------------ 正文卷 ------------ 第1章 重生 “好痛。”一阵阵的疼痛从手指传到心窝上,跟被一柄刀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苏柳咝咝的吐着气,缓缓地睁开眼皮。 入眼,是高高的屋梁,密集的灰扑的黑瓦镶嵌着一扇透光的玻璃,蜘蛛网一团团的,还有只小蜘蛛在努力的织网爬动。 这?苏柳眨了眨眼,做梦吗这是?这不是她那刚装修完毕的新家呀,闭上眼又再睁眼,那只小蜘蛛仍然在爬,突然翻了个身,吊着长长的蜘蛛丝落下了一尺。 苏柳吓得啊了一声,腾地翻身坐起,却被手上传来的疼痛给刺激得大叫起来。 看过去,左手上缠着一圈圈发黄的绷带,抽痛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这是把手给砍了吗?咋就有十指痛归心的感觉啊? “六儿。”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那缠着烂裹脚布的手,苏柳就被一个沙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循声看去,一个穿着补丁旧布钗衣裙挽着发髻作古装打扮年约三十的女人站在门边。 看到这脸容憔悴不堪的妇人,苏柳心头咯噔一声,一股子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苏柳眼愣愣的看着那妇人端着个古旧的大碗走近,碗内冒着热气,瞄过去,黑色的汁液,一股难闻浓重的药味直冲鼻尖。 “六儿。”妇人放下大碗,看着苏柳又叫了一声,拉过她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哭着道:“你怎么就这么傻?你要是有啥事,要娘怎么办啊?” 妇人一边哭诉,一边用手轻捶着苏柳的手臂,断断续续的唠叨着,而苏柳,听着这得来的信息已经整体人都傻了。 “你,你等等……”苏柳一把抓着哭哭啼啼妇人的手臂,急急地问:“你说你是我娘?” 话才一出口,苏柳就愣了,这管声音虽然有些沙,可却是带着稚嫩,根本就不是自己那把带着磁性的声线啊! 再看看自己的身子和手臂,虽不是小孩儿,却绝对不是成年人,她的心开始发慌,双眼四周寻找着这屋内的东西。 忽略破旧的家具木柜,苏柳最后在自己所在的床上的边沿木柜上找到一面铜镜。 甩开妇人的手,她飞快地跪爬着过去,抓起一看,登时尖叫起来,手中的铜镜扔在了地上。 模糊的铜镜中,映出一个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儿,面黄肌瘦,披散着发,一双大大的凤眼在瘦尖的脸尤为突出,这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她苏柳是个年满二十八岁的成熟女人好不好!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那股子不祥就是因为这个,她碰上了小说电视中狗血得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的穿越重生? 法克! 妇人被苏柳的举动吓得忘记了啼哭,带着惊恐地看着她,问:“六六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啊?” 苏柳看着满脸焦急的妇人,这自称是她这具身子的苏陈氏,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想说我不是你女儿,可到最后,冲出嘴边的却是:“这******不是拍电视剧好吗,老天你玩儿什么狗血穿越啊!” ------------ 第2章 苏柳怎么死的 从陈氏哭哭啼啼的泣诉声中,再融合上自己这具瘦竹竿身体残存的记忆,苏柳算是完全了解到自己这身体的悲催人生。 她身处的人家姓苏,家主苏老儿和老婆子苏黄氏,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就是苏柳的生父苏长生,生母就是刚刚的陈氏,另有大姑苏二娘,已出嫁,小叔苏福生和幺姑苏金凤。 苏柳生在有鬼月之称的七月十四,一出生,左手大拇指旁多了一截手指,六指向来被视为不祥,又是生在最阴邪的鬼月,这不,接生婆子为她接生当天回家就跌断了脚。于是,在有意无意的宣扬下,谁都知道苏家有个邪气不祥的六指姑娘。 有了这码子事,出生当日,那些所谓的家人就想将她淹死在尿桶里,是陈氏拼死护着的,最后,也是苏家老爷子点头应允留下,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而陈氏生了个六指丫头,苏家上下大惊,苏长生趁机要娶平妻,这陈氏还没满月,就已经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周桂枝娶了回来,并且,二娘周氏很快就有了身孕,这不,庶妹苏春桃比苏柳也才少八个月罢了。 因为是六指,苏柳一直没有取名字,被陈氏六儿六儿的叫着,而其他人,喊她苏六的有,苏六指的有,不祥人的有,苏家也像是遗忘了她似的,也没想过取大名。直到六岁要入族谱时,才被村里唯一的秀才老爷孙秀才帮着取了个同音字柳,大名为苏柳。 六指不祥,自小她除了娘亲陈氏和嫡亲小妹苏小,被家人厌弃,亲爹对她们娘仨更是非打即骂。村里的小孩子也只会欺凌她,而村里的大人也大多告诫自家孩子不准和苏六玩,不然也会长出六只手指。 于是,苏柳没有要好的小伙伴,也没人和她玩儿,性格也就变得沉默寡言,越发不讨人喜欢。而不管是村里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还是苏家有什么不好的事,不管是什么,一准儿全赖在苏柳头上,将不祥的罪名坐实。 苏柳出生第七年后,所在的大坳村就出现了百年一遇的旱灾,颗粒无收,谁都说这是不祥六指女带来的,更有甚者要求将苏柳祭天神,要活活烧死。结果将苏柳绑上木架准备点火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乌天黑地,电闪雷鸣,暴雨倾来,吓得众人拔腿而逃,苏刘又捡回了一命。 自此,苏柳越发被村里人忌讳,她的性格也越发的阴沉自卑,可偏偏,她性子倔强,就算被同村的孩子扔的头破血流也不会吭声,只会忍气吞声。而庶妹和二娘,更是有持无恐,仗着苏长生的疼宠,常在暗地里欺负她们娘仨。 原来的苏柳是怎么死的?原因是苏家二叔因为苏柳的六指又一次相亲失败,黄氏抓住苏柳和陈氏狠狠地发作了,末了说她们不祥,连累家人连累亲人,并要苏长生休掉陈氏。 陈氏之父于苏家老爷子有恩,所以苏老爷子历来对她们母女俩虽不算好,却也没太差,这次也默许黄氏的作为而不维护了。对于老爷子的态度,苏柳大惊,在听了陈氏悲戚的哭了一夜之后,越看自己多出来的手指不顺眼,听着黄氏骂骂咧咧的话,一咬牙,拿起菜刀在黄氏跟前将那只跺出来的手指给跺了。 苏柳以为手指跺了,自己就和平常人一样,不用遭嫌,娘亲也不用挨打,不用被休,可惜的是,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她给生生痛死了。 而她,就因着同名同姓魂穿了过来,倒霉地成了这残废的六指姑娘——苏柳。 ------------ 第3章 庶妹春桃 苏柳看着眼前拉着自己悲悲戚戚地哭个不停的娘,小白花包子娘,不慈爹爹,还有二娘,一堆庶弟庶妹,穷困生活,这可怎么活? 越想越觉得悲从心来,苏柳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用左手拍打,却骤然想起那是只残手,忙的收住改用右手捶打着床上破旧的被褥。 “老天不带你这么玩的啊,我刚供完了房子,才刚装修好住进去,也开上了车,这好生活才刚开始,你把我弄来这鸟不生蛋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算个什么破事?你干脆弄死我好了,哇呜……” 陈氏再次停止了哭泣,眼前性情大变的闺女让她有些陌生,而更多的是害怕,忙的问:“六六儿,你咋的了?莫不是痛得紧了?娘早就说过几次了,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你咋就犯哪傻气?” 陈氏边说边抹起眼泪来,苏柳看了更是觉得悲苦,扶不起的包子娘,哭声不由更大了。 “姐,娘。” 就在母女俩哭成一团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女声又传了过来,苏柳抬起眼一看,哭声噶然而止。 “丁丁,你也穿来了?” 眼前的少女,年约不过十一二岁左右,头发枯黄,脸蛋尖尖的,长着一双精灵的杏眼,樱桃小嘴,和她现代的小妹丁丁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可没等少女发话,陈氏就先站了起来,拉着那少女急道:“小小,你快看看你姐,她似是有些犯糊涂了。” 希望破灭,苏柳眨了眨眼,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只是眼睛还是不离少女。 “姐,你怎么了?我是小小啊。”名叫苏小的少女快步上前,关切地问:“可是伤口痛得狠了?要不我再喊牛郎中来瞅瞅?” 苏柳吸了一口气,不是丁丁,只是长得像丁丁罢了,想到这,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牛郎中,咱们,没有银子。”陈氏听到要找牛郎中,先是一怔,然后一脸愁苦地扯了扯苏小的袖子。 苏小咬了咬唇,最后说道:“我去求我爷,我给我奶磕头,借着总成了吧?我去多砍几担柴卖钱了还她,总肯了吧?” 陈氏听了,低下头,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苏柳也听出来了,怕是自己这前身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悲惨,砍了手指都没法治才死的。 “别去,姐没事。”她连忙拉着苏小的手,强自挤开一个笑脸道:“姐就是痛的。” “姐……”苏小心里头有些怪异,总觉得眼前的姐姐有些不同了,可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苏柳正要说话,门外又传来一记尖声:“都死哪去了,晌午了还不做饭,要我阿奶来请你们吗?想饿死一家子不成?” 苏柳循声望去,一个十二岁左右穿着半身碎花衣裙,头上两丫髻扎着一朵海棠绢花的姑娘叉着腰一脸趾高气扬的瞪着她们。 她皮肤成健康的小麦色,脸长长的,额头有些窄,偏偏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平添几分颜色。 这是她这具前身的庶妹,苏春桃。 ------------ 第4章 再叫六指姐废了你 苏柳看一眼苏春桃那一身簇新的新衣裳,嘴角冷冷地斜勾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 苏春桃,是她那便宜爹娶的平妻生的大女儿,比她不过少了七个月罢了。说是平妻,其实不就是小三儿,是个妾,妾生的女儿,不就是个庶女,可偏偏,庶女穿得比嫡女还体面呢! 苏柳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那洗得发白的靛青色布裳,还补着两个大补丁,再看自己包扎得像只粽子的左手,又是轻蔑地一笑。 老天爷忒不靠谱,没事就让人玩儿穿越,穿就穿了,偏偏还让她穿在这贫家长女身上。好吧,贫长女就罢了,偏还是个爷奶不亲,爹爹不爱,千人嫌万人唾的长了六根手指人称不祥的贫女! 而听到苏春桃的叫声,陈氏忙的站了起来,对苏柳说道:“六儿,你给歇着,娘先去做饭了,这药别忘了喝。” 陈氏指了指一旁撂着的大瓷碗,又对苏小说道:“小小,你帮着你姐,让她把药喝了,啊。” 苏小剜了苏春桃一眼,嗯了一声。 苏春桃见此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这手脚快些吧,阿奶都等着呐。”话说着,眼睛还轻蔑地扫了三人一眼。 “要快你自个咋不去做?你的手断了吗?”苏小听着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冲着苏春桃吼了一句。 “小小,算了。”陈氏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我去去就来。”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苏春桃得意地哼了一声,那眼梢斜乜着苏小,道:“可不是我支使的啊,是你娘自个去的。” “你……” “小小。”苏柳乍然开口,说道:“把药捧来喂我喝了吧,我手痛得紧呢。” 苏小听了只好先平息干戈,小心翼翼地端起那只盛着汤药的大碗递到苏柳跟前。 苏柳就着抿了一口,药汁苦得她都要吐出来,却又强忍着,眼角余光扫到苏春桃还站在门边,心头冷笑一声,便对苏小道:“姐说过,疯狗是疯的,她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咬回去不成?何必理这些****话?” 苏小一怔,顺着苏柳的目光看去,噗哧的一声笑了,道:“是,大姐,咱不理那些疯狗。药还热着,你仔细烫。” 而苏春桃,先是有些懵,看着苏柳两姐妹你一句我一句的意有所指的说话,视自己如无人,还骂自己是疯狗,当即大怒:“苏六指,你说谁是疯狗?” 可惜的是,苏柳并不理她,只是和苏小说话。 苏春桃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几步,指着苏柳狰狞着脸又问:“苏六指,你耳朵聋了吗?你骂谁来着。” “再喊一声苏六指,姐废了你。”苏柳终于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她,举起绑着绷带的左手说道:“姐现在和你一样,是五指。” 苏柳突如其来的凌厉和尖锐,还有那冰冷的眼神,让苏春桃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咬着唇跺了跺脚,撂下一句:“你,你走着瞧!”话毕,飞快地冲了出去。 ------------ 第5章 苏柳的改变 看着苏春桃被气走,苏小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再看苏柳,心里越发怪异,不由小心翼翼地问:“姐,你好厉害,臭桃子都不敢吭声呢,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了。” 苏柳哪里没看到苏小带着探究的目光,这身子毕竟是换了个人,前身是个六指,自小就自卑沉默,突然这么逆袭暴起,肯定会让人觉得不习惯和怪异。 想到这,苏柳便将药碗放在一边,抓起苏小的手叹道:“小小,姐当初把这手指砍了,也是生怕娘被休了才干的傻事。姐以为砍了手指,就会和平常人一样,爷奶也就不嫌了,可事实呢?是姐想得太天真了。” “姐……”苏小反握着她的手,声音哽咽。 “姐和你说,姐在昏睡的时候,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那里的人穿着奇怪的衣裳,也有的人长着六个手指呢,可是人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苏柳继续说道:“这不是不祥,说是什么骨质增生,只是骨头生病了呢。” “真的吗?”苏小睁大眼睛问。 苏柳点点头,抿着嘴说道:“小小,姐这回也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了,也想过了,他们不把咱们当亲人看,咱又何必眼巴巴的去巴着,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咱们就活该被糟践?凭什么咱们就要用热脸孔去贴他们的冷屁股,还没得个好?” “姐,你要……”苏小蹙起双眉看着苏柳。 “姐从前就是懦弱胆小的,现在经这一出,反正这手指也跺了。”苏柳抚摸着包扎着绷带的左手,看着苏小说道:“不管从前如何,以后姐都不会再胆小怕事,姐会强大起来,也不会再让你和娘被欺负。” “大姐……”苏小鼻子一酸,扑到苏柳怀里。 从前的苏柳很沉默自卑,苏小自小就泼辣,相较于苏柳更像是姐姐,护着她也护着陈氏,她也才十一岁,也才是个孩子,如今有苏柳的话,这才感到自己有个依靠,怎会不感动? 苏柳抚摸着苏小的头发,再环顾一圈这破旧的屋子,怕是回不去了,在现代,自己父母早逝,只有丁丁一个亲人,房子车子还能让她继承,而这里,苏小这么的像丁丁,或许冥冥中自有安排,就把苏小当丁丁一样保护疼痛吧。 等陈氏回来,苏柳趁机又将对苏小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相比于苏小欢喜兴奋的反应,陈氏却是显得忧心郁郁的。 “娘,怎么了?”苏柳看到陈氏一脸愁容,不由问了一句。 “没啥。”陈氏艰涩地扯出一抹笑容,她伸手抚摸着苏柳苍白的脸,长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娘没用,让你们姐俩受苦了。” 苏柳敛下眼帘,说道:“娘,你放心吧,我会让你和小小过上好日子的。” 苏小也道:“娘,您莫要这么说,孙老爷说的,子不嫌母丑,我和姐姐怎会嫌弃你?” 陈氏看着两个懂事的女儿,鼻子发酸,将她们都搂在怀里,说道:“好孩子,娘有你们就够了。” ------------ 第6章 你配当爹么 日子又过了两天,除了她这具身子的生父苏长生,苏柳已经见过家中的人。老一辈的除了苏老爷子和黄氏,还有二娘周氏,二叔苏福生,小姑苏金凤,周氏生的女儿苏春桃,长子苏金全和幺子苏银富。 来这几日,苏柳算是见识了这家人的极品,冷漠薄情,在她眼里,根本就当不上家人一词,偏偏她那生母陈氏,唯唯诺诺的小白花,包子到了极点。 这日苏柳和苏小挑着一担柴回来,走到那座小小的农家院前,就听得一阵哭声从里头传来,苏小脸色一变,看向苏柳,扔了肩上的担子,拔腿就跑了进去。 苏柳皱起双眉,哪怕她再陌生,也知道这哭声是她那个跟小白花似的便宜娘的,这又是怎么了? 走进院门,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体态丰腴着一身玫红衣裙的妇人,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洋洋又幸灾乐祸的看着西屋。 “苏六指回来了。” 在妇人脚边,一个五六岁留着三毛头挂着两管长长鼻涕虫的男孩子大叫一声。 苏柳冷眼扫过去,这正是她这具身体的二娘和庶弟,也就是她那便宜爹的合法小三周氏,合法儿子苏银宝。 “哟,咱家大姐儿可回来了。”周氏见了苏柳,手指往西屋一指,尖着嗓子嗲声说道:“可要快些去瞧瞧你娘,甭给打死了。” 苏柳懒得听她这尖酸刻薄的腔调,沉着脸往西屋里去,站在门口一看,只见她那小白花娘亲倦缩在炕下的一角呜呜地哭,苏小挡在她跟前张开双手拦着,恶狠狠地瞪着她跟前的男人。 “姐……”见到苏柳,苏小的嘴一扁,两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掉下来。 屋内的男人听苏小这么一喊,腾地转过身来,和苏柳对上眼。 他三十五六的年纪,已经有了发福的肚子,头发用布巾扎着,穿着一件长袍,脚上是一对黑色布鞋,一身装扮比起这小山村的农夫要体面些。 可惜,他看着颇俊朗的面容此时凶狠了些,两道眉高高挑起,看着苏柳像是看着一件垃圾般嫌弃。 想来这便是她那不慈的便宜爹苏长生了,听说是跟着她二娘的掌柜爹爹做跑腿的,穿来这几天没见到人,现在回来一见,果然混的膘圆肠肥的,和她们娘仨瘦骨伶仃的就是不一般,苏柳讥笑一声。 凭着这具身体的残存的记忆,这便宜爹对她们娘仨不是打就是骂,完全没有尽到半点做人父亲和丈夫的责任,所以对于这所谓的爹,苏柳是不屑的,也无视。 她甚至没有叫他一声,绕过他直接走到苏小她们跟前:“起来吧。”伸手将陈氏扶了起来。 “六儿……”陈氏战战兢兢地抓着苏柳的手臂,脸上又是愧疚又是难堪。 苏柳看到她补丁的衣裳上有两个脚印,脸色更是阴沉,一言不发的伸手去拍打。 打女人的男人,都是贱人! 苏长生眼见苏柳完全将他无视,再看她们娘仨一个比一个看着让人厌恶,又想到自己近日来的不顺,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骂道:“反了你了,现在连爹爹都不会叫了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既敢跺手指,咋就不直接抹了脖子去?晦气的东西,丢人现眼。” 越想越不顺心,苏长生又指着陈氏骂:“还有你这倒霉货,生得这不祥人,连带着爷也不顺,早知道出生的时候就该淹死在尿桶里。” 苏柳听了,转过身来,瞪着苏长生,冷道:“什么爹?你配当人爹爹吗?” ------------ 第7章 不慈 “你配当人爹爹吗?”苏柳看着苏长生,讥笑地道:“想要淹死我么,现在也不迟。” “反了你了,臭小****苏长生没料到苏柳会胆敢反他,横眉一竖,两步就抄起墙角放着的一根擂茶棍儿,向苏柳那边抡去。 苏小尖叫出声,在苏柳身后的陈氏飞快地将女儿拉在身后,那根实心比苏柳的手臂还要粗的擂茶棍就落在了陈氏的身上,她闷哼一声。 苏柳脸色大变,咬着唇将陈氏一拽一推,跌落在炕上,躲过苏长生的第二次落棍。 她毅然站在前边,一双凤眸凌厉又冰冷,冷道:“你打,最好将我们娘仨打死了,苏长生,你往我这抡。”她手往自己的头上一指,喝道:“抡头上,一准儿脑浆飞溅,血流成河,你抡啊。” “姐!” “六儿!” 苏小和陈氏相继惊呼出声,看着站在苏长生不过一步之遥的苏柳,脸色煞白。 苏长生低头看着这大女儿,那双凤眸太过冰冷凌厉,他不由后退一步。 尖锐,无所谓,像是一个奋勇直前无惧生死的战士一样。 这还是从前那个阴沉自卑沉默寡言的闺女么?怎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苏长生被吓住了,可他向来是大男人主义,苏柳这样犟,无疑是将他体内的大男子权威主义挑到最高点。 “你当老子不敢?”他抡起木棍。 “不。”陈氏挣扎着从炕上跳起,一把扑到苏长生的身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哭求道:“当家的,她是咱闺女啊。我求你,求你别打了,要打打我吧,啊!” “你打死我好了,不准你打我姐。”苏小也抢了上来,握着双拳恶狠狠地瞪着苏长生。 看着两个护在自己跟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亲人,苏柳鼻子发酸。 “六儿,快跟你爹认错,快。”陈氏回头冲苏柳说道。 认错?他不配! 苏柳冷笑一声。 “娘,就让他打,打死咱娘仨一了百了,反正他从来就没当咱是个人看。”苏柳是绝不会向这个男人低头的。 一旦低头,下一次,还是会这样,只会长苏长生的气焰。 “六儿。”陈氏痛苦不已。 苏长生愈发被激怒,推开陈氏,怒道:“我今儿就打死你这扫把星不祥人。” 苏柳不避不让,苏长生抡起擂茶木棍,正想要下手,门外却传来一记女声。 “大哥,爹让你过去呐。”门帘被掀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走了进来,冷眼扫了一下屋内,撇着嘴说道:“快些儿吧,爹等着咧。” “一会再收拾你们。”苏长生把手中的木棍一扔,狠狠地瞪了苏柳一眼,扬长而去。 那姑娘在苏柳身上转了一圈,讥讽地道:“今儿才知道,六儿可真是长威风了。” 苏柳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谢小姑姑的赞了。” 苏金凤闻言哼了一声,扭着勒得细细的腰身出去了。 等屋内再无他人,陈氏一把扑在苏柳的身上,一边捶打一边哭道:“你咋就这么犟跟你爹冲啊,你这是存心要娘的命啊,呜呜。” 苏小也过来扯着苏柳的衣角,呜咽着哭。 苏柳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人,嘴紧紧的抿了起来,这个家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烂和复杂。 ------------ 第8章 一家子都厌弃 苏长生来到正房,苏老爷子正盘腿坐在炕上和老婆子黄氏说着话儿,见他来了,便往旁边的木凳上一指。 “爹,这是有啥子事?”苏长生坐下来。 “你这是作什么?才来家就闹个不安生?白让人听了笑话去。”苏老爷子沉着脸斥道。 “笑话?我在外头早被那小婊子给弄了大笑话了,现在谁不知道我苏长生有个六指女?当初她生下来我就该掐死了。”苏长生一脸厌恶地说道。 “那你咋就没掐了?不就看着人滴了几滴马尿就心软了。”在一旁拿着件布裳做补丁的黄氏乜了他一眼,不悦地道:“要不是咱家有个六指儿,你二弟至于现在还说不上媳妇?金凤还说不上好人家?哼。” 苏长生有些讪讪,强辩道:“还不是当初爹拦着我,要不然早掐死了事。”顿了顿又埋怨地嘟嚷了一句:“爹你要不是非要我娶她,哪会生个这样的死丫头?” “梅娘她那死鬼爹救我一命,梅娘看着也是个好的,算是还恩了。而且当年你也相过人了愿意的,这才定下,这下来怨我了?”苏老爷子白了他一眼。 苏长生闻言有些臊,成亲之前那时去相看,看着陈氏有几分姿色,皮肤又白,也算是个美人,哪知是个倒霉货,娶了后这运数就没好过,还生个这样的扫把星,他是肠子都悔青了! 黄氏则是撇撇嘴,哼道:“还恩还恩,倒把一家子都赔上了。前头牛角村那李家的闺女说得好好的,人家还有三两银子做压箱底的嫁妆,都等着拍板的事儿了,偷偷的来村里一相,听见咱家有个六指儿,就黄了。” 这是多好的一门亲啊,那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跟宝贝似的,嫁妆也丰厚,皮相也好,她都等着喝媳妇茶了,哪知板子钉钉上的事,就这么黄了,能不恼么? 而且,这样的事还不是一次两次,她就是脾气再好,也是忍不得了的,也怪不得一家子都厌弃苏柳了,谁知道那丫头狠成这个样,把手指就跺了。 “那也是那姑娘没福气,配不上咱福生。”苏长生见自家老娘拉长了脸,忙陪着笑道:“回头我在城里给他寻个好的。”心头却是越想越气愤,越发觉得苏柳不祥。 黄氏听了这才脸色好看了点,嘴上却道:“给金凤留意着才是打紧,福生是个男儿,还能等,你妹子却是等不了的。” “是是,都留意着呢。” “你那脾气也给收收吧。”苏老爷子说道:“说悔不悔的,这到底是正儿八经抬进来的,你要不待见,搁着就是。而苏柳都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嫁出去就是。福生和金凤都在说亲,你那打老婆的脾气再传出去,旁的人一打听咱家,他们还有啥好头?” “你爹说的是。”黄氏也拉长着脸说道:“你别在这关头添堵,耽搁了福生和你妹子,我饶不了你。” 苏长生不迭的应了,又陪着说了几句,这才出去,等回到东屋里,却是狠狠地一踹桌子,骂道:“老头子他们就是偏心老二和小妹。” ------------ 第9章 说是非 苏家小院的东屋,是苏长生和平妻周桂枝的屋子,地儿大不说,仅一个东字就已经代表了地位,可偏偏,却是一个平妻住在这屋,正妻反而是住在了西屋里。 歪在炕上一脸媚态的周氏看了一眼那被踹的有些摇摇欲坠的破桌子,哼了一声道:“你可悠着点,这桌子可经不住你踹的了。这踹坏了,又得要花银子买新的,你娘一准儿拉长个脸给眼色看。” 苏长生气哼哼地往炕上一趟,一脸的气愤难平。 两个老东西偏心是明摆着的,因着没分家,他在外头挣的银子也大多交给当家的黄氏,这物件要是坏了,每****黄氏要银子,那就像要她命似的,为啥?那都是存着给苏家的二儿子娶媳妇和给金凤当嫁妆的。 “摆着个臭脸给谁看呀你这是?有本事就提分家呗。”周氏见他那样,便踢了一下他的脚,怂恿着道。 “想都别想。”苏长生一个翻身从炕上坐起,没好气地道:“老二一天没娶媳妇,金凤没嫁,就甭想分家。” 苏老爷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分家的,尤其是家里还有光棍,还有未嫁的老闺女,怎么会分家? 周氏闻言撇了撇嘴,酸酸地道:“他们不想分,咱就不分?这些个年,你挣的银子都交上去了,咱娘仨就没捡着几个吃的。春桃也大了,差不多是说亲的时候了,也没几个新衣裳打扮起来。” 她说着说着,又走到门口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关上门扭着腰走回来压低声音说道:“你在城里是不晓得,前天你娘又给金凤添了个新裳,甭以为我不晓得,都关着门在那试呢,哎哟喂,那衣裳起码得花个几百钱呐。” 苏长生听了皱起眉,说道:“金凤自个也绣花卖帕子,怕是她自己买的吧。” “啊呸!”周氏往地上吐了一口沫星子,冷笑道:“就凭她那手绣艺,还提卖帕子?比苏六儿还不如呢,咱都瞧不上,别提外道人了。” 眼见苏长生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又道:“你还真别不信,就金凤那手绣工,糙的跟猪食似的,谁看得上?那手绣活能卖几个钱,还不是从娘手上抠的?就你傻愣愣的,以为都给你攒着呢,将来也不知落谁手上去了。” 见苏长生拉长了脸,有些不悦,周氏就长叹一声,坐在炕上幽幽地说道:“都是女儿家,可妹子能亲的过自己的亲闺女?要是咱们春桃装扮起来,那不是跟朵花儿似的,配个状元爷也省得,将来咱们也就翘起脚享清福了,唉!” 她偷偷瞄了一眼苏长生,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道:“也是,你到底还有两闺女,苏六皮相也长得好,只可怜了我春桃……”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假惺惺地拿帕子抹起了眼泪。 苏六是苏长生的逆鳞,提不得的,这一提,苏长生的脸立即就阴沉起来,冷道:“别提那扫把星,什么闺女,我苏长生没这样的孽女。” 周氏听了有些得意,用帕子掩着扬起的嘴角,鼻子却是一抽一抽的。 苏长生看着她伤心却妩媚的侧面,心里一阵痒,便搂着她说道:“别哭了,我还能不想着春桃?放心吧,银子咱留着些,啊。” “真的?” “自然是真的,好桂枝,给爷揉揉,可想死爷了……”苏长生扯开她的腰带,翻身压了上去。 “死相……嗯……你给轻点……” ------------ 第10章 二娘再挑拨 却说西屋,母女仨哭了一场,陈氏被叫出去做午饭了,苏小去帮着做下栏活计,苏柳则是呆呆的躺在用几条破木板搭的打床上,看着屋上的木梁。 现在她身在的情况基本是摸准了的,在这算得上是亲人的,也就只有陈氏和苏小了,可偏偏她们娘仨的地位,在这个家是最低的,跟个小妾没两样。 要怎样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呢?苏柳想的脑门顶都要痛了。 苏家不富贵,苏长生在城里做伙计,每月也就一两银子罢了,再加上什么打赏之类的东西,顶多了去也就二两,也是基本交到黄氏手中的。 陈氏做的一手好女红,也会绣花,农活不忙的时候,闲时也绣些手帕纳鞋底去帮补家用,可得来的银子还是交到黄氏手中,一个子都不留。 除了苏长生和陈氏,还有她那二叔,总之,这家里的收息,都是要交到黄氏手中支配的。 难道自己日后就算有了点子赚银子,也是要交到黄氏手中吗? 苏柳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百分之二百的大。 这苏家没分家,她那二叔和小姑姑都没成亲,更不能分家的,否则,黄氏有什么收息啊?就靠家里的那头猪和几只瘦鸡么? 她是傻了才会将自己赚来的银子交给黄氏呢! 苏柳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歪着脑门想,那要怎样才能将自己赚的银子拿到手中? 只有分家! 不,苏长生那老婆子女的德行,分了家,只怕会变本加厉,要是陈氏能和他和离出户就好了,只是不知这时代有没有和离一说? 苏柳突然迫切地想要了解这时代所有的信息,还有律法,要想活下去,还要活好,就得要准备起来才是。 “姐,吃饭了。”正想着,苏小掀帘进来叫道。 苏柳知道这时代封建,可每次吃饭的时候,还是狠狠的被恶心了一把,因为女人竟然不能上桌。 黑漆漆的厨房,摆了一张桌子,苏家里的所有女人都挤在这里,只有男丁才在正屋里上桌正儿八经的吃饭。 一碟清炒大白菜,一碟肥肉炒咸水菜,就是一个午饭的食谱,苏柳一言不发地端起碗筷吃用。 反正她来了这里几天,就没见过有其它荤的,顶多就是多一盘蒸水蛋来着,已是极奢华的了。 “咋又是这些菜?天天都是吃这个,都腻死人了。”苏金凤一见餐桌上的菜,啪的将碗筷搁在桌上,不悦地嘟起嘴说道。 陈氏连忙看向黄氏说道:“娘,要不我再去煎几个鸡蛋吧?” 苏柳看过去,陈氏目光欣欣,好像很渴望似的。 她是担心苏金风吃不饱?非也!这是想煎了鸡蛋端上桌,她和苏小都能跟着沾光吃上一块鸡蛋补身呢! 苏柳敛下眼帘,真是悲哀,作为这一家的嫡妻,吃个鸡蛋还得看婆婆小姑脸色,何苦来哉? 这煎个鸡蛋也就一句话的事,可偏偏,有人就看不得家宅安宁,非要寻着空当弄些啥话出来恶心人。 “大姐可真是疼爱咱们小姑,我可真是自愧不如呢。”周氏听了呵的一笑,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柳又道:“只是不知是真心疼还是另疼其人了。” ------------ 第11章 训小姑 周氏这话可是明显的在挑拨离间了。 陈氏脸色微变,看了周氏一眼,眼中虽有不平,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黄氏,神色有些不安。 黄氏听了周氏的话也是拉长了脸,咯的一声放下碗,说道:“煎什么鸡蛋,前回福生那亲事虽是黄了,这媒人红包可是少不了,还是跟你三伯爷借的几个钱,这鸡蛋是要攥着卖钱好还了去的。” 这话才落,她又对苏金凤说道:“娘是怎么教你的,女儿家不能学那前世没吃过好东西的,一昧只管嘴馋当个吃货,否则将来要是到了婆家,可不被人笑话你没家教?” 黄氏这话虽然是对着金凤说的,可却是明明白白的说给陈氏和苏柳她们听的,这是指陈氏她们是吃货了! 陈氏被臊得脸都红了,低下头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饭,周氏则是得意洋洋的,一副得逞的样子,苏春桃甚至对苏柳她们投来一个轻视的眼神。 苏金风也不是那没脑子的,只是对黄氏撒了一把嗲娇,瞪了陈氏一眼。 苏柳拉着要发作的苏小,淡淡地道:“小姑姑,我奶说的对,昨儿我就听隔壁的大丫说鸡蛋就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张婶子就教训她眼皮子浅,吃个鸡蛋也觉得是吃了山珍海味似的,如此将来去婆家了人家只会看轻她的。还说啥女儿要富养,像她那样吃鸡蛋也觉得是美食,只会被人说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呢,张婶子可真真儿是大气得紧。” 苏金风一愣,苏春桃和周氏看着苏柳就像看到了鬼一样,讥笑僵在脸上。 “你说谁上不了台面?”苏金风双眼凸起,瞪着苏柳气鼓鼓的。 黄氏皱起了眉,一脸若有所思,别看苏柳这话是在训苏金凤,是连黄氏都说了进去呢。 “金凤,不是说你呢,六儿说着玩儿的。”陈氏连忙扯了扯苏柳的袖子,对她猛使眼色。 “我又不是问你,你搭啥子嘴?”苏金风冲着陈氏吼了一句。 陈氏顿时有些惶惶,苏柳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先不提陈氏包子,苏金凤这行径就是不敬长辈。 她也不看苏金风,只看黄氏,似是很为难地嗫嚅着道:“阿奶,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什么?” “就是前会儿,我就听到些几个婶子传不好听的,里面好像有夏大媒呢,好像说是我小姑不敬长嫂,说我娘可不是旁的偏房小妾,再怎么着她正儿八经的从苏家正门抬进来的嫡亲大嫂吧,可苏家小姑却是敢冲着嫂子吼呢。还说什么所谓长嫂如母,不敬嫂子,等同于不敬母亲,阿奶,这话要是传出去了,旁的人头一个只会想到小姑姑的品行不成。偏偏夏大媒还特意问了呢,莫不是是给哪家来打听我小姑的品行吧?” 苏柳这话一出,在座的人脸色都变了,周氏是捏紧了筷子,因为苏柳这话,可是将她也卷进去骂了,能不气么? 女人家名声有多重要,谁都知道,苏金风这样的德行要是被传出去,没有那几个婆家会欢喜的吧? ------------ 第12章 恶心二娘 “阿奶,若是女家的姑娘不敬姑嫂,不侍翁姑,阿奶你能为我二叔讨来当媳妇?这不是犯贱,自己找抽吗?同样的道理,谁家愿意娶个这样的当媳妇?”苏柳又说了一句。 “你……你”苏金凤气得发抖。 “够了!”黄氏脸黑得像锅底,恼怒地看了苏柳一眼,又对苏金凤说道:“金凤,从今儿个你那脾性子给好好儿的改改。” 苏金风被这么一说,臊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身子抖动着,哇的一声哭了,飞快地跑出厨房。 苏柳若无其事的端起碗筷吃饭,无视众人投来的目光,一脸的气定神闲,咬着口中的大白菜,就跟咬着一块鲜美的肉似的。 “小小,快吃,嗯,这块猪肉有点瘦肉,给。”苏柳眼尖地看到那块大白肉沾着指甲盖大小的瘦肉,忙高兴地夹到苏小的碗里。 苏小傻傻地应了一声,看一眼碗里的猪肉,再看苏柳,满目崇拜。 反观周氏,一双眼睛不断地打量苏柳,像是想要在她身上瞪出个洞来似的。 “咋了二娘,你也想吃猪肉吗?”苏柳看过去,嘴角似笑非笑地勾着,看得人毛骨悚然。 周氏忙收回目光,低头吃饭,头一次觉得,苏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饭后,陈氏一如既往地要收拾碗筷,苏柳拉着她,对黄氏说道:“阿奶,今儿个是我娘做的饭,是不是该二娘洗碗筷收拾了?” “什么?”周氏刚站起身子,闻言尖着嗓子嚷了起来,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陈氏煮饭洗碗筷的多,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吃饱了拍拍屁股就走,可现在,要她洗碗筷? 可惜,苏柳看也不看她,只是看着黄氏说道:“阿奶,为了我二叔小姑的亲事,这规矩你可真要立起来。同样是媳妇,可按着礼法,我娘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妻,二娘虽然是平妻,其实在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哪有什么平妻一说?说白了,平妻也是后来的,只是个妾。这外道人要是觉着咱们家妻不妻,妾不妾的,就一乱字,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进来?” “苏六你放屁,什么妾,你说谁是妾?啊?”苏春桃尖叫着站起来,指着苏柳大骂:“你才是不祥人,长了六个手指的不祥人,我呸!” 周氏咬着牙,气得身子像抖筛糠似的抖着,死死地瞪着陈氏说道:“大姐好威风,教的好女儿。” “六儿……”陈氏早就被苏柳的反常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闻言紧张地看着苏柳。 苏柳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还是看着黄氏说道:“阿奶,那****听夏大媒说那些个大户人家最是注重规矩,将来我小姑姑若是有这个福分嫁到大户,人家一听咱家妻妾不分,可就真闹笑话了。宠妾灭妻,这传出去,可真是难听得紧呢,小姑的亲事,怕是也……哎,我真想小姑姑嫁个好人家也好粘粘福气。” 打蛇赶七寸,黄氏不是最紧张苏金风和苏福生的亲事么,那她就掐住了这关头去,看你黄氏是媳妇重要,还是儿子闺女重要。 她就不信,黄氏还真能将周氏排第一位,而儿子闺女排第二位不成。 果然,黄氏听了苏柳的话,脸色变了几变,随即说道:“苏柳也说的对,以后就这么着吧,谁做饭,另一个就洗碗,都轮着来,你们可记住了。” “什么!” 苏柳看着周氏脸色巨变的样子,勾起一边唇角,对陈氏说道:“娘,咱们回屋吧,别耽搁二娘收拾厨房!”说着就将满脸错愕的陈氏拉走了。 周氏想仗着苏长生的宠爱来糟践她娘,这在从前也就罢了,如今,她弄不死周氏,恶心她一把,倒是能的! ------------ 第13章 劝陈氏和离 陈氏将苏柳拉回屋内,掩上门,将她按在炕上。 “六儿,你这是咋的了?怎的就跟你阿奶那样说话,你……”陈氏一脸的忧心郁郁,很是不安。 “姐,你刚刚说的太好了,阿奶她们的脸色老是好看了。”苏小则是兴奋得双眼放光冒着星星,看着苏柳像是看着一个大英雄似的。 “小小……”陈氏皱起双眉,很不认同的样子。 “娘,你怕什么,她们就是那副嘴脸,欺善怕恶,你越是忍让她们就越得寸进尺,你得强势些。”苏小嘟起嘴道:“我姐说的对,他们压根就没拿咱当亲人,咱何必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陈氏叹了一声,眼睛瞪着苏柳用绷带缠着的手说道:“我就生了你们姐妹俩,你们都没个兄弟帮衬,将来你们嫁了人,娘家也就指着金全和银富帮衬了。我让她又如何?这又少不了一块肉去,重要的是你们姐妹都好。” “娘,你想的太天真了,到底是隔着肚皮生的,他们会护着咱们?若真当咱们是骨肉至亲,就不会欺负咱们娘仨了。”苏柳面无表情地道:“娘你的忍让,就是将你的夫君推给其他女人,谁会感激你一声?不过笑你傻罢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没看清楚?” “大姐说的对,娘,没兄弟也不怕,我和大姐会扶持着,咱不稀罕那所谓的兄弟。”苏小也附和着说了一句,哼声道:“什么扶持帮衬,将来谁指望谁,还说不准呢!” 陈氏心头一酸,眼圈一热,哽咽着说道:“娘知道,委屈你们了,对不住,都是娘太没用。” 苏小被她感染,立即反手抱了回去,说道:“娘,你别这么说。” 苏柳则是心里一动,想了想,抬起眼试探地问:“娘,你想过和离吗?” 陈氏揽着苏柳的手顿时一僵,满眼惊愕地看着苏柳,咋舌着问:“六儿,你在胡说什么?” 和离?什么和离?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她就一个小女人,和离了能去哪里?回娘家?怕是连屋子都不会让她们进吧,更别说带着两个年少的女儿。 “娘,你听我说。”苏柳盘腿坐在炕上,一脸正经地看着陈氏,严肃地说道:“娘,那个男人,你还稀罕他,还指望着他么?一个对你不是打就是骂的男人,你能指望他什么?” “什么稀罕不稀罕,早在你还没满月他就讨了你二娘时,我这心就死了。”陈氏露出一个凄楚的神情,苦涩地道:“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罢了,你们姐妹俩,总要有个家,有爹,将来讨个忠实的人家,娘就放心了。” “娘……”苏小紧紧地抱着陈氏。 “那个男人,也算是我们的爹么?有等于没有,不过就占着一名分罢了,他对我和小小,从来就没尽过做爹爹的责任,他只是苏春桃他们的亲爹爹。娘,这死过一回,我也想开了,你别只想着我们姐妹俩,娘你去哪里,我和小小就跟着去哪。既然都不稀罕,咱就离开他。”苏柳认真地道:“娘你和他和离吧,我和小小跟着你。” ------------ 第14章 鬼上身 和离! 在陈氏三十年的生命中,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个字眼,这回是头一次,可对她来说,就只有冲击和震撼的感觉。 她是传统的女人,娘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孩子多了,也就不宝贝了,更别说排在中间的她了。 从小,她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娘亲只会疼大哥小弟小妹,有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她,还得被教导要会忍让,一旦不,等着的就是骂和打。 所以,她在娘家,从没有地位可言,性子也沉默,不像小妹会说话,会凑趣,家里,也就只有爹爹疼她了,可惜的是,爹爹早逝。 因为本来就不讨人喜欢,再加上性格绵软懦弱,后来又生了六指的苏柳,连带着娘家人也遭白眼,也就越发不待见她少来往了,差不多是要断交的样子。 如今,她也有三几年没回娘家了,也没有人来问一声,只当她是别人家的,真真是应了那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所以,陈氏从没有想过和离,苏家对她怎么不平,怎么不好,也是她唯一的家了,和离了,她能去哪? “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了,你爹……我也一把年纪了,就凑合着过吧。”陈氏皱着眉,对两人说道:“六儿,小小,你们要记得,没家的人,就是没根的浮萍啊!” “娘……” “不准再说了,要是被他们听到,又不知怎的闹去。你们歇着,我去菜园子里梳梳地。”陈氏站起来,止住苏柳的话题,抬腿走了出去。 西屋一下子就剩下姐妹二人,苏小看向苏柳:“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想待在这个家?”苏柳反问一句。 苏小连忙摇头,说道:“姐和娘去哪,我就去哪。” 苏柳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道:“你放心,姐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苏小点点头,眼中没有半点怀疑,把那只多出来的手指剁了后,姐姐变得有主见了,她乐于看到姐姐有这样的改变,而不是从前那样像只鹌鹑似的。 苏柳笑了笑,听到外头黄氏对陈氏的嘱咐声,抿起了唇,要怎么才能改变陈氏的想法呢? 东屋,周氏扑在被盖上,一边狠狠地捶打被褥一边骂,苏春桃在一边劝着。 “不就是生了个六指丫头,她算个什么嫡妻?不会生蛋的老母鸡,我呸。”周氏气呼呼地骂:“那老不死的也是犯傻了,被两句花言巧语就哄得不知天昏地暗了,就凭苏金风那姿色,还想嫁大户,我呸,臭不要脸,做她的春秋大梦。” “娘,你小声点。”苏春桃连忙捂着她的嘴巴,一脸气急败坏地道:“要是我奶听见了,就不得了了。” “唔唔……”周氏瞪着眼,掰开她的手,骂道:“死丫头,你想捂死我么,你懂什么?” 可她到底也顾忌着,便压低了声音,忿忿地道:“你阿奶我看是老糊涂了,我给她生了两个带把的孙子,她叫我洗碗。有了一就有二,以后肯定也要。” “这都是苏六那不祥人给害的。”苏春桃说了一句。 “对,对!”周氏一听坐直了身子,咬着牙说道:“都是那个扫把星,这倒是看漏眼了,这扫把星啥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苏春桃也很奇怪,忽然一想,惊道:“不会是鬼上身吧?” ------------ 第15章 惺惺作态 苏长生被拉着回到东屋,见周氏两母女郑重其事的关上门,不由有些纳闷儿。 “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坐在炕上看着周氏。 “你这四六不懂的,倒是真沉得住气,咱家要出大事儿了。”周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语气都变得异常娇嗔。 苏长生皱起眉,说道:“出啥大事?” 周氏哼了一声没作声,苏春桃见不对,就道:“爹,是苏六指,一准是鬼上身了。” 紧接着,苏春桃便将苏柳刚刚在厨房时的动作和近几日的反常给添油加醋地说了个清楚明白。 “爹,你看,她要不是鬼上身,还能这样闹作?”苏春桃想起早上苏柳冷冷地看着她的那双眼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说道:“爹你是没看见,苏柳看我的眼神可怕极了,就跟黑白无常来勾魂似的可怖。” 要是苏柳在场,怕是会大笑出声,原来你也是重生的,黑白无常是啥样你都看见了。 苏长生听到这里,已经拉长了脸,呼啦一声站了起来:“我就说这几日老子咋这的不顺,先是给客人出错了货物,又少收了银子,后边又给少东家给狠狠发作了一顿,白白赔了好几百的银子,原来都是这不祥货给作怪。好哇,这作死的不祥人,当初老子就该将她埋了去!” “当家的,你说,她不会把咱们家搞得不得安宁吧?”周氏瞪着眼问,紧张地道:“你可要想个法子才好呀,咱大郎明儿个还得上学堂考大官人的,可不能让她给害了啊。” “她敢!”苏长生把眼一瞪,抬腿就往外走。 “你这是哪的去?”周氏拉着他。 “我找她们去,不狠狠抽一把,看她们还能作怪不?” “作死咯你。”周氏使劲儿拉着他的袖子,嗔怪地啧了一声道:“你这不是那啥,对,打草惊蛇?苏柳要真个鬼上身了,要报复咱,咱娘儿几个,还能活得了?怕是大半夜的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勾魂去了。” “娘,那就由她们骑在咱们头上?”苏春桃气难平。 苏柳骑在她头上,她是最不岔的,不就是一长了六个手指的不祥人,就敢对她呼呼喝喝的?呸! “做梦!”周氏张口就欲往地上吐口水,在看到苏长生时硬生生的咽回去,幽幽道:“谁让大姐比我先进门呢,哪怕我给苏家生了两个儿子,始终都是作小的,呜呜……” 苏长生一见周氏梨花带雨娇弱的样子心里就又酥又软,慌忙道:“瞧你说的,你才是苏家的大功臣,她陈梅娘算个屁事儿,生不出蛋的老母鸡,还敢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我饶不了她。” “爹,阿奶可是都护着她们呢。”苏春桃撇撇嘴道。 周氏听了苏长生的话心头得意,却是假惺惺地道:“谁说不是呢,也不怪得娘,二叔和小姑这亲事那可都是头等的大事,哎,可苏六要真是鬼上身,这搅祸的弄个家宅不宁,那还说个啥亲事?” 眼见苏长生一脸沉思,周氏又道:“我听说隔壁屯子村的何八仙最是灵验,要不和娘商量着请了来,镇镇家宅?” “对对,娘,那你得好好跟阿奶说才好,最好是将苏六给攀出去,不,将她们娘仨都弄出去。省得她们连累我将来嫁不好。”苏春桃跃跃欲试地道。 “嗯,请了来都看看也好,这些日子老子也诸事不顺。”苏长生抿着唇沉声说道,眼中满是厌弃的寒光。 ------------ 第16章 请神婆 苏柳感到气氛很不寻常,一大早,便宜奶奶和周氏吃过早饭就出去,而苏长生等人,看她的眼光很是不善,不善的同时,还带了点其它。 忌惮。 没错,就是忌惮,不管是苏长生还是苏春桃,还是旁的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带了点忌惮。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柳抿着唇想昨夜的反常,周氏和苏春桃她们竟然乖乖的动手做事,对她们娘仨没有如过去的指使,就是苏长生,也没有对陈氏呼喝一声。 “姐,你想什么呀?这菜叶子都被你剥光了。”苏小扯了扯苏柳的手臂,指着地上的一把菜心说道。 苏柳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择的那条菜心叶子被自己扯光了,便讪讪地笑了笑。 “我……” 苏柳才开了个头,就见院子门被推开,黄氏率先走了进来,然后身后跟了一个穿着黄色长袍,头上用桃木簪挽着一个丫髻的吊眼老年妇人,最后进来的,是周氏。 周氏看过来,那眼中带着微妙的意味,苏柳眼睛一眯。 “姐……”苏小有些不安,向苏柳身边靠了过去,看着进来的妇人。 “何八仙,您可以仔细的给咱们家瞧瞧,有妖除妖,有魔除魔,千万要瞧仔细了,我们苏家的安宁可就靠您老了。”周氏夸张地道,眼睛还有意无意地扫了苏柳一眼。 那何八仙也不说话,只是从随身携带着的布袋掏出一个罗盘,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嘴里喃喃有词,不时用手捏算着,而黄氏则是紧张兮兮地跟着。 “你们这里,妖气很重啊。”没一会,那何八仙就停下了脚步,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苏柳挑高了眉,到此时此刻,她还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就真的是弱爆了。 “何八仙,您可要救救我们老苏家。”黄氏听了,脸色登时大变。 “放心,有我何八仙在,妖孽断不能从我手上逃出。”何八仙挑了挑眼睑道。 “何八仙,您可看到妖孽何在?”周氏上前一步,大着嗓子说道:“您快些作法,把这妖孽除了吧。” 何八仙哼的冷笑一声,又在院子中走动起来,最后停在了苏柳两姐妹跟前。 “大姐。”苏小脸色煞白,捏着了苏柳的手。 “别怕。”苏柳反握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那所谓的何八仙。 何八仙看过去,只见眼前的姑娘身姿瘦弱纤细,左手还包着绷带,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苏家的长女,那不祥的六指丫头了。 能做神婆,自然要将十乡八里的事打听得详详细细,一清二楚,否则,怎能取信于人? 苏家的事,她也打听过的,再看这丫头,和传言的一样,心里更是有把握了些。 何八仙定了定神,看向苏柳的脸,三角吊眼撞进苏柳的眼,竟一时有些怔愣起来。 那是一双凌厉的凤眼,冰凌凌的,像是一把利剑似的直刺进人心里,让人不寒而栗。 何八仙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再认真看去,苏柳却只是诺诺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看错了似的。眼角余光扫到黄氏正看着自己,便正了正脸冲着苏柳厉声喝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附身苏家姑娘?” ------------ 第17章 苏柳是妖孽 妖孽! 苏柳真想仰天大笑,心想虽然是误打误撞,可这位仙姑,你老还真蒙对了,她还真是一缕异世幽魂,附身在这个可怜的六指姑娘苏柳身上。 只是,她们咋就想到要找这样的欺神骗鬼的神婆来家呢?自己来这异世几天,难道还有什么出格的不成? “你放屁,你哪来的疯婆子,在这胡说八道?滚,从我家滚出去。”苏小拦在苏柳面前,像只护小鸡的老麻鹰一般,双眼死死地瞪着何八仙。 “哎哟,我就说不对劲儿,咱家大姑娘好好儿的咋会无缘无故的拿菜刀剁自个的手指?这果然是有妖孽作怪。”周氏一拍大腿,夸张地道:“娘哎,这先是砍手指,接下来不会是砍咱们吧?” 她说的可怖,还躲在了黄氏身后,像是真怕苏柳突然发狂似的。 “二娘,若不是你们说我姐,她又怎么会……”苏小反驳出声,声音带了点哽咽和焦急。 “八仙,现在要怎么做?”黄氏脸色难看,尤其不悦地瞪了身后的周氏一眼,却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何八仙。 何八仙乜了黄氏一眼,再看苏柳,冷声道:“我瞧你家姑娘印堂发黑,双目泛着凶光,想来真身被妖孽压榨已久,若不除,命不久矣,甚至会牵连家宅安宁,家人非死即伤。” 话音一落,远门就传来一阵喧嚣声,众人都看过去,却是苏长生背着苏老爷子进来,苏福生跟在后头。 “哎哟,咱爹这是咋的了?”周氏忙的假惺惺地迎上去。 “咋了咋了?”黄氏也是脸色一变。 “爹踩空了脚,摔在水坑里了,脚给崴了。”苏福生粗着嗓子喊。 “哎哟,非死即伤,这是应了,灵验了了。”周氏尖叫一声。 “你住嘴,啥灵验?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福生,快去请牛郎中来。”黄氏没好气地瞪了周氏一眼,此时也顾不得何八仙和苏柳了。 “别,去叫你老李叔,他铁打最是拿手。”苏老爷子插了一句,他脸色微白,显然也是伤得极重的。 苏福生忙的应了,飞快地跑出去。 一众人忙着将苏老爷子送回正屋,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包括在屋子后头菜园子忙活的陈氏。 “妖孽附身,祸从天降啊。”何八仙长叹一声,吊眼往苏柳身上飘了过去。 黄氏让苏长生和苏金凤进正屋伺候着,沉着声对陈氏说道:“长生大媳妇,赶紧去拿条麻绳儿将六儿绑起来。” 陈氏虽不知道发生啥事,可何八仙她是知道的,听黄氏这么一说,她的脸立即就变了,颤着声问:“娘,为为何要绑我六儿?” “大姐,那可不是你什么六儿,而是妖孽,苏柳是个妖孽,她被鬼上身了。”周氏声音高昂地道:“咱娘是为你闺女好,这才请了何八仙来除妖呢。” 陈氏听了脚一软,差点就跌坐在地上,却飞快地将苏柳拉在身后,大声反驳道:“你胡说,我六儿才不是妖孽。” ------------ 第18章 陈氏护犊 陈氏将只护犊的老母鸡一样伸开双手将苏柳护在身后,大声地反驳:“我六儿绝不是妖孽。” 然这话音毕落,但见一阵旋风卷来,陈氏只觉得眼皮一跳,整个人就被强力推倒在地上。 “娘。” “娘!” 苏小和苏柳不约而同地叫起来,两姐妹都扑到在陈氏身上,苏柳抬头一看,却是苏长生从正屋里出来了,正凶神恶煞地瞪着陈氏母女仨。 “你这毒妇,生个妖孽不说,现在是想要我苏家家破人亡吗?”苏长生大声呵斥,口水花乱喷一通。 陈氏半卧在地,看着眼前这有如恶鬼一样凶狠的男人,心头一阵悲凉,曾几何时,他也曾温柔过,自己少女怀春时也交付过身心,可如今? 她就着苏柳和苏小二人的力挺起身子,红着眼圈说道:“你怎么可以,六儿,她是你亲闺女,她怎么会是妖孽?” “放屁,我苏长生没有这不祥的闺女。”苏长生吐了一口唾沫,阴森地道:“要不是你,要不是这死丫头,我们苏家会招人嫌?爹他会崴了脚?都怪你这倒霉货,生的扫把星,孽种。” 苏长生一边骂一边用脚踹在陈氏的身上,每下一脚都重重的,陈氏哀嚎出声。 “我和你拼了。”苏小从地上窜起来,拱着身子用头撞向苏长生。 苏长生一个不留神,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倒在地,登时恼羞成怒。 “反了你了。”他手一扬,大力地向苏小的脸招呼而去。 啪的一声,苏小的右脸立即红肿起来。 “小小。” 陈氏尖叫一声,爬起来将苏小护在怀中,眼睛一片血红,瞪着苏长生说道:“苏长生,她是你闺女,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还是个人吗?” “我不是他闺女,我才没有这样的烂爹。”苏小高声反驳,黑溜溜的双眼满是怒火,看着苏长生满目憎恨。 “你……” “咦,苏六去哪了?” 苏长生正想要说话,周氏突然插了一句,众人一看,这才发现苏柳没了踪影。 “爷啊,还记得八岁的时候,您的烟枪坏掉了,是六儿天天帮人纳鞋底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下来,买了新的烟枪给您啊。”就在众人怔愣的时候,正屋里传来苏柳大哭的声音。 “六儿。”陈氏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向正屋里冲去。 苏长生等人的脸色变了变,也快步走了进去,只见苏柳跪在地上,满脸是泪地看着苏老爷子,一脸的凄惨和绝望。 “爷啊,我要是妖孽,我还能活的跟人不人鬼不鬼的?”苏柳见众人都进来了,腾地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那何八仙,厉声说道:“还有你这神婆,有啥子证据说我是妖孽,我要是妖孽,我爹是什么?那我爷奶又是什么?都是妖孽么?” “你,你当然是,附身在我们六儿身上。”周氏大声地道。 苏柳正要说话,陈氏却一把拉过她拉过小小,凄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烧死我们娘仨吧,六儿是我生的,我也是妖孽,一起烧死我们吧。”她头发凌乱,抬起头瞪着周氏,一字一句地道:“该向谁讨债,我们娘仨做鬼也会记住的。” ------------ 第19章 不配为亲人 陈氏自嫁入苏家以来,向来温顺软绵,就跟棉花似的,就是说话也是蚊蝇一般,就没见过她声大的时候。 可如今,一句做鬼也会记住的,如同天雷一般,重重地落在众人心里。 正屋里一时间十分安静,周氏的嘴皮子动了动,左顾右盼,强硬道:“哎哟大姐,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为了大家好?六儿早不是从前的六儿了,她被恶鬼附身了,还是快快让何八仙作法驱鬼吧。” “若我姐真是被鬼附身了,这大白天的还敢出来?”苏小气得不轻,憎恨地看着周氏。 “谁知道是施了什么妖法。”周氏凉凉地道。 “和她废话作什么,还不快快绑起来。”苏长生很是不耐烦,对何八仙说道:”八仙,要怎么才能将这妖孽除了?” “苏长生!”陈氏尖昂地直呼苏长生的全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颤抖着道:“柳儿是你亲生女儿。” “我没有这样的妖孽作女儿。”苏长生哼了一声。 “绑起她,只要用筷子去夹她的手指,恶鬼自会消失。”何八仙冷睨苏柳一眼,一脸高深莫测地道。 “不是要用火烧吗?”苏春桃满脸兴奋地问了一句。 陈氏听了瞳孔一缩,紧紧地搂住苏柳,说道:“六儿,不怕,娘就是死都会陪着你的。” 苏柳抿着唇,冷眼地看了一眼这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为她们说话的,苏老爷子躺在炕上闭着眼,黄氏转开头,周氏两母女恨不得她们立即消失,而苏长生就更别说了,看着她们的眼神就跟看着臭肉一样。 苏柳忽地笑了,咯咯地笑了起来。 “六儿。”陈氏很是忧心。 苏柳越笑越大笑,推开陈氏站了起来,眼泪都泌了出来,她捂着肚子,拉起陈氏她们,说道:“娘,这就是你一直舍不得的所谓亲人,你看他们是亲人吗?配吗?” “你起早贪黑,为这一家子做生做死,在大冬天,还去溪边洗衣裳,手都长满了冻疮,他们说过你一声好吗?”苏柳拉着她的手说道:“你侍候翁姑,尽心尽孝,但凡有好吃的,都舍不得吃而留给他们,对小姑,比对自己的亲闺女还要亲,可他们呢?是怎么回报你的?” “这个男人,在你坐月子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纳了二房,接二连三的生一堆庶子庶女,这也就罢了,可他不该打骂你为乐,他不配。”苏柳指着苏长生冷笑,环顾一圈,最后停在陈氏脸上,道:“娘,你在苏家十几年,够了,为人媳妇为人母亲为人qi子你都做到了本份,真的够了。娘,没有亲人想要烧死自己人的,他们不配为咱的亲人。” 陈氏呜咽出声,身子软软的哭倒在苏小身上。 “你这孽种在胡说什么。”苏长生恼怒地吼了一声。 “烧吧。”苏柳扫过苏长生,看着苏老爷子和黄氏说道:“亲手烧死自己的孙女和媳妇,你们苏家,也别想落得了好,我看谁敢嫁进苏家和娶苏家的闺女。就是死,我也要拖着苏家进地狱。” ------------ 第20章 逃过一劫 拖着苏家进地狱,掷地有声,余音在屋中震荡着。 这话一落,屋里的人都不淡定了,苏老爷子睁开眼从炕上坐了起来,阴沉着脸看着苏柳,而黄氏,则是脸都黑了。 “你好歹毒的心肠,竟敢诅咒我苏家。”黄氏跳了起来,指着苏柳大骂:“黑心肝的贱骨头,过去十三年白养你了,还不如拿着饭去喂狗。” “看吧,我早就说过,她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周氏在一旁忙不迭地添了一把柴火。 “妖孽,烧死她。”苏春桃嚷嚷着道。”六儿。”陈氏有些害怕,却还是紧紧地抓着苏柳的手臂。 苏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一点也不退让,直愣愣地看着老爷子,她知道她今日的行为后果会有什么,可她不能坐以待毙啊。 撕破脸的后果,这一是被攀出苏家,也是她乐得见的结果,二就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待遇更差,但总好比真的烧死吧? 这什么大齐国的律法她还不知道,但她知道,古代的人多信神佛,真要当她是妖孽烧死了,恐怕也没人眨一下眼,更别说提什么杀人偿命的话了,人家信誓旦旦地说是在烧妖孽啊。 所以,她虽是有豁出去的心态,其实也有虚张声势的成分在。 没错,虚张声势,还是拿着黄氏他们紧张苏福生和苏金凤的亲事来说话。 “都给我滚出去。”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吼,苏柳看过去,却是她那个脾气暴躁的二叔苏福生,后面跟着一个黑黑的干瘦老头,背着个布袋。 苏福生进来后,先是对何八仙吼道:“又是你这神婆来欺神骗鬼,还不给我滚,上回就骗了我一吊钱,说摆个什么破桃花阵亲事就一定行,我呸。” 何八仙对于牛高马大又长得粗实的苏福生还是有些怕的,再听他说起上回那事,脸变了变,支支吾吾地哼了哼道:“你请我来,我还不来呢,有这不祥人在,活该你讨不着媳妇。”扔下话就飞快地走了。 苏柳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苏福生还有这一出,这算不算是误打误撞。 她正想要向苏福生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谁知道人家恶狠狠地看过来,掩不住的厌恶,不由摸摸鼻子。 “哎哟,二叔,怎么可以气走八仙。”周氏一拍大腿,激动地道:“妖孽还没除呢。” “怎么,小嫂你是巴不得烧死苏柳,好让外道人都说我苏家逼死亲骨肉,而我苏福生打一辈子光棍?”苏福生斜睨着周氏。 “我……”周氏眼圈一红,立即倚在苏长生身边呜呜地哭。 “福生,怎么和你嫂子说话的。”苏长生见周氏哭,心里不舍,登时拉长着脸瞪着苏福生。 苏福生哼了一声。 “福生,你真个给了那老货一吊钱?”黄氏却是抓住了苏福生的话急问。 “娘,都是从前的事了,提来做什么。”苏福生不耐烦地道:“都出去,别耽搁了爹敷药。” 苏柳逃过一劫,自然巴不得,忙的拉着陈氏的手道:“娘,我们走。” 陈氏也是松了一口气,却是脚下一软,被苏柳和苏小两个半拖半抱的拉着离开正屋。 ------------ 第21章 急谋亲事 苏柳扶着陈氏走出正屋,刚想向西屋的方向走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喝。 “你给我站着。” 是苏长生的声音,苏柳很想听而不闻,偏偏陈氏已经停了下来,没等他们转过身,苏长生就腾腾地冲了过来。 “你,你这贱丫头刚刚在说的什么?”苏长生指着苏柳的鼻子骂:“反了你了,啊,翅膀硬了,敢教训老子?老子一天不打你,你就上房揭瓦了啊?” 话音没落,苏长生的脚就踹了过来,骂道:“老子揍死你这不祥的妖物,什么?老子也是你能教训的,老子纳几房你有啥资格说话。” 苏柳冷不提防,瘦弱的身板一下子就被踹倒在地,可没等苏长生的第二脚落下,陈氏就扑在了她的身上,以身子挡着了苏长生的暴行。 “别打了,我求你别打了,呜呜。”陈氏死死地抱着苏柳,嚎哭着大叫:“她身上有伤啊,我求求你,别打了啊。” “下作的贱货,敢教训老子。” “贱货生贱女。” “早就该摁死在尿桶粪池里。” 苏长生一边骂一边踹,哪怕是隔着陈氏,苏柳也能感觉到那下脚的力度,每一下都那么重,不由握紧了双拳。 她被陈氏护着只露出一张脸,正好能看见上方,双眼死死地瞪着苏长生那张扭曲狰狞的脸,还有一旁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们母女仨被殴打却袖手旁观的周氏母女。 总有一天,今天所遭的罪总会还回去,总要让他们跪在脚边乞求,苏柳咬着牙,眼中迸射出光凌厉的暗芒。 “你……”苏长生抬起脚,触及苏柳那双眼,喉头一哽,后背竟然有些发寒,一瞬间也忘了下脚。 似是累了一样,苏长生有些讪讪地放下脚,恶狠狠地道:“一会再收拾你们。”话毕,就向东屋走去。 “春桃,你爹该是累了,去给你爹煮壶茶来。”周氏见了,腰身一扭,忙的跟了上去。 “哎。” 院子一下子走了个干净,陈氏这才抬起身子,也不顾得自己,只忙着看苏柳:“六儿,有没有事,可是哪里伤着了?” 苏柳摇摇头,眼角余光扫到正屋的布帘子一动,看过去,却是苏金风抓着一边帘子,见她看过来,哼了一声,撇撇嘴放下帘子。 不是受命来探消息的,就是来看热闹的,却是看着她们被打,没有拦一下,也没吭一声,而这里的动静这么大,正屋里头,也没有发一声。 苏柳冷冷地笑。 “姐,你的手。”苏小指着苏柳的手尖叫起来。 苏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那只跺了手指的左手,发黄的绷带渗出血来,看来是压着伤口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陈氏也见到了,也跟着叫了起来:“小小,快,快去拿草木灰,我的儿,呜呜。” 陈氏小心地捧着苏柳的手,无助地哭起来,而苏柳看着那暗红的血色,唇则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家,她一定要带着陈氏和小小脱离,否则,指不定没出头,就被苏长生这暴男打死了,更别想有出头的一天了。 拆开被血水渗透了的绷带,苏柳看到了左手拇指边上的伤口,几乎是被齐根跺掉的,现在隐隐已经成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可惜的是,如今血肉模糊。 陈氏一边哭,一边散些草木灰止血,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什么。 牛郎中当初也留下了伤药,只是已经见底了,止住了血,把伤药上了,再用棉布包着,那卷发黄的绷带早就被苏小拿去洗了,正在火边上烘着呢。 “你爹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你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怎么就这么狠心?”陈氏看着苏柳的粽子手,悲从心来,伏在她的膝盖上又哭了起来。 苏柳低下头,陈氏不过三十岁,正是如花的年龄,可是她的鬓角,竟然有了些许灰白的发,发丝凌乱。 再看她那身靛蓝的布衣,大大的脚印清晰可见,苏柳不发一言地伸手去拍打。 “到如今,你还认为他是我爹么?他算是哪门子的爹?” 陈氏的哭声一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苏柳:“六儿……” 苏柳的脸十分平静,看进陈氏的眼,淡淡地说道:“若是从前我还盼着他能多看我一眼,盼着这家人对我也是有情的,那如今,是死心了。娘,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他们,从来就没当过咱们是亲人。” 陈氏动了动嘴角,一双眼透出绝望来。 “娘,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家,我们能活得更好,我们不需要爹,不需要这些所谓的亲人,不需要。”苏柳握起她的手,期望地看着她,欣欣地道:“离开苏家,我能让你和小小活得像个人,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陈氏眼中燃起一丝丝的光彩,苏柳都几乎以为她会点头,可惜的是,那一丝期待很快就消弭下去。 “不,不能的,六儿,没家的人就是没根的浮萍,离开了苏家,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得下去,你和小小,以后怎么嫁人?”陈氏吸着鼻子,强笑着摸着苏柳的头发,说道:“六儿,你如今已经十三岁了,小小也十一岁,再忍忍,娘替你们找个好人家,再忍忍,嗯?” “娘……”苏柳很是失望。 “好孩子,忍一忍就过去了,娘已经托你大嫂子寻人的,哪怕现在嫁了,也好些,你忍着点,啊?”陈氏抹掉眼泪,她笑看着苏柳的脸道:“我的六儿,是个漂亮善良的姑娘呢,一定能寻个好亲事好人家的,会苦尽甘来的。” 苏柳咬起了唇,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真的有股冲动去拿把斧头来将这包子娘的脑瓜子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嫁人,难道就这么容易么,先不提她有不祥的名声在外,这家里又是这样,想要嫁个顺心意的人家,谈何容易? 旁的不说,她和苏小嫁了,陈氏呢?没她们姐俩护着,恐怕日子过得更艰难。 而让苏柳无法忍受的是,直到现在,陈氏还没认清现实,还天真的以为苏家,是能庇护她们娘仨的港湾。 苏家请何八仙到家里的事很快就在大坳村传了个遍,谁都在好奇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有好八卦的,将打听来的一说,众人不胜唏嘘。 “生着这么个讨债的,真是前世不修了,要我说,这货早就该摁死在尿桶了,还连累邻里街坊了。”和苏家不对盘的哼道。 “何八仙也是糊掐的吧,说白了,就是图那两个钱。” “我看未必,你看这苏家老二,接二连三的亲事都说不成,有这鬼怪镇着也不是奇事。” “按我说啊,谁家敢把闺女嫁过来哟,先不说旁的,就有这么不祥人在,这心疼闺女的,都不会嫁,谁知道会不会被克死。” “哎,那你说,苏六是不是真个鬼上身了?” “我瞧这事神乎,自打苏六将那手指跺了以后,这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要是被附身了,也说不定,只是,不该是恶鬼呀,看着倒不像。” “嗨,谁知道呢,装的倒是像。” “别说了,来了来了。” 小河边,几个媳妇婶子一边洗着衣裳,一边叨着近来的八卦事儿,有眼尖的瞧见苏柳和苏小两人抱着木盆来了,忙的喊了一声。 “苏小,来洗裳了?”有个婶子甩了甩袖子的水,笑呵呵地叫。 “对啊,今儿个天气可真差,一来就听到狗在乱吠。”苏小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这狗最是讨厌了,是又吠,不是又吠,不分青红皂白的,真真是可恶。莲花婶子,你说是不是?” 年轻媳妇婶子的声音粗昂,她们刚刚聊的早就传得远远的,苏柳和苏小走近了,听了个正着,苏小又向来是那牙尖嘴利的,自然不会像只鹌鹑似的不作声。 那几人听了有些讪讪,年轻一些的媳妇子就是臊得脸都有些红了,再看苏柳,只见她站在一块石头上,拿着一根捶衣服的木槌不发一言,只清冷冷地看着她们,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那叫莲花婶子的碰着苏柳的眼神,感觉脸一阵火辣,眼前的苏柳还是从前的苏柳,可是气势,却是提升了一个层次不止,在她跟前,好像自惭形秽似的。 “家里还熬着丫头的粥,你们洗着,我先家去了。”莲花婶子抱起木盆,逃也似的走了,有两个年轻的,也找了个借口走了。 溪边很快就剩下两个年纪大些的婶子,苏柳认得,就是和他们苏家不对盘的,从前也没少辱骂她。 那个胖乎乎的长得特黑实的婶子,就是一开始说该把苏柳摁死在尿桶里的,见苏柳看过来,不由哼了一声,对身边的那个婶子说道:“我也家去了,省得和不祥人待久了,倒霉。” “哎哟,何家的你可真要快快家去呢,才儿我们来的时候,就见桂花他爹去后街了呢,杂货铺的门都好像关上了。”苏小冷笑一声。 那叫何婶子的一听,脸色都变了,骂了一声那死人,然后狠狠地瞪了苏小一眼,连走带跑的飞快走了。 后街倒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让她脸色大变,而是有个风骚无比开着杂货铺的俏寡妇平氏。 “哼,一班多嘴多舌的碎嘴货。”苏小冲着那些婶子的后背扬了扬拳头,一脸的愤愤不平。 转过身来,见苏柳撑着下巴看着溪水发呆,便小心翼翼地道:“姐,你别放在心上,那些人啥货色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柳收回视线,看她一眼,笑道:“傻丫头,你当我是傻的,会将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过去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这都死过一回,还看不开么?倒是你,白和她们争那闲气。” 苏小吁了一口气,卷起衣袖说道:“那你在想啥这么出神儿?” 苏柳看着她麻利地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瘦瘦的手臂,将浸了水的木盆捧上来,再用木槌捶打,便道:“我在想,要怎么做,娘才会答应离开这个家。” ------------ 第22章 二娘好演技 苏小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抿了抿唇问:“姐,你真的想走吗?” 苏柳冷笑一声,道:“难道你认为,我们在这个家,还算是个人?” 苏小默然不语。 “姐你去哪,我就去哪。”沉默了一回,苏小笑着道。 苏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看向她那双因为做家务农活而显得特别粗燥的手,似承诺又似赌气地道:“你放心,姐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以后都不用做这种粗活,让下人伺候着。” 苏柳只当她在安慰自己,甜甜地嗯了一声。 虽然是两姐妹来洗衣裳,可因着苏柳的手有伤,也就是打下手罢了,等一大盆衣裳都洗好,两人才抱着木盆向家里走去。 “姐,你看,是娘哎。”苏小突然往前边手一指。 苏柳看过去,只见陈氏拉着一个穿着粗布钗裙的年约二十五六的媳妇子在亟亟地说着什么。 凭着这身体的记忆,苏柳认得那个媳妇子,是苏家本家三房的大堂嫂子,姓姜,素来和陈氏比较要好,可如今,她一脸的为难之色。 两姐妹对视一眼,走近了,陈氏和姜氏两人交谈的字眼就传进耳内。 “我不要啥子彩礼的,只要他待我六儿好,有口热饭吃,有衣裳穿,有头住家,便成了。”陈氏声音有些急:“她大嫂子,你就当疼惜一下六儿,好好相说呗,六儿会是个好娘子的。” “大婶子,我自是疼惜六儿妹子的,当她是我亲妹子一般疼呢,只是那孩子的娘是个厉害货色,又是听说六儿那样,说的话可难听了。我妹子要是去了那家,别说那小伙有多好,一准被婆婆欺负死。你也不想六儿从这个狼窝出来,又跳入那个火坑吧?”姜氏叹息着道。 陈氏听了,唇一抿,眼泪就来了,用手背擦了一把,哽噎道:“我六儿,咋就这么苦命,咋就投在了我肚子里?” “婶子……” “娘。”苏柳蹙起双眉,走了过去。 陈氏忙的擦了眼泪,勾起笑容道:“哎,你们来家了。” 苏柳先是对姜氏点了点头,拉着陈氏的手道:“娘,你在做什么?” “你先家去吧,我和你大嫂子磕叨几句。”陈氏拍了拍她的手。 苏柳暗暗地跺了跺脚,咬牙说道:“娘,你就别忙活了,我不嫁。” 苏柳硬是将陈氏拖回苏家的厢房里,坐在炕上,气鼓鼓地看着陈氏。 陈氏一脸忧心郁郁地看着苏柳,劝道:“六儿,这事你就听娘的,嗯?那杨大金娘也识得,长得壮实不说,还勤快,是个顶顶好的男儿呢,虽说听他娘的话,可这不就是孝顺吗?要是说成了,你嫁了去,日后的日子总比这里强上千百倍。” 她是真打听过的,那杨大金真真是个顶好的人选,又听说姜大嫂子和那家的表姑奶奶认得,这才央了去说。 “娘,我说了我不嫁,就是嫁也不是现在,你就别操那心,我现在才十三岁呢。”苏柳蹙着双眉道:“再说了,那什么杨大金什么都听他娘的话,说好听就是孝子,不好听的,就是愚孝,有什么好的?” 男人听母亲话是对的,可什么都听,那可就不妥了,愚孝的男人碰着了,做媳妇的,绝对是受委屈的那个,她可不要这样的人做老公。 “你这孩子,哪家姑娘不是这个时候说亲?你瞧赵大婶子那二丫,也不过十二,都定了亲了。再说,你本来就……又那样。”陈氏咬着唇,看了一眼她包着的手,道:“这寻着也合适了,有好的,咱不怕相看,总比在这……”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头,长叹了一声。 “娘,你就这么急着将我送出去吗?”苏柳见陈氏这样,抬起头装作一脸悲伤的道:“就连娘,也嫌弃六儿吗?” 陈氏一愣,急巴巴地道:“你胡说啥呢,你是娘的身上掉下的肉,娘怎会嫌弃你?” “那娘就急着要替我寻亲?”苏柳咬了咬牙,说道:“娘要是再逼我,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也省的招了人嫌。” 陈氏听了大惊,腾地站了起来,又是气又是急怒,道:“你说啥?你,你这是要急死娘么?”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 苏柳扭过头去,硬着心肠道:“总之娘要是逼我嫁人,我就绞头发,再不是,这命也不要了。” 陈氏的眼泪唰地落下来,看着苏柳倔强地抿着唇的侧面,想到她性子向来倔,逼紧了怕是适得其反,闭了闭眼,终是软着声道:“好好,娘不逼你,只是六儿哟,你让娘怎么办哟?你……” 苏柳暗松一口气,冲她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娘,我也不是不嫁,只是再过两年,你信我,我一定会给你找个如意女婿的。” 开玩笑,自己才十三岁,才不要这么快就嫁作他人妇,先不说这干巴巴的身子才开始发育,要是嫁了,不小心怀孕了,就这落后的古代,这样的身子生子,不死也要掉层皮。 退一万步说,她现在这样不祥的名声,还能嫁个好人?谁敢娶她?真敢的,要么是残的,要么就是老翁吧! 看她笑得眉眼弯弯,陈氏叹了一口气,只勉强露出一个苦笑,暗地里却想,要真有好的人家,还是得替六儿相着。 两母女各有思量,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而东厢的一对母女,也在暗地里算计着苏柳。 “那个小怪物,那一刀咋就剁不死她呢,这死不了是越发邪乎了,哎哟,你看我这手,这还是我的手么。”周氏一脸心痛地看着自己的玉手,不过几天,就粗了不少,哪里还有往日的白润。 苏春桃瞟了一眼她老娘的手,撇了撇嘴,满腹怨气地道:“阿奶今儿个还叫我挑水来着。娘,这都是苏六指那贱种的活儿,凭啥要咱们干?” “没错。”周氏腾地坐直身子,哼了一声,冷道:“可恨那何八仙,收了银子不办事,没能烧死那妖孽。” “可不是,妖孽就是命大,这都让她逃过一劫。”苏春涛啧了一声,怨道:“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娘,外头的人都有闲话了。” 周氏乜她一眼,皱眉:“闲话?这又是什么话?” “娘你还不知道,还不是有人说娘是狐狸精,说我和大弟小弟都是小老婆生的。这在大户人家里的说法,就是姨娘和庶子庶女。”苏春涛阴着脸说道:“娘,这要是传到大坳村外头去,哪个大户人家要我做正头太太?” 看戏也看多了,庶女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也当不了正头太太,都是做姨娘的份,她可不要做小的。 “谁说你是庶女,哪个碎嘴货说的?”周氏听了还了得,嗓子一下子拔高,尖声道:“明明是我和你爹定情在先,要不是陈氏那贱人的死鬼爹向你阿爷挟恩,我和你爹早就成亲了,她陈梅娘才是狐狸精,****,贱人。” 周氏这话说的没错,苏长生年轻的时候长得那叫俊,嘴巴又甜,哄得她心花怒放的,可她那时故作清高,一直没给个准头,就那么吊着瘾头。没想到,陈梅娘那死鬼爹救了苏老爷子一命,这就有了后来的亲事。 想到这里,周氏也是极怨苏长生的,陈梅娘不就皮肤好些么,这就被勾了去,本想着作罢,谁知道忍不住寂寞,就…… “谁说的,是谁说的?我周桂芝是正儿八经抬进门拜过祖宗的平妻,谁说我是姨娘了?”周氏恨得牙痒痒的。 “娘,平妻,说白了也是后头进的。”苏春桃幽幽地说了一句。 周氏气愤的声音嘎然而止,是啊,说是平妻,可到底是后头进门的,单是位份上就占了二字了,苏六喊她不就一口一声二娘么? “只要大娘不死,娘就永远都是平妻,而我和大弟他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庶女。”苏春桃又加了一句,偷偷地看了周氏一眼,小声道:“庶子,就是考了功名,也都低人一等呢。” 周氏脸色一变,是啊,陈氏一日不死,她就永远都是千年老二,成不了正头太太,她的孩子,就永远都是占着庶的位了。 “她做梦。”周氏站了起来,双手握成拳,咬着银牙说道:“我就不信,她陈梅娘能当一辈子的正头大婆。” “可是,爹爹又不能休了她。” 周氏冷笑一声,妩媚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傻孩子,休不休有啥紧要,只要人死了,还能当大婆么?” 周氏的态度突然变好了,这让苏柳感到异样的同时,心中更多了几分防备和警惕。 反常即为妖,诸如现在! “说起来,咱们姐俩进门十几年,这孩子们都大了,还争那些有的没的作什么?”周氏抓着陈氏的手,假惺惺地道:“大姐,虽然我和孩子他爹先定的情,这些年又都到我房里去多,若不是……可这到底是你先进的门,我是该向你恭恭敬敬的,从前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苏柳听了心头冷笑,这不就是说陈氏横刀夺爱,冷眼看过去,周氏那满脸真诚的样子可真是假,都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后了。 陈氏也觉得奇怪,想要挣脱周氏的手,却被她抓的更紧地道:“大姐莫不是真怪我?” “桂枝,看你说的什么话,这有什么怪不怪的?”陈氏扯了扯嘴角道。 “那大姐就吃了我这杯茶,算是我向你请罪的。”周氏松开手,拿过一旁的茶碗,递了过去。 陈氏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周桂枝作的是哪一出? “大姐到底还是在怪我。”周氏见她不接,眼圈一红,委屈的快要落下泪来了。 说哭就哭,陈氏吓得U摆摆手说道:“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大姐……”周氏抬起头,泪眼朦胧,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是个男人看了都心痛。 ------------ 第23章 就要气死你 苏柳看了蹙眉不已,心想这周氏难怪能抓住苏长生的心,这作派,可不就是标准的狐狸精风格? 正要说话,却听到院子屋外头苏老爷子和个男人说着什么,是苏长生回来了。 苏柳忙站了起来,抢过那茶碗,快声说道:“二娘,可快要莫哭了,要不我阿爹见了,一准又以为我娘欺负你,这传到外头去,旁的人,怕是还以为你是故意博同情的呢。” 周氏咬了咬唇,心狠狠地暗骂了苏柳几声,小贱种,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刚想说话的时候,耳朵也听到了苏长生那沉又重的脚步声,她心里一喜,眼神一闪,便拿出帕子揉了揉眼睛。 她可是算准了苏长生今天回来的点的,那帕子揉过眼睛后,那双水汪汪勾人的眼就更红得像个兔子似的了,红肿得吓人。 “大姐,要是斟茶不够,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说着,噗通一声,快速地跪倒在陈氏跟前:“大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说着跪行几步,伸手去抓陈氏的裙摆,一副壮烈的样子。 陈氏这下是吓得腾地站起,后来两步,像是见鬼似的看着周氏,震惊不已。 苏柳则是脸一沉,将那茶碗搁在桌上,走近一步,将陈氏挡在自己身后,鼻子却是闻到一股子刺鼻的生姜辣椒味儿。 苏柳的鼻子自小就灵敏,被这刺味一刺激,她脑中一转,心道这妇人果然是不安好心,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二娘可真是好演技。”苏柳挡在陈氏跟前,冷冷地看着周氏说道。 话音才落,苏长生已经走进堂屋,一见这情景,怒声道:“这是在作什么?” 苏长生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跪倒在陈氏和苏柳跟前,眼睛红肿得跟兔子眼似的,那梨花带雨又柔弱万分的样子,是让他又心痛又愤怒。 “这是做什么?”他一脚跨进堂屋,双眼凶狠地瞪向苏柳和陈氏。 陈氏见了苏长生那想吃人的样子,骇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了两步。 “苏郎。”周氏似是才看见苏长生一样,弱弱地叫了一声,似娇怨似委屈,掏出帕子就擦眼睛。 “这是咋的了?”苏长生忙过去将她扶起来,目光不善地瞪向陈氏:“是她们欺负你了?给气你受了?” 苏柳听了冷笑一声,欺负周氏?陈氏要是能欺负周氏,就不会过得这般包子了。 “不是的,是我向大姐倒茶道歉的。苏郎,我虽和你定情在先,可大姐毕竟比我早进门,从前是我不懂事,和大姐争闹,大姐恼我是应该的,我这是请求大姐原谅呢。”周氏扯了扯苏长生的袖子,抽噎着道:“可是大姐却不愿意喝我的茶,她……” “不,我没有。”陈氏瞪大眼,有些惊恐地看着苏长生。 “道什么歉,你要道个啥狗屁歉?”苏长生拉长了脸,吼道:“是不是她们做了什么逼你?说。” “你别问了。”周氏推了苏长生一把,作势又要跪下去,道:“大姐,你就喝了我这杯茶,过往的事就抹了去吧,只求你,别再往外说那些话,毕竟你也是有闺女的母亲啊。”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苏长生眼神一利。 苏柳眼睛一眯,看着周氏一步步的演,和刚刚判若两人,带着苏长生向她设计的局走进,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可不过一瞬,便又恢复如初。 周氏对苏长生的话听而不闻,只是自顾自地道:“大姐,春桃他们姐弟虽说是我生的,可他们也喊你一声大娘,也算是你的儿啊,怎么就要分得那么清楚,说他们是庶子女呢?我们都是苏郎的人,以后和和乐乐的,不就是一家人么?” 陈氏惊讶地张大开,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看着周氏的嘴一张一合,说出那些她压根没说过的话来。 “咱们农户家,分啥庶子女的,不都一样么?大姐你这么说,是不想春桃他们有活路啊,以后金全要是靠中了秀才老爷,外的人怎么看他?一个庶子名头,可要生生的压死他呀。”周氏说着说着,眼泪像破了堤的闸一样,唰唰地流下来,道:“大姐,算是桂枝错了还不行吗?咱们再不好,也不能迁怒到孩子们身上啊,我求你了。” 语毕,又是噗通地一声跪倒在地,那脆响,苏柳听了都觉得渗人,暗道这周氏可真是下足了本钱啊,这污水泼的,就连她都有些相信了。更别说其他人了,瞧,眼前这位不就是。 苏长生算是听明白了,怒火一下子腾地烧到了最高点,瞪向陈氏:“好啊,造谣生事的恶婆娘,反了你了,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不姓苏。” 苏长生狠狠地撂下一句,两手将袖子撸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就想向陈氏走去。 “苏郎,算了,大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周氏一把拦住苏长生,只是,嘴里说着算了,那手,可是只用指尖轻飘飘地捏着苏长生的衣袖,只恨不能推上一把。 “你坐一边去,我今儿不给点教训这婆娘她不知道利害。”苏长生轻推了周氏一下:“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皮痒了。” “苏郎……”周氏手一伸,却是没有再上前,只在嘴里假惺惺地道:“算了吧,我到底是后来进门的,算了。” “算个屁,我当初想娶的就是你,若不是陈章那死鬼要阿爹报恩,我会娶她?呸!”苏长生手指往陈氏的鼻子上一指,冷哼道:“你算个屁,装什么新鲜萝卜皮,什么大老婆,替桂枝你挽鞋都不配,竟然敢在外说什么嫡子庶女,改明儿我就去改了宗谱,让你陈梅娘做小老婆。” 新鲜萝卜皮是乡里土语,意思就是过于瞧得起自己太高估自己。 周氏听了,用帕子掩住的嘴角得意地勾起,却很快敛起,只是装作委屈地抽抽搭搭起来。 而陈氏,则是满目的不可置信,颤着声道:“你,说什么?” 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仅凭着周桂枝的三言两语就认定她是说那大是大非的人,还要改宗谱。 “我说的就是你。”苏长生大步向陈氏走去:“今日打的也是你,看你还敢造谣生事不了。” 啪啪啪,一直沉默着的苏柳拍起手掌来,咯咯地笑起来。 苏长生的脚步一顿,阴着脸看着苏柳笑,喝道:“你这小妖孽,笑什么?” 苏柳不答,捂着肚子硬是咯咯地大笑着。 “你笑什么?”苏长生的脾气被挑战到了极限。 “我笑你愚不可及。”苏柳的笑声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 又是那般凌厉的眼神,苏长生吞了吞唾沫,后退一步,却挺着胸指着苏柳骂道:“反了你了,给我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揍。” “除了拿我们娘仨出气,你还会什么?”苏柳一步不离地挡在陈氏面前,哪怕陈氏在她身后扯衣,冷冷地道:“除了打女人,你还会什么?你还是个男人么?” “什么?”苏长生眉一竖。 “六儿。”陈氏忧心地叫了一声。 “你这小妖孽。”苏长生扬起手,就往苏柳的脸扇去。 “不要。”陈氏大骇,下意识就要挡在苏柳跟前,去受那一巴掌。 苏柳却是飞快地用右手抓住苏长生的手,身子一闪一转,也不管左手的伤口,两手抓住苏长生的手臂,一使力。 啪的一声,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在几秒钟完成,紧接着,是杀猪般的嚎叫声。 看着在地上嚎叫的苏长生,苏柳帅气地拍了拍手掌,嗯,这身体力量还是不够,动作倒是没生疏,在现代为了防狼和兴趣专门去学的柔道,随着伤口的好转,倒是慢慢的用上用途了。 “天呐,苏郎。”周氏尖叫一声,跑了过去,蹲在嚎叫的苏长生的身侧,惊恐地看着苏柳:“你,你竟敢打你亲生父亲,你使的什么妖法?” 苏柳走近两步,冷冷地看着同样惊恐的苏长生:“打你又怎么了?以后再敢打我娘,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苏柳的个子虽然比寻常同龄女子的要高些,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上也没几两肉,看起来瘦巴巴的,没啥力量,可偏偏就这么个人儿,将五尺三寸,身壮如牛的苏长生摔倒在地。 换作谁都不能相信,可偏偏这是眼生生的事实,这苏柳说她不是妖孽,那怎么解释她轻而易举的将高大壮实的苏长生给摔出去? 苏长生和周氏眼中都闪过惊惧,还有深深的忌惮,两人看着苏柳眼前这样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惊呆的不止是苏长生和周氏,还有陈氏,此时她看着苏柳一脸被鬼吓到了的样子,魂都被吓掉了过去。 苏柳转头看到陈氏眼中的恐惧,眼神一闪,有些暗恼,又忍不住了,经过何八仙那一事,说好了要低调的,怎么就又露了这一手呢? “娘。”苏柳向陈氏走过去,见她身子一缩退了一步,眼神不由一黯。 陈氏似也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看到苏柳受伤的眼神,上前一步主动拉着她的手,问:“六儿,你没事吧?” 察觉到她话里的探究和颤音,苏柳叹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道:“娘,我再不是从前的苏柳了,我会保护你和小小的。” “我们回屋去,娘替你上点药。”陈氏点点头,也不管地上的两人,拉着苏柳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苏长生一见两人要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叫。 苏柳转过身来,眨了眨眼道:“爹,你有事?” “你你你,你使的什么妖法?”苏长生快步上前,却在苏柳跟前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问:“你这妖孽,刚使的是什么妖法?” “爹,你说的什么意思啊?孩儿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柳再度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什么妖法啊?六儿可是有活生生的人呢。” ------------ 第24章 幼稚惩罚 “你,你……” “你还装。”周氏也走了上来,却是躲在苏长生身后,道:“刚刚我们都看见了你用妖法将你爹摔了出去,你还不认。” “哎哟,二娘倒是不装了,刚刚哭哭啼啼的胡说八道,好不柔弱,现在倒是义正言辞起来了。”苏柳呵了一声,走近一步,见他们齐齐地后退一步,不由心情愉悦,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妖法,我是半点不知呢,我这么个小个子,能把爹摔出去?说出去都没人信吧?倒是二娘你,是看花眼了吧,爹这不是好端端的站着么?二娘真是勤劳,绣花绣的眼睛都不好使了。” 此时的苏柳一脸无辜和同情,仿佛刚才那冰冷的人不是她一般。 周氏的脸一绿,表情像是吃了好几只死苍蝇一般,憋得难受。 “你,你” 你什么你,就要气死你,苏柳嘴角邪邪一勾,道:“爹和二娘元鲽情深,我和娘就不打扰了,先回屋了。”说罢,她扶着陈氏的手,道:“娘你慢些走,这堂屋的石砖可真滑,平白无事的就会摔跤呢,可别摔着了。” 苏长生听了,肺都要气炸了,想要追上去,腰却是一疼,顿时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西厢房内,苏柳向陈氏解释着自己的露的那一手,末了,还擦了擦眼角道:“娘,就是这样了,菩萨娘娘说了,我本是可怜人,这才赐了这一手,再重生一次,否则的话,我怕是见不到你和小小了。” 陈氏也抹着眼泪,轻拍了她一下,责怪道:“谁让你当初这么傻,敢去拿刀去剁手指?你这是剜我的心知道吗?” “娘,我再不敢了,也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苏柳忙的撒娇,倚进陈氏的怀里,语气嗲的连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里年纪都一把了,这装嫩扮萌,可真是要她的老命了。 “虽然是菩萨慈悲赐你那本事,可是六儿,他到底是你爹,你……”古代的人多迷信,对于神佛更是膜拜,陈氏也是一样,对于苏柳的说辞那是完全相信了的,不然怎么解释她突然的转变? 苏柳有些不耐,却是忍着,道:“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辱我,必百倍还之。你也看到了,周桂枝和苏长生是怎么对我们的,她还那样污蔑你。” 陈氏沉默,看到苏柳冷沉的脸,心里一缩,再想到苏长生,叹了一口气,六儿这样的改变也不知是好是坏。 正屋,苏长生正扶着腰气愤地说着刚刚的事,怒火使他涨得一张圆脸通红。 “大哥,我没听错吧,你说是苏柳将你摔在地?就凭她那瘦骨仙的身板?”苏金凤拿着一块布在搬弄,嗤笑出声,语气里充满怀疑。 不仅是她,就是其他人听了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儿,苏长生长的牛高马大的,都差不多是苏柳的三倍了,能将他摔出去? “爹,我去山上了。”苏福生是听不下去了,哼了一声,道:“大哥,下回这样不靠谱的事就不用找我来商量了。” “嗯,你去吧。”苏老爷子摆了摆手,显然也不相信苏长生的话。 苏长生便急怒得腾地站起来,指着天说道:“如果我苏长生说了半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长生。”黄氏手中的针差点就刺进手指头里,这毒誓也发的太狠了吧,喝道:“你胡说个什么劲儿,还不吐口水说过。” 乡里人都相信,若是不经意说出不吉利的话,吐一口口水吐出,就会将不好的话吐出来了。 “苏郎。”周桂枝惊叫一声,急道:“你这又是何苦?”转而又看向老爷子他们道:“爹,娘,苏郎说的都是真的,媳妇也是亲眼看到苏郎被她扛起摔出去了。娘,还记得何八仙怎么说的?苏柳一定是被妖孽附身了。” “够了,小嫂,我早就说过那何八仙是个神棍。”苏褔生大喝一声,瞪着周桂枝道:“苏柳已经是不祥,小嫂还口口声声地说她是妖孽,是想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有个不祥妖孽吗?传出去,我还能娶什么媳妇,小妹能嫁什么人?” 关乎到自己,苏金凤也不淡定了,嘟起嘴尖酸地道:“二哥说的对,小嫂,我要是嫁不出,春桃也好不了哪去。” 周桂枝气得咬牙,可在脸上没有显露半丝不悦来,只是委屈地低下头,说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家里吗?妖孽不除,家里难安啊。” 她是想明白了,只要先除掉邪乎的苏柳,没了女儿的陈氏还不是任她拿捏? 不得不说,周氏这算盘是打得妙而精,既除掉苏柳这不祥人,失了女儿的陈氏肯定失了魂一样,思女成病,也不是什么奇怪事了。 周氏那一脸委屈的样子让苏长生心痛又不高兴,瞪了自家二弟一眼,不悦地道:“老二,这是你嫂子,你看你怎么和嫂子说话的。” 苏福生乜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真是搞不懂这个大哥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咋就看不出这女人在做戏?在他看来,周氏就是比陈氏都不如,成天装着大家奶奶的样子,庄户农妇就该有农妇的样子,见天儿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个花母鸡似的,这是要勾谁呢? “爹,桂枝说的对,我看苏柳那小孽种就是邪乎,何八仙说的未尝没有道理。”苏长生转而又对苏老爷子说道:“爹,您看要不要?” 苏老爷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管子,闻言斜睨他一眼,道:“那你怎么想,真想烧死了不成?那是你亲生女,做了这丧天良的事也不怕被人指着你背脊骂臭。” 周氏眉心一动,眼皮挑了挑,把头垂得更低。 “对啊,大哥,你是有两位娘子了,老子还没有闻过女人香呢。”苏福生不咸不淡地道:“大哥亲手杀女,这传出去,是要老子打一辈子光棍儿?” 这事要是传出,说好听是大义灭亲,可未免会让人寒心,谁家敢把闺女嫁进来? “那我岂不是当一辈子老姑婆?”苏金凤尖叫起来:“娘,我不要。” 黄氏最是紧张这两只的,听到光棍和老姑婆,是像把直剑似的戳进她心里头,便沉声道:“老大你是嫌咱们家名声不够响?在这关头作什么作,耽搁了老二和金凤的亲事,我饶不了你。” 苏柳剁手指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紧接着又有何八仙的事,要是再传一个杀女的名声,他们苏家就真臭的不能再臭了。 “娘。”苏长生深深不岔,对黄氏的偏心很是不满,道:“难道就让这小妖孽骑在老子头上?” “凭她如何,等老二和金凤的亲事定下来,我不管你要如何的,总之,这关头,不准再出幺蛾子。”黄氏慢慢地说了一句,又看一眼低着头的周氏,声音暗带了几分威严,道:“春桃她娘,你也消停些,好生教导春桃他们便是,旁的,莫多生事端,谁敢耽搁了老二他们的亲事,我饶不了他。” 周氏远不比陈氏乖巧听话,若不是看着她爹是个小掌柜,她才不会给几分面子她。在这苏家,她苏黄氏才是权威,别以为她老婆子耳聋眼瞎,周氏私底下吹了多少枕头风以为她不知么?不过是只眼开,只眼闭罢了。 听着黄氏暗含的警告,周氏心里暗恨,这贼婆子,接钱接物的时候咋就不见她这副嘴脸,心里是这么想,她脸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惶恐地道:“娘,我怎么会,杀人是要偿命的,苏郎自也不会背那亲手杀女的罪名。只是,何八仙不是说过只要用筷子……” “苏小,你鬼鬼祟祟的在这干什么?” 周氏的话还没说完,正房窗后,苏春桃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飞快跑离的脚步声,听得屋内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苏小。”苏长生爆吼一声。 苏小气喘吁吁地跑回西厢,将偷听回来的话一一告知苏柳和陈氏,脸色有些愤愤,激动地道:“他还是我们的爹吗?秋丫家的大黑都知道护着小黑,他算个什么爹?娘,我们是河边抱回来的么?” 有亲生爹爹会想着怎么谋算自己的闺女么,也就只有苏长生这样的人渣吧? 陈氏听了是满脸忧虑:“六儿……” 苏柳倒是不意外,反觉得这是好的,便微笑着安慰两人,道:“这下你们放心吧,就为了二叔和小姑姑,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的,否则真不要这名声了?” 名声有多重要,她来这里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苏家若真敢除了她,那可真是狠得不能再狠了。要知道,虎毒不食子,苏长生真敢这么做,任谁都不敢再将闺女嫁进来娶出去,黄氏能依? 苏柳越想越觉得这是好事,苏家的人越有顾忌,对她们就越有利,接下来,是要想想怎么挽回自己不祥的名声,和脱离这个家了。 “苏小,你给老子滚出来。” 门外,苏长生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陈氏吓得脸色一白,忙的过去将门栓插上,还不放心地搬了两张长椅顶着。 “我才不怕他。”苏小却是挺起小胸部哼了一声。 苏柳笑笑,摸了摸她的头,道:“他不敢进来的。” 她倒是猜对了,也不知是顾忌苏柳那一手,还是怕苏柳真是妖孽,苏长生也真没冲进来,只是在门外将她们娘仨骂得要多烂就有多烂。 摔了苏长生,虽没换来挨揍,可却换来了挨饿,晌午苏长生的一声下令,苏柳娘仨个,就没饭吃,饿肚子。 “爹说了,苏六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去弄吃的。”苏春桃幸灾乐祸地看着苏柳她们,尖酸地说道:“我们可不敢和妖孽一道吃饭,谁知道会不会有毒。” 苏柳淡淡地一笑,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看小丑似的看着苏春桃,后者被看得恼火,哼了一声,扭腰而去。 苏小见了就呸了一声,道:“谁稀罕。”只是,话才落,她的肚子就咕噜地响了两声,转过头来,看到苏柳似笑非笑的眼神,便红着脸道:“也,也不是很饿。” ------------ 第25章 生死与共 陈氏从发愣中反应过来,看着两个瘦巴巴的女儿,鼻子发酸,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会狠心如斯。 “娘去给他认错。”再听到苏小肚子又传来的一声响,陈氏咬了咬牙,就要向正屋里去。 “娘,别去。”苏小忙的拉着她,抿着嘴说道:“我们才不要这么没骨气。” “小小,骨气不能填饱肚子的。”陈氏苦笑着说了一句。 骨气确实是不能填饱肚子,可苏柳也不相信,苏长生会好心地给饭,她也真不稀罕。 “就是一餐不吃,也不会饿死,姐,你说是不?”苏小抿着嘴倔强地说道。 “傻瓜。”苏柳揉了揉她的头发,苏家用这么个烂招来惩罚她们,真真是幼稚,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头,唇角微扬,她就不信,真能饿死了。 已是六月初,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穿过大坳村的稻田,可见田里的谷穗沉甸甸的垂着,如无意外的话,今年会是一个丰收年。 苏柳带着苏小和陈氏穿过田间,有两个村里的婶子扛着锄头迎面走来,见着娘仨,再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都是晌午用饭的时候了,这娘仨怎么这时间出来溜达。 “苏大嫂,这就吃过了?这是打哪去啊?”有人停下来好奇地问。 陈氏扯了扯嘴角,支支吾吾地道:“啊,常大婶,吃过了,你才回啊。没,上山去挖点野菜呢。” 苏柳和苏小两人都乖巧地叫了一声常婶子,安静地伫立在一旁。 被叫常大神的就更奇怪了,这庄户人家穷人多,挖野菜添食是常有的事,可也没有在大中午吃饭时候去挖的。 苏柳看着一脸疑惑的婶子,眼珠子转了转,唇角邪恶地勾起,故作局促地轻声对陈氏道:“娘,快走吧,要是让爹知道了,一准以为咱们在乱嚼舌根,对别人就说他不给咱饭吃呢。要是知道怕是今晚的饭也没得吃了。”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可那声音却恰好大的让竖起耳朵听的婶子们听得清清楚楚的。 苏小也是乖觉的,特配合地道:“娘,再不走,山上的树皮都要被人扒光了,小小好饿,一会还得去洗二娘她们的衣裳呢。” 感觉到那两个婶子了然的目光,陈氏的脸一红,讪讪地笑了笑,客套地说了一句,便匆匆地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真是作孽,那苏大也忒狠心了些,这饭也不给吃,是要把人逼上绝路么?” “早就听说疼宠那第二的,你看那后来生的几只,哪个不是有肉的?这两只,我家丫头都比她胖,真没想到会偏心成这样,唉。” “可怜见的,就是有个六指儿,苏家也太作了些。” 后头渐渐远去的对话,让苏柳勾起了唇角,而陈氏,似也是才明白了苏柳的用意,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双眉蹙起:“六儿……” “娘,我可没有乱嚼舌根造谣生事哦。”苏柳吐了吐舌头,眨巴着眼睛道:“村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确实是没有乱嚼舌根,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罢了,苏家不是最注重名声么,她就给他们添点堵,算是为没饭吃讨点利息。 三姑六婆最是碎嘴,或许苏六是不祥,可陈氏性子向来平和,还有不少人是同情弱者的,相信那两人不会辜负苏柳的用意。 “对啊,娘,谁不知道咱们家那点子事。”苏小二话不说站在苏柳那边。 苏柳对苏小一笑,两姐妹牵起手,向山上走去。 陈氏看着两小姐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罢,还能坏到那里去,也就是再饿几顿肚子罢了。 农村里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在苏柳这不经意的陈述事实下,那两个好事的婶子一下子传了个遍,等下晌,苏家人再出来闲逛的时候,村里好些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等一问,先是脸红,然后就是灰溜溜的溜回家。 大坳村的村民除了种田,也有上山来打猎物的,村里最好的猎手是一个看不清真实年纪的光棍,是外姓人,叫宁广,因为性格火爆阴冷,人称宁辣子。没有人知道宁辣子从哪来,只知道他六年前来到大坳村,性子阴沉,再加上满脸络腮胡子,使得他的人看起来极是冷酷凶残。 宁辣子没有住在村里,就在坳山底搭了一个木屋,屋前养了一条凶狠的黑色大狼狗,和他的主人一样,既凶又恶。 苏柳好笑地看一眼紧紧抓住自己手的苏小,还有脸色极差的陈氏,摇了摇头,再看那小木屋,很好奇那宁辣子是怎样的人。 大狼狗尖嚎地吠叫,双目紧紧瞪着苏柳三人,似是她们敢上前,它就毫不犹豫扑上去一般。 木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走出一个皮肤成小麦色,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来。 陈氏连忙避开,侧过身子,不敢直面去看。 虽然是农村,但到底是外男,在陈氏传统的思想里,是不容许这么正大光明的抛头露面去看一个外男的。 宁辣子拿着一个装着吃食的大碗,喝停了在吠叫的黑色大狼狗,冷漠地看一眼苏柳娘仨,皱了皱眉,放下给大狼狗的食物,转身便往屋里去。 苏柳明显感到陈氏松了一口气,便挑了挑眉,看来这古代比她想象的还要严谨,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 “六儿,走吧。”陈氏催促。 苏柳点点头,几人又向前走,正在吃食的狼狗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露出一口寒森森的白牙。 陈氏吓了一跳,若不是苏柳眼疾手快地扶着,怕是早就摔倒在地了。 就在娘仨相扶着要进山的时候,那木屋的门又再打开,宁辣子走了出来。 “进山?”他的声音异常冷漠,若不是面向着苏柳她们,而周围又空无一人,苏柳真以为他是对着别人说的。 苏柳挑眉,回道:“怎么,有问题?” 宁辣子眼睛一眯,本就幽深的眼眸因此而显得更深邃,让人看不出深浅来,再加上那满脸的胡须,更让人觉得凶狠。 “没有问题。”宁辣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紧接着下一句,让陈氏身子一软:“只是近两日山上有猛虎出没,你们确定要去?” 他认得苏柳,村里人公认的不祥人,从前见过一面,小女娃阴沉自卑,现在看着,似好像变了个人,眉目飞扬。 可惜,不管怎么变,都还是弱小的丫头,若真是遇上那头大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都守了两天了,还没捕捉到那畜生,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出来,这母女仨,手无寸铁,遇上了,不过一个死字。 只是,为什么要提醒,自从那……他可不是那热心的人。 可惜的是,苏柳似乎并没被吓住,只是学着他那般眯起眼睛,道:“怎么,大叔难道还不准我们去了不成?这山上的猎物,大叔一个人要全捉了?” “你们想死,随便去。”大叔?宁辣子皱了一下眉,摸了一把胡子,然后冷哼一声,嘴角冷冷地勾起,漠然地扔下一句,转身,砰的一声关上木门。 苏柳皱起双眉,唇一抿,看向眼前这座山头,猛虎么? “姐,这下怎么办?”苏小听了宁辣子的话,小脸立即变了面色,忙的去看苏柳。 大虫啊,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凶残动物,就是男人听了也都觉得惊惧的,别说她们堂堂弱女子了。 “走,咱们回去。”陈氏二话不说就拉着两人转身向来路而去。 苏柳皱起双眉,用力挣脱掉陈氏的手:“娘。” 陈氏沉下脸,说道:“六儿,你听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回去,娘总会给你们弄来吃的,听话,啊。” 没有什么比命来得重要了,认个错又如何,挨打又如何,只要两个闺女都好好的活着就成。 “娘,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儿。”苏柳抿着唇,说道:“闹成这般,你以为他们还会给我们好脸色么,这不是我们认错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们是想我死,想我们娘仨死。” 陈氏脸色凝重,同样抿起唇,半晌才挤出一句:“他们不敢的,杀人要偿命的。” “现在是不敢,可以后呢?”苏柳摇摇头,说道:“娘,我不想再这么过日子了,也不想看你和小小天天被那人打,看他们脸色过日子。娘,这样的日子真的够了。” “这趟进山,我不仅仅是为这次找吃的。娘,我们必须闯出一条路来。”苏柳语重心长地道:“娘,不想一直被欺凌,我们只能强大起来。” 如何才能强大?有钱,有权,有资本,这才不会被看轻,才不会被打骂,才会让他们知道怕。 苏家的银钱全捏在黄氏手里,陈氏那是找个铜板刮痧都没有的人,她能指望什么?不过是靠自己罢了。 不管前世今生,没有钱,寸步难行,她迫切要挖出第一桶金来,才能走出第一步,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而山上资源很多,她是真的想去一探究竟,里头有没有出路,哪怕打出一只野鸡和挖出一支人参卖了,能得几文钱,那也是本钱。 陈氏红了眼,看一眼眼前的深山,道:“六儿,可那是大虫,是大虫啊。” 苏柳看一眼沉默的苏小,便道:“娘,你先和小小回去,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不会就这么巧遇见了的,而且,现在都晌午了,天气热得紧,它兴许也不会出来走动呢。” “不行。” “不可以。” 陈氏和苏小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两人都面露惊色,苏小更是快快地抓住苏柳的手,道:“姐,你休想撇下我。” “要么别去,要么咱娘仨一道。”陈氏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娘,小小……”苏柳有些无奈,可心里却是涨得满满的,只有不离不弃,生死与共,才值得她付出,值得她倾尽全力。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陈氏一手牵着一个女儿,说道:“咱们娘仨一起。” ------------ 第26章 不要脸了些 “对。” “好。”苏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三人抬腿一起向山林走去。 宁辣子再出来的时候,母女仨已经不见了人影,心想总算识相,可自家大战却朝着山的入口吠了两声,他脸色一变,等看到那几条凌乱的脚印时,咀咒一声:“该死!” “大姐,我们可真幸运。”苏小一脸眼馋地看着苏柳手中转动的树枝,枝桠上叉着一只光秃秃的野鸡,已是烤得金黄色了。 “确实挺幸运的。”苏柳露齿一笑,闻着烤鸡发出的香味,笑容愈发灿烂。 她们进山后,一路也没遇见什么猎物,就在以为会无功而返的时候,这只野鸡却是跑出来了,母女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逮住,来到山溪边宰了。 “你看你们,这头发还粘着鸡毛,女孩子家家的,这模样儿野的,看谁家敢要你们。”陈氏笑着从苏柳她们头上摘下一根鸡毛,嗔怪地道。 “那更好,我一辈子陪着娘。”苏小嘻嘻一笑,搂着陈氏的手道。 “那就成老姑娘咯。”陈氏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脸上是温柔疼宠的笑容。 苏柳微笑着看着,可以看出陈氏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温和慈祥,完全不是在那家时的强颜欢笑。 苏小咯咯地笑着撒娇,又蹦蹦跳跳地跑开去摘开得灿烂的野花,没一会就灵活地编了三个花环,给苏柳她们戴上。 “真好看。”苏小双手撑在下巴,得意地道。 陈氏无奈地笑着摇头,苏柳则是笑眯眯地看过自己手上的烤鸡,说道:“可以吃了。” 苏小欢呼一声,忙的取过一旁洗干净的蕉叶铺开,看着苏柳小心地取下那只金黄的烤鸡,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上山之前,苏柳就带上了一把割水稻的镰刀,没两下,就将那只烤鸡给切开,将一个大大的鸡腿用蕉叶包着递给苏小。 苏小接了过来,飞快地咬了一口,烫得她咝咝地吐着舌,满嘴的油叫道:“好烫好烫,好吃!” “谁和你抢来着,咋咋呼呼的,可烫着了?”陈氏啧了一声,忙的朝她递过装着山水的竹筒。 苏小嘻嘻的傻笑一声:“没,姐烤的鸡太好吃了,这可真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食物了。” 苏柳摇了摇头,将另一只鸡腿朝陈氏递了过去,说道:“慢着吃,还有呢。”肚子饿,吃草根都是美味,不过,野味总是好的,尤其在这无污染的古代。 陈氏将那鸡腿推了过去,说道:“你吃,娘不喜欢鸡腿,我吃这个就好。” 苏柳看了一眼她指着的部位,就是鸡背脊,压根没半点肉的,不由道:“别说什么不喜欢的,让你吃就吃,我可要吃鸡翅。”说着,她又掰下一整只鸡全翅,扬了扬道:“看,比你手上的鸡腿还大。” “对啊,娘,快吃吧,可好吃了。” 陈氏无奈,见两个女儿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样子,只好抓着鸡腿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母女仨一边说笑,一边吃着,倒是很快就将一只鸡啃了个干净,等苏小满足地摸着肚子的时候,说道:“可好久没吃这么饱的了。” 苏柳正要取笑两句,却听左前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看了过去,脸色猛地大变。 靠,这下可不是幸运日,而是黑色日了! 陈氏和苏小见她这副模样,不由顺着她的目光都看了过去,脸色同样变得煞白。 “大,大虫!”苏小指着那大老虎头尖叫了一声。 威风凛凛的山中之王,慵懒地打了个大呵欠,露出一口寒森森的尖利白牙,让母女三人瞬间就寒了脊梁,冷汗自额角滑下。 而那头金黄色的猛虎,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似是在考虑,先吃那一个好? 陈氏惨白着脸,吞了一口口水,整个身子都是软的,可她身为母亲的理智却依然在,低声道:“六儿,你带着小小先走,快。” “娘。”苏小惊叫起来,眼圈一下子红了。 而苏柳,紧抿着唇,道:“娘,你说什么话?要走,我们娘仨一起走。” “闭嘴,我让你们走。”陈氏以前所未有的严厉瞪了她一眼,沉声道:“一个人死总好过三个人一起死,快走,照顾好你妹妹。” “娘,我不走。”苏小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们要是不听话,以后就别再叫我娘。”陈氏咬着牙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伤痛。 苏柳看得真切,心下一凛,陈氏这是下了决心了,这是把生的机会留给她和苏小了。 意识到这个认知,苏柳心头堵得跟什么似的,再看那头猛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前只在动物园看过的山王,现在看来,那么温顺,可她知道,那不过是假象罢了。 陈氏也注意到了那头老虎的动静,心里一急,忙的推了二人一把,低吼一声:“赶快走。” 苏柳反而冷静下来,并没急着走,而是先看一眼身边的地理环境。 现在她们所处的地方在一处山溪边,周围有些乱石,地势处于下坡,身后是荆棘,退路很是糟糕,左边是溪水,再过去便是丛林,而右手边则是她们的来路,老虎在她们上方,如果逃的话,就只能从右手边了。 全部走,肯定会引起大的动静,可真的两个人走掉剩下陈氏吗?她又于心不忍。 苏柳头一次遇着了为难,若是陈氏和苏长生那般的人,她倒是可以完全不作考虑,可陈氏是真真正正的一个慈母,现在甚至也把生的机会给她们姐妹俩,尽管可能只是一时的拖延,却也给她们争取到时间了。 “姐,姐……”苏小惊恐地轻叫。 苏柳看过去,暗骂一声该死,那头猛虎已经慢悠悠地开始走过来了。 “快走。”陈氏也是脸色剧变,催促两人。 苏柳咬牙,将地上的镰刀塞到陈氏手中,自己则捡起两块石头,一块塞给苏小,拉过她的手:“走。” “姐!”苏小瞪大眼,满目的不可置信。 “别说话。”苏柳拖拉着她走了两步,感觉到她的挣扎,便压低声道:“我们先走开,然后再引开那只大虫,娘就有机会逃跑了,我让你跑你就跑知道吗?” 苏小眼睛一亮,这才点点头,顺从地向右方移去。 却走了几步,那猛虎似是察觉到猎物的企图,停下了脚步,嗷的一声虎啸,震动了整个山林,树上的鸟儿纷纷跃飞。 “小小,跑。”苏柳作不得想,只好叫了一声:“娘,分开跑,你往后方跑,小小往右。” 而她自己,则向溪边的左边跑去,将最大的动静引了过去。 苏柳目的是三人分开逃跑,总会有一个将那头猛虎引开,其余两人就有了生的机会,而她,窜过陈氏身旁的时候,是又叫又喊的,几乎就将所有动静都引了过去。 可是,她小看了陈氏护女的心,即使苏柳这么说,陈氏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反是闭上眼一脸赴死的表情。 苏柳才跑过溪水,回头一看陈氏那凛然赴死的气势,诅咒一声。若不是她脸色惨败,人在瑟瑟发抖,苏柳几乎以为她是侠女一名,有极高的武功在身,对这头猛虎不足畏惧呢。 只见那头猛虎已经站在了陈氏跟前的巨石上,正虎视眈眈地瞪着陈氏,那张大的口所露出的森利白牙,就跟利剑一样,极具威胁。 “嘿,畜牲,这里,看这里。”苏柳大急,连忙大叫,张开双手又叫又跳,试图要将那头大虎引过去。 陈氏听了动静,睁开眼,但见眼前一只巨虎在自己跟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来吃我,我的肉比较嫩。”苏柳仍在大叫。 陈氏反映过来,厉声道:“六儿,快走,赶紧走,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可惜,苏柳并不理会她,甚至将自己手中的石头朝巨虎扔了过去。 那头懒洋洋的巨虎终于被惹怒,嗷呜地叫一声,巨大的身子一跃,朝苏柳那跃了过去,金黄色的虎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极炫丽的流光,可惜,却是致命的。 “六儿。”陈氏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也不顾得自己的身子发软,忙的爬起来飞扑过去。 苏柳见成功地将它引了过来,像没了命似的向前奔跑,也不顾荆棘枝桠,可这瘦胳膊瘦腿的,力量始终是差了些,噗通一声,就被绊倒在地。 她回头一看,身后的巨虎懒洋洋的站在后方,像是看着跳梁小丑似的,那眼神就在说,跑呀,怎么不跑了?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好吧,是你赢了。 “畜牲,来啊,我在这,畜牲。”陈氏一边跑着一边喊。 苏柳恨得咬了咬牙,这包子娘,一个人死好过两个人啊。 咚的一声,陈氏有样学样的将捡到的石头扔向巨虎,那畜牲又被引得回过头去。 “六儿你快逃。”陈氏见有用,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扔了过去:“快逃啊。” 山中之王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见陈氏的石头一块接一块的扔过去,简直自寻死活,也不管扑倒在地的苏柳,转身就向陈氏扑去。 在它看来,这两个人反正都是成为它的食物的,谁先死都没关系了。 就在这时,一记破空声传来,一道影子向跃起身子的巨虎飞快地射去。 嗷呜,被击中的巨虎发出狂怒的嘶吼声,在地上打着滚,不停地发出怒吼声。 额,被救了? 苏柳愣愣的看过去,只见一身紧身黑衣的宁辣子站在一块石头上,正从身后的箭筒掏出一根箭,搭弓,射击,正中目标。 漂亮! 苏柳在心里暗赞一声,只是没等她赞完,射击的人就转过头来冲她冷漠地吼:“滚!” 凄厉狂怒的虎啸声,震飞了林中的各种小动物,四处流窜。 ------------ 第27章 反将一军 苏柳看着那头巨虎中了两箭,却是依然矫健的向前逃去,那宁辣子追了上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只听得前方有虎啸声传来。 陈氏惊魂未定,直到一只小松鼠从她身边窜过,她才惊叫起来,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朝苏柳的方向走去。 “六儿,你有没有事?”陈氏噗通的跪坐在苏柳跟前,扶起她。 “娘,我没事。”苏柳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倾耳听着不远处的虎啸声渐渐的变得痛苦,抿起唇来,若有所思。 陈氏却是以为她吓着了,忙道:“走,我们家去。” “娘,等等。”苏柳却是压着她的手臂。 恰在这时,苏小边叫边寻来,苏柳眼睛一亮。 “姐,娘,呜呜……”苏小见着两人安好无事,一下子就哭出声来,她真怕自己回头见着的,是一堆白骨血肉。 “你怎么回来了。”陈氏责怪地斥道,却还是揽过她安慰。 “我怕。”苏小呜呜地哭着。 “娘,小小,你们在这等一下,我跟去看看。”苏柳站起来对两人说道,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要放过。 “你要去哪里?”陈氏脸一黑,这六儿是不是被吓傻了,仔细看她的脸,却没有半点惊色,反是闪着兴奋的光。 “娘,怎么说也是人家救了咱们,我去看看有什么帮忙的,很快就回来。”苏柳扔下一句,就向宁辣子的方向追了上去。 听着那越来越微弱的虎啸声,她肯定宁辣子的箭头上抹了什么药。那头老虎,可是一身是宝啊,那一身漂亮的虎皮要是剥下来,可能卖不少银子呢。就是得不到那虎皮,讨个啥零头卖了也总是银子啊。 好吧,苏柳承认自己是不要脸了些,这虎又不是她打下来的,人家还救了她,还厚着脸皮去占便宜,确实挺无齿的,可没办法啊,这人穷啊。 等循着声寻过去,苏柳只见那原本生猛的老虎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是出气多,吞气少的了,而宁辣子,则坐在一旁,准备包扎自己,再看周围的情景,想来,也经过一场恶斗。 见宁辣子手臂鲜血淋漓,正用牙撕开布条,苏柳忙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热情地道:“大叔,我帮你。” 宁辣子愣了一下,抬头看一眼这女娃,很快就恢复冷漠的样子,酷酷地吐了一个字:“滚!”然后,自顾自地咬着一头布条,麻利地包扎起来。 苏柳看他熟练的动作,像是经过千锤百炼一般,想想也释然,猎人,哪里会不晓得处理伤口。 她撇撇嘴,看一眼不远处的死虎,看着那在阳光下的金色虎皮,顿时双眼发光,要是这虎皮自己得了,哪得能卖多少银子啊。 宁辣子包扎好,正要起来,不经意地看了苏柳一眼,见她双目发光,只差没流下口水,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脸一黑,嘴角抽了抽。 这小女娃,不会是打自己拿命打下的老虎的主意吧!可是,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宁辣子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和厚脸皮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姑娘家,讨起东西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而且,还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 “大叔,好歹我们母女也作了一回诱饵啊,不然这孽畜还真不容易就被您射中了,您看,我们母女也被吓破胆了,是不是该要补一补?”苏柳像只麻雀的说着她和陈氏起到的作用,眼巴巴地看着地上已死绝被开膛破肚的老虎。 “这孽畜肯定是被我烤得的鸡香味给招来的,大叔,我要的也不多,就是给个虎鞭虎胆什么的也好啊。” 宁辣子正在割老虎皮的手一歪,差点就把这完整的虎皮给毁了,嘴角抽抽地看向苏柳。 虎鞭,这还是女孩儿吗?瞧她说起这话,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都替她觉得脸红,偏她自己还毫无所觉,真不知她娘是怎么教闺女的,要是他的闺女,早就抽她几个嘴丫子了。 陈氏和苏小相携着寻了过来,恰好听着苏柳的这番话,双腿又是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这六儿,怎么就? 她对上那男人看过来的眼神,白皙的脸腾地红了个透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六儿。”陈氏咬牙,看来自己是疏于管教了,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轻巧地说出那粗鄙的话。 苏柳转过头来,只见自家包子娘被苏小扶着,一脸的羞愤欲死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却没有多想。 “娘,你怎么过来了。”苏柳站起来,皱了皱眉。 陈氏见了前边那满地的血,脸一白,干呕了几声,然后侧着身子对宁辣子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恩公仗义,救我母女三人一命,请受民妇一拜。” 宁辣子用眼角瞄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手上的动作。 本来不想来,若不是听过这母女的点点惨状,他才懒得去管她们死活,不过是顺手罢了。 对于他的冷漠以对,陈氏也不在意,只是对苏柳招手,沉声道:“六儿,过来,我们该回家了。” “娘,等等。”苏柳摆了摆手,见宁辣子已经将整个虎皮给剥了下来,露出白肉,不由吞了下口水,说道:“大叔,我就要这虎皮,其余的,你都扛回家吧。” “六儿。”陈氏的声音有些尖,羞得不成。 宁辣子冷笑一声,抬眼看向苏柳,说道:“小丫头脸皮够厚,胆子不小,我若不给你又如何?你还敢抢了去?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陈氏吓得腿一软,忙的过去,将女儿拉在身后,道:“恩公,小孩子不懂事,我们这就走。”说着,硬要把苏柳拉走。 苏柳被陈氏拽住,好不容易挣脱掉,好看的双眉拧起,看了一眼地上的虎皮,咬了咬唇,说道:“我是不敢抢,可大叔,我们这是无功也有劳,看在我们当诱饵的份上,大叔分一杯羹如何?大叔一人吃饱不愁,我还有娘和妹妹,我是真需要这一份。” 宁辣子眯着眼睛定定地看着苏柳,直到几人都以为他会被打动的时候,他才冷笑道:“与我何干?” 苏小怯怯地看着宁辣子远去,等他的背影差不多消失时,这才开口骂:“这人,太小……呃。” 母女三人看着那宁辣子将身上的那块虎皮向后一扔,然后快步走出视线,不由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着眼。 苏柳猛地一击掌,欢呼一声,喜滋滋地向前奔去,将那块金黄色的虎皮捡起来,也不顾腥臭,直接就将那皮毛往脸上贴。 真的是老虎毛啊,虽有些刺脸,可真心感觉到温暖,这要是冬天,一准是一顶一的保暖皮草。 “这,六儿,这是恩公掉的,我们该还回去。”陈氏拧着眉说道。 苏柳摩挲着老虎毛的手一顿,差点没吓死,紧紧地抱着那虎皮,心道,娘哎,你是真傻还是假痴,没看到这是人家故意‘掉’的吗? 她费尽了唇舌,将脸皮加到三尺厚,声色演绎了一场苦情戏,只差没掬出一把辛酸泪来,可那硬汉,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任她说得口水干了,都不肯退一步吗,哪怕她软硬兼施。 最后人家整理好了,满载而归,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一刻真的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哪知道这宁辣子竟然会‘掉’下一张虎皮来。 也不是真的那么冷硬嘛,苏柳傻兮兮地笑着。 “六儿,娘说过,做人别贪婪,恩公救了咱们,咱们就该知足,怎么能再要这虎皮?”陈氏很是不认同。 苏柳翻了个白眼,却是站起身子来耐着性子说道:“娘,一头大虫的价值你知道多少么?先不说这虎皮,就那老虎的一身宝贝,都够穷苦人家生活个一年半载的。娘,虽说不要脸了些,可咱们真的需要这虎皮。” “对啊,娘,这是那大叔不要的。”苏小也认同地道。 “可是,这虎皮我们还能造了衣裳不成?”陈氏叹道:“就是得了,回家去,这东西,会是咱们的吗?不过凭白惹来争端罢了。” 苏柳一怔,她倒是欢喜过头,没想到那家极品了,这虎皮要是拿回苏家,转眼就不是她的了。 “他们做梦。”苏小握着小拳头。 苏柳抿着唇想了想,看着宁辣子离去的方向,脑中灵光一闪,道:“有了。” 宁辣子回到自己的木屋,将那头虎放下,看了看天色,皱了一下眉,这天气热,这生肉怕是留不得,得赶紧送去镇上才行。 这么想着,灌了两大口凉水,歇过一会,简单拾掇了一番,又用背篓将该带上的猎物生肉给背上,这才出门。 可出了门,又见苏柳笑得一脸谄媚上前,不由脸一沉。 “大叔。”苏柳笑眯眯地上前,看一眼他身后的背篓,笑得更欢了,道:“去镇上呢?” 宁辣子不理她,扫一眼怯怯地站在不远处的陈氏和苏小,哼了一声,便往山下走去。 苏柳飞快地拦着他,将手中的虎皮往前一递,笑眯眯地道:“大叔,好人帮到底,你能不能帮我把这虎皮给卖个好价钱?” 她一口一句大叔,宁辣子嘴角抽了又抽,再度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胡子,从那块虎皮看向苏柳的脸,真真是将无耻的厚脸皮发挥到淋漓尽致,讥笑道:“丫头胆子不小,面皮,也厚到了极点。” 苏柳讪讪地笑,摸了摸鼻子,好吧,是挺无耻的,可她这也不是没办法了么? 任苏柳和陈氏她们怎么整理,可脸上被树枝滑过的很红痕还是遮掩不掉,因为狼狈逃跑,身上的衣裳也被勾破了。 等几人再回到苏家小院的时候,周氏她们几个正在院里绣着花,见她们回了,本是不理会的,尤其是在外头听到那些对她们不利的风言风语之后,是下定了决心视她们母女如无物的,可在看到她们的狼狈时,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 ------------ 第28章 强受屈辱 “哎哟,这是打哪回呀?怎地弄成这光景了?不会是遇着了歹子吧?”周氏从小杌子上站起来,瞪着陈氏有些凌乱的衣裳叫道。 歹子也就是歹徒二流子,周氏这话是在暗示和沾污她们娘们几个的名声了。 所以,她这么一嚷,黄氏和苏金凤都抬起头来,看到陈氏她们几个,皱起双眉。 “怎么回事?”黄氏的脸都拉长下来。 女人家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这要是遇着歹子侵犯了,那下场就只有一个,不管你是被强的还是冤枉,都只能沉塘或浸猪笼。 “娘,我们上山了,遇着了大虫,这才……”陈氏连忙诺诺地解释。 大虫,山上近日出现大虫,村民都是知道的,一般的猎手近期都不大敢单独上山去猎物,她们遇着了? 周氏却是眼珠子转了转,放下手中的东西假惺惺地过来扶着陈氏的手故作关心地道:“大姐,你们没事吧,真真是菩萨保佑,你们手无寸铁的,遇着了大虫都平安无事呢,真是上天保佑,我待会就去给菩萨多上两炷香。” 听听这话,遗憾中又带着刺,遇着了大虫,区区弱女子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说出来,谁信啊! 苏柳眼神一冷,这周氏见缝就污蔑,上前掰开她的手,淡道:“瞧二娘说的,好像多希望我们葬身虎口似的。二娘还是别靠近我娘,免得我爹又以为我娘欺负你,不准咱们吃饭,又要上山去寻吃的了。” 她这话一出,黄氏她们的脸一黑,沉得不能再沉,尖刻地道:“谁不让你们吃饭了,啊?非要去外头乱嚼舌根,短了你们吃还是怎么的?” 苏柳哦了一声,道:“原来阿奶没那个意思啊,倒是我们会错意了,阿奶你也别恼,回头我一准让春桃妹妹向您赔罪,说什么让我们自个去找吃的,看来这是假传旨意呢。” 反将一军,谁不会? 周氏的脸一黑,眼角看到黄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里很是委屈,明明是你儿子不让吃的,这黑锅怎的要我女儿来背了? 黄氏心里也很不好受,可外头的传言,她总不能为了这几个扫把星赔上一家子的名声,便堵着一道气道:“都杵着干什么?要我老婆子亲自下厨吗,没见这天都要黑了,爷们几个都要从地里回来了,还不淘米做饭去。” “娘,我换个衣裳,马上就去。”陈氏连忙说道。 黄氏哼了一声,眼梢都不给她一个,转身又坐在杌子上做她的绣活,只是从她那黑脸来看,就知道心里有多气了。 周氏看着陈氏回屋,那勾破的衣裳和微微凌乱的发髻,心道,遇着大虫?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勾汉了呢! 咦,勾汉?周氏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晚饭时,苏柳她们娘仨倒没被再赶出去,却也吃得特别膈应,黄氏那几个看她们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整个晚饭下来,各种冷言冷语,嘲讽,苏柳都听的耳朵生茧子了。 饭后,苏长生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和往常一般向东厢走去,可周氏却拦着了他,将他拉到一边,又将陈氏拉了过来。 “苏郎,我今儿个身子不爽,你去大姐屋里睡吧。我不是说了,她为大,我为小,自是要和平共处的,所谓家和万事兴嘛,你该去大姐屋内的。”周氏故作真诚地道。 她这话出了,不但是苏长生傻了,就连陈氏也傻在了当场,随即脸红耳赤起来,这话代表什么,她又不是那姑娘家,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脑子抽掉了?”苏长生口中叼着的牙签跌落下来。 周氏可是正儿八经的醋坛子,从前他别说来陈氏的屋里,就是多看几眼,她也和他耍小脾气的,而陈氏在床上就跟条死鱼似的,哪比的上周氏花招百出,任他折腾的爽? 所以久而久之的,他就不去陈氏屋内了,上一次去是几时来着,八年前?还是十年前?苏长生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而陈氏,也从没要求过,争过,他也就理所当然,周氏亦然,能将苏长生一个人霸占着,何乐而不为? 可今天,周氏竟然推他去陈氏屋里?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苏郎……”周氏娇嗔地唤了一声,真真是酥到了骨头里,也难怪能一个人霸占苏长生这么久了。 当真以为她是愿意推自己的丈夫出去么,可她要装贤惠,又要让陈氏吃不了好兜着走,就得要将他推出去,依她对苏长生的了解,他今晚在陈氏那绝对讨不了甜头,那时候就,呵。 周氏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真诚和愧疚,将苏长生推到陈氏身边,说道:“大姐,苏郎就交给你了,他睡觉野,这虽然是天热了,可晚上还是凉的,大姐要醒觉,记得给他盖被子。” 瞧瞧这话,那依依不舍欲语还羞的样子,就跟送孩子走一般。 陈氏傻了一样,看一眼身边的男人,雄性的气息直冲鼻尖,让她身子一阵颤抖,而更多的是,害怕,毕竟这么多年来,她都等同于生寡一样,若是? 陈氏咬紧了唇,一脸的无措。 周氏也不多作停留,腰身一扭,就回了东厢。 苏长生见那紧闭的门,先是皱起了眉,侧头看见陈氏那姣好的侧面和脖子,顿时一阵口干舌燥,却是粗着脖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打水伺候爷洗洗?” “哦,哦。”陈氏瞳孔微缩,慌不择路地跑开去,刷沐桶,备水。 苏长生哼了一声,可看着陈氏那娇小的背影,眼神闪了闪,吞了一口口水,跟了上去。 周氏在东厢的门缝看得真切,银牙紧咬着唇,手握成拳,指甲生生被折断了两只,“看你能一会还笑不笑得出来,哼。”她恨恨地摔上门,气闷地回到床上躺下。 苏柳很是奇怪,以往陈氏从来就不会管她们姐妹什么时候睡觉,可今晚却偏偏让她们早些睡,并在炕上拉起了帘子。 农户人家孩子多,大多都是彻坑,一家子排排睡,孩子大了,有条件的就另外搬开房住,这没条件的,顶多也就用些板啊帘子啊隔开两个隔间,自成天地了。 按着苏柳的记忆,这么多年,她们娘仨都住在这个屋,睡同一个炕,因着都是女的,也就没所谓隔间不隔间了,可今晚这是作什么? 许是因为白天的惊吓,苏小很快就睡着了,而苏柳却因着心里有事,又想着陈氏的反常,还有明日去宁辣子那取虎皮钱的事,一时也没完全睡着,只是半梦半醒之间。 她听着陈氏细碎的脚步声进来,眼皮耸拉着。 “六儿,小小。”陈氏突然隔着帘子叫:“六儿。” 苏柳的瞌睡虫一下子跑光光,下意识地就要应话,可话到喉咙,在听到陈氏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和门外的男人声时,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吞了回去。 老天,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苏柳暗暗叫苦。 “锁门作什么,还不给老子开门。”苏长生粗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氏忙的去开门,小声说道:“你小声点,闺女都睡了。” 苏长生哼了一声,看着帘子的另一边,乜了陈氏一眼。 陈氏心里紧张得不行,整个脸和身子都在发热,支支吾吾地道:“你睡吧,我做一会针线。” 苏柳听着苏长生上了炕,心里暗骂一声,这男人不是很多年都不来这个屋睡了吗?今晚怎的抽起风来了。 想起周氏饭后神秘兮兮地将苏长生和陈氏拉到一边说话时的情景,苏柳一下子明白过来,不用说,这肯定是周氏的主意。 周氏那醋坛,会将好不容易拿捏住的男人拱手相让?贤惠么?打死她也不信,一定是别有所图。 就在苏柳猜测周氏的用意时,苏长生又骤然开声:“这灯这么亮,要爷怎么睡啊?还不快快吹了。” 陈氏身子一僵,抿了抿唇,只好将手中的针线活放下,整了整衣裳,吹了灯,悉悉索索地躺下。 没一会,苏长生就压了上去,陈氏吓得叫了一声,双手抵住他的胸。 “孩子,孩子在。”陈氏恳求。 “都半老徐娘了,还装什么纯情?这么多年,老子就不信你不想。”苏长生粗鲁地拉扯着陈氏身上的衣物。 “别这样。” 苏长生哪里听的进去,没想到这婆娘的身子这么滑,皮肤摸上去比桂枝的还要好,这让他的小腹一阵火热。 苏柳整个人都是僵的,挺尸似的一动也不敢动,就怕惊动旁边那两人。 什么叫煎熬,什么叫憋闷,这就是了,这样的事都让她遇上,还有什么不能遇上的? “痛,出去,你出去。”陈氏对强硬挤进来的苏长生哀哀地哭求,又不敢大声,只用双手紧紧地抵住他,激烈地抗拒。 苏长生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边动一边道:“陈梅娘,你给老子装个屁啊,明明爽的很,又想当***又要立贞节牌坊。吼,真他娘的紧。” 听着这粗鄙又放荡的话,陈氏想死的心都有了,闭上眼睛,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陈氏从来没感觉到黑夜这么漫长,身上的男人像是乐不思蜀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在耕耘,而她,整个人都是木的,下身所传来的麻木让她整个人都像条死鱼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对于陈氏这样的反应,苏长生早就想到了,越发觉得没意思,一边做一边骂了几句,匆匆发泄后,立马抽身,扯过一旁的衣裳擦了擦,就扔在炕上。 “我说你咋就跟个死人似的,啊,吭都不吭一声,你是死的吗?”透过月色,他一脸嫌弃地看着陈氏。 陈氏木然地坐起身来,用被子盖着自己赤着的身子,冷声道:“苏长生,我是你妻子,不是外头的勾栏院那些不正经的女人。” ------------ 第29章 以死示清白 “我呸!”苏长生冷嗤一声,道:“就凭你,还能和人家比?村头宋寡妇都比你强。” 听到他这样的话,陈氏气得发抖,他怎么能,怎么能将她和那些人相提并论? “你,你滚。”她指着门口大怒:“苏长生,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陈梅娘,你当老子稀罕你?你就是求老子来,老子也不来,什么东西。”苏长生呸了一声,套上裤子,嘭的用力关上门走了。 陈氏哭出声来,凄凄的哭声让人闻之心酸和难受。 苏柳睁着一双眼,听着陈氏委屈的哭声,嗅到空气中那***的气味,真想作呕。 苏长生,这个人渣! 听着陈氏一边哭,一边悉悉索索地套衣裳,苏柳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委曲,还有痛楚,自己的丈夫将自己和**相提并论,那是如何的羞辱? 苏柳无声地叹了一声,故意嗯了一声,翻了个身,陈氏立即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只是变成了压抑的呜咽。 一定要尽快脱离这个家,脱离这个人渣,苏柳阖着眼想。 却说苏长生将东厢的门叫开,气哼哼地坐在炕上。 周氏见他这样,心里清楚,肯定是在那头不尽意了,披着外衣,走到桌边给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等近了身了,嗅到他身上欢,爱过后所残余的气味,心里不由一阵阵的恼火和嫉妒,却是生生的忍住了。 “才儿是好好的,这是怎的了?闹别扭了?”周氏体贴地替他捏着手臂,柔声地问。 苏长生灌了一口水,乜了她一眼,灯光下的周氏,只着一件水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牡丹,胸前两团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外头则是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裳,青丝散下,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 这不看罢了,这一看,苏长生在陈氏那还没败去的邪火又涌了上来,放下茶杯,一把将周氏压在炕上。 “死相,你在那边弄了又来弄我,脏死了。”周氏用手一捶,一脸娇嗔,可在苏长生看来,却是欲擒故纵了。 “脏,有多脏,脏你不也求着爷。”苏长生挑开她的肚兜,大手握着她的两团,另一手将她的手往巨物上引,说道:“好桂枝,还是你好,快帮爷出火。” “嗯……混蛋……” 完事后,苏长生浑身舒爽的搂着周氏躺在炕上,微阖着眼,手指还游走在她赤,裸的肌肤上。 周氏一拍他不安分的手,换来他嘿嘿的邪笑声,不由嘟起了红唇,趴在他的胸口上,伸出手指在他上面画着圈圈。 “才儿是咋的了?跟谁欠了你千万银子似的。”她似是不经意地说道,声音还带着欢,爱过后的慵懒。 苏长生的手一顿,睁开眼,冷哼了一声不语。 “问你呢。”周氏推了推他,小心地看一眼他的脸色,说道:“是大姐给你气受了?” “她敢!”苏长生咬牙道。 “那你是咋的?气匆匆地回来,还闹上我来了。”周氏坐起身来,两只白玉球在苏长生眼前晃啊晃的,引得人口水直流。 苏长生一把攫住咬了一口,周氏惊呼一声:“哎哟,讨厌。” 似娇似嗔,直把人的心都嗔软了,苏长生嘿嘿地邪笑,两人笑闹成一团。 “到底怎么了嘛?”周氏嘟着嘴问。 “还能怎么的,还不是那事。”苏长生撇了撇嘴,想起陈氏的表现,便道:“碰她一下,又是叫痛又是哭的,半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桂枝你好。”说着,他的手又向下探了下去。 周氏抓住他的手,啧了一声,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故作迟疑地道:“不会吧,算起来,这么些年,你都没去大姐的屋里,按理说该很好才是,咋的就?” “谁知道她,跟条死鱼似的,哪有桂枝你有劲头。”苏长生阖着眼哼道:“下回你可别让我去那屋,没个瘾头。” 周氏听了得意,却又恼,这死鬼,是把自己看成什么人了? 可如今不是说那个的时候,她有更重要的事呢,便道:“大姐许是激动了些,不然咋会不欢喜,除非她……哎呀。” 苏长生睁眼,见她一脸的惊色,皱了皱眉,问:“咋了?” 周氏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道:“没事,算了。” 她越是这样,苏长生就越觉得里头有问题,沉下脸来:“说。” 周氏抿了抿唇,斟酌着道:“你先应了我,可不能生气啊,也不能当真了去,这可是没影的事,省得说我不安好心造谣生事非。” “得了得了,让你说你就说。”苏长生不耐烦地道。 周氏便将陈氏她们几人今日回来的狼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苏长生越来越黑的脸色,嘴角斜斜地勾起,末了故作愁道:“兴许是我想多了,她们是真遇着了大虫,是有菩萨保佑的吧。不然,这要是去偷汉,总不能带着两闺女去啊,这难道是打掩护么?” 她说得无心之失,可听在苏长生耳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而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头上绿了,否则,陈氏刚才那表现怎么解释? 周氏再度瞄了苏长生一眼,叹了一声说道:“我瞧着大姐也不是那种人,否则,这么多年,你不去她的屋也不闹的,多大度啊,这换了旁的人,早就翻了天了,兴许只是我多想了,不会是那样的。” “够了。”苏长生猛地喝了一声,双眼凸起,指骨握得咯咯的响,看着西厢的方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啊,敢让老子绿了,那个***我饶不了她!”什么大度,和其他野男人吃饱了,还管他来不来她的屋? 苏长生杀气腾腾地回转,不仅闹醒了西厢里刚刚睡下的陈氏,还有正屋的苏老头两口子都醒了。 “说,你的奸夫是谁?”苏长生捏着陈氏的脖子,恨不得当场就掐死了。 不得不说,周氏的枕头风吹得很猛很旺,不论古今,男人最不能忍受的便是头上绿油油,苏长生这样的大男人,更是不容。 所以,不管周氏如何劝,也挡不住他前来兴师问罪的脚步,当然,所谓劝,不过是火上加油罢了。 苏柳和苏小都被吵醒了,见陈氏被苏长生掐的脸都涨紫了,顿时大惊。 “你干什么?放开我娘。”苏小第一个扑过去,去掰苏长生的手。 “滚!”苏长生一手就扇开苏小。 咕噜咕噜,随着苏长生的手越收越紧,陈氏的眼睛都翻白了,双手下意识地去掰他的手。 苏柳见不对,眼睛扫了一圈,飞快地从墙角操起一根扁担朝苏长生的后背砸了下去。 “啊。”苏长生吃痛,手一松,恶狠狠地瞪着苏柳:“反了你了,你这孽种。” “苏长生,你这是要杀人吗?是想要蹲大牢?”苏柳紧握着扁担,走到陈氏跟前,冷道,又看一眼在门口看戏的周氏,声音更冷了:“也好,有个杀人犯的爹爹,我看苏金全以后怎么考科举。” 她这话一出,可谓是打蛇七寸,苏长生愣了愣,而周氏则是脸色一变。 “苏郎,有话好好说。”周氏忙的上前拉着苏长生的手。 咳咳咳,陈氏缓过气来,被苏小扶起坐起,脸色青白。 苏长生也是顾忌自己的儿子的,而这时,苏老头两口子也被这动静给闹的睡不着,走了过来。 “大晚上的不睡觉,是要拆天吗?”黄氏阴着一张脸斥道,她都被两个小儿的亲事给愁死了,这几个还不消停,又看向苏长生:“老大,你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安生。” 苏长生冷哼一声,手对陈氏一指:“你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黄氏皱起双眉,看向陈氏。 “我就说,这么多年,不来你屋都不哼一声,原来是有野男人了,好哇,陈氏,你好啊。”苏长生冷森森的,再看到一旁脸色大变的苏柳两姐妹,瞳孔微缩,道:“说,这两个是不是外头野男人的野种?” “苏长生,你还是不是人?”陈氏缓过气,剩下的是绝望伤心,不敢相信他竟然怀疑自己偷汉,抖着身子尖声道:“你怎么可以冤枉我。” “那你怎么解释,你今儿白天去哪了?啊?是不是和野男人苟合了?”苏长生怒火冲天,再看到白天陈氏换下来的被勾破的衣裳,扯过来扔在她脸上:“你怎么解释?” “你放屁,我娘才没有,她都跟我们在一起。”苏小跳了起来。 苏柳的脸沉的像墨,冷眼瞧过去,只见周氏一脸的幸灾乐祸,心下了然,难怪这么好,让苏长生过来陈氏屋里,原来是打的这主意。 “六儿,小小,你们出去。”陈氏握紧双拳,眼中血红一片。 “娘!” 苏柳皱起眉,正要说什么,陈氏却是严厉地看过来:“出去。” 苏柳和苏小被推出了西厢,深沉的夜,没有半颗星星,气压低得让人压抑难受。 “姐。”苏小靠在苏柳身旁,一双大眼充满了担忧。 苏柳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别怕。” 苏小抿着唇点点头,姐妹俩一同看向身后的门。 陈氏一脸冷漠地看着苏长生,眼中流露的是怨怪,是愤恨,是伤感,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男人还有一点点幻想,那么,现在那最后一点幻想都幻灭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的?”苏长生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硬着声音大声道:“说,你那个奸夫是谁?” “我只说一次,我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奸夫。”陈氏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又转向皱紧眉头的黄氏道:“娘,这么些年,我哪天不是勤勉的在家做农活?我陈梅娘对得起天地良心,也对得起你苏家,你很清楚我为人不是吗?” 苏黄氏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可她是聪明的,自己儿子突然弄这一出,肯定是有他的思量还是在哪收到了风,所以她并没出声。 “大姐,你就说你今儿去哪好了?弄得衣裳都破了,发髻又乱的。”苏周氏插了一句:“真的遇到了大虫?真能逃掉?” ------------ 第30章 花痴苏柳 可惜的是,陈氏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对黄氏一声不吭十分失望,便看着苏长生说道:“我向来知道你视我们母女为眼中钉,却不知你狠心如斯,用这样的污水加诸我身上,你让将来苏柳她们如何嫁人。苏长生,苏柳和苏小是你的亲生女儿,我陈梅娘对灯火发誓,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若有,我不得好死,暴尸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她这誓一出,黄氏他们抽了一口凉气,要知道,这人死了最盼望的是埋在祖坟,受代代子孙的供奉拜祭,陈氏这毒誓,若是真有其事,无疑是诅咒说自己孤魂野鬼了。 苏长生有些矛盾,毕竟刚刚他碰陈氏的时候,那紧致的感觉不是假的,可她的干涩和抗拒,却又在提醒着他。 他不是毛头小伙,女人尝过情,欲滋味,又是这么多年没碰过男人,再干涩,这慢慢的都会有点感觉,可陈氏,却依然是干巴巴的。 “发誓有用吗?你要真的清白,除非你死,我就相信你。”苏长生冷哼地说了一句。 陈氏定定地看着他,忽地笑了起来,声音尖利而恐怖,笑声里透着悲凉。 “苏长生,我最后悔的,就是听我爹的话,嫁了你。”笑声嘎然而止,陈氏猛地撞向屋内唯一的一条梁柱上,砰的一声。 “啊。”周氏第一个叫出声。 屋外的苏柳听了,忙的飞奔进屋,一见这情景,心猛地沉下去。 “娘!”苏小尖叫着跑过去蹲在陈氏身边,手足无措地捂着陈氏渗血的额头。 苏柳先是探了探陈氏的鼻子,还有气息,刷地看向苏长生,目光凌厉而冰冷。 “不不关我事,是她自己撞的。”苏长生显然也懵了,也没想到陈氏真的就寻死了。 “你最好祈求她没事,否则,我要苏家鸡犬不宁,要你们全部人生不如死,永不得安生。”苏柳瞪着眼冷冷地威胁。 苏长生几人瞳孔一缩,后退一步,想要骂人,喉咙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憋不出一个字来。 陈氏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她住了十四年的屋子木梁,吊着的簸箕在微微的荡着。 手动了动,觉得沉得很,一转头,却是苏小趴在旁边,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娘,别走,别扔下我和姐姐。”苏小梦呓出声。 陈氏鼻子一酸,轻轻地抽出手,摸了摸苏小枯黄的发,缓缓地坐起身来。 头一阵眩晕,伸手摸向额头,缠着一圈布带,按一下,还隐隐的痛,昨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娘,你醒了?”苏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见陈氏坐在那发呆,忙的走了过去。 陈氏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扯开一记笑容。 苏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药,坐上炕,拉过陈氏的手问:“还疼吗?” 被这么一问,陈氏的鼻子又是一酸,眼圈一下子红了,摇了摇头。 “娘,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那个人,不值得。” 陈氏吸了吸鼻子,苦涩地道:“六儿,你不懂。” 女人的名声比命还重要,陈氏可以忍受苏长生的打骂无视,可以忍受冷暴力,但绝不能忍受侮辱她的名声,因为那不仅是关乎自己,还关乎到父母儿女的名声。 所以,陈氏宁可选择死来示清白,也不愿意背着偷汉这样的恶毒名声。 苏柳也知道古代女人对名声有多看重,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女性,什么贞节的自然没那么看重在乎,可是,这人的一生,除死无大事,这人要是都没了,要名声又有何用? “娘,我知道,可是,那个人值得你付出生命吗?”苏柳握着她的手,说道:“他既能听从那女人的两三言语就能侮辱你的名声,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你觉得,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抛弃自己的两个女儿去赴死,值得吗?” 陈氏抿着唇,看着苏柳双眼通红,布满红丝,再看看不知何时醒来,委屈地看着自己的苏小,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她都做了什么?要是自己真去了,两个女儿又会如何,谁还会护着她们? “对不住,娘对不住你们姐俩。”陈氏哽咽出声。 “娘……”苏小扑到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说道:“不要丢下我和姐。” 陈氏反搂着她,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不会的,娘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娘,你要记住,除死无大事,人死了,还要名声做什么?即管你用死来维护了自己的名声,过不了两年,谁又还会记得?不过是为她人作嫁衣裳,全了她人的心意罢了。”苏柳想到周氏的作为,眼底冰冷一片,总有一天,也要周氏尝今日之苦。 陈氏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娘以后不会再傻了,大不了,娘带着你们姐俩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家。” 苏柳双眼一亮,陈氏这是松口了? “娘,你意思是说?” “我要和他和离。”陈氏看出窗外,冷冷地道。 经过这一遭,陈氏的心是彻底的死了,对那个男人,也再无一丝丝的念想和感情。 陈氏自己有一双巧手,绣得一手好花,针线活也出息,若是和离了,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单过,在镇上找些针线活计做,总能活下去的。 “只是,你们姐俩都到年纪了,将来的嫁妆……”陈氏想到苏柳她们的大事,就皱起眉头。 苏柳忙道:“娘,这不还有两年吗?我们农户人家的姑娘,就是十六七岁才嫁人,也不相干。” 开玩笑,陈氏这样的包子难得的开窍,肯迈出这个脚步,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子嫁妆,就让陈氏打消念头了。而且,依苏家这一家人对她们娘仨的态度来看,还能给她们什么嫁妆?不将她们卖个好价钱,就该偷笑了。 苏小也想到这点,更是大咧咧地说了出来:“嫁妆,会有我们份么?怕是聘礼都会被吞掉了呢。” 陈氏听了瞳孔一缩,仔细想想也是,黄氏自然是紧着自己的幺女的,而苏长生他们,肯定顾着苏春桃,别把两闺女的聘礼都赔进去了。 “要是跟着娘,可是会委屈你们了。” “娘,我们肯定是跟着你的。”苏柳连忙说道:“这个家,有谁会把咱们当人看?娘你放心,只要离了这个家,咱们一定会活得更好,我和小小的嫁妆,也会很丰厚。” 离开苏家,她就能大展拳脚,不用顾忌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会被黄氏给剥削掉了。 陈氏也只是当她说大话,便笑了笑,可想到和离一事,要怎么开口? 她将这点问了出来,在她看来,苏柳自从死了一回之后,就变得大有主意,听她的准没错。 苏柳摸着下巴想了想,现在是万不能提的,昨晚才出了那事,现在就提和离,说不定那些人会说陈氏心里有鬼,迫不及待地想和离另嫁呢! 得要想个法子让这事变得顺其自然才行,还要让苏家吃个哑巴亏。 “春桃,桃啊,这孩子哪去了?” 正在想着,周氏的声音在院子高昂地响起,苏柳脑中灵光一闪。 对啊,这个家最想她们母女仨离开的,就是周氏了,这个东风可是要好好的借一借了。 “娘,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咱们要好好合计合计则个,得让他们吃个哑巴亏。”苏柳轻松地一笑,嘴角邪恶地勾起。 苏小看着苏柳的笑容,打了个激灵,不知怎的,姐姐这副表情,好像很高深莫测的样子,像是要算计谁一样的。 “娘听你的。”陈氏微微地一笑,只是眼睛里,却总有些担忧和踌躇,也不知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两个女儿到底是好还是坏。 苏柳将陈氏的表情看了个分明,心下更加坚定了这事要赶紧的,免得陈氏又说继续熬到她出嫁的时候了。 “小小,你伺候娘喝药,我去山上昨儿那个宁辣子那一趟,咱们的虎皮该是卖到银子了。”苏柳将念头敲定,交代好苏小,就拿着竹篮子和镰刀走了。 苏柳来到宁辣子的木屋时,大门紧闭,没有半个人,就连那只凶狠的狼狗也没有在篱笆围着的院子里。 “一早就去打猎了吗?”苏柳皱着双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不在家,就只能等着了,搁下手中的竹篮子,苏柳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宁辣子的木屋建在山脚边上,旁边不远就是进山的入口,屋子不大,显然因为没有女人的缘故,院子显得有些凌乱,也没有所谓的花花草草。 也是,像宁辣子这样粗旷冷漠的人,若是种花草才会让人觉得怪异,苏柳想着宁辣子冷着一张脸整理花草的样子,打了个激灵。 转过正门来到左边,苏柳无意的抬头,被高悬下的一个东西给吓得尖叫出声,慌不择路地后退,跌倒在地。 等看清楚的时候,发现那是一只猪头,看样子砍下没几天,猪头上抹着什么东西,许是香料什么的,挂着风干。 “这什么人啊,挂这东西吓谁啊。”苏柳拍着胸口,站了起来,还冲着那猪头呸了一声,扬了扬拳头。 除了猪头,屋梁下还挂着一串串的蒜头和葱头,还有金黄色的玉米。 “这里已经有玉米了啊。”苏柳拍了一下那垂下来的玉米条,有些郁闷。 也对,如今天下太平,齐国又是大国,想来这些高产的粮食是不缺的,那她可要好好了解一下这里有什么是没有的而她又是会料理的了。 木屋靠左边,有隐隐的水声传来,想来附近有条溪河了,靠山背水,想不到这宁辣子挺会选地儿的,苏柳耸了耸鼻子。 “嗯。” 看了一圈,苏柳正要转身,突然耳朵听到一个呻,吟的声音,她立即停下了脚步,仔细听去。 ------------ 第31章 拉下水 又是一声微弱的呻,吟声,苏柳眨了眨眼,理智告诉她好奇害死猫,可她还是忍不住朝着叫声走了过去。 抄起屋角的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苏柳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灌木丛,眼前有些凌乱,一个大洞出现在跟前,里面传出呻,吟声。 这是,捕兽陷阱? …… 不过陈凡却是求之不得,因为机甲是唯一一种能够让一个普通人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名星际战士最省钱的途径。 吵闹中,忽有“砰”的一声。余闲扔开巨斧,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萨姆维尔亲自开箱检查验货,发现这些邪能武器果真如金翎所吹嘘的一样威力惊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长风看向自己伤可见骨的双腿,原本狂傲的眼里近乎恍惚,隔了一层阴霾一般毫无生气。 上百道程序仍不断的往莎莎的数据流上发送着,莎莎不认识这些程序,因而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依靠本能与这些程序交换着数据。 妖王就是妖王,原本起码需要十几天才能完成的活,它半个时辰就搞定了。 虽然他们也可以直接上前表示自己不去f市,但人总要逆反心理,明摆着让人不要跟着,人反而会好奇逆着来。 但是对于夸克的介绍竟与道家的炁气介绍如此的相似,让陈凡不得不产生联想。 空间的扭曲感与那些夹杂在其中的虚空裂隙相呼应,在视线里一闪一闪。 等到他们意识到的时候,毕诗夜已经从学生的身份,一跃成为了帝师。 打断琴曲的是一根断弦,琴弦绷断,在雪白的掌心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并没有像左侧那道门一样出现传送门的实体,孟斐拉感觉到意识空间的传送门里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他自己眼前一黑,身体一阵天旋地转,瞬间消失在帐篷中。 当然了,这也是货的品种问题,价格都是一样的,时代大超市建立的时间长,在省城也是有相当的知名度了。 不需要太多的华丽技巧,不需要太多的雕刻修饰,只是简简单单的剥去外壳,一个皮蛋切四瓣儿,然后摆成向日葵的形状就可以了。 尉迟恭自是没权力决定是战是和的,不过他决定若是能与大唐讲和的,不失为最好的结果之一,于是便面见宋金刚,将唐俭的请求告诉了他。 听到巫山的命令,其余巫族不再犹豫,操控着烛九阴虚影,朝刘恒杀了过去。 闻鸣看着监控中已经倒地的几名安保人员,声音颤抖的问了起来。 哒哒听完只是点点头,眼睛一闭,身子一斜,么么肩头一重,深浅不一,交错的呼吸声传入耳畔。 “奔腾的流沙到底是个什么鬼?”慧能大师光脑袋上也冒汗了,问道。 “原来是这样,那李言旭可有发现什么?”蒋大夫摸了一把自己的长白胡子,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过即便表明态度,曹府也没有接受,来到曹府的御医,来老夫人的面都没见到,就灰溜溜的回去复命了。 张大亮缓缓的站了起来,感受着张宝相身上所传出的暴虐之气,愣是什么都没敢说。 不仅是迟华,只是瞬间的交手,人类的其他二阶强者也是处境堪忧。 林杰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通知杜梦晴只是为了方便到时候处理后果,要是马尚龙的人真的敢出手的话,那么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 ------------ 第32章 咱家由你来当 苏柳一怔,眨了眨眼,她倒是一时没想那么多,宁辣子提醒了她,这么个漂亮少年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穿一身名贵服饰,一副富贵公子的打扮,怎么会一个人在这? 就在苏柳踌躇间,宁辣子又要关上门,苏柳忙伸手一挡,抿唇说道:“大叔,这麻烦不惹我们也 …… 一句话,让马三宝和冯弇都乐了起来,两人看着冯端直笑;冯端听闻,一时间竟有些难为情,两手摩挲着明甲的细鳞片,不知如何措放。 “兵大爷,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去别家问问吧。”房里传出惊恐的声音。 来到奥术诸位面,罗浩还没有和这里的上层社会打过交道。既然达兰塔领主要来见相见,罗浩便等他片刻。 陆云缓慢前行,心里面想着那个身影——神魔时代的丑丫头,她是从神魔时代-开始就一直存在的么? 听到此话,李三娘颇感无奈,联想到上午接到兵部急报的事儿,眼前又浮现出丈夫仰天苦笑的情景,顿时觉得形势如同迷局,猜不透,看不清。 到了跟前,开始攻打封界,苍剑龙显出神通,从封界冲了出去。苍剑先随后也出去了。 “什么?不是二两吗?怎么又成了五两?”旁边的亲兵一下子蹦了起来。 进入卧室的内厅后,他们分主宾坐定。起初大家闷着头喝茶一语不发。 延州城北八十里,便是金明城。骄阳之下,热气升腾,城垣孤兀,光影摇曳,有如蜃楼。 旋即,三道水柱悄然从玄冥盾之中飞出。朝着被困在玄冥水盾之内的韩雪儿而去。 我原本打算赶回局里加班,回去的时候楚天启说拼凑的事还是由他负责好点,我想起上次帮忙结果打乱他节奏,结果越帮越忙,尸体的拼凑已经到最后的阶段,我也担心耽误他的进展。 微微的海风吹醒了在淼夜怀里熟睡的艾菁,此时,淼夜正坐在里海旁边的一个海礁石上休息,接连的赶路也让他有些累了,他就这样抱着艾菁睡着了。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这碧蓝的海,浪花时不时地冲刷着礁石。 而巫师,每个部落往往只有一个,还要中型以上的部落才会拥有。 封妖洞并非囚禁妖魔的禁地,相反它是仙人的墓地,亿万年来,曾有不少仙人欲要进入到封妖洞中寻找妖神的遗物,可惜进入其中的仙人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而高阶灵兽妖兽反而能自由出入其中,并在其中获得了不少好处。 没办法,张枫只好带着一众手下跟着老大爷朝前面走,可是越走张枫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前面没有别的路了,只有一所精神病院。 这份名单上面开列的人员还真不少,但其中大部分的人刘洋还真的不认识。不过,像隋合庆、张倩、葛培根、丁志伟等人,刘洋还是知道的。 这一晚跟祁傲聊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梦里全是独孤昊那个混蛋一张讨人厌的脸。 “若初……”他叫了她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她烦躁地打断了。 古家先辈当即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证一定竭尽所能去找到战王爷所需要的灵草或丹药。 就在此时,天幕中飞出九把长剑,形成一座极其浩大的剑阵,朝着杨祖光倾轧而去。 因为原本正常的烛火现在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并且摇摆不定,偏偏却又不肯熄灭。 ------------ 第33章 翠花用意 “行,就由我攥着。”苏柳笑了笑,把银子收了起来,又问:“对了,才儿你们在说啥,好像脸色不对。” “还不是那李翠花,装的跟个二百五似的。”苏小撇嘴道:“当谁都稀罕呢,要巴巴地贴上去当个供人使唤的丫头。” 原来,李翠花去那牛员外 …… 第二天,曲幽荧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头疼的不得了,双手捂着脑袋,躺在床上,都不敢动。 我在十里亭中耐心等待着,而李二牛则带着易木木潜藏在了路边的草丛中,只等着李过来给予致命一击。 在说这些人竟然把邱少泽当成色狼对待,这太让他伤心了,邱少泽自认,以自己的本事,要是放在以前绝对能够开山立派,最起码的色祖境界。 冷眼看着垂死挣扎的两人,冥火真人的脸色依旧冷酷无比,他丝毫都不停歇,而是紧接着猛一振臂,再次一剑横扫而出,想要将眼前的两人生生击毙。 实际上,野津市作为全国为数不多的重要区域对于消防等相关安全十分看重。 这台指挥车只能沿着路面较好的大路前进,所以不能像特种装甲车那样在各种路上疾驰,相对的速度要慢上很多,不过这也就是他们的区别。 “天堂,就是神修炼的地方,呵呵呵???”雷厉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这海碗里的居民,穿着却是与雷厉三人决然的不同,他们的衣服全都是灰白色的长袍,用面纱罩住了脸孔。 可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子时。因为之前睡足了,所以曲幽荧现在是一点都不困。 语气带有明显的恐惧,刚刚狼头生气的样子真的把他给吓坏了,还有狼头要杀了他。 关于歌坛天后代言北辰集团的新产品,早已经被有心人炒的人人皆知。而且很多人都是以怀疑的态度来看待北辰集团的。 最终,一番纠结之下,离央还是取出了灵石,打算将这对玉铃买下。 这就是北冥玄尊跟连海平修为之间的差异,连海平在这神通中,失陷八年的时间,终于才强烈的刺激下悟道苏醒,从神通中脱离出来。 他抬起的手指,缓缓的垂落而下,仿佛那股禁锢天地的血光中,没有他的存在一般,挣脱了这股力量的束缚。 阮雪音心忖终究是吓着了,有些懊悔将事情办得太急,正打算同顾星朗带孩子去别处玩儿,缓一缓。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敢有任何的违逆,更加不敢反抗兵丁的押解,被带着就出了掾属。 旁边的秦怀道见王兴新这样子只好苦笑等着他醒来再说秦琼的事。 论事可以,共结论可以,甚至将她很多看法判断纳入考量都可以。 但方正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显然,这是个只看过程不看结果的考核。 旁边的李儒,则是看了一眼董卓身后几个非常相信的人,莫名的冷笑了一声。 被云满天一掌震飞的胡喜梅,刚刚稳住身躯,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向直插云霄的指天峰望去,一颗心砰砰的激烈跳动。 首先他要生存,还有他有情感世界,在面对世界风风雨雨,各种诱惑的时候,谁有保证自己不变呢? “是吗!我立即就去”,大和车长说完,立即就去往车长室内,联系警方,已经说明现在动车内的情况。 ------------ 第34章 我要和你和离 “想来你也知道,我有身子了,我这趟回来,除了是想看看我爹娘,其实是想着找个妹子去伺候我的起居饮食,我们老爷也说了,让我自己挑。”李翠花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不是牛府没有丫鬟,只是,那里面的人,我哪里敢用?谁知道哪个是谁的人?哪个大户人 …… 我们这几天就出发,一路大约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也就是四月中旬就能到西华。姐姐及笄是七月底,我绝对提前半个月回来帮姐姐操持。 由于比试在第二日举行,是以,当报名结束之后,众多参赛之人便离开了皇宫。 方婉柔见刘成双就这么走了,一时间有些发愣。怎么会这样?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两人牵起手,深情对望,然后刘成双揽住自己的肩膀,说会保护她吗?怎么就这么走了? 被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种仿佛像是在看禽兽一样的目光,饶是宗政百罹脸皮再厚,也扛不住。 而且,不知为何,在进入这血色大地之后,就无法与灵魂内的灵兽们联系,仿佛他们之间的灵魂契约被强行割断了一般。 贵宾室的设施要比外面高档的多,一张无比奢华的真皮沙发屹在墙边,地上的红色毛毯已经改成了某种不知名的兽类皮毛,看上去等级还在三阶以上。 顾若云轻轻一笑,将身体靠在千北夜的怀里,在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温度之后,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此刻它在已经完全失了效的培养液里,睁大着凶恶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苏君炎。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响传来,高空中,便彻底被银白色的光雾弥漫,一如聚集的银沙。他扑巨圾。 但眼下这个男人,就只是这么一个点头,她一下子就觉得胸腔里那个不停止跳动的心脏,瞬间尖锐而短促地抽痛了一下。 齐鸣身体放松下来,他感觉体内的那散发到血肉中的金光开始活动在齐鸣的周身之中。 “高兴,大叔,有你真幸福。”梦梦将脸庞贴在我的后背温柔似水。 在确定杨辰早已经没有了战斗力的时候,阿能被杨辰吓到的修士羞愧难当,再说距离杨辰有这么近,杨辰的注意力有没有在他的身上,所以怒吼一声杀向杨辰。 宋岩看到这一幕,嘴角的弧度更甚了,真好顺便帮助惊志解决这个家伙,面对我的攻击竟然不还手,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牛逼哄哄的人物了不成? 岑可欣跟着进來,浴室里面早已经泛滥成河,花洒一直开着下面却沒有人,她寻着目光望去,被眼前一幕震撼。 窗外是叶蓁亲自种的桃花树,以及一些花草,正值初秋时日,天气有些微凉,微风吹拂起叶蓁随意披散着的乌黑长发,一如经年,君宁澜盯着她,思绪万千。 千期月知道自家哥哥一直毒舌,听完他的话,也只是笑笑,千期尧寄托了如此的厚望于她,她又怎么舍得让他失望? 洛彩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齐鸣体内窜出一个青色的身影,拽着她的手往前飞。 “三哥,你再忍耐几天,我一定把你救出来。”我不禁心里暗自想道。 他坐立不安,如果看不到丹方,就浑身不自在,所以语气有些急切,更多的是担忧。 按着钥匙上的号码数,找到门打开,进入那间学校暂时分配给凌朗住的“教师房”,其实不过就是个长方形的单间。 ------------ 第35章 委屈就对了 陈氏的反常,让苏家一家子都感觉有些怪异,甚至有些转不过弯来。 “刚刚我没听错吧,大嫂这是要和大哥你和离?”苏金凤眨巴着眼看向苏长生。 “什么和离,老子休了她。”苏长生跳了起来,对陈氏这样的转变很是愤怒恼火,他也不是在意陈氏, …… 给政府机关的领导也好,让我的肾在他的身体里健康成长,为国家多做点实事,算起来也有我康建一份功劳,康建光是想想就有点激动。 额,不,是少夫人,居然没有倒戈相向,而是直接把自己的亲妹妹给灭了。 他受不了,对她的爱已经像牢笼一样困死了他,她怎么还能想进就进,就出去就出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乔治内心的感慨却似乎有些过于……轻松?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堡垒外传来的冲锋的声音越来越近,指挥官亨利。多米尼克依旧保持着速冻时的姿势,幸运的是,他能感觉到,侵入自己体内的寒气在渐渐消退。 风铃声还在响着,这时陈筱筱已经走至长廊的尽头,她放慢了脚步,映入眼帘的是漫天星辰,如此之近,又触不可及。 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大声欢笑着向他走来,分给他黑面包、朗姆酒和海鲜汤的海盗们,乔治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放下成见,能够和这些水手们谈笑风生,但自己终究不是其中一员,无法一直作为海盗继续生活。 王宇也早已经带人把105榴弹炮藏在了城门楼子附近的掩体后,只要李云龙一声令下,就可以让山本一木化为灰烬。 龙魂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陆煊已经名白了它的意思。这些翼龙正在进化。随着这个世界魔力的逐渐活跃。它们有可能会完成最终的进阶,成为全新的龙族。就如同龙魂曾经的族人一般。 片刻之后,雪染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经历着什么,她闷哼着伸出双手,用力地推着墨珏坚实的胸膛。 山洞里面颇为阴暗,而李煜出门又没有带火把的打算,所以踉踉跄跄走的颇为艰难。 雷林源显然对她的话语不甚相信。蹙紧了眉心。睨着她。“我希望你说实话。不要有任何隐瞒。你知道若是韩妙妙因为你而有任何的隐瞒。云扬是绝对不会原谅你和我。韩妙妙她其实并沒有错。 “我同情你。”看着李煜又是打出了几个十环,宋仁杰拍着王战的肩膀说道。 青衣难免是有几分生气。见他那般自我。心里更是不悦。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就朝着房门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对他施礼告退。 “哼。你妈是我的。我才是你的老爸。什么叔叔哥哥的都死一边去吧。”东方寂坚定的说道。 李致通过自己的巫术与一些学习到的技能,在固定好的两个通道上面连接了新的传送通道,他将水元素位面通道分别接到了传说之树艾尼弗斯内部与树顶等几个位置,以保证在每个房间都可以方便取水。 “就是这个。”陈月香从怀里拿出几页纸来交给武安福。接过一看,竟然是份曲谱,再一看曲谱下面还有词,正是那首滚滚长江东似水的临江仙。 李致出剑的速度已经不算慢了,但那吸血鬼却总能靠着自己的敏捷拖延中剑的时间。 ------------ 第36章 赔了这命去 大白天中午的,一男一女在房里推背揉腰,这还有什么事儿?推着推着干嘛去了? 陈氏低垂着头的脸微红,微微侧头嗔怪地瞪了苏柳一眼,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黄氏看了过去,果然,周氏的脸一片潮红,再想到她刚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揉着腰 …… 那人吹牛吹得开心,受得了众人的追捧,本来什么都还好好的,谁知又会在这时有人站出来要和他挑战? 苏萝往车窗边缩了缩,这个男人怎么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尤其是现在,那气势和神情,哪怕没说一句重话,也让人觉得非常凶。 许安博,好久远的名字,久远的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然而不管多么久远,这三个字念在口中,仍是一如当初,齿间含情,温柔万端。 而这只狗似乎对她好感很强,起身,迈开大爪子就朝会议桌上扑。 记者本来以为自己的想法是被慕北辰采纳了,刚想要大笑出来的时候,慕北辰已经抬手把他的机器扔在了地上。 当夜沈国的天空被沾染成红色,一位朝中肱股之臣被灭了满门,此事被推到了梁国君主的身上。 “这倒不是我去不得,而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还是太掉以轻心了些。”花想容道。 车子就稳稳的停在停车位上,并没有任何的改动,若兮也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昏昏欲睡。 我看的惊讶不已,因为这种情况很奇特,似乎尸在吸收足够多的攻击后,可以将体内的火气一次性喷发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它们岂不是打不死? “将军,这帮大食人,不是普通货色。”张南毫不犹豫的下了判断。 “论资历,论功劳,都应该我做这个位置,论实力,现在夜子墨都未必是我对手,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回到家里,我帮陆景重把一身酒气熏人的衣服给脱掉,触摸到他的皮肤的时候,感觉莫名地发烫,又去浴室里取了一条毛巾接了一盆热水,帮他把身体擦了擦,然后给他穿上睡衣。 李宇手指一弹,那惊人的音浪便是减弱了许多,李宇走到金研跟前,目光平静看着对方。 “有肯定是有,不过现在这长安可找不出。”杨青浑没注意宝儿李峦已经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了。 隐隐之中,叶逍遥有着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个老头,是在利用自己做着什么事情。 同时,我看着那庞兽越爬越远,心中的颤栗感无比强烈,这东西难道杀不死么?那我们以后再遇到的话,甚至当它再次变异成长,要怎么对付? 我连忙移开步子,却听到更多的吱吱声,再看一眼,不禁直冒冷汗。 赵以敬同他握手打了招呼,介绍了我:“何夕公司老总,宋清扬。”我的脸红的几乎要滴血,和他们的基业比起来,我真的没脸称自己是老总。 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罗林来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处理了一下,便是将此事揭过去了。 但江枫的行动,并没有出现效果,那东西看上去不大,十几米的距离上,应该是可以将其抓起来,然后将其抛出去的,可是却没有成功。江枫疑惑的时候,突然间听到了丁力的话。 “我也不是很清楚,已经有几年没有回过杭州了。杭州的变化确实挺大的,所以还是你来说去哪里吧!”叶寻道。 ------------ 第37章 给我撑腰 “作孽哟。” 苏柳听在耳里,脸是黑了,感情这丁瘤子是专挑姑娘家下手,他贱命一条,要么你就赔钱,要么就耍无赖闹到人尽皆知,名声全毁。 丁瘤子见围着的人多了,便指着苏柳骂道:“你这走路不带眼的,把我的腿给撞伤了,你说,这事要怎么 …… 这十三人里看年纪就要比云家兄弟大上不少,甚至有些比他父亲还大,他可不敢随便与这些人兄弟相称。 不过还是有一些玩家和佣兵团在看戏。为首的则是狼行天下等人。 杀掉赤炎门金丹期以下的低阶弟子后,玉清门的四个金丹修士向赤炎门一个金丹修士发起了进攻。 在不断地再生,和星辰沙的抽取之下,安德鲁已经油尽灯枯,彻底的死去了。 现在就算困住了他们,以自己的神通也不可能把他们制住很久,他们迟早是会冲破自己的禁锢的。 冯夫子只得自己示范了一个生猛的动作,随手操起一个武师的精铁大刀往秦阳背部用力一砍。 一面说着,一面下了车,司机关上车门,黛云弯下腰微笑着摇手。 至于其他的感觉,在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任何帮助——他呼吸的,是三相变幻金属包裹内部的少量空气;触摸的,是包裹全身的三相变幻金属;至于味觉,这根本没必要去说。 这样看来,自己未来恐怕会需要有一段时间,进行紧张而系统的学习,以此来架构出最适合自己的第二异能核心。 东陵市流传一句话叫,如果把萧家的钱,全部换做做100的大钞,估计那些钱能整整的把东陵市给铺上一层,一个如此家底雄厚的家族,看来确实是可以嚣张跋扈的。 如是想着梅超风也是立刻就觉得黄药师的伟岸形象在其心中瞬间坍塌了不少,甚至她还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师尊也根本就不是那么了不起的。 曾恪坐着金特尔在燕京的临时代驾,一辆德国造破大众,没有一刻耽搁的前往香河。 而且变成了农耕生活之后两个行省安置了数千万兽人,还是有着不少的空地,建立了数百个大型农场,牧场。 也能分辨人说话的声音和意思,这也是洛天依不敢轻易告诉凤九歌的原因。 晋艺宸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就这般使出风神腿直接离去,只留下原地失魂落魄的红莲花。 “没有人渡劫!”月离笙说道,那神色看起来真的没有说任何谎言。 此种风俗,它最初的本意,是害怕新娘身上带有秽物煞气,为了消灾,只有不让她接触任何东西,所以这才有了送饭一说。 跟那三根常人难以捕捉的箭相反,他的刀很慢,慢得像是一个老人在挥动着。 蓝玉儿笑了,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大祭司,那模样依旧和往日的容颜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薛飞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转身便带着萧月七离开了。徐烈见此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毕竟跟一个煞星说话,心中还是有一些恐慌。 “住手!”平钰挺身拦住了那几个差役,喝令冼通放李、骆二人走。 想着想着,武九摇了摇头,要么说这是‘向往的生活’呢,村里可是有很多的一些朋友的,他不可能像韦立恒那么的……自私? 外公在商界的地位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同样在一些报社上,也是有人脉的,他说他来处理这个事情,绝对让他们都满意。 ------------ 第38章 借地 “小财迷,你不要得寸进尺。”被苏柳这么一讥讽,宋萧的耐性一下子散光。 “看你捉急的。”苏柳学着他的样子啧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元宝,说道:“我不要银子,你答应我个事,我就取了来。” 宋萧警惕起来,眼中带了些防备。 苏柳看一 …… 吕翔一拍脑袋。是呀!自己驻守毛城就是为了阻止有人进入冀州,这龙飞不管自己,深入冀州,自己是追还是不追?吕翔犯难了。 芳菲此时忽然醒悟过来:“朱紫萱,你那肚兜……”她终于知道朱紫萱为什么肯做好戏给他们看了,因而急急开口想把事情牵回正途。 李云河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表情,柳依依却嘟着嘴巴对卓一帆一阵埋怨。 陈枫瞥了蓝若灵一眼,这个灵祖,嘴上说不关心,其实还是挺在意洪荒落入外界大尊的掌控的,否则,干嘛透露这样的消息? 可是最终,我这祈祷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向上又攀出还没一米的距离,怀中搂着的冰柱终于在尖叫声中支撑不住了。 “啪”的一声,碗碟、酒樽落回到桌子上的时候,司马无为将一个一尺见方的紫玉匣子放到了胡不为的眼前。 次日一早,夜羽从睡梦中醒来换好了衣服洗漱了一番之后走出了房间,吃过了早餐之后自然也是前往了合众联盟举办地的比赛会场。 白依同样迅速的转过头来,跟我对视了一眼,二人几乎同时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来。 这两字让坐在对面的白依不由得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满之色来。 王宇浩说的一点没错,这么多年他对吴启尊的了解,比谁都清楚。 温热的手心相贴,暖到了心里头,夏含秋对他笑笑,温驯的在軿车上坐好。 “子明,你的前锋军怎么回来了?”周瑜看到了满身血迹的吕蒙。放下了手中的竹简。 “部长,交通系统恢复正常了!”十分钟之后,威尔给迈克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韩风看到那边还有两个空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留给他和杨曦雯的。 那人鹰隼一般的精亮眸子在楚云惜身上打量一番,沉声说道:楚云惜? “咦?你怎么知道?”叶凡一方面奇怪,另一方面是得意。看来自己的外型塑造十分成功,人家上来就叫老师。 楚云惜顿时满脸黑线,尼玛你这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脚下加力,椎形法器立刻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楚云惜不自觉伸手捧起他的脸,道:你谈起她时,脸上有一种温情。 拧断这家伙的脖子之后,老李终于追上了徐剑仁,一手抓住了徐剑仁的胳膊,然后愤怒的用力一拧。 金陵之主再次扑向骁虎的神魂,这次他带着一往无前的凶猛架势,与之相匹配的是一式杀招的使出。 “这些天道灵石是慰问你们兄弟的,接下来还要请你帮个忙。”聂京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直接拿出一颗空间戒递给光头说道。 罗寒纵身一跃,飞到那百米高空后摇身一变,神匙能力发动,转眼间,他又变成了青极雀。 旁边狄七少三人亦是冷笑,眼眸中也带有杀意,毫不掩饰,之前与蔡旭有一个赌,谁先玩死叶无双,似乎蔡旭率先出手了。 上午八点,这个时间里,整个竞技场早已人满为患,如果仔细观察到话,便会发现,好像那些有钱没有实力的达官贵人少了许多。 ------------ 第39章 谁威胁谁 暴遣天物啊暴遣天物,这么好的地,还临近山溪水,竟然就这么被糟蹋了! 没错,这是上回她参观宁辣子的屋子时发现的,这里的一小片菜地,该是宁辣子自己开出来的,可宁辣子是个粗人,也只会打猎为生,也并没有种了多少菜,瞧这几颗可怜的青菜,就知 …… “懒得理你!”韩在承不听她的解释,在她刚要坐下的时候,他起身上楼。 “怎么了?又为谁的事瞎操心呢?”和惠彩一起生活了一段日子,对她已经很了解的韩在承问着。 林沉笑了笑,只道老人吹牛罢了,身上连丝毫气势都没有。可以料定连功法都没有修习过,何况遇到妖兽居然那么惊慌,只要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相信他的话了。不过林沉只是笑了笑,没有和老人争论。 不知道过了多久,惠彩竟倚着门板睡着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都成了路灯的照明,显然是晚上了。 “这茶不错,你也喝!”米莉儿没客气的喝了一杯,给杨玮倒了一杯。 “什么?录像?你,安妮,你可真够狠的。”吴明闻言,顿时心中一凉,没想到自己差点成了艳照门的主角。 “漂浮!漂浮在空中……”闭上眼睛冥想,云儿已经醒过来一次,服下灵药熟熟的睡去。 这时,认识这青年的人都惊讶了起来。不约而同的看着这一道俊秀的身影,不是被林沉示意的方浩然,还能有谁? “天地的极致,当可称为寰宇!”林沉目光中,深深透出一种不可思议。 当其中一个医生拿掉李昊鼻子上的氧气罩,惠彩惊呼的用手捂住嘴,忘了反应。 接风宴并不热闹,厉哲滴酒未沾,跟着厉哲一起到边关的几名副将也没有喝酒。 长裙上绣着的金色凤凰此刻像是活了一样,衬托着穆红绫窈窕的身躯,同时也给穆红绫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分神圣,瞬间惊艳全场。 但一般都是在紧急情况下使用,这一次却是为了江长空而破了例。 祁父气得瞪着眼睛看着她,脸色也难看得很,可他愣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所以其他剧组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只要庞美美不捣乱,剧组也不介意她在旁边看热闹。 今晚的行为是因为和圆安这个大和尚有仇?还是和圆安背后的势力有仇? 白天在三中上课,晚上则去了曹雪萍给介绍的几个老师那里进行高强度的补课。 因为手写的关系,还要空出答题的部分,所以试卷看着多,其实量并不高。 他清楚,金发白妞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一系列检查做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爷爷真的在老屋里吗?我的心怦怦直跳,一年多前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听了黄晓丽的话,白岩石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萧,两人表情都有些惊愕,没想到刚帝都就能遇到这么大的盛会,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刘一天大喝一声,在他正面的树丛中,一道漆黑的身影猛然扑了出来,直接铺天盖地的遮住了大半缕阳光。 把木匣子带一沓银票收进武馆,李华满意了,再加上之前从黑衣人的荷包里取出来的财富,她大概不算大齐的穷人了吧? 现如今华东大服的活跃玩家大概有三百五十万,而参与投票统计的已经超过了两百五十万,其中以中州和金域的预备役最多,早已突破了40万,而人数最少的雪域和精灵王国,则大概都在33万左右。 ------------ 第40章 高攀不上 这话可是将黄氏和苏金凤都绕了进去,你说不孝,那你苏金凤又是敬重了嫂子么? “六儿说的也是,我也只好也请大家评评,小姑子是如何敬重嫂子的,想来小姑子这敬重嫂子的品行传出去,说不定是好事,赞老太太你一声会教养的,提亲的人说不定更多了。 …… “不用了,我只是随口问问。”梵羽敛起眸,状似无意的带过这个话题。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紧绷的身体,不止余六六能感觉到,就连林浩霖都感觉到了。 裴玉攥紧了拳头,忍无可忍,忽然一拳揍向梁淑君,但淑君却轻盈一闪,之后一把攥住裴玉的胳膊,手刀往下一劈,咔嚓一声,竟是只出一招,便已狠辣地断了裴玉的手臂。 陈飞则就赚翻了,奇怪的是,这几天胡家的人竟然没什么动作,对方对腾龙集团10%股份势在必得,怎么可能不报复? 秉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他们对这件事情很是看重。 而此刻的清温,却是莫名其妙联想到了第六空间那位躺在冰天雪地里的主子。 余越寒眼睛一亮,刚想要做点什么,她的手掌已经盖到了他的脸上,又补了一句。 二人的针锋相对,让其他的左右难顾,毕竟两边都是不好惹的主儿,一个是九星战争级近战烈科,一个是“机械之王”的乔野。虽然同是九星等级,二人的地位比其他几个领队人都要高一些。 不可置疑,能够封存两千多年而没人敢动的封家秘密,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取到的。 蓬莱岛主气急,一挥手,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就让明月,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吃过早饭,简素站起来准备收拾的时候,安斯艾尔却突然抬手阻止了她。 他看看被炮弹炸零碎了的老班长--谢老歪,和左臂负伤的三宝。又用望远镜透过掩体的缝隙,看向对面被炮火蹂躏的向南的侦察班。 本来看热闹的高君忽然双耳嗡动,他的听力敏锐程度远超常人,忽然在这滋啦声中,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 简素听他这语气,就知道安斯艾尔其实并没有怎么在意,便心里一松。 “你摔死的那匹死马能让我的族人吃了吗?”朴慧看了莫晓生很久,才鼓起勇气说。 关于自由大道,叶梦也曾仔细思量,将之整理了一番,按照一定层次,讲述给羿天。 连灯泡都有人守着认认真真看半天。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进了神经病院。 他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出现的,也被众人知晓的,半步主宰境界的高手。 “晚安吧。”童玲打了他一拳,又轻轻的揉了揉,道了一声晚安,这才拉着刘英飘然而去。 太白金星看着蒋游,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这是个傻孩子一根筋,好吧,换不到就算了,倒是了解了这货的性格,以后任务活动,倒是能利用一下。 谢黎墨问了一下两人这一晚上的事情,然后安排两人秘密查最近一个月皇室成员的行踪,都跟谁接触过,还有他怀疑的几大家族,都要具体行踪信息。 齐王许诺的富贵着实打动慕媛,只有齐王登基,她才能彻底摆脱那对恶心人的父子,若是主人答应的话,慕媛早让主人派人把他们宰了。 ------------ 第41章 来意 “不用。”陈氏想也不想的就道:“娘自己去,你去,不过如同往日那般凭白让他们糟践了,何必呢?” “那就更要去。”苏柳翻身坐起来,下巴微扬,说道:“今儿个的我,他们若是不认,也看不上,来日的我,他们也高攀不上。” 陈氏怔怔地看着 …… “傻丫头,在高家,还是无欲无求得长久。”阎倾劝道,将胭脂淡淡的抹在容逸夏的双颊,为容逸夏添上一抹媚色。 ‘尼玛!’收不住脚的熊启‘呼’的窜了出去,‘咣当’撞上一个巨大的金属柜子,稀里哗啦的带着柜子滚出去好远。 然而,天‘性’谨慎的奥利安还是迟疑着‘插’言:“可是这家伙……”然而他终究没有坚持下去,因为奥卡看向了他,眼神坚定,奥利安只好无奈选择了服从,沉默下去。 “……二姨,这不就是说嘛……”一进门,就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声音有些发哑,外加有那么一点尖利,不是张红又是谁? 你都已经离开了权利的漩涡,表明了再也不回江湖的心意,我,却依旧割舍不下。 ps:懒得那么多废话了,有鲜花、月票、评价收藏的都丢给本殿下吧,怎么说也得月票上个榜单不是吗? 张妍第一次见叶玮安发这么大火,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心中腹诽,她是什么身份?她生的孩子能是普通庶子吗?有姑母在,只怕比嫡子更受宠爱。 过了两天,从外面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两名元婴中期的修士,这时整个虚天洞中,算上张毅的话,已经多达十人了。 要知道晨瞑瞳以前自己开荒的时候经过这里可没有出现过这码子事情···由此可知这是因为【诗浓】的那个任务才会这样的咯,既然连晨瞑瞳的事外人都要面对如此阵容···那么当事人的【诗浓】又会如何? 两名影卫并没有理会柳清霜,拖着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身上到处沾满血腥,目光呆滞的晨姨娘往武堂地地牢走去。 面对连吃饭都得别人喂的母亲,史东毅然决定辞职,回家照顾病重的母亲。那位私企老板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同意了史东的辞职,但也同时告诉他,只要他的企业不倒闭,史东随便哪天来上班,都给他提供职位。 想要修行此法,必须先采万草万药煮成药液精华,然后倒入大缸浸泡其中,依照心法口诀,吐纳练气。 孟月这么一吼,其余四个也跟着跑了出来,孟芊呜呜哇哇地哭了起来,孟皓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孟月喊。 看着张黎也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张友有些无奈,只好继续把目光转移到李斯科的身上,嘴巴里还念叨着。 “没什么大事儿。”刘海中说着,先抬手略微捏住鼻孔,擤了个鼻涕,来清除一下钻进鼻子里的沙粒。 东瀛探马这才看清,这哪儿是什么海浪,这竟然是一队骑兵,一队黑衣黑甲、精锐无比的骑兵。 除封西外,四面八方都传来惊叹的声音,倒抽一口凉气,一瞬间,再次安静的可怕。 “你好。”冉秋水略作回应,又看向郑晓宝。看起来,她很急于知道那只鸽子的现状。 “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呀!”她眨了眨眼,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第42章 拒绝好意 苏柳看了不免鄙夷,有东西来就是三妹,没东西,就啥也不是。 陈肖氏见了,脸色也好了些儿,嘴上却道:“你在那头过着好就是,何苦还带这些来。” 陈氏心里苦涩,嘴角还是扯出一抹笑,道:“娘,我这趟来,是有事儿想和你和哥哥弟弟们讨个主 …… 擂台旁,之前还很嚣张的那些人此时在看见陈哲的实力以后,已经开始商量伍敬平输了以后的事情了。 随后在这个前游戏玩家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中,她献上了自己娇嫩的唇瓣。 他堂堂中阶超凡骑士,还是北境最顶尖的疾风骑士,随便去哪个伯爵领,都是能够独立门户的方旗骑士。 杨成平捂着脸吓坏了,没想到乔振东这么难打发,丝毫不给杨家半点情面。 这消息传出来时,刘浩和张河两人才体会到“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滋味了。 随着这样的话音落下,除了赵董事之外,另外两个董事的脸上都不由得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尽管,这个前游戏玩家尽很多方面和其他四位董事并不是一路人。 柔和的晨光透过光秃秃的槐树洒下,将沈黛身上也洒满了淡淡的金色。 裴慕川靠近,看着两只鹦鹉皱眉,明明是他的名字,不对着他叫,却在对着两只鸟叫得甜糯。 “不急。”陈宁轻声,同时加大了脚上的力道,将残龙巨大的龙首直接踩进了地里,迸溅出更多的鲜血。 骄傲让他做不出在她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去抢亲的,他害怕自己进入那城,多看她几眼,便会忍不住不顾一切的带走他。 而那些祭司身上也带了不少伤口,可是他们都无所觉一样,神情狂乱,手不断的在空中乱抓或者不断的抓自己的身体,那些伤口有的是大祭司和桑田海之间打斗弄出的伤口,有的是他们自己弄的。 见满屋子的人依旧安静如鸡地看着他,恍然大家似乎都在等他发话。 当然,这孩子长得比表弟要漂亮,目光无法自那张红肿的脸上移开,明明很痛,却还冲着她笑,看来比她更不容易的人还不少呢,没去多问,垂头继续忙活:“什么事?”语气带着疏离。 而秦家这段时间,也帮着严悦把名字顺利更改为唐悦。冠于唐姓订婚。 平日里夜南山迟个到,或者是像昨日一般,一上午都不去剑锋都没问题,反正也没人管,但昨天慕容剑羽可是特地交代了让他今天早点,要学剑来着。 乘着这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迟殊颜把自己买下鬼屋的事情同男人说了一通,顺便让他不用再让朱总助继续替她找房子。 楚鸿因此人缘好了很多,当然,像朱富贵这种为了知道话本接下来的内容,三番五次的偶遇他,问东问西的人,也有。 “娘娘来了,娘娘,我们都要一起走吗?”程永风指指后面的同僚们,总觉得这么不妥。 学院维持的是学分制,当学分到了一定分数,就可以提升自己所在的班级,最后毕业也必须要修够学分。 “忘川河水,喷射!”科技大厦上的纸人毫无起伏的按下了这道指令。 “难道要在这儿给咱们这些成功越过金鸡山的灵魂庆祝?”江东脸上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了笑容。 “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亦阳指了指更衣室,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 第43章 又见喜子 苏柳扶起陈氏,看过去,冷笑道:“陈家大爷放心,便是用八人大轿来抬,我们都不会再踏进你们陈家的门。娘,我们走。” 陈氏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漠然地跟着女儿转身,直到一脚踏出正房的门时,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今后,我当没生过你这个不孝女。 …… “之前是看门的,现在被调到内部工作了,依旧负责保安工作!”叶冷风还是很平静地说道。 琼斯此时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丝毫没有刚来时的优雅和惬意,此时仅有的情绪,就是那无法压抑的惊慌,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差不多也把狮心公主的清白给了出来。 “就在这东南方向的一处休战区,那里被四王院所占据,情报里还写着袁飞等人最近都进入到闭关当中,百兽学院在旁守护,他们一时间应该也是不会离开那里。”凤飞雪将这信息的内容说出,道。 “莫宇,你回来吧,莫宁你去会一会他。”棕发少年仿佛看穿孙齐天的想法,道。 “能打赢他们就算不错了,还想大赚一把?这,这根本不可能的!”弹幕姬也皱着眉头说道。 “哎,我可爱的侄儿,姑姑也帮不了你了,你就自求多福吧!”曼洛兰捂头道。 在后花园的大泳池旁边,安雨嘉站在旁边,在她的对面是一名穿着名牌西装,但长得就很尖嘴猴腮模样的年轻男子。 我们这一代吧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奉献了,可最后又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听闻此话,曼洛兰哭的更加伤心,已经到了有些控制不住的地步了。 龟田高基始终没能躲避掉敌人的搜查,很悲剧地被人从尸体堆里活捉了,只是他比自己的儿子幸运了许多,没有挨枪子,也没有被吊起来当鸟射。但是他也受到了几个敌人的一顿毒打,然后被暂时性的捆绑了起来。 “抓谁?“号诅不悦问道,对于轩辕笑独吞独瑞内丹之事,它仍旧无法释怀。 言毕,野哥手指轻弹,只见手中的折扇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之后,众人再看,发现折扇扇柄已经深深没入旗杆。 “我们走吧?回山上,然后明天就准备回京华吧。”秦少杰把乾坤袋收好,对凌芳说道。 李明宇见野哥吃饱喝足,虽然暗笑野哥野哥喝酒吃肉的举止粗俗,可是鉴于野哥是他老爹曾经特意吩咐关注的比赛选手之一,再加上刚才见识过野哥的了得功夫,所以说话时还是带着相当的客气。 “馨菲,嗷嗷,原来你真的不是出来上厕所。”看正在起身的欧阳馨菲,老巫婆,大大咧咧的说着。 为了安全起见,唐程依然是在前面开路,那些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到最后,好的,唐程居然听到了打斗和技能的声音。 其实别墅离他们所在的宾馆并不远,毕竟既然要考虑到柳依依上学的因素,那么房子租的太远自然是不太现实的。 两人出了风云关继续向西而去,西边密林外已经有很多巨熊直接跑了出来,看来首领还没刷新出来,不然他们不会这么自在的。 最后的最后,苏冥知道了她们是孤儿,无家可归,于是便将她们一同带往沉雪宫。她们两个就这样跟在了苏冥的身边,一呆就是十年了。 ------------ 第44章 打动 想到这点可能性,苏柳打了个激灵,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会这么背的,小说上的女主不都顺风顺水如有神助的么,老天再厚此薄彼,也不会这么衰的。 “柳儿妹子?婶子?”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一道声音在她们后头响起,回过头去,只见苏喜子站 …… 但是,厨子与夏子童却是不同,没必再让二人跟着,送二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放心,一定完成任务。”此时的林果很是激动,毕竟是叶欢第一次给他布置任务。 意识陷入无尽地思绪中,对新篇章有些迷茫的易麟,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身边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这一变化,让易麟直接从意识海中苏醒过来。 夜,注定是一切黑暗生物最好的伪装,在闪亮的星光下,延绵起伏的山峦透漏出灰蒙,犹如蛰伏于天地间的洪荒野兽在沉睡。在这寂静的大山之间,此时正有一道道一闪而逝的黑影穿梭于木林之间。 “若是一般人,还真没有资格知道天道之力,不过我邢氏一族,却有资格!”邢风大帝压下心中震惊,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客厅里除了白蛟的心跳声外,就只有墙上壁钟走动时的清脆”咔擦“声响。 苏夜已经跟着焔行走在太虚曼古河中,一路向天霄城行去。作为天霄城的传承弟子,就算这个身份来得再莫名其妙,但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份,他自然就得去天霄城报道了。 别的蜕凡九重想获得他现在这样的成就,能触碰到许多条天术的尾巴求爷爷告奶奶都求不来,他凭什么这么轻易的胡乱选择一条而放弃其他? 易麟等人登机造成的影响他们是不知道了。坐着军用直升机直奔目的地的队伍,身在飞机上是又激动又兴奋。不时还有人偷着往外看,心里却在想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坐上军用直升机在天江市上空“观光”。 第二日清早,景秀早早起来,知道今日才是霍氏生辰宴的正宴,自是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起早才不会耽搁。 总的来说,木寻这不计成本的宣传起到作用了,而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事实上,就算是陆天铭不用针法,他也用不了几年了,所以陆天铭并没有就这么善罢甘休。 关萧萧虽然在低声的哭泣,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非常迅速的就将关爷爷送上了陆天铭的背上。 正当同样刚被摄入此地的孙丰照和吴明面面相觑时,孙丰照猛然抬头,注意到顶部,某个阴晦不明的封闭空间顶部,一个硕大的难以置信的禁止黑符,缠着密密麻麻的一根根锁链法器,灵光闪动着。 我在旁噗哧一笑,忆及我初入宫之时,亦是这母昭裔来扰保元新婚。 “没有,我还没见过伏影船长呢,你是说,他还活着?”修海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忍住的,就算是再痛苦,我一想到是为了达到更高的修为,我也会拼着命忍住的。”闵月信誓旦旦的说道。 卢琪辛最后还到药鼎峰的储藏室,搜刮了一批炼丹材料,塞进孙丰照的储物袋,做成一副药鼎峰遭遇外敌浸入的假象后,就拉着孙丰照往药鼎峰外赶去。 夋三一边说着,一边软绵绵的用比正常人类短一些,且粘滑的有如没有骨头般的手指在一个屏幕上划了一下。 ------------ 第45章 使计 这是要随时搬家的节奏么? 苏柳眨了眨眼,这怎么看也像是临时居住的一样,哪怕这人已经来了几人,可屋里的东西无一不在透露着一股主人随时要走的感觉。 宁辣子没有想到苏柳跟了进来,脸更沉了,大吼一声:“出去。” 苏柳被吓了一跳 …… “李坊主,欧阳特来拜访。刚才听闻坊主谈的那首高山流水,欧阳很是佩服。”陆星云一脸敬佩的说道。 确切的说,那是一个穿黑斗篷的无头人,因为他脑袋的位置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刚才那一下,真的很重,而且那个地方超级敏感,他已经疼得直不起身了。 一品会接手的业务很多,比如兵器交易、药品买卖、代打任务,又或者充当杀手等等,从中获取的利润十分惊人,但最近数量却在锐减。 此时,郑老板抱着莲花,满脸欢喜的往外走,正好碰见了杨安蓉。 陆星云本来也没在意,燕无影给他的这只金燕子,还以为是个纪念品呢。当燕无影救他出来的时候,他还拿着那只金燕子亲了口呢。 见此情形,楚玄忽然有些怜惜起来,走到床边轻轻将她盖头掀开。 “大哥。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陆星云就要往门外走去。 “呵呵,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悠悠的神秘男友。”吴然面部僵硬的笑着。 肖毅闻言心中暗暗一乐,这纨绔的形状倒是古今如一,欺软怕硬,此人言语与后世的“我爸是李刚”又有何区别?当然对方口中的骠骑将军他当然知晓,乃是何皇后之帝,日后的大将军何进!外戚的代言人之一。 沉默了许久,就连苏离都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袁祈雪终是开了口,却只说了这三个字。 莫雨溪娇躯再颤,余光狠狠的瞥着叶寒,却也不敢再也任何反抗,只好乖乖的把手伸进怀中,摸出五六块闪闪发光的灵石,忍着痛随手扔到脚边。 只是这一切都不算,眼前这才是让夏欢欢难堪的,却又不得不厚着脸皮,让对方宽限,她总要适应着年底,然后才可以想办法弄钱。 “是欢欢……她回来了,父皇将夏家养生馆的人都关押了,果然……惹怒了她,”听到这话的时候,穆兰秂第一个就想到了夏欢欢,立刻就喃喃道。 “现在没时间给你上课,去给我把脸洗干净,然后去好好睡觉,养足力气。”廖化说了一句之后转过头去也不再看楚凡。 “你……”看到夏欢欢的神色后顿时微微一愣,眼下夏欢欢的神色有点苍白了起来,看上去虚弱的很,这几天赶路……夏欢欢一直都没有休息,就算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距离放进这两样材料,已经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了,但是这两种材料极其坚韧,至今都没有丝毫熔化的迹象,黄玄灵不由得有些焦急。 “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如果在不说,我就将这里的人一个个的杀,你们最好告诉我,杰纳斯……”看着不远处的杰纳斯道,杰纳斯捂着自己的胸口。 晋亲王要休息一个时辰,谁也不能说什么,就算是明知道赶时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鬼王盯着那一把剑,居然能说话,而且找了大半天,终于在这里找到这一把剑。 ------------ 第46章 气得吐血 好哇,果然是个坏坯子,心思好生恶毒,竟然使这样的坏主意,幸好被她偷听到了,否则岂不是奸计得逞?苏春桃暗暗咬牙,回头一定告诉爹娘。 苏柳和苏小站在猪圈旁,说了好多悄悄夜话,一副不知道全然被人听进去的样子,苏春桃听得要咬牙,却又不敢出 …… 他却想不道幕主攻取两界山的时机是事前计算好的,金蛟王战败的消息,更是南无乡诱导他的。 越早为杨浩封爵,才越有利于杨浩打牢根基,将来也好成为大隋的柱础!不管自己能活多久,至少在杨昭心中,杨浩可以某种程度上替代自己,辅佐父皇治理天下。 “陆叔严重了,这般乖巧懂事,天资卓越的雪儿能加入鄙庄,是我们捡到宝了才是。”尹少明恭敬地的道。 而且通过这种交流,如果艾尔比帝国真的能够发展壮大,那也是九星帝国很乐意看到的一点了。 叶空立即答应了,毫无疑问,威尼弗雷德的转职任务比常规转职更加优秀,虽然,传说职业的后续晋阶是固定路线,但常规转职的方式中,不可能觉醒专属系统。 天空依旧晴朗,微风吹拂着那俊朗少年的脸庞,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一切都仿佛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独孤开远已经听不到独孤澄后面在说什么了,艰难地转过头,正好看到火堆旁一个翩翩少年郎长身而起,朝着他行了一礼。 他也懒得说什么了,对于自己妹妹有多怕热他还是清楚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自己屁颠颠的跑过来。 “嘭”这一掌南无乡退了两步,看脚下,墙体竟生了一道裂纹。来人掌力竟与未曾领略后天境界的自己不相伯仲。好在这几个月虽然未能彻底聚气成形,但原本不怎么长进的内力却隐隐有所增长,不然匆忙之下就要吃亏了。 陆奇已经开始他的修炼,按师父暮夜的要求,一天的上午将用来绕着城墙外围进行跑步,从北门开始,往西门而去,每到一个门口附近,便停下来,做完一组俯卧撑和深蹲,之后便又开始跑动。 席德尔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不但将我在大天使号上的做为完全的合法化,而且还进一步堵住了扎夫特众人的嘴巴,尤其是经验不足的阿斯兰,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刚挂好衣服,桌子上面,红色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聂振邦愣了一下,外面,端着茶杯走进来的洪峰,也是愣住了。 那个男孩子点了点头,然后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我的,琳达,你就等着吧!”说着他就跑开了。 来人不过是九黎受过上唐皇帝册封的郡主,就算来得人是上唐的皇帝,紫萱都不会、绝不会给九黎国主夫妻一条生路。 她笑了,然后我们继续走,不远处就有家不错的酒店,她开的房间,我跟在她后面,我已经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目光,我们一起上了楼,到了房间。 许多这半年多已经沉寂的粉丝,昨晚都重新回归参与了评论和互动。 这灵龙鬼仙也真是倒霉,在离开梵艾达世界之前,祂是梵艾达世界的打工人。 放火烧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家当,但为了能阻滞大明骑兵冲锋的步伐,对他们来说似乎也不在意了。 ------------ 第47章 豕舒胖子 进了祖坟,就有后世子孙的供奉拜祭,陈氏哪来的儿子,还不是让周氏的儿子来给她供奉,想到这,周氏再忍不住,失声道:“你想的美。” 黄氏瞪了她一眼,看看陈氏,有点无从反驳,只暗道,从前跟只闷头鹌鹑似的,哼也不哼一声,如今咋就这么会说话了 …… 话刚说完,眼眸一直盯在王赢身上的段伯通忽然间看出了什么,眼眸中掠过一丝讶异之色。 听到这个的鬼蝶,微微叹了叹一口气,凰冰凤还想听听鬼蝶的回答,却被那更大的广播声覆盖,只得咒骂一声,便匆匆赶去。 “我问你,为什么会选择医学院,我看过你的高考成绩,你可以选择更好的学府,k大只是以医学出名而已。”厉子霆彻底停下吃饭,盯着她说道。 甘露笑得有些僵硬,为确保见面顺利,她突袭了不少见家长的手册。 拒绝?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要是拒绝的话,以眼前这个老人的智力,绝对能从其中看出来许多的问题,很是不值得。 常歌行就地清点人马,重甲兵一万人阵亡二百四十九人,伤一百二十一人,都是鲁广达死战时造成的。 “王赢……老子跟你没完!”尚一海不敢拿张天玄怎么样,但不代表他怕了王赢,直接冲着他怒声吼道。 尽管厨娘佳仍然有所隐瞒,不过宋酒不在乎了,她没有说的那些话,自然有她的理由,而这理由和宋酒无关,和营地无关。 谢东涯给了车费,提着东西下车,看着前方的楼房,脸上‘露’出笑容。 常歌行将目光转向陈叔宝身后的架子,既然这个玉盒中装的是宝药,那么其他玉盒中所盛之物便不言而喻。 对于这样的情况,许无忧让刘子薇跑到完全的地方。紧接着用天蝎龙针向着远处打出一发猩红色的光芒。 他进退两难,家族之命无能忘,兄弟之间又不能动手,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大人,这是探子传回的密信!”萧漠一开始没有特别在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探子传回消息来,尤其是开战以来,信就更多了。 “林英雄,此处三艘浩瀚船,乃是我学过里面最为强大的三艘浩瀚船,旁人来此购买,都是寻常工匠制造而成,于此处三艘船只无法媲美,你还是看不上吗?”韩雪子问道。 今天开始,大青山有些不平静,大老远的就能听到山上的动静,怕是有人不安分上了山,惹到了山里的猛兽。 这一刻的许无忧彻底无语了,合着整个魔宗都是这一家人支撑着呗,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许无忧恭敬的弯腰行礼。 崔斌紧跟在后,双拳挥动间黑红太极虚影不时浮现,没一只恶魔能够近身。 她没有立刻吃饭,而是趁着别人不注意离开,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古武宗师是所有人都想讨好并结交的存在,豹哥也不例外,确定叶天是古武宗师后,一直都想找个机会,跟叶天结交。 邓巧巧能不紧张吗?尽管邓巧巧有时候看起来大大咧咧地,可事实上邓巧巧还是非常担心的。因为邓巧巧知道赵政策的性格,是那种最讨厌被人替他做主的性格,也是属于那种平叛逆性格。 听完曹守诚的话,贺天佐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的药丸也吃了。卢翰和秦弘二人见状也没了主意,先后捡起地上的药丸也吞进了肚子。 ------------ 第48章 借钱 气煞我也,区区畜生竟然和我抢生意! 苏柳咬牙,气鼓鼓地涨红着脸,只差没双手叉腰教训起大黑来了。 宁辣子的唇又扬了起来,从前,大黑一直就是他的副手,打了的猎物,总会叼过来脚边的,如今,也是惯性所然,她却和条狗斗气。 将脚 …… 凤可君,来者不善。尤其是那双微微闪动的眼神,总有几分莫名的熟悉。 “不要!!!”素心拼命的晃动着脑袋,她想掩盖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声音,可两只手臂被紧紧的锁住,只能疯狂的摇动,凌乱的青丝飞舞。 九儿立即后,兰溶月唤来灵宓,吩咐她去找落花,让落花留意天族内部的动向,落花终究是出自天族,探听消息比旁人要容易些。 洛基冷淡地告诫之后,转身背向着钟塔的迹地。望着他一步一步走开的背影,芙蕾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洛基回到这里来呢。 华月和桂嬷嬷被人恶意耽搁,所以没能赶去,此时心疼不已,流着泪为她上好了药。 此时场上的杜舍在冥想了过后,总算明白了梅卡阳玛避不开的原因了。 这么粗大的十万伏特,卡咪龟已经没用躲避的必要了,于是真嗣只能赌一把了。 不曾想温玉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她最爱夺走别人的东西,这次按兵不动,令窦氏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来了,哪有现在回去的道理,怎么滴也得搞点像样的战利品吧,就你们几个,也想赶走我们,未免有点太儿戏了。”欧阳绝说完,直接朝那只领头的狼人哨兵冲了上去。 周天自然也看见了周虎对他的冷笑,不过他并未在意,现在的周虎已经入不了周天的眼界了,反而一脸好奇的盯着一旁的周炎。 “这是我跟那个大虫子打斗留下的,这些地方很多都是大虫子破坏了”耙子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的想起来上次的打斗,不由的一阵阵后怕,不过现在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去挖这个大柱子应该就没有事情。 球杆刚准备入洞,没来得及进球,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凄楚的惨叫,吓得林峰浑身一颤,差点阳……痿。 “你你……”赵鑫“你”了半天,一直话也没说出来。谢半鬼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证据解释。 之后她们又一起去看了电影,就像一般简单情侣那样,彼此都很开心。 而现在游戏开始已经达到了半年了,达到1000点好友度的玩家可是非常多的,同时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增加好友度,只不过需要超高的金钱,和超多的时间而已。 一下又一下,等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苗诀杨终于才勉强掌握了第九式武技,苗诀杨在封天印里面争分夺秒的修炼者,而此时十四哥已经带着三个自己曾经给予过丹药人走向了一个神秘的房间。 鼻血都出来了,而且这一下让她产生了严重的脑震荡,她连发怒的机会都没有,就晕了过去。 四周的众人一下子集体石化了,完全沒想到恋雪说出來的话威力竟然那么的强大。 薛明月在无主之地算是半个首领,而无主之地本就传承自王鸿钧的黑暗兄弟会,如此算起来,她还是王鸿钧的直属手下呢。 两者僵持了一瞬,最后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暮霞城似乎都跟着剧烈震动起来,城池甚至都诡异地出现了扭曲。只不过,鬼道城这件空间法宝厉害得很。城池扭曲了几下,待两者战斗余波散尽,它居然又恢复了原状。 ------------ 第49章 达成 宁辣子瞟她一眼,背起背篓就往镇上走去。 “大叔慢走啊,我会帮你关门的。”苏柳摆摆手,看着宁辣子的背影,心道,这大叔看着面冷,却也是个心热的。 低头看着怀中这一贯钱,苏柳眼睛闪亮亮的,抿紧唇打定了主意,这回可不能再乱花了,搬出 …… 张家良看了一眼张山,想到的是张山等人是采取了两手的准备,先是压下这事,如果实在压不下的话,借桂斌和图雷到黄海的机会设法把重要的东西移走。 看着谭朋安走了出去,张家良暗自点头,今天提供的这个消息太有意思了,也许就是一个敲开公安局大门的钥匙。 不过也有可能借尺寄相思,谁说师弟给他的尺就不能寄托他对别人的怀思呢? "元盛同志有五十了吧?"张家良一边吸着烟一边漫不经心的道。 金木研下意识的偏了偏脑袋,前半句倒还算合理,可是后半句,为什么我会突然有种哀伤的赶脚呢? 荀衍叹气:“这又是什么毛病?”向来乐天生长的弟弟突然就叛逆了,他能怎么办,只能守在旁边等。 不管怎么说,若山也是这个国家的副酋长,纵使这位副酋长大人有跟喰种苟合的嫌疑,可毕竟只是嫌疑,武越不讲道理的直接抓人,已然触碰到了某些大人物敏感的神经。 那件物品顺着水柱缓缓下落,从高不可辨的一个光点,变成肉眼可见的白色箱子。它像是带有灼热的高温,不停地将水柱蒸发成白色的雾气。等到箱子落地,水柱直径已经削减了一半。 可怕的不是萧秋雨的脸孔,可怕的是萧秋雨下一刻的举动,只见萧秋雨那双如魔神般的手,慢慢的抬起,慢慢的向那张笑的很是邪异的嘴边送去。 “好老公,人家想要,来。”王丽躺在床上媚眼流动,牙齿轻咬手指,一手在自己的花丛间轻轻拨弄,吃吃的对墨阳说道,再次将墨阳推上了欲望的高峰。 夏昱说完,仙阵后面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夏昱有点失去耐心之际,冥王开口了。 白凤栖脸色阴沉似水,元衍境三重天的修为就已经如此强悍,那以后还得了。 山十三遇到的第三人,早就激发自身的真气,一柄仙剑之上,爆出一条张牙舞爪的虎影,朝着山十三吞噬而来,空气中肉眼可见的荡起阵阵涟漪。 趁着大家休息的空当,有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当那人把当前的情况和武曲详细汇报后,武曲眼睛都绿了。 茶水四溅,杨月珊神色呆滞,即使滚烫的茶水溅射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古羲成婚的消息来的震撼。 那好像是我”脑中才闪过这个念头,便意识模糊,身子也软软的倒在地上。围着xx的打手看到这鲜血淋漓的景象更加的疯狂愤怒,他们吼叫着冲上来。 “恩,已经吃好了,本来就算饿的。”emily优雅的擦着嘴角说道,虽然吃的食不知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张志国做的粥真的很好吃,光是闻着味道就能猜出一二了。 酒入咽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达心肺,呛的沈幕雨眼睛落泪。再加上空腹喝酒那感觉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爽”至于是真爽还是假爽就不得而知了。 “她叫心月狐,很古怪的姓氏和名字,就像她本人一样的神秘优雅。”康诗赋摇头道。 ------------ 第50章 闹成一团 苏柳呵了一声,说道:“里正大人是想我们娘仨几个死得更快。” 赵里正脸色一变,登时沉了下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去和我阿爷说,岂不是告诉他我来告状了,不瞒大人说,今儿我们娘仨都没有早饭吃,您若说了,我们会有好果子吃吗?只 …… 玄妙道主知道自己已经说出两方的目的以及顾忌,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实际上赵易阳此举这种新型装备的问世,可以说是颠覆了整个万圣大陆的军工体系。 “我是河北省玉田县的。”随后,指着最里边的一个空铺位,让我睡那儿。 陈鼎讲述自己与甘城之间的交情,曾经,他们都是军方培养的学员和、战士,后来被派来南江。 他向这里的主人林建宏打完了招呼就向去和冯国安问好,可被林建宏先一步用手轻拦了下来。 二人并没有直接说要加入傲气不灭派,而是打算先了解一下,但程墨有任务已经悉知他们的来意。 秋远也猜不透丈母娘现在在想什么,秋远也懒得猜,一杯透着蔓越莓红色泽的鸡尾酒在秋远的手下诞生。 所以这样也就导致了许多人即使有钱宝物也不是能够随便带到身上的。 冰冷的心也出现了一丝裂痕,那从未动摇的心境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我总觉得有时候真的理解不了这些学神的思维,常常有一种对方逼格太高够不着的感觉,不过,阿朗哥的话,我还是认同的,带着遗憾过日子,幸福指数应该会降成负的。 “但凡偷窃研究中心情报的RB特务都经过严格训练,不管怎么拷问都不会招供。”马卫民陈述着过往经验。 宋红军的老婆金兰花正在家绣着十字绣,这在偏远农户家中倒也不常见。 也许有,但是重点在于,主办方是需要收视率的,而这个收视率怎么来?那就是知名战队之间的皇城PK,这样就能拿到收视率了。 老黑此刻已经想好了后续的招式,这一击苏烈肯定要横槊而挡,或者直接后撤,接下来自己便要使出一道连环招数,这一套连环招下来,苏烈必然会败。 可惜,他回来太迟,老婆大人都忙的七七八八了,没有给他发挥的余地。把菜装盘后发现已经是最后一个菜了,弄的他只好刷锅挂起来。 罗峰一听,本来是想顺着心情说出去的,但是临说出口的时候,却有点警惕。这甄婉莹认识就没有两天,怎么多次问他的经历呢? 突厥人为了早些追上前面的那二百千牛卫,当然,突厥人也并不知道前面的那两百骑兵是千牛卫,在突厥人眼中看来,无非就是装备精良一些的唐军骑兵而已。 在收获大量黑粉的同时,也收获了大量真粉,这是冯昊当初没有想到的事情,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是是是!”两人不停的点着头,这个魔头满意了那么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两人也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尽管他答应了凉国,在两军胜负未分前观望,但契必利尔素来知道凉国的那个凉公,杀人不眨眼,连续灭绝了四个国家和部落。这样的人,眼里一定揉不得沙子。 迪恩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步跨了进去。在他跨进去的那一瞬间,一股透明的黑色的能量,从迪恩眉心的地方迸发而出,包住了迪恩。 ------------ 第51章 怒打渣爹 苏小听了一喜,道:“这么说,我们很快就有自己的家了。” “嗯。” 陈氏也露出一个笑容,可想到自己还是苏长生的妻,笑容又敛了下去,忧心地道:“只不知,你爹会不会答应和离。” “娘,你放心,爹他会答应的,我们做了那么多功夫 …… 看到自己的丈夫脸上的表情由疑惑变成了震惊,之后干脆就从榻上爬了起来,在房间里边绕起了圈子,其其格也不再多言,很是贴心地拿起了茶壶放到了火炉上,渐渐地,奶茶浓郁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 “天罗地网!”西王母指尖一绕,一道金光向我射来,我便深陷天罗地网中。 九门提督现在是醇亲王奕譞坚韧,而这位醇亲王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光绪亲爹,而慈禧就是醇亲王的大姨子,这种关系怎么可能不铁。 “就是,如果他们真的比我们强多少,早就领先我们了,不会等到现在,我们绝不能认输,我们还有机会!”西塞也大吼。 前庭不时传来消息有天兵累瘫于地,再也无法收妖降魔,而妖魔的数量却越来越多,能迎战的天兵却越来越少。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我困惑地走向东王公,只见他凝神施法,嘴里念念有词,继而用拂尘将我浑身上下都清扫一遍,我只觉一直束缚住我的一股压力突然释放,浑身上下神清气朗起来。 冬季大军困守孤城,人们吃的粮食都已经集中到城里了,节省一点还能熬过去,但是战马的马料实在是消耗量太大。 在多罗关禄等四九城纨绔眼里,新疆这片地方广袤神秘而且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是在荣全的眼中这里已经是他的第二个家乡了。 是以,把天竺治理好,为将来的大战筹措粮草,就成了重中之中。要做到这点,需要一个能臣来完成,宋璟是很好的人选。 就连向来淡漠的张幼针在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跟着球迷拼命鼓掌,虽然她没有喊叫,可是紧紧握住的双拳和紧咬的银牙就足以表明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听完了贾贵这番无比气人的话以后,鬼子头目直接说出了本地方言,这种本地方言,让贾贵听的十分舒服。 他也不知道为何,当看到赵静怡怀中的孩子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 与此同时,大理寺也前来东宫,为太子禀报行宫坍塌的调查结果。 队伍中没有人真正如此深入过炼狱荒原。这块红色的土地,如同无边无际一般。他们走了两个月,除了陆煊之外,没有看到过任何一个活人。 如此说着,赫炎的肺腑之间充满了爱族的情怀和无奈的惆怅,不禁叹了口气。 陈婶用手指戳了戳白露的脸蛋,话虽然刻薄可脸上还是堆着笑容的。 但情急之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口气将叶宇的具体情况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夫妻之间恐怕最神奇的就是你不问,他不说,偏偏就是心心相印。 果然,南宫曜不是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算再爱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荼蘼似乎也不想再与雪染废话下去,她伸出双臂交叉于胸口,五指并拢,暗暗催动灵力,随后,她手腕一翻,双臂展开,一道淡蓝色的灵光在她两手之间隐隐浮动着。 ------------ 第52章 和离 “就凭她生了你这个敢殴打亲爹的小贱种。” “爹,你怎么可以污蔑我,我是你亲生女儿啊。”苏柳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转,道:“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不能这么污蔑我啊。” “你,你……” “六儿说的对,我没有对不住苏家,休书,我宁死 …… 张志平顿时毛骨悚然,灵觉疯狂的预警起来,只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危机在不断向自己袭来,一旦被其击中,定然会彻底的伤害到自己的元神,带走所有的生机。 陆浅淑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求你放过我吧!我错了,我错了!”陆浅淑突然跪地,朝着阎玉磕头认错。 “迫水队长,收到总部急电,这里就交给你了。”冯刚队长的通讯忽然传到凤凰巢这边,原本占优势的亚特迪斯号要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寒来的眼眶里冒出了点泪水,她近乎崩溃地朝空气喊道。 月灵仙子的声音轻灵,像是山林间的泉水,月夜下的银辉,一下子便让焦躁的众人冷静下来,正雷子感觉仿佛有一阵轻风拂去了自己心头的怒火,眼中一片清明,情不自禁的看向了月灵仙子,眼中深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柔情。 她绞着手指,又有些害羞的低下头盯着鞋尖,刚想说话,便听到一道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南七看着二人的相处已经习惯了。默默的跟着两位主子,进了客栈。 看着目瞪口呆的王昊一行人,赵天雄嘴角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说道。 火星这边原本正在进攻的英普莱扎军团也因此退了下来,在安培拉星人的命令中,进攻地球才是第一位的,火星这边不过是为了报复林冲罢了,尽管安培拉星人也想彻底摧毁火星TPC总部。 说着,鲁绣站起了身。作为一军统帅,相反,他和胡尊并不相同,骨子里还有一种军人的豪迈。 煞气从封印的缝隙中喷涌而出,摇摇欲坠的封印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音爆刚起之时,承影剑刷的一下,已经破开风刃,将半空中,一间鼎炉状的法器,连同催动法器的修士拦腰截断。 或许在未来,他的人生,会在这些庄人的帮助下,往前迈出一大步。 作为当天第一个通过决斗考试的学生,同时也是天一学院迎来的第一个学生,沈岁理所当然地就拥有了宿舍的自由选择权。 这一点绯燏倒是能理解,而她也不需要帮唐三证明自己,毕竟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陈景揉着额头。大先生成功入了京城,对于许陵君而言,便是一场耻辱,定要记在心里的。对于那些平安镇义士的恨意,更是如火滔天。 只可惜这人已经和伊朗商人签约,可今夜他突然在整个足球世界声名鹊起。 一个儒雅的世家子,捧着酒盏,沉默地转过了头,看去府外的方向。平叛军大胜而还,于他而言,是一件不大开心的事情。 恼羞成怒的他甚至忘了要给李维他应得的荣誉——帽子戏法后应得的本场比赛用球。 仅仅说了几句话骆尘玉就挂断了,不过陈树也听了个大概意思,是让陈树的老爸来接电话,麻烦他去通知一声。既然已经打通,陈树的心也就放下了,没有留下来而是去陈霞家客厅看春晚去了。 ------------ 第53章 净身出户 “大哥,我不是不想留,是她们不愿意,你也知道,一个不详,一个又要寻死觅活,留在家里,还不是搅祸?”苏老爷子很是不服气。 “你,你也真是个糊涂的。”苏庆祥气不打一处来,见他那犟样,也懒得说了,便站了起来,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听 …… 李瑁破入潼关,李亨听从李和鱼朝恩的意见,率军禁军六万,带着一应亲族弃长安而去,而封御史大夫虢王李巨为西京留守,统领新军两万,镇守长安。 拉开椎名真白,放下手中的茶壶,王浩也将雪之下雪乃拉来坐下,这件事他要好好解释一下才行。 王浩笑了笑从一旁的灶台上端来一个大托盘,托盘里放着三样东西。 亚当正在代表万象和议会商谈所需花费,就如克罗夫特所说,他没有在这方面留情,一应消耗都比实际多出了一倍,借口吗,就是仙灵体系功能构建困难。 所谓御街就是宣阳门前面的那条街道了,而在旁边的津阳门前则是所谓的驰道。一听驰道二字也是知道这个门的军事作用了,宫城有驻军他们平时就是由此门进出的。 亚当还是觉得不太满意,按照现在的进度,十三年也很难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就比如说现在他降临的那个被‘抛弃’的位面,很显然是要达到仙人境界才能进入那些被光芒连锁的中型位面,有用的消息应该都在那里面。 但也会有很多人选择当前的实力,毕竟如果马上就要死了,未来再有潜力有什么用? 这时,电梯门开了。王浩与毒岛冴子从中缓缓走出,走了数步之后,忽然感到一亮,随后两人看去,却发现此处正是一个楼层中,看上去到好像普通的商业大楼一般。 南诏国,紧邻剑川的漾弓城,李瑁、马、高适、李宓等一众西南将官正云集大帐之中,紧紧地盯着悬挂于架上的南诏地图。 李瑁本想着斩杀严庄,逼安思顺就范,没想到如今竟有了更好的选择。 无数靠近草帽一伙的海贼只觉得脑袋里面一白,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无力的跌倒在地,再起不能。 “要是无聊可以去我店里坐坐”韩若很捧场的吃掉吐司也装碗稀饭。 连海平心中再次巨震,手指一颤,红光立时消散,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我,我上个厕所。”蒋晓彤手忙脚乱兔子一样捂着脑袋撒腿就跑。 就在沈风整理自己的衣服兵器,为等会的冲击做准备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无章的感觉。 但是现在,数百头黄泥龙鳅的幼妖,在眼前的泥沼中恣意畅游。多得好像菜市场中的大白菜一样。 “管他呢,有看就好。”所以说,陈钰的神经大条有时可以为大家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至少现在他们不用纠结于为什么在这个点会有烟花看。 他这是提醒李清照,要想着亲情,不要被自己心中的冲动所带动着。 重阳老人又看向张清,牵强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转身大步走了。 他一出去,整个炉亭内就更加的热闹起来,诸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不停,相互询问着该如何写出有深意的东西。 这边的曹操一行人在神庙中和云长分开已经好几天了,一行人也不知不觉的摸索着来到无名谷中。 ------------ 第54章 入住鬼屋 “我说够了!”苏老爷子猛地一拍炕桌,双眼恶狠狠的。 黄氏被唬得一怔,心口都跳了几跳,顿时呼天抢地地嚎哭起来,捶着心口说不活了。 苏老爷子被闹得脑门直跳痛,下炕趿鞋,想了想又对苏金凤道:“去把你娘的钥匙讨来,开了那木柜子,取五 …… 山洞崩裂,七彩神光洒满天穹,穿梭于无尽黑空,昆仑山脉的黑夜顿时被照亮。月色消失,星空黯淡,天地开始动荡起来。 梦泽之所以叫梦泽,便是因为你做梦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够想象出来梦泽的大。 上一是他的因为修炼无心决的缘故,连带着性格也有相对较为阴沉。但现在他有了高深的鸿蒙造化功,无心决自然就不必在修炼,所以性格也有所转变,比之上一世更加的跳脱。 结果站在左手边毫无防备的家伙就悲剧了,瞬间被萧无邪密不透风的剑芒裹了进去。一声惨叫传出,紧跟着一篷血雾散开,瞬间弥漫三丈方圆。 被这树人一折腾,天天色已经是有些阴沉,天黑后在森林中赶路是不明智的选择,大多数魔兽都是昼伏夜出,黑夜中,魔兽不仅更多而且也更危险。 “我靠!!”他猛的站了起来,如同忽然被一把尖刀狠狠的刺中屁股一般。那过猛的起势和声音差点没将几个凑脸过来的人吓得当场翻倒在地。 如今恢复状态之后,莫流也没有思考那么多。沧澜说的没错,在实力不够的情况之下,很多事情他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人类各方势力之间各自为阵,偶尔也会有相互合作或相互冲突,彼此间不断的影响,发生一些曲折的故事。 最显眼的就是那位被挡在中间的人,鹰目钩鼻,满脸凶光,是那位曾往昆仑想找萧卓麻烦的那位百渊门太上长老擎无畏。 想起宁青筠一日比一日更盛的风姿,萧毓伸手捂住了眼,泪珠接连滚落,那瘦削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们两个!怎么保护我徒孙儿的!”远处,一阵声音传来,直直地打断了这里的祥和。 十天下来,他们便选出了九百人,然后送到了童鸣那里,童鸣也是将这些人都安排进了上古奇阵的阵营之中,这样一来,就算是出现一些特殊情况,是的一些人受伤,也会马上有人顶上去,不会让阵法失去自己应有的威力。 杨莹莹慌忙去洗手间拿了毛巾,认认真真地给石浩擦干净,将他放好在床上,然后才去擦自己身上的污秽,之后开始整理脏乱的屋子。 木晚晴看了看霍宸,见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心里亦是担忧起来,果然是连累了他。 齐道腾对邱贤牧那真是熟悉不过,简直可以说是看到对方撅起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样的屁,当即断言否决道。 袁珊宝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让杜月笙心中一震!康有为,康有为来了?他再也顾不得买宅子,直接招呼刘俊达开车回去。 先前在萧洛的感知中显得无比漫长痛苦的过程,在陈吕明的眼中只是一瞬,只见萧洛将他拍出之后,就痛苦的一顿,弯下了腰。 跟着赵铭走了很长时间,但就是没有走到目的地,使得张扬郁闷不已。 苏沫沫一听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尤芬和石浩一起爬山。石浩失踪。 ------------ 第55章 挑衅反击 元宝蜡烛香,祭拜的东西就占了半箩筐,还有些油烛,还有几个鸡蛋,米面,晚上倒能用得上。 不管如何,这个情她承了,毕竟如今这世道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要不,我们先祭拜一下?”陈氏看了那蜡烛香,便道。 “娘,你先祭 …… 好一会儿后,当最新的一件拍品出现后,陈凡的眼睛陡然间亮了起来。 就像是自带着光明属性,只要在她的身边,就永远感觉不到低落的负面情绪。 男人俊美无俦,五官轮廓深邃沉冷,湛黑的眼神淡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透着优雅贵气。 两台斯坦威三角钢琴,古典沙发、壁炉、油画、波斯地毯,落地窗外静谧的花园,都令人感叹这音乐圣地的舒适与奢侈。 从她清澈的眸子,羞红的脸蛋,缓缓地下移,最后落在她粉嫩柔软的唇上。 后来才知道松松哥在去拿摩托车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人来接他们了。 只见他用一只水瓢从锅里舀了一瓢开水倒进桶里,再从桶里舀出来一瓢黑油油的东西放进锅里。 “大家都在为晚上的灯会做准备呢?等到晚上就会热闹起来了。”之后南黎带着谷念去了一家酒楼,以谷念看古装剧的经验以来,酒楼外面装修就很不凡,看起来就很贵,谷念忐忑的握紧了南黎的手。 真的有些生气,“咳咳咳……”然后谷念一口气没上来,就剧烈的咳了起来,那帕子上透出来的殷红像是蛰到了皇后的眼,她赶紧别过眼去不再看。 青柠发现她不说还好,一说,尹司曜更来劲了,愈发猛烈了起来。 这一刻。光幕前的顶尊族神们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无双神准备跟许问峰一起接招。 可惜,他此时却已经是肉在砧板上,只能让人随意宰割了。此时的他已经被烧得奄奄一息,体内神力又已经消耗殆尽,眼看着如果再不能获得救治,就要死了。 威斯特玛的力量都已经离开了,李智目光落在诺森德身上,难怪这位王子这么焦急,威斯特玛国内空虚,与之长期对峙的萨卡兰姆会怎样?相比与从恶魔手中抢夺土地与人口,和现在的威斯特玛手中抢夺似乎更加容易些。 梅罗纹加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之所以能够活过母体重启五次,自然是有着极强的逃生本领的。 居然是这样的剧情,陈香也有一些无奈,不过作为自己拍摄的第一部电影,陈香并没有那种世界应当以我为中心的想法,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并不算很好的安排。 李智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的确,如果这个堕落天使祖神马上打开一个空间门逃跑,他还真的没办法留得住他。如果不能将他杀死,到时候地球将会永无宁日。 “你们,还打不打?”林云轩目的就是如此,便故意加强了自身的气势威严,然后大声喝问道。 在特有的房间里面,摆设着各种的饰品,虽然是在火车上面,但是这里绝对称得上豪华。 说话间,蒂法忙根据片刻前汇总科技星移动的情况,以及被毁灭的科技星方向,果断推测出依孜姿为首的无双神族最不可能顾及到那的方向。 宗风忽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有点重。他万万没有料到,现如今的王杰竟然这么信任自己。 ------------ 第56章 番茄 北坳子,有一盏烛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诡秘。 吱的一声,苏小像只蚂蚱似的跳了起来,紧紧地抓住苏柳的手,紧张兮兮地问:“姐,你听见了吗?” 苏柳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反而吓得不轻,屋角又传来吱吱的一声,不由好笑地道:“听到 …… 还挺会说话的,不过也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了,苏落笑着挠了挠头。 并且张扬也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智脑选择的这1000个公司,都是分散开的,每一个项目最多七八个公司,并不会太多,并且都是和适合进驻游戏内的。 “好强大的气势﹗”村道野终于是第一次用正式的目光看着林晨,拳头一握,将身上所有力气都集中在了拳头上面,蕴含强大力道的一拳往林晨胸膛砸了过去。 “确实需要加强训练。”对于孙毅斌的表现,凌天十分满意,不骄不躁,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优点。 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男人,他长得非常的帅气,留着长发,不过他喝咖啡的样子实在是怪异,他是在用一个勺子舀着喝,喝之前还要用嘴吹上好久才肯喝。 “咋的?老子和你说话你听不见是吧?”那猥琐的人冲着我嚣张道。 就在许阳思考之际,圣非的传音终于进入了脑海当中,下一刻,会客厅闪过一道金光,许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正是因为有着不和本土相连的阿拉斯州存在,使得米国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当我们三人穿过空间裂缝的时候,刺眼的亮光使得我不得不闭上眼睛。 随即,我和乾巧把木场叫道了一遍,告诉了他照夫的事情。木场听后也是暗暗心惊,我特意嘱咐木场,一定要盯紧照夫,否则恐怕会出大事。 确实,同理对于他们医修来说,开一间自己的医馆,有院子养些仙材,晒着一盆盆炮制好的药材,生活闲适,也是心之所往。 “呵呵。”主持人处心积虑的两记杀招接连落空,脸色逐渐阴冷。 他依旧是顾家唯一继承人,而盛蓝音从她母亲死后,多出来一堆兄弟姐妹,未来盛家家产花落谁家未可知。 叶孤尘岿然不动,他本不想出手,奈何对方手段有些霸道,只是神魂细细感知就造成了那样的厮杀,只能出手与之对抗。 叶佩佩静默看着安念的侧脸,总觉得她有些眼熟,眼神落在她不断弹动的手指上,嘴唇抿了抿。 “呵,他们俩姓徐又不姓刘,是你们老徐家的骨血,我可不要。”刘灵又不傻,带着两个拖油瓶她能嫁什么好人家。 叶孤尘咬牙,体内精气吞吐,形成淡青色的能量天幕,挡在了前方。 可如果其他人知道对面的人是四海商会总会长,肯定要惊掉下巴。 临近傍晚,两人坐在了中心凯旋区的堤坝护栏上,望着倒映着夕阳波光粼粼的白尾河。 在付博迟疑间,陈教授已经给安念指出了两个擅长胸外治疗的医生。 “巴雄,你们竟然勾结中原人?”在萧镇刺过来的时候,纳吉侧头朝着巴雄大声吼道。 下一秒脸色一沉,原本就郁结的心情,更像是火上浇油一样,憋的更难受了。 “裳裳?”洛裳一直坐在萧镇的身边,忽然她听见有人喊自己,她嗖的转过头,就看见杏花儿站在萧家门口朝自己招手。 ------------ 第57章 盘馄饨摊子 “哎哟,姑娘,又是你啊。”店伙计一见苏柳,就满脸笑容地上前。 苏柳很意外,眨了眨眼问:“小哥,你还记得我?” “怎的不记得,我是出了名的脑瓜子灵活,认人强着呢。再说了,姑娘你一下子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两棵盆栽回去,怎会不记得?” …… 此时,度引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利用仅存的融力化出一面“极光之镜”,挡住了前方袭来的能量冲击波。 “族长真是不害臊,如今才四阶体融师的段位,还好意思说,陆奇将来可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为融帝的。”大长老一边损着陆华,一边又夸其儿子之能,搞的陆华哭笑不得。 情难自已,正在杨浩考虑要不要霸王硬上弓的时候,院子外面匆匆脚步声传来。 伏允所许诺的东西看似美好,可也要有命活着去享受。吐谷浑与大隋一战,输了自不用说,一切休谈;若是赢了,恐怕自己的乌山一系也要元气大伤。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半大萝莉,伊乐也蓄了蓄力。放心吧绫濑,绝对一步到位,以前在露奇我对艾米莉亚撞了无数次了,早已熟能生巧,不会疼的。 而到了现在,先灵的灵体之内的灵力也终于是消耗得差不多了,灵体也终于是变得有些虚幻,显然再过不久就要消失了。 所有的初始职业中,除了自带鹰眼的游侠,剩下来的14个职业,狂战士的视野最短,而剑士和刺客的视野最远。 只要成功散布谣言,逼迫大四年级那几位真正的强者出手,更有丰厚的好处费。 他的如意金光剑能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即便是钧天剑也可以较量一下,却唯独对天尘的圈子有些忌惮。 「冥夜入侵」是一个重大剧情,整个千界树的地方都会发生事件,当然,由于冥夜国度的入侵地点很多,导致了剧情发生的节点,全部有着一定的‘时间差’。 “让你吃你就吃,要不然伤口感染怎么办?”冬凌还是一脸厉色。 叶昱临心里顿时一惊:“你如果说把你交出去,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就目前的情况,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这件纱裙就是江崎夜子特意做给千奈的,特意让让她今天穿上的,这么可爱的千奈,配上这么漂亮的纱裙,肯定是全世界最最最美好的千奈了。 摸了摸自己已经泛酸的脖子,叶晓媚向着停机坪望去,嘴角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见千奈一直不说话,伊恩突然很害怕,自己就这么跟千奈讲了,会不会,千奈也觉得自己不正常,然后就不理自己了。 外貌:他桃花眼轻佻斜睨,眉间是数不清邪魅,金色的发衬托白的缺少血色的脸,真真惹人爱怜。但他眼底的戾气,却让人不敢冒犯。他一笑便是彼岸罂粟,他一怒便是修罗附体。 这个可能一浮现在脑子里面,男人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里面立刻浮现出来了一抹暗流,然后低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无数次的挣扎下,叶晓媚起床换了一身衣服,轻手轻脚的走出家门。 冬凌不禁朝喻氏看过去,这不是明摆着让景夜插手乔家的生意吗?大伯能答应? 苏家兄妹如果真的豁出去了联起手来要对付洛枫,只怕洛枫就不仅仅只是头痛这么简单了。 ------------ 第58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苏柳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钟老伯。 老伯坐了下来,说道:“怎的,小丫子你想要盘?” 苏柳看了一眼这摊子,位置虽在巷子上,可因着旁边便是十字街口,流动的人口不少,人流量算是比较旺的。 她早就想过,单单是靠打猎种 …… 不消两分钟的时间,承重百斤的玻璃丝袋子已经被塞的满满,而那人影也颇为满意的跳下了车,然后扛着满载而归的袋子扬长而去。 狂霸异世和狂霸傲世低沉着脸,因为他们已经受到了战狂的信息,而且从对方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他是瞬神的事实。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太累了,早点睡吧,别胡思乱想了。”果然,秦朗的眉头皱了起来,也没再伸手过来,只是自顾自翻身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之前,按灭了台灯。 你的名字能不能抢到是最好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回个电话就走了,容易破解。 尖刀插^进我肚子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到疼,不过老张将他的手指插^进我眼眶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变成了黑暗世界,虽然那个时候我的心脏还在继续有力的跳动着。 “靠,这家伙有无敌技能!”孤雨大骇,竟然把无敌防御给忘了,一般情况下高手总会有那么一个无敌技能在身,以备不时之需。 孤雨立刻瞬步逃出炎龙风暴的范围之内!全身还带着燃烧着的蓝色火焰。 由于韩光一直在遮掩李南可以免疫丧尸病毒感染的事情,虽然他这个当事人还是云里雾里,但是他相信韩光必然有这样做的理由,所以也闭口不提此事。 千若若的眼眶微微红润,眸光飘向别处,不想和景墨轩的视线对上。 众宾客见胡心甜被抬了下去,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苏纤绾刚刚的举动,从前可从来没听说过皇后娘娘懂医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鲍所长在骂咱胡作非为,说咱明明知道梭子蟹可以笚养,却把珠贝和钝顶螺旋藻随随便便『混』养在池底,自认为很专业,结果狗屁都不是。 “知道了,我没有生气啦!你母亲并没有跟我说什么过分的话啦!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看风景。”楚清欢打断了云逸轩想要说的话。 而当他再想发力时,一道虚缈深幽的潜劲已压在他胸口处,微微一吐。这正是他旧力已绝,新力未生的空档,掌力不强,却是阴损到了极点。 “那你认识这个东西吗?”王平随手从身后的背囊里取出暗割送他们的卫星道标,展示给暗捅看。 “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上官云紧紧抱住楚清欢。 大口径的马格威姆手枪特有的粗扩雄浑的枪声响起,空气中隐约飘起了一丝马格努姆子弹头特有的味道。 席泰宁倒在沙发上,仰脸向着天花板,一声不出。史奈则不断地走来走去,几次停下来,看看席泰宁,欲言又止,又继续踱步。然后,来到了那株天堂花之前,盯着,一动不动。 他回到家里,等候着黄绢再打电话来,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她,同时也向她说明,事情看来很简单,但自己实在没有法子做得到。 原振侠心想,鲁大发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在这种情形下,由于过度的焦虑,他可能会做出一些他自己也不能控制的事情来,要是在最后关头坏了大事,那就实在太不值得了。 ------------ 第59章 点子 “何事?”宁广不自觉地挺了挺胸,心里有些熨帖。 “你能不能借我十两银子?”苏柳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道。 宁广皱了一下眉,三口两口就吞掉了手中的包子,站起来走进屋内。 苏柳以为他不快,连忙也跟着站起来,跟在他屁股后面说道 …… 事情发生后倒很有意思,因为在倭国兼职陪酒拍片都不犯法,额,拍片的话要先去注册一下。而警察去风俗店陪酒兼职这怎么算? 不过阿姆可高兴地不行,赶紧让海莉给自己拍照。这可是虎头海雕!全世界仅有几千只的存在!在华夏,更是几近于灭种的珍贵物种。 现在主生物主导整个宇宙,而我则认为在主生物之上,还有次生物存在。 戚冉从医院回来后,江雪琪的态度在慢慢缓和,原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这才消停几天。就又要闹了么? 顾景晨伸手在墙上某个地方按了一下,隐匿在背后地密室瞬间明亮如白昼。 刚刚的行为不过是职业本能,结果当面推算的结果,一如既往的模糊。 晶莹的气血开始翻滚,逐渐化为一座炉鼎,淡淡的法理开始交织其中。 上官惊世和秦鸾缓过来之后,就看到队里的兄弟们有些落寞的表情,这让他们两口子是好气又好笑。 戚冉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双眼肿的跟桃子一样,几乎睁不开。 老头迅速的接过百元大钞装进怀里说道;客气客气,为人指点迷津乃我辈分内之事,姑娘聪明伶俐,只要自己努力一翻不用我来解说也能考入好学校的。 对于沪市基地之后宋宝儿对于这个基地非常的好奇,而且听说基地内还有传说中的古武者,因此宋宝儿就想去见识见识。 任云生尝试叫了她两声,却不曾得到回应。他上前端详,伊织的脸色已由苍白再度转为了病态的嫣红。因为火光的照映,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心急之下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入手滚烫,竟是发了高烧。 “我知道了,那就算了。”真白这么说完,逃也似地离开房门前。 听到了院长的命令,两个保安立马停了下来,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看着孙铭,他们不了解孙铭的实力,所以才会表现的如此高调。 “奎尔,我们怎么打?打了这里你会得到你所说的经验吗?”希尔瓦娜斯问道。 实力只有八阶的卡雷迪斯当然不是九阶山猫的对手,所以这个刽子手就悲催的死在了一头山猫的嘴下。 都是病毒生命体的四人消化能力超强,也不会出现吃撑的情况,这个世界她们甚至都懒得出去猎杀生物去获得新能力。 魏凡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了,同意我就留下帮你们把事情解决,要是不同意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任由你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情感表达方面,莫言有毛病,当然,若依也是一样的,所以这两个家伙才可以玩到一起还没出什么乱子。 一阵冰凉从脚底传到头顶,僵硬得让我没法动弹。这一系列事情接踵而至,让我不得不怀疑跟雷希也有关系,要真是这样,刘妈、张落和张芸,她们为什么都愿意帮着雷希? 九王府里苏若水中毒,叶孤元弘亲手给她灌下冲喜汤,虽然那个孩子早已胎死腹中,他还是充满了深深的负罪感,他发誓要好好的保护苏若水一生一世。 ------------ 第60章 婆媳斗法 “你这吃货。”苏柳见了好笑,捻起一块肉道:“张嘴。” 苏小立即张大口,咬住了苏柳递过来的肉片,嚼了嚼,说道:“真好吃。姐,这个肉做的真好吃。” 红烧肉味道重厚,叉烧香中带甜,若是有蜜糖腌制,味道会更好,如今的这个叉烧,只腌制 …… 计凯此时情绪正在激动之时,见到慕容叶宇挑这个时候告罪,让计凯有些烦躁。 战场上,东条少机一击得手,立即乘胜而上,见他将薙刀拖在身后,身形急速前冲,薙刀刀刃在地上拖出一条冒着火光的痕迹。 其他人见和妖兽翻脸,且两人还交上了手,便没有迟疑拿起武器对付起妖蛇起来。“铿锵”之声响起,这是他们的兵器砍在龙鳞巨蟒身上的声音。 李老爷子手执黑棋,率先的在棋盘上走了一步,陈浩微微一笑,从旁边拿起一颗白棋,没有犹豫的放在了棋盘之上。 “去。三!”邀月直接到三,人也随即跳入池中,连带把陈枫也拉下水。 我打架的视频竟然被人发到了网上,虽然嘴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打起了鼓。 丁老将军也大声的分辩,可是就连足智多谋的他也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能和今天晚上的刺客划清距离。 其实司马明也猜到了水慕霞要说的那个内奸是谁,但是他依然存着一份希望,那就是自己猜错了。 对,攻下大京后可以死守等待边关的大军到来,但是需要死守的大京城中全是九黎人。水慕霞解释到这里看着紫萱问:“把一城之人屠尽的事情,你做得出来吗?”。 前一段时间,山口组在东北吃瘪,被迫退出东北,现在伊藤优太突然跑到西北,想要与林家合作的目的就已经显而易见,其背后一定是打着什么主意。 提出闪击朝鲜的话门那么现在张云飞有足够的兵力来应对突发事件。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是夏承远做的,但是他还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 作为教导大队出身地陆海东来说。对于这段时间一师对布尔人地采矿区以各种借口上去收刮地作风。他本来是很反感地并要求加以阻止地。 就像是踢足球时的那种挑球的动作,凳子翻滚着飞起,直达男孩儿地胸前,然后,他飞起一脚,狠狠地抽在了凳子上。 周围一片寂静,连屋外看到这个情景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静观事情的发展,而此时在碘宿舍内的几个大三学生面面相觑,想走,那脸可就丢尽了,不走?被眼前这个新生打上一拳?他们能挡得住吗? 看到夏方媛这个样子,宫少邪觉得很心痛,夏方媛现在就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一样。 耻,他们原本为,满人之所以排汉,都是这个徐出来的。可是现在才知道,徐达昌的选择并非不是一条路,这些满人骨子里就根本没有将他们这些奴才看在眼里,就算你身居督抚的高位也不过如是。 先瞄上的就是沮授,不过他虽然现在没有了任何实权,但袁绍却一如既往地看重他,构陷他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了,这家伙虽然耿直,却不是一个傻子,要是真和他闹翻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没有,绝对没有!全世界娘亲对阿煜最好了,再没有比娘亲更好的了。”立马拍马屁。 ------------ 第61章 看上了 忍了又忍,黄氏吞下胸臆间那口浊气,说道:“哪就有这么娇弱了?回去歇一会吧,明日不去田里就在家里忙活。” 周氏听了讥讽地勾起唇角,拿出杀手锏,老太婆还不是得妥协,哼。 “春桃你不去,春桃娘,你可不能不去。”黄氏却是没打算放过周 ……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霹雳弹炸个半死,结果等着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在冰凉的地面躺了一会,听到众人的调笑声才蹦了起来。 可以说,那个白发老者是真正意义上的教导者,让铃铛在战斗中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不足,领悟到同蚩尤大陆完全不同的功法,让铃铛对于天道规则的理解和运用达到了另一种境界。 旅行者III在中洲市上空绕了几圈后,陆川确认了生化工厂没有任何的问题后,又是驾驶着它,出现在新的聚居城市上空。 其他各村都参加,王大嘴不怕出纰漏,几家老人孩子多的王大嘴都打算给叫回来了。 “铃铛,这枚加持了特殊禁制的玉简是你娘亲留给你的,你利用深层识海凝聚的精神力就能打开,一会你全部复制到深层识海内,复制后毁了它。”冷封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递给铃铛。 那些幼苗有着恐怖力量,从车底下生长出的枝桠轻松就刺穿了金属制成的车体,没多久,整条皮卡就被渐渐长大的树木举到了半空中,车斗里放着的那些物资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猛然间,他一下子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了冰原之上,闭上了眼睛。 陆川失神,不过是因为对方身为人类,能够有这一种美和气质而已。毕竟陆川见到过最美的,便是身边只能看,不能……的丧尸了。 风云盛会主办方为超级家族风家,将会开辟各种各样的比试擂台,为各方来的修士们提供同场竞技的机会。 本来打算当着住宅用的,可家里老妈和老爸都不太愿意跑岛上来住,佳佳虽然挺喜欢庄园,可总觉的太大,太空旷,再说离着村子有些远。 “陈浩,怎么样?怎么样?我听到下面有动静了,绝对是有宝贝对不对?”等在上面的龙韵一看陈浩上来顿时就急了,拉着他问道。 八十公斤的沙袋戴着不动感觉也没有多重,但是一跑起来却不一样了,稍稍迈一个步子就相当吃力了。 下一刻,灵鸟仙门的人耳朵里面,听到了一阵爆炸的声音,显然那是他们施展出来的仙法,爆发出来的效果。 结果,就在这时,只见那残疾大汉咬牙抬起手里的鱼叉,猛地朝那网兜里刺了过去。 叶建国被气的瑟瑟发抖,却阻止不起来辩驳的语言,因为他知道土财主说的没有错,农村着急用钱,所以利息都比银行要多一些。 原本他还是一个威风八面的大皇子,但是当他内敛之后,却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没问题了吧诸位?都问完了?”龙萧看着他们说道,倒是也没生气,毕竟这些人不了解人族现在的实力,能为人族考虑这点至少是出于好心,还是值得肯定的。 幸好的是,王晨本身的身体素质各项都已经达到【B-】等级,尸体发火的这一击虽然厉害,却也没有锁定胜局! 苍云在赵红的临时府邸休养了一个月,赵红基本平定四方叛军,做好了班师回朝的准备,重夺江山社稷,光复大闫王朝。 ------------ 第62章 你是我的了 不会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吧?苏柳看着那干巴巴的包子抿紧了唇,忧心郁郁的。 不会的,要是出问题,大黑应该回跑回来吧? 不,不,猎狗向来忠心,主人要是昏倒了或是死了,也一直会守着的。 苏柳被自己脑海出现的不好念头给吓得打了个寒 …… 凌阳此时又是另一番感受,因为凌阳觉得,自己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强大过。 我抬头看去,只见甄蛮儿牵着甄晓伟的手在前方不远处,甄晓伟看到我,似乎想挣脱甄蛮儿的手,可甄蛮儿死死抓着不放。 凌阳并没有同那丝异能之力切断精神上的联系,就像一只多足章鱼其中的一条触角,已经被同类渐渐蚕食。 “你看到的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冷墨琛比我先开口,拉起我的手往外走去。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管他是不是邪念,管他是不是破坏了她现在的平静,事实证明,她的身体对他尚存意识,这一点,便已足够,毕竟凡事都要慢慢来。 “这是事实,他从来没爱过我,六年前我是的个代替楚颜儿生孩子的代替品,六年后我还是个代替楚颜儿做目标的代替品!他根本没爱过我!这是他自己承认的!”只有将所有愤怒都说出来,她才能不动摇! 冷墨琛愣了两秒才回应我的亲吻,他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主动,还是他真的不想? 李丹若烦躁将字条塞回荷包,刚才已经让沈嬷嬷再去细细打听打听了,红云这字条留……她越想越心惊肉跳,这‘回家’,这‘走了’,一想多了,都不是好话! “如果当初我和你爸都不那么坚持的话,可能你和宝贝的婚事也不会耽搁到现在了。”他陡然放低声音叹气。“叔叔,你这话什么意思?”瞅着蓝庭辉这神色,莫夏楠的心猛然多跳了两下。 佛罗里达,是葡萄牙在北美大陆占的主要地盘,面积几乎相当于葡萄牙的国土面积,是王室期望的移民和海外经济的关键一环。 春草去两边的房子看了看,一排排的大通铺,估计是住的人太多有一股子味道。再走越过中间的秧苗堆,到那几个大桶前面,看到的便是几大桶如同米汤一般的稀粥,两个大盆里,一盆萝卜干,一盆炒咸菜。 王厚吓得脸色煞白,松开周清竹,俯身问道:“烟儿,你伤了哪里?”柳晗烟摇摇头,调整几下呼吸,捂着胸口站了起来。 姬云野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花缅惊得抬头愤然怒视;皇后面上露出喜色;成昭帝蹙起了眉头将目光转向姬云野。其他众人有吃惊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知道花缅和姬云野的关系而担忧的,也有兴灾乐祸的。 春草不乐意了,撅着嘴,“我何时彪悍了?我这么温柔善良善解人意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后冲着吕子祺傻傻的笑,貌似自己曾经为了嫁给吕子祺还真是有点彪悍呢。 端佳郡主听她承认的坦诚,就猜到她原在英国公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可又见她双眸澄澈,透着清亮,并无一丝一毫的晦暗和怨恨,反而越加喜欢她的性情。 “他就真的跟你去了灯芯草之林,那个树洞前,任由你摆布了?”戈觅浓扬起一半的浓眉问坎西玛,另一半眉毛似怜悯般低垂着,眉下眼睛不时打量和审度着坐在他前方石榻上的梭朗。 ------------ 第63章 玩灵异 宁广这人性子冷酷,独来独往,没有桃边新闻,不用担心他招来很多烂桃花,他人虽冷酷,心却还是热的,从他对自己的种种所为便知了。 苏柳越想,对宁广越是满意,好老公是要培养的,现在就培养起来,先谈着恋爱,等及笄了,再成亲便是,到那时,他们 …… 先有胡中凯的强势言,又有岳岩的有礼有节,一时之间,上栗村与新田庄的百姓们迟疑了,前进的队伍渐渐停止了。 “好狠的一拳。”高个子心中一个念头刚刚闪过。就感觉一股劲风逼来。 路上,大部分人还是不认识陈宇这大老板,但个别工头还是认识的,这样一传一,二传四,‘陈宇’之名一下子传遍整个工地,很多人想目睹陈宇的风采。 那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近,眼看就来到了眼前,歌声,也在那艘船逐渐靠近沐一一所在的岸边的时候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 “什么,可以抵抗神罡的攻击,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坚硬的东西。”周道震惊道。 这下,吴杰总算松了口气,他明白,这样一来,守在朝阳城的兄弟情义氏族的玩家们的攻击力应该是足以破开怪物的防御了。 “不用担心,你们赶紧给我收拾一下,还有给我准备一些吃的。”周道笑着说道。 “这是必须的。不过嘛,要我说得有奖励才行。”陈宇笑着对慕容雪眨了眨眼,样子很欠揍。 他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他需要回去,回到三界之中,回到洪荒之中。 “那个……给我拿支烟抽!憋不住了,烦得慌!”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特别的难过,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宣言,就这么的让自己给违背了。 在短短的十数个呼吸的功夫里,三万人的狼人军团,被死神之镰这么一路秋风扫落叶般划过,便悉数身首异处。 其实他也只是在虚张声势,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武功如何,但其实光看对方不现身就能让三个家丁倒地这一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除了把摆地摊当作爱好,而且还是个大慈善家,每年都会捐出去好几个亿。 不过眼下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毕竟在这样的过程当中,有一个情况让自己觉得有几分诡异。 黑擎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在厅堂的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薛芸竟直接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至黑衣人身前,看到这一幕黑衣人不由瞳孔紧缩。自己好不容易拉开距离,以此来让自己获得喘息之机,就这么没了? 丛中智知道徐添让自己办的好处,但同时属于理智那一部分脑袋也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 “没什么,好吧我还没有来得及煮。”宋岩是真的到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只能说真话了。 钟时暮的问题显然过于刁钻,宋绯无法招架,只能打着哈哈落荒而逃。 孟天也是非常明白各有各的难处,所以细细想来,他的心态也就放宽了淡然的性格特点,用于为人处事上,往往是能够顺应如水的。 没有一会,只见琉璃君后面跟着一根老者,还有一之全身有着触角的章鱼NPC,来到了霸刀的面前。 几分钟的时间,眨眼间就已经是过去了。身在龙天那个世界里面的众人,都露出了绝望的眼神,只要这个世界崩溃了以后,被送出这个世界的他们,就将会不受保护,到时候,等待他们的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 第64章 气晕了 陈氏打了个冷颤,抓着苏柳的手问:“那怎么办?” “所以我们得先快一步定好了,他若真敢,我就立即和宁广成亲。”苏柳冷道,苏长生最好别打这样的主意,不然她会让他很难看。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陈氏抿着唇,想了想道:“你们私下定 …… 没多久就发现他们的落脚点竟然就在一个普通居民房子里面,许星过去了敲门。 这里是唐勇当初第一次正式和方灵珊定情,并且度过了许多甜蜜日子的地方。 十二明月和三十六榜有资源倾斜,一旦上榜,他们就很难追上了。 花瓶瞬间迸裂摔到地面,迟暮一只手捂着后脑勺,她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头领一剑刺出,在他看来,这一剑,叶晨是根本不可能挡得住的。 将耳朵贴到地面之上,只听得“咚咚咚”的声响,好似有马在奔跑。 诚然,对方给出来的条件足够优渥,甚至于可以让她一步登天,可以直接依靠这功德之力将自己推动到那传说之中的人仙层次,但是她却依然本能的就察觉到了违和之处。 “吃吃看,好吃的话,就别生气了。”傅以行坐在旁边的沙发,递过筷子。 许星看了看自己的钱,已经有接近三百万了,这在普通人眼里已经算是不少的数目的,但是依旧要好好开车才行。 可她不打算回去,看到奚简叶现在的成功,迟暮已经决定好离开,只有像傅振行说的那样越走越远,她才可以暂时忘记那一切。 “那些雇佣兵的人怎么办?不按照原计划接应他们吗?”,队伍中的一个黄头发问到,本来按照原计划,他们会在这里一起接应所有的雇佣兵们。 只是我没想到叶枫让他手下动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本校学生,也是素有“歌神原创”之称的吴影,他和某男相互K歌时,K过了这位唱功同样俱佳的某男。 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穿上棉”,此话倒真真是一点儿都不掺水份。 纵然你是贵妃,又有太后撑腰,我褚月华还是堂堂皇后娘娘,果真还要给你三分脸面不成? “妖精!”陌孤寒的唇舌如饥似渴地掠过她的眉眼,唇舌,玉颈,贪婪地深埋进她的颈窝。 随后,御花园内外,无数禁军蚁聚而上,杀声顿起。正道众人见避无可避,随即各逞神通,与禁军厮杀起来。 李秘自然也是应了下来,便有着陆家茅推出了启祥宫,不多时便有宦官把老御医陆济给带了过来,二人一并寻郑贵妃看病去了。 七转八拐,唐毅墨就来到阿卡姆骑士与徐行川打斗的地方,这里的墙壁被阿卡姆骑士的身体撞出好几个大洞,就像废弃已久的老楼旧房一样。而阿卡姆骑士正在像个孩子一样,被徐行川吊着打。 李凌见状,也不再多言,一抬手便将丹药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瞬间便化作一股清凉之气流变全身,李凌身子受到丹药滋补,伤势瞬间好了几分。 若光海君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李秘也就考虑要不要把顺和君交给了他。 “没什么,我想了想,确实想出去走走,我告诉你我想去哪,你给我订旅游团吧?”圣尊的声音更加沧桑了,他出去放松放松应该很好。 ------------ 第65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然能如何?人家又没碍着你,又没用你的名头去做的生意。”苏老爷子烦躁地抽了一口旱烟,道:“少理那些事儿,明日不是有人来给福生相看,着紧些吧。” 话毕,他就趿鞋走了出去。 黄氏气得咬牙,对苏金凤说道:“你瞧瞧你爹,是站谁那边 …… 事态可能已经超出掌控。我会回去用咫尺虫联络洛阳的镇抚司请求支援。 奈奈“巧”施一计,限制住了莱娅的行动力,他们和莱娅共同行动就方便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回虞美人使了什么魔法,竟然让冰羽儿同意和这个新人搭档。 周窈棠将陶掌膳的身子扶起,好让她将重量倚在自己左半边的身子上,然后咬咬牙右手一把挎起了两只食盒;而后者也任由周窈棠架着自己,二人一步一瘸地在宫道上缓慢挪步。 “谢谢老大,我们肯定会加班加点挖煤的,只要累不死,就往死里干!”牛二接过铁镐,满脸感激的说着。 许慧心明显忧虑的神情一冷说,“这段时间都先停了对陈悠悠的监视,再等待机会”。 李昂说道:“不过,光证明这一点还不够,还要弄明白为什么有的血液能相融,有的血液不能相融。 二宝吃包子的嘴立即忍不住的轻笑,“有一点咽不下去!”陈悠悠立即赞许的朝大宝竖起了一个大拇扯。 林峰拿出了手机,对准二维码扫了一下,然后举在了老大爷的面前。 贾盈也知道是这个原因,但是她有点不太好接受,现在被王凯说破,那么贾盈也就不再说别的了,一定要有人负责,至于是死是活,就看王凯的安排了。 听到凌阳的声音,楚婉仪十分意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 交火原则跟之前一样,大家务必打开随身携带的针孔摄像头,绝不能开第一枪,咱们必须牢牢占住正当防卫的理由,免得警方找麻烦。 这样的蜈蚣战士除了身体素质上有一些超出常人的表现外,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吐出的水平,要知道原本的绝境病毒可是能够让断肢重生,身体发热融化钢铁,这才是凶残的表现。 他身后,那些四五阶的武者也动了,他们力量在沸腾,冲向那片结界,打算接应其中的陶然。 与刚才的气氛不同,现在连杜宣和莫启沣都不知道现在该说点什么才好。毕竟,这是蓝家的家务事,但当初对不起蓝家的,是莫夏楠,害宝贝被赶出家门的,是他们莫家。 “贝贝你在说什么呢,妈咪没和瑾叔叔结婚呀!贝贝不要哭好不好?”宝贝更加心疼起来,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你还能叫不就证明你没事吗?电脑里有公司的新项目,属于商业机密,丢失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纪林熙心有余悸地说。 “陈先生,事情该怎么解决学校会做定夺,轮不到你我说话。如果你再纠缠不清,休怪我莫夏楠不客气!”莫夏楠伸手搂住宝贝。 林飞意念对那座十峰为一峰的山峰,扫过一遍,紧接着又扫了一遍方圆十里一切事物。 “哪有,我欺负她是因为我看得起她,黑天鹅!”他又故意旧事重提。 合欢大会开始的前半个月,素素便焦躁不安,脾气大得很,心里不平静,总觉得有几只爪子在上上下下挠着一样,痒痒的,难耐极了。修炼自然是不可能的了,那讲究静心的法术可不是她这个濒临暴走的样子就能够练好的。 ------------ 第66章 挑拨算计 “苏长生,这里人来人往的,你要闹请你往别处去,我和你没有半点干系。”陈氏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压低了声音道:“往大闹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还知道好歹,还知道要面子了?我以为你就掉钱堆里去,不要脸了呢!”陈氏的顾忌反而让苏 …… 而达到天机子这样的境界就只等着度过天劫,以他看来连修真界的事情都不想管了,差距是遥远的,除昆仑外绝大多数修真者在天机子的面前还是跟蝼蚁一样,死不死没区别。 这点就比九龙神火罩要强,因为九龙神火罩只能罩住人以后在有限的范围内施放三味真火,而莫江南只要这些赤焰兽毛足够多,就能发出火墙、火山,甚至是火海,省下不少功夫。 “兄弟,这是咋回事?难你们敢无法无天,连劝架的人都打?”一个壮汉装傻充愣。 圣山上的那个可怕生物瑟琳也听盖亚说过了,但是瑟琳对那个生物根本不了解,如果不是盖亚说出来,她也根本不会想到在罗萨神殿之中还有那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路云姐妹俩还不停手,米莉莉拿來一个功夫茶茶杯大的鞭炮,塞进袁天平裤裆。 罗澜没有说话,他看向远处,几个骑兵正向这里策马赶来,但是远远的,却被圣堂剑士们拦住了。 “柏宇,大清早地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宋苑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中,浅笑吟吟地问道。 排名第四是地坤殿的吴明远,练气五品修士,防御强悍,可攻击不足,在挑战前三甲时都以失败告终。 这词上片写送别,下片则写别后的强烈思念,融情入景,还化用前人的诗句和典故,极其细腻凄美地写出了送别怀人的情深似海。 屠红岗点点头,“一寸地盘一寸血,江山从来不是哭来的,而是用血肉拼出来的,双煞帮步步紧逼,咱们再不雄起,就对不起菜刀帮兄弟,更无颜见关二爷。你确定洋洋招惹上双煞帮,是因为那个欧阳娇?”他突然话锋一转。 但这永生,他们也是真的获得了,成了扭曲的‘凶鬼’,残喘到这个世界,新的纪元。 而王千这个时候不紧不慢的从远处走来,相比于赵天启的正式,王千则是随意了很多,王千穿着一身阿迪达斯的运动装,脚上一双耐克运动鞋,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钰儿,别怪我,疼了你这么久,也该报答我了。”石聚荣紧紧攥着手里的合同,一脸猥琐地看着趴在地上的阮钰。 “怎樣迴事?難道,我喜歡上瞭她们?”邵羽自言自语,终于想到瞭一個可能。 “你可以叫老公,我不介意。”江年回答得一本正经,却成功让苏筠漾红了脸。 关键是还需要时间从那几个玩家手里搜刮到足够的好处才能弥补这次的损失。 此时带着叶牧进了的那名护士已经准备好了器械,要给叶牧抽血了。 “那个,漾漾姐,江……姐夫,你们能不能注意一点,撒狗粮也不能一次撒这么多吧,我吃撑了。”纪瑶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酸味儿沁入心脾。 方绝愣了半天,此人极为面熟,而那人看着方绝也是一脸茫然,似曾相似的感觉。 可是喝到后面,越喝越来劲,不知不觉桌上的空啤酒瓶竟然占满了桌子的一大半。 ------------ 第67章 谣言 周氏不屑,口中道:“你也是着相了,你今日见了,那摊子如何?”见苏长生一脸懵懂,不由又道:“生意如何?” 苏长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道:“你莫说,虽然只是卖包子,我瞧着还是挺多人光顾的。” “那还不算,听说两文钱一个,五文钱三个 …… 唐铨推开看押室大门,看到有人进屋,尼娜第一时间是吓得缩成一团,当她看到是唐铨进来时,她哇地一声嚎哭着便扑进唐铨怀里。 苦笑着微微摇头,远坂时臣将和黎政有关的回忆给暂时收了回去,专心看着眼前的超新星决斗。 “那个叫杨雄的家伙,是谁?”铁风问道,说到这里,铁风的语气中明显多了一分冰冷。 要不不得罪,得罪了就往死里踩。既然今晚已经当众这么羞辱倪振了,双方都已经算是不死不休了,那么莫轩也不会顾忌什么了,对待贱人你越仁慈,他越会得寸进尺。 “不知道我们没有了元老这样的助力,会不会打败那个怪物……”克罗多长吁一口气,对于不久将要到来的恶战,他的心底越来越没有底了。 夕梨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无法撼动这蔓延的黑气,也就意味着,她随时随地都处于被动中。 林翎无聊得开始打呵欠了,夜晨还不知道看着什么一直发呆。不是要审问她、训她吗?怎么还不开始? 经历了昨日的大战,空气中犹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血气,阳光照遍大地,那片浓稠的血雾,也开始逐渐消散。 当初他把巫族送走,就是为了看没有了巫族这洪荒第二大劫该如何发生,现在他知道了,没了巫族洪荒意志还是要灭了妖族之中的强者,这样才能平衡洪荒的发展。 所以,从奥门电视台成立那一天起,其实就已经陷入了“人才荒”,根本就没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才,那么又谈何发展呢。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包括那些大型家纺厂,他们都没请,为什么?因为没那必要,如今他们的染色工艺差点,难道没销售产品了?难道没赚钱了? 而贵族们也搭起了气派的豪华帐篷,甚至还自行先举办了一个交谊会。 没想到巨猿追上他们,没从后面攻击,却超过他们突然跳到他们面前,挡住去路。 看着二人点头示意后离开的背影,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妖冶的弧度,一切情绪都隐没在笑弯眯起的眼眸中,冲着李子铭轻声道。 章子妍和姜翠花怔了一下,两人看看方月晴,眼神里带着莫名的意思,好像在质问,又好像在取笑。 诸葛应龙张开双手对着天空做拥抱状,闭着眼睛深沉的说道,他们早上起床就出发,到达闽海的时候刚好中午。 再想到那雨镯出自火思真发现的一个祭坛之中,在古代是法师用来祭天祈雨所用的一种道具,既然是祈雨,那么就跟水资源有关,这就让徐然产生了一个推测。 舞蹈结束后,台下一阵欢呼,口哨声叫好声不断。一个黑人短卷发的裁判直接站起拿起话筒,毫不掩饰赞赏之意的夸赞道。 黎远涛叫技术人员把摄像头调到观众席,黎明勇一下就看到了路建秋、罗志斌和廖有启,他认出三人都在那天上过场,而坐在中间的罗志斌个子最高,那天在场上也最抢眼,他对其印象较深。 ------------ 第68章 麻烦不断 有眼红她们母女开了摊子而且生意不错的,便说都是因着相好的资助,才开了这么个包点摊子,甚至说陈氏就是因着如此才会和离。 也有人说难怪北坳子的屋子和菜地都拾掇得这么妥当,原是有人帮着做的。 也有人为她们辩解,苏喜子便是其中一人, …… 这个时候,夏洛已经不再用敬称“您”来称呼修了,不知不觉就换回了“你”字。 就在古一风在万仙灵岛潜修之际,一路追寻古一风痕迹而来的阎王两大帝境大能,此刻已经出现在城外了。 另一边,夜魅罗看着不停张望的莫悦知,微微皱眉,“从集合开始你都在看什么?”带着急躁的青年让他有些意外。 “此人倒是心思缜密,赛前就堵上了对方的退路。这或许是楚天唯一的生机,却被彻底的断绝,真不错。”她不由想道。 老远就看见了徐宣,眼睛一亮,方苑刚想打招呼,想起这坏家伙这么多天都不给自己个消息,挥着的手放了下来。 而且,正要比喻的话,他更像是一个艺术家——穿着宽松的白色浴袍,亚麻色的长发带点自然卷垂在背心,眉间漏下了几丝显得非常的优雅潇洒。 既然下了决定,也就不再耽误,直接召出了云舟,带着丘山呼啸而去,当年雷光上人给的那些玉简中也有浮玉宗的堂口介绍和宗内的地图,柢山堂的位置他还是知道的,离神山主峰不远。 不想吃的人,肯定就是知道的人了,可是,他们也死了!被……被副团长杀了?? 一场恐怖的大地震震荡了整个西伯利亚,人们从黑夜里走出,看着天空上的一团火光,然后强大的冲击波让他们失去了听觉。 跟随在沈莫的身后,崔昊师徒三人也进入了其中,刚刚进入,崔昊便愣住了,因为其后并不是什么密室之类的存在,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溶洞。这溶洞内很是炎热,空气十分的干燥。 看着他在墙上房屋上做到‘真正的飞檐走壁’,姑娘眼中异彩涟涟,视线跟着他的身影,一刻都不离。 “好的,我们去谈谈其他的问题。”秦天指了一条道路,轻轻的说道。 宣和七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汴梁的街头,西北风刀子似的刮过行人的脸,隋堤之上杨柳的枯枝无力地吱吱作响,做着脱离枝干前最后的挣扎。 皱着眉头,不断思索他,准备拒绝,易容珠虽好,但林阳可不习惯在与人对敌时,身边跟着一位不熟悉之人,也不想在不熟悉之人面前,暴露许多自身秘密,其中最重要一点,中心区域可都是金丹期的老怪。 盘膝而坐,身下立刻浮现莲花坐台,林阳沉吟少许,目光不由撇向宜安宫城方向。 “好了,我要离开这里了。”巴里看着爱瑞丝,点了点头说道,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轻车熟路了。 其实这时候他们若愿意,倒是足以将杨军长等人全突突了,就连沐寒也被接二连三的震撼事件震得有些晕乎,没去防备这三人。 包括陆雪琪,跟林浩也熟,性格品质是非常可靠的,值得培养!杨梦瑶拉拢她来给自己当兼职助理,月薪两万块。 贡献多少,就获得多少。这个将会作为将来华夏社会的最根本制度。这一条也会从一开始就最坚决的贯彻到底,不允许有一丝的挑衅。 ------------ 第69章 出头撑腰 苏柳摇了摇头,轻声道:“别惹他,见机行事。” 令姐妹俩变色不是谁,而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章刺儿头,只见他带着两个小混混样子的人坐在小凳子上,一边打量着这周围,一边朝街上走过的小媳妇姑娘们吹口哨。 章刺儿人如其名,是个刺儿,又叫 …… “明明都澄清了你和厉总的关系,这些人就是看不见。”岳宏伟见她在看评论。 它们凶残暴戾,拥有强大的咬合力和利爪,且力大无穷,一般人已经不是食尸鬼的对手,至少需要两名武士配合作战,一旦形成规模,就会肆虐一方。 “属下救驾来迟,还望主子恕罪!”黑衣男子碰的一声叩头在地。 突然,颜渊心里那一丝恐慌被无限放大。他不敢置信的看看陆祈,又看看颜晖,他是被他们利用了吗? “此番我请兵出关,御守雁门云中,自洛阳而来时,有感而发赋诗一首,希望能够对洛阳朝廷士人能够有所警示吧!”刘天浩慨叹道。 宁王府的下人连忙也飞速召集起来,各自拿了东西,从宁王府的水井里面打了水,就冲了出去。 也许是自始至终都被刘天浩给牵引了契机,李扬对于面前人坐在自己家大堂主位,而自己却只能站立堂下的情形,一时竟然没能感出什么不妥来。 “你那个烤鸭才多少钱一只?能跟这个比吗?人家可是百年老店。”颜红玉又白了叶兴国一眼。 正当他掐起法诀,打算修炼一番之时,才发现自己在横渡星河的时候灵魂受损,把关于这方面的记忆都给丢失了。 黎星汉见一向沉着冷静乐天无谓的唐冰玉竟然如此方寸大乱,只觉得痛心疾首,恨不得能马上帮她找到哥哥,以解她心中的悲伤。 到了第二天,舒禹舟一大早就收拾行李赶往机场,已经是四月中旬,入了春,只需要简单的一件长袖,或者薄款的卫衣就可以搞定,不像冬天那么麻烦。 推广一个品牌或者服务,就应该日积月累,没事就推。临时抱佛脚,那只会自乱阵脚。 安晴心里又羡又妒,她真的想在安念的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而不是永远都是这样不咸不淡,仿佛眼里没她似的。 安念在孕期皆是有穆尧照顾,穆尧端来一碗安胎药给安念服下,因着安念最近喜欢吃酸,穆尧还特地让人准备了酸杏。 洪天逸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王恺妍,对王恺妍挥了挥手,示意王恺妍可以安心行动,至于其他非洪家和王家的人,有他洪天逸在看着。 想到这里,她立马朝着天空,胡乱挥了挥手,想触碰到隐藏系统面板。然而,她失败了。啥也没有。 可当这个结果真正从教练Heart口中宣布——自己的首发上单被取消时,他胸腔里那颗无处安放的心还是止不住地开始下跌,跌进看不见的深渊。 过了许久,只见痛苦的赫连承泽身体一顿,突然恢复正常,他站直身躯,看到了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一瞬的错愕。 郭海便是一脸庆幸地捧着一个朱红色的匣子来了,所有的太子令都放在其中,有专门的钥匙。 说自己来北郊两三个月,跟着直播间现场也去过两三次,平时更吃住忙碌在科技园、商务园,就从来不知道熊主播是谁。 ------------ 第70章 宁广是谁 不比刺儿章没有半点眼色,他自己到底是在一府里当着个管家,见的人自然也多,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俱是高贵,气质不凡,只怕是他们惹不上的。 “我道是谁,原是周礼富家助纣为虐,哼。宋安。”宋斐唤过身后不远作长随打扮样子的男人。 那 …… 毕竟是她们公司有史以来最贵的项链,也是她们公司今年的主打产品。 很多人只是想跟着阮剑厮混或拉近关系,还没到为阮剑赴汤蹈火那份儿上。 “燕王此战劳苦功高,战功卓著,一定很艰难吧。”贾南风接着话茬问道。 本来,陈凡是想问邮轮出发的码头具体是哪一个,要不要乘车去,奈何吴子梦只顾着徒步往前走,根本不回答他,一时间,陈凡只好跟着对方徒步前行了。 好在楚不凡反应及时,靠着两道狂战分身的抵挡,让自己成功的避开。 这些人中,不乏一些曾经被赵宇涵欺负过的男生,他们由衷地希望看到有能人异士挺身而出,替自己好好出一口恶气。 眉头紧皱,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哼唧哼唧,爬都爬不起来的守门大汉,那个中年男人,透过门上的大洞,满脸愠怒看向了叶丰。 “谢谢前辈。”秦雨瑶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投稿,若是都被拒绝了,她才准备在网上连载。 你不能出去,就这样看着燕云辰使着鸿蒙神器到处威胁我们?”神母愤愤的道。 尽管卢西恩实力强大的目前几乎鲜无对手,但他还依然难以承受叶凡身上所散发出的强大威压。 想到他很可能只是被派出来的喽啰,顾枫决定跟踪他,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身材高挑大长腿的崔婷婷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了一米多远,砰的一声砸在了地板上,幸亏训练室的地板铺垫了一层保护垫。 叶狂目露凶狠的光泽,眼神转移,看向骑在赤炎烈驹背上的叶无踪。 看着徐玄灵示意自己喝茶,徐宏纯没有犹豫,喝下眼前香气扑鼻的灵茶。 杨凡笑笑,也从与三人的交谈中了解到了些修行界这几个月的近况。 霍九林没跟着他们一起上过山,他们折腾冰粉和糖水的时候,他也没见过,只知道冰粉好吃糖水好喝凉凉的。 梦里之前大雪封路,宋荷花怀孕根本没法子出去请郎中,所以周秦到底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杨凡不由得露笑,当初在飞鹤秘境遇到的第一只妖兽也是三眼青风狼。 但他们没有向丽兹提起费特王国是他们的故乡,也没有说这里是新费特王国。并嘱咐伊兹柯在监视时,也不能提。 罗旭躺在沙发上神色淡然,他没想到自己和哥哥真的有翻身的一天,正如爷爷说的那样,罗家两兄弟需要等一个机会,需要潜龙卧渊猥琐发育,等到时机成熟,那便是金龙升天,蛟龙蹈海。 “滚出去!”句龙呵斥着。共工抬眼望了一眼少昊,少昊点头应允他退下。 毕竟弱势一方,落败时,除了感受身体疼痛以外,也没什么财产损失。 于匈奴,关于朝廷,关于天下的思考讨论就常常在一些场合出现。 这场婚姻原本就是一场误会得来的产物,许娇容如今的做法也不过是破罐子破摔。这话题都被捅破成这个模样,她再想龟缩,那也要看知情者许不许?当然,有李公甫这样藏不住话的大老粗在,前者肯定是没可能的。 ------------ 第71章 无家可归 苏柳有些不解:“怎么?” 宁广脸色平平,看不出深浅,只对她说道:“有些跟尾狗要处理一下。” 苏柳眨了眨眼,道:“那你别耽搁了。” 宁广点了点头,等她们姐妹走到看不见身影了,转过身来,对着空气大喝一声:“出来。” …… 孟天晴的耳畔响起了卓尔凡那似熟悉的猫科动物的暴虐怒吼,只觉得身体有些被拉扯得有些晕眩,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中。 要是搁平常,楚凌寒肯定是看的心里难受。可是现在,他正烦的要死,偏偏林媚儿还好死不死的撞上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面墙壁开始倒塌,准确来说,是墙壁从中间开始出现了大片的龟裂,然后墙体一块块的脱落下来,一只,两只……血红的手掌伸了出来。 只是他眼中的渗出的寒意冻的云千落如置身冰天雪地中,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就不,我就要看看你和这些坏人是不是要同流合污。”,顾梦烟就是不走。 夏柒七身子一歪,将手里的蛋炒饭端于身体右侧,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生怕他们把自己好不容易炒好的饭给抢了。 “您是想要裴庭远的那三亿,但是会身败名裂,还是选择和我合作呢?”陆炀道。 “让姐姐担心了,我没什么事情。”李洛霞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何李洛冰的态度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她怀疑李洛冰另有目的,但是又觉得李洛冰关切的眼神不像假装的。 我心情颇好,准备回家看看林筱晓了,我答应过她要带她去看婚纱和照婚纱照的,其实我早就已经跟一家影楼联系好了,就等着给林筱晓惊喜了。 燕王止住了脚,他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老夫人,然后把视线停留在李洛霞的脸上。 看着青年,亚当笑了笑,将手中的红酒和酒杯放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走过去,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就是会按照他们的要求还宋晓雨清白,同时以后都会乖乖的,再不去找宋晓雨的麻烦。 虽然至今为止张武天还没有经历过和那美克星有关的世界,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此为借口说出来。 最后一场戏还在拍摄,导演特意给她安排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观看,男编剧还在旁边端茶倒水,灯光师助理也不务正业的过来帮她打伞,顾雨舟惬意的跟老佛爷似的。 郑光智在死的时候依旧死死攥着电话,眼睛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佛教地藏王的画像似笑非笑的回视着他。 又或者有很多调皮捣蛋的鬼物,最喜欢拿钱放在路上,施个障眼法让人当真币捡起来,却是钻鬼界的空子:你拿了我的钱,我买你一点运气!然后趁着人家捡钱的机会就跟着别人,一路调皮捣蛋,不让人安生。 “我是朱大,从血缘关系上来讲,我应该是你同胞的孪生哥哥。”朱大迎着朱檐的目光,一脸平静的接口道。 一想到贺锦东有可能十几年后就离开人世,她的心就特别特别的疼。 被唐积细心设计打造,去年年底才完工的至臻精品。哪怕连一根单珠钗的弧度,都是他琢磨了又琢磨的。 她本来不太想去的,她穿礼服都要憋死了,饿了一天又饿又累,但是临行前露娜三令五申的叮嘱过她,必须得参加照片墙的环节。 ------------ 第72章 小人 话未落,他又拉开了好大一个距离,一副怕苏春桃把他怎么着了的模样。 苏春桃见之又是一气,却是不敢说什么,只是委委屈屈地往前走,加快了脚步。 走的路越偏,宋萧愈发疑惑,那小财迷真的住这么远? 穿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一间屋子 …… 古秋澜看巫子漆很顺眼,也认可了他的实力,并未多想,就将神剑赠送了出去。 但她故意不起,继续躺那里装睡,还一脚踢开了被子,任由自己完美的身躯暴露在房间里。 “宝珠,好孩子,你醒了。”同梦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令顾宝珠惊悚地瑟缩了下,扭头望向顾远。 宁甯摊开画像,画中人粗布衣衫难掩绝色之姿,简单束起的发髻平白添了一抹仙气,温柔倦怠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好一个画中仙。 霍与川将祝鸢往这边的角落拉了拉,半晌,才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大长老、灵冲道人、陈国各位强者,神子、炎老,还有周围的所有人,全都愣了一下。 因此他需要从宏人的记忆里挖到这个犯罪团伙尽可能多的信息,承太郎的位置、和云顶的关系等等。 搭载着任自闲的车在这一条荒无人烟的盘山公路行驶了好几天了。 醒来已经中午一点半,她推开门,发现池景行还是坐在办公桌前,没有休息。 理论上来说,从10岁开始练剑,只要是心无旁骛地修炼,不去管其他的事情,练到30岁,就能够达成这样的条件。 忽的,他低下头看了看,刚有想法,眼前就多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的警告。 能挡地住强弓硬弩吗?能挡地住法术轰炸吗?能挡得住数以千计的精灵战士组成的剑阵吗?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夜紫菡双眼瞪大,看着面前那一张放大的脸。 这不仅是因为朝臣们颇为重视,也是因为这帝国百废待兴,确实需要发掘人才。而且对于帝国民众来说,这又是自己重登帝位之后第一个重大的举措。 夜紫菡有些沮丧,不过想了想,可以得到神之血已经是一个意外了,现在还吸收了一半,身体被强化成这个样子,应该知足了。 不过这一刺还是痛得巨大的迁跃树人昂起头来,发出一声长啸,那是一阵嗡嗡嗡的声音,巨大的声浪让附近的杂草簌簌直抖。 徒羡鸳鸯潭内成双对,奈何伶俜被里总暌违,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人间偏是落寞悔,杳无音讯,后会已无期。 当然了,前两个传言还是具备一定可信度的,至于第三个,听着就感觉离谱,大概率是谣言,但若是想法极端点,也不是不可能。 “滚粗!”庄轻轻用力一推霍凌峰胸膛逃离他的怀抱,回座位提着包转身就走。 胡倩有些诧异的说着,语气依旧温柔,还将孟起眼角的泪水轻轻拂去。 德嫔见胤祯的次数有限,康熙担心儿子养在fù人手中学不出好来,亦担心后宫的妃嫔接着办差的儿子干政,遂阿哥从六岁起就去阿哥所居住,除了太子他亲自教养之外,没有一人例外。 “好了,别哭了,我这就带你去。”周承宗眯了眯眼,拿出帕子,给越姨娘拭泪。 从房间到轿子,这期间要由新娘的亲生兄弟将新娘子背过去,李家大哥早已经到了房间门口,背对着身子,将宽厚的后背留给妹妹。李周乐趴在这个宽厚的后背上分外安心,要嫁人的忐忑也不见了。 ------------ 第73章 试探 “娘,我命好苦哇!”苏春桃哇地大哭,扑进周氏怀里。 “这是咋的了?桃啊,与娘说。” 苏春桃只会摇头,想着宋萧那富贵的打扮,还有那张魅人的俊脸,芳心咚咚地跳动,哽咽道:“娘,我咋就没投生在富贵人家去啊。” 周氏脸一黑,抱 …… 林木点头,想也就是她了,如果是让哪咤演陆雪琪,林木自己估计都得炸。 这时林逸突然提起灵宝图,而在前面,那圣龙殿人与无敌探险团人厮杀,正是冲着那灵宝图。 后来渐渐打通到了十四个和二十九个穴道,随着经脉和穴道的扩张强化,能够容纳的内气总量也在不断增加。 三人到堂屋坐下的时候,燕子去倒垃圾回来了,林木叫了她一声。 札拉克下车,刚要进入一家酒店,王辰果断靠近,李育个驯兽仅能包,瞬间控制住了札拉克身边的那头豹子,在王辰的控制下,那头豹子突然发狂,直接冲着札拉克扑了过去。 王南酸溜溜的说道。他以前追过张若雨,但张若雨哪里看得上他,他死缠烂打一番,非但没得逞,还挨了张若风一顿揍。 事实是王辰轻松跟冯园园对了一拳,打趴在地上的画面压根就不存在,他就只是后退了半步,仅此而已。 韩少勋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他只是不想听母亲的唠叨,假装睡着了,等到沙发上躺着的母亲,发出均匀的呼吸,他这才睁开了眼睛。 拓拔杰听洁兰公主说到这些,心开始流血,他手里的宝剑握得更紧了,手似乎都在颤抖,他紧紧盯着洁兰公主,眼神里带着一种仇恨,却又瞬间隐藏了。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任对面红袖招再如何搔首弄姿,恐怕也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胡诗画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且她身上竟然只穿着一件丝绸睡衣,睡衣的质地很薄,被月光一照,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便若隐若现的展露在了我的眼前。 当看见前方齐越身影的瞬间,萧沐阳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冰冷的杀意,但下一刻便消失无踪,没有人看出他的眼神变化。 顾刑没有看见的是,在萧沐阳转身的那一刻,他那英俊的脸孔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你好,我是我这间茶馆的掌柜,手下的不懂事,还希望你别跟他们计较。”掌柜笑着上前。 不过下一秒,这些人都是眉头一皱,因为他们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徐明见了,就要伸手去拉她,还是炕上坐着的徐风山呵斥他一声,他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青桐上前将楚嫣红扶了起来,有些尴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传出,却是地面直接被我踩踏的颤动了起来,犹如蛛网般的裂痕,更是瞬间蔓延了起来,无数碎石,犹如子弹一般,飞速射出。 再一次,大家的目光看向天子,大家确定了,应该是查清楚了,因为周老八八风不动,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 宋天问身为武安侯,对自己的亲弟弟十分了解,知道他对武安侯之位有了野心,会不顾一切的抢夺侯位,方才布下这重重防备震慑他。 “我觉得可以。”汪世忠也一脸宠溺的看着妻子,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但是感情却是没有变化,虽然没有了恋爱时期的轰轰烈烈,但是这种细水流年的感情最是珍贵。 ------------ 第74章 傲娇五爷 宋萧皱起眉,再看一眼地上的凉席,这回连眼角都抽了起来,他这是自讨苦吃吧,有舒适的屋子不睡,跑来这山旮旯打地铺,这难道不是犯贱? 只是想到回去面对那一大家子人,宋萧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摊开席子躺下,头枕在手上,看了看宁广的后背,暗哼一 …… 看到关清态度亲切的和季染说笑,徐媛瞬间想到了上次她和关清在商场里逛街,对方给自己买了许多漂亮衣服的场景,而现在,关清身边那个曾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季染给取代。 就在雪梦兮回头的时候,她们刚好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处,忽然雪梦兮被一人轻轻地撞了下,她刚好拿在手上的一朵绣着白色雪花的手绢,脱了手,缓缓的飘落在了地上。 杜巧云将左冉佳对柳家娃测试的事开始说,一直说到聘个好老师教授孩子学习的事情,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宇宙飞船内部,霎时变成真空状态,所有人也同时打开了灵气防护罩。 讲桌面向学生的那一侧镶进了一个硕大的荧屏,可以方便地播放视频,辅助她们的学习。 听着季染这一声声比表白更加动人心魄的话语,陈南脸上的表情都复杂凝重了起来。 随歌刚凑过脸去,阮阮温软的嘴唇便印在了随歌脸上,那“啵”的一声逗得她自己嘻笑出声。 陶紫衣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暗的身影,慌忙摇着头,红着一张脸,不敢再往下想了。 萧剑早已踩着飞剑出现在本田胜的头顶,看着地面上一眼看不到边的诡异树林头皮发麻,这种程度的大范围攻击,尤其还是可成长性的全方位攻击太棘手了。 左冉佳前世自个儿家过得那般凄惨,她实在没那么多勇气接管长嫂的责任。 梁昭确实没管,其实他只要闪现上去控住孙策,那么就可以反杀甚至一波。 还有那按着她后脑的那双大手,让她不安,惶恐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到了这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男人不同意她去招惹沈妖男。 “初夏,你怎么样?”钱九九语气略带惊慌的问,把躺在地上的人抱起,一点也没在意她身上的鲜血把她干净的衣服也染红了。 “通了,刚送出去两批平民,但是丧尸太多,后山那边情况也不太好,”陈少强叹口气。 穆离吓得往后跳了两步,往后大吼一声“陈家赫”,然后自个儿嗖一声窜了出去不见了人影。 她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下次如果遇到沈妖男,要怎么对付他,在这男人手上吃了几次亏,如今回了京城里,她不信若他见了她,不会找她麻烦。 秘灵谷洛仙房间,妖王设下的结界外,桌上放着打开的画轴,旁边摆着妖界悬赏令。 嘤嘤嘤系统正想这么说,但是猛地就发现这只电视机有点不太对劲。 只记得离开无忧岛的时候,洛仙曾经问起烈玉,无忧岛外,为何有那么多的岛屿。烈玉只说,那是天界的边缘。 袁洪透过那层金光,却是忍不住吃了一惊,接着便是一喜。“混元金斗!?”心中微微一动,立刻便看清了是这件法宝。 “大哥,大嫂,江湖上都道你们在十字坡做无本买卖,为何到了阳明山?”武松问道。 只见火凤凰身上的火焰突然猛烈地燃烧了起来,巨大的火焰冲了天空,数百米的火焰在天空跳舞。好强大的魔法能量!我倒吸了口凉气。叶心更是花容失色。虎王沉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 第75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他生在富贵窝里,可从没吃过白食,也没当过无赖,偏偏苏小视他为无赖,这是他无法忍受的,气不过,就甩了钱袋子。 苏柳噗哧一笑,指着他道:“也不怪小小说你,你是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她还是个孩子,你也和她争这个?” 宋萧轻哼 …… “连二猛子这货都能轰杀九阶灵兽,他们肯定不会弱于二猛子!”紫梦对着王二猛撇了撇嘴。 她看着轩辕璃夜,“你去忙你的就是,不用管我,可能我一觉醒来,明天早上就好了。”既然是南靖的使臣要来,他要忙的应该很多。 这么久了,他似乎没有挪动过,双手撑着额头,就跟他走得时候一模一样。 连国公的老脸成了铁青,本来他就中毒了,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他差点没有昏了过去reads;。 乾坤营的不配合,不仅对于宋云新来说是例外,对于扩少来说,同样如此。他接到宋云新的电话,难得的没有发怒,而是用另外一只手机接通了一个电话,询问把高一眼调离乾坤营和蓝军的可能性。 “那系统你能不能将这个玄罡天杀阵给破了?”邵逸天看着系统问道。 “江大人!我们状告的裴芩!我大嫂她是不可能害自己侄儿的!”她必须拉回陈氏保住她。 而九道阵基不是固定的,时时刻刻都在变幻,一般唯有阵道宗师才能找出阵基所在,即使准阵道宗师,也难以找出七道阵基。 元婴初期的修士的法宝是一个狼牙棒,这狼牙棒上面到处布满了尖刺,可谓是凶险异常。 “怎么,这是你的座位么?”刘伟有点恼了,你好好说话,他都不一定能起身让,现在还来推自己,他就不能忍了。 “没错!哥哥是我们的!”秋风也来到我的右边,不光如此一边几个MM也都围了上来,搞的跟宣示主权一样。 深夜,大家都早早进屋睡了,明天凌茗和承诺就要启程到主家那里和特遣队会合,今夜是在朱邪赤心家的最后一夜了,诸事皆定,只要早睡养足精神就好了。 不过遗憾归疑惑,周仓脚下倒是没有停留,赶紧挥手让士兵将道路让开,自己也恭敬的站在一旁,带着其余士兵行甲胄之礼。 想不通我也不再去想,等哪天见到爷爷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至于怎么找到爷爷,有了媚儿给的银镜就方便多了。 他不明白三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虫蛊,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老婆就在三楼,现在恐怕被虫蛊给包围了。 陈振南眉头紧皱,这道符的威力超出他想象,这是一道足以灭杀先天生灵的符。 有些兴心虚的看了慕容雪颜一眼,见慕容雪颜正在被好几个妖物围攻,无暇顾及自己,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的法力自行运转了起来,其实,就算法力不自行运转,我也清楚,眼前这里,应该是鬼物聚集的地方。 现在姜暖怀孕辛苦,越到后期身子先天虚弱不足的症状越是显现出来,除了腿脚肿的自己都怀疑和自己的身体不是一副了,而且还总是出汗,所以杨玉环就总投了一块布巾放在她身边伸手就那得到的地方预备着。 担心又能怎么样,远隔千山万水,即便是真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她又能怎么样呢? ------------ 第76章 谁该先被雷劈 ”古里古怪的,吊人胃口。”宋萧恨恨地瞪她一眼。”总之日后开铺子,总不忘了你就是。”苏柳呵呵地讨好。”哪个稀罕。” 苏柳只是笑,两人一时无话,想起辣椒番茄都要大量种植,就得要有地才行,苏柳便道:”不过,如今有件事还真想求你一把,你看 ……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咱们的这位皇帝,死的不冤!”又是一杯纯酿饮入腹中之后,月白色锦衣长袍的男子现下欢颜一笑,那模样,越发撩人。 事实上,单纯是庭树多想了,与亲人分离两年重聚,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在乎对方的成就。 林夕见到的鱼算子便是那斗篷都没来得及摘下的样子,见他急匆匆而来,心里染上感激之情,急忙起身去迎接,接过鱼算子递过来的斗篷,放置一边。 当日将军府的事情在整个京城之中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那位将军带回来的外室被光不溜秋的绑在城门楼子后让乞丐践踏的事情,成了这京城之中的一桩奇谈。 沈轻鸿特意雕出这样一尊玉人放在这里,是希望每次回来打开门的时候,都能看见母亲坐在这里迎接他吧? 金很是有些不爽的一声冷哼,身体冲天而起,脚在空气上踩踏着,就像是踩在大地上一样的登上了天空,只要脚力足够,无论是月步还是剃实际上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一天,白色的新闻鸟飞遍了全世界,把火龙海贼团击败了白胡子海贼团的消息传遍了全世界,夺取了白胡子海贼团的霸权,夺取白胡子海贼团的地盘,火龙海贼团的旗帜已经切实的飘扬在了新世界的海域之上了。 树后的男子停下吹奏,修长的手指将嘴边的玉笛移开,低垂的头,眸光敛了敛,月光下,银色的发,白色的衣,唯有那腰间的红色丝带甚是醒目。 方萌宝拍拍自己的脸颊。第一时间更新“呸呸。怎么可以诅咒墨呢。好了。娘亲沒事儿了。宝宝们。我们去吃南瓜饼罢。”方萌宝自言自语道。 沈静岚的气色尚算红润,在见到沈轻舞后,将怀里抱着的孩子交到了乳母嬷嬷的手中,很是自然的牵过了沈轻舞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清瘦的面容,轻声道。 最后还是武魂殿的强者出手解决了问题,他现如今也恢复了健康,遁入深山之中隐匿修行。 “师姐,再来!”秦烨凡微微皱眉,无奈的提醒还在发呆的汪柯。 林朝思索片刻,便开口笑道:“公孙将军,玄德公常对在下说,昔年在卢公门下求学时,将军对玄德公多有照料,彼此可为手足矣。有道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非将军在此,在下也不可能来这蓟县。 普通超级战士已经远离这里,因为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王级的战斗。 冷默默不语,只是握紧自己的烈焰之剑,想要给这个神一个教训。 跟其他登高处不同的是,权志勇没有看到繁华,也没有看到壮丽的自然景色,而是出乎意料的荒芜。 等到张纯成势,他再想反对也没用了,只得被裹挟着加入了张纯。 镇兽子眉毛微皱,也不答话,灵兽袋一拍,铁尾狮鹫飞出,袖袍一卷,将众人卷到铁尾狮鹫背上“走,去看看就知道了…”铁尾狮鹫一声长鸣,双翼一展冲向高空。 ------------ 第77章 恐吓渣爹 苏小嘟起了嘴,道:“好嘛,我以后当他是菩萨似的供着总成了吧?” 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好了好了,这也没多大的事,也不必有心理压力。”苏柳对两人道:“知府大人的儿子也是人,不会吃了你的。” “姐,那么以后,有三爷和五爷 …… “你还JB好意思说,刚刚你他妈冲动个啥?把人给嘣死了怎么办?草!”猪哥骂了一句,眼珠子瞪得老大。 当蓝卿月问及过去的事后,蓝珺瑶只粗略告诉他爹娘在一次意外中不幸离世,眼下蓝家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蓝卿月似是信服了,他沒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偶尔回望着某个方向出神,要蓝珺瑶连唤几句才能回过神來。 “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打雷了?”李其轻轻的推开门,看了看天空说道。 “你是何人,來此地干什么?”姜明一把拦住她,不许她上前一步。 那大骨头架子猛的看上去,就跟一条龙的骸骨似的。虽然我没见过龙,但是我却能想象的到,若是这些骨头再长上‘肉’的话,就差不多真的是龙的骸骨了。 可这只是表面的,不说真能攀得上老爷子那颗让人想起来就震撼的大树,只是张林本身,也要好过淮海的任何青年才俊。 “玉美人宫里的气味很是特殊,里面有多种气味混杂,多一味少一味都对身体有害。由此可见,她是个会用药的人。”清歌突然想起一事,眉头一皱,赶紧说了出来。 在我们躲开地面的瞬间,那石头地面竟猛的被撞出了一个大‘洞’来,然后一条水桶粗细的蟒蛇,从地面边钻出来。 胸口处的伤口不断刺激着他的痛觉神经,迷迷茫茫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來,大脑的意识也开始一点点回归。只是这时眼皮似有千斤重,沉睡许久,他费力睁开眼睛,只感觉眼皮似乎被黏起來一样。 沙哑之极的声音从凌云霄的喉头发出,凌云霄那血肉模糊甚至是露出了白骨的面庞看上去狰狞无比,而那双妖异到了极点的紫眸却是让这将级邪魔汉克斯由心底都忍不住有些发悚。 云杉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眼睁睁瞧梦沉仙走到玉雪笙旁边,拉玉雪笙的手。 等出门的时候,被风这么一吹,我才感觉脑子清醒了几分,可是这么清醒起来吧,我的脑子里又出现了蒋晴晴的影子。 人家有地理位置,不过桃源村就不一样了,和人家比,差距太大了。 众人感觉无力,脸色苍白,缺少血色,无法和这样的存在争锋,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准神,也不行。 又是过了半天的时间,皇甫诚最终艰难战胜守护者,也成功得到七号神魔殿的认可,将会得到神魔空间中最大的机缘。 他显然也是讨价还价惯了的,玄霜才问过两个“是不是”,他便要一连回敬三个,才觉够本。 我艹,我艹,这就是遨游时间长河,历经无数生死的大佬吗!……拉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或许更严重一点,人民自以为的“神”犯了错,他们不仅会愤怒地辱骂对方欺骗他们,更甚之……假如有有心人刻意引导……他们会对军队失望,对大统领失望。 萧三郎长这么大,从未接触过蓝凤儿以外其他任何异性。一身汗毛列队一样全部竖起。 ------------ 第78章 羡慕嫉妒恨 周氏听了皱起眉,仔细觑苏长生的脸色,阴郁忿忿,怕是没讨到好了,不由撇撇嘴。 “爹,那宋公子?” “什么宋公子,你也休要去打听,和苏柳那贱丫头一道的会是什么好流之辈?”就是因为这人物,他才被苏柳给镇住,所以,苏长生的语气也不怎 …… 大秦律法规定,地方官员,不得擅自离开辖地,否则便有重罪处罚。 一个教会五位半神,这样的实力就算是光明教会也不曾拥有的吧。 眼下赵王改变方略,既然不能让朱瞻基受到损失,那就只能与他争功了。 不想他纵欲过度,而,张璟媛则是打着关心他的旗号,纯粹不想让自己碰她。 这时天色已晚,又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准备,因此我们先一起离开了别墅区,等一切准备就绪在过来。 又坐了一会儿,林烨听到这些人议论的最多的,莫过于学习成绩最好的韩磊。 这副身子凹凸有致,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绝不多半分赘肉。 若非如此,是绝对束缚不住老爷子,老爷子大概念会将折子丢给太子,自己出来陪孙子玩的。 而经过父母的控诉,林烨才知道,丁香是在工厂里死的,调查说是丁香上班玩手机“畏罪跳楼自杀”的。 凌气的肺都要炸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给杀了,这样才可以平息自己内心的怒气。 岳岚也看到了道一,她顿时想到了那位与她同辈的某人,王谢杨等几家的,凑一起,堪称长安之难。 他走过去拎起那个不断往后爬的人,“躲什么躲,老子又不吃人。”他说着还拿银枪当棍子使,在邓七的腿上敲了一棍,蛮达和犯人都不由闭了闭眼,瞬间感觉腿疼得不得了。 看着这两个报道,结合老高刚才的话语,前脚他们还在维和救人,后脚阿斯叛军在抓他们的人。 再说,按照她排的顺序,今天也轮不到她家干活儿,应该到徐老头儿、徐老太才对。 他也怕夜长梦多,到时候赢高来咸阳城,会将他这个太尉压得死死的。 赵恒什么都没干,就拍须溜马几次,大秦就封了食禄三千石的高阳侯。这要是赵恒立下大功,岂不要封高阳王? 在骂骂咧咧之中,青辰却并没有闲着,十五秒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因为,这些日子,公公婆婆都让她静养,所以,一直没有见到少爷。 “什么条件都不要,我不卖。”田医生开锁,然后进入茅屋中,转过身对林欣颖说了一句话后,便将门关上,人走进去了。 帝国民船团完全没有被敌军的火网吓住,毫不畏惧,沐浴着强大的火力,一边释放出无数纯白色的救生船,一边爆炸着前进。 刚进去,一股血腥之气便扑面而来,但是这股腥气并不重,反倒还混着某种奇异的芳香,。 苏芷芯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因为田甜甜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编织的美丽气泡。 七绝杀眼见逆天在一旁杀敌,没有多想逆天怎么会醒过来,对于白光的疑惑也埋藏在了心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亦或是短短的一刹那,两人分离,叶秋落回杀戮之城上,震退三步。每退一步,都引得杀戮之城震动一下。而战神通落回地面后,没有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战意飙升,死死的盯着血衣。 ------------ 第79章 我等你愿意 黄氏越说越起劲,越说就越激动,眼前恍惚都是苏柳给出去的铜板。 他们这边吃肉,也都算着算着呢,她们倒好,跟不要钱似的,黄氏都怀疑,她们的餐桌上就只有肉了。 苏老爷子听着黄氏骂,总算是听明白了,便道:“你也自找气儿受,如今她们都 …… 而白虎的理由更简单,贺兰瑶肯定不会让它我在她的头上,于是,就只剩下宁儒熙的头了。 “我知道了!”见此情景,司徒林萧突然醒悟。华天虽没有说话,但是略微一想,也明白了玉流风此招的内涵。 只是,老虎终究是老虎,即使你拔了他的爪牙,那老虎依旧有无数种的手段让你死。 叶惜云一动,她背后的巨力魔王也跟着动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分别对上了剑心宗的绝天剑仙以及金光寺的普济和尚。 苏如绘不由看了眼周意儿,心道,你刚刚说这件事,沈子佩却提了出来,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是不是被她隔那么远也听了去。 就景秀言那运动能力,你就别指望她帅气地一把接住飞来的物体。 高宏看着周安,捏了捏周安肩膀,又轻轻拍了两下,好似安抚,却没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可是他不知道秦自若什么时候把这首歌的歌词全都背了下来,也不知是按照华夏语音译一个字一个字记住,还是崔英男教会了她这首歌的歌词朝语发音。 整间大殿,在火光的照耀下,色彩的渲染下,仿佛自沉睡中逐渐醒来。 跟到一家清吧,他们一路欢笑的走了进去,外边不可能会看得到里头的情况,王跃也只好跟进去。 毕竟鬼界不适合人族长时间停留,不可能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修建一个无法长时间使用的建筑物。 还有一个是个混血,母亲是国内人,对国内有向往,就也被简墨给挖过来了。 虽然这是为了萧月儿好,但没有带上萧月儿也是事实,甚至萧月儿抬出萧老来压李默,李默没办法只能答应给萧月儿回去给她做一个满汉全席,这才让萧月儿的气消了一点。 曾经看过一篇报道,恐怖的事情会加深人的记忆。最关键的是她家停电了,漆黑一片,就跟电影里那个老宅一样,阴森恐怖。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未经情事,心思总是很难隐藏的住,单单看他涨红的脸,就让人很容易猜到他的想法。 他们看到蓝天进来,只是冷漠地行了一个注目礼,没有人说话,也没有热情欢迎。 这一次看向这个黑发少年,狂妄的飞段,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畏惧。 “一起结吧。”她还未掏出钱包,清脆悦耳的男声传来。她下意识转头,郑言朗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羞涩地对收银员说道。 虽然皇上已经答应过他今后婚配自由选择,但徐颖若真的脱了,闹到皇上那里,说不得他只能被迫接受。 别人或许不知道万年以来,自陀舍古帝之后便就再也没有斗帝了。 我的那些旁系的堂兄弟姐妹还有叔伯之类的,养的宠物都被杀死丢在了他们床上,另外,他们还给了最后的通牒,今天是第三天。 “大名鼎鼎的汉娜·蒙塔娜,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理查德·奥夫显然做主了功课,他热情地与林赛握手致意。 ------------ 第80章 想打你很久了 苏柳点了点头,道:“三爷说会替我留意,希望能寻着吧。” 她又见宋萧抿着唇站在一边,便道:“五爷,我们还要去买些食材,就此别过了,祝你顺风。” 宋萧轻哼一声,冷冷地瞥了宁广一眼,也不理苏柳,径直转身走了。 “跟个孩子似的 …… 这些人简直太没有公德心了,也不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以及那些老头老太太的心理阴影面积。 沈辞笑道:“看你反应这么大,更说明我的猜测不错呀!你修炼的根本不是黑魔殿的正统功法,照理说,不应该对这手串有这么大的反应。 数十个幻影分身瞬间全部破碎,只留下一个真身从空中跌落下来,浑身毫无伤势,然而脸色苍白眼中无光,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楚歌觉得其实倒还可以接受,至少换了是他的话,能够长生不死的话,从神灵那里偷点信仰又算什么呢。 这让也偷偷来到直播间中的海清,亲身感受到直播间中的气氛从一开始的安静轻松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不过这四位虽然也是漫威世界的人,但跟真人版没什么关系吧,有点儿乱入。 吴靖不甘心这么轻易被制服,猛的伸出左手,击向杨智,同时抬起右腿,踢向杨智的腿。 货物在第三支走私队伍抵达后几个时辰便凑齐了,只可惜那时候城门还是到了时辰关闭,也就只能等到明日再行出发了。城门关闭,不等太阳真的没过了地平线,城内的宵禁就已经开始了。 飞蓬、重楼本是大罗金仙中期的修为,转瞬的功夫身上的气息已经突破到了亚圣初期,这还远远没有结束,修为持续飙升,直到亚圣巅峰才慢慢停了下来。 如果真心相爱的话,只要相互鼓励、互相进步,等以后大学毕业工作了,两人感情还在,再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岂不是更好? 忽然戟芒一闪,杨婵的三尖两刃刀出现在唐曾和杨婵的嘴之间,挡住了两人的接吻。 而经济更是如此,表面上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多的黄金,但是对于基层的控制力薄弱,也就是说,无法控制最基层的粮食,布匹的走向。 苦闷却在于,太多人对于他这个跟班身份羡慕嫉妒恨,在月莲宗时处处刁难于他,在这次出门派前还有一个月莲宗长老之子警告他,要他一年内消失,不然就亲自让他消失。 虚若谷也不责骂它,手中出现了一卷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金铁画卷,双手一动,哗啦一声展开,从中便有一道人影飞出,显现出来,居然是那头九阶心魔。 先不说杀那花鳞毒蛟有多难,就是能不能找到它,也是一个问题。 于是,已经消失了数千年的天庭,再次出现了,并且如今的天庭,足有二十几个圣境,实力之强,远超当初的天庭。 闻言,众人不语,那样子显然是的,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发言权,给由了老大来决定,见状,罗辰倒也是的没有迟疑,随即就是的,开口了道。 “哧哧哧”几声,那张照片被撕成了粉碎,一个看不清年纪的老人,脸上皱纹遍布,唯有一双眼睛,此刻露出了血色,逞凶性之状,让人望而生畏。 而通过这次的省区比赛后,安良和林梦瑶两人的关注度,也会迎来一个量的飞跃。 ------------ 第81章 欢迎来找茬 将一瓢水浇到番茄树的泥土上,苏柳又道:“该不会他觉得我非他不可,非要巴着他吧?” 瞥瞥嘴,她轻哼一声,道:“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拿着水桶绕回前院,却见一个人在踮着脚朝她家院子里张望,苏柳皱了一下眉,上前不悦地道:“苏春桃, …… 刘备也看向李牧赵云二人,只见李牧身长八尺,一身白衣,剑眉星目,端是威风凛凛、旁边一人,虽然年幼,但是已经身长八尺,身姿伟岸,生得龙眉凤目、齿皓朱纯,也是一表人才,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只是林昊想要以自己的血液作为蓝本,制作出治疗性的血清疫苗,却是一个十分复杂与繁琐的过程,需要庞大的团队,更需要耗费无数的金钱。 吉泽千惠完全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思考,只能什么都不再想,极尽所能的配合他。 这什么来头?堂堂千年前的大修士,会收集一本价值等同于三流武学的秘籍当宝?而且如此低的价值却被系统特意挑选出来? 进了谷,薛无算才发现这里面其实并不大,屋舍加起来也不到二十间。算人数也最多也不过三四十人。又远离人气,住在这里怕是无聊得厉害。 李玉军没有从部队中央开始引爆,反而是等车辆大部分都过去了,这才一枪打中早已埋伏的手雷,鬼子队伍后排瞬间陷入连环爆炸中。 祭天完毕,三人拜刘备刘玄德为兄,关羽关云长次之,张飞张翼德为弟。张飞又命众人宰牛杀鸡设下酒宴款待众人。 人们看的都特别无言,总觉得恶魔系统真特么不要脸,明明打不过,还要过去让人家将你分尸,然后重组了身体恢复一下,又跑过去让人家给你分尸,极限仙帝们都很想说:你是不是有被分尸的癖好? 林润青的手艺确实相当好,这种放了好久的肉串竟让她烤得外焦里嫩,咬一口直冒油,香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这人是在进行精神力测试?”陈然有些疑惑得对旁边的徐胤翔问道。 炎鸣购买了两百上品白银傀儡,每一个才花了百万而已,心中因此感慨。 秦雨烟等人紧随其后,进入了石室。随着石门的缓缓关闭,石室之外再次被黑暗笼罩。 “炎岛主的建议,我们立法部会认真考虑。请同学继续下一个话题。”一个立法部的工作人员起身道。 可石油蒸馏塔不是那么好搞定的,想要完善,那是一次又一次尝试,一次又一次试验出来的。 这次的伤口明显比前两次重的多,哥布林祭司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疼痛地在微微颤抖。 浮出湖面,正在沐浴的洛紫雪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了雪白的胸口,披上了一件红色道袍。 远远的瞅见那边有建筑物,中年男人也带着人也往那边去了,尾随在后暂时应当不会出问题。 邢恬甜回去的时候,还在跟顾远方说让她来自己的家里,顾远方答应着说好的。 赵苏一猜测应当是大庆皇朝的专人来了,自己还是要给三分面子的。 他下意识的摸出烟盒,从里面取出一支刚要点燃,忽地脑海里跳出顾征叨叨的嘱咐,动作又顿住。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就拿出电话开始打电话找人来修理,而刘业依旧像没事人一样,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 第82章 偷包小乞丐 看她这么副态度,黄氏等人心里直打鼓,有些惴惴的。 苏柳解开黄毛绑在狗脖子上的绳子,抚着它来家以后长了一圈的身体,淡淡地睨了几人一眼,道:“说完了吗?”她站起身来,手往门口一指:“门口就那边,好走不送。” 她这话一出,周氏她们 …… “继续靠近。”风沉宇轻声说了一声,三个又继续向前走去,不过这速度就缓慢了许多。一刻钟后三人距离这漩涡中心已经不到百米的距离了。就在这时候,异变突起。 “对,就是从这灵宝殿的大‘门’中飞出来的。”林道微微点头说道。 “这是我把落秋的事情汇报上去后,上面经过商讨统一认定的!”这几天来,陶芸已经明白吕秋实虽然口上不说,但是心里已经默认了和警方合作,所以她不怕直截了当的告诉吕秋实,她一直在把吕秋实的情况反馈给局里。 秦阳从众妖的视线消失后,一个瞬移,飞到离恶傲较远的三只合体初期的妖兽旁边,这三只合体初期的妖兽,神识被秦阳吞噬后,还没有回过神来。 灰眉修士被天地不仁剑气所袭,被撞出丈余,剑气中的玄力在穿透他的真元护罩后,化着一口有如实质的剑,将他的左腿刺穿,左腿上的窟隆瞬间喷出一大片血。 虎王说的确实是实情,人类这次能轻易攻入万兽森林与龙王受伤有着很大的关系,要知道在之前的百年里,虎王与鹏王都在闭关修炼,整个万兽森林,全都是龙王在打理,这里的情况虎王与鹏王并不是那么熟悉。 广场上四周升起了好几堆熊熊的篝火,四下里是受命前来的近卫军,他们已经把这里团团围住,还有数百名锦衣卫在场中央默默的走动,看到李响出来,徐椿赶忙带人迎了过来。 安化城内的王府大殿之中,本来志得意满的安化王又不知所踪,终日躲在内宅烧香念佛。 可结果却是吕秋实的灵魂消散了,能量冲击却没有出现,他很容易的就夺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孟霞放出白龙绫攻了孟方三次,也被孟方消去了五百多个仙力,现在只剩下二百多个仙力了。 曲清染看着曲清悠的表情可谓是一脸的诚恳,尤其是最后一句“别放弃治疗”更是咬重了音来说。 所以,方正的实力最多也就先天二重,大不了就是三重,而他,却是先天七重,要杀方正,一根手指都嫌多了。 不顾身上的伤,妖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为梵雪依疗伤,他要确认她无恙,才可安心。 此时寂殊寒忽然凑了过去,一双邪魅的丹凤眼不要钱似的冲曲清染放电。 我掏出烟来,点了三支,然后插到了地上,自己又点了支抽了起来。 而他面对她的沉默,后也只好演化成了深的警惕,时时刻刻留意着她的安全,时时提醒着她该做什么了,应该怎么做。 有一世,我遇到一个和尚,他长得于慕容离出奇的像,我便日日缠着他,要他还俗,要他与我在一起。 “希望你的威力不会让我失望。”张凡抬头看向场地上,此刻薛飞与毒青‘门’主蓝狮的战斗以到了高‘潮’阶段。 “我……”荀翊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懊恼、愧疚、后悔,都抵不住那满满的几乎要溢出胸口的心疼。 ------------ 第83章 下人上门 “还有这事?”陈氏先是一惊,尔后冷笑道:“那可真是遭了报应了,呵,我去给鲁大娘子上个香去。” 她急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宁广道:“宁广,留一只全鸡,我蒸一只整的,今日拜拜神。” 宁广应了,苏柳则是噗哧地笑出声,心想,陈氏 …… 圣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说道:“要是周围有强大魔兽,我就不会这么做了。”他可是还有专用的烤炉的,不过没几人知道而已。 经过了这场血战,弗雷德里克已经彻底褪去了青涩,他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随着苏泽的【卡密尔】锁定下来,百分之八十的LPL赛区的观众都是不认为R战队能够获胜。 并非他们不懂得,狩猎时应该轻装上阵的道理;而是这坑爹的石质武器,能够反复利用的次数着实有限,也许一场稍微激烈一点的狩猎,就会损失掉众多的武器。 随着泉涌一般的鲜血,不断的从受伤野狼的身上喷射而出的时候,哪怕是以野狼强悍的生命力,也不得不哀嚎着倒在地面上抽搐起来;虽然没有马上死亡,不过一时间,也再也没有继续进攻的力气。 帝国方面军以天堂之风化身升格者卡尔和金属之风化身盖尔特为主帅,涵盖了大部分帝国军队,少部分布列塔尼亚天马骑士,以及大部分基斯勒夫军。 苏然叹息一声,越过尸骨蜈蚣的躯体,来到了这个黄金宝箱的边上,掏出刚得到的钥匙,直接将其打开了。 昨晚,牛旭在经过了强烈的心理挣扎之后,最终还是选择出手救治了,这位体重超过了三百斤,号称着土鸡部落千百年来第一的绝世美人。 这个玩家刚解释完,顿时激起了众人的惊呼声,看向苏然的眼神都变得火热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问题,连他也不甚了解的话,那么自己可能也挺够呛。 “送喜帖!”玄洛黎转头望着坐在高位的泠无痕,脸上洋溢着与以往不同的喜悦。 他原本突破到战宗巅峰之后,又被七公主误认为是回光返生,天赋异禀的帝国人,实力又被七公主给提升了一阶。 “随你怎么说,我收了别人的银子,就必须按照那人的要求,将你卖去突厥……”银面男子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诸位”这个效果在意料之中,赵家忠双手往下压也抵挡不住激动的人声鼎沸。 宁蝾只觉好笑,“既然老太君无事,我便不打扰您处理家事了。不过许久没吃老太君的饭菜,怪是想念,不若晚上来吃?我也没脸没皮一回!”说罢,便拂袖而去。 蓦地,柳凝悠手下动作一停,而玄洛黎神色一沉,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对方,目光迅速瞥向了窗外。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柳凝悠咬着朱唇,双手结印,一道红色的灵力之光朝魔尊逼去。 “王妃娘娘,在这水寨里,拿出最好的金疮药可不现实。”裴族长摸着胡须开口。 一直到多年后,在咸阳已经又成了家的父亲,差人送回对母亲的补偿银两时,她才有机会跟父亲相认。 如果这个秦百合有认真看她的话,就会发现,沈冰娆的眼底,此时是一片冰冷。 看来专家们估计的没有错。不过,从今以后,我们欧盟将有竞争对手了。 ------------ 第84章 留下 “都是实诚的,也肯干,没那偷奸耍滑的,我估摸着再有两日就可以修好了。”陈氏笑着说起那前来帮忙的几个人。 “等修好了,我看咱们再去抱几只鸡娃子回来养呗。”苏柳笑眯眯地道。 “也好,养个几月的,也就过年了,多抱两只母鸡,养着好下 …… 左晖低头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只觉得仿佛有一把羊毛针全部撒在了心口上,当初他有多渴望瞿天凌的主动碰触,现如今,那伤口就有多疼。 还好酒店就在附近。回到酒店,凌云峥另外给她订了一间房,俩人各自回房休息。 两人一路喊价,价格飙升到了两千万,傅甚握了握拳头,目光看向了第八层,那雕花窗。 唐宋端是吃惊,皱眉打量着对方。一身破旧的衣服,身上有不少黑灰,头蓬乱,胡子很邋遢,典型的睡大街形象。 厉穆军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摸了摸陆柒的手机,触手滚烫,显然是玩了不少时间。 浅娆侧头打量凤卿片刻,鼓了鼓腮帮子,果然这个凤卿很厉害!也许一般的毒素对凤卿已经没什么作用了。身体因为常年接触毒素已经产生了特殊抵抗力。 他下午值班,所以回来的比平时要迟一些,在客厅里没找到黎以念的人影,他直接来到厨房。 “嫂子,我跟我未婚妻商量一下婚事。”他挤出一点冷邪的笑,瞳子死死盯着顾桑。 幸而没有人发现浅娆的血液与其他的人不同,否则浅娆又该被人追杀了。 T字走廊的另一边,暴发户穿戴的年男人不断淫笑,表情让人恶心。 突然一道走路落地声清晰的出现在贺郑的耳边,声音听起来不大,但听起来却是如同直接出现在耳边一般。 远处朱红屹立的塔楼上,公孙兰身影消失,四方将士惊骇,尚来不及应对,下一瞬,清脆的耳光响彻庭院。 “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有点土,要不然改改?叫龙翔武馆如何,感觉比较霸气。”前面屈岳还在抱怨,后面则是试探似的向着贺郑说道。 周学峰念念叨叨的说了许多,但是不少东西还是蛮有用的,贺郑和兼一也能够感觉出来对方在这方面确实下了不少功夫。最后,周学峰终于是离开了。 连如此微弱的毒意都能察觉到,这得是何等经验老道的炼丹大师? 这个绘画天才叫黎墨,当然,可能只是艺名,她的想象力十分的丰富,而且画工了得,画的很多人物都栩栩如生,而一些动物,则充满了新奇和理解,仿佛让人走进了一个山海经的世界里一般。 萨芬格斯出身北卡,这乱局已经呈现了几百年了,北卡公国总体实力不强的原因是军阀割据,但是这些军阀的势力可不弱。 他也能感应到,虽然这位金袍青年的品阶不如黑炭,但掌握的混沌宇宙数量,要远超黑炭。 连带着,燕北对阎柔这个于北疆富有声名却出身低微的阎柔,也没有多大期待。 燕北开口去问,鲜于银自然知无不言,一番说道才令燕北知晓,现在的州府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他在这个时候杀死公孙氏兄弟,恐怕真的是,给刘虞添麻烦了。 靖瑶一出现,立刻就将所有人的眼球吸引过去,因为靖瑶无论是在容貌,还是身材,亦或是气质,都压箫楠不止一筹。 ------------ 第85章 忿忿不平 “你这孩子咋站在这里啊,早上寒露重着呢。”陈氏第一个出声问,眼中满是不忍。 此时的陈烨已经洗刷干净,因为没有衣裳,昨夜苏小就拿了宁广放在她们这缝补的衣裳给他穿着。 宁广身材高大,差不多是陈烨的两倍,长长的衣衫长至膝盖,裤子不 …… “不好。”想至此,她是摇了摇头。“若是第二日你不在我身边了怎么办?”她上哪儿去找他呢。 十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悬在天穹上,每个漩涡射出一道巨大的黑光,分别射向了九尊佛之法相和九佛塔本身。 再说颍州这边,等钦差的仪仗一到后,邵安也就由幕后转到了台前。可怜的河南府尹,一直在那儿巴巴的向北翘望着钦差的身影呢,结果等了三四天,才被通知,钦差早已到颍州衙门了,现在正和冯彻一起救济灾民呢。 “跟我没啥关系!”蒙宋笑了笑,然后再次举起手枪,直接对准卡坤的脑门。 我这就要走了,事情没办法办了,本来还以为仗着蔡宰相的余威压一压那个梁太监,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嘿嘿,他也未必就是丐帮的。”林音心中却想,丐帮坏蛋可不止一个。 “不行,光等援军不是办法,少爷在天欲都城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得想办法把少爷救出来,哪怕是搭上性命!”阿吉一边踱步一边说道。 “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儿。”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温柔的抚摸着她散乱着头发的脑袋,他的声音之中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短刀在手,对付一条蟒蛇不费吹灰之力,拽住尾巴使劲一拉,在蛇扑向自己的瞬间,手起刀落,身首分家,王彦空了空血,将蛇往身上一缠,开始返回,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刘瑞说完这些话以后,杜现阳的父亲还有纪轩的父亲直接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看似虎了吧唧的刘瑞竟然能这么直白的说出这些话。 这不注意都不行,毕竟对方时不时的往这边打量,要是看不见才不正常。 杨吉做的准备还不止是在乐浪散布谣言,他还派人前往老家,让族中子弟联系各地的豪强,等张皓出征之后在全平州散布谣言。 这跟全球普遍认为,除了好莱坞,谁也拍不出好的科幻片,有什么区别? 或许,他真的是该试着多花些时间和五圆相处,不然,哥哥他们都要比他这个作为五圆的主人还要了解它。 “额,你说的好像也对。”蕾娜一听,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似乎是这么一个理。 可看到后来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的视频被放在网上后,所有人立刻口风一转,由谩骂变成了道歉和夸赞。 众所周知,近千年来,也只有凌安风近日升了仙,只不过在凡界逗留了十日,再也无他人。 本来以为他们作为哥哥,要照顾好弟弟,没想到到头来,还得靠弟弟照顾。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笑道:“谢谢喜欢我的朋友们,真的很高兴,能够一直得到你们的喜欢。 左阳其实有个习惯,那就是每晚,给自己的VX账号发明天要工作的信息。 一轮上弦月挂在天边,朦胧月光洒下,街巷如沐轻纱,让人有些看不清。 比试医术,首先的一点,是很难找两个完全一样疑难病症的人,这样就难区分谁医术更好,更多的是主观判断。 ------------ 第86章 找死 苏春桃说的直白,也只为了奉承讨好周氏,可周氏听在耳里,却是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闺女说的是啊,若是陈氏没离开,会是什么光景? 旁的不说,家务活肯定都是陈氏母女仨干,黄氏骂的也是她们仨,而她自己,则还是尊享 …… 古南好像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过来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那两个包,好一会才确认这两个真是她爸爸的包,连忙提起来,一个包很轻松的提起来了,另一个却很吃力。 华尔街出名的不但是它是每天世界上金钱流量最大的街区,也是世人梦想一朝发达的乌托邦,当然绝大部份人都在这里输得倾家荡产,最后流落街头,更有甚者是找栋高楼一跳解脱。 冼四海目眦尽裂,凄厉地大声怒吼,吼声震得四方海面不断炸响,一条条白浪冲天而起。弥漫的水雾把众人笼罩。 “该怎么走。”白雪已经看清楚。那通道并沒有路。一条沒有路的路。该怎么走。 “三百年了,你内心的柔弱依然存在。可惜了,被最原始的咒印封锁,你现在已经沦为了别人的奴隶。”黑影探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黛怜奴的下巴,却被一股黑气在一侧冲散。 方天风放下电话,思考解决办法。福利院不容有失,那关系到修正气,关系到修炼速度,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而在娟子看来,楚明秋就更神奇了,他好像什么都懂,唱歌换气,真假嗓音变幻,这么复杂的东西,他居然玩似的便会了。 与此同时,方夭风判断出蒙面歹徒在撒谎,如果是五全县的入,根本不会说逃出东江省,因为只要往五全县一躲,谁都找不到,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好啦,哥哥没偷看,是苏诗诗坏,总偷看哥哥的,行了吧?不过,哥哥你的好像比以前大很多。”苏诗诗说。 身体被人抱住,紧接着就落到了地面,纪惟言的脸色有些可怕,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聂苍寒、左特使、右特使一起杀至,拳脚宝剑一起攻击,三股神境九阶的力量还是相差太大,完全无法撼动楚阳。 “可若是让他们得到了墓主人留下来的武技,会不会给我们的行动造成什么阻碍?”先前说话那人有些担忧道。 花卿颜含着蜜饯,蜜饯本身其实并没有那么甜,但花卿颜此刻却是甜到了心坎,便冰糖水更甜了几分。 所以周里正把自己的顾虑一说,村民也表示理解的离开了,更是跟周里正说了,花耀宗一家若是有人回来一定要知会一声。 路飞也许是真的气愤到了极点,脸涨得通红,连说话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一路上苏牧便跟着乞丐们同吃同住,慢慢的也把自己当成了乞丐,虽然也能混到吃饱饭,可他并没有忘记心中的仇恨,没错,他要复仇。 所以可以想象的出来,当他们听到云凡的手中有着一式天阶武技的时候,内心会有多么的激动。 借着路边昏暗的路灯,赵清染看清了男人英俊的面容,纪惟言正定定地望着她,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师父,是弟子一直苦苦哀求三十师兄的,不然,三十师兄不会教弟子武艺的,请师父不要怪罪三十师兄!”少年跪地乞罪道。 ------------ 第87章 可劲儿闹腾 “苏柳!”宁广连名带姓的叫,声音隐隐带着怒气,似是为着她的不重视而恼火。 苏柳知他脾气,道:“好啦,你也别恼,我自知你看不上她,又怎会恼?” 宁广这才受用些,偏生道:“指不定她再多来几次,我就应了她了。” 苏柳噗哧一笑 …… 炎北发丝飞扬,眸子神光湛湛,洛天归元气从四个漩涡黑洞呼啸而出,挟杂着一丝雷元罡气以拢掌之势,透拳而出,伴随滚滚血气正面迎击。 我说的不是这意思,在我们那‘鸡’鸭鹅就是‘鸡’鸭鹅,可到了城里,‘鸡’鸭鹅不是动物而是成了人,你说怪不怪? 尽管复仇军在前方浴血,可是本国的各大家族所有精力和财力全部消耗在内斗中,根本没有余力去管复仇军的死活。 此刻扁鹊说会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扁鹊开口,叫他们干什么,都没有问题。 陆之道开口就认输,陆之道虽然有心想杀暴叟,可是看到自己被锁链锁住无法行动。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认输罢了。 说完之后寒月乔便直接离开了客栈,北堂夜泫和北堂宠儿见状连忙追了出去,寒月乔离开之后原本震动的客栈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先前寒飞飞有北堂夜泫帮他吸走仙魔引,可是现在北堂夜泫却没有人能够帮他这么做了,想要救北堂夜泫必须要想另外的法子才行。 他完全醉心于神元的转化,直到一种大道纶音透过灵耳络传入心间,才愕然惊觉到自己身处何地。 “圣木曼兑?”卫鼎天刚才已经在地图上看到开阳山脉北面标记的圣木曼兑,开阳山脉北面危险标记不多,紧紧有危险的只是注明某种视肉怪兽。 直到几日之后,底下的属下们来报,说是孩子们没管九重天的事务,都已经堆积成山了。 “让她一直待在庄园里面,她会受不了的。”乔铭赫微蹙起了眉头。 礼仪式尽量简化,去掉诸多繁琐程序,只是最后沈超陆茜茜需要拜堂,这是沈浩的意思,混油要有华夏格调。 他们这家医院由于院长的特殊身份,最不怕的就是医闹,所以身为医生的他敢第一时间上去。 “你妈我好歹也是修士一个。为什么我就不能够跟着你们一起过去呢?”吴婉怡问道。 具体是什么误会他就不肯说了,西门情估计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疯子,你说抓住龙魂特工的人,是岛国那边的势力?”叶子浩眉头一皱,忍不住惊讶的问了一句。 真正整容的,平时有妆遮挡也很明显,上镜就算了,在现实中还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于是乎,她便和房东约定了个时间来看房子,要是满意的话就租下。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她本来是想约早上的,房东却说她要睡觉,把见面时间定在了下午5点。 “再看看别的。”西门情看了一会儿秦雨琪组,然后又忍不住点开了别的房间的监控。 常兴也不藏私,各个关键步骤的注意事项,常兴都会告诉围观的戴荣昌等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雨里走了多久,从我身边过去的行人,都不住的侧目过来看我,却不会有一个过来替我撑伞,是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冷漠,老天爷,也就是这么残忍,就这么剥夺了我身边最后一丝温暖。 ------------ 第88章 发财机会 陈氏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娘,别担心,莫要忘了,咱们还有宋三爷给撑腰呢!”苏柳见她满脸愁苦的,便出言安慰。 “总是你有理。”陈氏叹了一声,道:“都快八月节了,这节礼快些送去吧。” “嗯,明日等摊子得了空就去。” …… “哪好吧!”终于知道害怕的米奇尔,咬咬牙就接受了这个任务。 严格来说,对于这个西幻世界乱七八糟的名字,召唤众都是一点都不满意。 话说,之前他可真是被黄信给气炸了,不过,现在想来却是有些多此一举,毕竟,黄信再怎么说也是秦明的徒弟、地煞星中的老二,光是攻击力就甩出其他地煞一条街,也算是一员悍将了。 全少泉往胸口的老鹰胸针摸去,一对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机械翅膀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张源闲赋数月,又有尤先生丰厚的酬劳在,就看不上这个差事了!不过张吴氏到底精明一些,揪着丈夫的耳朵,叨念了一番,才让张源老实去上工。 或许是香烟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军官反而盯上夏洛特几人了。他虽然一副正派的模样,但眯起的眼睛中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场景切换。唐屠看了一下四周,他们还是身在森林里。罗杰特和欧菲斯在一旁似乎在密谋。 “这……我们这就进来了?”邱远波等人反应的过来,你看我,我看你,都感觉到非常的奇妙。 特别是李忠亲率的梨花枪手,他们手中的梨花枪绽放出千万朵梨花,任凭骷髅如海,却是自有一种睥睨四方的气势,即使是鲁智深的赫赫威势,与之相比,在乱军之中也是大大不如。 看到方离将竹筒放下之后玄命安静的将其收起来,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开始和方离聊天一般的说了起来。 清霜全身都哆嗦,脱成这个样子,她并不觉得屈辱,反而是她自己一件一件脱下去的,只为证明一个清白。 “威武……”鬼卒们一声吼后,五花大绑的犯人被鬼卒拉上大堂。 听着于泰涛在那说半天,叶无天仍是满头雾水,仍是不清楚对方的用意,打死叶无天也不会相信,于泰涛会心甘情愿做一个山野村夫,那不是他现在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去找些媒体过来,就说我被打了。”叶无天扭头对司徒薇说道。 知道流星把魔晶卡丢给自己,是让自己随意去验证真伪,这也从侧面体现出了流星对自己魔晶卡的信心,因此那侍从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二话不说,边对流星点头哈腰,边带流星往酒楼最高层走去。 但是梦岚和罗丹不在乎,像是老佛爷一样的天天养着她们还不习惯呢。 凤连城见她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吃东西,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脖颈,美丽孤傲的像只白天鹅。 幸免于难的怒泪流满面的给店老板赔款。他心里就纳闷,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可是,现在齐国的国力已经衰败了,真要与晋国打,他们打不过,因此他们一边听从晋国指挥,一边满怀“不服”的心理,总在背后捣乱。 在攻打十三中之前我就和李子雄达成了协议,李子雄答应我们互不相帮,可就在我带着人攻打十三中的时候,李子雄居然带着人奔一中去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 第89章 丢差事 苏柳吁了一口气,避开宁广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夹菜,总觉得在宁广的目光下,她无所遁形的。 “那咱就试试吧。”少数服从多数,陈氏也只好应了。 “那明日咱就备材料,这些物件有些不好寻,娘,这制阿胶的成本比较高,我打算着将咱这些日子的 …… 慕容殇紧攒着拳头,身体就像一根紧绷的弦,易美凤之所以讨厌她,应该是恨他们之间那段不堪的往事,而不是因为她妈妈,但是要不要告诉夏言真相? 这炙热如火,却远非那南灵真火可比,或许那古龙的一丝天火,能与之一较高下。 秋玄不知道一个月之后的拍卖会会不会有千年玄紫草,但是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可能能够救活荣玥的机会,就算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那也要去试试运气。 “玥儿姐姐,我大哥怎么没有来?”叶雪今天一身劲装,显得英姿飒爽,眼睛搜索着四周,想要找到秋玄的身影,却没有发现秋玄的影子,不由对荣玥说道。 可是刚刚我展现的实力太过恐怖,这帮人倒也明白,现在冲上来,无非是让我拿他们当戏耍同伴的道具,这才一个个坐在地上不起来。 在摩托车冲过来的时候,我也是冲了过去,高高跃起,抓住了一个敌人,直接把他给拉下了车,我和他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当他准备起来的时候,我一刀切在了他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四溅。 车子开回市里后,薄擎接到了一通电话,然后将我们放在路边就离开了。 赵宗所知道的,是圣剑宗秘密制定的战略,只有执守一级才会知道。 周楮覃说着就离开了货舱,可是夏言感觉他走了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接着就听见他拍了拍自己所在的箱子。 撑天真人还没有从自己吓自己的循环中走出,就看到一块龟甲突然从莫名处冲出。 龙火兴狂喜,他施展的也是烈阳掌,打出的火龙之力像是一个火球,还没有修炼到家,比龙火池的火候差了许多。 虽然依旧不敢相信一位领主竟然会真的就这么在自己的眼前驾崩掉,不过白狼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妙,连忙转身撞开身边的卫兵,向大着门外跑去,他可什么都没做,这个害死精灵领主的黑锅他可绝对不背。 “不好意思大师兄!是师弟失态了!你继续说,是什么事情?”龙行收敛了怒火说道。 而就在这时,龙行的头顶上再次浮现出那道曾经挡下旭天珙一击的金光。 三天过后,身后的幽冥魔神已经足足有五十丈高,这恐怖的大毒也是极为珍贵的滋养之物,尤其对于幽冥魔神乃是大补。 在整个炼器市场都是损耗巨大的时候,白天行的存在简直是一股清流,有了虞航这个例子在,顿时引发了其他人的热情。 见到他如此诚恳道歉,东方青月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当然是原谅他了,转身离开。 宁夜在内心默默嘀咕着,从她先前对东方青月的举动中,便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本质。 那药官见了瀚月轩的阵仗,再看一眼我,立马就跪倒在地,开始鼻涕眼泪一起淌,就差要扑到我腿边来了。 他们在远处也是看见了林原在紧急关头踹出一腿将凶徒踹飞,随后凶徒人凌空向后飞出,手中钢刀摔落在地上,他的人也摔落在地翻滚哀嚎,看样子是受创不浅。 ------------ 第90章 宋府回礼 黄氏正想要说啥,却听得门口苏长生的声音:“爹,娘,我进来了。” 坐在正屋的春凳上,苏长生有些坐立不安,一双眼睛不时瞄向苏老爷子,缩着头喽着背,就跟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黄氏见了他这样子,更是看不上眼,只是碍于苏老爷子,强忍 …… “那就麻烦舅母了。”吕香儿说着话儿便起了身,带着绿秀与绿芝出了李府。 齐银阳心道,看来这次雷霆宗对于天生也是志在必得,竟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难道他们也是为了万佛灯? 赫连齐、明璎,从此夫妻一体、休戚相关。而她晗初,不过是供人婚前消遣的一个贱妓,甚至连下堂妾都算不上。 自然,出岫是有意疏远聂沛潇,见他没有执意挽留自己,遂连忙行礼告辞。 介绍:远古强大的飞行单位,据有锋利的爪牙,可以撕破人类的皮肤,厚实有劲的翅膀能将人类托起,在远古诸神之战中,狮鹫军团便是强大的一只不可破灭军队。 聂沛潇听后并未流露一丝惊讶,显然当今圣上、他的皇兄聂沛涵已将此事提前告诉过他。但云辞设下这个陷阱的具体动机是什么,又是为了谁,聂沛潇却并不知情,他单纯地以为这是云氏支持慕王登基的一个筹谋。 “第一条,将你当成抗日分子家属杀了,这样大家一了百了。”龟田将脑袋凑到陈吉眼前,嘴角带着一丝狰狞对陈吉说道。 此话一出,满场僧人是惊上加惊,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佛宗的太上长老,好像是万年前消失的无法大师吧,什么时候换成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 时光静静地流淌,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在两人之间铺陈开来,似互相吸引、挣扎,又似对彼此抵触、抗拒。 端木晨听了,又觉得好笑了。十万而已!这算什么钱呢?他随手变出一个空间戒指,手轻轻一倾,空间戒指里储存的赤炎币就如排山倒海般倒了出来,淹没了一片山路,甚至蔓延至那朱维和朱维脚下。 而且,秦风之间爆发出的火灵力,也并未在向天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听到大厅里传出的动静,奶奶赶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探究竟。 一丝清甜的糖水味混合着白醋的酸爽在周窈棠的口中蔓延开来,竟然没有一丝她想象的那般辛辣刺鼻的生蒜味儿,这蒜瓣浸满了糖醋汁水,加上半生的大蒜清脆的口感,倒教她觉得此齑别有一番风味。 她立刻就知道自己想要的设计是什么了,立即就在纸上画下创意。 三位代表人物,一肉盾两输出,这个绝对能够将表现出来现在这样实力的大天狗斩杀。不过其中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程咬金能够与大天狗纠缠到让武则天和狄仁杰施展手段让大天狗难以运用自己的羽翼逃生。 于是第一天,他们点开艾奇网,可是没能看到封面上有评分的出现。 修罗神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察觉到天地间似乎发生某些诡异的变化,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当即立断选择攻击秦凌,解决他就是解决一切事情的源头。 所以,这八周里他是费心费力的教导着这帮学生。希望他们能够通过这几周的学习将自己的演技提升起来。 ------------ 第91章 辣椒宴 陈氏如今在家里料理家务,也就没来摊子帮忙,但幸好有个陈烨,三人倒也忙得过来。 陈烨来了苏家也有好些日子,如今做事儿也是十分的顺手了,面对苏柳她们也少了些拘谨,面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似乎慢慢的从丧母的沉痛中走出来。 过节少不 …… 灰袍人的速度远在唐凡之上,亦可以这样来说二者之间的关系,前者迅捷如兔,后者实则如龟,在如此速度差距悬殊的情况下,唐凡竟然选择了主动出击? 现在这些宝贵的经验不断的累加让我近乎了解了法师的技战中的所有要点,我敢说要是现在将我的职业从战士改为一个法师,我依旧有信心凭着我这些东西挤进中国顶尖法师的行列。 突然后面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让郝心立马张开双眼转身望过去。 但是一想,唐凡又继续刻上了一句话:南墓秋悲未成眠。这两句本就是连贯着的。 一天前,诸神殿开始恢复工作,发布继任仪式消息,发出邀请,舆论清除和宣传工作混合进行。 “叶潇然,你来干嘛。”看到叶潇然的那刻,美娟原本安定的心又开始了波澜。还是很痛,这个男人她还是爱他,可是他却已经不爱自己了。 “什么!!公达和你们一起回来了,着人呐??”原本还在疑惑,可如今看二位兄弟模样,姜麒也是莫名的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意思是跑丢人了。 等到郝心他们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美娟和叶潇然早已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了。 祁荆山悟出,这是在酝酿一个阴谋杀人的计划,难道他们要自己出手?不怕暴露了吗? 九千岁魏公公和阉党多么厉害,势力那么大的他们还不是因为得罪了他们范家,现在怎么样,不是逃走就是被杀。 他觉得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而舒服的床上,眼睛里看到的每样东西都很华丽、很精致,简直已不像是人间所有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头魔物居然把魔晶放在了最难攻击,也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他们来的目的也和王动一样,因为他们对朋友也同样有情感和信心。 “不,不,你别说话了。你不会有事的。”我有些慌乱,此时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霍全德就此在我面前消失吗?可我又能做什么? 赤练蛇的眼睛都像是完全瞎了,什么都已看不见,就像是一条瞎了眼的狗,跄踉向前冲出。 “咳咳,咳咳咳。”唐炎刚和了一口水,看到这句话直接给呛到了。 秦慕宸勾起嘴唇,回她了一个灿烂笑容,苏念安立马拿起碗筷,刚夹了一块肉,还没放进嘴里就被秦慕宸拦截。 “你会我们的语言?!”参摩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对面竟然是一个懂得中等面位通用语的人族。 想到了这里天兵飞剑终于是明白了怎么回事,紧接着天兵飞剑毫不迟疑的大喊了一声。 他把自由法国弄去马恩岛,是为了在将来英国政府迁往爱尔兰后,可以利用戴高乐手里的法军做哨兵抵挡。 两人隔着将近百米远,说话并无刻意大声,却依然能听清楚对方的言语,可见内力之深厚。 毕竟依靠穿越优势的张承天,也不希望把原本的历史因素改变太多。对前期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因素,张承天都是尽量还原历史的。 ------------ 第92章 寻个好亲事 “三爷请屋里坐。”苏柳说了一声,转过身,就往陈烨屋里带。 她们这里本就三间屋子,这招呼客人,又是个男人,总不好将他往她们娘仨的屋子里领,所以苏柳只好带进陈烨屋里。 陈氏她们都不是个懒的,陈烨的屋子也都拾掇得很整齐,靠窗摆了个 …… 前台挂号,那可是个轻松的活,但是因为汪金权跟徐蔚蔚关系不错,以前一直都是徐蔚蔚做这项工作,怎么今天轮到我? “耳朵,一切看你的了,自己的性命就交给你了。”苗诀杨默默的闭上了眼,与耳朵的心灵感应达到了极致,一切都要看耳朵了。 听到西装男的话,保安立即动手,但是就在他们动手之前,突然响起了两道清脆的声音。 虽然苗诀杨喊了一声,但是那个东西依旧在蠕动着,压根就没理苗诀杨,慢慢的向前面爬去。 而且,在我心脏处的那团暖流越来越浓时,我能够倾听到房间里面很细微的声音,甚至厨房的哪个角落里面有一只蟑螂在爬,我都听得清楚。 而另外一边的斗神看到了这一幕,自然也是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转眼之间消失不见了。 行礼入手颇沉,少说也有四十斤,不禁让梁善怀疑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眼见还有另一个行礼,梁善另一只手一勾又将另一只行礼箱提了起来。将两只行礼都提起后,梁善仿佛圣诞树一般身上挂了四个行礼箱。 一路嬉闹开玩笑,也不觉得怎么枯燥,只不过莹莉喜欢上了看猫片,这让胡风很是蛋疼。 老爷子虽然在死亡森林来去自如,但是老爷子也不想费那么大劲,所以一次能多采摘就多采点,但是没办法苗诀杨淬体需要的药材药性最长就只能保存半个月,所以老爷子只能每半个月来一趟。 但聂风华独独是个例外,因为她早已拜倒过十年,或者说,曾经直接死在他的脚下。 颜婷婷咬着牙,张口就想拒绝。不过一对上颜老太太的眼神,颜婷婷顿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上去还真是挺刺激的。师父又说,这次你跟着我,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别给我捣乱就行了,这次的事情我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到底有多凶险,你记住,眼睛要来事儿,看见不对劲了,就立马跑。 苏嬷嬷不在乎宋安然,此时此刻,她眼中只有元康帝。这么多年,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元康帝。 宋安然心中的天平稍稍往宋安乐这边偏了下,毕竟十几年的姐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散掉。 要是将宁家干翻了,两个嫡出儿子的处境也尴尬,届时说什么的都有。连带着两个庶子也会蠢蠢欲动。 而周围的人,包括天庭的人,甚至外围其他巨头突然疯了一般往后退,仿佛那所谓的炼狱一击,在他们眼里就是死亡一击,恐怖到极点的功法,让人不由的望而却步。 今日是宋家来到京城后,办的第一场宴席,开宴七八十桌,绝对不能出一点点的问题。 但紫霞这一番好意,他们此刻又岂能领会,她这话反而像是烈火浇油,那生死长老瞬间愤怒的尖叫了起来。 “付勇!你……你别嚣张,我,我们周家不怕你们……”周康嘴上说着不怕,可是他的双手还有双脚都在剧烈颤抖,早已经出卖了他。 ------------ 第93章 丑话说前头 苏长生倒是追了几步,但不知想到什么,就骂骂咧咧了几句走了。 苏柳听到这,倒是愣了一下。 反常!太反常了! 按说苏长生回来定然是会听到她们和老宅那边的冲突的,周氏又吃了这么大的亏,依他的那个性子,怎会轻易放过她们?可偏偏 …… 灵宝又有后天、先天之分,现在这个时代,只有简单的划分概念。当初分宝崖上的宝物,称之为先天灵宝。之后仙佛炼制的,算是后天法宝。 第二天一早,兰倾倾就派人再给景晔送去一千两银子,让他多买一些东西,经过昨日那一闹,兰倾倾便觉得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人把景晔给看轻了,所以礼品不能太少。 雨后的清晨,空气清新舒爽,丝丝凉意席卷全身,令人好不惬意。此时初阳已展露头角,微微发起了温热。 方正竟然无言以对……虽然这应该是系统的职责所在,不过貌似这系统一直以来都有点不靠谱,不正经。只玩他?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既然知道二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不说的秘密,喻微言也不想因着自己的私事去影响宫玉臣,且等他将感情理顺一下再来算卦。 景晔看到她这副样子,当下轻轻了一笑,心里暖意浓浓,睡意渐重,轻拥着她缓缓进入了梦乡。 水滴型的座舱内,飞行员对着密密麻麻的仪表盘说道,他微微转头,飞行头盔上倒映出东京辉煌的夜景。 上官飞立即转了姿势,抬腿一个飞踹,踢向凤,当即阻挡了凤回救俞薇。 乐竹被这道兽吼的脑袋一疼,本来的攻击当即散开她痛的叫出一声。 这次大门总算是有了动静,可在同一时间所有的生灵都看了过来。 总感觉,它离自己很近,有时候,甚至已经将自己逼到了边缘,一把刀子,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可就是插不进去。 叶子谦在医师师资上提到了特色的传承制度,实行导师制,重视以临床实践为基础的引领模式,采用分层教学等科学方法。 “怎么?”白悠看着喻翎珏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又笑着问了一次。 石猴又干回了老本行,一手拿水果吃,另一手指了指摆在桌子上的牌子。 “担心我?要是你留在那里,估计还是挺让人担心的。”玄素九笑了。 “下药的事情。”陆承曜把人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长发,帮她回忆了一遍。 严羽和欧医师在一起观看老人们跳舞,尤其是严羽的母亲,她认出了董乐,董乐一笑,赵思锦和米婵也是一惊,“乐乐来过福利院吗?”董乐摇头,接着严羽的母亲又认出赵思锦。 “呼!”林辰坐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此时自身的体内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又经过这诸正的一路颠簸,林辰竟是觉得眼皮有些沉重。 瞬间!天地变色,无数的电闪雷鸣,还有那散发着炙热高温的火海在翻滚,麒麟在仰天咆哮,朱雀在振翅嘶鸣。 他心道看实物就能确定那东西的成败,说不定比看这么多字的描述更加靠谱。 血目剑激射出的剑光,原来就拥有很大威力,更不要说王辰灌注大量血能借助剑身发出的剑光了。眼看这一剑就会将露西亚杀死,奥黛丽猛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使魔面前。 ------------ 第94章 卖阿胶 听着她对日后的憧憬,宁广侧过头看她,她微微地仰着头,唇弯了起来,两排眼睫毛像是扇子一般闪着,整个人显得很是安宁,就这么看着她,觉得心头都安静下来。 “年后,我们定亲吧。”宁广突然道。 苏柳很自然地嗯了一声,话出口才觉得不对, …… 古宇恨的牙痒痒,但老虎的话却如同一根刺扎进了古宇的心坎,我靠,不是吧,真会被判个三五年? “古墓。“七邪沉声道,同时叹了一口气,情势总是会让人不得已,在吴通和唐三成之间,自己不得不选择唐三成。 “把这颗丹药吃了!可能对你的伤势有帮助!”陈高递过来一颗药丸,关切地说道。 声音落下,辰枫竟是逐渐的闭目而去,全身浩瀚的神力乃至毁灭之力,也是在此时逐渐的收敛而去,这番模样,看上去异常的平静。 沈大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混账。”蓝妮可顺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子里抽离而去。 “你笑什么?“萧宁有些恼了,这个雷子总没一个正经样,活像个痞子一样,这回刘知习没有来,他找不着人磨嘴皮子,就盯上自己了。 经过有一番拉锯战,最后终于达成了让两方都能接受的条件,先付十年租金,其余的后期慢慢支付。 陈夕仔细看他们样子,都是西装领带,也是短头发,模样看起来也只有二三十岁。他不由微微皱眉,这是不是真的中国道观?该不会是一帮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吧? 擎苍面色微变,不过却立即被他隐去,对于重戒被发现,擎苍早有准备,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从迷雾之岛出来之时,擎苍就已经做好了重戒被发现的准备,能够拖延到现在,他也有了一丝自保的实力,也算是很不错了。 胡媚儿的一双美目如同一汪池水,清澈见底,从她的眼里竟也能看到自己的摸样。 “咳咳……”王天逸咳嗽一声,实在受不了这两人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秀恩爱,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老婆还没回来吗!? 听到这里,岳忠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冲着杨希一声大吼,吓得他连忙口头求饶。 或者是眼睛和嘴巴都变成一样形状的空洞:整个脸已经变成虫子或者是变为狼的也有:还有背后长出一双恶魔的翅膀:其中甚至有头和身体分开的场景。 这些孩子再交给鲁登道夫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用养蛊的方式去训练;为的是培养出强大的接班人。而这个孩子大约就是那只战胜了蛊虫。 种种因素相加,导致韩国在战国数百年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扮演一个霸主跟班的角色,是七雄之中唯一一个从来都没有成为过霸主的国家,倒数第一的最有力竞争者。 一道棕芒呼啸而出化作一头胸前印有月牙,手臂比柱子还粗的十米巨熊虚影狠狠的撞在了蛞壳之上,撞得蛞壳寸寸开裂,晃动不已。 被郭栋的话惊到的阿宁,下意识的忘掉了疑惑,依照本能的选择了自己最安全的方式,抢过郭栋手里的枪,咔嚓一声上膛之后就指向了他。 “六千年时间,换了一个宗杀境。”侧目笑看着白眉,通天教主的一言点醒了白眉。 ------------ 第95章 惊闻 他话里有询问之意,苏柳这时也隐瞒,便道:“实不相瞒,这阿胶是我这些日子刚刚制出的,前两日才出的胶,如今晾干了才送来让付掌柜帮着鉴看呢。” “什么?这阿胶是姑娘所制?”付掌柜惊得站了起来,就连宋斐也满脸惊愕。 这苏柳也太让人出 …… 硕大的、包裹着血色拳套的拳头,狠狠地、准确无误地挡住了黑色三叉戟的来势,拳头与三叉戟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大的声响。 陈思明刚下车,徐馨就迎了上来,原来她早已经在单元门门口等着陈思明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只见他口中念出咒语,拳头发出银色的光芒,在他身后出现了一枚巨大的银色铁钉。 智能核心贝贝栗的描述,偏向高屋建瓴。面前这位恒宫级,更加注重细节。 凭借他们的科技水平,那些人用不了多久,就能适应海博伦的环境。 而且赵祯毕竟是大宋的皇帝,这国家的主人,理论上这国家的军队也是他的。现在救自己儿子的人需要帮助了,他派出一点儿军队,赶紧去救人。怎么了?这没毛病。 “呵。”卡莎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满带嘲讽的笑容,然后再看看自己身后地马尼拉部队,自己身边的哈莉林艾她们。 若不是韩东收敛威势,它的核心部件都要瓦解;若不是韩东制造摺叠空间,搁在两者之间,接触元君之躯就会令贝贝栗失去活性,失去生命,腐朽成灰。 当然,这与沈石无关,沈石还没到人家那个高度,是玩不出分念转生分享气运的。 PC-E没有预期的火热,反而自身因为没有什么第三方加入,再加上大量劣质游戏和情色游戏充斥其中。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如果让他站在台上恭喜宁恒喜提C位的话,那个场景一定会让他非常恶心。 这五大土匪便是这十万人的主力,刚才洪天宇斩杀的那名大人物,便是五大土匪中的一个。 “你疯了,花这么多钱买条项链,而且你有钱付款么。”林雪一副心疼的表情。 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张春桃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 而且他们刚刚竟然对琪琪下手,虽然并没有伤到琪琪分毫,但是韩佳佳的木系异能的确是砸向琪琪的。 可谁都没有注意的是,搬家公司的一名黄毛,却多多留意了醉酒的黄于。 因为场面混乱,车里的三人都没有看见苏锦什么时候拿出的鬼手刀,他们都以为是在他们下车的时候就随身拿了下去。 生死之间,马超也完全突破了身体的潜能,手中长枪不断的阻挡,竟勉强被他挡了下来。 当年那个离厨房十万八千里的人,现在居然在主动下厨房,也是很玄幻了。 不过有贺岩这番话,他对贺家的情谊倒是也不算全被辜负了,起码也是有人记得的。 看白如馨,果然脸上如泼血般红透;于万立一语不发,口角似有笑色。 上古巫族:有十二祖巫,外界也称十二魔神,天生肉身强横无匹,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移山填海、改天换地。 慕容宝见父亲神色开心,自己也很是开心,看起來,最近的辛苦沒有白费,父亲对自己,是越來越欣赏了,只要能拿下这邺城,自己就是光复国都的第一功臣,那等到父亲正式登位之后,自己的太子宝座那还能跑。 ------------ 第96章 放狗咬渣爹 众人无不附和,陈氏少不得又谦虚一番。”不过,陈嫂子,你们家这些地,真个佃租的?”唐氏一脸八卦。 陈氏低着头绣着花,闻言头也没抬,道:”是的呢,咱们再发达哪能一下子拿出这多银子来买地?””听说,是住在坳山底那个猎夫的地?”刘氏也凑过 …… 这样看来自己第一场比赛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周青鸾立时跳了出来,微微颦眉,姜破甲却未有回复,暗自沉思。 伴随着刺耳的巨响,表面熊熊燃烧着火焰的陨石距离碧翠丝越来越近,在李昂的手中,这一个陨石天降魔法远远超出了它本身十二阶禁咒的威力,就算是碧翠丝也从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威胁。 漆黑的夜里,风雪依旧肆虐,屋内炭火融融,没关紧的窗户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一道人影,站在窗外,窗门被打开,阿七从外面轻手轻脚地进来,一身寒气,嘴里叼着一支娇嫩的桃花。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合伙人之一方绣。”秦雪没有接方绣的话说,而是跟母亲介绍起方绣来。 人,是不是真要走到某一步,身临其境的时候,才会与当下的事情产生思想上面的变化? 闻言,刚想再解释什么的朱由校,顿时没了言语,因为他反驳不了张璟说的话。 只见这时这艘军舰已经靠近了罗德,速度缓缓减弱,而夹板上的棺材却朝着船头的位置滑了过来。 我们只是普通的混混而已啦,还是想做打人的那种混混,而不是想做被打的那种混混。 燕鸿丝毫不做作地当着众人的面言明了自己的立场,随后也不多待,带着姬穆安大步离开了宴会。 他吸吮的行为让她极为振奋,主动送上唇舌,从未那么有侵略性地,将他的舌头缠绕着。她的眼睛大概是冒着火的,否则整个脑袋不会如此燥热。她愿意归责于酒精,或只怪这个男人味道过于香甜。 范炎炎愣了愣,他喝了一口,顿时感受到了水的澄澈和清凉,他动了动嘴唇,居然还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声音。 抵达丰宅时候,远远便见到门口一行护卫,两辆马车,车旁一人骑在马上,那马细细碎碎踱着步,显露出此人的耐心已经接近极限。明夷仿佛能见到一股怨愤之气,直冲云霄。 可是昨晚,她看郑皓一整天都很忙,甚至都忙到没空喝水吃饭,她便亲自送去了一些饭菜给他,可是郑皓却当面拒绝了她的好意,还说身上有公事要忙。 话甫落,殿外风云突变,一道华光直冲凌霄九重,破天贯日而来,气势非凡。 晚上楚玺打电话回来,莫离也只是无‘精’打采的应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醒来时,床上已经不见了卓乐萱的踪影,虽然这段时间来,她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只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许担忧的。 外面的孩子听到子谦的声音,然后看着所有人都朝着她看过来,惊叫了一声就跑走了,子谦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一脸无辜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天童让他做这些事情,当然不是没有意义的,天童只是想通过尝试各种工匠技艺的方式,找到最适合赵沉的一条工匠之路。 但是,依旧没有人能够穷尽这片大海的尽头,没有人知道大海的另一边到底是什么。 ------------ 第97章 除非我死 苏长生料想不到陈氏敢拿木棍来打他,一个不察,身上就挨了一棍,疼痛将他整个人唤醒,一把抓住陈氏手中的木棍:”你这见人,敢打爷爷我,反了你了。” 陈氏本就长得娇小,力度自然不如苏长生,轻易就被他夺了手中木棍去,手也顺势被他抓住往屋里拖 …… 白晨轩是一个极为看重现实的人,他所想要的并不是萧寒烟的美貌,他真正在乎的只是红绸商会这块巨大的蛋糕,仅此而已。 此刻却容不得战逍遥细细去辨别、揣摩,火之力,许久没有动用过了,今日看来不动用是抗不过去了。 一道暴戾的气息陡然轰来,凌冽的气劲、强烈的木元素属性充斥满整个斗场。 对于别人来说,这残破的青铜片,估计只是坚硬和神秘,但对他来说,那说是第一至宝也不为过,远超过强大的成神兵,甚至仙丹。 杨逍引三千人马出城,约行五十里地,只见望见尘土飞扬,马蹄声起。 十一块仙鼎残片四处散落,而叶丹则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一个死胎之内,将其救活,挽救了一个新家庭。 璃茉尔眼看着米歇尔危难当头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就知道要遭,因此当机立断的撤回黑暗天幕护住自身,朝着远处遁去。 当看到那道身影眼神当中闪烁的那抹从来未曾改变丝毫的自信光彩,以及嘴角的那抹让他们无比熟悉的笑容的时候,那一众护在叶绝身前的人顿时激动莫名,除了太上二长老和长公主龙悦馨以外,其他人齐齐躬身唤出两个字。 龙琊的这一手,别说是赤槐二人,就连龙剑云三人都没想到,更不明白龙琊是怎么做到的,全都惊疑不定地看着龙琊,要知道在刹那间同时让这么多的龙族天才重伤,就连他们都很难做到。 真言一出,莹白胜玉的妙华道果之上顿时仙光狂涌,整颗道果竟是有分崩离析之象,三息之后,涌动的仙光兀的消散,原本流光溢彩的道果转瞬就变得黯淡无光,气机相连之下幽荧也随之吐出一口馨香四溢的鲜血来。 “你只要保证我们的战斗不会被打扰就行了,你也别太压制他们了,只要保证他们不会冲出大阵而去就行了,相信你可以的,加油,我也去了。”而秦怡儿则是对着思江多嘱咐了两句,随后也手持望烨剑冲入了大阵之中。 “哎,有什么忙不忙的,再说了,就算再忙也得送送你。”罗望对着楚烨笑道。 人家都决定了,这是人家的事,他们无权做主,只能说一句祝福了。 他慢悠悠走着,走了一段路,到了拐角处,正准备走过去,一个没注意,一下子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这家伙话说得不清不楚,没头没尾的,也不知是不是急躁的缘故,刘行深怕李晔不能详知前因后果,便从头到尾给李晔梳理了一遍。 高台比武的时候,颜皎皎将某个门派的剑修打得落花流水,据说那人还是他那个门派的第一人。 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看了几个队友在微信上的话后,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了。 上个月,难得的,御云宣的成绩蹦达到了第三名,让他们的班级里面,总算前三名里面第一名和第三名在他们的班级里面。 “请说。”楚烨对着秦怡儿说到,心中却是有着不解,问我?我有什么可问的,还让我不要震惊,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对方的语气之中却有着一丝真诚,所以楚烨还是答应了下来。 ------------ 第98章 唐家母子 卖个闺女,也就二三两银子,所以三十两,也真的是大价钱,可苏柳仍然止不住的发怒和心寒! 本就对那便宜渣爹没有半点感情,如今,那真的是没有半点一丝的感觉了,也好,趁此机会了断了。 苏柳回到家门,里面传出一阵哀戚的哭声,她眉头一皱 …… “我回房间睡觉了。”沈念念刚说完,就被望遇谦拉过来,抱住了。 说完,他眸子之中闪过一道厉色,手中亮银色的雷芒炸响,一阵让三人头皮有些发麻的属性之力瞬间席卷开来,黎牧脚步一顿,手中的本源灵枪已然握在了手中。 她下楼后便看见大厅里面非常热闹,桌子全部都坐满了,二楼的包厢也没有空余的位置了,外面甚至都有人在排队了。 “你去哪?”李研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边系上安全带,边问张绍羽道。 相信您也知道他在面对那么多人围攻时所说的话,我估计当时所有主动为他护法的人都有得到特殊传承。 他看了柳叶给他的三个药方,就知道这三个药方是非常经典的传世药方,而且是庆国现在的药房里没有的。 再剩下的,就是土炕上的草席了,显然也是用了很久,草席的边子都已经飞了,有一些草席条支了出来,破破糟糟的。 脚下踩的是一双白色的粗跟凉鞋,鞋跟四公分,她这样的年龄穿着,既不会显得失礼,也不会显得成熟。 沈念念抿了抿唇,坐在葡萄架上的秋千上,决定等望遇谦上完厕所回来再摘葡萄。 “咚”的一声,她的脑袋砸在了他的下巴上,宗政百罹倒是不怎么吃痛,反而是千寄瑶,痛的眉头紧皱起来。 “你可知道在灵界里面,对于玄光三尺伞可是有着一个专门的句词。玄光三尺伞,伞开……灭界!”黄泉妖圣语气沉重地说道。 莫寻寻回来之前,莫家老夫妻轮着哄孩子,谁都哄不下来,就连她妈妈哄都没有用。 整个计划,全是九鬼大帝一人想出来的,知道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喵喵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学校,她答应了普莉希拉夫人,而且,那是她很愿意,很想去做的事情。 灵界浩瀚无边,内里的种种玄妙绝非人力可以穷尽,即使强如大帝圣皇都好,结果不变……至于神火这一种秉承天地气运而生的无上火焰,火中至尊,更是蕴含了数之不尽的奥妙。 “你是柏皇璃身旁的帮手?你怎么在这?”炎雪绒立刻认出了对方那身怪怪的黑斗篷,和柏皇璃有关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忍者厌恶感再次拿起混沌青莲,那青莲就像早就等着他似的,在那一瞬间钻出一抹白光。 一进去,就见他侧躺在床上,一身的大红被子,遮也遮不住他裸露出来的胸膛。 在相国府里,妹妹们欺她打她她不生气,那渣爹骂她她不生气,太后让她嫁给王八爷,她也忍了。 “孙儿倒是觉得挺好,现在已经有不少商人违令去济州岛交易,与其如此,不如放开。”鸟羽回道。 二龙斗宝朱缨罩,锁甲鎏金玉玲珑,杏黄袍袍花千朵,玄铁带束腰中,犀角弓箭雕翎,踩金靴如踏风。 他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挺拔洒脱的身形,突然变得有些落寞萧索。 ------------ 第99章 明嘲暗讽 五百两,黄氏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看向周氏他们道:“我看春桃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既然唐家少爷看得中,也是她的福气,要不……” “娘!”周氏腾地站起来,一脸气急败坏地道:“你忘了前些儿受的苦吗?” 这死老太婆,竟然见钱眼开,想用春 …… 紫藤绝杀望着锦歌眼中爆红:“我要杀了你,在死前让我可以洗刷如今的耻辱。”说着纵身一跃,人已经到了锦歌的身后。 忽的,感觉身后一丝响动,蓝灵儿转头,却见不知何时,一名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眉间却染上了愁绪。 至于六夫人舒巧蕊,年纪跟南雪钰差不多,看上去也没什么心机,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这让他想到了锦绣,原先的时候,锦绣腹中也有两个孩子,只是现在,那两个孩子都没了,丧子之痛她是知道的,也不怪锦绣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多谢皇祖母,可是,”安陵清漓苦笑,“旁人倒是还好,那庆国公就……”那一家都没个省油的灯,而且庆国公一直是支持太子哥哥登基的,如今突然换了他,庆国公不得全力反对吗? 无通见他这么说,正想要反驳,却正好又被方无云一口茶喷在身上,不禁有些无语,心道,幸好自己没有张开嘴,这要是张开了,这一口茶,非得喷到自己嘴里不可了。 “这是什么?”某豆在感受到他的一吻时,也感受到他把一个东西套进了她左手的无名指里,看不到,只得问他。 荷花池边,南雪钰蹲下來,轻抚着一株雪白的荷花,眼里是淡淡的赞赏之色。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正是她所欣赏的品格,放眼望去,一片碧绿中朵朵洁白,这情景也着实壮观,令人赞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忽有一道温润优雅的男子声音在右侧响起,众人转头一看,正是贺兰平。 当由血水化为的血龙消失后,突然周围又是几条巨大的血龙冲出。 那个蛇骨上半身挺起,整个蛇头暴露在岩石的外面,下半截身子则被埋在了岩土之中。 那人似乎是真的被舒安然折磨怕了,皇帝不过才只问了一句,他立刻就竹筒倒豆子般,全部都招认了,不仅如此,还把之前殷景耀让他们刺杀殷景睿的事情也给抖了出来。 他们站在堆积了好几米的丧尸墙的附近,被旁边掉下来的丧尸一下子砸中了身子。 不是那家伙的声音!珏听的出来,那不是暗影的声音。这个声音,要更加的沙哑。 林南的勤奋,似乎也带动了无尽门上的所有弟子,身为无尽门的最强战力,都如此积极地提升自己,除了修为之外,居然还兼修三个副业,这让无尽门中,那些没有学习副业的弟子,情何以堪。 没有一个发出响声,所有人都在默默的忍受着,共同承担着尖锐的疼痛。 那个白胡子的老医生看着许雪宁,眼睛里露出了一个精明的微笑。 四人分工合作,仔细寻找着这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连房屋里面也没有放过。 李晨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在这个有吃有喝的社会里,饱暖就会思淫欲,那样的话社会就会回归到从前,他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 第100章 自赎自身 ”老虔婆,你骂谁?”宋萧把眼一瞪,抬着脚又冲过去,吴刚眼疾手快地拉着他。”五少爷,够了,闹大了老爷那边……”吴刚声音特小,却足以让宋萧听见了。 宋萧倒不是怕自家老爹,就怕又被禁足了不准再出来,只好骂骂咧咧的:”算你小子今日走运,小 …… 今天他要跟张叔、村长还有羽箐上集市,羽修在一旁哭哭啼啼了好久,羽箐才答应带上他,不过下了命令:出去之后,必须要听话,不准乱跑,否则就把他丢在外面。 有了那一次的恐怖经历后,青瑶便对族医的新方子,尤其是药浴方子有了心理阴影了,所以现下听到族医在门外如此说,青瑶立刻求救的看向了叶娘。 当天晚上苏炳炎就为自己将来半个多月的训练计划制定好了详细的方面,首先他准备拉着飞机一起在操场上展开基本功的练习。 但时间还有一百二十年,刘凤相信,修炼到罡甲境,达到人间极限的实力,对李莫风来说,应该是个可以完成的目标,到时候,辛金枪杆自然就是趁手的兵器。 虽然有风助火势的说法,但三味神风,不止可以助火,也可以灭火,怎么说也是地煞阴风凝练而成的神通,能灭火,不稀奇。 “咳咳……也没做什么,就是杀了些人而已!”乾慕扑哧的喷了口龙息。 吕子清一步三回头, 那副颤颤巍巍紧张的样子别提有多怂了,比之他之前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可不知差了有多少。邵堃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好歹也是他母家吕家出来的,这也太丢人了。 “哥哥……再、再见一面都不行吗?”秋景柔哀求着,像是人生从此没有了希望。 “嗷——唔!”眼见火凤被束,金龙蜿蜒的身躯金芒再度呼起,凌厉的龙息应之而出,朝着锁魂玉和火凤之间架起的古琴翻滚而去。 “谢谢三叔。”应了声,随即步履轻踏,攀上三丈高的祖雕之上。 况且,穿梭门充能必须在这里展开,进入门后只会消耗而没办法补充,这等于是他的金手指必须扎根于这方世界,不断汲取养分一样。 并且,在射出一箭的刹那,屈指一弹,一根金针也是陡然间飞出,扎向这方寒山的眼眸。 “不对,他的神魂虽然有鬼仙的力量,但是并不纯粹,并不是真正的鬼仙……”李轩眼眸忽然一闪。 他从袖子中取出几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类似于眼镜一般的物事。 章子沁抹开眼泪,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孔一娴的话,她也确实听进去了,心里偷偷地反省起来。 翠云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颓败了。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白色的头发也已经盘起来了,她看起来精神多了。 简单把自己和明菲怎么到达这里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又问刘明这个基地的一些情况。刘明终于同意林柯提出的营救计划。 李轩抬手一招,一枚枚晶莹璀璨,散发出纯阳之力的念头,便被他从傀儡的身躯中摄了出来。 林柯也顾不得臭了,连忙跑道近前晃动起杨宇的身体大喊:“杨宇!杨宇!你醒醒!”只听杨宇悠悠的回答道:“我还没死呢,柯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救救我吧。”他声音微弱还伴随着咳嗽声,就连咳嗽也是有气无力的。 ------------ 第101章 断绝关系 再看到那一大片地被整成一条条土垄,整整齐齐的,苏老爷子几乎可以预见这么一大片地种满了粮食的情景。 苏老爷子心里又酸又涩,这要是没分开,就都是他们家的了,偏偏闹了这么一大场。 地里的人都赞他养了好出色的孙女,赞是赞,可听在他耳 …… 知情?武官这才起了疑惑,只是关心一下日常琐事,为何会有什么知情不知情?是宫里出了什么事?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事?还是宁世子本身出了事? 沈冰娆虽然说不待见这冉氏父子,但在这个时候,她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顶多就是在一边看着他们,让他们顿悟成功罢了。 这一次的任务完成了委托人的委托,但是纪容羽却因为厌恶投机取巧,将自己转化成为了百年生机流逝的,让委托人不能接受的普通人类,这让她十分不舒坦,以至于可分配点数直接扣了两个点。 离开一词还算中庸,看到宁梨和上官凛冷静下来,冷沐真才舒了一口气。 就是送进来的三餐她都看不到任何人,每天只有埋不完的尸体,挖不完的坑。 虽然也听明白了这个事实,冷沐真还是难以理解这个复杂的逻辑,“真的吗?既然干爷爷是我亲爷爷,干嘛放着老婆子和荣华富贵不要,非要弄个魔宫出来,跟洛商为敌? 今日逛园子跟之前那两次不一样,陌紫凝让护卫们抬来了撵,她叫累,自己坐在撵上,让护卫们轮流抬着她在院子里到处逛。 讨论声不绝于耳,萧晚秋一张脸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扇了无数个巴掌一样。 她虽然不是很喜欢动物,但是也没有虐待的情节,刚刚不过是自然反应罢了。 苏佑玉颜酡红,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口中醉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顾厉眼神狠厉,陡然一抬手,方圆数十里内的天地灵气都被调动,天空顿时阴沉了下来。 一股久违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当年选择离开木叶也正是这个原因,老师,伙伴都看似用各自的方式关心自己,却从没有考虑过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卖饭的地方正好有黄大衣,还有绒衣绒裤。面料一般般,可以说很粗糙,但是厚实,肯定也暖和,只是有点昂贵。东子啥也不管了,给每人买了件黄大衣,又买了条绒裤,还给每人买了双手套和棉袜子。 分别给账号内的角色发上几个,给白虎之魂和精·系列称号,都附魔上。 “嗨嗨,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当宠物的好吧!需要我变成蜘蛛的模样,让你抱着吗?”蜘蛛子撇了撇嘴,开口问道。 斗萝的一觉,绝对是60版本全职业中最为拉风的觉醒之一,变身40秒时间,无敌又性感。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陈浩轩和赵符的战斗,被视为青州城最期待的比武。 但大多选择成为经商者的“能人”,他们的天赋都不会很出色,没法成为战士,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在经济领域发挥自己的本领。 因为不知道人类描述中的“庄园”应该长什么样,所以他就算看到过,也等于是没见过。 而经过半个多月的满疲劳刷深渊,他剑魂背包里,已经躺着一把金黄色剑柄、白色剑刃的巨剑武器,子午七星剑。 在跟烈帝作最后了断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他答应过,要治好岳峰的病,那就不能食言。 ------------ 第102章 心意 ”对,我没这样的不肖女。”苏长生不顾周氏的打眼色,也忿忿地道。”你们知道什么?头发长见识浅。”苏老爷子暴喝一声。 苏庆祥这时也道:”弟妹,一旦除名,苏柳她们就不再是苏家人了,和你们也无干系了。””她都跟了她娘了,早就不算是苏家人了 …… 肖大军见到这一幕,吓得就瘫坐在了地上,根本就不敢上前去看谭师傅有没有死。 昊洋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都是各个单位的领导,新年伊始肯定有很多事情,再说又不是结婚,人家也不用必须到场。 按照佛爷的意思,这营救人的事情只能交给王阳,因为王阳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记住这条路线图,并且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能将人给带出来的人了。 墨轻语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桌上那块黑色石头,目光中真是要多兴奋有多兴奋。 不过她好像没有什么事惹到她的吧,她没事干嘛要找她,找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这么早就找她。 林欣欣的脸色不可谓不难看,尽管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在实际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觉得难受,原来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从指尖溜走,一转眼都开学半个月左右了,昊洋的制药厂也弄了起来,就等着老家来人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甄子琦则是很好奇的看着白灵这个狐妖,之前他对白灵也是没有好感,此时他也有点可怜白灵,这是我们道家人内心滋生的慈悲心。 “江道长,你看出了什么,请直说”黄秋月一脸疑惑的向师父问了过去。 大饭店的客人不算多,偌大的停车场放着寥寥几辆车,角落里一辆黑色现代车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似乎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脸上,凌秒伸手一摸,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血。 不过出乎山本未来意料的是,夏阳所谓的要她当试验品,仅仅只是要了她的一滴血,然后便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班纳立刻知道了这个机器人谁什么了,就是他们研发的人工智能。 现在的电脑和手机都有云服务,会把一些重要的资料和照片自动备份到云端,也许欧阳教授把资料备份下来了呢? “什么事?”她看过来,见他侧脸沉重的表情带起疑『惑』。“宝贝,你不能和莫夏楠在一起。”他盯着洁白的瓷杯,幽幽清酒泛着波纹。 林玥拿来药箱为我包扎伤口,袁雪和古之晴把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表哥,你放开我。”我再次推了推他,虽说对他的出手相救很感谢,可他这样抱着我好像不太适合,若是让人看见了嚼舌根子,怕是又要惹来什么麻烦。 渐渐的,苏煜阳发现凌秒走的方向有些不对——这,凌秒是要回他租的房子? “蓝宝贝,我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除非你把我的手砍下来,心挖走,否则我就不会放开你!”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表情,他心疼起来。 于是在众人的疑惑中,萧凡一直站在那里,沒有任何行动,静静地等待着。 劳广一听,面露冷色地说道:“哼!你在威胁我不成!”随即劳广却是百念流转,对方所言虚实,他倒是难以分辨;但此事兹事体大,他也做不了什么主。 ------------ 第103章 曹明珠 有了指点,又是大县,苏柳很快就收到了两张驴皮子,也才花了三两银不到,又从那卖驴皮的人上听说要入冬了,这卖驴肉的便慢慢会多起来,她又和那卖驴皮的说好了,日后有驴皮,她要多少就收多少,价格还十分的可观。 才来县里就收到了两张驴皮,苏柳很是欢喜,差人送回了客栈,自己则和宁广慢慢地闲逛起来。 昌平县是个大县,人口愈十万,又是庆州里的中轴线,来往的商人很多,那曹家漕运就是这么起来的,船只众多,这商人多了,经济自然也繁华,土豪乡绅,也就多了。 不比百色镇到了下晌就没啥人走动,昌平县终归是个大县,这乡绅多了,即使如今已近申时末,也仍有许多穿着绫罗绸缎的姑娘公子在走动。 宁广这人其实长得不差,身材又高大,五官分明,虽然是冷着一张脸,这一路走来,也引了不少姑娘的眉眼,看的苏柳酸酸的。 瞪了身边的人一眼,却见他目不斜视,仿佛没有注意到似的,心里不由又觉得好笑,自己倒是无故吃起飞醋来了。 “进去瞧瞧?”宁广忽然停了脚步。 苏柳抬眼看去,八珍堂,里面门户大开,却是一间首饰铺子。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苏柳也不例外,只是来了这里,因为囊中羞涩,平素也因着要忙活,所以对于首饰,苏柳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倒是苏小,特别喜欢打扮。 “也好,小小那丫头央了我给买点好看的首饰给她。”苏柳笑着走进去。 到了这个点,八珍堂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两个,那伙计应付着,眉目间似有些不耐烦,许是看了老久而没选好吧。 见了苏柳二人进来,扬起一个笑脸,可仔细打量了苏柳二人的穿着,笑容敛了些,道:“二位想买些什么?” “我先看看。”苏柳淡淡地一笑,左右环顾起来。 店铺很大,各种珠玉首饰淋漓琅目,晃花了眼,而除了首饰,还兼卖了一些姑娘闺阁家装扮的小玩意,诸如珠玉镶镜子一般。 苏柳慢慢地转起来,宁广则是站在一旁,双手抱xiong,像个门神一样。 苏柳看到一对兔子型的玉坠子,想起苏小那跳脱的性子,便道:“小哥,请把这对耳坠子给我一观。” 那伙计听了,忙的过来,从柜子里取出那对坠子,笑眯眯地道:“姑娘好眼光,这坠子还是才到没多久的,你看这雕工,栩栩如生的,这也不贵,只要八两银子。” 苏柳心里微惊,这耳坠子用的材料只是一般玉器,看上去,也没特别透亮到哪去,竟然这么贵,果然是在城里,寸土寸金。 八两银子苏柳也不是没有,她心里虽喜欢,却也没露在脸上,只微笑着放下了,又看起其它。 那伙计见了,便道:“姑娘若是真心喜欢,价钱也可以商议的。” “我再看看。”苏柳淡淡的道。 那个伙计听了便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咕哝了一句,恰在这时,那本就在店里看着的两个女人便叫他过去。 “这位姑娘,大婶子,你们都看了半个时辰了,这价格真不能再低了。咱们八珍堂,又不是那小贩摆的摊子,哪就有你说的那价钱?这一分钱一分货,要是看不中,明儿个赶集,你去东街,大概也能买到,但水头,肯定不怎么好。” 苏柳看过去,那姑娘十六七岁,穿着粗布衣裳,皮肤黝黑,好像很尴尬又犹疑,在她前面,是一支银簪子,许是因为伙计话,羞得捏着衣角咬着唇,在她旁边,有一个中年妇女,也是穿的补丁衣裳。 “小哥,再少点吧,我家闺女就出嫁,我就想体面的送她一份嫁妆。”妇人软声哀求。 “一两银子还嫌贵?走走,不买就算了,我还有其它客人呢。” “娘,算了,我不要了,留着给爹和小弟买肉吃吧。”那姑娘咬着牙,依依不舍地将那支银簪递回去。 “真是晦气。”伙计接过骂了一声:“没有银子还敢进八珍堂,死穷鬼。” 那对母女身子一僵,红着脸走了出去。 苏柳看了摇摇头,突然也没了兴致:“宁大哥,咱们走吧,不买了。” 宁广一愣,却也没问什么,跟着她走了出去。 门口,那对母女不知在说着什么,姑娘只是捂着脸哭,母亲则是一脸愁苦的,咬着牙,就想往店里冲,那姑娘死死地拉着她摇头。 “怎么?”宁广有些不解。 “这八珍堂,服务态度如此差,纵有再漂亮的首饰,我也不想买了。你且瞧着,这家店肯定开不下去。”苏柳呵了一声,或许,她就是看不惯那伙计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吧。 宁广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道:“那就去别家。” “姑娘请留步。” 两人正要走,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的脚步,苏柳回头,却不知何时,身边停了一辆轿子,一个俏生生的丫鬟站在轿子边。 “你叫我?”苏柳指着自己。 那丫鬟大方地朝她福了一礼,说道:“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苏柳和宁广对视一眼,却见那丫鬟撩开轿子的帘子,伸手过去,一只白玉般的纤手搭在了她的手上,紧接着,一个女子从轿里走了出来。 乍一看那姑娘,苏柳咝了一声,乖乖,啥叫倾城倾国,这女子便是了。 她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生了一张瓜子脸,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tao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她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ren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水汪汪的,透着聪慧机敏。她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xiong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xiong,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端的是一大家美人。 站在她面前,苏柳突然觉得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真的是太美了,就像一块美玉般,只想珍藏之。 不仅是她有这感觉,就连那对母女,也都满眼艳羡地看着她。 那女子扶着丫鬟的手寥寥地走了上前,见了宁广,先是一愣,却也是大方地浅笑,继而看向苏柳,先是微微一福礼,问:“不知姑娘缘何说这家店开不下去?可是首饰太差的缘故?” 苏柳微怔,笑道:“首饰自然是好的,不好的是伙计的态度,开铺子,最忌就是狗眼看人低,穿着体面便满脸笑容,摇头摆尾,而对穿着差些,囊中羞涩的人就恶言相向。试问这样的店铺,能得多少人喜欢?便是我有银子,我也不愿花在此处,铺子不止这一家,客人花银子,买的便是服务,是舒心。”她又一指那对母女,道:“就拿那对母女来说,现在买不起,未必将来就买不起,可如今这铺子已是得罪了她们,将来她们有银子了,还会再来这家买首饰吗?” 见那女子一脸若有所思,她又呵了一声:“只凭表面功夫去判断一人是否有银子,未免太过鼠目寸光。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一句话,顾客便是上帝。” “上帝?” 呃,苏柳咳了一声,道:“也就是说,顾客就是一切,是衣食父母。” “姑娘小小年纪,说话可真有趣儿。”那女子用帕子掩嘴一笑。 苏柳淡淡地回了一笑,便想走,而在这时,铺子里的掌柜和那伙计都跑了出来,对着那美人毕竟毕敬地行礼:“大小姐。” 那女子已然敛了笑容,眼睛落在那谄媚着脸的伙计身上,冷笑道:“我道铺子里的生意怎差了如此多,原是有你这等人在。严掌柜,这样狗眼看人低的伙计,我八珍堂却是用不得的,你且结算了他的工钱,让他走吧。” 那伙计一惊,忙的噗通跪倒在地口呼冤枉求饶,而那个掌柜只一愣的陪着笑,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美人却不理他,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那对母女,微笑道:“不知你们选了什么首饰?严掌柜,取出来送了她们当赔礼,算我的帐内。”继而又对苏柳说道:“姑娘,如此,本铺子你可还愿再光顾?” 那对母女不花一分钱就得了一支银簪子,早就喜不自禁,跪在地上谢了又谢。 苏柳也是愣了,一笑,抬脚重新再走进铺子,选了自己原本看中的耳坠子,又挑了两支银簪子并一支掐金丝扭缠枝花流苏步摇,掌柜都给了最便宜的价格,倒是那女子没再出现。 晚上,苏柳又和宁光宋萧他们一道前往那曹家擂台看热闹,擂台擂得很高,早就挤满了人,那曹家主正在说着客套话,然后又请出那曹家小姐。 众人期盼之下,那曹小姐娉婷走出,揭了脸上的面纱,朝着台下大方地福了一礼。 看清了台上那女子的倾城之色,苏柳惊呼一声:“她就是曹明珠?” 码字很累的,求评求打赏求推荐哇~ | ------------ 第104章 结缘 擂台上的女子盈盈而立,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只是一双美目的深处却是藏着一抹无奈和忧愁,却更教人心痛。 没错,这便是曹明珠,也就是白天苏柳在八珍堂遇到的那个美人。 曹明珠朝着众人福了一福,便又重新蒙了面纱,回到台上的位置上端坐着,似是察觉到苏柳的目光,一双美目遥遥看了过来,微愣一下,缓缓颌首。 苏柳回以一笑,却对宁广说道:”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 ”有啥可惜的?”宋萧偏头问。 ”依着她的家世,想要选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应该也不难吧,只不知缘何选了这么个方法,万一要是来个老头打赢了这场擂台赛,那岂不是亏了?”苏柳很是不以为然地道。 ”许是曹家家主也有思量吧。” ”再有思量也不带这样不靠谱的,把自己的命运放在这未知的擂台上,那是对自己不负责,这可是处一辈子的。”苏柳轻嗤一声,道:”万一来个老头,那不是亏大了?” ”你倒说中了。”宁广忽然开口,往台上努了努嘴。 苏柳等人看了过去,登时抽了抽嘴角。 台上站了两人,一个粗犷无比,一个白衣白发白胡子,很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是,看他的年纪,起码有六七十了,这老头比曹家家主都还要年长呢。 苏柳看向曹明珠,她也是一愣,满目急色,苏柳几乎都能看见她紧咬红唇了,不由同情一把。 似是无法再看下去,曹明珠起身进了屋,再没有出来。 ”咱们也走吧,没啥好看的。”苏柳兴致缺缺。 宁广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宋萧倒是想叫吴刚上去,可见苏柳要走,也没法子。 ”姑娘,我家小姐有请。”几人才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柳回过头去,却是白天叫住她的那个丫头,想来是曹明珠的贴身丫鬟了。 苏柳和宁广对视一眼,道:”我和你家小姐不熟,这。。。” ”姑娘,我家小姐只是想请姑娘说说话儿。”那丫鬟语气里带了些恳求。 苏柳抿了一下唇,似是在犹疑。 ”左右无事,去吃盏茶也得。”宁广说替她拿了个主意。 苏柳想了一下,便也应了,那丫鬟大喜,忙的领着他们进了曹府。 听说曹府占地极广,若不是因着礼法,依着曹家的财力,怕是会打造得金碧辉煌的,但饶是如此,这一路走来,苏柳也暗暗咋舌了。 因着招亲之事,曹府灯火通明,来往的丫鬟小厮婆子都在岗位上守着,虽然是晚上,但园子里亭台楼阁,又有灯火,看得也极清楚。 ”这几位公子。。。”来到二门处,那丫鬟一脸为难地看着宋萧他们。 ”我走来的时候,那假山边有个亭子风景倒也不差。”宋萧唰地打开扇子笑道。 苏柳很是鄙夷地啧了一声,都已深秋了,还抓把扇子装帅,她都觉得冷。 那个丫鬟连忙叫了个丫头过来将宋萧他们领过去,临走前,宁广皱了一下眉,对苏柳使了个眼色。 苏柳微微颌首,心里微暖,这人是在担心她呵。 跟着丫鬟走进一间屋子,苏柳飞快地看了一眼,暗暗咋舌,果然是家财雄厚啊。 屋内点的都是琉璃宫灯,照的整个屋子亮如白昼,各种摆设华贵非常,桌椅均是上等的梨花木,屋子正中摆着一扇白玉雕百花屏风,至于两边摆着的花釉,是什么质地苏柳尚看不清楚,但依着曹家这样的家世,总不会是劣质的假货吧。 靠窗,摆了一张美人榻,曹明珠就斜着身子坐在上面,微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上头的棋子,一脸的郁郁寡欢。 ”小姐,姑娘来了。”丫鬟上前轻声道。 曹明珠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苏柳笑了笑,也没起身,只懒洋洋的道:”你来了,过来坐吧。” 语气像是对一个认识了许久的人一般,苏柳挑了挑眉。 苏柳坐在她对面,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说道:”不知曹小姐唤苏柳来有何事?” ”你叫苏柳啊。”曹明珠答非所问,又笑了一下:”我也不知为何唤你来,就是想寻个人说说话儿。” 苏柳闻言,叹了一声,道:”曹小姐若是不愿,缘何不向曹家主说明白?” 曹明珠一愣,似是没料到苏柳能说出她心里的苦涩,苦笑道;”你也看出我不愿了。” 苏柳不语,曹明珠也不介意,把玩着一颗棋子,幽幽说道:”众人看我生于金窝,看我富贵加身,却不知这内里的苦。我只恨我不是男儿身,纵有千般才华,也无法长袖善舞,为我爹爹解忧。” ”比武招亲,我虽不愿,却总比嫁给县太爷做小妾要好。”不等苏柳接话,曹明珠呵的一声道:”你不知道吧,那县太爷看上了我,而曹家的族长,为了曹家一族的利益。。。虽说是抬为平妻,可平妻,说白了也就是妾罢了,那县夫人是个手段狠的,我去了,能活多久也是个事。”曹明珠自嘲地一笑:”曹家一族靠的是我曹家三房的财力,如今,还想靠我笼络县太爷,好为曹家男儿谋个秀才举人,你说可笑不。” 曹明珠抿起红唇,紧握着手中的棋子,语气像是不甘,又有些讥讽。 苏柳愣了,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想了想便问:”你爹他,也答应?” ”我爹爹是疼我的,哪里能应?可恨的是我爹只我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曹家族人谋的便是我三房的家财,已经在挑嗣子想过继在我爹名下了。”曹明珠说着说着,眼里升了几分冷意,道:”他们倒打的好算盘,说什么我爹将来不能无人送终,在族里寻个嗣子过继,将我嫁给县太爷,日后我三房的家产,到底是谁的也不知了。” 苏柳默然,果然到哪,哪都有争斗啊,这大户家族,更是处处都是陷阱。 ”比武招亲实是无奈,我爹说寻个武功好些的,总能护着我些,若是能诞下一儿半女,也不至于将来家产无人继承。若真是。。。也是我命该如此。”曹明珠话到最后,竟有了些萧瑟认命之意。 ”家族,就这么重要吗?”苏柳忽然问了一句。 曹明珠很奇怪,道:”家族,便是一个人的根,是后盾,自是重要的。” 苏柳呵了一声,道:”那也是好的才是吧。你说,曹家家族,依靠的其实是你三房的财力吧,既然看你们的脸色吃饭,他们凭什么做主你家的事?” 曹明珠一愣,苏柳又道:”有银子的是大爷,我倒没听说,这没钱的靠人施舍的,活得还比施舍的要嚣张,凭啥呀?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我还得看你脸色?凭啥呀?” ”我爹,没有儿子。。。”曹明珠怔怔的。 在这年代,不管男女,没有儿子,就务必矮人一头抬不起头,所以,即使曹家族人欺到上门,曹家父女也是只有低头认委屈的份儿。 ”没有儿子又如何?还有你啊。”苏柳轻嗤一声,冷笑道:”家族就这么重要,死后入祖坟就这么重要?这样拿你的银子吃饭,还要卖了你求富贵的家族,要来做什么?难道没有家族,就活不下去了?人死如灯灭,是不是藏祖坟,都是一个鬼样。” 苏柳其实有些气愤,曹家家主这样的作为,其实说白了,就是软弱。没错,家族确实重要,但是,靠你吃饭,还要卖你的家族,要来做什么?能给你作什么后盾。 其实曹家父女根本不用活的如此憋屈,那曹家家主也是自己被传统给困住了,若是她,绝对不会让人欺到上门来,她若是曹家家主,就是把钱财散尽也不施舍其它族人,凭啥呀? 有银子的是大爷,若是曹家家主不再花一个子儿在曹家其它族人身上,她就不信了,那什么狗屁族长不跪下给他舔鞋求着才怪,再狠些,脱离曹家家族,另起一族,凭着曹家主的财力和脑袋,日后再招个心喜的上门女婿,生个一儿半女,能不把家业传下来? 草,给银子的还憋屈过收银子的,这是哪门子道理? ”还还能这样?”曹明珠睁大只眼看着苏柳,显然苏柳的想法吓到了她,甚至算是有些离经叛道了。 ”怎么不能了?你信不信,你们一个子儿都不出,并说要脱离曹家一族,他们立马就供奉菩萨一样供奉你们,还敢管你们有没有儿子,管你的亲事?”苏柳冷笑。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会不会太残忍了?”曹明珠蹙着双眉道。 ”残忍?”苏柳翻了个白眼,道:”曹小姐,你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是要做菩萨施舍宁可赔上自己的终身,还是狠下心对敌人残忍?” 曹明珠浑身一震,如同被人当头一棒,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一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掌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为毛木有人给妞留评呢?打赏何在?啊啊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05章 相交 ”好一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随着掌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屋来。 苏柳两人都一愣,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留着胡子,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爹。”曹明珠站了起来,有些急促地问:”难道擂台已经?” 她声音里有些焦急,甚至有些慌乱,瑰丽的红唇轻咬起来。 男人见了,心里升起怜惜,软声道:”珠儿莫急,擂台突然倒塌了,今晚怕是比不了。” ”塌了?”曹明珠一愣,却是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甚至有些欢喜。 男人点了点头,见她松一口气的样子,心里不由更是愧疚。 来人正是曹家家主曹奎,他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袍,腰间一条白玉带,气质儒雅,看着倒不像个商人,而是像个读书人了。可这样的人,却面对身后家族无计可施。 曹奎看向苏柳,一双和曹明珠酷似的眼睛打量了她一番,眼里闪过一道精guang:”这位姑娘是?” ”爹,这是苏柳,是女儿的朋友。”曹明珠急忙道,得,这就成了朋友了。 ”就是那说顾客便是一切那个丫头?”曹奎挑眉,显然也知道八珍堂的事了。 ”苏柳见过曹家主。”苏柳淡淡的对曹奎施了一礼。 曹奎抬了抬手,问:”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决断,也够心狠。” 这话看似责备,却没有怪责的语气,苏柳也不怕,看着他道:”苏柳只知道,该狠的时候就必须狠,曹家主就愿意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只为那所谓的家族?” 曹明珠低下头,死抿着唇,美目里已经涌上了泪水。 美人垂泪,别说男人,就连苏柳都心里怜惜,说话也更不客气起来,道:”旁的不说,就拿今晚那擂台来说,若是擂台没塌,那白胡子老头儿真打赢了,曹家主就要奉他为东chuang佳婿?那老头儿,都能当曹家主的爹爹了。曹家主若将如花的女儿许了那样的糟老头,也不怕心里膈应。” 她直言直语,不转弯抹角,也不怕得罪人,一想到曹明珠的处境,就觉得和自己有些相似,言语便有些冲。 曹明珠扯了扯她的袖子,苏柳回过神来,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冲了,呃了一声,道:”苏柳乃是农家出身,不懂礼,望曹家主莫见怪。”顿了一顿又道:”但如今擂台既塌,想来也是天意,曹家主还需仔细考虑才是,莫误了曹小姐的一生。” ”爹爹,苏柳她不是有意的。”曹明珠连忙道:”您别怪她,女儿和她颇投缘。” 曹奎定定地看着苏柳,忽然哈哈一笑,道:”你这丫头着实有些意思,坐下说话。” 曹明珠松了一口气,拉着苏柳坐下来。 ”想我曹奎挣下家财百万,却只得明珠一个女儿,哪里愿意她受苦?心里想着嫁给县太爷,还不如自己寻个女婿,也好过当妾,却没想到,来人会是如此的。。。”曹奎叹了一声,歉疚地看着女儿,道:”也是我思虑不周,险些犯了大错,珠儿,你可怪爹爹?” ”爹,女儿不怪您,只恨女儿不是男儿身,无法为爹爹分忧。”曹明珠泪盈于睫,哽咽地道。 ”你这丫头的话我都听说了,确是说的中肯,是我钻了牛角尖。”曹奎又看着苏柳道:”只认为只要招个女婿便万事大吉,却未曾想过我珠儿愿意与否。你说的也是,人死如灯灭,百年后葬那都是一样,有没有子嗣,供奉不供奉,又哪里知道?” 苏柳见他这般认错,反倒不知说什么了。 ”只是,民不和官斗,县太爷到底是一方知县,我只是一介商人,如何和他斗?”曹奎叹气道:”我曹家的漕运主要就在昌平县,每年供奉也不知多少雪花银,那唐知县却还妄想我家珠儿,实在是欺人太甚。” 曹奎狠狠地一捶身侧的桌子,眼中燃起怒色。 苏柳默然,抿了抿唇,道:”曹家主,奉承谁不是奉承?您不缺的是银子,缺的只是人脉,若是寻个稳妥的靠山,他还能将你们如何?” ”说的容易。”曹奎呵了一声,道:”我们曹家来昌平也不过短短两年,唐知县虽说只是个知县,可也不是没有人脉的,便是我想往上凑,还没沾上边,便。。。” 苏柳明明只是个比自家女儿还要小的孩子,可曹奎却还是将自己的顾忌对着她说了,总觉得,眼前的女孩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 苏柳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深知这年代皇权至上,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末等,有些人,散尽千万家财,也想谋得一个官位好脱离商籍,便是如此。 曹家如此富贵,那知县如何不图?自然是紧紧地拿捏住了,那会让他有机会和其他大人沾边。 ”虽是如此,曹家主也不该拿曹小姐的婚姻大事去赌。”苏柳埋怨一句。 ”这也是无奈的办法了。”曹奎苦笑一声。 苏柳看他看着曹明珠愧疚的样子,也知道他是真心疼爱曹明珠,心里有些羡慕,这才是亲生父亲呢,哪像苏长生那渣货。 ”不过既然擂台已塌,也是天意,明珠你放心,是爹考虑不周全,就是爹脱离了曹家一族,也必不委屈你。”曹奎握着女儿的手,道:”柳丫头说的对,他们吃我的穿我的花我的,凭什么还要我们看他们脸色?了不起我们父女脱离这家族另走他乡。” ”爹。。。”曹明珠感动得直掉泪。 ”你们倒是投缘,说着顽吧,我去处理些事儿。”曹奎站了起来,笑着道:”珠儿,好好招待人家。” ”嗯。” 苏柳叹气,这曹奎也是真心疼爱闺女的,想了想问:”这擂台都开了,虽然塌了,倒不知曹家主怎么处理这事?” 曹奎皱了一下眉。 ”擂台塌,说明天意如此,经掐算,曹家小姐年内不宜与人结亲,否则婚配之人非死即伤。”苏柳淡淡的看着曹奎道。 曹奎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没错,天意难违,过两年再说。” 曹明珠松了一口气,看着苏柳的眼神满是感激。 苏柳又道:”曹家主,我有几个朋友在贵府园子,其中有位公子,是知府大人的五公子,还望曹家主派个仔细的人伺候着才是。” 曹奎一惊,看着苏柳的眼神都带了些惊愕:”知府大人的公子?” 苏柳微笑着点点头,曹奎按捺着激动,向苏柳一拱手道:”苏姑娘如此大恩,曹奎记下了,五公子既然来我府,老夫怎能怠慢,这就去请个好。” 曹奎既能做将生意做得如此之大,苏柳这么一说,又怎会不知她有意替他牵线?搭上知府大人的公子,怎会不比县太爷强?所以,除了感激就是惊喜了。 苏柳避开,说道:”我也是和曹家小姐投缘而已。” 曹奎那里还忍的住,再三叮嘱让曹明珠陪着苏柳,自己则急急地往外走。 屋里只剩了两个女孩儿,曹明珠上前抓住苏柳的手,真诚地道:”今日,真是多谢了苏妹妹。” ”曹小姐,我也是见不得那些个人的丑恶嘴脸罢了,不瞒小姐,我也才和家里决绝,原因,也和小姐相差无两了。”苏柳苦笑一声。 曹明珠有些惊讶,便道:”说什么小姐的,我既唤你一声妹妹,妹妹难道不愿唤我一声姐姐?” ”曹姐姐。”苏柳愣了好一会,才欣然一笑。 曹明珠喜不自禁,拉着她重新坐下,经刚才一事,亲热劲更甚,问:”你说你和家里决绝,这是咋回事儿?” 苏柳也没啥见不得人的,也确实和她投缘,便将自己的事儿说了,听得曹明珠唏嘘不已,拉着她的手道:”我是个没娘的,你是没爹的,我们可真是同是苦命人,怪不得能和你结交一场了。” 苏柳噗哧一笑,道:”这许就是缘分了。” 两人相视一笑,距离一下子拉的更近了。 随着夜已深,曹明珠还想留苏柳住在曹府,苏柳百般推了,而宁广那边,也传来话说该回,曹明珠这才依依不舍地送苏柳出去,并约定第二日再见。 出了曹府,苏柳见宋萧不住地看她,有些心虚,咳了一声,叫:”五爷。。。” 宋萧哼了一声,道:”苏柳,你倒是长能耐了,就那么一会,你就将小爷给卖了。” 苏柳到底心虚,讨好道:”我,我也是不忍见美人落入糟老头之手,也怜那曹家主一片爱女之心。”她也知道自己鲁莽了,便软声道:”今儿是我莽撞,你,就看在那曹家主爱女之心,就搭应一把吧。” 宋萧哼了一声,还没开口,宁广却曼斯条理地道:”宋家早就想要做漕运这营生,如今和曹家漕运搭上,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儿罢了,何来买卖一说。” 宋萧一怔,愣愣地看着宁广,宋家确实是想做这营生,也想过走曹奎这条路,毕竟他是昌平漕运的老大,可他和曹奎也没说多少场面话,宁广竟看出来了。 宋萧心里一凛,眼睛眯了起来,没有说话,谁要是再说这宁广只是山野猎手,打死他也不信。 宁广却是不理他,只冷淡地睨他一眼,拉着苏柳走了。 吴刚看着他们的背影,上前一步:”五少爷。” 宋萧一摆手,道:”三哥还没查出这人的身份么?”这宁广到底是什么人,隐在大坳村又有什么企图? | ------------ 第106章 门户 隔日,曹明珠当真派人前来客栈接苏柳,而曹奎有心想要结交宋萧,自然不会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安排了席宴,将几人都请到曹府去。 曹府比武招亲,擂台却突然倒塌,一时传的沸沸扬扬的,据说曹家家主为此连夜前往圣莲山寻虚无大师问了一卦。说是曹家小姐年内不宜结亲,否则非死即伤,故而擂台取消,为了表示歉意,曹府摆了三天流水席,凡有功夫在身的人都能前来吃宴,这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而曹奎并没就此作罢,当真就依着苏柳说的那样,突然停了供给族里的一切用度支出,听说正在补修的族学都停止了掏银子。 曹奎这般作法,自然引起族里不满,族长亲自带着人来讨说法,言辞犀利,颇有指责,曹奎却一改往日的温顺,态度强硬,一句你们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想将我女儿卖了求荣,我凭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硬是将人堵了回去。 一句话让族长等人气结,说他背祖忘宗如何云云,要将他逐出族,曹奎却道:“如此也好,我曹奎挣得银子扔进水里还能听得咚的一声响,也好过喂了你们这群白眼儿狼。” 以往惯用的招数突然都没了招,曹族长抬出了县太爷,然而,曹奎却不慌不忙地抬出了宋萧,大刺刺地说日后生意要与宋萧等人合作。 曹奎有了更大的靠山,有雄厚的财力,又抽回了对族里的供奉,族里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只好低声下气地让步。 曹奎也没把事儿做绝,对于族里要过继子嗣的事儿也容后再议,族里打着主意的人也只好暂时熄了旗。 “幸好有你,不然我如今可能就配了个糟老头儿了。”曹明珠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对苏柳道。 没了心事烦忧,她整个人更显明媚,像是一朵灿烂盛开的牡丹,美人一笑,当真倾国倾城。 苏柳撑着下巴,道:“曹姐姐你可真美。” 曹明珠看她答非所问,娇艳的脸微红,嗔怪地啧了一声,道:“小小年纪,如何学的这般贫嘴。” 苏柳嘻嘻地笑,捻了一块芙蓉糕进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是一俗人。” 曹明珠捏着帕子抿嘴笑,道:“难道村子里的人都像你这般说话么?” “那可不是,我这可是极文雅了,村里的人,呃,还是不说也罢,省得污了美人的耳朵。”苏柳想起平日那些妇人说的荤素不论的话,呵呵地讪笑道:“不过,村子里说话是粗鲁了些,但也极有意思,孩儿们满地疯跑,庄稼偏地,田园嘛,也别有一番滋味的。” “我自小就长在深宅,家里固然也有庄子,却也极少去,哪日,我真该去你那瞧瞧。”曹明珠却是对她所说的田园生活极好奇。 “那你得提前说了,不然我那狗窝也迎不了你这位美人。”苏柳狡黠地道。 曹明珠拧了她的脸一把,道:“若是你能来这里安家,那咱们也能时常见面了。我平素在这里,也没有几人愿意和我说话,她们,要不就是看不起我商人之女的身份,要不就是嫉妒。” 她话里有些失落,苏柳自然能理解,曹明珠太美了,有些人,只会嫉妒她的美貌,哪会真心待之? “知己无需多,一个足矣。”苏柳笑着举了茶杯。 曹明珠释然一笑。 说了一会子话,曹奎那边差人过来了,说是请两人一道过去用饭。 开席时,曹奎一直在表达谢意,并说了日后若是有事相求,必定义不容辞,苏柳也不客气,将自己要收购驴皮子的事儿给说了。 “柳丫头竟会熬制阿胶?”曹奎听了她要驴皮的用途,不由惊讶万分。 苏柳笑着点头,道:“也是因缘巧合之下得了方子,就是驴皮难寻。” 曹奎点点头,道:“驴皮子确实难得,听说仁济堂也一直在四处收购驴皮子。你放心,漕运向来走南闯北,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在各地收购,一并送去你便是。” 苏柳闻言大喜,忙站起来福了一礼,若是驴皮能有供给,那就可以开个阿胶方子了,到时她也能自创一个品牌阿胶。 正说话间,外头有小厮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贵客在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没有半点规矩,拖下去。”曹奎脸色一黑,先是训斥一番,又站起来冲着宋萧抱拳,道:“下人不懂规矩,还望五公子莫要见怪。” “曹家主客气。” “老爷饶命,是,是外头有位宋公子来访。”那小厮跪在地上,瞄了宋萧一眼,道:“说,说是来寻宋五公子的。” 宋公子? 曹奎一愣,看向宋萧。 宋萧一听却是站了起来,满脸急色问:“可是笑的像狐狸似的男人?” 苏柳听了噗哧一笑,宋萧瞪了她一眼,曹明珠有些疑惑,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苏柳才附耳过去轻声说了两句。 “这。。。”那小厮有些不知怎么回答,只好道:“那公子说是公子的三哥。” 宋萧咝的一声,对曹奎道:“得,还真是我三哥,我得走了。” 曹奎却是啊了一声,随即大喜,忙道:“快去迎进来,不,我亲自去迎。” 来人正是宋斐,曹奎迎到二门处时,只见一个穿着在藏青绣文竹长袍,头戴白玉冠的公子闲庭信步地走来,眼里先是一亮,随即快步上前,一拱手问:“敢问可是知府大人的三公子?” “曹家主,宋斐贸然来访,多有打扰了。”宋斐拱手回了一礼,眼角扫到宋萧偷偷莫莫藏在回廊处的身影,嘴角微勾,轻飘飘地叫:“宋萧。” 宋萧身子一僵,还想装作没听见,宋斐却只说了老太君三字,他就乖乖地出来了。 “三哥。”宋萧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的吴刚倒是对宋斐行了一礼。 “家弟打扰了,我这便是来接他回去的。”宋斐笑着对曹奎说道。 “不打扰,不打扰,我和五少爷一见如故,如今正用饭呢,三公子若不嫌弃,可赏面一道?”曹奎连忙道:“我正和五少爷说起漕运的运作。” 宋斐眼神闪了闪,似笑非笑地看了宋萧一眼,宋萧便道:“三哥,小财迷他们也在呢。” 宋斐想了想,便又施一礼道:“如此,宋斐就失礼叨扰一场了。” 曹奎哪里敢受他的礼,连忙避开,又冲着一旁的小厮丫头道:“快去重新上一席上等席面来。”又对宋斐道:“三公子,请。” 到了待客的院子,苏柳和曹明珠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苏柳笑着上前福了一礼:“宋三哥,想不到在此见着你了。” “前儿我有事来了县里,后又去了府城,今日才回,听说宋萧在此,便过来逮他。”宋斐笑着解释。 当然,是真的逮还是假的,就不知道了。 宋斐的眼睛又落在在苏柳身后的曹明珠身上,曹奎拉过自家女儿:“这是小女明珠。” 曹明珠款款而出,也不敢抬头,低着头朝着宋斐行礼:“明珠见过三公子。”举手投足,俱是大家闺秀之范,看的苏柳咋舌不已,这才是真正的闺秀呢,哪像自己,就一冒牌的。 “曹小姐。”宋斐笑着一拱手。 他的声音有如春风抹面,曹明珠忍不住抬头,迎进一双带笑的眼睛,里面像是一泓暖泉似的,暖暖的,让人恨不得溺在里面。 眼前的男人,温文尔雅,笑容清浅,通体气质,就是一大家公子的作派,曹明珠有些出神。 见了曹明珠,宋斐也是一愣,早就听说曹家有一千金,宛如洛神再生,又是昌平县里的第一美人,听说文采亦是不凡,今一看,传言倒不假,果是个倾城美人。 他又是一笑,曹明珠顿时慌乱地低下头,脸红耳赤,心有如鹿撞,噗通噗通地乱跳起来。 苏柳看在眼里,眨了眨眼,抿唇轻笑。 男女七岁不同席,宋斐一来,似就多有不便,苏柳也知宋斐他们志在漕运,也不参与他们男人的宴席,便和曹明珠在她院子里另开一桌。 曹明珠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苏柳便笑道:“听说宋三哥还没婚配。” 曹明珠一听,心头一喜,脸有些滚烫,却还是红着脸道:“这你也知啊。” “嗯,宋萧说的。” 曹明珠按捺着心喜,可想到宋斐的身份,脸上娇羞的笑容便敛了下去,道:“宋三公子那样的人品家世,想必将来能与之般配的也是名门闺秀。” 苏柳正咬着一粒狮子头,闻言看了过去,只见她一脸苦涩,道:“这,也不知呢,就看姻缘如何安排吧。” 她或许能帮曹奎牵线宋斐兄弟,但这婚事,她却是真不敢随便牵的,毕竟这年代太多顾忌,婚事讲究门当户对,那是比比皆是。 不是她看不起商人,士农工商,商人在最末等,宋斐堂堂一个官绅之后,家里会让她娶一个商人之女么? 门户,在官家里,是最看重的事。 曹明珠自己也知道高攀不起,自嘲一笑,道:“不说这个罢,明儿你真要走了么?” 苏柳点点头,家里也有事要忙,既然驴皮子的事落实了,也不好多留了,毕竟事儿多得很呢!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07章 人渣 本说着隔日就要回大坳村,却拗不过曹明珠的一再哀求,苏柳又逗留了两天,和她逛遍了县城,又去了圣莲寺上了香,这才带着满满一车物件回转。 车内的手礼除了有苏柳自己买的,更多的是曹家父女送与她的,为的就是那一份情谊,甚至连回去的马车也送了他们。宋斐两兄弟因着要和曹奎洽谈合作漕运的事宜,便没有和他们一道回百色镇,所以,这趟回去,也就是苏柳和宁广二人罢了。 马车进了大坳村,苏柳却明显感觉到一股子不寻常的气氛,众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宁大哥,催马快些,我觉着有些不对。”苏柳冲着宁广说道。 宁广显然也感觉到了,马鞭一挥,车子更快地向北坳子的方向驶去。 马车停在小院前,车才停稳,苏柳便跳了下来,叫道:“娘,我回来了。” 推开院门,院子内静悄悄的,就连黄毛都不知跑哪去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顺着风传了过来。 苏柳一看,只见厨房门口的小炉子上放着一个小瓦煲,显然是正熬着药。 谁生病了? 苏柳蹙起双眉,又叫了一声,很快的,屋内有了动静,先是苏小跑了出来,然后是陈氏,只是,两人都是从陈烨的房间里出来的。 “姐。”苏小一见她,眼圈就红了,飞快地跑了过来抱着她。 陈氏抿着唇走了过来,眼圈也是红红的,苏柳见了,立时就目光一寒。 “这是谁打的?”她推开苏小,走到陈氏跟前,指着她红肿一片的右脸,目光冰冷冷的。 陈氏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低下头,不敢作声。 “是他吗?”苏柳的声音有如寒冬里的冰雪一般,双眸凌厉。 “姐,黄毛死了,陈烨他,可能也快死了,呜呜。”苏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柳心里一寒,像是为了证实她的话一般,陈烨房里传来沉闷的咳嗽声。 苏柳和宁广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进屋里。 陈烨就躺在他那张木板chuang上,正发出呓语,时不时咳嗽两声,让苏柳气愤的是,他的脸肿成猪头,都快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宁广让苏柳回避,自个掀了被子查看一番,很快的,就道:“应该是受了内伤,性命无碍。” 他的声音也冷得像冰,显然也对下手之人十分的痛恨。 苏柳抿紧了唇,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那人也不怕遭天谴! 一头冲出房外,陈氏和苏小站在门口,苏柳就问:“叫的哪个大夫?” “是请牛郎中看的。”陈氏忙道。 “宁大哥,你驾车去镇上百草堂请那范大夫来一趟吧,必要的药材也给带上些回来。”苏柳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吩咐宁广。 宁广点头,快步出去将车内的东西搬进屋内,驾起马车又向镇上去了。 苏柳他们带了许多的东西回来,若是往日,苏小一定会咋呼着翻看,可如今,她就缩在一旁抿着唇抹眼泪。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苏柳用的是陈述语气,甚至带了些命令。 陈氏抬起头来,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难堪和羞恼。 这样的尴尬羞愤并没有逃过苏柳的双眼,见她不说,她的语气都严厉起来,道:“娘,难道你还要护着那个人渣吗?” 苏柳不用想,都知道这样的事肯定是和苏长生有关,除了他,这个村子里还有谁敢,有谁会让陈氏这般尴尬? 她是真没想到,苏长生的胆子贼儿肥。 “就是他,那个人渣,他想要欺负娘,又下药毒死了咱们家的黄毛,还把陈烨打成这样。”见陈氏不语,苏小忿忿地道。 “娘!”苏柳见陈氏依旧不语,声音不由提高起来,隐隐带了些怒火。 陈氏眼皮一跳,看了她一眼,用力咬了一下唇,突然就哭着跑进屋里。 苏柳很是无奈,只好先拉着苏小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小其实也不知道内里,只知道苏长生昨儿来了,弄死了黄毛,打了陈氏,还打了陈烨。 “我看到娘的衣裳被撕了。”苏小诺诺地说了一句。 苏柳闻言眼神一厉,这么把事儿串起来,也猜了个十九不离十了。 苏长生色胆包心,竟然想要对陈氏用强,陈氏自然是不肯的,两人少不得争执,苏长生自然就会动手,却不知怎的被陈烨撞上了,估计好事被扰,恼羞成怒,就将陈烨毒打了一番。 事实上,苏柳还真没猜错,在陈氏哭哭啼啼的描述下,事情的经过就串起来了。 苏长生被剃了头,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又不敢声张,心里早就憋了一股子邪火,又想起短短几个月间发生这么多不顺的事,事事都离不开苏柳她们的影子,越发觉得恼火,便去北坳子找陈氏她们的麻烦。 他早就知道苏柳不在家,去了县里,而苏小他们则去镇上摆摊子,心里暗喜,对着陈氏粗言秽,语指手画脚的,却被陈氏指使着黄毛咬了,灰溜溜地逃了。 被一只破狗追得几乎没掉裤子,苏长生又怎会善罢甘休,第二天又去了,也就是昨日,这回他学精了,下了药老鼠的药药在肉里,给诱毒了黄毛,这才大刺刺进了苏柳他们家。 苏长生能使的招就是装大爷,说上些难听的说话,陈氏那样的软性子也不免被刺激得发怒,上前就赶。 陈氏从苏家出来后,养得就比往日要好,这年纪也是风韵犹存,又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裳,身段远比ting着肚子的周氏要动人,这一推二撞的,反而将苏长生的邪火给挑了起来。 见家里没人,苏长生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拽着陈氏就往屋里拖,竟是要用强的。 陈氏抵死不肯,苏长生二话不说就赏了一巴掌,邪笑道:“装什么zhen洁烈女,老子就不信你不想,把爷伺候好了,爷自然会多疼你。”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用强,反而更刺激了苏长生的野性,陈氏的哭骂挣扎,反而让他兴致大起来。 苏长生心里就想着,就是他得逞了,她还敢往外说不成,这样的事,难道好意思和两个闺女说么? 苏长生就是吃定了陈氏软弱的性子,也愈发有持无恐,谁知道把陈氏的衣裳撕了,陈烨就回来了。 陈烨先是叫了一声陈氏,听着里面的声音,有些害怕,却还是壮着胆子推了门。 推开门,见陈氏被人压在炕上,陈烨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都红了,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打苏长生。 陈烨来苏柳她们家虽然也有些日子了,可因为从前乞讨,身板瘦弱,在高大的苏长生跟前,又哪里讨的了好去? 苏长生被撞破好事,本就恼羞成怒,抓住陈烨就暴打,结果可想而知。 “他,他不是人,畜牲,他就是畜牲。”陈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有些羞愤。 换作是谁,这样的事都不好说,尤其是在自己的女儿跟前,所以,她一直不敢说,就是觉得丢人,谁能大刺刺的说,差点被前夫给暴了? 苏柳腾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苏长生,她不去找他,他竟敢来找麻烦! “报官,将他下大狱。”苏柳杀气腾腾地要走出门去。 “不能报官啊!”陈氏连忙抓住苏柳的手,哭道:“六儿,这事要是传出去,娘也不想活了。” “娘,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苏柳气得不轻,道:“陈烨还躺在屋里半死不活呢。” “那要怎么办呢?”陈氏跌坐在地,道:“难道要传到官府上去,说你爹想要强。。。吗?那你们姐俩的名声也没有了啊。” 是啊,有个强x犯的爹爹,对她们的名声又有多好? “他不是我爹,我们早已经没有关系了。”苏柳冷笑一声道:“就这么算了,日后他只会有持无恐,变本加厉,他就是料定了咱们不敢扬出去。” 陈氏只是一昧的哭。 “这次放过了他,以后他还是会来,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苏柳眼神都变得冰冷凌厉,说道:“你放心,我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长生,既然有这个胆子做,就要有那个能力承担这代价。 说话的当儿,宁广已经带着大夫回转了,又给陈烨诊治了,如宁广所说的一样,是内伤,必须养着,又给换了个方子,这才算是微松一口气。 陈烨中途醒过一回,见了苏柳,明显放心了,苏柳握着他的手道:“你放心,这口气姐姐会给你出的。” 待到了晚上,苏柳这才拉着宁广在院外说话:“宁广,苏长生他们的头发,是你给剃的吧?” 宁广一愣,看着苏柳不语。 “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怎会有这本事。只是,你既然有本事去剃了他们的头发又让他们不晓得,想来,也能有本事将这物事放在苏长生的屋子里。”苏柳伸出手,上面,躺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佩。 “你的意思?”苏长生挑眉。 苏柳冷冷地笑:“打了人,就想逍遥自在吗?他也该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儿。” 作了恶,就想着大安主义?他苏长生做梦!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08章 人不犯我 苏柳让宁广做的也不是什么事,只是把她给的那只玉佩给顺手放在了苏长生的屋里。而她自己,则是求着孙秀才给写了一个状纸,内容是告苏长生擅闯民宅,图谋不轨,毒杀家犬,暴打家弟,甚至还犯了盗窃。 这旁的也就罢了,就那盗窃一条,是吓得县太爷都不敢说个不是,因为那苏长生盗窃的便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的玉佩,而那告官的姑娘还是由着知府家的三公子陪着来的。 有了这样的压力,知县大人二话不说就派出了捕快往大坳村里去。 而彼时,刚过晌午,苏长生还在自家屋里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懒懒的昏昏欲睡。 一队的捕快进了大坳村,那是把整个大坳村都惊动了,纷纷在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下子,就是要歇午的人都不睡了,都跑出来看热闹,而在看到跟在捕快后的马车上的苏柳等人时,都是一惊。 苏家老宅,黄氏正拉着个穿着灰扑粗布衣裳的老妇人在说着苏柳她们的坏话,那是唾沫横飞,激动非常。 哒哒的跑马声响,那老妇人头一个听到了,一指来路:“哎,大妹子,你看那是不是捕快?咋来咱大坳村了?” 黄氏伸长脖子一看,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哼道:“谁知道哪个短命的犯了事儿,出了这么多差子,肯定是大事儿。按我说,抓去受十八刑打死了才干净,也省得留着这样的祸害,脏了咱们村子。” 她说话恶毒,脖子伸得老长,老妇人看了摇摇头,见那些人冲到近了,便觉得不对了。 “大大妹子,这,这像是冲着你家来啊。” 老宅在这西巷是最后一家,如今那些人过了一家又一家,明显就是奔着苏家来的呢。 她话音才落,那几个捕快便已来到跟前,跳下马来,指着黄氏两人道:“这里是不是苏家?” 老妇人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看向黄氏。 黄氏整个人都愣了,眨眨眼,问道:“你们,这是有啥事儿啊。” 在马匹身后,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苏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这时,有个捕快便上前问了几句。 苏柳点头,眼底划过一丝寒光,缓缓地走上前。 黄氏此时也看到了苏柳,登时拉长着脸,厉声喝道:“你这扫把星,小贱蹄子,来这里作甚么?” 苏柳看也不看她,只对跟前的捕快道:“差大哥,便是这家了。” 黄氏见了这派头,有些发懵,好歹没傻掉,而是瞪大眼喝问:“苏六,你带着衙差来我家做啥?”她心里有些不安,甚至有些慌,双tui都颤了。 “现在有人告发苏长生擅闯民宅,盗窃等多项罪,他在哪?知县大人让带去衙里问话。”一个长得牛高马大的捕快扶着腰间的佩刀瞪着黄氏问。 “什么?”一听说这是来抓自己儿子的,黄氏的脸一下子白了,尖声道:“你们会不会是弄错了,我儿子怎么会盗窃?”她才刚咒过短命的呢。 “是不是弄错,搜过便知了。”苏柳冷笑。 “走,进去搜。”那捕快抓着佩刀一扬手,几个捕快便飞快进了苏家老宅。 黄氏跌坐在地,顷刻回过神来,嗷了一声,一边指着苏柳大骂:“你这小贱蹄子,你这是招的什么祸根来?啊,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啊。”说着,也跟着跑了进去。 屋内,苏老爷子等人也在歇午,突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吵闹哭叫的声音,不由都被惊动了。 待出得屋来,只见自家院子里站了四个捕快,苏柳也在,不由都懵了。 “几位差大哥,这是?”老爷子很快镇定过来,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长衫,只觉得后背冷汗直流。 “苏长生在哪?”那极为高大显然是捕快的头头不耐地扫了院子一眼。 苏春桃站在西厢门口,闻言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向东厢跑去。 那个捕快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三个捕快就向东厢里去,很快的,东厢一阵尖叫吼骂声响起,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光着头的男人被扯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你们作什么?这是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闺女是知府公子眼前的红人,仔细老子剥了你的皮。” 苏柳听了冷笑出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回竟然抬她出来了。 “苏姑娘,可是这位?”那捕头只差没对苏柳摇尾乞怜了。 苏长生这才看见苏柳,整个人跳了起来:“苏柳,你这死丫头,没见老子被押着吗?还不叫他们松手?” 周氏和苏春桃等人搀扶着煞白着脸走了出来,见了苏柳均是脸色一变。 “差大哥,便是这位了,所谓捉贼拿赃,还望差大哥仔细搜了屋子,把玉佩找出来才是,到底是宋三公子的信物呢。”苏柳看着苏长生,话却是对那捕头说的。 “什么玉佩,什么信物?”苏长生有些懵。 “你们,进去搜。”那捕头又叫了两个捕快进屋。 苏老爷子站不住了,连忙上前,亟亟地问:“那个,柳儿啊,这是咋回事啊,是不是有啥子弄错了?” “苏六,你这恶毒的不祥人,你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苏春桃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老宅的门口,站满了邻里乡亲,探长了脖子指指点点的。 “这个人,在未有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闯进我家,还恶毒的毒杀了我家的狗,殴打我家人,甚至还偷东西。”苏柳面无表情地指着苏长生,道:“那被偷的东西乃是知府大人的公子的玉佩,事关重大,我不得不报官。” 苏长生原本听着苏柳的话,眼神还有些闪烁,可一听到说偷东西时,就跳了起来,大怒:“你放屁,老子啥时候偷了你什么狗屁玉佩。” “你这天杀的,黑心肝烂下水的狼崽子,你污蔑好人啊你,你不得好死啊,连亲生爹爹都不放过,你这恶毒的贱蹄子。”黄氏指着苏柳大骂,污言秽语噼里啪啦地从嘴里冒出来。 “苏六,你简直蛇遏心肠。”苏春桃也跟着狂骂。 任黄氏她们骂个通天,苏柳却是一言不发,眯着眼看着她们就跟看着两小丑似的。 而就这样的苏柳,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心寒,那种寒,就跟从脚板底窜上来的一样,让人莫名的胆战心惊。 “找到了。” 那入屋搜索的捕快捏着一块玉佩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脸色煞白的周氏,她显然是满目的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不仅是她,就连苏老爷子他们都懵了,看着那捕快手中的玉佩就跟看到鬼一样可怕。 “就是这玉佩,这可是宋三公子的信物。”苏柳拎着玉佩的络子绳,摇啊摇的,似笑非笑地看着苏长生等人。 这幸得是前阵子宋斐给了这么个信物她,好方便行事什么的,才这么顺利的栽赃了。 没错,她就是栽赃,就是恶毒怎么了?就许他苏长生把人不当人,就不许她仗势欺人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长生他是自己找死。 苏长生是整个人都傻了,喃喃地道:“怎么会,我没见过这玉佩,不是我拿的,我没有偷。”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认,走,去衙门里再辨个清楚明白。”捕快头头踢了他一脚,冷哼道:“进了大牢,不信你不招。” 这村里的人听了衙门两字,都吓得胆寒的,这再进大牢狱,那可真是跟死也离不远了。 听了大牢二字,苏长生嚎了一声,大声道:“我不去,我没有偷,这不是我拿的,不是。” “拿住了,犯人逃了,看你们怎么交代。”捕头喝住那抓住苏长生的两个捕快,那两人更用力地扭住了苏长生。 “放开我,不是我偷的,苏柳,你快和他们说,不是我拿的。”苏长生大叫。 “是不是,县太爷自有公断。”苏柳眯着一双凤眼道:“你曾两度前去我家闹事,可是有人看见了的,是不是见财起义,呵呵。” “我没有。是你陷害我。”苏长生眼都红了,似是自己提醒了自己,把眼一瞪,道:“对,是你陷害我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什么玉佩,你陷害我。好哇,你这小见种,你连老子都敢陷害,你仔细天打雷劈你。” “这多话,到大人跟前去说,带走。”那捕头喝道。 苏长生这回是真怕了,道:“不,我不去,放开我。” “真吵。”苏柳掏了掏耳朵,那捕头顺手就从院子的晾衣绳里将一条灰黑的裹脚布揉成一团塞进了苏长生的嘴里。 苏柳认得,那是黄氏的裹脚布,见就这么塞住了苏长生的嘴,不由抽了抽嘴角,恶心得直反胃。 “呜呜。。。”苏长生满目惊恐,不住地扭着身子。 “老大。” “爹。” “当家的。” 苏老爷子等人想上前。 “不准带他走,我儿子是被冤枉的,他不是这样的人。”黄氏一个箭步窜上去,去抓苏长生。 锵的一声,那捕快头头一手握刀鞘,一手握刀柄,把刀给抽出一半,发出一道刺耳凛冽的寒音。 黄氏吓得手一松,浑身一激灵,跌坐在地,一阵骚臭味传了开来。 苏柳鄙夷地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啧啧,这是,吓尿了! 加更有打赏的不?有评的么?么么哒 | ------------ 第109章 我不犯人 苏长生很快就被扭着带走,这突然的变故将老宅等人都吓懵了,苏老爷子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去。 “爹。”一直躲在门后的苏金凤大叫一声。 苏福生反映过来,一个箭步窜上来抱着老爷子的身子,恶狠狠地瞪了苏柳一眼。 谁都没顾的上瘫坐在地上的黄氏,那骚臭味特么浓烈,还有股子粪味儿,苏柳的目的已达到,也不逗留,转身就走。 “娘,阿爷,我爹他,怎么被捕快抓走了。”此时,一个穿着青色绸子的少年背着个小包袱跑了进来。 苏柳险些被他撞倒,一个闪身避到一旁。 那少年也是一避,抬头,见是苏柳,眼中升起戾气:“苏六指,你来我家做什么,滚,这里不欢迎你。” 这少年正是苏金全,看来是考完了童生试了,就不知中没中,不过,这也不是苏柳会关心的。 她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个地方,就是请她,她也不愿意来。 身后,传来周氏的声音,带了些惊喜:“大郎,你回来了,可考中了没有?” 苏金全不知说了什么,只问苏长生为何被抓走了云云。 苏柳冷笑,苏长生进了大牢,她就是要他不死也脱一层皮。 老宅被村民堵了个严实,有些迟用餐的人甚至捧着饭碗走来看热闹,见苏柳出来,自动地让开一条路。 没有人敢去问苏柳八卦,毕竟苏柳这人狠的连亲生父亲都敢告呢。 倒是村长苏庆祥得了消息匆匆地赶过来,截着苏柳就问:“柳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爹他。。。” “苏村长,早之前我就和苏长生等人签了契约,他可不是我爹了。”苏柳堵了他底下的话,冷道:“我可没有这样的爹呢。” “那,这偷窃的事。”苏庆祥有些气急败坏。 “玉佩可是从他房里搜出来的,大伙儿都看到了,人赃并获,这原也没啥好说的。”苏柳呵了一声。 苏庆祥皱起眉,想要为苏长生辩驳,苏柳却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走近一步道:“既然签了契约,大家各过各的,也便相安无事罢了。偏生他不安生,贼心不死,竟敢去打我娘的主意,还将我的人打至内伤,也怪不得他有今日这一劫了。”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苏庆祥听得后背发凉,想要说什么,又听得苏柳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他自个不知好歹。” 苏庆祥眉头一跳,偏过头去看她,对上苏柳那双漠然的眼,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在,心想,这下老宅是真将苏柳给惹火了,那大侄子实在是个糊涂透ding的。 面对在气头上的苏柳,苏庆祥就是想求情也不得,只好先向老宅里去。 老宅里闹哄哄的,哭声,叫声,交织在一起。 苏庆祥踏进院子时,黄氏还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在她底下,一圈水色,甚至有些恶臭,也没整理,就这么拍着大腿哭骂。 “那狠毒的狼崽子啊,等天收了她啊,连亲爹也不放过,她不得好死啊她,早晚得给雷劈死她啊。” 苏庆祥看得直皱眉,唤来一旁的苏金凤:“还不扶你娘去整理,这成何体统。” “爹厥过去了呢。”苏金凤显然不想去扶黄氏,不情不愿的。 “有你二哥还不成么?”苏庆祥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两口子把这丫头惯成什么样,子不嫌母丑,就是黄氏屎尿一道来,作女儿的断也没有嫌弃的份。 苏金凤瞥了瞥嘴,在自家大伯的瞪视下,拖着碎步走过去扶黄氏,鼻子躲得远远的。 苏庆祥见了直摇头,大步走进正屋里。 “大伯。”苏福生见苏庆祥走进来,连忙站起来。 “你爹怎样了?招郎中了没?” “搽了药油呢。”苏福生憨憨地说。 “糊涂,这一把年纪了,若是中风了咋办,还不快去找牛郎中来。”苏庆祥低喝一声。 “哦哦。”苏福生吓了一跳,连忙就应了。 “不不用了。” 突然,苏老爷子摆了摆手,缓缓地睁开双眼,想要坐起身来,苏庆祥连忙扶了。 “我没事,别费那两个钱,你大哥那边还得用银子疏通呢。”苏老爷子虚弱地道。 “到底是咋的一回事,难道长生他真干了那样的事吗?”苏庆祥皱着眉问。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苏老爷子忽地一拍炕头,老泪纵横。 苏庆祥见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两鬓的白发都多了不少,不由叹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当初我是咋说的,让你们别做的太过,偏就不听,如今。。。” “大哥,长生他不是那样的人啊,他咋会是偷东西的人,他不会是这样的人啊。”苏老爷子像是不可置信地道:“我自己的种我还不明白,他这人就是贪,可也不敢。。。” 他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既然贪,那还有啥不敢的,可若是说苏长生盗窃,他是真不信的。 “这事也是悬乎些,我看关键是在柳丫头那边。”苏庆祥皱着双眉道:“才儿我和她说了几句,听她的意思,似是大侄子在那边对陈氏有些不是正路。” 苏老爷子一愣,还没说话,周氏就闯了进来,尖声说道:“大伯爷这是啥意思?难道是我们当家的对那见人有不轨?我们当家的最是憎恨那见人,又怎么会?一定是苏六指那小见人胡说八道。” 周氏是早就察觉到苏长生不妥了,有天晚上她还听见那死鬼说梦话喊着陈氏那见人的名字,再想到自己怀着孩子伏侍不了他,难免有想法。 而在前些日子,她见了陈氏养得白里透红的样子,再相比自己长斑发胖,那是一个天跟一个地,便知道苏长生的不对劲在哪了,想来是对那见人起色心了。 周氏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陈氏比她漂亮,过得比她好,比她顺心,陈氏就是一个弃妇罢了,是没有资格比她要好的。 所以,苏庆祥这么一说,她立即就跟被踩着了尾巴似的,只差没跳起来。 对于自己的话被打断,苏庆祥很是不满,他是一直都不赞成苏长生娶二房的,又不是大户人家,娶什么二房。而且,这周氏看着妖妖娆娆的,压根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农妇,果不其然,这周氏进门,老弟这家的日子是咋的?他都看在眼里呢,而苏长生和陈氏和离,肯定有这婆娘的枕头风在。 若不是这婆娘,苏长生和陈氏就不会和离,那苏柳就不会单独另过,又识得贵人,将来自己孙子读书啥的,都能有个靠山指点啊,哪像现在,手都伸不进去。 想到这点,苏庆祥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不悦地冷道:“长生媳妇,你要是身子骨还行,就去打点些行礼出来,还得去县里把长生给弄出来呢。” 周氏心有不岔,可对方是村长,又是自己的大伯爷,又是在自家公公跟前,她也不敢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去。 而才走了两步,就听得苏庆祥对苏老爷子说道:“这妇人就是不安生,不知事,家和万事兴,你和弟妹还是要好好教管才是,一个媳妇得看三代,这要是娶差了,就毁三代啊。” 周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冲回去反驳,又不敢,只好又把这怨气记在了陈氏头上。 苏老爷子和苏庆祥正在商量要咋办,黄氏这厢走了进来,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见了苏老爷子,又是眼圈儿都红了。 “我和大哥商量过了,这就上县里看看,得把老大给弄出来啊,不然,这人在里头不晓得给折腾个啥样儿了。”苏老爷子按着额头对黄氏道:“事不宜迟,你把银子都取出来,也好疏通。” 黄氏听了眼皮一跳,也不骂人了,眼神有些闪烁,道:“取多少啊?” “都取出来吧,怕是还不够呢。” “那怎么行。”黄氏立马不干了,竖起双眉道:“银子都拿了去,老二他咋娶媳妇儿?还有金凤的亲事呢。” 苏庆祥一听,脸都黑了下来,都到这关口了,这弟妹竟然还想着那身外物,这也偏心得没边了。 苏老爷子觑到苏庆祥的脸色,在自家堂哥跟前丢了脸面,脸色也黑了,怒道:“都啥时候了,还想着那几个钱,你是要银子还是要儿子?荤素不论的,还不快取出来。” “那也总的要为一家子着想啊。”黄氏很不服气,犟道:“老二就不是你儿子了么?” 苏老爷子的脸拉得老长,看向苏福生,问:“老二,这回先把你大哥救出来,你的亲事就缓缓如何?等秋收了卖了粮食,爹给你娶上一房好媳妇。” 苏福生低垂着头,久久不作声,显然是有些不乐意的。 “爹,这事是苏柳给弄出来的,应该叫她去。”苏金凤从外头冲了进来,大声说道:“她只要和那知府公子说一声儿,大哥就会放回来了。” “对对,那死丫头心好毒啊,亲生爹都要陷害,她不得好死啊。”黄氏被提醒了,也道:“就叫那死丫头把人给带回来。” 苏庆祥冷笑,要是苏柳有这么好说话,她还会将苏长生给弄进大牢去? 苏老爷子的心都凉了,看看苏福生,再看妻女,兄弟不齐心,家人不团结,这家就是有颓败之相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0章 下大狱 苏老爷子看着老妻和儿女都在迟疑沉默着,心里是又惊又气,刚刚缓过来的那道气又再涌了上来,缓不过劲来。 ”都给我住口。”他大喝一声。 黄氏和苏金凤立即闭嘴,苏老爷子有些失望地道:”那是你大哥,是你亲儿子,就为了捂着两个钱,就不去救,你也不怕人心寒膈应?这是要将人推到天边去才安乐了?” 黄氏被一刺,又拍着大腿哭起来,嚎道:”你这死老头,长生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哪有不心疼的理?你说这粪坑话,这是要剜我的心啊你。” 苏庆祥看不下去了,道:”弟妹,现在也不是哭的时候,早些将大侄子给弄出来,也少受些苦,那大狱一进,哪还有多少好的出来?这银子没了就再挣便是,这人要是没了,那就。。。” ”还不快将银子拿出来?”苏老爷子听了,心口突突地跳,忙的喝道。 黄氏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心虽有不舍,却碍于苏老爷子的威严,也就战战兢兢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去开了柜子,拿出个布包,打开好几层,现出一个小匣子,又用一把小的钥匙打开了。 ”好容易才存了这三十来两的银子,那遭瘟活该天打雷劈的狼崽子啊,把祸根都招家里来,谁都没她心狠啊,就该下拔舌地狱啊她。”黄氏一边恶毒的骂,一边心痛地取出那装着银子的小布袋。 苏金凤在一旁看了大急,撞了撞身边的苏福生,猛地打眼色。 这可都是给他们办聘礼嫁妆的银子呢,这要都取出去了,将来还有什么? 可恨的是,苏福生只是瞄了一眼,抿着唇垂下头,只是看他两手紧握,也知是强忍怒火罢了。 ”娘。”苏金凤忍不住开口,眼里有些着急,还有些委屈。 黄氏也是心疼,道;”要不,留下十两银子吧?这一家子都还得嚼用呢。” ”对啊,爹,我们去找苏柳那贱蹄子,让她把大哥给弄出来就是,哪用花银子。”苏金凤也道。 苏老爷子心水还是较清的,有些不是滋味地道:”你们口口声声的说她是狼犊子,她要真这么好说话,还能把你大哥给弄进去?” 这话便是存了怨气了,苏老爷子是真的怨,怨中还带了些怒火,对于苏柳这样搁狠,他除了意外,就是觉得震惊。 苏家的人,都不是这么狠的,谁个会像她那样亲自领着衙差来把亲生爹爹给弄进大狱里去的? 苏老爷子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苏柳不是苏家的骨血了,实在是忒狠毒无情了些啊。 ”爹,她不敢的,说到底大哥都是她亲生父亲呢,她不敢对大哥怎么样的。”苏金凤见苏老爷子穿衣,急得额头冒汗,要知道老头子这一去,那银子就是打水漂儿了。 黄氏也是心焦,紧紧捏着钱袋子道:”老爷子,要不咱们就缓缓?兴许那丫头就是吓唬吓唬咱们,明日就将老大给放回来了。” 到现在,她们还是心存侥幸,以为苏柳只是和她们玩儿呢。 苏老爷子狠狠地瞪她们一眼,一把夺过黄氏手中的钱袋子,道:”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们就在家里,别去北坳子那边招惹她们,我和大哥去县里走一趟。”想了想他又道:”去给我烙几个饼子来,也捡两件衣裳,这回少不得要在县里逗留。” 苏庆祥听了便连连点头,心想这老弟虽是个固执拧不清的,却还没到没得救的地步,便道:”我去套牛车吧,你们动作快些。” ”麻烦大哥了。”苏老爷子心里感激,又恨恨地瞪了坐在炕上不动的黄氏一眼:”还不快去。” 黄氏不舍地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钱袋子,嘴里咕哝着,却还是下炕去厨房了,苏金凤见此,跺跺脚跟了出去。 苏老爷子见苏福生一直低着个头不语,便长叹一声道:”老二,你也别怪爹,他是你亲大哥呢,银子没了再攒就是,这人没了就真没了。你放心,爹就是豁了这条老命,也给你讨一房好媳妇。” 苏福生抬头,见老爷子一脸疲态,眼底的怨恨散了些,捏了捏拳头,道:”爹,您拿主意就是。我去田里了。” 看着苏福生高大的背影,苏老爷子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都化成一道长长的叹息。 北坳子,苏柳看着来递话的苏姜氏,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柳儿妹子,我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来和婶子说说话。”苏姜氏被苏柳这一瞧,就觉得心跳得飞快。 自己被太公公派来说好话,从中缓和,这可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冲苏柳这一看,她口里的话都不敢说了。 ”大嫂子,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苏长生在我这犯下的事儿,那是有人证看见了的。而且,这玉佩还是从他房里搜出来的,人赃并获,端看知县大人怎么判了。”苏柳冷漠地道:” 我又不是知县大人,怎么能做主他的意思。” ”是是,要我说,他大叔也太不经事了,这咋能这么干呢!倒是可怜了我三公爷,一把年纪还得为他伤神哩。”苏姜氏呵呵地讪笑,道:”这看着就跟老了十岁似的,我们太爷都比他要看着硬朗年轻了。” 苏姜氏说的便是苏庆祥,如今苏庆祥算是四代同堂了的,苏姜氏的儿子都几岁了。 她想用这话引起苏柳的同情心,可惜的是,苏柳没那么好说话。 ”有这样的儿子,确实是晚景凄凉了些。”苏柳淡淡地道,话音又一转:”这都是命,咱们也无法改。” 她这样油盐不进的,苏姜氏都不知说啥了,又不敢说苏柳的不是,毕竟这事是苏长生做的不对,她也不想为了这人坏了她和苏柳她们的关系,便也跟着叹息一声,便转了话题。 苏柳见她识相,便也随着她说开去,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她有心整治苏长生,自然不会就这么就算了,她跟宋斐打过招呼,宋斐又给知县那边压力,想来苏长生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至于其它,就更不知道了,只要人弄不死就成。 苏老爷子想要花银子去将苏长生弄出来?没有她的话,想也别想。 没错,她就是狠毒,亲生父亲又如何,他不过是提供了一颗精的人罢了,对这具身体,他尽过什么父亲的责任?更别说,她这半路出家的人会对他有啥感情。 苏长生错就错在贼心不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招惹她,既然如此,她不好过,那就大家都别想好过。 如苏柳所设定的那样,苏老爷子和苏庆祥去了县里,银子是花了,也见到苏长生了,可人却弄不出来。 ”大伯,爹,你们可来了。快救我出去啊,这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我会被他们打死的啊爹。”隔着牢狱里的栏杆,苏长生穿着大大的牢狱破衫,抓着苏老爷子的衣袖大声哭叫。 此时的他,哪还有往日的威风嚣张,就跟一只丧家狗似的,衣衫褴褛,缝头垢面,身上鞭痕一条条的,脸上也是一块青一块黑的,别提有多狼狈了。 苏老爷子饶是心里有准备,可骤然看到苏长生这副模样,也是给狠狠吓了一跳,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老大,你咋,咋就。。。” ”爹,这牢狱根本不是人呆的啊,晚上老鼠都在四处爬,吃也没的吃,爹,我害怕啊。”苏长生一个大汉子,此时也禁不住落下来泪来。 进了牢狱,不但被牢卒打,天天要他招供,便是一天三餐,都被同牢里的犯人抢,他要是反抗,会被打的更厉害,更惨。 ”老大,这有两包子,你吃。”苏老爷子抹着眼泪,忙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包子递了过去:”你放。。。” 那好字还没说出,苏长生就抢了过去,三口两口就吞了进去,深怕谁跟他抢似的,一边还警惕地看着身后的犯人。 苏老爷子看一眼躺在牢狱里角落虎视眈眈的犯人,浑身打了个激灵,腿有些发软。 ”爹,你快些救我出去吧。”苏长生啃完了包子,便哭丧着脸道:”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他们不放人。。。我。。” ”找苏柳,对,爹,你去找苏柳那小贱蹄子,她一定会有办法将我弄出去的,那小见人,等老子出去了,我。。。” ”大侄子。”苏庆祥见他还是不知悔改,还想着要怎么招惹整治苏柳她们,不由怒道:”啥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个?要不是你去招惹她,你又怎会落了这下大狱地步?你且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陈氏是作了什么事?” 苏柳这么恼,肯定是苏长生作了啥了不得的事。 苏长生被喝的一怔,又见他问到陈氏,眼神便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道:”哪有什么?她就是胡说八道,污蔑我。” ”大侄子,你要是不说实话,你就别想出去了,苏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便是要求情,也得有理由啊。”苏庆祥很失望。 ”我说,我说。”苏长生被一吓,忙道:”我真没把她怎么着,我就是想和她燕,好,她不肯,我才打了她,那小兔崽子回来敢打老子,老子才。。。” ”什么?” 苏庆祥和苏老爷子都惊叫出声,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你你,人家都和你和离了,你怎么能干这畜牲事儿?” ”我这不是没干成吗?”苏长生咕哝道。 ”畜牲,畜牲。”苏老爷子气得不轻,指着苏长生,嘴唇都哆嗦起来。 ”爹,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去求苏柳,让她把我给放了吧。”苏长生嚎道。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苏长生都快要当爷爷的人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老爷子见了也不免心酸,撩起衣摆就擦眼泪。 ”我是真没偷那个玉佩的,爹,你知道我的,我真没偷。”苏长生呜呜地哭道:”我也不知道咋会在我房里,这些天,他们天天逼我,用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我,爹,再过两日,我就要死了。” ”你不该啊,老大,你不该啊。”苏老爷子听了,一边擦泪一边恼。 ”吱吱歪歪的作什么,到时间了,滚。” 牢卒这时走了过来,驱赶着苏老爷子两人。 ”爹,爹。”苏长生吓得魂都没了,嗷嗷直叫:”救我,救我啊。” ”老大,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苏柳,这就去。”苏老爷子被推搡着出去,一边大声道。 然而,回应他的是苏长生的叫声,还有拳打脚踢声,夹杂着喝骂的声音,似是怪他吃了包子怎么的。 惨叫声一阵阵的传来,在又昏暗又潮湿的牢狱里,就跟地狱似的可怕,别说是苏老爷子,苏庆祥自己都腿软了。 ”差大哥,您担待些。”苏老爷子塞了一颗银子在那牢卒手心里,哀求道:”我那不肖儿,您给看顾着些吧。” 那牢卒掂了掂手上的银子,趾高气扬地道:”也怪他自个不长眼,偷谁不好,偏要偷了那知府公子的玉佩,这不是找死吗?若是想从这里出去。。。” ”差大哥,这人要弄出来您看要怎么着?”苏庆祥见他又捻了捻手指,便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小银花塞了过去。 ”这也不是没法子的,也不是咱们想关着,这养着他们还得要饭钱呢。这关键是看那苦主,人家若是不告了,就啥都好办,若是非要抓住,咱们也是没有法子的。”牢卒见他上道,把银子往腰间一塞,就好心地提点。 苏庆祥谢了又谢,这才搀扶着老爷子走出衙门大门。 出了门,两人都瘫坐在地,苏庆祥擦了一把汗,道:”谁都说牢狱走一遭,就跟走鬼门关差不多,如今看着大侄子,传言倒是真的了。” 苏老爷子的耳边仍在响着苏长生的惨叫声,整个人都在发抖。 ”老弟。”苏庆祥见他不作声,不由推了推他,苏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却是昏昏沉沉的,两眼一番,就厥了过去。 作者万更走起鸟,乃们的掌声红封去哪儿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1章 求情 苏老爷子迷迷糊糊的病了三日,再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苏长生回来了没? 黄氏只抹着眼泪,说道:“啥时候了,你还顾着他哩,你自个的身子都不要了啊。” 当苏老爷子病恹恹的被苏庆祥送回来的时候,黄氏等人是真吓了一跳,苏老爷子是这家里的ding梁柱,可是倒不得的。 如今见他醒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埋怨,道:“我就不信了,那狼崽子真能弑父不成,偏你拿银子去补那黑窟窿去了。如今这银子没了,人也没回来,这一大家子可要咋办?” 黄氏是真伤心,听苏庆祥说三十两银子都花了,还借了他三两,也没把人给弄出来,她立马就翻了眼,好在平素身子骨硬朗,这才没跟着倒下去,不然苏家可真不知要如何了。 她不住地在埋怨,苏老爷子的脑瓜子就嗡嗡地直闹腾,翻身坐了起来就要下炕头。 “你这是作啥?”黄氏连忙扶着他,道:“这身子没好全,可经不起你折腾了我与你说。” “我去求苏柳那丫头,那大狱里不是人呆的地啊,得把她爹给弄出来啊,咳咳。”苏老爷子咳嗽两声。 “呸!还求她呢,她也受得起,短命的狼崽子,跺手指的时候,咋就没被阴鬼给拉走了,要来祸害咱们家。”黄氏吐了一口浓痰,愤恨地道:“我老婆子就等着天收她这短命的货。” 苏老爷子趿鞋的动作一缓,突然就抓住她的手问:“我不在的这几日,你去找她们麻烦了?” 黄氏的眼神闪了闪,被苏老爷子逮了个正着,他心里一沉,声音拔高:“我走的时候咋说的,让你们安生些,咋就不听,还要去惹她?” “我咋就惹不得了,她还敢把我老婆子也弄进大狱里不成?她也不怕头上的青天,仔细天雷劈死她。”黄氏被训,很是不服气。 她确实是气不过,在苏老爷子走了就去找苏柳麻烦了,和苏金凤一道,可惜人家连院子都没给她进。 第二日见苏老爷子没回来,她又去了,骂了个通天,结果被那小贱蹄子给泼了一身,回来还得熬上浓浓的姜汤给喝了才没着寒。 苏柳狠啊,那院子也跟铁桶似的,再去的时候,人家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狼崽子,那可真是狼崽子,通体乌黑,那双眼都是绿的,吓人得紧。 忌惮着那狼崽子,黄氏是不敢再去了,只好在村里不断地说苏柳的坏话,说她心狠狼毒,连亲爹也不放过。 苏柳却没理会她,该干嘛就干嘛,人家还在选地儿准备盖新房子呢! 想到这些,黄氏就气得咬牙,恨不得剜了苏柳才好。 “你,简直是四六不懂。”苏老爷子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求着苏柳都还不够,她还去招惹她:“你去大狱里看看,就知道那是咋样的地儿。” 黄氏是不服气的,嘴里嗫嚅着,骂了几句,气焰低了下去,显然她也苏庆祥口里听说了。 苏老爷子也不顾的她,趿了鞋,披上衣裳就走出去。 苏家的院子静悄悄的,只有周氏的小儿子手里捏着两条蚯蚓玩,两管鼻涕拖得长长的,见了他出来,还献宝的把蚯蚓送到苏老爷子跟前。 若是平时,苏老爷子还会逗他一下,如今哪有这样的心思,只揉了揉他绑着冲天炮的头顶,快步走了。 苏柳此时正陪着陈氏一道做针线,回来之后,她就将包子摊子给盘出去了,准备开个点心铺子,如今正托牙侩寻铺子,这些天一家子便都暂时闲了下来。 第二锅阿胶已经开始熬制,买的地也种上了辣椒,因了宁广说要把房子建起来,苏柳抽了空便画着房子的构图。 这日后可是她和宁广的家,肯定得要建好了。 “这不是这么写的,你这笨蛋。” 苏小的声音从陈烨的房中传了出来,苏柳微微一笑,陈烨如今还在养伤中,苏小便担了照顾他的任务,两个孩子还一道随着她学习识字。 陈烨学认字很快,显然是有底子的,只有苏小以为他目不识丁,还要装着大人去教,苏柳只要想起就觉得好笑。 “她自己也没学了多少字儿,就敢训人了。”陈氏也听到了,手上一边飞快地穿针走线,一边笑着道。 “可不是。” “小烨这孩子,挺聪明的,我看他也学得极好,将来若是上了学堂,兴许能考个秀才呢,我看他比大郎要出息。” 陈氏这是无心之说,可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发愣,有些不自在。 苏柳知她是想起了老宅的人,便道:“小烨自然是比他好,苏金全这好的没学好,倒是学会攀比了,这趟没考中,老宅那边又要费银子了。” 苏金全没考中童生的事她已经听说到了,偏那个小子还说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一昧就只会穿好衣裳,用好东西,只和旁人比架势派头,能考中才怪。 陈氏听了苏柳的话,良久没出声,她是看着苏金全长大的,那孩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 “是养差了,心大,讲派头。”陈氏摇着头道。 苏柳是深有同感,不但如此,还觉得自己读书就高人一等,可看不起她们这些没文化的女人呢! “你太笨了。”苏小气恼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苏柳噗哧一笑,抬头见陈氏也是抿唇笑,心里一动,道:“娘,你觉着陈烨这孩子如何?” 陈氏一愣,道:“挺好的啊,咋的了?” “娘,要不,您收他作个义子?”苏柳笑容可掬。 陈氏这时是真惊讶了,久久才寻着自己的声音:“义子?” 苏柳点点头。 经过这么段时间的相处,陈烨这孩子还是挺乖巧的,也懂的感恩知礼,就是陈氏当日被苏长生那样,他一个孩子也敢上去护着,可想也是有一颗赤子之心。 苏柳想过了,日后她和苏小都要嫁人,虽说也可以养着陈氏,但到底是外嫁女,除非她和苏小招婿,那又是不同。 原本苏柳想着若是招婿,陈氏就是不再嫁,她也后顾无忧,但如今陈烨因缘巧合来了她们家,又恰好姓陈,和陈氏也投缘,或许还能作个义子,如此将来也有个依靠。 陈氏在苏家抬不起头来,就是因为没儿子,就是平素不说,苏柳也知她始终有些遗憾的。 陈烨是孤儿,若是真能收作义子养,如此,陈氏也能了了遗憾了。 “娘,陈烨这孩子和您投缘,他恰好又是姓陈,咱们真心待他,将来他得了好,甭管你还嫁不嫁人,你也有个依靠了。”苏柳其实是鼓励陈氏再寻一个憨厚的男人再嫁的,毕竟才三十来岁呢。 陈氏显然有些心动,只提到嫁人,她便摆手道:“这再改嫁,我也不想了,都快要当姥姥的人了,我还想那些个作什么?要是再嫁个像你爹。。。”见苏柳沉了脸,她忙改口道:“若像那人的话,那不是白遭罪么。” 苏柳看向她,三十来岁的女人,若在现代,也就是才要开展的年龄,可陈氏却已是看透了一般。 她有些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女人都是早婚早育,三十来岁做婆婆姥姥的大有人在,就像黄氏,也才五十来岁罢了。 只是,也太孤单了,苏柳道:“娘,若是真有好的,寻个伴也不差。” 陈氏温和地莫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娘如今已经满足了。” “那义子的事?” 陈氏抿了抿唇,刚想说话,院门却被敲响了,母女俩对视一眼,就听门外响起熟悉的嗓音。 “柳丫头可是在家?” 苏柳皱起眉,这管声音她认得,是苏庆祥的声音,他来做什么? “柳儿。”陈氏推了推苏柳的。 苏柳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开门,待门一开,见着苏老爷子也在,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 “柳丫头。”苏庆祥露出一记讨好的笑容。 “你们来可是有事?”苏柳扶着门,也不请他们进来,倒是陈氏,见了苏庆祥和苏老爷子,一愣,忙请他们进来。 黄氏她们或许是进不得,但这两人,陈氏是真没法拒之门外,苏柳也不好驳斥,只好让开了身子。 进的院子,苏老爷子也按捺不住了,冲着苏柳道:“柳丫头,你爹他。。。” “哎,苏老爷子,你若是来喝茶,我也不会舍不得那一点茶叶,若是要说苏大爷的事儿,我可就没这空挡了。”苏柳忙打住他的话,道:“什么爹不爹的,我们都签了契纸,可是没有关系的。” 苏老爷子脸色微变,一道气上来,咳嗽两声,脸都涨红了,好久才道:“柳丫头,他好歹也生养你一场,你就这么心狠?这些天了,他在里头也知道错了,将他放了吧?” “生养么,二十两银子也够还这恩情了吧?而且,我记得,他可没当过我们是女儿,只一心想我死罢了。二十两买断我自己,可是足够的了。”苏柳讥诮地道:“至于放出来,我又不是知县大人,哪是我说放就放的?既然犯了法,自有王法去判。” 苏老爷子看着苏柳冷漠的表情,心头发寒,一咬牙,噗通地跪下来,道:“算是我老头子求你还不成么?” 他这一跪,让所有人都是一怔,苏柳更是气急败坏地跳开,恼道:“我道苏老爷子如何前来,敢情是恨我如斯,要折我阳寿不成。” 每个人都有福禄寿阳,若是让一个比你年长的老者跪你,那么你本来的福寿自然会折损,但凡晓理的人,都不会让一个长辈来跪自己,那可真的是很损福的事儿。 所以,苏老爷子来这一出,苏柳是真的恼怒,再不承认,对方还是她的爷爷呢。 不但苏柳恼,就是陈氏也很恼火。 苏庆祥也知道这不地道,忙的去拉苏老爷子,道:“老三,你这是何苦,有话好好说,弄这一招算啥,快起了。” 苏老爷子却是不依,只抿着唇看着苏柳,道:“柳丫头,算是我替那畜牲替你母女几个赔罪了,你就放过他吧。” 陈氏气得浑身发抖,道:“老爷子,这是要让我们无地自容么?” 苏柳拦在她面前,冷笑道:“我原也觉得老爷子是个知理明事的,倒是我看错了,竟也跟那妇人一般,闹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来了。” 苏老爷子的老脸一红,可想到苏长生的境况,他也咬牙忍下了。 苏柳见他还不起,声音越发冷了,道:“老爷子若是再跪着,我少不得要让宋公子看看,也好让人教教那货什么是廉耻,竟要老父来为他跪着求情。想来知县大人也很乐意让人教导他一番。” 她这话便是威胁了,苏庆祥和苏老爷子听得俱是脸色一变,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笑,苏庆祥忙道:“还不快起来。”硬是拽着苏老爷子起身了。 “你咋就这么心狠,他,到底是你爹啊。”苏老爷子老泪纵横。 “我心狠,还不是你们给逼的。”苏柳见他,心中也觉得可怜,却也不肯退一步,一旦她露出心软的样子,这麻烦就给粘上来了,道:“既然都分开过了,大家相安无事便也罢了,可你们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们不好过,到底是谁心狠?” “是要逼死我们才罢休么?”她冷冷地道。 “柳丫头,大嫂子,我也知道大侄子他这事做的不地道,这回你们大发慈悲,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苏庆祥也软着声求情。 陈氏最是心软不过,见苏老爷子抹眼泪的样子早就心软了,便轻轻扯了扯苏柳的衣袖。 苏柳心中也不耐烦,道:“你们回去吧,他受到了该有的刑罚,便会回来了。” “柳丫头,那大狱要呆下去,哪还有命啊?你就饶过他吧。”苏老爷子硬是要苏柳答应不可。 苏柳面露讥讽,道:“老爷子你放心,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苏长生,他可是长命得很呢。” 这是不愿意退步了。 苏老爷子还想再说,苏庆祥却是拉着他,道:“柳丫头,差不多就让他回来吧,啊?” 苏柳不语,只漠然地看着他们,良久道:“我还是那句话,谁让咱们不好过,咱就让他也不好过,我们也就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罢了。” 话说到这里,苏庆祥倒不好说什么了,拽着苏老爷子走了。 出了苏柳家,苏老爷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屋子,喃喃道:“太心狠了啊,苏家的人,哪有这般心狠的?” 苏庆祥有些没好气,道:“老三,也不是我说,这也是你们做的不经究,从前也就罢了,也不提了,那家都有不得疼的闺女。可既然苏柳她们姐俩都跟了陈氏,你们又去插手那婚事,还想将她配给唐家那样的浑货,这到底是谁心狠?换了谁,谁心里都寒。” 苏老爷子一怔,有些尴尬,嗫嚅道:“嫁过去,到底是大少奶奶,吃喝不愁的。” “可那也得有命享啊。”苏庆祥叹气,道:“谁不知道那唐家的浑的,这不是把好好的闺女往火炕里推么?这好吧,出了这事,人家也不认你这亲了,断了个干净,虽说日后你们靠的都是儿子,可如今,苏柳瞧着是要过起来的,若是关系好了,她能不关照娘家?” 苏老爷子不语,苏庆祥又道:“偏偏你们都得罪了个干净,大侄子还。。。”他也不好意思说那事了,便道:“依我说,这些日,你就约束你家里的那几个,别再来惹苏柳她们了,等她这口气下了,大侄子自然就放回来了。我瞧她也不是真要狠的要弄残了的,不然大侄子还那好中气么?” 苏老爷子也叹气,为今,也只好这样了。 屋内,陈氏也在劝着苏柳。 “差不多就成了,我看他也受到了教训的,况且,我也没被他怎样。”陈氏说着说着就红了脸。 “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总之,弄不死他就是。”苏柳的声音里透着冷意,她要苏长生好好长长记性,谁惹得,谁惹不得。 陈氏见她不愿再说的样子,也知她性子里倔的很,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了。 苏老爷子回了家,黄氏等人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结果如何,等听到苏柳不肯放人的时候,脸都黑了。 “那小见人,我找她去。”苏春桃气匆匆地往外冲。 “给我站住。”苏老爷子眼皮一跳,喝道:“谁都不许去,谁要是再去招惹苏柳她们,就给我离开这个家。” 正在哭哭啼啼的周氏闻言眼皮一跳,抬眼看去,只见老爷子的眼神凌厉地看过来,不由低下头。 “可不是,好侄女,你可不要再去招惹那狼崽子了,咱们家可再没有多余的银子去大牢里赎人了。”苏金凤凉凉地道,语气无不是怨气。 苏春桃心有不服,想要反驳,却被周氏拉了过去,只好恨恨地跺跺脚。 黄氏被幺女提到了伤心事,看周氏母女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冷道:“还杵在这做大少奶奶么,还不去喂猪食,等着我伺候你们么。” 苏春桃咬牙,也不敢反抗,一扭腰就去了。 每日十张月票作者会加更喲~都投给我吧 | ------------ 第112章 收义子 有了苏老爷子的约束,黄氏等人还真的不敢再去寻苏柳她们的麻烦,倒是过了几日的安生日子。 天气越发凉了,日子到了十月的时候,叶子已经掉光了一半,大坳村地里庄稼也是金黄一片,又到了秋收的时候了。 此时,距离苏长生被关进大牢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了,眼看就要秋收,苏老爷子按耐不住,又和苏庆祥来了一趟,可惜苏柳依旧油盐不进,不肯松口。 而这时,陈烨的伤已经养好了,苏柳将他叫到屋里来,将陈氏想收他为义子的事儿给说了。 “你可是愿意?”她看着陈烨问。 此时的陈烨,来了苏家也有两个月多了,身高窜高了,皮肤也白净,大而黑的眼睛很是有神,许是经过大变故,小小年纪,透着些许同龄人没有的冷静沉稳。 义子? 陈烨惊讶莫名,似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柳,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真假来。 见他不语,陈氏以为他不愿,心里黯然,却是温和地笑道:“你柳姐姐也是提一提,你若是不愿也不打紧,听过就算了。” “我愿意。”陈烨噗通地跪了下来,大大的眼睛看着陈氏:“我愿意的。” 他是真被吓到了,当初和娘亲从那个家出来,他也从没想过回去,看着娘亲那样郁郁寡欢至死,他心里更恨,恨那样的父亲,也恨那个吃人的地方。 从前母亲尚在时,就告诫他,将来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回到陈府,就当没了家,他虽有不甘,可母亲的话也不敢不听,便发了誓,再也不回那个家。 他年纪虽小,却也分得清好歹,经过这么些日子,陈氏她们是真心的待他好,即使有怜惜成分在,却也是真心的待他好,他在这个家,才有家的感觉。 而在心里,他早就当陈氏是娘亲般,当苏小她们是姐姐般看待,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福气,他以为,这一辈子,就是作个下人了。 “我也不问你从哪里来,将来会不会回去,只是作了我娘的义子,她就是你娘,将来你若好了,也不要你侍她十分,只莫忘了她便好。我娘百年以后,不管日后有没有子嗣,你都要给她一份供奉,使她老有所依。”苏柳定定地看着他:“你做的到吗?” “姐姐放心,今日若认下娘亲,日后必视若亲母,至死不敢忤逆。”陈烨一脸的认真,像是在立誓一般。 “很好。”苏柳笑了,道:“你有这个心便很好。起来吧,等寻个日子,你再正式给娘亲敬茶磕头。” 陈烨露出一个笑容来,还是跪着磕了几个头,冲着陈氏叫了一声娘。 陈氏连忙扶起他,爱怜地道:“好孩子,快起来。” 苏柳自一旁看着,看他们是真心欢喜,便也放下心来,想着这既然要认义子,也摆上两桌,请上些相熟的人,热闹热闹才好,也好教知众人,陈氏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存在。 日子很快就寻好了,就在十月初八,苏柳请了平素和陈氏相熟的乡亲来坐席,也请了宋斐兄弟。 陈氏要认义子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也传到了老宅,黄氏当即就站在正屋门口叉着腰冲着北坳子的方向骂了起来。 “自己生不出儿子,不知从哪捡个小乞丐就要认儿子,呸,好不知羞。” 黄氏的话不知被谁学了去,去苏柳家坐席那天,就有人说给了陈氏听。 陈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玫红绣牡丹的袄裙,头上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的,插着两支银钗,和一支赤金掐丝步摇,耳朵还戴着红宝石耳坠子,整个人显得贵气又端庄,这气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的人又艳又羡。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是管不得的,如我们家柳儿所说,说两句又不会少了一块肉去,我问心无愧,她爱说便说呗。”陈氏淡淡地笑道:“我如今儿女双全,可是万事足了。” “也是大嫂子你有福气,瞧这一身派头,就是县里的太太也差不多了。”有个婶子便讨好地道。 陈氏其实也不愿这么张扬地装扮,苏柳她们非要往她身上戴,还说啥如今不戴,都藏在柜子里长霉不成?她拗不过,便随她们去了。 她这样的装扮确实是极富贵的了,就是赵里正家的夫人也没她这般贵气的。 “大嫂子,这一身要好多银子吧,我看苏柳她们姐俩也是穿的极周正。你们的摊子不是盘出来了,这挣得好,咋就不做了呢?”有人艳羡地问。 陈氏便道:“这生意上的事儿我也是不晓得的,我家柳丫头说摊子不大方便,想要开个铺子呢。” 这话落了,众人又是恍然,纷纷恭喜,都说她们家是要发达了。 “如今啊,我看谁还敢说大嫂子你们这屋子邪气来着。”王大柱的媳妇笑道:“真要这么邪,也能发达的,我少不得要多来沾沾了。” 这又开摊子,又开铺子,还买地,人家住了这屋子,可是过的一天比一天好呢,鬼屋?谁还敢说这是鬼屋了? 陈氏呵呵地笑:“谁还拦着你们来不成?” “拦是拦不得的,我瞧着苏柳她们姐俩越发出挑了,这媒人呀,大嫂子怕是想拦都拦不得的。”崔大的媳妇笑嘻嘻地道:“也不知谁家有福气讨了那两个丫头去了。” 因着今日喜事,苏柳和苏小都略作打扮,还化了个淡妆,穿的就跟城里的小姐一般,两人又长得周正,现在又有这样的家底,这些个人的心里少不得打起主意来了。 提起两个闺女,陈氏是骄傲的,但也谦虚地道:“都是野丫头一个罢了。” 众人纷纷凑趣,甚至有人开起玩笑说,自家的小子都大了,让陈氏看中那个挑哪个。 陈氏正尴尬着,这时,苏小进来道:“娘,宋三爷他们来了。” 众人一听,吓得都站了起来,谁都知道,这宋三爷便是那啥知府大人的公子,那可是真正的贵人呢! 宋斐兄弟来了,陈氏少不得去迎上一迎,也就撇过那说亲的事了,她做主人的都去了,宋斐又是那样的身份,在堂屋里的人便都跟着去了。 宋斐和宋萧一道来的,身后跟着丫头小厮,捧着一大堆的礼物,看的人眼都直了,又妒又羡。 “宋斐在这恭喜婶子了。”宋斐朝陈氏作躬。 “恭喜婶婶喜得佳儿。”宋萧笑眯眯的道。 陈氏慌忙避过,还了一礼,她身后的婶子们也都战战兢兢地行礼,只是到底是乡下人,也也没学过那些高大上的礼节,这一拘谨便有些缩手缩脚,不伦不类的。 苏柳见了好笑,让苏小接了礼物,她则是带着宋斐他们朝陈烨的房间里去坐席。 等他们走了,王大柱媳妇才拍着胸口道:“哎哟喂,可吓死我咯,那可都是神仙人儿了。啧啧,那一身仙气熏得我都醉了,这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儿,不成,这几日我都不洗澡了,仔细仙气都没了。” 众人都笑起来,又簇拥着陈氏重新回到堂屋里坐,言语间是更亲热讨好了。 说是认义子,其实也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磕头敬茶叫娘,算是过了一个明路,而律法上的章程,苏柳早就办好了。 陈烨今儿穿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小袍子,头上扎着布巾子,眉目清秀,彬彬有礼,整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引得众人好一阵夸。 敬茶唤娘的时候,陈氏激动的哭了,苏柳很是无语,这眼泪可真不值钱啊。 幸好陈烨是个懂事的,随着苏柳她们一道安慰,陈氏这才收了泪重新笑了,搂着他一口一句烨儿叫,在众人看来,那可真是像亲母子的。 敬了茶,便是正式开席,苏柳也并没请多少男客,只有孙秀才赵里正等人,几人见宋斐兄弟来了,都是作的陪客,很是小心翼翼。 女眷这边则是由陈氏陪着在堂屋里吃,苏柳和苏小忙的团团的转,连带帮着做事的苏姜氏也是忙了个手忙脚乱,好在都是村里人,也不是只干坐着不干事的,你烧火我炒菜,有说有笑的,是这席面倒也做的不差了。 而相比于苏柳她们这边的热闹非凡,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胡子的男人却是踉跄着脚步进了大坳村,直奔苏家老宅去。 有村民好奇,这是哪来的乞丐,便一路跟到了苏家老宅门口,见那乞丐走进屋里,随即一阵哭声传来,才晓得那乞丐一样的男人,竟然就是被关进大牢近二十来天的苏长生。 当晚,苏柳便知道了苏长生已经被放了回来,然后又听说黄氏在院子骂了半天难听的话,更听说若不是苏老爷子喝住,苏长生还想来找麻烦呢,便连声冷笑:“看吧,我早就说,这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如今没了顾忌,你且看着,她们还有得闹。” 陈氏蹙起双眉,搂着陈烨,半晌说不上话来。 难道就一直这样,总是要和老宅的人纠缠不清么? “将来我一定会保护娘亲和姐姐你们。”陈烨ting起了小胸膛道。 苏柳呵呵一笑,眼神却是闪了闪,道:“那你就得要努力学字识文了,明儿,姐就给你报名上学堂去。” 这年代,皇权至上,若是陈烨考了科举,当了官,谁敢轻视她们半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3章 惹不起 苏长生在大牢里二十来天,就跟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似的,身形整整瘦了一圈,缝头垢面,脸容憔悴,新长的头发半长不短的像个刺儿头,将自家小儿银蛋都给吓哭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老爷子不停地抹着眼泪,手抚在他的发上,对黄氏道:”去烧锅热水让老大洗洗,摘些柚子叶放水里,再去买斤白豆腐回来,莫忘了去门口烧个火盆。” 这出狱的人,都是跨过火盆,用柚子叶水从头到脚的洗过澡,再吃白豆腐,才算是去了霉运。 ”春桃,春桃死哪去了,还不去烧锅水来你爹洗。”黄氏敞开了喉咙叫。 苏长生擦了一把泪,道:”爹,儿子心里苦啊,我都差点以为见不着您和娘了。” ”好了,先去洗洗吧,有啥事儿歇过再说。”苏老爷子多日来的担忧终于去了,催促道。 苏长生点头,自去了澡堂,还叫来周氏给他擦澡。 周氏挺着个肚子,心里气恼这死人不怜惜她还让自己来擦背,却也不敢说不,当苏长生身上的鞭痕显在眼前时,她不由惊呼出声。 ”很可怕吧。这都是苏柳那小贱蹄子给老子带来的。”苏长生咬牙切齿地道:”这仇老子不报,就不叫苏长生。” 周氏心里呸了一声,暗道你拿什么去报仇,人家有人撑腰呢,可她就是不想陈氏她们好过,掐了自己一把,眼泪就吧嗒地落下来。 ”你哭什么?老子才回来你就哭,嫌不够晦气还是怎的。”苏长生沉着声骂道。 周氏干脆就扔了帕子,趴在桶边哭起来:”你去吧,你再去惹,她又将你关进大牢里,剩下咱们母子几个日后孤儿寡母的。” ”她敢!”苏长生一拳打在浴桶中的水里。 ”有啥不敢的?人家有知府大人的公子撑腰,不然你能在牢里这么多天?”周氏瞪了她一眼,道:”你在里头受苦,她们倒好了,今儿陈氏那见人还认义子呢,日后人家的日子好过着呢。” ”什么?”苏长生听到义子这个字眼,登时瞪大了眼。 ”谁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乞丐,说不准是和那个生下来的野种。”周氏咕哝一声。 ”陈梅娘,她敢给老子绿了!” 周氏听了心里有些酸,恨恨地咬牙,道:”公爹说了,日后咱们谁都不能去招惹苏柳她们呢。两家各过各的,可凭什么呀,咱们过得这么潦倒,她们这般好,吃香的喝辣的。” ”你说的对,她们本就是苏家人,这就是知府大人也管不着的。”苏长生眯起眼来。 ”那苏郎你是要?”周氏小心地看向他。 ”自然是打好关系了。”苏长生不情不愿的撇撇嘴。 周氏轻哼一声,酸溜溜地道:”我知道,你是嫌弃我伺候不了你,是又想那见人了吧。” 苏长生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哪有的事。”他话音又倏地一转,沉声道:”倒是大郎,这是咋的回事?啊?老子回来了,他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是不想老子回来咋地?” 周氏连忙道:”哪有的事,他就是这回没考中,心里烦着呢,总觉着是苏柳在暗地里使了手段,不然依着他的头脑,哪里考不上?” ”苏柳,又是这小贱蹄子!”苏长生眼都红了,恶毒地骂了几句狠的,想到自己在牢里受的苦,脸色又变了几变,倒是没敢再骂了。 苏老爷子看着脸容憔悴的儿子,叹了一声,将他招到炕边上坐下。 ”老大啊,这回回来了,可别再犯浑了。” 黄氏自一旁睨了过来,嘟嚷道:”再犯浑,家里也没有银子了。” 苏长生也从周氏那里听说了黄氏不愿意拿银子出来给他去周旋,心里早就不舒服,认定黄氏偏心得没边了,如今再听她这么说,眼底更是灰暗,带了些埋怨。 ”少说两句。”苏老爷子瞪了她一眼,又道:”孩子好容易回来,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我还说错了?家里又不是有金山银山,那折腾得起,老二都二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呢,还有金凤,要一辈子当老姑娘不成?”黄氏很不服气,道:”我早就说过,那丫头会把他放回来,如今是白白把银子打水漂了。” ”娘的意思就是我活该在牢里头自生自灭么?要是没有爹送去的银子的疏通,娘看到的怕是我的尸体了。”苏长生终于忍不住,忿忿地道。 黄氏被一刺,嘴皮子动了动,说道:”我哪是那个意思,如今你不也好好的么?” ”娘也偏心的没边了,家里的银子,还不是从前我给挣下来的?”苏长生黑了一张脸。 黄氏的脸也跟着黑了,扬声道:”怎么的,你这是怪起我来了?” ”是,也就是老二是娘的儿子,我就是河边给捡回来的。”苏长生冷笑。 黄氏被气得不轻,指着他道:”你,你。。”忽地一拍大腿,嚎道:”你这前世来讨债的,我日日为你念经念佛,你倒是说这诛心话,你还是人么你。” ”够了!”苏老爷子喝了一声,道:”孩子才回来就吵,就不能安生些?都反了吗?” ”爹,实在说,儿子苦啊,您也是去过大狱里头的,儿子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您都看在眼里啊。”苏长生哭了起来:”娘这是寒儿子的心啊。” 黄氏还想辩驳,苏老爷子瞪再度瞪了她一眼,才忿忿地闭了嘴。 ”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苏老爷子啧了一声道:”你坐上来,我爷俩说说话。” 苏长生擦了眼泪,坐到炕边上。 ”这回遭了罪,也算是买了教训,只是老大啊,日后你莫再去北坳子招惹她们母女几个了。”苏老爷子声音带了些疲惫,道:”你就当没生过苏柳她们吧。” ”爹,那我这些日子受的罪是白受了?”苏长生直起脖子,显然是心有不岔。 ”若不是你做那畜牲的事儿,苏柳会这么心狠?”苏老爷子也强硬起来,道:”苏柳,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柳了,咱们,惹不起。” 他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苏柳,心狠,也够无情,又有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在后头撑腰,真的不是从前的那个沉默又任劳任怨打骂不吭声的苏柳了。 单是苏长生这一遭事,他就少了半边魂儿,这若是再来一遭,那还有命? ”你也看到了的,她连亲生父亲都敢去告,哪还有半点情分在,她是完全不当咱是亲人了啊。你下大牢,能不能出来,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儿,可为何待了这么多天?”苏老爷子语气有些严肃起来:”这是要给你一个教训,也是给咱们一个惊醒。” 苏长生怔怔地看着苏老爷子,心突然有些慌:”爹。。。” ”听爹的话吧,过去也没有多少情分在,权当没生过这个闺女。”苏老爷子解下腰间的旱烟袋,道:”从今儿开始,咱们就是两家人。” ”不可能。”苏长生腾地站了起来,说道:”再怎么说,我就是她生父,如今她发达了,就不认老子了?不可能,她想的美,老子要告她不孝。” ”你怎么告?别说人家有知府大人的公子给撑腰,就拿前阵子你干的混帐事来说。”见他如此顽固,苏老爷子的气都窜了上来,用烟枪敲着炕桌:”你别忘了,你拿了人家二十两银子,签了契纸,按了手印,人家早就不是你的闺女了。” 苏长生傻了。 ”我早劝过你不听,二十两银子,你把自己闺女卖了,如今还想人家来孝敬你?做梦!”苏老爷子厉声道。 苏长生嗫嚅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辨不出来。 ”要不,咱们把那契纸要回来?再买回来?”黄氏自一旁小声地问,显然,她也见到了苏柳她们如今的富贵,二十两银子,实在是不算个啥的。 ”对对,我再买回来。” 苏老爷子冷笑一声,心里十分的失望,从前还觉得这儿子有几分聪明劲,如今怎么就笨成这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家铁了心要和你断绝关系,你再想靠上去?迟了!” 苏长生心里有些慌乱,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他是真的一点都沾不上苏柳的好处了? ”我,我是她爹!”他强硬地说了一声,这话却弱得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苏长生头一回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开始有些后悔了,而他发现,这件蠢事还无法圜转。 苏老爷子摇摇头,也息了说话的心思,道:”你去歇着吧,马上就秋收了,把粮食都收下来,先给你二弟娶个媳妇儿。” 苏长生失魂落魄地转身,才到门口,苏老爷子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道:”老大,别去招惹她们母女,咱们是真惹不起了。” 苏长生身子一僵,惹不起,这三个字就像是腾条似的将他紧紧的缠住了,像是讥笑,也像是羞辱。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他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能招惹他的亲生女儿! 因为,惹不起! 求红包求月票求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4章 怎么不死了算了 初冬,天气越来越寒冷,尽管如今没有开包点摊子,可苏柳他们仍是够忙的,毕竟十五亩地要整治好,只是凭她们母女几个,仅仅是浇水都忙不过来。 一大早,苏柳她们就先在地里浇了水才回到家里吃早饭。 “呼呼,从前还不觉得,如今觉着这种地可比起早莫黑做包子还要累。”苏小连灌了几口水,吐着舌头道。 这忙了一早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红的,浑身发热,倒是不觉得冷了。 “庆州的冬天干旱比其它地儿要重,这亏得是太阳不猛,不然,一天得浇几次水才成。”陈氏在苏家也要下田,对于这些也知道得比较清楚。 “娘,姐,这地里让我和宁大哥来浇就成了,你们就在家料理家活,还得熬制阿胶呢。”陈烨这时提议道。 “就你那小身板,还没我挑水多呢!”苏小耸了耸小鼻子,鄙视地说了一句:“当初你连井水都打不起来。” 陈烨脸微红,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如今已经打得很好了,我也能挑水,日后会比你强壮的。” “再壮你不也是我小弟。”苏小得意洋洋的。 苏柳噗哧一笑,道:“你们哪天能不争的?” 两人都有些讪讪,相互瞪了一眼。 “我想过了,十五亩地就凭着我们几个也忙不过来,咱也不是只靠种田,也还有其他事儿,我寻思着,请上两个长工来打理。”苏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请长工?” 陈氏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很是惊诧,这长工下人,可是大户人家才能请的呢,他们也要请长工了? “姐,咱们家也能请长工?”苏小眼睛都瞪大了,很是兴奋。 “怎么不能?”苏柳微微地笑,道:“咱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有这阿胶,还是能挣下一点家底。请长工,主要是帮轻咱们的活计,我可不想这银子挣到了,身体却累垮了。” 苏柳不是守财奴,相反的,她很注重劳逸结合,也知道爱惜自己,这挣银子,都是为了过好的生活,请长工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又能帮轻自己,为何不请? 再说了,不是事事依靠自己才能成事的,她们虽然不至于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整治十五亩地,也真的不容易,万一有啥突发状况,她们忙不过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些地,可都是赚钱的根本呢! “其实,大姐,我可以做的。”陈烨抿着唇,背挺得笔直看着苏柳,眼底里除了对苏柳的恭敬,还有些小心翼翼。 他到底是个孩子,再老成,也掩藏不了自己的情绪,苏柳也知道他的小心,便莫了一下他的头,道:“小烨,你不用这般拘谨,也不用讨好,既然你已敬了茶,你便是娘的儿子,是我们的弟,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三公子,也是唯一的男子汉。” 陈烨被说穿心思,有些不自在,对于陈氏和苏小都还好,就是在苏柳跟前,他就觉得无所遁形,很是小心,就怕惹她不高兴,又要当回小乞丐。 如今听苏柳这么说,除了不自在,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真的啊,她是真的当自己是小弟啊。 想到这,陈烨放松了些,却还是恭恭敬敬的,道:“我,也是想分担。” “知道。你有这心就很好,农活是该做,一来可以锻炼身体,二来,不至于五谷不分,对你将来也有好处。但小烨,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陈烨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一会收拾则个,我与你去镇学报名,你也去念书吧。”苏柳看着陈烨道。 念书? 陈烨惊得站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道:“大姐,你说送我去学堂?” “这些天,你也学了不少字,大姐也知道你曾启蒙过,不要荒废了。大姐想你念书,日后考科举也有个出路,咱们娘几个,也有个依靠。你也不必有压力,家里供你念书的银子也有,就是你考不中也能回家来,有口饭吃,但前提是,你必须用心,必须尽力。”苏柳定定地看着他:“这也是大姐的建议,决定权在你手上,你若是想念,咱们就去镇学报名,如何?” 读书认字,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尤其是农户人家的孩子,多少人因为交不起束脩而读不起书,大字也不认得一个,一辈子就靠着种田为生。 念书若是念好了,就是考个秀才出来,也是极有荣焉的事,就拿苏家来说,就是不吃,也要供着苏金全去学堂? 陈烨按捺着激动,结结巴巴地问:“大姐,真真的要送我去学堂吗?” “傻孩子,你大姐言出必行,她哪时哄骗过你们?”陈氏见他眼圈都红了,登时心疼地拉过他道:“你想去,咱们家就供。” “我想去。”陈烨抿着唇,大声地道:“我会用心学的。” 苏柳点点头,道:“先吃早饭罢。” 陈烨红着眼点点头,低下头扛起大碗,一滴眼泪滴落在碗中,混和在粥里喝了下去。 娘,我可以继续去学堂呢,您放心,我很好,我一定会出人头地,您在天有灵,要保佑儿子! 苏柳的本意是送陈烨去镇学,但陈烨却道:“大姐,咱们这里也有学堂,孙秀才老爷也认得,我就在村学里上吧。离家也近,有事我也能照看着家里。” 他这话出来,苏柳倒是有些意外,村学虽近,但孙秀才也只是个秀才,才学有限,这人都想有个好的夫子教导,他却有这样的心思。 似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般,陈烨抿了一下唇,道:“我六岁启蒙,学过的都不大记得,还不如现在孙秀才老爷底下打好基础,若是他不能教我了,我再去镇学或者县学也不迟。大姐你和小小要忙着生意的话,家里就只有娘一个人,我怕她会忙不过来。” 陈氏听了,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是个有主意的,也懂得感恩,苏柳欣慰地点点头。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确实如此,只要你资质好,也肯学,在哪念也成,孙秀才咱们也熟稔,由他教导你基础,也会用心些。那就这样定了,一会备了表礼,我们就去求学。” 见苏柳答应了,陈烨露出一个笑容。 然而,苏小却不干了! “好哇,小仨,你早就会认字,却偏偏装傻扮痴,枉我教了你这么多字,你这是当我猴儿耍着顽呢!”苏小指着陈烨怒道。 陈烨愣了一下,见她涨红着脸,很是恼怒的样子,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道:“不不是的,小小,我也是记不得的。” “呸!你还装!你分明是耍我顽儿,你太过分了!我很生气,我不要理你了。”苏小一跺脚,就冲出门去。 陈烨傻了,她又冲了回来,指着他大声道:“还有,你叫大姐是大姐,为什么叫我是小小,二姐也没见你叫一声儿,小仨儿,我和你没完!” 小仨,小仨,苏柳噗的一声笑出声来,苏小她是怎么给陈烨起的名儿。 “娘,大姐,这。。。”见苏小恼的跑了,陈烨是真不知该咋办了,忙向两人求救。 “甭理她,她这爆子脾气,一会就好了。”陈氏笑着道:“倒是你,快些吃,一会还去秀才老爷那呢。” 陈烨皱起双眉,看了一眼门外,有些惴惴。 虽然不是拜师,可也是正式求学,苏柳便准备了四色表礼,一封二两的红封,还扯了一丈天蓝绸布,带着陈烨就去孙秀才家。 陈烨穿着崭新的小袍子,是陈氏亲手做的,他眉目清秀,小小年纪又气质沉稳,文质彬彬的,一路走过村子,倒也引得不少人夸。 谁都知道这是陈氏收的义子,见苏柳带着他,又拿着不少东西,便好奇地问起来,得知是要去求学时,不禁露出又艳又羡的眼神来。 “看来这苏柳她们是真发达了。” “那肯定,你是没看到,收义子那天,哎哟,她头上戴的金簪都好多银子了吧。” “瞧着那孩子长得周正的,看着就是个极有出色的,将来怕是了不得,可比那苏大郎要看着出息。” “瞧他们姐弟亲的,比和那家的大郎更像亲姐弟呢,那袍子的料子可真好,苏柳她们可真是舍得呢。” “呵呵,人家挣到银子,舍得话也没啥的。这苏家可有的悔咯,把个生金蛋的聚宝盆给推了出去了。” “别说了,正主儿来了。”有人嘘了一声,努了努嘴。 众人一看,可不就是苏家的那个读书的大孙子苏金全么。 “有啥说不得的,这都没考到童生呢,白念了这些年了。” 苏金全黑着一张脸,听着耳中这些话,死抿着薄唇,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再看着苏柳他们的背影,目光又落在陈烨那宝蓝色的袍子,手紧紧地握成拳,双眼露出阴骘的暗芒,哼了一声,跑回苏家老宅。 苏长生正准备出门,冷不丁被大儿子一撞,差点跌坐在地,便大骂:“慌脚鸡似的,后头有鬼追你么?跑啥子跑?” 苏金全见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自己同窗的嘲讽,怒道:“若不是你,我也不用没脸,你怎么不在大牢死了算了。” 第二更才送上,各种忙啊,果更桑不起啊,作者含泪求谅解~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5章 遭打 “你怎么不在大牢里死掉算了?”苏金全一边怒喝,一边伸手将堪堪稳住脚步的苏长生给用力一推。 咚的一声暗响,苏长生被推落在地,他也不顾得痛,只张大着口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儿子。 此时的苏金全已经被妒火给笼罩了整个身心,只要想到外头的人那些风凉话,还有同窗笑他父亲是个坐过牢的犯人,他就恨得要撕了那些人的嘴。 多日来的讥笑已经让他丧失了仁义孝道,那些羞辱的话都是眼前的这个人带给他的,若是没有他,他就不会这么遭人白眼,受人讥笑。 再还有苏柳等人,那小见人将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崽子视如亲弟,那小子,穿得袍子料子,比他最好最金贵的衣裳都要来的好,这让他脸子往哪搁? 若不是眼前这个父亲得罪了苏柳,他就不会有今天了,想到这,苏金全的恨意又再深了一层。 “大郎,你这是抽的什么疯?老子你也敢打,你这些年念的仁义孝道念到粪坑去了吗?” 苏金全犹在自己的恨意里,突然被这一声冷喝惊醒,他猛地醒悟过来,看到地上傻了一样的苏长生,脸色唰地白了。 怎么,怎么会,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惊得连退两步,看了看苏长生,又看阴沉着脸的苏老爷子,身子颤了起来。 苏长生也反映过来了,嗷的一声从地上翻身而起,灵活地向前抓住了苏金全,手掌一抡就往他脸上挥去:“反了你了,你这孽障,老子你也敢对着干,你这孽子。” 掌声清脆地响起,苏金全的脸立即现了五个鲜红的指印,嘴角甚至有一丝血丝流下,显然,苏长生这一巴掌也是用了全力的。 “孽障,你给我跪下。”苏长生是真怒啊,涨红着一张脸指着他。 苏金全也就是被妒火很恨意迷了眼,哪里就真敢打苏长生,这么一巴掌下来,他自己都清醒过来了,噗通地跪了下来。 苏长生满院子的找着棍棒,终于从水桶边捞起那洗衣棍,冲到苏金全跟前,抡起棍子就打:“我叫你推老子,我叫你不孝。老子供你上学堂念书,你就这样回报老子的,你这孽障,反了天了!” 洗衣棍一下接一下的落在苏金全的身上,第一下他给忍着了,第二下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声反驳道:“我说的没有错,若不是你,我的同窗咋会看不起我,咋会笑我,他们都不与我好了,都在笑我爹是坐过大牢的犯人。” 坐大牢是苏长生的痛,这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提起,还是责备,他更恼,下手更重了,怒道:“你她娘的,还敢嫌弃起老子来了,没有老子,你念个屁的学堂,我打死你这孽障。” “我没有错。”苏金全终于痛得哭了,却是拒不认错。 苏老爷子阖上眼,身子轻抖着,却没有阻止,大郎这是嫌自己老子给他丢脸了,竟然还敢动手,这不该啊,不该是读书人做的事啊! 苏金全是苏家的长孙,苏老爷子种了一辈子田,好不容易才有些家底,这才能将孙子送进学堂,在他眼里,苏金全就是苏家的希望,是光宗耀祖的希望,却没料到,会是这样。 童生考不中也就罢了,这还能再考,可这德行,坏了就是坏了,要扭转可就难了。 在大齐王朝,今上以孝治天下,这当官的,学问差些也不打紧,可这德行却是最重要的,德行有亏,如何为官?一个对父母都不孝的人,如何为百姓造福祉?更别说打父母的人了。 前有苏柳打父亲,可那也是苏长生不慈在先,苏柳也是自卫反抗。 可苏金全不同,苏长生没有对不住他,也是真心疼他的,可苏金全竟然这么回报,怎不让人心寒? 苏老爷子是真的心寒啊,苏金全这算是学差了,他是真的失望。 相比苏老爷子的失望,苏长生是伤心,暴怒,他自问对苏金全也是百般迁就的,可换来的,就是这逆子推他,指责他! 苏长生手下的棍重重地落在苏金全的身上,眼都红了。 “逆子,你这逆子,老子打死你了事。” “当家的,当家的别打了啊,你要打死他了。”周氏听到儿子的嚎哭声忙的小跑出来,见那槌衣棒一下接一下的落在自家宝贝儿子身上,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跑上去搂着他。 苏长生虽然暴怒,倒也没打在周氏身上,只用棍指着她:“你给我让开,我今儿要打死这逆子,敢打老子,反了天了他!” “我不。”周氏转过头来,道:“你要打他,干脆打死我好了,也好一尸两命。” “你。。。”苏长生起红了眼,看着她已经隆起的小腹,手上的槌衣棍倒也没落下,只恼怒道:“我叫你让开。” “我不。”周氏干脆张开双手拦着:“爹,您说句话啊,大郎他是您最疼的大孙子啊,是苏家的长孙啊,您要让当家的打死他不成?打坏了,将来谁来给苏家挣荣耀啊?” “嫂子,这荣耀可就难挣了,大郎这念书可都念到狗肚子去了,连亲爹都敢打呢。”苏金凤倚在正屋门口,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嗑的满地瓜子壳儿。 周氏母子听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苏金凤这些日子也够憋屈的,自己的嫁妆都没着落了,又听到苏老爷子说卖了粮食还要先给苏金全给留出束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见周氏母子敢瞪她,站直了身子,道:“怎么,你们还想也打我不成?” “小姑子身娇肉贵,我们不敢!”周氏咬着牙道。 苏金凤得意洋洋的冷哼一声:“晾你们也不敢!” 被苏金凤这么一岔,苏金全倒也没挨打了,苏长生却还是恼怒的瞪着他,那眼神简直就想将苏金全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老大,算了,打过就算了。”苏老爷子长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 “爹!这孽子不狠狠教训,他不知道老子姓啥了。”苏长生怒声道。 周氏连忙护着儿子。 “算了算了。”苏老爷子摇摇头,看了一眼挤在门口指指点点的人,脸色微微的变了:“关上院门,都进来。” 苏金全跪在正屋里,低垂着头,嘴角都泌出血来,呜呜地哭着。 “你还有脸哭了你。”苏长生见了就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大郎,你着实是不该啊。”苏老爷子满心失望,道:“子不嫌母丑,你爹再不是也是你爹,你这是不孝?” “爹,先找个郎中来给大郎看看吧?他都流血了,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周氏看着儿子跪在地上,心痛得直掉泪,心里越发埋怨起苏长生来。 这是他亲生儿子啊,他怎么下的去手? “谁家孩子不是被打大的,动辄就找郎中,你有那个闲钱?家里可是找个钱刮砂都没有了。”黄氏冷睨她一眼,又乜着苏金全道:“他就是该打,今儿打老子,明儿怕是要打他爷奶了。” 苏金全听了不岔,若不是周氏死死压着他,怕是要反驳了。 “爹,大郎他知道错了,你就饶过他吧。”周氏心里虽恨黄氏的冷言冷语,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求情,又对苏金全说道:“大郎,快跟你爹和你爷认错啊。” 苏金全被打得浑身都疼,身子都是颤的,早就恨极了苏长生了,道:“若不是爹,我哪会被嘲笑,说不准这童生试考不过也是因为爹。” 他这话一出,苏老爷子和苏长生的脸色都变了。 苏老爷子身子微颤,难道真的因为有个坐过大牢的爹,所以才没给考录大郎吗?若是真的,那以后,大郎岂不是没希望成才了? “你学术不精,还怪起老子来了?”苏长生倒没想那么深,只觉得苏金全忤逆他,又满屋子的找起棍子来。 周氏见了忙喝道:“大郎,还不认错?是不是娘的话也不听。” 苏金全见苏长生又找到了一条擂茶棍儿,吓得魂都没了,忙伏着身子道:“爹,爹,我错了,我错了。” 苏金凤见此,便嗤了一声,还读书人呢,呸! “爹,你看。。。”周氏见儿子认错,连忙看向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叹道:“去拿些药油揉一揉吧,大郎,日后切不可再这般闹气性了。” 周氏听了大喜,生怕老爷子他们再训斥,忙扶着苏长生回厢房里去。 “爹,你看那孽子。”苏长生还愤愤不平。 苏老爷子唉声叹气的,道:“你也收收火吧,这事也有你的恩由在,就怕人抓着这事不放,大郎可就真毁了前程了。” 苏长生被一噎,登时气弱下来,只是眼底始终有不平。 东厢,周氏揭开苏金全的衣裳,看到那身上一块黑一块青的,心痛得直掉泪:“你爹他,真是狠心。”说着,将药油倒在手上揉了上去。 苏金全叫了一声,哽咽着道:“娘,我苦啊,我恨他,要不是他,儿子哪有今日。” “不准胡说,他是你爹,要是让人知道了,你打老子,还有啥前程?” 苏金全瘪着嘴,咬了咬唇,道:“娘,我要去姥爷家,我不要在这里遭人白眼了。” 周氏点点头,道:“等你伤好些了,娘就和你一道去。” 这日子越过越回去,她也是受够了,还不如回娘家,还能顺心些。 白天再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6章 买铺 大坳村最不缺的便是八卦,苏金全打老子的事很快就传了个遍,苏家又一次站在传言的风口浪尖之上。 苏柳听了这传言,呵了一声,闹吧,闹得越起劲越好。 ”这孩子的前程怕是毁了。”陈氏听了直摇头。 ”娘,你还替他心疼呢,从前他是咋对你的,眼睛就长在头上的,我早就料到了今天了。”苏小凉凉地道:”看他以后得瑟个啥,就那小样儿一辈子都考不上童生。” ”你这孩子。”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小小。”陈烨小心翼翼地觑着苏小,手藏在身后,不知收着什么,见她等他,忙的改口:”二姐。” 苏小的脸才软了软,却是扬着下巴道:”你和我说话作甚么,我还没原谅你呢!” 苏柳噗的笑了,捏了她一把:”小妮子的气性可真大。” ”不准胡闹了。”陈氏也嗔道。 ”娘,姐,你们就护着他,都不喜欢我了。”苏小一嘟嘴,又跑了出去,陈烨连忙追了出去。 苏柳见陈氏摇摇头,就道:”娘别理她,一会一准笑了。” 果然,没片刻,门外就传来苏小欢喜的声音来。 ”是竹蜻蜓,你自己做的?” 陈烨不知说了什么,苏小又道:”这还差不多,看在竹蜻蜓份上,姐就饶过你这一回。” 又一会,她大声道:”叫二姐,二姐。” 陈氏听得直笑,道:”她要是有你一半沉稳我就放心了。” ”娘,就纵着她吧,我就这么个妹妹。”苏柳抿唇笑,苏小的性子虽爆,却也直爽,这样的纯真也难得,她愿意纵着。 和陈氏说了一会子话,苏柳才由宁广驾着马车,带着做好的阿胶去镇上百草堂。 ”这次的阿胶要比头一回做的要好。”付掌柜很是惊喜,道:”如今入冬,这阿胶更紧缺,姑娘的阿胶若是供得上来,我们百草堂有多少要多少。” 苏柳知道百草堂的分铺也不少,而且每个铺子坐馆的医者都小有名气,抓药的价钱实惠,所以百草堂也是有一定名气的。 ”快过年了,我自然也想多挣银子,就是忙不过来。不过付掌柜你放心,这阿胶我就只供在百草堂。”苏柳笑着道。 付掌柜听了越发眉开眼笑,又道:”你前儿说想找个铺子,牙侩已经有了消息,你且先吃一盏茶,我差人让她过来与你说。” 苏柳听了便笑着点点头,随着伙计进了百草堂的内院。 这次因为阿胶要做的更纯正,价格便也高了些,得的银子有一百五十两之多,苏柳按了按心口处,有银子,就觉得这心都定踏实了。 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付掌柜所说的牙侩到了,由着付掌柜给两人引了脸,让苏柳觉得惊讶的是,这牙侩竟是一个女人。 ”我夫家姓武,你叫我武娘子便是。”武娘子声音大咧咧的,人也长得五大三粗的,头发利落地梳成一个矮髻,嘴角带着笑,性子很是爽朗大方。 ”我还以为牙侩都是男的。”苏柳有些意外,这做中人的,一般都是男的居多,毕竟要跑衙门这样的地方,男人总比女人方便得多。 ”其实这牙侩是我死鬼男人做下来的,他倒是好,短命的早早去了,撇下我跟三个孩子,上头还有两个老的,这一家六张嘴,我总的要扛起来不是?平素听他也说的多了,便也知道道道,干脆就接过来做了。”武娘子呵呵地解释。 苏柳惊讶地张大嘴,武娘子看着也就和陈氏差不多年纪的样子,竟然是个卦妇?而且,鲜小有人将生死看的这么轻巧,这武娘子说自己没了男人,神情竟是一点也不伤怀。 是太坚强了?还是把伤痛留给自己? 不管那样,苏柳对她都只有好感,她就喜欢干脆利落的人。 已经认了面,也就不再多叨,两人直接就去看铺子。 ”这铺子要是租,就是三两银子一个月,要是买断了,则要一百二十两银子。”武娘子一边领着苏柳往看定的铺子去,一边道:”位置都是极好的,坐北朝南,若是我的建议,银子宽松的话,买下来是最好。如此你就是不做生意,也能租出去收租子。” 这说话间,便到了武娘子所说的铺子,从前是做的茶铺子,后头有一个小厨房,大概二十来平的样子,倒还能放下三两张桌子的样子。 ”听说是老母亲不大好了,想要回乡下去,所以这铺子的主人意思都是倾向卖的。”武娘子跟在苏柳身边说道。 苏柳来来回回地看,铺子面对的就是大街面上,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路人,位置确实不错。 虽然二十平,但若是做点心铺子,倒也够了的,将来若是不做点心,要卖阿胶,就更好了。 ”这铺子我倒是想买,就是价格方面,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少些?我还得重新装修了,这花费也大。”苏柳笑着道。 武娘子听了便道:”你若是无事不急走,我便与你去问问。” 苏柳点点头,武娘子又让她在对面的茶汤摊子等着,她则是风风火火地去了。 坐在茶汤摊子,苏柳本来就在百草堂喝了不少茶,其实也不渴,但卖茶的是一个老太太,她便要了一碗茶,还有一小碟瓜子仁儿。 武娘子显然是个行事爽快的人儿,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回转了,虽然是冬天了,可也是走的满额是汗。 ”问到了,问到了。” 苏柳见她喘着粗气,笑道:”武娘子你倒是先喝口茶水润润嘴。”说着又要了碗茶来。 武娘子也是渴了,抓过茶碗就咕噜咕噜地喝了,道:”我和他们说了,你也是真心想买的,那家也急着要回乡去,一百零五两银子,再不能少了。” 少了十五两,苏柳已经是满心欢喜,笑着说道:”那可真多谢娘子舌灿莲花了。” 武娘子嗨了一声,道:”你放心,我武娘子虽是个女人,既做的了这行,这信誉一准是有的,断不会蒙诳你。” ”付掌柜都说娘子信誉好,我自是相信的。”苏柳少不得恭维一句。 武娘子脸露得瑟,拍着xiong口道:”我那死鬼男人说了,这做人,尤其是做牙侩,就得要有信用。” 看她像个男人似的,苏柳抿唇而笑,又问:”哪何时准备文书契纸?” ”自然是越快越好,这便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准备了。”武娘子喝尽茶碗的茶水道。 ”不急,我还有一事想托武娘子。” ”你说。” ”我家有十来亩地,家里也就几个弱小的女子,也做不来,便想着招两个长工,想着娘子既然做牙侩,自然也识得人,能不能给我寻两个好的?”苏柳将自己的打算给说了,又道:”你放心,这中人佣金也不会少了娘子的。” ”这也不难,这长工有签契十年的,也有五年的,只不知你给多少工钱一年?” ”娘子,我也不晓得这行情,你且与我说说呗。”苏柳也不知道这古代的工钱是多少,迟疑了一下便问。 这个武娘子也是内行,一下子就说了个详细,不但如此,还说了丫鬟的月钱,就是赶马的马夫也给说了。 苏柳沉yin片刻,便道:”我给的工钱一年八两银子,若是侍弄好了,年终了还有奖赏,另外四节也给两斤猪肉,两斤白米。” 武娘子眼睛一亮,苏柳这工钱可是极丰厚的了,寻常的农户人家,真是穷的就是一年也挣不了八两银子,这别说过节还有肉和米派。 ”能寻着姑娘这样的主家那可是大福分了。”武娘子笑呵呵的夸赞。 苏柳腼腆地笑,道:”娘子,我家是我当家,都是些妇孺,你需帮我寻两个老实肯干的,有弄田经验的最好不过。” ”你放心,就凭你开出的这工钱,要寻人,多的人是争着干。”武娘子拍着心口道:”这事就交给我吧。” 两人又商定了一会,这才要起身离去。 ”哎哟,你这孽子,老婆子的棺材本你也要抢去扔那窟噜,你这天杀的,你这不孝子。” 两人才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摊子一阵响动,然后响起哭嚎声。 苏柳转头看去,只见那卖茶的老太太抓着一个男人的裤腿,大声地嚎哭,而那男人,则是抱着一个罐子。 苏柳认得,那罐子是那老太太放铜钱的,一文钱,茶水任喝,也不知要烧多少茶才挣得几文钱,却被人抢了去。 那男人踹掉老太太的手,将罐子的铜板都倒在衣兜里,飞快地跑过苏柳身边,其中还掉了一个铜板,忙又回头捡了跑了。 那老太太抱着个空罐子,哭的撕心裂肺的,苏柳皱起双眉。 ”这赌坊就是害人,这人啊,沾上赌就是死路一条。”武娘子摇着头道:”刚刚那男人就是这老太的儿子,原本好好的,也帮着人做些拉货的事儿,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偏偏就沾了赌,家里婆娘也跑了,剩了个闺女和老婆子。哎,这如今来抢老母的棺材钱,你看着,下一次他怕是会卖闺女了。” 苏柳默然,这赌就和毒一般,一旦沾上,就是想戒也难,因此而家破人亡的,大有人在。 此事也不过是一个插曲,苏柳也没多想,毕竟她也不是救世主,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7章 招长工 十月寒冬,上京京郊,一间破旧的民屋里,几个冷硬的男人正搓着手围在一起说话。 上京至寒,即使是厚重的门帘子也挡不住那刀子似的冷风卷进来,刮得人脸颊生痛。 忽而间,门帘子被掀起,一个人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身上带着凛冽的寒气,肩上还有朵朵雪花。 见那个人进来,屋内坐着的几个男人腾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个人迫切地问:“小五,可是有将军下落了?” 被唤作小五的男人不过年约二十左右,浓眉大眼的,那双黑漆的眼睛露出兴奋的光,道:“寻着了,寻着了。” 众人一喜,都绷紧了呼吸,看着他。 “在庆州昌平,一个叫百色的小镇。”小五眼中闪着光采。 几个男人中,一个面容漆黑,身材高大,年约三四十的男人一拳打在自己的手心上,道:“走,咱们去找将军去。” “走!”众人高喝一声。 才走出门,一个穿着厚重的夹袄,抱着个大大的包袱的女子小跑着过来。 “铁大哥,这是要去寻将军吗?”那女子抿着唇,掩着激动,道:“彩娘也要和几位大哥一道去。” 那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一行人,迎着风雪匆匆地往南边而去。 “这些天你神神秘秘的,是去做什么了?”苏柳坐在车辕上,问着赶车的宁广。 一道来的镇上,却让她自己去百草堂,他却不见了人影,有时候还连续两天没见人,也不知在做什么。 “你不是说想把房子的窗都弄成琉璃窗吗?我去寻些店家订造。”宁广淡淡地道,似是不愿多说这话题,问:“铺子的事怎么样了?” “看好了,文书契约准备好了,就能交付。”提到铺子的事,苏柳便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还是她来这里开的第一个铺子,定要整理得好好的。 宁广偏头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因着冷风吹的还是如何,她白净的脸染起两朵红霞,小巧的下巴微扬,几缕发丝俏皮地飞起,眉目又长开了不少。 看着她柔和的侧面,宁广冷硬的心也柔ruan不少,道:“我也没事,把长工招来了,就开始把房子建起来吧?” 听出他话里的潜意思,苏柳的脸愈发红了,略有些羞涩,点了点头。 宁广见她露出娇羞的样子,心里越发柔ruan,把马鞭抽在马身上,或许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也不错。 武娘子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便带着文书坐着驴车来到了大坳村苏柳家。 听到声响,苏柳迎了出来,见武娘子的身侧还立着一个年约十六七,穿着棉袄,面容憨厚老实的男子。 “这是我家大郎,他死鬼爹给取名叫武松,你喊他大郎便是。”武娘子爽朗地介绍着那男子。 苏柳听了嘴角直抽,突然就有种感觉想要问那已作古的武牙侩,难道是看三国看多了么?武松,武大郎,这是要闹哪样? 心里腹诽,苏柳面上却是浅笑着轻福了一礼道:“武大哥。” 见了苏柳,武大郎有些不知所措,双手紧抓着衣角,局促地回了一声:“苏苏姑娘。” “瞧你这没出息的,面对姑娘家还是这般怕羞,人家又不会吃了你,看来得快些给你寻个媳妇儿才行。”武娘子轻轻地一抽武大郎的手臂,笑骂。 武大郎的脸腾地涨得通红,皱紧眉低叫:“娘!” 苏柳见了便抿着唇轻笑,道:“武娘子和武大哥且进屋来吃茶说话。” 武娘子性子直率,也不是忸怩的,一边随着苏柳进屋,一边道:“他又读不了书,平素要去远的地儿,就给我赶赶车,我也是想带着他学着,将来我走不动了,他做个牙侩也能混口饭吃,谁知他就是嘴笨。” “我瞧着武大哥是极好的。”苏柳呵呵地笑。 武娘子也就是谦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斤两也知道,进了院子,见陈氏站在堂屋门前迎上来,眼睛一亮,笑着上前:“哎哟,这定是陈姐姐了,瞧瞧,就跟苏姑娘一对姐妹花似的。” 她热情地拉起陈氏的双手,笑嘻嘻地夸,倒让陈氏有些不习惯她的热情。 “娘,这便是武娘子,咱要买的那个铺子,就是她给说好的价钱呢。”苏柳介绍道。 陈氏听了,也堆起笑容来,将人迎了进去。 苏小也听到了声响,迎了出来,见有客人,便自去准备茶水奉上。 “瞧瞧陈姐姐的闺女养的,一个比一个俏,可羡煞了我,我家那丫头就没法比。”武娘子见了苏小,少不得又一阵好夸。 她本就是做牙侩出身,嘴皮功夫自是了得,好话一溜的从嘴里出来,夸得人飘飘然的,却又不会让人觉得浮夸反感,陈氏很快就和她聊的相熟了。 苏柳在一旁听着,抿着唇轻笑,都说牙侩舌灿莲花,果然是真的,也亏得武娘子人爽朗,不然有些人可真吃不消她这嘴皮子。 说了好一会子话,武娘子才说起正事来:“文书契纸都是准备好了的,我这回来便是让你明日一道去按手印交付,我再去衙门上了红契,便是成了。” 苏柳听了,便笑道:“武娘子动作可真快。” “我这人,最不欢喜就是拖拖拉拉。”武娘子呵呵地一笑,又道:“你说要招两个长工,我也有眉目了,都是弄过田的,就是家里人多,吃不上饭,人都是极好的,明日也一并想看了,签了契即刻就能来上工了。” 苏柳这回是真惊讶了,眨巴着眼道:“这般快!” “我早说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嘛。”武娘子面露得瑟。 几人听了又是一笑。 武娘子这回来就是特意递消息,因了还有其他要事,也没留饭便走了。 隔日,苏柳又和宁广去了一道镇上,和那卖铺子的主家交付银子签契纸,然后见了武娘子给寻的两个长工。 两个长工,一个年约三十的样子,叫叶平,听说家里孩子有几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家里本来也有田,因着给老父治病给卖了。一个较年轻,才十九岁,叫潘玉成,也是家里穷,所以到这年纪了也娶不起媳妇。 两个人都是看着比较忠厚老实的样子,叶平较沉默木纳,潘玉成人腼腆,性子却也开朗。 两人签的都是十年身契,工钱是每个月结五百大钱,剩余的在年前一次结,立即上工。 此时正是秋收到结尾的时候,苏柳带着两个长工回到大坳村的时候,又引起了小轰动。 | ------------ 第118章 训斥周氏 大坳村里也没有谁家有马车的,苏柳是第一个,尽管是曹明珠他们送的,却也是村里的头一份了。 苏柳他们日渐把日子过起来,是谁都看在眼里的,这些天,马车在跑来跑去,没有谁不羡慕的,要知道,就是有辆牛车都了不得了。 平素都只见马车上只有苏柳或那个猎手,如今却多了两个陌生的人,少不得八卦的去问,当听说是新招的长工时,都是又艳又羡的。 有长工整地,那就是要做地主的表现,不然谁家请的起长工哟? 也是冤家路窄,苏柳正和人搭话时,就遇着了苏老爷子等人,他们正挑着刚从地里刨回来的玉米,见了苏柳,也是一愣。 苏柳见到苏老爷子他们,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对那婶子告了一声退,连眼色都没给苏老爷子他们一个,就跳上马车走了,马蹄扬起后,余了一阵尘土。 黄氏恨得咬牙,呸呸两声,大声道:“活像谁没见过马车似的,就她张扬会显摆,又不知从哪勾得男人来了,不害臊。” “苏大娘,那可是苏柳家新招的长工呢,你可儿有福气了,有了这长工,你们在地里也轻省些了。” “可不是,又有马车,苏大娘,到底是你家孙女,你让她停一下,帮你载粮食回去,你也不用挑着担子了。”有人见了便也笑着附和道。 听说那两个面生的男人是招来的长工,苏老爷子他们一愣,脸色变了几变。 黄氏原本也只是泄愤,听了这些人暗暗讥讽的话,老脸一热,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呸!谁个稀罕,我怕坐了受不起。”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却免不了酸酸的。 苏老爷子往上提了提肩上的担子,黑着脸道:“家去吧,这还要走几糟呢。” 苏长生则是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眯起眼睛来。 黄氏也不愿被人看笑话,哼了一声挑起担子就走,嘴里骂骂咧咧的,偏偏身后还传来嘲笑的声音。 “人家那马车是载人的,咋会给你运粮食啊。” “就是能运,也未必会运,都闹成这样,还能好起来?” “糟贱啊,有福不享,白白把个聚宝盆给推了出去。” “这日子是要过起来了,都请起长工了。” 黄氏听在耳里,气得要死,脚步越发快了。 回到苏家老宅,院子里头乱糟糟的,鸡粪鸭屎满地都是,黄氏气不打一处来,扔了肩上的担子,大骂:“老大家的,死哪去了,还不打热水来。” 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风一吹来,就觉得冷飕飕的,她都好些年没做过这样的重活了。 叫了两声,周氏才从光东厢里走了出来,脸颊有些红红的,好像才刚睡醒的样子,黄氏的脸色登时一变。 她在地里累死累活的,这周氏就是仗着肚子不干事,躲在屋里睡大觉,就连个院子都没拾掇好了。 “大白天的你睡觉,一家子都在忙着,你倒是尊贵起来,在咱们家作起大少奶奶来了。”黄氏刚刚被人挤兑的气一下子窜上来,指着周氏骂。 孕妇多觉,这原也正常,可惜,在农户人家里,尤其是在如今的苏家,周氏是享受不了这待遇的,有多少农妇生的时候都还在地里忙活啊。 周氏这样,是黄氏不能容忍的,她自己都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哪里能容忍一个媳妇比自己还要尊贵。 本来一个容易拿捏的陈氏现在已经脱离了掌控,黄氏这婆婆谱再想摆都没法摆了,剩了一个周氏,周氏原本的爹照顾着苏长生做事儿,她也就看在银子份上给周氏几分脸面。 可现在,周掌柜也顾不上苏长生,那她凭啥要给周氏脸面?都嫁来苏家了,就是苏家的人,任她拿捏了。 “瞧这院子乱的,也没收拾则个,你是死人吗?还是等着老婆子来拾掇?”黄氏的口水花都喷了出来,大声骂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猫样儿,看看自个的身份,学什么人作大少奶奶。” 周氏也忙了半天,也就刚刚歇过了,哪曾想就睡了过去,听到黄氏的骂声就觉得不妙,再看苏老爷子和苏长生他们,都是黑着一张脸,不由有些心慌。 “娘,我哪有睡觉,就在屋里给大郎缝袍子呢。”周氏慌忙解释。 “我呸!你糊弄谁啊,糊弄老娘,还缝袍子,你咋不说孵蛋啊?惯会躲懒的婆娘。”黄氏遭了气,是不泻不快,只差没将指头指到周氏鼻子上了。 周氏的脸臊得通红,眼圈一下子红了,辩驳道:“我咋懒了,这早上喂猪喂鸡都是我干的,娘咋不说小姑子,就躲在屋里,啥都没干,我春桃去河里洗衣裳如今都没回来呢。更别说了,我还怀着苏家的骨肉呢!” “我呸!还要小姑子伺候你们不成?谁家不是大着肚子做事的?我当年怀着长生,都要生了还不是在地里忙活?就你金贵。明儿个你也下地去,家里的事我来干,老娘可没你金贵,整个院子都整理不好。” 周氏听了忙向苏长生求救,道:“苏郎,我这胎本来就不稳,要是下地有个啥损失,可咋办啊?” 苏长生的眼神闪了闪,没有作声。 见他这样,周氏的心一沉。 黄氏见了就更得意了,凭啥自己累死累活的,她作媳妇的过得这么自在啊,她才是婆婆,才是该享福的! “就这么定了,明儿就跟着你爹他们下地去。现在还杵在那作柱子么,还不去烧热水来我们洗脸,还要我吩咐么?你比陈氏都不如。”黄氏把眼一瞪:“再去上两碗茶来。” 周氏脸色一变,抿着唇,一扭身,见到苏金凤在正屋那边掀起帘子又放下,还得意地看自己,不由气得咬牙。 这死老太婆,竟然拿她和陈氏那个见人比,还要她下地?还有苏长生这死人,竟然任她被老太婆欺负。 周氏越想越不岔,等烧开了水,从厨房的柜子上拿来罐子,抓了一把茶沫子放在碗里,用水冲开,然后小心地往身后看了看。 见左右无人,她飞快地往茶碗里吐了两口唾沫,拿筷子搅混了,这才端出去。 死老太婆,让你骂,我让你喝老娘的口水花! 妈蛋!颈椎出问题了,痛苦啊啊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19章 诡异 带着两个长工回到家,苏柳先是领着他们见了陈氏认了人,然后又在周遭走了一圈,说了一下大坳村的情景和他们要做的事儿,最后才暂时安置在后头临时搭建的屋子里。 “如今有了长工,咱们这地方是越来越不够了,等这农忙过了,村里的人也就闲下来,我想着把房子建起来。”晚饭后,苏柳就和一家子商量。 长工不可能就住在他们家,苏柳就想着再扩建现在这个房子,就在后院再建几间屋子,新房子要建大些,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还是一家子住一块儿,那才热闹乐呵。 “银子够用吗?”陈氏听了她的计划,蹙着眉问,她感觉现在家里的开销是越发大起来,总怕着银钱不够用。 “自然够的,娘你放心吧,咱们还能买个小丫头来伺候你呢。”苏柳笑眯眯地道。 陈氏一听连忙摆手,嗔道:“我又不是一把年纪了,还用人伺候?咱们又不是那大户里的人,哪就这多经究?” “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家慢慢儿就会过起来的,如果日后事儿也多了,人手肯定不够,肯定得添置的,这可不是大户才能有的。”苏小道。 “你就成天想着前呼后拥。”陈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啧声道。 苏小嘻嘻地笑。 “小小也说的对,日后咱们肯定得添人手,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把房子建起来,这铺子也得要装修呢。”苏柳翻了翻自己写的策划书。 “这些事我也不懂,你们拿主意就成。”陈氏笑着道。 苏柳也不指望陈氏能有啥大主意,她说出来就是想大家商议,因为这个家不是她一个人的。 “大姐,我也没有异议。”陈烨身子坐得笔直,毕恭毕敬的道。 “那就这样定下了。” 一家子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各自歇了。 既然有了长工,地里的事一下子轻省起来,苏柳给大家分了工,新房子的事主要由着宁广安排,她和苏小则负责铺子装修的事,陈氏料理家务活,陈烨闲来无事也帮衬家里作些力所能及的事。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庆州属于南边,虽不比北边已经下起雪花,可也是寒风凛冽,越发的冷了,这建房装修都事不宜迟,不然再冷了便不好动手。 由武娘子介绍了装修师傅,铺子很快开始了装修,苏柳又忙着订造各种炉具蒸笼,准备着铺子开张事宜,而宁广那边,也开始着手建房子的事了。 听说苏柳要招人建新房,大坳村又沸腾了,秋收一完,就都涌去了帮忙,毕竟苏柳给的工钱不少呢。 苏柳一家从闹着和离后,话题就一直没断过,从开始的不看好,到现在的艳羡,村里人无不羡慕的。这才多久,短短几个月,人家又是开包子摊子,又是买长工买地,现在又开铺子建房子,都在旁敲推击的打听着苏柳她们到底挣了多少银子呢! 相反的,苏家老宅就落魄得多了,秋收的粮食打下来后,苏老爷子就留了来年的种子和口粮,其余的粮食都给卖了,也才得了七八两的银子罢了。 有了银子,黄氏又开始给苏福生相看媳妇起来,这回她也不敢提啥条件了,就怕儿子熬成了老光棍儿,好容易说了一门,可听说苏长生坐过大狱,家里又这样环境,人家就不干了,苏福生脸都黑了,看苏长生鼻子不是鼻子的,眼不是眼的。 苏柳那边建房热闹不已,老宅这边却是愁云惨雾的,黄氏等人的气都往上涌,天天骂些难听的话,她也不敢去苏柳她们家门前骂,就在自家门口指着那边骂,可谁都知道她骂的是谁。 而这些话传到苏柳耳里,不过就是当看了笑话罢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道理谁都懂。 然而,过了不久,老宅那边就不骂了,听说苏福生的亲事定下来了,那姑娘是隔壁镇的,人也长得不错,不大像农户人家的人,嫁妆里压箱底的银子都有三两银子呢。 “这也肯?”陈氏有些惊讶,看着苏姜氏问。 “也没啥不肯的,那姑娘也十七了,也是因为挑才熬成老姑娘,二叔这人性子虽然爆些,但好在人长得俊,两家都相看过了。”苏姜氏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看着儿子叫:“明哥,别莫那瓶子,仔细摔破了。” “随他,就是个花瓶。”陈氏chong溺地看了明哥一眼。 “明哥,别玩花瓶,摔了仔细碎片溅你眼里去。来,姑姑这有个球,你拿去玩。”苏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小球递给明哥。 苏姜氏的明哥,眼睛大而黑,很是讨人喜欢,跑了过来接过,含着一颗糖奶声奶气地谢了,抱着球就到一边玩去了。 “那这回该是作准了吧?”陈氏又问。 “我看三婆婆都去米婆那寻日子了,应该是作准了吧。”苏姜氏道。 “难怪,这阵子是没听到骂声了。”陈氏呵了一声道。 黄氏天天指桑骂槐,她如何不知,只是懒得去理罢了。 苏姜氏没作声,苏柳道:“那真是奇怪了,要说那人家姑娘这年纪都没嫁,这该是很挑才是,还能看中苏福生?” “这怕就是人和人的缘分吧。” 苏柳有些不以为然,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仔细一想,苏家再怎么样,也好歹有十来亩田,这也是中等人家了的,总不至于吃了上餐没下餐嘛。 这么想着,她就释然了,反正也和她们无关,也就当闲话听着罢了。 正要岔开话题,陈烨却在外头走了进来,俊秀的眉皱成一团。 “烨儿,咋了?可是不舒服?”陈氏注意到了,忙关切地问,苏柳也看了过去。 陈烨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刚刚看到有几个眼生的人对着咱们家的新房子指指点点的。” 苏柳一愣:“眼生的人?” 陈烨点了点头,他也来了大坳村不少时间了,那几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村子里的人。 苏柳放下针线,道:“我去看看。” 怎么会有眼生的人来看他们的新房子,这其中还有啥幺蛾子不成?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20章 骗婚 新房子的地基早已建好,来往的工人扛着木头在穿梭,房子已经开始慢慢砌起来,可以看出大概的整体,三进三出的大房子,分了前院,内宅,后院,另外还有牲口圈,占地十分广阔。 房子的位置距离苏柳她们如今的位置不过是三四丈长的样子,门口也彼此对着,此时,有三四个女人背对着她们对着房子指指点点的,不时交谈几句。 苏柳她们走了过去,一句话传进耳膜。 “看这架势,建好了倒是比那边要敞,咱们家小妹果然是个有福的。”一个梳着矮髻,插了支簪子的女人说道。 “嗯,是这样没错。”另一个女人点头。 苏柳听着蹙起眉,清冷冷的道:“几位婶子看着好生面生,不知缘何站在我家房子跟前?” 那几个女人转过身来,见了苏柳,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她,纷纷露出艳羡的神色,尤其是一个十七八的姑娘,眼睛盯着苏柳头上的步摇直瞧。 “这位姑娘是?”一个面容较黑的妇人上前一步,打量着苏柳。 苏姜氏看清那妇人的脸容,脸色登时一变。 “我姓苏,不知道这位婶子是谁?在这又是作什么?”苏柳淡声道,对几人打量的目光很是不悦,那几道目光就跟待估一件货物似的,好生无礼。 苏柳面容冷淡,那几人一怔,有一个面容较嫩的年约二十来岁的媳妇子便道:“我们来是看苏家的房子的。” 苏柳听了,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苏家的新房子吧?”那女人又问。 苏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却又不确定,面上不动声息,点了点头。 那几人看她点头,便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来。 苏柳越发觉得奇怪,这时苏姜氏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苏柳怔住了。 “姐,这都是谁啊?”苏小从村里回来,看着几人问。 “姐也不知道呢!”苏柳一笑,一双凤眸扫向那几人,道:“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说是来看咱们家的房子。” 苏小皱了一下眉,也没问下去,只兴奋地道:“姐,等房子建好了,我们在院子里种月季花吧?我知道山那边有野月季,咱们去移种过来。” 苏柳笑着点头,眼睛却不离那几个妇人的面容,果然,听了苏小的话,那几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说的啥意思?这房子是你们的?”那最年轻的姑娘站了出来,尖声问。 “不是我们的难道是你们的么?”苏小被打断话,很是不高兴,上下看了那姑娘一眼,道:“倒是你们,打哪来的,在这作什么?要去耍就一边去,别碍着了工人忙活。” 那姑娘脸一黑,正要说什么,那最先开口的妇人拦着她,道:“姑娘不是说这是苏家的房子么?”她看了看苏柳,又看苏小,忽然想起什么,试探地问:“姑娘就是苏柳?那长着六个指头的?苏福生的侄女?” 一听这话,那姑娘便看向苏柳,眼中满是嫌弃。 陈氏听了就不高兴了,上前一步,不悦地道:“这位大嫂是怎么说话的?难道家中没有青盐洗簌了?” 苏柳听了抿起嘴笑,她娘也会幽默讥讽了。 那妇人有些尴尬,道:“我们听说这是苏家的房子,便来看看,毕竟我家姑娘日后嫁过来是要住在这里的。” 陈氏听了怔住了,苏柳则是露出一记原来如此的笑容来,心底连连冷笑。 “大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的房子怎么是你家姑娘来住,我们家没有男子,你家姑娘嫁的何人,是不是弄错了?”陈氏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难道宁广要另娶她人? 想到这,陈氏忙的又问苏柳:“柳儿,这是怎么回事?宁广他。。。” “娘,莫急,想来是这几位弄错了。”苏柳拍了拍她的手,又转向那几人道:“几位是要寻苏福生的家吧,那可不在这,是在村里北巷,婶子若是不知路,我倒可以让人领你们过去。” 苏姜氏说了,那最先开口的黑面妇人,好像就是当日来和黄氏议亲的白家嫂子,那年轻嫩相的,估计就是苏福生那未来媳妇白翠兰了。 她这话一出,那白氏脸色就变了,而那白翠兰更是脸一白,尖声道:“这不是苏福生的新房么?” 苏小像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大声道:“放屁,这是我们的房子,怎么就成了苏福生的新房了?你被人骗了吧傻冒?” “这,苏家说他们在建新房,日后是要来这住的。”白氏有些懵。 苏柳冷笑,道:“我不知苏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过这是我的房子,不是苏家的,这房子的地契写的是宁广的名字。” 白氏等人听了都傻了,面面相觑。 苏柳见了冷笑,老宅那边难道无耻到这个地步,白的说成黑的,竟然敢说这房子是他们的么? “才不是这样的,那老太婆说,日后我嫁了进来,就随着苏福生住新房子的。”白翠兰大声地道。 “说你傻你还不认,你这是被人骗了吧傻瓜,这是咱们家的房子。”苏小嗤笑。 “小小!”陈氏瞪了她一眼,又对那白氏道:“大嫂子,这里头可能是有个啥误会,你还是回去问清楚的好,这是咱们家的房子。” “不用去问了,这不是来了么?”苏柳努了一下嘴,众人看去,只见黄氏和苏金凤苏金全脚步匆匆地跑来了,后头还跟着苏长生。 “亲家大嫂,咋来这边了,去家里吃茶说话吧?”黄氏喘着粗气,满面笑容地对白氏说道。 苏柳注意到她的语气带着些焦急和慌乱,不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苏福生一来,眼珠子就落在那白翠兰身上,不愿放开了。 苏金凤则是看着苏柳和苏小她们身上的打扮,眼里是又羡又妒,至于苏长生,看着苏柳她们那已经建好一小半的房子发呆,不知打什么主意。 “苏大娘,这是咋回事啊,我咋听说这房子不是你们的?”白氏面无表情看着黄氏道。 黄氏眼神闪烁的,堆起满面笑容,道:“家里准备了饭菜,咱们去家里说话吧?我再细细和你说。” “对啊,可真要细细说清楚才是,别弄出个骗婚来下大狱就不好了。”苏柳笑着道。 骗婚,这词儿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姐,什么骗婚啊?”苏小听得云里雾里的。 “苏六,你嘴里是吃了大粪么?谁骗婚,你说谁骗婚?”苏金凤瞪起一双眼来。 “那可就不知了,我只想知道,我这房子啥时候变成你们苏家的了?呵呵,还说婚后来这里住,大概是我耳朵坏了,听差了。”苏柳一脸无辜地道。 “苏大娘,这是怎么说的?不是你们说新房子在建着,将来翠兰嫁过来,他们两口子就单独住开来这北坳子的新房子,我们才同意这亲事了。” 白氏沉声问:“苏大娘若不给个交代,这亲事可就真不作准了。” 大冷天的,黄氏的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来,笑容僵硬,强作镇定的道:“话是这么说过没错。” “那这是怎样?这根本就不是你们的房子。”白翠兰叫道:“这丫头说这是她的房子,压根就不是你们苏家的,这是什么意思?” 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像是想通了什么,大声地道:“我知道了,你们这是要骗我,先用这房子哄骗我嫁过来,到那时木已成舟,生米都煮成熟饭,你们就说什么都成了。” 白翠兰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声音越发尖了:“好哇,你们这是要骗婚,你们这伙人,竟然想骗婚。” 黄氏等人脸色齐齐一变,尤其是黄氏,被揭穿心事,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脸是一阵红一阵青。 “苏大娘,难道真是这样?这房子根本就不是你们的,你们苏家真是要骗婚?”白氏脸上的颜色也是变幻莫测的。 黄氏支支吾吾,嗫嚅着唇,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嫂子,还要说什么,这死老太婆一看就不是好货色,他们就是骗婚。退亲,我要退亲。”白翠兰指着黄氏尖叫。 “谁骗婚了,你说退就退,你都拿我们家的回礼了。”苏金凤跳起来,道:“这房子就是姓苏的,她们都是苏家人,房子自然也是苏家的,我二哥当然能住。” 厚颜无耻! 苏柳恶心得跟吃了死苍蝇似的,说苏金凤是奇葩,还真是侮辱了奇葩一词,她就是一极品无赖子。 “你放屁,谁是苏家人?我们早和你们没关系了,你少来这攀亲带故的,别恶心人了。”苏小作了一个反胃的动作,又对白氏她们道:“你们别傻了,我们可不是苏家人,这也是我们的房子,和他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们苏家就是骗婚,你去衙门告她们就是,将他们下大狱去。” “苏小,你说什么?你要将谁下大狱,你这无情无义的小贱人,你都还姓苏呢,现在富贵了就不认亲了。”苏金凤骂了起来,像个泼妇似的跳上跳下。 “你当我愿意,要不是嫌麻烦,我早就改姓陈了,我呸!无情无义,你们对我们有啥情有啥义,少在这喷粪了,不要脸。” “你这小贱人,看我不打你。”苏金凤气得大叫,抡起手就要冲过来。 苏柳上前一步,将苏小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苏金凤,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苏金凤瞳孔微缩,被苏柳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我这里要建房,麻烦你们离开,别挡着我的工人做事儿。”苏柳冷眼扫向黄氏她们。 “我看这亲事也不作准,苏大娘,这亲事就到这吧,翠兰,咱们走。”白氏也看了个清楚明白,黑着脸道。 苏福生大急,忙对白翠兰道:“翠兰,我会挣银子盖大房子你住的。” “呸!苏福生,你做梦去吧,就你们家这德行,还骗婚,别笑死人了。”白翠兰鄙夷地呸了一声,快步拉着白氏她们走了,生怕后头有鬼追似的。 “白大娘,你听我说。。。”黄氏这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可惜人家压根不理她,逃也似的,愣是头也不回。 黄氏折了回来,指着苏柳她们大骂:“你们,你们好狠的心,坏人姻缘,你们仔细遭报应。” 苏柳当真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所谓贼喊捉贼,这就是了,自己不要脸,还要反过来指责人。 “遭报应也是你们遭,不要脸,我们的房子还变成你的了,呸!你咋不去镇上说那些房子都是你们苏家的?娶不到媳妇还骗婚,不要脸。”苏小先苏柳前大声骂了回去。 “苏小,你找死!”苏福生怒红着一双眼上前。 “这是作什么?”宁广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 苏小忙的挥手,道:“宁大哥,快过来,这些人来咱们家捣乱呢,硬说咱们的房子是他们的,真不知羞。” “你姓苏,是苏家人,是我孙女,这房子也就是苏家的,说一下又怎么了?让你二叔用一下,娶了媳妇就还你了。老娘的米饭养了你们娘仨十几年,无功也有劳,你们就要坏你二叔的姻缘。”黄氏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嚎哭:“白眼狼啊,黑心肝的白眼狼。” “要哭丧滚回去。”宁广冷着一张脸,喝道:“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宁广周身都萦绕着杀气,在这天气,就显得更为阴冷了,倒是震得黄氏不敢哭。 “三太婆,回去吧,明哥,过来,咱们一道和三太婆家去。”苏姜氏这时候走出来打圆场,伸手去扶黄氏。 黄氏一把拍掉她的手,冷道:“不用你假好心,你跟她们一道,都不是啥东西。”说着,自己爬起来,拽着苏金凤骂骂咧咧的走了。 苏姜氏僵在那里,很是不悦,又看一眼苏柳,只觉得臊得不行。 “嫂子,别理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的,真是恶心。”苏小呸了一声。 “你走不走。”宁广的声音又传来,却是对着苏长生说的。 苏长生瑟缩了下,看了陈氏一眼,谄笑着上前:“梅娘。。。” 陈氏身子微颤,躲在苏柳身后,苏柳眼神一冷,眸光如刀,向苏长生射去,冷冷地道:“苏大爷还想去县衙走一趟不成?” 苏长生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 妈蛋,颈椎好痛!求月票红包啊,把月票都给我安慰吧~ | ------------ 第121章 掌掴黄氏 “今儿可真是长见识了,你阿奶他们,还真是。。。”陈氏一脸的震惊,还没从刚刚的事儿回过神来。 “可不是,人要脸,树要皮,他们这是连面子都不要了,竟然就敢说咱们的房子是他们家的,忒恶心。”苏小还是忿忿不平的,气愤地道:“我长这么大了,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苏柳呵地冷笑,说恶心都不算,老宅那边,明显就是来给他们添堵的。 “就是你阿奶不知事,老爷子也不该啊,这怎么能呢?骗婚,哪个人家会这样的?这亏的人家偷偷的来相看了,若是不曾,糊里糊涂的嫁进来,这洞房。。。之后还有话说?”陈氏似是察觉自己说错话一般,话顿了顿后道:“若是过后才知道骗婚,可指不定怎么闹起来,老宅这事做的太不经当了。” “娘,啥叫无赖,人家这不就是?就像那白翠兰说的,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能咋的,哑巴亏也只能和着泪水往肚里吞了。”苏小嗤笑道。 “就你懂的多,一个姑娘家,啥话你都敢说。”苏柳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嗔道。 苏小哼了哼,道:“那我说的也是实话嘛。” 这年头,女子贞节可是比啥都重要,这成亲了,就是知道是被骗了,若不是太过的,也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若是怀孕了那就更不得了,你便是闹着要回娘家,婆家都不会管你,有本事,你就怀着个孩子回去呗。 一般出现这样的事儿,便是娘家给你出头,也只会和婆家争一争,但到最后,妥协的还是女方家,毕竟都嫁人怀孕了,总不能真回娘家,让娘家养着啊。 所以说,这年代,做女人艰难,吃亏的往往都是女人。 “不该,真是不该,说起来,其实老宅这样的有十来亩地,老二又长得周正,要讨个媳妇,哪里就有这么难?咋就偏偏要充大头呢。”陈氏摇着头道。 像苏福生这样的人才家世,在农户人家,也是小康之家了,比起人家三餐不继的,要讨个媳妇其实是真不难,可偏偏就要弄这样的事儿。 “那白家不也说家里过的去,今儿我瞧着她们打扮,应该日子也好过,不是说了么,人家压箱底的银子都有三两银子呢。”苏柳呵呵地笑道:“黄氏这人好面子,你说会不会是怕人家闺女不肯,就说有新房子了。” 陈氏一愣,这样数来,还真像黄氏的作法。 “人还是务实点好,我看老宅是越来越糊涂了,偏偏老爷子还任着他们胡来。你看着,若是这话传出去了,老二找媳妇可就更难了。”陈氏叹了一声。 “这个娘你就别担心了,今儿这事一准传出去,你没见给咱家建房子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么?”苏小眼中闪着不怀好意,贼笑道:“再说了,那白家吃了这么个大亏,会啥事都不干?一准给他们传得沸沸扬扬的,哼,敢算计咱呢,这回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苏柳挑眉:“喲,咱们小妹今儿头脑可是精明了一回了。” 苏的其实不错,先不说今日看着这事的人多,就是那白家,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老宅这下可就抬不起头做人了。 “糊涂,不经究。”陈氏似也料到那后果,道:“老爷子这回,是做差了。” 苏柳拿过一旁的装针线的簸箕,挑起线来,道:“我估计这事老爷子是蒙在鼓里呢,不然咋会让他们胡来,咱就看戏好了。” 苏柳料得没错,苏老爷子还真不知道黄氏他们干了这样的蠢事。 在苏家,老爷子向来不怎么管妇人的事,就是儿女婚事,他也是不理的,就只交给黄氏了,相这白家的亲事,他还真不知道内里还有这样一出。 黄氏在苏柳这边丢了脸面,一路骂着回去,对苏福生说道:“那白翠兰看着妖妖道道的,一看就不是好货色,又是个老姑娘,不要也罢,还当咱稀罕呢。” “你放心,老二,娘一准给你找个白白胖胖的年轻姑娘,啊。” 苏福生黑着一张脸,不作声。 黄氏见了儿子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存了气,脸上也有些不好看,把气就更怪到苏柳他们头上去了。 “都怪苏柳那小贱人,坏人姻缘,她不得好死啊,黑了心肝的狼犊子,老娘的米饭是养了条烂下水的白眼儿狼了。”黄氏气得要命,想起苏柳她们在建的房子,那一看就是个大房子,气派,若是给老二娶媳妇,那该多有面子啊。 “娘,咱告她去,就说她不孝,说到底,她也是姓苏,算是苏家的人呢。”苏金凤自一旁出着馊主意,道:“她们还没出嫁,手里头的东西就是咱们家的。”苏柳戴的首饰,可比她最贵的一件都还漂亮呢。 黄氏还没作声,苏老爷子就从屋外冲了进来,见了几人,气急败坏地问:“你们,你们都作了什么好事,啊?外头怎么说咱骗婚,你说。” 说苏柳家的房子是用来给苏福生娶媳妇的这事,黄氏其实还真是瞒着苏老爷子,如今事儿一败露,她就有些心慌,支支吾吾地道:“什么骗婚,你从哪听来的闲言闲语,就家来发疯。” “你还不认,外头都传遍了,说你拿着苏柳她们家在建的房子说亲,是给老二娶媳妇的,你说,这是不是真的?”苏老爷子瞪大着眼,指头都指到黄氏鼻子上去了,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你真的这般不要脸,拿人家的东西当自家的了?” 听到外头人说自家骗婚,苏老爷子整个人都懵了,顾不得打探清楚,就跑了回来问。 黄氏霸王惯了,又哪里受得了苏老爷子这样的质问,当下不服气地道:“什么人家的我家的,苏柳她们不是我的孙女?她们还没嫁,东西就是我们苏家的,我拿来给老二娶媳妇,也是应当的。是苏柳这狼犊子,白眼儿狼,她坏。。。”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黄氏的话被霍然打断,不可置信地看着苏老爷子。 他,竟然打她?成亲几十年,他都没动过手,如今,竟然为了那小贱人打她? 月票日10张有加更哦,还差一张~ | ------------ 第122章 撵赶 苏老爷子打了黄氏! 这消息像一阵风似的刮遍了大坳村。 黄氏是真傻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她不是在发梦,而是真的,苏庆权这混蛋真的打了她。 意识到这点,黄氏嗷的一声大叫,扑了上去:“苏庆权,你这老王八犊子,你竟敢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她双手成爪,往苏老爷子的脸上抓去,一边大骂:“你这死老王八,老娘嫁给你几十年,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洗衣做饭,还给你睡,就没享过一天好福。你现在竟然为了那两三只小贱人打老娘,你这混蛋。” “娘,娘。”苏金凤连忙去拉住她,可惜的是,黄氏比她能干比她妆,一推就将她推倒在地上。 苏金凤嘶了一声,手上一痛,看过去,登时尖叫起来。 手被擦破皮了! “我和你这老鬼拼了。”黄氏不依不挠地抓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用力将她一推,黄氏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拍着大腿哭嚎:“你打死我,打死我好了,老娘也不想活了啊。” “你,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竟然敢骗婚?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苏家成了大笑柄,大笑话。”苏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以为我想,啊,老二一把年纪了,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家里的银子,三十两啊,就因着老大全扔去衙门了,哪来的银子娶媳妇?那白家,就是压箱底都有三两银子,可人家嫌咱房子小。我这不是为了苏家的香火着想?”黄氏大声地反驳道:“咱们家弄成这样都是因为苏柳,借用一下她的房子又咋地了?就是把那房子给了我,也是该的,谁叫她害得咱们家这样。” “你还有理了你。”苏老爷子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你去外头听听,别人咋说的,都说苏家充大头,拿别人家的东西充自家的,去骗人家的闺女。你还想给老二娶媳妇,呸,你等着,有了这坏名声,看谁还敢把闺女嫁过来,你这蠢货。” 黄氏听了脸色微变,却还是强硬地道:“她们胡说八道,这又作不得真,苏柳她们就是咱孙女,房子也是咱们的。” “你,你还死不悔改。”苏老爷子见她还不知错,气是从脚板底直窜上头去,怒道:“走,你滚回去你黄家去,我苏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滚。” 黄氏这时也不嚎了,不可置信地瞪着苏老爷子:“死老鬼,你说什么?” “滚!滚回你黄家去,我休了你。”苏老爷子是真的气,冲着同样傻了的苏金凤,大声道:“金凤,你去,给你娘捡包袱,让她滚。” 苏金凤站起来,颤声道:“爹,那是娘啊。”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苏老爷子飞快地跑进屋,抓了黄氏的几件衣裳和一条布,也不打包了,直接就出屋去,劈头盖脑地扔在黄氏的头上:“滚!马上滚出苏家。” 黄氏这回也不犟了,也有些害怕了,这么几十年,她自问苏老爷子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就是说她几句,也就是说说,像今天这样,要赶她走的事,哪出现过? 她是真慌了,嚎了起来:“哎哟,你这死老鬼,你这是要赶我去死啊你,我不活了,我活不成了。” 说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向门柱子撞去。 “娘。”苏金凤和苏福生都冲了上去。 “她要死就让她死去,谁都不许拉着她。”对于黄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作法,老爷子心里早就有数,大声道。 黄氏也不是真想死,听了他这话心一寒,脚步一缓就慢了,仔细看老爷子的脸色,看他不是在开玩笑,心越发慌了。 “爹,娘也是为了这个家啊。”苏金凤哭着向老爷子求情:“咱们不能没有娘啊。” “你当你还小还要娘,过了年都十七了,若不是她挑这挑那,你都当人家娘了,你还求情。谁都不准求情,谁要求,就一道滚出去。”苏老爷子把眼一瞪,对着黄氏道:“你走不走。” 黄氏哇的一声,想要坐地上耍赖,苏老爷子却是连推带拖的将她拉出门去,嘭的关上了门。 此时已是下晌,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又是冬日,风冷得紧,而看天色,还是想要下雨似的。 黄氏真不敢相信,自己是真被赶出来了,周围的邻舍对着她指指点点的,她脸上本来就被打的火辣辣的,如今更是涨得通红。 门很快又被打开,黄氏一喜,抬起头,却是苏福生,手里拿着她的包袱,忙的上前:“福生,你爹。。。” 苏福生面无表情,道:“娘,我送你去我姥家住两天吧,等我爹的气下了,就去接你。” 黄氏的心一下子凉了,想要嚎哭,苏福生有些不耐地道:“娘,这是大门外,就别闹了,咱们家的事儿已经够多了。” “老二。”黄氏听着自己疼爱的儿子不悦的声音,有些傻眼和惊愕。 “走吧,再不走,就天黑了,这天也想下雨,我还得家来呢。”苏福生心里也烦,一次次的相看失败,已经让他失了耐性,如今还耐着性子,不过是因为一点孝心罢了。 院内,苏金凤还在哭哭啼啼地向苏老爷子求情。 “再哭你就跟着你娘去你姥家。”苏老爷子没好气地道,又看到倚在东厢门口看戏的周氏和苏春桃,很是不悦,冷道:“老大家的,天也不早了,把饭做起来吧。这些日你就顾着些家里,别一天到晚的作这作哪的。” 周氏原本是看戏看得极高兴的,一听苏老爷子这话,脸就僵住了,强笑道:“知道了,爹。” 她还在高兴黄氏被苏老爷子教训了,还赶回娘家,心里面那憋屈的气早就散了不少,毕竟难得看黄氏吃瘪呢。 可苏老爷子也借此教训了自己,而黄氏这不在家,她又是长媳,家里的事,可就落在她头上了。 “小姑子,我这肚子有些疼,你去把饭做起来吧。”周氏对苏金凤说道:“老爷子生气着呢,要是知道那苏柳的房子说亲是你提的,那可就要将你送去和娘作伴了。” “你少在这拿腔拿调的,等我娘回来,有你好看。”苏金凤脸色微变,指着她冷道:“饭是我爹让你去做的,你要是不做,就是懒,仔细被休了去。”说着也不理她,腰身一扭就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周氏气得咬牙,哼了一声:“看你能得瑟多久,老姑娘!” 亲们给力,我也拼了,加更送上了陌也该去吃午饭了~脖子好痛,颈椎桑不起~多谢youpiao12送的大红包哇,么么哒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23章 提点 苏家老宅的闹剧传了个沸沸扬扬,也不出苏小所料,黄氏意欲骗婚的事也被人传了个遍,尤其是白家那边,逢人就说苏家用别人的房子来骗婚,这下老宅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老宅这边天天跟唱大戏似的热闹,苏柳她们那边却是一派风平浪静,半点影响都不受。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房子也建得极快,新的铺子也装修好了。 既是新铺子,就要择个好日子开张,也做个好的牌匾,趁着宋斐在百色镇,苏柳在去送阿胶的时候就厚着脸皮求一幅字来。 “让我提名?”宋斐有些惊讶。 苏柳笑眯眯地道:“宋三哥出身名门,见识也广,字一定写的好,总比我画蚯蚓要强,你就给我写个店名吧。” “你倒是会说话。”宋斐挑眉,道:“可择了日子开张?” “择了,就在十月二十八,宋三哥若是有空闲,也来捧个场。”苏柳笑道。 “既要开铺子,又要熬制阿胶,你忙的过来?”宋斐曼斯条理地铺开纸张,又指了一旁的墨砚。 苏柳大喜,很是识相的去磨墨,一边道:“铺子大概会让苏小主理,所以我打算着请两个伙计帮忙。” “我瞧着装修也不错,只做包子铺会不会太浪费了些?”宋斐想了想,提了一支手指粗的毛笔沾墨。 苏柳压着纸脚,道:“有干净的环境,做出的食物也会让人放心,吃的也安心。” 宋斐睨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没再作声,只一手扶着衣袖,一边凝神下笔。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柳小包点四个龙飞色舞的大字就落在了纸上,苏柳凑过去看,啧啧地赞:“这趟我是来对了。”她又指了指落款,道:“宋三哥,这名你还没落呢。” 宋斐这回是真深深地看着她了,道:“如今我倒真不知你是来求字的,还是来求庇护的。” 苏柳嘻嘻地笑,狡黠道:“两者皆有之。” 宋斐摇摇头,还是在左下角落下自己的大名,并盖上印章,苏柳这下才眉开眼笑起来,屈膝福礼:“谢宋三哥这开张礼了。” “既是我送的,那就放着吧,我让人裱好了再送过去。” 苏柳求之不得,忙的又福了一礼,才说起其它事来。 “种的辣椒早就出苗了,也长稳了,就是如今的天气越发冷了,我寻思着弄些纸膜和稻草给盖起来,要不冻坏了就白费这一阵子的功夫了。”苏柳将自己的想发给说了出来。 她其实想建个温室大棚,可是温室大棚花费极大,现在完完全全的弄起来不大理想,只能用纸膜给简单的盖起来,也好保证出椒。 “我也一直想问你,这辣椒生长的季节,庆州属南边,算是冷的较迟,北边如上京的早就下雪了,蔬菜什么的都难种,这时候,早就吃上了土豆萝卜大白菜这样的菜了。”宋斐皱着双眉道:“那些辣椒可会受影响?” “想吃新鲜的蔬菜其实也不是不能。”苏柳眉一挑,笑道。 “嗯?”宋斐讶然。 “做个温室棚,就能种蔬菜了,就是这花费大的,一般人家都做不出来,若是宋三哥你们府邸有菜园地,倒可以整治一个出来。” “温室棚?”宋斐皱眉:“我倒是听说过用于养花,倒没听过种菜的。” 苏柳抿嘴轻笑,道:“因为你们高门大户习惯了在外边买,或是庄子上买的,你们弄的棚子也是种植的名花多。其实那样的温棚种花就和种菜一样,既然能种花,如何不能种菜?” 宋斐一边听一边点头,苏柳便又道:“大棚能种出冬菜,但若是想要在百姓间大肆推崇大量供新鲜菜现在也不理想,毕竟维护和整治的花费不低,可自家种一种,倒是能的。” “要怎么才能做?你说来听听。” “也不难,就是在地面上搭成棚子,原理就和花棚差不多,里面还放些火盆,以保持棚子里温度高,干爽,至于种菜,就和平时那般种便是。”苏柳淡淡地笑道:“这样种出来的菜,也叫反季节菜,能吃到反季节菜,少而金贵。若是整好了,推崇出去,那大齐冬天的百姓都能吃新鲜蔬菜了。” 宋斐讶然,眨了眨眼,苏柳说的轻描淡写,他却听说其中味道,反季节蔬菜,这不可谓不算难得,若是大齐王朝大举推崇,那不也是功德一件。 宋斐再看苏柳,她却像是说过就忘的样子,端起一旁的茶慢慢啜喝。 “那就试试,若真能,那,你也做了一件大功德的事了。”宋斐眯着眼道。 “这个我可领不得,我这人就是懒,就想赚点小钱,过的舒舒服服的,那些大功德的事儿,还是宋三哥你们这样的人物做。”苏柳狡黠地眨眨眼。 宋斐挑眉,仔细看向她,见她样子不像在谦虚,唇不免勾起来。 不贪功,知进退,是个聪慧的丫头。 “也得要你指点着才行。”宋斐笑道。 “回头我给你画个图。”苏柳淡笑,又道:“这回宋三哥在百色镇呆多久?漕运的事完可有进展了?” “曹家主是个聪明的商人,懂得取舍,也不怪他生意做的如此大。” “那这些日子宋三哥都在县里忙活了?可是见到曹姐姐?她近来如何?”苏柳又问。 “说的什么话,外男如何见得内宅妇孺?更别说曹小姐云英未嫁,怎会与外男时常见面?”宋斐咳了一声。 苏柳额了一声,看了看自己,道:“宋三哥这话,难道我就不是女子了?” 宋斐一愣,道:“你,不同,你还是个孩子。” “有何不同,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不也是个女子。”苏柳不以为然,又觑着他,道:“宋三哥,你觉得曹姐姐如何?” 宋斐有些茫然,眼前涌起那个貌若洛神,含羞带怯,眉目却又带着坚韧的女子,面部柔和下来,道:“这哪是我们能谈论的。” 苏柳嘻嘻地笑,意有所指地道:“曹姐姐明年就十六了,也是时候嫁人了,想姐姐这等人才,虽是商贾之女,却也是知事明理的大家闺秀,也不知谁有福气得了去。” 宋斐陷入沉思,苏柳抿唇而笑,该提点的,她也提点了,也不知这两人有没有那个缘分? ------------ 第124章 买个丫头 请伙计的公招贴上没多久,便有人上门,和旁人不同,苏柳这回请的,除了一个包点师傅,其余请的都是女子,一天内,竟然也有好几人来问,最后请了两个女伙计,一个包点师傅。 离开张的日子还有几天,苏柳吩咐下去先把各个东西都准备,她则是琢磨着要再作些新点心出来,好让铺子一炮打响。 苏柳不止想只做点心,她还想提供一个场所,就像前世那样的小资地儿,放两三张桌子,也能让人坐着吃茶吃点心。 “要是有奶茶就好了。”苏柳已经想了几种点心,吧砸着嘴道。 “大姑娘,什么是奶茶?”请的女伙计,两个都是二十来岁的媳妇子,穿着很干净,手指甲都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才入了苏柳的眼。 而问话这个,夫家姓杨,苏柳称为杨大嫂。 “奶茶便是用奶子和茶兑成的一种茶饮料。”苏柳笑着解释。 “听着像是鞑子那边的吃食。”另一个伙计程大嫂子说道。 “程大嫂子吃过?”苏柳有些惊讶。 “倒没有,我夫家有个表哥,长年走南闯北的,听他说过哩。”程大嫂子憨厚地笑道。 苏柳哦了一声,道:“关键是要有奶子才成。”要是能买到一头奶牛就好了。 杨大嫂子她们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家东家小小年纪,点子特别多。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响起尖锐凄厉的哭声。 “阿奶,救我,我不去啊,阿奶。”一个有些稚嫩的哭声响起来:“爹,你放了我吧,我会做事情的,别卖了我,别啊,爹,花儿求你了。” “你这畜生,那是你闺女啊,你要将她卖去那些脏地方,你还是人吗你?”苍老的骂声随着哭声响起。 苏柳蹙起了眉,还没说话,先探出头去看的杨大嫂子便回来说道:“是对面茶摊子的祖孙,好像是那个男人要卖了自家闺女呢。” 苏柳立即就想起之前武娘子的话:“你且看着,指不定过不了多久,这人就要把闺女都卖了去还赌债了。” 一语中的,这男人果然是个渣! “花儿,你放心,等爹翻本了,就去把你赎回来,你听话。”男人好声好气地哄着。 “我不去,爹,你放手,我不去啊。阿奶。。。呜呜。” 苏柳走出门去,只见那赌鬼拖着一个和苏小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姑娘,那丫头又惊又恐,吓得小脸都白了,泪水哗哗的。 “畜生,放了她,你要卖了我花儿,就从我这把老骨头身上踩过去。”那卖茶的老婆婆上前拽着花儿的另一只手,哑着声道。 “娘,你懂什么?我是带花儿去享福。”那男人甩掉老婆婆的手,拖着花儿就走。 “畜生,你这畜生,你干脆死了好了,花儿啊。” “阿奶,阿奶,救我啊。” “可怜见的,这卖去那个地方,还有活路么?好好的一个姑娘,长得也周正。”程大嫂子抹起了眼泪来。 苏柳也叹了一声,遇着这样的渣爹,确实是不幸。 “大姑娘,要不,你将她买下来吧?也有个人使唤。”杨大嫂子提议道。 苏柳蹙起眉,日后她是会买丫鬟,可这会儿是没有想到,而这样的人,她却是不敢买的,不是因为花儿不好,而是因为她有个赌鬼老爹。 所谓骨血相连,即使是现在,花儿她爹要将她卖去那些脏地方,可在花儿她心里,她爹始终是她爹,若是自己买下了,日后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 正要斥责杨大嫂子,花儿却是听到了,不知哪来的力气飞快地跑了过来,噗通地跪在苏柳跟前磕:“姑娘,姑娘你买了我吧,我能伺候姑娘你的,我什么都能做的,姑娘,你作好心,买了我吧?” 杨大嫂子见她可怜,想要说话,苏柳却是警告地瞪她一眼,立即闭嘴不语。 “我家里不是大户,还不需丫头伺候。”苏柳生硬地道。 “姑娘,我求你了,你买了吧,不然,我就被我爹买去楼子了。”花儿恍若未闻,咚咚地客磕起头来。 苏柳拧起了眉,偏偏那老婆婆此时也走了过来,抹着眼泪说道:“苏姑娘,我老婆子看你也要开铺子,左右花儿是要卖给人,你作好心,买了我家花儿吧?我就这么个孙女啊。” “婆婆,我,也是小本生意。”苏柳艰难地道。 “姑娘,我求你了姑娘。”老婆婆也想跪,苏柳忙上前去扶着,她可不想被折福。 “买不买,不买我就拉走了 。”花儿爹满脸不耐烦。 “姑娘,你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都回报的,姑娘,求你了。”花儿煞白着脸。 苏柳的眉拧得死死的,这还是个孩子,若真是进了楼子,一朵花就夭折了,可是,她却多有不敢。 花儿见她不语,眼里的希冀渐渐退散,变得绝望起来,身子软到在地。 花儿爹见此就上前拉过,准备拖走,不同之前,花儿是一声也不叫了。 苏柳的心都被揪了起来,叫道:“慢着。”她上前几步,看着眼里重燃光彩的花儿,问:“多少银子?” “楼子里给八两。”花儿爹显然也很高兴,忙道。 “你少在这讹人,花儿才这么点年纪,长得又不标志,楼子会给八两?”苏柳冷笑。 花儿爹眼珠子转了又转,道:“六两,六两就卖给你。”见苏柳还是不语,便急道:“五两,五两一文都不能少。” “五两,我要买的死契,收了银子,她生死都随我,不再是你闺女。”苏柳冷道。 “成,成,那给银子吧。”花儿爹连连点头,压根就没想过自己闺女的生死。 “你可听见了?”苏柳看着花儿,道:“今日你爹,是将你当成垃圾一般处理的,在他心里,你不过值五两银子,这就是你爹。” 花儿闭了闭眼,死抿着唇。 “跟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不再是你爹的女儿,你的命,是我的了。”苏柳又道:“如此,你还要我买下你吗?” 花儿又跪了下来,道:“花儿从今以后便是姑娘的人,生死随姑娘。” 苏柳叹了一声,真不知自己这一时好心,到底是对还是错? 继续求月票咯 ------------ 第125章 我就得瑟 签了死契,花儿爹拿着苏柳给的五两银子,瞬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连看也没看花儿一眼,别说说一声了。 花儿看着他的背影,哇的一声哭倒在地,说不清是伤心难过,还是哭劫后余生。 苏柳静静地等着,桌上,是一张墨汁还没干的契纸,上头还有中人的手印。就一张纸,区区五两银子,就将一个人的一生给困住了,从此再无自由,生死由主家,何其悲哀? 哭了有一刻钟,花儿才抽抽噎噎的,不经意地抬头,见苏柳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眼圈更红了,却是死死地抿着唇,跪在苏柳跟前。 “姑娘,对对不住。”她低着头,用手背擦了一把眼泪。 “你今日也看到了,你爹是如何待你的,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你这个女儿,只有赌坊两字。”苏柳淡淡地道:“我其实真的不想买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儿身子一颤,头垂得更低,久久才道:“是因为花儿有这样的爹吗?” “没错。”苏柳直讳不畏的道:“赌最是难戒,一旦沾上毒瘾,一个家绝对会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想来你也很清楚。” 花儿抿着唇,点点头。 “你娘便是这样离开你们,如今,你爹也要将你卖去楼子,不顾半点父女之情,可见赌瘾极深。而你,哪怕你恨透了她,其实在你心里,你爹,还是生你养你的爹爹吧?” 花儿刷地抬头,眼睛有些惊慌,轻叫:“姑娘。” “你也不用不承认,若你说完全不认,那我才觉得不信。这就是我为何不想买你的原因,因为我怕会为我自己带来麻烦。”苏柳淡淡地看着她。 花儿的脸从白涨的通红,又从红憋成紫,显然是明白苏柳话里的意思。 “姑娘,我。。。” “你已是我苏柳的人,不管你心里如何承认你爹爹,我不希望日后看到你为你爹而做出一些我无法容忍的事儿。”苏柳声音有些冷,道:“若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或许是背叛了苏家的每一个主子,就不要怪我残忍了。” 这样明晃晃的威胁,不是下马威,也不是警告,而是好话说前头,是提醒。 花儿这回是真的觉得有些害怕起来,眼前的苏柳,看着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却像是能看穿自己的一切似的,让人由衷的感到害怕。 “姑娘,花儿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花儿不敢。”她匍匐在地。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苏柳好一会,才叫起。 “你今年几岁了?” “回姑娘的话,花儿十二了。”花儿战战兢兢地道。 “既然签了死契,你就忘了你自己从前的身份吧,日后,你就叫冰茶吧。”苏柳的眼睛掠过对面摊子那大大的茶字。 花儿一怔,随即道:“冰茶谢姑娘赐名。” “嗯,你阿奶怕是念的慌,你去和她老人家说说话,家去收拾了,再过来,日后,随着我住到大坳村里去。” 冰茶抿了抿唇,低头谢了,冲过去,扑倒老婆婆怀里,祖孙俩哭成了一团。 苏柳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见杨大嫂子两人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儿,道:“都去忙活吧。” 两人连忙退了下去,来到厨房,杨大嫂子拍了拍兄口,低声道:“可吓死我了,总觉得大姑娘和气,原来这么的威武。” “你当大姑娘年纪小,主意正着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作好人。”程大嫂子小声道。 “我哪想到这么深,就觉得那丫头可怜,这才。。。”杨大嫂子懊恼地道:“我是真没想到日后的。” “都着紧些吧,大姑娘心里是有大主意的人,作咱们的差事便是了。” 杨大嫂子使劲地点点头,从此两人对苏柳都带着敬畏和恭谨。 带着冰茶回到苏家小院,苏柳对陈氏她们说了买这丫头的大致情况,陈氏少不得一阵唏嘘,可在安置人的份上,却是犯了难,实在是他们如今的房子太小了。 如今她们母女仨住在正屋里,偏厢陈烨是一个人住,可陈烨是陈氏的义子,也是正经的主子,年纪和冰茶也是一般,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苏柳等人都没有小小年纪就安排丫头给陈烨如何的,总不好让冰茶住在陈烨屋里,要是传出去,那像什么话? 冰茶倒也乖觉,瞧出苏柳她们的犯难,也就主动提出到柴房里去住。 现在已是寒冬天气,住柴房是不可能的,太冷了,好在房子也要建起来了,苏柳便让冰茶也跟她们一个屋,临时搭一张木板床。 冰茶就这么在苏家安置下来,为了让冰茶习惯,也让冰茶的祖母习惯,苏柳并没有让她跟着去镇上,而是在家,帮着陈氏做着各种事情。 苏柳家买了一个丫头,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看到那丫头跟出跟进,做这做那,少不得艳羡眼红。 这传到了苏春桃耳里,那是肺都气炸了,尤其是看到自己长着冻疮的一双手。 搂着刚洗好的衣裳盆往家里走,却又偏偏遇见了苏柳和那小丫鬟,这是在显摆招摇呢? 苏柳带着冰茶是从孙秀才家回来的,正低声吩咐着冰茶什么,没料到苏春桃竟然会挡着路。 “喲,这是装大头呢,生怕谁没见过丫头似的,带着出来显摆呢。”苏春桃看着苏柳穿着一身崭新衣裳,耳朵上戴着红珊瑚坠子,头戴的新首饰,身边又跟了个丫头,这派头就跟城里的大家小姐一般,看的她眼都红了,恨不得将苏柳身上的都扒下来套自己身上。 苏柳就是个贱丫头,凭什么她成了小姐,自己还要洗衣裳,还洗的长冻疮啊,呜呜。 苏柳上下打量了苏春桃一番,走近一步,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春桃妹妹呀,咋轮到你洗衣裳了?哎哟,瞧你这双手,这冻疮长的,可怜见的,咋就成这样儿了呢?” 苏春桃脸色微变,恨不得将自己的双手藏起来,气道:“苏柳,你不要得意!真当自己是凤凰呢?穿起龙袍不像太子,你以为穿个好衣裳就是小姐了?我呸!” “我就得瑟怎么了?”苏柳冷笑,睥睨着她:“苏春桃,你也有今日,从前的冬日,都是我们娘仨给你们洗裳吧?呵呵,双手泡在冰水里的感觉如何?那滋味,好受吧?”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26章 极品一箩筐 ”那滋味,如何?”苏柳笑着说的一句话,却让苏春桃气得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脸。 这是嘲讽,是讥笑,是不屑! ”你和你娘千方百计想我们娘仨离开苏家,一心想做大,想做嫡妻嫡女,你们以为终于将我们弄走了,你们能出头了?”苏柳笑眯眯地走近,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以为是你们计谋成了么?错了!那只是我们不要的东西,是我们扔了不要的,你们捡过来罢了。” ”你以为我们走了,你们就会好过么?不可能,没有我们,你们只会更悲惨。瞧瞧,从前养尊处优跟个小姐似的你,如今大冬天洗衣裳喂猪,瞧瞧这双手,这冻疮长得多丑陋?便是你去当丫头,也未必有资格,还妄想当大户人家的少奶奶?”苏柳的声音如同这寒风一般,冷飕飕地钻进苏春桃的耳朵,冰凉刺骨:”你当我们离开苏家很惨么,其实不然,真正想走的是我们,是我们想要离开苏家。你们,不过是垫脚石罢了,蠢货。” 砰的一声,苏春桃手中的木盆跌落在地,衣裳撒了一地,她脸上煞白地扭头看去苏柳。 ”你,你。。。”对上苏柳那不达眼底的笑容,苏春桃颤了起来,指着她道:”你处心积虑,你,我要告诉爹娘去。” ”说啊,如今已成定局,你们能奈我何?”苏柳嘴角邪恶地勾起来。 苏春桃连连后退两步,眼中满是惊骇。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这个人,好有机心,这还是那个闷不吭声的苏柳吗? ”你不是苏柳,你到底是谁,你是谁?”苏春桃颤声问。 ”我自然不是你从前口中的苏六指。”苏柳举起自己剁了手指的左手,晃了晃,道:”那个被你们欺负的可怜虫早已死了,怎么,很遗憾吧?” 苏春桃看着那铜钱大的疤痕,是苏柳没错,可怎么就跟两个人似的? ”我早说过,就是我们娘仨走了,你们也不会好过,而且,会更难过。”苏柳呵呵地笑。 苏春桃震得退后一步,惊骇地看着苏柳,脸上神色变幻。 苏柳轻蔑一笑,领着冰茶施施然地转身。 苏长生,苏家,就是她们不要的东西,人之蜜糖,我之砒霜,就周氏她们还在沾沾自喜呢。 ”春桃,你在这是做什么?作死哟,咋把衣裳都撒地上,败家的东西,还不捡起来洗干净?傻站那是没魂了还是怎的?” 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苏柳微愣,转过身去,黄氏不是被苏老爷子赶回家去了么? 没错,身后的便是黄氏,除了她,还跟着几个人,男男女女,就是小屁孩都拖着两个。 黄氏此时也见到了苏柳,仇人见面,那是分外眼红,尤其是害得自己被赶回娘家的人,黄氏是恨不得将苏柳给撕碎了。 想她在苏家几十年,为那死老头生儿育女,就没享过一天福,那老鬼就为这点小事将她赶回家,半点情面也不讲。 黄氏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回了娘家,也不敢对老母说实话,只含含糊糊地说吵了几句,回来住几天。 原以为不过两三天,死老头便会回来接她回去,却不曾想,过了六七天,都没有半点动静,别说她坐不住了,就是黄家也坐不住了。 拗不过老母的逼问,黄氏才支支吾吾地说了个大概,被训的臊都臊死了。 这不,合着老母和兄弟弟媳,这才一道回家来,谁知道,才进村,就见着了苏柳这小贱人。 ”苏柳,又是你。”黄氏恨极。 ”阿奶,就是她把我衣裳给打翻的。”苏春桃趁机告了一状。 ”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捧不住掉落在地,怎么赖我家姑娘?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冰茶站了出来驳斥。 苏春桃想说什么,却见苏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的一僵,说不出话来。 ”你又是谁?”黄氏上下打量冰茶,这丫头很眼生,从没见过,怎么叫苏柳姑娘? ”阿奶,这是苏柳买的丫头呢,可了不得了,见天儿就带出来显摆,真当自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姐了。”苏春桃唯恐天下不乱,冷哼着道,可眼里,却满是嫉妒。 买的丫头,黄氏听了脸色都变了,一张老脸扭曲起来,看上去有些狰狞。 ”大娘,这是柳丫头和春桃丫头么?”跟在黄氏身后的那几人,为首的那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打量着苏春桃和苏柳。 黄氏只好按捺下心里的嫉恨,僵硬着嘴角道:”娘,这就是我那不孝孙女。” 这话落了,众人都细细地看向苏柳,这认真看过去,才倒抽了一口气。 穿的是绸缎衣裙,戴的是金银珠玉,亭亭玉立,标致得跟朵花儿似的。 这还是个乡下丫头,那个不起眼的长着六个指头的苏柳?城里的千金小姐也不过是这样的作派罢了。 ”哎哟,真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舅婆可都认不得了,娘,您瞧瞧是不是?”一个少不了黄氏几岁的女人笑着上前,还不忘扶着那为首的老太太过去。 ”确是这话,可儿周正。”老太太虽然头发白了,可因了常年农作的份上,腿脚却十分灵便,没几步就走到了苏柳跟前,笑出了满脸皱纹:”柳丫头,可还记得我不?” 苏柳扫了两人一眼,如何不认得,这位老太太便是黄氏的老母亲黄李氏,而这和黄氏差不多年纪的,则是黄氏的大弟媳黄何氏,那后头的,就有黄家大儿黄大贵,二弟媳黄郑氏等人。 说起来黄家算是人丁旺盛的,如今这么看下去,该是四代同堂了吧,这黄李氏都六十好几,黄氏的大弟近五十,大孙子都娶了媳妇了的,怕是要五代同堂了。 ”是你老祖母和大舅婆,还不叫人。”黄氏瞪着苏柳命令道。 苏柳冷笑,黄氏当自己是谁,还用命令的语气呢,真是可笑,不过,在外头,自己的名声还是要维护的。 ”老祖母,大舅婆。”她淡淡地叫了一声。 黄氏其实蛮紧张的,毕竟苏柳这死丫头性子跟头似的犟,她就怕她当着娘家人的面驳了自己面子呢。还好,这丫头还会来事,一时便得意起来。 ”哎。”黄李氏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又招了招身后的人道:”这是你大舅公,二舅婆,这是你表嫂,还有这是你二表哥家的,两孩子。” 苏柳听着这介绍个,头都晕了,这亲戚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什么表伯表叔,嫂子表哥的,她都没记住谁是谁,就看到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就跟狼看上羊似的。 她表情漠然,也是淡淡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那二舅婆的媳妇唐氏亲热地上前,伸手想要去牵苏柳的手:”瞧柳丫头这周正的,就跟一大家小姐似的,还是大姐会养人,不如给了我们二柱当媳妇儿吧。” 黄氏呵呵地笑着,苏柳则是脸一沉,避过她的手,那二舅婆脸色一变。 黄李氏瞪了唐氏一眼,堆起笑容,同样的去牵苏柳的手道:”我这把老骨头也老久没来大坳村了,也好久不见你了,我记着你还有个妹妹,叫苏小来着,她人呢?让她来说说话。” 苏柳漠然地道:”老祖母远道而来,先歇歇脚吧。” 黄李氏的手落了个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有些讪讪的道:”柳丫头也和老祖母生分了。” ”你这死丫头,扶你老祖母一把又如何?不孝的东。。。”黄氏的脸子搁不住,一下子就板起来教训,然而,苏柳冷冷地看着她,她后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黄李氏在心里暗骂一声糊涂,心想大娘这性子这些年是越发左了,从前也就罢了,如今看着这孙女明显就发达了,还不知道捧着,还想高高拿捏呢。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黄氏一眼,道:”柳丫头也过来,我们祖孙一道说说话可好?” ”我还有事要忙,就不过去了。”苏柳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漠然地施了一礼,领着冰茶走了。 ”阿奶,你瞧她那得瑟的样子。”苏春桃气不过,急急的上眼药:”她这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连老祖母也瞧不上了呢。” 黄氏的脸都黑了,正想要发作,黄李氏便咳了一声,道:”这还是在外头,要招人笑话么?有啥话回去再说。” 黄氏有些忿忿不平,却也不敢驳自家老娘的话,只好领着人往老宅去,却又不免有些惴惴,老头子都没想着接她回来呢,这回自己回来不知会怎样? 像是看出她想什么似的,黄李氏斜睨了过去,道:”你放心,就是豁了我这把老脸,我也求着庆权让你进门去。” 黄氏很是尴尬,却嘴硬地道:”那死老头子,还能赶我不成,这家我也有份儿。”话虽这么说,却很是没底气。 ”我也懒得说你,一把年纪了,这眼瞅着孙子都要娶媳妇了,性子却是越发左起来,和个丫头置气,也不嫌人笑话。”黄李氏哼了一声,道:”你这性子不改,日后有你好受的。” 黄氏有些不服气,嘟嚷着道:”他还真敢休了我不成?” 黄李氏瞪了她一眼,摇摇头,这女儿总要吃个大亏,才知道错字咋写的。 ------------ 第127章 闹心 苏家老宅,静悄悄的,苏银蛋远远瞧着黄氏领着人回来,扔了手中的泥巴,一骨碌地从地上起来冲进院子内。 ”阿爷,阿爷,我阿奶家来了。” 苏老爷子正用竹篾子织着一只箩筐,听了这话手顿了顿,并没有作声,也没有起来的动作。 ”庆权,庆权可是在家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苏老爷子一愣,放下手中箩筐站起来。 果然,来人是他的老丈母娘,已经进了院子了,身后还跟着小舅子等人,黄氏则是闪闪缩缩地在门口处。 ”岳母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迎你一迎。”黄氏他可以不理,可老丈母娘,苏老爷子还是不敢不理的,毕竟都一大把年纪了。 ”我都半只脚进棺材了,趁着还能走两步路便来这走上一走,不然,下回都来不了咯。”黄李氏顺手就扶上苏老爷子的手朗声道。 ”岳母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苏老爷子笑了笑,又看向黄氏的大弟,道:”大舅爷也来了,快屋里坐,一会咱吃两盅酒。” 苏春桃这时已经进屋将苏长生和周氏给叫了出来,两边亲戚相互见了礼,黄李氏才道:”庆权啊,这回我可把阿珠给训了,她是咱家的长姐,性子强势惯了。小的时候,就护着她的弟妹子们,不护着不成啊,不然只受欺负,这久而久之,性子也就硬起来了。” ”她性子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你就看在我老婆子没多少日子活头,饶过她这一遭,回头我再仔细训训她,啊?” 苏老爷子见黄家这架势来人,就知道是来做说客的,咳了一声,道:”岳母说的哪里话?您还能抱曾曾孙呢。” 他避重就轻,黄李氏也知道他心里的气没完全过,便反握着他的手,道:”说起来,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多少活头?你们都好几十的人了,吵吵闹闹的,我这心也安乐,我就盼着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呢。” ”阿珠她性子左,其实也是为了老苏家,就是这脑瓜子转不过来,你们就好声好气的说话,何苦为了旁的小事白生分了呢?”黄李氏语重心长地道:”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都是年过半百的,多少人能修得老年夫妻?这口气下了就算了,啊?” 苏老爷子不作声,黄李氏便冲着黄氏道:”大娘,你还杵在门口的作柱子么?自己的家难道还要人请你才进来?金凤,去帮你娘拎包袱。” 苏金凤哎了一声,忙的跑过去,黄氏假意推了两下,又看了老爷子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老大家的这是又有了?”黄李氏看了周氏的肚子一眼,道:”看这怀相倒像是个丫头。” 周氏原本还笑盈盈的,一听这话,嘴角的笑容立即僵在嘴上,而一旁的苏长生则是皱起眉。 再看苏老爷子和黄氏,两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周氏一下子捏紧了衣摆。 黄李氏做了一辈子的稳婆,苏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黄李氏给接生的,看怀相看得很是准,鲜少有不对的,如今她说自己肚子里的是个丫头,那是十有九都是丫头了。 周氏强自笑了笑道:”姥娘,我倒是觉着和怀金全他们一般的感觉呢。” ”哎哟,长生媳妇,你姥娘说了是丫头,那就十有九都是了。”黄何氏嗨了一声道。 ”岳母也走累了吧,进屋歇脚吧。”苏老爷子咳了一声,亲手扶了黄李氏进屋,何氏等人都纷纷跟了上去。 ”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烧茶来?”黄氏黑着一张脸对周氏呼喝道:”怀个丫头还弄金贵起来了。” 周氏脸色变了又变,掐了苏长生一把。 ”娘叫你去就去吧,我去陪着姥娘舅父说话儿。”苏长生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进了正屋。 院子很快就剩下周氏两母女,周氏恨极地咬牙,转身走进厨房,和往常一般烧了水煮了茶,又吐了两口唾沫。 该死的贼老婆子,和她死鬼女儿一般,都不是好货色。 苏柳阴沉着脸回到自家小院,陈氏和苏小正在扭着一张被子,见她回来,打了个招呼,可苏柳却是没理,径直走进屋内。 陈氏和苏小面面相觑,忙的招了冰茶去问话。 冰茶倒没有添油加醋,将遇见苏春桃等人的事给完完整整地说了。 苏小听到那二舅婆说让黄氏将苏柳许给她家那黑小子,不由冷笑着扔了手中的被子,道:”就那黑小子,偷鸡摸狗,不务正业,还想讨我大姐姐?简直那个啥蛤蟆吃鹅肉。” ”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院子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陈氏扭头去,眼神都柔和下来,道:”烨儿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烨笑着点头,道:”秀才爷下晌要去访客,给我们都放了假,才儿我听见小小生气,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将书袋放在一旁,主动地帮陈氏拧起那被子的水来。 ”是老宅那边来了人,惹了你大姐生气呢。”陈氏压低声音道。 ”难怪我见到老宅的二叔去赵屠夫那割肉。”陈烨恍然。 ”他们倒是吃的香。”苏小哼了一声,抿了抿唇,道:”不成,我去那边看看,免得又将咱们算计了去。” ”你回来,你还想窜进老宅不成?”陈氏叫道。 ”娘,我去林婶子家找梅儿说话。”苏小狡黠地笑。 陈氏一愣,啧了一声,那王家和苏家的院子只是一墙之隔,也不隔音,有啥动静都听的清楚。 ”娘,要不我去看着她点?”陈烨见陈氏不放心的样子,便道。 ”也好。”陈氏点头,又道:”你等着,拿两个包子去给你林婶子家,空手不妥。” 陈烨应了,接过陈氏递过来的小篮子就追了出去。 陈氏到底是不放心,让冰茶把被子给拧干晒好了,她则是进屋去和苏柳说话。 苏柳在桌上写字,陈氏看了一眼,道:”可是心里不舒坦来着?她们那些话还能听,你还上心了?” 苏柳扔了笔,道:”娘,我这人最烦就是别人算计我,那些个所谓的亲戚,那副嘴脸,着实是让人闹心。” ”你常让我看开,左耳听右耳进,今儿这是咋的了,倒是你不淡定起来了,平素的沉稳可都没了。” 苏柳讪讪地笑,靠了过去道:”女儿就是心里烦嘛。” 陈氏将她搂在怀中,道:”再艰难的,咱们都过来了,她们说就会成真不成?不管是不是玩笑话,咱还真任她们算计不成?” 苏柳嗯了一声,在她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道:”是我想左了。” 陈氏摸着她柔顺的发,道:”想通了就好。” 苏柳点点头,一会又道:”娘,要不,等将来,咱们搬去县城或者府城吧?”搬去那些地方,就远离这些极品,也就没了烦心事了。 陈氏的手一顿,随即又道:”娘都听你们的,你们去哪,娘就去哪。” 苏柳阖上眼,要搬去府城的话,那可真要挣多些银子了,不然,百来两可能都买不到一个小宅子。 老宅那边,也说起苏柳她们来。 ”你们家这半年来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说好好的一个家,咋突然的就弄成这样?”黄李氏叹气道:”常言都道,家和万事兴,这话是真没说错的。好好儿的,又是和离,又是断关系的,一茬茬的,这是闹的哪样?” ”娘,还不是人家发达了就瞧不上咱们这穷亲戚了呗。”黄氏哼了一声道。 ”你还说,我早说过,你们偏心也别偏过头了,这是闹得人心寒啊。你看看,本是一家子,却要分成两家,各有各的过,这真是作孽哟。”黄李氏瞪了她一眼,道:”闹也就罢了,还闹这大,福生和金凤这是不要嫁娶了?将来还有金全他们,咋就不想想?” ”我说过好多回,让她们不要去招惹苏柳她们,偏偏还不听,如今还弄起骗婚来。”苏老爷子说起这个还是一窝子的火,到现在出门,他都抬不起头来呢。 ”我不是为了福生着想嘛?”黄氏嘴硬。 ”阿珠你住嘴。”黄李氏低喝了一声,又看着苏老爷子道:”庆权你也是糊涂,怎么就各过各的呢,再怎么着,她们都是苏家的骨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哪能说断就断?” ”岳母你是不知道吧,她收了苏柳的卖身钱二十两,你说我还有面子去说是一家子?”苏老爷子讥笑一声:”不是我不想认,是没这面子去认。” 黄李氏听了愣了一回,又恨恨地瞪了黄氏一眼,真是糊涂。 ”大姐夫,你们也忒实诚了,这都是作着玩的,生养之恩怎么能用银子就能买断了?”黄何氏啧啧两声道:”要我说,该去将苏柳她们给接回来,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好生哄几句就好了。” ”对对,趁着咱们这些舅婆来了,接过来一道乐呵乐呵,说说话儿,说开了就好了。”黄郑氏附和道:”要不,我就去她们那边坐坐?” 2114520,燕燕耐乃们,乃们耐我不啦?求月票哇~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28章 无耻 苏老爷子听着黄氏的两个弟媳妇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苏柳,话里无不透着算计,不由有些不悦。 她们还真当苏柳是从前的那个闷不吭声的孩子呢,便是他,也不敢去招惹呢,这些人还敢去触霉头。 ”听说柳丫头这孩子是出息了,我才在外头遇着她,出 …… 那呼啸而至的黑烟毒气在距离叶天十米地方便是全部结冰了,掉落在地。 双腿断了,老六早已经气急攻心,晕眩过去,兄弟几人的谈话他也未曾听到。 这话一出,太湖龙王陡然脸色一变,他发出了一声龙吟,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只蛟首。 对修仙者来说,这样的等待太正常了。像仙尸傀,炼制数百年,等待数万年都不稀奇。 然而它不可能总是盯着大湖,它是龙王,它有它自己的事情。所以它派了白秋练过去。 其实这也不怪皇帝,北方边疆驻军的粮饷,黄河疏浚清淤的花费,这两大无底洞,只要江南织造局的税银和粮草运抵神都,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许先生,我的两个手下被你们华夏人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给杀了,你一定要严惩凶手。”看到周围上百名警察和军人,松井更加的嚣张,指着车厢。 韩歌走过来,看到了叶天,顿时脸色一变,脑海中当年被虐待的那一幕浮现出来,额头冷汗都流了出来。 没等几个颛孙族弟子反应过来,自巨大水幕中走出的水之神像两手交叉放在胸前,再度发生了变化,忽然如同一阵雾气般抽象化起来,眨眼间就凝聚成了一柄闪烁着光华的长刀。 青莲巨头能察觉的到,若是中了,他会被封闭六感之后任人宰割。 来到武陵太守府,进入府衙之中,赵云这才放开了对曹寅的震慑。 观察着身边的异动,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敲打着路过的草丛,惊走草丛内的蛇虫。 因为这台盾构机的体型实在太大, 最终验收完毕之后只能将其拆解, 运走。 他就是要卡住这个路口,不让对面的人过来,如果rng这边选择正面开团的话,他也可以从这里冲进去切断对面的阵型,对对面的后排产生威胁。 「当然了!老子是来相亲的!」谢天心点头道,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还有胸前的那朵大红花。 在他二人行礼过后,竟然从二位圣人的身后,缓缓又走出一道身影。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刘备靠他的魅力,还真有可能把这个时候还没有萌发异志的曹老板给忽悠过来呢。 衍化到极致时,说不的就要拉出那天道化身出来,让祂也尝尝被雷劈的滋味。 他一口气将自己的等阶升到了十阶,全部属性都升到了顶级,就连他的战斧都升到了顶级。 这些神府境强者怒吼,不断轰击,可他们的攻击落在那扭曲的空间之上,连涟漪都荡不起一丝。 “我们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原本趴着睡觉的令狐离睡了一会儿,脑子里莫名的想起冥夜说过让自己离刚刚那个姑娘远点,就立马醒了过来,那是个危险的姑娘!?那冥夜会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就立马去找冥夜了。 此时,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肖逸飞的脸上,却依然是一片淡漠,他迈开步子,朝着赵秀芬走了过来。 ------------ 第129章 撇清关系 苏小绘声绘色地对陈氏和苏柳说着自己听回来的壁角,整一个声情并茂,义愤填膺的。 “我是真见识了,这些人咋就这么恶心,从前是恨不得离咱要多远有多远,避咱跟避瘟疫似的,如今倒是好了,见人富贵了,就巴巴儿地要沾上来。啥?我姐也是她们能觊觎的?旁的不说,我宁大哥第一个就不允。” 苏小一边喷着口水花,一边看向苏柳,见她安安静静地用笔在书上书写,不由小心翼翼地问:“姐,莫不是气坏了吧?” 苏柳这才搁下手中的笔,淡笑道:“姐早就不气了。” 苏小吁了一口气,道:“那倒是,跟这些人置气,真不值当。” 正说着话,冰茶从外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大姑娘,夫人,那个,舅太太,额,是舅老太太她们来了。” “什么舅太太,老太太的,咱们家是绝户,哪来的亲戚?”苏小脸一黑,斥道。 冰茶瑟缩了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苏柳。 “好了,你这脾气是越发见长了,咱们去看看,看她们耍什么妖蛾子?”苏柳捏了一把她莹白的脸。 “嗯,走,就看看她们不要脸到哪程度去。”苏小大步走出去。 门外,黄何氏和黄郑氏等人正对着苏柳他们新建的房子在指指点点的,听见声响,都转过身来。 “哎,我还以为又是哪家带着闺女来相看咱们的房子呢,这不会是这头骗婚黄了,那头又来吧?”苏小仰着精致的小下巴讥笑道。 黄氏拿苏柳家的新房子想骗婚,黄家是知道了的,听了苏小这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黄何氏见着后头出来的陈氏,正欲开口教训,可一见陈氏的打扮,冲到嘴边的话立即吞了回去。 乖乖,难怪大姐说苏柳她们发达了不认穷亲戚,她还不信,都是几个妇孺,还能发达到哪去? 前头见苏柳的装扮,她虽然也是眼红艳羡,可心里还是觉得姑娘爱俏,怕是将所有贵重的物件儿都上身了的,可现在见了陈氏,她才真正相信,苏柳她们单过后,是真发达了! 陈氏穿了一身崭新绣燕雀长裙,都是用的上好缎子,发髻低绾,一边插着两支银钗,一边则是插着一支垂珠雕花银簪子,面容娴静,倒真是比过去不修边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强了不少。 再看那牙尖嘴利的苏小,同样打扮得俏丽,莫怪人说人靠衣装,这一打扮起来,可真都是美人坯子了。 黄何氏再看自己的一身,还有身边的媳妇,孙女,加起来都比不上人家一个衣角,顿时酸得牙齿都软起来。 有这样想法的除了她,还有黄郑氏,那真真是双眼发光,恨不得去扒了来自己换上,那衣裳自己穿了一定更好看。 “瞧这是谁?是我甥媳呢,可怜见的,这老阵子不见,咋就弄出这多事,还搬来这老远住?”黄何氏作出一副同样的模样来,上前去拉陈氏的手。 “可不是,长生媳妇,莫不是被那周氏欺负狠了?真真是可怜的,咋不来舅家寻个人给你做主?我早说了,那货妖妖道道的,你这人性子向来软绵,那就是她的对手?果不其然,都被逼到这份上去了。”黄郑氏也上前来,巴巴地道:“你放心,从前咱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晓得了,就没有不管的理,二舅娘一准给你作主。” “对对,大舅娘让长生来给你磕头认错,用轿子烧火炮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将你抬回去。”黄何氏生怕黄郑氏抢了功,忙的挤开她道。 陈氏被两人的亲热劲给炸得不知所措,想挣脱挣脱不得,又不好发作,只好强笑着,目光向苏柳她们投来。 苏小和苏柳早就看傻了,瞧瞧人家,这才是会变脸的大戏子呢,这戏作的,可真叫人感动啊。 可惜的是,心水最清的是苏柳姐妹俩! “哎哟,姐,你瞧瞧,还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亲戚,从前当咱是瘟疫,随口就骂,现在呢,就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可劲儿的摇头摆尾,你道这是什么因究?”苏小呵呵地道。 “我可不知呢。”苏柳摇头。 “俩字:犯贱。五字:想打秋风呗!”苏柳冷睨黄何氏她们一眼。 黄何氏和黄郑氏等人都齐齐变了脸,板起脸来对陈氏说道:“长生媳妇,不是做舅娘的说你,这闺女就是要好好的教养,这还是苏小吧,瞧瞧她说的什么话?这是对长辈该说的话么?泼辣成这个样儿,传出去,日后谁敢要她当媳妇?” 陈氏挣脱手来,淡声道:“让两位嫂子见笑了,这孩子自小就被欺负惯了,也没人待见,你们也是晓得的。所以这性子也就养得泼辣些,是比我强的,总不至于将来被人搓圆按扁的不是?” 噗哧,苏柳笑了出来。 这可就是用自己的性子来嘲讽何氏他们了,也给苏小撑腰。 见两个所谓舅婆瞪着她,忙的捂着嘴,歉然道:“额,我就是觉着我娘这话挺凑趣的,你们说不是么?” 何氏和郑氏气得咬牙,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咋就没人待见了?都是嫡亲的甥孙女,这话我们可不爱听。” “娘,这还在外头呢,要不,进屋去说话吧?”何氏的大媳妇唐氏看了陈氏一眼,笑眯眯地上前挽着陈氏的手道:“大表嫂,咱也老久没说话儿了,只盼着莫要生分了才好。” 陈氏却是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鬓,挣开她的手,淡淡地道:“我和你表哥已经和离了的,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陈嫂子也是使得。” 这是要和苏长生他们那边的亲戚给撇清关系了! 唐氏脸一僵,何氏则和郑氏对视一眼,不悦道:“瞧梅娘这话,这是恼了还是如何的?按我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太过着相反而不美。你从前这性子倒是好,如今我看着反而左了。” 这话,可就带了些教训的意味了。 苏柳眼神一冷,道:“莫非两位觉得,我娘活该被苏长生打骂欺负,这才是好的?” 陌陌继续求月票,说好有月票就加更哦,昨天9张我都加了,哈~ ------------ 第130章 被狗咬了 寒风冷冽,苏柳的声音冷飕飕地传进耳膜,何氏几人都打了个寒颤。 本来就站了好一会,都没被请进屋吃热茶,何氏已是满心不悦,如今又听得苏柳这么说,心里就更恼了。 “娘,我好冷,到底还进不进屋里去,我冷死了。”唐氏的小幺女才七八岁的样子,跺着脚道。 “奶,我也冷,姑婆不是说这表姑家里有好吃的糖果么?”郑氏带来的小孙子奶声奶气的,伸长脖子往苏柳他们屋里看去。 “哎哟,瞧我是咋说的,原来还真是来打秋风的呢!”苏小夸张地道。 何氏等人脸一黑,还没说话,苏小又开口了。 “来打秋风就来打秋风嘛,偏偏还要作出一副亲香的样儿来,也不嫌恶心。想做和稀泥,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这话直白又毫不掩饰,还是直刺刺的打脸,郑氏早忍不住了,黑着脸道:“陈氏,瞧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大人置气也就罢了,长生说通了天去也是他们的亲生爹爹,我们也是她嫡亲的舅婆,是长辈,她说这话这是什么理儿?” “对啊,才儿在老宅那边我就想说了,一个姑娘家,净学那腌臜的,去学人听啥壁角,没得羞死人,我看两孩子原本好好的,跟着你倒是学差了。”何氏此时也道:“都快要说亲的人了,这般蛮横不知礼,传出去,贻笑大方。” “要我说,还是接回老宅那边教养吧,没得误了两个孩子的终身。” 陈氏冷了脸,道:“不容两位操心,我自会教导,还请回吧。” 屋都没进,茶都没喝一口,就在这吹冷风了,现在还要被赶? “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意来做说客,一心为你们好,你屋都不请我们进。前儿你婆婆说你性气儿大了,我还不信,如今倒是没假,怎么着,富贵了发达了,就不认长辈亲戚了?”郑氏板着老脸斥道。 “不要脸,你们算哪门子亲戚?我们和苏家早就没关系了,我们家是绝户。”苏小气不过,指着郑氏骂。 “哎哟,瞧瞧,大家来瞧瞧,这不敬长辈的丫头,不尊不孝。” 苏小气红了眼,一副冲上去想要拼命的样子,苏柳拦着她,冷冷地看着何氏她们道:“说够了吗?” 何氏冷不丁被打断,心里不悦,正欲斥骂,可触及苏柳的眼神,不由一窒。 苏柳这眼神太可怕了,再想到这丫头是连自己手指都敢跺掉的人,何氏心里忽然有些发秫。 唐氏见不对,忙的上前打圆场,道:“柳丫头,你舅婆她们都是关心你们呢,也不是旁的,可别往心里去,咱们过来,就是想和你娘聚聚话儿。” “是真要聚话,还是旁的,你们心里有数,那层窗户纸又何必捅穿了?”苏柳可不会领她这个和稀泥的情,道:“从前也不见得几位和我娘有多亲,想要亲香,周氏可是在老宅,几位找错人了。” 唐氏等人听了,脸登时拉长了。 “柳丫头,你这是啥意思?” “啥意思?大家心知肚明。想来在这从前,诸位和周氏也说了不少我们娘仨的‘好话儿’吧?怎么,现在是不记得了?”苏柳一脸鄙夷,嗤道:“周氏若是知道了诸位弃暗投明,指不定会怎么伤心,真真是可惜了她送给你们的好缎子好布了。” 何氏和郑氏听了,脸一阵红一阵青的,憋得通红。 从前周氏仗着苏长生的疼爱没少欺负陈氏,她娘家也有些底子,愿意拿好东西去笼络人,于是连带着这些个亲戚都眼高手低,惯会捧着她,所谓拿人手软,便也没少挤兑陈氏她们。 拜前身记忆所赐,苏柳这暗地里也遭受了不少白眼儿,如今这些人当没一回事,想来扮亲厚?那要问过她答应不! “我在外头唤你们一声,不过是不想人看了笑话,若是几位想要仗着亲戚这词来装大爷,那可真找错地儿了!”苏柳冷睨着何氏。 何氏被她这么一瞧,只觉得后背上起了一层汗,冷津津的和着小衣贴在身上,寒入骨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真是。。。”郑氏见大嫂被吓住,不由哼了一声。 “我不但牙尖嘴利,我还心狠,被惹毛了,下场就只有一个。”苏柳打断郑氏,眯着眼一字一句道:“便是和苏长生一样。” 她眼神太过狠厉,郑氏被吓了一跳,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下子僵住,寒风呼啸而过,忽然一道凄厉的哭声惊醒了众人。 “是玉郎。”郑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向哭声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柳皱起眉,哭声是从屋里传出来的,这是闹哪样? 众人跑进屋内,一见这情景,顿时抽了一口气。 只见黄玉郎躺在地上,身上压着一条狼狗,那狗还紧咬着他的手臂,耳朵都竖了起来,目露凶光。 “玉郎!”郑氏眼前一黑,尖叫出声。 “阿奶,救命,救命啊阿奶。”黄玉郎吓得小脸发白,屁股下早就湿了一片,显然是被吓尿了。 “天杀的,这是哪来的畜牲,打死它,快打死它。”郑氏跌跌撞撞地冲过去,黄玉郎可是她的金孙,平素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如今竟然被一只狼狗给咬了。 谁都不是傻子,苏柳家的这只狼狗虽然还是狼崽子的大小,可一看就比寻常土狗要凶狠,看身形,也有五六斤的样子,虽是咬在手上,可畜牲就是畜牲,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咬在脖子上? 唐氏已经在院子里寻了一条扁担,二话不说就要打在小狼身上。 “住手,我看谁敢动手。”苏柳大喝一声,苏小则是冲过去,狠狠地瞪着唐氏。 黄玉郎哭得撕心裂肺,郑氏的心都碎了,听苏柳这么说,顿时要跳起来和她拼命:“你这心狠的贱丫头,这是要杀人吗?你这死丫头,我打死你。” 苏柳轻巧地避开,冷笑道:“我劝你还是让你宝贝玉郎把手中的东西给先拿出来再和我拼命吧,不然,我可不知道小狼会不会咬他脖子了。” 我要月票,要红包啊啊啊~ ------------ 第131章 咎由自取 自小狼抱回来后,苏柳就没停止过驯养,如今死咬着黄玉郎,那肯定是黄玉郎拿了什么东西。 听见苏柳的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黄玉郎攥着的手上,拿了什么东西? “阿奶,呜呜,疼死我了,阿奶。”黄玉郎哇哇大叫着。 “你还不让这死狗松口,玉郎哎,我的玉郎。”郑氏嚎了一声,凄声喝骂。 “他不松手,小狼是不会松口的。”苏柳凉凉地道。 “我没拿,我没拿。”黄玉郎大声地哭叫。 “听见没有,玉郎他什么都没拿。”郑氏怒红着眼,抢过唐氏手中的扁担就要去打小狼。 小狼鸣呜着,却还是不肯松口,苏小推开郑氏,道:“你敢打我的小狼。” “你这小贱人,畜牲还比不上人吗?那是你表侄。”郑氏被推得踉跄一步,手中的扁担想也不想的就往苏小打去。 陈氏和陈烨连忙上前,两人抢郑氏一个,郑氏一个不防,跌落在地,立马敞开嗓子喊:“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了!” 何氏和唐氏连忙去扶,郑氏却是推开她们,尖着声嚎叫:“快来人啊,苏柳一家子要杀人啦。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啊。” 外边有脚步声传来,郑氏听了嚎得更大声了,用手背擦着虚无的眼泪,两腿岔开,又是踢又是叫的,整一泼妇无疑。 “阿奶,呜呜!”黄玉郎气都喘不过来了,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真被咬的痛。 “小狼,快松口。”陈氏也真怕黄玉郎被咬着了,连忙去呼喝小狼,可惜的是,小狼仍然咬着黄玉郎的那条手臂。 “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得好死,玉郎哎。”郑氏扑了过去。 “我说了,让他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小狼就会松口。”苏柳冷冷地说了一句。 郑氏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对黄玉郎道:“玉郎,你拿了什么?快松手啊,小祖宗。” 黄玉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了这话,手一松,一个黄玉葫芦就滚落在地。 他这一松手,小狼的口就松了,苏小上前一把抓住那只小玉葫芦,拍了拍小狼的头道:“好样的小狼,今晚给你肉骨头吃。” 小狼嗷呜一声,蹲坐在地上,一双发着绿光的狼眼还斜睨着地上的黄玉郎,很是傲娇的样子。 “大伙儿看呐,这玉葫芦可是我家的,不知咋的就到了这玉郎手上了。哎,不如舅婆给我解释解释则个吧?”苏小冷笑着看着郑氏。 郑氏也没料到黄玉郎真拿了东西,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道:“孩子拿来玩玩,就还你了,你们就这么心狠,指挥狗咬人么?好狠毒的心肠。” “可不是,陈氏,你们也太心狠了,玉郎还是个孩子呢,这要是咬断手了,可咋办?你们要养他一辈子么?”何氏也跟着指责,说着还对郑氏使了个眼色。 郑氏立即就被提醒了,道:“对,我玉郎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们没完。”说着,就去解黄玉郎的袄子。 苏柳看在眼里,慢斯条理地道:“俗话说,不问自取是为偷,若不是我家小狼警觉,他啥时候拿了咱们都不知道。所以,他这是咎由自取,若是他没偷东西,小狼又怎会咬他?说起来,我家小狼也是尽忠职守,怨不得狼。” 郑氏的动作一僵,脸部都狰狞起来:“谁偷东西了?他就是个孩子,只是拿来玩玩罢了。” “是么?要不是这一遭,他怕是拿走了吧,这玉葫芦的水头,可是值几十两银子呢。”苏柳拿过苏小掌心的玉葫芦冷道。 几十两银子?郑氏眼神一闪,立时又懊恼起来,要是玉郎没松手,指不定这玉葫芦就是他们的了。 “阿奶,我就是看着好玩,拿来玩玩的。”黄玉郎哭着道:“那死狗就扑上来咬我了。” “听见没有,他都是拿着好玩。”郑氏又硬气起来了,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乖孙孙,快让阿奶看看,咬着了没?” “呜呜,我这手肯定断了。”黄玉郎吓得脸都白了,任由郑氏解了他的袄子。 “这天冷的,仔细受凉了,还是去屋里再脱吧。”陈氏好心地提点一句。 “怎么,你还心虚了,现在才来装好人,早干嘛去了?我就让大伙儿看看,你们有多狠毒。”郑氏毫不领情。 这真是好心当狗吠了,陈氏噎得脸好一阵红。 “娘,随她去吧,当着大伙儿的脸也好检查清楚,免得将来说咱们个不是,今日可是黄玉郎偷东西,咱们家小狼才会咬他的。”苏柳劝了一把。 她很清楚,这么大冷的天,那黄玉郎穿的像个粽子似的,小狼又才几个月大,咬得再狠,也不会流血破皮,估计是被吓惨了,心理才觉得痛了。 结果,还真如她想的那样,那白粽子似的手臂上,别说流血,就是印子,也只是浅的不能再浅,果然是被吓的。 “哎哟,大家伙可看清楚了,我家小狼可没有下狠口。”苏小噗的一声,大声叫道。 前来帮工建房子的人都走近了看,果然是如此,郑氏她们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咋的。 “哪没有,你看这印子,哎哟可怜见的!这死狗咬了我玉郎,就是事实,你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郑氏气不过,胡乱帮打着寒颤的黄玉郎套上衣裳,对苏柳她们喝道。 苏柳冷哼,还想借着这伤来讹诈呢,这就是所谓疼孙子。 “要说给个说法,我也想问黄家舅婆,你家玉郎,平白无事,进我们屋子做什么?哦,偷东西了,黄家舅婆,这又是什么说法?”苏柳反讽了回去。 “大姐,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报官吧,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认。”陈烨背着手冷睨着地上的黄玉郎道。 报官,郑氏一下子就想到苏长生的下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惊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黄玉郎道:“你们就是故意放狗咬人,走着瞧,这事咱们没完,定要你们吃不了好去。” “好啊,公堂上见,咱们随时候着。”苏柳把玩着手中的玉葫芦冷笑。 郑氏脸色变了又变,狠狠地瞪了苏柳一眼,骂骂咧咧地快步走了,她一走,何氏等人也呆不下去,知道今儿也套不了好,只好也跟着走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32章 忌惮 黄郑氏等人一路急脚回到苏家老宅,见着了正和苏老爷子磕叨的黄李氏,立即就哭开了。 ”这是咋的了?不是说出去转转?”黄李氏吓得不轻。 黄郑氏便推了推身边的黄玉郎,后者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黄李氏的怀里,嚷道:”曾奶,玉郎差点就死了,哇。” 黄李氏听了,唬的顿时脸都白了,仔细地打量自家的曾孙,上下察看:”咋了,这到底是咋了?” ”娘,就是苏柳她们,好狠毒的心啊。”黄郑氏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路落下来。 ”这这是怎的了?你是要急死我不成?”黄李氏见她只是哭,自己的宝贝曾孙也哭,脑门儿一阵突突跳动,道:”说是去外头转转,咋就和柳丫头她们扯上关系了?” 黄郑氏的哭声顿了顿,看了一眼黄何氏,后者便道:”娘,是这样的,咱们就在村子里头走动,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也想长生和大媳妇和好呢,这便过去打算说说话,却不曾想。。。” 何氏噼里啪啦地将在苏柳那边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又扯开黄玉郎的袄子道:”可怜见的,咱们玉郎哪受过这样的苦,好好的就被那死狗咬了。” 黄李氏一阵心痛,连忙去看,那印子很浅,依稀就见到一个口子,不由急得眼泪花都来了,道:”咋会这样呢?咋能呢!” ”姥娘,我早就说那丫头是个狠毒的,如今您可相信了吧?”苏金风撇着嘴道。 黄李氏一个劲的问黄玉郎疼不疼,又斥道:”你也是,怎么就说也不说一声儿,就去拿东西。” 郑氏听到这就不高兴了,道:”娘,玉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他也就是看着新鲜拿着玩玩儿,苏柳那死丫头偏偏就不肯让那条死狗给松口了,我看再呆下去,玉郎指不定就被咬脖子了。” 黄李氏被唬的心头一跳,嘴唇都哆嗦起来。 一旁陪坐着的黄氏早就按捺不住了,见老母亲吓成这样,腾地站起来,杀气腾腾地道:”我去找她们去。” ”虽然这口子看着不咋的深,可到底是唬住了,得让她们赔偿才行。”何氏凉凉地说了一句。 ”对,就让她们赔汤药费。”郑氏也道。 ”这。。。”黄李氏有些迟疑。 郑氏见她这么一迟疑,又哭开了,道:”娘,这可是您的小幺曾孙啊,您最是疼他了,差一点儿就见不着了。娘您要为他做主啊。” ”是啊,娘,要是您去了,那死丫头她们肯定不敢说个不字,您可是老祖母呢,要是敢对您不敬,咱们去告她一个不孝去。”何氏怂恿着,陈氏她们那样的打扮,还有那么大的房子,就是那个玉葫芦都价值几十两,肯定是有不少的银子,要是能得了赔偿,那自家也能分得一点。 正这么说着话,苏长生陪着两个舅舅走了进来,见了这阵仗,不由一愣。 等听得事情经过,两个舅舅,尤其是小舅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反了她了,我黄二的孙子她也敢欺负。”黄家二老爷子挽起袖子,一副要去拼命的样子。 见这些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去苏柳她们那讨个公道,苏老爷子一直闷不吭声,只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黄二见了,便有些不高兴,道:”老姐夫,怎么的,你还要护着那几个贱蹄子不成?” 黄氏心里自然也向着娘家人,尤其是面对苏柳这样的仇人,她更恨不得找上门去闹一场。 ”老头子。” 她才开了口,苏老爷子就睨了过来,冷声道:”你们要去,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讨不了好还赔了进去。” ”老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她们放狗咬人,这还有理了?”黄二很不高兴。 ”那也是玉郎去偷了东西。” 苏老爷子这么一句话,黄二的脸就黑了,就是黄李氏也有些不悦。 黄氏被娘家人一瞪,脸子很不好看,也急怒道:”死老头子,你这是向着谁?” 苏老爷子还没原谅她呢,听了这话就道:”你要是再给我苏家惹事,坏名声,你哪里来就哪里去。” 黄氏听了,头皮一麻,这死老头还是当着她娘家人训她呢! ”老姐夫这是要护短了,也难怪,那贱蹄子也是苏家的骨血。”黄二气得不轻,哼道:”看来老姐夫是不愿做这个丑人了,好,咱们自己去,我就不信了,她还能反了天去。” ”娘,咱们走吧,这里也不稀罕咱们。”郑氏去拉黄李氏,又阴阳怪气地道:”都说女生外向,这话倒是真的,咱们家可是护着大姑奶得紧,现在,哼。” 黄氏被弟媳这一刺刮,臊得老脸通红,拳头都攥了起来。 黄李氏也有些不欢喜,也就跟着站了起来,苏老爷子到底是不忍心自己的丈母娘一把年纪还去遭罪,便又道:”丈母娘,也不是我唬人,玉郎拿人东西在先,怎么着,人家都沾着理。柳丫头是心狠还是有依仗,您老只要想想长生就知道了。” 黄李氏听了一怔,去看苏长生,后者似是想到自己在牢狱里的日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黄李氏心一沉,可不是这样,苏柳有多狠,那是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去告的人,说弄进大狱就弄进大狱,硬是将人折腾得白发都生了好些。 而她们这些人,说好听是亲戚,也就是表亲,还都是黄氏的亲戚。俗话怎么说的,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两不见,他们都隔了好几代了,不过就沾着亲罢了。 这要是真招惹了苏柳,她恼起来,会如何?会讲情理?你奢望一个脸亲生父亲都敢告的人讲情理?做梦! 黄李氏吞了一口口水,不得不说,苏老爷子这话是提醒她了,她是真有些忌惮了! 黄何氏见黄李氏忐忑犹豫,心里好一阵急,便道:”娘,不会的,您可是老祖宗,柳丫头她们的老祖母,她们不敢咋的!” ”呜呜,我玉郎,好苦啊!”郑氏干脆又搂着黄玉郎哭了起来。 黄二沉了脸,道:”我就不信,她一个小丫头,能把我老头子给杀了不成!”说着大步走了出去,黄大也跟了出去,还有黄何氏等人。 苏老爷子见了连连摇头,这些人,非要碰壁遭罪才知道厉害。 ------------ 第133章 讹诈 寒风冷冽,官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疾驰行驶,车帘被人掀开,露出一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精致脸蛋来。 ”吴刚,还没到吗?” ”五少爷,这路下过雨就不好使。”坐在车辕上的吴刚没好气的说了一声,真是不明白这位祖宗,咋就喜欢往那小农女跟前凑。 没错,来人正是宋萧,只见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道:”再快些,爷肚子饿得慌。” 早干嘛去了,镇子上吃点这么多,偏要来这农家,莫非真是吃惯了山珍野味,改吃萝卜青菜么?不过,那苏柳做的饭菜确实也香。 这么想着,吴刚也觉着肚子叫了起来,呵了一声,马鞭抽在个马儿身上,跑得更快了。 不消一刻,马车就已经驶过了大坳村北坳子那片竹林,只见一所大房子崛地而起,而房子的跟前,聚了好些人,不知在做什么? ”五少爷,到了。”吴刚回头说了一局,却是眯着眼看过去,那些人,好像是堵在苏柳他们家门前的。 ”你放狗咬人就是你们的不是,我家玉郎如今受了惊吓,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黄二指着苏柳大声质问。 ”真是好笑,我家狗咬人,也是咬的小偷,你们偷东西还有理了?”苏小冷笑着看着这些个人,道:”谁都道贼喊捉贼的,如今看来,你们倒是更盛一筹呢。” 黄李氏的脸涨得通红,她忽然有些后悔跟着两个儿子过来苏柳这边了。 ”我不管,我玉郎就是被你们家狗咬伤了,你们就得赔汤药费。”黄二眼神闪了闪,将自己的来意给说了。 ”这个老夫人呢?”苏柳笑看着黄李氏,连老祖母也不叫了,眯着眼睛道:”难道老夫人也觉得,我们家该赔这个汤药费,在黄玉郎偷窃在先,也在黄玉郎并没有受伤的情况下?” ”怎么没受伤,我们玉郎惊着了,怎么也得养,要不就在你这里养着到好为止,要不就赔呗。”何氏尖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苏柳慢悠悠地抚了一下鬓发,道:”要是县令大人判了咱们家该给一个在咱们家偷东西的人赔汤药费,不管多少,我都赔。” 报官! 又是这招。 黄李氏的脸一变,连带着黄二他们都神色莫测,有些惶然起来。 ”苏柳,你别动不动就来这一招,吓唬谁呐?”自一旁看戏的苏金凤见这热闹有唱不下来去的感觉,唯恐天下不乱地道:”捉贼还要拿赃呢,你说玉郎偷东西,得拿证据来。” ”对,对,证据呢?你这是诬告。”郑氏等人听了眼都亮了。 黄二更像是活过来了一半,趾高气扬地道:”没错,就是县令大人来了,也要讲证据,凭啥说我玉郎偷东西了?可抓住了?” 苏柳呵呵地笑,看着苏金凤道:”你倒是聪明了一遭。”晓得捉贼那赃一词,不错,愚子可教也。 苏金凤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扬起下巴,看你这回咋办? ”那你们说说,要多少银子赔偿?”苏柳看向黄二他们。 黄二心里一喜,和郑氏交换了一个眼色,就道:”八两,不,十两。” 何氏听了大急,急忙道:”哪成哟,起码得三十两,谁知道玉郎日后会不会有啥子不妥啊,被狗咬了,可大可小的。”说着,使劲地对郑氏挤了挤眼。 郑氏明白过来,也跟着道:”对,三十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苏小听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是讹诈吗?早知道这伙人气势汹汹地过来不会有好事,原来是想讹诈呢,真是打的好算盘。 正要暴跳起来,苏柳却是伸手一拦,慢斯条理地道:”嗯,三十两银子,确实是不多。” 黄二他们见苏柳应得这么爽快,心头大喜,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要五十两好了,可没等他们高兴完,苏柳恶毒的一句就让他们的喜悦僵在脸上。 ”若是残了死了什么的,三十两银子倒是能办个好看的葬礼了。”苏柳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笑眯眯地道:”那你们就找出个证据来吧,证明我家狗咬了你家孙子,我就赔。” ”你这是什么意思?嘴是糊了粪还是如何,还咒人呢!你那死狗咬了玉郎,我们都看得真真切切,你还想不认?”郑氏跳了起来。 ”喔,那这些大哥叔伯们也看得真真切切,从玉郎手中滚下来的,是我家的玉佩呢!”苏柳一指那些看热闹的帮工们,道:”大哥们,你们可见了?我可冤了那孩子?” ”自然是看真切了。”众人齐声道:”确实是偷了。” ”这不算,你们是一伙的,他们都是给你做事的,自然向着你们。”郑氏亟亟地辩道。 ”是这样么?那我也说你们是一伙的呀,你们都是骨血亲人,自然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莫说我家狗咬了你家孙,就是说我咬了你,也是能说的。” 郑氏他们被一噎,脸色变了几变。 ”你们也看见了的,那死狗咬着我们家玉郎。”郑氏看着那些帮工急道:”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我也看见了那孩子偷了人家的玉葫芦。” ”对,我也看见了。” 显然,这些帮工也看不过眼来,一大班子人来欺负人家几个妇儿,算个什么事儿?明明那孩子都没被咬到,竟然还有脸要讹诈三十两银子,真真是不要脸。 黄李氏听着周围的指指点点,臊得老脸都红了,她自己也清楚,黄玉郎他其实没受啥伤,本来大家都是亲戚,也就道个歉就揭过了,可儿子他们开口就要三十两,这,还真是讹诈啊! ”你说什么都不算,我就问你,你到底赔不赔?”黄二恼羞成怒,只差没冲上来打苏柳了。 ”我说了,你拿出证据来,我就赔你了。”苏柳敛了笑容,道:”若是不能,你那里来那里去,否则,我还去告你一个讹诈之罪,知府大人的儿子,我可是有几分交情的。而且,你们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也是大伙儿都听见了的,他们可都是人证。” ------------ 第134章 仗势欺人 事儿又回到原点,说好的赔偿没到手,还被苏柳反咬一口,说他们讹诈,这,这是要气死人么? ”苏六,你这是仗势欺人。”见黄二他们都慌了,苏金凤气得牙痒痒的。 苏柳呵了一声,你傻呀,有靠山不靠,这个势有得用咋不用了? ”你要是有这个势,你也可以仗着啊,可以欺我啊。”苏柳偏偏就要气她。 ”你,你。。。”苏金凤气得指着苏柳的手都抖起来。 ”你这贱丫头,老子今天要替你爹打死你。”黄二终于忍不住,就想冲过去。 ”老二。”黄李氏喝住他。 ”娘,您走一边去,仔细拳脚无眼,伤了你。”黄二对黄李氏道。 突突的马蹄声响起,吁的一声,众人都转身看去,这是谁来了? 等宋萧一下子,都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娘哎,这还是人吗?这是神仙吧?如此的漂亮。 ”让开,让开。”吴刚跳下车来驱赶众人,又微微侧身,让身后的宋萧走过。 ”宋五爷,你咋来了?”苏小满眼兴奋,好啊,来得太及时了。 苏柳则是苦笑,真是狗血啊,咋每次闹事的时候,他们兄弟都出现得这么及时?跟演戏似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饿死了,小财迷你快去做些吃食来。”宋萧压根就没看围观他的人,只冲着苏柳吩咐。 苏小翻了个白眼,吃吃吃,你这个吃货 ,事儿还没干呢,就想着吃! ”宋五爷,有些人不长眼,跑来咱们家讹诈呢,这事不了了,怕是没空当给你做吃的了。”苏小故作叹息地道。 没有吃的,那还得了? 宋萧腾地转身,漂亮的双眸从这人扫到那人,那些个媳妇,包括何氏郑氏,都激动得脸红。 天啊,这人可真俊啊! 苏金凤则是想,便是给他做妾,死也甘愿了。 ”谁在闹事?吴刚,将他们锁去衙门去,我看谁敢在小爷跟前讹诈,爷弄死他。” 漫天的粉红泡泡被这冷邪的一声给击得破碎,黄李氏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来了。 郑氏她们同样如此,这么好看的公子,咋嘴里说出的话就这么恶毒可怕呢? ”你是谁?”黄二虽然害怕,却还是指着宋萧问。 吴刚一巴掌挥了过去,厉声喝道:”反了你,知府大人家的公子也是你这等贱民能用手指指的?” 可怜黄二都一把年纪了,硬是被吴刚给扇倒在地,郑氏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知府家的公子,黄李氏等人这时是真软了,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大人。” 苏柳敛眉而笑,吴刚这狗腿跟班样,做得可真专业啊! ”就是他们,先是差个孩子偷咱们家的东西,被咱们家的小狼发现抓住了,现在说咱们家的狗咬了他,要咱赔三十两银子呢!”苏小冷笑道:”真是可笑,那小胖子穿得跟个粽子似的,现在只怕连个印子都没有了,还要咱赔偿三十两,真真是狮子开大口,我们还没告他偷东西呢。” ”说这废话做什么,全部拉去衙门关了。”宋萧不耐烦,又对苏柳道:”快去做吃的来。” ”不要赔偿了,柳丫头,玉郎没事儿,咱们不要赔偿了。”黄李氏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不是说,被惊着了么?”苏柳笑呵呵地道。 ”吃碗定惊茶就中,我们这就家去了。”黄李氏哪里还管不管得了惊着不惊着,就怕一家子都被拉进衙门呢。 ”趁着公子爷在此,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免得将来又来我家要我找赔偿,到底有没有事?”他们想走,苏柳还不让呢,想来闹就闹,想走就走,当她这里是没门的鸡笼么? ”没事,好着呢,玉郎好着呢!”面对着黑着一张脸扶着腰间的剑身的吴刚,黄李氏的身子都抖了起来,颤着声道:”孩子皮实,没事儿的。” ”那就好,日后可别来找了。” ”不会了,不来了。”黄李氏连忙爬起来,一个站立不稳,差点又摔了,幸好唐氏给扶着,道:”柳丫头,你有贵人在,老祖母这就走了。” 话毕,就招呼黄何氏等人,也不等苏柳发话就走。 ”不用治他们一个讹诈之罪么?”宋萧轻飘飘地问了一句,黄李氏等人听了更是吓得连走带跑的,快步走了。 苏柳冷笑,这才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宋萧除了来耍,还是受了曹明珠之托,给苏柳送驴皮来的,整整五张之多,把苏柳喜得不行。 ”瞧你那小样,见了这破皮子就跟见了金银珠宝似的,啧啧,好出息。”宋萧鄙夷地睨她一眼。 ”五爷你们是惯做大生意的人,自然是不懂咱们这些个小本生意,这可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呢。”苏柳笑眯眯地道。 宋萧长在富贵窝,还真看不上这一千几百两的,但他也知道阿胶是好东西,便道:”你若是想做大的,也可以学那仁济堂,作这阿胶啊,三哥不是说你也做得不错?” ”我是有这个打算来着。”苏柳也不避忌,道:”我确是想开个阿胶作坊,专门做阿胶,创立一个品牌。” 宋萧有些讶然。 苏柳见他一脸不信的样子,便道:”你也别不信,不过我一个人也做不来,虽然是小生意,但若是做起来纯熟了,将来也未必比不过仁济堂,而且,我有信心,能比那仁济堂做得更好。怎么,你们有兴趣不?” 想做大生意,单靠自己可不行,得寻求合作,寻求引资,她想将阿胶做成大品牌,不但要有资金,还要有人手,就像现代企业那般,要作很多事情的,只靠自己不成。 宋家是第一个合作对象,因为他们有权,而曹明珠则是第二个,因为他们家有钱,她就打算着等铺子开张以后,就写一个详尽的企划书了。 宋萧挑眉:”又想仗势欺人?” 苏柳一愣,随即笑道:”那得看你们让不让我仗这个势了。” 若能仗,何乐而不为? 说好的月票呢?亲们,把乃们的月票都给我吧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35章 求亲 老宅和黄家那边闹翻了! 苏柳听到这消息后一笑,实在是有些看不上那黄家的人,自己贪心也就罢了,吃了瘪如何能怪到人家身上去呢?不过这也证明了,那些个亲戚,实在是无胜于有的。 十月二十八,苏柳家的铺子开张,一阵爆竹声响起,铺子牌匾上的绸布被拉开,柳小包点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现在人眼前。 不同以往的摊子只做叉烧包,饺子,铺子多了好些品种的点心,最受追捧的,便是那什么黄蛋糕,软软香香的,味道很是好,还好克化。 开张的首日,铺子便拿了个头彩,苏柳一家自然都极开心。 “姐,这黄蛋糕可卖得最好了,亏得有了那头奶羊。”苏小笑嘻嘻地算着账道。 这奶羊还是宋萧帮着给买来的,那天和宋萧初步说了阿胶的事儿后,她顺带略提了一下,谁知道他第二日就差人送来了,也是人家才下小羊没多久的,奶羊的肉不好吃,也老了,那户人也就卖了。 有了奶羊,想做的点心就多了,蛋糕只是其一,还有奶茶,都是新鲜物事,所以才吸引了人前来。 冰茶给几位主子都上了奶茶,苏小抓过就喝,道:“这奶茶也好喝。” “我不喝了,喝了这个觉浅,冰茶你拿下去喝吧。”陈氏笑着将自己的那杯给冰茶。 冰茶听了,先是看了苏柳一眼,见她点头,这才道了谢,拿着下去。 “我说姐,我看冰茶都被你吓惨了,啥事都得看你点头了才敢去做。”苏小喝了一口奶茶,有些懊恼地道:“我咋就没那么威严呢,就连小仨都不叫我姐。”说着又瞪了陈烨一眼。 陈烨正拿着一卷书在看,闻言便看了过来,道:“你性子太跳脱。” “可我比你大,臭小子。”苏小嘟起嘴,瞪着一双大眼。 “好了,就你这个性儿,还拿大呢。”苏柳轻掐了她一把。 “那是嘛,我就学不来大姐你这个范儿。”苏小表示很郁闷。 “甭管她,死妮子就爱钻牛角尖去。”陈氏嗔怪道。 苏小听了忙亲昵地靠了过去,嗲声撒娇。 苏柳抿唇轻笑,其实苏小这样才是孩子性呢,自己到底内里是个成年人,就是偶尔露出些小女儿娇态,到底也不是真正的孩子,阅历多了,人自也就沉稳了。 至于冰茶的敬畏,许是最初被自己那番话给震慑住了。 窗户外头北风呜呜地吹,忽然听得外头一阵院门声响,随即便是急匆的脚步声。 “是大爷来了。”冰茶先走了进来,后头跟着宁广。 “不是才回去,怎么又来了?”苏柳迎了上去。 刚刚吃完晚饭,宁广便回去坳山底那个屋子,这咋又转回来了? “要下雪了,地里的辣椒怕是得赶紧盖起来。”宁广皱着眉道。 苏柳一愣,下雪? 她前世是南方人,前世住的城市算是热带地区,常年都少见下雪的,所以对下雪也没个啥概念,只有去旅行时在西部和北方那些地方看到过。 “嗯,有几颗冰渣子下来了。”宁广点头。 覆膜这两日才准备好,本打算着明日就盖上,现在看来却是得要赶了。 幸而是冬日,晚饭吃得早,现在天色也才刚暗下来,倒是能再抢一抢时间。 如今有了人料理,地里的辣椒长势都很好,这也是她们的本钱,自然是宝贝似的,听说要下雪,陈氏他们都停了手,就连陈烨都放下书本,套起大衣裳来,准备去帮忙了。 从院子后门走出去,恰好见了两个长工急步前来。 “姑娘,我们看这天是要下雪了,这覆膜是不是盖起来?”叶成急急地道。 苏柳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人都没有偷奸耍滑,也都知道事儿轻重,知道前来禀报,便道:“如今我们便是来,先把覆膜给盖起来。” 苏柳很快便分了工,他们有六个人手,便两人一组,扯开覆膜便盖在辣椒树上。 如今十五亩地有一半是种植了辣椒,有一半则是种了土豆萝卜等物,都是出了苗的,那些辣椒小苗,若是不出意外,年后便有收成了,所以苏柳特别紧张。 北风凛冽地吹,刮在人脸上刺骨的生痛,可谁都没在意,只一心抢在雪前将这些地都盖好了。 因着要下雪,天色越发暗沉,几人合手盖了大半地,雪颗子已经下来了,打在人脸上,遇了热就成了水滴。 苏柳等人都加快了手脚,等将十几亩地都盖上了覆膜时,雪花早已一片片的像鹅毛般下来。 “真是下雪了啊。”苏柳抬头看着黑漆的夜空,吁了一口气,耳边,北风将覆膜吹的刷刷作响。 “都家去吧,熬上姜汤去去寒。”陈氏招呼众人,这才一道回了院子。 浓浓的姜汤端上来,每人都灌了一大碗,苏柳已经和叶成两人说开了。 “地里的庄稼,其实本就该四五月栽种,我就是想着咱们南边没北边冷,才试着种,如今下了雪,虽然有覆膜,但白天里也要再用石子加紧些,别让风给刮了,也要看看有没有苗子给冻坏了。有事就来说话。” 东家的话,叶成和潘玉成两人自然是不敢不听的,都点头应了,又喝了一碗姜汤,这才回到他们的临时屋子里去。 一家子又围在一起说话。 宁广灌了一大口姜汤后,看了苏柳一眼,再看陈氏,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她施了一礼,又单膝跪了下来。 这是? 陈氏等人大惊,骇得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这是怎么了?有啥事好好说,快起来。” 突然行这样的大礼,这是闹的哪一出? 苏柳也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道:“还不快起来?” 宁广咧嘴一笑,摇了摇头,才看着陈氏道:“我是向伯母求亲的。” 求亲? 陈氏一愣,看了看他,又看苏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柳却是一怔之后,脸涨得通红,轻轻咬住了下唇。 “等房子建好后,我打算先和柳儿定亲,还望伯母成全。”宁广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嗄? 陈氏有些懵,下意识地看向苏柳,见她通红着一张俏脸,这才醒悟过来。 苏柳见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身上,终于也觉得羞了,站起来道:“我再去熬些姜汤来。” 说罢咚咚地跑了出去,身后,还传来苏小有些迟疑的声音:“大姐也会害羞了?”脸不由更热了。 坐在厨房的小杌子上,苏柳托着腮看着火光发呆。 虽说宁广这男人是自己看上的,也算是自由恋爱吧,但是,真正到了说要定亲的时候,她心里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当初,只是觉得总要寻个男人过日子,宁广这人,是个好选择,说开了,就是有屋有房,父母双亡,又有技术的好对象。 自古婆媳关系最难理,宁广孤身一人,不用面对婆婆,那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只是,真的就要定亲么?把自己交出去?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宁广的来历呢! 苏柳皱起眉。 “在想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一管声音,把沉思的苏柳给吓得差点没从杌子上跌下来,见了来人,不由啧了一声,嗔道:“吓唬谁呢。” 宁广拿过一旁的杌子坐下,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苏柳抓过一条柴扔进灶里,又重新托起腮,拧过头来看他:“宁广,我们真要定亲了么?” 宁广听了,两道浓眉皱得紧紧的,有些冷硬地道:“这是什么话?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哦!”苏柳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道:“但是宁广,我对你的来历,真是一无所知呢。” 宁广身子一僵,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苏柳又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道:“我不知道你的来路,不知你是哪里人,不知你的过去,你的一切。” 宁广抿起了唇,良久才道:“你在意吗?” 苏柳歪着头,眼中划过一丝不确定,在意吗? 她在意吗? 好像不,她好像就没仔细去想过宁广的来历,因为从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便是孤寡一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就是一个人。 是先入为主了么?苏柳呵呵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呢。” 厨房里一片静谧,柴火在燃烧,照亮了两人的脸,忽听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火花。 “我祖上是定州人士,年纪二十五,不曾娶妻有婚约,家中人。。。”宁广忽然开口,看了苏柳一眼,抿了一下唇,道:“我在家中排行第四,家里,应该当我死了吧。” 他像是有难言之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之色。 苏柳忽然心一软,道:“不愿说就不说了吧。”顿了一顿她又问:“只是你的家人还在吧?” 宁广一怔,点了点头。 苏柳皱起了眉,问:“那你要定亲,就不用通知他们吗?” 宁广垂下眼帘,漠然地道:“不用,我能自己做主。”那个人赶他走的时候,也不会再认他了吧,这么多年,怕是已经当他死了。 也是,他给他丢脸了!呵! 苏柳见他这样,叹了一声,看向熊熊燃烧的火光,当初想寻个老实人过那老公孩子热炕头的初衷,好像有些变味了啊。 她所以为的孤寡人,竟然是个有家人的! 草,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眼了! 多谢亲们的月票和红包支持,么么哒,虽然没十张,但攒齐周末加更,我这两日工作忒忙啊~ ------------ 第136章 来头好大 鹅毛雪下了不过一晚,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将大坳村这个小村妆扮得如同童话世界一般。 苏柳走出家门,看着远处坳山,白刷刷的一片,只有黑漆的杉木露出尖尖,勾勒得如同山画一般。 再看远处,清晨的大坳村,炊烟四起,好些人家的屋顶都被雪给戴了个大白帽子,宁静祥和。 “大姑娘,早啊。” 帮着苏柳他们建房子的帮工已经过来,见了苏柳都笑着问好。 房子已经开始封顶,三进的大宅子,因为设计独特,内宅那栋更是按着苏柳自己的设计来建,那就是现代的小洋楼啊,气派得很。 房子建起来,大坳村的人就没不眼红的,这可算是大坳村里最气派风光的大房子了,瞧瞧人家,和离后这才多久啊,就建起了大房子,能不艳羡吗? 苏柳家的发达人人都看在眼里,又因着垄地建房这两件事,让农闲的乡亲都赚到好些银子,自认相熟了,便都卯足了头去探问他们家是怎么挣银子的。 可惜的是,苏柳一直没透露他们家在做阿胶,所以人们除了知道她们开了铺子,都不知道他们家真正来钱是这阿胶呢。 “张大叔,早啊。”苏柳哈了一口气,笑着回道。 “大姑娘,我家明日要杀年猪,你们都来吃杀猪饭吧。”被唤作张大叔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 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如今正是农闲时期,又是一年到头了,有些人家已经开始杀年猪和腌制腊肉了。 苏柳她们今年才单过,也就没养猪,正打算着自己去买些猪肉回来做腊肉干呢。 “我家初十才杀,大姑娘到时也来吃杀猪饭吧,我家今年的猪可肥了,看着该有三百斤呢。”一个汉子也走近凑趣道。 “那敢情好!”苏柳笑着道:“只是李大哥,你们家的猪今年卖不?” “自是卖的,哪就会全吃了哟。”农家人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年猪大都会卖出去,只留一点来过年的时候打牙祭。 “那就给我留十斤上好的花肉呗,我们家今年没养年猪,也馋了。”苏柳笑眯眯地道。 那李成听了脸上一喜,谁都知道苏柳是个大方的,她开口要买肉,给的价钱断然不会低,不过大家都是乡亲,而且苏柳又是关照他们来做了这工,拿的钱也不低,也不好去讹人家,便道:“成!大姑娘你开口了,便是送你也成。” “这哪能,我听李嫂子说你们家臭蛋明年也要上学堂呢,还是留着银子交束脩。”苏柳知道乡里人实诚,道:“只要李大家算便宜点足称便成了。” 李成听了哈哈一笑,道:“你放心,称头肯定高高的。” “大姑娘,我家的猪已经说好给赵屠夫了,不然也能给你。”张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无相干,反正平素我都是去赵大叔那买的肉,都是一样的。”苏柳呵呵地笑:“等我们这房子封顶了,到时候我再请大伙儿吃饭,如今,就盼着大伙给我把屋顶给搭踏实了。” “大姑娘放心吧,一准给搭得稳稳的。”李成拍着兄脯道。 苏柳笑着谢了,远远的就瞧见宁广来了。 见了宁广,张大叔李成他们倒是有些惴惴的,没有面对苏柳时那般自在了,匆匆的打了招呼就去忙了。 “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吧?” 许是说破了定亲一事,两人见了,颇有些尴尬,还是苏柳先开口说话。 宁广点头,道:“房子也快封顶了,这定亲的事。。。” 苏柳脸一红,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地道:“娘怎么说就怎么弄吧。” 宁广眼中勾出一丝笑容来。 陈氏倒没有为难宁广,在她心里,早已经接受了宁广这个女婿了,而且经了这些事,宁广和苏柳说起来还真有些不清不楚的,早些定下来也好,也省得外道人闲言闲语的,她也有些担心老宅那边再插手苏柳的亲事。 只是有一点,陈氏要求宁广跟足了规矩来,三书六礼,都少不了。 “柳儿虽然多长了一个指头,可她就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在我眼里头,她和平常的孩子也没两样,你也是看到了的。”陈氏似是感怀又似是解释地道:“她过往那般苦,如今好了,我也不愿委屈了她,成亲是一个女人的大事,我也想她嫁得风风光光的。” 陈氏还有一个私心,就是想告诉世人,她陈梅娘的女儿,哪怕多了一个指头,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也能嫁的一个好夫君,寻得一头好住家,她不是不祥人,她也有权利幸福。 “娘,好好的,瞧您说这个作什么?”苏柳嗔怪地道。 “就按伯母说的办,一切都按礼制来。”宁广压了苏柳的手一把,满脸的真诚。 陈氏见他没有半点不虞,便放下心来,可想到他的身世,便又道:“只是你没有亲长,这过小定大礼的。。。” “娘,不是有官媒么,请官媒就成。”苏柳抢在宁广前面道。 这女人,是在护着他么? 宁广心头微软,测头看了她一眼,恰好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嘴角不由微微扬了起来。 请官媒也是没办法的了,陈氏皱了一下眉,便点了点头。 宁广却道:“不用官媒,我请宋斐作这个媒。” 她既护他,他也不想委曲了她,况且,请宋斐他们,也好断了某些个人的心,哼哼! 要请宋斐作媒?苏柳讶然地张大口。 不仅是苏柳,就是宋斐听到这个消息时,也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可劲儿的咳嗽,慌得身侧的丫头又是拍背又是递帕子的。 “咳咳。”宋斐一摆手,让丫鬟退了下来,这才看向宁广:“我没听错吧,你要我给你和苏柳作媒?” “是。”不同于在苏柳他们跟前的平和,此时的宁广一派冷硬,腰身挺得笔直,两腿微微岔开,双手放在膝上,很是标准威严的坐姿。 宋斐仔细地看他,宁广穿了一身黑青袍子,浓眉大眼,薄唇微抿,整个人还是平素那般冷傲,可气质却更盛了,给人一种肃杀铁血的感觉。 宁广,宁广,看着宁广的眉目,脑中闪过一人的影子,宋斐慢慢的眯起了眼。 “广宁侯是你什么人 ?” 广宁侯三字一出,宁广的身子一僵,脸上神色变了变,却很快就恢复了。 他这变化虽然微妙,宋斐确实看得真切,真的是广宁侯宁家的人,宁广?宁家?嘶! 宋斐腾地站了起来。 “你是那个震威将军?宁震广?” 宁震广,乃是大齐王朝的少年将军,听说他十二岁便开始参军,从小兵做起,十五岁已经是五品将军,被誉为本朝最年轻的将军。 提起少年将军,整个上京,甚至是军中就没人不知晓的,他十二参军,十五升为五品将军,一直镇守边关北漠,十八岁就已经立下军功无数,今上亲封为正二品的震威将军。 这样的震威将军,一直是人们的谈资,直到五年前,一场和鞑子的大战,震威将军领着亲兵深ru杀敌,却不料,暗中埋伏,全军覆没,三千亲兵一个不剩,只剩了震威将军一人逃脱。 有人说那场战役是因为震威将军贪功导致全军覆没,也有人说是震威将军临阵逃脱,不管如何,今上震怒,可没等下旨处置,震威将军便主动交了兵符,请辞而去,自此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甚至有人说他去赵鞑子报仇,被乱刀砍死了,众说云云,谁都不知道真相为何。 宋斐是震惊的,他少宁广三岁,他父亲是安庆侯府的嫡子,排行第二,自己也算是王公贵胄了。因为父亲长年外放,老祖宗体恤,母亲也是一直跟着父亲外放,所以,他们兄弟几个,也都一直跟在父母身边,极少回到上京,对于京中人事消息也很少清楚。 宋斐不过见过宁广一面,那年,安庆侯府的老祖宗大寿,他们一家上京祝寿,凑巧碰着宁广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圣上在城门嘉奖,他和宋萧当时还是孩子,也有些英雄气节,远远地看了一眼。 想不到啊,眼前这位,便是当年那少年将军,宋斐咝咝地抽着凉气,难怪小五说这人怎么这么面善,要探着他的来头。 可这来头,着实是大了好些啊! 宁广曾是他们兄弟的偶像,可如今,偶像竟然要他给他和苏柳做媒? 宋斐突然不知道是该仰天大笑,还是该哭,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宁广听得人叫自己的全名,也有一刹那的恍然,却很快便回过神来,淡淡地看了宋斐一眼,道:“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听不懂。我只想问,宋三爷愿意作这个媒不?若是不愿,我自去请其他人。” 想到宋斐,乃是因为他是安庆侯府的公子,有他作媒,也算是给苏柳一个大的体面了! 宋斐连忙道:“愿,怎能不愿呢!”他看了看宁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只是将军,这到底妥当吗?广宁侯那边,会应允你娶一个村姑子吗?”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37章 宋萧心意 宁广从百草堂走出来,抬头看天,澄蓝的天空像是被水洗过一般,一望无际。 镇子上,鳞次节比的屋子一溜而过,屋顶上被白雪浅浅的覆盖着,街上行人哈着热气走过,一派平和而宁静。 这样的生活,没有金戈铁马,没有铁血沙场,其实也没差的。 宁广呵了一声,大步离去。 百草堂内,宋斐仍在消化着宁广的话。 ”我早已不是被你们传谕的少年将军,如今的我,只是一个会打猎的猎户罢了,至于我的亲事,娶妻的人是我,和她过一辈子的人是我,我要娶谁,自然由我说了算。” 当他问宁广,家人是否会同意他娶一个乡下农女为妻时,宁广是这么说的。 ”我不是什么将军,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猎户,如此,配一个农女已是我高攀了。”宁广漠然地道:”而且,农女又如何?她当得起,也配得上,比起那些莺莺燕燕的大家小姐,更真实。我看宋三爷行事磊落,为人正派,目光却如此狭溢,如此注重门第,倒是我高看了。苏柳,她很好!” 她很好! 短短三个字,便已经断定了他的决心。 不是假的,不是图什么,是真的想娶苏柳为妻! 目光狭溢,宋斐自嘲一笑,是他狭溢了,苏柳,除了家世出身,又哪里比大家小姐差了。 宋斐脑海中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不由有些恍惚。 “三哥,我听说那蛮人来找你,真真是奇了怪了,那蛮人找你作甚?”宋萧窜了进来,大刺刺的坐下,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水就喝。 宋斐看了他一眼,呵了一声,道:“小五,你知道你口中的那蛮人是什么来头吗?” “什么来头,我看他就是一野蛮粗粗鄙的猎夫。”宋萧撇撇嘴。 “小五你可还记得八年前,老祖宗过大寿时,咱们一家都回去了,恰好遇着了今上在城门嘉赏众军?” “这又有那什么。。。”事字被宋萧吞回肚里,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倏地睁大,看向宋斐:“你是说,是说那蛮人是。。。” 宋斐点点头,宋萧像是傻了一般跌坐回椅子上,喃喃地道:“竟是他,难怪,难怪啊。” 宋斐也是想不到,只是也觉得奇怪,五年前那场战役到底发生什么事?竟然会让一个意气风发自信朗朗的大将军逃到这样隐蔽的地方隐居起来,还没有任何人知晓。 “那他来找你作甚么?该不会就是向你表明身份吧?藏了这么久,突然来说,肯定有鬼。”宋萧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又撇着嘴道。 虽然他曾经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可如今他就是看他不顺眼,一副拽的要上天的样子,哼! 有什么了不起嘛,不就是一个将军! 好吧,宋萧此时早已忘了当初年少时自己说的,日后也要成为震威将军这样的大英雄的话了。 “哦,他是来请我为他和苏柳的亲事保媒的。”宋斐慢斯条理地道。 噗! 宋萧口中的茶水全喷了出来,眼睛比听到宁广是那震威将军的时候瞪得更大了,惊愕地问:“你你说啥?保媒?你应了?” 宋斐点点头:“应了。” “你怎么能应?”宋萧激动地站起来怒吼,像是宋斐作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样。 见宋斐挑高眉,眯着眼审视着自己,宋萧的脸稍稍的红了红,避开他的目光,咳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那个蛮人都二十好几了。” “二十五。” “对对,你看,都这么老了,苏柳才十四呢,这差了这么多岁,哪适合?三哥你也不想想,将来若是那蛮人老了死了,伤心的就是苏柳了。”宋萧巴巴地道。 “那依你说,和你这般的年纪,便是合适的?” “那当然。。。”宋萧想也不想地说了出口,话才出口,就见宋斐的眼睛眯得像条线了,才觉得不妥,忙道:“总之年岁相差太大,就是不妥。” “父亲也比母亲长了一轮,西伯侯比西伯侯夫人长了二十年,巡按大人比巡按夫人更是长了二十二,不都琴瑟合谐?怎么到了他们,就不合适了?”宋斐端起茶慢慢地啜饮。 宋萧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到苏柳和宁广那货要成亲,心里就跟被猫挠了似的,痒痒痛痛,那滋味说不出的难受。 “宁广,对,宁广他还不老实,你看,都没对苏柳表明自己的身份呢。哼,一个连真实名字都不敢说的男人,能指望他有多疼爱娘子啊。”宋萧好不容易找到宁广的痛脚,又想起他的身份家世,便又道:“指不定他家里已经有了侍妾妻儿呢,这是骗婚,不成,我要告诉苏柳去。” “震威将军洁身是好,年少参军,家里,是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宋斐慢悠悠地道。 宋萧的脚步一顿,气急败坏地道:“三哥,你怎么就要替他说话,他给啥好处你了。” “小五,我看苏柳和他,是情投意合。苏柳便是不知他身份,也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想而知,她选择的不是他的身份家世,而是他这个人。”宋斐站了起来,走到宋萧身边,压着他的肩膀,道:“小五,你是个啥心思,三哥也料到一二,只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家里如何不允,也自有安排,就说苏柳,她也不会选择你。” “那三哥呢?”宋萧有些愕然,却是垂下了头:“三哥也是会遵从家里的意见,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为妻,过一辈子?” 宋斐有些怅然,道:“亲事不都是这样,相敬如宾,生儿育女,慢慢儿的便老了。” “我可不像三哥。”宋萧抬起头冷笑道:“我要娶,便娶一个我喜欢的,我才不要那狗屁的相敬如宾,天天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没有半点意思。” “你还小。。。” “三哥,这可不是小不小的问题,是人心之意。你问问自己,是否就愿意娶个不喜的,家世般配的女子平平静静的过一生?”宋萧截住他的话题,道:“我宋萧,要娶媳妇儿,必定娶个欢喜我的,我也欢喜的,牛不喝水按不了牛头低,我看谁能安排我。” 真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愁滋味,宋斐哑然失笑。 “我去找苏柳说话去。” 你别说破宁广的身份,他说了日后要自己对苏柳说。”宋斐叫住他道。 宋萧顿了顿,大步走了,宋斐见了长叹一声,修长的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娶喜欢的么?”今天这是啥日子,连续有两个人敲打自己。 宋萧跑到苏柳的铺子,只见里面的桌子都坐了人,苏小站在柜台后面在打着算盘,见了人影,随口就说:“欢迎光临。” “小小,你姐呢?”宋萧无视那两桌妇人偷来的惊艳目光,亟亟地问。 “哟,是五爷呀,姐出去采购了,喏,不是回来了?”苏小一指门口。 宋萧回头一看,可不是苏柳,带着那叫冰茶的丫鬟,大包小包的进来,后边还跟着一个拉车的,车上都是些杂物,显然是铺子里要用的。 “你来了。”苏柳见了宋萧,笑着打招呼。 宋萧冲过去,拉着她的手就跑,很快就没了踪影。 苏小看着两人快速消失,揉了揉眼睛,从柜台里出来,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喃喃道:“他发疯了么?” 来到河堤旁,苏柳甩开宋萧的手,咝咝地抽气,道:“你作什么?”这死小子,手劲还真大。 “我听我三哥说,你和那蛮子要成亲了?”宋萧满脸的焦急。 苏柳一愣,随即一指他的额头,道:“什么蛮子,他是宁广。成亲还没那么快,起码等我及笄了,先定亲,不过,你们咋会知道?” “你蠢啊你,他是啥来头你都不知道,你就和他成亲,他要是个汪洋大盗杀人犯,你可怎么办?”听到她亲口承认,宋萧冲着她吼了出声。 苏柳被喷的满脸口水花,一边掏出帕子擦拭一边嫌弃地退后两步,道:“你说话就说话,喷啥口水啊,讲卫生不?” 什么卫生,这死丫头到这个时候还说些有的没的,宋萧肺都气炸了,狠狠地瞪着她。 苏柳见他一副快哭的样子,不由失笑道:“我和他的事,你不是早都知道了么?这定亲成亲,是必然的啊,你作出这个样子来,就像是抓尖夫似的。我说,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宋萧听了脸一红,跳着脚道:“你这臭女人,村姑子,谁喜欢你了。” “你这样子,越看越像。”苏柳眨巴着眼,见他耳边都红了,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真的吧? “我是想你看清楚,宁广他,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你别被骗了。”宋萧欲言又止。 “他不是汪洋大盗就好,至于其它,无所谓了。嫁人嘛,嫁谁还不都是嫁,他对我好就成,宁广他这人其实不错的。”苏柳耸耸肩,又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拍着他的肩膀道:“我们定亲那天,你早些到。” “要不你嫁给我吧!” 宋萧冲口而出。 苏柳噗哧一笑,哈哈地道:“瞧吧,我就说你喜欢我,你还不认呢。” 宋萧恼的脸红,黑着个脸。 “宋萧,不可能。” “为什么?” “没为什么,我不喜欢你啊,我只喜欢他。”苏柳耸着肩道:“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 宋萧像是被刺激了一样,跳了起来指着她:“苏柳,谁喜欢你了,我这是打救你,你这臭女人,将来别后悔。” 苏柳见他扔下一句就跑了,不由摇着头啧啧两声,这熊孩子! 迟了不好意思撒~吃了午饭继续码,等我哟~ ------------ 第138章 算计不断 “臭小子,手都给我掐青了,回头饶不了他。”苏柳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往铺子里走一边骂。 “哎哟,作死啊,你这死妮子,敢对你舅娘不敬呢,大家来瞧瞧,这小妮子,不尊不孝啊。” 一个尖利的女声将苏柳给拉回神思,抬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人在自家铺子骂骂咧咧的,一个还大着个肚子。 这两泼妇是谁啊,看着好生熟面孔,苏柳蹙着眉,缓缓走近。 忽然,一只竹篮子从铺子里飞了出来,砸在两个女人的脚边,苏柳给吓了一跳,随即,苏小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呸!还舅娘呢,真真是不知羞,我娘被苏家欺负时去寻你们作主的时候你们是咋说的?万般嫌弃,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呢!”苏小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妇人冷笑道:“如今咋的,见咱们过好起来了,就来认亲认戚,打秋风呢,啊呸!你们不臊,我自个也嫌臊得慌。” 苏柳抿唇笑,这小辣椒加在苏柳头上,还真是没加错,可真真是泼辣啊! 她也认出来了,这两位,不就是她当初陪着陈氏去陈家见过的两个舅娘么,大舅娘王氏,二舅娘张氏。 “你,死妮子牙尖嘴利,我找你娘去,看她是怎么教养闺女的。”王氏气得不轻,指着苏小骂:“定叫你这死妮子跪下来磕头认错。” “啊呸!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给点阳光你就灿烂,你当你是谁啊,还磕头呢!你随便去大街上冲个不认识的磕头,看人家赏你一个子儿不?”苏小叉着腰大声道。 周围看热闹的听了不由喷笑出声,指着王氏两人道:“冲爷磕个头,爷赏你一个子儿。” 王氏两人臊得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苏柳冷笑,真当自己是回事呢! “这是作甚么?小小,闹的啥,咱打开门做生意,可不是吵架的。”苏柳走了过去,故作沉下脸斥道。 “姐,你回来了,你看这两人,哪是来买东西的,这是来打秋风的哩。”苏小轻哼。 王氏和张氏一见苏柳,两人顿时双眼发光,乖乖,瞧这六指儿,唇红齿白,脸容恬美,身上穿的那叫漂亮,哎哟我的亲娘哎,那头上戴的是真金吧。 “哎唷,柳丫头,我的个娘哎,可真真叫舅娘认不出来了,这才老久,出落的这周正,乖乖。”王氏笑嘻嘻地上前,又指着她头上戴的那个掐丝赤金步摇,说道:“你这丫头年纪少,不知这世间险恶,如今年关近了,贼人可儿多了。你戴这个,又年少,可莫给抢了去。来,舅娘给你收着,回头见了你娘,就给她收好去。” 说着,伸手就去拔她头上的那支步摇。 苏柳听了只觉得好笑,真真是极品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王氏是脑袋抽了吧? 她退后两步,呵斥道:“那里来的贼婆娘,当街就想抢我首饰,麻烦哪个大哥,给我报官去。年关近了,这贼人可真真是多了,都明目张胆的抢起来了。” “哎,姑娘,我给你请去。” 王氏的手僵在半空,见那人果真去了,气急败坏地道:“你这丫头说什么,啥贼婆娘,我是你大舅娘啊,咋都不记得了?” “对对,我是你二舅娘呢。”张氏也道。 “嘛大舅娘四舅娘的,我剁了手指后,记忆就差了,记不得有这号人。”苏柳冷哼。 “咋就不记得了,六月的时候你和你娘还来咱们家耍呢!” 等的就是你这句呢,苏柳冷笑,故作恍然道:“这么说,我还真记得了。” “是吧,大伙儿看吧,我就说咱们是这家铺子主人的舅娘。”王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我记得我娘跪在你家老太太跟前,求着你们作主,结果咋的,你们都赶着咱们母女走呢,就怕咱们跟个牛皮糖似的黏上去呢。你们都说没我娘子这妹子了,我倒不知道,哪又弄出个舅娘来了,莫不是从石头蹦出来的?”苏柳呵呵地笑。 “姐,该是石头蹦出来的没错。”苏小凑趣地说了一句。 王氏两人傻眼了,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脸又青又紫的,别提多好看了。 “你,你。。。” “走开,走开。”有人大声地呼喝驱赶众人:“咋回事,谁报官。” “地保大人,快来啊,有人在咱们家铺子闹事儿呢,还想抢东西来着。”苏小大声招呼。 王氏和张氏两人吓得脸都白了,连地上的篮子都顾不得去捡,一哧溜就跑了。 人群里顿时发出哄笑声。 苏柳也笑,人家地保真来了,也少不得要做点什么,忙的请进店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收了铺子回去,苏小就迫不及待地对陈氏说起这事,陈氏听了好一阵恍惚,娘家人,对她来说,已是极遥远的记忆了。 “娘,她们可真好笑,从前对咱们是瞧也不瞧一眼,如今咱们富贵了,就要靠上来,和老宅那边的所谓舅婆一般样,真叫人恶心。”苏小一脸的鄙夷厌弃。 苏柳见陈氏有些不高兴,对苏小使了个眼色,后者吐了吐舌头,也就不说话了。 “也没啥好说的,当初他们的作派,我早就看破了。”陈氏只是恍惚了一会,又穿起针线来。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心里被什么堵了一样,娘家人,就是自己的后盾,可在从前,他们都是厌弃自己,如今她们母女几个好不容过好了,又巴巴的来,这算个啥? 说不怨是假的,陈氏的脸色很不好看。 “说起来,她们也算忍得住,如今才找上门来。”苏柳呵呵地一笑,道:“老宅那边可是自咱们开了个摊子,就开始眼红了呢,到底是高大上一些。” “啥高大上啊?”苏小问。 “高端大气上档次。咱们的摊子,说起来,也能赚几个钱,虽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陈家总会来镇上吧,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苏柳挑着眉道:“能忍到这时候,可见这档次是上了的。” 苏小噗哧一笑,道:“谁知道呢,我看怕是听到了也不敢来吧,现在是憋不住了,再说了,她们有啥脸来的?不怕我娘用扫帚赶出去么。” “胡说八道。”陈氏瞪了她一眼,嗔怪道。 苏小吐了吐舌头,嘻嘻地讪笑。 “不管他们在想什么,总之,就像当初我所说的那样,当日他们看不上咱,现在的我们,他们高攀不上。”苏柳冷笑。 陈家里,也在说着今日的事。 “娘,你是没看见,苏柳她头上戴着的那个金子,哎哟,可金贵了,我看值个几十百两也说不准。就是苏小,那死丫头也戴了好几个珠花,脖子上还戴了个颈圈,我看着也值个二三十两银子的样子。”王氏夸张地比着苏柳二人的穿戴,道:“还有那衣裳,哎哟,我是一辈子都没穿过那么好的衣裳啊。” “娘,大嫂说的对,我看三妹,是真发达了。”张氏也附和道:“看着可富贵了,就是那铺子,都弄的特别好,那啥子黄蛋糕,可是五文钱一块呢,就那么一小块。” “不是说只是开了个摊子卖包子么?”陈老太肖氏皱着眉问道。 “原本就是,现在都开起铺子来了。真想不到,那小毯子卖几个包子,就能开起铺子来了。”张氏感叹地道。 “她们会做啥生意,说不准就亏了。”陈良撇撇嘴道。 “二叔,话可不是这么说,我亲眼见了,有人买那啥黄蛋糕,一买就是那么一大盒呢,就那么小块五文钱,装这大盒,哪的多少钱啊。”王氏舔着嘴唇,鼻子似乎还闻到那铺子里的香甜味。 见陈老太不语,张氏又道:“说起来,娘,咱们也好些年没去三妹那耍了。她如今又是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后头都没个人撑腰,那苏家是真当咱陈家没人了,可劲儿的欺负梅娘,真当咱们是死的呢。” 陈老太睨了一眼老二媳妇,这媳妇主意向来多,如今又不知打啥主意了,便道:“老二媳妇,你想说啥子?” “娘,按媳妇说,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梅娘是您给生的,是她亲娘,她性子软,才让人给欺负了。”张氏笑着道:“梅娘如今和离了,更是需要娘家人的撑腰。娘,您要是去了,梅娘还不得感动死?” “对对,二婶说的对,娘,大郎他开年就要娶媳妇了,你也想他风风光光的娶个媳妇回来伺候您老吧?可咱们这家当咋能啊?梅娘她们就几个女人,哪懂的管家?娘,您是她亲娘,哪有看着不管的理?”王氏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个:“我看梅娘两个闺女也大了,长得周正,这要是和咱们家亲上加亲,娘,您可就享福了。” 张氏听了有些不屑,可一想到自己的二子,若是娶陈梅娘的闺女也不错,到底有嫁妆呢。 不对,若是娘帮她们管家,那家产不都是自己家的,要怎么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苏柳姐妹俩都牙尖嘴利的,要是嫁了她儿子,可不骑在自己头上?她可不要像大嫂那般蠢。 知道陈老太好面子,张氏便加了把火:“娘,小妹上回不是也来信说家里头也难着呢?” 这可戳中陈老太的心窝了,便道:“你们也说的对,都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哪就有看着不管的理?” 王氏和张氏听了,都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唯有一直没有吭声的谢氏,蹙起了眉。 作者说一会还有昨日的月票加更章,今日,乃们的月票呢呢呢? ------------ 第139章 新房落成 初雪一下,接连又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雪,天气越发的冷了,可大坳村里一派其乐融融的,今天这家杀年猪,明日那家杀年猪,就跟过年似的,连带着苏柳她们也被请去吃了好几餐杀猪饭。 十一月中旬时,天气晴朗,北风冷冽,苏柳她们从各家买了三十斤的花肉做腊肉,一些打算着留着自家吃,一些则是送年礼。 腌肉,上色,上绳寸着,小小的院子欢声笑语,将一条条腊肉挂在廊下的竹篙上,别提多壮观了。 “往年啊,老宅那边也腊肉,可是都给你阿奶那边的亲戚送的,再还有你大姑,咱们也就过年的时候尝尝。”陈氏一边挂着腊肉,一边对两个闺女说道。 “今年咱们啥时想吃就啥时候吃。”苏柳笑着道:“不拘在哪时。” “对,林婶子也说了,咱们家天天都像是过年的呢。”苏小嘻嘻地笑道。 陈氏咧唇一笑,她们的日子过好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到过年才有好肉吃,如今真真是天天都有肉腥的。 “听说老宅那边养的两头猪都卖了。”苏柳又道。 老宅那边紧着要给苏福生娶媳妇儿,所以把两头养的极肥的猪都卖了,听说苏长生还有些不高兴,只是不敢吭声。 “你大嫂子说给定了漠河镇的,长得极水灵,听说祖父还是个秀才来着,就是家里头没落了,如今就一个病恹恹的小弟,还有个母亲,可儿穷了。”陈氏压低声音说道:“所以要了五两银子的彩礼。” 苏柳睁大眼,五两,在农村里,算是特别大的彩礼了。 “那他们也肯?” “咋能不肯啊?老二中意着呢。听说比那白家的姑娘还好看,细皮嫩rou的。”陈氏嗨了一声,道:“你阿奶他们也不敢再拖下去了,就提了个要求,想要在年前就给成亲。” “这么急?” 如今已经是中旬,还有一个半月就过年了,这准备一门亲事,也很是急赶了。 “两家都急,那家也是穷得紧,少个人就少口粮。哎,急就急些,到底是娶了媳妇好过年。”陈氏叹气。 “说的也是,也不知是定的啥日子?”苏柳呵呵地笑。 “若我瞧,就该是腊月二十那天是好日子。”陈氏笑着道,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 苏柳哪里不懂,脸微红。 “你也别臊,他也算上心,竟就去请了三爷给作这个保山,也算是你的体面了。”陈氏见她羞红着脸,便坐到她身边去,道:“房子今日封顶,这家具也打起来吧。” 苏柳点点头,笑道:“我正打算过两日便去镇上柳木匠那看看呢,武娘子给介绍的,该是不错。” 陈氏点点头道:“若不是你还没及笄,干脆就直接成亲了,这房子建好了,虽是你的名字,到底也是花的他的银子,总觉着不妥。” “宁广说了,为成亲前,如今咱们家里人多了,等打了家具,咱们就搬过去新房住,他就搬来这个房子里住。” “这怎么行。” “哪有不行的?这边也整修一下,到时候咱们把围墙打开了,就弄成跨院,也是一样的。”苏柳说道。 陈氏抿唇想了一会,道:“那咱们得仔细合议,那小楼就给你们作新房。” “娘!”苏柳的脸一热,娇嗔地抗议。 “姐,你脸红个啥,反正都是要成亲的。”苏小笑嘻嘻地揶揄。 “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苏柳啧了一声,扑过去去掐她的嘴。 苏小躲个不停,咯咯地笑着求饶,道:“好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不敢,等你说亲的时候有你好受。”苏柳掐的她脸一阵红。 “真不敢,真不敢了!”苏小合着手求饶。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爆竹声,母女几个一愣。 “该是房子建好了。”苏柳惊喜地道:“娘,我们去看新房子去。” “哎。”陈氏也想看看新房子,便也一道洗了手,嘱咐冰茶把剩余的腊肉挂上,母女几人走了出去。 新房子确实已封顶盖成了,青砖瓦房,最显眼的是中间那栋两层小楼,气派的很。 新房子的布局是分了三进,前院有待客的堂屋,客房,内宅则是苏柳她们居住的。五间齐开的屋子,屋子后又一道长长的影壁,将内宅一分为二,建起一栋二层的小楼,这是将来苏柳和宁广的新房,一层作客厅饭厅,二层则是住房。 为了方便,还建了两个净房,都是旱厕,还有淋浴间,即使苏柳的小楼里也建了一个,可就避免了冬天上厕所的麻烦。 后院也是五间屋子,打算给下人住的,有一道月亮门通着,再还有牲口圈,柴房,杂物房,都特别的周正。 陈氏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叹,道:“那些个大户人家里头的宅子也不过如此吧?” 苏柳噗哧一笑,道:“娘,那些大户人家里头哪用建什么牲口圈呐?而且人家的都是有花园,亭台楼阁的,那才是真正的大宅呢。” 陈氏听了咝咝两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咱们这才几口人,住这大的宅子,可真过福了。” “娘,有啥过福的,咱们这宅子也不算大了。”苏柳有些好笑道:“您若是看了曹家的宅子,那才叫大和气派呢。” “不过咱们家也是这村子里最气派的宅子了。”苏小得意洋洋地道。 “瞧你得瑟的,德行。”陈氏嗔了一句。 苏小吐了吐舌头,看着新房,道:“我要住这个屋子。”她指着西厢道。 “娘,你就住这个正屋。”苏柳指着正中的屋子道。 陈氏笑得见牙不见眼,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花。 “陈大嫂子,这大好的日子呢,你莫掉金豆子了。”张大叔等人不知何时也来了,笑着说道,眼里看到这房子,也无不是艳羡。 “就是,等我有银子了,我也这么建房子。”李成笑呵呵地敞着嗓门道。 “大家辛苦了,今日我们作东,请大家伙吃一顿好的。”苏柳看了看宁广,豪爽地道。 人群里发出欢呼声,大家又都各自散开,将那些散落四周的杂物主动收起来,苏柳则是和陈氏走出新家,商量着要作什么菜。 “梅娘!”才走出家门,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在耳膜边响了起来。 完成昨日加更章,码字要命啊,周末就这么去了,眼花了,手抖了,燕要去玩儿~ ------------ 第140章 你们高攀不上 “梅娘。” 略显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陈梅娘听着身子一僵,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那穿着靛蓝布裙袄的老妇人,眼圈唰地红了,泪水盈满眼眶。 “梅娘,我的儿,叫娘好想。”陈肖氏急步上前,手握成拳,捶了陈氏两下,责怪道:“你这孩子,说走就走,说要断了就断了,你心是什么做的?是石头么?娘不来,你就真的不回娘家了么?” 这看似是责备又满怀关切的话让陈氏的眼泪唰地流下来,咬着唇,任陈肖氏的手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却是一声不吭。 “三妹,娘想你想的都病了。”陈王氏也跟着上前,看清了陈氏一身,咝的一身,乖乖,不得了哦,这都成了城里的夫人派头了。 苏柳和苏小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果然能忍啊,过了好几天,才来找她们呢,原以为第二日就能来了的,这档次果然是高。 这趟来的,可真真是声势壮大啊,瞧,陈肖氏,再加上三个媳妇,还有二舅陈良,再三个不知是表兄还是表弟的半大男孩,还有两个姑娘,估计一个是表姐,一个是表妹。 嗯,那小舅娘怀里也抱了一个,不错,还提了一个蓝子,不知装了啥东西。 “你出声啊,我说你咋就这么犟?啊,说不回家就不回,非要剜我老婆子的心是不?”陈肖氏仍在作着慈母伤心的样子,若是再流几滴眼泪就更像了。 陈氏只唰唰地流着眼泪,泣不成声,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激动的。 “你是真怨我,连娘也不肯唤一声么?” “娘,老久没见,如今见您老来,三妹是高兴着呢。”张氏上前挽着陈肖氏的手说道:“这里风大,也不是说话的好地儿,咱还是进屋去再聚话儿吧?” “对对,进屋去吧,梅娘啊,这可就是你们家的新房子?啧啧,可真是气派喲,才儿进村,那些个人说往里走,见着这最气派的,便是你们家,哎哟我还不信。结果还真是啊。”王氏伸长脖子往新房里去看,眼里掩不住的羡慕眼红。 “盖这房子,可得花多少银子啊?”陈良走到门边,往里头看了一眼道。 “哎,你们几个孩子,还不见过你三姑,还有这是你柳妹妹,小小妹。”王氏招呼过几个半大孩子,指着苏柳她们道:“都是差不多年的孩子,聚着说话亲香,快去。”又对自己的大闺女陈秋香使了个眼色。 陈秋香立即明了,笑着上前,伸手去拉苏柳:“柳妹妹,我们姐妹也好久不见了,可真叫姐姐念得紧。” 苏柳避开她的手,冷声道:“别碰我,我不祥,省得沾了晦气。” 陈秋香的手一僵,脸色变了几变,下意识收回手,却看到苏柳耳朵上的珊瑚坠子,强笑道:“妹妹说的什么话,啥不祥的,姐姐可听不懂。” “你如何不懂?从前你不是成天我姐姐是六指儿,谁碰到谁晦气么?”苏小轻嗤一声道。 陈秋香眼中闪过一丝恼色,若不是看在日后给自己添妆份上,她会理这两个死丫头?哼! “瞧你这丫头,可儿记仇,孩童说的不都是玩笑话?偏你还记在心里,没得叫人伤心。”见女儿吃瘪,王氏故作恼道。 苏小还想说啥,陈氏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地道:“你们来作甚么?” “哎呀,三妹,既都来了,还是进屋聚话去吧?娘一把年纪了,这走了老长的路,可癫了。”张氏说着就往新房子里走。 “慢着。”苏柳淡淡地开口,眼睛扫过陈肖氏等人,没有漏掉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不悦,不由冷笑道:“你们谁啊?没有主人家的邀请,你们这是要擅闯民宅么?” 声音不咸不淡,却足够震慑力,张氏的脚都僵在原地,看向陈肖氏。 陈肖氏的脸黑了下来,也不看苏柳,只看着陈梅娘斥道:“梅娘,看你将闺女惯成什么样了?冷言刺语,对长辈不尊不孝,没听过娘舅大过天吗?真是大逆不道。”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和往日一般,带着一贯的斥责和威严。 还真当自己是老祖宗呢,板着脸就训人,当这里是她说一不二的陈家么? 苏柳是真看不起这些个人,比讨厌黄氏她们更为讨厌这些亲戚,为什么? 娘舅大过天,谁都知道,娘家就是一个女人的后盾,兄弟就是自己的仪仗,所以陈氏当初要和离的时候就去求娘家作主。 可陈家是什么态度?不站在陈氏这边也就罢了,不撑腰就算了,却还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怕沾上他们,像是垃圾般厌弃踹开。 如今倒好,这闺女好了,就来摆长辈架子,真当她们是软柿子,想怎么掐就怎么掐呢! “从前家里事儿也多,你又是有夫家的人,我就是再想管,也不好越过苏家头去。如今你和离了,你一个小女人带着两孩子,我再恼你心狠和亲娘置气,也不能放任你不管。”陈肖氏见陈氏不吭声,以为她被震住了,声音越发威严,道:“前儿你大嫂二嫂在镇子上遇着柳丫头她们姐俩,竟是不敬亲舅娘,我听了还不信,心想你性子再绵软,也断不会害了自己的两个亲闺女。” 陈肖氏喘了一口气,道:“如今倒真是由不得我不信了,瞧她们两个,这嘴是被针线缝上了不成?我来了好些时,也听不得她们唤一声姥娘。可见两孩子是被惯坏了,俗话说,慈母多败儿,你这娘纵着,我这做姥娘的却不愿就这么看着她们坏了名声,这少不得替你管教管教。” 啪啪两声,苏柳不由自主地拍起了手掌,道:“这位老太太可真是好口才,小女佩服佩服啊,只是,你是不是训错人了?这什么姥娘舅娘的,你老失心疯了么?咱们家可是绝户,没娘舅父家的。” 好口才,没错,比起黄氏那泼辣货,陈肖氏可真真是好口才的,瞧这一番话,说的多在理啊,让人听了就觉着感动,觉着不一般。 “姐,人家可是在大户人家当过大丫鬟的,自然比一般农女能言善道的。”苏小故作压低声音,却又足以让陈肖氏等人听到。 陈肖氏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这是真的,后来才嫁到了陈家,听说自以为高人一等,一直都很不中意陈家,而故去的姥爷也觉得配不上,就一直当菩萨似的供着,将肖氏供成了太后一般,就是家中一霸。 “原是如此啊,难怪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儿,只是,当咱这是哪呀?当自己是谁啊,像条疯狗似的乱吠。”苏柳嗤声道。 “你,你放肆。”陈肖氏听了这话,气得不轻,又对陈氏喝道:“梅娘,还不掌嘴,姑娘家家,是怎么说话的?” “您若是无事,就请回吧。”陈氏抬起头来,此时的她眼泪已干,再无刚从的激动,有的,只是一派平和和漠然,对陈肖氏道:“我家里头有事儿,就不送您了,您慢走。柳儿,我们刚刚说到哪,回屋再说吧。” 她这样的态度,让陈肖氏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陈肖氏更是搁不住面子,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三妹,你是连娘亲也不认了吗?”陈良性子急,指着她大骂:“娘惦记着你,老远来了,连屋子也不请她老人家进去,你这良心是被狗吃了不成?你这是大不孝,仔细头上的雷公爷爷。” “住口!”苏柳忍无可忍,腾地转身,瞪着陈良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来我家门前乱吠一通,好不知羞。还有,当日你们赶我娘走的时候,我娘说了什么,而你们又是怎么回的,你们忘了吧?” 陈氏咬着唇,握紧了拳头,闭上眼,泪珠子又从眼角滑落下来。 “叩了这个头,便是还了你的生养之恩,从此我陈梅娘是生是死,都与陈家没有半点关系。”陈氏凄然的声音夹在寒风里飘进了陈家人的耳膜。 “而你,陈老太,你是怎么说的,从今后,就当没生过我娘这个不孝女。”苏柳紧接着道:“怎么?都忘了?当初怕咱们粘上你,如今看咱们富贵,就不要脸的靠上来想打秋风?没门!” “你,你,好,好,有两个钱就连亲娘都不认了,很好。”陈肖氏瘦小的身子都颤了起来,气道:“走,咱们走,这女儿就是生来剜我心的,走,都走。” “娘,三妹这是嘴里硬而已,那就真不认了,莫要置气,她这都是心里苦啊。”王氏和张氏连忙拉着陈肖氏,又对陈梅娘道:“三妹,你说句话吧。娘是真心疼你,也念着你的,她老人家向来好面子,不好来看你而已。哪知你也是倔,那时的气话当真就当了真,真就不回娘家了。” “走,别求她,我是短了吃的还是喝的,要来求她?我这是犯了贱,才来这看她的闲气。就当我没这女儿,省的心痛。”陈肖氏冷冷地道。 得,还欲拒还迎呢! 这样的把戏苏柳看多了,当下就一指来路道:“路在那边,就不送了,你们一路走好。” “柳丫头,这话可是让咱们伤心了,咱。。。” “得了吧,你们来这里是个什么心思,那是鸡食放光虫——心知肚明。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演下去了,这里子要是扯开了去,那可真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了。”苏柳面无表情地截住张氏的话头。 这话是啥意思,谁都知道,张氏脸一红,而最好面子的陈肖氏更是臊得老脸直抽,咬牙切齿的。 苏小却偏偏嫌不够闹,问道:“姐,那是个啥意思啊?” “里外不是人呗。”苏柳冷笑道。 “你放肆,你这是骂谁?啊?作死的小蹄子!”陈良跳了起来指着苏柳骂:“娘舅大过天,你。。。” “你算哪门子娘舅?我娘求你们作主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巴不得没有我娘这个妹子呢。”苏柳冷哼:“我早就说过,终有一天,叫你们后悔,如今想来攀亲?我告诉你,没门儿!你们高攀不上!” “你,你。。。” “三妹,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何苦说那些闹心的话?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不是?”王氏强堆起笑脸做和稀泥:“我们也是怕你和离了吃亏,这才紧着过来,就怕你们只有母女几个,苏家那边再来欺负你们呢。她哪就心里没你了?都是从她身上跌下来的肉,打断骨头连着筋哩,还说要替你掌着家哩,。” 掌家?看吧,就知道不是好货,狐狸尾巴不用她们问,就自动露出来了。 “哟,瞧瞧,这是当咱们家的人都死了还是咋的,替咱们掌家呢?”苏小冷哼:“只不知是替咱掌家,还是替陈家掌家了,真是好不要脸。” 张氏听了眼皮抽抽,暗骂了一声,这大嫂真是蠢钝如猪,不会说话就别说,这怎么说话的呢,替人掌家这也说得? 果然,陈氏原本还有一丝裂痕,现在又冷下来了,对苏柳她们说道:“柳儿,莫说了,咱们家去吧。” 陈肖氏见此,真真是气得心口发痛,这印象中最易拿捏的闺女,竟是硬性起来了? “走,咱们走,这世上没有娘亲求着闺女的理。”她气咻咻地道。这回可不是作戏,陈肖氏这口气是真的下不来,转身就要走。 “三妹,快劝劝娘吧,她都一把年纪了。”张氏大急,这大老远来了,连门都没进,水都没喝上一口,啥都没捞到,就这么回去,岂不是亏大了?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当初我求着你们的时候就说了,从此再无干系。她也说过的,没有我这闺女。”陈氏漠然地道:“以后别来了,早在我磕了那三个响头,走出陈家的那一刻,就不再是陈家女,就像你说的那样,当我死了罢。” 她语气平和,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直刺刺地刮进人心里头,痛的很。 陈肖氏看着陈氏那张平静得没有半点痕迹的脸,眼中一热,心里有些慌,到这一瞬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失去陈氏这个女儿了。 还有一章一小时后,大家别等了,我熬夜呢,乃们别熬,乖哈~ ------------ 第141章 这门亲,不要了 苏小蹑手蹑脚地从正屋的门口走开,蹬蹬地跑到厨房,附在苏柳耳边说道:“姐,真是奇怪,娘竟然没哭呢,还在那做着针线呢。” 苏柳此时正将一把辣椒末蒜蓉葱末都倒进锅去,灵活地拿着大锅铲爆炒,这才将一大盆排骨都倒进锅里混在一起炒。厨房里好一阵呛辣椒的味道,可却让人闻着就胃口大开,肉味没一会就飘出来。 “姐,你听没听我说?”苏小嘟起嘴。 “就你心眼儿少,娘怕是心里流泪呢。”苏柳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手上动作却不停。 调了味,盖上锅盖,又吩咐冰茶看着添柴火,她则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走进正屋里。 果然如苏小所说,陈氏安静地坐在炕上做着针线活,苏柳走了过去,那绣着的牡丹,已经歪了,可见陈氏心根本不在。 苏柳叹了一声,将那绣棚从陈氏手里夺过,放在针线篓子里,道:“娘,心里难受么?” 陈氏抿了一下唇,道:“难受个啥,这又不是头一回了,我都惯了,她就没喜欢过我。”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是生养自己的亲娘,也叫了几十年,现在关系却不如一个陌生人,还决绝了,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只是陈氏强撑着不愿女儿不高兴罢了。 “娘,在我们跟前,不必强撑着的,你若是想哭,就哭。”苏柳拉过她的手,温声道:“别骗你自己。” 陈氏心里一酸,眼眶里发热,眼泪花到底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滴落在两人手背上。 “我其实也真不恨她,不指望她有多欢喜我,可只要有一点真心,我也心足了。她却不是,从前不待见也就罢了,如今我好不容好过些,她却只是想着算计我。”陈氏眼泪直流,哽咽着道:“有好些时候我都想,我到底是不是坑里捡回来的,其它兄弟姐妹或多或少都能得她疼,我咋就不能呢?” “娘,十只手指也有长短呢,这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偏心也是理,何苦去想这个?”苏柳叹道:“这不见,就不想念,娘你若是想,那咱也可以走动起来。” 她不是陈氏,她只是半路闯进这具身体的异世之魂,说狠了去,其实陈氏和苏小她们都只是陌生人,只是血缘,加上陈氏她们是真心待她,这才也付诸真心罢了。 可那些个亲戚,说白了,和她有啥关系呢?尤其是这么极品的,于她,只是陌生人罢了。 可陈氏和苏小都不小,真正的是有血亲的,她厌恶的,不能也让她们跟着一道厌恶。 所以,若是陈氏想要和陈家走动,她虽然不喜,却也不会去发了狠阻止,毕竟她们是真正的血缘至亲。 只是,恕她无法也待他们如亲生罢了。 陈氏一愣,随即想起陈肖氏他们的嘴脸,摇了摇头,道:“不了,这样用算计得来的亲情,要来何用?用金银堆积出来的亲情,那能牢靠多久?不如就这样吧,不相往来,这门亲,咱们不要了。” 相忘于江湖,苏柳脑海里浮现起一句话。 苏柳安慰了几句,便走了出来,出了门,就听得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陈氏那话里又包含了多少失望和无奈?不是伤到极致,如何能说出这样锥心的话? 陈家。 “娘,咱们咋就那样走了呢,你是她亲娘,好说好话的,有啥仇不能化解的?好了,这回去,啥都没捞着,大冷天的还白走一趟。”王氏颇有些责怪地道。 陈肖氏歪在炕头的被盖上,额头戴了一条暗红色抹额,气息有些不好看。 她冷冷地扫了王氏一眼,道:“咋的,如今你是怨起我老婆子来了?没给你们捞到好处?有本事,咋不自个去赚,要我老婆子豁出个脸皮去给你们讨?我倒要问问王家,你这德行是怎么教的。” 王氏被这么一刺,臊得脸都红了,讪讪地道:“娘,我哪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替你不值吗?你好歹生养了她一场,她如今发达了,难道不该孝敬你?” “是孝敬我,还是孝敬你?”陈肖氏把眼一瞪,道:“若是嫌咱家穷,老大,明儿个送她回去王家,咱们陈家供不起这尊大佛。” 王氏脸色一变,道:“娘,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这是要冤死媳妇我了,我就是替你不值。。。” “还不住口,没见娘腻歪着么?不会说话就一边去。”陈贵怒瞪了她一眼,斥道。 王氏抿起唇,也不敢出声了,只是脸上忿忿不平的,很不服气。 “娘,大嫂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一家人没隔夜仇,梅娘这也是心里膈应着呢。”张氏笑着上前做和稀泥,道:“她就是恼咱们当初没给她作主和离呢,也不是真心要和咱断了关系,这要是多走动起来,慢慢儿的,也就不恼了。” “怎么,你也觉得我这把老骨头丢一次脸还不够,还要去丢第二次?你们丢得起,我可丢不起这个人。”陈肖氏冷笑:“没听见那丫头说的,你们高攀不上。” 陈肖氏心里堵了一股子气,道:“我知道你们想的啥,无非就是想去打秋风,我劝你们是别想了,老老实实的,自己去挣那个前程回来,我就说你们是个好的。” “娘,难道就不要了这门亲?”王氏亟亟地道。 “孬货,你倒是想要,人家却不愿认你这门穷亲戚。”陈肖氏提高了声音,道:“这门亲,不要了。你们就当没了这个妹子,日后也别在我跟前提起,否则,别怪我心狠。” 那不是把富贵白白拒之门外了么? 王氏还想说啥,陈贵却是一把扯开她,道:“再说就给我回你王家去,还不出去?娘不好着呢。”说罢,就扯着她出去了,远远的,王氏还嘟嚷着没银子,大郎的亲事怎么弄? 张氏等人见陈肖氏背着她们躺下,也只好讪讪地出去,走出门的那一瞬,却听得陈肖氏似难过似哀叹的一声:“这亲,是要不成了啊。” 众人身子一僵,心里都知道,陈肖氏既出得这话,也就是死心了,那眼看着富贵起来的姑奶奶,是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作者说娘家极品也就给两三集剧情了,今天码字狠了,一万四,哈哈,求打赏求月票,大家晚安了! ------------ 第142章 乌龙 第二百零四章 乌龙 苏柳家的新房子建成了,据说比里正家的宅子还要大呢,还特么气派,这在去看过苏柳家的新房子的村民都说这房子在大坳村可是头一份了。 如今可没有人说苏柳他们住的房子是阴森的鬼屋了,开玩笑,你去找一个住进去几个月就发财的鬼屋来住住?人家住进去半年不到就开起铺子,又建起了大房子了,这样的鬼屋,若是没有那啥保佑的,谁信这样的大逆袭啊? 这话传开,原本荒凉阴森的北坳子突然就热闹起来了,有人已经在苏柳她们不远处量地打地基,建起房子来了。都说没有鬼屋,也好沾沾那飘来的福气嘛。 苏柳听了这传言,那可真是布了一额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要发家致富,还是要靠勤劳的。 不过对于古人的迷信她表示理解,对于人家来这边建房她也乐于看见,毕竟有人气嘛,而来北坳子建房的就有两家,都是她们所熟悉的,赵屠夫一家和苏喜子。 若不是家里没有银子,估计还有更多的人来呢,不过即便是建不了,也有人咬牙屯了地,准备攒起银子将来再建了。 对苏柳她们如今的好日子,有人艳羡就有人眼红,眼红的自然是老宅那边的人了。 黄氏因为苏福生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很是高兴了一阵子,逢人就说福生要成亲了,就在腊月二十摆酒席,请大家来吃酒。还炫耀那姑娘是读书人家之后,人是一等一的水灵周正,嫁妆也有好几两银子之多。又把苏福生吹的天上有地下无,一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样子,好儿郎自有好人家的姑娘来嫁,那白家是瞎了眼不识货。 疼爱的儿子定下亲事,黄氏是走路都带飘的,多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趁着这好心情就想将苏金凤的亲事也给定下来,可苏柳的新房子一起来,风头就盖过了她的,立马又不高兴起来。 黄氏和苏金凤偷偷溜去北坳子那边看了一眼,娘哎,那可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气派的房子了,这么大,就是住上个几十人也有余了。 苏柳他们也就四五口人住,再想到自己一大伙人挤在老宅那小房子,就是福生的新房也是翻新了的旧房,黄氏那是一下子不平衡起来,牙齿都冒着酸气。 “作死的,我才不信那啥曹大娘子保佑的屁话呢,肯定是她们之前偷偷攒着的银子,真是好生奸猾的狐狸精。”苏金凤也酸,这么大的房子,要是他们苏家的,该多气派啊,她要是在这样的房子出嫁,那该多威风啊! “娘,这房子本来就是该咱们的。”苏金凤越想就越酸,对黄氏煽风道:“肯定是她们偷咱家的银子建的。” 黄氏其实知道,苏柳她们离开,还真是没啥银子的,从前陈氏日夜纳鞋底,也才得几个钱,都上交了的。 “你这话莫在你爹跟前说,省的他又发作你。”黄氏收回视线劝道。 苏金凤撇了撇嘴,哼声道:“爹也是老糊涂了,咱们自家人都不护,就要护着那几个贱人,真不知是被灌了啥迷魂汤。” “不要胡说。”黄氏沉下了脸。 “娘,难道不是么?你看爹,只差没天天提醒咱别来这边,就怕咱们寻苏柳的麻烦一般,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怕她作甚?怕她有牙么?”苏金凤很是气愤。 “人家有人撑腰,没看你姥娘她们,你舅娘她们够泼辣了吧?来这又讨得了啥好去?”黄氏虽然也不平,但也知道厉害,说白了,黄氏这人就是个空壳子,胆小怕事。 “娘,不会连你也怕了她们吧?就任由她们骑在你老头上?” “她们敢!”黄氏把眼一瞪,最不岔的就是旁人说她怂,说她被陈氏她们几只骑在头上,硬声道:“别惹到老娘头上,不然要她们好看。” 要她们好看,就去把房子要过来啊,苏金凤嘟着嘴咕哝一句。 “走走,咱们回去,这里站久了都嫌晦气。”黄氏拽着苏金凤往回走。 母女俩回到村子里,此时农闲,大多人都得空,也在大路边上闲聊磕叨,说的最多的,还是苏柳她们的大房子。 见了黄氏母女俩,有人像是故意似的道:“还是苏大娘你有福气,生养了个好孙女,瞧,这就建起了大房子,又有铺子,哎哟喂,那可真是大出息了。” 黄氏听了像是吞了个死苍蝇似的难受,冷道:“什么孙女,我孙女还在家里头呢,狗剩娘说的哪个怂货呢?” “哎哟,就是你那柳丫头啊!苏大娘,要我说,这柳丫头可是大出息了,我就不明白了,咋就让她们自个儿另过呢,不然,这享福的可就是大娘你了。”那狗剩娘大着嗓门道。 “我老婆子没这样的忤逆的孙女,哼。”黄氏黑着一张脸,就往前走。 这才走了几步,身后就呸了一声:“瞧她拽的,倒是想认人家呢,也看看人家肯不肯认她作阿奶啊。” 黄氏气得咬牙,又恨上了苏柳几分。 “哎哟,是苏大娘。”闷头闷气地走了几步,就听得一声夸张的叫喊传来。 黄氏一看,眼睛一亮,那妇人穿着大红大绿衣裙,头上还簪了朵大红花,可不就是那万媒婆么?苏福生那亲事就是她给说成的,而自己也托了她给苏金凤相亲事。 “娘,是万媒婆。”苏金凤也双眼发亮。 万媒婆已经走到近前,脸上涂着红胭脂,一甩手上那标志性的红丝巾,拘笑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苏大娘,哎哟,我给苏大娘道喜了,苏大娘大喜呀!” 黄氏听了笑眯了眼,胸脯都下意识地抬高了,眼角余光又见到狗剩娘她们那些个婆娘靠近了,不由得意地大声道:“是万媒婆呀,今儿我就听到了喜鹊叫,这果然是有贵人来了,这喜从哪来啊?” 有人噗哧地笑,这大冷天的,哪来的喜鹊?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黄氏也好像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臊得有些红,却是当没听到似的,而苏金凤,则是走到一边去,羞红着脸,眼睛却看着这边。 这定是有人来给自己提亲了,她定要嫁个富贵人家去,那什么宁广,不识金镶玉,哼,叫他后悔不已。 “可不就是大喜,有人来托我向你家提亲了。”万媒婆笑呵呵地道:“那人是镇上何员外的幺孙,年方十六,哎哟,长得那是一表人才,又有家财万贯,这嫁过去可就是少奶奶,吃喝不愁了。” 黄氏听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深深地看了苏金凤一眼,苏金凤羞得头都低到胸口去了,紧咬着唇,竖起耳朵去听。 “十六岁啊,小了点。”见狗剩娘等人窃窃私语的,黄氏得意地笑道:“就是怕不知事。” “哎哟,十六岁不小了,这何小公子啊,可是帮着家里掌看生意的,人可儿沉稳了,家里良田百亩,真真是一等一的好亲事呢。”万媒婆又一甩那红丝巾,堆着笑脸道。 黄氏笑得更开怀了,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那人品都是好得紧的,便道:“我自然是信万媒婆你的,你对咱们苏家,那可都是大恩。这人品好就成,其它不拘,对咱们闺女好也中。” 有人就轻嗤了一声,还说其它不拘呢,要是弄个穷鬼,你还会让你那宝贝闺女嫁? 黄氏自然也听到,也不在意,只当她们眼红,哼,叫你们碎嘴。 “只是不知那家如何知道咱们家金凤?也不知那人家知不知道,我们金凤明年就十七了,虽说这女大一,抱金鸡,就怕人家介怀呢。”黄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金凤听了,紧咬着唇,脸红如血。 万媒婆嗄了一声,看了一旁羞红着脸的苏金凤,笑容有些尴尬和牵强起来。 黄氏见了,心里咯噔一声,试探地问:“怎么?难道真不知道?这大一岁,其实也没差,大些更好,我们金凤可懂的照顾人呢,俗话不都说了么,女大一,抱金鸡嘛。” “这,苏大娘,不是因为这个。”万媒婆呵呵地讪笑。 “那是因为啥呀?” “其实,其实那何家想说的是你们苏家的孙女,那叫苏柳的丫头呢。”万媒婆小心翼翼地道。 黄氏那急切的脸顿时一僵,苏金凤唰地抬起头,冲上前尖声问:“你说啥?你是来给苏柳说亲的?” 万媒婆揉了揉耳朵,心里暗骂,这德行,还想配大家公子呢,要品没品的。 “是的,那何家公子在你家孙女的铺子前见过苏柳,这一眼就相中了,那何家爱孙心切,这才托了我。。。” 万媒婆的话还没说完,苏金凤就尖叫一声,推开她就冲了出去。 人群里有人噗哧地笑,道:“万媒婆,这乌龙可是大了,人家孙女都不是苏家孙女了,那是跟着她娘另过了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自是知道的,苏大娘,可这就是和离了,也是你的孙女嘛,道一声喜那是没差的不是?”万媒婆是惯会玲珑的,当下就笑着讨好。 “这喜我可当不起了,万媒婆,我家里头还有事,就不陪你磕叨了,这就家去了。”说着黑着一张脸快步走了。 身后,还传来众人询问那万媒婆,那公子是怎么知道苏柳的事儿,好话是说破了天去,心里不由更恨了。 ------------ 第143章 媒婆扎堆来 苏金凤飞快地跑进老宅,院子里,周氏正拿着一个簸箕,上面都是刚切好的萝卜条,冷不丁被苏金凤这一撞,簸箕跌落在地,萝卜条撒了一地。 这也就罢了,周氏也不堤防,簸箕掉了,她自己也被撞得一个趔趄,人晃了晃,就往一旁跌去。 刚从厨房的苏‘春’桃见了,立即发出一个尖叫,一个箭步窜了上来,飞快地扶住周氏。 这周氏肚子里都是五六多月的身孕了,这大的月份,要是这么一跌,肚子里那块‘肉’肯定给跌没了,就是大人怕也有危险。 周氏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脸‘色’惨白,后背黏糊糊的,好容易才喘过气来。 “小姑姑,你是被鬼追还是失魂了?看也不看就撞上来,我娘怀的是苏家的孙子,就这么撞上来,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啊?你这是要杀人不成?”苏‘春’桃第一个叫骂起来。 “小贱蹄子,你在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苏金凤一肚子火正无处发呢,苏‘春’桃就撞上来了,不由转过身死死的瞪着她。 她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苏‘春’桃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她们却是在理呢,便道:“难道我还说错了?我娘这大月份了,要是我娘被你撞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赔?” “我呸!”苏金凤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尖声道:“不就怀个‘女’牙子,得瑟个啥?掉了就掉了,本来就是个短命的货,三天两头吃保胎‘药’,谁都没她金贵,得意啥你?一个赔钱货,不生好过生,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这话可就是恶毒了,周氏这胎本来就折腾得她难受,可到底是她身上的‘肉’呢,现在也还有心跳还会动,她就是再不喜,也容不得人这么糟蹋自己。 尤其是苏金凤,自己说什么都是她嫂子呢,所谓长嫂如母,苏金凤这不敬长嫂不说,还如此恶毒的咀咒,真真是挑战了周氏的权威。 这些日子,因为黄李氏一句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女’娃,黄氏两母‘女’没少挤兑她和‘春’桃,家里头的功夫都是她们干的,早就存了一肚子气了。 “生个赔钱货,我若是你,早就不要算了,还当自己是金菠萝,金蛋呢,啊呸,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身份。” 苏金凤仍在骂骂咧咧的,周氏眼都血红起来,定了定心神,轻轻推开苏‘春’桃,三步并两步的就冲到苏金凤面前扬起手。 啪的一声,巴掌声清脆,苏金凤愣了。 周氏见她呆愣, 不由冷笑,手又在扬起,又是啪的一声。 “要说亲的姑娘家,满口污言秽语,心还如何恶毒,咀咒长嫂和侄儿,我这是替娘教训你的,省得你丢了娘的名声。”周氏一手扶着肚子,一边冷道。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脸上火辣辣的痛,让苏金凤反应过来,嚎了一声,双手就向周氏推去。 苏‘春’桃早就防着她这一招了,快步隔开,顺手反把她一推,苏金凤跌坐在地。 “你们做什么?反了天了你。”黄氏进了院子,恰好就撞见这一幕,顿时怒火攻心。 见了救星,苏金凤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娘,她们打我,她们欺负我。” 周氏母‘女’二人暗叫不好,咋就这么巧,被黄氏给撞见了呢。 黄氏快步上去,一见苏金凤的脸,左右都起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登时怒不打一处来:“谁,谁打的?” 真真是反了天了,谁都知道苏金凤是她的老幺‘女’,是捧在手心的,这两个‘骚’蹄子竟敢打她的宝贝? 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呢! “谁,是谁打的?”她死瞪着周氏。 “是我打的。”周氏可不怕她,扬起下巴,道:“娘你回来的正好,我想要问问娘,小姑子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也不知从那受了闲气回来,竟往我这里撒气了,差点就没把我撞倒在地。” 黄氏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周氏的肚子。 “若不是‘春’桃扶着我,这肚子,可真真是要被小姑子给撞没了。你们都说这是个‘女’娃子,撞掉就撞掉了,却不知,这若是小姑子把嫂子的肚子给撞没了,谁还敢来咱们家提亲。”周氏冷笑道:“撞了嫂子,小姑子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恶毒的咀咒起侄儿来,我是真想问问娘,这可就是小姑子当得的行径?” “没错,小姑姑可真恶毒,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娘就没了。”苏‘春’桃也帮腔。 黄氏脸一沉,看向苏金凤,后者瑟缩了下,却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凭什么打我?打小姑子,我让我大哥给休了你。娘啊,我太苦了啊。” “对,你们两人,欺负她一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黄氏到底心痛幺‘女’,自然争着她。 “娘若是觉得我这两巴掌打错了,大可以找乡亲们来论论理,看是我错,还是不敬长嫂意图撞掉长嫂骨血的小姑子的错。”周氏只看着黄氏,她可是占着理的,她才不怕。 “你打她就是不对。”黄氏被噎得无话可说,她又不是傻的,这要是拿出去论,苏金凤这名声还要得? “休了她,娘,休了她。”苏金凤呜呜地哭。 “便是要休我,我也要拿出去让大家伙来评评理。” 黄氏心里暗恨,这媳‘妇’是越来越托大了,半点台阶也不给,便拉长了一张脸不作声。 “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了?”苏长生打着呵欠从东厢里走了出来骂。 “睡睡睡,你是条蛇不成还要冬眠,看看你的好媳‘妇’,还敢打起小姑子,顶撞婆婆,真是反了天了。”黄氏冷着一张脸呵斥。 周氏委屈得不成,不过她是没打算退让的,便对苏‘春’桃道:“‘春’桃,收拾一下,去把银蛋叫回来,这个家是容不得咱们了,咱们回姥爷家去。”说着,就往东厢里去,还推开挡在‘门’口的苏长生。 苏‘春’桃听说要回姥爷家,眼睛一亮,哎了一声,欢快地去了。 面对这突然的转变,苏金凤停止了哭嚎,黄氏的脸则是黑的不能看了,大声道:“反了反了,她还有理了这。让她走,让她去,我看她是不是好到哪去。”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有些惴惴,毕竟现在年关近了,苏福生的亲事也要办呢,周氏她们走了,她去哪找人做事儿? 苏‘春’桃很快找了金蛋回来,周氏也真不是开玩笑,还真是收拾了包袱,几人走出了家‘门’。 苏老爷子得了消息,气急败坏地对苏长生道:“还不去追。”又冲着黄氏喝骂:“你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她这是拿乔作懒呢,给我摆架子呢,呸!”黄氏自然不服气,和苏老爷子对骂起来。 老宅这边的闹剧苏柳她们是不知道,只对着那口若悬河的万媒婆‘露’出一个讪笑。 “真真是不巧,我家姑娘已经定下了亲了,过些日子就要下小礼了。”陈氏笑着对万媒婆道。 万媒婆自然是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便道:“哎哟,陈娘子,那可真真是一等一的好亲事,那家公子我也见过了,真真是长得一表人才的。那日便是见了你们家姐儿,就相中了,这自个儿相中的亲,那是百般的好呢,再说了,他们家良田百亩,又有好几个铺子,可富贵了。” “那何家公子,老多姑娘托我问了,到底是你家姐儿有福气,人家一眼就相中了。娘子,这真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万媒婆还在游说。 “万媒婆,我知道您好意,只是,我家姑娘是真的定下了亲了,还是知府大人的三公子给保的煤,就在腊月二十那天下定呢。”陈氏好脾气地笑道:“你若是得空了,就来吃个酒。” “哎哟,陈娘子,那可真是天大的荣耀了。”狗剩娘听了一拍手掌,她是陪着万媒婆来的。 万媒婆这才仔细看向陈氏,道:“真的定下了?” “是真的呢。”陈氏淡淡的笑。 这媒婆的嘴最是碎,她也不愿得罪了,省得这人记仇起来,四处‘乱’说他们的闲话。 “哎哟,那可真是恭喜陈娘子了。这可真是应了那一家有‘女’百家求的话,是那何家公子没这个福气了。”万媒婆能做媒婆这‘门’生,自然是能说会道的,也不会‘乱’得罪人,又借机去问是哪家的公子。 “嗨,是知府公子保的媒,肯定差不了的。”狗剩娘讨好地看着陈氏问道:“陈娘子可是这话?” 陈氏只笑而不语。 又说了一会,万媒婆就说要告辞去给何家回话,陈氏经过苏柳的教导,也是会来事儿的,拿了一个红封塞到她手里道:“真真是不巧,让万媒婆白跑这一趟了,腊月二十来吃酒啊。” 万媒婆见她如此会来事,捏了捏手中的红封,笑得眉开眼笑的,好话说个不停。 狗剩娘也得了一个红封,自然也跟着附和讨好。 这几人在‘门’口道别,却又有两个穿着大红大绿的婆子你推我撞的来了,老远就冲着陈氏喊:“哎哟,可是陈家娘子?娘子大喜,我给娘子道喜了。” “是马媒婆,还有梁媒婆。” 万媒婆挑眉,狗剩娘满目‘艳’羡,从前的六指儿无人问津,如今可真是成了抢手货了。 陈氏苦笑,这今儿个媒婆怎么扎堆来了? 周日去放松了,码不多,九章月票加更周一再加更~ ------------ 第144章 尖酸 苏柳他们家一天之内有三个媒婆上‘门’说亲,这事经狗剩娘一说,立马就传遍了大坳村,再和老宅那边的苏金凤无人问津一比,这又成了乡民茶余饭后的经典话题。 苏金凤听了,见天儿就哭闹,黄氏因为周氏回了娘家,家事本就繁重,又要忙着苏福生的亲事,又要安抚苏金凤,真正是又忙又闹心,这嘴角都磨出泡来了。 黄氏一个人忙昏头,这才知道媳‘妇’重要,再想起从前,陈氏没和离的时候,家里人多的很,哪用她动手做家事?真正是跟个老佛爷似的,张口就有人使唤了。 可如今,咋就越活越回去了呢? 黄氏将现在的处境都怪到了陈氏头上,若不是这个搅祸‘精’,家里何至于如此? 愤恨该愤恨,要做的事也还不少,黄氏也顾不得宝贝苏金凤,在没人的情况下,只好也使唤她来做事儿了。 这大冷天的,洗衣裳洗菜,还喂牲口,母‘女’俩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真正的叫苦连天。 ”我不干了,娘,周氏她们去躲懒,也该回来了吧?”苏金凤扔了手中的衣裳,气哼哼地道。 天气越来越冷,眼瞅着就要年关了,周氏他们赌气回了娘家都有六七天了,黄氏也是真火了。 这都要过年了,谁家里不是忙的要死的,更别说他们家还有喜事,最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们倒好,躲懒躲的。 ”老二,你去县里一趟,去问问你大哥,是不是不要这个家了,一个个跑出去躲懒做大爷大‘奶’‘奶’呢。”黄氏吩咐苏福生:”那个‘女’人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说一声,好腾个位子来让你大哥再娶,惯会拿乔。” ”就没句好话。”苏老爷子瞪她一眼,对苏福生道:”福生,你就去一趟,就说快过年了,我念银蛋得紧,让他们都回来。” 苏福生心里也有怨气,这轮到自己娶媳‘妇’,大哥大嫂却躲了出去,家里‘乱’糟糟的,这算个什么事儿? ”爹,我这就去。”苏福生憨憨地点头,裹了裹身上的袄子就要出‘门’。 ”哎哎,你急啥,等娘烙两个饼子你带着路上吃,这大冷天的,人走久了闹饿。”黄氏忙的叫住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看着苏老爷子道:”要不,去跟苏柳她们借个马车,骑着去吧?不然这走到哪时啊?” 苏老爷子听了眼睛倏然瞪大,警告似的道:”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再闹腾,我饶不了你。” 黄氏很是不服气,撇嘴道:”借个车又咋的,又不是要了她的,福生好歹是她二叔,心狠成这样。”眼见苏老爷子沉下脸,她也不敢再多说,骂骂咧咧的往厨房里去了。 没有马车,苏老爷子还是去堂哥苏庆祥那借了牛车让他驶去,出了‘门’,他分明听到嫂子郭氏不悦的抱怨。 ”三天两天来借牛车,敢情咱们家的牛是两家用的,好好儿的孙‘女’不要,瞧,人家马车都有,这么大的房子,就是住个几十人都还嫌宽敞了。偏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后悔了吧。” 苏庆祥的声音传了出来:”少说两句吧,都是兄弟。” ”呸,咱家的牛都老了,好容易才闲下来,又折腾,这买条牛得多少钱?从前他家长生去县里做工,有银子都不买,你当我没听到黄大珠怎么说的,咱们家有呢,还买啥?就会占人便宜惹人嫌。” 苏庆祥不知说了什么,苏老爷子紧了紧手中的烟枪,叹了一口气,快步家去。 黄氏正合计着给那些乡亲送礼饼,请人在腊月二十来帮着做宴席叨忙,见苏老爷子回来了,头也没抬,道:”你回来了正好,给我合计合计。” 苏老爷子盘‘腿’坐下,道:”开了年,咱们也去买条牛犊子回来养着吧。” 黄氏眼皮一跳,唰地抬起头来,‘阴’森森地道:”咋的?大伯爷他们给话你听了?” ”早就该买了,咱们家人也多起来,这地里也要忙活,买了用上手也好。”苏老爷子答非所问。 ”哼!我早就看穿了,人家这是嫌弃你呢你还不知道?一家子都向着北边去了,那大嫂子,见天儿就往那边蹿,跟有金捡似的。你以为我不知啊,说咱不少是非呢。”黄氏气才道。 ”你又胡说个啥?大嫂子向来和梅娘说得来,别抓着点事就找架,非要把人都得罪了你才高兴?”苏老爷子冷冷地瞥向她,道:”这两年你的‘性’子是越发左了。” 从前黄氏虽说不上温和,却也不会像如今这样,尖酸刻薄得不行,这两年,尤其是今年,倒是抓着点事就要闹了,脾气越发见差。 ”啊呸!”黄氏吐了一口,道:”我知道,她们都在看着我笑话呢,我老婆子就等着,看她们能好得到哪去。” ”成了成了,这礼饼配好了就送去吧。”苏老爷子很不耐烦,又走了出去。 黄氏有些得意,哼了一声,嘴里又骂了几句,这才趿鞋拿着篮子走了。 等来到崔家,院‘门’打开,她差点和迎面的人撞了个满怀,幸好避了,不然篮子的饼肯定撒了。 想要开口骂,却也想到这是别人家,也不好骂,抬头,一看,却是陈氏,呼吸登时顿了顿,脸黑了下来。 真是晦气,到哪都能遇着这扫把星搅祸‘精’。 陈氏见了黄氏也是愣了一下,瞳孔微缩了缩,敛眉福了一下:”苏大娘。” 黄氏哼了一声不理,只眼角余光冷睨着。 陈氏也不在意,只是转身对有些尴尬的崔氏说道:”崔大娘,也不消你来叨忙,若是得空了,就来吃个酒就成。” 黄氏心里咯噔一声,叨忙?莫非这贱人也要请酒? ”哎哎,我得空了就去啊。”崔氏笑着应了。 陈氏笑着说不用送了,又对黄氏点了点头,这才走了。 等她一走,黄氏便笑着道:”崔大娘,我们家老二腊月二十娶媳‘妇’儿,给你老送饼子来了。” 崔氏笑着恭喜,心里却道,咋就这么巧? 这头黄氏递了礼饼过去,便迫不及待地问:”大娘,才儿那货来你家是作什么?我咋听到叨忙啥的?” ------------ 第145章 刻薄 黄氏从崔家出来后,就顾不得去派其它饼子,而是直奔北坳子而去。 此时的北坳子已经不像从前那般荒凉了,有苏柳他们在先,现在又多了两家人在建新房子,都在苏柳家的不远处左右,可见人影晃动,扛着木材在忙碌。 而苏柳的新家,那粉墙在雪的映衬下就更为粉白了,门前,停了两辆马车,苏柳那小贱蹄子正指挥着人往里面搬着什么。 黄氏眼尖地看到一个穿着像伙计模样的男人扛着几张笃信的椅子往里走,一旁还放着些木盆什么的,想来这是苏柳她们打造的新家具了。 看着那些新家具,黄氏登时跟吃了陈年老醋似的,酸得嘴里发苦。 她的福生娶媳妇,也没打几样像样的家具呢! 此时,陈氏从那旧宅走了出来,黄氏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的走上去,杀气腾腾地喝住陈氏:“陈梅娘,你给我站住。” 她的嗓门着实是打,这在门前的人都看了过来,苏柳的笑脸冷了下来,对那搬运的人道:“无事,你们继续。”她则是走到陈氏身边。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信黄氏是来找她们聚旧的。 许是被打压了十几年,即使现在已经和苏家没有半点关系了,可陈氏见了黄氏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发秫。 “苏大娘这是有啥事啊?”苏柳站定,看着黄氏问。 苏大娘? 黄氏的脸黑了。这死妮子是连阿奶都不认了,。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我问你,你这是啥意思?”黄氏瞪了苏柳一眼,指着陈氏喝问:“明明我定下了好日子,腊月二十给福生娶媳妇,你偏要来捣乱,你啥意思你?是故意要我们家难看是不?” 这话可说得云里雾里了,陈氏和苏柳都有些懵,问:“这话我们可是听不懂,啥捣乱?我们作什么了?” “啊呸!”黄氏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少给老娘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娘可不是那些个没长眼的男人,被你们这妖里妖气的给勾了魂去。” 这话苏柳可不爱听,她当即就冷下脸,道:“你若是想发疯,就回你家去,别在这乱喷粪,满嘴的污言秽语。” “怎么?又想拿那啥大家公子来唬我?来啊,我可不怕你。把我下大狱啊。”黄氏把xiong脯一挺,大声道,只是,那眼神却是有些闪烁,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如何。 苏柳冷笑:“对付你,倒不用出动贵人。”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要放狗就成。” 黄氏瞳孔微缩:“你敢!” “你就看看我敢不敢!”苏柳毫不退让。 对付这种人,她难道还要问过我能不能放狗才放啊! “我不和你这小蹄子争。”黄氏被唬得往后退了一步,只看着陈氏怒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在腊月二十请人吃酒席?” 陈氏皱了一下眉,这又有什么不对的吗?她是定了那日搬新居,并给苏柳定亲,毕竟年前就只有二十是好日子了。 “二十是好日子,我。。。” 陈氏才开了个头,黄氏就哈的一声跳起来,像是抓到什么大把柄似的,道:“看吧,我没说错吧,你就是故意来倒我们苏家的台,啥时候不请?非要在二十那天请,来和我们唱擂台呢。” “明明知道我福生二十娶媳妇,我都要发饼请乡亲来叨忙,你又故意插一脚,请人去你家吃酒。我呸,陈梅娘,你是见不得我们家好是不是?我们苏家那欠你了?要故意给咱们难看,真真是黑了心肝的恶毒妇人,好不要脸。” 陈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整个人气得发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理,这也太过无理了! 黄氏见陈氏一句话不敢说,以为被自己给震住了,心里正得意着,正要开口,苏柳却是笑了。 “这可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这也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人了。”苏柳真真是怒极反笑:“你们家要娶媳妇干我们什么事儿啊?我们家要在哪天请人吃酒请谁吃,又与你何关啊?真真是笑话,这摆酒吃席,难道就只准你一家摆,不准旁人摆啊?” “呸,什么时候不摆,偏要这天摆?你这是要和我抢人做叨忙呢!”黄氏吐了一口唾沫,气呼呼地道:“你们就是要故意和我们唱擂台戏。” 啧啧,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苏柳呵呵地笑:“我们还真就要腊月二十摆了,怎么着?说我们和你抢人做叨忙,真是好笑,我们是真心请人来吃酒,可不是要人来帮忙做事儿的。” 这乡里乡亲的,尤其是同村的亲友,哪家有红白喜事了,都会主动来人帮着做事,这都是不打的规定了。 黄氏却在听见陈氏要宴客,就慌脚鸡似的跑来论理,可真是好笑,这算个什么理? “我说苏老太,你其实不是怕咱跟你抢人做叨忙,而是怕这村里的客人都来咱们家吃酒吧?”苏柳满脸讥笑。 这讥言冷语,却是把黄氏心里的真实想法都戳穿了,臊得老脸通红,十分不自在。 其实,叨忙是一点,她还真是怕人都上苏柳她们那吃酒了,这本来两家就是话题,如今两家都宴客,不管去哪一方,另一方没啥客人,那可都是要遭笑的。 黄氏好容易才帮苏福生定下了亲事,也是想风风光光的,自然不想被苏柳她们抢了风头。 被苏柳一戳穿,虽然不自在,可黄氏却是不认输的,便扬着脖子大声道:“我呸!当你们是金疙瘩呢,晦气的鬼屋,晦气的人,谁个愿意来你这吃酒?没得沾了晦气,来日也生个六指儿。” 这话可真是刻薄了,陈氏气得身子都颤了起来,指着她骂:“滚!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来!” “呀,你这贱人,还敢指着婆母了,作死了你。”黄氏见陈氏敢指着自己,顿时尖声叫骂:“说什么给女儿定亲,呸,一把年纪了,也不知是给女儿定亲,还是给自己找的小白脸,晚上捂一个被子睡,哟嗬,三人同被,亲香。。。” 嗖,忽然有个物件向着黄氏飞了过去,快得让人看不见,只听得咯的一声暗响,众人定了定神,往地上一看,嘴角扯了扯。 ------------ 第146章 没脸见人了 向黄氏飞过去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颗小石头,有男人拇指头般大小,只不知怎么就速度这么快。 苏柳愣了一下,往后看去,却是宁广阴沉着脸走过来,再看黄氏,只见她傻傻地站在那,口里动了动,哇的一声往地上一吐,一颗大板牙落在地上。 陈氏傻了。 黄氏也傻了,张了张口,牙床又是一阵松动,噗,又一只牙脱落下来。 变故不过是一瞬间,黄氏就掉了两只牙,她看着那两只发黄的牙,下意识地往自己的上鄂莫去,门牙位置空荡荡的,顿时嚎叫出声。 “睡,睡干滴。”没了牙齿的位置,说话有些漏风,黄氏一下子捂着嘴,又惊又怒。 宁广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颗小石头,嚣张地上下抛着,黄氏瞳孔骤缩。 “你节个。。。蛮番,你敢。”黄氏指着宁广,却被他一身凌厉的杀气给吓得说不全话。 “下次再敢来这撒野,我打掉的就不是你的牙,而是。”宁广眯着眼一步一步的上前,阴测测地道:“杀了你。” 宁广是在战场上滚打滚爬过的,可以说是在死人堆里成长的,便是在大坳村隐居几年,可那身上那铁血冰冷的气质,再涌动起来,足矣吓死黄氏。 杀了你,那个男人眯着眼这么说,可黄氏却分明感觉到他不是在说笑,而是说真的,他是真想杀了自己。 黄氏腿一软,跌坐在地,档间一热,厚厚的棉裙立即湿了,一股子骚臭味传了开来。 苏柳见她一把年纪跌坐在雪地上,嘴角带着血,惨白着脸,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看着可怜得很。 可又如何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都是她自找来的。 想到黄氏所说的污言秽语,苏柳就觉得好一阵恶心,这人竟然就刻薄成这样的,那种话也亏得她说得出来。 “还不滚!”宁广见黄氏傻坐在地上,把眼一瞪。 黄氏这才尖叫出声:“杀人呐,杀人呐。”一边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就连她的两只大板牙都忘了抓上带走。 “哎哎,你的牙。”苏柳高叫,见黄氏逃得飞快,便呸了一声。 “这,这可。。。”陈氏指着地上的两颗牙,皱起眉来。 苏柳见了两只黄牙,忍住反胃,这黄氏不会是不刷牙的吧? “娘,甭管她,她这是自找的,这种人就是欠抽,说话不经大脑,就该这么教训。”苏柳可不会同情那样的人。 陈氏抿了一下唇,看了一眼宁广,叹了一口气,自回屋去了。 “你很高兴。”宁广忽然对苏柳道。 “高兴啊。”苏柳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道:“你想想,她没几天就要娶媳妇了,这没了两只门牙,她要怎么见人啊?估计是连说话都不敢张大口说,更别说是笑了,哎哟我的娘,这回她真要‘矜持’起来了。” 这年代可没什么牙医,这牙掉了就掉了,黄氏日后,可都是顶着空荡荡的牙床了,苏柳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舒爽,她真想叉腰仰天哈哈哈地笑上三声。 宁广见她那得瑟的样儿,不由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纵容。确实的,那老贼婆实在是欠抽。 苏柳走进了屋,见陈氏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安慰了几句,又道:“那些人是不值得同情可怜的,娘,你可别对她仁慈,不然就是对自己残忍了。” 陈氏啐她一声,道:“就你道理多。” 苏柳嘻嘻地笑,道:“不然呢,有她这么霸道的人么?我还真是长见识了呢!她说不让咱摆就不摆啊,我还偏要和她斗上了。”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氏还是想息事宁人。 “我偏不。”苏柳哼了一声,道:“我不但要在那天请酒席,我还去请戏班子来乐上一乐,我就要和她唱擂台。” 戏班子?陈氏一愣,欲言又止,可苏柳却是已经琢磨开了,便也只能摇头苦笑。 黄氏这样蛮横霸道的,其实已经不是针对她们这人了,而是对事,在心里认定是苏柳她们就是来捣乱的。 这头黄氏散乱着头发跑进苏家老宅,可把苏老爷子和苏金凤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苏老爷子吓得不轻。 “娘,这是遇到歹子了?”苏金凤也很是惊惶地问。 黄氏扑进铺盖里,很是嚎哭一场,抬起头道:“我没脸见人了,我这是要被欺负死了,哎哟,我命苦啊。” 这,苏老爷子的脸色都变了,难道是真遇上歹子了吗,可这是大白天的。 “娘,你的牙?”苏金凤却是先注意到黄氏的两只门牙位置,空荡荡的。 苏老爷子回过头,恰好也看见了黄氏那空空的牙床,这才出去了一会,怎的就弄成了这副样子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 “是苏柳那小表子,她们是要欺负死我老婆子啊,呜哇,我没脸见人了。”黄氏摸了一把自己的牙床,顿时悲从心来。 苏老爷子一听又是和苏柳她们有关,脸顿时沉了下来,冷道:“你又去招惹她们了?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去招惹她们,你怎的就一根筋,听不进去?” “爹,是娘被她们打了,牙都没了,您到底站哪边的?”苏金凤瞪大眼尖声道。 黄氏一把推开苏金凤,赤红着眼瞪着苏老爷子:“我招惹她们?是她们招惹我,偏要和我们家打擂台唱大戏,给我难看。你知道个啥,你这死老王八犊子被那几个小蹄子迷昏了头,你知道个屁,你知她们干了啥好事不?” “她们也在二十请酒席,还去请崔大家,还有好几家去吃酒,我呸,这都是和咱们家好的,她这是要抢人去给她们撑场面,给咱们家难看!”黄氏大怒道:“她陈梅娘要下我面子,我还不找她,我找谁去?和那小表子定亲的那个啥宁广,竟然就用石头砸了我的牙,哇呜,我要被欺负死了。” 苏老爷子听得愣了神,这真是糊涂至极,就为这么点事就去找人家麻烦,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每回都是不到最后一刻不紧着赶稿,手抽了我去~ ------------ 第147章 哑巴亏 听清了来龙去脉,苏老爷子那叫一个气啊,人都说娶妻求贤,娶错一门亲就毁三代,他如今就有这么一个深刻的感觉了。 你说黄氏这干的是什么事?这也叫找理,她分明是找抽吧? 啥,就兴你家在好日子请酒席,就不兴人家请了?这是个啥理?别说在外头听了这事都觉得无理,便在在这屋里,苏老爷子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你简直是脑子进水了,就为这么点事就去寻人麻烦,也莫怪人打你,有你这么蛮横的吗?人家要请酒席干你什么事啊?日子就兴你一个人过的不成?你,你真是。。。”苏老爷子气得直喘气。 “你这老王八,你说啥?”黄氏被训,不依了,大声吼道:“我这是为了谁,不就是为了福生,她来凑啥热闹,抢什么风头?你这死老王八,不护着自家人就算了,还偏帮着那贱人,你是被鬼迷了还是被灌多了迷昏汤了?” “娶媳妇还讲究啥风头不风头,你有你请,人有人请,这都不相干,你这不是没事找事?”苏老爷子气极,怒道:“这下好了,牙都没了,这都是你自己找来的,我看你过些日子怎么见人?怎么见媳妇。” 这可是点中黄氏的心事了,没了门牙,这吃东西还是小事,可要怎么见人啊?说句话都漏风,怎么对人笑啊? 想到这点,黄氏又是一阵大哭,将苏柳她们恨到了极点。 苏金凤却唯恐天下不乱,道:“爹,就是这样,她们也不该打人啊?这平白无事打人,这还有王法么?” “那你问问你的好娘,是作了啥了不得的事,让人给打掉牙了。”苏老爷子实在是恼的坐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就往屋外走去。 “娘,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夫啊?咋就要帮着那见人啊?”苏金凤黑着脸。 黄氏听得心头火起,冲着门外就大声吼:“老王八是被那见人给迷了,我呸!早知道他靠不住,等你哥哥们回来,我要那见人好看。” 苏金凤点点头,可看到黄氏那只露出红肉的牙床,又是好一阵嘴抽,道:“娘,这还是先顾着你的牙吧,这没牙可咋办啊?” “牙,哎哟我的牙。”黄氏这一被提醒,从床上弹了起来,白着脸道:“我的牙,还在北坳子那边没捡回来,金凤,快,去帮娘捡回来。” “啊?”苏金凤有些不情愿。 “快去,你还想你娘百年后,落个尸身不全,下了黄泉也投不了好胎不成?”黄氏黑了脸。 这是大坳村自古流下来的说法,这人要是死了,最好尸身齐全,齐齐整整地去,将来才能投的一户好胎,所以,这老人就是掉了颗牙齿,都要仔细包起来,等百年之后,子孙再将其一道放在棺材里葬的。 苏金凤再不愿意,碍于老娘的脸,只好也去寻了,可是北坳子那么大,如今出入的人又那么多,她又没在场看着,哪里寻得到小小的两颗牙齿?自然无功而返。 听说寻不到牙齿,黄氏当场就哭了,嚎着说自己命苦,将来死了也不能全身如何这般,又嚷着要苏长生他们给回来报仇,把个苏老爷子闹的脑门直抽。 白天被宁广一吓,又听到牙齿找不回来了,黄氏哭了半宿,竟是发起热来,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苏长生兄弟和周氏几人回了老宅,黄氏也不顾得发作周氏,只抓着两人的手哭,让他们给作主。 “娘就要被那臭娘们几个欺负死了啊,呜呜。” 看着老母没了两颗牙,又戴着红头抹额哭哭啼啼的样子,向来忠孝的苏福生看得心头火起,腾地站起来怒道:“欺人太甚,我找她们算账去,大哥,你怎么看?” 苏长生打了个呵欠,听了便嗄了一声,见黄氏不悦地看着自己,便道:“去,真当咱们苏家没人了,要她们赔偿去。” 兄弟俩说走就走,苏老爷子气急败坏,喝道:“都站住。” 黄氏见此便冷笑:“怎么,老头子,你不护着我也就算了,还不兴我儿子护着我了?” “你给闭嘴,这事本就是你自己蛮横找事。”苏老爷子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道:“那什么宁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们还敢去招惹?是嫌命长了?” “他打人在先还有理了?”黄氏气得一个鲤鱼挺从炕上弹坐起来。 “你看到了?还是谁个看到了?看到他拿着石头掰开你的嘴敲你牙齿了?”苏老爷子冷哼:“你有啥证据啊?” “我的牙没了,这还不是证据?”黄氏真真是被气得翻眼。 “我说了,人家掰开你的嘴亲自拿石头敲掉的么?”苏老爷子也听黄氏说的很清楚,见她愕然,道:“既然没有,那你的牙怎么会掉?” “就是他。” “是啊,就是他做的,那人家怎么就没掰开你的嘴都能用石头敲掉了你两颗牙?”苏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那是人家有底子。” 有底子,便是有功夫,能隔空就用石头打掉黄氏的两颗牙,证明功夫不低,苏福生再忠孝,也不免犹豫起来。 “那,我这牙是白掉了?我要吃了这个哑巴亏?”一怔过后,黄氏不服地道。 “你不吃也得吃,谁让你去招惹的?”苏老爷子厌恶地睨她一眼,道:“你不服气又能咋的?让他们兄弟去,再让人打么?这要再找事,是想闹到啥程度去?” “快要过年了,这媳妇马上就要娶回来了,这事往大里闹了,你是不是不想喝媳妇茶了?” 黄氏脸色一变,有些苍白的脸都扭曲起来,看了苏福生一眼。 苏福生也怕自己好容易定下的亲事又黄了,便支支吾吾地道:“娘,这仇要不晾一晾,等儿子娶了媳妇再找她们算账去?” 黄氏听了,心头发寒,这是自己疼爱的儿子,竟然就这么妥协了,就为着娶媳妇,就忘了娘的苦了。 苏长生看着黄氏一下子悲悯的脸容,心里突然有些欢快,叫你偏心,知道委屈了吧? 而外头听着的周氏母女则是抿嘴笑,该,叫你横,应该敲掉一整口牙才是,想不到才回来就看了这么场好戏啊,太值了! 不过想到苏柳她们的风光来,周氏又酸的黑了脸。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48章 心痒 黄氏被打掉了两只大门牙,连门都不敢出了,硬是在家养着,可她再不愿出门,苏福生成亲的日子却是越来越近,也不得不出门。 这一出门,她空荡荡的牙床自然是无法遮掩,有人惊讶问是咋回事,她也只能闷闷地说摔倒磕在石头上了。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黄氏当日去找苏柳她们麻烦的时候,北坳子那边也是有人看见的,这黄氏说不准苏柳她们在腊月二十清酒的事,自然也被人翻了出来。 于是,就有好事者把事儿给串起来,说黄氏蛮横的有,说她自找苦吃的有,也有说她活该的,把黄氏臊得没边了。 苏柳对于这些风言风语自是一概不理,年关越来越近,腊月二十也要搬新房子,又在筹谋开阿胶作坊的事,她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呢。 日子到了十二月后,天气就越来越冷,却是多了一股子年的味道,大街上早就有各色喜庆吉祥物和年货卖了,昌盛县城,更是热闹得不行。 苏柳掀起马车帘子往外看去,铺子门户大开,可见伙计掌柜在里头忙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手里大包小包的,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就是杂耍都有,叫好声不断传来。 到底是县城更热闹些,百色镇虽然也热闹,可到底是差了一层,就是人都没这么多。 这次苏柳来县城除了置办年货等物,也是来和曹明珠,宋斐商讨合作的事宜,顺带也送年礼。 “姑娘,这就是县城啊,可比我们百色镇要大多了。”冰茶也看到车外的热闹,双眼熠熠地闪,难掩着激动。 这次来县城,她就带了冰茶一个,宁广负责赶车,本来苏小也想要来,可因为年关近了,铺子也离不开人,便只好放弃,也很是闷闷不乐了一番。好在苏柳说了开了年就请个掌柜掌管铺子的事,日后她就有机会来,这才笑了。 本来她是连冰茶也不愿带的,可陈氏考虑到她和宁广马上就要定亲了,这就两个人出行,也不好看,便坚持要带上,就是有个跑腿伺候的也好。 “嗯,这本就是大县,自是比镇子要大要繁华的,府城更繁华呢。”苏柳放下帘子笑道。 “姑娘去过府城吗?”冰茶满目艳羡。 苏柳摇了摇头,道:“以后会去的。” 不但是府城,以后有钱有闲了,她还去上京,去江南,去一切她能去的地方看看,这才不枉来古代走一遭。 想到这,苏柳便露出一个笑容来。 三人先投了客栈,还是在上次来的客云来客栈,将东西归置整理好,又歇了一会,这才上街。 “反正咱们也要呆上几天,明日再去上曹家吧,这集市好热闹,我们先逛逛。”苏柳笑着对宁广道,又差店小二跑腿去曹家给递了封信。 宁广自然是没话说的,点了点头,便随着她一道走在前边。 因是年关,这行人也多,路上的小贩也不少,虽不至于你推我撞的,却也不是特别的顺畅,好在苏柳他们也不急,慢慢的边走边逛,倒也自得其乐。 “臭豆腐哎,十里飘臭的臭豆腐,谁都没我臭哩,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呀。”招揽生意的小贩声特别的大,也特别逗人,顺着飘来的臭味,苏柳看过去,立即拉着宁广跑了过去。 “小哥,这豆腐怎么卖?”苏柳看着那炸得透透的的豆腐干,撒着葱花,双眼发着青光。 “三文钱一碗,姑娘,来一份?”卖豆腐的小哥笑着道。 苏柳点点头,递了银子过去,接过那一碗臭豆腐,并要了三支竹签,转身却见宁广和冰茶他们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并退了两步,不由失笑。 “你们啊,别嫌弃它臭,这个可是很好吃的。”苏柳笑眯了眼,将一个竹签插在上头,自己就先咬了一块,真真是齿颊留香,无污染的好东西啊。 冰茶露出一个想呕的表情来,见苏柳逼上来,忙一指不远处的胭脂水粉摊子道:“姑娘,我去看看那胭脂。”说着也不等她应话,蹬蹬地跑了。 “啧,真是不识货。”苏柳摇着头,又看着宁广,道:“尝尝?”说着便叉了一块豆腐干递过去。 臭味飘进鼻翼,宁广忍着将它拍飞的冲动,头离得老远,沉声道:“太难闻了。” “味道难闻,但吃着极香呢,真的,我几时骗过你啊?”苏柳坚持地递过去,踮高脚,豆腐干举得高高的。 我几时骗过你啊,宁广心头没来由的一软,见她双眼亮晶晶的,红嘟嘟的唇沾了油更是油光水滑的,便闭着眼勉为其难地枉那豆腐咬了过去。 他飞快地嚼动着,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样子,可嚼着嚼着,就觉得豆腐特有的香味在齿颊中残存,味道十分的特别。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苏柳得意地扬起下巴。 宁广唇角牵了牵,又看了她碗中的豆腐一眼,苏柳特别上道的又叉了一块送进他嘴里。 两人靠得极近,宁广身材高大,她总要踮高脚才能将豆腐送到他嘴边,淡淡的幽香混合着豆腐香一道钻入鼻尖,分不出到底是哪种香。 看她笑得眉眼弯弯,肌肤因为寒风吹狠了,两颊晕红,嘴唇也因沾了油而十分的光滑,宁广只觉得有些心醉,嘴角便咧大了些。 “刚刚还百般嫌弃,死也不吃呢,知道好滋。。。”苏柳口中的味字还未说出,忽然宁广的手伸了过来,大拇指在她的唇边揩了一下。 苏柳一怔,许是因为劳作的关系,他的指腹并不rou软,甚至有些粗燥,可开在唇边的时候,麻麻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里去。 “跟个孩子似的。”宁广把手指放在她眼前,上面一小颗绿葱花,在指腹里粘着。 苏柳的脸腾地红了,火辣辣的,一抿唇低下头,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甜蜜,宁广见了,露出一记大大的笑容来,忍着没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 两人站在街口,也不顾来来往往的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碗中小食来,不时露出一个心神领会到笑容来,画面显得极是温暖,不远处的冰茶看了,不由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个冬天,好温暖啊! 今天还不够10月票啊,我也加了啊,你们速度啊,记着留着两张在30,31投啊,那是一顶二哇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49章 再聚 在城里逛了一圈,冰茶和宁广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小物件,冰茶再一次把一串用贝壳做成的风铃递给宁广,这才看到两人身上都不少了,不由讪讪地笑。 ”这,女人天生就是购物狂啊。”她干笑两声,话题一转道:”今天就到这吧,咱先去寻个饭馆吃饭去。” ”姑娘,啥叫购物狂啊?”冰茶对于自家姑娘时不时蹦出的新奇词儿,已经不奇怪了,就是好奇那意思。 苏柳呃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就是,疯狂购物的意思。” 这又有啥不同的? 冰茶有些呆愣,见苏柳已经走了,忙的一拉身上的大小荷包等物,叫道:”姑娘,大爷,你们等等我。” 再回到云客来客栈时,已经是申时时分了,才走进大堂,苏柳就被一个娇声给唤住了脚步。 ”柳妹妹,你叫姐姐好等。” 冷不丁的,苏柳被吓了一跳,随着声音看去,只见大堂的右方,一个穿着淡红色石榴褙子,遍地洒金海棠裙的姑娘正缓步而来,走动间,环佩叮当,香风扑鼻。 不是曹明珠又是谁? 曹明珠脸上围着一条丝巾,只露出一双灵动眸子,见了苏柳满是欣喜,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笑意都映在了眼中。 ”宁公子有礼了。”曹明珠先是对宁广福了一福,见他点头,这才看向苏柳,嗔道:”你这丫头好生没理,既来了县城,怎的不去我家住,偏要来住客栈?” 苏柳讪笑,道:”好姐姐,这不是不方便么?我才打算着明日去拜见姐姐你呢。” 曹明珠瞪了她一眼,道:”家里只有我和爹爹,何来的不方便?快些收拾,跟我家去住。”她又转头吩咐自己的丫鬟:”玉儿,你和唐嬷嬷给苏姑娘退了房去,也帮她们收拾了再家来,人我就先带走了。” 玉儿脆声应了一声,自和身后的婆子去了。 ”哎哎。”苏柳忙的叫:”不用麻烦的,我们都住下了。” ”那你不肯去我家住,便是与我生分了,抑或,是嫌弃我家不好住了?”曹明珠佯作恼怒地道。 美人生气可是不得了了,似嗔似怒的,苏柳一下子就投降了,看向宁广,见他一副悉随尊便的表情,便道:”也罢,我去还不成吗?” ”那让她们收拾去,我们走。”曹明珠高兴了,拉着苏柳就走。 苏柳无奈,只得吩咐冰茶和宁广一道跟着曹明珠的丫鬟们过去,她则是被曹明珠拉着上了马车。 因着年关将近,曹家也装扮得颇为喜庆,虽然是冬日,可依旧花木婆娑,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曹家主因为年关近了,也要安抚漕运的工人,这回子也不在曹家,不过据说明日就回来了。 曹家主不在,苏柳便有些忐忑,毕竟宁广是个男人,这样住进来似有不妥,便委婉地对曹明珠说了。 ”往常也有故交前来,我这内院与前院分得极开,每个门都有婆子把守,宁公子在前院,也自有丫鬟小厮伺候,倒不碍事的。再者,我爹爹明日便回了。”曹明珠笑着道。 苏柳见她再三说了,便也放下心来,两人这才聚起话来了。 ”你信里说要来,我可是天天盼着,可终于给盼着了,再不来,我都要去寻你了。”曹明珠拉着苏柳坐在美人榻上,笑眯眯地道。 苏柳见她一张美艳的脸因为这一笑而越显明艳,不由起了坏心,学那二流子的色色模样,轻佻地挑起曹明珠的下巴道:”哟,美人儿等不及了?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给大爷香一个。” 曹明珠的笑容僵在脸上,愣了一下,见苏柳抿着唇偷笑,才反映过来,一咬唇,手往苏柳身上招呼去:”好哇,你这小蹄子,在哪学的无赖花招,还敢消遣起姐姐来了,看我饶不了你。”说着,双手齐下,在苏柳腰肢上挠痒痒。 这可是苏柳的弱点,被这么一挠,顿时咯咯地笑起来躲避,求饶道:”哎哟,好姐姐,你饶了我吧,妹妹不敢了。” 曹明珠可不放过她,苏柳只好反击,也往她身上招呼去,两个姑娘咯咯地笑闹起来,笑声传出院子外,来往的下人仆妇们都面面相觑,小姐今儿可真欢喜。 闹了好一会,两人才停了战,可看到大家都发髻散乱的样子,又都噗哧一笑。 曹明珠唤了丫头进来打来水,两人重新匀了脸,这才吃茶说话。 ”前些日子你来信,说二十你就要和宁广定亲了?这是真的?”曹明珠一手枕在炕桌上,斜着美眸看向苏柳。 苏柳正捻了一块点心,点头道:”这定亲的事还有假的不成?” 曹明珠有些晒然,这倒是,平白无事,哪个姑娘家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没得坏了自己的名声。 ”他多大了?我看着是大了些。”曹明珠斟酌着问。 ”二十五了,年纪不是问题,关键是他待我如何。”苏柳嘻嘻一笑,道:”他待我挺好的,目前来说,我还挺满意。” 曹明珠啐了她一声,道:”真是好不知羞的姑娘。” 苏柳干笑两声,又凑近了问:”那你呢?有啥进展没有?” ”我?”曹明珠一愣,见苏柳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粉脸腾地红了,啐道:”好没羞的姑娘,自己要定亲,倒来羞我了。” ”说说嘛,你们,就没擦出些火花来?”苏柳又露出一个痞痞的笑来。 曹明珠敛了笑,长叹一声,道:”我又哪里配得上他,堂堂一个官绅子弟,又是嫡子,我这样的商人女,便是做妾,怕也不配吧?” 苏柳见她颓然,便握着她的手道:”姐姐莫妄自菲薄,你并不比别人差,这出身商人女又如何?他若有心,便不会介怀,他若有意来求,便会扫清那些障碍,姐姐你只要努力争取他的心便是了。” 曹明珠露出一个苦笑,哪就有说的这么容易,有多少人,跨不过门第这一道高坎? ”不说这个吧,且说你们,县城离你们那也不远,二十那天我自是要去观礼吃酒的。”曹明珠笑着转移话题。 苏柳见她不愿多说,便也附和道:”那妹妹可就等候姐姐大驾了。” ------------ 第150章 合作 隔日,曹家主果然巡视回来,苏柳和宁广一道去见了礼,并邀请他若是得空,腊月二十也去吃酒。 听说是宋三爷给保的媒,曹奎眼神闪了闪,看向站在一旁浑身冷沉的宁广,触及宁广的眸子,饶是曹奎见惯了大世面,也不免有些瑟缩。 这个男人面容不怒而威,目光太过锐利,身上肃严的气质可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只不知他真实的身份如何? 正思疑着,有下人来报宋三爷来了,曹奎立即站起来迎出去,一旁坐着的曹明珠也抬起了头,双眸满是欢喜和期待。 苏柳见此便揶揄地对她挤了挤眼,曹明珠横了她一眼,似嗔似怒的,苏柳捂嘴闷笑。 曹奎伴着宋斐走了进来,苏柳和曹明珠两人都上前轻身福了一礼,宋斐笑着还了,见了一旁站立着不动的宁广,便走了过去,双手抱拳成揖,微微弯身:“宁兄。” 宁广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受了他的礼,看的曹奎等人惊愕不已,尤其是曹奎,看向宁广的眼神又深了几分。 众人坐下,寒暄了一会,才把话题引到苏柳所说的开阿胶作坊上的事去。 “这是我的企划书,曹家主和宋三爷请过目。”苏柳递上自己精心写出的企划书,笑着回到原位道:“两位都是精明有见识的人,若有不妥的,还望给苏柳指出。” 企划书这名词倒是让曹奎和宋斐好奇了一把,两人本不明这词是什么意思,可打开那被订成一个小册子的第一页,一行行的看下去,两人交换了一个惊愕的眼神。 “这是所柳丫头你所思所想?”曹奎讶然地问。 苏柳点了点头,以为自己的企划书有些不妥,忙道:“难道有啥不妥的地方?” “太完美了!”宋斐合上本子,打了一个响指。 他说的是实话,这什么企划书,清清楚楚地写着阿胶作坊如何运作经营,还有制胶的人手培训,销售策略,宣传策略,还有什么品牌效应,都写的非常详细清晰到位。 有些字眼他看不到明,但只要一联想,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按着苏柳这样的企划,不出意外,他们也可很快打出一个新的仁济堂。 曹奎则是又翻了一遍,啧啧称奇,这可是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所写出来的,她是经商天才么? 苏柳却道:“其实这并不算完美,最完美的策略其实是有自己的驴场,能自给自足,保证驴皮的供应,可是这样一来,成本便增大了许多,驴子要养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养成的事。” 现在的驴子大多数都是让人给骑的,或者要做活,若不是情非得已,很少有宰驴的人家,所以要收到驴皮的机率,其实是很不保证的,所以,这就是阿胶在这时代为何这般金贵的缘故,物以稀为贵啊! 可一旦他们有自己的驴场,自养自给,就能保证驴皮的供应,有驴皮,自然就有阿胶,但一个驴场,不是说办就办起来,她也没有那样的银子。 “我当是何时,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可就不是难题了。”曹奎合上本子,哈哈地笑道。 “说的是。”宋斐也点头道:“既然是合作,又是阿胶这样的金贵物,那咱们也不能让它变得小家子气了。” “你们的意思是?”苏柳眼睛亮了亮。 “要想长久地做这门生意,就必须保证材料的供应,这驴场,要开这个作坊,可真是少不得办起一个来。”宋斐托着茶杯的杯底,一手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水道。 “三爷说的不错,至于驴种,开了春我自去让人寻来。”曹奎也附和点头。 苏柳挑起眉,说道:“这么说,两位都同意与我合作做这门生意?” 曹奎一愣,问:“这,你拿来,不就是一道合作的?” 宋斐则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柳。 苏柳脸微红,道:“我,你们都是做大生意的,我是怕你们看不起这小小一个作坊。” “谁说小了?”宋斐呵了一声,放下茶杯,道:“既是三家合作,有银子有实力有方子,自然是往大做了去。” “没错,阿胶这物件金贵,不怕做。” 苏柳嗄了一声,眨了眨眼,事情好像大条了。 她的本意其实就是想拉宋斐这后台上船,绑在一起了,她就是做了阿胶,也不用担惊受怕有人来找麻烦。 而再拉上曹奎,是因为他的漕运,日后若真是做好了,还愁没销路吗?销往各地,可就不用寻这个寻那个了。 谁知道,两人应是应了,可却是要做大的,呃,果然是大佬啊! “既如此,那这干股怎么分?”苏柳看了两人一眼,讪笑道:“曹家主,宋三哥,你也知道我是个小农女,家里是没几个银子在手的。又刚盖了新房子,这银子方面,我怕是拿不出多少。” “哈哈,银子不用你操心,就凭你这个企划书就抵了千金。”曹奎拍了拍手上的企划书,道:“我看三爷负责和上面拿文书的事,我则负责人手和银子,至于柳丫头你,负责配方就成。” “我看这样成,那我就占二成干股。”苏柳伸出两个手指头。 曹奎没作声,只是看向宋斐,宋斐却是看了宁广一眼。 宁广见他看过来,眼角余光横了一过去,曼斯条理地端起茶,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宋斐嘴角抽了抽,笑道:“要我说,配方值千金,也是最最紧要的,我说苏柳你占五成,曹家主三成,而我们宋家,二成。” 曹家主一惊,看向宋斐,目露惊疑,又悄悄向宁广看了过去,他可没看走眼,刚刚宋斐就是看了宁广一眼,两人达成了共识一般。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曹家主也是见识过的人,本就不计较那点子得失,应这生意,也只是想和宋斐他们更密切罢了,便豪爽一笑道:“理应如此。” 苏柳却是惊得张大口:“我占五成?” 见宋斐他们点点头,她抽了口凉气,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哎哟我的娘,疼!那就真不是做梦了,她们这是要发了的节奏?! ------------ 第151章 再买下人 敲定了合作的事宜,那是皆大欢喜,融合的晚饭后,各自散了,曹奎却是追上了宋斐。 “三公子,且留步。” 宋斐回过头来看着他,吃了酒的他两颊生红,站在八宝琉璃宫灯下微微笑着,脸容越显清俊灵秀。 “曹家主。”待曹奎来到跟前,宋斐拱手打了个揖。 曹奎稍微避开,欲言又止,眼见宋斐微笑着等他开口,咬了咬牙,小心地探问:“三公子,那宁广,是个什么来头?缘何三公子将大头都给了柳丫头了?” 宋斐呵呵一笑,道:“曹家主,其实这门生意,苏柳压根没有必要找我们两家合作,她要的,也就是一棵大树罢了,如今。。。” 他笑了笑,看向惊疑未定的曹奎,道:“曹家主只要知道,便是家父见了宁兄,也是要行礼的。”话毕,便翩然离去,只留下一脸呆滞的曹家主。 北风呼地吹过,曹家主打了个激灵,好容易才消化过来,忙的大叫:“来人啊,来人。” “老爷,可是有吩咐?” “去,去将江总管叫来。” 没一会,江总管出现在曹家的住房,气喘吁吁的:“老爷,您叫我?” “对,你去安排一下,腊月二十那两天的事全推了,啥应酬都不去。” “啊?”江总管一愣,道:“可是,宗亲的三房娶媳妇,您不是答应去了吗?” “不去不去,我要和明珠一道去吃酒。”曹奎不耐烦的道:“你去准备一份大礼,要厚厚的。” 江总管领命下去,曹奎在书房转来转去,便是知府大人见了那小子也要行礼,娘哎,这一个个的,到底是啥来头啊? 接下来两天,苏柳都和曹奎宋斐洽谈阿胶作坊的选址等事儿,最后敲定的位置是曹奎位于城郊的一所庄子,那里山清水秀,为了办农场,曹奎还派人去将附近的山头给买下来,方便将来饲养驴子。 对于人手,原本也是由曹奎出,可苏柳想到宋斐他们家的身份,管事等人都由宋斐他们寻,关键是要保密,毕竟这作坊投入大,要是方子泄露出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来做工的人必须都签死契,而为了安定人心,这待遇肯定是要比一般工人高,苏柳还制作了奖励制度,发分红,以减少工人的异心。 重新制作了企划书,一切都敲定,就只能开春筹办起来了。 作坊的事情告一段落,苏柳又和曹明珠狠逛了一趟,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又有曹家回赠的年礼,足把车子塞得满满的,这才告别了回到百色镇。 苏柳想着家里的人多了,事情也多起来,只有冰茶一个丫头也不够支使,便打算再买一个丫头一个跑腿的小厮,也买个粗使的婆子和一个厨娘,如此日后她便是去了作坊忙活,家里陈氏也照看得过来了。 回家之前,苏柳先去了铺子,苏小一见她们回来了很是高兴,可看到冰茶扬着脖子看对面的茶棚,才想起这两日的事,忙道:“冰茶,你快回去看看,你阿奶病了。” 冰茶正奇怪着怎么阿奶没出来开茶摊子,听了苏小的话,人立即就傻了:“什么?” “好像是你阿爹又抢了你阿奶的银子,还推了她,结果就病倒了。” 冰茶的眼睛立即红了起来,看向苏柳:“大姑娘,我。。。” “去看看吧。”想了想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给她:“别让你爹看到了,给你阿奶请个大夫。” 冰茶的眼泪吧嗒地掉了下来,噗通地跪下来对苏柳磕了个头,哽咽道:“婢子谢谢姑娘。” “去吧去吧。” 冰茶这才擦了眼泪,捏着银子飞快地跑了。 “真是作孽啊,这赌坊就是要把人都给逼死啊。”程大嫂子摇着头道:“我看那老太怕是不好了,昨儿看她,脸都成金色的了。” 苏柳抿着唇,脸色很是不好看。 这赌一字,不知害了多少家庭,不管古今,赌都是最最吃人的大洞。 两个时辰后,冰茶又回转了,跪在苏柳跟前哭着说她奶奶不好了,想请两日去照看。 苏柳自然不会人情的,便让她放心去,等老太好了再回来也成,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吱声,能帮的一定帮。 冰茶咬着唇,哭着摇头,磕了个头就走。 得了这消息,苏柳都有些不好受,不过她也不是那死脑筋纠结一件事的人,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其它上去,还去找了武娘子,让她帮着找几个好使的人。 武娘自然一口答应,没几天,就让苏柳去挑人了。 因为买的都是些婆子厨娘,武娘找了一房人,这家人姓崔,就一个婆母,一个媳妇子,一双儿女,女儿刚留头,十岁的样子,儿子则是七八岁。听说前主也是大户人家的奶奶,只是这家的男人得罪了那家的姨奶奶,被打了几十大板,一家都发卖出来,路上男人死了,就剩了孤儿寡母,身世也怪可怜的,可做事却很是一把好手,尤其是那崔婆子。 苏柳见那崔婆子四十来岁的样子,可眉目却很是干练精明,而那崔娘子则是二十五六,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活的重担,熬苦了,看上去比陈氏还要老。 至于那一双儿女,叫崔芽,崔福,局促地站在她娘身边,时不时偷瞄她一眼,苏柳抿唇笑了。 武娘子介绍的人苏柳自然是信的过,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和他们签了身契按了指印,把人都带到大坳村来。 “我们家不是什么大户,人也不多,但事儿也不算少,家里的事都由夫人作主,夫人便是这当家的主母。”苏柳领着陈氏他们对那一家子说道:“你们看清楚了,只有我们娘几个,才是你们的主子,知道吗?” “是,大姑娘。”崔婆子等人都行了礼。 “若是让我知道谁敢背主求荣,一略打死。”苏柳末了厉声喝道。 几人身子一缩,忙的跪下连表忠心。 苏柳让她们去新房子后边的屋子住着,这才歇了一口气,刚要踏进家门,便见冰茶远远的回来了。 苏柳见她头戴白花,心里一惊,果然,冰茶哭着跪下道:“姑娘,我奶去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52章 周氏的怨 若有外乡人来问大坳村如今最富贵的是哪家,自是非苏柳一家莫属了,华衣豪宅,奴仆成群,有田有铺,说那不是大户人家,谁信啊? 再说起这苏柳,那也是一个传奇,天生六指,自小就是人憎人厌的不祥人,偏偏就是这样的人,短短大半年之内,就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带母妹另居,住鬼屋,卖包子,买地置铺,建华宅,买下人,而她,也不过年方十四五罢了。 所以,苏柳被称为一个奇女子,为人口中乐道,便是有些不幸的姑娘,也悄悄的拿她当榜样。 而有好名声又有好条件的姑娘,是缺不了人求的,自打万媒婆第一次上门为苏柳说亲后,媒婆就像是约好似的,隔三差五的就上门来,可惜,陈母一次次的说已为闺女定亲,众人无法,只好把目标放在苏小身上,甚至陈氏的养子陈烨也有人在问了。 相对于苏柳她们那边媒婆隔三差五上门来,老宅这边却是无人问津,别说还苏金凤已经十七了,就是苏春桃,也不过小苏柳八个月罢了,开了年,就叫十五了,却也是没有着落。 黄氏急,四处去托媒婆,又把选婿的条件降低了,可招来的,却不是年纪大,便是去当后母的,差点没把苏金凤给气疯,连续拿着大扫帚赶跑了两个媒婆。这么一来,经好嘴舌的媒婆一宣扬,苏家的老姑娘年纪大不说,脾气还坏,再联想到之前不好的传言,这就更没有媒人上门了。 苏金凤在听到媒人又一次去了苏柳他们家后,气得又砸了一个碗。 ”哎哟,小姑子,这碗可经不起你砸了,二叔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处处都要银子呢。”周氏乐见苏金凤不顺,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苏金凤正着急上火呢,听了这话就怒道:”这是我家,我乐意砸,我要砸多少都随我欢喜,咋的了?干你什么事?” ”没错,这是你家,可你莫忘了,你也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这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嫁了就不是你家了。”周氏冷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哎哟,瞧我,都忘了,小姑子还没有人上门提亲呢,可怜见的,再过半个月,小姑子就十七了吧!” ”周桂枝!你给我闭嘴,你在谁跟前乱喷大粪?”苏金凤气得脸容扭曲,指着她骂道:”你以为你好得哪去,苏春桃还不是无人问津,呸!” 周氏脸色微变,手握成了拳头,笑道:”倒是不用小姑子担心了,春桃也才十四呢,可有的是时间挑,咱们春桃姥爷说了,是要她嫁到县里头当奶奶的。” 这话可戳中了苏金凤的心窝子,苏柳嫁的是她看中的宁广,高大帅气,媒人上门都是替苏亲,苏春桃有个在县里头当掌柜的姥爷,将来若是再不好,兴许也能寻个小管事嫁了,就自己,嫁的不是老家伙,就是当后母么? 苏金凤悲从心来,也不顾地上冷,哇的一声哭了! 黄氏从外头拎着个篮子和苏福生一道回来,见老女坐在地上哭,一旁的周氏则是叉着腰,脸登时拉长了,指着周氏骂道:”你又耍什么威风?又欺负小姑子吗?周氏,你不要以为咱们家离了你不成!” 周氏从娘家回来以后,气焰可盛了,也不知是不是看中了自己没人可用,动辄就说回娘家,威胁她,黄氏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娘,这话媳妇可不爱听,我哪敢欺负小姑子哟,我还怕她冲过来打我呢。”周氏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尖酸地道。 ”娘,就是她欺负我,呜呜,她骂我老姑娘,说我嫁不出去。”苏金凤趁机告状。 黄氏黑着脸,哄了几句,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道:”还不滚去给我做饭,是要我老婆子来伺候你吗?” ”哎呀,被小姑子这么一骇,我这又动了胎气,我可要歇一会了。”周氏抱着肚子叫了一声,也不理周氏的反应,施施然地回了东厢房并关上了门。 ”娘,你看她,你看!” ”反了反了,她还敢拿起乔来了。”黄氏气得发抖,恨不得想冲上前去找周氏算帐。 ”娘,别闹了,再过几日就要办事了。”苏福生拉着她,皱着眉道:”正事要紧。” 黄氏只好暂时熄了火,气呼呼地走进正屋,找老头子商量事情去。 东厢房,周氏一掌拍在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的苏长生的腿上,骂道:”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老娘都要被欺负死了,你也不管管。” 苏长生哎哟一声弹跳起来,他正做着美梦呢,梦里,他住在苏柳他们的华宅,华衣美婢,陈氏百般温柔地伏侍他,娇声唤着老爷,可真是骨头都酥了。 冷不丁被人打醒,他心里不悦,可待看清是周氏,便将怒火按下,重新躺下,道:”又咋了?”嗯,到底还是陈氏温柔些,从前他咋就没看到呢,周氏就跟个母老虎一样,压得他死死的。 周氏见他这样,掐了他大腿一把:”你给我起来。” 苏长生只好坐了起来,可骨头像是软了似的,歪在被盖上,打了个呵欠。 周氏见了,心里恼恨,从前咋就看上这个死人了呢,真是遭罪! 可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肚子里都还有一个呢,她道:”我问你,你是咋打算的?” ”啥打算啊?”苏长生巴咂着嘴。 ”死人啊你这是,家里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晓得吗?”周氏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手,道:”今年秋的粮食卖了的银子,都给老二娶媳妇,娘还留着些给金凤那死丫头办嫁妆,咱们这房要咋办啊?再过两三个月,我这都要生了。” ”嘻嘻,岳父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么?”苏长生嘻皮笑脸地道。 周氏脸一黑,冷笑道:”苏长生,你还是个男人吗?我爹给我的银子你也瞪着,我告诉你,没门。这是我安生立命的银子,是我的私房钱,你可别傻的以为我会拿出来贡献给你们苏家这无底洞。” 这话苏长生可不爱听了,声音也冷了些,道:”什么你们苏家,你难道不是苏家的媳妇?你既嫁了我,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又如何?我可没陈氏那么傻,那么点子嫁妆全填进去。”周氏才不会理他的脸色,刺道:”你这当爹的没本事,我也不愿看我的孩子过得像个小乞丐似的。” 她不提陈氏也罢,这一提,苏长生就憋屈了,若不是你这个婆娘撺掇,我会跟陈氏和离? 若是没和陈氏和离,那么,那边的大房子,华衣美婢,铺子田地,就都是自己的了,何苦像现在这样落魄? 想到这一点,苏长生就跟吃了黄连似的,苦的不行,也悔得不行。 这一切都怪周氏! 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和离,苏柳会不会为他们苏家挣来这些金银之物。 周氏可不会想到苏长生的怨气,在一旁冷道:”你爹娘偏心到没边了,净顾着两个小的,你且看着,过几日大姐来了,只要哭上一哭,你娘定然又悄悄塞上几个钱。哼!就把我们这房人都当死人了,也不看看,我这肚子里有一个,金全还要上学堂,春桃也要说亲,就是金全也十三了,这都是要银子的,两个老东西可想过我们这房没有?” 周氏的怨气和委屈,是一天比一天大,尤其是看着苏柳她们一天过得好过一天,而她们娘几个则是一天不如一天,那种强大的落差,更让她逼近发狂。 曾几何时,那温吞懦弱的女人,就是被自己欺负到哭死也不敢吭一声的女人,如今华衣加身,奴仆环绕,金银首饰更不在话下,虽然是没男人了,可就苏长生这样的废物,要来有何用?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用看公婆脸色,想怎样就怎样。 她的女儿,曾经被人唾弃不耻,是人口中的不祥人,天生六指儿,可现在认识的都是贵人,上门提亲的,都是好条件的,而自己的女儿,却是无人问津。 这样强大的落差,周氏怎能不怨?在这个家,有偏心的公婆,没有人为他们娘几个打算,她如何能不怨?偏偏苏长生还烂泥扶不上璧。 ”净顾着那几只,咱们就是坑边捡来的,找个钱刮痧都没有,你再不打算,将来要是分家了,咱们一大家子吃西北风去?”周氏冷着脸道:”我可和你说,这回给银子,我爹已经不高兴了。” 苏长生皱了一下眉,道:”哪会啊,咱们是大房,将来爹娘都是跟着咱们过,大头自然是落在咱头上。” ”呸!”周氏呸了一声,冷笑道:”就你天真呢,别说你娘疼着幺子,便是跟咱们过,暗地里还不塞给老二银子?” ”就是娘会,爹也不会准她这么干,若是这样,我就不奉养了。”苏长生一拳打在被盖上道。 ”偏你大安主义了,人家暗地里塞过去,你能时时瞪着?傻子,靠人不如靠己,这银子,还得自己弄来。”周氏意味深长地道。 亲们太实诚了,陌说留着月票月末两天投,就真的一张也不给我投,乃们太乖了啊啊啊 ------------ 第153章 讲排场 ”听说,那边二十请酒不但是要贺新居,还给苏柳那丫头下小礼正式定亲!”周氏看着苏长生道:”可人家都没通知你一声儿呢。” 苏长生自然是知道这事的,他当初想要作主苏柳的亲事,却因此下了一次大狱,想来就憋屈,现在苏柳定亲,他这当爹的,不能置喙也就罢了,苏柳她们就是说也没和他说一声,别提多郁闷了。 ”你想说啥?”苏长生不欢喜提这个,冷冷地问道:”要去闹么?爹还不打死我。” 他也真不敢去闹,苏柳时不时将下狱挂在嘴边来唬他,他嘴里虽然是说不怕,心里头到底是怂了的。所以,他就是看着苏柳她们富贵,也只能有眼红的份,并不敢真去闹什么,顶多就装腔作势,可人家也不理他。 周氏在心里鄙夷地暗骂一声孬种,道:”说你呆你还不认呢,谁个让你去闹了?到底是你的亲闺女,她们富贵了不认爹,你也跟着狠心不认亲闺女了?”周氏啧声道:”父女哪有什么隔夜仇?便是领了和离书,自买了自由身,可说到底,你也是生她的爹爹啊。”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就是你的闺女,这血缘谁也断不了,你就是她爹爹这是谁都没法说不的。以往再有不是,也都是过眼云烟了,闺女都要定亲了,还有啥恨是放不下的?” ”你的意思是?”苏长生看向周氏,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说,她们都是几个女人家,家里也没有主事的男人,你是她们的亲爹,理当去看看有啥子帮得上忙的,趁机和她们修好关系重归于好啊!” 重归于好?苏长生愣了一下。 ”你去帮忙,多说些软话,和她们冰悉前嫌,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作为长辈的放xia身段去和好,她们再恨,这久而久之,又不是石头,还不心软?讨好了他们,你就是大老爷,是老丈人,受的她和未来夫婿的礼。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苏长生听得连连点头,血液都沸腾起来,想着那情景,自己坐在上座,受苏柳的礼,让谁都知道,就是你再富贵,你也是我闺女,我受的起你的跪礼。 他苏长生到底是那小蹄子的老子,这天下哪有拗得过父母的子女? ”去了那边,你就别装大爷,多说几句好话,让她们心里那道气下来。”周氏轻言软语地哄道:”将她们笼络好了,到时候你可就是享大福了,吃吃香的喝辣的。” 苏长生嗯嗯两声,可脑子一转,斜睨着周氏:”怎么,如今你倒是不争了?将爷推出去了。” 周氏心里一跳,假装娇嗔道:”怎么,你还会不要我们娘们几个不成?你要是能将陈梅娘她们笼络住,拿到银子,我就是退一步又怎样?我总得为几个孩子着想。”说着,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泪:”你要是真那么狠心,大不了,我也带着几个孩子单过。” 她脸上哭哭啼啼,心里却是冷笑,就你如今这副德行,我还争?你还能比得过银子? 周氏算是看清了,这年头,还是银子靠得住,她就是把苏长生争来又有啥用?一文钱都没有,还闹了这么个大笑话。 苏长生见她服软,便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要不是你让我非要我休了梅娘,今日便吃香的喝辣的,哪用去计较那几个银子?还这多花花肠子算计。” 周氏听了差点没气得从炕上栽下来,真是奇耻大辱,自己没本事,还怪到她头上来了? ”要没有和离这破事,那大的房子,就是咱们的了,还有人伺候,你好歹也是一个二夫人,现在真真是晦气。” 苏长生没有看到周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那越说越起劲。 周氏气得腾地站起来,苏长生被唬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了?” 周氏的指甲都掐进手心,却是强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来,道:”没啥,我是想着这腊月二十也没几天了,大姐她们那边也肯定是忙得紧,不如快些去看看有啥子你能帮得上忙的?也好降低她们的戒心,修好关系。” 苏长生的脸色这才缓了下来,却是粗着嗓子说道:”老子自有分寸,还用你提醒。” 不要恼,不要恼,一切为了银子,周氏在心里死死地压着自己的脾气,笑道:”那你可记得别和她们起冲突。” ”行了行了,老子不用你教。”苏长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趿起鞋穿好衣裳走了。 周氏一直看着他消失在院子,这才回房,狠狠地砸了一个茶碗,道:”真当自己是大爷呢,我呸!苏长生,你他娘的就是个孬种!” 正屋那边,黄氏几个也在商量着苏福生的亲事。 ”都谈妥了,就在巳时末进门,那正正是旺丁旺财的吉时。”黄氏笑着对苏老爷子道。 苏老爷子听了,也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来,老二也成亲了,他的心事算是了了。 ”好,好。”苏老爷子连声说好,又对黄氏道:”我那件大褂袄,也没穿几回,这几日天头好,你记着翻出来晒晒,等老二成亲那天我要穿。” ”早就晒了好几回了,那都是老大成亲的时候穿过的,都十几年了,就你当宝贝。”黄氏嗔道。想起苏柳她们那边,住新宅,穿新衣,唤奴婢,便酸酸地道:”好歹是阿爷,发达了,就是一件新衣也舍不得做过来,真真是白养了这些年。” 苏老爷子的笑容一僵,道:”你又想说啥?” ”我能说啥?”黄氏轻哼一声,道:”我们也养了十几年了,明明知道咱们要娶媳妇了,一个屁都没有,说不认就不认,谁都没她们心狠。” ”成了成了,这高兴的日子你又说那些个糟心的话。” ”我就说一说也不成了?她们如今富贵了,呼奴唤婢的,几件衣裳值得了多少银子?若是穿着新衣裳吃媳妇茶,那该体面。”黄氏又看了一眼垂着头的苏福生,道:”咱们福生,小时候还背过苏柳那丫头呢,亲叔叔成亲,啥礼都没有,丧良心。” 苏老爷子沉下脸来,慢斯条理地卷起烟点燃,道:”这怨的了谁?我早就说了你多少回,偏心也有个谱,你就是不听,如今把人推远了,怨的了谁?” 黄氏听了不服气,道:”谁家不是这样,十个手指都有长短,偏偏就她气性儿大,闹成这个样。” 苏老爷子听了长叹一声,现在说啥都迟了。 ”娘。”苏福生扯了扯黄氏的袖子。 黄氏这才想起正事来,道:”什么新衣裳也不说了,就是心狠的丫头,她二叔也不求她的,但是。” 苏老爷子抽烟的动作一顿,看了看她,又看一眼有些踌躇的苏福生,皱起眉来:”怎么?” ”是亲家那边,你也晓得的,这路途得多远啊,迎亲天不亮就得起床,真要走着去,还不知要走到啥时,误了吉时拜堂可就不好了。” ”大哥不是说了,会把牛车借咱们去迎亲么?”苏老爷子有些愕然。 ”牛车,又笨重又慢,那都是老牛了,能跑多快?是马就差不多。”黄氏嗤了一声。 苏老爷子直直地看向她,隐约猜到些什么,心吊了起来,也不作声,只等着黄氏下文。 黄氏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他的眼神,咳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北坳子那边不是有个马车么?你看,去向他们借上一回,让老二去迎亲,这也不至于误了吉时,还风。。。”她将那个光字给吞回肚子里,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还真是和自己想的那般,苏老爷子的脸已经完全没了笑容,道:”什么吉时啥的,都是假的,你就是想风光,讲排场。真真是好笑,前回你还去人家那里找麻烦,现在想去找人借马车?当人是傻子弄不成?” 被戳破心事,黄氏的老脸臊得通红,干脆大方承认了,挺起脖子道:”没错,我就是想让老二风风光光的把媳妇抬进来,借个车而已,又不是要她的,这接了媳妇,就还回去了。这乡里乡亲的,那家有事借个车谁不通融则个,她上回也把车借给苏喜子了,咱们是她爷奶,福生是她亲二叔,说破天了还带着亲,这外人都借得,亲戚上头的,还借不得么?” 苏老爷子被呛得咳了起来,好容易顺气了,看向苏福生道:”老二,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福生低下头,噗通的在苏老爷子跟前跪了下来,道:”爹,我一辈子就这么个大事,这大年纪才娶媳妇。我我,我不想委屈了娟儿。”娟儿,就是苏福生的准媳妇,闺名罗燕娟。 苏老爷子心里一抽,闭了闭眼,再复睁开,像是作出个艰难的决定一般:”好,就是豁出了我这把老脸,跪下去求,爹也给你求来这车子。” 说完这话,他就阖上了眼睛,再没说话,心里却是苦得很,这人心啊,都变了,就连福生这孩子也讲排场了! 留着的月票,记得是给我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54章 苦肉戏 “你又来作什么?”见了苏长生,陈氏的声音都尖了起来,再看被打了一巴掌的芽儿,她的脸上有五个鲜红的指印,不由更怒:“你凭什么来这打人?” 苏长生心里也懊恼,这臭丫头竟敢拦他,他想也不想的就一巴掌过去,打了才想起,这是苏柳家。 “梅娘,我来看你了。”苏长生左言右他,上下打量了陈氏一眼,笑嘻嘻地道:“梅娘,你今儿个拾掇得可真漂亮,跟个大家奶奶似的,真气派。” 陈氏脸微红,却谨记眼前这人从前给自己带来的羞辱和痛苦,便冷硬地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走。”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梅娘,好梅娘,别关,哎哟。”苏长生的手一挡,被夹在门缝中,不由嚎叫起来:“夹着我了,手被夹断了。” 陈氏一惊,又把门打开,苏长生趁机闪了进去,道:“梅娘,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呢。” “你。”陈氏又惊又羞恼,怒道:“谁舍不得你,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马上给我滚出去。” “梅娘,我知道错了,你就给一次机会我吧,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和苏柳苏小她们,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苏长生的手往陈氏的手抓去。 陈氏吓得大叫起来:“来人,来人啊!” “别叫,别叫人,梅娘,我是真心的来认错的。”苏长生揽住了陈氏,紧紧地拥着道:“我知道,从前是我做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金镶玉。都怪周氏那贱人,一昧的挑拨咱们俩的情分,你放心,我以后只对你一人好,不再听她的,好吗?” 苏长生一边说,一边就往陈氏亲去,在他看来,女人就是这样,只要一亲上了就没辙了。 他嘴臭烘烘的,像是猪鼻子似的往前拱,陈氏真是又羞又惊,拼命的挣扎。 啪! 陈氏用尽全力往苏长生的脸上拍去,苏长生一痛,捂着脸跳了起来:“你这疯。。。”他话没说完,周氏的话就在脑海中响起,别起冲突,要打好关系,要忍着,就为了这华宅,这好生活。 “苏长生,你这个畜生。”陈氏怒不可遏,指着苏长生骂:“狗改不了吃屎,你当我是什么?” “太太,太太。” 这边,芽儿已经领着自己的奶奶冲了过来,几人手里都拿着棍子。 “将这个人给我轰走。”陈氏见崔婆子她们来了,心定了定。 苏长生见了不妙,脚一软,噗通地跪了下来,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抽了起来:“你骂得对,我就是个畜生,我猪狗不如,你打我是该的。可梅娘,别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打痛了你的手,我心疼啊。我就是畜生啊,从前这么对你和柳儿小小,我不配当爹啊!” 他一边抽自己一边偷眼瞄向陈氏,见她傻在当场,有些动容,就更卖力了。 “我不是人啊,好好的闺女和妻子都不要,我这是猪油蒙了心,失心疯了我。”苏长生用力地掌掴自己,硬生生地逼出眼泪来,哭道:“我这心里悔啊我,梅娘,我对不起你们娘仨啊。这要是能给我机会,我一定,一定会做个好爹爹,好夫君,一定拼了命的护着你们,不让你们受欺负。” 陈氏呜咽出声,用手捂着嘴巴,眼泪落了下来。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们不需要,我们不稀罕了。”她哭着道。 她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在那里,不但不护着,还一道欺负她们。 迟了,所谓的父爱,所谓的夫妻之情,现在才来,一切都迟了,她们的心,早已经从失望到绝望,到冷硬。 “梅娘,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苏长生见她哭了,心里一喜,也停止了打脸,跪行着上前,道:“你和女儿们给我一次机会吧,啊?” 陈氏哭着摇头,眼泪哗哗地流。 “梅娘,我心里还有你的啊,你一走,我就后悔了,我就是搁不下脸子,这才。。。梅娘,一ye夫妻百夜恩,柳儿都要出嫁了,你忍心没有父亲送她出嫁?梅娘。”苏长生也假惺惺地掉下眼泪来。“明明父亲尚在,她福禄明明都有,你忍心看她不全么?” 陈氏的心一动,慢慢的止了哭泣。 闺女出嫁,父母双全自是最好,也证明福气齐全,她的柳儿,该是有大福气的人。 苏长生见她迟疑,便知道她开始心软,更软了声道:“梅娘,柳儿她自小就凄苦,过去十几年,我这当爹的对不住她啊!如今她好容易有大福气了,我这心里高兴啊,她是我第一个女儿,当年出生,也是肉乎乎的女娃,如今都要出嫁了。梅娘,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着她出嫁啊。” 这话让陈梅娘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十五年前,那时候,苏柳才出生,粉nen嫩的孩子,漂亮得很,当娘的哪不爱的?只可惜,她多长了一个指头,这才引人不喜。 一眨眼,女儿都大了,都要嫁人了。 “早干什么去了?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干嘛去了?”陈氏又哭了起来。 “是我不好,梅娘,你就原谅我一回吧。”苏长生试探地去拉她的手,按捺着激动,有戏啊,陈氏这软包子,哄几句就好了,难得苏柳她们不在家,更是要打铁趁热,便道:“梅娘,我是真的只想看着柳儿嫁人呢,我也不求别的,你若是不喜欢看着我,我日后也不来,只要你让我看她们姐妹就成了。”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支薄薄的银簪子,递过去道:“你瞧,这是我当爹的给她的定亲礼物。我知道你们如今富贵了,也看不上这东西,可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娘她们不知道的,我瞒着她们买的。” 买什么呀,其实这簪子是从周氏那偷来的,他一直想来讨好陈氏,但是没敢来,就藏着,又知陈氏最紧张苏柳,便说送给苏柳,又演上一出苦肉戏,以求打动陈氏的心了。 只要哄好了陈氏,苏柳她们这么顺从她,他住进来,还不是时间的事? 至于周氏,就是发现簪子不见了,他都来了这金窝了,还愁捞不到银子买新的给她么? 苏长生想的美满,却不知,人家会不会就顺着他想的去做。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55章 狼子野心 陈氏见了那簪子倒是有些动容,她本就是个传统的女人,就是苏长生这么对待她们娘仨,可骨子里,也无法改变苏长生是苏柳她们父亲的想法。 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两声掌声。 “好戏好戏,好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苦肉戏,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感人心肺。”清脆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了进来,一个穿着玫瑰金绣红海棠交颈褙子的女子走了进来。 苏长生听了这管声音,背脊一凉,暗叫不妙。 这死丫头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姑娘,二姑娘。”崔婆子等人向来人施礼,正是苏柳姐妹俩。 “你们都是死的吗?这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打出去,要你们何用?”苏小可没好脾气,厉喝一声。 崔婆子她们脖子一缩,脸红了红,低下头来。 “妹妹别急,这要是打出去,咱们又怎么能看上这么一出好戏?这演的多好啊,我看二十那日也不必请戏班子了,就请苏大爷上台演就成了。”苏柳冷睨着从地上起来的苏长生,皮笑肉不笑地道:“苏大爷开个价,要多少银子你才上台啊?” 她和苏小他们从铺子里回来,自苏长生跪下认错的时候,刚巧到门口。 苏小听了苏长生的声音就激动得想要冲进去,还是苏柳拉着她,这不,就听到这么一出认错的苦情大戏,而偏偏,还感动了陈氏这包子。 苏长生听着苏柳这讥诮的话,臊得脸都红了,讪讪地站了起来。 “柳儿。”陈氏皱眉,轻扯了她一把。 苏柳却是摆了摆手,又看到苏长生手里的簪子,不由走过两步拿了过来,道:“说是送我的定亲礼物?咋看着这么熟悉啊,哎哟,小小你来看看,是不是春桃她娘戴过的?我的娘哎,这簪子要是进了咱家,可别说咱们偷东西了。” 苏长生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这小蹄子竟然认得这簪子? 陈氏听了脸色一变,夺过苏柳手上的簪子,仔细一看,咬紧了唇,恨恨地看向苏长生:“苏长生,你,是想要害死我们母女仨么?” 周氏是什么人,这要是发现她的簪子在她们这里,还不知要怎样闹个不安生呢! “娘,就是你脾性好,听他说这多废话,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呢,亏你还感动的想要相信他了。”苏小瞄了一眼那簪子冷笑。 说什么错了,呸!就凭苏长生这人,还知道错字咋写? 陈氏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把簪子扔回苏长生的怀中,怒道:“滚!你给我滚!” “梅娘,不是的,我是真心来认错的,你听我说。”苏长生亟亟地解释:“这是我向周氏借的,是真心想贺柳儿定亲。柳儿,是爹对不住你,你不原谅我不重要,这礼物,爹是真心想送给你的。” “是要送给我,还是想用这簪子来博同情,日后好从我们这里换来更多支簪子?”苏柳冷笑道:“苏长生,别白费力气了,你那点子心思,还真是不够看的。你这趟来,还演这么一出苦肉戏,我娘她包子,心肠软,兴许会被你哄了去,我也不怪她。但你若是想用这场苦肉亲情戏来感动我们姐妹俩?那可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了!” “不是的,柳儿。” “别叫我!”苏柳听见他这么叫就觉得恶心,厉声喝道:“柳儿这个名,谁都有资格叫,就是你苏长生没资格叫!” 苏长生脸色微变,看到苏柳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恨和厌恶,眼神有些闪躲,甚至有种想要逃的感觉。 可是他的眼睛在看到陈氏她们的穿戴,还有这宅子,他就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他声音颓而无力。 “原谅你么?”苏柳呵呵地一笑,见苏长生的眼睛亮了起来,道:“除非铁树开花,我便原谅你,给你一个做人爹爹的机会。” 见苏长生脸黑了下来,苏小噗哧的一笑,满目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姐,姐姐一句话,就能噎死个人啊! “滚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苏小讥笑地看着苏长生。 “你们,连亲生爹爹也不认。”苏长生羞恼得眼都赤红起来。 “苏长生,你怕是忘了我说过的,你配当人爹爹么?我娘亲和你和离,你和黄氏收了我二十两银子,我凭什么认你?”苏柳冷笑:“就凭你抽自己几个耳刮子?我告诉你,便是你死,我也不会认你。” “你,你。。。”苏长生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滚,喉咙有啥腥甜的涌了上来。 哇的一声,他吐了一口血出来。 陈氏尖叫出声。 “赶他走,不走就打走。”苏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对崔婆子等人喝道。 崔婆子她们拿着粗棍上前:“走走。”将苏长生一路逼出门去。 陈氏有些不忍,对苏柳道:“柳儿,他到底是你。” “不准说那个字!” 苏柳大喝一声,见陈氏吓得脸色都白了,后退两步,又觉得有些不忍,更多的却是疲累,经历过这么多时日,这么多事,陈氏的性子强是强了些,可耳根子软,就被那畜生哄两句就心软了。 如是这样,那她这一路以来做的,算什么? 苏柳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可心里,却掩不住的失望,抬脚回了房。 见苏柳这个表情,陈氏有些心慌,叫了两声,苏柳都不应,更是惶恐不已。 “娘,姐是在生气呢!她气你耳根子软,轻易的就被人哄了去。娘,那人啥时候不来?这时候来,明明就是狼子野心,你咋就不懂呢?”苏小叹了一声,就连她都看出苏长生在演戏,陈氏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陈氏听了,心头剧痛,向苏柳那边叫边追了过去。 苏小摇摇头,又冷着脸对崔婆子他们道:“以后这个人再来,不准他进门,直接打出去,有啥事我们担着。”都是些女人到底是不够力,是不是该让姐姐买个壮实点的男家丁呢? 双月票来了,快投我,投我投我啊~ ------------ 第156章 打起来了 苏长生被赶了出来,憋着一肚子气回了老宅,黄氏正在院子里张罗着糊对联的事儿,见了他就道:“老大你哪去了,家里忙的拆天了还到处野,快来,把这对联贴去福生的门前。” 苏长生看了一眼那对联,可能是让孙秀才帮忙写的,上面写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吉祥字眼,那刺眼的红,让苏长生想起自己吐的那口血。 便是我死了,我也不会认你! 苏柳冷厉无情的话再一次在耳边响起,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冲过去黄氏跟前一把夺过那对联,撕拉一声撕成条,一边骂:“有啥了不起的,心狠的小蹄子,你有啥了不起的,不认老子,没有老子,你做的了人?没有老子,你会有今天的富贵?作死的小贱人,良心被狗吃了。” 黄氏被苏长生突然发狂给吓呆了,直到他将手中撕成碎片的对联给一撒,红色纸片如同雪花似的洋洋洒洒地漫天落下。 “作死啊你,你这是发什么疯啊?”黄氏被那红色刺激了眼球,声音尖利地骂:“这是你兄弟的成亲对联,你咋撕了,你这是有啥不满的,冲我老婆子来,你撕对联做什么,你安的什么心?” 苏长生被骂了个激灵,看了满地的红色纸片,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抬头见黄氏一副想吃了他的样子,怒从心来,大声道:“我就是疯了,怎么着?你这偏心的老贼婆。” 老贼婆,黄氏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气得身子都抖了:“你说啥,你骂谁老贼婆?你说。” 苏长生到底心虚,一甩手,也不和她争,径自回厢房里去。 “你给我站住,苏长生,你这孽子,给我说清楚,谁是老贼婆。”黄氏才不肯放过他,上前就去抓他的手。 苏长生一甩,黄氏一个不堤防,冷不丁的就被甩在地,被拿着一碗浆糊从厨房里出来的苏福生看了个正着。 “大哥,你干什么?连娘都敢打了你。”苏福生快步出来,一见满地红色碎片,脸色顿时一变:“这是什么?” “福生啊,你命苦啊,你大哥把对联给撕了。”黄氏拍着大腿哭嚎。 苏福生听了眼睛顿时血红起来,冲过去就打了苏长生一拳:“你?你怎么能。” 苏长生哎哟一声,只觉得鼻子一热,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一摸,又是血,立即就火了。 “是我撕的,咋样,你还敢打老子了。”苏长生抡起拳打了回去。 兄弟俩扭打成一团,黄氏料想不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拍着大腿哭嚎:“作孽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听到声响的周氏和苏金凤都赶了出来,周氏大声道:“别打了,快别打了。”想要上前劝开两人,又怕自己遭了秧,见苏金凤在一旁看热闹,心里大怒,喝道:“金凤,还不拉开你两个哥哥。” 苏金凤撇撇嘴,道:“我可不敢,万一打到我,那可咋办?” 周氏气得咬牙,却也不敢上前,黄氏自坐在地下哭,一时兄弟两人都挂了彩,还是闻声赶来的邻居乡亲给过来拉开了。 “这大好的日子,咋就打起来了?” “哎哟,这可怎么当新郎官哟?” “都是亲兄弟,打架伤感情,都退一步吧。” “兄弟,我没有这样的兄弟,有兄弟看不顺眼di弟成亲,把对联撕了的吗?”苏福生实在是气愤呢,指着地下的碎纸片道:“好容易才叫孙秀才写来的对联,就被他撕了,他就是看不得我好。” 苏长生本就心虚,却不肯认错,回道:“我咋看不得你好了?你要娶媳妇,爹把粮食卖了都给你娶,我有说过一句话?苏福生,做人要凭良心。” “良心,苏长生,你说这词,也不嫌臊得慌?是谁被下了大狱,用光了家里的银子的,是谁?要不是因为你,家里会弄成这个光景?你说话才该凭良心。” 苏长生被噎得脸色酱紫,道:“银子都是我赚的,我花了又如何了?” “呸!每月拿个一两银子,有时几百钱,给苏金全交束脩都不够,你敢说都是你赚的?你这房就没有花?”苏福生寸步不让,他早就看不惯苏长生了,如今自己成亲,他竟然还撕了对联。 撕对联,这是多么不吉利的事,苏福生想到这点,他本来性子就爆,现在更是火上烧油,越想就越觉得火。 “你,你不敬兄长,我打死你。”苏长生说不过,恼的又冲上去,两人又要打起来。 “哎哟,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这两孽子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啊。”黄氏见了又嚎了起来。 “快拉开他们。” “快去叫苏老头来,他去哪了?” 苏家老宅的院子乱成一团。 而彼时,苏老爷子正由苏庆祥陪着坐在苏柳她们的新家亮堂的堂屋里。 “老爷子真是稀客,只不知来是有啥事?”苏柳淡淡地开口。 苏老爷子将打量屋子的视线给收了回来,看向坐在上首的苏柳,她穿戴称不上华丽,可是一看就不像个村里头长的,城里的大小姐们也就是这派头了吧? 老爷子暗自叹了一声。 后悔吗?说不后悔那是假的,瞧这宅子,建得多好啊,他若是有这么一所宅子,估计地里的祖宗都会笑醒过来。 偏偏这是一个女娃子给建的,苏家的子孙,出息的,偏偏就是这个他们唾弃不要的六指孙女。 苏庆祥撞了一下苏老爷子的手肘,陪着笑道:“柳丫头,你这宅子,可建得真亮堂,可真是村里的头一份了。” “托大伯爷的福,也还看得过去。”苏柳淡淡地笑。 苏庆祥呵呵地干笑两声,对苏老爷子使了个眼色,苏老爷子咬了咬牙,这才开口:“柳,柳儿啊。” 他顿了好一会,想起苏福生的恳求,便道:“是这样的,你二叔过几日就要娶媳妇儿了,亲家那边是漠河镇的,这脚程也远,我就想着,能不能借你们的马车,让他骑着去迎亲?”生怕苏柳不答应似的,又紧着道:“你放心,不是要你的,就是借一回,若是不成,便是花银子租也中。” 苏柳有些诧异,是来借车的? ------------ 第157章 两个条件 听了苏老爷子的来意,苏柳是真的感到惊讶,以她对苏老爷子的了解,这人就是偏心,还有些古板,特要面子,怎么就会向她们借车?这可是下脸的事。 苏老爷子其实也真不愿意来,尤其是苏柳不说话的时候,他更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像是长了刺似的,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即起来走人。 可苏福生跪在自己跟前,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大事的那可怜样,他又只好硬着头皮坐着,只是,好歹是一把年纪了,这脸皮实在是臊得慌。 “这事我也晓得,这漠河镇,就是骑马车都得要一个半时辰的样子,那村子的路也不好走,偏生二十那日的吉时是在巳时,就是那个时辰拜堂的。你看,柳丫头,这村子里也就你们家有马车了。”苏庆祥也帮着说话,道:“咱们家的牛车也去,牛到底是比不了马跑的快,这若不是怕误了吉时,也不来麻烦你了。” 苏柳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漠河镇她也知道,就在百色镇隔壁,路程也是真远,可这迎亲,别说用牛车,便是走着去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有许多人迎亲,为了不误了吉时拜堂,大半夜就举着火把去亲家的。 苏家能弄到牛车,若是脚程快些,倒也不至于会误了吉时,相信苏老爷子也能想到,可偏偏还能拉下脸来她这里借车?是为什么? 苏柳这边在思疑,苏老爷子却以为她不愿意借,心里有些不高兴,也坐不下去了,便站了起来,道:“若是不成,那就罢了。” 这有些僵硬的声音,将苏柳拉过神来,看了苏老爷子一眼,他岖嵝着背,以前颇为乌黑的头发添了不少白发,整个人比她当初来的时候老了不少。 苏柳心里有些软,叹了一声,便笑道:“也不是不成。” 苏老爷子听了一喜,抬起头来。 “只是老爷子也知道,我们家二十那天也要宴客,这客人来来往往的,就怕家里有事忙不过来,要用马车。”苏柳缓缓地道。 苏老爷子眼中的喜色降了不少,抿了一下唇。 “借给你们也成,只是我有两个条件。”苏柳举起两个手指来。 苏老爷子皱了皱眉,问道:“啥子条件?” “这第一个,因着我们家也宴客,你们迎亲回来,就必须马上将马车送回来我们家。” “成!”苏老爷子想也不想地就应下了。 “这第二个嘛。”苏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我希望我们家,以后不会再出现苏长生这个人。” 苏老爷子一惊,和苏庆祥对视一眼,这又是什么缘故? “老爷子不知道吧,才儿他来了我们家,声泪俱下地对我娘演了一出苦肉戏,说什么认错原谅的。”苏柳冷笑道:“说起来,这又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娘仨已经和他没有半点子关系不是?这分开了,大家都习惯了,又何苦再去腻歪的说什么亲情感情的?这听着就让人觉得膈应糟心。” 苏老爷子听了,老脸臊得一阵红一阵青,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烟袋子,却不知是因为怒的还是怎样,手颤成了筛子,也没摸到。 “他富贵了,咱们也不去粘他的一钱一文,我们要的很简单,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关起门来过日子,这三天两头的闹上一出,着实是让人糟心的很,老爷子,你说是吗?” 苏老爷子动了动嘴皮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柳见此,也知道敲打得差不多了,便重新端起了茶,说道:“也就这样,没别的,腊月十九晚头,你们就差人来牵马车吧。” 苏庆祥忙扯了扯苏老爷子的袖子,陪着笑道:“就知道柳丫头是个好心的,你二叔可要给你道谢了,若是你们也去吃他的酒席,那他就更高兴了。” 苏老爷子便干涩地道:“若是得空了,来家吃饭吧。” 苏柳垂下眼睑,淡声道:“怕是不能得空,我们家里这要来的客人也多着呢。” 这话便是拒绝了,苏老爷子心里一酸,便要走。 都是长辈,苏柳也不好托大的坐着,便起身送出去,这才走到大门,就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苏大爷,苏大爷,哎哟你快家去看看吧。” “柱子娘,这是咋的了?”苏老爷子心里有些不安。 “是长生两兄弟,给打起来了。”柱子娘拍着腿道。 “什么?这两个孽子。”苏老爷子瞪大眼,也不顾得和苏柳道别,快步地走了,苏庆祥只好对苏柳挥挥手,也跟了上去。 苏柳挑起眉,两人打起来了? 苏老爷子一路连走带跑地回到老宅,只见闹哄哄的,院子一片狼藉,苏长生和苏福生被人拉开,打是没打了,却是骂着对方,黄氏在地上哭嚎,小银蛋也吓坏了,在周氏脚边大哭。 苏老爷子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闹,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院子里立即安静下来,苏老爷子就对着乡亲们道:“让你们看笑话了,都回吧,没事了。” 虽然都想看八卦,可也真没有脸面赖着不走看热闹的,一下子,走了个散,院子就剩下苏家的人。 “还不起来,像个什么样?”苏老爷子见黄氏还坐在地上,便喝了一声,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苏长生他们:“你们都滚进来。” 苏长生撇撇嘴,狠狠地瞪了苏福生一眼,哼了一声,走进正屋。 “跪下。” 两人才进屋,老爷子就厉喝出声。 苏长生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先告状道:“是他先动的手。” 苏福生冷睨他一眼,用口型骂了一句孬种。 “你若不是手贱将对联都撕了,他会打你?你说,好好儿的你去撕对联做什么?这多不吉利啊?”黄氏帮着苏福生骂道:“那是你亲兄弟,你咋就去倒他的台,这对联是能撕的么?” 撕对联? 苏老爷子眼皮一跳,看向苏长生的眼神都冷了下来。 ------------ 第158章 偏心 苏长生被瞪得心里发虚,低着头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就觉得那对联刺眼,也不知怎的就上前抓起撕了,我哪有倒他的台。” “你还狡辩。”苏福生气的不行:“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我怎会看你不好,你不信也罢,我几时做过这样的事,好好的我干嘛去撕你对联,这谁没媳妇啊?又不是眼红你。”苏长生强辩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当时我就觉得我不像是自己一样。” 黄氏最是怕这神神鬼鬼的事,闻言骂道:“这都近年关了,你别胡说八道,错就是错。” “我知道,爹娘,你们都偏心老二和小妹,不信我哩。”苏长生干脆就哭起来,道:“可你们也不想想,我要真想坏他姻缘,这卖粮食的银子,我要过一分没?还不都让他去娶媳妇?我这也有大的小的呢,爹,娘,难道我就不是你们的儿子?” 黄氏的脸黑了下来,苏福生哼了一声,怒火倒是散了好些。 “这个先别说,我问你,你是不是又去苏柳她们那闹事了?”苏老爷子冷声问。 苏长生眼皮一跳,支支吾吾地道:“爹,我,我没闹,就是去和梅娘说说话呢。” “什么?你真去那边了?难怪,难怪啊!”黄氏一脸恍然,见几人都看着她,便道:“早就说了那边邪气,上回你生病的事是记不得了?你还去闹啥子?你看,又沾了晦气回来,难怪把对联都撕了。” 苏长生一愣,脊梁有些发凉,煞白着脸问:“娘你是说?我沾了那东西?” “可不是,快,快去找米婆要碗符水来喝。”黄氏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便催着苏长生出去。 “什么神神鬼鬼的,胡说八道。我和你大伯也去那边了,咋就啥事儿都没,偏你事儿多?你就是狡辩,死不认错。”苏老爷子呵斥道:“我早就说过,不要去惹她们,你咋就是不听?啊?” 苏长生低下头,说道:“她们是我的女儿,我去关心一下也不成?” “呸!竖起尾巴就知道你拉屎拉尿!猫哭老鼠假慈悲,你想啥,人家不知道?”苏老爷子连声冷笑,道:“别当人人都是傻子,就你苏长生一个聪明,你那点子心思,还不够人家看的。” 又是这句话,苏长生抓起拳头来,却不敢吭声。 “我说过一百遍,不让你去那边,你就是不听,不要惹她们,你就是当耳边风。”苏老爷子气的咳了起来,黄氏连忙帮他顺气,他推开她的手,又语重心长地道:“老大,爹老了,家里也再没三十两来给你赎身啥的了,你长长性子吧。”说完这话,他又剧烈地喘了起来。 苏长生听出了一身冷汗,问:“爹,可是苏柳那小贱人威胁你了?” “人家没威胁我。”苏老爷子瞪了他一眼,道:“我就再说一次,老大,你要是再不听话,再去苏柳她们那边闹,就不要叫我做爹。老大啊,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这话一出,苏长生脸色变了又变,在老爷子的瞪视下,慢慢地低了头。 苏老爷子见他服软,以为他听进去了,便又道:“这事就这么算了,都是亲兄弟,打打闹闹的,伤感情。我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日后这苏家,可就靠你们兄弟俩了。” “爹!”苏福生抿起唇。 苏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别去眼红人家的,这人心,推远了就拉不回了,咱们有手有脚,只要肯去做,还建不起那样的大宅子么?” 苏长生心里不以为然,心道什么人家,那是我女儿,她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老东西,分不出好坏来。 苏老爷子又说了几句,见苏长生的脸都肿了,便让他回房擦去,还不忘叮嘱他日后别再去苏柳那边闹。 出了正屋的门,苏长生才乍然想起,爹这平白无事的,和大伯去那边做什么? 他有心要问,才到门边,就听得黄氏问:“咋的,可是借到马车了?那丫头肯借不?” “借是借到了。”苏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借马车?苏长生一愣,靠在墙边听着。 “真的?这下好了,福生,你可风风光光的驾着马车去迎亲了。”黄氏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苏长生恍然,气的咬牙,老家伙真是偏心,竟然肯拉下脸去借马车,而对自己,却是诸多制肘。 “人家提了两个条件,这马车迎亲回来就得还,再就是,让我不准长生再去她们那边闹,唉,长生他不知,人家不想认他啊。”苏老爷子似是很疲劳的说了一句:“这是真的没有半点心了啊。” “真是的,难道还怕咱们黑了她们家的马车不成,借个车还提条件,还得马上还。”黄氏嘟嘟嚷嚷。 “你就心足吧,人家肯借就算好了。” 苏长生再外头听着,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唇死死地抿着,好啊,好,原来如此,说什么怕我被下大狱为我好,都是假的,都是为了苏福生。 苏福生就是儿子,我就是地底泥,好生偏心的老家伙,好,将来就让你苏福生给你担幡买水去吧。 苏长生气呼呼地一甩袖子,愤恨地冲回东厢房。 周氏见他回来,忙的上前,问:“怎么样,可是和大姐她们和好了?她们有没有说请你过去吃酒?” “吃你娘的奶!”苏长生憋了一肚子火,想也不想的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周氏被打得一个不稳,扑倒在炕上,挺着的大肚子疼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骂道:“苏长生,你这个疯子,没用的东西,你敢打老娘?” “我打你怎么了?咋的,又想回娘家?你回啊!”苏长生大怒,干脆上前拉着她的头发,赤红着眼道:“就挺着你这个肚子回娘家,你看我还去不去接你?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这回走,我那头就娶个小姑娘回来伺候老子。你回啊,你看看我苏家是离了你不成?” 周氏哪里见过这样的苏长生,一下子被镇住了,一声都不敢吭。 苏长生见她老实,哼了一声,大男人的心得到安慰,推开她躺下来,喝道:“还不去烧水给老子洗脸。” 谁都不知道,这偏心,只是一根导火索罢了! 燕求啥,乃们懂的,嘤嘤嘤~可以再给力些么? ------------ 第159章 痴心妄想 苏柳从苏大嫂子口里知道了苏长生他们打架的缘故,心想这苏长生可真是渣得没救了,而至于苏老爷子来借车的原因,竟是因为苏福生和黄氏的要求,想讲排场。 “真是,没那么大的头就被戴那么大的帽子嘛,装什么呀?”苏小听了啼笑皆非地道。 “她还是这样,好讲面子,要威风。”陈氏摇着头道。 苏柳则是无语,倒是同情了苏老爷子一把,对于那一屋子的人,着实没啥好感的。 自敲打过苏老爷子后,又或者是因为苏福生的好日子要到了,老宅那边的人倒是安生的很,苏长生也没有再过来闹她们了。 转眼便是腊月十九,陈氏选了吉时,拜了四角神,奉了土地公,一家子正式搬进新宅子里去,而申时末时分,苏福生亲自来取马车。 许是仍逢喜事精神爽,苏福生穿着新衣裳,笑容满脸的,还拿来了一大把喜糖,笑着请苏柳她们吃。 苏小将缰绳递过去,说道:“咱们家弄个马车也不易,二叔你可要仔细些。” 苏福生有些尴尬,强笑着应了,见着那高头大马,和那宽敞的车厢,心里美滋滋的。 这村子里,有多少人能用马车去接亲啊,就是大哥当年,也是走路去而已。 苏福生没驶过马车,宁广那冷酷的人是不会主动教的,还是苏柳给他简单地说了,这才驾着马车走了。 苏小看着自家马车消失,忧心郁郁地道:“姐,这不会一去不回头了吧?我咋就这么担心呢!” “你放心,他们还不敢丢这个脸面。”苏柳噗哧一声,就是黄氏她们想无赖霸着不还,苏老爷子第一个就不允。 苏家老宅,也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坐满了人,都是黄氏的娘家亲戚和苏老爷子远方的亲人。 二儿子娶媳妇是大事,所以苏老爷子两口子也请了好多客人,这脚程离得远的,就都在十九这日来。 正屋里,凑在一起说笑逗趣,笑声远远地传出去,而老宅的厨房里,周氏母女却是忙得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苏春桃呼呼地将一大捆柴扔在脚边,怒道:“要做死咱们吗?啥都是我们干,她们就是大小姐,老夫人,就支使我们了。” 外面寒风冷冽,憋黑的厨房却是又闷又热,周氏挺着个大肚子,干的满额是汗,别提多憋屈了,她就是连和苏春桃说话的劲头都没有。 这一大窝亲戚来,黄氏就支使她们母女干活,又要做饭又要烧水,就没停过的时候。 “大嫂,水开了没有,这茶水都没有了。” 偏偏这时候,苏金凤挑起帘子走进来问。 周氏忍无可忍,扔了手中刷锅的丝瓜擦子,冷笑道:“这锅还没刷上了,小姑子要喝水,得有好一段时间等了。” “什么,水都还没烧上?你这婆娘又躲懒,我告诉娘去。”苏金凤尖着嗓子道。 “小姑姑,你别太过分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四只手,你当我们是神仙啊,还能忙的过来?咋不见小姑姑你帮忙?”苏春桃拿着一条木棍怒道。 苏金凤被说的讪讪,道:“我要招呼客人。” “呸!你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呢,还招呼客人,这大堆的活计忙不过来,你还往前凑,分明就是躲懒。”苏春桃往她脚边吐了一口唾沫。 “啊,你这小蹄子,我这是新做的绣鞋。” “吵什么?啊?外头都听见你们吵,反了吗?”黄氏挑帘进来骂道。 “娘,她们就是借口,现在都没烧上水呢。”苏金凤第一个告状。 黄氏立时瞪向周氏两人,刻薄的唇抿起来,虽没说话,但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娘你不用瞪我,这多功夫,我还挺着个大肚子,就凭我和春桃两个人哪里忙的过来?就是能煮上饭都不错了。”周氏冷哼一声,道:“娘就是不帮忙,也该让小姑子来帮忙,娘也不看看?这哪家的未嫁的闺女跟个小姐似的,只坐着等吃的?” 周氏丝毫不给黄氏说话的机会,嘴里像烧了爆竹似的,劈里啪啦地说起来:“这来了咱家的都是亲戚,若是看见小姑子这般懒,想说亲,哼!” 黄氏的脸色变了几变,苏金凤见了暗叫不妙,忙道:“娘,我去看看姥娘她们有啥要的?” “你站住。”黄氏拉着她,语重心长地道:“你嫂子也说的对,如今家里来了这多亲戚,别落了话头,家里的事也多,你也帮着点,等你二嫂进门了,再歇着,啊?” “娘!”苏金凤跺着脚撒娇。 “你还想不想嫁人了。”黄氏板起脸。 苏金凤嘟起嘴,恨恨地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苏春桃,没作声了。 黄氏又说了几句,听见外面有人喊,忙的出去了。 “小姑子,那你就把这堆白菜给洗了吧。”周氏一指放在脚边的一桶大白菜。 “什么?我洗菜?”苏金凤大声地抗议:“我不洗,我烧火。” 大冷天的,谁愿意去洗菜啊?没得把手冻出冻疮来。 “不洗也好,我去问问娘和众亲戚,让她们评评理,是不是要我这挺着大肚子的洗。”周氏冷笑:“看小姑子这懒惰的名声传出去,还有谁敢来提亲。” “你!”苏金凤恨得咬起唇来,哼了一声,拖着那桶菜走了出去。 苏春桃见她出去了,又呸了一声,道:“真当自己是小姐呢,呸!”又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咱们家也有下人,那就好了,苏柳她们肯定就只指点着下人干事了。” 周氏的手一顿,喝道:“提那贱人做什么,晦气。” 苏春桃撇撇嘴,闷头扔柴,娘的脾气也坏了许多了。 却不知,周氏的愤怨,如今苏长生也在她跟前熊起来了,在这家的地位也一天不如一天,她是心里烧着火呢! 外头,又是一阵爆竹声响,黄氏迎了出去,一见来人,却是眼圈红了。 “娘!我回来了。”一个面黄肌瘦,穿着补丁袄子和棉裙的女人哽咽着叫了一声。 她怀里抱着个刚出生才几个月的孩子,手里拖着一个三四岁的,身后又跟了两个半大男孩,都是穿得破破烂烂的。而最后,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也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憨憨地叫了黄氏一声娘。 这就是苏家的大女儿,苏银弟,嫁去了蛇头村的朱家,家里环境不好,孩子是一个接一个的生,一共生了六个儿子,到最后,才生了个闺女,这大儿子才成亲,二儿子十五六了,都还没有着落呢! 她年纪不过长苏长生一年,可因为生活的重担,却是熬得像个四十来岁的老妪,竟是看着比黄氏年纪几岁的样子。 见闺女又比上回见面的时候看上去老了,黄氏止不住的心酸,抹了一把眼泪,母女俩哭了一场,被后头的亲人都劝着进了屋。 苏春桃挑起帘看了,转身回到厨房对周氏道:“是大姑来了,一家都来了,真是的,你看着吧,看那样子回去又会捞不少东西。” 周氏听了看向门帘,也不知想些什么,只埋头闷声切菜。 黄氏拉着苏银弟坐在炕上,又抓了一把糖果子给那几个小的,让他们都出去耍,只留了最小的六郎和这没足岁的小女娃在身边。 六郎也是个乖巧的,坐在他娘的脚边,也不闹,只剥了糖纸,就放进嘴里吃起来。 “银弟咋就老成这样了?”黄李氏见了大外孙女这老妪样儿,很是惊讶。 “还不都是熬的。”黄氏听了又是眼圈一红,抹起眼泪来。 “家里孩子多,只有三亩薄田,也就勉强糊口罢了,这日子过得难,有啥办法?”苏银弟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有孩子出去做工了?”黄李氏又问。 “大郎平素在家理田,老二和老三都出去做工了,闲忙的时候大郎也去做工的,只是也不是长工,也没几个钱。”苏银弟脸色苍白地一笑,道:“又刚办了大郎的亲事,家里就又见底了。” 这么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塞到黄氏的手里道:“娘,二弟成亲,我这做大姐的没本事,也没啥礼给他的,你莫嫌。” 黄氏一捏,里头也没几个钱,怕是把家底都拿了来了,心里更是酸的不行,道:“都是嫡亲的姐妹兄弟,哪拘这个礼,你家里本来就艰难,这都拿了来,要是有个啥急用,你咋办?还不拿回去。”说着就将那布袋子塞回去。 母女俩你推我让的,最后无法,苏银弟只好收回去了。 “我这心里难啊,孩子一个个的也大了,二郎都十七了,也是要该说亲的时候了,可人家一听这家里一大窝子张嘴的,哪里肯?”苏银弟又苦着个脸哭起穷来,她怀里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饿了,猫儿似的呜呜地叫起来,苏银弟撩了衣裳,就这么喂起奶来。 众人看了都不免唏嘘,人口多,家里穷,有没本事的话,那就真难了。 “奶,茶来了。”苏春桃提着壶茶走了进来。 苏银弟见了眼睛一亮,喜道:“这就是桃子了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可真水灵,该说亲了吧?” 苏春桃听了这话,心里一咯噔,顿生警惕,冷冷淡淡地叫了一声大姑,扭身就走。 黄氏见了不悦,就道:“是要说亲了,可你们也瞧瞧她这德行,有哪个媒婆敢上门要她。” 苏银弟眼睛转了几转,就道:“娘,我看桃子和二郎年纪也配,他们表兄妹小时候也亲厚,要不就让他们亲上加亲吧?” 这话一出,屋子里静了下来。 躲在门外的苏春桃听了,气得差点想要冲进来,就那乞丐似的家,还妄想配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不敢进来,就在门外大声骂道:“哎呀,大冬天的咋有癞蛤蟆进来了?真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是嗅着了咱家酒席有天鹅肉?娘,快来啊,这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屋子里,黄何氏听了噗哧一笑,苏银弟尴尬得不行,摸着怀中婴儿的头,像只鹌鹑似的硬是不敢抬头。 “春桃,你在鬼叫什么,还不去做饭。”黄氏气得大骂。 黄何氏就抿着嘴笑道:“大姐,看来你们家的孙女,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呢。” 黄氏哪里听不出这讥诮话音,哼了哼没作声。 苏银弟倒是被提醒了,问道:“对了,娘,大弟真的和大嫂子和离了?柳丫头她们姐妹俩呢?咋也不见她们。” 她嫁的远,因为穷,也没回娘家来过,消息自然没那么灵通,还是偶然一次听人说苏长生和陈氏闹了和离,便也问了起来。 “哎哟,大姐儿你可问到点了,你那大嫂子,如今可儿富贵了。”黄何氏立即接上了话头,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听到陈氏带着两个女儿另过,苏银弟是抹了两把泪,在听到她们如今住大宅子,有下人伺候,有铺有田的,眼里艳羡不已。 “这别说娶了她的闺女,便是当上门女婿,那也是打断了腿也一辈子吃喝不愁了。”黄何氏啧啧地道。 苏银弟听了上门女婿几个字眼,双眼放光,她家儿子多,就是随便配上两个过去,还真不愁了。 才刚想开口,黄何氏又道:“不过大姐儿你是别想了,人家明儿个也请酒呢,说是要给柳丫头定亲了。” “要定亲了?”苏银弟呆了一下,抿起了唇。 “可不是?这么大的家底,哪愁嫁,这媒婆都踏破她们家门槛了?说起来,咱们是疏了一层,没那福气,大姐儿你好几个儿子,不是说向来和陈氏要好的?那苏小都还没说亲呢。你要是向陈氏求上一求,兴许她就把闺女许你了,要是你有个儿子给她当了女婿,你们这一大家子也吃喝不愁咯。” 黄李氏听不下去了,冲着黄何氏斥道:“就你话多,哪壶不开提哪壶。” “娘,我也没说错啊,大姐,你说是不是?” “甭听你舅娘胡扯,苏柳她们是富贵了,却也不是从前那般好相与了,你要是想和她说说话,有着情分倒也不至于为难你。若你真个提了那些个要求,未免寒了心,那点子情分也都磨没了。”黄李氏叹道:“要我说,配苏小就别想了,倒是可以求求她,让你们家哥儿去她家做长工。” 不得不说,黄李氏心里的秤是正的很,配亲苏小她们姐俩,那真是痴心妄想,还不如去求一个出路呢! ------------ 第160章 少年派头 原本其乐融融的拉家常,却因为苏银弟的到来,老宅正屋里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尤其是在苏银弟大吐苦水之后,更是显得愁云惨雾的。 苏银弟听了黄李氏的话,更是恨不得马上就去找陈氏,就是配亲不成,也盼着能为儿子捞个差事呢,一时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奶,奶,我要骑大马。”正说着话,郑氏的小孙子黄玉郎蹬蹬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银蛋等一串的半大孩子,纷纷在叫着说要骑大马。 ”啥大马呀?”郑氏疼chong地问小孙子。 ”定是老二将马车给骑回来了。”黄氏眼睛大亮,笑眯着眼道:”这几只皮实的,你看肯定是想要去玩儿了呗。” 她的话还没落,黄玉郎就说是二表伯骑了一个大马回来,很是气派。 ”大姐料事如神,可真没说错呢。”何氏笑呵呵地道:”玉郎,你去央了你表伯,让他带着你们转上几圈呗。” 黄氏听了便有些不虞,那是用来迎亲的,要是弄脏了弄坏了,那体面可就没有了,可都是娘家人,她又要面子,便只好道:”对,去央你二表伯吧。” 黄玉郎蹦跳起来,一个闪身便又跑了出去,屋子里立马就空荡荡的。 ”娘。”朱六郎扯了扯苏银弟裙摆,黑漆的眼睛露出渴求来。 ”你也去耍吧,莫乱跑,跟着哥哥们。”朱银弟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朱六郎立即迈开小短腿跑出去。 不一会,就听见外面孩子们的欢呼声,紧接着,是马鞭挥打在马身上的声音。 ”有马车去迎亲,福生这亲也算体面一回了。”黄李氏笑着说了一句。 ”倒是看不出她们会借呢。”郑氏呵了一声。 黄氏挺起胸脯来,道:”这又有啥的,说到底,打断骨头沾着亲,莫说借,便是讨过来,也没啥的,咱都是她的亲长辈。” 众人听了心里冷笑,就会装呢,真能讨的过来,倒是你黄大珠的能耐了! 不过这是黄氏的台,也没好直接去倒,便说起苏柳她们的房子来,苏银弟在一边听着,神往不已。 。。。。。。 陈烨从孙秀才家出来,手里拿着两本书,都是刚刚从孙秀才那借来的,如今临近年关,村学已经放了假,他也没落下,得空就看书习字温书,只盼着有一日能考个好成绩呢。 ”让开,让开,不然碾死你。” 正想着孙秀才为他讲解的两道题,忽然听得一个嚣张的声音大叫着,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陈烨皱起眉,回头一看,只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向他冲过来,忙的闪身避在一旁。 定睛看去,一个半大的小屁孩拿着马鞭狠抽在马身上,马跑的更快了,陈烨面皮都抽了抽,再仔细看去车辕位置,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那,哈哈地大笑,不是那苏家老二苏福生又是谁。 陈烨听苏过苏家来借马车迎亲的事,敢情这马车借来便是这么耍的?遛马也就罢了,可这马跑的如此快,又是在村子里,小孩满地的跑,万一撞到人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陈烨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忙的伸手去拦截车。 ”哪来的小杂碎敢拦爷爷的车。”黄玉郎站在车辕上,很是威风地叉着腰冲着陈烨喝道。 小孩忘性大,黄玉郎早就忘了陈烨是谁了,可他忘了,不代表苏福生也忘了,见了陈烨,忙的叫停马,可仍然驶过陈烨身边,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陈烨很是愤怒,可他本来就不同于一般的小孩,又是读书的,心性自然沉稳些,再想起大姐,深呼吸几口气,冷着一张脸走了上去。 ”是苏家二叔吗?”陈烨走到马车前,直接点破苏福生的身份,扫了一眼从车厢里探出头的一堆小孩,道:”我是苏柳的弟,弟陈烨。” 他年纪看着不过十一二的样子,身姿俊秀修长,穿着一身宝蓝色小袍子,头发刚刚束起,用布巾扎着,自有一番气度在,看得那些小孩都瞪大眼。 ”原来是你这小杂种。”黄玉郎一听,狠瞪着陈烨。 陈烨听了,眼睛看了过去,迸射chu冷冽的暗芒,吓得黄玉郎一个趔趄,差点从车上摔下来。 苏福生有些尴尬,也不知怎么称呼陈烨,只好讪讪地笑着:”是陈烨啊。” ”听说苏二叔明日要成亲,陈烨在此恭贺苏二叔娶得佳妇,白头到老。”陈烨拱手打揖施礼。 乡下人对读书人都心有钦佩敬畏,陈烨这一作派,饶是苏福生这个暴躁的粗人,对陈烨这一出,忙的从马车上下来,手足无措的,挠着头涨红着脸说谢谢。 陈烨直起身子来,淡淡地看着苏福生道:”我听家姐说你来借马车迎亲,二叔没驾过马车想要学着也不为过,但这村子到底不是开阔的地方,孩子们都满地跑。苏二叔把马车驶得如此快,万一撞着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二叔大婚在即,万一因此将喜事变成祸事,那便是不美了。”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暗着劝说,明着教训,硬是堵的人说不得半个字来。 ”对啊,这是要赶投胎么?撞着人咋办?”有村民指指点点,苏福生涨红了脸。 ”放屁!你这小杂种,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这马车又不是你的。”黄玉郎蛮横地道:”我表伯要怎么驶就怎么驶,关你屁事啊。” 陈烨看也不看黄玉郎,只看着苏福生道:”苏二叔若再这般莽撞xing事,我少不得要收回马车,以免造成祸事,想来家姐也会赞成我这般做。” 啥,收回马车? 苏福生这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忙道:”不会了不会了,我会驶慢些,我我,拉回去。”说着,也不顾黄玉郎怎么搅缠,夺过马鞭,还真是要拉着马车走。 陈烨也不是真要收回去,只是淡淡地点头再说了一声恭喜,翩然离去。 黄玉郎气得跳脚,道:”表伯,你怕他做什么,那小杂种算个鸟啊。” ”你给我住嘴。”苏福生瞪了他一眼,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心想,他们苏家人在苏柳那心狠的丫头心里,绝对是比不过这义弟陈烨,若是真把马车收回去了,明天他要怎么迎亲? 这一幕被村民都看在眼里,看着陈烨远去的背影,都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了啊,陈大嫂收的这个义子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如此气派,将来还得了? 陈烨自然不知道自己今日这一番话落得了村民赞赏,也为自己赢得了一定的名声。他回到家里,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见所说说给了苏柳等人听。 “什么?真真是不知好歹,他们这是当咱们家的马是猴儿耍不成?”苏小听了勃然大怒道:“那个黄玉郎最是讨厌,他家里的人惯得他跟个小霸王似的,如今是把咱家的马当他家的了,他还敢骂你,你这笨蛋,就不抽他嘴丫子?” 苏柳也是皱起双眉,也不是说她有多心疼自家的马匹,而是苏福生他们这样的行径实在是不妥。 大坳村称不得小,但房屋也算密集,路虽然阔但绝对不是纵马快跑的好地方,如陈烨所说,这要是真撞着了老人孩子,这可怎么了得? 在现代,这借个车给人,要是出了车祸,车主可是要负全责的,这里她是没听说过,但村民蛮横起来,谁知道会不会也找上他们闹上一场官非? 这赔偿还是一回事,关键若是闹出了人命,于良心,可真是不安的。 “我就说这些人不值得帮,姐,我去把马车拉回来。”苏小站了起来。 “站住。”苏柳叫住她,嗔怪道:“你就是性子急。既然车子都借出去了,这骤然的去讨回来,还不惹人笑话,说咱们小家子气?” “姐,难道就这么算了?”苏小忿忿不平。 苏柳抿嘴一笑,却是看向陈烨问:“小烨,你认为如何?” 陈烨一愣,看向苏柳,这个家虽然有陈氏这个长辈,但他明白,真正主事的其实是苏柳,对于苏柳,他也是敬畏的多,一直以来都是听命行shi,并没像今天这样,会问他的意见。 陈烨有些局促失措,想要说又不敢说,见苏柳投来鼓励的目光,这才抿了一下唇,道:“我也觉得大姐说的对,虽说我们在理,但既借了车子出去,这还不到两个时辰,便又要回来,未免太过小家,上不了台面去。” “但是。。。”苏小皱起双眉。 “我观苏二叔也知道厉害,断然不敢再这般莽撞,毕竟,他也想风风光光的迎新娘子进门呢。”陈烨笑着递去一个笑容:“得饶人处且饶人。” 苏柳听了连连停头,道:“但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姐,什么教训?” “说起来,老宅这样大的喜事,咱们也没有送上礼,便是邻里乡亲,那家我们少了礼去?到底占着血缘一词,一点表示都没,也似乎说不过去。”苏柳眯起眼来。 苏小他们对视一眼,苏柳这么说,便是有了主意了。 “冰茶,去让崔婆子来一趟。”苏柳高声叫道。 老宅的人太过理所当然,她便是借出了马车,也要让他们知道,这车子的主人是谁,谁才有资格猖狂。 放假回了乡下就没心机码字~嗷嗷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61章 打脸 老宅,黄玉郎正大声地冲着黄氏等人告状,粗言秽语一句话里就带了三四个词儿,全是平素听女人们吵架学来的,有些字眼,让女人听了都觉得脸红。 “那小子就是小妇养的,忒嚣张了,姑奶奶,你一定要去教训他,抽他嘴丫子。”黄玉郎一脸的忿忿不平,因为回来的时候,苏福生连马鞭都不让他碰一下,太过分了。 “这可真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大姐,从前还不觉得,你们这媳妇儿敢情都是一直在装弱来着,这派头可真真是大。”郑氏搂着自己的孙子,不悦地道:“若不是她教的,那个不知哪来的小贱种还敢这么说话?真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苏家人呢!” 黄氏黑了脸,道:“什么苏家人,他算哪门子苏家人,他姓的是陈,不是苏。” “人家可是认自己是柳丫头的亲弟呢,作孽哦,全哥他们这正经的弟di 不要,倒是不知去哪弄来这么个人,可真是好笑。” “可不是,大姐,这么听着那小杂种可真是心思儿多。哎,苏柳她们挣下了这大的家底,到最后却是便宜了外人。”黄何氏撇着嘴说道:“苏柳可真真是会狠啊,宁可便宜个外人,也不花在自己嫡亲的家人身上。这要是没这个啥义子的,将来陈氏百年了,全哥给她担个幡,怎么也能继承些东西吧。” 黄氏心里一跳,是啊,这要是没有义子,将来的东西,他们苏家和苏柳她们最亲,不是该他们的么? 这么大的房子,这么些田,难道就真便宜了个外人? 真真是心狠的死丫头,白养她了,宁可便宜别人也不给他们。 黄氏咬碎了一口牙,只觉得空荡荡的牙床位置突然就疼了起来。 黄何氏这么一提,众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无非是说苏柳她们心狠了。 说到兴致高的时候,声音都兀然拔高起来,而站在门口的苏姜氏很是尴尬地看了身旁的婆子一眼。 崔婆子冷笑一声,道:“苏嫂子,麻烦你通传一声吧,我家姑娘是讲规矩的人,若知道我老婆子贸然闯进了,惹了苏老太的兴头,那可就是罪过了。” “大嫂子,这是谁啊。”苏春桃从厨房出来,见了崔婆子一愣,大声地问。 来到跟前,见是苏柳身边的人,脸色微变。 屋内的人听到声响,谈话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有人掀帘走了出来,说道:“这是谁来了啊?” 崔婆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也没戴什么什么贵重的饰品,只是矮髻上插了一支银簪子,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暗红袄裙,腰肢挺得笔直,那通体的气派,就跟哪个大家出来的太太似的。 “三奶奶,这是苏柳身边的婆子,姓崔的。”苏姜氏冲着黄氏介绍道。 众人听了心里都打了个突,这苏柳又买了几个下人伺候,可不是什么秘密,大伙儿都知道的,这突然谴个这样的婆子来,是个啥意思? 不过你别说,人家可真是有派头,这哪像个下人啊,就跟个当家人似的,难怪黄玉郎说陈烨跟个拽子似的,这下人都这个派头,主子还能更差? 见了崔婆子,黄氏觉得牙床更疼了,直觉告诉她很是不妙。 “知道苏家二爷明儿个要娶媳妇儿了,我家大姑娘谴我老婆子来送上礼仪,也算是个情,也让老婆子代她向老太太和老爷子道声喜。”崔婆子朗声道。 听见是送礼的,众人眼睛一亮,纷纷看向崔婆子挎着的篮子。 崔婆子却是看了一眼,并不见男人,便问了一声老爷子在何处,这时已经有人将苏老爷子从待客的堂屋叫了过来。 众人一道走进正屋,崔婆子又对苏老爷子说了刚才的一番话,并递上了一直挎着的篮子。 苏老爷子是真心欢喜,笑得眼睛都眯了:“柳丫头有心了,这都是一家人,哪用这多礼?” 黄氏见了那篮子,虽然不知道里头是啥东西,但到底是欢喜,却也不愿说欢喜的话,便轻哼了两声。 “我家姑娘说恭喜老爷子和老太太喜得佳妇。”崔婆子又屈膝行了一礼,然后起身道:“另外,姑娘也有几句话托老婆子说给老爷子的。” 苏老爷子听了,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却是笑道:“柳丫头啥事啊?” “我家大姑娘是这般说的:这娶媳妇是大事儿,高兴是应当的,孩子们还小,不懂事,也不怪他们,但孩子不明理,我们做大人的就要约束教导他们,不能孩子说啥就纵着是啥,惯得他们不成样子。这小祸还能说是小孩不懂事,若是闯出个人命大祸来,那便是大人的事了。”崔婆子中气十足,咬字清晰,看着苏老爷子道:“我家大姑娘慈悲为怀,最是见不得这乐极生悲的事儿,若是说差了,还望老爷子老太太担待则个。” 黄氏等人已经隐约知道是啥事了,脸色又红又青,可苏老爷子却是听到里雾里的,正想问,见了黄氏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 涉及到人命的事,老爷子心里惴惴的,问道:“可是我家小子做了啥不妥的事?” 崔婆子故作惊讶地问:“苏老爷子不知道?” 黄氏差点没气死,装什么啊,还装的这么像。 “还望崔婆子点拨则个。”苏老爷子还没察觉自己的手都颤了起来。 崔婆子迟疑了一会,就道:“其实老婆子也不清楚,只隐约听得我家少爷说苏二爷带着几个小哥儿跑马疯玩,把马驱得极快,就劝说了几句。老爷子也知道,这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孩子老人多,这万一撞着了人,好好的喜事变成祸事。。。哎哟,瞧我老婆子这张臭嘴,该打该打。” 崔婆子装作失言的打了两下嘴,似是不好意思地道:“这礼也送了,我家姑娘还等着老婆子回话,老爷子,老婆子这就回了。” 苏老爷子强硬地挤出一丝笑容,道:“就和柳丫头说,她的情我老头子领了。” 崔婆子笑了笑,福了一礼,自回去将老宅这边的人的脸色和话都说了,苏柳赏了她十个钱,对陈氏她们道:“瞧,这就是打脸。” 陈氏若有所思,苏小则是竖起大拇指。 老宅那边,苏老爷子则是黑着一张脸,看着黄氏问:“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一边又派人去喊苏长生。 “能有多大的事儿,不就是几个孩子想要骑大马,老二就带着他们溜达了一圈。偏偏就她着劲了,一张臭嘴,蹦不出个好话来,啥叫祸事的?这不是存心咒人吗?” 黄氏心里那叫一个气啊,说什么来送礼,这分明就是拿事说事,趁机要落他们的面子呢,明着送礼,暗着打脸,好生奸猾的小蹄子。 “有啥事改日再说,你这巴巴的叫他来,是想作什么?他明日就成亲,别人不给他脸面,你这做爹的,也是不给脸面不成?”越想越不忿,又怕儿子真的丢了颜面,黄氏便又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 这明儿个就成亲,还老多的亲戚,若真是训了去,叫老二的脸往哪搁? “这脸都打到上门来了,还有个啥脸面,他便是要成亲,这老大的人了,也该知道好歹,知性儿,遛啥马?”苏老爷子没好气地轻斥了一句。 “大姐夫,大姐说的对,不就是遛个马,那就有这么严重了?这都要大过年的,说啥祸事不祸事的,乐极生悲,呸呸呸,这都什么粪话?”郑氏可觉得老爷子这话是在针对她们说的呢,便撇着嘴道:“按我说啊,那肯定是柳丫头她们舍不得自己的马,想借机要讨回来呢。” “二弟妹,要是舍不得,她们就不会借了。”苏老爷子看了一眼在她怀中骨碌碌的转着眼睛的黄玉郎,道:“其实玉郎也大了,这性子也要磨一磨才行,好好的孩子可别惯得长歪了。” 郑氏气得不轻:“大姐夫这是个啥意思?” “老二家的,你住口。”黄李氏呵斥一句,道:“这事确实做差了,哪个村子不人来人往的?牛撞了人都得去半条命,何况是马?真要有个好歹撞着人了,那可就是人命的事儿。只是庆权,孩子来了,你也莫训狠了,到底是要成亲的人了,好歹给他留个颜面。” 郑氏轻哼了一声,咕哝了一句,也不知在抱怨些什么。 苏老爷子很是不悦,对于黄氏的亲戚,总是搅是非,一来就不安生,还害他如此被打脸,这滋味哪里好受? 黄氏也不好受,她夹在中间,老爷子训她的娘家人,也就是训她,也是打她的脸,正要抱不平,坐在她身边的黄李氏却是狠掐了她一把。 苏福生来了后,苏老爷子到底是心疼他这大年纪才成亲,也没怎么训,只是教导几句成亲就是大人,不要纵着性子如何云云。 苏福生也是知道了崔婆子的来意的,虽然脸热,但苏柳她们没把马车收回去,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是,黄氏她们却是愤愤不平的,但在看到苏柳送的礼,是几尺上好的棉布和一些精贵的点心吃食,气头就少了些,也不愿再生是非,这事就这么抹了过去。 ------------ 第162章  喜宴 腊月二十,天不亮,苏柳就听得远处隐隐约约的鞭炮声响,迷迷蒙蒙的想了好一会,估摸着是苏福生开始出发去迎亲了。 阖着眼再眯一会,也听得自家有声响,只怕是陈氏也起来准备各种拜神等事宜了,看看更漏,已是三更末,赖在床上好一会,苏柳在暖暖的被窝里滚来滚去,也认命的爬起来,毕竟今天的事儿也不少。 穿戴好衣裳,苏柳唤来冰茶端来水洗漱,这才去了厨房。 厨房里灯火通明,陈氏和崔娘子交谈的声音传了出来,苏柳走进去,先对陈氏行了个礼,又免了崔娘子的礼,这才看向锅里。 “天色还早着呢,咋不多睡一会?”陈氏爱怜地看着苏柳,道。 “左右醒了也睡不着,便起来看有啥能帮得上忙的。”苏柳笑着道。 “这都是拜神的事,你也插不上手。” “那娘你在这忙着,我去外头看看,冰茶和芽儿两个丫头我领去忙活了。” 这些天苏柳她们一直都在为宴客的事儿忙碌,新房子是新的,但也少不得要挥洒一番,苏小和陈烨都早早的起了床,加入了苏柳等人的行列。 天色大亮的时候,苏柳家的大门就被拍响了,停了两三辆马车,有人往车外搬运着什么,却是苏柳请来镇上满春堂做宴席的厨子来了。 这在农户人家里,哪家请酒席,一般左邻右舍的都会来帮着做事,俗称涝忙,比如老宅那边,也请了不少乡亲,天不亮就去老宅帮忙了。 苏柳他们这回宴客,并没有请多少人,也就平素相熟的几户,知道老宅那边也请了这些家,还特意交代了不用过来涝忙啥的,她们请了厨子来。 并不是苏柳他们财大气粗要显摆什么,而是懒得和黄氏他们争,省的说她们如何如何的抢涝忙的人呢。 “苏大小姐,恭喜你了。”满春堂的常掌柜笑着对苏柳打了个揖。 “一大早就要麻烦常掌柜了。”苏柳笑着还了个礼,道:“快进屋去吃个茶暖暖身子。” 本来这满春堂苏柳还请不来,是宋斐从中周旋了,这才请得满春堂来,而满春堂的一道名菜红烧猪肘,最是引人垂涎的。 “不忙不忙,还望大小姐指个路,先把这些物件儿归置了不迟。”常掌柜满脸笑容,指着身后的马车说道。 苏柳笑着点头,让崔福领着人去了厨房。 正想进屋去,后头又传来叫:“柳丫头,我们来涝忙了。” 苏柳转身一看,是向来和陈氏要好的林氏,还有崔二柱的媳妇唐氏等人。 有人来涝忙那可都是人情,苏柳少不得又福身行礼,至于为何没去老宅那边,她也没怎么问,倒是唐氏道:“我家嫂子去了,我就不去了,家里人都商量着了,两边都走着吃酒,非撑个肚子破不可。” 这话可都逗笑了其它人,遇着这样同一天邀请两家的,要么就去要好的一家,要么就分两伙人,各去一家,两不得罪。 苏柳其实是无所谓的,这来是高兴,不来她也同样的高兴,总不会像黄氏那边拉长着个脸的。 老宅那边,黄氏还真是拉长个脸,她请了谁家来吃酒可记得清清楚楚呢,可来涝忙的,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心里老早就不乐意了。 “哎,大柱媳妇,咋不见二柱媳妇来呢?”黄氏问着前来涝忙的崔大柱媳妇刘氏。 “她去了柳丫头家里涝忙呢,今儿就在那边吃了,我们这房就在您这边吃,都是喜事,都沾沾福气。”刘氏和气地笑着道。 黄氏心下不悦,阴阳怪气地道:“这样啊,那边吃的肯定比我们这好,也不怪得她了。” 刘氏笑容一僵,和身边来涝忙的媳妇子对视一眼,心道,都说苏大娘脾气越来越古怪,还真是不假,瞧这话说的,真真是尖酸得紧。 黄氏也觉得自己出言不逊了,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这么着,今儿可都要靠你们巧手了。” 刘氏她们也不是耍横的人,心里虽然不喜,却也笑着去忙了,等黄氏转过身,才悄声道:“真真是,这气度就差了不止一层了。”不经意的,看到黄氏的母亲笑着看过来,便都各自走开忙活。 黄李氏叹了一口气,看了女儿一眼,摇了摇头,走过去小声道:“这好日子,你还耍那个脾气,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还不给我收起你那板脸。人家爱去哪吃酒就去哪吃,你有啥不高兴的?” “她们就是要和我唱擂台,听说还请了满春堂的来做酒席,呸,显摆给我看呢!”黄氏气得不轻。 这么说着,院门外就有孩子叫道:“快,去北坳子捡爆竹花糖果子去,刚刚来了十几辆大马车呐。” 黄氏的脸色更黑了。 听说宋斐他们来了,陈氏和苏柳他们都亲自迎了出来,这头一辆马车,就是宋斐的,他和宋萧正站在车旁。 而第二辆,则是曹家主的,第三辆,曹明珠在丫鬟的搀扶下从车上走了下来,后头还有好些辆车,都是些丫鬟婆子的车子,满当当的一溜排开。 而让苏柳觉得意外的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胡知县竟然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经宋斐一介绍,苏柳他们少不得跪上一跪。 “免礼免礼,苏姑娘可别怪本官不请自来的好。”胡知县摸着山羊胡哈哈一笑,并让身边人送上贺礼。 苏柳惶恐地接过,又谢了一谢,对宋斐递过去一个眼神,这回可真是托你的福了。 宋斐抿唇笑,这胡知县是他爹新提拔上来的,从前的潘知县,先不说本来妄想曹明珠,经查,那知县夫人的亲戚啥貌似也得罪过苏柳,而潘知县这人也不安分,还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于公于私,宋斐只好让他下台了,这胡知县是刚提拔上来的,听他要来吃酒,便借着要巡视各镇各村风俗,也跟着来。 这胡知县可不是才当官,从前是个县丞,好容易才靠上知府这大事,知府家的公子自然是巴结着。能当官的,也不是个瞎眼聋,这眼色是第一要有,经查到的资料,知府家的公子和这小农女竟然是十分熟络,他当然也投其所好了,所以也来凑热闹了。 若不是夫人说啥也不肯来村子,他还真想带着一家子来呢,这样也好趁机打好关系。 听说知县大人来了,来苏柳家涝忙的人都飞快地走了出来,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胡知县呵呵地笑,免了礼道:“老夫今日来是给世侄女贺新居并定亲之喜,大家都免礼哈。” 得,这胡知县实在是个秒人,这就称苏柳为世侄女了。 而这话出了,也不是没效果的,至少看向苏柳等人的眼光都深了几分。 试问这村子里谁有这大的本事,请的知县来也就罢了,听说还是新知县,这可真真是了不得啊。 这消息一传开,本来是没多少人来苏柳这边,如今可是有请的,没请的,都来苏柳家凑热闹了。 上门都是客,苏柳也只好让春满堂的再加两个菜,多摆了几围席位。 “都快别在门口说话了,这天也冷,快些进屋吃茶。”陈氏笑着对众人说道。 这时曹奎已经和曹明珠一道上前,曹明珠戴着面纱,露出一双美眸,眼中笑意满的快要溢出来。 苏柳又为曹奎和陈氏介绍了,两人目光接触,都愣了一下,飞快地转开去,谁都没注意到这点交集。 将人领进宅子,苏柳让崔婆子领着曹明珠等人带来的丫头婆子去抱座坐,又让人唤来宁广招呼男客。见了宁广,宋斐一副恭敬的样子行礼,就连那傲娇的五公子宋萧也不情不愿地行了一礼,胡知县自一旁见了,听说这就是苏柳的未婚夫,眼神闪了闪,心想下次无论如何也要拉着夫人女儿来。 苏柳带着曹明珠进了自己的闺房,两人相见,又是有好一番话要说,当问到为何和宋斐他们一道来,曹明珠不自觉地红了脸。 “他也是说路上有个照应,怕我们找不着。”曹明珠支支吾吾地道。 苏柳见她红脸,揶揄道:“哟,看来有啥好事儿是我错过了的。” 曹明珠咬着唇,啐她一声,低下头,又伸出自己手腕,将一条链子摘了下来,道:“这,这是他送的。” 苏柳可真是惊讶了,那链子镶着金刚石和蓝宝石,两者相间,很是漂亮,趁着曹明珠细白的手腕,那真叫相得益彰。 “恭喜姐姐了。”苏柳撞了撞曹明珠的手肘。 曹明珠脸红的要滴血,头都低到了胸前,道:“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那就有这么快,况且,我们这门第。。。” 苏柳握着她的手,道:“别想太多。我还是那句话,他若有心求娶,自会扫清所有障碍,你要对他有信心。” 曹明珠咬着唇,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冰茶便说吉时到,陈氏和宋斐要为他和宁广上礼,让她过去正堂呢。 燕小陌在这里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多谢大家的月票,助我得了这冠军的宝座,这还是第一次的第一呢,嘻嘻~么么哒 ------------ 第163章 都不懂事 古时,亲事正式讲究起来是六礼齐全,所谓的六礼,指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而早在宁广说了要在年前定亲的时候,纳彩问名的早就已经过了明路,现在纳吉,就是光明正大的告之大家他宁广向苏柳提亲,为日后两人方便出入而正名罢了了。 所以,这纳吉,也算是定亲了,交换了定亲信物和庚帖,两人就是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妇,日后若是有一方要退亲,必须要写退婚书,而一般不是出现特别大的意外,都不会退亲,不然对彼此都会造成不好的名声。 古时定亲,大多数就是交换了信物庚帖,男女双方亲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便成礼了,所以苏柳她们也并不例外。 苏柳和宁广可都是大家眼中熟悉的人了,平素就出双入对的,如今要定亲也不算意外,只是让人意外的,却是今日的宁广。 他穿着一袭玄色缎袍,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腰带,脚蹬黑色缎靴,衬得他更为高大,脸容刚毅硬朗,不怒而威,一双鹰眸冷漠凛冽,目光深邃久远,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就那么背着手站在那里,可身上的强大的气场却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有胆小的甚至战战兢兢的抖起身子来了。 娘哎,不是说是个猎手么,这就是个猎手?就跟个杀人如麻的强盗似的,压根就不是他们平时看到的那个人啊,虽然也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也不是如这样一般,连看也不敢看上一眼。 这是那些村民心中所想。 而胡知县,则是心中发颤,没有人发觉他的手都攥了起来,那些个村民不知,他却知道这气质是啥,那就跟从前他所远远看过的总将一般,威武,不怒而威。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胡知县心里就像被猫挠了一般,恨不得拉上宋斐问个清楚明白,看向宁广的眼神就更为炙热了。 苏柳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堂当中的宁广,双眼一亮,乖乖,高大威猛,器宇轩昂,这可是真男人的气质啊。 宁广见了苏柳,身上的气息明显变得温和起来,又见她眼中掩不住的惊讶和欢喜,心中微软,嘴角也自然而然地牵了起来。 看来,这般装扮,她是极喜欢的,也不怪自己又拾掇起来。 宁广想起自己穿戴起来的心情,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然,那感觉有些心酸,却又像是有些释然。 如今见苏柳这么高兴和喜欢,他就觉得自己今日这般装扮是对的。 虽然都是熟络的人,但到底是男女有别,男女双方的代表也就是客套了几句,交换了庚帖,递了信物。 宁广准备的信物是一个碧玺玉佩,上面雕刻着个双鱼戏珠的图案,而且是两掰合在一起的,各穿了一条红绳,两人一人一个,以作信物。 那对碧玺通体碧绿,当宁广拿出来的时候,见惯了好东西的宋斐和曹奎等人,倒是不觉得有多惊讶,尤其是知道宁广身份的宋斐。 可就难为了那些个乡亲,就是有块银子都了不得了,可那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值钱的好东西,却是信物,这下,看苏柳和宁广的眼神就炙热许多了。 尤其是来涝忙的媳妇婶子们,都艳羡得很,能拿出这么一块玉佩,应该也是极有钱的主吧,不是听说那十几亩地就是这宁广买的么? 想及这点,众人看苏柳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艳羡,这年头,嫁给长得好,又有大好家底的男人,在农户人家人家里可就跟中了奖一样意外的。 可偏偏,这样的大奖就落在苏柳头上,那个当初被人人嫌弃的不祥人。 换了信物,也就算是礼成,男客这边依旧让宁广和陈烨出面招呼,而女客那边,则是由陈氏和苏柳一道陪着吃席,可是,这来的人越来越多,作为主子的几人忙的脚不沾地,这里坐不了多久,那边便又叫了。 家里席宴有大人物参加,有时候也不不是一件好事啊,苏柳如是想。 相对于苏柳这边的热闹,苏家老宅那边却是有些安静了,黄氏黑着一张脸,恨不得冲去北坳子搅和苏柳她们的席宴。 这是实打实的打脸啊,有大人物来了不起吗?这不是欺负人吗? 黄氏气得咬牙,原来,听说苏柳那边来了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在老宅这边作客的好些人,都借故参拜大人而去了苏柳那边。 “大娘,这酱油都没有了,可得要去杂货店买些回来。”有来涝忙的妇人找到黄氏道。 黄氏便粗着嗓子喊苏金全,这小子一下子影都没有了,是死哪去了? 恰好,银蛋跑了进来,嘴里塞得满当当的糖果,黄氏便抓住他问:“你哥哪去了?” “哥哥去大娘家里了。”银蛋甩开黄氏的手,咚咚地跑进东厢房。 黄氏听了,怒火噌地升了上来,怒道:“养不熟的白眼狼,就想着粘金糠,没脸没皮的靠上去,也不瞧瞧人家看的上你不?就这么巴着靠着,这是吃的苏家饭还是陈家饭?好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犊子。” 这话正好让捧着一大盆炸金银丸子的周氏听到了,顿时气得不轻,差点就把手中的木盆给扔在地上,可理智告诉她,这行径做不得,要真做了,便是她有千个理由,众人也只会指责她的不是。 毕竟,在喜宴上,还是自家喜宴,你一个嫡亲媳妇在婆婆和宾客跟前摔盘子还浪费食物,别说在农家要遭嫌遭骂,在大户人家里,那就是不贤的臭名声了。 不敢摔盘子,周氏也气呼呼地将那盘丸子放一旁的八仙桌重重地一放,满当当的丸子被这样的重力,立即就弹出了好几个来。 “娘这是在说谁呢?”周氏脸色很不好看,她天不亮就爬起来忙这忙那,停都没停上一刻钟,莫说水没喝几口,便是气都喘不上来,可这黄氏却在这说她儿子的风凉话?这是什么理儿? “说谁?家里一堆儿事做,他跑那去了?也想学着人家当少爷要老婆子来伺候不成?”黄氏怒火没处发,冲着周氏发火。 “娘说的好笑,金全一个半大的儿郎,是个读书人,这样的喜席,他能干些什么?难不成你要他去厨房帮着涝忙不成?娘没听说过君子远庖厨?”周氏这时又渴又饿,肚腹还有些隐隐作痛,早就着急上火了,也不理这场合是啥,反刺了起来。 黄氏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周氏没顺她的毛反而撞上枪头来,她心里头的火就更盛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此时的老宅,有好些客人去了苏柳那边,而老宅本家的,有好些跟着苏福生去迎亲,所以,也没有多少客人在,可这做涝忙的,也是有的,听了黄氏两人的话,也停了活,纷纷过来劝说。 周氏知道自己顶撞婆婆,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怎么都是错,便抹着眼泪道:“我都这大月份了,天不亮就起来做涝忙,喝个水都没空儿,婆婆却这般埋汰我。”一边哭一边诉苦,将弱者演到了极致。 “谁有你金贵,哪个不是临生了都在田里忙活?做这些点事就叫苦,还是长媳呢,呸!”黄氏吐了一口唾沫。 周氏气得咬牙,却没再顶撞,只是呜呜地哭。 黄李氏和苏老爷子听到院子的吵闹,急急地走了出来劝和。 苏老爷子那个气啊,你说你有啥火气,过后说不成?偏要在这样的日子去触霉头,是嫌他们家的名声不够好听吗? 黄李氏也责怪黄氏脾气冲,分不清好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这个?生生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黄氏也知道这场合吵闹实是不妥,可她就是忍不住心里那怒火,她也知道苏金全做不了什么,只是听到他也巴巴的往苏柳她们那边扑去,觉得落了面子,这才借题发挥起来。 此时被人一劝,她就觉得这脸面丢的更大了,可她是婆婆,没理由要向媳妇认输的,就差那么个台阶罢了,偏偏周氏不懂事,只顾哭,一句话也不说。她也不想想,是自己不懂事在先,怪的了谁? 而在这时,门外一阵鞭炮声响起,有孩子笑着跑进来:“新娘子接回来咯,新娘子接回来咯。” 众人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黄李氏便推了黄氏一把,笑道:“好好,媳妇儿要进门了,快去正屋里坐着,等着新媳妇磕头敬茶。”又冲着苏庆祥吩咐一声:“他大伯娘,劳烦你给彻壶茶来呗,新媳妇要敬茶咯。” 黄氏听到新媳妇要进门,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顺水推舟的进了正屋,而周氏,鄙夷的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做事的可来了。 而就在苏柳和老宅这边正热闹的时候,有六七个人背着个包袱风尘仆仆地进了大坳村,问了村民几句话,就直奔苏柳家而去,看的人一阵好奇,道:“这苏柳她们请的客人都是些啥人啊?” 苏柳正陪着曹明珠坐席呢,却听得崔福脚步匆忙地跑来,道:“大姑娘,外头,外头来了好几个陌生人,说要找姑爷呢!” ------------ 第164章 似是故人来 宁广被劝着吃了好几海碗的酒,别说微醺,便是脸色都没变一下,这让人越发觉得他不凡,要知道,今日摆上男客这边桌子的,可都是烈性酒,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别人不知道,宁广自己却是心里有数的很,从前在漠北,他也吃过更烈的酒,那些金戈铁马,快意恩仇的日子,都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的,这点酒对他来说,还真算不得了什么。 酒桌间,就这么你来我往,男人间的豪迈慢慢的就渗透出来,正喝得痛快,崔福却忽然来报有人来找宁广。 “找我的?”宁广一愣,他来这里五年了,并没有主动去结交什么人,怎么会有人来找他? 他皱起浓眉,下意识地问:“是些什么人?” “大爷,是六个大老爷们,还有一个姑娘哩,奴才瞧着他们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崔福有些胆怯地道。 刚刚那几人,虽不是凶神恶煞的,可就是特别的可怕,和村里的男人不同,那些男人身上就是有一股子特别的味道在,让他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而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广抿起唇,歪头想了一会,忽然想起些什么似的,飞快地推开崔福,向门口冲去。 崔福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而就这么一推,他就知道那几个男人身上特有的气质是啥,没错,就是和宁大爷一样,只是没宁大爷那般看着可怕,却也不差了。 对于宁广的突然离去,众人面面相觑,宋斐眼神闪了闪,笑着道:“许是有啥事儿,你们喝,我前去看看有啥帮忙的。” “三公子,老夫。。。”胡知县站了起来,想要跟着去。 “知县大人,这里就你最大,还是在这歇着的好,宋斐一会便回来陪你喝。”宋斐笑得如沐春风,劝说的话也温和,可偏偏,让人无法反驳,无法说不。 胡知县呵呵地坐下来,道:“老夫就等着三公子这句了。” 宋斐点点头,走了出去,而宋萧,自然也不可能老实地留在这,便快步跟了上去,把留下的胡知县弄得心痒痒的,恨不得也死皮赖脸的跟去看看,可他却不敢违三公子的意。 呜呜呜,好难受! 宁广冲到大门口,见了那几张在记忆中熟悉的面孔,眼圈倐地一红,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眸中闪动。 多少年了,他以为忘了,以为不会再见这些人的时候,却在这样的日子重见。 多少年了,在他孤僻地隐居起来,以为只有自己独自活着的时候,那些过去便会随着日子的消逝离去而离去。 然而不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一场烽火连天,惨叫连连的战役,想起那些稚嫩的脸孔带着不甘死去,想起那血色冲天的修罗场,就觉得心如锥刺,痛不能挡。 “将军,快走,走!” 是谁挡在他身前,用自身护着他,而被长枪刺过腹腔。 “将军,来世我还入你麾下,走,马上走。” 是谁拖着敌将的脚,被利刃刺穿头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信将军,会为兄弟们复仇。” 又是谁强护着他,被砍断双tui双手,被削下头颅,被腰斩,死无全尸。 记忆像是在眼前一遍遍的重演,宁广的眼睛shi润了,薄唇紧抿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将军。” 门口处,那几个大汉子见了宁广,同样的激动,扔了手中的包袱,噗通地跪倒在地,竟然落下泪来。 “将军,我们可找着您了。” 宁广快步上前,亲自扶起跪倒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子,声音哽咽:“铁头。”他又一一看过去,叫出那久违的名字:“罗子,许升,光头强,小四,小五。”并都一一搀扶起来。 “将军,你叫我们好找。”铁头泪眼朦胧,双手握着宁广的手,哽咽着道:“你这些年,过得好么?” “好,好。”宁广笑了,一拍他的肩膀。 几人听了都露出一个欣慰却又心酸的笑容来,围了上去,问这问那,又说又笑的。 “宁兄。” 宋斐走了出来,见了眼前的情景,眉头一皱,却很快释然,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听到身后不远的脚步声,他快步上前道:“苏柳来了。” 宋萧也听到了,有些庆灾乐祸地看着宁广,叫你这小子拽,若是让小财迷那丫头知道你有所隐瞒,哼哼。 宁广也反应过来了,快速地看着几人说道:“从现在起,别叫我将军,叫我的名字。”在他没向苏柳解释之前,他不想坏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铁头等人听了有些纳闷,正想要问个明白,却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宁大哥,这几位是?”苏柳一手扶在门上,一脚正跨出门槛,看到铁头几人,微微一愣后问。 宁广已经恢复了平素镇定沉稳的气息,转过身来,道:“这都是我从前的兄弟,特意过来寻我的。”话说着,他已经走到苏柳跟前。 苏柳听了,又看了过去,见几人上下打量着她,那眼神很是古怪,有一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看错了,只觉得里面有着敌意。 好奇怪,怎么会对她有敌意呢? 正想开口,又听得一个凄戚哀怨的女声在几个男人身后响了起来:“宁大哥。” 宁广身子一震,转头看去,苏柳也跟着看了过去。 几个男人让开一条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走上前来,她杏面桃腮,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大辫子垂在胸前,穿着水桃红的袄子,虽然是冬天,依旧可以看的出身姿很是丰腴有致,而最让人注意的,就是她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使她原本不过清秀的颜色添了几分柔弱婉约。 宁广有些迷茫,一直在想着这姑娘是谁,直到看到她右眼角下的泪痣,才想了起来。 而他迷茫的眼神,却是刺痛了那姑娘,泪水吧嗒地落下来,凄凄地道:“宁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彩娘啊。” 而像是为了证明她话中的真假一般,铁头等人道:“将。。。”见宁广一抿嘴,眼神一厉,立即想起他的吩咐,道:“宁大哥,是钟牟的妹子,小彩娘。” 宁广瞳孔微缩,脑海里立即涌出一个念头,那跟在他身边,爱笑爱闹的年纪不过十八的孩子,为了救他,被毒箭射穿了心脏,对他说的最后的话便是:“将军,我妹妹彩娘,我求你,帮我照顾她,告诉她,哥哥下辈子再为她折竹蜻蜓。” 而那叫彩娘的小丫头,不哭也不闹,只用一双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中像是在问,为何我的哥哥回不来了? 这一眨眼五年,小丫头也长长大姑娘了吗? “彩娘。”宁广好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名字来。 钟彩娘听了,破涕而笑,看向宁广的眼神,炙热的堪比夏天的太阳,正想上前,可在宁广身边的那姑娘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硬在嘴角边,脸上血色唰地褪尽。 “宁大哥,这些人是特意来祝贺你我的定亲么?快请进屋里坐吧。” 苏柳笑得温和,尤其是看着钟彩娘,若不是怕人说闲话,她还真想把手插在宁广的手肘里,以宣示所有权。 那几个男人或许是宁广的兄弟朋友,可这个姑娘,她脑海中就只出现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叫彩娘的姑娘看宁广的眼神炙热而温柔,那是真的柔得滴水的,苏柳两世为人,这都看不出这什么彩娘对她的宁广有意思,那可就真傻了。 她就是再傻都看得出宁广明显是有事儿瞒着她,可她现在不问,也不拆台,只是宣告自己是谁,宁广又是她的谁,尤其是情敌跟前,她更要高调的为自己正名。 她可没打算和人共用一个老公! 果然,她这么一开口,那叫彩娘的脸色立即就白了,跟见了鬼似的,眼泪像是打开了水龙头一般,刷刷地落下来,显得楚楚可怜的。 宋斐对苏柳递去一个眼色,暗中举起一个大拇指,而宋萧则是气得咬牙,恨不得大声拆穿宁广的身份。 “将。。。”铁头几欲脱口而出,又记起宁广的嘱咐,立即改口问:“你定亲了?” 他年纪比宁广大,叫不出宁大哥这词,又不好叫他的名,只好略过问了。 宁广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来的巧,走,前边吃酒去。” “宁大哥,你带着这几位大哥去前院,这彩娘姐姐我就带去后宅招呼吧,毕竟那边有女客,也方便些。”苏柳笑着建议。 这安排是极妥当的,宁广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头,反而是钟彩娘,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想说不,苏柳却已经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彩娘姐姐,你跟我去吧,别和这些个臭男人一道。我看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疲惫,先随我去梳洗一番如何?” 对于苏柳如此上道,除了那个小四还有些敌意,铁头等人表示很满意,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想着快些和宁广坐一块,他们可好多话要说呢! 宁广也很满意,对苏柳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却不料,她眯着眼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不由心里一跳。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65章 首次交锋 钟彩娘从净房出来的时候,苏柳正等在外头,见她出来了,笑着上前道:“姐姐可出来了。” 苏柳笑容可掬,可钟彩娘却觉得十分的刺眼,尤其脑中呈现了苏柳是宁大哥未过门的妻子这意识后,就更觉得眼睛都酸涩起来。 “谢谢你。”心里再酸,钟彩娘也不能对苏柳板着个脸,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姐姐客气了,你既是宁广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苏柳笑了笑,又道:“不知姐姐和那几个大哥们从何处来?因为今日有席宴,我也是忙着招呼客人,我准备了一些吃食,姐姐是想在屋里用了再歇息,还是和我一道在外头?” 生怕她觉得尴尬,苏柳又道:“姐姐也不要不好意思,来者是客,咱们农户人家就是热情,我屋里备的席面,也只是同龄的姑娘罢了。” 钟彩娘摇了摇头,道:“宁大哥他们呢?” “他们在前院呢,都是一大伙大男人在吃酒说话,臭烘烘的,咱们可不往前凑去。”苏柳呵呵地笑道。 这话可就是含蓄地说男女有别了。 钟彩娘再心急如焚,也只能按捺下迫切的心情来,强笑道:“那我在屋子里歇着就好了。” 苏柳笑着将她领到客房,又让丫头去取来吃食,她则是陪在一旁等着。 钟彩娘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心里升起疑问,道:“这宅子,是你们家的?还是宁大哥的?” “这是我们的。”苏柳掏出帕子掩唇一笑,道:“这宅子就是宁广要求建的,你刚刚见到的那幢小楼便是我们日后的新房。” 钟彩娘脸色微变,下意识地道:“这怎么可能?宁大哥他怎会一直在此?” 苏柳眼睛眯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悦,却不是因为钟彩娘的到来,而是她发觉有些事情似乎偏离了掌控,一个外人对宁广的了解远比自己多,这让她不喜。 人最怕有比较,从前她不觉得这不妥,因为宁广是一个人,在她眼中,那就是单身寡佬,无亲无戚的,可如今,忽然有人来告诉她,宁广可不是单身一人,他也有家人牵绊,而且,很有可能会离开这里。 苏柳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她像是被瞒骗了似的。 可心里是这么想,她面上却是半点不露,端起茶以掩饰自己的郁闷,问道:“不在此,彩娘姐姐又该认为他在何处呢?” “宁大哥这样的盖世英雄,自然该建功立业,怎可能一辈子屈在一个乡下地方里?那岂不是埋没了他?”钟彩娘有些鄙夷的看着苏柳,心想宁大哥怎么会找这样一个无知的乡下姑娘当妻子,还住在这样的山旮旯,一住就是五年。 他是堂堂的大将军,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应该是傲娇的,应该在战场上驰骋,杀敌护国,而不是窝在这样的一个旮旯村子里藏着,碌碌无为。 “埋没?”苏柳眼神闪了闪,笑道:“姐姐这话我可听不懂,宁广一个猎手,在哪打猎不成?” “猎手?”钟彩娘的声音徒然尖了起来,道:“谁说他是个猎手,你不知道他是。。。” 苏柳的眼睛炯炯地看着她,钟彩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便试探地道:“苏姑娘,你不知道宁大哥从前的身份么?” 宁大哥嘱咐他们不要说破他的身份,她也听到铁大哥他们说宁大哥一直在这个村子隐姓埋名的住了几年,那是不是就代表,这苏柳并不清楚宁大哥的真实身份? 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也代表,宁大哥或许并不是真的想要真心娶眼前这个姑娘? 钟彩娘想到这,心里有些窃喜。 苏柳将她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看在眼里,自己刚才那么说就是故意要诈她的话,如今钟彩娘这欲言又止说明了什么? 苏柳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是一沉,宁广的真实身份?果然是有事瞒着她。 钟彩娘一直在觑着她的脸色,有些窃喜又有些期待。苏柳两世为人,这心里素质可不是和她这个年龄成正比例的。 钟彩娘明显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她又怎会让她如愿?便抿了一下唇,道:“我隐约猜到一些,他也隐晦地提过,大男人嘛,都好面子,他心里苦,我不想为难他,他也说了,总会完完整整的告诉我,我又何苦逼他?” 不等钟彩娘说话,她又道:“他不说,我也便不问,不管他是何身份,如今在我眼中,他就是一个猎手,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日后他去哪,我这做妻子的,自然是跟随一二的。” 钟彩娘的脸色一变,干巴巴地道:“是是这样么?” “不然是那样?”苏柳眉一挑,道:“我信他。” 钟彩娘心下酸涩,拿起手边的茶杯,双手捧着,杯中的暖意却是达不了她的心里去。 她对宁广一见钟情,那样高大威猛的男人,才是她心目中的夫婿,尤其是哥哥将自己托付给宁广,在她心里,自己算是宁广的人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从不奢望成为他的正妻,只想着日后将军娶了正室夫人他,她便是为妾为婢,也不介意。 可眼前的姑娘,年纪不过十四五,也不是什么大家之女,凭什么就能成为将军的妻子,她能成,为什么自己就不成? 钟彩娘心里愈发不平,猛灌了一口茶水,眼中有些不甘。 苏柳虽然也在喝茶,可眼光余光却是将钟彩娘的脸上表情看在眼里的,愤恨,不甘,嫉妒,哀怨,可不就是之前她所见到的赵屠夫那女儿对喜子哥的喜欢那样么?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十六七的年纪不过就是读高中的年纪,情窦初开也是正常,所以对于钟彩娘的想法,苏柳也能猜到一二。 但是那又如何,不管如何,她绝对不会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老公,什么三妻四妾的在她这里,没门。 你说妒妇么?她认啊,妒妇就妒妇呗,她只要过得舒服就好了。 看到钟彩娘投过来的哀怨眼神,苏柳打了个颤,这回头,肯定得要和宁广先打个预防针,丑话,可是要说在前头的。 摇摇头,真是好狗血的人生,里,每一个女主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出来打酱油的情敌,而眼前这个,她很清楚,不是来打酱油的,而是实打实的情敌。 苏柳有些腻歪,此时的她,有一种失算的感觉,甚至想,要不干脆取消定亲算了。 她也是一时的想法,却不知多年后无意中对某只说起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后,某整整气了她两天。 将钟彩娘安置下来,苏柳顺道问了冰茶,宁广此时在何处,得知他屏退了众人,另外在一个客厅招呼那几人时,苏柳挑起了眉。 他最好有个好的解释! 宁广忽然打了两个喷嚏,铁头忙问:“将军,可是感了风寒?” 宁广摇了摇头,道:“无事。” 铁头脸上神色复杂,看着宁广道:“将军,这五年,您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急坏了我们,您咋就来了这个地方咧?” 宁广低下头,指腹摸着杯沿,说道:“这里也不错,宁静致远,是个挺适合避世的地方,我觉得挺好。” “将军,您正值当年,缘何说这样颓废的话?”罗子腾地站了起来,看着宁广说道:“将军,五年了,我们都在等着您归来,宁家军需要您。” 宁家军,宁广的手一抖,碗中的酒水洒了出来,阖上眼,露出一个苦笑来。 “宁家军,没有了。”他声音有些哽咽。 铁头等人都是眼圈一红,道:“将军,只要您在,宁家军就在,那场战役,不怪您,只怪我们信错了人。” “没错,若不是胡三刀这个狗娘日的,我们也不会中了埋伏,是他背叛了我们,他这个叛徒。”光头强光着个头,重重地一拳打在桌子上,上头的碗都抖了几抖,酒水洒了出来。 宁广亦是握紧了双全,胡三刀,他手下的一个副将,他最信任的兄弟,却狠狠地捅了他一刀,宁家军的三千精兵,就是因为他死了。 胡三刀这个名字,被他藏在心底深处,像条毒蛇一样,时不时出来咬他一口,让他难以忘记那一场伤亡惨重的战役。 “将军,胡三刀如今已经是鞑子的总将了,我们听说,北边又有异动。”铁头看着宁广道:“将军,胡三刀清楚漠北的布防,漠北,少不了您啊。” 宁广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低着头道:“我,已经无力领兵,北边的异动,朝廷自会派能将去镇守。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将军了,你们唤我的名字就好。” 小四最是忍不住气,又见宁广一身新裳将要娶媳妇,再想起彩娘那哭泣的脸,心里有气,讥讽道:“将军莫不是怂了?只想着佳人在怀,舍不得这样的安逸日子?将军,您忘了彩娘她哥?您忘了那三千弟兄?你对得起他们?” “小四,住口。”铁头一掌过去,双目凌厉,喝道:“还不向将军道歉?” 小四抿紧唇,噗通地跪下来,道:“冲撞将军是我的不是,但小四绝对没有说错,将军,你说要带我们踏平鞑子的帐篷,说要替兄弟们报仇的,将军!” 宁广站了起来,道:“酒怕是不够,我再去取,你们且喝着。”说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第166章 越俎代庖 宁广像是逃也似的逃了出去,铁头狠狠地敲了小四的额头一把,怒道:“你做的好事,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好了这才见着将军就不提那些破事,咋就听不懂人话?” 小四吃痛,却还是不服输,道:“我说的没错,你看将军,斗志全失,安于现状,哪还有从前的将军风范?还要娶个这样无根无底的臭丫头做夫人,我就是替他不值。” “你那点子心思就收起吧,将军也没有说过要收了彩娘,你这又是何苦?”铁头叹了一声,道:“把她推到将军那里,你就欢喜了?” 小四低下头,咕哝道:“彩娘对将军痴心一片。”可这话说的特没底气,真看着彩娘跟了将军,他心里就真的高兴了么?不高兴,可他更不愿看彩娘伤心难过的样子。 罗子也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这心结还大大的在啊。” 众人沉默下来,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宁广喝醉了。 送走了宋斐等人,又和曹明珠说好了年后再见,苏柳就听到崔福传来的消息。 此时天色已接近傍晚,前来涝忙的人都帮着收拾,苏柳吩咐崔娘子包些剩菜让她们带回去,又让煮上一碗解酒汤来,这才去了前院。 前院里,也有几间厢房,她特意给宁广准备了一个屋子,可走近屋前,就听得一个女人声传了出来。 “宁大哥,您喝些水吧?” 苏柳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尼玛自己忙活了一天,在这样的大好日子,却听到自己未婚夫屋子里传出女人声,便是泥菩萨都有脾气吧? 钟彩娘是当她死的么? 苏柳冷着一张脸,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见眼前的情景,脸沉如水。 只见钟彩娘坐在床边,已经喝迷糊了的宁广靠在她高,耸的xiong脯上,她则是一只手抱着他,一手拿着个碗递到宁广嘴边。 苏柳眼皮跳了跳,怒火腾地烧了起来,却是深呼吸,强忍着怒火,快步走了过去,道:“钟姑娘怎么过来前院了?今日家里宴客,这人多嘴杂的,姑娘还莫要乱闯的好,这里都是些粗野男人,万一冲撞了姑娘,坏了闺誉,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得,气在头上,她都不叫什么姐姐了,直接就叫姑娘,生生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钟彩娘本是待在后院的,趁着忙乱,找了过来,又听小四说将军喝醉了,心里捉急,这才过来照顾,如今见苏柳来了,她本就有些慌乱,又听苏柳这么直白的讽刺,脸上火辣辣的,涨的通红。 苏柳将宁广拉了起来,心里气得要死,若不是顾及钟彩娘在这,恨不得抽他两丫子才好,坟蛋,靠在人家xiong上,软和了吧,爽了吧? 钟彩娘见苏柳的动作粗lu,很是心疼,忍不住道:“苏姑娘,宁大哥喝醉了,头正疼着呢,你别这大力的扯他,他不舒服呢!” 苏柳心里暗骂一句活该,却是皮笑肉不笑地道:“钟姑娘有心了,宁广他皮粗肉厚的,这点子力还受得住的,还是快些回去屋子里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钟彩娘不甘,强笑道:“你忙活了一天,外边还有客人,要不我就帮你照顾宁大哥吧?从前我也照顾过他的。” 苏柳的手指曲了起来,真是可笑,我的未婚夫,凭什么要你来照顾?不要脸到这程度吗? “不必了,你是我和宁广的客人,怎可劳烦你?再说了,姑娘还是未嫁的姑娘家,无名无分的待在一个大男人屋里,传出去可不好,也说我这做主人的不知礼数呢。姑娘还是下去歇着吧,要不他醒来,定要怪我招待不周了。”苏柳冷淡地逐客,还特意咬重了客人二字。 钟彩娘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拳头攒了起来,她又不是傻的,苏柳这以女主人自居,话里句句提醒着彼此的身份,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恰在这时,冰茶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来,见了眼前的情景一愣,很快就恢复如常。 “姑娘,醒酒汤来了。” “搁在桌上吧,你去让厨房烧热水来,姑爷喝醉了,再去我屋里取那套给姑爷做的新裳过来,我要给他换上。”苏柳平静地吩咐,又见钟彩娘还站在旁边,便道:“钟姑娘怎么还没走?快去吧,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待在这里实在是不妥。”话里已是有些不悦和斥责的味道。 钟彩娘很是恼怒,心道即使你定亲了,毕竟没成亲,你这就妥了吗? 可她也知道,人家多了一层名分在,比自己要正统得多,便咬起了唇。 冰茶也是见机快,便过来拽钟彩娘,道:“姑娘,这里有我家姑娘料理就成了,奴婢送姑娘回房吧。” 钟彩娘再不愿意,也不好意思说不,只好跟着冰茶走,这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却看到宁广一下子抱着苏柳,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像个孩子似的喊着苏柳的名字,她心里猛地跳了一跳,眼睛都红了。 苏柳见钟彩娘这电灯泡好容易走了,宁广却是发了傻,先是亲了她一口,然后又掀倒她,像啃肉骨头似的啃着,心里又好气好笑,又有些庆幸。 这幸好是早来一步,不然这坟蛋都不知道会不会将钟彩娘当成自己给扑倒了呢! 苏柳想到宁广靠在钟彩娘xiong脯上的一幕,就气得咬牙,恨恨地将他一推,翻身坐起,两手成拳打在他的肩上,还不忘在他腰上又捏又掐的,嘴里还骂:“混蛋,宁广,你这混蛋,不知哪招来的烂桃花。” 这古代的女人最是重视名声,要是被人看见宁广扑了钟彩娘,那下场只有一个,收了吧! 宁广估计也是真醉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乱说话,顺势抓着苏柳的手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拉,紧紧地抱着,道:“苏柳,柳儿,我难受,我难受啊。” 听他这么说,苏柳再有气心里也软了,挣扎了一下,也就随他去了,反抱着她,拍着他的肩膀道:“不怕,我在呢。” 宁广闹腾了好久,好容易才睡沉了,苏柳才腾出手来,为了避免钟彩娘闯进来的事再发生,她让崔福进来伺候,省的有些人不安生又来越俎代庖。 她也打定主意,明儿个一准和宁广说个清楚明白。 回了后院,苏柳先去陈氏的屋里回话,都是今日宴客的事。 “这幸好没叫戏班子,不然就更忙乱了。”陈氏第一次作为主人去招待客人,也觉得今日的事儿够忙的。 之前苏柳戏说为了气黄氏,还打算着请戏班子来,可这有名的戏班子都被人请去了,陈氏又劝了几句,她这才作罢,不然估计黄氏会更气得跳脚。 毕竟戏班子都是大户人家才请得起的,这乡下人家,哪有几个机会能看到戏文?所以要是苏柳请了,肯定会把村子里的人都吸引过来。 苏小又说起了黄氏和周氏在家里闹的事儿,听说新媳妇进门的时候,周氏还赌气不想去喝新媳妇的茶,要不是苏长生骂了,她还真想要下黄氏的脸面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苏柳她们家的马车,苏福生并没有按时还回来,只是来说明儿个要送岳母家的人回去,再借上一回。 苏柳有些不悦,言而无信,先斩后奏,苏家人可真是脸皮厚的紧啊。 说过了这些,陈氏才拉着苏柳问:“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咋听冰茶说她去了宁广的房里?” “姐,这几个是什么人啊?我姐夫好像还特别着紧呢!”苏小也皱眉问。 苏柳喝了一口茶,道:“我暂时也还不清楚,但看宁广的态度,估摸也是极重要的朋友。” 能在这样的日子,和那几个人喝得东歪西倒的,交情应该非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总觉得那几人身上有些特别的气质,怎么说呢,从走路姿势,就看出和常人不一样。 就像军人一样! 苏柳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惊得瞪大眼。 “你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吗?” “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若是有一天,我不是这样的我,你会如何?” 钟彩娘,宋萧,和宁广的话都在耳中回响,再结合今日见到的五个男人那气度,苏柳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老天,若真是和军人之类的有关系,她要如何?苏柳铁坐在椅子上,有些怔愣。 “你这一惊一乍的,是咋的了?可被吓娘啊。”陈氏被苏柳吓得不轻,就是苏小也紧张地看着她。 苏柳见两人目露担心,道:“娘,我没事,就是想到些事罢了。” 陈氏以为她在介怀钟彩娘,便道:“那姑娘的事你也莫着急上火,我看宁广也不是没分寸的人,他又是喝多了,明儿个你可记得别和他为这个置气,好好的说,不然那就真着了人家的道了。” 苏柳露出一记苦笑,道:“娘,我都知道呢,你莫要担心。” 她又长叹了一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夜了,她到底是招惹了一个什么人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67章 说穿 宁广醒来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是被屋外的声音给闹醒的。 ”我担心宁大哥,想来看看他。”陌生的女声让他有片刻的茫然,这是谁? ”钟姑娘,我家大姑娘吩咐,让小的照看着大爷,你请回吧,别扰了大爷歇息。”崔福的声音传来。 钟姑娘? 宁广翻身坐起,才觉得头突突地跳痛,不由嘶了一声,宿醉难受,这话果然没错。 ”外面是谁?”他的声音嘶哑,咳了一声。 门被推开,崔福率先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少女,正是那钟彩娘,宁广的眉皱了一下。 钟彩娘,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用眼神问他哥哥怎么还不回来的姑娘,已经长成大人了。 ”大爷,你醒了?”崔福睁着一双黑漆的大眼,说道:”奴才去打水大爷洗脸吧?” ”嗯!你们姑娘呢?”宁广揉着额角。 ”大爷,我这就去叫姑娘来。”崔福看了一眼钟彩娘一眼,抿了抿唇,飞快地跑了出去,得快些请大姑娘来才行。 ”宁大哥。”钟彩娘怯怯地叫了一声,双眼满是柔情,看着宁广的眼神更是带着激动和喜悦。 宁广的眉皱了皱,道:”你,怎么不歇着?去歇着吧。” ”宁大哥,您喝醉了,彩娘担心您。”钟彩娘急忙解释,又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给他:”宁大哥,您喝点水。” 对于陌生人,宁广向来保持着戒备心,即使眼前这人是他旧部临终前托付的妹子也是一样,钟彩娘,他也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还称不上特别熟悉,所以,她递过来的茶水,宁广没接。 钟彩娘满面红晕,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宁广没有动作,她脸上的血色也就一点点的褪去,很是尴尬。 ”宁大哥?”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宁广这才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见她小心翼翼的,这才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钟彩娘松了一口气,心情立即又变得欢快起来,问道:”宁大哥,您饿不饿?彩娘去给您做点吃食如何?” ”不必了,你是客人,这些事不需要你做。”宁广淡淡地开口。 客人! 钟彩娘听到这个词,脸色唰地一白。 ”宁宁大哥,我我。。。” 钟彩娘我了两声,门外就传来响声,两人看过去,只见苏柳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的发上还有细小的雪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让人想咬上一口。 苏柳走上前,先是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不露痕迹地看了钟彩娘一眼,故作惊讶地道:”咦,钟姑娘也在,这天才亮呢,可是我们家的床让姑娘不习惯?这早就起来了?” 钟彩娘眼神一黯,干巴巴地道:”我,我睡不着,来看看宁大哥。”一边说,眼睛还似嗔似娇地扫了宁广一眼。 苏柳却像是没看到似的,走到宁广身边坐下,道:”估摸着你醒来也难受,我早就让崔娘子熬了稀粥,吃点?也暖暖身。” 宁广点点头,眼角余光扫到钟彩娘还站在这,便皱了皱眉,道:”彩娘,你去歇着吧。” ”钟姑娘,我们也是些粗人,招呼不周到的你可别怪,下人准备了早点,我正让端去你房里呢。”苏柳也道。 钟彩娘咬了咬唇,眼神幽怨地看了宁广一眼,咬着唇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两人交谈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酒吃的过了,头真难受,你帮我揉揉。” ”我出酒你出命,活该。”苏柳薄嗔的声音传来,似是帮宁广按摩:”这力度成吗?” ”嗯!” 钟彩娘鼻子发酸,死死地咬着唇,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快步冲回房间。 梳洗过用过早点,天色早已大亮,窗外飘起朵朵雪花来,屋内燃着的火盆缺隔绝了寒冷。 ”你不问吗?” ”你要说吗?” 两人隔着一张炕桌,都握着一个茶杯,可明显的,苏柳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心也咚咚地跳起来,有些紧张。 宁广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道:”我,其实叫宁震广。” 宁震广,广宁候宁家的嫡长子,十二岁参军,在战场上滚打滚爬,一路攀升,十五岁已是五品将军,也是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不到十年,亲自创立宁家军,多达三万人,更立下军功无数,被封为震威将军,风头无两。 大齐嘉和朝十五年,鞑子来袭,向来所向披靡的震威将军将鞑子退至数十里,所谓穷寇莫追,他却是犯了一个大错误,听信座下一名大将之建议,深ru杀敌,结果中了埋伏,三千亲兵一个不留,只有他狼狈而逃。 谁都知道是宁广贪功,其实不然,而是他太过年轻,太过大意,太过相信人,也太想将鞑子远远地赶出关外,才会轻信座下,以为鞑子的可汗真的在其中,才会去带着亲兵偷袭。 结果,那不过是一个陷阱,针对他宁广的一个陷阱。 在宁震广镇守漠北的那些年,鞑子几乎年年来犯,却年年都讨不了好,草原称不上贫瘠,可又哪里比得上齐国这样的泱泱大国的繁华?鞑子渴望大米布匹,渴望娇媚的南方美人,渴望名茶名点,可有震威将军在,再渴望,也只有流口水的份。 好容易才打破了缺口,买通了宁震广座下的一名大将,也是宁震广最相信的一名弟兄,将宁震广引了去。 那一场埋伏战役确实是惨烈,可惜的是,宁震广依旧活着回去,只死了三千亲兵,那是精英中的精英。 外人所传的宁震广贪功害得全军覆没,其实也没说错,他确实是想捉住那可汗,怎知道,那不过是陷阱? 牺牲了三千亲兵,在重重包围下宁震广逃了出来,却发现鞑子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将漠北战士攻打得死了整三万人,幸而宁震广赶回及时,不然,城池都会失守。 接二连三的打击,宁震广并没颓败,在人人说他冷血的时候,他只是疯了一样,将鞑子打得落花流水,退兵百里,迫得鞑子主动和战签和平条约,宁震广却要求鞑子交出那名叫胡三刀的座下大将未果。 在两方僵持着,而此时,他却被御史参了一本,罪名是临阵逃脱,为私人恩怨,罔顾百姓性命,被诏令回京,另派大将镇守漠北。 回京将那场战事从头到尾禀告后,也不等今上降罪,宁震广主动交了兵符脱服请辞离去,五年来,一直隐居在大坳村这样的小山村,靠打猎为生,像是丢弃了前尘一般,不问世事,也不和人来往,若不是苏柳的死皮赖脸,或许他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住在坳山底上,日出而出,日落而栖。 砰,苏柳手中的杯子跌落在地,碎成片片,看着宁广半点回不过神来。 将军?她以为按着自己的想法,宁广也就是普通的军人,谁知道,竟然是个将军。 而且,还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苏柳突然觉得有种被巨奖砸中头的感觉一样,泪流满脸啊,尼玛,六合彩都没这么准啊,随便捡,也能捡个将军做老公么? 别以为苏柳有多高兴,有多欢喜,她只觉得泪奔。她的规划,就是找个听话的老公,生几个孩子,开铺种田做地主,然后富足的过活,儿孙满堂,平凡凡的过一辈子啊! 将军么?那是军人,随时要上战场打仗的,一句阿弥陀佛,小命就交代在上头了! 别以为做将军夫人的很威风,人活着自然是威风,可一旦嗝屁了,那就是守寡了! 呜呜,她可以退货吗? 反正没成亲! 宁广看苏柳傻了一样,心想,是吓傻了?还是欢喜傻了?难道她也喜欢名利么?那自己是不是要重新回到战场上?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打了个响指,苏柳这才回过神来。 ”吓到了?” 苏柳摇摇头,问:”那就是说,你家里还有高堂在了?” 宁广眼神一黯,点头道:”我父亲是广宁候,我母亲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如今的广宁候夫人是继母,她的嫡子女有一子二女,广宁候有妾室四名,我走的时候庶子有三名,庶女有四名,另外。。。” ”停!”苏柳听得晕头转向的,尼玛这回真是亏大了,她从未想过嫁进大户,却误闯了大户,还诱拐了一名将军为夫,这什么妾侍通房庶子庶女的,最讨厌了! 苏柳几乎想到那一个侯府里的莺莺燕燕,阴谋诡计,波谲云诡,各种争锋吃醋,各种家斗,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要是她进了这么个狼窝,骨头渣子还有么? ”柳儿,你怎么了?”宁广见她脸色有些惨白的样子,不由有些不安,身侧的拳头都握了起来。他是知道的,苏柳当初看中他的,其实就是无父无母,身无长物的,如今说穿了身份,她是不高兴了吗? 苏柳眼神复杂地看了宁广一眼,想起钟彩娘,突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艰涩地吞了一口口水,颤声问:”宁广,你家里,给你定亲了吗?” 放假回来各种忙什么的最讨厌了,先上一更,白天再更,亲们表等了,晚安哒~ ------------ 第168章 你愿娶,我便嫁 你家里给你定亲了吗?宁广愣在当场! 当年回京交了兵符请辞后,他就和广宁候吵了一大架,而那个时候,那个女人正准备给他说亲,他一走了之,这,应该是没定亲吧? 眼见他沉默,苏柳的心也沉了,露出一个苦笑来,大户人家不比乡下农户人,公子小姐一般都十四五岁就定亲成亲,有更早的小姐,十二岁就开始说亲,然后慢慢的开始准备嫁妆备嫁,等及笄了基本就是出嫁的时候了。 宁广出身大家,又有那样的威名在外,又怎会没人看中? 苏柳悲催了,尼玛这下是真吃大亏了,指不定自己糊里糊涂的就成了不知情的小仨儿了! 老天爷,不带这么玩的好不好? “宁广,我不管你是猎手还是大将军,我苏柳认识的就只是宁广这个人,是身无长物,无妻无室的。”苏柳微微阖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看着宁广道:“我只是个无权无势,无身家背景的六指姑娘,说句不好听的,我和你,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若说出去,这身份门第,是如何都匹配不了的。” “你别急着说话,先听我说完。”见宁广冷下脸,苏柳竖起一个手指,阻止他的话头,继续道:“我与你,身份门第配不了,但是,我苏柳,也不会为妾。所以,不管你身份如何,哪怕你是天皇老子的儿子,我都不会做妾。” “我苏柳,便是平妻,我也是不会做的,只会做人正妻!”苏柳淡淡地道:“所以,你若是在从前定了亲,我们这定亲也就作罢,你别妄想左拥右抱的,也别说什么只对我好的话。我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 宁广站了起来,一双鹰眸眯了起来,看着苏柳问道:“这就是你的想法?”声音里,暗含着暴怒,握着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 唬谁啊,她苏柳才不怕! “没错,这就是我的想法。”苏柳和他直视,一字一句地道:“娶了我,就不能有其它女人,哪怕就是通房侍妾也不行。我要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的夫君,就是老死了,都只能有我一个。” “你这是犯七出之妒。”宁广瞪大眼。 苏柳恼了,炸毛了,尼玛,姐还没说你瞒骗身份呢,生生的把自己坑了,还在这装大爷说她犯妒? 叔可忍,婶不可忍! 她腾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没他高,气势弱了,干脆就踢掉鞋子,站在榻上,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就是妒妇,怎么了?你爱娶不娶!我与你说宁广,我管你是不是大将军,姐也不稀罕,你要是想要左拥右抱?没门!我和你要死成了亲,你要是敢睡别的女人,我立即就去睡别的男人!” “你敢!”宁广这回是真恼了,双眼瞪的死死的,怒火在身侧环绕,她敢睡别人,他将他们都给杀了。 “有啥不敢?”苏柳冷哼一声:“就兴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就得要三从四德,给你生娃,给你料理中馈,还给你睡,还得给你伺候妾侍?放屁!这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么?老娘犯抽了才找虐!” 此时的她像只小野猫似的,被惹恼的毛一根根地竖起来,双眼瞪得hun圆,叉着腰身,泼辣得紧! 见过她温婉冷静的一面,见过她迷糊可爱的一面,也见过她干练精明的一面,可这样泼辣说粗口的一面,宁广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人,每接触深了,每掀开一面纱,就发现有更多的神秘面目。 宁广沉默,苏柳其实心里没底,她也就是声大唬人,也不是真敢去睡别的男人,但她知道,就是无法忍受宁广有别的女人,如果真的有了,那么她即便是还和他过日子,也不会允许他碰她一下! 她很清楚,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尤其是在大户人家里,男孩儿十四五岁就会有通房教人事,这在人眼中都是正常的,可她来自一夫一妻的二十一世纪啊,小仨庶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就拿宁广那什么广宁侯府来说,一大窝子人,还有无数的丫头小厮婆子,烦都烦死了,要她家斗,那可真是头皮发麻,她不想她的人生,就困在后院里,天天和一堆女人窝里斗,你算计我,我弄死你,然后等着那唯一的男人临幸。 那多悲催啊,这样的日子,她苏柳才不要,还不如找个老老实实的长得过得去的男人过日子呢! 两人都不说话,大眼瞪小眼,宁广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板着脸,冷道:“你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苏柳呸了一声,这回不理直气壮,回头他真有人了,她往哪哭去?啥叫预防,预防就是防范于未然啊! “我这是丑话说前头!”苏柳傲娇地抬起小下巴。 宁广冷笑,道:“你若真敢做,就不怕被拉去浸猪笼?” 浸猪笼,这时代女子和人通jian,要么就是浸猪笼,闹得大了,还要被拉去骑木驴游街示众,苏柳打了个寒颤,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封建社会害人! “便是不这么做,宁广,那你我也不可能了!”她最终叹了一声,道:“你可以忍受我和别的男人一道吗?” “你想也别想。”宁广想也不想的就冲口而出。 “就是啊!你不想,难道我就欢喜了,同样的道理,若是你和别的女人在一道,我这心会如何?”苏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我会难过,会伤心,会失望,一个女人失望了,那便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你要谁爱谁,都无所谓,因为,她已经不再爱你了!” 宁广呼吸一窒,无法想象。 “所以宁广,这就是我,我只要你,也只有你的话,你就只能有我一个,这是我的底线。”苏柳呵地苦笑一声,道:“如果你家里已给你定亲,我们就算了,我不会做妾。” “谁说你做妾了?”宁广冷哼一声,将她抱下来,道:“说话就说话,站那么高作什么?”抱下来后,也不顾她挣扎,只将人搂在怀里,使劲按着,呵道:“给我乖乖的听话,我还没回话,你就炸毛,还听不听人讲了?” 苏柳挣脱不开,只好咕哝着骂了一声霸道,也就顺势趴着了。 “当年我走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想给我说亲,当初在漠北的时候,也送来许多小像让我挑,只是我一个都没看中。”宁广搂着她,漠然地道:“我的婚事,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 听这话,他是和继母的关系不好了! 苏柳叹气,也是,有几个继母和前正室的子女是好的?便是真心,也会被防着,就怕你会害了前正室的子女,所以说继母难为。 “那你爹呢?”苏柳闷闷地问一句。 “他向来不管这些事,就只想着我有没有挣回功劳,有没有给他争脸,哪会管我的亲事?”宁广的声音有些冷,道:“再说了,我几年不归,他们便是想给定亲,又有几个女的能等?女人,耗不起。” 苏柳沉默,这倒是真的,他都没回来,又没有行踪,谁知道他是死是活,这爱惜女儿的,有哪家敢这么耗? “他们,没找过你吗?” 儿子几年不回家,也不来找吗?如果真的不找,那可真是凉薄了! 宁广的手紧了些,道:“那个女人,她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回去。” “咦?”苏柳动了动,想要抬头看他。 “别动。”宁广按着她,道:“原本在那场战役后,父亲就会为我请封世子,却不料。。。那个女人,一直想要宁震宏做世子,我不回去,他便是唯一的嫡子,广宁候这个爵位,便是他的了。” 苏柳咝了一声,都说大户人家里阴私多,这话还真没错。 “那你爹?” “他?只怕当我死了吧,一个没为他争脸的儿子,他能怎么喜欢?”宁广说的轻巧,苏柳却分明从他的话中感到落寞和悲凉。 一个小小孩童,早早便没了娘,父亲便再娶新人,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可想而知,宁广的处境有多艰难?所以才会在十二岁就去参军吧,若不是被逼至如此,又怎会离开? “你看,我就是这么个人,有这样的家人,只注重权贵的父亲,笑面虎的后娘,一窝不安分的兄弟姐妹。这样的我,你愿意嫁吗?”宁广摸着她的头问。 苏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愿娶,我便嫁。” “傻子,定亲信物都给了,我如何不愿?”宁广松了一口气,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苏柳哎哟一声,道:“不过这话的前提,是你只能有我一人。” “你放心,我自小参军,严于律己,于女色方面,便特别严谨。”宁广斜睨着她,道:“便是你一个,我都觉得难伺候,还有别的女人,还不烦死人?” 苏柳心喜,试探地问:“那要是你爹他们赏的呢?” 别说她多心,这古代的长辈最混了,动不动就说赏个人伺候,专门恶心人。 “我不愿,他还能替我洞房不成?”宁广冷笑。 苏柳啧了一声,捶了他一下,骤然想到这家里还有个姑娘未解决呢,便眯起眼睛,似笑非笑道:“那钟彩娘呢,宁将军,你要如何解释?” ------------ 第169章 磕头认门儿 骤然听见钟彩娘这个名字,宁广晃了晃神,随后皱眉问道:“解释啥?” 苏柳差点没气疯,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部,说道:“你是装傻呢还是装纯情呢,就没看到人家姑娘对你情深一片?” “胡说八道!”宁广推开她,板着一块黑脸说道:“她还是个姑娘家,这样的话不要胡说,坏了名声不妥。” 苏柳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还想胡说呢,人家是恨不得这名声坏在你身上了。 “彩娘的哥哥,是我的一个得力小将,当初为救我而亡,临终前托我照顾他唯一妹妹,如此罢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宁广看她满脸不认同的,难得解释道。 苏柳嗤了一声,看吧,狗血的事可不止小仨儿这样的,还有临终托付啊,救命之恩啊什么的。 “你这么想,人家姑娘可未必。”苏柳哎了一声,便将钟彩娘的心思给说个一二,末了道:“我看她也有十六七吧,这为何还没成亲?你别说我心眼儿小,要说她对你没意思,我是一百个不信。我知道你心里对她愧疚,但我可和你说,我可不会容许妾侍通房这样的出现的,别说是她哥救了你,就是她救了你,也不成。” “倒是看不出你是小醋坛呢,酸的很。”宁广轻掐了一把她的脸颊,皱起眉来,那丫头真有这样的心思吗? “宁广,不是说我狠心,有些事情,该说清楚的,还是说清楚为妙,她也到了成亲年纪了。”苏柳委婉地提醒。 “这事我心里有数。” 苏柳也不愿拿这些事说太多,便转移了话题,道:“那这回他们来是所谓何事?宁广,你要回去了吗?” 她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那些个归隐山田的人,突然被人找到,最终的结局十有八九都是出山的。 如今,宁广的旧部找来,他是要回去上京?还是要上战场去? 若是这样的话,她要如何? 苏柳目光灼灼,宁广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将她重新搂在怀里,说道:“他们,纯粹是来找我罢了。” “如果有一天,你要做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如果你要走,也别偷偷摸摸的走,答应我。”苏柳反手抱着他,小脸趴在他胸膛上闷声道。 她鲜小有这么依恋人的时候,宁广只觉得心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道:“我哪里也不去。” 苏柳嗯了一声,可却没有放心,她知道,既然宁广的旧部能找来,那宁广的家人若是要找,也能找来,还有,其他人。 若有一天,他要走,她能拦住么?不能,不管古今,男儿郎建功立业最为重要,一个人的抱负,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她能看出,宁广他,其实放不低。 苏柳长叹了一口气,也就这样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见一步走一步吧! 苏柳没料错,广宁候府还真是收到了消息,不过倾刻,就有人受广宁侯之命来捉拿宁广,而广宁候夫人,听说砸碎了最心爱的美人窑瓶。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门外就传来冰茶的叫声。 “姑娘,你在吗?” 苏柳连忙从宁广怀中跳出来,一边整理身上的衣裳,一边问:“何事?” “老宅那边来人了,太太请你过去前厅。” 苏柳皱起眉,这个时候来人,做什么? 她看向宁广,宁广就道:“你去吧,我去寻铁头他们几个说话。” 苏柳点点头,这才走了。 老宅来的人,其实也不是谁,而是苏福生和他的新媳妇,说是来给陈氏磕头,也认个门儿。苏柳觉得好笑,这磕啥头呀,陈氏都不是苏家的人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们夫妇给她磕头,算个啥事儿? 陈氏也知道这是不合理,自然也没让他们夫妇磕头,只让他们坐下了,眼睛却是看向另一边的妇人。 “梅娘。”那妇人看着陈氏,双眼放光,激动得不行,又叫身边的几个孩子,道:“去,去给你们舅娘磕头去。” 苏柳进来的时候,听到舅娘这个词,脸就一黑。 “娘!”她看也不看苏福生他们,直接走到陈氏跟前屈膝行礼,然后转身,见到个抱着娃的陌生女人,眉头蹙了起来。 这是谁? “梅娘,这,这就是柳丫头了吧?这一年不见,出落得这么周正了。”妇人见到苏柳,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叹道:“这要是在大街上,我都认不出来了,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她这话也不是只是奉承,实在是苏柳如今的派头比起当初,是上了远不止一个层次。 日子过好了,她皮肤自然也就养好了,水嫩嫩的,本来眉目就长得不错,又穿的绫罗绸缎,戴的金银首饰,这么一装扮,哪里还像个村里的野丫头?说是个大家小姐也不为过。 还有梅娘也是,那一身的穿戴,通体的气派,难怪说她们如今发了,原来是真的,便是这宅子,也是他们家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苏银弟眼里露出艳羡来,早在当初,要不是婆婆嫌弃苏柳是六指儿,早就定下来给他们家大郎了,这富贵,他们家也能享了! 想到这,苏银弟又悔又恨! “这是你大姑。”陈氏对苏柳说道,又指了指苏福生身边的穿着桃红衣裳的女子道:“那是你二叔的新媳妇。” 苏柳的记忆早就回笼,这大姑嫁的人家家境不好,可孩子却是一窝一窝的生,好象已经生了六个了吧,现在竟然又有一个? 看她身上穿的,比当初陈氏的衣裳补丁还要多,洗了又洗,都不知穿了多少年了。而她身边围着三四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说那被抱在怀里的襁褓,就是最小的,也是三四岁样,流着长长的哈喇子,满脸脏污。 古代可没有计划生育这回事儿,这农村人家更是,晚上吃完饭没事儿了做啥?为了省油烛,自然是早早的爬上炕,把被子一盖就滚起来呗。 而古人多崇尚人丁旺,压根就不会考虑养不养得起的问题,这怀上了,生,反正古时候的孩子大多养不活,能活下来几个算几个,结果,活下来了,却养不起了。 苏柳就听说过隔壁村有个人家为了生儿子连生了七个女儿,这第八个生下来还是女儿,养不起啊,咋办,结果就直接将孩子溺死了。 残忍啊,那是条人命啊,怎么就下得了手去? 苏柳淡淡地叫了一声,再看苏福生的新媳妇罗氏。 罗氏是个身材娇的,因是新婚,穿得喜庆,影得那张白净的脸很是红润,羞答答的坐在那里,见苏柳看过来,像是被惊到一样低下头。 苏柳皱了一下眉,看到她的脚竟是小脚,便摇了摇头,这样的女子,中看不中用,重活怕是干不了的,在农村,只有个好看有啥用?而且,看她那性子,不用几天,定会被黄氏等人给折磨得很快就脱形,到时候,啥事都得做,还有娇媚可言? 不过她也确实好奇,这几人来是做什么,真的单纯是想磕头认门什么的? 她可不信! 苏柳还真没猜错,磕头认门不过是个幌子,是苏银弟一心想来和陈氏套交情,也好为自己的儿子某个差事儿。 冰茶和芽儿捧着茶点上来,陈氏也不吃,看苏银弟的几个孩子都面黄肌瘦的,心里不忍,便让都拿过去苏银弟他们那边。 苏柳家的糖果点心都是精致的小点,有自家铺子做的,也有昨儿的客人送来的,曹明珠他们就送来不少。 苏银弟家的几个孩子馋嘴,她倒是不意外,然而,她眼角余光看到罗氏竟然用帕子包起了几块,不由眉头一皱,额角抽了抽。 苏银弟见了这些点心,也是双眼发亮,几个孩子都馋的很,没两下就抓在份手上,啃得满嘴都是,别提多狼狈了,就跟饿鬼投胎似的。 见苏柳看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三郎,心里的悔又深了些,可想到苏小,她又提起心思来。 “咋不见苏小呢?”她在厅中环顾一周问。 “那孩子昨晚睡晚了,如今还没起呢。”陈氏笑着道。 苏银弟一愣,心想这时辰还没起来,也忒懒了,但想及陈氏她们如今过的日子,有人伺候,家里有啥事要做的,也用不着她们动手,便道:“这天冷,起得晚些也不差,统共也没啥事儿。” 苏柳却看见,罗氏一脸的艳羡,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不由有些不喜。 陈氏笑而不语,她也有些弄不清苏银弟的来意,便慢慢等着。 果然,等了一会,苏银弟就道:“梅娘,我也不知你和长生闹成这样了,我那里消息传得慢,要是知道,我肯定第一个不同意,你是多好多和气的人,就是他被鬼糊了眼睛,才这么闹。” 从前,苏银弟也称不上和陈氏又多好,只是性子软和,也并不是合不来,也算是苏家陈氏最合得来的人了,陈氏也没对她摆脸色,只淡笑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如今这样挺好的。” “对对,也是我们苏家没福气。”苏银弟连忙点头,道:“梅娘,你如今是真长大福气了,我听说柳丫头定亲了?” 陈氏和苏柳听了,两人对视一眼,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 第170章 大姑来意 苏柳其实很想将人都往好的那面想,但事实上,物以内聚人以群分,这话其实没错的,老宅的人,再好,又能好到哪去?瞧瞧这大姑说的是什么话? “柳丫头我就看着长大的,当然要不是我那婆婆,我是肯定将她说给我大郎的,也是我大郎没福气,柳丫头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也被人定下了。”苏银弟一脸的懊悔,看着陈氏道:“梅娘你也是知道的,我性子和你其实也没差多少,柳丫头要是去了咱们家,我又是她亲大姑,还不得当女儿般疼?” 苏柳听了浑身发寒,心里就跟吃了一个死苍蝇似的,恶心得要命,看向陈氏,难道当年你真的曾想将我许给这大姑家? 陈氏内疚得很,其实有一度她是真想将苏柳配给苏银弟家的小子的,只是黄氏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说她不安好心,将个不祥人许给她外孙,想要祸害他们一家,只好作罢。 “她大姑,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也当不得真,孩子在呢。”陈氏委婉地提醒一句:“而且,我家姑爷还在后边歇着,要是传到他耳中,可就不好。” “你瞧我,净说这浑话。”苏银弟一怔,也听说陈氏不高兴了,忙的轻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尴尬地笑道:“我就是感慨,你说亲上加亲多好啊。” 陈氏不语,心里却特么膈应,亲上加亲,从前自己求着,她们却百般嫌弃,如今说这个,有意思吗? 她端着茶慢慢地啜饮,也不说话,一时就有些安静起来。 “说起来,我也一年没见过小小了,也不知她起了没?”苏银弟打破沉默,往门外看了一眼,又讨好地对陈氏道:“从前我见着那丫头就喜欢得很,梅娘你还记得不,有次那丫头抱着我大腿说要跟我回家去,我就笑说家里小子多,就盼着个闺女,说要领回家养,你还应了呢!” 话里有话,苏柳喝茶的动作一顿,看向苏银弟,只见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氏,似是期盼着什么? 陈氏也不是真傻,便道:“这都老远的事,我也不记得了,那时候她还小呢,小孩子不懂事,啥话都能说。” 苏银弟有些急了,说道:“我可是真喜欢她呢,梅娘,要是你把她给我养,我一准把她当亲闺女养。” 这话可是说到明面了,苏柳呵了一声,难怪呢,原来又来打她们姐妹的主意! “大嫂,大姐家小子多,小小又还没定亲,你干脆就把小小许给三郎呗,三郎也长得周正不是?来个亲上加亲。”一旁坐着的苏福生插了一句。 “对对,梅娘,你看三郎,高高大大的,他一准会对小小好的。”苏银弟将身边的三郎推了出去,那朱三郎耳根子都红了,压根就不敢看陈氏她们一眼。 “梅娘,便是不去咱们家,三郎入赘也是成的,将来你百年。。。” 咯的一声重响,将苏银弟的话给打断,循声看去,却是苏柳放下茶杯,眯着眼冷冷地看着他们。 苏银弟吓了一跳,话都不敢说了,只觉得苏柳那双黑亮的眸子满是寒霜,冻的人动惮不得。 “大姑莫不是得癔症了?”苏柳坐在上位,冷冷地道:“好好的聚话,说什么亲事?我听说,这近亲成亲,生下的孩子,不是断手少脚,便是脑袋不好。大姑家里儿子多,不在乎孙子,我却只有一个妹妹,可不能冒这个险。” “这,柳丫头说笑了,这表哥表妹,大都这么成亲呢,也没啥事。”苏银弟讪讪地笑道。 “那也是大姑你没见过,我去县里,就看到过一人,那孩子的头足有两个头那般大,据说就是表哥表妹成的亲生下的。”苏柳冷哼。 她这话出了,在场的人脸色都白了,苏银弟的脸色尤其不好看。 “她大姑,小小还小,她的亲事我想好好相看。”陈氏也不想为难苏银弟,按捺着怒气道。 苏银弟还想说什么,触及苏柳冷漠的眸子,也不敢说啥,只低下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苏小听说这里来客人了,起来就巴巴地拖着陈烨来看热闹了。 “娘,我们听说来客人了。”苏小和陈烨走到陈氏跟前行了个礼。 “是你大姑。” 苏小哦了一声,转过身去,还没看清,就觉得一个炙热的目光落在身上,顺着看去。 朱三郎看到苏小,那是眼睛一亮,双眼恨不得黏到苏小身上去,这个表妹,该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仙女吧? 原以为苏柳已经算漂亮的了,原来苏小更漂亮,尖尖的瓜子脸,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穿得像个公主似的,要是这个表妹嫁给他,他就是死了也甘愿了。 眼见苏小看过来,朱三郎激动得不行,下意识地开口:“表。。。” 可惜,他嘴里的妹字都还没叫出,苏小已经收回视线,不由好一阵失落。 他这副落寞的表情,被苏柳和陈烨看在眼里,前者讥笑,后者则是恼怒,不着痕迹地挡在苏小跟前,遮挡着他的视线。 苏银弟也在苏小出现时双眼一亮,真真是周正,便推了推三郎,对苏小道:“小小,这是你三表哥,你小时候最喜欢和他玩儿了,可还记得?” 苏小看一眼这两母子,干脆地道:“不记得。” 被她一噎,苏银弟母子很是尴尬,但也不气馁,道:“你们年纪相近,出去说话儿吧,我和你娘有话说。” 陈烨面一沉,对苏小道:“你不是说要跟我学画梅花?今日下了雪,我教你如何?” 苏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好,你再帮我描花样,我要绣几条帕子。” “好!”陈烨笑着点头,向陈氏和苏柳告罪一声,直接当着众人的脸拉着苏小走了。 苏柳暗笑,这小子,也学精了,再看到朱三郎一阵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不悦。 苏银弟见两人这般亲密,脸色古怪又难看,道:“梅娘,这就是你那个义子么?” “嗯。” “大姑你就别说入赘的事了,我娘也有儿子,将来百年之后的事自有儿孙为她打点。”苏柳看着苏银弟,目光里带着警告。 要是这人再不识好歹,也别怪她不客气,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了。 苏银弟知道这亲是肯定结不了的,也是,人家这么富贵,看不上也是正路,换着是她,自家有出息了,也未必就看的上一个身无长物的小村姑子。 想起自家的环境,身边的几个孩子骨瘦嶙峋的,到底觉得心酸,苏银弟抹起眼泪来。 “梅娘,我也是没了法子啊,孩子们一个个都大了,二郎都十六了,还没娶上媳妇,大郎也是才娶上了,把家里都掏空了。我也知道我们家配不上,就是说一说而已。” 她一哭,身边的几个孩子也哭了起来,只有朱三郎低下头,手攥成拳头。 客厅里一下子哭声四起,就是苏银弟抱着的襁褓也哇哇地哭起来,苏柳头都痛了。 陈氏不是狠心的人,苏银弟从前也没对她恶言相向过,便劝了几句,又让那几个孩子到跟前,让丫头去取点心来哄。 苏银弟倒是没哭了,只是解开了上身衣裳,也不顾苏福生等人在场,直接就撩起衣裳,将r头塞进婴儿嘴里,喂起奶来,一边诉着苦。 苏柳看得目瞪口呆,看一眼苏福生夫妇,苏福生还好,罗氏却是羞得红了脸。 好吧,这乡下的妇人,哪个不是这样大咧咧的?苏柳猛灌了一大口茶,移开视线。 “梅娘,我听说你们家有十来亩地,请了两个长工料理,你看,二郎和三郎都没找着个正事,要不你辞了那两个长工,我让他们来帮你们吧,到底是亲外甥,照看也得力些。”苏银弟将自己的第二个来意给说了出来。 苏小是讨不着了,她总要为家里谋些出路,不然这么多张嘴,怎么活啊? 苏柳黑了脸,真当她们家是开善堂的不是,个个都来打秋风,当她们好欺么? “这,长工都签了十年契约的,辞不得。”陈氏很是为难。 苏银弟却以为她不肯,抱着孩子噗通地一跪,道:“梅娘,算是我求你了,你给我们家一条活路吧,不然,我们可真活不了了啊。” 她一跪,几个孩子也跟着跪了起来,甚至还磕起头来。 陈氏又气又怒,腾地站了起来,声音提了起来,道:“大姐,你这不是膈应我么,还不快起来,这是要折我寿还是怎的?” “不不是的,我就是想你们给安排个差事二郎三郎他们,也好帮补家里一二,没其它意思。”苏银弟连连摇头,道:“苏小我不敢想,梅娘,你就做好心,帮帮我吧?”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 陈氏真是气得不轻,苏银弟家里难,她知道,也知道她没说谎,正因为如此,才打不得赶不得,要是像黄氏苏金凤那样,她早赶出去了。 苏柳摇摇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朱三郎,便道:“起来吧,我们家里不要长工,只是三朗想要个差事,我可以帮着安排一下,前提是,他肯干吗?” 她是恼苏银弟这样的人异想天开,可苏银弟想替儿子谋差事,而没有直接求银子,倒是让她意外,如此,看在她和陈氏过去的交情上,她可以帮上一帮。 ------------ 第171章 眼皮子非一般浅 苏家老宅。 黄氏等人拉着苏银弟问:”怎样?可是应了?”便是朱国荣也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苏银弟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来,点了点头道:”柳丫头说了会安排个差事给二郎三郎他们呢。” 黄氏一听,皱起眉,问:”不是去她家做长工么?”在苏柳家做长工,省事儿,又是自己人,有啥事上来也容易说话,听说人工还挺高的。 ”她们说和长工定下了契约的,不好辞。”苏银弟摇摇头,憨笑道:”但给安排个差事,也是极好的了。” 两个儿子出去做差事,那就有工钱,有了工钱,家里就会慢慢好起来了,苏银弟很容易满足。 苏银弟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还放着一颗小碎银,是说陈氏偷偷塞给她的,那话是怎么说的? ”她大姑,我也帮不了你多少,从前老宅对我们娘仨如何你是知道的,两个孩子是怨极了那边,实在是被算计怕了。这一两银子,你拿着,也是我俩做姑嫂的一场情分,这都快过年了,也给孩子买个好的布做个袄子。将来二郎三郎做工,总也要穿的整齐些不是?” 陈氏心善,她是知道的,就是知道她心善,才求到了她跟前,苏银弟十分庆幸从前没和陈氏交恶,不然今天去,怕就只会遭辱了。 莫到胸口前的袋子那tu起来的硬u,苏银弟安心的同时还万分庆幸,也不敢对黄氏说得了陈氏给的银子,省得办了坏事。 ”给二郎他们安排个差事,有没有说做啥子?有多少月钱?”黄氏又追问。 苏银弟摇了摇头,道:”柳丫头说了,如今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等开了年有消息了就托人来说。” ”说你傻你还不知道,人家这是敷衍你呢,开了年,那得多长时间,谁知道还有没这一回事?我就说,哪会这好说话,心狠的,就恨不得咱们都过的乞丐似的,他们富贵,好显摆呢!”黄氏听了后,冷嘲出声:”走着瞧吧,这头出了门,那头她们就给忘了这事了。” 苏银弟忙道:”不是的,娘,她们不是这样的人,说了帮忙就会帮的。” ”不知道事你就别插话,谁都像你么?便是马车,不也借了?”苏老爷子也瞪了黄氏一眼。 被两人联合攻击,黄氏撇撇嘴,强硬地道:”她们就是想咱们感恩戴德的,你当我不知道啊,当咱乞丐似的施舍呢。” ”死的都被你说成活的,我懒得和你说。”苏老爷子没好气地一甩袖子,对苏福生他们道:”老二,你们早些做了饭吃,将亲家母他们送回去吧,这下雪了,一来一回晚了不好走。” ”哦。” ”爹,媳妇知道了。” 苏福生两口子应了,就想出去,黄氏又叫住他们,问:”福生,你们先别忙着走。” 苏福生他他们看过来,黄氏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问:”你们去那边磕头,可有给什么没有?” 苏老爷子闻言咳了起来,差点没被口中的烟给呛死,这老货,她还要不要脸子了? 苏福生道:”不曾,大嫂不让磕。” 黄氏的脸黑了,道:”怎么,她还敢嫌弃你们不成?” ”说都是平辈,而且她也没这个理去受我们磕头。” ”这么说,还摆起谱起来了?”黄氏阴着一张脸,道:”惯会作的死货,拿乔作状呢。” ”娘,不是的,大嫂子没受礼,但也给了一条帕子。”罗氏怯怯地说了一句,将袖子里的丝缎帕子拿了出来。 苏金凤见了,忙的推了推黄氏,使了个眼色。 黄氏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让她拿过来看看,那帕子是上好的丝绸裁的,素白色,上面绣着精致的跌恋花,触手柔ruan,便道:”你才和福生成亲,又是要过年了,不好用这样素白的物件儿,金凤那有一方红色的,你和她换了用吧。” 说着,也不等罗氏说话,就将那帕子递给苏金凤,又含糊地说了一句让她记得拿个红帕子给二嫂。苏金凤喜滋滋的应了,摸着那帕子爱不释手的,至于会不会拿个什么红帕子去换,怕就是没这回事了。 罗氏没料到婆婆会如此作事,看着苏金凤捏着本来属于自己的帕子,委屈的咬起了唇,却不敢说不,只好低下头。 罗氏新媳妇脸皮薄,对方又是婆婆,不敢说话,可周氏却不同了,道:”金凤这回可又捡到宝了,这样的帕子也就大家小姐才用的,卖出去都值不少钱呢。不知用个啥帕子换给二婶了?说起来,当初娘也说用我的两尺蓝布去和小姑换呢,到现在都没换过来,可够久的。” 黄氏这德行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皮子浅的不能再浅,新媳妇的东西也是说要就要了,当初她可吃了不少暗亏。 苏金凤被一刺,脸一阵红一阵青,哼了一声,不接话。 黄氏见女儿吃瘪,自己脸上也火辣辣的,便冷着脸喝道:”有这空档说闲话,就去厨房做饭,还要我亲自做么?” 周氏冷笑一声,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扶着腰身出去了。 ”老二,你有没让她们也给你安排个差事儿?”黄氏转而又问苏福生,道:”不是听说她们那铺子要请个掌柜么?” 苏福生摇了摇头,道:”娘,我一个大男人哪里好开这个口。” 他倒是想谋个差事,毕竟现在娶媳妇儿了,也要养家糊口的,这要是有了孩子,总也要让孩子吃好啊。 可惜的是,苏柳她们吭也没吭一声,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黄氏的脸色越发不好看,看罗氏低着个头一声也不吭,心里来气,道:”老二媳妇,你怎么也不帮着问一声。” 罗氏冷不丁被质问,吓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娘,我我。。。” 黄李氏看不下去了,道:”新媳妇脸皮薄,也才进门儿,你难为她做什么?”又对罗氏道:”福生媳妇,你下去帮着你嫂子做饭吧。” 罗氏察觉婆婆不悦,早就吓傻了,听了黄李氏这话,如蒙大赦,慌张地跑了出去,苏福生也跟了出去。 ”娘,我也去帮忙。”苏银弟将熟睡的小女儿放在炕上,乖觉地道。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走了个干净,就剩了黄氏两口子,还有黄李氏。 ”不是我说你,眼皮子咋就这么浅,新媳妇得的礼,也就是张帕子,你转头就给收了去,要是传出去,别人不戳你背脊骨?”眼见人都走了,黄李氏立即就训起黄氏来,道:”和老大家的,你都合不来,这和老二家的也不和,将来你要如何?现在你是走得跑得,老了呢?一个个媳妇都不和你近心,有你后悔的。” ”岳母,你是该说说她,这些年,她是越过越回去了。”苏老爷子在一旁冷笑,这脸是丢大了。 ”怎么的,媳妇孝敬婆婆都是该的,我拿个帕子,她还能说啥子?儿子都是我生的,将来,他们还敢不理我?我告他们不孝。”黄氏很不岔。 ”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咋就这么牛脖子,说不通。”黄李氏气得不轻,像教闺女的时候掐了她的手臂一把,道:”这人都是你敬我,我敬你的,你图那些小东西作什么?非要和人都离了心你才高兴?” ”她们不敢!” ”不敢,不敢!我看你是忘了陈氏了!”黄李氏的声音都高了好些,有些冷道:”当初但凡对他们好些,哪会有今日?大珠,你自个儿想想,别总是后悔,泥菩萨也有脾气的。” 提起陈氏,黄氏的气焰就低了好些,却还是嘴硬地道:”有本事,他们也发达给我老婆子看看。” 黄李氏看她这样,不由摇了摇头,这闺女总是一直强硬的话,将来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却说罗氏回到自己的房里,气得不轻,婆婆太过分了,那帕子要是让娘拿回去卖了,总能换些银子为家里添补一二,想不到竟然会这么无耻。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另一边,立即去了客房,趁着没人,将用帕子包着的两块糕点给了自己的娘亲和小弟,看他们吃的欢,不由眼圈都红了。 ”这点心可真好吃,姐,还有没有?”少年罗鑫眼睛亮亮的看着罗氏。 罗氏摇了摇头,道:”这也是从那边大嫂子那里拿来的。” ”她们家竟然真的这么富贵?”罗氏娘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双眼发亮道:”听说姑娘都未嫁是不,你看你弟。。。” ”娘,不可能的,那大姑娘定亲了,厉害的紧,听说是她当的家,怎会把那二姑娘嫁给鑫儿?”罗氏叹了一声,要是能娶着了那二姑娘,她也就放心了,小弟也能安心读书,也有药费,还能为罗家留下血脉。 窗外,苏春桃将这里的情况听了个一二,回头就说给周氏听,周氏听说她藏了糕点回来给她娘亲和小弟吃,便冷笑道:”你瞧着吧,这肯定是个只向着娘家的。日盼夜盼要娶新媳妇,她这也是终日打雁,被雁啄了眼了。” 苏春桃明白,这个她是谁,无非就是指黄氏罢了,这么盼着给心爱的儿子娶媳妇,却娶来这么个人儿。 而苏柳那边,听说罗氏得的帕子被黄氏给收了,便笑道:”老宅这回可真是热闹了。” ------------ 第172章 炸毛 定了亲,苏柳和宁广就是正式的未婚夫妻,为了方便,宁广就从坳山底那屋子搬到了苏柳她们原本买的鬼屋里。 鬼屋如今也翻建了,拾掇得很整洁干净,也加建了两个屋子,因为和新居离得近,所以平素宁广也不打算开火,和苏柳她们一道吃食,只在旧宅睡觉。 如果不是为了避嫌,宁广都直接在新宅住了,毕竟定亲也不算成亲,该避的还是要避。 宁广住在旧宅,他的几个旧部也说要在大坳村过年,便也不好再住在苏柳那个宅子,所以也跟着去了旧宅住。让苏柳觉得可笑的是,钟彩娘竟然也跟着要去旧宅去,理由是和苏柳她们不熟稔。 苏柳冷笑,钟彩娘打的什么主意她如何不知道?无非就是想来个近水楼台,和宁广独处罢了。 ”钟姑娘,那边宅子也没几个屋子,而且也都是几个大男人住,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住在我们这里的好,也方便。”苏柳劝道。 ”我和你们终究不熟悉,总打扰你们也不妥。宁大哥他们也需要人照顾,也要人洗衣做饭,我住在那也方便些。”钟彩娘坚决不肯。 苏柳冷了脸,道:”他们几个大男人,难道还有人伺候着歇息不成?钟姑娘,平素那边宅子不开火,一日三餐都是在这边吃,做饭就不必了,那边宅子不过是个歇息的地儿罢了。” ”再说了,那里统共三个屋子,你是姑娘,总不能和几个男人一个屋子吧?这还得让屋子出来,让他们几人一道挤,何苦呢?”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带了些叱责了,话说的这么明白,你都要去住,安的啥居心?说好听的就是你贤良吧,这不好听的,你就是不知廉耻,明明这里有大好的新宅子你不住,偏要去和几个男人挤一块,那不是不知廉耻是啥? 钟彩娘被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要反驳,却又拿不出理来,尴尬得不行。 苏柳才不管她,总之危险的人和物,都是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好,免得再来几次爬,床什么的,你宁广就是再严于律己,都受不了投怀送抱。 正尴尬着,宁广走了过来,钟彩娘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立即上前,噼里啪啦地赶在苏柳跟前说不好意思麻烦之类的话,实则就是告状。 宁广皱起眉,道:”柳儿说的没错,你一个姑娘家就住这里吧,也方便。” 钟彩娘脸一白,幽幽地叫:”宁大哥。” ”怎么?”宁广的一双利眼看了过去,道:”难不成你要和铁头他们几个挤?如果你真觉得住在这里不安,那我的屋子让给你住吧。” 钟彩娘眼睛一亮,没等她高兴完,却听宁广对苏柳道:”事急从权,我就住前院吧。” 苏柳点头,眼角余光扫了钟彩娘一眼,心里哧哧地冷笑,对宁广多了一分怨,心想,要不干脆退亲好了,未成亲就要和个小丫头斗,成亲了呢? 宁广也就是说说,就冲着钟彩娘她死去的大哥对宁广的恩情,宁广也不会真就难为她,最后,钟彩娘还是乖乖的住在苏柳家里。 铁头一行就这样住了下来,对外就说是宁广的远房亲戚,来投奔他的,暂时住着。因了快过年,便是农户人家里也没多少人做事的,宁广干脆带着们帮着将苏柳的新宅子给修个大围场给围起来。 年廿八,天高气爽,阳光明媚,大坳村各家各户都在打扫房子,清洗被子床单,准备迎接新年。 苏柳他们家的铺子已经歇业,便是家里的两个长工,也发了工钱让他们回家过年,只吩咐初五再过来。 家里有下人丫头,打扫房子的事自然不用苏柳她们干,但她们也没闲着,忙着将在前两天冻好的冰块储存在冰窖里,以备着来年用。 早在建房的时候,苏柳便让建了两个大大的地窖储存粮食,还挖了一个冰窖,这些天,气温特别低,挖的水坑,不过一晚就已经冻成晶莹剔透的冰块了。 有宁广和他那几个旧部在,劈冰搬运的事情压根就不用苏柳她们做,就在一旁帮着作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宁大哥,你喝碗热茶。”钟彩娘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走到宁广身旁,笑着递了过去。 宁广皱了一下眉,看了身侧的几人,钟彩娘她忙道:“铁大哥,你们也先喝碗热茶暖暖身子吧?” “彩娘有心了。” “彩娘真贤惠。” “多谢彩娘了。” 苏小看得眼都要凸出来了,扯了苏柳一把,跺着脚道:“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啊,姐,她这算是个啥事儿?住咱们家,吃咱们家,穿也穿咱们家的,如今难道还要抢我姐夫不成?” 因了过年置办年货,手上银子松乏,苏柳便给大伙儿都制了新衣,而钟彩娘她哥对宁广有恩,苏柳便一并也给她制了,为此苏小还特不高兴。 关于宁广是将军的事,苏柳并没对陈氏她们说,以免吓到了她们,只隐约提了一句宁广身份不简单。 “她要能抢,就抢去呗。”苏柳将碎冰捡起来放在盘里,心想,这天气要是作一碗冰沙吃,会不会特刺激? “姐,你就不能着紧些?”苏小快要被气死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个女人见天儿就围着宁大哥转,真不知羞。 “成了,这男人要是变心,你拦也拦不住。”苏柳站起来,掐了她一把,道:“你这气是白生了。” “我说的不对?你看哪个正经的姑娘家见天儿围着个男人转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宁大哥的未婚妻呢。”苏小哼了一声道:“成天作那娇媚贤惠的样子,给谁看呐?” “瞧你,小小年纪,就变成怨妇了,去,帮我把这冰拿进屋去,我作好吃的你吃。”苏柳将手中的盘子塞到她手里。 苏小嘟起嘴,但也听话的抱着盘子走了。 苏柳眯着眼睛看向那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宁广的钟彩娘,嗯,真真是可劲儿的深情款款,很让人有种想去破坏的感觉。 “宁大哥,就需要彩娘这样的女人作媳妇,贤惠,听话,以男人为天,而不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村姑。” 正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一记声音,把苏柳吓得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叫小四的,也是最初对她有敌意的那个小子,如今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臭小子,吃她的,住她的,还给她说风凉话呢? “这么说,这位小四哥是认为我不配做宁广的妻子了?”苏柳眯着眼道。 “放肆,将。。。宁大哥的名字你也敢直接叫?”小四把眼一瞪,呵斥出声。 “是宁将军吧?”苏柳微微地笑,满意地看到他变了脸色,以为她不知道宁广身份么? “你既然知道将军的身份,那便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农女,怎配得上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苦吃,自动解除婚约的好。”小四见她说破宁广的身份,便冷下脸来,这女人,一定是知道将军的身份,死缠烂打的,不要脸! 苏柳来了气,一口一句不配,她不配谁配?钟彩娘吗? “我配不上他,谁配得上?钟彩娘吗?”她敛去笑意,黑亮的眸子染上寒霜,冷道:“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不满,就是因为我抢了钟彩娘的位置?你也就是宁广的下属,你有资格说什么配不配?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 “你什么你?我有说错?”苏柳截断他的话,鄙夷地道:“你喜欢钟彩娘吧?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怀中,张小四,你算什么男人?孬种!” “放肆!”小四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指着苏柳斥道:“你,你这个泼妇。” “说我泼妇,说我村姑,钟彩娘就是千金大小姐?不就是一个小小将的妹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用我的银子买的呢,张小四,做人要有良心。” 张小四脸色一变,有些尴尬:“你。。” “你看我不顺眼,我他娘的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尼玛天天板着个脸,你是给谁看啊?我是欠你的,还是前辈子挖你祖宗的坟了,又或是欠你十万九千七没还呢?说我泼妇,我今儿就泼给你看!”苏柳叉着腰冷笑:“说我不配,说我上不了台面?真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以为你们是谁,我是尊重宁广才尊重你们,别以为我就他娘的好欺了,惹毛了我,全部给我滚蛋!” 苏柳就像只炸毛的小兽,喷火龙似的,噼里啪啦的就向着张小四狂喷,直喷的他目瞪口呆,话都不知如何说了。 而两人的争吵也引来宁广他们的注意,宁广皱着眉走了过来:“怎么了?” 张小四眼睛瞪大,有些不安,看向苏柳,猛使眼色。 苏柳冷笑,看到亦步亦趋地跟在宁广后头的钟彩娘,冷睨着宁广道:“你来的正好,今儿就把话说清楚了。” 不等宁广开口,她就指着张小四说道:“你这个下属,我可不知是哪儿得罪他了,就死咬着我不放。宁广,要和我成亲的,是你。我配不配的上你,也是你说了算,是你父母说了算,但绝不是由一个下属说了算。别他娘的当我是只猫儿没脾气,拿些刺儿话来给我听。你要不满,这亲事,随时可以退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张小四是压根想不到苏柳会这么直白,他只觉得冷汗从脑门里滑落下来,后背全湿了,看向宁广,见他阴沉着脸,不由自主地噗通跪了下来。 不但是张小四,便是铁头他们也察觉到宁广气息的变化,跪了下来,只有苏柳站着,瞪着宁广。 “怎么回事?说个清楚。”宁广冷着脸,瞪着张小四,身上的煞气在流转,张小四那是一声都不敢吭。 “将,将。。。”张小四匍匐在地,牙齿都咯咯地打起格来,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宁大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小四哥他对将军最是忠贞不二。”钟彩娘这时出声了,又看向苏柳道:“柳儿妹妹,小四哥有什么得罪你的,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他也只是一心为将军。” 苏柳厌烦不已,说是求情,还不如说是在给她放冷刀,便冷笑道:“可不是,一心为将军,所以才会说钟姑娘你这样的人才才配得上我们宁大将军,我这样的一文不值的小农女就得往边儿站,给让位呢。”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宁广:“嗯,可真是衷心不二呢,连宁将军的人生大事都能管上了!” 铁头等人一听,心里暗骂糊涂,这话也是他能说的? 张小四此时恨不得掐死苏柳,这告状,还告的这么光明正大,这么实诚,这女人,果然可恶! “小四,还不向柳儿姑娘道歉。”铁头呵斥。 “道歉就不必了,横竖我也不讨人好。宁广,你就说一声,我苏柳,配得上你吗?”苏柳直直地瞪着宁广。 “你配得上有余。”宁广一字一句地道。 钟彩娘听了,脸上血色唰地褪尽,跪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手指紧紧地抓着裙摆。 “听到了吗?”苏柳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张小四,道给:“配与不配,是宁广说了算,不是你张小四,你管谁不好?偏管到我们头上来,真是可笑之极。” 话落,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宁广冷冷地看着张小四,铁头他们不断求情,宁广道:“过了年,你们回去吧,这里也没不适合你们生活。”说着,追着苏柳去了。 张小四唰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将军,这是赶他们走,为了一个女人? 而钟彩娘,看着宁广追着苏柳离去的方向,脸色惨败。 “你,真是糊涂,将军既然能和苏柳定亲,自然是有他的思量。早就和你说多少次了,你,哎。”铁头指着张小四叹了一口气,这下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苏柳气得不成,他妈的,这算什么啊,是要提醒他们身份悬殊么?尼玛,凭什么啊,一个小小的兵都来教训她。 “还生气?”宁广来到她身后。 苏柳转过身,扑了过去,双手向宁广身上招呼去,又掐又捏,骂道:“你还敢来,王八蛋,当我死的吗,欺负人要有个度!” 宁广抓住她的手,禁锢着她,皱着眉斥道:“苏柳,你在怕什么?” 苏柳一愣,傻傻地看着他,怕什么? 燕热感冒了,头疼咳嗽,乃们要注意防暑啊,这地球要烤熟了快 ------------ 第173章 要定了 怕什么?苏柳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最初知道宁广的身份时,她还能淡定,还能淡然处之,可随着宁广这几个旧部的到来,平素言行举止中对宁广的恭敬和服从,宁广渐渐的不再遮掩军人气盛和傲骨风采,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距离。 她开始思量,是不是选错了,她是不是真的能勇往直前,完胜将军夫人这个位置的责任。 说是怕,倒不如说她怯了,有压力了,所以,张小四今天踩到她头上去,简直就是通到了马蜂窝,挑起了她这些日压抑的怒火。 苏柳深呼吸一口气,道:“我去百草堂送阿胶。”也不等宁广说话,逃也似的冲回宅子,她需要想想,也需要人和她分析。 ”你要是再迟两日,可就见不着我了。” 百草堂的后宅,宋斐笑yin银地看着苏柳道。 ”怎么?你要回府城?” 宋斐点了点头,道:”眼瞅着要过年了,总要回去过的,这趟回去,会有好一阵子不会来镇上。” ”啥时候走?” ”明天。”宋斐放下茶杯,笑道:”府城每年的元宵节也很热闹,左右无事,你们到那时就一道来顽吧?” 苏柳眼睛微亮,笑道:”府城我这样的小人物还没去过呢,趁着过年,非去见识一番不可。” ”如今是小人物,日后,你可就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了。”宋斐似笑非笑地道。 苏柳手一顿,笑问:”这话怎么说?” ”宁广。” 宋斐只吐了宁广的名字,苏柳眼睛眯了起来,问道:”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也不早,就在前些日子吧,他来找我保媒时想起来的。” 苏柳哼了一声,咯的一声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杯,道:”你瞒得可真紧。”早就知道了,竟然没和她们说,要是说了,她还能这么被动? ”我想与你说,只是宁广说了,想要亲口对你说。”宋斐苦笑一声,见苏柳不置可否的样子,便道:”这个就不说了,如今你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柳低下头,纤细的指尖抚着杯沿,道:”有啥打算的,如今已经迫上梁山了,这亲都定了,还能咋打算?” ”你要是不愿,我可以帮你。”宋斐挑眉。 ”你也是傻了,我有啥不愿的?他是堂堂的大将军,我是小农女,说起来,我这是捡到宝了,按着人家的话说,我还真是攀了高枝儿,一跃枝头就成凤凰了。”苏柳呵的一声自嘲道,张小四的话还是对她有影响的。 ”不想笑就别笑,这样的笑容可真难看,言不由衷。”宋斐啧了一声,满是嫌弃。 苏柳讪讪地咳了一声,干脆趴在了桌上上,道:”你说我吧,活了十几年,是个天生的六指儿不祥人,随便看中个人,牵来做夫君了,结果,竟然是个大将军。宋斐,你说我是好运呢还是倒霉呢?” 这可真是是中的超级大奖啊! ”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却摆出个这样的谱来,苏柳,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宋斐摇摇头,未来夫君是个大将军,一般女子肯定会欢喜坏吧,毕竟嫁入侯门,那也是尊荣一生了。 偏偏苏柳,别说有多高兴了,还有些不愿意,宁广要是看到了,真不知是伤心还是高兴了,毕竟有人看中他,却不是因为家世,而是他这人,可厌恶的,却是他的身份。 ”尔之蜜糖,吾之砒霜。”苏柳叹了一口气,道:”宋斐,你也出身大户吧,显赫人家看着光鲜,内里,多少阴私腌臜事儿?天天和这个斗,那个斗,多累啊。” 宁广一怔,随即露出一个苦笑来,他如何不知,所以他的父母宁可远离上京的老宅,在这庆州独成天地,还有,他爹没有纳妾,才会有这样安宁的家。 虽生活在安宁的环境,却也知道,大户人家里的手段层出不穷,一个女人,在家都姐妹,出嫁斗婆婆小妾,就这样便是一生,何其苦闷和无奈? “你也别担心,震威将军乃正二品,有御赐的将军府,即便广宁候chong爱继室子女,你们另居的话,那火也烧不到你那里,再说,还有宁广护着呢。” 苏柳斜睨他一眼,懒洋洋地道:“真不知你是劝我呢还是安慰我呢。” “我认识的苏柳,可不是这样就轻易认输的人,你既能带着母亲妹妹从那样的家出来,能挣出这样的家底,为人处事都有大家之风,就证明你胸有丘壑。区区的家斗,还能难得了你?” “这不是认输的问题,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宋斐,我要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富足,悠闲,闲云野鹤,一生一世一双人,再有双儿女,就已经很满足了。”苏柳摇头道:“我从未想过要嫁进豪门大户,因为里头是非多,也复杂,我的人生,不该拘谨于一个小小的后宅,天天和这个斗,那个斗的。” 现在她都还没嫁人呢,就要和他身边的人斗,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下属,这让她觉得十分的疲累和厌烦。 “日子何尝不就是这么过?一个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就有什么样的责任。宁广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却依然求娶你,便是有隐瞒,为了让你体面,甚至求到我这里保媒,可见他待你也是一片丹心。”宋斐淡淡地笑道:“且不说他身份如何,只看他这一片心,苏柳,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宁广这样傲娇的人,要么不动心,一动心,便付全意。错过他,你会后悔。” 苏柳听得微愣,笑道:“想不到你还这么了解他。” “如果我说,我只是想看我第一次保媒成功,你信吗?”宋斐眨了眨眼,难得狡黠地道。 苏柳呵呵地笑,道:“谢谢。” “不过你若真的不愿意承这样的责任,我是真可以帮你。”宋斐认真地道:“选择权在你,苏柳,幸福,在你自己的手上,是进是退,就看你对他的心去到哪里?” 前进,前面的路势必要披荆斩棘,因为身份悬殊,因为门第高低,但若勇往直前,也未必会抓不住。 后退,她能按着自己的想法过活,平平凡凡,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自己选的。 “他若不离,我便不弃,苏柳从来就不会瞻前顾后,宁广,我要定了。”苏柳站起来,握着拳似赌誓说道。 宋斐抿唇一笑,透过她,看向门外,那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他点了点头,他知道,里面有着感激,还有,人情。 回到苏家小院,张小四跪在前院地上,见苏柳和宁广一道来了,低下头。 陈氏拉过苏柳,悄声问:“这怎么回事?那孩子跪在那许久了,说要向你请罪,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柳冷睨张小四一眼,冷笑一声,对陈氏道:“没我什么事。娘,咱们进去,我给你买了新的首饰,过几日你去吃宴席的时候戴着正好。” 不等陈氏说话,就扶着她的手进屋去。 “柳儿姑娘,你原谅小四哥吧,他不是故意冲撞你的。”钟彩娘不知从那跳了出来,冲着苏柳道:“我给你跪下了。” 苏柳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噗通地跪在地,那声音脆的,苏柳听了都觉得渗的慌。 苏柳淡淡地看着跪着的两人,不喜不怒,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可谁都能看出,那双黑漆的眸子,染满了寒霜。 “你们倒真是恨极了我,竟逼到这份上去了。”她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宁广一眼,拉着陈氏就走了。 在她家里跪着,在宁广跟前跪她,这是无声的指控,说她跋扈,强硬,不饶人,这么来逼她。 张小四和钟彩娘脸色微变,有些惊慌。 “起来。”宁广厉喝出声,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寒意。 两人不动,一旁的铁头急了,忙的上前,低声斥道:“还不起来,将军的命令也不听了?” 用到命令二字,两人才动了,站了起来。 “你们来我很高兴,但不代表你们能干涉我的事,我看中的人,你们能做的,就是接受,服从。苏柳,是我承认的夫人,你们若奉我为将军,当尊敬她如同尊敬我一般。便是做不到,也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宁广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铁头几人,不怒而威。 铁头第一个跪了下来:“是,将军。” 他这一跪,其余几人都跪了下来。 宁广的目光扫过钟彩娘,道:“彩娘,你大哥临终前将你托付于我,如今你也及笄成年,也是时候出嫁了。铁头,替她留意一户好人家,将来以我义妹之名出嫁。” 钟彩娘一听,惊得脸色煞白,惊叫出声:“宁大哥。” “开了年,你们愿留便留,不愿留便回上京去,彩娘也一道去吧。”话毕,宁广大步离去,也不看众人五彩缤纷的脸色。 钟彩娘看着宁广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却是身子一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彩娘!”张小四眼疾手快地扶着她,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痛不已。 铁头把了脉,道:“只是急怒攻心,不碍事,将她抱回房歇着吧。” 张小四将她拦腰一抱,飞快地冲向后院,铁头摇了摇头,道:“真是孽缘啊!” 陌今天生日哟,可惜还生病了,我要请假偷懒不码字,求礼物求祝福求红包,咳咳~祝我生日快乐 ------------ 第174章 认可 除夕,一早就下起沸沸扬扬的大雪来,将世界妆点得雪白一片,颇有些过年的气氛。 噼里啪啦,苏柳被一阵鞭炮声给闹醒,拉开窗帘,透过琉璃窗往外看去,抬眼便是四方屋檐,上面缀着白雪,煞是好看。 鞭炮声嘭嘭地炸响,苏柳知道,是陈氏一早在祭各路神佛,左右无事,她干脆将窗子支了起来,重新缩回被窝里,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鹅毛雪纷纷落下,想着来这世界后的琐事。 她来这个世界虽只有半年多,却是发生了许多事,挨打,带母离开,开摊子,制阿胶,认识权贵,还给自己绑了个将军夫君。 一切看似很顺利,却不免有些步步为营,各种算计,各种争斗,面对那些个极品亲戚虽有些厌烦,却也不足为虑,倒是比现代时的生活要好受多了。 至少她现在也是有房有车有未来老公有票子的人了。 只是随着宁广身份的曝光,她知道,新的一年,或许不会那么顺利,前面的路很长,她选择了他,便要选择他的生活,再不喜,也要去参与。 除非,宁广一辈子都不离开这里,可是,有可能吗? 不可能! 雄鹰,就该在草原上生活,就该在天空中翱翔,才当得起雄鹰二字! “柳儿姑娘还没起吗?” 就在苏柳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有个女声响起,是钟彩娘。 “嗯,窗子支起来了。”冰茶有些惊讶,又敲门:“大姑娘,你起了吗?” “打水来吧。”苏柳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看来自己也多落了,刚来的时候什么事不是自己做的?现在洗个脸都要人伺候了。 梳洗整齐,苏柳就看到钟彩娘站在门外,嘴角牵了牵,道:“钟姑娘起的这么早?身子可好些了?” 钟彩娘前两天被宁广认作义妹,人就病了,不过才两天,那张俏生生的脸就熬成了尖尖的瓜子脸,显得有些苍白,也更惹人爱怜。 “托姑娘的福,已经大好了。”钟彩娘脸容憔悴,朝苏柳福了福。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钟姑娘还是仔细些好,如今又下大雪,天冷着呢,在屋子也暖和些,要好好养着才是。”苏柳淡笑道。 “我有些话想对姑娘说。”钟彩娘似是不耐烦苏柳这话,急道。 “今日除夕,家里人多,我也还有许多活计,怕是没得空和钟姑娘闲聊,若是不急的话,年后再说吧。” 苏柳丢下一句,也不理钟彩娘的脸色,径直走去前厅。 钟彩娘想要说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想求她让她留在宁广身边,不想嫁人。这大过年的,这么喜庆的日子,苏柳不想听这些膈应的话来让自己堵心。 钟彩娘见此,死死地咬着唇,看着苏柳离去的背影攥起拳。 用过早饭,苏柳先是和陈氏一起和崔娘子商议了除夕的菜单,交代了琐事,这才去了外院。 宁广带着铁头几人正在帖对联,陈烨和苏小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笑闹,见了她来,苏小草草地行了礼就算,陈烨却是正儿八经地行了拱手礼。 而铁头他们见了苏柳,也都叫了一声柳儿姑娘,便是那个最龟毛的张小四,虽不情不愿,却也请了礼。 苏柳浅笑着福了身行礼,道了声好,也没有过多交谈。 她不会刻意讨好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权利,她不能控制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她也知道这几人不服她,觉得她这样的身份配不上宁广。 出身,是个硬伤,她无法改变。 这几人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她能做的,便是彼此尊重,太过刻意,反而更显造作。 如今这样维持面子情,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便很好。 对联是孙秀才帮着写的,大坳村里的对联,有许多都是孙秀才写的,去求的人,大都送些鸡蛋什么的来作谢礼。 “其实今年咱们家的对联应该由你来写,也好沾沾大将军的光。”苏柳压低声音对宁广说道。 宁广下巴微扬,傲娇地道:“我的字自是比他写的好。” 苏柳轻嗤一声,写得好咋不见你写? 贴好了对联,苏柳就拎了个篮子去地里,如今辣椒已经有些成熟了,估计开春了就能收,除夕夜,自然是要尝鲜的。 她就想着,晚上做一个火锅子,大冷天的,大家伙围在一起吃火锅子最是舒服了。 昼短夜长,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申时二刻,苏柳就开始下厨做年饭。 如今她们家里有厨娘有下人,按说这些活计苏柳她们都不需要下手,可陈氏却是个闲不住的,又是传统的女人,总认为一年到头,亲手为家人做吃食才算有过年的气氛。 苏柳也没阻拦她,毕竟下厨也不是什么粗活,为家人洗手煮羹汤,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自己也下厨呢。 因为要作火锅子,苏柳早就吩咐厨房用大骨熬了汤底,又拿出几个火锅炉,是特意去镇上的打铁铺打的,底下可以放碳,中间有个烟囱,烟囱底部外边则是围着一圈铜盘用以放肉菜。 这样的火锅炉是前世她去云南吃的牦牛火锅时想起的,既方便又简单。 苏柳先将底汤熬开了,倒进火锅炉里,然后才将切好的红辣椒段,大蒜,葱段,姜片一一投放进去,再用碳煨上,又手脚麻利的准备了其它调料。 因是过年,准备的食材很是充足,鸡鸭鱼肉全齐了不说,前些宁广闲着没事做,还领着铁头几人上了一趟山打猎,结果还猎到一条山猪和果子狸,那可是真正的野味,现在都在锅里熬着了。 “阿嗤,阿嗤。”冰茶和芽儿两个丫头捧着一大篮子菜走进厨房,立即被呛得狂打喷嚏“大姑娘,这是什么味儿?” 苏柳笑着道:“这可是好东西,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快去摆饭吧。” 年饭就在前厅吃,开了三桌,一桌是陈氏带着苏柳几个姑娘,一桌则是宁广带着铁头她们,另一桌则是崔婆子一家。 晚饭很丰盛,寓意也好,什么年年有鱼(余),年年藕(有),炸双喜丸子,金银满屋(馒头)等摆了满满一桌,最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还有大把的沾着水珠的碧绿蔬菜。 “这天气,竟然能种出菜来?”铁头惊讶的不行。 “自然是不能,但我大姐却能种出来,这就是我们家的暖棚种的。”苏小得意地炫耀:“是我大姐想出来的,叫大棚菜。” 铁头看向宁广,似乎在询问苏小话里的真实性。 宁广点点头,眼中有着骄傲。 铁头和罗子对视一眼,两人的眼里都看到了慎重,冬天种出绿菜,在大齐能有几个?但他们却没多说,只被餐桌中的那一锅子东西吸引。 “这个是?” “这叫麻辣火锅。” 铁头凑近了看,里面红彤彤的一把月牙形的东西,混在葱段间,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而凑近了,才感到一阵刺激的辛辣味钻进鼻尖,痒痒的,差点就喷在锅里,幸好罗子眼疾手快地扯开他,不然可就失礼了。 “柳儿姑娘,这又是什么名堂?”罗子用筷子夹起一个辣椒问。 “这叫辣椒,是异域那边的食物,咱们大齐是没有的,但明年,就会有了。”苏柳淡淡地笑道,辣椒种出来,以后大齐就会有辣椒这物件。 几人对视一眼,宁广道:“是个好东西。”辣椒辣的够味,冬日里吃,也暖身,还能下饭,确实是不错。 既然宁广都这么说,铁头等人自然不会质疑,等宁广下筷了,他们才下筷夹起一块肉,结果。。。 “咳咳,好辣,水,给我水。” “咳,水。” “妈呀,这什么东西。” 一阵鸡飞蛋打,苏小和陈烨很是不怀好意地坏笑起来,看着铁头等人像只苍蝇似的乱窜找水。 好在苏柳早有准备,冰茶和芽儿奉上冰冰的凉蜜水,猛灌了几大口才缓了过来。 辣椒才刚煮,其实并不怎么辣,铁头他们第一次也是不习惯,但吃着吃着,就觉得有意思了,尤其是配着烈酒吃,那种辣混着酒一起落入胃部,热辣辣的,那叫吃的一个大汗淋漓,直呼爽快。 “柳儿姑娘有一双巧手。”罗子举起碗,要敬苏柳:“这年夜饭吃的够味儿,我罗子敬你。” 苏柳也不是忸怩的主,笑着站了起来,道:“我祝大家新年好,来年万事大吉。”两人隔空碰杯,将酒水一喝而尽。 “好。柳儿姑娘,我铁头也敬你。”铁头也站了起来。 “我再祝大家心想事成。” 这开了个头,其余几人也都纷纷敬酒,最后是张小四,支支吾吾的,却是道歉酒,苏柳也不和他计较,干脆地喝了。 几碗水酒下肚,虽然她的是果子酒,却也喝的双颊殷虹,艳若桃李。 宁广遥遥地看向她,眼中闪着光,显然很高兴。 他是真的高兴,虽然他选的人,配与不配是他说了算,但他也希望,她能得到认可,如今,铁头他们终于看到她的好,她也懂事给面子,没有拂他的脸面,他很高兴。 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苏柳傲娇地扬起下巴,以眼神道:“小样,我可给足你脸面了。” 两人眉目传情,落在一旁的钟彩娘眼里,也不知是被辣的还是如何,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酸辣不已。 过渡章节表示最难写~ ------------ 第175章 恶心人 大年初一,天不亮就有人家烧了鞭炮以迎财神,苏柳家也不例外,嘭嘭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让人再无法入睡。 既醒了,又是大年初一,苏柳早早就起来梳洗,换了玫红色百蝶穿花儒袄,秋香色百褶锦裙,耳朵戴了一双红珊瑚耳坠子,头上绾了一个少女髻,插了一支凤嘴噙蓝宝石金步摇,而脑后的三千青丝垂着,在发后两边戴了一跳珊瑚璎珞帘子,将发压着,珊瑚珠子在发中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走出房门,就见苏小和陈烨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见苏柳出来,忙的上前行礼。 “大姐,新年好,祝您心想事成,万事大吉。” 两人异口同声地恭喜。 苏柳笑着应了,仔细打量两人,陈烨穿着一袭崭新的蓝色偏襟右衽锦袍,腰间一跳蓝缎地镶阔边腰带,头上带着深蓝色的布巾,温和浅笑,整个人显得清俊文雅,自是有一番读书人的风采。 再看苏小,过了年,她虽然称十三岁,身段却已经隐隐张开,脸上的婴儿肥渐渐的褪去,小巧的瓜子脸,小嘴不点而朱,一双眸子不时露出狡黠的光采,极有灵气。她穿着粉色石榴蝴蝶团花儒袄,紫红色绣蝴蝶锦裙,丫髻上扎着珍珠水晶珠花,两边分别插了一支短短的簪金花红宝石簪子,煞是娇俏可人。 虽然是同辈,但苏柳已经定了亲,也算是大人了,便一人送了一个荷包,里面是一个海棠花金稞子,笑道:“大姐也祝烨哥儿心想事成,将来高中状元,祝我们小小新年行好运。” 两人笑嘻嘻地谢了,一道携手去陈氏的屋子请安行礼敬茶。 陈氏早就坐在正屋的主位上,一旁放着几个荷包,正翘首以盼,见苏柳三人来了,立即笑眯了眼。 从左到右按着顺位一排,三人都跪了下来,先行了大礼,异口同声地向陈氏贺喜,把陈氏喜得不行:“快起来。”又站起来亲自扶起几人,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眼里俱是笑意。 “娘,快发红包吧。”苏小急巴巴地提醒。 陈氏笑嗔地指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还会少了你的不成?”说着拿过一旁的红包塞到她手里,又分别给了苏柳和陈烨。 “谢谢娘。”苏小笑眯眯地放进自己的袖子里,又讨好卖乖:“娘,你今日打扮得可真好看。” 陈氏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嗔道:“就你的嘴灌了蜜了,惯会哄人。” “娘,你这般打扮就很好。”苏柳笑道:“银子是赚来花的,衣裳作了就要穿,这才对得起它的价值,总收在柜里才委屈了它呢。” 为了喜庆应节,陈氏穿了一件海棠红万字寿儒袄,下配一条马面银丝勾边绣牡丹锦裙,飞天逐月髻上插着一支掐丝金镶玉赤金步摇,又戴着两支银钗并两支簪子,手上各戴了一个玉镯子和一个缠枝金镯子,显得端庄又富贵,极是大方得体。 陈氏很少打扮得这么隆重,腊月二十请客是一遭,现在过年了,又是一遭。 “以后我赚多些银子,给我娘装扮得像天仙一样。”苏小嘻嘻地笑着。 “你能赚什么钱?”苏柳哈的一声道。 “我早想过了,我要赚女人钱,做胭脂香粉,让整个大齐的女人都用我苏小做的粉。”苏小傲娇地道。 “是是,那我们就等着你的粉了。”苏柳只当她说笑,却不知苏小还真是存了这个心思,并且,在这方面也极有天赋。 母子几人说了一会话,下人就来磕头拜年了,作为主子,陈氏和苏柳都少不了勉励几句,又发了红包。 等崔娘子她们下去,宁广带着铁头等人来拜年了。 面对这几个汉子,陈氏就显得局促了些,彼此行过礼就算,宁广则是瞪着苏柳瞧,眼里净是欢喜,把苏柳看的直红了脸。 苏小见了,对陈烨使了个眼色,笑嘻嘻地对宁广拜年,也不叫宁大哥了,直接就喊姐夫,把宁广哄的欢喜了,分别赏了一个大红包。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早饭,便出去走防亲戚拜年。 年初一不会去远方拜年,都是在自己村里,隔壁邻舍的相互拜年,说说话儿,聚聚话,小孩儿就更乐了,窜去这家,窜那家,拜年讨红包,要是家里穷的,不给红包,也会给一把糖果什么的。 苏柳她们都大了,自然不会像小孩子似的四处乱窜,都是中规中矩的跟着陈氏在村子里走动,在相熟的人家拜年,当然,也得了好几个红封,还有无数的艳羡和夸奖声。 在农家,新年的衣裳就是没补丁都算是好的了,更别说是新裳,陈氏她们几人的穿戴,算是一等一的好了,便是镇上一般厚实的人家,估计都没她们穿戴的周正,便是说她们是大家太太小姐们,也是不差了。 从孙秀才家出来,母子几人往回走,一路遇着相熟的不相熟的,彼此道了声过年好,又让几号去吃席,陈氏都笑着应了。 “这么看来,咱们家的吃席要多做些了。”苏柳笑着道。 “是该的,都是乡亲,亲近些也好。”陈氏温柔地笑道。 苏柳点点头,现在她们家和村里的人家,即便不全部都亲厚,但比起从前,可是要好大多了。 苏柳虽我行我素,也没古人那般太注重名声,但陈氏注重,好名声,她也乐的要,花这点子钱可以和人拉近些关系,也值得。 “娘,姐,真是冤家路窄呢,咱们要不要转另一条路走?”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话,苏小突然叫了一声。 顺着苏小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苏金凤和苏春桃两人不知在争些什么,只听得有隐约的吵闹声传来。 “咱们走东巷吧?”陈氏不耐烦见到她们,也不想大年初一的和人生事,便对苏柳道。 苏柳可不依,凭什么要她们避让啊?怕她们有牙不成? “娘,就走这条路,咱们又没作亏心事,怕啥呀?”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句,缓步上前,陈氏没法,只好跟了上去。 走近了,只听见两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苏柳只当听不到,直接无视。 “苏柳,你给我站住。” 想要静悄悄的走过,却偏不从人意,苏柳转过头,淡淡地道:“有事?” 苏金凤上前,见了几人的装扮,眼睛一亮,随即满是艳羡和嫉妒,这小贱蹄子,竟然打扮得这么好。 苏春桃也看清了,比起苏金凤,更是恨不得想要将苏柳她们的首饰衣裳全套在自己身上。 “苏柳,大年初一的,见着我,你竟然也不行礼?”苏金凤仰着下巴,眼睛落在苏柳头上金步摇上。 “你是谁啊?”苏柳不怒反笑地问。 苏金凤一噎,嘴角抽了抽,道:“我是你姑姑,你见了我,应该行礼。” “是么?什么姑姑啊,我记得,我已经和苏家没有关系了吧?” “哼!你富贵了就不认亲戚,白鸽眼。”苏金凤气不过,大声地嘲讽。 “嗯,你知道就好,还不让开?”苏柳微微地笑,伸出一手理了理鬓边的珠钗道:“我不但白鸽眼,还是白眼儿狼,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心黑狠着呢。不想遭殃的话,就一边玩儿去吧,千万别招惹我。” 苏金凤傻傻的呃了一声,反而不知道怎么反驳了,苏柳莫不是转了性子不成?竟然会向她示弱?没和她吵? 她却不知苏柳是根本懒得和她吵,左右说来说去都是那些骂人的词儿,没啥新意,新年大头的,何必坏了自个的心情? 趁着苏金凤发愣的瞬间,苏柳拉着陈氏她们翩然离去,直到人都看不见了,苏金凤才后知后觉地对苏春桃道:“刚刚那个,真是苏柳吗?” 苏春桃鄙夷地轻嗤一声,也不理她,快步离去,她也要让周氏多给她置办些首饰装扮才行,不然怎么见人啊?都被苏柳那贱蹄子给比下去了。 “我看金凤那性子是越来越刁蛮了,这大了还不收收性子,她要咋说亲?”坐在自家屋里,陈氏摇着头道。 脾气差,又懒惰,家境也不是特好,还不会做农活家事,谁家愿意要她?又不是供菩萨。 苏柳微笑一下,道:“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准备孩子们来给你拜年吧。” 她们去了别人家拜年,这有来有往的,那些人家也会来家里坐坐,所以苏柳早就让准备好茶点吃食了。 殊不料,这头一个来拜年的,却是老宅的人,苏银蛋。 “祝大娘新年好,恭喜发财。”苏银蛋跪在地上实在地给陈氏磕了一个响头,那声大娘直让苏柳等人抽抽。 “起来吧。”陈氏也很是尴尬,但来者是客,尤其又是这么小的孩子,她也不好计较,递上了一个红封。 苏银蛋喜颠颠地跑过去接了,当场就拆了,见是一个半分银子,高兴得不行,苏柳趁机问:“银蛋,谁让你过来拜年的?”银蛋从来没有来过她们家,她就不信,这银蛋会自个跑来拜年这么有心。 果然,苏银蛋嘻嘻地道:“我奶叫我来的,说是我磕个响头拜年,大娘就要给我个大的红包,我就来了。”说着,又抓了一把桌子上的吃食,蹬蹬地跑走了。 苏柳和陈氏对视一眼,两人都哭笑不得,黄氏这人,还真不嫌丢人,时不时的就要恶心人啊! 这两日肿么感觉不在状态呢?码字好艰难,先上一章,别等,白天有空在更上~ ------------ 第176章 打算绸缪 年十三,苏柳一家应宋斐相邀前去府城过元宵,这也是他们一家第一回走出昌平县。 整一个年,苏柳一家就在各家吃宴席中度过,初八的时候,她们家也置了席宴,倒是和乡亲们的关系拉近了许多,除了老宅的人。 初二的时候,苏银弟回娘家拜年,扯着一大家子来了,老话重提,无非是让苏柳给安排个事给朱二郎三做,倒没再异想天开的提结亲的事,为让苏柳给安排个差事,只差没跪着舔脸皮了。 而老宅的人,便是过年,也一如从前那般不时给他们添些堵,黄氏还特爱和人说他们的坏话。可惜的是,随着苏柳她们和村民的关系拉好,已经没啥人附和她了,反而是将黄氏的话说回陈氏她们听。 眼不见为净,苏柳他们干脆都去了府城。 庆州府城乃是一个大州,便是城墙足有十几丈高,上面有兵在守城,出入庆州城的人都要有通关文牒,不然不让进。苏柳一行到达的时候,正值辰时,正是人出入最多的时候。 “果然是一府大州,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多。”排队进城时,苏柳撩开车帘往外看,笑着对曹明珠道。 宋斐既然邀请了苏柳他们一家,自然不会漏了曹奎,所以曹明珠父女俩也一道来了,两家人一道上路,也相互有个照应。 曹家的马车要宽很多,为了作伴,苏柳和曹明珠带着两个丫头坐了一辆马车,两人路上就没停过话头。 “嗯,庆州的府城可是有咱们昌平县两个县城那么大呢,物价也贵。”曹明珠笑着说道:“小小的一个二进宅子,都要二百两银子以上。” “果然一线发达城市啊,寸土寸金。”苏柳看着挑着担子进城的人道。 “啥?” 苏柳笑了笑没解释,只饶有兴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古人,这可是真正的古代呢,离开大坳村,她算是出外旅行了。 “小姐。” 有人敲了敲车门,曹明珠的丫鬟玉儿打开车门,却是钟彩娘差另一个小丫鬟来问还有多久进城,她的气息有些不好。 “你去回她,马上就进了。”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句。 等小丫鬟去了,曹明珠就问:“这是咋回事啊?我看那钟姑娘好像对宁广有点那意思。” 苏柳敛下眼帘,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趟来府城,钟彩娘也跟着来了,坐在后头的马车里,许是坐不得车,一路上晕晕乎乎的,不知吐了多少回,却是忍了下来。 苏柳听说了她的状况冷笑,心道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宁广去哪,她就跟到哪。 “那你还这么淡定?”曹明珠蹙起双眉。 苏柳抬头一笑,道:“不然我还能说让她别跟着来?曹姐姐,她是宁广认的义妹。” “义妹?”曹明珠一愣,抿了一下唇,道:“便是宁广没那个心思,你也别大意,我看她可不只是当他是义兄。你自小在村里长大兴许不知道,我与你说,这后院里,腌臜的事儿层出不穷,你得当心些,一旦她和宁广有了首尾,宁广就只能收了。” 苏柳微怔,眼神有些冷,道:“她若是真不知羞耻,我不介意让她自取其辱。” 钟彩娘若是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必让她后悔。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响起,很快的,有丫头来报是宋斐带人来接了。 曹明珠眼睛微亮,想要看出去,却又觉得羞,咬着唇想看又不敢看。 苏柳见她这样一笑,挤眉弄眼揶揄地道:“莫不是等不及了,亲自来接呢。”说着掀开了车帘。 曹明珠俏脸微红,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趁着车帘撩起往外看去,正好与宋斐的视线对上,心头咚的一声,慌忙收回了视线,脸上火辣辣的,红的滴血。 苏丽咯咯地笑,和宋斐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放下了帘子。 毕竟这里是府城,官家贵人可是多的很,这一举一动都免不了规规矩矩的,以免落在有心人眼里,凭添是非。 车外,宋斐和宁广说了几句话,没一会,马车便动了,应该是利用特权率先进城了。 苏柳叹息,上头有人好办事,这话还真没错,放哪都是一样,难怪古今的人都想当官,这权利太好使了! 曹家在府城有一个四进的宅子,按着苏柳的打算,是想住客栈的,可曹奎却是力邀他们一道住在曹家的宅子里,也方便。耐不过热情,只好应了。 宋斐将他们一行送到曹府,又说在一品楼设了宴为他们洗尘,而明日,则是邀请他们到知府家作客。 男客包括陈烨这样半大的孩子都住在前院,女眷则是住在内宅,苏柳和曹明珠就住在玉棠苑,而陈氏则和苏小钟彩娘住在松香院。 苏柳这趟来府城,将冰茶和芽儿两个丫头都带上了,因为苏小那边人多,她也防着钟彩娘,便将两个丫头都派去了那边伺候,顺带看着钟彩娘的动作,自己这边则是用着曹府的丫头。 “住你的宅子,还使唤你的丫头,我还真是脸皮三尺厚了。”各自梳洗后,苏柳坐在曹明珠的屋子,歉然地道。 她们住同一个院子,这屋子都是相邻的,要说话都很方便。 “怎么,你还和我见外了?”曹明珠故作不悦地道:“不过你的丫头也着实少了些,你们家女眷也多,便是一个人两个丫头伺候都不够呢,偏你就只两个丫头伺候一家子。要不这样,回头我送几个丫头送去你身边伺候?” “别!我们住在村子里,事情也不多,又是打小就自己动手惯了,还没娇贵到这程度呢。”苏柳可没厚脸皮到那程度,就是要再添丫头,也要自己买。 不是她信不过曹明珠,也不是觉得曹明珠给她们家里安人,而是这曹家的奴仆做熟了,再去苏柳家的话,估计也不乐意,毕竟曹家也富贵,便是平素主子打赏都要多呢,哪里愿意去村里生活? 所以,便是要添人,她也会去人伢子那里买。 “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是少了,别说日后你成亲要使唤的人多,便是开了年,你办那个阿胶作坊,总要带着人吧?难不成你还事事亲力亲为?不是说要装门面使派头,你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这使唤的人还是早早的条教起来的好。旁的不说,你们家烨哥儿读书,身边也要个小厮跟着伺候啊。” 苏柳知道曹明珠是在教她,便笑道:“我知道了,这头回去了,我便再买几个丫头小厮婆子,奴仆成群的伺候着,成了吧?” 曹明珠啧了一声,作状打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其实最重要的是,多两个丫头,你便多两双眼睛,多几双耳目,懂么?”她往松香院的方向指了一下。 苏柳点头,眼睛眯了起来,倒是仔细思量起曹明珠的话来了。 虽然宁广没说,但苏柳知道宁广肯定不会甘于平凡,终有一天他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天地,这嫁鸡随鸡,她肯定得跟着。 大户人家,人多,是非多,她要是没有得力的心腹,日后便是要打听些什么,那可就束手束脚,处于被动了。 心腹助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培养起来的,要好使又机灵沉稳的,还得早早就培养起来。如此,有了自己的人手,将来若到了宁广的家,她也不至于没有人用。 所以,不管她想要多低调,为了长远打算,她还真得从现在就开始培养起得力的人手,这也是未雨绸缪了。 “你放心,我这里都有思量着呢。”苏柳握着曹明珠的手,真诚地道:“谢谢你了姐姐。” 人生得一知己便是不易,曹明珠也是真心为她打算,所以她感激。 “你是个聪明的,我是白担忧了,我自己的事儿都还没个秤呢!”曹明珠反拍了拍她的手,自嘲一笑。 苏柳看她眼中有化不开的忧愁,知道她是为明日去知府家拜访而担忧。 对于明日的席宴,如果没有猜错,估计是知府大人知道宁广的身份,特意邀请的,倒不至于是个鸿门宴。 “你也别太担心,宋斐不是说了,知府夫人是个随和的人?”苏柳安慰道。 曹明珠咬了咬唇,说道:“我到底只是一介商贾之女,知府夫人再随和,真能接受一个商女做儿媳妇?柳妹妹,我。。。” “你这是心乱了。”苏柳叹了一口气,道:“不要给太多压力自己,相信他,嗯?若是他都不能争取到,那他也值不了你一片痴心了不是?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曹明珠勉强地牵了一抹笑容,眼中的担忧,始终是化不开。 苏柳也不知该怎么劝慰,古人最注重出身门第,商人又是排在末等,甚至还不上世代耕种的,毕竟这耕田的,若是有个出息的孩子考了科举,往大了说,也算是清贵人家了,可商人,那真真是满身铜臭味的。 所以,曹明珠和宋斐的结局会如何,她也不好说。便是自己,她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呢,这成了亲还能休妻,如果那什么广宁候不满她的出身,让宁广悔婚休妻,她又该如何? 真是作死的封建古代,苏柳在心里暗骂一声,若真是这样,她便是争取和离也绝不会被休。 今天出去一天,头特么晕,回来赶的稿,迟了,抱歉~想看陌真容不?快去看我微博,咳咳~ ------------ 第177章 都是人精 一大早,苏柳就被曹明珠给闹醒了,睡眼惺忪地歪在榻上,一手撑着下巴,小头颅还一点一点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这套怎样?”曹明珠拿着一套金丝勾边遍地缠枝花的锦裙在身上比着,回头见苏柳又睡上了,不由跺了跺脚,走过来轻掐她的脸:“给我醒来。” 苏柳咝的一声,瞌睡虫立马跑光光,坐直了身子说道:“谋杀呢?” “谋的就是你,我让你来给我参考,你倒是睡着了。”曹明珠嘟着嘴嗔道。 “还不是怪某人,也不知谁拉着我硬是说上半天的话,要不我咋犯困?”苏柳哼哼一句。 昨晚曹明珠睡不着,便跑来她屋里,说是心里怕,要作伴,结果就赖在她床上不走了,又扯着她说了半宿的话,两人才睡去。 曹明珠脸红了红,嗔道:“好了,回头去我那首饰盒子选个喜欢的,算是我补偿你的。现在,你快给我看看,我穿这个可好?宋夫人会喜欢吗?” 俗话说丑妇终须见家翁,苏柳也知道曹明珠紧张,第一次见面,肯定想给个好印象对方,这个她能理解,便收了打趣的心,认真帮她参谋起来。 “这个太闪亮太华丽了。”苏柳摇摇头,道:“你是穿金子么?这不是在提醒宋夫人你是商贾人家的千金?” “不行,这个太老气了,生生把人都穿老了。” “这件太幼稚了,让人看着觉得不够沉稳。” 一连好几件比上身,苏柳都摇头,也亏得曹明珠出身富贵,也不缺银子,不然哪来这么多新衣裳? 饶是如此,曹明珠也急了,道:“要不现在出去买新的,赶得上么?” “姐姐,你这些衣裳都是新的好不?”苏柳翻了个白眼。 “可是都不适合。”曹明珠蹙起双眉。 苏柳摇摇头,道:“你啊,就是太过紧张了。”说着走到衣橱,那里放着好些衣裳,估计还都是没上身的。 上下看了看,苏柳抽出一条蓝色绣蔷薇花的锦裙,一件藕色妆花领口滚银边刺梅锦缎褙子,递给她:“试试这套。” 曹明珠早就没了主意了,见苏柳帮她挑了,便欢天喜地去换了出来。 “如何?” 苏柳围着她转了一圈,举起了大拇指。 宋夫人是官家夫人,出身定然不低,不管她心目中的儿媳妇标准是什么,这穿的大气端庄,文雅又不失稳重总是好的。 曹明珠人长得艳丽,若是再穿一些艳丽的衣裳,不是不好看,可也未免俗了些,如此素而不淡便很好,又正是好年龄的时候,哪个不喜欢赏心悦目的? 选好了衣裳,这绾发戴首饰也是个学问,不过曹明珠也不是土包子,只不过是太过紧张了,才没主意,如今穿好了衣裳,她自然会搭配首饰。 苏柳见了也点头,时辰也不早,便也回房去更衣梳妆。 拜访的时辰在辰时二刻,等苏柳打扮好出来,曹明珠也等着了,两人都相互看了看,露出一个笑容来。 正在此时,在松香院伺候的丫鬟过来了,说是陈氏她们也准备妥当了,又道:“钟姑娘说她身子不爽,去知府府邸怕是不妥,便寻思着不去了。” 曹明珠一怔,看向苏柳问:“还要带上她?” 宋斐也是极有意思,邀请的时候,还特别指了她们几人,偏偏就漏了钟彩娘,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忘了。 钟彩娘身子不爽或许是真,但绝对是见没有人通知她,这才特意来提醒苏柳呢。 苏柳才不会顺着她,便道;“你去回了,既然身子不爽,就好好歇着。” 那丫鬟愣了一下,哎了一声应下了。 曹明珠噗嗤一笑,一点她的额头,道:“就你鬼灵精。” 苏柳冷笑:“我与你说,我最讨厌这样装模作样的小白花,恶心谁啊。”若不是看在宁广份上,她早就赶她了! 那边,钟彩娘听了丫鬟的回话,咬紧了唇,勉强地一笑,等丫鬟出去后,她才气愤地将准备好的衣裳首饰扫在了地上,满面的不甘。 庆州府城,东赫西贵,住在东城区街上的,都是显赫的官绅人家,知府府邸就位于东街八金胡同。 苏柳他们一行到的时候,马车停在知府邸的偏门,那里早就有个嬷嬷等着了。 第一次见这样的贵夫人,别说曹明珠,就是陈氏和苏小都特别紧张,手脚有些无处放,尤其是陈氏,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在她过往的生涯里,便是镇上的地保夫人,都很是望尘莫及了。 “娘,不用紧张的,她们又不会吃人。”苏柳握了握她的手。 陈氏勉强地一笑,暗暗提了提气,心想,一定不能给女儿丢人才是。 正想随着那嬷嬷进门,宋斐却急急忙忙地来了,先是对宁广一拱手,道:“下人不知事,该是开正门迎接的。” “无妨。”宁广背着手淡淡地道。 一旁的曹奎眼神闪了闪,开正门,看来这宁广的身份非同小可,不然宋斐不会说开正门。 这客人上门,若是比自家尊贵的,通常主人家都会开正门相接,以示尊重,宋斐这么说,不是代表宁广身份非同一般么? 宋斐将宁广和曹奎迎去前厅,陈烨因为年纪还小,便先随着苏柳她们去拜见宋夫人。 换上软轿,苏柳才知道这嬷嬷是宋夫人身边的近身嬷嬷,姓汤,不由挑了挑眉,看来宋斐已经将宁广的身份告知家人了,不然宋夫人怎会如此郑重? 一刻钟后,来到二门处,穿过了内宅花园,便来到一个jiao春晖堂的院子,那里站着两个小丫头,见人来了,机灵地进去回话。 “娘早就等着了,如今可把你们盼来了。”有个穿着玫红锦裙的美貌少妇走上来,笑眯眯地看着苏柳她们道。 她脸盘圆圆的,一笑嘴角有两个酒窝,显得很是和气亲人,梳着高髻,插着两支赤金掐丝步摇,随着她说话,叮叮作响。 “这是我们家大少奶奶。”汤嬷嬷笑着介绍道。 苏柳连忙福身行礼,宋家的长子宋杰早已娶妻,这便是他的发妻高氏,据说出身名门,诞有一子宋锦凌,如今见她小fu微凸,看来又是有喜了的。 高氏人很温和,一笑,就连眼睛都带着笑,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没一会,就已经将苏柳几人给认了个满面了,在看曹明珠的时候,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眼。 果然啊,活在大户人家里头的,尤其是出身显贵的人家,个个都是人精啊! 苏柳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对曹明珠和自己的前程,表示有些担忧了。 高氏将人领进待客的正堂,一身枣红锦衣华裳的宋夫人早就坐在首位上了,她身边还有两个年轻的姑娘,一个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的样子,面上还带着婴儿肥,却是天真娇俏,面露娇蛮,一看就知道是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这估计就是宋斐他们三兄弟的唯一妹妹宋莹了。 而另一个,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娇美,穿着一身绯色衣裳,只是身子骨看着有些单薄,见苏柳她们进来后,目光就落在了曹明珠身上。 苏柳瞧得真切,心里头咯噔一声,也不敢多看,只低着头上前,恭敬地行礼。 宋夫人见几人行礼,虽然及不上那些世家千金,可据她得来的资料,能做到这份上,中规中矩的,也算不差了。 她露出一记笑容,抬手道:“快起,来,我瞧瞧。” 高氏便自请做介绍人,先给陈氏给作了介绍,陈氏有些惶恐,少不得又屈身行了一次礼,这还是家里的崔婆子给教的。 紧接着,便着重介绍苏柳,宋夫人拉着苏柳的手温和地笑道:“早就听老二老三说起你,果然是个周正知事的好孩子,陈夫人,你教的极好。” 陈氏忙的站起来,谦虚地笑了笑道:“夫人客气了,她就是个野丫头。” “这话我可不爱听,明明是个得体的孩子呢。”宋夫人笑嗔道,又从一旁丫鬟捧着的托盘上取了一个翡翠碧玉手镯戴在她手上:“打扮也素净了些。” 陈氏和苏柳忙的推辞,宋夫人一句长者赐不敢辞,这才收了。 待得苏小时,宋夫人又夸了一番,赏了一个金璎珞颈圈。 “这是曹家的千金,明珠小姐。” 宋夫人这才看向曹明珠,见她容貌出众,穿着得体大方,笑容恬淡,气质端庄典雅,便拉过她温和地笑道:“我可是头一回见这么出色的人儿了。”紧接着又问她几岁了,平素读什么书,都做些什么。 曹明珠原本还紧张着,见宋夫人笑容温和,便也慢慢放开,乖巧地答了,宋夫人笑着点头,赏了她一支羊脂白玉簪。 相互见过了,人家作为主人送了见面礼,苏柳她们也早就有准备的,陈氏给宋莹的见面礼是一对金手镯,给大少奶奶的是白玉钗,就是宋夫人的小孙子也送了一个白玉佩。 “真是抱歉,我原也不知还有个姑娘,这没备好礼,也不知这位姑娘是。。。”陈氏看着宋夫人身侧一直没有吭声的姑娘,面露尴尬。 宋夫人抿嘴一笑,道:“这也怪不得你,这是我娘家姑姑的孙女,也是姓曹,叫晴儿,算是斐儿他们的表妹。昨儿才刚来,说是惦念我了,来小住几日。” 曹明珠听了,手指微颤,却很快敛住了心神,没有失态。 苏柳在心里叹息一声,这表哥表妹什么的,最是讨厌了,她才不信有这么巧呢! 昨晚失眠到六点才睡着,一个半小时后就上班,我想死有木有,很不想码字,我怕被乃们揍,快点赞我~ ------------ 第178章 宋府作客 宋夫人的姑姑嫁去了云州曹家,曹家的上任家主曹绍华任职云州布政使,后来因犯事被渎了职,还赔上了大半的家产,很是潦倒。如今的曹家比以往落魄的很,曹晴儿的父亲更是早逝,家里还有个母亲和d弟,可曹晴儿说起来也是出身官家了,虽然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让人有一副自命清高,高高在上的感觉。 没有准备见面礼,陈氏便将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支金步摇拔下给送给了曹晴儿,也算看的过去了,毕竟事先不知嘛。 众人落了座,丫鬟上了茶点,宋夫人就打开了话头,从苏柳她们平日送的礼节到她给提议建的暖棚,若不是她太会演戏,那么就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这暖棚弄起来,大冬天的也有青菜吃,可比天天吃那大白菜,土豆萝卜的要强多了。”宋夫人笑眯眯的,又一指高氏,道:”她便是个有口福的,这会子怀上了,偏这胎也不稀罕那肉,就好那青菜,这可是正好赶上了。” 陈氏忙笑道:”大少奶奶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连带着肚子里的公子也是有福之人,自然是想吃啥就有啥。” 好话谁不爱听,虽然宋家已有了嫡孙,高氏这一胎生儿生女也无所谓,但这古人就没有嫌儿子多的,尤其家大业大的,所以一听陈氏开口便是公子,宋夫人眼中的欢喜更盛。 ”倒是想不出苏大姑娘小小年纪就有这头脑了,我听说还会制阿胶?”宋夫人端起茶笑着问。 苏柳站起来福了福身,说道:”夫人叫我柳儿就好,我也是无意得的方子,再慢慢尝试,才做成,也是侥幸罢了。这趟来府城,也给夫人带了两盒,夫人若用着好了,且让宋三哥与我说,我再留着。” 宋夫人见她浅笑嫣然,态度不卑不亢,即使得了称赞也是不骄不躁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就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也有气度,举手投足也大气,实属不凡。 眼中又掠过一旁安静坐得笔直的曹明珠,此女容貌绝美,气质上乘,观她说话,应该也是知礼明事的,可惜的是,母亲早逝,又是个商贾之女。 想起自家老二隐隐透露出来的话,宋夫人便有些头痛,这母亲早逝,她父亲疼chong女儿,也没有再娶,只怕这教养会有偏差,还有那身份。 她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娶得名门贵媳,也是知事明理,孝顺公婆,是个贤惠的,老二都二十二了,她早就催了不知多少次,都不能让他点头,好不容易说看中一个姑娘,结果却是个商贾之女。 曹明珠美是美,家里也富贵,可出身是个硬伤。他们宋家,公孙候家,自己夫君是侯府之子,自己又有官身在身,他们的儿子,品行出众,家世自是不用说,即便没有入官场,就凭着侯府嫡孙这身份,也不该配个商贾之女啊。 宋夫人左思右想,总觉得委屈了自己儿子,所以对曹明珠也是淡淡的,说不上特别冷淡,但也没特别热情,对苏柳反而热情多了。 曹明珠自然不知道宋夫人心中所想,她虽脸上维持着笑容,可心思早就去了那个曹晴儿身上去了,这难道是宋夫人给宋二找来的理想媳妇么? 想到这个可能,曹明珠只觉得心中剧痛,脸色都有些微白起来。 ”你啊,就是谦虚。”宋夫人笑着一指苏柳,又对陈氏道:”也不知陈夫人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几个孩子竟都这般出息。” 她这话说的也没差,在她印象中,农村里的孩子都是粗野无比的,小家子气,也上不了台面,可苏柳给她的印象却不是,举止气度端庄得体,说是个贵小姐也不差。 至于苏小,容貌比她姐姐要美上几分,性子却跳脱,略差一筹,不过女孩子嘛,娇惯些也没差,自家莹儿还不是被捧着长大的? 值得一提的是陈氏的那个义子,小小年纪,便有着不符年龄的沉稳,气度出息,听他说话口齿伶俐,学识似也不差,假以时日,此子定有大出息。 原本宋夫人也不过就是客套的见一见,如今见了几人,倒是出了真心结交的心了,不是说苏柳未来的夫君,是震威将军么? 想到这,宋夫人的笑容更盛,干脆就和陈氏说起了儿女经。 陈氏原本有些局促不安,也不知如何应对,见宋夫人声音温和,面容真诚,她自己也不是尖酸刻薄多有算计的人,也本就是温静的人,说着说着,两人竟也说到一块去了。 她们这头说的起兴,却苦了苏柳她们,百般无聊地陪坐着。 趁着宋夫人她们间隔的时间,曹晴儿就趁机道:”表姑母,您看今儿天气极好,您和陈夫人在这说话,我和莹儿带着苏姑娘曹姑娘她们去花园走走如何?” 曹明珠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对上曹晴儿的眼睛,便点了点头,心头苦涩,曹晴儿这可是以当主人自居了。 ”瞧我,说起话来都忘了几个小的了,可把她们闷的。”宋夫人一拍掌,笑道:”天气虽好,却也寒着呢,我看你们几个年纪相仿,干脆去暖亭那顽吧,那里的几株腊梅开得正好,看雪赏梅倒是不错。” 宋莹早就按捺不住了,听了这话,就兴奋地站了起来。 ”娘,我这身子重,也不和她们去凑热闹了,安排好了,再过来陪您和陈夫人说话,也好躲躲懒。”高氏笑着道。 ”去吧,去吧。”宋夫人摆摆手。 陈烨这时便道要去前院,陈氏嘱咐了几句,宋夫人也让人送他去了。 宋莹和苏小两人同年,话也说得来,扯着她就道:”走,我带你去看我家的园子,那腊梅可漂亮了,我要采下来泡一坛梅花酒。” ”那不是没得看了吗?”苏小歪着头道:”梅花酒有啥好喝的,要是我,就想用梅花来做花粉,一准很香。” ”啊,你还会做粉?” ”这个,我也在学,还不是很会。” ”那你与我说说,怎么做的。” 两人吱吱喳喳地出去,宋夫人见了也笑了,倒是曹晴儿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消失不见,依旧是那柔弱温恬的样子。 女眷这边其乐融融的,前院的待客厅也是有说有笑的,当然,说笑的就是曹奎和宋知府了。 待说到口干,曹奎端起茶吃了一口,心里暗道,妈呀,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说是跟众商家打了一场口水战也不为过。 偷偷看向宁广,曹奎心里痒得跟什么似的,这货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见了知府就没有客套,知府大人好像还特别纵容似的。 然而,很快的,他这痒被挠着了。 ”想不到宁将军就隐居在我庆州地界,老夫。。。”宋知府摸着山羊胡,笑看着坐得笔直的宁广。 噗! 曹奎刚咽着的茶直接就给喷了出来,傻愣愣地看着宁广。 将,将军? 他的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就跟被雷击了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不是在发梦吧?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是个将军? 宋知府被曹奎这一喷给打岔,便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曹奎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草民该死,草民该死。” 一边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一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怎么就这么失态呢,还是在知府大人跟前。 曹奎好不容易才搭上知府这条线,若是因为一个失仪而丢了这条线,可就亏大了,便战战兢兢地道:”草民失仪,望知府大人恕罪。”说着又觑了宁广一眼。 宋知府看了宁广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又看向儿子,猛使眼色,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斐咳了一声,道:”曹家主,快起吧,家里的茶也忒热了些,这些下人也太没规矩,回头我一定禀明家母,好好再教他们规矩。” 里头伺候的宋府下人一个个低下头,默默地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实在太冤枉了啊公子。 ”对,对,曹家主请起。”宋知府呵呵地一笑。 曹奎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一脸尴尬地站了起来,又看了宁广一眼,眼中满是惊愕。 ”看来宁将军也是藏的深,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竟也有人看漏了眼,哈哈。”宋知府哈哈地大笑,打破僵局。 曹奎双眼一亮,他虽然出身商贾,但常年行走在船上,对于少年将军的威名也是听了不少的。 宁广,竟然就是震威将军?老天,这下真是赚到了,先是知府公子,后有将军,难怪当年相士说明珠的脚头好,是个有大福气的人,果然如此,瞧她,给他们曹家带来什么? 宁广抿了一口茶,看着宋知府说道:”宋大人客气,我是晚辈,也早不是什么将军了,您是长辈,叫我宁广便好。” 宋知府一愣,宁广紧接着又道:”我向来不善和人打交道,也不耐烦应酬人,还望大人为小侄遮掩一二的好。” 宋知府和宋斐对视一眼,这话里的意思,宁广便是要继续隐藏身份,不打算出山了? 突然感觉自己不爱写这种大宅的,要是我写完全的纯古文种田夫,大家有没共鸣呢? ------------ 第179章 端倪 宋府的暖亭,是一座高阁,里头通着地龙,窗户四面修得大大的,用琉璃玻璃镶嵌而成。 此时,暖亭里,茶香寥寥,精致的小点放在桌上,杌子均用厚厚的座垫铺着,坐着又软又暖和。 亭下,种了一小片腊梅,梅枝上沾着雪,梅花在枝头上傲然绽放,清冷的梅香袭人鼻尖。 小梅林中,苏小和宋莹两人各拿着一个小花篮子,在树下捡着花瓣,两人有说有笑的,倒是比谁都快熟络起来。 苏柳乐得见苏小有自己的闺蜜好友,宋莹虽娇蛮,心地却纯善,苏小与她交好,有好无坏。 ”莹儿,上来吃个热茶吧,仔细冻着了。”曹晴儿探出半个身子叫。 苏柳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曹晴儿太过刻意了,刻意讨好宋莹,偏偏宋莹对她却是爱理不理的,有些意思。 ”我不冷。”宋莹不耐烦地回了一声,甚至拉着苏小跑远了些。 ”她是你表姐,你不喜欢她么?”苏小将那落在雪地上jiao嫩的梅花花瓣捡起来放在竹篮子里,道:”我看她对你很好啊。” ”切!”宋莹轻嗤一声,道:”她讨好我,无非想嫁给我二哥罢了。” ”嗄?”苏小看着她,嫁给宋三爷? (注:宋斐在侯府排行第三,但在宋莹心里,他则是二哥) ”不然呢,看到我二哥,那眼,恨不得就黏在我二哥身上了。”宋莹撇着嘴道:”惯会装模作样的,要不是娘说她可怜,我都不想和她好。” 苏小看了她一眼,皱了一下眉,又道:”那宋夫人是要给讨她做宋三爷的媳妇儿么?” ”我都不晓得,娘也没和我说,哎你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你也想但我二嫂?”宋莹睨着她。 ”呸呸!”苏小呸了两声,道:”这怎么可能?” ”哟,我二哥还配不上你了?”宋莹鼓起腮帮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是我配不上他,成了吧?”苏小见她来了小姐脾气,翻了个白眼,道:”我觉得宋三爷和明珠姐姐是两情相悦的。” ”那个商贾女?”宋莹回头看了亭子一眼,道:”美是美,也还看得顺眼,可惜出身差了些。” 苏小的脸一黑,道:”商贾女怎么了?明珠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知书达理,可比有些人好多了,至少比你表姐要强。你看不起她一介商人之女,那我还是乡下里长大的呢,更粗鄙不过。” 见苏发怒,宋莹嘟起嘴,道:”我也没说她什么。” ”总之我看宋三爷和明珠姐姐,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人儿。”苏小丢下一句,跑了开去。 ”哎,你跑什么,给我站着。”宋莹见苏小二话不说就跑,气得扔了篮子,跺了跺脚,见苏小恍若未闻,咬咬唇,追了上去。 一旁伺候的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震惊。 暖亭里,苏柳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曹晴儿有意无意地透露自己和宋斐他们的亲近,看着曹明珠的艳丽的脸越来越白,眼中得意更盛。 ”你们别看二表哥这么温文尔雅的,其实小时候他最捣蛋了,我记得有一会,他就将一条虫子放在我肩上,结果吓得我都哭了,使出浑身解数才将我哄好了。” ”还有一次,我们捉迷藏,结果藏进黑房里睡着了,那时候是秋天,天气也很冻,差点没把表姑母给吓坏了,我这身子骨单薄,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毛病。” 巴拉巴拉巴拉。 苏柳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对曹明珠说道:”姐姐,我看这腊梅开得极好,要不,我们下去折两支送去宋夫人?” 曹明珠一愣:”这不好吧?”却见苏柳朝她眨眨眼,便了然地道:”这暖亭坐久了也是闷,下去走走也不错。” 曹晴儿正说的起劲呢,却不料苏柳这么一打岔,便也站了起来,道:”我陪两位妹妹去吧。” ”曹姑娘你身子骨单薄,还是别去受冻的好,我们折了就回来。”苏柳忙的阻止,又拉过曹明珠的手快步下去。 曹晴儿见两人还真把她撇下,不由咬了咬唇。 腊梅下,曹明珠拉下一支腊梅,凑了上去,嗅着那清冷的梅香。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苏柳捻着一支梅枝吟了一段咏梅词,道:”姐姐,你心乱了。” 曹明珠回过头来,露出一个苦笑:”你也看到了,宋夫人,并不特别喜欢我,那个晴儿姑娘,自小又和他亲近,我。。。” ”宋斐这人,总不至于恶劣到明明有欢喜的人,还要将你推到他母亲跟前。我看那晴儿,不过是给你添堵罢了,若你认真了,你就输了。”苏柳淡声道。 曹晴儿说那些话意欲何为,谁都不是傻子,这一听就知道了,无非就是告诉曹明珠,她和宋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都有结亲的意思。 曹明珠抿了一下唇,道:”可你也看到了,宋夫人她。。。”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就看宋斐吧。”苏柳握着她的手道:”而且我看,宋家也未必有多满意曹晴儿的。” ”怎么说?” ”其它人不知,就宋莹一个的反应她就知道了,她并不喜欢曹晴儿。”苏柳呵了一声,并没有说破刚刚出来的时候,曹明珠以主人自居时,高氏眼中闪过的不屑。 曹明珠听了,灰暗的眼总算恢复了些神采。 ”你这样就对了,自信是最美丽的,端正自己,别太在意宋夫人总会看到你的好。”苏柳笑着道。 曹明珠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她该相信宋斐的,她自己也要努力。 游园并没太久,宋夫人便派人来请几人回去用餐,直到下晌,才送走苏柳他们。 宋夫人歪在榻上,腰间搭了一条花团锦簇毯子,脚边一个小丫鬟拿着个美人槌帮她捶着腿,半阖着眼,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脚步声传来,微微睁眼,却是高氏进来了,宋夫人笑着将她招了过去。 ”都送走了?” ”嗯。”高氏接过小丫鬟的美人槌,帮高氏捶起腿来。 ”祖宗,这事哪要你来做?快歇着,你也操劳了一天,别累着了。”宋夫人向一旁的汤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接替了高氏的美人槌。 高氏也不扭捏,她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到了一边。 ”你觉得如何?” 高氏眨眨眼,也知道宋夫人问的是苏柳她们。 ”我瞧着苏大姑娘倒不像个农村里的孩子,这气度可比咱们家的庶女都要盛一筹。那苏小,倒是入了我们莹儿的眼了,听说两人在梅花林里有点小争执,莹儿给让步了。”高氏笑着说道。 ”还有这事?”宋夫人来了兴致,身子微抬。 高氏点头,将丫鬟报上来的事给简洁地一说,宋夫人笑道:”那这两个丫头到真是投缘了,莹儿这性子,也真要有人来治治她,这都十三了,还不懂事可不成。” ”横竖有娘和几个哥哥为她撑腰呢。”高氏抿嘴一笑。 宋夫人也露出一个笑容来,道:”这女人啊,也就是做闺女的时候最自在,嫁了人就不同了,她知事,我也好放心些,那苏小也是一个年纪,就懂事多了。” ”娘,这根本没法比,苏小她们是在苦水里泡大的,咱们莹儿是在蜜罐长大的,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没法比。”高氏显然为小姑子不平。 ”你也别惯着她,该学的还是要学起来。”宋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又像不经意地问:”那个曹明珠呢?” 高氏觑了宋夫人一眼,道:”说起来,曹姑娘也就坏在出身上,这举止礼度虽没法和咱家比,但也不差。不是说她是才女么,听说琴棋书画都不错呢。” ”那也不过是助兴的罢了,可惜家里也没个长辈教。”宋夫人摸着指尖道:”去把曹姑娘送上来的绣屏拿来我瞧瞧。” 汤嬷嬷自然知道是叫她,便停了手自去取了,高氏又道:”娘,听说这曹家偌大的宅子,也是曹姑娘当的家呢。” ”哦?”宋夫人挑了挑眉,道:”她还有这本事?” ”可不是,翠环她们和那几个丫鬟说话听来的,说是曹姑娘十岁就开始当家呢,可真是了不得!” 宋夫人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瞬,道:”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这也是逼出来的,也是难为她了。” 汤嬷嬷很快就将曹明珠送来的绣品给拿了来,让小丫鬟帮着打开,惊呼出声:”呀,竟是双面绣。” 宋夫人坐直了身子,接过来反复地看,一边看一边点头道:”好出息的绣活,竟能绣的双面绣。” 高氏也是啧啧称叹,道:”娘,这绣活可真是好呢,瞧这蝶儿,跟真的一样呢,摆在房里,就跟在花园看着花儿一样了。” 宋夫人也笑着点头,曹明珠送的是百花双绣屏,配色均匀逼真,那飞扑在花儿上的蝴蝶,都跟真的一样,栩栩如生。 ”去,拿去锦绣坊镶嵌起来。”宋夫人吩咐。 高氏松了一口气,心道,二叔,我可就帮你这么多了,成不成还看你自己了。 ------------ 第180章 变故 民间向来有闹元宵的习俗,元宵又有qing人节之说,所以这日街上的人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多不胜数。 庆州府城,不管是商家还是一些世家财阀,都会举办一些猜灯会之类的游戏,世家大户的直接在家门前搭灯棚,让人去才猜灯谜,当然,猜中了都会有不大不小的彩头。 而世家办灯棚的由来,是几十年前,庆昌侯府的某个贵女要选婿,便是搭了一个灯棚,只要猜中所有灯谜,又是未成亲的,便能求娶贵女,结果那年庆昌侯府还真择了个东床佳婿,成就一段佳话。 有了这样的成功例子,自那以后,每到元宵节,那些世家都会搭上一个灯棚,当然,也不只是为了选婿,中了灯谜的也能求别的。 宋知府家今年也搭了灯棚,苏柳一行人也兴致勃勃的参与了,得了好些彩头,又去大街上逛。 元宵少不了灯,走在街上,真正的目不接暇,各式各样的灯样让人眼花缭乱,有造型可爱的动物灯,也有各式名贵的八宝琉璃宫灯,让人爱不释手。 因是元宵,又是与民同乐的大好日子,府城宵禁的时间也比平素要晚上两个一个半时辰,所以,戌时这个时辰是人最多的时候。 “小小,烨哥,你们别走那么快,人太多了。”陈氏担忧地叮嘱两个小的,也不敢多看,就怕一不小心两人就走丢了。 “难得出来一趟,两个孩子又都是懂事的,你别拘着他们了。”陈氏的话落了,在身边不远的曹奎听到了,就转头笑着道。 他冷不丁的和自己搭话,陈氏脸一红,也不知是羞恼的还是如何,也不回话,只顾往前走。 曹奎也是一愣,透过灯光,见陈氏的侧面微红,看着竟有些瑰丽的样子,不由别开脸,按了按胸口处。 两人的小别扭谁都没看到,苏小和陈烨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兴奋的指着各色花灯说话,在后头的宋莹见了,酸酸的,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只是她的后头,又跟了一串丫鬟婆子。 因为闹元宵,宋斐也出来了,禁不住宋莹的哀求,便也将她带了出来,同样的还有曹晴儿,宋萧因为被家里老太君惦念,过了初二就去上京了。 至于苏柳他们一行,则是全部出动,再加上丫头婆子,他们这一行人,还是挺壮观的。 眼见宋莹追着苏小跑了,一直跟在宋莹身边的曹晴儿便有些急了,她为了讨宋夫人欢心,又为了在宋斐跟前表现,便自动担了照顾宋莹这差事的。 如今见她追上去,曹晴儿又怕她不见了,又不舍得离开宋斐,矛盾得不行,心里将苏小骂了个半死。 “无事,也有护卫跟着,晴儿表妹若想去看看,也无妨。”宋斐笑着道。 曹晴儿咬了咬唇,道:“莹儿不喜我跟着,既然有护卫跟着,我就在这远远看着她好了。” 苏柳听了,露出一个冷笑来,说什么照顾,有宋斐在前,她会放过这机会? 想到这,她又看了一旁不远处亦步亦趋地跟在宁广身边的钟彩娘,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往曹明珠身边靠了靠,她郁闷地道:“咱们可真是同病相怜啊。” 曹明珠不明,看了看左右两边,也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来,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宁大哥,你看那个宫灯,真漂亮。”钟彩娘指着一个酒楼挂出的八宝琉璃宫灯,眼神熠熠地看着宁广。 宁广扫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钟彩娘好一阵失望,咬了咬唇,低下头,满是不甘。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挤来挤去,她往宁广身边越靠越近,看着前面挤过来的人,忽然计上心头。 “哎哟。” 像是被撞到一样,钟彩娘往宁广那边倒去,苏柳发现了,立即抱着宁广的手臂,指着天空:“你看,飞碟。” 好吧,这把戏实在是低级又恶趣味,苏柳自己都被雷了一把,可还是把宁广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 而钟彩娘,眼见就要跌倒在地,跟在身后的护卫眼疾手快地捞着了:“姑娘,小心。” 宁广这才注意到钟彩娘的异样,皱起眉看过去:“怎么回事?” 钟彩娘脸色绯红,站直了身子,想说什么,可对上苏柳那极具深意的笑容,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羞恼。 苏柳斜睨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这点子把戏还不够看的。 “这里人来人往的,钟姑娘可要小心避让,莫要让某些登徒子趁机占了便宜,那可就亏大了。”苏柳冷飕飕地说了一句,意有所指。 钟彩娘的脸憋得得酱紫,咬着唇,眼中泪水盈满了眼眶。 宁广也不是傻子,想到突然抱着自己的手臂说什么飞碟,再联想到钟彩娘的行径,忽然明白了什么,脸沉了下来。 正要开口,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叫:“走水了,走水了。” 随着这一声喊,人群突然大乱起来。 看过去,只见前面一个铺子起了火,浓烟滚滚的,人们惊恐地四处逃窜,这使得原来就拥挤的街道就更挤了,你推我搡的,人都挤成了一团。 变故发生不过是一瞬间,苏柳不过一个愣神,就被人狠狠地推撞了一下,幸好她本来就抱着宁广的手臂,宁广也拉着她,这才没有失散。 而钟彩娘就惨了,一下子就被人群淹没,连叫声都听不到了。 “小小,烨哥。” 发生推撞的一瞬间,陈氏就被离得最近的曹奎给扯到了身边护在怀里,惊魂未定的她身子都软了,好容易才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苏小他们是走到了前边的,顿时就白了脸。 “别急,他们会没事的。”曹奎探头看去,满街都是人,乱成一团,也分不清哪个是那个,又要护着陈氏,自己被踩了几脚都不知道。 陈氏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好在知道这时候不能晕,便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以保持清醒。 苏柳也回过神来,紧抓着宁广的手臂,煞白着脸道:“宁广,小小和烨哥在前边。” 宁广冷沉着脸,见到宋斐护着曹明珠和曹晴儿两人,又吩咐护卫上前去找,便带着苏柳挤了过去交给宋斐,他则是一个借力,踩着人头向前飞去。 宋斐也着急,见了府里的一个护卫,忙道:“先护送几位小姐回府。”说着,也跟着宁广身后向前。 “表哥,表哥。”曹晴儿吓得脸都白了,差点就要跟着去。 苏柳一把拉着她,道:“别添乱,我们走。” 曹晴儿却是甩掉她的手,道:“我不走,我要去找莹儿。” 妈蛋,苏柳火大了,也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当即就大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武功盖世的大侠女?这么乱,你一个女子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还找人?别他娘的给我在这添乱,帮不了忙还拖了后腿,走!” 曹明珠也劝道:“晴儿姑娘,我们帮不上忙,快先回去吧。” 曹晴儿从小到大都没听过这么粗野的骂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涨红了脸:“你们。。。” 苏柳看也不看她,只对那个护卫道:“她就交给你了,带不走直接敲晕了!”又一把拉着曹明珠的手道:“我们走。”话毕,就往边上走去, 那场火或许是不大,可现在没有官兵组织人疏散,人都挤成了一团,兴许不是被火烧到,而是被人给踩死。 在现代,这样的事故她可没少看到过新闻,她可不想被踩成肉酱,曹晴儿要死,就由她去。 曹明珠也知道厉害,虽然也担心自家爹爹和宋斐他们,但这样的情况,先护着自己,才是安他们的心。 所幸的是,官兵很快就到了,组织人疏散,陆续的,也碰着了几个宋府的丫头婆子,还有曹府的家丁,最重要的是,曹奎半抱半拖着陈氏也跟上来了。 苏柳等人也不敢再逗留看热闹,只先回宋府等消息。 半路,宋家大公子也亲自领着人来接他们了,听苏柳说了宋斐去找宋莹等人,便让护卫将苏柳他们送回宋府,自己则领着人去寻。 宋府里,宋夫人早就等着了,曹晴儿第一个上前哭着跪在地上谢罪,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宋莹,还顺便给苏柳和曹明珠上了眼药,然后哭着晕了过去。 苏柳冷眼看着,心中鄙夷不已,大户里头人家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便简洁明朗地说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宋夫人知道苏小他们也还没回来,看见苏柳她们眼里掩饰不住的担忧,强作镇定地道:“没事的,有护卫跟着,他们都会没事的。” 可饶是这样,她的心口也噗噗地乱跳,头嗡嗡直叫,恰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大少奶奶有些不好,似动了胎气,宋夫人立即身子一软,一头扎下去。 曹明珠眼疾手快地扶着宋夫人,又让傻在当场的人抬来软轿,并速去请大夫。 宋府乱成一团,曹明珠却像是这府里的主子一般,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的乱窜。 苏柳看得连连点头,再看倒在丫鬟怀里的曹晴儿,见她眼皮动了动,手指曲了一下,不由冷笑,叫你装,偷鸡不成亏把米。 身体不适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得劲,几个钟才出一章,大家表等我了~ ------------ 第181章 不介意后爹 知府府邸内,主母晕倒,大少奶奶动了胎气,知府内一下子像是没了主心骨。 曹明珠也不顾得那么多,果断地下了几道吩咐,于是,下人虽脚步匆匆,却不见半点慌乱,只一个个的噤若寒蝉,便是走路,也快而轻,不敢弄出大的声响。 而此时,曹晴儿也佯装清醒过来,马上接过曹明珠的话,像是主子似的施号令。 宋夫人的昏厥也只是急怒攻心,汤嬷嬷取来药油放在她鼻尖下,再按了按她的人中,很快就醒了过来,这头一件事问的,便是大少奶奶如何。 此时,早已经醒来的曹晴儿便抢着上前说已召了大夫,正在诊治呢。 宋夫人听了对她投去一记赞许的目光,曹明珠自一旁见了,低下头,掩去黯然的眸光。 宋夫人身体无大碍,便急着去看大少奶奶,在瞥见苏柳等人,忙的又叫人将他们安置,曹晴儿这时又道:”表姑母,这里有我呢,你去看看大表嫂吧。” 苏柳不屑地冷哼。 宋夫人却是欣慰得紧,交代了两句,匆匆地就去了。 坐在前厅里,左右不见宁广他们回来,苏柳他们也是心急如焚,等了一刻钟,便有下人扑了进来大叫道:”回来了,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回来了。” 苏柳腾地站了起来,冲到了门外,果然,宋斐他们都回来了,还有苏小陈烨几人,一个也不少,心神一松,竟有些瘫软。 陈氏早按捺不住,冲过去将苏小和陈烨搂在怀中,而得到消息的宋夫人也匆匆赶到,和宋莹抱成一团痛哭失声。 趁着有大夫在,给几人都检查了一下,发现除了受了点惊吓,也没啥伤,便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几个也是机灵,躲在了一个死角位,不至于被推撞踩到了。”宋斐一脸的心有余悸,长吐一口浊气道。 ”是苏小拉着我们躲在那里的,娘,苏小还替我挡了一下,她的手都擦破皮了。”宋莹趁机说道,大眼睛闪啊闪的,道:”要不是她,我们可能就被踩扁了。” 宋夫人忙的念了声阿弥陀佛,看向苏小,一脸感激地道:”好孩子,这多亏你了。” ”我,我也没做什么。”苏小的脸红了红,有些忸怩,像是不习惯这样的夸奖。 众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苏柳他们便要告辞,宋夫人百般挽留不住,只好让人送他们回曹府了。 等苏柳走后,宋夫人又拉着宋莹上下查看了一番,见她真没受伤,便放心了,但还是让人熬了安神汤伺候她喝了再歇息。 等人都走后,她才问宋斐那起火的事故,被告知只是一场小意外,官兵来了,很快就平息了这事故。 饶是如此,宋夫人仍然拍了拍心口,道:”阿弥陀佛,这幸而没出事,要不可就罪过了,还有你嫂子,多亏大夫来得及时。” 汤嬷嬷这时便道:”多亏了曹小姐临危不惧。” 宋夫人一怔,看向她:”这话怎么说的?”就连宋斐也看着汤嬷嬷。 汤嬷嬷便将曹明珠在宋夫人昏倒后果断下的几道命令给说了,末了还赞道:”如此看来,曹家乃是曹小姐当家,这事可是真不假的。” 宋斐眼睛微亮,嘴角勾了起来。 宋夫人眼角余光见了,轻咳一声,对他道:”这里也没你事了,去梳洗则个吧,你父亲回来,怕是要和你们说话。” 宋斐笑着应了,嘱咐宋夫人早些歇息便下去了。 等屋子里都只剩了主仆二人,宋夫人便叹了一口气,道:”那孩子,就坏在了出身上。” 汤嬷嬷是她的心腹,自然知道宋夫人说的便是曹明珠,道:”确是如此。但夫人,大少爷日后接了老爷的棒子,少不得要去地方历练,让他们夫妻分离,您忍心?若是大少奶奶跟着大少爷去历练,这个家,少不得有个懂事沉稳的来管。这寻个管家好手,夫人你您就享福咯。” 宋夫人抿着唇。 ”虽然出身是差了,可这高嫁低娶,以我们二少爷的品行和家境,还需要靠着妻族?”汤嬷嬷小心地觑着宋夫人的面色,又故作向往地道:”娶妻求贤,曹姑娘相貌如此出息,我们二少爷又是个出色的,将来生下的公子姐儿指不定怎样的出众呢!” 宋夫人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想了一会,却道:”再看看吧,急了这些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汤嬷嬷见好就收,又和宋夫人说起给苏小的谢礼什么的,见她乏了,这才出去差人烧水来伺候洗漱。 出得屋门,见宋斐还站在院子里,忙的走过去屈膝福身:”我的爷,这天冻的,您怎的还站在这?” 宋斐却是对她一拱手,道:”多谢嬷嬷替我说好话了。” 他常年习武,汤嬷嬷和宋夫人的对话自然都听在耳里的。 汤嬷嬷一怔,忙的避开,一脸惶恐地道:”我的爷,您这不是折煞老奴么?”见他笑而不语,又道:”老奴也只是说实话罢了。只是,曹小姐到底差在出身上,夫人怕是一时半刻都会想不过来。” ”还得再劳烦嬷嬷给斐儿再说几句好话了。”宋斐又是长长的一施礼。 汤嬷嬷丈夫早逝,也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是将宋斐兄弟几人都当成儿子般看待的,尤其是宋斐,感情最深,此时听他自称斐儿,眼睛微湿,道:”爷您就放心吧,夫人最疼爱你们兄弟几个,想来爷会守的云开的罢。” 宋斐点了点头,又嘱咐汤嬷嬷注意宋夫人的身体,这才去了。 汤嬷嬷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长叹了一声,都说宋家的男儿情痴,还真是没错,老爷是如此,这儿子也是如此。 曹府。 苏柳和陈氏扯着苏小问着当时发生走水时的事,苏小又说了一遍,陈氏拉着她破皮的手,心痛得直掉泪。 ”娘,没事,我又不是那种身娇肉贵的大小姐,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呢。”苏小大咧咧地道。 ”姑娘家,小伤也是伤,弄不好就毁容了。”陈氏嗔了一句,又叮嘱她莫要沾水,免得灌脓了。 苏小连连点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苏柳便道:”娘,今晚这一折腾,我看她也累了,又受了伤,让她歇着吧。” 陈氏连忙让冰茶去伺候苏小歇息。 这时,芽儿回来了,苏柳忙问:”如何了?” ”听曹老爷身边的小厮哥哥说,曹老爷的左脚被踩得老肿了,包成粽子这么大呢!”芽儿比了一下手势。 从宋府回来,一进曹府,曹奎就忍不住哀哀地叫,吓得曹明珠脸都白了,曹奎说脚可能被踩了,又差人去请大夫,芽儿就是被苏柳派去打探消息的。 ”知道了,你再去看看钟姑娘那伺候,可有什么需要的?” 钟彩娘被宋府的一个护卫救了,也没啥损伤,只是轻微被踩了几脚。 芽儿领命去了,苏柳转过头,见陈氏抿着唇满脸担忧,心头一动。 ”娘,咋的了?” 陈氏嗄了一声,随即脸有些红,道:”没,我就是想着曹家主的伤,你说要不要去看看。” ”娘你担心曹家主?”苏柳眨了眨眼。 陈氏啧了一声,嗔怪道:”胡说什么呢?曹家主好歹今晚也帮娘一把,要不然,娘怕也免不了遭殃。如今他受伤了,到底是因着护着我这个累赘,我不闻不问,难道就是该的?” 苏柳噢了一声:”难怪,这么乱的情况下,娘也是一点伤都没有,原来是因为有曹家主护着你呐。” 陈氏的脸腾地涨红,有些羞恼地道:”不许再胡说,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不好听。” ”我这不是在这里说嘛?”苏柳嘻嘻地笑,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娘,那被人护着的感觉如何?好不?” 陈氏一怔,低下头,被人护着的感觉? 那么凌乱的情况下,那个人却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别的人碰着她,撞到她,所以,她一点伤都没有,反而是他,被踩了。 什么感觉?是被人珍视的感觉。 从前,苏长生别说护着她,不打她折辱她也好了,那会当她如珠如宝的护着? 陈氏的心不争气地呯呯跳动起来,脸颊有些热,连头都不敢抬,道:“别说了,天也晚了,快去歇着吧,有啥事明日再说。” ”娘,你不去看看曹家主?”苏柳见她脸颊血红,揶揄地道。 ”大晚上的看什么?于礼不合,明日我再亲自去感谢他。”陈氏蹙了一下眉迟疑道。 苏柳挑起眉,神秘兮兮地道:”娘,我听说曹家主自从明珠姐的母亲去了后,就再没纳过一个女子呢,可见此人长情。娘,我和苏小他们,都不介意多个后爹。” 陈氏一听,惊得瞪大着眼,猛地捂着苏柳的嘴,斥道:”作死你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苏柳呜呜地叫,好容易才掰开她的手,喘着气道:”娘,你这是谋杀亲女呢!” ”谁让你口没遮拦!”陈氏恼道。 苏柳知她向来脸皮薄,也不敢再说什么,便站起来道:”好好,女儿错了,还望母上大人原谅。”说着又屈膝行了一礼,退到门边,道:”不过娘,你可真要考虑一下,我们是真不介意有后爹。”话毕,逃也似的跑了。 陈氏真真是又气又恼,想到她的话,再想起曹奎那双有力的手臂,脸颊一热,忙的拍了拍脸,逃进卧室,不敢再多想。 ------------ 第182章 撮合 这厢苏柳和陈氏正说后爹的事儿,那边,曹明珠也碎碎叨叨地念着曹奎。 ”爹,您说您是咋的一回事?咋把脚给弄成这个样了呢?”曹明珠指着是曹奎粽子似的脚,心痛得很。 ”这不都是意外吗?”曹奎有些心虚,呵呵地讪笑。 ”意外是意外。”曹明珠显然很不相信,道:”那您和陈婶婶是咋回事?我可看着您护着她哩,爹,该不会是因为护着陈婶婶,您才受的伤吧?” ”不关她的事。”曹奎忙的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况且,那个时候乱的,能护着一个是一个。” 曹明珠眯着眼,像是在掂量他的话一般,直把曹奎看得心虚起来,耳根子都有些微红了。 曹明珠见了,试探地问:”爹,您觉着陈婶婶如何?” ”嗄?她,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曹明珠笑着说道:”她这人温柔有体贴,又和气,还做得一手好菜,完全是个贤妻良母了。” 曹奎不语,陈氏的为人他看在眼里,确是个守本分的,真不知她从前的男人怎么想的,这么好的女人竟然都能抛弃。 ”爹,娘都走了好多年了,女儿也大了,爹您也该找个人作伴了。”曹明珠坐到他身边说道:”我一直劝您再寻个人,从前是女儿小,您怕女儿被欺负,现在女儿都快要嫁人了,您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我看陈婶婶是个不错的女人。” ”胡说什么呀?别坏了人家名节。”曹奎皱起眉。 ”爹,我不想看您一个人。”曹明珠搂着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 不想看他孤独的身影映在窗上,不想他对着娘亲的画像发呆,万一以后她出嫁了,爹又一个人,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如果曹奎对陈氏起了心思,她自然是欢喜的,毕竟这代表爹要走出来了,况且,把爹爹交给陈氏,她也放心。 曹奎有些失神,道:”你都还没定亲呢,等你日后成亲再说。”他岔开了话题,语重心长地道:”珠儿,你是爹的掌上明珠,爹是看不得你委屈的,你想些什么,爹也明白。只是,那样的人家,咱们,高攀不起啊。” 曹明珠一怔,脸红红的下头:”爹,您说什么呐?女儿不懂。” ”爹虽然是一介商人,可也是一个父亲,你就是爹爹的宝贝,爹不愿看你受委屈。”曹奎掰正她的头,道:”如果宋斐主动来求,爹才会应,若是不能,珠儿,你死了这条心吧。” 曹明珠听了,脸色从红变白,怔怔地看着曹奎。 ”我曹奎的女儿,不能受委屈,若是委曲求全,还不如招赘呢,起码,你还能作自己的主。” 曹明珠慌忙低下头,道:”爹,我知道了。”眼泪,却是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曹奎见了,叹息一声。 宋家是好,可那样的人家,如何会看得上自己的商人身份?若是自己贪图富贵的,就是将整个曹家送上,他也愿意和宋家结亲,以谋更大的利益。 可是,他虽是商人,但对金钱其实不大热衷,他就是享受那个挣钱的过程,在他看来,哪怕黄金白银堆满山,也及不上曹明珠。 他捧在手心上的明珠,当得起世间最好的男子,他不愿委屈了自己唯一的明珠。所以,除非宋家来求,他才会应,绝不会巴巴的将女儿送上去。 。。。。。。 苏柳原本打算着过了元宵便回大坳村,毕竟过完年后,很多事情都要忙起来,比如开阿胶作坊的事儿,比如收辣椒,比如铺子的事,她是真的很忙。 可元宵却闹了这么一出,曹奎又受了伤,只好再逗留个几日,饶是如此,苏柳也没有闲着,趁着曹奎和宋斐都在,干脆就商议起作坊运作的事。 庄子是曹家的庄子,只要略加该改造便可,关键是工人师傅制胶的培训。 阿胶是金贵物,方子自是最重要不过,也是万不能泄露出去的,所以这人手上面就要忠心,不然,万一方子泄露了,他们还有戏唱? 苏柳提出监督责任管理,每个工序都设一个部门,哪边出了事,就问责那边,而一个部门里,自然也要有三个月以上相互监督。 采购部,出品部,销售部,后勤部,苏柳完全按着一个公司的章程管理,每个部门都设一个主管,底下的人若出了差池,这第一个问责的肯定是主管。 而且,为了利于同事之间相互监督,她还准备一个举报箱,若发现谁有异心和对作坊不利的事儿,都能匿名举报,上层若查清属实,给予举报者一定奖励。相反,若发现举报者是恶意抹黑他人,同样要受到惩罚。 苏柳这个提议极好,曹奎和宋斐自是都没有异议,甚至还将苏柳的这一套路用到自家生意上去。 作坊的事就这么密锣紧鼓地进行中,对于农场养驴子的事,曹奎也早已经让人去买驴种放养。当然,驴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好,所以这收购驴皮的事一直没有放下。 这一天,谈完作坊上的事,陈氏和曹明珠便拧着食盒来了,苏柳眼尖地见到曹奎的眼睛亮了一亮。 ”娘,你们来了。”苏柳上前接过她的食盒。 ”我在前边熬了汤,这天冻,也不知你们谈到啥时候,便拿来你们吃。”陈氏笑着说道,又朝曹奎那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开目光。 ”让我猜猜,今天是花生鸡爪汤还是猪蹄汤?”苏柳像只小狗似的在食盒前嗅。 因为曹奎的伤在脚,陈氏心里也存着歉意,所以这几天,熬的总是强筋骨的汤水,美其名是大家都能喝,可主要的还是为了曹奎。 几次下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了,只是碍于两人都一把年纪,也没有捅破窗户纸。 陈氏脸微红,说道:”你们吃吧,我去前边和苏小他们一道吃。”说着就要走。 苏柳飞快地拿着她,道:”娘,这可不巧了,今儿我和宁广他们约好了去华苑赏梅呢,就我们几个年轻人去,明珠姐姐,你们说是不是?”她着重咬了年轻人的字眼,向曹明珠他们挤眉弄眼。 ”是啊,是啊。” ”这时辰都差不多了,娘,就麻烦你伺候一下曹家主了。”说着,苏柳把食盒塞回她的手里,又对宁广他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明了,笑呵呵地附和着走了出去,却一闪身在门外躲了起来,戳穿窗户纸,往里偷看。 陈氏尴尬不已,拿着食盒站在厅中不知所措,除了苏长生,这还是她头一回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个屋子里呢。 ”大妹子今儿做了什么吃食?我正好饿了。”曹奎也有些尴尬,但好歹是男人,便率先开口,又站了起来,想向陈氏走去。 才走了两步,他就咝的吸了口冷气,压根忘了自己的脚伤着,这一用力,痛得差点让他摔了,陈氏连忙上前扶着他,似嗔似怒道:”脚不好就不要乱动。” 曹奎顺从地任她扶着回到位置,呵呵地看着她傻笑:”我这不是忘了吗?” 陈氏剜他一眼,打开食盒,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猪蹄汤,又拿出一个碗勺了一碗,递过去:”给。” 曹奎接过来,喷香的骨头香汤味钻入鼻尖,便憨笑道:”你做的汤菜,味道都极好。” 听珠儿说,这几日他的膳食汤水都是陈氏亲自下厨做的,味道什么的,都做的特别好,明珠没有说错,陈氏就是一个贤妻良母。 陈氏似是不好意思,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那个,那晚谢谢你了。” ”嗯?”曹奎转过头来,见陈氏微垂着头,露出姣好的侧面,那般娴静,不由一愣,道:”谢谢什么,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的。” 陈氏听了抬头,和他有些炙热的目光相接,两人均是一惊,都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各自转开头去。 两人静默,可把门外的人都给急坏了,曹明珠更是道:”唉呀,我爹咋就这么笨啊。” ”就是,你爹咋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我娘?”苏柳也猫着身子往里看。 ”你说我们要不要推他们一把?”曹明珠急切地道。 娘亲去了这么久,爹爹一直一个人,她早就盼着他再娶一个了,即使不为别的,老来总有个伴啊。 如今那对象陈氏,陈氏的性子又是温和的,她又和苏柳她们情同姐妹,自然乐见其成。 ”我娘脸皮薄,你可千万别,一个不好,弄巧反拙就完了。”苏柳叹了一口气,道:”顺其自然吧。” 撮合这事,说易不易,总要在合适的时候才成。 ”也只能这样了。”曹明珠嘟起嘴,回头,见宋斐一脸揶揄地看着她,不由脸一红,咬着唇低下头。 ”走了,我们去华苑。”宋斐一拍宁广的肩膀。 宁广的目光飘向自己肩上的爪子,轻哼一声,又鄙夷地看苏柳一眼,大步离去。 苏柳摸了摸鼻子,快步跟上:”等等我。” 这些天不好意思,更新不是特稳定,因为燕身体不好了,请大家原谅我,啊啊啊~虎摸 ------------ 第183章 小姑的归宿 正月二十二,苏柳等人终于带着大包小包的物件打道回府,先是回到昌平县城只吃了个午饭,因了离家已久,便也不耽搁,往大坳村里赶,终在黄昏前赶到了。 去府城的时候,苏柳是一家子都去了的,家里只剩下崔婆子和媳妇,再还有宁广的五个部下守着家,所以苏柳她们离开的这些日子,家里倒是没有不长眼的来寻事生非。 “不过老宅的大姑奶奶倒是来了两转,问姑娘您们啥时回呢。”崔婆子对苏柳报告这一段时间家里的事儿。 苏柳表示知道了,苏银弟无非是来问她两个儿子的事,她问过宋斐,他们家在县里的酒楼倒是能收小二,就是曹奎那边,也可以安排一个跑船的差事。 跑船和小二,都是辛苦的差事,就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去做了,反正门路她是寻着了。 她又问了近期老宅那边可有啥不妥的? “倒没啥大事儿,哦,听说老宅那边的小姑定下亲事了。”崔婆子想了一下道。 “真的?”苏柳和陈氏对视一眼,这么快? 崔婆子点头,道:“对方好像是那边太太的侄子,叫啥周耀祖的。” “什么?”陈氏这时惊到了,手中的茶都差点洒了。 周耀祖,周氏娘家嫂侄儿,也就是周氏她大哥的嫡亲儿子,年二十,听说是和那唐家宝一样差没多的货色。 那货十岁就偷看女人洗澡,在十二岁就玩了家里的小丫鬟,十三岁就开始出入楼子了,小小年纪,就被掏空了身子,还特别的号色,见着漂亮的姑娘就调xi,是个特么不着调的。偏偏周家嫂子还纵着,而周氏的父亲为此没费神。 周耀祖可谓不务正业,就仗着祖父是掌柜,家里有点小钱,就把自己当大爷了,说起来,周家的家境还没当初唐家宝好呢,偏他就跟个公子哥儿,天天耍混,得点钱就去楼里找乐子。 但再不好,周氏他爹也置下了二十十来亩地,又有个米铺子,比起一般庄户人家,也算是薄有家底了,否则,周氏当年这么嚣张是为啥?不就是仗着家境么? 可即管是这样,因为周耀祖的名声不好,二十了,也没娶着个媳妇,这回,却不知怎的和苏金凤给勾搭上了。 “咋可能呢,她奶不可能的啊,怎么会将金凤嫁过去,咋可能呢?”陈氏喃喃地道。 第二日,陈氏和苏柳便从苏姜氏的口中知道为什么这么仓促,为什么愿意了! 其实也是个狗血的事件,原来,正月十三那天,周耀祖随着父母来到苏家探望周氏,见着了苏金凤起了色心,他本来就常出入花楼子,嘴上功夫自然是一流,身上又带着些小玩意哄人,三言两语的就哄的原本看他不起的苏金凤心花怒放的。 苏金凤也十七八了,恨嫁的不行,周耀祖哄上几哄,便有些春心动,两人眉来眼去的。周耀祖也急色,便将用在楼子里的姑娘助兴的药,给偷偷的下在了苏金凤的汤里。 自从苏柳她们走了后,苏金凤就住在原本苏柳她们娘仨住的西厢,这可方便了周耀祖,趁着夜色无人,悄悄的就溜进了苏金凤的房里。 苏金凤心比天高,即使周耀祖哄得她高兴,她也未必看得上他,也就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可没真的就想和这混混似的人好。 所以,若不是周耀祖用了药,他还真拿不下苏金凤。 结果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苏金凤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和周耀祖滚成一团,自然是疯了一样,想杀了周耀祖的心都有,更别说黄氏了。 事后闹的可劲儿的凶,黄氏说周氏他们一家不安好心,自己找不着媳妇就特意来坑她的闺女,差点就要逼着苏长生休了周氏了。 周氏也不甘示弱,干脆就说苏金凤不知廉耻,自己没男人就去gou引她侄儿,如何云云,双方各执一词,周耀祖到底心虚,也稀罕苏金凤在床上的那股子sao劲,便说了要娶苏金凤。 可他愿娶,苏金凤还不愿嫁呢,黄氏更是想都没想过。 黄氏最宝贝这个闺女,周家也算不得是什么大户,虽然也有点子银子,可周耀祖是什么人,他们还不晓得?跟个混混差不多的款,自然是不肯将闺女嫁给这样的浑人的。 结果,两家吵得拆天,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女子失节最是吃亏,黄氏闹得凶,不肯罢休也不肯低头,周家也不是好欺的,搁下一句:你闺女先不说是个老姑娘,还已经给我儿子破了身,看谁还敢要她这个破烂货?不嫁就不嫁。看咱们谁稀罕? 结果,这话搁下了,还真没声气儿了,而周家一走,就传出了苏金凤和周耀祖有首尾的是非了,这可把黄氏都给气得晕了过去,苏家的人几天都不敢出门子。 事情闹到这地步,黄氏他们已经没法子了,本来苏金凤就没啥好名声,现在还不是黄花姑娘了,谁个愿意娶?难不成真的就留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眼见着周家真不上门了,黄氏就急了,苏金凤日日哭哭啼啼的,只好让苏长生去说和,好歹好说,将两人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这哑巴亏她也肯吃?”苏柳很是惊讶,黄氏就这么妥协了,还真出乎意料。 “嗨,不想吃也得吃啊,难不成让金凤一辈子在家当个老姑娘不成?还是个不洁的老姑娘。”苏姜氏嗨了一声。 “便是她不嫁,也活不下去了,唾沫星子都会将她淹死。”陈氏摇着头道。 苏柳默然,那倒是,这时代,失节是大事,一个姑娘失节,除非跟着那个人,要不,下场通常就只有绞了头发做姑子,又或者,死! “就是吃了哑巴亏,我奶也不会善罢甘休吧?”苏柳又道,黄氏那样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得赔上一个女儿,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听说聘礼到现在都还在争呢,这不,才儿那家的人又来说项了。”苏姜氏压低声音说道:“我听我婆婆说,你奶她要这么个数的聘金。”她说着,伸了三根手指。 “三两?” 苏姜氏轻嗤:“三十两。” “这么多!”陈氏惊呼出声。 “娘,你莫忘了,当初他们想将我嫁给那啥唐家宝的时候,也是三十两聘礼呢。”苏柳冷笑。 提起那事,陈氏脸色微冷,再想到老宅的人事,突然有种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的感觉。 “老爷子怎么说?” 苏姜氏叹了一口气,道:“你是没看见,我叔爷都老了十岁似的了,还跟叔婆干了一架,哎。” “这原也怨不得人,当初他们若不是挑的狠了,金凤也不至于这个下场。”陈氏也叹了一声,又道:“不过往好了想,周家也算薄有家底,她嫁过去,若是安安分分的,也有福享,好歹不用做个农妇不是?” “谁说不是这样,我也说了,这成了亲就是大人了,兴许那周耀祖也知事的,日后再生个儿子,总比像她大姐那般在乡下刨地的强。”苏姜氏附和道。 苏柳呵了一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从十二岁就开始坏了的男人,会马上改过来?打死她也不信。 苏金凤一心想嫁入大户豪门,做少奶奶,如今还真让她盼到了,竟找着这么个归宿,呵呵,这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她已经可以预料,苏金凤未来的生活,会有多么的精彩了,还有她那个性子,估计周家会鸡飞蛋打。 如苏柳所想的那样,黄氏赔了个女儿,肯定是不愿意吃亏的,这聘礼什么的,硬是一分都不肯少。 “你们家的闺女也不是什么年轻的黄花闺女,凭啥值这个聘礼?十五两,多一分都没有。”周刁氏斜睨着黄氏道,三十两,娶个贵小姐都够了,就凭苏金凤那姿色身份,哼! “你放屁!三十两,一分也不能少,不然,咱们就去告官。”黄氏跳了起来。 “告官你就告呗,看吃亏的是谁?传的人尽皆知呗。”周刁氏是有恃无恐:“三十两,你这是卖闺女呢?十五两,不成,这亲就不结了,反正我儿子有的是黄花闺女嫁他。” 黄氏气得眼都翻白了,看着周刁氏那得意洋洋,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再看一旁坐着低着头不做声的周氏,气不打一处来,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都怪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给我苏家带来这横祸,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黄氏气得眼都血红一片,力气又大,抓住周氏就刮了两巴掌,周氏哪里受的这个鸟气,两人争执起来。 “哎哟。” 周氏摔倒在地,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从腿间渗了出来,立即捂着肚子:“痛,啊,好痛!” 众人都懵了,就连黄氏也看着自己的双手,脸色煞白,喃喃地道:“不是我,不是我。” “出血了,救命!杀人啦,杀人啦!”周刁氏看着周氏的屁股下那滩血,尖叫起来。 “不是我,不是。”黄氏吓得跌坐在地,一个激灵,只觉得裆中一凉,一股子臊臭味儿散发出来。 ------------ 第184章 糟心 ”姑娘,姑娘,老宅那边来人了。”崔婆子快步走了进来,打断苏柳她们的谈话。 苏柳看向苏姜氏,后者表示也不清楚着老宅那边的来意,便道:”让进来吧。” 来人不是谁,而是苏福生的新媳妇罗氏,一见了陈氏就跪了下来,说道:”大嫂子救命啊。” 陈氏惊得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扶起她:”快起来说话,这是出啥事儿了?” ”是桂枝嫂子见红了,孩子生不下来,娘让我来你们这借个马车,去将咱姥娘接来帮着接生呢,再去镇上找个大夫。”罗氏虽然急切,却也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就说明了来意。 ”见红了?”陈氏和苏姜氏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不是还有两个月才生么?”苏姜氏问了一句。 罗氏支支吾吾的,低下头,硬是回答不上来,陈氏急了,她才道:”嫂子她摔摔了一跤。” 苏柳等人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老宅又闹了什么幺蛾子,起了争执,周氏给摔倒了。 不得不说,苏柳她们真相了! ”婶子,你看,救人要紧。”苏姜氏看向陈氏。 说起来,陈氏也不是真的就心狠到哪去的人,周氏以往那般待她,真正到了这关头上,她也没法子看着她去死,而且,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耽搁了,便是一尸两命的事儿。 ”柳儿。”陈氏拉了苏柳一把,她是真狠不下心视而不见,况且,也只是借个车罢了。 苏柳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有人来驾车么?” 罗氏忙道:”有有的,福生就在外头等着。” 苏柳便让崔婆子带他们去套车,罗氏千恩万谢的,说了不少吉祥好话,慌忙去了。 ”婶子,我也去看看有啥子能帮得上忙的?”苏姜氏也坐不住了,她本就是个热心的,周氏也算是她的亲婶子。 ”嗯,去吧。” 苏姜氏走了,苏柳便道:”娘,你不去看看?” ”这有啥好看的?我和他们家都没关系了,这儿去,还要说我不安好心,存心去看笑话呢。”陈氏重新拿起绣花棚子,轻嗤道。 苏柳抿唇一笑,道:”娘你也学聪明了。” ”我性子软而已,又不是真傻。”陈氏没好气地嗔她一眼。 ”是是,我娘心水最清了。”苏柳卖好地说了一句。 ”贫嘴。” ”不过我还真是好奇她咋这时候作起来了,也不知是为啥事儿?是真自己摔了?”苏柳满脸八卦,不是她心黑,实在是好奇,便将芽儿叫了过来去打探消息。 ”宁生七星儿,不生八月娃,我看桂枝她这孩子,也是个多灾多难的。”陈氏叹道。 苏柳默然,如果这孩子真折腾得够呛,估计活下来了,周氏也不会见得有多喜欢。 老宅,黄氏站在院子团团地转,听着周氏在里头通嚎,脑袋瓜子嗡嗡的直叫,这捉急上火的,嘴角都冒泡了。 倒不是她担心周氏,而是真怕她一尸两命,日后来找她麻烦。 ”怎么还没来,莫不是他们不肯借车吧?这心黑的,存心不想咱们好过啊。”黄氏往院子外张望。 苏姜氏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得这一句,心有不岔,忍不住替苏柳她们说话道:”叔婆,已经借到了。福生婆娘一说,柳丫头就让人去套车了,也没耽搁,这回福生两口子已经去接姥娘了。” 黄氏听了,有些讪讪,只好又冲里头嚎着的周氏埋怨:”这又不是头一回生,至于嚎这惨吗?装的还真像。” ”老东西你说什么?我妹子难产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推她一把,还能早产?你还有没有良心,难怪人家不肯认你,就你那德行,谁个欢喜?”周刁氏从东厢挑帘出来,冷笑道:”要是我妹子一尸两命,你就是杀人凶手,要下大牢。” 黄氏被唬得脸色煞白,强硬回道:”什么杀人凶手,是她自己摔的,管我什么事儿?你别诬赖好人。” ”呸!还诬赖你呢,你是啥货色,让大家都来评评理,看大家伙咋说的?我呸!一个不清白的闺女,也要收我三十两的聘礼,你这是卖闺女呢,好不要脸。”周刁氏往黄氏的脚边吐了一口黄痰,嘲讽道:”以为是个啥新鲜萝卜皮,还不是张开腿让我儿子骑,我周家肯要,你就该烧香了。” 周刁氏可是个实打实的泼妇,嘴皮子功夫只比黄氏好的,这粗俗的话说出,饶是荤段子听多了,也让在场的媳妇子都红了脸。 黄氏气得红了眼,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当这是在哪,敢跟条疯狗似的乱咬,滚,滚出我家。” ”凭啥要我滚,我滚了你们好杀了我妹子么?哼,等我妹子好了,你让我来,我还不稀罕呢!”周刁氏意有所指。 躲在屋里的苏金凤忍不住冲了出来,红着眼大声道:”明明是周耀祖对我下药用强的,人在做,天在看,你说这些也不怕雷劈么?” 周刁氏哼了哼,道:”你别胡说,我儿子可是个好孩子,啥用药的,你别给他泼污水,明明就是你恨嫁,勾了我儿,还装啥贞节列妇。” ”你,你。。。”苏金凤哇地一声大哭:”娘,我不活了,女儿要被逼死了。” ”刁香兰,你欺人太甚,老娘跟你拼了。”黄氏气狠了,冲了过去。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苏姜氏连忙叫上人分开两人,可饶是如此,也是抓破了发髻,黄氏的脸上还有一道指甲痕。 ”够了,还不够丢人不成?”苏老爷子终于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冲着黄氏喝道:”还不去杀只鸡来熬汤让媳妇喝?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做些实事呢。” 黄氏忿忿不平,却也不敢说什么,只管去后头牲畜圈里捉鸡。 周刁氏占了上风,正得意洋洋的,苏老爷子又道:”亲家嫂子,左右你帮不上啥忙的话,就一边坐着吧,啥都比不上长生媳妇生孩子,这当口还是别让她糟心,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周刁氏脸红了红,哼了一声,自又走进东厢去了。 苏老爷子又瞥了一眼看热闹的媳妇娘子,本就岖嵝的腰背显得更弯了,叹了一口气回到屋内。 家和万事兴,可他们家,却是破事不断啊! 周氏这胎虽然难,但随着黄氏的母亲黄李氏的到来,再有大夫帮着施针,苦熬了六七个时辰,好歹把孩子给生下来了。只是,这么一折腾,周氏的身子也亏了。 ”是个女娃子,生下来跟猫儿似的团成一团,这头也挤得扁了,身上没几两肉,那么丁点大,也不知养不养得大。”苏姜氏比着那初生的孩子对陈氏她们说道:”我瞧着二婶子不是特被欢喜的样子,这孩子怕是日后讨不了喜。” 是个丫头,因为生她还差点死了,身子也亏了,这样的孩子,通常都得不到娘亲的喜欢,尤其是周氏这样自私的人,哪会喜欢一个差点夺了她命的丫头? ”她奶就看了一眼,见人没事了,就蹦达起来了,闹得可儿的凶,骂这个骂那个,硬是骂的二婶子不敢还嘴。” ”苏长生没管?”苏柳挑眉问。 苏姜氏微僵,对于苏柳直呼她自己的生身父亲其名,实在是有些不习惯,道:”管啥呢?见是个女娃子,连抱都没抱一下呢,哪会帮着说话?我看长生叔也不像以前那般待见二婶子了。” 说着,苏姜氏还偷觑了陈氏一眼,见陈氏神色不动,不由叹息。 苏柳冷笑,果然是这样,苏长生那样的人压根就不配为人父,想来周氏也看清了吧,自己苦苦争来的男人,也就这么个德行。 陈氏却像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神色有些黯然,她的往日,不就是周氏的今天么? ”那到底是真推了她还是咋的,怎么就突然作动了?”苏柳追问。 苏姜氏便将那前因后果给说了,末了道:”我看叔婆是真的着相了,这当口,和未来的亲家母顶着干,将来吃亏的,还不是金凤?金凤也是拧不清的,和她娘一样,你看着吧,将来嫁过去,肯定有她好受的。” 苏柳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总要跌大跟头了才知道痛。” ”闹成这样,这亲还能结得成?”陈氏回过神来问。 ”该是能的吧?不然咋的?女子总是要吃亏些,我看着,也就是老爷子这边退一步了,不然还真能犟着不嫁?”苏姜氏叹了一口气,道:”便是结了,还不是糟践,唉,真是作孽。” 众人默然,弄至今日这般田地,苏老爷子和黄氏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尤其是黄氏,作为一家主母,却拧不清,这就祸害了三代人。 苏柳是无比庆幸自己一家脱离那个深水潭了,不然,这名声,怕是坏的不能再坏的。 不过,不管如何,她们和老宅那边,还真是没啥情分在了,有的,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苏柳愿意给便给,不愿意,那就啥都不是。 原以为老宅这边事儿多,苏柳他们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可偏偏,苏金泉和陈烨打架了,人家找上门了! ------------ 第185章 上门勒索 开了年,村学也重新开始进学了,陈烨从府城回来后就去村学,而老宅的苏金全,今年开始也在村学里学习,为何?家里没那么多银子供他上镇学了,只好退回村学。 这原也没什么,毕竟大坳村里也不止陈烨和苏金全去村学,也没啥好得瑟的,可要说穿着气度,陈烨明显就是村学里的佼佼者。 所谓人靠衣装,苏柳他们家什么环境大家都看在眼里,穿补丁衣裳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如今人家穿的是锦衣绸缎,作为苏柳她们唯一的弟di,陈烨又怎会穿的粗布补丁破衣裳? 比起城里的华裳,陈烨是低调些,可上身的还是锦缎,比起农户人家的孩子穿的粗布,那可不止高一个层次,再配上他清俊的相貌,得体大方的气度,那叫一个高大上。 陈烨学问好,人也懂礼貌,极得夫子欢心,又是那样彬彬有礼跟个佳公子似的,自然会引来旁人眼红,这人便是苏金全了。 苏金全是不岔的,论理说起来,他才是苏柳的亲弟di呢,可苏柳发达了,压根就没想过他们,偏偏把个不知哪里来的杂种当宝,瞧他身上穿的用的,那个不比自己的好? 苏金全嫉妒了,他才是苏柳的亲弟,陈烨身上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他苏金全的。 带着这样扭曲的心理,苏金全一开始是冷言冷语的鄙视,陈烨也不和他争,而正因为如此,苏金全就更嚣张了,嘲讽的言语越来越难听,最后在下学的时候还拦着他说他和苏小她们都有不正当的关系。 这可是极大的侮辱了,陈烨忍无可忍,手握成拳就向苏金全招呼过去。 苏金全排在苏春桃后头,和苏小差不多年岁,也是十三岁,而陈烨不过十一岁,个头还比不上高,可力度却不少,之前就又跟在宁广身后学过两手,这一拳下去,苏金全立即见了血。 被打得见了血,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咋的,苏金全都不会就这么算了,两下就和陈烨扭打起来。 陈烨个头虽没他高,但有锻炼有底子,也没吃到啥亏,硬是将苏金全揍得鼻青脸肿,而自己也被打了一圈,眼睛黑了。 在村里,小孩子打架也是常事,今儿打了,指不定明日就好了,两人被夫子劝开后,各罚写字一百遍。 看到陈烨被打的眼睛都黑了,陈氏也心疼得不行,慌忙叫崔娘子煮两个白水蛋来滚给他烫眼,苏小则是气得像只小兽似的炸毛。 ”混帐东西,竟敢打我们烨哥,他算个什么东西?老虎不发威还当咱们是病猫呢,等着,我这就找小五哥他们揍他去。” ”回来!”苏柳瞪她一眼,道:”孩子们打架,你还叫大人去帮忙打?丢不丢人?” ”姐,难道就这么算了?”苏小气得跳脚。 ”小小,我没事,苏金全被我打得更惨。”陈烨说了一句,又小心地觑了苏柳一眼,道:”大姐,以后我不敢了。” ”傻孩子,你大姐又没说你不是。”陈氏心痛不已。 苏柳见他小心翼翼的,知道他是怕自己骂他,便道:”村子里,哪个孩子没有打过架的?有句话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暴力虽然不能代表一切,但若是被欺到跟前,也不还手,那就是软弱无能。” 陈烨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大姑娘,太太,老宅那边的老太太他们来了。”崔婆子急急忙忙地走进来报道。 ”他们还敢来?来干什么?”苏小跳了起来。 ”说是,给啥说法。”崔婆子看了陈烨一眼,艰涩道:”好像是为少爷和那家全少爷打架的事儿来的。” ”呸!他算个啥全少爷?我去会一会他们去。”苏小叉起腰,先是鄙夷地嘲讽一番,然后就冲出去。 ”大姐,对不起,都是我惹的事,要不,我向他们道歉?”陈烨抿着唇,看着苏柳道。 ”没有错,你道什么歉?”苏柳淡淡地道,又看向门外,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勒索些什么?” 没错,勒索,黄氏他们这就是为勒索而来的。 ”不知哪弄来的野种,当成宝的养着,把我们全哥打成这个样,丧良心的,好歹叫你一声大娘,叫了十几年,就比不得一个野种?”黄氏站在苏柳家的大门外,大声地叫嚣:”陈氏,你给我出来,今儿个不给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开门,还不开门。”说着,咚咚地用脚踢起门来。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好哇,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哎呀。”黄氏见门一开,就叫骂起来,话没说完,就被一盆冷水给淋了个正着。 黄氏傻了,跟个落汤鸡似的站在那,寒风一吹,冷飕飕的,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哪来的疯婆子,在这乱吠一通,给我圆润的滚远点,不然有你好受。”苏小拧着个空桶走了出来,轻蔑地看着黄氏。 ”苏小,你这小蹄子反了你么,老子你也没看见?还敢用水泼你奶。”苏长生把眼一瞪,上前两步,心里暗自庆幸没上前,不然这么一泼,还不得冷死。 得,周氏坐月子没空来给儿子讨说法,苏长生来给儿子出头了,真真是好慈父啊! 苏柳冷笑,走出家门,看着几人冷道:”你们来做什么?”又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门板印着几个脚印,脸一沉:”谁干的?” 自打吃了几次亏后,苏长生就莫名的对苏柳产生一股子惧意,此时见她出来,两句不说就是黑着脸质问,不由一缩,悄悄地退了两步。 苏柳看在眼里,心里暗讥一声孬种! ”我干的又怎样?”黄氏不顾自己浑身湿透,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扯过苏金全道:”你们那小杂种将我金全打成这个样,你说,这笔帐要怎么算?” 苏金全鼻青脸肿的,原本还有几分俊俏,现在就跟个猪头似的,确实是比陈烨严重多了。此时的他,肿着个猪头脸,瞪着苏柳他们,满眼俱是怨毒。 ”哈哈,打得好,打得太轻了,活该,谁个叫他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苏小抡起小拳头,大声道:”要是我,还嫌打轻了,就该打的他满地找牙。” ”你,你们还是不是人,金全才是你们的亲兄弟,手肘拐出不拐进,那小杂种给你们吃了啥迷yao,帮着他来欺负自个亲兄弟?啊?”黄氏指着苏柳骂:”没有半点人情,金全好歹好说叫你一声大姐,不帮他就算了,还帮着外人欺负他,讲不讲血脉亲情。” 苏柳噗的笑出来,血脉亲情,黄氏还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她说这个词,就不觉得脸红不好意思吗? ”血脉亲情?先问问他对我这个名义上的大姐背后说了些什么混帐话?”苏柳指着苏金全道:”我苏柳,还不屑要这样背后诋毁家姐名声的弟弟。” 苏金全被苏柳瞪得心虚,不敢和她对视,低下头来掩住眼中闪过的怨恨。 ”柳儿,金全是你嫡亲的弟。”苏长生在这时上前说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的弟只有陈烨一个。”苏柳眯着眼,丝毫不给脸子。 ”说这些做什么,她不认就不认。你说,金全被打成这样,这帐要怎么算?”黄氏懒得听这些,在她心里,就想着要赔偿,要多多的赔偿。 ”不过是两个小孩子打架,村里哪家不是这样,我们烨哥也伤着了,也不和你们计较,这便回吧。”苏柳淡淡地扫了像个猪头样的苏金全一眼。 ”就这样打发我们?没门,你们怎么也得要赔些银子看大夫。”黄氏可不干。 周氏生子的时候要出动大夫,那里花去了整二两的银子,金凤又这个样,肯定要多花银子多备些嫁妆,她正愁着呢! 正好苏金全被打了,她不趁机来勒索一点,怎么对得起金全的伤。 ”你给五两银子,这事就算了。不然,不然,你们就是仗势欺人,我告官去。” 五两银子,真是狮子开大口,她真当他苏金全是金菠萝不成? ”仗势欺人又怎么了?我就有这个势仗。”苏柳冷笑:”孩子打架本就是平常事,你们却抓着这点来勒索,我照样可以告你们下大牢去。” 黄氏瞳孔一缩,忍不住抖了抖身子,眼珠子一转,想要像往常一样坐在地上装疯撒泼。 苏柳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没等她摆开架势,又轻飘飘地道:”只要你往这地上一坐,不但下大牢,我答应给苏银弟两个儿子找差事的事,也全部不作数。” 她这话一出,黄氏吓得傻了,想要撒泼的打算马上就不敢动了。 苏银弟好容易才求得苏柳应了帮忙,要是因为她给没了,那银弟一家,这么多张嘴吃饭,可就真没法活了。 打蛇七寸,不得不说,苏柳是掐准了黄氏的死穴,让她轻易不敢动。 苏柳见她被唬住,心想,还不至于自私偏心到无可救药,到底还顾念着大闺女的境况。 就在黄氏不知怎么办,又没有台阶下的时候,一辆马车嗒嗒地使来,解了这尴尬。 ------------ 第186章 苏柳要倒大霉 马车轱辘轱辘地碾过泥地,车辕上,还坐了一个小孩子,仔细一看,却是村子里的孩子,马车驶到了苏柳屋前,那孩子便道:”这里就是了。” 正疑惑着,有个半大的小厮样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塞给那孩子一小块银子道:”谢谢小哥了,这是爷赏你的。” 那孩子见到银子,接过来咬了一口,见是真银,高兴地谢了,然后飞快地跑了,生怕人家抢回来似的。 下车的小哥又挑起帘子,躬身对着马车道:”段爷,已经到了。” 紧接着,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个男人穿了一身藏青色锦衣,脚蹬着一双黑色缎靴,腰间扎着银色腰带,一块上好的玉在腰间垂着,他背着手,先是打量了一下苏柳她们的屋子,才看到苏柳,迟疑了一下,上前两步。 ”敢问姑娘,这里可有一个叫宁广的男子?” 苏柳眼神微闪,心口咚咚地跳动起来,脸上却不动声息,问:”你是?” ”柳儿。” 恰在这时,宁广领着铁头他们从山上回来了,苏柳暗叫不妙,唰地回头,猛打眼色。 ”大少爷。”那男人见了宁广,满眼的激动,连走带跑的奔到宁广跟前,噗通地跪了下来:”大少爷,段忠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地就嗑起头来。 这一幕,除了苏柳早有心理准备,其他人都惊呆了。 苏小靠近苏柳身边,有些不安:”姐。” 而苏长生他们,则是看呆了,那个在他们眼中的山村野夫,被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人跪着叫少爷,这算什么?那就是说,宁广的身份非同一般啊! 看着宁广那不同往日的气势,黄氏有些眩晕,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好像错过了什么。 只有苏柳,在心里叹息一声,看着天上那朵白云,心道,该来的,总会来啊! ”宁广,进屋再说吧。”见段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惦念什么的话,苏柳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开口提醒。 宁广点了点头,对段忠道:”忠叔,进来再说话吧。”说着,将猎物交给铁头他们,自己则是大步走进去,段忠紧跟其后。 苏柳让铁头他们先把猎物拿去旧宅子处理,然后转身便要回屋。 ”哎哎,柳丫头,这是谁啊?”黄氏兴奋又八卦地叫住苏柳。 ”是谁管你什么事?有这空当,就回去带孙女吧。”苏小一句就堵了回去,然后嘭地关上了门。 黄氏呸了一声,骂了几句贱蹄子,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道:”走走,咱们家去,眼瞅着,她也好不到哪去了。” 苏金全来了这半天,还讨不了好,早就不耐烦了,哼了一声跑了,黄氏骂了一句死孩子,招呼上苏长生这才走了。 苏长生一步三回头,心痒痒的,恨不得进屋去听个明白。 苏柳给宁广他们奉了茶,便回到正屋里,陈氏他们早就等着了。 ”柳儿,咋回事啊?这来的是什么人啊?”陈氏满脸急色。 苏柳叹了一口气,看着陈氏她们,也是时候和他们说了,便道:”娘,我与你们说,你们也有个心理准备,宁广他,怕是要呆不久了。” 说着,苏柳就将宁广的身份给简单地说了出来。 正屋里一片安静,静得让人能听见心跳,良久,陈氏才艰涩地道:”你说,宁广是个大将军?” ”姐,真的吗?我姐夫他真是个大将军?那种威武的大将军,大英雄?”苏小双眼发光。 苏柳点点头。 苏小哇的一声尖叫起来,满屋子的窜,兴奋地叫:”我姐夫是将军,是大将军,大英雄,太牛了,太好了!” 陈烨倒是显得有些平静,虽然也惊愕,却也没陈氏她们那般惊讶,反而是捉住了重点,问:”大姐,如今宁大哥的家人找来,是要让他回家?” 陈氏听了脸一白,猛地抓住苏柳的手,道:”柳儿,是这样吗?宁广要走吗?” 如果是这样,她的柳儿要怎么办? 宁广那样的身份,又要离开的话,那是要抛弃柳儿么? 想到这个可能,陈氏不淡定了,甚至有些急,道:”柳儿,不能,宁广他,不能走。” ”娘,你别急,他也没要走。”苏柳见陈氏脸色都有些不对,忙道:”只是找来了而已,再说了,即便是走,又如何的?” ”你这傻孩子,宁广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啊?你们还没成亲啊。”陈氏急得眼圈都红了,一副苏柳要被抛弃了的悲惨样。 ”娘,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凄惨,别胡思乱想了,嗯?”苏柳有些无奈。 ”不成,你们,你们成亲吧干脆。”陈氏可不淡定,女人定亲了又被抛弃了,那真是一件特么凄惨的事,对名声也不好听,这可不行。 ”娘!”苏柳翻了个白眼,道:”你别想太多,这急急忙忙的成亲,算个啥事?左右人家以为我嫁不出要缠着他呢。” ”但是。。。” ”娘,宁大哥不是那样的人,要是真的介意大姐的身份,当初他就不会和大姐定亲。”陈烨这时开口插了一句。 陈氏一怔,抿了一下唇,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哎,我这心,就觉得不踏实。” ”娘,你这就是想太多了。”苏柳叹了一声,将陈烨和苏小支了出去,才轻言道:”其实若真是这样,那也没差,左右我也没想嫁到豪门大户人家里去,里头多少腌臜事儿啊?若宁广真要退亲什么的,凭着我这样的姿色,还有大把的嫁妆,你还慌我找不着一个男人嫁了?” 陈氏微愣,道:”你说的也对。” 为了稳住陈氏,苏柳又将大户里头的腌臜事儿挑着说了几个,证明宁广这身份贵重,却也有不好的地方,着实把陈氏唬的不轻,道:”那,要不这亲咱不结了?” 苏柳摇摇头,道:”娘,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和你说,即使这亲结不成,也有结不成的好处,并不是说我要和宁广退亲了。我和他,既然已经定亲,总会成亲的,他若娶,我便嫁。若不娶,我也并不悲惨,就这样。” 陈氏摸着她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你要娘怎么办好?” 苏柳笑了笑,干脆撒起娇来,道:”他不娶就罢,我还能招个赘,一辈子陪着娘呢。” 陈氏啐了一声,搂着她笑骂几句,只是眼中的忧虑怎么也散不去,心想苏柳咋就这般命运多舛,回头是不是要去拜个佛上个香呢? 老宅那边,黄氏满脸兴奋地对苏老爷子地说在苏柳那边看到的事。 ”这什么宁广在咱们村子里住了五年了,从来就没见他有过啥人来找过,那证明啥?肯定就是跟那说书说的那样,离家出走,那啥隐居起来呗。如今家里人找来了,这就肯定要回家里去的,难道还要呆在大坳村这个穷壤壤不成?那么,苏柳那丫头,这不是要被退亲了么?” 苏老爷子皱起眉,说道:”这没影的事儿不要乱说。” ”嗨,哪叫没影?我都亲眼看到了。那人可是跪在地上管宁广称大少爷呢!”黄氏想起段忠那身打扮,还有腰间挂着的玉佩,道:”看那人的身世肯定是大户人家里头出来的,一个下人还打扮得特么贵重呢,你说宁广他到底是啥人啊?” 呃,好吧,黄氏你真相了,人家是真豪门大户,说出来吓死你的大户! ”还有,他们定亲的时候,可是没父母亲人给主持的,这就算不得数,便是算数了,人家还会认你苏柳作媳妇儿?”黄氏撇着嘴道:”也就是个乡下丫头罢了。” ”你就积点口德吧,苏柳再不是,也是咱们苏家的骨血,你就见不得她好,做人咋就没点良心。”苏老爷子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斥道。 黄氏这下不高兴了,拉长着脸道:”骨血?人家可不认。宁可认个小杂种做di弟也不认咱们呢,就你当她是孙女骨血,呸!就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你看着吧,她准会倒大霉了。” ”她倒霉你就高兴了?别忘了,银弟两个孩子的事儿还落她手上呢!”苏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说到这,黄氏蔫巴了,咕哝地说了几句,觉着和苏老爷子说不来,便跑去找闺女说了。 原以为听了苏柳要倒大霉,苏金凤会高兴,谁知道,听她说完,苏金凤哇的一声哭了。 ”娘,你们害死我了呀。” 黄氏唬了一跳,道:”咋了?咋说的啊这是?” ”当初,当初要不是你们不让我去坳山,说不定我就是宁广的人了,这嫁进大户人家里去的,就是我了啊,还用的着便宜那死周耀祖?”苏金凤这回真真是悲从心来,再想到自己现在委身给个啥也不是的破落户,越发伤心大哭。 黄氏傻了,她终于明白见着宁广被人跪着时,那一瞬间错过了什么东西是啥了,不就是这样么?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阻挡苏金凤,那么,会不会嫁进豪门大户的,便是她的金凤了? 都等傻了吧?不好意思,今晚同事聚会,玩到三点了,抱歉 ------------ 第187章 去或留 春日迟迟,远处炊烟升起,孩童骑着放牧的牛慢悠悠的走在田埂,乡农担着帮锄走在归家的路上,这便是农村里头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很安宁吧?”苏柳在田埂上垫了一块帕子,坐在宁广身边。 ”嗯!” ”要回去了吗?”苏柳扯断身边的一条草,声音带了些许黯淡。 ”怎么这么问?”宁广转头看来。 ”那个大叔,不是你们家的仆人么?不是要你回去?”苏柳扫他一眼,一脸理所当然的问。 宁广的左边嘴角冷冽勾起,别过头,答非所问地道:”从前在军中的时候,每天就是操练,布阵,打擂台。鞑子敌人来了,便整军出发打仗,每次总会死去一些人,然后又再来一些新丁,重复操练布阵。原以为,这就一辈子了。” ”那时候年轻,面对战火纷飞的战场,天不怕地不怕,想着死了,无非就是交代一条命去,十八年后,便又是一条好汉。也就无所禁忌,大勇无惧,反而立下赫赫战功,一次一次的给家族争脸。他们看到荣光,却看不到这荣光背后的血泪。”宁广淡淡地道:”你估计不知道吧,我也曾纨绔过,也有过做小霸王的时候,那时年纪比烨哥儿还要小,真真不懂事。” 苏柳噗哧一笑,斜眼看去,笑道:”就你?纨绔?是条戏民女了,还是买东西不给钱?还是用马鞭子打人?” ”都有。”宁广也笑了,说道:”还把人打得血流满面,那时候,父亲拧着我去给人家道歉赔罪,回来好一顿棍棒吃,我娘就护着,不让打,其实我也不怕,也倔强,仗着皮厚。” ”后来我娘去了,我再纨绔再霸王,也没人护着了,不到一年,他就娶了新妇。” ”她对你不好?” 宁广冷笑:”好,极好,极纵容我,若是那一年,没有遇着师父,兴许,我就这样毁掉一辈子了。” 如何不好?他做错了,她就向父亲求着,护着,不舍得骂一声,他要什么她就给什么,便是他跑着摔破了皮,也滴两滴眼泪。 她对他越好,他就越放肆,越肆无忌惮,结果父亲对他是越来越厌弃,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算什么,后来师父来了,他才知道,那叫捧杀。 捧杀,纵容他的一切,最后他的下场,只会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一个废物,废物,是不可能成为广宁侯府的世子的,最后,那个位置只会是她的儿子的。 苏柳听得心里发寒,真正的疼爱,不是纵容,而是有错便罚,有错便笃正,若是宁广没有遇着他师傅,最后会变成怎样? ”你怎么遇见你师傅的?” ”是我娘。”宁广冰冷的眸子冷意渐消,道:”早在她缠mian病榻的时候,就给我安排了后路。” 师父不过是报娘的十两银子之恩,她的一时善心却改变了他的人生,若是没有这十两银子,或许会有其他人,但断不会有今天的他。 十一岁,以守孝之名,特意去宁家祖坟附近的庄子呆了一年,跟着师傅天天练武功,十二岁,毅然从军,还是天天练武功,直到有一天他能打败师傅。 在军中的生活,滚打滚爬,他是幸运的,顺风顺水,父亲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战无不胜,直到二十岁那年,只因为他一时错了,只因他给他丢脸了,就厌弃了他这个长子。 ”你这般回来,还不如死在了战场上呢,凭白给我宁家丢人!” 他永远记得,这冰冷的话,是何等的绝情,是啊,他给宁家丢人了,只因为没有死在战场上! 如今,他却差人找来了,让他回去,呵! ”丢弃的时候丢弃,如今,说是身子不好了,老了,让我回去,呵呵。”宁广笑的悲凉,甚至有些讥讽:“这就是我的家,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你说,我该回去么?这样只有算计的地方。” ”别这么笑,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柳有些心痛,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便握着他的手道:”你不想回去的话,没有人能逼你。” ”对,没人逼我。”宁广反握着她的手,冷道:”他是不是真想我回去,还不一定呢!可笑的是,他还妄想用世子之位逼我回去。” ”哎?”苏柳眨了眨眼。 逼,这是啥意思? 宁广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笑,忠叔说,他要再不回去,广宁候府的世子之位,他那父亲就会给他那庶弟宁震浩请封。 真可笑,他以为自己稀罕呢,区区一个世子之位,一个广宁候,他要,还挣不来? 宁广回头看她一眼,道:”你看,广宁候府就像个漩涡,你后悔吗?” ”哥,我可以说后悔吗?”苏柳一脸无辜。 宁广脸一黑,握着她的手都紧了些,苏柳咝的一声呼痛。 ”不悔,不悔!”她连忙讨好地道:”大将军,你饶了我吧,我手都被你掐青了。” 宁广的手才松了,道:”后悔也没有用。”说着,又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揉起来。 ”我和我娘说了你的身份了,她可担心了,就怕你回去了就不要我了。”苏柳呵呵地道。 宁广皱起眉,唇抿了起来。 ”娘的前辈子都是在乡下里,难免有些小农意识,她也不是把你想的那般不堪,你别怪她。”苏柳见他沉默,以为他心有不虞,忙解释道。 ”我没怪她。”宁广摇了摇头,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她才会不放心。” 这话苏柳爱听,呲牙一笑,道:”你也别有心理负担,这人都总会有不放心的,便是成亲了,她也怕你一去不返呢!” ”那你呢?”宁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怕吗?” 呃,苏柳心道我怕啥呀,大不了再寻一个呗,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的,便道:”怕呀,你要是一去不返,我就成弃妇了,弃妇这名声多不好听!”说着,耸了耸小鼻子。 宁广却是笑了,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成弃妇,既已定亲,你便是我宁广的妻。” 苏柳微微一笑,又岔开了话题,道:“那你是要打算怎么着?宁广,不要敷衍我,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也信你,但我不要敷衍。” 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道:“宁广,我马上就及笄成年了,不要把我当小孩般哄。先不说你家中的仆人找来,你的旧部呢?他们已来了一个月了,你打算要怎么办?他们已经没有军务在身?难道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上山打猎?” 宁广抿起唇,道:“他们会走的。” 他们不是他,不该像他这般隐居起来,他们的抱负,应该在战场上,而不是在这农田上去。 当宁广将几人集合起来说起这话时,铁头一下子就激动了。 “将军,那你呢?你的抱负,难道就是窝在这旮旯弹丸之地,种田打猎?你一身文韬武略,就甘心用在这里?” 罗子也异常激动,道:“将军,难道这几年的安逸生活,真的将你的斗志给磨灭了?” 宁广微微阖眼,复睁开时道:“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漠北边境也有能将把守,并不需要我。你们回去吧,闯一番战绩出来,明天就走吧。” “干他娘的!将军,我光头就不会说些花哨的话,将军,你是去或留?光头都要跟着,没有将军,还有什么意思?” “将军,我也是要跟着将军,将军要种田小五就种田,要打仗小五就当兵。” 张小四紧紧地抿起唇,道:“将军,难道真的因为苏姑娘,你就甘愿丢弃你的理想?将军曾说过,要带领我们兄弟几个踏平鞑子的大帐,让他们永远臣服在我大齐王朝脚下,就因为苏姑娘,将军就就弃漠北子民不顾?将军,你忘了胡三刀?” 胡三刀这个名字一出,屋内的温度立即变得冷冽起来,宁广深邃的双眸甚至还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 “小四。”铁头见势不对,忙扯了扯张小四的衣袖,在场谁都知道胡三刀这名字是宁广的禁忌。 张小四却是甩开铁头的手,噗通的跪倒在宁广的面前,倔强地道:“便是将军要恼我杀我,我也要说。将军,胡三刀不除,我三千宁家军英魂难以安息。” 宁广的气息越来越冷,杀气在周身萦绕,铁头几人再忍不住跪下来,低着头,虽然没有说话,但个中意思显然易见。 见几人跪在地上,宁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都起吧,去或留都随你们吧。”话毕,大步走了。 铁头几人面面相觑,罗子问:“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铁头叹气,道:“还不到时候啊,将军还是走不出来。” 众人沉默。 同一时间,皇宫,一个侍卫骑着马拿着粘着三支羽毛的信疾驰在皇庭里。 “报,八百里加急。”侍卫扑进甘銮殿道:“漠北守将被鞑子刺杀身亡,鞑子占领马洛城,屠杀我百姓三千人。” 消息一出,皇帝震怒,甘銮殿上大乱,各路大臣纷纷要帝君派能将镇守漠北,让鞑子血债血偿。 皇帝让众臣举荐能将,却发现不是老得要告老还乡,便是嫩的没法看。 “皇上,臣恳请皇上下旨宣震威将军回朝,前往漠北,杀鞑子,还我家园,安我民心。”帝师周太傅跪在发亮的瓷砖上,颤巍巍地开口。 呃,今日去赴宴了,还有一章在赶着,明日加班,啊啊啊,我好忙~ ------------ 第188章 帮扶 大坳村里最近有一个新的传言,这回主角不是谁,却是苏柳,都在传苏柳就要被退亲了,要成弃妇了。 苏柳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不由哑然失笑,真心觉得这里的人,不传点什么八卦,就会蛋疼兼胸闷心悸了。 对于这样的传言,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无视,却不料传言越演越烈,甚至和她们家相熟的人都来探听这传言的真假了。有的人还隐隐透露自己的那个亲戚有个儿子如何这般,大有这头苏柳被退亲,那头就会有人上门提亲的样子,陈氏哭笑不得。 “老宅的人,还真是不值得咱们真心待他们好,怎么就见不得人好,硬是要乱传诋毁人的名声?”陈氏和村里头的人交好也不是假的,很快就顺藤摸瓜的知道了这传言是谁先传出来的。 是谁?非黄氏莫属! “丧良心的。这话我可要还给她了。真真是养不熟的,她闺女那样的家境,亏我们还帮她,竟就这样回报我们。”苏小忿忿不平,气道:“姐,反正都还没通知朱二郎他们,干脆就别帮他们了。” 苏小实在是恼的紧,什么被退亲弃妇,有这样说话的人吗?你还是名义上的奶奶呢,却要这样诋毁孙女的名声。 “一码归一码,不能把怒迁在苏银弟那上头,若是这头推了,指不定下次她又来烦娘呢。”苏柳摇摇头,道:“咱们做人做事,都要做到问心无愧,不能将怒火发在无辜的人身上。不然,和那几只有何两样?” 苏小嘟起嘴,闷闷地道:“姐,她们这么传你,就这么算了?” “你宁大哥还在这里呢,事实胜于雄辩。”苏柳淡淡地道。 “但是,那什么忠叔的,我就看见他在背地里对姐你很是不满意的样子呢。” 苏柳一怔,露出一个冷笑,道:“他满不满意,与我何干?他再不满意,也只是一个仆人,难道还能作宁广的主?别说他区区一个仆人不满,便是宁广的父母对我不满,只要宁广不放弃我,我就注定是他的妻。” “话也不能这么说,该有的谦卑态度,还是要有的。这天底下,大不了一个孝字,不忠不孝的人,注定会落人诟病。”陈氏蹙眉说道:“不孝这个名声,你们都担不起,背负着这个名声,不管是你们,便是日后你们的子女都不会好过,懂吗?” “娘,难道你还会觉得他的父母会十分欢喜我?广宁候夫人或者会,毕竟我的出身不好,将来她给亲生儿子娶的贵女媳妇,就能压我一头。可广宁候,是绝对不会满意我的。”苏柳呵了一声:“说起来,如果宁广要因为他父亲不喜尊这个孝字而放弃我,那我也没啥好说的,只当我看错了人。若是宁广执意娶我,那么无论我做什么,恐怕我这出身一辈子都会被他父亲所不喜。而就因为不喜,而我要战战兢兢地委屈着活着?不可能。” 苏柳的出身是差不假,可她也有一身傲骨,她或许不会忤逆顶撞,但要她像个小媳妇似的对错都得顺从公婆委委屈屈的活着过日子?不可能。 陈氏的眉头深锁,眼中无不是担忧,道:“你这样的倔性子,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凉拌!”苏柳把眉一挑,穿在这作死的时代,因着过多的顾忌而无法随心所欲,这也就罢了,还要守这守那,为个孝字而活的不像自己,那还要不要让人活了? 苏柳不愿和陈氏多说这个,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有些东西她实在无法苟同,她只想尽量的让自己舒心。 “娘,你说曹家主的脚伤好了没有?” 一提曹奎,陈氏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先是脸微红,然后才围着这话题说起来,苏柳笑得像只狐狸。 转移了话,苏柳便又派人去苏银弟家递了让朱二郎兄弟去县里做差事的消息。 第二天,朱二郎兄弟俩就一起来了,许是因为陈氏叮嘱,苏银弟也真用银子给兄弟两人都做了一套新的衣裳,所以两人如今不至于穿个处处都是补丁的衣裳。 陈氏原本怕苏银弟为了省银子不肯给他们做,便也让崔婆子用粗布裁了两身新的,如今见了倒是放心了,也把为他们准备的衣裳递了上去。 “在外头做差事不比在家里,就是穿的不体面,也要整齐干净,这衣裳也不值当多少钱,你们凑合着穿。若很熬苦,将来总能挣出体面来。”陈氏苦口婆心地对兄弟们说道。 “谢梅姨了,我们一定会用心做事。” 因为陈氏听着他们喊舅母心里膈应,便让改口叫姨,所以朱二郎他们都喊梅姨了。 苏柳搁下茶杯,道:“你们都是新手,做事切记要多看多做多长个眼睛,不懂的,宁可不懂也不要装懂。眼睛要多长,耳朵少带,尤其是听到不该听的,也就出了你们的耳朵,不落他人耳,懂吗?” 对于苏柳这个表妹,朱二郎兄弟俩表示心里很秫,尤其是听苏柳说这么一通道理时,两人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战战兢兢的。 “不懂的,可以问,人只有不断学习才能成长,多看多做多听少说话,要知道说多错多。”苏柳淡淡地扫过两人。 “表表妹,我们知道了。”朱二郎磕磕巴巴地道,语气里不无紧张。 苏柳点点头,又拿出两颗碎银,都是一两一颗的,给他们一人一个,道:“出门在外,没个钱傍身不成。这两颗银子都是一两一个,你们拿着。” 朱二郎和朱三郎对视一眼,两人都惊讶万分,一人一两银子,这出手可真是大方,接过那颗银锞子,两人都觉得手里沉甸甸的。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拿到这么多银子呢! 朱三郎想了想,拉着朱二郎耳语了一番,二郎开始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表妹,一两银子太多了,我们兄弟二人都出去做差事,也有饭吃,花不了几个钱,我们每人拿着五百个钱傍身就好,另外一半,可不可以给我娘?”朱三郎双眼带着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大嫂怀了身子,弟们和妹子都小,家里没几个壮力,若有啥事,留着这个钱,也能帮补一下家里。” 苏柳显然有些意外,对朱三郎的好感多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目光。 得了银子还能想着家里,证明这人有一颗赤子之心,所以她将他安排在曹奎的漕运跟着跑船。 但苏柳没表现出来,只道:“银子既已给了你们,怎么分配自然是由你们作主。” 朱三郎双眼一亮,喜道:“谢谢表妹,谢梅姨。” 苏柳淡声道:“别高兴的太快,做好差事才要紧,要出了差错,我只帮理不帮亲。这银子,也算是借你们,将来,你们若挣到了大钱,再还我。” 两人一愣,但都很快道:“一定会还表妹你。” 送走了兄弟二人,陈氏就道:“想不到三郎是个孝顺的,还能想着家里,这孩子不错。” 苏柳笑着点头,道:“不稀的他们一家子的孩子都好,但凡有一个好,总能把家撑起来,三郎,我也看好他。”就为着这一点,她就愿意帮扶他一把,自强不息,才能强大。 “这下你大姑总该放心了。”陈氏欣慰地道。 苏柳淡淡地笑,但愿呗! 如今已经过完年,作坊的工作也已经开展,辣椒也成熟到了采收期,别说苏柳他们,便是农民都要准备开春耕了,所以苏柳也是真正的要忙起来了。 作坊她交了设计图,因为是三家合作,修建改造什么的自然有曹奎和宋斐那两边的人监督,她只要在收尾的时候去查看就成了。 可地里的辣椒,却是她们家的,现在快进二月,雪慢慢融化,却是乍暖还暖,就怕有霜冻,所以成熟的辣椒都必须要快些摘取下来,再说了,苏柳也想在四月的时候再种一茬辣椒。 所以,苏柳只能再请两三个短工帮着摘辣椒,她给的工钱向来大方,很快就找了三个勤快的媳妇子帮忙采摘。 最初看到辣椒的时候,苏柳就想着吃麻辣火锅,要开一家麻辣火锅店,后来,她找到了发财的阿胶门路,加上辣椒还没成熟,便将那想法丢在一边,现在要开,也赶不及了,可这并没有阻止辣椒的现世,因为宋斐他们家就有现成的酒楼。 于是,一家名叫麻辣香锅酒楼迅速崛起,里头每一桌都是放着一个炉子,桌边放着各种肉类菜式,而用餐的人无不是一边吐着舌头冒着大汗,一边又大叫爽快的。 除了这种吃法,还有用辣椒做的其它菜式,因为食材新鲜,无不引人追捧,辣椒就像是一下子传遍整个昌平县,人们都纷纷打听这玩意从何买,或求种籽。 于是,苏柳在留了种籽给自家后,还卖出了不少辣椒种籽,大赚了一笔。 而在这后来,风靡整个大齐王朝的辣椒,昌平县无疑是辣椒的原产地,有句话说,吃辣椒,就要吃昌平产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赶出来了,精神不济,写的太艰难了,因为咳嗽又没戒口我声沙的说不出话了,求支招~ ------------ 第189章 彩娘上眼药 二月二,龙抬头,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的细雨连成雨雾,夹杂着寒风一道打在人身上,更让人寒到骨子里去。 “这天也太冷了,你就不能过两天再去?”陈氏蹙着眉从外头走进来,忍不住往手上呵着热气。 “把手套也带上,别漏了。”苏柳指点着新丫鬟雪落收拾包袱,上前挽着陈氏的手。 “那边已经竣工了,平素我已经是甩手掌柜,现在竣工,自然要去查看一番,不然怎么安心?”苏柳笑着道。 曹奎让人来传话,阿胶作坊那边已经竣工,让苏柳过去查看,所以苏柳正准备着有空挡的时候过去呢。 现在铺子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又请了掌柜掌看,平素苏小也会料理,她只是半月查一次账,基本上不怎么管这铺子了。 而辣椒,因为第一批并不多,所以暂时只能供给宋家的酒楼,剩余的便是留了种子,也卖了好些种子给闻讯前来的人。 宋斐说她倒是大方,所谓物以稀为贵,她却将种子都给卖出去让人种。 苏柳失笑,她从来就没打算要将这辣椒捂着做独门生意,毕竟钱是赚不完的,她这回不卖,别人也会想法子得到,所以还不如大方的卖掉好些种子,让更多的人能种植。等开春以后,这一茬辣椒成熟时,这种农作物就会被广泛人知。 再说了,她的目标不仅仅是种植两棵辣椒,她还想做辣椒酱,这些可都是银子,要是日后也能开起一个作坊,单靠自己种植,这原材料是远远不够的。 “真是搞不懂你们姐俩,你说你做生意吧,倒也罢了,偏小小那丫头又跟着捣弄那啥粉,我看她都要疯魔了。”陈氏嗔道。 苏柳拉着她坐下来,笑说道:“她对这个有兴趣,就任她捣弄呗,没准还真让她做出好粉来。” 苏小对胭脂水粉的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所以她除了料理家里的铺子,便是捣弄她那些瓶瓶罐罐的粉来了。 苏柳觉得,一个人总要有些兴致才行,所以她对苏小是表示绝对支持的。 和陈氏说了一会子话,又交代了好些话,苏柳这才带着两个丫头出发前去曹奎所在的庄子。 这次出发,宁广因为得了风寒,就没跟着一道前去,替她赶车的,是小五,并担当保镖。 好吧,让一个当过兵的替自己赶车,苏柳表示压力山大,幸好小五不是小四那样偏执的,为人活泼机灵,话也多,路上倒也不觉得寂寞。 因为头一回去不认识路,苏柳一行先取道前去昌平县,在曹明珠家用了午饭,然后再由曹家的人带着去庄子。 曹奎家的庄子在昌平县郊二十公里左右,占地约百亩,庄户也有二十来户,苏柳他们到的时候,已是黄昏,房屋的屋顶炊烟寥寥,穿着棉袄的孩子们在田里跑的欢,有些甚至追在她们的马车后头,嘻嘻哈哈的。 “最快乐不过是做孩提时。”苏柳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后道。 “大姑娘这话说的可儿老气横秋,您也不过才十五呢。”一个梳着双髻剪着齐刘海的穿着粉色比甲的丫头打趣道。 “就是,旁人不知,还以为姑娘都三十好几了。”另一个穿着粉蓝比甲的丫头笑着附和。 这是苏柳托宋斐买来的两个丫头,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和她一般大小,穿粉色比甲的便是霜凝,而粉蓝比甲的则是霜落。 因为知道未来的方向,也有心要培养得力心腹,所以这两个丫头都识字,霜凝性子活泼机灵,雪落则是机敏沉稳,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宋斐也是花了心思了。 苏柳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倒不是我老气横秋,而是觉得做大人想的事情太多了。” “姑娘又在说丧气话,人都是要长大的。”雪落摇头笑道:“说不准孩子还羡慕大人呢。” 苏柳笑而不语,该是这样吧,做孩子的时候盼着长大,可以做许多许多的事情,而在大人时期,则是羡慕做孩子的时候无忧无虑。 “柳儿姑娘,到了。”小五的声音在车辕上传了过来。 马车停了下来,雪落率先跳下车,然后再扶着苏柳下来。 庄子门前,站了好几个人,见了苏柳,上前拱手行礼:“苏姑娘,小的是这庄子的庄头王三钱,你喊我王庄头便是。” 苏柳微微施了一礼,笑着道:“劳烦王庄头了。” 王庄头见她举止得体大方,心里暗赞,又看她年纪这么小,却是和自家东家合作做生意的人,不免咋舌,乖乖,这也太年轻了些。 “宋主管和卫主管已经等着姑娘了,姑娘请。”王庄头笑着将她迎进去。 他口中的两个主管都是曹奎和宋斐的人,也是百般挑选出来的,主管阿胶作坊一事。 王庄头带着苏柳进往主屋里走,一边介绍着这庄子的情况,苏柳时不时问几个问题,更让他收起轻视之心,因为苏柳问的,可都是问到了点子上的。 如这庄户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是些什么人,这庄户里头可有偷奸耍滑赖租子的人,平素可有偷鸡摸狗大奸大恶的事发生? 他却不知道,苏柳这么问,只是为了作坊着想,毕竟阿胶都是金贵物儿,要是有人钻了空子偷了或给他们作坊的东西加点什么东西,可就完了,这些可都是入口的食物呢。 宋主管本名宋吉林,是宋斐手下的人,年纪不过四十,气质温和,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精guang让人不敢小藐。 卫主管则是曹奎的人,本名卫振祥,年纪比宋吉林要大些,话也少,可处事却极是老练。 显然两人都是宋斐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而对于苏柳这个还没及笄小女娃,几句交谈下来,两人从最初的轻视到后来的惊讶,心中暗叹江山后代人才辈出,关键是苏柳说起生意来太老练了,有些漏洞,便是他们也不曾想到。 夜幕降临,苏柳饭后又和两人谈了一下心得,再定下明日前去查看作坊,自歇下不提,却不知,在她家,有人就不安分了。 十年无小病,一病病不轻,宁广这次的风寒来的又急又猛,早在苏柳出发之前,也不过是声音哑了些,可到了晚上,却是发起热来了。 因为感了风寒,宁广便在新宅子的前院住了下来,既有仆从在,环境也好些,也能好好休养。 宁广病了,苏柳却要去照看啥子生意,段忠表示十分不满,首先认为苏柳抛头露面便是不对,而在宁广生病还要坚持出去,更是错上加错。 可宁广没说什么,他也越俎代庖的去说苏柳什么,只是暗地里抱怨几句,而钟彩娘这时听了,趁机给苏柳上了好些眼药,段忠对苏柳更不满了。 “忠叔,你年纪大了,去歇着吧,这药我亲自来煎,再伺候宁大哥吃去。”钟彩娘来到厨房,对段忠说道。 这天气冷,段忠也是年纪大了,他知道钟彩娘是宁广部下的一个妹妹,更知道那部下为宁广而死,对钟彩娘自然是怜惜,而且又见她一心只为宁广着想,比苏柳好多了。 “那就麻烦彩娘姑娘了。”段忠笑道。 “不麻烦,能伺候宁大哥是我的福分。”钟彩娘脸红红的,羞涩一笑。 “我们大少爷就该有你这样的贴心的人儿伺候,不像。。。哼!”段忠轻哼了一声。 钟彩娘心里暗喜,却是假装惶恐地道:“忠叔快别这么说,苏姑娘只是着紧生意罢了,她对宁大哥是极好的。” “好?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我们大少爷乃堂堂二品将军,娶的正室夫人怎可抛头露面,做这贱事?这像什么话?”段忠很是不以为然。 他这些天住下来,眼见宁广完全没有回上京的心意,又见他处处对苏柳言听计从,而苏柳,不是去管铺子,就是和一些商人卖些什么种子,见外男时甚至没有戴着幕纱,简直就是一个乡下粗鄙村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们大少爷? 段忠只当宁广是被苏柳给迷惑了,不然不会头脑发热的去和一个村姑子定亲,村姑也就罢了,竟然还以堂堂女子身去学男人做生意,简直放肆。 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末等的地位,苏柳从商,日后要是让人知道他家大将军娶个这样粗鄙的村姑商女,那该多抬不起头啊。 钟彩娘见段忠眼神越发不喜,便又道:“苏姑娘也是穷怕了吧,也是,那样的家境,也不怪得她。”说了这一句,又呀了一声,似是失言的,忙道:“瞧我,就顾着磕叨了,这药都要翻出来了。” 说着,便执起蒲扇往炉子煽起风来,真正的煽风点火了。 段忠站在那,抿起唇,双眉都紧紧皱起来,钟彩娘不说,他倒是真忘了这起子事。 他来这些天,可不是真就玩的,这里荡荡,那里串串,再有钟彩娘说的,他可是把苏柳的底子都摸清了。 一个天生六指丫头,还敢撺掇父母和离,又对亲人不孝,又去从商,这样的女子,是万万娶不得的,不成,他一定要好好劝大少爷,还得让老爷重新给大少爷定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才行! 想到这,段忠脚步匆匆地回房准备写信,自然没有看见他身后钟彩娘那算计得意的眼神。 抱歉来迟了~周一忙的跳脚,下午终于有空偷码字,咳咳 ------------ 第190章 算计落空 钟彩娘端着热气腾腾的中药走到宁广的屋子前,正要推门进去,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钟姑娘。” 转过身,见是冰茶,钟彩娘眼中闪过不愉,却是笑道:“冰茶姑娘怎么来了?还没歇息?” “我们夫人让我来看看大姑爷呢,这是我们姑爷的药吧?我端进去就好,钟姑娘回去歇息吧。”冰茶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托盘,笑着说道。 送走大夫,段忠就将药包抢过去,说是不放心,要亲自熬,把陈氏气得跟什么似的,又想及段忠到底是伺候过宁广,便也忍了,只吩咐冰茶她们打下手。 冰茶是一直给段忠打下手,只是中途就让他给支了出去,言语还特别的尖刻,句句指着苏柳不是。 心里虽气,却也真不敢就走了,只是在另一个屋子看着,谁知道钟彩娘来了,冰茶想起自家姑娘的吩咐,干脆就躲在外头听他们说起话来。 谁曾料到,这钟彩娘竟然给姑娘上眼药呢,现在又抢着该她们干的事上去,冰茶哪里敢让她近宁广的身?便跟着来了。 钟彩娘避过冰茶的手,说道:“冰茶姑娘忙活了一天,也该累了,宁大哥有我伺候就成了,你去歇着吧。” “钟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做下人的,那就有说累的份,姑爷是我家姑娘的姑爷,自是我们服侍伺候的。姑娘是客人,怎么可以做这个事,我们是断不敢劳烦姑娘的。”冰茶一脸正经地道,说着就上前去拿她手上的托盘。 她着重咬重了姑爷和客人这个字眼,钟彩娘心里恨得不行,语气有些不满,道:“宁大哥于我钟家有恩,我伺候他也是应当的,再说了,好几年前,我也曾伏侍过他,对于他的喜恶也熟悉的很。冰茶姑娘莫在争了,宁大哥要赶着吃药呢。” “钟姑娘莫要为难我们做奴婢的,姑娘临走的时候便吩咐我照顾姑爷,若是姑娘知道我假手于你,赶明儿姑娘回来了定要说我偷懒耍滑,还敢指使客人做事,说不得便要将我发卖了。”冰茶是半点不让,说道:“姑娘行行好吧。” 冰茶这话说的有板有眼的,钟彩娘愣了一下,这丫头不是半路被苏柳给买的么,说白了也是个乡下丫头,咋就说的这么一番有据有理的话来呢? 她却不知道,冰茶跟着苏柳去曹家作了几回客,还去知府家作过客,那些大户人家里头的丫头,都是人精,耳目渲染之下,她自然也学到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都执着托盘不放,大有各自较劲的意思,突然一声斥喝传来,两人都看过去。 钟彩娘最先反应过来,见是段忠,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倏地松了手。而冰茶一个不提防她突然放手,手上的托盘也没抓稳,啪的就跌落在地,漆黑的药液洒了一地。 段忠一见,脸就黑了一半,瞪着冰茶的眼神就跟吃人似的。 冰茶也是怔愣在当场,看着钟彩娘:“你。。。” 钟彩娘一脸无辜,道:“冰茶姑娘,你看你,我都说了,我给宁大哥送进去就好了,你非要抢着去,这下好了,药都翻了,这可怎么办?” “我。。。”冰茶慌了,看着地上的药汁,又看看段忠,急得不成,道:“我没有,是你故意松手的。” 钟彩娘瞪大眼,道:“冰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意思是说我故意松手打翻宁大哥的药,让他的病加深么?我怎么会这么做?” “你。。。” “够了!”段忠冷喝了一声,对冰茶说道:“你这贱蹄子,我都看到了,你还冤枉好人,你安的什么心?” 冰茶哪里被人这么骂过,段忠又是在广宁府管着一大群仆人的,平素自有威严,这么一喝,倒是有几分凌厉气势,冰茶一下子就慌了,眼圈都红了起来。 “忠叔,我没有。” “叫我段主管。”段忠冷着一张脸,道:“你那来的哪去,我们少爷不用你伺候,滚!” “忠叔也别怪她,她也是想做好本分罢了,怕是不小心,我去重新熬过一副药好了,幸好这药是备下了的。”钟彩娘佯装好人。 “你还替她说话。”段忠摇摇头,道:“也罢,你再去熬一副药来吧,少爷这里我看着,断然不会让些乱七八糟的贱蹄子近身。”说着又意有所指地剜了冰茶一眼。 冰茶脸一红,再忍不住,眼泪滚了下来,一个转身跑了。 虽然受了辱,冰茶也不敢耽搁,忙的又去寻陈氏了,这个钟彩娘就是不安好心,她得告诉夫人少爷去,要提防这人才行。 钟彩娘算计了冰茶,心情大好,很快就重新熬了一碗药上来,如她所料,这回可没有什么冰茶雪茶的来挡她的道,因为段忠在屋子里守着呢。 宁广昏昏沉沉的,被两人扶起来喂了药,连眼都没睁开,便又重新睡过去了。 陈氏得了消息快步而来,段忠剜了跟在她身后的冰茶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家小户就是上不了台面,连个丫头都没有规矩。” 冰茶的脸都涨红了,陈氏心里也堵着一股子气,抿了抿唇道:“段主管,宁广得要仔细歇息,我们还是别吵他了罢?我让崔福来伺候,这天都晚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不了,主子病了,这做下人的怎有歇着的份?不劳烦你们家的人,这里有我和彩娘伺候就成。”段忠摆了摆手。 钟彩娘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来。 “来者是客,怎可让你们来伺候?家里也有下人。。。” “什么客?我是我家大少爷的仆人,彩娘也算是少爷的妹子,算啥客。”段忠打断陈氏的话。 陈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段主管,这里并不是广宁候府,是苏府。”陈烨走了进来,听到段忠的话便插了一句,道:“过了门便是客人,难道广宁侯府有让客人照顾家人的习惯?” 段忠被噎得够呛,还没说话,陈烨又看着钟彩娘道:“再说,钟姑娘是宁大哥部下的妹妹,更是贵重的客人,钟姑娘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既不是仆人又不是谁,却去照顾一个成年男子,着实不妥。万一传出去,对两人的名声都不好听,段主管,你说是不是?” 段忠一愣,呃,他可以不在乎钟彩娘的名声,毕竟有什么,少爷纳了就是,可宁广的名声,他却不能不在乎。 钟彩娘被说的脸火辣辣的,只觉得下不来台来。 “段主管衷心为主,我替家姐和宁大哥向你请礼了。”陈烨朝段忠施了一礼,道:“你看,宁大哥也着实需要歇息,这里人多,他也歇不好。段主管若放心不过,也尽可在此守着,我在差个丫头供段主管使唤如何?说到底,都是为了宁大哥的病好罢了。” 这话说的句句在理,段忠在想找茬,也说不出一个不是来,只在心里暗暗惊愕,这小子倒是有些城府。 “钟姑娘,你也自去歇着吧?你是宁大哥的恩人,没有恩人照顾他的理。要是因此失了名声,宁大哥只会自责不安了。”陈烨看着钟彩娘,眼中迸发出冷意和警告。 钟彩娘触及他眼中的警告,瞳孔微缩,有些慌乱地低下头,紧紧的咬着唇,心里实在是不甘。 “我我是宁大哥的义妹,如今他生病,我自是该照料的。” 她不甘啊,若是得了这么个机会,说不定宁广就会看到她的好,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么说,钟姑娘就是不要自己的名声,也执意要在一个大男人的屋子里待着了?”陈烨的眼睛眯了起来,语气有些冷。 这话可是有些诛心了,不说钟彩娘脸色发白,就是段忠的目光也有些古怪,向她看了过去。 你说你一个芳华正好的姑娘,无名无份的,待在一个大男人的屋子里像个啥样?你是有啥企图不成? 钟彩娘的脸白了又憋得酱紫,道:“我,只是担心宁大哥,放心不下而已。” 可是,这解释苍白的谁都不信,担心归担心,能担心到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执意如此,那不是伟大,而是不知廉耻。 “忠叔,你知道我的,我是真的担心宁大哥的身体。”钟彩娘的眼泪都滴落下来。 段忠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但到底对钟彩娘的怜惜多些,暗怪陈烨咄咄逼人,不留情面,便道:“小少爷的话也是重了,又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老夫也在,不存在名声毁了的话。” “所谓众口铄金,宁大哥英明一世,可不能因此而自毁了声誉,恩人,就该好好的供着,哪有让恩人反过来做牛做马的呢?段主管的出发点是好,却也不能陷宁大哥不义了。”陈烨冷笑,淡淡的道。 段忠的脸色一变,有些拉不下来脸,可面对陈烨那张稚嫩却冷沉的脸,硬是发不出脾气来,便强笑道:“小少爷说的重了。不过也提醒老奴了,也是老奴想的左了,彩娘,你且去歇着吧,这里自有老奴守着。” 钟彩娘的手攥了起来,强作镇定地一笑,别过脸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91章 苏柳发怒 陈氏回到房内,拉着陈烨的手道:”烨哥儿,这回可亏得有你,不然娘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娘!你是这家的主母,就该拿些气势来,强硬些。别忘了,你不欠谁的,反倒是他们,吃你的用你的住你的,你是这个家的主人,难道你还不能安排一两个下人去伺候宁大哥?这是什么理?你只要记住,这是你的家,只有你说话做主的份,旁的人没法置喙。”陈烨沉声道。 陈氏若有所思,过了一会道:”我就是这心里秫,怕给你姐惹麻烦。” ”娘,你不刚强才会给姐惹麻烦。若是今儿我不在,任由那钟彩娘进宁大哥的屋里伺候,这明日会是什么样?她又是宁大哥的恩人之妹,若是不忍心看她名声受损,最终会如何?” 陈氏听了脸色一白,此时的她已经无法去想陈烨小小年纪怎么就会有这样深沉的心思,而是满脑子都是他的话,最终会如何? 左右不过是纳了钟彩娘! 钟彩娘本就是宁广的恩人之妹,若是和他一道失了名声,纳了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而且,大户人家里头,不都是三妻四妾的么? 可就算日后宁广三妻四妾,也得是先娶正妻啊,先纳妾后娶妻,这不是打脸吗? 陈氏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陈烨见陈氏脸色煞白,便软了声,道:”娘,你也别自责,到底没有酿成大错,宁大哥也不是那等浑的人。” ”等酿成错才来后悔,那就迟了。”陈氏后背发寒,越发觉得大户人家的水深不见底,这在自己家就有妖蛾子这么算计,日后去了宁广那样的家,柳儿能应付得过来吗? 陈氏眼中染上一丝担忧。 陈烨却是想,这钟彩娘其心不正,得让宁大哥尽快将她送走,不然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家里的这些事苏柳尚且不知,但谁都知道,这起子事,苏柳断然会知晓,便是陈氏她们,也没打算瞒着。 苏柳在曹奎的庄子里待了整整两天,新的作坊让她颇为满意,尤其是那个大冰窖,建得特别周正,里面也存上了冬天时堆的冰块,进去就跟一个天然冰洞似的,十分的冻。 有了冰窖,冻胶就不在话下了。 又查看了仓库,同样的按她的要求所建,干燥防潮,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准备原材料和新开张了。 和宋和卫吉林两个主管商议了一下工人的培训和新开张事宜,苏柳就启程回大坳村。 回到家里的时候,却见宁广在大发雷霆,段忠跪在他的跟前,钟彩娘站在一旁惴惴不安。 ”这是咋的了?”苏柳走进去,有些愕然。 ”大姐,你回来的正好!”苏小快步地跑了上前。 苏柳不明所以,看了一眼宁广,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见了苏柳,也是淡淡的,似是有些羞恼,道:”回来了。” ”嗯!”苏柳走到他跟前,见地上的段忠面如死灰,很是识相的没有去问怎么一回事,而是问:”你脸色好差,这是怎么回事儿?”说着,还伸手去探宁广的额头。 ”姐,你走了后,宁大哥就病得重了,如今才叫好了些呢。”苏小快速地讥讽道:”幸好也要好了,不然,有些人也不知要闹出多少妖蛾子来。” 听着苏小意有所指的话,苏柳皱起眉,也不看段忠和钟彩娘,只扯着他的手道:”脸色不好就别发脾气,走,我扶你去屋里歇着。” 宁广点点头,走之前却是先冷冷地看向段忠,道:”忠叔你的年纪大了,想法难免左了些。我看你离家也久了,明儿个就回上京去罢,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段忠唰地抬起头来,满眼的不可置信:”大少爷!” 抬起头,宁广一双眸子满是凌厉,锋芒毕露,容不得你说不字! 段忠脑门上的的汗一下子落了下来,后背生寒。 他以为这五年,宁广的性子收了,却忘了,军人便是军人,尤其是上过战场的人,那种严肃锋芒只会在岁月中沉淀,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逝。 宁广不再看他,只转身向屋里走,没有半点留情面的意思,段忠瘫坐在地,他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劝说宁广退了和苏柳这门亲事罢了!可宁广却要赶他回去? 苏柳快步跟了上去,虽然有满腹疑问,却也知道,此时,应该先顺宁广的毛! 宁广坐在桌子边上,捏着额角,眼皮底下一圈青黑,有说不出的疲惫。 苏柳有些心痛,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歉然地道:”都怪我,非要去什么看作坊,你病了都不知道,对不住了。”说着又将手掌压在他的额头上,问:”到底怎的严重起来了?大夫怎么说?可吃药了?” 宁广将她的手拉下来,说道:”没事,就是一点风寒,那边的事顺利吗?” ”嗯,都挺顺利的,只等培训好,物资都到位了就开张了。”苏柳露出一个笑容来,迟疑了一会,往外头努了一下嘴:”那是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咋跪着了?” ”我以为你不会问。”宁广呵了一声,眼中有些冷意,道:”他管的太宽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既然看不清,那就回上京仔细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当听到段忠对苏柳的不满时,他只是皱眉,可段忠却越说越起劲,出身,抛头露面,不贤惠,将苏柳说的一文不值,更劝他退亲,说是广宁侯府的主母不该是苏柳这样的人,侯爷也不会接受这样出身的儿媳妇。 他火了,偏偏这时苏小又跳进来说在段忠和钟彩娘两人背着他的算计,更让他无法忍受! 他一生光明磊落,最是讨厌这些在背后算计的人事,偏偏,他们还算到他头上来,是当他死的吗? 是谁给他段忠的自信,有资格去评论他选的夫人?又是谁给他的资格,让他来劝说自己退亲?他宁震广的妻子,怎容得他区区一个下人置喙? 而苏段忠越过他们以主人自居去下达命令的时候,他是觉得丢脸的,凭什么呀?这是苏家,并不是广宁候府,轮得到他一个下人来指手画脚? 尤其是苏小讥笑着说他妄想先纳妾后娶妻,宁广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这才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柳看他有些难堪,便也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嗔道:”你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和个下人置气?也不怕自降了身份,亏你还是大将军呢,德行!” 宁广握着她的手,道:”你好不好,我自己清楚,心里也有根秤在,容不得他们置喙。” ”你晓得就好,就别和个下人较劲了,快去躺着。”苏柳拉起他往床边推去,又问:”今儿晚想吃什么?我亲自给你做。” ”口有些淡,吃点粥小菜吧。” ”好!你睡醒了就有的吃了,快闭眼。”苏柳像是哄孩子似的哄。 ”我不是孩子!”宁广瞪了她一眼,道:”你去歇一会吧,坐马车也不舒坦。” ”嗯,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苏柳笑着点头。 宁广的精神也是不济,很快就睡了过去,呼吸绵长,苏柳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收起笑容,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怒意。 她不清楚来龙去脉,但从宁广和苏小的片言只语里,也大概清楚事情和自己有关,很显然的,就是段忠和钟彩娘趁着她不在的时候给她上眼药,给她耍妖蛾子! 走出宁广的屋子,段忠还跪在那里,见她出来,本能地问:”姑娘,大少爷他。。。” ”你们少爷睡了,段主管还是起来吧,明儿你还得赶路上京,一把年纪了,坐马车是个辛苦活,可别累着了。”苏柳冷冷地说了一句。 段忠瞳孔微缩,想要说什么,可触及苏柳那凌厉的眸光,竟然就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怎么就认为苏柳只是区区一个乡下残疾丫头呢? 这样凌厉的眼神,便是京中的部分贵女也比不过的啊! 见段忠识相的住口,苏柳的眼又冷漠地扫过钟彩娘,后者一惊,低下头恨不得缩成一团,让她尽量忽视自己的存在。 苏柳也不再理会两人,只往内宅走去,苏小他们都跟了上去,他们可是要告状的呢! 在陈氏的屋子里,苏柳听了冰茶及众人详细的报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地上一砸。 嘭的一声,屋子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几个丫头更是跪了下来,惶恐不安。 ”好,好!吃住用在我家,还真当自己是个正经主子,还敢背着我算计起我的男人来了?”苏柳眼中迸发出熊熊的怒火,对冰茶说道:”你马上去镇子上,给我把万媒婆请来,这么盼着男人,我就给你找几个男人。” 陈氏听了一怔,看向苏柳,她腰身挺得笔直,气势非凡,这样的气势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过,那就是知府夫人。 见女儿自有思量,陈氏又是欣慰又心酸,欣慰的是苏柳有这样的气魄,日后也不会吃亏了去,心酸的是自己作为母亲,却弱得给女儿做不了主。 烨哥儿说的不错,要想为苏柳好,自己就得刚强起来,想到这,陈氏的腰身也不自觉地挺直了。 ------------ 第192章 恶心你罢了 钟彩娘惴惴不安,生怕苏柳找她算帐,她很清楚,冰茶是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狠狠地告她的状。 忐忑不安地度过了一个下午,苏柳却没有来找她,甚至见了她还露出一记笑容来,这让钟彩娘无比的惊恐不安。 即使和苏柳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知道她十分护短,也是睚齿必报的人,苏柳却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她觉得不安。 很快的,钟彩娘便知道了苏柳的报复是什么,看着那穿得大红大绿,画着血红嘴唇头顶着大红花的胖女人,钟彩娘脸上的血色褪尽。 ”来来,万媒婆,这就是我家姑爷的义妹,长得可儿周正吧?”苏柳笑眯眯地给万媒婆介绍钟彩娘,道:”她年纪也到了找婆家的时候了,她又是没了父母的,孤儿一个,既是我家姑爷的义妹,自然就由我们给操心了。你看看,有哪家好儿郎,给撮个好媒如何?” ”我家姑爷说了,将来彩娘的嫁妆按二百两银子的标准办。”苏柳笑看着钟彩娘道。 二百两,饶是知道苏柳提前给她透的意思,万媒婆听到这二百两时,眼睛像是狼一样发着青光,这可真是天文数字啊,这么大的嫁妆,哪愁找不着人家? ”哎哟,这么周正标致的姑娘,便是只有一两银子的嫁妆,这求亲的人啊,也是从村头排到村尾的。也是巧,昨儿才有一家托我寻个好闺女,对方家也是薄有家财,年纪大些,但大了才好疼人嘛。”万媒婆一拍大腿,道:”虽然是当继室,但家里的孩子也才三四岁,这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了,享的是少奶奶的福呢!” ”彩娘,这家你觉着怎样?”苏柳特意对钟彩娘说了一句,满脸笑容,一脸的热心。 钟彩娘不答,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作响,看苏柳他们嘴一张一合的,什么继室,什么主母,整个人都傻了。 ”看来姑娘家面皮薄,不好答呢!万媒婆可还有别家?寻个年纪相仿的也中。” ”这个,啊,你别说,还真有,那家的公子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还没娶妻,就是有几个妾侍,这男人嘛,妾都是玩玩儿上不了台面的,姑娘嫁过去,也是主母,妾都要给您敬茶磕头呢!”万媒婆又朗声说道。 ”彩娘,你觉得怎样?” 钟彩娘脑中一阵眩晕,眼前一花,就昏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脸色发白的钟彩娘,苏柳连声冷笑,这就受不住了?可还不够呢! 差人将钟彩娘送回房里,送走万媒婆,就听说钟彩娘寻死觅活的,苏柳冷哼一声,向她的屋子走去。 ”苏柳,你又干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逼死彩娘吗?”闻讯而来的张小四,见苏柳来了,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指着苏柳怒斥。 ”你这手指是往哪指?”苏柳眼神一利,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张小四一怔,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指,却又觉得落了下乘,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和恼怒。 苏柳才不理他,径直走进钟彩娘的屋子里,见雪落和霜凝两个丫鬟按着她,地上还有一把剪刀,不由冷笑。 ”放开她!” 两个丫头立即放开钟彩娘,钟彩娘坐在床上,披头撒发的,瞪着苏柳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怨毒不已。 苏柳冷冷地看着她,漠然地道:”钟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家寻死觅活的算什么?” ”苏柳,你以为给我找个婆家嫁了,就可以霸占宁大哥了吗?你做梦,你这样恶毒粗鄙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宁大哥。宁大哥一定会看清你这个恶妇的真面目的!”钟彩娘的声音有些尖利。 ”谁说我要给你找婆家嫁了?”苏柳邪笑着挑起一边唇角,见钟彩娘微怔,冷笑道:”我找万媒婆,就是给你找婆家?傻子,我只是羞辱你而已。” 钟彩娘的眼睛倏然瞪大:”你!” ”你是宁广的恩人之妹,就凭这一点,即使给你找个婆家,也会是身世清白的,而不是什么继室续房,也不会找个纨绔子弟。”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苏柳斜睨她一眼,端起丫头奉上来的茶杯,道:”我说了,我只是羞辱恶心你罢了。万媒婆口中的那些人,的确真正存在,给你说,不过是膈应你恶心你罢了,你当我真心要为你找个婆家?” ”你!”钟彩娘的手都攥了起来,道:”苏柳,你好阴毒。” ”我阴毒?”苏柳搁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眸光如箭一般向钟彩娘射去,冷道:”我能有你阴毒?” ”我敬你是宁广的恩人之妹,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身上穿的用的戴的,哪一样不是花我的银子买的?可钟彩娘,你是怎么回报我的?三番四次的在宁广跟前给我上眼药,背着我勾他,你是想男人想疯了,还是天生犯贱,偏要去眼巴巴的肖想我的男人?”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你要这么犯贱,去觊觎别人的男人,不知廉耻。” 苏柳冷冽的声音像是一条毒蛇似的钻进钟彩娘的耳膜,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流转着犯贱这个词。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宁广,这又有错了么?明明是她先遇见的宁广,为什么不是她? 她却不知道,她喜欢,没有错,可不该在背地里诋毁他人,可劲儿的去算计。爱情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一说,只讲求一个对字! 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钟彩娘,别把人当傻子,谁都不是傻子,是个人都有底线,很显然的,你挑战了我的底线。”苏柳冷哼一声,道:”现在摆在你跟前的就有两条路,一是按着我们给你拉线寻个婆家嫁了,一是你自己寻一个。不过我劝你,不是你该肖想的,就不要想,别他妈的自取其辱。” 看着苏柳盛气凌人的样子,钟彩娘完全疯魔了,尖叫道:”苏柳,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宁大哥一定不会准你这么做,我要去找他,我要告诉他你这毒妇的真面目。” ”我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玩意?我是宁广亲自求娶的未婚妻子,我们有婚约在身,你说我是什么东西?找他,你尽管去找,你当我没有向宁广报备就贸然去找媒婆来?你用点脑子想吧,我会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生生地破坏我俩之间的感情?不知所谓!” 苏柳毫不留情地讽刺,事实上,她还真没有报备,只是先斩后奏,差人去请媒婆,才跟宁广说。 她自然不会说为了恶心钟彩娘,只是说她也年纪到了,再这么下去也有坏无好,宁广也是清楚厉害,便默许了。 即使恶心她的事传到宁广耳里,她也不怕,尼玛,钟彩娘来了这么久,就没少膈应恶心她,难道自己还不能玩回来不成?她这口气不出,非得要憋死不可! 她就不信,宁广便是知道了,也和她闹! 听说是宁广默许,钟彩娘像疯了一样,尖叫道:”我不信,我要去找宁大哥!”说着,就要扑下床。 雪落和霜凝两人见此想要上前去拦,苏柳却是冷喝:”让她去,谁也不准拦她!” 钟彩娘要自取其辱,便去吧,不到黄河心不死,宁广也该看看钟彩娘这病其实不轻了! 钟彩娘一个不察,摔倒在地上,在外头听着的张小四忍不住进来,见此,怒道:”苏柳,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也别在这鬼哭狼嚎的,有本事就滚出我的家,是谁给你的资格在这指手画脚?”苏柳对张小四也不客气,讥讽道:”她有今日,也是有你们纵容,可笑的你还给予支持,自己喜欢的女人去爬别的男人的床,还笑着说好呢!我呸!孬种!” 张小四的脸都涨红了:”你,你这泼妇。彩娘,我们走,我们不稀罕在这。” ”滚开!我要去找宁大哥!”钟彩娘却是推开他,跌跌撞撞地扑了出去。 张小四愣在当场,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露出一个凄戚的苦笑来。 钟彩娘冲到宁广的屋子里,宁广正在看书,见她披头撒发的冲进来,眼里闪过一丝不愉,正要开口,钟彩娘的动作却是让他惊呆了。 钟彩娘飞快地解开自己的衣裳,露出雪白的中衣,还要往里脱,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 ”你在干什么?”宁广厉喝一声,腾地站起来,眼中满是怒火。 钟彩娘扯掉自己的中衣,露出绣着海棠花的红色du兜,向宁广冲了过去:”宁大哥,彩娘喜欢你,你要了我吧!” 宁广真是怒不可遏,想也不想的就一巴掌甩过去,怒道:”这事只有一次,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给你哥哥的面子。”说着就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又道:”你这个样子,我都替你哥哥感到不耻,你对得起他!” 钟彩娘伏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宁广大步地走出去,哇的一声大哭出声,声音远远地传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要我!” 今天码了一万二字,眼都废了,求赞~这章我码得特别爽有木有,咳咳,我也是恶女一枚~ ------------ 第193章 反差 钟彩娘病了,不过短短三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双目无神,就跟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似的,叫人唏嘘不已,暗叹情字害人! 当然,这同情她的可不包括苏柳,在苏柳的心中,钟彩娘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她更不会因为她半死不活的,就去圣母的让步什么的。 敢挑战她苏柳底线的,就要有承担代价的能力! 所以苏柳依旧是寻了媒人来替钟彩娘相亲,张小四那货知道了,跑来大骂苏柳冷血无情,落井下石,心思狠毒。 可宁广的一句是我的意思,张小四蔫巴了,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退到一旁。 而钟彩娘的眼里终于有了点波动,看了宁广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心就像被钝刀一下一下的拉锯着,血淋淋的疼。 倒是张小四看了不忍,冲着宁广吼道:”将军,你答应过钟大哥要好好照顾彩娘的,这就是你的照顾?” 钟彩娘听了悲从心来,呜呜地哭起来。 苏柳轻嗤,真是愚蠢,宁广也是他能质问的? ”你这是在质问我?”宁广的眼神十分冷,看着张小四只差就像看一个死人没两样了。 张小四一个激灵,低下头道:”下属不敢!” 宁广哼了一声,看着钟彩娘说道:”你是我宁震广的义妹,你放心,将来你的嫁妆不会少,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你若愿意我便给你做媒,若不愿,你自己想要自己寻个满意的,也行!” 丢下这么一句话,宁广大步出了屋子。 宁广走了,苏柳自然也不愿意再和钟彩娘共处一室,便也跟着走。 ”你高兴了吧?你赢了!” 身后,传来钟彩娘怨恨的声音。 苏柳转身,讥笑地道:”什么赢不赢的,钟彩娘,我从来就没将你视为对手,自始至终,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可笑的是,你竟然还不知道。”她又看了一眼张小四,道:”我要是你,就不会死巴拉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多看看身边的人吧,别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语毕,她也不顾钟彩娘的脸色有多难看,袖子一甩就走了。 出了屋子,见宁广站在院子里默默看天,便走了过去,撞了撞他的手肘,道:”摆这个愁样,给谁看呢?” 宁广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苏柳被呛了一下,忙追上去:”站着,你说清楚,到底是谁麻烦?还不是你惹来的烂桃花。” 出了这档子事,铁头向宁广磕头请罪,称没脸再待下去,并说要带几人回漠北,在那等着宁广归来。 ”回去也好,这里也不属于你们。”宁广还是那副样子,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铁头几人在向宁广跪拜后,就悄悄的走了,当夜,宁广关着门,喝了一宿的酒,第二日,便又恢复了正常往日的日子。 此时已是二月下旬,惊蛰过后,天雷响动,万物苏醒,春天悄然而来,大坳村的农民早早的就开始准备春耕了。 苏柳家同样在作准备,她们家没有水田,只有旱地,便都准备着种辣椒番茄,而苏柳,也托了武娘子,趁着春耕未到,想要再买些地。 武娘子办事的效力也很快,很快就告诉苏柳隔壁陈田村有一块二十四亩的地要卖,不过要八两银子一亩,苏柳在看过以后,想也不想的就拍板买了下来。 那二十四亩地,都是十分肥沃的上好良田,每年的出息极好,老多的人都知道,要八两银子一亩,也算值了。 大坳村,地最多的要数张地主,家里有好几十亩地,奴仆成群,这位列第二的,便是苏柳了。先不说她本来就有十五亩旱沙地,现在又买了二十四亩地,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这可是让大坳村的人眼红到滴血。 在所有人的眼中,苏柳她们一家已经晋升为大户了! 在人眼红的同时,也少不得要上门问苏柳,那二十来亩地是打算佃租还是如何?因为到底是上好良田,要是种好了,出息可是比一般地要好的多。 苏柳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们家多是妇孺,种田肯定是不行的,她也没这个时间去打理,你说交给宁广?从前不知便罢了,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她可不敢再让他去种地。 一家子商量过,这地,也就只能佃租出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想要租种的人就像潮水似的往苏柳家里涌,而老宅的人,听到消息则是傻了一般。 听说苏柳花掉二百两的银子买了二十四亩地,黄氏当场就牙疼了,二百两啊,那该是多少银子,苏家日子最盛的时候,也没有二百两银子呢。 隐隐的,黄氏后悔了,这要是苏柳她们没离开,在家里当着老太太,呼奴唤婢的,便是她了,那是如今这般落魄! 老宅自从苏长生丢了差事以后,又接二连三的发生那多事,家里的银子早就掏空得七七八八了,现在老宅的存银还没有十两,日子比过去不知差了多少倍,听说饭桌上好几天都见不到肉末星儿。 苏柳也老久没见老宅的人来闹,并不是因为啥,而是因为老宅这边也焦头额烂的,先是出了苏金凤那档子事,和周家的聘礼嫁妆总谈不拢,两家就一直僵持着。又有周氏早产的事,那只取了小名丫丫的孩子体弱,又花了不少银子。因为闹心,周氏坐月子的时候,身体也没补好,出了月子,人是面黄肌瘦的,整个人老了十岁不止,就整一黄面婆了。 而出了月子后,黄氏就对她不客气了,又因为苏金凤的事怀恨在心,便可着劲儿去找周氏的麻烦,家里的活计,重的轻的,你不做也得做,不做就滚回娘家去,就连苏长生,周氏稍有不听话的,就抡拳头揍。 周氏如今,别说养尊处优了,她就跟过去的陈氏一样,再没风光可言,就是苏春桃,也得跟着下田做粗活。 所以听说苏柳她们家如今的光景,相比于黄氏的后悔,周氏和苏春桃则是不平和嫉恨了,听不为实,可亲眼见到人在你跟前,那感觉是什么? 周氏头一回知道无地自容这个词的感觉,简直就是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眼前的女人,云鬓高挽,金步摇随着人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穿着锦衣绣裙,因为不用风吹雨淋的做粗活,又被两个闺女拉着做那老什子珍珠粉牛奶面膜,陈氏的脸是养得又白又滑,一双手轻放在腹部前,同样的白嫩,看着就是一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再看自己,穿着灰扑扑的衣裙,头发丝上还粘着草,挑着装着粪泥的担子,臭烘烘的,汗水胡了脸,手起满茧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若是不见,周氏顶多就是轻嗤几声,可一旦两人相见,又是落差如此大的,周氏别说心,就是脸都扭曲了。 陈氏也料想不到会碰见周氏,家里有奴仆,要买什么也不用她出去,她又不是话痨爱和人说是非八卦的,所以平素极少出来走动。今日,也是秀才夫人的邀约,前去说话吃茶罢了。 看着周氏那缝头垢面的惨样,陈氏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透过她就看到了往日的自己,这难道就是因果报应? 周氏并没有漏掉陈氏眼中的同情,登时涨红了脸,讥讽道:”怎么,大姐如今看到我,可是心里痛快得很了?” 她话一出,陈氏就收回了残余的一丝怜悯,淡声道:”听说你早产了。咋就不再养养身子,这就出来干重活了?” 这就是陈氏,性子温纯善良,即使是面对抢自己夫君的仇人,见到她的惨状也无法口出恶言。 然而,她不说这样的话还好,这故作关心的话却让周氏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冷笑道:”陈梅娘,你不用假惺惺的作这个样,我看了就恶心。别以为你现在比我好过,哼!你永远是输家,我才是赢家,苏长生是被我栓住的。” 说到这,她有些得意,没错,她周桂枝才是赢家,陈梅娘再风光,也只是一个弃妇! 陈氏听了这些话,并不觉得气愤,反而觉得周氏可怜,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值得去争? 她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道:”你觉得他值,那便值了。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芽儿,我们走吧。” 见陈氏并没有生气,周氏一怔,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立即扔了手中的担子,去抓陈梅娘:”陈梅娘,你给我站着,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芽儿一个闪身到挡在陈氏跟前,小小的人儿张开双手,声荏俱厉地呵斥:”大胆!” 周氏微愣,随即跳了起来,骂道:”你这小贱蹄子,是向谁呼呼喝喝的?给老娘滚开,不然我连你一道抽。” ”太太,你快走。”芽儿见周氏面容狰狞,心里也有些发秫,只好向陈氏催促。 可是,周氏远比陈氏快,手抓过她的手一扯,陈氏哎哟一声。 ”你说,你。。。啊。”周氏才说了个开头,就觉得头发一痛,被人扯了开去,登时尖叫出声,一边回头:”谁,放开我。。。是你?” ------------ 第194章 狗咬狗骨 扯住周氏头发的人不是谁,而是她为之争夺为之掏心为之生儿育女的夫君——苏长生! 苏长生老远就看到两人了,远远的看着光鲜妩媚的陈氏,就好一阵心痒,从前他是不觉得陈氏有多好看,可这人最怕就是有对比。 陈氏打扮得像个贵妇似的,又是三十来岁的年纪,经过保养,更是不同这一般农村的村妇,怎么看怎么有味道。 再看她对面的周氏,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穿着灰扑扑的衣裙,头发凌乱,还挑着粪泥担子,这就整一个粗鄙的村妇啊。 所谓人比人,比死人,货比货,那得扔。 陈氏和周氏这么站着一比,那真是立分高下的。 眼见陈氏被周氏欺负,苏长生的英雄主义立即就上来了,顾不得什么地点,二话不说就拽住周氏的发鬓一扯。 “苏长生,你干什么?”周氏见扯自己的头发是他,登时怒火中烧。 “我问你这恶妇是在做什么?没大没小的,大姐你都敢动手。”苏长生把眼一瞪,转而又满面堆笑地看着陈氏问道:“梅娘,你没事儿吧?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周氏气得身子都痉挛起来,嘴角直哆嗦,这算什么,苏长生他这算什么,当着自己的脸去对陈氏这个贱人嘘寒问暖,还要下自己的脸子。、 大姐?陈氏也配?呸! 她不敢对苏长生作甚么,看陈氏那皱眉的样子,简直是怒火从头烧到脚,嗷的一声向陈氏扑去:“陈梅娘,你这不要脸的,敢勾我男人,我和你拼了。” 陈氏吓了一跳,在她记忆中,周氏这人要欺负她,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气势十足,哪用亲自动手?可如今,周氏却像个泼妇似的,哪还有往日高高在上的女王气势? 她却不知道,一个人被生活的重担给压久了,就会失了判断,走入死胡同。尤其是周氏,受婆婆小姑压榨,苏长生打骂,日子从天堂跌入地狱,怎不难受?她心里的火气积的不是一日半日的,现在这般,也就是等一个爆发点罢了。 显然,苏长生护着陈氏的此举激怒了她,让她失了往日的精明,不管不顾的就向陈氏迁怒。 躺着也中枪,大概就是陈氏这样无辜的人了,眼睁睁的看着周氏像个疯妇扑过来,那是惊得人都傻掉了。 好在,苏长生这所谓的‘英雄’也不是摆设,没等周氏碰到陈氏的衣尾,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想也不想的就挥起手。 啪的一声清脆,周氏傻了,捂着脸看着苏长生,那目光就想杀人似的。 “你这疯婆子,是发啥疯?”苏长生恶狠狠地瞪着她:“还不给我回家去?” “苏长生,你这王八蛋,你敢打老娘?”周氏尖叫一声,双手成爪,快速地往苏长生的脸抓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陈氏那里还有脸面呆着,带着芽儿小跑着走了。 “苏长生,你这混蛋,老娘给你生儿育女,给你银子花,你为个贱人打我?当年追着老娘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呜呜,你这天打雷劈的,你不得好死。”周氏一边打一边骂。 周氏虽比不得苏长生是个男人那般强壮,可女人打架的招数是啥?九阴白骨爪啊!管你是男人女人,这招一出,总会趁着乱往你脸上招呼点痕迹。 这不,苏长生的脸上都添了几条血痕了,而周氏自己,则是被扯得头发凌乱,衣裳都破了,露出一片白脖子。 此时,围观的村民是越来越多,也有人上前劝架,毕竟这乡下里,夫妻打架是常事,劝一劝也就罢了。 可两人谁也不让谁,苏长生是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周氏则是心里有气,尖锐恶毒的话像是点着了的爆竹一般,噼里啪啦地吐出来。 “自个没本事,就哄着老娘把体己钱都拿出来,你这吃软饭的孬种,我就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这个王八蛋。”周氏呸了一声,骂道:“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身份,还巴拉着上前舔人家脸皮呢,你当你是谁?还稀罕你,我呸!整一个二流子,人家稀罕你?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长生被说中心事,双眼都血红起来,有着暴怒的火焰,吼道:“你这恶妇,要不是你勾老子爬上你的床,老子都成亲了还会娶你?你这毒妇,要不是因为你,老子会错把珍珠当鱼目,弄个妻离子散?你等着,老子这就回去休了你,用八人大轿将梅娘重新抬回来。” “哈哈哈。”周氏仰着头大笑起来,眼泪都从眼角滑落出来,尖笑地对众人道:“乡亲们,你们听听,这好笑不?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苏长生,天还早着呢,你就做起梦来了?啥?用八人大轿抬陈梅娘回来?哈哈。” “那个谁,狗子娘,要是你,过的好好的,奴仆成群的伺候着,穿绫罗绸缎,戴的是金的白的,舒舒服服的,你会回到一个穷得没几个钱的家来做牛做马?你会吗?大牛娘,你会不会,荷花娘,你呢?”周氏一个个的指过去,冷笑道:“不会吧?谁都不是傻子,谁会啊?” 苏长生涨红了脸,气得嘴都歪了,若不是有人把他给拉着,早就上前揍死周氏了。 周氏那是不吐不快,这还不够,又桀桀地笑道:“就你苏长生异想天开,作那春秋大梦,以为人家会乖乖跟你回来?呸!就你这德行,别说陈梅娘,放眼看去,谁个愿意跟着你,就是老娘瞎了眼。” 两口子在这相互揭短,狗咬狗骨,这围观看戏的比劝架远远的多,都津津有味的,村子里生活太闷了,这是消遣啊! 听了周氏的话,都窃窃私语起来。 “想的是美,是我都不愿丢下这好日子回来熬着,又不是傻的?” “可不是,人家如今不好?闺女出息,吃香的喝辣的,有下人伺候,还回来给你当老妈子?” “从前老苏家做过了,家里的活那些不是陈大嫂她们娘仨做的?” “想错他的心了,都别门另过了,谁个愿意回来?” “对对,这人不惜福,现在才来后悔,迟了!” 这些话,说大不大,但也不小,反正都听清了就是。 苏长生难堪的不行,只觉得无地自容,看着周氏,就想吃了她的肉,喝她的血。 “你这恶妇,我我揍死你。” 苏长生挣脱掉拉着他的人的手,抡起拳头就往周氏身上招呼。 “别打了,苏家的,你要打死她么?到底给你生了几个孩子。”众人劝。 “打,最好打死我,苏长生,打死我,你也别想好过,等着下大狱吧你。”周氏挨了几拳,脸都肿了。 “打你就打你,老子难道还要挑日子?” “都给我住手。” 苏老爷子脚步匆匆地跑过来,一看这情景,脑子都白了好些,怒喝道:“长生,你长出息了,在这打媳妇,还不给我住手。” 苏长生还是挺怕苏老爷子发怒的,被他这么一喝,讪讪地放下拳头,只恶狠狠地瞪着周氏,道:“这种媳妇我要不起,我要休了她!” 周氏则是呜呜地哭起来,直喊自己命苦,给老苏家留下传宗接代的香火,现在人老珠黄了,就要被扫地出门。 她这话,说白了,就是说老苏家不厚道,过桥抽板,如何云云。 谁都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这玄外之音,苏老爷子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道:“大嫂快别哭了,老大也就是说说,快家去吧,自有爹和你婆婆给你做主。”话音一转又对苏长生喝道:“还不把你婆娘拉回家去?嫌不够丢人是不?” 苏长生想说不,可触及苏老爷子的目光,也不敢说啥,只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就往家里去。 苏老爷子气得不成,好歹好说,才把周氏给劝回家去。 回到家中,苏老爷子就让两人跪下,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两人都相互指责,苏长生说周氏不贤惠犯嫉妒,周氏则说苏长生贼心不死,异想天开。 苏老爷子气得身子都哆嗦起来,将苏长生往狠了一番,又敲打了周氏,这才作罢。 “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刻。”等两人走了,苏老爷子瘫坐在炕上,心力交瘁。 “要我说,都怪陈梅娘,没事就出来招人,存心要我们家好看。”黄氏却是恨上了陈氏,哼道:“若不是她,他们两个会这样作?陈梅娘就是搅屎棍。” “你说这话也不怕头上青天?关人家什么事?人家好好的走在路上,还特意来招惹你不成?又不是什么好事,避都避不及呢!”苏老爷子沉着脸教训:“你这话,可莫要传出去,坏了事。” “我就在这说说也不成?”黄氏的脸拉得老长,怨道:“她就是菩萨不成,说一说也不能得?” “就是不得!家里什么样,你还不晓得?我明儿个还想去找苏柳佃租她们那块田,你别给我拆台!”苏老爷子警告地瞪她一眼。 黄氏心里有气,却也知道这时还真惹不得苏柳她们,要知道,他们也想去佃租那二十四亩田呢,弄好了,家里还愁吃用嚼用?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195章 陈氏的归宿 苏柳正在算近日来家中的收益支出,听丫鬟来说回来了,不由一怔,不是说了去孙秀才家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霜凝迟疑了一瞬,道:“姑娘,我瞧着太太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听了这话,苏柳二话不说就放下了鹅毛笔,下榻穿鞋,而霜凝则是机灵地拿过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 “去把芽儿叫来。” 霜凝应了一声,快步去了,苏柳则是曼斯条理地系着披风的带子,想着陈氏回转的可能。 芽儿很快就来了,先是向苏柳行了礼,然后站到一旁等着问话。 “你跟着太太去秀才老爷家,怎的这般快回来了?”苏柳看向芽儿,问道:“可是路上有什么事儿?” 芽儿噗通地跪倒在地上,惶恐地道:“求姑娘责罚。” 苏柳皱起眉,果然是有事,便道:“起来说话,究竟是发生啥事儿?” 芽儿忐忑不安的站了起来,嗫嚅着将遇见老宅周氏的事给说了,末了低着头道:“是奴婢没护好太太,姑娘,你骂我吧。” “你做的不错了,好了,霜凝,你去备份礼送去秀才老爷家,和秀才夫人好好解释则个,就是太太突然有些不适,去不成了。”苏柳先是吩咐霜凝,又对芽儿道:“你下去吧,这也不干你的事。” “是。” 两婢都去了,苏柳这才整了整披风,走出屋子门,想了想,还是将冰茶叫来去打探一下陈氏走后,苏长生和周氏闹成咋样。 走进陈氏的正屋,只见她坐在榻上撑着下巴发呆,神情有些蔫蔫的,苏柳连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哦,你来了。”陈氏露出一个笑容。 “想啥这么出神呢?我都叫您两声了。”苏柳笑着解下披风,在她身旁坐下。 “没,就是想些事儿。” “想周氏他们?” 陈氏一愣,随即苦笑:“你都知道了?” “芽儿都告诉我了。”苏柳点头,又看她:“没伤着哪吧?” “哪就有那么娇弱?你娘也是做了几十年农活的人呢。”陈氏嗔笑,拉过她的手叹道:“我就是想啊,一个人的变化咋就这么大,你二娘,从前是多强势水灵的一个人啊,如今,才过了多久,就老了这多,跟个村妇没两样了。” “娘,她从前对你咋样,你还同情她?” “说实在的,我再恨,也恨不到哪去,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同情她的,娘没出息吧?”陈氏呵呵的讪笑两声,长叹了一口气道:“说起同情,其实娘是看到她,就看到了从前娘的过去。当日娘如何的苦,如今她不正是走过娘的路么?” “她哪能和您比啊?”苏柳亲香地挽着她的手臂,说道:“你有俩个乖巧的闺女,一个懂事的儿子,还能给你争脸挣富贵,她拿啥和您比?她这是先甜后苦,日后有她好受的,您这是苦尽甘来,日后富贵享不尽呢!” “嘴贫!”陈氏抿着唇轻笑。 苏柳嘻嘻地笑了,道:“我说的是实话嘛。她有今日,还不是自找的?” 周氏以为苏长生有多金贵,死活要霸占着抢着,却不知,是有她们娘仨在前面打前锋,她才能活得像个贵太太似的。她们娘仨走了,她作为长媳妇,又不是真正的大户,奴仆成群的伺候着,家里活,她不做?黄氏第一个就不饶她! 如今这田地,虽然有苏柳算计在先,可周氏为了私心也没少在后头落力的推上一把,这才使得她们顺利离开苏家。说白了,周氏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老苏家的媳妇不好做啊。”陈氏叹道。 可不是么,旁的不说,就说苏福生的媳妇吧,嫁过来也是多水灵的一个人,如今还不是做这做那,整个人都憔悴了好些? 倒是便宜了苏金凤,有两个嫂子在,日子就更舒坦了,也越发的懒了,整个人都长了一圈不止。 母女俩说着话,冰茶很快就回来了,将苏长生和周氏打架的事给打听个清清楚楚,当听到苏长生说用八人大轿将陈氏抬回家去时,陈氏的脸色变了。 苏柳则是冷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头葱菜吃多了,才敢异想天开呢!当我娘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恶心谁啊!” “娘,怎么回事,我咋在外头听见苏长生说要重新娶你啊?” 苏小闯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好些瓶子罐罐,都是她用来装粉的宝贝。 “咦,姐你也在?” “你来的正好,也好看看这人的嘴脸。”苏柳轻哼一声,将事儿给说了一遍。 “天还没黑呢,他就作起美梦来了?就他那个熊样,要啥没啥,还长了那德行,还想再娶我娘?”苏小把眼一瞪:“他可真美,美的他,想得美!” “好了好了,年岁长了,这性子却是半点没长,说你爆竹还真没说错,一点就爆。”苏柳安抚了几句,道:“他也就得个想罢了,娘亲还能犯傻?” 苏小忙的看向陈氏,道:“娘,您可别犯傻,好容易才从那个泥潭出来了,这又掉进去可不是啥好事。” 陈氏总算定下了心神,笑道:“放心吧,娘如今好好儿的,那会犯傻?再说了,我也没嫁人这想法。” “娘,嫁人的想法您该有,但不能嫁这德行的王八蛋,我看那个曹家主就不错,人家不是还救了你一回吗?要不干脆您以身相许吧?”苏小大咧咧地道。 陈氏一听,脸腾地涨红,抓过苏小就往她的屁股拍了两下,斥道:“作死的小妮子,谁教你的混帐话,姑娘家家的说什么以身相许?让人听了没的说你没教养,粗俗,看谁敢向你提亲。” 苏小嘻嘻地躲开笑着,道:“自然是有人敢的,前儿不是也有人向娘您提亲吗?” “你瞧瞧,你瞧瞧,惯的她,越发每个正形,没脸没皮的,也不害臊。”陈氏啧啧两声,嗔道:“你说你这性子随了谁?啊?啥话你都说的出,都敢喷出来啊!” “娘说的对,你今年也快十三了,是大姑娘了,好打好算的,也要定亲了,可不能再胡混下去没个正形,说咱家没家教。”苏柳也出言教训,道:“名声是自个挣的,啥话说的,啥话不能说,你心里也要有个数,别让人抓了你语病辫子去。” 对于陈氏,苏小兴许还不怕,可是苏柳一板起脸,她心里就秫,便跑过去亲热地抓住她手臂摇晃撒娇:“姐,我心里有数,这不,在这只有咱娘仨吗?在外边我还能这么没脸没皮呀?我又不傻!” “你呀!谁说你不傻?你就是一傻丫头!”苏柳掐了掐她高挺的小鼻子,语带宠溺。 姐妹俩笑闹成一团,陈氏自一旁看着,也弯起了唇角,可想到苏长生在外边放的话,心里又跟吃了个死苍蝇似的,恶心得紧! 苏柳在一旁见了,知道她心里膈应,便也拉着她说话,不让她胡思乱想,而苏小也机灵,就说拿自己刚做好的粉来给两人试试。 苏柳拧开那瓶盖子,见里面是刚筛出来的细粉,闻上去,还有些米浆味儿,知道苏小是用最原始的米浆过出来,比不得外头卖的,但也像模像样了。 听了苏柳的夸赞,苏小的信心就更大了,直说日后要作出更细腻的粉,让一家子都受惠。 说了一会子话,苏小得了苏柳的指点,迫不及待的又跑去她的工作间琢磨她那些香粉什么的。 “这丫头,真是没个姑娘家的形儿,真不知将来谁敢娶她。”陈氏笑骂一句。 “我们小小长得周正,又有嫁妆,这提亲的人是村头排到村尾的呢,娘你就别忧心了!”苏柳呵呵地笑道,觑了一眼她的脸色,便又道:“倒是娘,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啥怎么想的?”陈氏一时反应不过来。 “曹家主呀!”苏柳啧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陈氏的脸微红,不自在地捞过一旁的针线篓子,低头说道:“他咋的了?” “娘,明珠姐姐都来信说过了,人家曹家主也觉着你挺好的,明珠姐也喜欢你,若是你们走一块,咱们都乐意。”苏柳急急地道。 陈氏也才三十二岁,在现代来说,可说是黄金年龄呢,人生才正开始。而在古代,陈氏起码还有三四十年的活头,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一辈子,就太不值了。 有句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人老了,就想要有个伴,她实在是不忍看陈氏个人,她值得好的人相待,该有一个好的归宿! “胡说什么呢,娘一把年纪了,没这个想法。”陈氏脸红红的,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半天没动一下。 “娘!”苏柳很无奈。 “快别说了,娘如今有你们姐俩,还有烨哥这个儿子,下半生也有着落了。”陈氏笑了笑,迟疑了一下又道:“再说了,娘和他才和离多久,就说这个,这不得让人笑话了去?不成不成。” 苏柳翻了个白眼,心道,在现代啊,这头离婚那头结婚的都有呢! 不过她也知道陈氏面皮薄,这事也急不来,太急了反而让陈氏反感,只能慢慢的徐徐图之了! 想到这个任务,苏柳顿觉任重而道远,恨不得马上去信和曹明珠说个痛快,太憋屈了! ------------ 第196章 不租 翌日,才用过早饭,下人就来报老宅的老爷子来了,说是想见苏柳。 苏柳挑了挑眉,他来做什么? 吩咐将人带到前厅,苏柳这才整了整衣裳,慢悠悠地走过去,路上,还不断猜测老爷子的来意。 难道是为了苏长生来,莫不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来再求娶陈氏吧? 苏柳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念头,苏老爷子这人也不算是拧不清的,他不敢拿这个来给他们添堵。 那还有什么,所求为何? 苏柳走到前厅的门口,突然停了脚步,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那块地吧? 好吧,等苏老爷子说出来意后,苏柳发现自己真相了,还真是为他们刚买的那块地而来啊。 “家里的人口也多了,你爹他如今也没差事,倒不如在家种田,总能有个活计。你放心,要是佃租给我们,那二十四亩地一定会给你打理的好,租子也一分不少。”苏老爷子一双浑浊的老眼炯炯地看着苏柳,透着渴求。 二十四亩地,还是上好的良田,出息也高,要是苏柳肯佃租给他们,即使是付了几成租子,也还有老多的收息。可惜了,要是那些地是自家的,便是吃租子也够了。 苏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看着坐在上首的苏柳,锦裙加身,头上只简单的插着一支簪子,可那气度,也比这村里的姑娘强上百倍了,说是大宅门里的大小姐也不差。 而事实上,苏柳也真是大小姐,只是已经不属于苏家的了,想到这,苏老爷子心里五味杂陈的,隐隐有些后悔。 他是真没料到,没料到苏柳她们离开苏家还不到一年,就混得如此出息,姑且不说旁的,就说苏柳自己,那里还是当日那长着六个指头任人欺骂的模样? 这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人怎的就变得如此之快?难道那边的鬼宅还真的能保佑人不成?所以她们这么发达? 还是说,他老苏家前世作孽太多,所以才失了这样的明珠?再不就是苏柳太能忍了,也太恨老苏家了,就是有本事也不愿意使出来? 苏老爷子百般猜不透,怎么看也是从前苏柳的模样啊,只是更出挑了罢了,可她的本事,总不会是一下子就来的吧?难道是真的不愿使出来,等到陈氏和老大和离了,她们姐俩也跟出来,这才开始使? 想到这点,苏老爷子的后背都有些发寒,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苏柳这丫头的心机也太深了! 苏老爷子偷偷觑向苏柳,没想到苏柳也正好看过来,不由一惊,有些慌乱地别开眼,额上微微见了汗。 苏柳是想不到老爷子的心思,她却从来没想过要将地佃租给老宅来种,开玩笑,她又不是圣母,在老宅从前这般对她们娘仨,她没报复算是好了,还会处处应你的要求? 借马车是小事,帮苏银弟也只是偿她和陈氏交好的情分,可老宅有什么情啊,要说十几年来的米饭钱,那二十两银子,在农家里,也足够偿还了,而且,她们也付出不少劳动力。 将地佃租给老宅,租子全不全不说,最怕就是仗着那点子血缘关系赖租,甚至干脆说那地是他们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可不想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老爷子你来的可不巧,我已打算着将地佃给陈田村的农户,一来他们住的也近,照看也方便,有两户家里也没啥田,也能尽心些。”苏柳淡淡地道。 “再尽心还能有自家人尽心?”苏老爷子急了,屁股都挪开椅子半分,说道:“柳丫头,咱们到底是有血缘的一家子,当爷的还能坑了你们不成?佃给外人就不一样,这弄不弄得好还不说,要是赖了租子可怎么办?” “老爷子这话重了,想来也不敢有租户没脸没皮的敢赖我们家的租子,不怕我将他们下大狱么?”苏柳微笑道:“再说了,既然能租,便是要寻些老实肯干的人去租种的,哪会寻些只会偷奸耍滑打鬼主意的人?您老说这话中不?” 苏老爷子有些讪讪,总觉得苏柳的话里是在说他们,却又不敢肯定,一时也说不上话来。 见苏柳老神自在,一副没打算佃租给自家的样子,他心里越发急,干脆打起亲情牌来,道:“柳丫头,爷也不怕你笑话,如今家里是越发艰难,处处都要花银子,你这块地,家里是真的很想佃下来。爷知道过去待你们母女不平,是老苏家对不住你们,是老苏家混帐,活该有今天。但如今你们也过得极好,咱们家到底也生养过你们一场,就不能高抬贵手帮扶一把?” 苏柳的笑脸冷了下来,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我们不帮扶,就是罪大恶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老爷子料想不到苏柳突然发作,急道:“只是想你看在亲人一场的份上,能帮就帮,而且,这也不是旁的呀,你这个地租给谁都是租,只要能交上租子,不就成了?是不?” “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我不想租给你们。”苏柳斜睨着他。 苏老爷子一怔,那急切都僵在脸上。 “租给谁都是租,可我不想租给你们苏家。”苏柳像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为什么?老爷子,你看看你们家是什么样儿,家里的人又是啥样儿?除了老爷子你,了不起再算一个苏福生,有勤奋的?有任劳任怨的?” “没有!苏长生长年在外当着大爷,料过田?至于那些个妇孺,能理着你家十几亩田都算了不起了,还能再料理二十四亩田?你们拿什么去料理?”苏柳讥讽地道:“确实是租给谁都一样,可我要租给务实的,一心一意的,到底还能保证租子能收回来。可你们呢?能有这个人手?有这个心?” 苏老爷子被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却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反驳不得。 “心怕是有的,前提是那块地是你们名下的,可问题不是。老爷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娘仨和老宅是什么样的关系,你真能当啥事都没发生一笔就能抹掉?不可能!我们娘仨所受过的苦,永远都不能抹平,更别说,你们在我出生的时候,还想过溺杀我,就是我七岁时被村民绑在火架上要烧死时,你们也没有出面救我。老爷子,这些你不记得了,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如今,你让我帮扶你们,你真当我是泥人,好说话呢!” 苏老爷子老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道:“可可你前儿也肯借车我们,也肯帮你表哥找事,咋就?” “我说我高兴,成不?”苏柳满不在意地道:“我乐意借就借,乐意帮就帮,如今我不乐意了。” “你,就这么狠?”苏老爷子气得嘴角哆嗦起来,想不到苏柳会这么绝情。 “狠?”苏柳眯起了眼,道:“要说狠,还及得上你们家?分都分了,还纠缠个什么劲儿?你家的苏长生,还妄想再娶我娘,真是天真!” 苏老爷子的脸色一变,心里也咯噔一声,强忍着气试探道:“如果是因着这事,你大可以放心,绝不会有这种事。” “有没有都无所谓,你以为他说一说,就能美梦成真?佃租的事不要再说,我不租!”苏柳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苏老爷子被噎得脸从铁青憋成酱紫,道:“柳丫头,是我小看你了。” 决绝,毫无转圜,冷血无情,一个女娃子能做到这样,真的是他小看了。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柳丫头,你这性子,还是收收的好。”苏老爷子站了起来,转身而去。 “老爷子,我也劝你,多看紧你那大儿子,别异想天开打些鬼主意,如今我们,可不是往日那傻得被打到头破血流也不敢还手的包子。”苏柳冷笑,瞪着他的后背道:“别招惹我们,他付不出那个代价!” 苏老爷子浑身一震,再不敢逗留下去,脚步匆匆地走了。 回到家中,黄氏就迎了上来,问:“怎么样,租了不?多少租子?那死丫头总不会狮子开大口吧?” 苏老爷子摇摇头,黄氏乐了,以为苏柳没要大租子,便道:“谅她也不敢,快说吧,要多少租子来着?” “没有,一成都没有!”苏老爷子没好气地道:“人家不租。” “什么?”黄氏跳了起来,尖声道:“她不租?为啥不租?啊?咱们是她亲爷奶,她为啥不租?” 为啥不租? 苏老爷子露出一个苦笑,苏柳的拒绝的理由还在耳边流转着,他要说,是因为他们家作孽么? 黄氏在一边恶毒地咒骂着,苏老爷子闭了闭眼,想起苏柳的警告,复睁开眼道:“叫老大过来,我有话和他说。” 苏柳太狠了,也太冷血无情了,如今的她,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苏柳,他们惹不起,也没有那个资本惹,老大要是上跳下窜的招惹个不停,真把苏柳激怒了,按着她的绝情,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话说,乃们手上的月票,是不是该给我了?嗷呜~ ------------ 第197章 贪心不足蛇吞象 苏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小块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兴趣,就是武娘子也插了一手,当然,她也只是做中间人罢了。 “两父子都是弄庄稼的好把式,可惜就是老头子前年得了重病,家里仅有的几亩地都卖了凑银子去治,不然也不至于这般下场,我也是看他们难,而他们确实是勤快的,这才起了这心牵个线。”武娘子小心地觑着苏柳的脸色说道:“至于租子,就是五五四六也成。当然,大姑娘要是心里有数,也就罢了,我就是牵个线。” “二十四亩地,他们家才几口人,能弄得过来?”苏柳挑眉。 武娘子给介绍的人是她夫家的族兄,名叫武升。 “能的,大姑娘若是觉得不中,就是一半也成,总的看姑娘你的意思。”武娘子忙不迭地点头。 苏柳沉默,这两天来向她询问佃租的人不少,肥沃的良田向来不缺人租种,若不是她们几个都是女子,而且手上又还有生意,苏柳都想自己种了。 买的时候,二十四亩地并不是连成一块,只是苏柳和人换了几亩地才连了起来,目的是方便管理。 “我记着武娘子的夫家是在坝子村吧?” 苏柳只问了这一句,武娘子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即就苦笑道:“不满姑娘,我那个族兄为了治他老爹的病,能借的都借了,田也卖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在坝子村,也就是只有一个破房子栖身罢了。” “他们也说了,若是能佃租得姑娘这块田,打算举家搬去陈田村,只要地里出息好了,熬个几年,再回村子里重新盖个房子也不是问题。” 苏柳听了,道:“在陈田村,他们一个外村人还能安下来?” “陈田村的村长和我那死鬼夫君多少有些交情,总还能卖我这个面子,而且,他们这一家,人都是温顺憨厚的。”武娘子的意思就是她族兄一家不是那种会招是非的人,见苏柳迟疑,她忙的又道:“这回我来,他们娘几个也跟着我来了,姑娘慧眼如炬,见一下就知我话的真假。” 苏柳闻言笑了,道:“武娘子也是女中豪杰,说话响当当的,我还会不信?不过既然来了,就请过来吃个茶。” “哎哎,好,我这就去叫他们。”武娘子站了起来。 “哪用的着你,快坐下,我让丫头去。”苏柳对身边的霜凝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霜凝就带着一男yi女来了。 男的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大,相貌平凡憨厚,皮肤黝黑,穿着一身补丁衣裳,但洗得特别干净整洁。 女的也差不多年纪,许是因为长年做农活的缘故,身材也特别壮实,脸上带着温厚的笑容。 两人进来了也不敢乱瞄,直到武娘子介绍了苏柳,两人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磕头:“见过大姑娘。” “快起来说话吧,看座。”苏柳忙的叫起,她还是不习惯这样跪来跪去的。 “俺们站着就成。”武升看了一眼那擦得发亮的椅子,局促地道。 “坐着吧,我这规矩没那么大。”苏柳淡淡地笑。 “大姑娘让你们坐,你们就坐呗。”武娘子也使眼色。 武升两口子这才惶恐地坐下,只是,也是挨着边儿罢了。 霜凝上了茶,还有一小碟点心,苏柳这才开始问话,先是问家里有几口人,都在做什么,平素他们两口子也做些啥? 武升一开始有些忐忑,磕磕巴巴地说了,后见苏柳说话平和,便也放开了胆子,说到种田上的道道,更是侃侃而谈,啥时候下种子插播,如何料理治虫,都说的一板一眼的。 苏柳一边听一边微笑,心里却是暗自思量开。 武升家的人口说少不少,有个老爹,从前也挺壮实,现在身子差了好些,但也能弄田。有三个儿子两个闺女,头两个儿子和中间的闺女都成亲了,小的两个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 乡下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做小姐少爷的命,大的要帮着干活,就是小的,干不了大活,也得要干小活,或者是帮着带孩子。 武升家的就是这样,大人都在干活,现在没有田,就接些散活,媳妇子们没日没夜的纳鞋底做手工活,小的孩子,就帮着带孙子孙女,都要动手。 像是黄氏这样把女儿养成个小姐的,倒真是不多了。 她那块地整二十四亩,其实也不算多,要是这一家勤快,倒也不是干不下来。而听武升的话,也倒是个好把式,只是鸡蛋,要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吗?给这一家,真能全部弄好? 见苏柳沉默,武升两口子的心也跟着沉下去,若不是来之前武娘子发过话不能失礼,恐怕他们都要跪着求了。 “武大叔,武大娘,说实在的,这地我虽然要佃租出去,但具体还没怎么想好要怎么弄呢,要不?我回头再给你们消息?”苏柳笑着道。 武升听了,发亮的双眼立即黯淡下去,僵硬着脸道:“大姑娘怎么说怎么好。” 武大娘都快哭了,忍不住求道:“大姑娘,就是租个几亩地也中的。” “大嫂!”武娘子忙的轻叫一声,摇了摇头。 武大娘低下头,眼泪都涌了出来,只是不敢哭出声。 苏柳见了,倒是有些为难了,武娘子也是长年行走在外,哪里看不到苏柳的为难?便道:“我们也打扰够晚了,这就先回去,大姑娘有啥消息,差人去和我说一声就是。” “也成,你放心,最迟不过后天,我就托人递个消息给你。”苏柳很满意武娘子的识时务。 武升两口子有心想要多说几句好话,但也紧记着武娘子的话,两人都不敢多言,只是跟着武娘子身后走。 苏柳见此,对两人多了几分好感,哭哭啼啼说自己有多悲惨博同情的最讨厌了,你便是真的过得难,便是不说,人家也看得到,将悲惨放大去博同情的,只会让人厌烦。 “我就不送你们了。”将人送到门口,苏柳便笑着道。 武娘子还没说话,就有两三个叫声传了过来。 “柳丫头,柳丫头。” 苏柳微怔,看过去,笑脸敛了下来。 黄氏带着苏银弟两口子和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小村姑快步走来,见了站在门口的武娘子几人,不由打量了一番。 “大姑娘,你有客人就不用送了,我们等你的消息。”武娘子并不认识苏银弟等人,便对苏柳说道。 苏柳笑着点头。 武升迟疑了一瞬,还是道:“大姑娘,俺说话不中听,但要是你能把地佃租给俺们,俺们一准给弄得好好的,也绝不拖欠一分租子。” 苏柳笑了笑,还没答话,倒是一旁的黄氏听了,瞪大眼跳了起来,尖声道:“啥,你们是来佃租地的?不租不租,我孙女这地,她大姑给佃下来了,这不,就来谈租子的。你们走吧,这没地租给你们。” 武娘子他们听了,都惊愕地看着苏柳,孙女,大姑?这是苏柳家的亲戚? 苏柳黑了一张脸,冷冷地看着黄氏。 黄氏触及苏柳那冷漠的眸光,心里有些秫,低下头,有些暗恼自己口快,在这时触了苏柳的眉头。 她就是不甘心,苏柳不肯租给他们家,便想着苏银弟和陈氏要好,凭着这个,总能把地给租下来,到时两家一起种,还不是一样?所以这才拖着苏银弟来了,听到武娘子他们是来租地的,自然是急。 苏银弟他们也有些惴惴,面对苏柳那冷脸是大气也不敢出,倒是她那个媳妇,虽是头一回见苏柳,却十分的自来熟地上前:“这是柳儿表妹吧,我是你大表嫂呐。” 苏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歉然地对着武娘子笑道:“武娘子,我还是那句话,最迟后日给你们消息,就是不能佃给你们全部,也能匀几亩出来的。” 被苏柳这般冷待,朱汤氏的笑脸一僵,有些尴尬。 而武升两口子听了苏柳的话,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眼倏地大亮,连连说些感激的好话,武娘子最懂擦颜悦色,谢过后就带着他们走了。 武娘子一走,黄氏就忍不住了,近乎质问地看着苏柳:“柳丫头,你这是个啥意思,明知咱们来了,你还要把地租给外人?” 苏柳对黄氏可没好脸色,冷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来质问我?我家的地,要佃给谁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真是可笑之极。”她一甩袖子,直接就转身回屋。 真是太可笑了,黄氏算个啥,竟敢代她发令,还当着武娘子的脸拆她的台,害她险些丢脸。 黄氏他们没想到苏柳会在门口就给他们没脸,一下子傻了,倒是苏银弟见机快,急急说道:“柳丫头,大姑好容易来一趟,想和你娘说说话儿呢,你娘呐,我去。。。” 苏柳唰地转过身来,双眸如利剑一般凌厉,说道:“我娘不在家,你们哪里来,哪里去。”说着,让人关上了门,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苏银弟总拿着陈氏来说事,她们帮了一回两回,就以为陈氏能给她撑腰做主呢,再从她们家这谋到好处呢!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就是把地全佃给武升,也不会给这些所谓的亲戚,实在恶心。 ------------ 第198章 谁家没几个糟心的亲戚 黄氏等人看着紧闭的大门,面面相觑,好容易才消化过来,苏柳将他们给挡在门外,连门都不让进了! 苏银弟心里一慌,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听娘的话来了,苏柳她们厌弃了他们可咋办?要是不让二郎三郎他们去做差事了,他们朱家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可能,苏银弟脸都白了,满地团团的转,嘴里喃喃地道:“咋办,这下咋办?柳丫头定是烦了咱们了。” 听到这里,众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苏银弟的夫君朱大军,更是惶恐不已,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又回到那穷哈哈连饭都吃不饱的境地了。 就是苏银弟的媳妇汤氏也是脸色难看,好容易日子好过了丁点,要yi夜回到解放前的话,这可怎么活? 她摸了摸自己突起的肚子,再看眼前朱红色的大门,那光鲜的大宅子,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同是女人,咋她的命就这么苦呢?这样的好日子,咋她就没福气呢? 相对于苏银弟他们一家的惶恐不安,黄氏却是肺都气炸了,骂道:“作死的死丫头,脾气倒大了她,这是冲的谁发火啊?不敬不孝,没大没小的死蹄子,等着天收了。” “娘,你快别说了。”苏银弟吓了一跳,忙的去拉黄氏,急道:“惹了她们不高兴可怎么了得?咱快回去吧。” 黄氏黑了脸,鄙夷地看她一眼,大声道:“你怕她做什么?她还能吃了你不成?看你这点出息。” 苏银弟都快哭了,哀声求道:“娘,别说了,家去吧,啊?家去再说。” “我不走,她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便宜个外人都不关顾自家亲戚,手肘拐出不拐进,她良心被狗吃了她。”黄氏可不是个会听人劝的主,尤其是在女儿女婿跟前,她可不能落了这面子。 她骂得起劲,却没看到身后悄然站了一个人。 “谁准你在这撒野发疯的?” 一声怒喝炸响,黄氏被狠狠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见一脸肃杀之气的宁广冷瞪着她,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身子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苏柳黑着脸回到内宅,陈氏正好走了出来,见她这副脸色,不由上前:“咋的了?武娘子为难你了?” 她知道武娘子来了,苏柳这个脸色,难道是武娘子给了啥难题不成?该不会啊,武娘子这人最是识时务不过了。 “不是她,是某些人。”苏柳满脸阴郁,想了想,还是将苏银弟他们在外头的事给说了。 陈氏愣了一下,最后叹道:“是娘让你为难了,也罢,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弄,不用顾着娘。” 苏柳怕她心里膈应,便解释道:“娘,我不是要下你了脸子的意思,而是这些人太过贪心,不满足,自以为咱们对他们是有求必应,一次次的来求,再大的人情也抵不过这样的消腾。” 再说了,苏银弟他们对陈氏他们有什么恩,顶多是从前没落井下石,能说上几句话罢了,可苏银弟他们就觉得,凭着这点子情分,就能无往不利了? 天真! “娘知道,娘都懂。”陈氏知道她的意思,握着她的手道:“你别有负担,娘都知道你是为咱们一家子好呢,放心吧,娘这心里也有数。” 看她的话不见作假,苏柳稍稍的安了心,要是因为那些个糟心的亲戚坏了母女的情分,可就真真不值了。 “人都说,谁家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咱们家,这可不是一般的多。”陈氏叹气。 苏柳深有同感,可不就是这样吗? 母女俩自感叹不已,那头冰茶兴匆匆地而来,道:“太太,大姑娘,才儿咱们姑爷在外头发作了老宅的人呢!” 苏柳和陈氏对视一眼,这又是咋的一回事? 宁广走了进来,脸上很是阴郁,苏柳忙的迎上去,明知故问:“怎的了?谁惹咱家大爷了?” 宁广轻哼一声,径自走进堂屋,苏柳跟了上去。 “你可想过搬去县里或府城?”才坐下,宁广就开口说了一句。 苏柳是真惊到了:“搬家?” 宁广点点头,薄唇紧抿着,道:“和曹家宋家的生意不是在县城么,你不也想过在府城再开个铺子?还有烨哥,不是也说了想送他到县学里去?” 苏柳呃了一声,是这样没错,她的脚步不会停留在小小的大坳村,也不会停滞在百色镇不前,她确实想过去县里或府城开铺子。而烨哥,孙秀才也说他天资聪颖,在村学里进学太浪费了,他也教不了更多。若去县学,烨哥的才华会更容易施展。 所以,虽然还没完全实施,可苏柳都在托曹明珠和宋斐物色好的价钱实惠的带铺子的宅子了。 只是,宁广从没提过搬家,今儿却主动提起,莫非是真的被黄氏他们惹恼了? “咋的了,咋突然就提搬家了呢?”苏柳主动递过去一杯茶。 “这里的人太烦!”宁广十分简洁的说了六个字。 好吧,苏柳表示老宅一家实在太能了,竟然能将山崩于眼前也面不改色的宁将军烦得想要远离。 “刚刚在外头又听到啥不好听的了?”苏柳揶揄地看着他:“那老太太犯到你跟前了?” 宁广的脸色有些冷,道:“粗鄙不堪的疯婆子,若不是看在她沾着你祖母的名头,她早说不得话来了。” 宁广是真的恼烦,苏柳她们一路走来,这老宅一家没少使绊子,今天传点啥事,明天传点啥,就没消停过,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 旁的不说,就说前一阵子,传他要抛弃苏柳,就是死罪,若不是看在苏柳份上,真想割了那老婆子的舌头。 “乡村生活嘛,就当消遣了,哪家没几个糟心的亲戚?就你们那大户里,也有不少呢。”苏柳一副你看开点的神情,拍了拍宁广的肩膀,讥讽道:“因为她们退避出去?凭啥?咱们还治不了这几人不成?再说了,咱们这宅子还没住多久呢。” 苏柳要走,也是心甘情愿的自己想走,而不是为了躲避这些个人而远走她方。 她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异魂,但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传统的思想,落叶归根,从睁眼起就是大坳村,她也就觉得这个村子就是她的根。 退一万步说,县城什么的自然是繁华,人心什么的远不比村子里的人淳朴,虽然她在这也没几个真正交心的人,但也喜欢这样安宁的田园生活。 她这算不算是返璞归真? 苏柳笑了笑,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得空就去旅行,去的都是些淳朴的乡村地,就觉得冥冥中自有主宰。 “你不烦?”宁广拧起双眉。 “烦啊。”苏柳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但看他们上窜下跳的蹦跶,也逗得欢,权当消遣了。” 宁广脸一黑,睨着她:“敢情你就是看热闹的?” 苏柳丢过去一个你懂的眼神,宁广嘁了一声。 “不说这个,咱么烦,他们也不好受到哪去,你没看那苏金凤天天寻死觅活的呢。”苏柳有些幸灾乐祸。 因为聘礼谈不拢,距离苏金凤失节给周氏那侄子,已经一个半月有余了,两家却像是拗上了似的,谁也不肯退步,僵持不下,而周家更是老神在在,干脆就没声气了。 “老宅只会退步。”宁广轻哼一声笃定地道,眼中满是鄙夷不屑。 “是啊!”苏柳叹了一口气,趴在桌上道:“说到底,这种事,吃亏的最后都是女人。”胳膊拧不过大腿,老宅为了苏金凤的名声,最终只会退步,黄氏想要厚聘礼的想法,也只会落空。 “你同情她?”宁广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看我长了副圣母样儿?”这回,苏柳嘁了一声,又上下看了他一眼,贼笑道:“说起来,我那小姑姑当初还看上你了呢,可惜你不上钩。哎,你说,将来你的身份曝光出来,会不会悔得她要死要活的?她可是一心想嫁进大户呢!大将军哎,多威风啊!” 宁广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咬牙切齿地警告:“苏柳!” “得!我不说了!”苏柳见他不不悦,把双手举起来,嘟起嘴道:“没意思,人家醋一下都不成么?” 宁广哭笑不得,想起正事,再次问:“真的不打算搬家?” “这里住的好好的,搬什么呀?”苏柳再度趴在桌子上,道:“再说,咱们这还有几十亩地在呢!”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宁广抿了一下唇,欲言又止,最终到底没说什么。 也罢,将来的事将来再说,或许在这村子里,反而更安宁呢! 只是,脑中响起在酒楼里听到的鞑子来犯的消息,宁广心里就跟被挠了一样,看着苏柳白净的侧面,要是他真的要回到战场上,她该怎么办? “宁广!” 宁广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嗯?” “想什么呀?叫你两声也不应,这么出神,出啥事了?”苏柳皱着眉,宁广很少有失神的时候,这是有啥事么? “没事,你叫我做什么?” “没,就是问问你那二十四亩地怎么划分佃租的事。”苏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按下心里的不安,总觉得宁广今天有些反常,到底怎么了? ------------ 第199章 无耻的货 苏柳征合过家里人的意见,还是将那二十四亩地分成两半,佃租给武升和一户在世代居住在陈田村姓李名桂河的人家。 和两家的租约都是先佃租两年,租子是收成的四成,种子什么的全部自理,到其时,两家交租多少,若是相差不多那也就罢了,若是距离大,那肯定有一家会被淘汰。 虽然只有一半,但武升和李桂河两家都感激涕零,毕竟十二亩地也不算少了,而且又是上好的良田,若不遇上天灾这些无法避免的事,只要伺弄得当,总会有收息不缺嚼用。 解决了佃租的事,苏柳就着重把重心放在阿胶作坊和产业拓展上去,她想要建造一个超大庄园,里面有农场,果园,田地,宅子等的那种。 对于农场构建,她也略有筹算,只是庄园的位置难寻,而且,农场最重要是有草,这样的条件可不好寻,她也只能慢慢筹谋了。 三月初的时候,苏柳终于听到老宅传出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来,那就是苏金凤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也不得不定,因为苏金凤怀孕了! 未婚先孕在这时代的村落里可是要浸猪笼的,老宅不敢再抬杠,老周家也想要孙子,两家各退一步,聘礼按着二十两的标准去办。 “二十两也不低了,老宅家娶老二家,不过也才几两银子。”陈氏听到了,就道:“这也是老周家有点底子,要不,放眼看去这农户里,谁家能出得二十两来?” “所以老宅老太太才蹦跶得欢啊。”苏柳嘁了一声。 宝贝幺女的好日子定了下来,又是有那那么大笔的聘礼,黄氏的心头大石都放下了,有意无意的就先显摆聘礼有几十两银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闺女这亲事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这点,黄氏还不忘给苏柳她们添堵,说她们没亲情,宁可把地佃租给外人,也不愿给自家亲戚,心太狠。 苏柳自然不介意,旁人问到,她就只说一句:是啊,为何我宁可把地佃租给外人,都不愿意佃租给‘自家人’呢?这是为什么呢? 有心的人一下子就听出弦外之音来了,再想起过去苏柳娘仨过的日子,顿时了然,你们从前是咋对人家母女仨的啊? 这也就罢了,偏偏黄氏这头说完人家坏话,那头就让苏春桃来说让陈氏她们去苏金凤的亲事上吃席。 苏春桃站在苏柳家的前厅里,从这里瞄到那里,眼里又妒又羡。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苏柳家里头去,真的想不到,苏柳她们的家竟然这么大这么好,比姥爷家的宅子还要好呢。 苏柳咳了一声,苏春桃看过去,只一眼,眼睛又酸又涩的,实在是刺痛得很。 她一身秋香色的锦裙,相貌娴静出众,青丝只挑了几缕梳成小髻,别着一个铜镶珍珠蝶花发夹,又插了一支翡翠宝石流苏步摇,耳垂上坠着泪滴式晶玉石耳环,整个人既俏丽又大方,十分得体。 真是漂亮。 苏春桃脑海里涌入这几个字,要是穿戴在自己身上,估计会更漂亮吧?再看自己一身,这还是她特意打扮出来的最好的衣裙,可跟苏柳一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没法比。 苏春桃咬着唇,艳羡中又带点自卑,免不了有些瑟缩起来,实在说苏柳如今的气场大不同以前了呀! 果然不再是从前那任打任骂的六指儿了,苏春桃意识到这点认知,脸有些白,再对上苏柳那似笑非笑的眸光,哼了一声,别开眼去。 “我可是把话说给你听了,可别说我没把话带到。”她两只手用力绞着,冷声道。 人至贱则无敌,古人诚不欺我也! 苏柳冷嘲一声,道:“这可不巧了,三月十八我们要去县里拜寿,怕是去不得了。” 黄氏会这么好心,来请她们吃席?不过是想陈氏给苏金凤添妆罢了。 她是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货,这头说你坏话,那头又当没事的邀你去吃酒席,真当她们是泥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掐不成? 在农户人家里,女儿家出嫁,亲朋戚友来添妆,也就是线头布匹枕套之类的东西,大方的,就给些白的。 苏柳不是舍不得那点子添妆,她只是不耐烦黄氏这样的作态,明明就撕破脸了,何苦还要装出一副亲香的姿态来呢? 苏春桃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说道:“我不管你,反正我已经和你说了,你们不去,就等着阿奶骂吧。” “那可真是好笑了,这去不去吃席,不都是心甘情愿的么,咱们没空当去就要骂人,这是什么道理?”苏柳曼斯条理地端起茶说道:“难道每家请客都一定要对方到场么?还是你只有你苏家这样的?” 苏春桃看着她优雅的动作,心里不屑,眼中却又一眨不眨地看着,心道这六指儿到哪学的这么好看?回头自己也试试这么学! 见她不语,苏柳皱了一下眉,再看她看着自己愣神,也不知是为何? 不耐烦再应付她,苏柳搁下茶盏,道:“你的话送到了,我这回还有事儿要忙,就不送你了。雪落,送客。” 苏春桃这才回过神来,张口欲言,那叫雪落的丫头已经到前一摆手:“苏姑娘,这边请。” 苏春桃有些羞恼,却也不敢在苏柳这里撒野,只好哼了一声离去。 出了大门,苏春桃才转过身来,看着那朱红色的大红,呸了一声,叉着腰身忿忿不平地道:“有啥了不起的,作什么态啊,穿着凤袍你也不是个公主,装的倒是像,哼!” 苏柳他们这里荒凉,虽然陆续有两三户人家过来这边建房子了,也不比村中心里热闹,苏春桃吐了几句槽,这才带着满腔酸气走了。 苏柳却是将苏春桃的来意对陈氏说了,陈氏嗄了一声,道:“这倒真是你奶的作派了。” 可不是嘛,苏柳轻嗤一声,道:“总之咱不去,二十二曹家主不是过寿吗?咱提前几天去县里,也耍几天。” 陈氏脸微红,前两日曹明珠来信说曹奎要做寿,让苏柳她们一家去吃酒。 “娘,你送啥礼给曹家主了?”苏柳挤眉弄眼的问。 陈氏打了一下她,娇嗔地道:“啥话你都说的出,这也能说的?” “嘻嘻,我也是问问嘛。” 陈氏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转开话题,道:“金凤那日子可定的真急。” “能不急嘛?再迟些她这里就兜不住了。”苏柳指了指肚子道。 陈氏愣了一下,可不就是这样,本来苏金凤的名声就传的不好听了,这要是再弄个未婚先孕出来,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虽然,现在也有些人隐约猜到了,但到底没扬开来不是? 老宅那边,黄氏和苏金凤眼巴巴地看着苏春桃,直到她嘴里说出陈氏她们不会来的时候,两人的脸都黑了。 “真的不来吗?”苏金凤咬着牙问。 “人家说了,要去县里贺寿呢。”苏春桃有些幸灾乐祸。 其实陈氏她们来不来她都没所谓,反正成亲的又不是她,她乐的见苏金凤吃瘪,哼,不就是仗着个肚子嫁给她表哥吗? “什么人比的上她小姑出嫁了?没良心的臊蹄子,白养了她们这些年了。”黄氏黑着脸骂。 “阿奶,你就死心吧,人家如今富贵了,还看的上你?又不是啥新鲜萝卜皮的,才不稀罕来。”苏春桃撇着嘴道。 “你这小蹄子少来指桑骂槐的。”苏金凤瞪向她。 苏春桃哼了声,也不再理两人,扭身就回自己的屋,嗯,该死的小姑姑出嫁了,西厢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娘,这咋办?”苏金凤到底是不甘,嘟着嘴问。 “能咋办?都是些心狠的货,她们不来,咱还要八抬大轿去抬她不成?美的她。”黄氏愤怒地道。 “那我的添妆还不是少的紧。”苏金凤的嘴巴嘟的老长,原本打着陈氏她们来,凭着她们如今的富贵,那添妆肯定要好看贵重得多,可如今,却落空了。 “那周家也是有点底子的,你愁啥?”黄氏拉过她,推开窗棂往外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你也莫吱声,娘悄悄给你五两银子压箱底,你自个收着,也莫透露给他们听了,啊?”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苏金凤听了眉开眼笑,搂着黄氏亲香地道。 “你是娘的心肝,娘不对你好,谁对你好?”黄氏十分受落,拍了拍她的手背嗔道,又想到陈氏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可惜了,早知道就不将那几只白眼狼分出去,要不然,她们那的好东西,还不都是你的?” 苏金凤的笑脸敛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恶毒,道:“我看她们好到哪去,等着吧,她们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不是说那宁广是大家公子么,你看着,明儿个苏柳就被抛弃了去,我看她怎么得瑟,哼!” 她这话才落,远处隐隐传来敲锣钹的铿锵声,两母女对视一眼,发生啥事了? 随着铿锵的锣钹声响起,一行穿着官服,骑着大马的人出现在大坳村里,那阵仗,就是皇帝出巡也不为过。 而一阵马蹄声急促响起,飞快地向苏柳家的方向而去。 还有一章正赶着~ ------------ 第200章 圣旨,身份曝光 “姑娘,姑娘,宋三爷来了。”雪落快步来到正房,语气有些急促。 苏柳正和陈氏说着话,听了这话就迎了出来,见宋斐有些狼狈的冲进内宅来,不由吓了一跳。 “宋三哥,你这是咋的了?”苏柳笑着上前,她是从来没见过宋斐这么失态的,哪还有过去的翩翩温润公子样。 “快别问了,宁广呢?宁广哪去了?快去寻他回来。”宋斐满脸急色,亟亟地问。 “他,应该在书房吧。”苏柳眨了眨眼,突然心口有些发闷,忙问:“怎么了?” “快带我去书房。”宋斐顾不得礼仪,扯过她,又冲着雪落道:“你,快去叫上宅子里所有的人,去大门前摆个案桌,焚上香,快。” 雪落有些不在状态,看向苏柳,苏柳点了点头,她这才去了。 苏柳心里不安,宋斐在不断催促着,只好带他去书房。 宁广确实是在书房,手里拿着兵书,正看得入神,门就嘭的一声被踹开,他的脸一冷,浑身杀气释放出来,他倒要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踹他的门。 见是宋斐,他的杀气收了回去,却仍然满脸不愉,一张冰山脸冻的人起鸡皮。 宋斐却没在意他杀气不杀气的,见他端坐在案前,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急道:“你还在这看书,快,换衣裳,去接圣旨。” 才跑到门口的苏柳听了一愣,圣旨? 她的脚一软,扶着门,脸色有些白,这个时候来圣旨,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肯定是给宁广的。 他,终归是留不住吗? 苏柳的心钝痛,看着宁广,两人的视线对上,俱是震惊。 圣旨确实是给宁广的,苏柳看着那浩浩荡荡的人,再看站在香案前伟岸的男人,两人不过隔了两手臂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远不可及。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冷漠,伟岸,肃杀,威武不凡,高高在上。 宣旨的很快就来到跟前,后面还跟着一大堆看热闹的村民,那坐在马上,戴着红色官帽,面白无须的男子跳下马,接过身后小太监的朱红漆盘上的明黄色物件。 “圣上有旨,震威将军请接旨,跪。”尖细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响起,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震威将军?什么将军?” “谁,咱们村子有将军?” “是谁啊?” 看热闹的村民窃窃私语,可很快的,他们就不说话了,因为那个苏柳的未婚夫,跪了下来。 宁广一跪,苏柳等人全部跪下,那些村民只好全部跪下停止,没办法,谁叫皇权至上,圣旨就代表皇帝的口,谁都得跪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鞑子猖獗,犯我大齐国威,特诏震威将军回京。。” 苏柳的脑海里嗡嗡地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就听到了一个,那就是皇帝要诏宁广回京,他,是真的必须要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宁广高声唱了一句,双手高举头上,接过明黄色的圣旨后,这才站了起来。 “震威将军,皇上命你两日内火速启程回京,洒家就在驿站恭候将军。”宣旨的公公恭敬地对宁广道。 “有劳公公。”宁广声音冷漠,看了宋斐一眼,宋斐立即递上一个荷包,那公公眉开眼笑的接过,很快就带着仗仪走了。 仗仪走了,那些个村民全部都傻了,看着宁广,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将军,这人是震威将军! 激动,热血沸腾,村民huo热的目光全部往宁广身上投,就跟看到了一座大金山似的,这可是将军啊,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官,竟然就在他们村子里。 慢着,宁广是将军,那和他定了亲的苏柳,哎哟娘哎,那不就是将军夫人? 这下,人们的目光都落在苏柳的身上,真真是祖上烧高香了,苏柳真是有大福气啊,将军夫人,那多威风啊! 宁广捏着圣旨,转身看到苏柳呆愣的模样,眼神复杂,将圣旨交给同样傻掉了的雪落:“拿去佛堂供起来。” 雪落双手颤抖着,小心又紧张地捧着那圣旨,整个人都抖了,圣旨啊,这可是圣旨,比金子还金贵的东西! “进去说话吧。”宁广对苏柳说了一句,大步走进屋内,苏柳像个木头a娃似的跟了上去。 很快的,一家子全部退了进去,下人收了案桌,嘭的一声,关闭了大门。 “真是将军,天啊,震威将军。” 随着大门的关上,围观看热闹的村民立即炸开了锅。 “我知道震威将军,听说他就没打过败仗,是个少年将军,是我们大齐的大将军。” “娘啊,这消息太劲爆了,不成,我要去告诉我舅兄他们去。” “我也告诉我表哥去,省的他成天在嘴边说见到县太爷有多威风,我还见着了大将军呢!” “威武不凡,从前我咋就没想到呢!” “我早就想到了,一个男人在山脚一住就五年,肯定是身份了不起,这不,果然是隐世高人。” 人群里闹哄哄的,各种兴奋,各种激动,各种晒,也有悲催的。 “娘,你掐我一把,我没做梦吧?”苏金凤死死地捏着黄氏的手,哆嗦着唇道。 黄氏腿都软了,若不是苏金凤抓着,她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苏金凤见她没反应,自己狠掐了大腿一把,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好痛,我真没做梦,那那那。”苏金凤脸色灰白,一双眸子瞪成了死鱼眼似的,死死地瞪着那紧闭的大门:“那么,宁广真是震威将军,他竟然是个大将军?” 她的声音尖而利,刺得人耳朵生痛。 有人看她的脸都扭曲了,要多扭曲就有多扭曲,不由想起从前苏金凤好像也对震威将军起过十月芥菜心呢,便嗤笑道:“苏家小妹,你可没听错了,人家真是大将军呢,真是可惜了,当初你若是向他求亲了,那就。。。呵呵,不过你们苏家也是走运的,便是你没这福气,苏柳那丫头可是有大福气的。” 苏金凤听了,脑袋一空,双眼一番就直接昏了过去。 “哎哟。”黄氏的手臂被她抓着,这么一拽,也跟着倒了下去,却顾不得痛,急声叫道:“金凤,金凤你别吓我。” 众人哄笑,多少知道这苏金凤是为啥,受的大刺激呗,还能啥?当初她要是能勾上宁广,此时说不准就是将军夫人了啊!可惜了,同人不同命,这人比人比死人,货比货,那得扔啊! 当然,也有一两个好心的,和黄氏七手八脚的抬着苏金凤回去了。 今日这消息可是大坳村里二十几年来最劲爆不过的,有人迫不及待地要回去和亲朋戚友分享,有人干脆就守在苏柳家门外说着闲话。 像大坳村这样的村落里,来那么一两个贵人就算是了不得了,可现在在村子里的贵人不是谁,却是个大将军啊。多少人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个大官,如今却有一个在他们村子里,那可是祖上烧了青烟的,若是将军能和他们说上两句话,就是死也值了。 议事的堂屋里,苏柳他们全坐着了,下人奉上茶水,气都不敢大喘一声儿,就连脚步都比平时要轻上一百倍,悄然地退出去。 陈氏她们都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今儿这接旨一事,实在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陈氏的身子如今都还颤抖着。 苏柳是最快平静下来的,喝了好几口茶,看向坐在主位的宁广,强笑道:“两日内就要走,我去给你收拾个包袱来。”说着,也不等宁广说话,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宁广眉头皱起,眼神复杂,想要追上去,又碍于陈氏在这。 生女莫若母,陈氏哪里不知道苏柳心里的想法?想了想,便对他道:“你放心吧,我去看看她去。” 宁广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对陈氏施了一礼,道:“劳烦岳母大人了。” 陈氏一愣,心里到底是舒坦不少,笑着点了点头,带上苏小他们走了出去。 议事厅里一下子只剩下宁广,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他长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 老宅,苏金凤她们被抬进屋,把周氏他们给吓了一跳,等听到来龙去脉的时候,周氏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宁广是大将军,苏柳未来是将军夫人,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而苏长生,一愣过后,旋即是狂喜,竟然理也不理昏倒的周氏,兴匆匆地跑了出去,不管用啥法子,他都要将陈氏母女仨给接回来。 将军,哈哈,他的女婿是大将军,以后谁敢不巴结他?哈哈! 老宅乱成一团,听到消息的苏老爷子的老烟枪跌落在地也不自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一家做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将军,他们一直在猜测宁广的身份是什么,竟然就是个将军,这,难道上天就是糊弄他老苏家吗?这么个好福气的孙女,却推了出去,哈哈! 急着赶稿什么的最最讨厌了,手都抽筋了有木有,可是尼玛,没压力就没动力啊,燕这是要废了的节奏啊,困死,水饺! ------------ 第201章 三年之约 陈氏走进苏柳的房里时,她正坐在床上,看着手里拿着一件藏青色的锦裳在发呆,定睛看了看,是她做给宁广的,却是还没做好的。 陈氏心里一痛,眼睛有些发酸,却扬起笑脸走过去。 “娘。” 察觉到陈氏来了,苏柳站了起来,强扯出一抹笑容。 拉着她坐下来,陈氏握着她的手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苏柳心里一酸,唇紧紧抿着,眼圈泛红,有晶莹在里面打转。 见她强作坚强的样子,陈氏心中钝痛,将她搂在怀里,像是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 苏柳再忍不住,泪水无声地落了下来,很快就沾湿了陈氏的衣裳。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万分不舍,舍不得那人离开。 陈氏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女儿,从剁了手指后,苏柳一直展现出来的强势和有主见,都让她觉得这女儿无比的坚强,可如今,她也才发觉,苏柳再强,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陈氏忽然恨自己太过懦弱无能,没有能给女儿遮风挡雨的能力,以至于只能放任她哭泣。 苏柳尽情地哭了好一会,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娘,我,对不起。” “说这个做什么?是要娘不安心么?”陈氏更自责了,双眉皱了起来。 苏柳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未做好的衣裳,苦笑一声道:“这件衣裳是给他做的,怕是来不及了。” 陈氏张了张口,道:“柳儿,别想太多,你这样,娘心里难受。” “娘,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个突然罢了,他其实总要回去的,无事,不过是迟早的事。” “要不,你也去上京?”陈氏迟疑了一会道。 苏柳一愣,摇摇头道:“娘,这怎么可能,他,这回被召回去,该是要上战场的,怎能带着我?再说了,我也不可能丢下你们。” 陈氏瞳孔一缩,脸色煞白:“什么?要打仗了?” 见她吓得魂都没了一边,苏柳心里懊恼,怪自己口快快的就说出来了,忙的道:“我也是猜猜而已。” 陈氏却已经慌了手脚,无意识地将帕子拿了出来绞成一团,上战场,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刀剑无眼,万一。。。 她不敢再想下去,看着苏柳已经没了主意,便道:“柳儿,这可咋办好?” “娘。你别胡思乱想,他是大将军,身手极好,打仗什么的难不到他。”苏柳心里疲惫,也不想过多解释,便道:“娘,你去喊上冰茶她们给他收拾个包袱吧,我把这衣裳赶一赶,看能不能在他启程之前赶出来。” 陈氏看她眉眼间透着郁色,也不敢再给她添堵,含糊地应了一声,走了两步,牙一咬,道:“柳儿,若是。。。咱们退亲也得。” 不要怪她心狠自私,她从来就没想过女儿们大富大贵,只想她们有个整齐的家,有疼爱她们的夫君,听话的儿女,平平凡凡的过幸福一辈子,而不是,守寡。 苏柳的手一颤,退亲? 陈氏走出苏柳的房间时,宁广正站在门口,陈氏一怔,眼神复杂。 “我不会退亲。”宁广沉着一张脸,对陈氏说了一句,大步地走进苏柳的房间。 陈氏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娘,不是说了,我要。。。”听见脚步声,苏柳转过身来,话音在看到来人时停下了,扯出一抹笑来:“怎么来了?” 宁广看她两只眼睛像是兔子似的红通通的,两道英气的浓眉紧紧地皱了起来,走过去,伸出手摸向她的眼角:“哭了。” 苏柳呃了一声,笑道:“哭什么?哪有哭,有只飞虫迷了眼而已。”说着别开头去,继续手上的动作,道:“咋过来我这了?我正忙着呢,你看看你那边有啥要收拾的,赶紧整理一下吧。” “柳儿,圣命难违。”宁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苏柳的身子一僵,回过头来,嗔道:“说什么呢!” 宁广将她扯过来搂在怀里。 “别,大白天的,做什么呐。”苏柳挣扎了一下。 宁广却用蛮力按着她的身子,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唔。。。”苏柳睁大了眼:“你。。。” 这一张口,反而让宁广的舌头顺利地闯了进来,以舌尖灵活地挑起她的舌头,纠缠嬉戏。 宁广是内敛的,说白了,是men骚的,甚至有些古板传统,认识这么久,除了抱一下,就再没有失礼的举动。所以,这个吻来的又急又猛,让苏柳措手不及。 从最初的被动,到放弃挣扎,苏柳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主动地反抱着他的腰身,和他紧密相贴,主动的将红唇送了上去。 苏柳的主动回应,让宁广的脑袋轰的一声,更紧地拥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体类。 两人吻的忘我,甚至倒在了床上也不自知,直到宁广的手覆在了她胸前的rou软上,苏柳的脑子才嗡的一声,紧抓着他的手。 她不是无知的少女,就是前辈子没做过那种事,看教育片也看过,很清楚抵在自己腿边上的英物是什么玩意儿,脸蛋红得滴血。 “别。”她气喘吁吁的,双颊红得似火,看着宁广。 宁广喘着粗气,手移了开来,埋在她的脖间急促地喘着大气,移开两腿,含糊地道:“对不住。” 离开了她的人,手却紧扣住她的腰身,良久才道:“柳儿,我不会退亲。” 苏柳扭过头来,两人视线相对。 他目光锐利,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里面坚定地说着他的意思,不退亲,不放弃。 苏柳侧过身,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问:“这回回去,是要去上战场打仗吗?” 宁广坐了起来,四平八稳的,双手撑在大腿上,道:“十有八九。” 苏柳早有预料,可听到这点,心头还是跳了一下,也跟着坐起来,从他身后环着他的腰身,脸颊趴在他的背部问:“非去不可?” 宁广微微侧头,抿着唇,好一会才道:“柳儿,我是个军人。”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既然是个军人,就得去战场,保家卫国,上阵杀敌,战场,才是属于他的领域,只有在战场,才是军人施展才能的地方。 苏柳的身子一颤,眼中酸涩无比,阖上眼:“我知道了。” 她声音哽咽,宁广如何听不出来,伸手去掰她的手,她却死死地搂住,就是不让他动。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 宁广不再动,手却覆在她的手,道:“柳儿,对不住。” 苏柳在他背后摇头,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哽咽地道:“我早就想到了。” 宁广沉默,听她哭,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广,不如我们成亲吧?”苏柳突然说道。 宁广浑身一震,将扭过头,和她四目相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柳一笑,道:“我知道。我说我们成亲。”生怕他不同意似的,道:“本来我们就说好在我及笄后成亲的,现在离我及笄也不过四个月,我们成亲吧。” “不成!”宁广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 “这回回京,我领了旨意,必定是要去漠北战场,也不知何时回来,更不知有没有命。。。” 苏柳捂着他的嘴,恳求地摇头:“别说,我求你不要说。”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宁广心中酸涩难忍,看着她年轻的脸,咬了咬牙,狠着心拉下她的手道:“柳儿,你听我说。” “我舍不得你。”苏柳截住他的话,眼睛死死地瞪着他:“若是成亲了,我可以跟着你去漠北,宁广,我们可以在一起。” “胡闹!”宁广厉喝一声,道:“漠北境地寒冷,生活艰辛,你怎能习惯?而且,我这是要去打仗,万一,万一。。。” 他咬着牙,别开头去,不敢看她的眼,冷硬地道:“柳儿,我心悦你,我不想退亲。你等着我,最多三年,我就会回来,若是我赢了,我定会回来,风风光光的迎娶你。”他顿了顿,又道:“若是,三年后,我都没有回来,你就再寻一个好人嫁了吧。” 对不起,别怪他自私,他只是不想轻易的说放弃,过去二十几年来,他太寂寞了,好容易遇上她,他不想说放弃。 苏柳低着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抽一抽的痛。 “成亲了,我也可以等你。”她抬起头,道:“我以妻子的身份等你,等你回来再娶我一次,这样也不成?” “你放心,若是你不回来,三年后,我肯定再找个男人嫁了,忘了你,我说到做到。” 宁广定定地看着她,良久道:“柳儿,我不想误你。三年后,你也才十八岁,以女子之身嫁人,总比妇人之身的嫁的好,听我的话,嗯?” 若是他回不来,十八岁不算老,苏柳又有大把的嫁妆,自然会寻到一个好男子嫁,可嫁过人,那就大打折扣了。 他再自私,也不能误了她。 “三年,等我三年。”宁广认真地看着她:“我一定留着命归来,娶你。” 白天去过周末,明天再码~ ------------ 第20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宁广的真实身份一曝光,就像是一颗炸弹扔进了平湖一般,消息以极速之势传开,那些个乡绅土豪更是扎堆似的带着厚礼往苏柳家里赶去,美其名为拜访将军,感谢将军保家卫国如何云云。 苏柳看着一张张的名帖,一份份大礼,再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只觉得头都大了,一阵一阵的抽痛,尼玛这算不算贿赂啊? 一般的乡绅土豪,按着宁广的意思,苏柳可以不接待,但来的有官身的,总不能也将人拒之门外吧,她可不想将人都得罪死。 好在宁广也知道这点,虽然不热情,但也好歹见了一下,是真的只是见了一会,就以准备行囊为由很快就打发人走。 至于那些乡绅土豪,那是人都没见到就走了,但他们的礼却留了下来,还留的特么欢喜,毕竟,这送礼别指望人家就能图你了,能让名字在将军跟前露个眼就好。 可饶是如此,苏柳也犯了难,这些礼,到底是回的好还是不回的好? “你倒是走的轻巧,把这么个难题给丢给我了。”苏柳哀怨又责怪地瞪了宁广一眼。 “你选上几家,回一般礼就好,其他的不必理会。”宁广皱着眉道。 “这样也成?”苏柳活了两世都不是高干子女,对于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实在是没经验,就这样受了礼不回也成? “嗯,他们送这礼,能得回礼自是好,若是不能,就是露个名也是好的,若是退回去,该惶恐的就是他们了。”宁广是个大老粗,但也出身权贵,看的事情总比苏柳强上那么一点。 “我知道了。”苏柳也不是笨的,经过提点,一下子明白过来。 自古官商不离家,商人重利,也更重权,他们的地位是最末等的商籍,若想改变这地位,就必然要和官搭上路子,若是能翻身捐出官,改变自家地位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依附一方权贵,对自己家族也有利不是?毕竟有些生意,还是要靠着官府打点的。 而商人有的是银子,那些礼在他们眼中算不得什么,花点财帛之物,就能和权贵搭上话,那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乐的去做。 这就是当初曹奎为何就愿意半卖半送的,硬是让宋家插手漕运,白分了一杯羹出去?因为和宋知府打上关系,日后行事就更方便了呀,这些可都是人脉。 所以,苏柳要打开自己的事业路子,要发展自己的人脉,这就是一个大机会。这些人家家中都有些底子,她想要把生意做好,或者要寻求合作,就要仔细思量该和谁结交。 想及这点,苏柳是真正的忙起来,要将礼节登记造册,又要挑选回礼,还得尽量在宁广还没离开的时候送出去,那是忙的脚不沾地,连苏小都不敢在这时撂挑子,放下她心爱的制粉事业,帮苏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宁广这一出,苏柳一家都忙起来,陈氏负责招待客人的吃食,陈烨也请了假,和宁广一道帮着待人接物,苏柳苏小则是忙着处理礼物的事宜。 可偏偏,这么忙碌的时刻,总有些人要来添乱。 “苏家大老爷说要见太太。”雪落小心地觑着苏柳的脸色。 苏柳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只漠然地道:“让他回去,不见。” “可是,他。。。” 苏柳听出雪落话里头的迟疑,双眉拧了起来:“他又要作什么乱?” “大老爷在外头和那些个堵在咱府门口的人吹嘘呢。”雪落好容易才将话说了出来:“说大姑爷就是他的女婿。” 苏柳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拍在桌上,这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呢! “大姑娘,太太将苏家大老爷领进来了。”霜凝飞快地跑了进来报道。 苏柳脸一黑,哼了一声,终于离开桌案向前厅走去。 “你在外头胡说些什么?这是要丢谁的人?”陈氏气得身子乱颤,瞪着苏长生的目光,就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今时不同往日,便是陈氏要打苏长生,苏长生都不会对陈氏说半个不字,更别说摆谱给脸色看了。 所以,即使如今陈氏骂他,他也是笑眯眯的,舔着笑脸道:“梅娘,我这是高兴啊,咱们柳儿有大福气,大出息啊。我就知道,这丫头是个有后福的,你看,这就给咱争脸了。梅娘,咱这女儿生养的好啊,不愧是咱的种。” 陈氏气得笑了起来,咬牙道:“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谁是你女儿,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对柳儿的?一个想要溺死自己女儿的人,你还配当爹?”她话锋一转,厉声道:“苏长生,你别在这时候给柳儿添堵,趁着她还没来,你马上滚,别再来叨扰我们娘仨。” 苏长生却是噗通地跪了下来,说道:“梅娘,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听那婆娘的话,给迷了心瞎了眼。你打我吧,你尽管出气,以后我一定会对你们娘仨好的,如果有假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肠穿肚烂。” 说着,他跪行着上前,抓住陈氏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去,一边道:“你打,你打我,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让我干啥都成。” “那你去死吧。”苏柳来到前厅就看到这一幕,冷着声喝道。 “柳儿。”苏长生还是挺秫苏柳的,见了她,也不敢再造次,只谄媚地道:“柳儿,你来了。爹真开心啊,看见你这么有出息,爹由衷的觉得欣慰呀。” “你算哪门子爹?”苏柳冷笑,冷道:“我和你早已经没有了关系,你来认什么亲?哦,见我如今要发达了,你就来认门户了?苏长生,你那点子心思,三岁小孩都看的出来,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想让我们原谅,成,你去死吧,死了就原谅你了!” “柳儿,爹知道错了,别这么刻薄吧。”苏长生讪讪的。 “我就刻薄怎么了?你能拿我怎样?”苏柳是半点好脸色都不给他,讥笑道:“对你这种人,刻薄都是轻的,没打你一顿丢出去,我算对你有孝心了。” 苏长生被骂的脸都青了,却是一声不敢反驳,只嬉皮笑脸地讪笑,他可是打定主意,怎么都得要和苏柳她们好起来,大将军的岳父啊,顶着这名头,以后谁敢看轻他? “还有娘你,怎么把这人给带进来,要是在外头乱嚼舌根,直接打走了事,怕他做什么。”苏柳又把枪头对准陈氏,很是不悦。 陈氏的脸都红了,苏长生立即道:“不关你娘的事,是我自己闯进来的。”说着还给陈氏丢去一个你放心,一切有我在的眼神。 他自以为的英雄主义,谁会感激?陈氏听了,别说感激,还一副被吓到打击了表情,翻了个白眼。 苏柳冷笑:“那你就是擅闯民宅了!苏长生,看来你还没学乖,这大牢里是没让你长脑子呢,好,很好!” 苏长生一听,脸色唰地褪尽,连忙向陈氏求救,他可不想继续被弄进那惨无人道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再去一次,那就是把小命给交代在那了。 “滚出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苏柳厉声呵斥。 苏长生进退两难,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声音拯救了他。 “怎么回事?” 苏长生转身,一见是宁广,登时双眼发亮,狗腿地迎上去,道:“这就是我们姑爷吧?我是你岳父。” 这话一出,陈氏的脸色铁青,而苏柳的脸则是发黑,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将苏长生那张臭嘴给缝起来。 古人重孝,苏长生原以为宁广这样大出身的人更重视规矩孝道什么的,胸膛挺得高高的,就等着宁广对他礼遇,压根就忘了从前宁广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宁广只是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再没其它表示。 苏长生心有不甘,刚想张口,却听宁广道。 “才儿我听你说谁擅闯民宅?”宁广声音冷沉,高声道:“崔福,速去传我的话,就说贼子闯进来意图伤害本将,让衙门速派人来擒了。” 此话一落,苏长生傻了,看着宁广,被他扫射过来的杀气给一骇,两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很快又匍匐着磕头:“不,不是的,我不是贼子,我是柳儿她爹。” “崔福,还不快去。”宁广黑着脸。 苏柳连声冷笑,苏长生不知道,打出自己是她爹的名头,只会死的更快。 苏长生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抬起头,宁广毫不掩饰的杀气释放开来,将他震慑得冷汗直往下冒,连连磕头:“将军,将军饶命啊。” “滚!”宁广大喝一声,苏长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出去,生怕迟一步就被宁广给杀了,没等他完全冲出门去,宁广冷冽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以后再让本将听见你自称是柳儿的爹爹,本将杀了你。” 苏长生一震,飞快地跑了。 苏柳摇摇头,看着他道:“你又何苦为了这么个人,糟蹋了自个的名声?” 苏柳再不想承认,苏长生名义上都是她的爹,宁广这么说,那就是大不孝,若传到了言官耳里,指不定会被弹劾呢! 宁广确实满不在乎地冷笑:“这个杂碎,他不配当你爹!” ------------ 第203章 娘家人又来凑热闹 苏长生意气风发地走进苏柳的家门,围在门口的大家伙们都看在眼里,各种艳羡各种嫉妒,当时也让苏长生的虚荣心小得意一把,也让人纷纷赞叹人家生了个好闺女。 可这得意没多久,就狼狈地被赶了出来,苏长生郁闷得要命。 “哎哟,长生大哥,咋这么快就出来了?这前后还不到一刻钟呢,咋的?你那将军夫人的闺女没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长生兄,大将军没和你吃两盅酒?不会吧,你好歹也是岳丈大人。” “就是,苏大兄弟你这福气可真是好啊,谁都没你走运,生的好闺女,以后这荣华富贵可是享之不尽了。” 看似恭维的话却处处透着讥诮,谁都知道苏长生和苏柳一家的关系已经将到了冰点,也撕破了脸面,他们这么说,一是发泄自己心里的眼红嫉妒,二是故意挤兑苏长生,好添堵呢。 被这么挤兑一番,苏长生的脸色很不好看,却还是故作傲气地道:“我闺女忙着呢,哪里像你们啥事都不用做?她忙着料理中馈,我这当爹的帮不上忙,却也知道不能添忙。” 人群中就有人嗤笑出声,道:“怕是被赶出来的吧!口口声声闺女,人家压根就不认你当爹,在这吹什么大牛皮呐?嘁!” “赵大虎,你在这喷什么粪?你敢再说一句?”苏长生恼了,瞪着那嗤笑的男人。 名叫赵大虎的站了出来,冷笑道:“俺就是说一百次也是,大家伙都知道,苏大姑娘早就不认你了,是你眼巴巴地舔着脸帖上去,真当自己是回事呢!” “是我也不认啊,从前只差没被弄死了,有点脾气的都不认吧。”有人附和。 “那是,老苏家这回是走宝了,好好的珍珠不要赶出门,非要把个二房给抬上来,笑死人。” “活该他有今天,报应。” 赵大虎很满意自己的话被附和,更是得意地斜睨着苏长生,眼神满是挑衅。 苏长生大怒,袖子一撸就向赵大虎冲过去:“老子揍死你,叫你这狗娘养的胡说八道。” “谁怕谁,苏长生,老子忍你很久了。”赵大虎人如其名,长得牛高马大的,又因为长年干农活的缘故,十分壮实,两拳下去,苏长生的脸就挂了彩。 见两人干架,众人纷纷起哄。 打闹了好一会,苏家的大门就打开了,一个婆子走了出来,厉声喝道:“谁敢在苏府门前闹事,我家将军说了,让闹事的通通下大狱去。” 众人认得,这是苏家的下人,叫啥崔婆子的,这话明显就是威胁,有些狐假虎威的迹象,可还是震慑了众人。 “崔大娘,是这不要脸的货,口口声声说苏大姑娘得跪着叫他爹,就是将军也的跪着给他敬茶呢。”赵大虎上前一步,脸不改色地含血喷人,道:“我赵大虎就是看不过眼,这才给他教训。” “赵大虎,你他妈含血喷人。”苏长生眼睛都被揍黑了,听了这污蔑,人都跳了起来。 赵大虎似笑非笑地冷睨他一眼,别开头去。 崔婆子轻蔑地瞪了苏长生一眼,道:“这两天来往我们府邸的贵人多,谁敢再在这闹事,直接绑了,你们还不速速散去?要是冲撞了贵人,有你们好果子受。” 众人一听,心里有些秫,纷纷要告辞而去。 崔婆子见此,也准备转身离去,可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又让她停下了脚步。 “哎,这不是陈娘子的母亲么?” “岳母,您老来了,小婿给岳母您磕头了。”苏长生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崔婆子看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被好几个人扶着走来,苏长生跪在地上冲那老妪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崔婆子没见过几人,也没听几个主子提起过外家人什么的,只隐约知道太太和娘家人不大对盘,得,这也是来沾便宜来了? “喲,这是谁啊,是苏家的大郎啊,你这是打哪跪啊?”有个妇人尖着嗓子嚷了起来,声音里满是鄙夷。 “大嫂。”苏长生冲那人讪笑着叫了一声。 “别,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你也莫要认亲了,咱三妹子可是和你和离了的,咱们两家再没任何关系了,娘,您老说是不是?”王氏对陈肖氏说道。 陈肖氏哼了一声,冷睨着苏长生,道:“说的没错,你这一声娘是叫错了,咱们没这福气当你长辈。从前你是咋对我三娘的,为着个贱人,硬是欺负得我们三娘瘦成个竹竿儿。如今好了,三娘和你和离了,日子过好了,你才来叫娘?你也忒没脸没皮了些。” 有未走的人听了,登时哄笑出声。 苏长生的脸一热,讪讪地拧着衣角说不出话来,心里将几人骂了个半死。 “娘,管他作甚么?这等人就不值当我们说话,快进去见我姐吧,三姐看你老来了,一准高兴得紧。”一个颇年轻的少妇扶着陈肖氏说道。 陈肖氏的脸色稍霁,点了点头,缓步上前,看着苏家那朱红色的大门,脚步停了一下,脸上神色十分复杂,似是在犹豫。 “娘。”那少妇推了推她,陈肖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幺女四娘,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继续往前走。 陈四娘和王氏几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就怕陈肖氏来到这里了,还为着那么点面子要回去,她们好容易才劝到她肯前来呢。要知道,自打上回被陈梅娘驳了面子之后,陈肖氏是下了死命令,当没生养过陈梅娘这个女儿的。 从前陈梅娘她们或许只是开始有些小富贵,不认也就不认吧,可陈梅娘的未来女婿是大将军这事一传出来,她们就坐不住了,这眼瞅着就和权贵攀附上来了啊,什么面子不面子,还不都是虚的么?要是她们是大将军的亲戚,日后的荣华富贵自不在话下,他们也是大户横着走了。 走到门前,却看崔婆子站在那像个门神的,几人均是一愣。 “你们找谁?”崔婆子是明知故问,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 “这,我们是这房子主人的娘家亲戚,这位大娘是?”陈四娘笑着探究。 崔婆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屑,道:“你们等着,我去通传一声。”说着扭身进去,并关上了大门。 陈四娘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暗道,那从前处处不如自己的三姐,真的大富贵了? 陈肖氏的脸色却是变了变,强忍着气没走。 苏柳他们正在商讨着送回礼的事,听了崔婆子的话,俱是一愣。 “有完没完,这个来了,那个又来,都当我们是金山,想怎么挖就怎么挖吗?恶不恶心。”苏小一拍桌子,忿忿不平地骂。 苏柳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朝陈氏那努了努嘴。 听到娘家人来了,陈氏的心情明显低落下来,脸上也没了笑容,双眉拧成了一团。 苏柳见此叹了一口气,陈氏不像自己是半路出家,这至亲血脉,陈氏是永远都割舍不了,来人可都是生养她的亲娘呢! “请去前厅吧。”苏柳对崔婆子吩咐道,明知道来者不善,却也不想让陈氏难做。 陈氏听了,虽不明显,但眼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感激,苏柳敛下眼皮,她一心当娘家人是娘家人,可那些个娘家人,却只是会算计她。 陈氏注定又要失望一回! 陈四娘她们被请到待客的客厅,都愣了一下,道:“这位大娘,我们是你们家太太的娘家人,你带去正屋里就好。” 这亲热的人,都会直接带到主人家的院子什么的,在乡下,若是亲香的,那是直接就带进居住的堂屋,陈四娘她们是自来熟了。 崔婆子皱起眉,故作不解道:“我们府里招待客人都是在客厅,这也是规矩礼节,你们是客人,怎的就要去正屋?” 这话里可是说陈四娘她们没有礼貌了。 王氏她们不知道,可丫鬟出身的陈肖氏如何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当即就黑了脸。 陈四娘一直在注意着她,生怕向来强势惯了的娘亲又要撂挑子,忙的打圆场道:“是我们着相了,一心就惦记着三姐,想快些见着三姐呢。嬷嬷莫怪,不知道我三姐何时过来,我们实在惦念得紧?” “我家太太正和两位姑娘处理中馈,几位还请稍等,老婆子这就去请太太姑娘来。”崔婆子淡淡地道。 “劳烦嬷嬷了。”陈四娘笑着上前握着崔婆子的手,手里塞过去一个小荷包。 崔婆子挑眉,这所谓四姨太太倒是个妙人,竟然还知道这道道,可她却是不敢接的,当下反塞了回去,道:“身为苏府的下人,这是老婆子该做的,当不起这位姨太太的赞。” 陈四娘笑脸一僵,饶是她最能忍,此时也受不了这道气,心道,三姐果然出息了,也长气性了,连个下人都敢给她们脸色看,哼! 可不得不说,陈氏她们是真富贵了,瞧这屋子,就比他们家要好上百倍不止呀,还有下人伺候,一个嬷嬷也这般傲气,真正是大户人家里头的作派,端的是威风! 再不想承认,陈四娘也只好中规中矩地坐下来,等着陈氏的到来,只那眼珠子滴滴乱转,一看就知道充满着算计。 ------------ 第204章 来意为何 陈肖氏她们等了有一刻钟,茶都换了两盏,直到满肚子火,陈氏她们才姗姗而来。 陈四娘见了陈梅娘,瞳孔骤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试图将过去胆小懦弱像只鹌鹑样的陈梅娘和眼前的贵妇人重叠,却总也无法叠在一起。 这是陈梅娘? 云鬓高挽,一袭银红交领春衫,绣石榴花马面锦裙,小巧精致的绣花鞋在裙摆中若隐若现,她皮肤细腻白净,面容姣好平和,云鬓上左插着一支珊瑚镶红宝石的金簪子,右插着一支镶玉金步摇,垂在鬓边轻轻晃动,两耳上则是一双红珊瑚宝石坠子耳环,端的是妩媚贵气,雍容大方。 陈四娘比陈梅娘也不过少了四岁,今日也是特意打扮了才过来,可这么一比较,立马就比了下去,自己头上那金钗,甚至还比不上人家的一双耳坠子。 陈四娘刚嫁到陈家的时候,很快就生了儿子傍身,公婆和夫君对她算是宝一样,可如今十几年过去,早就变了个样了。 虽然家境比一般农户人家殷实,可架不住娘家的所求,陈四娘自己也要面子,逢年过节往家里搬的东西也不少,公婆自然多有怨言,就连她的夫君也是颇有微词。 所以,近几年,陈四娘虽然不至于过的不如人,可到底不如初成亲那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如同所有媳妇一般,也是要看公婆脸色,日子也不过的怎么顺心,面容自然也老了好些。 相反,陈梅娘上没公婆要伺候,下没糟心的事儿,凭着苏柳的本事,日子过的也好了,好东西也吃了不少,那是前所未有的顺心,心境开朗,不被生活所累,自然也就年轻。 两人说是姐妹,其实也就看着差不多大,因了陈梅娘的装扮贵重,更是压了陈四娘一头不止。 眼瞅着陈梅娘像个高贵的夫人走来,陈四娘眼中闪过一丝嫉妒艳羡,心底隐隐有些不服气。 能服气吗,嫁的没自己好,长得没自己好,在家又不得娘亲哥哥喜欢,陈梅娘可以说是没有一样如自己的,可偏偏,如今她就过的比自己滋润,活的比自己好。 被向来不如自己风光的陈梅娘给强压了一头,陈四娘就跟吃了个死苍蝇似的难受。 可再难受,她也没有表现在自己脸上,除了一直注意着她的苏柳,谁也没看到她眼中的不平嫉妒。 “三姐,咱们好久不见了,姐姐你如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妹妹都快认不出你来了。”陈四娘笑眯眯地上前,牵住陈氏的手。 陈氏早就看到陈四娘了,这个处处被陈肖氏他们拿她和自己比较的妹妹,陈氏没有多大的好感,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淡声道:“你也来了啊。” 陈四娘笑脸一僵,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故作低落地道:“有两年不见,姐姐都和我生分了,也不疼我了。” 苏柳看了过去,陈四娘一脸的落寞哀怨,就跟人欠了她似的,活该全部人都顺着她捧着她,整一个白莲花样子。 苏柳见过苏春桃的白莲花样,可她到底是年纪轻,架不住激,没几回就露了原形,后来在她跟前就再没装过白莲花样。 而眼前这位,那层次可比苏春桃高了一层不止,她是真该来好好学习的。 “四娘说笑了,我们姐妹向来不亲香,何来疼不疼的说法,坐吧。”陈氏可是永远记得陈四娘当初叫她去死的那一幕,实在是无法亲热起来。 陈四娘一怔,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是真没料到陈氏会这么大刺刺地挑破她们姐俩的关系。 “三姐是怨我呢,都怪我从前不懂事,三姐,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子则个。”心里再不岔,陈四娘也没发作,还有模有样地给陈氏请罪。 苏柳自一旁冷眼看着,是个人才! “这就是柳丫头了吧?长得可儿周正,姐,就跟你年轻时一个样呢,难怪有这福气!”陈四娘将目光投向苏柳,眼睛微亮,连声夸赞。 见客就不能随便,苏柳为了刺激这些人,特意穿的正式,金丝勾边绣祥云的百褶锦裙,外加海棠红绣牡丹花春衫,秀发分成几股反绾成百花样式,别着蝴蝶镶紫玉石的珠花,金银相交织的彩带,一支鎏金凤嘴噙珠步摇在耳边晃动。 再看她唇红齿白,嘴角轻抿带笑,肌肤莹润自然晕红,身姿已然长开,宛然一个含苞待放的少女,是女子最美好年华。 苏柳有一双漂亮灵动的凤眸,她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陈四娘甚至觉得,那双眸子洞悉一切,让人无所遁形,不敢正视! 这果然不是从前那个任人辱骂的六指丫头了,陈四娘在心里暗道一声。 “柳丫头怕是不认得我了吧,我是你四姨。”明白苏柳今时今日的身份,陈四娘强笑着和她套近乎。 四姨,苏柳眼梢微动,敛下的眼皮掩着闪过的不屑和讥笑。 “柳丫头,你四姨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王氏也争着上前,笑着露出两个大板牙。 “还有这事?”苏柳挑眉,故作无辜地看着陈氏道:“娘,你的情报有误,我记着你从前说四姨可讨厌我了,恨不得我死呢,咋又会抱我了?娘,你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陈氏似笑非笑地扫了陈四娘她们一眼,沉默不语。 陈四娘和王氏则是脸色微变,两人的笑都僵住了,尴尬不已。 陈肖氏看不下去了,出言解围道:“梅娘,娘坐在这好一会,你都瞧不着不成?” 陈氏再无法忽视陈肖氏,眼神复杂地看向她,良久才微微福了福身请了个礼:“娘。” 这一声叫出,陈肖氏她们心里的大石都落了下来,愿意叫娘就好,证明还有圜转。 陈肖氏也是心中微喜,老脸露出一丝欣慰又自傲的笑容来,任你再富贵,还是抵不过一个孝字。 苏柳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陈氏在上首坐了下来,丫头奉上茶水,无声地退了下去,看的众人又是一阵眼热。 “三妹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这奴仆成群的伺候,瞧你这派头,就跟大户人家里头的太太一般无二了。”王氏率先打破沉默,眼红地道。 陈氏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垂头不语,看不出是恼是喜。 得不到回应,王氏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些郁闷,只好看向陈肖氏和陈四娘。 陈四娘暗骂一声废物,为了不冷场,便笑道:“大嫂这话可是说的不对,三姐那是和大户人家的太太一般无二,这完全是大家太太的作派了,放眼这镇子,谁个比的上我三姐?日子舒坦,两个闺女又乖巧懂事,还寻得东床佳婿。” “对对,是我着相了。”王氏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我这臭嘴,就是不会说话,三妹你可不要怪大嫂这个粗人。” 陈氏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陈肖氏这时便道:“早就听说柳丫头年前就定了亲,你也没个信来,也不知定的是哪户人家,若不是你大伯的媳妇走亲戚回来听见了消息,咱们还不知柳丫头的未来夫婿来头这大,可是真的?” 陈氏这才动了动眼皮,问:“什么真的假的?” “听说柳丫头的未来夫婿是个大将军?”王氏迫不及待地问。 苏柳挑眉,故作羞涩地低下头,眼中实则在不屑。 “嗯。这丫头是个福气大的。”陈氏淡淡地道:“她出生便是个天生六指,谁都嫌弃不喜来着,想这丫头是个命不好的,却不曾想,福气最大的便是她,天可怜见,总算苦尽甘来。” 她这话一说,陈肖氏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陈氏那句谁都嫌弃不喜,是将她们都卷进去骂了。 “好好儿的,闺女有了好归宿,你说这个做什么?没得晦气。”陈肖氏有些不悦。 “就是就是,苦尽甘来,日后柳丫头就是个大有福德的呢。”王氏也附和着笑道。 陈氏淡淡地笑道:“承你们贵言了。” 话到这,话头又停了下来,陈氏就是不问她们的来意,也不急,就这么晾着。 倒是王氏有些急切,连连向陈肖氏使眼色,陈肖氏瞪了她一眼,这才道:“柳丫头是有福气的,定的这样的好夫婿,我们也真心欢喜。只是,梅娘你也别掉以轻心了,娘今儿来,就是怕你们得意忘形,着了相,吃了暗亏。” 陈氏一怔,有些奇怪地看着陈肖氏。 苏柳抬起头来,眼睛眯了起来,眼中若有所思。 陈肖氏咳了一声,看着身侧的孙女陈秋香道:“秋香,你们都是表姐妹,这年纪也亲香亲香,出去顽吧,咱们娘们几个也说说掏心窝字话。” 得,这是要支开自己了,苏柳冷笑,心里转了个圜,就看你作啥幺蛾子。 “既然几位大人要说体己话儿,秋香姐,随我下去吃茶吧。”苏柳话是对陈秋香说的,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陈肖氏。 陈肖氏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却是冷硬地别过头去,为了陈家,她这老脸是豁出去了。 不好意思,我又迟了~ ------------ 第205章 送妾来的 陈秋香跟在苏柳身后,穿过宅子的月亮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惊叹宅子的精巧大气,再看前面行走的的苏柳,眼中无不透着艳羡。 走进内宅的院子,苏小正巧从正屋里走了出来,见了跟在苏柳后头的陈秋香,眼中掩不住的厌恶。 “姐,你回来了。”苏小飞快地迎上去,将苏柳扯到一边,压低声线问:“怎么将她带过来了。” “娘在前边和那些人说话,老太太支开我了。”苏柳同样压低声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记得厨房今日准备了春糕,你这头还没拜见长辈呢,端些过去,也好请个安。” 苏小是个机灵的,对上苏柳狡黠的眸子,便朗声道:“姐说的对,这礼节可不能少,我这就去给长辈们请安。” 陈秋香才准备上前和苏小套近乎,听了这话一愣,想要开口的时候,苏小却已经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出去了。 陈秋香暗恼,却也不敢发作,只好堆着笑脸对苏柳道:“这么一晃眼看去,小小长得可真是好看得紧。” “秋香姐过誉了。”苏柳淡淡地笑了笑。 “不知妹妹的屋子是哪间?咱们姐妹进屋去吃茶说话儿?”陈秋香笑着去拉她的手。 苏柳却借着抚发鬓的动作避过了,笑道:“屋里有啥意思,我看今儿天清气爽,春风拂面的十分舒爽,不若我们在这院子坐着看花吃茶?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她指向院子栽种的两棵桃树,道:“姐姐你看,那两棵桃树是不是开得正好?” 此时已是三月,正是桃花盛开之期,苏柳早在院子移栽了两棵桃树,桃树下又置放了一张木桌并四张椅子,周围又种有海棠玉簪花等,在这坐着看花吃茶,也确是雅致得很。 陈秋香哪里懂什么雅致,她一心只想侵入苏柳的领地,看看有没有啥能捞着的,偏偏苏柳就跟防贼似的防着,还不让进屋去,着实气极。 可文人多讲风雅,陈秋香也不愿在苏柳跟前表现得像个村姑子似的落了下乘,只得笑着附和:“如此甚好。” 苏柳笑了笑,转过脸去,笑意不达眼底,心里暗付,若不是看在陈氏面上,她着实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 两人坐下,苏柳招来霜凝,让她上茶,再上几样茶点送来。 “姑娘,可是要把炉子拿来煮水烹茶?”霜凝笑着问。 苏柳看了一眼陈秋香,道:“不必了,想来秋香姐也没那空当看我烹茶呢,你上两盏茶来便是。” 若是这客人是曹明珠,她倒是很乐意和她在这桃树下烹茶说话,可陈秋香嘛,算了吧,她实在是花不起那心思。 “是。” 陈秋香这时忙道:“其实我也不赶,你要那啥烹茶也成。” “你是不知那烹茶,极讲究功夫,如今又是春乏之时,这两天我又忙活的紧,实在是懒怠动手呢!”苏柳浅浅地笑。 陈秋香心里不以为然,直觉苏柳是特意怠慢自己,不愿意弄那啥烹茶呢! 好吧,这孩子真相了,她却也没法说什么! 霜凝很快就上了茶点退下去,素白兰花窑瓷茶杯,放在同样印着兰花的白碟子上,杯内,有一朵月季浮在水面,浮浮沉沉的,有淡淡的馥郁香气传来,端的是好看。 再看那青花碟里头的几样小点,精致小巧,勾人食欲。 陈秋香吞了一下口水,看向苏柳,道:“这什么茶,真是特别。” “呀,我倒是失礼了,忘了问姐姐喜欢喝什么茶,这是玫瑰花茶,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美容养颜,对女子极好,我平素喝惯了的,也不曾想那丫头便上了这个来。姐姐若是喝不惯,我再让人给你换一盏?”苏柳故作懊恼地道。 “惯的,惯的,这月季茶,嗯,玫瑰花茶我也吃过,极是好喝。”陈秋香露出一个笑容,学着她的样,左手拿着杯托,右手拿着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好喝,啥味道都没有,还不如抓一把山茶给泡了呢,陈秋香暗自腹诽,可看到苏柳那优雅的动作,便道:“果然好茶。” “那便多喝些。”苏柳再度端起茶杯,掩住嘴角那狡黠得像狐狸的笑容,当她没看到她皱起的眉头呢! 放下茶杯,苏柳又用叉子叉了一块芙蓉糕轻轻咬着,陈秋香也不甘落后,有样学样的,也叉了一块,左手还垫着嘴下接着碎渣。 苏柳眼角余光看到了,眼中笑意更盛,好吧,她蔫坏了,故意作给陈秋香看的呢! 可她是故意作,陈秋香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杂瓶一样,不过几个动作,就已经看出了自己和苏柳的差距,这可怎么办好? 长没长得她好看,又不会这啥烹茶,就连吃个茶点,都跟要见皇帝一样中规中矩,这要怎么办好?听说那大户人家里,很是讲究规矩呢,自己这么粗鄙的话,将来怎么拴住夫君的心? “将军,姑娘正接着女眷呢。” 一记急促的女声将苏柳两人给引了过去。 苏柳皱起眉看过去,宁广出现在月亮门,显然是没料到,和苏柳对视上,见果然有外人在,忙的又退了回去。 不过是一个照面,陈秋香却是看愣了,吧嗒一声,手中的叉子掉落在地都不知道。 苏柳挑眉,见她满眼泛着粉红泡泡的花痴样,眼睛眯了起来。 “这个,柳儿妹子,我。。。”陈秋香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叉子掉了,也不知是因为见到宁广羞得还是如何,脸红红的。 “不打紧,再让人换一支便是。”苏柳淡淡地笑了笑,又招来霜凝让她换一只叉子,顺便去问问宁广有何事? 霜凝很快就回转,宁广也没啥事,只是来寻她说话。 “柳儿,那个,便是将军了吗?”陈秋香试探地问,羞得不行,那么英伟的男子,嫁给他,便是死也甘愿了,想到娘亲和奶奶她们的打算,陈秋香的心里就跳得飞快。 原以为做将军的都是胡子满面,五大三粗的十分粗鄙,却想不到宁广竟是长得如此好看英挺。 若是能做将军的女人。。。陈秋香的脸热辣辣的,红的滴血。 看苏柳点头,陈秋香的双眼发亮,羞答答的道:“柳儿妹子,将军大人他可真是威武。” 苏柳笑而不语,心里却是兀自在思量,陈肖氏她们的来意是什么?真的是听到她的未来夫婿是个大将军来沾光那么简单? 看着陈秋香一脸花痴的样子,苏柳脑中转了个圈,状似不经意地问:“现在都快要农忙了,你们咋得空来我们家了?” 而在前厅,陈氏听了陈肖氏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整个人都惊呆了,无法置信地看着她,脑子完全被抽空,只流转着一句话。 “有她们姐妹几个一道伺候,还愁留不住将军的心?你也放心不是。” “你这疯婆子大清早的啃了粪了,不要脸,恶心,滚,滚出去我们家去。”苏小同样惊呆了,素来火爆的她跳了起来,指着陈肖氏大骂:“滚!芽儿,拿扫帚来,把这几个恶心的东西给我撵出去。” “放肆!”陈肖氏一拍桌几,冷着脸对苏小喝道:“瞧你这样还有没有女儿家的样儿?对长辈大叫大骂,成何体统?” “你这老虔婆算什么长辈?早知道你们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原来是打这个鬼主意,我姐还没嫁呢,你们这些个恶心的东西就腆着脸上前给她送妾?打的好主意,也不怕天打雷劈!”苏小才不怕她,叉着腰将双眼瞪得铜铃般大。 陈肖氏气得身子乱抖,说不过苏小的泼辣,只好冲着陈氏斥道:“梅娘,你这闺女实在是泼,你是怎么教养的,没有半点家教。” “对啊!三妹,咱们好歹要和大将军做亲戚了,这样的品性传出去可不成。”王氏也忙的帮腔,陈四娘则是皱着眉在一旁不吭声。 “你刚刚,说的什么?”陈梅娘却是恍若未闻,一双空洞的眼看向陈肖氏:“说要将你们秋香和四娘的闺女送来伺候柳儿?” “不是伺候,是和柳儿做个伴儿。”王氏忙的开口。 “你闭嘴。”陈肖氏瞪她一眼,看向陈梅娘的目光尽量柔和,苦口婆心地道:“那些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尤其是将军这样的身份,日后侍妾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抬进来。秋香和薰儿是柳儿的表姐妹,自也亲香,与其抬些不亲的,还不如从自家姐妹里抬,这样日后柳儿不能伺候将军的时候,她们姐妹俩也能帮着栓着将军的心,也不至于被那些个狐狸精给勾走了。你放心,柳儿是做大的,她们就是做小,帮着固宠的,日后生了子女,也叫柳儿一声娘,越不过她去,也断不会分薄了将军的疼宠。” 苏小听得睚齿欲裂,恨不得冲过去将陈肖氏的脸给撕碎了,真是恶心死她了,太恶心了! 陈氏飞快地抓住她的手,微微阖眼,胸口上下急促起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再睁开时,眼内已是一片清明和冰冷,看向陈肖氏:“滚!” 燕今天又加班到十点,太累了,先上一章,白天抽空再更~ ------------ 第206章 陈氏决绝 前厅,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内宅里,苏柳同样被一脸娇羞的陈秋香给彻底雷到了。 见过不要脸的小仨,却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与有荣焉紧着送上门的小仨儿,苏柳今儿是真见识到了。 什么叫和她作个伴儿?什么叫不会和她争宠?什么叫日后只会供她为主? 苏柳从陈秋香口中套出陈肖氏她们的算盘后,出奇的没有愤怒,反而觉得可笑,她们是哪来的自信敢提这个话? 好吧,即使苏柳不愤怒,此时心里也极是不好受,就跟吃了个死苍蝇似的,恶心得不行。 试想想,你还没成亲,你的姥姥姨妈姑姐就赶着上来给你送两个表姐妹给你未来夫君做妾,美其名为固宠,帮你栓住夫君的一颗骚动的色心,不至于让他被那些个年轻貌美的狐狸精给勾了魂去。 嗯,多么有爱的亲人啊!她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跪着说谢谢,谢谢你们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思想。 苏柳伸手捶了两下自己的心口,咳了两声,看着陈秋香羞得耳根子都泛红,只觉得内脏都痛了! 其实,陈肖氏她们是清楚这事不可能,只是看不得她好,这才特意来给她添堵的吧?不然,咋就想的这么高明伟大呢? 苏柳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陈秋香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呢,看苏柳一脸呆愣被吓到了的样子,忙道:“柳儿妹子,你放心吧,以后我们姐妹一起,肯定能把将军伺候得好好的,我也不会和你争宠。” “你常看小话本吗?”苏柳突然问了一句。 “嗄?”陈秋香一脸呆愣。 “不然你咋想的这么美好,我与你说,小话本都是毒害人的脑子的,你别看那么多,瞧你,人长得不怎么样,还看那种荼毒人心思脑子的破书,人都傻了。”苏柳满脸同情地道:“回头你家去后,记得把那些小话本都当柴烧了,可别再傻下去了。” 人丑就算了,还傻得可以,这叫人怎么活? “霜凝,将陈姑娘送出去。”苏柳摇摇头,也不理陈秋香傻了一般的样子,站了起来,前厅不知闹成什么样,还是将这伙傻子都撵出去吧。 回头一定要记得和宁广说说,不然,只自己添堵,实在是不公平啊! 陈秋香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柳已经缓步走出月亮门,直到她被那丫头给请起来的时候,才乍然想起,她刚刚是不是被苏柳给骂了? 陈氏是前所未有的怒啊,当初去求娘家人替她出头而人遭到拒绝的时候,她尚且能保持一丝温情,日子慢慢过好了,他们想来打秋风,也情有可原。 可如今,陈氏是忍无可忍,也失望至极。 她是真心疼爱女儿的,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夫君被其它女人分享,尤其她自己也遭受过这样的苦,更不愿意女儿走她的老路,一生活在痛苦之中。 眼前的人,是她的亲娘,亲妹子,却这样来算计她,真当她是泥人,谁欺上来都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吗? 陈肖氏被她的突然发难,也给狠狠吓了一跳,印象中这女儿啥时候强硬过?如今盛气凌人的样子,倒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陈四娘暗叫不好,陈氏这么强硬,这事肯定不能成,不能成也就罢了,可不能让陈氏对她们失望了呀。 想及此处,陈四娘就笑着上前道:“三姐,娘也是给个提议,你。。。” “提议?”陈氏冷冷地一笑,眼神讥讽地看着她,道:“我记得四妹你的闺女也才十岁的年岁吧?四妹可真是大义,为了个外甥女,就紧着将自己的亲生闺女送去固宠当个上不了台面的侍妾,真真是让三姐大开眼界,也自愧不如。” 连捎带打的一番话,饶是陈四娘再沉得住气,此时也不免变了脸色,忽红忽白的,难堪得要命。 没有人愿意当个妾,因为妾,再受宠也压不过正室,一辈子都要被正室给压在头上出不了头,就连生下的孩子,也得叫正室当娘。 可也有句话,宁当大户妾,不当小户妻,宁广不是一般的大户,乃是个正二品的大将军,当他的妾,远比嫁给小家小户的农民要强得多。 再说了,只要和将军沾上亲戚关系,她的儿子,将来也有个好出头,这辈子也就值了。 所以,当妾固然难听,但到底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女人求啥子,不就求嫁的好么?她狠得下这个心又有什么错?她这也是不想女儿受苦。 “四姐又何必说这个话,你不愿就算了,薰儿到底也叫你一声姨母不是?何苦糟蹋她来着。”陈四娘低下头抹着眼泪。 见幺女伤心成这个样,陈肖氏就坐不住了,看着陈氏道:“我们一心为你们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夹枪带棒的骂你妹子?她若不是为柳丫头着想,还舍得自己的宝贝闺女做个妾?” “着想?”陈氏冷笑一声,道:“是为我柳儿着想,还是为你们自个着想,大家心知肚明。若是我柳儿嫁的是小户农民,你还会将个闺女送来当妾?你们抚心自问,到底是为谁个着想?” “娘,何必和她们浪费唇舌,都撵出去罢!这年头,爱犯贱紧着要上前当妾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到了。”苏小嘲讽地道。 “你。。。”陈肖氏气得不轻。 陈氏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陈四娘道:“知道我最恨你什么么,就是有事没事就作出这个样子,让家里人都顺着你捧着你,闯了啥祸只要这么一摆个可怜样,这巴掌就永远都落不到你身上,转而由我来给你背黑锅受过。” “三姐。。。” “别再作这个样,他们看不到,我还看不到?”陈氏厉喝一声,冷道:“也别说你有多替柳儿着想,我嫌恶心!你别忘了,当初你差点嫁不成陈家小子时是怎么说的,是叫我们母女去死。陈四娘,别来和我说什么姐妹之情,咱们之间的情分,早在你说出那句话后就断了个干净了。” 陈四娘的脸色变了几变,瘪着嘴道:“三姐,我那时年轻不懂事,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难道就要记着么?我们都是一条肠子出来的呀。” “我为什么就不能记住?就准你年年和我攀比压我一头还在娘他们跟前给我上眼药,就不准我记仇了吗?远的不说,如今你们来给我添堵,恶心我,我难道还得笑脸相迎的受着?这是哪门子道理?”陈氏是真火了,一步一步地向陈四娘逼近,怒道:“我当你们是亲人,才让你们进门,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做的?就是这么来算计我们娘俩的?你们是觉得我是软柿子,还是泥人,任你们怎么捏就怎么捏?四妹,娘,我也是一个母亲,也一心为我闺女着想的。” 陈四娘连连后退两步,不得不说,此时的陈氏是吓着她了,那么强硬,那么威严。 “哎呀,都是一家人,何苦说那糟心的话,快都别说了。”王氏见势不对,忙的上前做和稀泥,道:“三妹,不愿就不愿了,别捉急上火,啊,伤了感情就不好了。咱们坐下,吃口茶,也说说柳儿的亲事吧。” “我和你们没感情。”陈氏一脸冷淡地抽回手,看着陈肖氏说道:“我以为我还能和你们做亲戚,是我想多了,也奢望了。你们走吧,以后不管你们是发达了还是红白喜事,都不用再来我这报备。” 陈肖氏瞳孔微缩,哆嗦着嘴唇,铁青着脸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认娘了。” 陈氏悲凉地一笑,看着她的眼神除了失望就是绝望,道:“但凡你待我有待小妹的一分,我也认你,但娘,你有吗?除了一次次的给我难堪,还有什么?” “三姐,娘也时常念着你,就是你从前性子软绵,她恨铁不成钢罢了。”陈四娘大急,真的怕陈氏从此以后不认她们这门亲戚了。 眼瞅着陈氏要荣华富贵加身,又有个大将军女婿,没了这门亲,多亏啊! “冰茶,送客。”陈氏却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用个冰冷的后背对着她们。 “娘。”王氏也急了,看着陈肖氏,道:“你快说两句好话吧。” 陈肖氏强硬了一辈子,又怎会是对子女低头的人,陈氏的冷漠只刺激了她,恨恨地道:“我说什么好话?我陈月琴子女成群,将来还少了她这个白眼狼的女儿担幡买水不成?走,我们走,咱们不沾她的金糠。” “娘。”陈四娘心叫糊涂,这话也是能说的,紧着讨好都不成,还说这话,又恳求地看着陈氏:“三姐,娘也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年活头了,你就不能退一步?” 陈氏身子微颤,垂在腰间的袖子掩住了握着的拳头,道:“有你们几个孝子孝女足够了,权当我死了吧。” 这是无圜可转了?陈四娘心底一片冰凉,闹成这么僵,她们还能得什么好?多好的一门亲戚靠山,就这样没了? 燕要疯了,三个小妹一同辞职,注定要忙死,嘤嘤嘤,求虎摸~ ------------ 第207章 惹不起 任陈四娘和王氏说烂了三寸之舌,陈氏这回都不为所动,端的是冷硬如铁,铁石心肠。 一次一次的燃起希望,也敌不过失望,陈氏,是真的死心了,不再对这些所谓的亲人动一点亲情之心。只要不是傻的,就没有人会对一次又一次算计自己的人保留赤子之心,哪怕那是自己的至亲。 在算计当前,最深的亲情,都经不起一次次的算计考验,经不起! 陈四娘几人被请出了苏家大门,好久都摸不清状况来,只在心里一个劲儿的想,那个向来好说话的陈梅娘,怎么就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了? 陈肖氏是又怒又心酸,在她看来,这里的人自古偏心幺子幺女,她偏心也无可厚非,陈梅娘就不该拿着这点事不放,更不该不敬她。 现在,陈氏是立下了心肠不打算认她了,这让她愤怒的同时,心底深处还隐隐有一丝酸涩,到底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一块肉啊! 王氏则是大怒,大老远的来这一趟,啥好处都没捞着,眼瞅着就要天黑了,陈氏还不留人,这让她怎么甘心?尤其是陈秋香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更让她心烦不已。 眼见苏柳她们家门外还守着老些村民,王氏胆从恶边生,当下就开始细数陈氏的罪名来,说她不敬兄嫂不孝母亲,富贵发达就不认亲娘如何云云。 见有人附和,就说得更起劲,朱红色的大门忽然就打开,那姓崔的嬷嬷走了出来。 ”我家太太说了,对于陈老夫人想要送自己的孙女外孙女给我家姑爷当侍妾的心意心领了,她做姨母的不想坑了自己的侄女甥女,日后这事就不必再提了。”崔婆子又举起一个荷包,道:”我家太太还说,从前老夫人和兄弟都没来帮她撑腰出头,也认了,不计较了。只是日后也不能在老夫人身边尽孝,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算是我家太太给老夫人的体己养老钱。老夫人,您且收好了。” 陈肖氏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那青色的荷包,心口突然钝痛,眼中酸涩不已。 五十两银子,其实依着苏柳他们如今的身家,其实真不算多,可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那可是天文数字的一笔钱了,一个出嫁了又是和离了的身份,在这地方,出手便是五十两银子,谁还说你不孝不敬? 可有的人,就是这么欠揍和不知足,比如蹦达个不停的王氏。 ”五十两,她打发乞丐啊,生养之恩大过天,五十两银子就想打发咱们?没门儿!” 崔婆子鄙夷地扫她一眼,只看着陈肖氏道:”老夫人,我们太太还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日后陈家有红白喜事,也不必来报了,还托老奴给老夫人磕个响头,谢老夫人的生养之恩。” 说着,跪在陈肖氏跟前磕了个头,再看不看几人,转身进屋。 ”你站着。”王氏见自己被忽视得彻底,气得不轻。 ”你这恶妇给我住嘴。”陈肖氏狠狠地瞪她一眼。 ”娘!”王氏满脸不甘,抿着嘴,却也不敢反驳她。 陈肖氏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荷包,心中疼痛,很清楚知道,陈氏此举,便是彻底的将她和陈家给舍弃了。 五十两的养老钱,作为外嫁女,已是仁至义尽。 她忽然有些后悔,若是,若是能待她好些,若是当日她来家里寻求娘家人给她出头的时候,自己给应了,那么如今,是不是就完全不同? ”我们回去吧。”陈肖氏满腹疲惫地转身,踉跄着脚步往前走。 王氏和陈四娘都十分不甘,五十两银子能顶个什么用?大将军啊,有的是金山银山,五十两银子和它相比,那是扔进水里都听不到一声响的。 ”还不走?”陈肖氏见她们不动,喝了一声:”不走,就永远别回我陈家。” 几人才满脸郁卒地走了,到底陈肖氏那还捏着五十两银子呢。 而苏柳家里,苏小正跳着脚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姐,干嘛要给她们银子,她们才不配,恶心死人了,还想给宁大哥当妾,哟嗬,我真真是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这五十两,丢进水里还能听得一声响,给她们,那是一声好都听不见。” 苏小是真的不平,她也不是真舍不得这五十两,而实在是陈肖氏她们给添的堵太恶心了呀! ”五十两,能买个清静,给了也就给了。”苏柳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道:”最重要的是,能买的咱娘安心。” ”呃。。。” 苏小默,挠了挠头,看向不远处低头拭泪的陈氏,嘟着嘴道:”好吧,算是给安抚费了!” 陈肖氏再不是,也是陈氏的亲生娘亲,陈氏心肠再硬,开口说出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也免不了心痛。那五十两银子,也不过是买一个心安,算是她这个女儿对陈肖氏尽的最后一点心意。 所以苏柳大方地给了五十两银子,待陈梅娘尽这个孝,日后,她们就再没关系了! 姐妹俩连番哄着陈氏,直到陈烨回来了加入哄人行列,陈氏才有了些笑容,不再那么郁卒,而苏柳也才得空去寻宁广说话。 当她将陈肖氏她们来意说出来后,不可预见的,宁广的脸黑了:”简直不知所谓。” 苏柳心里暗爽,她不好受,这罪魁祸首也别想好过! 宁广不经意地看见苏柳掩着嘴偷笑,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心柔和了几分,轻敲一下她的额头:”调皮。” 苏柳咳了几声,岔开话题问:”明天就要走了,行礼都拾掇好了?” ”没什么要收的,就几件衣裳。” ”哦。” 苏柳低下头,想起明日两人分别在即,刚刚的愉悦便散了几分,神情有些郁卒。 宁广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见左右无人,便握着她的手,道:“我会回来的。” 苏柳抬起头来,牵强一笑,迟疑了一下,问:“真不打算和我成亲?” 宁广再度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哪个姑娘像你这般求着男人和你成亲的?”这话似训,却也带着无法掩饰的宠溺。 苏柳摸了摸被敲打的地方,道:“再敲就变笨了。”又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不是怕你日后忘了我吗?” “胡说!”宁广沉下脸,捏着她的手道:“等我,将来必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苏柳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你知道我其实不在意这个风光与否。” “我知,但我想给。”宁广微微侧头,唇印在她的发顶,道:“柳儿,你值得最好的,我宁广的妻子,不应该悄无声息地嫁过来。” “哟呵,倒是学会说甜言蜜语了。”苏柳斜睨他一眼,道:“我等你三年,但宁广,你可要洁身自好才好,我最是看不过那三妻四妾的破事儿了。” 这话阴测测的,含着警告,宁广脸一黑:“女人就是宠不得。” 苏柳哼了一声,要是宁广真在婚前先有个什么侍妾私生子的,她打死也不会嫁,谁个愿意当后母啥的?没的让自己添堵。 不过,这话她是不会说的,三年,考验一个男人的定力,足够了,若是宁广真的干干净净的回来,那么哪怕他一文不值,她也嫁他。 反之,若是他有了女人,不好意思,这亲事,不作数! 这妒妇,她是当定了! 分离在即,两人都卯足了劲在一块说话,而陈氏他们似乎也知道这点,很是识相地不去打扰。 相比于苏柳家的平静,老宅那边可是闹翻了天了。 苏长生被赶出苏柳的家门,还和人打了架,心里存着气,回到家后,周氏又撞上枪头冷言冷语地讥讽,于是,两人又干了一架,整个院子弄得鸡飞蛋打,那还没满三个月的小丫丫被吓得屎尿都撒在裤子上也没人理。 而苏金凤,则是日夜啼哭,哀叹自己的命不好,甚至还怨上了苏老爷子和黄氏两口子,说要不是因为他们当初阻止,估计她如今是将军夫人了,还嚷着不要嫁人。 苏老爷子气得不轻,家里的事儿一件件的不顺,本就存着一肚子火,偏偏这回还得知苏柳的夫婿是个大将军,那是肠子都悔青了,苏金凤还要在这关头闹,当下就气得拿扁担去揍她。 “你疯了吧你,她肚子里还有娃娃。”黄氏吓了一跳,忙的去抢他的扁担。 “打掉了事,苏家的老脸都被她丢光了。”不提这个则已,一提,苏老爷子的眼眉都竖了起来,狠狠地瞪向苏金凤,喝道:“你给我回房去,不到出嫁那天,你都不准出门。” “凭什么呀?”苏金凤满眼不平。 “就凭我是你爹!”苏老爷子大怒:“要是不听话,你的嫁妆就扣下来。” 苏金凤把眼都瞪出来了,她说不嫁,也就是说一说罢了,她肚子都这样了,哪里敢不嫁,怕着老爷子真要把嫁妆扣着,黄氏也在一旁劝着,只好跺着脚认了。 “都不省心。” “你拿自个闺女出啥气?你当那柳丫头就捡着宝了,没听着么,皇帝要召那个回京呢,人家堂堂一个将军要啥女人没有,回了京还能要她?呸!等着倒霉吧!”黄氏忍不住说了一句,只话里酸酸的。 “不管如何,人家都有婚约在身,我和你说,以后不要去惹她们,咱们惹不起。” 黄氏动了动嘴皮子,哼了一声,嘴里嘟嚷着也不知在说什么。 苏老爷子听到东厢那传来的吵闹声,登时头疼不已,这个家好好儿的,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还是先一更~ ------------ 第208章 是想歪呢还是想歪呢 “这是要去哪呀?”苏柳气喘吁吁地问着前面的宁广,一手撑着腰,一手撑在膝盖上,像只小狗似的吐着舌头喘着粗气。 一大早,宁广就将她从被窝里挖了起来,换上行走方便的衣裳,拎了个包袱,便带着她上了坳山,这爬了老久,都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苏柳真心累的够呛。 宁广回过头,见她毫不淑女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没用,这才走了多久?”说罢上前拉着她的手。 “我这是养废了,养尊处优了,这由奢难于简,果然是至理名言。”苏柳嘻嘻地笑,低头看了一眼握着自己的大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宁广上下看了她一眼,挑眉道:“确实是,都长了一圈了。” 女人最怕男人说她胖,这可是地雷区,轻易踩不得的,宁广此话无疑是找死,苏柳登时炸毛了。 “哪有哪有,我窈窕得很,我这是黄金比例的身材。”苏柳跳着脚,双手叉腰,把胸一挺,仰着小下巴道:“你看,该凸的地方凸,该瘦的地方瘦,我可是说的有错?” 宁广落在她挺高的xiong脯上,咳了一声,移开双眼,耳根子有些泛红,故作恼道:“成何体统!” 苏柳哎了一声,看他耳根子都红了,又眼神闪烁,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song起的胸口,呃,这货不是羞涩了吧? “你咋不看我?害羞了?”苏柳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腰间,揶揄地问。 “堂堂大男人,害什么羞?”宁广飞快地转过头来,瞪她一眼,道:“我只是看看有没有猎物。” “嘁,欲盖弥彰。”苏柳耸了耸小鼻子,眼珠子一转,嘟着嘴道:“喂,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宁广脸一黑:“你才走了多远?” “我不管,反正我要你背。”苏柳一副小女儿娇态,灵活地走到他的背后,向上一跃,往他的背部跳去。 宁广唬了一跳,连忙托住她的屁屁,触到那又软又有弹性的臀部,他像是触电似的,又倏地放开手。 苏柳也就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这么突然一放,差点把她给摔倒在地,吓得哇哇大叫:“宁广,你玩儿谋杀呀?”又死死地搂着他的脖子。 “谁让你调皮。”宁广忙的又去托住,在苏柳看不到的角度勾起唇角,手感真好。 苏柳这才满意了,双手搂过他的脖子前交叉着,道:“人家累了,快走。” 宁广其实真不习惯,她趴在自己的背上,胸前两团压着背,几乎可以感觉到那rou软随着自己的步伐一撞一撞的。 最要命的是,苏柳还在他耳边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那吐气如兰的馨香吹过他的耳窝,又痒又麻,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半,痒得很。 这心理负担之下,宁广的额头就见了汗,耳朵发热发红,心里暗叹,便是负重八十斤行军都没现在那般累啊! 倒不是苏柳人重而觉得累,而是她这么老是在耳边吹气说话,无意识地撩人,实在是煎熬啊! “别说话了。”宁广不得不警告:“再说话丢你下去。” “咋了?话都不让人说了?”苏柳侧过头看他的侧面,见他脸颊有些红,不由伸手去摸:“呀,好烫,你发烧了?” 宁广听了脸更红了,狠狠地瞪她一眼,郁卒地道:“没有,别乱动。” 呃,这是什么状况? 苏柳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轰的一声,脸唰地烧的通红,忙的将自己的胸口离开他的后背。 那软绵一下子就离开,宁广有些失落的感觉,没等他回神,又察觉苏柳在挣扎,不由正了正神色:“你作什么?别乱动,仔细掉下去了。” “我,我不累了,可以自己走了。”苏柳那里还好意思让他背着,这擦枪走火可咋办啊? “不累了?”宁广挑高眉看着跳下来红着脸的苏柳。 苏柳摇头,蚊蝇似的道:“不累,完全不累。” 看她娇羞的样子,宁广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就你那点子心思,还不够人看的。” 苏柳抬头瞪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径直上前去。 宁广心情愉悦,三步并两步地追上去,去拉她的手,苏柳躲了几回,就顺势被他抓住了。 走了约一个时辰的样子,苏柳才傻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致。 “这是哪里?太美了!” 立春已过,惊蛰后万物苏醒,意味着春天已然来到,他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小山谷,谷底有一小片桃花林,此时桃花灿烂盛开,白的粉的混在一起,端的是漂亮。 除了小桃林,谷底周围还种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已灿然盛开,形成一片花海,分香扑鼻。 走进花海,蝴蝶蜜蜂在其中飞舞,又见不远处有一处清澈的水潭,山上一条瀑布飞流直下,残雪顺着瀑布落下消融,又落入潭中。 水潭边上,地势较高,有一间简易的小木屋,屋前有一张用竹桌,有两个巨木墩当椅子,还有一张竹子躺椅,躺在那上面,就能看到那条瀑布,看到那一整片的花海。 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木屋并没有上锁,宁广熟门熟路地推开木门,屋子里的摆设一木了然,一张床,一只柜子,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宁广打开柜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油纸包着了,打开一看,却是被盖,苏柳有些发愣。 “这是你准备的?”苏柳指着那些东西,道:“这个地方是你弄的?” “嗯。”宁广打开被子,虽然有油纸包着,但免不了有些霉味儿,他皱了皱眉,道:“今日阳光极好,我们把这被子晒一晒。” “咱们又不住这,晒了作什么?”苏柳咕哝一声,对上宁广的目光,再看放在一边的包袱,忽然有些了然。 呃,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想什么来什么,下一刻,宁广就道:“今晚我们就住这一晚,明日一早再出谷。” 轰的一声,苏柳的脸立马爆红,道:“这这,我们。。。” “我已经和岳母大人说了,她同意了。”宁广挑眉说了一句,将被子抱出去晒,这不晒过,今晚他们要怎么睡? 好吧,苏柳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陈氏给卖了,看了一眼这小小的木屋,再看一眼那张顶多就容宁广这么个大个子睡的小床,想着两人躺在上面翻。。。 苏柳捂脸,这是想歪呢还是想歪呢?那啥的,不是她想歪,这实在是不容人不想歪啊,太羞人了! 嗷,有没有人告诉她,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呀? “还杵在里头做什么,快出来,把那个包袱也拿出来。”宁广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来了。”苏柳拍了拍脸颊,拎起那包袱走了出去。 “脸怎么了?”宁广看她脸红如血,不由伸手去碰她的额头。 苏柳忙的避开,紧张兮兮地道:“没事。” 宁广皱起眉,见她眼神躲闪,也没去问,径直接过她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东西来。 油盐酱醋茶,还有大米,两条腌腊肉,两人的换洗衣裳,苏柳抽了抽嘴角,道:“你早有预谋的吧?” 宁广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胡说什么?”又将那袋子米塞给她,道:“马上就晌午了,屋子后头有简单的炉灶,快去淘米作饭,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野菜猎物,再打点回来。” 苏柳很紧张,蹙着眉道:“我也去。”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这荒山野岭的,虽然看着很世外桃源,但人烟全无,她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别闹,我很快就回来。” “不要,我不要一个人在这里,我要和你在一起。”苏柳忙的抓住他的手,满眼坚持,道:“反正现在也不饿,一会再回来做饭也是一样。” 宁广看着那白净的手,最终道:“那好吧,你等等,我去拿弓箭。” 苏柳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两人再度走了出去,也是他们运气好,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打到了两只野鸡,因为本就只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加菜,既然打到野鸡了,两人也没再逗留,往山谷内重新走去。 途径一片小竹林时,宁广又挖了三只春笋,而苏柳也采了好些木耳和新鲜冬菇等山货,两人满载而归。 “采蘑菇的小姑娘呀,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噻箩箩哩噻箩哩噻。。。” 苏柳蹲在水潭边上,一边哼着歌,一边将新采的蘑菇拿出来准备清洗。 “唱的什么玩意儿?” “采蘑菇的小姑娘呀。”苏柳头也不回,这里就她和宁广,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广嘁了一声,走到她身旁蹲下,抢过她手上的蘑菇道:“现在才三月,这水还寒着,还是我来洗吧,你一边坐着去。” 苏柳心里微暖,干脆就坐在水潭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他利落地将蘑菇掰开清洗,认真又细致。 苏柳托着下巴,看着宁广那认真的侧面,道:“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真没差。”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宁广今日这一出是为啥就真傻了,他是想在离开前和她单独处一日啊! 不好意思迟了,刚赶出来。燕公司部门走了几个妹子,工作特么忙乱,天天加班,还得教新人,近期的更新可能跟不上,尽量不断更,大家最好养肥了看~求虎摸 ------------ 第209章 宁广,你坟蛋! 袅袅的炊烟在木屋上方升起,木屋,花海,炊烟,美人,自形成一幅漂亮的画卷,看着这宁静而美好的画卷,宁广的心也随之变得安宁。 苏柳在忙碌着,手腕在快速翻转,一手还扇着油烟,辣椒的呛味让她咳嗽几声。 没有过多的佐料,只带来了普通的调味酱料,一小把辣椒,苏柳先将辣椒和腊肉片爆炒了,然后才将绰过水的春笋倒了进去,快速翻炒,直到笋的颜色稍变了才溅水进锅,盖好锅盖。 “发什么愣呢?再有这个菜好了就可以吃饭了,你快去准备一下桌子。”苏柳见宁广看着她发呆,不由嗔道。 “好。”宁广没有被捉包的尴尬,站起来自动自觉地取碗筷摆桌。 苏柳见他动了,便又转身将清洗干净的野鸡给腌起来,准备今晚烤着吃。 两人的午餐很简单,但也算丰盛,野鸡蘑菇汤,凉拌木耳,腊肉炒春笋,清炒野蕨菜,色香味俱全,很是原汁原味的农家菜。 “如何?”苏柳见宁广喝了一口汤,忙的问。 “好喝!”宁广双眼大亮,大口地喝下去。 “慢点喝,汤不能喝得这么快,对胃不好。”苏柳皱着眉叮嘱。 可是,宁广那碗都已经见底了,笑了笑将碗递过去,一副还要的眼神。 “都习惯了,从前在军中的时候,吃饭都要讲究快,因为不知道敌人何时会来袭,所以当兵的,吃饭都是用倒的。” 苏柳重新给他盛了一碗汤,嗔道:“这又不是军营里。”她一指眼前的花海,道:“这明明就是世外桃源,你得配合这场景,悠闲自在,悠着点吃。” 宁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不好意思地问:“你喜欢吗?” “嗄?” 他低下头,嗫嚅着道:“这个地方,你喜欢不?” “喜欢。”苏柳一手撑着下巴,道:“这是我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地方,真不知你是怎么找到的。” “前些年找到的,刚来这里的时候,上山打猎才发现这么个地方,春夏百花盛开的时候,特别美丽,这才在这建了一个小屋。” “你自己一个人建?”苏柳将一块春笋夹到他碗里:“尝尝味道。” “嗯。”宁广咬了一口:“好吃!这里地势比较险峻,所以寻常的猎户都不走到这边来,也没啥人发现,更没人破坏了。” “倒是成了你的秘密基地了。” “秘密基地?”宁广一怔,随即笑道:“这词用得妥当。” 苏柳笑而不语,一边慢慢地吃饭,一边欣赏这山中美景,道:“这里确实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嗯!消暑也极好,那个水潭都是山水,极是凉快,夏天在这避暑很凉快。”宁广点头称是,道:“过去五年,五到八月我几乎都会在这度过。” 他陷入回忆里,神情有些飘渺,这是他疗伤的地方。 苏柳见他突然沉默,忙道:“听你说的这么好,我夏天也想来感受一下了。” 却不料宁广特别紧张,道:“不准来。”见她一脸的为什么,他放柔了声线,道:“这里地势险峻,也不好找,春夏山上的猎物也出来了,你一个人来,先不说迷路,若是遇着猛兽那要怎么好?” “呃,不会这么背吧?”苏柳抽了抽嘴角。 “你忘了去年的那只大虫?”宁广挑眉。 苏柳响起最初和他的交集,噗哧一笑,道:“说起来,要没有这只大虫,估计咱们还没这个交集。” 宁广哼了一声,斜睨着她道:“也是,我也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姑娘,死皮赖脸的闹着要那张虎皮。” 苏柳啧了一声,脸红红的嗔道:“人家那不是穷嘛?”她又叹了一声,道:“那时候可真是艰难,在那个家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便是有些啥本事,也不愿在那家使了。说真的,若是没有你那张虎皮,我也得不到第一桶金。” 宁广见她有些低落,便握着她的手,道:“以前你受苦了,你放心,日后你不会再受苦,我会让你成为尊贵又幸福的女人。” “那我可听着了。”苏柳笑眯眯的。 两人笑笑闹闹的吃完午饭,又在周围散步消食,花海美其名为花海,姹紫千红,苏柳很快就摘了一大捧野花。 “你在做什么呐?”见宁广蹲在一边,双手翻飞,她不由走过去。 宁广的动作很灵巧,见她走来,便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个花环。 “呀,你竟然还会编这个?”苏柳震惊了。 宁广得意地勾了勾唇角,没等他说话,苏柳又说了一句:“从前是给那家姑娘编的呀?” 宁广的脸一黑,出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道:“胡说八道!”生怕她不信似的,又解释道:“行军作战,尤其是探子,时常要隐藏身形,编草环什么的自然要学会。” 苏柳嘻嘻地吐了吐舌头,道:“我说笑嘛,偏你认真,快给我戴上。”说着低下头。 宁广很想说不给,但见她乌黑的发顶,心头还是软了又软,小心地给她戴上去。 “如何,好看不?”苏柳歪了歪头笑问。 她笑靥如花,眼睛弯弯的,嘴唇菱角翘了起来,红唇一片艳色,端的是娇俏可人。 宁广喉头一阵滑动,拉过她,俯身往她的唇吻了下去。 “唔。。” 苏柳不提防他玩偷袭,先是一惊,下意识地挣扎,可宁广却紧紧地钳着她的身子不让动,她慢慢的停止挣扎,手中的花掉了下来,踮起脚尖,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热情地回应。 得到她的回应,宁广的手搂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体类,用力地吸吮着她的唇瓣,气息开始有些不稳起来。 午时的太阳已过,站在花草上的露珠早已蒸发,两人倒在软绵的草地上,周围花香扑鼻,却像是催动人体类的热情,两人越发忘我。 “嗯。。。啊。”苏柳急急地抓着宁广的手,微微睁开眼,娇chuan着。 宁广看着她,双颊绯红,被吻得红肿的红唇微启,媚眼如丝地喘着气,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向身某一点。 唇再度覆上去,大手也扯着她的上衣,火烫热辣的唇吻向她的脖子时,苏柳忍不住浑身战栗,嘤咛一声。 “柳儿,柳儿。。。”宁广深情地叫着她的名字,又像是压抑着什么痛苦的似的。 “嗯。。。”苏柳被撩拨得身子酥,软,双手无处安放,只得叫他:“宁广,嗯。。。呜。” “我在。”宁广撑起半边身子看着她,喘着粗气。 苏柳被撩,动起玉望,半阖半睁的双眼,端的是引人采撷,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子里去。 “你真美。”宁广摸着她的唇,再度俯身,一手灵活地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苏柳脑子混沌一片,直到胸口一凉,她啊地一声尖叫,还没叫出来,声音就被宁广给吞没。 带着茧子的粗燥大手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所过之处引起一阵战栗,苏柳忍不住轻轻抖着。 “嗯。。。啊!”她的头微扬起,看着那埋在胸前的脑袋,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电流在四肢百骸四处乱窜,让人无法思考。 “你真甜。”宁广抬起头,嘴角边还有一条银丝。 轰的一声,苏柳的脸倏地满脸通红,咬着唇,娇羞无限。 没等她开口,宁广又堵上她的嘴,一手牵着她的手,往自己的那处热源引去。 “呜。。。”苏柳腾地瞪大眼,吓得要抽回手,那硬度,堪比铁石了吧? “柳儿,我难受。”宁广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不死心地握着她的手往他那上面引。 苏柳想死的心都有了,有没有人告诉她,这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就这么一分神,苏柳就握zhu了那处,宁广哼了一声,埋在她脖颈上,用力地吸,吮着,腰更是忍不住听动起来。 苏柳欲哭无泪,理智告诉她,应该停下来,可是,这根本就停不下来啊,她太小看一个长期禁玉的男人了。 而且,她也没法思考,因为宁广又咬住了她的,手向她的裤内伸去。 苏柳吓得夹起双tui,将宁广的手紧紧地夹着,声音带着哭腔:“宁广。。。” 似嗔似怨的哭声,宁广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腰腹快速地动着,压着她不许逃离。 随着一声低吼,宁广像是将所有压抑的东西都释,放出来一般,哼了哼,重重地在她的手中撞了一下,再也不动。 即使是在空旷的地方,即使隔着一层裤子,苏柳依旧感觉到手上粘乎乎的,她整个人都傻了。 尼玛,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苏柳无语看天! 宁广从她身上翻落下来,喘着粗气,看着澄蓝的天,只觉得今日的天色特别的晴朗美好。 侧过头,只见苏柳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宁广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不由脸色突变,一个弹跳跃起身,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去看看水潭有没有鱼。”说着飞快地逃了。 噗,苏柳几乎吐出一口热血,坐起身,看着自己衣衫凌乱,胸口上青青黑黑的,不由抓过旁边的花一扔,冲着宁广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大骂:“宁广!你坟蛋!” 话说,燕弱弱的问,这章会被禁吗?喵~这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 第210章 我舍不得 苏柳瞪着站在水潭边上的宁广,嘴巴嘟得都可以挂油瓶了,气呼呼地道:“不躲了?” 妈蛋,这货爽了一把,就把她给丢下,自个不知跑去那里,现在才跑出来,他当她是什么? 苏柳气呼呼地走到他跟前,伸出食指去戳他的胸膛,一边谴责:“你爽是爽了,就把我丢下,宁广,你这坟蛋,你这是当我什么?坟蛋!” 宁广耳根泛红,低下头站在那,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声不吭。 “你倒是说话呀!”见他闷声不吭,苏柳真正是气不打一处来。 宁广却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如何,硬是装死,苏柳本来也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是真恼了不,见他这样,狠狠地踩了一把他的脚,转身就走。 她一耍小性子要走,宁广就慌了,连忙去抱着她的腰道:“别走。” “放开我。”苏柳使劲的挣扎,不料他搂得更紧,便恼道:“你不是要造金吗?不是装木头人吗?抱着我干嘛。” “我不放!”宁广搂得死紧,生怕她真跑了似的,附在她耳边说道:“我不是要装木头人,也不是要气你,我只是气我自己罢了。” 苏柳嘴角一抽,得,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怪她似的? “宁广!你这混帐,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苏柳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他。 “不,不是。”宁广抿着唇,道:“是我不好,刚刚是我孟浪了,我。。。对不住!” 苏柳一怔,他这是为刚才的事自责? “我俩未成亲,我不该,不该那样待你,对不住,是我不对,我只是,情不自禁。”宁广满脸愧疚,看着她的眼神很是自责和后悔。 苏柳眨了眨眼,忽然问:“你还是青头鸭?” 青头鸭,什么意思? 宁广有些不解,双眉皱起,脑中飞快地转动,回想起在军中听到的荤段子,脸登时一黑,耳根爆红。 “不是吧?真的是?”苏柳见他露出这副表情来,不由震惊。 这年头的男人,尤其是那些大家公子,十四五岁就开始有专门的丫头给伺候,教人伦,当然,也不泛守身如玉的,但那也是极少,宁广竟然就是其中一个? “你还是个女人吗你?”被她这么一打岔,宁广脸上的愧疚一扫而光,有些咬牙切齿。 “我记得你二十五了吧?”苏柳挑眉,眼睛不由自主地向他那使坏的地方瞄去。 “那又如何?” “憋久了会伤身。”苏柳咳了两声。 “苏柳!”宁广这回是真从齿缝挤出她的名字了,声音徒然拔高:“你就这么希望我找女人?” 这质问的声音像是用吼的,苏柳给吓了一跳,见他的脸黑得像像锅底,便讪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伤身吗?” “我身体很好。”宁广冷哼一声,大步走开。 得,这孩纸是生气了! 苏柳忙的追上去,道:“哎哎,男人大丈夫,别这么小气嘛,咱们谈谈,这些年你是咋过来的?都是用五姑娘么?” “。。。。。。” 夜幕降临,山谷的气温骤降,万物俱静,唯有瀑布的水声打破宁静。 木屋前,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支树叉子,叉上是一只烧得金黄的烧鸡,香气扑鼻。 篝火前,宁广抱着苏柳坐在竹椅上,两人共披着一条毯子,轻轻地说着话儿。 “你和我说说你从前的事吧,我想听。”苏柳侧着身子伏在他的胸膛,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道:“还有你母亲,她是怎样的人?” “她呀,是个很好的人,很温和,像是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父亲纳多少通房小妾,她都笑着迎进来,没有半点嫉妒和不欢喜。她唯一在乎的,就是我。。。”宁广搂着她,下巴地在她的发顶上,想着记忆深处的那张脸,缓缓地说来。 苏柳反手抱着他精壮的腰身,道:“你母亲,不爱广宁候,所以才不在乎不在意。” 宁广微怔,道:“或许是这样没错。” 因为不爱,所以对对方没有期望,对他的一切都不在乎不在意,因为不爱,所以心若止水。 “她不爱他,但对我,却是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我,可惜的是,她却早早的离我而去。”宁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可苏柳却知道他心里苦,不由抱紧他,道:“你是她的骄傲,想来她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感到自豪!” “嗯!”宁广低头在她的发顶上吻了一下。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沉,温度也越来越低,两人不得不回到屋内,只是,那张小床,实在是逼仄得让人无法直视。 “我睡地下。”宁广将一张席子放在地上道。 “你是傻了吧?”苏柳扯着他的衣袖,道:“现在才三月,屋里虽然比不上外头,但也冷着呢,要是作伤寒了如何是好?” “那?” “睡床上吧。”苏柳咳了一声,为掩饰尴尬,转身去铺起床来。床虽小,但也有一米多的样子,挤一挤总不成问题。 苏柳很快就把床给铺好,红着脸道:“我睡里头。” 宁广嗯了一声,只觉得屋内热气上升,道:“你先睡,我去外头把篝火再添柴,免得引来狼了。”说着,也不等苏柳说话,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真是呆子。”苏柳啧了一声,但心里却是甜甜的。 宁广走出屋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早知道是这样就不在这过夜留宿了,这可真是要人老命的事儿。 他将篝火给架好了,又去设的陷阱检查一番,硬是拖了半个时辰,才重新走进屋子内。 屋内,桌上一盏黄油灯燃着,小床上,苏柳背靠着他躺着,似是已睡着了。 见此情形,宁广心头一阵rou软,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弄出声响,脱了外衣,吹了灯,紧着一件中衣就上了床,整个人侧着身,只躺在边上,一动也不敢动。 黑暗中,宁广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也不动,就连掀被子都不敢,身后的苏柳似翻了个身,没一会,一具en软的身体靠了上来,贴着他后背,手环住了他的腰。 宁广浑身一僵,薄唇抿起,转过身,透过窗外的微光,见她还睁着眼,便哑着声问:“还没睡着?” 苏柳拉过被子盖住彼此,嗔道:“你这傻子,被子也不盖,我要睡着了,你还不得冷死?” “我有功力在身,不冷。”宁广这话也没假,香玉在前,他又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这不但不冷,还热得上火。 “下半夜会很冷。”苏柳掰了一下他的手臂伸直,自己将头枕了上去。 “柳儿。” 宁广迟疑了一会,侧过身,给她调整了一下脑袋,好让她枕得更舒服。 苏柳满足了,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上,一手环在他的腰上,听着他咚咚咚跳得飞快的心跳,还有他僵直的身体,不由轻笑出声。 “笑什么?” “我笑你,一把年纪了,还特么的青涩。” 宁广的嘴角抽了抽,脸上一热,若不是黑暗,苏柳肯定能看见他的大红脸。 他扣在她腰身上的手一用力,腰部那酸软让她忍不住轻声尖叫。 “看你还胡说不?” “我不胡说。”苏柳哼了一声,抬起头道:“我胡来。” 话音未落,她就抹黑精准地吻上了他的唇。 宁广下意识地要推开她,可那唇上的香软,却让他舍不得推开,不过是迟疑了一下,就反客为主,攫住她的唇瓣。 两人唇齿相依,抱成一团在狭小的床上翻滚,屋内的气温徒然升高。 “柳儿,你在点火。”宁广看着压在自己上身的苏柳,咬牙说了一声。 “别说话,感受我。”苏柳jiao喘吁吁,学着前世看来的片子吻向他的喉结,手一直往下。 宁广一把抓住她撒野的手,沙哑着声道:“柳儿,别,我不想伤你。” “我们可以是夫妻。”苏柳有些难受,在黑暗中看着他,什么贞,洁,她不想要理,她只想在一起,两人融合彼此。 “别这样,柳儿,留着,我想留着,等我回来,好吗?”宁广同样难受,但他不能为了一己之欲而害了她,若是他要了她的身子,万一将来他回不来,她该怎么办? 所以,不能,不论他心里多想,他都不能。 苏柳没作声,宁广正欲说话,却感觉到一滴水珠滴落在脸上,他一怔:“柳。。。” 苏柳却已经从他身上翻下来,背着他,呜咽地哭,任宁广怎么叫也不作声,不应。 宁广心如刀割,强硬地将她反转过来,捧着她的脸道:“别哭,我会心疼。” “我舍不得你。”苏柳哽咽着说了一句,随即不再压抑,而是大哭出声。 从不知道这个人会驻在心里这么深,真到分离的时候才觉得,原来他早已入驻,那么深,那么深。 舍不得啊,她是真的舍不得他走。 “别哭,别哭,我会回来的,我会很快回来。”宁广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声一声地许诺,唇一下一下的吻在她的发顶。 哪怕拼了命,他也要回来,因为,这里有她,他的妻! 先一章~ ------------ 第211章 买粮 大齐嘉和朝二十一年的三月,对苏柳一家来说,发生许多事,宁广离开,苏金凤出嫁,买地致屋,陈烨正式去县学求学,阿胶作坊隆重开业,并迅速打入市场,所有的一切都按着它的轨迹而去。 五月,雨水淅淅沥沥,万物早已苏醒,田地里一派生机勃勃,本处在流言中心的苏柳她们,生活渐渐恢复平静。 “娘,你看,姐又在发呆了。”苏小往苏柳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氏看过去,叹了一口气,道:“你姐她,怕又是在想你宁大哥了。” 苏小沉默,以单手撑着下巴,道:“大人的世界,真是难懂,你说当初姐,怎么就不跟着宁大哥一道走呢,非要弄个两地相思,徒添烦恼!” “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陈氏掐了一下她的鼻子,嗔道:“你懂什么相思?越发没个正形。” 苏小吐了吐舌头,道:“不是呢么?他们明明都是有婚约的,干脆就马上成亲,然后一道去嘛。” 陈氏欲言又止,最后道:“你不懂,你姐她是放心不下咱们呢!” 苏小听了抿起唇,道:“姐这心里藏得太多事了。” “所以你呀,就少让你姐操心,都十三岁的孩子了,还事事要人给你兜着,烨哥儿都比你沉稳懂事。”陈氏嗔怪地道。 苏小听了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嘟着嘴抗议道:“人家哪有,没见我如今都开始挣钱了么?” “是是,我们小小也能干了。”陈氏只好附和。 经过数次尝试实验,苏小终于做出质量较好的脂粉了,还卖了些出去,只是还不够细腻,但比起一般小贩不知那得来的粉,已是好大多,也极受一些姑娘嫂子们欢迎。 苏小傲娇地哼了一声,又道:“烨哥儿今日回来,娘,我去给他做个甜汤煨着。” “去吧。”陈氏笑眯眯地点头。 傍晚时分,大坳村里炊烟四起,陈烨背着书袋走进家门,第一时间就去正屋给陈氏她们请安。 按着苏柳她们家里的光景,陈烨又是家里唯一的小少爷,该配个小厮跟着伺候,苏柳也打算让崔福跟在他身边伺候,但陈烨自个却拒绝了,说家里男丁本就少,崔福要跟着他出去,就更没个男丁。而且,在县学里除了读书,也没啥要做的,衣裳什么的,也能丢给县里宅子的下人洗,就是不能,他自己也能洗好。 陈烨懂事,处处为她们着想,苏柳她们心里只会心里熨帖,见他坚持也就作罢,但打定主意,等陈烨大些,再作安排,毕竟她们都有丫头伺候,陈烨是需要一个小厮跟在身边伺候,将来也好作帮手。 “大姐,宁大哥来信了。”请过安后,陈烨就从书袋里取出一封信件来递给苏柳。 苏柳一怔,腾地站了起来,说道:“快给我看看。” 接过信,封面上确实是宁广的字,苏柳忍不住伸手摸着,眼中发热。 走了两个多月,这货终于是来信了! 陈氏也高兴,但也知道不好打扰,便带着陈烨下去梳洗,把空间留给苏柳。 信纸不厚,只有薄薄两张,苏柳小不满一下,又想到宁广那长年面瘫的人实在不像是那说甜言蜜语的人,便开怀了,认真地看起信件来。 宁广少年为将,极少练字,所以字迹称不上大家之风,但因为自小练习,倒也写得大气,至少比苏柳的要强上数倍。 宁广的信简洁明朗,绝不墨迹,能用五个字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写第六个,很快的,苏柳就看完整封信。 信中交代了他已到上京见了皇帝,信里隐隐透露鞑子和北国结盟意欲对大齐国出兵,宁广奉旨前去边关漠北领兵打仗,他这一去,若是顺利,或许少则两年,多则三年便会归来。 看到北国和鞑子结盟,苏柳的心猛地一缩,这话就意味着未来会战事不断。 宁广又说即使有战事,也不会传到昌平这样的小地方来,让苏柳不必担心,但也别往西北去,若是有什么生意的要做到那边,也放一放。 苏柳心中微颤,宁广如此郑重,想来鞑子和北国结盟的事是真的。 一旦战事起,百姓就会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离乡背井,民不聊生。 苏柳没有经历过战争,但她知道战争最残酷不过,多少人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若是北边战事一起,流民肯定会向四处涌去。 信是大半个月前写的,想必宁广正奔赴在去边关漠北的路途上,苏柳抿起唇,眉头皱起。 这战事一起,肯定要征集粮草,粮食是最重要的,谁知道这打仗什么时候完,她可要做好准备才好,别弄到将来连饭都吃不上,有银子都没地买粮。 想到这点,苏柳腾地站了起来,眼光精,光大盛。 如今一时半刻还打不起来,她要早早的作准备才好,屯粮的不是什么好人,但人都是自私的,她总要保障自己和家人能吃的上饭。 打定主意,苏柳就匆匆地回房,先是给宁广回了信,又琢磨起买粮的事。 如今才五月,离夏收起码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她不知道战事什么时候会打起来,但她不能等,现在购买粮食,也只是去年的旧粮,但她也必须囤积一些。 而在听到陈烨说近来县里好像多了好些外乡人,苏柳就更断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她也没说要打仗的事,生怕他们会忧心。 阿胶作坊已经渐渐上了轨道,苏柳也就是偶尔去巡查一番,底下自有人将事儿呈上来,而她特意条教的两个丫头雪落和霜凝,也开始得用了,虽然处事还不够成熟圆滑,但已经进步很快,总比一个人单干的强。 尤其是雪落,外能帮苏柳处事,内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换苏柳的话说,这就是一个全能秘书呀! 生意平稳上正轨,田地该要种植的农作物也生长得极好,苏柳完全腾得出手来处理买粮一事。 因此,第二日陈烨再回县学的时候,苏柳也和他一道前去。 “大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陈烨不同陈氏这样深居简出的内宅夫人,也不同苏小那般心性简单,他远远要把事情想的复杂化,也比较min感,苏柳这么一动,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事要发生了。 苏柳本不想和他说,但看他小大人的样子,便揉了揉他的发顶,压低声音道:“你宁大哥来信说,可能要打仗了。” “什么?”陈烨瞪大眼,气息都有些不稳。 “放心,咱们这山长水远的,战火波及不到咱这边来,但有所准备总是好的。”苏柳安抚地一笑。 不为自己和家人,也为远在边关漠北的宁广想想,这趟进城,她不仅想要买粮,还要准备药物,将来好给宁广送去。 “难怪这阵子县里来了这么多外乡人,怕是也收到了啥风声了。”陈烨两道俊眉紧紧皱起,又问:“姐,需要我做什么?” “你只管学好学问就成了,旁的不需要你。”苏柳嗔笑道。 苏柳先将陈烨送到县学,然后才转道去自家新买的宅子。 宅子是三月底的时候买的,前边有个铺子,后面则是带着二进院落,却是花了苏柳三百两的银子。 因为不常在此处局住,苏柳只请了一房下人看守家门,平素陈烨在县学进学,吃住都在里面,偶尔才回来查看铺子时才小住,所以下人也没怎么置。 前边的铺子,苏柳开了一家中西式包点分铺,装修格调什么的都要比百色镇的要上一个层次不止,也极具风格特色,倒也吸引不少人前来光顾,曹明珠便是这里的常客。 回到宅子,苏柳循例先前去铺子察看了一番,这个店她只招待女客,所以请的掌柜也是女掌柜,姓许,是个家道中落丧夫的女人。 许掌柜将铺子打理得极好,苏柳见识过她的能力,也没啥不放心的,只交代了几句,便前去曹家。 曹明珠听说她来了,亲自出来迎接,两人也就曹奎贺寿时见过,再见面也十分欢喜,曹明珠更是拉着苏柳不让她走,非要住在曹家不可。 苏柳拗不过她,只好应了,反正自己要筹备买粮的事,也不会那么快便走,但正事还是要做的,便问起曹奎的去向。 “你倒是来得巧,爹爹今儿个刚回来,如今估计在书房呢,你要见他,我让人去唤他过来。” 自打知道宁广的身份后,曹家对苏柳一家是恭敬有礼,又因为两家女儿交好,甚至有结亲的意思,便也随意熟络起来。 “你也是糊涂了,哪有长辈来见晚辈的理?”苏柳嗔道:“我既来了,自然是亲自去给曹伯伯请安的。” 曹明珠吐了吐舌头,笑着让人将她带去书房,她则是下去吩咐下人准备晚膳什么的。 曹奎也早就接到消息苏柳来了,没等她行礼,就先虚扶一把,开怀地笑,先是问她们好,然后才忸怩地问陈氏身子骨如何,被苏柳揶揄的挤眉弄眼,羞了个大红脸。 “咳,曹伯伯,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我这回来,是有事托您。” “你尽管说!” “我要买粮,不知曹伯伯你有没有路子?”苏柳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天天加班,忙死鸟~还是赶出来,白天再更~ ------------ 第212章 托付 曹奎将苏柳送出书房,双眉紧皱,手指曲起在桌面上轻敲,咄,咄,咄,发出有节奏的韵律。 “老爷,您叫我?”曹府大总管来到书房,毕恭毕敬地问。 “嗯,你去投个拜贴,给城中的孙家,就说我想拜访一下孙家主。”曹奎淡淡地吩咐。 孙家? 曹大总管愣了一下,孙家是粮商,也是家大业大,更是昌平县最大的粮商,孙家和曹家也有生意上的来往,因为孙家的粮可不只是在昌平县买来所得,还有其它偏远的地方,这就需要到漕运来运送了。 “是,老爷!”心虽有疑惑,但曹大总管还是应了下来。 “咱们存放粮食的那两个仓库,你着靠得住的人去打理一下,再寻些人将粮食买来,将仓库都堆满,尽量收去年冬的旧粮,不可引起人注意。” 曹大总管眨了眨眼,见曹奎一脸凝重,终是忍不住,试探地问:“老爷,可是有何不妥?” 曹奎看着曹大总管,这也是曹家忠心耿耿的心腹,那事也瞒不住的,便压低声音道:“未来,估计要打仗了。” “什么?”曹大总管失声叫了起来。 大齐王朝国泰民安,这多年未有战事,怎的突然就要打仗了? 他突然想起苏柳今天来了曹府,而苏柳的未来夫婿,则是鼎鼎大名的震威将军,那么,这是苏柳带来的消息了? “老爷,可是苏姑娘?” 曹奎点了点头,道:“这战事也不知何时会起,战火也未必波及到我们这,但多有准备也好,有备无患,免得局势一乱起来就没法筹备。” “难怪,我就说这几天,怎的城里头多了好些流民样子的人。”曹大总管喃喃地说了一句,又道:“老爷放心,这事我必定亲自去办。” “嗯!”曹奎背着手点头,道:“别太张扬,毕竟这事未传出来,免得造成百姓恐慌。” 曹大总管自小就跟着曹奎,自然知道轻重,毕竟这消息未传开,他却大幅存粮,这一个不小心,旁的商人也会跟风,这粮价必然会飞涨,百姓有银子都买不到粮的话,自然也就会慌。 “咱们府里头向来有粮仓,若有人问起,就以旧粮换新粮的说法来应对。”曹大总管想了一下道。 “这个说法好,你全权主办吧,过两日我还打算下一趟山东,你准备一下。”曹奎抚着胡子说道。 苏柳提醒了他,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名声却是轻易赚不来,如果这次的事利用得当,或许可以积攒些好名声,将来曹明珠,也有些底气。 如今宋家迟迟不提亲事,不就是顾及着他是个商人身份吗? 曹奎叹了一口气,为了宝贝女儿,他就是投机取巧,也必然要做。 想到苏柳那丫头,曹奎又对曹大总管道:“我去山东的日子,苏姑娘若有事来求,你尽管应下,给予最大的方便。” 曹大总管连连点头,曹家现在抱着宋家的大腿,也抱着苏柳这边的大腿,自然是怠慢不得的。 苏柳来寻曹奎帮忙买粮,一来是因为他认识的商人多,路子也广,二来也有互利互用的成分在,这粮存的足够,若是将来战事紧张,粮食紧张,曹奎也可将手中的粮放出来,做善事也好,生意也好,总能得一个好名声。 商人的名声不好听,可慈善家就不同了! 她自己想多买些粮,但可惜的是,她手头上能周转的银子实在不多,毕竟前期她买地买宅子已经花了不少,而在阿胶作坊上的投入,这一时半刻,也没那么快收到毛利。 苏柳算过帐,如今她们家的银子,只有区区一千多两左右的样子。 一千多两,在普通百姓眼里,那是天文数字,可在苏柳眼里,那真是跟十两差不多的,真正是钱到急用时方知少。 没有银子,她再有计划也不能施展,但好在现在的粮食是一两两石左右,她买不到更多的粮,但存够一家子一两年的嚼用,总是能的。 所以,苏柳打算留下二百两银子做机动,剩余的银子都买粮,却不料,打瞌睡时,宁广送来了枕头! “这是?”苏柳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宋萧。 宋萧刚从上京回来,给苏柳捎来了宁广托他带的东西。 宁广给的是一个木盒子,木盒只是用平常的梨花木打造,盒子寻常,可里面的东西却不寻常。 一枚紫檀木私章,上面刻着宁广的字,一叠地契房契,一支祖母绿翡翠碧玉簪,盒底还有一封信。 “是他让我给你的。”宋萧一如从前的别扭,只是此时看向苏柳的眼神有些复杂,尤其是扫过她手上的木盒时,脑海中再一次现起宁广找到他的情景。 “我被封为安国元帅,马上就要去漠北平战事,这个盒子你替我带回去交给苏柳。”宁广将一只木盒子递到他跟前。 宋萧挑眉,斜睨了一眼他递过来的盒子,却没有接,问:“这是什么?” “我的全副家当。”宁广显得很平静。 宋萧一怔,像是疯子似的看着他:“你疯了吧?我和你好像不怎么熟。” 意思就是,咱们不熟,你把东西给我,不怕我私吞了? “我们确实不熟。” “那你还。。。” “可你会吗?宋萧,安庆侯府最得宠的贵公子,天之骄子,要什么没有?会看得起这点子死物?”宁广很平静地道。 好吧,恭维的说话谁不爱听,宋萧有点小得意,但他就是不想让宁广如愿,便故意道:“大将军,没有人会嫌银子多,将军长年征战下来,这家底可不是一万二万的,我再不缺银子,也不会介意银子再多一些。”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宋萧,你是我宁广能信任的人。我今日能来寻你,自然有我一番考量,你若是那种贪这点子死物的人,我会来寻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萧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你少恭维我,我就不信了,堂堂一个大将军,还寻不到一个得用的人来送这玩意儿。” “我说了,你是我能信任的人。”宁广敛下眼皮。 好吧,和一本正经又严肃的人说话,真没半点意思。宁广回到上京这几天,和广宁侯府的那点子糟心事,他多少也能知道些。 想到宁广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家人,反来寻他这个外人来相托这东西,又想起他从前挤兑自己的事儿,宋萧就忍不住幸灾乐祸,讥讽地道:“也是,偌大的一个广宁侯府,偏就要被个庶子继承,你那父亲也是个奇葩,你信不过也是个理。” 宁广的眸子一眯,站了起来,冷淡地道:“送去她手中。”说着,也不管宋萧是应不应,转身就走。 “宁震广,你可知道怀璧有罪这成语?你和苏柳未成亲吧,你把这东西给她,还不跟扔她一个烫手山芋没两样?你在倒好,要是个短命的,她一个跟孤女没差的农女,能扛得住广宁侯府,守得住这东西?”宋萧实在是不想咒他,但还是想要说个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把全副家当给苏柳是什么意思? 宁广浑身一震,转过身来,看着宋萧道:“如果我是个短命的,还请你和三公子照拂她,护着一二。宋萧,这情算是我宁震广欠你的,不管我在不在,总是欠你一情。”说着,端正又肃穆的向宋萧行了个军礼。 宋萧一怔,下意识地避开,等他回过神来,宁广已经不见了人影,他草了一声,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咬牙切齿地道:“草,我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这是把我给勾进陷阱呢,谁他妈的说军人是直肠子,这尼玛压根就是骗人的,诡计多端还差不多。” 用恭维话,用军礼,再凝造一两点气氛,最后的目的就是哄他给苏柳当靠山,要是将来宁广出事,还得护着苏柳安全无虞地将他的东西都继承下来。 苏柳听了宋萧的话,鼻子发酸,捏着手中的盒子,眼红红的。 宁广的心意,她又如何不知道,宁广托付宋萧把这些东西交给她,何尝不是给她找后?若是他回不来,这些金银财帛就是苏柳的,将来吃喝不愁。他把全副家当交托给她,而不是给他的父亲和亲人,他这是把苏柳视为最亲的人! 宋萧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便咳了一声道:“你也别太担心,他是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打赢过无数次战役,这次也是会回来的。” “我才不担心呢,他回不来,这些东西就全是我的了。”苏柳嘴硬地说了一句,可心里却是疼的很,眼泪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下来,恨恨地骂道:“那坟蛋,要是不回来,我就带着这大笔财物,找个比他更好更帅更有担当的男人嫁了。” 听着是在骂宁广,可宋萧听在耳里,却怎么觉得这话心酸得很,默默地看天,这两人都是怎么了?这仗还没打起,倒是先弄起生离死别的戏码来了,可偏偏这戏码又让人难受得紧。 宁广,那混帐,还真是要回来的好,不然,他就是刨,也要将他刨出来狠狠揍一顿,谁让他设计他! 额,宋萧你这是要鞭谁的尸呢?不带这么重口味的好吗? 绝世小S宋萧说:是不是最近燕更新少了乃们对燕木有爱了?平时忙,难得周末就偷懒,她实在有罪啊!可是,还是舔着脸皮跪求月票啊,最后两天月票一顶二,爱爱她,你们给爆发吧,虎摸~今天一定两更,但不是现在,咳咳飘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213章 你被他坑了 不同于上一封从驿站送来的信件,放在木盒子底部的这封信件很厚,洋洋洒洒的写了七八页纸,清楚地交代了这盒子里的一切。 宁广名下的田地,庄子,铺子以及宅子,再还有金银财帛,都在什么地方,由什么人掌管,苏柳接收的时候可以去寻谁帮忙,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的。 而那枚私章,可以到大齐王朝最有名的第一钱庄大兴钱庄的每一家分铺支取银子。 宁广信里的意思,他名下的财产,苏柳随时可以接收,不管是现在或者未来,只要她想,就可以去动。 “若是将来我负了你,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可以让我成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信里如是说。 “混蛋,你这混蛋!”苏柳看到这里,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 他这是在变相的承诺,给她最有保障的承诺,将他的一切都给她。若是宁广负了苏柳,娶了别人为妻,那么,他所有的一切,都由苏柳继承。 至于那根翡翠碧玉簪,则是宁广母亲的遗物,是她及笄时绾发的簪子,是要传给媳妇的,宁广将它送给苏柳,除了是及笄礼,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苏柳便是他宁广今生的妻子。 苏柳拿起那根翡翠碧玉簪,触手生凉,晶莹剔透,水头极足,不是眼下的普通翡翠可媲美的。摸着手中的簪子,苏柳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他用心了,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向她坦诚,虽有交托的成分,但更多的,却是安她的心,藉以这些东西,来告诉她: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苏柳将自己关在房里狠狠地哭了一场,半天以后,才红肿着双眼出来,将陈氏她们给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苏柳眼睛虽然红肿,可那眼中的神采,却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晶亮透彻,熠熠闪烁,如同天上璀璨的晨星。 “没事,娘,我很好。”苏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陈氏满脸孤疑,有心要问几句,可见她不像是强颜欢笑的样子,便按捺下来,道:“有事别自个儿在心里头憋着,娘在呢!” 苏柳心中微暖,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娘,您放心吧。” 她是真的没事,宁广的心意,她不会辜负,不就是三年么,她苏柳等的起。 至于他送过来的这些财产,苏柳却是另有打算,宁广既然能交给她,也是信任她,无分彼此的意思。 苏柳可没有大女人主义,说那些什么不屑花男人钱的场面话,在她心中,虽然两人还没成亲,但宁广就是她的男人,他愿意给,她就接着,也接的理所当然。 他的产业,她会替他经营起来,若是将来宁广真负了她,她不屑要他的全部,但属于自己的部分,一定会拿回来,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三年,她给自己三年的时间,将他的一切经营起来,将来不管宁广待她如何,她总会有一条退路给自己。 宁广若真是混蛋,敢负她,那么,她也必不会客气便是。 心中有了主意,苏柳便找到了宋斐,并简洁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要去上京?”宋斐睁大眼看着她。 宁广托宋萧转交木盒子给苏柳的事,他也知道,为苏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对宁广的动作感到敬佩,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宁广的心里是真有苏柳。 要知道,宁广作为一个堂堂二品将军,财物可不是一点两点,保守估计,也会有几十万两,可他却全部给了苏柳,这在大齐王朝,可没那个男人能做到,谁没有私帐在啊! “宁广的这些产业,我想都去巡视一趟,看那些挣钱的,或是亏本的,我想整理起来。”苏柳指着木盒子里头的东西道。 宋斐皱了一下眉,道:“我能看看?” 苏柳点了点头,宋斐也就毫不客气地将里头的东西都取了出来,仔细地翻阅。 宁广的产业看着多,但也有些凌乱,先不说庄子田地的,庄子的出息都是按年孝敬上来,田地是夏秋两季。乱的是铺子和生意,铺子有御赐的,也有自己买的,做的生意却是五花八门,卖茶叶,卖布,卖香粉,甚至还有开小赌坊,开酒楼的。 看着看着,宁广就觉得不对了,看向苏柳道:“这就是全部?” “对啊,他给的就是这些。”苏柳见他脸色有些不对,不由蹙起眉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账册呢?” “嗄?” “这些东西,只是证明是宁广的,账册才是最重要的,里面登记的出息收入支出,你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银子。旁的不说,就说这庄子,就这么一张地契,你知道里头的出息有多少?一个百亩的庄子你不看过往的账册,你知道那出息是有多少?”宋斐缓缓地指出关键。 苏柳眨了眨眼,脸色悄然变了。 “还有这些个铺子,没有账册,你咋知道是赚钱是亏本,你怎么收账?”宋斐又道:“宅子就不说了,也就几个,反正屋契在,卖了就卖了。可铺子生意的都不同,没有账册,你什么都做不了,只空有一个铺子的契约,说句不好听的,一个铺子能值多少银子?上京的铺子,满打满算的,往大了说去,也就一二千两能买了,你说这二三千两能顶什么用?铺子的关键不在铺子,而在生意,你别告诉我你不懂。” 他说到这里,苏柳的脸色已经变黑了,她又不是笨蛋,哪会不明白宋斐的意思?那就是说,宁广给她送过来的,都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一个。 “在上京,每个贵胄,都有信得过的心腹总管,如果宁广只给了你这个,没有账册,也没有供你使用的人,那么,你若想去接收他的产业,我只能告诉你。”宋斐一脸同情地道:“孩子,你被他坑了。” 苏柳看着宋斐,那点子感动唰地从云端掉落到地底,她咬牙道:“你意思是说,要么宁广没打算真给我,只给个空壳子,要么,这就是个烂摊子么?” 宁广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是腹黑的主,他就真有这么黑么? 宋斐见她被打击到了的样子,放拳在嘴边,咳了一声,很不厚道地道:“我可以说,两者皆有吗?” 噗,苏柳一口热血差点没喷出来,怒道:“宁广,他耍着老娘玩呢!” 宋斐见她炸毛,连连退了两步,心道,女人发火可真难看,还是明珠温柔,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便道:“妹子,你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正二品的大将军。” 苏柳一怔。 “做小家小户里头的妻子媳妇,你会过的很简单很舒适,可在大家族,非也。宁广是长子嫡孙,他的身份注定了不可能娶一个啥也不懂没有一点手段魄力的女子为正妻。你既然是他定下的妻,享受他给你带来的荣誉的同时,你也有责任有义务去担当这个身份荣誉所带来的一切。” “大家族里嫡子的正妻,显小有娶庶女为正妻的,庶女说白了就是庶出,是小妇养的,她们的出身就远比嫡子女低一个层次不止。出身,注定了他们不可能会受到嫡子嫡女那样的教养。除非是遇着一个靠谱的主母,那庶女还能有点出息,若是遇着个不省心的主母,那就一辈子都别想出头,别想有好的教养。她们会的,或许就跟从姨娘那学来的一样,要如何争宠如何讨男人欢心,只会使小心机小手段,上不了大台面。” 苏柳整个人都傻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斐却像是要教她看清事实,也不管她接受不接受,继续道:“而一个正妻,尤其是大家族里的正室,她们不需要像侍妾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去讨夫君欢心。妻就是妻,她们的名字会纳入族谱,死后能进祖坟,能和夫君葬在一起,牌位会供在祠堂,享受子孙后代的供奉。而妾就是妾,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物。” “作为一个正室夫人,她们享受荣誉的同时,也要为此而付出,教养子女,伏侍翁姑,主持中馈,为家族而付出。你说,若没有一点手段,没有那点魄力,能胜任一个大家族里的当家主母?便是宁广有心要娶你为妻,你若不强,你会坐的稳这个位置?女人适时弱,是会引起男人的怜惜不错,但男人不会永远护着你一辈子,尤其是一个正室夫人,她们必须要有担当,有手段,有魄力,这才能稳稳坐在那个位置上,也才能让自己的嫡子女享受该有的尊荣。” “所以,宁广此举,未必就没有培养你的意思在,至于要如何选择,就看你的了。你就是不做,他也肯定会娶你,但至于日后,你坐不坐得稳这位置。。。”宋斐点到即止。 苏柳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道:“那么,我是真被他坑了?真逼上梁山了?” 宋斐叹气,心道,宁广也算是为她想得周到,这三年,若是苏柳能把他的产业全部接收也让人信服,那么,将军夫人这个位置,苏柳也只会如鱼得水。 而远在漠北的宁广,一手背在身后,看着远方广袤的草原,道:“柳儿,别辜负我的用意。” 嗷,大家月票很给力,我也继续努力码字~但是好热,我去找个咖啡馆在坐下来hea一下先~ ------------ 第214章 坑的很惨 宋斐的身份除了是知府大人的公子,他同样是京中安庆侯府的贵公子,自小教养就不同一般官家子弟,对于名门权贵里头的弯弯道道,远远比苏柳清楚得多。 苏柳也很明白,宋斐这是真把她当亲妹子一样,才会指点她,教她,要胜任将军夫人这个角色,可不仅仅是抓住将军的心就够了。 没有人不会老,靠男人的疼宠过活的女人,一旦年老色衰,又以什么去把握那个男人? 作为一个正室夫人,有夫君爱护自然是好,但要得到底下仆人的敬重,那就必须要有手段,有震慑力,不然,如何服众? 说白了,你一个没本事的当家主母,谁会高看你一眼? 只有夫君的爱重,手下人服从敬重,才会稳稳地坐在当家主母这个位置上面。 苏柳不傻,宋斐点出这点,她自然明白宁广真正的用意,心里震惊的同时,亦感到有些怅然。 再不愿承认,但现在看来,两人的身份原来是相差悬殊。比现代还要看中门当户对的古代,她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小农女,若是连本事也没有,那么,即使她能嫁给宁广,日子一长,她估计也会很快就被刷下来,然后在那一方后院碌碌无为的郁郁一生。 宋斐的提点,告诉她,从她和宁广定下亲事的一刻,那么,她便要争,和门户争,和世俗争。 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苏柳很明白这一点,可明白归明白,她只要想到接下来的路,她就觉得特别头疼。 果然,名门大户什么的,最麻烦了! 但苏柳可不是遇着困难就退步的人,她只会越挫越勇,宁广给她这么个难题,再难,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迎难以上。 见苏柳露出坚定的眼神,宋斐便知道她有了决定,道:“决定了?”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道:“我还能有其它选择吗?” 若是不爱,她可以撂挑子,但她心里面已经有了那个人,这就代表着她不能退缩,只能向前走。 “你也被太灰心,宁广既然能这么安排,肯定有后手,不会让你碰个头破血流的。但你自己也要拿出点本事来,不然,他就是安排了后手,你没点手段,根本压不住。”宋斐安慰道。 苏柳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道:“看来未来几年,我别想落个轻松就是。” “你要知道,现在辛苦,总比将来辛苦的要好。” “我知道。”苏柳点点头,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道:“只是,我怕此行不简单,要知道,我也只是他的未婚妻罢了,这么接收他的产业,广宁候第一个就不会饶了我。” “所以说,你被他坑了。”宋斐幸灾乐祸地道,见她又要变脸,忙道:“不过,相信他,只要他在,你就会省事很多。我想,他给你留下的人,应该也有点本事才是。” “你会帮我的吧?”苏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宋三哥。” 宋斐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道:“要让宁广看见你朝我撒娇的样子,估计他会杀了我。” “求你。”苏柳嘟着嘴,双手摩挲合十。 “罢,能让堂堂大将军欠我一个人情,也不错。”宋斐挑着眉,眼中精光闪闪。 苏柳喜不自禁,谄笑道:“那我可当你答应了。” 宋斐哼了一声,忍不住泼她冷水,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我能帮你的不多,顶多是将其中关系厉害帮你梳理,在你后面站着,事情还是要靠你自己去办,你的本事,得要让他那边的人信服。” 苏柳敛了笑,道:“我晓得,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人心,最是难测,苏柳的这场战,要打的好,打得漂亮,势必会灰头土脸,但只要赢了,那么,将军夫人这个位置,她便会坐得稳稳当当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宋斐问道。 “现在还不急,我想等我及笄以后再去,你也知道,宁广去了漠北,这战事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起。”苏柳一脸凝重道:“不将粮食储存好,我心不安。” 宋斐同样的凝重,看着她道:“适可而止。” 宋斐和苏柳的交情最要好,可也是知府大人的公子,绝不容许看到大幅屯粮的事发生,因为那会打破一州物价的平衡。一旦一州的物价飞涨,弄得百姓怨气升天,首当其冲的便是官员的错,一方知府保不了一方平安,要他何用? “我知道分寸,绝不会让你难做。”苏柳露出一个歉意,道:“只是,人都有私心,我只想保障家人这一两年的粮食嚼用。如果真有流民之祸,百姓又买不到粮食的情况下,我也会适当放一些粮食出来。” 宋斐也知道她不会是那种见钱眼开,借国难发死人财的人,只道:“我知道你有分寸,也要注意些。” 苏柳点点头,道:“虽然战事未起,但边关已经有些动静,你们也该严查才是,难免也有人知道风声,趁机大幅屯粮,抬高物价。” 提到这点,宋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道:“已经让人紧瞪着那几个大的粮商,若是故意屯粮不发卖,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柳是个政治渣,她能看到战事起,势必会波及到物价紧张,粮食紧张已经很好,再往深里探,她也探不了多少。而且,她只是个弱女子,又不是官员,只能由父母官去商脑筋了。 “只要庆州粮食充足,就不会有民乱这样的祸事。”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句。 粮食足够的话,什么战事啥的,又有何惧,宋斐他们,只要别让大批粮食流出就好了。 两人撇开这话题,又说起了宁广产业的事,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打仗,就必须先要了解对手的喜好弱点。 反正现在一时半刻没法去上京,苏柳便让宋斐帮着查宁广信中所说的管事等人。 宋斐应得很爽快,宁广既然对苏柳有这样的安排,肯定也安排了后手,相信他们这边一去查,便会很快有准备好的资料给呈上来。 要去上京,就要安排妥当,苏柳的及笄礼在七月,也就两个月不到,她还得要安排好买粮食存粮的事,而有了宁广给的私章能取银子,又得了宋斐的一个准头,苏柳便去大兴钱庄,查了宁广能动用的银子,看能办多少事。 这在战场上,是有战利品的,通常这些战利品,都会按品阶分发一部分下去,剩下的才会进献朝廷,这可是不成文的规定,不然,谁个愿意拿命去拼啊,光靠那点子军饷,哪能供家人吃饱喝足? 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都只会只眼开,只眼闭。 宁广少年成名,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下来,也有二十几场,随着品阶的上升,分到的战利品自然不少,至少宋斐保守估计是有几十万两的,而事实上? “十万两?”宋斐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柳,问道:“你说他给你的那枚私章只值十万两?不可能!” 宋斐一脸打死不信的样子,不是他小人,把事儿想复杂化,实在是一个二品大将军,只有十万两雪花银,说出去谁信啊? 这战利品搜刮下来,若是好的物件,那真正是有市无价的,他打死也不信宁广只有这么点财产。 “我还能骗你不成?”苏柳ba玩着手中的私章,道:“人家清清楚楚地给我算了,除去零头,就只有十万两。” 宋斐皱起眉,道:“难道他只给了你一部分?”不然,不会止这个数啊! “这有啥不可能的?三哥你以为宁广多有银子,仅是几年前给他那三千亲兵的安家费就花出了几万两,也不计他过去买兵器,我听说将军府有个兵器房,里头的兵器全都是千两以上的,甚至上万两都有。”宋萧从外头走进来,轻飘飘地道。 宋斐和苏柳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一个眼神,那就是,败家子啊! “要我说,按宁广他这败家的程度来说,能有十万两,已经是了不得了。”宋萧像个痞子似的坐下来,哼了一声道。 “再败家,也不该是这个数啊?”宋斐还是被打击到了的样子。 十万雪花银,这话都有得多,一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宁广他还比不上一方知县有钱? “这只是银子,相信他在上京的库房也会有些值钱的,但三哥,你很清楚,宁广再在乎苏柳,再想给她铺路,也不可能把整个将军府都给她搬了。这上头,眼睛可多着呢,宁广要这么做,你以为苏柳能守得住?” 这,说的倒也是,宁广要真给她搬空将军府,广宁候第一个就不允,到时这可不是给她铺路,而是给她往绝路上带了。 好吧,宋斐同情地看着苏柳,道:“可怜见的,不但被坑了,还坑的很惨。” 苏柳手中的私章早就从手上滚落在桌上,哪里不明白宋斐的意思,宁广这么败家,他交出来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铺子所做的生意,若是挣钱也就罢了,若是不挣钱,怕是送给人都没有人要。 而苏柳想要把那些经营起来,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十万两,还真是不够看的,少不得要倒贴。 他娘的,这回可真是坑大了! 苏柳嗷了一声,双手抱着头道:“话说,我可以退婚吗?” 燕说好码字,结果又溜出去玩了,我有罪啊~一章 ------------ 第215章 人在做,天在看 被宁广坑得再惨,苏柳也只有认命的份,为了在及笄以后顺利进京,接下来的日子苏柳真正忙了起来。 要存粮,就要寻个隐蔽的地方,有宁广给的银子在,苏柳毫不犹豫连山头一起买了一个小庄子,山上放养了许多鸡羊,和种植了大量果树,最重要的是寻了个较为干爽的地势,就地挖了两个大地窖用来放粮。 至于今年头年的租子,苏柳早早就和佃租他们家地的佃农说好了,全部要粮,就连他们家要卖的粮也预定收了。 除此以外,苏柳也托曹奎买了不少的粮食,趁着天黑没人知晓的时候,全部放置在庄子上的地窖里。 苏柳的动作说大不大,对于她又买个庄子山头什么的,大坳村里的人都见惯不怪了,尤其是知道苏柳的未来夫婿是那样的高贵的身份时,就更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眼红的人也不少,诸如老宅的人,就是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甚至这回看宁广走了两个多月都没见有啥动静,都说苏柳是弃妇了。 ”你当人家傻的,堂堂的大将军,要啥子女人没有?人家说不准早就娶媳妇了,骗你的呢,肯定不要你了。”黄氏扒拉着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大婶在磕牙说闲话,话头说着就说到苏柳身上。 ”就是骗了也好啊,大将军啊,当个小的也比咱强千百倍。”某大娘一脸艳羡地道。 ”就是,就是,要是大将军肯,我家花儿去给当个丫头都干。”还有人附和道。 ”没错,听说那些大官儿的宅子,有咱们大坳村那么大呢。” ”我知道,我听我那姑婆的夫家的姑奶奶说的,就是进去那啥内院,都要用轿子抬着走上个把时辰呢。” ”哎哟,那大姑娘日后还不是住这样的大宅子?娘哎,要是我能去那富贵窝里瞅上一眼,那就是死也甘愿咯。” ”可不是这样的理,富贵窝里躺一躺,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可惜了,咱没这大福气的孙女。” ”还是苏大娘你好福气啊。”众人一脸艳羡地看着黄氏。 黄氏僵硬着一张老脸,强笑几声,心里却就像是吃了一大把死苍蝇似的难受。 她本意是说苏柳的不是和坏话,也想勾几个同盟,谁料人家却只看到苏柳富贵,还对自己说好福气。 啥好福气啊,好福气就不是现在这个样了,明明看着苏柳她们好吃好喝,住大屋,宝马香车的,还一大把人伺候,她偏偏就沾不了半点光,这是个屁的好福气。 这就跟肚子饿了,眼前有个大肉饼,你却偏偏吃不到一样。 黄氏哼哼几声,道:”我哪有这样的好福气当的她的奶奶,咱这穷鬼样儿,人家嫌没得给她丢人呢。” 这话说的又酸又刺耳,众人脸色古怪,看向她身后。 有人向黄氏使眼色,黄氏不明所以,以为人家认同她呢,便尖着嗓子道:”大牛他娘你也觉着我说的对吧?说的就是啊,人家老富贵了,眼睛都长头壳顶上去了,哪还看得上咱这些个穷亲戚?” ”快别说了你。”那大牛娘一扯她的袖子,往她身后努了一下嘴。 ”干啥呀,我还说错。。。”黄氏扯回自己的袖子,一边回头看,这一看吓了一跳,也不知啥时候,苏柳带着两个丫头走到她身后了。 背后说人坏话还被抓包,饶是黄氏脸皮再厚,她此时的老脸也涨得通红,黑着脸道:”作啥的,悄无声息的站人后头,走路不带声,你是鬼不成?吓唬谁呐?” ”前儿我教你那句句子是怎说的,你再读一次我听听。”苏柳似笑非笑地看了黄氏一眼,却对身旁的霜凝说道:”平生不做啥,啥不惊?” ”姑娘,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霜凝脆声说道。 ”哦,是这样啊。”苏柳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来,眸光轻蔑地扫向黄氏。 黄氏又不是笨的,一听就知道这话是说给她的,她不敢对苏柳咋样,便对霜凝道:”哪来的臊蹄子,在这胡说八道,主子扔个肉骨头,就跟条狗似的,旺旺旺地叫,这是发臊呢还是寻春呢。” 霜凝的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听了这样污秽的话,白净的脸都气得涨红,她又是个泼辣的,见苏柳冷着一张脸,便大着胆子道:”总比有些不知臊的在人背后乱嚼人舌根的强,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臊得慌,睁眼说白话,也不怕日后进拔舌地狱。” 她这话一出,黄氏的脸色一变,双眼都瞪了起来,怒道:”小蹄子,你骂谁?” ”霜凝,不得无礼!姑娘惯的你愈发不知天高地厚了,啥话能说不能说的,还不晓得?”不等苏柳出声,另一边的雪落就呵斥一声,又对黄氏说道:”大娘,你别恼,她肯定不是说你呢,估计是打哪受了哪个烂了舌根的妇人的闲气,在这发作呢。” 噗,苏柳忍不住喷笑,却飞快地板起脸道:”霜凝,你可知错?” 霜凝低下头,让人无法看清她嘴角的笑意,蚊蝇似的道:”姑娘,奴婢知错了。” ”嗯!那就回去领罚。”苏柳作出一副我很公正的样子道,至于是真罚还是假罚,这门一关上,谁个知道? ”是。” 主仆三人一唱一和的,饶是黄氏憋着一肚子气,也没处发,没办法呀,人家又没指名道姓的,你自己要对号入座,有啥办法? ”你,你们这几个。。。”黄氏气得浑身乱颤,仰着下巴,指着苏柳:”你,苏柳,你这小贱人,你以下犯上,你对祖母不敬,你不孝。” 苏柳敛了笑,冷道:”我不孝,也自先有人不慈在先。有祖母做到你这份上的?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说这大话的时候也不怕闪了舌头,遭了罪?” ”你,你,好哇,我去告你,告你。”黄氏气了个倒仰,跳着脚道。 ”随你。”苏柳轻视地一笑,对雪落冷道:”看着点黄老夫人,她啥时候去衙门,你就去通知曹老爷,让他将在漕运做差事的朱三郎给送回来。” 雪落忙福了一礼应下:”是,姑娘。” 黄氏这回可真变脸了,朱三郎在那个漕运做得好好的,每个月还能得个一二两的工钱,有时候管事高兴了,还会打赏一点,就是客商也会打赏。这大闺女一家因此生活可是改善了不少,要是苏柳将人给送回来,那还有戏唱? 可黄氏向来要强惯了,又哪会向苏柳低头,当下恼道:”苏柳,你敢!” ”你就看我敢不敢!”苏柳双眸凌厉,看着黄氏冷声道:”泥人尚有三分性,你背后做的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看在你沾着我奶的名头,不和你计较罢了,若计较,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 黄氏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道:”什么小动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是会循环的。”苏柳冷笑一声,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她却不知道,黄氏她们的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娘,不好了,不好了。”苏福生的媳妇罗氏小跑着过来,尖声叫道。 黄氏正在火头上,听她这么说,劈头盖面的就往她的身上扇去:”作死的娘们,你说谁不好了,老娘好好儿的在这站着呢,你这不下蛋的是咒谁来着?” 罗氏吃痛,却不敢说什么,委委屈屈地道:”娘,是小姑奶奶,才儿亲家舅奶奶差人来家说,姑奶奶她,她小产了。” ”什么?”黄氏尖嚎一声,双眼一翻,身子就直挺挺的往后倒。 ”哎哟,快架着她。” ”苏大娘,你莫慌,大牛娘,快掐她的人中。” ”哎,福生媳妇,快来扶着你娘啊。” 罗氏早已慌了,煞白着脸颤巍巍地去搀扶,才碰到黄氏的衣衫,黄氏就一个打猛子似的站直起来。 ”夭寿啊,我可怜的金凤啊,我的儿啊。”黄氏一把推开罗氏,踉踉跄跄的就往家里跑。 可怜罗氏瘦瘦小小的,被推得跌坐在地,发髻都有些散乱了,好不狼狈。 但她也顾不得自己,爬起来也跟着往家里奔去,见到苏柳了,还不忙停下来,羞涩地停下来行了个礼:”大姑娘。” 苏柳那样的作派身份,她是断不敢叫苏柳为大侄女的,只会跟着人叫她大姑娘。 苏柳淡淡的一笑,也回了个礼,见罗氏脸容憔悴,皮肤粗糙,头扎着碎花布巾,早已没了当初刚嫁进来的千娇百媚了。 她嫁进来有半年,肚子却还不见动静,黄氏和苏福生他们早已不满了,又是天天要做农活做家事的,再娇媚,也只会被繁琐的家务给斗败,天天围着个锅头和做不完的家事转,哪还有什么娇美可言? 苏家的媳妇不好当啊,苏柳暗自叹一声! 不过她倒是好奇了,这苏金凤好好儿的,怎么就小产了呢?这么想着,她也问了罗氏,罗氏倒是个实诚的,对着苏柳也不防范,一股脑儿的就说了。 和周耀祖打架给打没了,罗氏如是说,苏柳华丽丽的囧了。 别说加更,我还想立马完结呢,可时间不允许啊,我说,逮着空档我就加更的,嗷嗷~ ------------ 第216章 小产风波 苏金凤和周耀祖因为打架而小产,这在第二天,黄氏和苏福生他们就将苏金凤给接回来了,听说鼻肿面肿的,脸色白得像鬼。 陈氏很是惊愕,这女人小产就跟生子一样,是要了半条命去的,身子不好动弹,合该养着,怎的反而就接回来了?也不怕折腾的更丢命么? “是姑奶奶闹着要回来,说是要和周姑爷和离呢。”苏姜氏又来寻陈氏磕叨做女红,一边给她说着最新得来的消息,道:“婶子你也知道三奶奶那性子,姑奶奶就是她的心尖尖,又被打成那个样,她哪能忍得?这不,带着福生哥去闹了一场,不管不顾的就把人给接回来了。” 陈氏一怔,叹道:“这就是有娘家人撑腰出头的好处啊。” 苏姜氏见她有些郁郁,便知她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也知她和娘家人闹翻了的,便岔开了话题道:“婶子你猜,他们是咋打起来的?” “咋的?”陈氏果然被引得好奇了。 苏姜氏脸有些红,看了在场的苏柳一眼,似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我都是大人了,还有啥听不得的?”苏柳有些好笑地嗔道。 苏姜氏咳了一声,就压低声音道:“听说啊,是周姑爷背着金凤姑奶奶偷偷去了楼子,惹了那个脏bing回来,给传给姑奶奶了。” “什么?哎哟,这可不是真的吧?”陈氏是真被惊到了,就连苏柳也有些意外。 “这哪有假的,是姑奶奶自个儿说的,如今还在家里骂着呢。”苏姜氏轻嗤一声。“这,这,这不该是这样啊。金凤那胎,不是才刚稳着,咋就让他近身了呢?”陈氏还是不能相信。 “坐稳了怕啥的,那两个都不是个知事的,结果就闯出大祸来了。”苏姜氏一脸的不以为然,道:“她本来还不知道,就是觉得身子不舒坦了,去找大夫把脉安胎的时候顺便说了,结果就给查出来了。” “不得了哦。”陈氏拍着胸口道。 “那是,这大夫一说是那种病,姑奶奶就昏过去了。她又是爆性子,那里忍得,当下就回家去找周姑爷算账,两人就打起来了。姑奶奶大着个肚子,被姑爷给推了去桌子边角上,当下就见红了,这那还保得了?”苏姜氏满脸惋惜,道:“可怜见的,打下来的时候,是个带把的呢。” “这。。。也太折寿了。”陈氏惊得不行,道:“真是作孽哟,那不得心痛死?” “可不就是这个理,那周家老太爷当时就晕过去了,还躺在床蔫蔫着呢。也是活该他们周家遭这个罪,得了这么个病,还把儿子都给折腾没了,这日后,算是断子绝孙了。” “听说花六病治不了,可是这样?”一直没作声的苏柳突然问了一句。 她记得古代时花六这样的病是不好治的,这在现代还有什么青霉素可以治治,古代哪来的青霉素? “哪治得了?顶多是用好药材吊着命,死得慢些罢了。”苏姜氏嗨了一声。 “哎哟,那他们还敢把人给接回来?这不是传染病么?”陈氏惊呼一声。 苏姜氏身子已僵,脸色马上变了,没有半点血色,嗫嚅着道:“我,我不记得。这,我还去了姑奶奶的屋子。” 传染病,还是治不好的花六病,这? 苏姜氏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都傻掉了,道:“我会有事儿不?会不?” 陈氏也是被吓住了。 苏柳翻了个白眼,忙道:“嫂子你别慌,这病虽说会传染,但也只是通过xing房的途径传染的,你就这么去一去屋子,不怕的。” 花六又不是AD,若是在现代,那是完全可以治好的病,而传染的途径也只是性传播,这就是碰到人,都不会有事儿。 “真的吗?”苏姜氏的眼睛徒然亮了起来。 苏柳点点头,见她还心有不安的样子,便道:“嫂子你若是怕,回去就用醋兑热水洗一洗,衣裳什么的,都熏一熏,也就好了。” 见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苏柳干脆道:“其实,平素xing房时,也要注意洁净,事前事后都清洗身子,有利于卫生,也减少得女人病的机会。咱们平素穿的亵ku也偶尔用醋浸泡,在阳光下暴晒杀菌,这对我们女人来说,有好无坏。” 生活在农村里的古人,对于卫生洁净可没这一说法,吃过饭早早上炕,这没事儿,想那事了,被子一掀,裤子一脱,说来就来了,完了,随便擦擦也就呼呼大睡了。尤其是冬天,天冷人都懒得洗澡,那身子不知捂多少天,就又这么来,不得病才怪。尤其是女人,这年头得妇科病,想治都麻烦些,毕竟这行医的大夫多是男人,对一个男人说自己那啥难受,真真是难以启齿的柔弱啊! 所以,想要不得病,平素就得要注意个人清洁卫生,至少苏柳自己是这么做的,就是大冬天,她也坚持洗澡,更别说衣物的洁净了。 “这,这,柳儿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懂得这么多?”苏姜氏脸红红的,那些个事,她说都觉得羞,可苏柳却是大咧咧的就说了,还脸不红心不跳,比她这生了孩子的还霸气! 呃,苏柳愣了愣,看到陈氏嗔怪地眸光,不由讪笑:“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好吧,除了这个借口,她还真不知该说啥了? “会识字真好,将来我肚子里的这个若是个女牙子,我也让她认字去。”苏姜氏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你有了?”陈氏惊讶又欢喜。 苏姜氏红着脸地点点头,羞涩地道:“才两个月,没坐稳,也就没说。” “哎哟,我的祖宗,你还跑来我这做女红呢,咋不在家歇着?”陈氏嗔怪地道。 “农村孩子,哪有这么娇贵,不碍事呢。”苏姜氏爽朗地道:“我就图婶子这里舒坦,有话头,还有吃的,我这是来讨吃的呢。” “还短了你的不成。”陈氏啧了一声,对一边伺候的芽儿道:“你去厨房再取些糕点来。” “哎哟,婶子,我就是说说,你倒是当真了。”苏姜氏忙的拉扯着她。 “孩子可饿不得,我这是给我这侄子吃的。”陈氏笑道。 两人笑作一团,陈氏又道:“你也是不知事,明知道自己怀上了,还去金凤那里作甚?没得晦气。” “我也就是好奇,不怕,我也来了婶子你们这福气金窝,那晦气早早就被婶子和柳儿的大福气煞住了。” “就你会说话儿。”陈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叹道:“金凤出了这事儿,只怕老宅那边闹个不停了。” 陈氏猜测得不错,苏金凤被黄氏他们接回了家,老宅可是闹翻了天了。 “娘你是老糊涂了吧,金凤得了那个病,你竟然还将她接回来,这不是要害咱们吗?”苏长生听说了苏金凤得了那病,第一个就跳了起来,更是连苏金凤的屋子都不愿靠近一步,就怕自己被传染上了。 “就是,娘,你把小姑接回来,咱们一家子还要不要活了?”周氏也跟着附和。 开玩笑,那可是花六病哎,是会死人的。 黄氏正有火没处发呢,周氏偏偏不知死活的撞上枪头来,当下就冲过去抓着周氏的头发给狠狠地刮了两巴掌,骂道:“你这贱人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给咱们家惹来周耀祖这么个祸害,我金凤会得这种病?你们周家,一窝的娼,妇子女,害人不浅,活该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周氏被打得眼冒金星,又被黄氏给踹倒在地,一个吃痛就嚎叫出声:“啊,啊,杀人呐,疯婆子要杀人了。” “娘。”苏金全冲了过来,一把推开黄氏,恶狠狠地道:“老东西,不准你欺负我娘。” “什么?反了你了,你这小王八犊子,你叫谁老东西?啊,我供你上镇学,你这是学的什么狗屎书了?果然是贱人生的小贱种,和你娘你表哥一样,都是丧了良心的黑心坏东西。” 苏金全作为大孙子,竟然敢推她,这无疑是挑战了黄氏的权威,她凶狠地瞪着周氏母子二人:“滚,滚出我苏家,我苏家没你们这样的媳妇孙子。” “走就走,我走了,别求着我回来。将来我当大官了,你也别想享受。”苏金全自小就被捧得高高的,哪受得这个气,当下就站了起来,去拉周氏:“娘,咱们走,咱不稀罕这,将来儿子给你挣个诰命夫人来。” 周氏可没傻到这地步,现在娘家那样的情形,父亲又老了,这回又受了这大的刺激病了,也不知好不好的起来,她回去娘家,难道还指望兄嫂?他们估摸也在恨着自己呢。 她自己人老珠黄,真要走了,又没个谋生的手段,难道要讨饭么?她才不走,在苏家,好歹有饭吃,有地儿住。 “凭啥走啊,你是这个家的长子嫡孙,这里的一切都是活该你继承的。”周氏眼神闪了几闪,道:“我又说的没错。娘,你再疼小姑子,也不该这样啊,咱们这一大家子,难道都要染上那病你才欢喜了?” 不等黄氏发作,周氏又道:“娘你偏心,不念着咱们大房,也合该顾及着二叔吧?” 不得不说,周氏是惯会打蛇七寸的,一下子就掐中了周氏的死穴,女儿再好再疼,儿子才是给自己养老送终的啊,已经赔了个闺女,难道还要赔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 第217章 家门不幸 总不能为了个出嫁了的女儿而坑了自己的儿子啊。 周氏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在黄氏耳边萦绕着,得了花六病的,有十个,九个都是治不了而死的,可以说,苏金凤得了这病,也就只有自生自灭等死的份了! 意识到这点,黄氏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她那个女儿,如花的年纪,就要因为这样的脏病而死吗?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苏柳的话突然在黄氏的脑海中响起,她脸色大变,难道这真是报应吗?可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报应到她闺女身上。 黄氏突然嚎哭出声,拍着大腿哭道:“啊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爷你咋不睁眼,哎哟喂,我可怜的儿啊,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黄氏这么一哭,家里头所有人都惊动了,就连帮着接苏金凤回来的苏福生也走了出来,欲言又止。 “娘,你快别哭了,还是把金凤送回去周家吧。”苏长生满脸的不耐烦,只要想到苏金凤有那种病还在自己家中,他就浑身不自在。 “混帐东西,她是你亲妹子,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黄氏怒瞪着苏长生。 “那难道要一家子都陪着她的病不成?娘你也想得病?”苏长生没有半点好脸色,事关乎到自己性命,他自然比谁都要紧张。 “你,你这黑心肝丧良心的,你这是咒谁?”黄氏气得身子抖个不停,指着他骂:“你这个畜牲,你还是不是人啊?” 苏长生可没打想着要将黄氏气死,但也不服气地道:“我说的都是实诚话,娘你就不该接她回来。她小产,在周家,好歹有肉有汤吃也有药材养着。可你却偏犯糊涂将她接回来了,这是娘你掏钱给她补身子?给她请大夫看病买药材?” 黄氏一噎,当时气的,她还真没想到这点了。 女人小产最伤身,补身子什么的,鸡汤最好,一天一只也不为过,可这都要银子的啊,还有金凤的那个病,处处都要花银子,回来的时候为了和周家赌气,可是什么都没捞着回来了,现在去哪找银子? 好吧,黄氏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 可她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的,眼角又扫到周氏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嗷的一声又向她扑了过去:“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周桂枝,你这丧门星,若不是你,我们金凤何苦如此?你这惹祸精,你咋不去死?啊,你们周家全部都该去死,害人害物,活该死得一个不剩。” 黄氏发了狠的往周氏身上打去,而周氏虽然呼痛,但也不敢闪躲,她可不能将黄氏惹得更怒了,当然,她也在心里将自家侄儿给骂了个半死。 黄氏直打得手发软,这才喘着粗气对苏长生道:“你,马上去写休书,我们苏家没有这样只会惹祸的媳妇,去。” 周氏和苏金全听了脸色大变,齐刷刷地看着苏长生。 “你去不去?不去,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你们全部滚。”黄氏见苏长生不动,立即吼道。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先把小妹送回周家吧。”苏长生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对黄氏道:“你放心,这娘们我饶不了她。” 休了周氏,说不定梅娘就会跟他回家了。 “你到底写不写?” “娘把小妹送回去了,我马上就写。”苏长生道,有苏金凤在,便是他把周氏休了,梅娘她们也不肯回来啊,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吧,苏长生确实是个渣中之渣,主意也打得太正了! “娘,还是听大哥的吧?”苏福生也磨蹭着走了过来道:“小妹在周家,就是吃也比咱吃的好些不是?” 就连疼爱的小儿子也嫌弃金凤,黄氏一脸被打击到了的样子,不敢相信地后退两步,道:“福生,连你也这么说?” 苏福生低下头不作声,就是再亲的妹子,也不及自己啊,他还没生出儿子来呢,万一染到病了怎么办?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顺着娘,将金凤给接回来了。 两个儿子都一脸嫌弃,黄氏心中一痛,登时有些心灰意冷起来,人情冷漠,不过如此,这就是亲手足。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金凤她是你们的妹子啊,怎么能呢?”黄氏心痛难耐。 “你们,一个个都想我死。” 这忽然,有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苏金凤披头散发岖嵝着背从西厢走了出来,脸色惨白得像是鬼一样。 她桀桀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而恐怖,怪笑道:“你们都想我死,好。我死,我这就死给你们看,反正我也活不了了。” 这么说着,苏金凤就向屋门前的柱子用力冲去。 黄氏惊得脸上血色都没有了,忙的道:“快,快拦住她,拦住她啊!” 苏长生没动,他才不要沾上脏东西呢! 倒是苏福生,见苏金凤要寻死,下意识地飞奔上前挡了一把,苏金凤撞在他身上,头倒是没到柱子上,可她因为小产本就虚弱,这么一撞,一个惯性所然,就往后倒去。 “金凤。”黄氏心脏都停了,连滚带爬地向她爬过去,搂着她道:“金凤,你别吓娘,别吓娘啊,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啊。” 苏金凤整个脑子都是糊的,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泪一串串的落下来,道:“娘,你咋不让我死了呢,我死了算了,好过遭人嫌,丢人现眼,呜呜。” “金凤,我可怜的儿,是娘害了你啊!”黄氏一把将苏金凤搂得死紧。 母女俩抱成一团,痛哭不已,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苏老爷子站在正屋门前,看着这一幕,眼中酸涩无比,手颤巍巍地摸向腰间的烟袋,喃喃地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再家门不幸,苏老爷子也没法撂挑子,这事总归要解决。 等苏金凤吃下药睡下后,他就召集了一家子商议这事。 “金凤这事你们瞅着,到底怎么个经究法。”苏老爷子颤抖着手划破火柴点起烟枪。 “爹,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金凤就是周家的人,她小产了,哪有回娘家养着的理?肯定得回周家,依儿子的意思,就该送回周家去养着,他们也甭想抛下咱们金凤。”苏长生第一个开口,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黄氏哼了一声,睨了他一眼,道:“得了吧老大,你就是嫌弃你妹子。” “娘,先不说咱嫌弃不嫌弃的话,就先为金凤想。周家总比咱们家富有吧,嚼用什么的都比咱们家强吧,妹子是他们家的人,孩子又是周耀祖给弄没的,又是因为周耀祖才得病的。于情于理,都是他们周家理亏在先,能不供祖宗似的供着我们金凤?”苏长生玩起弯弯道道的来,可是十分的顺当,道:“再看咱们家,一窝子的人,先不说吵到金凤歇息休养,就是吃,也没在那边吃的好啊。” 黄氏冷冷地再哼一声,却没说话。 苏老爷子看向苏福生,问道:“老二,依你的意思呢?” 苏福生杵在那也不知想什么,直到被罗氏扯了扯袖子,才道:“我觉得大哥说的对,小妹在周家,吃的也会好些。” 苏老爷子心头一阵悲凉,这就是他生的好儿子,在手足最需要人安抚帮助的时候,却你推我搡,甚至选择漠视。 他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旱烟,道:“就按着你们的意思办吧。” “老头子!”黄氏很是惊讶。 苏长生等人听了这话,如蒙大赦,明显松了一口气。 苏老爷子瞪她一眼,又二人道:“你们要记得,金凤她是无辜的,也是你们的嫡亲妹子,是她的娘家人,是兄长。女儿家在夫家吃了亏受了欺负,娘家人就该给她出头撑腰,你们要有做兄长的自觉。” “是。” “周家,欺人太甚,金凤要回去,也不能由我们送回去,要周家亲自来接。”苏老爷子声音带了些凌厉,看向周氏。 周氏触及老爷子的目光,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没错,要周家亲自来接我金凤,还得要赔礼。对了,还有这个丧门星,老大,你立马写休书把她给休了。娘就是拼了棺材本,也给你重新讨一房新媳妇。”黄氏指着周氏恨恨地道,若不是这个贱人,金凤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苏长生听了大喜,目光不善地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大惊,噗通地跪下来,朝着老爷子跪行几步,哭道:“老爷子,我冤啊,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这不关我的事啊!老爷子,看在我给苏家生了两个儿子的份上,您救救我。我要是被休了,我只能死了啊!还有我儿,金全日后是要当大官的,他不能有个被休掉的娘啊,就连银蛋,他还这么小,离不开娘的啊!老爷子,我求你了!”说罢,咚咚咚地嗑起头来。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当我苏家没了你不成么?”黄氏怒喝一声。 “你住口。”苏老爷子喝住黄氏,冷眼看着在地上跪着的周氏,道:“只要你回娘家,让你兄嫂还有那孽子他们亲自来接金凤,给我们苏家一个交代。就饶了你,否则,你也回娘家吧!” 周氏身子一颤,抬起头来,见苏老爷子不像是说笑的样子,顿时软倒在地,她可要怎么办?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218章 没看错她 在乡村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老宅闹得这么一场,很快就通过有心人的嘴巴传到了苏柳他们的耳中。 听说苏长生他们一力主张苏金凤送回周家,苏柳并没有太惊讶,在这医学还不太发达的年代,花六病就是一个噩梦,是会传染的,而且,谁都怕死。 苏长生那样的人,本就凉薄无情,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想要弄死的,难道还会去为了一个妹子而丢这个命? 不,绝不! 所以,苏金凤最终的下场,也就是被亲兄给嫌弃甚至抛弃,别想留在娘家,苏长生绝对不会让有这么一个病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当威胁。 苏柳淡定,陈氏就觉得悲凉了,叹道:“果然,这才是苏家啊,凉薄,无情,金凤,也是可怜。” 苏柳的眼睛从手中的书本移开,瞄了她一眼,道:“娘,你不会是同情她了吧?” 陈氏欲言又止,最终道:“她,也才十八岁罢了。”换个话说,这年纪太年轻了,就为了这么个人,得这么个病,实在是无辜又可怜。 “自作孽,不可活。”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声。 “话也不是这么说,还不都是那周耀祖的错,用那样的下三滥手段去害人。”陈氏想起周耀祖是因为什么而将苏金凤弄到手的,不由为她说了一句话。 “娘,周耀祖固然是个渣,可苏金凤若不是先行为不检,和人家眉来眼去的玩什么ai昧,给他错觉,周耀祖难道还真敢那样做?”苏柳冷笑一声。 要不是你苏金凤给人家那暗示,周耀祖还真大胆到去弄自己姑姑的小姑子?你自己先行为不正,就不要怪人家犯罪! 陈氏一噎,有些讪讪,道:“总归这事就是说不清。你说那周家,会不会来接金凤呢?” “只要那周老爷子在,应该会来接,这事到底是周家理亏在先。”苏柳的视线重新落在书上,又幸灾乐祸道:“只不过,这回周氏,可就真两头不吃好了,日后有她好受的。” 为了不被苏家休掉,周氏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去求周老爷子他们出面,将苏金凤接回去。 周家只有周耀祖这么一根独苗,自小就宝贝着,惯的不行,出了这事,虽然理亏,但在他们的心里,绝逼是怪苏金凤没本事,连个夫君都拴不住,才导致他去楼子沾了这病,认定她就是倒霉精。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周氏他们那些人,不会从自己身上找责任,不会反思,只会一昧的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所以,他们只会认为不是因为周氏,周耀祖就不会认识苏金凤,最终只会把责任给推到周氏和苏金凤头上去,所以周家兄嫂绝对对周氏没好脸色。 而苏家,别说苏老爷子了,单就黄氏这么一个宝贝苏金凤的,绝对是将主要责任给推到周氏身上,日后要怎么折腾周氏,她都可以想到了。 娘家不亲,婆家不爱,周氏想要有好日子过?也不是没可能。只要苏金全出头,苏春桃嫁个好人家,那就有这个可能。 可这有可能吗?苏金全几个,早就被周氏给养坏了,别说苏柳看扁他,苏金全能考中个童生都了不得了,还提多大出息? 所以啊,周氏这货,以后在苏家的日子,特么是苦过黄连。 陈氏看过去,见她一脸看好戏的神情,蔫坏蔫坏的,不由摇了摇头。 苏柳猜得没错,苏家派出了苏长生两兄弟chang红脸,又有周氏唱白脸兼苦情戏,迫于压力,周家将苏金凤接了回去。 只是,苏柳可不相信,出了这种事,周家真会好好的待苏金凤,婆婆再亲,也及不了疼爱自己的亲娘,苏金凤又是那刁钻蛮横的性子,这小产月子弄不好,铁定会落下病根来。 也如苏柳所想的一样,苏金凤的人是被接回去了,那点事哪里瞒得了人,老宅的人出门都被指指点点的,一脸嫌弃,就跟看到啥脏东西一样,黄氏别提多难受了。 被人嫌弃,黄氏就更恨她认定的罪魁祸首周氏了,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将活计都推到了她身上去,变着花样去折磨她,短短几天,周氏就熬的又黑又瘦。而她稍有不从,黄氏和苏长生动辄便是打骂,就连带她的几个子女,母子几个都活在水深huo热当中,再不复过往的风光。 相对于老宅的愁云惨雾,苏柳一家却是过的相当滋润和充实,因为早已表明态度,老宅那些糟心事也波及不到她们那,而苏柳也实在是忙的没法去理会,她可要紧着买粮存粮的事呢! 宁广来了两次信,苏柳都还没来得及回信,好容易得了空当,将近日的事情给梳理了一下,苏柳才着手给宁广写回信。 她的信很长很长,足足写了两天,写了满满二十页纸,将身边大大小小的事都说了,写身边人的事,写她作了什么,甚至连他留下的大黑和村里的一只叫红花的母狗配种了这等子事都写在了信上。 宁广收到信后,先是愣了一下,心立即涨得满满的,屏退了众将,这才将信拆开。 可一页翻过一页,他的脸就黑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呀,再看到大黑和那叫红花的狗配了种,他的嘴角都抽了起来,这丫头还真真是什么都能说。 可饶是如此,宁广还是一字一句地认真看下去,看过了身边人的事,就看到她隐约透露买粮的事,宁广的脸色才自在了些,她到底是个聪明的,嗅角也足够敏锐。 信到后面,苏柳的语气才又高昂起来,无非是说宁广坑她一把的事儿,用词用得生动有趣,宁广分明透过信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苏柳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叉腰指着他骂。 宁广长年冰山面瘫的脸终于融化了,嘴角咧得大大的,再看下去,心rou软一片。 她懂,她是真的懂他的用意! 他也没法子,父亲早从段忠口中得知他私下定了亲,气得暴跳如雷,要他写退亲书退亲。 那人是怎么说的? 一个残缺的六指农女根本不配为广宁候府的长媳,若传出去,广宁侯府的脸面往哪搁,更嚷着要重新给他订一门般配的名门闺秀! 名门闺秀么?像他那个假仁假义的继妻?真是可笑。 宁广自然是不肯定的,和广宁候大吵一架,最后撂了狠话广宁候若再逼迫,他就抗旨不上战场,差点把广宁候给气得吐血,最终只好按捺下来。 为了防止广宁候对苏柳下暗手,宁广也退了一步,只说从漠北回来再重新考虑一下这亲事。 而广宁候也知,这儿子越逼就越反叛,便也只好忍气吞声了,只想着有机会就给儿子给弄上个贵妾,至于妻,等将来儿子荣耀满身归来,便是公主也能尚得。那小小的一个农女,他若真喜欢,纳了就是,当妻,是绝不可能的。 父子俩各有成算,可宁广知道广宁候也不过是暂时按捺下心思罢了,宁广也很清楚苏柳要成为宁家的长媳,成为他宁广的正室夫人,将来的当家主母,远不是会点小心思,会做点小生意就足够的。 他们这种身份的家族,最讲究就是出身,他宁广不讲究出身,但知道什么才会对苏柳有利,他正室的位置他愿意给,也要她能坐的稳才行,一个主母,不只是得夫君宠就能足够的,他是可以呵护,可以宠,但那对苏柳是有坏无好。 一个当家主母,像个得宠的小妾那般靠着男人,没有半点手段魄力,压不住人,就是他给了那位置,她也坐不稳。 正好,他要出征,在他出征的时间里,苏柳可以学。他将他的财产什么的全部交给她,若是她能顺利接手,能让底下的人都服她,那么,宁大将军的夫人位置,她苏柳,绝不会错失。 他是留了一手没错,苏柳若是有那点心思,自会去接手,而宋家兄弟和她要好,又是权贵出身的主,她那么聪明的人,自会知道去寻帮助。 当然,他也不会真狠到什么都不做,只要苏柳一动,他在上京交代下的人手,自会供她使用。 而事实上,苏柳并没有让他失望,他也没有看错她,一如他刚认识她时的那种倔强,她从来就不是遇着困难就认输的人! 将信后那三个大大我想你的字眼看了又看,宁广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来,又将信重头到尾读了一遍,这才提笔写回信,一封往苏柳,一封往宋斐,一封往上京。 直到三更后,他才搁下手中毛笔,细细地将信用蜜蜡封好,唤来传信兵:“明早发出去。” 等小兵走了,他才仰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微阖着眼,三年的时间,她能做到哪一步?如果她做到了,他会给她争取最高的荣耀! 而宋斐在接到宁广的来信后,失笑出声:“果然,能爬到这个位置,岂是只会用蛮力挣军功?没有半点心计头脑,如何能在十年间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兵爬到二品大将军的位置?可惜,大将军又如何,注定要欠我一个人情。” 今又迟到了,写不了了,我睡觉~大家表等啊 ------------ 第219章 大旱 日子过的飞快,近入流火七月,大地就像被架在火上烧的烤炉一样,热得让人恨不得一整天泡在水里头。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发出炙热的光芒,这尚未到午时,大坳村外头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走动了,就怕被热气给熏得中暑。 近入夏季以来,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这中暑的人也有不少,村里两三处有大榕树遮阳的地儿登时成了人们磕叨纳凉的好去处。 苏柳在眉骨处搭了个棚,眯着眼看那火辣的太阳,刺目的金光让她的眼睛几近眯成一条细缝。 回到屋内,苏柳忍不住灌了两口凉茶,担忧地说道:”这天热得太不寻常,要这么下去,估计地里的粮食要遭殃。” ”可不是,按说这端午后,雨水也是极多的,可偏偏今年邪乎了,这六月初十到现在,这都快一个月没下过雨了。”陈氏也皱着眉道。 苏柳抿着唇看向屋外,哪怕她们屋子里置了冰盆,可外头的热浪仍然冲进屋内,让人感觉热不可耐。 ”热死我了,热死我了,娘,快给我兑些冰水来。”苏小一阵风地冲进来,也顾不上和两人请安,直接就冲到放冰盆的架子上,把冰盆抱着,喟叹出声:”娘哎,这可活过来了。” 她毫无形象的露出一个舒适的表情来,陈氏和苏柳看得又好笑又好气,道:”快过来,外头窜得这么热,你回来就抱着这冰盆,仔细这一热冷交错就得热寒了。” ”娘,我再抱一回,外头可真热死个人了。”苏小抱着冰盆不肯放手,又对苏柳道:”这大热的天,姐,我们还要去县城吗?” 不等苏柳回话,陈氏就道:”去,咋不去了,你姐及笄是大事,自然是去的。” 再过些天就是七月十四,也是苏柳及笄,一家人都说好,要在县城的宅子里举办及笄里,好好地庆贺苏柳成人,而且,及笄礼也都请了宋夫人和曹明珠来做正宾有司。 苏小吐了吐舌头,道:”我不就是问问吗?” 苏柳则是笑道:”其实在哪都一样,也就是个生辰,也没必要弄这大场面。” ”不成。”陈氏很坚持地道:”从前咱们家没那条件,或许娘给你梳梳发也就算了,现在咱们也不缺啥,女儿家及笄是大事,这个礼就不能废。” ”姐,你就听她的吧,娘这是想向人显摆你这个好闺女呢!”苏小嘻嘻地笑。 陈氏啐她一声,走过去将她拉离那冰盆,又掐她嫩的能滴出水来的肌肤,道:”将来你及笄成人的时候,娘也给你大办,也显摆你。” 苏小脸色微红道:”我离及笄还远着呢!” ”说远不远,也十三了,有合适的,也是该看着了。”陈氏意有所指。 这是要给苏亲了,苏柳抿嘴轻笑,苏小则是羞红了脸,大声道:”娘你别瞎搅活,我的夫婿我要自己找个欢喜的。” ”好没羞的丫头,倒是说上寻夫婿来了。”陈氏故意逗她。 ”娘!”苏小撒娇不依,还不忘拉上苏柳道:”姐,你快给我作主,免得娘给我乱点鸳鸯谱。” ”放心吧,咱娘是个疼闺女的人,绝不会逼你嫁个不欢喜的人。”苏柳摇着头道。 ”这还差不多。”苏小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陈氏趁机问起她想要寻个什么样的,苏小开始还羞,后来就大咧咧的掰着指头说自己的要求了。 长得俊,有学识,还得能被她欺负,还不能骂她,只能爱她。。。 ”连咱们烨哥儿都比不上,肯定要不得。”苏小耸着鼻子道。 苏柳一听心里漏了一拍,眨了眨眼,认真地看过去,只见她眉目坦荡,眼神清澈,不由暗怪自己多心。 ”姐,你怎么这么看着人家?看得人心里毛毛的。”苏小拍着心口嗔道。 苏柳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在想这天气这么热要不要做俩冰碗吃。” 苏小双眼一亮,忙的跳过来抱着她的手道:”冰碗,我要吃。” 冰碗,是苏柳的新力作,把冰捶碎了,放上各色坚果或者煮好的豆子,淋上蜜糖,甜甜的,冰冰的,特别好吃。 ”不能多吃,仔细又叫肚子疼。”陈氏提醒一句。 苏小吐了吐舌头,扒拉着苏柳就往厨房去了,建房的时候特意建了冰窖,所以去年冬天的时候他们就存了好些冰块,现在夏天也能用了。 下晌,苏柳戴上幕纱,她要出去外头看一看,这天气实在太反常了,眼看着就要收成了,这一个月不下雨,庄稼都会枯死。 和陈氏说一声,苏柳先到自己的地里看了一下,十五亩的辣椒番茄,长势都很好,两个长工都在地里忙活着,幸好苏柳先挖了河渠,将河水给引了过来,也不至于两人老远的挑水浇水。 但饶是如此,两人都汗流浃背的,脸晒得黝黑,泛着光,再看庄稼都料理得极好,也知两人没有偷懒。 苏柳从来就不是苛刻的主子,这天气也实在是热,便许诺两人等这茬辣椒都收了,给两人多一倍的月钱以作赏钱。 主子大方,这做下人的自然做事就更用心,而且两人都是实诚的,听说加工钱当下感激不已,连连的表衷心。 等苏柳走远了,潘玉成叹道:”大姑娘的心可真善,难怪入得了大将军的青眼。” ”遇着大姑娘这样好心的东家,是咱们哥俩的福气,快把这些辣椒浇了吧,眼看就能收了,可不能让这天给晒没了。”叶平憨厚一笑道:”做上今年,你也就能讨个俊俏的媳妇儿了。” 潘玉成脸红了红,挠了挠头,道:”叶大哥你说这天,咋就热成这样呢,去年就没这么热。” 两人边说,边又干了起来。 苏柳顺着自己的田地一路走过去,沿途都是田地,尽管已快申时末刻,可太阳已经炎热,有村民在地里挑着水灌田。 苏柳注意到,这田里都十分干裂,早已打穗快要收成的稻谷因为缺水而蔫蔫的。 苏柳再没常识,也知道稻田有晒田一说,就是一两周没水,也不会枯死,尤其是秋天那茬,收割的时候田都是干的,稻谷也是饱满的,可不像现在这般。 现在这蔫蔫的,分明就是严重缺水啊。 苏柳的眉头皱紧,看着那干裂的泥田,心揪了起来。 眼看着就收成,若是遇着大旱,那可就不妙了。 ”哎,这不是大姑娘么?咋这猛的太阳出来晃了?这是作啥呢?”就在苏柳寻思着,身后忽然有一记声音响起。 苏柳站起来看过去,是村里的村民,好像也是苏家本家的,苏柳便笑道:”大爷,你打哪来了?” ”去田里放水哩。”苏大爷说道:”这天热的,地里都干了,这少看一会,估摸就干旱了。” ”我瞧着这天也热得不寻常,都好多年没热得这么厉害吧?”苏柳走近皱眉道。 ”有十二年咯,恰恰是一轮,那年整整两个月才下雨,大旱,热死的人也有老多了。”苏大爷放下扛着的帮锄,从腰间掏出旱烟麻利地卷了起来点燃,道:”那时的庄稼可都枯死不少,多少人没吃饱。” 苏柳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迟疑着问:”大爷,那依你看,今年会不会也大旱了?” 苏大爷的手一抖,脸色变了变,道:”不中吧?” ”可是,也好久没下雨了,您瞧这地,干的都要爆开了。”苏柳指了指脚边的田地。 苏大爷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也微微带了些颤抖:”不会的,这眼看着要收成了,可不能大旱。” 苏柳见他被吓得不轻,捏着的烟也颤巍巍的想要掉下来,便笑道:”您老说不会就不会,我啥也不懂,就是觉着这天热的不寻常才说说。” ”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得罪雨神的。”苏大爷紧张兮兮的轻声斥道。 苏柳笑了笑,说了一句您忙,就往村里走去,身后,苏大爷还在喃喃地道:”哪会大旱,说不准明儿个就会下雨了,不会大旱的。” 苏柳透过幕纱看了一眼天空,澄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哪有半点要下雨的迹象? 带着不安回到村里,经过村里头公用的古井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苏柳听了一会,却是两人因为打水而发生整治,不由皱了皱眉,村里经常有人吵架,她也见怪不怪,抬脚便往家里去,可才走了两步,她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你打水是给猪洗澡的,我打是煮饭饮用的,到底是谁重要?都知道这水井的水少了,你还浪费着,有你这样自私的人吗?还给猪洗澡,我呸!你那猪是金猪呢,比咱们人还金贵!” 什么猪洗澡人喝水的,苏柳可都不管,她在意的是那句水井的水少了。 这年头,打口水井不容易,这口古井也是村里唯一一个公用的水井,许多家里没有打井的人家都来这挑水饮用,如今水井的水少了可不是好现象。苏柳的眉头拧了起来,想也不想的拨开人群走过去。 燕还在赶,还有一章在十二点半左右~ ------------ 第220章 善举 大坳村公用的水井原本有两个,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可村尾那个水井因为十几年前有个媳妇子被夫家污蔑她偷人,一个想不开就跳了井,也是奇怪,那媳妇子跳井后没多久,那个水井慢慢的就干枯了,有人就说是那媳妇子的鬼魂给闹的,后来请神婆给作法封掉了。 现在打一口水井花费的银子不少,日子过得红火的,就会从牙缝里省下来打口井方便取水,一般家境的,还真没几个会打井,如今大坳村里有井的人家,不超过十户,其中苏柳就是其中一户,就是那鬼屋也有一口井。 所以,村民的饮用水,大都来村头里的这口井打水,这近的还好,远的人家,可就麻烦些,尤其大冬天来打水,那简直是件痛苦活。 一口井能支撑多少喝水?现在又是这样的天气,这口水井可是成了宝贝,这不,就有人为此争执起来了。 苏柳走过去,有人就说大姑娘来了。 大姑娘,无非是苏大姑娘,那未来夫婿是大将军的那个苏柳,那人这么一说,谁都知道是苏柳来了。 ”大姑娘,你来的正好,你是有大福气的贵人,你给来评评理。”一个年约二三十的媳妇子指着她对面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道:”这口井,都是大家伙公用的,咱们吃饭饮用谁家不是用这口井的水。这天气热大家伙都知道,井里的水越来越少,也都知道,偏偏这狗蛋娘倒好,说要挑水去给自家猪洗澡呢。你说说,有这样自私的人?她这作法该不该?” ”就是,就是,咱们喝都不够呢,还给猪洗澡,狗蛋娘,你也忒不是个事。” ”可不是,大家伙都等着用水呢。” 围观的人都在指责,那狗蛋娘脸又红又白的,哇的一声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道:”俺又能咋的,俺家的两条猪热的都快没气了,俺能咋的?这两条猪,就是俺们家的命,都指着它们吃饭呐,你们是想看着俺们一家子都死不成?呜呜。” ”你咋不去河里挑啊。” ”就是,赶去河里洗,还不成?” 苏柳被吵得不行,她只好大喝一声:”都别吵了。” 人群里静了下来,都看着那穿着上好锦缎裙裳的苏柳,有些瑟缩,就连狗蛋娘也不敢嚎了。 ”这多大的事儿,吵这个做什么?”苏柳哼了一声:”不就是打两桶水吗,还值得你们吵?” ”大姑娘,这水可见少了呢。”有人说了一句。 ”没水,就去我家旧宅那口井里挑。”苏柳丢了一句,就过去看口井。 探头看去,那原本满满的井水,落下去整一大半,苏柳的额头都能皱成个川字,这现象,不会是要枯的迹象吧? 苏柳这一举动,众人都不明所以,有人大着胆子问:”大姑娘,你这是作啥子呀?” ”我就看看。”苏柳并没有透露太多心思,见周围都是水桶,便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退一步,我退一步,不就好了吗?何苦争这个坏了感情。这里实在挑不到水,可以去我家旧宅那口井挑。狗蛋婶子,如今天气热,大家用水都紧张,你要只是给猪洗澡,就去河里挑两桶回来就是。” ”凭什么呀?这口井都是公家的,我咋就不能挑了?”狗蛋娘有些气不过。 ”就凭这井水少了!”苏柳声音提了起来,道:”这都是食用水,谁都不知道这水为何少了?现在天越来越热,大家都省着点用,狗蛋婶子你也不想日后没水用了吧?” ”这。。。”狗蛋娘迟疑了一会。 ”我都说了,不够水用,不嫌远就去我家那头的井挑水,大家家里有井的,也让邻居挑些,互助互爱的,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不是?何苦争来着?”苏柳又对众人说道。 ”大姑娘说的是。” ”大姑娘说得对,我家也有井,你们也能来挑。”有人说道。 ”我,我去河里挑水。”狗蛋娘从地上起来,羞愧地道。 ”算了,你都打起来了,还能倒回去不成?”那最初指责她的那个媳妇子指着她脚边的两个桶道:”这天气热,我也是捉急上火,婶子你别恼我。” ”不恼你不恼你,我就是图近,懒的。” 苏柳见争吵的两人又和好了,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来,村里人,到底是淳朴,再一次说了自己家里的井可以让大家来打水,苏柳才在众人的感激夸赞下走出来。 才走了几步,就见苏春桃站在前边一脸不善地看着她。 ”苏大姑娘好生威风呀!”苏春桃看着她,声音冷冷的,尤其是看到苏柳一身绫罗绸缎,更是恨得咬牙。 苏春桃也长大了不少,只是因为近期被黄氏折腾,小脸蜡黄蜡黄的,身上的衣裳也带着补丁,头上还包着块花布,这么看着,就整一个小村姑了。 苏柳斜睨着她,见她脚边有两只水桶,便道:“怎么,苏家如今要你来挑水了?” 若说周氏母女俩最不愿意见到的是谁,非苏柳她们娘仨莫属,人的心情都是这样,总不见得从前比自己落魄的人好,尤其是如今两方的处境调了过来,那就更要不得了。 所以,苏春桃见到苏柳,心理是极度扭曲的,特别是自己落魄,而苏柳无比光鲜时,这强烈的落差,让她嫉妒得快要疯了,更别说苏柳被人人所恭敬,威风八面。 看看苏柳,穿金戴银,呼奴唤婢,夫婿是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将来还是个将军夫人,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这亲事,将来更不知会说成什么样,尤其家里还这个样。 苏春桃没办法不嫉妒,同样是一个爹生的,苏柳还是天生的六指儿,凭什么她就过的这么好了呢,而自己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谁还会说她是个娇小姐来着? 扭曲的心理让苏春桃那张蜡黄的脸都有些狰狞,恶毒地道:“苏柳,你别得意,大将军走了,他不要你了,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苏柳咯咯地笑,走了上前,道:“不要就不要呗,就凭我现在这模样,还有这副嫁妆,你还愁我寻不到好人家嫁不成?倒是春桃妹妹你,还是担忧自个罢,小心将来被卖了都不晓得。” “你。。。”苏春桃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苏柳。 苏柳可没空当理她,她还有些想法想要是实行,才没空和她玩这口舌之争呢! 看着苏柳嫣然离去的背影,苏春桃死死地咬着牙,一双眼恨不得将苏柳给瞪穿,凭什么,凭什么?她不甘啊! 苏春桃的甘与不甘苏柳可不知道,她将自己的想法对陈氏和苏小一说,得到两人的同意后,就差人寻来了里正和村长。 苏柳如今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大坳村的第一贵人,就凭着她是大将军未来的夫人这名头,就足以让人敬畏了。 所以,听到她有事要商,赵里正和村长苏庆祥几乎是后脚就来了,没坐一会,就听苏柳说出她的想法来。 “你说,你们家要出银子给村里打几口井?”赵里正惊愕地看着苏柳,和苏庆祥对视一眼,他们没听错吧。 苏柳笑着点头,道:“我也是才儿看到乡亲们都挤在一块去打水比较麻烦,才有这想法。尤其现在天气炎热,这一个月都没下雨了,我心有不安,多打几口井,若是真要大旱的话,也能有充足的水供大家用。” 说到这天气,赵里正和苏庆祥都坐不住了,道:“这天气实在反常,难道真会大旱?” “才儿我在外头走了一遭,河里的水已经是浅了好些,就连村头那口井的井水都退了一大半,里正就没注意到?” 赵里正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没有大旱那自是好,在村里多打几口井,也方便大家用水,这在村尾的也不用跑去村头打水了。若真是有大旱,能保证乡亲们用水不至于缺水,那也算是防范于未然了。”苏柳淡声道。 赵里正听到这,站起来对苏柳长长地打了个揖,羞愧道:“姑娘大义,我这里正实在是自愧不如。” 作为一个里正,也没想到这一点,远不及一个小姑娘有远见,他是羞愧的。 苏柳连连避开,道:“赵里正事务繁忙,一时想不到也是,我也是今儿看到她们争执才想到的。” “姑娘有这善心便是大义,我代乡亲们多谢姑娘了。”赵里正摇摇头道。 苏柳知道这磨叽下去,就更多话了,便岔开话题,道:“我也不大懂这打井的事,如此,这在村里打井,要打几口,就交给赵里正和村长主理了。至于打井所需要的花费和工钱,前来我这里支取便是。” 赵里正和苏庆祥连声应下,又商定了一些注意事项,两人才退了出来。 出了苏家的大门,赵里正拍着苏庆祥的肩膀道:“苏老弟,我今儿才明白,苏柳这丫头缘何有这大福气啊,人家,这心里头大善着啊!” 苏庆祥露出一个苦笑来,苏柳此举传出去,也不知会得来多少好名声。想起自己那堂弟,三弟,是真的把一个有福之人给推出去了呀! ------------ 第221章 疑窦生 苏柳要出银子给村里打几口水井的消息一传开,村子里头的乡亲立马就沸腾了,大坳村里要到公用水井打水的人家就有三四十户之多,苏柳此举,又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那可真是大大的善举啊! 所以当赵里正将这个消息说出来并要寻壮实的汉子帮工的时候,村里绝大部分人都纷纷出来帮忙,并且不要工钱,就连小孩子都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消息传到苏家老宅的时候,黄氏的脸黑了好几天,见天儿就骂什么爱揽名声,败家,手肘拐出不拐进,自家爷爷奶奶都没孝敬,就全扔出去了。 自打苏金凤出事后,黄氏的脾气就越发乖张,家里稍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大骂出口,那撒泼劲,常常闹得苏老爷子都要避出去。 这不,黄氏又在家指着周氏骂了起来,但谁都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在骂苏柳她们没良心呢! 苏老爷子扛着帮锄走出家门,走到村子的大路,见一伙人在干的热火朝天的,不由停下了脚步。 那是在打的井,一桶一桶的黄泥被挖出来倒在一边,又有大娘媳妇子们将那些泥土挑开,好几个大老爷们赤着膀子,口里嗨哟嗨哟地叫着口号,汗水吧嗒吧嗒地流了一身,却丝毫不惧这天气,黝黑的脸满是笑容。 苏老爷子知道,这就是苏柳出银子要打的井,相信过不久,这里就会多一口新井了。 想起堂哥的话,苏老爷子叹了一声,黯然地摇摇头往地里走去。 再好的名声,也都不属于他们老宅的了,悔吗?自然是悔的,可再后悔又能如何?他们能做的还不是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当口,他那大儿子又跑去苏柳家搅和了。 苏柳差人将苏长生给扔了出来,冷冷地看着他道:“就凭你这个样子,还想担管事?没镜子也舀瓢水来给自个儿照照,真正是好笑至极。” “我是你爹!你信一个外人也不信我?你把银子都给外人抓着,人家买多少石料去打井,能真实的和你说?你还小不知道,仔细他们把你给坑了!”苏长生一脸惋惜的道。 听到苏柳出银子给村里打井的事,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败家女,有那银子,还不如给他去赌坊里耍两把呢。而第二个反应,就是想若是将这事兜过来,那么,要报多少银子,还不是他说了算? 所以,兴匆匆地跑来找到陈氏,先是哭了一顿穷,然后表了一番衷心,这才将自己的来意给说了。 可惜的是,这家里,陈氏虽说是一家主母,但其实,说事掌事的,尤其是这样的事,做主的却是苏柳。 说白了,苏柳才是一家之主,她说了算! 所以,苏长生打的主意注定会落空,他那样的人,会改过自新想做一番实诚的事?苏柳宁可相信天上下刀子,也不会相信苏长生这个人! 她苏柳,从来就不会干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苏长生明显立心bu良,她才不会让他接触这事,万一那些井弄出什么祸事来,那可真是好心干坏事了! “苏大爷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是宁可相信外人,也不会信你这个‘爹’。”苏柳面无表情地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 苏长生脸色微变,咬牙道:“孽女,你敢挤兑你爹,你这是不孝。你说我要是去衙门告你不孝,你这名声传出去,还能不能嫁给大将军!” 没等苏柳说话,陈氏的声音先从门后传了出来,厉声道:“苏长生,你敢!” 苏长生一听陈氏的声音,脸立即变了,谄媚地看着她,笑呵呵地道:“梅娘,我。。。” “你拿什么告我女儿不孝?父不慈,子女何以为孝?苏长生,你说这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陈氏截断他的话冷道。 “哎,你别恼啊,我这不是捉急上火吗?哪里就会真去告她,这是咱们头一个的宝贝女儿,我疼她还来不及呢。我就是被气的嘛,梅娘,你好好和她说,把那打井买石料的差事给我干吧?啊?”苏长生的眼珠子滴溜地转了几圈,道:“你也不想咱们女儿有个碌碌无为的爹爹吧?将来她出嫁给大将军时,旁人怎么看她?” 陈氏的双眉皱了起来。 苏柳见她有像被说服迹象,心里暗叹,话当年,陈氏应该是被苏长生的能说会道给哄住的吧? 可惜,有她这么个心水拧的无比清的人,苏长生就注定悲剧! “娘,何苦和他说那么多,世人皆知,我是被我的亲生父亲给卖了的,我是自己把自个儿给买下来的,我一个自由身,有没有爹,有何关系?而且,卖女的爹,不要也罢!”苏柳讥诮地道:“女儿要个好爹爹,还不简单,只要你。。。” “柳儿!”陈氏羞红着脸轻声呵斥,阻止她的话头。 苏柳揶揄地挤眉弄眼,陈氏的脸就更红了,看得一旁的苏长生心里痒痒的。 可苏长生也不是笨的,见母女俩话有所指,心里就存了疑,这是啥意思?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看去,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飞快地往苏柳他们家跑来。 顷刻间,马车就在跟前停下,车内跳下一个穿着体面戴着金簪的嬷嬷来,见了苏柳母女二人,连忙上前请安行礼。 苏柳认得,这是曹家的管事嬷嬷,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她瞟了一眼一旁站着伸长脖子往这边瞧的苏长生,嘴角邪邪地一勾,故意问:“嬷嬷怎的这时候来了?可是曹伯父和明珠姐姐有什么事?” “无事,眼瞅着就要七夕了,我家老爷和小姐念着姑娘和夫人你,特意差老奴来请你们去城里过七姐节呢!”曹嬷嬷笑眯眯地道。 “是这样啊!曹伯父有心了。”苏柳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氏一眼,眼睛却没有漏过苏长生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哼,当全世界就只有你一个男人呢? 终有一天,叫你悔把明珠当鱼目,你不要的女人,值得更好的人,也老多的人争着要! 苏长生本就不是一个傻子,陈氏现在就跟个贵妇人似的,也才三十多岁的年纪,真正是风韵犹存,要说没有人觊觎,还真是假的,他都听说过有人偷偷地臆想陈氏呢! 而苏柳和陈氏的对话,分明是有些什么才是,苏长生疑窦横生,再看陈氏满脸羞涩,如同一个初婚听到情郎的女子,面露娇态,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曹家,难道就那个开漕运的曹家? 苏长生带着这样的疑窦一路回家,走进家里的小院,就见周氏蹲坐在院里用手和着鸡食,一手还搂着几个月大的丫丫,头发凌乱,胡乱地包了个布巾,一身粗布衣裙,微黑的脸又黑又有些干,心里不由一阵厌恶。 这个臭婆娘,他从前到底是瞎了眼还是鬼捂眼了,咋就看中她了呢,这是连给梅娘提鞋都不配! 见苏长生回来,她二话不说就将丫丫往他怀里塞,道:“回来得正好,我去喂鸡,你抱着她。” 苏长生要是这么听话就不是苏长生了,非但不抱,还避开,周氏的手刚松开,结果丫丫就直直的要往下掉,幸好她快手重新捞回,不然就该跌落地上去了,饶是如此,瘦小的孩子还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疯了,她是你女儿。”周氏吓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管苏长生如何就骂了起来:“她才几个月大,摔地上可怎么了得,叫你抱一下你也不干,还是人吗你!” 骂声和哭声混合在一起,闹得苏长生头突突地跳痛,吼道:“你嚷什么嚷,我一个大老爷你让我看孩子?你是脑袋进水了,还是嫌老子打的你少?”又指着丫丫骂道:“还不把这赔钱货给哄住了,吵死老子了!” 周氏也是捉急上火了,干脆就将丫丫往地上一搁,不服气地回骂:“女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要哄你自己哄,我不管,谁叫你放手!”又见他怒气冲冲地瞪着一双眼,哼了一声冷笑:“还大老爷呢,你干了哪个正事了?还不是在这村里游来荡去?呸!你当你还是从前跟着我爹的小管事呢,瞧你那德行。” 不得不说,有时候,周氏也不是个聪明的主。苏长生才从苏柳那受气回来,这当口,她偏撞上枪口来。 啪的一声,苏长生就给她扇了一个大嘴巴子,骂道:“臭娘们反了你了,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啊!苏长生,你又打我,老娘和你拼了。”周氏捂着半边脸,把头一低,就往苏长生的肚子里撞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很快的就挂了彩! “不作死就会死吗,还不快给我住手?”两人难舍难分,黄氏就从屋内走了出来大骂。 苏长生一脚把周氏踹倒在地,恶狠狠地道:“臭娘们,再敢跟老子泼,老子休了你!” 周氏一愣,哇的一声拍着大腿嚎哭出来:“欺负人啊,我不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她的哭声和丫丫的哭声混在一起,远远的传出去,黄氏怒不可遏,喝道:“哭丧呢,还不哄着她去?净会搅事的搅祸精。” 周氏依旧嚎哭不理,还是罗氏看不下去,上前把哭得快断气的丫丫给抱回了屋内。 苏长生听着外头的哭声,烦不胜烦,倒在炕上想,曹家家主,和陈氏有啥子关系? ------------ 第222章 你是什么身份 七月流火,昌平县整一个月都不曾下雨,部位地区已经出现干旱的现象,有些稻田的稻谷尚未完全成熟,佃农已经按捺不住收割了,就怕再不收割,就颗粒无数,全部枯死。 炙热的太阳高高挂着,大地像个热腾腾的蒸笼,远远的看去,铺着青砖的地面上升腾起一股股热狼,大街上也没有多少路人在行走。 曹府朱红色的大门前,一个穿着灰扑粗衫的男人抬高头看向那门,眼中闪过一丝艳羡和嫉妒,可想起自己的来意,他就哼了一声,挺直了胸膛,上前敲门。 吱呀,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探出一个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道:“卖东西的去西街角门。” 说着,也不等那人说话,就要关门。 “哎哎,我说你,咋就关门了,我不是卖东西的,是来找人的。”来人急切地道。 “还懂不懂规矩了?找人去后门,出了路口转左往里拐,不懂事,这门也是你能来的?”守门的很不给面子的哼了一声,嘭的重新关上大门。 来人气得不轻,狠狠地往门上吐了一口浓痰,道:“娘的,狗眼看人低。”但也很快地走去找那个后门。 他的身影才消失,一辆马车就在门前停下,有小厮跳了下去上去敲门,见到门上那一口痰,恶心得快要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门再度被打开,门内的守门人骂骂咧咧的探出头来道:“都说找人去后。。。哎哟,是安小哥回来了?” “还不快开门,老爷回来了。”被称为安小哥的小厮说了一句,又指着门边上那口痰道:“老黄你是怎么看门的,让人把这恶心玩意的东西吐府门上了。” 老黄一看,脸色大变,连连说自己的错,心里却是在骂,一定是刚才那贼眉贼眼的土鳖干的,娘的,别让他再看见他,不然准一顿打。 门房的很快就门槛拆下,马车驶进府内,老黄又提来一桶水和一个猪毛刷子,一边刷洗门一边将那人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曹奎才吃过一盏茶,就听小厮来报说有个自称是苏大姑娘的父亲人上门来了。 曹奎一口茶吐回杯内,问道:“你说谁来了?他叫什么来着?” “是叫苏什么生,哦,苏长生来着。”小厮歪着头想了一下,才说了出来。 苏柳家的事,曹奎也调查了个八八九九,自然知道苏长生是苏柳的亲生父亲,也知道苏柳她们恨极了这人,只是,自己和他素不相识,他来做什么? “请去前厅招呼着。”曹奎想了一会,便对小厮道:“叫丫头来伏侍我梳洗。” 不管苏长生来意如何,他都不能失礼,更不能,服输! 苏长生坐在曹家的客厅里,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见着那些精致珍贵的古玩和大气的装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曹家是昌平县的顶级富豪,他早就知道,从前他的东家不过是个小富豪罢了,在曹家这样的大家土豪跟前,那简直是不够看的。 瞧人家这摆设,随便一件,拿出去就是上千两的吧? 苏长生灌了一大口茶,心里很是不平,同样是人,咋人家就能这么发达呢? 没错,他知道苏柳她们和曹家交情匪浅,甚至大姐那儿子,也被苏柳安排到这边做差事,这原也没什么,可自打苏长生听了苏柳和陈氏的那几句话,心里便存了膈应,特意来查一下,这一查才知道那曹家主原来是个鳏夫,到现在都还没再娶。 查到这消息,苏长生可坐不住了,尤其是听到苏柳那意有所指的话,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是陈氏和这曹家主对上了眼了。 那可怎么行,陈氏是他苏长生的女人,怎么可以再嫁给别人,这绝对不行。 男人不同女人,哪怕对方是自己不要的,也不希望再看到她改嫁,永远忠于自己一个,苏长生便是这样的渣货,只要想到陈氏和别人睡在一块,他就嫉妒得心里发酸发狂。 所以,他来了,来警告这什么曹奎,别打他梅娘的主意,哼! 足换了三盏茶,苏长生喝得满肚子水,那曹奎都还没出现,不由暗怒,这是给他端架子呢! “喂,你去看看,怎么人还没来呢?老子都喝得满肚子水快要尿出来了,你们老爷是生子还是怎的,还没来。”苏长生指着一个小丫头问。 那小丫头也就是才留头的样子,乍一听苏长生如此粗鄙的话,小脸涨得通红,拧着衣角说不出话来。 “问你话呢,小丫头片子是聋的还是哑的?”见她不作声,苏长生很不耐烦。 小丫头都快哭了,支支吾吾的道:“老爷,老爷快来了。” 这话音才落,偏门就传来一声咳嗽,苏长生看过去,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来人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头簪着一根紫檀木簪,身材修长,着了一身藏青色锦缎,腰间束了一条银腰带,一边挂着一个黄玉佩,一边则是挂着一个玉葫芦。他气质温和,唇角微勾,就这么远看着,整个人儒雅大方,就跟一个读书人似的,让人自惭形秽。 曹奎本就有儒商之称,又生得曹明珠那样的绝世美人,他自己本身的底子又怎会差,加之他又刻意装扮,自然一比就将苏长生给比下去。 在苏长生打量他的同时,曹奎也已经将苏长生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心里暗叹:就这么个人,咋就能生出苏柳那样聪慧机敏的女儿呢? “这位是?”曹奎客套地上前。 苏长生心里暗骂,明知故问,但也知道两人是第一次见,便挺起胸膛大声道:“我是苏柳的亲爹。” 曹奎眼神闪了闪,笑道:“哎哟,我当是下人糊弄我,原真是苏兄弟。恕我来迟了,坐,快请坐。”曹奎微笑着上前,又对身后的人道:“来人啊,给苏老爷重新上茶。” 苏长生不想承认人家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又想起他刻意怠慢,便哼了一声讥道:“不必了,曹老爷贵人事忙,我可不敢叨扰,说过话就走。” 曹奎生意做得大,哪里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便笑了笑道:“小女和苏柳也是好姐妹,我对那孩子也说百般喜欢,颇为投机,如今倒是第一回见苏兄弟了,何必急着走?咱们两家有缘分,也叨扰叨扰一下家常。” 苏长生看他一举手一投足的自来熟,心里不爽,想也不想的就尖锐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不熟,我也不敢和妄想夺人妻子的人叨扰家常。” 曹奎的利眼飞快地闪过一丝厉色,却很快消失不见,敛下眼皮道:“不知苏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长生仰着下巴斜睨着他道:“你前两天派个婆子说让我们梅娘和柳儿来这过什么七夕吧?” “确有这么一回事。”曹奎淡淡地回道。 “瞧,瞒不住,承认了吧,你还不说是肖想我家梅娘?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你们这种商人,最是奸诈不过,定是想要哄住她们母女,好巴结上我女婿吧?”苏长生越发觉得自己真相了,想到某个可能,便激动地质问道:“你说,该不会早就我娘子勾搭上了吧?” “苏兄弟,还请慎言,我与梅娘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曹奎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杯,再无刚才的客套,冷道:“你信口雌黄辱人清白,实乃君子之风,还望苏兄弟慎言,以免惹祸上身。” “你是什么身份,敢教训我?”被他这么一斥骂,苏长生恼羞成怒,道:“你夺人妻子就是君子了?曹奎,你敢说你不是肖想我们梅娘?我告诉你,你想错你的心了,过不了多久,梅娘她们母女几个就会跟我回苏家。” 听到陈氏要回苏家,曹奎心里一跳,却见他眼神闪烁,心中明了,便冷笑道:“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叫嚣?你妻子?你妻子是苏家那个周氏,你如珠如宝的宠着的周氏,可不是和你早已和离的梅娘。至于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梅娘是个好女人,我自然不会错过,但绝对会按着三书六礼去求娶她,断不会糟蹋侮辱她。倒是你,就凭你这德行,过去对梅娘做的那些浑事,她会答应你回苏家那深潭?苏长生,你当谁是傻子呢!” 苏长生被戳中心事,羞恼道:曹奎,你就这么喜欢搞破鞋?” 破鞋?曹奎的眼睛眯了起来,凌厉的眸光直直地射向他。 触及他那刀子似的眸光,苏长生只觉得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明明是七月流火天,却总觉得冷飕飕的,背脊一阵凉意。 “你,你想干什么?” 曹奎冷邪一笑,道:“今日苏兄弟所说的话,我会原封不动地告知梅娘,你想,梅娘知道了你的话,会如何?” 苏长生脸色大变,眼睛突然瞪大:“你,你卑鄙。” “卑鄙又如何,我一心想求娶的女人,你说是破鞋,苏长生,你永远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曹奎冷冷地笑,又道:“不过我要感激你,若不是你愚蠢的与她和离,我就没有这个机会,哈哈,哈哈哈!” 苏长生一愣,看着曹奎,说不出一句话来。 ------------ 第223章 妄想 苏长生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看着曹奎那张不复儒雅而变得冷硬的脸,他忽然有些心慌了,可大男人的主义却不容他服输,吼道:“曹奎,你算什么东西?陈梅娘本就是我的妻,就是我不要,也轮不到你,你死了这条贼心吧。” 曹奎漠然地看他一眼,忽然叫:“来人啊!” 随着这一声,外头立即走进两个看似护院家丁的男人来。 见这架势,苏长生小腿肚有些打颤,警惕地看着曹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苏柳的亲爹,我女婿是大将军,你可别乱来,不然我要你的命。” 曹奎鄙夷地冷笑,对进来两个护院道:“扔他出去。” “是。” 苏长生瞪大眼,尖叫道:“曹奎,你敢,你敢!你淫人妻子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堵上他的臭嘴。”曹奎黑着脸喝道。 “呜呜。”苏长生的嘴立即被一块破布给堵上了,不管他怎么对曹奎干瞪眼的威胁,还是被人抬着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苏长生被两个健壮的护院扔出了曹家,像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啃了满口的灰。 他爬起来呸呸两声,叉着腰冲着那关着的门狠狠地骂了几句,直被两护院瞪得心里发毛,这才一路骂骂咧咧走了。 曹奎听了小厮传的话,冷笑几声,为苏柳母女几人不值,摊上这样的父亲,真是不幸。 想到苏长生廉不知耻地说他夺他妻子,曹奎就想暴走,妻子,正确点来说该是前妻,咋就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跟着他,看他去哪里。”曹奎哼了一声,想起苏长生说的搞破鞋,眼睛一眯,又招过小厮,如此这般地吩咐一番。 苏长生趾高气扬地从赌坊里出来,手里攥着几张银票,哈哈地大笑几声,到底是县城旺他,想不到还能赢上一把,如今有了银子,得去楼子寻个姑娘,也好去去在曹家受的鸟气。 想到春楼里feng骚入骨的姑娘,苏长生就浑身火/热,某点雄赳赳地颤啊颤的,便加快了脚步。 可没等他走出巷子的拐角,就被一只麻袋罩在头上,什么也看不清,就被狠狠地揍了几拳,那下手的人还将他手中的银票给抢了,蹬蹬蹬的跑离,扬长而去。 “谁,呜呜,哪个天杀的?”拨拉开头上的破麻袋,只见他整个脸都肿成猪头样,呸了一声,吐出两只牙来,苏长生左看右看,巷子里早已空无一人,手上攥着的银票也早就空空如也,登时嚎了出来:“王八蛋,是谁,谁干的!王八羔子!” 他飞快地爬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似是要寻出那下黑手的人。 不远处,有几个护院的人在看着,他们的手上还拧着一个黑色破麻袋,不由你看我,我看你的,咳了一声,道:“不是咱干的,是有人替咱出了力,咱告诉老爷去。” 话音一落,将手中的麻袋往墙角一扔,就飞快跑了,身后,还传来苏长生那凄厉的喊叫声:“还我银子!” 曹府内,曹奎听说了这事,挑了挑眉,将人都挥退下去,心道果然是惹人憎恨的货,不用他出手,自然有人看不过眼,虽然只是为了抢钱。 不过嘛,苏长生竟然去赌坊? 曹奎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指曲起在桌上有节奏地轻敲着,发出咄咄的声响,也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苏柳的及笄之日是中元节,因了如此,考虑到宋夫人这样的一家主母不好离开,故而提前举办这个及笄礼,也就是在七月初十,正巧是在七夕后的三天。 七夕,苏柳和陈氏她们应邀到县城,和曹明珠一起过节,既来了县城,也少不得要去曹府做客。 可苏柳她们一行一进曹府,便感觉到不对劲,过往待她们客气有礼的下人,目光像是有些古怪,特别是在看陈氏的时候,而当苏柳看过去,又眼神闪躲的低下头。 苏柳脸上不动声息,却悄然落下半步,悄悄地对雪落使了个眼色,雪落明了,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和曹明珠说了一会子话,曹明珠看着草苏柳欲言又止,又看看陈氏,有些踌躇的样子。 苏柳眼皮一跳,便道:“你不是描了好些花样子,正好我瞧瞧去。娘,你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 “对,婶婶,去凉亭里顽吧,我和柳儿一会就过去。”曹明珠也是玲珑心肝的人,立即就顺竿子爬,笑眯眯地道:“如今凉亭那边百花齐开,香气泌人,小小,也可以去采些做粉。” 苏小听了双眼一亮,她早就惦记着曹明珠的花园了,便拉着陈氏道:“娘,我们就去赏花吧。” 陈氏见女儿兴致勃勃的,便点了点头,曹明珠便差丫头好生伺候着。 等两人走了,苏柳才道:“怎的,今儿一来我就觉着奇怪,可是有啥话要单独与我说的?” 曹明珠咬了咬唇,迟疑一会,道:“柳儿,你可知道早两天谁来我家了吗?” 苏柳觉得奇怪:“谁?” 曹明珠抿了一下唇,才道:“也不是谁,是你爹!” 噗,苏柳一口茶喷回茶杯里头,溅湿了自己的衣襟,惊讶地重复一句:“你说谁?我爹?” 曹明珠点点头,递过去一张帕子,缓缓地道:“没错,就是你爹,是来找我爹的。” “他来这里干什么?他想要干什么?”苏柳的声音徒然变得凌厉和冰冷。 苏长生竟然找到曹府里来,这是想要干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他仗着我与你们的情分,想来向你们讨好,寻差事什么的?”苏柳想到过去苏长生心心念念着苏柳给他找个掌柜管事的差事,便想到这个可能。 曹明珠摇头,露出一个苦笑,道:“想你也猜不到,我没去信和你说,就是想着等你来了再说,免得污了眼。” “到底是什么事?”苏柳糊涂了。 “他啊,是来警告我爹的,别肖想陈婶婶,说你们母女仨,早晚是要跟他回苏家的。”曹明珠看着她,缓缓地将当日苏长生来的作为给说了一遍。 等曹明珠将前因后果给说了个清楚明白,末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柳道:“柳儿,我没其它意思,陈婶婶我是真心喜欢的,我很乐意她当我娘,只是陈婶婶她心里到底是咋想的?她对我爹可是没有半点意思?” 苏柳将自己翻滚的怒火给强压下来,看着她道:“我娘其实也是个倔性子,她自己不开口,便是逼她也没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哪怕全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娘也绝不会再跟着苏长生这个渣。我们娘仨,绝不可能回到苏家。” 苏长生真是可笑之极,竟然来这里宣示陈氏是他的妻子,陈氏和他早已和离,再无半点关系,嫁娶自由,他凭什么去警告人家曹奎,凭什么说人家淫他妻子?真真是恶心又可笑。 难怪曹府的下人这么看她们呢,估摸着是觉得她娘不知廉耻了,是人家的妻子,又和自家主人有些说不清的,能好的哪去? 苏柳有些恼,但下人无知,她也不好责怪,她更恼怒的是苏长生,不作死就会死吗?总要给他们添堵才高兴。 “那我就放心了。”曹明珠松了一口气,又问:“话说,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是中,我爹就托媒了。” 苏柳也苦笑一声:“我也是不知她,这都是二婚的人了,咋就这么忸怩呢。” 而被说的当事人,正红着脸站在花圃前,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红月季不知所措。 陈氏迟迟不接,曹奎拿着那一捧花好生尴尬,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不欢喜么?” 陈氏扭过脸,道:“很漂亮。”又看到他手背被花刺给划出一条条血痕,皱了一下眉道:“让下人剪就行,何必自己动手,没得把手给划破了。” “我想亲自剪给你。”曹奎看了一眼手背,大咧咧地笑了,又把花往前递了一分。 陈氏咬了一下唇,终是接了过来,道:“你的手去上点药吧,天气热,也要注意着。” 曹奎的笑容更盛,咳了一声道:“这点小伤不碍事。”他又迟疑了一会,道:“梅娘,若是,若是你同意,我,我让官媒上门可好?” 陈氏一怔,唰地抬起头来,和他炯炯的目光相接,立即惊得低下头,心咚咚咚地跳,脸热得像火烧的一样,也不敢答话,一扭身飞快地走了。 曹奎看她的背影消失,脸上的傻笑久久才敛下,歪着头咝了一声,喃喃自语地道:“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晚上回到苏柳她们自己的宅子,苏小将白日的事完完整整地对苏柳说了,姐俩把陈氏羞得都快恼了。 陈氏脸皮薄,苏柳是知道的,也不敢再取笑她,便问道:“娘,你到底怎么想的,就给个准话。你可知,前些日子苏长生来找曹伯伯了?” “什么?”陈氏脸色一变,手上的帕子都攥成了团,道:“他来做什么?” “做什么?他竟然警告曹伯伯别妄想你呢,说咱们终会跟着他回到苏家,真真是异想天开。”苏柳冷笑着将从曹明珠还有雪落那听回来,原封不动的说了。 ------------ 第224章 及笄,初提媒 从苏柳那处听得苏长生乱放的狂言,陈氏并没有大怒,反而平静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苏柳和苏小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道疑问,这莫不是气疯了吧? “娘,你没事儿吧?”苏柳小心翼翼地问。 陈氏淡淡地一笑,低头道:“无事,他便是这样的人,我算是看透了。” “娘,你不气?” “说不气,那是假的,但也没想象的那么气,嘴长在他身上,他愿意说什么,旁人还能阻止不成?如今他能怎的,能做的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陈氏冷笑一声道:“他放的也就是大话,我还真傻得去重新回到那个地方?” 苏柳闻言露出一记笑容来,道:“娘,你这么想就对了,真和这种人较真,糟心的还是自己,咱不犯傻就对了。” 陈氏点点头,抿了一下唇道:“倒是给曹家他们添麻烦了。” “娘,你放心,我已经吩咐雪落备上一份厚礼送去曹家,相信曹伯伯也会理解。”苏柳笑着安抚,又道:“倒是娘你,到底是咋想的?娘,我们都希望你幸福,再寻个伴儿吧。” “没错,娘,你要是嫁给了曹伯伯,我看那个人还敢乱嚼舌根不?”苏小哼了一声道:“真当他自己是个金山宝山,谁都稀罕着呢!” 陈氏脸微红,道:“这事不急,先把你的及笄礼办好了再说。” 苏柳眼睛一亮,这话是松口了。 只要陈氏不抗拒再嫁就好,那么曹奎还是有戏的,她们也是真希望陈氏再找一个归宿,先不说断了那渣货的念想,就是为自己,也该再寻一个伴。 察觉到陈氏松口,苏柳很快就给曹明珠透了点风,曹明珠自然会透给曹奎,至于他会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七月初十,天气持续高温,已经一个月没有下雨了,但却不影响苏柳及笄礼的举行。 天还没亮,苏柳就被陈氏给挖起来沐浴更衣,被几个丫头簇拥着浸香汤,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这才换上吉服,天大亮,苏柳才用了一碗燕窝羹作早点,下人就来报说观礼的客人逐渐到了。 曹明珠是最早到的,她和苏柳交好,自然就被请进苏柳的闺房里作陪,而陈氏则去招呼客人。 “你紧张不?”曹明珠很是紧张地看着苏柳道。 “不紧张啊,为啥要紧张?”苏柳表示很不解。 曹明珠的嘴角抽了抽,轻捶了她一下,啐声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及笄了,是可以嫁人当母亲的大人了,你这是装不懂还是怎的?” “哟,莫不是有人思,春了?”苏柳揶揄地取笑。 “你。。。”曹明珠好生郁闷,苦笑道:“这到底是你及笄,还是我及笄啊,咋我看着还比你紧张呢?” 苏柳噗嗤一笑,道:“我都是定亲的人了,有啥好紧张的,在我心里头,我早就及笄了。” 两世为人,一算,她都是三十的人了,还有啥不知道的,这要紧张个啥劲,不过是个仪式罢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真正被宋夫人将那支代表成人用以绾发的玉簪加插在头上的发髻时,苏柳仍然免不了小激动一把。 成人了,代表她日后行事就更方便,最起码人家不会看她是个还没绾发的孩子就看轻她。 及笄礼既庄重又郑重,每一个环节,都十分的严谨,说辞谢辞,而苏柳,也做得特别好,小小年纪表现出大气得体,让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一个六指农女,举手投足能有这样的大气,落落大方,丝毫没有乡下野丫头的粗鲁和小家子气,这实在是难得。 “你把她教养得很好。”礼成以后,宋夫人看着穿着一身湖蓝色新衣裙的苏柳,真诚地对陈氏道。 自己从小就呵着护着的第一个闺女,已经长长一个亭亭玉立的明艳少女,陈氏是激动的,眼圈红红的,听宋夫人这么说,忙的擦了一把眼泪,道:“夫人谬赞了,她就是个野丫头,宋小姐才是真正教养好的大家闺秀。” “瞧你,好就是好。日后,她是个有大福气的人,你就等着享女儿福吧。”宋夫人嗔怪一眼,语带双管地道:“快别哭了,今日是你女儿的好日子呢,我也有好事与你说,快擦擦泪。” “是我失礼了,夫人还请酒席上坐着。”陈氏忙的笑道。 这时,苏柳作一副少女的打扮,头上的翡翠玉簪,晶莹剔透,十分的抢眼,衬得她整个人比过往都要明艳几分。 苏柳的及笄礼,她并没有请太多人观礼,就是宋夫人母女,知县夫人,同龄的姑娘,也就是她和苏小曹明珠还有宋莹再并知县大人的千金几个罢了。至于男客,宋斐他们自然是前来了的,还有曹奎也是,几人由陈烨陪着另外开了一桌。 礼成后便是坐席,几个差不多大的姑娘在苏柳房中开了一桌,还上了苏柳自己泡的果子酒,桌上说笑凑趣,好不热闹。 “姑娘,姑娘。”霜凝兴匆匆地走来,附在苏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众人很是疑惑,这是啥事? 苏柳听了眼睛大亮,道:“你说真的?快,快再去听听消息,速来报。” “哎。”霜凝高高兴兴地去了。 苏柳眉开眼笑的,众人可是看不下去了,宋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第一个就问了出来:“柳姐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啥好事儿,你也说与我们听听呗。” “对,可不准你藏着。”曹明珠一双明眸瞪着她,一副你敢隐瞒就有你好看的样子。 苏柳却是睨向她,挑眉问道:“你不知道?” “什么啊?”曹明珠不解。 苏柳抿唇笑,道:“听说曹伯父托了宋夫人做媒人,向我娘提亲呢。” “什么?”曹明珠惊讶地瞪大眼。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宋莹嘟起嘴,不满地道:“娘的口风可瞒得真紧。” “我也不知道爹爹他啥时候去托了这个情的。”曹明珠也很是纳闷。 “不知我娘答应没有。”苏小心痒痒的。 “我们去偷听就好了。”宋莹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狡黠地冲苏小眨眼。 “对。” 两人一拍即合,才站起来,苏柳就叫住了她们。 “娘脸皮薄,你们也是小姑娘家,不好听这事,快坐着,免得坏了事,我已经差霜凝去打听了,一会就有消息来。” 曹明珠也附和地说教几句,两丫头虽心痒痒的,但惧于两人大姐姐的威严,只好按捺下心焦了。 正堂,陈氏一脸诧异地看着宋夫人:“提提亲?” 宋夫人笑眯眯地道:“曹奎自他发妻去了以后,就没有再娶,这些年,也就只有一个老通房伺候着。你别觉着他只心心念念着发妻,可这不就是证明了他是个重情的人?” 陈氏的脸越来越热,都快要烧起来了,支支吾吾地道:“这,我。。。” 宋夫人握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道:“他既能求到我这里给他作这个媒,可见对你也是用心了的,妹子,你也别当我是知府夫人,我就当你是我亲妹子,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可中?” 陈氏低着头,心已经乱成了一团,当日曹奎说差媒上门,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谁曾想他竟然悄悄求到了宋夫人那里。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可这么被一个男人郑而重之的求上门,这在她的人生里还是头一回。 “夫人,你说呗。”陈氏呐呐地道。 “咱们女人啊,一辈子就只有两回重生的机会,一回就是出生的时候,投胎时投到了好人家,摊着了好父母,这第二回,便是选夫君的时候,选择了对的人,疼你,爱惜你,珍惜你,再生几个儿女,那便是圆满了。我说句不中听的,妹子你是喝着苦水过来的,你前辈子所吃过的苦,我便是不说,你自个也清楚不是?” 陈氏闻言脸色黯然,因为宋夫人都说对了,没有好的出身,夫君也选错了,唯一庆幸的是,生了两个好闺女。 “你如今这年纪,也就是三十来岁,虽然也有子有女,将来吃喝不愁,也有人养老送终。可子女总归长大,他们终会张开翅膀高飞,你护不了一辈子,也看顾不了一辈子。儿女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天地,最后陪在咱们身边的,其实还是自己身边的那个伴,那才是陪你到最后的,你看我说的是也不是?” 陈氏微怔,点了点头。 “咱女人,最重要的是有个好归宿,什么养儿防老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有个知热知冷的身边人。”宋夫人语重心长地道:“曹奎说了,你嫁过去就是曹家的主母,虽是继妻,可也是嫡妻,将来若有幸有儿女,也是嫡子女,该你们的,也不会短了缺了。关键是,他说了,若你不喜欢,就是一个通房也不纳。你觉着如何?” 陈氏真正是心乱如麻,这太突然了,虽然苏柳和曹明珠都拿她和曹奎的事取笑过,两个女儿也一直说要她再嫁,可她还真是没有想过。 “夫人,这太突然了,我,我实在。。。”陈氏有些捉急,蹙着眉,抿着唇道:“我也才和离一年,再嫁这种事,我还真没想过,您看?” 宋夫人也知道欲速则不达,便拍了拍她的手道:“莫急,他若真有心,难道还等不得。不过,我是当你亲妹子才说,曹奎这人,我看他还不错,你认真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如何?” 欲速则不达,尤其是陈氏这种性子的人,曹奎想要抱得美人归,是有得磨了! ------------ 第225章 孤立 从几个丫头口里得知陈氏的态度,苏柳她们略有些失望,尤其是苏小和曹明珠,都有些蔫蔫的,就像斗败了的公鸡,好不丧气。 苏柳倒是在意料之中,就冲陈氏那性子,要是一下子就应了,反而奇怪呢。 安慰了两人几句,大家都颇有默契地不去提这事,毕竟她们不是当事人,她们认为好的,陈氏未必就这么认为。 而曹奎知道陈氏没应下,有些难过,但她也没有完全说不,很快就想开了,只托宋夫人带了一句话:他愿意等着! 但两人既已通了底,虽然都没有明说,但两人间的那点子情愫,倒是比过往更多了些,这让苏柳她们都十分高兴,都以亲姐妹相称了。 及笄礼过后,在县城又住了两天,苏柳她们一家才回到大坳村。 才进家门,崔婆子就来说赵里正他们来了两次,说是打的几口井都已打好了,让苏柳去看呢。 这不,崔婆子才回完话,冰茶就来报说赵里正和村长来了,苏柳只好让将人请进来。 赵里正和村长一走入正厅,就见着了坐在主位上的苏柳,两人均是一愣。 今日的苏柳再不像往日那般梳着两个丫髻,而是发顶前端梳了几个小圆髻,别着精致的珠花,还有一支流苏步摇,脑后乌黑的青丝披散而下。她笑容清浅恬淡,穿了一袭湖蓝色绣白蝶的绫裙,腰间同色的丝带顺贴地垂下,还系了一只用以压裙角的白玉佩。 苏家有女初长成,正值花样年华。 看着苏柳作少女打扮,一派明媚,赵里正和苏村长脑海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这一句话,也都想起了苏柳是七月十四鬼节所出生的,那么十五年,今年乃是她及笄了。 赵里正最先反应过来,忙的说恭喜,苏村长则是紧跟其后。 苏柳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在特别的日子出生,又是被称不祥人,那么两人记得自己今年及笄也不是怪事。 两人都是长辈,苏柳便起身对两人都行了谢礼,这才招呼着他们重新坐下说话。 赵里正他们来始终是为了那几口井而来,说是已经竣工,让苏柳过去也看一看。 “我一个姑娘家,对这井好与不好也不大懂,赵里正和村长验收过觉着好就成,我也就不去看了。这可是有未结的工钱或材料钱,若是不够,赵里正你差人算好账,再来向我支取便是。”苏柳淡笑着道。 “够的够的,姑娘给的银子足够,还有余十几两的。”赵里正忙道:“我正想着啥时候取来交还给姑娘呢。” 苏柳听了,便笑道:“交还就不必了,我看村学的学堂也破旧得很,这余下的银子,赵里正就拿去修葺村学吧,也让孩子们有个好些的环境读书不是?” 赵里正听了,惊呼道:“这可怎么了的?姑娘前头已经花了不少银子在这几口水井了,怎能让你再破费。” “十几两银子,我还能赚得,算是我为咱们村里尽的一点心意,也算积福,里正你就不必再说了。”苏柳摆摆手道。 赵里正和苏村长对视一眼,就道:“姑娘实在心善,就替孩子们多谢姑娘了。其实这回来,还有一个事与姑娘说。” “嗯?” “这几口井打成,咱们大坳村里用水就方便了许多,大家伙心里头都感激大姑娘,就商议着,这几口井取名为柳井,立一口石碑,以记姑娘恩德。” 苏村长这话一出,苏柳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道:“我有此善心,也是一时起意,实在是当不得,也太过折福,万万不可。” “大姑娘你当得起。”赵里正道。 “不成,赵里正,若真要这么做,可就违背了我的心意了,下回有什么,我可都不敢再提建议。若是真惦记着好,就请里正告诉大家,爱护这些水井,别因一己之私对井里弄些什么东西进去,毕竟都是方便大家饮用的。”苏柳小小的提议一下,不是她小心之心,就怕有些人bian态,往井里投些什么毒药啥的,那可就杀天刀了! 赵里正一凛,道:“这点大姑娘放心,我一准会给大家伙们说个清楚,谁要是做这些丧天良的下作事,就赶出村子。” “赵里正办事我总是放心的。”苏柳笑着端起茶杯。 赵里正也是闻音知雅意,知道苏柳这是送客了,便站起来又邀请几句,但苏柳都说不去验看,便也作罢。 村里多了三口井,乡亲们用水自然是方便了许多,对苏柳十分感激,再听到苏柳将打井剩下的银子修葺村学,更是感激不已。 当然,村里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那个条件能去念书,但苏柳有这个心,也是一大善心了,若是将来自己有银子了,把孩子送到村学里,也就能享受到这福荫了。 中元节一到,有人就想起苏柳出生在鬼节,继而想起过去指着苏柳是不祥人的那些年,都有些讪讪和不好意思。 不祥人,如今谁还敢说苏柳是个不祥人?你进大坳村一说,估计会被打着出来,尼玛,过着大户人家的生活,还定了个大将军夫婿,我也愿意这样不祥来着! 苏柳她们一家的名声是与日俱增,俨然已成村里的头一份了。 相反,老宅的名声是每况愈下,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苏金凤的事,还是旁的,一家人像是一下子被村里人若远若近的疏远了不少。 黄氏原本还不觉得,但当她有意无意地去诋毁苏柳一家的时候,人家要么就岔开话题,要么就是义正言辞地说她不是,不再有人附和,然后慢慢的,她想要寻些人磕叨聊天说说八卦,才发现找不着人。 他们被孤立了! 黄氏气闷地回到院子内,忿忿不平地骂:“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花了几个臭钱买点名声,偏一个个就跟苍蝇见了屎似的靠上去,呸!德行!” 砰的一声,一个没注意,就踢到放在院子里头的铜盆,黄氏痛的呲牙,骂道:“老大家的,死哪去了?家里头乱成这个样也不收拾,你这个只会吃不会做的懒婆娘,早晚要休了你个遭瘟的。” 周氏拧着一桶猪食从厨房里走出来,听了这话,重重地把桶扔下,道:“娘!我只有两只手,你不止我一个媳妇,我这一天都没停过,你说这话,也不怕寒了媳妇的心?” 黄氏正在气头上,见她反讽,便黑着脸骂道:“我还说错了你不成,这才多少活计,啊?我与你说,不做完,你别想吃午饭。” 周氏不干了,道:“同样是媳妇,老二家的,难道是金贵物不成,娘你咋就不使唤她?进门大半年了,连蛋都没蹦出一个,还金贵呢!” 她这是故意戳黄氏的心事和伤口,罗氏这媳妇是黄氏千挑万选给挑来的,最初极宝贝着,可随着时间的迁移,罗氏肚子里都没消息,黄氏已经觉得自己选错了媳妇了,正后悔着呢。 “老二家的死哪去了?” 黄氏的话音才落,罗氏就急匆匆地从她和苏福生的屋里出来,两手还系着夏衫的纽扣,头发颇凌乱,嘴唇有些红肿,仔细看着,还似有些水光。 屋内,传来苏福生几声咳嗽,而罗氏这么副模样,黄氏和周氏都是过来人,哪有不明白的?只怕是在屋里头做好事儿呢! 黄氏的脸立即就黑得像锅底,刻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死死地瞪着罗氏。 周氏暗自得意,还不忘刺两人,尖酸地道:“哟,她二婶,这天还大亮着呢,就闹腾上了呀!” 罗氏的脸烧得通红,根本不敢看黄氏。 “老二家的,伏侍相公是你本分,但也要有个度,这青天白日的,就缠着男人癫,你还羞不羞?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黄氏被下了面子,训人自是不客气,可怜罗氏这样的小白花媳妇,被训得脸色又红又白,一声都不敢哼,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黄氏见了,就只有更恨的份,正想要再骂,却被从外头跑回来的银蛋给打断了。 “娘,娘,狗剩他们都不带我玩,哇呜。”银蛋扑进周氏的怀里大哭。 “哎哟,我的心肝儿,咋的了,他们咋不跟你玩了?” “他们说姑姑有啥子脏,病,我也被传了,还会传给他们的,所以不带我玩了。呜呜。” 苏金凤就是横在黄氏心里的一根尖刺,谁都碰不得,银蛋是个小屁孩,又哪里知道,这么一说,黄氏就怒得眼眉毛都竖起来了,走过去一拍银蛋的头,斥道:“小王八羔子,你说谁脏?啊,你再说一次。” “就是小姑姑脏。”银蛋被打的吃痛,瞪大只眼对黄氏说道:“还有阿奶你,人家都说你是个长舌婆,只会撩事生非,大家伙都不欢喜你,所以才不要和你说话。哇呜,娘,我不要死,我不要住这里,我们去大姐姐家里住吧。大家都说大姐姐好,喜欢大姐,娘你多说几句好话,让大姐姐让我们去那里住,狗剩也就和我玩了,呜呜。” 周氏原本还高兴着儿子给她出了口暗气,可听到这句话,心里立即不是滋味起来,而黄氏,更是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敢情,她是养了一窝子白眼儿狼了,就连银蛋都知道讨好苏柳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 第226章 多事之夏 老宅闹心的事不断,因着被村里人孤立,黄氏认为这始作俑者就是苏柳她们,尤其连自家孙子都养不熟了,更是恨她们恨得要命,不顾苏老爷子的阻止,硬是去苏柳那找了一回茬。 可苏柳她们却是听而不见,依旧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滋润日子,不受半点影响。事实上,苏柳也没那空当去理会黄氏的无理取闹,为什么?还是因着粮食的事。 大坳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高温一直在持续,不仅是大坳村,便是整个庆州内,还有其它州省也出现大面积干旱,河流干枯,快要收成的庄稼也大部分枯死,百姓开始恐慌,纷纷抢收那尚未成熟的稻谷等不耐旱的庄稼作物。 雨一直不下来,田里的稻谷还没完全成熟,就已经有枯死的迹象,而那些活了好几十年的老庄稼把式更是放言这稻谷现在不收,怕是等不到雨下来,就已经全枯死,于是,大坳村也开始抢收了。 庄稼还没完全成熟就收割,这收成上肯定会减产,那些佃租的佃农更是愁苦不已,因为这样一来,交了租子,他们就剩不了多少了,便是下一茬庄稼的粮种都艰难。 苏柳家里头的地都是以四成租子佃租出去,粮种佃农自己准备,眼看着这茬庄稼要收成却要枯死,她的心也揪了起来,特意去陈田村看了一眼。 武升亲自陪着她往田里走去,一路上,惶恐不安地说着这天气和这收成,还赌誓似的保证租子一定会先交,唯恐苏柳不将这地佃租给他们了。 “大姑娘,你放心吧,这租子,便是我们一家子不吃,也会先给您。”武升的背有些弯,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亦步亦趋地落后在苏柳身后半步。 田里,有不少乡民在烈日下忙着收割,见苏柳戴着帷幕走过,纷纷站起来往这边张望。 到了苏柳的地,可以见到那一片地的谷穗沉甸甸的,稻禾已经有些发干,可还没到安全枯死的迹象,甚至比其它田地要青绿些。 “自打这天热起来后,这禾田抽了穗,就没放心过,一天都来看上好几遍,觉着这地里干得比较快,就引水过来,没法引了,就挑水去灌,所以。。。”武升像是看出苏柳的疑问,便憨厚地解释。 便是他不解释,苏柳也知道,她的这块地里头的庄稼长得好些,肯定离不开人细心的料弄。 她来的时候,见到武升家的儿子个个都晒得跟黑炭似的,再看到这地,就知道这一家子都很是用心。 “你们辛苦了。”苏柳很满意,道:“我看你们这块地一时半刻也不会枯死,估摸着也能等上几天,可晚些再收。” 武升闻言立即道:“大姑娘可说中了,我正是这么打算的,再看上几天,若是还不下雨,收成少也得收了。租子也会按时交给姑娘的。” “这个倒不急,这是天灾,若真是收成不好,这租子可以斟酌减少,你们也不要有这个心理压力,关键是先把来年的种子准备好了。”苏柳安抚地道。 武升听了双眼一亮,差点没跪下来给苏柳磕头,激动地道:“有姑娘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苏柳笑着点了点头,又去看另一家佃农李桂河的地,李桂河正在地里的田埂上坐着,还抽着旱烟,见武升领着苏柳来了,忙的跑过来。 李桂河的地也还好,许是和武升一块,大家都有心比较,所以也不会太难看,他也是说准备再看几天,实在不成就收了。 苏柳同样安慰了几句,许诺两家人,若真是因为天灾地里的收成减少,她会斟酌着减租,两人都感恩戴德的十分感激。 从陈田村离开,苏柳又去了镇子上走了一圈,发现这米铺里的米价都升了,不由更忧心,若是这样,百姓这个年可就苦了。 大自然的威力是无穷的,一个人最强大,最有魄力,在天灾面前,也是渺小的,这趟夏收因为旱灾而收成大幅降低,那些佃农若交全了租子,咬牙把粮种从齿缝省下,口粮就基本没着落,如今米价又升了,那对穷困的老百姓来说,真是晴天霹雳。 “让开,让开,掌柜的,你们这精米有多少,我们邱府都买了。”一个肥胖的穿着打扮像总管似的男人走到米店豪气地一挥手。 苏柳皱起眉,抿着唇不动声息,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男人看着大米都过了称,让送到邱府,便往下一间米店走去,苏柳忙上马车,跟了上去。 到了下一间米店,苏柳派霜凝去打听,果然,那男人同样把精米等好一些的米都买了,连续走了好几家。 苏柳一路跟着,眉头是拧得死紧,这邱府她知道,家里同样是卖米的,风评却不怎么好,短斤少两不说,所卖的米还渗些小石头,生意一直不怎么好。 可这关头,邱家却大肆收购米,难道这是要把镇上米店的米买了,日后好趁机提大价售出? 低价纳入,高价售出,想到这个可能,苏柳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如此,百姓可就要吃贵米了,这么一来,在这天灾跟前,那不得要卖儿卖女才能吃上饭? “回去。”苏柳一直跟着那人到了邱府,见他果真是邱府的人,这才驱车回去。 一回到家,苏柳喝了两碗冰镇绿豆汤,便回房去给宋斐写信,今天这个事可要和他说一说才好,若是干旱也就罢了,一旦要打仗的消息传出来,朝廷要备粮草,这米粮肯定会更紧张,百姓没饭吃,甚至要逼着买贵米,那肯定会出事儿。 宋斐接到苏柳的信,立即和宋知府以及他的嫡亲大哥关上书房商量了半天,只要宋知府在位一天,这庆州算是他们宋家的地盘,可乱不得。 于是,一道道指令发下去,其中一条,任何商家不得恶意提价屯粮,若有发现高出市价一成卖米的,便勒令关铺,受刑法处置。 至于那些大幅存了粮食的商家,宋斐也没动声息,只让人将他们购买了的量暗暗地调出来,只等着日后的契机要他们吐出来。 苏柳知道,宋斐他们这样的老狐狸,要那些商家把米粮给吐出来,有的是办法,便也就安心了。 饶是如此,苏柳也暗暗提醒了和陈氏交好的媳妇婶子,让她们各自通知自家亲戚,别急着把粮食卖出去,若是真要卖粮,她这里可以按着市价高出二钱的银子收购。 这消息一传出,这家里有地的人都沸腾了,这粮食卖给谁都是卖,苏柳这里愿意用市价高出二钱的银子来收,那自然是谁都愿卖给她的。 不过,也有好些人都在猜测苏柳这样做是为何,是图个好名声还是想要做啥子? 便是苏小和陈氏也不能理解苏柳这作法。 “姐,我们的粮仓不是都已经满了么,还收那么多粮食作甚么?你是想要开米铺吗?”苏小睁着一双大眼睛问。 陈氏也看着她,道:“对啊,柳儿,咱们家也就这么几口人,那些粮食就是吃个两年都吃不完呢。” 苏柳微微一笑,解释道:“咱们家的粮仓是满了,但那都是去年冬的旧粮,这粮食,肯定是以新换旧,有新的粮食,肯定要把旧的换出来,这才不会变成陈粮。” “那旧的呢?” “卖出去呗。”苏柳眼都不眨,道:“如今市面上的米粮已经少了很多,新的米粮,都被那些大户人家给收了,今年又是这样的天气,这粮食肯定短缺,物以稀为贵,这粮食一少,价格自然就贵。陈粮虽是陈粮,可在稀少的情况下,那可是能救命的。” “这,妥当吗?到底是旧粮。”陈氏有些迟疑。 “娘,咱们收的,可都是去年的粮,也不算旧了。若是真闹饥荒的时候,别说是去年的,便是几年前的,也是金贵物。” 苏柳说的也是实话,饥荒年,谁还管你是啥时候的粮,能吃饱肚子就好了,她就听前世的爷爷说过,闹饥荒的时候,连树根都扯出来吃掉。她们是幸运的,收到的都是去年的旧粮,便是吃个两年,也不会有问题。 还有一点苏柳没有说,就是她一直在担心的边关打仗的问题,就怕这战事一传出来,朝廷会为了征集粮草而大幅征粮或提赋税。一旦这样的话,百姓可就雪上加霜了,真到这时候,大商家的粮食肯定要被征集,市面的粮就会更少,她这些粮还有曹奎那些,可就金贵了。 而很快的,苏柳的担心成真。 七月末的一天,黑压压的乌云在天空积压着,镇子上的春满堂酒楼突然冲进来一个学子,举着自己手上的文报,大声道:“鞑子勾结北国,向我大齐下了战书,我大齐国接了,要打仗了!” 要打仗了! 轰的一声,天际传来一道响雷,乌云翻滚,不过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哒哒的下了起来。 差不多俩月没有下雨的老天爷,终于下雨了,而太平了十五年的大齐国,要打仗了,这是一个多事之夏! 这章写了删,删了写,怎么也觉得不顺,写了几个钟,写死我了,我讨厌过渡,卡得特么销魂!!晚安了,不写了 ------------ 第227章 辣椒酱诞生 八月战事起,捷报传来,我军首战小胜一仗,杀敌一万人。八月中秋团圆时,边关一临境小村惨遭屠村,妇女更被奸杀,便是婴孩也不放过,尸体堆积如山,敌军所为令人发指,我军大怒,血誓讨伐敌军,大战小战不断,漠北边境人人自危,纷纷南下避祸,流民四窜。 九月,因战事物价飞涨,尤其是米粮药材,正正应了有钱没钱,千万别病,因为病不起。而粮食,有些百姓有钱都买不起,更有穷困的村农,从三餐变两餐,以地瓜渗米糠煮粥果腹。 值得庆幸的是,虽然物价大涨,但战火却没有波及到昌平县大坳村这样的小地方,百姓依然安居乐业,只不过今年才经了一次小旱灾,庄稼收成大减,日子过得没有往日滋润罢了。 大旱以后,雨水反而多了起来,像是要把过去两个月的雨都下了,所幸没有造成洪涝,新一茬的庄稼的长势还是让人松一口气。 九月初秋的天气已是十分凉爽,苏柳原本打算着自己及笄后就前往上京,却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绊住了脚步,好容易才定下行程,她却又因为辣椒的丰收而忙碌起来。 上一茬的辣椒因为种籽足够,所以足足种了十三亩地之多,因着料理得当,也算是来了个大丰收,除了供给宋斐他们家的酒楼,苏柳自己也留下了有两百斤的辣椒,做她早就想做的辣椒酱。 苏柳前世算是无辣不欢的主,因着爱辣,她还学着做辣椒酱,去桂林和四川时,还观摩了人家做蒜蓉辣酱的做法,所以,如今再做辣酱时,她的手势也是十分娴熟了。 红艳艳的辣椒被蒸过,倒在大大的圆木砧板上,两手各执一把刀,咄咄咄的,双手飞快地上下跺着,看得人目瞪口呆。 “大姑娘的刀功可真好。”崔娘子满眼崇敬,一眨不眨的,道:“这辣椒被这么跺,还不四处飞溅呢。” 苏柳听了抿唇一笑,道:“这不叫好,辣椒蒸过才跺,就比生的好跺,也不会溅得到处都是。而辣椒的生涩味因为蒸的时候去掉了,这样做出来的酱就会更鲜香。” “姑娘懂得可真多。”崔娘子见她的动作慢了下来,便道:“姑娘怕是累了,让我来吧,您在一旁看着就成。” 苏柳也真累了,两手翻动可不是玩的,手腕酸的很,便道:“这久久不下厨,都生疏了,这才跺了一会子手就酸了。” 崔娘子接过她手上的刀,笑道:“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这点子小事我们做就是。” “女儿家可要多下厨才好,不然将来去了别人家,可怎么伺候一家子?”陈氏从外头走进厨房来,恰好听到了笑说了一句。 “太太。”崔娘子见她来了,忙的放下刀,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走过去行礼请安。 “你自忙你的吧,我就是来瞧瞧她捣弄那啥辣椒酱出来了没有。”陈氏笑着虚扶一把。 虽然将跺辣椒的活交给了崔娘子,但苏柳的手也没闲着,而是将剥好的白蒜头拍碎,拿起另一把刀跺起来,听了这话便笑着回道:“哪有这么快。” 做辣椒酱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但也绝对没有做阿胶的时间来的长,只要三四天,辣酱便做出来了。 苏柳将跺好蒜蓉末用一大木盆装好摆在一旁备用,又去做其它的,既然已经动手,她就想一次多做几个口味,也给宁广送去一些。 所以,牛肉辣酱她也准备做几罐,漠北边关天气寒冷,吃这些辣子正好,而且,他们生活艰苦,反正这东西也能存放,又好下饭,算是给宁广添滋味。 牛肉她早就在镇上的牛肉档给订了好几十斤,全是新鲜上好的腩肉,血水什么的都已经处理好了,鲜肉也用花椒八角什么的煮了一个时辰,又软又香的,引人垂涎。 苏柳招呼上丫头,便是陈氏也挽起袖子帮忙,几人手脚麻利的将牛肉切成小肉丁,满满的大一盆,放在一旁备用。 这时,崔娘子也将红艳艳的朝天椒剁得碎碎的,又匀又细,苏柳朝她举起了大拇指,逗得她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 辣酱谁都没有做过,自然是由苏柳亲自掌勺,芽儿早就把火给生好了,因要控制火候,便将这活给让给了更为熟稔的崔娘子。 简单的剁椒辣酱只要将辣椒剁细了,放入盐酒等调料,压紧封存,三四天就可以吃了。 蒜蓉辣椒酱也不复杂,同样的将跺好的辣椒和蒜蓉放在一个盆里,加入盐糖还有高度的三黄酒,搅拌均匀,但那过程中,都不能沾到水,不然酱就会变酸。而苏柳像是做过千百次一般,熟稔得让人意外。 “这要不是辣椒现在才有,看大姑娘的手势,就像做过好多回一样呢。”崔娘子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苏柳心里一跳。 偷偷地觑向陈氏,见她笑眯眯的,没有半点疑惑,心里的大石便放了下来,笑道:“崔娘子既会做得一手好饭菜,也该是个老饕才是,咋就不明白我们这种老饕的心思?咱就是一吃货的命,为了吃好,啥好东西想不出来?” “那是,大姑娘的脑子就是灵活,不像咱们,笨的紧。”崔娘子呵呵地笑。 陈氏则是嗔道:“亏你自己还认自己是个吃货呢,谁家丫头像你这么贪嘴?去了婆家没得让人看了笑话去,这要是一般人家,还不得吃穷人家里?” “娘这话我可不爱听,这民以食为天,为食有啥不对的,哪是笑话了?能吃才是福呢。”苏柳嘟着嘴驳道。 “太太莫忧心,咱们姑爷是个大将军,大姑娘便是天天吃不停,也吃不穷呢。”崔娘子一边添柴火,一边凑趣道。 “就是就是。”几个丫头都笑呵呵地凑趣。 苏柳闹了个大红脸,佯作恼怒道:“看来平素是惯得你们没边了,都敢取笑起主子来了。” 霜凝听了便故作惊惶地屈膝行礼:“姑娘且饶了咱们罢,咱们说实话也不中听,日后可真真不敢说了,这可怎么了的,日后咱还不得要说假话?” 这话一出,众人笑的更欢。 “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苏柳笑骂一句,伸手就去掐她的脸,逗得霜凝连声求饶,厨房里一片欢声笑语。 笑骂间,蒜蓉辣酱就已经搅拌好,苏柳就让丫头将整个盆搬去院子的架子上,放在阳光下暴晒,过两天就可一装罐封存了。 最后是做牛肉辣酱,这要比之前的几种复杂些,材料也更要多些。 苏柳将剁碎的红辣椒,加自制的黄豆酱加水稀释,然后锅内倒油烧热,这才放入切好备用的姜末、葱末、蒜茸、辣椒碎翻炒爆香,后加入牛肉馅,绍酒,酱油等调料。 辣椒本就辣,炒的时候,刺鼻又辛辣的味道熏得人脸红如血,喷嚏打个不停,却又让人忍不住去吸,那味道实在太香了。厨房烟囱里飘出的香味让路过的人都禁不住停留,纷纷猜测这是在做什么菜呀,这的香! 炒片刻后,又将黄豆酱水、白糖等倒入锅内,抽掉大柴改文火,盖上锅盖慢慢炖,期间还不断搅拌,等到肉呈粘稠时,这才在上头撒上炒熟的芝麻,又翻炒一下,用筷子尝了味道,这才出锅。 牛肉酱一出锅,就让在厨房内的人都吞了口水,让人取了瓦罐来装罐。 现在还没有玻璃这一回事,苏柳便是想用玻璃瓶子来装辣酱也不成了,但陶瓷瓦罐也是一样的,也更原始些,所以她早早就让烧瓷罐的订做了好几个大小的瓦罐。 装辣酱的瓦罐早就用清水泡洗了几天,也用酒液烧过毒,干干净净的不沾一点泥尘,到底是食物,尤其苏柳还是新时代来的人,自然更注意卫生一些。 满满的一大锅牛肉酱装了五六个大罐,苏柳又开始制第二锅。 她早就想好了,这大罐送去给宁广下饭,宋斐那边也要送上一些,而她也还有想法,就是要用小罐装上一些,带到上京去,看能不能打开一条生意路,当然,自家的包子铺,也要摆上一些,以作宣传用,未来不久,她可要做个小作坊,专门做辣椒酱呢。 人家老干妈,也是这么发家的,她这第一个吃螃蟹的,怎么也能先得先机吧?这样的酱又下饭,味道也好,肯定会引起风潮。 苏柳想的也没错,她的辣椒酱一出,就已经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这辣椒作坊还没开起来,便已接了不少单子,也有更多的人打听辣椒的种子,好等着来年种出来卖钱呢! 而宁广,收到苏柳的家书和酱菜时,胡子拉渣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在尝过那牛肉辣酱后,更是双眼大亮,饭都多吃了两碗,比打了胜仗还高兴。 苏柳在信中说了自己要开小作坊的想法,宁广自然没有不支持的理,很是大方地将两罐子酱分给众小将,无声地宣传了一把。 而这样的宣传,这样下饭的好东西,自然让购买军需品的注意到,由着宁广牵线,就先下了一个大单子,这下,苏柳进京的脚步又无限期的延迟了。 一边写一边嘴馋,我也好想吃牛肉辣酱啊,真正那个无辣不欢,最爱香辣啊啊~ ------------ 第228章 初到上京 十月的上京,早早就jin入了冬天,百姓都穿上了冬衣,口呵出热气,天气远比昌平要来得冷。 上京,是皇城所在的地儿,这在街上随便拉上个人,兴许都是惹不得的权贵贵胄,别说轻易惹不得,就是说句话都得酝酿再三才能说,免得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在权贵满地的上京,随便弄死个啥也不是的白身,扔上百十两银,可就当没事了的。 苏柳撩起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高大上的城门,就像北京故宫那个一样,端的是城墙三尺厚,沉重的城门也要好些个人才能开启。 只见长长的车龙人龙排着队进城,没有路引的直接就挡着了,而有好些马车,都挂着代表身份的名号,至于名号是些什么人家,苏柳也不认得,只知道一定很高贵,不然人家的车子咋到了城门跟前,查都不查就直接放行了? 在这时代,果然皇权至上,这话可真没错,苏柳放下帘子,对身边的丫头再一次提醒道:“上京这地方,比水潭还深,你们切忌谨言慎行,凡事多掌个眼,多长个耳朵,但少张嘴。万一得罪了权贵,我就是想救,也救不了你们。” 这次出门,苏柳就带了霜凝和雪落两个丫头,为了方便行事,她还带上了崔婆子,万一有啥不能让未嫁的姑娘家处理的事,有个嬷嬷在也方便些。 崔婆子和雪落都是沉稳的,自然是点了点头,霜凝的性子机灵但又有些跳脱,但也知道上京不是昌平百色这样的小地方,便也按捺着兴奋劲儿,正儿八经地坐在车厢内。 就在说话间,车子动了,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响起,开始进城。 上京的繁华自然是一等一的,这里也没有什么天气冷就不愿走动的理,所以大街上,行人特别的多,熙熙攘攘的,就跟过节一样热闹。 霜凝一直端坐着,只是坐蓐针毡,耳朵支起来,一双眼睛不断地往车帘处瞟,只是碍于苏柳在,不敢乱动罢了。 苏柳见得好笑,便道:“你想看便撩起车帘看吧,坐立不安的,还以为怎么了你呢!” “姑娘。。。”霜凝娇嗔一句,便也大方地撩起一角车帘往外看去,啧啧地叹:“这上京人可真多,屋子也很多,马路特别的宽敞呢。嗬,姑娘,你瞧,那个人还拿着柄扇子扇呢,哎哟,我都替他冷。” 苏柳听了噗哧一笑,透过那小角往外看去,心里也有几分激动。 这是活生生的古代啊,不是电视演的那种布景,而是实打实的。 古朴中又大气的房子,鳞次栉比,宽敞的街面两旁,商铺林立,各类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 因着是在天子脚下,穿着贵重的权贵官眷特别的多,所以时不时就能见到一些戴着帷幕的小姐,和执着扇子或拿支玉箫玉笛装十三的公子哥儿。 苏柳知道,真正的大家闺秀,家风严谨,必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轻易不能出门的,尤其是那些世家小姐,这做首饰衣裳,都是让铺子的上门量身而造,免得在外头不小心被冲撞而损了闺誉,毁了家风。便是要出门,也要奴仆成群的簇拥着,当然,也有家中条件一般的,只带着个丫头便出来的,这到哪都有穷人嘛。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苏柳能招惹得起的,说白了,她就是个白身,要是你搬个大将军的未婚妻的名头出来,估计不是被人捧着,而是被人踩死,有时候,身份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带来坏处。 所以,不到必要时,苏柳都不准备亮出这个身份,到底她身无长物,一介白身,说出来还不定更遭排挤和遭暗手。 马车走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在一处客栈停了下来,没一会,宋斐的丫头便走了过来说话。 在上京,苏柳认识的只有宋斐兄弟二人,这次回来,两人也都回来了,也自然是要回安庆侯府去居住的,苏柳也没可能跟过去。 按着宋斐的意思,他们宋家在这上京也有一个四进的宅子,苏柳可以去那边住,但苏柳却拒绝了,寄人篱下,总不方便,她自己的意思是先在客栈住下,然后租个小院子住上一头半月,等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回庆州。 是的,推迟了一回又一回的上京之行,在辣椒酱的事情告一段落后,苏柳这才和宋斐一道来到上京,争取在年前把宁广给的东西都接手过来,也好安心回家去过年。 其实今年迄今为止,苏柳他们也赚了不少银子,其中,阿胶作坊那块的分红是最可观的,加上辣椒酱那块也赚了不少,还有铺子和田地的吃息等,在百色镇,算是个小富婆了,在上京买个小小的宅子,也是可以的。 苏柳也想过要买个宅子,毕竟把宁广的产业接过来后,日后来上京的日子兴许就会多起来,总是住客栈也不方便。 但她也知道这买宅子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上京就如同现代的京城一般,寸土寸金,你花个几千两,兴许能买到的就是一个二进的小宅子。 所以这事她也不急,只托了宋斐两兄弟,若有合适的再说不迟。 进了客栈住下,宋斐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玉质令牌,上面写着安庆二字,说这是他们府中的令牌,若真是遇着什么事,可以亮出这个令牌,也可前去安庆侯府求助。 苏柳大方地接过来,屈膝行了谢礼。 她可不会矫情,这里权贵满地,她要是没点保命的东西,死了也就是百死了,谁还敢管你是不是某人的未婚妻,宋斐这大腿,能靠着自然是靠着。 “瞧你怕死的。”宋萧见了她笑得满脸灿烂,不由鄙夷地哼了一声,道:“宁广也给了你一块玉,关键时刻掏出来,谁真敢动你不成?” 苏柳听了,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那里贴着一块圆玉,是宁广差人送过来的,听说是御赐之物,听说她要来京,特意给她压惊和代表身份用的。 御赐之物,就是皇帝所赐,旁人轻易动不得,也不能将之送人或丢了,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可宁广却偏偏就将它给了苏柳,可见他的用心。 “不是说了,这东西轻易不好露出来么,御赐之物,不能送给人嘛,不到关键,我都不想露出来,免得给他惹了麻烦。”苏柳一脸的理所当然。 宋萧闻言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嫉妒的还是怎样。 宋斐便笑道:“你那块比我这块令牌给得用,不过你这么做也是对的,不到关键时刻,也别将它现出来,有时候好东西带来的祸事反而更大。” 苏柳点了点头。 宋斐又交代了几句,这长途跋涉的,苏柳她们就在这休息,他们今天回安庆侯府,怕是不能再出来了的,若是明日得空,再过来,至于房子的事,也自有他们处理。 苏柳知道两人的身份,虽然是陪她来京处理接收宁广的那点产业的事,但人家也有事儿,还要代父母尽孝,肯定不能时时陪着她们。 临走前,宋斐又要走了两罐辣椒酱,苏柳知道他有打算,便将她最新做好的最新鲜的各种口味都给了一罐。 宋斐兄弟走了后,苏柳她们几人就在客栈安顿了下来,也不打算出门,吃住梳洗都在房内,免得冲撞了惹不得的人。 广宁侯府的荣安堂,一个年约四十穿着华赏的贵妇人歪在贵妃榻上假寐着,脚边跪着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拿着一个美人槌在帮她捶着腿,头边,则又是一个美婢在帮她轻柔地按着两边太阳穴。 “娘亲,娘亲。” 突然,一个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美妇人立即睁开双眼,白嫩的柔羹挥了挥,两个丫头立即退了开去。 很快的,一个年约十八九穿着华服头戴紫金冠的男子快步小跑着走进来。 美妇人坐了起来,看着进来的男子满目慈爱,嗔道:“瞧你,都要当爹的人了,还大大咧咧的,走路还这么急,让你爹看见了,少不得一顿骂。这天儿要冷了,你可仔细撞了风着了寒。” “娘,你听我说,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男子打断她的话,亟亟地道。 美妇人一愣:“谁啊?” “是安庆侯府那骚小子宋萧,还有三公子宋斐。” 美妇人听了微微一怔,眨着水汪汪的大眼道:“这又如何?” “娘,当日段忠说的,宁震广那贱种和个乡下丫头定了亲吧?而那野丫头和宋斐他们有些交情吧?”男子说道:“刚才我看见宋斐两兄弟就陪着个女子进了城,在成渝客栈住了下来。我一瞧那丫头的土鳖样,就知道她是宁震广那贱种的未婚妻。” “你说真的?”美妇人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他们来做什么?” “谁知道,我要知道就好了,不过,那土鳖和宁震广可真是天生一对,绝配了!哼!那野种压了我一辈子,这回小爷我可比他强上一回了,起码小爷的正妻是侯府嫡女,哼哼!”男子一脸得意地道。 没错,这对母子便是宁广的继母,现任的广宁侯夫人宁吴氏,这男子便是她儿子,宁震宏。 吴氏听了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不解,那丫头来上京作什么,该不会是来探家底的吧? ------------ 第229章 暗访(一) 苏柳主仆几人在客栈歇了一天,这才将宋斐送来的资料又细细看了一遍,斟酌着要如何下手。 但凡世家大户,都会培养得力的人手心腹,真正的世家公子小姐,甚至从出生就会准备下,一直陪着长大,忠诚可靠自不在话下。 宁广也不例外,替他掌管将军府的总管暂且不提,苏柳的手也伸不到将军府去,当然,她也不会伸这个手,毕竟无名无分。 可宁广给的就不同了,这年头,地契屋契什么的在谁手中,便是谁的,官府也只认那一张契纸,而薄薄的一张契纸,便是权威。 所以,这些东西,算是她苏柳的,她比谁都有资格接手处理。啥?你不服,不服你可以找正主去啊,谁叫人家愿意送,难道自己的东西送给谁还要旁的人指手画脚不成? 当然了,苏柳也不会耀武扬威,她现在是靠着宁广,虽然远在天边,但好歹这人还在,旁的人还有些顾忌,一旦宁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些东西守不守得住,还真是个问题。 所以,苏柳迫切的想要寻些更大的靠山,她在上京最大的潜在敌人,其实不是谁,而是宁广的父母亲,是整个广宁侯府! 试想想啊,宁广这些东西虽然是他自己的,可还没成亲,要是有个啥意外的话,那就是广宁候府的,这平地来了个小农女,掌着本该属于广宁候府的东西,还能不恨? 凭着广宁候府的人脉,想要弄死她一个小小的农女,那就是跟打个喷嚏那么简单的事儿。 苏柳很惜命,在没有最大的依仗时,她是绝不会去和广宁候府硬碰硬的。 替宁广揽着生意铺子等事的,是他的一个从军中退役的亲卫,名叫平靖,因为打仗时一只手断了,这才退了下来,宁广也是体恤下属的人,平靖的头脑也不简单,便将他安排到自己的身边当个总管事,掌着外事。 平靖年纪不过三十有五,没有特别的爱好,唯一是好酒,至今仍是孤身寡人一个。 宁广大大小小的庄子有四五个,铺子在京的有六个,暗馆一个,便是那小赌坊,也是最赚钱的。六个铺子,有两个是租出去的,每年租金八百两,另外几个,开茶馆的,生意奇差,像是要关门大吉的样子,有两个是卖布和香粉的,勉强维持,开酒楼的,也是要关门的感觉。 至于其它地方的产业,算是连锁,但没有账册什么的,苏柳也不知道赚钱与否。 总而言之,看到上京的产业,她就表示很忧愁,这明显是要接烂摊子的节奏呀,要把这些铺子起死回生,非要弄出一些大动作不可。 苏柳决定先去暗访一下,让客栈安排了一个帮着带路的,苏柳就带着两个丫头和崔婆子坐着自家马车出去了。 上京远比想象中的大,也分了好几个城区,皇亲贵族的集中在东城,那边都是王爷公主或者是哪个王孙侯公府所居住的,再隔两条街,又是世家贵胄,一般平民都不敢往那边去晃,免得冲撞了贵人丢了身家性命。 给苏柳她们带路的是个小厮,是客栈里头专门跑腿的,人很机灵,话也多,一路给苏柳她们介绍着这是哪家,那个有着两人高的狮子又是哪一家。从哪家的胭脂水粉最受小姐贵人们欢迎,到哪家的衣裳首饰出的最新最快,现在又流行什么款式,还有那些地方吃食最好吃,说了个滔滔不绝。 霜凝见苏柳浅笑嫣然,细细的听着,便问道:“小童子,那你知道咱们大将军府在哪么?” “大将军?哪个大将军?这个姐姐,京里贵人扎堆,有好几位将军呢,不知姐姐说的是哪一位?”小童子不过十一二的样子,黑溜溜的眼珠子黑的透亮,十分的机灵。 霜凝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苏柳见了便抿唇轻笑。 “是刚刚被皇上召回的那位,震威将军。”雪落不忍霜凝尴尬的样子,捂着嘴偷笑,便开口解了围。 “喔。是震威将军的府邸啊。”小童子啊了一声,撩起车帘一角,探头张望几下道:“诺,那就是,是皇帝御赐的将军府呢,听说是前朝周公的府邸。” “姑娘,快看。” 霜凝忙的撩起车帘,示意苏柳看出去,苏柳瞪她一眼,但也忍不住看了出去。 门前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不同别人家的大门,宁广家的门像是刚被重新上过漆,却是黑的,黑得透亮,很是庄严大气。高高的牌匾上,同样黑底金漆,醒目地写着宁将军府,外头围了一圈的围墙,看不到里面的精致,只隐约看到琉璃屋顶,此起彼伏。 其实不用猜,苏柳也知道里面有多大,而这么大的府邸,那开支肯定不低,她开始隐约明白,宁广作为一个二品大员,怎么就这么穷,只有区区十万两的现银,怕是都填这个大窟窿去了。 “走吧。” 苏柳忽然有些蔫蔫的,兴致缺缺,单手支着下巴,开始苦想,假如她把宁广的生意都接手过来,要怎么才能运作起来,而且还赚钱。 霜凝和雪落不明白她突然是怎么了,怎的见到了将军府,反而就不高兴了呢,两人对视一眼,雪落使了个眼色,都很有默契不去烦她。 而小童子也是惯会察颜悦色的,当下也十分的安静地坐在一边,不再一溜嘴地说个不停。 走了有两刻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小童子先看了一眼,便说是她们要来的茶馆已经到了。 “其实,姑娘要喝茶听戏的话,上京有几间茶馆都很好,这个茶馆,实在是。。。”小童子很是迟疑地说了一句。 苏柳淡淡地笑道:“我们就随便来看看。” 小童子不语,跳下了车,雪落她们也准备下车,而崔婆子则是拿出一个帷幕,想要给苏柳戴上。 “这个,就不用了吧?”苏柳呃了一声。 “姑娘,入乡随俗,姑娘已及笄,又是定了亲的人,万一遇着啥唐突的登徒子,可怎么了得?”崔婆子苦口婆心地道:“而且,这是上京,日后姑娘总是要来这边生活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苏柳以后要嫁到这边来,如果现在出了啥状况,日后让人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苏柳也知道女子名声尤为重要,便有些讪讪,将帷幕接了过来,让两个丫头帮着戴上,这才下了车。 宁广的这间茶馆叫翠竹园,名字起得雅致,但从外头看,格局却和名字远远不搭,黑色的门窗,死气沉沉的,还很是陈旧的样子。 苏柳并没急着进去,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翠竹园的位置并不难找,也是面对大马路,对面是一间卖书的,还有卖文房四宝的,按说来这边的,该是文人的多,生意也不至于这么差,可从这里看进去,里面却没有什么客人。 缓步走进茶馆,里面只有寥寥一个桌子,有两个书生样子的人在谈论着时下局势。 大齐王朝的言论自由算是开放,文人书生们在外议论政事也不会有牢狱之灾,不像在现代那啥,敏敢些的政治都不敢轻易说出口。 茶馆除了让人在这闲聊喝茶,也兼营卖茶,一进门,就能见到一排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茶叶。店内有两三个小二,两个在磕牙聊天,一个头点啊点的打着瞌睡,掌柜也不知哪去了。 见苏柳几人进来,磕牙的两人立即站了起来,并推了那打瞌睡的小二一把,三人殷勤地走上来。 “这位小姐,是要喝茶还是买茶?”小二甲特有眼色的问苏柳,并且飞快地打量了几人一眼,连他旁边的两个小二也是毫不掩饰地打量人。 苏柳微微皱了一下眉,微微侧头,雪落就问,可有雅间,那小二立即说有,领着几人上了二楼。 雅间说好听的,就是一个房间,挂了几幅水墨画大字什么的,弄了一个桌子,比起楼下大厅来,也没啥特别的,哦,特别的是,茶特别贵。 “这么贵!” 霜凝听了一壶西湖龙井的报价竟要五十两银子,不由咋舌地轻叫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个领路的小二听见了,那脸色立即就变了,热情降低了好几分,不冷不热地道:“也不算贵了,姑娘你去打听打听,换着是一品茶馆那些地儿,要十倍银子不止呢!咱们这翠竹园,算是价格公道的。” 被鄙视了,霜凝的脸唰地一红,低下头呐呐地不出声。 难怪这生意这般差,首先这服务态度便让人不满意了,苏柳暗自摇头,冷声道:“一品茶馆既要五百两一户西湖龙井,自然有它贵的理在。首先他们那里的服务自然是一流,一分钱一分货,翠竹园可有五百两的服务?不看其它,单看你这服务,我还怀疑这五十两给高了。” 那小二被苏柳反噎回去,一窒,脸色变了几变,瞪着苏柳,似要找反驳的话,良久,才憋出一句:“姑娘是来喝茶的还是来找茬的?不喝茶就请出去。” “什么样的价钱,买什么样的服务,果然五十两买你这样的服务态度,还真是给高了!”苏柳冷笑:“难怪这茶馆生意如此之差,原是有你这样眼高于顶的人物在,我若是掌柜,第一个就辞退你。” 这最后一句,竟是带了点厉色在,那小二被震在当场,不知要说什么了。 ------------ 第230章 暗访(二) 苏柳透过轻薄的帷幕看着那茶馆小二忽红忽白的脸色,轻哼了一声,就这样的服务态度,还指望着这茶馆生意有多好? “是敝店怠慢了,还望姑娘莫怪,这小二也才请来没几天,啥也不懂,姑娘有怪莫怪,老朽这就向姑娘赔罪了。” 正在两人僵持着,一道声音从门口那处传了过来,苏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灰扑锦袍,穿着缎靴,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二掌柜的。”那小二立即低头躬身退到一旁。 “下去。”掌柜的喝了一声:“彻一壶好茶来,再上几碟小点。” “是。”那小二不敢辩驳,忙的下去了。 “姑娘有怪莫怪。”掌柜的这才笑容可掬地站到苏柳跟前。 苏柳就是来暗访的,先是打量了一下这掌柜,他身形有些胖,一张圆圆的脸堆满了笑容,眼中却闪烁着精guang,又是个精明的人,只不知这店怎么会被经营得这么差。 苏柳有心探究,便道:“掌柜客气了,贵店招呼客人的方法兴许就与众不同,倒是我逾矩了才是。” “姑娘这话可严重了,姑娘既来茶馆吃茶花银子,便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教训一两句小二,自是成的。而且,也确是我们怠慢了姑娘,姑娘何来逾矩之说。”掌柜的忙笑呵呵地道:“为了赔罪,这壶茶就请姑娘吃了。” 苏柳挑眉,他倒是会做人,便道:“我看掌柜的也不是那不讲理的,看着也是能做生意的人,见这茶馆生意着实差,该不是做不下去要结业了吧?” 掌柜的听了,也不顾苏柳有没有邀请,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道:“不瞒姑娘,如姑娘所见,敝店里的小二那服务态度就让人不待见,生意又怎能好?” “既然不中用,辞退了便是,怎的还留着?” “姑娘怕是没听见刚才那一声,我其实是这茶馆的二掌柜,上头还有一个,这些小二。。。”他呵呵地讪笑。 不多时,小二便端着茶点走了进来,二掌柜适时闭了嘴,等那小二将将要退出去的时候,道:“这壶茶点钱,就挂公账上,算是为你冒犯贵客二赔的罪。” 那小二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冲口而出:“可大掌柜。。。” “怎的,我堂堂一个二掌柜,难道还不能作主什么客人要挂公账了?莫忘了,这都是因为你。”二掌柜冷冷地说了一句。 那个小二不敢吱声,只蚊呐似的应了一声,但谁都能看见,他眼中闪过的轻视和不快。 苏柳看到这里,基本已经明白,只怕这茶馆真正做主的,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大掌柜了,也不知是什么人物,便故作无意地说了一句:“贵店的大掌柜也得闲,这世间也不用来坐堂了。” 二掌柜苦笑一声,道:“谁让人家上头有主子看顾着。”话到这里,似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以给苏柳倒茶的动作给岔开了话题。 苏柳心里咯噔一下,主子,难道这大掌柜是谁的人不成? 她脸上不动声息,也不再说这些隐秘话题,只和这二掌柜说起了茶道,再顺带说起经营方式等等,发现这人还是颇有些见地,但从言语里,应该是能看出他处处被压制,以至于自己的才华不能发挥。 喝过了一壶茶,苏柳又请教了这掌柜的姓,知道他姓孔,便暗暗记下,再转向下一个地方。 接下来,去的是香粉和布坊,这香粉都是从别的商家处进来的货品,价格自然没有原出处的便宜,胭脂水粉也得不到及时的新款,能维持下去已是不错。 至于卖布的,倒是有一家小小的染布坊,但因为花样陈旧,花色单调,她在那布坊对面小茶馆坐了一个时辰,见有八个人进去,但只有一个抱着布匹出来的,可见这生意惨淡得让人无法直视。 这一溜走下来,苏柳有些头痛,这远比她想象的严重啊! 生意淡薄,后头又不知牵扯着些什么主子,谁是谁的人,真要重新整治,想要低调是绝不可能的。 租出去的两个铺子,苏柳也没去看,这最后一个,便是那个酒楼,至于赌坊,也不是她这样的女子能去的。 如今正是午时,按说酒楼食肆应该很多人才是,可事实并非如此,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倒是小二很热情,苏柳她们一进来便又是擦桌椅又是躬身问好的。 酒楼不大,只有小两层,为了方便,苏柳并没有要求上雅间,只在大厅的一个视野较广的桌子坐了下来。 “将你们店里的拿手小菜都上点来。”苏柳也没点什么菜,只让将做得好的端来。 走了半天,喝茶也喝了不少,几人也都累了,霜凝更道这比在村里做活计还要累人呢。 雪落便笑道:“这就叫累,你还说跟着姑娘做大事呢!” 霜凝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苏柳道:“我这不是呻一下嘛。” 苏柳将帷幕放在一边,道:“逛街自然是累的,但今日却不是最累的,日后只怕会更累,你们可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二婢听了腰身一挺,道:“姑娘放心吧,我们都会做好的。” 苏柳点了点头,又道:“等会饭后我们回客栈歇息,我再考一考你们,看你们的算盘学的如何了?” 知道账册还掌在平靖那里,苏柳就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这年头算帐,竟然都不会用算盘,她立时就觉得赚大发了,让木匠巧手制作了几个算盘,将珠算口诀都默念下来,分别教给几个丫头。 算盘算帐远比人逐一对账快,就是陈烨见了,也觉得这方法好使,特意向苏柳学了。 事实上,宋斐当初给她挑的雪落霜凝这两个丫头实在是好的,两人都很聪慧,现在算盘也都学的很好,相信加以时日,她们就会使得得心应手。 说话间,酒楼里的拿手菜已经上来了,一道酱豆腐,一道红烧肘子肉,一道油焖冬笋,还有一道黄酒猪肘。 只把菜端上来,苏柳就觉得怕是名过其实了,但没尝过,她也没敢下定论,只是淡淡地夹起各尝了一些。 不等她自己评价,雪落她们就皱眉道:“比姑娘做的还差。” 瞧,不是她自大,家常菜就不说了,这酒楼里,做菜肯定是讲究色香味俱全,这才引人食欲,可这卖相就差了,那印象分自然是骤降的。 有了前面几家铺子的打击,苏柳表示已经很淡定了一边吃,一边在脑中筛选,要将哪个生意给结业。 茶叶要有朝廷官府颁发的茶引才可以做,宁广这茶馆也就是茶馆为主,卖茶为辅,也不存在要茶引这事,真要做一个雅致的茶馆,苏柳倒是可以重新布置,至少能比现在的好。 民以食为天,这酒楼她是想开的,上京的酒楼多做京菜或江南菜,辣椒这玩意也没传到这边来,正好,她先将这酒楼做个麻辣火锅店,日后再做各色香辣菜点,不信它不能火。 至于布坊,那不是她的强项,她也不会染布,做生意最忌杂乱,而且她也不会染布,所以,这生意她想结了。 香粉铺子必须留着,她承认有点小私心,就是苏小正在做粉,她希望日后可以让苏小的粉进来,打造成一家美容化妆品店,专做替女人化妆,兼卖脂粉。 心里有了初步计划,苏柳便定了下来,打算着明日或后日就去见那个平靖。 而此时的平靖在做什么,恰好在苏柳坐过的茶馆坐着,由孔掌柜陪着说话,听到他说起苏柳所说的经营来,不由一愣。 “你说是个生面口的女子,可听得出是那处口音?”平靖斜睨着孔掌柜。 “这,倒是听不大出,但她身边的丫鬟,倒是说的一口庆州那边的口音。”孔掌柜想了一下苏柳的口音道。 “庆州?”平靖挑眉,忽然道:“去,把三儿叫来。” 孔掌柜不懂,但很快的,就把叫三儿的小二叫了来,平靖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姑娘都去了什么地方,速来报。” 三儿也不问什么,应了一声就去了。 孔掌柜不明所以,但平靖也没说话,只好也按捺着不语,难道平大总管是认识那姑娘不成? 半个时辰后,三儿一溜小跑回来,喘着粗气将苏柳一行几人的行踪给说了个清楚。 平靖听了,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曲起手指咄咄咄地轻敲着,道:“果然是来了啊,有意思,有意思,竟是先走访一遭啊。” 孔掌柜心里跟猫挠了一般,也不顾的尊卑,道:“大总管,你看那吴胜。。。” “不急,你当我一直留着他是为何,自然是有用的。你放心吧,不会委屈了你,很快的,他就会从这个位置下来,大掌柜的位置肯定是你的。”平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眯着眼道:“自然会有人给你收拾了他。” 苏柳既然来了,又知道了这茶馆内里的事,会怎么整顿,他很好奇?有一点就是,她若是敢将吴胜给拉下马来,他倒是不介意拉她一把。 平靖微微地笑,孔掌柜却是看得眼皮一跳,总觉得这淡笑,要多诡秘就有多诡秘。 ------------ 第231章 狼子野心 平靖原以为苏柳会很快就找上他,可等了两天,苏柳都没有任何反应,不由有些纳闷,而根据他底下的人派来的消息,就是苏柳带着几个下人四处游玩的消息。 他有些不解,难道这小妮子真怕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半点本事?将军看中的人就这个德行? 不但平靖纳闷,就连广宁候府的主母广宁候夫人吴氏也是万分不解,对自己的儿子道:”你说她在搞什么幺蛾子?” 宁震宏将手放在炉子上烤,嗤声道:”还能作啥,也就是一个乡下土包子,肯定是见了个上京的繁华,迷了眼呗。您想啊,她长年就长在大山里头,哪有什么见识?自以为攀上了高枝,配几个丫头,就是大家小姐了,真是好笑,土死个人了。” 派人去监视苏柳的人回来说苏柳来了这些天,不是在客栈,就是带着丫头婆子去买胭脂水粉和衣裳,要么就是去茶馆里吃茶听曲,根本就没有半点作为,完全是来玩的。 吴氏能把住整个广宁侯府,自然有她的心机手段在,尽管派去监视的人这么说,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安,难不成那丫头真是来见识来玩的不成? ”娘,您就别瞎操心了,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能有啥作为?您是没见着她那土鳖样儿,哎哟,可真个笑死人。宁震广的眼光可真是独到啊,讨这么个土鳖做正室,呵呵呵,这辈子他就别想跟广宁候沾边儿。” ”你也别松懈,他向来有主张,你爹他到底是向着他那边一些。”吴氏嗔了一句,后面的那话又有些幽怨。 宁震宏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道:”爹再向着他,只要他坚持着要娶这个女人,爹就不会允他世子之位。这么个土鳖当广宁侯府的世子夫人,将来的广宁候夫人?呔,贻笑大方罢了,爹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干。” ”不要胡说,仔细隔墙有耳。”吴氏啐他一声,又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立即下去派人将门守着。 ”要我说,那贱种死在了战场上才好,那就没法和我争了。”宁震宏阴戾地说了一句。 吴氏深以为然,但精明的她是不会说出口的,道:”你也别沉不住气,等着吧,这战事哪能说赢就赢,我就不信他一辈子都是战神上身。倒是将军府那边,安插的人如何了?” ”没有消息,守得跟铁桶似的,咱们的人根本就进不了内院去。”宁震宏很是气馁。 吴氏蹙起眉,不悦地道:”真是没用,实在不行就撤回来,再换些精明的过去。” ”娘,放心吧,反正那些东西就放在那不会飞走的,还有人帮咱守着,不就更好,只要那贱种一死,那些东西迟早是咱们的。”宁震宏双眼发贪婪的暗芒。 吴氏撇撇嘴,道:”你也是傻子,东西握在咱们手中才算是自己的,那贱人当年的嫁妆有多丰厚,你爹自己都说不清楚,但百万肯定少不了。” 吴氏的语气酸酸的,她出身小门小户,比不得宁广的母亲出身护国公府,作为唯一的嫡女,又是家中老祖宗看重的,便是老祖宗私下都添了不少体己,嫁妆自然丰厚。 她当初是作为外室跟着广宁候的,偷偷摸摸的过了几年,使尽浑身解数,好容易才被广宁候接进府,并成为继室,又将宁广养得跟外祖家离了心,这才过的好日子。 不然,就凭着现在的护国公是宁广的嫡亲舅舅,真要护着宁广,她就不会有如今要风得风的好风光。 谁知道,那贱人还留了后手,竟然给那小贱种铺了路,没等她将人完全养废,那贱种就飞了出去,脱离了掌控。 知道那贱种跑去了战场,她就安了心,甚至是欢喜的,本想着一个小孩在战场上,也就是等死的份儿,他死了,那些嫁妆就是他们的了。 谁知道宁广竟然是一次又一次的立战功,十五岁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真真是悔死她了。 想起过去的种种,吴氏是又委屈又心酸,又嫉恨又幽怨,顶着外室这样的名声进了府,她遭受了多少白眼?这些年,她在外人跟前都是一副贤良淑德又和气的样子,好容易把那名声给修正了,这才好过了。 因为曾氏她才做的外室,她做梦都想将曾氏的嫁妆捞到手,狠狠地踩在她头上,轻贱她儿子。 可当初她作为外室入门的时候,宁广的外祖那边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广宁候将曾氏的嫁妆单子送还,交给宁广。 在这年头,大户人家里若想要娶继室,前正室夫人若有子女留下,那就需怔得前妻家里头的同意,省得继妻虐待前妻子女,而嫁妆,自然而然也是留给子女的。 广宁候为了补偿吴氏受得委屈,也急着将千娇百媚的她迎进门,也就应了,反正东西在他儿子手上,也就是他的。 曾氏的嫁妆丰厚,前朝的名画手札都有,而事实上,后来吴氏和广宁候陆续以各种理由,从宁广手里借走了不少名贵的物件,至今未还,如今还肖想着,端的是狼子野心。 小时候没捞到那单子,现在就更难了,吴氏想起那起码值上百万两的嫁妆攥在别人手里,就觉得心口揪着疼。 ”护国公府是开国元老,三朝下来,那好东西可不是一点半点的,保守估计,曾氏的嫁妆该有百万两之多。”吴氏沉着脸道:”若是那贱种活着回来,再娶了妻,尤其已经另辟府邸,你说,那东西咱还能摸上边?” ”那就别让他活着回来呗。”宁震宏大咧咧地道。 ”宏儿。”吴氏厉声喝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我多少回说你,小心隔墙有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种话要是传出去,他们都别想活着,尤其是宁广现在还在战场上,可不能出事,万一让人查出来是他们下的暗手,可就不是陷害前正室嫡子的事,而是涉及国家大事了。 宁震宏翻了个白眼,道:”这里不都是娘的人吗?就娘您小心。” ”便是如此,也休的你胡说。”吴氏瞪他一眼,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头疼,道:”你去读书吧,让你父亲满意了,他就会请旨封你为世子。” 宁震宏听到读书就头痛,不过书房新添的丫头倒是有几分姿色,红袖添香也好过在这听训,想到这,便露出一个贼笑来。 生子哪里不知儿心肝,见他露出这个样子来,吴氏就知道他想什么,不过是亲儿子也没说狠话,只语重心长地道:”你也别和那些个小贱蹄子胡作事,玉儿就要生了,别惹得她不高兴,这当口,还是要你岳家帮忙,不然,那世子之位可就是别人的了。你若读好书,谋个好出路,你父亲高兴了,那位置还能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宁震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溜烟就跑了。 吴氏见他走了,揉了揉眉尖,心腹嬷嬷上前,帮她按揉着太阳穴,道:”夫人也莫急,少爷他自小就聪明,自然有分寸的。” ”不是我捉急,你看他这个样,就没有半点紧张,我这般筹谋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他?他倒好,白生了个脑子,直肠直肚,刚刚那话要是让人听见了,可怎么了得?”吴氏叹道。 ”夫人放心,这外头都是咱们的人。”心腹嬷嬷低声安慰一句。 ”嗯!你再去敲打几句,仔细看看有没有异动的,若是敢背主的,乱棍打死。”吴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心腹嬷嬷打了个寒战,偷觑了她一眼,连声说是,又小心地问:”那,那个土丫头那边?” ”再看两天,若都是这样玩乐,就把人撤回来。”提起苏柳,吴氏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道:”其实,那贱种娶这样的人对我们更有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丫头,总比来一个公孙侯府甚至公主要强百倍。” ”您是说?” ”那贱种这种年纪,早该成亲了,他要是娶个身份般配又高贵的,岂不是要压我们宏儿一头,压我一头?那还不如娶这丫头呢,我倒要看看,曾氏那贱人看到自己儿子娶个村姑,会不会气得从坟地蹦出来。”吴氏尖声笑出来。 ”夫人虑得极是。”心腹嬷嬷恭维了一句。 笑过以后,吴氏接过嬷嬷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随口问:”侯爷如今在哪处?” 嬷嬷心里一颤,小心翼翼地道:”听说雪姨娘又做了一种叫什么雪雾的糕点,请候着过去尝尝呢。” 嘭的一声,吴氏将手中的荷月相映白瓷杯给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道:”那惯会作死的浪蹄子,是到她身上去尝吧?去,你就去说夫人我饿了,想吃她新做的点心,多做一些,也好给少奶奶尝尝。” ”是,是。”嬷嬷有心想劝两句,但向来知道这主子的脾性,越劝越上火,还不如顺着。 走出屋门,还能听到吴氏在里头骂着浪蹄子如何这般的话,不由叹了一声。 ------------ 第232章 受下马威 苏柳再一次带着两个丫鬟出门,霜凝和雪落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苦笑来,谁说女人逛大街就是好事儿了,这些天,她们天天跟着姑娘出门耍,就觉得特么的闷。 见二婢露出这么个表情来,苏柳抿唇一笑,出门时撩了一下帷幕的纱罩,看了周围一眼,上了马车。 ”姑娘,今儿咱们还去吃茶么?”霜凝按捺不住问了出口。 ”怎么,天天吃茶看戏听曲,这种休闲的好日子你还嫌弃了不成?”苏柳笑着揶揄。 霜凝脸一红,道:”不是,就是觉着闲的慌,见天儿没点啥事儿干,就浑身不得劲。” ”天生的贱骨头。”雪落笑骂一句。 霜凝也不恼,笑嘻嘻地道:”这个我认。” ”今儿咱不去吃茶,开始干正事儿了。”苏柳笑眯眯地道:”前阵子让你们先享乐,接下来,咱们可有的忙活。” ”只要有事儿做就好。”霜凝挺着胸道,天天作耍,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苏柳笑而不语,目光透过车帘缝隙看向外面,心里暗付,看来自己的到来还是让某些人不放心啊! 她早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监视她们了,若是苏柳单独进京,那兴许还能像尘埃一般,引不起注意,但偏偏她和宋斐两兄弟一道,真被有心人察觉传开也说不定,而对她关注的,除了宁家,焉能有谁? 不管宁家来监视跟踪是有啥意图,苏柳都不想他们太多关注自己,干脆就带着丫头婆子,天天去吃茶听戏,吃喝玩乐,表现得跟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苏柳深知识时的示弱,会麻痹敌人,她的土鳖样,相信这个蹲点监视的人为了邀功会添油加醋地说给上头的主子听,以他们那高人一等的心态,多少会觉得自己构不成威胁。 事实上,苏柳也没把自己看得太像一回事,只是,她不想打没准备的仗,她不知道宁家是否知道宁广的东西都给了自己,若是知道,肯定会阻止自己顺利接手,若不知道那自然更好,但不管是为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不该单调。 一场战役中,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露出你的底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她表现得那么无知,那么土鳖,那么无害。 今儿那负责蹲点的人不见了,想来,宁家那些个有想法的人,都已经‘了解到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而她,也可以开展自己的拳脚了。 平靖歪在软榻上,一脚垂下,一脚曲起在榻上,一手正拿着紫砂壶,嘴吮着壶嘴,慢悠悠地品着茶。 “平爷。”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厮快步上前,语带恭敬地道:“一个自称苏柳的姑娘求见平爷。” 平靖喝茶的手一顿,挑起眉:“苏柳?”随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终于上门了。去,把人带到前厅去。” “是。” 虽然这么吩咐,但平靖却没有起身,而是重新喝起了茶,一边哼起不知名的小曲,手脚还有节奏地打起拍子来。 一个时辰后,他才咳了一声,整了整衣裳,慢悠悠地往前厅走去。 平靖原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满面怒容指责他为何姗姗来迟的少女,事实上呢? 但见一个穿着淡蓝色绣蔷薇花交颈褙子,下穿一条粉白印彩蝶百褶锦裙的明媚少女端坐在椅子上,满头青丝只搂了一缕梳了个单髻,上面插了一支嵌蓝宝石流苏步摇,垂在耳垂边,姣好的侧面很是白净柔润。 让平靖感到愕然的不是苏柳的装扮,而是她的态度,她坐是坐在椅子上,但手里却执着一本书这是怎么一回事? 平靖看了一眼周围,这是他家没错啊,可怎么这作客的还比他这主人还要自在几分? 这也就罢了,偏她还一手执书,一手往旁边小几伸去,精准地摸到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还点赞道:“这雪芙糕不错,雪落,待会走的时候,你去寻个丫头,想法子把这方子得了,回来咱们家去做些尝尝。” “是。” 好吧,平靖不淡定了,他有心干晾着苏柳,可不是要看这么副情景的,他吧砸了一下嘴,以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这一声,总算让主仆几人看到他了,苏柳将书签夹在书里,站了起来,看了过去。 平靖不过三十五的样子,身材瘦削,面容淡淡,气质淡薄疏离,看着不像是一个军人,反而有几分文人的范儿,苏柳再注意道,他的右手衣袖空荡荡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如常。 “这就是平爷了吧?苏柳有礼了。”苏柳笑着朝平靖行了个礼。 “姑娘叫我平总管就好。”平靖以单手还礼,声音淡淡的道:“平靖身有残疾,还望姑娘恕我这礼不全。” 苏柳淡笑道:“无妨,我本不拘那种虚礼,倒是苏柳冒昧上门,耽搁了平总管处事,还望平总管莫怪我无礼才是。” 平靖挑了挑眉,这是在无声地挑他姗姗来迟的暗话了! 有意思! “倒也不是别的事,就是一点小事绊住了脚步,这才怠慢了姑娘,不过我看姑娘该也没放在心上才是。若不是我左看右看,真以为我走错地儿了,都以为这是姑娘家中呢!如何?我家的点心还合姑娘的口味否?”平靖扫过她递给身后丫头抱着的书本,是九州誌,意有所指。 苏柳自然知道他是在说自己刚才那一幕,这话虽是讥讽,却没有恶意,便笑道:“平总管家中吃食自是好的,正想向平总管府中厨娘讨个做糕点的方子呢。”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宁广虽和她定亲,但她的出身,未必就会得到他的人的认可,这平靖是他信的过的总管,地位自然不低,给她点下马威又如何? 苏柳能想到的下马威,第一个就是故意晾着她,漠视,再加试探,所以她事先有准备,干脆就带着一本书进来,若真是她想的,就边看边等。 想不到,还真是被她料中了,平靖的第一难,果然是如此。 平靖听了哈哈地笑出声,伸手一指,示意她坐下。 两人你来我往的,虽然是说着这糕点什么的事,暗里却已经是先交锋了一场。 而雪落和霜凝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姑娘真的是第一次见这平总管么? 事实上,平靖也颇意外,难道是因为在村子里长大的缘故,所以根本不会那啥腼腆羞涩?不过他是真好奇了,什么样的村子,什么样的父母,养出这样一个玲珑剔透落落大方丝毫不输大家闺秀的闺女? 平靖对苏柳的态度颇满意,但并不代表他这就认可了,苏柳有没有本事站在宁广身边,还得看她自己。 喝了一口茶,平靖在想着苏柳这样玲珑的人会怎么开口,却想不到,苏柳又给了他一个意外。 “平总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的身份,想来平总管也清楚,这个玉佩,是宁广给我的身份象征。”苏柳拉出自己戴着的玉佩,摘下来交给雪落,示意她送上去。 雪落捧着走到平靖跟前举着,平靖挑起了眉,看着她:“所以呢?” “都是聪明人,就不搞那套你猜我猜的游戏了,宁广给我的东西,我都拿到了,至于账册,先不说。我来了上京这些天,也去看过这几个铺子的所在,运作和生意都看在眼里,如果我没猜错,宁广给我的,其实是个烂摊子。”苏柳淡淡地指出来意:“我也不说什么,我的意思就是,即使这是烂摊子,我也接了,但我要先查我捏着的东西的所有账册。” 直白,简单,没有弯弯道道,就是明明白白的说我来查账,我来接这个烂摊子。 平靖端着茶杯一愣,抬眼看向苏柳,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然而,没有,里面除了认真和笃定,再没其它。 平靖忽然很想戳破那眼里的笃定,便道:“若我说不呢。” 苏柳抿唇一笑,道:“如果不,那我就只好做一回坏人了。” “哦?” “反正是烂摊子,不赚钱的生意还做来干什么?不如结业了,我重新再做赚钱的生意,又或者,推翻了重做,从前的种种,我不要了,白送了你们。” 平靖一怔,道:“你可知这么做的后果,那会得罪多少人,要赔付贴上多少钱?” “平总管言重了,这些产业的契纸在我手中,也就是我的东西。铺子生意既是东家的,东家却还没个权利作主,这生意做来作什么?总要教人知道,这生意是谁的,谁能做主,谁才是这些工人的东家和衣食父母。”苏柳呵呵地一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还有二百,能做出这个决定,自然就有那个本事诸之死地而后生。” 她笑容清浅,眉目间自信朗朗的,明明只是刚及笄的少女,却浑身透着机敏聪慧,那周身萦绕着的淡淡光芒,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明艳。 平靖忽然理解到将军送过来的话:“相信她,扶助她,她值得!” 这就是信服么,他呵呵地笑了,道:“好一个诸之死地而后生,我倒是期望姑娘,会怎么翻盘了!” 苏柳听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这是答应了。 ------------ 第233章 出手 因了如今已是十月,一年又要将尽,每个商户都会陆续开始进行盘点对账,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苏柳说要查账此举也算是顺理成章了。 只是苦了各个点的掌柜,都在暗自思量,今年的这查账咋就来得这么早,甚至是要查近五年的账册,心里存疑,但也急急忙忙地准备账册,匆匆地进京来。 平靖是将军府的大总管,掌管着将军府经营的生意这一块,而地租和庄子的收成孝敬则是由二总管刑飞掌管着,两人都是宁广信得过的心腹。 邢飞显然比平靖更会做人,听说苏柳已经找上了平靖要求查账,便主动地将近五年的庄子收成和地租等账册都搬到了苏柳临时租住的小院子里。 “这邢飞有点意思。”宋斐和苏柳一道接见的邢飞,半晌给出一个结论来。 苏柳呵地一笑,指着那两叠有一人高的账本道:“我看着倒是想看我笑话的意思。”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如此更好,他上道,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宋斐点头道:“只要你拿出点本事来,他们自不敢小看于你。将军府的二总管更懂得八面玲珑,也是个能担事的,你别看他胖乎乎的笑得像个猕猴佛,其实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 “怎么说?”苏柳一边随意翻着叠得老高的账本,一边问。 宋斐坐了下来,道:“宁广一离开便是五年,可这将军府,在他的看管守护下,像个铁桶似的,让人伸不进只手进去。我听说当初宁广的母亲下嫁给广宁侯可是低嫁,嫁妆上达百万两,宁广去从军的时候,他母亲的嫁妆便尽数归还到他手里,现任的广宁侯夫人他们可是边都没沾着,你当那笔嫁妆是去了哪里?” “在将军府?”苏柳挑眉问,百万两的嫁妆,那可真心跟个小金库一般了。 “这便不知道。最初他参军,自然是锁在广宁府他母亲的库房,如今的将军府,是他十六岁的时候今上赐下的,一修葺好,便搬了过来,若是你,你会不会把你自己的东西搬过来?” “东西握在自己手上才是自己的,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叫安全。”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道:“广宁府难道还能任由他搬?上百万两哎。” “少年将军的威名不是假的,当年我年少时只看他一眼,少年时的宁广,脾性还收不下,一腔热血,又是从死人堆滚打滚爬,还是今上宠疼的少将,他真要怎么样,就凭那个女人能拦得住?而广宁侯,反正是他儿子,东西放在哪还不是一样。”宋斐讥笑道。 “说的也是。”苏柳叹了一口气,问:“这么说,其实将军府也不怎么干净,不过广宁侯夫人没安插人进去,我死也不信。” “百密终有一疏,安插人肯定有,但还没触及核心处,就足以证明这邢飞不简单。”宋斐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作为一个下人,能扛得住广宁侯那边的压,还不得罪人,谁敢说他简单? “总而言之,个个都是人精啊,不过这都是什么玩意,他是真要将一根针的钱都登记着来让我查不成?他是要耍着我玩呢!”苏柳翻了一本账册,丢在一旁,灰尘噗噗的飞。 上百本的账册,这邢飞该不会是把整个将军府的账册都拿来了吧?别说她只有两个丫头,便是有十几个帮手一同查,看完这些明细分账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事实上,我也想看看你怎么查。”宋斐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挑眉道:“看总帐固然简单快捷,但不看细账,你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来,只能从细账上,才能追查到每笔银钱的去向。” “幼稚。”苏柳翻了个白眼:“我干嘛要查每笔银钱的去向?我是吃饱了没事儿干不成?” 宋斐一怔,问:“那你的意思?” 苏柳摊了摊手掌,道:“反正过去的银钱,都不是进了我口袋,我干嘛吃饱了撑着去查?说白了,这些东西到现在才是我的。我只要知道从前的收益多少,有没有欠下租子什么的,而未来的收益大概又能有多少罢了?” “不查细账你如何知道真正收益?”宋斐弄不明白:“你这也太儿戏了吧,难道过去的,就由着它给人吞了?” “所以要找你帮忙啊!”苏柳狡黠一笑。 账会作假,人可不会作假,她只要派人去庄子上暗中调查一二,一年当中风调雨顺的话的大概收成多少?佃户交上来的租子是多少?这几年可有无因天灾失收而减租的事儿发生?再结合当年递上来的总账本交付了多少,各项收支是否平衡总会看出端倪,那再查细账也不迟。 宋斐听了,有些怔愣:“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苏柳耸了耸肩。 “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宋斐突然发觉自己有些高看苏柳了,苦笑道:“难道那几盘生意你也这么查?” 要真就这么查,那可不得笑死人,平靖他们又怎会服苏柳? “那个不同,那个要复杂许多。”苏柳露出一个佛曰不可说的表情来。 庄子和田地的账简单,从前的她大可以大手笔一挥,既往不咎,只要将来交付上来的收益不会被吞的太厉害就成了。 但生意上的,却远远复杂得多,成本,支出,赋税,应收账款,预付款项利润,总收入,纯利润等等,整一会计实务,要重新将账整理好再翻盘,那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苏柳查账的法子让平靖和邢飞哭笑不得,邢飞更是有些不屑,道:“到底是个没啥见识的乡下姑娘,头脑也太简单了些,真是我高看了。” 平靖则是摇头,道:“你也莫小看她,这虽然简单,但说到底庄子上的账能查出多少?左右不过是交付租子的事儿,这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 “你真看好她?”邢飞胖乎乎的脸露出一个嗤笑,但两道眉挑起,十分的喜感。 “总之我劝你一句,莫要小看了她,不然将来有你苦头吃。”平靖斜睨他一眼,又提醒道:“还有,府里头有啥手尾的,趁早弄干净了,别等将来人进门了,才挖出你的不是来,让将军为难。” 邢飞一愣,有些不是滋味,蔫蔫地道:“我看你是被她的两瓶酒给迷了。” 平靖挑眉:“这是醋了?那酒确是纯。来,今儿左右没事,咱哥俩吃两盅。” 邢飞轻哼了一声,到底没忍住,便跟了上去。 确实如平靖所说,简单有简单的好,苏柳用宋斐的人走访了几个庄子,还真让她查出了两个庄子有问题,一个报大灾情,将本该孝敬上来的银子硬是吞了一半。有一个庄头更是胆大,因着庄子路途远,便伙同底下的小管事,同气连枝,直接就假报收益,向租户放印子钱,其它几个庄子,或多或少有些银钱的去向不明,动静不大也就算了。 苏柳将查来的资料直接就差雪落送去给邢飞,只说了一句,将这些个害群之马给处理了,把拖欠的租子都缴上来,过往也就一笔勾销了。 虽然没见到苏柳,可就是一个雪落,也让邢飞很没脸,庄子田地这一块都是他管的,如今被查出了大问题,这不就是打他的脸么? 邢飞有火没处发,二话不说就差人捆了那庄头,并让苏柳处置和做主重新选一个庄头。 苏柳只让将人赶出庄去,永不录用。至于新庄头,公平竞争,能者居之,谁心里头有什么计划让庄子来年的收益更好,要怎么做,写上一份详细的策划书上来,谁的最好就选谁当庄头。 邢飞愣了,他以为苏柳会趁机将自己的人给安插在里头,却不想会是这样。这还是他头一回所知道的能者居之,公平竞争这样的,这年头,谁不是傍着靠山而得到好位置好处?这世间哪有什么公平? 可偏偏,苏柳就这么干了,不但是新选庄头,她还出了一条新令:现任庄头若不才不仁,还能民主选举,推翻原来的庄主,再根据佃户投票重新选一个。 如此一来,为了守着自己的位置,现任庄头就不敢轻举妄动,还得尽心尽力,为佃户谋福利,为主家谋收益,不然的话,你就等着下台吧。 此举一出,顿时在几个庄子里引起轰动,特别是那些小管事,端的是蠢蠢欲动,时刻瞪着上头,而庄头表示,这日子绝逼不好过呀! 因着苏柳不在上京常驻,依然任邢飞做总管事,她只会半年收一次租子和对一次账,用她自己的话说,邢飞就是她的执行董事。 邢飞找到平靖,还没说出一句话,就被平靖取笑道:“现在知道莫欺少年虫这话是何意思了吧?” 邢飞露出一个苦笑来,谁曾想会在这里翻个跟头来呢? 当消息传到宁广的手中的时候,他哈哈大笑,可看到苏柳用的是宋斐的人时,心里头特么不是滋味,想了想,便大声地道:“宁凯,从今日开始,你去上京。。。” ------------ 第234章 赌徒 平靖看了苏柳处理庄子的手法,便乖觉地将他管着的生意上的总账什么的送了过来,并在一旁协助她查账做账,还认真地讲解各个铺子的人事。 苏柳像是一块海绵似的,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平靖的信息,记录,查处,脑子才消化一个信息,就被另一个信息所占据,她还得要做出相应的对策。 日子一天天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上京也越来越冷,陆陆续续地下了几场大雪,推开窗户,寒气袭来,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呵出一口热气,瞬间便会在空气中消散。 苏柳揉了揉额角,试图让冷空气将浑浊的脑袋给清空。 “哎哟,我的姑娘哎,仔细冻了身子。”崔婆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走了进来,见苏柳站在窗前,不由惊呼出声,手脚麻利地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再拿过一旁的披风披在她肩上,道:“这上京可寒得紧,姑娘你也别仗着年纪轻就没顾忌了,这女人要是受了寒,可不得了。” 苏柳笑着道:“我也才站一会,醒醒神,那就有这么严重了?” “总之你就听崔婆子一句劝,仔细保重身子才行,不然回头回了家,太太可就怪罪老奴了。”崔婆子嗔道:“快,这碗燕窝趁热喝了,我看姑娘你都瘦了一圈了。”说着又去关窗户。 苏柳笑着摇头,很是听话地走到桌边,拿起汤匙喝了起来。 这些天,她又是忙庄子的事儿,又做几个铺子的策划书,又带着两个丫头做帐,是真的比任何时候都忙,好容易才将平靖交来的账本整理好,苏柳才得以喘一口气,只等各地的掌柜进京了。 “嬷嬷,我们来京有多久了?”苏柳喝了几口,抽空问了一句。 崔婆子捏着指头算了算,道:“再有两天,就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啊。”苏柳有些恍然,皱起眉道:“也不知咱们赶不赶得上回去过年。” 十月来的,现在都要十一月了,上京到昌平,可要一个月的路程呢,若是这边事没完,她们怕是赶不回去过年了。 苏柳有些郁闷,百无聊赖地搅着碗中的燕窝,心里无比的怀念起飞机来,要是有飞机,唰地两个时辰就能到了。 哎,看来这脚步得加快些了! “也不知娘亲她们过得如何?”苏柳觉得自己想家了。 陈氏她们如何?和苏柳忙碌的生活相比,自然是无比的休闲,当然,如果没有糟心的来闹就更好了。 “太太,苏大爷又来了。”冰茶皱着眉来报。 陈氏正低头做着针线活,闻言针尖一歪,戳破白嫩的指尖,泌出一点鲜红的血珠来。 “别管他,别让他进来。”陈氏话里止不住的厌恶。 自打苏柳去了上京以后,苏长生就常常溜过来,一次两次,她让他进门来,听的无非是苏长生后悔的话,希望她跟他回去苏家,说什么一定会痛改前非如何这般的话。 陈氏又怎会傻傻的再听他的话,更别说她如今的心里头已经隐约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更不可能再跟苏长生,拒绝了无数次。 苏长生是个厚脸皮的,还是溜过来,后来被苏小撞见了,直接就打了出去。 后来,苏小在家时他不敢来,等苏小一去镇子,他就跟只耗子似的窜出来,还从她手里要了几次银子。 “梅娘,梅娘啊!” 苏长生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远远传来,陈氏放下针线,走出房门,发现是从围墙外头传过来的。 “梅娘,救命啊,梅娘。” “哟,苏家老大,你在这做啥呀?叫魂呢!”有个陌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去去去,我找我婆娘。”苏长生显得不耐烦。 陈氏的脸都黑了,气得不轻,叫来冰茶去开门。 苏长生一进门来,就见陈氏站在门的不远处,连忙扑了上来。 “梅娘,我就知道,心里还有我的。”苏长生想要抓住她的手,冰茶忙的挡在陈氏跟前,他有些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笑嘻嘻地讪笑着。 陈氏拍了拍冰茶的肩膀,冷漠地道:“你又来干什么?赶快走,小小马上就要回来了。” “嘻嘻,你又骗我呢,我才见着那丫头去镇子上了。”苏长生俨然做了准备前来,立马就戳破陈氏的谎言。 陈氏的脸微沉,道:“那又如何?” “好梅娘,咱们别说那些个吧,我这趟来,是有事找你的。”苏长生呵呵地搓着双手。 陈氏一听,心里警惕起来,问:“何事?” “是这样的,我这阵子认识个做大生意的,有个生意想要我合份子,你也知道,我手头里。。。呵呵,我也不要多,你就借我个一百两吧,等赚了银子,我就还你,你看中不?” “什么?一百两?”陈氏惊叫出声,道:“我哪来这么多银子?” “嘿嘿,换着是从前你说没我还信,现在谁不知道你最富贵来着,就凭你头上那支金钗,也值个几十两了。”苏长生笑得贼兮兮的瞪着她头上的金钗,又眯着眼道:“旁的不说,就你那新情人,曹老爷,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区区一百两,你哪里拿不出来?” 听了这侮辱的话,陈氏的脸气得通红,怒道:“苏长生,你在这乱喷什么粪,什么旧情人新情人的,你少来含血喷人侮人名声。” 苏长生见她恼了,忙的轻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道:“是是是,我就是嘴臭,梅娘你别恼啊,我认罚。”说着又再打了两下嘴巴,一脸无赖地道:“你看,成了吧?那银子?” “没有!别说一百两,就是十两我都没有。”陈氏对眼前这人是完全死心至厌恶,冷硬地道:“你滚,滚出我家,我不会再给你银子的。” “梅娘,你就这么绝情?”苏长生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对你这种人,我该有情?苏长生,别忘了,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前儿你从我这陆陆续续拿走了多少银子?你自己说说。”陈氏冷道:“什么做生意的都是假的吧,你休想骗我。你分明是想从我这拿银子去赌坊翻本。别说我没,就算我有,我也不会给你拿去打水漂,你滚。”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长生染上了赌这个恶习,她不说,是不想自己的女儿难堪,现在看来,这个人根本就没得救了。 赌,那是能沾的玩意儿吗?看冰茶她爹就知道了,被人废了手,现在连生活都困难,还不是靠着冰茶救济? “陈梅娘,别他妈的给面不要脸,你他娘的背着老子偷汉,老子也认了,现在老子落难了,向你找两个银子花,你就在这说三道四的,真当老子没脾气吗?”苏长生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满口的污言秽语。 陈氏气得浑身发抖,往门口一指:“滚,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闺女的家,我就不滚怎么了?”苏长生也犯了犟,二话不说就往里闯,那方向还是苏柳她们的内宅。 陈氏脸色一变,忙的小跑上前扯着他,又对冰茶大叫:“快,去喊叶平他们。” 这一年多来,陈氏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力气哪有苏长生大,被他一甩,就倒在了地上。 苏长生是红了眼,他就想着强闯,陈氏她们的房里肯定有贵重的银子,只要抢上一两个,他就能翻本了。 想到自己在赌坊输的银子,苏长生的双眼就更红了,一心只想捞回来。 这是典型的赌徒心态,输了就想翻本,不认输。 “苏长生,你要干什么?” 陈氏踉跄着爬起来追到了正屋,苏长生径直闯进了房内,见着她那张梳妆台,双眼发亮,冲了过去,将放在桌上的首饰盒打开。 见里面都是些银首饰银镯子的,他也不管,直接倒出来揣在怀里。 陈氏大惊,扑了过去:“你疯了!你放下,给我放下,来人啊,快来人啊!” “滚开,银子在哪里?”苏长生挥开她,四处乱翻,一边道:“把银子给我,我管你嫁给谁,要不然,你想嫁给那个jian夫,没门儿!” “你疯了你,你这强盗,把东西还我。”陈氏又扑了上来。 苏长生头也不回,想也不想的就用力一推,嘭的一声,也没在意,只大声道:“银子,我只要银子,在哪?” 连说了几声,身后都没有半点反应,苏长生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回头一看,脸都白了。 只见陈氏倒在桌子边,头上破了一个洞,正源源地渗出血来,他吓得魂都飞了,上前用脚踢了踢她:“喂,你别装死,起来。” 陈氏动也不动,他终于慌了,颤抖着将手伸到她鼻尖,还有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得外头脚步声响起,忙的站起来,伸手拔掉了陈氏头上的金钗,跑出门去,甚至还和来人撞在一起。 “太太,天啊,太太,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芽儿尖叫起来。 而冰茶,带着叶平两个长工回到的时候,苏长生恰恰逃出门去,听得内院尖叫,冰茶心里一沉,也顾不得苏长生,领着人快步跑去。 燕说:赌徒呀,其实真的很可怕,身边也有不少这样的人~ ------------ 第235章 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扑簌簌的雪花一片片的飘落在屋顶,暗沉的天空像是要压下来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家老宅,黄氏站在正屋的门廊下,叉着腰敞开了喉咙骂:“见天儿出去野,这当口是又死哪去了?啊?惯会作死的东西,老婆子我生下你,养了你,半条腿都进棺材了,还得伺候你一家大小,我是前辈子造了孽了。整日整夜的不及家,还不如死在外头好了!” 苏春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阿奶,我爹也是你儿子,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春桃。”周氏忙的一扯她的袖子。 “小蹄子,你这是要教训谁,长辈也是你能驳嘴的?”黄氏把眼一瞪,又把矛头指向周氏,骂道:“都是你这扫把星,怎么教养的子女,祸害咱们苏家,娶着你真是前世没修。” 周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要辩驳,偏偏这时背着的丫丫高声啼哭了起来,周氏有火没处发,便伸手狠狠地往背着的孩儿屁股揍了两巴掌,骂:“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谁的丧呢哭。” 黄氏的眼皮跳了跳,黑着一张脸道:“可儿出息了你,她一个屁大的孩子懂啥,把火撒她身上,你也不嫌羞。” “够了,成天跟唱大戏吵吵闹闹的,是嫌人家看不够戏不成?”苏老爷子从正屋里走了出来喝住几人,又看着苏春桃问:“桃啊,你爹是哪去了?” “我不知道。”苏春桃低下头,咕哝道:“他这么大的人,我还能守着他不成,这天黑了,到饭点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苏老爷子的双眉皱得老死,自打听到有人说在赌坊见到苏长生,他就心里不安,偷偷跟着他后头几次,发现他真去赌坊,沾了那恶习。伤心之余又是愤怒,对苏长生又是骂又是打的,一个钱也不给他,好歹见他少去了,稍稍放下点心,今儿又不见了人。 难道又去赌坊了? 苏老爷子的心猛跳了几下,有些不安。 沾上了赌,那是最害人的,便是一个好人,都能生生的把人性子给扭转,苏长生不就变了好些,懒惰,脾气燥,人还阴沉。 “死在外头最好。”黄氏气的嘟嚷一句。 苏老爷子狠狠地瞪她一眼,正要说话,忽见自家小孙子撒丫子地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三姐姐带着官兵来咱们家捉人了。”银蛋吸拉着两条长长的哈喇子说道。 捉人? 没等苏老爷子他们反应过来,院子门就被人用力踢开,苏小提着把菜刀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差。 见苏小这副架势,苏老爷子他们都吓了一跳,心里更是不安。 黄氏最先反应过来,拍了拍心口,冲着杀气腾腾的苏小叫骂:“作死你了,你提把刀是要砍谁?谁让你来这边的?” “砍的就是你们!”苏小扬起刀,一双漂亮的眸子又红又肿,里面充斥着熊熊的怒火,怒声喝道:“把苏长生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一听这话,苏老爷子的心就剧烈地跳了几跳,那种不安从心口蔓延到四周,只觉得咚咚咚的跳得直响。 “你这是唱大戏呢你。”黄氏却还没反应过来,只跳着大叫:“老二,福生啊,快出来啊,要砍死人了!” 苏福生从他的屋子里跑了出来,手上还抄着一根木棍,见此情景,暴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苏小却是恍若未闻,只对身后两个衙差道:“你们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将人给挖出来。” “是!” 两个衙差听了令,立即向屋内闯去。 “反了反了,你们反了,来人啊,官老爷强闯民宅啊。”黄氏一边叫一边追了过去。 本来就被苏小私下里打点了两个衙差,很是尽职地搜寻着苏长生,将东西乱翻乱扔,一个屋子到一个屋子,翻得乱七八糟,女人又哭又叫。 “苏小,你敢!”苏福声瞪着牛大的一双眼,举起木棍威胁。 “老二,一边去。”苏老爷子是最冷静的一个,将苏福生喝退。 他很清楚,苏小她们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就跑来他们家撒野,如今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出了啥事,而且,还是和苏长生那个孽子有关。 “小小,你爹他不在家,你看,我没骗你,你看,是不是叫他们先住手,咱们有话好好说。”苏老爷子强压着怒火对苏道。 “我呸!什么爹?少来这乱攀亲,苏长生他算个狗屎爹,我就是有娘生没爹教的。”苏小怒瞪着眼,尖声道:“今儿苏长生他最好不在,也最好别出现,否则,我杀了他填命!” 嘭的一声,屋内又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苏老爷子的眼皮跳了跳。 “老头子,老头子你们快来啊。”黄氏尖叫着。 苏福生想进去帮忙,却又碍于苏老爷子的脸色,只好恨恨地瞪着苏小。 倒是苏春桃,冲了出来,扬起手就想打苏小,可苏小把锋利的菜刀往前一摆,她立时吓得脸色煞白,顿在原地,骂道:“苏小,你这是要发什么疯?富贵了就可以欺负人了吗?你仔细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也先劈你们,尤其是苏长生那个早就该死的混帐东西。”苏小冷笑,阴测测地道:“你等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等着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苏老爷子急得嘴角冒泡,苏的这么狠毒,那事肯定不是小事。 他也知道,那孽子趁着苏柳不在,见天儿就去北坳子那边,他说说不过,也就只眼开只眼闭了,难道那孽子是在那边干了啥不得了的事吗? 苏老爷子一下子想起苏长生从前对陈氏干的混帐事,头突然一抽,突突地跳痛起来。 “二姑娘,没有,到处都没有人。” 这个时候,衙差已经搜索完毕,过来对苏小禀报道。 黄氏头发散乱,气得冲过来要打苏小:“你这个遭瘟的贱蹄子,带些个乱七八糟的人来我家撒野,我打死你这个短命货。” 两个衙差就站在苏小跟前,黄氏又怎么讨的了好去?被重重一推,就摔倒在地上。 这下,黄氏干脆就不起来了,拍着大腿大叫:“杀人啊,官差杀人啦!” 苏小带着衙差来,早就引起了不少动静,有好事的村民围在老宅门前探头张望,指指点点。 黄氏在地上干嚎,罗氏战战兢兢抖着身子过来扶,却被她推开,只嚎道:“别扶我,让大家伙看看,官差是怎么个欺负老百姓的,哎哟,青天大老爷呀,你好歹睁开眼儿看看呀!” 苏小冷笑,对她的表现是一屑不顾,黄氏除了会这招,就没其它招了。 “嚎什么嚎,我们是秉公办事,搜寻犯人,谁个欺负你这个老婆子?”衙差一号厉声斥道。 “没错,苏长生进屋抢劫,还打伤了人,现在人还没清醒,我们这是奉命抓他。你们识相的,就将他交出来,不然将你们全部下大狱去。”衙差二号附和。 抢劫,伤人,这些字眼一出,黄氏的声音就像是突然被捂上了一般,院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苏老爷子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眼前一片白雾,身子晃了晃,就要往地上栽,幸而站在他身边的苏福生眼疾手快地扶着他。 “爹!” 苏老爷子定了定神,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刺痛让他清醒了些,看着苏小问:“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咋的啦?” 苏小冷冷地笑:“咋的?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你那好儿子,那个天杀的该死的赌徒,来我家抢走了我娘的首饰,还将她推到在桌子角上,现在我娘昏迷不醒,他这是杀人抢劫。” “不,不会这样的。”苏老爷子的脸色唰地一白,连退了两步。 “我告诉你,我娘要没事也就罢了,我娘要是有啥事,我要他偿命,要你们血债血偿。”苏小想着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陈氏,眼圈泛红,厉声道:“苏长生,我们跟他势不两立。” “你,你这狠心的,他是你亲爹。”黄氏到底是舍不得儿子,忍不住说了一句话。 “你闭嘴。”苏老爷子恨得不行,这婆娘就是火上烧油。 “我就狠心怎么了,他敢做这事,就要有承担的代价。我已经报了官通缉他,这事,没完,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苏小一脸阴厉,甩下这话就走。 她杀气腾腾地来,如暴风过境,其实老宅的人该庆幸,这回苏柳不在,不然,他们更无法承担她的怒火。 而看着满院的狼藉,苏老爷子只觉得气血从脚上直冲脑顶,头部尖锐一痛,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爹。” “老头子。”黄氏吓得尖叫着跪爬过去,大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随着苏老爷子的晕倒,老宅,瞬间乱成一团。 而才走出老宅家门的苏小,听见里面传来的动静,哼了一声,想及家中的母亲,又快步地跑回家去。 苏长生,他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加班了,还有一章看明天~ ------------ 第236章 撑腰的来了 苏小将两个衙差打点好,又各塞了五两银子的红封,将人送走,这才去看陈氏。 房里,是冰茶在守着,陈氏的头上绑了一圈绷带,脸色煞白,苏小心里升起一阵惶恐,鼻子一酸,眼圈又红了。 大姐不在,陈氏倒下了,她就是这个家能主事的人,她不能哭。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将眼中的泪水都眨回去,苏小才走过去,问:”太太如何了?可醒来了?” ”还没呢。”冰茶一脸忧心郁郁。 听到这话,苏小好容易才收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道:”大夫不是说了很快醒吗?”说着挤开她,走到床边坐下,握起陈氏的手轻叫:”娘,起来了,快醒来吧。” 陈氏动也不动,若不是手上传来温度,胸口轻微地上下起伏,苏小几乎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娘。”苏小的声音哽咽,眼泪到底是忍不住滴落下来,又飞快地擦去。 而冰茶,已经呜呜地哭出声,苏小听了立即呵斥:”你哭什么,太太又没死。” 冰茶噗通地跪下来,道:”姑娘,都是奴婢该死,没护住太太。” ”你确实该死。”苏小瞪了她一眼,心里也知这事怪不得她,便道:”起来,仔细照顾好太太才是,大姐不在,家里就只有我们几个,照顾好太太,允你将功赎罪。” 冰茶忙的擦掉眼泪,道:”奴婢知道了。” 这时,芽儿快步进来:”姑娘。” 苏小嘘了一声,皱眉道:”轻点声,啥事?” 芽儿缩了缩脖子,也压低了声音,却是有些高兴地道:”是少爷回来了,还有曹爷曹小姐也来了。” 苏小眼中一喜,忙的迎出去,才出房门,就见陈烨满脸焦急地小跑而来,身后,还跟着曹奎和曹明珠两父女。 一见几人,苏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唰唰地落下,撑腰的来了。 ”小小,娘怎么样了?”陈烨见了苏小,抓着她的手急问。 陈烨虽然才十一二岁,却比苏小长得还高,他这么一问,苏小佯作的坚强一下子崩溃,扑进他怀里就哭了起来,将所有的担忧惶恐都哭出来。 ”怎么一回事儿,这来报信的人说得不清不楚的。”曹奎上前沉声问,声音里掩不住的焦急。 ”爹,先看看陈婶婶如何吧?”曹明珠也是着急。 ”对,对,李大夫,快来。”曹奎忙向身后的人招呼。 ”曹伯伯带了大夫来,咱们先去看看娘如何。”陈烨拍了拍苏小的肩膀轻言道。 苏小看了一眼那满脸白胡子的大夫,心里感激,点了点头,擦了泪,便将人引进陈氏的房里。 曹奎身为外男,为了顾忌陈氏的声誉,不好直接进去陈氏的床前,只在外厅等着,曹明珠则是跟着大夫一道进去了。 没多久,几人才簇拥着大夫走出来,曹奎立即站起来,焦急地问:“怎么样?” “夫人被撞了头,瘀血积攒在脑里,这才一时半刻转醒了,老夫已给夫人施了针,再吃上两副药,该会醒来。夫人伤在额头,关乎到头,需要好好养着,切莫伤神。”老大夫缓声说道。 曹奎连连点头,又细心地问了几个该注意的事项,这才让人带下去开药方抓药煎药。 为了不打扰到陈氏歇息,只留下丫头在房中伺候,一行人都移到了前厅说话。 不等曹奎他们催促,苏小就迫不及待地将事儿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给众人说了,末了,眼泪糊了一面,哽咽着道:“那天杀的王八蛋,终有一天要给天收了他。” 陈烨递上帕子,轻声安慰:“别哭了,他逃不过的。” 话虽这么说,但陈烨的一只手攥成了小拳头,为自己人小而不够成为家中顶梁柱而恼怒。 曹奎却是一拍身边的几桌,将桌上的茶杯震得跳起翻滚,怒道:“混账东西,简直禽手不如。” 又见苏小哭成个泪人,便道:“小小你们莫怕,有曹伯伯在担着,这回头便差人去找他出来,这回定要他付出代价。” 苏长生抢了东西,凭着那赌徒的心态,定然是去了赌坊,他曹奎,最不缺的便是银子,花点银子悬赏找人,他不信苏长生还能躲得过,除非他逃到了别处,或者逃到了深山野林,只要他还在昌平,还在百色,就肯定能找出来。 苏小和陈烨对视一眼,两人都向曹奎施了一个大礼,道:“这事要麻烦曹伯伯了。”顿了一顿又道:“官府那边我也打点过,想来现在已经贴出公招通缉他了。” 曹奎点点头,又安慰了几句,就这个事说了几个应对的法子,芽儿这时来报说,陈氏醒了。 苏小登时大喜,看向曹奎他们,几人又急向陈氏的房中涌去。 “娘,娘!” 陈氏正躺在床上,神色极是虚弱,听见苏小的声音,半睁着眼看过去,只见一个模糊的纤细身影飞快地跑来,不由阖上眼,再睁开。 苏小坐在床边,抓住陈氏的手,未语泪先流:“娘,你醒了,真好,真好!” “哭啥呀,娘没事儿。”陈氏的声音有些沙哑,牵出一丝笑容来。 “娘。”陈烨也凑上前。 “烨哥儿怎么也回来了?”陈氏见了陈烨,就有些心急,一下子挣扎着就要起床,眼前却一片眩晕,又要往后栽。 苏小和陈烨两人眼疾手快地扶着她,叫道:“娘你别激动,仔细犯了晕,快躺着。” 陈氏也觉得脑海晕乎得很,重新躺下来,眼睛看向陈烨。 “娘,听见你受了伤,烨哥儿就向学堂请了假回来,不仅如此,曹伯伯和明珠姐姐都来了。”苏小生怕陈氏再激动,连忙向她解释。 曹明珠这时才上前,眼圈红红的,道:“婶婶你没事就好。” “这又没多大的事,怎么劳动你们来。”陈氏有些过意不去,眼睛却看向曹明珠的身后。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曹明珠就道:“爹爹在外头,不好进来,不过也着实担心婶婶你,不看一眼也不放心。” “都是自己人,不拘那种礼,况且咱们都在这里,没啥男女大防的。”苏小就说了一句。 曹明珠这才唤了曹奎进来,饶是都有人在,曹奎也只是站在卧房门口处远远地看过去,见陈氏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头上是一圈厚厚的绷带,不由心里一抽。 陈氏见了曹奎,不知怎的也觉得有些委屈,眼圈渐渐的发红,泪水蓄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曹奎一见,忍不住上前几步,急问:“怎么了?可是痛的紧了?我去叫大夫来看看。”说着就想走出去。 “不,不是的。”陈氏忙的开口,眼中有几分急切,曹奎这才停了脚步。 “娘,你莫急,有曹伯伯在,会给你出这口恶气的。”苏小安慰道:“你放心,那个恶魔不会有好下场的,这回一定要他下大狱。” 想起受伤之前的那一幕,陈氏眼底一片黯然,一声不吭,想不到那人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见陈氏不语,苏小以为她还不忍心,不由道:“娘,你不会还为这种人伤心吧?” 曹奎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陈氏摇头道:“我早已死心,又怎会为他伤心?我只是觉着,一个人的人性,怎会变化如何大,小小,有这样的父亲,是娘对不住你们。” “娘你瞎说什么,我和大姐都没有把这人当作父亲,他不配!我们才不会伤心也不会稀罕!”苏小冷哼一声。 饶是如此,陈氏也抹了一把眼泪。 “你刚刚醒来,头也伤着,也要好好养着,别劳神了,这事我会处理好,你安心养着身子吧。”曹奎关心地道:“我看家里没个护院家丁也不妥,回头我挑上几个来,有啥事也有个帮手的好。” 陈氏他们没作声,出了这种事,无非是家里没个男人在,就连去找帮手,都得花时间,等把人找来,已经出事儿了。 “劳烦曹伯伯了。”陈烨首先行了一个谢礼。 “不劳烦。”曹奎笑了笑,看向陈氏,见她眼里也有一丝感激,便微微点了点头。 “这事,你们不要告诉你大姐,反正我也无大碍,她远在上京,一时半刻也赶不回来,说了反而让她忧心。”陈氏又提醒几人一句。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曹奎安抚地道:“当务之下,还是你养好身子。咱们都出去了,别打扰了你娘歇息。” 陈氏刚醒来也着实虚弱,也是强撑着精神和几人说话,等几人一出去,她喝过药很快就睡了过去。 见陈氏睡的下,苏小才松了一口气,能睡就好,而这时,又听得一个消息,就是老宅的老爷子中风了,不过因为大夫来得及时,倒也没有啥大碍,只是嘴有些歪。 听了这个消息,苏小哼了一声,没有半点同情,老爷子会中风,都是他的好儿子害的,与人无尤。 而远在上京的苏柳,看着地上碎得七分八裂的茶杯,眉头高高蹙起,心里头极是苦闷不安,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 伸手去捡碎片,却又被戳了一个口子,雪落刚巧进来,尖叫道:“姑娘,怎么用手去摸碎片。” 苏柳笑了笑,看着指尖那殷红的血珠,眉头越发皱紧,不安愈发扩大,到底发生啥事了? 更完,可以去看变四咯~ ------------ 第237章 震慑 宁广给苏柳的铺子里一共有十二家,其中在上京就占了六家,其余的都在云州或江南,等苏柳花了不少时间将账册梳理好,其余铺子的掌柜都已经到达京中了。 苏柳并没有立即表明自己是铺子的新东家,只让平靖说自己是代理东家,是给宁广办事的,现在就是整顿铺子的生意。所以,接见各个铺子的掌柜,苏柳也是和平靖一道在他府中议事厅接见。 听了这样的话,众掌柜都纷纷猜测平靖这个大总管是不是要下台了,而平靖则是顺水推舟的说退位,铺子的所有事宜和决策都以苏柳为主,自己也是听令行事的。 十二家铺子,有两家是租出去,四家在亏损中,三家维持在不赚不赔中,赚钱的三家,只有一个赌坊,一个卖古玩的,另外一家做香粉的也不过是一点小利罢了。 远的铺子苏柳没巡视到也就不说,但从平靖和宋斐给的人处得来的消息也不怎么好,唯一热闹的怕就是赌坊了。而货品陈旧没新品,伙计又是无精打采没有半点干劲的,会有人光顾才奇怪。 铺子整顿是必然的,苏柳可不会只一昧的死守着一个不赚钱甚至是亏本的生意,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铺子。 宽敞的议事厅,坐满了各大掌柜,主位后摆了一扇屏风,一个纤细的身影影影绰绰地现在屏风上,看不见真容,众人都在猜测,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众掌柜交头接耳的时候,苏柳亦隔着屏风听着雪落的介绍而打量着众人,尤其在介绍到翠竹园茶馆的大掌柜吴胜的时候,目光停留了好些时间。 吴胜,是翠竹园的大掌柜,身材瘦削,眼袋浮肿,但偏偏长了一个突兀的大肚子,小眼睛像老鼠似的滴溜溜地转,眼神闪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的人,却偏偏是一个雅致茶馆的大掌柜,只因为这吴胜是广宁候府夫人的奶娘之子,也就是她的奶兄。 看到这个吴胜,苏柳就轻哼了一声,根据资料所看,这人十分hao色,曾为了睡芙蓉楼的花魁而和一个公子大打出手,也是广宁候夫人给他摆平的。 先不说吴胜为人如何,只说那茶馆,其实茶馆最初的生意还是可以的,毕竟文人雅士多,而翠竹园的地势也确实不错,也算是清幽雅致之地,生意也差不到哪去,可这吴胜接手后,慢慢的就败落了,账面更是糊涂的很,苏柳很肯定这吴胜是把茶馆的盈利都孝敬给广宁候夫人了。 这么说,广宁候夫人是当这茶馆是她的了,每月大部分的银子都进了她的私库,偏偏宁广这冤大头还当得挺自在的。 众掌柜之中,这个吴胜最为难办,为人奸猾,后头又有着一个广宁候夫人给撑腰,这来头可不是一般的大,但可惜,注定要成为苏柳的牺牲品。 苏柳要稳住众掌柜,顺利地将各个产业接手整顿,就必须要拿个人开刀,杀鸡儆猴看,而有着大靠山的吴胜,无疑是最合适的。她就是要让这些人看看,哪怕靠山是广宁候夫人,她一样开刀。 一番不咸不淡的开场白自我介绍后,苏柳就切入了正题,说起各个铺子的账目和生意来。 原以为不过是个小女娃,对生意能有多懂,可随着苏柳一个又一个问到了点子上,众掌柜便开始额上冒汗,只觉得大冬天的热的很,尤其是说到账目上来,更是脸色灰白。 “藏珍阁的宝物按理都是真品,就依我所知,一幅颜元兴的字都要上万两,也该是最赚钱的铺子,可却也只是一个月一千两。是江南的文人不需要送礼物,还是俞掌柜经营手段欠泛?若真是如此,那可真要找个人帮帮俞掌柜才是。”苏柳曼斯条理地抽出古玩店的资料慢慢地道。 她的声音温温淡淡的,可听在众人耳里,硬是像那雪冰凌一般,冷厉又凛冽。 俞掌柜擦了一把冷汗,支支吾吾的的,道:“姑娘,近两年江南的古玩店也开了不少,藏珍阁的生意也被拉下许多。” “是么?那我还想问问俞掌柜,武安侯府的六公子是怎么回事?这一年来,前前后后的在藏珍阁拿了近一万两的宝贝,俞掌柜可有结过帐?还是,藏珍阁压根儿就不是将军开的,而是武安侯府的产业?想欠账就一直欠着。”苏柳的声音兀地拔高起来。 俞掌柜脸色一白,顾不得额上的冷汗,站起来道:“武安侯府,乃是武昭仪娘娘的母家,六公子所欠的,都是送去武昭仪娘娘,这才。。。” “放肆!”苏柳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桌几上,怒斥道:“宫中贵人也是你一个小小掌柜能议论的?武昭仪娘娘身份尊贵,武安侯府也是偌大的一个侯府,难道还会买东西不给钱不成?分明是你拿将军的产业去讨好贵人,我听说俞掌柜的两个闺女,都是打扮得跟大家小姐一般的,其中俞大小姐,据闻武安侯府的六公子有意纳为良妾,莫非俞掌柜想攀高枝,所以这帐就任武安侯府无限期的欠着了?” 此言一出,满堂哇然,就连平靖也有些愕然地看向屏风后的人。 俞掌柜此时的面色已经是惨灰了,这样的罪名,他是担不起的,噗通地重重地跪下来,战战兢兢道:“姑娘,冤枉啊,绝没有这等事,我俞贵方,绝不会卖女求荣,姑娘明察,实在是那武安侯府势大,老朽去结账,都被推迟着。” 苏柳自然知道没有这事,事实上,武安侯府的六公子是看中了俞掌柜的大女儿的相貌,欲纳为妾罢了。俞掌柜虽然不靠谱,但却是真心为女儿打算的,哪里愿意好好的女儿嫁进那样吃人的地方,更别说,人家都看好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用女儿去攀附权贵的,也有真心为子女着想的父亲,苏柳这般说,也是气他拧不清,也有心要震慑一下众人,到底她要那之开刀的,是广宁候夫人的人。 苏柳闹了这一出,众人心里也清楚,她能查到这些事儿,就足以证明她不是贸贸然就见他们,而是早有准备。 同在江南的,掌着一个香粉铺子的掌柜和俞掌柜平素交好,见此情景也帮着说项求情解释。 苏柳也知道,那武安侯府实在是恶心,买东西不给钱,偌大一个侯府就跟个老赖似的,好不要脸,偏偏这俞掌柜慑于权贵后台,竟拖了一年,都没把帐要回来。 苏柳也是见好就收,说念在俞掌柜衷心的份上,只下令要俞掌柜不管如何,今年都要把欠的帐收回,并好心地点明一句,难道武昭仪娘娘这样身份尊贵的,还赖着不给钱不成?只要这样的话一出,武安侯府还要脸不要?还敢不给钱? 至于得罪不得罪的,这样的老赖客人,不要也罢! 俞掌柜谢过,擦了一把冷汗,被那交好的掌柜扶起,重新坐在椅子上,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个苦笑,却又坐直了身子。 苏柳露的这一手,实在是漂亮,恩威并施,让众掌柜都有些忌惮,不敢多有微词,也使得接下来的洽谈十分顺利。 一个铺子接一个铺子点出问题,苏柳侃侃而谈,算是做足了功课,众人惊愕的同时又有些羞愧,还带了些许敬佩,因为苏柳所说的,有很多是他们想不到和遗漏的。 最后,苏柳才说起了茶馆,不同之前准确无误地认出各个铺子的掌柜,苏柳是直接问出口:“翠竹园的掌柜可是来了?” 众人都十分怪异,纷纷看向吴胜,交换了一个眼色。 吴胜那满脸倨傲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尖酸地道:“苏姑娘,我便是翠竹园的掌柜吴胜,姑娘眼神力不好,我看还是在闺房里绣花为好。女子家家抛头露面的实在是不妥,也有损将军的颜面。” 这些蠢货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苏柳是将军的未婚妻,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果然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丫头。 “放肆!”雪落呵斥一声:“吴掌柜这是藐视我家姑娘不成?” “我说的是事实,没有那家姑娘,未成亲就巴巴的管着夫家的产业的。当然,那些小镇山野我是不知,但上京的名门大户是断然不会做这等事的,没得丢家族的脸面。”吴胜讥笑地看向雪落,神色很是不屑。 雪落和霜凝两个丫头听了气得不轻,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苏柳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上不了大台面。 众掌柜听了,都面面相觑,这吴胜的话里实在是透露了好多信息啊,什么夫家,这苏姑娘还有啥来头不成? 吴胜见此,下巴就仰得更高了,鼻子孔都要朝天向一般,得意洋洋的。 苏柳却是笑了出来,声音淡淡的,道:“平总管,吴掌柜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劳烦你告诉他老人家,本姑娘是因何而来?” 让大家等久了,算是赶尾班车不断更,咳咳,今天出去一整天忒么累,明天的就明天更吧,晚安 ------------ 第238章 夫人的人,说办就办了 “告诉吴掌柜,我是来干什么的?”苏柳淡淡的声音如同一泓冰泉似的响起,议事厅里的人都怔愣一下。 平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苏姑娘此行前来,是要接替我的位置,也就是说,日后各盘生意的安排,哪怕是由我下达的意见,都要以苏姑娘的意思为主。以后生意上的决策,都听苏姑娘的,吴掌柜,可听明白了?” “平总管,你是跟着将军的老人儿了,你,我们自是放心的,但苏姑娘,是真的奉将军的命而来?平总管可别被个小丫头给骗了。”吴胜依旧嚣张,对平靖的态度也没见得有多好。 “吴掌柜这话,是说我联合外人来谋将军的产业?”平靖的声音淡淡的,却异常的冷冽。 吴胜头皮一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吴胜,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掌柜,谁给你的胆子质疑本总管?”平靖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咯的一声,那茶杯竟然分成四掰散开,茶水流了一地。 见平靖突然发作,冷气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放,众人心下惴惴,冷汗从额上冒了出来。 在众掌柜心里,平靖这个大总管向来淡漠,生意上的事,他似乎并没太上心,只要各个铺子别太亏损得看不过眼,也就罢了,彷佛这些生意,在他眼中就只是卖两棵菜一般感觉。 所以几年来,众掌柜都习惯了他的淡漠,每年都是极平顺地上京来回报一次账目和生意的事,平素基本都由他们作主。 平靖不大理事,众人也都习惯了,也没见过他发怒的时候,可如今,平靖突然发怒,大家才都想起,这人也和将军一样,上过战场杀过敌,他手上也染过无数的血。 吴胜被平靖冷厉的目光紧紧锁住,脸色变了几变,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结结巴巴地道:“吴胜不敢。” 平靖冷笑一声:“谅你也不敢,那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质疑平总管的意思。只是,广宁候夫人说了,这些产业乃是将军以血泪挣来的家业,当要仔细经营,如此交给一个啥也不懂的丫头,是不是太过轻率了些?” 隐在屏风后的苏柳呵了一声,这吴胜其实是个白痴吧,这当口竟然将广宁候夫人给拉出来。 平靖不语,而是曼斯条理地端起丫头重新上的茶,眼睛却是看向屏风后。 苏柳收到平靖的目光,不由叹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平总管和吴掌柜,不知二人可否为我解答一二?” “请说。”平靖用茶杯盖子刮着杯里的茶沫,淡声道。 吴胜则是哼了一声。 “这翠竹园等铺子,到底是将军府的产业,还是广宁候夫人的私产?” “自然是将军府的产业。”平靖想也不想的答,看向吴胜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既是将军府的产业,怎的我看着成广宁候夫人的了?这所有产业里,外有平大总管,内有童总管,平总管平素的职责该不会就是天天喝个茶听个小曲这就过一天吧?不然,怎的还要广宁候夫人费心劳累,不得不插手将军府的产业?”苏柳很是‘认真’地道。 噗,平靖差点一口茶没喷出来,他虽然没把心思放在这些小铺子上,但也没她说的那般闲好吧。 在座的既然能当上掌柜,谁都不是笨的,自然听出这话里的潜意思,无非就是说广宁侯夫人的手伸得非一般长,插手将军府的产业了。 而这样的插手,是代表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捞钱罢了。 “放肆!”吴胜大怒,喝道:“你一个小小的乡下丫头,竟敢腹诽广宁侯夫人,你这是该当何罪?” “放肆!”屏风后也响起这么一个词,因是女子,声音也较尖细,竟比吴胜的那一声还要高,谁都听出这是苏柳的声音。 “吴掌柜,请你注意你的措辞,谁腹诽广宁侯夫人了?广宁侯府偌大的一个侯府,广宁侯夫人作为一府主母,为侯府已是劳心劳力,却还得分神来关注料理将军府的产业经营问题,就是费心劳累,难道是我说错了?难道就不是平总管失职?” 平靖当即装模作样地道:“是平靖失职,没有尽到主管的职责,竟惊动广宁侯夫人费心。” “广宁侯夫人如此仗义,我等及将军自是在心里万般感激,还是吴掌柜认为,广宁侯夫人此举是有私心,想将翠竹园占为己有?又或是吴掌柜根本就觉得这翠竹园是广宁侯夫人的私产?” “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吴胜的脸色大变,急忙看向平总管,道:“平总管,我一心为翠竹园打点,姑娘如此说,未免太寒了我们这些作掌柜的心,俞掌柜张掌柜你们说,是也不是?” 被点到名的俞掌柜一个低下头,一个无语望天,一个连声咳嗽,有的甚至还小声讨论,今天的茶不错,平总管终于也大方了一把,把吴胜气得够呛。 开玩笑,只是寒了你的心罢了,谁让你后台高筑,这苏姑娘明显就是要拿人开刀,他们还得要赶上去找虐么? 苏柳冷哼地笑,就等你丫这句话,道:“吴掌柜一心为翠竹园打点,那能不能给我这没啥见识的乡下丫头解释一下,这帐目上的问题?嘉和十七年,翠竹园的盈利平均每月有一千两之多,可真正交到将军府上的,还没有一半。嘉和十八年,只交了三分一,嘉和十九年,三分一,嘉和二十年,账面盈利为一千两,不得不说吴掌柜把账目抹得可真漂亮啊。这就是吴掌柜的一心打点啊,果然好衷心!” 这话出了,在座的掌柜都窃窃私语的,看向吴胜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吴胜的脸色早就变得煞白,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那些暗账?他明明都抹得平过一马平川了的! “怎么,吴掌柜是不打算给我解释?”苏柳淡淡地道:“还是不敢解释?” “吴胜,你竟敢私吞翠竹园的银子?”平靖一拍身边的桌子,桌上的茶杯又被震裂了,一旁伺候的丫头内流,爷你就不能轻点吗,这都第二个了! 吴胜噗通一声跪下来,满面惶恐地道:“平总管,便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私吞这么多银子啊!” “那吴掌柜倒是说,这些银子是哪去了?你可别说,这些银子是广宁侯夫人好心的替将军给存起来了?你要敢污蔑广宁侯夫人,我第一个就替广宁侯夫人不依!”苏柳义愤填膺的道。 吴胜有苦说不出,这银子是真在广宁侯手中,可他哪里敢说啊,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柳敛下眉,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杯盖刮在茶杯上,良久才淡声道:“吴掌柜说不出来,那就只好。。。” “我是夫人的人,你不能动我!”吴胜眼睛徒然瞪大,想也不想的就说了一句,可话才一出口,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嗯?广宁侯夫人的人么?”苏柳发出一个疑问。 “没错!”吴胜的心定了定,挺直腰身道:“我是广宁侯夫人的人,特意帮着将军管这铺子的。” 啧,丫还与有荣焉呢,平靖摇摇头,广宁侯夫人咋就安排这么个废物过来捞钱啊! “大胆!”苏柳一拍身旁的桌子,斥道:“我一个外乡来的都知道广宁侯夫人在京中素有贤名,你既是她的人,竟还敢陷她不义,私吞将军产业的银子?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说是广宁侯夫人纵容?平总管,你这总管当真失职,还不速绑了人去广宁侯夫人跟前好说个一二,把这银子追讨回来,省得这人坏了广宁侯夫人的贤名。” 噗,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但在平靖的瞪视下,很快就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的。 “平靖遵命。”平靖淡淡地开口:“来人啊,请吴掌柜一道,前去广宁侯府拜访。” 吴胜大骇:“苏柳,你敢,你不过是将军的未婚妻,你没有权利动我,你。。。” “太吵了!”苏柳嫌弃一句。 “塞上吴掌柜的嘴,有什么话,到广宁侯夫人跟前再说。”平靖当即吩咐护院。 “呜呜。。。”吴胜被拖了出去,剩下的掌柜冷汗直冒,这是广宁侯夫人的人啊,说办就办了! “众掌柜坐着,我去去就来。”做戏要做全套,平靖也站了起来对众人道。 众人也都站起来,点头又哈腰,却又不敢坐下,他们可未漏了吴胜的那一句,将军的未婚妻,这位苏姑娘? 苏柳便道:“新的一年要来了,我也想听听各位掌柜对铺子有何打算和计划,俞掌柜,不如你先说说。” 平靖在外头听着里头交谈的声音,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头的头头是道,不由抬头看天。 这什么铺子的生意,苏柳果然比他更适合打理,这不是宁广让他辅助苏柳,而是给他找了个好帮手啊,有了苏柳,他就可以完全撇开这繁琐的小生意,而专心打理那处了! 看到吴胜被拽着出去,平靖揉了揉额角,还是得要替那丫头扫平这些个恼人的障碍了,不然,真这么拍拍手,宁广怕是不饶他! 好忙,好忙啊,我其实不适合勾心斗角,我咋写得这么白呢?啊啊啊 ------------ 第239章 眼药又见眼药 平靖回到府中的时候,下人就报说苏柳还在议事厅里等着,不由挑眉,顺步走了过去。 “我当你已经走了。”走进大厅,便见苏柳和两个丫头在说着什么,平靖坐在她茶几对面的椅子上说道。 苏柳挥退两个丫头,淡声道:“总要知道平总管有没有受气的,不然我怎么过意得去?” 平靖差点被口中的热茶给烫了,斜睨着她道:“姑娘现在才说这话,不觉得迟了吗?” 真真是好生恶劣的丫头! “噢,平总管走的时候我倒是忘了问候了。”苏柳也状似才想起才道。 好吧,平靖觉得自己再和这丫头扯嘴皮子,就只有掉份的份,便道:“你想知道什么?”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苏柳睨了他一眼,复又敛下眼皮,轻飘飘地道:“宁广他,还有上不了明面的产业么?” 噗,平靖这时是真被烫到了,抬眼见着苏柳一脸嫌弃的眸光,咳了几声,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没,也就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愿说也就罢了。”苏柳移开双眸,轻飘飘地道。 平靖露出一个苦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和平大总管相识不久,也并不熟稔,但凭着平大总管这样的才干,总不至于连铺子上的这些猫腻都不知道。也就只有两个原因在,一个是宁广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就是不想他好看,所以将错就错,任由它发展,不要太丢份就是。”苏柳瞥他一眼,在他要发怒前又道:“显然,这个原因不是。那就是另一个,这点小玩意儿你看不上眼,或是替宁广管着更赚钱的产业,当然,那也是见不得光的暗业。” 平靖哈哈一笑,鼓起掌来,道:“姑娘好推断,足可媲美断案神手了!” 这话看似讥诮,但也只有平靖自己知道,内心是多么震撼,只凭着这几个铺子就推断出宁广有更大的暗私产,还只是十五岁的丫头,敏锐度实在是不一般。 可惜生为女儿身,不然,凭着这聪慧机敏的洞察力,封侯拜相又岂在话下? 苏柳看着他呵呵一笑,在平靖以为她会追问下去的时候,岔开了话题:“那边如何了?” 平靖一怔,随即意识到她是问的那一方,便讥笑道:“如何?自然是百般推卸拒不承认。” “料也是如此。”苏柳挑眉。 便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些银子是进了谁的口袋,但那个得了银子的肯定不会承认,最终也就只会推到吴胜身上。毕竟继母插手前正室嫡子的产业已经很不好听,再传出去继母谋算嫡子产业的银子,那就更掉身价了,吴氏她还要脸不要? “那些银子,你真会要回来?”平靖光看她一眼。 苏柳反看向他,奇怪地问:“为何不要?”又哼了一声道:“平总管是不知道那里的银子有多少吧?足有二万多两。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么多铺子要整顿,处处都要花钱,远的不说,就拿这翠竹园,要想做好,就要花大价钱改造。这笔钱不要,我拿什么去整顿?” 平靖嘴角一抽,道:“我记着将军给你的印章,那钱庄上还有十万雪花银吧?” 意思是说,姑娘,你真不穷! “平总管,还有人嫌钱腥么?”苏柳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是宁广的私人产业,没必要并入公中的。偌大的将军府也要花钱,能省一些就省一些吧。再说了,这场战役也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有点银子在手,总能在他有需要时能支援个一二。” 平靖一凛,眼中放下了轻视,头一回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你能这么想,很好。” 宁广是一代大将军,但他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在被人称为战神的时候,他也会受伤,会流血,会饿肚子。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便是粮草和药物,若是供不上,这可是会随时死人的。 他也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也看过因为吃不饱而浑身无力惨被敌军杀死的战士,也有得不到药材及时救治而亡的。 苏柳能切身处地为宁广着想,能做他后头的后援,那很好,真的很好! “想来广宁侯夫人恨透了我吧?这一来,就让她吐了几万两出来,呵呵,将来,怕是有我的苦头吃。”苏柳自嘲地一笑。 平靖嗤了一声,又恢复那懒散漠然的样子,道:“你就别装了,就凭你那心机,还斗不过她?少给我装出这么一副担心样子来。” 苏柳挑了挑眉,道:“承蒙平总管看得高了。” 平靖轻哼,道:“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广宁侯被人吹了枕头风,来找你麻烦呢!虽然有宁广让你管理的意思,但你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 苏柳眨巴着眼,道:“平总管会打没有准备的仗么?” 平靖再度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再看苏柳眼睛微弯,笑得像只狐狸似的,呃了一声,这丫头又悄无声息地准备了什么鬼主意? 。。。。。。 如苏柳所料,广宁侯夫人是真恨透了她,屋里的瓷器也砸了不少,转过头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吴胜,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你不是把账面都抹平了吗?怎么还会被查出来?真是废物!”吴氏实在是气得不轻,整整两万多两啊,要她从嘴里吐出来,这让她怎么甘心? 那个死丫头,她就说不是个简单的,果然,宏儿是看漏眼了,什么来上京见识开眼界,呸,原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吴胜跪在地上低着头,道:“夫人,我是抹平了的,这么多年都没事,那里想突然就。。。”他跪行几步,哀叫道:“夫人,这贱丫头是明摆着不给夫人面子啊,明知道我是夫人的人,都还敢。” 吴氏的奶娘,也是心腹了,接到儿子的眼色,便道:“夫人,这丫头不简单啊,这还没嫁进宁家呢,就敢拿夫人来开刀,这要是嫁进来了,哪?” 吴氏听了,脸越发黑了,又砸了一个茶杯,怒道:“都别说了。” 还没嫁进来就敢拿她开捎,这分明就是给下马威,要是嫁进来了,那还有她的位置?便是继母,她也算是嫡母,是他宁广的母亲,是苏柳未来的婆婆呢,哪个姑娘不是百般讨好未来婆婆的,她倒好,却是得罪,这不是看轻是什么? “你去庄子上呆一会,等这风声过了,我再让你回来。”吴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兄,烦躁地道。 “夫人!”吴胜脸色微变,庄子哪有京里那么热闹,那不得闷死? “怎么,你还不愿意不成?”吴氏沉了脸,道:“又或是,你想被平靖他们抓去大牢去?” 吴胜身子一抖,还没说话,他娘就道:“孽子,还不赶紧多谢夫人?没有夫人,还有你的狗命在?” 亲娘都开口了,吴胜哪里还敢说什么,再不甘也只能认了,当下便磕头退了下去。 “夫人,你看这事?”吴氏的奶娘重新递上一盏茶,道:“那丫头实在是没有眼色,竟连夫人的面子也不给,这气性儿可不是一般的高,有人撑腰,就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果然是个没教养的乡下丫头。” 吴氏哼了一声,道:“我早说她不简单,宏儿还不信,这两万两银子,真是气死我了。” “夫人别为这丫头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我看呀,她就是没教养,这无名无份的,就管起未婚夫家的事儿了,好不知羞。要让侯爷知道了,还不得立即退了婚约,也好过坏了广宁侯的名声。”奶娘继续上眼药。 吴氏眼睛闪过一道jing光,道:“没错,这二万两银子,可不能白给了。去,去和侯爷说,我病了。” 奶娘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去了。 广宁侯被吴氏的心腹嬷嬷从美人怀中叫出来,满脸的不爽,来到正院的房里,就想发作,可看到吴氏额上绑着个暗红护额,脸色恹恹的,眼里还泪汪汪的,好不柔弱,不由心软了一下。 “这是怎的了?”他走过去。 “侯爷,妾身心里苦啊!”吴氏见他来了,未语泪先流,哀切地道:“侯爷不如把我休了吧,与其被人憎厌嫌弃,还不如离了。” “这说的什么混帐话?你到底是怎的了?”广宁侯见她哭得娇娇怯怯的,心中怜惜,便将她搂进怀里,又看向屋里伺候的人,斥道:“你们谁惹了夫人生气?都给打出去。” “侯爷饶命,这不关奴婢们的事啊!”丫头嬷嬷跪了一地,纷纷叫冤。 “不关她们的事。”吴氏觑了广宁侯一眼,道:“也没旁的人惹我,我就是心里苦,侯爷,这些年,我哪里对宁广不好,待他比待亲儿还亲香,他不但没叫我一声母亲,如今还让个黄毛丫头来羞辱我,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这说来说去,总不到正题,广宁侯就有些不耐烦:“到底什么事?” 吴氏只管哭,奶娘作出一副舍不得和心痛,噗通地跪下道:“侯爷,这都怨我那混小子。。。” 部门大换血,我可以诉苦吗?训练新人最他喵考验我耐性有木有!嘤嘤嘤,求虎摸~ ------------ 第240章 是老子了不起么? 吴氏奶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的儿子有多浑,可偏偏,却又巧妙地表达了衷心,末了偷偷觑了广宁侯一眼,心中微喜。 小贱蹄子,让你把我儿子刷下来,老娘就可劲儿的给你上些特级眼药,得不到翁姑欢心,看你日后如何,能不能嫁给大将军都是个问题,哼! 广宁侯对奶娘的表衷心没什么感觉,他脑海里就只转着一句话,看向吴氏问:“你意思是说,那混小子私下的定的未婚妻进京来了?还来了这么久,竟都没有人告诉我?” 吴氏一怔,随即嗔道:“侯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性子,告诉你还不得将人家给赶了去?再说了,震广定的妻子,在上京也未传开去,咱们紧着上前去会人,那不得是告诉所有人,他定亲了,而咱们又承认这门亲了?” 广宁侯皱眉,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们这边不理不睬,那是真正的视她如无物,这才尴尬,那野丫头也该有自知之明才是。 但既然来了,那肯定要见见,顺便给那浑小子解除了这婚约。 但吴氏可不是让他来谈这个的,便呜咽一声,哀道:“侯爷,我待震广也是亲生子一般,他就是不愿叫我一声母亲,但我名义上也是震广的母亲,还能贪了他的那点子东西不成?还不是怕他底下的人心不正,才管着。他怎的让个丫头来羞辱我,动辄就把在铺子里干的好好的吴胜给刷下来了?” “十几年了,便是石头也捂热了,那丫头虽说是他的未婚妻,到底也没过门呢,这就管着事,这让外人怎么看咱们家?”吴氏用眼角瞄了广宁侯一眼继续道。 “好了,那丫头你早就该告诉我她来了,不然还能由得她撒野?”广宁侯大手一挥,满面阴沉。 吴氏哀怨地道:“云儿不是怕你心里添堵吗?谁曾想那丫头心这般大,这还没过门,就敢如此,若是过门了,还不得把你我这正儿八经的公公婆婆踩在头上?” 原本她觉得宁广娶个没啥见识的乡下野丫头,那也是个大好事,但现在看来,这丫头可不是好对盘,还不如拉下来,再给那贱种寻个性子软绵的,还不是一样拿捏在手里?嗯,回头得去娘家看看,有没有啥适龄的姑娘。 广宁侯的脸彻底黑了,冷气嗖嗖地往外放。 “她好大的胆子!”广宁侯站了起来,抿着唇道:“我倒要看看,这是如何的一个丫头,心机倒不小。” 吴氏听了眼神微闪,可没等她高兴完,广宁侯就道:“过去震广不在,你管着也就算了,现在他也回来了,那边又查出来,你拿的那些东西,就交给平靖吧!” 吴氏听了,脸色大变,惊叫出声:“侯爷!” “怎么,你还不愿意不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拿了多少,适可而止,别弄得两边的脸子都不好看!”广宁侯斜睨着她,丢下一句就走了。 吴氏想要辩驳,奶娘飞快地扯着她,摇了摇头。 等广宁侯彻底走出正院,吴氏这才尖叫出声,将床上的枕头用力地扔了出去,怒道:“我就知道,他就只向着那贱人,平素说有多爱我们母子几个,有多宠,在心底,还是向着那野种!啊!” “夫人,夫人喜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夫人!”奶娘连忙帮她顺气。 “喜怒,你让我怎么喜怒,二万多两的银子啊!”吴氏将牙磨得咯咯作响。 “夫人,不是说漠北那战役不是很好,皇上也恼怒么?若是那人回不来,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夫人的?”奶娘压低了声音说道:“当务之下,还是顺着侯爷,莫丢了你的贤名!” 吴氏听了,深呼吸几口气,道:“没错,那贱种一死,这些东西就都是咱们的。”但想到那要给出去的银子,她的心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用力揪着,好不快活,便道:“我这心口就是难受,去,将雪姨娘她们都叫来,本夫人病了,要人侍疾!” “是!” 就在苏柳被上眼药的时候,她亦在接见一个人,只是这人,实在是太木了些,难道跟在宁广身边的,都这么另类? “宁凯?”苏柳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年纪不过二十二三上下,神情刻板木然,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大眼,若是忽略掉他左眼梢下的那条狰狞的蜈蚣疤痕,这该是个很俊朗的男人。 “这是将军让我带过来的。”宁凯递过来一封信件以及一个油纸包,声音一概的冷。 苏柳接过来,也没急着看,问:“他还好吗?” 宁凯皱起眉,抿着唇想了一会,道:“将军瘦了许多。” “可有受伤?精神可好?”苏柳听了忙的追问。 宁凯摇摇头。 苏柳叹了一口气,道:“你先下去歇息吧,等你歇过了我们再谈你的去留问题。” 宁凯的眉皱了一下,但没有任何辩驳,点点头走了。 苏柳这才打开信件,和往常一般,都是先报平安,其余并没有多说,这次还交代了他让宁凯来的事,再就是说铺子的事宜。 我想你! 他在信的末端如是说。 苏柳将信贴在胸口,眼圈有些泛红,又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突然就有种要到他身边去的冲动。 但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且不说现在那边在打仗,她在这边也十分忙碌,哪能说走就走。 “姑娘,有个自称是广宁侯府的嬷嬷来了。”雪落快步走了进来。 苏柳回过神来,曼斯条理的将信折好,道:“来得这么快,请去花厅。” 她的眼睛瞄向放在一旁的油纸包,不由笑着轻轻地在上头拍了拍,来的可儿及时。 来人是广宁侯身边的管事嬷嬷,说是侯爷要见苏柳,让她跟着走一趟,说话时,那双长在额角上的眼那是居高临下的蔑视。 苏柳其实很想说不认识什么侯爷,怎能冒昧觐见,但她日后始终得跟着宁广唤这个一声父亲,再不想去,也不能任性。 但苏柳也没贸然跟着前去,只说天色已晚,于礼不合,明日再备上厚礼拜见广宁侯。 那嬷嬷哼了一声,傲娇地走了,雪落则是满面担忧地道:“姑娘,这怕是鸿门宴。” “筵无好筵,但我躲不过。”苏柳叹了一声,上无父母,下无兄长的男人,其实真不多,至少她就没遇上,所以注定要多费心。 “去请平总管和宋公子吧。” 隔日,广宁侯见到苏柳的时候,脸色黑得就跟人欠了他十万八千两未还似的。 他明明只叫了苏柳前来,这丫头却是带了好几个人,这算是什么?来撑腰的? “宋斐见过侯爷,侯爷身子可康健?”宋斐第一个见礼。 广宁侯嗯了一声,象征性地问了他的父母几句好,便又看向平靖,道:“平总管今日怎的不在铺子?” “回侯爷的话,平靖想着许久不曾给侯爷请安,趁今日得空,便来给侯爷请安。”平靖淡笑着道。 广宁侯哼了一声,看向站在一旁不做声的苏柳,眯着眼问:“你就是苏柳?抬起头来,让本侯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勾得我儿神魂颠倒。” 苏柳款款上前,双手放在腰则,屈膝福了一礼:“苏柳见过侯爷,侯爷安好。” 她抬起头来,笑容清浅,广宁侯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会,眉是越皱越深,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也不见得有哪里出色,宁广他就这么副眼光?哼!” 广宁侯在打量苏柳的同时,苏柳亦在打量他,年纪五十左右,满面红光,想来是养尊处优的原因,精神矍铄,从眉眼间看得出和宁广有几分相似,年轻时也该是个美男子。 “你配不上宁广,这亲事我就替他做主,解除了婚约吧,你准备则个,明儿个就在上京的衙门备案。”广宁侯坐下来,漠然地道:“如果之前宁广给了你什么定亲聘礼的,也就送你了,算是赔偿你的,凭你的身份,也足够了。” 这话一出,宋斐等人的脸色变了,纷纷看向苏柳。 苏柳却是没有半点惊惶失措,依旧站在那,笑容淡淡的,看着广宁侯道:“侯爷要见苏柳,就是要说这个么?要代宁广解除与我的婚约?” “不然呢?你以为凭你一个乡下丫头,本侯为何要见你?”广宁侯对她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依旧是厌恶,苏柳这样的出身,怎么配得上他的长子,怎么配为宁家长媳。 “原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苏柳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来,道:“那这个都说完了,便没其它事了吧?我还有事儿忙,就不打扰侯爷了。” 广宁侯一怔,就这样顺利? “你。。。我说要替宁广解除和你之间的婚约,你是没听明白?”广宁侯忍不住多问一句。 苏柳眨眨眼,道:“听见了呀!” “那你。”怎么不哭不闹。 “侯爷,听见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您说要解除,那就去解除呗,那是您的自由和权利。但同样的,我要不要解除这婚约,或者去不去,那也是我的自由和权利,是不?”苏柳淡淡地笑道,只是认真看去,那嘴角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 妈蛋,你是他老子了不起吗?说解除婚约,我就要配合你找虐的去当个弃妇吗?得蛇精病呢吧! ------------ 第241章 一两银子买的产业 “放肆!你竟敢耍本侯!”广宁侯总算听出苏柳话里的意思,不由一拍桌子怒斥道。 果然是个没啥教养的野丫头,胆子也够肥,竟敢耍着他玩儿! 苏柳一脸无辜,道:“侯爷,苏柳怎么敢?苏柳不过是在说事实罢了,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不是么?就像侯爷不喜欢我这个未来儿媳,也是您的权利,我并不能强迫您喜欢不是?” 广宁侯的脸一沉,冷冷地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就凭你这点教养,就配不上我儿,配不上当宁家长媳。莫说你不愿去衙门备案,就凭你这无妇德,就能破除这婚约。” “侯爷,我的妇德教养没有问题,至于配不配上,这话也不是侯爷说了算。只要宁广说一句我不配,不用侯爷威迫利诱,我苏柳便自动递上婚书,绝不纠缠。”苏柳的声音淡淡的,漠然地看着广宁侯讥笑道:“侯爷,并不是谁都愿意当你家的什么长媳,要解除婚约,可以,让宁广亲口来我说。 广宁侯这回又不高兴了,眯着眼道:“你这是嫌弃我儿了?” “侯爷要这么认为,也行。”苏柳无所谓地敛下眉。 “简直不知所谓,无德无才无貌,你凭什么嫌弃我儿!”广宁侯冷哼一声,瞥见站在一边的宋斐,又将矛头指向他,道:“我隐约听说,这门亲,是宋三公子保的媒吧?” 宋斐挑眉,道:“确是这样没错。” “宋三公子,我们宁家,和你们宋家没有过节吧,你竟保这个媒?”广宁侯很是不悦。 乡下丫头和堂堂将军,这配吗?靠谱吗?这不是要害他们宁家被笑话么? “侯爷有所不知,当初宁将军求到我这前来,说非卿不娶,让我帮着保个媒,否则,就去寻我爹爹,我是不得已这才作了这个媒人。” 广宁侯听了,脸又黑了几分,斜眼睨着苏柳,道:“年纪小小,倒是学会了狐媚。” 苏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他争,便道:“侯爷若无其它事儿,苏柳这便告辞了!” 说着也等他说话,就要告辞。 “慢着。” 这时,门外一道声音传了过来,众人一看,却是一个中年美妇被一个年约十八九的男子扶着走了进来。 苏柳眼神闪了闪,看向宋斐他们,宋斐点了点头,不由嘴角微挑,都赶着来了。 “见过广宁侯夫人。”平靖淡漠地施礼。 苏柳他们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也跟着行了一礼。 “你怎么来了?”广宁侯见了吴氏,眉头皱了起来。 “我听说侯爷今日要见苏姑娘,想着左右也要见一面,这便过来了,也顺带将吴胜的私吞的银子,交还给苏姑娘。”吴氏满面歉疚,又看向苏柳,上前牵着她的手道:“这便是广儿定的那个未婚妻苏柳吧?长得可真漂亮,我是宁广的母亲,可以唤你一声柳儿么?” 柳儿,苏柳嘴角抽了抽,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恕她接受不了。 “侯爷,吴胜我皆已打发到庄子上,我本也只是想着寻个可靠的给广哥儿看着点生意,谁曾想他心如此大,竟瞒着我扣下这么多银子来。这幸而柳儿来了,不然真真是养虎为患了。”吴氏蹙着眉满面自责。 好演技啊,都可媲美奥斯卡了,苏柳在心里举起了大拇指。 “柳儿,真真是难为你了,小小年纪,还没进门,就要替他掌着这些产业,还有这等本事,侯爷也该放心了。”吴氏握着苏柳的手一脸欣慰。 苏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抽回自己的手,扶了扶发鬓边,道:“夫人言重了,什么帮着宁广掌管产业的,我实在是听不懂。” 吴氏一怔,道:“这,不是说你要接替平总管的位置,帮着广哥儿整治他的那些个铺子田庄么?” “平靖,这是怎么回事儿?这铺子,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指手画脚的?你是怎么当的总管?”广宁侯黑着脸问。 “就是,平总管,我可没见过京中哪家闺秀,未过门就帮着夫家管事的。啧啧,大哥可真是讨了个能干的媳妇儿啊,好手段,可儿的破不几道!”站在吴氏身边的那个男子不屑地瞥了一眼苏柳讥讽地道。 “宏儿,不得胡说,兴许各地儿风俗不同,柳儿你说可是这样?”吴氏笑着问道。 两母子一来一回,满满都是说苏柳厚脸皮不要脸,早早就当自己是当家主母,管上事了。 “夫人叫我苏姑娘即可。我说了,夫人说的我听不懂,我也没帮着谁管理产业。”苏柳淡淡地道。 “哼!睁眼说瞎话,那你见这些铺子的掌柜意欲何为?你凭什么?”宁震宏瞪着她喝问。 当他从母亲口中知道这死丫头扮猪吃老虎,还从他们这讨回从翠竹园拿的银子时,那真是气得够呛,苏柳此举,无疑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啊,这能不气么? 所以,宁震宏见着苏柳,就恨不得吃她的肉,饮她的血。 “我自己的产业,见掌柜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难道你们广宁侯自个儿的产业,是让别人打理,不是自己打理么?”苏柳很奇怪地问。 “什么?” “真真是厚颜无耻!” “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自个儿的产业?”广宁侯黑着一张脸问:“你未过门,宁广的那些东西,怎么就成你的了?” “本来就是我的呀!”苏柳眨巴着眼,道:“噢,平总管,我刚刚没有说吗?” 平靖斜挑了她一眼:“姑娘,你只和侯爷说婚约的问题。” “哦!那还真是我的错呢!”苏柳耸了耸肩,道:“宁广的这些铺子田庄什么的,都已经卖给我了,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我苏柳的。” “什么?卖给你?”吴氏的声音尖了起来,广宁侯瞪她一眼,很是不悦,她这才敛了敛神色,僵硬着嘴角问:“这是什么话?好好儿的,广哥儿怎么就把铺子给卖你了?” 苏柳呵呵地笑,道:“说起来,这些铺子也没几个能赚钱的,继续开,还亏本,还不如卖了呢。估摸着他也想到这点,所以就卖了吧!” “休得胡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大哥又怎会突然就卖了?你肯定是使了手段,谋骗我们广宁侯的产业。来人啊,速去找京兆尹的赵大人来,把这骗子抓进大牢去严刑拷问,说不定这是个通敌卖国的汉奸!”宁震宏跳了起来,这可都是他的啊,怎么就成这个贱丫头的了! “二公子,情况未明,还是不要惊动京兆尹大人为妙。”宋斐站出来,淡淡地开口,又道:“柳儿,还不将文书凭证拿出来让广宁侯看看。” 苏柳往后一伸手,雪落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东西,苏柳翻了翻,一一递过去:“这是有双方签名手印的契约,还有见证人,这还有官府备案的红契。” 广宁侯接过来一翻,突然就瞪大了眼,那表情就像想见到鬼似的,嘴边的胡子都抖了起来。 “你。。。一两银?这所有的东西,你只花了一两银?”他的声音都抖了,估计是气的。 “什么?”宁震宏抢了过来,快速地一看。 果然,那契约上写明,这些东西,都只以一两银子为价卖了,这尼玛算什么卖?这是白送了好不? 苏柳笑得一脸纯良无害,道:“嗯!宁将军说了,铺子的生意难做,以一两银子卖我了!” 她说过,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所以,早早就和宁广通信,定契约,将这些东西的名字都转成她的,至于用一两银子,纯粹是为着好玩,为着将来有一日用上。 这不,这就用上了,看这几人的表情多好看啊,就跟吃了大粪一般,可惜宁广看不到,不然,他也一定会爽的很。 “这是假的,不作数!”宁镇宏大叫,双手抓着纸就要撕。 一直当木头的宁凯嗖地闪到他跟前,随手将他的手某处一点,宁镇宏只觉手一麻,双手立即变得无力,手上的纸张轻飘飘地落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宁镇宏大骇,瞪着宁凯。 “点了一下穴道罢了。”宁凯接着,将它们重新交到雪落手上。 苏柳便道:“二公子可别撕了,这虽然是一两银子的产业,但要是赚钱了,宁广还是每年能有二成的收息的。” 意思就是说,宁广是她铺子的股东,你们就别打主意,也别找人来闹事了,她也有后台。 “你,你。。” “说起来,打扰了侯爷这么久,实在是失礼,如今事儿已清楚,我这便也告辞了。”苏柳笑呵呵的行礼。 广宁侯黑着一张脸,恨恨地瞪着苏柳。 “我也该告辞了。”宋斐也是一拱手,转过身和苏柳一道,道:“上回你做的辣椒酱,静妃娘娘很欢喜,说皇上也爱去她宫里用膳了,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听说皇上还夸了你。你那里还有没有,再匀我一些送进去,尤其是牛肉辣酱,皇上最喜欢。” 宋斐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在花厅里的,却是谁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尤其是广宁侯,眼皮跳了一跳。 什么?皇上近期爱吃的那啥辣酱,是苏柳这丫头做的?而她,却是给了宋家做这贡者? 本周我很忙,培训新人,天天都安排高层接待,有时间我会二更,没有就一更了 ~大家这期间养养文吧~抱歉 ------------ 第242章 新张新景象 漠北,冷冽刺骨的北风呼呼地吹,刮在人脸上,如刀刮一般生痛难耐。 齐军大营主帐,灯火照亮了整个营帐,一个火盆摆在正中间,两边围坐了十来个将军,不远处的左方,有一个宽大沙盆,而正前方的案桌上,摆了一幅地图,一个伟岸的男子正坐在案桌之后抿着嘴角沉吟。 “敌军退在永定,那附近都是山林,地势险峻,遮掩性强,要进攻,难度颇大。”坐在左排首位的一个中年须络男人皱着眉说道。 “难道就按兵不动?如此,等那些狗娘养的休养生息好了,再来攻打咱们?”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男子哼了一声道。 络须男的眉皱得死紧:“贸然进攻,只会得不偿失,甚至是自投罗网,秦超,此仗我军已损失一万将士。” 那叫秦超的将军阴沉着脸,哼道:“正是如此,才要打那些狗娘养的一个措手不及,慕容将军若是怕,元帅,秦超愿领兵前往。” 被称为慕容将军的脸好一阵黑,瞪着秦超,道:“意气用事。” “贪心怕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直到整个营帐都安静下来,只余他们的声音,两人才看向坐在案桌后的宁广,见他眯着眼,不由都闭上了嘴。 “不吵了?”宁广的声音如同外面寒风一般冷冽。 两人神情呐呐,说不上话来。 “不吵就坐下来,集思广益,作唇舌之争有意义吗?”宁广扫了两人一眼,又看向铁头:“你怎么说?” 铁头走到地图前,道:“敌军退至永定山林二十里左右,贸然进攻偷袭实在不可取,况且我们也偷袭不了对方的大营,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的扎营的地势,确实是险峻难攻,但也有弊,那就是无法将所有的兵马驻扎在一块,你们看。”铁头站在地图前,拿起一支羽箭在上面圈画着:“如果敌军的大营在这块,那么这块,还有这块,也肯定会驻扎一部分人马,形成一个犄角,成一个包围圈拱卫大营。” “铁头,你到底是想说什么?”秦超有些不解。 “就是说,这两地方的驻军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大概一万上下,甚至更少。偷袭不了大营,也可以给他们制造些混乱。”铁头挑着眉道。 秦超听了点点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事先截断他们通往大营的右翼,从这条山道宽敞来说,他们的援军来的不会太快,我们还能全身而退,好,铁头,你果然是好样的。” “还不够。”宁广眯着眼睛,道:“左右翼全歼。”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左右全歼,这也太高大上了吧? “罗子,再去搜集对方敌营的情报,秦超,挑些身手轻盈矫健的将士,听我指令。” “是。” “慕容,你负责守营。” “铁头。。。” 一条条的指令飞快地下达,众将取了令牌纷纷快速而去,宁广则是捏着眉尖坐在案桌后。 “元帅,你的伤还没大好,现在敌军退出二十里,也好休养一下才是。”铁头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见宁广满脸倦容,不由劝了一句。 宁广嗯了一声,挥了挥手,铁头叹了一口气走了。 看向一边放着的信件,宁广抽了出来打开看了又看,冷冽的脸容才有些许融化,苦笑着摇头,她这倔性子可怎么了得? 广宁侯府苏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摆平了,她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事,她的出身,注定了她没办法能得广宁侯的认同和欢喜,不管她怎么做,都是枉然,除非她重新再投胎,投到世家大族里。 既然无法改变出身,那么还不如就这么淡淡的,不太靠近,也不出格,她只要做好自己让他们挑不出刺就成了。 日子过得飞快,苏柳每天都在忙碌,翠竹园和那个小酒楼是必须要整顿的,要重新装修开张,伙计也要重新招和培训。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苏柳就不怕得罪不得罪人的,凡是心术不正,偷奸耍滑的活计掌柜,一概滚蛋走人。她雷厉风行的整改,让底下本有些惴惴不安的人,反而有了信心。 装修的工序进行的如火如荼,等到装修完毕,已是十二月初了,焕然一新的格局和风格,让人颇有些新奇。 翠竹园依旧叫翠竹园,但新装修后的风格,却是大大的变了个样,首先这伺候的伙计,都是相貌清秀识文断字的姑娘,统一着装,淡粉衣裙,浅紫腰带,在茶馆里走动起来已是一道另类的风景。 上京的茶馆多有听曲的说书的,翠竹园也不例外,但不同的是,翠竹园每日只有在巳时和申时弹奏。 除了这个,翠竹园还增设了一个茶艺表演的环节,同样在申时,就在大厅的中央,摆放了一张雕刻精美的茶座,上面清一色的梨花木茶具,表演茶艺的,自然是大方雅致的美人。不仅如此,翠竹园还接受客人报名表演茶艺,甚至切磋茶艺。 在重新开张之前,苏柳便特意发了广告宣传,凡是新张期间来消费,都享有八折优惠,而在新张当日,苏柳便安排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茶艺表演,翠竹园很快就重新现于人前。 开店容易守店难,苏柳从来没想过要一口吃成个胖子,只要翠竹园慢慢被人知晓,铺子里的茶叶也够新够好,服务够一流,不愁没有生意。 翠竹园是慢生意,得守,值得一提的是改名为第一川味馆的酒楼,那叫来了个满堂红,人满为患。 川味馆位于西街刘胡同巷,地势并不特别开阔,但你若是想寻,倒也不难,只要闻香而去就成了。 它的菜式都以香辣为主,如今正值冬天,最让人满意的便是那红彤彤的火锅子,里面漂浮着一把红辣子,这吃的人满头大汗,却又不断的叫好。 宋斐看着楼下那热辣辣的景象,有些不是滋味,道:“早知道,我就该先在这里开一个酒楼了,这生意好的,真叫人眼红。” 苏柳抿唇一笑,道:“庆州的你还赚不够?总要让我也挣点脂粉钱啊。” “你那也不叫脂粉钱了,身家都要翻番了,旁的不说,就这辣椒酱,就挣了不少,有时候我真想撬开你那头脑看看,里头都是想的什么?”宋斐斜睨着她道。 苏柳淡淡地笑:“想的都是赚钱的点子。” “如今辣椒算是广为人知,相信明年,就会有人大肆收购,这川味馆什么的,也不是唯一一个了,你当要如何?” “还能如何,就这样呗。独门生意固然是好,但有时候,蛋糕吃多了,就会噎着,分出去也好。生意嘛,人人都能做,只要有几个招牌菜撑场就成了。”苏柳耸耸肩道。 “你倒是看的开。不过,这眼红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你看。”宋斐往底下努了努嘴。 苏柳看过去,双眉蹙起,嫌弃地道:“怎的又来了。” 来人不是谁,正是广宁候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宁广同父异母的弟弟,宁震宏。 自川味馆开张以后,他就来了三次,每次都招呼着四个人,但只有第一次付账了,后两次都没付。 “给爷一个雅间。”宁震宏大声地对伙计道。 苏柳知道,今日的雅间已经全满了,也不知道伙计说了什么,宁震宏脸色很是不好看,甚至推了那伙计一把,那伙计也只能诚惶诚恐地赔着笑。 典型的被惯坏了的霸道嚣张公子一个,苏柳哼了一声,走了下去。 宁震宏还在指着那伙计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你眼瞎了,敢让爷坐大堂,欠抽了你。还不滚去给小爷开个雅间?” “哟,宁公子今儿的火气可真大,看来不该来吃辣子呢,不然,这火气就更大就不好了。”苏柳慢悠悠地走了下来,淡淡地道。 宁震宏一见苏柳,面就黑了,他可没忘记,这野丫头摆了他们一道,把他们的东西都捞走了。 看这酒楼人气多旺,要是他的,那还不得日进斗金? 他却不想,过去苏柳接手之前,这酒楼那是跟拍苍蝇一般安静的,如今有这人气,全是苏柳整治而来的。 “怎么,你这酒楼还有将客人往外推的么?大家快来看看,这酒楼可儿气势大,还有钱不赚。”宁震宏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嗓子大声地吼叫。 “钱自然是要赚的,但宁公子,前两回的帐都好像还没结呢,我这小酒楼,可赊不起帐。”苏柳笑吟吟地道。 众堂客听了,纷纷对宁震宏投去注目礼,宁震宏脸憋得酱紫,怒道:“就那么个百十两,小爷还会赖掉你的不成?” “广宁侯府的二公子,自然不会赖账,那就多谢公子了。小安呐,给公子安排个桌,今儿打个八折,算我的。”苏柳微微一笑,见宁震宏满脸不爽还要说什么,便上前两步,小声地道:“二公子,见好就收吧,惹毛了我,我心情不好,侯爷要的那些辣酱,我真不知啥时候才能做出来呢!” 宁震宏脸色变了几变,哼了一声,一挥袖子,悻悻地跟着伙计走。 苏柳冷哼一声,抬头,见宋斐向她举了个大拇指,不由哂笑,她也不过是仗着广宁侯爷有求而趁势狐假虎威罢了。 不擅长写打仗的东西,啊啊啊,今天一章~ ------------ 第243章 又一年 日子过得飞快,冬日昼短夜长,大雪纷飞的除夕夜,一辆马车迎着风雪驶进了大坳村,向着北坳子的方向而去。 随着夜越来越深,陈氏看着桌上的那一碗饺子,长叹了一声。 “娘,大姐不在,我们不也在您跟前承huan膝下吗?”苏小搂着陈氏的手臂撒娇,嘟着嘴道:“娘就是偏心大姐。” “你啊!都要满十四了,还吃这种醋,你大姐她为咱们家,到处奔波,娘是心疼啊。”陈氏一点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别忘了,如今你有的好生活,都是你姐给挣来的。” “好嘛,我也心疼大姐。”苏小吐了吐舌头,又对陈烨使了个眼色。 “娘,大姐既然来信说要回来,自然是会平安归来的,我看这两天雪都下的特别大,兴许在路上耽搁了,说不准明儿您醒来,就看到大姐给您拜年了。”陈烨笑着安慰。 “但愿吧。”陈氏勉强地笑了一下,道:“你们还小,不像娘老了,心里想着这过年就该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这少了你大姐一个,就觉得不像。” “娘您才不老呢,这谁不说娘您是越活越年轻了?就跟我是姐妹一般呢,没看到我曹伯伯每回见了您都只会傻笑么?”苏小笑嘻嘻地道。 陈氏脸一红,佯作恼怒地刮她一眼,掐了一把她粉粉的小脸,道:“就你惯会贫嘴。” 陈烨自一旁笑看着母女俩闹成一团,嘴角始终挂着暖暖的笑容。 “太太,太太。”芽儿大叫着飞快地跑来。 “芽儿,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没有半点规矩。”陈烨轻斥一声。 芽儿瑟缩了一下,惶恐地看他一眼,诺诺地缩在一边。 陈烨瞪她一眼,问道:“到底什么事?” 芽儿双眼一亮,欢喜地道:“太太,姑娘少爷,是大姑娘,大姑娘回来了。” “真的?”陈氏大喜,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真的,已到门前了。”芽儿如小鸡啄米的点头。 “快,咱们快去接你姐。”陈氏喜滋滋地道。 陈烨和苏小忙的分别扶着她的手走出去,才走了两步,陈氏忽然又停下脚步,对几人道:“前儿我受伤的那事,谁都不许在这个时候说给你姐听,大过年的,没得让她糟心。” 苏小和陈烨对视一眼,都应了下来。 苏柳看着熟悉的家门,满是倦容的脸上终于撤去了些许疲惫,嘴角也勾勒出一丝笑容来,眼角微微有些湿,却有种不敢进门的感觉。 什么叫近乡情怯,这便是了,不过才离开了三个来月,就觉得走了三年一般。 跨过门槛,就见陈氏他们迎面而来,苏柳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花来,快步迎上去:“娘,我回来了。” 陈氏一把上前,抓zhu她的手,眼圈红红的,眼泪吧嗒地落下来,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雪落她们跟在后头,上前对几位主子行了一礼,陈氏都笑着应了,拉着苏柳就往主屋里走。 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苏柳长吁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家里好啊。 陈氏拉着她嘘寒问暖的,看她瘦了整整一圈不止,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连声道:“怎的就瘦了这么多?崔婆子她们是怎么伺候你的,瞧这脸尖的。” “娘,上京那边虽然极寒,但气候还是干燥,我就是不大惯那边的水土,胃口差些,这才瘦了些,但精神头却是极好的。”苏柳很无奈陈氏说掉金豆子就掉的哭功。 “就是,娘,我瞅着姐的精神头也极好,您就快别哭了,姐才回来,赶着回来,想来是日夜兼程,这热汤都没吃上一口您倒上先哭上了,姐才叫伤心呢。”苏小也跟着劝道。 “对对,你瞧我,光顾着高兴了,我这就去给你热上汤饭来。”陈氏忙的站起来,又对苏小道:“你们,快去打盆热水来,让你姐去去乏,不可闹腾她。” 等陈氏出去后,苏小就跳到苏柳跟前,乘机告状道:“姐,你回来,娘就视我们如无物了。” “几个月没见,你的嘴皮子功夫倒是长进了。”苏柳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嗔道。 “小小,不可闹腾,大姐才回来,快些去唤人取水来伺候她梳洗才是正事。”陈烨像个小大人似的吩咐道。 “就知道支使我。”苏小作了一个鬼脸,飞快地出去了。 家里有下人,要做什么都很快,梳洗过后,主屋的桌子上都已经摆了一桌的菜了,还有冒着热气的饺子。 “快,快坐下。”陈氏拉过苏柳,将她按了下来。 “娘,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苏柳苦笑。 “吃不完才好,剩着,年年有余。”陈氏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吉祥话。 “那你们也陪我吃点吧。” “团圆饭,自然是要一家子吃的。”陈氏满脸笑容,又对苏小和陈烨他们道:“你们快坐下。” 尽管已经吃的很饱,但陈烨他们都听话地坐了下来,一家四口围着桌子,说说笑笑的,好不欢喜。 “对了,怎么家里多了几个家丁?”苏柳咬着饺子,一边问。 陈氏他们的笑脸僵了一下,苏小更是欲言又止,苏柳虽没正眼看见,但眼角余光却没有错过他们的表情,心里不由咯噔一声,表面却不动声息。 沉默了一会,还是陈烨笑着道:“也没别的,前儿姐你去了上京,又临近了年关,就有些宵小在活动。咱们家里也没个壮汉,曹伯伯就放心不过,给挑了几个家丁来。” “是这样啊。”苏柳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再问了时,她突然又问:“我不在这些日子,家里都没啥事儿吧?老宅那边可安生不?有没来找事?” 几人心头跳了跳,仔细看苏柳的脸色,想从中看出点端倪,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哪有什么事,也就是一些芝麻绿豆事,快吃,这天气冻,饺子都要糊一块了。”陈氏嗔怪地岔开话题。 苏柳看向陈氏,见她脸色有些惶然,眼神一转,看向苏小:“小小?” “大姐,你也才回来,今儿又是过年,有啥事儿过两天再说吧?”陈烨抢在苏小跟前道。 “这么说,是真有事瞒着我了。”苏柳搁下筷子,用帕子轻轻了拭了拭嘴角,淡淡的道:“你们也知,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说吧,也省得我再找冰茶她们去问。” “我受不住了。”苏小第一个投降,实在是苏柳这样像是洞察一切的表现让她觉得太过压抑。 “小小。”陈氏大急,才开口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苏小将她额上的发给拨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眼底用狂风骤雨来表达也不为过。 陈氏的额上,一道半截手指长的口子疤痕,颜色成粉红,一看就知道才好了不久,也就是说,前些阵子陈氏受伤了,还伤在额头。 “娘,姐迟早要知道的,早说迟说还不一样。”苏小嘟着嘴,也不理陈氏着急的脸色,快速地道:“姐,这都是那畜生干的好事,就那天。。。” 苏小巴拉巴拉地又将苏长生来抢劫伤人的事情从头到尾地给苏柳说了一遍,饶是事情过去了好些日子,她也忍不住气愤和心有余悸。 听了事情的经过,苏柳的表情已经没法形容了,双眸冷得像冰块,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苏小抖了一下,忍不住向陈烨那边靠了靠,陈烨这才道:“想着大姐你远在上京,一时半刻也赶不来,大夫也说娘养着就没啥大碍,家里又有曹伯伯帮着坐镇,便没有去信。” “是我不让说的,柳儿,就是不想你担心。”陈氏也忙道。 苏柳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那人呢?” “哼!也不知死哪去了?竟然也没找着他,估计是躲起来了。”苏小哼哼了一声,想到这个就气结,这么多人竟然找不到那畜生。 苏柳的眼睛眯了起来,躲起来了? 看着此时冷气像不要钱的往外发的苏柳,陈氏心里惴惴的,忐忑不安地道:“柳儿,如今我也无事,今日大过年的,咱就不说那些个糟心的事了,啊!” 她面带恳求,苏柳嘴角勾了一下:“好!” 苏长生,他终是躲不过的! 因着苏柳回来的时间已经是子时,梳洗用过饭已经是子时正,也就是午夜十二时,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过年了,走,咱们也放炮去。”苏小双眼晶晶亮,拉过陈烨就往外跑。 陈氏和苏柳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长长的爆竹已经用一支竹竿挂了起来,垂在大门处,苏小接过家丁递上来的燃着的檀香,跃跃欲试。 却不料,陈烨已经将它抢了过来,迅速地过去点燃,噼里啪啦,爆竹燃烧起来。 苏小气得跳脚,追着陈烨满院子的跑,笑声混着爆竹声,响彻整个夜空。 轰的一声巨响,爆竹燃尽,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味,硝烟四起。 苏柳看着苏小和陈烨在追逐,烛光照亮了他们的脸,不由露出一个笑容来,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 又一年了,宁广,新年快乐! 燕知道你们爱我,我也耐你们,可是近来部门整体换血,还加班,我真的很忙,尽量不断更已算很好,大家养养文吧~ ------------ 第244章 家贼难防 大年初一,和往年一样,苏柳他们给陈氏拜了新年,这才往村子里相熟的人家去拜年。 绕过老宅的巷子,却远远瞧着老宅门前围了好些村民,有吵闹声隐约传来,苏柳几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还没靠近老宅,就听得黄氏那大嗓门破了天的哭嚎着,脏话像是点燃了的爆竹一般爆出来。 ”这遭瘟的不得好死啊,老婆子的棺材本都偷了去啊,遭瘟的王八蛋,老天爷啊,你睁眼来看看,发道雷劈死这遭瘟的吧。” 苏柳眨了眨眼,这是被偷了? 不等她想,苏小就已经拉着个婶子问了,那婶子见是苏小她们,一下子就乐了,噼里啪啦地就说起来。 ”好像是被偷了,连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都给偷了去,哎哟,也不知是哪个干的,大年初一出这事,真不吉利,你说这家人是遭了啥孽?”那婶子也是个妙人,压根就将苏小他们和老宅的撇的远远的了。 苏小冷嘲一声:”谁知道呢。” ”衙差来了。”有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让开,让开。” 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苏福生带着两个衙差腰配着刀走上前来,苏柳杨眉,还出动到衙差来,这是丢了整副身家? 人都向老宅门口涌过去,都想知道老宅到底丢了多少银子,又是谁偷的。 苏柳她们倒没刻意上前,但村里人都知道她们和老宅的关系,便自动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在门口处,能看到黄氏瘫坐在院中,梳得整齐的发髻此时也有些凌乱。 同在院中的苏老爷子正对两个官差说着家中银钱丢了,这去年秋卖的粮钱也在其中,再加上之前攒下的,一共二十多两的银子。 二十多两银子,对于苏柳他们来说,自然是九毫一毛,但对于大坳村绝大部分穷困或一般的人家来说,也算是一笔极大的银子了。 更别说,去年夏收因着旱灾而失收了不少粮食,这丢了这大笔银子,未来的一年,可要怎么活? 两个衙差进屋去看了看,又问了几个问题,渐渐的,苏柳瞅见苏老爷子的脸色变了。 ”你是说熟人所为?”黄氏跳了起来。 ”你们自个儿也说了,这东西都没乱翻,门锁也没砸坏,那肯定是知道你们家的钱财是放在何处,不是熟人,一个外人难道还知道不成?”两个衙差很是鄙夷地道。 黄氏的脸黑了,立即就转向院子里站着的周氏她们,怒道:”好哇,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们这些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还把老婆子的棺材本都偷了去。说,银子藏哪儿去了?” ”阿奶,你不要含血喷人,谁个偷你的银子了?”苏春桃第一个就跳起来说喊冤。 ”我没有偷!”苏金全死抿着嘴,眼中满是怒火。 ”不是你们又是谁?我就看你们贼眉贼样的,跟你老娘一般样,快把银子拿出来,不然全部赶出家去。”黄氏心里认定是周氏他们动的手脚了。 ”我们没有拿,娘你冤枉人要有个谱,青天白日的,老天爷都在看着呢!”周氏老了十岁不止的脸扭曲起来,因为瘦削,脸颊颧骨高高tu起,此时因为怒火眼睛更是要突出来一般。 ”你这遭瘟的臭娘们扫把星,还敢驳嘴了你,我就看你拿没拿,搜出来你给我带着这几只滚出苏家。”黄氏指着她嘴唇都抖了,猛地向东厢冲去。 ”够了。”苏老爷子突然喝了一声,喝住黄氏,而后又对两衙差陪着笑道:”这回劳烦两位差大哥走这一遭了,咱们不查了,不查了。” ”老头子!”黄氏震惊地瞪大眼。 大年初一的,两位衙差还要跑来理这种破事儿,而且又不是闹人命这样的大事,还没有赏钱,谁个会高兴?当下,哼了一声,不痛不痒地丢下几句嘲讽话走了。 苏老爷子又对黑沉着一张脸的苏福生使了个眼色,苏福生虽然不情不愿的,但还是走上前,嘭的一声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没戏看了! 可村民却没散去,兴致高昂地说着这事。 “是熟人呢,你们说是谁?” “哎,昨儿天才黑的时候,我从田里逮田鼠回来,好像见着苏家老大的身影。”一个汉子突然道。 “不是吧?他还敢回村里头?”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到陈氏她们身上。 当初苏长生抢劫伤人的事可是传遍了整个村子的,自从出那事之后,苏长生就没有出现过,有的人说他逃了,有的人则是说他被赌坊的砍了,总的是众说纷纭,但苏小她们却从没让官府将那通缉的榜给撕下来,哪怕苏老爷子和村长求了又求。 “这大过年的,在外头谁知道是不是东躲xi藏,肯定想回来。”有人又瞧了苏柳她们一眼,道:“我看啊,苏老头家的银子,肯定就是那只给摸去了。” 苏柳敛下眼皮,招呼上陈氏她们:“我们回吧。” 走出老远,仍旧能听见后头的人在议论着她们和老宅的恩恩怨怨,有同情的,也有说她们狠的,苏柳不由冷笑。 狠,这还不算狠,苏长生最好是真别出现在她们跟前,不然,她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姐,你说会是那人偷的吗?”苏小一脸八卦地问。 “九成!”苏柳想也不想地回答,苏老爷子的若有所思和变脸她看在眼里,估计他也想到了家里的银子是被苏长生给偷去了。 “这么说,那人是真回过村子了?”苏小漂亮的脸黑了,恨恨地咬牙:“真是鬼祟,这又让他逃了。” “他逃不远的,银子没了,他终会出现,而且,还很快。”苏柳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 苏长生染上了赌瘾,既然能为银子出手伤人,那么有了银子,他肯定会去赌坊意图翻本,这就是赌徒心态。 “真是没得救了。”陈氏摇摇头道:“如此下去,他怎会得好下场,赌字,害了多少人家,唉,那些赌坊,就该关了才是。” 苏柳囧了一下,她想说,你女儿也刚刚接收了一个赌坊呢! 不论古今,都有黑暗,她不做,多的是人做,她尽量能做的,也就是人死债轻,别弄的人家破人亡罢了。 老宅内,黄氏看着苏老爷子像是看着一个疯子似的,尖声道:“你是老糊涂了不成?这一窝贼子,你不查,是要咱吃西北风么?” “住口。”苏老爷子瞪了她一眼,道:“还嫌不够丢人不曾?” “丢人?”黄氏的声音像是划过刀尖一般,又尖又利,听着渗人得很,叫道:“二十两银子,全没了,这丢人不丢人?来年开春吃什么,这一大家子吃树根啃树皮?你我一大把年纪了,那头都近了,这棺材钱都在里边了,哎哟,这叫我怎么活?我不活了!” 黄氏又使出惯用的一招,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遭瘟的王八蛋啊,周家弄死了我闺女,现在又来弄死我老婆子啊,哎哟娘哎。你们这些遭瘟货,不得好死啊,老婆子的棺材钱都偷,呜呜。。” “偷你的活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苏金全怒叫出声。 “金全!”苏老爷子脸色大变,训斥道:“还不吐口水说过,这种话也能出的你的口,也不怕。。。” 苏老爷子从未有过的严厉,苏金全性子虽越发乖张,但见苏老爷子发怒,心里还是有些秫的,不由后退一步,低下头去。 周氏能在从前把住苏长生十多年,也不是个蠢的,早在家里说丢钱的时候,她心里就惊了一下,直到衙差说是熟人干的,她已经隐隐知道,这说的熟人,是哪个了! 再听得苏老爷子训斥大儿子,那种存疑已经去到了九分了,忍住心里的震惊,周氏小心地问:“爹,莫不是你知道谁偷的?” 这话一出,黄氏也不嚎了,看向苏老爷子,就连苏福生两口子也都看过去。 苏老爷子微微阖眼,再睁开,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莫要说了。” 周氏脸色一白,真的是那死鬼,他是想要害死他们几母子啊,天杀的王八蛋,做贼子做到家里来了,传出去,他们母子几个怎么见人啊?金全他们还有什么可言啊? “爹,这难道是大哥回来偷的?”苏福生忍不住问出口。 “什么?”黄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尖声道:“是老大干的?那天杀的,他怎么能干这种事啊,他怎么能啊!整整二十多两啊,一大家子的嚼用啊,他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啊!” “你就不能声音少点,是要让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咱们家出了家贼不成?”苏老爷子烦不胜烦,怒道:“还有,你是想把柳丫头她们都招来不成?那通缉榜还没揭呢,是要老大下大狱吗?” “那遭瘟的,我宁愿他下大狱了,省的害咱们。”黄氏想也不想的就吼道:“这样不忠不孝的东西,死了都不疼,沾了那瘾头,他迟早要害死咱一家子。” 苏福生的脸黑的不能再黑,道:“爹,娘说的对,大哥继续这样,咱们迟早被害死。” 苏老爷子痛苦地闭上眼,这个他如何不知道?谁都没他心里头苦啊,但难道他还真要将自己的儿子推去送死不成? 周六日过香港,不码字喲~ ------------ 第245章 来求助的 老宅遭了贼,这个年是过的又憋屈又难受,没有银子,要作啥都不成,本打算着初四请年饭的都给取消了,黄氏的娘家人来了,连个好肉都弄不出来,这向来要面子的黄氏,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愈发的看大房一家子不顺眼,可劲儿的折腾周氏,一家子都没有过年的欢喜气氛。 “连个男人都看不住,要你作什么用?丧门星,趁早滚回你周家去吧。”黄氏见了周氏就觉得心里堵着一股子无名火,再想起自己那可怜的老闺女已经瘦的只有一副骨头也就吊着一口气,愈发悲从心来,恨不得撕了周氏泄愤。 “偷钱的又不是我娘,是你儿子,有本事就找你儿子回来啊。”苏春桃看不过眼,又跑出来争着。 “死贱蹄子,还没大没小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黄氏满院子的找棍棒。 “老虔婆,我还怕你不成。”苏春桃顶了一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这时门口传来四道敲锣钹声,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是老苏家么?” 黄氏的脸一下子黑了,四声锣钹,来人又是在门口不入问话,这是来报丧的啊! 大过年的报丧,实在是晦气。 转身看去,果然,来人一身麻衣,腰间绑了一根草绳,手臂系着白纱带,她的脸色立即就白了。 “你你是哪家来的?”黄氏颤抖着声问,比起丢钱,她更怕听见自己的金凤去了。 “我是县上周家来的,来报你们一声,我周二太爷昨儿夜里老了,寻姑奶奶家去奔丧哩。”来人扬声道。 “爹哎!”周氏尖叫起来,顿时昏倒在地。 “娘!”苏春桃也是震惊不已,忙去扶她,黄氏则是松了一口气,狠狠地剜了母女俩一眼。 该死的周家,坑了她闺女,死了也就死了。 周氏也只是心血供不上来才晕了,擦过药油就幽幽的醒来,立即就哭出声,挣扎着起来要回城里奔丧。 而正屋里,黄氏则和苏老爷子争执着要不要去奔丧。 “坑了我闺女,这大过年还要我去送他,没门!我不去,要去你自个去。”黄氏盘着腿坐在炕上,讥讽地道:“我看你怎么见我金凤。” 想到金凤那可怜的样子,就是娘家也不敢回,黄氏的眼泪又来了,一边哭一边道:“我可怜的金凤啊,你命可真苦啊,那一家就该断子绝孙,就该死了给你赔罪。” 苏老爷子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就啧了一声,挥手道:“罢了,你不去就不去罢。”说罢叹了一口气。 老早就听说周家老爷子不好了,都是因着孙子弄成那样而糟心,苏老爷子不由想到自己,想到不知去向的苏长生,摸着因为中过风而微歪的嘴角,心揪了起来。 自己会不会也会因着苏长生,而有朝一日气得再也起不来? 周氏听到黄氏不肯去送丧,恨得不行,可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法争,匆匆收拾了一个包袱,就带着几个子女和老爷子一道奔丧去了。 因着苏老爷子只是亲家,也不用一直在那边守到发丧,也就住了一宿,这就回家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见了同龄人去了,又或者是因为其它,苏老爷子整个人显得更老了,驻着拐杖就跟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似的,让人看了好不心酸。 “老周他,也不容易啊。”苏老爷子对着老妻长叹了一口气。 “他活该!”黄氏根本就没有半点同情心,她只要想想自己的闺女,就同情不起来。 “你也一把年纪了,死者为大,积积口德吧。就是不为自个,也为金凤积点福。”苏老爷子语气低沉地道。 “金凤她。。。”黄氏忍不住问。 “我瞅着她的精神头比上回见更不好了。” 黄氏听了,眼圈登时红了,她或许是真恨儿子,可对苏金凤,是真心的当眼珠子一般的疼爱的。 “老大他,害了咱们金凤啊!”黄氏呜呜地哭,道:“若不他非要娶那贱人,就啥事都没了,可怜见的,金凤才十九啊!” 苏老爷子沉默不语,抽了整整一筒烟,半晌才道:“这都是命啊!” 黄氏哭了一会,突然想起自己这两天在外头听见的,便道:“老爷子,你说去上京,金凤那病能治不?” 苏老爷子一愣,皱眉问:“你想怎的?” 黄氏挪了挪屁股,将腿上的针线篓子放在一边,道:“上京那不是个大城么,皇帝也是住在那里的。我听他们说,给皇帝治病的那个大夫叫啥,太,太啥来着,对对,太医。” “你看啊,都能给皇帝老儿治病了,那肯定厉害得很,你说,那些个太医能给咱们金凤治那个病不?” 苏老爷子差点没被自己口中的那口烟给呛得背过气去,连咳嗽了几声,才道:“你是打哪听来的这个?” 黄氏撇撇嘴,又将针线篓子搂过来,哼道:“柳丫头去年不是去了上京好几个月吗?这头回来了,那大军的婆娘不是最爱到她们家里晃么?给听了不少事呢,都说那些个太医,能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儿呢!” “瞎说!”苏老爷子瞪她一眼,道:“莫说人家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便是有,人家能救你?都说给皇帝老儿治病的大夫,会随随便便的给人治病?” “大夫不救人做啥大夫?”黄氏不服气地道。 “人家就是能救,你能请的来?哦,就是人家肯来,你有那银子去请?太医太医,那是最最厉害的,你当就跟请牛郎中来这么简单?便是把咱们家给卖了,都请不来。”苏老爷子没好气地道。 “谁说请不来了?”黄氏哼了一声,像是不情不愿地道:“那柳丫头,她那夫婿,不是大将军么?我听说了,那些个太医,都能给那些贵人治病的,要是柳丫头给求了大将军,给咱们金凤治,那金凤就不用死了。” 苏老爷子一怔,料想不到黄氏竟然还敢有这种想法,不由自嘲地道:“换着是你,你会给人家请个太医去给她家治病?” 黄氏的脸登时拉的老长,不悦地道:“你这是啥子意思?” “老大那事你忘了?从前的事你忘了?你还想着柳丫头她们还都是你孙女呢,要是真还有半点情分,那张通缉老大的榜,就给扯下来了。” 不得不说,老爷子你真相了! “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金凤死,她才多大点儿的人,白发人送黑头人,老爷子你就狠得下心?”黄氏又哭了起来,道:“也不是要她们做啥,只是帮忙请个太医,这也不行?过去十几年,咱待他们再不好,也没短了她们吃的喝的,就帮这个小忙都不成?” “就是你养了十几年,人家也早就还轻了,咋就想不明白。”苏老爷子长叹了一声。 黄氏一噎,抿着唇,道:“你不去求,我去,就是给她们跪着,我也跪,总肯了吧。” “你就消腾些吧,咱们家经不起折腾了!”苏老爷子忙的拦着她道。 看着自家老头子那微歪的嘴角,还有两鬓斑斑的白发,苍凉的眼神,黄氏心里一惊,今儿才发觉,睡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老头子,老了不少。 黄氏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趁着苏老爷子睡了,就扒拉了一下衣裳,想了想,又跑到了厨房,打开平时放鸡蛋的罐子一看,咬咬牙,将里头的十来只鸡蛋全拿了出来放在篮子里,把布一盖,就脚步匆匆地向苏柳她们家去。 苏柳她们正商讨着去县里给曹家主和去宋知府家拜年的事儿,听下人说黄氏来了,不由都露出一个奇怪的眼神来。 “她又来作甚么?”陈氏蹙着眉,自打去年被苏柳敲打过,黄氏就再没来过她们这,这会子又是来干什么? “去会一会不就知道了。”苏柳挑眉道。 老宅的破事儿不断,黄氏来无非就是那几件,要么就是打亲情牌博同情,要么就是替苏长生说好话,不过依着黄氏恨苏长生的缘故,应该不会,又或者,是来要银子的? 苏柳想了好几个可能,却唯独是没想到黄氏是为苏金凤而来。 看着黄氏那僵硬却满是讨好的脸,苏柳扬眉,黄氏对苏金凤倒真的是一片慈母心。但是,谁告诉她,太医会治这种病?便是能治,谁告诉她,苏柳能请的动? “柳丫头,你小姑姑今年也才十九岁,比你大不了多少,从前你们姑侄也有好的时候,难道你就忍心看她去死?”黄氏可怜兮兮地道:“我也不要你作什么,只要能给请个太医来给她治,我就心足了,能治不能治也都认了。你就作个好心吧。” 苏柳端起茶杯道:“谁说太医就能治这个病了?”她抿了一口茶,淡淡地看向她道:“就是能治,谁告诉你我请的动一个太医来给她治病?我还没听说过,这病能有治的。你家去吧,我无能为力。” 黄氏脸色一变,抿了抿唇,道:“你这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苏柳神色漠然,敛下眼皮道:“我没有这个能力帮忙,再说了,你当太医,是能请就能请的么?” 她不是圣母,苏金凤固然可怜,但是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说她无情也好,狠心也罢,在这药物贫瘠的时代,这种病,她还真没听说过能治好的,又何苦做那无用之功? ----燕在HK,我是万能的自动存稿王---- ------------ 第246章 无能为力 “我无能为力。” 苏柳淡淡的一句话,将黄氏的满怀期待都打落在地,看着一脸淡然又冷漠的苏柳,双眼都变得浑浊起来。 静默了好一会,她才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怨我们,所以才不肯救你姑姑,我都知道。” 黄氏突然站了起来,上前几步,想也不想的就跪了下来,道:“我给你们磕头认罪,总成了吧?这样总肯帮这个忙吧?”语未毕,就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苏柳眼神微冷,又来这一招。 一直没有作声的陈氏却是慌得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避开黄氏的跪拜,双眉也皱了起来道:“她阿奶,你这是何苦?” 磕了几个响头,黄氏的额头都已经红肿一块,看着好不渗人,瞪着陈氏道:“梅娘,你也是当娘的人,也有两个闺女,难不成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去死?金凤也才十九岁啊,比柳丫头,也大不了五岁,你们怎么忍心?” 话说着,黄氏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许是跪累了,瘫坐在地板上,老泪纵横的,整个人显得彷徨又苍老。 “金凤从前多水灵的一个人啊,如今成什么样了?瘦成了一把骨头,跟纸片儿似的,呜呜,金凤她太可怜了。”黄氏不停地抹着眼泪。 若说之前黄氏有作戏的情分在,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感到悲凉和无助,为那个在病榻上缠mian的女儿而感到绝望。 陈氏下意识地看向苏柳,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她也不是没长过见识和教训,就算是同情苏金凤,但也不会冒然地帮着黄氏向苏柳求情。 哭了好一会,黄氏偷偷觑向苏柳,见她只是端着茶杯静静地喝着茶,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喉头不由一哽,恨不得一掌拍飞她手里的茶杯。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激愤,苏柳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一对接,黄氏忙的避开眼,苏柳则是露出一记似笑非笑的笑容来:“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 “老太太既知道太医,也该知道太医都是专门给贵人治病的,诊费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普通郎中所能比的,我想问,周家和苏家有这银子去请人?且先不说诊费,据我所知,京中得过咋这病的贵人也不是没有,但就没听过能治好的,得这病的最后都是死了。你还觉得,请太医来就能救她一命?”苏柳讥讽地道。 “怎么可能,太医还能为皇上治病,怎么会治不好,你就是不肯帮忙。”黄氏的声音有些尖。 “皇上是人,太医也只是个人,也有治不好的病理,谁都不是神佛,谁都没法起死回生。”苏柳冷漠地讥道:“谁告诉你太医就能治百病?谁敢说这大话!” 苏柳查过了,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太医能治好花六病。若是换在现代,这种病也是普通小病罢了,毕竟有青霉素这样的药在,但这个时代,谁能练出这样超前的药?当然,将来或许有人能发现青霉菌能治这样的病,但那也只是将来。 黄氏绝望地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难道说,金凤就只有等死的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柳哼了一声道:“这么多年,若不是你纵着她,惯的不成样子,早早寻个好人家嫁了去,何苦有今日?” 乡里人多娇惯疼宠幺儿幺女,这也无妨,可像黄氏这样的还真不多,明明是个普通农户人家的丫头,却偏偏供养得像个小姐似的,心比天高,最终也是在云端上跌落下来。 若是黄氏知事,就不会把女儿养成这样脱离现实,若是早早的在从前那些不富贵,但也清清白白的好人家里挑一门亲事,又怎会有今日这田地? 有幻想是好,可人也要知足,看看自己,看看现实是不是允许自己有那样的幻想,显然,苏金凤就是沉迷在虚幻里走不出来的人,最终的结果便是引火自焚,成不了大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却误了卿卿性命! 黄氏被苏柳的话震得身子僵硬,喃喃地道:“是我的错?不,不是的,哪个不是宠幺女幺儿的?我有什么错?你不想帮忙就罢了,用得着挤兑人么?”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想帮这个忙。”苏柳冷笑一声,道:“我为啥要帮忙啊,你们苏家很对得起我们母女几个么?远的就不说了,就拿去年我不在大坳村的日子来说,你们苏家作了什么好事?苏长生对我娘做了什么?你们一次又一次的编排我们,一次又一次来捣乱骚扰,就觉得我们是好欺的?你说,我凭什么帮你们?” 黄氏的脸色微变,眼神闪了几闪,犟着声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帮就不帮,说什么挤兑话。”目光又指向陈氏,斥道:“瞧你怎么教养的女儿,没大没小。” 苏柳的眼神冷下来,一边嘴角斜斜地勾起冷笑:“好一个不知道,好一个教养,你养的好儿子抢劫伤人,如今还偷回自家,女儿未婚与人苟且珠胎暗结,现在又。。。哼哼,果然是好教养。” 她本不想拿苏金凤说事,毕竟得这病也是她无辜,但黄氏不该拿陈氏来教训,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教养二字? 黄氏气得脸色铁青,指着苏柳:“你,你。。。”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声道:“牙尖嘴利的死丫头,我是蒙了猪油才来找你帮忙,黑心肝的遭瘟货。” “来人啊。”苏柳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 外头伺候的丫头立即走了进来,黄氏不明所以,却听苏柳冷道:“将老太太请出去。” 黄氏黑了一张脸,差点没跳脚:“谁稀罕来你这鬼地方,用不着你请,老娘自个儿走。” 才走到门口,又冲了回来,将放在桌几上她带来的那篮子鸡蛋拿了,哼声道:“你们这些个丧良心的,不配吃我的鸡蛋。” 苏柳真是绝了,看着她一阵风的卷了出去,不由哂笑。果然,哭哭啼啼的,实在不是黄氏的风格,这样嘴毒又小气又爱捞便宜的才是她啊! 反倒是陈氏,气得呵出声来,道:“这什么人啊,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苏柳笑着安抚道:“她就是这个样,死性不改。娘,你别较真了,较真你可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陈氏一怔,摇摇头,又问:“柳儿,那种病,真没法治?连太医也没法子么?”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来,道:“娘,我还能说假么?还真没有治好的,京里头,也不是没有人得过,但人家长在富贵堆,也就是有银子用贵重的药材养着,比一般人多活了几年活头罢,最后也难逃一死。” 这在现代看来是大街小巷贴街招说能还你男性健康的病,在医药贫瘠的年代,堪比那个啥滋的! “这么说,金凤她。。。”陈氏的眉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到底是一个如花的孩子,也是看着长大的,平素虽然是娇惯刻薄了些,但到底没对她做了啥恶毒的事来,听到她怕是活不久,心里终是难受! 苏柳没有错过陈氏那眼中的不忍,低头默然,不是她见死不救,而是真的救不了,便是她能请了太医来,周家,有这银子给她堆着贵养着?怎么可能! 苏金凤衰败的快,其实还有一个自身的原因,是心境问题,绝望了,也就没有生机了! 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苏柳不愿过多想这个问题,便道:“娘,旁人的事,咱们不理了,过咱们的日子便是。你说,明儿个去曹伯伯家拜年,要不要再添些什么?” 陈氏被她带着岔开了话题,母女俩就着去拜年的事兴匆匆地说了起来。 黄氏一路骂骂咧咧地回了家,将所有能骂的话都骂了,眼见老二媳妇站在正屋门前,神色惴惴的向里头张望,不由道:“你杵在这里是做什么,猪都喂食了吗?” 罗氏见了她,就如老鼠见了猫,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道:“没没,还没。” “那还不快去。”黄氏见她一副小媳妇样就来气,怒声道:“你嫁过来都一年多了,还要我教你不成?蛋都不会生一个,还踢一脚就动一下,杵在这里是有金子捡不成?” 罗氏的脸羞得通红,道:“不,不是的,娘,福生,福生在里头。” 黄氏一怔,立时沉着脸道:“他在就在呗,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要你看着?这是他家,他哪不能去的?” 想到过去苏福生刚成婚的时候,对罗氏百般爱护,连她这个娘都要放一边,两个又光天白日的在房里腻歪,黄氏就觉得是罗氏带坏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又见她杵在这里守着,不由更气了,道:“做媳妇,就要有媳妇的样子,男人去哪,你就步步都跟着?没男人就会死了不成?作臊的婆娘!” 罗氏被骂的满脸通红,真正是有苦难言,很想说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才张嘴,里头就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紧接着,苏老爷子恼怒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我不同意!” 燕去HK败家5K,真心觉得花钱易赚钱不易啊~累 ------------ 第247章 闹分家 黄氏和罗氏两人飞快地冲进屋内,但见苏老爷子披着一件外裳铁青着脸坐在炕上瞪着苏福生,地上是一堆瓷器碎片,而苏福生,则是像是犟驴子似的站在一边抿着唇。 “哎哟,落地开花,富贵荣华。”黄氏先是念了两句,才看向苏老爷子问道:“大过年的,你这老家伙冲孩子发什么火?” 苏老爷子哼了一声,指着苏福生道:“你问问他,说的什么混帐话?分家?这当口要闹分家呐!” 高堂在,不分家,在苏老爷子的心里,一家子齐齐整整的处一块,互相扶持帮忙,这才是家族兴旺的根本,起码在他自己的心里,他和家里的老婆子还没进棺材,就不该分家。 可偏偏,苏福生今儿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要闹着分家,差点没把他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黄氏一怔,走到苏福生跟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斥声道:“你这孩子也是,大过年的惹你爹不高兴,好好儿的说什么分家不分家?还不给你爹道认个错?” “我没有错。”苏福生闻言抬起头来,倔强地道:“我有什么错。从前我未成亲也就算了,现在我都成亲了,早就该分家了。” “混帐东西!”苏老爷子听他死不认错,气得像手中的烟杆子砸了过去。 罗氏发出一声尖叫,想也不想的就去拉苏福生,那已经老旧的铜烟杆子断成了两掰,要是砸在人头上,怕是要砸个血洞来了。 苏福生见自家婆娘拉开自己,心里想,果然还是自己的婆娘靠谱些,也心疼他,就更坚定要分家的心思了。 苏老爷子气得咳嗽起来,黄氏见他脸色都微微变了,忙的上前顺了顺他的背,一边道:“你动这个气作啥呀?身子骨也不硬朗,你动个啥气啊?自家亲骨血,有啥话不能好好儿的说啊?” “他他就是想要气死我才安乐,咳咳!”苏老爷子咳得吐出一口浓痰来,想吐也不知往哪吐。 “没看到你爹要吐痰呢么?还不拿痰罐子来?杵在那跟个木头似的。”黄氏见此,便又冲罗氏骂了一声。 “哦,哦!”罗氏连忙满屋子的扫视,在角落寻到罐子,弯腰一取,只觉里头一阵恶臭味传来,胃部登时一反,呕了几声。 看她这个样,黄氏脸都黑了,就连苏老爷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这不是嫌弃老人么? “惯会作死的婆娘,让你拿个罐子你也拿乔作派,你这是要作给谁看啊?”黄氏可不是心疼媳妇的人,见此就劈头盖顶地骂起来,道:“不用说,这当儿老二要分家,肯定是你这婆娘撺掇的,作死的婆娘,搅得家无宁日,早知道你不是个好的,就不该下这聘。” 罗氏被骂得眼圈通红,因为干呕,脸色也不好看,拿着罐子走过去,泪水涟涟地道:“爹,娘,我没有撺掇。”说着又楚楚可怜地看向苏福生。 罗氏就算是被生活熬的落了形,但到底姿色底子在,这么一哭,就有些楚楚可怜的姿态,而且,她肚子里又刚有了自己久盼而来的骨血,苏福生自然就会心疼:“娘,不关她的事,是我自个儿想着要分家。娟儿也不是故意拿乔,她是有喜了才这个样。” “啥,有喜了?”黄氏和苏老爷子均是一愣,两人齐刷刷地看向罗氏的肚子。 罗氏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呐声道:“也好久没换洗了,该是有了。” “那你不早说。”黄氏听了,抢过她手中的痰罐子,有些讪讪地训了一句,但眉眼间的喜色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就连苏老爷子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这可是他们两口子一直以来的心病,就怕娶来的这个媳妇是个不能生的,现在老二媳妇有了喜,老二也就有了后了,自然是高兴的。 “也没让大夫看过。”罗氏依旧低着头羞涩地道:“所以不敢和爹娘说。” 其实是她不大敢,大年初一,家里就莫名其妙地丢了银子,后来说是苏长生给偷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她也不敢在这当口去触黄氏霉头,心想,等过些日子,小日子真不来,那就是真有了,也不会落得一场空。 “爹,娘,就是娟儿有喜了,我才想着分家。”苏福生乘机说道:“爹,过去这么些年,大哥在外头做管事,家里的地,也就是我和爹种的,我也没本事,就会埋头种两个地,比不得大哥。从前未成亲,不分家也就罢了,如今大哥也有几个孩子,我也成亲了将要有孩子,这家早就分了。” 苏老爷子本来高兴的脸又再度沉了下来,冷声道:“老二,你什么性子我不知道?这当口要分家,你心里咋想的,我都心里跟块镜子似的,清楚得很。” “是。我就是怨大哥。”苏福生向来直肠直肚,道:“大哥不做差事也老久了,可他也没帮家里种啥地,还作出这么多混事来。如今还连家里的银子都偷了去,爹,大哥他就是想着自己,压根就没想着咱们一家子,他没救了。” 黄氏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攒着的银子,一下子就被那畜生给摸了去,心里又痛了起来,眼泪都来了,道:“那混帐东西,到底是死哪去了。” 苏老爷子哪里不知道,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分家啊,大房这样,谁顶得起来?分了家,苏长生又是这副德行,苏金全和银蛋他们兄弟又没成器,就靠着周氏,大房肯定就败了呀! “爹,不是做儿子的狠心,实在是大哥他。。。爹,我总的要为我将来的儿子着想呀,这一次是偷银子,下一回,要是把家里头的地契屋契都偷了去赌,这不是逼咱们一家去死吗?”苏福生冷着脸道。 苏老爷子听了浑身一震,脸色变了几变,黄氏更是尖声骂起来:“那畜生敢,老娘宰了他。” “为了赌,有啥子不敢的?”苏福生冷笑一声,看着苏老爷子道:“爹,咱们家也没啥好分的,就那十来亩地,您就看着分,你和娘,也可以跟着我们这房住,总之,这家一定得分。” 罗氏听了,眉色动了动,头垂得更低了,手捏着了衣角。 “老二,这么些年不也一起过,再说了,等金全考到了秀才,你也能沾光,家里也能免赋税,分了家,你就不能了。”苏老爷子仍旧不想分家,试图说服苏福生。 苏福生却是讥笑出声,道:“爹,都到这地步了,不该说的,做儿子的也不怕得罪说上一句。金全那小子,能成大气候?他能考出个童生来,也不错了,还指望着秀才?这么些年,供他上学堂去了多少银子,他学出个啥来,就会和人家攀比罢了。” “胡说!金全会有大造化的。”苏老爷子厉声切断他的话,道:“你是他亲叔叔,咋还说这样的话?没得人心寒。” 苏福生无所谓地的撇撇嘴,道:“总之,他有没大造化我不晓得,也不稀罕。他要是有了大造化,喊我一声叔,我也高高兴兴的应了。要是不叫,我也不会巴巴的靠上去,我将来也有儿子,能给我挣这造化。” 苏老爷子一噎,看着苏福生那不屑又讥诮的神情,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说着,这家你是一定要分了?” 苏福生看着他苍老又无奈的声线,抿了一下唇,眼角扫到自家媳妇,点了点头,道:“爹,我也是您儿子,爹您不能让一家子都陪着大哥受那罪。这家,一定得分。” 苏老爷子闻言阖上了眼,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烟袋子,又去那惯放着的烟杆子,手落了空,才想起自己刚才把它砸断了。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地上断成两掰的烟杆子,终是老了,有些东西是真守不住了,一如这跟了他大半辈子的烟杆子,一如这个家。 “你要分,那就分吧。”苏老爷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 苏福生和罗氏均是一喜,还没说话,苏老爷子又道:“至于我和你娘,身子骨也还硬朗着,就不随你们住了。你大哥如今也不知道在哪,等你大嫂他们走了丧回来,让金全作大房的主,再寻个日子把这家分了吧。” 只要能分家,苏福生就很高兴,罗氏听到苏老爷子说不随他们住,就更高兴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这孩子果然来得及时。 只是没等她高兴完,苏福生又道:“爹,你们就随着我们这房住吧,大嫂他们人口也多,丫丫和银蛋也小,光顾不来。” 罗氏憋屈地低下头,黄氏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这事日后再说吧。”苏老爷子叹了一声,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 苏福生和罗氏两人高高兴兴地走了,才踏出房门,就听得老爷子他在里头叹声道:“老二也心大了,这家,是要败了,分了也好!”两人对视一眼,均抿起唇,但却是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房里走去。 老宅又要分家的消息传到苏柳她们的耳里,不由挑眉,道:“这家早就该分了,苏老二总算聪明了一回!”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二房没必要陪着苏长生作死! ------------ 第248章 敌对之人 又是一年元宵团圆时,苏柳坐在曹府的望星楼上,笑盈盈地看着苏小和宋莹笑闹,少女娇俏的笑声清脆如铃,咯咯地在风中流转。 曹明珠递过一杯果酱茶,说道:“怎就没和她们一起闹了?” 苏柳将茶接了过来,一手拿着碟子,一手捏着茶杯耳,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了一下,道:“很香。” 曹明珠挑了挑眉,坐到她身边道:“你这是王婆卖瓜呢。” 这种果酱是苏柳去年夏天的时候心血来潮时做的,材料用的柚子和橘子,做了好几大罐,相熟的都送去了好些,宋夫人也有份儿,结果用以招待客人,倒是受到空前的欢迎,有人都隐隐透露想要向苏柳讨这种果酱冲茶。 苏柳轻啜一口茶,笑道:“你说对了,我还真是傲娇了。” “德行。”曹明珠嗔了她一眼。 苏柳将茶杯放在碟子上,看着苏小和宋莹笑嘻嘻地闹成一块,道:“看着她们天真烂漫的,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喂,不带你这样的,我可比你要年长啊。”曹明珠嘟起嘴道。 苏柳吐了吐舌头,道:“是是,你不但比我还要年长,还比我要早出嫁呢。” “你。。。”曹明珠的脸一红,故作羞恼地蹙起眉去瞪她。 曹明珠和宋斐的事总算被宋夫人承认了,年头已经央了人来提亲,这是大好事,两家也早有默契,很快就交换了庚帖合了八字,自然是天作之合的,三书六礼都慢慢的在进行,想来最迟不过夏末初秋,两人就会成亲,也是一大喜事了。 自从心事被定下,曹明珠整个人都开朗不少,显得更娇艳明媚,眉眼间尽是欢喜。 “好了,这是大好事,你害羞个啥?”苏柳用手肘撞了她的手臂一下,挤眉弄眼的笑道:“早晚不是要嫁人,如今觅得如意郎君,你还不准人替你高兴。” “你惯会贫我,不要理你。” 曹明珠瞪她一眼,苏柳少不得又姐姐前姐姐后的哄了几句,这才笑了。 “我是好了,只是我爹爹,哎,也不知啥时候才守得云开,你说你娘这回会答应不?”曹明珠想起曹奎和陈氏的事,心里就憋闷,她出嫁了,家里就只有爹爹一人,自然希望他有个伴儿的。 苏柳也露出一个苦笑来,道:“我原也不知我娘的性子这般倔。” “现在倒是知道你性子是随的谁了,敢情就是随了你娘。”曹明珠轻轻掐了她的脸蛋一把嗔道。 苏柳放下茶杯,走到栏杆前,倚在其中,看着天上的明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整个人都沐浴在月色下,显得人清冷又恬静,曹明珠心里微抽,走至她身旁问:“想他了?” “想。”苏柳毫不羞涩地承认了,道:“你还记得去年的元宵不,虽然有惊险,却也总算是在一块儿过,如今。。。” 曹明珠拥住她的肩,安慰道:“再等些日子,兴许他就回来了。” 苏柳微微一笑,两人其实都知道不可能,随着流民越来越多,战事也就越来越ji烈,旁的不说,就是县里头街上巡逻的人较于去年也增加了一倍不止。 所以今年元宵,苏柳她们一行并没有上街去猜花灯什么的,就怕遇着流民冲撞了闺誉,失了名声。 同一天空下,远在漠北的宁广也在一块小山坡上看着天上的明月,身旁是一壶酒,还有两块酱牛肉。 因着新年,两军宣布停战,宁广也知道,这也不过是暂时的安宁,今晚子时过后,便又是金戈铁马的日子。 拿着酒壶灌了一口酒,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宁广微微侧头,道:“来的正好,陪我吃两盅。” 铁头豪爽地一笑,手里同样拿着一壶酒,说道:“正等元帅这话。” 两人坐在山坡上,对面,是黑压压的一片山峦,北风呼呼地吹,寒而凛冽。 “想着嫂子呢?”铁头的酒壶和他的碰了一下,灌了一口问。 “最多不出一年,我定要将敌军战降。”宁广答非所问,但所出的话,却像是在纳誓言一般,这也算是在答铁头了。 “胡三刀一日不除,我军就多有制肘。”铁头抿着唇道。 宁广的眼睛眯了起来,手捏紧了酒壶。 这个压在他心底的名字,整整压了六年之久,从前的搭档,最信任的属下,却卖国求荣,成功地击败了自己。 铁头说的对,胡三刀不除,齐军就难以取胜,作为宁广最信任的人,胡三刀同样最了解宁广,他们曾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胡三刀清楚他的用军套路,清楚他的战略。 因为清楚,敌军自然也就了解他的套路,防范也就越来越强,所以胡三刀必须除。 “偏偏他还狡猾,狐狸这名没叫错他。”铁头嘲讽地说了一句。 宁广脸色微沉,自两军交战以来,胡三刀一直没出现,而是隐在幕后出谋策划,像只奸诈的狐狸,这才是叫人憋屈的事。 “他不会躲太久。”宁广眼神微深,声音如寒风一般冷冽。 铁头默然,胡三刀清楚宁广的套路,宁广又如何不知他的? 当年的两人,号称双人剑,其实都很出息,武功,谋略都相差无几,只是宁广贵在出身,胡三刀出自寒门,而胡三刀屈居其下,久而久之,心理也就扭曲了吧。 长期以往的屈居其下,心理极度扭曲之下,永远的千年老二,心态也就变了,最终走向末路。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就在铁头沉思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变得异常寒冷,没等他反映过来,就听见宁广暴喝一声,不由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手握着腰间的佩刀,眼睛如狼一般闪着暗芒。 “六年不见,你的警觉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五年的隐退生活,显然你也不曾放松过。很好,你没有令我失望。” 一道略有些邪气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铁头的脸色一沉,这声音,他就是在梦中也会记得,是他! 果然,对面的一个山坡,缓缓走出一道黑影,说是黑影真不为过,因为他一身黑衣,完全和黑夜容为一体。 透过月色,铁头清楚的看见那黑影的面容后,瞳孔微缩。 斜飞入鬓的剑眉,双眼细长,身材高大,黑发高高用发冠紧着,薄薄的唇抿着,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这样有些妖气的男人,不是几年未见的胡三刀又是谁? “果然是你!”宁广的眼睛一眯,死死地瞪着那缓缓走来的人,杀气在身边萦绕着,冻得人恨不得逃离,深邃的眼神里头,杀机乍现。 “收起你的杀气,今日元宵,我不过是寻故人喝一盅罢了。”胡三刀对宁广释放的杀气似乎毫不在意,只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胡三刀,你这个叛徒,卖国贼,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铁头冷喝一声。 胡三刀呵呵地一笑,这一笑,显得他更为邪气,与他的名字完全不搭,道:“铁大哥,别来无恙,一别多年,你的脾气还是这般爆。” “呸!谁是你大哥,你这叛徒,没资格叫我大哥。来的正好,老铁今日就要杀了你为三千宁家精军报仇。”铁头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唰地抽出佩刀来。 “铁头!”宁广喝住铁头,摇了摇头,又看着胡三刀道:“你来做什么?” “我说了,今日元宵,只想和故人喝上一盅酒,如此,而已。”胡三刀再度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然后将其中的一瓶向宁广扔了过来。 宁广徒手接住,铁头惊叫:“元帅,小心有诈。” 宁广扬起手,道:“你退下。” 铁头不甘,但也知道宁广的脾气,狠狠地瞪了胡三刀一眼,在不出三丈远的地方站着,手一直紧捏着佩刀,只要胡三刀一有异动,就会扑上来似的。 胡三刀见了,呵呵地一笑,走近宁广不到一丈远的土坡上坐下,像是讥讽又像是艳羡道:“还是和从前一样,他最信服的,还是你。” 铁头比他们两人都年长,他们入军的时候,铁头已是一个小营长,宁广和胡三刀二人都是血气方刚,不服输,就去挑战他,一次次的,一步步的爬上去,最终让铁头信服,甘于位屈两人之下。不过,铁头最信服的,其实也就是宁广罢了。 宁广冷哼,噗的一声,将酒壶的木塞拔开,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往口里倒。 熟悉的味道,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进ru胃部,是他们从前最爱喝的竹叶青。可惜的是,再见,酒还是那种酒,人却已不是当初的人。 当年把酒言谈金戈铁马的两人,已是敌对之人。 见他毫无隔阂地喝下酒,胡三刀挑眉,道:“你不怕我在里头下毒?” 宁广冷冷地笑,转过头去,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三儿,你了解我的同时,我亦了解你,你只会和我在战场上不死不休,绝不会用这卑劣的手段。” 胡三刀浑身一震,你了解我,我亦了解你,他们惺惺相惜,英雄论英雄,只不过,一个走了不归路罢了! 文文到了下半部,燕会慢慢的收尾,力求圆满,大家继续猪持燕吧~ ------------ 第249章 战场上见 烈酒的香和烤肉的香混合在一起,在寒风中飘的老远。 两个气质皤然不同的男人坐在山坡上,中间隔了一堆火,相对无言,又或许,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六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胡三刀先败下阵来,声音在寒风中似有些感慨。 宁广闷头灌了一口酒,道:“你也一样。” 比过去多了几丝深沉,那种隐隐暗藏的锐利,若不是熟知他的,压根就发现不了。胡三刀从前血气方刚,争强好胜不在话下,现在的他倒是内敛不少,可其暗自隐藏的实力,却是极力掩饰不了。 有此感觉的,不仅仅是宁广,就连胡三刀也是一样,若说宁广从前是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那么现在他的锐气则是深而不发,让人难以勘察出他的深浅,仅仅那种气度风华,就让人忌惮不已。 不过,胡三刀心惊的同时,亦感到一丝兴奋。和宁广相识十多年,并肩作战,快意恩仇多年,他们惺惺相惜,从对手到兄弟,到上下属关系,他其实在一直在和宁广比拼相争,可惜的是,他永远是千年老二。 胡三刀是真的想和宁广痛痛快快地比一场,他想向所有人证明,他除了出身,其实一点都不比宁广差。 “我以为你会完全沉寂下来,显然的,是我想岔了,你始终是宁广,只要这个国家有难,你就甘愿奉献出所有,包括你的命。”胡三刀有些讽刺地道。 “所以,你就逼我回来?”宁广的双眸扫了过去,目光锐利。 胡三刀呵了一声:“确实如此,你知道,没有棋逢对手的战役,很无趣,也很寂寞。” “胡三刀!”宁广的声音猛地拔高,怒道:“只为了逼我回来,你就置漠北十万百姓为蝼蚁,甘愿和北国结盟?你也是齐国人,怎可如此丧心病狂?” “齐国人么?我和你一同出生入死,吃同样的饭,杀同样的敌,流同样多的敌,为何地位就是悬殊?为何就是低你一头?不过就是因为出身,齐国皇帝当我是齐国人么?”胡三刀讥讽地道:“只有你们这些权贵子弟,才是齐国人,哼!” “所以你就甘当卖国贼,与鞑子为伍,和北国为盟,视我边境百姓为儿戏?”宁广冷冷地道:“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食不果腹?胡三刀,当初你的豪情壮志去哪了?只为了赢我,甘愿当那千人唾,万人弃的卖国贼!” “你怎会理解?”胡三刀的声音尖了起来,道:“你出身高贵,战功累积,怎会理解永远屈于人下仰望其鼻息的滋味?” “是了,鞑子的护国大将军,想来这些年,你也享受到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宁广露出一丝讥笑,却有些苍凉和悲壮。 “没错,在草原那边,我要雨得雨,要风得风,荣华富贵和美人享之不尽,没有人笑我是二将军,在那里,我就是第一勇士。”胡三刀细长的眼睛在火光中熠熠地闪烁,有些发红,疯狂不已。 “既如此,你怎还和北国勾结?蛮番子给了你要的一切荣华,你享着就是,你怎还和北国勾结?” 胡三刀灌了一口酒,看着漆黑的夜空,道:“为何?宁广,一个人在高位上坐久了,难免会寂寞。我说了,少了棋逢对手,任何战役都会变得无趣。就当我,寂寞了吧。” 宁广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就因为寂寞,所以置百姓于苦难之中,百姓何等无辜?胡三刀又何其残忍自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道:“三儿,回头吧,只要你回头,从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胡三刀呵呵地大笑起来,眼角甚至泌出了泪水,道:“回头?我没听错吧?我还有什么退路可走?”他话锋一转,声音有些尖利地道:“便是我回头,你又拿什么去祭那三千宁家军?你对得住他们的英魂?你说,若是让他们听见了,会不会气得从地底下蹦出来?哈哈。” “胡三刀,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宁广猛地一喝,额头上的青筋凸显,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一般。 “宁广,不要自欺欺人了,我根本回不了头,我们都很清楚,早就回不到过去了。”胡三刀渐渐止了笑,声音变得有些虚无,在夜空中道:“我们这一战,避免不了,也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 宁广定定地看着他,道:“你就断定我不会杀你?” “我知道你会,事实上,我能来,就没怕过。”胡三刀唇角一勾,淡声道:“可是宁广,你会吗?正如你了解我不会在酒中下毒一样,我也同样清楚,你不会在这里杀我,至少不会就这么杀了我,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宁广默然。 同一类人,是的,他们是同一类人,哪怕性格迥然不同,哪怕走的路不同,可无可质疑,他们确是同一类人,同样的骄傲,不屑使那阴私的手段。 胡三刀站了起来,看得远处的铁头一阵紧张,握着刀鞘的手都出了一层蜜汗。 “我听说你定亲了。” 宁广脸一沉,目光嗖地看向他,带着浓浓的警告。 胡三刀晒笑,道:“看来你很紧张那丫头。” 宁广不语,犀利的双眸瞪着他,那目光仿佛就是在说,你敢动她一根寒毛,我让你生不如死。 胡三刀勾唇而笑,摇着头道:“你放心,我不会使那卑劣的手段以她为要挟。我说过,要与你真正的比一场,是生是死,也由天定。”他突然话锋一转,道:“只是,把弱点示于人前,是大忌,我不使,并不代表旁人不使,你好自为之。” 他意有所指,宁广瞳孔微缩,道:“是你将这消息透露出去的?” “我能查到的,耶鲁也能查到。”胡三刀敛下眼皮,淡淡地道:“耶鲁心性极其残忍,要是你那小未婚妻落到他手里,呵呵。” 宁广听了,杀气一下子像是不要钱似的散发出来,杀机毕现。 耶鲁是北国的护国将军,生性凶残,骁勇善战,是北国二王子的嫡亲表哥。 胡三刀突然走近两步,以只有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道:“耶鲁最喜欢玩娈童,也最好酒,听说,北国大王子一直对其不满,有意让自己麾下的崇光图取而代之,这王位之争啊,就是尔虞我诈的,真心烦。” 宁广眼神一闪,眼睛眯起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将联盟的情况告知,实在是大忌,胡三刀送的这些消息,简直就是白送了。 “就当是我送你的成亲之礼。”胡三刀眼神微闪,呵呵地道:“我说过,要与你真真正正的比一场,既然是我与你的战役,自然不容他人指手画脚。” 宁广定定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真假,胡三刀一直笑着,宁广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出生入死好多年的好兄弟了! 胡三刀缓缓退了几步,举起手中的酒壶,道:“此一别,再见,我们便是死敌,不死不休。兄弟,这一壶浊酒,若你赢了,这便是我敬你的新婚酒,我是看不着你成亲了。若是你输了,呵呵,每年的元宵,我还会为你备一壶竹叶青。” 宁广垂在身边的手紧握,也举起自己的那壶酒,道:“谢谢了!” 两人隔空对碰一下,饮尽壶中酒,不约而同地将空酒壶砸在一旁的石头上。 砰砰两声清脆,划破长空,似是向彼此宣战。 胡三刀哈哈朗声而笑,转身往来路走去,一边*着:“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宁广,战场上见!” 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黑暗当中,最终悄无声息,宁广在风中站了许久,直到铁头上来,才完全清醒过来。 “元帅,怎么不杀了这个叛徒。”铁头有些愤愤不平,这大好的机会,怎么就不动手了呢? “你当他真的自己一人前来?”宁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往胡三刀退去的方位努了一下嘴,道:“那里头,至少隐了不下三个的气息。” 铁头瞳孔骤然一缩,道:“你是说。” 宁广点了点头,道:“真正动起手来,我们不是对手。走,回去召集众将,我要明日申时之前看见北国主城内的王庭之争的所有资料。还有,挑个善魅惑的小倌来,年纪最好要小,把齐国最好的酒给我取来。” 耶鲁么,爱恋童爱酒么,那就醉生梦死好了! 而远在庆州的苏柳,压根不知道自己已隐隐身置在危险当中,她正和曹明珠说着悄悄话,忽然,苏小和宋莹欢快地跑来。 “大姐,明珠姐姐,大好消息,好消息啊!”苏小的声音高昂又兴奋道:“娘答应曹伯伯的提亲了!” 苏柳和曹明珠两人对视一眼,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来,两人携手而去:“走,去看看。” 守的云开见月明,终于又有新的喜事要来临,这个元宵节,虽少了那个人,却终也是圆满的! ------------ 第250章 渣爹现身 嘉和二十二年,齐国和北国的战事变得紧张起来,若说二十一年的对战是小打小闹,那么二十二年开春以后,便是真正的战争起,大批的流民向四处流窜,流寇四起,各地甚至有流民偷窃食物财物。而朝廷为征集粮草,粮价较之二十年一下子上涨不少。 庆州,也涌入不少流民,面黄肌瘦,四处行乞,庆州知府让各县安置了临时避难所供流民居住,并由知府夫人带头,搭粥棚施粥,广施善缘。 昌平县,有了知府夫人做榜样,知县夫人也组织了一些官夫人和商贾商议施粥,曹家更是早早就搭起了粥棚,熬的粥全是用新米,绵绸得筷子都倒不下去。 曹家的粥棚是和苏柳他们一道,两家都出了一部分粮食,除了粥,还有馒头,尽管是粗面,但已让人感激涕零。而此举,自然让人心存感激,有些仇富的流民,怨富贵的商贾一毛不拔,干脆就打砸抢了,倒是曹家和苏柳他们一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因着曹奎和陈氏的事已经定下,两家合搭粥棚的时候,曹家坚决不让苏柳她们出粮食,苏柳自是不肯的,好说好歹最后还是发了火,不让出,就断了关系,这才作罢。 早在去年,苏柳和曹家就暗中屯了不少粮食,这一来倒是派上用场,因为有存粮,粮价对他们也并无什么影响。 曹明珠和宋斐成亲的日子最终定在八月初二,因着想在父母双全下出嫁,便促成曹奎和陈氏的亲事,两人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六。 曹家一年内要办两门亲事,自是忙碌得很,曹明珠要忙着备嫁绣嫁妆,又要主持府中的中馈和主理曹奎的亲事,那是忙了个焦头额烂,恨不得陈氏立即就嫁过来才好,便求了苏柳帮忙。 按着说,苏柳是不便插手曹家的事务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非常时期,也只好厚着脸皮了,但也只是将粥棚施粥的事担下来,再就是曹奎和陈氏的亲事出点主意。就是苏小,也要腾出手来帮着家里劳动,两家忙的不可开交。 春雨绵绵,冬雪融化后,天气异常的寒冷,苏柳带着雪落霜凝两个丫鬟出现啊曹家粥棚里,看着顶着毛毛细雨排着长长的队伍的流民,她皱了皱眉。 “让他们分粥的动作再快一些。”苏柳微微侧头,又让雪落招来负责粥棚的管事娘子来说话。 “大姑娘。”负责粥棚的管事娘子姓孔,在曹府是主理厨房那一块的,她知道自家小姐和这苏大姑娘交好,自家老爷将要的娶新夫人又是她的母亲,而且,她还是大将军的未婚妻,自然是毕恭毕敬的。 “孔娘子,这粥可够?”苏柳问道。 “够的,够的,后头都在熬着呢。”孔娘子哈着腰道:“就是今日的流民似乎更多了些,这战事要是一日不平,那。。。” 苏柳自然知道她的顾虑,战事不平,流民就没法回乡,便是有再多的粮食,也不够施的。 “官府已经上了折子,想来朝廷也自有安排。”苏柳微微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飘着毛毛细雨的天空,道:“现在是春雨期,我瞅着这几天都不会放晴,这春寒发起来可了不得。孔娘子,府里可有足够的姜,熬几桶来,让他们也去去寒,若是不够,再去买便是。” 孔娘子一怔,忙的恭维道:“姑娘宅心仁厚,这些人可儿有福了。” “也不过是力所能及的事,能做一些就做一些。若有人问起,你可说是你家小姐和老爷的意思。如此,将来你家小姐嫁去知府家,也不会有人因她是商贾出身而看低了。”苏柳淡淡地笑道。 她是个俗人,好名声,能赚一些是一些,尤其是曹明珠,她本就商贾出身,如果有这仁善的名声,将来在宋家,在那安庆侯府,兴许也会好过些。 孔娘子这时是真感激了,心道难怪小姐和苏姑娘交好,人家是心里有情的啊。当下,又说了几句恭维话,下去准备了。 消息传到曹明珠耳中,她一愣,又是感动又是欣慰,道:“这丫头,就是让人恨不起来。”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有苏柳这样的妹妹,她曹明珠有福气了。 姜汤很快就煮了出来,里头还添了红糖,但孔娘子没只说是曹家的意思,还搭上了苏柳一家,用的借口也很巧妙,说是曹家和苏家将要结亲,也让大家沾沾喜气,人群里爆出感激声和恭贺声,也就就这事议论开。 苏柳听了,露出一个笑容来,这孔娘子也是个妙人了! “姑娘,你看那人,是不是苏大爷?”霜凝突然扯了扯苏柳的衣袖。 苏柳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挤在一块的人中,有个衣衫褴褛,缝头垢面的男人看着自己这边,手中捏着个馒头,见她看来,又飞快地低下头,钻在人群当中不见了。 虽然只是一眼,但苏柳还是认出来了,确实是苏长生没错,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居然沦落到做乞丐了么? 苏长生匆匆地从那臭烘烘的流民群中跑了出来,心中一片惊惧,陈氏竟然要和那曹奎成亲了?她竟真敢再嫁给别的男人? 想到自己这一路的落魄,为躲避赌坊的人,还有官府的人,东躲西,藏的,跟个乞丐没两样,他们却是要成亲了,大富大贵的,苏长生只要一想,就觉得四处都在疼痛不已。 “苏长生,你娘的,总算找着你个狗娘养的了,看你这回往哪逃?” 就在苏长生想着事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声音给惊醒,抬头一看,差点魂都飞了,手中捏着的馒头咕噜地滚落下来,下意识地就往前跑。 妈呀,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不是赌坊的那些打手又是谁?娘的,他弄成这个样都认得出,还是人吗? 更绝望的是,他慌不择路的跑,却是跑进了一条死路,看着前面高高的胡同墙,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长生腿一软,跪在地上。 天要亡我! “跑啊,咋不跑了?”三个穿着灰衣身形魁梧的汉子一边说掰着手指,一边扭着脖子,桀桀地笑着向他走近。 苏长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讪讪地笑道:“洪爷,周爷,呵呵。” 没等他呵完,身上猛地一疼,腰间被踹的哎哟一声滚在地,还没等他求饶,身上的拳头,就像是雨点一般落下来。 “叫你跑,叫你跑,让老子们白受罪。”三汉子拳打脚踢的。 苏长生连声呼痛求饶:“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哎哟,我有银子还,我有。” 一个汉子听了把手一摆,其余两人立即停下手,那人抓住他的衣衫,面容狰狞:“银子在哪?”说着一手在他身上摸起来,翻了个遍都没刮出一个铜板来,立即就怒了:“格老子的,你敢骗老子,兄弟们,继续打。” 拳脚又再度招呼起来,苏长生抱着头痛得满地打滚,道:“我说真的,但不在我这。那曹家,曹家我认识,现在施粥的,是我闺女,她有银子,真的呀。” 汉子将信将疑,施粥的曹家他们听说过,是个大商贾,家中的女儿还是第一美人,近日还听说那曹家和宋知府家结亲,那曹美人要嫁给知府家的公子了。 就凭苏长生这货色,还能认识那样的人物? 见他们怀疑,苏长生又道:“我没骗你们,我闺女,我闺女是大将军的未婚妻,她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一定能拿到银子还你们。” 几人对视一眼,大将军的未婚妻? “大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震威大将军不是在百色那镇子好多年么?听说是定了亲,难道真的是?”一个年纪较小的汉子就道。 “我发誓,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假,天打雷劈,四无全尸,断子绝孙。”苏长生为了取信他们,连忙举起两只手指发赌誓。 古人对赌誓还是有些信的,见此,那年纪最大的汉子就道:“哼!姑且信你一回,要是你真说假话,哼哼,看是你嘴巴硬,还是爷的拳头硬。走!” 苏长生被他拖了起来,心里暗暗叫苦,他刚刚是看到了苏柳在,可是,她会不会救自己,还是一回事呢! 苏柳巡视完粥棚,就回到曹府去了,她一回府,就被曹明珠叫了过去。 曹明珠先是拉着她责怪了一会,说把功德都推到他们父女身上,如何云云,然后又拿出一张长长的单子,道:“这些是爹爹准备的聘礼,你看还缺些什么?再添上。” 苏柳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是女家的,你这不是要我为难吗?娘也说了,这亲事也不大办,这聘礼什么的,搬来搬去也麻烦,差不多就成了,左右是两家人,再请上几桌酒席。” “总的是将来咱们曹家的主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曹明珠的奶嬷嬷唐氏笑着说道。 苏柳无奈,只好接过来看了一眼,都是十分的齐全,道:“如此,我也要重新给写嫁妆单子了。” 曹明珠忙道:“只要人嫁过来就好了。” 众人都笑,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进来,小心地看了苏柳一眼,道:“小姐,姑娘,外头,外头有个人说是苏姑娘的爹爹,要找苏姑娘呢!” ------------ 第251章 拒认 苏长生带着几个赌坊的打手来到曹家,人家压根就没将他请进去,只在前厅的院子里,就在他忐忑不安地等得不耐烦时,苏柳终于出现了,一同出现的还有曹家的家主曹奎。 见了苏柳,苏长生双眼一亮,挣扎两下,惊喜地叫道:“柳丫头,你终于出来了,快,快救救爹爹。” 几个打手对视一眼,这位就是这货的女儿?真是老天不公,这样的人渣竟然有个如此出息的闺女。 苏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淡淡地扫过几个打手,又对曹奎道:“曹伯伯,麻烦你了。” 曹奎点了点头,先苏柳一步上前,背着手看着那几个打手道:“你们是谁?如此架势来我家意欲何为?” 这几个打手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尤其眼前这位还是知府大人的亲家,自然得罪不得,于是,为首的那个打手便笑道:“打扰曹老爷是我们不对,只是这厮,欠我们聚财赌坊整整五百两银。” 五百两,在场的人都抽了一口凉气,苏长生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吭,更不敢看苏柳。 苏柳讥讽地勾起唇角,五百两银,他咋不把脑袋都压在赌桌上了呢,又凭的啥自信她会圣母地帮他还赌债? 简直天真! “那又如何?”曹奎眼中的利光扫了苏长生一眼,道:“我们并不识得此人,你们要讨债,是不是走错了家门来错了地?” 那为首的打手听了脸色一僵,强笑道:“也不是,只是这厮说他的闺女在此,能替他还这笔银子。”说着,他的眼睛看向苏柳。 曹奎见此,微不可见地移了移身子挡着他的视线,不悦地沉下脸。 那打手便讪讪地笑,道:“我们也不想打扰贵府,只是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说我们并不识得此人,你们找错地儿了,哪来的哪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曹奎藏青的广袖一甩,连声音都冷了下来。 苏长生听了大急,也不顾得什么,唰地抬起头道:“曹奎,你别再这乱喷粪,什么不识得,休要胡说八道。”又看向苏柳道:“柳丫头,是爹爹啊,你连爹都不认得了么?” 苏柳从曹奎身后走了出来,淡漠地道:“几位若来讨债,只怕是来错地了,我劝你们还是速速离去,莫在此蛮横纠缠。” 几个打手闻言皱起眉,到这地步,他们还不清楚这丫头是不准备认这苏长生,就真是枉在赌坊里混了。 “苏长生,你敢骗我们。”为首的想也不想的就伸手抓住苏长生,抡起拳头就揍,眼角还注意着苏柳的神色,可惜的是,人家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苏长生脸色大变,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去,一把扑到苏柳脚边,跪着道:“柳丫头,是爹不对,你就救救爹这一回吧。不然爹会被他们打死的啊。” 苏柳后退两步,看着苏长生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条狗,冷漠地道:“你求错人了,你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你女儿。” 苏长生一愣,随即往自己的脸上打起耳刮子来:“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该死,你就看在我是你亲爹份上,救我这一回吧。” 苦肉计什么的,对苏柳却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她神色冷漠地看着几个打手,道:“你们要讨债的,就速带着他离去。此人前些日子入室抢劫,并打伤我娘,我早就报过官,可惜他逃了。如今他出现正好,也好被下大牢去审讯了,也不知会蹲多久。”顿了一顿,她又道:“想来,衙差已经在来路了。” 这话就是说,你们要债趁早,不然这人被抓去了,你们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几个打手脸色微变,为首的算是看清楚了,人家不但不认这个爹,还要报官置他死地呢。 苏长生则是心口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柳:“你,你。。。” 苏柳也不看他,只对曹奎道:“曹伯伯,这里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就往里走。 “苏柳,你给我站住。”见苏柳果真不理他,苏长生气急败坏,见她也没有停下的脚步,便又对曹奎道:“曹奎,你想娶陈氏,就给我五百两,不然,你休想娶她,她是我苏长生的婆娘,没我的同意,她谁都不能去!” 苏长生这话一出,曹奎的脸色就变了,就连苏柳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唰地转过身,瞪着苏长生。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再把话说一遍。”苏柳回转,双眸微眯,那冰冷的眸光就像是利刃,刺得人生痛。 苏长生动了动嘴,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你的?你和我娘和离的文书还在官府里备着呢,苏长生,你真真是大言不惭,说话不怕闪了舌头。”苏柳冷冷地一笑,又对几个打手道:“此人信口雌黄,将你们诳过来,要我是你们,就直接将他的舌头割了。” 苏长生的双眼徒然瞪大,没等他说话,曹奎又道:“若是不介意,我手边的人可以代劳。” “你,你们。” “再不走,就扔出去。”曹奎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手一抬,身后不远处的家丁便走了上来。 几个打手也不是笨的,也知眼前的人惹不起,忙赔笑道:“是我们打扰了,见谅,见谅。”当下,就拽着苏长生往外拖。 苏长生这回是真吓得魂都飞了,尖叫道:“不,我不走,柳丫头,我不走。你叫官兵来锁我进大牢吧,救命,救命啊。” 苏长生不笨,进大牢和落入赌坊的人的手里,哪个更有利,他心里有数,进大牢虽然苦,到底还有命在,要是落入这些人手上,不死也要脱十层皮,所以他才害怕。 苏柳冷哼,大牢么,进是要进的,可是进之前,还是要受些苦头,不然,怎么报她娘额头上的那道伤口? 苏长生一路尖叫着被拖出门外去,还夹杂一些骂声:“苏柳,你这贱丫头,你连亲生爹爹都见死不救,你不得好死,啊,别打我,饶命啊。” 曹奎听在耳里,眼里闪过一道冷光,看向苏柳。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来,道:“曹伯伯是不是也觉得我冷血无情,连亲生爹爹也置之不理,甚至还拒认。” “怎么会?”曹奎急急地道:“若不是看在他。。。我早就揍他一顿了。” 苏柳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看在她的份上罢了。 “这人口没遮拦,不知廉耻,我娘早已和他和离一年不止,也再无关系,曹伯伯,你。。。”苏柳生怕曹奎心里对苏长生的话有了膈应,便有些着急地解释。 曹奎笑着摇头道:“你娘是什么性子,我如何不知?放心吧,这种人说的话,我还放在心里,那才不值当。” 苏柳闻言吁了一口气,她说真心希望陈氏的后半辈子都过得圆满幸福的,若是因为这糟心的,在两人心里横了一道刺,那就有膈应了。 想起苏长生那样子,还有赌坊的打手,苏柳又道:“曹伯伯,如今苏长生这个情景,那些个打手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了,估摸着还是会回大坳村里讨债,我得回去一趟,省得他们厚颜无耻的又找到我娘去求救。” 曹奎便道:“我也和你一起回去吧。” “不必,我走了后,这里的粥棚还需曹伯伯照看着,明珠姐姐又要备嫁,府里的事儿也多,你再跟着我去,就得堆她头上了,哪腾得出手来?”苏柳淡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讨不了便宜去。” 曹奎抿着唇想了一会,也知道苏柳的性子向来坚韧,最终道:“那好吧,我再派几个人跟这你回去,你自个儿小心一些。” 苏柳点点头,说走就走,当下和曹明珠简洁地说明情况,就带着霜雪两个丫头还有曹奎给的护卫坐着马车赶回大坳村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她那处他要不了债,苏长生就被压着回到了大坳村,如今,老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说是鸡飞蛋打也不为过。 黄氏发鬓散乱地坐在院子里嚎哭,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魁梧的人将猪栏里才养了一个月的两条小猪崽给拉了出来,登时扑过去:“你这强盗,还我的猪崽来!” 那打手一脚将她踢开,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怪就怪你的好儿子。” 黄氏哎哟一声痛叫,苏福生飞快地跑过来扶着她,怒瞪着为首的打手怒道:“欠债的是他,你打我娘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又死死地瞪着苏长生,怒骂出声:“你这个混蛋,你都招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家了?王八蛋,你个乌龟王八蛋。” 苏长生脸青鼻肿地跪坐在地上,原本就脏黑,现在被揍得肿成个猪头,更认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只跪行几步上前,抓住没有出声的苏老爷子的裤腿,哭道:“爹,你救救儿子,儿子知道错了。” 苏老爷子满目苍凉,老脸布满了皱纹,看着跪在脚边嚎哭的儿子,有心疼,有愤怒,更多的,是绝望。 五百两银子,就是将他们一家子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拿什么去还?真拿命去还么? ------------ 第252章 苏长生的下场 耳中听着长子的哀求,苏老爷子的脑袋嗡嗡地响,五百两银子,这孽子怎么敢?怎敢就去借这个印子钱?什么不好沾,怎么就敢去沾这个赌? “你这个畜生,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咋不死在外头算了,遭瘟的王八犊子,惹的拆天祸事,你是要害死我们一家啊。”黄氏向苏长生扑了过去,对他又是踢打又是撕咬的,嘴里还不断地吐出怨毒的咒骂。 “娘,娘我知道错了。”苏长生抱着头狼狈地躲闪。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黄氏狠狠地踹了他一把,又对那聚宝赌坊的章二爷道:“这不是我儿子,前儿我们都分了家,你们爱咋的咋的,将他拖走,这畜生和咱们无关。” 苏长生听了,猛地扑到苏老爷子的脚边,哭嚎着道:“爹,不能啊,儿子不能被带走啊,不然就没命了啊,爹,你救救儿子。” 苏老爷子总算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凄然仓皇的苏长生一眼,移开目光,对那几人道:“咱们家就这样,你们也看到了,要银子,那是没有,都被这畜生给摸去了。这两条猪崽,你们看的中就拿去,至于银子,没有。” 章二爷哼了一声,冷道:“像你们这样的,爷见多了,合着扯猫尾儿耍你爷爷,没银子?给我砸。” 这话一落,那几个狗腿的喽啰立即就在屋里打砸起来,那破坏力可比上回苏小带人来时狠了百倍,不过片刻,就砸了个遍地狼藉。 “住手。”苏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瞪着那人问:“你们到底要怎样的?” “怎样?还银子啊,老东西你不会是老的耳朵都聋了吧?你家大爷在咱们赌坊里欠下五百两银子。还了,就算他无事,若不然,嘿嘿。” “不然怎样?我们家是什么样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像是拿得出五百两银子出来的人家吗?”苏老爷子深呼吸几口气,咬牙道。 “还不起,就拿东西来顶。”章二爷的脸一沉,眼睛一转,就看到了站在东厢门口,躲在周氏身后的苏春桃。 苏春桃见那凶神恶煞的人看过来,心里突然涌起一丝不安来,恨不得转身就逃进屋内,可偏偏,双脚像是生了根似的杵在那,动惮不得。 果然,不祥的感觉成真,只听章二爷开口道:“将那个丫头给爷我捉过来。” 此话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周氏更是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张开手,尖声道:“春桃,快进屋去。” 苏春桃再傻也知道这章二爷的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吓得脸都白了,脚一动,一个趔趄就跌倒在地,没等她回过神来,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啊!放开我,娘,救我,娘。”苏春桃发出一声尖叫,不断地挣扎。 可惜,她一个小小女子又怎么敌得过两个大男人,像只小鸡似的被拧了起来,拖到那看着是大哥的人跟前。 周氏扑了过来:“放开她,你们想要干什么。” 没等她靠近,就被推了开去,章二爷一把捏着苏春桃的下巴,上下看了看,有些嫌弃地道:“姿色一般,但算在清倌儿,卖去楼子估计也值个十两八两银。” 卖去楼子! 谁都知道这是啥意思,也就是卖去那种脏地方了,周氏身子一软,连滚带爬的来到苏长生身边,一边哭一边捶打:“你个混蛋,快想办法啊,你是想看着女儿去死吗?” 苏长生耸拉着脑袋,连头也不敢抬,周氏是真失望了。 “娘,我不要,娘。”苏春桃泪水糊了一脸,不住地扭着身子尖叫,那是真正的害怕,害怕真被卖了。 “她还是个孩子,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苏老爷子不忍,上前两步怒道:“大人的事,拿个孩子出气儿算个什么男人?”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银子,自然就得拿值钱的东西去顶上。” “章二爷,放过她吧,她还是个孩子啊。”周氏终于是受不了,跪行前去磕头:“我给你磕头了二爷。” “放她可以,拿银子来。”章二爷又摸了苏春桃的脸一把,桀桀地笑道:“看不出这小脸还挺滑的。” “娘,娘救我。”苏春桃惊恐叫道。 周氏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恨恨地看了装死的苏长生一眼,咬咬牙,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向屋内跑去。 没一会,她就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出来,道:“这是我家的地契,给你,把我女儿还来。” “老大媳妇,你疯了不成!”黄氏的眼都瞪大了。 地契,她哪来的什么地契,也就是前些日子分家得来的六亩地罢了,给出去,还有什么?一家子吃什么? “哼,不见棺材不留眼泪,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章二爷推开苏春桃,接了过来,才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臭娘们,你是耍爷不成?六亩地?这几亩破地值几个钱?” 周氏紧紧地护着苏春桃,道:“没有了,就只有这些地,你要是再逼我们,我们母女就撞死在你跟前。” “你!”章二爷被激得怒了,忽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来,哼道:“好,好得很,没银子,那就别怪爷不客气了,将他的手脚给爷卸下来。” “是!” 苏长生这下是无法淡定了,吓得面无人色,抱着苏老爷子的腿哀求道:“爹,快想想法子啊,爹。” 苏老爷子皱起双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一旁的苏福生见了不妙,道:“大哥,这都是你惹回来的祸事,咱们都分家了,家里的银子早就被你摸去了,哪还有银子?这好也罢忙,歹也罢,都合该你自个儿担着受着,你这是自作自受。” “爹,去求梅娘,她们肯定有的,快去啊,儿子不想断手断脚啊。”苏长生脑中灵光一闪,又大声道。 “闭嘴!”苏老爷子听到这话,怒道:“畜生,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错,还妄想人家帮你?是嫌麻烦不够不成?” “爹!”苏长生有些绝望。 “说够了没?没银子,按着咱们赌坊的规矩,就是留下一只手了。” “爹!” 苏长生看着几人越靠越近,不由连连后退,尖声道:“不要过来,我女婿是大将军,你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喲,我们可真怕哟。”章二爷哼了一声,讥讽地道:“你的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人家早就不认你了,还女婿呢,做梦吧,兄弟们,上!” 苏长生见状不妙,从地上爬起就要逃,没逃出一步,就被抓住了,手腕被人用力一折,但听的咔嚓一声后,如杀猪般的尖嚎声立即响彻天际。 “你们。。。”苏老爷子一个趔趄,身子晃了晃,想要上前阻止,苏福生飞快地扶着他。 不管是老宅的人,还是在院子门口围观看戏的村民,脸色都十分难看,因为都清楚地看见苏长生那手腕软乎乎地垂着,有的人甚至还小声地说沾啥都别沾赌,不然苏长生的今日就是日后他们的下场。 折断了手,这事情却还没完,又有个喽啰拿了个匕首出来,说道:“这下可要轮到脚了。” “不,不要。”苏长生看见那明晃晃的闪着寒光匕首,裆中突然一热,一股臊臭味迅速蔓延在空气中。 “喲,老大,你瞧这孬种,吓尿了。”那个拿着匕首的喽啰吃吃地讥笑。 “废物!挑了他的脚筋。”章二爷像是看死人似的看着苏长生。 “你们,欺人太甚。”苏老爷子脸色巨变,上前一步挡着,挑了脚筋,那老大可就真废了,日后还顶什么用? “赌坊规矩,没有银子,就拿身体的部位来还,他欠了五百两银,没要他的命,只断他一手一脚算便宜他了。” “爹,救我,救我。”苏长生是真的吓破胆了,托着自己断了的手腕哀求地看着苏老爷子,魂都飞了:“爹,我是你亲儿子啊。” 苏老爷子痛苦地闭上眼,耳边苏福生又说了一句,他咬了咬牙,道:“你合该受着这教训,要是死了,我就亲自给你做口棺材。”猛地,他睁开眼,看着章二爷道:“祸不及家人,他一人惹来的祸,他一人担着,若是再闹,合着不要了这条老命,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告到县里去。” 章二爷脸色微沉,一抬手:“断了他!” “不,不。”苏长生拖着屁股往后退,道:“二爷,你把我女儿拉去抵债吧,不要废我的脚,不要。” “你这个畜生。” 这回不止是苏老爷子气得够呛,就连周氏,连围观的人都在指责,这是人吗?这简直亲兽不如。 “果然是亲兽。”章二爷也是愣了一下,大喝一声:“畜生不如的东西,废了他。” 当下,那拿着匕首的喽啰立即上前,另有两人按着苏长生的腿,手起刀落。 “啊!”苏长生凄厉的惨叫声再度话响彻天际。 众人看着那鲜红的血流了一地,都心里惴惴,有些胆小的孩子当场就吓哭了,而黄氏和周氏她们,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 第253章 老宅败 血腥味蔓延了整个老宅的院子,苏长生早就痛晕了过去,黄氏和周氏几个女眷同样是人事不知,偌大的院子,就只有苏老爷子和苏福生两个清醒的,但显然,经历了这么一场,两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尤其是苏老爷子,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冤有头,债有主,今儿这帐就清了,苏老儿,可要看紧你这畜生了,下回再来,可就不是断手断脚了,我们走。”章二爷冷漠地扔下一句,带着一众喽罗飞快地离开了。 等这些人一走,这在老宅围观的乡民就要涌进来,苏庆祥得到消息赶过来,一见这情景,脸色巨变。 “这,这。。。”他颤着手指着苏长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见苏老爷子一脸颓然,便对苏福生道:“老二,还不快把你大哥抬进屋去?”他又指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有财,你也搭把手,有福你快去请大夫来,他柱子婶,帮着把我弟妇侄媳给扶一把呗。” 苏老爷子看着那一地的血,脑中昏昏沉沉的,一声不吭地转身回正屋,然而,还没走到炕上,他喉咙一腥,一口血喷了出来,脑子如被人重重地用什么击中了一般,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老三,这事你。。。老三,你咋的了?”苏庆祥后脚跟进来,见苏老爷子倒在了地上,立时魂都飞了,踉跄着脚步跑过去,高声叫道:“来人啊,快来人。” 老宅的这桩事儿被闹了个人尽皆知,如今整个村子,甚至是隔壁几个村都传了过去,有的人家甚至以苏长生为教育榜样,警告儿孙不得沾赌,否则就是苏长生这般下场。 事儿闹得这么大,老宅是面子里子都没有了,家里稍有点值钱的东西,都被赌坊的人摸去了,财物什么的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人。 作为老宅的顶梁柱,苏老爷子本就中过一次风,如今为了这事,再度气得二度中风,嘴歪了也就算了,却是身子动掸不得了,大小便什么的都要人伺候,大夫坦言,再来一次中风,兴许就直接闭上眼了。 其实,在苏老爷子心里,或众人心里,如今他瘫痪在床,处处要人伺候,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再看苏长生,手被折断,倒是可以接驳回去,但不能拿重东西而已,最严重的却是脚,脚筋被人挑断,是真正的废了,就是养好了,日后他也只会是一个瘸子。 老宅家的两个顶梁柱都倒下了,剩下的都是妇孺,也就只有苏福生一个,却都分家了。而作为大房的成年男丁,也就只有苏金全算是康健的,可分家了,地也赔出来了,没银子没地,他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能顶个啥事儿? 能担事的男人都倒下,家里剩下的老的老,嫩的嫩,都是妇孺,老宅如今,算是完全的毁了。 知道这桩事的都唏嘘不已,都说流年不利,从前老宅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算中上的人家了,这还不到三年,咋就变成这光景呢?先是幺女出了那丑事,后来又沾了病,如今又出了这一件大事,真是祸不单行了! 这说闲话的便偷偷掐算了一下,老宅倒霉,似乎是从苏柳她们娘仨离家的时候开始的。于是,就有人说,其实人家才是老宅的福星,从前都替他们挡煞了,现在走了,没了福星挡煞,自然就家道中落倒了血霉了。 闲话传到苏柳她们耳里,不由晒笑,什么福星挡煞的,这无非是老宅的家教问题罢了,说起来,自己和陈氏她们算是老宅出来的异类了。 “真是想不到。”陈氏听了老宅的事也觉得唏嘘不已,她虽然没看到现场那惨状,但听着人说,也觉得心底发寒。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苏柳轻哼了一声,道:“这种人也不值得同情。” “大姐说的没错。”苏小点点头,道:“这种人,便是死了也不值当人同情。” 陈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苏柳只当没看到陈氏的神色,她性子绵软,心也善,不同于苏柳的铁石心肠冷硬无比,即便是苏长生对她做了千般不是,如今他落得这般下场,终是不忍的。 “大姐,如今那人这般下场,咱们是不是痛打落水狗?”苏小瞪大眼问。 “小小。”陈氏皱着眉轻斥:“说的什么话。” “娘,就这么断他手脚可便宜他了,而且,这是他自己造的孽,您和他的那笔账还没清算呢。这犯了王法的人就是要受到惩罚,要我说,现在就将他下大狱,永世不得翻身。”苏小不满地瞥着嘴道。 苏柳兴许是没看到陈氏当时受伤的状况,可苏小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了的,陈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是怎么也抹不掉的,差一点,她们就没了娘了啊,那个人就该为他作的孽付出代价! 陈氏看了两个女儿一眼,叹了口气道:“算了吧,如今他也这个样了,何必赶尽杀绝?” “娘,有仇不报非君子!”苏小站起来道,似是对陈氏这态度很不满。 “你是女儿家,什么君子不君子的,坐下。”陈氏瞪她一眼,道:“其实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报仇不报仇的,也没什么重要的,我也早就不恨了。如今他这一桩事出了后,这方圆十里的谁不知道?若是咱们还去告官,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人情,那是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苏柳冷道。 “我知道这个理。”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也知道你们心里恨。他如今被废了手脚,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已成了个废人,也不知啥时候才养好,这当儿若再将他扔进大狱里去,他是自作自受没错,但与你们的名声,却是十分不好。柳儿,小小,他再有千般不是,也抹不了你们身上流着他血的事实。旁人可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但是你们,做不得。对生身父亲赶尽杀绝,不忠不孝,那样沉重的名声,你们背不得!” “父有不慈才有儿不孝。”苏柳敛着眼皮道。 “话虽是如此,但柳儿,世人总会同情弱者在先,娘不想你们因为这种人而被冠上恶毒的名声。”陈氏语重心长地道:“再说了,老宅现在是什么样?老爷子瘫痪了,他也废了,还能翻得了浪去?” 苏柳二人沉默。 老宅如今算是彻底的败落了,但就这么放过苏长生,实在是心有不甘,那样的人渣,实在是死不足惜。 “听娘一句劝,随他们去吧。”陈氏叹气道:“这个村子,咱们也住不久了,何苦再去和他们牵扯?没得糟心。” 苏柳闻言,微微地笑:“娘倒是看开了,一心备嫁了。” 陈氏脸微红,啐了一声,道:“难道娘说的不对?” 苏柳沉吟了一下,道:“也罢,娘的大好日子在即,也无谓再添罪孽,算是为娘和曹伯伯积福。”顿了一顿又道:“不过,现在也就让他逍遥着,要是他不知死活再蛮横搅缠,那就休怪我们冷血无情赶紧杀绝了。” 陈氏也知道,这已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便道:“你这孩子,眼里就是容不得一颗沙子,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知是从了谁?” 苏柳笑笑,难道她会说,睚眦必报,只是因为她是半路出家的,完全就没将苏长生他们当成家人么? 老宅,一片愁云惨雾,苏长生的呼痛惨叫声在东厢不断地传出来,渗人得紧。 黄氏坐在正屋的炕边上抹眼泪花,听到这哀嚎声就火大,冲着苏福生叫道:“去,把那畜生的嘴塞起来。” 苏福生沉着脸出去了,没一会,那喊痛声就低了下来。 黄氏看着躺在炕上脸色灰白的苏老爷子,他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想要说什么,也只啊啊的两声,微不可闻,不由得悲从心来。 “作孽啊,这真是作孽啊,以后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老头子,你要我老婆子怎么活啊!”黄氏的眼泪成串的落下来,那是真的伤心。 她虽然疼着幺儿女,但是在心底深处,最着重的其实还是苏老爷子,毕竟这人和自己过了大半辈子,风风雨雨的走来,好好的人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又如何不悲痛? “娘,放心吧,还有老二两口子呢,他们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闻讯赶来的苏银弟擦了一把眼泪,安慰着道。 一旁站着的罗氏听了,眼皮抬了一下,头几乎垂到了胸口上。 “都怪那遭瘟的王八蛋,他这是害人害己啊,不肖子,当初就该滃死了事啊。”黄氏想到苏长生,拍着大腿就嚎哭起来。 苏银弟叹了一口气,虽然责怪大弟不懂事,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不过徒添伤痛罢了。 抬头看见老爷子浑浊的眼里流出一行眼泪,满脸皱纹的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好不可怜。 苏银弟心里惴惴的,这个家,是真的败了! ------------ 第254章 拎不清的黄氏 老宅出了这一茬祸事,为人所津津乐道,更有甚者,将此引以为教材教导儿孙,万不能学沾赌,不然,毁了自己的同时也祸害了家人。 老宅一下子倒下了两个人,身为主力军的苏老爷子更是瘫痪在床,大小便都要让人照料,更遑论其它?这些天,但凡听到消息的都赶来看探一二。 “临老了才遭这个罪,你说我以后要怎么活啊?呜呜。。。”黄氏哭红了眼睛,对着自己的亲娘大吐苦水:“好好的闺女也快没了,老头子又这个样,我到底是遭了什么孽哟。” 黄李氏看着她短短几天就被折腾得憔悴不已,整个人就像老了十岁,形销骨立的,让人看了不免心酸,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啊!” 黄氏听了,更是悲从心来,哇呜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黄氏才止住了哭声,双眼红肿得像个桃子,大大的眼袋证明了她夜不成寐。 “你也甭哭了,家里如今成这个样,你总不能自个儿也倒了下来,一家子都看着你过活呢!”黄李氏劝道。 “看着我,有啥用?我能管啥?如今家都分了,我管谁去?家里一个钱都没有,连老头子的汤药都是管他大伯借的哩。”黄氏抽噎的声音一停,冷哼道:“如今我倒是真庆幸,这家早分了,那个孽子,还指望我看管,呸!” 谁都知道黄氏说的是谁,无非就是说躺在东屋里头叫痛的苏长生了。 “那畜生,是害苦了咱们一家,如今还把他爹气成这个样,我要知道,当初就直接滃死在尿桶了事。”黄氏说起苏长生就咬牙切齿,从苏金凤,到家里丢钱,又到苏老爷子,无一没有他的影子在,怎能不恨? 想从前,自己风风光光的当个老太太,家里有十几亩田,就算不是每天大鱼大肉,但比起村里的好些人家,日子都算是特好了。可如今,这算个什么事?怕是村东头那周寡fu拖着几个小豆丁的日子都比自家要好。 “这事都出了,你再恨他又有啥用?都是自家的孩子,真能看着不管?”黄李氏叹声劝道。 “我就真不管了!”黄氏却不打算听劝,瞪着眼道:“反正分家了,我和老头子这一把年纪了,就跟着老二这房,他们大房,愿意咋的就咋的。” 罗氏正拎着个茶壶要进来,肚子微凸,恰好听了这话,脚步微顿了一下,很快就低着头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让你去烧茶,你这是去山上砍了柴再回来烧吗?要烧一个时辰才来。”黄氏见她进来,忍不住开骂。 罗氏瑟缩了下,诺诺地道:“娘,这些天春雨下个不停,家里的柴都有些打潮了,这才。。。” “懒就是懒,偏你借口多。把茶放下,这要晌午了,你去赵屠夫那头割一斤肉来好煮了让你姥娘他们吃。”黄氏见她顶嘴,便有些不愉地沉下脸。 罗氏听了,先是看了黄李氏她们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娘,家里,家里没有银子了。” 分家的时候,家里头本就没有银子,也就将家里的地和农具分了,还有一些煮吃食的家伙,至于这房子,将东西屋打隔开,本打算着垒一道墙,重新开一道门,可还没实施,就出了这档子事。 如今,苏老爷子突然中风瘫痪,就连苏长生那里,也真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这看大夫是要银子的,家里本就没有银子,也是当村长的堂大伯给借了五两银子,也用的差不多了,哪还有什么钱去割肉? 黄氏如何不知道,可在娘家人面前,媳妇这样戳破家里的境况,让她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窘迫得不行,指着罗氏:“你,你。。。” 黄李氏拉下她的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子,塞到罗氏手里,道:“福生家的,这里有几个钱先顶着,快去吧。” 罗氏捏了捏,偷偷地看了黄氏一眼,黄氏沉声叱喝:“还不快去!”她这才哎了一声飞快地去了。 “你瞧瞧,这什么德行,小家子气,不长眼色,当初我说这媳妇就是娶差了。”黄氏气的不轻,噼里啪啦地数落。 “好了,都这当口了,你那性子也不收收?”黄李氏难得的沉下脸来教训,道:“福生媳妇性子软绵些,可做事倒也勤快,也不像那大的,你还想咋的?再说了,现在长生废了,他们那也一大家子,庆权又只能躺在炕上,说句难听的,就是躺到死了。日后你能靠的,还不是福生那一房?这把人得罪狠了,有个啥事上来,谁能给你搭把手?”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们两个老人日后就是靠着二房养了,要是把人得罪狠了,说不管你又如何? 黄氏也不是笨的,那里听不出,可那性子却轻易不肯认输,听了就把眼一瞪,道:“她敢!一个不孝就压死她。” “这明着不敢,暗着来呢?”黄李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道:“人总有老的一天,也总有手脚不灵活的时候。阿珠,老虎也有打瞌睡的时候呢,你这暴性子也该收收了,不然,这怎么要得?” 黄氏心里一哽,鼻子有些泛酸,倔强地道:“大不了那时候咱们两个老家伙吃了鼠药一道死了,也不碍谁的眼。” 黄李氏见她顽固不宁的,真想一巴掌拍下去抽醒她,道:“你就吃亏在这性子。” 黄氏抿着嘴,她强势了一辈子,那里就能一下子就改了,而且,让她看个媳妇的脸色过日子,还不如叫她死了算了。 黄李氏正欲再劝,两个媳妇却都在这时走进屋来,便闭上了嘴。 “大姐,我跟你说个事啊。”黄何氏一脸八卦地凑上来。 这两个弟媳来了家,就只看了苏老爷子一眼,就嫌弃屋内的味道难闻退了出去,说是在村子里散散,所以黄氏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不冷不热地问:“啥事啊?” 黄何氏坐到她身边,神秘兮兮地道:“才儿咱们在外头遛了一圈,咋就听说柳丫头她娘要改嫁了呢?” 黄氏听了是这事,脸色变了变,沉着脸道:“改嫁就改嫁呗,骚娘们要改嫁,谁还能拦了不成?” 她早就听说了陈氏要改嫁的事,听说还嫁的大富之家,一嫁过去就是当家太太的,当时她就膈应了,自家败落,作为弃妇的陈氏带着两个女儿出去另过,却偏偏日子越过越好,如今竟然还以这样的年纪再嫁一门好亲,这让她怎么受得?那感觉就跟吃了屎一样恶心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黄李氏却是不知的,便问道。 “听说啊,陈氏要嫁的那家有百万家财的,就是挥霍个两辈子,也吃不完呢。”黄何氏双眼发亮,口水就差没流下来了。 “好似是县里的人家,姓曹的。”黄郑氏插了一句:“听说家里头也没啥人,就一个闺女,也是快要嫁人了,她可真是有福气了!” “陈梅娘这回儿可是烧了高香了,那样大富贵的人家,当真是吃喝不愁,就是打断了腿也不愁了。”黄何氏有些艳羡地道。 黄氏哼了一声,睨着她道:“谁知道人家使了啥狐媚手段,我一看她就知那是不安分的,果然,这一大把年纪还嫁人,也不嫌羞死人,还怕谁不知道她想男人似的,唱得满大街都知道。要是我,早就一把绳子吊死了事,没得丢人现眼。” 黄氏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了,在场的谁不了解她,也没说法,只是眼中闪过不屑。 “这样的骚婆娘,幸好是早早离了咱们家,要不然,苏家的家风还不都被败坏了?祖先们都怕要从地里跳出来了。”黄氏讥讽地道。 黄李氏摇摇头,这女儿的性子,实在是个拎不清的,这当口,还去计较这个,有这样的好孙女,不紧着拉好关系,还一昧的往外推,争那口气还能吃饱饭不成? “大姐这话可不对,要是她们娘仨在,大姐你们还不是吃香喝辣的,就是老爷子的药费也有着落,省得着和谁借?”黄何氏心心念念着苏柳她们的富贵,若不是大姐和人家弄得这么僵,说不准自己也能沾点光了。 “我可没那福气吃香喝辣,谁知道会不会这头吃了,那头就去见阎罗王了,哼!” 黄何氏和黄郑氏对视一眼,两人都十分不屑,争这口气就有银子么,还不是跟咱们借?便道:“大姐,再不好也是嫡亲孙女,如今你们家这个样,说句不中听的,姐夫也是常年要吃药的,趁着她们心里欢喜,去说上两句好话,她们那边有喜事要办,还能眼睁睁看着嫡亲的祖父躺在炕上连药都吃不上等死图晦气不成?” “正是这理,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最是讲究名声,她们难道还不要好名声了?”黄郑氏附和一句。 黄氏听了心里一动,脸上神色有些动摇起来,是啊,到底是嫡亲的血缘,要几个钱给她祖父买药,也不是啥大事啊! ------------ 第255章 作得一手好死 黄氏自诩强势了一辈子,从来就没认输过,尤其是在儿媳妇跟前,让她认输那简直是比死还难,如今为了两斗米二分钱,让她去说好话,去求那个向来没有放在过心上的前儿媳,真是怎么膈应怎么呕心。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黄何氏妯娌二人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神色愈发动摇起来。 “娘,你看?”黄氏看向黄李氏,想讨个主意。 黄李氏叹了口气,道:“若是你真心的把她们当孙女,这样走动倒也无妨,但只是去求财,说实话的,不过是将她们推得更远罢了。” 黄氏沉下脸来,显然,黄李氏这话让她的脸上很是不好看。 “要真真是心里有这个家,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爹被废了,到底是血肉情不是?但你也看到了,这事那边就没半点出面的意思,也就说,心里没这个情。”见她面露不岔,黄李氏叹声道:“到底是推得远了,出了这档事儿,你去要银子,真当她们那么好说话儿?何苦自找没趣?” 黄氏听了,脸色很不好看。 “娘,话可不是这么说,到底是嫡亲的骨血嘛,不就是给嫡亲的爷爷孝敬几个钱么?”黄何氏忍不住道。 “你住嘴。”黄李氏瞪了她一眼,斥道:“你懂什么,净会出馊主意。” 黄何氏撅起嘴,把头撇过一边,咕哝道:“难道说的不是么,谁个有她们狠?” “阿珠,谁都不是傻子,再亲的感情都会有一天被算计光,更莫说你们从前对她们娘仨。。。你自个想想,要换了是你自己,你会不会心无芥蒂的笑脸相迎?”黄李氏语重心长地道。 黄氏其实也知道黄李氏说的对,远的不说,就拿前些日子,她上门去求苏柳给救苏金凤一命,不也无功而回吗? 想到这,黄氏一下子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地骂:“狠心的狼犊子,我再有不是,过去也没短了她们吃喝啊,咋就这么狠,她爷也没有对不住她们啊。” 黄李氏摇着头叹气,正欲劝说几句,忽听东屋那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这是咋的?”她起身。 “又是那作死的婆娘要作怪了,娘,甭去理她。”黄氏黑着一张脸道。 自打出了事后,东屋那边三天两头就在开骂,都习以为常了。 黄李氏皱了皱眉,听着那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也是坐不住,走了出去,黄氏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走出西屋,就见周氏双手叉着腰站在东屋门口对着屋内破口大骂。 “你个遭瘟的王八蛋,还指望老娘伺候你,真当自己是个大爷呢,我呸!见过渣的,没见过你这废物这么渣的,连自己亲女儿都想让人拉去抵债,遭瘟的狗犊子,你仔细被雷劈了!” “娘,理他做什么。”苏春桃走了出来,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屋里头。 苏长生当日为了自己活命,竟然开口让那赌坊的人拉了自己去抵债,这样的父亲怎不令人心寒?苏春桃是恨极了苏长生,也恨极了这个家。 “周桂芝,你别得意,等着老子写休书休了你,哎哟,我的腿!”苏长生恼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休了我?你休啊,你个废物,要手没手,要脚没脚,谁稀罕你这个废物?咋的,休了老娘,想给陈梅娘那贱人腾位子?我呸!没镜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怂样,就你那德行,人家会赶着上前?有好好的大当家太太不当,来当你这个瘸子废物的婆娘?笑死人!你就等着帽子戴吧你!”周氏推开苏春桃,又走进两步大声咒骂。 “你,你。。。” “我咋的了我?哟,你还想着人家回来呢。还不知道吧,你心心念念的女人马上就要改嫁了,哈哈,苏长生,你也有今天,你这个废物,你也有今天。”周氏叉着腰仰天大笑,尖声骂道:“我周桂芝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跟了你这个遭瘟的王八蛋,过去十几年,不是靠着我爹,你会有那么风光当个管事?呸,就你那德行,替人拎鞋都不够格,还当管事。” “乌龟王八蛋,过桥抽板,自个儿作死犯错丢了差事,还怨我爹不给你周全?我爹护你十几年,如今他去了,你都没送上一程,你好意思你!我掏了心的对你,你个遭瘟的,就任你那娘作践我,为陈梅娘那贱人给我脸色看。结果咋的,活该你苏长生有今日,报应啊!”周氏一股脑的将心中的郁气和怒气发了出来。 如今已经分家,苏长生又已经废了,说句不好听的,这男人是不中用了,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客气?更别说,这男人恶毒的连自己亲闺女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她难道还要当菩萨的供着? 早些日子,她被黄氏压得死死的,苏长生也不护她,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如今弄成这个样,她不暴起才怪。 “周氏,你这泼妇在这喷什么粪?”涉及到自己,黄氏就不干了。 周氏转过身来,见是黄氏,身后又是黄李氏她们,摁了摁鬓角,道:“两口子吵架,有啥不中的,这家都分了,我在哪吵架难道还要娘批准不成?” “你,反了你了!你这是什么样的态度对婆婆说话。”黄氏哪里受得这样的气,三步两步的就冲到周氏跟前,一副要理论的样子。 黄氏个子矮小,周氏本就比她高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什么态度,就这个态度,反正你也不当我们一家子是人,我还能用什么态度?” 出了事,黄氏是恨死了他们大房,竟然狠心到连饭都不管了,若不是家里还有点粮食,他们娘几个估计就得要饿肚子了。 “你,你。。。”黄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长生媳妇,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夹枪带棍的,这成什么样?”黄李氏看不过眼了,出言教训道:“谁家媳妇像你这样顶嘴的?一个不孝告上官门去,你当如何?” “我还真害怕了呢!有本事就去告呗。”周氏像是把破罐子摔破了,冷嘲一声,道:“谁家媳妇不像我,我倒想问谁家儿子像屋里那废物,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呢!不孝?也不用告,休书一封,我立马就带着几个孩子走。我倒要看看,有那个睁眼瞎倒霉催的愿意嫁给那废物,愿意嫁来苏家,他做死一辈子老光棍儿吧。” 黄氏是真气了个倒仰,气归气,却无力反驳,因为周氏都说对了,就凭着老宅现在这条件,还有苏长生成了残废,哪个人家愿意嫁给他?除非同是残疾的,又或是特别不堪的,不然,以他这样还真讨不到新媳妇儿。 “便是歹竹歹笋也是你自个儿挑的,老大媳妇你不在意名声,也当为几个子女着想吧?春桃都十五了,要让人知道有个不孝名声的娘亲,谁个中意?”黄李氏沉着脸说道。 周氏和苏春桃的脸一黑,尤其是后者,哼了一声走开。 看着母女俩相继走开,再听到东屋里苏长生的谩骂,黄李氏的眉皱得深深的,摇了摇头。 苏长生这般作死,怕是众叛亲离了,连婆娘女儿都嫌弃他,日后免不了凄苦。 “你看看她,分家了,就当我治不了她了?”黄氏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一个是这样,两个是这样,有本事就也带着孩子走了去。” “算了吧,真要气走了,苦的还不是老大?”黄李氏安慰道。 “苦死活该。”黄氏忿忿不平地骂了一句。 苏长生是真感到无比的凄苦,明明有婆娘,可那该死的周桂芝根本就不愿搭理他,在刚受伤的几天,她还给送点水和换药什么的,现在许是因为他脾气暴了,结果也跟着发作了,不理他了。 苏长生心里恨啊,看着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右脚,除了恨,还有悔,更多的还是不甘,他明明有个出息的闺女,不就是赌钱输了五百两吗,可却赔上手脚,这也太不值当了! 想到周氏说的那些话,梅娘马上要改嫁了,苏长生悲从心来,看着空荡荡又安静的屋子,竟然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来,就好像,被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一样。 “不,老子不好过,她们也别想好过!”苏长生咬牙恨声道。 老宅怎么凌乱,苏柳她们自是不知,已经开春了,又要准备陈氏和曹奎的亲事,还有各幅生意,苏柳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的,哪有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于是,当他们的日子过得如火如荼,村子却悄悄蔓延开一种谣言,就是说苏柳他们心狠,老宅如此落魄,他们却是吃香喝辣,过得feng流快活的如何云云。 苏柳如今要人有人,要势有势,悄悄一查,就知道这是谁放出来的谣言了。 “真是作得一手好死,既然这么闲得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苏柳看着查来的消息冷笑一声,招来雪落吩咐几句。 于是乎,当苏长生终于可以从床上拄着拐杖下来时,衙门来人了,为去年进屋抢劫伤人一事而来——苦主要告到底。 苏长生手中的拐杖一松,看着那木手铐,整个人瘫软在地。 ------------ 第256章 陈氏改嫁(一) 四月初四,时值清明,漠北边关战报传来,北军侵入飞虹关,连攻三城:襄安城,敦城,泓城,敦城更惨遭涂屠城不。皇上震怒,我军元帅立下投名状,誓要收复我国土,以北军的血祭我同胞冤魂。 五月,震威将军宁广亲自挂帅,收复泓城敦城,亲擒北国有第一神箭手的将军耶律图,北军退至襄安城。 不断有战报从上京传来,苏柳她们知道的时候,昌平县一片歌舞声平,无不说震威将军勇猛无敌,看苏柳的目光也就更热辣了。 于是,陈氏成亲的日子一到,不管是相熟的不相熟的,都送来不菲的贺礼,甚至是亲自上门祝贺,把个小小的宅子挤得热闹非凡。 因为昌平县和大坳村的距离也不算短,而陈氏也不想太过高调,所以就决定在县里的小宅子出嫁,一来这迎亲也方便些,免了路途遥远的麻烦,二来也不用引人注目。 对于陈氏的心理,苏柳多少有点理解,陈氏虽不是名门闺秀,但思想传统,总有好女不事二夫的想法,若不是曹奎提了三次亲,又是有了感情,估计就真不再嫁了。 陈氏和娘家人早已决裂,在大坳村,来去相熟的也就几人,苏柳也觉得在哪出嫁都中,便也应了。只是没想到因为宁广,会来这么多的客人,这幸好有宋夫人帮忙,倒也还忙得过来。 将上门祝贺的女眷安排在花厅,让苏小领着苏姜氏陪着,苏柳便抽了个空来到陈氏的正屋。 陈氏的屋里也满当当的挤满了人,由宋夫人陪着说话,苏柳便让雪落将人领去花厅吃茶,屋里这才剩了自己人。 “幸得宋夫人您肯帮忙,不然我可真成不了事了。”苏柳对着宋夫人盈盈一拜,满脸感激地道。 宋夫人一脸喜悦,笑着去扶她,道:“偏你这孩子多礼,我促成这一桩好事,于情于理都该来不是?” 苏柳扶着她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话是这样没错,可您不但是媒人,更是尊贵的客人,哪有要客人忙活的理,到底是我脸皮厚了,才巴巴地去求您?亏得您没撂挑子呢,不然我可要哭了!” “瞧瞧这丫头的嘴,就是利。”宋夫人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冲着一旁的陈氏笑道:“也不知你给什么东西她吃了,吃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陈氏穿着一身大红绣牡丹嫁衣,因为男家尚未来迎亲,头上也还没戴太多首饰,只是简洁的戴了两支簪花金步摇,脸上画了妆,许是喜悦,整个人比平素更要娇艳几分。 听得宋夫人这么说,陈氏怜爱地看了苏柳一眼,笑着道:“她就是啥都敢说,也就夫人您不怪她,换着其他人,没得说她轻狂。” “胡说,我们柳丫头就是极好的。”宋夫人笑嗔了一句,又道:“你们也别太放心上,梅娘你身边没个长辈,我呀,是当你是妹子,这妹子出嫁,当姐姐的自然得来送上一送,这帮忙不帮忙也没啥的。” 陈氏自然知道,便起身冲她福了一福,道:“总之多谢姐姐您了。” 宋夫人说了几句,很是识趣地起身说要去帮着招呼客人,将空间留给母女俩。 “娘,您今儿可真美丽。”苏柳坐到陈氏身边,笑着赞道:“这么一妆扮起来,就跟是我姐姐一般呢!” 陈氏的脸微红,嗔道:“你这丫头,旁人就算了,就连你也拿娘来开刷不成?” 今儿是她的好日子,不管是真话假话,听得最多的便是夸她如何美丽端庄,现在又听苏柳这么说,心里欢喜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柳笑嘻嘻地将她拉起来往梳妆台前一摆,又正了正铜镜,就在她身后对着铜镜,努了努嘴道:“我哪敢,您自己看。” 陈氏羞涩地看向镜中的自己,里面的人一身红色嫁裳,虽不如青春少艾,却也是风韵犹存,因为这两年保养得宜,皮肤光洁,眉眼间尽是温柔端庄之色,喜悦盈满双眸,使得整个人争光不少。 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摸上脸颊,嘴角微牵,道:“这真的就是我吗?”尽管装扮好后她看了不下几次,可每一次,都觉得恍若梦中。 当初嫁给苏长生的时候,她也没正式的嫁衣,只穿了一套红色的绣了几朵小花的粗布衣裳,头上也没什么首饰,发髻就压了一朵大红花,手上就戴了一只陈旧的银介子。 每个姑娘都会聚编织美妙的梦,想觅得如意郎君,嫁得风风光光,陈氏也不例外,但当初她知道自己是个不受宠的,苏长生也算俊朗,当其时,心里也挺欢喜的,哪知嫁过去才知道,自己并没觅得良人。 陈氏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嫁两个男人,她的思想传统,即便是后来和苏长生和离了,也不曾想过再嫁,除了有好女不事二夫的想法外,她其实是怕自己再嫁着一个比苏长生更渣的男人,到头来害苦了两个闺女。 答应曹奎的提亲,是她看到了他的真心相求,所以才愿意再信任一次,愿意再交付。 想起那个男人的体贴和温柔,陈氏的脸就一阵滚烫。 “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再披嫁衣,还让女儿送嫁,我这真是好不羞了。”陈氏摸着脸叹道。 苏柳噗哧一笑,道:“娘,您这是后悔都来不及了,估摸着花轿都在来的路上了。我曹伯伯求得这么辛苦才抱得美人归,也绝不许您后悔呢。” 陈氏转过身来,轻拍了她一下,道:“没见过你这般嘴贫的。” 苏柳吐了吐舌头,嘻嘻地笑,母女俩笑闹成一团,忽听门外脚步声纷至沓来,宋夫人的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先到了:“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陈氏听了,立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咬着唇,很是紧张。 苏柳见了好笑,便道:“娘,别紧张,来,随着我,深呼吸,再来。” 陈氏跟着她吸了几口气,用手压着胸口,道:“你瞧我,又不是第一次成亲,还这紧张起来了。” 苏柳握着她的手,真诚地道:“娘,那是因为您的心里有喜,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娘,您一定会幸福的,我们祝福您。” 两世为人,苏柳也三十好几了,与其说当陈氏是她娘,还不如是当姐姐和朋友一般,现在,她也是以这样的心态来去祝福她。 陈氏眼眶一热,眼圈红红的,声音哽咽,只笑着点头。 “哎哟,你们这是说的啥悄悄话,咋还要掉金豆子来了?快快,补补妆,新郎马上就要进门了,这首饰也穿戴起来。”宋夫人进来一看,忙的吩咐人动起来。 屋内忙成一团,苏柳看着陈氏手上捏着一粒红苹果,不由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因为苏柳她们这边没有长辈,就少了很多拜谢祖先父母的规矩,这迎亲送嫁也很快,嫁妆出门了,陈氏也被曹奎亲自背上了花轿,浩浩荡荡地往曹家而去。 而苏柳她们作为女儿,也算是跟着陈氏一道改嫁过去,为了方便,也热闹,苏柳她们这边的宅子也就不摆席宴了,所有的客人都到曹家去坐席。 所以,等陈氏出了门子,在苏柳他们家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地过去曹宅,苏柳作为一家之主,也就是最后一个才到的。 苏柳家的宅子和曹宅也有些距离,这一时半刻没到,苏柳便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姑娘,姑娘。”霜凝突然推了推她。 “嗯?”苏柳睁眼。 “姑娘,你看那可是老宅的老夫人他们?”霜凝掀起车帘子一指外面。 苏柳定睛看去,一辆牛车正在街口走来,赶车的是苏福生,后头的板车上坐着黄氏,不住的抹眼泪,还有本家的两个嫂子,不知在劝着什么。 等黄氏抬头,苏柳清晰地看到她眼睛一片红肿,神情哀伤悲痛,对赶车的苏福生说了句什么,苏福生又挥动鞭子,牛车跑的更快了,转入一条胡同不见了。 苏柳皱起眉,道:“我记得,周家是在椿树胡同?” “嗯,从那个胡同拐过去,比较近椿树胡同。”霜凝说了一句,似是知道苏柳想什么似的:“姑娘,要我去看看吗?” 苏柳沉吟了会,道:“罢,你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速去速回,今儿是太太的好日子,也别耽搁了。” 霜凝点了点头,等马车停下,就跳下车去往椿树胡同去了。 苏柳抿着唇,其实她大概知道黄氏他们此行是因为什么,估计是苏金凤要不行了。 想起那个蛮横懒惰,一心想要做大户人家的少奶奶的少女,苏柳似乎还能看到当初苏金凤叉着腰指使她们做事的情景,虽然娇惯蛮横,却也是鲜活的,如今却,要凋零了么? 苏柳甩甩头,道:“我们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不管苏金凤的命运要如何,都不是她该关心的,她也做不了什么,若真是她想的那般,她能说的,或许就是,一路走好,下辈子投胎,别投在这样的人家里。 话说,燕对苏小姑姑是不是太渣了呢?能更渣一些不你们说? ------------ 第257章 陈氏改嫁(二) 五月初夏,凉风习习,因着喜事,偌大的曹府灯火通明,拜过堂以后,陈氏就被送进了洞房,自有宋夫人等人陪着。 苏柳也去了陈氏和曹奎的新房,曹家没有长辈,曹奎就是一家之主,住的自然是曹府的主院,正德堂。 正德堂在曹府众多院落里占地是最广的,不但设了议事接待的花厅,又有东西厢房各带了一个耳房,花厅之后便是主卧,主卧同样的有个小厅,摆放的一式黄梨木家具,博古架上,放置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古董赏玩,靠窗而放的美人瓶中插了两支碗口大的芍药。 走进主卧房内,陈氏端正的坐在婚床,上,房内案桌上,婴儿手臂大的龙凤烛正在燃烧,影得人脸红彤彤的,煞是动人。 “娘。”苏柳笑着上前:“折腾了一天,可是累了?” 陈氏略带羞涩地摇摇头,声音温和:“有一点。” “这成亲自是累的,可也是值当的,我就记着我当年啊,坐在婚床,上都差点睡着了呢。”宋夫人笑眯眯地道。 陈氏微微低头,嗯了一声,又看向苏柳问:“你妹妹呢?” “这会子也不知和陈烨去哪了。”苏柳笑说了一句。 “今日人多,也别让他们乱跑,仔细冲撞了人。”陈氏连忙嘱咐道。 “娘,您放心吧,他们都不是没个分寸的。”苏柳笑着安抚道:“您就安安心心做您的新娘子吧。” 陈氏脸微红,娇嗔地瞪她一眼。 “新娘子何在,快让我们来瞧瞧是怎生的妙人儿。”门口处传来喧闹声。 苏柳她们看过去,只见曹明珠陪着好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珠玉首饰的女人走了进来,这走在最前首的便是一个年约五十的中年妇人,身子肥胖,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再看后头,又跟着几个年轻的姑娘,其中有一个穿着鹅黄衣裙,昂首挺,胸,很是傲然的样子,若那双眼睛不是四处扫射的话,端的是傲气了。 对上曹明珠看过来略带无奈的眼神,苏柳眉微挑,笑眯眯地站在宋夫人身边。 陈氏见来了人,就想要起身,那为首的妇人便哎哟一声道:“不可起身,新娘子就要压着新床,可不能起了,我们就是来见见新人的。呀,瞧这颜色周正的,也莫怪我们三爷中意了,便是我见了,也中意得紧呢。” 陈氏露出一个笑容,看了看着妇人,又看曹明珠,也不知这位是怎个称呼。 曹明珠便笑着上前道:“母亲,这是我们曹氏一族大房的族长夫人,您称她大,奶奶便是。” “大,奶奶。”陈氏连忙唤了一声。 “哎,我娘家姓谭,夫家在这一辈,也就是三爷的堂大哥了,你唤我一声大嫂也是成的。”谭氏笑呵呵地道。 苏柳眼神微闪,早在陈氏未嫁之前,曹奎就贴心地送来曹家现在有来往的亲戚人物资料,她们也合着了解了一些。 说起来,曹奎的祖父和这谭氏夫家的祖父才是嫡亲的兄弟,属二房,也早早分家了,而且这么两辈下来,也是有些疏了。二房向来人丁单薄,父辈下来,也就只有曹奎一个男丁,到了曹奎,更是只有曹明珠一个独女,这偌大家业,算是后继无人了,而在族中,他的这一辈他排行第三,故人称三爷。 眼前这位谭氏,是大房里的长子如今的族长曹林的嫡妻,论资排辈的话,还真是大嫂了,只不过是堂的,算起来也是比较疏了。 “来来,这是你四弟妹,这是五弟妹六弟妹。”谭氏拉着几个年纪三四十的妇人对陈氏介绍:“这是你二嫂的大闺女明妍,这是四弟妹家的明君。。。” 苏柳一一看过去,几个姑娘都上前见了礼,陈氏从丫头手里托盘取出荷包一一给了。 曹明珠又向众人介绍宋夫人,谭氏几人眼睛微亮,十分殷勤地上前行礼,尤其是几个姑娘,都作一副女儿家的娇羞样,毕竟宋夫人家中,还有个俊美无双的五公子未婚配呢! “这是我妹妹,苏柳。”曹明珠又拉过苏柳向大家伙引荐。 苏柳笑着上前,盈盈一拜,跟着曹明珠叫人,举手投足,既淡定从容又大方得体。 曹奎新娶的夫人,谭氏自然是知道的,当初曹奎丧妻,这有心思的,明里暗里都不知给曹奎提过多少女人,偏偏曹奎以钟爱亡妻守孝为由,全都给推了,便是族里以子香火为由,也不为所动,后来被逼急了,还说若是命中无子,将来便在族中过继一名嗣子,这才作罢。 曹奎挣下大笔家产,他又多年未娶,就守着一个女儿过活,这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曹奎再娶的心思就淡了,一心等着过继嗣子,其中以儿子最多的四房最为活跃,谁曾想,曹奎突然就娶新妇了。 人家要娶媳妇,你也不能不让娶,陈氏的来路自然是打探了个清楚,农妇出身,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算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偏偏人家,养了个好闺女,未来女婿还是震威大将军,曹奎娶了陈氏,将来也就是将军的岳丈了。 嫡亲女儿将要嫁给知府家的公子,名门世家,继女也是将军大人的未婚妻,曹奎这身份可是水涨船高了,族里谁敢轻视半分?连带着,也高看这新夫人一眼了,苏柳又是那样的身份,也不敢托大的,再说,苏柳的礼仪也是周正得没挑的,众人纷纷称赞。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这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就不同了,诸如一心想要将儿子过继到曹奎名下的四房。 “四姐姐,我听说还有个弟弟吧,好像是这位新婶婶的义子,也不知原本姓什么?如今新婶婶进门,这是不是说,这位外来的弟弟也就是我们曹家的公子,是三伯的儿子了?日后自也会孝顺我三伯了。”开口的,是四房的六小姐,曹明君,也就是那傲气眼睛长在头上的那个鹅黄衣裳女子。 “明君,胡说什么,你三婶婶的儿子,自然是你三伯的儿子,不管是外来的还是怎样,自然是一心向着曹家的。”四房夫人曾氏轻斥一句,只是那语气却没有半点叱责的意思。 “可是娘,我记得我们族中,好像没有记义子在族谱上的惯例吧?”曹明君一脸无辜地道:“这要是没有记名,那算不算曹家的人呀?” “这。。。”曾氏迟疑地看向族长夫人谭氏。 谭氏的笑脸微僵,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愉的陈氏母女,心里暗怪这四房的不识相,新人这才进门,就捉急上火的给人难看,也不看看人家的身份,便是继室,有个未来是将军夫人的女儿,也比你普通一介商妇尊贵十倍。 曹明珠脸上尤其难看,她又不是蠢货,那里不知这四房的心思,无非是在怪爹爹娶新妇,过继嗣子的事儿告吹罢了。 宋夫人噗哧一笑,道:“要我说,你们也太不心疼新娘子了,哪有这大喜之日说那些个琐碎事儿的?这来日方长呢,新人都进门子了,还怕跑了不成?明珠呀,我还以为曹家的人都跟你和你爹爹一般,都是慢性子呢,却不知都是急性子呀!” 这话一出,虽然是以玩笑的语气,但在场的人,都听出里头暗含的淡淡斥责,曾氏和曹明君更是脸色微变,不敢辩驳。 曹明珠粉脸微红,朝宋夫人福了一福,道:“让宋伯母见笑了。” “对对,这来日方长,今儿是好日子,四弟妹,快莫说这些个扫兴的事了。”谭氏有了台阶,立即看向曾氏,眼神蕴藏着一丝警告。 曾氏心里微惊,也知道今儿她们急进了,便笑道:“是是,瞧我,见了新娘子这等风姿,就口不择言了,三嫂,你可不会怪弟媳吧?” “自是不会。”陈氏淡淡的笑道。 宋夫人这回又道:“要说梅娘啊,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和善得紧,哪会和四夫人你见怪?倒是四夫人,可要多疼疼我这妹子才行,毕竟她才进门嘛,性子又软,四夫人可要护着她点,莫让人欺负了去。” 妹子! 众人脸色古怪,相视一眼,宋夫人这一声妹子,可就是向众人告示,陈氏是她妹妹,她在后头给撑腰呢! 四夫人嘴角微僵,强笑道:“那是自然的,我看着三嫂也是个极好的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了,我第一个不饶她。” 曹明君面露不甘,张口想要说什么,曹明珠却是拉着她的手道:“六妹妹,前儿你不是说看中了我铺子里的一款新头面,恰好掌柜的给我送来了样款,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试戴一下?” 曹明君听了,面上一喜,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笑眯眯地携着曹明珠的手道:“我就知道四姐姐最疼明君了,有啥好东西都不会忘了我。” 她家里孩子多,生活也难,平素的首饰哪有什么好东西,现在曹明珠开口,自然高兴地打蛇随棍上。 其余的姑娘听了,眼露不屑,却都个个双眼放光地看着曹明珠,毕竟这曹氏一族,曹明珠他们这一房是最富贵的。 曹明珠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当下就招呼着大家前去,也不忘拉上苏柳,也好熟悉熟悉。 ------------ 第258章 苏金凤之殇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八卦,在曹明珠的屋子里,苏柳可见识到了曹家其她人的厚颜无耻,尤其是那曹明君。 “也就你好脾气,任得她蛮横搅缠。”苏柳捧着一杯热茶,斜睨着曹明珠道。 曹明珠露出一个苦笑来,道:“也罢,这金银之物都是身外物,能堵上她们的嘴,不搅事就成了。况且,我也没多少日子能和她们这般说话作耍了,算是送她们的姐妹礼了呗。” 苏柳轻哼一声,道:“说的也是,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最是容易,不过那曹明君,可真是让我另眼相看,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给我甩脸子,她是这里有问题吗?”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头。 就在刚才,曹明君无不是冷嘲热讽地挤兑,不过苏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让她得了半点好去,反让她没脸就是,想来日后,她们和这四房一家,有的是争斗和各种看不顺眼。 曹明珠噗哧一笑,然后冷冷地勾起一边唇角,道:“她们想什么,我如何不知?一心想过继嗣子,好继承我们家的家业,如今母亲进门,自然是急了。” 苏柳冷笑,道:“我看不止是她们急,也有的是人急,如今新妇入门,尽管娘已经年三十三,可这高龄产子的也大有人在。你说,谁个愿意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曹明珠心中一跳,瞪着眼看向苏柳:“你的意思是?” 苏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想得人心灰暗,而是这人心不古,涉及到自己利益,就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若是陈氏真的还能孕育子嗣,那么,那些个一心想要过继子嗣的,会这么大方让这个孩子出生?只怕陈氏日后的日子也要步步维艰。 大户人家是非多,曹奎没有姬妾什么的,算是后院安宁,可偏偏,他没有儿子,又偏偏,从前说过没有子就过继的话,为了自己利益,曹奎没有亲子才好。 说到这里,苏柳也有些佩服曹奎,这么多年,顶着这个压力,硬是没有再娶,甚至连侍妾都没有一个,便是没有子嗣,也不曾为了这个而纳妾,宁可过继。 “你说,你父亲当初咋就不生个儿子?有儿子也就不用有这事了。”苏柳有些奇怪地问道。 曹明珠叹了一声,道:“也是因了我。从前爹爹和娘极恩爱,娘去世后,一来爹爹没有那个心思,二来怕有了儿子就分薄了我的疼宠,怕后头的刻薄了我。我记得他曾说过,便是命中无子,也要让我一生安虞,明珠,就是他手上一辈子捧着的明珠。” 苏柳微怔,也跟着叹了一声,道:“他是真疼你。”为了女儿,宁愿单身,宁愿无子,这样的父爱,重如泰山。 曹明珠点点头,道:“我也知道爹爹受着多大的压力,可恨我一介女儿身,能力有限,所以从前才要招赘,结果又。。。” “幸好没成,不然宋三哥可真要哭了。”苏柳噗哧地笑。 曹明珠的脸微红,瞪她一眼,嗔道:“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我也以为爹爹会孤独终老,谁料到会有今天。若是母亲真的高龄有子,那就更好了。” 苏柳捧着茶挑眉,道:“哦?你就不怕,这要是有了儿子,这副家业都落到那孩子手上?要知道,若是没有儿子,你作为曹家大小姐,起码可以掌得这家业六七成呢。” 曹明珠摇摇头,道:“我一个女儿家,要那么多财帛之物作什么?怀璧有罪,这我还是懂的。再说了,爹爹给我准备的嫁妆,已经足够我吃喝不愁三辈子了。” 苏柳默然,说的也是,钱财乃是身外物,一个小女人富是好事,但也要守得住才行。若曹明珠真掌了曹家的六七成家业,这没人护着,迟早也会被人抢了去,严重些,性命都不保。 “不说这个了,没得扫兴,如今你将要嫁入知府家,他们要下暗手,也要掂量掂量才行。”苏柳说道。 曹明珠挑眉,揶揄地道:“可不是,这还有我们的大将军夫人呢,哪个不长眼的要撞上来,那就试试好了。” 苏柳粉脸微红,一记眼神斜睨过去道:“果然,定了亲,这胆子都大了呀。” 曹明珠嘻嘻地笑,道:“你说,爹爹进洞房了没?” “咱去看看?”苏柳邪恶地一笑。 曹明珠啐她一声,唤来丫鬟去探探,结果没一会回来,说老爷刚进主院,但还亮着灯,两人都颇有些失望。 正德堂主院,曹奎和陈氏并排坐在婚床,上,两人的衣角被系着,身上撒了好些吉祥物事,就连陈氏的发髻上都沾了颗桂圆。 两人相对无言,都有些尴尬,陈氏更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卜的一声,烛火爆出一个响亮的灯花来,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呃,你饿不饿?要不要让人送些宵夜过来?”曹奎身子坐得笔直,微微侧头看着陈氏问道。 陈氏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摇了摇头道:“刚刚已经用了好些,这会子倒也不饿,老爷呢?可有垫垫肚子才吃酒?” “不说,还真有些饿了呢。”曹奎笑着摸了摸肚子。 “那让人准备宵夜?”陈氏听了立即起身道。 曹奎拉着她的手,道:“不忙,那边桌子不是还有些吃?你陪我用着就成了。” 陈氏被他握着手,吓了一跳,想要抽回,却被握得更紧,脸滚烫滚烫的,见抽不回,就由他去。 两人打开了话题,便也少了好些尴尬,一面吃小点,一面说话儿,倒也冲走了那种隔膜,直到下人将东西都收了下去,陈氏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道:“我,妾妾身伺候老爷梳洗吧。” “梅娘。”曹奎见她紧张,不由晒笑,拉着她走到床边,道:“今天你进了我曹家门,便是我曹奎的妻,日后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呢,这般见外生疏可怎么好? “我,我,就是有些不习惯。”陈氏看向他,有些个忐忑地道:“你也知道,我的出身并不,我要是做不好,你。。。” “你很好,真的。”曹奎揽过她的肩,道:“你放心,你既嫁了我,我自会护你一世周全的。” 陈氏心中微定,试探着将头依偎在他的胸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曹奎心中微动,抬起她的脸,唇俯了下去,一手顺势扯下两边红色纱帐。 “小姐,小姐。”丫鬟玉儿脚步轻快地走进曹明珠的屋内,欢喜地道:“老爷的屋子已经熄了灯了。” 曹明珠和苏柳两人对视一眼,挑了挑眉,然后微红了脸,各自咳了一声,尔后又相视而笑。 曹府娶新妇之喜,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叹,私下里都说,这陈氏好福气,有个好闺女定了好亲事,连带自己也能改嫁得风风光光的做豪门主母。也有说曹奎好福气的,亲女儿嫁入官家,继女未来身份更是了得,这门亲事可真是作得极好了。 劳动了一天,苏柳也没有回自家宅子里去,便歇在了曹府这边,她本来就打算着,即便是陈氏改嫁,她和苏小他们也依旧住在自家宅子,偶然就来曹府住一住陪陪陈氏。 尽管陈氏他们不满,但拗不过女儿,也只好同意了,但曹府,却也是早早的收拾了几个院子作为苏柳她们姐妹以及陈烨的住处。 为了方便,苏柳和苏小的院子在同一个院落,就在曹明珠的旁边素秋苑,东厢,屋内灯火通明,苏柳皱着眉听着霜凝打探来的消息。 “听说今儿凌晨就不好了,这赶过去时人早就去了,眼都合不上,老太太看了当场就昏死过去了,醒来后亲自给她抹的眼。也是奇了,老太太一抹,就阖上了。”霜凝压着声音说道。 苏柳叹了口气,问道:“她没闹腾?” “如何能不闹?苏二叔将周家都砸了,嚷着要周家赔银子呢。”霜凝比了比手指,道:“要求赔一百两。” 苏柳一怔,随即冷笑,道:“周家能拿得出一百两来?” 自打周老爷子退下来后,周家也是大不如前,家中又有两个那样的病人,这银子就跟填窟窿似的,药费都去了不少,听说那周耀祖的老爹,还买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准备再生一个呢,可惜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所以才有得闹啊,我瞅着这事就没法平。”霜凝耸着小鼻子道。 “也是,不闹,就不是黄氏的风格,宝贝闺女去了,老宅又这样,怎么着她也得捞上一笔。”苏柳淡淡地道。 霜凝默然,对于那极品的一家,也是十分无语。 “太太新喜,这样的事就别拿到她跟前说了,没得糟心,统归与咱们没啥子关系了。”苏柳淡声吩咐。 不是她心狠,而是事以至此,再作什么也是无谓,既然都撕破了脸皮,又何必虚伪地去作什么同情不同情的? 终于弄死了一个~ 小剧场: 炮灰苏金凤:我不服,银家又没有杀人放火,打砸抢烧,就是觊觎了男主,被渣燕弄了个五六线配角就算了,还死的这么悲惨~ 苏柳(淡淡定):七月了,那啥关开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渣燕去~ 渣燕:伦家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渣了,要不再投胎一次死过? 苏金凤:炮灰特么无辜,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 第259章 陈烨的心事 翌日一早,苏柳几人以及曹明珠早早的就去了正德堂向陈氏曹奎两位新人请安见礼。 主卧内,陈氏踮着脚帮曹奎整理衣领,曹奎笑眯眯地看着她娇丽的容颜,想起昨夜两人的缠,绵契合,心中一荡,看了看左右无人,便飞快地往她脸上香了一口。 陈氏吓了一跳,惊叫出声:“老爷!” “梅娘,你可真好。”曹奎笑得像个青头少年。 陈氏闻言,两颊飞上一朵红霞,故作羞恼地嗔道:“老爷一把年纪了,怎的还跟个孩子似的无状,让人看见了可怎么要好。” 曹奎立即一拱手,道:“是为夫的孟浪了。” 陈氏也不可能真跟他生气,只是啐了一声,道:“快些出去吧,孩子们该等着了!” 曹奎点点头,心情大好地牵过她的手一道向小花厅走去。 苏柳姐弟几人正在吃茶,小声地说话,听见环佩叮当的响声夹在脚步声而来,几人都站了起来看向主卧那边的小门,果然,只见曹奎和陈氏两人都走了出来。 “你们都早早来了。”曹奎哈哈地笑,坐在主位上。 待陈氏也坐下,由曹明珠到陈烨从左到右的排开,几人齐齐地拜下:“女儿(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乖,快起吧。”曹奎看着几个出色的孩子笑着抬手,陈氏也满脸慈爱地让他们都起身。 几人起来,看向两人都是神清气爽的样子,尤其是陈氏,更是容光焕发,比过往更动人几分,不由心中欢喜。 “母亲昨夜睡得可好?”曹明珠接过丫头的茶水,亲自奉给陈氏,又奉了一杯给曹奎。 陈氏脸微红,看了曹奎一眼,便笑道:“好,挺好的。” “如此就好。”曹明珠眼见两人时有眼神交流,心中真正安下心来,这日后即便是自己出嫁了,有陈氏这个伴儿,父亲也不怕寂寞了。 “爹爹,从前家里没有主母,家里的中馈也就我一贯掌着,如今母亲已进门,这中馈是不是就该交给母亲了?”曹明珠问候了几句,就开始彻入话题。 不等曹奎开口,陈氏就先道:“这管家的我也不懂,明珠你掌着就好。” 苏柳坐在一旁笑眯眯的,也不开口,曹明珠上道,但陈氏也谨小微慎,就怕这进门第二日就接过管家权会被人说闲话。 “有正室夫人在,哪有女儿管家的理?从前我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母亲既进门,也该疼疼女儿才行。”曹明珠却是不依,嘟着嘴撒娇装可怜,又不胜娇羞地道:“母亲,女儿既要备嫁,又要管家,这实在是。。。还望母亲疼女儿这一回。” 陈氏有些急了,看着曹奎道:“老爷,你看。。。” 她虽然出身农家,但这两年来跟着苏柳也不是没学到东西,宋夫人也暗中指点了她不少事儿。这管家,管得好人家会赞你,若不好,人家只会说你不是,更别说你才进门就从继女手中夺过管家权,让人怎么看? “明珠也说的对。”曹奎抚着胡子说道:“这家确实是该你管着,一来你是这家里的主母,这二来,明珠八月也要成亲,这里头的事也多的很,还要指望你呢。” “这。。。”陈氏求救地看着苏柳。 苏柳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说道:“依我看,不如这样罢。” 众人都看向她。 “这管家的事也不急,姐姐你也不别一下子撂挑子,毕竟娘才进门呢,这府里许多人事她都不识得,就让她跟着你慢慢儿的学着,一点一点的放权,一来不会太过突兀让人心中不舒服,二来也有个过渡。”苏柳笑着建议。 “也是我想得不周到。”曹奎闻言就轻拍了拍陈氏的手,自责地道:“柳儿的建议就很好,我看就这么吧,明珠觉得如何?” 曹明珠自然没有说不的理,也笑着点头道:“如此极好,我本想着母亲来了,就能躲懒呢,究竟是不能了,也罢,如柳儿所说,慢慢儿的来吧!”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她一下子接过管家权,还真是有些压力,但曹家父女都愿意这般相信她,心里也是极欢喜的。 “不过,柳儿你也别想逃,你也得帮着我去管家,不然我可不依。”曹明珠并没打算放过苏柳。 陈氏和曹奎相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个笑容来,儿女相处融洽,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明珠说的是,柳儿,我看啊,你们干脆就搬过来曹府,平素也陪陪你母亲,帮帮她,这府里头大,过不了几个月,你姐姐也要出嫁,剩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更寂寞了。”曹奎笑着道。 苏柳就知道会是这样,便道:“父亲,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还是住在我们那边的宅子,两头住,咋的又提这一出。” “你母亲既然嫁给我,你们几个便是不跟着我姓,也是我曹奎的儿女,理当一块住着。柳儿若是怕着旁人说三道四,倒不必忧虑这块,如今,他们也没几个敢对咱们家指手画脚的。”曹奎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冷,谁都知道他这口中的他们是谁,无非就是族里头的人了。 “对,柳儿,我在家也就只有三个月的日子了,你就陪陪我吧。”曹明珠拉着苏柳的衣袖撒娇。 “姐姐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这当儿却是跟个孩子似的了。”苏柳取笑一声,又淡笑道:“我也不是怕谁,但父亲母亲你们也知道,除了庆州这一块,上京也有许多生意要处理,我必然是要四处跑的。说起来,便是我们自个儿的宅子,许也住不了多少日子的呢。” “那就更当住在府里。”曹奎很是坚持。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来,道:“这样吧,那里方便就住那,嗯?” 曹奎还想说什么,陈氏却拉了一把,道:“罢了罢了,她们都大了,说什么要自己的空间,莫去管了。” 陈氏都发了话,曹奎自然也不会去驳她,便应了,道:“也罢,随你们吧,总的,府中的大门永远都给你们开着,你们几个就是曹府的小姐公子。” 苏柳她们三人对视一眼,都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陈烨,看了看了看陈氏,又看了身边的苏小一眼,唇微抿,低下头若有所思。 “柳儿,你娘已经嫁进来,大坳村的宅子,你是怎么打算的?”曹奎又问起苏柳关于大坳村的宅子来,说道:“你们便是住在府里,就在县里的宅子住着也无所谓,但是要是几个孩子住在大坳村,实在不妥。” 苏柳沉吟了会,叹声道:“那宅子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建的宅子,我这一时半刻也没想到要怎么处理,干脆就先搬到县里来,至于那所宅子,暂且作为老宅放着,到底那边也有些田地,有个什么回去,也总不会没个落脚的地方。” 曹奎听了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留个人看守着平素打理一下就成。” 苏柳嗯了一声,她不会在大坳村生活一辈子,但那地方到底也留了不少感情在,她如今也不缺那两个钱,宁广也未回来,将来要如何处理,再说吧。 众人说了一会子话,又一起吃过早饭,曹奎便领着陈氏去祠堂给曹明珠的亲娘上香,然后又在花厅认亲。 苏柳和陈烨并没有去认亲,苏小倒是跟着去看热闹了。 慢慢走在曹府的花园,风雨亭里,却见一个身姿挺拔高挑的少年站着,眺望远方,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烨哥儿。”苏柳走近,轻唤一声。 陈烨回过神来,见是苏柳,快步上前来接,一拱手:“大姐。” “怎的在此发呆?”她环顾一圈,周遭也没个人,亭中倒是放了几碟小点,还有一杯茶,一本翻开一本的齐国治事。 苏柳坐下来,拿起那本书,翻了几页,道:“如今已经在看这类书了?” 陈烨很聪慧,她一直知道,不管是教他的孙秀才,还是县学里的先生,都不止一次向她夸过他,虽然他才十二岁,但县学已经为他举荐,让他试着今年下场。 陈烨有些羞涩,道:“我就看看,也不大懂。” “你已经很好,先生也夸你,今年九月就要下场,你可有信心?”苏柳笑着问。 陈烨微微迟疑,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也不必太大压力,你年纪还小,就试一试水。” 陈烨嗯了一声,看着苏柳欲言又止。 苏柳见此不由挑眉,道:“怎么,有话要说?” 陈烨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问道:“大姐,日后,我们要住在曹府么?” “怎么,你不喜欢住在这里?”苏柳看着他,想起昨日在陈氏新房里那四房的嘴脸,脸色微冷,道:“可是有人在你跟前乱嚼舌根了?” 陈烨眼神一黯,勉强地笑道:“没有,我只是想,大姐不也不住在这里,我日后能不能也跟着大姐一起住?毕竟,娘成亲了,日后也会有孩子,我不过是个义子,名不正言不顺的,省得娘为难。。。” “谁给你灌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破想法?”苏柳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双眸凌厉地瞪着他。 今晚加班,写不了了,一章~ ------------ 第260章 苏长生出狱 面对苏柳颇有些严厉的眸光,陈烨涨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大姐,我。。。” “你是我娘的义子没错,却也是正儿八经的敬过认亲茶,拜过天地恩师,最重要的是你的名字登记在我娘的户头之下,你和我与苏小一样,都是娘的孩子。将来娘百年归老,便是她有亲儿亲女,她留下的东西,兴许比不上亲生儿女,但也有你的一份儿。同样的,你也该孝顺她供奉她,除非,你压根就没有当我们是亲姐,没当娘是你娘。”苏柳眸光凌厉,语带呵斥。 陈烨脸色一白,咚的一声跪倒在苏柳面前,低着头道:“大姐,我没有。大姐当初收留我,娘也视我为亲子,初关心我,爱护我,在我心里,大姐就和娘就是我亲姐亲娘也不为过,陈烨不敢忘恩。” 苏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起来说话吧,跪着做什么,没得让人说我罚你。” 陈烨抬头,见她脸色稍霁,这才站起来。 “你心里想什么,我也知道,无非是觉着这身份在这家里头尴尬,但说实话,这真的就这么难堪吗?”苏柳看着他,淡淡地道:“不管娘有没有改嫁再嫁,不管她嫁给谁,她都是咱们娘,她的夫婿,你愿意就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父亲,不愿意,就喊一声叔叔伯伯也是成的。你便是喊他义父,只要是真心以待,我相信他同样欢喜。” “至于这个家,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住旁人去说什么,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你就是是单纯的将他们视为亲长辈孝顺,问心无愧,这日子久了,石头都能被捂热吧?”苏柳睨着他,道:“烨儿,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能在这世道站稳脚跟,连这一点你都介怀,日后你要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陈烨浑身一震,看着苏柳的双眸发亮,抿了一下唇后,深深地一躬身道:“烨儿多谢大姐教导。” 苏柳心里叹了口气,又道:“我知道这一时半刻你也难做,左右你是住在书院里也不常回来,你若是真觉着不自在,就偶尔来陪娘说说话,吃个饭,饭后再回去宅子或书院住就成。” “烨儿知道了。”陈烨点点头。 见他脸上郁色散去不少,苏柳便站了起来,道:“你继续看书吧,大姐这会也有事儿忙,也不阻你了,记住了,只有内心强大的人,才不会被挫折击毁。” “烨儿记住了。”陈烨连忙应道,又将她送下亭子。 苏柳走到花园的月亮门,回头见他还站在亭子边上看着这头,不由叹了口气。 待到了午膳时,陈烨张口就称曹奎为义父,曹奎和陈氏都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释怀,笑着给他夹菜,一旁坐着的苏柳脸色不改,却也欣慰,这孩子心思min感,但也是个聪慧的,只盼着他将来能有个好出色。 因了陈氏是改嫁,又和娘家人决裂,也就没了回门这一说,只是在三日回门日和曹奎出门逛了一圈,回来后却有些神色恹恹。 “娘,这是怎么了?”苏柳屏退了众人,关切地问。 陈氏叹了一口气,似有些伤怀,道:“你小姑姑去了。” 苏柳一愣,和苏小对视一眼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苏金凤。 苏小向来视老宅的人如世仇,这回听到苏金凤去了,便抿了一下唇,道:“她也就一口气吊着,早点去了,兴许更好些呢,省得受罪。”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声音也有些沉,显然也有些难过。 也不是说苏小她们有多舍不得苏金凤,而是人心皆是肉做,到底是鲜活的一条人命,苏金凤因着那种病而死,也是无辜,何况年纪也不算大,总会引人惋惜。 所谓死者为大,过去的种种,也随着这亡逝而散去,零落成泥化为尘。 “娘怎么会去到那边了?”椿树胡同离曹府距离甚远,她和曹奎怎会逛到那边去? “也没去那边,就是在东书大街,周家送殡时给撞上的,该是送去城郊的化人场吧。”陈氏叹声道。 在这时代,并没有火葬这一说,都绝大部分是土葬的,便是没有正经的墓地埋葬,比如那些个被打死的丫鬟小厮奴隶,一张破席卷了就扔去乱葬岗了也不会火葬。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土葬,比如传染病什么的,火葬了为妙,当然,也会有些不愿意火烧的偷偷的埋葬了。 苏金凤得的那病,其实没有性接触,也不会传染,却还是送去化人场,看来这种病也确实让人闻之色变。 听说是送去化人场,苏小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娘,那你看到老宅的人没有?”苏小又问。 陈氏摇摇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伤心,这一般老人都不会送子女去的,能见上最后一面都好了,有些人家,去了才来与你说一声的,大多都是送送帛金。倒是看着你二叔了。” “老太太是来了。”苏柳淡淡地道。 陈氏和苏小闻言惊讶地看着她。 苏柳唇角微勾了一下,道:“没错,我早就知道了,她是娘成亲的那天凌晨去的,娘出嫁的那日我凑巧就看见了苏福生驾着牛车来了,差霜凝去打听的。”说着,苏柳就将霜凝打听来的对二人说了,道:“娘是新喜,我也没拿这个事说,到底是红白相冲。” 陈氏倒没在意苏柳隐瞒这事,只是听到黄氏闹,眉头紧蹙,道:“死者为尊,她这么个闹发,也不怕金凤去了下面也不安生?何苦来?” “娘,你这就错了,人家是想着,反正人都死了,能捞回一点就捞回一点,在那老太婆眼中,如今银子比啥都重要。”苏小不屑地撇撇嘴。 她说的是实话,自打被苏长生偷了银子以后,接二连三又出了这些事,黄氏现在看一个钱比看一条命还重,就怕着人又来偷银子,随身都携带着钱袋子呢! 如今黄氏的处境其实很不妙,家里头的顶梁柱瘫痪在床,别说做什么了,就是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的能有什么作为?她是有两个儿子,可大儿子吧,残了不说,现在还被苏柳用抢劫伤人的名头被关押在大牢里头呢,她也就只能依靠着苏福生罢了。 正因为如此,黄氏才会在女儿死后就闹,在她看来,只有把银子抓在手里才有安全感,才能安生立命。 陈氏听得直摇头,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这个性子不但没改,却是愈发的拧了,就没有后悔的时候?” 苏柳不知道黄氏夜半无人时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黄氏他们就是挂着名头的便宜奶奶罢了。 不过依着黄氏那样一贯强势惯的性子,怕是没有悔意的时候,只怕会变本加厉呢。 “管她呢,咱们都和那家没关系了,尤其是娘你,如今嫁给了曹伯伯,就相亲相爱的关门过日子就好了。”苏小耸了一下小鼻子道。 “叫父亲。”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苏小吐了吐舌头,讪讪地笑道:“这不是还没习惯吗。” 苏柳见此微微地笑,陈氏也很无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头对苏柳道:“对了柳儿,那个。。。” 见她欲言又止,苏柳觉得好笑,道:“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呗,咱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成?” 陈氏有些迟疑,咬了一下唇厚才道:“是你爹。。。” 苏柳的脸一沉,脸上的笑敛了下来,陈氏暗叹,就知道是这样,道:“他关进去都有两个月了,你看,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苏柳敛下眼皮,淡声道:“娘,这事我自有分寸,不给他深刻教训,这人不会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惹不得。” “我知道,这也够了,他如今也够惨的了,手脚又废了,这万一死在里头。。。”陈氏的脸色变了一下,道:“娘不想让人说你逼死亲父,所以,放了他吧,就当给娘积福。” “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娘你放心,他在里头死不了的。”苏柳端起茶,想了想又淡淡的道:“不过既然娘开口了,那就算了吧,统归他回到老宅,也只会招嫌。” 苏长生那般作为,周氏他们早就心凉了,如今他残了,还得要人伏侍,她可不信周氏他们会对他好,所以苏长生回了老宅,日子怕是比在监牢里还要苦上几分,毕竟在监牢里,还有吃有喝的呢。 放回去也好,就让他们一家子狗咬狗骨好了。 于是,在苏柳的一个招呼下,苏长生被人从大牢里扔了出来,只见他衣衫褴褛,胡子头发乱成个鸡窝,浑身酸臭的,这行人都避开几分。 苏长生重见天日,却没有感激涕零,而是将所有人都给骂了个遍,这才拖着条残腿慢慢的回去大坳村。 可回去后,他发现,家里已经大变样,分家后属于他的那边房子,如今大门紧锁,凭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来给他开。直到天要入黑后,门才从里头打开,一个满脸阴骘的少年抱着一个包袱向他扔了过去:“这里不欢迎你,你爱去哪上哪去吧。” ------------ 第261章 父子决裂 苏长生才抬头,就被一灰黑色的包袱劈头盖脸的砸来,那包袱本就扎得不扎实,就这么一扔就散了,里头的衣裳撒了一地,有一件还将苏长生给罩了个兜头。 彼时已是五月初夏,天气虽不算特别炎热,但苏长生大老远的拖着条残腿回到大坳村,早就又累又渴,又叫了大半天的门都没应,这嗓子是干的冒火,心里头早就憋了一股怒火了。 如今,这门是打开了,但是却被兜头给扔了脸,肚子里的那股邪火是蹭蹭的往上烧,一把拉下头上的衣裳,双眼如淬了毒一般瞪着苏金泉,怒斥道:“你这个逆子,反了你了,谁给你的狗胆?啊?还不快扶老子进屋去?是想造反吗你!” 苏金泉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坐着蓬头垢面双眼喷火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咋不死在外头算了?还回来丢人现眼做什么?快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苏长生瞪大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怒吼道:“逆子,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对谁说话?” 像是怕苏金泉认错人一般,苏长生特意拨开自己打结的头发,又抹了一把脸,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老子,老子是你爹,你让老子滚?作死了你!” “爹?我呸,你这样的畜生配当什么爹?若不是你,小爷我会这么落魄?会被人嘲笑这般没脸?会回到这鬼地方遭人白眼?”苏金泉声音尖锐,眼刀狠狠地剜着苏长生:“都是因为你,你这老乌龟王八蛋惹来的祸事,凭啥要咱们给你担?你咋不干脆死在外头好了。” 因为苏长生惹来的事,家里分家,后来又没了地,银子自然也没有了,交不起束脩,他只好从书院退学,便是村学都没银钱去了。 从前,家里也算是中上人家,他能去书院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同龄小伙伴,长年累月的念书,自以为也高人一等,和这些在地里刨地的土鳖子是不一样的。可现在呢,他眼中的土鳖子还能刨地种些吃的,他这没干过什么地里活的,去捡两把柴都难,怎不被人讥笑辱骂? 若换在从前,这些土鳖子敢骂他?如今见他落魄了,就一个个来笑他,拿他说事,而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若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这么难堪,连门都不敢出。 “你,你。。。”苏长生气得嘴唇都抖了:“反了反了,你这小畜生,你敢骂老子?” 他抓过身边的临时找来的树丫拐杖,撑了起来以单脚站着,抓住手中的树丫就向苏金泉打去。 苏金泉今年也满十四向十五奔去了,这虚岁可是叫十六的,个子也窜得老高,身子也健全,这要是被瘸了一条腿的苏长生给击中,那可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那树丫还没落到手上,就被他抓住一扯,再用力往前一推,苏长生本就一条腿受力站着,被这么一推,一个站立不稳就跌坐在地上。 “哎哟,老子的腰。”苏长生从高处跌下,屁股先不说痛,这腰就先遭了殃,当下大怒,骂道:“你这小畜生,你竟敢对老子动手,老子生你养你,供你上书院,你这是读的大粪书么你,连老子都敢动手,你要不怕天打雷劈你个孽畜。” “天打雷劈?像你这样的人,老天爷还会站在你这一边么?”苏金泉哈哈地大笑出声,讥道:“苏柳从前没打过你?咋没见她有半点事?没事也就罢了,那小贱人还活得有滋有味的,可见,老天都看不过眼,就你这样的,还站你这边?” 一提苏柳,苏长生就觉得浑身都疼痛起来,一张脏兮兮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配着那一头乱发,愈发显得狰狞。 “咋了,不服气啊,不服气就去找你那个好闺女啊,死回来作什么?”苏金泉怨恨地冷笑:“这里是有你吃的还是有你喝的?喲,你刚出来怕是不晓得,你那前头婆娘已经改嫁了,人家如今可是穿金戴银的富贵太太了,你要去找人,可得爬到县里去了。不过就你这鬼样,怕是没见到人就被人赶出来了,哈哈。” “你给我闭嘴!”苏长生怒吼出声:“这是我的地方,老子愿意去哪就去哪,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他最难受的就是听到人拿自己的瘸腿说事,还有就是陈氏改嫁一事,这实在是打脸的事啊! 苏金泉刻薄的脸一沉,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再和他说话,转身走进屋,当着他的面重重地关上门,还从里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这里没有你立足的地方,有多远滚多远。” 苏长生差点没气得喷出一口老血来,坐在门前就破口大骂:“苏金泉,你这小孽畜,不忠不孝的东西,还不给老子开门?开门,不然老子非去衙门里告你不孝不可。” 门内,苏金泉依旧一脸阴鸷地站在门后,脸沉得滴水。 苏春桃走了过来,冷着脸说道:“他还好意思回来,开门,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别去,这种人理他作甚么?”苏金泉拉着她道。 “我就是不忿,就是想问他,当初咋就这么狠心。”苏春桃双眼微红,显然还对当初苏长生让人拉她去抵债的事耿耿于怀。 苏春桃心里也是恨极了的,为了这个丧天良的爹爹,她都满十五了,还没有一个媒人敢上门说亲,人家听着她有这么个爹,没开口就摇头了! “和他扯这个嘴皮子,反着了他的道,进屋去吧。”苏金泉强拉她离开,苏春桃挣了几下,只好作罢。 苏长生在门外骂了半天,门内就是没有半点反应,不由更怒,又见隔壁王家的探头出来张望,便火道:“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揍死你。” 嘭的一声,王家的门用力关上,里头传来一声骂:“作死遭瘟的疯子,一个死跛子还敢乱放屁,活该瘸一辈子。” 苏长生的脸一黑,咬着牙格格地响。 吱呀一声,又一声门响,苏长生看过去,却是老宅的另一边,也就是分给苏福生他们那边的宅子门,里面走出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来。 那妇人站在门口向这边看了看,待看清苏长生的样子后,脸色微变,转身就要走进屋里。 “你,老二媳妇,给我站住。”苏长生连忙叫住她。 罗氏心中暗骂自己多事,出来看什么热闹,凭白招惹上这个煞神,可她性子向来胆小,被苏长生喝住,只好又转过身去。 苏长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道:“老二呢,爹娘他们呢?”一边说着,抬腿就要往里头走。 罗氏大急,站在门口道:“他他大伯,福生和娘如今不在家哩。” 苏长生见她拦在门口,脸上露出不悦来,道:“你是骗谁个,这天都要黑了,他们不在家又哪去了?让开,我去看看爹娘。”说着又走近两步。 他在大牢里蹲了两个月,也没洗过澡啥的,浑身酸臭的,差点没把人熏晕过去,罗氏被这么一熏,当场就吐了。 见她这样,苏长生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咬着牙道:“老二家的,你这是个啥子意思?”他知道自己身上酸臭,那味道,就是他都受不了,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进屋去,等他歇过来,不打得苏金泉那孽畜跳舞他就不姓苏。 “大大伯,我我,福生和娘是真不在家里。”罗氏按着泛酸的胸口,苦着脸道:“前些天周姻伯母家来人了,说是我小姑去了,这会子娘和福生都过去了。” 苏长生一愣,看着她问:“这又是啥子意思?啥小姑去了?” “是金凤小姑子,前几天没了。”罗氏擦了擦眼角哽咽着道。 听了这话,苏长生彻底傻了,金凤没了?他那个刁蛮被惯的不成样的小妹,这怎么可能? 是了,金凤得了那个病,本就活不长的,如今没了,或许反而是个好事,便喃喃地说了一句:“没了也好,早登了极乐世界,也好过在这苟活了。” 罗氏听了这话心头一寒,再怎么不是,苏金凤也是他嫡亲的妹子,这听见妹子没了不但不伤心,还说这种话,这还是个人么? 早知道这大伯不是个好的,却不知丧心病狂如斯,罗氏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厌恶。 “我进去看看爹。”苏长生也没纠结在苏金凤没了这消息上,推开罗氏,向门内走去,又吩咐道:“金泉那孽畜敢把我的衣裳给丢出来了,你去给我捡回来,再烧锅水来我洗个澡,也好去看爹。” 罗氏被他一推,差点没站稳摔倒,不由尖声叫:“他大伯爷!” 苏长生转过头看来,阴沉着一张脸,道:“怎么,你是苏家的媳妇,我是你亲大伯,这点子小事还指动不了你不成?你们罗家当初是怎么要我们苏家聘礼的,你可别忘了,这给的聘礼,我也有一份儿给的。” 罗氏气得咬牙,敢怒又不敢言,只低下头。 苏长生哼了一声,也不再看她,拄着拐杖就一拐一拐的走进屋去。 他还要仔细想想,要怎么炮制苏金泉他们,竟敢将他挡在门外?好,好得很,真是造反了! ------------ 第262章 死不悔改 苏老爷子直直地躺在炕上,胸口前围了一条汗巾子,嘴角的口水蜿蜒下流,因为久不见太阳,脸色显得很是苍白,两家颧骨高高突起,头发花白,过去那健硕的样子是完全不复再见了。 “爹。” 听见这熟悉的叫声,苏老爷子身子微震,艰涩地扭过头去,只见苏长生拄着个拐杖一瘸一瘸地走来,不由瞪大眼,张口啊啊出声。 苏长生来到炕边,见他还是动弹不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也有些酸楚,弱弱地叫道:“爹,儿子回来了。” “啊,啊!”苏老爷子张着口,眼神闪烁个不停,显然见到苏长生十分激动,甚至想抬起手来。 苏长生见此,便放下拐杖,坐到炕边上,拉起他的手道:“爹,你想说啥子?” 苏老爷子的嘴巴张了张,苏长生便凑了过去,除了听到咯咯两声,就再没其它了。 苏长生哎了一声,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惨状来,说到气愤处,更是唾沫横飞,青筋凸显。 “那死丫头真是恶毒又丧心病狂,如今她们倒是富贵了,吃香喝辣的,老子落魄的连狗都不如,哼!死丫头,若不是老子,她能生得出来?生恩不念,还把亲生老子丢进大牢里,真是狠啊。”苏长生指控着苏柳对他所做的恶行,愤愤不平的,就跟想要吃了她一般。 “还有那逆子,他竟敢将老子挡在门外,真是反了他了,不用说,这肯定是周桂枝那贱妇给教唆的,不然他哪来的胆子?”苏长生骂完苏柳,又骂苏金全,恨声道:“老子生他养他,倒是养了只白眼儿狼了,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生下来就摁死了事。还有那贱妇,爹,我悔啊,这要不是那贱妇,我会有今天?我会断了一只脚?说不准我如今都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吃香喝辣的哩。” 苏长生越想就越觉得悔,若没有周氏,就没那多事,陈氏也还是他的老婆,还有苏柳姐妹,她们给赚的银子,还不都是他的?何苦像现在这般,断了手脚成残废不说,还落魄到无家可归? 他怨天怨地,怨这个怨那个,却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错,也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直到现在,他也只是在推卸责任,苏老爷子不听还好,这听到这些浑话,气得鼻孔哧哧地喷气,眼睛瞪得涨红。 “还有爹你,咋就分家了呢?按说我都没回,这家就算没分,爹你这边的东西都有我一份儿。”苏长生打量着屋子,看到柜子里头黄氏平素放贵重物件的盒子,眼睛一亮,就探过身子拿了过来打开。 可打开以后,才看到里头空空如也,苏长生不免失望,巴咂着嘴,看向老爷子,嬉笑地问:“爹,你还有银子不?支两个儿子花花吧?” 苏老爷子这回真是气得翻起了白眼儿,奋力抬起手指指着他,又指向门口,啊啊地叫。 这意思是叫他滚出去了! 见他气得双眼翻白,苏长生讪讪地将那盒子扔到一边,道:“爹,好好儿的你生个啥气,没就没嘛。”他打了个哈欠,又高声叫:“老二家的,做个饭还这久,这是躲懒呢吗?” 外头没有半点回应,苏长生便又骂了一声,对苏老爷子道:“爹你躺着啊,我去看看老二家的做好饭没,这就给你端来啊。” 苏老爷子气了个倒仰,恨不得从炕上蹦起来。 他是瘫痪了没错,是说不出话没错,可并不代表他耳朵也聋了,心也瞎了,完全就不知道事,他心里跟端了块ming镜似的,看得清晰得很呐。 苏长生说了一大堆,都在指责别人如何,却就没反省一下自己,这根本就是死不悔改啊! 原以为他被抓去大牢了,又残了,总会知道反省后悔,知道改,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半点要改的意思啊。想及大房从此就要毁在这畜生手里,再想到刚刚离世的苏金凤,自己又是动不得说不得,苏老爷子不禁悲从心来,老泪一串串的从眼角落下来,好不凄凉。 翌日。 罗氏才张罗着做好了早饭,这才端进去正房里,就被一股子臭味给熏得轰了出来。 不用说,这肯定是苏老爷子给拉在炕上了,罗氏委屈得将手中的饭菜搁在了地上,坐在廊下掉眼泪。 苏金凤没了,黄氏舍不得女儿,自然是要去看上一眼的,苏福生这赶车的也得要去,把个苏老爷子扔给她伺候。 罗氏倒不是真不愿意伺候公爹,可苏老爷子瘫痪在床的,这吃饭什么的倒是容易,这大小便却是艰难,她到底是一个年轻媳妇,哪有那个脸皮去侍弄? 黄氏他们去了这几天,她都是喊的苏金泉来收拾的,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一回两回的也就算了,这久了,苏金泉也不愿意来了,百般求了才勉强来,而昨天根本就没来。 罗氏心里生气,同样是儿子媳妇,凭什么就要他们二房来养啊? 想到这,罗氏心里的火气就大了些,再看到西屋,苏长生就在那睡着,便站了起来向西屋走去。 “他大伯,他大伯。”罗氏在门外叫。 门内没有半点声音,罗氏又叫了几声,干脆就推门进去了,见苏长生呼噜大响,不由气得咬牙。 “他大伯,起来了。”罗氏推了推苏长生。 苏长生咕哝一声,翻过身巴咂着嘴又继续睡,罗氏没法,又像是报复一般,大叫一声:“大伯,地动了。” 她憋足了劲,女子的声音本就尖细,苏长生这回是真被震醒过来,道:“啥地动?快逃啊!”才扒拉开被子,见四周四平八稳的,根本就没地动,便循声看向罗氏,沉着脸道:“老二媳妇,你在这做什么?” “他大伯,爹身子不爽着,你去帮着整理则个吧。”罗氏撇着嘴道。 “不爽就去叫大夫啊,我又不是大夫。”苏长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要躺回去。 罗氏飞快地拉着他,急道:“不,不是,是。”她似有些不好意思,最终咬牙道:“是爹拉了一身,大伯你去帮他换一身干净衣裳吧。” 苏长生微愣,见罗氏臊得涨红了脸,这才反映过来她说的什么,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厌恶道:“老子还没睡好吧呢,你是怎么当人家媳妇的,公爹就该要仔细伺候,去去去,你自个儿弄去。”说着重新躺了回去,叫他去端屎尿,他才不要咧。 罗氏大怒,道:“大伯,我到底是个年轻媳妇子,如何方便?你作儿子的,就不能在病父跟前尽一回孝吗?说句不中听的,爹都是因为你才弄成这样。” 苏长生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眼睛阴测测地看着罗氏,倒把她给生生的吓了一跳。 “你是嫡亲的儿媳妇给病父料弄一下换个衣裳有啥不方便的?除非是你心里头想着些龌龊事儿,你倒是放心,爹都这个样了,他还作不出些啥扒灰的破事儿来。”苏长生黑着张脸讥笑道。 罗氏听了,脸从青绿憋得酱紫,任谁被这么侮辱都受不了,尤其罗氏的脸皮还薄得紧,指着苏长生你了两声,就哇地一声大哭着跑了出去。 苏福生一脸疲惫地走进家门,胡子青渣,眼睛布满红丝,后头跟着骂骂咧咧的黄氏,却见自家婆娘哭着从西屋跑出来,不由一怔。 “大清早的你这是咋的了?”苏福生皱着眉问。 “咱们才回家,你这是哭丧吗哭,还晦不晦气了?”黄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显然的,在周家那里没捞到啥好处,心里正火着呢。 罗氏见了苏福生回来,就觉着见着了救星一般,哭着跑过来,指着西屋。 “到底是咋的了?”苏福生一脸不耐烦,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却见苏长生打着呵欠出现在西屋门口,不由脸色一变,上前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孽子,你咋回来了?”黄氏见到苏长生也很是惊讶,脸也瞬间拉了下来。 苏长生听了就不愿意了,道:“娘。这是我家,我不回来能去哪?你这话也太让儿子心寒了。” “咱们已经分家了。”苏福生黑着一张脸道,又想到罗氏哭着从西屋里跑出来,再看苏长生衣衫凌乱的,脑中嗡的一声,就想到那上面去了,脾性暴躁的他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一拳揍去:“你这畜生,你对我娘子做了什么?” 苏长生才刚起来,本就精神不济,也就是倚着门的,被苏福生无端揍了,鼻子一凉,一摸,红艳艳的两管血,顿时大惊大叫起来:“老二,你是失心疯吗你,你疯了!” “混帐,你还敢说!你到底对我娘子做了什么?你这混帐,我打死你。”苏福生一脚窜上前,骑在苏长生身上就要打。 “别别打,我哪有对她做什么?她一个大肚子的,我会做什么?你毛病啊你!”苏长生尖叫道。 眼见苏福生误会了,罗氏此时也顾不得哭了,在黄氏不善的目光下上前,拉着苏长生道:“福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又一个月了,希望能在8月完结,大家说说,作死的苏长生要怎么弄死他个作的~ ------------ 第263章 决断,搬家 说清了来龙去脉,苏福生的脸更黑了,看着苏长生的眼睛就跟想吃了他一样。 “畜生,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黄氏却是跳了起来,指着苏长生大骂:“让你去帮着换身衣裳,你就说些杂七杂八的,你是想气死老子找山拜不成?” “我就说说,究竟是她自己当真了。”苏长生哼了一声。 “滚,滚出去,这是我的家,你家在那边。”苏福生指着隔壁院子吼道。 “你回来得正好,苏金泉那混帐小子竟敢挡我进门,你去给我把那门砸了,我就瞧瞧,这个家是谁在当。”苏长生却是岔开话题,命令式地指使苏福生。 苏福生冷笑,道:“你还当你自己是从前那个做管事的大爷呢,你这样的人,众叛亲离是活该。要不是你,家里会弄成这样,我爹会弄成这样?小妹会死?” “你去不去?”苏长生的脸色很不好看,赖在地上道:“你不去也成,反正我也没地去,就赖在这家不走了。” “苏长生,你不要惹老子,老子不怕你。”苏福生跳了起来。 罗氏却是吓了一跳,扯了扯他的袖子,摇了摇头。 苏福生恨得将脚边的木桶踢飞,走出门去,在隔壁门叫起来,苏长生得意地一笑,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又让罗氏去找苏庆祥来做主。 苏金泉那死小子不是跟他犟吗?以为老子脚断了就没法治他了?哼! 果然,将苏庆祥请来后,好说好歹,苏金泉他们虽然也闹了一场,但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谁都能看到他们眼底中那怨恨的目光,只怕苏长生的日子日后也不会好过。 苏庆祥摇头叹息,又去看了苏老爷子,见他没有半点起色,躺在炕上有苦不能言老泪纵横的伤心样,少不得安慰几句。 说到苏长生日后的生活,又念及苏金凤年纪轻轻的,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就去了,这几年老宅出事的出事,死的死,也实在是凄凉。 “前世造孽啊!”走出老宅的家门,听着一隔为二的院子传来吵闹声,苏庆祥摇着头走了。 苏柳回到大坳村,就听说了苏长生回来后的趣事,如她所料的一样,苏长生已经是犯众憎,他们住的小院,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天天都有新话题。 “就这么个闹下去,那丁点子情分都会给闹没了去。”苏姜氏叹声道。 苏柳淡淡地笑,心想苏长生要是再死性不改,别说这么闹,要惹急了周氏他们,这冲动上来,怕是把他给灭了都有可能。 “也不说这些个糟心的,倒是柳儿,日后真不回来住了?”苏姜氏问道。 事实上,苏柳这趟回大坳村,却是打包行李什么的,打算着将家搬去县城了,至于这边的产业什么的,也都会整理好,日后便是回来镇子,怕也是难得回来住的。 “也不说不回,就是打算着长住在县里头了,到底娘也嫁了,这里也没个亲香的。”苏柳淡笑着回道。 “你这丫头,连大嫂子也不亲香了不成?”苏姜氏嗔道。 “嫂子得空了就去县里顽儿呗。” “这地里的事也多,哪有这空当,也不像你们。。。”苏姜氏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似的,咳了一声,又看向她身后的宅子道:“那你们走了,这宅子?” 苏柳也回头看了一眼,道:“宅子就先放着,等宁广日后回来了再作打算,如今就想着寻两个实诚的顾看着,平素就打扫收拾一下屋子,也不至于日后回来这都没个地方住了。” 苏姜氏心里一动,道:“柳儿妹子,若是信得过嫂子,要不,就让嫂子沾着光吧?” “嗯?” 苏姜氏有些腼腆,讪讪的道:“是这样的,自打看了老宅一家子的事后,你大伯爷就想着把家分了,我们这房就如果没意外,分到的怕是西头那旧宅子,这也要翻一翻呢!你也知道,我们这辈也有三兄弟,那宅子小着呢,如果你没找着人,我们来帮着看顾,只要有个屋给我和你大哥住就成。” 生怕苏柳不答应似的,又道:“托你的福,你大哥如今在外头也有差事做,咱们偷偷也攒了点银子,这日后够了,也就能起个新的房子了。你放心,你不让去的地,咱们也不去,还能给你打扫着,你看中不?” 苏柳也知道苏姜氏的为人,还有那堂大哥也是个实诚的,便笑道:”嫂子你就不嫌这里偏?” “嗨,如今谁不说这坳山底是个风水宝地啊,你看吧,那头又盖起了房了,你大哥也说过,将来也要在这边盖房呢,哪怕啥偏不偏的。” 苏柳抿嘴一笑,道:“大嫂的为人我自是信得过的,这谁都是请,有大嫂看顾着,我也放心。” 苏姜氏听了眼睛一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苏柳点点头,话锋一转道:“让一个屋子嫂子你们一家子住也无妨,但嫂子,咱们亲香归亲香,有些丑话自是要说在前头的。” “你说。” “我们这宅子大,我就是搬出去县里了,也不是不回来了,偶尔也是会回来的。给你们住着,也不代表你们能随意支配了,任谁都能来住了,你可懂?” 苏柳说的苏姜氏自然懂,虽然笑脸有些僵硬,但很快就释然,换着自己,哪里舍得就把这样的屋子让出来住了,自己和她们再亲香,也不过是堂嫂罢了。 “你放心吧,嫂子知道利害,你放心,这屋子咱一定给你看得好好的。”苏姜氏笑容可掬地道。 就这么说定,苏柳也就张罗着搬家的事,也忙着接见佃户和几个长工以及铺子里的掌柜,算是顺道盘点生意产业了。 苏柳将自己的新宅子让给苏姜氏他们两口子住,这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当然,苏姜氏那边自然是羡慕不已,思及苏柳的宅子大,其他人便思疑着可不可以也跟着住进去。 而消息传到黄氏他们那边,自然是大怒,破口大骂苏柳手肘拐出不拐进,把宅子让给别人住也不给自家人住,尤其是苏长生,听到苏柳要搬离大坳村,一下子急了,拄着拐杖就找了前去。 “那个蓝花釉用些禾草仔细放了,别震碎了。”苏柳在院子里指点着丫头家丁将东西打包。 “柳丫头。”苏长生走进来,见了这满院子都是打包好的物件儿,不由皱起眉。 苏柳见他来了,不由冷下脸来,道:“你来做什么?” “你们,这真要搬家吗?”苏长生一指着这满地的东西,亟亟地问。 苏柳斜眼看向他,只见他鬓边都有些白发,眼睛微眯:“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不准搬!”苏长生想也不想地叫了出来。 苏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不准搬?” 苏长生有些尴尬,讪讪地笑,道:“我我,爹的意思是爹你们搬了,爹就看不到你们了,所以不搬了吧。” “苏长生,你是不是蹲大牢蹲傻了,真当自己是个慈父呢?这里也没旁人,你也不用作了,说吧,你的来意是什么?”苏柳冷笑地戳穿他。 苏长生的来意是什么,其实他也说不准,就是直觉的,不能让苏柳她们搬家,一旦她们搬离了这个村子,就意味着从此就真不是他的女儿了。 苏长生也说不清这感觉是什么,要说他有多在乎苏柳她们姐俩,也不是,在他过去的生命中,还真没作过一天的好父亲,也不存在感情什么的。 可眼下,他就是心慌,陈氏已经改嫁了,他不敢去招惹。现在,两个女儿也要走了,他就觉得慌了。 “我没啥来意,爹就是舍不得你们姐妹俩,你看。。。”苏长生呵呵地笑。 苏柳呵地一声笑出来,讥笑道:“别笑死人了,什么爹,在我们姐妹眼中,你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打哪来的就打哪去吧,咱们也别唱这戏,你也唱不来。” 被她三番四次的讽刺,苏长生的脸子挂不住了,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再怎么不是,也是你亲爹,对你有生养之恩。你就不怕我告到衙门去告你不孝,看你以后怎么嫁给将军。” 原形毕露了吧?苏柳冷笑,道:“你要告就去告啊,当谁怕你不成?也不看看自个是什么德行,就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你,你。。。”苏长生气得咬牙,又道:“你搬出去也行,这宅子不能给大东他们住,得留给我。” 苏柳这回是真笑了出来,像看疯子似的看他:“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亲生爹爹,对你有生养之恩。”苏长生扬起下巴。 “你怕是忘了,你用二十两银子卖了我,这什么生恩养恩,早就断了个干净了。现在,滚出我家,不然,你还想再蹲大牢?你可要想清楚,这一蹲,可是要死在里头了。”苏冷冷地瞪着他。 苏长生脸色一变,连连后退两步,心中一阵发寒,清楚她是说得出做得到。 触及她冷漠疏离又决断的眸光,胸口忽然尖锐地一痛,苏长生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儿,是真的没有半点子关系了! 卖小广告的亲们饶了我吧,我真的很忙,就别让我腾空来删除你的小广告吧,谢谢~ ------------ 第264章 悔不当初 五月中旬,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除了一些大件的家具不方便搬动,苏柳将大部分的家当都搬去了县里头的宅子,浩浩荡荡的装了十个车子。 苏柳走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送,如今住在她家旁边不远的苏喜子拉着才刚会走路的儿子,硬是给她送来了一大筐的山楂子。 如今苏喜子连爹都当了,从前的少年遐想早就退了,挠着头对她说道:“柳儿妹子,得空了就多回来走动吧。” 苏柳点了点头,笑说道:“喜子哥,昌平离这也不远,你要不在镇子做差事了,就去县上寻我,总能给你安排一二。” 苏喜子眼睛一亮,笑着道:“那哥哥就谢过妹子了。” 苏柳的生意做的好,又是有那样的派头,这给谁做差事都是一样,还不如跟着苏柳呢,说不准日后也能出头。 苏柳笑了笑,道:“谢什么,从前你也帮我们母女良多。”她低头见着苏喜子那儿子咬着个手指,睁着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看她,不由蹲下,身子,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银手环,上面挂了只铃铛,冲他摇了摇:“小铁头,叫我一声呗。” 苏喜子的娘子是个温和能干的,见此就也蹲了下来,道:“铁头,快叫你柳儿姑姑,不然她就走了。” “柳儿姑姑。”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见苏柳笑了,又羞涩地躲到他娘怀里,只用一个眼睛来看她。 苏柳欢喜地哎了一声,将那只银手镯递了过去,道:“这是柳儿姑姑送你的,要听娘亲的话哦。” “使不得,姑娘,这也太贵重了。”铁头娘孔氏连连摆手。 “不值当几个钱,从前喜子哥也帮过咱们,铁头出生的时候,我也忙着,也没送他生礼,这回补上,拿着吧。”苏柳笑道。 孔氏看了看苏喜子,见他点头,便接了过来,又对铁头说道:“快谢谢你姑姑。” “谢谢姑姑。”铁头显然很喜欢那只铃铛手镯,迫不及待地抓过来把玩。 苏柳又说了两句,这才走到苏姜氏他们跟前,说道:“大嫂子,家里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我省得的,一准给你打理的好好的,你回来的时候还是这个样。”苏姜氏大咧咧地拍着胸口道。 苏柳微微地笑了,转头看到苏庆祥站在那头,一脸欲言又止,不由轻叹一声,走了过去。 苏庆祥见她走来,便露出一个有几分讨好的笑容来,说道:“柳儿,你,当真就不去看看你阿爷了么?他。。。哎。” “我不去了。”苏柳摇摇头,伴着他走了几步,避开人后,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来,递过去。 “这?” “这里有五十两,算是我们姐妹给老爷子尽的最后一点孝心,大伯爷你给帮收着,老爷子的药费什么的就从这支吧。但不能给他们了,就由大伯爷你看顾,这给他们手里,也不知有多少是用到老爷子身上的。”苏柳压低声音说道。 苏庆祥惊愕地瞪大眼,捏着袋子,感受到里面的东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眼圈都微红了,道:“好孩子,你却是个有情,也就是他们被猪油蒙了心,好好儿的孙女,就这么。。。” “大伯爷,这些话咱就不说了,如今都这个样了,再说也没意思,大伯爷的为人我也信得过,这银子,不到万不得已就不拿出来吧,权当应急用。你也别说是我给的,就当是你给他们借的,有时候,有些东西太容易得到,反而就不知足了。”苏柳淡淡地道。 苏庆祥那里不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吧,我都知道轻重。” 苏柳笑了笑,又从袖子拿出一个元宝来,塞到他手里道:“说起来,我们姐妹也没对大伯爷尽过孝,这十两银子不多,就算是我们姐妹孝敬给大伯爷的。” “这,这使不得。” 苏庆祥这回是真的被震惊到了,若说苏柳给的五十两给苏老爷子他们,也是情理之中,到底是亲血缘的情分,可他,不过是个堂伯爷罢了,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这怎么能不惊讶? “当得,这里头,还靠着大伯爷看顾呢!”苏柳塞在他手里头,笑道:“大伯爷,这也是我们孝敬给你和伯奶奶了,自己收着做体己,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放他们出去闯,滚打滚爬才能成才的。” 苏庆祥心头一震,看着眼前这个侄孙女,忽然就想起一个词来,大智若愚,这丫头是个聪慧的,若是个男丁,何愁家里不昌盛起来,真是可惜了,老宅错失了明珠!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苏家却是错失了你这样的好孙女。” 苏柳敛眉轻笑,垂首不语。 和众人说过道别,苏柳才上了马车,看了一眼这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叹了一声,道:“咱们走吧。”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起来,才走了不久,就又停了下来。 “什么事?”苏柳睁开眼。 “姑娘,是苏家大爷。”雪落看了一眼,轻声道。 苏柳的眼再度阖上,道:“让人赶他走,时辰也不早了,太太怕也等得慌。” 雪落应了一声,下车去很快就回来,马车重新行驶起来,苏柳却听到苏长生叫嚣的声音,不由轻哼了一声,干脆卧在马车上睡下了。 苏长生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拄着拐杖站在路边,心里头空落落的,只觉得这个夏天冷得很。 苏庆祥来到老宅,如今的老宅一分为二,苏长生那边的院子静悄悄的,当初因为苏长生欠下赌债,周氏把分得的六亩地抵了出去,这早就没值钱的物事了。大房人口也多,苏长生又废了,还进了大牢,这孤儿寡母的,没地怎么活?便由苏庆祥问过苏老爷子他们的意思,做主又将老宅那边的三亩地给匀了过去让他们种着,和着周氏偷偷攥下的体己,虽然穷困,倒也不会活不下去。 可三亩地也不顶个啥事,尤其苏金泉气性儿还高,若不是有他们这边帮着把田给弄好了,怕是三亩地都种不好,如今苏长生回来,也就是天天吵,也没立下心来好好过日子,老大这一房怕真要败了的。 苏庆祥长叹了一声,背着手走进屋去。 院落里十分安静,只有福生媳妇坐在廊下纳着鞋底,见他来了,便站起来问候了几句,得知黄氏去外头磕牙了,苏庆祥便自顾自地进了苏老爷子所在的屋子。 走进屋里,苏庆祥就皱起双眉,屋内蔓延着一股子酸臭的怪味,窗户关的紧紧的,苏老爷子躺在炕上,一只手颤抖着向身旁放着的水盅摸去,却因为不够力还是因为啥,把那水盅给扫落在地。 苏庆祥忙的走过去捡起来,道:“这是要喝水么?” 见他来了,苏老爷子的手指就动了动,苏庆祥走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将他扶起来靠在墙边上喂着喝了,又爬到炕上打开窗子通风,这才坐在边沿上。 苏老爷子喝过水,脸色好了些,看着苏庆祥时,眼睛就流出了眼泪来。 这自打中风瘫痪后,不能言也不能动的,苏老爷子的性格也发生很大变化,动不动就会流眼泪哭,看得人心酸。 “好好儿的,你咋又掉起金豆子来了?”苏庆祥抓过一旁的帕子给他擦了眼泪,叹道:“也莫哭了,知道你心里不甘来着,可这有啥法子?都是命不是?” 苏老爷子哭了一会就不哭了,用眼神问他,怎么过来了? 苏庆祥先是往窗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是来和你说,让你别太难过了,柳丫头虽然明面上狠,心里头也还是记着你的。”说着,他就将苏柳托付银子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这说完,又见苏老爷子流出了眼泪,不由皱眉道:“你还哭啥呢,这高兴的事,那丫头是个有情的,你也算是有福气了。倒是可惜,唉。” 苏老爷子自然知道他说的可惜是啥意思,无非就是这样好的孙女,却被他们扫地出门,若不然,这个家何苦弄成这四分五裂的样? 若是当初能对她们娘仨好一些,再好一些,没嫌弃那丫头出生就带着六个指头,兴许,一切都不同了吧! 悔不当初啊! 苏老爷子哭,是既后悔又难受,还夹杂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事到如今,再后悔又有啥用呢? “老三,你也知道弟妹是个啥性子,还有长生他们,要是知道这个银子,你如今又这个样,哪就守得住?你放心,老哥不会贪了这银子去,这个银子我掌着,你的嚼用药费啥的都从这出。”苏庆祥叹道。 这么说着,屋子外头,又传来黄氏骂骂咧咧的声音,言语里还骂着苏柳忘恩负义,这一走了之啥表示都没有。 苏庆祥就给苏老爷子递过去一个你看到了吧的眼神,这银子要是落到黄氏手里,哪还有剩? 苏老爷子也是心凉,就冲苏老爷子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这堂哥为人他自然知道,银子交给他总比交给老妻强,要是被苏长生知道了,指不定又会出什么妖蛾子呢! 自此,苏庆祥就三不五时让苏姜氏做些好吃的,给苏老爷子送来,黄氏虽然奇怪,却也只当苏姜氏捡了苏柳房子的便宜不好意思,这才送好肉菜过来,便心安理得的受起来了。 ------------ 第265章 害相思 将家搬到昌平县城后,苏柳就过起了如在现代时的小资生活,住在自己的小宅子,还给挂了个牌匾苏府,偶尔也过去曹府小住感受一下家庭温馨,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的。 陈氏自打嫁给曹奎后,就完全成了贤妻良母,她的性子本就温和,身后又有曹奎爱护,也有曹明珠敬重,曹府里的下人除了小部分人,倒也有大部分人对她也敬重服从,故而跟曹明珠学着打理曹府中馈时,倒也顺顺当当的,慢慢就将整个管家权接手过来。 随着曹明珠的婚期也越来越近,曹府内院的事也越发繁琐,虽有苏柳偶尔帮着,但陈氏也是天天忙得很,日子倒是比过去更为充实,却也奇怪,虽然忙碌充实,但这整个人气息反而更好了,处事也更为圆滑稳妥。 曹奎和陈氏成亲,这府里头的产业生意也没有瞒苏柳,更有让苏柳帮着管理的意思在,但苏柳却拒绝了。 曹奎的用意是好,也是信任,但苏柳却并不这么想,陈氏嫁给曹奎,其实算是陈氏个人的事,她尊曹奎一声父亲,也是出于礼节,却从来没有图着曹府产业的意思,所以她以自己个人生意也忙的因有拒绝了,当然,有些不妥的地方她也会给曹奎出主意便是,此举也使得曹奎更为信任她。 苏柳也是真的忙,先不说她自己在百色镇和县里头都有镇子,还有刚开起来的辣椒酱作坊,以及阿胶作坊,还有宁广给她的,这打理起来,可都不是少事。 已是六月热夏,本来按着苏柳的意思是要去上京巡查产业的,但因为曹明珠的婚期在即,陈氏她们都怕她赶不及,便给推迟了,只去信给平靖他们让管着。 阿胶作坊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品牌为百年堂的阿胶已为人熟知,专营店更是以极速之势开了十家分店,按着苏柳的规划,今年还要筹备八到十家分店,着重开在东北那块。 生意做大了,作坊也就扩大了,原本作为管事的宋吉林和卫振祥两人处事能力都十分中肯圆润,作为最大股东的苏柳自然是满意的,为安抚两人,还分了百分之一的干股给两人,换来两人对作坊更卖力更忠心。 阿胶这块生意发展慢慢的成熟,如今苏柳却是将重点放在辣椒酱上了,这种酱料卖出的价钱其实并不可观,但苏柳从来就不小看每一门生意,一瓶辣椒酱卖几十文钱钱的话,十瓶呢?百瓶呢? 当这种酱料融入百姓生活当中,就如酱油一样,那种利润可就无法计算了,滴水成河,小数以长计,便是这么得来的。 这日,苏柳召集辣椒酱作坊的管事商议完如何打开北边市场的事,曹府就来人了,来的是陈氏身边的大丫鬟秋菊,说是陈氏和曹明珠都念着,来请姑娘去说话。 苏柳抚额,问身边的雪落道:“我上回过去是啥时候的事?” 雪落一边整理着搁在桌上的账册资料,一边笑道:“姑娘,是初十的事了,今儿是二十了。” “那就是十天了。”苏柳揉了揉眉尖,又问:“二姑娘是啥时候去的庆州?” “回姑娘的话,是初八呢。” 苏柳叹了口气,露出一个苦笑来,真不知这让苏小做生意是好还是坏呢,她如今是捣弄出不少胭脂水粉的窍门来了,还和宋莹合股开了个脂粉铺子,现在就是去了庆州侍弄她那铺子呢,结果她倒是好,一去就不愿回来,陈氏抓不到人,就只好抓她了。 “收拾一下,我们去曹府吧,对了,将前儿收回来的那两盒极品阿胶带上。”苏柳站了起来吩咐道。 “是,姑娘。” 才进了曹府内院,就见曹明珠携着陈氏在月亮门等着,这还没走近,苏柳就觉得一股子怨念扑面而来。 “娘,姐姐。”苏柳快步上前,朝两人屈了屈膝。 “你这小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曹明珠过来,轻轻地拧了她的手臂一把。 苏柳吃痛呲牙,赔着笑道:“这不是忙着吗?” “怎的又瘦了?雪落他们是怎么伏侍的?”陈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有些责备地看向跟在苏柳身后的雪落。 雪落忙的要跪下谢罪,苏柳给拦着了,又去挽着陈氏的手撒娇道:“娘,不干她们的事,她们伺候得极好的发,就是天气见热了,这胃口不怎么好罢了。” “你啊,家里也不是缺你们吃的喝的,咋一个个往外跑的欢呢,这银子还能赚的完不成?你一个是这样,如今就连苏小那丫头也有样学样,得,现在是十天半月都不来家了,我看她是越发的野了。”陈氏神情幽怨,道:“烨哥儿我就不说他了,这快要下场,在书院勤恳些也没啥的,可这又不远,来家吃个饭总有那时间吧?倒是一个个都不来了,连娘都不要了。” 苏柳哭笑不得,陈氏嫁给曹奎,咋反而气性儿大了呢? 她看向曹明珠求救,曹明珠露出一个你活该的眼神来,却也没看着不管,笑着安抚陈氏道:“母亲,还有明珠陪着你呢,你这般说,明珠可是伤心了。” “也就你是个好孩子,她们,哼!”陈氏横了苏柳一眼。 苏柳一脸谄媚地笑道:“我这回不是来了吗?娘,可有吃的,我才接见完作坊上的管事,肚子正饿着呢。” 陈氏道了声活该,到底是舍不得看着女儿饿,让两人先去说话,她则是亲自去厨房交代做吃食了。 “我娘那脾性咋就见长了?”苏柳挽着曹明珠的手问道。 “还不是我爹给惯的,你们也是的,老久来不来家,也不怪的她生气。”曹明珠拧了她的脸一把,道:“就连我都生气了,明知道我在家的日子不多了,你也不来多陪陪我。” “你也知道我那边事儿多,要不是你要成亲,这怕我还在去上京的路上呢。”苏柳苦笑道。 曹明珠哼了一声佯作生气,苏柳少不得好姐姐前好姐姐后的哄了几句,来到她房中,见衣架子上一袭大红的嫁衣顺贴地挂在上头,不由惊呼出声:“这都绣好了?” 女子出嫁都会给自己绣嫁衣的惯例,尤其是在大户人家里头。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若真的不会绣活,便由家中绣娘丫鬟绣,自己最后补几针便算成了。 可苏柳知道,曹明珠的这一袭嫁衣,却是她自己亲自绣的,只见大红锦缎上,用些金丝银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和祥云,袖子裙边皆用金边勾成,裙摆长长的拖曳在地,大朵的缠枝牡丹栩栩如生,端的是高贵大方。 曹明珠粉脸微红,羞涩地道:“这才刚刚完工,还得要作修改呢。” 苏柳摸着那顺滑的锦缎,啧啧称赞道:“真是漂亮。” “将来你的更漂亮。”曹明珠嗔道。 苏柳自嘲道:“得了吧,我那手绣活,可绣不出这样精致的物事来。” “你放心,到你出嫁那天,自有人替你张罗。”曹明珠笑眯眯地道。 苏柳瞪她一眼,两人来到桌边坐下,苏柳又道:“如今都快七月了,该下聘礼了吧?” 曹明珠羞红着脸点点头,道:“说是七月初一来下聘呢。” “等忙过这阵,我也能腾出空来帮着忙了,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吧。” 曹明珠不依地掐了她一把,又道:“宁广没来信么?” 提到这个,苏柳的笑容就有些淡了,蹙着眉道:“都有一个多月没来信了,兴许那边的战事也紧张了吧?” 虽然宁广没来信,但苏柳却时刻关注着战事,心情是随着战事的胜负起伏,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可真想跑到边关去寻夫了。 曹明珠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般,道:“你可莫要犯傻,自己偷偷就跑去漠北了,那边战火纷飞,可乱的紧。再说了,不是说也收复了几个城池么?如今县里头的流民也少了好些,说不准他很快就将那些敌军给赶出中原,班师回朝了。”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来,道:“但愿吧。”顿了一顿又道:“倒是可惜了,他都赶不及回来喝你和宋三哥的喜酒了。” “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又是姐妹,日后还怕没这机会不成?”曹明珠嗔道。 苏柳笑了笑,这回丫头又来报说,宋斐来了,曹明珠听了双眼登时大亮,触及苏柳戏谑不已的眸光,不由羞得满脸通红。 “好了,我不笑你了,快些去吧,我在这歪一会。”苏柳笑着推了她一把。 曹明珠羞得不行,到底是忍不住见情郎,又不服气地强说了几句反话,半推半的出了们,快步向花厅而去。 苏柳见她步履轻快,不由眼露羡慕,想起自己那个如今也不知是在那个旮旯和敌军奋战,也不知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心头就有些委屈和酸楚。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大概便是自己如今这个心情了! 苏柳才打算歪一会,却见雪落急匆匆地跑来,不由皱起眉。 “姑娘,不好了,上京那边出事儿了。”雪落扬着手中的信笺急道。 燕觉得过渡什么的最讨厌了! ------------ 第266章 谁的手笔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话是真没错,苏柳一心等曹明珠的婚事过了这才到上京去,可偏偏在这关头上,上京的铺子出了事故,川味馆吃死了人,被人查封了。这查封也就算了,现在铺子的掌柜和小二都被带进了大牢,苏柳作为东家,怎么着都要跑一趟。 陈氏和曹明珠她们虽然遗憾,但也知道事有轻重,也只好让她去了,而婚期在即,宋斐也不便跟着苏柳前去上京,便由宋萧陪着一道进京了。 昌平离上京的路途甚远,这日夜兼程的,用短短十八天赶到京中,这距离事儿发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去年在京时,苏柳就在西城置办了一个两进的小宅子,只留了一个姓章的老人和他的婆娘打理,故而这回进京,也不像最初那时要住客栈了。 苏柳前脚进了宅子,这还没歇上一盏茶,老章头就来说平总管来了,苏柳忙让人雪落去迎进来。 平靖满脸凝重的走进花厅,便见苏柳坐在主位上,脸上难掩疲惫,不由愧疚,一拱手道:“姑娘舟车劳顿,按理说我本不该打扰姑娘歇息,只是。。。” “平总管客气了,这不碍事,还是快快说说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如今关掌柜他们如何了?”苏柳摆了摆手,脸上难掩急色。 平靖见她首先过问的不是酒楼,而是掌柜等人,不由暗自点头,道:“他们被关的时候,我已经上下打点过,倒没受什么刑罚,姑娘放心。只是,酒楼却是被查封了,如今都还没解封,可能不能开了。” “如今天气甚炎热,这封就封了,只是我们酒楼的卫生向来严谨,食物把关更是严中之严,怎会出现吃死人的事儿?这当中可有什么缘故?死的人又是谁?”苏柳蹙着眉问。 说起这事,平靖也黑了脸,他虽然已经不怎么管苏柳这些铺子生意的事,但既然苏柳将这主事权交给他,也是一种信任,是对能力的看重,却偏偏,还是在他眼皮子下出了事,这明显就是打他的脸,又怎会不恼? “死的,也就是一个平常百姓,叫张百万,自川味馆开张以后,这张百万隔三差五的就来酒楼吃火锅子,还爱喝两盅。这多回都没事,偏偏他那日吃了两盅黄酒,回到家就人事不省了。” 苏柳抿着唇,问:“仵作是怎么说的?” “说是食物中毒了。”平靖黑着脸道。 “他当日吃的是什么,这确定是在我们酒楼出去后就出事了?” “宁凯查到的确是如此。”平靖一边说着,一边将这事的各方资料递了过去。 宁凯是宁广调给苏柳用的,当初苏柳回去大坳村的时候就没带上他,而是将他留在上京协助平靖帮着打理这几个铺子的生意。 “如今那张百万呢?”苏柳很快就查阅了资料,包括这张百万当日在酒楼吃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说了什么话都有。 苏柳着重看仵作的报告,可是那报告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食物中毒,该是吃了什么相克。 法克,苏柳想骂娘,就这么简单的报告,就说是在她的酒楼里吃坏了肚子?从而定罪?有这么荒缪的么,何不说眼红直接封了就算了! “这大热天的,尸体也放不久,早就火化了。”平靖嘴角微抽道。 死无对证了! 苏柳皱眉,沉吟了一会,问:“你怎么看这事?” 平靖叹了口气,道:“自打川味馆开张以后,这生意是蒸蒸日上,虽然城中也有不少酒楼效仿咱们酒楼,但味道到底不如咱们的正宗。我想,该是招人眼红了。” 苏柳并不意外这样的答案,早在开酒楼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极端到会用人命来打击她的酒楼罢了。 “你觉得会是那方的人?” 对于苏柳一语中的,平靖讶然,却很快敛了自己的神色,道:“城中开酒楼的也不少,其中第一楼就是瑞王的产业,还有夏荷苑是镇南王的,文渊楼是三皇子周王的,还有各侯府。。。” 苏柳嘴角抽了抽,看着他道:“平总管,你觉得这些个大人物会看得上我这个小酒楼么?便是我双手送上去,人家也不稀罕吧?” 平靖有些讪讪,心道你是不知,便是皇子,也偷偷来过咱们楼里呢,谁知道人家看得中不?不过他也知道,那些人身份高贵,自诩高人一等,这种规模的小酒楼还真看不中,也就不会整那事了。 “姑娘聪慧,平靖不及。”平靖勉强地笑了笑,道:“我听说广宁候夫人外家的姨娘舅舅新开了一家酒楼。” 苏柳的眼睛募地眯了起来,懒洋洋地靠向身后的椅子,讥道:“以做火锅子为主?” 平靖笑而不语,吃了口茶才道:“不仅如此,装修格局都如出一辙,但更雅致,倒也吸引了不少权贵前去。” “这么说,这里头十有八九有广宁候夫人的手笔在了?” 苏柳的声音平淡,可谁都听出那里头的阴森。 “姑娘虑得极准。”平靖淡淡地道:“酒楼出事后,宁二公子就来了三回,想要火锅子的配方。” 川味馆能火,虽然有辣椒,但一个火锅要做出最佳的味道,自然是需要精准的配方,不然,就随便扔一把辣椒进去,就能好吃了吗? “他倒是明目张胆,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会把这配方给他?”苏柳怒极反笑。 “关掌柜他们如今还在大牢里头。”平靖淡淡地说了一句。 苏柳一怔,随即哈了一声,道:“所以,这方子我不给,他们就要一直关在里头?” “不仅如此,死的张百万那案子也还没结,对方说要杀人偿命。”平靖依旧神色平静地陈述。 苏柳的脸黑了下来,定定地看向平靖,忽然道:“平总管,你这是特意要炸我过来的吧?” 平靖大惊,道:“姑娘何出此言?” 苏柳嗤了一声,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来,分明在说,别装了,再装你就不像了。 平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这原也怪不得我,是将军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宁广的意思,要怪就怪你未来夫君吧! 苏柳这回的脸色可真是黑的不能再黑了,道:“平总管,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初二就要成亲,嫁的是安庆侯府的三公子。你明明能处理这事,还让我来。” 她就奇怪了,平靖不至于这么烂啊,这样的事也处理不了么?现在看着竟是宁广的意思,这要训练人,也不带这样的吧,他难道不知道曹明珠和宋斐八月初二成亲? “这事我哪能处理,酒楼是你的,这方子没你的吩咐,我哪能随意送出去?”平靖很无辜地道。 苏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难道一张方子还比不得几条人命?” “姑娘的意思是用方子去换关掌柜他们?”平靖挑眉道:“那死了的张百万呢?这要是赔了,就证明咱们这酒楼是真吃死人了。” 方子事少,酒楼吃死人这名声一旦传出去,可不是玩的,这名声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谁说我要给他们了,他们想要,我偏不给。”苏柳冷哼一声。 “咦?”平靖再度挑眉看着她,以眼神询问你想怎么做? 可苏柳恼他合着宁广来算计她,这回倒是故意不说了,只道:“今儿我可是累了,平总管先回吧,等想出个周全的法子,咱们再谈。”说着揉了揉眉尖。 平靖嘴角一抽,知道苏柳这是故意吊他胃口,不由摸了摸鼻子,又见她确是疲惫,心中有愧,便站起来拱手告辞。 等他走了,雪落不由问道:“姑娘,姑爷这是何意?” “那混账,还有何意,无非是看我怎么处理这事罢了。”苏柳哼了一声,道:“大户人家里头是非多,腌臜的事也多,他这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了。可他咋就不看看这时间合适不,姐姐要成亲,我都没法送她嫁了。” 雪落也不免抽了抽嘴角,小心地问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这吃死人可是大事。” “是大事没错,可雪落,一个小百姓的命,在权贵眼里,也就如蝼蚁一般,想捏死就捏死了,只要能得到自己的利益。”苏柳讥笑。 雪落听得沉下脸来,又听苏柳道:“他们想要这方子,我偏不给。我就不信了,除了他们,就没人能将这事抹平了,合着这酒楼我不开了,也要让他们捞不了丁点好。” 听着苏柳阴测测的声音,雪落心头一动,看过去,只见苏柳的侧面带着厉色,双眸更是凌厉冷冽。 而过了几日,一张简单的书信条落在远在漠北的宁广手中,打开一看,里面只有短短几字:计穿,苏柳怒! 宁广露出一个苦笑,道:“丫头,你也别怪我,人心难测,豪门大户里的阴私层出不穷,不亲身经历过,你不会知道里头的残酷。” 负手看着不远处挥动的北军大旗,宁广朗声道:“全军戒备,誓将北军赶出我中原,还我安宁河山。” 想你了,丫头,再等等,我很快便回! ------------ 第267章 广宁侯府的打算 就在平靖等人在苦想苏柳会怎么处理这事的时候,广宁侯府同样在等,只是,当结果传来的时候,广宁候夫人又砸碎了一套上品窑瓷茶盏。 “将那方子送出去了?”广宁候夫人咬牙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 “回回夫人的话,是是的,不仅是第一楼,夏荷苑,文渊楼,就是安庆侯府二夫人的悠然居都送去了一份。”跪在地上负责打探消息的人战战兢兢地回道。 “好,很好,果然好得很。”广宁候夫人一拍身边的几桌,向来雍容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恨声道:“这丫头,我倒是小看她了。” “下去吧。”同样黑着脸的宁震宏一挥手,回话的人立即躬身退了下去。 “倒是想不到,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竟然有这手段心机,哼。”广宁候夫人抿着唇,连声冷笑:“真要让这样的人进门,还有我站的地儿?” “那死丫头真是不识抬举,竟然摆咱们一道,娘,我这就去拜访玉儿她堂舅,好好伺候那在大牢的。”宁震宏也是气得不轻,原以为这事十拿九稳的,那丫头也就是个乡下丫头,除了宁广有谁给她撑腰,那方子肯定能到手,她倒好,这城中有点名望的酒楼都送去一份,还都是些权贵之家,唯独是没有送来他们手中,这不是明摆着和他们作对吗? “怕是迟了,这回子估摸那几个都放出来了,案子都结了。”广宁候夫人哼了一声。 “难道瑞王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人还能看得上这么一张破方子不成?”宁震宏有些不以为然,道:“她一个乡下来的土鳖丫头,还能入得了那些人的青眼?” “宏儿,你想事情还是简单了,就凭她一个丫头,别说入得那些王爷的青眼,便是王府中的总管怕都见不着。可你别忘了,这送方子的,却是安庆侯府的五公子。”广宁候夫人淡淡地扫他一眼。 宁震宏闻言,脸色一黑。 安庆侯府的五公子,一个长得比娘们还好看的俊俏公子,文采风,流,口才了得,在安庆侯府十分得宠,他的亲姑姑静妃娘娘更视他为心头肉一般,皆因他是安庆侯府众多子女中,长得最像静妃娘娘的。 静妃娘娘入宫八年,为人温柔,膝下虽无子,但十分得帝宠,皇帝一月有六七天是歇在静妃的未央宫的,连带着肖似静妃的宋萧,皇帝也十分喜欢,若问侯府之子有谁能和皇上一道用膳的,五个手指都能数的来,这宋萧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这不看憎面看佛面,尤其是那争诸的王爷,又怎会不给宋萧面子? “贱丫头,走的什么狗屎运。”宁震宏恨恨地一拍桌子,又看向广宁候夫人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想到那赚钱的方子,宁震宏就想吐血,尽管只是一个小小酒楼,可没有嫌钱多的。 “算了,也就是个小酒楼,再赚钱还能日进斗金不成?倒是那丫头。”广宁候夫人充满算计的眼睛眯了起来。 “娘,你要怎的?” 广宁候夫人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你爹一直不满意宁广定的亲,说起来,一个乡下丫头,妄想飞上枝头当正室夫人,也忒可笑了,传出去,别说广宁侯府,便是我这个嫡母,怕也要引人垢话。” “娘的意思是?”宁震宏挑眉。 广宁候夫人端起茶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没有人可以挑战她这个主母的权威,不管她是谁,便是继母,她也是宁广明面上的嫡母,有权作主他的婚事,再说了,这作主的,还有他的亲爹广宁候呢! 一个媳妇儿,不管她出身如何,要是不听话,要来有什么用? 苏府。 不大的花厅里,满当当的跪了好些人,全是川味馆的伙计和掌柜。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每个人都有三十两的补偿,且先家去歇息,日后再安排着到其它岗位上去。”苏柳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道。 众人谢过后,纷纷退了下去。 平靖挑眉看向坐在首位上的苏柳,道:“还真想不到,你会用这么一招,你就不怕,这些个王爷权贵都不领这个情?” “平总管没有听说过么?朝中有人好办事。”苏柳微微地笑,看向坐在下守懒洋洋的宋萧,道:“他们领的不是我这个情,而是宋五公子和静妃娘娘的情。” 宋萧哼了一声,脸上不屑,心里却十分受落。 一张普通方子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人家看的确实是宋萧他们的面子,如今人放出来了,案子也结了,皆大欢喜,只是,赔了一个酒楼罢了。 平靖看了宋萧一眼,道:“果是五公子的面子情大。” “平总管若有心,关掌柜他们也不用在里头一个月了。”苏柳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里还带着些许讥讽。 平靖嘴角一抽,道:“这,我也是遵将军之意。” 苏柳哼了一声,道:“这回怕是弄巧反拙了。” “哦?” “如今可算是彻底把广宁侯府得罪了,这回让他们没面,改明儿他们该让我没面了。”苏柳轻笑一声,端起茶杯道:“估摸着如今人家在想着怎么算计我呢。” 平靖一愣,道:“这度量也太。。。” “平总管,没有人喜欢自己被抹面,也没有一家主母喜欢被未来媳妇儿挑战她的权威。我这么一个没有后台,没有好出身的乡下丫头,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给捏死了。”苏柳冷笑。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你就嫁不了宁广罢了。不嫁就不嫁,反正如今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定了亲,这世间好男儿众多,再寻一门亲事便是。”宋萧懒懒地说了一句。 平靖听了嘴角微抽,看向宋萧,将军没有得罪你吧?至于这样唆使人出墙吗? 宋萧斜着眼看回去,一副我就唆使怎么了,你咬我? 平靖咳了一声,移开目光,心想将军再不快点回来,估计媳妇儿真跑了。 而经此一出,苏柳这个小人物还真走进了京中的某些权贵的眼。 “有点意思啊这丫头。”瑞王挑着眉听着总管传来的消息。 “是宁广的未婚妻?一个乡下丫头?”周王很是惊讶,眼中闪烁着算计的暗芒。 “胆子大是大,这手法也太激进了些。”镇南王淡淡地道:“倒是看不出,宁广会讨个这样的丫头,不过能不能成事,说这个也为时尚早了。” 而过了两日,平靖就收到了一个消息,广宁候府的千菊园今年个开得特别好,广宁侯夫人特意办了千菊宴,广下帖子邀请京中权贵的贵夫人和适龄的闺阁小姐前去赏菊饮宴。 这帖子明里是赏菊,但暗里,却是替宁广选嫡妻,只不过没有摆到明面上去说罢了。 广宁侯府的第一任广宁侯夫人,也就是宁广的曾祖母尤为喜爱ju花,当年的广宁候为博爱妻一笑,特意在府中辟了一块地修为千菊园,里面有不下数十种属名品的菊种,为京中爱好菊这清贵之花的文人墨客所知。 所以,广宁候府到了秋季,也会办一两次的秋菊宴,只是今年的宴会特别大和与众不同罢了。 安庆侯府亦接到了帖子,宋萧和平靖不约而同地赶了过来。 “早不选迟不选,现在才来选夫人么?”苏柳挑眉呵呵地笑:“果然是恨透了我呢!” 其实苏柳想差了些,广宁候是早早就想给宁广定亲,但过去几年,宁广就跟平地消失了一般,遍寻不着人,广宁候便是有心要给他定亲,人家女方家也不敢和你结亲啊,谁知道你宁广是死是活? “怕了?”宋萧看着苏柳漫不经心地问,虽然语气有些懒洋洋的,但让人不难听出里头有担忧关心之意。 苏柳心中微暖,道:“你觉得我该露出一个害怕担心的表情来才对得起他们办这个宴的打算?” “广宁候是将军的父亲,给他定亲也是名正言顺。平靖皱眉道。 “广宁候要不是被枕头风吹傻了,就是老糊涂了。”宋萧轻哼一声,见苏柳浑不在意,他也就放松了些,道:“他看不中倒好,若真是给宁广定了亲,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见两人都看向他,宋萧冷笑一声,道:“他是宁广的父亲没错,给他定亲也没错,但前提是宁广是白身,没和任何人有婚约。可却不然,在明知他和人有婚约又还没解婚约的情况下,还再去定一门亲,他广宁侯府还要不要脸面?” 平靖想了想,点点头,道:“说的是这理。”又叹了一声,道:“侯爷这两年着实昏庸了些。” “只怕他们觉得我一个乡下丫头,无权无势的,这亲在他们眼里说不算就不算了吧。”苏柳自嘲地一笑:“然后,给宁广换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才不没落了广宁侯府的声誉。” “有婚书在,庚帖都换了,轮得到他说不算?”宋萧嗤了一声,道:“傻就是傻,你看着,这回铁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苏柳挑眉,道:“那还请宋五你再助我一回。” 宋萧闻言,眯着眼看向她,见她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心中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不在意才不会被打败! ------------ 第268章 各有算计 广宁侯府。 广宁侯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坐在雕花黄梨木太师椅上,耳边听着广宁侯的叨叨吩咐,眼睛随着他翻动的名册而动,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怎么不见永王的贞元郡主?你可是忘了?还有是沈丞相我记得也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正值年华,你若是忘了,就再发一回帖子去。”广宁侯看完名册,侧头看向广宁侯夫人道。 广宁侯夫人嘴角微僵,软言道:“侯爷,那贞元郡主是永王的心头肉,又是永王府唯一的郡主,怕是。。。” “心头肉就不嫁人了?唯一的郡主那就更好,将来若是嫁了我们家老大,也才一心一意辅助他,娘家有势,那是天大的助力,比什么都强。”广宁侯哼了一声,甚至睨了广宁侯夫人一眼。 广宁侯夫人听了这话,差点没被噎死过去,可她却不敢辩驳,只好道:“侯爷说的是。” “嗯,那就这样吧,记得把这两家的都请过来。”广宁侯将名册交回给她,便站了起来准备走。 “是!” “你这些天筹备这菊宴也是劳累,辛苦你了。”广宁侯看着她淡淡地道。 广宁侯夫人心中微喜,正欲说什么,广宁侯又道:“今天本是歇在你这里,我看你脸上也有疲色,许是这菊宴筹备的事儿多,人也累,就不用你伏侍了,你歇着吧,今晚我歇在雪姨娘那边。”说罢就走了出去。 广宁侯夫人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睁睁地看着广宁侯大步迈了出去,良久听不见脚步声了,就狠狠地把手中的名册给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恨声道:“我当你是心疼我,究竟是被那贱人狐媚子给勾了魂去,我呸,作什么假仁假义。” “哎哟,我的小姐,你这话可是诛心咯。”广宁侯夫人的奶娘吴嬷嬷快步上前,将地上那名册捡起来,劝道:“这话小姐怎的就敢说,这万一传出去可怎么了得?” “传就传,我堂堂一个正室主母,难道还不能发作那些个下贱的贱蹄子不成?”广宁侯夫人气呼呼地坐下来,冷笑道:“你看他,哪有半点心疼我的情分,天天被那贱人给勾了去。” “我的小姐哎,这男人的裤带,那是你能拴就能拴住的?快消消气吧。”吴嬷嬷递上一杯茶温言地劝。 广宁侯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到底是气难平,又重重地将茶杯搁在桌上,气道:“我看他说越发没把我搁心上去,你也听着了才儿他说的啥,娘家有势,才是个好助力。我知道,他这是嫌我小家子气,嫌我娘家没护国公府有来头没给他助力呢!” “他倒是想要护国公府的助力,也不看看人家理不理他,没把他给打击垮了就算全了脸面了,哼!”广宁侯夫人喘了一口气讥笑地道:“你听听,还想要贞元群主和沈丞相那女儿呢,贞元郡主就不说了,人家堂堂一个皇族的郡主,年纪不过十四五,在永王和永王妃手上千娇万宠的,还看得上你一个快要三十的粗野男子?就是沈丞相那千金,也是正儿八经的有名的京中才女。呵呵,真个笑死人,他也不瞧瞧自个儿子是什么货色,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话说的可是诛心了,宁广年纪虽长,却也是少年成名,战功赫赫,如今有被圣上寄予厚望,在前线奔赴着上阵杀敌,算是为国为民,又是二品大员,莫说区区一个丞相之女和郡主,便是公主也是能尚的。 吴嬷嬷几乎是无礼的去捂广宁侯夫人的嘴,脸色微白道:“我的祖宗,快别说了,这话可真真是说不得!” “呜呜。”广宁侯夫人被捂着嘴,用力地掰开,恼道:“嬷嬷,我说的是事实,有啥说不得的。” “夫人哎,将军如今还在战场上呢,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中,那。。。” 传到别人耳里怕是没什么,可传到皇帝耳里,人家在阵前出生入死的,你在后头说这样诛心的话,皇帝为了安臣子的心,也要给你安个啥罪名,到时就哭去吧! 广宁侯夫人也不是个傻的,她就是直肠子,快人快语,这吴嬷嬷一说,她也想到关键,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道:“外面是谁守着。” “是莺儿呢,放心吧。”吴嬷嬷叹了一声,这几年,夫人的性子是越发左了。 广宁侯夫人松了一口气,依旧是气不平,嘴硬地道:“我说的也是个道理,侯爷他也不想想,这年纪怎么配,人家愿不愿意嫁过来,宁广今年都二十七了吧?谁个不是愿意嫁给差不多年纪的。” 说起这个她就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她原本给广宁侯提醒苏柳的出身不配为广宁侯府的长媳,便提了个醒说京中也有不少的适龄姑娘,然后准备说自己的娘家有个外甥女也是一等一的好人才,可这话还没到嘴边,广宁侯就连称她想的周到,又说菊园的菊开了,反正每年都办菊宴,今年就提前办,请上家里头有待字闺中的姑娘来顽,也好给宁广选妻。 结果怎的,她开了这个头,已是骑虎难下,若是说不,只怕广宁侯认为她立心不,良,只好就顺着应了。 这也就罢了,偏偏广宁侯还诸多要求,如今竟然肖想贞元郡主和沈丞相那千金沈妍,真真是把她气得心口疼了,真要这样的人进了家门,哪这个府还有她说话的份?还不被处处压制?那还不如讨一个乡下丫头做媳妇呢,起码在身份上自己就能强压她一头! 本是一心给那乡下丫头难看,可广宁侯却另有成算,这也是各有算计了,如今倒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广宁侯夫人想到这,气得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咸菜样。 “小姐也是想左了,您刚也不是说如今的姑娘都爱俏,谁愿意嫁给已入中年的,您就放宽心吧。再说了,赏菊宴那日您将表小姐带在身边,这明眼人看着了,该也是心里有数的。”吴嬷嬷小声道。 广宁侯夫人转念一想,点点头道:“对,这菊园都是女眷,侯爷难不成专程来看人不成?去,快差人去接瑞婷来耍几天,也好陪陪敏怡她们。” “哎,老奴这就去。” 广宁侯夫人这才得意地端起茶杯,要是把瑞婷说给那贱种,将来的东西还不都是他们的,瑞婷是自己的人,她爹虽然犯了事被贬了几级,但到底是官家之女,怎么也比一个农女要强得多。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两声娇俏的呼声,两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我怎听说你让吴嬷嬷去接姚表姐来家?”年纪不过十三四的少女穿着粉色的衣裙,像一只蝴蝶般扑进广宁侯夫人的怀里。 而在她后头,一个年约十六穿着浅紫锦裳的少女则是迈着优雅的步伐进来,只是神情倨傲,颇有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感觉。 “母亲。”紫衣少女先是对广宁侯夫人福了一福,然后又对粉衣裙少女轻斥道:“敏怡,怎不向母亲行礼。” 那叫敏怡的少女这才对广宁侯夫人行了一礼,又扑进她怀中去问刚才的问题。 广宁侯将两个女儿都招到身边坐着,满脸怜爱,道:“怎么,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和你瑞婷表姐顽?现在听着怎么就不欢喜了” “那不是小时候吗,现在怎么同。”宁敏怡嘟着嘴道:“现在谁家愿意和她一起顽的?” “母亲,虽说姨夫那事过去几年,但到底是招了皇上的嫌,和他们家走动频繁,会不会?”广宁侯夫人的长女宁敏雅蹙着眉道。 她到底比宁敏怡年长,想事情也全面些,所以听到吴嬷嬷说要娘吩咐接这个表姐来顽,立即就过来了。 “胡说什么,你姨夫也就是着了别人的道才被皇上嫌了,如今虽然没高升,但不也是好好儿的,谁还记着那些?你姨母这些年也过得不好,小时候她最疼你们姐妹了,可不许你们嫌弃他们了。” “但是。。。”宁敏雅依旧觉得不妥,虽称不上是罪官,但姨夫被嫌,现在就做着个闲的蛋疼的翰林编修之职,偏偏嘴巴还不密,这京中大多人都不愿和他来往的,娘亲却要紧着上去,这让人怎么想? “怎么,难道雅儿都看不上你姨母一家了?”广宁侯夫人的脸沉了下来。 宁敏雅连忙露出一个笑脸来,道:“怎么会,我也念着瑞婷表姐呢,她来了正好。” “嗯!等她来了,你们也好好处着,日后,兴许成一家人呢!”广宁侯夫人意味深长地道。 宁敏雅一愣,随即是一惊,不会吧,难道母亲还想和姚家结亲不成?配谁?大哥?二哥? “娘,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宁敏雅试探地问。 “这话你就别问了,倒是你自个儿,嫁衣可都绣好了?这来年就出嫁了,也要紧着起来了。”广宁侯夫人满脸慈爱地笑道。 被她这么一岔开话题,宁敏雅倒没顾得去想刚才的问题,羞涩地低下头,粉脸通红,声如蚊呐,不依地嗔叫一声:“娘!” ------------ 第269章 小家子气 八月,炎热的热夏过去,繁华的上京早晚已颇有些秋天的凉意,比起热夏和寒冬,人们更喜欢上京的八九月,因为这是一年当中,气候最为舒服的月份。 八月初六,广宁候府可谓门庭若市,宝马香车,香风习习,不时见穿着华裳的贵夫人或少女被迎进广宁侯府。 众所周知,广宁侯府有一座菊园,养有名菊不下数十种,每年,广宁侯府也会从中挑选几盆送进宫中供帝后贵人赏玩,也有不少爱菊之人厚着脸皮上门求菊。因此,广宁候极有荣焉,对菊园也极看重,并为此聘请专门养菊的打理菊园等物事。 此时,偌大的菊园摆了两排小几,上面置放了各色精致的茶点,周围也摆设了不少开得正好的各色名菊,与赏菊的主题相得益彰。 广宁侯夫人此时笑靥如花的陪着几个夫人站在两盆墨菊前,也不知是哪个夫人恭维了两句,越发笑得比这花儿还要灿烂。 “侍郎夫人可是羞煞了我,谁不知你们家京郊有处别院,有万亩桃树,每到春日桃花开之时,乃是文人墨客的好去处?便是我家那两个野猴子,也去了几回,每回都说要买一处这样的好地儿呢。”广宁候夫人笑眯眯地道。 那侍郎夫人听了便有些自得,却还是作出一副谦逊的样子道:“广宁候夫人谬赞了,就我们家那庄子,怕也比不得这跟前的一盆墨菊呢。” 广宁候夫人自然也跟着谦虚,道:“说那的话,来来,这边的绿牡丹开得也正好,我们家可是看重得紧呢。” 众人又随着她移到另一边放着的几盆绿牡丹前,纷纷点评起来。 而不远处,也有一群少女站在几盆名菊赏玩,不时有清脆如铃的笑声传来,更有甚者,直接吟起诗词来。 凉风习习,少女衣着光鲜,打扮出众,处处透着正值青春少艾的风华。 “看着她们,我都觉着自己成了个老太婆了。”忠义侯府的当家夫人叹声道。 “可不是么?”嘉郡伯夫人附和道:“当年咱们也如此过来来着,如今,一眨眼过去,还真有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广宁侯夫人的两个千金可真真是长得一朵花儿似的,我听说你们家这雅姐儿是定了定郡王府的二公子?”侍郎夫人把话题一转道。 提起自己的女儿,广宁侯夫人更为自傲,便点了点头道:“正是,来年二月就成婚了。” 众人听了连声说恭喜,侍郎夫人又问起宁敏怡:“那这小的?” “她呀,性子最是跳脱不过,我还得多教导两年呢。”广宁侯夫人说起小女儿就更欢喜了,眉眼里都是笑,显然是对这女儿十分疼宠。 “这说的来也是时候了,这女儿家出嫁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嫁了的。”侍郎夫人笑说道。 广宁侯夫人笑而不语,正欲说话,便听下人报永郡王妃到,沈夫人到,安庆侯夫人到。 广宁侯夫人笑脸为微僵,却很快就正了正笑脸迎了上去,而迎上一行时,见着安庆侯夫人身侧的一个俊俏公子时,不由愣了一下。 今天这到场的,该是永郡王妃品阶最高,其次便是当朝丞相沈扬的夫人了,拟一品诰命,所以在场品阶不及的,自然都跟着上前行礼。 “永郡王妃的到来可真是令我这菊园蓬荜生辉,倒是巧,和沈夫人安庆侯夫人一道了。”广宁侯夫人笑着道。 永郡王妃长着一张圆圆的脸,嘴角梨涡深深的,看上是极是温和,一袭华服加身,更显雍容华贵,听了她的话便笑道:“在门口凑巧遇上了,便一起来了。” “广宁侯夫人不会是不欢迎我和沈夫人吧?”安庆侯夫人笑着打趣一句。 “安庆侯夫人说笑了,只是这个。。。”广宁侯夫人看向她身后不远处的俊公子,脸上有些为难和探究。 安庆侯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道:“萧哥儿硬是要送我和妹妹前来,这便家去了的。” 宋萧笑着上前,对着广宁侯府夫人一拜道:“宋萧见过广宁侯夫人,近日京中不甚太平,我特意送伯母和妹妹来,叨扰广宁侯夫人了。” “宋公子客气了,向来听说宋公子有春月公子之称,如今一看,真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广宁侯夫人上下打量了宋萧一眼,笑着赞道,在她身后的夫人纷纷颌首。 “让夫人见笑了。”宋萧嘴角微扬,再看不远处,一众姑娘往这边张望,也不好长久逗留,说了声告辞就走。 安庆侯夫人自然嘱咐几句,等他真正走了,已有几个夫人上前热络地套话,得知宋萧还没定亲时,眼神就越发热切了,便是广宁侯夫人都若有所思起来。 众人落座,两排小几上,坐满了人,有人的目光便落到广宁侯夫人跟在身侧的一个年约十七八的姑娘身上。 “这位是?” 广宁侯夫人笑着将那姑娘拉出来,朗声介绍道:“这是我娘家的外甥女,姚编修家的千金,唤婷姐儿的。” 姚瑞婷穿了一袭秋香色的衣裙,一只青色玉佩压裙角,头上也只是简单地插了一根簪花流苏步摇,一根玉簪子,在一众装扮得明艳的姑娘中,显得尤为素净。 她身材匀称,面容也算出挑,尤其眼角下有一颗泪痣,使得她个人更添几分娇媚柔弱,见广宁侯向众人介绍自己,便娇怯怯地朝着众人一福身。 “姚编修,可是从前都察院的姚都事?”有个夫人突然出言问。 此话一出,广宁侯夫人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就连姚瑞婷的脸色也白了几分,低下头来捏着衣角。 说起这个姚都事,在座的夫人也没几个不知道的,本是一正六品的官员,无奈在宴席上喝多了两杯,大放厥词议论皇家的事,结果就被皇上给厌弃了,连降了两级,现在也就是一个没有实权混喝等死的编修罢了。 “倒是不知姚编修有个这般出挑的小姐了,可定了人家了?”安庆侯夫人打破僵局笑问。 提到亲事,姚瑞婷就羞涩地低下头,轻轻说一句回到小姐那边的席宴,就逃也似的走了。 “倒是不曾定的人家,她也是个可怜的,生生被她爹无状就被耽搁了,我这做姨母的,看了也心疼,这多懂事贴心的姑娘啊,我是真真把她当亲闺女般疼的,就恨不得拿过来养呢。”广宁侯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就是不知道将来谁有这福气得了她去。” 众人沉默,有的人露出不屑来,说实话,姚瑞婷这样品相的,标准的狐媚相,做正室夫人倒是有些不好看了,不够从容得体。 “说起来,震威将军也不曾定亲吧?”沈夫人突然开口问,众人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震威将军是二品大员,嫁过去可就是二品诰命,在座的,可没几个是二品诰命的呢,也不怪她们有这心思,而且,这菊宴,谁都知道,其实是想给宁广选妻的。 “也是我这当嫡母的对不住他。”广宁侯夫人闻言便擦了一把什么都没有的眼角,道:“早在几年前就不该顺着他,给他定亲的,哪曾想他这一走就五年,如今回来了,又上战场去了。到他这个年纪,旁人的孩子都差不多要定亲了,他却。。。我是真真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他娘,哎。” “这儿女亲事,冥冥中自有注定,广宁侯夫人也莫愁了。”有人劝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怕。。。”广宁侯夫人欲言又止,叹道:“我也不图别的,就求上天保佑,他平平安安归来,讨一门称心的媳妇儿,留个香火,我也算对得起过世的大姐了。” “说的也是,虽说儿女亲事,父母之言,也要他自己看得中才行,震威将军威武不凡,倒也不知什么样的姑娘才入得了他的青眼了。”侍郎夫人试探地问。 谁都知道侍郎夫人家中闺女有年方二八年华,尚未定亲,这话,便是试探了。 “这个却也不知。”广宁侯夫人微微一笑,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噗的一声笑出来。 “广宁侯夫人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不如也说给我们听听?”永郡王妃笑问。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这几个孩子小时候玩闹的事罢了。”广宁侯夫人笑着说道:“那时候他们合着年纪还小,合着玩娶新娘游戏,广哥儿便是当那新郎的,而婷姐儿便当了新娘,后来广哥儿还说,长大就要娶婷姐儿当媳妇儿呢!” 众人听了,脸色古怪,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僵硬,这不是只差没说你属意姚瑞婷当你家媳妇儿么? 安庆侯夫人和永郡王妃对视一眼,都暗自摇摇头,这广宁侯夫人也太小家了些,办这样的宴会,却又向众人说,她属意的媳妇儿是自家外甥女,你说你办这个的菊宴有啥意思? “原是有这一出,他们本就是表兄妹,都没定亲,你又中意那丫头,干脆就长长久久的留在府里吧。”有和广宁侯夫人相熟的夫人,便打破尴尬道。 广宁侯夫人正欲说话,安庆侯夫人就道:“李夫人这话可不中,我可听说震威将军已经定了亲了。” 燕是宅斗渣王,嘤嘤嘤~ ------------ 第270章 丢大脸 震威将军已经定亲了,这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雷,让人震惊无比。 席宴上端坐着的夫人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而广宁侯夫人的笑脸直接就僵住了,看着安庆侯夫人,心里恼恨不已。 原本下帖子的时候,她是想过要不要请这安庆侯府的,毕竟苏柳那乡下丫头是跟安庆侯府里头的两个公子都有些交情,甚至宁广和苏柳的亲事,都是那三公子宋斐保的媒,自然也就知道宁广已定亲的事。 但根据下边的人查探来的消息,这苏柳来了两次上京,都不曾拜访过安庆侯府,人家也没下过帖子去见苏柳什么的,自然而然的就认为安庆侯府也没把她搁心上,自然没必要去理会她和宁广的亲事。再说了,她苏柳和安庆府的人有交情,也不过是二房的人罢了,这当家做主的,可是大房的安庆侯。 却不想,她低估了苏柳,这果然不吠的狗才最凶,不声不响的,竟然就利用宋五公子请到了这安庆侯夫人为她说话。 “谁都说安庆侯夫人是个人精,消息极灵通,这话可儿没错,这大家伙都不知道的事,你倒是第一个晓得了。”永郡王妃笑着打趣,又看向广宁侯夫人道:“你们这当爹娘的,可真真是慢了一步了,这孩子都定亲了,竟还不晓得?” “城如郡王妃所说的,这儿女亲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给孩子定亲不是知根知底的恨不得把个祖宗十八代都探个清楚的?这不知从那个旮旯角落出来的,万一是个汪洋大盗杀人犯之后,那可就真不是结亲,而是作孽咯。” 广宁侯夫人以区区一个外室扶正坐这上如今这位置,也不是白长了脑子的,当下,就故作忧愁地道:“我也不瞒你们,早两年是听说过广哥儿那孩子在外头看中了个山野女子,他爹直骂他糊涂,咱们这样的人家,便是不比王子王孙,也是贵胄,哪能随随便便的就拉个女子就定亲了?你们说可是这理?” 在坐的都是权贵,便是有那么一两个是寒门出身的夫人,也好歹是官夫人,对于儿女结亲,那肯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不会随随便便就定亲,所以也十分认同广宁侯夫人的话。 广宁侯夫人见此便有些得意,看了一眼低头啜茶的安庆侯夫人,心里哼了一声,脸上却半点不露,又道:“却说这回广哥儿回来了,也没跟我们提他定亲这事,我们只当他是想岔了,给退了亲,也就没当这一回事,总归是我们做爹娘的对他不住,对他不够尽心,这便想着给他寻上一门登对的亲事便是了,所以才招了大家来替我出出主意。只不知,安庆侯夫人说广哥儿定亲了,这也真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安庆侯夫人身上,她顿了一下,淡淡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也不是哪家的,原是庆州人士,祖上姓苏,和我们二老爷一家子交情不错,也算是清贵人家出身。也是巧了,近日她也来京了,今儿倒是去了我们府里陪着老祖宗说话呢。我瞅着,倒是个端端正正身家清白的姑娘。” 广宁侯夫人听了很是不以为然,到现在,她可不认为安庆侯夫人就是单纯的说起这事了,是明摆着要把宁广已经定亲的事戳穿了。 正要说话,安庆侯夫人又道:“来之前,我倒也在老祖宗身边伏侍了一会陪着说话,那苏姑娘和将军定亲两年前就定亲了,若不是适逢将军要出征,估摸着去年就成亲了的。咱们女子啊,十五六就要成亲了,蹉跎不起呀,她也是个倔的,也不理将军出征不出征,就等着他回来完婚了,也不怕自己被拖着老了。” “听你这般说,倒是个有风骨的姑娘了。”沈夫人笑着说道。 “可不是。”安庆侯夫人淡淡地笑道。 广宁侯夫人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脸皮僵硬,手中的帕子都攥成团团了,僵笑着道:“也难怪安庆侯夫人消息灵通了,这亲事我和侯爷是半点不知,也就别说见人了,倒是夫人先晓得了” “不该吧,听她说去年冬也来过一回,和我们行三的斐哥儿不也来拜访过侯爷和夫人么?她听闻我要来,还托我向你们问安呢,说自己不得召见,也不敢来打扰你们呢。”安庆侯夫人故作惊讶地道。 “竟还有这事?”永郡王妃看了广宁侯夫人一眼,道:“既然见过了人,那就不该不知道有这亲事吧?” 这话可是说,人都见过了,你们说不知道两人已经定亲这事怕是说不过去吧? 这话还有的潜意思就是,明知道儿子都定亲了,你们还要办席宴想再定一个媳妇儿么?是把人当傻子看? 广宁侯夫人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看到在座好些个夫人都皱起眉,脸色不虞,不由十分尴尬,心里恨极了安庆侯夫人。 不等她回话,安庆侯夫人又噗哧一笑道:“说起来将军也是一往情深呢。” “哦,这话又是怎么说的?”沈夫人饶有兴致地问。 安庆侯夫人看了一眼广宁侯夫人,笑着道:“也不是旁的,按说这两人未成亲,这个人的产业啥的,那肯定都是收在自己库里头的。可偏偏,将军却是将自己手头上的所有产业都给了那苏姑娘,这不是一往情深又是什么?这可都是先下了聘礼了。” 听了这话,众人嘴角微抽,本来脸色就不虞的人就更憋闷了,都做到这情分上,不管那丫头是什么来路,未成亲就已经先将财产共享,哪怕将来自己的闺女嫁过去,有这么一个人在先,还有什么幸福可言?那可是丢脸了! “如此,这将军已定亲一事,倒是真的了!”有个夫人冷着声道:“既已定亲,又没退亲,广宁侯夫人就急着再寻一门媳妇儿?这成何体统?” 广宁侯看过去,心里暗暗叫苦,这出声儿的是罗御史家的,当御史的,便是皇上都敢弹劾,更别说一般权贵人家了,这罗御史出了名的死磕到底,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广宁侯府,怕是少不了被弹劾。 想到此处,广宁侯夫人手心一片湿,强笑道:“也不是这般说,这婚姻之事,父母之言,我和广宁侯也只当他是孩子家家的,被人蒙骗了,这不知根底的,换作谁家,也不该啊。” “再不该,既已交换婚约,也换了信物,便是正儿八经的门亲,便是要毁约再寻,也该先退了亲,广宁候和夫人这作法实在是,不大地道。”罗夫人的性子可算是随了罗御史,说起教来有板有理的。 “罗夫人也别恼,广宁候夫人也是关心则乱呢。”安庆侯夫人附和一句,话音就在众人都惊讶的时候又笑着一转道:“如今的孩子啊,脾性可儿大,他真要铁了心跟你拗,当父母的还能犟着不成?就拿顺勇侯当初来说,不也是自己私下结亲,如今儿孙满堂夫妻和美的,倒也是个美事,也难怪将军效仿了。” 她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古怪,广宁侯夫人脸色铁青。 顺勇侯当年私下结亲的事闹了个沸沸扬扬,却是因为他不满继母为其寻的亲事,也不怪他不满,只因那继母为他寻的娘家远亲,家世尚且不说,那女子还是不贞的,这谁不说那继母恶毒?所以他私下给自己寻了一门亲事,如今倒是好得很了。 如今安庆侯这么说,不但说宁广没啥不对的,还讽刺广宁候夫人堪比当年的老顺勇侯夫人,喻示宁广也是对他们不满,这才私下结亲了。 广宁侯夫人气得不轻,咬着唇没,才想说什么,那罗夫人已经站了起来,道:“才儿想起,我家中尚有要事,这便不能耽搁了,先告辞了。” 广宁候夫人脸色微变,也顾不得和安庆侯夫人抬杠,忙赔笑道:“这才早着呢,也没来多久,罗夫人再坐一会吧。” “不必了。”罗夫人仰着下巴,漠然地道:“家中事务繁忙,家夫也常要叮嘱我教导子女礼义廉耻,这便家去了。”说罢,也不理广宁候夫人挽留,让丫头招呼上自己的女儿,脚步匆匆而去。 罗夫人一走,有两个和她交好的也纷纷站起来告辞,众人一看,都是清贵人家,广宁候夫人脸色都黑了,腆着笑脸送出去。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些坐不住,但见永郡王妃稳稳地坐在上头,也没说要走的意思,便也按捺着不动,说着说着就说道了苏柳上去,倒是散了不少尴尬。 却说安宁侯夫人再回转时,见众人有说有笑的,脸色微僵,听着话题中心竟是那该死的乡下丫头,脸容都扭曲了,看向安庆侯夫人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般。 “广宁候夫人,本妃听着安庆侯夫人说那苏姑娘出身虽低,却也称得上是清贵人家,难得有这样的风骨,改日你也领了让我们见见才好。”永郡王妃笑着道。 广宁候夫人脸部僵硬,讪道:“我哪有那样的福气,这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不是?” 众人都垂首不语,端起茶以作遮掩,心里却都道,明儿早的朝堂可就乐了! 一章,编说我贫家女涉H,要修改,我表示很无辜,夫君我要在上那真H吗?H吗? ------------ 第271章 偷鸡不成亏把米 送走了永郡王妃等人,广宁侯夫人回到自己的院子,气得脸容扭曲。 ”夫人,请用茶。” 小丫鬟送上一杯茶水,她想也不想的就拿过来喝了一口,却还没咽下就噗的吐出来,狠狠地将茶杯往那小丫鬟头上砸去:”水这么热,你是想烫死本夫人吗?”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小丫鬟额头被砸了个血洞,血哗哗地流,身上满是茶水茶渣,却顾不得去处理,而是跪在地上磕头。 ”来人,将她叉出去杖责二十大板。”广宁侯夫人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 ”不,夫人,夫人饶命啊。”小丫鬟听了脸色煞白,跪爬着上前哭着求,二十大板,她肯定会死的啊。 广宁侯的脸一沉,正欲发作,这吴嬷嬷立即冲着侍立在一旁的下人喝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叉出去。” ”夫人,夫人饶命啊!”小丫鬟尖利地哭求,但很快就被两个粗实的婆子给拖了出去,没一会,声音完全消失了。 吴嬷嬷接过另一个丫鬟递上来的茶,用手背在杯子上试了下水温,道:”夫人,这茶的水温老奴试过了,正合着喝,您消消气啊,为这么个丫头生气,不值当。” ”你当我是气那丫头?她没这资格!”广宁侯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尖声怒道:”我是气那安庆侯夫人,好个蒋淑怡,真真是好手段,好牙口,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就这么拆我的台!” 本来这菊宴办的好好的,菊园的名品开得灿烂,多少夫人羡慕她,偏偏这安庆侯夫人就来倒台,竟当着众人面来为苏柳那贱丫头出头。 ”好好的一个赏花宴,却弄了个大笑话,你等着,明儿我怕是被人笑的脸都黄了,哪还有脸面出去走动?”广宁侯夫人气呼呼地道。 ”那安庆侯夫人也是,不就是区区一个乡下丫头,那就值得为她说话儿,也太不上台面了。”吴嬷嬷附和一句。 ”这有什么,她就是装假好人,假仁假义,全天下的都是坏人,就她贤良淑德,哼!”安庆侯冷哼一声。 ”夫人,那这事。。。” ”大小姐来了。” 广宁侯夫人尚未说话,丫头就来报,没一会,宁敏雅就脚步匆匆地走进屋来。 ”雅儿,这回怎么过来了?”面对女儿,广宁侯夫人挤出一副慈祥的笑脸来。 宁敏雅先是对广宁侯夫人福了一福,然后急问:”母亲,女儿听说罗御史夫人半途走的原因是因为生气了,可是如此?” 广宁侯夫人脸色一僵,强笑道:”是那个舌头大的在你跟前乱嚼舌根的,自然不是这样。” ”母亲,你还要瞒我。”宁敏雅蹙着眉,道:”罗夫人说的那些话,女儿都知道了,这分明是怒了。母亲好生糊涂,我早说不要理会大哥的事,管他是娶的谁呢,母亲你怎的就不听,如今还惹毛了罗夫人,这可怎么了得?” 广宁侯夫人的脸登时就拉长下来,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大哥的嫡母,为他做主亲事怎么了?那罗夫人自个儿生气,我又有何办法?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和她结亲,她生的哪门子气?” 她是真觉得冤枉,从头到尾,她都没真心想为宁广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不过是不得而为之,而且,她不也说的很明白,想要姚瑞婷做自己的媳妇儿么? ”母亲。”宁敏雅跺跺脚,气急败坏地道:”这个花宴的意思谁不知道,便是没说和罗家结亲,可罗夫人是谁?那是罗御史的夫人,要是明儿个罗御史弹劾父亲,这可怎么办?” 宁敏雅是真的要气疯了,母亲有时候就是脑子太缺少根筋,那罗夫人是谁,一个御史的夫人,只要回家去吹两句枕头风,罗御史那样一丝不苟正儿八经的,还不得说他们家不知礼义廉耻?毕竟宁广就算是私下定亲,那也是有媒保有婚约的呀,没退亲就再定亲,传出去不得笑死人? 听到弹劾二字,广宁侯夫人脑袋嗡了一声,强笑道:”不会吧,这怎么会?”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宁敏雅啧了一声,道:”母亲,你忘了,前儿那吏部尚书许家的四公子因为喝个花酒和人争执,这罗御史也弹劾许大人管教不严呢,更别说大哥这一男配二门亲了!” 广宁侯夫人听了脸色变了几变,道:”这,这又怎能怪我?若不是你父亲非要办什么花宴,我会整这事儿么?我都说了让你瑞婷表姐嫁给你大哥。” ”母亲,你何苦去管大哥他娶谁,那个苏柳出身低下,不是正好么,将来怎么也压不过你头去。偏你要争,瑞婷表姐是官小姐不错,但你看看,如今谁家愿意和她家结亲的?就怕被连累了。你只顾着要争那口气,争大哥那点子东西,怎也不想想我们兄妹几个?”宁敏雅蹙着眉说道:”娘你还想不想二哥出头了?” ”这。。。”广宁侯夫人脸色相当难看,讪讪地道:”那就有这么严重,你姨夫也不是被贬官,只是降了几级。” ”那这事都过了几年了?便是后来进翰林院的都居上了,姨夫咋还窝着那个位置?如今便是新科进去的进士,都要比姨夫高上一两级呢!”宁敏雅没好气地道。 ”这。。。” ”咦,表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呀?” 母女俩在说话,忽听外头丫鬟问了这么一句,两人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姚瑞婷尴尬不已,只好硬着头皮进来,见广宁侯夫人脸色难看,心里暗叫不妙,却是挤了个笑脸道:”我也是刚到,听的姨母和雅儿妹妹说话,就没进来。” 宁敏雅别开头去,脸上神色有些不屑,还带了些鄙夷,这任谁看到自己背后议人的话被当事人抓个正着,脸色都不会好看。 ”哦,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咋不让丫头通报一声?”广宁侯夫人也是有些不虞,淡声问道。 ”没,我见姨母之前说穿的鞋不合脚,这两天我给姨母做了两双鞋,想送来让您试试。”姚瑞婷将手中的包裹打开,露出两双精致的绣花鞋来。 广宁侯夫人看了脸色稍霁,声音温和地道:”好孩子,你有心了,快拿来我瞧瞧。” 姚瑞婷怯怯地看了一旁的宁敏雅一眼,正要上前,门外又传来丫鬟的呼声:”夫人,侯爷来了。” 广宁侯夫人听了也不理姚瑞婷,快步地迎上去,才到门口,广宁侯就黑着一张脸甩了帘子进来。 ”老爷。” ”父亲。” ”姨父。”众人纷纷行礼。 广宁侯是来兴师问罪的,见屋内这么多人,只好生生地压下心火,嗯了一声,道:”我和你娘有话说,你们且下去吧。” ”是。”宁敏雅乖巧地福了一礼,走出去,姚瑞婷也快步跟着走了。 两人才出房门,就听得广宁侯怒骂的声音传来,不由对视一眼。 ”雅儿妹妹,这。。。”姚瑞婷担忧地看向宁敏雅。 宁敏雅哼了一声,淡声冷道:”这两日父亲兴许心情不好,表姐若无事就不要乱走了。”说罢带着丫鬟走了。 姚瑞婷看着宁敏雅远去的身影,再听到正屋内广宁侯的骂声,不由攥起了拳头,贝齿紧咬着唇,对身后的丫鬟道:”我们走吧。” 广宁侯气呼呼地瞪着广宁侯夫人,怒道:”你还有脸面哭,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这两年当家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怎怪的我,是侯爷说要办这个花宴,我说了瑞婷那孩子品性端正,年纪什么的配广哥儿正好,你也不听。”广宁侯夫人呜呜地道。 ”呸!一个七品小官的丫头,还是被皇帝厌恶了的,能有啥出头,你也不垫高枕头想想,她配得上我儿?” ”是,宁广是你儿子啥都好,宏儿就啥都不是,我早知道,你就是看不上我们娘们几个,早知道这样,当初你怎还迎我们进府,一辈子养在外头好了。”广宁侯夫人哭倒在榻上。 听着她的哭声,广宁侯的头突突地跳痛,怒声道:”哭哭哭,哭有什么用,还不快些备了厚礼送去罗御史家,你是想着明日我被弹劾不成?” 广宁侯夫人哭声一顿,有些迟疑地问:”难道,真会弹劾么?” ”废话!那罗御史什么芝麻绿豆事都要弹劾一份,这事他还能放过?”广宁侯只要想到罗御史那公正言词的嘴脸就觉得万分头痛,心道这事还真是做急了,没事办啥花宴,看中了哪家的闺女,静悄悄的去谈拢不就成了?如今倒好,偷鸡不成亏把米,反把这事给捅穿了,如今只盼着那罗御史收了礼嘴巴严密些才好。 可广宁侯还是低估了罗御史,人家是真对的起那一身官服,这罗夫人回去把事儿一说,罗御史当时就写了折子,弹劾广宁侯德行不正,明知道儿子有婚约的情况下还妄想再配一门亲事如何云云。 而广宁侯得知送去的礼物被罗御史扔了出来,当下就气得晕了过去,大骂罗御史古板,不通人情,回头又将广宁侯夫人发作了一回,并让雪夫人和少夫人暂时管家,此乃后话不提。 ------------ 第272章 皇帝肯定 却说罗御史在朝堂上公然弹劾广宁侯德行不正,这事还没下朝便传了出去。当下,这京中倒是谁都知道那在战场上堪称金龟婿的震威将军是定了亲的,而且,对方还是个乡野出身的农家女,顿时哗然。 这事当然也被有心人传到了宁广手中,宁广看了后直接就冷笑着把信条给掐碎了,在写战报的同时亦向皇上表了心迹,称定亲的对象对他忠贞,便是知他出征也一心等着他归来完婚,自己也绝不做了那陈世美负心汉,此生若生,非此女不娶。 除此以外,又暗指广宁侯及其夫人背着他想私下给他定亲,便是陷他不忠不义,此心难安,心不安,就会影响战局上的分析判断如何云云。 嘉和帝看了折子不怒反笑,道:”这宁广好大的胆子,倒是公然威胁起朕替他作主来了。” 当朝皇上的宠妃静妃娘娘将一块切好的水晶梨递到他嘴边,淡笑道:”也不怪的他,广宁侯这事也做得不对,既然知道他有婚约,还要再定亲,也真真是陷他不忠不义了。” 嘉和帝咬下那块梨,斜睨着她道:”你倒是会替他们说话,想来宋斐两兄弟也在你跟前说了不少那丫头的好话。” 静妃娘娘淡淡一笑,道:”皇上,臣妾无儿无女的,也不存在着要拉拢谁,不过是觉着他们难能可贵罢了。” 嘉和帝看向她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拉过她的手道:”是朕欠你的。” 静妃娘娘笑了笑,转开话题道:”其实说起来,震威将军配那个丫头对皇上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哦?这话怎说?”嘉和帝挑眉。 静妃娘娘看着他,道:”皇上,宁广那未过门的妻子,只是个乡野出身的丫头,祖祖辈辈都是种田为生的,听说还带着母亲净身出户,独门独户的另过,也算是孤门了。” 她着重咬在乡野出生和孤门上,嘉和帝眼神一闪,若有所思,随即道:”你说的也对,两人也是情深意重。” 静妃娘娘垂首,低敛的眼皮下闪过一丝讥讽,对于皇帝来说,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娶个乡野出身的姑娘,而且对方身后还没有大家族牵绊,也就没啥助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叛变的事发生,那是比什么都强的。 ”前听爱妃所言,那什么辣椒番茄都是这丫头种出来的吧?”嘉和帝问道。 ”确是,皇上平日钟爱的辣酱也是她所做出。这贫困的人家,便是没菜,和着这物倒也能吃下几大碗饭了。”静妃淡淡的笑称。 嘉和帝嘴角抽抽,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倒是个有能耐的丫头,也不知是怎样的人家养的如此钟灵毓秀。” ”皇上这么说,臣妾也想见见是怎生的人儿让震威将军如此惦念呢。”静妃捂着嘴轻笑一声。 ”爱妃既然想见,便召来说说话儿。”嘉和帝呵呵一笑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静妃福了一礼。 于是,当苏柳接到宫里人说静妃娘娘召见的话时,很是震惊了一把,忙把宋萧请来讨主意,得知里头其实也有宁广的手笔时,不由无奈摇头。 ”如此一来,我便是想再低调也是不成了。”苏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有时候,低调并不是好事,该高调的时候就高调。”宋萧漫不经心地道:”你放心,我也好久不见姑姑了,这回也正好去请安。” ”宋五,谢谢你。”苏柳真诚地道。 若无宋萧他们的帮忙,想来她也不会出现在人前,也不会被众人所知,广宁候悄无声息的再给宁广定一门亲,然后抹杀掉她的存在,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被她这么正式的道谢,宋萧有些不自在,站起来道:”赶明儿进宫,你自个儿准备吧,想来会有嬷嬷来教你宫中的礼仪,到进宫那日我再来接你一道前去。” 苏柳笑着点头。 没过两天,果然有宫中嬷嬷来教导苏柳面见宫妃的礼仪,苏柳知道既和宁广在一起,作为他的夫人,也就是命妇,这样面见宫中贵人的事也不会少,自也花了许多心事去学,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是。 幸好前辈子学过礼仪,这学起来虽然难,但有底子在,时间虽匆匆忙忙的,也算是看的过去了。 一转眼,便到了进宫面见的日子,虽是静妃召见,但后宫里有太后也有皇后,按着规矩自然先得去拜见。当然,这样的人物自然不会见苏柳,苏柳也就是在两人的宫外磕了个头就算是全了规矩了。 静妃娘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年轻,面容果然和宋萧十分相似,是个实打实的古典美人,要说两人是姑侄,倒不如说是姐弟无二。 宋萧和静妃娘娘的感情十分要好这话也没假,至少苏柳看得真切,见到宋萧,静妃的眼里满满都是温暖和喜爱,拉着他说个不停。 在这华丽堂皇的高墙里头的,都是寂寞的人儿啊,苏柳在心中暗叹一声。 倒是让她意外,这静妃娘娘性情十分恬淡,便是宋萧说道皇帝对她的爱重时,也只是淡而一笑,也没表现出自得傲然来。 ”瞧本宫,光顾着和萧儿说话,倒是忘了苏姑娘了,苏姑娘可不会恼了本宫吧。”静妃和宋萧说了一会子话,这才看向苏柳笑道。 苏柳忙屈膝行礼,一脸惶恐地道:”娘娘言重了,娘娘和五公子久未见面,自是有千般话要聚,民女不敢言怪。” 她说话的时候,静妃在细细地打量她,见她身姿绰约,薄施粉黛,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从容淡定,丝毫不见小家子的畏缩,倒比京中某些贵女要强些,那气度便是安庆侯府里头的庶女也比不上的。 最让她觉得意外的是,苏柳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在说话,却让人觉得不会不敬,反是十分的舒服,便笑道:”瞧这嘴儿可儿会说话,难怪斐儿萧儿都赞,便是本宫,见了姑娘也少不得赞一声好。” 苏柳粉脸微红,屈膝垂首道:”民女无状,望娘娘恕罪。” ”别动不动的就作那样行礼,看得我头晕,姑姑不会怪你无状的。”宋萧见她规规矩矩的实在是不习惯,便不耐烦地道。 苏柳一怔,悄悄地瞪他一眼,却被静妃抓了个正着,不由一惊,忙的低下头去。 静妃挑眉,看了身边的宋萧一眼,端起白玉茶盏抿了一口茶笑道:”萧儿说的没错,我也不耐烦那规矩,这里也没别的人,随意说话吧。” 苏柳迟疑了一会,便笑道:”民女谨尊娘娘的吩咐。” 静妃便赐了座,问起她平素的生活来,也问了一些辣椒番茄的事,末了便淡声道:”听说你当初是携母与妹妹净身出户?” 苏柳一愣,随即恭敬地回道:”回娘娘的话,正是如此。” ”哦?” 她并没有问出口,苏柳却是知道她这是有过问的意思,略抿了抿唇,道:”娘娘,子不言父过。民女母亲与民女生父是和离,如今各有家室,各不相干,民女和生父也早已断绝父女情缘。” 虽然不知道静妃问这个是因为什么,但苏柳知道,自己的身世,肯定会被人知晓,尤其是这样的上位者,她没必要隐瞒,也不想隐瞒。 宋萧皱起眉,张口欲言,静妃却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好按捺下来。 ”我皇以仁孝治天下,苏姑娘是聪慧的姑娘,也莫为那一时之气白担了不孝之名。”静妃淡淡地道:”到底与你名声不妥。” 苏柳躬身屈膝道:”民女谢娘娘教诲,也恭记娘娘教诲。只是,先有父不慈,才有女不孝,民女,无悔!” 静妃一愣,细细地看她,见她眉眼神色淡薄,不由惊讶,很快就笑道:”苏姑娘好气度,难怪震威将军惦念,立言非卿不娶。” 苏柳听了粉脸绯红,低着头道:”娘娘缪赞了,还请恕民女无状。” ”你如此,便很好。” 不卑不亢,淡定从容,作为一个十六七的女子,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皇上驾到。”就在众人说话时,内侍突然唱道。 静妃回过神来,连忙放下茶盏去接,苏柳也是惊愕,看向宋萧,对方快步走来,小声道:”谨言慎行。” 苏柳点头,跟着上前迎接。 嘉和帝自然是知道静妃在接见苏柳他们的,看到肖似静妃的宋萧,便笑道:”宋五也在?” ”宋萧参见皇上。”宋萧立即上前拜见。 ”你姑姑常叨念你,得空便进宫来和她说说话儿。”嘉和帝显然对宋萧很是钟爱,慈和地道。 ”谢皇上恩典。”静妃和宋萧都行谢礼。 ”这便是震威将军的未婚妻?抬起头来。”嘉和帝看着跪在地上的苏柳道。 苏柳忙的深深地一拜:”民女苏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抬起头来。 嘉和帝眯着眼看向她,身上的皇者气势像是不要钱的往外发,就连宋萧都直冒冷汗的时候,苏柳却是纹丝未动,好一会便敛了气势,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个钟灵毓秀的丫头,震威将军倒寻了个不错的媳妇儿!” 宋萧长吐了一口气,悄悄对苏柳眨了眨眼,有这句话,那就意味着苏柳被肯定,和宁广的亲事,除非宁广死了,不然就跑不了! ------------ 第273章 走为上计 不管皇帝夸赞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话出自他口,那便是真的,说句不好听的,皇帝若说那屎香的,那屎便是香的,自也会有人信。 所以,皇帝金口一开,说苏柳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姑娘,那么,她自有她的优点在,尽管没有人认同这优点,也看不到这优点,可她偏偏就是得了皇帝的赞赏,你敢推翻皇帝的赞赏么? 答案绝逼是,不敢! 皇上亲口夸了苏柳,不多时就已经传遍了京中,你想想,别说你一个远道而来乡野出身的乡下丫头,这京中贵女比苏柳家世强上千百倍,又有才貌的一抓一大把,可有几个能亲眼见着皇上?又有几个能得了皇上一句夸?这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然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谁都看不上的乡下丫头,得了皇上一句钟灵毓秀的赞,虽然只是随口一夸,但也是了不得了。 所以,这个消息就像是飓风一般,瞬间刮遍了上京,这下,也没谁不知道宁广已有未婚妻,还得了皇上的赏识。 苏柳带着皇上和静妃娘娘赏赐的宝贝回了自己的小宅子,这没多时,便有人下帖子请她去哪玩儿了。这下帖的也不是谁,而是那永郡王妃,随着永郡王妃的帖子到来,又有其它王妃和夫人相邀赏花什么的。 “这是不是太高调了?”苏柳看着那些散发着香味的烫金拜帖,抽了抽嘴角对宋萧道。 宋萧扫了一眼,道:“谁让皇上亲口夸了你,你等着吧,广宁侯府也会下帖子来。” “你觉得那真是在夸我?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吧?”苏柳撇着嘴道。 宋萧挑眉,拂了一下袖子上虚无的灰尘,道:“不管他用意如何,总之就是夸你了,在外人眼中,皇帝就是对的。”顿了一顿,他又道:“如今皇上这么一说,你就和宁广紧紧地绑在一块,便是宁广,也不好随便就和你解了这婚约。事实上。。。” 苏柳看向他,等着下文,宋萧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事实上,比起其它高门贵女,皇上更愿意看到和宁广定亲的人是你。” 见她疑惑,宋萧嘴角微扯,道:“不懂?” “我只是个小女子,政治什么的,我不懂。” 宋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不懂你就学着,省的日后傻乎乎地被人算计了不知。” 苏柳登时拱起两只爪子,脸上写满了求指导! 得,还卖起萌来了! 宋萧嘴角微抽,道:“宁广少年成名,如今领兵在外,手握重兵,一旦他打赢了这场战事,若是兵权一直掌着,你觉得上面会安稳?”他指了指天上,意指天子。 苏柳皱起眉,脑瓜子一转,道:“所以,宁广娶了我这么个没有身家背景,没有强大后台差不多是孤女的女子,也就少了反的能力?” “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宋萧哼了一声,道:“虽说宁广没有这样的心思,但这京中,各家族联姻,哪家不是挂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随便一捞都是姻亲,一股绳的拧成一团。若是他娶的是别的高门贵女,那丝丝缕缕的,很容易便会牵扯到,如今诸君未立,他就更是被拉拢的对象了。所以,你也要小心,别被人卖了犹不自知。” 苏柳心中一寒,苦笑道:“我尚未嫁他,便身处漩涡了。” “你放心吧,宁广一心忠于皇上,皇上目前对他也是极放心的,他那妻子的位置又是属意你,皇上就更放心了。”宋萧冷睨她一眼道。 “这帝王心术,可真是。。。”苏柳叹气,道:“所以,不管是为安宁广的心,还是安自己的心,他就把我给定死了?这甜枣可真是,如鲠在喉。” “你倒也没这甜枣哄的忘了形,但旁的不说,有皇上这句夸,你会好过许多。只要你记得安分二字,日后可别糊里糊涂了。”宋萧叹了口气道:“皇上,也该是立诸君的时候了。” 苏柳心头一正,突然就想到清朝的九龙夺嫡,皇者之路,从来都是荆棘满路,用血去堆成的,她如今被推在风口浪尖之上,不管是为宁广还是自己,她都必须比从前更谨言慎行。 她虽是两世为人,比起古人见识是多了些,但从来就没因此而自大过,更没有看轻古人,毕竟现代所有的高端科技等等全部是从古至今,一步步的改进而来的。古人的智慧,也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比的,尤其是这样的政治,这在京中随便捞一个,心计智谋动一动都能玩死她。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远离些吧。 “说起来,如今这铺子上的事也解决了,该查的帐也都查过了,留在京里也无事,如今已是临近九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也该回昌平了。”苏柳淡笑道。 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回去也好。”宋萧看她一眼,道:“昌平是小地方,也安静些,我估摸着这战事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就回去等着宁广回来吧。” 两人都交换了一个眼色,均知道对方的意思,留在京中,肯定会被各个势力找上来,还不如远离这潭深水,反正她就是个乡下丫头,如今又没成亲,父母亲人也不在此处,这回自己的家去也无可厚非,难道你还拦着不让人回家不成? 却说苏柳被高调的推到众人前,广宁侯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尤其皇上那一句夸,让他像是吞了只死苍蝇似的,难受极了。 试想想,你千般嫌弃的丫头,皇上却说好了,这看似是夸奖,但也未免没有打脸的意思在里头,他可是成了京中的大笑话了。 送走皇上身边的近侍,广宁侯整个人像是一只泻了气的皮球似的,蔫巴了! “老爷,夫人又打杀了一个伺候的丫头,再这么下去,我们侯府怕是要被御史瞪上。”雪夫人忧心郁郁地道。 广宁侯听到御史两字,眼皮就是一跳,怒道:“她又想要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不成?传我的令下去,我近日梦见老太爷和老夫人,让夫人去佛堂为老太爷夫人念经祈福,为期两个月,没我的吩咐不准离开佛堂一步。” 要不是这愚蠢的妇人,那就会被御史弹劾,哪就会被皇上派人来亲自向他训诫?哪就会这么丢脸? “皇上说了,苏姑娘品德端正,钟灵毓秀,也是清贵人家出身,他看着甚好,更由静妃娘娘牵线,由宋知府收为义女,配将军极佳,侯爷当开心才是,莫听妇人之言,乱点鸳鸯谱,寒了将军的心。” 内侍的声音像是在耳边流转,广宁侯再一次抽了抽嘴角,万万没想到那丫头竟还能引起皇帝的注意,不过既然皇上都开了口夸赞,那么这未来媳妇儿,不管她怎样,反正就只能是好的,谁让皇上都说好!也能给自己长个脸了! “去,让个婆子去苏府,让那丫头来一趟,就说本侯要见她。”广宁侯皱着双眉道。 “那夫人在佛堂里伺候的人?”雪夫人试探地问。 “除了夫人的贴身丫头,这期间旁的人就别去伏侍了,省得有人在夫人跟前乱嚼舌根。”想了想犹不放心,广宁侯吩咐道。 雪夫人听了大喜,福身道:“是,侯爷。” 可怜的广宁侯夫人,做了炮灰替死鬼也就罢了,还要被禁足在佛堂熬苦日子,而日后当她终于从佛堂出来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自己一心想给宁广准备的外甥女,竟然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勾搭上了,闹了个天翻地覆,家无宁日,却不得不抬进门,此乃后话。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谁给了这姓姚的外甥女大开的方便之门这么容易就和宁震宏勾上了,更没有人知道,这其中,有宁广的手笔在里头。 苏柳虽说决定了要跑,可这帖子接到了,听说永郡王妃和安庆侯夫人自小便是闺蜜,所以苏柳也不好推迟,参加了永郡王妃的宴席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回昌平去的行装。 就在她准备回庆州时,下人来报,广宁侯府来人,说广宁侯要见她,苏柳就啧了一声,撇撇嘴,却不得不去,到底是未来公公呢,她要是敢托大,这第二日被御史弹劾的怕就是她了。 当下,苏柳重新拾掇了,带上名贵的礼品去见广宁侯。 见面无她,无非是训诫她做人媳妇要如何,广宁侯家的媳妇当要如何云云,苏柳听得直打瞌睡,足足训示了两个时辰,苏柳从广宁侯府出来后,立即就道:“家母忧思成疾,速度收拾行装,我们快些回去庆州昌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天天都要去听广宁侯训诫么? 于是,有些回过神来,想要拉拢宁广的人再下帖子邀请苏柳参宴时,却被告知,姑娘已经走了,短时间内都不会回京,只好作罢。 苏柳在京的大小事都被人整理好传到宁广手中,宁广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走为上计,好个狡猾的丫头,你还有什么令我惊喜的?” ------------ 第274章 双喜 离开上京,已是九月中旬,因了时间充裕,不比来上京的时候行程匆匆,苏柳这回回去简直是以观光的形式慢慢地走了。 回到庆州时,已是十月初冬,才进ru庆州城,就见街上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招人一问,却是漠北传来喜讯,鞑子大汗被生擒,为了迎回大汗王,愿携所有部落退至草原深处,签五十年免战之约,并年年岁贡我国。 “姑娘,这么说,将军快要回来了?”霜凝双眼发亮的,看着苏柳问。 “应该也快了吧。”苏柳也很是激动,脸上难掩欢喜。 可在听到宁广将签和平条约的事交给一个年长的老将军,而他则是领着大军继续征伐北国时,苏柳露出一个苦笑来。 “姑娘,将军定会旗开得胜。”雪落安慰道。 苏柳笑了笑,无声地叹了口气,三年之约,还真是一点没错呢。 “大姑娘,宋府到了。”车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马车也停了下来。 既然庆州是必经的,苏柳自然是没有过门不入的理,曹明珠又已经嫁到宋家,于情于理,都要来拜访。 这趟回来,宋萧因为要准备明年的春闱,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而是留在了京中。 对于宋萧入官场,苏柳其实有些意外,总觉得那样的风,流公子,自当如一阵风似的无拘束,来去自由,却偏偏要进那尔虞我诈的官场。 而宋萧的回答,也不过是一句身不由己罢了,他们宋家二房,一门三杰,其实最为出众的宋斐,宋斐却只愿和种田打交道也不愿进官场,而他大哥政绩平平,唯有是寄托在他身上去了。 一个家族的兴衰,仅靠一个人是不行的,既然受家族的庇护,享受这样的荣光,他就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苏柳听了沉默,谁都看到大家族表面的风光,但人家付出了多少,你只看到表面,却看不到里头的血泪,这世间为家族而牺牲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些百年世家,为了家族荣誉昌盛,又灭杀了多少生命? 就在苏柳胡思乱想的时候,宋府里已经有人迎了出来,却是曹明珠身边的唐嬷嬷。 “二小姐可回来了,叫我们三少奶奶好想,快快进了吧,三少奶奶可念着你呢。” 自打陈氏和曹奎成亲后,曹府的人就一律称呼苏柳她们姐弟为二小姐三小姐和烨少爷,如今曹明珠嫁了宋斐,他排行三,自然是称为三少奶奶了。 苏柳对唐嬷嬷行了半礼,笑着道:“劳嬷嬷来接了,嬷嬷身子骨可好?姐姐也还好?” “好,好,都好,二小姐快进去吧。”唐嬷嬷笑眯了眼。 苏柳这才进府去,走至二门,就见曹明珠站在月亮门下眺望,身边跟了一众丫头婆子,见她来了,忙的快步走上来。 “三少奶奶,慢着点。” 她这一快步,身边的丫头婆子就惊呼起来,纷纷叫道。 “哎哟,我的祖宗,我的奶奶哎,你可要当心身子。”唐嬷嬷见曹明珠脚步如飞,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苏柳,快步上前去搀扶。 苏柳微愣,眨了眨眼,仔细看向曹明珠,她挽着一个已婚夫人的髻,上面簪着素净的珠钗,身上一袭玫红绣石榴花的锦裙,堪称绝色的俏脸脱去了少女的娇俏,却多了一丝风情妩媚,整个人显得更美了。 但苏柳觉得,曹明珠身上还多了一种东西,让人移不开眼,那是什么?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直到唐嬷嬷的一句话才揭开了疑惑。 “祖宗哎,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可经不起这步子快的,快悠着点吧。” 没错,那是幸福的光辉,快要为人母的幸福。 “嬷嬷,我都省得好歹呢,你且等我教训教训这丫头,让她叫人好念。”曹明珠佯装生气地瞪了苏柳一眼,双手向她拧来,嗔道:“你这丫头,舍得回来了啊,我以为你都不要家了你。” 苏柳却是呆呆地看着她的小,腹,眨了眨眼,问:“姐姐,你有身子了?” 曹明珠听了,嘴角忍不住上扬,也不拧她了,而是用手抚着腹部,羞涩地点点头。 “真真的?这么快?”苏柳这是真惊讶了。 她才成亲多久呀?也才两个多月,这就怀上了?这战斗力也太强悍了吧?这是要让多少人眼红啊! “怎么,妹妹觉得姐夫没这能力?” 宋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曹明珠见了他,双眼一亮,迎上前:“你回来了。” “嗯,没啥事就回来了。”宋斐挽着她要行礼的手,道:“怎的站在这里说话,如今已入冬,仔细招了风。” “对对,快进屋去。”唐嬷嬷连忙道。 “我这不是接这丫头吗?”曹明珠娇嗔地道。 “她这大的人了,也不是头一回来家,难道你还怕她走丢了不成?进去吧。”宋斐拉着她的手穿过月亮门,一边问今天吃了什么,感觉可还好? 苏柳看着两人的后背,嘴角抽抽,对那几个丫鬟道:“他们平素就这样的?”旁若无人? 玉儿掩嘴一笑,道:“二小姐,三爷对我们奶奶可好呢。” “打量着是来嗝应我这孤家寡人呀。”苏柳自嘲地挑眉一笑,众人都笑起来,簇拥着她跟了上去。 待客的花厅里,苏柳吃了一口茶,那两人还在说话,直接无视她,不由咳了一声,道:“你们差不多就成了吧,我才回来,就别在我跟前秀恩爱了啊!” 曹明珠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还好意思说,连我们成亲都没在,哼!” “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吗?你放心,这回在上京,我得了不少好东西,待会整理了就送过来,算是贺你们的新婚礼。”苏柳合着手道。 “谁个稀罕!”曹明珠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没有半点不高兴的神色。 “自然是稀罕的,听说某人得了皇上的夸赞,得了不少赏赐。”宋斐挑眉道:“娘子,咱们如今也有孩儿了,日后孩子也会越来越多,这家产可就不够用了,有好东西,自然是要留着给我们的孩儿的。” 苏柳听了抽了抽嘴角,道:“这才多久没见,倒不知三哥你穷成这个样了。得,这外甥出生了,我做小姨的,自然少不了他的好礼物。” “如此就谢过妹妹了。”宋斐倒也来之不拒,笑着拱手谢了。 “成了你们,还跟个孩子似的,笑死人。”曹明珠翻了个白眼,对宋斐道:“你有事就先去书房忙着,我和柳儿说说体己话。” 宋斐也知道她们姐妹久没见,也很多话说,便笑道:“嗯!你们也别欢喜过头了,柳儿舟车劳顿,怕也是累了,差不多就歇一会,左右岳母大人他们这两日也要来了,再说不迟。” “娘他们要来?”苏柳惊道。 宋斐见她这副神色,便看向曹明珠道:“你还没和她说?” “我也才见着她呢,哪来得及。”曹明珠没好气地道:“你去吧,我们也好方便说话。” 宋斐耸了耸肩,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出去了。 宋斐一走,苏柳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曹明珠身边坐下,亟亟地问道:“你们好像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是啥?” 曹明珠噗哧一笑,伸出食指一点她的鼻子,道:“瞧你急的,我要说出来,你可别欢喜疯了。” “到底是什么,快说嘛!”苏柳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心里痒痒的。 “是母亲,她也有身子了,而且月份比我的还要大,都三个多月了。”曹明珠笑着道。 “什么?”苏柳这回是真的惊得跳了起来,满屋子的乱走,震惊地看着曹明珠道:“这是真的吗?你是哄我玩儿吧!” “我哄你做什么?左右父亲母亲这两日也是要来的,到时你见了便知。”曹明珠啧了一声道。 “这,这,我是太惊讶了。”苏柳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是想不到,竟是有了。” 陈氏也三十好几了,这年纪有身子虽不出奇,但在这年代,到底是年纪大了,便是有身子,也是相当谨慎的。 想到此,她就道:“娘的年纪也不小了,这样舟车劳顿,没问题吗?” “也是怪我,也是这几日才诊出了身子,便往家里递了消息,母亲他们听了便说要过来看看。”曹明珠说起这个也有些自责,道:“我是劝了他们别劳顿,但父亲说了,车子跑慢些也无妨,当是游玩了,而且,这几个月,家里头也是憋屈,自当来散心了。” 苏柳敏锐地听到这话里暗藏的意思,便眯着眼问:“怎么,有人的心思动了?” 曹明珠冷笑一声,道:“可不是,自母亲诊出身子后,就发生了两次红花事件,若不是咱们早有提防,怕是。。。” 苏柳脸色一沉,道:“是四房的?” 曹明珠点头,道:“五房也有。”顿了一顿她又道:“你放心,爹爹已经处理了,那两家日后别想进我们家一步,爹爹也告诫了族长,再有这样的事,就彻底脱离曹氏一族,现在他们倒是安分下来了。” 苏柳听了脸色稍霁,却还是气难平,道:“竟敢下黑手,简直找死,我记得四房最赚钱的那个生意是做香料的吧?” 曹明珠点头,道:“你的意思是?” 苏柳冷冷地一笑,道:“有些人,不给他沉重的一击,是不知道谁能惹,谁惹不得的!” 敢下黑手,那就要承担那代价! ------------ 第275章 五福临门 陈氏和曹奎果然如曹明珠他们所说的携手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苏小和陈烨。 “娘。”苏柳早早就和一众下人侯在了门口,见陈氏被曹奎扶着从马车出来,立马就冲上前去。 到底几月没见面,陈氏见了苏柳也有些激动,嗔道:“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毛毛躁躁的?”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气息甚好,便也放下心来,道:“回来就好,这听说你在宋家,我们这回都急着赶过来了。” 苏柳也同样打量着陈氏,许是因为有身子的缘故,陈氏比过去丰腴了些,气息也尚可,整个人更温和恬静了,道:“是女儿不孝,听姐姐说你们要来,便也没赶回去,娘,你的身子可好?”说着就去看她的腹部。 陈氏脸微红,道:“好,极好的。” “先进屋去说话吧,这坐了两时辰的马车,你娘也累了。”曹奎在一旁笑着道。 苏柳粉脸微红,这才屈膝向曹奎行礼请罪,曹奎自是没怪她,大伙儿都一道被迎进宋府里去。 陈氏和曹奎都是亲家,又是不顾自己有着身子而来看媳妇儿的,宋夫人心里自然感动又欢喜,适逢宋知府也沐休在家,大伙儿在花厅聚在一块说了一会子话,这才由宋知府领着男人们去了书房说话,而宋夫人也陪着陈氏她们说些体己说话。 如今陈氏和曹明珠皆有身子,陈氏更是渐渐的开始有些显怀了,大家的话题自然围着她们肚子里的孩子转,而苏小和宋莹则是不耐烦听这些,两人便相约去宋莹闺房去聊她们的创业大计了。 “前些儿不是说身上有些不好,怎的还要过来,明珠好好儿的,你们便放心吧。你也不是一个人了,又都是双身子,可要顾着你自己的身子才好。”宋夫人嗔怪地握着陈氏道。 “她到底年纪不大,我和她爹都不放心,左右家里也没什么事,便出来转转。”陈氏温和地笑着,一手摸着小腹道:“我这都是第三胎了,如今这胎也坐稳了,这一路来,车子驶得极慢,也不颠,不碍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到底上了年纪,万事都得注意些。”宋夫人一脸关切道。 “母亲说的对,娘还是得注意些,不然有什么差池的话,女儿心中不安。”曹明珠也说道。 陈氏笑着点头,道:“瞧你还提点我来了。还不如顾着你自个儿,要当娘了,不可毛毛躁躁的,有事儿就吩咐下人去做,也莫要使小性子惹姑爷不高兴。”又转头对宋夫人道:“我进门迟,也没来得及教她什么,她这便进了你们家的门,日后还得靠着你去教她提点她呢,要是她有啥不好的,尽可对我们说。” “胡说什么,她是我媳妇儿,我心里是当亲闺女般疼的。”宋夫人嗔道:“如今她呀,就是咱们家里头的祖宗了,谁个要是不顺着她惹她不高兴了,我头一个不依。” “可不是,就连我都要靠边儿站了呢!”宋大少奶奶领着丫头进来,上了新鲜的茶点,笑着凑趣一句。 “母亲,大嫂。”曹明珠羞得满脸通红。 “你是个有福气的,婆婆和善,妯娌也和睦,如今才进门两月就有了身子,可要惜福,孝顺公婆,友好哥嫂,可知?”陈氏笑道。 “娘,我知道了。”曹明珠点点头道。 “娘,你们光顾着说,就把我撇一边了,我可不依。”苏柳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她可对陈氏肚子十分看重呢。 “喲,瞧我们这姑娘,还恼了,如今谁个敢把你晾着?”宋夫人笑着将她拉到身边道。 “娘,这月份,可是我去上京时就有了?怎的听姐姐说你当时还不晓得?”苏柳亟亟地问。 曹明珠告诉她,陈氏自己都不知道有身子了,还是在曹明珠大婚那天,因为忙乱劳累,突然昏过去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这请来大夫一诊,才知道竟是有了身子,都一个多月了,直把曹奎高兴得跳了起来,趁着曹明珠的亲事,大摆了三天流水席。 “我也不曾想这年纪还有,倒是老蚌怀珠了。”陈氏抚着肚子,脸红红地道。 “又在胡说。”宋夫人啧了一声,道:“这儿女都是缘,啥时候来就啥时来,强求不得。” 陈氏嗯了一声,低着头看着小,腹,嘴角微扬,脸上露出满足来。 苏柳见了也就放下心来,一拍手掌道:“如今可真好,这么一来,就是双喜临门,我又要当小姨,又要当姐姐了。” “何止双喜,那可真真是五喜临门呢!”宋大少奶奶笑着道。 “哦?” “宁将军打了胜仗将鞑子赶出中原为一喜,亲家母有孕为二喜,明珠有孕为三喜,亲家烨少爷中了童生为四喜,这第五喜,自然是我们老爷太太要收义女了!”宋大少奶奶笑呵呵地道:“其实该说五福临门呢!” 众人一愣,可不就是这样,陈烨今年秋下场,倒也不负众望,喜中童生。而收义女,虽是静妃娘娘的意思,但宋知府他们也应得很痛快罢了。 “这收义女是怎么回事儿?”陈氏有些疑惑。 “娘,你不知道吧,就是这丫头。”曹明珠立即将苏柳见皇帝那事给说了。 “其实,也不必如此,静妃娘娘也是随意一说,夫人你们倒也不必当真。”苏柳有些不自在地对宋夫人道。 宋夫人却是把脸一板,道:“这又是什么话?这么好的闺女,收为义女又怎的,我还巴不得呢,怎么着,难道柳儿你还不中意了?嫌弃我们了?” “夫人这可要折煞我了。”苏柳忙道:“夫人和知府大人都是极好的人,苏柳何其有幸入得你们青眼,这话可要让苏柳没脸了。” 苏柳说的也是事实,从一开始,宋家便是她的搭桥石,有宋家站在身后,其实她少了许多麻烦,更别说得来的利益了。 要说最初只是单纯的只想找个靠山,可后来相处下来,宋家这一家人确实不错,她也是当亲人一般走动的。 宋家,其实说是她们娘仨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了。 “不是便好。我呀,就生了三个小子一个闺女,总想着要再添一个闺女,可惜没那福气,现在福气送上门来,怎么着也要紧紧捞着。”宋夫人笑着道:“更何况,我这义女,可是连皇上也夸的呢,说出去多有脸啊。” 苏柳哭笑不得,道:“那也是皇上看在静妃娘娘面上夸的。” “管他是看在谁份上,总之出自他金口,便跑不得,我们柳儿就是个好的。”宋夫人捏了她的脸一把。 “母亲,这话可别让莹儿听了,不然她非得要醋了。”宋大奶奶凑趣道。 “那丫头巴不得有姐姐妹妹呢!可惜,她就只能有姐姐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陈氏听了也是欢喜得直掉泪,道:“你这丫头,竟是有这姻缘,还不给你义母磕头。” 有宋知府他们这义父母的名头,到底比个农女出身要清贵好些,将来嫁给宁广,也不会太过相差悬殊了。 “哎。” “莫急,莫急,等正式宴请摆席再磕头不迟。”宋夫人笑着拦道。 众人又就着拜义父义母的事说了一会,便到了家宴的时辰。 因是家宴,也就没了那男女大防什么的,热热闹闹的分了两桌吃宴,倒是比从前更亲香。 用过饭,苏柳便陪着陈氏在屋里说话。 “娘,你觉得是个男孩儿还是丫头?”苏柳摸着陈氏的肚子问道。 “娘自然是希望是个男孩儿的。”陈氏笑着道:“你父亲倒是说男女都好,我也知他想要个儿子。” 曹家家大业大,之前众人都在觊觎着,就是因为曹家没个继承人,所以生个儿子那就好。 “顺其自然吧,便是个姑娘,咱们好好地教,将来一样可以招赘。”苏柳道。 “嗯,我也不想别的,只要这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长大就好了。”陈氏低着头道,想着前些日子所遭遇的,不免有些发抖。 人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柳清晰地感到她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娘,你放心吧,有咱们护着,他定然会平安出生长大的。” 陈氏点了点头,笑道:“你们都是有福气的,有你们的福气庇佑,肯定会好。” “嗯!快去歇着吧,我去和父亲说一会子话。” 苏柳告辞了陈氏,找到曹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父亲,曹家四房胆敢对我娘下黑手,这事绝不能了了。” 曹奎一愣,抿着唇道:“你要怎么做?” “毁了吧。”苏柳冷哼一声,道:“杀鸡儆猴看,我看谁再敢!” 曹奎想了一回,点点头道:“好,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护着,我便是有黄百万又如何?” 他们狠毒如斯,要他的子嗣断绝,那也别怪他不讲情义了! 苏柳满意地点头,道:“这事父亲也不用出面了,就交给我吧,也不用告诉我娘了,她养胎为重。” 曹奎到底是姓曹,做起事来诸多不便,她不同,她姓苏,她就是要护着陈氏和曹家,又如何? 曹奎看着苏柳眼中闪过的肃杀之气,不由微惊,这一趟上京回来,苏柳变得更决然了些! ------------ 第276章 弄死四五房的 苏柳要动曹家四房,绝不是说说而已,而是言出必行,说一不二。 曹家四房人丁旺盛,主要收入来源,是香料生意,一直由四房长子曹国清打理,曹国清为人也算是眼光独到,这么多年,也将这生意打理得极好,虽然不算大富贵,但比起其它房来说,四房也算薄有家产了。 可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比起曹奎那漕运,这香料生意,也就是小巫见大巫罢了,自然是想更富贵。原以为这嗣子是必然过继了的,偏偏杀出个程咬金,曹奎多年不娶,突然又娶妻了,现在还老来得子,自然就坐不住了。 对陈氏下黑手的事情败露,四房五房的人就推出个不起眼的丫头出来顶嘴,罪名更是莫须有,说什么看不起陈氏,说什么对曹奎心仪已久,乱七八糟的。 曹奎心中愤怒,到底是看在那么点亲情上又有族长担保,这才揭过此事,但也不和这两房的人来往。 四房五房的心有不甘,但这事他们理亏在先,现在不追究倒也心存侥幸,只等这事过了,再慢慢的走动起来,可是,他们忘了还有个睚眦必报的苏柳。 有时候,人丁旺,也并不一定是好事,就好比皇位一样,皇位只有一个,儿子一大把,谁都想做那高高在上的人指点天下,这在大家族里,也有不少为争家产为争权而兄弟阅墙的事发生,四房也不例外。 “这四房有意思啊,长子是前妻之子,次子曹国华三子曹国远是继妻所生,可偏偏,四老爷最疼爱这妾室生的庶子曹国晖。”苏柳拿着得来的资料,冷笑道。 从前陈氏尚未嫁给曹奎时,苏柳就陪着她粗略了解了一下曹家各房的人,但也只是知道有这么号人,至于里头的关系,倒是没仔细了解过,现在这么一看,倒是极有意思了。 “十二间铺子,这曹国清也算有些能耐了,就一个香料生意都能开了这么多铺。”陈烨挑着眉说道。 陈烨已经十二将满十三了,又考过了童生,为了让他多懂些人情世故,多看些里头的弯弯道道,苏柳特意拉着他来商议这件事,也算是培养他了。 “香料这东西,不管是男女都用,赚钱是必然的,不然朝廷也不会有限制,就好比茶叶一样,都是常用的,能不赚钱么?”苏柳微微一笑道。 “大姐,你要打算怎么做?” 苏柳冷眼睨了一下桌上那份资料,道:“内部分化。” 内部分化?陈烨眨了眨眼。 “烨儿,一支竹易折,十支竹合在一起可就不容易了,这个故事你也该听过,就是团结,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便是这个道理。同样的,将十珠子拆开了,那么,你觉得是易折了还不易?” “大姐的意思是?”陈烨若有所思地问道:“是从内部打散他们?” “根本就不用我们去打,这三方,都各有思量,长子掌权,嫡次子是继室所生,可偏偏,四老爷宠的是庶子,你觉得,这几兄弟会是同心的?”苏柳冷笑道。 “但现在不是长子掌着权吗?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也没见他们相争。”陈烨皱着眉道。 “没争不代表心里不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利益,如果你突然察觉自己该得的那份少了,或者对方多了,你会怎么想?是争是不争?家产就这么一份,谁都想要大头,而权利在谁手上,谁就是老大。” “权利在谁手上,谁就是老大?”陈烨喃喃地重复一句。 “没错!这内部一争,有相争,就有矛盾,有矛盾就会被人乘虚而入,根子从里面烂出来,总有一天烂到外头。”苏柳冷冷地勾起一边唇角道:“我要他们四房,一点一点的看着自己的东西消失。” “那如今我们要怎么做,派人进去?” “何必,这曹国华不也是掌着三家铺子么?他也不是一直不服曹国清么?给他点甜头,让他大胆的去争,当一个泡沫越涨越大,最后就嘭的一声!”苏柳比了一个手势,嘴角微微扬起,明明在笑,可那笑容让人却不寒而栗。 不是喜欢银子么,那她就给他们设个天仙局,一步步的引着往下跳,弄死他四房的。 陈烨抬头看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姐比过去更沉稳,气势也更为冷冽,也更让人看不透了。 不久,就传来曹家四房二子偶然认识了一个姓廖的做香料的客商,对方称能有走私香料的路子,可惜弄不下香料印子,就想和曹家合作,曹家就只需出个印子,也就是作个中间代理,便能得利润的四成。 但对方又对如今主权的中规中矩的经营手段不大放心,曹国华从而要求参与管理其它铺子的经营。曹国清主张保守经营为好,毕竟对方来路不明,不要贪那便宜,曹国华觉得有钱不赚是傻子,为争权,两边明里暗里闹的不可开交。 曹国清虽是长子,但母亲早已不在,父亲又是偏宠庶子,既然有更赚钱的路子,这最终的结局,自然是偏向曹国华,与那廖东家作起了所谓的大生意来,并很快就和其它小商家谈拢了近十万的大单子来。 有了这么大笔生意,曹国华是走路都带风,由姓廖的进货,他则是作为中间人,只需出动曹家的香料印子就成,就能轻巧得几万两的银子,这怎么看都是个大馅饼啊! 于是,这廖客商就回去拉货,他则是如火如荼的和曹国清争起主控权来。 而四房庶子曹国晖,不知在哪听到了将来分家的话,他只有那么一两间铺子,便怂恿曹老爷私下将三间铺子和田庄转到他名下,这事却不知怎么很巧合的被其余三子知道了,于是,战争,开始了。 四房闹起了分家! 而此时,原本曹国华谈的好好的大生意,却出问题了,那所谓的客商以货物被扣在官衙为由,需用银子疏通,让曹国华帮忙,以货物做抵押,将来这批货那利润也私下分多一成给曹国华。 这做香料总要有相干批文和印子什么的,曹国华也知道这点,也去了解过,货的确是被扣了。反正大家都是合作,这批货也等同是自己的银子,将来那多分出来的也会进自己的腰包,也就私下挪用了公帐四万两,好歹将货拖了回来。 廖客商自然感激,和曹国华称兄道弟起来,推杯换盏,等曹国华醒来后,已是人去楼空。 你人走也就罢了,好歹还有大批香料在,曹国华也没当一回事,可当那些订单的商家找上门来,曹国华才觉得出问题了。 将那些香料都看了一遍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香料是香料没错,却都是过期的被水泡过的积压已久早已发霉的东西,别说买,就是看都看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他用四万两买了一堆废物!脑中有了这个认知,曹国华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等待的不是旁的,而是被告知,那八万两早已被那姓廖的给取走了,也就是说,这大生意确实是做成了,可是货还没发出,你曹国华必须要给商家们发货。 啥,喊冤?铺子是你的,担保人也是你,香料印子都是你家的,你想赖账?走,见官去! 曹国华自然不能见官,只得用自家的香料给那些商家发了货,也将四房的底子掏了个空。 一下子损失近十二万两的财物,资金周转不来,这铺子运作彻底瘫痪,一下子就关了一半的铺子,曹老爷是气得吐出了几口血,一宿白了发,瘫倒在床上。 因为曹国华而损失的银子,曹国清和曹国晖自然是不干的,天天吵着要分家,并且,剩下的铺子绝不能给曹国华他们,因为曹国华而被骗的十二万两,自然是要算到他们那一房上去的。 曹家四房的事令人唏嘘不已,这一房在曹家族里算是人丁最为旺盛的,虽然比不得曹奎那样的大富贵,因为孩子多,日子在同族的人虽算是难些,但有着十几个铺子,又是做香料的,比起这城中的许多商人,已是富贵了。 可偏偏,这样的富贵也没了,都说他们一房是遭了别人的嫌,也不知是被谁下了这样的绊子。 而随着五房的倒霉,那五房学习最好的公子秀才一名被人刷下来后,人家说了一句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大家就心里有数了。 陈氏怀着孩子却被人差点下了黑手,在曹家族里也不是秘密,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后来只当曹奎念情才作罢,可却唯独漏了苏柳这人。 便是四房五房隐隐知道里头是苏柳的手笔,却无证无据,人家又有那样的后台,也不敢去说什么,但四房的曹明妍却是不知死活的跑来骂苏柳恶毒如何云云。 苏柳也不恼,任她骂,第二日,便有一个媒婆上门去四房,说庆州郓城太守看中了曹明妍,想纳她为第十二房小妾,曹明姸听了后彻底昏死过去,再不敢找苏柳麻烦。 那什么太守,可是个近六十的色老头啊! ------------ 第277章 何去何从 十月下旬,昌平下起了今年冬的第一场初雪,洋洋洒洒的,像大片大片的鹅毛,将世界点缀的雪白一片。 陈烨从学堂里出来,侍立在外头的小厮崔福立即递给他一件白色的披风,一边接过他手上的书袋,一边跺着脚道:“少爷,今儿下初雪了,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回了曹府,让你也回去吃饭呢。” “二姑娘也去了?”陈烨系披风带子的手顿了一下。 “嗯,宋小姐来了,所以姑娘都让你回去一起吃饭呢!”崔福笑着道。 “知道了,你回头去家里把我放在书桌上的那本书取来,今天雪下的大,估计会在曹府里逛歇息。”陈烨淡声吩咐。 “哎。” 自从陈氏改嫁后,原本在大坳村里的下人都跟着来昌平了,崔福给了陈烨当小厮,而崔婆子则是去了陈氏的身边,崔娘子还是在苏府里当着厨娘。 走出书院,就见自家马车停在一旁,陈烨走上前去,才准备登车,就听得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让他僵住了脚步。 “可是烨少爷?” 陈烨回过头去,见着那个穿着藏青袍子的人,嘴唇抿了起来,再看到他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朴实马车上那被掀起的帘子后的那张脸,向来宠辱不惊又淡定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烨少爷,老爷请你上马车说话。”如管家一般的男人再次出声。 “你们认错人了,崔福,我们走。”陈烨的手攥成拳头,强装镇定地道。 “少爷。”管家男人上前两步拦住他的脚步,沉声道:“老爷说,你不上车,自会寻到曹家去。” 陈烨脸色一变,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牙齿紧咬着唇,似是压抑着极大的怒火一般。 “少爷。”崔福见势不对,不由有些忐忑地唤了一声。 陈烨微微阖眼,深呼吸两口气,这才对身边的崔福道:“如今天色尚早,我去崇文书局寻两本书,崔福你且去家里将我那本八股文给取来,我在书局前的茶馆等你。” 崔福有些犹疑,看了看那管家模样的男人,再看看自己的主子,脆声应了。 陈烨见他走远了,冷冷地冲着那管家哼了一声,自上车去,吩咐车夫去崇文书局。 那管家也不介意,也知道陈烨这是妥协了,当下就去回禀自家主子。 崔福再回到陈烨所说的茶馆时,只见他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出神,崔福停下了脚步,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只因眼前的陈烨,就好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一般,孤独,寂寥,悲伤。 左右看了又看,并不见刚才所见的管家大叔,那到底是什么人,又和自家主子说了什么? 陈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崔福前来轻声叫唤,这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福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陈烨看了一眼他捧着的书袋,站了起来道:“我们走吧,娘她们该是等着了。”说罢,走出家门,又对崔福道:“崔福,刚刚那个男人来找我的事,不要说给大姑娘她们听。” 崔福一愣,对上陈烨的眼,垂下头来,道:“崔福知道了。” 陈烨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道:“走,去顺福轩,近日娘爱吃他们家的桂花糕,捎点回家去。” 是的,只有有陈氏和苏柳她们的地方,才是他的家,旁的,什么都不是。 回到曹府,陈烨第一时间便是去给陈氏请安,母子俩亲香了好一会,陈氏这才赶他去书房念书,只等用晚膳时唤他。 雪依旧沸沸扬扬地下,曹府的花园已经薄薄的铺了一层雪花,煞是漂亮,绕过月亮门,走至暖亭后的假山,听得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陈烨心中一喜,是苏小。 正欲跨出步去,可另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时,他的脚步顿住了,将身子隐在假山后,听着两人说话。 “你莫不信,我都听到我娘和你娘偷偷的说了,都在打听着这合适的人家呢。”宋莹笑嘻嘻地道。 “你再说,我可就恼了。”苏小的声音似骄似嗔的。 “这里又没有旁的人,就我们俩,你还害羞啥?你给说说,你心里到底咋想的?你都十五了,也是该定亲成亲的年纪了。”宋莹却是不打算放过她,问道。 陈烨心头一跳,呼吸恍惚都停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假山上的一块石头,悄悄探出头去,只见苏小和宋莹相对而坐,许是因为害羞,苏小的娇颜绯红。 “我没啥想的,也不急,现在就想着把我们的香粉生意给做好。”苏小低着头道。 “嫁人了难道就不能管理铺子了?”宋莹嗤了一声,道:“你可有心理准备,我看我娘可上心了,就看哪家公子适合,好给你相看呢。” “真的?”苏小抬头,蹙着双眉。 “你不愿意?”宋莹挑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难道你心里有人了?快说,是谁?” “哪有什么人,你想多了。”苏小啧了一声。 “好哇,咱们是什么交情,你还瞒着我,说不说?不说我可要挠你了。”宋莹佯作生气,双手齐下,向苏小供去,两人笑闹成一团。 “别,真没有,快住手,咯咯。”苏小咯咯地躲避着。 “还说没有,哼!等我想想。”宋莹抿着嘴想了一会,道:“也没见你和谁走的近,我三哥肯定不可能,还有谁,呀,难道是陈烨那小子?” 陈烨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来,双手紧攥着而不自知。 “你胡说什么呀,他是我弟弟。”苏小这回可真有些恼了,嘟着嘴道。 “这又不是亲的,只是义弟,平素我看你们可要好的紧,要不是知道,我都以为是旁的呢。”宋莹撇了撇嘴道:“我可没见过那个弟弟将姐姐惯成这个样的。” “再胡说我就真恼了啊!”苏小叉着腰瞪着眼道。 宋莹见她真不似在说笑的样子,连忙道:“好啦,我不就是说说么。说起来,陈烨那小子也不错,我看你们也极要好的,偏偏又是你弟弟。” “你知道就好,我弟弟,当然是个好的。”苏小哼了一声。 宋莹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道:“看你得瑟的,再好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夫婿,还能惯你一辈子不成?不过你们说句不好听的,有啥子,都是姐弟,这事也不好弄。” 苏小皱起眉,想到将来陈烨对另一个姑娘嘘寒问暖的情景,突然觉得心烦意乱的,甩了甩头道:“走了,别说这个,去试试我新弄出来的桃粉。”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陈烨才从假山后出来,一脸的落寞。 弟弟,他露出一个苦笑来,靠在假山微微阖眼。 宋莹的话提醒了他,是啊,他和苏小如今是姐弟,不管有没有血缘,在世人眼中,他们都是姐弟,这可怎么要好? 陈烨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没完成成长的一双手,处处显示着他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真的可恨,为什么就偏偏比她小了? 一拳捶打在假山上,刺痛传来,殷虹汨汨而出,陈烨脑海中突然就想起那个人的话。 “你是陈家的子孙,理当认祖归宗,从前你娘将你带走,也就罢了,如今你娘已经不在,你随为父的回府吧。”那个人如是说。 是的,那看似温文尔雅像个学者,却满脸冷漠的男人,是他的生身父亲,云州的七品知县,来寻他了,来让他认祖归宗,在他离开那个家近五年之后。 真是可笑,真当他是儿子,从前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认他? “我没有什么父亲,我爹早已经死了,如今我倒是有一个义父,却是姓曹。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陈烨冷笑着对那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道。 “放肆。”陈冠忠怒不可遏,冷道:“堂堂一个官家少爷,却认一个区区商人为父,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失心疯了?” “区区商人,也总比某些对亲子不闻不问的人要强上百倍。”陈烨却是不怕他,道:“这个时候来寻我,怎么,是你那嫡子快不行了,还是那个女人死了?便是死了,也不该寻我吧,你儿子这么多。” “你。。。”陈冠忠脸色微变,强忍下心里的怒火道:“从前是为父的对不住你们母子。你放心,你若随为父的家去,你娘的骨灰,我也移到祖坟去。” 陈烨一愣,随即漠然道:“不必了,我对做什么官家少爷没什么兴趣。”说罢站起来就想要走。 “你可要想清楚,如今你既已考中童生,以你的才华,又有为父的为辅教导,将来考秀才举人不在话下。记名在一个农村妇人名下,对你有坏无好,官家之子,总比白身要强上百倍。”陈冠忠漠然地道:“再说了,如今你那义母,也有身孕了吧,将来她若生下亲子,你以为你还是谁?” 陈烨怒极回头瞪他:“你查我。”心里却是万分悲凉,这才是他来寻的原因吧,只因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潜力。 陈冠忠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拂了拂袖子,道:“我会在昌平盘旋几日,你想好了就来客栈寻我。” 寻他?回家? 跌坐在冰凉的雪地上,陈烨双手抱着头,苦恼不已,该何去何从? 昨天献血了,今天爬山,头痛欲裂,我觉得我是找虐了,好想不码子有木有? ------------ 第278章 留不住 自敲打整理了曹家一族的四五房后,其它族里头的对过继嗣子给曹奎的念头倒是歇了心思,不但对陈氏多有恭敬,甚至是诸多巴结。陈氏他们的生活完全就平静下来,这心情放松愉悦了,人自然就开朗了,进ru寒冬,陈氏的肚子像是一只气球似的,迅速吹鼓起来。 因着陈氏有了身子,月份也渐渐的大了,为了让她专心养胎,苏柳很自觉地盘踞在曹家,主动帮陈氏接过大部分中馈,因此,没有了琐事烦忧,陈氏的气息也越发的好了。 这日,苏柳刚刚处理完给各家送年礼的事务,霜凝就兴匆匆地来说,宁广差人送来年礼了。 “快拿单子来瞧瞧。”没等苏柳开口,陈氏就笑着道。 霜凝应了一声,又递过一张年礼单,再递上一封信,掩着嘴偷笑。 苏柳瞪了她一眼,却也掩不住欢喜,打开信慢慢的看了。 信中所说,宁广已经攻下北国三个城池,并率领大军打到北国的腹地,若无意外,顶多明年,这战事就会结束。 苏柳看到这惊呼出声,心口咚咚咚地乱跳,咬了咬唇继续看下去。 知道陈氏有了身子,这次年礼,除了大部分给苏柳的礼物,还有许多毛皮,其中有一张貂皮,是宁广闲时在北国雪地打猎时猎到的,给陈氏做披风正好,诸如此类。 宁广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信上并没过多的说自己如何,有没有受伤,可苏柳却是知道,他便是不说,战场上,受伤是难免的。 信末,依旧是三个字:我想你! 将信按在胸口,苏柳眼眶微湿,低声骂了一句:混帐,每次都让人想哭。 “咋了?可是宁广有啥事儿啊?”陈氏问了一句。 苏柳忙的摁了摁眼角,道:“没有的事,就是沙子迷了眼。” 陈氏嗔怪地啧了一声,又举着手中的单子道:“你来看看,这孩子送来可多东西。” 苏柳接过单子,粗略看了一眼,道:“他也是有孝心,特意问候您了,还特意打了这貂皮给您呢。” “难为他了。”陈氏也十分欢喜,笑道:“旁的都不稀罕他的,便是早早儿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柳笑了笑,将单子给回霜凝,道:“你去挑几张好的皮子出来给夫人老爷做披风,再选几张送去宋家。”想了想她又道:“罢了,且先搁着,我亲自去选,其余的大件物品都按规格入库吧。” “是,姑娘。” “大姐,听说我姐夫送年礼来了?”苏小飞快地跑进来。 “你这丫头,都要及笄了,还这般毛毛燥燥的,成什么样?”陈氏瞪着她道:“好大的姑娘家,就没个正形的时候,没得让人看了笑话你。” “哎呀,娘,这不是没有外人吗?”苏小嘟着嘴道:“您就会抓着我教训,人家不就听着姐夫来年礼了高兴呢么。” “还能少了你的份儿不成?”陈氏嗔道。 “姐。”苏小连忙向苏柳求救。 “娘也没说错你,及笄了,可就是大人了,也该定亲了。”苏柳也笑道。 陈氏听了连连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苏小听了娇颜绯红,羞涩地嗔道:“我不要,我年纪还小着呢,还不急,况且,大姐不也还没出嫁。” “你大姐怎么同?”陈氏狠狠地瞪她,道:“你也好好儿的学着些规矩礼仪,娘也不指望你成个大家闺秀文雅的样,也指望不了,就这性子,也莫太跳脱了。” 苏小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看向苏柳,求打救! 苏柳噗哧一笑,转移话题道:“烨儿呢,没和你一道?” 提起陈烨,苏小就一屁股的坐在椅子上,满脸哀怨地道:“谁知道他哪去了,这阵子他神神秘秘的,都不知做什么?” 陈氏皱了皱眉,道:“确是,我看那孩子这些天心事重重的样子,清减了不少。” 苏柳听了双眉微蹙,想了想道:“估摸着是不是学业太繁琐了?” 十二三岁半大的少年,正是叛逆期,陈烨那性子是不会叛逆,可因为经历不比寻常小孩,也就比同龄孩子要懂事沉稳些,这样的人,心里也更能藏事。 “我看他就是阴阳怪气的。”苏小哼了一声,显然的,对陈烨近期的表现十分不满。 “好了,他也还是个孩子,回头得空了我寻他聊聊。”苏柳安抚了几句,又用宁广送来的年礼转移了苏小的注意。 本打算着要寻陈烨聊一聊,却没过两天,苏柳和陈氏曹奎说着过年的准备事宜,苏小就气呼呼的回到家中,大骂陈烨忘恩负义如何云云,后脚,陈烨也追了回来。 “父亲,娘,大姐,你们当这人这些天是怎么了?呵,原是攀上了高枝,看不上咱们家了,也看不中咱么这些商妇农女身份了。”苏小指着陈烨大声指控,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红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显然十分委屈和受伤。 原本想着陈烨这两天心情不怎么好,很是有心事的样子,她就打算着去接他下学,然后陪着他两人一道出去玩儿,也好散散心,可去到学堂,却见他脚步匆匆的走了,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 这跟上去,去到某个客栈,只见陈烨和个男人在说话,凑近了听,却让她震惊莫名,这男人竟然就是陈烨的生身父亲,来寻他的,而陈烨,竟打算着要跟他亲生父亲回去他原本的家。 “我愿意跟你回府去。” 听到陈烨这句话,苏小整个人都懵了,心就像被生生的挖了一角,失望,伤心,随即是愤怒,当场就发飙了。 原本也一头雾水的苏柳她们听了苏小的话,都惊得像被一道闷雷给劈了一般,看着陈烨说不出话来。 从来都知道陈烨的来历不简单,哪知道是官家之子,也曾想过有一天或许陈烨也会认祖归宗,但这么几年过去,都没有人来寻,陈烨也没说要回去,他们便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一辈子,陈烨就是他们家的人了。 却不曾想,不是不来寻,只是时机没到而已。 “这,这是真的吗?”陈氏怔怔地看着陈烨问。 陈烨咬了咬唇,低下头,噗通一声跪倒在陈氏他们跟前。 见此情景,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怕苏小所说的都是真的,陈烨,是真的想要回去他原本的家。 有了这个认知,陈氏心头一痛,脑海有些白,身子晃了晃,一副想要晕厥的样子。 “梅娘,梅娘。”坐在她身边的曹奎眼疾手快地扶着她的手。 苏柳和苏小都吓了一跳,就连陈烨也一脸担忧地看着陈氏。 “你看你,把我娘气成这个样,我娘待你如亲子一般疼,我和姐姐也视你如亲弟,有啥好吃好用的都不忘了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苏小见陈氏的脸色不好看,登时就气得要暴走,指着陈烨大骂:“你那个爹,对你有这么好吗?你别忘了,当年你和你娘在破庙的惨状,若是没有我和姐姐,你娘的尸体都收不了,估计你现在也是小乞丐。你,你,如今人家给你说两句好话给两甜头,你就屁颠屁颠地去了。陈烨,你好本事,你对得起我们!你这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小小。”陈氏呵斥一声:“休得胡说。” 苏小气难平,看陈烨低着个头也不反驳也不说话,跺了跺脚,怒道:“你要走便走,我不稀罕。”说罢飞快地跑了出去。 陈烨的肩膀动了动,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却始终强忍着没追上去。 “小小。”陈氏看着苏小跑离的背影,有些担忧。 “你放心,我去着人看看,也别太难过了。”曹奎拍了拍她的手背,看了跪在地上的陈烨一眼,抿了抿唇出去了。 陈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陈氏见了心痛,神色复杂莫名,叹了口气道:“烨儿,你先起来说话吧。” 陈烨依旧不动,苏柳便道:“起来,娘如今的身子,可气不得。”他这才起来,垂着头站在一旁。 “来人是你父亲,你可认准了吗?”陈氏语带温和地问。 陈烨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陈氏,点了点头。 陈氏勉强地牵扯出一丝笑容,问道:“你是真想回去吗?烨儿,可是娘近日怠慢了你?你别多心,便是有了弟弟妹妹,你也是娘的儿子。” “不是这样的,娘,我没有和弟弟妹妹争宠的样子,我知道娘待我好。”陈烨连忙解释道。 “那你为何。。。”陈氏眼圈微红,最终抿了抿唇,道:“也罢,到底那家是个知县,有那样的家世,于你日后的科举之路也走的顺妥些,总比跟着娘这样的白身好,你想回就回吧。” 陈烨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握紧了拳头,低下头,道:“娘,你是我娘,这辈子都不会变。” 陈氏露出一个苦笑来,道:“小小她的性子向来暴,我会说她的,你也莫怪她口不择言,她也就是真当你是亲弟才这般气恼。” “我知道。”陈烨低低地说了一句,声音小的让人听不清楚。 陈氏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且下去吧,我这会子也不是很舒服,回头咱们再说这事。” 陈烨抬头,眼眶泛红,最终只是磕了个头走了出去。 “不是自己的终是留不住啊。”陈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 第279章 别离 陈烨站在苏小的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和骂声,心里头就跟刀割一般难受,如果可以,他又何尝想离开? “让他走,叫他滚,爱上哪去上哪去,滚。”苏小尖利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没一会,丫鬟就从房中走出来,歉然地对陈烨道:“少爷,您看这。。。” 陈烨露出一个苦笑来,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却在看到眼前的人时一愣。 “你已经学了好一会下棋了,和大姐下一盘吧。”苏柳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而去。 暖亭,石桌上铺了厚厚的绸布,上面摆了一副简单的棋盘,黑子白子纵横交错,可见黑子被白子吃掉了不少。边上的小几上,一个炉子在煨着茶汤,并放了几碟精致的小点。 “我输了。”陈烨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看着自己手上的黑子,露出一个苦笑来,把剩余的黑子扔回棋盅里去。 “心不够静。”苏柳一边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道:“观你的棋路太乱了,急躁又想要求胜。” “我不及大姐。”陈烨自嘲地看着棋盘道。 将棋盘推到一边,苏柳又砌了两杯茶放在彼此跟前,道:“说吧,你是什么想法?” 陈烨抬头看她一眼,道:“大姐,我。。。”他勉强地一笑道:“我就是不甘心,当年我娘带着我从那个家狼狈的出来,我娘还因此而没了命,我,不甘心。” “仅是因为这个吗?”苏柳眯着眼看他。 陈烨对上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神,突然有些无所适从,慌乱地移开眼,道:“如今大姐也有归宿,娘也有了疼爱她的人,不久也会有亲生的儿子。。。” “这么些年,你读的书,我们教你的,你就学到了这个吗?睁眼说瞎话?”苏柳一拍桌子,声音带了些凌厉:“你真要让大姐失望?还是真如小小所说,是看不上咱们家了?” 陈烨微怔,急道:“大姐,我没有。” 苏柳吸了两口气,道:“是因为小小吧?” “大姐。”陈烨惊得站了起来,还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陈烨手忙脚乱地去扶那茶杯,却在看到苏柳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而涨得脸色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你再怎么装老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苏柳摇摇头道。 “大姐。”陈烨脸涨得通红,咬了咬唇,忽然跪在苏柳跟前道:“求大姐成全我。” 苏柳端坐在杌子上,也不叫起,也不说话,只是优雅地吃着茶,直到陈烨的心七上八下的时候才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起来说话吧。” 陈烨站起来,侍立在一旁。 苏柳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淡淡地道:“小烨,小小今年也满十五了,而你,往大了说去,也就才十三罢了。” 之前虽然是在猜测,但现在看着陈烨,只怕这孩子对苏小也不是普通的姐弟之情,她抚额,现在的孩子,倒真比现代的还要来的早熟,这才多大啊。 陈烨脸色一黯,苦笑道:“我知道。” “女人等不得,一年两年,或许能等,这三几年呢,可以吗?”苏柳淡道:“虽说这二十未嫁的姑娘还是大有人在,苏小也未必就等不到二十岁,但前提是,她愿意等,她心里有你。” “大姐。”陈烨抬起头,黑瞳闪着光。 “小小的脾气你知道,我们都知道,比牛犊子还要倔,一旦她决定的事,谁都阻不了她,与其求大姐成全,还不如求得她的心。” “大姐不会觉得我。。。”陈烨欲言又止。 “觉得你怎样?觉得你们年龄相差悬殊?”苏柳斜睨他一眼,道:“在大姐眼中,只有两情相悦,只有彼此适合不适合,其它,都不是问题,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不是吗?” 陈烨脸一红,呐呐地叫:“大姐。” “且不说这个,你可有什么打算?回去那家,肯定荆棘满路,尔虞我诈少不了,你能行?”苏柳挑眉看他。 既然是大户,陈烨又是庶子,那个家肯定还有嫡子女和其它庶子庶妹,他孤身一人,能算计得了去? 陈烨冷笑一声,道:“大姐且放心,你当那个人为何来寻我?不过是看我中了童生,身后又有大姐夫和宋三哥他们罢了。便是看在姐夫他们份上,他也不会让那些人对我太过分。” “既如此,你还回去?”苏柳木着脸。 “大姐,在世人眼中,我便是和小小无血缘,在伦理上,我们始终是姐弟。哪怕我们光明正大,可我不想,让她成为他人口中的诟病,不想她脸子难看,也不想你们难看。”陈烨苦笑道。 苏柳沉默,他说的是,虽然知道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就是将来两人走到一起结亲了,也是亲上加亲,但在某些老旧化眼中,姐弟成婚,这也是伦理错乱了。 “你倒是想的久远。” 陈烨轻叹,走到亭子的栏杆边上,道:“我也不小了,总要替自己打算,再说了,我也心有不甘,虽然娘临终前说过让我别回去,可我不甘啊。” 苏柳走到他身旁,道:“既心有不甘,那就争一争吧!你且记得,不管如何,这里总是你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陈烨心中感动,眼中微湿,哽咽地道:“大姐。。。” “决定了的事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总要做过了,才知道过程结果。”苏柳看着花园的皑皑白雪,幽声道:“你对苏小若真有一颗真心,大姐也能帮你一把,若无,早早的就放弃了吧,她是个至纯的孩子。” “陈烨此心可鉴日月。”陈烨立即举起两手指道。 小小的少年,满脸认真,苏柳别开头去,心道,真是年轻啊! 春晖堂,曹奎也在温言安慰着哭成个泪人的陈氏。 “这么几年,我是真当他是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他说走便走,到底是比不过那亲生的么?”陈氏抹着眼泪道:“我以为他和那家都是彻底断了关系了,可。。。” “别哭了,仔细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成个泪人儿了。”曹奎拿着帕子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道:“陈烨这孩子,我看着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平素对你对苏柳也恭敬,断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他既然这般选择,该也是有他的思量在,咱么且看着就是。” 陈氏微怔,又道:“但是,他一个半大的孩子,亲娘早早的就去了,又没个人帮衬,回去那吃人的地方,这可怎么让人放心的下?” “梅娘,孩子大了,总要放开手让他自己去闯,去滚打滚爬,不然,又怎会成为雄鹰翱翔天下?他本来就比一般孩子要老成些,心性我看比苏小和明珠都要沉稳,这些年又跟着苏柳历练过,一般的算计也算计不了他。再说了,咱们也还在,又有两个姐夫,堂堂的知府公子,二品大将军,还比不得一个七品县令不成?有宁广和宋斐他们,那陈家绝然不敢伤他性命。” “你说的固然是个道理,但只要一想到,养了几年的孩子,就还给人家了,我这心。。。”陈氏捶了捶胸口。 “随他去吧,他若是个好的,不管去到哪里,心里都会惦记这个家,若是个无情的,你又何必去惦念?” 陈氏哀声一叹,到底是忍不住伤心,伏在曹奎怀中哭了起来。 没过一会,陈烨又随着苏柳前来请安,好说好歹,又有苏柳在一旁帮口,陈氏到底是接受了陈烨要离开的事实,而听到这消息的苏小,却是躲在房里连人都不见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认祖归宗,那么陈烨的户籍什么的也就要迁走,有着同僚的关系在,又是知府的亲家,这办户籍迁离,也十分的顺利,大笔一划,在登记人口的户籍本子上,陈烨就不再是陈氏的儿子了。 一切办妥后,陈烨便要随着他的父亲离去,为了让陈烨有个使唤和能信任的人,苏柳将崔福的卖身契给了陈烨,让他带在身边。 十一月初十,曹府的大门,停了两辆马车,陈烨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身上披着银白鼠皮披风,对来送行的陈氏和苏柳他们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道:“娘,大姐,义父,陈烨这便去了。” 陈氏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曹奎只好道:“去吧,有空就来家。” “记得大姐说的话,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苏柳淡淡地笑道。 陈烨嗯了一声,忍不住向她身后的大门张望,见没有那个人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她就是使小性子,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看出他心中所念,苏柳安抚道。 陈烨苦笑着点头,又对几人施了一礼,最终还是上车离去。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视线,陈氏终是忍不住哭倒在曹奎怀中,便是苏柳都有些不舍,眼中滑下泪来。 忽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内传出来,回头看去,只见苏小跑了出来,冲着早已远去的马车大骂道:“陈烨,你这混蛋,最好永远别回来,哇呜。” 她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嚎号大哭,苏柳不禁摇头,既然舍不得又何必犟着呢! ------------ 第280章 鸠占鹊巢 对于陈烨的离去,大家都颇有些不习惯,尤其是陈氏,总是不经意的就说差人去学堂看陈烨下学了没有,接他回来吃饭什么的。 若说陈氏是不习惯,那么对苏小来说就是个打击了,不过短短几天,整个人都落了形,清减了不少,便是连平素最钟爱的香粉也懒得侍弄了,整天恹恹的提不起劲。 幸而没几天,陈烨就来了信,信中报了平安,说家里人对他都算友好,苏柳却知道,哪有这么容易,若真是如此,当年他们母子便会不会落得那田地,还客死异乡了。 陈烨随信捎来不少东西,都是云州里有的而昌平没有的小玩意和特产,有些东西更是指明给谁的,当苏柳把属于苏小的给她时,苏小哼了一声撇到一边儿,道:”谁稀罕那白眼儿狼的东西了。” ”呀,你不稀罕啊,我可稀罕了,那就给我吧。”苏柳故意去捡道。 ”姐。”苏小立即手快的护着,不依地叫。 苏柳窃窃地笑:”不是不稀罕么?” ”我拿回去,写个名天天骂他。”苏小不自在地哼了哼,眼睛却是瞟向手中的布偶上去。 ”净胡说。”陈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苏小嘟了嘟嘴,抱起自己的东西回去屋里了。 ”这孩子,就会闹别扭。”陈氏摇摇头道:”明明想的紧,又要作那个样,你说她是不是找虐来着?” ”娘,她就那个样,随她吧,这过几天,她自个儿想通了就好了。”苏柳笑道。 ”对,莫理她,这性子若是不改,有她苦头吃的时候。”陈氏附和一句,又转了话头道:”对了,你说要回百色,这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反正也要回去,也顺带给你大嫂子他们送个年礼吧。” ”都准备妥当了,我也就去收帐,也不过几日便回,这府里头的事,娘你就让崔嬷嬷她们忙着,仔细身子。” ”我还是玻璃人儿了不成?哪有这么娇贵了?而且,这胎也坐的极稳了。”陈氏嗔了一句,一手抚上高高隆起的腹部,温柔地笑。 ”那也得注意着。”苏柳也摸了上去,笑嘻嘻地跟肚子里的小家伙打了个招呼,小家伙很给脸面的捶了一拳,乐得她大呼小叫的。 和陈氏笑说了一回,苏柳便又招来崔嬷嬷等管事交代几句,这才让人备好车回百色去。 距离当初搬离大坳村的时候,苏柳也有大半年不曾回来了,百色镇依旧是那个样,民风淳朴,不算特别繁华但胜在安宁,只不过较于从前不同,如今有些店铺,都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以作吉祥聚财之物。 马车直接停在了柳点包子铺,掌柜的见苏柳来了,立即毕恭毕敬地迎上来,很快就奉上账册什么的。 如今苏柳生意做的大,又有赚钱阿胶作坊,也有辣椒作坊,她还托宋斐帮着寻个面积大的庄子,想弄一个极大的农庄,也颇有些眉目了,所以柳点包铺在她眼中也只算是小生意了。 但因为这是自己来这世界第一次发家的生意,所以也有极深的感情在,而且这包铺的生意也还不差,便也一直在开张着。 看过账册,又收了这大半年的账,苏柳便准备着往大坳村去。 ”哎哟,撞死我了,哎哟,我的老腿啊,可撞断了。” 车子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外头响起一个叫痛的声音,车夫很快的就和那人吵了起来。 ”雪落,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苏柳微微皱眉,看向一旁雪落。 雪落应了一声,掀起帘子走了出去,没一会,便神色古怪地回来,说像是撞到了人,对方要赔偿。 又是碰瓷的! 苏柳的眉拧了起来,心想,自己这辆马车也不华贵吧,这碰瓷的,怎的就碰到了自己的车子前? ”是讹诈吗?要是碰瓷的,报官去。”苏柳有些不耐烦地道。 ”姑娘。”雪落神色莫名,欲言又止。 ”怎么?”苏柳见她结结巴巴的,秀眉拧得更紧了,在听到那叫嚣着不赔偿就要见官的声音时,终于有那么点熟悉,脸色也跟着一沉。 雪落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便忐忑地道:”姑娘,是苏大爷。” 苏柳阖上眼,漠然地道:”打发他去。” 雪落再度应声而去,没一会,那叫嚣着要见官的声音立即消失不见,苏柳掀起帘子,透过缝隙看去,只见苏长生拄着拐杖拖着退飞快地逃到巷子里去。 真是死性不改,现在竟然玩起讹诈来了么?也真真是不怕死,这万一遇着个恶霸贵人,别说讹诈,小命有没有都难说。 马车重新驶离,苏长生从巷子里走出来,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抿了一下唇,也瘸着脚一步一步地跟上去。 苏柳的马车驶进大坳村就引来一阵轰动,到底自苏柳他们一家搬走以后,这村子里也就没多时能见到马车这样高大上的车子了。 直到看着那马车像坳山底那边驶去,有些人才明白过来,莫非是苏柳他们回来了? ”不得了哦,这肯定有的闹哟。” ”快去看看,这指定有大戏唱了。” ”走,看热闹去。” 雪落放下车帘子,皱眉问道:”姑娘,他们这是啥意思?” 苏柳的脸色也有些不对,抿了一下唇,直觉心里有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马车行驶的快,没片刻就到了苏柳他们的旧宅,雪落先跳下马车,然后又回身将苏柳给扶了下来。 此时正是晌午,门前几只麻花鸡在啄着食,大门内,一个绑着布巾穿着粗布衣裳的女人拿着一个破盆走了出来,嘴里还咯咯咯的叫唤着鸡,一手还搅着盆中的糟糠,显然是要喂食的。 女人看到马车愣了一下,再看到从马车后转过来的人时,脸色大变,手里的铁盆哐当一声跌落在地,怔怔地看着那穿着锦裳的俏丽少女。 ”大嫂子,咋的了?这才大半年不见,莫不是不认得妹子不成?”苏柳见苏姜氏整个人都呆滞了,不由掩嘴笑道。 苏姜氏眨了眨眼,总算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僵硬,结结巴巴地道:”柳柳儿,你咋这时候来了?” 苏柳心里咯噔一声,眼神微闪,脸上神色不动,笑道:”这不快过年了吗?我回来收帐,顺带也给嫂子送个年礼,雪落。” 雪落听了,立即从马车里拿出一些包装精美的礼物出来,苏姜氏见了脸色就更古怪了,有些难堪,又有些尴尬,还有些不安和自责,讪笑道:”柳儿有心了。” 苏柳看在眼里,心中微沉,脸上却依旧笑着往前走:”嫂子,我赶了好一会路,这会子都饿了,嫂子给我匀点吃的吧,也得要歇歇脚洗把脸。”说罢,抬腿就往前走。 苏姜氏见此一急,忙的叫道:”柳儿。” ”嗯?”苏柳停下脚步,眯着眼看她。 苏姜氏被这眼神一瞅,心里登时一秫,满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去,躲避着苏柳的眼神。 不是她小家子见识不高,而是眼前的苏柳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陌生又凌厉,虽是在笑着,可看着却比不笑还要强硬和具有震慑力。 苏柳并不理会她,径直走进大门,可看到眼前的院子时,她一度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 从前虽称不上精致,但有花有草木,也比一般农家要雅致很多,如今,花草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放得凌乱的农具,箩筐什么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满地的鸡屎鸭屎,几只鸭子还在边上嘎嘎地叫着跑。 苏姜氏快步跟了进来,见苏柳站在原地,再看这院子,脸上好一真惭愧和羞愧,弱弱地叫:”柳儿。” 苏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避过脏兮兮的粪地儿,继续向前走,院中两棵桂树上,搭了两条绳子,上面晾满了衣裳,迎着风飘啊荡的,苏柳嘴角抽了抽,压抑着不让自己去看,穿过月亮门,却和来人撞了个对面。 ”哪个遭瘟不长眼的,是眼睛掉地上瞎了不成,要撞死个人啊。”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言语恶毒霸道,不是那黄氏焉能有谁? 苏柳退后一步,满脸漠然地看着眼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眼睛眯了起来。 黄氏只当撞着自己的是苏姜氏那贼妇,心里也存着火呢,抬头就骂:”遭瘟恶毒的贼婆。。。”骂声在见到苏柳后嘎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出不了声,指着苏柳:”你你,你怎么在这?” 黄氏连连后退两步,那表情看到苏柳就跟见了鬼一样,眼睛瞪大,别提多惊恐了。 ”娘,这是谁来了?” 罗氏走了过来,身形胖了好些,额上戴着个红色护额,手里抱着个襁褓,显然是刚生产不久的样子。 ”大姑娘!”在看到苏柳后,罗氏同样的惊恐,手中的襁褓差点就没抱住掉了下来,连忙抓紧了。 苏柳看着眼前惊惧万分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数,先是看了站在身边羞愧不已的苏姜氏一眼,嘴角邪邪地勾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她们才离开不到一年,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鸠占鹊巢了啊,真是好样的! ------------ 第281章 谁怕谁 对于黄氏她们的震惊惶恐,苏柳是全然不放在眼里,缓缓地穿过影壁,毫不意外的,称为主院的内宅同样和前院一样,乱糟糟的,到处都放着杂物,垃圾也随意地扔在地上。 苏柳也不说话,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平静的像是一湖静水似的。 相对于苏柳的悠游自在如在逛后花园一般,她这般不言不语的态度对黄氏他们来说,简直就像是被凌迟一样,明明知道不会有好果子吃,却是被吊着,任你心里忐忑的七上八下不知所措。 黄氏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满腹的话,硬是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憋得难受。 苏柳淡淡的看了一圈,突然听得有咳嗽声从正屋里传出来,脸色终于冷沉下来。 ”大嫂子,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苏柳也不看黄氏她们,只看向局促地跟在后头的苏姜氏。 苏姜氏有苦难言,这要她怎么说,说黄氏他们和她大干了一架,说她霸着她亲孙女的房子不让这当奶奶的住进来?还闹得人尽皆知,差点没被唾沫喷死,然后最终妥协,黄氏他们趾高气扬地住了进来? 苏姜氏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心里只盼着苏柳她们不会再回来,也侥幸的想,或许苏柳当了大富贵的奶奶,就不会再看上这屋子了,哪里想,这该来的还是会来。 ”柳儿,我。。。”苏姜氏苦着一张脸,看了一眼黄氏,不敢说话。 ”大姑娘。”罗氏陪着笑脸上前,道:”柳儿侄女,你回来了?” ”难道我回不来?”苏柳冷眼看向她,又看着黄氏指着这院子道:”我倒是想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想干什么?怎么,见我们没回,就鸠占鹊巢吗?” ”你说话咋这么难听,你娘是怎么教你的?”黄氏气不过,怒声道:”我们是住这里怎么了,都是你亲爷奶,反正你们也不住了,能给这贼妇住,我们难道还住不得了?” ”我娘可没教我鸠占鹊巢,还恬不知耻的住到主人家的正屋里去。”苏柳指着传出咳嗽声的正屋,冷笑道:”我不住,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住,我愿意给谁住就给谁住,哪怕对方是个乞丐,我若不愿意,没我开口允许,你们谁都没资格住。” ”你,你。。。” ”我亲爷奶?呵,你们也配!”苏柳冷哼一声。 ”这吵啥呀吵?天天吵个不停,你。。。”苏福生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在看到苏柳时嘎言而止。 苏柳在看到他来的方向后,终于忍不住满腔怒火爆发了,杀气腾腾地越过跟前的人走到主院后。 那盖起来就一直没有入住的准备将来当苏柳和宁广新房的小楼,屋前放了两排竹架子,上面挂满了尿布和衣裳,苏柳走进屋一看,脸立即就黑了。 床铺什么的堆得高高的,因为没开窗透风,又或许是有小孩的缘故,屋子里蔓延着一股子不明的酸味儿,让人闻了就难受。 苏福生和罗氏暗叫不妙,前者搓着手上前,想要解释。 ”雪落。”苏柳双手攥成拳,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姑娘。” ”去外头叫几个人来,我出五十文钱一个人,来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部扔出去清理,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这屋子恢复到我离去之前的模样。” ”是。”雪落得令,立即就去了。 ”苏柳,你敢!”黄氏听了这令大惊失色,跳了起来。 ”一刻钟内,你们不走,我就让人赶你们走,现在,立即,马上,给我滚!”苏柳指着大门冷冷地道。 ”柳丫头,你真要做到这么绝?”苏福生抿着唇,沉着脸道。 ”再不走,我就报官,告你们擅闯民宅,强侵私人财产。”苏柳眯着眼冷道。 ”你敢,你不怕遭雷劈!”黄氏勃然大怒。 ”你就看看我敢不敢!”苏柳双眸凌厉。 住进主屋也就算了,苏老爷子那辈份也不是住不得,但她和宁广的新房,他们都没住,这些人竟胆大如斯,真当是他们的家,随意可住? 苏柳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怒,这些人不值当,可那怒火,还是忍不住蹭蹭的往上窜。 实在太憋屈了啊! 她盖的房子,她和宁广的新房,自己都不曾住呢,就被玷污了,她怎能不怒? 苏柳出资五十文一个人来帮着扔东西,这别说五十文,便是给个几文钱,也大有人抢着来给苏柳做事,所以走出家门,雪落就拉了几个人来听苏柳的吩咐了。 ”将东西全部给我扔出去。”苏柳下了令,雪落则是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院里让她坐着。 那些人也就是看钱份上,哪管你是乡亲还是邻里的,当下就动手了。 黄氏见苏柳是动真格的,立即哭嚎起来。 ”这个妇人太呱噪,给我拖出去。” ”啊,你这个遭瘟的恶女,你不得好死啊。”黄氏听了大骂。 ”柳丫头,你不要太过分。”苏福生气的额上青筋凸显。 ”大姑娘,别扔,我们自个儿收拾了去。”罗氏则是抱着孩子求道。 苏柳冷笑:”现在才来求我?迟了!” 黄氏他们也不知在这住了多久,东西看着少,但就这么扔着扔着,也成满满一堆儿了。 杂物什么的好丢,但人却是不好丢,尤其是瘫痪在床上的苏老爷子,那是谁都不敢去动一下的,黄氏似乎料定苏柳会投鼠忌器这一点,立即强硬起来。 “你翅膀硬了,有本事就把你爷也给扔出去,有本事就逼死咱们两个老东西。”咝的一声,黄氏伸手擤了一把鼻涕,往地上甩了甩,道:“也好,让大家伙都来看看,这未来的将军夫人是怎么逼死亲生爷爷奶奶的,也让大伙评评理,你还知道不知道个孝字怎么写了。” 这前来帮着扔东西的人都看着苏柳,这事确是不好弄啊! 苏柳冷冷一笑,以为这就会将她吓到了? “雪落,持我的拜帖,去请这镇长地保来一趟。我倒要看看,这擅闯人家中,还强占别人宅子的,是不是真有理了,是不是真有王法了?”苏柳眯着眼笑道:“不管老的小的,且往大牢里走一趟。” 威胁么?谁怕过谁? 黄氏一愣,眼瞅着那叫雪落的死丫头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登时气急败坏地叫道:“你站住,你给我回来!” “娘,我们走吧,花儿还小,受不住吓的。”罗氏听说要去大牢,早就吓得魂都没了半边了,她可没忘记苏长生的下场,得罪苏柳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她的花儿才刚出生,要是去了大牢,可怎么活? “你给起开,我要看她这心是怎么做的,咋就这么黑。”黄氏推了罗氏一把,她怀中的婴孩哇哇大哭起来。 苏柳却依旧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不为眼前的一切所动。 苏庆祥收到消息赶来时,便见苏柳坐在院中看着洁白的双手,神色自在,再看黄氏等人,如丧考妣,不禁摇头。 都说娶妻看三代,这话可真没错啊,老三这媳妇就是娶错了啊! “柳丫头。”苏庆祥快步上前,腆着笑脸对苏柳道:“咋回来了也不去大伯爷家坐坐。” “苏村长来的正好,也给民女评评理。”苏柳却是正经的叫村长,这是不打算认他这亲了,苏庆祥脸色微变。 “半年之前,我搬离这个村子,可这屋子,我却没卖也没租出去,我自个儿愿意放着,愿意给谁住,都是我自个儿的意愿。却不知,有人恬不知耻的鸠占鹊巢,还强词夺理,这是什么道理?”苏柳淡淡的看向苏庆祥,嘴角微微勾起道:“村长以为,这到底是谁有理了?” 尽然苏柳嘴角带笑,可那笑却半点也不达眼底,而是暗含着不悦和警告,苏庆祥心里微惊,这若是从前苏柳还有些情谊,现在,却是只剩冷漠了。 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哪还有什么情谊可讲? 苏庆祥虽觉得到底是嫡亲的血缘,不该如此不近人情,但想及老三他们过往的种种,心里叹了一声,强笑道:“自然是你对的,只是,柳儿,你阿爷他身子不好,老宅的屋子光线也不及这边,他们也是为了他好,又觉着反正地儿多着,这才搬了过来,你看?” “到底是为谁好,咱们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苏柳呵的一声,道:“看在老爷子一把年纪这么可怜的份上,这过去我就不计较。但现在,我要他们全部离开我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好好,你阿爷也一直惦念着回老宅去呢。”苏庆祥忙的道。 黄氏却是不依了,大声道:“我不走。她不敢动的,她真敢逼死老头子不成?” “你住口。”苏庆祥猛地大喝一声,怒道:“庆权弄成这样,全都怪你这个婆娘,搅事祸三代,庆权就是娶错了你,才弄的家不成家。” “你,苏庆祥,你个老不修,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老娘?”黄氏被当众训示,老脸涨的通红,指着苏庆祥就叫骂起来,什么污秽恶毒的话,一连串的从口里吐出来,这大男人听了都觉得难堪,更别说这还有未婚的姑娘了! “要吵给我滚出去吵,别污了我的耳朵。”苏柳忍无可忍,怒声道:“一刻钟不滚出去,我就将你们全部拉进大牢去。” ------------ 第282章 事出有因 周氏扛着一个大碗倚在门口看着黄氏几个狼狈地拧着些东西回来,不由笑出了声,看吧,她早就知道是这样,苏柳那蹄子,会那么好说话让你们住进她的地儿去?这回自讨没趣白丢脸了吧? ”哟,这不是二婶吗?这是咋的了,这不是你们家的铺盖吗?”周氏一脸幸灾乐祸地指着罗氏脚边的被盖问道。 罗氏的脸一红,偷眼去看了黄氏一眼,呐呐地道:”大嫂,在吃饭呢。” ”我说这是咋的了?看这光景,咋就像被人赶出大马路走难似的?”周氏嘻嘻地笑道:”咋了,不在坳山那大宅子住了?”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那张臭嘴?给我滚边儿去。”黄氏心里正堵着一股怒火呢,听了就冲周氏骂。 ”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好好儿的问候几句,你不中意也就算了,何苦骂人呢?”周氏哼了哼,丢下一句转身回自己的屋:”有些人就是不要脸,真当人都是傻子呢,被赶出来是活该。” 黄氏听了还了得?立即叫骂:”周桂枝,你给我站着,你这是说谁,啊?你站住。” 可回应她的,却是砰的一声关门,黄氏气不过就要上前拍门,罗氏忙的伸手去拉,道:”娘,算了吧,咱还是快些进屋吧,福生他们马上就抬着爹回来了,总的收拾则个。” 黄氏那满腔的怒火得不到宣泄,现在是谁撞上来谁倒霉,罗氏便是那倒霉催的,她的话音才落,脸上就挨了响亮的一巴掌和黄氏劈头盖面的怒骂。 ”不作声没人说你是哑子,作死的货,老娘要你教训指点吗?儿子不见你蹦一个出来,生个女伢子你就这多话儿说?你是吃谁的饭,啊?帮着护着谁呐?” 罗氏捂着脸嘤嘤地哭。 她生了个闺女,黄氏和苏福生都不高兴,不但月子没坐完就要做事儿,就是坐月子时也没吃到多少好的。 可因为生的是闺女,她就不敢反驳,不敢说半个不字,现在,也就只会哭罢了。 ”哭哭哭,见天儿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黄氏嫌恶地剜她一眼,重重地哼声道:”还不滚进去收拾个屋子?” 罗氏吸了吸鼻子,轻拍了拍背上背着的女儿,忙不迭地跟了进去。 老宅东院,周氏进了屋,见桌上早已没了菜,银弹还把菜汁倒进碗里拌着饭,脸上那笑容立时消失不见了。 黄氏他们不好过,她们这房也不见得好过了,瞧瞧,菜汁都倒了个见底,更别说,一天甚至两天才能见一次白米饭了。 ”娘,苏柳她是真回来了?”苏春桃问道。 ”可不是,你阿奶他们都被赶出来了。”周氏见自己的碗半条菜都没有,叹了一声,走到橱柜里将那瓶辣酱给取了出来。 ”娘,我也要。”银弹见了辣酱双眼发亮,道:”我还要加饭。” ”你都吃三碗了,哪有这么多你吃。”苏春桃听了立即道。 ”我还能吃三碗。”银弹哼了一声。 ”吃吃吃,你就是吃货,家里哪有这么多粮食你吃。”苏春桃气得不轻,想到黄氏他们被赶出来,便看着周氏道:”那,那个人岂不也要回来?” 咯的一声,苏金泉重重地将碗搁在桌上,一脸阴冷地道:”他算什么,又不只是我们一房的父亲,凭什么跟着我们,苏柳也有份儿,她如今大富贵,就住在她那屋子就好了。” 周氏他们是厌极了苏长生,平素也不和他说话什么的,黄氏他们搬去苏柳那宅子的时候,苏长生也就死皮赖脸的跟了过去,美其名孝顺苏老爷子,其实不过是图一口好吃的罢了。 如今,黄氏他们都被赶出来了,苏长生难道就会例外,住在那宅子里么? 他们是宁可相信天上下刀子,都不信苏长生会被苏柳宽待! ”苏柳会让他住?呵,别笑死人了。”苏春桃很是不以为然,想起苏柳那富贵的样子,而自己,饭都吃不好,别提亲事都还没有着落了。 周氏也是烦恼的很,苏长生要是回来,还真真是让人头痛的事。 苏柳坐在屋内,曼斯条理地喝着茶,直到半盏茶过去,这才看向苏姜氏他们。 ”大嫂子,我当初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和我说的,如今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家,怎的就让人给占了,你就是这样给我看的宅子?” 苏姜氏脸涨得通红,嗫嚅着道:”柳柳儿,是嫂子对不住你,但。。。嫂子也是没法子呀。”这话一出,她就抹起了眼泪花儿。 坐在一边的苏庆祥就重重地叹了一声,道:“这事也都怪我。” 原来,有了苏柳给的五十两银子,苏庆祥便隔三差五的就给苏老爷子开小灶加菜,平素吃的药也是由他这边出的银子。这三头两天的倒也罢了,人也就说你是个好的,念着兄弟情谊。 但人就有那么一点私心,这偶然为之兴许不觉得什么,可日子久了,就觉得不对劲了。说个不好听的,苏庆祥和苏老爷子也不是嫡亲的两兄弟,也就是堂兄弟罢了,便是嫡亲的,所谓长贫难顾,也不会这么大方,老往你家里搬好吃的吧?偏偏苏庆祥就这大方,这是为啥? 就在黄氏百般想不透的时候,也不知是谁给黄氏他们出了主意,就说苏庆祥的孙媳住在苏柳的宅子,本就是占了大便宜,如今这么无私的对苏老爷子,定是他们私下得了更大的好处,觉得心里有愧所以这才变相的对苏老爷子推心置腹的好。 这人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就会慢慢的发芽长大,这黄氏也不知怎的想了个馊主意,就说大夫说老爷子的病要是想好些,就花大价钱去买人参熬汤饮,得要三两银子,便去找苏庆祥借。 苏庆祥也没深想,只想着到底是苏柳孝敬的,又是为老爷子好,二话不说就爽快的给了,这下,黄氏就认定苏庆祥他们一家是瞒着他们这房得了大好处了,又想着苏姜氏他们住在苏柳那房子,便想是霸了苏柳的房子。 黄氏是什么人,要强了一辈子,又是个说一不二的货,在她心里,苏柳的就是她的,哪有隔房占的份?这认定苏庆祥他们占了便宜,便到处说闲话,说他们一房如何不要脸面,霸占他们家的房产如何云云,不然又立什么好心肠,对老爷子嘘寒问暖的,这分明就是身上有屎,心虚呢! 苏庆祥做了大坳村半辈子的村长,也算是村里头数一数二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哪里容得黄氏这么污蔑他的名声,当下气不过,就说对老爷子嘘寒问暖的是因为苏柳给了交代,给了银子孝敬老爷子的。 当然,苏庆祥也留了个心眼,也没说苏柳给了五十两的银子,而是给了二十两。 听了这点,众人都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苏柳会有这么好心,但事实却又摆在那,为怕黄氏再追问下去,苏庆祥还快人一步的说还能和老爷子对质。 苏老爷子早就被气得不成,自然是顺着苏庆祥的话,虽口不能言,但还能点头摇头呢,当下,大家都没话说了。 这事传出去,谁都说苏柳是个有情义的,也没人敢说苏柳她们长了富贵就不认祖父什么的了。又对苏柳宁可将银钱托付给苏庆祥也不交给黄氏他们唏嘘不已,人家为啥不给你?不就是信不过你么! 苏庆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黄氏知道有这些银子,就卯足了劲去要银子,这来来去去的,都被她要去了十五两银了,便是苏长生,也要去了三两银。 原本想着,给了就给了吧,剩下的三十两,苏庆祥是打算着不是生死大事都不拿出来了,省的又招惹了麻烦,却不知,黄氏这种人,从来就不会适合而止,而是变本加厉。 得了银子,黄氏并未满足,又把主意打到了苏柳的房子上。 她认为,苏柳既然能给银子,就证明她心里是有他们这些嫡亲的爷奶的,如今她搬走了,她的房子,他们住进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黄氏要住进来,苏姜氏自然是不干的,百般说苏柳虽然搬走,但好些东西都在呢,总会回来住的,没她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住。 可黄氏是谁?那是号称吵架第一好嘴的人物,苏姜氏这一阻挠,她就又有话头了,说他们不安好心,要霸占她亲孙女的房子,两边就打起了拉锯战,随着骂战升级,苏姜氏他们就只有妥协的份,任由黄氏等人强硬的住进来了。 “所以说,你就这么听之任之,也没想着差人去和我们说一声?”苏柳听了事儿的因由连声冷笑,道:“还是嫂子也觉得,我这久不来,是真不打算要这房子了?” 苏姜氏一惊,唰地抬起头来,道:“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没那脸面去说,再说了,他们总是你的亲人。” “大嫂子真是好生糊涂,出了这事儿你不是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而是选择沉默,那么,这些人将我的房子给暗地里卖了,你也要一直选择沉默不吭声吗?”苏柳的声音变得凌厉起来。 “我,我。。。” 苏柳看她脸涨的通红,微微阖眼,再睁眼时平静地道:“这事也不怪嫂子了,只没想到,我好心给嫂子住这房子才惹出了这事。左右我们也不会常回来,这房子,我就打算卖了,嫂子你也得空也搬出去吧。” ------------ 第283章 破罐子摔破 听苏柳说要卖掉宅子,苏姜氏有些懵,第一个反应就是苏柳生气了,日后,他们就像老宅的那些人一般,和苏柳也没啥情分可讲了。 苏姜氏有些急,苏庆祥却是抢先道:“大郎媳妇,既这样,你也整理着搬出来吧,这两年我看大郎也攥了不少银子,来年也盖一个房子吧。” 苏庆祥都吭声了,苏姜氏心里再不情愿也无话可说,但这所宅子,她是真喜欢的,想了想,便问道:“柳儿,这宅子你是打算卖多少银子呢?” 苏柳啜了一口茶水,道:“这个还不曾估算,但绝不少于一百五十两银子。” 建房子的时候都花了近百两的银子,更别提其它里里外外的修建,而且,这宅子占地也极广,一百五十两已经是最低价了,但同样的,在他人眼中,这却也是天文数字。 听到这宅子不低于一百五十两银,苏姜氏和苏庆祥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便是倾家之力,他们也拿不出这银子啊! “一百五十两啊,可是不少银子。”苏姜氏讪讪地笑,又看一眼这宽敞的堂屋,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他们能住的地方。 苏庆祥也是叹息,但他却是知道好歹的,便转移了话题问:“柳丫头啊,那剩下的三十两?” “银子既然交付给你,自然给你作主,只一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拿出来吧。”苏柳淡淡地道:“这人从来就没有心足的一天,听之任之,只会助长她的威风。” 苏庆祥哎了一声,当下无言。 “那苏长生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他竟在镇上行讹诈之术,碰瓷碰到我车子前头来了。”苏柳乍然想起苏长生,便多口问了一句。 苏庆祥一怔,怒道:“那畜生,怕是又去赌了。” 苏柳冷哼,道:“这碰瓷碰着我们这些个也就罢了,若是碰着个惹不得的,只怕他不知要怎么死。百色镇再偏远细小,也总会有他惹不起的人物走动。” 苏庆祥一惊,忙道:“我会说他的。”话锋一转又叹道:“只盼他听在耳里才好。” “听不听是他的事了,左右我们和他如今也没有情分可讲。”苏柳却是嗤笑道。 苏庆祥看向她,神色复杂,你要说她狠心,可她还能给出五十两银子孝敬苏老爷子,若说她有情,但对于生父如斯下场,却没有半点同情心或者怜悯可说。 真是造孽啊! “我们姑娘在里头和苏村长在说话,你进不得。” 正说话间,忽听雪落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苏柳皱起眉,看过去。 笃笃笃,拐杖落在地板的声音,旋即,一个人瘸着腿走了进来,不是苏长生又是谁? “姑娘,你看这。”雪落看着苏柳,一脸忐忑。 “你下去吧。”苏柳挥了挥手,冷眼射向笑得一脸谄媚的苏长生。 “柳儿,你回来了。”苏长生谄着笑脸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扔下爹不管的,这不就回来了?柳儿,你放心,爹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去那吃人的赌坊了。” 苏柳冷笑,也不理他,只看着苏庆祥他们道:“今天话就到这了,这宅子我会托给牙侩卖掉,大嫂子你也整理吧。” “什么?卖掉宅子?”苏长生愣愣地问,瞪大眼道:“柳儿你要卖了这宅子?不成,我不同意!” “哦?我倒想问问,你凭什么不同意?这宅子是我的,我要不要卖,还要请示你不成?”苏柳眯着眼道。 “我是你爹,你卖了这宅子,我住哪去?”显然,苏长生是不但手脚废了,就是脑袋都废了。 听了他这话,苏庆祥恨不得就抢过他的拐杖狠狠地砸开他的脑袋,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是鸡脑袋不成,咋就这么气人? “长生,你还不住口。”苏庆祥斥声道。 “大伯,我和我闺女说话,还轮不着你搭嘴呢。”苏长生才不屑理他,道:“别以为我闺女给你银子拿捏着,你就当自己是回事。” “你,你。。。”苏庆祥真真是气得不怒反笑,拂袖离去。 苏长生哼了一声,面对苏柳时又是满脸笑容,道:“柳儿啊,你也是,咋连自己的亲爹都信不过,把银子给外人拿着呢?这说出去,还不得说你名声不好,将来姑爷脸上也不好看。”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苏柳以为苏长生废了手脚总会收敛些,却不知,狗屎永远改不了吃屎的! 或许,让他在监狱坐大牢坐到老死才是对的,真是可惜了! “柳。。。” “苏长生,我要是你,就不会再多费唇舌。”苏柳终于开口了,却是连名带姓的叫人,冷漠地道:“也不会自讨没趣的套近乎,毕竟,咱们之间,可是早已撕破脸了。你也别口口声声的说是我爹,说实话,我虽然不放在心里,但听着也膈应,会恶心得吃不下饭。” 苏长生笑脸一僵,有些挂不住,见苏柳脸上满是讥讽,其实心里也知自己刚才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你。。。”他咬牙,道:“好,我也不和你费唇舌,你给我五百两,不,一千两,日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无关,也不去找你们,如何?” 左右这闺女是不会再认他,倒不如最后捞一笔,到底没有他,苏柳也不会生出来呢! 苏柳差点没笑出来,从来知道这伙人惯会狮子开大口,却不知,到现在此情此景,苏长生还敢开这个口? 他是真的脑袋进水了吧? “如何?一千两对你来说也就是小数目了,就买断咱们的这点子父女血缘情。” “这听着倒是个不错的交易呢。”苏柳呵呵一笑道:“我若不应你要如何?” “那我就只好去曹家找你娘要了。”苏长生一副破罐子摔破的样子,道:“反正我如今也身无长物,人又废了,众叛亲离的,也就难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但你娘不同,你们姐妹也不同。你娘如今嫁了那曹奎,黄的白的是享之不尽用之不完,区区一千两,也就是九毛一毫。她要不给,那我只好给她添点堵了。” 苏柳的脸沉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她从椅子上起来,慢慢的走到苏长生的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苏长生口中虽说不怕死,但心里还是秫得很的,尤其是苏柳此时的眼神,那就是想要吃人一般,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从小,苏柳的眼睛就特别让人害怕,此时也不例外。 苏长生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道:“一千两,我保证以后再不找你们麻烦。”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最可怕的死法是什么样的?”苏柳突然开口道。 “你你说什么?” “就是明知道自己会死,却死不了,还得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块块的割下来,剖开膛,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一个个的被摘出来碾碎,你觉得,这样的死法如何?”苏柳阴测测地道。 苏长生随着她的话想着那情景,胃部一阵翻滚,张口欲吐,指着她道:“你,你。。。”恶心,可怕,这丫头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 苏柳却是笑了,缓缓走到他的身侧,道:“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告诉你,若你敢出现在我娘眼前,我就会,杀了你,就用刚才那方法。” 苏长生瞳孔一缩。 “不,只要你敢出现在昌平县,不等你走到我娘跟前,你就会知道,你这破罐子摔破之前,会是什么下场。”苏柳咯咯地笑道:“那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感觉,苏长生,你确定,你要给我这个机会吗?” “你,你这个疯子,你这妖物。”苏长生是被震慑住了,指着苏柳脸色大变,连连后退,临出门还道:“你不是苏柳,你是个妖物,妖怪。” 喲,大爷,你真相了呢! 苏柳勾起唇角,直到苏长生的声音不见了,她的脸色才完全的冷凝下来。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刚刚那番话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想要将苏长生给杀了,在听到他威胁她时。 陈氏她们就是她的逆鳞,苏长生若敢碰之,死! 苏柳看着自己洁白的双手,喃喃地道:“不要给我这个机会,这双手还是干净的。” 被苏柳反威胁,她的宅子肯定是不能住了,苏长生只好回到老宅东院去。 “喲,连你也被赶回来了。”周氏见了他,阴阳怪气地道:“真是可怜见的,口口声声的宝贝闺女,还会把你赶出来呢。” “你这疯妇,给老子住嘴。”苏长生大怒,扬起手中的拐杖,劈头就向周氏殴了下去。 “啊,打死人了,你这瘸子,老娘和你拼了。”周氏冷不丁被这么一打,立即就像只牛犊子似的往苏长生的肚子撞了过去。 苏长生手中的拐杖不停,虽然行动不便,但到底休养了好久,又是个男人,力度自然比她强,没几下,周氏已是头破血流的了。 “娘!”苏金泉拿着一个木桶进来,见此情景把桶一扔,跑了过去,将苏长生用力拉开。 “反了你了,你这小王八蛋,老子揍死你。”苏长生气昏了头,手中拐杖不管不顾地往他们身上挥去。 苏金泉挡着头,透过手臂下的空隙瞪向苏长生,眼中升起浓浓的恨意和杀机。 ------------ 第284章 苏春桃的请求 年关越来越近,苏柳本打算着这趟回来就是收帐然后就回昌平去,可因为房子的事,却只能耽搁几天了。 听说苏柳要卖宅子,大坳村里的人并没觉得太意外,在他们眼中,苏柳她们一家如今算是大富贵的人了,也是这村里头头一份的富贵人儿,又已经搬去了县城,这宅子放着也就是放着,还不如卖了呢。 其实这若是家中有儿子又富贵的,或许就不会卖,毕竟是根嘛,将来怎么着也可以视为祖宅。但苏柳她们不同,母亲已经改嫁,这子女也就她和苏小两个姑娘,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也就没必要留祖宅什么的,所以听说苏柳要卖宅子,都兴致勃勃的去问价,结果听了那高价,却是望而却步了。 苏柳那宅子要价二百两整,这样的价格在村子里算是天文数字了,便是赵里正有心要买,也拿不出那样的钱来,更遑论其它小农户了。 苏柳也没指望着大坳村的人能买了,所以她将这宅子托给了武娘子,左右她是不急,也不等着这银子,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宅子,自然也希望它能有好人家入住。 黄氏听说苏柳要卖宅子,气得差点厥了过去,逢人就说苏柳狠心,自己富贵,就不管爷爷奶奶死活,连个宅子都不舍得给他们住如何云云。 有人便说,孙女不同孙子,将来是别人家的人,这奉养老人的,不都是儿孙么?不然生子有啥用?再说了,人家苏柳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在你们一家这么狠心的情况下,最后还给了银子孝敬,只怪你们自己不惜福,白白和这么好孙女离了心。 这话倒把黄氏气得整天叫心口疼,另一边,又有些憋闷,她就不明白了,谁家不是这样养孩子,重男轻女是必然的,她又有什么错?至于这样对她吗?她到底没有短她们娘仨吃喝住吧? 她却不知道,也亏得过去那些年,没短了苏柳她们吃喝,不然,只会换来苏柳更无情的对待罢了。 心里再不岔,黄氏也没法子阻止苏柳,只能眼白白的看着她腾屋子,然后在家里头唉声叹气。 苏老爷子虽然没法在外头听人说话,但有苏庆祥这样的耳朵,又有黄氏天天在跟前抱怨,也是把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不比黄氏,这么一年躺在床上动掸不得,却也让他的头脑更为清明,也更后悔,后悔当初所作的决定,可惜,再后悔,时光也不能倒流了。 他清楚知道,苏柳把这宅子一卖,以后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们,也就完完全全的没了这个孙女了。 苏老爷子啊啊两声,两行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阖上眼,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都这个样子了,指不定明天就两脚一伸去了,哪还能再给他们操心? 既然要卖宅子,那么原本剩下的东西就不能再留着了,苏柳大致查看了一下,都是些被盖或者床柜之类的大物件,这搬运麻烦,她也不打算要了,就全部给了苏姜氏以及苏喜子一家,其余方便携带又用得上的小物件,便收拾了一车。 ”把那几个葫芦瓜拿上吧,回头我在上面作画,也好讨夫人一个欢喜。”苏柳指着那晒干葫芦瓜道。 ”姑娘,你看,那好像是春桃姑娘。”雪落轻轻地拉了一下苏柳的袖子,往她的后方指了指。 苏柳转过身去,一个穿着粗布棉裙和碎花棉袄的姑娘躲在一丛竹子后往这里张望,见苏柳看过来,立即又把头伸了回去。 不过是一眼,苏柳也认出了,确实是苏春桃无疑。 ”你再收拾一下。”苏柳吩咐雪落,自己则向苏春桃那位置走了过去。 苏春桃又探出头来,却见苏柳缓缓走来,不由一慌,转身就要跑。 ”来都来了,你还跑什么呀?”苏柳叫住她。 对啊,我为什么要跑?我还怕她不成?苏春桃心里想着,便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苏柳,挺起了胸膛。 直到苏柳走近,苏春桃才将她整个人看得清清楚楚,眼里不由冒出嫉妒的火光来。 自己已经十六了,苏柳比自己长一年,也是十七了,虽然同样没成亲嫁人,可这么站在一起一比,才知道什么才是天跟地比。 她身姿绰约纤细,穿着秋香色锦裙,藕荷色石榴花交颈褙子,外套了一件银白色兔毛披风,衬得小脸细而白嫩,头上简单的绾了个俏丽的发髻,插了两支珍珠流苏步摇,不失娇俏之余又雅致得体。 相比自己,苏春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装扮,突然有些恼火,明明苏柳比自己还要年长,现在看着她倒像是比自己要年轻得多,这果然是人靠衣装么? 苏春桃咬起下唇,怨自己鬼拍后脑勺,平白无事的跑过来这边,这不是助长苏柳的威风么? 饶是如此,苏春桃仍然傲娇的挺起胸,斜睨着苏柳道:”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是想干什么?”苏柳打量了她一眼,挑眉问。 这话音才落,苏春桃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没跳起来,尖声道:”谁鬼祟了?这地方难道是你家的不成?我就不能站在这里?这里风光极好,我在这赏雪不成?” 赏雪? 苏柳嘴角抽抽,看了一眼这周围,除了是田就是稀稀落落的屋子,她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好赏的。 不过她也不戳穿她,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你且慢慢儿的赏,我就不打扰你的雅致了。”说罢转身就走。 ”苏柳,你站着,你那么笑是什么意思?你那是嘲笑我么?”苏春桃却是被她嘴角的那枚意味不明的讥笑给刺激了,两步就绕到她跟前,气呼呼地道。 苏柳觉得好笑,道:”就许你在这里闲着赏雪,就不许我笑了?苏春桃,你未免太不可理喻了吧?” ”你,刚刚就是在笑我。”苏春桃跺了跺脚,咬牙道:”我知道,你就是笑我不如你,我们弄成这样,你打心眼儿幸灾乐祸呢。” 苏柳不吭声,苏春桃自以为的说中了她的心事,便沾沾自喜地道:”怎么着,我说中了吧?苏柳,你本来就是个狠心肠又蔫儿坏的人。” ”你还真说中了,我就是个狠心肠蔫儿坏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苏柳耸耸肩,一脸无辜地问。 苏春桃一窒,眨了眨眼,自己说她坏,她不是该生气吗?不是该发火吗?这反应算什么? ”你,你就是坏女人。”苏春桃脑中可没几个词可用,只好胡乱地道。 ”嗯,还有呢?”苏柳干脆抱起双手,看着苏春桃憋红了脸,是真觉得好笑了。 苏春桃看到苏柳的笑容却是刺眼得很,因为自己这副模样,就跟一只跳梁小丑似的,特别的丑陋可笑。 ”没话说了?那我可走了。” ”站住。”苏春桃拦着她,又看一眼那在不远处装东西的马车,问:”听说你要卖宅子?” ”所以?” 苏春桃一咬牙,问道:”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我干嘛要回来?”苏柳呵了一声。 ”苏柳,再怎么着,我也是你妹妹吧。”苏春桃恼怒地道。 苏柳眯起双眼,果然是有所求么? ”然后呢?” ”你带我一道去昌平,去上京吧。”苏春桃抿了抿唇,迟疑了好久才开口要求。 苏柳这回是真惊讶了,上上下下的看着她,就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样。 苏春桃越发的难堪起来,但想到自己的以后,再难堪她也得忍着,不然,依他们家如今的名声,谁肯和他们结亲? 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再拖下去,可就真成老姑娘了,若是苏柳肯带她走,兴许还有些机会,哪怕是给人做小的,也比窝在这个小乡村要强啊。 所以,她才抹下面子来找苏柳,来求她。 ”以前是我对你不住,我在这给你认错认罪了,只要你带我去昌平上京,便是让我当你奴婢我都愿意。”苏春桃咬着牙道。 ”你想去昌平上京做什么?” 苏春桃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今年也十六了,在这里,哪有人愿意和我们家结亲。” 苏柳恍然,看着苏春桃娇羞的样子有些恍惚,风水轮流转啊,过去嚣张地唤着自己苏六指的人,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将来求到她跟前。 可惜,她不是圣母,也不为名声所累,既然狠,那就狠下去吧,干干净净的,和这些人断个干净。 ”我为什么要?”苏柳淡淡地看着她,道:”苏春桃,你不过是个妾生子,我连亲生父亲都不认,难道还会认一个从来就只会欺负我的庶女当妹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苏春桃脸色一变,磨着牙道:”苏柳,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认错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带着你去昌平,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等你们像蚂蟥似的缠上来吸血么?”苏柳讥诮地道。 ”你,你果然这么狠心肠?” ”如你所见。”苏柳转过身。 ”苏柳,你这狠心的毒女,你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被人抛弃,当不成将军夫人。”苏春桃在后头尖叫:”你等着,我将来,将来一定会比你更风光,你等着!” ”我等着!”苏柳冷笑,诅咒么?诅咒若是有用,那么从前苏春桃她们早就该死千百遍了! ------------ 第285章 宁广受伤 在百色盘桓了几日,武娘子终于给苏柳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房子有人看中了,买房子的姓孟,应该是出身不差的人家,男主人举手投足均是儒雅之气,女主人则是温柔小家碧玉的样子,膝下有一女,带着三两个仆人。 那夫人看着身子不好,听说一家人是在游历,其夫君看中了大坳村的淳朴和自然风光,带着她和孩子来这边调养身子的。 只是,这孟先生并不愿过多透露自己的家境,苏柳也不多问,两方签了契,银讫两清后,苏柳就带着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大坳村。 一如大半年前搬家的情景一样,来送她的还是那些人,只是比起半年前,这气氛更为低落沉重,毕竟,她这一走,很可能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柳丫头,这要是有空当了,就回来耍吧。”苏庆祥一脸期盼地道。 ”对啊,柳丫头,也不怕没地儿住,大嫂子明年就盖房子呢。”苏姜氏也道。 苏柳笑着点头道:”好。”其实她知道,这个地方,会再回来的机率是只有那么百分之一的可能了。 苏庆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苏柳看了一眼这具身体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熟悉的人,熟悉的地儿,最终都只会存在记忆里头。 ”我这便走了,大嫂子日后得空了去县里头,也可以来家坐。” ”哎,哎,一定去啊,等你niang生了就说一声,我去送月神啊。”苏姜氏笑着道。 苏柳点了点头,由雪落搀扶着上了马车,下了帘子:”走吧。” 车夫喝了一声,马车的车轮缓缓地动了,一直往村头驶出去。 ”等等,等等。” 直到马车走了老远,黄氏他们才踉跄着追跑过来,可马车的影都不见了,只有两条车轮滚过的雪路。 黄氏一屁股地坐在地上,抓着da腿低喃道:”走了,她就这么走了?啥都没留下给咱?” 苏庆祥看得直摇头,背着手就往回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他大伯。”黄氏好歹还想起苏庆祥,忙的拉着他问:”柳丫头这回给了多少银子咱?也不用你保管了,都给我吧。” 苏庆祥一愣,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恼道:”你就知道银子,好好的孙女就被你这样的婆娘给折腾得离了心,如今人都走老远了,你还是想着银子。没有,一个子儿都没有。” ”大伯,你就别装了,上回苏柳不都给了银子么?你莫不是想私吞了吧?做人可不能这般没良心。”黄氏可不信,在她心里认为,苏柳总会给点银子的。 苏庆祥气得心口发疼,道:”你们问问这乡亲,苏柳可是给了我一个子儿?” ”三叔婆,真没有呢。”苏姜氏也道,而在身边的乡亲们都作证,这回苏柳是真没给一个子儿。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这么狠心的。”黄氏懵了,瘫软在地,喃喃地道:”我们可是她的亲爷奶啊,她不该啊。” 众人看了唏嘘,这本来就没多少情分在,这么些年又被折腾成这个样,现在才念着人家的好,又有什么用? 人群渐渐散去,苏庆祥哼了一声,也走了,心里再次想,手里头的那三十两,可真不能让这些个捞了去了,不然将来的丧葬费都怕难的。 黄氏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一旁,罗氏抱着襁褓站着,眼中闪过不耐烦和厌恶,还有些幸灾乐祸。 而同样失魂落魄的,还有苏长生,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他的双手都攥成拳,很想跟着追上去。 ”最痛苦的死法,莫过于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片一片的割下来,血慢慢的流光而死。你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吧?”苏柳阴测测的话犹在耳边响起,苏长生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好死不如赖活吧? 不甘不愿地回到家,周氏一手抱着手中的丫丫,冷言冷语地讥笑,苏长生瘸着腿抢上前去,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丫丫,高高的扔在地上,砰的发出一声men哼,双眉竖起道:”你再骂,你再说,看我不砍了你这贱人。” 周氏早被他这么一动作吓傻了,而被摔在地上的丫丫更是连哭都不会了,傻傻愣愣的。 周氏尖叫出声,冲上去捶起双拳:”你这畜牲,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她是你女儿啊!” ”给老子滚开,一个个赔钱货,死了了事。”苏长生抡起拐杖就打。 周氏再嫌弃丫丫,到底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看得她这么被虐打,当下就扑了上去护着,一边骂:”你简直不是人啊。”手摸到丫丫的后脑一片湿濡,顿时傻了,看着手中血红一片,尖叫连连。 苏长生看到那血红先是一愣,又兴许是打的累了,气喘吁吁的,也不说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回到房去,却没看到,站在门口里,苏金泉那一手拿着砍柴刀,一手拿着柴的阴戾模样。 “杀千刀的畜生啊。”周氏捂着丫丫的后脑,回头见到苏金泉,忙道:“金泉,快,快去叫牛郎中来,银弹,银弹啊,这孩子是又哪野去了。”也不顾得什么,抱起丫丫就往厨房冲去,抓了把草木灰止血,又哭了起来。 苏金泉听着周氏的哭声,又听到屋里传来震天的呼噜声,手捏紧了砍柴刀,那样子,就跟侩子手似的可怖。 老宅东院这些破事苏柳完全不知道,此时的她懒懒地靠在马车的软垫上,伸手撩起帘子往外看去。 “雪落,你说漠北的雪会不会更大,更好看?” 雪落手里正拿着一块帕子在绣,闻言便笑道:“奴婢听说书的说,漠北边关那些地方冬天特别的长,冰天雪地的可冷了,那雪山都是茫茫一片。” “嗯,越靠北的地方就越冷。”苏柳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宁广打仗如何了,我齐国到底不比北国那样的冰雪王国,士兵们也不比北军那么耐寒,这在冬天打仗,就先天条件来说,我齐国就已经输了一筹了。” 雪落抬头看她,见她脸上颇有些忧思重重的,便道:“姑娘是在担心将军么?” 苏柳不语,良久才捂着心口道:“也不知道,这心口闷闷的,真想去一趟漠北啊!” 齐国不比北国,北国土地贫瘠,地广物博,但士兵们却是骁勇善战,尤其是冬天,齐国的兵力再雄厚,没有长年在寒冬腊月里作战的经验的话,只怕会吃大亏。 “将军洪福齐天,定会打胜仗归来的,姑娘放心便是。”雪落安慰一句。 “但愿如此吧!”苏柳勉强一笑。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齐军大营,主营是忙成一团,血水一盆盆地从营中倒出去。 “嗯。”宁广煞白着脸,将口中的实木吐了出来,豆大的汗水在额头冒出,嘴唇也是白的像纸。 军医将挖出来的剪头扔在铜盆中,只见那森寒沾着血的剪头带着钩刺,十分的渗人。 “这要是再偏些,就要到心脏处了,将军洪福齐天。”军医也是满额的汗,一边给宁广上着药,一边后怕地道:“要是到心脏,老朽也无力回天。” “该死的北蛮头,老子不杀他个片甲不留,老子这胡子就全剃了。”一个满面胡须的壮汉提着一把大刀就往外走。 “回来,咳咳。”宁广费力地喝了一声,这么一扯,伤口又渗出了血。 “我的将军大人哎,好歹悠着点吧。”军医手忙脚乱地去拿止血粉,道:“你这身上小伤未愈,大伤又添,这回要是再添一个,老朽可不能保证您还能上战场了。” 一旁黑着脸的铁头忙的冲那胡须男道:“还不给我乖乖的待着。” 胡须男嗨了一声,重重地把大刀往地上一杵,郁闷地蹲下来。 很快的,军医就包扎好了,交代好不能沾水也要注意休息,便告退出去,宁广喝了一点红糖水,脸色才缓了些过来,挣扎着起来,靠在床头。 “如今严寒,北军擅在寒冬作战,贸然出兵,于我军有弊无益,没必要和他们硬碰。”宁广喘着粗气道。 “难道就这么算了?这临淮关我就不信打不下来。”胡须男忿忿不平地道。 “守在临淮城的是北国有名的大将军耶鲁雄,以神箭扬名,尽管年已七十岁,但也不是咱们能比的。”宁广轻咳一声道:“如今寒冬,耶鲁雄只守城不攻,我想临淮的兵力也不会多,不然他不会放过这机会。” 众人沉默,宁广沉吟了一会,道:“铁头,速去传信,让冷怀那边截断北国皇城派来的援军,他要守,我们就陪他耗,左右我如今发也受了伤,这大冬天的,我就不信耗不光他的粮食。罗子,再去查,我要这临淮城内准确的兵力。” 铁头立即领令下去。 宁广又道:“反正闲着无事,胡须你也让底下的小将去叫阵,也别让他们有机会歇息,车轮战会玩吧,这要打不过就回来。” “是!”胡须双眼发亮,只要有事儿做就好,这实在太憋闷了。 宁广连续下了几条命令下去,直到主营空无一人,这才躺下来,想着自己和耶鲁雄的交手,年已古稀,却身经百战的他,果然不好对付,自己还吃了个大亏。不过,耶鲁雄再有老辣,也老了,而他,还很多时间! 摸着伤口,宁广苦笑,这要是被那丫头知道了,不知会哭成什么样! ------------ 第286章 苏柳教妹 苏柳将卖宅子的因由对陈氏和苏了,当然,她也并没对陈氏说苏长生要银子的行径,陈氏如今生活美满,她不想拿那些糟心事儿来烦她。 对于宅子被卖,陈氏除了有点小遗憾外,倒也没有多大的伤感,到底如今她有夫有女,说是万事足也不为过,自然不会为那点事计较。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味也越来越浓,昌平县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在街上行走采办年货的人也比平素要多上许多。 因了陈氏嫁进曹家,这来往人情就更多了,又因她这个高龄还有孕在身,苏柳都不放心让她操劳,倒是把事儿都揽过来做了,当然,她也没放过苏小,这姑娘家,懂中馈是个好事。 “这是娘嫁进曹家的第一个年,过年宴客是少不了的,这如今已经接了好些帖子,我看看,初四初五我们家请宴客吧。”苏柳翻了翻行程,头也不抬的说道:“宴客名单,戏班子,菜式,这都列好了,娘,回头你再给父亲看一下看还有没有添减的。” 陈氏接过来,笑道:“从前听人说大户人家里如何这般风光,现在看着,倒是繁琐得紧,就这宴客,都要准备好多事儿,到底说村里头方便,不肖你是男女,一家子坐一桌,倒也亲香。” “那自然是,这大户人家里头都讲究男女大防,娘你也要注意学着看着点,这里头的阴私可不少。”苏柳淡笑道。 “真不知你是哪学来的这些。”陈氏无奈地摇头。 苏柳笑而不语,这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么?一个宴席,也会弄出不少是非来,多少痴男怨女就是这么诞生的。旁的不说,就说女的换个衣裳吧,这偶然被个男的瞅见了,也不管你年龄相貌如何,就一个词:负责。 于是,就这么,这两个人可能天雷地火的性子,却就这么绑一块过一辈子,甭管你是幸福不幸福,关键是没丢了名声,全了两边家族的面子就成了! 而出了这种事,这办宴席的人家也是难辞其咎的,虽然不会全怪你,但面子上绝逼的不会好看,甚至会得罪人,所以,非得小心又谨慎了! 陈氏和苏小听着苏柳说的大宅里层出不穷的腌臜阴私,都生生打了个寒颤。 苏小吐着舌头道:“这也太可怕了,咋就有这么可怕的人。” “所以你要多长个心眼儿,就你那个暴性子,一不小心就被人利用了,傻乎乎的就上了当。”苏柳捏了一把她粉粉的俏脸,道:“不管如何,都不要让你的丫头离了身,哪怕有天大的事也是一样,绝不能落下自己一个人。” 苏小心里一秫,惴惴地问:“姐,有这么严重吗?” 苏柳叹了一声,揉了揉她乌黑发亮的青丝,道:“若换在从前,我们还在村里的时候,若我们还只是个那小而平凡的乡村姑娘,或许不用这般防备。但是,小小,你看看。” 苏柳取过一面铜镜,摆在苏小跟前,笑道:“我们小小,已经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了,多美的姑娘啊。” 苏小看着铜镜里那打扮娇俏,花容月貌的女子,娇颜绯红,嗔道:“姐。” “且不说你长得周正,小小,你嫡亲的大姐,未来的夫婿是二品的大将军,你明珠姐姐的夫婿,也是侯府家的公子,小小,你不比别人差。”苏柳看着她说道:“有这样的人脉,你其实不比一般的官小姐差,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将来不管你和谁定亲,我们不会护着你吗?” 苏小蹙起秀眉,似懂非懂,但正因为懂得,才觉得格外的难受,难道如今日子过好了,反而没有了纯粹的感情吗?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苏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也别想那些个不好的,并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这样,姐姐只是告诉你,也提醒你,有些人为达目标而不择手段,姐不想你赔上自己。” 她说的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如今谁不知道陈氏有个二女儿是未定亲的,这不知有多少媒人想要作这个媒,因而踏偏了曹家的大门,就是因为苏小背后的人脉。先不说曹明珠,就只一个苏柳,一个宁广这样的二品将军,就比一般的人家要强,那些想要搭上权贵的富商,怎么就不心动? “你姐说得对,所谓男女大防,且不说这人心如何,你也是及笄的姑娘了,也是该避忌些。”陈氏听了苏柳的分析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道:“我看你身边只有橘粉和胭脂两个丫头,也少了些,回头我再让人伢子来给你配两个丫头才好。” “啊?大姐身边也只有雪落和霜凝呢。”苏小嘟着嘴道。 陈氏嫁过曹家后,冰茶和芽儿就跟在她身边,雪落和霜凝则完全是苏柳的贴身大丫头了,苏柳自己也不爱奴仆环绕的,也就一直没添人。 “你姐也一同挑,不仅如此,还得挑几房人,明年宁广兴许就回来了,总不能带着两个丫头就出嫁了吧?”陈氏笑着说道。 有宋夫人教导,自己又接触过,陈氏也知道这大户人家里嫁女,陪嫁丫头和房里人是一个不小的,她们不讲究排场,但苏柳若嫁的是宁广,那是必然要有自己的心腹陪嫁的,现在准备也是时候了。 苏柳粉脸绯红,娇嗔道:“娘,咱说着小小,咋又说到我上头去了。” “你也别羞,早些准备也好,不然将来急急忙忙的,人都没养熟,也不知衷心如何呢。”陈氏想的极长远。 苏小掩着唇偷笑,对她挤眉弄眼的。 苏柳想了想,也觉得准备起来也是时候了,便笑道:“娘觉着好,那就挑着吧。” 左右她的事儿也多,这铺子田产什么的,总不能每回都亲身去收账管理什么的,也是时候把人培养起来了。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呀?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曹奎背着手走进来朗声笑道。 “在说着过年宴席的事儿呢,也想给两个孩子再选几个丫头伺候。”陈氏笑着上前,刚想行礼就被曹奎扶着了。 “早就说过了,你身子重,别行那个虚礼,仔细身子才是。”曹奎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她重新落座。 苏柳两人上前见了礼,曹奎又道:“是该选着经用的人伺候,就两个丫头片子伺候着也太不像话。” 苏柳和苏小应了,两人也不再多话,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末了还听得屋里头传出曹奎的温言细语来。 姐妹俩相视一笑,苏小道:“姐,父亲对娘可是真好呢!” “嗯!”苏柳点头,陈氏算是有大福气了。 “将来,也不知我能不能寻着这样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真心对我好的人呢。”苏小又有些伤感地道。 “会有的。”苏柳笑的意味深长,话音一转道:“过年的时候,也不知陈烨回不回来呢。” 提起陈烨,苏小就哼了一声,道:“谁管他来不来,哼!”说着跺跺脚走了。 苏柳摇头,明明想念得很,偏又口不对心。 正屋内,陈氏和曹奎也在说着体己话。 “既然要给那两个丫头挑几个伺候的,也给你再挑几个得用的人手伺候着吧。”曹奎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道:“这再有几个月就生了,奶娘什么的都得挑好。” 陈氏满脸幸福,嗔笑道:“这四月才生呢,哪就有这么快。” “有备无患。”曹奎笑道:“也要教好学着规矩。” 陈氏生了两个孩子都是自己奶孩子的,她的私心是想着这个也自己带,但到底是年纪大了,怕不够孩子吃,便也听从挑个奶娘了。 “那也要八九个月的时候才挑,左右是不急,倒是苏小那孩子。”陈氏皱起眉。 “怎么?” 陈氏露出一个苦笑,将苏柳刚才说的话给再说了一遍,末了道:“这来求的人倒是多,但从前不觉得,现在倒像是柳儿所说的那般,多是看中了咱们家的关系网了。” “这也未必,小小那丫头也是个极好的,你看她和莹儿开的那个铺子,现在名声都传开好些了,也是个经商的好手。再有,咱们小小的丫头容貌也是一顶一的好,还有那样的家世,求的人自然是趋之若鹜。”曹奎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哪就有你说的这好。”陈氏嗔道,但话是这么说,眼睛里却满是骄傲。 “只有这么个小闺女没定亲,也不急,慢慢寻着,也得要她自己钟意才是。” 陈氏点了点头,道:“也罢,慢慢看着吧,亲家母那边估摸着也会有些消息。” 曹奎笑而不语。 远在云州的陈烨却无端的突然觉得心中不安,对身边伺候的崔福道:“崔福,你收拾则个,过了除夕,我们就回庆州去。” 崔福一怔,随即欣喜若狂,道:“是,少爷。” 他跟着陈烨来了云州,其实是不习惯的,但陈烨是个好主子,娘和祖母她们也说跟着少爷也会有大造化,这才跟了来,如今和娘她们分开几个月,也是想念的紧呢! 陈烨摸了摸鼻子,皱起眉,却是重新拾起了书本,得快些考到秀才功名才行啊! 今天燕去爬了几座山,要锻炼运动才有倍儿棒的身体哦!近一个月燕公司部门大换血,要教新人,事也多,更新不稳定,都是挤的时间来码字,大家请谅解,文到最后,我会尽量更快些! ------------ 第287章 新年齐聚 除夕,大雪纷飞,各家各户鞭炮声此起彼伏,百姓的脸上都挂着欢庆愉悦的笑容,所谓瑞雪兆丰年嘛,除夕雪下的如此大,也就预兆着明年是个丰收年。 曹家,处处张灯结彩,来往的下人皆换上了新衣,笑容满脸,比起平时更为欢喜。曹府今年添了新主母,未来又会有小主子诞生,这主子欢喜,打赏的赏钱比起过往也就更为丰厚,自然是欢喜的。 曹明珠已经出嫁,苏柳和苏小自然而然就留在府中过年尽孝,虽然少了陈烨,但一家子围在一起吃团年饭,说说笑笑的,倒也欢快。 夜幕降临,曹府挂了无数盏的宫灯,将偌大的曹府照的透亮,吃过团年饭,苏柳和苏小陪着陈氏曹奎两人凑趣说话,各种笑话和小段子,逗得众人笑语晏晏。 “要是烨哥儿也在就好了。”陈氏感叹地道。 苏小的笑脸微敛,哼了一声,撇开头去,灯光落在她姣好的脸上,映出些许失落来。 苏柳见了,笑道:“娘,烨哥儿明日就会来了,估摸着初三初四就会到了呢。” 陈烨因为除夕要重新添名进族谱,不能回来过年,要初一才能回来,是早早就写了信来的。 陈氏笑称:“瞧我,又忘了,这一年过了,果是又老了一岁了。” “胡说。”曹奎不认同地道:“那我不成老头子了?” 苏柳和苏小听了都噗哧地笑了,道:“母亲和父亲都很年轻着呢,日后还能再给我们添两个弟弟妹妹。” 陈氏脸微红,啧了一声道:“这嘴是怎么说话的?也不嫌羞。” “这话是好话,就承柳儿贵言了。”曹奎哈哈一笑,抚着胡须道:“不过便是没有也不愁,你娘年纪大了,生子也危险。” 陈氏温柔地看他一眼,夫君疼爱自己为自己身体着想,她怎会不感动? 两人的互动苏柳和苏小都看在眼里,抿唇一笑,都岔开了话题。 子时,曹府放了迎新的鞭炮,大家伙互相道了新年好,这才歇下不提。 次日一早,曹府的下人就给主子请安,说了一大通的吉利话,发了红包赏钱,曹奎就开始去各家赴宴,便是陈氏也带着两个女儿走了好几家相熟的人家。 纷纷的大雪接连下了几天,昌平县的屋顶上都积了厚厚的雪,转眼就到了曹家请宴的日子,大年初四。 “夫人,亲家夫人和大姑奶奶的车马已经到了二门处了。”下人来禀报陈氏。 “是姐姐回来了。”苏柳率先站了起来,又对陈氏道:“娘,外面刚下完雪,地上滑,你就别出去了,我去迎上一迎。” “哎。”陈氏知道自己的身子,口里应着,但也由丫头们伺候着到了院子门等着。 不肖一会,就远远看见曹明珠和宋夫人被丫头婆子们簇拥着缓缓走来,见陈氏在等,宋夫人快步上前,嗔道:“怎的就出来了,仔细这地滑。”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又看了一眼院子,见落雪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又铺着防滑的砖,便也放下心来,但还是携着陈氏的手走进屋去。 进的屋,各人按着辈分相互见了礼又发了红包,又有丫头片子上了茶点,这才坐下聚话儿。 曹府宴客分了初四初五两天,初四因着曹明珠回娘家,便只请了本家的人,还有宋夫人那边,算是家宴了,这里的都是自己人,说话也就放开些。 从谈生子经,再到儿女经,又到儿女亲事,话题不断。 “看今年这大雪下的,可是个好兆头,我看呀,将军今年也该回来了,梅娘,孩子的嫁妆什么的可都要准备起来了。”宋夫人看着苏柳对陈氏笑道。 “都准备着呢。”陈氏听了也很欢喜道:“就看那边会来多少聘礼,再进行添减了。” 听着提自己的亲事,饶是苏柳再大方,也不免粉脸微红,娇嗔地道:“娘,这咋又说到这上面去了。” “是好事呢,说也是说得的。”宋夫人呵呵地笑道:“我这边可也准备了嫁妆了。” 苏柳的脸更红了,道:“你们就爱拿我说笑,我不理你们了,我去厨房看看啊。” 众人见她娇羞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曹明珠道:“让你从前笑话我呢。” 这时,下人又飞快地跑进来报道:“夫人,烨少爷,烨少爷回来了。” 陈氏一怔,随即大喜,道:“快,快请进来。” 众人都很欢喜,苏小更是站了起来,又觉着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便坐了下来,哼哼唧唧地道:“他倒是知道回来了,我以为在那个家乐不思蜀了呢。”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瞄向门口。 “这孩子,就是性儿大。”陈氏啧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往门口看去。 很快的,丫头打起帘子唱到:“少爷回来了。” 陈烨大步走进来,只见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衣锦袍,外披了一件鼠毛披风,腰间一条紫色腰带,挂着一个玉佩,头发扎成一个角髻,用一根青玉簪簪着,身材颀长,温文尔雅,小小年纪,就颇有大家公子风范。 陈氏一见他,眼圈就红了,哽咽着叫:“烨儿。” 陈烨脱了披风交给一旁侍立的丫头,三两步就走到陈氏跟前,一撩衣摆,跪在下人准备的蒲团上,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娘,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这才给娘拜年,祝娘新年好,身体康健。”陈烨黑漆漆的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氏。 “快起来,快起。”陈氏欲伸手去扶,陈烨已经先她一步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好孩子,这才多久,怎的瘦成这样了?可是在那家过的不好?若是不好,就回来吧。”陈氏拉着他的手上下查看,一脸心疼地道。 陈烨听了唇一抿,眼圈泛红,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在那样的家,永远只有尔虞我诈,辱骂忽视,陷害算计,哪里会过的好?便是吃饭,他都不敢吃家里的饭,总是由崔福在外头买来食物吃的。 但他却还是露出笑脸来,道:“挺好的,家里人待我都好,就是太想娘了,也想大姐你们。”他的视线环视一周,最后落在苏小的身上。 苏小哼了一声,别开眼去。 “就不想我呢,也没给我拜年。”曹明珠佯作酸酸的道。 “快,给亲家母拜年,也给你大姐拜年。”陈氏擦了眼角的泪笑道。 陈烨点头,又跪在蒲团上给宋夫人她们拜年,得了红包。 陈氏拉着他问这问那的,最后还是苏柳道:“娘,你总得让烨哥喘口气,这该还没去拜见父亲吧。” 陈氏一怔,忙问了一句,知道陈烨回来就先来这里行礼了,便道:“那就先去给你义父拜年吧,你姐夫他们也在书房里呢。” 陈烨也知道这边都是女眷,他也满十三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总不好一直待在这边,便给众人都行了礼,这才去书房,临走前又对苏小道:“小小,我这回带了不少云州的粉回来,回头我给你送去院子里。” 苏小心中微甜,脸上却睨着他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哼!”话出了口,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漠了,到底好久没见,又是自己的弟弟,不由惴惴不安地看他一眼。 陈烨也不恼,眼中闪过一丝宠溺,道:“一会我就过去,也给你指点你字写成如何了。” 苏小从前一直在陈烨的指点下习字,却写的很不好,听了这话,就涨红了脸,恼怒地瞪他一眼:“谁要你理。” 陈烨见她气嘟嘟的样子,眼中笑意越浓,强忍着伸手去揉她的头,对陈氏她们说了一声,便去了不提。 宋夫人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一脸气愤的苏小,还有离去的陈烨刚才的表现,两道眉挑起来。 “烨哥儿这久不见,如今看着倒是抽条了,他也十三了吧。” “可不是,我瞅着瘦的紧。”陈氏有些心疼,又对苏柳说道:“柳儿,你去厨房说一声,给烨哥儿炖个参汤吧。” “哎。” “娘就是偏心。”苏小听了,便嘟起嘴道:“都没给我炖呢,他说走就走,娘还念着他。” “这个醋你也吃,让烨哥听了可要寒了人家的心,从前儿,那不是他护着你就着你?连点汤都不舍得给人家吃了?”陈氏嗔道。 苏小撇撇嘴,想起陈烨所说的云州粉,便拉了宋莹去自己的屋里。 曹明珠身子也重了,也困顿,便由丫头伺候着回从前的闺房歇息去了,正屋里倒只剩下陈氏和宋夫人在说话。 “小小的婚事,你是怎么看的?”宋夫人问道:“我那倒是有些眉目,但我瞅着,那孩子未必就有这个心。还有烨哥儿,你还是要多看着点才好,别弄的不清不楚的,将来闹了笑话。” 陈氏一愣:”烨哥儿?” 宋夫人摇摇头,道:“亏你还是当娘的,就没看到烨哥儿对小小的心意?” “啥?”陈氏唬得差点打翻了手边的茶杯,震惊地道:“你是说烨哥儿对小小有那个心?” 不会吧,这还是个孩子啊,两人打打闹闹的,分明是姐弟情,怎的就? 陈氏突然觉得忧愁了,一边是义子,一边是女儿,要是真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爬山很累,大家晚安,明日再更~ ------------ 第288章 只因为你 大年初四初五,如此两日,适逢曹府请宴席,一时,亲戚族中及相熟的人来来去去,闹闹穰穰,车马填门,貂蝉满座,戏班子搭起行台一日两场唱个不停,好不热闹。 陈氏自打听了宋夫人的话,就一直留意着陈烨和苏小的动静,这越留意,心头就越惊,只怕是如宋夫人所说,陈烨对苏小不止是姐弟之情那般简单了。 送走宾客,好容易一家子才聚在陈氏的屋里吃茶说话,陈氏先是问了陈烨在云州的事,知道他如今也报了新的学堂,并打算开了年就搬到学里住,便点点头。 话题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陈烨的亲事上头,陈氏说道:“这过了年,你也满十三了,便是说个虚岁,也十四了,一般这年纪的孩子也要说亲事咯,你云州家里的父亲可有什么打算不曾?” 这话一出,陈烨嘴角的笑容一僵,苏小直接将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氏,这才屁大的孩子,说亲? 苏柳则是在看到陈氏有些急切的目光时,若有所思地挑起眉。 陈烨红了脸,先是看了苏小一眼,道:“娘,不曾呢,再说了,我这个年纪,不急呢!” “好人家的闺女都是早早的定下来的,也没说要你早些成亲,但自古男人都是先成家后立业,这定下来了,也就安心了。”陈氏却是笑道:“你可有心仪的女子不曾?若是中意,为娘与你父亲商议过后去提亲可好?” 陈烨到底是年纪轻,听陈氏这么说,俊朗的脸越发红了,不住地看向苏小,强笑道:“娘,我不急,等我考取功名后再提不迟,现在我就只想着考功名呢。” “娘,你也太过心急了,烨哥儿说大,也就那么点大,我就觉得,这男子,有功名再提亲最好不过,现在贸然定亲,谁知道那女子将来变成什么样?”苏柳见陈烨的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不由笑着解围。 “这样啊,说的倒也是。”陈氏沉吟片刻,点头称是。 陈烨松了一口气,对苏柳投来一记感激的眼神来,苏柳一手刮着茶杯的杯沿,低眉轻笑。 “你倒也不急,小小可就不能耽搁了,你姻伯母指了几个人,你们倒帮帮眼,有哪个合适的?”陈氏又说道,并让崔嬷嬷拿来一个本子。 陈氏这一招打的人措手不及,苏小是涨红了脸,害羞地跑了,陈烨则是脸色微白,心神恍惚地接过那本子,上面写着几个富家公子的家世资料。 苏柳见了摇摇头,心里已经肯定,陈氏定然是知道什么了。 “烨哥儿,你也给掌掌眼,这些个有哪个可配小小的?”陈氏笑呵呵地看着陈烨,一边留意着陈烨的神色,见他一脸惨然,心里越发沉了。 “娘,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懂得什么?你这不是为难人吗?”苏柳又开始解围。 陈氏瞪她一眼。 陈烨却是强笑道:“宋伯母挑的人,自然是极好的,只关键是看小小喜欢吧。” “我也是这般说的,她也要及笄了,性子还这般跳脱,早些定下来也好学好规矩。” 陈烨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苏柳叹了一口气,道:“娘越发不着调,烨哥儿哪懂啥?烨哥,你不是从云州带来些好东西给大姐,还不拿来?” 陈烨得了苏柳的眼色,看了看陈氏,强笑道:“我这就去取来。”说着行了礼退出去。 见陈烨走了,陈氏瞪着苏柳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苏柳露出一个苦笑,但还是点了点头,又道:“娘,烨哥儿为何非要回到云州那个家去,你可知道原因?” 陈氏也不是笨人,这么一想,就惊愕地道:“你是说?”见苏柳点点头,不由蹙起眉头。 夜幕降临,陈烨来到苏小的院子,琉璃宫灯在屋檐下悬挂着,在微风轻荡着,橘色的灯光在寒冬透出丝丝温暖。 陈氏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感受到那长条的物件,再想起陈氏所说的,抿了抿唇,大步走进去。 苏小正在搬弄陈烨送回来的香粉,听丫鬟说他来了,脸上那愉悦的笑容微敛,哼声道:“他来做什么?” “小小是不愿意看见我吗?”陈烨走进来,佯作失落地问。 苏小哼了一声,道:“谁个稀罕你,你回去那高门大宅,何苦还来我们这些个小门小户。” “小小还在生气呢。”陈烨露出一个笑容,看着她的娇颜说道:“就这么气我的决定吗?” 苏小轻哼,撇开脸道:“你翅膀硬了,主意大着呢,我哪里敢气你。” 听着她小孩儿似的别扭气话,陈烨苦笑着摇头,看过去,她正用侧面对着自己,小巧的下巴微扬,小嘴噘着,一双手把玩着手里的香粉盒,显然,还真是心里存着气呢。 久久听不见陈烨说话,苏小不免扭过头来,对上陈烨那一脸无奈却又带着宠溺的眼神,不由一怔,粉脸突然火辣辣的红了。 “你看什么?”她羞恼地瞪他一眼,飞快地转开头去,只用眼角余光看着陈烨那边,心里咚咚咚的跳跃起来,那感觉好生奇怪。 这臭小子,才回去那家多久,怎的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反而自己,一直自诩是他姐姐,现在倒是输了下乘,像是个要不到糖吃任性耍闹的小妹妹了。 想到此处,苏小好一阵气恼又烦躁,没好气地道:“天晚了,我要歇了,你回去吧。”说罢扔开手中的香粉盒站起来就往卧房里去。 “等等。”陈烨突然叫住她的脚步,从怀里拿出一支羊脂白玉簪,上前道:“这个,给你。” 他的手指很修长,捏着那支上好的玉簪,簪头雕了一朵精致的玉簪花,十分的雅致漂亮,苏小一见就喜欢了,却强装不屑地道:“这什么?” 陈烨笑了笑,看着她道:“大姐及笄的时候,她簪发的簪子,是宁大哥亲自挑选送的,小小,你及笄簪发时,你能簪我选的簪子吗?” 苏小听了心头一跳,看向陈烨,只见他眼里透着认真,眼底深处藏着潋滟火热的光泽。 苏小的心突然变得有些慌乱,躲闪着他的目光,说道:“你你胡说什么?宁大哥是姐姐的未婚夫,姐姐戴他送的簪子是理所当然的。” “是啊,大姐是理所当然的。小小,你呢?”陈烨拿着那支玉簪,说道:“小小,这么多年,我一直叫你的名字,从未叫你一声二姐,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 你无礼呗! 苏小没好气地想,刚想脱口而出,瞥见他有些无奈的苦笑,喉咙一窒,道:“为为何?” “你真的就不懂么?”陈烨露露出一个苦笑,有些失落。 “我要懂什么?”苏小心里砰砰直跳,直觉陈烨接下来的话会颠覆她的世界,但双脚却像是钉在地板上一般,逃也逃不开。 “小小,你马上就要及笄了,我也知道,来求亲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家世良好的青年才俊。我也知道,我如今年纪还小,但我可以保证,将来我一定考到状元,小小,你愿意等我么?”陈烨双眼炯炯地看着她。 苏小的眼都瞪大了,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指着陈烨道:“你,你在胡说什么?”想到他话里的意思,脸颊绯红起来,心像搅浑的麻线一般乱成一团。 “你知道我为何要回到云州去,只因为你,小小,只有回到云州,只有回到那个家,名字划入那个家的族谱里,成为那个家的人,我才能求娶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陈烨一字一句地道:“我心悦你,你愿意等我么?” 苏小震惊万分,道:“你疯了,我是你姐姐。” “你知道,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从没当你是我姐姐。”陈烨苦笑道。 “你你,你疯了。”苏小心乱如麻,也不理陈烨的反应,逃也似的逃进了卧房,再不出来。 陈烨抿着唇,站在原地良久,看着手中的玉簪,最终将它放在一旁的几桌上,道:“不管如何,我心如磐石。” 苏小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走了出来,看到几桌上的玉簪,拿了起来,感受到那簪子上残留的温热,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松手扔开,却最终舍不得,咬着唇,捏紧了。 两人在屋内的话,被藏在院子暗影里的苏柳和陈氏听了个正着,看着陈烨远去的背影,都不由叹息。 “这孩子,心思竟然这么重了么?”陈氏忧心郁郁地道。 苏柳笑道:“娘,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小小也有这个心意,我倒觉得,比起那些个家世不错的人,烨哥儿是最好的选择。” “可他才十三岁啊。” “女大三抱金砖不是么?这么多年,你也看到了,烨哥儿是怎么护着小小的,她那个性子,需要一个人包容,宠着,换着别人,还真不知做不做到呢?” “这太突然了,你让我想想,得要仔细合计合计。”陈氏心里也是乱的很,摇着头道。 苏柳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再说了,这当事人都还没弄清楚呢! 剧情需要,咱就早恋一回吧~ ------------ 第289章 青梅竹马 苏小自打陈烨对她表明心意以后,就一直躲避着陈烨,脑子里满是陈烨让她等他的情景,甚至还躲到了宋莹的家中,让陈烨苦笑不已。 短短几天的功夫,苏小好容易养回去的肉就又瘦了下去。 这一日,宋莹来寻苏小,见她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掰手指,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便道:“喲,咱们的苏大美人在这害相思呢!” 面对宋莹的调侃,苏小也只是没好气地剜她一眼,恹恹地趴在桌面上不动。 “陈烨来了。”宋莹见她没有反应,不由挑眉,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正给我母亲和二嫂请安呢,估摸着一会就过来了。” “什么?”苏小这下没法装死了,一下子蹦了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蹿,一边叨叨:“怎么办?我要藏着,对,藏着。” 说着,她一头往房里冲,宋莹眼疾手快地拽着她。 “作甚么?快放手。”苏小甩了甩,皱起眉道。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宋莹翻了个白眼儿,苏小躲来的第一天,她就知道因由了,因此道:“我就不明白了,这有啥好躲的,你是咋想的,明明白白的和他说清楚了不就成了?非要跟演话本子似的你追我赶,丢人!” 苏小被训得满脸通红,用力一甩她的手道:“你懂啥,他他。。。” “有啥不懂,不就是原本你认为是你弟弟的人,突然就说不想当你弟弟,而是喜欢你了吗?”宋莹嗤了一声,斜睨着她道:“我早就说了他对你不寻常,偏你自个儿不信,现在好吧,自寻烦恼。” 被宋莹这么一挤兑,苏小满心不是滋味,又是羞愤又是恼怒地瞪她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腮道:“我哪儿知道他有这个心思,他,他才多大的人,也就一个小屁孩儿,就敢,敢想这些个情情爱爱的事儿。”说着说着,她自己的脸都红了。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且不问你对他感觉如何,且问你,万一将来有一天,陈烨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拜堂,从此双双对对的,你心里觉着如何?”宋莹也坐了下来,曼斯条理地问。 苏小一愣,陈烨和别人拜堂么? 她眼前立即出现一幅画面,俊逸的陈烨一身大红嫁衣,满眼宠溺地看着红绸布的另一头的女子,眼神温柔,满是爱恋,而那个女子,则是满脸娇羞的看着他,温柔地叫着夫君。。。 苏小打了个寒颤,腻歪的同时亦感到一阵失落,眼神闪过一丝晦暗,却强硬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事。” “死鸭子嘴硬。”宋莹可没漏看她脸上闪过的失落,伸出食指一戳她的额头,哼声道:“明明是不喜欢,还口是心非,苏小,我真看不起你。” “不然又怎的,我都要及笄了,他才半大的孩子。”苏小气呼呼地道。 “那么早嫁作甚么,这年头,女子十八岁嫁人的比比皆是,你看柳姐姐还不是一个样,还不是等着宁将军?要是我,还巴不得二十岁才嫁呢!”宋莹翻了个白眼。 苏小嗤了一声,道:“你这话可别让宋伯母给听到了,不然一准吓到她不可。” 二十岁不嫁,可真真是成老姑娘了,宋夫人再疼爱再舍不得女儿,也不会留她到二十岁。 “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告诉你,只要他是个好的,豁出去又如何?”宋莹敲了一把她的头,道:“亏你还比我年长,平素看你大大咧咧的,原是个胆小鬼呢!” “谁是胆小鬼了!”苏小气不过,腾地站了起来,道:“你当我不敢见他么?” “那就去见啊!” “去就去!”苏小被一激,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但脚才到门口,又收了回来,道:“慢着,凭什么我去亲自见他呀,我可他要年长,我去寻他,岂不是掉份。”话到最后,她都察觉到了自己话里的心虚,更别说聪慧的宋莹了。 宋莹是被气得乐了,道:“我就知道你这德行,死鸭子嘴硬的货。” “反正我不主动去,他要来自然会来。”苏小心虚地嘴硬道。 宋莹正欲说话,苏小的丫头胭脂此时走进来道:“姑娘,烨少爷来了。” “得,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呢!”宋莹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道:“我可不做那不长眼色的了。” 苏小真想暴走,见宋莹没义气地要走,忙的拉着她,谄笑着求道:“别走,你陪我一道吧?” 宋莹递给她一个你疯了的眼神儿,也不管她,只顾自己出去了,见陈烨站在门前踌躇的样子,不由上前一扬拳头道:“小子,你加油吧,那丫头就是个嘴硬的,受不得激。” 陈烨一愣,脸微红,对宋莹弯身一施礼以示感激。 走到门前,陈烨叫了一声:“小小。”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他又叫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道:“你若是不想见我,那就在门内听着吧,我马上就回云州了,这回是来跟你告别的。” 苏小听到这话,一下子坐不住了,三步并两步来到门前打开门,道:“要走了?” 陈烨抬头,见她小脸瘦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道:“怎的就瘦了这多?” 苏小脸微红,也不说让他进屋里,也不让他走,就那么靠着门,低下头,脚尖点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那个父亲来接了,让我跟着一道回云州,也好拜访几个大儒。”陈烨轻言道:“我怕你又说我不辞而别,这才来与你说一声儿。” 听他又要走,苏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鼻子也有些泛酸,冷哼道:“你父亲倒是个疼你的,这才来几天,就念着你亲自来接了呢!” 提到这个,陈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以为然地道:“他又怎是真心来接我?不过是借着我的关系,想和娘,大姐他们打个照面,日后也好在宁大哥跟前说话罢了。” 苏小一愣,抬头看他,问:“他对你不好么?” 陈烨露出一个苦笑,道:“若没有宁大哥和宋三哥他们,你当他又怎会寻来?不过也好,我也不求他对我有多真心,只求认祖归宗,给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罢了。” 苏小听了这话,也知道他要认祖的真正原因,娇颜微红,又低下头道:“在那边过的不好给,何不回来?” “小小,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陈烨叹声道:“你当知道我。。。” “别说。”苏小突然阻止他的话头,急声道:“不准说。” 陈烨见她一脸抗拒,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苏小见了,又猛地后悔自己的语气这般生硬,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陈烨见她急的挠头,不由伸手去揉她的发,满脸包容,道:“你不愿听,我就不说。你若是不愿见我,那,我就不出现在你跟前,可好?” “谁说不愿见你了?”苏小恼道:“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你说你,咋就有这想法?” 陈烨见她憋红了小脸,不由笑了,再度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眼神温柔得要溺死人。 这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俊了? 苏小心里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又恼怒的干瞪眼,道:“你别把我的头发都揉乱了。”又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悲催地发现陈烨年纪比自己小,但个头却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了,不由哀怨地道:“你怎么长这高了?” 陈烨哭笑不得,道:“男子本就比女子高,而且我还在生长,这两年会高的更快。” 不公平! 苏小嘟起嘴,道:“不准长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了。”想到男子好像高些才好看,便又道:“算了,你还是长高些吧,矮个子好像不好看。” 陈烨这回是真笑了,宠溺地道:“好,我都听小小的。” 苏小见他应了,心里甜甜的,也露出一丝笑容,又发现自己太过热情了,便板起脸道:“既然告别了,那就走吧。” 陈烨满心不舍,道:“就不能和我多说一会子话么?” 他语气带着恳求,苏小也有些舍不得,撇撇嘴道:“那,就多说一会子吧。” “那,咱们坐着?”陈烨指着廊下干净的木地板阶梯。 苏小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当下也不在意,两人并排坐在廊下,你一言我一句地说了起来。 躲在远处的宋莹见了不由啧啧两声,道:“看吧,我就知道这死丫头死鸭子嘴硬,瞧,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还说着讨厌的话呢,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呸!” 又看了一眼两人温馨的互动,抿嘴一笑,一蹦一跳地去宋夫人那里当耳报神了。 陈烨偏头看着苏小生动地说着她和宋莹经营的铺子,说他不在时的这几个月的事情,嘴角微扬,尽管没有说想他,却心满意足。 你若为青梅,郎自骑着竹马来! 天空,忽然又飘起雪花来,洋洋洒洒的落在两人身上,风里似带走两人的细语,天气虽冷,心却暖如春夏。 就为着眼前这人,为着这笑容,为着这温暖,在那个地方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报告:对于这两别扭孩纸的早恋就到这里了,以后番外会再写~ ------------ 第290章 苏长生之死 新年未过,陈烨就又跟着他的生父回云州了,有了宋莹的这耳报神,大家都知道了陈烨和苏小两人当日的谈话,经了苏柳的劝解,陈氏也就释然,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将苏小的亲事搁浅下来不提。 冬日向来昼短夜长,日子过得飞快,二月二龙抬头之时,前线又传来好消息,宁广带兵攻破北国最重要的关口临淮关,挥兵直取皇城,北国颇有兵败的迹象。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大坳村却来了人,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哐当一声,陈氏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满脸震惊地看着来禀报的婆子,惊问:“你说啥?” “夫人,来人还在外院候着呢,说是大坳村里的苏大爷死了。”婆子快嘴地道。 陈氏身子一晃,一旁伺候的冰茶忙的扶着她坐下,道:“夫人莫急,还是问清楚才是,兴许是谁个开玩笑呢。” “对,去,快去唤两个姑娘来,快。”陈氏回过神,连忙吩咐伺候的人,立即就有人去了。 等待的时候,陈氏仍是震惊万分,苏长生死了,这怎么会?怎么就这么突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氏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苏长生再不是,也是她两个女儿的父亲,再说她如今有了身子,马上就要再当母亲,曹奎又对她千依百顺的好,心境比以往更为平和感恩。这乍然听见苏长生死了,且不说伤心不伤心的话,不震惊那是假的,到底是一同生活过十几年的人啊! 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柳和苏小都到了,苏柳本是打算着和宋斐去看一块万亩的荒地,若是适中就买下来的,突然听陈氏传唤,好像还是了不得的事,便急忙来了。 “娘,啥事啊?这么急着唤我们来。”苏小第一个问,苏柳则是注意到陈氏的脸色很是难看,也蹙起眉。 陈氏看着两个女儿,道:“我也不知是如何,说是,说是你爹他死了。” 爹? 苏柳和苏小一愣,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陈氏说的是谁? “娘,你是说苏长生死了?”苏小尖声问道,满面的不敢置信。 不但是苏小,就连苏柳也是震惊不已,所谓祸害遗千年,那个人渣竟然死了? “说是这么说的,这来报的人在外院里等着呢。”陈氏沉声道。 “我去看看。”苏柳听了立即就道。 “我也去。” “我也一起去吧。”陈氏也是坐不住,让她在这里等消息,还不如亲耳去听呢。 苏柳想说不,但见陈氏脸色难看,也知道她性子,便点了点头,姐妹俩扶着大腹便便的陈氏去了招待客人的花厅。 来人不是谁,而是苏柳她们都熟悉的苏喜子,见苏柳她们来了,苏喜子忙的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叫了一声陈氏。 “喜子哥,怎是你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苏长生,是真死了?”苏小是个憋不住话的,不等落座就已经问了起来。 苏喜子显然是赶路而来的,两颊被二月里的寒风刮得通红,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小小,不许无礼,让喜子哥先喘口气再说。”苏柳轻斥一声,又对苏喜子说道:“喜子哥,你先喝口水缓缓气。” “不碍事,才儿我也喝了不少水了。”苏喜子憨厚地笑了笑,又道:“这回来,是给你们报丧的,这本也不该进屋来,你看。” “咱们不碍那个,你且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那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苏柳还在震惊当中,不由急问。 苏喜子叹了口气,道:“事儿是这样的。。。” 原来,苏长生这从牢狱里出来后就一直无所事事,周氏他们和他又是离了心的,平素本就冷言冷语的不甚理睬。这苏长生也是没有半点愧疚,同样的对周氏他们恶言恶语的,关系是一天比一天差,性子也一天比一天扭曲。 苏长生断了手脚,没有银子倒是安分了好一会,但苏柳给了苏庆祥五十两,那里苏长生也去要了几两银子,有了银子就身痒,喝酒,也下赌坊。 赌,从来都是心瘾难戒,不过那几两银子,又怎够苏长生去填那个无底洞,所以便有了讹诈那些事儿,还讹诈到了苏柳头上,这后来,在苏柳那处要不到钱,就更不忿了,加之周氏他们冷言冷语,便演变成了天天吵架。 没有银子,又想赌,怎么办? 还记得当初那个周氏和其嫂子合计着想要把苏柳嫁给那个家财万贯,却纵晴声色被掏空身子的唐家宝不? 没错,就是那个弄死妻妾不偿命,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的那个人渣,又因为弄死了一门妻子而要重新寻愿意嫁的闺女呢,这回人家给的聘金是一百两。 苏长生知道了这消息,二话不说就找到了唐家,说是把他的闺女苏春桃许给唐家宝。 苏春桃唐家母子是知道的,长得也还可以,也知道因为苏长生这货那闺女还没有定亲,也就是个大黄花闺女,心想左右也寻不到愿意嫁到家里来的姑娘,两方一合计,就算定下了这亲事,约定三天后就来抬人。 苏长生收了唐家的一半聘礼,自然是欣喜若狂,立即去赌坊里又豪赌了一把,竟也被他赢了十来两银子,当下就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得瑟了,去酒坊里吃的醉醺醺的回家。 这回了家,周氏又和苏长生吵了起来,而苏长生这才告诉她,已经将苏春桃许给了唐家宝,聘礼他都收了,三天后唐家就来抬人。 唐家宝谁不认得,当初自己为了要害苏柳,就和嫂子合计着要将她嫁给那个烂人,如今听苏长生一说,周氏登时就天旋地转,软倒在地。 苏春桃自然也听到了苏长生干下的混事,死活闹着不干,苏长生可不会管她愿意不愿意,搁下一句,就是死,也要将她抬到唐家去,然后就抱着自己的银子回房去。 唐家宝又弄死一门妻房也不是新鲜事了,苏春桃只当自己死定了,当下就寻了个绳子要上吊,好容易被劝下来,却也是闹着要生要死的。 这苏金泉知道苏长生将苏春桃给卖了,新仇加旧恨,性格本就阴沉的他去寻苏长生理论,父子俩就打起来了。 苏金泉虽然一副牛犊子的样,但这两年生活不好,他吃不好,也没怎么长肉,身形比高大的苏长生小了一圈不止,一不小心就被苏长生推到桌子,额头破了个血洞。 苏金泉见自己被打破头,想到自己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还在学堂体面的做读书人,都是因为苏长生才弄成这个鬼样,怨气一上来,眼角瞥见苏长生的拐杖,一把抓起来就往苏长生的头抡去。 苏长生吃了酒本就昏乎乎的,这不提防后脑就被苏金泉打了个正着。 苏金泉早已忘了人伦,赤红着眼挥动着手中的拐杖没命的不断地往苏长生打去,直到苏长生倒在地上血流满地,而自己也累了这才扔了拐杖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苏金泉才渐渐清醒过来,眼见苏长生一动不动的,心便慌了,叫了几声都不应,伸手一探,这才发现苏长生没气了。 周氏安抚好苏春桃,生怕儿子被苏长生欺负,便想着去帮忙,一进屋见了那场景,立即就尖叫出声。 “杀人了,我杀人了。”苏金泉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道。 周氏惨白着脸瘫软在地,看着苏长生那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的样子,寒气一股股的从心上冒出来。 偏偏在这时,黄氏在隔壁院听到吵闹声,就走了过来想要骂人,结果可想而知,一见满屋子的血,大儿子躺在血泊上动也不动,那尖叫堪比杀猪声,这不说左邻右里,大老远的都有人听见了。 黄氏嚷着杀人了,才把周氏给惊醒过来,立即就爬起来紧紧捂着黄氏的嘴不让她叫。 黄氏惊恐万分,又抓又咬,幸好她之前那嚎声够大,已经引来了隔壁屋的,不然就凭着她那副小身板,很可能就会被周氏给捂得窒息而死。 发生打死人这事,自然非同小可,这报官的报官,安置的安置,报信的报信,等到官差来了后,周氏突然就说人是她打死的,就因为苏长生卖女。 这进屋看过的,都看到苏金泉失魂落魄的重复着一句话,说杀人了,我杀人了。可偏偏周氏说人是她打死的,这一下子让官差犯了难,只好将两人都下了大狱。 人死了,还是自己婆娘或是儿子给弄死的,这可是在大坳村里炸开了锅,又想着苏柳她们到底是有血缘,便由苏喜子来说一声儿。 “我这也是听老宅隔壁的婶子说的大概,该是这样了。”苏喜子虽然说的不够详细,但苏柳将他的话一串起来,就知道大概也是这样了。 陈氏早已惊得面无人色,喃喃地道:“怎会这样,这咋就这样了呢!” 苏小则是沉默,抿着唇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正说着话,有丫头片子匆匆地跑来,报道:“外头有差爷来了,说是要找大姑娘呢!” 苏柳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了然,怕是为着苏长生的事来了。 渣爹终于死了,亲们有没有从之前埋的伏笔想过是这样的?嘻嘻,欢迎讨论~ ------------ 第291章 周氏求救 衙差果然是为苏长生一死的事而来,但却不是因为难以判断谁是凶手,而是牢狱里的人想要见苏柳,考虑到苏柳和死者的关系,衙差这才走了这一趟。 得到消息的曹奎赶了回来,陪着苏柳一道去了衙门打点什么的。当然,这县衙里的人也不会不长眼色的想要给苏柳难看,人家那身份摆在那呢! 想要见苏柳的是周氏,走进黑暗幽深的大牢,犯人被关在牢里,或躺或坐,见有人来了,就从间隙里伸出手来去抓,大牢深处,隐隐有些惨叫声传来,平添几分恐怖。 来到周氏关押的牢房前,苏柳给领路的衙差递上了一块小碎银,喜得他笑眯了眼,只差没搬来凳子给苏柳坐着说话了。 “大姑娘有事儿尽管叫一声,我就在外道侯着。”衙差言语恭谨地对苏柳说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苏柳这才看向坐在干草上的人,咳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定了定睛,见是苏柳,猛地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伸出手:“柳儿,柳儿你可来了,快,快把你弟弟救出去,柳儿。” 苏柳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见她穿着一身宽大的囚衣,头发散乱,两鬓微白,面容像是老了十岁不止,苍老得如同一个老妪。 “你要见我,就是为说这个?”苏柳淡淡地道:“杀人偿命,苏金泉可不无辜。” “不,不是他杀的,是我,是我将那个畜生给打死了。他是死有余辜,若不是他将春桃卖给了唐家,我又怎么会杀他?唐家你知道吧,那里是个吃人的地狱啊,那畜生怎么可以?怎可以将亲闺女扔进地狱里去。”周氏匍匐在地,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苏柳忽然想笑,不是她幸灾乐祸,而是她真的就笑了出来,道:“你也知道那是吃人的地狱啊,当初你们不就是想把我送进那样的地狱么?听说那家也家财万贯,苏春桃嫁过去也是丰衣足食,兴许她就是个命大的,富贵荣华享一辈子呢,倒也比跟着个农夫刨地要强吧!” 周氏的哭声噶然而止,抬头看她,只见她嘴角带着讥诮的笑,口里吐出的话,不就是当初她们对她和陈氏所说的么? 周氏心里发苦,这两天她一直在想,难道这就是报应么?当初她和苏长生合计要将苏柳给卖了去唐家,现在竟然是苏春桃被苏长生给卖了! 是了,这一定是报应了,不然怎偏偏就是唐家,偏偏就是春桃! 若是从前,周氏可能还会反讽几句,但现在,她一个女儿被卖了,还不知要如何,一个儿子就在对面牢里,自己也身处牢狱,这能指望的,除了苏柳还有谁?难道是娘家人么? 所以,哪怕苏柳说的话再尖酸刻薄,周氏也没有半点脾气,反道:“是,这都是报应啊!我从前是被鬼迷了心眼,才会去设计你,所以才遭这报应啊!但柳儿,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吧,春桃他们都是无辜的呀?就是同父异母,他们也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呀!他们才那么年轻,柳儿,你大慈大悲,救救他们这一会吧!” 生怕苏柳不答应似的,周氏紧接着又道:“我给你磕头认错了!”说着跪爬着后退两步,向苏柳嗑起头来,一边道:“从前是我不对,是我坏心眼,是我恶毒心肠,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这没啥见识的村妇计较,救救他们吧,我求你了。” 她言词诚恳,苏柳见此不由得轻叹,也觉得没啥意思。 要问她有没有快意恩仇的感觉么?说实话,还真没有,不是她善良圣母,而是走到今天,她早已没有最初那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心气在,应该是说,她压根就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如果是真的恨到极点,她有的是法子让他们痛苦一千倍万倍,可是,有意思吗? 随着苏长生一死,她忽然就觉得,所有的怨恨,都随之消失,剩余的,也就是漠然罢了! 而周氏此举,说实话,倒是比苏长生要强的,到底是真心疼爱子女的人,甚至为了苏金泉而甘愿顶罪。这就是为母则强么? “够了。” 周氏抬起头来,眼神热切地看着苏柳,道:“柳儿,你愿意救金泉了么?他真的是无辜的呀。都是我干的,是我把苏长生给杀了,与金泉无关的。” 苏柳敛下眼皮,漠然地道:“你我都知道,苏长生的死到底是谁下的手。” 周氏脸色微白,神情有些慌乱地道:“是我杀的,只要有人认了,那还不行吗?要偿命,我给他偿就成了啊。可是,金泉才十五岁,他还那么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柳眼神微冷,道:“若不是你惯的他不知天高地厚,他又怎么敢弑父?” 周氏身子一软,抿着干裂的唇,看着她道:“你呢,你就不想那畜生死吗?他死了你不高兴吗?最高兴的应该是你们吧,这回他死了,你们该高兴的不是吗?” 苏柳冷笑,道:“你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是什么?不是死,死了倒是两眼一闭,啥都不知道,一了百了。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我还没说你们多管闲事,把人给弄死了呢!” 周氏听着心里一寒,看着苏柳就跟看着怪物似的,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就像他们如今这样,不是么? “不管如何,我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周氏哭着说道:“如果要人填命,我去就成了啊!” “你真愿意代替苏金泉死?”苏柳眯着眼睛道:“哪怕你要被处以极刑,五马分尸也愿意?” 周氏打了个寒颤,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极极刑?” “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更别说苏金泉是弑父,已是大逆不道,处极刑又有什么出奇的。”苏柳冷睨着她。 周氏萎顿地瘫坐在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在苏柳想要讥讽几句的时候,她道:“我愿意。” 周氏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决,道:“只要能救金泉,极刑我也愿意。” 苏柳有些意外,同时亦有些愤怒,道:“他就这么值得?周桂枝,你不止一个儿子,你还有一个银蛋,还有一个丫丫,为了苏金泉,你把另外的几个孩子置于何地?本就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你要他们如何活下去?” 母爱,这就是母爱么,可她为何就不想想另外的孩子,那才多大的孩子,没了父母,要怎么活? 周氏低下头来,猛地又道:“柳儿,那也是你的弟妹,如今你有财有势的,照顾一下两个孩子也是易事,你就做好心,收留他们吧。” 苏柳不怒反笑,道:“周桂枝,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答应你?我欠你们的吗?” “柳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别用那个词来标榜我,这顶高帽我也戴不起,我更不是什么好人。”苏柳打断她的话道:“他们的母亲都不要他们了,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你。。。”周氏气得不轻,却还是忍了下来,咬牙道:“你就这么狠心?真要见死不救?” “既然敢做,他就该承担这代价。”苏柳淡淡地丢下一句,转身欲走。 “你就不能当为你娘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周氏突然叫道。 苏柳脚步一顿,想起她来之前,陈氏所说的话。 “柳儿,人死不能复生,金泉他们也是被逼狠了。若是可以,能帮的就帮上一个吧,权当为了你将来的弟弟妹妹积点阴德。” 苏柳很明白,苏长生那样的人渣其实是死有余辜,如今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中,可以说是莫大的讽刺。从前,他该有多以苏金泉这个能读书的长子引以为傲啊,却偏偏死在了他手里,怎不讽刺? “只要你能救金泉,我愿意一辈子都吃素念佛,为你娘他们祈福。”周氏满目期盼地求道。 苏柳闭了闭眼,最终道:“我只能保住他的一条命,至于县官大人会如何判,那就不是我的事了,到底是杀了人,很可能会被流放。”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保住一条命,周氏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只要有命就好,但随即,她想到流放,脸色又变了。 苏柳转过女牢,来到隔壁的男牢,苏金泉神情木讷地坐在那里,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由道:“你都听到了吧,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般冲动行事,害人又害己,苏金泉,你真是个废物。” 苏金泉眼皮动了动,木木地看着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 苏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大步走了。 出了大牢,曹奎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忙问:“如何了?” 苏柳叹气,苦笑道:“怕是要欠知县大人一个人情了。” 苏金泉杀的又不是汪洋大盗,而是亲生父亲,留着命判流放,该是最好的结局了,为这样的人欠个人情,苏柳真他妈特么想骂天! ------------ 第292章 奔丧 回到曹宅,陈氏就问了苏柳大牢里头的情况,苏柳淡淡地说了,陈氏听了沉默良久,末了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这人不怎么样,对子女倒是真好的!” “姐,那苏金泉真就会判流放?”一旁坐着的苏小听了就问道。 苏柳点点头,道:“已经和知县大人说过了,苏长生平素的恶行恶径大家都知道,给苏金泉按个自卫自保,自愿认罪,到时判他流放三千里。” “三千里,那不是最西边?”陈氏惊道:“那能活得下去吗?” “自古流放的,其实也没几个能真正到地的,要么就是死在路上,要么就是花银子贿赂,山高皇帝远的,哪个衙差愿意一直押着你往西走?看周氏能拿多少银子出来了。”苏柳冷笑道。 陈氏欲言又止,苏柳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道:“娘,你也莫再说让我给些银子什么的话,能为他们欠下这个人情我已经很不爽了,还要我花钱,那是不可能的。” 陈氏有些尴尬,道:“你这孩子,咋就跟个守财奴似的了。” 苏柳哼了哼,道:“这若是对我们好的,兴许我还能帮上一帮,可却不是,能帮到这份上,我算是全了那点子薄弱的血缘了。” “就是,依大姐的性子,没趁机落井下石弄死他们就该烧高香了。”苏小一脸认同地道。 “而且,这事有一就有二,我可不想招来个大麻烦。”苏柳紧接着又道。 曹奎也拍了拍陈氏的手道:“听孩子们的吧。” 陈氏想了想,道:“也罢,随你们了。那,你爹的丧事?” 苏柳冷下脸来,苏小则是无所谓的只看着苏柳行事。 陈氏见此就叹了口气,道:“这死者为大,如今他都死了,到底是你血缘名分上的爹,就回去看一看,全了这份孝,也不落了天下人的话柄不是?” “你娘说的对,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天下,便是不为自己想,也为宁广想一想。死者为大,不过是送他最后一程,过去的恩恩怨怨,也都过去了。”曹奎这回是站在陈氏这边了。 苏柳看向苏小,苏小耸了耸肩道:“别看我,你要去,我便去,不去便不去。” 苏柳无奈,十分不情愿地道:“那就明儿个回去一趟吧。” 陈氏听了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曹奎一眼,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古人都注重办丧事时尸身齐全,算是齐齐整整的来,齐整的走,苏长生的尸身在仵作验完尸后就发还给苏家了,就停在分给他那房的东院屋里。 苏柳和苏小坐着马车到老宅的时候,外头早就放了好些春凳,村里的人或坐或蹲的在一块说话儿,这话题就是围着苏长生的死而转。 被亲儿子个杀了,这怎么着也是人伦惨剧,也是世人所不认同的,哪怕苏长生确实死有余辜。 见苏柳姐妹俩回来,村民都有些意外,随即有人进屋里去通知这办丧事的人了。 帮着办理丧事的是苏福生,还有苏庆祥一家子也在帮忙,听说苏柳她们来了,忙的迎了出来。 “柳丫头,你们回来了。好,好,你爹也是瞑目了。”苏庆祥见到一身素服打扮的苏柳姐妹,声音哽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是柳丫头回来了吗?哎哟,你咋才回啊,你爹死得好惨呐!”黄氏也被娘家人扶着走了出来,见了苏柳就嚎:“那短命的滚犊子,要我白发人送黑头人啊。” 苏柳嘴角抽抽,苏小就压低声说了一句,道:“生怕人不知道她有多疼那人似的,啧啧,忒会作。” 苏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苏小吐了吐舌头。 “柳儿小小也回来了,好,你爹也是个有福气的了,快,穿上孝服去给你爹磕头上香吧。”黄氏的弟妇郑氏递上来两件孝服。 苏柳淡淡地看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讥笑,斩衰?苏长生他也配? “不必了。”苏柳漠然地扫过那用刀斩过的麻服,直接拿了郑氏手上的一条麻布,缠在腰上,苏小见此则是有样学样的拿了一条。 见姐妹俩如此行事,众人都脸色微变,郑氏强笑道:“柳丫头,你是嫡亲的女儿,该以斩衰服丧的。” 丧葬制度有五等,这斩衰,是最重的一等,丧服以粗麻布所作,在做的时候不能用剪刀绞,要用刀砍,故叫“斩”,而且不能缝边,要把碎的穗子都留出来,表示最悲痛。通常服这头一等斩衰的,只有四种情况穿,一,臣为君。二,子为父。三,妻为夫。四,父为嫡长子(比较特殊)。而服丧的时间最长,三年。但这个三年是有水分的,实际是二十七月。 苏柳既为嫡亲女儿,是该以重等服丧的,可她却只是绑了一条粗麻布,这就连最末等的缁麻都怕不算,顶多是一般交情的人,这又怎不让人震惊? “我姐妹二人早已出了苏家一族,当初苏长生也是以二十两将我卖了,说起来,我们其实已不算苏家人。”苏柳淡淡地道。 苏长生妄想她们姐妹为他披麻戴孝,还守孝几年,她们肯来,算是全了面子情了。 众人听了脸色古怪,可不是吗,族谱都没有苏柳她们的名字了,又把人给卖了,自然不算是苏家人的,你可听过这被卖到别人家的闺女,还要回来为父服丧的,都是别人的人了,是死是活也无关了。只是,买苏柳的,是她们自己罢了。 听着众乡亲窃窃私语,黄氏脸色很不好看,想要发作,苏庆祥便抢先道:“你有心就好了,快进去上香吧。” 苏柳点了点头,也不看黄氏等人,自顾自地跟着苏庆祥走了进去。 “你看看她,什么个态度?长了大富贵就连父亲都不认了。”黄氏气得双眉竖起。 “大姐。”何氏轻掐了她一把,轻言道:“怕是要给帛金了!” 黄氏一听,连忙就进屋去,这靠得近的人见了,不由都摇着头。 “好好的闺女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瞧瞧人家这派头,跟个大家小姐似的,哎哟,那模样真真可儿的周正。” “陈氏好福气啊,这老宅也是迷了眼了,唉。” 走进停孝的屋子,八仙桌高筑,供奉着瓜果,燃着香烛,地上铺着干草,苏长生就停靠在墙边的木板上,穿着一身崭新的寿服,脚朝门外对着,脸上覆着一片白纸,额上位置用铜钱压着。 有人取了两炷香给苏柳两人,两人整齐地对着苏长生鞠了三躬,在灵前插上香就算了。 “柳丫头,也看看你爹最后一面吧。”郑氏又赔着笑道:“知道你们姐妹来了,他肯定高兴。” “不必了,死者为大,无谓打扰他的安宁,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苏柳再一次拒绝道。 郑氏的笑脸一僵,伸向苏长生脸上的手也僵在了半空,有些尴尬。 这竟然是恨到了这个地步么? 苏柳却是看也不看她,只是从青衣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纸作的信封,交给苏庆祥,淡道:“这是我们姐妹的一点心意。” “你有心了。”苏庆祥擦了擦眼角的泪,接了过来,还没抓紧,一只手就斜插过来,将那信封抢了过去。 几人同时看去,只见黄氏捏紧那信封道:“柳儿啊,你爹太可怜了,你看这灵堂布置的多简陋,这让他走都走得不安乐啊,你看是不是该做几场法事,也好让你爹早登极乐?” 苏庆祥脸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地看向苏柳。 苏柳对黄氏这样的作为是连气都懒得生了,到了这地步,还想借着儿子的丧事来捞银子的,也就黄氏这样的奇葩了。 “大伯爷,既然来了,我去看看苏老爷子吧。”苏柳理也不理黄氏,看着苏庆祥道:“你若是得空,也陪我一道去呗。” “好好,你阿爷他。。。唉。”苏庆祥听了十分欢喜,引着苏柳往外走。 黄氏见苏柳直接无视她,肺都气炸了,想也不想的厉声道:“柳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连你爹死了,掏几个钱作法事都不肯么?你这是大不孝,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苏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冷道:“黄老太,我想你是耳背了听不清楚,刚才我说的很清楚,我早已不是苏家人,来这一遭,也是出于道义。想真给你儿子做法事,何不把我孝敬给老爷子被你捞去的那点子钱拿出来哭他个七七四十九日?” 黄氏听了,脸从青绿憋得酱紫,想要破口大骂,也幸好是身边的人劝住了,才没在死人跟前出洋相。 苏柳冷哼一声,再不看她们,直接就往苏老爷子的屋子去了。 丧事是在东院办,这来帮忙的人都在那边聚着,西院却几乎是空荡荡的,十分的安静,只隐约听到厨房有媳妇子们的交谈声。 苏庆祥领着苏柳来到老爷子的屋里,叫了一声:“老三,你看谁来了?柳丫头回来了。” 躺在炕上的苏老爷子一直在看着窗口,听了这声音,艰难地转过头来,见到苏柳姐妹二人,浑浊的双眼一下子流出了眼泪来。 ------------ 第293章 唐家来闹 人生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来丧子无所依,所以苏老爷子在见到苏柳的那一刻,也就想起了惨死的苏长生,心中的悲痛自然而然的就涌上来,老泪纵横。 他口不能言,心中悲痛无法细说,也就只在喉头发出沉闷的呜咽声,让人看了心酸不已。 “柳丫头来看你了,你高兴不。”苏庆祥上前道。 苏老爷子发出啊啊两声,眼睛看着苏柳,干瘦的手奋力抬起向她伸来,苏柳迟疑了一会,到底走近伸出手去握着了他的手。 才走近,苏柳就蹙起双眉,嘴唇微抿,因为她闻到了强烈的老人味道,就像树林深处传来的腐味,让人闻之欲吐又难受。 再看用力握在自己手上的手,又干又瘦,那是真正的一只老人的手,没有几两肉,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皱巴巴的,却是用力的捏着她的手。 苏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苏老爷子也才六十来岁罢了,并不算高龄,但因为受丧子的打击,此时的他像是一个七十好几,即将频死的老人一般。 苏老爷子的双眼瞪着苏柳,想要说什么,却因为无法言语,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又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苏庆祥见了,就道:“你也莫急,是想说啥子?”见他眼神往东院那边看去,想了想就道:“是说大侄子的丧事么?都办得好好的,你放心吧,柳儿姐妹俩也来送他一程了。” 苏老爷子混浊的泪淌了下来,阖上眼,再睁开时,看着苏柳带着恳求。 苏庆祥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倒是苏柳,道:“可是担忧苏金泉?你想我救他?” 苏老爷子听了双眼一亮,眨了眨眼,更用力地捏紧了苏柳的手。 苏柳叹了口气,道:“他犯的是杀人罪,而且还是弑父。”看到苏老爷子的眼神黯淡下去,便又道:“你安心吧,保着他一条命倒是可以的,但该是会判流放,其余的我也无能为力。” 苏老爷子听了发出急切的啊啊声,一旁的苏庆祥则问:“判流放么?” “是的,往西去,流放三千里。”苏柳淡淡地道。 苏庆祥欲言又止,但见苏柳一副并不愿多说的样子,便道:“保着命也好,至于其他,就看他自个儿的命了。”见老爷子不愿死心的样子,又劝道:“你也莫想了,你自己都顾不来,能保着命也算好了。” 苏老爷子又流下了眼泪,见苏柳没有要多说的样子,干瘦的手颓然一松,阖上眼呜咽地哭。 沉闷的哭声让人听了觉得压抑,再加上屋内的那股子味道,苏柳已经不想再待下去,只淡淡地宽慰几句,就退了出去。 站在正屋的屋檐下,还能听见苏庆祥劝慰苏老爷子的声音,什么想开点,看开点,一把年纪了,也顾不来如何云云。 “姐,老爷子老了好多,好像,好像快。。。”苏小压低了声音道。 苏柳睨她一眼,道:“别胡说。” 她知道苏小的意思,别说是她,就连自己,都觉得老爷子怕是活不长了。 姐妹俩正在低声说话,苏柳却瞥见院子门边,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流着口水,嘴里含着一根手指,浑身脏兮兮地看着她们。 “这是谁?”苏小也看见了,招了招收手:“喂,小豆丁,过来。” 那孩子立即闪到一边,只探出半边头来偷看,苏小也不急,慢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麻糖来扬了扬:“姐姐有糖哦。” 小丫头终于被吸引,撒丫子的傻笑着跑了过来,眼巴巴地抬头看着苏小吞口水,不,准确的是看着苏小手中的那块麻糖。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儿,我就给你了。”苏小再度引她说话。 只可惜的是,小丫头只知道傻笑,哈喇子流了一嘴,也不说话。 苏柳皱起眉,这丫头好像有些不对劲,有点傻的样子。 正犹疑,身后传来苏庆祥的叫声:“丫丫,你咋跑这儿来了?” 丫丫? 苏柳一惊,低头仔细看她,记忆中,这孩子都两岁了,该是早就会说话的,可现在看她,却像是话都不会说。 “伯爷,你说这是丫丫?”苏小也是震惊万分,道:“怎么,怎么看她好像?”她指了指脑子。 苏庆祥长叹一声,道:“都是可怜的孩子啊,前儿被她那死鬼爹给甩地上去了,磕着了脑袋瓜,就成这个样了。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长大可要怎么办?” 苏柳和苏小听了,都十分愤怒,若不是苏长生已经死了,指不定就去骂人了,不,就是现在,苏小也想去鞭尸来着,这还是个孩子啊,怎么下得了手? 苏柳看着丫丫用脏兮兮的手抓着苏小给的糖舔得欢快的样子,不由摇摇头,想起一个人,便问:“对了,怎的不见春桃?” 苏庆祥脸色一黑,沉声道:“别提了。” 苏柳眼睛微眯:“怎么?” 苏庆祥掏出烟杆子,有些失望地道:“她跑了,你爹死的那晚就跑了,谁知道她跑哪去了?” “什么?”苏小十分震惊,问:“苏春桃跑了?你们就没找?” “找了,没找着。”苏庆祥摇摇头。 “这到底是咋回事?”苏柳直觉这不寻常,苏春桃竟然会跑掉? 苏长生的死又不是自然的死亡,而是被亲儿杀死,当天这事传出去后,这老宅就跟个集市一般热闹,围满了人,而听到这样的人伦惨剧,苏老爷子是被刺激得晕死过去,这病情是更重了,又要办丧事,这就乱成了一团。 直到苏长生被仵作验完尸,乡亲们帮着把灵堂给搭起来,又给苏长生停了床,一切置办妥当后,大家伙才得以坐着闲聊,而也就在这时候,才发现苏春桃不见了人。 这活生生的人不见了,这还了得?便都去找,却是遍寻了都寻不着,反而是她的衣柜里少了不少衣裳。这个时候又有人突然提出,既然这苏长生收了唐家的聘钱,但给他净身穿寿衣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于是,这一结合起来,就都认为苏春桃是卷着那些银子给跑了。 “她一个女子能走到哪里去?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她去哪了?”苏小问了一句。 “倒是有人看着她拎了个包袱出了村子的。”苏庆祥叹道。 姐妹二人沉默,苏春桃此举实在是有些不厚道,母亲和弟弟入狱了,父亲死了,她却卷着银子跑了,丝毫不理会底下还有个傻妹妹和一个未成年的弟弟。 而事隔五年后,有人在一个沿海的乡镇,看见一个穿着暴露衣裳,脸容憔悴十分像苏春桃,名唤小桃儿的姑娘正倚在楼子里揽客。听楼里的姑娘说,这叫小桃儿的本也是个读书人的娘子,可惜遇人不淑,五年前被人骗光了银子还被卖到这里的。此为后话不提。 苏春桃突然逃跑,苏柳多少知道是为何,无非是因为唐家宝了。 苏柳的猜测没错,就在他们在院子这边说话的时候,东院那边却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有人冲了进来,对苏庆祥道:“村长,那唐家的来闹事了。” 苏庆祥脸色一沉,忙的大步赶过去。 “我们也去瞧瞧。”苏柳蹙了蹙眉,对苏道。 走到东院门口,只见遍地狼藉,春凳和八仙桌横七竖八的被踢翻在地,而门前,则围了一群穿红着绿的人,这为首的就是那唐家宝和其母,最后面还停放了一顶大红花轿。 不说苏柳有多恨苏长生,但现在他死了,还办着丧事,你穿红着绿的来,这是要招架吗? 苏庆祥正和唐家人对峙着,涨得脸红脖子粗的,显然气得不轻。 “你们要闹事,也不该挑这当口来,冲着人家办丧事来闹,是当咱们大坳村没人不成?”苏庆祥厉声喝道。 “没错。”村民义愤填膺地卷袖子怒道:“要打便打,当我们是死的么。” “闹啥闹,死鬼苏长生收了我们五十两聘金,把他女儿嫁给我儿子,现在我们来抬人有啥不对的?”唐母尖着嗓子道:“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们立即就走,谁个愿意在这里,没得晦气。” “她不在家,我们也在找呢。”苏庆祥黑着脸道。 “少糊弄,收了银子还藏着人,哪有这便宜的事?”唐家的一个兄弟道:“你们也不要废话,要么给钱,要么给人。” “对!”唐母仰起下巴,尖酸地道:“看你们一班死穷鬼穿得破破烂烂的,五十两怎么会拿得出来?还是赶紧的将人给交出来。不然,咱们就见官!” 被如此羞辱,大坳村的好些个村民都愤愤不平,双方你一言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苏柳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这唐家就是来抬苏春桃的,谁让苏长生连聘金都收了?可惜的是,这要到嘴的鸭子早已飞了。 但不管你唐家有没有理,在人家丧礼上来闹,有理也变成了无理,这是对死人大不敬,放在那里都是不允许的。 眼见双方闹得越发僵,苏柳咳了一声,走了过去。 “大姑娘来了。”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当下让开一条路,让苏柳她们走过去。 ------------ 第294章  找死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来,苏柳和苏小出现在唐家宝眼前,姐妹俩虽然一身素衣,可那气质和相貌,却让唐家宝眼睛一亮,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 比之几年前,唐家宝更为消瘦,因为纵欲过度,眼袋浮肿,宽大的衣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骨的人。 见了唐家宝这幅模样,苏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苏小更是躲在了苏柳的身后,连看也不看他。 唐家宝定睛看了看苏柳,认出她是早几年要说给自己的人,这久不见,竟然出落成这般,说是个贵小姐也不为过啊,哪是苏春桃那个粗鄙的村姑可以比的? 想到这,唐家宝脱口而出道:“苏春桃不要也成,这聘金不给也可,但是,得由你们顶上。聘金我在加一百两,不,一千两。嫁给我,包管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众人一听,那是肺都气炸了,纷纷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肖想我们大姑娘,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不?未来的将军夫人,姓唐的,是想找死不成?” 唐家那边听了面色微变,苏柳当初和宁广定亲,可不是偷偷摸摸的,这事也传得极广,唐家宝也是被迷得昏了头,才脱口而出,如今听这些个人一说,这才想起来。 “那,大姐不成,妹妹也成。”唐家宝色心不死,看向苏柳身后的苏小道,反正妹妹更漂亮。 “放你娘的狗屁,你那双眼再敢乱看,我不挖下来喂狗我不姓苏。”苏小那副爆性子可不是个能忍的,一听这话,也不躲了,指着唐家宝骂:“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蛤蟆样,还想吃天鹅肉呢你,想得美你!” “没错,想得美,二姑娘莫急,有咱们在。”乡亲们有的拿来棍子,有的直接抄起地上的春登,狠狠地瞪着唐家宝等人。 唐母见势不对,一扯自己儿子的袖子,大声喝道:“怎么,想要赖帐不成,死鬼苏长生收了银子又不给闺女,这是什么道理?我们来抬人有啥不对的?” 大坳村这边的乡亲们有些哑言,唐母见此就愈发得意,道:“无话可说了吧?要么给银子,要么给人,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杀人也还得长命呢。” 站在后头装死的黄氏就道:“银子我们可没有,人也没有。”说着就看向苏柳,那眼神里的意思分明在暗示苏柳拿银子出来。 苏柳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漠然地对唐母道:“什么银子我可没听说过,伯爷你可听说过?这个大叔你呢,可听说过里面躺着那位收了唐家的银子?还是你们唐家有什么字据契约拿来?” “没听过。” “没呢!” “人都死了,哪来什么银子?” “对啊!这有没有,还要问长生兄弟呢!” 众人听苏柳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有个嗓门大的婶子干脆笑道:“唐家的,要不你进去问问俺兄弟吧,咱可不知道他收没收你银子呐!” 众人嗤笑,这不就是讥笑唐家人吗,咱大家伙谁都不知道,有本事你就把死了的苏长生叫起来问个清楚明白,要不,就死无对证! 唐母脸色微变:“你,你们是想要赖帐。” “赖不赖帐我们可不知道,只知道便是要见官老爷,你也得拿出证据来。现在死无对证,我们也可以说,你把苏春桃抬走了,还平白来闹事呢!”苏柳冷冷地道:“如此说起来,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如今苏春桃失踪了,莫不是和你们有关?” “你,你含血喷人。。。”唐母气得满身肥肉乱癫,从来就只有她讨人便宜的份,可没见过人从她身上讨便宜的,现在被个丫头片子这么反咬一口,实在是气人。 唐母越想越恨,只恨当初自己认为苏长生不敢赖帐,毕竟他还要那另一半聘金呢,也就没立字据什么的,现在人却死了,真正的死无对证。 难道那五十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么? “怎么,无话可说么,要么就拿出证据来证明苏长生收了你的银子,要么就滚蛋。”苏柳冷道:“穿红戴绿的来闹丧礼,我们还真要请官老爷断个理。” “没错,惊扰死人,当心你们唐家霉祸三年,哼。” “苏长生确确实实收了我们家的银子,你们不把人交出来,休想办这丧礼。”唐家宝搁下狠话,一双眼色迷迷地看着苏小。 苏柳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唐家宝是么,她记住了。 “那就见官吧!”苏柳冷道:“正好,唐家接二连三的死了新媳妇,也好叫官老爷查上一查,这绝对是不简单。” 唐家宝母子听了,脸色巨变,这时,有人附在唐母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和知府有关云云,唐母脸色立时萎顿下来。 “你,你们好!见过赖帐的,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走,那五十两银子就当做了帛金,便宜了你们这些死穷鬼,哼。”唐母知道苏柳是个惹不起的,当下只能自认倒霉。 “不成!她们两个得给我做媳妇儿,不然这事没门!”唐家宝却被苏小那发怒的娇颜引得心痒难耐,这样的辣美人做起来才带劲儿呢! “遭瘟的滚犊子!”苏小跳了起来,苏柳拉着她,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唐母瞧见,脊梁处忽然有一股子凉意在爬升,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比起炸毛的苏小,那淡定从容的苏柳才是可怕的。 不知怎的,唐母心里有一丝不祥的预感,用力地一拉唐家宝,招呼众人:“快把少爷带回去。” 见唐母发话,唐家的人也不再多话,当下也不管唐家宝抗拒,强拉着他飞快走了。 “滚吧!” “走迟一步打死你们。” “大姑娘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将这些人赶走了。”有人恭维道。 “这回也真亏得柳儿你在,不然,你爹走也走得不安宁。”苏庆祥一脸感激地看着苏柳道。 苏柳淡声道:“事实上,这回确是我们当无赖了。” 苏长生是真拿了人家的银子,只是死无对证罢了,说起来,唐母也说的没错,他们姓苏的就是无赖。 苏庆祥也知道是他们理亏,可听苏柳这么大咧咧的指出,还是不免的老脸通红。 “所以说,你咋就不把那些银子还给他们,这要是日后又来闹怎么办?区区五十两,你也舍不得。”黄氏忍不住道。 “弟妹,你又胡说什么。”苏庆祥低声斥道。 “我说的不对么,区区五十两,对她来说算得上什么?非要当什么老赖,捞这么个破名声。”黄氏哼了一声道。 “区区五十两,你倒是拿出来啊,里头那是你亲儿子不是吗?既然是他收了人家的银子,你这当娘的不是给给他还么?区区五十两,亏你说的口响呢,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当人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有凭什么就要我们给?”苏小忍不住讥道。 “小小,你阿奶也只是担惊受怕罢了,也没其它个意思。她都一把年纪了,要是唐家的人三天五时来闹可咋办?”黄氏的弟妇郑氏说道。 “这些个不孝的东西,只管自己好了,又哪会管我们的死活?哎哟,我这命苦啊,一回回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脚踏进棺材了还要受这种苦啊!”黄氏很配合的哭了起来。 “这可与我们有啥关系?统共银子也不是我们拿的,我们也不是这个家的人,凭啥让咱们出这个银子啊?真是好笑。”苏小最不耐烦黄氏这作派,说话越发不留情面起来,讥道:“她倒是去问她那个好孙女苏春桃啊,从前不就是当他们几只是金宝贝似的护着疼着,啥事不是招我们姐妹俩做的?那时咋不当咱是孙女啊?现在才来哭?还好意思苦,切!” 黄氏被说的老脸通红,哭声就更大了:“哎哟,我也活不成了,早让我替那短命的去死好了,何苦留这世上被人糟蹋呐。” 苏庆祥看她愈说愈不像话,周遭的村民也都不禁摇头,看苏柳她们是满带同情。 苏柳冷眼看着黄氏表演,从头到尾也不吭一声,那漠然的模样,反让黄氏她们心里惴惴不安起来,这样的苏柳,那周身冷厉的气度,却比谁都要吓人呢! 却不知,苏柳根本就是懒得费那个唇舌,根本就不屑理会黄氏的作派。 “这香已经上过了,帛金也给了,其余的事伯爷你们就看着办吧,我们姐妹就先走了。”苏柳淡淡地道:“至于那唐家,也不用愁,他们不会再找来的。” 唐家是么,竟有那些个腌臜的心思,简直找死。既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无赖也当了,干脆就当到底,为民除害吧! 不久后,唐家被最近新丧的媳妇那家报官说闺女被奸虐杀而死,同一时间,唐家之前的亲家也都站了出来指证,而唐家帮忙处理这些阴私的婆子也指证,唐家欺男霸女,人证物证俱在,唐家宝被判斩首。唐父唐母作为共犯被判流放,家产除了除偿受害人家中,其余皆充公。 自此,唐家败,百姓拍手称快! ------------ 第295章 买地建庄园 不管老宅那边如何挽留,苏柳都没有留到苏长生出殡的日子,在百色镇住了一晚后,只留下一个家丁在老宅那边看着后续事宜听消息,便带着苏小回到昌平。 如同往常一般,苏柳对陈氏说了这回老宅的点滴,在说到苏春桃跑了的时候,陈氏明显一愣。 “从前觉着那孩子是个娇气蛮横的,但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不曾想她竟弃弟妹而去。”陈氏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虽说人都是自私的,她或许是害怕,但这般行事,也是不孝,娘你也不必失望,这万事皆有因果,她自己种下的因,日后的果也终会是她自己尝。”苏柳淡淡的宽慰一句。 这年头,孤身一个女子在外,下场其实并不理想,要么你命好遇着好人家,要么就是遇着歹人,从此悔恨终生。 苏春桃既然这么选,那么日后不管如何,都由她自己承担。 “希望她遇着个好人吧。”陈氏点点头,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道:“那以你这般说,老爷子是没几年可活了?” “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精神头是比以前更差了,若是将养得好,估计也能活的长些,若不能,估摸就这一两年的事。” 陈氏沉默。 “娘,莫在多想了,左右都已离了心,对他们该尽的责任我都尽了,也问心无愧。”苏柳淡道:“如今那人也死了,从此和那家是真再无瓜葛了,关起门过我们的日子就成,有那个心思替人家操心,还不如操心咱们这弟弟呢。”她笑着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腹部。 陈氏自然知道这个理,笑着点了点头。 苏柳又道:“等苏金泉的事了了,我会和姐夫去一回云城,家里头的事就靠着娘你担带了。” 陈氏知道苏柳想打造一个大庄园,便道:“去吧,左右我也没那么快生,家里也有这么多下人在,还怕这中馈弄不好不成。” 背后有人就是好办事,苏金泉的案子由于他自己认罪,很快就结了,如同苏柳所说的一样,判决流放三千里。 周氏从牢里出来的时候,首先就来了曹家想要求见陈氏,但曹奎和苏柳都认为这也没什么好见的,拒绝了见面。 其实苏柳颇有点同情她,这要是回到家中发现自己向来视为宝贝的女儿撇下他们跑了,指不定怎么痛苦失望呢! 如苏柳所料的一样,周氏回到大坳村,得知苏春桃跑了,这天一下子觉得塌了,看着家徒四壁,男人死了,大儿子判流放,小儿子还流着哈喇子不懂事,小女儿是个傻子,婆婆天天谩骂,周氏觉得还真觉得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 可她到底是看重苏金泉,便将自己藏起来的最后一点家底都变卖了,准备用以贿赂那押送的衙差。 大坳村是住不下去了,周氏便想带着银蛋一道跟着苏金泉流放,寻个地方落脚下来。但苏长生死了,大儿子又是被判了流放,绝对回不来的,剩了银蛋一个,苏家人又怎会让她将苏长生剩下的唯一香火带走? 就连银蛋也知道流放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也不肯跟着她一道去,把个周氏气得抓着他揍了几顿。 倒是苏庆祥,好好的劝了周氏几回,家里也还有几亩田,也有房子,安安心心的把两个孩子带大教养好,后半辈子也有依靠了。跟去流放哪些地方,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这命能不能有都不知道呢! 可周氏却是听不进去的,出了这种事,她哪能待得下去,是铁了心的药跟着大儿子,并把银蛋带走。 周氏脾气再拗,也抵不过苏家人日夜防贼似的守着她,看着苏金泉的流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咬了咬牙,狠狠心的就抛下银蛋和丫丫两兄妹,跟着苏金泉一道走了。 对于周氏的狠心,苏家人是早有预料,如今苏长生那一房就剩了苏银蛋和丫丫,按着苏老爷子的意思,两个还小的孩子就跟着苏福生一道生活,等苏银蛋十二三了,再自己和丫丫过。 苏福生和罗氏自然是不愿的,但看在那边也还有三亩地,银蛋也能帮着做事,也就是添两双筷子的事,想想就忍了。 消息传到苏柳耳中,她也是淡淡一笑,周氏竟然还是这么选择,不知道日后会不会后悔。 而不久后,就有消息传来,押解的途中,母子俩遇着了马贼,周氏被苏金泉拉着挡了刀而身亡,苏金泉消失不见,从此踪影全无。 消息传到各人耳中,都不免唏嘘,这万般皆是命啊! 苏柳虽说与苏家再无关,但暗地里,还是给了银子托了苏姜氏他们多看顾些丫丫,也让苏庆祥多看着银蛋,有他照看着,银蛋也不至于养得太歪。 没了糟心事儿烦恼,日子过得平顺,苏柳却也没有片刻闲的时候,每日不是帮着陈氏理中馈,就是带着两个贴身丫头到处巡视自己的生意。 阿胶作坊那一块是已经完全上了轨道,因为是合股,她也做了甩手掌柜,坐等分红便是。至于做辣酱的作坊,她特意去相关官府为自家辣酱立了契纸文书登记为锦记牌,如今已经不止在做辣椒酱,还有其它的酱料也会制作,但卖的最好的,还是以辣酱为主。 生意稳定了,苏柳便琢磨着要打造自己梦想中的庄园了,前儿宋斐就来信说庆州和云州之间的云城有一大块上好的荒地,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这回,苏柳带着霜凝,和一个新买的丫头雨荷,还有一个名为张鹏的管事,与宋斐一道前去云城。 云城靠山背海,风景秀美,地广人博,是两州之间一个重要的枢纽,苏柳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宋斐看中的那块荒地说是有一万多亩,连着两个无主的山头,更重要的是,有个山头还有一个温泉的泉眼。 要说这样有温泉的山头,按理不该没有人喜欢,旁的不说,就是弄个温泉山庄也是值当的了,可偏偏就是无人问津。 这一打听,原来云城因为地质的原因,好些地方都有温泉,别说一个破山头,这比那山头更秀美的地方也大有人在,而且,苏柳要买的那地方,位置太偏远了,地也不好垦荒,所以这才没人打主意。 苏柳听了乐了,笑眯眯地对宋斐道:“倒是便宜我了。” “也就你稀罕,这有温泉的庄子在云城可是比比皆是。”宋斐鄙夷地轻哼一声。 苏柳嘻嘻地道:“我这不是刚洗脚上田,没啥见识的吗。” “少来,你那叫没见识,那些个在家里天天琴棋书画的,可要羞死了。旁的不说,就你那辣椒作坊都挣了不少银子了吧。”宋斐挑眉道:“现在做辣酱的作坊也多了,但谁不认锦记牌的?” 苏柳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没赚多少,也就图口饭吃,实在失礼。” 宋斐啧啧两声,这虚伪的,作坊越做越大,产量越销越多,现在这门店都开到云州去了,最重要那啥,她自己所说的居家旅行的必备小菜,啥当地特产,这来了庆州昌平的,也真没几个不把这辣酱带回去做手信送人的。 可这丫头却偏说图口饭吃,这不是气煞旁人么,那绝逼是个小富婆好不好! “宋公子,幸会幸会,呀,这便是苏姑娘了吧?”两人说话间给,一个大腹便便戴着官帽的男人走了上前。 “这是云城的主薄,姓马。”宋斐淡淡地介绍。 苏柳浅笑着见了礼,一行人也不多作耽搁,前往那大片荒地。 那万亩地果然很是偏僻,连着两个小山头,杂草丛生,荆棘满地,苏柳走走停停,不时蹲xia身来捏捏一下地上的泥块。 正如资料所说的一样,此地十分贫瘠,还夹带着沙石,看上去确实种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但土壤松软,也并不是所有地都有沙石,分段采种应该也不是问题,尤其是玉米番薯土豆这样耐旱的作物。 苏柳一边看,一边在脑海中飞快地规划,等三个时辰后,她脑海里满是一张纵横交错的设计图画。 “买了!”敲定自己的想法,苏柳果断地道。 马主薄听了笑得眯起了眼,这荒地没有人愿意开垦,难道有这样的傻子,又怎么不高兴,当下,以一亩九百文的价格定了下来,那两个小山头,更是大方的附送了。 他不知道,如今他心里认为的傻子把这块无人开垦的荒地变成一个人人艳羡的万亩庄园时,又是怎么的捶心口。 谈拢了价格,这定契约什么的自然有雪落带着那个新管事张鹏去办理,苏柳则是站在半山腰上,看着那几乎一望无际的平地,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来。 没了北坳子那个家,她也完全可以再打造一个超级庄园来,建一座温馨大气的房子,坐等那个男人归来。 不管未来如何,有了这个庄园,她便是一辈子不干,也不愁吃喝了,而来到这个世界,她也终于实现了最大的愿望,那就是给自己打造一个牢固无忧的城堡! 突然发觉收尾有些难滴赶脚~ ------------ 第296章 最后较量 庄园地买下来,苏柳一边忙着请人开垦,除草,规划山林,买粪土沤肥,一边忙着画庄园的设计图。 此时已开春,春雨细如油,听说有人要请人开垦荒地,云城周遭的人这都纷纷过来报名,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此时已经要准备春耕,倒也不愁没人来做。 签好了所有契约,苏柳也不管,直接就把陈氏给她新置办的下人投入使用,她也想看看,谁是能办事的,真做的好,重用是少不得的。 而这些人自然也明白机会难得,也都存了比拼之心,一时,各领了差事的人都卯足了劲头表现,庄园开垦的各种事宜进行的十分顺利。 又画完了一块设计图,苏柳瞥到一旁的牛皮信袋上,抿起了唇。 宁广这回的来信,又是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苏柳是不满的,她每次可都是写的满满的呢,这回又是这样回信,但不满归不满,她还是写起了回信。 宁广接到苏柳的信已经是四月,距离他离开她,也有整两年多了,可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似的。 信中提及她又买了万亩的荒地,也准备在云城云州城置办锦牌的门店,也提到陈氏和曹明珠都快生了,现在两人就跟个宝贝似的,身后出入就跟了一串的小尾巴,吃个果子,都有人紧张得不成,只差没送到嘴里去了,极是好笑。 宁广一边看,一边笑,仿佛看到那丫头幸灾乐祸的样子,俏皮又狡黠。 一封信读了又读,宁广冷硬的脸都变得rou软起来。 “报!” 宁广将信叠好放回衣襟处,柔和的脸容瞬间又变得冷硬,道:“进吧。” “将军,胡三刀终于下战书了。”进来的是铁头,他一身盔甲,胡子满面,双眼却炯炯有神。 宁广站了起来,接过他手上的布条一看,眼睛眯了起来,道:“他守不住了。” “自我军攻破临淮关,又连破两城,士气如虹,如今又已开春,正是对我军有利的天时,他肯定憋不住。”铁头冷哼一声,道:“别说他憋不住,老子也憋不住了,这北里城老子不信攻不下来。” 只要攻下了北里城这个城池,对于皇城他们就更进一步,此仗打得够久了,又连丢三城,那北国王还坐的住么? “北国二皇子亲自来到百里城监军,他一个他国将军,能做的就是进攻。”宁广淡淡地道:“他该也觉得没意思了。” 铁头一愣,问:“你是说,耶律鸿不信他?” 宁广慢慢走到沙盘前,看着那一座座攻下的城池标志,道:“当初耶鲁的死,对耶律鸿来说,可谓是失了一个右臂。耶鲁身为护国将军,却突然死的这么蹊跷,你当耶律鸿没有怀疑?只是他找不到证据罢了。” “但胡三刀并没有。” “没错,他没有,可是你忘了,他到底是齐国人。”宁广讥笑地道。 铁头胡子下的唇一抿,齐国人,却在北国当将军,还连丢了两城,这稍微有点头脑的,都会忍不住去想,这不会是细作吧? “这一战应该是背水一战,传令下去,三军戒备。”宁广冷声道:“这战书我接了。” “是。” 宁广看了挂在营账上的配剑好一会,这才拿起一壶酒走了出去。 而北里城里,一座大气的宅子里,书房里坐着一个身材魁梧,长相硬朗的男子,他眼神阴鸷,双手放在大腿上,听着底下的人的报告。 “继续瞪着他,若是他有异动,立即杀了他。”耶律鸿冷声说道。 “是。” 底下的兵下去,耶律鸿又对坐在右首的男人道:“图将军,你也作一手准备,胡三刀不是细作也罢,一旦兵败,立即引宁广进城,我要他有来无去。” “是,王子!但是王子,城中还有百姓。”那图将军有些迟疑。 耶律鸿眼睛一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齐军占我河山,他们作些牺牲又有什么?一旦宁广死了,我自亲自煮酒并带上宁广等人的人头去祭他们的亡魂。” 图将军迟疑了一回,道:“是。” “下去准备吧!” 图将军退了出去,耶律鸿拿起桌上的酒盏灌了下去,舌尖舔着唇角的酒液,捏紧了手中的酒盏,冷冷一笑,自言自语地道:“胡三刀,你到底是忠是奸,本王子就用你们中原人那一句:拭目以待。”话毕,他狠狠地将手中的酒盏扔在了地上。 而此时,胡三刀正站在城墙之上,听着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兵的话,自嘲一笑。 在齐国人眼中,他卖国求荣,设计害死跟自己一道出生入死的三千兄弟,从此高床软座,佳肴美酒,美人在怀,是风光的大将军。 却没有人知道,他只不过不想永远屈就一个人之下,他也想赢一次个,风风光光的,站在那最高位置,告诉世人,他不比那人差。 所以,在草原上,他勤练兵,设阵法,甘愿与那些蛮子为伍,为了融入其中,为了得到信任,把自己也变成了蛮子。 可草原再广,兵力却远不比齐国的兵力,那就跟蚍蜉撼大树一般,简直没有看头。于是,他说服可汗和北国联盟,可蛮子就是蛮子,除了蛮力就没有头脑,还自大,最终被打个落花流水。 不怕,他身后还有北军,还能再和宁广比。 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他赢了又输了,若问他赢的时候高兴么,说不高兴是假的,他终于赢了啊,可战事未完,谁都不知道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耶律鸿怀疑他是对的,他一个齐国人,却在北国当将军,拿着北军的性命当儿戏,领着他们去攻打齐军。 因为不是齐军,他也只是想有兵和宁广比试,所以,他从来就不注重北军的死活,输掉了城池的时候,同样的输掉了北国的信任。 如今,齐国人恨他这个叛国贼,北国人防备着他这个外来人,这将军身份当的,可真是尴尬啊! 胡三刀灌了一口酒,眺目看去,黑沉的夜空没有一颗星,而不远处的敌营,亮着烛火,在黑暗中如同一只虎视眈眈的老虎窥视着猎物似的。 “明天,就结束了吧。我也累了。”胡三刀举起酒壶,也不知是在敬谁。 而齐军大营,宁广同样的举起酒壶,说了一句:“明天,就是最后的较量。” 同一天空下,两个男人,两壶酒,各处一方,壶中的酒液喝尽,呯的一声,酒壶被砸得粉碎。 那是一场正式定输赢的较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嘉和二十四年四月初九,临淮关内百里城,战争的号角再度吹响,随着战鼓声起,关闭两月的百里城门终于打开,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骑着黑马的男人持着大刀领头而出。 而离百里城不到十里,是整齐的齐军,一身黑色盔甲骑着黑马的男人见此,一夹马车,迎了上去。 “冲啊!” “杀他个狗娘养的。” “杀!杀!杀!” 两军厮杀在一起,随着两方的战鼓和挥旗者的姿势不住变换,两方阵型也在变动着。 而这些,都没有引起在战场中央对战的男人注意。 “锵!”刀与剑相碰,一阵火花闪过,发出嗡嗡的鸣声。 宁广一手勒着马缰绳子,一手持着剑,忽然从马背上凌空而起,挽起一朵剑花,向胡三刀刺去。 “来得好!”胡三刀兴奋地吼了一声,同样的从马背上跃起,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刀剑再度锵的一声,两人落在地上,连气也不喘,继续缠斗在一起。 “将军。” “都让开,不准援手。” 宁广和胡三刀分别大喊,两人双眼都颇有默契地发出厉光。 两人的身形都飞快,时而在空中,时而在地上,只留一丝丝幻影,不见武功的招式,只听得刀剑碰撞在一起的锵锵声。 大约过了几百招,宁广被震得退了五步,右手持着剑戳在地上喘着粗气,左手捂着右臂,那里有一道大口子,血正流下来。 对面的胡三刀也不好过,吐出一口血,喘着气诡异地看着宁广笑:“痛快!再接我一刀!”说着又举起刀向宁广杀了过去。 宁广冷冷地勾唇,剑一抖,脚尖一点,飞快地上前,剑身垂直刺去,噗的一声。 他愣了! 胡三刀的大刀重重地插在地上,他一手用力地握着,呵呵直笑。 宁广看着插在他胸前穿破盔甲的利剑,傻了一样看着他,喃喃地道:“为什么?” 胡三刀用力拔出他的那把剑扔在他的脚边,忍不住单膝跪下,道:“宁广,这一生我只想着和你真正的较量比一场,想赢你一场,但其实,我从来没赢过。”他吐出一口血:“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不如你。” 宁广踉跄着脚步走到他跟前,也跪了下来:“你。。。” “我累了,不想再比下去。”胡三刀露出一个笑容,道:“认输,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的事,不是么?” 宁广抿唇不语。 胡三刀看向他:“宁广,别进城,不然那里会是你的地狱。” 宁广瞳孔一缩,脸色微变:“为什么?” 胡三刀的身体摇摇欲坠起来,又呕出了一口血来,释然地道:“就当,我还那三千弟兄的命!” 是了,还他们的命,如此,他就可以安心潇洒地走了,从此,再无负担和沉重的包袱! ------------ 第297章 新生 嘉和二十四年四月初九,震威将军率兵三十万攻破临淮关内百里城,对方敌将战死,战俘达十万。百里城门大开,震威将军却绕门不进,众人蹊跷之时,城内却突起大火,原是敌军诈降,意图瓮中捉鳖,烧死齐军,幸得震威将军深谋远虑先派人查探,若然贸然进城,我军必定伤亡严重。 有史记,北国王子弃城而逃,震威将军亲领亲兵追赶,至千人谷时,将北国王子耶律鸿擒获,消息传至齐国,举国大喜。 夜凉如水,宁广坐在百里城墙上,跟前摆着一盘牛肉,和一壶酒,而在他对面,则是放了一个圆圆的白瓷罐,瓷罐前,同样的放了一壶酒。 拔开酒塞,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宁广也没有用酒杯,直接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也只是用手背一擦。 “这北国的塞外风光,我是头一回坐着慢慢的欣赏,其实说起来,真比不上我们大齐。”宁广慢慢地出声,也不知是对着谁在说话。 但若仔细看去,自会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他对面的那个白瓷罐上。 “你曾说向往塞外的自由,但最终,又要回到大齐,这么多年,你说你图的什么?兜兜转转回到原地,何苦何必?” 宁广定定地看着那瓷罐良久,眼前就现起胡三刀死前的情景。 “我输了,也累了,不想再继续比了。”胡三刀如是说:“城内,被耶律鸿洒满了火油,一旦你们进城,就会葬身火海。”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纸递过来,道:“这是耶律鸿在城中藏弓箭手的布防图,还有,他此番弃城,必定是往历城而去,途经千人谷,咳咳咳。” “为什么?” “就当我还了那三千弟兄的命。”胡三刀倒在地上,看着他道:“看在过去的情分,我最后求你,带我回大齐。” 宁广脸上的神色复杂难明,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胡三刀的瞳孔渐渐涣散,却依旧倔强地看着他,等他答应。 “放心!” 听到宁广的这两个字,胡三刀才露出一个笑容来,那笑容,如同最初宁广见到他的时候一样,纯粹,明朗。 “我会带你回去。”宁广又灌了一口酒,淡淡地说了一句。 “将军,北国使者到了。”铁头兴匆匆地爬上城墙,欢快地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回齐国了。” 北国王子被俘,北国又被占领了这么多的城池,北国王肯定打不下去,要想求和并赎回北国王子,必然是要派使者来的。 当然,宁广只是打仗的,负责谈判的自然是有齐国的大使。 宁广将壶中的最后一点酒液喝尽,又将酒壶抛下城墙,高高地站起来看着远方,喃喃道:“是啊!终于可以回去了!” 嘉和二十四年四月二十,北国向齐国求和,愿结友好之邦,签订和平之约,二十年不战,并割地赔款八百万两,赎回北国王子,同月,大军班师回朝。 而在昌平曹宅,主院却是忙成一团,下人抬着热水快步进去,却噤若寒蝉,屋内,一声声细碎的痛吟从里面传出来。 “咋还没生,都三个时辰了。”曹奎握着拳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脸上一片焦急,眼睛不时往屋内看去,甚至几次想往里头冲去。 “不过是三个时辰,这一天一宿生不下来的也大有人在呢,莫急。”宋夫人笑着阻挡。 知道陈氏这几天便是产期,这宅子也就两个未嫁的姑娘,也不顶事,故而宋夫人特意赶了过来,也是巧,昨儿才到,今日陈氏就作动了。 苏小一听小脸唰地白了,惊恐地道:“不会吧,一天一宿,那不得痛。。。”死字还没出口,她忙的捂着嘴,王地上呸呸两声,双手合十道:“菩萨娘娘,信女没口遮拦,还望娘娘不要责怪,保佑我母亲母子平安。” 苏柳见此笑道:“你要真是害怕,就在堂屋里坐着,晃来晃去的,我头晕。” “我不要。”苏小立即抗议,道:“我要第一个看到小宝贝出生。” “屋里接生婆子都在呢,你要算第一个,那屋里的人都咋办?”宋夫人笑眯眯地道。 苏小一想,确是这个理,不由苦了一张脸,道:“说的也是,不过,我起码要比陈烨和明珠姐姐他们要快,嘻嘻。” 宋夫人和苏柳听着她孩子气的话,不由都摇头。 又过了小半时辰,里头还没有动静,倒是痛吟声大了,这回不说曹奎和苏小,就是最淡定的苏柳和宋夫人都有些捉急了。 陈氏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年头,这个年纪产子本就比一般女子要危险数倍,这么久都生不下来,自然是担忧的。 曹奎忍不住走到窗户下,大声地道:“梅娘,梅娘,你好不好?我就在这呢,你莫怕啊。” 等了一会,里面没有声音,曹奎正要说话,陈氏才说了一句:“我没事儿呢。” 曹奎松了一口气,又道:“没事就好,有事你就叫我啊,我们都在这。” “哎哟,夫人,你莫说话儿了,留口气等会用力啊。”里面传出产婆的声来,道:“快,全开了,夫人,我说用力你才用力啊。” “要生了,要生了。”曹奎顿时手足舞蹈起来。 宋夫人双手合十,离她最近的苏柳听见她念着佛求保佑,心里不自觉的也紧张起来,而苏小,也下意识地抓住了苏柳的手,望向屋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除了屋内的痛叫声夹杂着唤用力的声音越来越大,就没有其它声音。 又是半时辰过去,等在屋外的人脸色煞白,就怕听见不好的消息,苏柳和苏小两人靠在一起,似乎这样才可以寻到彼此的力量。 至于曹奎,早已瘫软在地,若不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强行拉着他,恐怕早已冲进屋内了。 “怎么要这么久,姐,娘会不会。。。”苏小眼圈微红,手紧紧地掐住苏柳的手。 “别胡说。”苏柳瞪她一眼,厉声斥道:“娘会母子平安。” 苏柳的话音才落,屋内就传来一声尖叫,进而就是欢天喜地的叫声:“生了,生了!” “生了生了!”苏小跳了起来。 苏柳和宋夫人长松了一口气,心神一松,才觉得双退发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这又是怎样的一个漫长的过程,实在太折腾人了。 曹奎脸色发白,满额是汗,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爬起来就要往屋内闯。 “哎哟,老爷,现在还没进得呢!”几个婆子忙的拦着。 “怎么没哭。”苏小欢喜过后,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 众人听了,心猛地提了起来,齐刷刷地望向屋内,曹奎的脸唰地变得死灰。 就在这时,屋内才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众人的心才高高地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迟早要被你吓死。”宋夫人瞪了苏小一眼。 苏小吐了吐舌头,讪讪地笑:“我这不是担心吗?” 不过片刻,崔嬷嬷就抱着一个红色襁褓走到曹奎面前,笑着恭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给您添了一个儿子。” 曹奎一愣,看向她怀中的襁褓,喃喃道:“儿子,是儿子吗?”他后退两步,似乎不可置信地道:“是儿子,我曹奎有儿子了,哈哈,我有儿子了!” 高兴过后,又急忙问:“夫人呢,夫人可好。” “老爷,夫人除了累些,其它都好。”崔嬷嬷笑道。 “好,好,我去看看她。”曹奎这回的心是真跌落原地了,快步向里头冲去。 “你看你父亲,都高兴坏了,连打赏都忘了。”宋夫人笑着对苏柳她们道。 “赏,都赏!夫人院子里伺候的赏两个月的月钱,其余都赏一个月的月钱。”苏柳笑着道。 下人们都欢天喜地的,像是过年一样! 听说是个弟弟,苏小早就欢喜的凑到崔嬷嬷身边去了,看着那红通通皱巴巴的孩子,皱了皱眉,道:“好丑!” “姑娘,新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日长开了就白嫩嫩的了。”崔嬷嬷笑着道。 苏柳和宋夫人也凑过去看,宋夫人干脆抱了过来,仔细端详后道:“倒是个周正的,我看像你明珠姐姐多些。” 曹明珠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宋夫人这般说,将来这小子也是个俊俏的家伙了。 “这嘴巴是像我吧。”苏小酸溜溜地道。 “像,都像,都取了你和明珠姐姐的优点,得了吧?”苏柳笑着打趣,苏小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快抱回去,莫着了风。”宋夫人慈爱地端详一会,就交还给崔嬷嬷,对苏柳道:“这还要到各家去报喜,你去安排,我则去厨房吩咐作些补品让你娘补补。” 苏柳笑着点头,道:“我晓得的,早就安排好了,首先这明珠姐姐就得要先通知,还有烨哥儿那边也说一声。” 而正在此时,一个小厮飞快地跑进来,对苏柳大叫道:“姑娘,好消息,好消息,震威将军打了胜仗,大军班师回朝了!” “姐!”苏小听了激动地拉着苏柳。 苏柳有些怔愣,看着那小厮喜滋滋的笑脸,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他,要回来了么! ------------ 第298章 有钱的是大爷 陈氏年已高龄,却母子平安产下一个大胖小子,曹府阖府上下都高兴非常,尤其是男主人曹奎,那是走路都带风,整日笑容满面,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的不止。 高兴的除了曹奎,还有苏柳姐妹和陈氏,随着日子过去,小家伙是一天比一天好看,肉嘟嘟粉粉的,让人看了就欢喜。 “娘,你瞧,他吐泡泡了。”苏小指着躺在软榻上的小东西道:“真好玩。” “也不知当初是谁嫌弃人家丑来着,我们宝哥儿不知多俊。”苏柳忍不住伸出手去戳小家伙软嘟嘟的脸蛋。 对于苏柳不留情面的拆台,苏小嘟起嘴,道:“人家说了,孩子出生的时候,要说他越丑,长大了才会变俊俏的。瞧,小宝如今多俊,全赖三姐姐的功劳,对么,宝贝儿。” 小家伙的大名还没取,就先取了个小名,叫小宝,曹小宝,至于大名给,他爹正苦恼着呢! “这么说,倒全是你这丫头的功劳了,也不害羞。”陈氏一戳她的额头嗔道。 陈氏这一胎生个儿子那是有子万事足,曹家又是不差钱的,曹奎疼她,女儿又护着,下人一堆的伺候着,这月子是坐的十分松快,人圆润了,气息比从前是更好了。 “我说她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苏柳附和道。 “你们这是嫉妒我,小宝,咱不理她们,都是小坏蛋,三姐姐最疼你了。”苏小哼了哼,俯下头去响亮地亲了小宝的脸蛋一口。 苏柳摇摇头,对陈氏道:“娘,这是满月请的宴客单子,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你拿主意就成,我也没识得几个人。”陈氏笑着道。 苏柳也不勉强,拿着单子给她念了名,末了陈氏道:“老宅的人不请也就罢了,毕竟那边还是新丧,你大嫂子他们是要请来的。柳儿,我有个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娘,有啥事你说呗。” 苏柳笑着道,苏小也停下逗,弄的曹小宝的心思,看向陈氏道:“对啊!还有啥说不得的。” “是这样的,就是老宅的丫丫。” 苏柳和苏小对视一眼,都看着陈氏。 “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我这么个年纪,生了小宝已是不易,你父亲也说就小宝一个就够了,日后也不生了。你们一个个都大了,陪不了娘几年就是别人家的了,就小宝一个也太孤单了些。”陈氏温和地道:“所以我就想着,如今老宅也那样,剩了两个孩子也太可怜了些,尤其是丫丫,又被她爹害成了那样,我只要一想起那孩子,这心就揪成一团。” “当了母亲,这心都是软的。如今我是儿女双全,夫君也疼爱,这辈子也值了,这人就要惜福。我就想着,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也不过是添口吃食的事。小宝又小,就想着把丫丫接过来养,将来和小宝也有个伴儿,你们看呢?” 提起丫丫,姐妹俩都沉默,想起那个睁着一双大眼睛懵懂的孩子,就觉得不是滋味儿。 见她们沉默,陈氏便以为她们不高兴,便又道:“丫丫是个姑娘,脑子又这样,虽说是亲叔叔,但谁真正会疼她?她奶就更不说了,只怕是养着大了又当个丫头支使的。她脑子不好,小时就不说了,大了寻个亲事也是难些。我们家虽不是泼了天的富贵,但养她也是不成问题的,便是将来一辈子不嫁,有小宝在,也会给她养老送终,总比在那个家好的。” 苏柳听了,便笑着道:“娘若是心疼那孩子,我们便接了过来养就是,只是父亲那边?” “他自然是欢喜的,到底日后我们都不准备再要孩子了,丫丫比小宝也就大两岁多,正好作个伴儿。”陈氏忙道。 “父亲同意,那自然好,娘你也别多想,回头我就回去那边把这事办了。”苏柳说道。 陈氏闻言,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苏柳微微地笑,陈氏果然是个性情温和的,换了别人,谁还会真心把欺负自己的情敌的闺女接过来养? 不过丫丫,也着实是可怜了些,反正也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到底是她妹妹,养着就养着吧,总比在那村里被人欺负要强些。 说好了丫丫的事,陈氏就了了一件心事,又问道:“对了,宁广可有书信来?” 说到宁广,苏柳的笑脸就敛了些,距离消息传来这都过去二十天了,可就没有一封书信传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但她又不想陈氏担心,便笑道:“带着大军走,这也走不快,再说了,他肯定也得先回上京见皇帝,没那快回的啦。” 陈氏听了点点头,道:“也是这个理,你也莫胡思乱想,他不是那种人,要不然,当初就不会和你定亲了。” “娘,这好像是你在多想吧?”苏小抿嘴偷笑。 陈氏啐她一口,道:“你也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回头得说烨哥儿听听。” 苏小听了那暗示,登时粉脸绯红,娇嗔一声:“娘!” 苏柳见此笑了起来。 “娘,那我就下去安排了。” 说了一会子话,苏柳便退出去,站在廊下,看着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声,喃喃地道:“是啥情况,好歹让人来说一声啊混账!” 既然说好了要接丫丫过来养,事不宜迟,趁着有空余时间,苏柳就回了一趟大坳村。 大坳村依旧是那个样,苏柳首先去的就是苏庆祥他们家说明了来意,听了苏柳的意思,竟是接丫丫去享福,苏庆祥等人是又惊又喜。 来到老宅,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黄氏尖利的骂声。 “你这遭瘟的傻子,和你娘一个烂样,半点中用都没有,回头不许你吃饭,白费了老娘的粮食。” 又听得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丫丫的哭声传了出来。 “哭哭哭,见天儿就知道哭,死一边去。” 苏柳脸色一沉,快步走上前,入眼,就见黄氏撑着腰指着地上的一团东西横眉竖眼的。 而地上那团,不是丫丫又是谁? “你这是在干什么?”苏柳沉声喝道,三步并两步上前将丫丫扶了起来。 “喲,我当是谁呐,原是苏大姑娘咧,你来干什么?”黄氏见了苏柳就来火,说话也尖酸起来。 苏柳冷眼剜了过去,上下看了看丫丫,温和地问:“丫丫,可摔疼了?”又去查看她的手,见两只骨瘦如柴的小手有着淤青,心下微沉,又去查看她的脚,同样的布着淤青,怒火不由腾地上来。 “你们虐待她?”苏柳双目凌厉,眸光如冷刀一般射向黄氏。 黄氏被吓得后退两步,结结巴巴地道:“什么虐待,你胡说八道。” 苏柳冷哼一声,孩子是无辜的,她生平最恨虐待孩子的人渣,那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丫丫别怕,有姐姐在呢。你说,谁打你了?” 丫丫缩了缩身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氏,害怕得要躲,眼前的姐姐好漂亮,也不凶,她喜欢这个姐姐。 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不说的时候,丫丫才奶声奶气地道:“丫丫不乖,奶奶打,婶婶打。” 苏柳听了,一股子肃杀气息像是不要钱似的发出来,让人胆战心惊。 “你这死丫头,乱喷粪。”黄氏心里害怕苏柳这样子,只好大声叫骂以掩饰自己的心慌,道:“她是个傻的,你们也信她的话。” “最不会说谎的,就是孩子。何况她才两岁多,还是个傻子。”苏柳站了起来,指着丫丫冷眼瞪着黄氏:“一个傻子会说谎污蔑她奶奶婶婶打她吗?我把你弄傻了,你试试能不能污蔑弄傻你?” “你,你。。。”黄氏气得发抖,道:“她是我亲孙女,我打她怎么了?与你什么事?走,谁让你进来的,走,别在我家乱喷粪。” “你当我很想来呢!”苏柳冷笑一声:“便是请我也不会来,丫丫,和姐姐走。”说着,就拉着丫丫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黄氏见苏柳拉着丫丫走,才隐隐觉得不对,大声道:“你带我孙女去哪。” “你配当人奶奶么?把她留在这里,等你打死么?”苏柳冷道,又看了苏庆祥一眼,她实在是不想和这种人说话。 苏庆祥脸上也很不好看,苏柳托了他们一家照看,谁知道会是这个样? “柳丫头这会来,是要接丫丫去享福的。以后,丫丫也不用你们养着了,柳丫头他们愿意养着丫丫,如果她不嫁人,就养到老。”苏庆祥厌恶地看了黄氏一眼,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丫丫浪费你的粮食了,日后也不用操心。” 听说是要接丫丫去享福,黄氏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苏柳,似乎想看出真假来,心里是又惊又羡。 接谁去享福不成,偏要接个傻子? 黄氏眼珠子一转,大声道:“不成,她是我孙女,你又不是谁,你没道理带她走,你没这个权利。” “我没道理?”苏柳眼睛一眯,冷道:“我咋没权利?就凭我是她姐姐,我就有这个权利。就凭我有银子,我就有权利,就凭我有心,就有这个权利!” 苏柳一步步地走向黄氏,一字一句地道:“黄老太,什么是权利?我告诉你,有钱的就是大爷,我就是权利!” ------------ 第299章 挑拨离间 苏柳最不耐烦黄氏这样的人,只把孙女当奴使,现在儿子女儿都早逝,也没有反省一下,甚至没有半点愧疚,更别说改变了。 这要是个人,家里经历了这么多惨痛,这性子多少都会改变吧,可她不是,反而变本加厉。柳突然恶毒地想,这早死的人,咋就不是眼前这个呢? 黄氏被苏柳的大口气唬得连连后退,更气得不轻,眼看着苏庆祥他们都拿别样的眼光看着她,脸不由得一阵红一阵白,怒道:“有银子了不起吗?有银子就可以抢人家的孙女吗?喜欢丫头,自个儿咋不去生一个?有本事生她个十个八个养着?喲,对哦,你倒是想生,这都没嫁呢!你那大将军早就不要了吧!哈哈,老天有眼了!” “黄氏,你还不住嘴!”苏庆祥气得发抖,这蠢妇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这种话都是她能说的?连个大老爷们听了都觉着脸红,更别说人家一个未嫁的姑娘家了! 苏柳不怒反笑,还真是没救了! “总之,你别想带我孙女走,我不同意!”见苏柳不语,以为她被镇住了,黄氏有些洋洋得意,道:“除非,你把我们一家子都带去。” 苏柳冷笑,原是打这个主意呢,难怪! 苏庆祥是眼都瞪大了,这人年纪越大,就越厚颜无耻了,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我好好儿的一个孙女,凭啥就让你白白带走?养着她,大了还能给我捶捶腿儿作个伴儿,你想带她走?没门儿!”黄氏哼了一声,道:“便是见到官老爷,我也是这么说,凭啥我的孙女,要给你们曹家养啊!” “好,很好!”苏柳真真是怒极反笑,拍着掌道:“孙女就是这么被你糟蹋的,养大了就当奴婢使唤。黄阿朱,你可真是说的出口啊,一点也不怕这晚景凄凉,更不怕苏长生半夜来寻你啊!” 黄氏脸色微变,声音微抖:“你你放屁!” “你这么虐打他的女儿,就不怕他找你算账吗?就没觉得后脖子发凉吗?你这么恶毒,就不怕鬼差来收你吗?就是因为你这么恶毒,这才弄成这样,儿女早死,家无宁日,黄阿朱,都是因为你,你活该下地狱!” “遭瘟的贱蹄子,你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黄氏越听脸色越不好,双手成爪向苏柳抓了过来。 “你敢动我一下,我让你这一辈子都下大牢去!”苏柳躲也不躲,阴测测地说道。 黄氏一听,双手僵在半空,忽地嗷地哭出声,拍着大腿道:“欺负人呐,这有人仗势欺人,欺负我孤零零的老婆子呐!” “吵吵闹闹这又是做什么?” 门外,一个男声传了过来,众人看去,却是苏福生两口子扛着锄头下田回来了,见了院子这情况,冷下脸来。 黄氏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一骨碌站起来,冲到苏福生跟前抓住他的手道:“福生你回来得正好,你娘快要被欺负死了。还有丫丫,这贱蹄子要把丫丫带走,她不安好心啊!” “黄氏!”苏庆祥真是要被气死了,呵斥一声,又对苏福生道:“二侄子莫听她的,是柳丫头,想要把丫丫接过去养,也不用你们照理了,这日后,丫丫的终身就由她们看顾了。这是要接丫丫去享福,哪是你娘想的那样!” “呸!她有这么好心,从前就跟周氏他们不对盘,还会给她养女儿?我才不信,她肯定耍啥阴毒的幺蛾子!”黄氏大声道。 “娘,她们要养就让她们养呗,你闹个什么劲儿?”苏福生有些不耐烦地道,对于他来说,这个傻丫头不但白吃饭,还是个负累,他巴不得送走她呢! “是啊!大姑娘都说了,是接丫丫去享福哩,这是多少人都盼不来的好福气。”罗氏也附和道,看着丫丫的眼神有说不出的艳羡。 跟了苏柳,吃喝不愁,还有人伺候,正儿八经的当个小姐儿,若是苏柳能养她女儿,她也愿意哩,偏偏是这个小傻子福气儿大! “你不懂就别吱声!”黄氏瞪了罗氏一眼,道:“总之,我苏家的孙女,就不能让她这么随便的带走,我也不放心,谁知道她要作啥幺蛾子!除非带着我们一道,要么,给银子!” 苏福生听了,不由看向苏柳,想了想道:“娘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你们,你们真是不识好歹,狼子野心,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苏庆祥失望至极,指着苏福生道:“你们,要是给你爹一说,还不得气死他,二侄子,你也不为你死去的大哥想想!” 苏福生被训得有些尴尬,黝黑的脸有些发红,闷着头不吱声。 “这是我们的家事,管你什么事,你就爱跟个婆娘似的,多管闲事。”黄氏早就不服气苏庆祥对他们家指手画脚了。 苏庆祥真真气了个倒仰,身子一晃,差点就倒了过去。 “你,你们。。。”他抖着手,气道:“走,找你爹去说,我看你爹是不是也这么想。” “慢!”苏柳叫住苏庆祥,淡淡地看向苏福生,道:“苏福生,我带你们一家子去上京,给你们买个宅子,奴仆成群的伺候着,给你管个生意,你觉着如何?” 黄氏听了双眼发亮,喜色不禁爬上脸去,可苏柳的下一句,却让她瞪大了眼。 “但这个前提是,不能带这个人一道走。”苏柳指着黄氏道:“只要你肯答应,抛下这个婆娘,我就实现刚刚所说的,如何?” 苏柳几乎是笑看着黄氏说的,她看着黄氏惊慌失措,看着她脸如土色,心里只叫痛快! 不得不说,苏柳所提的很是吸引人,别说罗氏,就连苏福生自己都有些动摇。 住大宅子,奴仆环绕,吃香喝辣,多少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却又是达不到的?这可比刨地强多了! 但抛下自己的亲娘,苏福生有些迟疑,看向黄氏。 黄氏身子一晃,抖着声叫:“福福生。” “带着我娘一道不成么?”苏福生移开眼睛,期盼地看着苏柳。 “不成!”苏柳漠然地道。 黄氏凭什么这么嚣张,哪怕是儿子女儿死了,孙子不见了,凭啥还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还有个苏福生可以依靠? 既然如此,她就摧毁了,她倒要看看,被唯一的儿子抛弃了,黄氏还凭什么来嚣张?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拿什么来嚣张? 不得不说,苏柳这一招挑拨离间很是恶毒,不管她这主意成不成,苏福生和黄氏,肯定是离了心的,毕竟这条件太诱ren了呀! “相公,我们每月寄些银子给娘就好了。”罗氏扯了扯苏福生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你这贱人!你在说什么?你这作死的贱人!”黄氏听了,气得脸色涨红,抡起手就去打罗氏。 罗氏避开,躲在苏福生身后。 苏福生则是挡着,皱眉道:“娘!” “怎么,你也要抛弃你娘吗?你个白眼儿狼,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为了富贵,你就连娘都不要吗?你敢,我去告你不孝,将你下大狱!”黄氏怒不可遏,除了怒,她还慌,这万一苏福生真的为了苏柳说的那些东西,而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那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黄氏脸色变了,心慌意乱,狠狠地瞪着苏柳骂:“你这贱蹄子好生恶毒啊,竟然离间我们母子两的感情,你等着下拔舌地狱!” 苏柳的目的已达到,才不会和她多费唇舌,只对苏福生道:“如何,舍不得啊,那我可就走了,丫丫也带走!” “不成!我不准!你敢带走她,就踩我尸体去。”不管是为争一道气还是旁的,黄氏是死也要留着丫丫了。 “我同意!”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传来,转身一看,却是苏银蛋,他卷着裤腿,穿着破草鞋跑了进来,看着苏柳道:“你把丫丫带走吧。” 苏银蛋也八九岁了,比上回见着,却是懂事了不少,他蹲在丫丫跟前,道:“丫丫,你跟着柳儿姐姐去,她那里有好吃的,有漂亮的衣裳穿,有暖暖的床。将来哥哥挣大钱了,就去接你!” “哥哥!”丫丫软软地叫。 “银蛋,你胡说什么,她是个坏胚子,怎么会对丫丫好,你是傻了不成?”黄氏气急败坏地叫。 “我才没傻!”苏银蛋大声地道:“丫丫跟着柳姐姐,总比在这里被你们打骂要强,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都知道,要不是我还小,我才不跟着你们过!” 苏柳听了心里微酸,周氏总算有个儿子是靠谱的。 “有本事你就自己过!”黄氏气得半死。 “自己过就自己过!”苏银蛋也犟,扭头对苏柳道:“柳姐姐,你会对丫丫好的是么?你发誓?” 苏柳点点头,道:“我发誓。” “那你就带她走吧,丫丫给你了!”苏银蛋抿着唇,想了想又迟疑地问:“以后,我可以去看她么?” “你是她哥哥,自然是可以的。”苏柳淡淡地道。 苏银蛋眼圈微微地红,又对丫丫道:“你要听话,不然哥哥就不要你了。” 丫丫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要和哥哥分开,忽地哇地一声哭了! “走吧!”苏银蛋狠下心来不看她,催促苏柳。 “不准走!”黄氏急了。 苏柳冷哼一声,看着苏福生道:“你要是想通了,随时有效。”打蛇捏七寸,黄氏你敢嚣张? 黄氏呼吸一窒,看了看她,又看看苏福生,一口气没喘上来,厥了过去。 这章最后我写的好心酸的赶脚,呜呜,求安慰~ 周五为回乡办去西藏的边防证下班时急急忙忙跑了,连眼镜都忘了放包里,结果成睁眼瞎了,要凑好近才能看到电脑字,章节这两天我就不多更了!歉 ------------ 第300章 收养丫丫 苏柳最终还是将丫丫带走了,苏银蛋一直追着到村口,兄妹俩哭得嘶哩哗啦的,让人看了不忍。 ”这里有十两银子,你自个儿收着,别让你阿奶他们拿去了。”苏柳递给苏银蛋一把碎银子,道:”你一个人省着点花,总能熬过去,将来等你大些,再去寻个差事。” 苏银蛋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大声道:”柳姐姐,要不你把我买了吧,我也可以去做奴才。” ”放肆!”苏柳厉喝一声道:”你知道做奴才是代表什么吗?一旦把你自己卖了,你从此就不是自由身。做奴才,命就是主子的,主子要你死你就得死,奴才的命不值钱,随便发卖,随便打死,这样你还要做奴才吗?” 苏银蛋低下头。 到底是个孩子,苏柳也不忍太过呵斥,便道:”你如今也有九岁了吧?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若能改了你那些恶习,好好儿的做人,脚踏实地,将来也未必没个好出息。你若是学了你大哥那样,心比天高,就等着当乞丐。” 苏银蛋捏着衣角,咕哝道:”我现在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所以你才要靠自己。”苏柳道:”你要知道你和别人不同,这下雨了,没有蓑衣没有伞的孩子,要是不想被雨淋,就只能使劲儿的奔跑。你没有爹,没娘,你付出的要比别人更多。” 苏银蛋抬头,似懂非懂。 ”回去吧,银子收着,多长个心眼,真要有大事儿了,就来昌平曹家找我。等你大了,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也能来寻我。”苏柳也不想多说什么,左右是个孩子,说的太多道理反而过之而不及。 马车渐渐远去,雪落掀起帘子看出去,只见苏银蛋站在原地,伸手用袖子擦眼泪,眼中不由露出一丝不忍。 ”姑娘,为何不。。。”雪落欲言又止。 苏柳淡淡地看向她,道:”你是想问为何不把那孩子也带走吧?” 雪落有些不自在,却点了点头。 ”雪落,有些东西来得太易,就不会珍惜,别说再养他一个,就是再养十个他我也还能养得起,但是,我不想养废人,也不想让他觉得我养他们兄妹,是理所当然的事。”苏柳淡道:”他若真是个好的,将来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还有一点就是,丫丫是个傻子,还是姑娘,更重要的是,连族谱都还没进,苏柳带走了也就带走了。但苏银蛋,现在算是苏长生唯一的香火了,又怎会轻易的就被她带走? 她不想招麻烦,也不想养出第二个苏金泉,经历过这么多,苏银蛋就该知道,他和别人不同,他是没有伞的孩子,必须要奔跑! 若是将来,他真的是个可造之才,看在那一点血缘上,她不介意也不吝啬给他一点助力,前提是,他得是个好的! 雪落沉默,自家姑娘的决定从来就是对的,她这么做自有她的思量在。 回到曹家,苏柳先让雪落带着两个小丫头先给丫丫洗澡换一身衣裳才去给陈氏请安见面。 陈氏见苏柳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丫丫来,听了苏柳说起黄氏打的主意,心里就跟吃了个死苍蝇似的难受。 “她咋就没一点儿变化啊!”陈氏皱着眉摇头。 “她不会变的,哪怕到死,她都不会变。”苏柳讥讽地道。 “你也是,出的馊主意,要是苏福生真个答应了,你可要怎么办?”陈氏嗔道。 “他不敢答应的,他要是真答应了,唾沫星子都会把他淹死。”苏柳冷声道:“若换了旁的人,兴许就受不住这诱,惑了,但苏福生,也没渣到那地步。” “那你还?” 苏柳耸了耸肩,道:“无他,就是玩儿挑拨离间而已。” 陈氏听了一怔,叹道:“这又是何苦来!” 苏柳笑了笑,何苦来,就是不想黄氏好过,虽然苏福生没有答应,但到底是动摇了,黄氏心里怎不会膈应?这和唯一能依靠的儿子离了心,苏福生那边也会怨,日子又怎会过得顺心? 黄氏不是不会变吗?那就一辈子不变好了,一辈子都活在自我世界,看不到别人的真心,也感受不到暖意温情。 说话间,苏小拉着丫丫来了,一张粉脸气呼呼的,才进门就怒道:“娘,那些个人实在太坏了,咋就这么坏,丫丫才多大,下手也不知轻重。” 陈氏看向躲在苏小身后的小丫头,招手道:“这就是丫丫了吗?都这么大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丫丫害怕见生人,抓着苏小的裙摆躲着,听陈氏语气温柔,便忐忑不安地探出半张脸来。 她头发稀疏枯黄,小脸没有几两肉,小身板也是小小的,一看就是营养不够的样子,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她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清澈又纯真。 陈氏一看那双眼睛,心就软成了一滩水! “快过来,我这里有好玩儿的布偶哦。”陈氏抓起身旁的一只布偶兔子向她招手。 那是陈氏闲时裁剪的,里头塞了棉花,这也是苏柳的主意,是打算着给曹小宝玩的,现在倒是用来招安丫丫了。 “丫丫别怕,那是我娘,以后也会是你娘哦,她会很疼很疼你的。”苏小蹲下来对她说道。 丫丫抿着嘴儿,有些不安,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不住往苏小怀里钻,可却又忍不住往陈氏手上的兔子布偶看去。 “想不想要?过来我这儿吧?”陈氏笑的十分温和慈爱。 许是她身上柔和的气息感染了丫丫,她终于有了些反应,慢慢地向陈氏走去,眼巴巴地看着那兔子布偶。 “好孩子。”陈氏将她拉了过来,把兔子布偶塞到她手上,顺带的就把她搂在怀里。 丫丫有些不习惯,扭了扭身子,但陈氏一直温言细语的和她说话,再加上她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味儿,倒是让丫丫渐渐的安静下来,乖巧地靠在陈氏怀里把玩着手上的兔子布偶。 陈氏这才去查看她的手臂和小腿,见那小胳膊小手臂还没刚出生的曹小宝有肉,还布着淤青,脚上还有一条像是被藤条打过的红痕。 陈氏的眼泪一下子来了,道:“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可不是,娘,幸好你起了收养她的心思。不然,丫丫都不知能不能活下去呢!”苏小恨声道:“连亲孙女都不当人看,她也不怕遭了报应。” “可怜见的。”陈氏爱怜地摸着丫丫的头,似安慰似承诺的道:“不怕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丫丫却恍若未闻,只欢快地把玩手上的布偶。 众人见了又是一声叹息,陈氏看着苏柳问:“柳儿,你看丫丫这脑子,是真没治了么?” “这也不晓得,我就想着到时明珠姐姐生了后,带着她去庆州,看看能不能寻上一两个好的大夫给她瞧瞧。”苏柳淡声道:“这治不治的好都先不说,能让她懂些性儿,也是阿弥陀佛了!” “正是这个理!”陈氏听了点点头,道:“给丫丫请大夫吃药的花销就从我的份例上扣。” “娘,哪能在你上头扣,这个钱咱姐妹也不是没有。”苏柳笑道。 “不,就从我份例体己上扣。”陈氏坚持。 “好好,娘也是不差钱的人,那就从你私库里扣。”苏柳拗不过,也就顺着了。 这时,一阵婴儿啼哭声高亢地响起,却是曹小宝醒了要找娘了! 奶娘抱着他走过来,到底是自己的老来子,听见他哭,陈氏就舍不得,放开丫丫就站了起来迎上去。 曹小宝虽然还没满月,但由于平素和陈氏也亲近,这一到陈氏的怀里就不哭了,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红红的小嘴儿一扁一扁的十分委屈。 苏柳和苏小凑过去看,见他委屈的样子,都笑起来。 丫丫站在一旁,也不玩手上的布偶了,只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大人抱着一个东西看,眼中有些受伤。 她喜欢那两个漂亮姐姐,也喜欢那个抱她的娘娘,可现在她们不理她。 倒是陈氏,最先发现丫丫的落寞和受伤,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便道:“丫丫,快过来看看,这是你弟弟。” 陈氏抱着曹小宝走到丫丫跟前坐下,将白白嫩嫩像只小包子似的曹小宝放到她眼底下。 丫丫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小娃娃,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只觉得这小包子比婶婶家的那个包子还要小,还要软乎,也更白更好看。 丫丫从没看过这么小的孩子,忍不出伸出手指去戳曹小宝的脸,一旁的奶娘见了就叫道:“哎哟,可不能碰小少爷。”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把丫丫吓了一跳,手像是触电似的伸了回来,人一闪,就躲到苏柳的脚后。 苏柳她们的脸色均是一沉,不悦地瞪了奶娘一眼,那奶娘有些着急,道:“对对不住,夫人,我,我只是担心小少爷。” “你且先退下吧。”陈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吩咐,奶娘有些不甘,但在苏柳的瞪视下还是乖乖地退下去。 等她出去,陈氏好容易才把丫丫哄出来,甚至亲自抓起她的小手去触碰曹小宝的脸,温和地道:“丫丫,这是你弟弟,你愿意保护他吗?” 丫丫眨巴着大眼睛,道:“弟弟,保护!” 几人听了,都露出一个笑容,而苏柳却是被那奶娘提醒了,既然丫丫已成府中一员,再傻也是小小姐,这府里的下人可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 第301章 喜事将来 苏柳知道,这当下人的也有眼高于顶的时候,当初苏柳和苏小好歹也是陈氏的亲生女儿,看在陈氏的份上,又有曹奎和曹明珠看重,曹府的下人也就不敢造次,继而对苏柳姐妹放肆无礼和轻视。 但丫丫不同,丫丫只是一个外来的孩子,还是个小傻子,自然没有人把她当一回事儿,所以苏柳才有必要敲打一下府中的下人。 当然,她也知道即使敲打了,有些人可能也会阳奉阴违,但只要曹奎和陈氏她们对丫丫的态度摆在那里,这日子久了,他们就会知道,丫丫哪怕是个傻子,也是比他们要金贵的傻子。 事实如苏柳所料,因为曹奎和陈氏的看重,这府里头的下人从最初的轻视,虽说不如对苏柳她们那般恭敬,却也不敢无礼,尤其是伺候丫丫的丫鬟婆子。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曹小宝满月的好日子,曹府自是大排筵席庆贺,一时间,曹府门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陈氏出了月子,因为底下的人伺候得好,整个人变得更为慈和,微圆的脸挂着温和安然的笑容,穿一身华衣锦服,云鬓高挽,鬓发上插了两支明珠步摇,极是雍容华贵。 女客都安排在芙蓉苑,由陈氏陪着说话,这关系相熟的,自然更进一步,都挤在陈氏的正院说话儿。 “瞧你这气息好的,我可放心了。”宋夫人作为亲家母,自是坐在上首,拉着陈氏看了好一会笑着赞道:“咱们女人生子都是鬼门关里头走一遭,这月子千千万万就要坐好了的,毕竟是重生一回,不然,日后老了这病痛可就缠身了。” “也是底下的人伺候得好。”陈氏抚着脸颊笑道。 “所以得赏。”宋夫人呵呵一笑道。 “娘,宝哥儿来了。”苏柳笑着插了一句。 “快,抱来我瞧瞧。”宋夫人立即坐直了身子向奶娘看去。 曹小宝今天穿了一身百福红色锦衣,脚上也是套了一双红色虎头鞋,头上戴了一顶福字祥云红帽子,脖子上一个金银璎珞项圈,就跟个小红包似的,十分的喜人。 如今已是一个月过去,曹小宝也长开了,眉眼十分精致,那粉粉,嫩嫩的小样子,让人看着就移不开眼来,极是逗人喜欢。 “瞧这小胳膊小腿的,哎哟,长得可儿结实。”宋夫人见了曹小宝十分欢喜,先赞了几句,然后咯吱咯吱地逗起他来:“给亲家姆妈笑一个呗。” 兴许是见眼前的人脸容慈祥,曹小宝也十分给脸,咧嘴一笑,小手往宋夫人脖子上垂下来的南珠项链抓去。 “我们宝哥儿是喜欢这珠子么?”宋夫人十分高兴,笑着道:“姆妈送你了。” 说着,就要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 “亲家母,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陈氏见了忙的阻止,道:“这珠链看着就贵重得很,他一个小娃,娃,可用不着。” 宋夫人作为知府夫人,又是侯府出来的奶奶,听说也是名门之后,这身上的东西哪有次品的? 就她脖子戴着的南珠,如小手指般大小,颗颗晶莹圆润,极是通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哪就用不着了?不过就是拿着赏玩的物件儿,难得我们宝哥儿喜欢。”宋夫人嗔道,又说了一句:“不过如今他还小,也真玩不得,仔细扯断了吞了珠子,且先给他收起来,长大了再玩。” 陈氏百般推辞,直到宋夫人说一声长者赐不敢辞,这才接了过来,让人仔细收起来。 “我们小宝是个有福气的,这笑一笑就得了好东西,日后怕只跟义母笑几个,就能把她压箱底的好东西都给榨出来了。”苏柳见此便在一旁凑趣笑道:“如此,我们便不用再做什么劳什子生意,只卖些好东西就够一家子嚼用的了。” 她这话一出,大家伙都笑了,宋夫人更是笑眯了眼,嗔道:“瞧这猴头,原是个嘴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穷的吃不起饭了,就巴望着我压箱底的东西呢。” “我看她是醋了呢!”陈氏也嗔笑道。 苏柳忙的露出一个你真相了的表情,引得大家再度大笑。 “你也别吃那酸醋,将来等你也生个结实精致的小娃,娃来,我这当姥娘的,送他更大颗的南珠。”宋夫人掩着嘴道。 众人听了,都瞧着苏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苏柳粉脸绯红,道:“那可得先紧着明珠姐姐呢!” 曹明珠的月份已是快生了,生怕这路上有什么意外,这回小宝满月也是没来,只托了宋夫人送了厚礼。 “她的自然备着了,你的,小小的,都不缺。”宋夫人哈哈一笑,道:“这些个死物,到底是留着赏玩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就爱看他们得了好东西的欢喜样儿。” “也就是你大方。”陈氏笑这说了一句。 大家又笑说了一会,下人来报这客人越来越多,苏柳也就出去招呼客人了,屋里一时就留了陈氏和宋夫人说话。 “亲家母,我就想问你,可知道上京那边有啥消息不曾?”陈氏问道。 宋夫人自然知道她问的是宁广,喝了一口茶道:“你也别捉急,我也是柳儿的义母,也是替她紧张着呢,这早早的就派人打探消息了的,萧儿这当口也在上京,有啥消息肯定也会传来。” 陈氏听了便抿了抿唇,道:“我也不是怕宁广有别的心思,就怕他父亲那边。。。” 宁广打胜仗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可是人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里,苏柳脸上虽然不显,但生女怎么不知女心肝,陈氏心里清楚,若不是适逢她生小宝,府里头的事也多,离不开人,苏柳怕是早就去上京了。 宁广完胜,这加官进爵是少不了的,陈氏倒不是怕宁广有异心,而是担心宁广他父亲会对这亲事不满,多有阻滞,如果宁广逃不开一个孝字,那可就不好说了。 宋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放心吧,有静妃娘娘在皇上跟前说话,广宁候再不满,还能忤逆皇上不成?去年不也是平平顺顺的过来了?宁广若有那个心,自然也知道求娶,若真无心,那他也不值当我们柳儿等了这几年不是?” 闻言,陈氏心里稍安,吁了一口气叹道:“但愿如你所说的一样吧,你是不知道,那丫头不说,其实心里也急着呢,这脸上都瘦了好些,我听她底下的丫头说,有时候大半宿都睡不着觉,心思重着呢!哎,也愿我这当娘的没本事给她分担,我这头还生了小宝,府里头的事都是她担着,就这宴席,也是她给操持起来。” “你也莫想太多,这未尝不是一个历练的好机会,到底将来她也是一府主母,如今学好了,将来嫁了去,才能更得心应手不是?”宋夫人安慰道:“真愧疚,现在你也生了,日后把这中馈接过来就成了。” “你说的也对,是我着相了。”陈氏点点头,道:“我也是想着,小宝满月了,也要把中馈接过来,她也该备嫁了。” 宋夫人笑着附和,这时,丫头来报说快要开席了,请两位夫人过去,两人这才一道去了。 而被人念叨着的宁广,此时正站在广宁候府的书房里,头上冒着血,嘴角挂着冷冷的讥笑,漠然地看着他对面气得发抖的广宁候。 广宁候是真的气得不轻,看着宁广额上的血,眼中闪过一丝内疚,强硬地移开视线,怒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傻?啊,你竟然,竟然向圣上求那道旨意?便是求,你也求一个名门闺秀,求那样的一个山野粗妇,于你有什么助力?这些年你打仗是打傻了不成?” “我既不是诸君,也没要谋逆叛国,我要那样的助力做什么?况且,我已爬到高位,也不奢求更高的位置。”宁广冷笑,道:“父亲,所谓怀璧有罪,这话你竟不知?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这你又懂不懂?” 广宁候一愣,脸色微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北国已平,未来几十年都不会轻易有战事,虎符我已交还给皇上。”宁广淡淡地道:“皇上封我为镇国侯,这广宁候的爵位我也无所谓,父亲你愿给谁就给谁。广宁候这爵位会传承三世,已是众多侯府求不来的,父亲你该知足了,有时候爬得更高,摔得更痛。” “你。。。” “至于我的妻子,是陪伴我一生的人,只要我欢喜就够了,只要我认为配的上就够了。如今旨意已下,我会马上启程去迎娶她,至于广宁候府办不办喜事,父亲若不欢喜,不办也成,左右镇南侯府在修葺改建,也会把喜事办起来。”宁广看着广宁候,敛下眼皮,长长地一拱手,道:“如此,孩儿告退。” 走出书房,里面又传出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宁广站在廊下,心里却是一派平静,还带着越扩越大的雀跃。 他按了按怀中的物件,看着湛蓝的天空,唇角微勾,丫头,我就来了! 啊啊啊,苦逼的男女猪终于要见面了,然后,奔happyending去~ ------------ 第302章 归来  炎炎六月,一派春。光明媚,稻浪在阳光下翻滚,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波浪,佃农在田野间忙碌,烈日下,依旧笑容满脸,今年夏收,注定是一个丰收年。 “姑娘,今年该是个丰收年呢,瞧这稻田,长得可真喜人。”霜凝放下车帘子,笑眯眯地对苏柳道。 苏柳歪在车榻上,手上握了一卷书,闻言头也没抬,淡笑道:“早两年有旱情,今年丰收也是安了农民的心,是好事。” 对于百姓来说,只要粮食丰收,安居乐业,便是最幸福的事了。 “若是我们那庄园将来也是此番景象,那才好看呢,一万多亩,啧啧,只要想着就觉得极好。”霜凝回想起苏柳买下的万亩荒地。 自陈氏出月子后,就将曹府的中馈接了回来,让苏柳完全腾出手来,专心备嫁,说是备嫁,也不过是做做绣活,到底这日子还没定下来呢。 苏柳腾出手来,时间也就多了起来,再加上如今她底下的人手充裕,这两个月,除了做绣品,也就是看书学茶艺等,要不就是看看账本,对于生意,那是完全隐于幕后,做个指点江山的大boss了。 这闲散的日子过久了,人也就懒了些,左右在府里头也闷着,便来这万亩庄园走动走动,看看进展如何。 早在买下地后,苏柳就着手安排垦荒建庄园,如今将近四个月过去,地早已开荒出来,一万亩地还挖了几个大水塘,用以养鱼灌水,并挖了二十口的水井,极具规模。 地开垦出来,便有佃农上门求租,当然,这都是底下的人处理的,苏柳也只是指点一下罢了,知人善用,她很懂得这个词。 “会有这么一天的。”苏太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 一万亩的地,山林种果树,建牧场,如今荒地才开垦并不肥沃,但只要过上几年,经过数次的换种,也会慢慢的变良田。 霜凝笑着附和,又岔开了话题,道:“这回回去庆州,估计姑娘又要被大小姐念了。” 苏柳听了,不由伸出指尖在额角上揉了揉,苦笑道:“当了娘的人真真是惹不得。” 霜凝和雪落闻言对视一眼,两人抿嘴偷笑。 五月末,曹明珠生了一个千金,大名叫宋淑媛,苏柳也去看过,和她娘一个样,才出生就可见是个精致的小美人。生了娃,曹明珠就变得比从前更啰嗦了,这回苏柳出来云城察看庄园,就被她念了好久,什么备嫁,什么要养的好好的才能做漂亮的新娘子,苏柳只觉得,她是被唐僧附体了。 备嫁,那人连个声都没有呢,还备嫁呢,哼! 想起某个悄无声息的男人,苏柳就好一阵气馁和郁闷,书也看不下去了,直接扔到一边去。 两婢见她有些郁闷的样子,心知她怕是想到些什么不高兴了,便道:“姑娘,你说媛小姐现在都满月了,会不会更漂亮了?” 想起那见过的小包子,苏柳便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道:“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的,她爹妈都长得不赖,这遗传基因肯定也不会变异了去!” “姑娘,什么遗传基因?”霜凝好奇地问,自家姑娘时不时蹦出一两个怪怪的词,有时候她们都是连蒙带想的去猜。 苏柳呃了一声,讪笑道:“就是说她爹娘的优点都会继承了去。”又怕霜凝打破砂锅问到底,忙的又转移话题,道:“看看还有多少路程?” “如今已经走了两个时辰,再过小半个时辰该看到庆州城门了。”雪落看了一下沙漏回道。 “那我眯一会,到了再叫我。”苏柳说着就躺了下来。 庆州宋府,因为知府家的孙女满月,这来庆贺的人也是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曹明珠的院子里,陈氏苏小等女眷都坐在屋内,抱着小淑媛在说笑逗趣。 “玉儿再去看看,你二姑娘可是回来了?”曹明珠再度催促玉儿。 玉儿笑着应了,一旁的陈氏就道:“就你惦着她,这大的人了,还怕走丢了不成?” “母亲您也是惯着她,都这当口了,还让她到处跑呢,这天儿热,日头可烈着呢,没得把这好好的一张脸晒成了锅底样儿,将来当新娘的时候,可有她后悔的时候!”曹明珠嗔道。 陈氏无奈地笑笑,道:“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哪是坐的住的人?前些日子她事儿也多,如今闲了,就让她散散吧。” 说到这个,曹明珠便有些愧疚地道:“也是我嫁得早了些,在家里头也没法帮衬着您,倒是累了她。” “胡说,这家里都是下人,哪就累着了?如今你嫁的好,我和你爹也放心,虽说这头一胎是个闺女,但难得你婆婆他们也欢喜,所谓先开花后结果,你们年轻,孩子陆续有来呢!”陈氏慈和地笑道。 当初曹明珠生子的时候,听说是个女儿,陈氏就好一阵担忧,就怕宋知府他们不大高兴,但来了后宋夫人反而主动安慰她说先开花后结果,先生女儿更好,又见她对媛姐儿多有疼宠爱护,伺候曹明珠的人也是十分上心,这才放下心来。 曹明珠也同样心里感激,从一开始,宋夫人就不大满意她的出身,所以和宋斐也是颇有波折,后面慢慢的才应了这亲事,再有后来的相处,婆媳二人的关系也极是融洽。她头胎生的是女儿,也是颇失望担心,好在宋斐欢喜,就连宋夫人也是爱屋及乌,不时安慰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也更尊敬这婆婆了。 “母亲,我都知道呢!”曹明珠红了脸,爱怜地看了榻上的女儿一眼,道:“她是个有福气的,她爹爹也是极稀罕她来着!” “我自是知道。”陈氏拉着她的手,小声地教道:“你婆婆是个好的,你也不要耍小性子,凡事多忍让些准没错,便是你出身不及你大嫂,你自个儿做好了,她也挑不出刺来,大家和和美美的,才能过好日子呢!” 曹明珠点点头,道:“娘和大嫂待我都极好的,母亲你放心罢!” 陈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这外头就有丫头报柳小姐来了,曹明珠就道:“可儿舍得回来了,我们媛姐儿都等急了。” “老远就听到大姐姐你埋怨了,这当了娘,就老念佛了!”苏柳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雪落二婢,手里捧着好些东西。 曹明珠嗔怪地瞪她一眼,道:“还驳起嘴来了,都差点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们媛姐儿的好日子,我这当姨的,怎敢不来?小宝贝呢,快让我看看。”苏柳笑着先给陈氏她们行了礼,然后就寻起人来。 曹明珠引了过去,软榻上,放着一红一宝蓝的襁褓,宝蓝的自是苏柳她们的弟弟曹小宝,旁边红的,便是今儿的主角,媛姐儿。 两个小家伙并排而睡,都好奇对方,大眼瞪小眼的,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说,你怎么学我,你怎么像我啊,看得人心里特别欢喜。 苏柳先是抱了抱媛姐儿,狠狠地香了几口,又抱起曹小宝,没厚此薄彼的,也亲了几口。 “真真是长大了好些。”苏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爱意浓厚,对雪落道:“把东西取来。” 雪落将一个精致的雕花红漆盒子递了上来,苏柳打开,里面是一块羊脂白玉佛像,触手生温,玉色晶莹透润,很是漂亮。 “据说是块暖玉,在云城的聚宝斋淘来的,给媛姐儿戴着顽。”苏柳笑着道。 “哎哟哟,可谢谢我们二姨了,这可是好东西了。”曹明珠夸张地一笑道:“看在这块暖玉份上,就饶你这一回。” 苏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低下头对媛姐儿道:“我们媛姐儿才不是小气的人。” 媛姐儿吐出一个泡泡,手足舞蹈的,似乎在回应她的话,咯咯地笑。 陪着众人说了一会子话,下人便来请曹明珠她们入席,大家伙抱着孩子都往席宴上去了。 而此时,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骑着马英姿勃发的男子甩出一个令牌,飞快地往城里跑去,在他身后,踢踢踏踏,轰隆隆的,尘土飞扬,似有千军万马飞速而来,引得人停驻张望。 宋府,宾客满座,推杯换盏,作为男主子的宋知府笑容满脸,忽听管家急速来报,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来,没一会才道:“快,快去通知夫人那边。” 宋夫人同样招呼着女客:“今儿可要吃好了啊。” “夫人。”心腹嬷嬷快步走到,附在耳边说了几句,宋夫人震惊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喜色:“你说真的?” “老爷那边已经去前边接了。”心腹嬷嬷笑容满脸。 “义母,怎么了?”苏柳见此,便问道。 宋夫人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道:“好好,你这丫头,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又看向身边的陈氏,道:“亲家母,我们可又要办喜事了!” 陈氏有些听不懂,见宋夫人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腾地站了起来:“你是说?” 宋夫人点点头,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苏柳。 苏柳看着两人脸上的喜色,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呼吸一窒,心口突然咚咚咚地飞快跳动起来,手下意识地捏紧。 是他,回了么? ------------ 第303章 一眼万年  整齐归一的马蹄声,轰隆隆的,如同雷声一样袭来。 庆州城门,只见一匹高头大马迎头而来,马鞍上坐了一个穿着盔甲威风凛凛的男人,但见他双目如鹰,脸容刚硬,坐在马背上,身姿挺直,端的是气度不凡。 在男人身后,又有数匹大马进城,马背上,均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在他们身后的马背上,或多或少的驮着挂着红绸的箱子,而这些人,都只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怎么了?这是打哪来的将士?” “发生啥事了?” “这是有热闹看么?” “走,跟上去瞧瞧便知道了。” 庆州城内,百姓们都被这一群将士给吸引了注意,纷纷扔下手中的活计或事儿,快步跟了上去。 城内一下子迎入近千兵士呀,又怎么不引人好奇?这热闹又怎能不看? 苏柳有些紧张地看着宋夫人,有心想要问什么,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眼睁睁地看着她。 宋夫人正欲说话,此时,却听府外若远若近的传来一阵阵鞭炮声,噼里啪啦,像是烧不完似的,炸个不停。 苏柳捂着跳动不已的心,那种雀跃随着鞭炮声,越发跳得飞快,像是要从胸腔间跳出来一样。 “走,我们出去看看是咋回事儿?”宋夫人笑眯眯地拉起苏柳。 这在座的宴客面面相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左右无事,咱们也凑凑热闹去?”宋大少奶奶听了下人的禀报,自然知道是喜事儿,便也笑着道。 这话出了,也没有有异议的,当下便纷纷站起来跟了上去。 府内府外,都围了一圈人,看着那穿着统一盔甲的将士,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均不知是唱的哪一出? 苏柳穿过人群,看着那敞开的大门,忽然有些心慌,不敢再往前迈步。 鞭炮声终于停了下来,苏柳也被人推了上前,站在门前,透过烟雾弥漫,隐隐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马背上,面向中门。 一阵微风吹来,将烟雾吹散,那男人的身形也渐渐清晰起来,一身银色盔甲加身,一顶盔缨端正地戴在头上,腰身挺直,正看向这边来。 苏柳身形一晃,鼻子一酸,眼泪唰地涌上眼眶,直愣愣地看着那人。 一眼万年! 哪怕时隔已久,她仍一眼认出,那便是他,她心心念念的人——宁广! 宁广同样的一眼就认出了苏柳,她穿了一袭湖蓝色的衣裙,腰肢盈盈一握,三千发丝垂在脑后,一支蓝色的凤嘴噙珠流苏步摇在发间微微荡着,拂在她白净的粉脸上。 烟雾完全散去,两人终于看清了彼此,目光在空中对视,如轻丝一样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宁广唇角微勾,忽然举起一只手,双眼定定地看着苏柳,朗声道:“苏柳,我宁广来求娶你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在他身后排得整齐的兵士齐声叫道:“苏姑娘,震威将军带着聘礼来求娶你了!” 语毕,众人从马背上跳下来,将身后挂着红绸的箱子搬了下来,齐刷刷地打开,各个箱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字画古玩,应有尽有。 苏柳扶着门,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记忆一下子回到那年在大坳村山涧时的那个夜晚。 “宁广,我与你说,在另外一个时空,男子来求女子下嫁时,会用他最挚诚的心意,去求娶。” 最挚诚的心意,他以上将之仪,以军人抬聘礼,穿过千山万水,远道而来,在众人面前,用最挚诚的心去求娶! 苏柳跑了过去,宁广也没下马,只是在她停在马前还有两步的距离时,以手中长鞭往她腰上一卷,手臂一用力,将她凌空提了起来。 苏柳惊叫出声,没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落在某人的怀中,随着嗬的一声,坐着的马一动,飞快地往来路跑了。 而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一马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黑压压的一群兵士,以及围观的百姓。 “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我不是做梦吧,那真是震威将军?” “佛祖哎,这提亲的劲头也太让人开眼界了。” “啊,震威将军,太威武了。” “好羡慕啊。” “我得回去跟我家那死鬼说一说,看人家是怎么提亲的。” “走走,去编话本子去,这种将军求娶贵小姐记,绝对能火!” 百姓们议论纷纷,那种兴奋劲儿就跟过年似的,又是艳羡,又是八卦好奇,毕竟这一出,实在是太闪爆人眼球了! “呜呜,好感动。”苏小抹着眼泪花儿,哭红了眼睛鼻子,对身边的宋莹道:“想不到姐夫会这么感性。” “羡慕啊!也叫你家陈烨给你来一回啊!”宋莹吸着鼻子,也擦了一把眼泪道。 苏小的眼泪顿时一收,看了身边不远的陈烨一眼,粉脸涨得通红,双手成爪向宋莹抓去:“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两人嘻嘻哈哈地追打在一块,清脆的笑声让人心情也飞扬起来。 陈烨看着苏小,嘴角微勾,但看到门外那一色的兵士和挂着红绸的箱子时,不由抽了抽嘴角,露出一记苦笑来,看来是要更用功些才行,不然超越不过宁大哥啊! 曹明珠同样的抹着眼泪花,笑着对宋斐道:“想不到宁大哥还会这一出,真是太出人意料了。这下好了,柳儿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宋斐嗯了一声,心里却暗暗鄙夷,玩儿这么花哨,怕人不知你高端大气上档次么? 陈氏看着那早已不见人影的方向,早已哭倒在曹奎的怀中。 “好了,这是大好的事儿,咋就哭成这样。”曹奎无奈地苦笑道:“快别哭了,大伙儿都看着你呢!” 陈氏一愣,随即羞红了脸,瞪了他一眼,马上站直了身子,掏出帕子抹眼泪。 “对对,是大好事,我们且进去商议这好日子了。”宋夫人也是眼圈微红,笑着道:“丁嬷嬷,去,去把我屋里的那本通胜取来,我们合谋合谋,这哪个日子最好。” 这跟在后头看热闹的夫人贵妇们,纷纷向陈氏她们道喜,既是艳羡又是嫉妒,有这样的女儿和女婿,那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而曹奎身边,则比之前聚了更多的人,一品将军大人的岳父啊,这回不巴着,更待何时? 苏柳横坐在马背上,被颠得人都昏乎起来,幸好扣在腰间的那只大手一直压得紧紧的,不然,还真怕是从马背上颠下来。 耳边的轻风拂过,她将头埋在身前的人胸前,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身,哪怕他身上的盔甲硬得咯人,但她仍然贴在上面,近乎贪婪地吸着他的气息。 快三年了呀,距离他们分开,将近三年,看似不久的日子,却像是过了许多许多年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终于停了下来,苏柳睁眼,只见他们身处一片湖泊前,周遭都是绿草野花,阳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空气中,泛着清新的花香。 “这是。。。啊!”苏柳才开口,就被宁广抱着一把从马背上跃下来,顿时惊呼出声。 “你想吓。。。唔。” 声音嘎然而止,唇上一热,被他噙住,腰身也被他的大手一扯,压向他的怀里,紧得她呼吸都困难。 苏柳有些反应不过来,从最初的反抗到热烈的回应,两人唇舌相缠,倒在柔ruan的草地上滚成了一团。 宁广噙着她的唇,激lie的舔吻,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压向自己,那力度,恨不得就想将她揉碎了塞进怀中一般。 直到苏柳脑中缺氧,人将近晕乎的时候,他才喘着粗气放开了她。 一得到新鲜空气,苏柳大口大口地呼吸,胸腔间涨得发疼,不由有些恨的捶打一下他的胸膛:“玩儿。。。哎哟。” 她咝的抽气,忘了底下的人穿着硬盔甲呢,这一拳下去,痛得眼泪花在眼圈里打转。 宁广忙抓住她的手,见那白嫩的小手都红了,心痛地吹了吹,宠溺地捏了她的脸颊:“小笨蛋!” 本来不是特别痛,可他这么一声出来,苏柳要掉没掉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瘪着嘴哭了。 她一哭,宁广就急了,忙道:“怎么了?真的很疼么?” 苏柳摇摇头,也不回答,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 “到底怎么了?可是咯的你疼?我脱了去。”宁广挣扎着起身,想要动手去解身上的盔甲。 苏柳压着他,道:“不,不是,我只是,只是想你了!” 是的,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想他了,只是因为想你,所以委屈。 宁广一愣,定定地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粉脸良久,心底一片柔ruan,以指腹抹去她的眼泪,道:“真是个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轻啄了一下她的唇,道:“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苏柳含泪露出一个笑容,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嗯,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怕你回不来,再也不用故作坚强,可以坦然地说想你了! 作者特么玩儿现代言情啊,哎我去~ ------------ 第304章 给我生儿子  六月,天高气爽,山花烂漫时,静谧的湖面上映着蓝天白云,微风中,送来爱人间的喁喁私语。 山坳边,斜阳西挂,火红的残阳烧红了云朵,晚霞绚烂瑰丽,映红了情ren的脸。 苏柳靠在宁广的怀中,静静地看着那绚丽的晚霞,嘴角微微地勾起,伸手搂着了他的腰身,道:“如果时间可以静止的话,真好。” 宁广轻吻了一下她的鬓角,道:“不好!” “嗯?”苏柳抬眼看他。 “一辈子还这么长,我和你还有许多事没做,还有许多地方没去,还有许多话没说,如果时间就这样静止,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宁广看着她道。 苏柳听了,心中微软,道:“打哪学来的,这般感性。” 宁广黝黑的脸有些发红,咳了一声,道:“这是事实,哪用学?” 苏柳抿嘴偷笑,歪着头仔细地看他,从他泛着青渣的下巴,到微抿的唇角,到挺直的鼻梁,到深邃的眉眼,细细地看去,手指也缓缓地爬过,最后又落在唇边。 宁广忽地张手,将她的手指咬了进去,却没有用力,而是用舌头在上头舔了一圈。 感受到那柔ruan的触觉,暧,昧又充满情yu的意味,苏柳的脸涨得通红,忙的要抽回手,娇媚地剜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却不料,她这个样儿反而引得宁广心头大动,也不让她躲,唇再度逮着她已被吻的红肿的唇,辗转细啄。 “你还来,我都不用见人了。”苏柳小声地抗议,可惜,抗议是无效的。 一吻过后,她才气喘吁吁地倒在宁广的怀中,轻捶了他一下,道:“我的唇都破了。” 宁广看了看,确实是有些破皮了,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道:“回去抹点药膏。” 苏柳瞪了他一眼,这样子回去,还不得笑死人呢,这多孟浪啊! “要是怕见人,我们可以消失几天,等你好了再回去。”宁广见她害羞的样子,便又道。 “可别。还不得被人传成什么样儿呢!”苏柳忙的拒绝道。 “怕什么!我们都要成亲了!”宁广很是不以为然。 “要成亲和成亲了是不同的。”苏柳翻了个白眼。 宁广是真无所谓的,但也不想她被人说不守妇道如何云云,便道:“随你,若你喜欢就再走走,不喜欢就回去。” 苏柳重新在他怀中寻了个位置,看着天际云卷云舒的,问:“成亲的话,你父亲,同意了吗?” “他同意不同意,你都是我的妻。”宁广淡淡地道:“再说了,有皇上的旨意,轮不到他不同意。” “咦,怎么说?”苏柳一怔。 宁广便将向皇帝求赐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打了胜仗,自然都是论功行赏的,宁广作为主将,这军功更是跑不了,所以不等皇帝赏赐,他便以自己年纪已大,子嗣未有为由,求皇帝给他赐婚于宋知府的义女,也好为宁家留点血脉。 苏柳身份不显,虽然作为义女,但也只是为了名声上好听些,到底不是亲生女,对于助力什么的就不用提了,而且又是宁广自己求的,皇帝自然乐见其成。 得了皇上首肯,宁广便又以自己身上带伤,短期内要养伤卸甲归田为由,交还了虎符,杜绝了那些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的拉拢,皇上就更龙心大悦了,这婚就赐得更欢喜了,还给宁广赐了个镇国侯的侯爵。 只是广宁侯的态度就很不爽就是了,在他眼里,宁广这用命换来的军功应该换取更大的荣誉,更大的荣光,而不是婚配一个农女,和一个没啥实权的镇国侯。 苏柳听说他有伤,便捉急地去扒拉他的衣裳,宁广忙的按着,苏柳见此就更要看了,待得扒开他的衣衫,看到那一条条狰狞的疤痕,苏柳的眼泪一下子就又流了出来。 冰凉的凉落在肌肤上,宁广叹息,道:“早就不痛了,咋就这么多泪?” 苏柳颤着手摸在那些疤痕上面,可以从中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场场激战,心疼地道:“怎么会不痛?怎么会不痛?” 众人都看到他的光环,都在羡慕他年纪轻轻已经爬到个高位,都在嫉妒他战功赫赫,却不知这背后,是多少血泪换来的? 或许他曾带着伤一次次冲在前面,或许他曾倒下过,又在爬起来,或许他曾在死亡线上和死神对战。不管是如何,每一次,都是一种以命博命的狠,因为不狠,或许自己就交代在战场上了! 所以,众人看到他的光环,却看不到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谁都不是凭白得来的荣耀。 “从前是极痛的,但想着你,就不痛了。”宁广开玩笑式的说了一句。 苏柳脸一红,娇嗔地拍了他一下,吸了吸鼻子,道:“就你会贫。” 重新拉好他的衣裳,又道:“急流勇退,没有多少人能做到你这份上,你舍得了?” “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我本就是个武将,从来就不喜文官那些尔虞我诈的斗个你死我活,权利于我来说,还不如驰骋沙场来得痛快。”宁广淡道:“如今北国已平,未来短短二三十年,也不会有大的战事,我又何必去参与那些斗争?” “再说了,我说的也是事实,我年纪已大,子嗣却还没有着落呢,皇上怎么也要让我留个后吧。”宁广深深地看着她,道:“柳儿,我们快些成亲,然后,生几个儿子吧。” 苏柳听了粉脸涨得绯红,把眼一瞪道:“你当我是母猪呢!” 宁广哈哈地大笑出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朗声道:“那就慢慢儿的生,三年抱两,五年抱三。” “懒理你。”苏柳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灵敏地爬起身跑开。 “往哪跑,跑再远,我也逮着你,你也始终得要给我生儿子。”宁广一个鲤鱼挺跃起身,追了上去:“不准跑,给我生儿子。” “啊!宁广,你往哪摸,你耍流,氓!” “哈哈哈!” 夕阳下,两道身影你追我逐,笑声远远地传开,娇小的身影被男子搂在怀中,低下头捧着脸细细的啄吻。 夕阳西下,橘色的晚霞愈发绚丽,照在两人的身手上,将两人笼罩在其中,容为一体。 夕阳无限好,虽说近黄昏,但你回来了,你抓住了我的手,便是黄昏,也是醉美的时光。 ------------ 第305章 大结局  若说在庆州时,宁广当众求亲一事为人所津津乐道,让人对苏柳又羡又妒,那么如今的十里红妆,那是锦上添花,真正的让人红了眼。 一百二十八台嫁妆,打头阵的第一台是皇帝御赐的白玉如意等古玩,第二台是皇后娘娘静妃娘娘所赐的珠玉首饰,还有其它妃子的。 要问苏柳不过是个农女,和皇后等后宫妃嫔是八杆子扯不到一块的,咋就赐了这么些好东西给苏柳添妆呢?无他,只因皇上都赐了,你作为妻妾的,怎么也要意思意思,与其说是赐给苏柳,不如说是赐给宁广,也作个拉拢示好之意呢! 虽说宁广交了虎符,皇上也赐了镇国侯的爵位,但为了不寒了战士的心,皇帝还是给了宁广一个御林统领之职,只等他伤好上任,虽不及统领三军,但好歹是近皇城,管着三万兵士的呢! 御林统领,历来都是皇帝心腹,这有皇子的,你是向这统领示好还是不示好? 所以,宁广要大婚,这赏赐自然是源源不断的,也就添到了苏柳的嫁妆上。 除了这些宫中贵人的添妆,苏柳自己也有不少嫁妆,那代表田地庄子的砖瓦,就已经摆了两台,有人数了数,这庄子都有四五座之多,田地就更不用说了。除此以外,还有各色珠玉首饰,绫罗绸缎,这头一台嫁妆进了新房,后头的还没送出曹府呢! “我有个八姨婆的姑奶奶的孙子的儿媳妇在里头当差,听说呀,这嫁妆是满当当的连手都插不进去呢!” “嗨,这有啥子出奇的。听说人家的聘礼几乎全部给添回嫁妆里去了,堂堂的大将军,拿出手的还能差了不成?” “曹府也是大富贵的人家,现在这两年生意是越做越大,虽说是个继女,可也是个受宠的,嫁妆自然少不了。” 这围观的百姓站在街道两旁,对这亲事议论纷纷的。 “看,看,大将军亲自迎亲去了。”有人指着来路叫道。 “走,去看看!” 曹府,同样的忙成一团,下人来往奔走,这负责报消息的飞快地跑到后院去:“迎亲的花轿来到东街口了。”另有人婆子丫鬟报进内宅去。 苏柳穿了一身拖曳在地的大红嫁衣坐在铜镜前,正和苏小她们说话。 “快快,花轿到东街口了,柳儿,先吃几口,不然可就不能吃了。”曹明珠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端着托盘的丫头,道:“这拜堂后,还得要坐床,要到晚上才能吃呢,这是姐姐的经验之谈。” “急啥,来就来了,让他们等着。”宋夫人笑道:“但也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苏柳听说花轿快到了,心里头也有些紧张,见了递上来的是几碟点心,便感激地道:“正好有些儿饿了。” 都说人成亲的时候最紧张,她两世为人,也是头一回结婚,紧张也是有的,毕竟是要离开家了,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组织新的家庭,过新的生活。 吃了几块小点,又用香茶漱了口,净过双手后,紧张的心情立即缓解不少,再还有苏小和宋莹在一旁凑趣逗乐,心情渐渐也平复下来。 “迎亲花轿来到府门前了。”这时,又有丫鬟来报。 “快,再给新娘子重新匀匀妆。”曹明珠听了又指点起来,那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有些紧张了。 苏柳只得被重新摆在铜镜前,但她坚决不让那帮着化妆的在她脸上画那种吓死人的新娘妆,而是自己拿起苏小她们的雪容坊做的脂粉给补了妆,再让全福人和丫头帮她戴上首饰和凤冠。 “难怪柳儿非要自己化妆呢,果然比喜娘化的好看。”宋夫人拉着她左看右看,啧啧称赞道。 “将来我出嫁时,也要柳姐姐帮我化妆好了。”宋莹凑上来笑道。 “大姑娘的不害羞。”宋夫人宠溺地嗔笑,宋莹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 “都装扮好了吗?”陈氏这时走了进来:“这新郎都到二门了,被萧少给拦着了。” 迎亲从来都是过三关斩六将的,守二门的就是宋萧,看来宁广会有一番苦头要吃。 “娘。”苏柳转过身来,定睛看着陈氏。 陈氏脚步一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儿,眸中忽然水光充润,鼻头发酸。 她盈盈地站在前方,体态纤美,眉如远黛,娇颜胜雪,双眸如清泉一般清澈,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高贵大方的气质,明艳不可芳物。 那个出生就被批为不祥人的六指儿,经历了无数苦难,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凤披霞冠,就要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 想到这,陈氏眼中强忍的眼泪夺眶而出,眼中流露出不舍来。 苏柳见陈氏哭了,鼻子也有些发酸,抿着唇叫了一声:“娘!” 两人这一哭,就冲淡了不少喜意,屋里多了些许淡淡的离愁。 “哎哟,这好好儿的,哭啥呢,仔细又得花了妆,成个花脸猫新娘子了。”宋夫人忙的凑笑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跟着凑趣几句,陈氏也被逗笑了,侧过身去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我这是高兴的,叫那个啥来着?” “喜极而泣。”苏小大声叫道。 “对对。”陈氏忙不迭地点头。 “合着你学来的成语就是这么用的。”苏柳淡淡地白了苏小一眼,又道:“不过,也说得对。”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的先生是谁。”苏柳胸脯一挺,傲娇了! 可是,她说出了口,才觉着有些不对,见大家都看着她掩嘴偷笑,不由粉脸一红,嘟着嘴跺跺脚道:“我去拦亲。”说着逃也似的跑了。 见苏小落荒而逃,众人都笑出声来,刚刚的离愁又冲散了不少,而院外,一阵喧哗声传来,属于战士粗旷的声音高高地传了过来:“迎新娘子的来了!” 众人均看向苏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苏柳则是羞红了脸,心雀跃得想要跳出来似的。 吉时一到,苏柳辞拜了父母,就被陈烨背着出了门子,看着女儿被背走的身影,陈氏哭倒在曹奎怀中。 因为急着成亲,这用作新宅子的是临时购买的,好在也是一位富商新建不久的宅子,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是一样不少,用以作新房也是差不落了。 这坐在高堂上的是宁广的父亲,千里迢迢的赶来,这气都还没缓过来,就被架上了代表男方父母的那座位。没办法,宁广以养伤为名,不愿意回京办亲事,他这当父亲的又被皇帝老儿挤兑几句,气不过,只好赶过来了。 其实他不来也真没关系,但来了,也无妨,他该庆幸的是,这回过来只是他来了,广宁侯夫人并没有前来,不然,宁广还不知会怎么下他的脸子呢! 司仪主持着新人拜堂的仪式,拜高堂,拜天地,夫妻对拜,礼成,一对新人被送进洞房。 入了洞房,自又有喜娘主持另一番喜庆吉祥的仪式,末了才让宁广挑红盖头。 宁广拿着绑着红丝绳的金枰,挑起了盖在苏柳头上的红盖头。 一丝光亮乍然闪入眼球,苏柳微微有些不适,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缓缓抬起头来。 入眼,正好瞧见他菱角分明的下巴,视线缓缓的往上移,对上了一双亮得灼人的深邃眼眸。那黑不见底的深处,藏着的光亮和热度,足以点燃一切,焚烧殆尽。 苏柳心里一慌,羞涩地低下头来。 宁广低头光看着她,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她低垂的双眸,浓密纤长的光睫毛如羽扇般轻颤,因为羞涩,本就化了妆的面容泛起羞红来,娇颜更为动人。 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她一双星眸水光微漾,直漾出一层层的涟漪,盈动着一层清浅的柔光,勾人动魄。 宁广看得痴了,道:“你今天真美!” 苏柳娇羞地一笑,似嗔似痴,宁广喉结不由上下滑动起来,但想到外面的宾客,还是强忍住了,道:“你先歇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苏柳也知道他还要陪客,便羞红着脸点点头。 宁广走出新房,苏小她们立即就走了进来,这是来陪苏柳的。 不肖一会,又有人说江夫人来了,苏柳有些奇怪,她怎么来了? 这广宁侯赶过来,虽没带广宁侯夫人,但却带了自己的一名小妾,便是这江夫人,给广宁侯生了一对子女,也是颇受宠的,据说庶子还教养得不错。 能让广宁侯将她带来参宴,还能在广宁侯夫人手底下抗衡,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苏柳来了些兴趣。 江夫人很快就走了进来,和陈氏差不多的年纪,风姿绰约,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十三四穿着鹅黄衣裙的少女。 苏柳作势要站起来,江夫人忙的道:“大少奶奶莫起,婢妾就是来给大少奶奶请安的,敏婷,快见过你大嫂。” 那明媚的少女好奇地上前,侧着头眨巴着眼睛对苏柳看了又看,然后屈膝行礼:“敏婷见过大嫂。” 苏柳当然也不可能要站起来去迎这对母女,不为其它,只因为身份。 古人讲究嫡庶,江夫人不管多受宠,也只是个妾,而苏柳,却是堂堂正室原配嫡子的嫡妻,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不但不用向江夫人行礼,江夫人还得向她行礼称大少奶奶呢! 当然,有些人是不会自觉的,而这江夫人,一来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称婢妾,倒让苏柳别眼相看。 “江姨娘恕我没法起来行礼了。”苏柳淡淡地笑道,又让雪落取来荷包给了敏婷。 这敏婷接了谢过也就站在她娘身后,时不时好奇地看一眼苏柳,倒也没多话。 “这是应当的,婢妾就是急着想见见我们大少奶奶的姿容呢,恰好敏婷也想来拜见大嫂,便腆着脸来了。”江夫人淡笑着道。 “这府里招呼不到,昌平的气候也不比上京,江姨娘和敏婷妹妹可习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示好,苏柳也不会端起架子来。 “惯的惯的,左右是出来见识见识。”江姨娘呵呵地笑道:“老爷肯带我们出来,就是我们烧了高香了,若不是夫人病了,老爷勒令她在家休养,恐怕我们也来不了呢!” 这话可是透出了不少信息量了,有意思! 苏柳挑眉,道:“习惯就好,下人要是有照顾不周到的,江姨娘尽管来寻我便是。” 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着说了几句,江姨娘确实是个识趣的,说一声不碍着苏柳歇息,就拉着田敏婷退了出去。 出到房外,江夫人就对田敏婷道:“婷儿,你这个大嫂虽出身低,但既能嫁你大哥这样的人物,想来也不简单。我观她言行举止,也不是那等跋扈无礼的人,日后你多和她来往说话,总有你好的,少和这个结交。”她比了两根手指。 “娘,女儿晓得了!”田敏婷点点头,母女携手而去。 “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啊!”房内,苏柳同样的对苏小曹明珠她们叹道。 如今在昌平倒好,若回了上京,还不知怎么的波谲云诡呢! “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说那些个做什么?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宁广护着,还怕了谁不成?”曹明珠啐道。 苏柳一笑,道:“那倒是。” 这时,丫头叫道:“将军回来了。” 曹明珠听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掩嘴偷笑道:“**一刻值千金,有人可等不及了!” 苏柳登时羞红了脸,啐道:“愈发脸皮厚了,也不顾还有未嫁的姑娘在呢。” 曹明珠嘻嘻地笑,扯着苏小她们跑了。 宁广很快地走了进来,先是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苏柳头低得要到胸前去。 “新人喝合卺酒了。”喜娘在这时提醒道。 宁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来到桌前,拿起已经备着酒水的杯子,两人交手而饮。 “喝过合卺酒,天长又地久。”喜娘欢喜地唱道,又拿出合卺杯往床上一扔,道:“一仰一合,大吉。” 苏柳听到粉脸通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两人又被安坐在床上,结了发尾,系了衣角,各色喜果子打在身上,吉利话说个不停,这才算完成整个仪式。 门被人带上,嘭的一声轻响,苏柳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房内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都响如擂鼓,谁也没有出声。 苏柳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只觉得脑子乱轰轰的,忽然手一热,定睛看去,却是他的大手给握着了自己的手,滚烫滚烫的。 侧头看去,对上他灼人的双眸,慌乱地移开视线。 宁广呵呵地笑出声来,道:“害羞了?” 苏柳脸上一热,扭头来瞪他一眼,正欲说话,唇却被他逮住了:“唔。。。” 宁广捧着她的脸,如捧着倾世的珠宝一般,细细的啄吻,从最初的浅尝到后面的深探,两人的气息越来越乱,呼吸也越来越重。 当他的手袭上胸口的时候,苏柳惊叫一声,脑袋清醒了好些,双手抵着他,道:“我先去洗一洗脸。” 宁广的手一顿,低头看她,忽而叹一声。 苏柳才不管他,急促地起身,压根忘了两人的头发衣角还结在一块,这一起,就被扯得一痛,跌坐在他怀中。 “哎哟。” 宁广闷哼一声,她坐的位置,实在是。。。 苏柳也是一愣,下意识地看他,只见他眸光跃动,心中一惊,就想要逃,却被他一把抱住翻身压住了,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哪。。。唔。” 大手一挥,大红帐子被掀落下来,遮挡着里头的春se,却挡不住一声声细碎羞人的呻Yin传出来。 被翻红浪,**一刻值千金,人生三喜有云,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欢爱过后,苏柳浑身软绵绵地趴在宁广身上轻喘着,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岁月静好。 宁广低头亲了一口她的额头,脸上是餍足的表情,再看她红潮未退的娇颜,向来冷硬的嘴角也不免微微扬起,大手在她光滑的后背上轻扫。 苏柳舒服得像只猫儿,嘤咛一声,眼睛半眯半阖的,欲睡未睡。 “累了吗?” “嗯!” “困啦?” “嗯!” “还想吗?” “嗯!” 苏柳最后一个嗯字出口,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半抬起身,看向他,逮着他那狡黠得逞的笑容,再感觉到体类那物在复苏,不由涨红了脸,捶打他:“下流!”说着就想要抬臀,这做那啥,也是很考体力的好么? 宁广可不让她逃,压着她的腰,可怜兮兮地道:“丫头,可怜可怜我一把年纪了,才开斋。” 苏柳一愣,噗哧地笑出声来。 堂堂一介将军,竟然求起欢来了! “笑我。该罚!”宁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夏,狠狠地一动,同时,唇封住了她的唇,那才平息的吟叫声,再度响起。 门外,捧着热水侯着的丫头们个个羞红了脸,你眼看我眼,最后道:“咱们还是重新烧水吧!” 将军果然是个武将,体力也太好了些! 雨收云散,苏柳两人侧躺在床上,静静地对视着,宁广伸出手将她搂到怀中,另一只手则是和她的手十指交握,温柔地在她头上印下一个吻。 “从今天开始,我再不是一个人了。”他喟叹出声。 亲娘早逝,父亲不慈,一个人孤独惯了,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孤独寂寞,如今,他也有妻有家了,从此再不是一个人了! 苏柳心里一动,紧紧地靠着他,道:“嗯,你有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不管生老病死,贫穷或者富有,危难富贵,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此生,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苏柳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宁广此生,必对苏柳不离不弃。”宁广似赌誓一般道。 “柳儿。” “嗯?” “我们生个儿子吧!一家人在一起!” “好!” 帐内,新一波的造人大战再度响起,不知倦怠。 此生,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正文完。 结局可能强差人意,更多精彩请关注番外~ ------------ 第306章 番外之生崽二三事 初春,苏园,千树万树梨花开,洁白的梨花瓣自风中翩然落下,此时正是一年春梨花盛开的好时节。 梨花园,落英缤纷,若是摆上一案琴桌,煮几壶清茶,舞一曲剑,兴许是一茬美事,然而,实际是。。。 “啊!!!”尖叫声响彻云霄,紧接着是怒骂 …… 林毅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对于这一点确实是一直都有些想不通,要说自己有什么本事的话,在这青云宗内能人辈出,无论如何这天老也不可能想到来帮助自己这么一个普通弟子。 说罢,众弟子又是看的那卜量子身躯微微一颤,此时空中的各种光线已是成为网状,不到片刻,又是看那网状的东西瞬间变得透明起来,到最后竟是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而所有的弟子皆是被这屏障包围在其中。 倒是那些兵器和刺王杀驾的刺客身份明晃晃在那,所以倒是萧宏其他的罪名先定了罪。 林晓沫虽看到戴莉已经从床上下来了,但是,因为她离躺着的莫以天还是很近,所以,她觉得自己也无需顾虑那么多,直接泼了上去。 莫以天穿着驼色的长款风衣,与林晓沫来的时候穿的竟搭成了情侣色系,里面穿的还是正装,只是白色的衬衣扣子随意的扣开了几枚,散发着硬朗的男人气息。 对方的几人看着砸过来的手雷,吓得赶紧的扑倒一边躲避手雷的爆炸。当然因为在丛林之中,手雷的爆炸会因此受到一些限制。但是王南北不是要得手雷能够给对方能够造成创伤,要得就是将对方从隐藏的位置中逼出来。 “总比被喂子弹好吧?”我倒没像毛疯子那么悲观,反正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管它前面是什么,照走就是了。 回国几天,她的心事重重他又怎能没发现,不过是想等她先开口。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王南北同样用着纯正的美式英语,也同样是西部风的味道客气的说道。 她方氏虽只是容王的乳母,可容王亲母早逝,又与老容王的继夫人不亲,说她是容王的半个母亲都不为过,如今这王府里头,谁敢不敬着她? 捻沧本来还担心戚尺素会不会不知道他在哪儿,当看见从窗户外面一下子飞进来的人影的时候,捻沧就知道,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 “我不是你的姐姐。”喻楚楚一转头,就非常不客气的回喻甜甜。 景容说完就闭目养神,我觉得他一定是觉得李念杀了那么多的人,所以她应该不会等到好报才对。 心慌之下她忘记了要闭眼,可是眼睛一张开,眼前却是一张放大了N倍的俊脸,心头兀地一跳,两朵红晕也飞速地攀上了她的脸颊,染红了那张粉雕似的面颊。 她蹙眉,手收回来时,骤然间探到了一块结实的肌肤,火热火热的肌肤好似要烫伤她一样,喻楚楚蓦地瞪大眼睛。 孟少平是王燕回身边的亲信,也是第一心腹下属,他能到来这里,看来也是放心不下的结果。 二十多年后的母子重逢,谁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表达此刻的激动。 这个晚上,她们两人住在套房里,一直聊着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璇已经困的睡下。蔓生在半睡半醒间,却是辗转难眠。 ------------ 第307章 番外之陈烨 被嫡母以给嫡子下药的陷害理由,陈烨和母亲杨氏被赶出陈家大宅,来到陈家的一个庄子上居住。可是,嫡母莫氏并没罢休,短银缺食,甚至不惜买通奴仆欲毁母亲清誉,无奈之下,母子二人悄悄搬离庄子,一路来到百色。 初来百色的时候,杨氏身上还有二三 …… 察觉到阿曼达异样的克拉克迅速赶到了她的身边,由此也发现了阿曼达抱在怀里惨死的诺莱德。 那像是劣质的陶瓷,在岁月的侵蚀下破开时所发出的声音,而这声音此刻来自于那道他说激发的真元屏障。 翠丝特一边大叫着一边开始疯狂地做起了机动,长公主自然不打算随随便便放她离开,操控机体挥舞着长矛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当场在高空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空气中迅速的凝聚着水元素,在忘忧茶楼上空形成了一个醒目的漩涡。 再到司徒家族二老来后,从破门而入,在到逼迫叶风自断一臂,然后才灭杀。整个过程合情合理。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山道上的弟子们在那时应声排开,却见那位掌教大人终于领着各峰长老执事赶了过来。 侯亮知道自己不能住在这个房间,甄美可是警局的大队长呢,出来第一天就搂着睡,那不是胡闹了,也就是云丹能说出这种话来。 PS:感谢大家投的推荐票了。感谢一位朋友的打赏。谢谢了。继续求票。我努力多更。这是第二更,晚上要是有时间还继续。 她紧紧地闭上了双眸,将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她鼓足了勇气,用手中的匕首割断了老母鸡的咽喉。 “我已经放好水了,你去洗个热水澡吧?”张宇轩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柔声说。 那一刻无数言语交汇,可是紫寒若无感,那一刻一击斩落,紫寒硬撼而过,一击撼动天刃时那神魂在此时顿时弥漫而起弥漫了天宇。 “没用的。”凤百鸣挣扎地说道,从天空摔下来,虽然很痛,但是还不至于丧失战斗力。。 秦凤鸣顿时羞红了脸,很是尴尬的道:“我可能被人骗了!”然后说了自己因为听信谣言,去烧香求姻缘,被指明去杨梅古镇寻找真命天子的事。 但是贾清不敢往那个方向想。他怕自己才冷静下来的心海再次掀起狂风骤雨。 龙虎山是有天师阵法,可以防御一切攻击,但同时遭遇数十座山峰轰击,一时也有些难以招架。 这被带走的三人,他显然都认识,潇湘雨曾是月老道场弟子,跟唐明都属于凡间。 但是,让她感到疑惑的是,那药引的事,明明是假的,为何条野太郎这么的着急。 金鼎应声而起,在此刻纵天而动没入了星空,此刻在这瞬息间他的身影流转而动在这瞬息之间化作了一条偌大的金蛟,金蛟腾空,伴着无尽的金芒闪耀在了星空之中。 此时,已然历经了一日,太阳渐渐西沉,紫寒的心头不由一颤,眼中变得平和,当夜幕笼罩大地之时,众人眼中却不由为之一惊,在黑夜之中不知何时,无数光华浮现而出,在夜中‘交’织在了一处。 可是随着这一切,皓月生辉泛起了金色的月光是何等圣洁,一念间落下照耀天地,而闭月王也在此时向着紫寒杀伐而来。 ------------ 第308章 番外之黄氏的悔 嘉和二十九年夏,皇立四皇子为诸君,臣民同庆。 昌平,苏园乱成一团,下人忙碌奔走,各色行礼打包搬车,像是举家搬迁一般,没错,这便是举家迁都。 皇立四皇子为太子,同时也召已'养伤'五年之久的宁广回京任职,所以,只好阖家迁京了。 …… 郑启怀一张老脸笑得变成了一朵花。此刻很是亲密的走了过来,挥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两人的攻势凌厉,配合也到位,但是想伤到以速敏著称的豹妖,却是很难。 哗啦啦!一阵脆响,红衣人猛然碎裂开来,化作无数闪动着红色光芒的碎片,而后慢慢消失在半空中。 此时的少年,仿佛真的幻化成了一头威武雄壮的猛虎,不停的奔跃向前,双爪奋力扑杀之下,将神通一凝修为的暗红魔将压制的气势全无,完全落在了下风。 “苏媚刚刚不是说有的是三个月吗,那也就是说……六个月的传送,就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龙星麟有些头痛道。没想到这个竟然还分成这样那样的。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便是足够了,相信你也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同伴的!”此刻季承沉吟了一下,却是点头同意了下来,他也是能够明白,一头天生地养的生灵也是要比得一株六法火云莲炎值多了,自然也是不会多加的在意。 人熊也乐哈哈地在那房屋的积木中推东踹西,把郑家的人们吓得从屋子中跑出来,向着后院还有那主宅跑去。 西山一域,诸毗蟒族,昆仑猿族,西莽狼族皆是势力较大的妖族。 齐玉白与他打赌,就是自己也拿出让普通士兵就能用的东西,看一看是自己的东西厉害,还是族长的东西厉害。 而他们也一反常态地把一些技巧告知齐玉白,让齐玉白在制作灵器上又有了新的认识。 “怎么,没话说了?要是不服气,改日可去武州天卦乡找我,我李天灯向来不惧他人质疑,哼!”那天灯大师,更是悠悠来了一句。 如果这一关他能安然解决的话,今后就算一统天玄大地,也不成问题,更不会有人阻扰。 见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的打探消息,魔雾的脸Se顿时Y沉下来,冷冷的目光盯得狮彖兽浑身发mao,好在魔雾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狮彖兽也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刺激对方,挠着头一脸尴尬的飞离此地了。 几位宋晴雯的好友里头,其中一名俊美青年好奇之下,开口问道。 “是,是……”杨超有心巴结王玥,想要将整条命押在王玥身上,将来有朝一日能够飞黄腾达。他想带王玥吃一顿丰盛的午餐,见王玥对吃没什么追求,似乎觉得有些麻烦,便立刻叫手下将车子停在了前面的过桥米线门口。 在蓉城的星辰直营店就是开设在春熙路上面,这里开店是一种实力的体现了。 随后她说出了她为什么会在东瀛的缘由。其实她潜伏在东瀛是有自己任务的。 王玥,他很不错,他还没有被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住眼睛。反倒是因为他的专一,她的心里有些更喜欢他了。 倒是自家种的水果,那倒是不会打农药,除非是说你准备是拿到街上是去卖的话,那就是得要打农药了。 ------------ 第309章 番外之唯一人足矣 嘉和三十一年,安庆侯老太君七十大寿,广下请帖,凡和安庆侯府交好的权贵皆前往赴宴,原因无他,只因皇帝以陪同静妃娘娘一同前往贺寿。 申时正,安庆侯府人声鼎沸,门房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客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苏柳被引进府里,只 …… “捷径?”刘天鸣很疑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失败了也不过丢掉五十银币的初始资本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如果丢掉这五十银币的初始资本会让项七和刘天鸣被别人甩开很远。 吃掉南部十个国家的大量领土并完全消化掉之后,月神公会和陆上五个公会的实力再度膨胀了起来,休整部队,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至于说把张凡这个多面手抢到自己的番队,夜一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就不得而知了。 “主要是想让令郎做几份卷子——”教育他的那个处长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看得出做事儿比较稳当,也没有扯什么没用的东西,直接就提出了这个要求。 否则的话,政府绝对不会舍去司法之岛这个铁三角的重要组成环节,可见此时的张凡,已经给了世界政府莫大的压力。 皇家南海汽车公司在其新推出的“伯爵”系列豪华轿车中首先安装了车载调频广播,使这个娱乐利器比另一时空提前了十六年进入了汽车。 张凡虽然语焉不详,但却也给星矢打了一剂定心剂,星矢也微微安心下来一些。 “我想,我们可以考虑,先从这里订购四十套设备进行试用——”省一院的院长成路遥和二院的院长赵坤商量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在水柔的惊呼声中,陈明洛就把她的身子翻过去,让她跪在床头上,看着丰腴的臀部,忍不住伸手轻拍了一下,就见水柔敏感地将身子一缩,雪白的肌肤上却是留下一个淡淡的红痕来,果然是非常的敏感。 然而这时铁甲尸发现自己脚下面的土地有些松软,这是什么缘故?莫非是对方阴险到在自家阵眼里还要挖陷阱来坑人? 这样的半人半妖,吓唬吓唬普通人还行,可在林晓峰这两柄刀面前,却跟纸糊的一样。 “对了,云霄,刚才血翅大鹏鸟逃出来,应该是给你抓了吧?”龙云风道,血翅大鹏鸟可是不能活着的,否则他领悟了空间法则的秘密传了出去,龙云风真的怀疑自己这条命能不能再活下去。 刹那间,林晓峰的身边,出现无数黑色影鬼,朝着这些藤蔓便挡去。 这是涅槃劫,不是普通的神王劫,稍有不慎,恐怕凌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可以将它视为太虚帝君所设置的考核,只有战胜天帝法相,才能够通过考核。 威廉稍稍松了口气,如果知道自己以后做的都没意义,一切都只不过是湖面的余波,最终还会被扳回正轨,那他奋斗还有什么意思? 美奈子惊骇欲绝,开始大声呼喊,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秦海没有任何回应,而且十分粗鲁地拉开了美奈子的双手,把它们固定在美奈子头顶。 其实,他此时心中已经恨极了那所谓的刺血,穿什么不好,非要和他一样,头带斗笠,身穿黑衣。 虽然凌霄出剑,并不像马彦那样气势磅礴,真气也不如马彦雄厚,但是这一剑却妙到毫巅,宛如天外飞仙,不似人间之剑。 ------------ 第310章 番外之下辈子还一块过 宣帝十二年,盛夏炎炎,山花烂漫时,位于云城的万亩山庄,迎来了丰收的喜悦,壮观的农田,泛起金色波浪,谷穗沉甸甸的,佃农脸上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发出会心的一笑。 而山庄深处,靠山而建的大宅园,来往奔走的下人脚步匆匆,众管事指点着打扫布置院 …… 直到此刻为止,安杰丽卡都还幸福着,像是能够忘记生活中所有的忧虑一样。 刘风笑了笑,道:“家具等产品也不能一次进货太多,应该一边卖一边进货。 郑云看了看威哥,道:“你问这个孙子,他知道我哪儿的。”说时指了一下薛峰。 “1”赛虎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起,在这最后的时刻,真男人药剂的药效也结束了。 可这样一来,全场都有点儿发傻,那可是八百块钱,谁没事为了吹牛鼻白扔这么多钱? 在没钱没背景的情况下,总有痛苦的时代,卷中老人带新人抽取庞大的有代理额1°高达90%。这种灰色的收入以及负责资料递交或是人际之间的收。庞大剥削往往会让人等会。 于是,众位悬师纷纷开始按照各自的方法,挨个为王乾坤展开治疗。 电影中,大飞是在周星星入校差不多两三个月后才动手的,现在周星星入校一周时间都没到。 七枷社惊恐大喊,他收到了大蛇传给他的信息,感受到了大蛇传递过来的前所未有的愤怒。 伤口看着有些严重,四周有黑色的纹路延伸,但离伤口不远,还没开始蔓延。 为今之计,还是要以发展壮大自己的综合实力为第一要务的,花前月下的事情不是不能做,只是不能经常做,而且也要分清了场合,认准了对象。 不到片刻的功夫,现场上又再次出现三道身影,正是程俊三人,他们出了星球,明显感觉到一丝的不对,从这星球出去,别无其他的星球,如何会离开这里,于是施展出千里追魂,立刻明白是上当了。 手中握着封入赤尸的空间屏障,大蛇向丹辰子看去,这古天乐相貌的丹辰子,只是被赤尸控制,本质上是一名正道人士峨眉派的大弟子,现在赤尸被抓了出来,他会不会恢复? 慕容北城心记挂苏苏,便一早来到她的房前,见她房门紧闭,在犹豫,他转身而去,随那些急着赶往东方,采纳紫气地同门师兄妹们,继续迎来重复的,枯燥地修仙一天。 那四名美国继承者虽然处在庇护所中,不会受到领域的伤害,但看到这恐怖至极的景色,没有经历过杀戮和绝望,心理素质并不高的这几人,一个两个身体颤抖着,几乎吓得哭了出来。 黑发身影狂笑不止右拳不断挥舞轰击身子不断升高那巨大的手掌不断地退后随着黑发身影的攻击他身后的虚影渐渐抬头。 陈明洛立刻就明白了萧名学的意思了,心里面也不由得分外感动,毕竟这相当于是萧名学把到手的机会,让了一半儿出来给自己,而自己的这份功劳,又会转嫁到老爹陈通达的头上。 信仰殿堂,需求,四金币、劲木头、匆石头,所有法师系英雄魔力H。”魔法值埋虎,可以学习虔诚信仰,战斗结束后可以通过祷告回复血量和魔法值,回复速度H慨。 散修不怕任何弟子,想走就走,谁都拦不下来,何况出现那么一件上品法宝,谁得到手的话,那绝对可以让修为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