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阴阳眼 “我的名字叫李坎,提土旁一个欠字的坎,来自龙潭区实验中学。家里有四个人,爸爸妈妈是大学历史系教授,一个哥哥,兴趣是看书。”这就是我在高中第一天班会上的自我介绍,简简单单的四十个字,便是我一个作为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的开始…… 虽然,很想这么说,可是事情并不如我所愿地发展,当我讲完以上自我介绍准备从讲台上溜回座位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一个从开始就很吵闹的男生举手了:“李同学,你哥哥是不是就是高三一班的李震啊?” “咦?”我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发现了。 “嗯”只能含糊地点了一下头,低着头飞快地回到座位上。 可是,“李震”的名字犹如一颗炸弹在安静的教室里爆炸,原本老老实实坐着的同学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真的是那个李震的弟弟?”“学习一定也很厉害吧?”“样子一点都不像呢,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不会不会啦,仔细看眼睛还是有点像的,皮肤也很白。”…… 我的哥哥,李震,在方圆百里的学校之间是如此的出名,出名的学习好,出名的运动好,出名的品德好,而能让他的名字一出便如雷贯耳的是出名的样子好,和出名的――冷漠。 高中生活的第一天,我走出哥哥光环的美梦破灭了。或者,从选择了和哥哥同一所高中开始,我就注定重蹈覆辙。 “铃――”“哇,快看快看,是李震!”“真的是李震耶!”“好高好帅啊!”“他的皮肤好白!头发好黑啊!”“跟模特一样!”“呐,他有没有女朋友的?”……五秒内收拾完书包,我飞奔出教室,将骚动的源头拖离学校。 “为什么要来我们教室啊?我都说我会自己回家了。”年龄比我大两岁,身高比我高一个半头,全校唯一一个被允许留海能长过眉毛遮住眼睛的男生――李震,是我的亲哥哥。 李震:“……”“我已经十五岁了,能自己上学放学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对待?!真是的,一定是因为早上你跟我走在一起被同学看到了我们的关系才会暴露的。” 李震:“……”一米八的身高,修长的四肢,再难看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都能让人产生闪闪发光的幻觉,走在路上回头率是百分之三百(平均每个人回了三次头才看够)的一个人,光是站在旁边就能引来无数路人羡慕的目光。 李震:“……”“高中生了还要人接送很没面子的你知不知道?新同学会笑我的。”不论你说什么,回应你的永远是毫无表情的脸和不超过三个字的回答。面瘫加寡言少语好像也是令很多女生着迷到难以自拔的原因。 “我说你呀,就没有一点课余活动还是可以一起回家的同……”忽然,我感到一阵熟悉的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一个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尖锐刹车声叫嚣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 不好!一瞬间,我的意识快要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使出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向着震的方向伸出手去:“震,救……我。” “哗啦”一股“清泉”灌顶,我得救了。 睁开眼睛,湿漉漉的头发滴着“臭水”,顺着脸颊、脖子、流淌到身上的黑色液体把衣领都弄湿了。李震一手拿着大号保温瓶,一手拿着保温瓶盖子,很显然,救了我的“臭水”就来自那个瓶子。 我:“走了?”李震:“走了”“毛巾”我伸出手去索要。“没带”李震拧好瓶子放回书包里。“为什么没带?!”“为什么要带?”“你明知道会把我弄湿的!”“我管你。”“可恶!”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我扔下李震,满腹委屈地飞奔回家。 “妈!”“小坎回来啦。”“妈,你快说说李震!他今天又是没有预告就泼我一头‘臭水’,而且还是在大马路上!我的脸都被他丢光了!”“小坎,是‘圣水’,不是‘臭水’不能无礼。”“你偏心!”都说当爸当妈的会疼爱小儿子,在我们家情况完全相反,李震做的永远是对的。 “而且他连毛巾都没带,我湿着头发跑了三条街。”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想今天在学校,被新同学们包围,问的却全是关于李震话题,结果我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记住时的失落,别提有多难受了。 “我回来了”李震推门进来,跟气喘吁吁的我相比,他的气息平静的就跟散步回来一样。“就是‘臭水’!又黑又丑还黏糊糊的,跟地沟油一样!害得我每次都要洗半个小时才洗干净!” “就算是平常洗澡你也总是要洗半个小时以上的了。”李震不开口很气人,一开口更气人!最气人的是我每次都说不过他。 “我说,电视里面的‘圣水’都是无色无味,跟蒸馏水似的。你一定是学艺不精,做出来的才全是些劣质品吧?” “是不是劣质品你最清楚,”李震嘴角一扬:“世界第一容易惹是生非体质,三天两头被奇怪东西缠上的小坎坎哟。” “哼!你想还没有呢!臭道士!”“你说什么?!”“臭道士!臭道士!你就是臭道士!”……“好了好了,快点洗手,来吃饭吧。小坎去把头发擦干,把湿衣服换了。” “爸呢?”我问。妈妈:“晚上有工作,要晚点回来。”“这次是在哪里?”李震问。妈妈:“新会展中心的工地。”李震把额前的头发用夹子夹起:“几个人去?”妈妈:“三个人。” 震的眼珠子真的很大而且黑得很纯粹:“我吃完也去帮忙。”“不用了,只是布防。你也高三了,还是以学习为重。” 跟隔壁小张是传统的银行世家,全家都是银行职员,楼上小王是典型的公务员世家,全家都是公务员,楼下小赵是不折不扣的教师世家,全家都是教师一样,我们家也是一个祖祖辈辈从事着同一个职业普通的家庭――阴阳师世家。 俗话说,职业不分贵贱,我完全同意。跟农民种田、工人上班、司机开车、泥瓦匠建房一样,阴阳师只是一种职业,一项技能,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只不过从业的门槛有点高,对身体素质有特殊的要求,就像飞行员不能有近视,篮球运动员要一米九以上一样,所以从事的人比较少罢了。 阴阳眼,外表看上去和平常人的眼睛无异,但是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却不是平常人看到的世界,是成为一个阴阳师基本中的基本条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很可惜我没办法亲眼体会,因为我是家中唯一一个没有遗传这一特殊能力的人。 “震,刚才那个是个什么样的人?”确切来说,是个什么样的鬼魂。“二十多岁的样子,就撞死在那条路边上的电线杆。”李震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飞驰的摩托车轮压上小石子打滑,当场毙命的样子。” “!”我的心一惊,所以被附身的一瞬间才会听到……像这个时候,我会很庆幸自己没有继承阴阳眼的能力,因为,光是想想一个满头是血的鬼魂站在跟前,就浑身发抖,吓得尿裤子了,更何况,阴阳眼似乎能看一些发生过的事,我可没办法像震一样冷静。 “你们的班主任是谁?座位编了没有?”“是那个老罗教的数学吗?记得他高一跟我们上课的时候……”“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王韬一摸口袋才发现破了个洞……”“化学课的时候,郑学钢正在加热的试管突然爆了……”“教导主任又突击检查我们班,在林武的书包里搜出了烟……”“是吗,那怎么处理?”“叫家长到办公室谈话呗,不过他父母好像已经离婚了……”“哦”我一边扒饭一边点头应着。 正如你所见,李震的真正面目是一个即使是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也能一边说很多话,嘴巴闲不下来比中年妇女还八卦的人,之所以在外面不爱说话是因为“被很多东西围观旁听的感觉很不好”本人原话,“东西”就是指那些非物质非科学的存在。所以,在外面他能不说尽量不说,能少说尽量少说,在家里他能说尽量说,能多说尽量多说,怎么样,帅哥的形象大打折扣了吧。 半夜,隐隐约约听到父母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是爸爸回来了吧,反正也醒了上个厕所吧,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朝着厕所的方向摸索过去。 妈妈:“我很担心小坎,他这样的体质,要是没有我们在身边……西安的遗迹挖掘,少说也要二十多天,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爸爸:“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两个人一起去,比别人更快一步找到白玉辟邪啊。小震也长大了,照顾小坎二十多天的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妈妈:“也是啊。” 白玉辟邪,什么东东?模模糊糊的四个字,在我想起来问震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白玉辟邪你都不知道?”李震的目光就像我是在问他大米和小麦的区别一样,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书丢给我:“虽然你没机会用上,不过有空也看看书,免得出去丢我李家的脸。辟邪是古代传说中的神兽,用玉雕琢的辟邪在秦汉到魏晋南北朝时十分流行,带在身上有驱散污秽,辟御妖邪的作用……” 李震停了停,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白净的脖子:“之前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玩意儿要是给你带说不定还能管用。” “谢谢关心!不用你多事我也照样茁壮成长,这些‘常识’对于一般人来说根本是多余的,有时间看这些闲书的话,我还不如多背两个英语单词呢,我跟某人不一样,以后要靠自己的力量在社会上立足呢。”我马上回嘴。 “好的白玉辟邪也不是轻易能到手的”李震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一样,自言自语道:“现在想要这玩意儿的人可多了,可惜后来做貔貅做麒麟的多了,做辟邪的越来越少,手艺也就是渐渐失传,我也只是见过一回……” ------------ 2气场论 “震,今天晚上吃什么?”“冰箱(里有存粮)。” 开学第四天,我已经放弃抵抗,因为通向学校只有一条路,而我既想在被窝里睡到最后一秒又不希望迟到挨批,所以,和震一起出门是唯一选择项。爸爸妈妈今天启程去西安秦汉遗迹发掘,俗称考古,诺大的家里就剩下我和震,别的我不担心,最担心便是这二十多天的伙食问题。 “你会煮吗?”“煮熟(就很不错了)。”“我先声明,要是味道不好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吃的。”“随你。”“你有没有做哥哥的责任心啊?”“……”“早知道说什么都不让妈妈也去了,我对你的厨艺完全不抱期待,话说,我压根就没见你下过厨。” 望着震双手插口袋,单肩背着书包,边走路还边听歌的潇洒模样,我觉得应该在放学之后去一趟附近的超市,用平时攒下的零花钱买一整箱方便面和饼干,为接下来青黄不接、自力更生的日子做好准备。 一年级的教室在五楼,三年级的教室在一楼。我准备转身:“再见”“等等”“?”震叫住了我,然后慢慢将手伸向我的一侧耳朵,他的手指修长纤细,每一指节的比例都恰到好处,我听到周围有女生吸气的声音。就在我感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以为要被他的手指碰到的时候,脖子下意识地一缩:“做……做什么?” “树叶”震将指间的一小片枯叶展示给我看:“沾在头发上了。”一片破树叶你用不用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慢动作地帮我取下来啊!所以我才讨厌震,讨厌他的狂妄,仗着个子高一点、学习好一点就自以为了不起! “不要你多事!”我气呼呼地转身离开。“坎”没走出一步,震又叫住了我。“干嘛?”我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应着。“还有”“还有什么?!”“树叶”“……”我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室大步走去。 我讨厌震,讨厌他的虚伪,讨厌他的做作,摆什么关心人家的臭架子,明明连晚餐都不打算煮的人!当哥哥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早出生两年吗?当哥哥就可以践踏弟弟脆弱敏感的心灵吗? 明知道我刚剪了头发,第一次喷发胶,对着镜子梳了二十分钟发型,希望在高中有一个新的开始,可是他,他在全校师生的面前无情地戏弄了我。好啊,李震,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非君子! “李坎,你哥还真不爱说话啊,他在家也是这样吗?”“才不是呢,他在家话可多了,跟个长舌妇一样。”“是吗?看不出来。”许辉是我的新同桌,性格爽快,比较活泼,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而且我们两家还住得挺近,于是我们昨天约好了放学一起回去。 “快看快看,劳斯莱斯耶!”站在窗边的女生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是吗是吗?!在哪里?!在哪里?!”“在那里!在那里!看到没有?!”学生们都聚集到了靠校门的窗边,争相观看。 男生们赞不绝口:“好棒的――车啊!”女生们欢欣雀跃:“好帅的――人啊!”“那个人是谁啊?”“他来我们学校做什么的?”“是明星吗?是来等人的吗?” “对不起,许辉,明天再一起走吧!”三秒内收拾完书包,我飞奔出教室,冲过篮球场,杀到校门将骚动的源头拖离学校。 “唐逸轩!”博古斋的老板,租着本市最繁华商业街、最黄金地段、最显赫写字楼的半层,开着一家以经营中国历代书画和艺术品为主业的店面…… 其实古玩买卖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多个有关部门也曾上来查过是否涉及走私文物或是黑市交易,结果自然全是无功而返,可是我知道,博古斋的实质――就一无牌无证提供算命盘、批流年、选吉日、看风水、驱魔障、做法事、保平安等各项应有尽有服务的黑中介。 我往真皮座椅上一蹦,这个人一出现我就知道有生意上门了。“今晚又有工作?什么样的工作?看风水还是做法事?”“你怎么把车开到学校来了?”唐逸轩还没来得及开口,李震打开后面车门也坐了进来:“我不是昨晚才跟你说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安排工作。” “别紧张别紧张,接你们去凑个人数罢了,什么事都不用做。”“有这种好事?!”我一听来了精神。“胡老板在天元大酒楼给孙子摆满月酒,要我们找八个人过去看看。有些人走不开,有些人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才把你们找来。场地我们之前看过了,来客名单也确认过了,有前辈们在,到时候你们只管放开肚子大吃大喝就行了。” “先把坎送回家”李震忽然说。喂喂,李震你什么意思,吃饭凑人数什么都不用干你没听到吗?自己去吃香的喝辣的,把弟弟一个人扔在家里,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他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坎还没去过天元吧,今晚有你喜欢的大龙虾噢”“耶!好棒!我最喜欢大龙虾了!”“你开什么玩笑,明知道坎的体质”李震一只大脚揣在前座的靠背上,在看上去好名贵的白色羊绒椅套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黑鞋印来表示他的不满。 “只是吃饭,什么问题都没有,放心,我不会让坎遇到危险的。”唐逸轩没有回头,可是光听声音我就能想象他人畜无害的模样,能力强本事大、性格好照顾人,他要是我哥该多好啊。“就是就是,不过是吃顿饭,用得着那么紧张么。” 天元大酒楼,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夸张的地方,什么“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奢华气派”都不足以形容我眼前的一切,几位前辈是早就认识的了,要不怎么说我们这个圈子小嘛,找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往椅子上一坐,我就等着吃大餐了。 “物以类聚”坐在我左边的段叔叔鼻子一哼,冒出这么四个字。“段叔叔,你在说什么呀?”“呵呵,没什么没什么。”“什么没什么啊,我听到你说物以类聚了,什么意思嘛?” 等开饭的时间实在太无聊了,震又不准我乱跑,加上对能在天元大酒楼摆几十桌满月酒的那位胡老板的好奇,我知道抓住段叔叔的话不放,一定能问出不少有趣的事情。 “我是说,真不愧是有钱人的聚会,来宾看上去都非同一般。”“嗯,确实很不一样,我从刚才就觉得奇怪了,明明都有我们来了,四周还总是有类似保镖一样的人走来走去,还有,那些来宾,绝非善类,凶神恶煞的特别多,每个人都带着三两个随从,我怎么看着像黑社会呀,你说对不对段叔叔?” “说的没错,他们就是黑社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季叔叔插话了:“坎的眼力还是很厉害的嘛。”“季叔叔,你从刚才就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喂,换你了。”季叔叔在我的右边空位坐下,段叔叔就出去了。“看人”“看人,人有什么好看的?” 没错,段叔叔和季叔叔两人和震一样,是拥有阴阳眼的人,不过,以前我听爸爸说过,就算是拥有阴阳眼的人,每个人看到的其实都不完全一样,对于一次都没有见过非物质存在的我来说,这样的说明太虚幻了,阴阳眼看到的世界从某种程度来说充满神秘。 “看人,也看气场”“我知道我知道!我听爸爸说过,任何物质的存在都有气场伴生,而气场的性质是千差万别的,就跟指纹一样,世界上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气场,可是我问爸爸气场到底是长什么样的,他却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季叔叔你快告诉我,这个气场怎么看啊?” “怎么看啊?这个跟你形容好像有点难度。这样说吧,气场就像是刚蒸熟的包子,从内往外不断冒着热气,从每个人身上不断向周围散发出水蒸气一样的东西,气力充沛,人体则强壮,气力微弱,人则发病,若是气力干枯,人则死亡。” “有意思,可是,季叔叔,光看气场强弱能看那么久吗?”“气场不但有强弱之分,而且……”“而且什么?”“而且……”说到这里,季叔叔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而且什么嘛?”“而且还有颜色。” “颜色?”“对,不同的人气场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当然,颜色也是会随着这个人的运势改变的,运势越旺气场的颜色就越明亮,运势正衰气场的颜色就越灰暗,比如你看那个胡老板,你猜他的气场是什么颜色?” “他刚添了孙子,是件喜事,气场应该是红色或是黄色的吧?”“聪明!正确答案是――橙色!”“额……”“你再看那个,那个黑衣服的胖子,你猜他的气场是什么颜色?”“他眼睛浮肿,目光呆滞,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气场应该好不到哪里去,我猜是灰色或是褐色吧?”“正确答案是……灰蓝色。” “那震呢?震是什么颜色?”“这个嘛,因为我们行内人的气场变化都是比较快的,看过去嘛就像彩虹一样,一会儿一个颜色一会儿又一个颜色。”真的假的?我怀疑老季是不是在糊弄我了。 “季叔叔,那你看看我的气场是什么颜色的?”“嘻嘻,想知道?”“想知道”我使劲点头。“你觉得自己的气场是什么颜色的?”我怎么知道,我知道还犯得着问你?!“绿色!” “为什么是绿色?”“因为我够健康啊”我觉得自己的气场不是青草绿就是湖水蓝,像我这样思想单纯,心灵洁净的好孩子还有什么颜色更适合。 “噗”没想到老季居然很失礼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好笑的?!”我急了,原来他也是在拿我寻开心:“我说的不对吗?”“不是不是……”老季终于笑够了,摆了摆手:“我说小坎啊,你那么聪明怎么就猜不出自己是什么颜色呢?” “我又没有阴阳眼,我怎么知道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好想想,跟你的体质有关。”“我的体质?容易惹脏东西啊……” 忽然,季叔叔止住了笑,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危险一样,警惕地朝宴会厅入口处望去!有情况?!我的目光也跟着望过去。 好吧,虽然我没有阴阳眼,虽然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高中生,虽然我的眼睛从来只看见物质的存在,但是这一刻我也看见了――熙熙攘攘进来的一群人中,走在中间的那个男人的气场! 紫色的、混合着黑色的、像狂风暴雨席卷万物一样汹涌而来的、压倒一切的、仿佛要把人卷入其中的强大力量…… ------------ 3恶灵散 走在中间的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目测海拔在一米八五以上,黑色西服黑色衬衫、一件黑色貂皮大衣披在肩上,大衣下摆随着他的步伐飘动,让人只觉一股飓风排山倒海的气势杀来,李坎,你确定自己不是在《上海滩》或是《赌王》的片场吗?就在我为那个男人的气场所折服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溺毙感“哗啦”一声,将我拖入其中…… 最后映入我眼中的是桌上银质的餐刀,银闪闪明晃晃的真锋利啊,在“被上”的一瞬,我想。 咦,我的意识还在?真的假的?“被上”时还有意识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哩!从以前“被上”的经历总结,基本上我是不知道自己“被上”期间干了什么的,意识处于昏睡状态,身体做什么自己完全不知晓。 可是现在,我居然可以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灵魂所操纵,实在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 喂,我说今天的这位该怎么称呼,大哥还是大姐呀?我说你怎么能没经过我同意就乱上我的身呀?不理人?算了,反正我身边的专业人士很快就会来收拾你这个没礼貌的非法入侵者了。 咦,你拿刀干嘛?原来你是个饿死鬼,死前没饱餐一顿,现在想补回来?真可怜……喂喂,你干嘛呐?菜还没上呢,你别急! 只见“我”抓起桌上的餐刀,身手敏捷、健步如飞、三步两步窜到那个散发着黑色气场的男人面前,刀尖直直对准男人的心脏狠狠刺去的同时,口中大喊:“龙擎苍,去死吧!” 阿弥陀佛,原来是报仇。我长这么大连蚂蚁都没踩死过,大哥(或大姐)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你犯了事过后警察抓的是我好不好?人家警察不信这事跟我无关好不好?再说了,你看,人家有保镖的啦,人家保镖不是吃白饭的啦,你的刀子不用等靠近目标下一秒一定会被保镖拦下的啦。 看吧看吧,旁边四个保镖出来护驾了吧,电棍也不知从哪掏出来了吧,俗话说,寡不敌众,我看你就……咦?大哥(或大姐),你以前是学武术的么?武艺还很高强么?李小龙他是你师父?或者,你是李小龙他师父?你还真跟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开打起来了呀! 喂喂,慢点慢点,我说你慢着点啊,打在我身,痛在我心啊!虽说没经我同意你就用了,可是好歹也顾一下我的身体啊。被刺目标呢?噢,站在原地,不慌不忙,挺淡定的,怎么淡定到让人看着很不爽啊,我可是豁出身体、满头大汗、跳上跳下、舞的是头昏眼花要来刺杀你,你至少也配合着点,表示出一点惊讶吧。 大哥(或大姐)你行,你真行!四个保镖十秒就被你给打趴下了,你这么好的身手死前怎么没报仇成功?只见“我”双手握刀,不屈不饶地扑向目标,口中大喊:“龙擎苍,纳命来!”再刺!罪过罪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哥(或大姐)放下餐刀,回头是岸啊。 “天罗!”一张大网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大哥(或大姐),不是我不帮你,我哥来救我了,不好意思,在座八人的除了我那可都是素质了得、学历过硬、身经百战、获得国家阴阳师认证资格的专业人士,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安心成佛去吧。 “圣水!”震右手一扬,“我”躲!“切”震左手一泼,“我”闪!李震你洒水就洒水,摆那么多中看不中用的动作做什么,看吧看吧,洒偏了不是。 “你们休想拦住我!”“哗啦!”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数点火花,网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我的心一疼,大哥(或大姐),织“天罗”跟女生玩十字绣一样好费工夫的你知不知道,织一张这么大的“天罗”要把上千道经文捻成一样大小的细绳状再用最传统的手工编织的你知不知道。 真可谓,谁知手中网,线线皆辛苦啊!你不要浪费劳动人民的……唉,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我的。 于是,“我”冲破了“天罗”之后再次杀到目标面前,只凭一把餐刀,一捅一刺一划一插步步直逼目标,叫龙擎苍的男人显然见惯了这类场面(?)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十分从容地躲过了“我”的近十次攻击,然后猛地,钳住我拿刀刺出去的右手,一拖,我整个身子随着飞了出去,肚子上挨了重重一脚,后脑勺紧跟着挨了重重一记。 天啊,叫龙擎苍的男人,我与你素不相识,更无结怨,你为何要对我的身体下如此重的毒手?!落在我肉体上的伤害对附在我身上的那位大哥(或大姐)完全没有影响的好不好,拜托你具备点常识! 倒下的瞬间,几个保镖一窝蜂地扑上来,将我按倒在地,往死里按的那种。“啊――”巨大的疼痛让我的喉咙发出了本能的哀嚎!混蛋震,你倒是快来啊,你弟快被人打死啦。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我”即使用尽全身气力,依旧动弹不得。“被你害到家破人亡,说过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人!”“每天跟我说这句话的人不下一百个,”男人在我跟前蹲下,我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你到底是谁啊?” 世上还有如此混蛋之人,我算是开眼界了。“你真的是……”嗯,大哥(或大姐)会用什么词汇呢?“混蛋”“败类”“人渣”“畜生”?“猪狗不如”也是不错的选择。 “……很过分。”纳尼?这算骂吗?他害你家破人亡,怎一个“过分”了得?温热的液体滑过我的脸颊,滚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我”……哭了? “啊――――”不好,我的意识飞快下沉,体内的大哥(或大姐)暴走了!“哗啦!”一盆“清泉”沐浴,我得救的同时也成了一只落汤鸡。 “(有水流进鼻腔了)阿嚏!阿嚏!咳咳,咳咳!震你终于舍得来了,为什么这么慢才来?它差点暴走了你知不知道?呜呜呜,你个没良心没道德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哥。”话说,比起灵魂回窍,我的身体还被压在四个保镖下面呢。 “放开他,”震说:“要杀你的恶灵已经不在了。”“不在了?”叫龙擎苍的男人一愣:“去哪了?”“烟消云散了吧,大概。”“就凭这一盆水?”“这是‘圣水’不是一般的水,每一滴对于恶灵来说都跟浓硫酸一样致命。而且,它折腾了这么久恐怕早已耗尽全部阴力,连投胎转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我一愣,大哥(或大姐)你这又是何苦?倘若真是这个男人毁了你的一辈子,你为什么执着到连下辈子都要赔上? “原来真的有阴魂不散”龙擎苍忽然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扳起我的脸,带着玩味的意思看:“有意思……” “不要用你的手碰我弟弟!”震和季叔叔想拉开他,可是他却纹丝不动,而且手上的力气奇大,看似随手轻轻一捏,就好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一样!好疼!好疼呀!放手,你想干嘛?!双方僵持不下,形势一触即发。 “龙老板手下留情,”唐逸轩连忙出来解围:“小坎的体质异常虚弱,龙老板身上戾气太重,太近恐怕会伤了他。震说得没错,想要刺杀你的恶灵确实已经不在小坎的身上了。” “放屁!你骗谁!”压着我的一个保镖粗声粗气地吼道:“就是这小子想要老板的命,不能放过他!”“对,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他!”……整个大厅内响起一片附和声。 “放肆!不得无礼!”东道主胡老板站出来了:“大师们是我请来的贵客,不许你们放肆!阿龙,发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看到,招待不周,失礼了。” “胡哥说哪的话”龙擎苍出声,每个字都掷地有声,顿时闹哄哄的现场一下全安静了,鸦雀无声,恐怖的家伙。 “这算什么事,”男人终于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今天是胡哥添丁的好日子,我怎么能坏了大家的兴致。你们,放开大师,是我失敬了,还请大师不要介怀。”能不介怀么,我脸部的肌肉都麻了,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鼻子一哼以示不满。 把我拉了起来,确认我身上没有骨折、挫伤、内出血、脑震荡、肝脏移位之后,震便没说什么。不过我从他充满怒意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对于龙擎苍,他的态度很明确――深恶痛绝! 我是一个乐天的人,既然没受什么伤,也就懒得去计较了,爸爸常教导我说,世界上最辽阔的是大海,比大海更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辽阔的是男人的胸襟!我才不像震一样,尽在些小事上纠结呢。 人生中第一次把澳洲大龙虾当米饭、把排翅当白菜、把三头鲍当汤圆,把燕窝当糖水吃到消化系统里一点空隙都没有的感觉,真是太过瘾啦!虽然整个过程中,龙擎苍不时隔着大半个场子目露凶光地往我身上瞟,可是丝毫不影响我饕餮大开口! 几天后,我也差不多把这件事情忘干净了。“李坎,放学到我家玩游戏吧”“好啊,噢,对了,我得跟我哥说一声”李震:“不行”“为什么?”“上次(你还没吃够苦头)” “只是同学的家,又不是阴森老宅,哪来那么多不干不净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根本无权阻止一个正处于成长期的少年正常的人际交往活动。”我搬出刚学的法律知识。 “随你”李震没有再坚持,倒是让我有点意外。 ------------ 4火光劫 我觉得,世界还是相当和谐的,即使是我――从小就被公认为极容易染脏东西体质的人,平均下来也就是一年两回不到,就跟换季感冒一样的频率,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不干不净的东西并非随处可见。 爸爸说过,人如果到了十八岁都没有看见过,以后也没机会看见了。而我的特殊体质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趋正常,就像一辆磨损严重的二手车一样,对小偷将不再有非常强烈的吸引力。 昨天,远在美国的姑姑居然千里迢迢给我寄来了圣诞礼物――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了亲情的温暖。这个周末,我终于能和许辉他们一起骑自行车去书店了。 “你看,那边是不是火灾了?”顺着许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一座两层高的楼房正冒着滚滚浓烟,几辆消防车停在路口,红蓝双色车灯还在闪烁,地上的水已经流到外面来了,围观的人站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听说里面有几个人呢”“救护车刚刚载走两个”“好像一个已经没救了”“真的假的?”……火灾似乎接近尾声了。 就在我们站在外围伸长脖子聚精会神地张望时,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来,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身后不远处。“啪啪啪”从前排下来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急急忙忙跑到后面,毕恭毕敬地弯腰打开车门,然后,从车上又慢吞吞下来一个全身灰色的男人。 后面下来的男人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熊腰虎背整个人跟座铁塔一样,深灰色西服,浅灰色大衣,桀骜不驯的眉毛,炯炯发亮的眼睛,直挺俊朗的鼻子,浑身上下散发着霸道的、不容小觑的、让人不寒而栗、唯恐避之不及――黑紫色的气场?! 那个龙那个啥?!在我认出龙擎苍的前零点零一秒,龙擎苍已经发现我了,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不妙,此人戾气太重,已经到了影响地球磁场的地步了,加上黑社会的身份,和之前在天元的一场闹剧,更让我坚信,跟他扯上关系绝没有好事! “许辉,我们走吧!”“噢,好” 还没骑出十米,我的意识飞快下沉,一瞬间好像被扔进火炉一样,全身被燃烧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之后整个人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又是一个未经同意就随便上人家身体的无礼之徒,我想,爸爸常说,十字路口阴气重,以后还是注意点好。 “是你们放的火吧?!想把我们赶出去?老子今天就跟你拼了!” 只听“我”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膝盖手肘是否受伤,认准了仇家似的,举起自行车冲着龙擎苍直奔而去!天啊,原来我的身体蕴藏着如此之大的潜力,百八十斤的自行车可以轻松地举在头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跑!不对,等等,我的自行车可是全新的呀! “噗”还没冲到龙擎苍跟前,“我”就被司机一脚踹中肚子。 当然,这一脚对“我”是没用的,可是过后的疼痛扛不住啊。只见“我”大喝一声,将手中的自行车朝着龙擎苍狠狠砸去!我的自行车啊,还骑了不到二十四小时,我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他是没什么错,借我的身体也就算了,可是把我的自行车连累进去就太…… “咣当”自行车砸偏的同时,“我”双手被司机反扣一扭一按压倒在地上,两百斤的司机整个人压在我瘦弱的身体上,“我”别说动弹不得,就是呼吸都困难了。如此大的动静,也把围观火灾的群众吸引了过来。 “李坎,你没事吧?!”许辉焦急地问。怎么会没事?!你看我的样子像没事吗?!赶紧帮我把李震叫过来啊!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的嘴里喊的却是: “我化成灰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杀人犯!你们干尽丧天良的勾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还有那些贪官,收了昧心钱,就不管人民的死活,我看你们能横行到几时?!放开我,放开我!要死一起死!(咆哮中)” 我简直心灰意冷了,在同学面前如此失态,是事后怎么解释都无法磨灭的芥蒂,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跟我做朋友。我短暂的高中生活,难道今天就走到尽头了吗? “把他带上车”“是”龙擎苍冒出一句我根本没有想到的话。救命!救命!我不要去,我才不要跟黑社会扯上关系!而“我”此时也在奋力挣扎,可惜只是徒劳。暴力集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绑架骑自行车回家的高中生啊,我说,围观的三四百人不要光看热闹啊,谁站出来阻止他们啊! 现代社会是冷漠的,一分钟后,我被五花大绑,扔上轿车的尾箱,载走了。一路上,“我”闹个不停喊个不停,结果一样徒劳,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车子停了,车尾箱打开,我被两个壮汉提了出来,展现在眼前的是――咦,哪里?我们市有这么大的房子吗? 龙擎苍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想要找我的麻烦?”我才想问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能沾满怨念还活得好好的呀?! 你脚下踩的是虎皮吧,桌上摆的是日本刀吧,墙上挂的是……手枪吧,光明正大地摆出来还不止一把你小子的胆也大了点吧?!虽说你是黑道可是现在毕竟什么都讲法治,人命关天,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岂能容你草菅人命、祸害百姓……不对,放我回家! 龙擎苍捏起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来转去看了两回:“切,还是没有印象。”当然没有啦,在天元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比起痛惜崭新的自行车,感叹短暂的高中生活,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呜呜呜,震,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呜呜呜,我好害怕。 “我”怒目而视,用像要扑过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一样的双目和龙擎苍互瞪,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眼珠子都仿佛要把眼眶撑裂,可是,“我”不能说话,这证明附在我身上的恶灵力量已经在减弱了。 “我会让你全部说出来的,打”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龙擎苍一个眼色,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扑过来开始对我拳打脚踢。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挨打,被打倒在地,被打得头破血流,被打得不成人样。 “我”终于昏迷了。“老板,他昏过去了”“老板,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没想到这小子嘴还挺硬,老板,要接着打吗?”“够了” 龙擎苍走近,蹲下,把我已经红一块紫一块变成猪头的脸转过来扳过去又看了两回,好吧,别说你能认出我,就是我自己也认不出我来了。龙擎苍的眉头皱了皱,没问出什么他好像很不高兴。 “把他抬到客房去,让王医生给他看看” 拜托,别折腾我了,既然要医一开始不要打不就省事了吗,还是说,医好了还要继续打?只见几个大汉把我搬到一个房间的床上,然后,一个模样斯文的人进来,应该就是他说的王医生了。 “这不是唐逸轩那边的人吗?!” 被叫做王医生的人见到被打得不省人事的我大吃一惊,的同时,我也大吃了一惊!这个王医生不但记性好而且眼力超群啊,虽然我尚未想起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他居然能认出眼睛鼻子嘴巴血肉模糊、一张俊脸肿得不成人样的我,可见眼力非同一般啊! “我记得也是阴阳师吧,你怎么把他弄来了?!”王医生一面慌慌张张地察看我的伤情一面问龙擎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龙老板,你把大师打成这样会遭报应的啊!哎呀呀呀,虽说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少惹为好啊,哎呀,老板你太冲动了!” 我能看出王医生真的很紧张,因为他检查我身体的手在不住地发抖。被他煞有介事地一说,其他人也害怕起来,因为托唐逸轩的福,阴阳师的能力被传得神乎其神,得罪阴阳师,有可能被诅咒惨死之类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龙擎苍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他想杀我”在其他人手忙脚乱给我擦洗血迹时,坐在一旁的龙擎苍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忽然冒出一句。凡是长眼睛的都看见了,“我”想杀你,而且是两回!眼看外面天色已黑,我不知道震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被绑架了,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 “那眼神是认真的。”你这不是废话么?!人家都被你害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的怨念是何等的强烈你能理解吗?!我的意识开始昏昏沉沉混混沌沌起来。 “虽然我从来不信这些,可是这个人……”“啊――!”也许是刚才的一顿打,也许是恶灵没站稳,总之,我的意识又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了,当然,同时夺回的,还有难抑的疼痛! “咳咳咳,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回来,啊――!医生麻烦你轻点轻点!打住,你们别问,我先说,我被上身了,跟天元那一次一样,啊,站住!stop!姓龙的,求您别过来,千万别过来,您身上那什么气太重,我受不住,再来一回你没死我先趴下了,咳咳,咳咳” “你被上了?这么简单?你以为这么无稽之谈的事我会相信吗?”“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的是实话。要不然跟你无冤无仇,我凭什么要害你,我凭什么要自讨苦吃!我凭什么……呜呜呜” 我凭什么要用全新的自行车砸你啊,我凭什么要受到这样惨无人道的对待啊,呜呜呜,想到伤心处,我止不住鼻涕眼泪齐刷刷落下。我光顾着疼,完全没有注意龙擎苍听到之后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难道大师是传说中的通灵体质?”王医生好像是忠诚信徒,他从刚才对我就一直用尊称,我说,你是医生吧,医生信这个没问题吗?还有,不要大师大师这样叫啦,我又没有阴阳眼,也没什么灵力,根本就算不上阴阳师。 “也……可以这么说啦”“这么说,通过大师就可以跟神佛对话了?”“这个……倒没试过。” ------------ 5通灵体 “那个……大师,能帮我看看吗?我这几天总是心慌慌……”“大师,先帮我看,我最近眼角跳得厉害……”“大师,我右肩疼得不行,膏药按摩都不起效,您看看……”“大师,几天前我去参加一个亲戚的葬礼回来以后就一直……” 听到我和王医生的对话之后,之前还对我拳脚相向的恶徒们忽然全变了神情,非常虔诚地围上来毕恭毕敬地向我请教各种疑难杂症。 “大师,你看我是不是惹上什么……”“走开走开,大师你先看我……”“凭什么你先,我在四海会的时候你他妈还……”“就凭老子的级别比你高,怎么,不服气是不是?”“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正好,有种出去单挑!” 屋子里乱哄哄的,我的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身上的疼痛让我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躺着,哪怕是一点点的挪动,都会牵动伤口。我用无比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王医生,向他求助,而他则回我以无可奈何的眉头紧锁,我明白了,在这里,他做不了主。 “好,我决定了。”龙擎苍一拍大腿,做出一个惊人决定。做得了主的人开口了,屋子里马上安静下来,就连争红了眼正在互掐脖子的两个男人都停住了,所有人都很怕他。 王医生:“老板,你决定什么了?”“你!”龙擎苍手一指,“我?”我怎么了?“不用回去了”“?!”“留下”“留下干嘛?!”“有用”“不行,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我和龙擎苍顶嘴,王医生好像很紧张,其他人也都退在一旁神情严肃,看样子似乎为我捏了一把汗。龙擎苍有那么可怕吗?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再待下去,我担心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 “我说我要回家!我既没有阴阳眼,也没有先天神力,更不会念经施法,基本上就是普通人一个,对你来说,根本什么用都没有啊!” 紧张的弦绷断了,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决堤:“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你们这帮坏人,放我回家!放我回家啊!我不会帮你们做坏事的,你们死心吧!咳咳,咳咳……” 情绪一激动,伤口就越疼,眼泪鼻涕流进嘴里,一不小心就呛得我直咳嗽,一咳全身就跟拆骨头一样,我想,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了。 “大师,大师不要激动”王医生一边帮我擦眼泪鼻涕,一边扶住我:“老板,你看要不……至少先通知大师的家人吧。” “真是麻烦”龙擎苍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太罗嗦了”像黑暗中看到的一缕曙光,我万万没想到龙擎苍会同意:“王医生,快点,我家的电话是……” 响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喂”是震的声音!“震”我才喊了一声,声音就激动得颤抖了。“你跑到哪里去了?不回来吃饭至少打个电话。”“震,我……”救救我,震!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带钥匙了没有?我把备份钥匙放在老地方,你回来自己拿。爸妈在西安出了点麻烦事,一时半伙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现在要马上过去,零用钱放在抽屉里,就这样,记得去上学,拜。”“喂喂,喂喂,震!震!!听我说!震!!!”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声绝望的忙音……我回味着震说过的全部话语,许久才反应过来,父母在西安出事了?麻烦事?是什么麻烦事?需要震大半夜地赶过去,留下年仅十五岁的我一个人? “你们轮流看着他,少了根头发小心你们的脑袋”龙擎苍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我看大师干脆就在这里住下吧,既能养伤,又有人照顾生活起居”王医生宽慰我:“大师不用担心,龙老板虽然样子很可怕,可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会为难大师的。” “嗯”我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比起现在自己的处境,远在西安的父母更加让我担心。 “爸爸,考古是做什么的?考古好玩吗?”“考古不是玩,是工作。”“为什么只带震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工作!” “傻孩子,考古是很危险的。因为在遗迹中往往布满了先人留下的对现世的种种情感:贪恋、冤屈、遗憾、悔恨,更多的是对还活着的人的羡慕、嫉妒、诅咒、仇视,所以,每一次考古,阴阳师必须走在最前面,去清除这些影响考古队员的障碍……”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王医生端来一碗粥,我吃了几口,之后便昏昏沉沉睡过去。全身无处不酸疼,几度疼得昏厥,然后又疼得惊醒,反反复复,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儿时的梦……终于望见窗外,天空的一角露出了点鱼肚白。 “大师真是神人也!伤口竟然恢复得这么快!”一早,王医生给我擦洗伤口的时候惊讶地说。从小到大,我身上的伤总是好的特别快,因为震、爸爸妈妈还有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所以起初,我并没有自觉。 后来,看到班上同学摔倒,膝盖上的伤口需要很多天才愈合便开始觉得奇怪,开始观察,然后终于明白:就算没有阴阳眼,就算没有超能力,我的血管里流淌的也是阴阳师的血液。 “我要回家”我说。“大师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啪”房门被推开了,一条刀疤从右眼斜跨面部的男人出现了。“大师,我端早餐来了。”“这是刀疤,老板派来跟着大师的,大师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 趁着刀疤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的功夫,王医生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师先委屈一下。等我找机会说服了龙老板,就放大师回去,学校方面我会去请假的,大师不必担心。” 王医生离开之后,屋子里就剩下我和两个看守:刀疤和阿彪,意外的,两个人对我都很恭敬,我想做什么都不拦着,除了回家。 于是,我决定到外面走了一圈,龙家大宅气颇为气派,让我想起几年前去北京故宫游玩的经历。守备森严,更让我断绝了出逃的念头。 黑社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怎么会这么有钱?!我边走边思索着:走私?贩毒?还是高利贷?舒展了筋骨,只半天,我的伤也好了八成。 阿彪:“大师,等等,那里是……” 我的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只是看上去有点缺乏打理,草长得有点高了,在草地的一角,还有一座半人高的小屋,上面挂的牌子摇摇欲坠,写着“发财”两个字,是狗窝!只是……狗呢? “空气真好!”我伸开双臂深呼吸了几下,踏上草地:“黑社会连个后花园都这么大,虽然花木有点杂乱的感觉……” 咦?我发现有些不对劲,直到刚才还紧跟着我、寸步不离的刀疤和阿彪居然没有踏上草地,还是站在花园的入口处,紧张地看着我。 “你们怎么了?”要怕我跑了就跟上来啊。“大师你没事吧?”“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一头雾水中。阿彪:“白天真替大师捏了一把汗。”刀疤:“你傻啊,大师怎么会怕那些东西!”阿彪:“说得也是。” 一天下来,我和这两个人熟了不少,话也渐渐多了起来,下午的事我有点介意,跟大宅的别处比起来,后花园确实荒芜了一些。 “后花园有什么吗?”阿彪:“这……”“有我在不用怕,尽管说来”刀疤:“是这样的,之前老板在院子里养过一条大黑狗,叫‘发财’,养了三年,很听话很讨老板喜欢。两个星期前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就死了,老板很是伤心。 我们不忍心看到老板那么伤心的样子就都劝老板重新养一只,老板也同意了。可是,新抓来的狗都会没法子在后花园呆,不是吓得浑身哆嗦就是四处乱窜,狂吠不止。 更可怕的是,从那以后每天夜里都会从后花园传来‘发财’的叫声,还有人看到过‘发财’的影子或是被咬伤,脚脖子上留下的牙印全是发黑的,害得我们都不敢从那里过。” “你们老板没事吗?”“老板倒是好好的,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说,他就是不信。大师,你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刀疤和阿彪一脸期待地望着我。 “我知道了,不过是一只小妖孽罢了,不用吹灰之力便能解决。只是眼下我受了伤,影响了功力的发挥,过两天再说不迟。” 我嘴上这么说着,心想,还好今天没事,以后离后花园远点便是。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是,怎么从刚才开始,我的脚脖子就隐隐作疼?卷起裤腿,我愣住了。 借着灯光,我看到,在我右脚的脚脖子背面,分明有一处黑色的环形印记,深浅不一的黑色点状构成,就像食肉动物的咬痕?而且,在眼睛能观察出的范围内,黑色素在慢慢地加深、扩散…… 阿彪:“这这这这这这……是……”刀疤:“啊啊啊啊啊啊啊……发财……啊!”阿彪:“‘发财’出现啦!”刀疤:“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喂,你们等……”我还没把第二个等字说出口,两人已经吓得夺门而出,跑了。 “少见多怪”我对着他们仓皇而逃的背影嗤之以鼻。在阴阳师看来,这种事就跟夏天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样微不足道,只要及时擦点低浓度圣水……我现在上哪找圣水?! 不好,虽说是很轻微叮了一下,可是处理不好……更何况我这两天超不走运,身处在龙擎苍的暗黑气压下貌似抵抗力全无!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意识在这个时候开始模糊了,切,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难道是?支持住啊李坎,对方不过是……你不可以输! “被‘发财’的鬼魂给咬了?”龙擎苍洪亮的声音混着一大帮人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 6黑犬印 被神鬼附身古已有之,被亡犬控制似乎鲜有听闻,可恶!区区一条狗,居然企图霸占人的身体,狂妄至极!真是人善被人欺,连狗也来分一杯羹,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 我干脆两眼一闭,两手一合,两腿一盘,就地坐下,默背起了《般若心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天生的体质单靠外力保护不是长久之策,因此我从开口学说话起便被教育凡是遇到污秽不净之物时,只要在心中不停默念此经便可化语言为力量,与之抗衡,不能将其消灭至少也能将其赶走。 好吧,我还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小朋友背唐诗呢,我一张口,没把老师吓傻。从此在幼小的心灵里留下阴影,不到万分危急,我不会用这招。我的力量渐渐占了上风,它在痛苦地哀嚎着,疯狂地逃窜着,声音相当凄厉,却依然不愿意离开我的身体…… “喂,你在做什么?”龙擎苍一脚迈进来,坏了!“呃”在接触龙擎苍气场的一瞬,好像有一根紧绷的弦刹那间断开,我的意识在万分之一秒内彻底败北。此人果然是我的灾难啊! “汪!”身体被一条狗霸占,不论将来变成一个怎样的大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注定成为我辉煌人生中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发财”从地上“咕噜”爬起,四“脚”着地,伸长脖子,摇头摆尾(如果有尾的话)非常兴奋地冲着龙擎苍吠了一声。 “汪汪!汪汪!”(还旺旺,干嘛,又不是大过年的,旺什么旺)我都不敢去看龙擎苍和他手下们的表情了。后腿屈着,屁股上翘,摇头吐舌“哈哈”,一副使劲讨好主人的忠狗样。 龙擎苍:“你在干嘛?”“汪汪!汪汪!”“发财”试图接近龙擎苍,可是手下们十分戒备地防着,“发财”向前迈出半步,他们就举高武器,吓得“发财”又缩了半步。三番两次试探之后,“发财”知道不能靠近,于是喉咙里发出“呜呜,呜呜”可怜的哽咽,在原地打转,大眼汪汪地瞅着龙擎苍,却迟迟不敢向前。 “你们退后”龙擎苍命令。发财:“汪!汪!哈哈,哈哈”龙擎苍:“过来”“发财”屁颠屁颠地过去。龙擎苍:“左手”“发财”把“右爪”放上去。龙擎苍:“右手”“发财”把“右爪”放下,把脑袋靠上去,蹭蹭。龙擎苍摸摸:“嗯,good boy。” 天啊,我居然会输给一只左右不分的笨狗真是岂有此理! “真的是……发财?”龙擎苍似乎信了,任由“发财”伸出舌头舔着他的手:“发财,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汪汪!汪汪!”“发财”咬着龙擎苍的裤腿,把他带到后花园,然后,跑进狗屋里咬出一个旧旧的球,冲着他“汪!汪!”兴奋地叫着跳着。 龙擎苍:“你还想玩抛接球吗?”刀疤:“发财生前最喜欢玩抛接球了。”阿彪:“你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要哭了。”王医生已经泪流满面:“太感人了……” 于是,在后花园,一人一“狗”玩了整整一夜的抛接球游戏。 终于,我感到“发财”尽兴了,它的力量在迅速减弱,逐渐剥离我的身体,什么?你有话要对龙擎苍说?这是你深藏在心底多年的话,不帮你说就赖着不走?好吧好吧,我帮你说就是了。 狗屋漏风,垫子太硬,洗澡水温度太高,指甲修得太短不方便,比起猪骨还是觉得牛骨口感好,邻居家的猫晚上太吵最好阉了它一了百了等等,你话也太多了吧,基本上都是抱怨,谁管你啊! 最后的请求?好吧好吧,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日行一善、积善成德嘛,说吧。什么,还要多加一句,你有完没完?捡重要的说! 诶,是这样吗?噢噢,你确定是这两件了,没别的事了?好的好的,我会转告他的,你就安心转世去吧。 龙擎苍:“发财?发财?”我睁开眼睛:“不好意思,是我,你的发财已经走了。”“?!”“它走之前有话要跟你说。” 不仅龙擎苍,所有在场的人直到此刻都还处于极度惊讶和不可思议中,而我,当然希望他们能将今晚发生的一切赶快忘掉! “说之前能不能先回屋里,” 我缩了缩脖子:“外面真的很冷。”“你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吗?”龙擎苍坐在离我三米开外的椅子上,我则躺在里面的床上,现在我的精神虚弱得很,要再来点什么可真是招架不住了。 “要跟我讲条件?说来听听。”“能不能麻烦你以后一直跟我保持这个距离?”龙擎苍想都不用想,回答:“可以。”“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将“发财”托付给我的话全盘托出:“第一,它说感谢你当初在天桥底下捡了自己,要不是你,自己早就饿死了,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能亲口告诉你,是它此生最大的遗憾。” 刀疤:“发财!”阿彪:“多么重情重义的忠狗啊!”王医生:“对不起,我忍不住又要哭了……” “第二嘛,它说你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死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那天晚上你和黑山组的老大一起喝酒,全喝趴下之后你手持半瓶伏特加摇摇晃晃来到后花园,在花坛里小解之后,嘴里嚷要回屋里继续喝结果却倒在狗屋前睡过去了,半瓶伏特加一没拿稳就全倒在狗干粮里了。结果它晚上起来迷迷糊糊吃宵夜一口咬下去被浓烈的酒味给呛了一下,狗粮卡在气管里,一口气没接上,硬是活活给憋死了……” 咦?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除了龙擎苍都吓得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缩到门口,王医生还在后面使劲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发财还说虽然特地没走留下来告诉你这个事实,但请你不要误会,它不是对这件事怀恨在心才这么做的。这条命既然是你捡的,死在你手里它也死得瞑目了。 虽然每次扔球你总是扔太远,害它跑得要死要活的,也不看看它体重一天比一天增加,腿脚一天比一天不灵便,但是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还是非常快乐……” 唉,本来只答应说两件的,算了,帮人帮到底、送狗送到西,最后还是全部说出来了。说完,我松了一口气,却见龙擎苍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向我的床走了过来。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急了:“说好要保持三米距离的!”龙擎苍:“我有说过吗?”“你你你你刚刚才答应的!”我更急了:“你们说是不是?!你们也听到他说‘可以’的对不对?!” 在场的人全体沉默了,连王医生也扭过脸去,装作没听见,掏出纸巾来擦眼镜。我明白了,跟黑社会讲约定讲信用是多么荒诞可笑。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缩到床的一角,后面是墙,退无可退。龙擎苍的脸色确实不好看,可是与我何干!我不过是受狗之托传话罢了,他怎么能迁怒于我! 龙擎苍伸出手,肯定要被打了。于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我只好紧紧闭上眼睛,双手抱头,做好挨打的心理准备…… 龙擎苍的手落下,在我的头上,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又揉了揉。仅仅如此,咦?!仅仅如此?!不打我吗?我疑惑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似乎觉有几分孤独,是错觉吗?我打了个哈欠,来不及多想,很快就甜甜地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暖暖的阳光撒满整个房间,这是我来到龙家大宅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对,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我向王医生借了手机打给父母,已关机!打给震,还是关机! 打给唐逸轩、段叔叔、季叔叔……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人,不是关机就是未能接通!我坐不住了,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医生:“大师,您这是要去哪啊?”“四处走走,这宅子真大,昨天只逛了一半,好像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绑好鞋带,顺带看看脚脖子,昨晚几乎覆盖整只小腿的黑印已经消失无踪:“总不能老在屋子里坐着吧。” 王医生:“让刀疤和阿彪给您带路吧,龙家大宅方圆几里,分门别院也多,一天半天走不完。您身体还很虚,注意不要累着。”“放心放心,我自有分寸”我应着,带着刀疤和阿彪出来了。 我,撒谎了。 昨天借着到处走的机会我就留意了――大宅东面尽头有一堵墙,不但长到不见首尾,而且足有两个人高,规格大小与其他隔墙明显不同。我猜,那应该是龙家大宅和外面的分界。而且,有一处,挨墙放着一个养荷花的大缸,缸沿高约一米,缸里面是干的。 “哎呦,不好,我的肚子!一定是中午的鱼不新鲜,不行不行,憋不住了!”我捂着肚子装作疼痛难忍的模样,直跳脚:“我去那边厕所解决,太臭了,你们在这里等等。” 我的演技太完美了,刀疤和阿彪丝毫没有怀疑,原地坐下抽起了烟。成功摆脱监视,拐过弯,来到东墙下,小心翼翼踩上缸沿,和我所想的一样,伸手够得着墙顶,只要用力,整个人就上去了。 自由的世界啊,我回来啦!见鬼的黑社会,沙又那拉! 啊咧?我坐在墙头,只见墙的另一边绿树红花、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石径一派苏州园林的景致,整一个画一般的世界!难道这边还是龙家的地盘?或是龙家的邻居?我犹豫了,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下去。 “你在做什么呢?” ------------ 7柏林墙 一个声音忽然从脚底传来,我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之间重心一歪,好在我身手敏捷,及时抱住墙头,才不至于整个人翻滚下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年纪比我还小的男生,也就是初中一二年级的模样,细瘦的身上穿着一套纯白的校服,眼神既天真又纯朴。 “你在做什么呢?”他又问。 “我被坏人绑架了!快救我!”我原本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留了个心眼。“我是来捡风筝的,”我又说谎了:“可能是落到你们院子里去了,能先帮我下去吗?” “可以啊,可是我要怎么帮你呢?”他仰着头问。“梯子,”我说:“或者能让我踩着下去的东西。”“嗯,好的,你等等,我记得杂物间里是有梯子的。” 他说着走开了,不一会儿真的搬来了一架竹梯!“谢谢!”太幸运了,这家伙看起来不像坏人:“好像也没落在这边……”我装作周围找了找。“算了,回去重新买一个好了,能告诉我出口在哪吗?” “可以啊,请跟我来。”少年浅浅地笑着,有问必答,对爬墙而来的不速之客竟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很难想象黑社会大本营中会有这样一个瘦弱的少年,要是龙擎苍一伙的早就大喊出声了吧。 石头小径一拐,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绿如翡翠般的湖泊。午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碧波荡漾、波光粼粼,甚是美丽。湖边几丛茂密的翠竹掩映下,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筑露出灰墙青瓦的一角,更是写意。 “翠竹苑到了”少年将我引至一个院落前,便朝里面喊:“先生,有客人!”“等等,我可没打算见你们家先生啊!”我急了。 “放心,微雨先生人很好的”少年依旧微笑着,“不是这个问题!”我更急了,“请进”院里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来捡风筝的,马上回去,就不用打扰你家先生了。”“那可不行噢,”少年收起笑容:“要出大门必须经过先生同意。” 臭小子,笑里藏刀,敢骗我!事到如今,转身就跑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邻居家看样子也是大户人家,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无不散发着宁静祥和的书卷之香,路上所遇到的也都是面容亲切之人,无不面带笑意、和蔼友善。也罢也罢,我就硬着头皮会一会邻居家的主人――微雨先生吧。 “你是?”院中一个身穿长袍的人正在案前挥毫泼墨,两名同样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垂手站在一旁。见一个陌生人来了,微雨先生停下手中的笔,抬起脸,眼睛里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坦然。而我,此时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可就不是“惊艳”能概括了。 二十出头的模样,晶莹剔透的皮肤,熠熠生辉的星眸,细润明朗的五官,线条流畅的脸部轮廓;高挑均称的身材即使外面穿着宽大的汉服也依然亭亭玉立;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魂魄都要被吸走一般! 活了十五年,我觉得迄今为止见过的什么歌星影星跟眼前的人比起来就是微小星星和皎洁月亮的距离;把女生看得小脸通红的震连给他擦鞋都不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足以表达他的美,玉树临风、翩翩君子不足以描述他的气质,我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惊为天人”! “这位客人是从墙那边过来的,客人,这是我家先生,客人?”“啊,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来,连忙吞了吞口水:“我、我过来捡风筝,一不小心就跑到你家院子里来了。对不起,打扰你写字了,真的非常对不起,我马上回去。” “捡风筝……原来如此”微雨先生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对带我来的少年轻轻说道:“白莲,送这位客人出去吧。” “不好意思,真的很不好意思,再见!再见!”我谢着退了出来,临走时眼睛还依依不舍地多瞅了几眼,太漂亮了!这样极品的美人世间少有啊,虽然是个男的。 高音喇叭响起:“李――坎――,李――坎――”方圆百里回音声声:“李――坎――,李――坎――” 坏了!龙擎苍发现我逃跑了!! “咳咳,老板说,我知道你在院子里,你跑不掉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赶快回来。顺从从宽,反抗从严。” “限你三分钟之内立刻出现,不来的话,就放火烧掉你家房子,把你爸卖到地下挖煤,把你妈卖到饭店洗碗,把你哥卖到澡堂搓背,你家的亲戚朋友见一次打一次!三分钟倒计时,现在开始!” “大师,大师,快回来吧,我求您快回来吧,老板说得出做得到啊”是王医生颤颤悠悠的声音:“趁老板心情还好,您快回来吧,要是被捉住了,缺胳膊少腿事小……您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话筒被抢了回去:“现在还剩两分三十秒。李――坎――,李――大――师――,老板说,就算你有三头六臂、能上天入地,跟孙悟空一样的七十二变你也休想从我这如来佛祖的手心里跑掉。李――坎――,李――大――师――你听清楚了吗?”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是位大师”微雨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还管你叫‘大师’?”“这个……那个……是我的外号,我的外号叫大师。”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谁!”白莲翻脸,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说谎。“白莲,不可放肆,”微雨先生喝住他,然后缓缓走到我跟前,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伸出漂亮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安慰我:“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也许可以帮你。” 像太阳般的温暖,如春雨般的滋润,微雨先生从容不迫的微笑深深打动了我,这个人,或许能把我从黑社会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于是,我卸下心中的防御,将自己特殊体质招致被绑的前前后后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你看我多冤啊,被拘禁了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我说的有点乱,您听明白了吗?”“我听明白了,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您确定您真听明白了?我是说,一般人很难一下子相信这些。” “龙擎苍是一个既无知又愚蠢的人,和他相提并论的话,我会很生气噢”开玩笑一样的口气中含着不容置疑的震慑力,我不由得不点头,微雨先生随即吩咐身边的少年:“朱梅,把话筒拿来,音响打开。” 咦,这边也有音响?难道这两家平时有空常这样交流? 微雨先生拉住我的手,在少年搬出来的太师椅上坐下,轻启朱唇:“说,人在我这里,有本事过来。”朱梅:“先生说,人在我这里,有本事过来。” 此话一出,那边的倒计时突地停了,方圆百里顿时只剩下风吹树梢摇。静了好一会儿,是听到我在邻居这边太过惊讶了吗?看来邻居的这位微雨先生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连龙擎苍都要避让三分。 “老板说,”那边终于又发话了:“小白脸,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快快放人!”“噗”哈哈,哈哈我在心里不禁大笑出声,好吧好吧,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不过真的很贴切。 “先生说,杂种狗,我看不惯你的作风,这件事我管定了。”互骂粗口不好吧,俗话说,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微雨先生看你的样子很斯文,骂起人来可一点都不斯文啊。 “老板说,娘娘腔,我懒得跟你废话,快快放人!”“先生说,臭瘪三,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是不是嫌命长了?” 不知是哪个冲动的兄弟夺过话筒:“好啊,放马过来,看看是谁先死?!”“有种过来啊!”“单挑!”“谁怕谁!”…… “不会有事吧?”我问:“要是那边真的杀过来?”微雨先生还没回答,那边的吵闹一下子又静了下来,“那个李――什么来着?”是龙擎苍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 “李坎,我只说两句话,第一,我承认我是坏人” 我能感觉在听到龙擎苍声音的时候,刚才还一直微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微雨先生脸色暗了下来,左邻右舍的关系果然很糟糕啊。 “第二,龙微雨不是好人,要呆在哪边你自己决定。” “嘟――”那边关了高音喇叭。什么意思啊?我细细回味着龙擎苍的话,他是坏人?他是黑社会当然是坏人了;龙微雨不是好人?龙微雨……啊咧,我没听错吧,龙……微雨?!龙微雨!! 与此同时,刚刚达到西安的李震马上被控制了起来。 李震:“你说什么?我爸妈携玉潜逃了?不是说出土的棺椁怨气太重要将它重新封印人手不足才把我叫来的?” 金教授:“封印棺椁只不过是为了把你叫来的借口。我再问你一次,你的父母现在人在哪里?” 李震:“昨天早上通过一次电话之后就再没有联系了,他们又没说去哪,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你凭什么说他们是携玉潜逃?” 金教授:“昨晚,他们说要再给随葬物品做一次净化,就进了保管室,三个小时后,等我们再去看的时候,发现哪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了,一起不见的还有昨天刚刚出土的汉代白玉貔貅摆件一只。” 李震:“那也不能说就是他们偷走的!他们一生阅宝无数,什么宝物没见过,区区一只白玉貔貅,怎么值得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险?” 金教授:“可是他们和白玉貔貅一起不见至今音讯全无却是事实,你要是想证明他们的清白,就把他们找回来。” 李震:“能否告诉我,是怎么样的一只白玉貔貅?” “清洗时拍了照片”金教授示意助手取来:“由整块白玉雕刻而成,虽在地下埋藏了两千多年,时至今日仍通体洁白、细腻温润、宝光四溢;似虎非虎,似龙非龙,昂首挺立,气宇摄人,堪称玉中之极品,散发着让任何人起贪念也不足为怪的美丽光芒。” 李震接过照片,一看,哪有什么白玉貔貅,一张一张全曝光了。 ------------ 8赏宝会 怎么回事?一个说“我不是坏人”,一个说“他不是好人”,现在被坏人评价为不是好人的人正紧紧握着我的手腕,而他还跟坏人有着同一个姓。我,真的是逃出魔窟了吗?和美人肌肤相亲的心跳已荡然无存,我现在能往外冒的只有冷汗。 “看来是放弃了呢”龙微雨笑着对我说,他笑起来真的很美,就像上等的佳酿一样醉人,可惜我却无心欣赏。“我原以为又是个被捉来抵债的小孩,没想到却是个能通灵的宝贝。” “你误会了,我虽然体质特殊,但不是阴阳师!”“天元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也早就听说博古斋里藏龙卧虎,不是个一般的店。传闻正统的阴阳师行事极为低调,不轻易表露身份,更不喜欢外人打扰,所以几次想前去拜访,又觉不妥,打消了念头。今天天赐良机,将你送到我这里,你说,我能亏待你吗?” 从龙微雨闪闪发亮的双眼里我觉察到了危险,什么狗屁天赐良机,是想从利用我做什么坏事吧!辩解也没有用,骗不了这个男人,干脆我就装成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什么都不知道,看你能奈我何。 少年来报:“先生,客人们到齐了。”“正好,把□(指我呢)也带过去。” 原本以为遇上贵人,却不料命途多舛,我莫名其妙地被白莲带到了一个大厅等候。没想到大厅里已经坐着三个道士模样的人,大概就是少年口中的客人们了。 只见三个道士模样的人都是头戴玄色巾帽,身穿交领大袖布袍,脚上一双浅面靴头鞋,手执一柄拂尘。其中一个年长一些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看着有七八十岁,另外两个也有五六十岁。 他们见我来了,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我。其中一个留了一把又长又黑的胡子,我暂且把他叫做“黑胡子”,似乎等了很久都有些不耐烦了:“龙先生还没来吗?” 白莲:“龙先生正在更衣,请道长稍等片刻。”黑胡子:“那个小孩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和我等平起平坐?”我哪招惹你了!?为什么你能坐我不能坐!?白莲:“这位是□,是龙先生的客人。” 被尊称为□,黑胡子和另一个个子稍高的道士,我暂且把他叫做“高个子”都吃了一惊,然后两人用审视的目光把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又打量了几个来回,分明就在怀疑我的身份。 高个子试探着问:“请问□是何门何派的弟子?师从何人?”我鼻子一哼,想都不用想,速答:“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高个子讨了没趣,也就不和我说话了,转问黑胡子:“道兄可知龙先生今日请我等前来是何事?”黑胡子得意了,大大声地回答:“当然知道,龙先生今天是请贫道来赏宝的!” 赏宝?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有什么稀奇宝贝看么?高个子接着问:“道兄可知今日要赏的是何宝贝?”“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到时自然知晓!”黑胡子被问住了,原来他也不知道。 “鱼目混珠、滥竽充数之辈还是趁早回去的好”一直在旁双目紧闭的老道士忽然开口了:“一个月前也有人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自称玄天大帝使者,想到龙府骗吃骗喝,被先生识破,落得个人间蒸发的下场。” 黑胡子:“哼,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要没有真本事也不敢来了!” “没想到着汉服作画果然别有一番情趣……”正说着,龙微雨换好衣服出来。额,黑社会穿衣服都是这么夸张这么俗滴么,身上不披点豹皮貂皮、手上不带点蓝宝红宝就不舒服么,你以为穿全套白色西装就能掩盖你黑到骨子里的邪恶本质么。 很经典的黑社会打扮,不禁让我想起了龙擎苍,咦,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我明白了,因为他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的黑社会的形象代表啊,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除了让人联想到黑社会还是黑社会!龙微雨尽管不像好人,不过至少,他身上没沾染脏东西。 龙微雨入座之后,便命朱梅:“抬出来。”嘿嘿哟,嘿嘿哟,十几个手下抬出了三只大小不一的柜子,原来要赏的宝贝就是这三只旧柜子。 “噢!”黑胡子只看了一眼便大呼好宝贝:“这件嵌百宝描金剔红茶柜乃日本明治时期芝山莳绘,采用象牙、碧玉、玛瑙、螺钿等各色材质精巧搭配,充分彰显了天然材料的质地色泽,珍奇绚烂,众彩纷呈之外,又施以浮雕、彩绘等技艺,更显雍容华贵,好宝贝!好宝贝!” 黑胡子说罢,高个子也一边里里外外地看,一边附和说道:“茶柜内镶有描金百宝扇数把,立体生动,工艺卓越非凡。整体以稠漆堆起雕缠枝花卉纹,图饰布局繁密有致,剔刻工艺讲究,纹饰典雅,细腻缜密。你们看,此柜整体丰富奢华,典雅气派,镶嵌技艺精湛,无处不透着富丽堂皇的贵气,确是难得的珍品。” 马屁精!在我看来无非是一只旧柜子,我老家多的去了。 “据贫道所知,隋唐时期中国漆器流传至日本,对日本的漆器产生很大的影响,如描金罩漆,识文描金,剔红描金等。”黑胡子继续卖弄他的学问:“到了明治时期,日本的剔红漆器日趋完美成熟,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和艺术品位,深受日本皇室青睐。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诸多宫廷剔漆对象中,就有一部份就是出自日本的名匠之手。”高个子:“不过也比不上这一件……” 在他们滔滔不绝地赞美第一只柜子有多么华美多么珍贵期间,龙微雨一直面带微笑,不出一声,末了,回头问我:“□觉得这只箱子如何?”“挺结实的”我回答:“就是旧了点。” 此言一出,我从黑胡子和高个子眼中看到了嘲笑的意味,仿佛在讥讽下一个人间蒸发的人就是我一样,没错,我就是要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因为一旦龙微雨觉得我有用,我就更加插翅难逃。 赏玩第一件宝贝,他们便开始讨论第二件、第三件柜子。第二件柜子太一般就忽略吧,咱说说第三件柜子。此柜全名――紫檀雕花鸟纹官皮箱,因为在博古斋见过几个类似的,所以我还是认得的。 这类柜子听说是自宋代镜箱演进而来,明清时期较为流行,属于家居实用器物,用于盛装贵重物品或是文房用具,因其携带方便之故,多用于官员巡视出游之用,故俗称其为“官皮箱”。 龙微雨的这个“官皮箱”要比我之前见过的都精致:柜门外壁雕琢丰富繁密,正门上部浮雕对称花鸟纹饰。一鸟栖于花叶枝头,一鸟飞于枝叶之间,二鸟相互回首顾盼,为对方吸引,身间花卉烂漫盛开,花枝招展,呈现一派繁华浪漫气息。 柜身两侧均带铜制提手,侧面柜表亦作花鸟图案与正面相呼应,各面之间又以回纹相隔,繁密精致。所嵌铜质面叶拍子耀眼夺目,整个柜子于典雅庄正之中更添华丽高贵,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贝!连寡言少语的老道士都不禁抚柜称奇,赞叹不已。 柜子好是好……但是我说……三位道长……你们是不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难道只有我看见?呵呵……不可能!我又没有阴阳眼!怎么可能只有我看见―― 整个柜子外面贴满了黄黄绿绿、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新新旧旧的封印符!这根本不是宝吧,百分之一百万是随时会爆定时炸弹吧! “今日请几位道长前来,除了鉴宝,还有一事要劳烦诸位”龙微雨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烦请各位道长帮我打开此柜。” 整个现场足足静了一分多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再看看我,我再看看你,看来看去,看去看来,坏事了!三人额头上开始冒豆大的汗珠了,真难为他们,现在室温也就是十五度左右。 黑胡子:“龙先生,恕贫道直言,此柜阴气沉重,日积月累,已有数百年,上面的层层封印便是证明,里面恐怕是关了穷凶恶极之物,要是贸然打开,只怕会……危害到您的安全。” “所言极是”老道士也说话了:“依贫道之见,必先将其在烈日之下暴晒一千一百一十一天,再由高功一百八十八人诵经九九八十一天方能化其阴气,伤其邪气,之后在择日打开。” 龙微雨:“你们的意思……今天不能打开了?”“不能打开”三人异口同声:“万万不能打开!”“来人啊”龙微雨嘴角一翘:“道长们的茶都凉了,快添热水。” “遵命”外面有人应着,很快就有几十个大汉推着三辆小推车进来,车上面是三大桶冒着滚滚白烟的沸水!每个桶都有一人高!你是请人喝水呢还是请人洗澡呐?见此情形,三人都慌了阵脚。 白莲:“道长们请吧。”我明白了,那意思,要是不打开这个紫檀雕花鸟纹官皮箱,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大厅!高个子带来的助手立马腿就吓软了,瘫坐在地上;黑胡子带来的助手则全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再吓一下没准就尿裤子了,我想,老道士带来的助手倒还淡定……咦,已经尿裤子啦! “既然龙先生不听劝告,执意要看”老道士一咬牙:“出了事可就不要怪贫道了。”说着便从自己随身带的布包中取出桃木剑、符咒、朱砂等物,摆开阵势,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 9禁忌符 黑胡子和高个子见了,也像受了启发一样,整了整衣冠各自拿出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围着官皮箱手舞足蹈、跳上跳下地比划起来。一时间大厅里群道乱舞,念咒声此起彼伏,景象煞是有趣。 只见又唱又跳了几个来回之后老道士一手挥动桃木剑,一手挥动黄巾旗,大声喝道:“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千万,统领神兵,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拿着令旗“呼啦哗啦”挥了几十下之后,又拿起一罐香灰开始撒起来,一时间满屋子尘灰飞扬…… 直到将所带的法器全都用上一遍之后,终于,三人停下来,各执一柄桃木剑慢慢靠近官皮箱,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一番之后,大概是达成了要开一起开,要死一起死的共识,三人齐齐把桃木剑伸向了官皮箱。 黑胡子站在中间,看准了一张紫色的符咒,这张符咒比其他的都长,正好打横斜斜贴在两扇柜门中间,封住了两扇柜门,上去就要揭。 “住手!” 是的,是我,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没办法继续坐视不理,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地扑上去,整个人扑到柜子上,用身体将大半个柜子死死抱住! 这一突然举动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三个道士反而退后了两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能碰!”我竭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紧紧护住符咒。大概是因为激动,我的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 “不能碰,为什么?”龙微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近。 “这这这里面的东西很厉害,要是放出来,会会会会死人的!”我又气又急,舌头都不灵活了。没错,首当其冲受害的肯定是特殊体质的我! “你凭什么这么说?”“就就就凭这些符!要不是很厉害的东西用得贴这么多符吗?!”“在我看来不过是几张涂鸦罢了,”龙微雨绕到柜子背面,我没护住的地方随手撕下一张:“你看,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那不一样,你懂个屁!”我又急又气外加又怕又恼:“其他的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可是这一张、这一张不一样!这一张(就我护住的、黑胡子想去揭的紫色那张)是是是御用阴阳师特制最高级别的封印符,是绝对不能撕的禁忌之符!” “御用阴阳师?绝对不能撕的禁忌之符?”龙微雨蹲到我跟前问:“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信不信我不管,总之不能撕就是不能撕!”我更用力地抱紧柜子,尽管非常不情愿,不过要是不把紫色符的严重性说清楚,说服龙微雨打消动柜子的念头,到时可就追悔莫及了: “和道家黄底红字不一样,阴阳师的符咒分为黄绿蓝红紫五色,既不代表五行金木水火土,也不代表各种用途,而是划分法力级别高低之用,让后人即使没有看到内容也能对危险的大小一目了然。 最高级别的就是紫色,只有御用或是同等级的阴阳师才能用的符,是绝对不能碰的禁忌之符,所以说柜子里面一定是封印了很厉害的东西!要是在这里打开了,大家都会没命的!” “符咒分色还是第一次听闻,说得倒也头头是道”龙微雨似乎有些动摇了:“□你确定自己所说的话不是信口开河瞎编出来的?” “鬼才有心情跟你瞎编!”我怒了:“你没吃过回转寿司吗?小日本的碟子分色定价就是跟我们学的!” “有意思有意思”龙微雨眉开眼笑,十分高兴:“这样说来里面的东西我就更非看不可了”示意手下把我拉开。 什么!枉费我说了那么多,结果还是难逃一劫!于是,我被硬生生地从柜子上拖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揭下禁忌之符。所有碍事的符咒都被撕下,接下来就是见证毁灭的时刻…… “嘶……”柜门尚未打开,就已经有黑色的气体像瓦斯一样从缝隙中漏了出来,先是一丝一丝的,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像章鱼吐墨一样的景象,黑色的气体源源不绝地冒出来!柜子随之整体剧烈晃动起来! “打开”龙微雨命令道。 老道士被逼向前,颤颤悠悠地用桃木剑拨开柜门。 “嗙——!” 在柜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也许只是零点零零一秒的刹那,一团黑色的气体以光速冲了出来,正正进入老道士的身体!肉眼凡胎都能看见,到底是多么强大的妖孽啊!我和在场的很多人一样,吓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秒老道士开始狂笑起来!笑得惊天动地、不、应该说是鬼哭神嚎,既像笑又像嚎,既像哭又像吼,声音回荡在大厅之内,听得人人不寒而栗、腿脚发软,屋外鸟雀闻声而起,屋内老鼠闻声而逃。 “睡了个好觉”老道士伸了伸腰,开口说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什么时候?世界末日!人生终点啊! 看到老道士身上的变化之后我的心彻底凉了,他的发髻因为刚才冲击的缘故已经散开,灰白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皮肤是惨无血色的死白,两只眼睛放着妖光,整个人像烈日下的雪糕一样,在溶化! “咦?”老道士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指已经化掉一截,血水混着肉块和碎骨往下滴,很快地上就是一滩血肉模糊。 “他怎么化了?”龙微雨忽然用力拽过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身边问,他的脸上一点惊惧神情都没有,就像在看魔术表演一样淡定! “不化才怪”我回答,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像我一样被上了还安然无恙,妖魔鬼怪的构成无一不是“毒”,一旦沾染上轻则残废,重则连灰都找不着!更何况是被贴了紫色符咒级别的“剧毒”! “这回你满意了”一百岁是活,十五岁也是活,终逃不过最后的归宿,遇上此等级别的妖孽,我绝望了:“老道士的身体撑不了多久的,它呆不住就会重新找下一个寄主,直到这里的人都死光。” “原来如此”龙微雨听了我的解释之后相当满意:“你已经知道它是什么妖怪了吗?”“我说了我不是阴阳师,我怎么知道。”“降伏它的办法呢?”“没有。”御用阴阳师尚且只能将其封印,我们一群凡人又能作甚。 “龙微雨,你行行好,掐死我吧”我说:“与其让你掐死,留个全尸,也好过变成一滩水。”“你真的想死?”龙微雨问,我坚定地点头。 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妖孽已经四处乱窜,换了几个身体,大厅里的人能跑的全跑了,跑不动的全倒下了,一时间尸横片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只剩我们两个人,还有……被附身的黑胡子。 “快点!快点动手啊!”我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杀了我吧”“我不会让你死的”龙微雨抓着我胳膊的手更用力了,漂亮的眼睛像要看穿我一样:“你真的太有趣了,不但有趣还很可爱。” 要是换一个时间地点,我绝对把这话当成爱的告白,问题是,大哥,现在你我临死都不远了,连说遗嘱都来不及的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地说不会让我死,你又不是御用阴阳师! “怎么,跑不动了吗?”黑胡子晃晃悠悠地朝我们过来,整个人就像一根溶化的蜡烛一样一边挪动一边滴着血水,他的脸上隐约显现着一些斑纹,是鱼鳞吗? “模样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经不经用?”它是对着龙微雨说的,不要!不要!我好害怕,也好伤心,一是因为没想到龙微雨会比我先死,我一直认定自己会先死的;二是因为尽管龙微雨不是好人,可是他长得确实很帅,很漂亮,是我超喜欢的类型,而且刚才还夸我很可爱,不要!我不要他死! “经不经用,试试不就知道了”龙微雨轻描淡写地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黑色气体从黑胡子身上冲出,直奔龙微雨!“不要啊——!”我声嘶力竭地大喊! “嗙——!” 一声巨响!火光冲天!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高压电线短路时发生的爆炸,爆破力、冲击力、震撼力就跟当时一样。 黑色气体在接触龙微雨身体的一瞬间发了爆炸,它不但没有进入龙微雨体内反而被巨大的冲力弹开,弹得四分五裂弹得灰飞烟灭! 啊咧?发生了什么事?妖孽在进入龙微雨身体的时候发生了排异反应吗?怎么可能,又不是器官移植! 原因只有一个,我愣了好久,想起来了,很久以前,爷爷说过,世界上有两种人是不容易被上的: 一种是道行极高的人,有金光护体,妖魔鬼怪见着他要绕道走,就算上了他的身,也跟缺了水的鱼一样很快会渴死。 另一种是极其邪恶、心黑腹黑之人,如果说妖魔鬼怪是毒,那么这类人的存在本身就是“猛毒”,妖魔鬼怪见了他就好比小巫见大巫,也要避着走。一句话,没他毒,所以也上不了他的身。 望着不见了踪影的黑色气团,渐渐散开的灰色迷雾,太阳的光线再一次透过云彩照进了大厅,眼前依旧是一片鲜红的海洋,散发着阵阵恶臭。室内的温度在慢慢升高,可是我的体温却在飞快下降…… “区区小妖,怎么能驾驭得了我的身体”龙微雨对我露出了美丽的微笑:“你说是不是,□?”爷爷啊!爹娘啊!王八蛋的震啊,太可怕啦,快来救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 10水无情 三天后,白莲把四菜一汤端到我跟前:“大师,请用餐。”我瞄了一眼,才几天就比我妈还了解我的舌头:“我要回家!”白莲给我盛了一碗萝卜玉米汤:“要是猪扒饭不合您的胃口,请告诉我。” 我拿起叉子,狠狠地叉起一块猪扒,大大地咬了一口,真脆:“我要回家!”白莲继续面无表情地跟我对话:“您请慢用,历史老师晚上八点到。”我现在确信,当初遇见他时的满脸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我要回家!”白莲转身:“那我先行告退了。”被这小子伺候着感觉比被刀疤和阿彪监视还难受:“我要回家!听到没有,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是我三天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尽管希望甚微。官皮箱事件以来,龙微雨就跟捡了宝贝似的把我软禁起来,好吃好喝、有求必应奉为上宾,怕我的功课落下,还专门请了家庭教师。 虽然我曾萌发过向教师求救的想法,可是他们就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预先给了我警告。白莲:“您要是想他们平安无事的话就请注意自己的言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又怎么忍心连累无辜的人。 官皮箱事件,包括老道士和黑胡子,死者一共七个人。我原本以为出了这样的大事会有家属和警察找上门,没想到龙微雨下令清洗现场到今天整整三天过去了,一切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七个人啊,七条活生生的人命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现场堪比大屠杀,居然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电视、报纸、网络只字未提,好吧,就算外面不知道,可是尸体怎么办?后事怎么办? 我没有看到殡仪馆的车来,喂喂,他们该不会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吧?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开得那么茂盛该不会是加了“特殊肥料”的结果吧?每每想到这里,我总是不寒而栗,即使很热也会浑身发抖。 朱梅:“埋在花下这么有伤风雅的事情龙先生怎么会做呢。”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朱梅:“成块的都倒进池里喂鱼了。” 我:“?”朱梅:“不过好像太多了,有几条鱼吃撑着了,害我又得去捞。”我:“救命啊!我要回家!放我回家!!!”朱梅:“笨蛋,骗你的。” 当天在场侥幸逃脱的人,比如高个子道士,之后也没了消息,龙微雨把他怎么样了让我挺在意。 龙微雨:“喜欢吗,今晚的猪扒饭?”我:“我要回家。”龙微雨:“我带了一件好东西来,上完课一起看看?”我:“我要回家。” 龙微雨靠近:“今天我派人到过你家了。”我心里暗暗一惊:“……”龙微雨:“邻居说已经很多天没有人回去了。”爸爸妈妈和震还没有回来吗? 龙微雨:“还遇到了警察。”我:“我爸妈出事了?!”龙微雨:“想知道?”我使劲点头:“想知道。”龙微雨:“等我心情好了就告诉你。” 我分辨不出龙微雨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在找到逃出去的方法之前,只能忍气吞声:“什么好东西,我去看就是了。”龙微雨:“这就对了,我让厨房煮好宵夜等你。” “怎么这么慢才来开门?我在外面站了足足五分钟!”白莲打开门,从外面进来的少年就开始抱怨,他个头不过一米六左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头金黄色的短发;灯光下,他淡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如同两个上等的宝石。 蓝绫:“冷死我了,把暖手炉给我拿来。”白莲:“你要的东西自己去拿。”少年一愣,他没想到要求会遭到拒绝:“你什么态度?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白莲鼻子一哼:“当自己是主人了,对我指手画脚,你配吗?”他的话惹恼了金发少年,少年瞪大了眼睛:“岂有此理,朱梅,给我掌嘴!”朱梅走过来,扬起手对着少年漂亮的脸蛋“啪啪”就是两个响亮巴掌! 金发少年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火辣辣的双颊咬牙道:“反了,你们,反了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告诉先生去!” 朱梅扬起手“啪啪”又是干脆利落、结结实实的两个巴掌落下,白莲则在旁边双手抱肘,冷笑道:“你去啊,你倒是去啊,如果先生还对你有兴趣的话。” “你们给我等着!”金发少年捂着脸冲了出去。 龙微雨拿着我写到一半的历史作业边翻边感叹:“没想到□不但历史学得一塌糊涂,连字都这么有个性,我听说令尊令堂都是历史系教授、著名的学者,令兄从小学到高三都是全校第一名,特别是历史成绩,没有一次不是满分,我还在想阴阳师的高智商是不是会遗传?这样看来倒也不尽然。” 我:“我就是我,请不要跟别人作比较。”龙微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龙生九子……” 没错,现在龙微雨对我,包括我的家人都充满了好奇,一有空就会缠着我问东问西,他的消息网络越神通广大就越让我害怕,我怕就算我逃出去了,我还有我的家人还是会受到他的穷追不舍。 “你到底要关着我做什么?”我终于忍无可忍:“你不是什么都有了吗?年轻漂亮、有钱又有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剧毒’都能被你弹开,做人做到你这份上死都没遗憾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为什么要问那么多关于阴阳师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年轻漂亮、有钱又有势(居然一点都不否认!),没有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我确实该知足了,可是,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有了吗?”龙微雨笑眯眯地反问。 “难道不是吗?”“我所能做到的不过是一般人能力的极致,可是,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般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有一般人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身为阴阳师的你应该最深有感触的吧。” 什么意思?没听懂,说来说去你还是打算利用我来做坏事咯。就在我们将要进一步探讨龙微雨软禁我的目的时,一个少年闯了进来。我又一次惊艳了,金发碧眼白皮肤像瓷娃娃一样的异国男孩! “先生,你要给我做主!白莲、朱梅他们合起来欺负我!”男孩一见到龙微雨两行晶莹的泪珠就滚落下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的腰哭泣起来,啊咧,外国人怎么国语这么标准:“还打了我,你看,我的脸都肿起来了,呜呜呜” 我回头,看见白莲和朱梅在后面慢慢吞吞地走进来,面无表情,一点想解释的意思都没有,是佣人之间的吵架吗? “我看看我看看”龙微雨捧起他的脸看了看:“也不是很严重,用冰袋敷一敷就好了。”“可是先生,他们很过分,他们说……” “好了绫,不要任性,乖乖回去,我现在没空。”龙微雨说完,被叫做绫的少年居然不敢再哭闹,松开了手,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仰头看了看龙微雨,然后乖顺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在离开前,他发现了我,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两秒左右。 “你叫什么名字?”第二天,我正在池边喂鲤鱼,金发男孩气冲冲找上门来了。我已经从佣人们嘴里得知,他叫蓝绫,中德混血儿。半年前,因为家里的公司经营不善破产了,欠下龙微雨的高利贷而被带来抵债的。 运气不错被龙微雨看上,收在房中,也就是做了娈童。这家伙持宠而娇,渐渐地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俨然半个主子自居。 我:“娈童是什么?”朱梅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就是#¥%&*”我吓得满脸通红:“下下下流!变变变态!恶心!脏死了!” 朱梅:“晚上会像女人一样被先生从后面**然后**然后……”我捂住双耳,大叫而逃:“停!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不要听!” 蓝绫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先生的新宠?!”“不是。”“哪里来的?!”我我我我像吗?这家伙难道把我当情敌了? “还真嚣张啊,就凭你,真以为赢得了我?!”“我没想赢你。”后宫争宠、争风吃醋?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转身要走。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回来!”蓝绫说着就冲上来一只手揪住我的衣领,一只手挥拳就要打! 唉,原本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享受着花季雨季般高中生活的我为什么要在黑社会大宅里跟一个娈童纠缠不清啊。 他的个头跟我差不多,力气倒不小,欺负弱小不是我的喜好,无缘无故挨打也不是我的风格,所以,我决定奋起抵抗! 你推我搡,你打我捶,一番拳来脚去……不知不觉间两人扭打到了池塘边上。一不留神,我脚下一滑,坏了,要掉下去了! 在我险些落水的危急时刻,蓝绫没有拉住我反而双手使劲一推,“哗啦”一声,我毫无悬念地整个人掉进了池塘。 卑鄙无耻的小人!在我落水之后,蓝绫飞快从地上捡起很多小石头朝水中的我砸去! “哇!啊!”我一边躲一边骂:“臭小子!你!给我!记住!看我上去!不收拾你!啊!” 突然剧烈运动,一阵牵动右半身的巨疼袭来,脚抽筋了!坏了,我使劲划动左手和左脚,可是身子还是开始往下沉,右半身很疼很僵! “救――救命!”蓝绫停止了砸石头,我看到他朝一边跑去,我以为他要找东西来救我,没想到他很快抱着一块更大的石头过来! tmd啊,他是真的要置我于死地啊! “哇啦啦哇啦啦咕噜噜咕噜噜”在他把石头高举过头砸向我之前,水已经进入我的鼻腔,我,因为体力不支而溺水了。 蓝绫一直站在岸边,举着石头,紧张地看着我挣扎着、呼喊着、扑腾着沉入水中,直到水没过我的头顶,直到水里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少。臭小子,你给我记住,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的身子慢慢往下,意识渐渐远去,冰冷的池水深处是无尽的黑暗,不管我怎么想往上都无济于事,“啊――啊――”我想这回我是真完了,对不起,爸爸妈妈,恕儿子不孝,先走了…… 在走廊拐弯处,蓝绫:“啊,先生。”龙微雨:“绫,你慌慌张张地要去哪里?”远处传来喊声“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啦!……” 蓝绫:“我、我……李、□落水了!我、我是来叫人的!”龙微雨一听立马变了脸色,一把推开他直奔池塘而去。 ------------ 11八大王 “你要干什么?!”李震气喘吁吁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救你啊”同样是气喘吁吁的唐逸轩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救我?我看你是来害我的吧!”李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突然从后面把金教授和助手一棒子打昏,这下别说洗刷父母的嫌疑,连我自己都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你要打给谁?”唐逸轩见李震掏出手机,急忙阻止。“家里,我得跟坎说一声。”“别打,千万不能打。”“为什么?”“发现你父母失踪后金教授马上报警了,现在你们家已经被警察监视起来了。” “那坎怎么办?”“放心,他还未成年,警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我不是担心这个,”李震欲言又止:“我是担心他的身体。”“坎的身体怎么了?”“没什么。”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做了水鬼的时候,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说话的声音,原来,人在临死前是会产生幻听的: “大王,有人溺水啦!有人溺水啦!”“大王,快来看啊,是个小孩!”“是被上面的人推下来的!”“推他下来的人还在上面!”“小小年纪真是可怜……” 大王?什么意思?我想了想,是叫阎王吗?这么快就到地府报告了?此时的感觉就跟前几次“被上”一样,我的灵魂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沉入池底。 虽然池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可是凭着水流的起伏,能感觉一个庞然大物慢慢从池底深处浮上来,靠近我,在我身边游动。 “好久没有人下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七八十岁的长者:“让老夫看看他阳寿尽了没有。啊,这个,这个莫非是……” “扑通!”水面的平静被打破了,有人下来救我了?!“扑通”“扑通”“扑通”紧跟着连续几下落水声。 “果然是#¥%(没听清)大人请留步,老夫有一事相求……”话还没说完,就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紧跟着有七八只手分别抓住我身体的其他部位,拉着一起使劲往水面上游! “大人请留步,大人请留步!”不知从哪里伸出数条长长的水草,就像长了眼睛的触手一样,缠住我的身体使劲往下拖! 救命!救命啊!水鬼拖脚啦!上面的兄弟坚持住啊! 两股力量不相上下地来回拉锯,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再僵持下去我真要玩完啦。 “扑通”“扑通”又跳下来几个人,带来剪子还是刀子一类的工具,一下一下斩断水草。向上的力量取胜了,我被拉着离开池底,一米、两米……渐渐有了光感。 “哗啦!”我被托出了水面!岸上早有一群人手忙脚乱地等着来抢救。 大概是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我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两眼翻白、四肢冰冷,连龙微雨见了都有点慌,抱着我不停地拍背吐水,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貂皮大衣都弄湿了。 而罪魁祸首蓝绫居然站在旁边也装作非常着急,还假惺惺地挤出两滴眼泪来,臭小子,你是怕我活过来揭发你吧!啊咧,龙微雨捏住我的鼻扒开我的嘴意欲何为?该不会是…… 白莲:“先生,还是让我来”龙微雨:“不用”出现了!失传已久的急救必用招式――人工呼吸! 我发现在场所有人的①38看書网睁裂,①38看書网掉出来了。我的first kiss啊!就这样给一个男人夺走了吗,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咳咳,咳咳,咳咳咳”在两唇即将相碰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灵魂回窍了!“咳咳咳,咳咳咳,别,别碰我,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龙微雨激动地把浑身湿漉漉的我抱进怀里,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抱得死紧:“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好的怎么会到水里去呢?”白莲盯着蓝绫问,“蓝绫你看见了吗?”朱梅也盯着他问:“□落水的瞬间。” 我看了一眼蓝绫,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没、没有看到,我来的时候,大师已经、已经在水里了。” “阿嚏,阿嚏!”“快把衣服换了,别着凉。”龙微雨把我打横抱起来,走向住处。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味道很好闻,被他紧紧抱着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如果没有亲眼看见剧毒被他弹开,我真会以为他是好人。 夜里,闭上眼睛,我还在想要不要把蓝绫推我下水的事情告诉龙微雨。晚饭的时候,白莲冷冷地说了一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朱梅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待下去的话就不能有妇人之仁。”他们难道已经知道事情跟蓝绫有关了。 蓝绫企图置我于死地是事实,可是,向龙微雨告状除掉他又好像很卑鄙,更何况,龙微雨舍不舍得处理他还是个疑问。不过要是真把他给处理了,摸着良心说我会非常过不去,毕竟从后果上看,自己没死也是事实…… 不对不对,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不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对一个娈童手下留情!他死了对我压根没好处啊! 对,要把思路往逃跑上调整,龙擎苍家东面是龙微雨,龙微雨家东面呢?好像没去过东面,白莲和朱梅跟得很紧,都没有机会,对,得想办法去东面看看,我就不信,东面还是他们龙家的地盘。 就在我思来想去,辗转反侧即将入眠之际,耳边隐隐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是哪里漏水了吗? 滴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开始像在屋外,然后到了屋内,终于,到了床边。我分明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我的鼓膜:“大人,大人……” “救命啊!”我双眼紧闭,大喊一声的同时拉起被子,包住自己的脑袋。 “大师!”“怎么了?!”“啪啪啪啪”屋里的灯全亮了,睡在外屋的白莲、朱梅和几个下人冲了进来。 “有、有人……”“有人?”“站在我床边”“人,在哪里?没有啊。”没有?怎么可能!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屋子里亮堂堂的,白莲、朱梅还穿着睡衣。“刚刚就站在这个位置”我指了指:“还叫什么大人、大人的。” “四处找找,你们几个去外面看看”白莲说道。可是,任凭下人们把房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大师是不是睡迷糊了?”朱梅问:“我去看了红外线监控录像,在我们进来之前,屋子里一直只有您一个人。” 朱梅一语点醒了我,坏了,我怎么没想到是那方面!那个声音跟我在池底听到的一样,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惹上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我我我我没睡迷糊,刚才确确实实有人在屋里了。我我我我不管,反正我不敢一个人睡了,你们要留下来保护我。”“您不会是怕黑吧”白莲抱了被子和枕头进来,在我床边铺好睡下。 于是,我回到床上躺下继续睡。可是,没过多久,滴水声再次响起。“喂,白莲,白莲,你听到了没有,滴水声?”“什么滴水声啊?”白莲揉了揉眼睛,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第二天,龙微雨看到我的时候,我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哈欠连连:“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做恶梦了?”“嗯”含含糊糊地应着,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听到滴水声,害得我整晚躲在被窝里背《般若心经》直到天亮的真相!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还心有余悸?”龙微雨摸着我的头发关切地问:“要不要住到我屋里,一没看住你就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很担心。”住住住住到你屋里,你你你你在打什么坏主意?!我我我我像那种人吗?!我正要开口拒绝,突然一个念头划过。 等等,龙微雨很厉害啊,他可是连禁忌之符封印的剧毒都能弹开的恶人啊,小妖小鬼自然不在话下,跟他在一起从某个角度来说――超级安全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我立马点头:“好啊!”龙微雨露出满意的微笑:“不过我会晚睡一点,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 “嗯嗯”我使劲点头,当然要早睡啦,昨晚一夜没睡都不知道有多困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啊咧,为什么白莲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朱梅和其他人都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晚上,白莲靠在浴室的门边上:“真没想到,大师就是大师,深藏不露。”“你说什么?”我正在舒舒服服地洗着热水澡:“大声点,我没听清”“没什么”“切,再说一遍有什么关系。” 我冲干净身上的泡泡,关上水龙头,拿起毛巾开始擦身上的水。“滴答”咦?“滴答”啊咧?“滴答”是水龙头没关紧吗? “滴答”我心惊肉跳地看向水龙头,关得好好的,“滴答”“滴答”又是两声,位置更近了,居然跟到这里来了! “大人,老夫找你找得好苦啊……” “哇――啊――”出现啦!水鬼索命啊!龙微雨!龙微雨在哪里?!冲出浴室,直奔龙微雨所在的书房!救命!救命啊! ------------ 12二次逃 龙微雨:“怎么了?”我:“浴、浴室里有蟑螂!”龙微雨:“蟑螂?”我:“对,好多只,到处乱爬,恶心死了!” 龙微雨:“你躲到我椅子后面做什么?”“这里比较有安全感。”我静心一听,太好了,滴水声果然没有跟来。龙微雨:“你不冷吗?”我眨眨眼睛:“冷?” 好长一段时间,我走路脸都不好意思抬起来,更不敢直视龙微雨,谁让自己一时冲动裸*奔了呢。晚上,睡在龙微雨隔壁的房间,滴水声没有再响起,可是,黏在他身边毕竟不是长久之策。 过了几天,我:“什么?!龙微雨晚上不回来?!”白莲:“有什么好奇怪的,先生外面的应酬多,要是一一去的话恐怕你要见他一面都难。不过是一晚不回来,你至于大呼小叫的么。” 我欲哭无泪:“没有他我晚上睡不着觉啊!”白莲:“……” “大人,大人……” 不出所料,到了深夜,当所有人都入睡以后,伴随着“滴答滴答”的水声,在池底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大人啊,老夫可找到你了……” 水鬼,我并不陌生,以前听震说过,投水自杀或者意外落水而死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然后在水里耐心的等待,引诱,甚至拖人落水,来当自己的替死鬼,使自己得以投胎转世。 水鬼的活动范围仅限在水域,到了岸上应该没那么强了吧,我心想,与其担惊受怕还不与豁出去博一把!心一横,一把掀开被子跳起来! 在一片黑暗中,借着月光,我看见窗前站着一个人影,浑身湿透的模样,“滴答滴答”的水声正是从他身上不停滴落的水滴发出来的。 “臭水鬼,你那天害我不成,还敢找上门来!”我故作镇定,虚张声势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告诉你,我乃太上老君李耳后裔、阴阳四大家之一李家第六十五代传人!我们李家根基深厚、人才辈出,光在职阴阳师就有三十八人! 我爷爷是‘阴阳泰斗’李思元,我爸爸是‘阴阳教授’的李道,我哥哥是‘阴阳天才’的李震!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就等着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吧!” “原来是阴阳李家的传人,久仰大名,前日一见就已觉大人眉清目秀、器宇轩昂、绝非寻常之辈,今夜有幸相见,请受老夫一拜!” 黑影说着就跪下去拜了起来:“李大人能来此地真是我等几世修来的福气,还请李大人大发慈悲,救救老夫和一池子民吧!” 啊咧,不是水鬼吗?我心里纳闷:“你是?”“唉,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见到大人一激动竟忘了自报家门,失敬失敬。老夫乃是这碧波池的主人八大王是也。今夜冒昧前来……” “慢着!”原来不是水鬼,态度还如此谦卑,我的胆子也稍稍大了点:“我们开灯说话吧,漆黑一片怪怪的。”“老夫倒是无所谓。” 没想到灯一亮,窗前的人影却消失了。我:“咦,人呢,跑哪去了?”“大人,老夫在这里。”“哪呀?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老夫在这里啊,大人请往下看。”我低头一看,哇!在窗前地上,赫然趴着一只直径超过一米、大过锅盖的…… “王八!而且,好大!”“咳咳,老夫确实是修炼千年成精的老鳖。”“王八说话了!太神奇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不能变成人形吗?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人影的。”我用手去摸它的壳,像石头一样硬! “大人就不要取笑老夫了,老夫道行尚浅,只能使一些小幻术,要变成人形还远着呢。”老鳖的嘴一张一合、眼珠子一转一转的。 “早点现出原形不就好了,吓死我了”我用手去捏他的尾巴,他的尾巴居然能像狗一样翘着,摆来摆去:“碧波池不就是外面的池塘吗?你一只修炼千年的王八怎么会在龙家的池塘里?” “说来话长,五百年前老夫在昆仑山上成精后便顺江而下、开始云游四方、寻找更好的修炼场所。来到此地,见这里山清水秀、冬暖夏凉,是块难得的宝地,便赶走当时占据池塘、危害一方的恶霸――独眼鳄,在这碧波池中安身。 周围百姓感恩,尊我为‘八大王’,享受香火供奉。四十多年前,龙家先代将这一带地皮买下,开荒建屋,把这碧波池纳入园林的一部分。从此和老夫也算成了半个邻居……大人,以前的事先放一边,现在万分紧急,请大人救救老夫吧!” 是你自己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吧,我问:“发生什么事了?要我怎么救你?” “说来真是飞来横祸啊!九天前,从大宅里忽然窜出的一股邪气,仓皇逃往西边人迹罕至的山林里去了!老夫当时正好在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看得清清楚楚,那厮不是别的,正是被誉为‘毒过妇人心’的眼镜蛇妖! 蛇妖乃是异常邪恶的妖怪,它不但靠吸收日月精华,还以生吞人畜或是比自己等级低的妖怪来提升妖力,所以自古便是凶险之兆!一旦解除封印跑出来,此地不久便会被祸害干净,呜呜呜…… 凭老夫一己之力难以与之抗衡,若是逃脱虽能自保,可是想到满池的子民和周围的百姓又不忍独活。为此整天提心吊胆、茶饭不思,直到那天遇到大人。上天安排大人到此,真是天降救星……” “九天前?”不就是官皮箱事件吗!里面封印的竟然是蛇妖!还是千年滴!难怪被附身的人脸上出现了斑纹,原来不是鱼鳞,是蛇纹啊! 黑社会的老巢,千年蛇妖出没,老鳖精还寄希望我去除妖降魔,这地方越来越不是人可以呆的地方了!我眼珠子一转,有主意了。 我问:“老鳖,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对这里的环境应该很熟悉咯,你知道龙家大宅的出口在哪里吗?” “龙家大宅的出口?”老鳖的尾巴一摆一摆的:“聚龙堂前面不就是大门吗?”“聚龙堂在哪?”我追问,“碧波池东面便是,大人问这个做什么?”“那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连地形都搞不清楚怎么战斗!”“噢,原来如此,大人果然高明!老夫深感敬佩。” 半点法力没有,我怎么可能去跟千年蛇妖战斗,当然是逃命要紧!第二天,我以喂鱼为由跑到碧波池东面观察地形,又是一堵高墙!而且高得根本不是踩个空缸就能爬过去的高度!看来非长梯不可了。 “你该不会是在想,这么高的墙没有长梯是爬不过的吧”白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才没有这么想!”这小子太诡异了,感觉真不好!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白莲左手一指:“往这边一直走,会有一条走廊,是连接内院和外院的。过了走廊,便是聚龙堂,聚龙堂只有在组里召开重大会议的时候才会用到,平时是关着的。旁边新建的别墅才是微雨先生招待客人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客人频繁出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又在骗我是不是?或者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从森严的戒备下逃出去,故意说给我听要看我笑话的?” “我没有骗你也没打算看你的笑话”白莲的脸上始终是同一个表情,让人无法捉摸他在想什么:“不过奉劝你一句,不要白费心思了,除非是微雨先生要你出去,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出去。还有,出入别墅的都是先生重要的客人,没事的话最好离那里远一点。” 你说出不去就不出去啊?不出去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必须博一下!心里虽然这样想,可是并没有说出来。没想到了第二天晚上,机会来了。 白莲去收衣服,朱梅去刷浴室,看着我的两个人同时离开,其他人基本不管不问,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于是,我一口气跑到东面,沿着高墙穿过走廊,一拐,出现了――灯火辉煌的豪华别墅!似乎即将举行宴会,一辆接一辆的豪华轿车驶入,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咦,怎么看着挺眼熟?好像是常上电视的某某高官?那个也是,仔细一看,好像常上电视的某某政要? 最令我兴奋不已的是我看到了――通向外界的大门!尽管在别墅的另一端! 我蹲在树丛里,决定等客人全部进入别墅之后再开溜,等待的一分一秒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我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很快,很快,再过几分钟我就自由了! 龙微雨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心中暗自琢磨,怪了,面对燕瘦环肥各式美女,这位新任关长好像不为所动,说话虽然客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笑意。难道他不好女色,还是说都不是他的菜?好不容易把他请来,要是今晚不能让他高兴,以后办起事来可就没那么顺利了。 正要示意换一批美女上来的时候,外面穿来吵闹声。啧,是哪个不要命的跑到这里撒野?龙微雨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劝客人不要在意,“磅”大门被撞开了,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 “救命!救命啊!龙微雨快来啊!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没命似地边跑边大声呼叫!哪有被发现不问来由就掏出机关枪来的保镖啊!被几架机关枪来回扫射我岂不是得变成马蜂窝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我跑进大厅里,保镖也追进大厅里,看到了,龙微雨!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三步一跳扑了过去! “没你们的事了,出去吧”“呼,吓死我了”我从龙微雨背后探出头来,好吧,我承认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迫于形势我可能抱得紧了些,在外人看来确实有点奇怪。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龙微雨问,“我……”我还没来得及想好理由,“他是谁?”好像常上电视的某某高官问,他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看,看得我非常不舒服,死肥佬,看什么看! “是我的远房表弟”龙微雨笑道,把我探出去的脑袋又按了回来。 ------------ 13重灾区 “吃饭了吗?”不但是个肥佬,一开口还满嘴黄牙,干嘛老盯着我看?超不舒服!“吃过了”我实话实说,而且还吃得很饱。 “坐下来再吃一点?我们刚开始”他走近两步,我直想退三步,“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很饱了”我偷偷瞄了一眼他旁边的美女们,哎哟喂,穿得可真少! “你吃点雪糕吧”龙微雨说。我有得选择吗?回答当然是――没有!佣人马上在龙微雨旁边加了一个座位,我只好不情愿地坐下,耳边听到龙微雨小声吩咐佣人:“把蓝绫带来。” 咦,带他来做什么? 酒桌上的气氛挺热烈,无非是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你再敬我一杯我再敬你一杯……干嘛拉上我,我又不会喝酒。一大杯雪糕端上来,我埋头就挖,嗯,真好吃,不输哈根达斯,就是冬天吃挺冻牙。 很快,蓝绫被带过来,原来是要他来表演小提琴助兴啊。四目相对时,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岂有此理,真是人善被人欺,生气的应该是我吧,没有把你推我下水的事实公之于众你还好意思瞪我。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很快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地倾听着蓝绫的演奏。他身上穿着黑色的燕尾服,雪白的肌肤长长的睫毛、金丝般的头发蓝宝石般的眼珠在聚光灯下灼灼生辉,就像一个天使,宾客们都看呆了。 龙微雨拉过我,凑到耳边说道:“乖乖回屋去,不许再乱跑了。”我有得选择吗?回答当然是――没有!“嗯”我点头,其实巴不得早点离开,拿上吃到一半的雪糕老老实实回了后院。 晚上龙微雨几点回来的我不知道,吃完雪糕上网看了两部电影后就爬上床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我是被自己的肚子疼醒的,一定是昨晚雪糕吃多了,无奈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跑去蹲厕所。 窗户外面,两个佣人在说话,虽然我无意偷听,可是对话的内容还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一个说:“真惨,昨晚哭喊了一夜,那声音光是听就觉得恐怖。”另一个说:“惨的还在后头呢,我昨晚听到了,先生对那个人说,要是喜欢可以带回去。” “先生真舍得?”“腻了呗,有什么舍不得的。”“照昨晚的情况,可会连命都玩没的。”“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我跟你说,一开始那个人看上的是□。” 我?原来如此,他们说话的内容我有些明白了。 “真的假的?!后来怎么变成他去了?”“先生安排的,□正得宠呢,哪舍得。”“以后对□可得加倍小心伺候才是了。” “蓝绫呢?”我问正在边看早间新闻边吃早餐的龙微雨。“怎么了,突然问起他?”“你把他送给那个肥佬了?”“肥佬?”龙微雨笑了,毫不避讳地承认:“牛关长好像喜欢,所以送给他了。” “那你呢,你不是喜欢蓝绫吗?”要不是喜欢,又怎么会跟他那个那个。“像他这样的男孩要多少有多少,街上一抓一大把”龙微雨的无情令我惊讶,他可以平静地说出很过分的话。 “要说喜欢(停顿了一下),关键时候派得上用场这一点我还是很喜欢的,也不枉费我调*教了这么久。”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折磨死吗?!”我暗暗握紧了拳头,就算他曾经害过我,可我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何况那个人原本看上的是我,蓝绫是代替我去的。 “你从哪里听来这么可怕的说法?”龙微雨示意我坐到他对面的位置:“牛关长是有头有脸的人,做事会有分寸的。”“真的?”好像也有道理,我半信半疑:“蓝绫他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龙微雨好像心情极佳:“坎,今天准你出去。”“去哪?”“外面啊”龙微雨又笑了:“总把你关在屋子里也不好,毕竟还是贪玩的年纪。” 噢耶!万岁!我在心里大声欢呼!那个时候我被外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再去追究蓝绫的去向,为此我后来常常后悔和自责。 被软禁了半个月之后,我第一次离开龙家大宅。从车窗回望,渐渐远离的龙家大宅靠山临水,高矮不一的建筑散落分布,围墙蜿蜒伸展,规模简直跟一个村落差不多嘛! 司机问:“□想去哪里?”说到想去的地方,当然是――我家啦! 可是,久别的家中却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爸爸妈妈震都没有回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想哭。 我坐在房间里偷偷抹了两把眼泪,不久前还是幸福温馨、父慈子孝的四口之家,现在却天各一方、音讯全无,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我找了一个纸箱,把两瓶圣水浓缩液和一些法器放了进去,降服蛇妖的方法,爸爸的藏书里会有记载吗? 《彩图妖怪百科全书》?额,一套居然有十册,全带走太重了!鸟类、哺乳类、两栖类……我想想,蛇应该算爬行类吧,把爬行类的一册放进纸箱。 《封印入门》?不行,太浅,对付千年蛇妖估计不管用,不过自己一点基础都没有,带回去看看也好,放进纸箱。 《内丹是怎样炼成的》?好像有点关联,我拿起又放下,还是不要了,哪有时间看那么多。 《如何识破幻术》《解析魑魅魍魉的九种特质》《论家居和办公室风水》……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以前就多读些了。 不知不觉花了两个小时,我挑了十几本书一起装好,然后在爸爸书桌的抽屉里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们我在龙家,希望他们回来能看到。 “走吧”我坐上停在门口的车:“下一站,国际商业大厦。” 中华国学文化传播中心,俗称职业阴阳师管理委员会地区办公地点所在,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去过几次,我想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汽车在路上飞快地行驶。 我说:“师傅,白莲呢?”龙微雨派他跟我一起来的。司机:“他有事先回去了。” 汽车加速行驶,啊咧,怎么方向不太对? 我说:“师傅,方向不太对啊,国际商业大厦是长乐路中段那个,你认得路吗?你确定你没开错吗?师傅,你好像越开越远了,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吗? 师傅,你是在往回开吗?现在回去太早了吧,微雨先生不是说给我四个小时的时间吗?师傅,我打算吃完午饭再回去的说,师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不高兴了,拍打着司机的座椅:“喂,我在跟你说话呐,你倒是应我一声啊!”司机终于开口了:“先生命令,马上带您回去。”切,早说嘛,黑社会真是没信用,说好四个小时的。 啊咧,不是从出来的门进去吗?汽车在一个庭院中停下,司机打开车门:“□,我们到了。”我抱着沉甸甸的纸箱下车:“这又是哪里啊?”司机:“□请往这边走。” “李坎,我终于抓到你了!”啊咧,这个颇具震撼力、犹如排山倒海之势的声音是…… “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啊咧,这个哭哭啼啼、悲悲切切、软弱无能的声音又是…… 我猛一回头:“你不是上午载我出去的司机!” “哈哈哈哈哈,龙微雨想跟我斗?早了八辈子!”浩浩荡荡一群人将我包围,为首的男人傲慢地来到我跟前,散发着紫黑色气场、混合着霸气戾气凶气于一身的、十步之外就能让我不自觉想跑,脚却移不开步的可怕男人――龙擎苍。 妈呀!我怎么又跑到他的地盘来了! “□啊……”王医生奋力挤开人群扑过来:“我可把您给盼来了……呜呜呜,出大事了。” 过程大概是这样的,龙擎苍趁我进屋的机会,把司机、白莲和跟班全给放倒了,然后换了他的人,目的不用说――把我抢回来。 我问:“人不见了?”王医生:“一开始不见了几只鸡,下人们以为是跑丢了,也没在意。后来陆续不见了几头猪和牛,就有些急了,四周去找,也没找到。 刀疤说可能是林子有熊出没,把牲畜叼走了,十几个人就拿了猎枪进山,结果到现在还有三个没回来。 最奇怪的是前天晚上,一个兄弟半夜去解手,就没再回来,天一亮,竟然在树丛里找到他的衣服鞋子还有几滩血迹。 呜呜呜,大师,你说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龙擎苍:“哭什么哭,吵死了,再哭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西面山林,从龙家大宅望过去,特别是靠西的龙擎苍一边看得更加清楚,即使是冬天也被树木覆盖,未经开发的亚热带原生态地带。 我想起老鳖的话:“蛇妖乃是异常邪恶的妖怪,它不但靠吸收日月精华,还以生吞人畜或是比自己等级低的妖怪来提升妖力……” “蛇妖”我说:“是蛇妖干的。”“蛇妖?”龙擎苍:“哪来的?”“龙微雨一时好奇放出来的”要是我这样回答,势如水火的两人会不会马上打起来? “哪来的不重要,此地不宜久留”为了所有人也为了我自己,我提议:“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先搬到别的地方避一避吧。”“对对对对”王医生连连点头:“老板既然□都这么说了……” “不许搬!”我差点忘了,龙擎苍跟龙微雨一样,是冒险爱好者:“你说蛇妖我就信?你说搬家我就搬?” 我:“信不信由你(反正看表情看反应,其他人是信了)”龙擎苍:“好啊,要是真有蛇妖,我倒是有兴趣会一会。” ------------ 14千年妖 唉,早知道我就不外出了,落到龙擎苍手里不说,离蛇妖还近了一大步。我被关在一幢二层小楼的二楼,看守的人也增加到了四个。 不要说满院子到处乱跑,连下楼都不允许。晚上,王医生过来看我,跟我说外面人心惶惶,天一黑连房门都不敢出了。 我问:“龙擎苍关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王医生:“这个……我位卑言微,老板想什么也不会跟我商量。” 我当然不信:“别骗我了,你一定知道!”王医生:“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蛇妖会出来继续作恶,”我学着爸爸讲话的语调,一脸严肃地说:“你要是想活命,最好不要有所隐瞒。” 这招果然管用,王医生马上缴械投降了:“老板的想法我确实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我是听说而已,老板一直很想再见前代一面,好像是……有些话想问明白。” “前代?”“就是已经过世四海会前代当家,老板的父亲。”“想问什么话?”“具体到什么话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看王医生的样子是真为难了,我也就不再追问,转问另一个很感兴趣的问题:“对了,龙微雨和龙擎苍是亲戚?” “什么亲戚啊,”王医生直摇头:“他们是亲兄弟,两个人都是前代会长的儿子。”“可是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不像是有原因的,”王医生想了想还是说了:“龙微雨的母亲在他刚满周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久,老爷娶了继室,才有了龙擎苍。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难怪关系这么糟糕了”太意外了,龙微雨和龙擎苍居然是兄弟,龙微雨还是哥哥。“可不是,”王医生的眉毛都快打成结了。 “自从前代在旅游途中突发心脏病与世长辞之后,兄弟两人就为当家的位置和四海会的产业争得不可开交。干部们也各有偏帮,会内分裂成了三股势力,以龙微雨为首的雨派和以龙擎苍为首的苍派。 谁也不让谁,谁也赢不了谁,僵持至今,未有结果。从道理上讲,长幼有序,龙微雨是哥哥应该由他继承家业,但是从人情上讲,前代生前更偏爱弟弟龙擎苍,似乎有意培养他……” “等等,你说三股势力?还有一股呢?”“这个嘛……大师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也对,卷进黑社会的家族纷争绝不是什么好事! 王医生走后,我开始看从家里带来的书,原本以为极其枯燥无味、艰涩难懂的书籍意外地很有趣,很快,我有了很多有趣的发现。 首先,是关于蛇妖的起源。据《彩图妖怪百科全书》介绍,蛇妖古已有之,比后来红遍大江南北以媚术著称的狐妖早了不止几个世纪。上古神话中炼石补天、杀龙止水的女神――女娲就是人首蛇身、擅长变化的,这就是目前史书中关于蛇妖最早的记载。 第二,是关于蛇妖的年龄。“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的歌词让很多人相信只要修炼够上千年的妖怪,不但可以化成人形甚至可以和凡人结婚生子,其实是个非常严重误导。 据《妖怪成长的几个阶段》考证,能化作人形并最终融入人类社会的妖怪少之又少,因为妖怪要时时刻刻保持人形就像人要时时刻刻保持金鸡独立姿势一样来得费劲,没有高深的道行是绝对做不来滴。 所以“千年修行”的“千年”是个虚数,不是实数,根据妖怪们自身素质的高低,可能是八百年,也可能是一千年、一千五百年、甚至两千年。不过书中也提到了一种特殊情况,吸食人的“元阳”有助于短时间内提高妖力,可以达到一日千里的效果。 “元阳”是什么?我想了想,没头绪,有空上百度搜搜。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妖怪的起名艺术》一书中提到,妖怪对名字是没什么讲究的,它们的名字来源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直接了当按原型取名,比如狮驼王、寅将军、白骨夫人、青狮道人; 一类怕按原型容易被其他妖怪识破,就按出生地、修炼地或是居住地取名,这类多了,比如黄风岭黄风洞里的黄风怪;第三类是懒得自己起,干脆用人类给的封号,比如老鳖,就自称八大王…… 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觉得眼睛酸涩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就在我准备关灯入睡之际,“啪啪啪啪啪”屋里的灯瞬间全灭了。 “大哥们,是不是停电啊?”我喊了几声,没人应我,守我的人都到哪里去了?于是我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到了窗户边,远处灯火通明,看来不是停电。 忽觉背后阴风阵阵袭来,一转身――一个黑色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门口,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什么人?!”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的,□。”啊咧,女人的声音?寒冷如冰。我在脑海里飞快搜索着会称呼我为“□”的女人,零点零二秒后结果出来了,我打了一个冷战:“你是……蛇妖?”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啦!救命啊! “你……要做什么?”“□真是贵人多忘事,半月前将我打成重伤,害我妖力大失,千年修炼险些毁于一旦,现在反倒问我要做什么?” “伤你的是龙微雨,冤有头债有主,这帐你找他算去!更何况,是你强行要上他身才受伤的,怎么能怪别人!”怎么办,家里带来的法器没有一样在身上。 “龙微雨的身体装得下至恶之剧毒,是过渡期极好的容器,我迟早会得到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恢复妖力。” 我听懂了,《妖怪成长的几个阶段》里有解释,过渡期就是指妖怪化成人形、融入人类社会之前先找个躯壳熟练熟练操作! 比较有道德的传统做法是占用将死之人的躯体,像致人死地、夺人身体的做法简直是卑鄙无耻罪恶残忍之极!听完,我超想揍她! “失踪的人和牲畜是被你吃了吗?”“是啊,不过远远不够,我需要更多的能量,比如……”是指我吗?她半夜跑来,果然是看上我了!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乱来!”我搬出救命金牌:“我乃太上老君后裔、阴阳四大家之一李家第六十五代传人! 我们李家根基深厚、人才辈出,在职阴阳师三十八人!我爷爷是‘阴阳泰斗’李思元,我爸爸是‘阴阳教授’的李道,我哥哥是‘阴阳天才’的李震!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就是和全天下的阴阳师为敌,要是你不怕被打回原型、堕入地狱、永不超生就来试试!” “就算我不碰你,全天下的阴阳师一样会想灭了我。妖怪就是祸害,阴阳师的工作就是除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天经地义的事。” 蛇妖似乎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不高兴了: “想当年,山东布政使上书明武宗除妖平乱,朝廷指派僧人一百零八名、精兵三万将我赶至蒙山上,最后甚至放火烧山,大火足足烧了月余。人类不惜如此大动干戈也要将我这样一只小小的妖怪赶尽杀绝(此处略去蛇妖坎坷修炼、心酸血泪回忆录几百字)…… 你们李家和我也是老相识了,我记得五百年前在宫里面好像还有个一官半职,怎么落到今天会有你这么个百无一用,能量比常人还少,准确来说,几乎为零的后代?看来李家也是没落了呢,哈哈哈哈……” 蛇妖笑得是惊天动地、地动山摇、摇树落叶、惊飞麻雀无数,听了她的一番话,我反而不那么害怕了,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既然我的能量几乎为零,”我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推测:“那么,我对你来说不就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没错”蛇妖止住笑:“我是没打算吞了你,不过你有用,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 “我有什么用?!”“助我恢复妖力啊。你知道吗,这龙家大宅里有一个人,他的能量是常人的百、不、千倍!吸了他的能量,不但妖力可以恢复,还能助我修炼更上一层,是百年一遇的人中之龙。” “那个人……”我想了想,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了:“难道是……龙擎苍?”“挺聪明的嘛。”“噗”我真佩服自己此情此景下笑得出来,光是想象蛇妖被他们两兄弟一弹一撞便伤亡不治就觉得做妖有时比做人更郁闷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连龙微雨都搞不掂,龙擎苍能靠近就很不错了,他身上那什么戾气太重,你顶不住的。” “的确龙擎苍身上戾气太重,吞下去百害无一利,”蛇妖不笑了,用回之前冷冷的口气:“说不定还会毁了我的千年道行,所以,我不会吃他,我只要他的元阳便够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天已经大亮,蛇妖呢?!我翻身起来,屋子里没有留下丝毫蛇妖来过的痕迹。 可是昨天晚上明明……和蛇妖的对话无比清晰地留在脑海中,可是说到半途的记忆就中断了,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大师,大师,你你你你你没事吧?!”王医生的声音颤颤悠悠、抖抖索索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对了王医生,守我的四个大哥怎么不见了,从昨晚好像就不在岗位上了。” “大师啊你没事就好,你你你你你能走到主屋这边来吗?”“可以啊,是红色屋顶的房子吧。” “他们四个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撞见了什么,吓得跑了回来,脸色苍白,四肢抽搐,到现在说话还不利索。我们本来想过去看你的,可是天黑又不敢……老板又不在,我们也没了主意……” 被蛇妖吓的吧,我想。等等,没人靠近、没人盯着,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能自由活动了。 去哪?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地方竟然是――墙的东面! 龙微雨身边现在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啊!恨不得插了翅膀飞过去!我挂了电话,出了小楼直奔东面高墙所在。 ------------ 15金蛇变 手下:“先生,要怎么处理白莲呢?”孙总管:“居然让人钻了空子,把□劫走,真是群中看不中用的饭桶,属下已经把他们关起来等候先生发落。” 龙微雨:“适当罚一下就算了,不要太过分。”手下:“是。”孙总管:“白莲年纪也不小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见龙微雨闷闷不乐,孙总管忙换话题。 孙总管:“先生,属下这就带人出去找□?”龙微雨:“不用,人不会跑远。十有□就在隔壁。” 孙总管:“先生是说,是龙擎苍干的?!”龙微雨:“用你的脑子想想,敢这么做的人还有几个。” 孙总管:“那我们要不要……”龙微雨:“不急,现在避免和他正面冲突,特别不能从我们这边先挑起事端。” 孙总管附和:“先生说的极是。”龙微雨:“话说回来孙总管,你出去收租还顺利吗?”孙总管毕恭毕敬呈上账本:“非常顺利,辖属各单位能得到先生的庇护都深感荣幸。” 【收租过程,孙总管:“怎么才这么点,我记得上个月跟你说过要加租的吧?!”夜总会经理:“可是、可是现在是淡季,经营确实……比较困难。” 孙总管:“你不会从那些看起来很肥的客人身上榨吗?随便让他们写个欠条什么的,那些人要保住面子自然就把钱掏出来了。真是,做这么久还要我教你,放聪明点,剩下的三天内给我交齐了。”夜总会经理擦汗:“……是。”】 孙总管:“这次出去收租,属下还听到一个消息。”龙微雨:“?”孙总管:“龙擎苍和铁鹰帮私底下有来往。”龙微雨:“具体内容呢?” 孙总管:“还没打听到,不过,铁鹰帮之前三番两次拒绝我们的结盟邀请,却私下和龙擎苍来往,助纣为虐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铁鹰帮近两年在北边的实力发展迅速,又不受拉拢,迟早是个对手,与其留着这个心腹大患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龙微雨:“我记得铁鹰帮的方老大有个女儿?”孙总管:“是的,叫方小小,和龙擎苍同年,小时候还来过龙家几次。先生怎么突然问起她?” 龙微雨眼睛一斜:“……”孙总管:“属下多嘴,属下该死,属下该死。”龙微雨把账本随手翻了翻,扔桌上:“不知道坎儿现在在做什么?”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冲得太快,我和半路上冒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在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下,两人都重重倒在了地上,我急啊,张口就嚷:“突然钻出来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没想到一看清楚,对方只是个一米四左右高,也就小学五六年级模样的小女孩,摔疼了竟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她头上梳着两个小辫,身上穿着碎花小棉袄,脚上穿着棉布鞋,仔细一看,眼睛大大皮肤白白,还真可爱。 奇怪,龙家大宅里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小女孩?难不成……是被抓来抵债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爬起来就想跑。 “站住!你撞了人为什么不道歉?”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我赶路!”一回头,抓住我的居然是个明眸皓齿、衣着华丽的绝世大美女! “你要道歉!”“放手!我没空跟你蘑菇!”我想甩开她的手,不想握力惊人,甩不掉!“我不打女人,你别逼我破例!” 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小孩,偏偏在这个时候缠住我不放!“你必须道歉!”美女还是坚持。 “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行了吧?”“慌慌张张鬼鬼祟祟的太可疑了,看样子也不像是四海会的人,”不料美女大眼一瞪:“跟我走一趟。” “一点都不可疑!我这不急着去厕所嘛,美女求求你放手!放手好不好!我急啊,我是真急啊,求你了美女!姐姐!美女姐姐!我尿完了就跟你走行不?我是这里的人,随便找个人都认得我的……” “不行,你分明是做贼心虚!”美女愈发紧抓着我不放,无奈之下我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掰。 “嗨——”不料美女功夫了得,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就觉得两脚离地天旋地转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摔得我眼冒金星、浑身骨头疼! “哎哟”后来我想,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过肩摔。 “哼,真是没用,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冰冷的声音没有预兆地在我耳边响起,蛇妖!我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蛇妖的影子。 “我帮你收拾她好了,嘶嘶”在哪?蛇妖在哪里说话?!“啊,你!”美女突然盯着我的脸惊叫起来!我?我怎么了? “方小姐,什么事啊?”声响终于引来其他人。美女指着我:“他他他他他……”“方小姐不要怕,他是□。”“□是老板的客人,住在这里的。”“□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们等你好久……” 我和美女一起被带到了主屋。经他们介绍,我才知道美女叫方小小,是铁鹰帮老大的宝贝女儿,小女孩是她身边的一个丫头,这么小的丫头到底谁伺候谁啊。 龙擎苍:“小小怎么了?”方小小从刚才就紧盯着我的脸不放:“他很奇怪。”大姐,我哪里奇怪了?! 虽然我是长得眉清目秀又不乏阳刚、玉树临风又胜过潘安,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可是你也犯不着因为妒忌而故意用“奇怪”这个词吧,还当着我的面说,太伤人自尊了。 龙擎苍:“他偶尔有些怪异举动,你不用在意。”方小小:“他的眼睛,刚才变色了。”龙擎苍:“变色了?”方小小:“黄绿色的,像野兽一样的颜色。” “黄绿色?”龙擎苍走过来。我知道他要干什么,转身就想跑,却被两个壮汉抓住。龙擎苍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捏住我的下巴、靠近我的脸、对着我的眼珠子开始研究。 结果当然是——任凭他怎么看,我的眼珠子始终是黑色的。 “讨厌的女人”独自上洗手间的时候,蛇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到处看了,你还没有发现吗?(冷笑)我的声音,只有你听得到。” “我猜也是”站在镜子前面,望着镜中的映象,我马上明白方小小花容失色的原因:镜中少年一对黄绿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闪着幽幽的青光,非常透明的、邪魅的黄绿色,让我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弹珠球。 还好内心够强大,要不然准被自己吓死:“你什么时候上我身的?昨天晚上?”镜中少年嘴角微翘露出一抹邪笑:“□,不要那么抗拒,我要的是龙擎苍的元阳,不会伤害你。” “行内人有句常挂在嘴边的话”我说:“妖怪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妖怪信得过,公猪会掌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镜中少年大笑不止,光滑的脸上隐隐浮出道道的蛇纹:“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别打害人的主意了,修炼的方法有很多”我说:“而且,我是不会帮你的。” “□,你好像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镜中少年伸出手慢慢滑过自己的脸颊:“我既不是在跟你商量,也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如果你跪下来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选择是要被我生吞活剥呢,还是去皮剔骨地吃下肚。” 这条蛇妖不但狡猾而且残忍,她早就看出没有一点法力的我与常人无异,一样使用不了法器,一样奈何不了她。 “好了,□,心情不要那么沉重嘛”镜中少年松开手,转而拨弄起自己的头发来:“反正这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几个世界不是更美丽?” “就算死,我也不会帮你害人!”我怒吼道:“你滚!你滚啊!离开我的身体!” 可是,我的声音已经没有人能听见。说时迟那时快,蛇妖夺走了我身体的控制权,将我的灵魂关在心中的一角,任凭我的灵魂怎样哭喊怎样捶打,都无法打破那一道看不见的墙。 “嗙嗙”“嗙嗙”有人敲门:“大师,大师,你在厕所里面吗?” “在,不好意思,肚子有点不舒服。”蛇妖一边答应着,一边照镜发功将眼珠颜色和蛇纹隐了回去。 “老板要见你。”“好的,我马上来。”蛇妖对镜整了整衣服,莞尔一笑,我吐,笑得真恶心! 欧式风格的主屋客厅,龙擎苍:“你可以走了。”蛇妖:“什么意思?”龙擎苍:“你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蛇妖:“随心所欲地把我绑来,现在又轻描淡写地把我赶走,连个原因都不给吗?”龙擎苍:“你难道不想回去?” 当然想啦,刚被抓来哭得要死要活、打断腿都要回家的小孩现在听到“自由了”“回家了”居然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话说,你们倒是快点察觉站着的那个人不是我啊! 蛇妖分外平静,径直走到龙擎苍正对面的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把我请来,什么事没做,就想打发我回去,你就不怕我施点小法术让你家宅不宁?” “愚昧!无知!装神弄鬼什么的都是迷信!”坐在一旁的方小小开口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说出这种毫无根据的话真是令人失望!” 蛇妖没有理她,而是一直注视着龙擎苍:“你不是有想借助我力量实现的愿望吗,怎么,放弃了?” ------------ 16沙盘仙 “笑话!”龙擎苍听罢大笑起来:“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到的?!凭什么要借助你的力量?!” 方小小和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我真是不自量力。龙擎苍摆了摆手:“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赶快走吧。”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蛇妖却没有放弃,她的眼睛始终紧紧注视着龙擎苍:“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 龙擎苍:“相信什么?”蛇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的存在。” 方小小:“胡说!鬼神只不过是人类凭空想象臆造出来的,毫无科学根据!在科学发达的现在,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用科学解释清楚的!所以,你再怎么宣传鬼神、蛊惑人心都是没用的!” 蛇妖反问:“真的什么事情都能用科学解释吗?”方小小:“那当然!”“女人,本来你信或不信与我无关,”蛇妖轻蔑一笑,别那样笑了,恶心死了:“但是我今天心情很好,就破例让你见识见识,用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你睁大眼睛看好了,可不要被吓到。” “好啊”方小小爽快地答应:“我倒要看看你会玩什么把戏!” 听说□要表演,能来的人都来围观,连走廊上都站满了。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蛇妖便一手拿起桌子上放糖块的白瓷小壶,一手做了一个本师诀的手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发功。 蛇妖怎么会做手势念经文呢,估计是以前看过,有样学样吧,连我都没听清她嘴里念的是什么。 只见白瓷小壶中的糖块自己震动起来,很快震碎成一壶糖沙。蛇妖慢慢倾斜小壶,里面的糖沙就飘落下来,像下雪一样一层一层细细薄薄地铺在橡木桌面上。 蛇妖的手没有动,糖沙自动地铺成一个很大的圆形,非常均匀地,一层又一层地叠加上去。桌面上的糖沙已经大大超出小壶的容量,可是小壶里的糖沙却没有减少的迹象,依旧源源不断地飘落……直到整张桌子被糖沙满满地覆盖。 蛇妖放下小壶,睁开眼睛,向龙擎苍说道:“就请一位刚满头七的兄弟出来吧。”蛇妖要了一根筷子,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将筷子立在圆形中央,然后慢慢松开手,奇了!筷子竟然屹立不倒,依旧直直立在原地。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方小小:“哼,这有什么难的,多练几次谁都能做到!” 蛇妖也不理她,后退了五步,在远离桌子的地方站住:“需要三位兄弟上来帮忙。”手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轻举妄动。 “胆小鬼,一群饭桶”龙擎苍大手一指:“你、你、还有你三个出来!”被点到的三个人无奈地出列。 蛇妖:“请伸出你们的手,紧紧地握住筷子。”三只大手一握,几乎看不见中间的筷子。“请握紧了,等一下它动的时候也千万不要松开,否则……”蛇妖又闭上眼睛,一只手仍维持着本师诀的手势:“那么我们就请来一个星期前不幸失踪的兄弟吧。”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张地集中在桌子中央的筷子上,不一会儿,果然见握着筷子的三人变了脸色:“动动动动了!筷子动了!”龙擎苍、方小小:“!” 蛇妖问:“你叫什么名字?”筷子不顾三个力大如牛的壮汉加起来几百斤的力道,飞快地在沙盘上移动起来,写下一个名字。 “啊!”见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刚刚赶到的王医生更是忍不住大叫出声:“这是……阿鸡!” 蛇妖问:“你的生日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问罢,筷子又飞快地在沙盘上移动起来,写下一个日期。人群里马上有人尖叫:“没错!阿阿阿阿鸡是这一天生日!” 蛇妖继续问:“你是怎么死的?”筷子在众人无比惊讶无比恐惧的目光中,歪歪扭扭写下四个字:“跌落山崖”。 刀疤突然失声大哭,跪倒在地上,痛不欲生:“阿鸡,我对不住你啊,我对不住你啊啊啊!” 我看到很多人脸色都吓白了,很多人都冒汗了,还不是一般的汗,是汗流浃背的瀑布汗。握着筷子的三个人手上的汗更是“滴滴答答”直接滴到了沙盘上。我明白了,阿鸡应该就是一个星期前,在刀疤的怂恿下一起进山,后来失踪,成了蛇妖腹中美食的三个人之一。 蛇妖:“你的尸骨现在何处?”筷子停了停,然后突然加速,满桌子飞跑起来!“呼啦呼啦”三下两下,一幅简易地图跃然沙盘上,旁边还有歪歪扭扭两句说明:“狮头峰下,乱石堆中”。 看到这两句字,屋子里已经哭的哭,汗的汗,害怕的害怕,议论的议论乱作一团,还能保持冷静的大概只剩下龙擎苍了。 蛇妖睁开眼睛:“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龙擎苍:“另外两个人,还有阿灿在哪里?”蛇妖又闭上眼睛:“另外两个人,还有阿灿在哪里?” 筷子摇了摇,正要再次移动时,“咣!”忽然一声巨响,原来是握着筷子的一个人已经吓得体力不支,倒地昏厥了。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来,王医生过来一摸鼻子,还有气,连忙把他抬去吸氧。 蛇妖:“你们可以松开手了。”龙擎苍看了看沙盘上的地图和两句歪歪扭扭的字,又看了看异常冷静的蛇妖,命令手下道:“带上他,现在上山!” 上山干嘛?当然是按照地图找阿鸡的尸骨。果然没费多大的劲,就在狮头峰下面的乱石堆里找到了阿鸡严重腐烂变形的尸体,恶心程度让见惯了血腥场面的打手流氓们都狂呕不止,不敢直视。龙擎苍眉头紧皱,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 “另外两个呢?”我问一直在看着众人惊慌失措而冷笑蛇妖:“还有阿灿,大前天晚上上厕所不见的那个,他们的尸骨呢?” “活该死得那么难看!”蛇妖舔了舔嘴巴:“被我追到山崖上自己摔死的。你问其他三个?呵呵,整个吞下去了,还哪来的尸骨。” “……”这下轮到我恶心呕吐了,直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餐晚餐隔夜餐连胃液胆汁都要呕出来才作罢的恶心! “今天晚上过来见我”下山路上,龙擎苍这样对我说。 整个下午,四海会都在忙阿鸡的尸骨入殓和葬礼的准备。因为我大吐一场的缘故,蛇妖的脸色并不好看,只能虚弱地坐在屋里晒不着太阳的地方,望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人,喝着柠檬薄荷茶:“人类真是有趣,看了几百年,有些东西还是无法理解……” 王医生过来:“大师身体好些了吗?”“还好”蛇妖懒懒的应了一声:“晚上我要吃烤全牛、全羊,五成熟……还有十只鸡。” 王医生吃了一惊,然后又很快明白过来:“想必发功要耗费很大精力,大师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我:“你想撑死我啊!”蛇妖:“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没力气,怎么取龙擎苍的元阳?”“元阳”我问:“你一直在说元阳元阳的,到底是什么东东?”“哈?”蛇妖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很稀奇吗?“小弟弟你真是可爱!” 蛇妖突然狂笑起来,为了压住夸张的笑声,他用手捂嘴,并将脸埋在两肘之间,可肩膀还是因为笑而不住的抖动,甚至我能感觉她的眼睛变了颜色,要是没有旁人,她肯定会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笑够了,她才附在我耳边低语道:“元阳就是男人的……jing/ye”“jingjingjingjingjingjing……ye!” 这是一个我光是听到就觉得面红耳赤、坐立不安,非常下□/秽、猥/琐羞耻、不堪入耳更不堪想象的词汇!她她她她她居然若无其事地挂在嘴边,还口口声声要我去取来补妖力! “我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去取到他他他他他的那个”更何况目标是是是是是龙擎苍!“有可能”蛇妖冷笑道:“他不是要你今晚去见他吗?这就是好机会。” 唐逸轩:“金教授把挖出来的文物卖进黑市?”李道:“是,只要是贵重的、值钱的全都不放过,而且他干这种勾当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听说他幕后有个大老板,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非常厉害,暗地里把文物走私出境,运到国外高价拍卖。被我们发现之后就想杀人灭口,所以我们才逃了出来。” 唐逸轩:“原来是这样,这个老不死的,见钱眼开吃里扒外,难怪最近几年考古都没挖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李震:“那白玉貔貅呢,你们拿了吗?” “当然没有”李道摇头:“他是想借白玉貔貅嫁祸给我们。而且,那一只虽然像但不是貔貅,恐怕是传说中的神兽辟邪。刚出土的时候就已经宝光积聚、灵气逼人,说是价值连城、无价之宝也不过分。” 此时,害得李教授夫妇背负罪名、逃往在外、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的焦点――汉代白玉辟邪正静静躺在锦缎铺垫的檀木盒里。 孙总管:“龙先生看了图片之后非常高兴,希望能马上看到实物。”金教授:“这件宝贝异常珍贵,让别人送去我实在不放心。请转告龙先生,待处理完余下的工作,老夫将亲自护送宝贝面呈。” 孙总管“不必了。你亲自来?要是被人看见了会给先生添多大的麻烦!东西我会派人去取,你继续你的工作还有尽快抓到那对夫妇!” 金教授:“你想在先生面前邀功,把所有功劳都据为己有吗?你不要忘了,要是没有我,你连一块瓦片都找不到!” 孙总管:“你也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引荐给先生的?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到赫赫有名的教授,没有我,你会有今天?” 金教授:“说来说去,你就是害怕影响到你龙家总管的位置!总之,这件宝贝我要亲自交给龙先生。”孙总管:“有我在,你就休想。” 两人不愉快地结束了通话,正应了那句话,在金钱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 17茶代酒 晚上,当被蛇妖附身的我一脚踏进龙擎苍房间时,一头撞上的是龙擎苍可怕的表情和冰冷的枪口。 龙擎苍:“你怎么会知道尸体的地点?是你干的吗?”蛇妖像是早就料到会遇上这种待遇一样淡定:“我?一个星期前还在龙微雨的手中,你说有可能跑过来杀了人还扔到山里去吗。” 龙擎苍大概是信了,又问:“你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为什么突然问我想要什么?听得我云里雾里的。 蛇妖反应很快,回答道:“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是你能给到的。”龙擎苍:“钱?”蛇妖:“对”龙擎苍:“要多少?”蛇妖:“不多,一百万,美金。” 龙擎苍:“就这么多?”蛇妖:“就这么多,我不贪心。”龙擎苍:“可以。如果你能招来我死去老爸的魂,我就给你一百万美金;要是不能,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是在谈招魂的报酬啊!蛇妖:“没问题,要是失败,任你处置。”龙擎苍的枪口这才从我的脑门上移下来:“什么时候招?” 蛇妖:“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令尊是去年春天过世的吧,今年阴历五月十五正好是一年忌,也就是两个月后,要招魂的话那个时间最合适。不过在招魂之前我需要一些准备,还有你的配合。” 龙擎苍:“怎么配合?”蛇妖:“皆因令尊――四海会第六代当家龙啸天,生前坏事做尽,灵魂尚在地狱赎罪。要将他招来,作为儿子的你需要斋戒七七四十九天,以示庄敬忏悔。 然后在五月十五那一天沐浴焚香,诚心祷告,加上我在一旁施法,才能打开地狱之门,将令尊之灵招来。” “斋戒?”龙擎苍:“四十九天不能吃肉?”“正是。”蛇妖:“清除心之不净谓之‘斋’,禁止身之过非谓之‘戒’,斋戒便是净心守戒以杜绝一切嗜欲的意思。” “这么麻烦”龙擎苍口气虽然不乐意,却没有否决。“斋戒不但是不喝酒不吃荤,”蛇妖内心暗喜,却仍面无表情、煞有介事地警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亲近女色,否则前功尽弃。”龙擎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心一狠:“行,听你的。” 我:“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要元阳?还有,你真打算帮他招魂?”蛇妖:“直接问他要他会给吗?招魂?你听说过蛇会招魂吗?”我:“那你干嘛骗他?!骗他斋戒一个多月,还根本不打算招他爸的魂来,你是不是想我到时被他毙掉?!”蛇妖:“我自有安排,你就闭嘴看着吧。” 第二天,龙擎苍真的下了决心似的把能吃的肉尽情吃了,把能喝的酒尽情喝了,把能抱的女人尽情抱了。 三天后,正式宣布斋戒开始,在五月十五之前任何人不得在龙家大宅范围内吃肉、喝酒、打架、骂脏话、说黄段子、行苟且之事。 这段时间,蛇妖也没闲着,每天一早便在院子里施展拳脚,一会儿压腿一会儿扭腰一会儿跳上跳下,而且一练就是一整天。 我:“喂,你在练瑜伽吗?还是蛇拳?”蛇妖不应。 我:“这曲子很够劲,是不是就叫金蛇狂舞?”蛇妖还是不应。 我:“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你的身体,你干嘛没事净锻炼?”蛇妖依旧不理我。 “啪啪啪啪”某日来旁观的王医生忍不住鼓起掌来:“好啊!精彩!□不但法力高强,连舞都跳得这么专业!我们这帮兄弟都看呆了。”我回头,果然一帮三大五粗的壮汉在吞口水,顿悟! 我:“你该不会是想用我的身体去勾引龙擎苍?!”蛇妖反问:“我只能附在你一个人身上,不用你的用谁的?” 我:“不行!绝对不行!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用我的身体做一些下/流的事情,我把你剁碎了煮蛇羹!” “你以为我愿意啊,要是个女的我早就把龙擎苍攻陷了,”蛇妖白了我一眼:“何必大费周折。就因为你是个男的,还缺乏运动,筋骨都硬了,我才要每天锻炼,加强柔韧性。不过好在你发育慢,身形还算纤细,下面的毛也没有长得太茂密,小屁股也富有弹性……” “啊――!(我绝望的惨叫)不许你用我的身体去勾/引男人!你要是敢乱来,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不管我怎么抗议,蛇妖都不再理我了。 过了几天,蛇妖跟看守的兄弟混熟了,动不动就乱抛媚眼,把看守都哄得飘飘然晕头转向的,什么职责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蛇妖得以在宅子里四处走动。虽然方法为君子不耻,结果还是不错的。 刀疤一边捏小腿一边讨好地问:“大师,腿还酸吗?力度合适吗?”“还行”蛇妖懒懒地在躺椅上翻了个身:“高一点。”“遵命”刀疤嬉皮笑脸地把手往上移动了五公分。 我:“喂,快让他把手拿开,摸来摸去,恶心死了!” “你说”蛇妖问:“我漂亮吗?”“漂亮!漂亮!”刀疤连忙点头:“我就没见过比您漂亮的!” “真会说话”蛇妖得意一笑:“我问你,那个方小小是什么人?”“回大师的话,是老板的青梅竹马,铁鹰帮方老大的女儿。” “她为什么赖在我们家?”“这个嘛”刀疤嘻嘻笑道:“我偷偷说给您听,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方小姐对咱们老板有意思,隔三差五就找理由过来住上几天。 老爷在的时候有说过要是郎有情妹有意,不如撮合了他们,既是门当户对又是强强联合。 也就是这么一提,没来得及问老板的意思,老爷就不在了。老爷一不在,乱还没乱够呢,谁还有心情提这事儿啊,就耽搁到现在。 不过方小姐倒是个性格爽快的人,敢爱敢恨、热情似火,不像有的姑娘扭扭捏捏的。我们兄弟私底下说要是老板娶了她……” “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蛇妖邪魅一笑,伸出手指去勾他。刀疤眼睛马上就直了,顺着她的手指就靠过来:“您漂亮,当然是您漂亮!她怎么比得过你呢!” “是吗?”“啪!”蛇妖一个响亮的巴掌甩过去,打个正着。响声之大可见力度之大,打得刀疤摔倒在地、捂着被打的脸茫然:“那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 我偷笑:“你心眼真小,容不得别人漂亮,哎呀,妒忌好可怕!”蛇妖不理我,离开客房往主屋走去。 “喂,你不要乱走了,被龙擎苍看见不好。”蛇妖依旧不理我。咦,主屋挺多人的,看来是龙擎苍回来了。 没错,此时龙擎苍正威风八面地坐在豹皮椅子上:“你说你有什么技术?”从窗户偷窥,可以看见底下站着一个人,大概是没见过大场面,显得非常紧张:“药药药物提炼,纯度很高的。我我我我我带了一些产品,请老板过目。” 说完,从身上背的包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毕恭毕敬地呈上去。手下陆哥从他手里接过,掂了掂,却没有交给龙擎苍。 k粉!毒品!海/洛/因!or摇头丸!总之,好大一包!要是我一定惊得叫出声来! “老板下面有那么多个娱乐场所”那个人诚惶诚恐地看着龙擎苍:“要是自己提炼自己卖的话,收入一定很可可可观。” “我对药不感兴趣,”龙擎苍看了一眼白色粉末:“你走吧。”“可是老板”那个人还想争取:“这种发财的机会不是……” 龙擎苍眉毛一扬,眼睛一瞪:“我不会让这些东西流进我的地盘,你还没听明白吗?!”陆哥把粉末砸回那个人脸上:“老板让你滚!” “是是”那个人吓得连滚带爬、捡起那包粉末灰溜溜地跑掉了。 “光头超,你怎么跟我解释?”龙擎苍怒火呼呼往上冒:“把他左手给剁了!”“老板饶命!老板饶命!”就见一个光头男人“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老爷在的时候也明令禁止过,不准我们去沾白粉。可是、可是现在到哪里都是这些东西,有的地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有的地方是小范围控制,偷偷卖…… 最近,龙微雨那边干脆明目张胆公开买卖了。眼看着我们这边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收入一天比一天少,几百个兄弟就是几百张嘴,每天光是吃……不这样做过不下去啊,所以我才我才……” 光头超眼泪鼻涕刷刷喷出,一个硬汉哭成这样确实令人心酸:“老板要怪要罚我无话可说,就是求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有手有脚的还会饿死吗?”龙擎苍余怒未消:“要口饭吃还不容易,明天都给我到工地上搬砖去!你的手我先记下,要是被我发现有一丁点这些东西,我就先剁了你!滚!”“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光头超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地退了出来。 龙擎苍想起什么似的转问身边陆哥:“房地产公司的经营情况怎么样?”陆哥回答:“每月都有按时上报收支情况,要不要把报表……”“不”龙擎苍:“等忙完了老爸的事,我会亲自去看看。” 眼看斋戒已经过了两个星期,龙擎苍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于他越来越暴躁的原因周围的人都心知肚明(欲/求不满啊欲/求不满!)做事全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错死得无辜。 方小小虽然也有表示过反对:“无稽之谈!荒谬之极!伯父已经离开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把灵魂招来呢!擎苍你不要被他给骗了!” 但是龙擎苍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试一试。”过门是客,方小小也不好闹得太过分,只好作罢。 这天晚上,蛇妖拿到了新做的衣服,左看右看十分得意。这是一件类似长袍的睡衣、或是类似睡衣的长袍(?),特别的地方就是材料,轻如鸿毛、薄如蝉翼,说白了,就是穿跟不穿没啥两样。 我:“喂,你该不会是打算穿这件东西去……”蛇妖还是不理我,开始洗澡,喷香水。我:“喂,你好歹穿条内裤吧,太赤果果了。”蛇妖洗漱完毕,就穿了这件睡衣往龙擎苍房间里去。 龙擎苍:“你来做什么?”蛇妖举起手中的小壶和两酒杯:“闲来没事,找你喝两杯。”龙擎苍:“你知道我还在斋戒中。”蛇妖:“对,所以壶里面不是酒,是花茶,咱们以茶代酒。” 龙擎苍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和蛇妖在小桌旁边坐下,蛇妖把两人的杯子倒满琥珀色的花茶,举杯:“来,我先干为敬。” ------------ 18蛇七寸 蛇妖一边和龙擎苍说些有的没的,比如今晚的月亮好漂亮、昨天院子里的什么花开了之类的,一边往他杯子里不断地加茶。龙擎苍偶尔应一句,也不多说。 茶过三巡,我就看出不对劲来了:“喂,你壶子里装的是什么,伏特加还是迷魂药?这么厉害,才几杯啊,龙擎苍的脸就跟喝了几斤二窝头一样红!” “坎,手别停,继续倒”龙擎苍此时已经满脸通红,眼神也涣散起来,脑子估计也不清醒了。 蛇妖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龙擎苍“咕噜”一饮而尽,脸更红了,色迷迷地看了我好久,然后冲我傻笑道:“坎,你真好看……” 这家伙彻底没救了!蛇妖奸/计得逞、眼放绿光,将茶壶放下:“你醉了?”“我……我没醉,就是,就是热”“那把衣服脱了吧?” “对!脱衣服,脱衣服”龙擎苍嘴里嚷嚷着,索性脱了上衣,露出熊腰虎背和浑身肌肉,哇哦,背上的刺青好壮观啊,飞龙在天、张牙舞爪啊,我看呆了。 “嘶嘶”蛇妖舔了舔嘴唇,掩饰不住美食当前的兴奋,看得出,她恨不得一口扑上去饱餐一顿。 “这里……”蛇妖靠过去,低于常人的冰凉肌肤紧贴着龙擎苍赤/裸的上身,将手放在男人下面热得厉害的部位:“已经两个星期没有释放了,忍得很难受对不对?” 把我的手从男人那个肮脏的地方拿开,我不要!我才不要去碰男人的那里!我强烈抗议着、撞击着、痛苦着。 “坎”龙擎苍说话都含含糊糊不利索了,不但手乱摸脸还乱蹭:“你真凉快,好舒服,来,再过来一点,让我抱抱……” 天啊,谁能让这一切快点结束?! “想更舒服吗?”蛇妖,你的毒牙露出来了:“不如……我用嘴帮你做?我技术很好的,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不行!要我做那种事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撞,我撞,我撞! “坎”龙擎苍傻笑:“你真体贴……”“那还用说”蛇妖迫不及待地移开碍事的桌子,来到龙擎苍跟前蹲下,分开他的两腿,然后伸手去拉他的裤链。 忽然,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住了我的额头,冰冷的触感让房间里暧昧的空气霎时间清醒过来! 蛇妖的眼珠子慢慢往上抬,她看到的是龙擎苍正握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手枪对准自己:“你……这是干什么?” “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观察了你两个星期我更加确信了——你不是李坎,你到底是谁?!” 龙擎苍,一如我对他的最初印象,冷静的、沉稳的、邪恶的、浑身散发着可怕气息的男人,刚才那是演技吗? “我不就是我咯”蛇妖天真一笑,企图蒙骗过关:“我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坑爹啊!你tmd装什么装!赶快给我现出原形,还我身体! “你当我是瞎子,真正的李坎敢跟我靠这么近?!破一点皮就哭爹喊娘的,那样的人会在茶里下药?!” 龙擎苍接下来说出了一句令我有点小感动的话:“如果你的目标是我,就冲着我来,从李坎身上离开!” “有本事开枪啊”见事情败露,蛇妖立马现出卑鄙的本性:“反正身体不是我的,你尽管开枪好了。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还没有来得及品味人生就命丧枪口,唉,他的父母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龙擎苍:“……”“黑社会不是向来杀人如麻的吗”蛇妖使劲煽风点火惹怒他:“尽管开枪好了,我无所谓。开枪啊,龙老板,赶紧开枪啊,现在不下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不要!不要开枪!龙擎苍,不能生气!千万不能受了蛇妖的煽动!就算开枪,死的是我,根本伤不到蛇妖!我的死活此刻就在龙擎苍一勾手指扣下扳机之间。 龙擎苍,我和你无冤无仇互不相欠,阴差阳错遇上此妖,并非你我本意,实乃命中注定。求求你,千万要冷静!求求你,千万千万要冷静啊! 龙擎苍:“要怎么样,你才会放过他?”“让我吸了你的元阳,”看到他走投无路的样子,蛇妖露出胜利的微笑:“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我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龙擎苍,不能信她!她吸了你的元阳就没人能拦住她了!妖怪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妖怪信得过,公猪会掌舵啊! 龙擎苍,妖怪的话不能信!可是,无论我怎样张大嘴巴,无论我怎样用尽全力,喉咙依旧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的元阳只怕你消受不起”龙擎苍脸色一变:“所以,你还是去死吧!”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无情地扣下了扳机。 龙擎苍,我恨你,好恨你,就算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下辈子投胎,我一定要做警察,黑社会什么的最讨厌了! “嗙”我应声倒地。“嘶嘶嘶嘶嘶”一股黑烟从我头顶冒出! “妖孽,还不现出原形!”“嘭”一声从衣柜里面、窗帘后面跳出来几个人,当中一个老伯“呼”放出一条束天绳!一张“天罗”从天而降、将黑烟罩在中间。 “啊——!”被束天绳捆住的一瞬,黑烟发出一声被电击到一样的凄厉惨叫!随之黑烟落地,现出原形——一条碗口粗的巨型眼镜蛇! “啊——啊——!”蛇口被束金绳勒得变形,蛇身被电网一般的“天罗”覆盖,蛇妖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哼哼,上我的身,活该被电得外焦里嫩、满地打滚! 老伯:“李坎,快出来!”出来?啊咧,我没死!我连忙爬起来,要钻到“天罗”外面去。 “没那么容易!”疼得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蛇妖挣着一口气扑过来一甩圈住我的脚将我拖倒:“我先吃了你再说!” 可是,蛇口被束天绳紧紧捆住,越要张开束得越紧!于是蛇妖干脆使出另一招绝技——夺命缠绕!将我整个人缠起来,要活活勒死我! “放开我!臭妖怪,你放开我!”我当然要反抗,一人一蛇扭成一条麻花:“我才不要被你吃掉!我要活着回去,活着见到爸爸妈妈!活着见到震!臭蛇、放开我!放开我!” 老伯拦住龙擎苍:“你不能进去!”陆哥和全副武装的手下:“老板,开枪吧!”“不行,会伤到人!” 龙擎苍竟然不顾劝阻掀开“天罗”进来了,掏出匕首,对着蛇妖就是一刀!“噗”黑色的瘴气随即喷了一地! 龙擎苍一手捂住口鼻:“李坎,挺住!”“噗噗噗”一刀一刀又是一刀,蛇妖流出的瘴气都快把房间填满了,可是,缠住我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哈哈哈哈哈”蛇妖疯狂了:“小弟弟,要死一起死!” 不行!我不能输!不能死!我要活着回去,活着见到爸爸妈妈!活着见到震!全身不知被勒断了多少根骨头,眼看就要窒息的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张开嘴冲着离我最近的蛇身,我咬! 蛇妖发出一声惨叫:“啊——!”我咬,我咬!往死里咬!看我咬死你!蛇妖抓狂:“臭小子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龙擎苍:“李坎,李坎!”我只觉得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然后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当我勉勉强强能睁开眼皮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 蒲大师:“李坎,你终于醒了。”王医生:“呜呜呜呜,□、□,太好了,太好了!”我:“老伯,你好眼熟。”蒲大师:“我们以前见过的。”陆哥:“这位是阴阳师管理委员会地区负责人——蒲大师。” “我跟你爷爷是老朋友了,”蒲大师和蔼地摸着我的头发:“容易惹脏东西的体质还是一点没变啊。”我:“蛇妖呢?”蒲大师:“已经被我灭了,多亏了你啊。”我:“多亏了我?”蒲大师:“要不是你咬住蛇妖的死穴,我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额,我是乱咬的。陆哥:“硬生生把蛇肉咬下来一大块,真厉害啊!”额,不要再说了,我想吐。 我:“大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哥:“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国际商业大厦,你要去的地方司机向老板汇报了,老板有点在意就让人去查了,结果就查到了委员会的所在。觉得你不对劲之后,马上去请了蒲大师。” “打中我的不是子弹?”“是装了圣灰的空包弹。”我看到龙擎苍进来了,心里突然有点气,故意大声说道:“看出我不对劲了就早点动手啊,我也不至于被蛇妖关了两个星期,受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罪!还摸了不该摸的东西,恶心死了!” 龙擎苍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大师,你把他带走吧。”啊咧,干嘛不要我了?“恕我直言”蒲大师:“李坎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龙擎苍:“这话怎么说?”蒲大师:“外面传言,李道夫妇偷走了西安出土文物,下落不明,现在到处通缉。李坎要是出现,免不了被警察带去问话,引来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烦。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李坎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龙擎苍:“他留在这里一样麻烦。”“我送一件护身符给你,”蒲大师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子:“时时刻刻贴身挂着,就能防止邪魔恶鬼上身了。”我:“真的?”蒲大师:“百分之八十吧。”我:“……” 蒲大师看我不太高兴便安慰我:“而且我算过了,你和龙老板缘分未尽,多呆一段时间也是天意如此。”这样一说,我就更郁闷了,于是,我继续留在了龙家。 黑暗中商量对策的几个人。 坏人甲:“怎么办?龙擎苍要亲自来公司,要是被他发现我们侵吞公款的事……”坏人乙:“紧张什么!他一个小少爷出身,从没接触过公司经营,哪那么容易看出来?!” 坏人丙:“你不要小看他,他虽然没接触过,不过直觉很灵,要来公司就证明他已经开始怀疑了。”坏人甲更急了:“那怎么办?要是被他查出来,我们害死老爷不就白忙了!” 坏人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给……”坏人丙:“猪脑袋!他要是死了,财产落到龙微雨手里那才麻烦呢!你能把龙微雨也除了吗?!” 坏人乙:“要不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啊。”坏人丙想了想:“办法有一个——挑起他和龙微雨之间的矛盾,一旦他和龙微雨矛盾激化打起来,就没有空来查账了。” 坏人甲:“可是,现在他和龙微雨都担心背上骨肉相残的骂名,就算地盘上有点小摩擦小磕碰也都按兵不动。要怎么样才能挑拨他们互相厮杀啊?” 几个人陷入思考中:“……”坏人丙:“有一个人可以。”坏人们连忙问:“谁?!”坏人丙:“李坎。”坏人甲:“李坎不就是那个高中生,他能成什么事?” 坏人丙:“对,他是一个高中生,不过不是一般的高中生。只要利用好他,就能挑起他们之间的战争,到时候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 ------------ 19请赌鬼 五天后我能下床走动了,又过了五天我的身体基本痊愈。王医生说简直是个奇迹,一般这样断了好几根骨头又加上内脏挤压出血的伤不在重症监护室躺两个月是动弹不得滴。 蒲大师给了我珠串之后就离开了,说是要继续读万卷经、灭万个妖的修行之旅。我很快后悔没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因为我发现身体似乎留下了后遗症,不知道是不是被蛇妖控制了太久的缘故。 龙擎苍:“你跟着我干什么?”我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你们要去哪里?”龙擎苍:“哈?我要去哪里还得跟你汇报?”陆哥:“我们要出去巡场。” 我:“我要去我要去!关在院子里都快发霉了!”龙擎苍:“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我才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呢,钻上后面一辆车,对司机说:“开车吧,你们不用顾虑我啦。” 四四方方的建筑物犹如一个巨大的魔方,整体的金色幕墙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耀眼夺目,气派的大门两边各蹲着一只近三米高的大貔貅,摆明了只进不出啊!眼前所见超出我的常识太远,我看呆了。 我:“金龙娱乐城?”陆哥:“□,我们进去了。”“等等我!”我连忙跟上。 没想到里面的景象更让我吃惊――赌场!穿过一个摆满电动游戏机的大厅,从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进去,后面原来别有洞天! 几十张大大小小的赌桌围坐着熙熙攘攘的赌徒,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赌具和五颜六色的筹码,打着领结穿着黑色马甲的荷官技巧娴熟地发牌……全部都只在电视上看过,亲眼所见是第一次! 我:“哇哦,好像很好玩!”陆哥:“□,不要乱跑!”龙擎苍:“随他去吧。”放任我在场子里乱跑,龙擎苍和陆哥他们进了电梯。 “就是这个人,连续第四天来了”娱乐城负责人说:“几乎每盘都赢,三天下来已经被他赢走了两百多万。我们怀疑他出千,也派人跟过他,可是找不到证据。他今天又赢了差不多一百万。” 从监控画面上看,坐在台边正在玩赌大小的是一个长相普通戴眼镜的男人,中等偏瘦的身材、朴素简单的衣着、小心谨慎的举止,从外貌上看,像个斯文人的上班族,与常来的赌徒有很大不同。 男人几乎每压必中,没有犹豫、不用思考,每次都压得很大,那股自信就像能看穿骰盅一样。龙擎苍看了一会儿,还真没看出他哪里出千。 “他都是白天来,”负责人说:“赢了钱也没有在后面消费过。”后面,是指金龙娱乐城后面吃喝玩乐一条龙的高档消费设施。 陆哥:“要不要派人查查他的底细?还有钱的去向?”“等你查出来天都亮了,”龙擎苍不留情面地训斥:“你是警察还是侦探?!抓起来问问,注意不要惊动其他客人。”负责人:“是。” 陆哥:“啊!”龙擎苍:“?”陆哥:“□……挤过去了。” 那桌为什么特别热闹?有什么好玩的吗?我挤,我挤,我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在赌大小。荷官手一摊:“请下注。” 可是怪了,桌上没有人动,一个男人好像是桌上的中心人物,其他赌客都在看着他,他的面前已经有很多摞红色筹码,如果按一个一万块算的话…… “请下注”荷官又重复了一遍。男人动了动手,将两摞筹码放在“大”的方框里。其他人看了都跟着纷纷下注,形势完全是一边倒,只有寥寥的几个人压了小。荷官的脸色有些难看:“买定离手。” 一开,四五六,十五点果然是大! 桌上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声,还有几个人甚至鼓起掌来,赌客们赢了钱都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快,跟着他下准没错!”“他已经赢了好几天了!”我听到有人这样窃窃私语道。荷官的脸色更难看了,一言不发地将筹码一一赔给下注的赌客。 接下来的几局都是如此,很快男人面前的筹码数量就翻了几翻,好厉害的男人!不过最令我惊讶不是这个。 男人玩累了,将筹码全部装进一个小袋里,挂在腰间走向厕所。我想跟上去,不料被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抢在了前面。几个男人一进去随即“咔嚓”将厕所门反锁,我只能从门缝往里偷看。 “你们要干什么?”赢钱的男人有点吃惊地问。“兄弟,你今天赢了不少吧,”一个男人很无赖地说道:“借点来花花?” “你们你们这是……勒索!”赢钱的男人攥紧了腰间的小袋:“不要过来,我我要喊人了!”“你喊啊,谁管你啊”几个男人干笑了几声:“赢了钱就要拿点出来兄弟们花花,这是规矩。” 面对步步紧逼的几个男人,赢了钱的男人被逼到厕所一角。无处可逃,寡不敌众,看到情况不妙,男人只好从袋子里掏了几个筹码,哆哆嗦嗦地伸到几个男人面前:“拿去。” 不料对方根本不满足:“当我们是要饭的啊?!找死啊!”“那你们要、要多少?”几个男人互使了眼色,一起上前将赢了钱的男人按住,从他手里夺走了袋子。 为首的男人把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你的手气这么好,很快就赢回来的,继续努力吧,兄弟。”将男人推倒在地,几人扬长而去。 “你们不许走!” 几个男人没想到,刚踏出厕所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张开双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尽管他看起是那么小那么瘦:“你们是在勒索!把筹码还给王叔叔!” “胡说什么啊”“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经病啊你”几个男人推开少年就要开溜。这里是四海会的地盘,出千、偷窃、勒索、抢劫、打架都是太岁头上动土,要是引起注意,后果很严重。 “不许走!”不料少年非常倔强,拦住为首的也就是拿了袋子的男人不放:“我看见了,你们抢了王叔叔装筹码的袋子!还回来!” “臭小子,你在瞎掰什么啊”男人有点急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左眼、右眼、两只眼都看见了!”我大大声地回答。 周围有赌客停下来围观了,几个男人恼羞成怒:“这小子有病!脑子进水了!”“谁家小孩,还不满十八岁吧,怎么混进来的!”“没要到小费就乱嚷嚷,没人来管管吗?!”一把推开我就要走。 “我看见看见了就是看见了!”虽然有点害怕,可是我不能向恶势力低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这伙人勒索钱财!” “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我一喊,男人更急了,揪住我的领子扬手就要打!陆哥:“住手!”关键时刻,龙大老板出现了:“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胆子不小。” 帮凶的几个男人刚想跑,龙擎苍的手下蜂拥而上,全制服了。 “我们没有乱来”男人狡辩:“是这小子信口开河,诬陷我!”“我没乱说!我亲眼看见的,你们在厕所里勒索人!”见救兵来了,我的底气更足了:“装筹码的袋子就在他身上!” “搜身”龙擎苍下命令:“搜出来,挑断手筋脚筋。”男人们一听脸都吓绿了,使劲挣扎大叫饶命。 “去/你/妈/的!我跟你拼了!”为首的男人扔下我,突然从腰后拔出一把长刀,冲着龙擎苍扑过去!可惜为时已晚。 龙擎苍一把抓住男人握刀的手腕,一抬,大脚一踹,“噗”结结实实正中肚子!男人整个被踢飞,要不是手腕被抓着肯定要飞出几米!“哇”男人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正是龙大老板一声吼,狼虫虎豹皆奔走!龙大老板一出手,飞沙走石地球抖!勒索钱财的男人被处理了,等我回去厕所找王叔叔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到处都不见踪影,难道是怕被我认出来? 娱乐城经理室,龙擎苍:“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个男人?”“嗯”我点头:“他是住在我楼上的王叔叔,是个公务员。” 龙擎苍:“他以前也赌?”“不知道”我摇头:“不过印象中他是一个认真工作很顾家的好好先生。刚才看到他,我超吃惊,没想到他会来这种场所。而且……” 龙擎苍:“而且什么?”我:“他身上有脏东西。”龙擎苍:“说清楚点。”“王叔叔神情不对,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沾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没有说出真相,其实我是看到了――王叔叔身后总有个影子,走到哪跟到哪,寸步不离就像黏在身上一样,其他人却看不见。 蛇妖离开之后,我老觉得眼睛怪怪的,有时痒得难受,有时会流泪,看东西比以前清楚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契机,我的阴阳眼被唤醒了?没错,一定是这样,我本来就是世家出身,没有阴阳眼才怪呢! “我打理赌场三四十年,关于灵异的东西,倒是听过一点”负责人开口了:“有些赌徒为了赢钱,会用一些旁门左道,求神的带符的,还有请鬼帮忙的。不过也就是听说而已,没有真正遇见过。” ------------ 20单双号 负责人的话提醒了我,各式各样借旁门左道赢钱的事小时候确实听爷爷讲过——其中最厉害的就要数“请鬼”了。 皆因世上有嗜赌如命为赌丧命之人,所以便有了死也要赌的鬼。赌鬼喜欢赌,喜欢在赌场附近游荡,喜欢缠上不走运的赌徒直到把他害得跟自己一样倾家荡产、失魂落魄、疯疯癫癫最后一命呜呼。 “请鬼”请的就是这种赌鬼。旁门术士看上赌鬼死了也要赌这一特点,跟他约法三章,借用鬼的力量来谋取不义之财。 爷爷讲完还告诫我和震作为阴阳师千万不能走上邪路,那时候虽然觉得害怕可是毕竟与己无关,也就很快忘了。 如果真是“请鬼”,就能解释我看到的黑影和王叔叔为什么逢赌必赢了。可是,王叔叔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怎么会沾染这些旁门邪道,他哪里请的赌鬼?是他自己请的还是有人帮忙? “不管怎么说,出千就是出千”陆哥开口了:“我去把他抓来问个清楚,还有赢走的钱,要他全部吐出来。” “慢着”龙擎苍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超出常理的事近来也见过一些(看我干嘛,是想说全拜我所赐吗)。这个有点意思,先不要急,找人盯紧,他要是再赌马上来报。” “是”手下们应着。 在车上,我问龙擎苍:“王叔叔要是被抓会怎么处置?” “老规矩,出千一个指头,两个字。” “两个字?” “在脸上烙‘老千’两个字。” “谁定的规矩,这么残忍?”我问:“要是脸上被烙了字,岂不是跟古代罪犯一样,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 “我定的”龙擎苍毫不谦虚地回答:“规矩就是要人怕的,怕了才不会犯。要是没人怕,都跑来捣乱,我的场子还怎么开下去。” “钱呢?”我又问:“要是王叔叔把赢的钱都花了怎么办?” “让他家人凑。”龙擎苍瞄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问的不都是废话么!”他天生一副要砍全世界的凶样,要是心情不佳,眼神能把一个加强排吓跑。 “要是还不够呢?”我追根刨底地问:“你们该不会……” “一颗肾二十万、一只眼五万”龙擎苍鼻子一哼:“三百万,切碎了都不够卖。” 黑社会果然好可怕! 晚上十一点半,龙擎苍正左拥一个右抱一个美女喝酒呢,手下来报:“王上进(就是王叔叔)出现了。” “在什么地方?” “地下赌场,陆哥已经带人过去了。” 陆峰跟在身边已经快十年了,头脑灵活、心思缜密、很懂分寸,他办事龙擎苍还是相当放心的。加上从九点开始喝酒,已经醉了五六分,脑袋有点晕、眼皮有点沉、身体有点热,美女香艳撩人靠着挺柔软,想想不过收拾一个小老千也就犯不着亲自出马了,一摆手: “知道了,出去吧。” 正要接着喝,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吹得龙擎苍头皮一乍: “李坎?!李坎呢?!” 手下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表示不清楚。 “我就觉着今晚怎么安静过头了?!” 龙擎苍“嗙嗙嗙”三步作两步冲到客房一看,哪还有李坎的影子! 陆哥:“你跟来没跟老板说一声不太好吧。” 我:“没事没事他不会有意见滴。” 陆哥:“你还是别跟着瞎搅合了。” 我:“要万一是那方面的东西呢?你们镇得住么?” “……”陆哥无奈摇头:“算我怕你了。” 我跟陆哥十几个人坐了三辆车以最快速度赶到地下赌场。所谓的地下赌场,就是一个地下仓库改造的赌场,设施比较简陋,但是显然赌客们都不在乎,现场热火朝天的气氛比金龙有过之而不及。 陆哥和十几个手下分开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将沉浸在赢钱快乐中的王上进包围起来,其他工作人员则不动声色地把其他客人引到其他桌上去。见陆哥他们已经形成形成合围之势,发牌的男人停手了。 王上进还未察觉:“怎么了?发牌啊。” 陆哥一声令下:“拿下!” 十几个壮汉一哄而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王上进按倒在地。 陆哥:“你好大胆子,换个地方继续出千。” 王上进冷笑:“说我出千?拿出证据来。” 天啊,王叔叔的神情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一直以来和和善善甚至有点诺诺弱弱的王叔叔要是遇到这阵势早就吓得两腿发软屁滚尿流了,怎么可能一脸镇定地要证据! 陆哥:“证据?好啊,到里面去,我一样一样拿给你看。” 王上进:“只怕我是有命进没命出了,什么话在这里说清楚。” 陆哥哪里会听他,命令手下:“拉进去。” “哈哈哈哈”王上进笑起来:“就凭你们几个?” 忽然一用力,压着他的十几个壮汉居然制不住他瘦弱单薄的身躯,被他一手一个像布娃娃一样轻轻松松甩出了两米开外。 “岂有此理!”摔倒的壮汉们爬起来再扑上去,其他工作人员也加入抓捕行列,有的还挥动棍棒等武器,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参战,可就是拿不下他! “倒是你们”王上进一边打架一边还大声叫嚣:“有本事开赌场没本事赔钱!才输了几百万就狗急跳墙,诬赖我出千,证据!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说我出千!输不起就不要开赌场啊!” 在场有近千名的赌客,都来围观,站的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王上进叫得更张狂了:“四海会怎么了?四海会了不起啊!四海会就能诬陷良民啊!你们老板呢?你们老板躲到哪去了?没胆子出来了是不是?!我今天就是要你们知道,输不起就趁早关门!” 见他乱嚷乱叫陆哥急了:“快!把他拿下!”说完自己也加入混战中。拳来脚去折腾了十几分钟,陆哥和几十个壮汉累得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也没能将王上进制服。 陆哥顾不得擦汗了,从腰间掏出手枪来:“我就不信他是铁打的!” 围观的近千名赌客看见出动真家伙了,估计是怕子弹不长眼被误伤,都尖叫着散开了。 “不能开枪!”我抓住陆哥的手不让他举枪:“你伤的是王叔叔的身体,对鬼没有影响!” 赌鬼也看见枪了,朝天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一时间狂风大作,“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照明光管就跟烟花一样一盏接一盏全爆了,地下赌场顿时黑作一团。 我的第一反应——他想跑!啊咧,为什么灯全灭了我还能看得清楚?激动一下,阴阳眼就是好啊!连红外线夜视镜都省了。一片黑暗中,我看到一个往外面逃窜的人,赌鬼哪里跑! 急忙拨开人堆追上去。赌鬼撒开腿跑得飞快,我紧追不舍。直追到地面,门口把风的兄弟也没拦住他,被他一推就飞出去老远。 “站住!抓住他!”我喊着,几个人跟了上来,在我后面一起追赶。 追着追着追到一路边,赌鬼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正面直视我。我连忙站住,王叔叔的脸剧烈扭曲,跟原来判若两人,毫无血色、青面獠牙、无比狰狞:“小子,你真以为我怕你?” 啊咧,一停下我才发现…… 坏了! 跟在我后面的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丢了,一个都没追上!天啊地啊爹啊娘啊,你们为什么偏生我一双日行千里的火箭腿啊!我心里暗叫倒霉,为今之计只有见机行事,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兵。 “赌鬼,放开王叔叔!” “想我放人,可以,只要你能赌赢我。” 出现了! 爷爷说过的, 赌鬼遇到人之后最喜欢干的一件事——赌! 还有,和平消灭赌鬼的方法——赌赢他! 问题是…… 我:“我不会赌啊。” “扑克、麻将、牌九什么都可以”一谈到赌,赌鬼脸上的自信简直当自己是赌神了:“只要你叫得上名的,没有我不精通的。” “我只会玩扑克,还很烂,而且我的运气向来很差,连刮刮乐的末奖都没中过。所以,我才不要跟你赌呢!” “由——不——得——你——不——赌——”赌鬼阴森森地上前。 陆哥啊我的好兄弟啊你们怎么还不来啊!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转身想跑,可是,赌鬼一盯,我后背一冷,坏了,全身居然不听使唤,动不了了!呜呜呜,之前爷爷没跟我说过赌鬼这么厉害啊! “我们可以赌别的,比如——路过的车牌尾数是单还是双。” 赌鬼拖着我的衣服后领慢慢地上了不远处的一座天桥。 “要是你赢了,我就离开这个人;要是我赢了,你就从这座桥上跳下去。”赌鬼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自己定了赌注。 “我可以选不赌吗?” “那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其实我想了想,我跟王叔叔也不是很熟,有时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打,我实在没必要去干涉他的私事,他爱干嘛干嘛去,对不对? 所以呢,之前的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你继续呆他身上也没问题,继续,不用客气,想呆多久呆多久,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再见。” “少打哈哈”赌鬼怒了,一只手把我按在天桥的扶手上使劲掐:“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以开过这条天桥的汽车尾数赌单双,五局三胜,你赌单还是双?” 赌是死,不赌也是死,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双” “那我就是单了”赌鬼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么快第一辆车就来了!” 我:“!” 远处两束车灯照了过来,一辆小轿车呼啸而来。 “xn625!” 赌鬼:“第一辆就是单,真是不幸呢。” 正说着,对面方向亮起了两束亮光。 “哎呀哎呀,第二辆来了”赌鬼冷笑着转过身,一辆小型货车飞快驶来。 没天理啊,车牌清楚地写着“ap293!” “你耍诈,怎么可能连续两辆都是单号!”我越来越觉得跟赌鬼打赌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你y的骗我没时间看新闻,今天是单号限行日对不对?!” 话还没说完,远处一辆车呼呼驶来,根本不给我紧张或是挣扎的机会——是一辆面包车。 车牌号:“dd947!” 好好的车挂的什么破牌子,还“就死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赌鬼放声大笑:“是我赢了!” 太快了,来不及思考来不及躲闪,难道我的人生要结束在一个赌鬼手上? 赌鬼力大无比,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往天桥外面按,那架势是要直接把我扔桥下摔死啊!我想挣扎,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等等!”我高喊一声! ------------ 21回校日 赌鬼停住:“?” 面包车没有开过来,而是慢慢减速,停在了路边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前,司机下来从车上搬了一箱货物往店里送。 “切”赌鬼吐了一口唾沫,我刚想喘口气,“呼呼呼”汽车的声响传来,一辆公交车从天桥底下驶过,在路口转弯。 “gt722!” “看到没有,gt722!双号!双号!放开我!放开我!” “哔——”汽车的喇叭声传来,这下一口气来了两辆,一辆的士和一辆小轿车并排驶来! “yu621”“ov585” “哈哈哈哈哈哈”赌鬼狂笑着,死灰般的脸完全变形:“你输了!” “呼”当的士和小轿车同时驶过天桥,赌鬼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推下了天桥! 十多米高的天桥摔下去就算没死,也是重度残疾,更何况近距离又有一辆汽车紧跟着呼啸而来!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在赌鬼狰狞的笑声中,我整个人做垂直下坠,拼了命地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 完了,一切都完了…… “嗙!” 我重重摔在一辆行驶中的汽车车顶上。 “叽——” 汽车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 “噢,正好接住”车上下来的男人说道。 啊咧,怎么声音听着挺耳熟? “大师!大师!” 耳边有人喊,我睁开眼睛,刀疤?原来我摔在龙家的车顶上了。 “不要过来!”天桥上传来赌鬼的悲鸣,我连忙望上去—— 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冲到天桥上——龙擎苍! 啊咧,赌鬼居然恐惧万分,像小鸡见了黄鼠狼一样浑身哆嗦,难不成这个赌鬼生前也被黑社会折磨过? 只见龙擎苍冲上前挥动拳头三下两下,赌鬼就趴在地上哇哇惨叫了,龙擎苍还不解恨,对着他一阵重量级的狂踩! “哎哟”刀疤咧咧嘴:“看着都疼。” 我想喊,不要打了,没用的,打的是王叔叔的身体。可是刚才一下摔重了,张了张口,没力气大声说话了。 “老板,他已经昏了,再打就断气了”陆哥拉住龙擎苍。 “一点都不经打”龙擎苍瞪了一眼陆哥:“谁说几百人都制不住他的?我看是你们平时太舒服,脑子里都长肥肉了。” 咦,我看见一股黑烟从躺在地上的王叔叔身上偷偷升起。 不好!赌鬼要逃! “呼” 谁料黑烟一接触到站在旁边龙擎苍那黑紫色的气场就跟一根干枯的稻草挨上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样! “哗啦”一下烧得连渣都不剩……啊咧,难道赌鬼就这样被灭了?!那紫黑色的气场也太强大了吧?! 龙擎苍教训完陆哥:“李坎,死了没有?” “托你现在才来的福,还死不了,咳咳,咳咳” 龙擎苍从桥上下来,刀疤他们正好把我从车顶上抬下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命硬,跟小强有得拼!”大手使劲蹂躏我头发:“救护车就省了,回去包扎包扎。” 我:“……” 龙擎苍:“你说什么,太小声没听清。” 我:“我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我真笨,逞什么英雄,伸张什么正义,到头来不论是体力还是灵力都不及一个黑社会头头,还弄到自己一个月内去敲了几次阎王家的门。总结经历过的种种,我终于大彻大悟,明白一个放之三界皆通的真理,欺软怕硬,人之通病,畏强欺弱,鬼怪更甚! 什么我和龙擎苍缘分未尽?摆明了是段凶多吉少的孽缘!我才不干呢,就算被警察抓去审问也没什么大不了,我是未成年人,警察能对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施暴吗。在看到龙擎苍黑紫色气焰“瞬灭”赌鬼的那一刻我下定决心,爱惜生命,远离此人! 龙擎苍:“你真要回去?” 我:“对。” 龙擎苍:“你一个人回去能干什么?” 我:“我就在家里呆着,等爸爸妈妈回来。” 龙擎苍:“你不怕一踏出这个门,就被小白脸抓去?” 我:“你要派人保护我。” 龙擎苍:“哈?凭什么我要派人保护你?” 我:“要不是我,你们早就被蛇妖吃了,换句话说,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出点力保护一下救命恩人不是合情合理的吗?” “陆峰,”龙擎苍瞪了我许久才下命令,好在我习以为常了,没被他的气势给吓到:“带几个人轮流看着他,别被小白脸占便宜了。” “是”陆哥应着,龙擎苍补充:“李坎你别太得意了,谁救了谁你我心里有数。体质跟人不一样就不要到处乱晃,有点自知之明!” “要你管!”我冲他做了个挑衅的手势,然后转身钻入车内。陆哥开车送我回家,令我惊讶的是楼上的房子已经换了主人。 听陆哥说王叔叔烂赌,早就把房子抵押给了高利贷,后来他自己玩失踪,可怜了老婆孩子,被上门追债的混混吓得不敢住了,便回了娘家。碰巧这家高利贷正是四海会管辖下的一家金融公司的分社…… “这样还说得通”我点头,然后,指着乌烟瘴气的楼道和一大帮凶神恶煞的混混问:“可是为什么对门张家,楼下赵家的房子也被四海会霸占了?!不要跟我说张叔叔赵叔叔也烂赌?!也把房子抵押给了四海会管辖下的那家金融公司的分社?!” “关于对门和楼下两家”陆哥非常平静地回答几欲抓狂的我:“纯粹是老板出于好心。因为上门讨债的人多了,这条楼梯的住户都不敢住搬走了,房价大跌,一个月一百二都没人愿租,更不要说卖了。 老板觉得分社的活动影响了邻居有点过意不去,就和房主商量着便宜点买下来给单身的兄弟们做宿舍。一来改善了员工的居住条件,二来对房主的损失也做了补偿。” “大师!”刀疤抱了个纸箱,里面放了衣服鞋子、牙膏沐浴露和一些生活用品,难掩激动的心情:“我也申请住宿舍了!以后能继续和大师朝夕相处!我真的太幸福了!” 我能拿块豆腐一头撞死吗?! 古有苛政猛于虎,今有黑道吃人不吐骨! “我没心情理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想睡觉。” 我关上门,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天啊,什么时候黑社会对于我还只是没有实感的三个字?什么时候开始黑社会像一个可怕的梦魇缠上了我?什么时候我才能从黑社会的魔爪中逃脱? “铃铃铃铃……” 什么声音? 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是电话响了。难道是爸爸妈妈?!还是警察?!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客厅,犹豫着拿起话筒,却不敢先出声。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清脆的,响亮的,我一时想不起是谁,只好继续沉默。 “请问是李坎同学的家吗?”这一句我听出来了——江老师!“你好,我是李坎的班主任,我姓江,你好?请问你那边听得清楚吗?” “嗯”我小小声地应了一声:“老师,你好。” “李坎同学!!!”听得出电话另一端的人相当激动:“你在家啊!你能回家了!真是太好了,病好些了吗?!”“病?”我想了想,估计是他们向学校请假的理由吧,只好应着:“嗯,好很多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请假这么久老师和同学都很担心你啊。老师去过你家几次可是都没人在,电话也没人接。去问之前来学校递交请假条的那位……你堂叔是吧,他说你已经转移到大医院去治疗了,家里人也跟着过去了。那个什么大脑前方动脉脊椎左侧神经血管扩张修复搭桥什么手术的成功率很低(碎碎念)……” 我打断他的话:“谢谢老师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老师和同学们都很想你”江老师的一番话让我的心暖了一点,起码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起码自己失踪了还是有人担心自己的:“还在康复期吗?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校吗?” 我忽然想起久违的校园,久违的教室,久违的操场,久违的图书馆,久违的上学路,久违的同学们……明明只离开了一个多月,感觉上竟好像离开了几个世纪! 思念的潮水在胸口翻腾,热泪涌上眼眶,我脱口而出:“明天!明天我……想应该能去上学的。” “真的吗?!太好了!”江老师转忧为喜:“我马上通知全班同学,他们一定高兴坏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也很高兴,有人惦记着自己是一件让人如此幸福的事。 第二天,当我满怀喜悦穿上久违的校服,背上久违的书包,沿着久违的上学路来到久违的学校,穿过久违的操场踏进久违的教学楼来到久违的教室前……刚出门时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天却暗了下来,乌云密布,冷风吹拂,就像要下大暴雨一样? 不过,见到久违的同学,大家还是很兴奋,凑在一起说了很多话。 许辉:“最近我们学校很多人请假。” 我:“噢,流感吗?” “不是不是,”许辉摇头:“我听说是……” 我:“是什么?” 许辉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那类东西。” 我糊涂了:“哪类?” 许辉:“闹鬼啊,听说他们都是被吓到了才病倒的。” “你不要吓我”我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你听谁乱说的?” 许辉:“不是乱说,请假的学生据说都是前一天有事在学校呆到很晚才回家,当天晚上就发高烧,第二天就来不了学校了。” ------------ 22迷魂阵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的亲抱怨府府没有提醒, 所以府府从善如流来个温馨提醒: 下来两章小恐怖,胆小者半夜勿看!
  “只是凑巧吧?”我的运气没那么背吧,话说,我的阴阳眼没看到什么异常啊,呜呜呜呜呜,看不见倒好,看得见反而更怕呀! 正说着,江老师走了过来:“李坎,身体还好吗?”“噢,还好”“要是哪不舒服要马上跟老师说,知道吗?”“嗯”我点头。 “刚才课上讲的内容听得明白吗?”“不是特别明白”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本来数学就差,缺席那么久回来还能听得懂才怪。 “你刚刚痊愈老师不想给你增加压力,养好身体第一位”江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不过,高一是打基础非常重要的一年,要是在这里跟不上了恐怕会影响到接下来整个高中阶段的学习。要是你觉得精力允许的话,老师可以利用课余时间给你补习,你觉得可以吗?” 江老师真是个亲切的好老师啊!不但人长得温文尔雅、笑起来人畜无害,工作上认真耐心、循循善诱,生活上关心学生,注重和学生的情感交流,把学生当做朋友对待,很多学生没事都愿意找他说话。 江老师提出要帮我补习我当然愿意了,可是……一想到已经成为黑社会小混混们又一个聚集地的我们楼道,我就不敢把江老师往家里带。“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们家太窄,没地方。” “这样啊,”江老师见我面露难色马上就明白了:“要不放学后在教室可以吗?也不要太晚了耽误你回家吃饭,每天就一个小时,五点到六点你看好不好?”反正我也不想放学立刻回家看到那帮混混,被他们包围着跟在龙家没多大区别嘛,于是点头:“好。” “你怎么才回来?”刚靠近小区就感觉一股强大的暗黑磁场笼罩在我家上空。果不其然一上楼梯就看见我家对面的屋子大门敞开,龙擎苍和一大帮手下熙熙攘攘地聚在里面玩飞镖,不时爆发阵阵哄笑。 “你打算把整个小区的住户都吓跑?”我白了他一眼,掏出钥匙开门。龙擎苍:“正好相反,我要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陆哥解释:“老板准备在路对面开一间茶馆,两间酒吧,三间麻将馆,四间棋牌室,一列大排档,带动整条街的经济,把附近改建成□。” “噢,很不错的想法”我进屋。“喂,李坎,你没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龙擎苍走了过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被老师留下补习了”我想转身关门,门却被龙擎苍一手按住:“看不出你还挺认真的。”“谢谢夸奖,我本来就很认真。” “你晚上吃这个?”龙擎苍瞄了一眼我手里提的方便面,“不用你管。”“跟你说个好消息,有人看见李震了。”“咦?”“我的手下在b市看见他了。”“那现在呢?!他现在在哪里?!他跟爸妈在一起了吗?!” 我很激动,因为b市是临近的一个县级市,开车过去也不超过两个小时的车程,震不是去西安见爸爸妈妈了吗?为什么又会出现在b市?无数的疑问纠结在一起,让人没法理出一个头绪。 “我的手下在车站看见他了,不过跟丢了。据他说,李震是一个人。”“我要去b市!”我不顾什么气场不气场、戾气不戾气了,抓住龙擎苍的衣服,用(自认为很)真诚的目光恳求:“b市哪个车站?告诉我,我要去!” “没用的,b市的汽车总站紧挨着火车站,从那里开出的车发往全国各地”龙擎苍巍然不动:“他可能早就不在b市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要去。”我想见到震,非常想,恨不得有一双翅膀马上飞到b市去。 “就你这体质人也打不过鬼也打不过,最好不要乱跑”龙擎苍松开了按住门的手:“有新消息我会跟你说。”龙擎苍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就算我找到了震,又能帮上他什么忙呢。 江老师:“李坎,李坎?”“啊”我回过神来,江老师:“你在想什么呢?”“对不起,我……走神了。”真惭愧,老想着震的事,居然在补习途中走神了,看看窗户外面,天已经快黑。 江老师:“你的脸色不大好,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我点头:“有啊。”其实回家的几天里我三餐不是方便面就是面包,米饭蔬菜鱼肉一点没有。“咕咕~~”肚子很会挑时候地响了起来,还很大声。 “看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江老师:“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没有啊”我摇了摇头,怎么能让无关的人替我担心呢。“那就好,不论什么事都可以找老师商量”江老师合上课本:“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嗯,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背着书包从教室里出来,看了看手表,六点十分,天灰蒙蒙的是要下雨了吗?糟糕,没带伞呢,得赶紧了。忽然一阵头晕,还好一只手扶住墙壁才不至于摔倒,是营养不良吗?我本来血糖就容易低。 可能是太晚了,教学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学生,刚开始我还没有察觉任何异常,沿着楼梯往下走,四楼,三楼,二楼,一楼……啊咧,我惊异地望着继续向下延伸的楼梯,怪了,我刚才不是从二楼下来的吗,抬头,墙上一个大大的红字“2”怎么又是二楼? 没有多想,继续往下走,直到再一次看见墙上大大的红字“2”时,我打了一个哆嗦,浑身连汗毛都竖起来了,二楼我经过两次了,为什么还停留在这里?!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飞快扑向走廊,从走廊上可以望见操场,操场上应该还有体育部的学生在练习。但是,当我扑到走廊上时我再一次打了个大哆嗦,心一下子揪得更紧了,刚才明明听到操场上热热闹闹的声响一瞬间静了下来,整个操场空无一人,完了。 我发现自己的身子在不住发抖,于是我用双手紧紧抱住胸口蹲了下来,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李坎不要害怕,没事的,不要害怕,没事的,要冷静,要冷静,不要害怕…… 稍稍平静了下来之后,根据不断地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走不出去和不见其他人这两点,我判断自己是落入迷魂阵了。所谓迷魂阵,是一个范围很大的概念,布阵的可以是人,也可以是…… 相继有晚归的学生撞鬼也是这个原因吗?对了,江老师!江老师还在五楼的办公室里!我急忙往上跑,可是当我到了五楼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同样空无一人。 江老师座位上的备课本还是摊开着的,批注的红笔放在旁边,水杯的盖子也没盖上,一摸,杯里的水还是热的。江老师还没有回家!是去厕所了吗?我又急忙跑到男厕一看,还是空无一人。 我回到教师办公室找了个椅子坐下,渐渐冷静之后心跳没那么厉害了,身子也渐渐不发抖了。呆呆望着柜子里桌子上满满的书,我的大脑开始缓慢恢复运转。为什么我会知道是迷魂阵?噢,对了,以前听爷爷说过,话说,爷爷是不是还写过一本类似的什么书来着? 刀疤:“老板,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陆哥:“慌张什么?”龙擎苍:“李坎跑了?”“不是不是”刀疤:“□在教室里补习,我们在外面等着,可是等着等着不知道怎么的都睡着了,一睁眼发现睡在了校门外面!然后我们就想进去找,可是怎么都进不去!” 龙擎苍:“进不去?”刀疤:“不管我们怎么走,一抬头就又回到了校门外,呜呜呜,老板你看这是不是撞……撞邪了?”龙擎苍扫了一眼另外几个手下,另外几个手下也都面露惊恐、汗流如雨,纷纷点头表示刀疤所说不假。龙擎苍:“走,去看看。” 我在教师办公室等了十五分钟左右,还不见江老师回来,看看手表,六点半。一般来说迷魂阵到了晚上会更加凶猛,而且阵本身还会吸引一些在附近游荡的邪物,换句话说,多停留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所以无论如何要在入夜之前破阵而出! 右手握了一根扫把,我能找到的唯一武器,把整只左手紧贴在墙壁上,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口中默念:“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排除心中所有杂念,封闭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全完凭借第六感,又称超感官知觉来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好吧,听起来挺玄乎的吧,我也不明白,但是爷爷说过,这是普通人能走出迷魂阵的唯一方法。事到如今,管他第六感、第七感还是小宇宙,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好过在这里等死啊。 果然眼睛一闭上,心就不慌了,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我慢慢地挪开步子。还没走两步,“李坎?你在做什么?”我本能地睁开眼睛,发现许辉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作业本,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这么晚了你还在学校做什么?还拿着扫把?” “你怎么会在学校?”我问:“你不是早回家了吗?”,“作业本忘在教室了”许辉扬了扬手里的作业本:“回来拿啊,你呢?还不回家?”“嗯,马上就回。”“那走吧”许辉说着转身向楼梯方向走去,走了两步见我没动:“怎么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突然高高举起手中的扫把朝许辉头上一棒子打下去:“妖孽,受死吧!”许辉还来不及反应,脑袋就被我一棒子打落到地上,像球一样“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住,脸正正朝着我。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许辉的脑袋两眼死睁,里面没有眼珠子全是白的!“呵呵呵”脑袋开始干笑,一笑,红黑色的液体就从嘴的一角流下来,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许……” “妈呀!”我的火箭腿先于我的思维以百米三秒的速度跑了起来。 ------------ 23童子尿 脑袋会不会像很多鬼片演的一样飘过来?换你遇上这事有空想吗?跑得动赶紧跑吧!我一口气从五楼冲到二楼。 呼,还好,没追过来。哼,使障眼法迷惑我?也不看看我是谁!虽然阴阳眼尚未完全觉醒,不过是人是鬼还是分辨得出的,冒牌许辉身上没半点活气,太可怕了,我不敢往下想! 天已经全黑。正考虑着要是出不去,不如要找间教室度过一晚,忽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坎,坎,你在哪里啊?”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扫把。“坎,坎,你在里面吗?应我一声啊~~”声音近了,是震!是震的声音!怎么听怎么真切啊! 一个人从一楼沿着楼梯上来了,在他踏上二楼的一瞬间埋伏在楼梯口的我故技重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出来一棍子打过去!哼哼,这叫兵不厌诈,三打白骨精!“你干什么啊?!”不料对方灵活一闪身,还顺手抓住了扫把:“在的话就应一声。” 我定睛一看,真的是震(?)有活气没阴影,双脚着地、微泛彩光,真的是震(?) 我:“震?”李震:“是我。”我:“你骗我,震怎么会在这里?”李震:“我追一个妖怪追到这里,这个迷魂阵就是它布下的。”“我不相信”我:“除非你能拿出你是震的证明。” 李震:“证明?身份证算不算?”我摇头:“当然不算。”李震从背包里掏出七星剑、黑乎乎的圣水瓶和纸符等物:“这些算不算?”我还是摇头:“不算。”怎么看眼前的震都没有破绽,难道是真的? 李震:“那我知道你五岁还尿床,七岁吃饭还要喂,十岁还因为考试不及格被妈妈脱了裤子打屁股算不算?”除了震,还会有谁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真的是震?”我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是我。”“爸妈呢?”“放心,他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整件事说来话长,等出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我问。 “我有办法”震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正方形的大黄纸,上面画了八卦什么滴,然后见他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折起来。不一会儿,一只漂亮的纸鹤就做成了!“折纸鹤做什么?”“让它给我们带路。” 震将纸鹤放在左手掌心,右手做了一个诀,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了几句,突然喝道:“仙鹤指路,起!”奇了,纸鹤竟然动了!只见原本还平躺的纸鹤应声立起,扑扑翅膀,引颈高鸣像活了一样! 这就是爷爷说过的――行内人走出迷魂阵最常用的方法。 纸鹤扑腾两下翅膀就飞了起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之后朝着走廊的另一端飞了过去,李震:“走,跟着它。”看到我没有挪开步子,震急了:“坎,你怎么了?这个时候还发什么呆啊?!” “震,”我想起来了,爷爷出的那本关于迷魂阵的书:“你还记得爷爷写的那本《走出迷宫――迷魂阵象详解五十例》吗?” “?”李震愣了一下:“当然记得,可是你现在提它做什么?” “书的序言里说,布阵的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什么来着?” “布阵的可以是人,也可以是妖魔邪物”震脱口而出:“阵本无善恶,皆因布阵之人而定。心气正、为大公、无私欲则成善阵,心不正、图小利、害他人则成恶阵。” “好流利”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真不愧是震。” “你在想什么啊”震更急了:“现在不是背书的时候吧,快点……” “记忆力这么好”我握紧了手中的扫把:“又怎么会记错呢?” “记错?”李震:“哪里记错了?” “《走出迷宫――迷魂阵象详解五十例》……”我使出全身的劲将扫把一棍子捅向李震的肚子紧接一棍子当头劈下:“是蒲大师写的!爷爷写的那本叫《慧眼识阵――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的扫把没有打着东西的实感,冒牌李震“啪”随着一团烟雾消失无踪。“滚出来!”我气了,又气又怕:“无能!懦夫!你是人对吧!还是个行家里手!你为什么要布这个阵,还引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害人?!你跟学校、跟学生有什么过不去的站出来说啊?!” 可是任凭我怎么喊怎么叫,走廊里空荡荡的依旧只有我一个人。忽然,原本开着的灯全熄灭了,把我吓了一跳。当然有没有灯光现在对我来说都一样了,可是阴森森的还是好怕怕啊,呜呜呜,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要怎么办,又一个声音传来。 “李坎,李坎……”浑厚有力、富有磁性,是龙擎苍!好啊,布阵的人倒也花了不少心思,把我周围的人都摸查了。骗了我一次两次,还打算继续用这么低劣的伎俩骗我第三次吗? 看我不打你个头破血流,满地找牙! “李坎,李坎……”话说,龙擎苍远远望见教学楼的灯还亮着呢,一只脚踏进去,灯就忽然全灭了,里面顿时黑成一片。 要是别人撞见了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赶紧往回跑啊,可是这龙擎苍偏偏自小胆就比人大,什么鬼啊神啊的是压根不放眼里。 前些天刚刚亲身和千年蛇妖搏斗了一回,总算信了这世上还有他没见过的东西,不过信归信,跟怕不怕完全是两码事。 方才听到二楼传来响动,还有人嚷嚷,声音听着挺像李坎,便左手拿了电筒,右手握了匕首一步一步上楼来:“李坎,李坎……小李子,小坎坎……豆芽菜,特殊体质……” 突然从暗处袭来一个物体,龙擎苍反应敏捷,身体一侧、轻松闪过!又一个,我闪!物体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原来是两只水桶。 “咳――”一个人高举扫把冲出,当头劈下,龙擎苍躲闪不及只能抬手一挡!“噼!”扫把当下断作两截。 龙擎苍睁眼一看,跳出来袭击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豆芽菜――李坎。“李坎,你被什么东西上了吗?!”龙擎苍的第一反应! “我没被上,我打的就是你!”李坎扔了断棍,正要抓起事先放在地上的木尺,谁料龙擎苍①38看書网,上前一脚将木尺踩住:“你疯了?!打我干嘛?!”“还装蒜!”抢不到木尺的李坎干脆卯足了劲握紧拳头朝龙擎苍冲过来,要跟他厮打。 可是,身单力薄的李坎怎么是龙擎苍的对手呢?没两下功夫就被龙擎苍制服按倒在地还一屁股坐上去,两三百斤的重量压在身上疼得他嗷嗷直叫:“有种就露出真面目来,先是变成许辉,然后变成震,现在又变成龙擎苍,遮遮掩掩算什么英雄!” 龙擎苍算是听明白了:“我是龙擎苍,真的,本人,你好好看看。”李坎仰起头将他仔细打量了几分钟后眼泪竟然“哗哗”流了下来:“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啊!我都被人骗了两回了你才来!……” “好了,起来吧”龙擎苍站了起来,李坎抹了抹眼泪也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服。“你肚子上怎么有伤?”龙擎苍眼尖,问:“什么时候弄到的?”“有吗?我没注意的说”李坎说着,掀起衣服检查自己的肚子,光光滑滑的:“没有伤啊。” “噗!”龙擎苍的匕首下一秒就贯穿了他的心脏,速度之快,让李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看到深深没入自己身体,只留手柄在外面的匕首才缓缓回过神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一脸冰冷如霜的龙擎苍: “你……干什么?” “噗噗噗噗!”龙擎苍眼都不眨,用力将匕首拔出紧接着又朝着李坎的胸腹连捅数十下。 每捅一下,“李坎”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并疯狂挣扎。龙擎苍哪会给他喘息反抗的机会,匕首下得是快准狠!“李坎”嚎叫着,皮肉化作黑烟四散,终于,只剩下一具白花花的骨头。 白骨两眼珠子一只没了,只剩下黑黑的洞,一只还挂在眼窝下面来回晃着,牙齿咯嗒咯嗒地磕着,摇摇晃晃还要上来扑咬! 龙擎苍抬脚一踹,“哗啦”一声,白骨应声散架!趁热打铁上去把骨头踩了个稀巴烂、特别是那个恶心的头盖骨,几乎踩成粉末状了,才停下。 多亏蒲大师在匕首上施了法,要不然,这样的东西自己就是再厉害,怕也招架不住啊。龙擎苍握紧匕首,慢慢向三楼走去。 “吱”当龙擎苍来到三楼走廊时,一扇门发出了响声。借着电筒的光线龙擎苍看到门牌上写的是:“书法教室”四个字。 来到书法教室前,发现门是反锁的。龙擎苍想了想,还是敲了两下:“喂,李坎,你在里面吗?喂,李坎,听到没有?” “喀嚓”里面好像把锁打开了,龙擎苍慢慢把门推开一点,教室里漆黑一片:“李坎,是你在里面吗?”龙擎苍又喊了一句。 没有回应,龙擎苍将门又推开了一点:“李……”“哗”黑暗处闪出一个人,将一杯液体泼向龙擎苍。龙擎苍一惊,急忙闪开,没有被正面泼到,当手肘还是被洒到了一点。 “这是……什么?”龙擎苍最初还以为不是强酸就是剧毒,急忙想把沾到的衣服脱下来,但是抬手一闻,一股骚味扑鼻而来,不禁脱口骂了出声:“tmd敢拿尿泼我,李坎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 24骨架子 “李坎,躲什么躲,我看到你了!还不滚出来!”龙擎苍说着,径直朝我所在的位置走来。而这个时候,我也几乎敢肯定他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龙擎苍,你问我为什么?通俗点说,那紫黑色气场不是一般人hold得住的。 我:“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站住,你不要过来啊!”龙擎苍没有理会,大迈步来到跟前明晃晃的匕首往我脖子上一横:“不许动”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掀起我的衣服。我:“你……想干嘛?”“确认完毕”龙擎苍将匕首挪开:“是真货。” “这是怎么回事?”龙擎苍问:“其他人进不来不说,刚才我还遇到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家伙,居然是堆骨头变的。”“你认出来了?”我有点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先把门锁好:“有人在学校布了迷魂阵,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听说之前也有晚归的学生被吓到,不知道布阵的人和学校有什么过节要做这种事,碰上算我倒霉就是了。” “难怪我走了好久,感觉像在原地打转”龙擎苍问:“破阵的办法呢?”“我要知道早出去了。”“喂,你不是阴阳师吗?这点事都办不到?”“我郑重声明,我只是体质有点特殊,不是阴阳师!我要是阴阳师还要受你欺负?” 我郁闷了,仅有的一点童子尿都浪费了,接下来的漫漫长夜要怎么熬过去啊。向四周张望了一圈,书法教室里除了桌椅书本、笔墨纸砚就没有其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我的视线最后落在龙擎苍手持的匕首上。 龙擎苍见李坎匆匆忙忙拿了些纸铺在桌子上,又拿了砚台墨水和毛笔,奇怪了:“你要画画?”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嗙”什么东西从外面猛地撞了一下门!“不好!”我把龙擎苍推到门上让他用后背顶住:“千万别被撞开!” “嗙嗙嗙嗙嗙”外面开始一下一下猛烈地撞击着教室的门并伴随着一声一声尖利的怪叫。“什么声音?”龙擎苍问,不止怪叫,还混杂着其他声音像哭泣又像大笑,像哀鸣又像咆哮,像男人又像女人,像老人又像婴儿……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而且,室内的温度在下降! “这是个恶阵,恐怕布阵的人不但在阵里埋了白骨,还把阵做成会招鬼引邪的模式”才几点啊,就这么猛,要是到了午夜还不得闹翻天啊!可不是被吓晕发烧就能过去的程度了。我心一横,一咬牙,把手伸到龙擎苍跟前:“割破我的指头,轻点!” “你要做什么?”“画血符。”“你会?”“图案都记得,有没有用得试试才知道。”“那用我的血”龙擎苍说着就要拿匕首割,“没用滴”我白了他一眼,十分蔑视:“你是处男吗?”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放自己的血啊,猪! 龙擎苍停顿半秒之后反应过来,然后非常没礼貌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小子十五了还是只童子鸡,这年头童子鸡可比熊猫稀少,我就说你小子看着挺纯,没想到还真是纯得跟白纸一样……” “色狼,要你管!”我狠狠地瞪他,他却毫不在意:“改天找两个漂亮姐姐跟你玩玩,你喜欢什么样的?”“不用你费心!”我把指头伸到他眼前,扭开头:“少废话,快点割,轻点!” 龙擎苍手起刀落,我甚至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左手大拇指上就多了道伤口,血慢慢渗了出来,技术还真不错,我想,连忙把血挤到倒满墨水的砚台里去,用毛笔搅均匀了开始画。 先画了一张,在背面抹了点胶水,对龙擎苍说:“你挪开一点,我试试。”将血符往门上一贴,“咣!”撞击门的声音马上变了,不像是撞在门上的声音,更像是撞击金属被弹开的声响,血符生效啦! “啊啊啊啊啊啊”外面的怪叫更疯狂了,门也撞得更起劲了,可是撞击的力度却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龙擎苍:“哟,还有两把刷子嘛,童子鸡。”“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血”我不免得意:“你要是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最好对我客气点。把手拿开,别弄我头发!” 龙擎苍:“喂,童子鸡,你看外面!”“?”我抬头一看窗外,不好!乌云遮蔽了月亮,许多不明的黑影在教学楼外徘徊,有几只开始试探性地撞击窗户玻璃!“快,顶住窗户!”龙擎苍冲了上去隔着玻璃挥舞手中的匕首作势要刺,黑影退缩了几米,然后转到别处试探。 “砰!”一个满脸是血披头散发的女鬼一下撞上玻璃,“砰!”一个断手断脚的无头男尸一下撞上玻璃,“砰!”一个面如纸灰的老妇一头撞上玻璃,“嘻嘻嘻嘻”一个全身死白,眼口全黑的婴儿趴在玻璃上如履平地、爬来爬去……不好,鬼越聚越多了! “必须把窗门全部封上!”我飞快用笔在纸上画着,实在不能再快了干脆就用破了的指头做笔,快点,要快点!“喂,童子鸡,还没好吗?!”“我在画了,别吵!”“喂,童子鸡,数量越来越多,玻璃快顶不住了!”“我知道!血,血不够!” “龙擎苍”我露出胳膊:“再来一刀!”“你忍着点”龙擎苍跑过来“刷”一下,一道五六厘米长的口子在我胳膊上裂开了,顿时血流如注!顾不上疼,我抹了血就往纸上画,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啊咧,为什么眼睛开始模糊,头开始晕乎,脚像踩了棉花似的站不稳呀?龙擎苍回头一看,李坎扶着桌子身体摇摇欲坠,就知道是失血过多撑不住了,“够了!”眉头一皱:“别画了,快止血!” “不行,必须全贴上,要不然过不了今晚”“先顾你自己!”龙擎苍扯下领带扔过来:“快点绑上,把血止住!”“不行”要说后悔,我此时此刻还真后悔最近没好好吃饭,身体是除妖的本钱啊! 我一手勉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一手在纸上继续画着,虽然视线越来越模糊,可是身为阴阳世家出身的我不能被这点困难打败!五张,六张,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好了,七张…… 就在我画完最后一张——第八张血符的时候,只觉得两眼一黑,头顶“嗡”一声,再也支持不住,倒地了。 “李坎!”龙擎苍将血符贴在最后一扇窗户上,前一秒还跟刮十二级台风一样“噼里啪啦”几欲崩塌的教室里霎时恢复了宁静。外面数不清的黑影无奈地嚎叫着徘徊着,却不敢再靠近。 龙擎苍将我从地上抱起来,用领带勒住我的胳膊,帮我暂时止了血:“喂,李坎,你没事吧?”“没事……才怪。”“刚才下手重了,”龙擎苍的表情是焦急(?)or生气(?):“可能伤到血管了。喂,你的嘴唇好白,没事吧?”“没事……才怪……”我张了张嘴。 “冷……”龙擎苍听到李坎气若游丝地说出几个字:“好冷……”“冷?”这才发现室内的温度确实很低,自己顾着和鬼怪周旋热出了一身汗,可是李坎的体温却低得很,手脚发凉,跟冰块似的。 “喂,李坎”龙擎苍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你的命硬着呢,给我坚持住!”“我好困……想睡……”李坎干涸的嘴唇张了张,“喂,别睡!听到没有,童子鸡,不许睡!” 摇了摇怀里的李坎,没有反应,龙擎苍急了,拍了拍脸蛋:“不许睡,听到没有!喂,童子鸡,醒醒!”“不许……叫我……童子……鸡”隔了好一会儿,李坎才闭着眼睛唧唧哼哼地应着。 “呼”龙擎苍紧揪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不叫也行,坚持住,等出去找两个漂亮妞给你破了处就是真正的男人了。” “我……才不……稀罕呢”李坎闭着眼睛,气息依旧微弱,龙擎苍握住他的手,还是很凉,“行行行,你爱怎么都行。” “那我……要……回家……”“你不是已经住在家里吗?”“爸……妈……还有……震还没……回来……”“行,等出去了就让你去找他们,行了吧?”“嗯” “你……说点……什么……”李坎张了张嘴:“要不然……我真的……要睡了……”“你还真麻烦”龙擎苍想了想:“就跟你说说我当年一个人一把刀就平了西北三大武馆那段吧……” 为了分散李坎的注意力不让他睡着,龙擎苍还真一段接一段地讲起故事来:“当时十几支枪一起指着我脑袋……”“……”“你说什么?大点声。”“吹牛”“你不信?不信算了,不讲了不讲了。”“……”“还想听?想听什么?”“……” 通宵达旦十几个小时不但要控制自己不睡,还要努力逗另一个人不睡,这活儿不是一般人hold得住的,可是,龙擎苍做到了。 当东方的天空出现一片鱼肚白时,窗外可怕的景象顿时消失无踪。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书法教室时,外面传来了小鸟清脆的叫声。龙擎苍看了看表,六点零五分,漫漫长夜总算熬过去了。 “喂,童子鸡,醒醒,天亮了。”“不许叫我童子鸡!”“老板!”“老板!”“□!”“老板!”“□!”李坎吓得本能往龙擎苍怀里一缩,听仔细了,原来是陆哥、刀疤他们的声音。 “去,放开我!”李坎挣扎着推开他:“下流!”“明明是你抱得那么紧,”龙擎苍:“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呸呸呸,我才不稀罕呢!”看到李坎恢复之快,龙擎苍松了口气。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龙擎苍微微吃了一惊:“你少自以为是,哼!”“喂,李坎”“干嘛?”“别吃面了,以后叫刀疤煮上你一份肉。”“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太瘦了”龙擎苍轻描淡写地说:“抱着咯得慌。” 就是这样一句话,足足把我气了好几个月都不想理他。 ------------ 25洗手间 天亮之后,我们在一间教室里找到了江老师,不过江老师说他不清楚怎么就睡着了,对昨晚发生的事还有自己为什么会睡在那里完全没有记忆了。 “走”龙擎苍:“回去好好躺着。”“不行,我得想办法把阵给破了,要不然还会有其他同学遇害。”“想出来了没有?”“还没,正在想。哇?!”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想干嘛?!我自己走!我自己会走啦!”龙擎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夹在胳膊下面,在师生们惊诧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了。 刀疤:“大师,请喝汤。”我:“什么汤?怎么黑乎乎的还一股怪味?”龙擎苍:“大补的,赶快喝了。”我犹豫:“真的假的?”“真的真的”刀疤:“王医生说女人产后血虚喝阿胶最补了。”“额” 陆哥进来:“老板,秦局长来了。” “没想到堂堂龙老板会在这种地方”两个高大的便衣男人已经来到门口:“听说一早就有黑社会的人从学校绑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学生,引起的骚动可不小啊,光报警电话我们就接了十几个。” 龙擎苍:“局长大人亲自出马不会就为了这点小事吧?”“他就是那个学生?”站在前面的男人,目光如炬,瞄了一眼我和刀疤手里端的汤,问:“欠了你们多少钱?要这么伺候着。” “这家伙是稀有动物”龙擎苍看着我说:“有钱买不到的。”“哼!”我气呼呼地瞪他,他反而更得意了:“隔壁坐”说着,便和那两个便衣男人到对面的屋子去了。 我问刀疤:“那个人是谁?怎么看着挺眼熟。”“市公安局局长秦爱民啊”刀疤:“经常上电视的,对了对了,前天晚上还在那个□除恶专项行动宣誓大会上讲话呢。” 我郁闷了,公安局都和黑社会狼狈为奸称兄道弟了,市民的生活还有安全感吗。非常好奇他们谈话的内容,于是我悄悄来到门边偷听。 秦爱民:“这件事你真的不知道?”龙擎苍:“不知道。”秦爱民:“跟四海会没关系?”龙擎苍:“没关系。”“没关系就好”秦爱民:“我们抓的时候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秦爱民停了停,又问:“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懂道的?”龙擎苍:“什么道?”“修炼过的得道高人。”“你家要做法事?”“有个棘手的案子,虽然推测加工窝点就在附近,可是侦察陷入了僵局。” 喂喂,局长把案件拿出来跟黑社会讨论没问题吗?! “该不会是想请个高人指点迷津,给你们算算接下来要怎么做吧”龙擎苍:“警察也沦落到要靠迷信破案了?” “现在的情况不由得我不迷信”秦爱民眉头紧锁:“自从成立专案组开始查这个案子,蹊跷的事一件接一件。嫌疑人转眼不见踪影,嫌疑车辆凭空消失,精干警员相继病倒,症状还都一样,高烧不退,胡言乱语。按老人家的话说,怕是――撞邪了。” 这么一说确实有某方面的气味! “案子破得了就是英明神武,破不了就是撞邪,警察也太轻松了”龙擎苍:“抱歉,什么高人低人的我不认识,帮不上忙。”啊咧,龙擎苍不打算告诉他吗,有职业阴阳师协会存在之类的? 秦局长走后,龙擎苍:“我出去一下,童子鸡你今天就好好在家里呆着,听到没有?”“我下午要出去”我说:“我找到一本如何破阵的书,方法写得很详细,我要回学校把阵给破了。” 龙擎苍:“不行,我可没空整天给你收拾残局。”“我又没拜托你!”昨天晚上要是龙擎苍没来,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内心孤立无援的恐惧远远大于妖魔鬼怪的威胁。 早上也是,要不是龙擎苍硬把我夹回来,我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其实很感谢他。尽管如此,嘴上还是不愿认输:“谁要你多管闲事!哼!”“看好他”龙擎苍吩咐刀疤之后出去了。 与此同时,在校长办公室 刘校长:“不是说只是吓唬吓唬学生,让他们晚上不要在学校停留吗,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怎么会流那么多血?!警察都来调查情况了,要是……果然把工厂设在这里太冒险了。” 江樊:“您后悔了?”校长:“不是后海,我是怕!要是被发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您放心”江樊微微一笑:“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靠近工厂。不过……李坎还真是出于我的意料。” 傍晚,许辉、卓睦、陈明亮放了学来看我。许辉:“你表哥的样子真凶。”我无奈地苦笑:“呵呵,是吗?很多人都这么说,其实他人挺好的。”我能说刀疤是黑社会派来监视我的小混混吗。 陈明亮:“我们一到学校就听说你受伤了?”我好不容易编了个勉强能让人接受的借口:“早上上学的时候遇到抢劫,被割破了一点皮,然后忍痛跑到学校。后来实在撑不住,就让我表叔来接我。”我能说龙擎苍是黑社会的大老板吗。 卓睦:“原来是你表叔啊,好多人说你被黑社会模样的人绑走了,还报警了呢。”“呵呵”我苦笑:“我表叔样子是比较吓人。”他们三人又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临走的时候,“真可惜”许辉说:“本来今晚还想叫你一起去探险呢,你好好休息吧。” “探险?去哪里探险?”“学校啊”许辉说:“我跟他们打赌,学校一定有古怪,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学生生病。”“那是病毒性感冒”卓睦反驳:“我才不相信没科学根据的事情呢。”“我也觉得是感冒”我急忙说:“学校整天人来人往,怎么会有鬼怪呢。” “眼见为实”许辉坚持己见:“去了便知分晓。”“对啊,反正明天是星期六,作业也写完了”陈明亮说:“我还准备带个小型摄像机,把今晚探险的过程做成短片放到微博上去,很有意思吧。” 天啊,我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们的自杀行为?!那个……今天好像还是十五来着……“不如我们去唱k吧!”我提议:“表哥说他请客!”可惜,唱k终究敌不过好奇心,许辉他们坚持要去探险。 晚上八点,许辉、卓睦、陈明亮三人,手持电筒来到了学校门口。许辉:“奇怪了,门房老伯晚上不在值班室吗?”卓睦一看,铁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吱”就开了:“门是开着的,走吧。” “这么晚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把三人吓了一跳:“你们还来学校做什么?”哆哆嗦嗦转过身来,原来是江樊。 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揉揉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江老师你不要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啊,吓死我们了。” 江樊微笑着问:“这么晚了你们还来学校做什么?”卓睦:“这个……”许辉:“我的笔记本忘在教室了,他们陪我来拿的。” “是吗?”江樊看了一眼陈明亮手里的小型摄像机:“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不用不用,我们很快就出来”三人急忙推辞,“偷偷摸摸的打什么坏主意”江樊不同意:“我不放心。” 结果还是跟江樊一起进了学校。江樊走在前面,三人走在后面,你看我我看你,挤眉弄眼,那意思是怎么办? “许辉”走在前面的江樊问:“是哪一科的笔记本啊?”“呃……英语”许辉随口说了一科。来到教室,江樊拿着手电筒,走到许辉的座位,往里面照了照:“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啊。” 许辉:“咦,难道是我记错了?”卓睦:“有没有搞错,你找仔细一点嘛,害我们白跑一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书包太乱了。”江樊:“既然没有落在学校就赶快回家吧,不要让你们的爸爸妈妈担心了。”许辉、卓睦:“是――啊咧,明亮呢?” “尿尿、尿尿”话说陈明亮跟着大伙来到五楼,忽感内急,也没跟前面的人说,独自来到厕所解决。昏暗的灯光,阴森的环境,夜晚的厕所还真让人毛骨悚然。快速小解完,陈明亮拧开水龙头洗手。 “哗哗”你猜发生了什么事?水龙头里“哗哗”流出的水竟跟鲜血一样红!陈明亮望着自己鲜红的双手正在怀疑是否眼花,忽然镜中一个掉在半空的物体从背后一闪而过!――分明是个鬼影! “妈呀!”陈明亮尖叫着冲出厕所,正好撞上江樊、许辉和卓睦。 江樊:“明亮怎么了?”“血!血!”陈明亮举起自己被染红的双手:“血!血啊!”,许辉和卓睦:“什么血?”陈明亮定睛一看,哪有什么血,只有一些水顺着手指、衣角滴下。 陈明亮:“我刚才明明看到了……血”卓睦:“你眼花了吧”“那个、那个”陈明亮:“刚才还有、还有那个从、从后后面飘过!” “不要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江樊板起脸:“赶快回家,晚了就没公交车坐了。还有,回到家以后让你们家长给我打个电话。”“是――”许辉和卓睦扶着浑身抖个不停的陈明亮,怏怏地跟着江樊下楼。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江樊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忽然停住脚步。许辉:“江老师,怎么了?”“没什么”江樊:“我送你们到车站。” 日为阳,月为阴,阴历十五是月亮最圆的时候,也是每个月阴气最重的夜晚,如果可能我真不想在十五的晚上出来啊!李坎,高中一年级学生,15岁,阴历十五的晚上,正在为了世界上的爱、和平与正义、以及全校师生的安危默默无闻地奉献自己的力量。 ------------ 26巫蛊虫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坏人】:本章不恐怖
陈明亮:“我是真的看见了,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许辉:“我们有三个人呢,怕什么。”陈明亮:“可是江老师……”卓睦:“没事的,江老师肯定也回家了。再说,你的摄像机落在洗手间里了吧,要是不拿回来,怎么跟你爸解释?”摄像机丢了确实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尽管心里害怕,陈明亮还是跟着许辉和卓睦一起回到学校。 走到路口,陈明亮:“算了,摄像机还是等明天……”许辉:“等等,你们看。”只见一辆银灰色面包车从马路上开来,在学校门前停下,都晚上了,车灯却没有开。 这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学校铁门竟然缓缓地向两边打开了,像自动门一样。面包车驶进了学校,铁门又缓缓地自动关上。卓睦:“这么晚了,还有人到学校做什么?”许辉:“走,跟去看看。”在铁门完全关上之前,三人溜了进去。 眼看着面包车绕过教学楼,驶向后面的实验楼,三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实验楼时,却呆住了,哪还有面包车的影子!四周漆黑一片,静的吓人,前几秒明明亲眼目睹的面包车转了一个弯就不见踪影,太诡异了! 陈明亮:“果然很不对劲,我们还是走吧!”许辉和卓睦哪里肯听,三人装着胆子走到实验楼后面。“你们看”卓睦:“我就说嘛,那么大一辆车子怎么可能突然不见。”其他两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面包车周围没有看到人。许辉和陈明亮走在后面,就看到走在前面几步来到车旁的卓睦停住了脚步。许辉:“怎么了?”“……”卓睦的样子有点奇怪,叫了好几声才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车车……”“车?”许辉疑惑:“车怎么了?” “是是是……”卓睦的脸都吓白了,花了好大劲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口:“是……纸的!” 陈明亮初中的时候奶奶过世,知道纸糊的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听到卓睦的话吓得魂都快散了,“我不跟你们玩了!”扔下这句话就没命地往外面跑!许辉也怕了:“我我也不玩了!”跌跌撞撞地就跟着往外面跑!“你们等等啊!不要丢下我啊!”卓睦在后面急得大喊,可是陈明亮和许辉哪里会听,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口气就往校门冲!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还没跑出校门,就听到后面传来卓睦的笑声:“回来,笨蛋!我是骗你们的!”“咦?”“你们还当真了?!”卓睦从后面笑呵呵地追上来:“胆子也太小了,这样都敢来冒险?” 许辉:“你是骗我们的?”卓睦:“当然了,不信你自己去摸摸。”“你要死啊!开这种玩笑!”许辉:“你太……那个什么了!”“抱歉抱歉”卓睦:“我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们反应那么大。” 卓睦:“明亮呢?”许辉:“跑回家了吧,要不要去叫他回来?”卓睦:“算了,反正他总是大呼小叫,只会拖后腿而已。”许辉:“接下来怎么办?”卓睦:“我们去守着那辆车吧,看看是谁开来的。”“好是好,不过……”许辉:“你真的不害怕?” “什么意思?”卓睦:“是你害怕了吧?你要是怕就直说,干嘛放不下面子。”“拉我衣服的人是你吧!”许辉:“明明就是怕了,还不肯承认!”“你才是!”卓睦:“从刚才就一直拉我衣服,其实心里怕的不行了吧!”“我才没拉你衣服呢!”“我也没拉你衣服啊!” “?!”“!?” 两人战战兢兢地低头,发现在两人站的位置中间,一个小孩正仰着头,两只手分别拉着他们的衣角,全身死白、眼口全黑! “救——命——啊——!” 操场传来惊叫声的时候,我正在教学楼一侧的墙角下努力地挖着东西。“锵”小铲子感觉碰到了硬物,我连忙蹲下去用手扒开沙土,露出了一个白色圆圆的物体。 继续挖,物体很快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骨灰罐,不过我所料,这就是被埋在阵里作祟的白骨!可怜的骨头,死后还要被人利用,困在阵内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罐放到带来的袋子里,扎好袋口,接下来,我看了看放在地上的迷你罗盘,只要…… “原来是只小老鼠”我一抬头——江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跟前,“昨天侥幸捡了一条命,今天还敢送上门来?”“老鼠是你吧,”我把迷你罗盘收进口袋里,站起来和他对视:“表面装成一副好老师的模样,私底下却做出这种偷偷摸摸、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骨煞阵”我指着地上的骨灰罐:“是你布的吧?你难道不知道这种阵早在六十年前职业阴阳师协会成立之时就被列入明令禁止使用的阵法目录之中了吗?!你这么做不怕我去揭发你?!”“什么协会,什么目录,不过是些迂腐的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没吓住江樊,他反倒气了:“阴阳师不需要约束,阴阳师靠的是本事和手段!” “不对,阴阳师靠的是良心!是悲天悯人的……”“够了!”江樊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这个。李坎,我跟你把话说白了吧,我本来想借你的特殊体质引几只猛一点的鬼养着,没想到你却反过来破了我的阵。看来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要是今晚把你放了……只怕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坏了,我有不好的预感!我:“你想干什么?!”“呵呵”江樊干笑两声向我逼近,我倒退两步刚想转身就跑,忽然两个人从背后窜出,一把将我按住!我使劲反抗,一扭头,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认识的——光头超!“光头超,怎么是你?!” “嘻嘻,□,对不住了”光头超一用力差点没把我的胳膊扭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听他的话?!龙擎苍知不知道这事?!”太奇怪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光头超会和江樊有联系。江樊来到我跟前,忽然一把掀起我的衣服,哇,他要干嘛?! “这个是……胎记,原来如此”江樊的手摸上我的肚侧,粗糙的触感让我不禁一颤。胎记怎么了?我一边的肚子上是有一块小云朵样的胎记,妈妈说叫祥云纹,只有家里人才知道,江樊怎么会想看? 好了,别看了,恶心死了。 “等等”江樊靠近我身上闻了闻:“你身上什么味道?”“什么味道?真是失礼!我可是每天都有好好洗澡的!“你身上的味道哪来的?”江樊盯着我看,盯了半天,发现我根本无法解答他任何疑惑,或者他认为我不愿意解答他任何疑惑,于是他放弃了。 “这个”他从身上掏出一个褐色的小瓶子,就跟普通的小药瓶一样:“只要吃下去就不怕你不听话了。”“什么东西?”危险逼近,我意识到,行家里手要你吃下去的东西通常比什么见血封喉的砒霜、鹤顶红、敌敌畏更可怕!不会速死,但会叫你生不如死! “不用怕”江樊冷笑:“一点都不苦。”不要!我使劲摇头,使劲挣扎!不要!我绝对不要吃!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 脑海里瞬间浮现的不是爸爸妈妈、不是震、也不是其他人,居然是那个男人说:“我可没空整天给你收拾残局”时的嘴脸! 呜呜,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不争气地想起他啊!呜呜,龙擎苍,你要是感应到请马上过来好不好?呜呜,我以后不敢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帮我收拾残局好不好? “嗙!”一声枪响,还没反应过来,“嗙!”“嗙!”“嗙!”“嗙!”连续几声枪响,按住我的两个人和江樊相继倒地。“李坎!”浑厚低沉的声音就像从天上传来一样,我得救了。 龙擎苍带着几个手下上去,又给了倒地的三个人补了几枪。李坎愣愣地站在原地,龙擎苍一把掀起他的衣服,没错,肚子右侧小云朵胎记,是真货!“喂,童子鸡,没事吧?”“嗯,没事。” “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龙擎苍悬着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搂过李坎的肩膀,就跟找回自家跑丢的小狗一样,用力蹂躏了几下他的头发,直到李坎气呼呼地瞪他表示抗议才住了手。 陆哥:“老板,你看!”怪事出现了,倒在地上的光头超和另一个男人,脑袋被打爆了,和血一起流出来的不是白花花的脑浆,而是黄色的像蚕一样一条一条的小虫!还不停地在血泊里蠕动! 江樊的身体则慢慢变扁,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直到像一张纸一样,最后风一吹,就化成了灰,把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龙擎苍:“童子鸡,怎么会这样?” “不要碰那些虫子!”我明白了:“瓶子也不要碰,里面应该是虫卵。这是巫蛊的一种,让人吃下虫卵,让虫子在人的体内寄生,然后完全控制那个人,变成自己为所欲为的工具。” 龙擎苍:“童子鸡你知道的还真多。”陆哥:“除虫的方法呢?”“火”我白了龙擎苍一眼:“最好的方法是火,这种虫子别的不怕最怕火,只要一遇到火就全死光光。” 陆哥一听,连忙掏出打火机拆了,将里面的汽油倒在上面,点燃。龙擎苍:“那个怎么回事?”“那个是纸做的替身”他刚才摸我的肚子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江樊本人并没有在这里。” 吵闹声、脚步声传来,实验楼地下车库的拉闸门缓缓升起,一帮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警察押着几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好家伙,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警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你这是干什么啊?”秦爱民跑了过来,穿上制服还真像模像样,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眉头紧皱:“还放火烧了,你要我的报告怎么写啊?”“你爱怎么写就怎么写,”龙擎苍满脸不在乎:“捣了这么大一个冰毒加工厂,就不要计较这些细节了。” “也不能这样啊……”看着秦爱民挺为难的样子,龙擎苍伸手接过陆哥和一个手下的枪,擦掉上面的指纹,往尸体边上一扔:“拒捕、袭警、枪支走火,小学一年级的造句水平,你看着办吧。”“行行行”秦爱民无奈摇了摇头:“改天我登门道谢,龙老板今天就请回吧。” 三天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关于星期五的报道:“我市警方成功捣毁一个特大冰毒加工厂,现场起获87公斤制毒原料,制毒工具一大批,拘捕13名犯罪嫌疑人,仿□式手枪两支。有两名犯罪嫌疑人在逃窜过程中开枪拒捕,被警方当场击毙……” “没想到校长也参与了,工厂就设在实验楼的地下室,我对社会失去信心了。”我往椅子上一歪,报道里没提到学校,是怕影响不好吧,唉,最终还是把许辉他们牵连进来了,希望他们烧退了之后能把那天晚上的事当做一场噩梦吧。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龙擎苍推门进来,好吧,他似乎已经完全把我家当成他的地盘来去自如了。“你知道我那天晚上要去学校?”我问龙擎苍:“要和警察联合行动什么的拜托早点说,看我被抓很好玩是不是?哇——你你你你要干嘛?!” 没想到龙擎苍一下压上来,巨大的身躯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凶恶的眼睛距离我的脸不到两厘米:“我又救了你一次,这笔账你打算怎么还?”“还还还还你妹啊!”我第一次被人这样压着,血液噌噌直往头顶涌:“要要要要不是我破了阵,你们能顺利地进去吗!” “下次要是乱跑”龙擎苍五爪像抓篮球一样抓住我可怜的脑袋:“我就把你炖了做鸡汤,听到没有?”“嗯”呜呜呜,此情此景,我能不点头吗?呜呜呜,果然黑社会什么滴,最可怕了! ------------ 27醉情香 “下次要是乱跑”龙擎苍五爪像抓篮球一样抓住李坎可怜的脑袋:“我就把你炖了做鸡汤,听到没有?”“嗯”李坎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很好”龙擎苍这才放开了他。 走到门口,发现李坎还在看着自己,龙擎苍:“怎么,还有事?”“谢……”李坎低着头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谢……你……来……救我……”脸早已红得跟个大番茄一样。 这家伙也有可爱的一面嘛,龙擎苍心想。 在一片黑暗之中,“李/大/师,李/大/师……”“谁?谁在叫我?”“才分开几天,就把我给忘了,小弟弟……”“你是……蛇妖!” “哈哈哈哈哈,你终于想起来了……”“你不是已经被蒲大师灭了吗?为什么还在说话?”“我是不死之身,我是不会死的……”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说话?”“我就在你身上啊……”“胡说!你胡说!”“我会跟着你一辈子的,直到永远……永远……”“啊!” 我从梦中惊醒!呼,原来是个梦! 一个星期后,刀疤手里一副扑克牌,正扯着嗓子吆喝:“来来来,斗地主咯!”几个小混混嘻嘻哈哈地凑过来,往小桌子上一围就开战了。“哟”刀疤:“李/大/师,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龙擎苍呢?”我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我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看见龙擎苍了,这并不表示我想念他,而是他在两人被困书法教室的时候亲口答应过我,要让我去找家人的,可是到现在却完全没兑现诺言的意思,每天依旧派人监视我上下学,照顾一日三餐,与软禁无异,而且,最近一个星期干脆连脸都不来露一下,之前明明天天都来的。 “老板?”刀疤斜斜叼着烟,头也不抬地洗牌:“不知道啊,我们也是好多天没看见他了。”“他的电话号码多少?电话号码你们总该有吧?给我!” “饶了我们吧,李/大/师,我们哪有老板的电话啊,再说了,老板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我强压一脚踢翻那张小桌子的冲动问:“至少让我联系一下陆哥。” “不用白费力气了”刀疤一边打牌一边用奚落的口吻说:“老板要是不想见你,你就是神仙都没办法。”“就是,就是”一起打牌的小混混也跟着起哄,好像是我死缠烂打一样,超不爽! “砰!”不知从哪飞来一脚将小桌子踢翻,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我、刀疤和小混混们都吓了一跳,刀疤他们正要发怒,一看――这不是一女能敌万男、巾帼不让须眉的铁鹰帮大小姐――方小小吗?! 一看方小小来势汹汹,满脸怒气,刀疤他们仅有的那么丁点骨气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换上谄媚的笑容:“什么风把大小姐吹来了?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这就是你家?”方小小打量了一下屋子:“好窄!”,“不是,我家在对面”好吧,我对这个凶女人没辙,于是转身想走。“站住!”不料,她的玉手又是一把抓住我:“我有事找你!” “找我?”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是关于龙擎苍的,不要问我,我已经一个星期没看到他了。”“不是找他,我找的就是你”方小小很肯定地看着我说:“我问你,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狐狸精?” 狐狸精?什么问题啊,这位大小姐之前不是无神主义者吗,不是口口声声科学根据吗?怎么忽然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神情极其严肃地问起狐狸精来了?我糊涂了,看她的样子又非常认真,只好点头:“有吧”虽然我也没见过。 “走,跟我去除妖!”方小小拉起我就要往门外走,“等等!停!stop!”我当然不会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跟她走:“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我会付你工钱的!现在就是拖,我也要把你拖走!”真不愧是铁鹰帮大小姐,说到做到,语出惊人,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她居然企图将我拖下楼! 怎么说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输给一个女流之辈呢!于是,我们两个人你拉我扯,你拖我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展开拉锯。 “你们还不帮忙?!”方小小喝道,“你们敢!”在黑社会窝里泡了这么久我也学会了虚张声势:“要是我少了一根头发,看看龙擎苍怎么收拾你们!” 小混混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我们可是哪边都得罪不起啊……”“万事好商量,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方小小憋红了脸,还是没能把我拖动半步,“哼!”一气之下,松了手。 “哎呦喂”我倒退两步,勉强站稳。“你还指望擎苍?擎苍顾得了你吗?!”方小小气鼓鼓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说:“他被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连我都不认了,你以为他还会理你吗!” 我倒:“狐狸精是这个意思……” 时间回溯到一个星期前的晚上 夜总会――天池,是这一地区乃至全国都屈指可数的高级夜总会,以其奢华的建筑、瑰丽的装饰、如云的美女被称之为伫立在夜生活最顶端的宫殿,是四海会版图上一颗灼灼生辉的宝石。 龙擎苍和往常一样,约了几个组长酒足饭饱之后来这里消遣。喝得酩酊大醉的龙擎苍是左拥一个右抱一个,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校园历险记”,把几个组长听得直拍大腿,大呼惊奇! “这位‘童子鸡大师’还真是了不起的高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能有幸会一会呢?”“不行不行”龙擎苍醉醺醺地摆手:“童子鸡那么可爱,要是被你们看到了一定要打他主意,不行不行。” “龙哥的人,我们哪敢啊”“就是就是,让我们见一见嘛”“一碰就炸毛,脾气坏着呢”龙擎苍眯着眼睛:“目前静养中”“让我们见见嘛”“我们保证什么都不会做啦”“不行就不行”…… 闹得正热,经理进来:“老板,前两天刚招的几个新员工,您要不要顺便看看?”“好”龙擎苍一听来了“性”趣:“都叫进来。”“是”经理笑着退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来了。 “什么味道?好香” 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随风飘来,初闻有玫瑰的馥郁,细品又似茉莉的清新,最后转为玉兰的典雅……变幻交融,舒心软骨,艳而不俗,淡而不素。龙擎苍闻得醉了,循着香味寻去,正迎上一双迷人的眼眸,眼波流转、含情脉脉,把龙擎苍的心一下勾了过去。 “你是说龙擎苍整个星期都跟一个夜总会小姐在酒店鬼混”听过方小小接近一个小时声泪俱下的叙述,我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而且昨晚你去酒店房间找他的时候,还挨了一巴掌?” 方小小早已放下黑帮大小姐的强势架子,此时的她更像一个失恋的小女孩。“呜呜呜”她嘤嘤啜泣着,不停地浪费高级纸巾擦眼泪,昨晚挨的一巴掌对她来说大概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打击,我猜她长这么大估计就没被人打过,以至于回忆起来竟哭得如此伤心。 我不是很会安慰人啦,怎么说好呢?“那个……大姐……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遗憾……”听了那么多,不说点什么也不好:“他就是那种人啦,不值得你……”“啪”“你乱说!擎苍他不是那种人!”方小小一下子激动起来:“他不是随便的男人,我知道,他不是!” “好好好,不是不是”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真是无辜,所以我说女人麻烦啊:“你先别激动,我去给你倒杯水”其实我是想趁机开溜,刀疤:“大师,水我已经端来了”我:“纸巾快没了”刀疤:“纸巾我也拿来了,六大盒呢,方小姐尽管用。” “既然他不是那种人……”我只好重新坐了下来:“那你就慢慢等他回心转意呗。” “擎苍从来不会跟一个小姐混这么长时间”方小小吸了吸鼻子:“他是那种玩过了就甩,特喜新厌旧的类型。(喂喂,这比一般鬼混性质还恶劣吧!)死狐狸精不知道用了什么迷药,把擎苍迷得晕乎乎的,还自以为得势,不要脸的臭/婊/子,我饶不了她! 她今天敢打我一巴掌,我明天就还她一百倍一千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得罪我方小小就是死路一条!跟我抢男人……(以下省略八千字)”方小小用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蛋,咬牙切齿说出报复宣言。 我:“……”方小小:“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我:“唱歌呢,忽然想起一首挺应景的歌。”方小小不解:“什么歌?”“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所以说,此‘狐狸精’非彼‘狐狸精’,不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阴阳师的工作不包括调解感情纠纷!你有没有听明白啊,大姐!你就是出再多钱,我也不会给你抓这种没有尾巴的‘狐狸精’啦!你其实可以求助妇联或者居委会……” 不管我怎么解释,方小小call来手下,将我五花大绑,塞进车厢,然后直奔酒店,她要去找狐狸精算总账! “现在几点了?”龙擎苍揉了揉眼睛,想睁开可是眼皮好重,“还早着呢”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芬芳的香气伴随着体温袭来:“再睡一会儿吧”“嗯”龙擎苍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 28三界外 方小小和我(被强行拉来的)杀到酒店,遭到了保卫人员的阻拦:“龙老板吩咐,不见任何人,几位请回吧。”方小小当然不认为自己属于“任何人”的行列,带着我(被强行拉来的)直闯顶层总统套房。 “给我好好教训那只狐狸精!”方小小捏着我的耳朵命令:“办好了本小姐有赏!”“谢谢方小姐的慷慨大方”我无力地应着,真的拉上我去捉奸啊,万一目睹什么非礼勿视的场面……不能看不能看,那么肮脏的行为一定不堪入目,但是,又有点……想看…… 电梯门打开,迎面一阵扑鼻的香味袭来。方小小的手下们:“什么味道?好香”“是香水吗”“真好闻”我觉得奇怪了,使劲嗅了嗅:“我什么都没闻到啊。” 还没走出十步,怪事发生了,方小小和她的手下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步伐踉跄、东倒西歪,站也站不稳,几秒钟后,竟然全部倒在过道里呼呼大睡起来。有蹊跷!可是为什么唯独我没有事? 记得是在酒店的床上睡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脚下是及膝深的沼泽,浑浊的水冰冷刺骨,不一会儿泡在水里的肌肤就裂开了一道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龙擎苍发现自己只身一人,好像在一个完全陌生地方迷路了。 远处似乎有火光,朝着火光走去,眼前的景象让龙擎苍惊讶不已:一片望不到头的荒野上,黑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无边无际,犹如一片黑色的火海,在火海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个挣扎的人影,耳边传来一声声让人不寒而栗的嚎叫。 龙擎苍:“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最终的下场”一个阴森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忽然,黑色的火焰像长了眼睛似的朝龙擎苍扑来,瞬间就将他全身包围!火焰并没有马上吞噬他,而是在距离他极近的范围示威一般张牙舞爪,火舌时不时舔一下他的身体,灼烧的痛楚如此真实! 龙擎苍:“我最终的下场?” “这里既不通向天堂也不通向地狱,你的灵魂将永远被困在永无天日的黑暗里,被水泡、被火烧、被刀割、被油煎,你害死的亡魂,将不断重复着你施与他们的痛苦……没有期限也不会有尽头。” 脚下的泥土开始流动,像流沙一样,龙擎苍的身体随之慢慢下沉,越动就沉得越快。同时,从沼泽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住他的脚,大部分都已腐烂,有的还露着白骨,拖着他要将他拖入沼泽之中。 阴森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从高处继续传来:“你的灵魂将永远在这里饱受折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你,没有任何人为你感到伤心和难过。你活着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死以后也永远是孤零零一个人,永远,永远……” “啰啰嗦嗦说个没完,你的话还真tmd多”龙擎苍冷笑:“一个人有什么关系?我的手早就沾满了血,从杀第一个人开始,我就没打算自己能善终。要杀要刮,放马过来!” 轻轻推开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里面是一个皇宫一般的欧式小客厅,不论是花团锦簇的地毯还是深红华贵的窗帘都超高级的样子!比起龙家大宅的主屋丝毫不逊色啊! 小客厅的一侧是卧室,一张豪华床就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以上的空间,床上呈大字形地躺着一个人——龙擎苍!他上身赤/裸,下身盖着一条毛毯,呼呼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喂喂,毛毯下面不会是“真空”的吧?我忍不住往那个部位看多了几眼,有点凸起,就形状来说还真是大得离谱……呸呸,我在想什么啊!丢死人了。 “龙擎苍,醒醒!喂,龙擎苍,醒醒!”我叫了好多遍,还不停地摇他的肩膀,龙擎苍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吵……死了”龙擎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李坎正蹲在床上,举着手做势要打:“李……坎……”见他醒了,李坎双眼闪闪发亮,一脸激动地扑上来:“太好了,我还在想你要是不醒,我就是扇耳光、泼冷水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叫醒呢。这地方不对劲,快点起来,跟我走!” “坎……”龙擎苍使出仅有的一点力气拉住李坎的手腕:“不……行”“为什么?”“我……全身……使不上劲”“我拉你!”“不行,我……没……有……力气”李坎:“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搬不动你啊。” 龙擎苍:“去……叫……人来。”“不行!”李坎立马否决:“要是等一下坏人回来了怎么办?我不能丢下你!”说着跳下床,拉起龙擎苍一只胳膊绕到自己肩膀上,咬咬牙要扶他起来。 龙擎苍的身体动了动,没有起来。李坎试了半天,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龙擎苍还是像座山一样纹丝不动。“不要……管我了”龙擎苍望着满头大汗、小脸憋得通红的李坎说道:“你……先走。” “不行!总会有办法的。”“赶快……去……叫陆峰……”“我就是来救你的”李坎斩钉截铁地说:“把你丢下了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在做什么?”几个带着防毒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把我吓了一跳,糟糕,坏人回来了!“不要过来!”周围找不到可以做武器抗争的东西,我情急之下举起床头台灯:“谁敢过来我就跟他拼了!” “大/师别激动,是我”其中一个摘下面具,竟然是陆哥! “陆哥,你们来得正好!”我像见了救星一样冲过去:“快点帮忙扶他起来。”陆哥不解:“为什么要扶?”“为什么?你没看见他……”我转身,发现龙擎苍坐在床上冲着我邪/笑,一下子糊涂了。 “那个女人已经交代了所有放香的位置,按照她说的我们找到了这么多香炉”陆哥举起手中扎紧的黑袋:“还有之前在她住处发现的,接下来就一起拿去外面处理掉。”“去吧”龙擎苍点头。 “谁能告诉我”我:“这是怎么回事?”唉,老板真是坏心眼,陆峰实在看不过了:“老板,你就不要欺负李/大/师了,你看他紧张到脸都变了。”欺负?我明白了,龙擎苍刚才是在装病骗我! “龙擎苍你个混蛋!”我气了,是真的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我还以为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急死了多少个细胞啊!” 龙擎苍本来想开个玩笑逗一逗李坎,没想把他惹哭,那样子真是可爱到不行!忍不住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傻瓜,有什么好哭的。”只见李坎涨红了脸,眼泪鼻涕四下,用两只手抹个不停:“以后别想我会……哇啊!变态!把裤子穿——上——!” 手下:“那个女人交代,香是从一个陌生男人手里买的,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不排除她在说谎,我回去会继续审问的。”“嗯”龙擎苍穿戴整齐,发现李坎站得老远,还在生气? “老板,可能有人对你不利,要不要增加贴身保卫?”“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不用大惊小怪的,保卫照旧就好。”手下:“是。”“走”龙擎苍拍了拍李坎的肩膀,“去哪?”“吃饭”“?”“别生气了,我请客,走吧。” “哼,不要误会了,我才不是担心你才来的”李坎抢先一步钻进车里:“我是被方小小强行拉来的,你不要以为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什么话?”龙擎苍:“我说过什么了?”“你!” 李坎气鼓鼓地瞪着他,像极了一只愤怒的青蛙,龙擎苍顿觉微风拂面、神清气爽!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把澳洲大龙虾当米饭、把排翅当白菜、把三头鲍当汤圆,把燕窝当糖水吃到消化系统里一点空隙都没有,不过吃的心情和第一次有天壤之别,哼,反正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 望着李坎狼吞虎咽的侧脸,龙擎苍想起梦中那个阴森的声音: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你,没有任何人为你感到伤心和难过。你活着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死以后也永远是孤零零一个人,永远,永远……想让我动摇吗?孤独,算神马东西。 “童子鸡,要不要来一点?”龙擎苍摇着手里的酒瓶子,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般闪闪发光的瓶子里荡漾着,散发着诱人的色泽。“不要”被我果断拒绝了:“请不要引诱未成年人喝酒。” “给你闻闻”出于好奇,我凑过去,闻了闻,浓浓的甜甜的果香飘来,不是烈酒?“试试”龙擎苍不停地怂恿我:“酒可是成为大人的必经之路噢。”“那我只尝一点点。”“这就对了嘛……” 我捧起酒杯,啜了一小口,甜甜的跟果汁差不多,酒味也不呛,入口一点都不辣,空有那么漂亮的瓶子和弯弯卷卷的标签,原来跟果汁差不多!我放心了,“咕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几杯下肚,天开始旋地开始转,我忘了酒还有后劲这回事,真是丢脸,第一次喝酒竟然就醉了。 “坎,坎”龙擎苍在叫我:“你醉了?”我闭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听得见却懒得应也懒得理,头好晕噢,不要理我,让我睡吧。“坎?”龙擎苍的脸靠近了:“坎?” 不要靠那么近啦,呼出的气都喷我脸上了。 “唔”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至今都不敢相信!龙擎苍他他他他他他他居然扳过我的脸吻了下来!还是嘴对嘴!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龙擎苍这个混蛋居然趁醉偷亲了我,夺走了我宝贵的初吻! 天啊,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 29血色沁 我,在突如其来的情况面前没了主意,倒不如说完全没弄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龙擎苍为什么要亲我?亲嘴不是对喜欢的人才做吗?我和他认识不过几个月,在一起时尽是些九死一生、差点把命丢掉的回忆,他对我而言几乎等同于打乱平静生活的灾难,而我对他而言一定是个有利用价值才抓着不放的棋子。年龄相差了一轮,最重要的是我和他都是男人啊!…… “嗯”不要!我从心里发出呐喊:不要再对我做这种奇怪的事了!两个男人接吻果然很不正常!意外来得快也去得快,三秒钟后,压在嘴上的重量离开了,龙擎苍揉了揉我的头发,手心很温暖,动作很轻柔,跟之前粗暴的蹂躏完全不一样……龙擎苍接下来没有再对我做什么,让我松了一口气。 要是醒着肯定会跳起来大呼“变态去死!”吧,龙擎苍心想。车子行驶在回李坎家的路上,手机响了,龙擎苍:“喂?”手下:“老板,有情况,李震坐上回到本市的长途大巴了。” 一提到李震,龙擎苍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在天元大酒楼骚乱里那个身手敏捷、英气逼人的年轻阴阳师:“车现在到哪里?”手下:“车刚开不久,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汽车站,老板,我们要怎么做?”龙擎苍:“不要被他发现,继续观察。”手下:“是。” 望了一眼身边熟睡的李坎,龙擎苍命令司机:“直接回本部。” 上车之后我就晕晕乎乎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的地方既陌生又似曾相识,这不是龙家大宅吗?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李/大/师,你醒了?”“陆哥?”我揉了揉眼睛:“你去拉皮了?”“我叫陆岘,岘是左边一个山峰的山,右边一个看见的见,陆峰是我哥哥”陆岘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你就是兄弟们说的那个能降妖伏魔、上天入地、神通广大的李大/师?真看不出来呢,明明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龙擎苍快来,这里有个怪蜀黍! 陆岘把李坎打量了一番之后,伸出手:“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请保佑我身体健康、出入平安,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财源广进,衣食无忧,恋爱顺利,早生贵子。”“你好像误会大了,我不是庙里的菩萨”李坎满头黑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你们长得还真像,你也是四海会的人?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 “我很少来这里,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宿舍,跟哥哥不一样,是个很普通的公司文员哦。”陆岘指了指自己的白衬衫左胸上的公司标志,“噢”文质彬彬的样子确实和陆哥相去甚远,尽管有点脱线。“什么公司?”我随口问了一句,“利图金融信贷公司”陆岘爽快地回答:“利是唯利是图的利,图是唯利是图的图。”“额”李坎:“很唐突地问一句,你那个利图金融信贷公司的老板是……” “李/大/师醒了?”陆峰进来,对弟弟说:“一转身就看不见你,原来是跑到这里了,第一天转到地产公司上班,放精神点。”“是!”“快到小餐厅去,上班之前老板有话要交代。”“好嘞!李大/师那我先走啦,有空再聊,掰掰。”“请不要见怪,我弟弟就是大大咧咧的”陆哥叹了一口气:“本质还不坏。”“噢” “对了陆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最近发生很多事,老板觉得李大/师这样的体质还是住在这边比较安全,学校也请暂时不要去,落下的功课会请家教补上。”“可是龙擎苍答应要帮我找家人……”“这件事李大/师请放心,老板已经派人去找了,动用四海会的力量会比警察更有效率,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你的。” “这么说也有道理”想起昨晚的吻,那个果然不是在做梦吧?!龙擎苍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陆哥……那个……你跟龙擎苍很久了吧?”“是啊”“那个……龙擎苍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比如……喜欢……男人(超小声地说出来)之类的?” “哈?!”陆哥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想应该不会有吧,李大/师为什么这样问?”“没、没什么,随便问问,随便问问,问着玩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呵呵,呵呵。”就是啊,明明是不可能喜欢上男人的类型,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奇怪的事? 清晨,一个穿着整套运动服正在跑步的男人,经过一个建筑工地的时候,正在作业的吊车绳索突然断裂,整捆钢板从天而降,男人躲闪不及,被当头砸中,就像一个被踩烂的柿子一样,鲜血四溅,当场毙命。电台记者:“死亡男人的身份尚不清楚,警察初步勘察的结果,排除人为故意的因素,倾向于这是一场不幸的事故。” “诅咒,这一定是那个男人的诅咒,所有人都死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一间门窗紧锁的小黑屋里,一个面色煞白、汗如雨下、精神崩溃的男人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枪,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颤颤悠悠地扣下扳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这样啊,自杀了……”孙韬略缓缓地放下电话,想起什么似的,走进书房,从壁画后面隐蔽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檀木大盒,放在桌上,打开――通体莹润、宝光四射的汉代白玉辟邪就静静躺在最高级的锦缎中间,张牙舞爪,目光凶狠! 一个月前,孙韬略在电话里对五名心腹命令道:“先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论如何要把东西弄到手。既然姓金的不识抬举,就干脆……做了他。”心腹担心:“要是先生追究起来?”“先生那边我自会去应对,你们只要把东西给我带回来就行。” 几天后,五名心腹就付诸行动,把金教授灭了口,从金教授家中搜出白玉辟邪,急急忙忙送到孙韬略手中。临走时还放了把火,把金教授一家四口连同房子烧得连灰都难找。 孙韬略好不得意:“哼,不过是个穷书生,以为得到先生信任翅膀就硬了,敢跟我斗?我要你死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盒子打开。”心腹:“是”打开檀木大盒,通体莹润、宝光四射的汉代白玉辟邪就静静躺在锦缎中间,神态逼真、威严无比。 “啧啧,真是极品啊”孙韬略将白玉辟邪拿在手中细细把玩,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在辟邪嘴边上有一点红色的沁迹,鲜艳如血,花生米大小,使劲擦几下也擦不去,看上去就像猛兽刚咬死猎物时顺着嘴角流下的鲜血。 “我记得之前传给先生的图片上没有这一点啊”孙韬略疑惑了,便问心腹:“拿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是”心腹很肯定地回答:“不过……”“不过什么?”“不过金教授临死前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他说了什么?”“他说,既然你们那么想要就拿去好了,让辟邪把你们这群恶人的脖子统统咬断……” “死了还嘴硬!”孙韬略打断心腹的话,被他一说,再看这一个红点愈发觉得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把辟邪放回盒子里,吩咐心腹:“这件事不许对其他人提起”然后把盒子整个锁进了保险柜。 之后的几天,孙韬略一直莫名地心神不宁,直到第七天,忽然传来两个心腹前一晚乘坐的小轿车发生车祸,怀疑刹车错踩油门,一头□前面货柜车的底部,车子粉碎,两人当场毙命的噩耗!只是个意外,孙韬略当时心想,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五天后,抢夺白玉辟邪的五个心腹中的一个被仇家报复,身中数十枪,近百刀,血流满地、面目全非,死状惨不忍睹。三天前,第四个心腹在晨练途中遭遇意外,被高空落下钢筋当场砸死,而就在几分钟之前,有人告诉他,第五个心腹被发现在租住的房子里吞枪自杀了。 孙韬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盒子里的白玉辟邪再次映入他的眼中,洁白如脂的质地上那一点鲜红格外抢眼,阳光下看得尤其真切,就像是从张开的嘴里流淌下来未干的鲜血。 红点好像变大了,形状也有所变化,是我的错觉吗?不对不对,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孙韬略觉得头皮发麻。“让辟邪把你们这群恶人的脖子统统咬断……”耳边仿佛响起金教授临死前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出的这句话,飞来横祸该不会降临到我头上来吧? 孙韬略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说龙微雨想要只是个借口,其实他自己才是比谁都想要,恨不得独吞了这只白玉辟邪。原本的计划是一边杀了老金,抢了辟邪,一边告诉龙微雨老金带着辟邪不知所踪,将所有罪名让老金背上,龙微雨就是再厉害也无计可施,真乃瞒天过海、无懈可击的妙计也!不想,接连发生了这样邪门的事…… 留着,怕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交给龙微雨,又不甘心,思前想后,左思右想,拿起来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来……“总管”手下叫了一声,把孙韬略吓了一跳:“什什什事?” “外面来了一个人,他自称是阴阳师。”“什么阴阳师,不见不见,让他滚!”孙韬略正在烦躁呢,“可是他说……‘今晚就轮到您了,您想成为第六个吗?’他说这样说,您就明白了。”“什么!!!”孙韬略的心咯噔了一下,想了许久,还是开口:“让他进来吧。” ------------ 30解毒药 孙韬略打量了一遍进来的人,二十岁出头、非常普通的男人,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是脸长得比较干净些:“你是阴阳师?”“是的。”男人回答,“第六个是什么意思?”“就如字面所说的意思,你被诅咒了,今晚你就会成为第六个死于非命的人。” “诅咒?荒谬!你想吓唬我?”“不敢,我只陈述事实而已。”“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如果想活命就要听你说的去做?”“咔嚓”孙韬略忽然从腰上拔出一支枪,对准了男人的前额:“如果你能救了自己的命,我就相信你。”“悉听尊便”男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孙韬略扣下了扳机,“嗙!”子弹穿过男人的脑袋,打到了墙上。“这回您满意了吗?”男人的额头上开了一个洞,甚至能透过这个洞看到对面墙上的弹孔,可是,竟没有流出半滴血!孙韬略看得清楚,子弹就像穿过一层纸一样几乎没有阻隔地、直接打在了墙上。 “你是什么人?!”孙韬略有点怕了,不,这家伙肯定不是人,没有人能在脑袋上穿了一个洞还好端端地站着说话!我一定是大白天撞鬼了!“我说过了”男人额头上的伤口飞快愈合,几秒钟后,竟完全长好了,连疤都没留下,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得孙韬略目瞪口呆:“我是阴阳师,是唯一能把你从诅咒中救出来的人。” “你有什么条件?”孙韬略收起手枪,在椅上坐了下来,“一个亿”“一个亿?!”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狮子大开口啊,一辆货车都拉不走一个亿!“你知道一个亿是多少吗?我十万块就能买一个人的命。”“十万块确实能买一个人的命”男人的脸上非常平静:“不过,要看谁的命了,孙总管的命,我觉得一个亿已经很便宜了。” “你是在说笑吗?”孙韬略问,“我的样子像在说笑吗?”男人反问,“让我考虑考虑”孙韬略抚了抚额头:“一个亿不是个随便就能答应的数目。”“静候您的佳音”男人转身离开:“不要忘了,要是今晚之前还不能给出您的决定的话,别说一个亿,就是十个亿也买不回来了。” “等等,我要怎么联系你?”男人回头,指了指桌上,孙韬略一看,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白纸,上面记了一串电话号码,“你……”再抬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总管”手下又进来:“先生叫您过去呢,在湖心亭。”“好,我马上去”孙韬略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整了整衣服,确定没有不妥之后,才匆忙来到湖心亭。 只见龙微雨在湖心亭里摆了一张花梨做的八仙桌,穿着一身真丝汉服,衣带飘逸,坐在桌前正在摆弄一些色彩斑斓的玉石。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十三四岁,五官极其水灵的童男童女,同样身穿汉服,头发分成两边梳了两个角,就跟古代的孩童一样倚在他身上。后面垂手站了一排年纪稍大的男孩,同样的服饰,个个面容秀气。 “孙总管你来得正好,”龙微雨的心情似乎不错:“来看看新到的这一批玉如何?”“属下对玉没什么研究……”“但说无妨”“是”孙韬略拿起其中的几块玉放在手里看了看,又举起来对着光瞧了瞧,回答:“属下看来,这些玉质地光滑,颜色透亮,裂纹又少,应该是好玉,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你的眼力不错,确实是批好玉。” “而且,这批玉的珍贵之处还在于上面的颜色”龙微雨拿起一块圆形的玉佩,上面淡淡的青色犹如雨后初晴的天空:“你知道这玉上面的颜色是从何而来的吗?”“这个不是玉本身的颜色吗?” “非也,这玉上面的色带称之为沁,是玉在土中年长日久,受他物侵染而带上的颜色,是出土古玉的证明。像这一块的沁色叫雨过天青色,是受了铜器侵染;而你手里拿的那只玉戒指的淡黄色,叫蜜蜡黄,是受了松香侵染……” “原来如此,属下真是大开眼界了。”嘴里应酬着,孙韬略此时此刻还哪有闲心去听龙微雨关于玉沁的故事!将桌上各色的玉一一指过一遍之后,“这一块……”龙微雨将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玉置于掌心之中:“孙总管,你猜是受了何物侵染而成的沁色呢?” 这块与其说是玉,倒不如说更像一块鸡血石,通体赤红犹如凝固了的血块,看着浑身不舒服。摸不清龙微雨找他来品玉的目的何在,孙韬略在心里打起了鼓,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朱砂吗?” “确实也有朱砂侵染形成的‘宝石红’,不过……”龙微雨微微一笑:“这一块不是。这一块的颜色名为‘枣皮红’,是饱渗尸血而成沁色。传说当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慈禧太后外逃,怀中揣着的一块玉中之王——‘脱胎’就是一块血色鲜艳的‘枣皮红’。” 孙韬略此时已经是如坐针毡,龙微雨不可能没由来找我说了这么多关于玉的事,还特地拣了一块红色的玉来问我,那玉的红色虽不及白玉辟邪上的红迹,却也红得刺眼。难道是……龙微雨已经知道我想独吞白玉辟邪的事了?! “孙总管”龙微雨:“你流了很多汗,是身体不舒服吗?”“不不,没有,是衣服穿多了闷得慌”孙韬略急忙堆上笑脸:“谢谢先生关心。”龙微雨:“我听说这个月有好几个兄弟遇到了意外”孙韬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你代我去慰问慰问。”“是。” “他们都是对我‘忠心不二’的手下,失去哪一个我都是心如刀绞。”“先生对下属关照备至,如同兄弟们一般……”“没错,一心一意跟着我的,就是我的兄弟,我绝不会让他吃亏;若敢有二心……”龙微雨忽然一把抓住孙韬略的手腕:“就是我的敌人,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你说是不是,孙总管?” 龙擎苍(低声):“地产公司的账目有问题?”陆岘:“是,光是去年一年有几笔大数目的款项不知去向。”龙擎苍:“有人私吞公款的传言看来是真的了。”陆岘:“只是要查这些款项流到哪里就比较困难了,我怕追急了,有人要狗急跳墙。” “你慢慢查仔细了”龙擎苍:“一定要把私吞公款的人一个不留地揪出来。”“是”“你自己也要小心”龙擎苍说:“虽然有保卫,不过难免有疏忽。”“是,还有”陆岘掂了掂脚尖,趴在龙擎苍肩膀上耳语:“我怀疑一个人也牵涉其中。”“谁?”“……”陆岘说了一个名字:“老板以后凡事防着他一点”“嗯。” “龙擎苍,我有话……”两人正说着,“嗙”李坎推门闯了进来,见到两人亲密的姿势,脸“唰”一下红到脖子根:“你你你你你你你们原来是这种关系吗?!!!”“哎呀”陆岘捂嘴:“被发现了!怎么办,老板,要杀了李大/师灭口吗?”“童子鸡”龙擎苍满头黑线:“谁放你进来的?没人拦着你吗?” “你你你你你你原来是是是是是是……(深藏不露的gay啊)”李坎还沉浸在无比惊讶之中:“所以你才会对我做做做做做……”“做什么?做什么?”陆岘一听乐了,抓住话尾巴不放拼命追问:“老板对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嘛?!”“那个时候你醒着啊”龙擎苍皱了皱眉头,从后面踹了陆岘一脚:“没你事了,滚出去。” “那我先告辞啦,李大/师,欢迎随时找我倾诉老板对你做的各种非人道的变态的……”“滚!”龙擎苍又一大脚踹过去,陆岘躲过,嘻嘻哈哈地逃了出去。龙擎苍:“你来做什么?”“我我我我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坎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发抖:“你你你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虽然你能得得得得到我的初初初吻,可可可可是你得得得得得不到我的心!”“哈?初吻”龙擎苍:“什么玩意儿?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你你你你你……”李坎低头,两只手一直紧紧握着一个纸包:“最近身体不舒服吧?”“不舒服?”龙擎苍奇怪了:“没有啊,我身体不知道多好了,怎么了?” “你胡说!”李坎忽然抬头,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我查过书了,在酒店迷晕方小小和手下的香叫醉情香,又叫狐尾草毒,不但是香还是一种慢性毒,会透过呼吸系统和毛孔渗入人体、穿透血管、融入血液,短时间大量吸入可致昏迷,长时间吸入会中毒! 表现就是噩梦频发、四肢疲软、那个那个……(性/欲下降就不说了)……总之就是力不从心!我没有事是因为阴阳师一族长期以来与各种毒接触,血清里有了免疫的蛋白质。可是你,虽然体格比一般人健壮,但是不可能完全没事,你你你你……就不要逞强了!” “然后呢?”没想到会被李坎说中,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力不从心的症状,龙擎苍越来越觉得李坎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豆芽菜:“你要我乖乖去医院就诊,打针吃药接受治疗吗?不可能。”自己身处的环境就像一个关满饥饿野兽的笼子,只要一露出弱点,就会被其他野兽扑上来撕个粉碎! “这个不是医院能治的……”李坎把手中的纸包举到龙擎苍跟前:“给,我们家祖传的解毒粉。(脸又红了,扭过头去)不要误会,我不是对你有有意思才给你的,换成谁中了毒我都会会会给的……”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有多可爱啊!龙擎苍心想。 “不会是随身带的吧”龙擎苍忽然警觉:“你什么时候回家拿的?!”“我我我我我我昨昨昨昨天……”“谁放你出去的?!刀疤那小子是不是?!不准你随便往外跑,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龙擎苍胸中一股无名怒火“呼呼”往上冒:“是不是要我用铁链把你锁起来你才会老实?!” “好心被雷劈!”“啪!”李坎把纸包狠狠往龙擎苍身上一扔,转身跑开的同时嘴里大喊:“黑社会什么的统统去吃——屎——屎!” ------------ 31黑吃黑 孙韬略忐忑不安地从龙家出来,今晚就是最后期限,必须在今晚前做出决定,真是棘手的难题,摆在他眼前的选项似乎只有三个: 选择一,破财消灾,一个亿换个平安,但是,一个亿啊,前半辈子的积蓄就这样扔出去能不心疼吗?万一,诅咒要是骗人的,那自己岂不成了史上最大的冤大头? 选择二,舍玉求全,龙微雨看样子已经怀疑了,不如顺水推舟把玉给了他,只要玉不在自己手中,诅咒也就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选择三,两者兼得,玉也要钱也要,诅咒什么的统统tm见鬼去!我就不信我哪都不去一直关在房间里面还能有什么灾难从天而降!但是风险很大啊,拿自己的命去博,值得吗? 晚上七点,江樊再次来到孙韬略的家。不出他所料,孙韬略拨打了他留下的电话。 孙韬略:“你的话我信了,一个亿可以,但是你凭什么保障我的人身安全?”江樊:“我想你也发现了,白玉辟邪嘴上的红色沁迹,那就是金教授留下的诅咒,他早就猜到你会强夺,所以留下了自己死得越惨就越强的诅咒。今晚我就开坛施法,将红色沁迹除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看到你答应我的一个亿。” “一个亿不是说拿就拿得动的”孙韬略:“我开张支票给你,或者直接把钱打到你账户上?”“何必大费周折呢”江樊轻轻一笑:“府上的金库里现在不就正好有价值一亿的金条吗?”孙韬略暗暗吃惊!金库里有多少宝贝从来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会如此清楚?! “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一亿元的金条你拿走。”“交易达成。”江樊拿出罗盘,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在院子里挑了一个方位,又拿出一张清单要孙韬略的家人照着清单上列的准备齐东西。 晚上九点,一切置办妥当之后,江樊便点香烧纸、滴血撒米、开坛做法。只见原本无风无雨的院子忽然乌云蔽月、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身着黑色长袍的江樊手持长剑在风中起舞,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觉得他仿佛化身一只巨大的黑蝴蝶扑扇翅膀,飞上飞下,似在于什么搏斗,看得孙韬略和家人心惊胆颤。 一个小时后,风停了,江樊也停止了舞动,他收起长剑,双手将浸在黄铜盆清水中的一张白纸捞起,叫孙韬略抱来白玉辟邪,口中念念有词,将白纸往辟邪嘴上那一点红色沁迹一抹—— 奇了!真是奇了!原本怎么擦也擦不掉、深入玉中的红色沁迹,竟被他轻轻一抹就无影无踪了,用句时下流行的广告词就是“专业去渍,添加除菌配方,一抹就干净,还不用过水噢!” 看得孙韬略和家人目瞪口呆,把白玉辟邪反复反复看了又看,在灯下照了又照,白白亮亮、通通透透,真的一点迹象都没有了!“辟邪上的诅咒已经除去”江樊把纸一扔,伸手:“请按约定付金条吧。” “呵呵呵呵呵,好,好,要金条是吗,我现在就给你”孙韬略抱着白玉辟邪后退两步,突然,几个家人从屋子各处冲出,一个布袋把江樊从头到脚套了进去,紧接着阵雨般的铁锤落下,“噗噗噗噗噗”打在布袋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这样就想拿走我一个亿?没那么容易!”孙韬略抱着白玉辟邪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确实有本事,不过江湖经验不够,跟我斗还嫩了点。”“老爷!”几个家人住了手,“怎么回事?继续砸啊!砸死他!”“老爷你看!”家人们让开一条道,只见被包围在中间布袋慢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扁了下去。 “让开!我来!”孙韬略抢过家人的铁锤一锤砸下去,砸空了,布袋完全扁了下去,里面就跟空无一物一样!孙韬略:“人呢?!”家人们面面相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空中传来江樊的笑声:“黄金我收下了,你言而无信,就等着被辟邪咬死吧!哈哈哈哈……” 坏了!孙韬略冲到里屋打开保险柜一看,整屋的金砖竟然不翼而飞!“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老爷!老爷!”家人叫了好久,把孙韬略唤回神来:“什么事?”“找您的电话。”“不听!”“可是电话里的人说……”“说什么?”“他说要我们赶快离开,不然……”孙韬略一把抢过听筒狠狠砸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放tm的狗屁!” “全部不许动!”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冲进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蒙面人操着机关枪对准屋里的人:“站在原地,双手举高!”然后,其中两个蒙面人径直走到孙韬略面前,一个人用枪顶住他的脑袋,一个人从他怀中抢走了白玉辟邪。 “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孙韬略还没来得及把这句话说完,“嗙!”蒙面人扣下了扳机。“嗙!”“嗙!”与此同时,其他蒙面人也扣下扳机,将甚至还来不及尖叫的孙韬略家人全部杀害。蒙面人将孙韬略一家灭口之后,在房子周围倒了汽油,临走时放了一把火,在火光冲天中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一直在远处用望远镜目睹这一切的李震长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孙韬略这样的恶人死不足惜,可毕竟是几条性命,你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却什么都做不了会不会遭报应?” “阎王要他三更死,你要是留他到五更,那才会遭报应呢,孙韬略大概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灭门之灾不是诅咒招来的吧”和他并排站着的唐逸轩放下望远镜:“金教授确实在白玉辟邪上留下了诅咒的红迹,可是白玉辟邪本身有很强的净化能力,诅咒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江樊却利用孙韬略的做贼心虚发了笔不义之财,真是阴阳师中败类。” “你说,造成之前几个人离奇死亡的幕后黑手也是他们的老板——龙微雨?”李震:“我还是不大相信,就算龙微雨察觉到孙韬略想独吞白玉辟邪,可以要他交出来,不至于做到这么绝啊。” “听说龙微雨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唐逸轩:“决不允许手下背叛,甚至到了滥杀无辜的地步,好像因为这一点,四海会前代当家才不是很喜欢他。白玉辟邪落入他手中,要拿回来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我们分开行动吧”李震提议:“你去追江樊,我去追白玉辟邪。”“不行”唐逸轩:“你斗不过龙微雨。”“又不是硬碰硬”李震:“我会想办法的。”“不行,我就怕你乱来”唐逸轩:“龙微雨得到白玉辟邪不会一直留着,只要他出手,我会通过一些渠道买回来的。” “这跟买贼赃有什么区别?”李震:“岂不是更助长了他的气焰。”这孩子太过正直,就算说了危险他也不会乖乖听话吧,唐逸轩心想:“对了,你不用回趟家看看吗?让小坎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吗?”“之前蒲大师联系过一次”李震:“说小坎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要是见面,他免不了要问东问西,我想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太多比较好。” “别挤,别挤啦”“你过去一点,我看不到”“你的头低一点,挡到我了”“噢噢噢噢,脱衣服了脱衣服了”“你们在看什么?”“嘘嘘,小声点……老老老老老板!”龙擎苍脸色阴暗地看着站在板凳上从小窗口朝浴室里偷窥的几个小混混,“哇啊!”陆峰上前一脚踢飞板凳,几个人摔了四脚朝天! “居然偷看李/大/师洗澡?!”陆峰掏出刀子:“老板,我看把他们眼睛挖出来喂猪好了!”“老板饶命,老板饶命!我们是一时色迷心窍!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几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还敢有下次!”陆峰抓起一个就要下刀!“发生什么事了?”李坎跑出来:“他们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挖掉眼睛?” 小混混们见了救星,连滚带爬过来,嘴里直喊:“李大/师救命!李大/师救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咧,他们犯了什么事,为什么龙擎苍一脸想砍人的表情? 一个手下急急忙忙走过来:“老板,沟鼠组的人来了,说是他们的少主疯了。”“疯了?”“是,昨天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急得跟什么似的,事态紧急,希望马上见您一面。”“我回来再收拾你们”龙擎苍鼻子一哼,走了。 来到主屋,沟鼠组的几个干部见到龙擎苍呼啦一拥而上:“老板,少主、我们少主不见了!”“怎么回事?”“少主、少主他疯了!”“乱咬东西,还咬人!”“回来之后就变得很奇怪!”“半夜里不见了!”“一定是撞邪了!”……几个干部七嘴八舌抢着说。 我:“沟鼠组,好奇怪的名字啊。”“是外号”刀疤:“以前一直这么叫,后来也嫌这个名字不好听改过其他名字,不过大伙叫惯了,也就这么叫着,是四海会罩着的一个组,管的主要是郊区的几个村。”“噢,原来是传说中的村霸。”我点头。 “乱七八糟”龙擎苍:“全都闭嘴!一个一个说!”我:“对对,一个一个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详细说来听听。”干部:啊咧,这位是……?龙擎苍凶了我一眼,“嘻嘻,别那么小气,让我听听嘛”我厚着脸皮抓抓头:“你们说,你们说,不用介意我。” 一个干部开始讲:“怪事要从前天晚上说起,我们和往常一样跟少主去下面村里收保护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车走到半路的时候,少主说尿急,我们就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去方便。 少主下车走了两步,就被地上一块石头绊了脚,少主一气之下就踢了那块石头几下,还把尿撒在了石头上面。回来之后第二天,少主就开始变得奇怪了。” “怎么个奇怪法?”我问,“变得很怕阳光,一个人躲在黑黑的屋子里,不停地啃东西,把柜子、桌子、椅子、木门、连木地板都啃光了,还不认得人,有人靠近马上扑过来咬,把我们都咬了,跟疯了一样。我们没办法,怕他跑出去伤了人,就他关了起来,可是昨天晚上,我们一不留神少主就跑了出去,哪都找不到了。” ------------ 32沟鼠组 从干部们的讲述中我闻到了案件的味道!“走”我说:“先去你们少主的房间看看,再去你们前晚停车的地方,我觉得你们少主突变跟那块石头一定有关系!” “……”干部们:“还没请教这位小兄弟是……?”居然敢在龙老板没开口前发号施令。“走吧走吧”我拉着陆哥的胳膊说:“事不宜迟对不对?”陆峰:“……”老板还没发话,谁敢动啊。 “黑社会不是很讲义气的吗”我说:“怎么能对兄弟见死不救呢?”好了伤疤忘了痛,这小子什么时候才会长点记性?龙擎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沟鼠组的堂口,一踏进少主房间都大吃了一惊,虽然听干部们说少主把能啃的和不能啃的东西都啃了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可是眼前凌乱的现场还是震撼了每个人的心灵,要说最震撼的,当属那无处不在的牙印和啃落满地的木渣。 龙擎苍:“这是你们少主干的?”干部们点头:“木门都快被啃破了,才紧急加盖了铁板,没想到少主连门框都啃断了。啃得满嘴是血,还不停下。”“大/师怎么看?”陆哥问我,“百分之百是撞邪了”我把右手做个横七字型托在下巴上,很严肃地回答:“而且非常严重。” 龙擎苍在现场转了一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转身离开,其他人只好赶紧跟上。陆哥:“李大/师为什么要跟我们挤一辆车?老板那辆宽宽敞敞的不好吗?”“不好”我说了个小谎:“他太恐怖了,一路上会很压抑。”“说的也是”同车的人都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真正的理由只有我自己知道,自从那天晚上被夺走初吻之后,我变得很在意龙擎苍,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总会忍不住去看他。他为什么要吻我呢?这个问题在心里自问了不下千万遍,却始终找不到答案。也许……纯粹是出于好玩吧?或者是因为酒的关系?至少给个解释吧!只有我一个人在烦恼个不停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还有那一天,我又不是故意撞破他和陆岘的“奸/情”,干嘛对我那么凶?【回放:龙擎苍满脸乌云地吼吼:“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要我用铁链把你锁起来你才会老实?!”】莫非是敢做不敢当,怕我张扬出去所以恼羞成怒了?总之,我现在觉得跟他独处超尴尬,能避免尽量避免! 我们一行人又开着车来到了那天晚上沟鼠组停车的路段,因为天黑加上没特别在意,司机和当事人都不记得那天晚上停车的确切位置了,所以,我们只能下了车,沿着路边一路走一路找。 我走在前面跟陆哥他们一起,龙擎苍慢悠悠地走在队伍后面,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又在抽烟了!风干物燥的他就不能注意点防范山火么!“啊”一个干部指着路边杂草丛里的几块石头说:“是这里了!” 我们围过去看,有大大小小好几块石头,形状方正像是加工过,散落在半米高的草丛里,不注意看还真难发现。“上面有字”陆哥翻开一块石头,尽管字迹已经模糊,却依稀可辨。 “上面写了什么?”一没留神龙擎苍已经站在了我身后,没事干嘛长那么巨型,都挡住人家的光线了!陆哥:“大明……万历……开天……将军……其他的看不清了。” 众人:“什么玩意儿啊?”“这就对了”我说:“你们少主冒犯了这位‘开天将军’,所以才疯了。”看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模样,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李大/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我们解释解释吧”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你这样说我们完全没听明白啊。”“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一副学识渊博的姿态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开天将军’是老鼠的别称,所以,这些石头是古代老鼠庙的残骸。” “哦?”陆哥:“还有给老鼠建庙的?”众人:“长这么大是头回听说。”我内心高兴,外表故作平静:“其实在古代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说实话,我第一次听爸爸说的时候连呼了几个“不是吧?!” “古代自然灾害频发,农民要是遇上虫灾啊鼠患啊就会损失惨重、甚至颗粒无收,可是科技不发达,老鼠赶也赶不走,拿它没办法,于是有地方的农民会建庙供奉老鼠,希望它们只吃草根,不要毁坏粮食。这就跟拜鬼拜瘟神一个道理,都是反其道行之。” 我说完,果然在场的人都流露出了无比敬仰之情,除了龙擎苍。他只是静静听着,一言不发,对啊,本来他就是话不多的人,可是即使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散发出强烈的无法比拟的气场!这样的人为什么做出偷亲我这样的惊人之举呢?不好,我又在乱想了。 众人见李坎的脸微微红了,还以为他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陆哥:“那老鼠为什么要叫‘开天将军’呢?”李坎:“古语有云,‘鼠咬天开’,传说是老鼠将天地间的混沌咬出缝隙,才有了白天黑夜,所以一天的第一个时辰子时就属鼠,十二生肖排首位的也是鼠。” “既然知道少主是冒犯了这位‘开天将军’才不正常的,”陆哥问:“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呢?”干部们也围了上来:“还请大师明示!”“这个嘛……我记得书上有一个方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什么办法?”“将这位‘开天将军’的庙修好,重燃香火,供奉瓜果,诚心忏悔,求得原谅。”“原来如此!李大/师果然高明!”干部们激动啊:“我们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不过”一个干部问:“只有几块石头,不知道原来的样子,怎么重修啊?”“这个……”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真正老鼠庙的样子。“几位是在说‘开天将军庙’吗?”我们回头,发现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大爷赶着几只瘦小的本地黄牛,沿着公路边走来:“我记得我做小孩的时候这个庙还在呢,是文/革时才给红卫兵平了的。” “那你记得庙的样子吗?”干部们马上向老人询问起来,“记得倒是记得一些……”老人断断续续地回忆起庙的大小、规模和一些陈设。干部们听罢马上行动起来,掏出手机,有的联系测量队,有的联系采石场,有的联系木材厂,有的联系施工队…… “两天之内一定完成!”干部们信心满满:“少主很快就有救了!”不一会儿,工程车就载着满满一车建筑工人到了,陆哥:“这速度大概用不到两天。”龙擎苍看了一会儿:“留几个人下来帮忙。”手下:“是!”说着往车的方向走去,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我要钻上陆哥他们的车时,“李坎,过来”被龙擎苍硬生生地叫住了,他自己先上了车。当做没听到,当做没听到,我才不想跟他独处呢!我装作没听到低头就要继续往车里钻,“大/师”陆哥一手按住车门:“老板叫你。” 没办法,我只好上了龙擎苍的车,尽量坐在靠车门的地方,离他远远滴。车开了,“李坎,”果然,龙擎苍开口了,“做做做什么?”是要威胁我不准说出那天看到的事情吗?我像那么八卦口没遮拦的人吗?还是说要解释那一晚为什么要亲我?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你的说! “谢谢”两个字传入耳中,啊咧?刚才是龙擎苍跟我说“谢谢”吗?从龙擎苍嘴里说出的两个字,让我觉得像做梦,像他这样一个人,会对别人说出谢谢,真是不敢相信!是我听错了? 我望过去,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额,他根本连眼角都没瞄我,一如常态地开始抽烟了,刚才果然是我的幻听!“你那是什么表情?”咦,他明明没看我,为什么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 “解毒粉”龙擎苍吐了一口白烟:“很有效。”“噢”我愣愣地点头,刚才竟然不是我的幻听!他真的跟我说“谢谢”了!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虽然一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话,不过,我有一点、有那么一点觉得黑社会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了,起码知恩图报嘛。 回到龙家大宅,就看见王医生在惨叫:“快拿开!快拿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小混混笑得格外大声,一个小混混手里高高提着一个笼子,追着王医生满院子跑,王医生一边尖叫一边躲藏十分狼狈。 几个小混混见龙擎苍来了,马上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原地站立,抬头、收腹、挺胸、鞠躬:“老板好!”我定睛一看,小混混手里的笼子原来是一个捕鼠笼,里面关了一只小老鼠,“吱吱”地叫着。“老老板”王医生也从大树后面出来,用袖子擦着满头大汗。 龙擎苍:“一只老鼠能把你吓成这样?”王医生不好意思地苦笑:“每个人总是有那么一两样不擅长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老鼠浑身毛茸茸的,长长的尾巴,尖尖嘴和爪子就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控制不住……” 小混混怕惹龙擎苍生气了,赶快说:“我拿去烫开水。”“吱吱吱吱”老鼠在笼子里乱窜,被开水烫得皮开肉绽,不一会就气绝身亡了。长长的尾巴,尖尖的爪子,确实挺恶心,让人喜欢不起来,我看着小老鼠的尸体被扔进垃圾桶里,忽然,一个画面从脑海闪过! “不好了!”龙擎苍看见李坎慌慌张张地从院子里冲了进来:“那个老人有古怪!” ------------ 33暴风雨 龙擎苍:“什么老人?”我:“今天在路边遇到的那个赶牛的老人啊。”龙擎苍:“哪里古怪了?”“下巴!”我比划了两下:“你不觉得他的下巴特别长特别尖吗?从这里到这里几乎是个锐角三角形,正常人没有那么尖的下巴吧。”龙擎苍:“……” 王医生:“大/师,单凭下巴尖就说人家怪,有点……牵强。”“不止下巴,我总觉得他身上还有一些地方很古怪,可是,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而且他出现的时间太巧了,好像早就在听我们讲话一样。”龙擎苍看出了我的猜疑:“难不成他跟老鼠有什么关系?” “我不敢肯定,老鼠成精为患的故事书里有记载,不过寥寥数笔,并没有详细的描述(这当然也是听爸爸说的)。而且年代都比较久远,近代也没有人再见过,所以老鼠精是不是已经绝迹了还没有定论。”“我知道了,”龙擎苍:“我会交代留在那里的弟兄多注意的”。 照今天的建设速度,我满心期待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就能看到重建好的老鼠庙。可是,四天过去了,我却再也坐不住了,原因是——从那天之后,竟没有人跟我提起老鼠庙重建的一点消息!!! 我:“陆哥,那个老鼠庙……”陆峰:“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急急忙忙低头走开。我:“阿彪,那个老鼠……”阿彪:“啊,我房里的音响没关……”脚底抹油开溜。我:“鸡冠头,那个老……”鸡冠头:“你们有东西吃也不叫我一声……”装作没听见躲开。 种种迹象表明,大家都在回避谈老鼠庙,老鼠庙重建遇到什么问题了吗?看来,要弄清这件事,只有问龙擎苍了。 我:“龙擎苍,那个老鼠庙……”“哟”龙擎苍一掌摧残上我的头发:“童子鸡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是吗?我也觉得……不对!不要打岔!我要问的是那个老鼠庙建好了吗?”“那个啊,”龙擎苍:“文明办来找茬,这几天没开工,等风头过了再说。”“原来是这样,早说呀,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呢。” 文明办来找茬?没开工?放在以前我根本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可是,跟了龙擎苍这么久,四海会是什么组织我还不清楚吗?会因为区区一个文明办就停工好几天、还遮遮掩掩跟做贼似的躲着我的追问?除非太阳打北边升起再打南边落下!他们越是隐瞒我越是好奇,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 龙擎苍在车上远远就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限量版劳斯莱斯,一股无法形容的厌恶感立刻涌上心头。从车上下来,果然,一抬头就看见那张恨不得下次是在瞻仰仪容时才看到的脸——龙微雨。 龙擎苍好声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龙微雨话里有话地答:“下面的组出了事,当家的能不来关心一下吗?”龙擎苍:“你想做当家想疯了是不是?”“我要是疯了”龙微雨:“你还能活到今天吗?”龙擎苍:“这么说我活到今天倒要感谢你了?”…… 龙擎苍和龙微雨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越来越浓,手下们全都气势汹汹、摩拳擦掌,两路人马势如水火、箭拔弩张、情形十分不妙。 沟鼠组的干部们见了这场面,急得汗如雨下,忍不住又互相抱怨起来:“都是你说什么人多力量大,一边找了龙擎苍一边又找了龙微雨,现在两帮人遇上了,别说找少主,连我们的小命都难保了!” “我当时提议你们也没反对啊,还说多一个人多一双手,现在怎么把责任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再说龙微雨怎么会知道这里?肯定是你走漏了风声!”“你凭什么说是我走漏了风声……”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把两帮人拉开吧!”“谁去劝架还不是找死啊!你敢劝你去!”“凭什么要我去?我才不去呢!”“依我看,龙擎苍和龙微雨势均力敌,要是打起来,咱们帮哪边都不讨好啊。”“要不咱们……” “几位是要去哪里呢?”临阵脱逃的几个沟鼠组干部被陆峰逮了个正着:“老板为了少主失踪的事亲自出马,几位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似乎不合情理吧?”“我们不走!我们不走!误会!是误会!”陆峰的眼神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身上,几个干部吓到脸都白了。 龙微雨:“我们之间差不多该做个了断了。”龙擎苍:“正合我意。我看也不用另找时间地点了,就在这里怎么样?单挑还是群挑你选吧。”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闷得发慌,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咚咚!咚咚!咚咚!”这个时候,龙擎苍座驾的尾箱传出一阵阵敲打的声音,似乎还伴随着微弱的呼救声。众人疑惑,齐齐看向龙擎苍,“咚咚!咚咚!”敲打声还在继续。“单挑的事等一下再说,”龙擎苍命令司机:“去打开”。 在龙擎苍的授意下,司机手持钥匙,小心翼翼地走到车尾。“咔嚓”“咔嚓”“咔嚓”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掏出了枪,紧跟着几乎所有人都掏出了枪,“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十几支长枪短枪互相指着,摆出随时开火的准备,形势一触即发! 龙微雨:“你最好不要耍花样。”龙擎苍:“对你这种人,犯不着。”示意司机继续,司机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慢慢插/进锁眼……“等等!”司机忽然意识到什么了:“不要开枪!”慌慌张张打开车尾箱一看,随即惊呼——“李大/师!” “!”龙擎苍一个箭步冲过来,推开司机一看,车尾箱里蜷缩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不留神就会做出惊人之举的童子鸡——李坎! “差、差点死掉……”我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鲜空气,一方面突然降临的强烈光线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另一方面长时间的蜷缩导致我刚想动一动手脚,却发现全身都麻痹了! 我口鼻并用,连连深呼吸了几十下才缓过气起来,再晚开几秒,估计我要把车尾箱当棺材了:“电、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藏、藏在车尾箱里真、真是会死人的!还好我命大……哇!” 在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后领被人拎了起来,从车尾箱里拎出来之后以很快的速度、很暴的力度扔进车后座。“嗷——!”我肩膀撞在真皮垫子上发出一声哀嚎。好吧,即使闭着眼睛,我也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怪力。 龙擎苍:“把他带走。”“慢着,不许带走!”龙微雨:“你以为能赢得了我吗?”“他跟我们的输赢没关系!”龙擎苍脸一沉:“带走!”司机听命,急忙坐进驾驶座就要发动汽车。“别想跑!”龙微雨手一挥,“咔嚓”“咔嚓”“咔嚓”高杀伤力武器都举起来了! “轰隆隆……轰隆隆……”原本晴朗的天空暗了下来,头顶上响起滚滚闷雷,天气预报好像说这两天有大到暴雨,局部大暴雨吧。我趴在车窗上朝外看,乌云来得好快,要是下起雨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公路旁要上哪去避雨啊?! 十分钟后,倾盆暴雨如期而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呜呜呜,我坐在车里,比起车外的电闪雷鸣、狂风夹杂暴雨,坐在我旁边这位的脸色更可怕!呜呜呜,我宁可出去淋雨! 还是要说点什么吧。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决斗的。”偷偷看一眼,龙擎苍一言不发。我:“我不知道龙微雨在这里。”龙擎苍还是不理我,两人关系果然很差呢。我:“要是知道他在这里我就不会来了。”龙擎苍你倒是吱一声啊。我:“说到底,是你们没跟我说实话,我才会好奇跟来的。”龙擎苍:“……” 坐在前排的两人,司机:哇啊,老板的脸色太恐怖了,从来没见过老板这么生气!不好不好,李大/师会被他杀掉的!“注意前面”陆峰低声提醒他:“专心开车”。 我:“哼,不理我就算了……哇!唔、唔唔(好难受!好难受啊!)你你你你要做、做什么?!”龙擎苍忽然一只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一把按在车窗上,眼神凶狠如同一只出笼的猛兽! 司机握紧了方向盘,指甲都微微陷进皮垫里面去了:坏了坏了!李大/师真的要被杀了!陆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后视镜:龙擎苍单凭一只手就掐住了李坎细细的脖子,李坎憋得满脸通红、两脚乱踢乱蹬但是完全无济于事。 只要龙擎苍一用力,他的颈椎骨下一秒毫无疑问会断开!——惹怒暴君的下场!!!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就在李坎即将窒息休克的前零点零一秒,龙擎苍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透过气来的李坎咳个不停,司机和陆峰提着的心放了一半,按老板的性格,要真杀了也就是零点零一秒的偏差啊。李坎的眼眶红了,坐在那里使劲用手抹眼睛,可是越是抹①38看書网,是被吓到哭了吗?陆峰想。 “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啊!”没料到李坎居然带着哭腔说话了:“你不说谁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要是不喜欢我跟着,直说不就好了,不跟就不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大/师你太强了!刚捡回一条命还敢这么大声冲老板发脾气。陆峰在心里感叹,眼睛一斜,发现司机脸上堆满跟自己一样的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预计周末更噢↖(^w^)↗ ------------ 34大如狗 雨越下越大,汽车在狂风暴雨中艰难行进。尽管雨刷马力全开,可是,雨水就像瀑布一样从天而降,看不清道路,甚至百米内的范围都是一片水雾,继续前行已经非常危险。 司机:“这样开下去太危险了,先找个地方避避?”“我记得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些村庄,”陆峰透过车窗努力寻找着,然后指着不远处若隐若现几处民房对司机说:“去那边避避雨吧。” 汽车从国道上开下来,除了我们的车,还有一辆是沟鼠组干部们坐的车。沿着狭窄的小路来到几座房子前。司机示意:“你看。”陆峰一看,在最大的一座房子前停着三辆车,其中一辆正是龙微雨的座驾,车里没人,估计是进屋避雨去了。 他们也来避雨,司机:“我们去哪边?”陆峰四周看了看,指着第二大的一座房子说:“去那一家。”车刚停稳,就见沟鼠组的四个干部从车上下来,跑在我们前面“咣当咣当”地猛敲那户人家的门。 “几位是?”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子不高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眼睛很小,“我们是过路的,雨太大了,借你们家避雨!”沟鼠组干部们的态度相当蛮狠:“不好意思啊,呆到雨停就走。” 知道不好意思说话的态度就温和点,你看把男主人吓得,男主人愣了一下马上让出路:“欢迎欢迎,屋里坐,屋里坐。”陆峰:“不好意思,打扰了。”男主人:“不会不会,里面请。” 刚开门的时候好像还听到女人和小孩的声音,大概是因为陌生人的突然造访躲到房间里去了吧。 进屋之后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家人经济条件好像还不错,客厅很宽敞,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客厅一角蹲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哈巴狗,像是受了惊似地缩在那里,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们。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椅子不够坐了,男主人和一个高瘦的小伙子急忙从里面搬出来好几把椅子,沟鼠组的干部们一点不客气,待龙擎苍坐下之后,他们也大大咧咧地拿了椅子坐下,男主人反而没椅子坐了,只能站在一旁,用“鬼子进村”的表情打量我们。 “老乡,你贵姓啊?”屁股还没坐稳,一个干部就开口问男主人,“呵呵,免贵,姓姜。”我说老姜你还真把我们当“鬼子”啦,他问你姓什么你回答就是了,干嘛还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啊。 “老姜啊,我们一个下午没喝水口都干了,你看是不是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烧壶开水,再炒两个小菜招待招待我们啊?”不要脸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厚脸皮的无赖! “好的,好的,”男主人脸上陪着笑,推了一下旁边的小伙子:“赶快去烧水。”回过头来继续点头哈腰,“很快的,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沟鼠组的干部们跟大爷上饭馆似的使唤男主人:“菜要记得放辣。”“好的,好的。” 喂喂,这喧宾夺主的场面看得我目瞪口呆,龙擎苍、陆哥和司机似乎习以为常,难道黑社会在外面都是这么横行无忌、欺负良民么? “这家人看上去还挺有钱的,”沟鼠组的一个干部摸了摸坐着的木制椅子,从扶手摸到椅背椅面摸到四条腿,自言自语感叹道:“哎哟我的妈呀,这可是正宗的海南黄花梨啊!” “真的假的?”其他三个干部不相信:“你会看?”“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是海南黄花梨?”“这么贵重的木头会在这种乡下地方?”“我以前是学木工的,什么木头一眼就看得出来,”那个干部看完了几把椅子又看桌子,还把鼻子凑到桌角上使劲嗅了嗅:“这个降香味没有错,千真万确是黄花梨。” “我闻闻”“我闻闻”“还真有股味儿”三个干部争相闻了闻,“要真是黄花梨”其中一个干部说:“这一大套一个桌子八个椅子岂不是价值连城了?”“按现在市场上的价钱”那个干部把桌子摸了又摸,爱不释手:“少说也要百来万啊。” “喔喔喔”其他干部跟着咋舌:“没想到这种穷乡僻壤里也有价值连城的宝贝。”“看来今天避雨是来对了。”“是老天要给我们一个发财的机会……”四个人目露贪婪之色,看得我义愤填膺:“你们还要不要脸啊?!” “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什么都没说”“大师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不要随便诋毁我们的人格好不好?”……没想到四个干部摆出一副更无赖的嘴脸,群起攻之。“你你你你你们”我又气又急,一下子竟然找不词语来反驳。 “你们不想活了”陆哥站了起来:“这样跟大/师说话?”四个干部见陆哥开口,马上收敛:“不敢不敢,我们哪敢得罪大师啊”“我们跟大师说笑的”“说笑的啦,大师大人有大量不会介意的哦”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种无赖?!我决心不再跟这帮人说话了。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男主人一手提着一壶烧开的水进来,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罐茶叶:“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来来,吃点花生笋干,都是自己家种的。” 后面的小伙子端来两大盘香气腾腾的盐焗花生米和脆炒笋干。“嗯,看着还行”干部们自己动手沏茶,对男主人摆了摆手:“你忙去吧,有事再叫你。”男主人点头哈腰地退下。 “嘻嘻”一个干部用筷子夹起一点花生米和笋干放在碗里,走到哈巴狗跟前。咦,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把碗放在哈巴狗跟前的地上,嘴里还说着:“小狗狗来吃吧来吃吧,很香的噢。” 哈巴狗起初有些害怕地退了两步,仰起脑袋看了看他,又低下看了看碗……很快敌不过香味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凑到碗跟前,张嘴去吃碗里的食物,没两下就把碗舔了个干净,还使劲舔了舔嘴,似乎很回味的样子。干部:“没事,可以吃。”原来是拿狗狗试毒! “龙老板,请!”干部们摆好碗筷,用讨好的眼神看着龙擎苍,可龙擎苍却连瞄都没瞄一眼那两盘菜就说:“我不用,你们吃吧。”“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几个干部说着就坐下开始喝茶配小菜。 干部们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天南地北,打发时间。屋外,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的意思,眼瞅着天渐渐黑了,主人无奈地提出留我们吃饭。只不过没有准备,所以只能用家中现有的麦子、玉米、红豆等谷物混在一起勉强蒸了,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八宝饭”。 陆峰:“老板,你不多吃一点?”龙擎苍扒了两口,放下碗筷:“饱了。”“我也饱了”我放下碗筷,被掐的喉咙还隐隐作疼,吞咽很辛苦,何况看到四个狼吞虎咽还恬不知耻问主人要酒喝的沟鼠组干部,更是气都气饱了。陆哥和司机好像是顾虑我们,也没有多吃。 天像漏了一个洞似的,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十一点还没停,于是我们只能在客厅睡了。干部们差点要主人让出卧室,不过叫龙擎苍一句话阻止了:“不要麻烦人家了。”于是,我们八个人一人一张椅子,龙擎苍自然是睡最长的那一张,盖着主人抱出来毛毯睡了。 睡到半夜,我忽然被“哇”一声惊叫吵醒,一睁眼,司机脸上一道血印子正在流血。一团毛茸茸黑乎乎的物体“嗖”从他椅子下窜出,一下子跳到中央的桌子上。哈巴狗?我揉了揉眼睛,之前那只狗不是黑白相间的吗?怎么这只是全黑的?主人家养了两只狗吗? “臭狗,敢抓我!”司机气急败坏的从腰间掏出甩棍就要上前打它!“慢着!”我喊,可是司机已经停不下来了,他挥舞着甩棍追打着那团物体,那团物体则灵敏地躲过他的每一下攻击。 在这个过程中,我终于看清了物体身后那根长长的尾巴:“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嗖”毛茸茸的物体一下子窜上柜顶,司机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可恶!给我下来,臭狗!” 可是,当毛茸茸的物体转过脸来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惊呆了:“老鼠!而且——好大啊啊啊啊啊!” 圆溜的眼、长尖的嘴、锋利的爪、浑身黑光贼亮的毛!还有那条长长的尾巴!原本就很恶心的老鼠再放大十几倍跟狗一样的体积出现在你面前时,你感到的是不止十几倍放大的恶心! 啊啊啊啊啊!我能明白王医生怕鼠的心情了! 只见巨鼠居然面向我们,两只前爪离地,向人一样站了起来,毫无惧色地跟我们对峙! 龙擎苍:“奇怪。”我:“当然奇怪啦,跟狗一样大的老鼠换成谁都是第一次看见!”龙擎苍:“不是这个,你看其他人。” 其他人?啊咧,四个干部睡得好沉啊,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被吵醒吗?坏了!“喂!醒醒!醒醒!”有他们在前面和巨鼠对峙,我连忙扑到几个干部身边使劲摇晃他们的肩膀:“喂,醒醒!醒醒啊!” “没用的,他们不会醒了”啊咧,有人说话了,既不是我也不是龙擎苍,既不是陆哥也不是司机,更不是依旧熟睡的四个沟鼠组干部,那是——蹲在柜顶上跟我们对峙的巨鼠 ------------ 35猫舍利 不对,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我猛一转身,发现胖乎乎的男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们身后,他的皮肤更黑了,下巴更尖了,两个半圆形的大耳朵赫然出现在头顶,整一只披着人衣的巨型老鼠! 顿时觉得柜顶上狗一样大的老鼠跟他比起来不知道小巧多少倍了!“吱吱吱吱吱吱”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大群老鼠,一只没有七八斤也有五六斤重,来到我们面前之后都纷纷前爪离地,两脚站立。 我的第一反应:坏了,我们误进老鼠窝了。在我们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只会说人话的巨鼠时,龙擎苍开口了:“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来找人的,离这不远的开天将军庙,他们的少主无意中冒犯了,你要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麻烦告诉我们。” “哼哼,没有恶意?睁着眼睛说瞎话!”巨鼠挪动着圆滚滚的身体从黑暗中走出来,伸出尖尖的前爪指着我说:“明明是个人,身上却一股蛇的味道,你们到底有何居心?!”我一愣:“蛇的味道?”龙擎苍:“我说了找人就是找人,你告诉我们,我们马上离开。” “哼,既然你们大老远来了,我让你们见见也无妨”巨鼠弹了一个响指,“嗖”一只生物从黑暗中窜出,跳到他身边蹲下,我们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衣着破烂、头发披散、佝偻着腰的年轻男人! 他的下巴突出,上面长满了长长的胡须,两颗突兀的门牙,光着脚,手指脚趾上都留着长长的指甲,两只眼睛贼亮贼亮转个不停!虽然是人的模样,但是匍匐在地上的姿势就跟老鼠无异! “是少主!”陆哥一眼就认了出来:“你们竟然把少主变成这幅模样的?!”“这是他罪有应得!”巨鼠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少主狠狠说道:“此地方圆百里的鼠类都是‘开天将军’的子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不但狂妄地自称‘沟鼠组’,还斗胆在将军庙上撒野,变成这幅模样,一辈子给我们做牛做马太便宜他了!” “凡事好商量”哪怕是在如此不利的环境中,龙擎苍的气息依旧平稳,让人觉得很可靠:“年轻人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将军庙我承诺重建好,也会让他亲自登门谢罪,就请看在他并非故意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哼哼,说得轻巧”巨鼠根本不领情:“要是我不答应呢?”“话不要说绝了”龙擎苍:“和平解决这件事,对双方都好。如果你有其他的要求,也不妨说来听听,我量力而为。” “你说得对,和解不是不可能,”巨鼠冷笑:“你要是能从我□钻过去的话,我就放了他。”“你这是欺人太甚!”陆哥把手按在枪袋上:“根本就没有和解的诚意,老板我们……” “嗙!”一声枪响,在我们还没来得气愤的时候,巨鼠在我们眼皮底下被龙擎苍秒杀了!“得寸进尺的畜生,”龙擎苍的枪口飘出一缕白烟:“稍微对你客气点就蹬鼻子上脸了,什么东西。”收回前言,龙擎苍,这家伙除了恐怖就是残暴,一点都不可靠! 忽然整屋的灯全消灭了,漆黑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生物从屋子各处像潮水般钻出来,向我们涌来,将我们团团包围。“哎呀哎呀,真是不能大意啊”黑暗中,传来了放牛老头尖细的怪声:“今天晚上,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老鼠啊!”我从来没见过数量如此多的老鼠,爬满地板,爬满桌子椅子,爬满柜子墙壁……黑压压一片,一只挨着一只连一点空隙都没有!“吱吱吱吱吱吱”的叫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那气势只要一拥而上扑过来,我们毫无疑问会被咬得血肉模糊! 正在闭目养神的龙微雨忽然睁开眼睛,站岗的手下问:“先生,怎么了?”龙微雨:“枪声。”“枪声?”手下:“没有啊,先生会不会是听错了?”“我不会听错,是枪声,”龙微雨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的一所房子:“从那里传来的。”“可是那座房子”手下:“刚才不是听村里人说,是没人住的空房吗?” “嗙嗙嗙嗙嗙嗙”一只只老鼠被击毙了,“啪啪啪啪啪啪”一只只老鼠被击落,可是,“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一群群的老鼠围了上来,咬你的鞋、咬你的腿、沿着腿往上爬,不知从哪里跳下来扑到你身上,张开嘴用锋利的牙齿撕咬你的皮肉! “没完没了啊!”陆哥扔掉最后一把子弹用尽的枪,徒手扯下咬住自己大腿的一只老鼠!司机挥舞着甩棍也已经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可是老鼠丝毫不见减少,反而越聚越多,快把整件屋子挤爆了! “哇啊!”一只老鼠从吊灯上跳下来,直接掉到我肩膀上张口就要咬!“呿”被龙擎苍一掌拍飞砸墙上!龙擎苍:“从大门走!”我们一路打鼠一路缓慢移动到大门,才发现大门被紧紧锁死,几把大铁锁每个至少上百斤缠着重重铁链,用力推拉巍然不动。 视线范围内可以找到的窗户——天啊!几扇窗户外趴着数只牛一样大的老鼠正扒着窗要进来!无路可逃——除了楼梯,应该是通往楼上的吧!龙擎苍:“走!”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被逼沿着楼梯一路往上,直到天台。这时候,雨已经比较小了。我们被逼到天台一角,望下去下面是硬邦邦的水泥地,虽然只有三楼,可是匆忙跳下去受伤的概率也不小! “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你们人类都给我消失吧!”放牛老人从鼠堆里走出来,竟是一只瘦到皮包骨、老态龙钟、无比丑陋的老鼠!出现啦,传说中的老鼠精! 老鼠精从身后掏出一把双筒猎枪!天啊,老鼠为什么会有猎枪?!“你们的子弹用完了吧?那么,该轮到我了。”老鼠精“咔嚓”一声装弹上膛,举起猎枪对准我们:“枪真是便利的好东西,接下来嘛……先射哪一个好呢?” 老鼠精把枪口在我们四人之间来回移动:“是大个子先呢,还是小个子先呢?是高个子先呢,还是矮个子先呢?……”好想躲到龙擎苍高大魁梧像山一样的背后啊,可是我下午刚刚偷发过誓,在他就掐我这事道歉之前,绝不向他示弱! “李坎!坎坎宝贝!”有人在楼下喊我,我探出头一看——竟然是龙微雨!龙微雨和几个手下在下面,张开双臂热情地冲我喊:“跳下来,不要怕,我会接住你的!来,不要怕!”呜呜呜,这正是绝处逢生、天无绝人之路啊!只要我闭着眼睛一跳…… “不许跳!”龙擎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敢对他投怀送抱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我僵硬了:“不叫投怀送抱吧。”“不要怕,我一定会接住你的!”龙微雨见我被拉住又冲着龙擎苍喊:“真是难看啊!被几只老鼠逼到走投无路,我看你干脆死了算了!还活着丢人现眼啊!” “闭嘴!”龙擎苍将我从阳台边上拖了回来:“你不要动,我这就下去灭了你!”“不要无视我!”老鼠精发怒了,把枪口对准了我:“还是先杀你吧,我讨厌你身上那一股蛇味,闻着就想吐了!” 糟了坏了完蛋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我的人生要结束在一只老鼠精的枪下吗?不要,我才不想那么快就英年早逝呢!龙擎苍啊龙擎苍,我就知道跟着你从来没好事,呜呜呜,要是跳下去就好了,哪怕是落到龙微雨怀里也比现在强啊! 在老鼠精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嗙!嗙!”龙擎苍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又掏出一只迷你手枪,一枪正中老鼠精的眉心,老鼠精吱都来不及吱一声就仰天倒下了。“嗙!”失去平衡的枪打向天空。 看到头头被杀之后的老鼠们群情激奋、悲愤异常地扑上来,惨了完了没救了,会被视死如归的老鼠们咬得粉身碎骨! “真是麻烦”龙擎苍脱下外套扔到我头上:“包住。”“噢”我刚应了一句,潮水般涌过来的老鼠就将我们全身淹没了。 上面战得精彩,下面看得惊险。龙微雨和手下看见仿佛方圆百里的老鼠都从四面八方聚集来了,小到家常看见的,大到跟猫狗、甚至有数只跟小牛一样大的,整栋三层小楼被老鼠占满了,密密麻麻的就像蚂蚁归巢一样,有的老鼠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踩着底下的老鼠“吱吱”向上爬! 当地居民哪见过这般景象,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如临大敌。只见阳台上的四个人被黑压压的老鼠覆盖之后已经过去十几分钟,老鼠越聚越多,在阳台上聚成了三个高高的鼠堆,就是没被咬死这样下去也迟早会被压死或是窒息死亡啊!龙微雨:“去找可以烧的东西来,越多越好。”手下:“是!” 不能呼吸了!身上的重压让我不堪承受,尽管频临窒息、尽管被鼠包围,我的皮肉依旧完好。因为在老鼠大潮扑上来的最后一秒,龙擎苍抱住了我,将我护在了他的怀里,他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保护了我。我此时此刻超感动的说!虽说,他要是不跟龙微雨斗气,可以一起跳下去的说。 可是,现在不是感动也不是埋怨的时候!因为,血!没错,湿乎乎、带着腥味的空气飘来,龙擎苍被鼠咬了而且流血啦!“你你你你你不要紧吧?”我问,“没事”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根本不是没事吧!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了,这样下去会被鼠堆活埋! 我使劲抽出手伸进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囊。龙擎苍:“是什么?”“猫舍利”“什么?”“猫舍利,就是猫的骨头”我用拇指和食指把锦囊里的舍利子小心翼翼夹出来,它就跟一颗米色的花生粒一样,不规则形状略接近椭圆,外观毫不起眼:“这是爸爸以前考古挖到的,一直放在家里,也不知是真是假,事到如今只有试一试了。” “怎么试?”“请狮猫上身。”古籍中记载,老鼠精的克星——狮猫,和老鼠精一样只出现在明代以前的怪谈轶闻里,近现代已经难觅踪迹,消失在人类的视线中,传闻已经灭绝。我用尽最后一口氧气对龙擎苍说:“等一下你要负责帮我把舍利子取出来。” 在龙擎苍还没回答“好”之前,我眼睛一闭,将猫舍利(?)“咕噜”整颗一下吞进肚里。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后天更(ˉ(∞)ˉ) ------------ 36龙狮斗 狮猫,据史料记载,最早是在大唐由波斯使团带入中国,仅在皇宫贵族中被饲养,平民百姓从未见其真面目。民间有种说法是,狮猫是由白色蓝眼的波斯猫与花色黄眼的家猫杂交繁殖出来的变异品种。 然而在唐代阴阳师撰写的《西域异物志》一书中,对狮猫却有如下的描述:“毛白胜雪、眼似熔金,狮头虎尾、耳圆身长,喜食羊肝、性情多变,骁勇善战、能与熊斗,鼠皆惧之、不敢为患。” 因此,我的爸爸――阴阳教授李道一直坚信,狮猫不是波斯猫和家猫杂交的后代,而是独立存在的物种。这种珍奇的生物与其说是猫,倒更接近狮虎,不但具备了狮子老虎一般强壮的体格,更具备了野生动物血腥好斗的本性。 它全身覆盖着雪白的长毛,双眼犹如熔金落日、闪闪发光,它踱着高傲的步伐在荒野草原之上漫步,它的力量甚至能与熊抗衡;它偶尔君临山崖之颠对月长啸,鼠兔狼狐无不闻声而逃…… 狮猫的美丽让人心驰神往,狮猫的勇猛让人心生敬畏。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传奇的生物在历史的长河中却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关于狮猫灭绝的原因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众说纷纭,有的说是狮猫性情孤傲,不堪忍受圈养之辱绝食而亡,有的说是狮猫始终无法适应中原水土,纷纷病倒,以致种群没落…… 关于狮猫最后的记载,是明嘉靖皇帝在西苑永寿宫里养过的一只狮猫。史料记载,这只狮猫死后,皇帝极为痛惜,不但为其制作了金棺,厚葬于万寿山麓,还命百官作文,为其荐度超生。 这颗仅存于世的猫舍利就是在万寿山麓发现的一座明代墓葬中出土的。出土时的情况反正我也没看见,不好说,我知道的是,爸爸经过深入研究后认定它就是狮猫遗骨,作为狮猫这个珍稀物种在世界上存在过的证明,它被爸爸当成宝贝似的藏在家里。 好吧,说得神乎其神,实际上,我一次也没见过猫舍利有什么和一般骨头渣子不同之处。可是,当我把它吞下肚的时候,我相信了,爸爸是正确的,自身灵魂飞速下沉的溺毙感和另一个灵魂在体内瞬间膨胀的冲击力是之前任何一次“被上”都不能比拟的。 手下很快找来了汽油、草席竹帘等易燃品:“先生,要用火烧吗?可是,上面还有人……”“慢着!”龙微雨手一拦,天啊,他们看到了什么?!山一样的鼠堆动了?! 像从里面爆炸一样,老鼠的血肉和尸体成片成片飞溅出来!现场是怎样惊人的场面呢?只能说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龙微雨都看呆了,血像雨点一样从高处洒落,不是一滴两滴,也不是一百滴两百滴……不到两分钟,地面就被血染红了,血水混着雨水到处横流。 伴随着血雨落下的还有无数老鼠的尸体,顿时恶臭冲天,令人窒息!龙微雨和手下赶快捂紧口鼻、躲到较远处一座房子的屋檐下。更怪的事情发生了,老鼠们不再继续向屋顶攀爬,而是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尖叫着调转方向四下逃窜! 下面的人都紧紧盯着屋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他们看清从鼠堆中央冲出、在腥风血雨中战斗的“人”时,都不由得发出了赞叹,龙微雨睁大了眼睛:“真是太美了!” 那个人(好吧,我承认,“那个人”就是被狮猫上身的我)全身被白色的光芒笼罩,金闪闪的双眼、半尺长的利爪,长及腰间的头发银白胜雪(我才不是白毛女啊)!在黑夜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花! “狮猫”果然名不虚传、身手敏捷、骁勇善战,爪子划过、老鼠立刻穿肠破肚!双腿轻轻一跃、十米有余!回首扫尾、跳上跳下百余次心不乱、气不喘!消灭鼠山鼠海气定情闲、好似饭后散步! 半小时后,雨停了,天空完全放晴,地上老鼠的尸体堆积成一座座的小山,散发着无比恶臭。随着最后一只老鼠的脑袋被“狮猫”捏碎,这场持续了大半夜的猫鼠大战似乎接近尾声。 “先生,你看,”几个手下居然从四下逃窜的老鼠群中抓住了沟鼠组少主,他害怕地尖叫着,嘴里却只能发出“吱吱”的声音。手下将他押到龙微雨跟前,问:“怎么处置,要带回去吗?”“没用的东西”龙微雨鄙夷地用眼角一斜:“连老鼠都不如,救过来也是个废的,处理掉吧。”“是”手下嘴上应着,心里都凉了半截。 龙微雨此时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屋顶上了,老鼠已经消灭干净,李坎身上的光芒却没有减退。他蹲在原地一动不动,银白的长发随风飘起,他甩了甩头,甩掉发丝间沾染的几滴鲜血。 他抬起沾满鼠血的“爪子”,伸出粉粉的舌头就要舔,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然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爪子”。我的灵魂在身体里呼喊啊:不许舔毛!不许舔爪!脏死了!你要是敢舔我跟你拼了! “狮猫”放下“爪子”,站了起来(显然它很不习惯两只脚站立),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抖了抖毛,然后回头(我估计它是想玩玩自己尾巴呢)发现自己屁股后面什么都没有之后大为失望,转了几圈,又伸出“爪子”摸了摸,确信自己屁股后面真的没有尾巴之后,“喵呜”一声表示不满。 龙擎苍:“李坎?”经过一番鼠山压顶之后,陆哥和司机已经遍体鳞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但是能看出还有细微的气息。龙擎苍状态似乎还行,他慢慢向我走近:“你没事吧?” “狮猫”立刻警惕,金闪闪的眼睛马上圆瞪起来。没事才怪!快点来救我,我讨厌这顶白毛女经典款的及腰白发和翘着屁股踮着脚走猫步!当然了,我干着急也没用,身体的控制权在“狮猫”那。 “狮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双眼瞪得跟灯泡一样圆,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坏了,它把龙擎苍当敌人了!只见“狮猫”慢慢挪开步子摆开架势和龙擎苍对峙起来。 狮猫大人,老鼠消灭干净真是非常感谢,你在百年之后依旧威风不减、为民除害的精神实在是可敬可佩!你立了一件大功、我仅代表本人(好吧,别人也不愿意给我代表)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那个……狮猫大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看你是不是该急流勇退、还身于我了?你很久没来人世间走一趟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可是你也有你该去的地方对不对?你总不能…… “听得懂我说话吗,过来?”龙擎苍近半步,它退半步,龙擎苍移半步,它也移半步:“切,我对猫最没辙了。喂,狮猫,快点把李坎还回来,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冷静点,冷静点,狮猫大人,虽然你眼前的这个人气场不是一般的黑,戾气也不是一般的重,可是他对你真的没什么恶意。狮猫大人,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喵呜――”只听“狮猫”厉声尖叫着,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龙擎苍。不好!龙擎苍快跑!“啊,打起来了!”下面的人激动地嚷嚷:“龙擎苍和那只怪物打起来了!”(我才不是什么怪物!) “哦呀哦呀,越来越精彩了”龙微雨用白手帕捂着口鼻,兴致勃勃看起“龙狮斗”来:“没想到坎坎宝贝也有这么野性的一面呢。” 住手!不对,住爪!住咬!不要打!我万万没有想到“狮猫”会对人造成伤害,看到“狮猫”扑来扑去,把龙擎苍撕抓得鲜血淋漓,每一道口子少说都有半厘米深,肉都翻出来的时候我内心那个后悔啊那个愧疚啊那个歉意啊那个自责啊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不要管我了,龙擎苍,你快走吧!狮猫可是“骁勇善战、能与熊斗”的野兽啊!眼看着“狮猫”越斗越勇,越斗越来劲,我急得直跺脚可是又无济于事。 “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龙微雨笑着自言自语道。 “蛮不讲理、还爱撒泼,所以我才不养猫”龙擎苍皱眉,将掉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一圈一圈绑缠在自己的左手的手臂和手肘上,然后冲着“狮猫”挑衅地招招手:“过来过来,你要是不过来我就过去了。” “喵呜――”“狮猫”被激怒了,张开大口大步流星扑了过去,犹如一道电光闪过,龙擎苍抬手一挡,“嗷――!”“狮猫”毫不犹豫一口咬下!不好,龙擎苍的手臂会被咬断的!我的心一揪! “狮猫”的尖牙深深没入布料里,咬不下去,“狮猫”干脆就紧咬着不放。瞄准动作迅速的“狮猫”近身这一瞬间的机会,龙擎苍果断举起右手,对准“狮猫”的后劲重重砍了下去! 下面的人就见怪物晕了过去,然后被龙擎苍一把抓住脚脖子倒提在半空中使劲抖,纳闷:这是干嘛呢?“咳、咳咳”李坎干咳了几下,“哇”吐出一口浓痰,一颗米黄色的“花生粒”赫然其中。 接着,身上覆盖的白色光芒消失了,银白长发和利爪也消失了,李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从楼上将李坎打横抱下来的龙擎苍和龙微雨再次相遇了。 “把李坎留下”龙微雨笑眯眯地用枪指着龙擎苍,他和手下几乎没有受伤:“就放你一马。”“能开枪的话尽管开枪好了”龙擎苍不为所动:“想得到李坎,门都没有。” “你觉得我不敢?”“不是不敢,而是,”龙擎苍扫了一眼龙微雨身边的手下,全程目睹了刚才一战的他们,眼里充满了对龙擎苍的敬畏:“你还没有笨到,在他们的面前杀我。” ------------ 37冰美人 一睁眼,映入眼底的是一张放大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陆……贱?”“岘,是陆岘,x-i-a-n-岘,不是贱!”“路线?”我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陆哥的弟弟,是你啊。” “想起来啦”陆岘笑嘻嘻地凑上来:“听说大/师昨晚又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地大闹了一场啊!那个什么……神猫附体吗?去接应的兄弟说到唾沫星子乱飞,舌头都打结了,老鼠尸体堆成山,还有跟牛一样大的老鼠!看到照片的时候真吓了一跳……” “昨晚?对了,龙擎苍!”我忽然坐起,把陆岘和旁边两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吓了一跳:“他没事吧?”“老板他……”陆岘的笑容暗了下来,支支吾吾道:“情况……不太好。”“不太好?!”我的心一震,急了,抓住他的手:“不太好是怎么回事,很严重吗?!” “身上的伤口有几十处,缝了近百针”陆岘神情凝重地说:“最深的两个伤口在左手手肘,都看见骨头了。医生说是血管大量破裂造成失血过多,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爱出风头去管沟鼠组的事,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吞了猫舍利,如果我那个时候没说要他负责帮我把舍利子取出来……都是我害的! “我去看他!”李坎跳下床,穿着睡衣光着脚就冲出了房间,朝龙擎苍的卧室跑去,“哎呀哎呀”陆岘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李大/师真是单纯可爱啊。” “龙擎苍?”我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很安静的,龙擎苍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全身缠满纱布,旁边吊着输液瓶子,两个医生模样的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劲地用纸巾抹眼睛。 难道是救不活了?我鼻子一阵酸楚,忍不住“哇啊”一声哭了出来,也顾不得什么了扑过去抱住被子大哭:“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呜呜,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两个医生站了起来,没拉开我,反而见我哭得伤心,也跟着掉眼泪。想到昨天晚上他还拉住我的胳膊,把外套披在我头上,把我护在怀里……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要没了,能不伤心吗?! “哇啊啊啊啊啊”我干脆放声大哭起来,没有这样不足以抒发我胸中的悲伤和悔恨!“龙擎苍,你不要死!不要死啊!虽然你丧尽天良、坏事做尽、还把我绑架了,自从遇上你就没好事,可是、可是、你不可以就这样死了啊!你死了陆哥他们怎么办?!跟着你的兄弟怎么办?!四海会怎么办?!你要撑住,不准死,听到了没有?!” “吵死了”啊咧,在我哭得正进入佳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抹一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啊,龙擎苍竟然慢慢睁开眼睛了! “耳朵都被震聋了,童子鸡,大清早的你还真有精神。”太好了,老天有眼,他还活着!“龙擎苍你终于醒了!”我扑过去:“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你还非常虚弱,不要说太多话。” “虚弱?”龙擎苍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两个医生一眼:“你们哭什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轻点的医生急忙解释:“我看大/师哭得动情,被感染了……” “咦,不是因为他危重了你才哭的吗?我进来的时候你明明在抹眼泪的。”“啊,那个是”年轻点的医生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我这才发现他满脸倦容:“昨晚做了太多缝合,眼睛酸得不行,滴了眼药水。” “他的情况不严重?”我问,“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是岌岌可危的重伤了”年长点的医生笑笑:“可对龙老板来说,这样的伤算是小菜一碟、家常便饭了。” “这么说,他不会死了?”“保守估计痊愈要两个月,第一个星期伤口容易感染,是高危险期,我们建议住院。”龙擎苍:“不可能。”两个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点的医生把输完液的瓶子和管收起,说是下午还要再吊两瓶,之后两人就告辞出去了。 “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住院?”“住院有p用,还是家里自在,童子鸡你过来点。”“干嘛?”我眨眨眼睛凑过去,龙擎苍伸出右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身体没事了?” “当然没事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上’,我经验丰富着呢”李坎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龙擎苍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左手:“疼吗?”“有点”“对……对不起(小小声)”“哈?”“(双手合掌)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认识到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李坎此刻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就像一只打碎了花瓶的猫,龙擎苍越来越有这种感觉,愤怒的火焰一上来恨不得痛揍他一顿,可是看到他装乖认错的可怜相还有瘦小孱弱的身子骨,又不忍心下重手了。 就像在车尾箱发现他的时候,龙擎苍其实只想给他一个警告,在道上行走不是过家家玩游戏,危险无处不在,像他这样冒冒失失,要是自己没看牢落到仇家手里,后果……龙擎苍懒得去想。 从昨晚的表现来看,这只童子鸡是别指望他会长记性了,下回遇上类似的事情,他肯定又会一马当先、冲在前面。 “你啊”龙擎苍问:“父母把你养大一定不容易。”“你怎么知道?”李坎傻乎乎地反问:“我爸妈整天都不放心我,连上学都要震跟着我,明明我都十五岁了,又不是小孩子。” 李坎自然地坐在被子上,屁股下面是被子,被子下面是……龙擎苍的肚子、不、准确来说是小腹、不、已经很接近几乎可以说是那个部位了,和他聊着有的没的,其乐融融。 李大/师你太粗神经啦!陆岘摇了摇头,那个和谐的气氛,真不想进去打扰,只好把门拉上,装模作样地敲了敲,“咚咚”“进来”“老板,你感觉好点了吗?”“还行。” “陆岘你骗我,龙擎苍明明就没死!”“啊咧,我有说过老板要死了吗?”“你……夸大其词!一脸沉重地说什么情况不大好,欺骗我的感情!”“哎呀哎呀,大/师你急哭了吗?眼睛好红啊,泪珠还挂在下巴上呢。”“才才才没有呢,是沙子进眼睛了!” “童子鸡,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煮粥,给我盛一点过来。”龙擎苍开口,“噢”李坎听了,冲着陆岘做了个鬼脸就出去了。 把李坎支开,龙擎苍问:“什么事?”“昨天晚上门房收到这个”陆岘从上衣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信封,交到龙擎苍手里。 从外表上看,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黑色信封,上面既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图案,只在封口处,有红泥烙的圆形封印。 “什么年代了,他还写信”龙擎苍抱怨了一句,单手拆开信封,陆岘看见,里面装的也就是一张卡片大小的白色信纸。 信上面说了什么呢?说心里话,陆岘非常好奇。因为龙擎苍说的他,就是寄来这封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威望和人气甚至超过了龙微雨和龙擎苍的四海会两朝元老,充满了传奇色彩的男人——冉鸷。 冉鸷是何许人也? 陆岘进四海会之前就听说了他太多的传闻。 比如,冉鸷他爸是跟着龙擎苍他爷一起打下四海会基业的功臣,冉鸷他本人是跟着龙擎苍他爸一块儿长大,一起开拓疆土、将四海会做大做强的谋士。 再比如,虽然冉鸷比龙擎苍他爸小了近十岁,不过龙擎苍他爸很器重他,两人关系一度好到同吃同住同出入、可谓是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又比如,冉鸷年轻时人送外号“冰山美人”,现在虽然已年过不惑但是风采依旧。此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四海会的发展事业,至今未娶,也因此招来了很多闲言碎语。 其中最不靠谱也最被人所津津乐道的花边是,他跟龙擎苍他爸之间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好吧,两个男人关系太密切,一方又是高独美(高智商、独身、美人)的话,难免会让嫉妒的人看得心痒痒,制造点话题。 不管怎么说,龙擎苍他爸、也就是前代和冉鸷可是公开的拜把兄弟,他出入龙家大宅就跟进出自己家一样,龙微雨和龙擎苍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老老实实地叫声“鸷叔”。 冉鸷在四海会不但举足轻重,更握有实权,拥有一帮誓死追随的手下。前代一倒下,龙微雨和龙擎苍闹分家、争地位,都想拉拢他,可是他偏偏谁都不帮,而是提出要观察两人一段时间。 四海会今天三足鼎立的局面就是这样形成的。龙微雨和龙擎苍不敢摆明了斗也是在顾忌他,只要冉鸷的立场稍微向一边倾斜的话,平衡就会瞬间奔溃,互相威胁互相制约,危险又微妙的三角关系。 “现在几点了?!”陆岘的神游被龙擎苍打断,龙擎苍冲他大吼道:“我问你现在几点?!”“差两分钟八点”“不好!”龙擎苍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老板你不要乱动!”陆岘急忙上前按住他。 “快!”龙擎苍难得有点紧张:“到路上、不、可能已经到门口了,拦住他!”“拦住谁啊?”“冉鸷!”龙擎苍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握成团:“不能被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快去!” 信纸上就写了一句话:“明天八点我过去。” “鸡肉玉米粥,这一大锅应该够龙擎苍吃的吧”我端着热乎乎的砂锅从厨房出来,穿过院子朝主屋走去:“不够的话我还拿了四个肉包子……啊”前面的路被挡住了,是谁那么无聊站在客厅中间的呀! 我一抬头,发现对方还是个高个子,我只好把头部的仰视角度从四十五度调整为六十度,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天啊,世界上除了龙微雨居然还有如此帅气耀眼的人!我今天是走狗屎运了吗!“哪来的小鬼?”对方看了我一眼,啊咧,后面几个也是没见过的面孔呢,清一色黑西装,是道上的客人吗? “龙擎苍呢?”帅哥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一翘:“难道他不愿意见我?”他的眼睛就像黑曜石一样闪闪发光,五官仿佛雕塑般清晰流畅,身体、手脚、甚至指关节的比例看上去都是那么完美……最令我在意的是,那张椅子是龙擎苍的专属宝座,帅哥,你不要命了?! 冉鸷刚一坐稳,就看见端砂锅粥的小鬼急急忙忙把托盘放下,冲过来拉起他的袖子就拖:“不好意思,客人你请下边坐!这把椅子是龙擎苍专属的,坐了可是要杀头的! (拖不动)你别看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其实心眼可小了,他的东西别人要是碰了他就能跟你急!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下边坐去,下边通风、凉快、光线好!” 陆岘带着人匆匆赶来,远远看见客厅外面几个穿黑衣服的生面孔,虽然是生面孔,不过胸口上别着四海会的金徽章,就知道坏了,没拦住。正要掉头去向龙擎苍报告,就听客厅里传来一阵哄笑。 一个干部笑着把李坎提下来,直接扔地上:“龙擎苍没教育你,见了长辈的礼数吗?”“冉大人都不认识,也能在四海会里混?” “快去把龙擎苍叫来,听到没有?!”另一个男人上来就要踢我一脚,还好我反应快,打了个滚,躲过。这帮人什么来路啊,未免太嚣张了吧! “小鬼,”帅哥再度轻启朱唇:“我问你,听说龙擎苍最近收养了一个……男宠?” 作者有话要说:小坎坎掉美男后宫里啦~\(≧▽≦)/~ ------------ 38雷水解 我被问了一个很意外的问题,“小鬼,听说龙擎苍最近收养了一个男宠?”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男人的男,宠物的宠,照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男的小情人? 我的大脑飞快搜索着有限的信息,龙擎苍身边有这样的人吗?想来想去都是一群流氓混混,不是壮得像野猪就是瘦得跟猴子,不是满脸坑坑洼洼像月球表面就是络腮胡子像猩猩未完全进化态…… 非要说斯文点的好看点的,陆岘算不算?可是,我也仅仅目睹过一次他跟龙擎苍站得很近说话而已,轻易下定论似乎……太过武断。 话说回来,这么一搜索,我发现自己对龙擎苍的了解真是少的可怜,虽说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可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却完全不知道他每天大部分时候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一个打杂的知道什么,还是直接问他本人好了”冉鸷的手下魏大钢喝道:“喂,小鬼,去把龙擎苍叫来!”“不必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陆岘用轮椅推着全身裹满纱布的龙擎苍出来,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陆岘把龙擎苍推到客厅中央,我发现高高端坐的帅哥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 “鸷叔,你要过来说一声不就完了,我也好早准备。”龙擎苍这幅模样不想给冉鸷看见,是不想给他增添坏印象。冉鸷素来是头脑派,最反感打打杀杀,龙擎苍也不是怕他,就是琢磨不透,所以不好对付。 果然,冉鸷张口就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个?昨晚被猫抓的”龙擎苍轻松地回答:“虽然性子很野,不过最后还是被我制服了。” 猫能把你抓成这样?谁信啊大哥! 他,就是连龙擎苍都要礼让三分的两朝元老――冉鸷,陆岘在心里打了三个大大的感叹号,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传闻本来就非常夸张了,没想到真人一点都不比传闻低调。美倒是其次,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冷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x射线能把人穿透一般!光是被他看着就种无处藏身的感觉。 冉鸷也不再追究龙擎苍身上的伤从哪来,而是单刀直入地问:“听说,你养了一个男宠?走到哪都带着?”“哈?”龙擎苍张大嘴巴:“鸷叔你真会开玩笑,断袖不是小白脸的专利吗?你问错人了吧。” “不但是个男宠,还是个怪物”冉鸷冷冷地说道:“从天桥上摔下毫发无伤,在毒雾楼层中呼吸自如,会耍碟仙、玩算命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赛神仙?” 啊咧,是在说我吗?怎么听着像在说我呢? 在说怪物的时候,冉鸷故意把语速放慢,眼睛在全场人的表情中寻找答案。果然,在场的弟兄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端砂锅粥的男孩,这一切当然逃不过他敏锐的洞察力,冉鸷有底了。 “鸷叔你在说什么啊,”龙擎苍装糊涂:“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好像知道这个怪物是谁了”冉鸷冷冷地盯着李坎,脸一沉,不容分说:“带走。”魏大钢收到命令,正要动,“慢!谁敢?!”被龙擎苍喝住:“跟他没关系,他只是一个打杂的。” 一个打杂的你犯得着紧张吗?龙擎苍激烈的反应更坚定了冉鸷的猜测,看来传闻是真的,他对这个男孩真的很着迷。“也好,我正缺一个打杂的,”冉鸷不紧不慢地说:“把他借我两个星期,带走。” “鸷叔,你要打杂的我这里多了,给你挑两个伶俐点的去。这小子不行,笨手笨脚的经常打碎盘碗,连自己都伺候不好,绝对是个麻烦,你带去什么用都指望不上。喂,我说你,让你端碗粥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有那几个肉包是怎么回事,都冷了还想给我吃吗?” 李坎憋屈极了,我哪有打碎过盘碗。 “我就要他,”冉鸷自然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教育新人我还是做得到的。”“鸷叔,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他父母欠了我一大笔钱,我还要留着他做人质呢,被你带走我拿什么去跟他家讨债?” 老板你的态度很反常,太反常啦,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陆岘在心里嘀咕,要是以前,别说一个打杂的小混混,就是玩过的女人,只要弟兄跟你要,你哪次不是大大咧咧地手一挥:“拿去拿去,要对她好点啊”什么时候见过你对一件东西或是一个人如此执着? “我不要跟你走!”李坎很不高兴地抗议:“你这人太奇怪了,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走?”“一个打杂的,脾气倒不小”冉鸷百分之二百确定,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小怪物:“不把他借给我也行,那……我就在这里杀了他。”陆岘:“!” 双方经过长时间的对峙之后,龙擎苍做出了一个严重侵/犯我人权的决定。龙擎苍:“两天。”冉鸷:“一个月。”龙擎苍:“五天。”冉鸷:“两个星期。”龙擎苍:“一个星期。”冉鸷不说话:“……” 两分钟后,龙擎苍最终让步:“两个星期就两个星期,不过你要保证人活着离开活着回来,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冉鸷:“我保证,除非他自残或是自杀。”“他绝不会这么做!”龙擎苍斩钉截铁地说:“要是李坎出什么事,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冉鸷看出来了,龙擎苍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他在忍耐,要不是自己的特殊身份和强大权力,恐怕早就被他毙了,真是给了我莫大的面子。“行了,”冉鸷站起身:“带走吧。” 啊咧,这样就算把我卖了吗? “不要!我不要走!我又不认识他,干嘛跟他走!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放开我!放开我!”,魏大钢去拉李坎,可他又是叫又是闹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看得陆岘一阵心酸。 “李坎,”龙擎苍严肃地看着我:“两个星期后,我一定去接你。”呜呜呜,所以说,黑社会最靠不住了!假仁假义没一个好东西! 李坎不闹了,一脸不愿意地被带上车,离开龙家。 在见到李坎之前,冉鸷在脑海中描绘过无数肖像,却没想到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干净但说不上漂亮,看上去不是特别聪明机灵那种,虽然也不算笨,不过和预想的相去甚远。一路上,他一直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好像要说什么,却又迟迟不愿开口。 冉鸷决定由自己打破沉默:“小鬼,你叫什么名字?”男孩不应,“要是不告诉我名字,那我就一直叫你小鬼好了。”“李坎”男孩不情不愿地说出名字,“哪个坎?”“提土旁一个欠债的欠。”“为什么父母会给你起这个名字?” 没文化啊没文化,我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出生到现在,除了行内人,问我名字由来的人不下千万,光解释清楚就浪费了我好多口水,加上对眼前帅哥的做法非常抵触,所以我故意把话说了一半:“因为我哥叫李震,剩下的请自己联想。” 哈哈,想不出吧,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有点小得意。 “上震下坎,”冉鸷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周易》里的一个卦象,震为雷,坎为雨,雷雨并作,化育万物,有冬去春来生机再现的意思,是个好名字。”我呆了,粉激动:“行内人?” “我不是你的行内人”冉鸷淡淡地说:“只是以前看过一点书,就记住了。你为什么会到四海会来?”“被绑来的”“你的家人呢?”“不知道”李坎有点消沉:“爸爸妈妈去西安考古,好像被卷进什么事件里去了,震去了以后也没了联系。” 冉鸷的住所是一座独立的小别墅,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公园,公园里有花有树、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有人在湖上泛舟,有人在柳下散步,有人在空地上嬉戏,一派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景。 一进门,两条凶神恶煞的杜宾犬就冲我狂吠,我赶紧缩到冉鸷身后,“他是客人”冉鸷一开口,两条杜宾犬很听话地止步了:“狗是很聪明的动物,只要你没有恶意,它们就不会伤害你。” “这是你的房间,”冉鸷指着一楼一个小房间对我说:“我不会束缚你,你应该很清楚自己逃不了的事实。”就算是事实,你也犯不着特地说出来啊,我郁闷。 “我每天要做什么吗?”我问,“洗衣做饭打扫屋子”冉鸷斜了我一眼:“你会吗?”“做饭不会,打扫还行。”“那你就打扫吧,记住两点,一不准乱碰,二东西拿了要放回原处。”“是!” 打扫还不简单啊,以前爸爸妈妈三天两头出差,家里的卫生都是我和震干的,震又经常找借口偷懒,所以大部分都是我包的。就这样,我在别墅住了下来,可是,没想到第三天晚上,就在隔壁的公园,发生了一起诡异的袭击案。 ------------ 39专案组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我经过公园去便利店买面包,发现公园前面停了几辆警车还围了好些人,熙熙攘攘像是出了什么事故,我也有自知之明,自觉绕开道走。 到了中午,就听冉鸷的两个手下在说,公园的树林里昨晚死了两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对小情侣,大概是遭了凶徒袭击,还展开了激烈搏斗,全身血淋淋的衣服都扯破了,现场据说比较惨烈。 “喂,这么说不就跟半个月前那宗一模一样了?”“就是,你说这贼胆也特大了。”“上个月一宗,这个月两宗,这贼抢上瘾了呀,专抢情侣。”“可不是,警察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都出了几条人命,还没把贼抓到”两人说得正起劲。 “我们是公安局的,打听一下”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走过来,隔着院子的大门问:“你们是住这里的吧,昨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响动没有?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两个手下互相看了看,同时摇头,“昨晚还有谁住在这里吗?屋主在不在,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了解一下情况。”“老板出差了,就我们三个”手下们显然不想让他们打扰了冉鸷。 “小弟弟,你昨晚有听到或是看到什么吗?”胖一点的警察转问我,他光秃秃的脑袋上仅有的几根头被汗水湿透了,紧贴着头皮。 “没有”我如实摇了摇头,昨晚睡到半夜,好像有听到楼上冉鸷走路的声音,开关落地窗的声音,还有冲澡水流的声音,不过这和案件没关系吧。 警察回去了。我上楼叫冉鸷起来吃午餐,他还在房间里熟睡,我叫了两声,好意外,他居然没醒!要是平时,哪怕有一点声响,他眼睛立马就睁开了,几乎每次我走到半楼梯,他就觉察了。 睡吧睡吧,像他这样的神经质难得有好睡眠,我轻手轻脚把门关上。冉鸷有时会工作到很晚,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生活非常没规律,身体似乎不怎么好,因为我看到他每天都要吃药。 啊咧,风怎么这么大?原来是两扇落地窗没关,大大敞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的风把窗帘吹得“扑扑”飞起,我又意外了,细心严谨到笔的位置被我移动了五厘米都会发现的人怎么会没关窗就睡呢? 我过去把窗关好,然后走到浴室。我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把冉鸷换下来的衣服抱到一楼的洗衣房,下午会有专门的工人来洗。 不过,当我看到今天的衣服时,我第三次意外了,不,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震惊,因为――衣服上竟然有不少血迹! 那个啥,侦探剧里经常出现的喷溅型血迹大家听过吗?跟你自己受伤流出来湿了一片的血迹不同,是呈放射状散开的,就像被人远远泼了你一杯水溅到的一样!衣服、裤子上都有! 我愣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冉鸷昨晚回来的时候衣服上还没有血迹啊,他晚上有出去吗?他哪弄的一身血迹? “你在做什么?”冉鸷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我身后,“衣服……”我指了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烧了吧”冉鸷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衣,揉了揉太阳穴,他的脸色很不好,说话有气无力,像是睡眠不足:“反正也洗不干净了。” 冉鸷拖着疲惫的身体在椅子上坐下,头疼得突突直响简直快裂开了,见鬼!他咬了咬牙,忍下来。发现李坎还站在原地不动,便问:“还愣着干什么?”“午饭”李坎回答:“已经做好了。” “不吃”冉鸷摆了摆手,没想到李坎转身下去还是把午饭端了上来,放到他跟前:“你多少吃点吧。要不……去看一下医生吧?”“别管我”冉鸷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让我静会儿。” 我抱了血衣下楼,想了想,车库里有只大油桶,于是我找了个兄弟帮忙搬到后院,把血衣放进去浇了汽油,点着,火苗一声“呼”窜了上来,“啪啦啪啦”熊熊地烧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在毁灭某件罪证,帮我搬桶的兄弟倒什么都没问,烧血衣的时候还抽了根烟,末了拍拍我的肩膀:“记得把灰倒干净。” 张兆军,人送外号“昭君姐姐”,事实上是铁骨铮铮的硬汉一名,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警界赫赫有名的破案高手,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刑侦专家,侦破的大案要案凶杀案不计其数,抓获的犯罪分子多如牛毛,“一二七”专案组的组长。 为什么叫“一二七”专案组?因为这一连串凶杀案的第一起案件就发生在去年十二月七日的晚上,地点便是鹊桥公园的树林里。 从“一二七”到最近的案件,共有四对情侣陆续在鹊桥公园遇害,人命关天,犯罪分子一再犯下罪行,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一二七”连续凶杀案是他从警三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案件。四个现场有许多共同点,让人几乎第一眼就能断定是同一个(伙)人所为:比如,现场无不留下了激烈搏斗的痕迹,被害人被扯破的衣服,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地上杂乱的脚印……但是化验班的人采集了不下二十次,却始终没有提取到被害人以外的线索,可能吗? 又比如,被害人的财物没有被取走,很明显不是针对钱财的抢劫。再比如,参差不齐的伤口,有些划痕像是抓痕,但是有些又像是利器所伤,让他们一直研究不透是犯人到底用了何种凶器。 最棘手的是,对周围群众的走访调查,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目击证言。鹊桥公园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周围既没有住宅区也没有办公楼,到了晚上格外安静。 所以说,谈恋爱干嘛非要跑到那黑灯瞎火、鸟不滴屎的地方啊,这不明摆着给犯罪分子制造机会嘛!张兆军抓了抓头上仅剩的几根稀稀疏疏的头发。 现场无从入手,只有从旁证调查起了,张兆军把目光投向了鹊桥公园旁的私人别墅。这幢别墅离公园也就一条小路的距离,两层高,二楼的落地窗正对着公园,风景一览无余,树林那边可能有点阻碍,不过大部分是看得清楚的。 案件发生都在晚上,被害人既然有时间和犯人搏斗,就表明有足够的时间发出声音求救,那么与公园一路之隔的别墅里有没有人听到或是看到什么呢? 而且,犯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别墅里有没有人看到他来到或是离开现场呢?不止这些,张兆军还注意到,别墅四周都装了监控探头,有两个的角度朝向公园,拍到有价值线索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别墅的主人……张兆军叹了一口气,什么背景不清楚,据说是连省厅厅长都惹不起的厉害人物,上面一再下指示强调,只能态度温和地要求人家配合,不能强行冒犯。 tnn滴,都出八条人命了,还在担心大人物的心理感受! 张兆军一用力,又抓下两根头发。不行,要是别墅主人不配合,还要死多少人啊!看那两个小混混的口气就知道是在说谎,他有背景有什么了不起,他也不希望自己住的别墅旁边变成坟场吧! “我去趟鹊桥公园旁边的别墅”“可是,张队……”“没事,我就在附近转转”张兆军交代了一声,把笔记本往口袋一塞就出来了。 “哟,小朋友,好巧啊”张兆军刚把车停在路边,就瞅见上次在别墅里的男孩穿着拖鞋咬着半截冰棍在路上走,手里还牵着两只杜宾犬,好机会,赶紧上前拦住:“遛狗呐?” “你是?”李坎没认出来,“上次去过你们别墅的警察叔叔啊”“噢”看到他头上那几根摇摇欲坠的头发,李坎想起来了,翻了一个白眼,还叔叔呢,叫伯伯都嫌老! “小朋友,跟你打听点事”张兆军话还没说完,两只杜宾犬就冲着他凶神恶煞地吠起来,“嘘嘘,嘘嘘!不许叫!”李坎拉了拉绳子,两只狗有所收敛,不过眼神依旧充满敌意。 “什么事?”我说:“要是关于凶杀案的事我帮不上忙,那天晚上我一早就睡了,什么都没听见。”“那天晚上跟你一起在别墅里的还有什么人呢?”“无可奉告”我回答:“跟案件没关系吧。” “我是想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或是听到什么,你能带我去见你家长吗?”“我家长?”我知道他误会了,忙摆手:“不行不行,我知道的都说了,我得走了”拉着狗我慌慌张张地跑了。因为我听说警察很会套人的话,我怕自己说多了一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 案件的突破口果然还在别墅上面,一个守株待兔的计划在张兆军脑海里形成了。犯罪分子四次犯案都在同一个地点,足以证明他对鹊桥公园有着某种变态的嗜好或者倾向,或者出于其他的考虑。 而且,他连续四次在同一地点作案足以证明他根本没把警察放在眼里,气焰极其嚣张。所以,不能排除他第五次在鹊桥公园下手的可能性,守株待兔虽然有点笨,却不失为一个办法。 就在李坎被带走的当天,龙微雨抢先一步吞并了沟鼠组,势力范围又扩大了不少。而龙擎苍这边,所有人都沉浸在李坎被冉鸷带走的担心之中。 “什么?!”伤刚好点的陆峰听说此事,吃了一惊:“李大/师被冉叔带走了?!难怪老板这两天怪怪的,要么兴趣乏乏要么暴跳如雷,我还以为是伤口疼的。” “我就说嘛”陆岘苦着脸:“老板怎么会答应呢,李大/师性格那么冲,被冉鸷带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苦受虐待?我说哥,那个冉鸷真那么厉害?连老板都奈何不了他吗?” “岂止厉害。前代在世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听他的,好在他是忠心耿耿,他要是起了二心,想自立门户,我看谁都拦不住。” “你说李大/师被借去了有没有危险啊?”陆岘问:“话说,他干嘛要借李大/师啊?难不成他也想李大/师给他算一卦?” “不好说啊”在陆峰的印象中,冉鸷只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对龙啸天(也就是前代)的忠诚,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龙啸天,说他是为了龙啸天而活的都不为过。 一旦龙啸天不在了,冉鸷的举动就失去了可以揣摩的根据,如果说他之前的人生是为了龙啸天而活的,那么他今天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四海会?龙擎苍?还是龙微雨?亦或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警察叔叔来打酱油咯(ˉ(∞)ˉ) ------------ 40顺风耳 被“狮猫”上过身之后,我发现自己又落下了一个后遗症——耳朵特好使。在院子里掉一根针到地上,我在屋里就能听见,灵吧。要是侧着头贴在地上,那更厉害了,公园里人来人往走动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眼睛就不用说了,原本已经是红外线,现在更是加了探照灯,夜里看东西都跟白天没区别了。听值守的兄弟说,自从我来,别墅的老鼠都集体搬家了。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冉鸷并没有为难我,打扫、遛狗、浇花……不知不觉迎来打杂生活的第10天,龙擎苍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案件发生一个星期后,警戒线拆除,公园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人是容易忘却的生物……我想起爷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久前两个人才在这里失去了生命,而现在其他人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这里泛舟、散步、嬉戏。要说不同,还是有的,比如巡逻车。 有一辆巡逻车不分白天黑夜,固定在路上转悠,还有几个像是便衣的男人,时不时在公园和附近走动。亡羊补牢,为时晚矣,犯人不会笨到在警察的严密布控下作案吧,我想。 今天,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冉鸷的书房,平时总是关着门,今天钟点工进去打扫的时候我也进去帮忙,在桌子上,看到了几张照片。 龙擎苍!我在心里惊呼,再一看,不对,他身边的冉鸷好年轻!再再一看,两人的服装好过时,三七分头?背头?什么年代啊?再再再一看,不是龙擎苍,尽管非常像,但不是,双胞胎兄弟? 我恍然大悟,龙擎苍他爸——龙啸天!“怎么样,很帅吧?”钟点工阿姨见我拿着照片看得出神就呵呵呵笑开了:“前代可是出了名的好男人,走到哪都有一大堆女人追着呢。” “喔噢噢噢噢噢,真的很有男人味!”我一个劲地猛点头,龙擎苍他爸真的很man!冉鸷也好漂亮,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美的啊,虽说现在也是帅大叔一枚,不过还是年轻时风华正茂、光彩照人啊! 两人站一块儿超养眼,跟一幅画似的!我把照片都看了一遍,觉得还不够,又捧着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龙擎苍跟他爸还真是像。” “可不是,越来越像了,”钟点工阿姨笑得跟朵花似的:“前段时间我在路上偶然遇见,吓了一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晚上,冉鸷回来,和往常一样,吃过晚饭,他就上楼了。十一点,我上床睡觉。 龙擎苍:“来来,童子鸡,试试好不好吃?”给我盛了满满一碗肉,我:“哇,好香啊!”龙擎苍:“试试,味道怎么样?”“好吃好吃!”我塞了满嘴肉:“好嫩的焖兔肉,好吃!真好吃!”龙擎苍:“来,这块也给你,多吃点,多吃点。”“恩恩”我吃得可欢了。 两碗肉下肚,我:“这兔肉怎么做的呀,一点腥味都没有,王医生你怎么不多吃点?”王医生扶了扶眼镜:“我,我……已经很饱了。”龙擎苍:“童子鸡,来,喝碗汤,这汤料可足了。”“恩恩,味道真鲜!”我两口喝完:“再来一碗!”“哟,肚量不小啊。” 服务生端上来一人一个小盅,我:“豆腐花?”龙擎苍:“加了高汤的,来,一人一碗,不许不吃。”我试了一口:“我还是第一次吃咸的豆腐花。”“快吃快吃!”龙擎苍指着陆哥和王医生:“愣着干什么,趁热吃!”陆哥和王医生面露难色,不过还是动勺吃了。 我:“你们不喜欢豆腐花吗?虽然是咸的,不过我觉得味道很好呀,还很滑溜。”陆哥看了看我,欲言又止。龙擎苍:“咱们下次还来吃?”“好啊!”我高兴地答应,尽管心里有点疑问,今晚不是说出来吃野味的吗?怎么吃了兔肉和豆腐花? 噢,八成是野生兔子,不,一定是!还有野生豆子磨的豆腐花,所以也算野味!酒足饭饱之后,野味店经理进来:“龙老板吃得满意吗?”“还行”龙擎苍叼着牙签说,“兔肉很好吃噢!”我说。 “兔肉?”经理的脸刷一下白了,急忙解释:“那个那个千真万确是红焖穿山甲!现杀现煮的,皮毛还在后厨呢!我我我怎么敢拿兔肉上来呢!!我我我就是骗我爸我爷我祖宗我也不敢骗您啊!!!” 穿山甲?不是兔肉!我猛地转身,发现陆哥和王医生报我以同情的目光……“好了好了,别紧张别紧张”龙擎苍拍了拍经理的背:“你的为人我还信不过吗?我们小弟是第一次吃,不知道是穿山甲。” “原来是这样”经理松了口气,抬起脸来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对了,豆腐花!”陆哥和王医生艰难吃下去的神情太可疑了!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倒数第二道上来的小盅是……?” 请告诉我是豆腐花!拜托告诉我是豆腐花!求求你一定要说那是豆子磨出来的咸味道的豆腐花!“小盅是本店的特级招牌菜,全国仅此一家的——”经理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新鲜猴脑。” 经理:“是抓活的猴子,一刀劈开天灵盖,直接把滚烫的热油浇进去,然后迅速捞起,放入准备好的八十度的高汤……啊,客人!”“呕呕呕呕呕”没等经理说完,我已经吐得一塌糊涂。 “真是浪费”龙擎苍瞪了经理一眼:“说少两句你会死啊。”“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非常抱歉!”经理和店员不停地赔不是…… 呼,我张开眼睛,为什么会梦到如此狼狈的一段呢?想了想,大概是晚餐吃了豆腐的缘故,看了床头的闹钟,才十二点半,起来喝口水吧。我正要起身,听到楼上“哗”一声,是打开落地窗的声音。 这么晚了冉鸷还没睡?然后又听到“扑扑扑扑”鸟类煽动翅膀的声音,从近到远……哈啊,打了个哈欠,什么鸟半夜了还不睡觉。我正要转身去厨房,“呀啊!”就听见远处公园传来了尖叫声! “抓住它!抓住它!”是男人的喊声!我冲到后花园,就看见七八个男人从几个方向朝树林跑去,树林里被树木遮挡了不是很清楚,不过能看出是两个人正在和一只大黑鸟(?)搏斗(?) “喝喝!”“畜生、看我打死你!”“快,开枪,打它翅膀!”“嗙!”“小心自己人!”“趴下!”“嗙!嗙!”喊的叫的很多个声音混杂在一起,眼看着七八个男人也加入和黑鸟的混战。 突然,“扑扑扑扑扑”黑鸟煽动翅膀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别墅一直线飞冲过来!“嗙嗙嗙嗙”男人们在后面连开了很多枪都没有击中,黑鸟“忽”地一下闯进了别墅二楼! 不好,冉鸷在二楼!我的身体已经抢先思考一步,直奔二楼。 我看到了什么?落地窗大大敞开着,窗帘在风的作用下翻动着,室内没有看到大鸟的踪影,只看到冉鸷穿着睡衣躺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闭着眼睛,似乎熟睡了。怪了,不到两秒的间隔,黑鸟哪去了? 然而,当我走近冉鸷的时候,我惊呆了,因为我看到他的身上、衣服上布满了斑斑血迹,还是湿的!怎么会这样?! “鸷叔,醒醒!醒醒!”我来不及多想了,上前摇醒冉鸷,“……”冉鸷缓缓睁开了眼睛,“血!你身上的血哪来的?!”“血……”冉鸷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呆滞:“不……知道。” “飞到别墅里面去了!”“从二楼窗户飞进去了!”“快!快点跟上!别让他跑了!”公园里的男人们朝着别墅奔来了,紧接着,外面警车声惊天动地响了起来,警车灯忽闪忽闪亮了起来,数量还不少! “开门!开门!警察!快开门!听到没有,警察办案!快开门!”楼下传来了剧烈的撞门声,“汪汪汪汪”两只狗激动地吠了起来!“鸷叔!”一个手下火急火燎地冲上二楼:“外面来了(注意到了冉鸷身上的斑斑血迹)……警察!”手下的表情,和我一样,满是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冉鸷身上的血迹到底和警察上门有没有关联。 “我从地下通道走,”冉鸷的①38看書网恢复了光芒,尽管看上去还很虚弱:“你们能拦着就尽量拦着。”手下:“是!”说完,冉鸷起身,走进书房按下机关,巨大的书柜就缓缓移开了,出现啦——电视里才有的暗门和密道! 几个男人开了门,张兆军一声令下:“上!”几十名精干刑警一拥而上,直奔二楼!“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一个健壮的男人(就是魏大钢)一把抓住张兆军的肩膀:“私闯民宅啊!” “警察!凶犯进了这间屋子!请配合!”“我不管,这是私人地方,要进来,拿出……”魏大钢话还没说完,张兆军一纸白底黑字红印章的搜查令举到他的眼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报告,二楼没有!”“一楼没有!”“天台没有!”“后花园没有!”“车库没有!”……先冲进去的刑警陆续报告!“怎么可能?!给我找仔细了!角角落落、橱橱柜柜都不要放过!” 几十双眼睛看着黑鸟飞进了别墅二楼,怎么可能没了?! ------------ 41羽幻化 张兆军干了三十多年警察,当然不相信一只活生生的大鸟会凭空消失,又不是魔术师表演变鸽子!他推开门口的魏大钢直奔二楼,一眼就看见客厅的落地窗敞开着,十多名警察正在对室内进行仔细检查。 价值不菲的装修,典雅华丽的家具……小桌子上精致考究的咖啡壶里还剩三分之一的量。张兆军伸出手背一摸,余温尚存。“刚才谁在二楼?”张兆军看见之前的男孩也在场,便问。 糟了,我和手下急急忙忙把杯子洗了,把躺椅搬了,来不及把壶收了,怎么办?!我向旁边的手下发出眼神求助。“在律师来之前,”紧随张兆军上楼的魏大钢十分老道地回答:“我们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坏人!典型的智慧型坏人啊! 张兆军没有再问他,在屋子里慢慢转了起来,希望能靠自己的眼睛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搜查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找到大鸟的任何线索,唯一的收获就是拿到了别墅所有监控探头的录像带。 “干什么干什么?!”魏大钢嚷着,却被几个警察拦住:“你们没权拿走!”张兆军:“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放下!你给我放下!”魏大钢眼看着张兆军拿了录像带坐上车:“你信不信我能砸了你的饭碗?!”“你能砸就砸吧”仗着人多势众,张兆军还是拿走了录像带,把魏大钢气得哇哇乱叫直骂脏话。 回到专案组指挥办公室,张兆军连口水都来不及喝,马不停蹄地确认拿来的录像。果然,朝向公园的两个探头都拍到了,一只黑色的大鸟,箭一般地从别墅二楼冲出,没过多久,又箭一般地冲回。 犯人是大黑鸟错不了了,可是此时,张兆军脑子里的疑团却爆炸式地增加!犯人是大黑鸟,虽然不靠谱,却可以解释被害人凌乱的衣服和参差的伤口,也就是凶器的问题。 可是,更多的疑团来了,就算是只鸟,在搏斗过程中能全身而退吗?一只鸟的杀伤力大到能致多人于死地吗?多次袭击情侣,是什么挑起了这只鸟的杀意?是鸟自身的行动还是背后有人类的指使? 秦爱民风风火火地赶到“一二七”专案组办公室,一见到张兆军就说:“其他的我先不管,赶紧把人给我从别墅撤了!”张兆军头也不抬:“没门,几十双眼睛看见那只鸟飞进去了,没找到坚决不撤。” “搜了一个晚上连根毛都没搜到你还敢说看见鸟飞进去了!”秦爱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可是别墅你也进去看过了搜过了,哪有鸟的影子!我实话跟你说吧,别墅是四海会大人物住的,别说你和我、就是市长也得罪不起!人家肯让搜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人家一句话咱们都得走路,你听我的劝赶紧撤!” “太奇怪了”张兆军专注地盯着屏幕自言自语道,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边吩咐下属,“继续看,我回一趟现场!”一边掏出手机:“小育啊,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农业大学生命科学院的教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秦爱民无奈,只好跟着他回到鹊桥公园。 天刚蒙蒙亮,张兆军回到案发的树林里,走了几圈,就有一辆车开来,下属小育带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秦爱民不解:“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张兆军迎上去,握住男人的手:“你好教授,不好意思这么早请你来。”“没关系没关系。” “他是什么人?”秦爱民问小育,“农业大学生命科学院的教授,”小博回答:“鸟类生态学的专家。”张兆军把教授带到现场:“这就是昨晚和大鸟搏斗的地方,那只大鸟翅膀张开大概有三米,爪子和嘴都很锋利。大概搏斗了两分钟,教授你看看能不能看出是什么鸟?” “鸟袭击人在农村比较常见,在城市造成这么多人死亡的,我是第一次听说。”教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树木,然后戴上手套,蹲下,拿起棍子细细拨开地上的杂草和落叶:“鸟袭击人的原因大多是人类的活动范围扩大,鸟类认为侵犯了它们的领地,所作出自我保护。” 秦爱民昨晚没有亲见,对此还是抱怀疑的态度:“教授,这鸟真能啄死人?”“有可能”教授回答:“之前在一个农村曾发生过麻雀大小的鸟,啄伤数人的事。鸟的喙本身就非常坚硬,加上从高处俯冲,对准人的头部和面部攻击的话,攻击力是非常强的。” 被害人的头部和面部确实无一例外地受到多次攻击。“昨晚天黑没看清楚,那鸟不一定是黑色”张兆军想了想补充道:“我手机里有录像,教授你给看看。”说着便将探头拍到的录像播给教授看。 教授非常认真地把那一小段录像看了好几遍,却只是摇头:“太奇怪了,这鸟居然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等一下能把录像带拷给我吗?我带回去仔细研究。”鸟类专家都称前所未见,这案子要是破了没准能写进“中国年度十大奇案”秦爱民心想。 从医院传来消息,两名受伤的下属已经包扎完毕,好在伤得并不重,张兆军松了口气。要是两人有个三长两短,提出引蛇出洞,假扮情侣诱骗犯人落网计划的自己恐怕要一辈子背负沉重的十字架。 秦爱民:“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女警员:“我们两人在树林里走,忽然头像被人从后上方狠狠敲了闷棒一样,一下子昏天黑地,又像被人用刀子砍了一刀的感觉,钻心的痛!等我站稳,往头上一摸时,已经发现满手是血了。” 男警员:“她叫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事,眼睛就像被几把锋利的钢刀割了一样,然后听到‘扑扑扑扑’的声音我才意识到是被鸟袭击了。我马上一手捂住受伤的眼睛,一手去拔枪。可是那只鸟太厉害了,我的枪还没拔出来,它就猛啄我的头顶。” 女警员:“我想用警棍去击它,它一下子飞起,爪子刷地就抓住我的胳膊,要来啄我的脸!”男警员:“我还不知道鸟凶起来这么吓人,力气这么大,它每一下都瞄准了我们的弱点攻击!女警员:“连啄带撕,我还在想完了完了,要是脸皮被撕下来破相了可怎么办。” 秦爱民看到,两人胳膊和手、肩部和背部多处受伤,不过最重的还是脸部和头部,医生说能保住眼睛简直是万幸! 从医院出来,秦爱民又去了“一二七”专案组办公室,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天了。“研究出是什么鸟了吗?”秦爱民跟张兆军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站着,办案的人都知道,忙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张兆军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馊味,估计是这两天压根就没洗澡。 “什么破鸟/专家”张兆军骂了句粗口:“连什么鸟都认不出来,这样的人也能评上教授?”“不是连根羽毛都没找到嘛,人家教授什么都讲证据,不好乱下结论啊”小育灵活地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秦局,你说明明大鸟就从那儿飞过,可是我们找遍了树林和别墅,却连根鸟毛都没捡到,这事儿是不是有点邪门?”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张兆军不高兴了:“一只鸟能邪到哪去?!马上发通知,晚上八点开会,调整一下调查思路。”回头看见秦爱民还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便问:“怎么,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我想起学校藏冰毒加工厂的案子……”嫌疑人转眼不见踪影,嫌疑车辆凭空消失,派出的警员在学校附近转晕了头,相继得病。一度陷入僵局的案子,龙擎苍却说他有秘密武器能助他一臂之力。 那一晚他和近百名警员亲眼见证了,在薄雾散去之后,错综复杂迷宫一般的道路现出了本来面目,原本近在咫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达到的地下入口豁然开朗,他们才得以畅通无阻攻入,将赌窝一举捣毁。 “邪不邪门的事儿,我以前跟你一样,听也就听了,没怎么往心里去。不过眼见为实,自从那件案子之后我算是信得心服口服了。依我看,这次案子确实有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要不请高人给算一算?” “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张兆军不耐烦地摆手:“什么高人低人,全都是骗人的,警察只相信证据!高人能抓到凶手,那还要我们做什么?!”“茅坑里的石头又老又臭!” 秦爱民见他丝毫不领情也不高兴了:“行行,那你就慢慢找你的证据。不过你也别忘了,这件案子社会影响极坏,关注度非常高,全局都是顶着压力在干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冉鸷这两天去哪了?我呆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快无聊死了。自从冉鸷离开,就再没有回来,我问魏大钢,他说冉鸷在别处另有住所,不过他的病好像加重了,已经没心力理我了。 魏大钢说,冉鸷交代了,时间到,龙擎苍来接我,就放我走,看来他真的病得不轻。好吧,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龙擎苍你可不能食言,一定要来接我啊!要是不来,哼,我恨黑社会一辈子! 傍晚,我最后一次带着两只杜宾出去溜达,好吧,路过鹊桥公园时,我都是走公园外围的马路边,这样最安全!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吹得树林子的树叶“沙沙”直响,吹得地上的草屑纸片都飞了起来,吹得我都快睁不开眼睛…… 几根黑色的羽毛被风吹到半空中,打了几个圈,飘落下来。就像铁块被磁石吸引一样,居然全部向我飞来!啊咧?啊咧!为什么我还会吸引羽毛? 更怪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羽毛落到我身上,竟然像冰做的一样,化了……不,是融入我的皮肤,被我吸收了!啊啊啊,谁能告诉我这是神马情况?! 我失去了知觉…… 路上的行人就听见“咚”一声,闻声望去,一个牵狗的男孩忽然倒在地上,两只杜宾围着他“呜呜、呜呜”叫着。 ------------ 42思与念 “了不起!了不起!”在场的人都兴奋地鼓起掌来,为首的主人一家更是把掌拍得“啪啪啪”格外响! 江樊站在十多米外,用念力将十多米外桌子上的水壶提起,往杯子倒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刀子削起了苹果、纱线穿过了针眼、毛笔竖起来写起了字、钢琴琴键动了起来奏响了美妙乐曲。 江樊的表演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请问这是魔术吗?”主人家的儿子睁着充满兴趣的大眼睛问,“请问这是超能力吗?”主人家的女儿也挤过来,睁着充满仰慕的大眼睛问。 “非也非也”江樊淡淡一笑:“你们看到的既不是魔术也不是超能力,是名为‘念’的力量,又叫意念,或是念力。”“要怎么样才能有念力呢?”主人家的儿子天真地问:“我也能拥有念力吗?” “当然可以”江樊回答:“‘念’是存在于每个人身体中、与生俱来的力量,你们之所以不能像我一样使用‘念’的力量,是因为你们心中的‘念’还不够强烈的缘故。” “那要怎样才能让我的‘念’变得强烈呢?”主人家的儿子锲而不舍地问,“这个嘛……一要靠先天悟性,二要看后天时机。”“悟性?时机?”男孩和女孩都歪着脑袋一脸不解。 “这‘念力’还真是厉害啊”主人意犹未尽地走过来说:“竟然可以将‘念力’用到这种地步,大师恐怕是世界第一人了吧!” “不敢当”江樊回答:“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世界第一的称号江某愧不敢当。但凡阴阳师无不是使用‘念’的高手,就是一般人,只要心中的‘念’够强烈,也能化无形于有形,将无形的‘念’化为有形的物体,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甚至……(冷笑)夺人性命。”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我的意识在迷迷糊糊中飘起,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没有一点重力,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景色有点熟悉,这不是龙家主屋吗?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把一个穿短裤的小男孩介绍给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他对小男孩说:“冉鸷,这位是啸天少爷,是你以后要辅佐的人,要好好相处,知道吗?”五岁的冉鸷被父亲带进龙家大宅,这是他第一次走进龙家大宅,也是他和龙啸天的第一次相遇。 “少爷您好,我叫冉鸷,虽然我还小,不过我已经会读书看报了,我会努力成为您的左膀右臂。”冉鸷一脸稚气地说着大人才会说的话,早熟儿童也好、高智商神童也好,冉鸷那个时候是真的心无杂念地想要成为对四海会、对会长、对会长接班人有用的人。 “嘻嘻,你真的很可爱耶”和他认真严肃的态度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十五岁的龙啸天,他笑嘻嘻地摸了摸男孩的头,蹲下,在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可爱无瑕的脸蛋之后突然一把扯下他的裤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可他却不以为然地一撇嘴:“切,跟我一样,是个有小鸡鸡的。” 羞得冉鸷的脸“噗”一下通红了、手足无措!不过龙啸天接下的一句话又把他弄得气不打一处来,更加难堪了:“没关系,有小鸡鸡我也喜欢。”大人们爆发出一阵笑声,冉鸷真想狠揍他一拳! 我,看到的是冉鸷的记忆吗?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又跟人打架了?”冉鸷皱紧好看的眉毛,年仅十岁的他处理伤口的手法已经不亚于外科专业人士,这全拜二十岁的龙啸天在外面三天两头不是打架就是械斗、不是单挑就是群殴,没有哪一次不是弄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所赐。 “没办法啊,他们知道我是四海会的非要跟我切磋,我只好奉陪了。都找到学校门口了,你说我要是不应战岂不是太丢面子了?”“你总是有借口,”冉鸷小心翼翼地用棉棒沾着消毒水给他清洗伤口:“面子是什么东西?看得见吗?多少钱一斤?” “哇啊”龙啸天一疼,一把抓住冉鸷漂亮的小手:“小鸷,轻点!疼!”“你现在知道疼了,打之前怎么没想一想呢,活该!”冉鸷要把手抽回来,不料龙啸天无赖地握得死紧:“小鸷你真冷淡,其实是在心疼我吧?”“没有。” “可是为什么我强烈地感觉到你对我的爱呢?”“那是你还没睡醒。”嘴里这么说着,可是两朵淡淡的红云早已悄无声息地浮上他的脸庞,龙啸天把他的手放到唇边深深一吻:“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只是碰巧罢了”冉鸷扭过头去。 “小鸷,我又失恋了,你快来安慰我吧!”“你那是刚失恋的表情吗?别过来,色狼!”十五岁的冉鸷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玉树临风、冰雪水灵的大美人,二十五岁的龙啸天虽然人高马大、像座大山,却总爱嬉皮笑脸地往他纤瘦的身上蹭。 “你一年要失恋几次?”冉鸷拒绝不过,只能任由龙啸天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背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今年的第二十五次失恋了吧?”“因为人家想要小鸷安慰啊,小鸷,我需要你给我温暖~~”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扣子,“色狼,去死!” 是什么?――这种让人面红心跳的滋味? “小鸷你怎么了?你在哭吗?”“别过来!别管我,我才没有哭。”冉鸷转过身去,背对着龙啸天,不让他看到自己哭红的双眼,努力压制自己哽咽的声音:“婚礼才进行到一半,你怎么跑出来了?”“因为……我找不到你啊。” 冉鸷十六岁那年,二十六岁的龙啸天结婚了,对象是北方势力新联邦老大的女儿。新联邦在海外、特别是以意大利为首的欧洲势力分布很广,对四海会走出东南亚、寻求国际化发展至关重要。联姻只不过是一种合作的手段罢了,尽管冉鸷在心中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 “傻瓜,这算什么理由?你赶快回去吧,今天你可是主角,不要怠慢了客人。”龙啸天没有离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哭了。” 龙啸天此话一出,冉鸷刚止住的眼泪彻底决堤了,他无法自已地失声哭了起来。“小鸷,我爱你”龙啸天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就算我结婚了,我爱的人也只有你一个,永远……” 是什么?――这种让人带着酸涩的甜蜜? “小鸷,夜总会新来的美眉好过分哦,居然叫我龙叔,叫到我好像玩幼齿的色老头一样,我有那么老吗?”“别乱叫,醉鬼!”没想到,时隔三年龙啸天又恢复到了独身状态,只是身边多了两个儿子。 “一身酒臭味!”三十六岁的龙啸天越来越离不开二十六岁的冉鸷,把他扶到床上躺下,脱掉外衣和鞋袜,就听他嘴里嚷嚷:“小鸷,我决定了。”“决定什么了?”“我五十五岁就退休,金盆洗手!” “行行”冉鸷只当他是在醉人说醉话:“你爱什么时候退都行,没人拦着你。”“小鸷”龙啸天一把将他拉倒在身上:“我没喝多,我是认真的。” “哈?”冉鸷觉得他不像在开玩笑,便问:“五十五岁?这年龄怎么决定出来的?还有,我是头回听你说想退休?”“因为我是第一次说出来啊”龙啸天亲了亲他的鼻子:“退休之后我们两人就找个山清水秀、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享受浪漫的二人世界。” “你要是退了四海会怎么办?”“有儿子啊,”龙啸天的手不老实起来:“要不然我干嘛费那么大力气生儿子?我看擎苍那小子就行,挺像我的,恩恩,以后四海会就交给他好了。”“如果你明天一早醒来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冉鸷说:“我就当你是认真的”。 “小鸷,不要生气了,我发誓以后少抽雪茄了还不行吗?”四十四岁的冉鸷在五十四岁的龙啸天眼里一天比一天美丽。“少抽是什么概念?一天十根还是五根?你要是不保证完全戒掉,就不要跟我说话。”“戒也需要过程啊,哪能一下子说戒就戒呢。” 龙啸天亲了亲冉鸷的头发,淡淡的薄荷香味真好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对了,这次出去我给你带那里的特产红豆糕好不好?你上次不是说味道很好的?”“你净记得这些没用的”冉鸷白了他一眼。 是什么?――这种让人肝肠寸断的悲伤? 人类是容易忘却的生物,因为人类是如此的脆弱,如果没有学会忘却,就无法走出过去……我明白了,一片片落下的羽毛是那个男人记忆的碎片,一幕幕电影般的片段是那个男人悲伤的根源……一切的一切,都明白了。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手下:“你醒了?醒了就好,我去跟鸷叔说一声。”“鸷叔回来了?”“是啊,已经用过晚餐,上二楼了,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饭,弄一碗给你。” “谢谢”床头的闹钟指向九点四十五分,看来我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窗外,月亮升上树梢,月光皎洁如霜。 ------------ 43红豆糕 “李坎――”第二天一大早,龙擎苍洪亮的声音就震耳欲聋地从房间外传来:“回家了!”“让我多睡会儿”呜呜呜,昨晚大脑一直纠结在两个男人的悲情回忆中,压根没睡好,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去。 “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被吃干抹净了”龙擎苍推门进来,一把将被子包成个茧的我拎起来,扛在肩上,大步走向外面:“你倒好,好吃好睡不想回去了?”我用被子蒙住头,缩成一团:“我好困,让我多睡会儿,只要让我多睡会儿,什么都听你的。” “跟鸷叔说一声”龙擎苍对站在门口的魏大钢:“这家伙我领回去了。”“等等,”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我要见鸷叔。”如果我没预计错,鸷叔的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搞不好身子会垮掉,我得赶紧告诉他。 “告别的话就免了”龙擎苍扛着我就往停在门口的车走:“以前也没见过你有什么礼貌。”“可是……”“你老实点”龙擎苍:“掉下去我可不管。”说着一手打开车门,不客气把我扔了进去。 “他们回去了”魏大钢进来向冉鸷报告,冉鸷点了点头。虽然他的精神比起四天之前有所好转,不过脸色还是比较苍白,眼里能看出一丝憔悴。“鸷叔,我们会不会抓错了?”魏大钢说出心中的不解:“说那个小子有超能力什么的是瞎编的吧。我看他挺普通,昨天还晕倒了,弱的跟什么似的,龙擎苍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身边。” “是他,不会错,”冉鸷站在窗前,望着渐行渐远的汽车,回答:“要不然,龙擎苍不会亲自来接他。”“那倒是”魏大钢点头。“大钢,我要你帮我保管一件东西”冉鸷说着,从衣袋里掏出同样款式的小钥匙两把放到他手中。“这是……?”魏大钢觉得,像是小锁头的钥匙,“你不要问,随身带着就好。”“是!” 我说:“我想回别墅,有特别在意的事情。”“鸷叔对你做什么了?”龙擎苍一把扯开我的被子:“为什么你直喊困还舍不得走?你晚上几点睡的?”“他什么都没做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明白”在下一次悲剧发生前,我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 晚上十二点,埋伏在鹊桥公园和别墅周围的刑侦大队。“这里是一组,别墅门口没有异常,完毕。”“这里是二组,东面没有异常,完毕。”“这里是三组,西面没有异常,完毕。”“这里是四组,后花园没有异常,完毕。”“这里是五组,二楼没有异常,完毕。” “畜生,看我不把你活捉了拔毛!”张兆军蹲在草丛里把望远镜再次对准了别墅二楼的落地窗:“蚊子怎么这么多?”“岂止多,还很毒,防蚊水一点用都没有”小育的脸上也被叮了好几个包:“张队,我们都蹲了三天了,你说这鸟还会出现吗?”“打起精神,我有预感,今晚它一定会来。” 做诱饵的一男一女两名警员,手牵着手慢慢走过公园,在别墅前面故意放慢脚步。小育:“没动静啊,窗帘也拉得只剩一条缝。”“不要在意别墅”张兆军用耳机对两名警员说:“慢慢向树林这边走来。” 头好晕,天旋地转,头好疼,疼得突突直响快裂开了,之前几次也是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鸟,还袭击了人,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身上留下不少血迹,而且不是自己的血。该不会是梦游症,真的在梦中不知不觉杀了人吧? 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是在去年十二月,第二天便听说鹊桥公园发生了血案,去看了一下,现场情形和自己梦见的一模一样!最近症状越来越频繁,冉鸷忍着痛,打开床头柜,拿出准备好的一副手铐,自己在床上坐下,“咔嚓”一声,将自己的的脚和床尾的栏杆拷在了一起。仅有的钥匙早已交给魏大钢,这样就不会波及无辜了吧? 闭上①38看書网就睡过去了。一股黑色的烟从他的头顶冒出,化成一个黑影落地,黑影就好像冉鸷的副本,只不过没有五官。黑影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冉鸷,然后,走到落地窗前,打开落地窗。 风吹了进来。黑影抱膝蹲下,“呼”一对巨大的翅膀从他背后伸出展开,他竟然变成了一只大鸟!似鹰非鹰、似鸿非鸿、似鸦非鸦,钢铁般的尖喙和利爪,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目标出现在二楼了!目标出现在二楼了!各小组做好抓捕准备!”“扑扑扑扑”黑鸟展翅起飞,先是落在了二楼阳台的栏杆上。张兆军一直苦苦等待的就是此刻,“飞下来吧,飞下来吧”他在心里默念,只要黑鸟飞进公园里布下的铁丝网范围,就无处可逃! “各小组听我的命令,一口气收网,听我命令,一二……”“抓住它!”别墅里忽然传来一个男孩的喊声,就在黑鸟要飞离别墅二楼栏杆的时候,从别墅天台落下一张巨大的网,从天台一直延伸到地面,将整幢别墅罩住!将黑鸟困在网中! “抓住它!别让他跑了!要抓活的!”龙擎苍一声令下,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手下冲了上去,手拿钢管铁棍跟大黑鸟展开搏斗! 陆岘:“啊!李大/师也进去了,他可真活跃。”“就爱凑热闹,他想被人踩死吗?”龙擎苍望着身材瘦小还不到人肩膀高的李坎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还不忘一边大声喊着:“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要抓活的!”十分卖力! 陆峰:“老板,不拦着李大/师没问题吗?”“我不是在看吗?鸟啄下来还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呢”龙擎苍回答:“没事。”陆岘:“老板,这鸟真是鸷叔的灵魂?”“你刚才不也看到了吗,准确来说是怨念,无比强烈的怨念”龙擎苍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冉鸷。 魏大钢冲到床边一摸冉鸷的手,冰凉冰凉的,一按脉搏,弱到微乎其微,一摸他的鼻孔,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气息,又怕又急:“鸷叔没气了,没气了啊!”陆峰:“别急,你没听李大/师说这是正常现象,只要他的‘念’回去就还魂了。” 大鸟异常凶猛,几十个人都拿它没办法,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它平静下来!我急了,冲着龙擎苍大喊:“你别光顾着站了,早上我说的东西还没到吗?!” “在路上,”龙擎苍回答:“再坚持两分钟。”“老板,东西到了!”一个手下气喘吁吁地把一盒东西递到龙擎苍手中。“童子鸡,东西到了,直升机运来的,你接好了!” “不要扔!不要扔!我过去拿!”我从人堆里挤出来,奔到龙擎苍跟前,他已经把外包装给拆了。陆峰:“这东西真能行?”“不知道,只能试一试了!”我接过盒子,打开,跑到后花园中央,举起手中的盒子,冲着大鸟喊:“你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在这里,过来吃啊!” 陆岘:“红豆糕?鸷叔喜欢吃红豆糕吗?还是鸟喜欢吃?”陆峰:“我怎么知道。”陆岘:“那李大/师怎么知道?” 黑鸟锐利的眼睛看到了我高举过头的红豆糕,忽然停止了对人的攻击,在半空中扑打着翅膀打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红豆糕。冷静一点了吗?好,作战第二步成功!嘻嘻,第一步是撒网。 第三步,我要尝试说服它回到鸷叔体内:“没错,这就是你最喜欢吃的红豆糕,前代最后一次出差之前答应要买给你的特产,可是前代却在那次外出途中心脏病突发、与世长辞,没能实现他的诺言。” “一个星期前的命案、大前天的袭警案、还有之前几宗袭击情侣的案子是你做的吧?!鸷叔对前代强烈的思念产生了你,可是你却没有节制地膨胀,甚至脱离了鸷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独自行动。 看到亲密的情侣让你痛苦了吗?因为嫉妒点燃了你的怒火,无法容忍他们在你面前甜蜜幸福的样子,所以要杀了他们吗?自己得不到所以不准别人得到吗?你太自私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任意妄为给鸷叔带了什么样的后果?你看看鸷叔现在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 别墅外,张兆军带领的大队人马被秦爱民拦住。 张兆军吼吼:“秦爱民,尼玛的蛋!现在不冲进去,让犯人、不、让犯鸟跑了的责任你负得起吗?!”“老张啊,听我的没错,要是现在冲进去,结果只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秦爱民拦住了直想打人的张兆军:“你耐心等着,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太自私了!我才沾了你几根毛就两晚睡不着觉,而鸷叔,每天都被你没有休止的悲伤、嫉妒和仇恨困扰折磨!他的身心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你难道非把他折磨死才罢休吗?!” 陆岘:“那鸟听得懂李大/师的话吗?既然那鸟是鸷叔怨念形成的,要是鸷叔不在了,那鸟岂不是也不在了?难道那鸟不知道这回事?”陆峰:“《‘念’的形成,消失与表现形式》《与‘念’交流的技巧》《怎样说服‘念’》。” 陆岘:“什么东西?”陆峰:“李大/师从家里找出来的书里提到,‘念’是强烈感情的集合,是毫无理智可言的,要说服‘念’唯有动之以情。‘念’一旦暴走,就算前方是毁灭,也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哥”陆岘:“你说得太好了!”“是书写的好”陆峰点头:“阴阳师的世界果然奥妙无穷、深不见底。”“这几句话说得太有深度太有诗意了,简直是名言了,哥!”陆岘激动:“那几本书我也想看!一定要看!李大/师忙完了我马上找他借!” “龙啸天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吧?鸷叔是他一辈子真心爱的人,他到最后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的吧?” 我捧着红豆糕慢慢接近黑鸟:“鸷叔不能死,鸷叔也不能永远活在对前代的思念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鸷叔必须继承前代的遗志,把他们两人苦心经营的四海会带向更高舞台。 所以,请你吃完红豆糕就回到鸷叔的体内吧。” 龙擎苍:“谁写的稿?乱恶心的。”陆岘:“不是李大/师临场发挥的吗?”龙擎苍:“童子鸡肚子里没那么多墨水。”陆峰沉默是金:“……”是李大/师私底下托我写的,没想到我还真写出来了,看来我也有做诗人的潜质啊,要不要考虑往文学方面发展呢。 ------------ 44萤火虫 “整天可以见面、说话、亲热的人根本不能体会失去爱人的感受!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不论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想见见不到,有话无人听,永远失去心爱的那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慢慢变老那种生不如死、人间地狱的痛苦你们不会明白的!” 黑鸟,在我离它不到两米的时候突然失控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不在了,无论我怎么想念都见不到他了,心就像被刀绞碎了一样!” 黑鸟张开翅膀向我扑来:“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这样痛苦?!上天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在我面前恩恩爱爱、打情骂俏的人统统去死吧!” 惊得我本能地趴下,红豆糕也散落了一地。黑鸟再次对众人发起攻击,手下们冲上去,混战继续。 “李坎!”龙擎苍冲我喊:“你没事吧?”“怎么办?怎么办?”我急了:“连红豆糕都说服不了它,陆哥你写的词压根没打动它呀!” “不就只破鸟吗,还用得着那么费事,给我根棍子”龙擎苍:“交涉失败,唯有武力解决了!”陆家两兄弟拦住他:“老板你的伤刚好,还是交给弟兄们。”“不碍事”龙擎苍:“正好当康复运动。” 龙擎苍脱了外衣,卷起袖子,松了松颈脖,拿起钢棍大迈步加入打鸟行列!“不要杀它!”我拉住龙擎苍:“它死了,鸷叔就没救了。”“我尽量”龙擎苍揉了揉我的头发:“你们都让开,别被我误伤了。” 陆岘:“哥,连老板都去打鸟了,我们光站在这里看,不去帮忙行吗?”陆峰:“因为老板去了,所以才没我们插手的份。”陆岘纳闷:“为什么?”陆峰:“你不知道?”陆岘摇头:“不知道。”陆峰:“自己用眼睛看。” “啪!”正说着,龙擎苍一棍子快准狠重重击中黑鸟头部!把黑鸟打落了好几米!“厉害!”至今为止没人打过这么准的,陆岘鼓掌:“好强!老板好强!”“啪!”又是一下快、准、狠、重重击中黑鸟腹部,把黑鸟打出去十几米。 黑鸟连遭两击,愤怒异常,扇动羽翼飞到更高处调了个头,然后对准龙擎苍张开翅膀俯冲下来,那速度那气势那冲击力就跟喷气式飞机找你拼命来了一样!只见龙擎苍站开了马步,握紧了钢棍,大喝一声,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 在相遇的千分之一秒刹那间,龙擎苍一俯身,躲过了黑鸟钢喙的正面攻击,在黑鸟飞过头顶之后的万分之一秒,龙擎苍一跃而起,挥动手中的棍子从后面狠狠击中黑鸟的脑袋!“啪——!”超强度的钢棍瞬间折断,足可见力气之大! 一击致命,黑鸟直直撞向别墅的墙壁,“嗙!”巨大的冲力撞得整面墙一抖。“噗”黑鸟掉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不动了。“不会是死了吧?!”我连忙跑过去一看究竟,黑曜石般的眼睛已经失去光芒。 我:“看你干的好事!死了啦”龙擎苍:“这样就死了?”“死了”“我看看,脖子都折断了,这下真没救了”“呜呜呜,怎么办啊?”“鸷叔还没死,你哭什么哭?”龙擎苍看见李坎哭得稀里哗啦心里就不爽。 “不是我想哭啊”谁知李坎一边掉眼泪一边解释:“我只要一碰到这只鸟不知怎么的心口就疼得慌,眼睛也酸得不行,眼泪它自己就掉下来了。” 这么一说自己心口也有丝丝疼痛酸楚的感觉,是鸷叔强烈的念传来的悲伤吗?看来,他真的很爱死鬼老爸啊。 “好了好了,你别碰了,洗手去,这只鸟我来处置。”我:“你要怎么处置?呜呜呜”龙擎苍:“交给警察归案。”我:“不行,绝对不行,呜呜呜”龙擎苍:“那你说怎么办?”我:“《‘念’的最终归宿》里面说,尘归尘、土归土,呜呜呜,‘念’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呜呜呜,才是长久妥善之策。” “尘归尘,土归土”陆岘:“跟脑筋急转弯一样,难度大了,总不能把它塞回鸷叔体内吧?”众人一时谁也没想到好办法,想到鸷叔怕是没救了,守在他床边的魏大钢带头哭了起来:“鸷叔、鸷叔啊!” 满屋子的弟兄受了他的影响,想到鸷叔平时虽然表情冷漠不过待人接物却很温柔细心,对下属也十分宽厚以及平日里的种种好处都不禁悲伤起来,不少人开始掉眼泪。 一时间整幢别墅哭天喊地悲成一片。秦爱民在外面吓了一跳,就见陆峰出来,走到他和张兆军跟前,神情悲伤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大黑鸟既然已经撞死,自然无从追究责任,“一二七”案件的结果虽各方曾有过质疑,不过有上百名参加抓捕的警察作证,和最后两次抓捕期间拍下的视频,铁证如山,也就无懈可击,最终以“不幸的自然灾害,小鸟对人类的复仇”结了案,为此还引发了一段时间关于动物保护、生态平衡、人类究竟该怎样和动物相处?的社会大讨论。 不过对于我来说,事情还有下文,鸷叔没有死。 我:“你们要去哪里啊?”龙擎苍:“我死鬼老爸的坟。”我:“你把大黑鸟的尸体从警察那里要了回来,该不会是?”“尘归尘,土归土”龙擎苍:“这句话我想了一夜,没有地方比我老爸的坟更合适了。墓园你就别去了,在医院守着鸷叔,有什么事马上联系我。” 昨晚,鸷叔没有死,随后就被送到了医院,经检查,医生宣布为脑死亡,心脏停止跳动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我们并没有放弃。车在山路上颠簸了近三个小时,终于来到四海会在山上的私有墓园。几个手下抬着,把装大黑鸟尸体的木盒抬到龙啸天的墓前,打开。 龙擎苍带头点了三支香,插上,同行的手下也都上了香。然后,龙擎苍双手合十跪下,手下们也都跟着跪在后面:“老爸,虽然没到忌日,不过我提前来看你了。这鸟是鸷叔的怨念,是因你而起的。”喂,一上来就把这事怪到你爸头上太不厚道了吧,陆哥腹诽。 “已经害了八条无辜的性命,现在鸷叔被它折腾得只剩一口气了。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敢作敢当才是男人,自己做的孽自己吞的果……”陆哥:喂,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在说气话? “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赶紧把它收了吧,你要是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老情人好基*友死掉,那我也无话可说。”龙擎苍果然在生气!好小心眼的男人,竟然在对鸷叔和他爸的关系生气! 四周一片肃静,木盒里的大黑鸟没有变化。“我啊”龙擎苍停了停,继续说:“现在还没办法体会你们爱得死去活来的感情,不过要是真有了非常喜欢的人,就算自己死了,我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龙擎苍说完,等了一会儿,大黑鸟的尸体还是一点反应没有,挺失望的,起身:“看来是我想错了,走吧。”陆峰:“鸟怎么办?”龙擎苍:“在坡下面挖个坑埋了吧。” 就在几个手下走近,要去搬木盒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从木盒里升起了点点亮光,就像一只只金黄的萤火虫飞起。龙擎苍和陆峰走到木盒前一看,大黑鸟的尸体正在分解成点点亮光,像金子一样金光灿灿,像小虫一样上下纷飞。 很快,大黑鸟就完全分解成一大群小亮光,亮光群集体起飞,飞向空中,在龙啸天的坟上盘旋了几圈之后,朝着市区的方向飞去了,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手下们都看呆了,忘了要做什么,还是龙擎苍回过神来:“快,上车!回医院!” 一踏进病房,就看见冉鸷坐在床上,脸色虽然不怎么好,不过确确实实已经活过来了!“哥,你们可回来啦!”陆岘扑过来,还没激动完:“忽然从外面飞来很多萤火虫,飞进屋里之后就化作一道金光钻进鸷叔的头里,没多久,鸷叔就醒过来了。” 龙擎苍叫他:“鸷叔”“哼,多管闲事”冉鸷用余光瞄了他一眼:“谁要你做这些多余的事。”陆岘:哎呀哎呀,好毒好冷的人啊,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早知道不救你了! “对我来说,救你一点都不多余,你现在要是死了我很头疼”龙擎苍语出惊人:“要死也等到我统一了四海会之后才死啊,你的认同对我坐稳四海会老大的位置可是必不可少的。” 陆峰和众兄弟:啊啊啊啊啊啊啊,说出来了!老板把自己的野心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还是在不知是敌是友的冉鸷面前!在场还有许多冉鸷的人,要是为了这句话生出枝节来…… 多么狂傲不驯的男人!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啊!冉鸷的嘴角翘了翘。陆岘:笑了!冰山美人居然破天荒地笑了!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多么迷人的笑容!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冉鸷:“那就努力获得我的认同吧。” “对了,李坎呢?!”龙擎苍发现不见最重要的一个人:“我不是叫他有什么事马上联系我吗?!人呢?!跑哪去了?!”陆岘面有难色:“大师在隔壁房间。”李坎怎么了?!龙擎苍冲到隔壁房间,发现李坎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呢,只不过…… “呜呜呜呜,你回来了”李坎眼泪掉个不停,手里还端着一杯水,“你怎么了?”龙擎苍问,“呜呜呜呜,萤火虫”李坎旁边用掉了好几条湿毛巾,眼睛肿得很厉害了:“飞进来的时候,呜呜,我不小心,呜呜,沾上了几只(吸吸鼻涕),感觉好悲伤,呜呜,又好温暖,呜呜呜,眼泪就止不住,已经流了好几个,小时了,哇啊啊啊啊啊——”护士在旁催促:“小朋友快喝葡萄糖水,补充水分!” 李坎嚎啕大哭中:“哇啊啊啊啊啊啊”陆峰:“好不容易鸷叔起死回生了,李大/师又这样”龙擎苍:“你们都出去,我有办法。” 啊咧,是吗?你有办法?我充满了好奇,众人出去把门关上之后,龙擎苍走近,扳起我的脸,然后——“唔唔唔唔!(干嘛又亲我啊?!)” 十秒之后,龙擎苍放开小脸憋得通红的李坎。 “你你你你干嘛?!为什么又要对我做做做这种事?!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你流氓!色狼!臭不要脸!混球王八蛋!”“这不就止住了”龙擎苍双手抱肘,一脸得意的坏笑。 ------------ 45时间盒 “大/师,这些书真能借我?”陆岘好像对阴阳师的书很感兴趣,选了好多本。 我当然很乐意了:“没关系啊,我家的书很多都是爷爷和爸爸写的,(阴阳师的圈子不大,而且哪家没几本祖传秘籍,所以滞销是常有的事)你愿意看他们很高兴的说。” “真的?那太感谢了!” “李坎——李坎——” 楼下有人喊我?谁呀?我探出头去,一个邮递员模样的叔叔骑着一辆绿色自行车在楼下喊:“有挂号信!”签收完毕,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天啊,是爸爸的笔迹! “我们最可爱的小坎亲启: 我和妈妈都好,在爷爷和蒲大师的全力担保和四处奔走下,阴阳师协会总部已经查清白玉辟邪失窃案是金教授所为,洗清了我们的嫌疑。在遗迹发掘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暗道。从地理位置看,遗迹也许只是冰山一角,地下可能埋藏着某位帝皇的陵寝。 我们刚刚回到西安,唐逸轩说要帮助找回白玉辟邪,震跟他在一起。发现白玉辟邪的地方不合常理,白玉辟邪可能是盗墓者从地下陵寝带上来的也不一定,但是为什么最后没带走,又是一个谜团。我们最担心的是地下陵寝已经遭到盗墓者的洗劫。 当地政府为了城市建设一直在阻挠和破坏遗迹挖掘,甚至提出了从地下横穿的地铁方案,一旦通过将很快付诸实践!这对遗迹的破坏将是毁灭性的。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找出足够的证据向国家提出人类文化遗产保护,所以我们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回家了。 作为父母不能在身边照顾你真的很失职,希望你能谅解我们。你今年十五岁了,以前总嚷着要独立,也许这是个好机会。记得去上学、认真听讲、完成作业、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不要去复杂的地方,出门之前要记得关好煤气、水龙头……(以下省略唠叨的话八百字) 最爱你的爸爸妈妈” 还有一段时间不回来吗?唉,我叹了一口气。话说,我好久没去上学了,就算去了也是在课堂上打瞌睡,跟黑社会扯上关系后,班里的同学都很怕我,离我远远的,这些要是被爸妈知道肯定非常着急。 不过他们两人平安无事,就比什么都重要了。陆岘把头凑过来,看完之后一声欢呼,将我抱住:“太好了李大/师,你还能继续跟我们住在一起耶!你要是不在,我非闷死不可!” 回到龙家大宅,就听见龙擎苍和几个干部在厅里说话,好像是关于即将到来的五月十五前代忌日的筹备工作。 就听一个干部说:“鸷叔偏偏在这个时候住院了,原来还想着有他主持大局,这祭祀总能办下来。” “到现在也没收到龙微雨那边的联系,他们是不是打算不叫上我们,自己办了?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理他,自己着手准备吧!” “这什么话?!兄弟没有分家,却分开祭祀,不明摆着内部分裂,让外人看笑话吗。要是让道上别有用心的人看见,趁机而入怎么办?” “对!四海会能走到今天全靠‘团结’二字,我坚决反对分开祭祀!” “你说得倒好听,好像是我不想团结一样,你想团结你去说服龙微雨啊!” “要是孙总管在还好,毕竟他是从前代就开始担任龙家总管的人,让他从中斡旋……” “人都已经死成把灰了,还说那么多没用的!” “要不去请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 “不行!”提议还没说完,立刻被龙擎苍否决:“引狼入室,引火烧身,就算没事他们还想来添乱呢,不行。” “我的意思是……”看干部们讨论了半天没一句合自己意的,龙擎苍开口了:“祭祀有心就够了,仪式都是给外人看的。 我和龙微雨的关系不好就不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了,没必要装出兄弟情深假惺惺的模样。 五月十五那一天大家到坟前上上香烧烧纸,一切从简就行。” 陆岘低声感叹一句:“老板说得好干脆,一下子把麻烦事全省了。” “老板这话我不中听!”一个大黑个子站了起来:“前代深受海内外道上兄弟的爱戴,仙逝才一年,兄弟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更何况现在所有的组织都在关注周年忌,周年忌办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到四海会今后在道上的地位。 老板提出一切从简,不论是从感情上还是大局上都说不过去,我不赞成!” “大力说得在理,我也不赞成从简!”一个起头,众人附和,干部们七嘴八舌地表示反对。 “嗙!”龙擎苍一拍桌子,惊得四座喧哗之声立停:“从感情上从大局上,说得头头是道。 死的是我老爸,你们感情上谁有我悲伤?从大局上?明明就水火不容了还要称兄道弟,这叫打肿脸充胖子! 稍稍问问你们的意见,你们就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起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我的话不中听?不想听的现在就滚出去!” “哼,走就走!”冯大力还真说走就走了,这下在座的干部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们不动就表示没意见了”龙擎苍拿了根烟,一旁的陆哥给点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龙擎苍真这么说?”没过多久,就有人把话搬到冉鸷耳朵里。 “可不是,太不像话了!听不进下属忠言,独断专行肆意妄为,要是让他坐上当家的位置说不定他连祖宗姓什么都忘了!” 冉鸷听了,不置可否,添油加醋搬话的人反而讨了没趣。 龙擎苍:“李坎!”装作没听见,没听见,快跑! 龙擎苍:“李坎,叫你呢!”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快跑! 龙擎苍大步一迈,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拿下:“叫你呐,跑什么跑?!” 李坎小脸通红:“……” 龙擎苍:“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发烧了?还是被什么给上了?” 伸手要去摸他额头,不料李坎挣扎不给摸:“不要碰我!色狼!变态!” 噢,龙擎苍明白了:“你还在意医院的事啊。” “怎么可能不在意!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对我做这种事?!你看我善良好欺负是不是?!” “对啊”龙擎苍点头:“欺负起来还很爽。” “你不是好东西!”李坎咬牙:“我再也不要跟你有牵连了!” “多谢夸奖”龙擎苍的脸皮厚度能和地壳媲美了:“好了好了,亲两下又不会少块肉,至于吗。” “那是我的二吻,像你这种滥情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哼!” “初吻之后还有二吻”龙擎苍大笑起来:“不愧是货真价实的童子鸡啊,哈哈哈哈哈” 过了几天,龙擎苍阴着脸:“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探病啊,鸷叔说住院挺无聊的,我过来陪他说说话。” 龙擎苍:“我记得说过只把李坎借你两个星期。” “有什么关系”冉鸷:“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鸷叔好厉害的”我激动:“真的是过目不忘!这些书我只读了一遍,他不但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还能准确地说出哪一句在哪一章哪一段!” 龙擎苍脸上臭臭的表情就像在说“记住这些有p用!” 一手把我拉起来:“鸷叔你需要安静休养,这家伙太吵了,不适合留在这里。走,回去了。” “等等”冉鸷叫住他:“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我眨眨眼睛:“我能听吗?”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冉鸷笑了笑:“小坎留下听无妨。” 其他人出去之后,病房里只剩下鸷叔、龙擎苍和我三人。 鸷叔靠在两个枕头上,开始慢慢说起:“最近一直躺着,想起了不少往事。 记得正好十年前,也是在春山吐绿的季节,我和啸天到灵山寺游玩,当时灵山寺的住持海慧大师听说我们接下去还要到隔壁省的毗卢寺,就托我们将一箱经书带到毗卢寺,举手之劳我们也就答应了。 可是在离开灵山寺之后,会里忽然有急事,我们就匆匆赶了回来,一忙,也就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冉鸷:“如果我没记错,那箱经书应该还放在老仓库里面。” 龙擎苍点头:“行,我回去找出来,派人送到毗卢寺去。” “还有一件事,才是重点”冉鸷说:“我想起当时我们住在灵山寺的时候,晚上出来散步,我看到啸天把一个时间盒埋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 “时间盒?”龙擎苍:“什么玩意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抢答:“就是写了心愿啊、告白啊、给二十年后的自己一封信之类的东西然后埋在地下到时再挖出来!” 龙擎苍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根本在是说“埋了又挖你吃饱了撑着!” “小坎说的没错。当时我也有问啸天埋了什么,啸天怎么也不肯告诉我,说要五十年后两人一起打开”冉鸷说:“虽然我很想遵守这个浪漫的约定,可是昨天却从电视上看到灵山寺要扩建的消息。这样一来,埋在树下的时间盒就危险了……” “鸷叔,我明白了”龙擎苍:“我火速派人去灵山寺把时间盒挖出来。” “别人去我不放心”冉鸷:“我要自己去。” “别开玩笑了”龙擎苍:“你连床都下不了还去?” “别人去我不放心啊”冉鸷长长叹了一口气,秀气的脸上布满忧愁:“啸天和我的事只有你们知道,要是被人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我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沉默了一分钟,“灵山寺来回也就四五个小时飞机吧,”龙擎苍开口:“鸷叔,你早就想好了要我去直说便是,用不着兜那么大的弯。” ------------ 46灵山寺 “总觉得遭了鸷叔的道,”龙擎苍望着机窗外的片片白云说:“感觉真不爽。” “鸷叔其实人挺好的”我说:“我觉得他一定不会骗我们。” 龙擎苍无奈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我:“你跟来做什么?” “有什么关系嘛”我说:“反正你们是包机,这么多空位,不坐也是浪费。再说了,我能帮你们挖啊。” “好了,我要睡会儿,你给我老实点,”龙擎苍带上黑眼罩:“降落前十分钟叫醒我。” “喂喂难得坐一趟飞机睡觉多浪费啊!”我摇着他的胳膊说:“我现在的心情粉激动的说,我多少能理解爸爸妈妈留在西安分秒必争挖掘遗迹的心情了。 我们也要赶在寺庙扩建之前,保护好鸷叔和前代美好的爱情回忆,你说对不对?你猜时间盒里面装的是什么呢?好想偷偷看一下噢,一定是很浪漫很特别的东西……” “呼呼呼”还不到一分钟,龙擎苍居然开始打呼噜。 “你是猪吗?这样也能睡着?还要我叫醒你,门都没有!哼,我也睡了!”然后,我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龙擎苍捏住我的鼻子把我憋醒:“醒醒,我们到了。” 我抹了一把嘴角滴下的口水:“到了?” “走吧”龙擎苍:“真不知道谁才是猪。” 原本我们以为到了灵山寺之后挖出时间盒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事情却远比我们想的要困难很多――灵山寺在山上(这不废话么?!) 而且――好高啊! 早有当地的黑社会组织在机场迎接我们,从机场一路开车到灵山脚下就花了两个小时,所以,我们到达灵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陆哥仰头望了望:“没想到这山还真高啊。” “没有缆车的噢,汽车也上不去,要上山只能步行”山脚下开小卖部的当地人听说我们现在要上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示绝无可能。 “从山下到山顶据说一共一千零八级台阶呢,上去一趟最快也要三四个小时,就算到了山上,怕也没力气下来了。况且现在这个时节,登山的时间很有限。” “很有限?”陆哥问:“这话怎么说?” “灵山上终年大雾弥漫,尤以春季最浓。早晨的雾要十点多才散去,晚上五六点又开始起雾。 山路又陡又险,一沾雾气路面湿滑,更是没人敢走,所以一旦起了雾就没办法通行了。来回至少要准备两天的时间。” “两天就两天”龙擎苍说:“大不了晚上就住山上了。” “你们预定了房间吗?”当地人说:“如果没有我劝你们还是不要上去好了。 灵山寺过两天就要举行扩建工程的启动仪式,现在从各地来的领导啊大老板啊信众啊电视台记者啊已经把山上能住人的地方都住满了,你们这个时候上去,只怕连打地铺的空隙都没有了。” 我:“可是我们非赶在启动仪式前上去不可呀。” 龙擎苍:“别废话了,上去再说。” “等――等――我――啊――”我伸出手呼唤:“等――等――我――啊――” 陆哥在我前面不远处回头:“大师你一开始冲太快把劲使光了才会这么累,小卖部老板不是说了吗,这台阶有一千零八级呢。” “谁能拉我一把?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你是来添乱的吧”龙擎苍鄙视了我一眼:“我们走,别理他。” “等――等――我――啊――”我的声音回荡在山谷:“没――良――心――坏――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山顶的灵山寺,情况果然和小卖部老板说的一样,我们被告知寺里的房间已经客满为患,连走廊都没得睡了。 不过住并不是我们的目的,龙擎苍让陆哥去想办法,然后就带领我们一帮人扛了铁锨直奔灵山寺大院,这才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灵山寺的院子也大了点吧!这院子里的树也多了一点吧! 雄赳赳气昂昂挖不出时间盒誓不罢休的兄弟们的士气此刻都被灵山寺院子里郁郁葱葱、茁壮成长的树林挫败了大半。 龙擎苍把手机扔给我:“打电话问鸷叔是哪一棵?” 挂了电话,龙擎苍追问:“哪一棵?” 我心情沉重地回答:“鸷叔说事隔太久,他不记得了。” “看书过目不忘,连哪一句出自哪一章哪一段都记得的人却说忘了是哪棵树?!”龙擎苍额上青筋直冒:“冉鸷敢耍我?”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呜呜呜,那么凶冲着我干嘛:“隔了十年再好的记性也会记不清楚,很正常啊。还好我们来了这么多人,一人一棵很快就挖完的,对吧?” “绝对是故意的”龙擎苍:“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说不定这是鸷叔在考验你呀”我说:“你不是希望得到他的认同吗?加油吧!” “对哦,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龙擎苍把一把铁锨扔到我手里:“一人一棵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个……我也要挖?” “当然了,你不是来帮忙挖的吗?快点挖!不然把你踢下山去!” 我:“你为什么不挖?” 龙擎苍:“我要监督你。” 我:“呜呜呜,你忍心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干这么粗重的活么?” “你挖不挖?”龙擎苍抬起脚:“一二……” 呜呜呜,我满心不情愿,刚挖了几下,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抬头一看―― 龙擎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要问的话”龙微雨双手叉腰:“为什么你会来?” 冤家路窄,我们竟然在千里之外的灵山寺上和龙微雨相遇啦!我没眼花吧?! “笑话”龙擎苍:“你能来我不能来? 我琢磨着老爸的忌日快到了你怎么没动静?原来是跑这里来了,怎么?和尚庙的扩建你也感兴趣? 该不会是名为支持扩建实为买卖国宝吧?佛像最近的国际行情持续看涨啊,对了对了,还有铜香炉什么的也不错。” “所以说我不喜欢跟没教养的人讲话”龙微雨:“你以为寺庙里值钱的只有佛像和香炉吗? 坎坎宝贝,还是少跟那种俗人在一起好,免得久了自己都被熏臭了。” “他跟谁在一起都好,”龙擎苍一只大手搭在我头上:“用不着你鸡/婆。” 呜呜呜,谁能来阻止一下事态的发展,要是在这里打起来可真麻烦了。 “你们在干什么?”龙微雨打量了一下戴手套拿铁锨全副民工模样的我们:“寻宝吗?” “我们干什么”龙擎苍:“你管不着。” “佛门净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有蛮力到别处使去!” 龙微雨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两天后灵山寺要举行祈福法会,我这次来是以当家的身份来为四海会祈福的,而你却存心来捣乱,不是摆明了要和我过不去?” 我:“两天后不是扩建工程启动仪式吗?” 龙微雨:“启动仪式延后一天了,不过就算是同一天也没有关系,扩建工程是在山后新开的区域,对前面的旧建筑不会有任何影响。” “知道的还挺详细”龙擎苍鼻子一哼:“在为四海会祈福之前还是先给你自己保平安吧!” 龙微雨还没来得及还嘴,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插入:“哦呀哦呀,这不是四海集团的两位老板吗?充满纪念意义的再会啊,来合个影留念吧!” 我看过去,只见两个手持相机胸前挂着记者证的男人走过来,走在前面的男人个子不高、有点胖,戴一副黑框眼镜,微微凸出的小肚腩。 “自从去年一代枭雄天哥去世之后两位可是再也没一起出现过呢,是什么契机让两位在灵山寺奇迹般地重逢呢? 关于前代的死因越来越多人质疑不是心脏病突发?两位想在周年忌之际澄清一下吗? 听说两位现在还是互不来往的状态?谁做当家迟迟没有决定两位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两位要是继续按兵不动、和平相处下去我们记者可很为难呀,毕竟我们是吃爆料口饭的,宅斗家产什么的虽然有点过时,不过读者还是很喜欢看的……” 滔滔不绝,唾沫星子乱飞,自称记者的小胖子说的话我怎么听着好讨厌啊!听你的意思,人家兄弟相安无事倒不好了么? “我住在东厢房”龙微雨完全无视了小胖子,他转身离开前对我说:“晚上要是没地方住可以过来找我。” “他是不会过去的,你死心好了!”龙擎苍马上就替我回绝了他的好意:“跟你住一间房还不如睡在猪圈里呢。”然后粗暴地拉着我也离开了。 “老板”陆哥来了:“已经找到几间空房了,在西厢。” 天啊,我瞄到陆哥身后一群看上去相当可怜的信众背着行李下山:“陆哥,你该不会是威胁人家……?” “热心人还真是多!”陆哥说:“一听到我们没地方住都争着把房间让出来。” “没想到会遇上龙微雨还有两只苍蝇,讨厌的人扎堆来了”龙擎苍:“尽快挖出时间盒,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是!”陆哥应着。 “那两个记者你认识吗?”我悄悄指着胖男人问陆哥,他在院内四处走来走去,还总是特意去看我们兄弟挖树,赶也赶不走:“感觉好讨厌。” “认识”陆哥回答:“他叫范子君,是小报记者,以偷拍官员政要、名人演员隐私出名。 还以照片曝光要挟勒索钱财,不少人都被他勒索过。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最近开始过问道上的事,想要他命的人不在少数。” 我点头:“原来如此。” “说我没教养(他还在对龙微雨的话耿耿于怀啊)”龙擎苍居然让手下押了一个小和尚来问话:“你们寺最出名的是什么?” 小和尚被吓到了,吞吞吐吐半天:“糖糖糖糖糖糖” “糖?” “唐唐唐代壁画。” “行,你带路,李坎,我们去看唐代壁画。” 我正巴不得呢:“好啊!” 龙擎苍一边走一边看:“单看画没意思,你,说点什么。” 小和尚被迫做了讲解员,唯唯诺诺地说了起来:“灵山寺的壁画最早创作于唐太宗开元、天宝年间,到了宋代又增加了一些。 最古老的壁画距今已有1200多年。寺内现存精美壁画总面积达500多平方米。今年年初已经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目录,受到全世界的关注。 这些不同时期创作的壁画集中展示了我国几千年传统的历史文化,既有儒教崇尚的忠臣孝子、贤妇烈女的故事,也有道教崇拜的各种鬼神,佛教的菩萨金刚等。 描绘了各种历史神话、人民生活,内容丰富、包罗万象,可惜后来遭到自然灾害和战争毁坏,唐代部分被毁,剩下的就只有这几面断壁残垣。宋代的保存相对完好,这其中还有不少趣闻典故……” 喂喂,小师傅你完全投入讲解员的角色中去了呀! ------------ 47地狱 我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壁画,也是第一次看到尺幅如此巨型的壁画,两米多高一眼望不到头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画。 尽管饱经岁月的洗礼,大部分壁画的颜色已经被氧化剥落,可是依然清晰可见的线条和流畅的笔画。 不论是端庄肃穆的佛像菩萨、千姿百态的市井百姓,还是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龙擎苍本来对画啊佛啊什么的就没多大兴趣,不过见李坎看得很开心,连话都没说的聚精会神劲儿也是少见的,就放慢了脚步。 心里寻思着,冉鸷让自己来灵山寺究竟意欲何为?他肯定是知道了龙微雨在灵山寺故意以时间盒为借口让自己来的,难道是打算坐山观虎斗,看我和龙微雨争起来坐收渔翁之利?对这个男人不能大意。 参观的途中,我们遇到了四个学生模样的人在给壁画拍照,还拿着一些像是尺规的工具在测量,一个年长一些像是老师的男人在指导他们工作。 “这里可以拍照吗?”我问。 “游客是不可以的,”小和尚看出了我的疑问,回答:“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画院的老师和学生,是特地来重画壁画的。” “重画?” “嗯,为了更好地保护壁画,让更多的人能目睹壁画原来的风采,画院的师生主动提出来要重画唐代壁画,还原初画时的色彩和神韵。” 小和尚指着我们面前的墙说:“受损最严重的就是这幅壁画了,大概是被火烧过,都分辨不出原来的图案了。听说清代重建寺院的时候还差点把它推倒。” 龙擎苍:“我看就是一面被火烧黑的墙,哪来的壁画。” “是有壁画的”小和尚指着墙壁上的坑坑洼洼说:“施主请看,从表面多处地方残留的碎片上检测出了微量的朱砂、孔雀石等多种矿物粉末,都是古代绘画常用的颜料,证明这面墙上确实有过壁画。” “他们能看出这墙上原来画的是什么吗?”我好奇。 “可以的”老师模样的男人抬起头,回答:“借助红外线摄像机能清楚地看到壁画本来的面目。” “那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我更好奇了。 “画的内容嘛……”男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敬请期待我们复原图吧。” 我们看完壁画,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龙擎苍嚷着肚子饿,要小和尚带我们到斋堂吃饭。 走到室外,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起雾了!薄薄一层弥漫在空气中,远处的山树变得朦胧起来,感觉像在云里雾里的仙境一般! “哇噢,小卖部老板说的果然没错!” 龙擎苍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雾,遮蔽了视线、分不清方向,连真实和虚伪都一起掩盖起来的感觉很讨厌。 “你怎么了?”我问龙擎苍。 啊咧,他在看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从廊下走过,东张西望的,时不时透过窗户朝每间屋里张望,发现我们在看他之后,马上低头匆匆离开了,可疑的男人! 龙擎苍:“走吧。” 吃过晚饭,在院里各殿转了一圈之后天渐渐黑了,因为院子里没有灯光照明而且雾大得很,所以挖宝工作持续到八点就被迫中止了。 劳动了一天,兄弟们也有点累了,洗过澡之后便聚在屋里聊天。 我们一共找到连在一起的三间厢房,一间有两张床,当中可以打两个地铺。于是我们抽签决定谁睡床谁睡地上,结果我睡到了地上。 睡到半夜,我听到了脚步声。 说实话,我讨厌狮猫留下来的后遗症,耳朵能用就好,特灵没什么优势不说,还容易被吵醒,睡不安稳。 “啊――”没过多久,我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尖叫声,是从大殿后面(?)传来的,非常短促以至于我没当回事。 第二天,龙擎苍蹲下:“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让我多睡一会儿”我用被子包紧头部:“一会儿就好,我好困。” 龙擎苍:“别睡了,快起来。” “不要!”我缩成一团:“我要睡觉。” 龙擎苍蹂/躏了几下我露在外面的头发:“跟团草似的。喂,起来,出事了。” “出事了?!”我半信半疑地起来,来到外面才发现真的出事了。 昨天遇到的胖记者范子君不见了! 他的同伴一大早就嚷嚷着他不见了,按他的话说,昨晚范子君去上厕所之后就没再回来。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说?”有人问。 “我昨晚困得很,也没在意,早上起来发现他不在了才想起来的”他的同伴这样回答。 众人都挺热心的,听说人不见了,便帮忙四处寻找起来,我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喊:“大家快来看!” 有人在一处大殿内的地上发现了一部摔坏的相机,经同伴的确认,证实这是范子君的东西。 上千年历史即将扩建的寺院里,摔坏的相机,失踪的记者,问题似乎一下子严重了! 同伴马上嚷着要报警,要通知报社,要如何如何。 等到快中午,几名警察气喘吁吁上到山上,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就以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为由,回去了。 把范子君的同伴气得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地说要去投诉! 结果,众人闹了一整天,范子君依旧下落不明。 我们挖了一天,时间盒还是难觅芳踪。 呜呜呜,我手都挖到起泡了,龙擎苍恶魔!坏蛋!残忍!没人性!我坐在台阶上望着自己起泡的双手,欲哭无泪。 “坎坎宝贝你的手怎么了?”我回头,是龙微雨。 他握着我的手心疼地看了看:“怎么磨成这样了?很疼吧?” 我点头,能不疼吗? “你等等,我拿点药给你擦擦。” 不一会儿,龙微雨就端来了一盆凉水,让我把手放在凉水里泡过清洗之后用针刺破,然后敷上药膏。 “龙擎苍居然忍心让你干这么重的活儿” 龙微雨一边摇头一边用纱布给我包扎:“对了坎坎宝贝,你昨天去看壁画了?” “是啊”我点头,“你觉得那些壁画如何?” “挺好看的呀”我说:“可惜颜色都掉了,要不然一定更漂亮。” “有看到最里面那一副被火烧黑的壁画吗?” “嗯,看到了,还有几个画院的学生在测量,要复原那幅壁画呢。” “你……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吗?” “不妥?”我疑惑:“没有什么不妥啊。” “其实关于那幅壁画有一些传闻,还挺可怕的,你要不要听?” 好奇心最终战胜了恐惧心,我头一点:“听!” “当地人传说,那一面墙壁上所绘的是《地狱变相》。” “《地狱变相》我知道!是为劝善惩恶而描绘地狱苦状的图相!” 别说,这我还真知道,谁让我们家出了好几个历史教授:“画的是罪人下地狱之后受到的刀割蛇咬、火烧油炸、杵舂拔舌、被群鬼切断分食等等酷刑,告诫世人要多行善不作恶。” “真不愧是坎坎宝贝,知道的真多,虽然历史成绩一塌糊涂的说”龙微雨笑着说:“灵山寺这幅《地狱变相》的来历是有故事的。 传说当年皇帝下令要在数月之内完成壁画,可是工期将近,画匠们却迟迟画不出撼动人心的地狱惨象。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再画不出或是画出的画没办法让皇帝满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都难保了。画匠们个个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就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一个画匠动了邪念,趁夜深人静之时偷偷在山下村子里放了把火。 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在风的助力下很快就蔓延开来,村子顿时成了一片火海。村民们哭着喊着拖家带口地逃命,来不及跑的就被大火活活烧死…… 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深深映入脑海中的画匠第二天在墙壁上一挥而就,画出了空前绝后、观者无不见之心惊胆寒的《地狱变相》。” “好残忍,为了一幅画居然去放火” “画成之后这个画匠也疯了,”龙微雨说:“最终自残而死。” 我追问:“然后呢?” “自此之后,传闻就散开了,说是每逢红月之夜,鬼卒就会从墙上走下来,用铁链捉走作恶之人。” “嗯嗯”我点头:“原来是这样,还真有意思,谢谢你告诉我。” “你……不害怕?”龙微雨问。 “为什么要害怕?”我不解:“不是传闻吗?又不是真的。 再说了,被捉走的不都是恶人吗,我又不是。 啊,对了,龙擎苍!得告诉他小心才是,不过说了估计他也不会听,还是算了。” “最先想到的是他啊”龙微雨苦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他的手凉凉的,手指好漂亮:“我该高兴好呢还是该妒忌?” “你该去死!” 龙擎苍回来一见龙微雨色迷迷地拉着李坎的手,摸着李坎的脸,就跟火上浇了油一样熊熊燃烧,气呼呼地大步走来,一把将李坎从他的魔爪下抢过来: “不要乱碰我的东西!” “扫兴的人来了”龙微雨站起身:“坎坎宝贝要是不高兴只要一句话,我马上接你走。” “不可能!我对他不知道有多好了,李坎你说是不是?”我在他手里能不说是吗。 “小心被鬼卒捉了去”龙微雨转身离开了,龙擎苍才把我扔回地上。 “拿去!”一罐不明物体扔进我怀里,我正要生气,定睛一看是一罐绿色的……? 我:“可以吃的?” “给你涂手的”龙擎苍愤怒地盯着我包满纱布的手:“免得被人说我虐待未成年人!” “谢谢,嘻嘻,你真好。” “龙微雨跟你说了什么?” “关于壁画的传说” “什么传说?” “他说那面被烧黑的墙壁上画的是《地狱变相》” “《地狱变相》是什么?” “就是……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反正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你说谁是牛?!”龙擎苍扑上去对着我就是一通捏圆揉扁,疼得我哇哇直叫,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第二起失踪案即将发生。 黑夜里,一个男人闪进罗汉堂内,溜到案前,将案上放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香炉端起,倒掉里面的香灰,放入背包中。 忽然,男人感觉身后有异响,转身,随即被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看到了什么? ------------ 48画中市 “咣当”金属与地面碰撞的一声我听得真切。 睁开眼睛,发现几乎同时睡在床上的龙擎苍也睁开了眼睛:“听到了?”“嗯,听到了。”“走!” 我们循声赶到罗汉堂,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男人的鞋,旁边还有一个打翻的铜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人呢?我们堂内堂外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第二天一早,我们听说又有人失踪了。 几个香客说,跟他们一起来的男人不见了,那个男人是几天前在山下乘车时认识的,来历不甚清楚,只是交谈之后发现还挺投缘,听说他们要上山,男人主动提出结伴同行。 今晨起来发现他的行李都在,人却不见了,刚开始谁也没在意,以为他是早起出去了。 可是过了早餐时间还不见踪影,大家便开始觉得奇怪,一找,竟然在罗汉堂内找到他的一只鞋!这才觉得事情不妙,慌慌张张找起来。 “原来是那个男人”我发现,原来龙擎苍早餐可以一口气吃掉十二个馒头,“咦,哪个?”我问:“你认识?” “你不是也看见了,前天在廊下看到的那个贼头贼脑的男人”龙擎苍把第十二个馒头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他八成是想对掉在地上的铜香炉下手。” 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呢?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甚至来不及捡起铜香炉?接连发生的两起失踪案中间是否存在着联系? 我想起龙微雨昨天跟我说的传说,每逢红月之夜,鬼卒就会从壁画走下来,用铁链捉走作恶之人…… “你自言自语在说什么?”龙擎苍:“什么从墙上走下来?” “灵山寺壁画的传说”我说:“不知道和昨晚的事有没有关系?” “大/师和老板不是去看过壁画吗?”陆哥问:“没觉得哪里不正常?” “当时没感到哪里不正常啊”我摇头:“要不等一下再去看看?” 于是吃过早餐,我们再次前往壁画所在的大殿。 没想到,在半路上却遇上龙微雨一帮人气势汹汹地从对面走来,龙微雨张口就问龙擎苍:“你把海慧大师弄哪去了?” “海慧大师是哪根葱?我怎么知道?” “不要装糊涂了”龙微雨:“你不就是想阻止我以当家的身份为四海会祈福吗?好啊,没法对我下手,所以把大师藏起来了!” “不知所云”龙擎苍打了个哈欠:“我要藏个和尚干什么?吃又不能吃,睡又不能睡。” “哈哈哈哈哈”兄弟们发出哄笑。 “我有证人”龙微雨:“昨天晚上这位小师傅看到你偷偷摸摸从厢房出来,往住持院去了。” 从西厢到罗汉堂是要经过住持院。站在龙微雨身边的小和尚点了点头:“没错,我昨晚看见他去住持院了。” “就你有证人啊”龙擎苍把我一拉:“李坎,告诉他,昨天晚上我们去哪了?” “昨天半夜听到罗汉堂有响声,我和龙擎苍起来一起去看了,可是只看到打翻的香炉和一只男人的鞋子,什么都没发现,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们一直在房间里睡,没有再出去。” “你tm全是扯淡!”龙微雨的一个手下站出来:“罗汉堂和西厢隔了不止五百米,一点响声我们东厢没听见,你反而能听见?!” “我的耳朵灵啊”我说:“小师傅,你昨晚要是看见龙擎苍的话也应该看到我了吧?” “嗯”小和尚点头:“是他们两个人。” “我暂且信了坎坎说的话,”龙微雨口气一转:“不过为了证明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必须负责把大师找回来。” “哈”龙擎苍鼻子一哼:“理你是神经病,我们走。”我们一走,龙微雨一帮人干脆跟了上来。 灵山寺不见了住持,开始混乱起来,不少人收拾好了行李在焦急地等待雾散去,要下山。 龙微雨一帮人跟在我们后面:“龙擎苍,你不要给我装疯卖傻,这山上除了你,没有人敢这么做。” 龙擎苍也不理他,自顾走着:“我做的证据呢?你凭什么要说我藏了和尚?”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怎么觉得大殿比上一次来的时候阴森许多。 烧黑的壁画一如之前我们看到的,黑得分辨不出任何图案。两帮人在壁画前站了一会儿,没见任何异动。 龙擎苍不耐烦了,大声说道:“我就说小白脸的话不可信,童子鸡,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这种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那张嘴了。” “……”我偷偷看了一眼龙微雨,他的手下气得龇牙咧齿、摩拳擦掌,可他却无动于衷。 龙擎苍:“走,回去了”“什么呀,烧得跟碳似的”“就是,这样的东西还能入选世界遗产”“我画的都比他好看”“得了吧,就你这德性”……兄弟们唧唧歪歪地说着话,两帮人往外走。 “救命~~” 在经过一面巨大的壁画前,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极其微弱的,飘渺的,虚无的…… “救命~~”“救命~~救救我~~” 我马上明白了,不是来自现实的声音。 “等等”我停住脚步,陆哥他们也站住了:“大师怎么了?” “我听到了救命声。” “救命声?” “我看看”我走向离我最近的壁画:“好像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 我记得,前天小和尚介绍过,这是一幅宋代的壁画,描绘的是南宋都城临安府街市热闹繁荣的景象。 上次看时便觉得这幅壁画精妙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了。画面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客栈、庙宇、民居等等。 蜿蜒曲折的水道密布如网,大街石桥木舟满眼江南水乡旖旎的风光。画中的街市店铺虽多,却不重复。 既有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的,也有悬壶济世、看相算命的,既有开当铺钱庄、肉店鱼摊的,也有挑担卖菜、推车卖席的……可谓是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既有腰缠万贯的商贾、地位高贵的士绅,也有威风八面的官吏、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 既有乘坐轿子的女眷、紧随其后的仆役,也有沿街叫卖的小贩、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贫富贵贱,大千世界、无所不至。 在街市的中心偏右下的位置,还画了一圈人在围观看杂耍:扛大旗的、顶水缸的、转盘子的、耍猴子的形形色色、样样俱全,将一派商业都市繁华的景象绘色绘形地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不愧是被誉为壁画中的《清明上河图》! 不、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 一靠近,“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声音愈发清晰了! 天啊,第六感告诉我声音来自画上! 我逐一辨别画上每个只有拇指大小的人物,希望能找出声音的来源,终于,我发现了――一辆怪异的马车! 既然是马车,自然是要马来拉的。可是,这辆马车前面拉车的分明是一个弓着腰的人! 要说人也不奇怪,可是,当我把这个人指给龙擎苍他们看的时候,他们也大吃了一惊! 陆哥忍不住惊呼:“这不是范子君吗?!他怎么跑画里面去了?!” “在哪里?!”龙微雨和手下也挤过来看。 只见拉车人的容貌与范子君一样无二,光着膀子,麻绳在他背上、微凸的肚子上勒出了道道血痕,后面马夫高挥的鞭子似乎即将落到他身上。他的表情无比痛苦,张着嘴像在呐喊又像在呻/吟?! 我们都惊呆了,除了传说,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我们看到的情景。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跑到画里面去了呢?”众人只觉背后一阵毛骨悚然,定睛看了看,画面一动不动。 一个兄弟壮着胆子用手去摸,结结实实的墙壁,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要是这么说来”龙擎苍:“昨晚失踪的男人说不定也在上面,找找看!” 我们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在壁画上寻找起来。 “救命~~救命我~~我在这里啊~~救救我~~” 好像还有一个更弱的声音是从另一个角落传来,我循着声音,心惊胆战地找了过去。 “哇啊啊啊啊”就听李坎一声尖叫,紧紧抱住离他最近的龙擎苍的胳膊,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墙:“在在在那里!真真真的在那里!” 众人顺着李坎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指的是围观杂耍的人群。 兄弟们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没觉得哪个像啊? 还是陆哥①38看書网发现了:“是猴子!你们看,耍的不是猴子!” 这一看不要紧,兄弟们只觉得大白天的肯定是活见鬼了! 壁画中一个摇头晃脑、敲锣跳舞的耍猴人右前方不远处,有一大一小两只穿着红马甲挂铃铛的小猴儿在搔耳挠腮随乐表演。 粗略一看也没什么,可当你仔细端详那只大猴子的面容时…… “妈呀!”把一群大男人给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哪有眼睛那么小的猴啊?!”“还留胡子,这哪是猴子,分明是人!”“太邪门啦!”…… “现在你还能说我的话不可信吗?”龙微雨颇有几分得意地看着龙擎苍。龙擎苍则夹起李坎转身就走:“童子鸡要离远点。” 我刚被龙擎苍夹起走出没两步,殿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恐怖的笑声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整座大殿跟着剧烈晃动起来,甚至还从天花板掉下不少尘土,地震?! 在黑暗中,唯一有光,甚至越来越亮的地方就是我们跟前的壁画,在摇晃中,我仿佛看到画上的人物也跟着大笑起来。 墙上的光越来越亮,像要把我们吞噬一样,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周围越来越暗,暗得不见天日。 “妈呀!救命啊!”几个兄弟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就要往外跑,“不要慌!”龙擎苍喝住他们:“全部趴下!不要乱跑!” 大殿摇晃了好一会儿,我们一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啊咧,我趴的地方怎么有道裂缝?啊咧,裂缝还在扩大?! ------------ 49地宫行 “嘎啦”啊咧,裂缝变大了。 我说:“龙擎苍,不好了,地板要裂……哇啊啊啊啊啊” 地板的裂缝突然变大,我不偏不歪正好趴在那条裂缝上,就这样伴随着自己的惨叫,我掉进了地缝里。 为什么地下是空滴?!连地基都没打吗?!这坑爹的地板算不算豆腐渣工程?! “李坎!”我看到龙擎苍伸出手想捞我,不过没捞着。 “救……”我想喊“救我”,可是在上面的人都与我非亲非故,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呢?一瞬间的犹豫让我没喊出第二个字。 “李坎!”天啊,我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龙擎苍纵身跳了下来,张开手臂朝我扑了过来。 “老板!”“老板!”“老板!”兄弟们乱作一团,喊声顿时震耳欲聋。 “哇啊!”在空中龙擎苍抓住了我,我慌了:“你你你你你干嘛跳下来啊?!” “救你啊”龙擎苍说着,一把抱住了我。 “笨蛋!你那么重,只会摔得更惨你知不知道啊?!放开我!放开我啦!”我挣扎。 “别动,信不信我揍晕你!”两人抱在一起,重力加速度明显加快了。 “噗”一声闷响,我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地缝到底有多深啊?! 我坐起来,抬头——我们掉下来的地方仰视起来就跟一线天一样。 也难怪了,掉下来的时间居然能对话,足见坠落的距离有够漫长的。 咦,为什么那么高掉下来我会没事? 啊,我摸摸自己的胳膊伸伸自己的腿脚,不要说重创了,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太神奇了!简直是奇迹! “童子鸡……” “哇!”我发现自己下面原来有个“肉垫”,赶紧爬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了”龙擎苍躺在地上直哼哼:“还好下面都是沙,要是有一块小石头,我肯定废了。” “你哪里疼吗?”要摔了自己估计心情还没那么难受:“你干嘛跳下来啊?!” 龙擎苍:“咳咳,胸口,疼,咳咳” 我赶紧上去轻轻地给他揉了揉,问:“还疼吗?” 龙擎苍艰难地翻过身,指了指背:“背也疼。” 我又轻轻地给他揉了揉背,问:“还疼吗?” “你没吃饭啊”龙擎苍不满:“软绵绵的一点力都没有。” “我还不是怕你骨折了呀!” “哪有那么容易骨折”龙擎苍坐了起来,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连‘马杀鸡’都不够格,对你抱有期待真是失算。” “你!没事就没事,装什么装!”还好,看上去没有骨折的迹象,我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老板——大师——”从头顶上传来陆哥的声音:“你们听见吗?” “听见了,地下是沙子,我们没事,快来救我们!”我喊。 “你们等等,我去找绳子!” 忽然,一个人从上面跳下,害得我和龙擎苍急忙躲闪。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陆续跳了下来,一个接一个落在沙堆上,我一看,都是龙微雨的手下。最后一个跳下来的竟然是——龙微雨! 我大大地奇怪了:“你们怎么跳下来了?!” “当然是”龙微雨拍掉衣服上的沙子,用手机的光照了照:“寻宝了。” 我:“寻宝?” 顺着龙微雨手机光线的方向,我们发现面前竟有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相反方向也有!为什么在地底会有隧道?! 而且我们好像恰巧掉在了某段隧道的中间。 “看来灵山寺有地宫的传说是真的了”龙微雨摸了摸隧道的墙壁:“没想到这样被我们发现。” “这家伙想钱想疯了”为什么明明是兄弟,龙擎苍一见龙微雨态度就恶劣得不行呢:“这才是你来灵山寺的目的。” “只是目的之一,如果传说属实,地宫里的宝藏是你一辈子想都想象不到的”龙微雨已经完全投入对隧道的观察:“话说在前头,可没你的份。” 龙擎苍不屑:“谁稀罕。” 龙微雨:“坎坎宝贝,我们走。” 龙擎苍:“你不要理所当然地指挥我的人。” 龙微雨:“本来我都不想跟你计较,既然你……” “啊——”忽然从上面传来兄弟们的惨叫声,发生了什么事?! 陆哥:“你要干什么?!”“啊——”“嗙!嗙!”“嗙!嗙!”枪声!“啊——”“嗙嗙!嗙嗙嗙嗙!”“啊——” 枪声混杂着短促但是痛苦的惨叫声,我们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声音,好像出现了什么人正在残暴地杀/戮。 兄弟们开枪反抗,不过根本不是对手。仅仅过了两分钟,随着陆哥发出最后一声惨叫,手枪碎掉和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厮杀结束了(?) 我:“陆哥——” “陆峰——”龙擎苍大声喊:“出了什么事?!”喊了几句,没有回音。 忽然,从上面开始掉东西下来,啊,竟然是熊熊燃烧的火球! “啪”火球掉在地上,火星四溅,我们连忙捧沙把火灭了。 “烟是紫色的,不是一般的火”龙微雨捂鼻:“小心,可能有毒。” “是哪个王八蛋在上面?!要弄死我们啊?!” 还来不及骂,又有几团火球落了下来,紧接着,后面更多的火球被抛落下来,数量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龙微雨:“走吧,这里没法呆了。” 我:“要钻隧道里吗?” 龙擎苍拉起我就走:“这边。” 我奇怪:“为什么走这边不走那边?” 龙微雨和手下也紧随我们后面走入隧道。 啊,迎面有丝丝微风吹来,尽管极其微弱,但是能感觉到。 我明白了,这是条活路,前方的某处和外界相通,空气是流动的,所以才有风进来。 “我走前面吧”我自告奋勇,阴阳眼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看得清楚。” “小心点”龙擎苍说,并没有放开拉着我的手。 “慢着,不能让坎坎宝贝冒险”龙微雨用眼神使了两个手下:“让他们走前面。” “你也走前面!”龙擎苍:“背后捅人一刀是你做惯的伎俩了,我清楚得很。” “你用不着这么戒备”龙微雨:“我们六个人,你才一个,要杀你随时都可以。” 龙擎苍:“有种现在就过来。” 隧道比较狭窄,只能容两人并排行走。 龙擎苍既不愿走在龙微雨前面,也不愿放开我的手,而龙微雨则不许我走在最前面,也不许我走在最后面。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第一排两个龙微雨的手下,第二排龙微雨和一个手下,第三排我和龙擎苍,第四排还是两个手下,排成四排在隧道中,摸黑前进。 “真的有宝藏吗,”我问:“谁留下来的?” “传说是宋宁宗赵括”龙微雨一边走,一边不忘观察隧道的侧壁:“赵括听说过吗?” 我摇头:“宋朝的皇帝?” “宋朝第十三位皇帝,南宋第四位皇帝,在位的时候还算太平,说白了就是个偏安一方的无能饭袋,这都不知道”龙擎苍:“童子鸡,你父母真的是历史系教授?” “我对不感兴趣的东西就是记不住啊”我郁闷了:“有什么办法。” “赵括在位三十年,是南宋经济最繁荣、百姓生活较富裕的一个时期,灵山寺自唐代毁于火灾之后一直破败不堪,”龙微雨:“赵括在位时进行了一次长达十年之久的重修。” 我惊呼:“十年?!重修居然要花十年?!” 龙微雨:“所以才会有赵括在灵山寺埋下宝藏之说啊。” 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叉口,一条道来到此处分成了三条。 要走……哪一条? 隧道都能感觉到微风吹来,不同的是,中间一条最宽,仔细一看,两侧墙壁涂满朱砂,通体红色,相当华丽。左右两边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左边的稍宽一些。 魏大钢:“派去的探子说,龙擎苍和龙微雨进了大殿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已经一个小时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还有谁进去了吗?”冉鸷问。 魏大钢:“李坎也一起,同行的手下各五六人,对了,还有一个好像是画院的老师,在他们进去后不久也进去了。” “龙微雨装运佛像的四辆集装箱车刚刚驶上国道就被我们扣下,上面大大小小的佛像香炉不下三百件,鸷叔,这小子倒文物倒得也太过分了吧,不教育教育他怕是连圆明园都能被他卖光了。” “龙微雨是有一点小聪明”冉鸷拿起小勺在咖啡杯里慢慢搅拌,白色的牛奶在黑色的咖啡中一圈一圈地扩散开,逐渐溶于其中: “他以为新刻了佛像、新铸了香炉,以新换旧、偷梁换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灵山寺上千年几个朝代留下来文物卖了,还一心想要找到地宫里的宝藏。 他自以为对历史玄学了如指掌,在我看来,却连皮毛都未到,离真正的大智慧更是背道而驰。我让龙擎苍去,他怕是大吃一惊了吧。” 魏大钢:“您的意思是……要让龙擎苍去阻止他吗?”“没有人能阻止他”冉鸷的手停住,牛奶已经完全融入咖啡之中:“除了他自己。” “希望他能有所领悟,也不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更何况,我不希望我和前代留下记忆的地方被他破坏了。” 冉鸷小啜了一口咖啡,苦中带甜,芳香四溢,吩咐: “告诉打探的人,火速去查那个画院老师的来历,总觉得不大对劲。”“是”魏大钢答应着。 ------------ 50保险柜 我记得爸爸说过,人生总会遇到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刻,在岔路前,其他人的看法可以参考,但是不能被左右,看不清方向的时候,就想想自己最初的目标。 远在西安的爸爸妈妈,我现在算不算是走到人生的岔路前呢? 龙微雨站在我的左前方,皱眉:“不行,空气中带着湿气,墙壁摸上去也比其他地方湿,前面不是地下水就是地下湖。” 龙擎苍站在我的右前方,捂鼻:“不行,一股腐臭味难闻得很,怕是设了什么陷阱。” 兄弟们左右为难:“该走哪边才好?” “走中间啊”我说:“中间这条最宽最漂亮不是正好吗?” “你还真是头脑简单啊”龙擎苍看着我无奈地说,“坎坎宝贝心直口快的优点不论什么时候都很可爱”龙微雨笑眯眯地说。 好吧,我知道,你们两人表达的是同个意思。 龙擎苍和龙微雨两人都没有意见了,我们就按着之前的队形,走进了中间的朱砂大道。 在黑暗狭窄的隧道里行走还算顺利,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遇上了不下十个路口,这地宫得有多大呀? 当我们走到风的源头,甚至能看到外面的缕缕阳光透进来的地方,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听见外面小鸟清脆叫声的时候,心中燃起的希望反而一下子落空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么高根本爬不上啊!” 出口是看到了,其实只是一个洞,能容纳一个人的大小,从隧道顶部垂直通往地面。 距离地面的高度目测比我们掉下来的距离还遥远,就算攀岩高手也得用上几个小时吧,更何况身无寸铁的我们,是不可能爬得上去。 其他人见此情景都像劈头浇了一盆凉水,失望之余疲劳倍增,或坐或蹲,就地休息。 “哦呀哦呀”精神丝毫没受影响,倒不如说反而更兴奋的人是龙微雨,只见他对着那个洞东瞅瞅西看看:“居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什么人?”我奇怪了:“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洞是盗洞,并不是地宫真正的出入口”龙微雨回答:“就是盗墓贼算准了位置,强行炸开的缺口。 从上面吊一根绳垂下来,找到宝藏之后再原路返回,所以它的大小只有一个人的宽度。按周围被炸开的石头断面来看,断面很新,估计是一两个星期内开的。” “这么说”我急了:“地宫里的宝贝都被盗走了吗?!” “不好说啊”龙微雨面露郁色。“哪有那么容易就被盗走的”一直在抽烟静静听我们说话的龙擎苍开口了。 我:“可是我听爷爷和爸爸说,盗墓贼可猖狂了,不论古今,不分中外,只有盗错,没有放过。” “笨蛋,你的脑袋里装的是浆糊吗”龙擎苍扔了烟头欺负起我的头发来:“地宫跟墓葬是有本质区别的,墓葬是为了死后还能享受,所以防贼方面的设备是配套。 地宫是什么?就是一座超大型的保险柜,打从开始建的时候就没打算自己以外的人能进出,所以防偷防盗防火防水的功夫是做足了百分之三百的。明白了?” “嗯”我点头。 “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墓葬关上了就不用再开,可是地宫不一样,那些个守财奴(加重语气,特地白了一眼龙微雨)活着的时候也要时不时来看看自己藏的宝贝啊” 龙擎苍指着墙壁上的孔给我瞧,仔细一看,大大小小的孔在墙壁上分布很广、几乎到处可见:“所以一定会有进出的通道和通风设计。” “嗯嗯”我使劲点头。 龙擎苍:“你那是什么眼神?(两眼放光,闪亮闪亮)”“好厉害!我对你、对黑社会刮目相看了!你是除了爷爷和爸爸知道最多的人!我对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 “少来,爷不吃这套。” “请允许我叫您龙大师。” “你皮痒了是不是?” “那么,对于地宫非常了解的龙大师,请告诉我们,接下来要怎样才能到达出口呢?” “接下来就麻烦了”龙擎苍:“坏就坏在这个盗洞上,因为这个洞,破坏了原本的设计,地宫正常的气流都被搅乱了,我们很难再根据气流找到出口和宝藏了。” “说了半天,你也没办法”龙微雨鼻子一哼。 “唉,那个宋什么宗把地宫建得这么复杂”我靠在墙上,仰望巴掌大小的蓝天:“自己不会迷路吗?还是说他有地图所以不怕?” “地图地图地图”龙微雨反复小声念着,忽然像是灵光一闪,飞快掏出手机:“难道是……?” “是什么?!”点开储存卡里的照片,是壁画,就是范子君和小偷男在上面、我们坠落之前在端详的那幅。 “地宫和壁画是同一时间完成的”龙微雨:“我在想壁画上会不会藏着线索?” “画上的路就是地宫的路?”哇哦,很靠谱的猜测!我激动:“就像我们去公园一样,外面总会立着一块景区指示牌!壁画就是地宫的指示牌!”凑过去一看,果然,画上的路不少。 “……”我:“路是很多,可是要怎么看呢?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哪里啊?” “照我看,跟路没有关系”龙擎苍发表意见。 龙微雨不服:“何以见得?”话说,你什么时候凑过来的。 龙擎苍:“我们一共经过了三选一路口两个,二选一路口九个,每一个的位置形状我都记得,画里面没有。” “确实没有,也看不出哪一条路两侧是涂满朱砂的”龙微雨:“难道是我想错了?赵括不可能把地图放在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 “要说两侧都是红色的话”我说:“会不会是这一条呢?” 龙擎苍和龙微雨一看——是河道。 在一段河道的两侧开满红色的桃花,一般来说桃花都是粉红的居多,可是唯有这一段的桃花与众不同,是大红色的,尽管年代久远,但是朱砂的颜色历久弥新,鲜红无比。 “河道才是路线吗?”龙微雨的指尖在屏幕上慢慢划过:“我们走过的路从这里到这里,然后……那么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在这附近。” “真行!”龙擎苍:“童子鸡偶尔还是很聪明的嘛!” “偶尔是多余的啦!” “光是路线图就费尽心机,”龙微雨轻轻一笑:“看来地宫中收有巨大宝藏的传言愈发可信了,真是值得期待。” “只是……”龙微雨:“宝藏会在哪里呢?” “蠢货!这个时候当然是先找出口了!”龙擎苍说着要去抢龙微雨的手机,龙微雨赶紧闪开,没抢着。 “守财奴,”龙擎苍:“我们对宝藏可没兴趣,更不想为了几件破东西在地下多呆一分钟!识相的,赶紧把手机交出来!”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说什么昏话”龙微雨和龙擎苍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发生了严重分歧:“当然是找宝藏最优先了!要回去你请便!” “照片,拿来!” “不可能!” “拿不拿?”龙擎苍磨拳擦掌。 “不给你还想抢不成?”龙微雨退后两步,几个手下站了起来。 “不许打架!”我硬着头皮冲到中间:“有话好说!”。 龙微雨:“是他要硬抢噢,我是正当防卫。” 龙擎苍:“谁要抢了?你不是要寻宝吗?赶紧看看宝在哪里吧。” 啊,龙擎苍居然让步了,刮的什么风。我心里虽然挺害怕,不过对赵括的宝藏还是充满好奇, 龙微雨的指尖一点:“我的推测,宝藏可能在这个地方。” 龙擎苍:“商业区?” 我不解:“为什么是商业区?” 龙微雨:“整幅图水陆交界的地方只有一个——码头。你看,好几艘大船停泊在港湾里,几个码头工人正把一艘船上的麻袋卸下装车,装满货物的骡车前往的地方——” 我:“所以是商业区。” 龙微雨:“对。” 我:“你觉得呢?” 龙擎苍:“我没意见。” 于是,稍做休息,我们继续寻宝之旅。 “龙擎苍”我拉了拉他的手。 “怎么,害怕了?还是想尿尿?” “才不是害怕,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吧” “你把头低下来啦,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说吧” “还是算了。” 我拉着他的大手,在他手心偷偷写下:“有人跟着我们”几个字。 没错,从盗洞开始,我就感觉一直有个人跟在我们后面,除了我们八人,地宫里还有其他人!是捷足先登的盗墓贼吗? 不,要说是人,气息轻了点,要说是鬼,气息又太重了,但是这种气息却是我之前遇到过的…… 我写完,期待地看着龙擎苍,希望他能明白。龙擎苍拉过我的手,在我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知道不要怕”。 隧道在我们前面豁然开朗,“哇啊”我惊叹:“好大!”在地下,居然有这样一块平地,一眼望不到边,顶部有四五米高,像是天然形成的溶洞,不过墙壁上工整的石砖又表明这确实是一个人造工程。 “我看到墙壁上有灯台,上面还有灯芯”我问:“要点燃吗?” “我们站的位置大概是码头了”龙微雨:“点吧。” 我指着一个灯台,让手下用火机点着。 “嚯!”灯芯一触即燃,而且一个灯台还连着旁边两个灯台,一个点燃,“嚯嚯嚯嚯”连动一圈的灯台都被点亮了! 突然大亮起来,刺目的光线让我们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过。 紧闭了几秒,我们才慢慢睁开。 “哇啊啊啊啊!”一个手下发出了恐怖的叫声,看清眼前景象的我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一排穿着宋朝服饰的宫女太监捧着各式器物,列队从远处向我们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想慢慢写这一篇的,却上了更新要求最多的活力榜,(+﹏+)~狂晕~~ 府府发现,写了几个小时的文,只要几分钟就看完了(ˉ﹃ˉ)zz ------------ 51将军俑 “鬼呀!”几个手下急得慌忙拔枪。 龙微雨拦住:“慢着!不要开枪!” 宫女太监的队列个个面无表情,若无旁人地前进着。 他们的身体看上去是半透明的、步履飘逸、无声无息仿佛空中漫步一般,然后逐渐变淡、变淡……走到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时,完全消失了。 龙擎苍:“童子鸡,是我眼花吗?” “我也看到了”我说:“所以不是你眼花。” 龙微雨:“是鬼魂吗?” “不是”我想了想:“这也许就是爸爸说过的延期折射。” “延期折射?又是一个全新的词汇呢”龙微雨:“坎坎宝贝能说得仔细一点吗?” “嗯”我点头:“因为他经常要进入遗迹啊古城啊什么的,他说过建筑时间长了也是有‘记忆’的。 像人一样记住了常常出现的场景,然后在特定的光热条件下像播立体电影一样重现。” “从原理上说,就是海市蜃楼现象的特例。光线在折射途中被阻挡了,但是并没有因此消失,而是奇异地经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一旦某项条件成立,就会继续映射出来的自然现象,不用害怕。” “原来如此”龙微雨颔首:“我越来越觉得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宝贝了。” 随着所有灯台被点亮,更多的延期折射现象发生了,我们放佛置身于那个遥远的朝代,身穿宋代服饰的各色人物在我们眼前经过: 有只穿一条裤衩正扛着重物汗流浃背的苦力,有挥舞鞭子蛮横斥责苦力的监工,有衣着整齐玉带飘飘的巡视官员…… 犹如昙花一现,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凋谢了一般,极其短暂的瞬间,看得我们目不暇接,目瞪口呆。难怪爷爷和爸爸几十年醉心于考古发掘,乐此不疲,原来是这么有趣啊。 大约过了几分钟,延期折射全部消失了,只剩下空旷的地宫和不断燃烧的灯火。 “我们已经来到码头了,海市蜃楼也看过了”龙擎苍:“然后呢,宝藏在哪?这一圈几十个洞口,哪一个才是宝库入口?” “宝藏的话我已经猜到在哪了”龙微雨颇有信心指着手机给我们看:“在商业区里,所有的店铺都是敞开大门做生意。 只有东南方上的一家店店门紧闭,挂着‘本日休息’的牌子,这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跟着我走便是。” 我们跟着龙微雨,果然在地宫的东南侧找到一个洞口,里面还是一条隧道,不过好在看上去并不长。 “太顺利了”龙擎苍一边钻一边说:“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找到宝藏,聪明的盗墓贼早就把地宫搬精光了,还会有东西剩下吗?” “不要净说扫兴的话好不好”我说:“说不定真是我们运气好呢。” 钻过隧道,又是一个大洞,一扇大门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出现啦”我惊呼:“保险柜大门!” “大门看上去完好无损”龙微雨和手下用手机的光筒照来照去:“看来盗墓贼还没有来过这里,太好了。” “问题是……”单凭我们几个人,怎么看也不够力气推开两扇几千斤的厚重石门啊! “好了,寻宝游戏到此为止”龙擎苍:“回去吧。” 离宝藏只有一门之隔,龙微雨怎么肯罢休!他用手机的光筒在大门上面和两侧照来照去:“一定有机关能打开。” 我注意到的是,分立于石门两侧的两尊将军俑。两尊将军俑高约两米二三,面涂黑漆、容貌威严,身披铠甲、头戴兜鍪。 鍪顶竖火焰形缨饰,侧面有护耳、向上飘起、形似双翼,手按兵器、竖眉怒目,立于圆形底座之上。 虽历经沧桑,但色彩依然饱满。仗剑屹立、威武雄健,双目如炬、气宇昂昂,十分逼真。 “这里也有灯台”一个手下发现壁上的灯台,动手把它点燃。 灯台刚一点燃,坏事了!我:“动动动动动了!” 两尊巨型将军俑,慢慢地迈开步子,走下底座,对着我们毫不客气地挥起铜剑! “哇啊啊啊啊”我们当然是拔腿就跑!将军俑个头巨大、力气惊人,虽然笨重动作却一点不迟钝,一剑砍下,石板都裂开缝。 “童子鸡,”龙擎苍:“石头为什么会动?!” “不要什么都问我啦”我边跑边摇头:“我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怎么知道石头为什么会动?!” 等等,我想想,类似的事情我好像真经历过? 我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来了。 我记得小时候老家有个院子,院子中央有棵大树,我最喜欢蹲在大树下玩泥巴。 有一次,一个行内的叔叔,全名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被人称作“泥匠”,来我们家做客,看见我捏泥巴捏得不亦乐乎,就蹲下随手捡了一块泥巴问我想要捏什么。 我记得自己当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马!”因为马的四条腿细,泥又软,所以支撑不住整个马身,我捏了好久都没捏好。 只见泥匠灵巧的双手飞快地转动着,一块普通的泥块在他的手中很快就变出了马的雏形,马头马脖,马身马腿,还有马尾巴! 不一会儿,一匹活灵活现的泥马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高兴地直拍手,就要伸手去接时,泥匠笑了笑,将马放到嘴边“呼”对着泥马吹了一口气! 奇迹出现了!泥马居然活了!泥匠把泥马放到地上,一着地泥马就像真的马一样“咯噔咯噔”在地上撒开蹄子欢快地奔跑起来,逗得我开心不已! 然后,泥匠又用泥捏了会啄米的公鸡、会摇尾巴的小狗、会耕地犁田的泥人和泥牛,不论什么,只要他捏好后放到嘴边轻轻吹一口气,就像给与了生命一样,马上活了过来! 印象深刻的下午,妈妈说我简直高兴疯了。泥匠走后几天,我还沉浸其中,玩得津津有味。 后来下了场雨,等我想起放在屋檐下竹篮里的泥马泥人,急急忙忙跑去看的时候,都已经化作一团泥浆。 我伤心了很久。我哭着非要爸爸重新给我捏的时候,爸爸说这是泥匠叔叔家传的“独门绝活”还是等他来了给你做吧。 那时毕竟还小,时间一长也就把这事给忘了。眼前两尊会动的守门将军俑,难不成也是行家里手的杰作? 龙微雨闪到灯台前,一下踢灭了灯台,可是将军俑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轰轰轰”伴随着巨响,隧道口落下巨石板,来路被封死了! “嗙!嗙嗙!嗙嗙!”黑暗中,几个手下掏出枪来对着将军俑不停射击,子弹打在硬邦邦的俑身上,就跟打在石头上一样徒劳,五个手下中相继有四人被将军俑击昏。 龙擎苍:“看你干的好事!” 龙微雨:“你行、你来让它停下!” “救命啊!”我:“你们别吵了,快想办法啊!它好像看上我了!” 明明还剩下四个人,可是两尊将军俑却齐齐追赶我。 龙微雨趁机跑到宝库大门前,敲打着寻找上面是否有机关:“坎坎宝贝,坚持住噢!” “切”龙擎苍环顾四周,地上空空如也,连根木棍都没有,仅剩将军俑站立的两个圆形巨石底座。 “呜呜呜,你们都是坏蛋!快点救我啦!” “李坎!”跑得满头大汗的我听到龙擎苍喊我:“朝这边来!” “乒!”我躲过一剑,瞄准拔剑的空档从它两脚之间钻过朝着龙擎苍跑去。 “哈——!”龙擎苍大喝一声,两手一搬,腰一使劲,竟将巨石底座高高举过头顶,轻松劲儿就跟举个十斤大米一样! “哇啊啊啊啊,你要干嘛?!” “别怕!不会砸到你的,过来!” “你砸准点啊!” “过来!快!” 我硬着头皮、脚下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喝!”龙擎苍一脚踩地,一脚转蹬,身体转动,把个几百斤的巨石底座像铁饼一样扔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我本能地低头弯腰缩脖子,巨石从我头顶飞过,“乓——”震天动地、地动山摇! 我停住,转身一瞧,噢哦哦哦哦,正看到一尊将军俑被巨石击中胸部向后倒仰,顺带把后面一尊一压,连累两尊齐齐倒下。 噢哦哦哦哦,干得漂亮! “轰哄——”两身庞然大物先后倒地。 “好厉害啊!”我被龙擎苍的壮举惊呆了:“呜呜呜,你太强了!” “哼,小菜一碟”龙擎苍拍拍手上的灰,心不跳气不喘:“童子鸡,看到了没有?” “嗯嗯,看到了,好厉害啊!”我恨不得扑上去亲他两口!啊咧,我差点想干嘛来着,我为嘛会有这想法? “四肢发达”龙微雨不失时机奚落:“一身蛮力。” “好了”龙擎苍:“童子鸡去看看机关在哪里,先把石门打开。” “噢”我答应着,正欲从倒下的将军俑旁边经过去隧道口时,“嘎啦”已经碎成几块的将军俑动了一下,“哇”我吓了一跳,连忙跳开。 “嘎啦”动了!真的动了! 已经摔得断胳膊断腿、躯干大部分残缺的将军俑竟然还能动,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真是顽固”龙擎苍从地上搬起另一个巨石底座,走过去对着还在动的部位狠狠砸去!“乓——”“乓——”“乓——”接连几下,将军俑彻底碎成一堆土块。 我满心好奇地过去摇了摇巨石底座,纹丝不动,双手加上去使劲推,一动不动,使出吃奶的力气,呃,还是不动。 “嘎啦嘎啦”就在我们以为消灭了将军俑的时候,脚下的土块纷纷动了,然后土块像被无形的磁铁吸引一样飞到空中聚集,重新堆砌成两个人形…… 两尊完好如初的将军俑像做梦一样站在我们面前。“我明白了”龙微雨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地宫机关如此之少,盗墓贼却没能盗走宝藏的原因了。” ------------ 52守护芯 “碎了还能重组”龙擎苍:“这两家伙是不死之身吗?” 将军俑恢复原样之后的第一件事——举起铜剑朝我砍来! “为嘛又是我?!为嘛不砍他们?!太不公平了!”我自叹命苦,明明有两个绝世大恶人在跟前,为嘛只跟我过不去。 将军俑双剑齐下,我一边躲闪一边求救:“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守护俑塑造时就被赋予了坚定不移的使命——在入侵者全部消灭之前,无论被粉碎多少次,都会重新站来起来。” 仅剩的一个手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阿涛吧,忽然开口说。 “你的意思是,”龙微雨:“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挺直了腰杆,抬起了头,阿涛毫无惧色地径直朝将军俑走来:“让它停下来的唯一办法是消灭它动力的源泉——芯” 阿涛的目光如同两团跳跃的火焰:“芯在俑身上的某一个部位,但是,芯的位置是塑造者随意决定的。 所以,哪怕是一流的阴阳师,也不容易找到。”果然有阴阳师参与其中!咦,阿涛为什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嗖”阿涛从腰间掏出一手飞刀,大喝一声:“破!” 刀光一闪,龙擎苍还没看清他出手,飞刀就已经“乓”在一尊俑的背部数处炸开了。 “哗啦”俑的背部被飞刀炸出七个大洞,掉落了不少土块。 遭此背部一击,俑举到半空中的剑稍稍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停止攻击,接着又落了下去,也是借了这个停顿,李坎才得以逃出。 “回!”阿涛右手一握,七柄飞刀就跟长了眼睛似地从俑背上箭一般飞了回来。 “不是阿涛”龙微雨:“你究竟是什么人?!” “呜呜呜,我都快死了,你怎么才动手啊?!”李坎像见了救星一样朝他跑来:“我讨厌你!讨厌你!我要跟你绝交!” “去!”阿涛右手一甩,七柄飞刀再次飞出,正值将军俑转了个身,飞刀正面飞向它,在额头、脖子、心脏、双手手腕、双脚脚踝七处炸开了!小小的飞刀,威力就跟破山的炸药一样! 将军俑被正面袭击,但是动作也仅仅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前进。 阿涛:“啧,还是不对” 我:“你往哪扔啊,扔准点啊!” 阿涛:“你不要抱着我,碍手碍脚的” 我使劲摇头,抱得更紧了:“我不放、我不放、我死也不放!” 阿涛:“你不是要跟我绝交吗?” 我:“绝交是绝交,跟放手是两码事!” “乓——”将军俑一剑下来,阿涛带着我一起跳开。 阿涛:“你引开它们,我试着找到芯。” “我不要、我不要!”我使劲摇头:“哪有人让自己弟弟去当诱饵的!” 阿涛身手敏捷,一手护着我,一手操纵着飞刀,轻松弹跳,躲过每一下攻击:“你又胖了?” “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调侃我?!我正欲反驳,手下意识一松,被阿涛借势扔了出来。 “啊——”我在空中飞了一道弧线:“救——命——啊——”,“嘿哟”被龙擎苍双手稳稳接住。 “回!”阿涛收回飞刀,没有再向俑放出,而是转向宝库大门:“破!”“嗙”大门马上被炸出几个窟窿。 阿涛的举动激怒了将军俑,它们终于把目标从我身上移开,转向阿涛。“乓乓乓乓”一剑接一剑又快又狠地落下,就跟剁萝卜一样。 龙擎苍问:“他是谁?” 我答:“我哥。” “你哥?”龙擎苍:“你哥不是天元那个吗?你有两个哥哥?” “就是一个啦”我说:“他用了易容术。” 仔细想起来,震至少在我们掉下来之前就装成阿涛的模样了,在地宫里他都走在最后面,尽量保持低调。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不得不承认震的易容术真是天衣无缝,我竟然丝毫没有觉察,直到他使出阴阳师的专业兵器…… 龙擎苍:“小李飞刀?” “错!”我纠正:“叫破魔刀,一般是三柄,熟练了也有用四柄、五柄的,不过一手能使七柄我所知道的只有震一人。” “乓乓乓乓乓”震连续使出破魔刀,眼看着将军俑眼睛鼻子嘴巴都被轮番炸开了花,浑身被炸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接近马蜂窝了,但仍顽固不屈、屹立不倒。 芯到底在哪里?虽然知道难找,但没想到这么难找,李震不免有些急躁了,额头上渗出了微微的汗珠。 同时操纵七柄破魔刀花的念力要比三柄四柄大得多,也不是长久之策,还是控制一下好,李震跳后两步,“回!”收起三柄。 【回忆】 李震:“教我。” 泥匠:“什么?” 李震:“捏泥。” 泥匠:“你也感兴趣?” 李震:“因为坎好像很喜欢。” “为了可爱的弟弟吗?真是好哥哥啊,不过这活儿呢……”泥匠摸摸下巴,故弄玄虚:“外人我是不教他的说。” 李震:“捏泥的时候你念了什么咒文?是把部分念封进去的咒文吗?” 泥匠:“啊,被你发现了?还真是不好玩。” 泥块总是没办法捏出想要的形状。 李震:“为什么会这样?” 泥匠:“因为你不能很好地控制芯的形状啊,芯太小了没法控制整个泥塑,芯太大了又会把泥塑撑坏。我把你带进门,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了。” 李震琢磨了好久,终于有一天用泥捏出了会动的各式小动物。可是,当他把泥塑拿到弟弟面前,满心期待地想看到弟弟欢呼雀跃的表情时…… 李坎正在地上打滚耍赖:“我要漫画书!给我买漫画书!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漫画书嘛!” 李震:“……” 可恶,芯到底在哪里? 如此巨型的两尊俑,要一刀一刀试,几乎不可能! 就在李震束手无策,快被逼到绝境时,看见李坎红着脸趴在龙擎苍耳朵边上说了什么,然后龙擎苍露出一脸邪恶的淫/笑。 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红着脸?! 还有,为什么龙擎苍笑得那么猥/琐?! 龙擎苍听罢,发现李坎不止脸,连两只耳朵都红透了,明明之前那么剧烈地跑动都没红得这样厉害。 “哈哈哈哈哈,童子鸡你真可爱!” “不要摸我的头!不许笑!快去救震啦!” “喂,童子鸡的哥哥,可以换人了”龙擎苍赤手空拳走了过来,看上去信心十足。 “外行不要来捣乱”李震:“就算你的力气大过常人,守护俑也不是你能对付的!” “真是这样吗?”龙擎苍压了压指关节,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朝一尊将军俑的头部扔去:“转过来,我来做你的对手!” 果然,被扔的将军俑停止了袭击李震,回过头来,然后转过身躯。 龙擎苍却趁其还没完全转过来的空隙大迈步快跑,一脚踏上地上的原石底座,借力跃起:“喝——!” 大喝一声挥动巨锤般的铁拳对准将军俑胯/下的哔——那个部位出尽全力一记漂亮的空中右勾拳! “卡啦”俑身破碎,龙擎苍着地。 “卡啦”哔——那个部位的裂痕扩大了,“卡啦”“卡啦”裂痕不断扩大,很快扩散到俑全身,土块“哗啦哗啦”纷纷落下,坚不可摧的将军俑开始土崩瓦解了! “芯在那里吗?下流至极!” 李震对准另一尊将军俑的哔——甩出手中的四柄破魔刀:“破!”“乓!”另一尊将军俑随着哔——被摧毁,也跟着分崩离析了。 “震!”我朝他跑过去:“你好吧?” “你怎么知道芯在那里?!”震抓住我的肩膀问。 “因为我看见啊”我老实回答:“那里闪着光。” “不要骗我!”震不信:“你没有阴阳眼,就算有阴阳眼,也是看不到芯的!” “可是我真看到了呀”我不高兴了,凭什么你有阴阳眼,却硬要说我没有,凭什么你看不见,就非要说我看不见呀。 “我现在已经有阴阳眼了,晚上看东西也是清清楚楚的。” “……”震抓着我的肩膀,睁大眼睛,用力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努力想要看出什么。 “你不要这样”我皱眉:“很疼。” “坎,你是不是被妖怪上过?”李震神情凝重地问。 “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问你是不是被妖怪上过了?!”李震突然凶巴巴地吼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可怕,手指抓得我的肩膀咯咯生疼。 “是啊”我回答,可是已经赶走了呀,呜呜呜,干嘛那么凶啊。 震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说:“坎,你知不知道,你之所以晚上看见东西并不是开了阴阳眼?” “咦,不是吗?”不是就不是呗,干嘛这表情,好吓人啊。 “妖怪的内丹留在了你体内,”李震望着弟弟的眼睛,看似黑色纯净的眼瞳里轮流变幻着青绿色、金黄色,心揪得疼。 “恐怕已经被你消化得差不多了” “噢”我茫然不知所措,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久别的兄弟重逢令人感动” 龙微雨边鼓掌边向我们走来:“没想到坎坎的哥哥不仅是阴阳师,还有这么好的身手,飞刀收放自如、出神入化,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震并没有理会龙微雨,反而生气地瞪着龙擎苍,一字一句地说道:“蒲大师说小坎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信以为真,没想到他在你那里,而你明知道他的特殊体质还带着他到处乱跑,身陷险境……” “不是的!”我急忙解释:“是我自己要来,不关龙擎苍的事。” “从盗洞就一路鬼鬼祟祟跟踪我们的东西,”龙擎苍冲着来时的隧道大声喊道:“不必躲了,滚出来吧!” “呵呵”冷笑声从石板另一面传来,从石板边上一条细小缝隙钻出一张纸来,悬浮在我们面前——纸替身! 纸替身慢慢展开、落地,化成了立体的人形。我:“是你?之前遇到的画院老师。” 可是,这种似曾相识无比厌恶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 53洛书雕 “哼,还是纸替身”震似乎早已料到:“江樊,你就那么害怕在人面前现出真身吗?” 江樊!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抖了一下。 校园冰毒工厂事件中他不但布下迷魂阵,使出纸替身,还差点逼我吃下巫蛊虫,是个会使阴阳术的超级人渣! 教师不过是他取得方便的一个掩饰身份,自从事件败露之后,他就从学校、从警方的搜索视线中销声匿迹了。 说实话,我非常不愿意和他再次相遇。 震:“地震、投火,把我们往地宫深处逼的就是你吧!盗洞也是你开的?你之前就来过地宫,本来想偷走宝藏,却被将军俑阻拦,没能得手。 所以你就想到了利用住在寺里的坎和黑社会,制造了三起失踪事故,把我们骗来帮你除掉将军俑,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 龙擎苍:“可恶程度还真不比某人差。” 龙微雨:“他是谁?” 龙擎苍:“坏人。” 龙微雨:“废话么?” 龙擎苍:“会一些小把戏的坏人。”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坏,我只不过给了你们一点提示,”江樊向我们走来:“希望你们找到宝藏,我跟在后面,分一杯残羹罢了。” “现在守护俑如你所愿被破坏了”震一只手搂住我的肩膀:“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你才会现身,打算在这里杀了我们吗?” “怎么会?”江樊笑道:“不论宝藏有多少,我都没打算独吞。更何况传说宋宁宗留下的南宋第一宝藏,光是黄金就不止百万斤,我们在场的不过五人,每人分一点几辈子花不完了,何必杀来杀去呢。” “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的人是龙微雨:“你会这么说恐怕是看过了吧――这面石门上的无字谜题。” 我:“无字谜题?” “守护俑是一个障碍,但是……”龙微雨:“怎么样打开这扇门才真正让你头疼,你之所以低声下气愿意跟我们分成,是你还没能解开这门上的谜题!” “呵呵,没想到这个黑社会还有点头脑”江樊冷笑:“你以为这种三岁小孩都会的谜题我解不开吗?” 龙微雨:“你要是解得开,我的姓倒过来写。” “那你很快就要改姓了,虽然跟我没多大关系”江樊从我们身边走过,径直朝宝库大门走去,震异常警惕地盯着他。 江樊走到石门前,龙微雨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宝库大门上是有图案的,而且图案还挺特别:上半部分什么都没刻,下半部分则刻满了滔滔波浪纹,是浅浮雕,层层叠叠看似描绘波浪翻滚、湍流不息的江河湖海。 中间部分最为引人注目,是一只高浮雕的巨大乌龟!这只乌龟从水中浮出,引脖向天,口中吐出的气上升到半空中,化作漂浮的云彩,看样子是只不平凡神龟。最奇怪的要数这只神龟背上的巨大龟壳。 这个巨大龟壳横跨了宝库大门,正正处在大门中分线,圆形的龟壳上――是一个正方形。横四格纵四格,大正方形又被切分成十六个一模一样、整齐划一的小正方形,奇怪吧。 整个宝库大门上找不到一个字,在我看来,不过是幅浮雕,龙微雨为什么会说是无字谜题? 江樊刚举起右手伸向石门,龙擎苍就做出一个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动作,一个箭步(好快!)冲到他旁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他的头发!连站得最近的龙微雨都来不及阻拦。 看了一眼早已退到几米开外的龙擎苍,江樊反应平淡,任由头发燃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龙擎苍顺便点了根烟:“看到纸质的东西就忍不住想试一试,没想到还真能点着。” 江樊头顶的部分被烧掉了,火蔓延上他毫无血色的脸,他的话语中带着轻蔑:“没有我,你们永远不可能解开门上的谜题。” “谁说我想解开了”龙擎苍:“什么狗屁宝藏,爷一点兴趣都没有。” “烧、烧掉了”我看到,火很快蔓延到江樊的胸口、身体、下肢:“纸替身原来是这么不堪一烧的吗?” “那个男人(指龙擎苍)”震说:“气场异于常人。” 我想起赌鬼一沾黑紫色气场就跟干枯的稻草挨上熊熊燃烧的火堆一样被烧得连渣都不剩的下场,完全理解了。 “你们会后悔的”江樊被烧到只剩下最后一片纸的时候,这样宣言:“既打不开宝库也回不去地面,你们就被困在这永无天日的地宫之中等死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久久回荡在地宫之中,他彻底化作片片纸灰。 “你为什么要烧了他?”龙微雨“咔嚓”不知从哪掏出手枪来,指着龙擎苍的脑袋:“就差一步了,没有他我们怎么打开宝库大门?” “他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放松警惕的”龙擎苍弹了弹烟灰:“你以为门打开之后他会跟你分赃吗?” “打开之后再灭了他也不迟!”龙微雨:“你少给我装清高,宝藏当前,你不想要吗?” 龙擎苍:“我对死人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穷到要靠卖死人东西活下去的份,童子鸡,我们回去了。” 我:“可、可是(大哥你说得轻松,怎么回去啊?!)” 龙擎苍也没管龙微雨,走到宝库大门前,一边端详着龟壳一边抽烟。一支烟抽完,把烟蒂往地上一扔,龙擎苍对着龟壳伸出手去。 “你要干什么?!”龙微雨紧张了:“你疯了吗?!” “你不要乱来!”震也紧张了:“地宫机关重重,随便碰死的是我们全部人!” 我:“呜呜呜,龙擎苍你别想不开,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想办法啊。” “唉”龙擎苍:“你们的胆也特小了。好了好了,你们找个结实点的地方呆着,出了事我一人承担。快点,我数到十,一、二……” 龙擎苍是来真的! 震拉着我,找了一个看上去比较结实角落蹲下,龙微雨也退到一个角落,但是枪口始终远远指着龙擎苍的脑袋。 “……九、十”龙擎苍数到十,伸了个懒腰,伸出手按下了龟背上的小方格。 那一刻,我们连呼吸都忘了。 龟背上的小方格是按钮吗?保险柜的密码键盘?可是,连一个数字都没有的密码键盘要怎么按?再说了,密码呢?被龙擎苍的身体挡住,我并没有看清他按键的全过程。 只是,在他按了第十六下之后,“轰轰轰”伴随着巨响,隧道口的巨石板摇晃了几下之后开始缓慢上升了,来时的隧道再次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跑向龙擎苍,问。 “哈哈哈哈哈”龙擎苍得意极了:“怎么样,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吗?” “嗯嗯”李坎的眼睛闪亮闪亮,发光发光:“太不可思议了,我对你的崇拜已经上升到超过我爸爸仅次于我爷爷的高度了!” “坎”震向我伸出手:“我们快点回去吧。” “嗯,来啦。” “慢着”龙微雨的枪口一直没转移:“宝库打开之前,谁都不许离开。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打爆他的脑袋。” “真是顽固”龙擎苍:“什么南宋第一宝藏都留给你了还不满足?” “请便,对我们来说求之不得”震拉住我的手:“坎,不要管他们内讧,我们走。” “不行”我说:“我不能不讲义气,不能丢下龙擎苍,一起来的就要一起出去。” 震生气了:“你走不走?” 我坚定地摇头:“不走。” “打开!”龙微雨命令:“把宝库的门打开,你知道打开方法的,对不对?” 我想劝说龙微雨:“我们不要为了宝藏自相残杀好不好?” “坎坎宝贝,我也是情非得已哦,要怪”龙微雨的眼里此刻只剩下宝藏:“就怪他不肯配合。” “让他们先走”龙擎苍:“我陪你耗着。” “不行,谁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样”龙微雨:“想要大家都平安无事就赶紧打开宝库。我保证,只要你把门打开,我就放你们走,如何?” “你说话可要算数”龙擎苍:“我只管开门,里面是金银珠宝还是破铜烂铁我一概不理。” 龙微雨:“当然。” 震:“坎,危险,不要过去。” 可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挣脱了震的手,跑了过去。 “龙擎苍,你真能打开宝库?”我疑惑,十六个方格究竟隐藏了怎么样的力量,竟能控制两扇大门,非要亲眼见见才能罢休。 “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龙擎苍摸了摸我的脑袋:“他要打开我就打开给他看好了。” 这回我站在龙擎苍身边,看得仔细了:只见他最先按下第四排最右端的方格,方格微陷进去一点,然后按下第一排左起第三个方格,然后是第一排第二个方格,然后是第四排第一个方格,然后是第二排第一个方格…… 直到龙擎苍的食指缓缓按下第一排最右边的第一个方格,龟壳发出“咔”一声。 “咔”“咔啦”“咕噜咕噜”“轰隆轰隆”地宫上方发出齿轮运转的声响,震得整座地宫有些摇晃,随后龟壳从正中间裂开了,两扇石门在“轰隆轰隆”的响声中自动向左右移开。 机械?机关?宋代就能做出如此先进的自动装置,没去申请专利太浪费了!话说,龟壳上的方格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没看懂啊! 龙微雨举着枪的手慢慢放下了:“终于见到了,埋藏千年的南宋第一宝藏……” 石门缓缓开启,一道道强烈的光线从门内射出。 ------------ 54分别时 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春风又绿江南岸,轻舟已过万重山。 当宝库大门完全开启的时候,一股清新的山风扑面而来…… 伴随强烈光线射入眼帘的不是堆积如山的稀世珍宝,也不是不计其数的遍地黄金,而是鸟鸣山涧的密林深谷和潺潺溪边的野花飘香。 我:“啊咧,南宋第一宝藏呢?” 被久违的阳光和空气包围,我忽然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震环视周围:“刚才我们一路走来,心思都在宝藏上面,却没有注意到路的走向,这里恐怕是灵山寺后面群山中的某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抬头一望,果然灵山寺在远远的一座山上,而我们掉下地宫之后走了不少往上的楼梯,不知不觉回到了地平线。 “宋宁宗在欺骗我们吗?”我问震:“劳民伤财建了这么复杂的地宫,结果只是一条穿山隧道,什么都没有?” “不,宝藏应该是存在的,就在我们脚下”震跺了跺脚,说。 我疑惑:“脚下?” “地理学过的吧”震说:“地壳运动。” 见我还没明白,震解释道:“原本整块的岩层在强大的张力作用下,恰好在这里破裂断开,地宫外部的一边相对上升,有宝藏的一边则反而下沉,连同宝藏一起沉入地底。 看到没有?嶙峋陡峭几乎和地面垂直的山体就是证明,上面一层一层的纹路就是断层。” “噢噢”我点头,地理课上好像讲过:“既然知道宝藏就在我们站的地方下面,那我们挖一挖不就挖到了,也不用太失望啊。” “你呀”震扶额:“你看看我们走出来的洞口上面的断层有多高,就知道要挖到宝藏必须往地底挖下去多深了。” “更何况”震用眼角斜了一下龙微雨:“若真有百万斤的黄金,说不定早已因为地壳运动的高温熔化成水,流向他处了。” “凭现在的技术”龙微雨沿着小溪走了几步,说:“贵金属探测倒不是什么难题。” 难道你打算开矿挖金?那得多少资金投入啊!不,别人说这话绝对是在开玩笑,但是龙家的财力来说,不是没可能。 清凉的溪水,看上去好诱人,我吞了一下口水,正要蹲下洗把手,被震一把拉住:“不要乱碰。” “可是……”七八个小时没喝水了,渴啊,喉咙像火烧了一样,我只能望着溪水眼巴巴地又吞了两下口水。 龙擎苍打了个哈欠:“好累,童子鸡我们回去了。吃了几天斋我都快吐酸水了,晚上到山下杀几只野味吃吃。” 我:“咦,不回灵山寺了吗?” “噢,对了,陆峰他们”龙擎苍掏出手机打了出去,我刚在想坠落之后陆哥的惨叫,怕是遭了不测。 就听龙擎苍说:“没死?没死就来接我们,快点。我们在哪里?灵山寺后面的山谷,车开不进来的。” 不一会儿,空中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呃,还是两架,争着在我们头顶上空斗噪音,我捂住耳朵。 两架直升飞机同时垂下绳梯,龙微雨抓住绳梯,对我说:“坎,跟我走吧,我比他更适合你。” 龙擎苍没有理他,一把抓住另一架直升飞机垂下的绳梯对震说:“走,你和坎先上。” 望着在空中飘来荡去的绳梯,我使劲摇头:“不行!我怕高,我不可能爬上去,那么高,摔下来肯定粉身碎骨的!” “那我先走了”震头也不回地抓住绳梯,开始爬。 呜呜,你肯定不是我亲哥,我无奈,实在不敢去直视龙微雨期待的眼神,只好低头,匆匆说了声:“对不起”跟在震后面,哆哆嗦嗦地抓住绳梯。 “童子鸡,不要看旁边和下面”龙擎苍在我后面上了绳梯:“抓紧绳子,只看上面。” “好晃啊”我说:“跟秋千一样,而且两脚悬空的感觉好虚!” “好了,是个男人就快点爬,别婆婆妈妈的!”龙擎苍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你你你你你你你个性骚扰的变态!”要不是在爬绳梯这种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我肯定会肯定会肯定会…… “不要分心,要是不想再被我拍,就赶紧往上爬。” “还不是被你害的!你个色狼!流氓!” 直升飞机上我意外地看到了安然无恙的陆哥。 陆哥:“只是被打晕,后来被人叫醒了,李大/师?” “哇啊啊啊啊”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呜呜呜” “谢谢你。” “你早就知道”在飞机上,震问龙擎苍:“门的另一边不是存放宝藏的库房?” “门边上密布青苔”龙擎苍回答:“只要稍微留心就能注意到。” “无字谜题呢?”震问:“门上的图案暗示了什么?龟背上的方格是密码键盘吗?” “密码啊……”龙擎苍瞄了我一眼,我头一扭:“哼,我才没兴趣知道!变态!” “我们醒来之后”陆哥说:“听说住持、范子君和小偷男都被发现了,昏迷不醒被人反绑关在存放腌菜的地窖里。” “咦,可是”我问震:“壁画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范子君和小偷男跑到壁画上去了,还发出求救声。” “那是江樊故意做出来吓唬你们的小把戏”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头脑简单的人才会上当。” “好,好的,我知道了”陆哥接了手机,然后对龙擎苍说:“山上的兄弟说,海慧大师醒了,在找您,好像有话要对您说。” 龙擎苍:“那就飞回灵山寺吧。”直升飞机在空中调了个头,飞向灵山寺。 海慧大师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念经,手里还数着念珠。 龙擎苍:“你找我?” “是的”海慧大师睁开眼睛:“我看到这几天你们都在院子里挖树。” 陆哥:“你有什么不满吗?” “所以我在想”海慧大师:“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龙擎苍:“你知道树下埋了东西?” “两天前,毗卢寺的永信大师打电话跟我说,有人送了一箱经书过去,封条上的日期却是十年前的。 我这才想起十年前曾托两个路过的年轻人送经书的事情,然后联想到了你的相貌似曾相识……你是其中一个的后人吗?” “是”龙擎苍:“十年前来的人正是家父,不过他已经在一年前过世了。” “果然是这样,你等一下”海慧大师站起来,走近内室,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铁盒出来。 “他们走后半年,寺里要接自来水,铺管道的时候工人从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挖出了这个,我想起那晚两个年轻人在树下呆了很久,这个铁盒恐怕就是他们埋下的。” 海慧大师:“我擅自保存了下来,可是却没有他们的任何联系方式,就一直放着,想着有一天他们回来找……”真是挖破铁锨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谢谢你大师”龙擎苍双手接过:“我这次正是受了叔叔之托来找这个时间盒的。” 铁盒的外表很不起眼,布满锈迹,大约是十乘二十厘米的大小,没有任何花纹,看上去就像老式的铁铅笔盒一样。 “里面是什么?!”从海慧大师的禅房里出来,我就按耐不住好奇心,问。 “哟,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龙擎苍摇了摇铁盒,里面发出轻微的撞击声:“还以为你一辈子不理我了呢。” “不要卖关子了!臭流氓,”我又急又气:“快打开看看吧!” 铁盒上面的小锁头被龙擎苍大手使劲一扯就断开了,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才看到了铁盒里面的东西――一把钥匙?啊咧,为嘛是钥匙? 钥匙形状独特,通体发黄,我:“金的?” “不是”龙擎苍把钥匙放在手心里掂了掂:“是黄铜的。” 我:“盒里没别的了?”龙擎苍把铁盒一反:“没了。”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形状和材质,即使没有写明,也能让人一眼认出!”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唐逸轩!他怎么来了? 我更好奇了:“你知道是哪里的钥匙?” “龙老板想必也心里有数了”唐逸轩:“瑞士联邦银行托管箱的钥匙,这世界上见过的人可不多呀。” “哼”龙擎苍把钥匙放回铁盒里:“你是……博古斋的老板?” “龙老板真是好记性”唐逸轩走到我和震身边:“唐某倍感荣幸。” “你怎么来了?”我问,唐逸轩:“来接你们回去啊。” 我还没明白过来,正要说,我可以跟龙擎苍他们回去,龙擎苍却先一步开口了:“不行。” 陆哥也说:“李大/师是跟我们一起来的,要回去也是跟我们回去,不劳你费心。” “看来,龙老板和坎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唐逸轩收起脸上的职业笑容:“这样下去,坎的生命会有危险的。” 在飞机上,龙擎苍:“因为蒲大师给的珠串变色了,所以说坎的生命有危险?” 蒲大师给我的珠串我一直戴在手上,只有洗澡的时候会摘下来,一开始确实是白色的,后来慢慢变黄变褐了,我也没在意。 “我只是指出了普通人肉眼能看到的变化”唐逸轩:“在我们阴阳师看来,坎的体内至少残留了两颗妖怪的内丹,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蛇妖和猫妖邪魅的气味,原本纯白的气场也因为长期跟你接触的缘故,变得污浊不堪。” 啊,意外知道了,我的气场是纯白滴! 眼睛的夜视力,耳朵的超敏锐,洗澡被人偷窥,老鼠闻风丧胆,连江樊都说过我身上有股味儿……我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就算你所说是真”龙擎苍:“跟坎的生命又有什么关系?” “龙老板有所不知,”我从没见过唐逸轩至始至终如此严肃的表情:“气场纯白的人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生命力要比一般人脆弱得多,说白了,就是不好养活。” “坎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原本清澈的池塘被脏水污染了,而且污染还在持续,请问,生活在池塘里的鱼还能活得久吗?” ------------ 55集 中营 龙擎苍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着我,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坎的父母还在外地,就算回家,他也不能照顾自己。” 好吧,尽管听着挺不爽,不过是事实,回家=吃泡面的日子。 “我可以照顾他”果不其然,震开口了:“没你担心的必要。” 唐逸轩也说:“生活起居方面完全不必担心,我可以安排人到家里照顾他们,而且,坎的情况再不进行净化就危险,一刻都不能耽误。” “我不要”我厚着脸皮说出自己的心声:“我不要回家。” 震立刻凶了起来:“你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我看到龙擎苍眼睛一亮:“哦?” 唐逸轩有点意外,但仍和声悦色地问:“小坎,能说说为什么吗?” 虽然刚到龙家时吃了不少苦,可是后来大家都对我很好了呀。 “因为,因为……”我小小声地嘟囔:“在龙家有肉吃啊。” “你这个馋猫!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我拼命护住腮帮子,震生气地扑过来:“吃吃吃!命都没了我看你还怎么吃?!” 捏不到我的脸,就怒气冲冲地瞪着我:“看你能捂多久,肥猪!” “哼,我一点都不胖!”我反驳。 阴阳师大多是素食者,我们家也不例外。考虑到我和震的生长发育,妈妈做饭每天会有适量的肉食,但一天也就一餐有肉,到了龙家之后,我才第一次敞开肚子吃肉。 比如说,早餐的面包夹火腿、肉丝蔬菜粥,中午的脆炸猪排、糖醋里脊、蜜汁鸡翅,晚餐的椒盐羊腿、牛肉火锅、红烧东坡肉,宵夜的……光是想就流口水。 唐逸轩:“就因为这个?” 我点头,理由还不够充分么? “噗”唐逸轩轻笑出声:“那就没问题了,我答应你,回家也能吃到肉,好不好?” 好是好啦,可是……我望向龙擎苍。 “为了小坎的身体健康考虑,我可以让他回家”龙擎苍:“不过,要是你敢欺骗我,后果自负。” “我以人格担保”唐逸轩:“要是我说了假话,任凭您处置。” “还有,”龙擎苍:“他必须随传随到,我什么时候相见,他就要到,不许离开我的控制范围。” “以龙老板的势力”唐逸轩:“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这点唐某还是知道的。” 我的回家就这样在飞机上决定了。 第二天, 李震:“坎,起床了。” “不要,让我多睡一会儿。” “闹钟都响爆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我好困,让我多睡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一秒都不行,你现在马上起来”震一把掀开我的被子。 “你干嘛啦?!”我极度不满,才七点,七点啊!就残忍地把我吵醒:“又不用去上学,为什么要那么早起来?!” “你真以为自己是猪啊,吃饱就睡?!”震振振有词:“怠则一切苟且,惰则一切疏懒,听过没有?” “猪也行”我爬回床上,闭眼:“总好过骗子。” 没错,不是我信口开河,震和唐逸轩都是大骗子! 回到家后,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危险到致命的地步。 【昨天晚上 唐逸轩吩咐:“妖怪的内丹既毒也补,刚接触的时候没有排斥反应就没什么问题了。千年以上的妖怪才会有内丹,很多人求之不得呢,你该高兴才对。” 震:“可是他(指我呢)一身臭味。” 唐逸轩:“习惯就好了,内丹正在被坎的身体消化,等完全消化掉,味道也就没了。” 我:“既然我的身体没事,你们为什么要骗龙擎苍?还说得那么严重。” 唐逸轩:“不说严重龙擎苍会放你吗?我也是心惊肉跳地赌了一把,要是他真的是铁石心肠不肯放你,恐怕我和震都走不了。” 震:“他的戾气容易招惹是非,他的周围注定危险四伏,对你百害无一利。再说了,难道你有家不回,宁可呆在黑社会身边吗?” 我嘟嘴:“你们说谎,说谎就是不对。” 震:“我怎么觉得你很不想回家啊?该不会除了吃肉还有其他原因让你不想离开?” 唐逸轩:“好了,时候不早,我估计你们也都累了,赶快洗漱去睡吧。明天早上我会让照顾你们的人过来。”】 震掀起窗帘的一角朝外观望:“果然派了人监视我们。” 我蹭着枕头:“……” 震把窗帘放下:“龙擎苍分开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什么?” 震:“你快点起来,张阿姨已经做好早餐。” 昨天分开的时候,被龙擎苍叫住,给了我一个手机:“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有事就找我,知道吗?” “嗯”我点头,哇哦,是最新款! 李震吃着早餐,想起昨晚和唐逸轩的对话。 【唐逸轩:“小坎的身体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白玉辟邪我会想办法,你也不要太纠结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紧他,不要再落入黑道手中,远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要跟四海会再有接触。” 李震郁闷:“要是能看紧我也不至于那么烦恼了。脚长在他身上,稍不注意就到处乱跑,我又不能绑着他。 二十四小时跟在他后面,他肯定反感,说不定还会弄出逃跑或是出走之类的。” “与其提心吊胆,整天担心他出事”唐逸轩:“倒不让他参加一些活动,一来锻炼身体,二来把多余的精力分散了,也就不会老惦记着黑道那边了。” “活动?”李震:“喂,你该不会是想让小坎参加……” 唐逸轩:“有什么问题吗?” “非常有问题”李震:“阴阳师训练营是针对准备参加阴阳师资格考试的少年举办的不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异常严酷的集中训练。 就是我那年去参加的时候还吃了不少苦头,记忆犹新,更不要说从小就没打算成为阴阳师,从没做过阴阳师训练的坎。” “成为阴阳师不是目的”唐逸轩:“你参加过就知道,训练营里有很多优秀的阴阳师担任指导,也有很多同龄人。 小坎现在有了内丹,多少具备了阴阳眼的功能,学习应该没有障碍。主要是他太没有防备意识,参加训练营可以增加他的自卫能力。” 李震:“听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以前没让他学是因为他没有阴阳眼。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先跟爸爸妈妈说。”】 另一边,当龙擎苍把钥匙交到冉鸷手中时,龙擎苍:“树下有宝?心愿未了?真不愧是鸷叔,把我耍得团团转像个傻瓜一样在灵山寺挖山,原来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们在这里闹,我没办法安静下来处理事情”冉鸷平静地接过钥匙:“辛苦了。”在龙微雨和龙擎苍在灵山寺争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已经带着人马进驻龙家大宅,安排好了周年忌的大小事宜。 “钥匙已经交到你手上,没事我走了”龙擎苍转身要走。 却被冉鸷叫住:“等等。” 龙擎苍头也不回:“你放心,周年忌结束之前我什么都不做。” 门关上,“还以为他肯定会发飙”魏大钢松了一口气。 冉鸷将钥匙夹在指缝间玩转:“龙微雨也差不多有回音了。” “叩叩” “进来” 一个进驻龙家大宅的手下进来:“龙微雨要小的带话给鸷叔。” 冉鸷:“说” “……”手下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龙微雨的原话说了:“我尊重您,是看在您既是长辈又跟了父亲那么多年的份上。但是如果您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我的生意,我也会做出相当的回应。” “臭小子!”魏大钢:“他竟敢这样跟鸷叔说话?!” “对了,”冉鸷反倒毫不在意:“周年忌的安保我要再确认一下,还有来宾名单,每一个环节都要做到万无一失。近来西边的蝎子组不大安分,总想生事,吩咐兄弟们要防着点。” 龙家大宅,陆岘蹑手蹑脚地从身后靠近,然后突然一跳:“老哥!” 陆峰面无表情:“你来了。” “切,我还以为气息藏得很好一定能吓到你呢”陆岘眨了眨眼睛,小小声地问:“我听说李大/师回家啦?” “是” “真回去了呀”陆岘满脸失望:“多没劲啊,李大/师是唯一一个好玩的人,我们很合得来的说。” “那也没办法”陆峰:“他现在的年龄,呆在家里,每天上学,过正常人的生活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吧。” 陆岘:“那位心情有受影响么?” 陆峰反问:“你说呢?” 陆岘:“比‘发财’不在还伤心?” “人和狗能比吗?!”陆峰敲了弟弟一记爆栗。 “耳根突然清净还真不习惯”说某人某人就到,龙擎苍从屋里走出来,看见陆岘便说:“我正找你,你们两人都进来。” 生活一下子回归平淡……才怪! 我:“神马集中营?!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李震:“我再说一遍,你记好了,全称是第三十三期职业阴阳师资格考试集中强化训练营,简称阴阳师训练营。” 我:“我又不想做阴阳师,为嘛要去参加?” “我早料到你会这么问,这个问题我已经征询过全体家庭成员,除了你,的意见了”李震掏出手机(他什么时候买的手机?还是非常新款滴!):“具体原因,我们连线爷爷做一个说明。” “小坎啊”看到虽然非常慈祥,也很疼我,但是不论在外还是在家都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如果反对就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的爷爷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 56异能者 爷爷语重心长地讲了半个小时,经过我的大脑处理,大意可以总结如下,阴阳师训练营被誉为阴阳师的摇篮。 我们李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从那里走出来的,而且都获得了最优秀学员称号,我身为李家的一员要以训练营为起点,锻炼身体,强健筋骨,磨练意志,光宗耀祖…… 听起来就很辛苦,我才不去呢,心里正盘算着,李震收起手机,然后轻描淡写地冒出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下星期期中考。” “哈?!期中考?!”天啊,开学至今我去学校的日子屈指可数,就算去了大多数时间也是趴在桌子上约会周公,别说考试,连课本还是崭新的!呜呜呜,完了完了,要是考个鸭蛋是不是会留级? 李震:“我就知道爸妈和我不在身边,你根本没有自觉读书。” 我沮丧:“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想排全级最后一名?”李震:“要不要我给你指条活路?” “少唬我了”我:“你有那么好心?” “用你的猪耳朵给我听好了,去不去训练营由你,去了你可能会累死,不过不去你很快就哭死”震捏着我的耳朵:“训练营的成绩等同于学校考试成绩,只要你在训练营的成绩达标,高中就能顺利升级。 每期训练营成绩位列前三名者能获得免试保送k大资格,最优秀学员还能获得免费海外留学资格。我是第三十期最优秀学员,所以就算不参加高考一样稳上k大,虽然高考对我一点压力没有。明白了?” 注:k大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学噢,以我的成绩从来不敢奢望呢。 “要去训练营还是回学校期中考你赶快决定。” “有这种事?!”我眼睛一亮,有这等好事你不早说! 嗯嗯,我使劲点头,我去,我去! 想想理论知识我从小在父母身边耳濡目染,应该不会比别人差,身体素质除了容易沾染脏东西以外很健康!要拿个好成绩不会比学校考试难吧! “童子鸡不去学校不在家里跑到哪去了?”龙擎苍一打开卫星定位,发现李坎的位置正在向西移动,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住了。好奇,点开地图一看,尚未标注?周围不像什么荒山野岭,应该没问题吧。 唐逸轩开车,载着我和震来到了训练营的所在地。 真意外,我下车,没想到训练营竟然在市内,而且外表超普通,一幢半弧形的建筑看上去挺新的。从二三楼几个窗台上垂下一些绿色藤蔓在炎炎夏天透着一丝凉意,马赛克墙上一块金属的牌子简单写着——西城区青少年活动中心。 我心领神会,又是一挂羊头卖狗肉滴! 震好像对这里很熟悉:“走吧。” 我来不及细看周围的环境,就跟着震走进了中心里面。 震带着我径直来到三楼主任室,“洪主任小时候你见过,不过可能不记得了”震敲了敲门:“洪主任?我是李震。”“请进。” 要不然怎么说阴阳师圈子小呢,中心的主任和指导老师我大部分都认得,小部分据震说我小时候见过可惜忘了,还有少数几个虽然没见过但也久闻大名。 我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都是熟人,紧张情绪随之消去大半。 “这一期的学员比较多”洪主任把我们带到教室:“所以分成了两个班,每班二十人。除了世家子弟,还有十来个从全国各地来的孩子,中心决定把他们安插在两个班内,有助于相互学习。” 我疑惑:“全国各地来的孩子?” 洪主任:“就是俗称的异能者。与生俱来,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他们的父母祖辈和周围的人并没有类似的遗传因子,他们只是极其特殊的个例。” “相对于出生世家的子弟”洪主任先是带着我来到宿舍:“这些孩子不幸得多了,成长中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因为他们一直被世人认为是与众不同的,是不可理喻,或是精神不正常甚至是不吉利的怪胎,所以比较自卑和敏感。 请你不要歧视,或是无意中伤害他们,平等、友善地对待你的同学。这些话,我对每个进来的世家子弟都会特别交代。” “嗯”我点头。宿舍是两人一间,共用厕所和浴室,有单独的书桌和衣柜。 “震应该跟你说过,不过我还是要啰嗦几句,训练营的铁律。周末可以回家”洪主任说:“平时没有特殊事情,不允许缺课缺勤、迟到早退,未经批准擅自离开。晚上外出也是禁止的。” 把行李放在宿舍之后,“小坎分在一班”洪主任将我带到教室。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与其说是教室,倒更像是会议室,正方形的教室里摆放着四张圆形小桌,学生们都是围着桌子坐的。 “啊,这不是李坎吗?!”一个人迎面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肩膀:“你也来啦!”我一看,原来是方吾。 说到方吾,我跟他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在一起读的,以前两家住得也比较近。方家是赫赫有名的阴阳师世家,他又是几代单传的独苗,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备受家族的期待。 “你进去吧”震说:“我还有事要跟洪主任说。” “过来过来”方吾自来熟地拉着我进教室。我一看,四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三张旁边坐的人都挺眼熟,还有的冲我招手。 唯有最靠墙角最不起眼的一张桌子,坐着几个年龄从十岁到十八岁的少年。他们之间互不说话,有的表情拘谨,有的低头玩手机。 很明显,非常不幸但还是遭到了排斥的感觉,都是生面孔,他们就是洪主任说的拥有特殊能力的孩子。 特殊能力,也称异能,能感应到甚至能看到听到非物质存在,知晓过去、预知未来的能力,在外人看来也许和世家子弟没有区别,但事实远非如此。 异能者之所以遭到歧视,是因为绝大部分异能者的特殊能力来源于基因突变或是突发事件,两者都是微乎其微,比中彩票头奖还低概率的偶然。 他们就好比暴发户,一夜暴富,但是,即使再有钱,也不会得到世袭贵族的接纳和尊重,融入上流社会。比喻有点失当,大概就这个意思,他们很难进入阴阳师的圈子。 更重要的、他们遭到歧视的根本原因还在于,他们的能力通常都不会遗传给下一代,就像好运是不能遗传的同理。而阴阳师恰恰是一份需要漫长时间磨练和积累的职业。 “你身上什么味?”方吾马上闻到了,伸长鼻子靠过来。“嗯,真的”其他人被他一说,也把鼻子伸了过来:“好香!”“少来,恶心死了”我一把将他推开,怎么可能跟你说是妖怪内丹散发的香气。 方吾拉我坐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初中时我不是听说你没开阴阳眼吗?什么时候开了?果然是阴阳师的种,早开晚开都是要开的。” “呵呵”我只能干笑。 “真是搞不懂洪主任的想法”同一桌的郭淼淼托着下巴一脸不满:“为什么要把那些人跟我们编在同个班,起点差太远了吧。” 郭淼淼,外号郭喵喵,郭家第四十一代传人候补,比我小一岁,今年好像在上初三。郭家在几个城市有农家山庄,业余经营点休闲娱乐,倒也弄得有声有色,我还在电视上看过他家的广告。 “充其量就是基因突变造成的特殊个例,看得见又怎么样”季葵鼻子一哼一哼的:“单凭这个就让他们来考阴阳师,真是好笑。” 季葵,季家第五十二代传人候补,和我同岁,今年上高一。季叔叔大哥的儿子,季家目前经营着一家非常有名气的建筑设计所,在各地都有分所,专门给一些房地产公司规划楼盘和绿化。 这一桌,加上我在内四个人的阵容,明白了。 每一桌都是论资排辈坐的。即使在阴阳师家庭里,也有历史悠久、枝繁叶茂的世家,和历史不长、人丁稀少的新秀之分。 方家、郭家、季家,还有我们李家自然不必说,是世家中的名家了,所以方吾才会把我拉到这一桌。 洪主任刚说要团结要团结啊!还没上课你们就在搞家门歧视了,我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方吾毫不在意,拉着我问:“李坎你跟谁一个房间?” “跟谁?”我想了想:“好像是叫韩槊。” “韩槊?”方吾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没听过,该不会是异能者吧?!洪主任怎么能把你跟异能者安排在一个房间,你怎么能同意?!晕掉!小心以后被他拖后腿!赶紧要求换房间去!” 其实我无所谓啦:“没必要吧,跟谁还不一样。” “等等”郭淼淼大眼睛一眨:“该不会是那个谁吧,我听说我们这一期有一个黑道分子。” 呃,黑道?真的假的! 我可是刚刚从黑道窝里出来,又跟黑道扯上关系了? 我正在祈祷着郭淼淼说的千万不是真的,只不过是谣传罢了,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出现在教室门口。 原本熙熙攘攘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动,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一米八的身高,体格强健皮肤黝黑有点瘦,身材已经超过很多成年人,但是脸看上去,意外的带点稚气,所以我估计他的年龄跟我差不多大。 黑色上衣,蓝色牛仔裤,一边耳朵三个耳钉。骷髅项链,腰间金色宽版裤带,两边胳膊上惹眼的蝎子纹身! 教室里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般地注视着他。喂喂,该不会他就是我的室友——韩槊?! 韩槊若无旁人地走进教室,仿佛早已习惯这样被人注目,他径直走向我们这一桌。一桌五人,只剩下我们这一桌有空位了。 “不好意思,这桌已经满了”方吾站起来,几乎同时郭淼淼和季葵也站了起来,眼神不友好地瞪着韩槊。 谁都看见还有一个空位啊,这不明摆着集体说谎破坏团结么?! 话说,我要不要跟着起立呢?我犹豫着站与不站的几秒间似乎已经错失了起立的最好时机,唉,我还是坐着吧。 “让开”韩槊低低地开口:“好狗不挡路。” “你说谁是狗?!”郭淼淼右手一抬,“呼”一团蓝色火焰在他掌心中熊熊燃烧,出现了,郭家祖传秘籍——冰火! 普通火焰燃烧靠的是氧气,听说冰火燃烧靠的是阳气,就是将生命烧到枯竭。 被烧到人表面毫发无损但是五脏六腑、骨头血液都像被火焚烧一般,痛苦难耐。再强的人不出五秒便会倒地,不出十秒便会气绝身亡。 “有话好好说!”我不能坐视不理了,一下子站起来,拦在郭淼淼前面:“那么危险的东西你先收起来。” “你不要捣乱”方吾把我拉开:“不给异能者点厉害看看他不会害怕!” “害怕?”和众人看到冰火的惊讶恐慌相比,韩槊的反应十分平静:“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你想烧就烧吧。” “哼,大家都听到了,是你自找的”郭淼淼右手一摊,蓝色的火焰呼一声一直线扑向韩槊:“得罪世家的后果。” “呀!”有几个胆小的捂住眼睛,尖叫了起来,郭淼淼和方吾、季葵都轻笑起来,像在说,活该! 我虽然觉得郭淼淼在此处不会开足马力,但是即使郭淼淼放了水,冰火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啊——!”更多的人尖叫起来,他们不是看到韩槊被烧的惨状尖叫,而是看到——韩槊上半身被冰火包围了,可是他依旧面不改色,毫不动摇,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动。 啊咧,难道郭家的冰火退化了? ------------ 57考试难 三十秒过去了吧,韩槊身上没有一丝异样,他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一幅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的意思。 我们都觉得奇怪了,不止我们,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方吾:“不要偷懒啊,淼淼。”季葵:“给点力啊,淼淼。” 最不可思议的还是郭淼淼,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韩槊:“你是什么怪物?!为什么冰火对你不起作用?!” “喂”季葵:“老师来了。” 方吾:“快,收起来。” 在老师踏进教室的前三秒,郭淼淼把冰火收了起来。 进来的老师,我之前没有见过,但是听过,因为名气实在大得很。 “你们站着干什么?立刻回到座位上坐好。” 虽然不愿意,不过方吾他们还是回到座位上,坐在最左边的三个位置,韩槊在最右边的位置坐下,我则坐在他们中间。 “在自我介绍之前,我重申一下训练营的纪律。第一条,凡是发生吵架斗殴等不团结事件的,不论责任在哪一方,参与者一律开除。 取消当年及接下来三年参加职业阴阳师考试的资格,并将恶行记入档案,成为一辈子的污点。” 啊咧,老师察觉到淼淼使用冰火了吗?话说,这老师虽然年轻但是看上去好严肃好可怕! “都听清楚了吗?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蒲,你们的班主任兼理论课老师,现在开始点名。” “姓蒲?”我悄悄问方吾:“他就是蒲大师的侄子?” “你听错啦”方吾直摇头:“按辈分,蒲大师该管他叫老叔。” “那个跟我爷爷是朋友头发全白的老伯要管他叫老叔?!” “嘘嘘,小声点”方吾压低声音:“蒲大师是旁系的后裔,其实就是分支,他才是蒲家阴阳术的本家。” “噢”毫无疑问,那个超大家族蒲家的本家啊,单凭这一点他的身份就厉害得不行!难怪方吾他们都不敢造次。 蒲老师:“李坎?” “啊”方吾捅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来:“到、到!” 蒲老师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答应就好,不用起立。还有,上课要集中精神。” “是”好糗!我红着脸坐下。 “为了先了解大家的学习程度,以便接下来开展的针对训练,我们先进行一个摸底小测。” 点完名,蒲老师举着手中的一叠试卷说道:“结果仅作为以后的教学参考,不计入成绩,所以作弊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一旦发现作弊及类似行为,马上开除。” 结果还是考试啊,我叹了一口气,打开试卷,密密麻麻的问题。 我看看我看看,有单选题:下列那种现象会引起阴阳粒子的剧烈运动?a刮风b打雷c闪电d地震。 呃……我猜是闪电吧,打雷也很像,两个都选吧,不行,摆明了是单选题,答案只有一个,到底是哪个啊? 原本以为专业知识对我来说没有难度,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第一题就把我给难住了。 我忍不住侧了侧眼睛,方吾他们埋头挥笔刷刷写着,看上去相当顺利;偷偷瞄了瞄右边,那个叫韩槊的男生,他居然也写得十分流畅。 二十道单选题勉勉强强猜过去了,接下来是二十道多选题,难度明显高得多,例如有一道是这样的: 以下哪几项是明代御用阴阳师要做的工作?a制定日历,判断日子凶吉b观测星象天文,预报自然灾害c占卜国家大事d为贵族官员祈福。 ac没有异议,唯有bd让我犹豫不决。 阴阳师虽说也参与天文观测,但不是主要工作吧?d御用阴阳师是为皇帝服务的,但是会不会偶尔给官员友情服务一下呢? 可恶!我最讨厌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还有还有,这是神马坑爹的计算题:公历2008年12月12日对应农历的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 那一天在北京,晚上23点,所看到的月亮地平高度角是多少度?请写出详细的计算过程,并简单画出解析图,只写答案无过程不给分。 谁知道啊?!这是伽利略还是欧拉算的吧?!话说,算这个意义何在?! 简答题有五道。诸位请看这一道:简单写出阴历的发展过程。 我脱力,偷偷瞄了一眼方吾,他洋洋洒洒地答题,嘴角还露着胜利的微笑。同一桌其他三人,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过,没有一丝迟疑。 韩槊面无表情地答题,狂野不羁的外表下居然能这样认真地写试卷真是极大的反差,我还以为他一定是交白卷的那种学生呢。 抱着最后的小小希望,看看作文的要求:讲述两至三件你运用专业知识成功解决生活中遇到的困难,题目自拟。 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写起来可以出好几本书了呀,光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就能讲上几天几夜,我高兴,嗯嗯,作文写起来得心应手。 “时间到”蒲老师:“停笔”把卷子一一收起。 “呼,写到我的手都酸了”季葵甩了甩手:“太难了!两道题不会,蒙的。你呢?” “我?当然是全答了”方吾自信满满:“不过后面时间不够,作文只能草草收尾。我估计也就98分了,你呢?” “都很简单”淼淼收起笔,斜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韩槊:“不过对某些外行人来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还是趁早知难而退的好”方吾也接话,不怀好意地说:“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好吧,虽然知道他们是针对韩槊说的,可是我听着非常难受。 我是不是太小看阴阳师了?来参加自己根本不会去考、也没打算从事终身的职业阴阳师训练营是不是太勉强?我开始这样问自己。 “……”韩槊什么都没说,起身去洗手间。 跟学校一样,训练营是有功课表的,每天上午四节课,主要是理论课,下午四节课,晚上两节课,主要是实践课,排的满满当当的,光是课本就有厚厚的八本。 “那么厉害的人为什么要来做老师呢?”我浑身无力地趴在厚厚的理论书堆上,好累! 蒲老师好严厉,上他的课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听,稍有不慎,就会被他锋利的眼刀射死的感觉。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季葵说:“职业阴阳师每年都有义务,要来训练营授课至少一百二十小时以上,才能通过证书的年审。所以职业阴阳师们就算再忙都会安排时间过来的。” “听你一说,好像还真听爸爸说过这回事。不过因为他们是教授,所以我对他们去哪里上课或是演讲都习以为常了。” “我说李坎”方吾:“你真不打算换房间?” “以后很多活动都是以宿舍为单位活动的”季葵也劝我:“还是先换个性格好点的室友比较好。” “你可以考虑叶开,就那一桌理平头个子最高的那个”季葵说:“他是叶家第三子,话不多,但很有实力。” “谢谢你们关心”我说:“先住着看吧,要是真不好相处,我再提出换房也不迟。” 别说换房,我连自己能不能在严酷的训练营待下去都没有信心。 下午是实践课,听说也是要先来个摸底小测。 我们在饭堂吃完午饭,方吾他们说要四周走走,我有午睡的习惯,在走廊和他们分开之后,就回到宿舍。 打开门,我的室友――韩槊已经先回了,我看到他的书整齐地放在桌子上,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正响着。 不一会儿,水声停了,浴室的门打开,光着上身只穿了条短裤的韩槊从里面出来。我刚躺下,本能地坐起来。 啊,他的臂上的蝎子纹身,好大一幅,虽然没有龙擎苍背上的龙那么大,不过小小年纪就刺青,果然是黑道的吧,肌肉也好结实…… 十秒钟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的裸/体看实在是很失礼,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你、你回来了?我、我叫李坎,那、那个……” “我叫韩槊,今天早上谢谢你”韩槊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虽然根本没必要。” 我:“……”本能告诉我,又是一个气人的家伙!不管他了,我躺下,调好手机闹钟,把脸埋进枕头,睡午觉! “你为什么要参加训练营?”韩槊坐在对面的床上,这样问我:“明明没有阴阳眼却因为出身世家不得不成为阴阳师吗?”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阴阳眼?”我纠正他:“我并没有特别想做阴阳师,跟家庭无关,参加训练营是想锻炼自己。” 韩槊笑了笑:“我对班里最好奇的人有两个人,你算一个。” 我:“还有一个呢?” “李震”从韩槊口中我听到了哥哥大人的名讳:“史上最年轻的优秀学员,我目前最想过过招的人,听说是你哥哥?”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我趴回床上,心想,狂妄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震虽然很讨人厌,不过实力有目共睹,不容置疑。 “下午的摸底小测你真要去?”韩槊靠在自己床上问,话真多!他到底让不让我睡午觉啊,我有点不满了,抬头,怒视他。 “我不去小测我来训练营干嘛?还是说,我去你有意见?” “没有”韩槊打开一本书,不再说话。 怎么摊上这么个气人的室友?!我发自心里呐喊。 ------------ 58风水谈 难道他看出来了?实际上,中午我没怎么睡,韩槊的话如芒在背,刺得我心慌。说我没有阴阳眼? 连方吾他们这些世家子弟都没有察觉的事,他区区一个异能人怎么会发现?还口出狂言要找震过招? “我是你们实践课的老师,华靖宸”一身运动服跑步鞋,体育老师范儿的华老师带着我们站在一幢七层居民楼前,宣布下午的小测题目:“就是改善这幢居民楼的风水。” “其实呢,是洪主任受了居委牛大姐的委托来的。因为这幢楼的居民近年来都过得不是很顺心。 不是老人在厕所滑倒,就是学生没考上重点学校,不是年轻人在外面生意失败、赔个精光,就是小两口结婚好久都没怀上孩子,不是夫妻闹离婚,就是邻里有矛盾、整天争吵不断,还有频繁失窃……” 这事很正常的吧!我在肚子里嘀咕,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谁家没遇上点挫折,总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吧。 全怪在风水上面也太……风水又不是万能的,而且最后那一点,根本是你们小区的治安防范工作没做好! “没考上重点中学也能怪风水不好?”“生不出该去看妇科吧?”“太扯了,这种小事也能算题目?”“就是,太儿戏了!”…… 看到下面有人在窃窃私语,华老师有点尴尬,干咳了两声:“所以呢,这次小测的内容就是以宿舍为单位,两人一组,限时四小时。 挨家挨户上门为居民改善家居风水,已达到家庭和睦、社区和谐的目的。最后,我们会根据风水改善的情况来给出分数。 这项小测还要考核大家的合作精神,请大家在过程中注意配合。 这幢楼七层,每层六户,除去两间空房,一共四十户。我已经事先把房号都写在小纸团上面了,每个人上来抽两张。” 我抽了两张,是405和505,韩槊抽到的两张,是连号101和102。韩槊:“先到一楼吧。”我同意,两人先到了一楼。 原来,101室和102室是居委的办公所在地。101室放了几张办公桌和一些文件柜,102室则装修成了棋牌室。 牛大姐是个六十出头,颇有活力的阿姨:“小师傅你们来给看看,办公室在这里也有十多年了,棋牌室是前两年才装修的。最近我们在这里办公老感觉头晕胸闷,喘不过气来。” 我和韩槊在办公室和棋牌室里走了一圈,我的心里有数了,但是不知道这个韩槊的功力如何,于是我决定先不开口。 “怎么样啊?小师傅?”牛大姐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忧心忡忡地问:“今年啊,我们居委几个人都感觉身体差了很多,腿脚酸疼,热敷泡酒按摩都不起效,爬楼梯更是吃力,我就琢磨着是不是……” “办公室的风水确实不利于健康”韩槊开口了。 “哎呀,果然是这样!”牛大姐挺激动:“我就说嘛自己平时身体不知道多好了,过年的时候还参加市里的秧歌表演呢。 每天早上都跳一个小时健身操,每个星期要爬三次山,不可能无缘无故就酸成这样。小师傅小师傅,你快看看这风水是哪里不利健康?要怎么改善?” “空调的位置不好”韩槊指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大空调说:“从风水上讲,空调的风属阴性,这么大马力的空调正对着大门出风,阳气进不来,阴气聚集不散。 所以在办公室里呆久了,人的健康肯定会出问题。” “哎呀哎呀,原来是这样啊!”牛大姐愈发激动了:“我怎么没想到呢!哎呀,还好小师傅你今天指出来了,要是迟点发现,我们可就全遭殃了呀!小师傅你看这空调要怎么处理,是换个位置还是?” “不,依我之见是把空调撤掉,恢复原来的风水”韩槊平静地说。 “原来的风水?”牛大姐一时没想明白。 “101在整幢居民楼的最边角,太阳直射的时间很少,本来阳气就弱,更加要保持空气流通才行”韩槊指了指洗手间的墙:“这里原本有一扇窗。” “是啊”牛大姐说:“可是外面是路,我们觉得既然是个厕所,也就没有留着窗的必要,就封上了,不过我们在上面装了排气扇!” 韩槊听罢直摇头:“洗手间是最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仅凭一个小小的排气扇怎么能行呢?寒气浊气不散,难怪人要生病了。” 牛大姐:“这么说,窗子要恢复?” “对”韩槊点头:“不必太大,原来的尺寸就好。” “好好,我马上联系施工队来做”牛大姐想了想:“可是小师傅,没了空调,大热的天,我们在里面办公受不了啊。” “有一物”韩槊故弄玄虚地说:“不但是生风纳凉的工具,还是改善风水很好的宝器。” “真的?”牛大姐半信半疑:“小师傅快说是什么宝贝?贵不贵?要是太贵我们可买不起啊。” “不贵不贵”我说:“家家户户都有的,超市里几十块钱一台,插上电就呼呼直吹的――风扇。” “风扇?”牛大姐疑惑了:“小师傅你可不要骗我,我可是头回听说,这风扇还能改善风水?” “何谓风水?风行生气,气乘风势,古人聚气引水,趋吉避凶,谓之风水”我说:“所以,制造风的风扇能从一定程度上改善房屋的风水。 只要在办公室里置几个风扇,将空气流从大门的方向引入,从洗手间的窗户排出,即可。” “原来是这样”牛大姐恍然大悟:“想想看,确实是从两年前办公室重新装修,把窗户堵上装了空调大家的身体才开始闹毛病的。 我下午就联系施工队,赶紧把窗户恢复了,对了对了,还要买几台风扇,是落地扇好还是台扇好?不知道街道肯不肯给报销……” “走吧”我说,牛大姐满心感谢地把我们送到楼梯,还跟我们悄悄透露:“505家的孩子是个家里蹲,二十多岁了整天关在家里,没有工作,两个月见不着一次面。他的父母也没说过他,唉,宠坏了。 405家的是个独居老头,脾气差得很,整天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还总是抱怨505制造噪音,影响他休息。要是他不肯开门,你们也不用理他。我会跟洪主任说明情况的。” 我:“好的,谢谢”和牛大姐分开之后,我和韩槊开始上楼梯。 韩槊:“真不愧是世家子弟,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你也不差啊,能把一件小事说得玄乎玄乎的。” 101、102的情况我们都心照不宣,用正常人的思维想想都知道,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米的办公室里装了部三匹的大空调能不把里面的人冻坏吗? 更何况南方湿气重,一帮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空调吹久了不风湿腰疼腿抽筋才怪呢。至于厕所,没有留窗户,单从卫生的角度来讲就不过关! 不过,这幢居民楼从外表来看,方位、朝向、四周,大的风水确实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为什么进到里面,会感到一股丝丝的凉气,是我的错觉吗? 韩槊:“先到405?” 我:“好。” 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再敲了敲,我:“请问,家里有人吗?” “乓!”门突然打开,把我吓了一跳,一个瘦小的老头跳出来,气汹汹地张口就骂:“敲敲敲!敲你的死人头啊!” “喂,老头”韩槊没有被吓到,反而镇定地说:“你印堂发黑,快死了噢。” “呸呸呸!你才要死了呢!你死我还没死呢!你们是什么人?!是来推销的吗?!”瘦老头一手举起手中的扫把,一手拉住门把就要关:“我不需要!快滚!快滚!再不滚我拿扫把抽你们!” 疯老头,我觉得没必要理他了。不料,韩槊却按住门,不让他关:“听说楼上总是发出噪音影响你休息了?” “对啊!”瘦老头破口大骂:“他们家那个神经病儿子不知道整天躲在家里干什么,总是半夜三更走来走去吵得我睡不着觉!” 从老头的屋里里散发出来一股恶臭味,酸馊混杂着腥臭,令人作呕“恶”我忍不住捂住了口鼻,转身,不行,想吐了! “廖伯!”牛大姐噔噔噔上来了,一手按住门一手指着瘦老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家里堆放废品!这么热的天那些垃圾都坏了,要把人臭死吗?!这是居民楼,你要考虑其他住户的感受! 要是烧起来怎么办?!整幢楼几十条人命你能负责吗?!我们小区是文明小区,决不允许这样的火灾隐患存在!我最后一次通知你,你今天要是再不自己处理,明天我就叫人来强行清洁了!” “你血口喷人!满口胡言!”瘦老头也不是好惹的,就地反击:“捡回来的瓶子我都洗干净了!一点臭味都没有! 纸板箱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你们这些人鼻子都长到脚后跟去了!楼上505那么大的腐臭味你们为什么没去说他?!” “你才不要乱说别人!505施医生家是知识分子,收的是高等教育,家里干净得一个细菌都没有,怎么会有臭味呢?!” 真不愧是居委会的,牛大姐个子不高,吵起架来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相当彪悍啊!看得我目瞪口呆。 “呸呸呸呸!我知道了,你们都收了他家的好处,才装作不知道!我不跟你浪费口水,你们要是敢来强行清洁,我就报警!” 瘦老头狠狠地退了韩槊和牛大姐一把,然后“乓”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牛大姐你没事吧?”我扶住牛大姐,“没事没事”牛大姐抖了抖衣服:“这老头就是这样,你们别放在心上。” ------------ 59家里蹲 “我带你们到505”牛大姐说:“不过这个时间应该只有施太太一个人在家。” “你刚才说施医生”我问:“505家是医生吗?” “是啊,施先生是外科医生,在第四人民医院,施太太没有工作,在家,还有一个儿子,今年二十二岁了。” 牛大姐直摇头:“家里蹲好几年了,听说是高中时出了一次事故,还没毕业就不读了,从那之后一直关在自己房间里,寸步不出。” “这就怪了”韩槊说:“外科医生的收入应该很高才对,为什么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居民楼?”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小师傅”牛大姐压低声音:“我偷偷跟你们说,你们不要在外面讲。 说来很不幸,施医生工作没多久好像在一次手术中把手给割伤了,从那以后就上不了手术台,改做行政工作了,所以啊收入不能跟正常的医生比。” “我明白了,谢谢你,牛大姐”韩槊的礼貌跟外表差距真的很大,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真谛。 牛大姐带我们敲了505的门,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长卷发连衣裙,皮肤白皙、面容秀气、颇有几分气质: “哎呀,这不是牛大姐?有什么事吗?这两个孩子是?” 牛大姐把我们的来意说了之后,施太太颇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家的情况您也是清楚的,我们家那位向来不信这些,要是让他知道他又要说我了。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请两位小师傅回去吧。要是学校来问意见,我会给最高分的。” 透过门缝,我看到了施家的客厅,收拾得十分干净,已经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了! 不论是地板、桌子、还是椅子,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干净得闪闪发光,跟新的一样! 难怪牛大姐说他们家连个细菌都没有了。 见我看得出神,施太太不大自在地解释:“我们家那位有洁癖,要是不打扫干净的话,他回来会不高兴的。” “我知道我知道”牛大姐笑道:“所以我们才站在外面不敢进去,免得弄脏了,你又要麻烦。” “真是不好意思”施太太弱弱地笑着。 “没事没事,左邻右舍的”牛大姐呵呵笑道:“有空下来喝喝茶。” 四点十五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其他小组远没有结束,于是我们就在居委会办公室里闲坐,牛大姐还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我对实践小测的结果有点失望,本来还以为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经验能派上点用场:“结果只改了一家的风水。” “405和505的情况你怎么看?”韩槊问我。 “什么怎么看?”我不明白:“还能怎么样,他们不配合,也只能算了啊。” “我到周围看看”韩槊起身,“我也去,反正坐着也挺无聊。” 我们从小路绕到居民楼的背面,从下面望上去,能清楚地看到每家每户的窗户。 因为是老式的居民楼了,窗户都开得比较大,一二楼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屋里的摆设。 我们刚才看的是405和505吧,我从下面望上去,数窗户数过去: 啊,405锈迹斑斑的窗台上堆满了一捆一捆的纸皮箱,还有废旧的矿泉水瓶子穿成串挂着、大大小小的饼干桶高高叠着小山…… 哎呀哎呀,难怪牛大姐的口气那么强烈,还扬言要强行清洁了,这么多易燃物品堆在居民楼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住在他隔壁和楼上的住户还真是倒霉咯。 我直摇头,看了看韩槊,他的视线跟我是同一个方向,只不过高了一点,他看的是——505。 我也顺着405望上去,505是施医生的家吧,啊咧?阳光明媚大好的天气为什么两扇窗户全都放下了厚厚的窗帘,还是防紫外线特厚的那种。 话说,我们刚才去敲门的时候,施太太打开一条门缝时屋里透出了空调的冷气,是怕热所以把窗帘都放下来了吗? 不对,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完全没有直射这面墙壁,应该不存在太热的问题。风吹在脸上很凉爽,很多户人家甚至打开窗户透气。 “很奇怪”韩槊说:“家里不但干净,而且白天窗户紧闭,还有个常年不露面的家里蹲儿子。” “是啊”我说:“而且门打开的时候还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或是漂白剂的味道,怪不好闻的。” 韩槊若有所思,但没有再说什么。后来,我们和其他完成小测的人汇合,一起回了活动中心。 当天晚上,廖老头又被楼上的声响吵醒。每次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像是穿着拖鞋在屋里缓慢地到处走动。 廖老头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一丁点的声响就会搞得心神不宁,失眠烦躁。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走什么走?! 而且走还不是一两分钟的事,一走就走到天亮,神经病啊! 廖老头一想,施太太走路自己见过,不是这个步调,施医生白天上班晚上肯定累了,除非梦游症否则不可能满屋走动……左思右想,最大嫌疑人就是那个家里蹲的儿子! 当医生怎么了?当医生了不起啊,当医生就能半夜起来到处走总是吵得我没办法安睡呀!去居委投诉了几十次人家还帮着他说话! 廖老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气,心里盘算,干脆明天直接冲到他家去,教训教训那个家里蹲的神经病儿子,给他一通臭骂和两个巴掌,看他还敢不敢?! 第二天是上班日,上午九点,楼内的居民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上市场买菜的买菜,居民楼内人最少的时间。 廖老头瞄准了时机,跑到505来敲门了。 廖老头还特地什么武器都没带,哼哼,免得被你说我是蓄谋已久、故意伤人。 “来了,是哪位啊?”果然,不一会儿,屋里传来施太太的声音。 施太太刚把门打开一条缝,廖老头把门一推,气势汹汹冲了进去。 施太太措手不及没拦住,被他顺势推开了,廖老头直奔他们的卧室:“神经病你给我出来!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你每天晚上走来走去是在做什么鬼勾当,我今天就绕不了你!” 廖老头推开门,发现主卧里没有人,就去拉侧卧的门把。发现侧卧的门把上锁了,廖老头就使出全身的劲转锁!一边转还一边猛烈地拍门:“出来!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你白天不敢出来,晚上我要睡觉你就乱跑乱跳,故意不让我睡是不是?!不要给我装蒜,快点给我滚出来,要不然我进去打你个真正的没脸见人!” “别这样别这样!”施太太被廖老头的举动吓坏了,连忙扑过来拉他:“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好! 以后不会了!我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求求你不要敲了!不要吓到孩子了!不要吓到孩子啊!” “就是有你们这样溺爱的父母,孩子才会没出息! 二十多岁了整天呆在家里成什么话!没病都憋出病来了!我可不想楼上住个神经病!” 廖老头哪里肯松手,两人争着门把手,一个无论如何硬要强行转开,一个死活不让又拉又扯哭哭啼啼:“别这样!我求求你了!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啊你报啊,我还怕你报警啊!在警察来之前我要先打一顿你那个神经病儿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廖老头今天铁了心要教训噪音的来源! 两人争抢了十几分钟,廖老头虽然瘦小,但终归是男人,力气比施太太要大。他胳膊肘一拐将施太太撞倒在地板上,“嗙!”硬是拧开了门锁把门撞开,冲进卧室! “不要!”施太太痛苦地喊出声:“……” 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当看清眼前景象时廖老头惊呆了。 “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廖老头倒下,后脑上血流如注,站在他身后的施太太喘着气,手里抓着一个大理石烟灰缸。 上午十点,“廖伯!廖伯!”牛大姐声音洪亮地拍着405的房门:“你今天再不开门我们就进去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人答应,牛大姐身后还跟着居委、街道、物业工人、居民代表、锁匠、消防、派出所一大帮人员,大费周章凑齐如此大阵容全都是为了强制清洁来的。 拍了足足半个小时无果,“怪了”牛大姐喊到口水都干了:“没理由不在的,门口停车场的说他今天都没出去过。” 又拍了半个多小时,屋里还是毫无动静,于是经过在场人员一致通过,锁匠上前开锁,强行进入。 廖老头没有在屋里。 于是两个物业工人进去,在多方代表的监督下将廖老头堆放的垃圾一堆堆一袋袋清理出来,装上停在楼下的小货车。 几个工人忙上忙下,来来回回,花了两个小时,清理出来的废品足足装了满满一小货车,在太阳底下散发出冲天恶臭,搞得路人无不掩鼻。 清理完毕之后,牛大姐们一帮人就在等廖老头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见廖老头回来。 众人觉得奇怪,商量之后,只能先将小货车停在小区的停车场过夜,第二天再做打算。 可是,谁都没想到,自从那一天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廖老头,廖老头失踪了。 ------------ 60灰死斑 晚上没有课,蒲老师将上午小测的试卷都发了下来,不但每一道题都判了对错,还算出了总分,真是细心! 我捧着自己鲜红的55分心情低落到极点,看看同一桌的方吾97分,季葵96分,而郭淼淼竟然有98分,好高! 比较了一圈,他们三个的分数在班里算是名列前茅的,其他学生七八十分的居多,不及格的好像只有我一个,我快无地自容了。 韩槊是最后一个拿到试卷的,在他拿到试卷之前,方吾一个劲地安慰我:“放心,你肯定不是倒数第一名,眼前明摆着有个垫背的么。” 但是,下一秒,方吾张开的嘴巴就因为太过惊讶而好久没能合上了――韩槊是全班的最高分99.5分! 前面的题目完全正确,0.5分是在作文上扣的。太出人意料了!因为韩槊怎么看怎么都是只会逃学打架的坏学生啊! 异能者考出比世家子弟还高的成绩,我想能算是训练营中头一件新鲜事了。方吾他们的表情很不自在,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韩槊的态度始终是那么淡定。 学生们按成绩高低轮流进入蒲老师的办公室里做短暂的谈话,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当时,我已经快羞愧而死了。 蒲老师坐着,我则站在他跟前,低着头准备挨批。 “你的情况,我听很多人讲过。没想到见了真人还是挺吃惊”蒲老师将我从头到脚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真的很白。” 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从小就晒不黑,遗传的。” 蒲老师:“我是说你的气场。” 我:“……” “你真的打算成为阴阳师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地摇头,还是应付着点头。 “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你,不过,既然你来了,在训练营期间的学习和考试我都希望你能全力以赴。 参加训练营的每个同学,虽然来自全国各地、出身不同,但是为了考上职业阴阳师,他们都有了很高的觉悟、付出了很大努力才到了这一步的,你也不要松懈了。” 回到宿舍,韩槊已经换好衣服躺在床上。他是第一个进去谈话的,跟我这个最后一个进去谈话的,足足隔了快一个小时。 我郁闷了,以后的日子看来不轻松啊。简简单单洗了澡出来,发现韩槊正捂着胸口弓着身体,我奇怪,便问:“你怎么又起来了?” “……”韩槊没有回答,走近他时,他痛苦的表情把我吓了一跳:“你的脸色好差啊!你没事吧?!是肚子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看到,韩槊臂上的蓝色刺青――两只蝎子竟然张牙舞爪动了起来,沿着他的手臂爬上他的背部,然后在他的身上爬来爬去,像是活的一样。 我是第一次看见纹身会动的:“你没事吧?!要不要找老师?!” “不……用”韩槊艰难地摆了摆手,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手脚紧绷着青筋突出,看得出他非常痛苦。 说不用谁信啊,我急:“要不我去找蒲老师!总不能一直这样啊!” “不许去!”韩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手心好低的温度:“不要管我,是老……老毛病了,很快……很快就好!” 终于,两只蝎子在他全身爬了一圈之后,爬回了手臂原来的位置,停住,不动了。韩槊面色黑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甚至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感觉就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待韩槊稍稍缓和之后,我问:“刺青为什么会动呢?是妖怪寄生吗?” “不是妖怪”韩槊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整瓶矿泉水,然后用手背一抹嘴角:“这是诅咒。” “诅咒?”我好奇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诅咒。像刺青一样,而且动起来犹如富有生命的活物,不要说见就是听也没听过呀! 刚想追问,就被韩槊无情地挡了回来:“不要多管闲事,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这不是考55分的人能解决的问题。”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去问爸爸,他一定知道。亏我还那么担心你,这是对善良室友的态度么。 我没有好气地说:“既然你没事了,那晚安吧,我把大灯关了。” 就在我伸手去按开关的时候,韩槊忽然问:“你的手怎么了?” “噢,这个啊”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颜色暗沉小灰点,我摇了摇头:“刚才冒出来的吧,大概是被蚊虫咬到的。” “痒吗?”韩槊竟然站起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仔细看了看我的手背,然后又抓起我的另一只手,看了看,问。 一般来说不会对别人手上几个小点感兴趣吧,我觉得韩槊还真奇怪,还有,我跟你不熟,突然抓着我的手有点……“不痒。” 韩槊的表情跟刚才不要我多管闲事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继续追问:“下午从居民楼回来之后你还去过哪里吗?” “下午?”我想想:“没去哪里啊,回来之后就去了饭堂吃饭,然后就在老师办公室外面呆到刚才回宿舍,洗了澡……” “我有药膏可以给你贴”韩槊不由分说,将我拉到他的座位上,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试纸模样的淡黄色小纸片,小心翼翼捏起一片,轻轻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小纸片一沾我的皮肤,立马感觉手背上一阵清凉。而且,药到病除,小灰点的颜色居然变淡了!太神奇了,这是什么神药?! “你根本就没打算做阴阳师吧?”韩槊再次提起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非要一口咬定我不想做阴阳师呢”我把手抽了回来,蒲老师也是这么问,难道我混分数的企图就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 “问了也是白问”韩槊把试纸收好,放回抽屉:“想做阴阳师的人不可能连灰死斑都不知道。”灰……石板?什么东东? 见我一脸茫然,韩槊指了指我的手背:“你知道自己手上的斑点是怎么回事吗?”我摇头,韩槊:“我就知道。” “这叫灰死斑,是被尸气污染而得的。” 我:“湿气?” 韩槊:“动物尸体腐烂会产生尸气、散发臭味。臭味人人闻得到,但是尸气,是一种有毒的气体,如果量不多的话是不会被察觉的。 但是尸气如果遇上体质特殊的人,比如,极容易沾染脏东西的、像白纸一样的体质的话,哪怕是一丁点,都会在身上产生了反应。 零星的灰色斑块,不疼不痒,不控制的话会继续扩散,就叫灰死斑。我给你贴的是可以吸收尸气的试纸,一天两次,很有效。 这对阴阳师来说是常识了。”韩槊一口气讲了很多,我总算明白过来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脊椎骨连动头皮一阵阵发麻。 “你是说……我今天经过的某个地方……有尸气?” “谁知道呢”韩槊打了哈欠:“你不是要睡觉了吗?快关灯吧,我也困了”说着,爬回了自己的床上,躺下,闭眼。 半夜,韩槊偷偷从床上溜下,穿好鞋,蹑手蹑脚来到门口。 “你要去哪里?”李坎从床坐起来,问道。 把韩槊吓了一跳:“无聊,出去逛逛,顺便买包烟。” “你骗人”李坎的眼睛像猫一样,在黑夜里闪着黄绿色的光芒:“你要去居民楼对不对?” 我觉得活动中心内部并没有可疑的地方,如果有,蒲老师他们也早就察觉了,然后,今天我们外出的地方只有一个。 我:“我也要去。” 韩槊断然拒绝:“不可能。” 我学着小混混们说话的调调摆出一副无赖嘴脸:“要么让我去,要么我就告诉老师,什么后果我就不管啦,你选吧。” 傍晚,一辆车驶进居民楼前的停车场。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文质彬彬衣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个大黑袋子,他就是505号房的男主人――施启南。 牛大姐:“哟,施医生下班啦?” “是的,今天比较早”施启南友好地应着。 “这一大袋子是?” “是花土和肥料。” “施医生还真是喜欢花花草草呢。” “哪里,打发时间而已。” 几天后,张兆军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在街上转悠。没错,他,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的出现,表明附近出大案子了。 一个星期,在这一带死了两个人,都是上夜班回家路上遇袭的。被劫财?劫色?都不像。怎么死的?说出来恶心死你,被活活掐死的。 根据两名受害人脖子上留着的印记,和尸检的结果,证明受害人都是被紧紧掐住脖子窒息死亡的。 验尸官又说了很奇怪的话:“两名受害人眼珠突出,表情恐惧,怕是在窒息之前还受到巨大的惊吓。” 现在全省都在创建平安城市,和谐家园,发生此等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带给警方的冲击可不小啊。 张兆军一边环顾周围的建筑和观察过往的行人,一边在脑海里描绘犯人的特征:是流窜作案?是冲动杀人? 为什么会用掐的方法置人于死地?是对自己的力气有绝对的信心吗?受害人临死前受到的惊吓又是什么?…… ------------ 61夜遇尸 就在张兆军路过西城区青少年活动中心的时候,路边一群穿着运动服的学生排着整齐地队列从他身边跑步经过。 张兆军忽然眼前一亮,一把拉住其中一个:“哟,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他锃光瓦亮的脑门上几根稀疏的头发摇摇欲坠,让我想忘也忘不掉。我只顾着跑步,被他一把抓住,着实吓了一跳:“张队长?” “还记得我呐”张兆军:“你没在别墅住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没在那里住了”我回答。 “噢噢”张兆军问:“现在是跑步?” “嗯”我怕他会说出我在黑社会呆过的事情,巴不得快点脱身,可是张兆军却抓住我不放:“你知道这附近出了命案吗?” “命案?”我马上来精神了:“这附近吗?” “离这里也就两百多米,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我当然想去,可是…… “李坎,你怎么停下来了”华靖宸走过来:“是认识的人吗?” “你是老师?”张兆军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证件:“我是这个,我有话要问这位小朋友,正好,也占用老师一点时间。” “方吾带队,你们继续跑最后两圈,跑完就解散!”华老师冲着不远处停下的队伍喊道。 于是,张兆军带着我、华老师和韩槊(他怎么也跟来了?)来到了案发现场,真的很近,和活动中心也就隔着一条街。 “这一处案发时间是前天晚上九点半,虽然时间还很早,可是大概是因为这盏路灯坏了”张兆军抬头示意我们看:“所以这一段路比较黑。” “被害人当时就在倒在这里,背靠着墙。顺便一下,前天晚上九点到十点的时候你们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是车辆?” 我们一一报告了行踪,晚上训练营是严禁外出的,老师和学生自然都在宿舍里。 “这是什么?”韩槊指着地上的印迹问:“看上去就像是水滴干枯之后留下的痕迹,从那边一直过来。” “这个我们也发现了”张兆军说:“尸体倒下的地方也有几滴,说明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鉴识科的人已经来取过样了,但是要知道具体成分还要一些时间。第二个现场也出现了同样的痕迹,所以肯定跟案件脱不了干系。” “前天没有下雨,被害人身上也是干的,所以我想可能是犯人身上的汗水。第二个现场也在附近,你们要去看看吗?” “我能看看尸体吗?”韩槊忽然提出一个惊人的请求。 “看尸体?”张兆军不解:“你要看尸体做什么?” “单从现场留下的线索还不能确定,”韩槊说:“我必须看到被害人的尸体才能进一步确定自己的一些的猜测。” “小朋友你的胆子可真大”张兆军做刑侦三十年也是头一回遇上除了亲属、主动提出要看尸体的。 “不过我们不是在玩侦探游戏!要看尸体等你们当了警察还是法医再说!” “现场确实很蹊跷,我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华靖宸开口了:“希望张队长能行个方便,有我这个老师陪同,应该没有问题吧。” 喂喂,连老师也想看尸体!稀奇事全让自己遇上了,张兆军问我:“我听秦局说,你是那方面的高人?难道你的同学和老师也是?” 我点头。 张兆军:“他们比你厉害?” 我点头。 张兆军:“这么说,这案子跟那方面有关?” 我还是点头。 张兆军抓了抓头顶上仅存的两根头发,犹豫了一会儿:“行,不过你们要给我保证不要添乱,走吧。” 我想开溜,谁愿意去看冻咸鱼呀,呜呜,好怕怕。 “走咯!”却被高大的华靖宸一胳膊揽上:“作为阴阳师的必经阶段,参与案件侦破是学以致用的大好机会!” 谁说当阴阳师必须看咸鱼的。 “还有,你们晚上偷偷溜出宿舍去干了什么?”华靖宸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等一下要从实交代。” 我们坐着警车来到了西城区中心医院。 “李坎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来到通往太平间的走廊前面,韩槊回过头,对走在后面的我说:“里面尸气重”。 “也对,是我疏忽了”华靖宸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白兔李坎就呆在外面等我们吧。” 既然我不能进去就不要把我拉来的说,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空气流通较好的候诊大厅。 没想到华老师察觉了我们晚上溜出宿舍的事情,不过更让我吃惊的是,居然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命案,而我们却毫不知情。 前天晚上的话,我们溜出去的时候是十点左右吧,也就是案发之后了,在居民楼前面蹲守到十一点半,期间居民楼有不少人进进出出。 101室的牛大姐十点15分的时候关门离开了。405室依旧大门紧闭,没有灯火。 要说特别之处,就是505室的施先生和施太太外出了,一起外出的还有那个家里蹲的儿子! 十一点的时候,我和韩槊看见施先生和施太太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穿着深色连帽风衣,帽子几乎把头部完全遮住的男人(从身高上判断),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上了楼,进了屋。 家里蹲也是会外出的呀,我在心里想。等来等去,还不见韩槊他们出来,我于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震。 “你今天不用上课吗?”震接通电话的第一句话就问:“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你不用上课我还要上课呢。手机是谁的?诉苦抱怨的话我可不听,都是你自愿的,不到结束我是不会去接你的。” “我没有抱怨!手机是同学的。打扰你上课我很抱歉,我就想问问你,有见过会动的纹身吗?” “会动的纹身?”李震的第一反应和我一样:“是寄生妖怪吗?” “本人说不是”我说:“是两只蝎子,一左一右,动起来全身爬来爬去,痛苦得要死,本人说是诅咒,详细的就不愿多说了。” “我以前好像听过,”震说:“等我查明白了再告诉你。” “嗯,对了对了,还有灰死斑,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怎么会不知道”震在电话那头鼻子一哼:“你忘了小时候养的鹦鹉死了以后你不肯扔到垃圾堆里去,硬把它埋在月季花下面。” “还每天跑去蹲在那里看,结果双手双脚都染了很多灰死斑。还是妈妈用唐宫留下的一个老方子调了净斑膏给你治好的。” 我:“呃……”经震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怎么突然问起灰死斑?”震问:“你该不会是又跑到一些不干不净阴暗潮湿的地方?!” “没有没有!”我急忙打断震的话:“是上课的时候提到的名词而已。” “你终于认识到自己知识的肤浅了吗?”讨厌的震,明明说自己在上课,结果还不是讲起电话来没完没了。 “御尸术是阴阳师必备的六大基本技能之一,你好好学吧。” 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会儿,韩槊他们终于出来了。 我急忙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华靖宸摘了口罩:“果不其然,他们都是被行尸掐死的。” 我:“行尸?!” 张兆军当了三十多年警察今天是稀奇事一桩接一桩!看完尸体,师生两个人齐齐认定,被害人是被行尸掐死的。 要是以前,他肯定当遇上两精神病给绑了送疯人院去,可是今天听了两人的一番话,他倒觉得有些道理了。 “你们说”张兆军:“受害人是被尸体掐死的?尸体为什么会动?又为什么要袭击人呢?” “尸体是一种特殊的物体”华靖宸使劲透了几口气:“操纵尸体的方法很多,当然不排除尸变的可能。” 张兆军:“僵尸?你以为是在拍鬼片吗?” 韩槊:“行尸不等于僵尸。” “那么请你告诉我,尸体为什么要袭击路人呢?” 韩靖宸:“排除人为操纵,行尸的行动是没有理由的。尸变之后它们都具有攻击性,会伤害一切有生命体征的活物。” 把一个怪老师和两个怪学生送回活动中心之后,张兆军接到了鉴识科的电话:“地上的痕迹是福尔马林?” 鉴识科:“对,就是医院用来防腐和消毒的福尔马林溶液。” 张兆军:“防腐的?” “还有一点很不可思议”鉴识科说:“从被害人的指甲里不是提取了微量的疑似犯罪嫌疑人的皮肤组织?” “对”张兆军说:“应该是被害人反抗时候从嫌疑人身上抓下来的,和dna信息库里的资料比对过了吗?” “那个确实是人的皮肤组织”鉴识科说:“不过已经死亡很久了。” “死亡很久了?!”张兆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僵尸! “从细胞的情况来看,起码泡在福尔马林液里面五六年了。” “你们去哪里了?”蒲良玉刚踏进办公室就沉着脸问坐在位子上华靖宸:“把整班学生丢下,自己消失了两个小时二十八分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 “哎呀,抱歉抱歉,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也是市民的义务嘛”华靖宸咧了咧嘴,露出满口健康白牙笑道:“没想到警察大哥挺热情的,硬要我们到局里面喝茶,哈哈,哈哈。” 阅览室,“李坎,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还在想你怎么一下课就不见了”方吾、季葵和郭淼淼走了过来:“在查什么资料吗?” “嗯”我用电脑搜索着阴阳师的内部资料库,里面的数据量多得惊人,关于行尸还有御尸术,我想要知道更多。 ------------ 62御尸术 过了两天,行尸似乎没有再出来害人,依旧可以看到警察在附近出现,向居民或是路人打听情况。 眼看着又到了阴历十五,之前提到过,阴历十五是每个月阴气最重的日子,一些阴暗之物会借机出来活动,对付起来也最棘手。 我看着韩槊在为今晚的蹲守做准备,他把桃木剑、木锤木钉、镜子墨线,还有一些符纸装入背包中。 “居民楼真可疑,”我说“要是警察相信我们就好了。”准备妥当,韩槊拉上背包拉链:“警察不把我们当神经病就不错了。” “《御尸术初级教程》第一卷第一章写到,天地万物,都必须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来维持行动,尸类亦不例外。” 说实话,我既有点小紧张又有点小害怕,还止不住有点小兴奋:“尸类的能量来源是月亮,月圆之夜更甚,那只害人的行尸今晚会有所行动吧。” 韩槊:“难说。” 我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要是有丝蝇就好办了。” 刚刚查阅过资料,我对资料里不时提到的一种小生物印象深刻――丝蝇,又称尸蝇,是丝光绿蝇的简称,丽蝇科的一种。 自然界中的丝蝇,从幼虫开始就具有尸食性,主要滋生于腥臭腐败的物质,如动物尸体等处。 成虫对腐烂腥臭的物质最敏感,雌蝇尤其喜欢停留在脓疮、伤口、腐败的动物尸体等处产卵。 经过几代阴阳师培育的改良品种丝蝇,嗅觉更加敏锐,是寻找腐尸、行尸、僵尸等尸类的常用武器。 生物实验室里应该有,我想,因为丝蝇卵的储存需要恒定的温度和湿度,所以哪怕是阴阳师,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生物实验室平时是上锁的,学生没经过老师许可,是不能随便从里面拿东西出来的。 我正考虑,要不要去拜托华老师弄点出来,就看见韩槊打开一张符纸折成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里面有几粒细芝麻大小的黑色物体,不细看还真看不出。 难道是……丝蝇卵?! 没有理会李坎惊讶的表情,韩槊确认丝蝇卵正常之后,将符纸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放入上衣口袋:“我出去,你留下。” “我也要去!”不出所料,李坎举着小手踊跃参与。 韩槊白了他一眼:“对手是行尸,说不定还有其他东西,你不害怕吗?要是打起来,我可没功夫管你。”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韩槊把李坎的底摸得一清二楚,虽然出身世家,有个“训练营史上最年轻优秀学员”的哥哥,不过本人理论水平非常糟糕,技能更是几乎为零,带出去就是个拖后腿。 李坎不甘示弱:“要是打不过行尸,你尽管跑,不用管我。我看过了,《御尸术初级教程》第一卷第二章――遇上尸类,只要默念二十字的隐身诀,尸类就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了。” 韩槊叹了一口气,说:“那你把鞋穿好,我们该走了。” 李坎当真,转身去穿鞋了,趁他不备,韩槊一个箭步上前,快速将几根细针插入他的颈部!李坎的动作马上停在原地了。 “我封住了你的穴道,你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韩槊将不能动弹的李坎搬回床上躺好:“在我回来之前你就这样躺着吧。” 李坎睁着眼睛气鼓鼓地瞪着他,意思是,王八蛋、你怎么可以骗我呢!韩槊把李坎放好后,就拿起背包,偷偷溜出了宿舍。 到了居民楼,是晚上九点刚过,大部分居民都在屋内,几乎家家户户都亮着灯。405没有灯光,里面一片漆黑,505则亮着灯。 韩槊掏出包着丝蝇卵的纸包,用两根手指捏着,念了一道咒文,就见纸包内的东西动了几下,然后,数只小苍蝇咬破纸包飞了出来。 它们身上莹闪闪的绿光,即使在晚上也看得清楚,在空中盘旋了几圈之后,它们闻到了什么气味一样,不约而同向居民楼飞去。 韩槊连忙跟上,几只丝蝇转了一圈之后飞进了405室。韩槊掏出工具――两根前段弯曲的铁线,撬了撬,405室简陋的门锁就被轻松打开,随着门的打开,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和之前垃圾废品的臭味不一样,看来行尸在里面无疑!韩槊掏出桃木剑,一只手握剑,一只手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按下,没有反应。 眼睛适应了黑暗,韩槊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客厅里没人,原本堆积如山的废品也被清理一空,“嗡嗡嗡嗡”几只丝蝇从房间里发出声音。 韩槊循着声音摸黑到了房间,丝蝇“嗡嗡”的声音是从一张铺着破草席的木床底下发出来的。 死家伙,躲到这里来了!韩槊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慢慢靠近木床。 好像不大对劲,安静过头?韩槊疑惑,一般尸类晚上吸收月光时,是会张开嘴发出“哈啊、哈啊”的声响才对。 壮着胆子,韩槊移开木床的一头,发现几只丝蝇就停在床底下一个蓝色塑料布层层包裹的物体上“嗡嗡”爬来爬去。 长度一米左右,宽度七八十公分,说是尸体好像小了点?既然丝蝇停在上面了,不是尸体,肯定是部分残肢了,难道是未被发现的受害者遗骸?韩槊用桃木剑慢慢挑开外面的塑料布。 揭开层层包裹的塑料布之后,韩槊终于看到了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黑乎乎的一堆,似土非土,其中还夹杂白色的碎末?是骨头的残渣? 已经化得差不多了,韩槊心想,尸体化成这种程度,没有个百八十年几乎不可能,不过也不排除有人用了一些手段,比如化学反应,加速了尸体的质变。 可是凶手不是行尸吗?有人在给行尸做帮凶?为什么要这么做?事情变得错综复杂起来。 韩槊决定先撤退,就在此时,楼上505室传来开关门的声音,有人外出!偷偷往楼下望,韩槊发现505室一家三口又出门了,依旧是父母走在两边,搀扶着似乎行动不便的儿子走在中间。 第一反应――跟上! 韩槊刚冲到楼下,就在楼梯拐弯口和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由于巨大的冲力两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哎呦,怎么走路的呀”定睛一看,原来是牛大姐,牛大姐坐在地上揉着腰“哎呦哎呦”直叫疼:“这不是小师傅吗?小师傅半夜三更地你怎么来了?!” “牛大姐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韩槊正要走,却被牛大姐抱住一只脚:“小师傅,我腰疼得厉害,动不了了,你快扶我一把!” 牛大姐嗓门大,一说话整幢楼都听见了,几家住户开门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见牛大姐跌坐在地上直喊疼,众人又是搬椅子又是拿垫子,有的还拿出手机要打120。 韩槊被她这一闹,再一看,505一家三口早已不知所踪。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缺乏教养,走路冒冒失失的!”居民中间有人不满地说,“不能全小师傅”牛大姐连忙说:“我走得急没注意,也不对。” “牛大姐还疼吗?要不去医院拍片看看?”“哎呀去医院太麻烦了”……被他们跑了吗?韩槊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不要!不要啊!”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韩槊顾不得那么多,冲下楼梯,朝着声源飞奔而去! 到达声源的时候,发现惊叫的竟然是施太太! 施医生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施太太在一旁脸色发青、浑身不停地发抖,一同出门的儿子已经不知所踪。 虽然右手捂着,但韩槊还是一眼就看到施医生脖子上紫青色的掐痕!原来是这样!韩槊追出去,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儿子的身影。 张兆军这些天一直和同事在附近,听到尖叫赶到现场时,已经有不少居民在围观,地上一对惊魂未定的中年夫妇,好像是当事人:“发生什么事了?遇到袭击了吗?看清楚犯人的样子没有?” 问了半天,中年妇女只是哭个不停,中年男人则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说。 哼,混蛋韩槊,亏我把他当朋友,真是大意不得! 我揉着被针扎的部位,酸酸麻麻的,真难受。 针的尖端都是涂了微量麻醉药的,准确扎进穴位里能一段时间麻痹人的部分运动神经,就算是微量,换做一般人也要大半天不能动吧。 哼哼,可是韩槊啊韩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忘了我是阴阳世家出身的呢,阴阳师的血液可是在长期的进化中不断优化出来的,这点麻醉药,半个小时就失效了。 从宿舍溜出来之后,我决定先去居民楼看看,快到居民楼的时候,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然后,没过几秒,我就看到一个穿着连帽卫衣,身材高大的人朝我所在的方向跑来,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发出“哈啊、哈啊”的喘息。 那个人跑到距离我二十米处的地方停住了。 我的眼力好啊,远远就认出这体型这衣服不就是505室家里蹲的儿子么?!还是第一次看到正脸。 “袭击路人致死的”我好像都明白了:“该不会是你……吧?” 他全身包得严严实实,连双手都带着厚厚的皮手套,帽沿拉得低低地,仅仅露出下半个脸。 不过,正是从他露出的下半个脸,我看到了不属于活人的苍白。那是一种长期泡在液体之中,褪去所有颜色,严重浮肿变形的状态,就像冰箱里冻了很久的死猪肉……行尸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更新都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jj最近是怎么了? ------------ 63变质爱 没错、是行尸!千真万确是行尸!《尸的分类》里面说过,会动的尸统称行尸,行尸又可分为丧尸、僵尸、飞尸……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怎么办?!怎么办?!对了,隐身咒!怎么念来着? 在我慌乱无措的时候,行尸已经伸出手张开口“哈啊――”向我扑来!虽然脑子里想着要念隐身咒,但是身体却本能地逃跑! 没跑出两步,就听见身后行尸一声惨叫,伴随“噼里啪啦”一阵电石火光。总算赶上了,韩槊从后面一剑刺入行尸背部! 行尸发出恐怖的叫声,黑色腐臭不堪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 韩槊咬牙一使劲,将桃木剑推进,“扑哧”桃木剑完全刺穿行尸的身体,从他的胸前露出一截。 “啊啊啊啊啊啊啊”行尸发出阵阵让人听着就腿软的怪声,感觉似乎异常痛苦。 韩槊松开桃木剑,往后跳开两步,从背包中拿出木锤和木钉。只要将七根木钉打入行尸身上,行尸就动弹不得,然后再用火烧! 可是,行尸却没有像预想的行动迟缓起来,而是转身,更疯狂地扑向韩槊!啧,果然不是普通的尸变! 韩槊一面躲闪,一面从背包里掏出墨斗。里面的墨线是浸过黑狗血的,行尸不敢触摸墨线,就跟人不敢去摸高压线一样。 行尸一看到韩槊手中的墨斗,就停止了攻击,转身想跑! “哪里跑!?”韩槊将墨线一头绕在自己手上,将墨斗整个扔给不远处的李坎:“用墨线弹他!” “噢!”李坎急忙接住墨斗。两人拉起墨线,正要拦腰打向行尸,不料此时行尸却“忽”一下弹了起来! 这只行尸会飞!韩槊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他跑了!两人在地上追了半天,直到筋疲力尽,还是没能赶上。 当我看到随后赶来的张兆军和警察,第一句话就是:“快,快追!行尸跑掉了!往那个方向飞过去了!” “已经通知全市警察紧急布控了”张兆军刚才在车上远远地看见空中飞着的玩意儿,把他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不是说行尸吗?尸体怎么还会飞了?!” “今天是十五,会飞也不奇怪。那东西受了伤,肯定是躲起来了”韩槊说:“搜查的重点是阴暗潮湿的地方。还有,万一遇上,子弹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是火烧。” “各分队注意,各分队注意”张兆军马上用对讲机布置:“搜查重点是阴暗潮湿的地方,搜查重点是阴暗潮湿的地方! 万一遇上,就用火烧!重复一遍,犯人穷凶极恶,必须高度警惕!万一遇上,就用火烧!……喂,你上我车干嘛?!” 李坎:“去追行尸啊。”“不行!”张兆军把他从车上拎下来:“这种事交给警察就好,一般市民赶快回家。” “附近有人失踪的报告吗?”韩槊忽然问。“有”张兆军立刻想起几天前405室廖老头失踪的报案:“怎么了?” “405室里面有部分人体遗骸,找人去看看,可能跟案子有关。” “遗骸?!”张兆军吃了一惊,警察两天前才彻底搜过,什么都没发现啊:“行,我马上派人过去。” 这时另一辆警车驶来,在旁边停下。“张队,我把他们老师叫来了”从车上下来的是警员和满脸阴云的蒲良玉。 “来得正好,”张兆军:“麻烦你把他们两个带回去,太危险了,晚上请不要让他们在外面乱跑。” “给您添麻烦了”蒲良玉的脸色非常难看:“我就奇怪为什么实验室里的丝蝇卵会被偷,原来是你们干的。” “请问老师,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韩槊也不害怕,大胆地反驳:“阴阳师难道要对行尸害人坐视不理,只会纸上谈兵吗?” “就凭你们,要对付行尸还太早了”蒲良玉还没说完,“老师是担心你们”华靖宸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并没有反对你们去噢。” “那么老师”韩槊:“请允许我去追行尸吧。他受了一剑,应该飞不了多远。更何况他已经被逼急,攻击性非常强!”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韩槊被允许去追行尸,而我则要被带回宿舍。在警车上,我:“蒲老师,我抗议,这不公平!” 蒲良玉冷冷地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呃……”“老师这么做都是为你着想”华靖宸摸着我的头发:“以你的体质,要是被行尸碰到,可就麻烦了。” “是因为尸毒吗?”我问:“很可怕?” 华靖宸:“没错没错!你要是中了尸毒,全世界都找不到名医能治,所以这件案子你就不要插手了。” 搜索了大半个晚上,现场没有进展,血迹在半途就中断了。这也难怪,那玩意儿飞的高度和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张兆军打了个电话回局里,作为负责这件案子的总指挥,他必须同时掌握几个方面的进展。 “是的,遇袭的施姓夫妇被带回局里后一直一言不发,施太太一个劲儿地哭,施先生则不论我们问什么,都不愿意回答。”负责询问的警员小育汇报。 另一队警员很快就从405室里找到了韩槊所说的残骸,紧急采样移送鉴识科。 “关于死者的身份还要等dna分析结果出来才能确定”技术员说:“类似泥土的物质倒是可以初步判断。” “是一种进口肥料。因为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分解酶,所以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肉分解,不过骨头就不行了。” 突破口就在那对夫妇身上,张兆军决定赶回局里,对施医生夫妇连夜进行询问。 等他赶回局里时,才发现原本该回去了的李坎还有他训练营的两个老师也在那里。 李坎马上跑过来:“张队长,搜索有进展吗?”张兆军摇了摇头:“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因为我们关心案情的进展啊”李坎仰着脑袋说。 “涉及到行尸,作为阴阳师我们责无旁贷”蒲良玉淡淡地说:“警察是应付不来的。” 小育:“张队,我让他们回去,可是他们不肯。” 张兆军想了想:“也好,我接下来要询问那对夫妇,涉及到一些疑难的地方还需要他们的帮助。” 询问是分开进行的,我们被允许坐在旁边。张兆军:“施太太,恕我直言,袭击你丈夫的是你们的儿子,对吗?” 一般来说,女人要比男人更容易突破,特别是情感丰富、少与社会接触的全职太太,张兆军是这样分析的。 施太太一听,慌忙摇头,接着眼睛又红了,开始哭泣。 “关于你们的儿子,我们做了一些调查”张兆军直接拿出之前调查的资料:“五年前还在上高二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严重受伤,被紧急送往医院。” 施太太继续哭泣,不做任何回答。 “从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那里听来的情况是,半年之后,你们的儿子康复出院回家了。但是从那之后落下了家里蹲的毛病,不愿意和外界接触,不但学校退学,而且整日窝在家中。” “当时被送往急救的医院正是你先生工作的第四人民医院,我们去查了当时的病历,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听到这里,施太太停止了哭泣,把头垂得更低了。 “上面第一次诊断记录是头部受到剧烈撞击,颅骨粉碎性开裂,身体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肝脾肾等内脏大出血,创伤性休克,情况危重,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然而,就是这样危重的情况,你们的儿子却在送院第二天中午就转院了,接收医院是k南综合医院。这有点不符合常理,两间医院规模相当,距离却很远,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转移。” “所以我们就猜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呢?”我偷偷望了一眼张兆军手里的资料,有一本病历原件:“当我们去向k南综合医院核实的时候,却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 “k南综合医院当天,不止当天,包括前前后后两个月,并没有从第四人民医院接收过这样的病人”证据在手,张兆军步步紧逼: “这是你儿子留在医院的病历。这本病历本中间缺了一页,最后面转院这一页的笔迹也和前面几页不一致,明显被人篡改过!” 施太太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了,双手揪紧了自己裙子。 “下面说的是我的推测,如果有哪里不对,还请指出”张兆军不大的眼睛紧盯着施太太不放: “你们利用在医院工作的便利,篡改了病历,没有将儿子转院,而是偷偷运到了家里。 然后,出于某种需要,比如防腐或是消毒,每周都在家里配制大量的福尔马林溶液。 你先生是医生,在医院工作,要拿到福尔马林并不困难,而且我们也有证据证明你先生确实这样做了。” 在查看了事发路段周围所有监控录像之后,警察已经掌握了犯人的身高体征、行动特点,基本可以锁定犯人就藏身在这幢居民楼内。 通过对居民楼长达几天的明察暗访……张兆军和同事们将楼内的居民一一排除,最终将嫌疑集中在施姓夫妇的儿子身上。 还有现场留下的福尔马林溶液,居然在居民楼的下水道口检测到了大量残留,顺藤摸瓜,终于发现是来自505室。 然而,随着越多证据的浮现,张兆军就越觉得案件的诡异和荒诞,警察正在逐步接近的是真相吗? “你们千方百计不让儿子和父母以外的人接触,但是,你们的儿子却还是不受控制地跑了出去,杀了人。 留在受害人脖子上的细胞已经死亡很久,根据法医判断,绝不是来自活人的身体,所以,我的推测是―― 你们的儿子在那场车祸中就已经死了。你们没有将尸体火化,而是用福尔马林溶液浸泡,保存在家里。” “我能理解你们失去儿子的痛苦”张兆军停了停:“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他还会伤害其他无辜的生命。” “我的儿子没有死!我的儿子没有死!” 一直悲悲切切的施太太忽然抬起头,愤怒地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是血丝,看得出她情绪激动: “他跟其他孩子一样健健康康地活着!活得好好的! 他要是死了这五年间为什么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从早到晚陪伴在我们身边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的是谁?! 邻居们看到的又是谁?!你们凭什么说他死了?!你们凭什么要咒他死?!” “太太你别激动”张兆军摆了摆手:“有话慢慢说。” “你叫我怎么能不激动?!” 像被按下了开关,刚才一直默默掉泪软弱无能的施太太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又是拍桌子又是捶椅子: “他在车祸中确实受了重伤,不过养了半年就全好了!我们怕他出去再受伤,所以才让他呆在家里!” “他从小就是一个特听话特乖巧的孩子,成绩好又很懂事,胆子小得不得了,连只老鼠都怕,怎么可能跑去杀人呢?!你们这是血口喷人!是诬陷!你们、你们……” “那你为什么要呼救呢?” 蒲良玉冷静地开口:“不是他掐住了你丈夫的脖子你才呼救的吗?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可是你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张兆军:“喂,我不是让你们光听不说的吗?” “真是悲剧,接下来更专业的解说请交给我吧”蒲良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为什么人死了之后,尸体还能行动的方法。” “操纵尸体的方法很简单――用符。” “只要将符藏入尸体内,就能控制尸体做简单的动作,俗称的行尸走肉。但是尸体的本质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是一堆死肉。” “所以,光靠防腐剂是远远不够的,时间长了,尸体还是会腐烂。这个时候,就需要靠另一种方法来维持――吸收月光。” 噢噢,真不愧是蒲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和张兆军、还有在场的警员都听呆了,做笔录的警员连笔都停了。 “然而,令你们没有想到的是,或者是教你们方法的人没有跟你们说清楚的是,吸收过月光的行尸虽然保持了肉体不再腐烂,但却有了自己的行动,变成了俗称的丧尸。” “丧尸不再受符控制,开始袭击人。最后连你们都难逃尸爪。” ------------ 64曼陀罗 两分钟之后,因为施太太的情绪失控,审问不得不中止。 几人走到外面,张兆军摇了摇头,对蒲良玉说:“要从他们嘴里问出实情还需时间,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抓到丧尸,对着丧尸可能逃跑的方向你们……” 这时,华靖宸从另一间审讯室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抓着手机,抑制不住激动地说:“韩槊找到丧尸了!” “在哪里?” “快!开车!” 我是第一次看见丧尸,准确来说,当我看到的时候丧尸已经烧成一团焦炭。 地上烧黑了一大块人形印迹,韩槊在较远处坐着,上衣被汗水湿透了,可以想象战斗的激烈。 张兆军愣了一下,随即质问韩槊:“为什么把他烧了?烧成这样我怎么写报告?” “我来的时候”韩槊回答:“他就已经在烧了。” 张兆军不相信:“哈?!” “他说的是实话”华靖宸观察了一下周围:“地面很干净,没有战斗的痕迹,而且韩槊的工具都还在背包里面,完全没有用到。” 张兆军:“这么说……?” “有人抢先一步发现了丧尸”蒲良玉接话:“并且把他烧了,手段十分干净利落。” 张兆军:“你们几位专业人士都在这里了,还会有谁……?” “你忘了吗?还有一个,跟这件事有牵连的人可以做到”蒲良玉望着烧成焦炭的尸体,连骨骼都烧化,更不要说其他了:“给丧尸下符的人。” “下符的人?”张兆军不解了:“为什么要自己动手灭掉丧尸?” “是怕丧尸的事情闹大了把自己牵连出来吧”蒲良玉回答:“丧尸如果被其他人抓到,就有可能暴露他下在丧尸身上的符,只要见到符,下符人的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 “那也不应该对丧尸下手呀”我说:“就算灭了丧尸,施医生夫妇不也知道他是谁么。” “坏了!”华靖宸一拍大腿:“施医生夫妇有危险!” “别急!他们应该还在所里”张兆军马上拿起手机:“喂喂,我是张队,那对夫妇呢?!什么、疯了?!” 施医生夫妇在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地精神失常,也就是疯了,当然,再也无法从他们口中问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出主意的人是谁?下符的人是谁?怂恿他们带丧尸去吸月光的人是谁都成了一个谜。 后来警察彻底搜查了505房间,不但搜出了成套的手术用具和大量的药品,还发现浴室里有一个盛满福尔马林液的巨大浴缸,恐怕就是平时保存丧尸的地方。 几天后,我:“为什么御尸术后来被限制使用了呢?”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方吾直感叹:“自从阴阳师协会成立之后,一切违背自然法则的行为就被禁止。 御尸术本来就是操纵尸体的法术,要是不加限制会扰乱社会秩序的吧,所以才被列入限制使用的行列里面。” “以前的阴阳师基础教程里面还有御尸术的理论和实践要求,两年前教材改编的时候删减了实践部分。” 郭淼淼一副学识渊博的模样说道:“所以现在,除非是阴阳师职业资格考试、晋级考试和经过批准的特殊类教育,都很难见到御尸术的实战了。” “而且有传言,今年的职业资格考试将取消御尸术实战”季葵也点头附和:“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且不说考试……” 三人将我逼到墙边:“你和那个异能者关系也太好了吧!” “理论成绩连续两个单元第一名”方吾说:“实践项目也全是满分,这样下去我们世家子弟的面子往哪里摆!” “那也没办法啊”我说:“韩槊他真的很厉害啊。” “人都有弱点”郭淼淼说:“你跟他一个宿舍那么久,就没发现他什么弱点?”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韩槊那一晚诅咒发作的痛苦神情:“没有。” “要不找人查查他的背景?”季葵提议:“真是黑社会出身的话是不能参加考试的吧。” “咦?”我一惊:“是这样的吗?” “还用说吗”郭淼淼:“参加阴阳师考试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资格审查,要是被检举染指过黄赌毒、有不良史、被叛过刑、和黑社会有不正当往来的,经查证情况属实的会被终身禁止参考。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不许你去给他通风报信!” “你也该明确一下立场了”方吾按着我肩膀说:“跟异能者成为朋友是没有前途的,趁早放弃那种天真幼稚的想法吧。” 就在我纠结着在此情此景之下要不要妥协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嘈杂声:“李大师――李大师――你在里面吗?” 完了!我飞奔向门口,果然是四海会! 刀疤招手:“哟,李……” “哇啊啊!”我连忙大叫:“你们为什么会来?!” “哈?”刀疤:“当然是来看你啦。” “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天底下就没有四海会不知道的事情”刀疤举起手中的巨大水果篮子:“还有慰问品!” 要是被检举染指过黄赌毒、有不良史、被叛过刑、和黑社会有不正当往来的,经查证情况属实的会被终身禁止参考……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我急忙拦住他们往里面走:“我还要上课,你们这么多人进来会影响上课的!而且我也不是生病,水果篮子什么的就不必了。” “咦,难得大老远来了”刀疤不乐意:“老板还吩咐我们要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会不会跟以前一样容易被上?我说他真的那么在意自己过来不就好了……” “谢谢,谢谢关心,我过得很好,非常好。” “真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这个是、是……天机不可泄露!对、天机不可泄露!不能多说的!你回去告诉龙擎苍,我很好,真的很好,他不用惦记着我了。” “噢”“大师那我们回去了”“有空要过来玩啊”总算在引起其他人注意之前把刀疤一行小混混给拦了回去…… “他们是谁啊?”一转身,发现方吾三人正在用十分怀疑的眼神盯着我。 “他们是……同一条街的邻居。” “模样流里流气的,十分不友善呢”郭淼淼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某间教师宿舍里,韩槊的双眼正紧盯着电脑显示屏,手指不时地敲击着鼠标。 在他看来,丧尸案远未结束,他手中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那就是在丧尸逃跑的一瞬间,他隐约看见了丧尸腹部上画的图纹――符咒! 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独特的符咒图案,那类似于花藤叶蔓一样的纹样从未见过,只要查到符咒的来路,下符的人就好找了。 “休息一下如何?” 华靖宸将空了的茶杯收起:“你已经在我宿舍里霸占了我的电脑整整两个半小时,再过五分钟就是熄灯时间了。 真的好吗?你的室友小坎坎现在一定到处找你,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他想干什么与我无关”韩槊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屏幕:“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什么室友。” “别这么无情嘛”华靖宸边洗着杯子边说:“室友可是很多美好姻缘的开始哦,比如我和小玉(蒲良玉)就是当年同一间宿舍……” “是你一厢情愿吧”韩槊冷冷地说:“对方好像完全没有那种想法。” “臭小子,你懂什么?!”华靖宸嘻嘻笑道:“小玉是不好意思偶尔闹闹别扭罢了。” “哦,是吗?”韩槊简单应着。 “话说回来,你的病最近有发作吗?” “来的第一个晚上发作过一次之后”韩槊回答:“就没有再发作了。” “怪了,”华靖宸伸出十个手指头数了数:“过去整整二十天了,只发作过一次?” “按之前每周一次的频率来看,”韩槊说:“二十天没发作确实不可思议。” “难道是……诅咒解除了?!” 华靖宸扑过去抓起他的胳膊,可是,两只刺青蝎子并没有变淡。 “要是那么容易解除,我们韩家几代人就不会因为背负这个诅咒而壮年丧命了”韩槊回答:“我感觉是由于某种力量被抑制了,一种很特殊的力量。” 韩槊推开宿舍门,漆黑一片的宿舍里面一双绿幽幽黄闪闪的眼睛正哀怨地注视着自己:“你还没睡啊?”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啊”李坎盘腿坐在床上好不沮丧:“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去查了一点资料”韩槊在心里再次抓狂,洪主任为嘛要给他安排一个不但是世家子弟而且是门外汉的室友啊!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吗? 韩槊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必要等我。” “可是我有话要跟你说啊”一提这事,李坎马上兴奋起来:“我哥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我看到的丧尸肚子上的图案很像一个叫黑花曼陀罗的派别用的,不过……” 他也看到了,眼睛还真灵,并非一无是处嘛。 “不过什么?”韩槊问,“不过我哥说,这个派别早在清末就因为战乱而四分五裂,据说已经失传了。” ------------ 65识人相 文化广场上,“东西都带齐了吗?”华靖宸:“这两天的实践课项目就是――摆路边摊。” 学生堆里马上传来叽叽喳喳的不满声音,华靖宸只好提高了声调:“不要小看摆摊,摆路边摊可以接触各色各样的人和物,是开拓眼界的绝好机会,还可以锻炼一个人的意志、眼力和行动力。 很多著名的阴阳师都把在路边摆摊作为重要的修行,所以虽然时间比较仓促,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在这两天的摆摊实践中能有所收获。 后天中午之前以宿舍为单位提交三千字的心得体会,当然我还会根据这两天内你们的表现给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还有什么疑问吗?没有?那解散!” 我看见郭淼淼怀里抱着一个用绒布包裹的球状物:“你抱的是什么啊?” 郭淼淼掀开绒布的一角让我看――原来是个碗口大小、晶莹透亮的水晶球! “你会用水晶球啊”我惊叹:“我还以为只有外国的巫师会用呢。”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季葵把背包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香袋,造型都十分可爱:“水晶是凝聚天地精华、容易通灵的物质,跟水是一样的效果。” “只不过水晶球比较受女生欢迎罢了”方吾拿起一个香袋:“早知道我也包一些来好了。” “你准备做什么?”郭淼淼问我。 “我吗?我打算做这个”我展开昨晚花了一夜时间画的“招牌”,其实就是一张比较大的纸:“当当当!看面相手相,不准不要钱!” “呃,你真觉得自己能看得准”郭淼淼做擦汗状。 “好挑不挑,你怎么偏偏挑了一个最难的”方吾也摇头。 “其实也不是很难啊”我说:“我没事的时候经常跟震比赛,爸爸还夸我很有天分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季葵问:“如果客人存心不给钱,硬说你看得不准呢?” “这个……”我还真没考虑过。 “算了算了”郭淼淼安慰我:“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对了你的室友……好像对这次户外实践完全没兴趣呢。” 我望了一眼,韩槊已经找了大树下一个阴凉的角落把桌子椅子摆好,自己独自坐在一边,聚精会神地玩起笔记本电脑。 “嗯,反正我也不打算靠他,我要自力更生!” 自从知道丧尸肚子上的花纹有可能是名为黑花曼陀罗的派别的符咒之后,韩槊就更加没日没夜地调查起来。 不过结果跟震说的一样,关于黑花曼陀罗能找到的资料少之又少,就连这个派别是什么时候诞生的都无据可靠。 只知道黑花曼陀罗活跃在清代中期和末期,鸦片战争以后,就因为战乱等原因四分五裂,本来就十分隐蔽、人数稀少的派别从此断了消息。 “这位大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手相面相一次十块钱,不准不要钱!” “这位阿姨,要不要看个手相呢?十块钱一次,不准不要钱!” “瞧一瞧看一看,中华相术博大精深,问事业问家庭问感情,准得吓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个上午,吆喝得我嗓子都冒火了,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看看郭淼淼那边,时不时就有三两个女生走过去,有时还有几个人在排队。 摆个水晶球就装时尚了,用的还不是老一套的占卜术,崇洋媚外的年轻人! 再看看季葵那边,挂着红色的手写牌子“事业、学业、爱情、幸福护身锦囊”的生意就更好了。 一个上午卖出去一大半,趁着中午客人少,他正在数着箱子里的零钱呢。 “唉,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背,一个客人都没有呢”我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韩槊倒好,一个上午都在玩电脑,也不嫌累:“你也帮忙吆喝吆喝呀,要是没客人作业怎么写呀。” “还没开张呐”华靖宸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一个客人都没有?”“嗯”我点头。 看着李坎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华靖宸不免心生怜悯起来。 小坎坎同学啊要怪就怪你那个腹黑的室友韩槊吧,把摊子搭在从风水来说最不利旺客旺财的广场北门,怎么会有生意上门呢? 韩槊也真是的,就算你多不愿意跟人接触,可也犯不着连累无辜的小坎坎同学吧。 华靖宸心头一动,干脆大脚一跨,在李坎桌子前的板凳坐下,伸出左手,手掌一摊:“我来做第一个客人,看吧!” 超感动吧,小坎坎同学,打起精神来!华靖宸心想。 没想到李坎的反应却出于意料:“华老师你别开玩笑了,我对你家情况和你这个人都太了解了,根本没有看的必要嘛。而且这样得出来的结论也不能证明我的本领啊。” “……”华靖宸一时语塞:“哈哈哈,说的也是,你们肚子饿了吧,老师去买午餐。” “谢谢老师,不过不用了”李坎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奶油面包:“我有带东西来。” “我也不用”韩槊把笔记本一合,递回给华靖宸:“没电了。” “光吃面包怎么行?!你们等着,我去买午餐”华靖宸说着跑向了不远处的小餐厅。 “华老师真是热心肠”我说,韩槊没有应我,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 “怎么了?”我一回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朝我们走来,第一桩生意上门啦! “不准不要钱?”“是的”我点头。 妈呀,这个男人剃着寸头,三十岁上下,熊腰虎背,粗声粗气,浑圆的膀子上还有好几处刺青,一眼就知道是道上的兄弟。 哎呀呀,要不是在四海会呆过,我准会被他的凶神恶煞吓跑。话说,我怎么尽跟些黑道扯上关系? “小子,那给我看看”男人一屁股坐下:“我什么时候能发财?” “……”真是时运不济,第一桩生意就遇上个非常棘手的客人呀。 “好的好的,请您把左手伸出来”我只好强装笑脸。 数分钟过去了,说实话,我的心情异常沉重,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个男人,不要说什么时候会发财了,从面相和手相上看,什么时候没命都不奇怪! 他的生命线在三十岁的位置断开了,尽管是非常非常细微的地方,但是确实是断开了。 而且他的印堂也隐隐透着黑色,不好说,可能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就会丧命! “看出来了没有?”男人不耐烦地催我:“说不准小心我把你的摊子给砸了。” “今年”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今年年底你就会发财。” “真的?!这么快?!”男人马上高兴起来:“你说说看我是怎么发财的?一共多少钱?是买彩票中了还是打麻将赢了?” “你做什么事都会很顺利,想赚的钱不想赚的钱都会向你涌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最近你要多多小心,不要与他人结怨或是发生争执。” “好好好,我记住了”男人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要是年底老子真的发财了再来付你钱!哈哈哈哈哈” 要是你能活到年底的话,我在心里补充。 “哈哈哈哈”男人大笑着走在路上,和一个路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感觉被路人的目光扫了一下。 “喂,看什么看!小心我揍你!”路人连忙低头溜开。 深夜,在天桥下的空地上发生了一起黑道之间的斗殴,男人也参与其中,他身上被砍了很多刀,血流不止。 远处响起警车的声音,两帮人四散而逃,伙伴见拉他不动干脆丢下他,顾自跑了。 “王八羔子,看我回去不砍了你!”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拖着身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挪到桥柱背后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想等警察走了再出来。 “可恶!”男人的头开始晕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忽悠悠地出现在他眼前,不高的个子,大热的天还穿着灰色的长风衣:“你是……白天的……” 路人从衣服底下掏出一支笔和一把剪刀,来到男人跟前蹲下,用剪刀剪开男人的衣服之后,开始用笔在男人的肚子上画起画来。 男人想踢开他,可是身体完全使不上力:“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路人没有理会他,继续画着匪夷所思的图案。 终于,路人的笔停住了,而男人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他只能睁着眼睛任人宰割。 “你的生命到此结束了”路人将笔收起来,从风衣下面掏出了一根长针:“但是我会让你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我的工具。” “噗!”长针如一道闪电般垂直刺入男人的头顶,他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就死了。 可是,在路人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之后,男人的尸体却动了动,缓缓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路人走在前面,男人的尸体就像活着一样,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请问你有见过这个人吗?”第二天,一个身穿红色超短裙,烫着大卷发非常时尚的大姐姐出现在广场,拿着照片四处向人打听。 “啊”我认出来了,是昨天来看相的男人:“他昨天中午来过,请问你是……” “我是他妹妹”大姐姐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他一晚没回家!” 多大个人了,一晚没回家至于吗?我心想,不过男人的面相确实让人担心:“他穿过广场往那边去了。” “我哥可从来不会没交代一声就不回家的”大姐姐嘴里说着,握着照片循着我指的方向继续找去了。 ------------ 66末班车 大都会,钢筋水泥建立起来的“森林”,不但是千万人类生活的家园,也是无数非物质存在栖息的乐土。 他们有各自活动的时间和轨道,似乎毫不相干,但是,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界限也有被逾越的时候。 每天,在名为大都会的“森林”里,无时不刻都在上演着人类和非物质存在奇异惊悚的故事,亦被称为――都市鬼谈。 下面就是这样一个关于末班车的故事。 末班车,深夜十二点开出的诡异公交车,穿梭于都市的繁华街道,或是乡间小路,只有运气相当背的人才会看到。 据说上了车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因为末班车驶向的终点站是――死亡。 当然,事情没有绝对,据说也有上过车之后侥幸逃过一劫的人。 某个深秋的夜晚,夜已经很深,阵阵冷风吹得路上稀少的行人都忍不住缩紧脖子加快脚步。 公交车站台上只剩下两个人在等车,赵小东还有另外一个看上去像是上班族模样的年轻男人。 最后一班车从总站开出来是十一点半,到这里大概要四十分钟。 赵小东看了看手机,差两分钟十二点,应该能赶上。要是打的回去至少要八十块,今晚的加班费去掉大半。 赵小东咬咬牙跺跺脚,忍了,心里不停地念着:“174路快点来吧,174路快点来吧……” 黑暗中亮起两道光亮,慢慢靠近,一辆公共汽车缓缓驶来,赵小东一瞅车顶上174的大牌子就激动得冲着车子直招手。 车靠站,车门刚打开,赵小东迫不及待蹭一下就串了上去,把包往读卡器上一靠“滴”响一下,“成人卡”机器发出暗哑的声音,像是快没电了。 年轻男人也随后上了车。 车门关上,车子开动起来。 赵小东在左侧第五排的座位坐下,年轻男人则在他后面隔了一排同侧的座位坐下。 坐稳之后,赵小东才注意到,这末班车上冷清得可以。 开车的是一位男司机,他没有说话,双手握着方向盘,笔直地坐着,眼睛一直直视着道路前方。 整辆车加上司机,也就三个人。 赵小东掏出手机一看――十二点零一分,呼呼,十二点半回到家,洗个澡,一点之前能睡到床上,运气真好! 大概是晚上,路上没什么车,公交车开得畅通无阻,速度非常快,窗边的景物忽闪而过,耳边所能听到的只有汽车发动机的响声。 赵小东揉了揉眼睛,做室内设计的免不了一整天盯着电脑屏幕,哪怕眼药水不停地滴还是受不了啊。 “下一站是市中心医院,下一站是市中心医院”车上的报站广播都是沙哑的,赵小东心想,大冷的天听着更发毛了。 原本以为末班车,又是这么冷的天,大概没什么人坐了,没想到车停站之后,车门缓缓打开,下面居然有不少人在排队上车。 上车的人秩序井然,一个挨一个地上车投币,然后就在前排依次坐下,其中还有几个老人,身上穿的是……睡衣? 老人家这么晚还衣着单薄地在街上晃对身体不好啊,赵小东瞄了一眼,上车的人面色都很苍白,唉,天气冷等车时给冻的吧。 一个老大爷弯腰驼背哆哆嗦嗦地从身上摸出钱来就要往箱里投币,排在他后面男人看得不耐烦,一把推开他,也不投币,径直就往车尾走去,嘴里还骂着:“做鬼都爬不上祭台!” 赵小东心一紧,回头一看,好在男人的一推似乎并不用力,老大爷没有被怎么样,他已经哆哆嗦嗦地把钱塞进箱里。后面上来的大姐搀扶着他到第二排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赵小东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人都上完,车门要关上的时候,坐在赵小东后面隔了一排的年轻男人忽然站起来,情绪激动地大嚷道:“我的钱包不见了!” 赵小东回头,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男人就已经怒气冲冲地朝自己奔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上车前明明还在的!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包?!” “我没偷……”突如其来的指责让赵小东招架不住,刚要开口辩解,年轻男人却一口认定了就是赵小东:“就是你跟我一起上来的,除了你没有别人!你这个小偷还不快把我的钱包交出来!” “我没偷你钱包!”不是赵小东干的赵小东当然不承认了:“看你的样子斯斯文文的怎么那么不讲理啊!” “跟小偷没理好讲!”不管赵小东怎么说,年轻男人就是用力抓住他的衣领不放,眼睛瞪得大大的,涨红了脸:“你说你没偷,前面就是派出所了,你敢跟我去派出所吗?!” “为什么不敢?!我没偷你钱包,你凭什么血口喷人!”赵小东也气了:“走就走!谁怕谁啊!”两人扭着从前门下了车。 公交车开走了。 望着远去的公交车直到连车尾都看不见了,年轻男人才松开揪住赵小东衣领的手,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赵小东还在气头上,揪住男人不依不饶:“走啊!赶紧到派出所把事情讲明白了,你他妈冤枉我,现在还给我磨磨蹭蹭的!” “我知道”中年男人的喘息稍稍缓和了下来:“你没偷我钱包。” “那你干嘛冤枉我?!”赵小东一听愣了:“你想找揍是不是?!” “我们……”年轻男人抓住赵小东的拳头,他的手湿漉漉的都是汗,透过手赵小东能感觉他心脏跳得厉害:“刚刚捡回一条命啊!” 赵小东不解:“捡回一条命?你发哪门子神经?” “哎呀”年轻男人紧紧握住赵小东的手说:“刚才上车的人都在前排坐了,所以我没看清楚,直到那个男人走到车尾,我无意中斜了一眼,发现他、他们、全、全都没有、没有……脚啊!!!” 听了年轻男人的话,赵小东忽然想起老人穿的并不是什么睡衣,分明就是医院的病号服!顿时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汗珠冒了出来,尽管现在已经是深秋的午夜了。 “话刚说完”赵小东说:“忽然从后面医院传来哭声,还不止一处,夜里特别刺耳,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和颜先生走过去看,门口的保安说,这家医院就是怪,夜里十二点经常扎堆……那个啥。” “我一听怪了,十二点早过了吧?掏出手机来看,整个被我掉地上,妈呀,时间显示刚刚十二点!!!” “大师!”赵小东一下扑到桌子上:“我活见鬼了,不会有事吧?大师!大师救救我吧!大师我求求你了!” “冷静冷静,不要激动”唐逸轩听完,问坐在赵小东旁边的颜文:“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差不多就是那样了”想起当晚的事,颜文还心有余悸。 唐逸轩又问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李震:“你怎么看?” 李震想了想:“从他上车的地方到市中心医院并不是往西之路。” “往西之路就是人死后灵魂前往地狱的必经之路”见赵小东和颜文一脸疑惑的样子,李震解释道:“正常来说,阳寿未尽的人就算运气再不好也不会在往西之路以外的地方看到末班车的。” “而且,为了最大程度避免发生意外,市公交公司的线路图都是经过北极星规划所(阴阳师协会下属机构)审核的,”唐逸轩补充:“和往西之路基本没有重叠的地方。” “大师,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都很害怕!”赵小东急了:“天一黑我们就害怕,公司也请假了,整天躲在家里,门都不敢出!眼睛一闭还做恶梦!有没有什么化解或是转运的法子?” “你们的处理非常好,能从车上下来,命算是保住了,不过需要做些清洁转运的工作。” 唐逸轩说着起身从抽屉里取了两柄绑了铜钱的木剑和两个小葫芦形状系了红绳的护身符交给赵小东和颜文两人并吩咐: “木剑挂在家宅大门正上方,护身符要片刻不离身带三个月,不要弄湿弄脏。带些艾叶回家洗澡还有清洁屋子,不留死角。” “这里是两人份”唐逸轩熟练地将艾叶打包:“咨询费,消灾费,宝物费一共是两千九百八十八元,敝店不提供刷卡,请付现金。” “好贵!”赵小东伸了伸舌头:“不能看在我是你大姨的邻居的小叔的儿子的同学的舅舅的表弟介绍来的份上优惠点吗?” “好,那你等着再坐那班车吧”唐逸轩笑容可掬地说。 “别别别,对不起大师!我给!我给!对不起大师,是我嘴贱,您别往心里去!”赵小东连忙掏出钱包付钱。 送走了赵小东和颜文,“末班车只有已逝之人的灵魂能登上,可是赵小东他们两个大活人却上去了还差点回不来,就怪了”李震说:“我去查查,偶尔也就罢了,要是牵连无辜,定不放过。” 午夜十二点,一辆174路公交车在十里亭缓缓靠站。奇怪的是,司机只打开上客的前门,却并不打开下客的后门。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上了车,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坐下。 车子继续行驶,很难想象,这么晚了,车上却几乎坐满了乘客。 大约开了一站的时间,“为什么没有报站啊?”一个之前上车小青年站起来质问司机:“十里亭下一站不就是总站了,怎么还没到啊?是不是开错路了!” 司机没有回答,一动不动,连头也不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小青年的质问。车上其他乘客也安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睬他。 小青年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走到司机旁边,提高了嗓门:“司机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往哪开呀?!总站还没到吗?!” “总站?”司机终于开口了,可是他的眼睛依旧直视着前方:“这班车不是开往总站。” “哈?没经过你早说啊”小青年望了望窗外,黑漆漆一片也看不清是在哪里:“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说了几句,司机无动于衷。小青年火了,伸手就去推司机,一推,司机竟一头撞在车窗玻璃上,顿时血流如注! 小青年吓了一跳,赶紧想跑,一扒车门,纹丝不动。一转身,全车的乘客都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再看司机,血都流了一脸,玻璃碎片还插在他脸上,他却歪着脑袋咧着嘴笑,皮笑肉不笑比哭还恐怖,看得人直打冷战! 乘客们的脸上开始发生变化,有的开始流血,有的开始消瘦,有的开始腐烂……不一会儿满车乘客竟然全部化作惨死状! “不许走……”“你跑不掉了……”“跟我们一起去死……”“一起去死……”“死……”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鬼、鬼啊!”小青年很害怕,真的非常害怕,他拼命捶打撼动车门,可是车门却纹丝不动:“救命!救命啊!” 他想撞开窗子,可是窗子也结结实实密不透风,拳头打下去跟打在石头上一样坚硬。 车内的灯一闪一闪的,将灭未灭,车上的乘客慢慢将他包围。 小青年想冲出重围,可是双脚却像踩在棉花堆上就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完了完了,小青年心想,这回死定了。 “他阳寿未尽,你们竟想将他拖走,为虎作伥就不怕罪孽太重、永不超生吗?!” 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在十里亭站上车,坐在最后排的少年――李震! 只见他径直走向满脸是血的司机,司机的脸色忽白忽黑、表情忽哭忽笑,十分恐怖,李震却丝毫没有畏惧:“寿命长短,自有定数,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是逆天而行,我劝你趁早收手,还来得及!” “阴阳……师?”司机早已破陋不堪的一副皮囊似乎在冷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 “既然你知道我是阴阳师”李震用余光瞥了一眼正扒着车门惊恐地哇哇大叫小青年:“就该明白这事我管定了,黑白无常!” “呵呵……呵呵……”司机的声音越发飘忽了,不但回荡在整个车厢内,似乎还响彻天际:“想不到连我的身份都看穿了,那就更不能让你走了,小子,你也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瞬间,整辆汽车似乎被一股力量吊着,腾空而起,飞到百米高空中之后突然飞速下坠!不好,摔到地面的话会粉身碎骨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车厢内回响起各种高低起伏、诡异恐怖的笑声:“一起下地狱……一起下地狱……” “没那么容易!”就在汽车距离地面不到十米的时候,忽然,原本漆黑一片的地面“呼!”一声冒出了火光! 整个地面在一秒间被火焰吞噬,大面积燃烧了起来!而且,燃烧的火焰形成的图案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灭魔阵! 巨大的光亮,强烈得犹如白昼正午,让人睁不开眼睛!蒸腾的热度,可以将钢铁熔化!刹那间火焰就将整辆汽车包围。 “可恶的、阴阳、师、啊――――!”公交车、司机、乘客都抵挡不住熊熊的火焰,惨叫着消失了。 李震①38看書网上前将小青年拉住,并用一只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口中开始诵念驱邪的咒语。 火光渐渐缓和下来,周围环境逐渐清晰。在一片荒郊野岭之中,齐腰高的野草丛,不要说马路,连条小道都没有。 直到这时李震才看清楚自己身处的位置:竟然是在一片水面之上!似乎是一个山间的小水库,在上面撑开了一张几乎覆盖整片水域的巨型石棉网,用汽油代笔,在网上画了灭魔阵。 “时间、地点、点火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唐逸轩从水库边上停的汽车上下来。 这是一辆经过改装的汽车,车顶上载有球场用的大功率照明灯,在水库四周每隔一段距离都立着一面巨型反光镜,上面都覆盖着画有符咒的黄幡。 “哪里天衣无缝完美了?”李震白了他一眼:“再晚一步他就要被拖走了。” 唐逸轩反问:“你不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才上车的?” “哗啦”小青年瘫软在地上,唐逸轩:“喂,他没事吧?”“没事”李震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被吓晕过去而已。” 李震:“话说,这是哪里?”唐逸轩:“距离市区六十五公里的小石峡水库,快上车吧,冷死了。” “亏你能算到,水库竟然是地狱的入口”说实话,李震此时非常惊讶的同时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唐逸轩,整个水面撑石棉网的设计完全超乎正常人的思维! 如此准确地推算出末班车出没的时间、轨迹和最后的入口,就算是职业阴阳师、不,哪怕是顶级的阴阳师,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能够办到。 唐逸轩和李震合力把小青年搬上汽车后座。回程,唐逸轩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震一直盯着自己看,便问:“怎么,害怕了?虽然我现在开车不能握着你的手,不过你还是可以拉着我的衣服噢。” “你为什么要改行做商人?”李震问:“我听爸爸说过,你之前是日月星云研究院――阴阳术研究最高学术机构的成员,为什么要放弃阴阳师最高的荣誉,而改行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呢?” “你以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唐逸轩回答:“当然是为了钱咯,研究员每月那点可怜的薪水连买米都不够,最高荣誉能当饭吃么?”“骗人!”李震鼻子一哼:“你根本就不是视钱如命的人。” “好像很了解我嘛”唐逸轩一踩刹车,整个人靠上去将李震逼到两人的嘴唇几乎要挨上:“那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李震眼睛一瞪、眉毛一竖、铁拳一挥:“去死!色狼!变态!斯文败类!衣冠禽兽!离我远点!”我揍、我踢、我踹! 唐逸轩招架不住求饶道:“别、别打了、我是开、开玩笑的!”“开玩笑?”李震:“我叫你开玩笑!我叫你耍流氓!”…… 从此,174路末班车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关于末班车的怪谈却从未降温。 当夜幕降临,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在车水马龙的喧嚣中,你可知道,有多少班驶向未知终点的末班车? ------------ 67风月鉴 两年前,随着收藏热的升温,不少以前对古董一窍不通的人纷纷加入浩浩荡荡的收藏大军中。 古董店也如雨后春笋般开了不少,唐逸轩位于黄金地段的博古斋自然也是生意兴隆,虽叫不上门庭若市,来客倒也络绎不绝。 忙起来唐逸轩就常常觉得人手不够了,行里人几乎都有自己的工作,能来店里兼职的时间非常有限,要是请外行人来帮忙…… 不是惹一身病就是出门不顺,一个换过一个,换了三个之后,唐逸轩终于下定决心断了请行外人的念头。 不久前,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帮手,李教授家刚上高中的儿子――李震。唐逸轩是费尽口舌才征得李教授同意,让李震周末过来帮忙。 别看李震年纪不大,但是出身阴阳世家,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有了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唐逸轩也就乐得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他去做。 最近唐逸轩迷上藏友的交流网站,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在网上寻找尚未被发掘其真正价值的宝物。 在网站上,藏友们不但可以欣赏到别人的宝贝,晒自己的宝贝,要是彼此都中意的话还能相约网下买卖或是互换,真是快捷便利。 星期天,李震将一筐擦洗干净的明代青花大碗搬进店内:“都洗干净了。” “辛苦啦”唐逸轩拿出数码相机:“麻烦你照着我之前拍的样板把这些批货全部拍下来。每件前后左右上下一共拍六张,像素我已经调好,背景就用屋里那块黑毯。” “拍来做什么?”李震看了几眼样板照片,问。 “小孩子就不懂了”唐逸轩指了指电脑:“现在很多大客户都喜欢拍照看图片买东西,所以一有新货就要第一时间放到网上。” 李震听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拿着相机进屋去了。刚把第一件东西摆好,就听外面传来唐逸轩的声音:“震――” “你快来看”唐逸轩直招手:“汉代铜镜噢。” “汉代铜镜怎么了?”李震无奈地走过去:“你仓库里一百多面正在生锈的镜子还嫌少吗。” 唐逸轩在看的是一位名叫“真的假不了”的藏友发的帖子,题目是“汉代铜镜,绝无仅有,厉害吧!!!” 内容大概是淘到这面镜子和商贩讨价还价的过程,镜子的尺寸大小,下面附上了多张镜子的细节照片。 李震盯着屏幕仔细看了许久,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在城市的某处,甄宝正对自己昨天淘到的镜子兴奋不已,虽然只有二十八岁,可是他的藏龄可不小。 因为爷爷和爸爸都是业余收藏发烧友,甄宝从小在旧物堆里长大,耳濡目染二十多年,不算半个行家也算是个资深了。 昨天闲来无事逛二手市场,在一个小摊前,他一眼就看上了这块被扔在角落里,准备跟破铜烂铁一起当废品卖的不起眼的镜子。 什么叫慧眼识珠?花了二十块钱就淘到汉代铜镜就叫慧眼识珠!内行人叫“捡漏”。 甄宝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他把铜镜捧在手里反反复复地看,红斑绿锈,岁月沧桑,品相完好,真是漂亮。 这面铜镜非常特别,通常镜子都是正背两面,这面镜子却没有正背之分,似乎是两面都可以照的设计。 更让甄宝心情大好的是,在得到镜子的昨天晚上,他就做了一个梦,一个在现实中绝不可能实现的梦――把公司里暗恋已久的前辈卫再熙(男)扑倒,尽情云/雨的美梦! 啊――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全身发烫!真是个宝贝啊,甄宝把镜子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星期三,卫再熙忍不住了:“对不起主任,今天请允许我早退。甄宝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可能病得不轻,我去他家看看。” 急匆匆走在路上,身体不舒服?那个冬天只穿一件毛衣,连感冒都不会得的傻瓜竟然请了三天假?卫再熙觉得事情挺严重的。 星期五下班时候他的样子还好好的呀,卫再熙回想,不过那个时候他好像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可是欲言又止。 最讨厌不干不脆吞吞吐吐的人了,卫再熙拢了拢围巾,下了公车,照着通讯录上的地址一路找来,发现路边有一家药店。 他是一个人租房住的吧,也不容易,卫再熙走进药店,什么感冒片止咳水都拿了一点,想了想,又拿了包退烧贴。 终于找到通讯录上的地址,按了好久门铃,屋内也没有回音。不在家吗?还是在睡觉?卫再熙耐着性子继续按。 难道是病昏过去了?不想的预感涌上心头,卫再熙开始使劲按铃,还是没反应?卫再熙干脆用力拍打着木门:“甄宝!甄宝!” 拍打了半天,就在卫再熙打算破门而入的时候,屋内传来了响动。许久,门才被打开,甄宝一张无比苍白的脸把卫再熙吓了一跳!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尽管事先知道甄宝生病,卫再熙还是被吓到了:“眼睛深深地陷下去,还裹着两床棉被?!” “啊,前辈……你怎么来了?”甄宝蓬乱的头发、茂密的胡茬和脸上的污迹一看就是多日没有打理的模样,也难怪了,单身汉生病没人照顾嘛。 卫再熙顿觉一阵心酸:“我提前下班来看你。”“哦,谢……谢谢”甄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怎么,我专程来了,就这样在外面站着?”卫再熙见甄宝杵在门口顿生无名之火,明明之前总招呼狐朋狗友来通宵喝酒的,换我来了就连进去都不让? “不、不是、是我、我屋里乱”“没关系!”卫再熙见甄宝遮遮掩掩的,索性一把推开他,不请自入了:“单身男人的屋子不乱才怪……唔,怎么这么黑?!” “哗啦哗啦”卫再熙三下两下把窗帘拉开,将屋内仅有的两扇窗户全部打开,外面的风马上呼呼吹进房间:“臭死了!感冒更要通风这是常识!门窗都关着没病都关出病来!” “是……咳咳、咳咳”甄宝弱弱地应着,被风一吹,马上咳个不停,原本强壮的身躯现在佝偻着,就跟干枯的木柴一样不停哆嗦,脸色愈发苍白。 “你才病几天怎么就这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卫再熙环视了一下屋子,搬过一张椅子放在避风的角落,指挥甄宝:“坐下。” 甄宝不敢违抗,老老实实地坐下。“趁热吃了”卫再熙把在半路上买的粥递过去,问:“冷吗?” 不冷也不至于包着两床棉被在身上了,病得好严重啊,卫再熙心想,等他吃完了,马上带他去医院。 “嗯,有、有点”甄宝磨蹭了半天,才慢慢伸出手来接。 “话说回来这房间还真是够乱的”卫再熙爱干净,最看不惯脏乱,于是卷起袖子就要帮他收拾。 “啊、前辈不用、不用麻烦!”谁知甄宝的反应极大,慌慌张张站起来阻止:“不用……” “哇啊!”两人一撞,把甄宝手里端着的热粥给洒了一地,“前、前辈你有没有烫到?!手有没有事?!” “啪!”卫再熙怒了,一把拍开他的手,两眼圆瞪:“不要碰我!”“前……前辈”甄宝愣住了。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真是的,我在干什么呀,像个傻瓜似的。卫再熙在心里自嘲:“我回去了,你保重身体。” 说完转身就走,“对、对不起、前辈!”甄宝站在原地伸了伸手,却没拉住,任由卫再熙夺门而出。 “哎呀哎呀,我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迎面走来两个男人,戴眼镜的面容俊秀、气质儒雅,旁边的少年目光锐利,英气逼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两人从卫再熙的身边走过,径直往甄宝外门敞开的屋里走去。 卫再熙一急,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你们是?”“哇噢”刚踏进门,唐逸轩就捂住了鼻子:“好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你们是什么人啊?!”卫再熙看了看甄宝,他一脸茫然的表情,于是上前:“怎么随便跑到人家屋里来?!” “抱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唐,职业是古董商(递上檀香木制的名片),这是我的助手。” “博古斋,主营各类古董、瓷器字画、翡翠玉雕……收藏鉴别、翻新修补?”卫再熙奇怪了:“卖古董的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唐逸轩十分自然地介绍:“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甄先生收藏的一面古镜,非常感兴趣,特地登门拜访,是希望甄先生能转让给我。” “古镜?”卫再熙疑惑地望着甄宝:“你收藏的?” “没、没有!”甄宝愣了一愣,随即否认:“你找错人了,我没有什么古镜!” “虽然知道甄先生心有不舍,但是鄙人苦苦寻找了这面古镜多日,很渴望能收藏这面古镜,还望甄先生能割爱,不胜感激。至于价钱……”唐逸轩拿出支票本:“甄先生开个价吧。” “我说你们找错人了你没听到吗?!”甄宝吼道:“我压根没什么古镜!也不会卖给你!” “请你们出去!”卫再熙也态度坚决地下逐客令:“要不然我报警了!” “别激动别激动,”唐逸轩连忙赔笑脸:“有话慢慢说嘛……” “你为什么没有追出去?”李震忽然开口,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我在问”李震又重复了一遍:“他(卫再熙)跑出去的时候,你(甄宝)为什么没有追出去?” “这个……”卫再熙一咬嘴唇:“跟你们没关系!” “你没有追出去的原因”李震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包着两床棉被,佝偻着身子弯着腰的甄宝:“不是不想追……”卫再熙:! “而是……”李震食指一指:“你怀里就揣着那面铜镜,要是跑动,镜子就会掉下来,不是吗?!” “不是!你胡说!”甄宝极力否认。 “那么你敢卸下被子让我们看看吗?”李震问。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甄宝搂紧被子后退了两步:“我凭什么要照你们说的做!” “这位先生看来不像外人,”唐逸轩见卫再熙满心疑惑便说道:“那我就把话讲明了吧。” “甄先生,你得到的这面镜子是不是正反都可以照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镜子为什么会有两面都可以照的设计呢?” “看到照片我还只是猜测,但是看到甄先生你现在的样子,我完全可以肯定,这面镜子就是传说中的风月宝鉴。” 卫再熙:“风月宝鉴?” “清曹雪芹所著《红楼梦》一书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中所提到的风月鉴,便是此物。” 卫再熙小时候也是通读过《红楼梦》的。那贾瑞正是得了一个道士给的风月宝鉴,却没有遵道士的嘱咐照了正面,在镜中与王熙凤的幻象日夜云雨,最终病情加重,不治而亡的。 “俗话说,精血精血,一滴精九滴血。纵欲无度,精尽灯枯,人就要死,才三天就已经这幅模样了,要再晚一步,只怕就晚了。” 听唐逸轩一说,卫再熙便更觉不可思议了:“小说是小说,怎么能跟现实混为一谈。” “这就是现实”李震紧紧盯着甄宝:“虽然不敢肯定是小说中的那面,但是他买到的镜子不干不净,害人之处是一样的。” “你、你们胡说!”甄宝捂着肚子转身想跑,不料李震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按住,唐逸轩也赶紧上前帮忙按住他的手脚:“快、把他怀里的镜子掏出来!” 甄宝虽然虚弱,但毕竟身材高大,两床棉被包得紧紧的,任由两人怎么拉扯,就是不肯松手。 “你还执迷不悟!”卫再熙回过神来,冲上来帮忙:“要是有那害人的东西早早扔了去、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往他怀里掏啊掏,果然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拽出来一看,真是一块已经捂得发烫的圆形小铜镜。 卫再熙一翻,镜子的一面已经生满铜锈无法使用,另一面倒是磨得光亮,但是也只能映出自己的面容啊。 “这不是面普通的铜镜吗?”卫再熙问。 “不,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风月宝鉴”唐逸轩将下面的两床被子一掀,露出甄宝的裤子。卫再熙定睛一看,裆/部竟然有多处湿了又干的痕迹。 “你还要不要看?”唐逸轩笑道:“我把他的裤子也扒下来吧,只怕现在他小/鸡/鸡的状态是想立也立不起来了。” “不必了!”卫再熙涨红了脸,被三个人压在底下的甄宝则早已羞得无地自容,只恨不得能死了算了。 “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李震从卫再熙手中拿过铜镜,放入系在腰间的布袋中。 三人松开手,站了起来。甄宝依旧趴着,沉浸在巨大的羞愧中。 唐逸轩伸出右手:“谢谢你的配合,东西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 卫再熙眨眨眼睛:“这样就好了?” “对了对了,你是甄先生的朋友吧,给你个提醒”唐逸轩补充:“甄先生之所以会遇上这种东西,跟他的心病,换个词说,就是单相思是分不开的。他长期单相思无果,病由心生,才会让邪物趁虚而入。” “要防止呢也很简单”唐逸轩笑得更迷人了:“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让他的单相思开花结果,经常发/泄欲/望,告别欲/求/不满的状态,身体自然就慢慢好起来了。” 听罢,卫再熙的脸更红了,不自然地扭过头:“这种事情跟我说了也没用,我不过是他工作的前辈,他的私生活我无权干预。” “不,你的权力大得很,或者说,你的决定将左右他今后的人生都不为过”李震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相框:“在房间的床头发现了不少这个。” 相框装的都是卫再熙的照片。 “啊不能看!那个是……”趴在地上的甄宝连忙爬起来一把夺回去。卫再熙:“甄宝你……” 两人视线相交的时候,“唰”同时红了脸,低下头。什么嘛,原来是两情相悦,事情就好办多了呀。 “我们走吧”李震拍了拍腰间的布袋,转身走人。 “那我们先告辞了”唐逸轩追上去:“震你留意到了吗?照片上面沾着白色的污迹呢。难道甄先生以前是对着照片做……(摇头耸肩)真是变态啊。”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后卫再熙的火焰已经呼呼烧了起来:“甄宝你居然拿我的照片yy,你死了算了!” 甄宝带着哭腔的求饶:“前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有点口德好不好?”李震的脸微微红了。 “小孩子就不懂了”唐逸轩笑眯眯:“打是亲骂是爱啊。” “我看你是没有收钱还上门服务心有不甘才故意使坏的吧。” “非也非也,虽然我向来本着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原则做人和经商,不过此次费尽周折的回报也够本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风月宝鉴’?”李震问:“虽说有害,但毕竟人用错在先。” “世间万物皆是双刃剑,哪有百利无一害的东西呢,是祸是福就要看用它的人了。” 唐逸轩后来将诱/人纵/欲的正面封印了起来,只留警醒提神的背面,将风月宝鉴改造成了一面普通的铜镜。 这是李震刚到博古斋打工时发生的故事。对于阴阳师来说,这样的事是小菜一碟,再平常不过了。接下来要讲述的,也是发生在名为“大都会”的钢筋水泥森林中,一则愈发诡异惊悚的怪谈。 ------------ 68冒牌货 颜文有一个在大公司当白领小他三岁的妹妹――颜璃,两人在同个城市打工,颜文住的是单位宿舍,颜璃则是自己租房居住。 说起颜文这个妹妹,典型南方人的小巧玲珑,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活泼好动,倒也可爱。 颜璃挺独立,颜文不用太担心她,只是女孩子家在外面,父母难免惦记,时不时要颜文过去看看。 星期天,颜文手里提着老家寄来的一大堆土特产来找颜璃。 “来啦来啦”颜璃活蹦乱跳地来开门,眼前的情景把颜文吓了一跳:“你的头发……” 两个星期前不是才花了六百多块钱烫了什么韩式短发还染了棕黄色,怎么今天一见却是长至腰间,晃来晃去的黑色马尾了? 颜文立刻明白了:“你又买了假发。” “是啊,好看吗?”颜璃故意把马尾甩了甩,柔顺光亮的发辫在空中晃了晃去,颇为可爱。 “一点都不好看”颜文进屋,把一大把土特产放在桌子上:“你这不是浪费钱吗?” “两个星期前花钱剪短烫弯,才几天就戴什么假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剪呢,折腾来折腾去,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虽然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而且颜璃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再说老家也不需要她寄钱,可是颜文觉得女孩子花钱大手大脚终究是不好的习惯。 “没办法啊”颜璃装作无辜状,嘟嘴撒娇道:“烫了头发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劲地掉啊掉,稀稀疏疏的难看死了,所以才买假发啊(其实是发现新男友好像更喜欢黑直长)。我的头发要是有哥你的那么健康,我也不用花那么多冤枉钱了。” “你要是跟我一样不烫不染绝对比我还健康”颜文拿妹妹没办法,其实颜璃除了爱乱花钱,各方面倒也不坏:“你不是已经有三顶假发了?” “三顶又不多,造型完全不一样的嘛。” 话说回来,颜文注意到,现在的假发做得真好,跟真的一样丝丝分明、油亮光泽。要不是知道颜璃之前是短发,怎么看都像是从头皮里长出来的真发。 颜璃见哥哥看呆了,越发得意了:“跟真的一样吧,连公司的同事都吓了一跳,每个人都忍不住来摸上一把,你要不要摸摸?” 低头把马尾伸到颜文跟前,颜文伸手摸了摸,竟跟真的头发触感一样! “这是……真的头发?” “对啊!”颜璃抚摸着发辫笑道:“纤维的哪有这么高质量,一靠近就穿帮了。这是真人剪下来的头发,好贵的说,卖家说起码要留五六年才能有这样的长度。” “尽花钱买些没用的东西!”颜文沉下脸。 “有什么关系嘛,我跟哥你不一样,不用赚钱买房。”颜璃满不在乎:“老爸都说了,我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颜文问。 “记得啦”颜璃懒懒地应着:“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怎么打扮都行,就是不准往自己身上动刀子,我记得的啦。” “哥你每次都说,烦不烦啊。(小声嘀咕)你就是太死板才老是交不到女朋友。” “你记得就好”颜文起身:“我还要去公司加班,不坐了。” 颜璃送他到门口,颜文不放心,回过头来叮嘱她:“要是我发现你敢去割什么双眼皮,看我不告诉老爸!” “好啦好啦,你们放心啦,我不会去割的”颜璃不耐烦地捂着耳朵:“最多我每月多买几包双眼皮贴就是了。” 颜文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放心离开。 没想到这次分开之后,因为工作繁忙,颜文再也没有和颜璃见面,偶尔通过电话联系也只是匆匆说上几句话。 等到闲下来时颜文才发现,已经两个月没去颜璃那儿了。 正好天气转冷,老家寄来两条崭新的棉花被子,颜文便拎了一条,来找颜璃。 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一头乌黑垂顺的长发,可是颜文却愣住了:“你是……?” “哥你来了”开门的女孩身材跟颜璃相似,但是下巴尖尖,脸蛋小小,眼睛圆圆,声音比较轻细。 “我找我妹妹,颜璃”颜文以为是妹妹的同事:“她住在这里的。” 女孩轻轻地回答:“哥进来坐吧。” 女孩一口一个哥的,颜文却不觉得亲切,仔细一看她脖子上还挂着颜璃最喜欢的珍珠吊坠,衣服也是颜璃穿过的。 颜璃最喜欢的珍珠吊坠怎会跑到她的脖子上?颜文顿生疑惑:“你是她同事还是朋友?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哥,你在说什么呀”女孩的声音依旧轻柔:“我就是颜璃啊。” “你是颜璃?”颜文觉得这个女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颜璃是我妹妹,我是颜璃的哥哥,她人呢?” “我就是颜璃啊”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哥你不认得我了吗?”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是颜璃呢?!”颜文急着要见妹妹也没时间跟女孩费口舌,一脚踏进屋内,四处寻找:“颜璃呢?她在不在里面?!” “哥”女孩有点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啊,我就是颜璃啊。” “你?”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东西的摆放也跟之前一样。 颜文觉得奇怪了:“你怎么可能是颜璃!虽然身材差不多,可是长相声音完全不一样!颜璃去哪了,赶紧把人交出来,要不然我……” “哥你好过分!”女孩咽咽地哭了起来。 颜文觉得实在莫名其妙,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硬要说是自己的妹妹颜璃,还戴着妹妹的项链,穿着妹妹的衣服,堂而皇之地住在妹妹的出租屋里?! 颜文越想越不对劲,干脆拿起手机,报了警。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你说你叫颜璃,有能证明的证件吗?” “有”女孩应着,进屋打开抽屉拿了一包证件出来,什么身份证、居住证、驾驶证、工作证、医保证……上面姓名一栏都清楚地印着“颜璃”两个字,可是照片竟然全是这个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孩! 警察将证件一一看过:“发证日期……上个月才换的证?为什么要换证啊?” “因为原来用的是几年前的老照片”女孩自然地回答:“跟现在的样子有点不一样了,所以就换了。” “你胡说!”颜文忍不住打断女孩的话:“你根本不是我妹妹颜璃!我妹妹不是长这个样子,声音也完全不一样!” “对不起”女孩的眼眶又湿润了,落下两串晶莹的泪珠:“家里人一直反对我去整容的。” “不是整不整容问题!”颜文又急又气:“你根本不是颜璃,为什么要假冒她?!你把我妹妹弄哪里去了?!” “安静安静”警察拦住颜文:“你们把我也搞糊涂了。她说她是你妹妹,你说她不是你妹妹,这哥哥妹妹还能随便认的?” 颜文:“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她真不是我妹妹!我压根就不认识她!” “好吧,既然你说你妹妹一直住在这里,我让同事去把房东和邻居叫来确认一下。” 确认结果犹如晴天霹雳,让颜文久久不敢相信! 不论是房东还是邻居,都一口咬定眼前的女孩就是颜璃,就是一直租住在这里的女孩。 颜文懵了。警察也觉得事有蹊跷,便提醒他:“你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或是公司同事能证明她不是你妹妹颜璃的?” 只有兄妹两人在本市,家人亲戚都在老家,颜文能想到的只有颜璃公司的老板和同事。 于是,警察又通知了颜璃所在公司的老板和同事过来指认。 指认的结果让颜文彻底懵了,老板和同事都异口同声地肯定,黑色长发女孩就是每天到公司上班如假包换的颜璃。 天啊,所有人的话都在证明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是自己的妹妹?不可能!他们一定是串通好的! 走投无路的颜文忽然想起,颜璃小时候被开水烫过,在大腿内侧留有一块不容易察觉的疤痕。 颜璃好强爱美,自然对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没错!冒牌货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颜文将这个记号悄悄说给警察听,警察听了也觉得有理,就要女警带女孩进屋查看。 谁料女孩一听也不慌张:“要是这样能让哥哥相信的话,又有何妨?”大大方方地脱下外面的裤子,抬起大腿,一块疤痕赫然在颜文所说的位置上,形状、大小都和颜文说的相符。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随后颜文又说了颜璃的几个特征,比如耳朵后面的痣,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一样长之类的,都在女孩身上一一印证。 物证人证都无法证明她不是颜璃! “哥,对不起”整个过程女孩一直不停地掉眼泪:“我不该瞒着你去整容的,我知道你很生气,对不起,对不起。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认我……” “怎么回事啊?”“哥哥不肯认妹妹吧”“也难怪哥哥生气,整容这么大的事也没跟家里说一声”“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几个会听家里的话”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警察也不相信颜文了:“这样吧,既然这么多人都指认她是颜璃,又是一直住在这里的,我看今天就先到一段落。你回去想清楚了,要是还有什么疑问,再到所里来。” “哥,不要生气了”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丝毫不能打动颜文。 她不是颜璃!绝对不是!颜璃不见了!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孩抢走身份冒名顶替了! 颜璃在哪里?我真正的妹妹在哪里?这样的念头在颜文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重复着。回宿舍的路上,颜文精神恍惚、一愣一愣的。 “啊,颜先生,你回来了!好晚啊,加班吗?”在阳台晾衣服的赵小东从二楼看见了,兴奋地冲着他招手! 末班车事件是两人相识的起因,没想到两人竟然住在同一个公交车站附近,颜文从车站回宿舍必然要经过赵小东的阳台。 颜文:“你打我一拳。” 赵小东:“为什么?” 颜文:“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怎么会有那么离奇的事情。那个女孩居然说她是我妹妹!” “她把证件照全部换了,以前的照片丢得一张不剩,堂而皇之地在我妹妹的出租屋住着,去公司上班,冒用我妹妹的名字生活!” “要拆穿她不难啊”赵小东说:“让你的家人来认不就好了,而且老家也留有你妹妹照片吧。就算是整容,总不可能整得跟原来的样子完全不像呀。” “不行”颜文觉得头疼得快裂开了:“我爸妈年纪都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 两人商量了一个晚上,还是没能找出合适的应对之策。 第二天,颜文干脆向公司请了假,偷偷跑到妹妹住的地方,开始对冒牌颜璃进行跟踪,我就不信你不会露出马脚。 一连跟踪了几天,都是无功而返。筋疲力尽之余颜文内心的疑惑更深了: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冒充颜璃? 颜璃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女孩,既没有钱也不漂亮。冒充她除了朝九晚五上班就是呆在屋里,偶尔跟同事出去逛街聚会。换句话说,无利可图,这个女孩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冒充她? 更奇怪的是,虽说是冒牌货,可是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却跟颜璃一模一样。 不但衣服鞋帽的搭配爱好一样,围巾打结的手法一样,就连出门时总是先迈左脚,思考时脑袋习惯往右边倾斜,买饮料时一定要拿倒数第二瓶,在路上收到的传单会折成四折才扔掉等等无意识的小动作都跟颜璃一模一样!这真的是外人能模仿的吗?! 单单望着她走路的背影,颜文还觉得有八九分相似,但是当看到她的面容,特别是眼神的时候,颜文就完全清醒了――她不是颜璃。 颜璃无论整成什么样他都有自信能认出来,而那个女孩,眼睛深处是一片漆黑。“哇啊――!”颜文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哥哥今天又来了”梳妆台前,颜璃正在对镜温柔地用木梳梳理着长及腰间的青丝,一面梳理一面自言自语道:“他的耐性真好,明明所有人都承认了,他却还不死心。” “自己的妹妹变漂亮了有什么不好?”颜璃将木梳放下,抚摸着丝缎般顺滑的黑发:“哥哥太顽固了,虽然没有人会相信他,不过要是他一直纠缠不清的话也很麻烦……” “哥”颜文打开门,发现颜璃提着一盒糕点笑盈盈地站在门口:“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蜜蜂堂柠檬蛋糕,一起吃吧。”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颜文沉下脸:“你不是我妹妹,不要叫我哥。” “哥你好无情啊”颜璃嘟起小嘴:“你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妹妹了?” “我再说一遍”颜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不是我妹妹。” “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呢?”颜璃按住他要关上的门:“dna鉴定可以吗?” 颜文:“dna鉴定?” “对啊,做一次dna鉴定不就能证明我是你的亲生妹妹,你是我的亲生哥哥了吗?” “你是说真的?”“当然了,只要能让哥你相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颜文犹豫了一下:“我考虑之后再跟你联系。” “嗯”“颜璃”转忧为喜:“那我回去等你消息了。” “喂,蛋糕拿走。” “那是特地买给你吃的!”颜璃头也不回地跑掉了。颜文打开盒子一看,两块黄橙橙的柠檬蛋糕,似乎没什么异常,随手扔进了厨房的垃圾筒。 半夜,颜文熟睡中。厨房的垃圾桶中传来轻微的响动,几缕乌黑的发丝从垃圾桶中伸出,像长了眼睛似的,向卧室一路蛇形伸展…… 颜文睡得很沉,轻轻地打着呼噜。 发丝延伸到他的床下,沿着床脚藤蔓般攀爬,来到他的枕边。颜文丝毫没有觉察,依旧熟睡。 在他脖子上犹如绳圈一样缠绕了几圈之后,原本轻柔的发丝忽然发狠,硬度瞬间升级到钢铁级别,使劲一勒! “咔嚓”颜文的脖子应声而断,脆生生的,跟木头一样。 从颜文宿舍楼下的阴影中走出来的女人,正是“颜璃”,她冷笑了几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 “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苗点燃了她的头发!她一头瀑布般的秀发马上被火焰吞噬。 “啊啊啊――”“颜璃”惊慌失措地用手去扑打头上的火苗,还把头使劲往地上撞,想要熄灭火焰,但都无济于事。 她的惨叫声惊醒附近的居民。大家跑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女人被大火烧着了头发,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都吓呆了。 “哗!”有个男人走出来,提了一桶水往女人头上浇去。“啊啊啊――”火灭了,但女人却捂着脸叫得越发凄厉了。 后来,救护车来了,把昏迷过去的女人载走。 第二天,颜文在赵小东、唐逸轩、李震的陪同下来到医院。 颜文还是心存疑虑:“大师,你说我妹真的变回来了?” 唐逸轩:“你要我说几次啊,真的变回来了,是你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亲妹妹。要是有问题,我收你的咨询费、除魔费、出诊费如数奉还。” 赵小东:“不是还有道具费、灵符费、请火费和圣水费吗?” 唐逸轩:“道具、灵符还有圣水都用了所以没得退。” “要不是亲眼看见,我真不敢相信头发能勒死人。多亏大师给我用木头做了替身,要不然……”颜文摸了摸脖子,想起昨晚的情形心脏还是难以抑制地跳个不停。 “咎由自取”李震说:“要不是它想取你性命,也不会引火自焚了。别磨磨蹭蹭了,赶快去看你妹妹吧。” 据医生说,颜璃的性命没有大碍,但是头部和脸轻度烧伤,以后还需要部分植皮手术。 颜璃睁开眼睛看见颜文的第一句话就是:“哥,救我!我的假发长住了,拿不下来,它好像在吸我的血,好痛。” “没事了没事了”颜文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大师已经把它灭了,没事了。”“哥我好怕。”“有哥在,不怕。”“嗯”…… “美女,以后不要乱戴东西了噢”唐逸轩露出迷人的职业笑容:“古人云,身体发肤,授之父母。” “头发指甲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就算剪下来也还是和你的本尊血脉相连着的。所以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的毛发,都要慎重对待才行,记住了吗?” 离开医院,李震:“已经调查了卖给颜璃假发的那家网店,那个老板好像是走街串巷从散户手里收来的头发,具体是从哪家收来的他本人也记不清楚了。” “要不是颜文坚持,颜璃的身体就会被它夺走吧”唐逸轩扶了扶眼镜,感慨道:“还有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上生活的名字、住所、人际关系……在不知不觉间。震,你觉得可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李震鼻子一哼回答:“把它灭了不就没事了。” “狂妄的小子!听说你报名参加今年的训练营了”唐逸轩问:“你为什么想当阴阳师?年纪这么轻就当阴阳师要做什么?” 李震含糊应付:“家里逼得紧呗。” “家里的原因是一方面,那你自己呢?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啊”李震伸出手:“对了,你还欠我上个星期两天的工钱,一共是九百八十五块。赶紧付了,要不然我上协会告你拖欠薪水去!” ------------ 69电梯间 看了看表,九点二十分,来早了一点,李震无聊地拨了拨头发,早知道在家里多欺负几下弟弟再来不迟。 兼职第三周,唐逸轩干脆将博古斋的两把备用钥匙交给他,让他周六日上午九点半准时过来开店。 做老板就该有个老板的样子准时开店啊,起码要对得起每月十八万的租金对不对。 博古斋位于本市繁华商业街的黄金地段、有城市新地标之称的写字楼十六层,面积足足占据了半层,十八万不算贵了。 另外半层嘛,李震无聊地望了望楼层牌,好像是一家很有名的进出口公司,不过因为各用各的电梯,所以从来没有接触。 话说回来,今天明明是星期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职员模样的人在进进出出地搬东西呢? 李震好奇,便在大堂站着看了一会儿。 搬东西的女员工:“快看,帅哥一枚。”“是啊是啊,好帅!”“白白净净的好可爱!”“是我的菜耶,可惜嫩了一点。” 杜璟:“咳咳,可以快点吗?车在等了。”“对不起,副主管!”女员工们嬉笑着散开。 前一天晚上,“明明是星期六,为什么还要加班呢?搬办公室这种事交给搬家公司不就好了?” 安睿不满地抱怨,虽说刚才已经抱怨过一回,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等来期待已久的周末,连逛街的路线都计划好了,恋人却突然说要加班,内心的失望无以复加:“你们老板也太没人性了,非要变着法儿地占用员工的休息时间。” “因为里面有很多重要的客户资料,如果全部交给搬家公司,万一弄丢了还是泄露了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啊”杜璟对这个孩子般闹别扭的恋人总是心怀歉意,因为自己工作忙,常常要加班,早出晚归,所以就算是住在了一起,也难得坐在一起从容地吃晚饭。 “工作就该用工作时间去做,员工不是机器人,除了工作,还需要私人时间啊。” “是是是”杜璟从背后给了恋人一个温暖的拥抱:“我会用最快的速度搬完东西,赶回来跟你吃午饭然后去看下午的电影,好不好?” “好好好,反正我也习惯等了”安睿握住恋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那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你们新办公室楼下等你。” “嗯”杜璟满脸幸福:“新办公室离家步行只要二十分钟,下班就能早点到家了。” 杜璟所说的新办公室租在成兴大厦十八、十九两层,因为和公司其他部门合并办公,所以面积比以前大了足足三倍。 地理位置好,楼龄也很新,这么大的地方听说月租才十万,是以前的二分之一多一点,杜璟在新址转了一圈觉得价钱按目前的物价来说真是非常便宜。 看着工人将电脑组装好,然后试了一下,确认没问题之后,杜璟就开始动手把自己的桌椅擦洗干净,将一些文件摆放整齐。 忙完之后,一些先到的员工已经陆陆续续离开,杜璟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便跟着离开。 来到电梯间,杜璟发现整幢大楼一共有六台电梯。也难怪,二十多层那么多家公司每天几千人上上下下呢。 三号电梯先到了,杜璟也没多想就走了进去。 电梯一路往下,到四楼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杜璟以为是有人在等,没想到电梯门打开之后,外面却空无一人。 杜璟往外探了探头,发现四楼的入口竟然有一扇大大的铁门,几圈碗口粗的铁链上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铜锁,锈迹斑斑。 几张显眼的封条似乎有些时日了,横七竖八地贴在铁门上看得杜璟心里直发毛!也不敢去细看上面的字,急忙退回电梯里。 电梯门关上,电梯停顿约四五秒之后才缓慢运行,继续下行。 “是不是故障了?”杜璟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心里嘀咕,路过值班室的时候特地把情况告诉了保安,希望他们能重视一下,找维修人员来看看。 现在因为电梯故障引发的事故时有耳闻,重伤丧命的也不是没有。人命安全,岂能儿戏? “你猜保安怎么说?”杜璟一口把剩下的半个章鱼小丸子咬下,忿忿不平道:“那部电梯已经检查过很多次了,结果都是一切正常。” “走走停停也是偶尔才会发生,要是在意完全可以乘坐其他的电梯。就是有这么不负责任、疏忽大意的物业才会事故频发!” “气归气”比起气愤安睿更多的是担心恋人:“那部电梯你还真别坐了。”“嗯”杜璟应着,也没往心里去。 搬到成兴大厦之后,杜璟的工作跟以前一样忙,常常需要加班到晚上八/九点。 “对,我要晚一点才回去”杜璟抽空给安睿打了一个电话:“晚饭?叫了外卖,在吃了,你不用等我了。” “杜主管,计划书第五部分您校对好了吗?” “还差一点点,我再把数字校对一遍。” “那我先把前面的部分复印了。” 说话的是留在一起加班的单身汉小苏,一年半前才进公司,两人留在办公室加班为的就是把明天要交给客户的计划书里的数据做最后的校对。 “好”杜璟应着。小苏印了一份,发现字迹模糊不清,随手拍了拍复印机:“没粉了怎么也没人说一声啊。” 把十八楼的复印机都试了一遍之后小苏发现竟没有一台可以用的:“我去看看十九楼的人走了没有?” 小苏说着,拿了资料出去了。杜璟起初也没在意,可是过了很久,久到杜璟把最后一部分的数据都校对完了,喝了一杯咖啡之后发现小苏还没回来之后就觉得奇怪了:复印份文件不用这么久吧? 杜璟想着安睿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就非常不安和歉意,于是决定到十九楼看看。 走到楼梯间,杜璟发现六台电梯都停在一楼。三号电梯的灯还忽闪忽闪的,好像快没电的灯泡。想着不过就一层没必要等电梯了,杜璟干脆走楼梯到了十九楼。 “小苏?没看到啊”正遇上十九楼加班结束准备一起回家的同事。 “不会吧”杜璟纳闷了:“他刚才上来借复印机啊,好长时间没下来我才来找的。” “我们一直在办公室里,没人上来啊”同事们面面相觑:“他会不会先回去了?” “不会”杜璟很肯定:“他衣服和包都在座位上呢。” “他带手机了吗?”有个同事问:“打手机问问他在哪啊?” 这句话提醒了杜璟,他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小苏的号码。电话通了,但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啊——!”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惨叫。 “是小苏!”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好像是在楼下? “小苏!小苏你在哪里?小苏——!”杜璟和几个同事一起冲到楼下,找到值班保安,然后开了电闸,焦急地寻找小苏。 “还是没找到人吗?”安睿问。“嗯”杜璟无力地把头靠在恋人的肩上,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小苏却下落不明,失踪了。 “警察把整幢大楼都做了地毯式的搜查还是一无所获”杜璟也想不明白,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呢? “说到成兴大厦”安睿觉得这件事和小苏失踪大概没什么关系,但是憋在心里不说又实在难受:“以前发生过一次火灾你知道吗?” “火灾?”杜璟还真不知道。 “成兴大厦四楼,原来是一家ktv,七八年前发生过一场很大的火灾。”那场火灾媒体报道过,所以安睿听到成兴大厦的时候觉得名字有点耳熟。 四楼?!杜璟猛地想起第一天搬东西过去的时候电梯在四楼停住的那怪异的几秒钟,那扇贴满封条的铁门,顿时心寒:“有人在那场火灾中……遇害吗?” “嗯,当时报纸上登的是四死两伤”安睿觉得恋人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手。 “这么说来,”杜璟想了想:“警察唯独没有去查四楼,我就觉得奇怪了。物业的人说四楼从那以后就锁起来没用了,原来是指火灾的事情。” “你以后上班千万要小心一点”安睿将杜璟搂在怀里:“晚上也不要久留,下班之后赶紧回家!”“好”杜璟答应着。 晚上,杜璟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小苏. “小苏!”他想喊住他,可是小苏却转身就跑,他只好在后面追着。 追着追着,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火后的废墟之中,被火烤得焦黑的天花板和墙壁,脚下是一堆堆的灰烬,还有一洼洼的积水。 “小苏!”小苏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背对着杜璟。“小苏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好多天?!” 忽然,四周暗了下来,场景一换,杜璟发现自己被关在电梯里!“啊!好烫!”杜璟的手一碰到电梯壁马上被烫起了一个泡! 金属四壁被烧得发红,整部电梯就像一个密封的烤炉,要把人烤焦一样。“快开门!快开门!来人!快来人啊!” 杜璟一张嘴呼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滚滚浓烟就直入他的口鼻,呛得他咳嗽不止。电梯门边的胶条因为热度,甚至融化成了水状! “救命!救命啊!”杜璟极度难受,不得不用衣袖捂紧口鼻,以免吸入浓烟之时,一转头,忽然惊讶地发现,他的左右两边、还有后面竟倒着四个痛苦不堪,不停咳嗽的年轻男女! 刚才明明没有的说,从哪里冒出来的?定睛一看,四个人竟然是电梯四壁映出来的景象。 当时报纸上登的是四死两伤、当时报纸上登的是四死两伤……四死两伤、四死两伤……四死、四死!杜璟一惊,害怕了! 顾不上手被烫伤,杜璟一面焦急地猛拍按键盘,一面不停地祈祷!终于,看似完全坏掉的电梯门竟然缓缓开启了。 可是当他要迈开步子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了。他低头一看,原来鞋子已经融化,大部分已经黏糊糊地粘在地板上。 杜璟急得快哭了,他连忙把脚从鞋子里面抽出来。 “!”趴在他右边地上的女人忽然从壁中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紧紧地抓住,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救……我……” 哎呀,你是已经死了的人啊!神仙都救不回了啊!杜璟心里怕得不行,想甩开女人的手,可是却怎么也甩不开。 “救……我……”“救……我……”“救……”另外三个原本趴在地上的人也都动了动,发出痛苦的声音,慢慢从壁中爬了出来。 其中一个抬起脸,杜璟瞥了一眼立马吓得魂飞魄散,脸烧得血肉模糊,连鼻子嘴巴都分辨不出了! “不要!不要!”“咯吱”电梯剧烈地晃了几下,坏了,杜璟感觉电梯要坏掉了,必须赶快逃出去!可是、可是! 救命!谁来救救我!杜璟被紧紧地抓住脚,又急又怕、动弹不得,电梯门又在此时慢慢地关上了。“咯吱”电梯随之更加剧烈地晃动! “不要关啊!”杜璟不顾一切地伸手拦住电梯门的关闭。 电梯内凄厉的鬼哭伴随着滚滚的黑烟,像要把他拖入其中一样,要是被关住就完了!哪怕断手断脚,我都不能死在这里啊!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杜主管快走!”小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杜璟随即感觉背部被一双手重重一推,整个人从门的夹缝中硬挤了出来! “小——”杜璟狠狠摔倒在地,差点没把门牙磕掉。刚要转头喊小苏,“嗙——”身后传来巨响,震得地动山摇!铁索断裂,整部电梯瞬间坠落到底部。 “小苏!小苏!小——苏——!”杜璟哭喊着惊醒! “璟!璟!”一睁眼,眼前是安睿无比担心的脸:“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杜璟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环视四周,自己的卧室,自己的床上:“是……梦吗?” “璟你感觉怎么样?”床头放着一盆冰水,安睿手里还拿着冰毛巾:“你夜里全身发烫,像火烧一样,不停地说梦话。” “我梦到被火烧了”杜璟稍稍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流了很多汗,把床单都弄湿了,说是梦未免也太过真实:“是小苏救了我。” “小苏?失踪的那个?”“嗯”杜璟觉得手掌疼得厉害,摊开一看,心寒了一大截,只见整个手掌都起泡了,有的破了渗出血水。 “怎么会这样?!”看到恋人泪流满面,安睿以为是疼的,自责不已:“璟不要哭,忍一下、忍一下啊,我马上叫救护车!不、救护车太慢了,来,穿上衣服,我载你去医院。” “脚”杜璟咬了咬牙:“也起泡了。”安睿一看,可不是,整个脚底都起了泡,状况比手掌有过之无不及! 安睿连夜把杜璟送到了医院。结果,杜璟死活不肯进电梯,安睿只好用公主抱,把他抱上了三楼烧伤科。 过了几天,便听来探病的同事说小苏的尸体找到了,是在三号电梯的机井里找到的。坠落的原因,警察正在展开调查。 十天后,杜璟回公司上班,安睿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来。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张大大的告示:“某月某日至某月某日大厦内部装修,暂停营业”字样。 在大堂,杜璟遇到一个穿着奇异服装的少年。他觉得有些眼熟,一回忆,这不是原来办公楼隔壁博古斋的兼职生吗。 “无关人员请不要随便进来”李震盯着杜璟看了好一会儿,更正:“你还真不算无关人员,在那边先坐着吧。”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法事?”看到大堂内搭起的巨型阵容和十几个长袍装束忙碌不已的男人杜璟已经明白了几分。 “对”李震将玻璃瓶中的圣水倒入脸盆和清水按比例稀释了:“八年前的火灾业主不能说不重视,应该也举行了法事,只不过疏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才会造成前几天的悲剧。” 少年一语命中要害,究竟是何方神圣?!杜璟惊讶极了。 “依我个人的推测,火灾的时候,四名死者大概是逃到了电梯里,但是却被困住了,”李震将几把艾叶撒入水中:“在电梯里被活活烧死,所以才会阴魂不散聚集在电梯里。” “此言差矣”一个戴眼镜穿长袍,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这么想你就大错特错了。” “错了?”李震不服:“我的推测哪里错了?” “如果死者是在电梯里被活活烧死的,之前的法师就不会忽略电梯了”唐逸轩回答:“就一个专业人士来说。” “那你怎么解释电梯也受到了污染呢?”李震问。 “我的推测是……”唐逸轩不紧不慢地说:“火灾的时候几名死者都跑到了电梯间,有人按下了电梯按钮。但是当三号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有力气爬进去了……” “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闭,他们的怨念就深深地附在了三号电梯上。三号电梯和其他电梯一样回到了一楼,因为外表没有任何烧到的迹象,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以至于后来做法事的时候,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好了,请把衣服脱掉”李震把水端到杜璟跟前。安睿警惕:“脱衣服做什么?” 李震:“伤口消毒。他身上的烧伤要是没用圣水消毒的话是永远好不了的。” “啊”两人如梦初醒。杜璟马上举起两只缠满绷带的手:“睿,快,帮我解开!”“马上马上,你不要动啊!” “最好是不留死角,全身都擦一遍比较妥当”李震补充。 安睿:“璟,快,脱衣服!”杜璟:“别、别!这是在外面!”安睿:“抱歉抱歉!我们到里面去,你别动,来,我抱你!”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唐逸轩问李震:“我和你的推测哪个更符合常理?哪个更胜一筹?” “你八成是向当年的消防队员打听了营救的情况吧”李震被问烦了,不满地回敬他:“就算我承认你的推测比较符合常理,又如何?赢我一个小小的未入行高中生很光荣吗?” “我的意思是,我对你这么好,一片良苦用心地培养你,你多少也该察觉了”唐逸轩笑眯眯地靠近李震:“震,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了,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 李震的心“咚咚”跳快了两拍。 唐逸轩:“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徒弟呢?学费就用打工费来抵就好了,要是你过意不去非要交的话,我也是会收的。” 李震:“……” 唐逸轩:“参加训练营之前找到一个好的辅导老师是非常很重要的噢,像我这样经验丰富又极富耐心,不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无可挑剔的老师现在可是很抢手的说,还能帮你开实习证明……” 李震转身,丢下一句:“你要是今天之内不付清欠我的工资,我就去有关部门告你无证经营、贩卖文物、偷税漏税、非法用工,你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头也不回地走了。 ------------ 70高跟鞋 李道一回家发现只有小儿子李坎坐在客厅看电视等吃饭,不见大儿子李震,便问妻子:“震呢?” 李妈妈:“一回家就关在房间里练习灭魔阵的画法呢。” 李爸爸纳闷:“今天吹得是什么风啊?难得他会主动练习。” 李震从小天资聪颖,加上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不论是学习成绩还是阴阳师修行都不曾花太大精力。 李妈妈:“他最近可认真了,好像是决定要参加今年的职业资格考试了。” 李爸爸:“我不是跟他说过职业考试的事晚两年再参加不迟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高中的课业学好。” 李妈妈:“感觉他自从去兼职之后变得更勤奋了,是不是跟行内人接触多了,想法发生了什么变化?” “唐逸轩的为人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可是他放着人人羡慕的公职研究员不做,跑来开店这一点行内还是有很多人不能理解,你说震在他那里打工会不会受到什么负面的影响?” 李爸爸:“这样吧今晚找个时间,我跟孩子谈谈。” 话刚说完,李震就开门出来:“爸妈你们放心,高中的课业我不会落下的,各科成绩都会保持在全级三名内。” “我所以急着去考职业资格,是因为在兼职的过程中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知识和能力的不足,我希望能快一点成为独当一面的阴阳师。” 李道夫妇对视了一会儿,李爸爸发话:“你真是这么想就好,如果有一次考试掉出前三名,资格考试和兼职就全部停止。” 星期五晚上,因为签到了一笔不小的订单,卫再熙和甄宝所在的公司员工集体出去庆祝,吃饭唱k洗脚三部曲,分开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甄宝在后面追:“前辈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啦。” 卫再熙低头快步走:“你不是往相反方向吗?” 甄宝:“这么晚了不如到我那过夜吧!”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卫再熙加快脚步:“我才不会去呢。” 自从发觉甄宝对自己不一般的感情之后,卫再熙一直觉得见面很尴尬,特别是在公司,根本不能用以前的平常心态去面对甄宝。 甄宝快步跟在他后面:“前辈那件事之后你是不是一直躲着我呀?” 卫再熙:“什么事?” 甄宝:“就是那面铜镜的事啊。从那之后你就故意避开我似的,午休也不去常去的休息室,像这样跟我说话也不正眼看我。” 你是白痴吗?知道了你那么猥/琐的想法谁还能跟你保持原来的亲密距离!卫再熙的脸有些红了:“我没有躲你,是你多心了。” “前辈那个……”甄宝一把拉住卫再熙:“那时候我说过喜欢你是认真的!” “腾”卫再熙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谁谁谁谁管你啊!” 甄宝借着方才喝下去的几杯洋酒壮着胆子告白:“前辈觉得我怎么样?” “……”两人的心里都是小鹿乱撞,卫再熙更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你你你你……一般般啦。” 甄宝觉得有希望,又靠近了一些:“那前辈你喜欢我吗?” “……”呆子!没那么点意思会听到你生病,特地请假跑去看吗? 卫再熙觉得甄宝的问题问得实在让人不好意思:“反正不讨厌就是了!(害羞)放开我啦我要回家!” “这么晚了就不要回去了”甄宝拉着他:“到我那过夜吧……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做啦!” 一阵寒风吹来,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卫再熙:“你保证?” 甄宝:“嗯,我保证,前辈不愿意的话我什么都不会做。” “……”卫再熙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你说话要算数,要不然我跟你绝交!” “嗯!”两人开始往甄宝租住的地方走去。甄宝租住的地方不远,走路只要五六分钟。午夜,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是偶尔有一两辆汽车驶过。 卫再熙冻得不禁缩了缩脖子,“前辈”甄宝笑着伸出手:“要是手冷的话可以放在我口袋里噢。” “不需要”卫再熙低下①38看書网了。 真可爱!甄宝心里乐开了花:“没关系的,不会有人看见的啦。” 两人就这样走着,忽然,几乎是同时,两人注意到了路边的一件东西——一双红色高跟鞋。 看上去几乎是一双崭新的鞋子,细细尖尖的超高跟,整双鞋布满亮片,鲜艳的红色在灯光下是那样突兀! 要是被扔掉的旧鞋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双新鞋会出现在路边的电线杆下,而且整齐地摆放着?鞋尖正对着卫再熙他们走来的方向。 “……”甄宝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卫再熙一把捂住了嘴。 卫再熙毕竟年长几岁,阅历丰富些,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大半夜遇到这么诡异的事还是少惹为妙。 他跟甄宝使了使眼色,意思是不要多管闲事。两人远远绕开了那双高跟鞋,逃一般回到了住所。 甄宝:“前辈,为什么要跑啊?”被卫再熙拉着手是很幸福的事情,甄宝只能恨路程太短了。 “不知道”卫再熙喘着气:“总之感觉很不好。” 两人轮流洗了澡,在卫再熙“敢造次就跟你绝交”的严厉视线中,甄宝只能悻悻作罢,睡在地板上。 因为第二天是周末,所以两个人都睡晚了,直到被响个不停的门铃声吵醒。 “谁啊?”甄宝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开门:“你是……?” 门口站着一个戴眼镜的陌生女孩,素面朝天,中性打扮,一见甄宝刚睡醒、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样子吓得不由自主退了两步:“我我是刚刚搬过来的,住在隔壁,我叫芊芊,叫我小芊也可以,那个以后以后……” “谁啊?”卫再熙揉着眼睛也出来。 “啊”女孩一见两个衣衫不整的大男人不好意思极了,说话舌头都硬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就这样、打扰了!” 甄宝:“跑掉了。” 卫再熙:“看样子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吧,年轻真好。” 甄宝:“跟前辈比起来差远了,在我眼里前辈最可爱了!” “少恶心!别靠过来,满嘴酒气,臭死了!”被卫再熙一掌推开。 “有什么关系嘛,前辈也是满嘴酒气,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臭啊……” 呼,吓死我了,芊芊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隔壁住的还是一对“情侣”,果然一大早过去拜访太唐突了。 考上t大的研究生,因为喜欢静,家庭条件也允许,芊芊就在t大附近租了房子,步行到学校只要十分钟,非常便利。 这天晚上,上完晚自习已经是十点多了,芊芊背着包听着mp3里的英语对话,走在路上。 冬天的夜晚,寒风阵阵,路上行人稀少,芊芊也加快了步伐。 忽然,她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前方,人行道上,电线杆下,正对着自己,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看上去几乎是一双崭新的鞋子,细细尖尖的超高跟,整双鞋布满亮片,鲜艳欲滴的红色在灯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大半夜的谁把鞋子扔在这里了?芊芊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走过去看:目测,鞋子好像在三十六码左右,正是自己合适的大小。 芊芊觉得这双鞋有一种魔力,吸引着自己弯下腰去拾起它。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这个念头忽然在芊芊心里冒出,芊芊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女生,花俏的衣裙和香味的饰品一直都是和自己无缘的东西。 但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潜藏在内心的某种欲望似乎被这双红色的高跟鞋勾了起来,芊芊慢慢地向鞋子伸出了手…… 几天后,甄宝下班,不偏不巧正好在楼梯口遇到了一样要上楼的芊芊。 芊芊背着单肩书包,大棉袄牛仔裤运动鞋,脸上依稀可见的点点雀斑,一幅黑色粗框眼镜横跨面部,典型不受欢迎的恐龙女生形象。 芊芊有礼貌地打招呼:“宝哥晚上好啊。” 甄宝:“哟,放学啦。” “嗯,今晚没课”芊芊回答。 前辈今天又是躲着我了,唉,甄宝躺在床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表的还不够白吗?前辈是在怀疑我的心意吗? 话说,之前问他喜不喜欢我的问题他也没有明确回答的说,不讨厌是不是就是喜欢的意思呢? 可他要是喜欢我,为什么会一再拒绝我下班之后一起吃饭的邀请呢?爬山太累,看海太冷……前辈的心思真的好难琢磨。 晚上,甄宝失眠了。时针慢慢走到了一点,忽然听见隔壁女学生的房间里传来了响动,奇怪,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甄宝竖起了耳朵,叩咯叩咯叩咯……隔壁传来的声音好像是……高跟鞋走动的声音?芊芊有穿高跟鞋吗?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之后,甄宝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不是吧,女孩子家半夜了还出去? 甄宝忍不住了,从床上下来,摸黑到窗前,轻手轻脚掀起窗帘的一角偷偷往楼下窥望。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一个身穿连衣裙的女人从楼里走出去,长长的头发散开放着。十月份的天,气温早已降到十度以下,就算穿着毛衣外套也会觉得冷了,可是女人身上却只穿了条夏天款的薄裙,太奇怪了! 甄宝一眼就看到女人脚上的那双红色高跟鞋! 不就是之前在路边看到的那双吗?!尖细的跟、缀满亮片,不会有错,是那双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在甄宝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女人忽然回头了! “喵——”原来是一只从草丛里飞快窜过的猫引起了女人的注意,甄宝也得以看到女人的脸——一张浓妆艳抹,白底红唇,几乎看不清原来面目的脸。 “!”甄宝被吓了一跳,妈呀,鬼呀! 轻手轻脚回到床上,甄宝辗转反侧,那个女人是芊芊吗?看着轮廓有点像,不过芊芊半夜三更化妆成那样去哪呀? 那双高跟鞋,为什么几天前会整齐地摆放在路边,然后出现在芊芊脚上呢?甄宝想起芊芊布满雀斑的脸,又觉得不大可能是她。 天快亮的时候,甄宝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糟了糟了,快迟到了!破闹钟干嘛不会响啊!”甄宝匆忙地套上外套,夹着公文包,手忙脚乱地锁门。 “宝哥早上好”这时隔壁的门也开了,芊芊和往常一样的打扮大棉袄牛仔裤运动鞋①38看書网,一幅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从屋里出来。 “哦”甄宝应着,慢慢升起的太阳下,芊芊依旧一幅素面朝天,我是恐龙我怕谁的模样,我昨晚是不是做梦了呀?甄宝不禁怀疑。 眼前的邋遢女生看着不像是昨晚穿着单薄连衣裙身材还略有起伏的女人啊,就在甄宝快要否定自己昨晚看到的一切时…… 忽然,甄宝无意间瞄了一眼芊芊,芊芊正低头锁门,她的脸侧、接近耳垂的位置竟有一点白色!是没有卸干净粉底! 甄宝立马全身打了一个哆嗦!原来昨天晚上的女人真是她啊。 在公司,“前辈,”甄宝从卫再熙的座位边走过,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午休的时候到半层的空中花园来一下好吗?” 没等卫再熙回答,甄宝就走开了。 到空中花园说什么事呢?卫再熙在心里纠结了一个上午,该不会是表白的后续吧? 那个笨蛋,要表白干嘛在公司这么多人的地方啊,不会挑一个情调好一点的么? 话说回来,认识他这么久两人除了上下班根本就没做过半件浪漫的事情。 虽然两个大男人还讲什么浪漫有点做作,但是好歹人家也是第一次认真想谈恋爱…… “前辈,那个……”好不容易到了午休,卫再熙刚到空中花园就被甄宝拉到一个僻静处:“你你你你要干嘛?” “关于上次那个……” 前辈觉得我怎么样?前辈你喜欢我吗?……那一晚甄宝非常直接的表白话语还清晰地回荡在脑海,卫再熙的脸唰的红了:“哪哪哪哪个啊?” “上次那个什么古董商的名片你还留着吗?”甄宝压低声音问。 “哈,古董商?”卫再熙一下子糊涂了,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把镜子收去的那个?” “嗯嗯”甄宝点头。 “我想应该还在没扔掉吧”卫再熙问:“你找他做什么?” “那个古董商不是懂点道的样子,其实最近啊”甄宝的表情有点不安:“我总是觉得,隔壁搬来的学生好像、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隔壁搬来的学生?卫再熙:“你是说那个叫芊芊的女学生?” “是啊”甄宝的表情更难受了:“昨天夜里听到隔壁传来高跟鞋走动的声音,叩咯叩咯的,半夜两三点了还穿着夏天的裙子出去,怪吓人的。” 卫再熙听了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名片我放在家里了,等我晚上回去找了给你。” 当晚回到屋里甄宝不久就接到卫再熙的电话:“已经联系上了,他们说事不宜迟要马上过去看看。”甄宝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一些。 晚上十点半,门铃响了,甄宝以为是唐逸轩他们来了,匆忙去开门,没想到门一打开,站在门口的竟然是——芊芊! 甄宝吓了一跳,好在芊芊看上去既没有涂粉也没有穿裙,穿着平时的衣服,似乎没什么异常:“芊芊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宝哥”芊芊抬起脸,眼神木然:“我失恋了。” 失恋了?甄宝心里纳闷,你有男朋友吗?怎么没听过啊?:“那个其实你不用太往心里去,怎么说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我好爱好爱他,为了他,我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他喜欢喝酒还喜欢去赌,喝醉了没钱了就拿棍子打我,为了赚钱,我晚上只好去接客,还坠过两次胎……” 啊咧,甄宝越听越不对劲,芊芊不是学生吗?哪来跟人同居还坠胎的经历吧? “后来我被查出生病了,店里的老板就把我赶了出来,我到哪工作都没人要。可是他还是整天打我,骂我没用、白吃饭不会赚钱,呜呜呜呜,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好爱他不想离开他……” 天啊,这是神马情况?!那个啥……鬼附身吗?不是才十点吗?! “芊芊你不要激动,这个情侣之间难免会有一些摩擦……慢慢来就好了……慢慢来就好了……”甄宝慢慢往后一点一点地退。 “宝哥我很羡慕你和你男朋友呢”芊芊转了话题,阴阴地笑了起来:“恩恩爱爱的真好……好到……” “好到让人想杀了你!”芊芊忽然发疯似得举起藏在背后的菜刀向甄宝砍去!:“真想看看,你要是死了,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一刀没砍到,芊芊又挥舞着菜刀朝甄宝砍去:“会不会伤心欲绝呢?会不会痛不欲生呢?!哈哈哈哈!” “救、救命啊!救命啊!”甄宝一面躲闪一面呼救:“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左邻右舍听到呼救声跑出来一看,只见一个女孩手握菜刀,正在疯狂追砍一个男人! 那还得了!谁敢靠近啊!甄宝只要抓到东西就拿起来挡,慌乱间抓起桌上的马克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卯足劲就往她头上砸去。 “嗙!”芊芊的头上被砸出一个窟窿,顿时血流如注,可是她没有丝毫反应,高举菜刀又补了过来! 她的脚上、甄宝这才注意到芊芊的脚上,不就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吗?!:“妈呀!你们不要光看热闹啊,快报警啊!” 甄宝一提醒,才有观众拿起手机报警。 看到芊芊发了疯的就要砍自己,甄宝只能叹自己命苦:“你误会啦!我、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的朋友啦!” “还不是……”芊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那种关系?” “我们连吻都没接过啦,更不要说其他的了”甄宝那叫一个委屈啊:“我都表白了,可是他还没有回应,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芊芊没有说话,可是握着菜刀的手确确实实停在那了。 看来有点效果,甄宝只好继续扯着嗓子说:“约他去爬山他说太累,约他去看海他说太冷,约他去公园他说我幼稚,走在路上他说不准离他太近,两年了才牵过他一次手我容易吗我?!” “……”芊芊继续面无表情地停在那里。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讨好他才行了!他到底怎么看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在犹豫还是故意耍我我也不知道……” “一二!”唐逸轩和李震齐齐从芊芊背后跳出,两条束天绳一上一下瞬间将芊芊手脚捆住,“三!”唐逸轩一把将菜刀夺下! “啊——!——!”芊芊被束天绳捆得跟只大闸蟹一样,发出怪叫,倒在地上胡乱挣扎。 “她的脚”李震一把抓起她的小腿,发现红色高跟鞋已经像生了根一样长在她脚上,紧密难分了:“恐怕要砍下来才能保命。” “别急别急,我有办法”唐逸轩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铜铃,右手握着,在她头上摇起来,左手做了一个狱印诀,同时诵念: “铃铛一声响,怨气四散无牵想,铃铛二声响,早入轮回没商量,铃铛三声响,魂魄速速去过江……” 叮当叮当唐逸轩摇着唱着,芊芊慢慢平静下来,眼睛慢慢合上,渐渐昏了过去。“啪”一声,脚上的两只红色高跟鞋脱落了。 “走了?”卫再熙小心翼翼地问。 “前辈你们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被吓死了,呜呜呜”甄宝扑上去抱着卫再熙一顿痛哭:“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抱歉”卫再熙感觉甄宝在微微地发抖,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所以也紧紧回抱了他:“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好了好了要抱以后大把时间给你们抱个够,”唐逸轩将两只高跟鞋装进透明塑料袋子里,望着刚刚赶到一脸茫然的警察叔叔:“赶快带我们去你们发现鞋子的地方吧。” 当天晚上,警察在甄宝他们见到高跟鞋的地方附近展开搜索,发现了一具被掩埋在草丛中的女性尸体。 两天后,唐逸轩:“失手打死女孩并且埋尸路边的凶手已经归案,那个女孩的在天之灵也终于能够安息了吧。” 甄宝:“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别人不选偏偏要砍我呢?” “你一脸蛤蟆吃到天鹅肉的傻样都写在脸上,正刺中她生前最想得到但是却得不到的东西,不砍你才怪。”唐逸轩递上:“请过目,这是本次的收据,一共是三千六百元整,欢迎下次光临。” ------------ 71合八字 星期六,李震打扫卫生中,门被推开了,李震:“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围着围巾、戴着帽子还将帽檐拉得很低遮住大半边脸的男人:“你好,我是预约十点来的,敝姓高。” 大衣、鞋子、手表、皮包……男人的穿戴,就是不懂的人也能看出很名贵的样子,来博古斋的客人非富即贵,李震也已经习惯了。 给来客端咖啡进去的时候,李震发现来客摘下了围巾和帽子,是一个三十岁出头轮廓俊朗、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笑容的男人。 放下咖啡,李震就在唐逸轩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唐老板,我今天来要谈的话题属于个人隐私”来客打量了一眼李震:“请您屏退无关人员。”无关人员明显就是指李震。 “他是我的助手,和我的关系嘛”唐逸轩眯起眼睛:“就像家人一样,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存在。” 李震心里很不爽,恨不能拂袖而去,明明是个客人,神马态度。 “我今天来这里的事,还有接下来说的事,还请唐老板保证,绝不对外泄露半个字。” 怪人见多了,如此装模作样非常欠揍的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唐逸轩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唐某以人格保证今天的事,就是拿把刀架在脖子上,也绝不泄露半个字,请您放心。” “唐某开门做生意多年,保护客人的隐私永远是第一,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客人愿意来找唐某办事了。” “那么,请唐老板简答明了地说吧”在得到保证之后,来客终于切入正题:“之前送来的我和女友的八字,适不适合结婚?” 之前一个有些头脸的熟客来电,说是朋友的朋友,结婚之前要合一下八字,就在电话里报了双方的八字给唐逸轩。 可是唐逸轩合了好几天也没有答复,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熟客急了,三天两头来催,最后上门催了,唐逸轩才不慌不忙慢悠悠地说,你那个朋友的朋友情况比较复杂,八字里面有些磕磕碰碰要注意,跟你一时半刻也讲不清楚,还是把本人请来,面对面谈吧。 望着眼前严肃的男人,李震不明白唐逸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恕我直言”唐逸轩的眼镜闪过一线冷光:“刚才的保证是对客户本人而言的。您不是本人吧?我说过,事关隐私,必须和本人面谈,您请回吧。” “我就是本人”男人一字一句地回答,话语中没有丝毫动摇。 “你不是本人”唐逸轩的言辞同样坚定:“请不要小看了阴阳师,你送来的生辰八字已经告诉了我――他的主人不是你。” “告诉你?”男人反问:“难道生辰八字还能说话不成。” “您读过《红楼梦》吗?”唐逸轩忽然问。 “略知一二”男人回答。 “不知道您有没有读过,第八十六回中有这样的情节,一年正月,贾老太太叫人将元妃的八字夹在丫头里面,去叫一个算命的算。” “算命的给丫头们都算了,独说这正月初一日生日的姑娘只怕时辰错了,不然真是个贵人,也不能在这府中。” “贾政和众人说,不管他错不错,照八字算去。那算命先生便说元妃八字里有正官禄马,天月二德,若是时辰准了,定是个娘娘。” “这不正说明生辰八字能说话吗?” “那您说说看”男人说:“我送来的八字说了什么。” “您送来的八字,官旺有印、煞轻遇财,说明他的主人不但是个官,还是个不小的官,起码是个县市级官员,常常上电视那种。” 姓高的男人:“所以不是我?就算我现在不是官,没有常常上电视,你怎么确定我以后不会做官呢?” “生辰八字是每个人诞生之时带来的唯一的属于个人的命运密码。一个人的生老病死、富贵贫穷、因缘际遇都在里面。” 唐逸轩扶了扶眼镜:“从八字上看,他的主人目前的级别已经不低了,以后还会更高,所以我可以确定――不是你。” “拿着别人的八字来算命”局面有点冷,李震插嘴:“就像超市里的商品,明明是面包却贴着苹果的条形码,不是一目了然吗。” “哈哈哈哈哈”严肃的男人绷不住笑了:“果然和介绍人说的一样出乎意料的准啊!哈哈哈哈哈,也不枉我来一趟了。” “既然明白了”唐逸轩:“那么,请您回去转告八字的主人,这婚不适合结。至于更进一步的问题,若是他有兴趣,请亲自移步。” “不适合结?”男人急了:“为什么?” 李震:“苹果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泄露给面包的。” “……”男人犹豫了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一样再次开口:“实不相瞒,我姓高名远,是谢云飞的秘书。” 谢云飞,李震觉得名字有些耳熟,仔细一想,不就是常常出现在电视上,那个刚刚四十岁就当上什么委员、提出一系列改革方案,被冠以年轻有为、深得民心,有望成为下任省长的谢云飞? 原来他还没结婚…… “是高秘书啊,失敬失敬”唐逸轩倒是一点都不吃惊:“当秘书真是不容易呀,不但要在工作上跟随左右、出谋献策,就连领导的私生活也要面面俱到、代为奔波,辛苦辛苦!” “都是我应该做的”高远的表情更加凝重了:“我直说了吧,谢先生是公众人物,出现在您的店里只怕会遭来不必要的议论,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大费周折、隐瞒身份来找您的原因。” “谢先生之前有过两段不幸的婚姻,两任妻子都是婚后不久突然暴病而亡,给谢先生带来的打击非常大。谢先生甚至一度有了终身不娶的念头。” “最近,在家人和朋友的耐心劝说下,谢先生的态度终于有了缓和。经人介绍,和某位政要的女儿见了面,双方感觉都比较满意。” “对方很贤惠,两个家庭门当户对,条件匹配,如果喜结连理对谢先生今后仕途的发展会有很好的帮助。但是……” 唐逸轩、李震:“但是?” “但是对方也多多少少听说了谢先生的遭遇,在确定婚约前要了谢先生的八字去合”高远眉头紧皱:“结果是适合结婚。” “既然对方没有反对”李震不解:“你还来问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高远忧虑地说:“谢先生之前两次结婚也都是合过八字说可以结婚才结的,但是结果却以悲剧收场。所以这一次谢家如论如何都要慎重,不要害了人家。” 沉默了一会儿,唐逸轩说话了:“请您回去转告谢先生――为了自己和他人的幸福着想,这辈子还是不要结婚了。” 李震瞪了唐逸轩一眼,意思是“不是说非本人不能说的么?”唐逸轩冲他温和一笑,意思是“我自有分寸。” 高远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受了沉重的打击,说不清是失望、苦恼或是痛苦:“谢先生果然不适宜结婚……” 回程的车上,高远还沉浸唐逸轩的话中。他的心里说不出个滋味,一想到那么优秀的人居然要孤独终生,就忍不住心酸。 “谢先生您又叹气了”说话的第二秘书蒙澄澄:“高秘书不过请了半天假去体检,您就一直精神不振怎么行呢?” “高远还没回来吗?他去个体检也太久了”谢云飞也不记得今天是第n次看表了,高远才一个上午没来,他处处都不习惯。 “这是您的咖啡”蒙澄澄将冲好的咖啡放在桌子上:“您也不要太累了,统计的原始数据那么多还是等我们整理之后您再过目吧。” “不,我想先看看”谢云飞端过咖啡喝了一口,味道淡了糖放少了,还是高远泡的好喝啊:“真是不好意思,休息日还要麻烦你来找数据给我,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没什么,这是我该做的”蒙澄澄腼腆地笑了笑。 谢云飞见她还站在原地不走,便问:“还有事吗?” “没、没什么事了”蒙澄澄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小声地问:“听说您准备结婚了是吗?” “结婚?”谢云飞心想,八卦消息传得就是快:“有在计划,但是还没定下来,你暂时不要到外面宣传。” “对方是之前来过办公室的罗小姐吗?”谢云飞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定下来之后我会告诉大家的,请暂时保密。” “谢先生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蒙澄澄急忙保证:“我先祝您幸福美满,早得贵子,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您忠实的支持者!” “呵呵,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对了对了,你也不要太挑剔,赶紧找个好对象,把终身大事解决了!”谢云飞笑道。 “我一点也不挑剔,我想着将来的对象要是有谢先生的一半好就行了……”高远:“我回来了,唷,澄澄也在?” “高远你好慢啊”谢云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昨天忘了跟你要数据,今天你又一早去体检,我只好打电话把澄澄叫来了。” “没有关系”蒙澄澄可爱地笑道:“反正我今天也闲着。” “怎么行呢,占用人家宝贵的休息时间来加班”高远卷起袖子,准备收拾谢云飞的办公室:“澄澄你赶紧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那我先走了,拜拜”蒙澄澄只好离开。 “好女孩啊,为什么就老找不着对象呢”谢云飞重新坐了下来:“蒙澄澄来这里也快十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 “十一年零两个月了”高远将桌子上的报纸整齐折叠,按日期顺序夹好:“她刚来的时候正遇上你第一次结婚,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十一年了啊”谢云飞又感叹了一遍:“真是岁月不饶人,你跟我都到了大叔的年龄呢。不过整天都看着你,觉得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还是学生时代的模样。呐高远,你真打算一辈子独身?” “托你的福,我现在每天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高远顺手拿了块抹布将桌上一点不显眼的污迹擦去:“哪有时间去组建家庭。” “别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我说过,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跟我说一句,你要结婚了,我马上放你两个月带薪假。” “谢谢领导关心”高远端起谢云飞桌上的咖啡:“我怕蜜月旅行飞到欧洲的时候还接到单位电话,说少了我讲话稿怎么也写不出来。” “不要开玩笑了,让人觉得我好像很没水平一样,就算不用讲话稿我也能出口成章,滔滔不绝。再说了,秘书又不止你一个,还有第二秘书澄澄和第三秘书呢,没了你红旗照样从□上升起。” “咖啡冷掉了,我重新给你泡一杯吧。”“好,谢啦。”谢云飞觉得今天高远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说谢云飞这辈子不要结婚了是什么意思?”高远走后,李震问唐逸轩:“他的八字克妻?”挺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八字。 “你很好奇?”唐逸轩打开抽屉,拿出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两个日期:“拿去,谢云飞的生辰八字,要是看不明白现在拜我为师还来得及噢。” “看不明白的时候我再考虑吧”李震看见唐逸轩穿上了外套:“你要出去?”“对,中午不回来了,晚上你就随手把店也关了吧。” 超没有责任心的老板!李震在心里抱怨,不在也罢,安安静静的正好可以研究。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李震越看越不明白了,八字不克妻啊,可是他明明死了两个妻子,是哪里看漏了吗? 星期天,谢云飞一早和罗小姐相约了见面。在他离开家之后,高远悄悄来到谢家。 “小高啊”谢云飞的母亲非常期待地拉着高远的手问:“我拜托你的事情问了吗?” “问过了”其实高远昨晚彻夜未眠,要不要把谢云飞不宜结婚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的母亲让他左右为难。 要是说出实情,会伤了老人家的心,要是说谎,又会像前面两次婚姻一样以悲剧收场,高远实在难做出抉择。 “那位高人怎么说?”“高人说……”高远最终输给了老人家殷切的目光,心一软,最后一秒说了谎:“这婚能结。” “真的?”老人家常常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一个星期,李震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李坎凑过来:“震,你在干什么呀?又在看解八字的书,爸爸不是说了要让你以学业为重么,你这样会考不及格的。” “没你的事,一边玩去”李震头也不抬,像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李坎觉得没趣,自己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震就看到李坎手里拿了一个木偶在玩,赶紧一把夺过:“这不是玩具!” “不是玩具是什么?”李坎问:“它跟美术课上老师拿的人体模型很像啊。” “这是人偶,做法用的”李震翻过人偶,指着人偶的背部一个掏空的小洞解释:“往里面放进目标的头发、指甲、生辰八字或是贴身衣服的一部分等等,再封好,就能施法进行操控或是诅咒。” “诅咒就是希望别人不好吧,比如头疼生病之类的”李坎眨了眨眼睛:“震你为什么会藏有这样害人的东西呢?” “我可没打算害人!”李震将人偶放进纸箱,塞到书架的最顶端:“这是职业考试的必备工具之一,技能实践项目要用到的。” 与此同时,在某diy作坊,唐逸轩在众女士惊讶的目光中坦然来到柜台结账,购物篮里放满了制作布娃娃的各式布料棉花和针线。 女服务员,流汗,帅哥大概是买去送女朋友的吧:“谢谢,一共是五十六元。请问需要加两元做礼品包装吗?” “不用,谢谢”唐逸轩露出人畜无害的一笑:“我是自用的。” ------------ 72二十年 接下来的星期六,李震依旧准时去开店。没想到却发现唐逸轩一早来了,铺了满桌子材料,正在专心致志地做――布娃娃!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震问。 “diy布娃娃”唐逸轩毫不迟疑地回答:“就差把眼睛缝上了。” “我当然知道是布娃娃”李震满头黑线:“我是问都这个时候了你与其有心情做布娃娃还不如想想怎么招揽生意如何?物业上星期已经来催收过管理费了,明天是断电断水的最后期限你没忘记吧?” “嗯,记得”唐逸轩不慌不忙地穿针引线:“不用慌,我算准了,今天最迟不超过明天,会有一笔大生意上门的。(过了一会儿,抬起头)难道……你在担心我?” “我是担心店”李震:“另找兼职是很麻烦的。” 正说着,“唐老板!”一个男人忽然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唐老板在吗?!”李震一看,不是上星期来过的谢云飞的秘书――高远吗。 唐逸轩:“高秘书,怎么了?” 高远:“谢先生、谢先生他、他病倒了!” 李震:“赶紧叫救护车啊。” 高远:“人已经在医院里急、急救了。” 李震:“那你不在医院守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的,你听我说……”从高远的讲述中,唐逸轩和李震得知,谢云飞此次紧急入院的原因是突发心肌梗死。 高远之所以紧张到惊慌失措是因为谢云飞的两个前妻,也是因为同样的病因抢救无效去世的,这难道是巧合? 【高远的回忆】 星期五晚上,高远:“咦,不坐车吗?” 谢云飞:“刚吃饱肚子胀得慌,让司机先走,咱们散步回去吧。” 于是两个男人沿着马路边慢悠悠地走着。 谢云飞:“我妈是不是又麻烦你了?” 高远:“没、没有啊。” 谢云飞:“你不用骗我,她是我妈,她脑子想什么还能瞒得过我。” 高远:“阿姨也是担心你。” 谢云飞:“我想了很久,这婚还是不结了。” 高远吃了一惊:“不结了?和罗小姐谈不来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谢云飞:“她心地善良、很有修养,家人也很好,特别是老书记,一直很照顾我,按理来说,我没什么不满意的。问题在我自己,我没办法下决心结婚。” “之前的事虽然很不幸,可是你也不能就此放弃追求幸福的权利啊。”高远觉得谢云飞一定是走不出过去的阴影,才害怕再次结婚的。 “就算不结婚,我现在也很幸福啊”谢云飞仰望夜空:“除了对父母怀有小小的愧疚外。你不也是光棍一个,你幸福吗?” 高远无奈:“幸福幸福,领导说我幸福我就幸福,幸福得不行了!光棍光荣!光棍万岁!” 说完才发现谢云飞正回头注视着自己,眼神相当认真,高远叹了口气:“别人怎么说我不管,我自己对目前的状况没什么不满。到了这个年龄,婚结不结也无所谓了。跟你一样,就是愧对家里父母。” “其实你的条件很好,可惜了”谢云飞忽然一拍手:“要不你看这样,既然我们都不打算结婚,不如两人凑合着过算了!” “噗――”谢云飞的突发奇想差点没把高远笑死:“亏你想得出来,两个男人凑合着过外人要怎么看啊!” “你不刚说过不管别人的嘛”谢云飞也笑了:“反正从大学开始已经凑合着过了二十年,再过个二十年也不难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都笑了。笑着笑着,谢云飞忽然捂住胸口,神情痛苦地弯□子。 “云飞,云飞你怎么了?!”谢云飞的身体摇摇欲坠,高远连忙扶住他:“哪里不舒服吗?!” “疼,胸口好难受”…… 【回到当前】 在医院病房,“这样就好了”唐逸轩将一串白水晶手链给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谢云飞戴上。 高远:“这样就好了?” 唐逸轩点头:“好了。” 看上去跟路边十块钱三串没什么区别的手链一张口就要八十九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趁火打劫啊!高远差点要冲上去给他两老拳! 李震看出了高远的愤怒,在一旁解释:“这是开过光的圣物,不是一般的水晶,能保他转危为安、祛邪褪病。” 蒙澄澄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装,手捧白色的花束来到医院,还没到病房,远远就看见谢云飞的父母和家人搀扶着走过来,哭声连天。 医生和护士跟着小声安慰,每个人都是眼眶通红,神情悲伤。 “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有人说,“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前途呢,说没就没了”有人说。 蒙澄澄没有走过去,而是在走廊站了一会儿,然后悄然转身离开。但是,她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坐电梯一口气上到了医院的顶楼天台。 “你放心,你不孤独,我马上就去陪你了”蒙澄澄自言自语地说道,捧着花束慢慢向天台的边缘走去:“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喂,小姐,你掉东西了!”蒙澄澄转身看到,一个英俊的少年站在她身后十来米远处,手中拿着一个难看的diy布偶。 蒙澄澄的脸色骤变:“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做的呗”李震装作惊讶地看了看布偶:“把你吓到了?抱歉抱歉,这个超难看的布偶啊是我们老板用买的diy套装自己做的。小姐你的手指那么尖,做的肯定比这个精致吧?” “别看它这么难看”李震另一只手举起一条黑线:“其实很有用处噢。比如说像这样,把某个人的头发缝进去,然后在心脏的位置穿上一个钉子,在午夜点着蜡烛用小锤子不停地敲,边敲边念那个人的名字,某某某去死吧,某某某去死吧……你猜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我怎么知道?!”蒙澄澄后退了两步:“你是什么人?!” “白色,明明是哀悼的颜色,为什么新娘要在婚礼上穿白色的婚纱呢?” 蒙澄澄转头,一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侧面不远的地方。 唐逸轩:“小姐你今天穿的一身白色是为了哀悼谁吗?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恋人?还是……你自己?” “老板你没听说吗?”李震:“爱情是婚姻的坟墓。” “原来如此”唐逸轩:“所以新娘的婚纱是白色的啊。 不过仔细想想,婚礼上最想哭可是偏偏不能哭,俗称欲哭无泪的是新郎吧,最需要穿白色哀悼自由结束的人是他吧。” “既然结婚那么痛苦”李震:“那人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所以说小孩子单纯”唐逸轩:“人在社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啊,要在意很多东西的,比如传宗接代啦、世俗眼光啦。” 两人慢慢从不同方向向蒙澄澄靠近,她被逼退到了天台边上。 距离天台边缘只有不到一个脚掌的位置,后面是几十米高的深渊,风呼呼地吹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蒙澄澄大吼:“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请便”李震耸耸肩。 “啊,顺便说一下”唐逸轩:“你就算死了也见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噢。” 蒙澄澄:“你说什么?!”李震和唐逸轩却同时转身走人。 “别走!”蒙澄澄从天台边上跳了下来,追上他们:“你说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突然李震和唐逸轩转身,一人一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蒙澄澄抓住,从她身上搜出了一个diy布偶――心脏的位置赫然穿了一根大铁钉。 “你果然带在身上”唐逸轩将布偶的铁钉拔出扔掉,塞进裤子后口袋。 “你们骗我!”蒙澄澄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我们没有骗你”李震:“谢云飞没有死。” “没有死”蒙澄澄不相信:“怎么可能?!” 李震:“我们已经把你的诅咒化解了。” “很不容易的说”唐逸轩松开了手:“光是材料来源我就跟踪了你三天两夜,还被diy店里的顾客和店员误会了。” “你胡说!”蒙澄澄:“我赔了十五年寿命下的死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化解了!” “果然是这样”唐逸轩收起笑容,正色道:“不出我所料,诅咒必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更何况是咒人死的死咒,代价就更高了。” “不是自己就是至亲、不是寿命就是健康。你居然用自己的寿命一次、两次、三次去做这种损人害己的事情!” “不但害死了两个无辜的女人,最后连谢云飞和自己的性命都不放过。让人无法理解,”唐逸轩:“你对谢云飞的感情,已经到了得不到他就要毁掉他的地步了吗?” “我对他的爱,你们是不会懂的”蒙澄澄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缓慢地说道:“十一年了,我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看不到我;我明明就比任何一个女人都爱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十一年了,我一直默默地仰慕着他,爱恋着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结婚的机会,把一个女人最美丽的青春都花费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连正眼都没好好看过我,尽管这样,我的心却从来没有变。” “我只不过想把那些女人赶走,让他注意到我罢了。我比那些女人都要美丽,都要优秀,她们能做的我都能做到,我还能做得更好!我才是最合适呆在他身边的人!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蒙澄澄泪流满面地吼道:“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你们、你们为什么阻止我们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相亲相爱还太早了吧”唐逸轩扶了扶眼镜:“你没先问过谢先生的意见是第一个错,第二个错,这个世界上比你更爱他的人――还有一个。” 蒙澄澄愣住了:“比我更爱他的人?” 跟在唐逸轩后面来到病房,轻轻推开门,通过门缝,蒙澄澄看到了坐在床边,眼眶红肿,神枪憔悴的男人。 自从谢云飞倒下,高远就没有合过眼,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蒙澄澄:“高……秘书?” “云飞,你听见吗?”高远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他慢慢拉起谢云飞苍白的右手,紧紧握着:“听见的话就应我一声啊。” 躺在病床上的谢云飞没有任何动静。 高远的眼角泛起泪花:“我答应你,不会再给你介绍对象,不会再让你去参加不情愿的相亲,不会再帮着叔叔阿姨催你结婚……” 谢云飞的双眼紧闭着,脸色像纸一样白。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得到一般人的幸福”说到这里,高远的声音哽咽了,他垂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高远握着谢云飞的手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慢慢地说:“对不起,我一直在逃避,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没有勇气去捅破那层纸。” 听到此处,蒙澄澄愣住了。 高秘书和谢先生好像是大学时代关系就非常铁的同学,谢先生毕业后继承了父亲的从政之路,听说还通过不少关系,才特地把在外地的高秘书也调了过来,安排在身边。 难道……怎么可能?!两个男人在一起相互爱慕,却压抑这份感情长达二十二年没有被人发现?! “你快点醒过来吧”高远泪流满面,用颤抖的声音祈求道:“你不是说,要凑合着再过二十年吗?我也想跟你再过二十年啊……” “不止二十年,二十年后再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只要你一句话、点个头,要我在你身边多久我都愿意!” “不是凑合着过,是两个人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地过……所以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高远把谢云飞的手紧紧握在中间,放在额前,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流下,嘴里不停地念着:“求求你醒醒吧,不要离开我。” 见到此情此景,蒙澄澄彻底心冷了,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高远不但放弃了家乡找好的工作,还心甘情愿做配角,在身边默默辅助谢云飞二十二年,”唐逸轩补充道:“积极地促成他的两次婚姻,数不清牵线了多少次相亲,真正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蒙澄澄不停地摇头:“得不到的爱有什么意义?没有结果的付出为什么还要去做?我不明白,不明白……” “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愿意,我愿意,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 高远猛地抬起头,看到谢云飞正冲他坏坏地笑着,尽管看上去还很虚弱:“云飞!”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看到病房内紧紧相拥的两人,唐逸轩在门外轻轻鼓起掌来。 “接下来”唐逸轩翻着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房产证:“还是赶紧变现了吧。” “哪来的证?”李震问。 “高远一时半刻的也拿不出八十九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我就提醒他,你住的那套房子市价也差不多九十万……” “还给人家,你这个奸商!”被李震一把夺过:“没有关系吗?让蒙澄澄回去,万一她想不开又要自杀呢?” 唐逸轩:“啊,坏了,忘了问她诅咒的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等唐逸轩和李震追出医院的时候,蒙澄澄已经不知去向。 她失踪了,消失在了在茫茫的人海。之后,唐逸轩有随警察去过她的住所,但是一无所获。 【许多天后】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着出现在电视上神采奕奕的谢云飞和跟在他后面神情严肃、小心翼翼的高远,唐逸轩忽然很有感触,一把拉住李震,满含深情地问:“震,你难道真的没考虑过?” 李震:“考虑什么?” 唐逸轩:“当我的徒弟啊。” 李震:“考虑过了,没兴趣。” “还是嫌学费太贵?”唐逸轩:“我可以在九折友情价的基础上再打特惠八折噢,现在拜师还附送唐氏独门秘授解八字课程一套,包学到会,还有……” 被李震一个寒冷的眼刀刺中:“不要让我说很多遍,没――兴――趣――。” ------------ 73一本书 “星期天去唱k的事情跟李震说了吗?”“还没呢,不过我猜他八成不会去。”“为什么呀?”“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周末打球都没去”一男生说。 “要是第一号帅哥不去那多无聊啊,我都不想去了。”“就是就是,我也不想去了。”“不如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说说看吧,没准他看我们人多盛情难却呢。”“好啊好啊。” 几个同学将李震团团围住,眼里满是期待:“李震,班上的同学说星期天一起去唱k。”“抱歉”李震将作业本收进书包里:“周末没空。” “一起去嘛,大家都会去啊。”“就是就是,人多很好玩的。”“一个人只要29块,晚餐还是自助餐噢。” 说这话的女生马上挨了几个同伴尖锐的眼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改口:“上次交的班会费还有剩余,所以男生不用交钱。” “要是没时间的话去露露面也行……”女生们如火般的热情丝毫不能打动,“周末”李震帅气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把书包拉链拉上,站了起来:“很忙。”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几个女生担心把帅哥给惹生气了,急忙改口:“是啊,那就下次吧。”“下次吧。” “没有记错,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呢?”李震回家之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越接触他越发现唐逸轩是个谜。 比如说末班车事件他画出的巨型灭魔阵,是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提及灭魔阵的书也没有一本出现过这个阵。 是他的独门绝技也就罢了,但是李震凭着印象在路边画出了一模一样的阵之后却完全没有动静,这就有点奇怪了。 又比如,风月鉴事件的罪魁祸首铜镜,唐逸轩将诱/人纵/欲的正面封印了起来,可是居然没有用符,李震从未听过封印不用符的。再比如高跟鞋事件…… 李坎推门进来(不敲门是小坎坎的特权):“震,可以吃饭了。” 李震完全沉浸在破解唐逸轩的法术之中,没有反应。李坎又喊了两句:“震,可以吃饭了。”李震还是充耳不闻。 李坎走过去,看到李震桌上摆着一叠画了灭魔阵的草稿纸:“你要是想不明白,直接去问唐逸轩不就好了。老师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他人看上好好的,一定会说的。” “我才不问他呢”李震把铅笔一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他会说才怪,整天变着法儿地不给工钱,而且神神秘秘的,太可疑了。” “不过唐逸轩真的很神通广大呢”李坎流露出羡慕之情:“那么年轻就开店当老板,还常常接到大单的生意。” “大单的生意……”李震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样说来,唐逸轩平时不常外出,那么多情报是谁提供给他的? “哦呀哦呀,美少年今天没来吗?”一只黑猫从通风口跳下,无声无息地落在案台上。 全身漆黑不含一根杂质的纯粹,唯有金色的双眼仿佛黑色绒缎上的两颗金色宝石。 “不会是受不了唐逸轩的坏心眼,辞职了吧?”黑猫跳下椅子,弯着尾巴,在空无一人的店里优雅地走来走去,仿佛自己家一样自在。 “难得遇上一个脸蛋漂亮、头脑聪明、性格高傲,从里到外都是他喜欢类型的孩子,为什么迟迟不出手呢?” 忽然,一个金色鸟笼从天而降,将来不及逃走的黑猫扣在里面。“喵!”黑猫惊吓着转身,原来是李震。 “终于抓到你了”李震一手按在笼子上:“时不时跑来我们店里叨扰的客人。” “喵――喵――”黑猫在笼子里喵喵叫着,还把一只爪子搭在笼子上,可怜兮兮地望着李震。 “你不用装了”李震看着它:“我知道你会说人话。你总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来店里。虽然唐逸轩打扫过,但是免不了会留下痕迹。”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会为难你。你是唐逸轩的线人?他的生意还有消息很多都是你提供的?” 黑猫喵喵叫了几声,便把爪子放下,蜷起身子绕起尾巴,半眯起眼睛做睡觉状,不去理睬李震。 “不理我是吗?没关系”李震拿出一管强力胶,沿着鸟笼和地面相接的缝隙粘起来。 “那你就在里面慢慢呆着好了”李震边粘边说:“对了,唐逸轩周末回老家,要到下周三才来。” “我肚子饿了,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黑猫半眯着眼睛,懒懒地说:“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多春鱼还是秋刀鱼?”李震问。“秋刀!”黑猫顿时来了精神,跳起来:“我要吃樱花堂的梅子秋刀鱼,不加辣椒粉的。” “我随便说说而已,外卖太贵了,鱼罐头冰箱里倒还剩一罐,要不要?”李震坏坏地说。 “哼”黑猫头一扭,继续缩回地上装睡。可是不一会儿,它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李震:“我用酒精灯热了一下,吃不吃?” 黑猫咽了咽口水,坚持了不到五秒,终究敌不过鱼香味:“既然你都热了,那我就吃点吧。” “对了对了,我在上面的柜子发现了这个”李震晃着手里的酒瓶子:“好像很贵的样子,要不要也来一点?” “虽然是垃圾食品,不过味道还可以,看来我真的饿了”罐头鱼很快被消灭干净,黑猫打了一个满是酒气的饱嗝,躺在地板上眯着眼睛,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舔着嘴巴:“饱了饱了……” “先别睡”李震用从鸡毛掸子上拔下的鸡毛隔着笼子去挠它的鼻子:“唐逸轩是不是要你去查蒙澄澄的事了?你查到什么线索了?” “痒,痒死了,别,别”黑猫遇上鸡毛就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了,翻动着身子,用爪子不停去勾:“唐逸轩不让我告诉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图书馆,蒙澄澄以前常去市立图书馆。” “市立图书馆?”李震:“是人民广场旁边的那个吗?” “不是,是旧馆”黑猫玩得不亦乐乎:“我在蒙澄澄家里看到一张借书证,十年前她一直在那里借书。” “然后呢?”李震追问。 “我有点好奇,就去查了她的借书记录”黑猫说:“发现她最后一次借书是在十年前,而且把书弄丢了,按十倍赔偿了书款,从此再也没去过图①38看書网她在之前已经多次续借。” “是本什么书?”李震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你所不知道的世界》”黑猫说:“作者叫沧海一粟,出版社、出版时间一律不详,而且整个市立图书馆仅此一本。” “仅此一本?”李震觉得更不对劲了,图①38看書网通常最少有五本,三本供一般读者借阅,两本用于馆藏。 “我找遍了她家的每一个角落,包括老鼠洞,都没有看到这本书,也许真是丢了。你要是在意的话,不妨去图书馆看看。” 【市立图书馆】 李震照着黑猫提供的线索来到市立图书馆旧馆,不过旧馆即将在下个月拆迁,目前是随时会倒塌的危楼,禁止进入,而且工人说里面早就没有书了。 李震绕着旧馆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气息,于是又来到了位于人民广场旁的新馆。 在新馆门口,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引起了李震的注意,他看见李震之后似乎非常不悦,扭头匆匆走上了台阶。 有点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吗?李震在脑海里开始飞快地搜索。 世界上还有那么迷信和靠迷信骗钱的人,真是不可理喻!在门口一见到李震,曹如冰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近服务台,将上个月借的两本书还回去,准备再借两本。 两周前,曹如冰所在的科室紧急送来一位政界的大人物――谢云飞,病因是突发心肌梗塞。 当今社会,心肌梗塞也算是常见病了,多亏曹如冰和同事抢救及时,挽回谢云飞一条性命。 可是,谢云飞却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最让曹如冰不能理解的是,之后有两个年轻男人来看望谢云飞,一个还明显是高中生模样。 年轻男人将一条白色的水晶链戴在谢云飞的手上。后来曹如冰得知,那两个男人是谢云飞的秘书――高远请来的所谓“大师”! 后来谢云飞苏醒,两人感激涕零地向“大师”千谢万谢,还奉上一个据说不下十万八万的红包。 不问苍生问鬼神!荒唐!无知!愚昧!这叫他们这些在场医生的面子都往哪放呢!曹如冰每每想起还是非常气愤! 要不是抢救及时,谢云飞早就一命鸣呼了,装神弄鬼的所谓“大师”不过是运气好,赶上他正好苏醒罢了。 还了书,曹如冰依旧目标明确地朝着固定的区域走去,他已经想好了要借的书。在走过一排书架时,他听到了“啪”一声。 一本书,从架子掉了下来,旁边没有其他人,只有曹如冰。 连本书都不会放好吗?曹如冰默默感叹现代人的素质尚待提高,走过去,捡起书,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书名不可避免的映入眼帘――《你所不知道的世界》。黑底白字,格外醒目,除了书名,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图案。 曹如冰好奇地翻了翻目录:第一章,十种看见鬼的方法;第二章,十种诅咒人的方法;第三章,十种达成心愿的方法…… 荒唐!可笑!毫无根据鼓吹封建迷信反科学的文章也能出版成书!还堂而皇之地进入图书馆,审核人员是干什么吃的?! 这本书正刺中了曹如冰的痛处!他非常不满地把这本书胡乱塞进就近的一个架子,然后大步离开,去找他的医学书籍了。 医学知识像浩瀚的海洋,无边无际,曹如冰一见到专业书籍马上将日常的不满和不快抛之脑后,一头深深地扎了进去。 不知不觉到了闭馆时间,提醒的音乐开始播放,曹如冰这才依依不舍,最后一个抱着近十本书籍来到服务台。 工作人员将书一一过电脑,忽然曹如冰眼睛一闪:“这本书怎么会在我的书里面?” 黑底白字,正是那本曹如冰嗤之以鼻的《你所不知道的世界》。 “不好意思,这本书我不……”曹如冰话说到一半,就被不耐烦的工作人员打断:“今天下班了,要退改天再来。” “可是我不想借……”曹如冰还想说什么,几个工作人员把电脑一关,各忙各的收拾东西,没人再理会他了。 曹如冰无奈,把那本①38看書网一起装进袋子里。 那本书意外的非常轻,几乎没什么重量,不过曹如冰就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它也放进去了? 回到家里,曹如冰把其他书都拿出来叠在案头,那本《你所不知道的世界》就和袋子一起扔在了角落。 第二天,曹如冰照常上班。期间,发生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他负责的一个病人忽然病情恶化,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暴毙了。 死之前,那个病人一直死命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直到断气,他的双手都死死地掐在自己脖子上,医护人员费了好大劲才掰下来,发现他的脖子都被掐紫了。 “他不会是自己把自己掐死了吧?”新来的护士小声嘀咕。 “人是不能把自己掐死的,”曹如冰立马纠正她:“不要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病人去世后,家属的情绪很激动,吵闹了整整一夜,搞得科室里人人不能安宁。 “没事,有我顶着,你回去休息吧”副院长对他说,曹如冰得以脱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医院大楼,恰巧看见一辆急救车驶进院子。 车门一开,车上的病人居然推开医生护士,自己跳了下来,发了疯似地奔跑,边跑边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曹如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只见那个病人叫着喊着像被什么追着一样乱跑,最后竟然一头撞昏在水泥柱上,血流不止。 精神失常的病人曹如冰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发生的两件事情却搅得他不能安睡,明明累得不行,但是眼睛一闭上,脑子里却是异常地清醒,扭曲的面孔、发狂的声音一直挥之不去。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曹如冰拉开了床头灯,他有个睡不着就看书的习惯,床边的柜子上都会放着几本书。 但是,今天晚上,他连翻了两本书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当他拿起第三本书的时候,他的手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第三本书下面躺着的,是一本在记忆中被自己扔在角落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书――《你所不知道的世界》。 刚开始,曹如冰有点吃惊,但想了想,也许是钟点工打扫房间时移动了位置呢。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他随手翻开了其中一页…… 第二天,曹如冰和往常一样来到医院上班。刚锁好车,他就从后视镜上看到一个人正朝着自己的车走来。 “你有什么事吗?”曹如冰望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少年,问。“星期天我在市立图书馆看到你”李震:“能说一下你都借了什么书吗?” 曹如冰觉得少年毫不掩饰地紧紧盯着自己看的目光和唐突直接的发问让人非常反感,于是不耐烦地从他身边走过:“我借什么书跟你没关系吧!请让开,我赶时间。” “《你所不知道的世界》”从少年口中听到书名,曹如冰不由得站住了,李震问:“你看到过那本书吗?” “没有。”“真的吗?”少年似乎在怀疑曹如冰的回答。“我为什么要对你一个陌生人说实话啊?” “那本书是邪物,上面所写的都是引人误入歧途的方法,千万不能相信,更不能照着做。要是你看到这本书,请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的电话是……” 李震望着曹如冰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向门诊大楼的背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想见你……想见你……哪怕只有一次,我想见你……曹如冰忽然醒来,发现旁边的护士长正拿着一条毛毯:“啊,医生,吵醒你了吗?” “没事”自己竟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曹如冰揉了揉眼睛,发现有湿润的触感,心中一丝挥之不去的悲伤愈发苦涩。 外面传来嘈杂声,仔细一听,是新来的院长又在训斥倒霉的医生了。“真可怜”护士长小声地嘀咕:“又是因为一点小事没有顺他的意,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一无是处,还是在那么多病人面前……” “哎呀哎呀,好可怕好可怕”另一个医生缩着脖子溜进来:“简直是狂风暴雨般的批斗啊,一天批三回,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遇上这事千万要看开点,忍忍就过去了”护士长也低声说:“我听说他之前在的医院就有医生因为受不了他的训斥,自寻短见了。” “不值啊,”另一个医生感叹地摇了摇头:“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从转到我们院来。他走的时候,医院的人都放鞭炮庆祝呢。” “我们就惨了不是”护士长长叹了一口气:“还不知道要在他手下干多少年,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成为下一个整治目标。”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曹如冰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握成拳头,紧紧地,紧得仿佛要把骨头都握成一团钢铁般,在巨大的愤怒抑或是强烈的悲伤驱使下,微微颤抖着…… ------------ 74催眠术 午夜十二点,曹如冰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碌着。他把毛笔浸入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瓶中,蘸满之后均匀地涂抹在一副眼镜左边的镜片上。 玻璃瓶中两个圆乎乎的眼球带着血丝悬浮着,恶心极了,但是曹如冰却没有丝毫害怕,待镜片上的液体干了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将眼镜放入镜盒中。 第二天,“那天晚上救护车送来的病人还在吗?”曹如冰问住院部的值班护士。护士一时没想起来:“哪个呀?”“就是在院子里乱跑撞上柱子那个。” “在是在”护士翻了翻病历:“不过明天要转院了。”曹如冰:“为什么?”“他的血压血脂已经控制下来,问题不大了”护士回答:“不过这个病人精神不正常。” “整天喊着有人要掐死他,所以主治周医生跟家属商量,转到精神病医院治疗。”护士问:“曹医生,血压过高会产生妄想吗?” “血压过高会刺激血管周围的神经元,毛细血管壁堵塞也会造成大脑局部细胞缺氧,不排除因为这样而产生一些幻觉”曹如冰向护士问了房号,便借故去看。 曹如冰到的时候,病人正安静地睡在床上,他的身边有两个家属陪伴。为了防止病人乱跑乱动再次受伤,他的全身已经被布条牢牢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听说病人一醒就叫喊个不停,所以需要按时注射镇定剂,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和家属简单寒暄几句之后,曹如冰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摘下眼镜的他,不仅仅是手,连身体都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几乎连路都快走不了了。他看到了,确确实实看到了! 尽管在大白天,尽管病房里有其他病人和家属,还有医生护士进进出出,但是他确实看到了――在病房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鬼! 一个全身白色的鬼,轮廓不甚清晰,但是它一双凝固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死死地盯着,仿佛只要他一醒来,它就会马上扑过去咬死他一般! 真……真的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第一次看见鬼的模样,曹如冰害怕极了!既害怕又激动,那本书写的是真的,照上面的方法去做真的能看见鬼,而其他人完全没有觉察到鬼的存在。 这么说来,书上写的其他方法也不是胡编乱造的了。 “终于回家了,几天没见我可爱的助手不知道有没有想我呢?”唐逸轩正要掏出钥匙开店,手机响了:“你好,我是唐逸轩,请问是哪位?派出所?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火急火燎地赶到派出所,唐逸轩看到了被戴上手铐,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李震。警察打量了一眼来者:“你是他的监护人?” 李震:“唐哥,你怎么才来?”堂哥?唐逸轩:“你好,请问我弟弟他怎么了?”“怎么了?!”警察没好脾气:“偷窃未遂。” 唐逸轩:“偷窃?”李震:“我没有偷,我就是看一下……”“闭嘴!”警察打断他的话:“你溜进医院办公室,翻看医生的手提包,意图行窃,被我们的便衣逮个正着,还敢狡辩!” 李震:“我什么都没拿。”警察:“所以是未遂!晚一步你就什么都拿了!再说你一个学生,上课时间不在学校,却跑到医院贼头贼脑,晃来晃去,分明是在伺机作案。你们家平时是怎么管他的?” “我们工作忙疏忽了,这孩子以前很听话的。”“我看他的样子也不像缺钱花,”警察打量了一下衣冠楚楚的唐逸轩,拿起处理单就要写:“送少管所教育两个星期。” “慢着慢着!”面对警察的蛮横态度,唐逸轩连忙笑着把一叠厚厚的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看在初犯的份上通融通融,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他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孩子还小,给次机会吧。” 好话说尽,终于把李震给领了出来。唐逸轩的劳斯莱斯幻影上,“震,”唐逸轩微笑:“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你居然瞒着家里逃课,跑到医院偷东西,被便衣逮个正着,然后被带到派出所,要我冒充监护人把你赎出来?请给我一个能让人接受的解释好吗?” 李震:“就是你说的那样,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唐逸轩笑眯眯:“要是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爸爸妈妈也是这个回答吗?” 李震急了:“不行!不能告诉我家里人!”唐逸轩还是面带笑容:“那你就说实话。” “这件事我能一个人解……哇!”座椅被忽然放倒,整个人被唐逸轩用力地按在座位上,李震被吓到了:“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你能解决?”唐逸轩:“不要开玩笑了!你连自己下一步要被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你能解决什么?” 想挣脱,可是挣脱不开,两只手腕像被铁钳一样紧紧扼住,看不出唐逸轩斯斯文文的力气竟然那么大!李震惊慌地睁大了眼睛:“你、你要干什么?!” 第一次看到唐逸轩眼里闪着如此危险的光芒:“不说实话的孩子,要受到惩罚。”“你、你不要过来!你、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正合我意”唐逸轩另一只手摘下了金边眼镜,他的眼瞳闪过两道红光,慢慢逼近李震的脸:“永远、永远记着我也没关系噢。” “放开我!放开我!”李震使劲挣扎,一瞬间他的眼睛和唐逸轩的视线结结实实地对上了,脑袋嗡一声像过电一样,坏了,他心想,中招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震昏昏沉沉地垂下眼皮,停止了挣扎。 唐逸轩:“好了,现在开始真心话大问答时间。我问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噢,第一个问题,你跑到医院偷什么东西?”“①38看書网,”李震昏昏沉沉地回答:“书名是,《你所,不知道,的世界》。” 唐逸轩:“你怎么知道那本书在医院?”李震:“曹医生,去了,图书馆,出来后,神情,就不对了。” 唐逸轩:“谁告诉你那本书的存在了?”李震:“黑,猫”我就知道,唐逸轩无奈:“那你找到了吗?”李震:“没,有。” 情况大概清楚了,不过唐逸轩并没有急着解开催眠术:“你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白色。”“最喜欢的人是谁?”“我弟弟。” “你觉得唐逸轩这个人怎么样?”“卑鄙”“……”“无耻”“……”“无赖”“……”“无良”“……”饱受打击,早知道不问了。 “不过……”“不过?”“也许……”“也许?”“大概……”“大概?”“大概是个好人”“什么嘛,这不挺可爱的嘛,好孩子好孩子!”唐逸轩揉了揉李震乌黑的头发。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院长办公室里,院长瘫倒在地上对着空无一物的房间不断地挥着手臂像要赶走什么东西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是你自己要去死的,不是我逼你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放过我,放过我……” 院长的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可怕的东西,他很害怕,全身不停发抖,但是因为过于害怕,他的脚不争气地软了,连在地上挪动的劲儿都使不出来。 室内的另一个人――曹如冰,此刻戴着那副涂有乌鸦眼球溶液的眼镜,站在旁边冷眼目睹这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复仇剧的最后结局,从地狱回来的亡魂,手持白布条,慢慢逼近院长。 就见院长忽然捂住心脏,睁大眼球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啊啊啊”身体抽搐着倒下,抽了几抽,僵硬,接着一动不动了。 心脏病发作吗?还真是便宜了他的下场,曹如冰心想。不过总算给挚友报了仇,想必自寻短见的挚友也死得瞑目了。 “如冰,谢谢你”转过身来,他苍白的脖子上两圈紫黑的勒痕格外醒目:“我的仇终于报了。” “你不用谢我”当初同窗多年,如今阴阳相隔,曹如冰的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悲和痛:“你太傻了,犯不着因为这种人渣……” “士可杀不可辱”亡魂回答:“与其被他那样百般羞辱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做个了结,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从以前就是心气高”曹如冰注视着亡魂,太神奇了,和鬼对话他居然不觉得害怕,就像和久别的朋友重逢,聊着近况:“活着怎么会没意思呢,你还年轻,还没有成家,还没有……” “都无所谓了”亡魂淡淡地说:“眼睛一闭真的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家庭、名誉、地位、金钱……到头来什么都带不走,什么都是空的,来的时候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要是没有那本书,自己根本不可能这样和逝去的挚友交谈,明明院长在自己眼前死去了,尸体还横在地上,曹如冰只觉得跟死了一只蟑螂一样。 当时,听到挚友突然离去的噩耗,他觉得天都快塌了,太过突然、惊讶、震惊之后是深深的不解和挥之不去的自责,要是自己多关心他一点,也许…… 终于报了仇,但是,有什么用呢,死者已矣,为时已晚,再也回不去了。曹如冰不禁伤感起来:“要走了吗?” “嗯”亡魂轻轻应着,除了苍白,他的脸庞还和生前一样温和,带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一点软弱:“时间差不多了呢。” “那个……”曹如冰低下了头,虽然不是生死离别,但确确实实是一种再也无法相见的永别了:“我……喜欢过你。” 曹如冰说这句话没有更深的含义,如字面一般,他喜欢过他,真心喜欢过他,曾经默默地注视着他,为他的一颦一笑心跳不已。 但是,这份喜欢也会随着他的逝去烟消云散吧,曹如冰想,虽然没有实现,不过至少也让他知道了,尽管永远也不可能有后续了。 “是……吗?”亡魂的脸上似乎有了表情,他的嘴角微微地动了动:“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是当然的了”曹如冰有点自嘲地说:“我可是一直压抑着,对谁都没敢说过,你当然不知道了。” “是……吗?”亡魂不断重复着:“原来这样,你喜欢过我,你喜欢过我……” 《你所不知道的世界》一书上写到,亡魂在人间停留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我要是早一点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亡魂停了停,接着说:“说不定就不会想不开了。” 曹如冰的心情和亡魂一样依依不舍,两人回忆起读书时的一些陈年往事。 “第一次解剖的时候,我吐了一地,整整三天看见食物就犯恶心,连胆汁都吐了出来呢”亡魂:“要不是你特地煮了粥给我吃,恐怕我早就绝食而死了。回想起来,那是我一辈子中过得最幸福的时间。” 背对着曹如冰的亡魂身体渐渐变淡,有些透明。曹如冰知道他要消失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静了一会儿。 “如冰,我果然舍不得你”即将消失之际,亡魂忽然转过身来,开口了:“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咦?”曹如冰还没来得及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低头竟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两圈白布条,然后白布条猛然一收紧:“额――!” “别怕”亡魂的嘴角动了动:“刚开始有点难受,不过很快就过去了。然后,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永远。” “不、不”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曹如冰使劲地用手去拉扯缠绕在脖子上的布条,开什么玩笑,虽然伤心,虽然心痛,我可从来没想过去死啊! 怎奈何曹如冰的反抗不过是杯水车薪、徒劳无功,白布条已经深深地勒入他的颈项,力道足以在下一秒折断他的喉咙! “不、不”曹如冰的视线开始模糊,我不要死!要死你一个人去死好了,我才不要这样死呢!谁、谁来救救我?! 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曹如冰忽然想起那本《你所不知道的世界》,那本书的最后,有这样一句话――当你使用了上述的方法之后,你将会到达一个从未经历过的世界。 从未经历的世界……是“死”的意思吗? “嗨嗨,同归于尽游戏到此为止!”亡魂一惊,一道火光落下,曹如冰脖子上的白布条顷刻被点燃随之灰飞烟灭。 唐逸轩看了一眼已经昏厥过去的曹如冰摇了摇头:“笨蛋一个,勾起了他对世间的留恋,他还会乖乖地回去吗?” “阴阳师,这是我跟他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见好事被破坏,亡魂露出狰狞的面目:“让开!” “哎呀,那可不成”唐逸轩握了握手里的金刚杵:“他欠了图①38看書网,今天是最后期限了,不还回去的话可是要罚款的。” “你不要不识好歹!”亡魂愤怒地扑过来! “不识好歹的是你吧”唐逸轩摆好招架之势:“人家没答应跟你一起去殉情你就不要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了。” 普通的亡魂哪里是唐逸轩的对手呢,不出三招就被唐逸轩打回地狱。从地上扶起只剩半条命的曹如冰,唐逸轩感慨道:“人鬼情未了也就是电影看看就好,要是当真了,可是会连命都没了的。” 那之后,李震:“怎么回事?从派出所出来以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坎说是你把我送回家的?” “你只是疲劳过度”唐逸轩不慌不忙地给盆栽修建枝条:“上车之后马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才把你送回家的。对了,桌子上信封是给你的,这个月的工资。” 李震打开信封,发现工资一分不少:“什么意思?” “你被解雇了,以后不用来了。” 李震:“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你做得很好。不过”唐逸轩:“正如你所见,生意清淡,我自己尚且三餐不饱,更不要说雇人了,我们的劳动关系就到今天为止吧。” “你在生气?”李震:“因为我没经过你同意问了黑猫,擅自跑去查案的事情?要是因为这件事,我可以道歉。” “非要我把话说白了你才肯走吗?”唐逸轩不耐烦地放下剪刀,从桌上随手拿起一包烟:“你啊,很碍眼啊,明明是个小鬼头什么都干不了还很自以为是,我已经受够了当你的保姆,要不是看在重新雇人很麻烦还有你父母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炒掉了。” “……”李震咬牙,握紧了信封。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把推开唐逸轩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哦哦,把他气哭了”黑猫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落在盆栽旁边:“不想让他遇上危险故意把他赶走吗,没想到你还有温柔的一面呢。” “也不想想是哪只馋猫害的”唐逸轩一把拎起黑猫的脖子:“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处――理――你――。” 哇啊,好可怕喵,黑猫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 75黄金屋 大清早的龙擎苍就被外面的声响吵醒,找人一问:“失踪了?” 陆峰:“是的,在门口大吵大闹赖着不肯走的女人是他的妹妹。说是前天晚上,老三手下的几个人在天桥附近和蝎子组干/了一场,在那之后就谁也没见过他了。” 龙擎苍:“会不会被警察抓了?” 陆峰:“我刚刚打电话确认过,警察前天晚上抓了两个人,都是蝎子组的,因为伤在腿上跑不掉才被抓的,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 “不好意思啊老板”外号叫老三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进来:“没规没矩的野丫头,让您见笑了,我马上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 “你的手下,叫什么木头的,干架之后就失踪了?”龙擎苍问:“仔细找过没有?”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老三说:“前天晚上警察不是抓了两个吗?我回去一数人,少了他,还以为是被抓了。 我就火急火燎地凑了五千块钱赶到局里想把人赎出来,没想到去了发现他不在里面,手机也关机了。 我又想会不会是给蝎子组绑了去,打电话过去问他们谈条件,结果他们说要人没有,要报复尽管来。 既然不在局里也没被抓,我就想他八成是跑哪里玩去了也就没再找。到了昨天下午他妹来找,我才知道他一天一夜没回去。 我马上带了几个兄弟和他妹再去天桥底下找,找了半天连个影都没有。 我跟小丫头说没关系,你哥那么大个人怎么会丢呢?过两三天就回来了,她不信,这一没看住就跑您这里来了。” “一起去的人呢?”陆峰问:“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大老板您是知道的,”老三说:“干/架都是热血冒上头,砍红了眼哪顾得了别人啊。不过倒是有人想起木头好像被砍了几刀,伤得不轻。” 陆峰:“受了伤的话应该会找医院或是诊所治疗,这些地方你们找过了吗?”老三回答:“问了几家,都说没见过。” “多派些兄弟去找”龙擎苍开口,“是是是是”老三连忙点头:“小的们马上去找马上去找!” 原本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可是没等多久,龙擎苍的电话就响了,一接,竟然是出大事了――富源金店被抢了! 富源金店是什么地方?那是地球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海会开的集产供销于一体的本市乃至本省最大的金店! 居然有人敢打富源金店的主意那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拍苍蝇――找死吗!龙擎苍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即刻带上弟兄风风火火浩浩荡荡直奔出事的金店而去。 “训练营的考试好难,真不想读了,可是回去读普通高中一定会留级,呜呜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我走在路上,手里提着一袋面包,方吾他们很喜欢使唤异能者,我可不跟他们同流合污,就像今天,小卖部的面包卖完了,最近的面包店要穿过一条马路,要吃面包就自己动动脚呗。 在马路边上等信号灯的时候,一列似曾相识的黑车队伍从我面前呼啸而过,然后,其中一辆无比熟悉的巨型黑车在我面前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这不是童/子/鸡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强行拉上了车。我:“龙龙龙龙……”龙擎苍:“怎么,见到我开心到说不出话来了?” “才不开心呢!”不过真的好久没看到他了,他散发出来的恐怖气场越发令人生畏了!“最近过的怎么样啊?”龙擎苍凑过来问我。 “一般般啦”就快留级了啦,呜呜呜,追根究底都是你害的!还没说上两句话,车子一停,手下:“老板我们到了。” 龙擎苍下了车,我也紧跟着下了车,啊咧,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好多人,还有警员拉起了警戒线,发生了什么事吗? 跟着龙擎苍进了一间金店,里面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玻璃展柜无一完整地被敲碎,玻璃渣子散落一地,几十个柜子全都空空如也。 “几个人干的?”龙擎苍问,“一……一个”店员模样的男人捂着流血的头回答。 “抓到了!抓到了!”外面有人喊,我们赶紧冲了出去。 在那个人的带领下我们赶到离金店不远的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倒在巷子中间,看上去挺庞大的身躯。 “不许动!不许动啊!”几个警察模样的人和四海会的兄弟正在巷口持枪对峙,双方都有枪,形势一触即发,异常紧张。 “把枪都收起来,还嫌不够乱”龙擎苍的话掷地有声,四海会的兄弟不说,连警察都慢慢把枪放下了。 龙擎苍走到巷口,看着躺在里面血泊中的人:“就是他干的?”“是”一个兄弟回答:“就是他。” “谁先开的枪?”龙擎苍又问,双方的人面面相觑,然后“是警察!”“是你们!”“是你们!”开始争论起来。 走近一看,倒下那个人身上好几个洞呢,我们跑来的路上也听到了四五声枪响,哎呀,又是一条枪口下的亡魂,可怜啊。 “金子呢?”龙擎苍问,对啊,把金店砸成那样起码也得百八十斤金子吧,怎么不见装金子的布袋之类? 不对,都出人命了,你咋还能关心金子呢?!陆峰把尸体翻了过来,确认他身上确实没有抢来的金子。 不看则已,一看更把我给吓坏了!“这个男人是……”“童/子/鸡你认识他?”“嗯,他前天找我看过相。” “行,你等一下再说。他肯定有同伙,你们(指警察)最快速度把周围封锁了,你们(指弟兄们)继续追,遇到可疑的人和车都给我彻底地搜!” “是!”“你们几个那边!你们跟我这边!”“呼叫指挥中心、呼叫指挥中心……”干嘛连警察都跟接了圣旨似的唯命是从呢,什么世道了。 “你要去哪里?”龙擎苍一把揪住准备趁其不备偷偷溜走的我的衣领:“我不是说过等一下还有话要听你说的吗。” “我、我是出来买面包的,不能太久”我说:“要马上回宿舍的,要不然老师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你们老师算什么东西,有意见让他来跟我说”我又一次落入了龙擎苍的魔爪。 “别跑!”“别跑!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在离金店不远,四海会的人和警察同时发现了可疑人物。 那个人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背上的黑色背包沉甸甸的,重量十足,错不了了! 陆峰也在追逐的队列中,一边追一边掏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抢劫黑社会的金店,光天化日之下被黑白两道同时追杀,死路一条啊! 不过这家伙也挺有两下子的,背着百八十斤黄金还能健步如飞、把一群警察和兄弟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 切!太快了,没办法瞄准,陆峰本来想着打瘸他的腿就算了,可是眼看着距离被越拉越大,再犹豫就要被他跑啦! tmd我可是提醒过你了,你还跑就不能怨我了!陆峰“咔嚓”子弹上膛,瞄准远处奔跑的背影“磅!”就是一枪! 不偏不斜一枪正中后脑,还能看见子弹从后脑进入从前额穿出、红色的血液混着白色的脑浆四溅呢,陆峰的第一直觉,死得真够惨! 可是、可是那家伙的脚步仅仅停顿了零点零一秒,然后、然后竟然接着继续跑!速度比刚才还快! 明明打中了啊,怎么还能动?!陆峰来不及多想“磅!磅!磅!”紧接着连打了三发,发发命中目标! 可是、可是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家伙头也不回地继续狂奔,目睹这一幕的警察和兄弟都愣在原地了。 只有一个人(不对,准确来说是两个)没有被吓住,反而更加快步地追了上去!龙擎苍:“一群饭桶!” “喂喂你看到了没有?枪都打不死啊!”此时,我正被龙擎苍夹在胳膊下面,而龙擎苍正在对那个脑袋被打爆了还能继续跑的“怪物”穷追不舍。 我知道,龙擎苍现在没空应我,因为前面的“怪物”奔跑的速度堪比奥运冠军;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夹着我去追“怪物”,把我放下他不是能跑得更快? “童/子/鸡”没想到龙擎苍还真的在“百忙之中”跟我说话了:“闭上眼睛!” “干干干……”“嘛”字还没出口,我就被高高举起,当成一发“人肉炮弹”砸向了前面的“怪物”! “黑社会――龙擎苍――你们都去吃――” 我哀嚎着,卯足了劲,将被抛出的惯性、冲力和身体落下的引力、重力、加速度等多重作用力集中在双脚上,对准“怪物”的后背狠狠踹了过去:“吃――屎――!” 陆峰张大了嘴巴,许久:“砸中了。” 我忿忿不平:“哼,小样的,看你还往哪跑!”龙擎苍把我拉了起来:“没事吧?”四处摸摸,检查有没有摔坏。 “吃/屎吃/屎吃/屎龙擎苍你个大混蛋去吃/屎啦!把我当炮弹扔,我要是摔白痴了怎么办?!虚伪!无良!假情假意的黑社会!遇上你就没好事!不要碰我!不要摸我!” 被我“飞踹”击中的家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慢慢从他身上的弹孔流出。 陆峰要去提他的背包,一只手居然提不起来,两只手费力提起,打开一看,满满的全是金制品,正是金店被劫之物。 “怪了”龙擎苍望着流了一地的血和血泊上漂浮的白/花/花的脑浆:“被打爆了头怎么还能跑那么远?” “童子鸡你怎么看?”“你去吃/屎!哼!”“会不会是那个什么来着?”“不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 哎呀呀,四海会的兄弟还算看得明白,其他人可就一头雾水了,堂堂道上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龙大老板被一个少年又打又骂还一点都不生气,什么世道了。 ------------ 76王医生 不过生气归生气,我还是注意到了劫匪身体上的异常。 揭开他的衣服,呜呜,我真佩服自己的胆量,果然清楚地看到了布满劫匪身体的纹身(或图案),和之前看到的丧尸肚子上的一模一样――是黑色的曼陀罗花! 龙擎苍:“纹身?”我:“不是纹身,怕是符咒。”陆峰:“符咒?” 和之前丧尸的图案只在肚子上不同,这个劫匪的全身,甚至脸上和指尖都画满了细细的花枝藤蔓,就像被黑色的曼陀罗完全缠/绕包/裹着一般。 结合劫匪倒下前种种异于常人的行动,我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有人利用丧尸打劫? “法医?”我说:“能让法医来看看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王医生摘下口罩和手套,见到李坎马上张开双臂:“李/大/师好久不见!啊,(注意到自己沾满污物的脏衣服)抱歉抱歉,一时激动。” 我:“王医生原来是法医啊?”“不是不是”王医生:“只是偶尔碰上了帮忙做一下。” 龙擎苍:“怎么样?死多久了?”王医生:“不超过十五分钟吧。”我奇怪:“怎么会?刚死的吗?” 王医生:“从尸体僵硬程度和直/肠温度还有血液的凝固情况初步判断是刚死不久的啊。” 不是死了很久的丧尸?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过细想也有道理,劫匪中弹的时候血还洒了一地呢,身上也没有腐烂的臭味。 龙擎苍:“还有一个呢?”两个负责验尸的医生从那边也走了过来,摘下口罩:“不超过半个小时。” 倒在巷子里第一个被击毙的劫匪,全身也被画满了黑色的曼陀罗花,黑色的曼陀罗花难道不是操纵丧尸的图案吗?为什么他们两个会是刚刚死的呢。 王医生:“怎么了李/大/师,有什么奇怪吗?”我:“你确定他们是刚死的?”王医生:“这还能看错。” 龙擎苍对陆峰说:“警察来了,你去应付一下。童/子/鸡你不是不能呆太久吗,我叫两个人送你回去。童/子/鸡?童/子/鸡?”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久到我几乎都要忘记这种感觉了。这种像是沉入水中喘不过气来的溺毙感,伴随着一阵阵涌上头脑的幻觉,我久违地悲惨地“被/上”了。 就见李坎两眼一闭直挺挺地往后一倒,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龙擎苍手快及时扶住,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视野模模糊糊地展开,我看到的是什么?喊声骂声交织在一起,一群人挥舞着长刀相互追赶、砍杀……黑社会斗殴?这是某个小混混的记忆吗? “警察来啦!警察来啦!”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走!快走!”厮杀在一起的人开始四下逃散“快!快啊!” 为什么不跑呢?血,“我”看到了滴在地上的血,低头一看,原来是“我”腿上几道长长的口子流出来的。想跑,但是脚却重得提不起来,“我”受伤跑不动了。 “喂,等等我啊!”打斗的双方各顾各跑的跑、散的散,“我”被抛下了。“我”无处可逃,只有移动到旁边一座桥柱的后面,靠在桥柱的阴影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恶!”视线越发模糊起来,受的伤不轻啊,我心想。一抬头,前方多了一个穿着灰色长风衣的人,不高的个子,看不清长相,只是模模糊糊的轮廓:“你是……白天的……” 穿风衣的人从衣服底下掏出一支笔和一把剪刀,在“我”跟前蹲下,用剪刀剪开“我”的衣服,开始用笔在“我”的肚子上画起来。 黑色的……花朵?“我”想踢开他,可是身体完全使不上力:“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穿风衣的人没有理会“我”,继续熟练地把“我”的身体当做画布一般画着黑色的花瓣、枝叶…… 笔终于停住了,而“我”也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我”的全身,甚至连脸上和指尖都被画满了。 “你的生命到此结束了”穿风衣的人将笔收起来,从风衣下面掏出了一根长针:“但是我会让你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我的工具。” “噗!”长针如一道闪电般垂直刺入“我”的头顶,“我”双眼一黑,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就断了气。 可是,渐渐的、渐渐的从耳朵传来类似咒语的声音。 奇怪,“我”应该死了、五感都消失了才对,怎么还能听到声音?然后,“我”的视野又渐渐亮了起来,渐渐清晰起来……难道“我”死而复生了? 终于,“我”的视野完全清晰明亮了起来,终于看清了在“我”身上画满黑色曼陀罗花、又将仅剩一口气的“我”杀死、穿着长风衣个子不高的人――啊! 我猛然惊醒! 富源金店的经理室内,王医生:“李/大/师你终于醒了?!”李坎刚睁开眼睛就惊恐地叫起来:“啊啊啊啊――” 王医生:“李/大/师你没事吧?!”李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挣扎着要爬起来:“啊啊啊啊啊――” 龙擎苍连忙按住他:“李坎!李坎!别怕!你看清楚、看清楚是我!是我!” 我从死者的记忆中回来了? 龙擎苍之前见过几回,也算见怪不怪了:“被/上完了?”李坎不说话。龙擎苍揉着他的头发:“这下又给谁给上了?”李坎还是不说话,“噗”一声竟然主动抱住龙擎苍的手臂。 李坎在微微地发抖,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吗。龙擎苍:“算了,醒了就好,我都忘了你的特殊体质,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王医生:“我有车,我送李/大/师回去吧。” “不要!”李坎躲在龙擎苍身后使劲摇头:“我要龙擎苍送。”“行了行了,你和陆峰留下处理后面的事情吧,我送童/子/鸡回去。” 在车上,龙擎苍:“好了好了,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什么了害怕成这样?”虽然我是不介意被你搂着手臂啦,哈哈哈。 看到车上只剩下司机和龙擎苍,李坎才抬起头来,悄悄地问:“龙擎苍,王医生的来历你清楚吗?” “怎么忽然问起他?”龙擎苍纳闷:“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能让放在身边吗。” 李坎:“他除了医生没做别的?”龙擎苍:“他们家几代行医,从他爷爷就跟四海会有来往,他就是个医生还能做什么别的。” 李坎:“……”龙擎苍:“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不敢肯定”到了活动中心门口,李坎临下车的时候对龙擎苍说:“反正你防着他点就是了。”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我看到的情景,应该就是给我看过相的那个身形高大的劫匪的记忆,他和我有一面之缘,才能上我的身。 他受了重伤,然后在天桥下面遇到一个穿风衣的人,他身上的图案就是穿风衣的人画上去的,然后,穿风衣的人杀了他? 你的生命到此结束了,但是我会让你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我的工具…… 令我震惊害怕的不是这些,震惊害怕的是当“我”看清穿风衣人相貌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王医生! 王医生会画符、御尸?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王医生是个非常好的人,一直很照顾我,刚被抓到四海会我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是他给我治好的,要是没有他拦着,说不定我已经被打死了呢…… “你去哪里了?”我一抬头,发现韩槊正在宿舍门口,用非常严肃的目光看着我,我:“我、我去买面包了。” 韩槊:“面包呢?”我一看,双手空空,面包不知道掉哪了。韩槊:“你是四海会的人?” 我:“四海会?什么东西?”韩槊:“你不用装傻,我看见你从车上下来的,里面那个人是四海会的头目――龙擎苍吧。” 我:“你看错了。让开,我累了。”我推开韩槊,进到宿舍,一头栽在床上。 韩槊:“你知不知道阴阳师是不能跟黑社会扯上关系的?”我装作没听见。 韩槊:“欺行霸市、走私贩毒、聚赌涉黄,四海会坏事做尽、臭名昭著,你为什么要跟他们来往?”我继续装没听见。 韩槊见我不理他,也就不再说话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食堂的电视播出了富源金店遭抢的新闻,但是新闻的内容变成了,两名劫匪在警察明枪无效的情况下被击毙,赃物全数被追回,其他情况只字未提。 我发现韩槊老盯着我看,我也只好装作不理不睬。 第二天一早,我们和往常一样,排队在附近路上晨跑。“李/大/师,李/大/师!”原来是刀疤在路口挥手。 刀疤:“李/大/师能借一步说话吗?”华靖宸:“你有什么事?”我:“华老师,他是我认识的,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你们先走,我马上追上去。”“不要太久”华靖宸虽然觉得来者不是很面善,但还是同意了。 “李/大/师来来来,这边”刀疤带着我往另一条路走。“要说什么话啊?是龙擎苍让你来的吗?”“不是不是,反正你跟我来就是了。” 刀疤说着把我带到一辆黑色面包车前,面包车的车门忽然打开,刀疤猛地一推、里面的人一拉,连拖带拽,一下子把毫无防备的我拖上车! 车门立刻关上,一支手枪指住了我的额头。我害怕极了,不是因为遭到绑架,也不是因为被枪指着,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坐在车子前排位子上的男人――王医生! ------------ 77归来者 “们要干什么?!”紧张地看着王医生:“们要带去哪里?” “要干什么?”王医生带着亲切的微笑转过脸来,手里多了一根寒光闪闪的长针:“会让的肉/体以另一种方式活这个世界上……作为的工具。” “放下去放下去!”拼命挣扎着,边挣扎便喊道:“这个杀犯、凶手、坏!放开!放开!哇——!”惊醒,睁开眼睛,原来是一场噩梦。 太可怕了,不行,必须想办法快点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第二天晨跑途中,远远地看见,梦中遭遇的路口,站着两个,可是脸却是完全陌生的,看见们跑来,其中一个就使劲地冲们挥手:“槊少爷!槊少爷!”原来是找韩槊的。 队伍停了下来,韩槊的表情马上变得凝重。两个走过来跟带队的华靖宸说了几句话,华靖宸就招手把韩槊叫了过去。竖起耳朵一听,原来是韩槊的父亲生病,派家来接他了。 一个说:“少爷跟们回去吧,老爷真的很想见啊。”另一个说:“老爷的心疼病要是再犯,只怕……少爷就跟们回去吧。” “是不会回去的,们走吧。”“们专程来接,要是接不到们怎么回去交代啊。”来的两个很为难。 “昨天父亲来过电话,洪主任也希望回去看看,尽一个儿子的孝道”一旁的华靖宸也开口劝他:“去吧。” “行,跟们走。”韩槊跟来的走了。“韩槊不会有事吧?”问华靖宸:“他为什么不愿意回家呢?” “别担心”华靖宸摸了摸的头发,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蝎子组的总部,韩槊很快见到了自己的父亲——蝎子组组长韩烈,并且马上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没有病?骗?” “不这么说会回来吗?”韩烈个头不高,但是体格强健,黝黑的皮肤上布满身经百战留下的伤痕,不到四十岁的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韩槊面露不悦,明明是父子,关系却十分疏远:“把骗回来有什么事说吧。” 韩烈:“放弃当阴阳师,回到组里来。” 韩槊:“怎么又是这种话,们不是说好,除非死,否则是不会继承组长的位置,也不会插手组里的任何事务吗?” “改变主意了”韩烈说:“作为韩烈唯一的儿子,必须马上回来。” 韩槊:“不讲信用!” 韩烈:“四海会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还要跟讲什么信用!” 韩槊:“四海会?” 韩烈:“四海会最近不断挑起事端,们有很多弟兄都受了伤。” 韩槊:“这种事情不是常有的吗?” 韩烈:“昨天组里有两个失踪了,失踪前有看到他们跟四海会的发生了争执。” 韩槊:“的意思是他们被四海会绑架了?那应该马上去跟四海会要,而不是逼着儿子回来!”很不耐烦,转身要走。 韩烈:“失踪的有一个是阿坤。” “阿坤也被抓了?!”一听到阿坤这两个字,韩槊震了一下,表情随即变了。阿坤,蝎子组里混的时间算长的了,却还够不上重要头目,只是一个管着十来个手下的小干部。 然而对于韩槊,阿坤却不仅仅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更是他组里唯一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因为阿坤和他一样——曾经看见过“别看不见的东西”。 换句话说,韩槊跟他爸都没跟阿坤亲。 “说的是真的?!”韩槊问。 “有必要骗吗?”韩烈反问。 “放开!放开!不是什么可疑的!”父子二的对话被外面传来吵闹声打断,两个手下押进来一个个子不高的少年。 韩槊:“李坎!” “这小子鬼鬼祟祟跟们车子后面,”手下向韩烈汇报:“们就顺便把他抓来了。” “没有鬼鬼祟祟跟们!”辩解:“只是碰巧走们后面罢了。” “槊儿,”韩烈问:“他是什么?” “他是训练营的同学”韩槊回答:“是世家子弟”。 “就是,是韩槊同学,不是可疑的,放开放开!” “为什么要跟踪?”韩槊问,他正用一种异常警惕的目光看着,啊咧,难道是怕把他家的黑社会背景给暴露了? “是担心,既然没事就好”急忙说:“不会说出去的,很识相的,一个字都不会乱说的。” “要怎么处理他?”手下问韩烈,韩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韩槊望着被按住动弹不得的李坎,产生了一个想法:“留着他,有用。” “哈?”有不好的预感:“想干什么?想把怎么样?打的什么坏主意?都不跟计较了还不满意?” “把他带到房间里,”韩槊说:“有话要问他。”手下:“可是……”韩槊:“把他带到房间里,没听明白吗?!”手下:“是!” 被绑椅子上,手下关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跟韩槊两个,被室友如此对待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要把怎么样?不就是知道了家是黑社会吗?对黑社会没有偏见,不会说出去的!想当阴阳师就尽管去当好了,不会碍着的。” “问”韩槊用从未见过的可怕表情,像要把吃了一样:“是四海会的吗?” “当然不是!”“就算不是,但是认识龙擎苍对不对?”还想否认,但是发现韩槊的表情变得愈发可怕了,还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匕首:“算算算是认识吧。” “四海会昨天绑走了们两个,马上跟龙擎苍联系,叫他把放了,要不然……”韩槊忽然弹开明晃晃的匕首逼上的脸:“就把肉从身上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呜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学兼室友!”可一点都不想卷进这些事啊,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事好商量,照做就是了,先把刀子收起来啦!” “是这个吧”韩槊另一只手从身上搜出了龙擎苍给的手机,翻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一个联系——龙,按下了拨号键,将手机拿到耳边:“跟他说,马上把蝎子组的放了,要是不放或者是敢说多余的话,(匕首划过的耳根)小心的肉!” “不要抱太大期望,跟他一点都不熟,轻言微,他根本不会听的”说:“顶多也就是试试看,管不管用很难说!” “嘟——嘟——嘟——”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接通了:“莫西莫西,□,还好吗?” 咦,好耳熟的声音…… “陆岘?” “是是,□别来无恙啊。” “龙擎苍呢?” “老板啊”陆岘说:“他正运动,恐怕没空接的电话噢。” 呜呜呜,可是韩槊锋利的匕首就压的脸上,眼看就要划破皮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无论如何让他接电话好吗?” 陆岘说:“那行,稍等片刻。”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龙擎苍粗重的喘息声:“(拳击手套)怎么那么紧?” 方小小:“怎么会呢,这可是根据的尺寸定做的呀!” 龙擎苍:“可恶,(手)拔不出来了。” 方小小:“不要那么用力,(手套)会坏掉的。啊——!”帮忙拉,结果跌倒地。 龙擎苍甩了甩手上的汗:“呼” 方小小:“怎么扔了啊,不戴(手套)(练拳击)会受伤的!” 龙擎苍:“热死了,不戴!” 方小小:“不戴怎么行呢!” 龙擎苍:“啰嗦,吵死了!来可以,但是不要再弄这些没用的东西。陆岘、外面贼头贼脑地干什么?!” 陆岘拿着龙擎苍的手机进来:“嘻嘻,老板英明神武,打拳的身姿胜过拳王啊!手机刚才响了,是□打过来的,不过已经挂了。” 龙擎苍拧开瓶子喝水:“他说了什么了?” “下流!禽兽!畜生!重口味!黑社会什么的最讨厌了!”陆岘有样学样地模仿了一遍,把龙擎苍弄得糊里糊涂。 “呜呜呜呜呜”好伤心好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好生气! 本来的内心还抱着一丝希望,可是事实证明,指望黑社会来救根本就是白日做梦,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早该知道他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坏啊。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对韩槊说:“认命了。” “切”韩槊反而收起了匕首:“看来要想其他办法了。” “失踪的两个对很重要吗?”小心翼翼地问。 韩槊没有回答,但是从他凝重的表情上看,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不要太担心”安慰他:“四海会也不是那么野蛮的,被绑架进去一时半伙的还不会被怎么样。” 们两相对无语。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的,忐忑不安中艰难地度过了十二个小时,掌灯时分,外面却传来了意外的消息——阿坤回来了! “阿坤!”韩槊第一时间飞奔出去。 “少爷,怎么来了?!”阿坤看上去只是面容略显憔悴,韩烈正拍着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谢组长关心”阿坤:“醒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回来的路,让弟兄们担心了。” “什么嘛,不是被四海会绑架呀,那岂不是白受罪了”摸了摸被绳子勒红肿的手腕,韩槊帮松了绑,还邀跟他们一起吃饭。 黑道,弟兄们一起跟一家一样吃饭是常有的,这样更能体现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凝聚力。 饭桌上,见到了平安归来的阿坤,可能是劳累的缘故,他的脸色不太好,但是谈笑吃喝倒也颇有精神。 “是少爷的同学啊,失敬失敬”阿坤向举起酒杯:“来,敬一杯。” ------------ 正文 ------------ 78器官案 蝎子组的兄弟见到阿坤平安回来都很高兴,每个人都喝不少酒,我也喝了两杯,没过多久我的头就开始晕起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是韩槊的房间,好黑,为什么没开灯呢?啊,韩槊好像在阳台正在跟谁说话。 “你失踪的时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韩槊问。 “我不是说了吗?”听声音,是阿坤:“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为了找到路回来,花了我好长时间。” “你听说过黑花曼陀罗吗?”韩槊问。 “没有”阿坤奇怪:“是花吗?” “不是”韩槊回答,从刚才开始,空气中就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黑花曼陀罗是阴阳师中一个鲜为人知的派别,传说这个派别以御尸术见长,通过曼陀花形的符咒来操纵尸体。” “啊呀,真是恶心”阿坤伸了伸舌头:“少爷你该不会是怀疑韩家身上传下来的蝎子诅咒跟他们有关吧。” “我也不知道”韩槊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开诅咒必须找到当初下这个诅咒的人,所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要追查下去。” “少爷你也要多保重身体啊”阿坤说:“对了,我看少爷气色不错,是不是在训练营的老师们给施了什么法术,制住了这两只魔物?” 韩槊摇头:“训练营的老师们什么都没有做,但确实这两只东西失控的次数和时间都少了,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不说这些了”韩槊忽然转过话题:“阿坤你跟我说实话,你在组里过得不好吗?” “很好啊”阿坤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老爷少爷还有弟兄都对我很好,既不会饿着也不会冻着,有酒喝有肉吃。虽然前段时间女朋友跑了,可是现在交的那个比之前的还漂亮,我特知足了。” “不过,还是会寂寞吧”韩槊望着夜空中的半个月亮:“你在骗我,你现在还是看得见‘那些东西’的对不对?” “怎么会?”阿坤说:“我从两年前受了重伤,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好的那次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那些东西’了,刚开始还很不习惯呢。”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一心想着进了训练营、成了阴阳师、找到下咒的人,就能解开身上的诅咒。我想的只有自己,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没有注意到你身上的变化,都是我的错。” 韩槊的声音带着悲伤,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的神智慢慢从酒精的麻醉中清醒了。 阿坤有些不知所措:“少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怎么没听懂啊?两年前受伤是我不小心,跟少爷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韩槊:“从小到大,能理解我痛苦的就只有你,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你总是在旁边开导我,可是到头来,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我终于想起了,空气中淡淡的味道是什么了?尽管非常非常稀薄,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是我想忘也忘不了的味道。 “少爷,我真是糊涂了”阿坤说:“你在说什么啊?” “阿坤,我问你,你是自愿的吗?”韩槊:“成为尸体。” “尸体?”阿坤的眼睛挣得老大:“少爷你说的话我没听明白。” “你的眼皮”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更显清冷,韩槊直视着阿坤在月光下愈发苍白的脸说道:“从刚才就没有眨过。” “……”沉默、令人窒息的恐怖的沉默。 “真不愧是阴阳师的摇篮,果然名不虚传。少爷才去了几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阿坤的嘴角动了动:“明明之前一年多时间都没有觉察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韩槊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质问阿坤:“医生不是说伤得不重吗?!不是说静养几个月就会好的吗?!” “看到我的伤之后你还会相信吗?”阿坤扒开衣服,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肩横穿过胸口一直延伸右腹,几乎把整个人斜斜截断;空扁的腹部里面似乎空无一物,薄薄的肚皮就像一层纸在风中飘动。 韩槊:“黑花……曼陀罗”黑色的花朵盛开在阿坤的身上,张牙舞爪,就像要从他干瘪的身躯上吸尽最后一滴养分一般。 我:“内内脏呢?”“都扔了啊”阿坤:“肝啊脾啊大肠小肠啊流了一地,等送到医院都臭了。” 恶,我一想象马上就有反胃的冲动。“一边是死,一边是活”阿坤:“你说我会选哪边?” 是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的味道是**的气息、是死亡的味道,是从阿坤身上散发出来的。 “对不起阿坤”韩槊的眼眶红了:“对不起。” “你不用觉得愧疚,少爷”阿坤笑了笑:“我现在很好啊,身体跟以前没什么不同。托这件事的福,我还得到了永远的生命,脱离了轮回,再也不用担心生老病死!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少爷”阿坤停住笑:“你也来吧,一点都不痛噢。与其整天担心什么时候诅咒发作死掉,不如干干脆脆死一回,然后得到永远的生命!” “不可能!”韩槊打断他的话:“生命只有一次,死后重生、不老不死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阿坤从背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不用担心,只要一刀,就什么都解决了。” 我:“不要啊!”在阿坤挥舞着刀子向韩槊冲过去的时候,韩槊果断闪开,从地上抄起一把椅子展开反击。 两人搏斗了几分钟,噼里啪啦的打斗声终于惊醒了外面的人。“少爷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来人啊!” 见势不妙,阿坤冷笑了一把:“后会有期了,少爷!”然后破窗而出,韩槊要追,却突然捂着双臂跪了下来:“唔” 啊!是旧病复发!韩槊疼得在地上蜷作一团,自然就没办法去追阿坤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坤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天,我们被蒲老师接回了活动中心。大概是韩烈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觉得让韩槊留在训练营会更好吧。 不久,有消息传来,抢劫富源金店被击毙的两名强盗,其中一人正是蝎子组失踪的成员。 不要说别人,就连韩烈都觉得不可思议,寻思着四海会要是借这件事找上门来闹,处理不好,双方免不了一场恶斗。可是左等右等,等了许多天,四海会那边却安静得出奇,连起码的表态都没有。 原来,此时四海会发生了另一件大事,以致龙擎苍根本无暇顾及金店劫案了。 “人体器官买卖?”龙擎苍:“秦爱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什么器官买卖?” “龙老板小声点小声点”秦爱民躲在办公室外一处隐蔽的角落悄悄给他通风报信:“美国那边突击检查了一家医院,抓获了几个专门贩卖器官中介。据他们供认,器官是从这边提供过去的,还提到了四海会的名字。” 哈?四海会的业务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一块了,我怎么不知道?龙擎苍问:“又不是猪,(器官)能冷藏运到美国吗?” “我听到的消息”秦爱民:“大概就是借着旅行或是探亲的名义,物色合适的人过去,做完手术再回来。” “很好赚吗?”龙擎苍挖挖耳朵,问。 “平均一个肾四十到六十万,肝一个五十到六十万,”秦爱民:“这还只是中介费,不包括手术费和医药费。有很多有钱人为了找到合适的配型,不惜花更高的价钱,甚至上百万来买呢。” “噢,听起来不错,可以考虑”龙擎苍吹了吹指尖,回答。 “龙老板啊,我不是在说笑,我就问您一句话,这事跟您有没有关系?有还是没有?”秦爱民急了:“目前查到的,这家医院光今年就已经实施了上百例手术,数量惊动联合国啊!” “龙老板这件事我先跟您把话说在前面,要是上面下来查,我也拦不住,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秦爱民匆匆忙忙把电话挂了。 龙擎苍大脑一转,排除有人嫁祸给四海会,如果是四海会里有人背着自己偷偷这么做?怎么想都像是小白脸会干的勾当!但是…… “杂种狗你行啊,钱赚得盆满钵满,倒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没过多久,龙擎苍就接到龙微雨一通史无前例、态度无比恶劣的电话。 龙擎苍:“你不是一直都吃屎的吗?” “少放屁!快给我滚出来受死!”龙微雨难得不玩斯文大爆粗口:“你tm自己的心脾肝肺都让狗吃了,还组织人到美国集体卖心脾肝肺,出事了就全赖我头上!跟警察通风报信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不要以为你跟警察有点关系就能把火引到我这边”龙微雨恨得牙痒痒:“这件事别说我不容你,鸷叔也不容你,整个道上都容不了你!你就等着被剁成肉酱喂狗吧!”“嗙”把电话摔了。 龙擎苍:“疯子。”陆峰:“老板,外面来了很多警察,还有很多全副武装的,怎么办?” “不要慌,先看看他们要干什么”龙擎苍隐隐约约感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了。 ------------ 第一卷 ------------ 80资料室 在等蒲老师来接我们回培训中心的时候,韩槊忽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尽管他的疼痛才刚刚好,手心还满是汗,目光凶狠地恐吓道:“阿坤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提起,明白了没有?” “你是说不要让洪主任和老师们知道?”我觉得不解,问:“他们经验比我们丰富,跟他们商量说不定能想出个办法来,还能使用协会的力量,特别是阿坤现在去向不明,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啊?” “我说不许提就不许说!”韩槊使尽力气抓住我的手腕,眼神简直就在说,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看我不剁了你!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看他态度坚决,我也只好答应:“然后呢,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几天后,“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我说:“你现在去阿坤当时入住的医院又能查到什么呢?” 韩槊在前面小步跑,我在后面跟着,韩槊:“病历什么的应该还留着,至少先看看那时候的病历。” 我:“我们可是在实践课途中冒着被开除学籍的风险跑出来,就为了病历什么……” 韩槊:“你可以不来。” 我:“你以为我愿意啊,两人一组的活动,你跑了我怎么办?!” 韩槊辗转从组里的人那里问到了医院的名称和地址,于是,我们趁着实践课外出的机会偷偷溜了出来。 没想到,阿坤当年入住的医院竟然是市内首屈一指的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我:“医院那么大,我们怎么找病历啊?” 韩槊倒是胸有成竹:“大致的地形我在网上了解过了,存放病历的档案室在行政大楼的八到十一层,问题是怎么通过安保进去。” 我顿觉无力:“你连怎么通过安保都没想就来了呀”既然来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人刚走近医院行政大楼,我就感觉一阵排山倒海的戾气从背后滚滚袭来,带着巨大的不容小觑的磁场。 我立刻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果然,一个戴墨镜身材高大的男人进入了我的视线:“龙……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才要问呢”龙擎苍放低视线:“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一点事”我支支吾吾道,不好,韩槊和龙擎苍遇上了! “四海会的龙擎苍!”果然,韩槊马上十二分警戒起来,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随身带的匕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小子谁啊?”龙擎苍问,瞒是瞒不过了,我只好实话实说:“我的同学,韩槊,蝎……蝎子组的人。” “噢,那个韩烈的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龙擎苍冷淡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马上暴跳如雷呢。 “没有和你说的必要!”韩槊仍然充满敌意:“不要妨碍我们,要不然……”不愧是四海会的头目,不仅仅是身形高大,光是那不怒自威压倒一切的气场就让人紧张地全身无法自由动弹。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龙擎苍的回答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也有事要做,童子鸡你跟我来梦在大唐爱全文阅读。” 然后不由分说,抓起我就迈开大步朝着行政大楼走去,我:“放开我啦,我是偷溜出来,不能呆太久,要马上回去的,喂……” 龙擎苍抓着我径直走向十二层的院长室,他要找院长做什么? “没……没有预约不……不可以进去”柔弱的护士小姐显然害怕得不行了,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边退后边说这句话。 “你是谁?”院长显然对我们的突然造访感到不悦:“为什么随便进来?!” “嗙!”“看看这小子能值多少钱?”龙擎苍把我直接扔院长的大办公桌上:“保证里里外外都健康得不得了。” 哈?!我懵了,什么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请你马上出去!”院长愤怒地指着大门。 “你们不是常做这种事吗?”龙擎苍把门反锁了,摘下墨镜:“做了上百个吧,不在乎再多做一个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院长抓起电话:“保安!保安!到我办公室来!” “敢嫁祸到四海会头上,我倒要看看是如何厉害的角色了”龙擎苍一步一步地逼近,院长一步一步地后退。 “咚!”走投无路的院长被龙擎苍一巴掌捏住脑袋直接撞到墙上,双脚吊离地面,在空中乱踢,脸被挤压变了形,不要说喊救命,连呼吸都困难了! “说”龙擎苍的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令人后背发毛:“还有哪些人参与了?赚的钱呢?” 院长被挤压的脸憋得通红,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没什么耐性,也不喜欢严刑拷问”龙擎苍的手一使劲,把院长的脑袋又往墙上压进去几寸:“你还是痛痛快快说出来比较好。” “那个……”我说:“他好像快断气了。” “没事”龙擎苍轻描淡写地说:“最多断几颗牙。” “那个……”我问:“你说的嫁祸、参与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医院里有人和境外勾结买卖器官,暴露之后把脏水泼到四海会身上,啊”龙擎苍松开手,可怜的院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就说嘛”我急忙从桌子上跳下来:“要是他死了怎么办?!”一摸鼻子,好像还有点气,赶紧把人放平。 “院长!院长!开门!开门!快开门!”外面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和剧烈的拍门声传来,是保安们上来了。 “器官买卖啊”我扒开院长的嘴,解开他领口的纽扣,让他的呼吸更顺畅一些:“其实这次我和韩槊来也是和器官有关。” 说回韩槊,他望着李坎被龙擎苍拎走,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危险,于是便顾着自己的目的,来到八层。 果然,在档案室门口他就被拦了下来:“只有内部人员才能进入。” 虽然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护士,但是贸然出手……就在韩槊举棋不定,犹豫着是进是退的时候,楼内的警报响了起来! “有不法人员闯进十二层院长室,有不法人员闯进十二层院长室,所有保安人员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好机会!韩槊趁护士不备,两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就把两人放倒了,然后从值班台找出钥匙卡,进入资料室。 “两年前的病历……”韩槊在资料室的电脑中输入阿坤的姓名,马上就找到了病历:“打开需要另外的密码?清穿之太子妃全文阅读!” 可恶!眼看线索就在跟前,却束手无策吗?!韩槊对密码完全没有头绪,试了好几个都提示错误!可恶!可恶! 韩槊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简直想把电脑砸了!电脑查不了,只能找纸质病历了,韩槊怒气冲冲地转身,却猛地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后不远处已经站了一个身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男人。 “什么人?!”韩槊“嗖”地从口袋里掏出匕首,恶狠狠地盯着男人,医生?什么时候来的?是我太投入放松了警惕吗? “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噢,还拿着那么危险的东西”戴眼镜的男人看上去文文弱弱并不凶悍:“你是一个人?” 正好!韩槊挥了挥匕首:“你,过去(电脑桌前)坐下,输入密码,快!不然就在你身上开几个洞!” “在我身上开洞吗?真是有趣,不过算了”男医生完全有逃脱的机会,但是他却没有反抗,慢慢地走到电脑前坐下,韩槊站在他后面,把匕首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男医生在键盘上输入了几个字母之后,阿坤的病历被解锁了。 韩槊睁大了眼睛:“脾肝脏大小肠受损摘除;右肺破裂做止血缝合处理;左右肾脏均完好,待配型(编号xxx);眼角膜完好,待配型(编号xxx)……” “他是你的亲人?”男人同时也看到了病历,他从屏幕的反光上看到了韩槊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还是朋友?” 被病历内容震撼住的韩槊没有听进男人的任何话语,他忍住惊讶和愤怒继续看下去:“一周后,右肺缝合处感染,切除……” “全身黑化处理……经过两个月观察,未见肌肉血管萎缩,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机能,并具自主意识。异能没有消失或减弱迹象,可进一步作为脑部黑化的试验素材。” “可恶!居然把人当成试验素材,可恶!可恶!”韩槊狠狠地捶着桌子,没想到眼见的事实居然比想象更加令人愤慨! “你好像很生气?”看到如此离奇的病历,男医生镜片后面的眼睛却没有一丝触动。 “往下拉!”匕首逼紧了他的脖子,韩槊并没有因为愤怒而放松了警惕,更没有忘了此次潜入的目的:“快!” 主治医生一栏……空白?!居然是空白!怕被发现,连名字都不敢写吗?!狡猾的东西!可恶!可恶! 线索就这样断了吗?!“关于主治医生……”没想到这个时候,男医生却缓缓地开口了:“我倒是知道一些。” “什么?!你知道?!”韩槊绝望的心又一下子被吊得老高:“知道什么,快说!主治医师是谁?!” “他姓王”男医生依旧保持着正对屏幕端坐的姿势,说话的语调不紧不慢:“是黑化的达人,也是四海会的成员之一。” “果然是四海会在幕后操作吗?!”韩槊气得咬紧牙关:“他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 “他啊,并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哦”男医生的眼镜闪过一丝寒光,韩槊顿感头晕眼花,手脚无力,“咣当”一声手中的匕首落地。 “只是有手术的时候会过来”男医生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转身,韩槊的视线已经模糊到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所以……” “你能遇到我也是某种缘分呢。” ------------ 81灵雀签 在王润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韩槊便应声倒下,昏迷了过去。 来查阿坤的资料,是道上的人吗?从吸入毒气到昏迷的时间要比普通人长,王润在韩槊身边蹲下,心里琢磨,这个男孩是什么人? 龙擎苍:“器官没了人还能活?” “嗯”我点头:“一般人很快就会死吧,我猜,可能因为阿坤是异能者,所以跟一般人不一样活了下来。虽然身体还是会慢慢腐烂,但是速度非常慢风流特种兵。” “而且阿坤身上也画满了黑花曼陀罗,”我说:“但是他却和行尸不同,能按照自己的意识活动,总之,疑点太多了。” “这间医院和器官买卖有关联是千真万确的了”龙擎苍:“要不是警察盯得太紧,我一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来找证据。” “这么一说”我问:“你今天竟然是一个人,还是便服?陆哥他们没跟着你?”龙擎苍:“少罗嗦、闭嘴!” 手下人、住宅、办公和经营场所都被警察密切监视着,龙擎苍深知,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除非找到不是四海会干的证据,洗清嫌疑,否则有口难辩!更会被警察借机削弱势力。 “现在怎么办?”我问,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响,而躺在地上的院长奄奄一息,“哗啦!”龙擎苍把桌上一个茶杯里的水泼到他脸上。 “咳咳、咳咳”院长苏醒了。 “你还打算继续审问啊?” “当然了”龙擎苍回答:“要不然我来干嘛。” “说!”龙擎苍揪住院长胸前的衣服,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还有哪些人参加?得到的钱到哪里去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从院长满是血的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几个字:“不……知……道……。” “嘴挺硬”龙擎苍把他压到办公桌上,将他的左手按到桌面上,拿起旁边的一支钢笔,“噗!”一下穿透他的手掌牢牢□桌子! “啊——!”鲜血四溅,院长一声惨叫。 “下一次是右手了”龙擎苍又拿起一支笔。 “你……你太残忍了!”我被龙擎苍的暴行吓住了,黑社会果然都是坏人,都是坏人,呜呜呜,太残忍了。 “我我……说……我……我说”院长疼得全身冒汗,湿透衬衫:“参与这件事的有刘……刘医生还还有……李……李医生还还有冯……医生钱……钱被……我……我们分……了。” “怎么个分发?”龙擎苍问:“藏在哪里了。” “平平均分了……我……我的钱藏……在家……家里,求……求求你放……放过我……”院长的血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流了一桌子一地,铁石心肠的龙擎苍却连眉毛都没动过。 “你认识一个在人体上画黑色曼陀罗花的人吗?”我问,虽然趁院长痛苦无比的时候问很不厚道,但是我很想知道。 “不……不……认识”院长痛苦地动了动嘴,他的头已经完全有一半浸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从你医院出去后就满身黑花,你敢说不认识”龙擎苍抓起他右手按在桌面上,举起笔:“我再问你一次,认不认识?” “认认认识!”院长慌忙改口:“可、可是我……我……不能……能说说说……” 龙擎苍:“不能说?” “噗!”笔毫不留情地落下! “啊——!”院长又是一声震碎天花板的惨叫“啊——啊——啊——!” “院长!院长!你们要对院长做什么?!”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强,门眼看就要被撞破了。 龙擎苍:“喂,快点说。” 院长:“啊——重生之桑田!啊——!” 龙擎苍不耐烦地踢了院长一脚:“你tm叫够了没有?” “住手啦!”我扑上去拦住龙擎苍继续对院长施暴,可怜的院长在惨叫了数声之后再次昏了过去。 龙擎苍:“你看你看,又没问成。” “够了!够了!”我哭了:“就算他是坏人,就算他罪大恶极,你也犯不着这样折磨他啊!” “算了算了,问出这么多算不错了”龙擎苍把李坎抓起来放到背上:“抓紧点,要冲出去了。” “嗙!”院长室的门终于被撞开,就在冲入的保安和众人被眼前血腥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龙擎苍背着李坎冲出了医院。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急了:“我可是上课途中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可是会被开除学籍的!” “对了”龙擎苍眼睛一亮:“你那里倒是挺安全。” 啊咧,我说错什么话吗?我那里挺安全是怎么回事,你想怎么样啊?! 培训中心,主任室,紧急会议召开中,洪主任:“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样,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蒲良玉:“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头子,这种危险人物就算平时也要避而远之,更何况他现在负案在逃,当然要报警把他抓起来了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冷静点冷静点,蒲老师嫉恶如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洪主任:“但是,他现在劫持了我们的学生(李坎),如果不听他的话,只怕他会伤害学生啊。” 华靖宸:“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虽然黑社会的话不能全信,但是黑花曼陀罗确实出现过,如果真的是有人利用御尸术和医院狼狈为奸、从事非法活动,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我可没办法相信黑社会!”蒲良玉道:“我怎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怎么知道他不是做贼喊抓贼?正邪本来就不两立,我坚决不同意把他窝藏在中心。” “黑社会也不全都是坏人啊”洪主任劝他:“他不是说院长已经供述了几个参与的医生,还有赃款的藏匿地点吗,要是有证据的话,蒲老师是不是就能接受了呢?” 蒲良玉:“好吧,要是能让我看到证据,我也不是不能相信他。” “在床垫里发现了,还真是一点创意都没有”此时龙擎苍正大摇大摆地坐在我宿舍的床上,一边“挟持”着我,一边打电话指使附近的混混去偷院长的家。 “怎么处理?这种事还用问吗”龙擎苍:“把钱全部洒在他家门口好了,对对,一直撒到大街上,金银首饰什么的就挂在门上好了,对对,越张扬越好。” 很快,晚上的电视新闻就播出了一则这样的消息: “今天下午,我市发生一起离奇的入室偷窃案,小偷竟然将偷到的财物洒满大街,遭到过往行人和车辆的哄抢,场面一度混乱。” “警察到场后追回部分财物,具体数目未明。但据现场目击者称,被撒的百元大钞随风飘扬,铺满近四百米的路面,如雪片一般,金额不下千万。” “据悉,被盗的是现任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院长的家,院长本人已经在上午的袭击事件中受伤,至今未脱离生命危险。” “警察正在对两起事件是否有关联做进一步的调查……” “怎么样?信了吧”龙擎苍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冲着对面坐的洪主任和老师们:“区区一个院长十辈子都不可能赚一千万暗面传承!” “这只能说明”蒲老师仍旧不买他的账:“院长有巨额来源不明的财产,并不能说明他和器官买卖、黑花曼陀罗、嫁祸四海会有任何关联。” 龙擎苍:“喂,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洪主任连忙出来圆场:“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看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韩槊,毕竟对我们来说,学生的安全是第一位。” “然后顺藤摸瓜把器官买卖的其他参与者找出来,绳之于法,还你们组织清白,也是替天行道,你们说是不是?” “我是绝不会和黑社会合作的”蒲良玉站起来拂袖而去。 龙擎苍:“蝎子组的小子我没兴趣,我也没指望你们能帮上什么忙,只要你们不报警,装作什么事没发生就行了。” 从上午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八/九个小时,韩槊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被医院的人抓住了?我真的很担心。 晚上,几个老师从医院回来,即使他们挨间挨间病房地找遍了,可还是不见韩槊的踪影:“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在主任室里,大家聚着商讨对策,龙擎苍一脸不乐意地参加了。 我:“你嘴里说没兴趣,其实还是很担心的对不对?” 龙擎苍:“我是在监视你们有没有出卖我。” 蒲良玉:“要不我让灵雀给韩槊抽支签?” 灵雀是蒲良玉养的一只全身淡蓝的小鸟,颇具天地灵性,向它说明所问之事后,它便会在装满一百二十支竹签的盒子里啄出一支作为答案。 洪主任:“也好,那就有劳蒲老师了。” 蒲良玉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请来灵雀和竹签。灵鸟栖息在一段据说有三百年树龄的梅花枝上,没有系链,却不会逃走。 龙擎苍:“切,原来是只鸟。” 我白了他一眼:“没文化真可怕,这不是普通的鸟,是灵雀!‘蒲氏灵雀竹签’已经连续三年位居‘占卜准确率排行榜’第三名,是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神术’之一!” 龙擎苍:“说了一大串,结果还是只鸟。” 我:“哼、气死我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华靖宸:“你们安静点,要开始了。” 只见蒲良玉在灵雀栖息的梅花枝前盘腿坐下,闭眼、双手做印,开始默念咒语,灵雀似乎通晓人语一样歪着脑袋倾听。 咒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能模糊听出蒲良玉是在问韩槊的去向和安危。 念毕,蒲良玉睁开眼睛,灵雀就像明白了一样,张开翅膀,扑扑从梅花枝上飞下,落在装满一百二十支竹签的盒子上。 灵雀在盒子上跳来跳去,低头从中间啄起一条竹签,又张开翅膀扑扑飞到蒲良玉跟前。 蒲良玉双手接过了竹签,看了一眼,表情马上变得非常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夏天是个好季节(~o~)y ------------ 82临时工 我们都凑过去看,只见竹签上面写着四句诗:“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若是河里无,便向海中寻。” 在场的人都默默念着四句诗,分析其中的含义。 思考片刻,洪主任最先说话了:“前面两句诗虽不知道所指何事,但是后面两句诗的大意却能说得通。 ‘若是河里无’是说如果我们还是找不到韩槊的话,‘便向海中寻’就要到海里去找。问题就是这海所指的地方――?” “是不是跟海有关的地方呢?”华靖宸打开电子地图,迅速找出了本市名字中带有海的道路、小区、建筑:“一共四十八处,我们兵分几路,分头行动吧?” “华老师说得对,事不宜迟”洪主任把老师们分成五组,一组留在中心照顾学生、居中联络,另外四组外出找人。 龙擎苍庞大的身躯愈发显得我宿舍的狭小,真是太不自在了,和这个残忍凶暴的男人独处一室什么的。 要说点什么好呢?“你……真的打算藏在这里?”我试探着问:“你和警察的关系不是很好么?” “好个屁,”龙擎苍鼻子一哼:“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喂,是我”我们的对话被龙擎苍的手机来电打断了,我远远地听见电话里传来陆岘的声音,极其认真,让我感觉事态一定很严重。 陆岘:“警察比我们先一步逮捕了涉事的几名医生,现在他们都被带到局里,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没用的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龙擎苍骂了一句。 “对不起,老板,我们会尽快从局里打听出消息。那个……老板,”陆岘:“如果警察对我们采取行动的话,我们是不是……?” “我自有分寸”龙擎苍:“你们只要闭嘴按我的指示行动就够了。” 陆岘:“是。” 挂了电话,龙擎苍又拨了一个电话:“进展如何?” 电话那头:“不妙哦,查着查着好像真查到点什么了。” “什么意思?”龙擎苍的表情有了变化:“我马上过去。” 看到龙擎苍挂了电话,站起身,我连忙问:“你要去哪里啊?” “去个地方”龙擎苍一手把我拉起来,走出宿舍,然后对前来阻止的老师说:“要想你们的学生平安回来,就不要轻举妄动。” 龙擎苍拦了一辆出租车,我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上车,来到一幢大厦跟前,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办公楼,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噢,对了,”上楼前,龙擎苍掏出两张百元大钞给我:“你到那边便利店买些吃的喝的,巧克力什么的,我在这里等你夫人在上――嫁值千金全文阅读。” “两百块全买?”我接过钱,问。 “对”龙擎苍说:“给你一支烟的时间。” 真会使唤人!买东西还不容易,没等他把烟抽完,我就提着两大袋巧克力、方便面、面包、饼干、盒装牛奶回来了。 电梯缓缓运行,因为是晚上了,办公楼内安静得很,“叮”电梯停在了十一层,门打开――“雷达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只见龙擎苍熟悉地走向紧闭的大门,在旁边墙上的液晶屏上按下自己的手掌,原本暗着的液晶屏马上亮了起来:“滴滴,滴滴,掌纹校对完毕,请说密码。” 龙擎苍:“我是老板。” “滴滴,滴滴,声纹校对完毕。”只听“滴――”,大门旁的一扇小门应声而开:“欢迎老板,大驾光临。” “进来”跟着龙擎苍从小门进入,发现里面俨然一个非常正规的办公场所,办公桌、电脑整齐排放,但是却空无一人? 龙擎苍好像非常熟悉这里,他绕过办公桌径直走到最里面,“哒哒哒达达”连续敲击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原来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推开门,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五个巨大的电脑显示器排成半圈弧形,一个人坐在中间转椅上,戴着耳机,两只手像弹钢琴一样在五个键盘上轮番操作,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不过,最让我吃惊的不是这些,而是房间里满地的垃圾和扑鼻而来的阵阵酸臭!饭盒、方便面碗、薯片袋子、饮料罐子、眼药水瓶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是多久没打扫过啊! “死什么克什么的”龙擎苍摘掉他的耳机,叫了一声,操作电脑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手指依旧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喂,死什么克什么的,叫你呢!”龙擎苍用耳机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没怎么出力的一敲,但站在旁边的我还是觉得好疼! “哎呀……老板是你啊”男人转过身来,摸了摸脑袋,仰望龙擎苍,眨了眨一对金鱼一样凸出的眼睛:“我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呢。” 深眼窝、高鼻梁、外国人?国语好流利!龙擎苍示意我把两大袋食物提过去:“你电话里说的查到什么是怎么回事?” “简单说”那个人也不客气,拿了两个奶油面包,拆开包装,马上狼吞虎咽起来:“就是,确实有一部分钱通过四海会关联的公司被洗干净了。” 钱,洗干净了,他们在说洗钱?! “说清楚点”龙擎苍从垃圾堆中找到一把椅子,踢掉上面的东西,坐了下来,支开我:“童子鸡你去外面放风。” 所谓的放风,也就是趴在窗户上,注视着下面大厦的几个入口罢了,他们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入我的耳朵。 “以院长为例,我查了包括他的家人、亲戚朋友在内一共一百三十七人”金鱼眼的男人舔了舔留在手指上的奶油,开始说明:“发现其中有二十八人从‘新-四海通宝’收到过海外汇款,总计四千八百零七万元。” “四海通宝”我是知道的,四海会经营的跨国地下钱庄。 龙啸天死后,“四海通宝”就一分为三了。为了区分,人们就把鸷叔管理的叫“老-四海通宝”,龙擎苍管理的叫“新-四海通宝”,而龙微雨干脆另起炉灶,还起了新名字,叫“通宝国际”相公,我家有田全文阅读。 “四千多万?”龙擎苍:“从院长家里找出来的现金珠宝不过千万,其他的钱哪去了?” “这还仅仅是院长在‘新-四海通宝’的情况,要是算上几个医生和他们周围的人,还有没被我查到的漏网之鱼”金鱼眼的男人“呼哧呼哧”三下两下吸干了一盒牛奶:“总的数目会大得多。” “就是说”龙擎苍皱眉:“‘四海通宝’被利用了吗?” 糟糕,虽然不是很懂,但情况似乎真的不妙! “怎么办?老板”金鱼眼的男人随手扔掉牛奶盒,又拆了一条巧克力棒:“要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吗?” “时间上来不及了,也没有用”龙擎苍回答:“整件事有人在幕后操纵,而且早就计划好了一旦事发,就把全部责任推给四海会。” 我:“你是说……院长?” “不是那个废物,”龙擎苍又点了支烟:“是一个很有头脑、很狡猾、同时胆大包天的人。” 我:“那要怎么样才能找出那个人呢?” 龙擎苍:“虽说幕后操纵者不是院长,不过院长一定跟他有接触,只要严刑拷问不出两分钟……你tm叫你放风你跑来插嘴,欠踢啊!” “有什么关系,常言道,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我说:“多个人商量就多点主意嘛。” 问题是院长现在受了重伤,一定被警察保护起来了,要怎么问到他呢?要是以前的龙擎苍,肯定不费吹灰之力,但是眼下似乎…… “不要看我哦”金鱼眼的男人耸了耸肩:“我只负责电脑查账,其他事情一概不管,跟人打交道太复杂了,人脑又不像电脑一样可以拆开来检索的。” 拆开来检索?!我忽然灵机一动:“有了!” 龙擎苍:“说来听听。” “阴阳师中流传着一种催眠术”我说:“能将人所有的防线卸下,直接拷问对方的大脑。哪怕是对方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只要曾经存在于大脑的某处,就能调取出来,像电脑检索一样。” 金鱼眼男人惊叹:“噢,好方便的法术!” “有这么方便的法术……”龙擎苍一胳膊勒住我:“为什么早上不拿出来用?” “额额额额”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我不会催眠术啦!” “谁会?”龙擎苍放松了一点,问。 “老师课堂上讲过,催眠术是高级阴阳师的必考项目之一,所以我想只要是高级阴阳师的人都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你的那几个老师……”龙擎苍忽然起身,顺便把我拎了起来,交代金鱼眼男人:“你继续查,‘老-四海通宝’和‘通宝国际’的数据也想办法弄到手,我要最全面准确的。” “遵命,老板”金鱼眼男人转过身,戴上耳机,继续敲打键盘了。 “他是什么人啊?”我问。 “狄斯克劳,中美混血儿,陆岘的师弟”龙擎苍边走边说:“叫来查账的临时工,看来还能派上点用。” 这不是能记住人家的名字吗。啊咧,我们是要回培训中心了吗?为什么我觉得龙擎苍有点不怀好意呢,难道我又说错什么话。 ------------ 83俱乐部 韩槊试图抬抬眼皮,却发现眼皮沉得似有千斤重量,晕晕乎乎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维才慢慢转动起来。 对了,我和李坎到了医院,分开之后,我到了资料室,看到了阿坤的病历,然后,穿白大褂的男人…… 韩槊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铁床上,手脚被绑,四周漆黑一片,既没有光线,也没有声响冷情王妃太妖娆全文阅读。 黑暗中似乎能看到四面密不通风的墙壁和一扇门,整个房间空空荡荡的,只有天花板上的一盏灯,医院病房? “就算您这么说……”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现在可是非常时期,普通配型尚且难找,更何况令公子……” 即便是极其微弱的一点声音,韩槊还是听到了对话的部分内容。 “您不在乎花多少钱是吗?好的,我明白了,三天内给您答复。”在说什么,配型?花钱?难道是……器官买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打被自己误打误撞遇上了,韩槊的心激动起来,说话的男人就是器官买卖的参与者! 但是,以自己现在的状况,睁开眼睛尚且吃力,更不要说对付敌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接下来”王润把手机放进兜里,拿出手套戴上:“来看看新来的小朋友是什么型吧。” 走进房间,打开灯,韩槊像来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王润将采血的工具放在一边,先用小剪刀剪开了韩槊的上衣:肌肉结实,分布均匀,目测健康, 嗯?王润注意到韩槊胳膊上的纹身,剪开袖子一看,原来是两只栩栩如生的蝎子盘踞在上面。 蓝色的蝎子?王润伸手去触摸,不料手指刚碰到蝎子,就像被刺刺到了一样剧烈疼痛、本能地缩了回来! 两只蝎子顿时活了起来,挥舞前螯,高高弯起带毒刺尾巴,警惕地窥视着充满恶意的入侵者。 哦呀!王润大吃了一惊,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没有伤口,但却火辣辣地疼,又看了看韩槊胳膊上的两只蝎子。 业内人士纹的护身符吗?王润的第一反应。“小梅,你来一下”他叫来了一个女工,命令道:“碰他一下。” “好的”女工走进韩槊,手刚接触他的身体:“呀!”就像触电一样缩回来:“医生,这……” “抓住他的手”王润冷冷地命令道:“不许缩回来。” 女工没办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咬咬牙一下子抓住了韩槊的手:“啊――!”瞬间疼得尖叫起来。 坚持不到两秒钟,女工抽回了自己的手,此时她的整只手已经红肿、部分地方甚至发紫,疼得眼泪直掉。 “对不起医生、对不起医生”女工抓着自己的手不停地道歉。 王润看了看女工像被马蜂一样蛰过又红又肿的手,又看了看两只在韩槊身体上爬来爬去、躁动不安的蝎子,沉默了。 觉察到危机就会动起来保护主人的符咒吗?是哪一家的法术?为什么连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的女工都受到伤害,这是哪一家的法术? “小坎你没事吧?”刚回到培训中心,洪主任就跑出来抱住我、怒斥龙擎苍:“这个时候了你还带我的学生去哪里?!” “洪主任是吧”龙擎苍看到洪主任就像野兽看到猎物一样两眼放光:“培训中心里面应该算你的级别最高了吧?” 五分钟后,洪主任办公室妄心。“四十八个地方找了四十七个,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有找”华靖宸说着,眼睛一直盯着龙擎苍:“俱乐部-海。” 我:“俱乐部-海?” 华靖宸:“那里是私人会所,不是会员不要说进去了,连靠近都做不到”说话间,眼睛还是一直盯着龙擎苍。 我:“噢。” “我听说”华靖宸终于点明了重点:“‘海’的老板是四海会。” 我也跟着把目光转向了龙擎苍:“真的假的?!四海会不但开赌场、夜总会、高利贷公司,还开私人会所?!我怎么不知道?!”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龙擎苍吐了一口烟:“对不对?” 三秒钟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黑社会果然很欠扁!只要发现你有求于他,态度马上就嚣张起来了! “我们没有报警,还把你藏在这里”蒲良玉不卑不亢地说:“难道还不够吗?” “就是就是”我说:“要不是你把我带走,我跟韩槊在一起,他就不会走丢了。” “求不求我是你们的选择”龙擎苍说:“放不放你们进去找人是我的选择,你们想清楚了。” “好吧”洪主任终于下了决心:“为了学生,你有什么要求,请说吧。” 十分钟后…… “不是每个高级阴阳师都能将催眠术应用自如?只有极少数的精英分子才能短时间内将人催眠?” 龙擎苍转向我:“童子鸡,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被他这么一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既然洪主任说是这样,那就是……这样了。” “说了半天狗屁催眠术还是不如严刑逼供啊”龙擎苍起身:“算了算了,让你们帮忙是我的失策。” 洪主任和老师们都急了:“等等!我们可以联系在外地的催眠高手来,不过要花点时间。” “那就等高手来了再谈吧”龙擎苍边说边走出办公室,拦也拦不住,我也只好快步跟上去。 “等高手来就晚了”我说:“韩槊失踪了,时间紧迫,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你有点良心好不好?” “他危险关我什么事?”龙擎苍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我跟他非亲非故,有什么义务去救他?我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整天跟我抢地盘的蝎子组的臭小子?” 一连串的反问问得我一时语塞,我:“你、你、你果然很小心眼!心胸狭窄!没气度!没度量!没人性!根本就不配做老大!” “那小子还没弱到要你担心的地步吧,主任和老师也是”龙擎苍停住问:“一整天都紧张兮兮的,难不成收了蝎子组很多钱?还是怕他们来找麻烦?” “才不是呢”我解释道:“韩槊的身体很奇怪,身上的诅咒会随时随地发作,要是突然发作没得到及时治疗的话会没命的!” “你很担心他嘛”龙擎苍忽然转身向我靠近:“该不会是已经跟他做了吧?” 哈?做了?我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才才才没有!”他想到哪去了?!怎么会扯到那档子下流的事?神环啸!真是不可理喻! “我们才没有做!我们什么都没有!放开我啦!” “很可疑,什么都没有你会这么担心他?” 龙擎苍把我逼到楼梯的拐角:“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洗澡,整天粘在一起,难道没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们是很正常、很健康的同学关系!是友情!比纸还白的纯洁友情!” 我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危机,拼命护住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变态!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色!流氓!” “是啊,我本来就是流氓,不但好色还很变态”龙擎苍的手开始往我身上乱摸:“不懂你们纯洁的友情。” 论体型、论力气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没挣扎几下就衣衫不整了。他的手在我身上到处乱摸,好可怕…… “流氓!变态!龙擎苍你个坏人!不要、不要碰我!”李坎的眼泪掉出来了,边哭边打边踢:“不要、不要碰我!” “真是吵”龙擎苍扳过李坎的嘴,堵了上去。李坎:“唔唔、唔唔!(救命!救命啊!)” 好奇怪!这样真的好奇怪!为什么又要亲我,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惹到他了吗?为什么总要这样欺负我? 长长的一个吻结束,龙擎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 李坎满脸通红、双眼含泪、恼怒不已:“龙擎苍你个坏蛋!流氓!变态!禽兽!不是人!”推开他掩面跑下楼:“我不想再看到你!” 就在大家焦急寻找的时候,韩槊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几个人拉着床单的四个角,把他从床上卸下,搬运到一辆车上,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阴冷潮湿,韩槊意识模糊间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寒冷和湿度,他被放到另一张床上,身体被橡胶带固定好。 一个人手持针管走近,但是细细的针尖刚碰到韩槊手臂的皮肤打针的人就“哎呀”跳了起来,手一抖,针就“啪”掉地上了。 “怎么回事?”打针的人自言自语道,“不要乱来!”另一个人说:“医生交代过这个是特殊样本,就这样放着。” “咦,不打针行吗?万一醒过来……”“医生说不用就不用了,再说手脚和嘴巴不都封着吗。”“那也是,走吧”两个人说着离开了。 可恶!龙擎苍总是戏弄我,根本就是瞧不起我嘛!我越想越气,一口气跑出了培训中心,黑社会根本靠不住,求人不如求己! 我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龙擎苍不肯帮忙,只能自己想办法进俱乐部-海找人了。 韩槊是在医院失去联系的,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出现在四海会开的私人会所里。 但是连续三年位高居‘占卜准确率排行榜’第三名,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灵雀竹签都这样说了,必然有它的道理。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两张十块和一张五块钱,于是拦了一辆出租车,问:“去俱乐部-海要多少钱?” 司机用看外星人一样的奇怪眼神看了我足足一分钟,就在我以为他不认得路,想要放弃的时候,司机开口说道:“收你二十五吧。” 就这样,我坐上出租车,驶向了俱乐部――“海”。 ------------ 84海深处 听说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出了伤害事件,警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院长已经被送进手术室,整个医院乱作一团。 看到医院监控录像拍下的画面之后,秦爱民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龙擎苍,都这个时候了还弄出这般大动静意欲何为?还有,跟他一起逃跑的不是那个被称作“李/大师”的少年吗? 本来这样的伤害事件是轮不到局长出马的,但是因为器官买卖一案,全市的医院都被列为重点监视对象,所以秦爱民才亲自上阵。 现场目击者众多,家属也闻讯赶来,吵吵闹闹、七嘴八舌、混乱不堪。秦爱民指挥一组警员询问情况、做笔录,并且派出另一组警员沿路追去,而且特别交代不要轻举妄动。 凭借从警多年的办案经验,秦爱民觉得四海会刚刚因为涉嫌器官买卖惹上前所未有的麻烦,龙擎苍就跑来伤了院长,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和案件有关联的可能性骤然上升。 器官买卖不是任何人士或机构都能做的,特别是如此大规模长时间的交易,背后肯定要有一家甚至多家医院支持。而四海会,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之前并没有涉足医疗行业的迹象。 “就是说,你们没有人认识那个袭击院长的男人咯?”下属小育正在一遍一遍地跟医院的人确认。 “那个……”一个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问:“警察能给我们提供保护吗?” 听完冯姓医生的要求之后,小育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做医生很有可能因为一些误解遭到患者家属的记恨甚至报复这个我理解,但是你现在只是觉得‘可能’会遭到报复而已,甚至连怀疑对象都没有,只能说是‘凭空妄想’,警察是不会因为你的‘凭空妄想’就采取行动的。” “可是”冯医生欲言又止:“连院长都遇上这样的事……” “你的担心我们理解,所以我们才要尽快抓到犯人啊”小育说:“如果你有什么线索或是怀疑对象不妨说出来,对案件的侦破也会有所帮助,不怕说错,只要是有可能,什么都可以。” “……”冯医生又闭口不谈了,移开视线,眼珠子在不安地转动。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却不能向警察讲明。姜不愧是老的辣,秦爱民觉察到了冯医生微妙的表情变化。 “院长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犯人是个非常残暴的人”秦爱民用极其严肃的口气说道:“最新接到的消息,院长家被小偷翻了个底朝天,几百万的钱都撒大街上了。” “啊!”冯医生闻言,吓得脸都白了。 “等到人财两空就晚了”秦爱民压低声音,将没了主意的冯医生拉到临时借用的单间办公室,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或是怀疑的对象,请放心说出来,警察会保护你和家人的。” “……”冯医生还在犹豫,不停地流汗,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可是……可是……”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磨叽磨叽犹豫什么?青云路!”秦爱民一吼:“要不是在医院抢救及时,院长的命早就没了!犯人没抓住就有可能再作案,又会有人受伤甚至死掉,你知道不知道?!” 在秦爱民恩威并施的追问下,冯医生终于断断续续说出一条重要线索:“医院私底下找过一些社会上的人做器官移植,有个别人因为自身的原因死了,虽然医院也做了赔偿,可是……” “可是……还有人心存不满吗?”秦爱民顿时觉得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连忙抓住,继续追问道:“这件事除了院长和你,还有什么人知道呢?死亡患者的名字你还记得吗?” …… 出租车司机:“到了。” 我下车,抬头,这就是俱乐部――“海”! 高贵华丽的建筑、端庄稳重的风格,奢华古典的外观看着就像外国驻华大使馆的建筑我怎么也没办法将它和黑社会联系到一起! “外面的车只能到这里”出租车司机说。 隔着高高的铁门和欧式的花坛,我看到整座建筑灯火通明,似乎是在举行宴会,甚至还能听到音乐声。 “你是什么人?!”身形高大的保卫,看到我走近,马上上前:“这里是私人会所,不是会员不能进入!” “我、我是……”我慌了,虽然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找什么借口进去,但实际情况是这些保卫看上去很不好糊弄啊。 “快走快走!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保卫像赶苍蝇一样要赶我走,可是韩槊有可能在里面,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是、是……龙擎苍让我来的!”情急之下我只好搬出龙擎苍来了:“我是经过他同意来的!不、不信你们打电话问他!” “龙擎苍?”果然三个字一出,威力无边,几个凶神恶煞的保卫立刻停住了动作:“你再说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哼哼,龙擎苍啊龙擎苍,想不到你的名字关键时候还有点用处,于是我挺了挺腰板,扬了扬下巴,清了清嗓子,双手叉腰,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们的大老板龙、擎、苍(加重音)让我来的!” 说完,得意地瞄了他们一圈,哼哼,我看你们刚才的凶猛劲到哪里去了。“原来如此”为首的保卫了然。 “你们知道怎么做了?”我说:“还不快让我进去!” “呵呵”保卫头子笑了笑,磨了磨拳头,手一挥:“拿下!”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保卫压在了地上。 他们把我拿下的那股狠劲简直要把我的手臂掰断,我急了,心想难道消息有错,俱乐部-海不是四海会开的? 就在一个保卫拿来绳子要将我捆绑的时候,几辆没有挂车牌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在我们跟前停了下来。 几个保卫就跟见了什么似的,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双脚并拢、立正、收腹、挺胸、标准九十度鞠躬、齐声道:“晚上好!” “怎么回事?”前面一辆车的车窗摇下,一个男人探出脑袋,很嚣张地问到:“挡在门口成什么样,还不快开门!” “报告麦经理,抓到一个小子,说是龙、擎、苍(加重音)让他来的”保卫头子上前,跟男人说着,然后指了指我。 “龙擎苍让他来的?”男人远远地打量了我不到两秒就对保卫头子说:“别tm的连这种p话都信!扔海里去。赶快开门!” “是干爹和那些干儿子!”保卫头子一挥手,几个保卫就把我拖开。铁门缓缓打开,轿车从我面前一辆一辆驶过。 王八蛋龙擎苍去吃/屎!俱乐部明明不是你家开的,你装什么谈条件!我就知道四海会是群乌合之众、品位低下、行径卑鄙、除了黄赌毒、就是高利贷,怎么可能开高级私人会所嘛! 害我莫名其妙地跑来送死,黑社会什么的统统去吃/屎啦!吃/屎啦!我的内心又一次把能想到的脏词全用了个遍! “?”这时,车队中的一辆车忽然在我跟前停住了,隔着黑色的玻璃我完全看不到车里面坐的人,但是能感觉车里射出的眼神无比犀利,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难道改变主意不把我扔海里了? 然后,就见驾驶室的车窗摇下来一条细细的缝,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道:“把他带进来。”然后车窗又摇了上去,车子开了进去。 然后,我就被带进了“海”,当然是以五花大绑的形态被提进去的,再然后,我根本没机会一睹“海”的富丽堂皇和上流人士的风采就被从后门带到一间像是经理办公室的地方。 我忐忑不安地被提进去,坐在中间椅子上的人背对着我,而其他人,笔直地站在两边,西装黑服,面无表情。 “龙擎苍让你来做什么?”其中一个人问。 见此情形,我猜想,难不成我误闯了另一个组织的地盘,他们怀疑我是龙擎苍派来的间谍吗?怎么办?要怎么回答才能脱身?! “我刚才是瞎掰的”我小心翼翼地说:“我是听、听出租车司机说,报这个名字就可以进来玩才这么说……”“你当我们是白痴啊!” 那个叫什么经理的人也在,马上粗暴地打断我:“我看你就一小混混,想进来浑水摸鱼!来人啊,把他打个半残,扔到垃圾堆里去!” 两个男人过来,就要把我拖走。 “你、你们还有王法吗?!”我急了:“你们的破会所请我我还不来呢,犯得着害人性命吗?!(在地上打滚挣扎)不让进我不进、我不来就是了,放开我、放开我啦!” “还是这么有精神啊”坐在中间椅子上的男人开口了。啊咧,怎么声音这么耳熟?我动了动耳朵,莫不是…… 男人转过椅子来,黑曜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雕塑般清晰流畅的五官,甚至指关节的比例都完美到无可挑剔…… 不论何时何地都帅到让人无法直视的黑社会美中年――“鸷叔!” “鸷叔是你啊!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我从又惊又怕瞬间转为又惊又喜扑过去哇啊哇啊边哭边抱怨起来:“是你就早说啊!我以为又被王八蛋龙擎苍害惨了呢!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呢,怎么吓成这样了”鸷叔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还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呜呜,玩归玩,不带这么吓人的,呜呜,呜呜” “明明是李/大/师粗心”魏大钢从旁边走出来:“看到我也该发现了呀。”其他人,包括那个麦经理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我管你啊,你们太过分了!呜呜、呜呜……”我抱着鸷叔哭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得心情平复了一点才松开手。 鸷叔和魏大钢在这里,这么说,俱乐部-海真的是四海会开的了,猛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对了,鸷叔,我是来找一个同学的!灵签说他在‘海的深处’,可是全市带‘海’字的地方都找遍了还不见人,就剩这里了!” ------------ 85黑契约 我大吃一惊,麦经理身上并无半点腐臭的气息,为何会有黑花绘于手肘之上?而且怎么看都是曼陀罗! 此时,地下酒窖只有我和他两人,而他已经站在了唯一出口的通道上,事发突然,我暗暗叫苦。 “你的纹身好特别啊”我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在哪里画的?” 刚才还啪啦啪啦说个不停的麦经理却不再回答我的问题,把撸起的衣袖又拉了回去,然后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我看这酒窖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见他步步紧逼,我也只好步步后退:“我们上去吧,让鸷叔等太久也不好。” 没错,楼上还有鸷叔在,他麦经理又能奈我何。 “李/大/师天真无邪、头脑简单、毫无防备的地方也和传闻的一样”麦从云阴阴地笑道:“既然让您看到了这纹身,您说我还能让您走着出地窖吗?” “你、你想干什么?!”一千个一万个想不到俱乐部中居然有黑花纹身的人,而且非常不友善:“我是来找同学的,既然人不在我回去就是了,你没必要为难我吧?!” …… 冉鸷见麦从云一个人进来,便问:“李坎呢?” “李/大/师刚才接到电话,说是失踪的同学已经找到了,高兴得不行,连忙赶回去了。小的送他到门口,临走时他还要我向鸷叔道谢”麦从云表情自然地说道。 冉鸷正在查看俱乐部的账本,便点了点头,不再问了。忙完手里的工作,已是深夜,冉鸷和手下坐车离开;客人们陆续离开后,俱乐部便关门打烊。 一个黑色的身影犹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俱乐部-海,跟随在麦从云后面,走下了酒窖。 “有什么好紧张的?”交谈中,麦从云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屑:“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当然不能放他走了。” “他要是失踪了,龙擎苍不会善罢甘休的”黑影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顾忌龙擎苍吗?” 麦从云将黑影带到酒窖最深处,一个小房间前,用身上的钥匙打开门,就见李坎被反绑双手,蒙住眼口,倒在角落里;旁边还倒着一个同样被绑、不省人事的少年――韩槊。 麦从云蹲□去,将李坎的衣领解开,露出白嫩嫩的胸口,对黑影说道:“留他一个活口,让他听我们的话也很简单,给他画上我们的‘契约’不就行了?” “……”黑影没有说话,也跟着蹲□子,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几只笔。 黑影取出其中一支笔,口中默念了几句之后,便将笔尖落到李坎的胸口上。一旁的麦从云露出了阴险的笑意。 然而,麦从云的笑意仅仅持续了两秒钟就消失殆尽,因为他看到,笔尖居然没有在李坎的胸前留下任何痕迹! 麦从云疑惑地看着王润:“怎么回事?”王润没有回答,而是用笔在李坎的衣服上画了一道,墨黑如漆!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招惹同道中人,特别是这个李坎”王润把笔收回包内:“他的特殊体质极易沾染邪物,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百毒难侵。被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就不得不除掉他了。” “你说是不是,李/大/师?”王润对着躺在地上的李坎说道。 李坎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对他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不要装了,李/坎”王润揭去蒙着李坎眼口的胶带:“你是世家子弟,这点毒气应该很快就失效了。还是说……” 王润从小包中掏出一根长针,吓得我连忙睁开眼睛:“不要!不要杀我啊!” “你已经醒了?!”麦从云虽然之前听说过李坎的种种“英勇事迹”但是吸了毒气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醒过来的还是第一次见! 呜呜呜,我望着既熟悉又陌生、明明笑容很亲切、手里的长针却闪着寒光的王医生,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抢劫金店的尸体是你操纵的吗?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你为什么要绑架韩槊?是因为他去查阿坤吗?操纵尸体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行内人,你会御尸术,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装成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 “他太吵了”麦从云说着,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绳子,套上李坎细细的颈脖:“既然不能留,就杀掉吧。” 王润刚要回答,忽然,原本倒在角落里的韩槊一跃而起,从背后一下子撞开了蹲在地上的麦从云! 李坎也一下子从地上弹起,双脚一蹬,踢开了王润! “快跑啊!” 麦从云他们进来之前我和韩槊就已将反绑手脚的绳子解开了,就等着逃脱的机会!我们爬起来,朝着酒窖的唯一出口狂奔而去! 可是,我们太天真了!还没跑到电梯,就被早已守候在那里的几个大汉拦下,其中居然还有那个保卫头子。 我们没有武器,空手难敌四拳,几个回合下来就再次被抓了。 打斗中,韩槊还撕开了保卫头子的衣服,赫然发现他的手臂上也画了一朵狰狞盛开的黑色曼陀罗!他们都是一伙的! “龙擎苍对你那么信任,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我现在只想尽量拖延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因为从王润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肯定的杀意:“你对得起四海会信任你的兄弟们吗?!” “李/大/师,请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王润走近,伸手摸上我敞开的胸口,他的手指不带任何温度,冻得我一颤。 “四海会一代不如一代,”王润冷笑道:“很快就会毁在他手里。” “你胡说!”好吧,我只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虽然我对四海会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龙擎苍很努力了呀(应该是吧),赌场、酒吧、夜总会、高利贷什么的都经营得很好啊(大概是吧)!” “你懂个屁!”麦从云打断我的话:“医生向他提议过好几次搞器官买卖,都被他否决掉了。放着这么大的生意不做,他脑子有问题啊!黑社会不干这些事,等着喝西北风啊!” “就算是为了钱也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说:“你又不是穷得没饭吃,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王润没有回答,他给了手下一个眼色,意思是,做掉我们,然后转身离开。完了,看来他不想再跟我们浪费时间了。 “等等!”就在绳索缠上脖子,只要一使劲,我们就立马断气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韩槊说话了:“让我来猜猜这些钱的用途吧!” “哦?”王润果然停下脚步:“那我倒不妨听听了,要是中间错了一个字,你身上漂亮的蝎子就等着做标本吧。” “黑花曼陀罗原本人数也不少,并且形成了自成一派的法术”韩槊停了停,他的体力严重透支,已经非常虚弱了,继续说道:“但是因为近百年的战乱,阴阳师和百姓一样食不果腹、流离失所、四处逃难。于是,有几位黑花曼陀罗的阴阳师带着家人逃到了深山之中,并且定居了下来,过起了男耕女织、与世隔绝的生活……” “原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直到十年前被《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偶然发现并报道,他们才得以进入现代社会的视线。” “记者为此写了一个专题报道,名字叫做《中国最后的世外桃源》,一连三期登在了杂志上,还附上了很多当时拍摄的照片。” 韩槊的话听得我和其他人都一头雾水,怎么扯到《国家地理杂志》去了?唯有王润似乎明白:“你连这些都查到了。” “在众多照片里,有一张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一个男人端着一个类似‘香炉’的东西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四个扛着重物的人。” “后面四个人全身都被布条包裹得严严实实,连条透气的缝隙都没有,身板笔直地扛着上百斤的重物,保持着固定的间隔跟在男人后面。而其他村民看到这个队伍,都躲得远远的。” “仔细看的话”韩槊的脸色很不好,我知道他的想法跟我一样,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逃走:“就会发现前面男人端着的‘香炉’上面画有曼陀罗花图案,记者称之为是‘穿行于山间的搬运队伍’。” “殊不知道,这其实就是阴阳师在操纵尸体‘干活’。” 在警察局,几个医生被分开审问,但是他们的回答乱七八糟,毫无头绪;既说不出谁是手术主刀,也说不出手术后患者的去向。 提到非法获得的资金分配,更是众说纷纭,没个准数,秦爱民隐隐觉得,他们在隐瞒,在隐瞒整个案件最关键的人物。 “我、我不行了!”胆小的冯医生似乎熬不住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是被逼的、是张院长和王医生要我们这么做的!” “主刀的是王医生,供体是王医生和张院长找的,钱也是王医生和张院长收的,收了多少我们不知道。” “张院长当初答应我们,每做一个就给五万,保证不会有事。要是出事,全部责任他们承担!” 秦爱民一听,有突破:“哪个王医生?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王医生就是……噗!”冯医生刚要说,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圆睁、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痛苦不堪地倒地。 秦爱民和同事连忙上前查看,突发恶疾?赶紧将旁边室里正在接受的审问的几个医生叫过来,一个医生伸手一摸,早就没了脉搏。 “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抢救啊!”秦爱民望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几个医生:“该怎么救就怎么救啊!” 几个医生摇了摇头,就在秦爱民和同事都非常不解时,一个医生解开了冯医生衣服的纽扣,示意秦爱民他们过来看。 秦爱民他们围着一看,冯医生的胸口纹着一朵黑色的奇异花朵,周围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契约’,要是说出去,马上会死”一个医生悲哀地回答。 “古籍记载,御尸术的最高境界,操纵尸体如牛马牲畜,上山越岭,行走自如”韩槊继续说着,王润的眼睛一刻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仿佛要把他活生生撕碎一般。 “如果我没猜错,你虽然也会御尸术,不过学艺不精,并没有掌握真正的精髓。之前施姓夫妇的儿子,虽然能行走,但是并不完全受控制,甚至还吸食月光,变成了丧尸。” “阿坤没有死,算不上尸体,可你还是对他使用了符咒,维持他身体的机能,”韩槊艰难地说着:“就是病历上写的‘黑化处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坤的器官还是出现了腐烂。” “你一直没有成功,所以你想到了那个与世隔绝的村落。说不定能从那里找到御尸术真正的精髓所在……” “我明白了”听了这么多,我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就是说,真正的御尸术是既保证尸体不会腐烂变丧尸,又能听话受控制。” “然后呢?”我问:“王医生你找到那个村了吗?” “……”王润没有回答,我看看韩槊,糟了,他脸色苍白,无力地垂下了头,气息微弱,看样子很难撑下去了。 “要找到那个村落才是你聚敛大量资金的原因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我惊喜地转过头:“洪主任!蒲老师、华老师!” 我简直不敢相信,洪主任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音地进入酒窖了。王润和手下更是大吃一惊,拉着我和韩槊后退。 洪主任:“阴阳师协会也注意到了《国家地理杂志》的那篇报道,并且派出专员前往。不幸的是,专员带回来的消息是,记者离开之后没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袭击了村落,将山谷之中的村落完全掩埋,近百名村民无一生还。” “淤泥层足有上百米深”蒲良玉:“挖出来几乎不可能。” “不过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华靖宸:“更何况,这是御尸术真传的唯一线索,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 86变旱魃 “没想到你们竟然追查到这个地步,那我也不用废话了”王润:“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随即五六个大汉凶相毕露,朝着洪主任他们围了过去。 “为什么呢?”只有我还在纠结一个问题:“御尸术有什么好?难道尸体会比活人好?好好医治活着的人不是比操纵尸体更好吗?” “愚蠢!人是短暂的,终究逃不开生老病死,只有作为尸体才能达到真正的永恒,”王润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我所做的,就是找到成为永恒的方法!再说了,那些小混混活着也是人渣,不如做我的试验素材,还能发挥点作用。” 呜呜呜,这不是王医生,这么冷血绝不是我认识的对人亲切、胆小懦弱的王医生!我觉得站在我前面的一定是另外一个人,跟王医生长得很像的一个坏人! “你错了!”蒲良玉说:“众生平等,就算是小混混,你也没有权力剥夺他们的生命。” “更何况,生老病死是世间万物都要经历的轮回,任何人、哪怕是阴阳师,都不能超出其外。” 噢,不愧是我们的理论课老师,吵架水平不是盖的。 说话间,几个大汉已经站在洪主任他们身边,我很紧张,可是洪主任他们却毫不畏惧。 “一群迂腐之辈,因为御尸术的力量超出了你们的控制,你们害怕了,才将它列为禁术吧!” 王润一个眼色,几个大汉没花力气就把洪主任和蒲老师、华老师拿下了,完了完了,我心想。 “御尸术害人害己”洪主任:“古有心术不正者操纵尸体、谋财害命、不务正途,有鉴于此,阴阳师协会才将它列为禁术。你现在却想将它重新光复、逆天而行之举,注定失败收场。” “我看今晚就失败还把命也搭上的是你们吧”麦从云阴笑,催促王润道:“赶快动手吧,医生。” 只见王润又掏出了那个小包,从小包里抽出了那根令人不寒而栗的长针。 天啊,他竟然想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死我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用针吗?”王润忽然转过身来,笑着问我,那尼,为嘛我是第一个?! “因为用针可以直接破坏大脑的中枢神经,而不损伤其它器官。作为工具是不需要思想的”王润的表情动作和我的恶梦重合了. 左右两个大汉强行把我的头按低,王润举起长针、对准我的头顶:“李/大/师,我真高兴,你将会是最棒的试验素材。”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我好害怕,嘴里忍不住喊了出来:“你丫的黑社会没一个好东西!都tm的变态神经病恋尸癖! 龙擎苍你的眼睛瞎了吗?!让你防着他你还不防着他,还让他出来害人!我恨你、恨死你啦!” 麦从云:“呵呵,你叫谁都没有……用。” “哭哭啼啼的吵死了” 啊咧,我的幻听? “擅自跑了还好意思怪别人。” 啊啊,好像不是幻听。 酒窖的一面墙壁慢慢移开,原来是一扇暗门,龙擎苍从里面走了出来:“既然变成尸体那么好,你怎么自己不去死?” “!”王润、麦从云和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龙、龙擎苍!” 龙擎苍为什么会来?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麦从云急了:“快、把他拿下!”可是,没有人敢动。 “快啊、把他拿下!给我拿下!”麦从云急得直跳。 几个大汉也觉得不好对付,放开了我和洪主任他们,从腰间掏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和噼啪作响电棍,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齐扑向龙擎苍! 小心啊!我正要喊,只见龙擎苍赤手空拳、三下两下、眨眼间便将几个大汉撂倒在地……额,他打架是这么强的吗。 “噗――”麦从云想趁机逃跑,刚跑到暗门门口,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出来。魏大钢铁拳一挥,麦从云一击倒地、直接晕了过去。 望着被秒杀的手下,王润吓得脸色煞白,双腿筛糠似的哆嗦:“老板、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放过你?”龙擎苍:“让我踢一脚我就放过你。” “老板啊”王润不停地哆嗦,刚才的嚣张劲全没了:“就请您看在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我吧!老板、我求求您了老板!求求您了!” 从龙擎苍无比厌恶的表情上看,答案是否定的。 王润忽然绝望地狂笑起来,然后右手高举长针,对准自己头顶,左手做印,置于胸前,恶狠狠道:“龙擎苍,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今天我就让你们都死在这里! (开始碎碎念)天邪地煞、恶灵怨鬼,以吾之躯、借汝之力,染血为契、赤地千里……” 顿时黑风大作,没错,地下酒窖里也能刮起狂风! 有阴阳眼的洪主任、蒲良玉、华靖宸此时看到了什么? 原来此乃下咒之举,一念,天地间无数恶灵邪煞便被强大的引力吸来,盘踞于长针周围哀嚎悲鸣、威力堪比二十级龙卷风。 “龙卷风”以王润为中心发散,吹得众人站都站不稳,只好扒着酒架,不要说行动,简直寸步难移,此时已无人能靠近了! “快!拦住他!”洪主任冲着离王润最近的龙擎苍大喊:“不能让他自杀!” 龙擎苍:“哈,为什么不让他死?” 王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在针上下了毒咒”洪主任大喊:“要是他这样死了,就会直接变成旱魃的!” 龙擎苍:“旱魃是什么?” 洪主任:“旱魃就是……” 蒲良玉:“你先把他拦下再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针的尖端已经缓缓刺入王润的头顶,他大笑着将充满强大黑色力量的恶灵邪煞吸入体内。 洪主任、蒲良玉、华靖宸:“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没人能阻止得了他了。” “混账东西!叫你装神弄鬼!” 不料,接下来发生了更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龙擎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两步,一脚踹在王润脑门上,直接把他踹飞出十几米,一连撞倒三排酒架,酒瓶子噼里哗啦碎成一片! 狂风戛然而止,洪主任、蒲良玉、华靖宸:“……” “总算停了”冉鸷一甩被风吹乱的头发:“抓住他,留活口,还有很多话要问呢。” “晚了”龙擎苍轻描淡写地说:“被我踢到的,一定死。” 冉鸷:“你……” 我和在场的人:“……” 我们心惊胆战地围上去看,果然倒在碎酒瓶子堆里的王润脑门上一个大大的脚印,鲜红的血液正从他后脑流出、不停地流出…… 混合着葡萄酒,很快染红了周围一大片地面、染红了他全身的衣服、染红了他握在右手、已经断成几截的长针…… 有阴阳眼的洪主任、蒲良玉、华靖宸此时该说什么好呢,戾气如此强大的人,古往今来估计也就十个手指能数全,内心默默感叹。 龙擎苍:“那旱什么魃的,什么玩意儿?” 蒲良玉:“不,没什么了。” “虽然十有八/九他就是画下黑花曼陀的人了”洪主任蹲下,示意众人去看保卫头子的手臂:“不过为防万一,还是验一验比较妥当。” 只见保卫头子手臂上的黑花曼陀罗依旧张牙舞爪、黑的发亮。洪主任掏出一块手帕,在黑花上轻轻擦了擦,纹身没有变化。 “去沾几滴血来”洪主任把手帕交给魏大钢,示意他去沾一些王润的血,魏大钢照做了。 洪主任把沾了血的手帕往黑花上一放,还是轻轻擦了擦,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黑花被擦去,不留一点痕迹。 冉鸷和龙擎苍都觉得十分惊讶:“这是怎么一回事?” “解开‘契约’其中的一种方法就是”洪主任解释说:“用下咒人的血。” “噢,对了”我连忙指着倒在地上的麦从云:“他手上也有曼陀罗,拿他来试试。” 洪主任用手帕轻轻地往黑花上一擦,黑花同样被擦去了。 洪主任:“看来王润是下咒的人无疑了。” “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你们把学生带走”鸷叔对洪主任说:“今晚的事情请不要说出去,这样对大家都好。” 洪主任沉默了许久,点头:“我知道了。” 得到洪主任的保证后,冉鸷扭头对蒲良玉和华靖宸说:“两位老师也请对今晚的事保密,好吗?” “……”华靖宸和蒲良玉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满地鲜血:“都这样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请答应我”鸷叔的威严不容小觑。 “好吧,今晚的事我们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华靖宸:“你放心,我们说到做到。” 蒲良玉也点了点头,鸷叔这才放过他俩。 龙擎苍:“李坎” 我正要跟着老师们回去:“咋啦?” 龙擎苍:“留下” 我:“不要” 因为龙擎苍很不爽的样子,我有不好的预感。可是,龙擎苍居高临下,狠狠地瞪着我,我不敢说不了。 我:“留下……就留下呗。” 我被留在了俱乐部-海,看着龙擎苍和鸷叔整个晚上都在忙着处理事后,商量对付警察,还有怎么从器官买卖一案中洗清四海会的嫌疑……然后,实在困得不行,一不小心,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李/大/师,李/大/师”睡梦中,王医生的鬼魂来向我辞行,一如既往的亲切和蔼:“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王医生,王医生”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相信你心本良善,希望你下辈子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医生一下子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全身也冒出了滚滚的红色液体:“你的单纯让人想吐!我拉你去做个替死鬼,你就下辈子再去做你的好人吧!” 王润流着满头的血,全身通红,狂笑着飞过来抓我,“不要!不要啊!”我叫喊着逃跑。 “李坎!李坎!”龙擎苍见李坎睡在沙发上大汗直冒、手脚乱舞、嘴里乱喊,连忙过去一巴掌扇他脸上:“你做梦了?” “龙擎苍?龙擎苍!”我惊醒,惊魂未定,太可怕!太可怕了! “王医生、王医生要抓我去做替死鬼!”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抱紧龙擎苍,紧得不能再紧:“救我!救我!救我!” 龙擎苍本来因为李坎乱跑还在生气,见此情景,怒气也消了大半,只能好言安慰他:“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抚摸抚摸)我不是在这里吗?有我在呢,(抚摸抚摸)咳咳,乖,不怕不怕……” 事情随着王润的死而告一段落,几个医生(被逼)承担了器官买卖的全部罪行,四海会洗脱嫌疑,运营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梦到王医生。韩槊的身体在老师的照顾下逐渐恢复,我们继续以职业阴阳师考试为目标努力着。 但是事情背后仍留下了许多没有解开的结,比如,下落不明的阿坤,又比如,韩槊的蝎子纹身究竟是何门派何人所留,依然是个谜…… 许多天过去了,有一天,鸷叔忽然把我接到他的办公室,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鸷叔屏退手下,看着我严肃地说了下面的话: “龙擎苍昨天跟我说,(此处是重点)要收了你。本来这事不用经过你同意,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愿?” 那啥,我的脑子一下子短路了,我又不是妖怪,怎么收? ------------ 87花神舞 “现在说好像还有点早了,”见我半天没反应过来,鸷叔笑了笑,道:“收了你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加入四海会呢。” 哦,原来是要拉我入会啊,我明白了,于是很坚定地当场拒绝:“对不起,鸷叔,这事我不能答应,阴阳师是不能和黑社会有瓜葛的。” “你真的打算成为阴阳师?”鸷叔关切地问:“这么特殊的体质、又没有阴阳眼,要成为阴阳师想必很辛苦吧?你能坚持下去吗?” 鸷叔一下子说中问题的关键,我之所以会进入培训中心完全是家庭压力外加躲避考试,其实我自己并没有特别想成为阴阳师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我说:“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体质,如果周围没有阴阳师,也许早就挂了,所以我这辈子估计离不开阴阳师了。不过,比起成为阴阳师,其实我更想做个普通人。” “说的也是,从小到大,真是难为你呢”鸷叔摸着我的头和蔼地说:“入会的事不急,等你长大一些了再考虑不迟。” 话说除掉王润,四海会洗清了嫌疑,警察的监视随之解除,不仅龙擎苍和冉鸷,龙微雨的心情也是大大的好。 之前有一个商人,向龙微雨开的高利贷“通宝国际”借了钱,不料生意失败,没能还上,便想将自己建到一半的庄园拿来抵债。 龙微雨实地去那个庄园看过,不论是周围环境还是设计布局都很合自己的意,依山傍水、空气清新,便把庄园接了过来,继续建设。 花了两年时间建成主体结构,大小总计二十余个房间;又花了一年半时间内部装修,房间风格各不相同,或华丽典雅、或清新雅致。 龙微雨更不惜重金请来英国园林设计师,在园内栽满各地搜罗来的奇花异草、名贵树木,专人精心养护,为的是一年四季都有花朵争相开放。 还在园中修了不少水榭亭台,山间微风轻拂、流水潺潺,花香鸟语、曲径通幽,将整座庄园打扮得如天堂仙境一般。 庄园完工之后,龙微雨便选了一个吉日,带着受宠的几个情人侍童、还有一帮婢女奴仆高高兴兴住了进去,准备好好玩乐一番了。 刚开始龙微雨对新庄园颇为满意,带着情人们夜夜饮酒寻欢,可是没过多久,侍童里有一个颇得他宠爱、唤作海棠的少年就病了。 原来这个海棠生性浪漫、不拘小节,酒量一般,可是却十分贪杯,每次喝酒都要醉到不省人事。 有一次醉了之后要去洗手间小解,下人要扶,被他一把推开,自己去了,谁知很长时间都不见回来。 龙微雨觉得奇怪,便带上众人找他去了。 这一找才发现他发髻松散、衣裳敞开,枕着手臂躺在花间的石凳上、在鲜花的簇拥中睡得香甜。 海棠的无心举动在龙微雨看来,倒觉得添了几分可爱,当即就将他抱入房中,把其他情人恨得咬牙切齿。 之后几天,龙微雨都在海棠房中留宿,其他情人更是嫉妒。 海棠病了,起初以为是感冒,但是吃过几服药之后不见好转,反而日渐加重。后来,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浑浑噩噩,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龙微雨只好将他送到医院治疗。其他情人表面不说,私下无不拍手称快,说矫情必有报应。 可是,没过几天,龙微雨宠爱的另一个侍童,唤作丹桂的少年也病倒了。然后,长得最漂亮的几个少年接二连三地病倒了。 龙微雨起先也不在意,以为是他们体质虚弱,这病的人一多,他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了,心想,还是请个术士来看看比较好。 医院里,龙微雨有点不耐烦地问医生:“全身检查都第几遍了,还没查出病因吗?” “这个……”几位鬓角花白、满脸皱纹的资深医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各项检查结果均无异常,实在是找不出病因所在。” 事实如此,已经换了好几拨医生,得到的结论都相同,龙微雨也生不起气来了,摆了摆手:“你们看着办吧。” 龙微雨说完就从病房出来,在他身边的跟班已经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可怜的少年们,要是再医不好,恐怕就被无情地抛弃了。 李坎:“我们走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噢。” 方吾:“知道啦,不就胳膊骨折么,过两天我就能回去了!” “啊,后背好像有点冷”李坎忽然被人从身后抱起,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竟然是龙微雨。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龙微雨笑眯眯地说:“我此刻最想见的坎坎宝贝来医院做什么?” 郭淼淼:“你认识的人?” “坎坎宝贝”龙微雨在我耳边轻轻说道:“难得一见,我们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吃吃饭,顺便叙叙旧吧。” 救命啊!救命啊!遇上此人准没有好事! 虽然我极不情愿,可是又担心拒绝他会遭遇不测,只好勉强点头,违心地对郭淼淼他们说:“嗯,你们先走吧,我晚点回去。” 接下来,我被“邀请”到龙微雨所说的新庄园游玩。 看到华丽丽的大门时,自认为已经看尽世界豪宅的我还是感叹了一番,tmd,黑社会真是有钱。 然后,龙微雨牵着我的手,在一群漂亮少年的陪同下参观了庄园的里里外外,特别是英国设计师重金打造的花园,看得我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瞪口呆。 晚上,龙微雨硬要我留下来吃饭,并且再三保证吃完饭之后就送我回去,羊入虎口,我也只能答应。 “坎坎,你觉得这园子如何?”吃饭的时候,龙微雨问我。满桌子的丰盛佳肴他却只动了一小点,真是浪费啊。 “很好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花园”我敢说不好吗,这可全是金钱堆砌起来的呀,再说了,要是惹你不高兴,我今晚就回不去了。 “是吗?”龙微雨笑的颇有深意:“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没有啊”我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只醉虾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满嘴是油:“简直完美了……” 硬要说不足的地方嘛,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滴,只是非常非常微不足道,虽然不够诚实,不过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过去半个月”龙微雨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已经有七个人病倒了,我很担心是不是这园子哪里不干净?” “不、不会啊,我看这园子挺好的”我的心一虚,连忙低头不去看龙微雨的眼睛,赶紧吃,吃完快点走人!匆匆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又捧起玻璃杯,将橙汁一饮而尽。 “是吗?”龙微雨摸完我的头发又拿纸巾轻轻擦去我嘴边上的油迹:“坎坎宝贝真是好懂,比如说谎的时候眼睛就会不自觉地往下看,小耳朵也会变成可爱的粉红色,害羞的时候是脸颊……” 妈呀,这家伙太可怕!不是人、是毒蛇!我被他盯得浑身发汗,激烈思想斗争一番,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招了吧。 “其实,从风水上来说”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植物属阴,住人的地方种太多植物遮蔽了阳光、阴气太重反而不好。” “照这么说,”龙微雨:“把植物移去一些就好了?” “不,还不止阴气重那么简单”我说:“我猜测、只是猜测而已,他们可能招惹了‘花神’,所以被迷了。” “要请走花神”没等龙微雨发问,我主动将破解之法说了出来:“就必须举行一定的仪式,让‘花神’高兴,自然就不会作祟了。” “坎坎宝贝你真是太神奇了!”龙微雨冷不防把我一下拉入怀中,紧紧拥住道:“怎么办,我越来越不想放开你了。” “恶恶恶好难受……”我被抱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龙微雨才把我放开,问:“是什么样的仪式呢?” “所谓的仪式就是跳古代传下来的花神舞”因为参加过许多次这种仪式了,所以我说起来也不费劲:“由十二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扮演十二位花神,穿着各色华服,带着面具,跟随音乐,跳起舞蹈。” “再由一名少年穿着黄衣,同样带着面具,手持玉如意,扮演天帝,在他们中间来回穿梭。” “这个舞蹈讲述的是天帝赏花、百花争相斗艳,展示自己。最后其中一名花神凭借超群的容貌和优美的舞姿,获得了天帝心仪,将玉如意赠与他的故事。”我说完,看见龙微雨两眼发亮,兴趣十足。 “不过”我继续说:“这个仪式是有难度的。舞蹈期间,真正作祟的花神会附身在其中一名扮演者身上,‘玉帝’要准确地找出他,并且将玉如意赐予他。万一认错,花神发怒,跳舞的人都会受牵连。” “通常玉帝的扮演者都是阴阳师家的孩子,所以认出混在其中的花神并不难”我说:“可是现在没有这样的人在啊。” 我以为这样一来,龙微雨就无计可施了,没想到他却笑得更阴险了:“原来如此,这么说把他们也请来是对的了。” 我顺着龙微雨视线的方向望去,就见手下带了两个人过来,不是郭淼淼和季葵吗?!龙微雨居然把他们也绑架来了! 郭淼淼:“李坎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我百口莫辩:“这个……那个……他是……” “他们的话,就能看见花神”龙微雨轻轻地摸着我的脸,我坐在他腿上如坐针毡:“花神舞想必也跳得很好,对不对?” 季葵不服:“我们凭什么给你跳啊?!” “因为”龙微雨露出无敌阴险笑:“你们的命在我手上。” ------------ 88咏唱赋 “你们听我说”我连忙跳下去拉过郭淼淼和季葵:“他可是黑社会、说到做到!杀人如麻、冷血没良心的!这里还是先忍一忍,跳吧。” 郭淼淼和季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龙微雨和不远处站着的凶神恶煞的打手,也觉得难以为抗,只好点头答应:“不过我们只有三个人,还要奏乐,人不够。” “这还不简单”龙微雨对花神舞充满了兴趣,“啪啪”拍了两下手,马上就有二十余名都是十四五岁、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少年从左右两边列队走出来。 我指着园中一处较大的圆形空地说:“跳舞的地点就选在这里吧,鲜花环绕,又能照到月光。” 为了烘托气氛,我特地把四周的强光灯都关了,放上一圈仿古的烛台,焚上散香,更显幽幻。 郭淼淼和季葵向少年们做了示范:“花神舞的动作很简单,就像刚才说的,脚下注意配合节奏,手臂不时挥动衣袖,围成圆圈等各种走台,剩下的你们可以自由发挥。” 被选出来饰演花神的十二名擅长舞蹈的少年沐浴后都换上了五彩的仿汉代服装(龙微雨的恶趣味还是没变啊),季葵也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黄衣,戴上了面具。 乐班也是由十几名漂亮的少年组成,早早在一旁准备就绪,什么古筝琵琶,吹拉弹唱,一应俱全。龙微雨亲自将一柄白玉如意交到季葵手上:“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 “整个仪式期间”我特地再三叮嘱众人:“大家光看就好,切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声,不然惊扰了花神,就前功尽弃了。要是花神发怒,被附身的人还会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坎坎宝贝不参加呢?”龙微雨问我:“要说被‘上’的首选,不是坎坎宝贝吗?” “就是因为最容易被‘上’所以不行”我说:“花神毕竟也叫个‘神’,要是呆着不走驱逐起来可就比一般人麻烦了。而且,咏唱需要两个人,季葵负责演‘皇帝’了,我和淼淼要负责唱的。” 准备妥当,“花神舞”仪式在十二点开始了。 一段前奏音乐过后,我和郭淼淼便咏唱起《十二花神赋》。 “咏唱”其实就是拉长每一个字的发音,至于《十二花神赋》对阴阳世家出身的孩子来说,就跟“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般熟悉,倒背如流了。 郭淼淼:“正月梅香标清骨,二月杏花红娇美,三月桃花俏枝头,四月牡丹国天香……” 我:“五月石榴艳如火,六月荷花出淤泥,七月玉簪白如玉,八月桂花芬芳散……” 郭淼淼:“九月金菊傲严霜,十月芙蓉初醉人,十一月山茶露华浓,腊月水仙玉冰肌……” 我:“天地灵秀钟尤物,人间帝王也倾心,试问百花谁为魁,月光美酒玉如意,月光美酒玉如意……” 职业阴阳师的话,能引来花神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不过我们都是第一次,能不能引来花神,心里很没底。 《十二花神赋》全文唱完接近半个小时,而且在花神附身之前要反复唱,就跟连续k歌三小时一样,一点也不轻松,是件很累的工作。 我们一边咏唱,一边观察着空地中的舞者们。跳舞的少年起初都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地比划着,跳着跳着,大概是没见什么异常,又合着音乐优美动人,龙微雨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就放松了起来无限之银眼剑神。 纷纷加入自创动作,什么水袖舞什么彩带舞,什么飞燕舞什么孔雀舞,什么印度舞什么新疆舞,竭尽所能地展示自己的美好身材和高超舞姿,为的是吸引龙微雨的注意力,向他卖弄起风骚来。 后宫三千,眼花缭乱啊,我这边可是唱得嗓子冒烟连口水都喝不上呢,还要防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花神,真是苦闷之极。 小时候,第一次看到大人表演“花神舞”时我才五岁。依稀记得,被花神迷住的是一个即将上大二的学生哥。 学生哥家里是种荷花的,他们家旁边就有一大片种满荷花的池塘。正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景色很是美好。 暑假回家,学生哥跟其他学生一样,无非是晚上通宵玩电脑,白天呼呼睡大觉,父母也没有过多干预。 一日,父母到邻镇姥姥家,便留学生哥一人在家。三天后,父母回来便发现他昏昏沉沉,样子有些奇怪。 症状嘛就是白天晕晕乎乎,意识模糊,到了晚上有时会听他自言自语,但是口齿模糊,又听不出是在说什么,而且日渐消瘦。 父母急了,四处寻医问药,都没能治好,眼看就要开学了,一家人更是急得团团转。然后,几经周折,就找到了一位职业阴阳师。 我记得,我是跟着父母还有震一起去的。那一天晚上,震抱着我,坐在离池塘较远的一户人家的台阶上,观看在池塘边举行的仪式。 负责咏唱的是妈妈,扮演“皇帝”的是爸爸。妈妈的声音很清亮,一字一句悠扬顿挫,好听极了,我第一次听《十二花神赋》就听呆了。 大概是唱到第二遍的时候,我感觉震忽然把我抱紧了,然后顺着震目光注视的方向望去,我注意到了其中一名舞者。 “她”步伐轻盈、柔若无骨,轻舞长袖、衣襟飞扬,整个人像要飞起来一般。随着“她”的舞动,整个池塘都刮起了轻轻的微风,荷花莲叶在风中摇曳,“沙沙”之声传遍乡间,香飘百里。 最后,扮演“皇帝”的爸爸将玉如意赐予“她”,然后众“花神”又围着“她”翩然起舞,一起唱“月光美酒玉如意……” 曲毕,“她”却始终不肯摘下面具。就在爸爸走近“她”时,“她”突然推开其他人,拿着玉如意沿小路逃跑了! “她”远远地朝着我们的方向跑来,震一下子站起来将我护在身后。但“她”还是看见我了,向我们扑来! 震当时也只有七岁,我们都被吓傻了,连跑都忘了。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我们的时候,从旁边呼地闪出一个人,挡在前面。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人的背影并不强壮,但却让人很安心:“你的真身已经暴露,赶快收手,还能饶你一命,不然叫你片叶无存!” “她”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后退了几步,此时,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她”大概感觉无路可逃了,长叹了一声,然后晕倒在地。 众人将“她”扶起,摘面具,掐人中,扮演者才苏醒过来。据扮演者说,他跳到中途就没了记忆,之后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听妈妈说,作祟的是“荷花仙子”。“她”常常化作美女,趁学生哥一人在家时来迷/惑他。 后来,主人听了阴阳师的建议,把池中的荷花都拔去改成鱼塘,学生哥的“病”也就不治而愈,没有再犯。 不过等我再想找救了我和震的恩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后来回家也就把这件事淡忘了女配,化为流星吧!。 如今想来,震或许有看见恩人的脸,或许认识他也说不定,因为能看见“花神”真身的只有阴阳师了嘛。嗯,对,回去一定要问问震,那天的恩人是谁?人家还没好好地跟他道谢呢。 想远了,话说,《十二花神赋》已经唱了四遍,还不见“花神”出现,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唱到夜里三点,不论是跳的人还是唱的人、弹的人还是看得人,所有人都不胜其乏,仪式不得中止。 龙微雨:“难道是准备仓促,引不来花神?” “花神不来也不奇怪”我说:“本来花神就跟人一样随心所欲说不准的。更何况跳舞、伴奏都是临时凑的,当然也可能是我们唱的不好,以前都是跟着大人唱的,自己唱是第一次。” “罢了罢了,坎也累坏了吧”龙微雨没有怪我们,反而一脸怜惜地说:“先到房间里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我还在睡梦中就被郭淼淼和季葵叫醒了。 季葵:“真亏你睡得着,快起来,老师来接我们了。” 我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老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郭淼淼:“……” 季葵:“还不是因为淼淼在手机里输了中心的电话,昨天手机被他们收了,里面的内容也被查看了吧。” 我们穿好衣服出来,硬着头皮准备迎接蒲良玉一通意味深长、苦口婆心、寓教于骂的说教,却不料看到了两张意料之外的脸。 唐逸轩,还有一个陌生人,坐在客厅里,似乎和主人龙微雨聊得正欢?什么状况? “哟,你们来了”唐逸轩:“洪主任让我接你们来了。” 郭淼淼:“唐老板,为什么是你来?” “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唐逸轩:“蒲老师和华老师的义务教学时间已经满了,昨天回去了。今天开始,由我和游老师给你们上课。” 我顿时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差点忘了,唐逸轩也是职业阴阳师,好像还是很高级别的,他每年也有义务教学时间。 这个唯利是图的奸/商(震的原话),真能胜任老师一职吗?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游老师,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衣着……像个农民? “昨晚的事我已经听微雨先生说了”唐逸轩笑眯眯地说:“你们引不出花神原因有多种,但归根结底是修行不够的缘故。若要参加今年的职业考试,还需痛下苦功、历练一番才行。” “那依唐老板之见”龙微雨:“这花神该如何驱逐才好啊?” “花草树木皆有灵性,更何况这园中聚满了来自各地的奇花异草、其中不乏百年古木,”唐逸轩想了想,道:“想必它们是千里迢迢、远离故土、犯了思乡病,我看不如将它们送回原籍……” “当然不是全部送回去,只要每一种折下一枝数叶,权作一个分/身即可。不知微雨先生意下如何?” “此计甚好”龙微雨一拍掌:“就这么办!来人啊。” “慢”唐逸轩说:“先生请慢,折枝之前要告知园中花草才行。” 龙微雨诧异:“如何告知?” 唐逸轩转向游老师:“这件事嘛……就要有劳专业人士了。” ------------ 89五色土 在唐逸轩的推荐下,告知并护送众花神回家的仪式就由游老师全面主持,据唐逸轩说,游老师是“专业中的专业”。 而唐逸轩自己也积极参加仪式的准备,选良辰吉日,布置会场,安排用品以及每一个具体环节,在仪式前甚至还要来一场彩排。 我们两个班四十个学生按唐逸轩要求全部到场学习,担任助手,末了,还给布置了作业:背诵并默写《祭花神》全文。 游老师:“仪式那一天,凡是属兔属鸡的女人,属鼠属狗的男人都不要进入这园中半步,以免冲撞了花神。” “属兔属鸡的女人和属鼠属狗的男人”龙微雨命令下人:“大师的话都记住了?马上排查,从今天起这几个属相的都不要来了。” 下人们都唯唯诺诺答应着。 游老师又吩咐:“将被花神迷了的几个孩子接到园中来,集中在一间房里,到仪式前不要进食荤腥,只喝些清水便可。” 龙微雨也吩咐下人照做了。 “这个游老师”我看着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忙而不乱地主持大局的游老师,有点不解地问郭淼淼:“是什么来头啊?” “游老师你都不认识?”郭淼淼反问我:“大名鼎鼎的神农科技你没听过?” “听过啊,上市公司,世界五百强,是姓姜的阴阳师创立的家族企业嘛,生产种子化肥转基因工程什么的”我说:“跟游老师有什么关系呢?” “游老师就是姜家的儿子”郭淼淼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听说他八字有缺,不能随父姓,才跟了母亲姓游。” 我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这样。” 可是卷裤腿、戴草帽、皮肤黝黑的游老师怎么看都不像是神农科技的公子啊:“游老师目前的职业是……?” “果农”郭淼淼说:“好像在哪里租了一块山地,开荒种树呢,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些水果,就是他自己种的。” “噢”阴阳师里怪人很多,放着家大业大不管的并不少见,我明白了,让神农氏的后人来请花神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仪式举行的正日,盛况空前,五十米外就能闻到庄园里飘出的香雾,百米外就能听到高低起伏咏唱《祭花神》的声音升帝最新章节。 在游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将园中一百多种植物一一剪下部分枝条,用纱布袋装好,放入贴有植物出处的纸箱。 仪式一结束,这些纸箱就会有专门的快递公司以最快的速度送回它们的出处,并植入它们原先生长的土地,美其名曰“送花神归故里”。 采集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最后,游老师端了一碗“圣水”走到那几个目光依旧呆滞的少年跟前,将一点鲜红的朱砂融进水里。 只见游老师含了一口“圣水”,朝着其中一个少年的脸上喷去。那个少年被喷得满脸是水,忽然醒悟,茫然不知所措。 游老师一个接一个地喷过去,另外几个少年也是一沾水就醒了过来。问他们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唤作海棠的少年,醒来之后一直皱着眉、扶着头。龙微雨牵他坐着,他就靠在龙微雨的肩上,样子十分娇气。 “妖邪已除”游老师对龙微雨说:“(他们)可以先吃一些清淡的素食,调养几日,就可恢复了。” “大师请慢,有一件事还请大师听我说”海棠叫住正要离开的我们,说:“那一晚,我在花下睡着了,混混沌沌之中,有一个人走来坐在我旁边,向我哭诉道,她和恋人被迫分开,相距千里,思念成疾;若是十日内不能回去的话,恐再难相见,问我能不能帮她?” “她哭得很惨,我也动了恻隐之心,便问她家在哪?她说在千里外的白泉县柳下乡。我想着千里也不是很远,便说不就是一张车票吗,你要是没钱回去,我送你便是了。她听了之后很高兴,连声道谢,还对我弯腰作揖”海棠:“我一醒,以为是个梦,便没有在意。” “谁知这几日,便常常梦见她来催讨,要我实现那晚的承诺”海棠红着眼睛说:“不管白天黑夜,只要我一闭眼她就站在身边,害得我连睡都不敢。昨日她又对我说,今天来的大师法力高强,若是向他求救,定能了了她的心愿。就是这样,大师,你救救我,救我救我吧!” 听完海棠的讲述,游老师表情凝重了不少,“失礼了”他上前,拉起海棠的袖子,果然看到在手腕处有一道红色的血迹。 众人和海棠都惊了:“这……这是?” “唉,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答应陌生人的请求呢”游老师叹了一口气,摇头:“这形如割腕一样的血痕是和花神许下约定的证明。若是兑现,便会消失;若不能兑现,口子就会裂开,血流不止,直至死亡。” 游老师一说,众人愈发惊慌失措了,海棠:“这、这、我、我、大师,我该怎么办?!大师救救我!我不要死!不要死啊!” 旁边的人,有的故作紧张吃惊,有的暗暗掩嘴(难道是在偷笑?),我偷偷瞄了一眼龙微雨,他神态自然,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要救你说难不难”游老师端详了海棠的手腕好一会儿,说:“想必和你约定的女子是园中的某位花神,思乡心切,才会化身人形,今天已经举行仪式,将众花神请回。若这位花神也在其中,只要她心愿达成,血痕自然就会消失,我们现在只能耐心等快递公司的消息了。” 很快,快递公司传回消息,运往白泉县柳下乡的花木一共有二十八种,目前全部在途,预计晚上就能到了。 听到这里,众人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一些,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有二十八种那么多呢?” “因为白泉县的地理位置优越”没想到,被游老师听到了:“气候适宜,自古就盛产奇花异草,近年来更是发展成了小有规模的花木基地,当地几乎家家户户都以种植、销售花木为生。” “当地有一种特别的土壤,产自山间”游老师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干时与其他泥土无异,然遇雨水呈紫红、遇溪水呈黄绿,遇井水则呈灰蓝,俗称‘五色土’,是养花种树的上等肥料,花农们争相开采,奉为至宝,每克已经卖到接近黄金的价格了轮回剑典。” 一番话说得大家连连称奇。在等快递到达的时间里,游老师又问了海棠一些关于花神的细节。 据海棠的话,困扰他的花神长发飘逸、一席白袍、身材瘦小,总是以扇遮面,似乎弱不禁风。 此时的我们不知道,早在几天前,远隔千里之外的白泉县柳下乡,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柳下乡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虽然不大,但是绵绵不断,道路湿滑,出行不便,总叫人不痛快。 这一日,花农徐大壮和往常一样背着锄头和箩筐在山里巡了半天之后,依旧两手空空,所见的都是些漫山遍野的寻常花草,根本不能卖钱。 徐大壮有些失望,蹲在路边默默地抽了根烟,心想山里值点钱的花草近些年都被人采光了,要靠白捡恐怕是过不下去了。要搞种植,自己一没技术二没本钱…… 抽完烟,徐大壮站起身拍拍屁股,想要回去了。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密林深处。这条大路旁原本有一条小道,他小的时候见过,只不过后来几乎没有人走了,小道慢慢就被丛生的杂草掩盖了。 爷爷曾经告诫他,不能往那边去。至于原因嘛,爷爷也答不上,只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乡里的人都说那边一定是有老虎毒蛇之类,因此本地人也是敬而远之。 但是今天,徐大壮的脑子不知道哪根筋坏了,一发热,觉得自己人高马大,力大如牛,与其因为没钱被活活饿死,不如冒险入“禁地”一瞧,说不定还能挖到些宝呢。 于是徐大壮拨开杂草,头也不回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了。 果然,山林深处人迹罕至,草木都保持着原生态,徐大壮不一会儿就挖到了两棵难得一见的花株,能卖好几百块呢,别提有多高兴了。 下了几天的雨,一脚踩地上,就是一个深深的坑,但是徐大壮根本顾不上了,他没有觉察,自己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山林的深处。 走着走着,徐大壮有些累了,看着天色也不早,心想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来吧,可是,一转身,他忽然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处长满杂草的土丘上,因为雨水的冲刷,露出了一点土块、紫红色的土块。徐大壮一眼就认出,那是寸土寸金的“五色土”啊! 发财啦!发大财啦!徐大壮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过去一看,果然是“五色土”!举起锄头一刨,哗啦,山丘下面全是紫红色的泥土,哎呀我的妈呀,这要是卖了得值多少钱啊!八辈子都用不完啊! 一想到钱,徐大壮手上的锄头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勇猛,又快又狠!哪怕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长这么大,他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五色土”,祖辈上说,“五色土”可遇不可求,今天全给他遇上了! 徐大壮挖啊挖,挖啊挖,越挖越深,越深越红,这下面还有多少“五色土”就有多少黄金啊,发财啦!这下我发大财啦!徐大壮连汗都顾不上擦了,拼命挥舞着锄头挖土,连天黑了都浑然不觉了。 忽然,徐大壮的锄头碰到了一个硬物。徐大壮此时挖红了眼,哪里顾得上多想,继续朝旁边挖了下去。渐渐的、渐渐的、底下的硬/物露出了大致的形状,躯干、下肢、上肢…… “啊――!”大山深处的一声惨绝人寰的呼救,惊起一群野/鸟。 ------------ 89草木心 眼看着天黑了徐大壮还没有归家,他的老婆便出去找。挨家挨户问了一遍,都没有人看见他。 徐大壮的老婆想着他今天是背着锄头进山了,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于是一急就去公公家叫人。 徐大壮的父亲老徐和弟弟徐二壮一听进山还没回来,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一家人叫上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几十个人,拿着棍棒和手电筒沿着进山的路一路找去。 夜里的大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路崎岖,实在是不好找,为了安全起见,众人便商量等天亮了再去找。 话说,离山里最近的是一户姓杜的人家,他们的房子就在进山必经的大路边上。睡到半夜,杜家的老太婆忽然被自家的狗叫声惊醒。 半夜三更的狗怎么会叫呢?老太婆以为是院子里进了贼。但是侧耳一听,发现奇怪的声响是从外面的大路传来的。 “喀拉喀拉喀拉”一下一下的,似乎是人在走路,还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老头子、老头子”老太婆推了推睡在旁边的杜大爷:“你听,什么声音啊?” “……”杜大爷白天干活累坏了,睡得死沉死沉的,哪叫得动,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了。 听着声音渐渐远了,老太婆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外面又传了“喀拉喀拉喀拉”的声音。 老太婆不再推杜大爷了,自己轻手轻脚下了床,来到窗子前,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偷看:黑暗中,一个人影正从她屋前的大路往山里的方向走去! 因为外面实在太黑了,老太婆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只听到他身上传来的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随着他的前进一下一下地响着。 三更半夜的谁会进山呢?老太婆害怕得不行。她还看到,那个人的手上似乎还提着一个圆圆的黑乎乎的物体,实在诡异。 一直看到那个人影消失在大山的黑暗之中,过了好久,老太婆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爬上床,结果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叫醒杜大爷,说了自己昨晚看到的怪事。杜大爷听了将信将疑,认为是她睡迷糊了。 等到两人打开门,走出院子时却看到令人惊讶的一幕:通往山里的路上,滴落了不少深红色的液体,一直通向大山深处。 “血……这是血啊!”杜大爷端详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惊叫道:“老太婆不得了了,这是血啊,快、快报警!” 我们刚到白泉县,在车站吃饭的时候,就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砍头惨案”。大概内容是三天内,柳下乡就有两个人在进山的时候被莫名其妙砍掉了头,身首异处,死状极为恐怖。 要问我们为什么会千里迢迢来到白泉县?说来话长,全都拜坐在我对面、正挽着龙微雨胳膊的这位美少年――海棠所赐。 快递公司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就传回信息,二十八种花木全部种回故土,并且附上了照片,大家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夜里海棠一合眼,又梦见淡绿色长袍的花神来催促,吓得他又是整晚心惊肉跳。最后,游老师决定,由我们亲自护送花神回去。 吃过饭,龙微雨对众人说:“到柳下乡汽车要三个小时,现在过去也进不了山,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海棠红着眼,拉着龙微雨撒娇道:“先生我怕,我要跟你一间房、同一张床上睡!”边说还边往他怀里钻,在场的人都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 “恶心,真亏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得出来”有随从小小声地议论:“活该让花神烦他。”“就是就是,仗着脸蛋好看点,就无法无天了,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他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啊,我想起八大王的往事来,缠着龙微雨是明智之举,此人已经坏到百恶不侵的程度了。 晚上,我们在车站的旅馆里,又听服务员小哥说了不少关于柳下乡的事情,说来也巧,服务员小哥正是柳下乡人。 服务员小哥:“我劝你们不要去的好,砍头惨案闹得人心惶惶,天一黑没人敢出门。乡里人都在传,是明朝战士跑出来砍人的头呢。” 我:“明朝战士?” “你们不知道吧”服务员小哥:“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说的,明朝末年有几个战败的义军士兵逃到我们乡,不是伤就是残的,快死了。乡里没人敢收留他们,又怕官府知道受牵连,就合力把他们赶进深山,砍了头烧死了,也有说是活埋了,连带他们的马也一起埋了。” “从那以后,深山一带就常常传出怪声音,恐怖得很。我们本地人都绕开走”服务员小哥绘声绘色地说:“所以,这案子根本不是警察能破的!” “深山野岭本来就多野兽虫鸟,有些声响更不足为奇。神神鬼鬼本是虚幻的东西”唐逸轩轻笑:“怎么能跑出来砍了活人的头呢?” “你别不信呀!”服务员小哥急了:“明朝战士可是真真实实有过的,我们乡里还留有当年他们穿过的盔甲呢!” 他一说可把所有人的兴趣都提了起来,龙微雨:“说来听听?” “我们乡中首富、花木大王――万四妹家里现在还保存有一套明朝战士的盔甲,就是那个时候剥下来的”服务员小哥自信满满地说:“除了缺头盔,其他全部完整。专家鉴定过,百分百明朝的东西!” “明朝盔甲,有点意思”唐逸轩扶了扶眼镜。 “既然你是柳下乡人,”游老师说着拿出手机,问服务员小哥:“请你看看这几种花可是生长在你们这里的?” “你还真问对人了”服务员小哥说:“我家也在做花木生意,柳下乡珍贵稀奇的花木几乎都是从后面的山里挖的。几年前还很多,现在越来越少了。对了对了,像这种绿菊,以前山上就不少。” 我好奇,凑过去看,原来是一株开着淡绿色花朵的菊花! “我说,你这株绿菊还真不赖啊”服务员小哥拿着手机照片是左瞧瞧右看看:“现在像这种一人高还有二十来朵花的绿菊在我们那也很稀罕了,我听说半年前有一株差不多这样的卖了两百多万呢。” 我暗暗吃惊,一株绿色的菊花就要两百万,那满园的花草树木得花多少钱啊,果然黑社会神马滴都不是好人! “我不懂了”郭淼淼问:“既然绿菊能卖这么高的价钱为什么不大面积人工栽培,非要到山里去挖呢?” 我:“有道理哦。” “这正是绿菊的奇妙珍稀之处”服务员小哥还没来得及回答,游老师就开口了:“因为绿菊只有用‘五色土’栽种才能开出绿色的花。” “什么?!”我们更加惊讶了。 “绿菊要是用了‘五色土’以外的土壤栽培,花朵颜色就会逐渐变淡”龙微雨笑眯眯地补充道:“三年后开出的花朵就会完全变白,与普通菊花无异了。即使再种回‘五色土’也开不出绿花了。” “对对”服务员小哥连连点头:“所以绿菊才那么金贵。” 黑社会到底是多有钱啊!此时,海棠已经倒在龙微雨的怀里睡着了,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们也就散了,各自回房。 半夜,我被一阵尿意急醒,从床上坐起来发现,隔壁床的游老师不在?轻轻打开门,原来游老师站在走廊上抽烟。 “游老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嗯,想到明天就能进入五色土出产的大山就有点兴奋过头了。” “游老师你还真喜欢花草树木啊。” “草木本有心”一说到花草,游老师的表情就变得很温柔:“我跟花草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所以我知道,花神都是心地美好,善良纯净的。这次的花神有点任性,不过一定有她的苦衷。” “嗯,我听妈妈说过,花神不但心灵美好,而且长相秀美水灵,比人好看百倍呢,所以外国也成花神作花之精灵”我说:“也有生前爱花护花、死后化作花神的人,都是心地善良的。” “说的很对”游老师看着我说:“时间过得真快,小坎你都长这么高了。” “咦?游老师,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不记得了啦”游老师想了想:“也难怪,你那时候才四五岁。” 看我一副完全没有头绪的样子,游老师提示道:“也是和花神有关的啊,放暑假的时候、赵家镇的荷花池……” 啊咧,难道游老师就那个暑假救了我和震的恩人?! “你们怎么还在聊天啊?”唐逸轩揉着眼睛推门出来:“明天可是六点出发呢,有精神留着明天用!” “抱歉抱歉,回去睡吧”我和游老师的对话也就中断了。 第二天我们就坐车前往柳下乡,没想到,进山的路居然被封锁了。 警察把我们拦住:“不行不行,附近发生了命案,凶手很可能躲进山里去了,现在正在搜山,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怎么办?我们没有想到会连山都封了,不能进山的话,就不能把绿菊还有其他花草送回故土了。 “呜呜呜”海棠摇着龙微雨的胳膊:“先生,怎么办啊?” 龙微雨不慌不忙地说:“有个认识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就这样,我们来到了柳下乡首富、花木大王――万四妹的家中。 万四妹是一个身体发福、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心情似乎很糟糕:“微雨先生远道而来本该欢摆酒接风、热烈欢迎的,但是近日家中出了一点事,乱作一团实在是……” 我们此时才知道,原来龙微雨的那株绿菊正是半年前花了两百多万跟万四妹买滴!连同其他花木和土肥,一共花了四百多万啊! “你们是谁?”从屋里走出来两个穿警服的男人,为什么万四妹家中有警察? “啊,曹队长,微雨先生是我的客户”万四妹对为首的警察说:“从外地来的。” “你们什么时候进柳下乡的?”被称作曹队长的男人一脸警觉地问:“来做什么?” “今天早上刚来”唐逸轩回答:“来柳下乡当然是买花了。在来的路上看到很多警察在设卡查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曹队长说:“别问那么多,改天再来吧。” “两人遇害,盔甲失窃”唐逸轩:“短短几天之内小小的一个乡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想必警察的压力也很大呢。” 万四妹:“你们怎么知道的?!盔甲丢了的事情?!” 唐逸轩:“这两件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们一路上来听到的都是在讨论这两件事的,想不知道都难啊。” “哎呀呀”万四妹的脸都快成苦瓜了:“盔甲可是我们家祖上留下的传家之宝,要是在我手上丢了,哎呀呀呀,我没脸去见祖宗了。” “老板,您别急,小心血压又高了”万四妹旁边一个年轻的小伙忙扶着他坐下,劝慰道:“要相信警察,一定会把盔甲找回来的。” “这位是?”唐逸轩问。“我是万老板的司机,相建生,大家叫我小相就好”小相连忙自我介绍,二十出头,浓眉大眼,十分阳光。 “总之”曹队长有点不耐烦:“现在警察正在全力查案,你们要买花可以,就是别添乱。” “不敢不敢”唐逸轩笑道:“我们都是循规蹈矩的好市民,怎么会给警察添乱呢。” 曹队长和警察们离开之后,我们才终于得以和主人万四妹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从万四妹口中我们得知,死的两个人是亲兄弟,徐大壮和他弟弟徐二壮。诡异的是,徐大壮失踪的那天晚上,住在进山大路路旁的老杜夫妇半夜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又看到了奇怪的人影。然后第二天,万四妹就发现,一直摆放在家中正厅的明代盔甲不翼而飞了。 “哎呀呀”万四妹面色铁青、愁作一团:“要是这盔甲真中了邪跑出去杀了人,会不会牵连到我啊?微雨先生,你说这盔甲在我们家都摆了几百年没出过事,怎么突然就……唉,警察也真是的,柳下乡豆大点地方怎么还没找到啊?唉”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依两位老师之见”龙微雨问唐逸轩:“我们还要进山吗?” “山是一定要进的,”唐逸轩:“只是眼下怎么看都无法进入啊。” 龙微雨转向万四妹:“还要请万老板无论如何帮帮忙。” “唉,看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了”万四妹拍了拍脑袋:“微雨先生开口,我怎么能推脱呢。我跟警察的人熟,本来打声招呼就能让你们进去了,但是这个曹队长是上头来的,不懂变通死板的很。” “要不这样,你们先在我这里等等,我让熟人盯着曹队,一有空隙,你们就赶紧进去。” “事到如今”唐逸轩:“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当天就在万四妹家住下了。万四妹让相建生从保险柜中取来五色土的存货,将绿菊的植株种下,浇了些清水,绿菊回到了故土,又沐浴了阳光,似乎开得精神十足了。 深夜,我被一丁点响动惊醒,发现响动来自中庭。 只见海棠穿着睡袍光着脚来到中庭,捧起放在中庭的绿菊植株,转身,慢慢地向着门口的方向飘去!没错,我没有看错,是飘!像是被什么人牵引着一样,双脚稍稍离开地面,飞一般朝外面去了。 ------------ 第90章 菊之殇 我赶紧跟了上去,这时从旁边窜出几个黑影,原来是唐逸轩、游老师和龙微雨!我:“海棠他他他……”唐逸轩:“他被附身了!快!追!” 前面海棠凌波微步、健步如飞,后面我们四人两脚不停、紧追不舍。只见海棠“嗖”一声升空飞过了两米多高的围墙,我们无翅可用只能绕道大门出去。 可是门却上锁了,唐逸轩:“快,叫人来开门!”声音吵醒了屋里的人。万四妹穿着睡衣、一副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样子从楼上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啊?” 唐逸轩:“有人跑出去了,快开门!” “哈?不会吧”众人疑惑:“门不是关的好好的吗?从哪出去啊?” 唐逸轩:“他被附了身,翻墙出去的!废话少说、快开门!” “附身?”万四妹半信半疑,但还是叫值夜的人把门打开了。 我们追出去,这时海棠已经飞到外面的大路上去了。大路上没有阻碍,速度就跟火箭一样,眼看着海棠朝着黑压压的群山方面去了,只剩下一个远远的背影! “喂喂,”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那个人在飞飞飞飞飞……” 唐逸轩:“必须追上,跟丢就麻烦了。” “上车!”万四妹的司机相建生把车开来,我们几人跳上车,一路狂追! “怎么回事啊?”相建生:“他不是你们的同伴吗?怎么会飞了?” 半夜的喧闹也惊动了一直在万家门口盯梢的警察。 警察小群:“啊――,曹队那个是怎么回事?!飞飞飞出去了?!鬼鬼鬼鬼鬼?” “鬼个头!”曹英明果断地发动警车、拉响警笛追了上去! 再往前汽车就开不进了,海棠飞一般跑进山里去了。 “站住!”曹英明从车上跳下,拔出手枪,大喊:“再跑就开枪了!”可是海棠头也不回,继续往山里面跑。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啊!”看到警察拔枪,我们惊呼着追了上去。 “快抓住他!”唐逸轩:“他被附身了!” “附什么身?”曹英明一把拉住唐逸轩:“把话说清楚!” 唐逸轩:“抓住他之后我会说清楚的!” 崎岖不平乱草丛生的山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不要说追人,就是向前走一步都极为困难……除了我。 “站住!不要跑!”很久没运动了,一动全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大概是狮猫的后遗症被唤醒了,在普通人寸步难行的深山黑夜之中,我却如猫添翼! “李坎!”“小坎!危险!”“坎坎宝贝――”唐逸轩他们在后面喊我,但是我已经无法停止自己的脚步了! 好兴奋好兴奋!夜里的视界竟比白天清晰,不顾一切地追逐着眼前的目标,目标跑得越快心情就越兴奋、心脏就跳得越快:“站住小天地奇遇记全文阅读!你给我站住!你tmd给我站住啊!” 追红了眼,我一口气追着海棠跑出了好远好远,上山下沟、穿林跳石如履平地! 跑跑跑、我让你跑!小样的,看我不追上去一口咬断你的脖子!啊咧,我刚才在想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行不行,要保持冷静保持冷静! 追了不知道多久,海棠的速度终于放慢,然后他停住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抓住他停下的那一瞬间,张开爪子、不对、是张开手臂纵身扑了上去! “喵呜――我看你往里跑!” 被我扑倒的海棠,挣扎着要爬向前方,一只手里握着那株绿菊,一只手努力地伸向前方,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向、向阳、向阳……” “什么?”顺着他伸手的方向望去,我看到了让人惊讶的东西:“盔甲?” 我放开海棠,他哭着扑到盔甲边上,惊慌失措地摸着盔甲:“向阳?向阳?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喂喂,你不要乱碰啊!”我发现盔甲上面沾有一些污迹:“那是血迹吧?你不要乱摸啊!”看上去挺新的,该不会是万四妹家丢的那一套吧? “呜呜呜呜,向阳,向阳,你在哪里?回答我呀,呜呜,向阳,回答我呀……”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我冒火了,上去“啪啪”给了海棠两个大耳光:“叫你不要乱摸还摸!你够了啊!” “唔”海棠被我两个耳光扇愣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娘生娘气地道:“你是何人?我找我的向阳,与你何干?” 此刻说话的绝不是海棠,是花神啊! “与我何干?”我强压怒火:“你你你你(我气啊)附在别人身上半夜跑出来与我何干?你的手在带血的盔甲上摸来摸去与我何干?那个(指盔甲)有可能跟命案扯上关系的证据被你毁了与我何干?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我我我(我气啊)我会半夜跑到这里来?!” 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扯进这件事了。 “向阳他”花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向阳他的盔甲在这里,可是他不在,他不在!呜呜呜呜,向阳、向阳、你到哪里去了?你到哪里去了?绿儿回来见你了,呜呜呜呜” “喂,不要哭,难听死了。” “我就哭、我就哭、你管得着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花神果然很任性,算了算了,我看了看那副盔甲,上面的血迹斑斑:“你说的向阳是这幅盔甲的主人?”我要从花神口中打探点什么。 “哼”花神鼻子一哼,不理我。 好可恶!“既然你都已经回家了,该把海棠,就是你附身的那个男孩给放了吧?” “哼”花神娘声娘气地继续不理我。 “那个向阳……是你熟人?恋人?老公还是男朋友?” “……”花神扭头不理我,可是脸却微微红了,好一会儿,才羞羞地说:“恋人。” 我就猜到,哭哭闹闹不远千里跑回来见面除了恋人还能有谁!可是你的恋人有可能是杀人犯啊!“他的职业是……明朝战士?那个……高大威武吗?” “……”花神的脸红透了,好一会儿才又微微点了点头:“嗯武临九霄。” 那他怎么死的?变僵尸还是成厉鬼了?平时会去哪?不对不对,我在脑海里努力寻找合适的问题,怎么样才能问出盔甲的主人是不是跟命案有关呢。 忽然,一点亮光从天而降,我抬头,一盏孔明灯缓缓从我们头顶的天空飘过!是唐老师他们放的!在黑暗宽阔的地方找人非孔明灯莫属,就像现代的探照灯!光亮所照之处,一切物体无所遁形!我暗暗激动,唐老师他们很快会找来,在那之前我要想办法稳住花神。 “那个……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与你何干?”花神说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向阳不在这里,我要去找他。” “慢着慢着”我说:“大半夜这么黑你怎么找他呢?”仔细一想,僵尸是不会去偷盔甲穿上、杀了人又脱掉的,厉鬼就更不会了,花神所说的向阳到底……? “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向阳!” “沙沙沙沙沙”一阵风吹过,山间的花草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绿儿……绿儿……”一个声音随着风隐隐约约传来。 “向阳?向阳!”花神一下来了精神,爬起来:“向阳!你在哪里?” “绿儿……绿儿……”“向阳!”花神眨了眨眼睛,然后循着声音在山中摸索:“向阳……” 喂喂,不会吧?真的出现了,明朝战士!声音越来越清晰,花神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紧接着飞奔了起来:“向阳!向阳!” “喂,你倒是慢点啊!”我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心里默默祈祷着唐老师你们快来啊。 “向阳!”“绿儿!”“向阳!”“绿儿!”终于,声音近在咫尺了,就在我疑惑眼前并没有类似人的物体时,花神朝着一棵高大的树奔过去:“向阳!!!” 纳尼?树?真的是树?从树后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绿儿!” “向阳!”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呜呜呜呜,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向阳!”“绿儿!”……(省略无数遍) “你们够――了――”我怒吼:“没――有――?!!!” 一树一花依旧抱在一起,花神:“你还在啊?” “我当然在了。”“打扰你们重逢真是抱歉”随后赶来的曹英明和警察小群气喘吁吁地用手枪指着男人:“举起双手!” 男人把花神护在怀里,目露对抗之色! “慢着,不要开枪”唐逸轩他们也来了:“有话慢慢说。” “有什么话回局里说!”警察已经完全把男人视为罪犯了,要不然谁会躲在深山里。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男人抱紧了花神,目光坚定。 “什么?!”曹英明握紧了手中的枪。 “他说的没错,他是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的,因为他已经在这里生根了”见曹英明和警察小群一脸无法理解,游畅解释道:“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不是人。” 曹英明和小群经他提醒,仔细一看,只见男人全身赤赤条条、不着一缕,皮肤像树皮一样粗糙,在气温接近零下、滴水成冰的深山野岭确实不正常;借着手电筒的光,能看见其他人呼出的白色气雾,而男人竟然完全没有重生一媚色千金! “不是人难道还是鬼?”曹英明心里有点嘀咕了。 “本质上来说就是鬼”游畅:“他死后魂魄没有入轮回,附在树上,靠树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维持形态,经过几百年,和树合为一体,成了树神。” 我:“他真的是当年被村民逼死的明朝战士?” “没错!”愤怒的火焰在男人的眼中燃烧:“我们逃到山里,可是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他们追到这里,把我们赶尽杀绝、砍下我们的头、脱下我们的盔甲去向官府邀功!” 唐逸轩:“你怀里的绿菊花神,也是同样的原因被害的吗?” “不,绿儿是村里的孩子”男人咬咬牙,道:“在山里养伤的时候他经常跑来看我,绿儿从小体质差,没什么朋友;心地善良,最喜欢花,慢慢的我们就相爱了……” “呜呜呜呜”花神的眼泪哗哗掉个不停,泣不成声:“听到向阳遇害的消息后,我大受打击,一病不起,恨不能马上随他去了。我苦苦哀求父母,死后把我们葬在一起,可是他们不肯答应……那一日我拖着将死的身体从家里逃出来,没想到还是倒在了路上……” “因缘巧合”游畅:“附在了绿菊之上。虽然化为草木,但终究不能团聚。” 花神:“呜呜呜呜,向阳!” 向阳:“绿儿!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哦哦,原来如此,在几百年之后,绿菊碰巧被万四妹挖了出来,卖给了龙微雨。绿菊力量不足,不能移动千里返回故土,才会缠着海棠要他带她回来。好一段浪漫凄美的爱情故事! 可是,带血盔甲、砍头惨案是怎么回事? “好好好,大致情况我们明白了”唐逸轩:“我们把绿菊送回来,你们也如愿以偿在一起了,可喜可贺大团圆结局,该把人还我们了吧?” “不行!”一起来的相建生突然冲出来喊道:“他是杀人犯!他杀了两个人啊,不能放了他!曹队长快开枪!快把他抓起来!” 向阳:“我没有杀人!” 相建生:“你为了报仇砍了村民的头、还乱七八糟编了一堆故事骗小孩啊!不要再狡辩了!曹队长不要听他瞎掰、他就是凶手!快开枪!快打死那个怪物!” 小群:“有村民看见穿盔甲的人提着人头进山了,而你大半夜的躲在山里、说的全是些不着边的话,果然很可疑!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 曹英明也觉得刚才的对话实在荒唐:“要是不配合,别怪我不客气!” 花神:“呜呜呜呜,不要!不要伤害向阳!”向阳:“我不会离开的!”…… 相建生一怂恿,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说了半天”唐逸轩叹了口气:“曹队长还是没听明白啊。”“他不是凶手”游畅站出来,胸有成竹地说:“事到如今,我也就直说了,凶手另有其人。” “什么?”曹英明:“你说凶手另有其人?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也吓了一跳,游老师怎么会知道凶手是谁。“凶手的双手沾满了受害者的鲜血”游畅的话一字一句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的。” ------------ 第91章 真凶手 时间重回那个阴暗的雨天傍晚,徐大壮一锄头一锄头地挖下去,终于将土里的圆形物体挖了出来。 锄头碰着“咣咣”响,材质并非金银。徐大壮满脑子是发大财的五色土,哪顾得上一块破铜烂铁,丢到一边,继续挖土。 他丝毫没有察觉,一个戴着手套、握着砍刀的人正一步一步地从背后走近他。 砍刀被高高举起,“啊――!”徐大壮的脖子上挨了一刀!第一下几乎把他的脖子砍断,血像泉水一样喷溅四射! “噗――”紧接着第二下,徐大壮没有看到对方的脸,甚至连第二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脑袋就搬了家,滚落到地上。 喘着粗气,凶手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脑袋和尸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匆忙将尸体和脑袋拖到一处茂密的草丛中藏起来,然后用锄头将地上的土简单扒了几下,掩埋掉血水。 这时,被丢在一旁的圆形物体引起了凶手的注意,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他把圆形物体连同徐大壮的锄头藏在了另一个地方,带着砍刀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一早,“大壮……”“大壮……”寻找徐大壮的乡民漫山遍野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徐大壮的弟弟二壮也在其中:“大哥……”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圆石路标旁边,徐二壮站住了,盯着圆石看了许久。“怎么了?”同行的人问他。 “你说我大哥会不会往山里去了?” “山里?喂,别开玩笑了,山里可是有老虎毒蛇”同行的人直摇头:“进去了就没命出来的,你哥怎么会去呢。” “但是……”徐二壮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了解哥哥大壮的性格,在金钱的驱使下,遥远的传说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我还是去看看”徐二壮不顾同行人的阻拦,拨开杂草,往山的深处走去了。“唉”同行的人无奈,只能跟在他后面。 虽然曾经的小道已经找不到踪影,但是一部分的树枝灌木却有新折断的痕迹! 徐二壮顺着痕迹一路找去,山路越来越崎岖,脚下的土石也越来越泥泞,两个人边走边继续喊:“大壮……”“大哥……” “喂,算了吧”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都有些累了,同行的人劝二壮放弃:“再走下去天就黑了,连我们都回不去了。” “要回去你先回去”徐二壮不愿意放弃:“我再找找。” 同行的人只能妥协:“算了算了,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牵引,徐二壮居然真的顺着痕迹找到了徐大壮发现五色土的地方:“怎么回事?居然有满地的五色土?” 徐二壮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正当他被数量如此巨大的五色土惊呆的时候,一把握着砍刀的手已经在他背后悄悄举起…… “噗――”“噗――”徐二壮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倒下了,鲜血再一次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和他同行至此的凶手:“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进去了就没命出来的,兄弟两人都是白痴。” 回到眼下,曹英明:“怎么洗都洗不掉?你是说凶手会满手是血到处跑吗?这样明显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对,破案要的是证据”小群说:“而且必须是决定性的证据捡个杀手做老婆最新章节!” “好吧”游畅胸有成竹地说:“我会让你们看到证据的,而且是决定性的。” 话刚说完,就听“啪”一声,海棠应声倒下。不见了!奇怪的男人向阳不见了! 曹英明和小群一惊,急忙四下寻找,可是周围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寂静,哪有男人的踪影。 树神和花神趁着警察说话的空隙隐身了。 唐逸轩不慌不忙地扶起失去意识的海棠,游畅则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浅浅的小坑,将掉在地上的绿菊植株安在大树的旁边…… 之后,再也没有找到树神和花神的警察虽然有点气急败坏,不过深山毕竟不是久留之地,还是跟着我们一起下山了。 第二天天刚亮,大批集结的警察进山,把带血的盔甲带回检验。因为怀疑凶手还藏在山中,警察开始了更大规模的地毯式搜山。 当乡里的男女老幼都聚集在山脚下看热闹的时候,我们也开始了“寻找凶手”的试验。 万四妹望着放在桌子上,一盆清澈见底的水,心中十分怀疑,可是龙微雨吩咐的,又不能不照办:“一盆水就能找到凶手?” “这一盆不是普通的水,是施了法术的神水”唐逸轩说道:“凶手的手沾了血,只要将手浸泡在清水中,水就会变成红色。” “哼,要是没有找出凶手”曹英明黑着脸说:“我就以妨碍执行公务罪和组织迷信活动、扰乱社会秩序罪把你们抓起来!” “若是找不出凶手,我们甘愿领罪”唐逸轩“事不宜迟,赶快开始吧,啊,曹队长不看吗?”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曹英明命令:“小群,你和另外几个人留下来盯着他们!” “哎呀哎呀,真是可惜”唐逸轩:“烦劳小群和几位警官做个见证了。那就请万首富先来?” 万四妹:“哈?我先来?我可是失主!” 唐逸轩:“难道有什么不方便吗?” “没、没什么”万四妹嘀咕了几句,虽不情愿,不过还是将胖乎乎的十指放入了水中,清澈见底的水并没有发生变化。 “为了以防万一”唐逸轩:“务必请每一位乡民都试一次。” “水变红就是凶手?”“真的假的?”“凶手不是无头战士的亡灵吗?”“就是,怎么怀疑起人来了?”“这样真能找出凶手吗?”“不过那两个人看上去好像有点本事”……乡民们议论纷纷,但显然对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方法充满好奇。 快到中午时分,排队的乡民已经所剩无几,但盆里的水依旧清澈。我有点着急了,都怪游老师说得那么肯定,要是找不到凶手,我们都会被拘留的呀!可是,看唐逸轩和游老师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最后一个乡民把手从盆里取了出来,擦干,“你们还有什么解释?”小群警察终于忍无可忍、气冲冲地指着游畅道:“全乡人都试过了,水根本没有变红!” “凶手十有八九就是昨晚那个奇怪的男人!你们帮助他逃跑,还兴师动众地搞试验,扰乱警方视线!说、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 “还有一个人”唐逸轩用中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试吧?” 还有一个人,谁呀?乡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指何人。我发现全程一直没有出声、此行一反常态极为低调的龙微雨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一个人――难道他是凶手?不对不对,怎么会是他呢? 唐逸轩直接对在场的某个人说:“就剩下你没有试了网游之亡灵召唤。” 某个人连忙解释:“我试过了,一开始就试了。” 我:“没有!你虽然一开始就在,但是没有试过!” 某个人:“你记错了吧,我一开始就试了。” 我:“那你说,你是在谁的后面,谁的前面试的?” 某个人:“我哪记得呀,反正我很早就试了。” 龙微雨:“坎坎说的没错,只有你还没试。” “这么一说,我也不记得他有试过。”“他没试过吧”“有点可疑啊”“不敢试就是心里有鬼啊”议论纷纷…… 唐逸轩:“既然乡民们都没看见你试水,为了证明你不是杀人凶手,请吧。” “我试过了!”某个人:“为什么我要试两次啊?!” “如果你是清白的话”游畅:“试几次都不怕吧。” “真是荒唐!”某个人转身想走:“我才不陪你们发神经!” “站住”去路被龙微雨的手下拦住了,他没办法,只能回到盆子前,在众人的再三催促下,慢慢地将双手放入水中…… 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他的手一碰到水面,水就像染到色素一样,泛开了红色!他惊得把手一缩,可是红色的液体像从他的毛孔渗出的汗水一般,不停地流出,很快染红了他的双手,甚至滴到了地上。 “快看!水变红了!”“怎么回事?真的变红了!”“整盆水都变红了、像血一样!”“变红了!变红了!(他就是凶手!)(神水显灵啦,他就是凶手!)(杀人凶手!)”……乡民们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往后退,用恐怖的眼神望着某个人,在场的警察也把手按在了腰间。 “哪里搞错了吧?”某个人起初一慌,但是马上冷静下来,把手往衣服上擦,可是越擦就越红,越擦越湿。 摊开一双“血淋淋,不断滴血”的手,他苦笑道:“新型魔术?警察同志你们也信吗?没有证据可不能开玩笑!” “你就是凶手!”唐逸轩指着他,厉声喝道:“偷走明朝盔甲、残忍杀害徐大壮兄弟,嫁祸给无头骑士的凶手就是你!――万四妹的司机――相建生!” “笑话,无冤无仇”相建生:“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如果你没有杀人”唐逸轩:“你手为什么会变成红色?” “我怎么知道?!”相建生:“是你们在水里动了手脚吧?!”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在砍下受害者头颅的时候,鲜血沾满了你的双手,你虽然洗了无数次,但是终究没有洗干净。” “而你杀害他们的理由”唐逸轩:“恐怕是他们发现了藏在山中的五色土,而那些五色土本来是你准备一人独占的。” “喂喂,听起来有点意思”相建生笑道:“只是水变红了,就要把我当做凶手吗?还有王法吗?证据呢?说我是凶手的证据呢?!” 是的,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也不会有证据,相建生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本卷大结局! ------------ 第92章 连理枝 “他是凶手无疑”龙微雨轻轻地说:“杀过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我:“就算你这么说,没有确凿的证据……” 龙微雨:“只要警察仔细找,早晚会查出蛛丝马迹,不过可能要花上一点时间。” 我不解:“为什么?” 龙微雨:“他的回答很肯定,表情也很镇定,一定是精心处理过,确定不会留下证据了,比如凶器。” 是的,龙微雨猜得一点没错。 最初杀害徐大壮的时候,相建生是有点心慌,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想到必须处理掉指向自己的所有证据。 杀害徐二壮后,相建生已经有了主意。把连杀两人的砍刀和徐大壮的锄头从高处扔下乱草丛生、无人涉足的山谷。 将沾了血的手套和衣服脱下点燃,直看到手套和血衣烧成了灰烬,才离开。到了晚上,又将从万家偷出的盔甲穿上,在山路上走动,故意弄出声响,让人看见,散布明朝战士的亡魂砍人头的谣言。 就算警察找到凶器,上面没有指纹,又能奈何? 就在僵持之际,“快看,这是什么?!”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在大院中央的空地上,放着——一把锄头? 走近一看,没错,是一把锄头,旁边还放着一把砍刀。相建生万万没有想到,这两样东西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喂,该不会是……大壮的锄头?”“为什么会有砍刀在旁边?”“上面还有血啊,难道是……凶器?”看到锄头和砍刀上的血迹和泥斑,众人议论纷纷,警察小群和同事也看呆了。 “杀害两人的凶器在此”唐逸轩对相建生说:“只要查一下上面留下的指纹就能确定凶手了,算是铁证如山了吧?” “好啊,尽管查”相建生冷笑道:“反正我是无辜的。” “指纹已经被处理了”龙微雨:“他虽然有点吃惊,但还能保持冷静,说明他相信就算检查凶器,也查不出什么了。” 我:“那怎么办?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啊!” “鞋子!”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他的鞋子!” 众人还在诧异之际,游畅快人一步反应过来,指出:“证据就在你的鞋子上!” “鞋子?”相建生一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满脸通红。 我:“鞋子怎么了?” 游畅:“杀人的时候,因为要把头割下来,所以会流很多血。血水混合着泥土,加上雨天,很容易就粘在鞋底。鞋子不比衣服,烧不掉,就算烧掉了也会有残渣,所以只要检查你的鞋底,就能找到你连害两命的铁证!” “不是我干的!”相建生最后的心理防线崩溃了,反反复复念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是不是你干的一查便知”小群警察和同事相互使了个眼色,一起朝他围了上来惹火烧身全文阅读。 “不是我干的!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你们不要逼我!”相建生忽然从背后掏出匕首,发疯似地乱挥乱舞,把众人都吓得急忙退后。 “别动!”警察急忙拔出枪来,紧张地指着相建生:“不要乱来!” 反正是死路一条了,豁出去了!相建生的眼睛扫过人群:子弹上膛的警察、如临大敌的乡民、人群中一个矮小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 “你们都去死!”相建生挥着匕首扑向那个矮小的身影! 啊咧——凶手径直扑向我的一瞬间,我居然被惊呆了,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躲闪都忘了。 啊,这种情形以前也发生过呢,五岁的时候,在赵家镇的荷花池边,生死攸关的一刻,我居然和很久以前的情形重合了。 “坎坎!”龙微雨刚想出手,却被人抢先一步。 就在匕首的尖端快要碰到我(我的感觉),从旁边呼地闪出一个人,挡在我的前面,那个人的背影并不强壮,但让人很安心。 “杀人害命!天理难容!” 我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嗙”一声,扑向我的凶手被弹出五六米远,匕首飞出去在空中画了一道长长的抛物线,“叮铃咣当”落在了远处的地上。 “不许动!”警察一拥而上,将相建生按住! 被救了,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我愣愣地望着“救命恩人”的背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呼,吓死我了”唐逸轩转过身来,给了我的额头一弹指:“你好歹也躲一下啊,昨晚狮猫的灵活劲到哪去了?” “好疼!”我捂着额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五岁的时候,在赵家镇的荷花池边救了我的人也是唐老板你吗?” “当然是我了”唐逸轩扶了扶眼镜:“还会有其他人吗?” “……”我能说差点就以为是游老师吗。 警察将相建生按在地上,小群警察当场脱下他脚上的鞋,反过来一看,果然,鞋底虽然洗过了,但还能缝隙中看到一些残留的泥土。因为是黑色的,所以很难辨认,尽管非常微量的,可是足够了。 “本是养花护花的好土,却害了两条人命”游畅不无可惜地摇了摇头:“真是罪过啊。” “五色土遇血水变黑”唐逸轩:“人的良心要是跟着黑了,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 警察将相建生五花大绑,押上警车,又将锄头和砍刀也一并带了回去,众人也跟在警车后面看热闹去了。 “话说,是什么人把锄头和砍刀放在空地上的呢?”我:“还有刚才,要不是谁喊了一句点醒大家,还不能将凶手逮捕呢。” 淡淡的花香混合着山林的味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唐逸轩冲着不远处的围墙说道:“此处已无外人,请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才从墙后面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高大健壮几乎全*裸,一个清秀瘦弱身着长袍。啊,竟然是昨晚的树神向阳和——男人?! “多谢两位相助”游畅作揖道:“才让凶手得以伏法。” “他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向阳道:“他在山中的恶行,碰巧被我看到,心想着不能让他得逞,才跟在他后面,收集证据娇妻十九岁。刚才见他快要逃脱,忍不住喊出声,让诸位见笑了。” “你们啊还是阴阳师呢,都没想到”绿袍男子以扇掩面,娇滴滴地道:“这下我们可就互不相欠了。” “绿儿”向阳故作责备地看了一眼绿袍男子,绿袍男子马上闭嘴,娇羞地低下了头。 “多谢诸位贵人”向阳抱拳说道:“让我和绿儿得以相聚,从此长相厮守,这份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说完便拉着绿袍男子要下跪,唐逸轩和游畅赶忙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们了哟。” 绿儿是男的?绿儿居然是男的!花神居然可以是男的! 望着眼前做小鸟依人状、一身绿袍时不时以白扇遮面的文弱书生,我顿觉一个本可浪漫美好流芳百世的爱情故事完全变了味道。 唐逸轩和游畅又向树神吩咐了一些话,大意是让他们往山林深处去,避免被人发现。 “不过,若要让人不进山采土”唐逸轩看着龙微雨道:“还需要微雨先生的鼎力相助。” “好说”龙微雨笑道:“经历此事之后,我对五色土再无兴趣,只要市面上无人购买,自然就无人去采了。” “多谢恩人”向阳和绿儿谢了又谢,最后,才和我们依依惜别,携手进山,消失在深山密林之中。 回去的路上,海棠听完我们的讲述,感动得一塌糊涂:“生死离别之恋,刻骨铭心的爱,真的好感人噢。” “对了大师,”瞄了一眼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龙微雨,海棠偷偷地凑到唐逸轩身边问:“有没有让人对感情专一的法术啊?” 唐逸轩:“哈?” “就是微雨先生啊”海棠嘟起嘴道:“太花心了,要是能让他只喜欢我一个人就好了。大师,有没有这种法术嘛?” 唐逸轩看了看海棠,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那么喜欢龙微雨?他有什么地方吸引你呢?” “当然是人长得帅、有钱有情调、好温柔又有一点点坏”海棠想都不想就回答了:“现在去哪里找条件比他好的主人呀。啊,大师你别生气,你也很帅噢,不过你的帅是另一种帅……” 正说着,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未知号码,不是龙擎苍,是谁?接还是不接?犹豫了一下,接吧。 “哎呀呀呀大/师啊”那头传来陆岘的声音:“你跑哪去了呀?你怎么拒绝了呢?” “拒绝?”我想了好久,才想起:“是要拉我入会的事吗?鸷叔说入会的事不急,等我长大一些再考虑不迟。” “这跟拒绝有啥区别!”陆岘:“你知不知道老板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面子?!” “是吗?”我说:“我说得很委婉很有礼貌啊。” “通过权威的长辈发出入会邀请,是道上最正式的邀请。老板请鸷叔拉人入会是前所未有的啊,你居然拒绝?!你怎么能拒绝啊?!” “对不起”我说:“我真的不知道黑社会的规矩,可是,没有办法啊,我现在又决定不了。” “李/大/师,收到这种邀请的人通常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接受,二是永远说不了‘不’字,就是——死。你惹老板生气了,李/大/师”陆岘严肃地说:“后果很严重。” ------------ 第93章 皇冠号 下雪了……龙擎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是一个猎人,背着弓箭,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忽然,他发现远处有动静,一看,原来是几只灰狼在追赶一只兔子。 受惊的兔子就跟一团雪球一样在雪地里拼命逃窜,几只灰狼穷追不舍,四面围追,眼看兔子就要被追上…… “砰!”龙擎苍端起猎枪,瞄准其中一只灰狼开了一枪!正中灰狼后腿,“砰!”龙擎苍怕它逃走,紧接着又是一枪,打中脑门,灰狼当场毙命! 其它灰狼受到惊吓,也顾不得兔子了,纷纷逃窜,一下子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 龙擎苍走过去捡灰狼的尸体,这时,他才发现,兔子并没有马上逃跑,而是蜷缩在不远处。因为全身雪白,所以蹲在雪里不动的话,很难分辨。 是被枪声吓呆了吗?就在兔子仰起脑袋的一刹那,龙擎苍发现了不同:跟普通的红眼睛兔子不一样,这只兔子的眼睛竟然透明的,像溪水般透明澄清的颜色。 “噢,还是第一次瞧见”,龙擎苍走过去,兔子也不跑,蹲在那里,看着龙擎苍捡起灰狼的尸体:“你不跑?想被我一起吃了吗?” 一听这话,兔子一下子窜了出去,蹦出了好几米。 “哈哈哈哈”龙擎苍大笑,这兔子就跟懂人话似的,有意思。 就在龙擎苍以为它要头也不回地逃回山里时,兔子却在不远处停住了,缩起两只前爪,像人一样用两只后腿直立,转过来望着龙擎苍。 龙擎苍:“?” 兔子像人一样拜了几拜,像是在感谢他的不杀之恩。 龙擎苍一挥手:“去吧去吧,别再让狼叼去了。” 兔子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转身一跳一跳地离开,很快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中。 前世,你救了我,今生,换我来守护你了…… 龙擎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着睡着了,真少见,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外面隐隐约约传来陆峰的声音:“老板现在不方便,要不你等会儿?” “陆峰”龙擎苍:“外面是谁来了?” 陆峰:“回老板,是魏大刚来了。” 龙擎苍:“我以为是谁,进来吧。” 魏大刚进来,龙擎苍:“鸷叔这么早找我有事?” “这次不是鸷叔的命令”魏大刚:“是我自己要来见你。” “哦?”龙擎苍:“真是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魏大刚是冉鸷的心腹,唯冉鸷的命令是从,这次居然不是因为冉鸷的指派而来。 魏大刚从西装内侧口袋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面上,平平整整移到龙擎苍跟前。 这是一个纯白的普通信封,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信封的右下角有一个金色皇冠的标志。 魏大刚:“这是今年聚会的邀请函,昨天送到鸷叔办公室的。” 龙擎苍:“什么聚会?” “世界黑帮首领的聚会,来自五大洲的黑帮头目每年定期一次的活动”魏大刚解释道:“受邀不超过十二人,只有第一号人物才能参加的顶级聚会。” 龙擎苍:“我怎么没听说过?” “聚会的事在各帮派中都视为机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魏大刚:“没有成为正式继承人的你,自然不会知道。” “那么”龙擎苍:“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件事的你,有何居心?” “因为我觉得”魏大刚:“比起鸷叔,你更适合代表四海会去参加。” “忠心耿耿的你居然说出我比鸷叔更适合代表四海会的话”龙擎苍:“我怎么听着像是要我往陷阱里跳啊?” “魏大刚你好大的胆子!”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只见冉鸷带着几个随从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竟然敢偷我的东西!” 就在冉鸷要伸手去抓桌子上的信封时,魏大刚前先一步夺走了信封。 冉鸷:“把信封给我。” 魏大刚:“对不起,我做不到。” 冉鸷:“随便动我的东西,你知道后果吗?” 魏大刚一手持信封,一手点燃了打火机:“对不起,我就是死也不能把它交给你。” 冉鸷急了:“你想做什么?!你以为没了请柬就能阻止我参加聚会了吗?!” “我已经做好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了”魏大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重蹈前代的覆辙;四海会已经失去了前代,不能再失去你啊!” 魏大刚说着,点燃了手中的信封。冉鸷和一帮人扑上去抢,冉鸷更不顾被烧伤的危险,徒手抢过信封,可惜为时已晚,小小的信封瞬间就被烧得剩下几块残片。 “……”冉鸷双手发抖地捧着毫无意义的残片,呆立了很久。 “鸷叔,对不起”魏大刚掏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打算以死谢罪。不料被龙擎苍一把抢过,一拳揍倒在地:“要死死远点!” 冉鸷:“……” 龙擎苍摆手:“把他拖出去,你们也出去。” 手下人都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龙擎苍和冉鸷。 “鸷叔”龙擎苍开口了:“魏大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前代不是在出差途中突发心脏病死的吗?你打算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 “纸终究包不住火”冉鸷叹了一口气:“是时候让你知道了。前代确实是出差途中突发心脏病的没有错,但不是一般的出差,正是在参加完聚会回来的途中。” “聚会上发生了什么?”龙擎苍:“难道没有陪同的人吗?” “有”冉鸷:“但是陪同的两个人失踪了,结果只有前代一个人回来。” 龙擎苍:“喂,这不是明摆着很可疑吗?!聚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冉鸷:“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去参加今年的聚会,可是请柬……” 龙擎苍:“请柬没了,可是内容你看过吧,时间和地点呢?” “四月二日下午14点20分”冉鸷:“嘉宝国际客运码头,波塞冬皇冠号。” 可是,到了四月二日,任凭四海会的人把进出码头的船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请柬上所说的“波塞冬皇冠号”。左等右等,时间过去了三天,依旧没有此船的任何消息。 冉鸷一言不发:“……” 龙擎苍暗自琢磨,冉鸷过目不忘,不可能记错一个时间地址。难道请柬有假?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要怎样才能掌握这个神秘的聚会的动向呢? 有了!龙擎苍忽然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铁鹰帮的总部】 方小小:“擎苍,上次你说了之后,我就偷偷去问我爸了,原来真的有啊,每年一次黑社会的顶级聚会。不过我爸去年病了没有参加,发生过什么事就不清楚了。” “太好了,小小,我就知道你靠得住!”龙擎苍给了方小小一个紧紧的拥抱:“那你打听到今年聚会举行的时间地点了吗?” “你急什么呀,”方小小娇笑道:“我爸说了,这个聚会只有收到请柬的帮派才能参加,你没有请柬,就是让你知道你也参加不了呀。” “我不是说了嘛,请柬让叛徒给烧了”龙擎苍:“好了,快告诉我,别卖关子了。” “看你的表情就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方小小笑道:“我爸说了,聚会可不是闹着玩的,参加的人都是道上举足轻重的人,你可别想整什么花样。” “我能整什么花样”龙擎苍拉住她认真地说:“我就想去见识见识,道上顶级的聚会。你看现在鸷叔倚老卖老什么事都抢在我前面,龙微雨也在蠢蠢欲动,想法设法地算计我,我要是能先他们一步参加聚会,取得其他帮派的支持,统一四海会不就事半功倍了?你难道不想我早日坐上头把交椅吗?” 方小小:“我当然希望你快点统一四海会,坐上头把交椅啊。参加的人可以带两名随从,你要是真想去,我去求求我爸带你一起去就是了。” “谢谢你、小小!你真是个好女人!”龙擎苍再次抱紧她。 方小小的脸红了:“不过要以我爸爸的女婿的身份去噢!” 龙擎苍:“全听你的。” 【四月十三日 北海集装箱码头】 龙擎苍:“没想到在这种地方。” 临行之前,陆峰和手下都不同意:“老板,只有您一个人太危险了,还是不要去了。” 龙擎苍执意要去:“你们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龙擎苍和铁鹰帮的老大方景青、方小小在码头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一艘邮轮缓缓驶入港口,船身上“波塞冬皇冠号”几个金色大字在烈日下闪闪发光。 扶梯放了下来,从船上走下来一个黑色侍者服饰的男人:“方老大您好,我是波塞冬皇冠号的接待人员,在登船之前,请出示您的请柬。” 看过请柬之后,侍者问:“同行的是这两位?” “是的”方景青回答。 侍者用金属探测器确认三人身上没有带枪支之后,道:“三位请跟我来。” 登船之后,船缓缓驶离港口,三人在侍者的带领下参观邮轮。 “邮轮的导游图和七天的活动安排表已经放在各位的房间里了”侍者说:“您可以参加喜欢的项目,所有的设施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放,船上接受现金和刷卡交易。” “说是聚会,主要是玩乐罢了”方景青对龙擎苍说:“最瞩目的就是从第三到第五天一连三个晚上的拍卖会,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拍卖,常常会有让人吃惊的东西。” “爸爸,我看到船上好多商店啊”方小小高兴地说:“我等一下要去逛。” “船上还有美容美发店”侍者介绍道:“方小姐可以去试一下全身温泉水疗。” 说着走着,在甲板上和另一群人不期而遇了。 龙擎苍:“小白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微雨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龙微雨旁边那个,不正是特殊体质、很容易就惹上麻烦的“童子鸡”――李坎吗?!为什么李坎会和他在一起?! 龙微雨也吃了一惊:“哦呀,会不会哪里搞错了?杂种狗也能登船。” 李坎慌忙解释:“那个、那个我是、我是听微雨先生说可以坐船免费玩,正好中心也停课了,震也不知道去哪了,那个……” 玩?连命都玩没了还玩!龙擎苍差点没被气疯,强压怒火,冲着李坎吼道:“你跑上来做什么?!滚!马上回去!即刻下船!” 李坎:“诶” 龙微雨:“不要那么凶,坎坎宝贝都被你吓到了,人是我带的,怎么能赶他回去呢。” 龙擎苍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龙微雨你(这么危险居然把他带来)欠揍啊!”两人马上扭打起来! 李坎:“那个、那个你们不要打了,我不该来,我回去就是了……” 侍者:“很抱歉,一旦登船,除非旅程结束,否则不能下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周围的人才将两人分开。“#¥%&*#”跟龙微雨一起的金发男人好像说的是意大利语。 “擎苍算了啦”方小小劝道,金发男人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好像在说两边都冷静一点,不要打架了之类的。 方景青也说:“擎苍,你们的矛盾先放一边,不要在船上争执。” 龙擎苍生气地瞪着我,我知道他在生气我没跟他说,就擅自跟龙微雨来了,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两帮人不欢而散,分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金发男人:“#¥%…&*?”龙微雨:“&…%¥#*”金发男人:“……”龙微雨:“……”他们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金发男人,名叫卡罗布亚诺,简称卡罗,意大利黑手党,没想到他跟龙微雨竟然有亲戚关系,看来真的是全球黑道一家亲了。 “刚才那个男人好像很在意你”龙微雨的另一个随行人员,比我大三四岁、有着瓷娃娃般美貌、却基本面无表情、很少主动说话的紫藤问我。 他是说龙擎苍? “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呢”我回答:“对我总是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 ------------ 第94章 塔罗牌 “哦呀,方老大好久不见” 迎面走过来三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形高大、一看便是保镖模样的男人,走在中间的是一个矮个子、微微驼背的瘦老头。 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个披着头巾骨瘦如柴的男人,脸上和露出的手臂部分都能看到怪异的纹身,脖子和手腕戴满了奇怪的配饰。 方景青:“肖伯,好久不见。”肖伯,大马联盟的精神领袖,活跃于东南亚一带的黑帮,想必就是此人了,龙擎苍心想。 “哦呀哦呀”肖伯年纪虽大,目光却非常犀利,一眼就看到了龙擎苍,向方景青道:“你身旁的年轻人好生威武,只怕不是普通的跟班吧。” “肖伯好眼力,他确实不是我的跟班”方景青介绍:“四海会的龙擎苍,龙啸天的儿子。擎苍,这位是肖伯,道上的老前辈了。” “噢,竟然是那个龙啸天的儿子!”肖伯有些吃惊,来回打量了龙擎苍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果然有几分相似,我以为四海会今年不会有人来了呢。” “刚才我们在甲板上遇见,龙啸天的另一个儿子,龙微雨也在这艘船上”方景青道:“相信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是吗?”肖伯听罢摇了摇头:“真不明白教父在想什么,让两个四海会的人同时登船。” 我:“教父是?” 龙微雨:“聚会的主办者,身份不明。” 我:“这么奇怪,明明是聚会的主办者,却身份不明?” 龙微雨轻启朱唇,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关于他的信息几乎为零……越是神秘,越是让人兴奋不已。”变态!超变态的爱好! 卡罗:“你带来的东西要参加拍卖一事,今晚跟船长哈里说一声就好。” 我:“啊咧,哪里不对?你会说中文?!” 卡罗反问:“我有说过不会中文吗?” 我:“……”那你刚才叽里呱啦说了老半天是在耍我? 龙微雨:“卡罗精通多国语言,是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坎坎不要被他骗走了啊。” “喂喂,不要在美人面前这么损我嘛”卡罗看着紫藤,无奈地摊了摊手:“跟你不同,我喜欢的是成熟型的,别看我这样,我对爱情可是很专一的。” 正说着,两人忽然停止对话,顺着他们的视线,我注意到了对面走来的三个人。 日本人!没错,之所以我能一眼就认出是日本人,因为他们都穿着传统的和服。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体型粗狂、目不斜视、有点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感觉的日本男人。 而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的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连发型服饰都一模一样,只是和服颜色不同的日本女人,脸上画着浓妆,犹如电影中的艺妓,低着头小碎步地跟在后面。 当日本男人来到我们跟前的时候,还是很客气地站住,跟我们打了招呼。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我问紫藤。 紫藤:“没有,什么味道?” “嗯,怎么形容好呢,有种香香甜甜的味道”我说。 紫藤:“你说的是香水的味道吗?” 香水、脂粉……不,好像是除了这些之外另一种味道。 “爸爸,肖伯旁边的人好奇怪啊”分开之后,方小小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说。 “不要乱说”方景青严肃地告诫女儿:“肖伯旁边的人是马来西亚最出名的降头师―鬼王,他身上纹的都是符,听说得罪他的人都死得很惨。” “真可怕”方小小吐了吐舌头:“肖伯为什么要带那样的人上船啊?” 方景青:“船上卧虎藏龙……” “多看少说,低调收敛”方小小打断他的话:“你说了不下五百遍,人家耳朵都生茧了。” “请往这边走”侍者走在前面,迎面又走过来三个高大的男人,其中两个有接近两米的高度,另一个男人也有一米九左右,就连高大的龙擎苍在他们面前也不觉得魁梧了。 对方:“%¥#!*&” 龙擎苍:“%…&*¥#” 对方:“)*&……%¥#” 龙擎苍:“%¥#*)(!#…” 方小小:“你们在说什么啊?德语?法语?” 龙擎苍:“不,是俄语。” 方小小:“我就说怎么听不懂,原来是俄语,擎苍你好厉害,我更喜欢你了!” 龙擎苍:“一点皮毛而已。” 陆峰:“鸷叔,全球黑道的顶级聚会,老板没带翻译没问题吗?” 冉鸷从容地回答:“不要小看你们的老板,他可是前代的儿子、我的学生。” 龙微雨和龙擎苍,没了母亲的两个孩子,从小就产生了强烈的竞争意识,作为他们启蒙老师的冉鸷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们从小争到大,比饭量比身高比成绩比打架比谁更优秀比谁更有女人缘比谁更得下属信服,父亲的认可是他们唯一的骄傲。 “要是连这种场面都没法应付,”冉鸷:“怎么有资格谈继承四海会呢。” 方景青:“我有点累了,去餐厅坐坐,小小你要逛商店的话就让擎苍陪你去吧。” “好啊!”方小小巴不得呢,高兴地挽着龙擎苍的胳膊:“我们走吧!” 船上的品牌商店琳琅满目,富丽堂皇,美不胜收,方小小逛得不亦乐乎,而龙擎苍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却是疑惑重重。 一年前的聚会到底发生了?是谁害死了前代?我一定弄清楚。 “美丽的小姐,要不要和您身边的先生一起预测一下未来?”一个妖艳的妇女从一间店中走出,及腰的黑发,穿着大红底金色花纹的纱丽,十分华美。 “预测未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方小小的少女芳心,虽然嘴上说过不信鬼神,可是向往一下未来又有何不可呢? “好啊”方小小马上就拉着龙擎苍跟着妇女进店了。 小小的店里四周垂着各色幔帐,墙上挂着奇怪的地图、兽首、蝙蝠、面具,柜子里摆着水晶球、蜡烛、珠串、人偶,正中央一张大大的圆桌占据了店里三分之二的位置。 妇女请方小小和龙擎苍在圆桌对面坐下,自己则从柜中取出一副塔罗牌,简单地洗了一下牌之后,将牌在圆桌上一字抹开,动作自然流畅。 “美丽的小姐,您想要知道未来的哪一方面呢?” “爱情!”方小小毫不犹豫地脱出而出。 “我在您的眼里看到了真诚、坦率、还有如火的热情,那么,请跟着我的语言,在脑海中想象着未来的情景,凭感觉从这副牌中抽出四张”声音从妇女口中说出,就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牵引:“先不要急着翻开,我会逐一给您解牌……” “第一个问题,您希望有一段怎样的爱情呢?”方小小想了一下,伸出芊芊玉指抽出一张牌;“第二个问题,您会遇到一个怎样的爱人呢?”方小小想了想,抽出第二张牌。 “第三个问题,您会经历一段怎样的爱情呢?”方小小犹豫了一下,抽出第三张牌;“最后一个问题,您的爱情能开花结果吗?”方小小想了好久,才抽出第四张牌。 “您未来的爱情走向已经全部在这四张牌上了”妇女微笑道:“那么,接下来……” “慢着”方小小忽然喊停,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请求道:“擎苍,你能不能到外面等我一下?” “好我到外面抽根烟”本来就不乐意陪同的龙擎苍爽快地起身,走出店外。 过了好久,方小小才眉开眼笑地从店里出来,心情非常好!哼着小曲,简直就快跳起舞来了,挽住龙擎苍的胳膊:“你猜我预测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全写在你脸上了,还用猜吗”龙擎苍摁灭烟头,无奈地说。 “希望的恋情是‘愚者’,遇到的爱人是‘死神’” 方小小走后,妇女并没有马上收拾桌面上的牌,而是口中轻轻自言自语,伸手继续从牌列中抽牌,翻过: “经历的爱情是‘月亮’,最后的结果是……” 在一旁静静躺着的是方小小刚才抽出的四张牌:世界、太阳、逆位审判、星币4。 【西餐厅】 龙微雨关切地问:“坎坎宝贝,你不吃东西,在数什么呢?” 我:“嗯,刚才船长不是说有十二组客人吗?可是你看,我们和卡罗算两组的话、龙擎苍方小小他们、东南亚的肖伯、日本的晴川先生(就是那个日本男人)、那边桌子的俄罗斯军火大亨莫尔达索夫、美国地产大亨戴维先生、穿长袍的阿拉伯人、还有上午最先遇到的澳大利亚老太太、金三角大毒枭穆沙木、墨西哥的谁谁谁……不是才十一组吗?” “船都开到公海上了,不可能没有人还没登船”卡罗:“可能是呆在房间里了吧,反正晚上欢迎宴会的时候就能看见全部人了。” “运气好的话”龙微雨:“说不定还能和‘教父’擦肩而过呢。” ------------ 第95章 天堂Ⅱ 卡罗所说的欢迎宴会,就是活动安排表里写的第一个晚上举行的“船长晚宴”。 到了晚上七点,船上最大的意大利餐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所有人都盛装出席,我看到龙擎苍和方小小也在其中,方小小本来就个大美女,一打扮就越发耀眼夺目了。 “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嘛”卡罗一身黑色的西服,原本蓬松的头发梳得油光可鉴,有点挑逗意味地说道,他身后的两名保镖贝利亚和欧赛也换上了最正式的礼服。 “是微雨先生借我的”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正式的衣服”衬衫领口勒得好紧,真难受。我看了一眼紫藤,紫色的衬衫和白色的外套,真的很适合他。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龙微雨笑着,轻轻搂了一下我的腰:“坎坎宝贝把我后宫的三千佳丽都给比下去了呢。” “不过”我四周看了看:“餐厅会不会太大了?” “本来可以容纳两千人的邮轮”卡罗说:“现在加上船员不超过两百人,自然显得大了。” 【船长晚宴进行中】 龙擎苍正在和刚认识的阿拉伯石油大亨穆罕默德瓦尔德用英语交谈。 龙擎苍:“是吗,你也是第一次参加聚会。” 瓦尔德:“可不是,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还担心路上会很无聊呢。等一下有安排吗?不如一起玩玩牌打发时间。” 龙擎苍:“好主意。” 瓦尔德没有参加上一次的聚会,龙擎苍内心不免失望。要知道去年的聚会上发生了什么,就必须先找到当时的经历者,可是白天接触的人,通过旁敲侧击似乎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参加去年的聚会,是凑巧还是……? 跟龙微雨在一起的意大利人,他会知道些什么吗?龙擎苍用眼角的余光斜了一下龙微雨那边,发现李坎和卡罗聊得正欢。 我:“咦,聚会是第一次在船上举行?” 卡罗:“是啊,我听前代提起,之前举行的地点都是在迪拜的酒店,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英国的古堡,德国的小镇之类的。” 我:“为什么这次要在邮轮上呢?” 卡罗神秘一笑:“好像跟一个小偷有关。” 我:“小偷?” “elf”一个声音插/入我们的谈话,我转身一看,原来是“皇冠号”的普林特船长和高管,端着酒杯很有风度地向我们走来。 “精灵?”龙微雨:“对于小偷来说,还真是风雅的名字。” “你可别大意”卡罗提醒:“在欧洲有一个传说,没有‘精灵’偷不到的东西。” “很可惜,这是在海上”普林特船长:“如您所见,每一位登船的人都经过仔细检查,就算‘精灵’长了翅膀飞到船上,也没办法从全球最先进的安保金库中偷走一根头发。” 我:“这也是‘教父’的主意?船长应该见过‘教父’吧?” “不”普林特船长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教父’是通过电话向我预定了这次航行的,很遗憾,我也从未见过‘教父’本人。” “啊咧?”我发现餐厅里有一位与众不同的小客人,在墨西哥大佬身边,跟着一位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扎着卷发穿着丝绒裙子。 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黑社会的顶级聚会上? 墨西哥大佬很快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带着小女孩和随行人员向我们走来。 “这是我的女儿,玛雅”他向我们介绍:“今年8岁了。” 蓝色的大眼睛,浅棕色的皮肤,典型的欧印混血儿;黑色的卷发扎成两边;红色的丝绒蓬蓬裙,抱着白色的泰迪熊公仔,整个人活脱脱一个会动的芭比娃娃。 卡罗弯下腰,用英语打招呼:“你好,可爱的小公主。” 玛雅小嘴紧闭、一言不发,只是仰头用大大的眼睛打量着他。 “抱歉,玛雅不爱说话”墨西哥大佬古斯曼无奈地说:“她只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玛雅挨个打量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这位是莫利纳教授”古斯曼介绍他的随行人员:“‘天堂’的发明者。” 听到“天堂”两个字后,龙微雨和卡罗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卡罗:“噢,久仰大名。” 龙微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大名鼎鼎的莫利纳教授,幸会。” 两人和莫利纳握了手,然后几人用英语交谈起来。 我的英语很差,完全没跟上他们的节奏,尽管努力地听,也没听懂他们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谈了些什么,他们好像正在谈论某个话题,从他们神采飞扬的表情来看,大概是很有趣的事情吧。 于是,百无聊赖的我看了一眼玛雅,她还在注视着我。我真有那么稀奇吗?要说漂亮,紫藤不才是一个超级美人吗。 忽然,“砰!”一声巨响,全部的灯瞬间灭,整个餐厅顿时黑成一片! “呀!”我听到方小小发出尖叫,然后一把搂紧龙擎苍的胳膊。 “哦,出了什么事?”“停电?”“……”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餐厅里的人四处张望,不知所措,引发小小的骚动。 “大家不要惊慌,我……”普林特船长正要安慰大家,忽然,“嗙”一声,位于餐厅中央的巨大显示屏亮了。 白底黑字,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还是用中文写的:“我将带走这艘船上最珍贵的宝物”,署名“elf”。 “喔!”卡罗惊呼,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看来‘教父’失算了,‘精灵’已经潜伏在船上了!噢,棒极了!” “精灵在船上?!”“不是上船的人都经过严格的审查吗?为什么精灵还能混进来?”“这是精灵的行窃预告,他要偷走船上最宝贵的东西。”“最宝贵的东西?这船上值钱的东西一抓一大把……” “说到底,这个聚会不是只有道上的人才知道的吗?为什么小偷也知道?”“搞了一大堆神神秘秘的,害我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赶来登船,结果居然让一个小偷溜上来了?”“你们工作怎么做的?!我再也不来参加这种破会了!” 整个餐厅沸腾了,各种情绪都有,乱糟糟的……一时间猜疑、不安、烦躁急剧膨胀,人们都在用怀疑和警惕的目光审视身旁的人,好像“精灵”真的变化成我们中的某个人,正在伺机作案。 大约两分钟后,电灯重新亮起。 “不知道是谁对照明控制系统做了手脚”一个船员匆匆赶来向船长汇报,“设置在了八点关灯,明明下午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女士们先生们请不要紧张,”普林特船长到底经验丰富,临危不乱,他来到台上,拿起麦克风:“一个小小的小偷能成什么事呢?就算真的到了这艘波塞冬皇冠号上,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好了。” 船长幽默的话让混乱的气氛很快缓和了下来。 “话说”卡罗笑道:“这艘船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啊?难得‘精灵’发了预告,我们得有所行动才行。” “还用问吗?”一男一女两名保镖推着一位坐轮椅的老妇人过来,老妇人满头银发,年纪虽大,但目光犀利:“最值钱的东西一开始就在这艘船上了。” 她就是澳大利亚黑帮领袖的遗孀,据说是某英国贵族后裔的传奇女人——茱蒂夫人。自从丈夫和两个儿子死于暗杀之后,她就成了黑帮的核心人物,平时深居简出,难得一见。 卡罗:“还请夫人说明。” “这艘船的名字就是因它而起的”茱蒂夫人:“世界上最大的蓝宝石、重达600克拉的——波塞冬的心脏,就在这艘船的金库里。” “喔,600克拉”龙微雨:“那可是比印度之星重了足足37克拉呢。” “没错”茱蒂夫人:“这艘波塞冬皇冠号每次出航都会带上它,祈求风调雨顺,平安归来,就像吉祥物一样的东西了。” “照夫人的意思,‘精灵’的目标就是它了”卡罗摆了摆手:“真无聊,我以为是更有趣的东西呢。” “不”古斯曼插话了:“区区蓝宝石怎么能比得上我的宝贝。” 他的发言引来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古斯曼得意洋洋地和旁边的莫利纳相视一笑,吊足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口之后才亮出底牌: “这艘船上最珍贵的宝物非我拥有的paradise2配方莫属!”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奇的消息一样。金三角大毒枭穆沙木甚至惊呼出声:“这是真的吗?难以置信!你真的弄出来了?!” 古斯曼得意极了,笑着接受来自四面八方惊奇的目光。 “paradise2是什么?”我终于听明白了,问紫藤:“天堂2?游戏?电影?”能把一群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黑帮头目震住、而且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证明真的是很厉害的东西咯。 紫藤用一种“你真不该出现在这里”“真是可怜常识都不懂就来了”“不是我想鄙视你但到底忍不住要鄙视你”的眼神平静地回答了我: “天堂是最新型的毒品,迄今为止纯度最高的毒品。” ------------ 第96章 毒教授 “既然叫做天堂2”卡罗:“就是说纯度比现在的天堂还要高咯?” “当然!”古斯曼像在炫耀一件稀世珍宝,大声地宣布:“纯度是天堂的两倍!” “噢!”“噢!”“噢!”此话一出,又引来在座一片唏嘘之声。 “而且……”古斯曼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天堂2经过上千次人体试验,第一次接触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反应!所以不论是什么人,都抵挡不住它的诱惑!” “噢!”“太神奇了!”“真不可思议!”议论声更大了,就像是新药的发布会一样。 “什么是不良反应?”我问龙微雨。 “第一次吸毒的体验啊”龙微雨低声对我说:“并不是只有快/感哦,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会出现恶心呕吐、焦虑头晕等许多不良反应,难受甚至多于快/感。可是经过第二次、第三次多次吸食之后,不适就会渐渐减轻,最后只剩下飘飘欲仙的快/感了……” 换句话说,就是提高了第一次吸食毒品后上瘾的概率,黑社会啊黑社会!。 “如果真是这样”戴维:“那确实是不得了的进步。” “你打算什么时候推出天堂2?”瓦尔德迫不及待地问:“价钱呢?” 所有人都对天堂2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极高兴趣! “别急别急,我想好了”古斯曼从容地摆了摆手:“天堂虽然席卷全球,在短短半年内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毒品,可是配方被破解,随后便出现了大量的仿冒品,给我的收入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有鉴于此,我特别请莫利纳教授在原来的配方上做了重大改良,研制出了不可能被破解和仿造的天堂2。至于推出时间和价钱嘛……事实上,我已经决定将此次航行作为天堂2登场的舞台,向全球卖出第一批重量为1吨的天堂2!” 重磅消息一个接一个!没想到古斯曼会在聚会上公开宣布卖毒品,真不愧是黑帮头目的顶级聚会。 “你打算拿来拍卖?”穆沙木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价高者得,第五天晚上的拍卖会”古斯曼老奸巨猾地笑道:“天堂2将会压轴出场,敬请期待!” 【古斯曼的房间】 船长晚宴结束,但是黑道头目间的明争暗斗并未就此停止。古斯曼的房间里,穆沙木和古斯曼正在激烈争吵着。 穆沙木:“之前不是说好我提供原料,你负责研制,做出来的第一批货要给我的吗?怎么不守信用?!” 古斯曼:“先不守信用的人是你。” 穆沙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斯曼:“说好天堂的收入五五分成,可是你却暗地里把配方流了出去,自己另起炉灶大量生产,钱全都流进了你一个人的腰包!我不出声你当我是傻子啊!” “别开玩笑了!凭什么说配方是我流出去的!知道配方的可不止我一个人”穆沙木火大了:“怎么不说是你泄露的?怎么不说是莫利纳泄露的?怎么不说是你的那些优秀的科研人员泄露的?他们才是天堂的始作俑者,只要有一点钱,你能保证他们不出卖你?!”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争论不休”古斯曼打断穆沙木的话:“总之天堂2将由我一家工厂生产,不设分厂,只卖成品,销售全部由我一手控制。你如果不愿意继续提供原料,我可以另找他人。” 穆沙木:“我算是看明白了,天堂只是试验品,天堂2才是完成品,你利用我提供原料和赚钱不说,还过河拆桥!卑鄙小人!” 古斯曼:“不过是个种田的,少给我嚣张了!利用你怎么样?有本事你自己去研究!” “你给我等着瞧!”古斯曼的态度和言辞把穆沙木气得鼻孔冒烟,他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 【莫利纳的房间】 再说莫利纳教授回到房间,正准备宽衣解带睡觉,忽然有人敲门。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起身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莫利纳问。 来访者:“能进去说吗?” “这个时间我们单独见面恐怕不太好吧”莫利纳:“有什么事请明天再说吧。” “我希望能和你单独谈谈”来访者:“白天的话,你的雇主在场,有很多不方便。” “好吧”莫利纳想了想,还是把来访者请进房间,关上门,问:“到底有何贵干?” “天堂2的配方在你手上?”来访者开门见山,毫不掩饰地直奔主题。 “是的”莫利纳也毫不掩饰地回答:“我是天堂和天堂2的发明者,你不是多此一问吗?” “我只是确认一下,免得弄错了”来访者:“要什么样的条件你才能将配方卖给我?” “果然是冲着配方来的,请放弃吧,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不会把配方卖给其他人的” 莫利纳耸耸肩,口气非常坚决,丝毫没有动摇:“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 “哦”被干脆地拒绝了,来访者似乎一点挫败感都没有,反而更加志在必得:“古斯曼能给你的,我也就能给你,双倍不够的话三倍、四倍……只要你出个价,我无所谓。” “与其花钱收买我,不如把钱留到拍卖会上”莫利纳:“这是我的原则,是不会改变的。” “如果用你的命来买呢?”来访者问。 “你是在威胁我?”莫利纳很反感,却并没有被吓到,他镇定地撸起一边的袖子,露出衬衫下不为人知的秘密:“看到了吗?我的左手是义肢,右眼是义眼,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来访者:“哦?” “两年前我被另一个帮派绑架,要我说出研制中的天堂配方,我没有同意,他们就把我关起来,用尽各种酷刑”莫利纳平静地述说着,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身心收到了巨大的煎熬,等到被救出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左手和右眼都腐败溃烂得不忍直视,不得已做了截肢,即使这样,我也至始至终没有泄露一个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原来如此”来访者:“你的勇气令人钦佩,但请不要把我和野蛮之徒相提并论,我有我的手段,会让你心甘情愿说出来的……”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三米以上,但来访者瞬间就闪到了莫利纳教授的跟前单手堵住他的嘴巴,单手从他的后颈砍下,莫利纳没能喊出声来,就失去了意识。 毒品配方什么的根本不是此行的目的,龙擎苍躺在床上,听着浪花“哗啦哗啦”拍打船身的声音,一夜未眠。第二天,没有睡好的他一早来到甲板上,发现有人先到了。 “茱蒂夫人”龙擎苍:“早安。” 茱蒂夫人坐在轮椅上,披着羊毛围巾,戴着墨镜,像是在眺望远方,一名保镖站在她身后,另一名保镖站在不远处。 茱蒂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龙擎苍,然后缓缓摘下墨镜,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才用很慢的语速回答:“早安。” 茱蒂夫人:“你叫龙擎苍?” 龙擎苍:“是的。” 茱蒂夫人:“你果然很像你的父亲。” 龙擎苍心中一震:“您认识前代?” 茱蒂夫人:“怎么会不认识?被誉为亚洲之龙的男人,他的存在简直是个神话。” 龙擎苍:“敢问夫人,上次的聚会您有参加吗?” “擎苍――!” 茱蒂夫人刚要回答,就被方小小的声音打断,方小小今天穿了一身飘逸的连衣长裙,散开的头发上带了一个别致的丝带,非常漂亮。见到有第三人来,茱蒂夫人也就闭口不说了。 “擎苍!你怎么在这里?”方小小气喘吁吁地跑了:“出事了!” “什么事?”龙擎苍问。 “莫、莫利纳教授”方小小:“不见了!” 最先发现莫利纳教授不见的是船上的侍者,今天一早他经过教授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便签条,赫然写着:“我已经得到了最珍贵的宝物”,署名:“elf”。 侍者大吃一惊,急忙敲门,但任凭他怎么敲门呼喊,里面都没有回音。于是他找来其他船员和船长,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却发现房间空无一人,莫利纳教授人间蒸发了? “不要慌,也许只是出去走走或是他人的恶作剧”普林特船长一方面赶紧通知了古斯曼,一方面派人在船上四处寻找起来。 “咦?莫利纳教授不见了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正在餐厅吃早餐,于是匆匆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餐,来到莫利纳的房间前。 映入眼帘的房间有明显被翻动的痕迹,抽屉、行李打开着,一些物品散落各处。 古斯曼穿着睡衣,头发蓬乱,眼屎还粘在脸上,一看就是从被窝里被叫醒的:“找!赶快给我找!莫利纳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精灵干的吗?”我看到了据说是贴在门上的便签条:“我们昨晚在说这艘船上最珍贵的宝物是天堂2的配方,没想到精灵居然会把莫利纳教授拐走。” “精灵行动够快的” 莫尔达索夫可能昨晚喝了不少伏特加,鼻子还红红的:“不过他能把一个大活人怎么样?这艘船现在可是在茫茫的大海之中,与世隔绝,逃不掉的嘛。” “直升飞机还在吧?”戴维问普林特船长。 “在的”普林特船长不停地擦汗:“救生艇也一艘不少。” “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卡罗摊了摊手:“我们回去继续吃早餐吧。” “是不是你干的?!”穆沙木一出现,古斯曼就红了眼,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扑过去,挥起老拳:“王八蛋!快把人交出来!” “你发什么神经!”穆沙木也不是省油的灯,狠狠地回击,和他扭打起来:“莫利纳不见了关我屁事!你tm少冤枉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众人合力,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此时两人已经互揍得鼻青脸肿。 “船不是很大”戴维出来劝架:“只要还在船上,就好找了。你们也不要激动,等人找到了,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大家也别闲着,帮忙找吧。” 于是,在戴维和普林特船长的安排下,我们和船员开始在船上逐层逐层,挨个房间挨个房间地找起来。 ------------ 97第三天 “喂,别睡了,快起来!”紫藤使劲摇醒我。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天亮了吗?” “你起来就知道了,快点!”紫藤已经穿戴整齐,他神情凝重,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天空依旧蔚蓝,船依旧在海上行驶,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同?我跟在紫藤后面:“我们要去哪里啊?你说出大事是出什么事了?” 紫藤没有回答,径直朝电梯走去,我一脸茫然地跟着他上到了十一楼,这不是驾驶室吗?登船第一天参观过的,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做什么? 每个人都拿着手机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的没听明白,但就听见方小小站在龙擎苍后面焦急地说:“擎苍,怎么样?怎么样?能接上吗?” 龙擎苍看着断得七零八落的线路,眉头紧蹙:“卫星通讯设备破坏严重,根本不是我们能修好的。” 我跟着掏出手机,就是龙擎苍给我的那部,我一直带在身上,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明明昨晚睡觉的时候还是满格的呀,出大事就是指手机没信号? 不对不对,手机没信号至于每个人都神情凝重跟死了爹似的吗?我好像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我想想,一路走来四处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 我:“怎么一个船员都没看到呢?” 紫藤:“你才发现吗?今早一起来,所有船员包括船长,都不见了。” 我:“都不见了?!昨晚没听到什么声响啊。” 一百多人是说不见就不见的吗?更何况是在茫茫大海之中!不是自夸,如果一百多人行动的话,我的耳朵一定会听到什么异常的声响,可是昨晚很正常啊。 瓦尔德:“我早就觉得这次聚会不对劲,选哪里不好偏要选在海上,这下我们可真要葬身大海了。” “船长也很有问题”卡罗接过他的话:“至始至终只有他跟教父有联系,但他却说没见过教父本人。” “这是阴谋!”穆沙木大呼:“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们于死地!” “如果要置我们于死地”龙微雨:“为什么不做得更绝呢?” 所有人:“?”不明白他所说何意。 “船在正常行驶”龙微雨指着控制台的显示屏:“并没有偏离正常航线。从目前情况来看,燃料和供给足够完成这次航行,也就是我们能如期到达港口。” 卡罗:“你确定?” “至少目前可以确定”龙微雨示意我们看操纵杆:“看到没有?船现在是自动驾驶状态,线路速度角度都已经设好,如果要置我们于死地,为什么仅仅切断了通讯,不直接停了这艘船的动力,把我们扔在大海中央,或是把船驶到更荒无人烟的地方?” 龙微雨说得很在理,让慌乱不知所措的我们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好厉害啊!” 龙微雨:“小意思,我在英国学过两年的航海,坎坎宝贝不要被我迷住了哟。” “他们是怎么逃的?”戴维:“直升飞机和救生艇可是一件不少!” “他们要逃自然会事先准备”肖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是想办法尽快和外界取得联系。虽说船能驶完全程,可是难保不出偏差。” “说到通讯,你们就落后了”只见瓦尔德和随从各掏出一部手机:“我的手机用的是自己卫星的信号,这颗卫星是去年我和几个朋友合资发射的,所以去到哪里都不用担心。” 方小小:“你不早拿出来,吓死我们了!”其他人也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当瓦尔德在众人的注目下开始使用手机时,却出现了问题。只见瓦尔德把手机按了又按,按了又按,手机屏幕上却总是显示一句话“无法拨出。” 把瓦尔德急得开始流汗,按来按去手机就像坏掉一样总是那么一句话。“%¥#a”瓦尔德骂了一句脏话,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在地上,又抢过随从的手机来按。 手机质量真过硬啊,那么用力地摔居然没有损坏,在地上弹了出去,打了两转。不用问,从瓦尔德额头上的瀑布汗就知道,随从的手机也是一样打不出去。 “或许船上装有信号屏蔽装置”龙擎苍:“他们不想让我们和外界联系简直轻而易举。” “那我们可以找呀”方小小说:“把屏蔽装置找出来毁掉不就好了?” 龙擎苍:“屏蔽装置不过一个鞋盒的大小就足以屏蔽整艘船的信号。” 在一艘邮轮上找一个大活人尚且找不到,更何况是一个鞋盒大小的盒子,大家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咕咕咕咕”在大家都在苦于没有对策的时候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很大声很大声的“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方小小用大大的眼睛极其鄙视地瞪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揉了揉肚子,有什么办法嘛,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啊。 “小朋友,肚子饿了吧”一个妖媚的女声传来,我抬头一看,是一个丝毫不输给方小小的女人,凹凸起伏的s形曲线散发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嗯,有点”我回答。 “我也饿了,从早上开始就什么都没吃呢。要不,我们去厨房找点什么?” “好啊!”我脱口答应。 “紫藤,你跟小坎一起去”我们的对话被龙微雨听见了:“然后把我的早餐也带来。” 紫藤:“是。” 卡罗也听见了,命令保镖:“贝利亚你也去帮忙。” 贝利亚:“是。” 古斯曼:“啊,吃的吗?我也要。” 莫尔达索夫:“我要酒,把酒都给我拿来!” 茱蒂夫人:“还是老样子,今天我想吃玉米羹。” 我:“……”结果原本是两个人,变成了一队人一起去厨房的奇怪场面。 “那个请问要怎么称呼您呢?”一路上,我问道:“船长晚宴的时候也有看到您,您是来宾还是这艘船上的工作人员?” “我叫艾薇”女人神秘地笑了笑:“既不是来宾也不是船员,非要说的话是个旅行家吧。” “旅行家为什么会到这艘邮轮上来呢?”我问。 艾薇:“如果我说是上错船了你会相信吗?” 我:“哈啊?!上错船?!”你丫的在骗三岁小孩呢。 艾薇:“我订的邮轮当时停在同一个港口,我急急忙忙上来之后才发现上错了,但是想下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反正是旅行,也就没差了。” “你不是巫师?”走在后面的方小小插嘴说道。 “只是客串的,因为他们不让我白吃白住”艾薇反问:“你觉得印度人会玩塔罗牌吗?” “你、你个女骗子!”方小小眉毛一扬俏丽的脸蛋正要生气。 “纯属娱乐纯属娱乐”艾薇笑道:“方小姐不也玩得很开心吗?” 被她这样一说,方小小不好发作了,“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玛雅一直一言不发地走在我们一队人的最后面,手里还是抱着那个白色的泰迪熊公仔。 【厨房】 冰库里整齐地摆满冻肉冻鸡、瓜果蔬菜,柜子里摆放着袋装的干面粉面条。 艾薇:“龙微雨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没打算置我们于死地,要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的食物。” 紫藤:“要是他们在食物里下毒,一样可以置我们于死地。” 大家听罢,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要这么悲观,少年”艾薇撸起袖子,开始挑选食材:“既然要死不如做个饱死鬼。达到目的地前还有整整五天(包括今天),不吃东西能活下去吗。” “唉”紫藤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卷起袖子开始洗手。 别看平时是保镖,做起饭来个个是一把好手,自顾自忙开了,只有玛雅站在厨房中央的通道上,一动不动。 我:“玛雅你怎么来了?”想想简直多此一问,莫利纳教授不见了,古斯曼身边能使唤的只剩她一人了。 于是我把找到的法式面包分了一些给她,她连声谢都没有就抱着面包走了。我又煮了两碗鸡蛋面条,艾薇做了蔬菜沙拉,煎了一些肉。 第三天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晚上,戴维提议:“我看大家干脆不要回房间了,本来人就少,分散更不安全,不如集中到一个地方也有个照应。” “我同意”穆沙木第一个表示赞成:“现在全船就剩我们几十个人,还要有人轮流守着驾驶室,集中在一起好!”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茱蒂夫人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表示同意。于是我们选了九层连在一起的几个套房,这是离十一层驾驶室最近的房间了。 “你去把行李搬来”穆沙木打了个哈欠:“还有我的烟。”他所说的烟就是毒品,今天我有两次看到他在吸一种白色的粉末。 当我们把行李搬到九层房间的时候,发现穆沙木还站在门口哈欠连天,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md怎么那么慢!” 穆沙木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其他人都来了,独不见两个保镖取行李回来。他觉得有些奇怪了。 “救命啊!救命啊!……” 不久,就听到外面传来哇啦哇啦喊救命的声音,我们急忙出去,只见穆沙木脸色苍白、口吐白沫、连滚带爬地跑来,然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 98大阴谋 穆沙木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嘴里依然高喊着:“救命!救……!” 我们赶到他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口吐白沫,两眼圆睁,四肢不停抽搐,可怕的样子让人望而却步。古斯曼很镇定地走上前,一掌将他打晕。 方小小:“他是回自己房间拿行李的吧,该不会遇上什么?擎苍你要去哪里啊?!” 龙擎苍大步往穆沙木房间的方向走去,方小小方景青还有其他几个人也跟着一起去,我当然不能错过,急忙跟上。 走廊上没有异常,房门打开着,里面也没有异常。几只行李箱,衣物收拾了一半,两个回房间的保镖就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 我们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只好回到九层。穆沙木被放在套间的沙发上,看到我们回来,戴维张口就问:“你们在他房间里有看到天堂吗?” 龙擎苍:“没有,怎么了?” “他毒瘾犯了,如果12个小时内没有吸上”戴维用手指撑开穆沙木的眼皮看了一下,松开:“必死无疑。” “你在危言耸听吗?”方景青:“我从来没听说毒瘾12个小时会致命的。” “老伯,你孤陋寡闻了”卡罗抱着手肘在一旁冷笑。 方小小:“你是什么意思?!” “戴维说的没错”古斯曼:“这是天堂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连续12个小时没吸上的话,心脏狂跳、血液激流,人就会七孔流血而死。” “他的眼底已经开始充血,时间有限”戴维看了看古斯曼,又看了看方景青、肖伯和其他人:“那么进入下一个议题,要不要救他?” 我:“救啊,当然救,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可是,怎么救?” “小朋友,你真是天真可爱”艾薇坐在椅子上,翘着一双大长腿笑道:“你不记得了?仓库里可是有准备拍卖的一吨天堂2成品呢。” 我:“原来如此,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去拿来救人啊!” 戴维:“古斯曼,你是货主,要不要救他决定权在你手上。” “事到如今装什么民主”古斯曼:“就是条狗也得救啊。” 对对,没想到关键时刻,古斯曼挺讲义气的,太好了!穆沙木有救了!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仓库好像是在……底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了。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人人自危,谁愿意离开集体到最下层的底舱去呢? “导游图给我,还有照明电筒”龙擎苍首先打破了寂静:“我去。” “不要啊擎苍!”方小小急忙阻止:“很危险的啊!” “没关系,”龙擎苍:“我不会有事的。” 方小小:“不行不行!太危险了!要是发生万一怎么办?你不能去!” 龙擎苍接过戴维找来的导游图,确认了底舱的位置和货物的摆放:“货柜钥匙呢?” “有”卡罗从船长室拿来的一大袋钥匙里找出货柜的钥匙:“我也去好了,因为小家伙(是指我吗?)一副很想去的样子。” “小朋友去的话”艾薇轻启朱唇:“我也去。” “我也去帮忙好了”瓦尔德和保镖各拿了一个照明电筒。 “哼,说是帮忙”茱蒂夫人白了他一眼:“其实是迫不及待想拿到天堂2吧。” “有这么多人去”卡罗对方小小说:“美丽的小姐,你就放心等我们归来好了。” 戴维不知从哪找来一些扳手、羊角锤之类的工具:“天堂2应该和其他拍卖品一起放在底舱的中部,东西很多可能比较难找。” 我们带齐了工具,正要出发的时候,古斯曼忽然站了起来,他是想跟我们一起去? 【一路上】 卡罗:“果然不放心价值连城的宝贝让我们染指要亲自去看吗?” 古斯曼:“我知道大概的位置,找起来会容易一点。” 瓦尔德:“穆沙木要是玩完了,最头疼的就是你了吧,他可是你最重要的原料供应商。” “原料供应商可以再找,”艾薇:“要是莫利纳教授就这样失踪了,那船上的这一吨可就是世界上仅存的天堂2了,重新研制很费劲的呢?” 古斯曼:“……” 卡罗:“美女一句话就戳到他的痛处上去了,他现在就郁闷的就是这件事了。” 龙擎苍一直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到了底舱之后,他用电筒在墙上照了一阵,很快找到开关。开关一被扳下,底舱的灯就全部亮了起来,排气扇也呼呼转动起来。 我:“太好了,底舱并没有想象的阴森恐怖!” 瓦尔德:“这是底舱的一小部分,存放贵重物品的区域,跟其他区域是分开来的,既有照明,也有通风排气。我的黄金塑像和水晶喷泉也放在这里。” 我们开始在一排排货架上寻找天堂2的标记,在经过一排货物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炙热,停住了脚步。 卡罗:“?” 天旋地转,随之一股腥臭从胸膛直冲口腔,使劲往外顶! “哇――”我稀里哗啦吐了出来。 卡罗:“唔,好臭!”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好吧,连我自己都觉得臭得忍无可忍、臭得前所未闻!就是便便都没臭成这样的。 “对不……哇!”我想道歉,刚一张嘴,又是一口污物喷出:“恶恶恶……” 感觉好奇怪,全身都热了起来,特别是胸口,从来没有这般炙热,像是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的一样,带动全身血液沸腾,五脏六腑剧烈蠕动起来。 “恶恶恶……”我又连续哇啦哇啦吐了好几口。 “你是吃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臭成那样?”卡罗捂着口鼻,站得远远的。 终于消停了,我狠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低头看自己吐掉的污物,黄黄绿绿、绿绿蓝蓝,天啊,都是些什么啊?!我不记得吃过此等颜色怪异的东西啊。 “没事了吧?”卡罗:“没事就快走吧,臭死了。” “嗯……”没走出两步,我就两眼一抹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十二个小时后】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身上还盖着被子。 我:“……” 艾薇:“小朋友,感觉如何?” 我:“我晕倒了?” 艾薇:“是啊,你在底舱晕倒,把我们都吓坏了。” 我:“不好意思,没帮上忙反而添乱了。” “哪里的话”艾薇:“这个时候更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我:“对了,穆沙木!” 艾薇:“天堂2一吸,马上就好了,他现在精神得很。” 我一摸身子:“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艾薇:“你的衣服又脏又臭,已经被我扔了。你的身体也弄脏了,不过我昨晚已经帮你擦洗过,应该不会留下臭味了。” 我的脸一红:“真是让你费心了。” 艾薇:“睡得跟猪一样死沉,搬来搬去都不会醒。” 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好奇怪的感觉,对了,晕过去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赤/裸着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不停地奔跑着,奔跑着…… 【第四天】 穆沙木:“你们相信我啦,我真的看见他们死得断手断脚、四分五裂、满地是血!” 肖伯:“可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房间并没有异常,更没有看到你说的血腥场面。” 戴维:“一定是你的幻觉啦。” 穆沙木:“都说不是幻觉了,我亲眼所见!那么恐怖的画面连我都觉得恶心!” 古斯曼:“毒瘾发作的人说出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穆沙木:“你们要怎样才相信?我这边可是一夜之间不见了两个人!” 戴维:“停,就此打住。这些天净发生些奇怪的事情,计划都被打乱了,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艘见鬼的破船,什么谈生意的心情都没有了。” “别这么说,难得聚在一起”莫尔达索夫:“生意还是要做的。我带来了最新型的水6两用坦克、隐形战斗机还有各种枪支的图片,你们会感兴趣的。” 莫尔达索夫一边说着,他的手下一边给其他的人派发图册。 戴维:“你的油田上个月发生大火,损失不少吧?” 瓦尔德摊摊手:“小意思,只是一些设备,很快就恢复生产了。” “四海会的两个人”很少说话的晴川由艺妓打扮的手下接过图册,没有看而是放在一边,他的英语蹩脚且断断续续:“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不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烟雾,甚至看不太清对面坐的人的表情,要是不擅长的人一定会被呛得直咳嗽。 古斯曼、穆沙木、莫尔达索夫、瓦尔德、戴维、肖伯、晴川七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深沉起来,意味深长的沉默的之后…… 戴维:“如果他还是坚持走不合作的老路的话,我们只有痛下毒手了。” 【茱蒂夫人的房间】 龙擎苍:“夫人,您找我有事?” 茱蒂夫人:“是的,坐吧,年轻人。” 保镖端上两杯亮丽红艳的红茶,配着古典花纹的茶具。 茱蒂夫人:“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胆识。现在像你这样具备勇敢和智慧,在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果断做出抉择的人少之又少。” 龙擎苍:“您过奖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茱蒂夫人:“正因为欣赏你,所以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龙擎苍:“夫人请说。” 茱蒂夫人:“关于天堂还有即将推出的天堂2,你怎么看?” 龙擎苍:“制毒贩毒是我们这一行必不可少的收入来源。” “你没有说真心话”茱蒂夫人:“我可是知道的,自从你掌权之后,不但逼走了几个生产工厂,还禁止了所有在你地盘上的毒品交易。” “您知道的真是清楚”龙擎苍:“那么我也不妨直说了,前代一直强烈反对毒品交易,因为前代的父亲我的爷爷就是因为毒品而走上不归路的,所以前代憎恨毒品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前代在世的时候,就曾立下规矩,其中一条就是严禁染指毒品,凡是参与毒品生产、贩卖、吸食者皆开除出会,永不再用。我只不过是继承了前代的遗志,继续做前代会做的事情罢了。” “原来如此”茱蒂夫人:“我大概能理解上一次聚会,龙啸天抗拒天堂的心情了。” “上一次聚会?!”龙擎苍心头一紧,强忍激动:“上一次聚会和天堂有关吗?!请您告诉我详细情况!” 茱蒂夫人:“上一次聚会的主要议题就是天堂。天堂刚刚推出不久,就已经风扉全球了。聚会的目的,就是讨论天堂在全球范围内的生产和销售。” “古斯曼和穆沙木的提案是在亚洲建设主要的生产工厂,因为那里距离原材料产地最近,制成成品后再销往世界各地。” 茱蒂夫人停了一下,放下茶杯:“提案获得绝大多数人的同意,只有一个人坚决反对。” 龙擎苍:“难不成这个人是……?” 茱蒂夫人:“是的,唯一反对的人就是你的父亲――龙啸天。他坚决反对在四海会的范围内建设毒品工厂,哪怕古斯曼和穆沙木从四四二让步到了三三四开,他还是没有同意。” 龙擎苍:“前代就是这样顽固的人,他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你父亲的态度惹恼了参加聚会的其他人,不允许建工厂简直就是断了他们的财路”茱蒂夫人:“谈了几天都是不欢而散,最后他们商量,拘禁了你的父亲,逼他同意。” ------------ 99妇人心 【驾驶室】 自从船员集体失踪后,龙微雨就几乎一直没离开过驾驶室,监控着邮轮的行驶,食物也是由紫藤去厨房取来。 龙微雨:“李坎情况怎样?” 卡罗:“小朋友已经醒了,现在跟叫艾薇的女人在一起。他的体质似乎很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上这么个无关人员上船?” “你是没办法理解的”龙微雨:“坎坎的奇妙之处只要我能体会就够了。” “噢,好吧好吧”卡罗无奈地耸耸肩:“反正我是没办法理解你的一些特殊趣味就是了。” 龙微雨让紫藤代为看管,自己和卡罗走出驾驶室。卡罗递给他一根烟,龙微雨接过,却没有点燃。 卡罗:“?” 龙微雨:“今天抽多了,缓一缓。” 卡罗只好点了烟,独自抽起来:“上次我问你的事情,差不多该考虑好给我个答复了吧。” 龙微雨:“你指什么事情?” 卡罗:“喂喂,不要给我装糊涂啦,当然是天堂在亚洲建工厂的事,除了这件事没有更重要的事了吧。” 龙微雨轻笑:“如果我拒绝呢?” 卡罗:“别开玩笑了,放着这么巨大的利益不要,你疯了吗?” 龙微雨:“我是说真的,建工厂的事我不会考虑。” 卡罗:“噢,想开点,为什么不?天堂你是见过的,没有人能抵挡它的诱惑!世界上没有比这来钱更快的买卖了!” 龙微雨:“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底线吧,我有预感要是跨过去了,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情噢。” “见tm见鬼去的预感!”卡罗直呼:“能发生什么事?地球毁灭?世界末日?放心吧,不过生产一点毒品,跟每年吸烟致癌的人数比起来危害根本微不足道!” 龙微雨:“前代不准我们染指毒品,我不想违背他的遗志。” 卡罗:“真是老顽固,什么时代了,他就是这样才会跟你的外公家闹翻,跟其他人格格不入闹矛盾的。他现在不在了,你做主了,你有权做出改变了!” “卡罗,我问你”龙微雨正色道,他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我坚决不同意在四海会的地盘上建天堂工厂的话,你会怎么做?” 卡罗:“……” 【茱蒂夫人的房间】 龙擎苍:“但是前代始终没有答应,并且逃脱了?” 茱蒂夫人:“不,最后是他们放了龙啸天。” 龙擎苍:“他们害怕了?如果前代死在聚会上,四海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茱蒂夫人:“正是如此,他们慑于四海会的力量不敢杀他。更何况龙啸天若是死了,亚洲就会陷入一片混乱,场面将难以收拾。” 龙擎苍:“可是前代还是死在了回程的路上。” 茱蒂夫人:“那是因为他们强迫他吸入了某种东西。” “难道是……”龙擎苍马上反应过来:“他们强迫前代吸了天堂?!” 茱蒂夫人:“他们想以此逼他妥协,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龙啸天强忍着毒瘾,直到最后也没有答应。” 知道真相的龙擎苍顿时觉得胸口像被活生生地撕开一样疼,心脏早已鲜血淋漓,难以想象,自己的父亲是怎样度过手下被杀害、饱受毒瘾折磨、生不如死的最后时刻……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作为占用你身体的谢礼” 那一天起,王润的话就不时在我的耳边回响: “前代暴毙的时候,冉鸷、龙擎苍和龙微雨都没有在身边,在场的只有身为医生的我,所以只有我知道前代去世的真正原因――他是毒瘾发作引发全身血液倒流而死的。” “死的时候七孔流血样子可惨了” 王润的话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这也是他杀戮不断、作恶多端的报应了。而他的两个儿子,终将步他的后尘,走上和他一样的不归路……” 不会的不会的,尽管不确定王医生最后的话是否真实,但是龙擎苍和龙微雨那么精明那么厉害又怎么会步前代的后尘呢,一定不会的! 话虽如此,也混到聚会上来了,但似乎没帮上什么忙,我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该和唐逸轩或是洪主任商量呢,毕竟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小了。 “哎呀!”我边走边叹气,不小心在拐弯处和对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啪”一件东西随之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你……没事吧?”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方小小。 方小小慌慌张张用手捂住、飞快捡起地上的东西,似乎不想被人看见,不过我还是瞄到了一眼――烟? “你你你走路不长眼睛呀!” 方小小好像很紧张,要是以前肯定会用俏丽的眼睛狠狠地瞪我然后一手叉腰一手指我的脑门骂骂咧咧的,可是今天却行色匆匆,连裙子上的灰都没来得拍。 真是奇怪,急着去哪?我一边疑惑一边往驾驶室走去,醒来之后还没见到其他人呢,他们都去哪了。 卡罗:“我会改变你的想法的。” 龙微雨:“如果改变不了呢?” 卡罗:“喂,兄弟,不要逼我啦。” 龙微雨:“你会与我为敌吗?” 卡罗:“先别急着下结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吗?好吧好吧,请你再好好地考虑,再三地考虑,我敢保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龙微雨:“……” 我:在说什么呢?好像很投入,现在出去打扰他们似乎不太好。 卡罗:“船现在到什么地方了?我们能按时靠岸吗?” 龙微雨看了一眼窗外:“照这个速度没什么问题,天气也很好。” 【小客厅】 卡罗一进去,门就被严严实实地关上,保镖们在门口站岗。 戴维:“看来交涉失败了。” 瓦尔德:“别泄气伙计,你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穆沙木:“真是难以置信,他们为什么不答应,有什么比钱重要?!” 古斯曼:“你闭嘴,听卡罗说。” 戴维:“你还要再做努力吗?” “不”卡罗:“按计划,如果航程结束,龙微雨依旧不合作,我们就动手逼他就范。” “随行人员”晴川用断断续续的英语说道:“留活口……给我。” “你说紫藤”卡罗:“确实漂亮,身手也好,不过要他屈服只怕没那么容易。” “不是紫藤……”晴川:“是另一个,李坎,留活口,给我。” 【茱蒂夫人的房间】 龙擎苍:“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茱蒂夫人紧紧注视龙擎苍深邃的双眼,似乎要透过眼睛看到他的内心:“年轻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们,报了仇”龙擎苍:“又能如何。” 茱蒂夫人:“年轻人,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他们杀害了你的父亲,你能放过他们吗?” “谢谢您的招待”龙擎苍站了起来:“要怎么做我自有打算。” “是吗?那就好”茱蒂夫人淡淡地说:“你能来我很高兴。” “?”龙擎苍觉得她突然这么说有些奇怪。 “年轻人”茱蒂夫人:“你毕竟还年轻,经验远远不够。” “?”龙擎苍更觉奇怪了,隐隐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是船在海上颠簸太久的缘故吗。 “要是换做冰雪聪明的冉鸷来”茱蒂夫人冷冷地看着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的龙擎苍说道:“恐怕就没那么容易逮住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一刻,龙擎苍已经没有力气抵抗或是逃跑,甚至连身体都支撑不住,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了。 两个保镖手脚麻利地将他身上搜了个干净,然后五花大绑,抬出房间的时候,茱蒂夫人冷不防一抬头,发现玛雅站在走廊的尽头,大大的眼睛,面无表情,抱着她的白色泰迪熊。 “呼,你要吓死我吗?”茱蒂夫人嘀咕了一句:“令人感觉不快的孩子。” 玛雅没有反驳,转身跑开了。 【小客厅】 门被忽然打开,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茱蒂夫人坐在轮椅上,由保镖推着进去:“龙擎苍已经被我关在五号房间特制的铁笼里面了。” 卡罗:“我的天,你动手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动手了?!跟之前计划的不一样,不是要慢慢威逼利诱吗?” “你们慢慢吞吞的行动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发生了那么多意外,怎么可能按原先的计划”茱蒂夫人:“虽然短暂,但我摸透了,龙擎苍和龙啸天一样,是个到死都不会妥协的男人,所以没必要浪费口舌。” 戴维:“龙微雨怎么办?他要是知道龙擎苍被我们绑起来会不会有意见?” 瓦尔德:“只有他一个人会开船,要是没有他,后果不堪想象。” 茱蒂夫人:“等船进港了再处理他不就完了,他在驾驶室,对外面的情形一无所知。有他们两个当人质,冉鸷就是折了双翼的飞鸟,四海会再厉害也只能乖乖妥协了。” “亚洲很快就会成为一片毒海”肖伯布满皱纹的脸露出邪恶的笑意:“真是最毒妇人心啊,龙擎苍万万没有想到会栽在你的手里吧。” 在小客厅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轻轻拍起手:“真不愧是――黑道教母。” ------------ 100人形塔 【另一艘船上】 “鸷叔”6峰:“大事不好了!” 冉鸷:“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6峰:“船长说,要改变航向!” 原来,为了以防不测,冉鸷雇了一艘船,在龙擎苍登上波塞冬皇冠号之后,便一直悄悄保持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冉鸷:“要改变航向是怎么回事?” 船长:“前面海域起雾了,继续航行非常危险。” 冉鸷:“不行,必须跟紧皇冠号。” “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航行无异于自杀”船长严肃地拒绝:“我不能这么做。” “我是雇主”冉鸷:“我说跟就跟,船上的兄弟都愿意跟着我出生入死。” “是的,你是雇主,但我才是船的指挥者”船长:“请相信我的判断,再走下去非常危险,我必须对船上所有人包括你的生命负责。” 冉鸷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妥协,同意暂时停止对波塞冬皇冠号的跟踪,等大雾散去后行动,但是不详的预感却像海面上越来越浓的大雾一样涌上了心头。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冉鸷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第五天】 我发现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看到龙擎苍,之前每天都能遇到的说。 卡罗嘱咐我和艾薇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跑,还说为了我们的安全,让他的两个保镖贝利亚和欧赛贴身保护我们,可是我总觉得像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了一样,非常不舒服。 “哎呀呀,都快憋出病来了”艾薇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一眼两个站在我们身后面无表情的保镖:“你们不要总是站着嘛,脚多酸呀。” “请不要在意,我们习惯了”贝利亚回答,女保镖的她留着一头短发,十分干练。 “随你们吧”艾薇拿起放在桌上的化妆包从里面拿出粉盒,这是一个布满金色亮片点缀着红蓝宝石金灿灿的化妆包,这些天总能看到她时不时拿出来补妆。 “嗙——!”一号房间突然传来巨响,其他房间的人急忙打开房门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号房间房门大开,浓浓刺鼻的黄烟正从里面涌出,像是刚发生了爆炸! “不好!退回房间!”卡罗和其他人急忙捂住口鼻退回房间,关上房门。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走廊传来“咳咳咳咳”的咳嗽声和猛烈的拍门声,卡罗开门一看,只见两个保镖贝利亚和欧赛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咳个不停,双手不停地比划: “跑了……跑了……女人和……小孩……跑了……!” 事发突然,我毫无准备就被艾薇拽住趁着爆炸从房间里跑了出来,顺着楼梯往下面跑了。 “你的粉盒为什么会爆炸呀?”我问:“你要带我去哪啊?!” “跑啊”艾薇边跑边说:“他们不让我们离开房间,又派保镖监视我们,一定有阴谋!我才不要坐以待毙呢。” “我们跑不掉的啦,”我说:“船在海上,不论我们躲到哪里,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 “那可不一定”艾薇颇为自信地回答,拉着我飞快跑起来。 疯狂逃窜了半个小时后,“不行了不行了,我跑不动了,艾薇姐你先跑吧”我已经累得气喘如牛,艾薇似乎还有余裕。 “切,没想到这么难缠”艾薇脚上穿的是高跟鞋啊,居然能健步如飞,太厉害了。 楼上传来声响,警惕的艾薇一把拉起我:“跑了!” “我我我我我(实在跑不动啦)”我被拉着无奈地跑了起来。 “先躲一躲”艾薇拉着我闪进一扇门内,咦,这里不是举行船长晚宴的意大利餐厅吗?自从晚宴之后我就再没来过这里。 “?!”当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之时,艾薇已经先一步捂住了我的嘴巴:“不要出声。” 我指了指餐厅中央示意她看,艾薇的表情告诉我,她也惊呆了:诺大的餐厅,桌椅早已不见踪影,中央空出来的地方堆起了一个大型的金字塔。 而构成金字塔的材料不是他物,正是横七竖八的人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失踪多天的船员集体被害?!尸体出现在了餐厅里?!不对不对,船员失踪后,我们马上找遍了整艘船,应该有来过意大利餐厅的,为什么没人发现?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从来没见过数量如此之多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都遇害了,太可怕太可怕了,是谁做的?!是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怕”艾薇低声道:“他们还没死。” 我:“?” 艾薇:“看仔细了,还有微弱的气息。” 我:“!” 艾薇:“看地上。” 我:“!” 原本铺的地毯已经不知所踪,光秃秃的地板上有用不知什么颜料画的一圈圈的圆圈?对,像西方召唤恶魔的魔法阵,只是图案和文符号更为怪异,似乎是更为久远的东西。 就在我们看得入神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卡罗的声音。 “可爱的小朋友,美女的大姐姐,不要再躲了”卡罗奸笑着:“你们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双手猛地推开餐厅的门! 【十分钟后】 戴维:“他们没死,只是晕过去了,不过看样子是很难醒的。” 卡罗:“天啊,是谁干的?把人堆成山一样,恶作剧?” 穆沙木在人堆里发现了他失踪的保镖:“噢,我明明看见他们身首异处的。” 只见外号鬼王的男人在餐厅内转了一圈后在肖伯耳边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然后肖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卡罗:“他说什么啊?你倒是翻译一下。” 肖伯:“鬼王说,这不是恶作剧,这是一个仪式,如果没猜错,是血祭的仪式。” 方景青:“血祭?” 茱蒂夫人:“血祭?” 肖伯:“鬼王说,有恶魔来到了这艘船上,他正在准备血祭的仪式。” 戴维:“所以说,什么是血祭啊?” 肖伯:“血祭就是,通过献上人的鲜血甚至是生命来换取愿望实现的一种宗教仪式。” 卡罗:“拜托,现在还有人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是狂热的宗教分子做的吗?” 茱蒂夫人倒是很冷静:“这么说,恶魔还在船上了?” 肖伯:“是的。” 鬼王绕着金字塔走了几圈之后,又指着塔顶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地跟肖伯说了很多,肖伯的表情更惊讶了。 卡罗:“他又说什么啊?” 肖伯:“鬼王说,血祭没有开始可能是因为作为祭品的人没有凑齐,大家看金字塔的顶端,差了一角。” 众人一看,果然,横七竖八的人体就像长长的砖头一样交错堆砌起来,在低端缺了一角的位置,目测还需十来个人就完整了。 “荒唐!荒唐之极!”卡罗直呼:“把人堆起来放血就能实现愿望,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众人在餐厅议论了一番之后,打算回九层再说,可是…… 古斯曼:“怎么又变成四楼,穆沙木你找抽啊。” 穆沙木:“我按了九层的按钮啊,不信你看。” 电梯门打开,眼前的走廊看着像是三楼,退回电梯,再按,这次电梯停在了五楼?电梯故障?众人出了电梯,改走楼梯。 可是走啊走,爬啊爬,竟然一直在原地打转!三楼往上爬是四楼,四楼往上爬是五楼,五楼往上爬却又回到了三楼!不论试几次都是如此! 穆沙木:“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直在原地打转啊?!” 古斯曼:“你问我我问谁?” 卡罗:“没道理啊,明明是一直往上走的呀。” 鬼王:“¥%……&*a¥%” 穆沙木:“他说什么?” 卡罗:“你倒是快翻译啊!” 肖伯听罢,吓得脸色煞白,在众人的催促下才断断续续地说:“鬼王说,我们已经步入了恶魔设下的陷阱,出不去了……” 【五号房间】 “咯噔”开锁的声音,方小小端着饭菜轻手轻脚地进来,龙擎苍闭眼装睡。 方小小来到铁笼前,轻声呼唤:“擎苍、擎苍……” 龙擎苍睁开眼睛,看见方小小一脸焦急地站在铁笼外面:“你来做什么?” 方小小:“我来给你送饭的,你的身体还好吗?” “快死了还要吃饭吗”龙擎苍:“你就不要假惺惺猫哭耗子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你们早就串通好了要害我的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方小小放下饭菜,使劲摇头:“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没想到我爸会瞒着我跟他们有来往,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让你来了。” “事到如今多说无用”龙擎苍:“把我放了,我就相信你是不知情的。” “擎苍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讲完”方小小:“我爸说了,他们的目的是要四海会答应在亚洲建工厂的事,所以在目的达成之前,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然后呢”龙擎苍:“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乖乖做人质了?” “可是”方小小委屈极了:“我没办法违抗我爸啊。” 【驾驶室】 龙微雨:“怎么今天不见坎坎宝贝上来找我?见不到他整个人都没精神了,你先看一下,我下去散散步。” 紫藤:“是。” 刚走出驾驶室,冷不防从侧面冒出一个面白唇红的艺妓:“微雨先生,您要去哪里?” 竟然可以如此悄无声息,之前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龙微雨微微一惊:“我下去散散步,顺便看看我的坎坎宝贝,怎么了?” “李坎小朋友的话”艺妓似乎连站立和走路都是弯着十五的腰:“今天和艾薇女士到下面玩探险游戏,您恐怕暂时见不到他了。” ------------ 101搭火车 龙微雨盯着艺妓像石膏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好一会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艺妓:“您和我在这艘船上是第一次见面。” 龙微雨:“怎么我觉得挺眼熟的呢?” 艺妓依旧否认道:“日本女人大抵如此,大概是您记错了吧。”她的语速平缓,说话一字一句,毫无起伏,就像机器一样。 龙微雨不再追究:“我有话要跟其他人说,算了,跟你说一样,你去传话吧。” 艺妓:“微雨先生有什么话尽管吩咐,我一定一字不漏地传达。” 龙微雨:“海面上起雾了,在雾散去之前我们没办法继续航行。” 艺妓低着头静静听着:“……” 龙微雨:“这雾嘛,起得不合常理,也不合时宜,什么时候散也说不准。” 艺妓:“……” 龙微雨:“或许三两天,或许三两月,或许在我们耗尽船上的粮食和淡水之前……都不会散。” 艺妓:“……” 龙微雨:“记清楚了?” 艺妓:“请放心,您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传达。如果没有其他事,请您回到驾驶室。” 艺妓走后,龙微雨回到驾驶室。 紫藤:“先生,她在监视我们,为什么不杀了她还要她去传话?” 龙微雨眺望着远处浓浓的雾气,白茫茫一片无边无际,阳光甚至也无法穿透,只能看到近处不出百米的距离,没有回答。 【四层某个洗手间内】 我抱着马桶:“恶恶恶……” 大概是因为剧烈的跑动,我又忍不住一阵翻江倒海连胆汁都吐出来的狂呕,吐出一堆黄黄绿绿、青青蓝蓝的东西,太恶心了!我真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这些怪异的东西呀。 卡罗突然冲进来:“还不让我逮到!看你们往哪里跑!” 艾薇无奈:“我们都跑不掉了,不是吗?” 卡罗:“绑起来,免得你们再耍花样!” “慢……慢着”我吐得几近虚脱,但比上一次略有好转:“我有话……要说”拉下冲水手柄“哗啦哗啦哗啦”。 卡罗:“也罢,先把女人绑起来,你有话赶快说。” “我们……之所以……一直在原地……打转”我说:“是陷入了……迷魂……阵。” 众人一听,暗暗吃惊,弱不禁风的小男孩说出的话居然和鬼王一样! 我:“要走出……迷魂阵……首先我们要……齐心……协力。” 没想到会第二次陷入迷魂阵,还是在邮轮上,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这种事一辈子都不要再摊上。比起校园那一次,和这么多人在一起,胆子要大多了,更何况现在是白天,时间上也有利多了。 方景青:“你有办法走出迷魂阵吗?” 我:“我不敢肯定,但是可以试一试。” 卡罗:“喂,一个小孩的话你们也信?” 方景青:“听他把话说完。” 于是,我把知道的方法说了出来,《走出迷宫——迷魂阵象详解五十例》里面讲过,多人一起陷入迷魂阵最常用方法就是“搭小火车”: 即所有人排成一条长队,后面人搭住前面人的肩膀,然后闭上眼睛,由走在最前面的人带领,走出迷魂阵。 肖伯:“闭着眼睛就能走出去?” “当然不是单纯的闭眼”我说:“是排除心中所有杂念,封闭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感,将身心完全交付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不论中途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动摇。” 戴维:“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闭着眼睛要怎么看路,不看路怎么知道走到哪里。” 穆沙木:“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做不到!绝对做不到!要是越走越黑怎么办?前面有人拿着枪怎么办?!掉进坑里怎么办?!这种方法绝对会全灭的!我不干!我坚决不干!” 鬼王:“%……&*a!#%¥” 肖伯:“鬼王说,这个办法是正确的,如果不想被困死在阵内,只有一试。” 穆沙木:“见鬼去!我才不干呢!我就不信睁着眼睛走不出去,闭着眼睛反而能走出去!我宁可困在这里,也绝不闭上眼睛。” 茱蒂夫人:“我倒觉得这个方法不妨一试。” 方景青:“我也觉应该试一试。” 艾薇:“要试的人一起,不愿意的人留下呗。小坎,排队谁先谁后有讲究吗?” “有的”我点头:“排在最前面和最后面要意志最坚定的人,因为这两个位置最容易受到干扰,当然,每个人都很重要,中途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睁开眼睛,停下脚步。” 在场的人都互相看了看,各自心中都在盘算着自己要站的位置。 茱蒂夫人:“让小孩和女人走在最前面。” 卡罗:“好主意,就这么办,快站好,别耍花样。” 【四小时后】 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中途不是有人睁开了眼睛,就是有人发出了声音,分散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搭小火车”的方法没能让我们走出迷阵,而众人之间也因为相互抱怨责怪而产生了一些争执。 “还以为这次能成功”方景青:“卡罗你为什么突然闪开?” “见鬼,明明闭着眼睛”卡罗:“但我居然看到有杀手朝我开枪,我要是不躲肯定会吃子弹!要怪就怪穆沙木,走得好好的,为什么停下来?” 尽管开始很抗拒,但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原地的穆沙木,最终还是加入了我们。 “天知道”穆沙木:“我的腰突然被几双手抱住,我不敢睁开眼睛,只好用脚使劲踢。” “噢,我挨了那么多脚是你干的吗?”戴维:“我忍了好久,差点就爆发了!” “放屁!当然不是我干的”穆沙木:“我们中间不是隔着好几个人吗?!” “实在抱歉,其实刚才我也忍不住睁开眼睛了”贝利亚:“因为确实感觉到危险,出于本能,就睁开眼睛了。” “莫利纳”古斯曼:“我听到了莫利纳的声音,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来救我!’你们听到了吗?” “没有”方景青说话的表情有点不自然:“我倒是听到小小喊救命的声音了,一直在喊‘爸爸救我,爸爸救我!’吓了一跳,想着狠下心不去理的,但还是忍不住转头了。” 肖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我听到一个早年去世的老伙伴的声音了,他就站在我身边,不停跟我说话,太可怕了,差一点就他就碰到我了。” 茱蒂夫人比较平静地叙述着:“我死去的丈夫和儿子,拉住我的椅子,不让我继续走,就像做梦一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太难了!”戴维:“这样子我们永远走不出去!” 艾薇:“你们省点力气吧,累不累?小坎的脸色都白了,看样子已经筋疲力尽了,唉,命中该绝,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我瘫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吐了两次,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是当下我最不希望的。 “%…&*a!#%”就在所有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响起——鬼王! 鬼王叽里咕噜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之后,肖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翻译:“鬼王说,有第二个办法可以逃出迷阵,只是成功的概率比较低。” 话刚说完,马上找来一片“怎么不早说”的指责。 鬼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肖伯边擦汗边翻译:“鬼王说,由他做法打破迷阵,我们散开,分头往几个方向跑,因为迷阵一般会有比较脆弱的地方,所以当他做法时,脆弱的地方会产生缺口,幸运的人就能从缺口逃出去了。” 卡罗:“幸运的概率是多少?” 肖伯惨白着脸,沮丧地说:“鬼王说,他不确定,也许大部分人,也许一个都没有。” 听罢,众人又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茱蒂夫人:“有人逃出去,总比现在全部困死强,更何况出去的人还能去找救兵,莫尔达索夫、瓦尔德、晴川和龙微雨都在外面,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所在。” “你帮我问鬼王”茱蒂夫人转而问肖伯:“我们有多长的时间来跑?” 肖伯叽里咕噜,鬼王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最长”肖伯:“不超过二十分钟。” 【五号房间】 龙擎苍:“你既然不能违抗你爸,那就不要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走吧。” 方小小:“擎苍,你不要生气,我会想办法的,我会说服我爸的,我想呆在你身边,不要赶我走好吗?呜呜呜” “真是感人” 莫尔达索夫和瓦尔德忽然闯了进来:“罗密欧和朱丽叶?方小姐,你该不会是心软了,想放你的情人走吧?” “我才没有!”方小小抹干眼泪,站了起来:“你们不是轮流在瞭望台站岗,还有负责监视龙微雨的吗?怎么能擅离职守?!你们离开了,瞭望台怎么办?!龙微雨谁去监视?!” “喔,好凶的大小姐口气”瓦尔德笑道:“亚洲女人凶起来别有一番风情嘛”话语里猥/琐的企图流露无遗,龙擎苍马上觉察到了两人的歹意。 “怎么样瓦尔德,偶尔换个口味尝尝也不错”莫尔达索夫脸颊发红、满嘴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有她的情人当观众,想必会更加刺激。” “对啊,船上一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瓦尔德□道:“禁/欲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方小姐,你也很饥/渴吧,我们一起做点快乐的事吧。” “呸!信不信本小姐用大便塞满你那张臭嘴!”遭到如此调戏,方小小怒不可遏:“你敢碰我一根头发,我爸让你断一只手!” “哈哈哈哈”两人听罢大笑,莫尔达索夫:“你爸?谁不知道你是你爸的独生女,我们强了你,你爸还不得乖乖听我们的话。” 瓦尔德:“我们会让你舒服到不想停、欲仙/欲/死的,绝对比你情人带给你的多一百倍一千倍,哈哈哈哈哈” 在铁笼中无法脱身的龙擎苍,逐渐逼近的两个男人,方小小的清白真要毁于此地了吗? ------------ 102救生艇 “不要过来!畜生!”面对着两个色欲熏心的大男人方小小一个姑娘家到底是胆怯了,她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发抖:“滚出去!” 莫尔达索夫和瓦尔德看出了她的动摇,反而更加得意了:“呵呵呵呵……” “扰了你们的,兴致,真是,抱歉” 两人停住,转身,原来是晴川,他的英语还是断断续续:“龙微雨,传来消息,海上,起雾了,船,停止航行,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瓦尔德:“什么?回不去了?开什么玩笑?!” 莫尔达索夫:“晴川,你不是在逗我们玩吧?” “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们”晴川:“茱蒂夫人他们,已经,超过,一个小时,没有,回来了。情况,很不妙,不是吗?” 瓦尔德:“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莫尔达索夫:“先去驾驶室问问龙微雨再说!” 瓦尔德:“晴川,你看着他们两个!” 两人说完,顾不上调戏方小小,匆匆离开,方小小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们”晴川从宽松的衣服里掏出一把钥匙——是铁笼的钥匙:“快走吧。” “晴川先生,你要帮助我们逃跑吗?”方小小一愣:“可是整艘船都是教母的人,我们能逃到哪里呢?” “与其在笼中等死”晴川忽然不说蹩脚的英语,改说流利的中文了:“不如背水一战。” 龙擎苍盯着晴川好一会儿,他骗开两人放了自己肯定另有所图,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走还是留下? 当瓦尔德和莫尔达索夫赶到驾驶室的时候,驾驶室早已空无一人,龙微雨和紫藤都不见了,可想而知,两人一下子急了。 瓦尔德:“晴川干什么吃的?!他的手下不是应该盯着龙微雨的吗?!” 莫尔达索夫气急败坏地把酒瓶摔在地上:“居然被他跑了,没人开船,我们怎么回去?!” 瓦尔德:“教母那个婆娘肯定会迁怒我们的,赶快把人找回来!” 两人骂骂咧咧急忙四处寻找,而此时龙微雨和紫藤的处境并不乐观,离开驾驶室后,他们同样陷入了巨大的迷魂阵中,无法脱身。 紫藤想提醒龙微雨,这个地方他们十五分钟前已经经过了,可是抬眼瞄见龙微雨严肃的表情,他沉默了。 “如果是坎坎宝贝,会怎么做呢?”龙微雨自言自语道。 紫藤无言以对,这种情况他是第一次遇见,走来走去都在一个地方打转,方向感距离感全部失去了作用。 “一……二……三!”一声令下,我们分头乱跑! 鬼王站在走廊中间,手持我从未见过的形状奇特的法器,伸展双臂,哇啦哇啦大声念诵我听不懂的咒语,身上奇怪的配饰随着他的跳动和跺脚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关键时候就要靠感觉吧!我一鼓作气跑到走廊的尽头,然后顺着楼梯一直往下一直往下,双脚简直停不住! 其他人跑没了踪影,只剩我一个人一直顺着楼梯往下一直往下,下面好像有几百层的楼梯在等我,没有尽头!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内心早已疯狂:“满天神佛、列祖列宗,如果是梦,请让我快点醒来!我要冲出去!我要冲出去啊!” 一脚踩空,我竟然惯性一翻,整个人扑了出去,从楼梯上滚下来,重重撞到墙壁上“嗙!” “什么声音?”“李坎!” 摔倒了啊,哎哟,真失败,话说我逃出来了吗?大概没有吧,那个什么马来西亚的降头师鬼王看上去不怎么可靠的说。 我没摔伤吧?躺在地上,我先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头部,嗯,好像不疼,然后躯干,嗯,好像也不疼,试着慢慢动了动四肢,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一个女声居高临下地问道,好耳熟噢。 我扭头一看——方小小!揉揉眼睛,没错,是方小小,她后面的是——龙擎苍! 龙擎苍二话没说,走到我跟前,一手掀起我的衣服,一手扒下我的裤头,惹得方小小一阵尖叫:“擎苍,你干什么啊?!” 我知道,他是在确认我身上的胎记,小云朵模样的胎记,上一次在学校的迷魂阵里,他就是靠这个辨认出了真正的我。 “颜色……”龙擎苍露出十分可怕的眼神:“怎么变深了?” “咦,是吗?”我低头一看,可不是,原来是浅浅的粉红色,如果不仔细看还看不出呢,现在居然变成了非常明显的红褐色。 “怎么会这样呢?”我也搞不明白了:“啊咧?难道你在怀疑我?我不是假冒的啦,我是货真价实的啦,你干嘛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我!不信你可以问我问题啊,我保证全都答得上的。你你你你你……”龙擎苍伸出手来,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意外的是,龙擎苍并没有打我,而是用力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使劲地揉了揉,揉得我的头皮都生疼了:“你够了啊你,你够了啦!” “可以的话,真想……”龙擎苍:“一巴掌拍死你。” “哎呀!你在这里?!”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窜出,竟然是艾薇:“看来鬼王靠不住,我们还是在原地打转!” 于是,情况变成了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了。 方小小:“擎苍,怎么办啊?” 我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是为了帮龙擎苍才上船的,可结果却什么都帮不了,这个阵虽然知道是迷魂阵无疑,但是跟我以前接触过的阵完全不同,像学生遇到一题从未见过的方程式,不知道要从何解起。 就在我们束手无策之时,忽然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只有最后的胜者……能活着离开……只有最后的胜者……能活着离开……”循环反复,重复着同一句话,无法判断声音的来源,低沉的声音持续在空中回荡着。 【博古斋】 唐逸轩:“两位放心,不是我吹牛,有他/她在,一定把小坎安全送回来。” 李道教授:“不是我们信不过他/她,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啊,小坎是我们的心头肉啊。” 李震:“你说的这个人真的那么厉害?” 唐逸轩:“我敢说,我没见过比他/她更可靠的人了。” 李道:“十二岁离家,十四岁成为《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周游世界三十年,见多识广、才华横溢,对名利却毫不在乎,这点你们很像。” “李教授您可别取笑我了”唐逸轩:“我跟他/她比还差远咯。” 李震:“为什么非找白玉辟邪不可呢,没有白玉辟邪小坎不照样健康活泼长这么大了?” “小震你有所不知”犹豫了一下,李道:“差不多可以告诉你真相了。” 李震:“难道小坎不是你们亲生的?” “傻孩子”李妈妈:“小坎当然是我们的亲儿子你的亲弟弟,只不过……” 李道:“小坎从小体质特殊也好,容易招惹邪物也好,气场白得一尘不染也好,全是因为……(此处省略两百字)” 李震:“但是不能肯定龙微雨手里的白玉辟邪就是我们要找的辟邪呀?” “如果是对的”李道:“他们之间会有感应,只要时机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邮轮上】 待其他人都跑开后,保镖背着肖伯又折返了回来,肖伯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了奸诈的笑容。原来,鬼王和肖伯用马来语商量好了,肖伯并没有真跑。 鬼王的话:“我一个人的法力是没办法救整船人的。” 肖伯:“那就先编个谎把其他人支走,事到如今,保住自己最要紧。” 于是,老奸巨猾地肖伯就编了一个大家向四处奔跑突破迷阵的谎,鬼王哇啦哇啦只是随口乱喊做做样子,根本没有施法。 看到其他人信以为真,头也不回地跑了,肖伯在心里暗暗高兴:“一群傻瓜。” 鬼王:“事情并不简单,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会死在船上。” 肖伯:“什么行动?” 鬼王:“我们在意大利餐厅里看到的人形塔,我之前说过,是血祭仪式的准备,毫无疑问,血祭和迷阵都是恶魔布下的陷阱,要破除只有找出恶魔。” 肖伯:“怎么找?” 鬼王:“人形塔尚未完成,顶端的位置恐怕就是恶魔为我们这些人所空下的,所以恶魔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以趁机和它谈判。如果谈判失败,我没有把握能打赢它。” 肖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鬼王沉默了很久,终于回答:“有。” 大雾弥漫的海面上,甚至二十米外都看不清楚,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不过现在谁都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鬼王站立在雾中默默念着咒语,肖伯站在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保镖则吃力地解开救生艇支架上的安全栓和固艇索。 就在两人将要登上救生艇时,一个人忽然冒了出来! “嘿嘿,不要动”穆沙木手里居然拿着枪:“肖伯,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都相信你,你却只顾自己,把我们都骗了啊。” “都什么时候,”肖伯平静地回答:“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错了,顾得上其他人吗。” “老家伙,跟着你果然没错”穆沙木笑了笑,走近几步,用枪抵住鬼王的脑袋,对肖伯说:“你先上艇。” “用不着这样,穆沙木”肖伯倒是不慌不忙:“救生艇不在乎多你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命中注定。” 一阵风吹过,几人注意到,雾中出现了一个黑影,随即,传来了枪声和惨叫。 “抵抗是没用的……你们都是……血的祭品……”黑影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它的身后,留下了死相惨不忍睹的几人的尸体。 ------------ 103枪无用 “是你”卡罗跑了很久不见出口,却遇上了古斯曼。 古斯曼显然很焦虑:“你看到玛雅没有?” 卡罗:“没有。” 古斯曼:“从餐厅出来后就没看到她,跑哪里去了?” “她不在你很担心?”卡罗:“我听说,你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逢凶化吉全靠身边有一个能预言未来的神人,难不成是她?她的预测能准到什么程度?” “纯属谣言,毫无根据”古斯曼果断地否认,可是他的内心比谁都清楚,卡罗说中了,玛雅并非他的女儿,而是四年前救了他的人。 那是在一个雨下不停、潮湿阴暗的夜晚,他被仇家追杀,躲进贫民窟。在狭窄杂乱的小路中穿行,满身是伤,终于,他支持不住,倒在一个角落里。 对方蓄谋已久,出动了几百人,非要置他于死地,听到远处传来的嘈杂声时他觉得自己真的走投无路了。他咬了咬牙,想站起来,可是双脚已经不听使唤。 就在此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黑圆却空洞的眼睛,可爱却毫无表情的脸颊,卷曲的头发,瘦小的身躯,褴褛的裙子——她就是玛雅。 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小女孩从旁边的垃圾堆里拖出一张破烂的毛毯,毛毯脏得看不出原本的花纹,上面布满了各种污迹,甚至散发出阵阵臭味。 然后,玛雅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将毛毯盖在了古斯曼的身上。 更让古斯曼惊讶的是,那一瞬间他竟然没有拒绝又破又臭的毛毯,甚至没有做任何动作,任由玛雅用毛毯将他从头到脚遮盖了起来。整个过程,短短数秒,玛雅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古斯曼不可思议地觉得自己能明白她的意思。 后来回想确实荒唐,可是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古斯曼靠着一张破毛毯躲过了仇家几百人的追杀。无数次持刀枪的仇家从他跟前经过,却都无视了仅靠薄薄毛毯裹身的他,是把他当成了流浪者或是贫民吗?不可能,他们不是瞎子。 躲过大劫的古斯曼,没忘了把小恩人玛雅拐带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他相信玛雅是上天赐给他的幸运物,所以他现在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 龙微雨不在驾驶室,瓦尔德和莫尔达索夫分头找了起来,很快,瓦尔德发现不对劲了,走到两脚抽筋,都像在原地打转。 瓦尔德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隐约听到某处传来微弱的声响。他循着声音来到一个房间前,壮着胆子推开房门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到了谁?竟然是登船第二天就失踪至今、所有人都以为被精灵拐走、生存几率渺茫的莫利纳!没错,是莫利纳教授本人! 令瓦尔德意外的是莫利纳并没有被绑起来或是囚禁的迹象,他看上去完全可以自由活动。房间凌乱,桌子上的纸张散落一地。 莫利纳精神有点恍惚,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晴川和他的手下呢?你有遇到他们吗?” “晴川?是他把你关在这里的?”瓦尔德反问道:“我们第二天就找遍了整艘船,没有漏掉哪个房间。你的手脚没有被绑,为什么不逃?” “我不记得逃过多少次了,但总是绕了一大圈之后又回到这个房间”莫利纳回答:“我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成功。” 正说着,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不是别人,正是日本人晴川手下的艺妓,面白唇红,宛如木偶。 “想独占天堂2,晴川的胆子真大”瓦尔德对莫利纳说:“可惜,凭他的本事,根本是无稽之谈。我们走吧,教授。” 果不其然,艺妓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瓦尔德先生可以离开,莫利纳教授必须留下。” “什么?你在跟谁说话呢?”瓦尔德问:“你知道自己的立场吗?” “教授必须留在房间里,直到写出配方为止”艺妓回答:“与瓦尔德先生无关。” “与我无关?”瓦尔德冷不防掏出一支手枪,对准艺妓的前额:“你敢再说一遍吗?” 莫利纳有点意外:“你为什么能带枪上船?” “说不带就不带,白痴啊。这是高科技材料”瓦尔德:“连子弹都是特制的,金属探测器完全测不出来,和普通枪比,威力毫不逊色。” 被枪口指着,艺妓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如果您执意要带教授离开,就请开枪吧。” “什么?”瓦尔德以为拿枪吓唬吓唬她罢了,没想到她居然不怕。 “请不要顾虑,尽管开枪”艺妓平静地邀请道:“还是说,你的枪只是虚张声势?” 瓦尔德和莫利纳没想到艺妓毫无惧色地挑衅,明明只要示弱一下就可以,没必要做到以命相搏的份上,莫名其妙的女人! 僵持了几分钟,瓦尔德放下枪:“我现在没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 “是吗?既然您不杀我”艺妓:“那么就请你和教授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里。” “你太嚣张了!”瓦尔德终于忍无可忍了,举枪扣下了扳机! “嗙嗙嗙嗙嗙嗙!”莫尔达索夫听到接连几声枪响,吓了一跳,酒早就醒了,他从身上摸出手枪,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走着走着,他感觉有人过来了,于是他紧贴墙壁,屏住呼吸,静待对方的靠近。他忽然跳出来,举枪对准对方。 “原来是你” 莫尔达索夫稍松了一口气,来者是玛雅。 玛雅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手中还抱着白色的泰迪熊,她抬头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莫尔达索夫,开口用英语说道:“其他人都在餐厅等你。” 莫尔达索夫将信将疑:“餐厅?” “跟我来”玛雅没有再和他说话,自顾自地走了,莫尔达索夫虽心存疑问,但还是警惕地跟在她后面。 很快,莫尔达索夫就跟着玛雅来到意大利餐厅门前,太奇怪了,明明之前怎么也走不出的范围。玛雅一靠近,餐厅两扇厚重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当莫尔达索夫看清了中央堆砌的人形塔时,他大吃一惊,质问玛雅:“是你干的吗?!你杀了他们?!” 玛雅回头望着他,空洞的眼睛深处升起一股蓝色的火焰,四周仿佛天黑一般暗了下来,同时,地上的图案亮起了同样的蓝光。 莫尔达索夫想开枪,但是,无论怎么摆弄枪始终没有响…… 望着血肉模糊的尸体,方小小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地上躺着戴维和他两个保镖的尸体,身体多处插刀,血流了整条通道不说,他们的胸口,就是心脏的位置上都深深插入了一刀。 从露在外面的一截刀柄可以判断,是船上最常见的餐刀。 “和甲板上遇害的肖伯四人一样”龙擎苍冷静地观察三具尸体:“身体主要器官被刺破,血管被割断,才会流了这么大量的血。最后再一刀插在心脏上,结束他们的性命。” “真残忍”艾薇摇了摇头:“杀害之前还要折磨一番,够变态的。” “从哪里看出折磨呢?”我不解地问:“他们身上的伤,或许是搏斗中刺到的呢?” “小坎,你看仔细了”艾薇用高跟鞋尖指了指尸体:“被刺的部位都很相近,血管被割的位置也很相近,像是宰杀动物之前先放血一样,等到血放得差不多了,再一刀毙命。除非是有深仇大恨,要么心理变态,不然做不出这种残忍的事情。” “是谁做的呢?”方小小问:“遇害的穆沙木手里还握着枪呢。” 龙擎苍没有回答,但是他严肃的表情似乎对凶手是谁有了眉目。 “女人”龙擎苍抬头问艾薇:“你到底是谁?” “哈?”艾薇想糊弄过去,可是龙擎苍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像盯住青蛙的毒蛇一样,稍有不慎,就会被一口咬死的感觉。 “你到底知道多少?”龙擎苍继续发问。 艾薇被震慑住了,轻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说,我说行了吧。” 于是,我们走远一点,开始听艾薇解说,死人的现场毕竟太恐怖了。 “我的全名叫艾薇唐”艾薇:“正式的职业是《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 “艾薇唐?等等,难不成是?”我马上联想到了某人。 “对,就是唐逸轩的姐姐”艾薇回答:“一个月前,我不成器的弟弟突然联系我,说要我保护一个特殊体质的人,没错,就是小坎你,顺便确认一件事情,于是我找机会混到了波塞冬皇冠号上,你们也如期上船了,但是却发生了谁都想不到的事情。” “艾薇姐”我眨了眨眼睛:“莫非你也是阴阳师?我从小就很喜欢看《国家地理杂志》,爸爸说杂志的作者都是高特级别的(阴阳师)……” 艾薇把玉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果然是后知后觉,气场纯白。” 我这才发现她手上缠绕着一串黑曜石和白水晶珠子相间的手链,每一颗珠子都闪着莹润的宝光,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呢。 “艾薇姐”我问:“我们要怎么样走出迷魂阵呢?对你来说不难吧。” “就算是特高级别也有伤脑筋的时候啊”艾薇看了一眼龙擎苍:“小坎,记得意大利餐厅看到的人形塔和地板上的图案吗?” “嗯,记得”我点头。 “那个形状和图案我见过一次,是在墨西哥尤卡坦半岛的北部,距今2ooo多年前的库库尔坎金字塔里面。” 我眨巴眨巴眼睛:“?” “看你们一脸无知的样子我就再说详细一点吧” 艾薇解释:“库库尔坎金字塔是神秘消失的玛雅文明的遗迹,把我们困在船上也好,把船员弄晕了堆成塔也好,恐怕就是与之有关人员的所作所为。” ------------ 104失心智 “公元8世纪玛雅人放弃了高度发展的文明,一夜之间消失于热带丛林中,留下了无数的谜团。我在墨西哥调研的时候,探访过不少玛雅文明的遗迹,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从遗迹留下的象形文字来看,玛雅人似乎相信灵魂的永生,就是永远的生命。” 艾薇进一步说明: “埃及的金字塔是统治者法老的陵墓,而玛雅的金字塔作用则完全不同,是举行祭祀和庆典的祭坛。库库尔坎金字塔的内部至今没有人进入过,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摇头,好深奥的问题。 “因为结界”艾薇:“就是像迷魂阵一样的设置了。金字塔被结界团团包裹,所以进入金字塔的人无一例外的迷路,没有人能真正进入它的内部,甚至是光线。” 龙擎苍:“你的意思是我们陷入了玛雅人设下的结界,即使是你也走不出去,对吗?” “是的”艾薇干脆地回答。 我:“连高特级别的阴阳师都走不出去,我们不是死定了?” “一定有其他办法”龙擎苍:“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冷静。” “被你看穿了真不爽啊,办法有是有”艾薇突然停止讲话,和龙擎苍一样把目光投到了一个方向。 卡罗和古斯曼一起走了出来,两个保镖贝利亚和欧赛紧随其后,四个人手里都拿着不知怎么携带上船的武器,撕破了道貌岸然的伪装,个个都面相凶残。 我:“卡罗,你们怎么了?表情好可怕。” 艾薇把我拉到身后,龙擎苍握紧了拳头:“你们要做什么?” 卡罗:“是你杀了戴维他们的吧,为了报杀父之仇。” 我:“不,不是我们,我们看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遇害了!” 古斯曼:“不要狡辩了!戴维、肖伯、穆沙木……船上有杀他们动机的只有你了!” 卡罗:“你早就知道我们合谋害死龙啸天的事情,故意把我们困在船上,目的就是报仇!” 我:“不,把我们困在船上的是玛雅人!(重点在后面)前代果然是被你们害死的!前代去世的真正原因――毒瘾发作引发全身血液倒流,是你们干的?!” “没错,就是我们干的”古斯曼坦然承认:“不识时务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卡罗:“你们也一样,不合作就去死。” “你们太过分了!”我很生气很气愤:“就因为不肯和你们同流合污,你们就杀人,你们不是人!是人/渣!狗/屎!畜生!你们%¥#!a*&……” “龙微雨把你当成个宝”卡罗凶猛地盯着我:“我倒要看看你能挨上几刀。” 卡罗和古斯曼四人慢慢向我们靠近,他们是真的要置我们于死地。 “正好”龙擎苍:“趁这个机会把仇报了。” 我:“龙擎苍你要小心啊。” 艾薇:“你一个人以一敌四没问题吗?要是撑不住尽早求救噢。” 正说着,对方冲了过来,龙擎苍顺手抓了把椅子迎上去,双方激烈开打。 “枪声?怎么回事?我听到了枪声。” 晴川拉着细丝赶过来,发现艺妓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房间里面,莫利纳愣在原地,瓦尔德身中数枪倒在地上,手里握着枪,枪口冒着烟。 “喂,你没事吧?”晴川问艺妓。 “劳您担心了,什么事都没有”艺妓礼貌地对房内的莫利纳说道:“教授,虽然您不畏惧死亡,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何必做无谓的坚持呢,请您三思。” 然后,留下莫利纳和瓦尔德的尸体共处一室,艺妓毕恭毕敬退了出来,关上房门。 “我差点忘了你是刀枪不入,瓦尔德朝你开枪简直死路一条”晴川问:“可是他为什么会发现这里?你不是说布下了结界,没人能靠近吗?” “结界出现了漏洞”艺妓回答,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没有卑躬屈膝没有用敬语,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连声音都变了。 她走在前面,晴川跟在后面:“玛雅人的结界太过强大,正在一点点侵蚀我布下的结界。过不了多久,我的结界就会完全消失,到时候,我们就和其他人一样陷入迷阵中无法脱身了。” “连你都没办法吗”晴川问:“干脆我们带上莫利纳坐救生艇逃吧?” “逃?”艺妓:“海上的雾都是玛雅人引起的,你能逃到哪里?”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晴川没问出口,艺妓就毫不客气地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留在门口,看住莫利纳,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必要的话把对方引开。这一趟如果没得到配方我们就白来了。结界的事,你不必操心,我自有办法。” “可是”晴川才说了两个字,艺妓就看穿他的心思:“系在你手上的蜘蛛丝是非常牢固的,遇到生命危险时拉三下,我就会赶过来。关键时刻振作一点,日本武士。” 说完,艺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晴川无奈,握着武士刀,守在莫利纳房间的门口;站累了就盘腿坐在地上,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忽然,他感到有人靠近了。 对方是认识的人,晴川:“是你。” “哦呀”对方微微惊讶:“你居然能躲过检查把这么长的刀带上船?” “刀是日本武士的灵魂”晴川拔出刀,摆好决斗的架势:“是寸步不能离身的。” 长长的刀锋闪着寒光,倒映出扭曲的镜像,尽管对方手无寸铁,但晴川丝毫不敢大意,他早就听闻,此人非常危险。 “你那航脏的灵魂”对方仅仅刹那间露出的杀意,就足以让人如坠深渊、寸步难移:“就在此地折得粉碎好了。” …… 蜘蛛丝动了三下,又动了几下,然后断断续续地抖动了很多下,最后,终于停止,晴川的脉搏随之消失了。 “没用的东西”艺妓嘀咕了一句,举起左手,正要切断与之相连的蜘蛛丝,忽然,一个黑影从背后冒出,用一柄餐刀以迅雷不及掩耳刺穿了她的身体,她脸上的惊愕瞬间凝固了。 【金库】 圆形的金库大门缓缓打开,波塞冬的心脏――世界上最大的蓝宝石静静地躺在中间的玻璃台上,在强烈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神秘的蓝光。 玛雅走到玻璃台前,松开手,白色泰迪熊无声地落到了地上。她伸出双手,慢慢地从玻璃台上捧起波塞冬的心脏,动作神圣而庄严。 这边,龙擎苍以一敌四,打得噼里啪啦异常激烈,艾薇护着我不时躲闪着对方的攻击,方小小尽管会点功夫,但在此时此刻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龙擎苍先是一椅子挡住欧赛劈下来的电棍,一脚踹中他的腹部,在他弯身之际,用椅子猛砸他的头部,把椅子砸得粉碎,将他击倒在地。 贝利亚想从后面用钢索勒住龙擎苍的脖子,不料龙擎苍反应极快,一手挡住钢索,一手手肘狠狠地撞向她胸口,立马断了好几根肋骨。 和古斯曼赤手空拳的搏斗尤为持久,几十个回合下来,古斯曼终究不是龙擎苍的对手,最后他被龙擎苍用胳膊夹住脑袋一勒,断了颈椎,当场毙命。 卡罗一刀刺过来,龙擎苍见势一闪,卡罗刺了空反被抓住手腕。 龙擎苍用力一拧卡罗整个手臂就被拧了过来,卡罗“啊”发出一声惨叫,龙擎苍紧接着一脚揣在他肋下,就听几声“咔嚓咔嚓”骨头折断的声音,卡罗“噗”一口血喷出好远。 抓着卡罗的手腕不放,龙擎苍狠命地朝着他的头部和肋下连踹了几下! 他的力气非同寻常,随随便便一脚就能踹死一个人,卡罗虽然高大,但毕竟血肉之躯,怎么经得住连续的踢踹。 眼看着卡罗没了反应,已经死了一般,龙擎苍打红了眼,依旧没有停止暴行。 场面太过暴力和血腥,我认识龙擎苍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如此凶残的他,双眼血红,像一头暴怒发狂的野兽在仇恨的火焰中迷失了自我。 我呆住了,黑社会打架、枪战,甚至人在面前死去都经历了很多次,为什么这次会从心底感到吃惊和害怕? “擎苍,够了!他已经死了!”方小小忍不住喊他,他却置若罔闻;“擎苍,不要这样!”方小小试着走近他:“他已经死了啊!” “不要靠近他!”艾薇喝道:“他失控了!会被杀的!” 扔掉手中的尸体,龙擎苍喘着粗气,手臂青筋暴突,身上好些地方都在流血。他又去踢打地上的其他尸体,尽管他们已经毫无生命迹象。 “不要,求求你不要变成这样”不知不觉,两行滚烫的眼泪滑过我的脸颊,落了下来。 艾薇刚拦住方小小,不留神就被李坎跑了过去,她急得直跺脚:“小坎快回来!” 李坎扑过去,一下子抱住龙擎苍的腰,一边哭一边说:“求求你,恢复理智吧,变回原来的龙擎苍的吧……” “小坎!”艾薇紧张坏了,龙擎苍浑身升腾着滚滚杀气,仇恨的愤怒占据了他的内心,蒙蔽了他的心智,他已经不分敌我了,只要有人靠近,马上就会被他撕得粉碎! 龙擎苍扔掉一动不动的尸体,转身伸出满是鲜血的五指,抓住李坎靠住他的脑袋,只要稍一用力,就能从李坎细细的脖子像根菜一样把脑袋拧下来。 “不要,不要这样”李坎害怕得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了,却还是闭紧双眼、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腰:“快点,快点恢复理智吧,求求你了……” ------------ 105甲板上 “你为什么拦我不拦他呀?”方小小嘴上说着,实际上看到迷失心智的龙擎苍她心里更害怕,没人拦着也不敢靠近。 眼看着龙擎苍的十指深深嵌入了李坎的脑袋,像要捏爆一个柿子一样,艾薇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小坎……” 李坎肚子上的胎记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祥云纹,证明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力量,但是他的力量没有觉醒,能不能制住龙擎苍的戾气是未知数。 李坎紧闭着眼睛:“龙擎苍,快恢复理智吧!快恢复理智吧!” 虽然你是黑社会、开赌场夜总会、欺行霸市炒高房价、买卖军火无恶不作,跟你扯上关系就没好事,但是我却没办法恨你,为什么呢? “噗——”龙微雨的刀从背部刺入了艺妓的身体,然而,刹那间从刀上传递而来的手感却非常异样。 随着刀锋的滑落,“嘶啦”一声,艺妓的身体竟然从中间被破开成了两半! 艺妓缓缓转过脸来,慢慢倒下的身体渐渐变薄、渐渐变薄,变得宛若一片纸,实际上就是一片纸了! 一个能走会动的活人几秒钟后就变成了一张画了眼耳口鼻的人形纸,像魔术一样,在接触地面之前,纸发生了自燃,很快就烧得连灰都不剩了。 “先生,这是?” 紫藤站在龙微雨的对面,眼前发生的景象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龙微雨刚刚在决斗中结束了晴川的性命。 从紫藤的角度看,晴川的武艺炉火纯青、无可挑剔,但还是败在了龙微雨的手下,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深不可测且毫不留情的主人。 然后他们打开房门见到了失踪多日的莫利纳。 莫利纳见到他们并没有见到救星的喜悦,他马上对龙微雨浓浓的杀意感到了恐惧,紧接着退缩到了房间的角落。 但是,龙微雨并没有立刻杀死他,而是挑断了他的脚筋,让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并且寸步难行,将他继续关在房间内。 好吃的东西要留在最后,紫藤深知,没有立刻杀死莫利纳并非龙微雨的仁慈,相反,作为天堂发明者的莫利纳会被最后处死,下场注定是极悲惨的。 顺着肉眼几乎看不到的蜘蛛丝杀死艺妓比起杀死肖伯、戴维、穆沙木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人却变成了纸,烧了? “原来如此”龙微雨自言自语道,他一手挽着细若无物的蜘蛛丝,一手握着闪闪发光的银制餐刀,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艾薇和方小小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人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晴川手下的艺妓! “原来李坎就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神兽转世”艺妓的外表、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别扭:“难怪每次总能逢凶化吉。” “用巫蛊虫控制晴川,用纸做多个替身,如此熟练地使用易容术,不择手段混到船上来”艾薇:“你到底是谁?!” “没有想到能在千里之外的大海上偶遇大名鼎鼎的艾薇姐”艺妓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在下江樊,请多指教。” “你就是江樊?!” 艾薇心中一惊,难怪手段如此高超,使用纸□□一人办两角丝毫不露破绽,船上除了自己,恐怕其他人都被他的法术蒙骗了吧。 “龙擎苍本不会如此轻易就怒火攻心,丧失理智”江樊注视着龙擎苍和李坎:“或许是玛雅人的结界产生了副作用,艾薇姐你怎么看呢?” 艾薇没有回答,但是直觉告诉她,产生作用的另有原因。 龙擎苍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正常,抓住李坎脑袋的手慢慢松开了:“我……怎么了?” “擎苍!”方小小马上跑了过去,一把扒开李坎,抱住龙擎苍:“太好了!你没事!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坎”艾薇跑过去扶住几乎站不稳李坎,他显得非常疲惫,满头大汗。 “净化的力量吗?”江樊自言自语道:“说到能净化的神兽莫非是……” 忽然船身剧烈地晃动起来,几人猝不及防,齐齐摔到了地上。 【甲板上】 人形金字塔和圆形阵不知何时已经被转移到了甲板上,在空旷的地方,层层叠叠的人体和密集繁复的图案显得更为壮观和神秘。 “伟大的无处不在的无所不能的太阳神啊,您的子民在此献上丰盛的祭品向您祈求,请赐予我们不灭的灵魂和永远的生命吧……” 玛雅站在人形塔前,展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波塞冬的心脏——世界上最大的蓝宝石在她的面前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捧着,徐徐升起。 天空的乌云聚集起来,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狂风大作,掀起一个又一个的巨浪。玛雅的眼里闪动着蓝色的光芒,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 甲板上的圆形阵发出强烈的蓝光,仿佛在响应她的召唤,天空也出现了一个圆形阵,天上船上两个圆形阵相互辉映,发出电闪雷鸣般的景象! 此时,蓝宝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玛雅抬头仰望,口中继续念着匪夷所思的咒语,全神贯注,无比专心:“第五太阳纪已经降临……” 龙擎苍:“她就是玛雅人?她在做什么?” 艾薇:“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我:“快看,莫尔达索夫和茱蒂夫人也在人形塔上面!” 艾薇:“他们没有死?这就怪了,肖伯、穆沙木、戴维明明就被残忍地杀了。” 江樊:“因为杀死肖伯、穆沙木、戴维的恶魔其实是龙……” “不许动!”趁玛雅不备之时,方景青从隐蔽处冲了出来,把刀逼在了她的脖子上:“快放我们离开!要不然割断你的喉咙!” 玛雅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在方景青要继续说话的时候,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击穿悬浮在半空的波塞冬的心脏,落在了人形塔上! “嗙——”雷击响声之巨大,船体晃动之剧烈,把方景青狠狠地甩了出去,抛出去好远,重重摔在甲板上。 “爸爸!”方小小急忙跑了过去,扶起他:“爸爸你没事吧?” “没事,唔”方景青动了一下,发现手臂连着肩膀疼得厉害,是撞击造成了骨折吗? 而玛雅则像布娃娃一样被弹飞了好远,飞出船身差一点掉下海的瞬间,她的一只手抓住了栏杆,吊在外面摇摇欲坠。 “玛雅!”我正要去救她,“嗖!”一柄餐刀毫无预兆地飞来。 “危险!”龙擎苍一把拉住我,躲过,餐刀直直插入木制的甲板中,我们顺着餐刀飞来的方向望去——龙微雨! 没错,是龙微雨,可是怎么感觉不大一样。 江樊不动声色地闪到我们后面:“小心,他和龙擎苍一样丧失理智了。” 我:“!” 双眼血红,表情冷漠,仅存的人性被仇恨的火焰吞噬,理智的大门被愤怒的洪水冲垮,他已经化身为从地狱来的魔鬼,要将靠近他的一切毁灭殆尽! 龙微雨也知道了龙啸天被害的真相吗?他朝我们一步一步走来,手里握着另一柄锋利的餐刀,他盯上的目标毫无疑问是受伤的方景青。 “不要!别过来!”方小小拖着方景青往后退,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你冷静一点,我没有参与害龙啸天的事!我发誓!”方景青急忙解释:“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是后来才听说的!” “……”龙微雨没有说话,他和之前的龙擎苍一样,听不进任何理由了。 “慢着”龙擎苍拦在方小小和方景青前面:“先留他一命。” 没用的,龙微雨听不进任何劝阻了,江樊心想。 他的复仇和龙擎苍一样,疯狂没有理智的,定要致对方于死地的;但是,他的杀戮和龙擎苍又不同,龙擎苍是残暴的极端的话,他就是残忍的极端。 “要小心”艾薇提醒龙擎苍:“他现在六亲不认、非常危险!” “亲?”龙擎苍半弯腰拔起插在地板上的餐刀:“我们可是从懂事起就恨不得灭了对方的关系,一想到和这样的家伙流着一半一样的血就恶心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了。” 龙微雨冷笑一声冲了过来,龙擎苍也咬紧牙关迎了上去,双方随即展开一场无比激烈的搏杀! 龙微雨vs龙擎苍,谁会赢? 就在两人你死我亡地搏斗、其他人都自顾不暇时,江樊发现,李坎正试图在摇摆不定的船上努力地靠近栏杆边,他要去救那个女孩吗?! “玛雅,坚持住!” 船身剧烈地晃了一下,我站不稳,一屁股坐到甲板上。于是,我干脆趴着匍匐前进,向玛雅爬去。 从栏杆的空隙探出头,我看到了一只手抓着栏杆,挂在栏杆上随风摇摆的玛雅。 “玛雅”我抓住她的手:“把另一只手给我!” 玛雅仰头,大大的眼睛看到我的时候闪过一丝不解? “快,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来啊!”我努力地伸出手去抓她另一只手,但她却无动于衷,睁大着眼睛也不说话,一直看着我。 大汗淋漓,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快用尽了…… ------------ 106幕后人 “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即使没转身,我也听出是紫藤:“看就知道,在救人啊。” “为什么要救她?”紫藤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问。 “人在眼前不救,哪里还有为什么?” 玛雅睁大了眼睛,视线从我肩膀上方穿过,说了两个字:“危,险”。 紫藤在我的身后举起了刀子,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冷酷薄情的主人会对这个软弱无能、想法天真、时而问些无知问题、时而做些愚蠢举动的男孩如此着迷,他的吸引力在哪里? 不论如何,一切都结束了,趁这个时候除掉他,除掉这个碍眼的存在,以后主人就不会再为他分心了,紫藤将刀刃对准了李坎的脖子…… “放,开,我”玛雅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不行!”我咬牙:“你要坚持住!” 就在紫藤的刀子落下时候,“小坎!”艾薇从腰间抽出武器用的腰带飞起一鞭子,击中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刀子打飞! 紫藤没有罢休,另一只手飞快抽出刀子要刺,但是船身一摇,重心不稳的他身体一晃,紧接着刀子又被艾薇的鞭子打飞。 “要碰小坎,先过我这关”艾薇冲他喊。 “切”紫藤瞄了一眼被打到的手腕,抬眼怒视艾薇,接着从右腿裤子的外侧抽出一根细长却锋利无比的细剑,剑身竟然是黑色的。 抹了毒药吗?艾薇心想,可要小心对付了。 一边是龙擎苍和龙微雨打得难分胜负,一边是艾薇和紫藤打得刀光剑影,我拉着玛雅吊在半空中,随着船身在惊涛骇浪中摇摆。 “可恶!”我拼着仅存的最后一口气,想要顺势将玛雅拉了上来,可是力不从心,眼看手指渐渐麻木不听使唤,就要松开的时候……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抓住了玛雅,把她拉了上来,我回头一看,是江樊。 “神兽转世后都是那么弱智的吗?”江樊不忘嘲讽我一句,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玛雅:“我们救了你一命,你也该把我们放了吧。”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玛雅一个一个字地说道:“没有人……” 总是重复着同一句话,逼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江樊拿玛雅没办法,看了看李坎,趴在甲板上累得气若游丝,又看了看龙微雨和龙擎苍,吓了一跳: 两人都受了伤,脸上身上全是血,却越打越激烈!怎么回事?两人双眼发红、动作发狂、状态不对啊?!李坎不是才给龙擎苍净化了吗?! 再看艾薇和紫藤,江樊觉得更不对劲了:他们的眼睛怎么也红了?!在武器掉了以后怎么也跟发了疯野兽似的一样厮打?片体鳞伤了啊! 玛雅人的结界使他们失去理智变得丧心病狂了吗?如果这样,要怎样才能破解?仅凭自己的力量无异于杯水车薪,偏偏这个时候李坎也…… 忽然,江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晕船?“噗!”江樊惊愕地回头,发现从背后给了自己致命一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双眼发红、面目狰狞的方小小。 我听到一声惊叫,强打精神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终于看清了眼前发生的景象:方小小像疯了一样拿刀在刺杀江樊,而江樊浑身是血,不停地躲闪。 一个机会,江樊推倒了方小小,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死命地掐,两人的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方小小被掐得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吐出来了,然后手脚一挺,不动了。 “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江樊狂笑起来,尽管方小小已经没了抵抗,但他还是掐着她的脖子使劲把她的头地往地上撞、笑着笑着喉咙一哽、捂着胸口痛苦地倒下了。 眼睛,江樊的眼睛,不,不止江樊,所有人的眼睛开始流出了鲜红的血。我的视界也被自己的血渲染,变成一片红色了。血,像眼泪一样,伴随着火烧般的疼痛不住地流下。 紫藤捂着眼睛“啊啊啊”惨叫着,脚下一滑,一头撞在地上晕了过去;艾薇双手捂着眼睛跪在了地上。 龙微雨和龙擎苍也无力再站起来,除了眼睛,他们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流着血,已经流得甲板上到处都是了…… “嗙”龙擎苍像一座山一样重重地倒下了,“呵”龙微雨嘴角动了动,却没笑出来,“咣”一头栽倒,“当”紧跟着硬生生倒在了血泊之中。 “龙擎苍!艾薇姐!”任凭我怎么喊,躺在远处的几个人都没有回应:“龙微雨!江樊!”我努力朝他们的所在爬去,但是眼睛早就模糊…… 耳朵,两股湿湿热热的液体从耳朵流出?啊咧,是什么?我用手一抹伸到眼前,但是看不清,完全看不清了“啊!”一阵撕心的刺疼从耳蜗深处传来! 气体,从每个人的身上都冒出了一股气体,往上升,不断地往上升,是我的幻觉吗?啊,更远处,人形金字塔更是惊人,数不清的气体正在汇成一股巨大的气流升上天空! 心脏跳得厉害,“咚咚咚”跟打鼓一样快要从胸口撞出来了,我艰难地回过头看着玛雅,玛雅没有表情,她还是重复着一句话:“没有人能活着离开,没有人……” 我要死了吗?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死法呢,真是世事难料啊,我绝望地合上了眼睛。做梦了,又是那个在雪地里奔跑的梦,跑着跑着,双脚离开了地面,飘了起来。 李坎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了一阵之后脸色变得煞白,和其他人一样一动不动了。 “费尽周折”一个声音从浓雾深处传来,带着胜利的口吻。 玛雅没有回答,而是一直静静地盯着李坎的“尸体”。 “你在看什么?该不会因为他救了你产生了同情?”男人走近,他的真面目终于清晰地显现——莫利纳!在幕后操纵了整个事件的黑手毒教授——莫利纳! “天堂的大门即将开启,我们同胞的灵魂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很快就能夺回属于我们的时代了”莫利纳走到玛雅身边,一齐望着人形塔不断上升的白烟,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玛雅人,起源无从考证,在创造了惊世辉煌的文明之后,却仿佛神隐一般,一夜之间消失于热带丛林,留下无数未解的谜团。 关于玛雅人集体消失的原因,有传说是洪水的爆发,有传说是恶疾的传播,有传说是城邦间的战争,也有传说是西方的入侵…… 无论是哪种传说,结果都是玛雅人像恐龙一样从地球上绝迹了。莫利纳和玛雅,难道他们是幸存的玛雅人?艾薇躺在地上,全身细胞只剩下大脑还没死亡。 天堂,同胞,金字塔……艾薇想起在蒂卡尔看到的石碑铭刻,上面用奇怪的图画和象形文字载着当时的自然现象、历史事件和重大的宗教仪式。 其中一幅是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仰望天空,中间是一颗散发出光芒的物体,很多人从高处落下,就像中国神话中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金字塔的底部,画着像熊熊火焰一样的图案。 根据前后碑铭内容的推测,石碑上画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战争失利,无数将士牺牲,仅存的队伍逃入森林,国王命令祭司,堆起金字塔,献上宝石,从天上召来强兵猛将,最终夺取了战争的胜利。 看来推测出现了偏差,从天上召来的并非天兵天将,而是……阵亡士兵的灵魂!玛雅人相信永恒的生命,所以,通过仪式,士兵们复活了! 莫利纳和玛雅,他们正企图做同样的事情!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被复活的!一旦堕入地狱的灵魂是不可能重回到现世来的!违背了六道轮回是会招致天下大乱的! 必须阻止他们才行!非阻止他们不可!可是、艾薇觉得人形塔上空有一股力量,巨大的力量,像强力吸尘器一样,将魂魄往外抽离自己的肉体! 原来是这样!玛雅人已经死去很久了,就算灵魂回来原来的身体也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才没有杀死船上的人,是要借用我们的肉体给他们复活! 艾薇集中最后的念力,与之抗衡,但是她清楚,坚持不了多久。 “玛雅一族,男性只剩下我”莫利纳望着人形塔上空不断聚集成团的气流,说道:“女性只剩下你,这样下去,灭绝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万幸的是,我们及时破解了古典时期留下的复活之法,将我们一族先人的灵魂从天堂召回。当船到达墨西哥的时候,我们就能重新夺回这片大地的控制权……” 【目标是1o8章完结~(a^_^a)~后面想写一点甜甜滴番外】 【更新纯属不易,喜欢的亲请不要盗文噢o(n_n)o~】 ------------ 107玉石碎 好久没有这种状态了,如同一个旁观者,冷漠地望着倒在地上的自己,鲜红的血,从我的眼睛、耳朵、鼻孔、嘴角静静地流出,像极了恐怖片。 生命,在血液的流淌中消逝着,很快,我就会死了吧。我抬头,好多好多人的灵魂都飞上了天空,呼啸着被圈入巨大的气流团中,一去不复返。 天空中浮现的圆阵,中心的黑洞是天堂的入口吗?我死了以后,灵魂也会经过那里升上天堂吗?啊,紫藤、方小小、龙微雨、艾薇姐、连龙擎苍也…… 慢着,你们不要走啊!没有人理我,眼看着连龙擎苍的灵魂也升上了天空,我急了,拼命地喊拼命地招手,却无济于事,为什么只有我没有飞起来? 再说龙擎苍,只觉得原本平静的血液再度沸腾了起来,自己红了眼,不受控制地向龙微雨发出攻击,根本停不下来,直到两败俱伤,最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他的灵魂被强烈的力量牵引着,离开肉体,气球一样轻飘飘地飞向空中,他回望,甲板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和龙微雨、方小小、艾薇,还有人形塔上许许多多的灵魂一起,被吸入了圆阵的黑洞,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脚下,似乎是一个巨大泥潭中,没到膝盖、冰冷刺骨的浑水,身旁,木然的灵魂慢慢排成一个队伍,机械般朝着远处走去。 龙擎苍努力地望,但前方除了无尽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排在队伍的中间,木然地跟着队伍前行,脚下的泥沙开始松动,人随之逐渐下沉,但是没有人在意,队伍依旧缓慢地行进着。 水快没到腰间了……突然,从水中伸出几只木乃伊般干枯的手抓住了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哗啦哗啦”将他们拖入水中。 被拖走的人无动于衷,像待宰的羔羊一样,麻木地被拖下去,甚至连挣扎都没有;手越来越多,队伍前面越来越多的人被拖下水,没了踪影。 但是整个队伍依旧麻木地前行着,走向水的深处,“快醒醒!”后面有人重重推了龙擎苍的肩膀一把,龙擎苍猛然清醒,回头一看,是艾薇! 艾薇:“快跑!被拖下去就完了!”说着,朝相反的方向开始跑,龙擎苍赶紧跟上。 一脚深一脚浅,踩在滑溜的流沙根本使不上劲,两人艰难地在水里逆行。队伍还在继续前行,队伍后面有船员、有黑社会成员,全都是一副死人般木然的神情。 “小小!”龙擎苍从队伍中发现了方小小,他把她拉出队伍,抓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叫她的名字,方小小终于渐渐回过神来,有了反应。 三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啊跑,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这里是哪里?”龙擎苍问艾薇。 “还用问吗?”艾薇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声音抢了先:“人死了除了地狱还能去哪。”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才见龙微雨一人气喘吁吁地从黑暗中走出来,同样的筋疲力尽:“md,完全中了玛雅人的计,什么时候吸进去的毒都不知道。” “我想大概是雾”艾薇说:“我一直觉得这场雾起得诡异。一方面雾可以把我们困在海上,孤立无援;另一方面,空气流通不畅,如果把天堂2放进通风管,就能散布到船上的各个角落了。你们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并不是结界的影响,而是吸入天堂2之后的药物反应。” “所以才会七孔流血……”龙擎苍想到自己最后异样的“死状”。 “真是防不胜防”龙微雨环顾四周,但是无论前后左右、往哪个方向,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只听说天堂2没有初次不良反应,没想到竟然可以让人毫不知情地吸入,该/死的玛雅人,发明出这种鬼东西,还起名叫天堂,分明是地狱,活该断/子/绝/孙!” 听到他们的对话,方小小心惊胆战地捏了一把汗,如果活着,她的脸一定红得发烫。 【方小小的回忆】 方小小:“咦,要我找机会把龙擎苍的烟调包?” “对”看到女儿犹豫不决的表情,方景青补充道:“加入了微量的毒品,是为了防止万一,如果他老老实实地答应最好,如果不答应,我们也不会对他怎么样。放心,只是很少的量,犯起瘾来会难受而已,不会对身体造成大的伤害。毕竟他是我的未来女婿嘛。” 忐忑地从父亲手中接过做了手脚的烟,方小小还是不敢:“要是龙擎苍觉察呢?” “不会的”方景青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里面加入的,是最新型的毒品――天堂2,无色无味,就是警犬也闻不出来,更何况是人,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可是爸爸”方小小更担心了:“擎苍要是真不答应,你们也不要为难他啊。” “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那么傻”方景青见女儿迟迟未下决心,就反复劝说道:“他要是不答应,得罪了其他老大,早晚会被灭掉,我们这样做是为他好。他以后慢慢想通了,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这样你才能坐稳四海会夫人的位置是不是?” “嗯,我知道了,爸爸”方小小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来到船上,看到了穆沙木毒瘾发作,听到了如果连续12个小时没吸上天堂2,人就会心脏狂跳、血液激流,七孔流血而死的说法后,方小小胆怯了、后悔了。 趁龙擎苍不在房间的时候,她又想把烟换回去,可是不想,烟已经被龙擎苍带在了身上。她做贼心虚地从龙擎苍房间出来的时候,还恰巧撞上李坎…… 要是被龙擎苍知道,自己就完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龙擎苍知道! “tnnd敢让老子吸毒!老子出去,tm把他的地盘连祖坟都烧了!”龙擎苍狠狠骂道。龙微雨也恨得牙痒痒,两人终于有史以来破天荒的同仇敌忾了。 龙微雨:“我们现在是死了?” “如果我们的灵魂一直回不去的话,”艾薇回答:“肉体一旦死亡就真的死了。” “不要啊!”方小小嘤嘤地哭了起来:“艾薇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做,呜呜呜,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艾薇的心情很是复杂,自己的力量做得到吗? 要阻止蓄谋已久玛雅人复活,除非发生奇迹。艾薇抱的仅存的一丝希望,就是现在还没有看到江樊的灵魂。 尽管江樊原本是抱着绑架莫利纳、逼出配方、发笔横财的主意,但是事到如今,他也该以自己的性命优先了。 他是阴阳师老手,又知道李坎是神兽转世,如果是他,应该很快能想起唤醒奇迹的方法;如果是他,应该很快能拿到那样关键的东西! “呀!”方小小一声尖叫,一只木乃伊般的手从水中伸出,抓住了她的小腿;紧接着,好几双手伸了出来,开始抓他们的腿,把他们往下拖,脚下的泥沙也动了起来! 眼看着白色的气流团被全部吸入圆阵,天空、海面恢复短暂的平静,莫利纳和玛雅紧张地望着天空,期待着他们族人灵魂的回归。 “不但头脑好,戏也演得好,连我都被你骗得晕头转向”突然传来的声音,把莫利纳和玛雅吓了一跳――江樊! 可是,地上不是躺着一个吗?怎么会有两个江樊?双胞胎? “觉得不可思议吗?”江樊手里还抱着某样东西:“这个呀,叫做纸替/身,在我们阴阳术中可是基本中的基本,就像多了一个助手一样,很方便噢。” “阴阳术?”莫利纳:“和西方炼金术齐名的东方奇术,我在书籍上见过一些,但从未亲眼所见。” “那可真是遗憾”江樊走近,两人看清,他手里抱的是一件白色的玉器(?)“孤陋寡闻会成为你失败的致命因素。” “到底是些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的戏法,和我们伟大的玛雅文明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莫利纳说道。 “我听说,玛雅人有卓金历,我们有阴阳历,如果玛雅人有永远的生命的话”江樊走到李坎“尸体”旁边停住,将手中的玉器高举过头:“我们有六道的轮回。” 说完,江樊用尽全力将玉器用力地往地上摔去! “匡”玉器破碎、碎片四散:“你们能把先人的灵魂从地狱召来,我们就能让他们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一道刺眼的金光从玉器的碎片中冲出,直冲云霄,射/入圆阵! “那是?”莫利纳被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根本来不及看清金光的本体。 被木乃伊抓住的地方像被强酸腐蚀了一样不断融化,手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头不停地要从水里冒出来。 “没办法,来不及了,你们抓住链子”艾薇将黑白手链散开,一节缠在自己手上,其余让龙微雨、龙擎苍和方小小握住,然后飞捻五斗,做天师诀,默念还魂咒。 链子和甲板上自己的肉身相连,施行法术将自己的灵魂强拉回去,乃为阴阳术中常用的还魂之法,但是多了三个人,能顺利吗? 就在艾薇全神贯注地念咒时,忽然,黑暗中冒出了几个血流满面的人,竟然是之前惨死的黑社会头目肖伯、晴川、戴维、卡罗、穆沙木、古斯曼、莫尔达索夫、茱蒂夫人全都扑了上来,抱住龙擎苍和龙微雨的身体、缠住他们的手脚,不让他们离开! “别想走!”“陪我们下地狱!”“跟我们一起死!”“不会让你走的!”“要死一起死!”“不会让你回去!”“咬死你!”“去死吧!”“你跑不掉的!”…… 龙擎苍和龙微雨使劲挣扎,但是之前被两人杀死的灵魂越来越多地缠上来抱住他们、拖住他们、狠咬他们!悲鸣着、哀嚎着要一起下地狱! 天啊!艾薇法术施展到一半,自然不能分心停下来,只能一边着急一边继续念。 “爸爸!”方小小看到方景青也抱住了龙擎苍的腿:“你在干什么啊?!” “女儿啊”方景青抬头,面目狰狞地笑道:“留他下来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了呀,他要是知道了(掉包的事),还会要你吗?” 方小小的心咯噔了一下。 ------------ 108 天魂醒  方小小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疯了一般用手扯链子,她竟然想要扯断唯一的救命线! 方景青看着女儿,露出更加可怕的狂笑:“这就对了,我的好女儿,这样他就离不开你了,我们三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塔罗牌占卜的结果不幸应验了吗?因为固执的占有无法实现导致了最终的背叛吗?可悲又可怜的女人,艾薇默默感叹。 但是眼下,容不得多想,一旦链子被扯断,回去的路就断了!艾薇加快了念咒的速度。 “小小,你疯了吗?!”龙擎苍骂道。 “是,我是疯了,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为了留住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方小小撕心裂肺地喊着,继续扯链子。 “可恶!混蛋女人!”龙擎苍想要阻止方小小的行为,可是死人的亡魂将他全身缠住,方景青更是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死命往水里拖! 龙擎苍觉得肩上背上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四肢也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光是强忍着不被压垮就已经竭尽全力,根本没有余地去甩掉他们。 “还”龙微雨咬紧牙关:“还要多久?” 看到龙擎苍龙微雨两人被压得喘不过气、面色铁青的样子,艾薇心里明白,两人作恶太多,罪孽深重,背负的业此时像山一样在加重他们的负担。 随着还魂咒的念诵,链子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金光,可是几人也沉得很快,水已经没到了艾薇的腰间,而龙擎苍龙微雨肩膀以下已经全部在水中了。 “九九归一,回!” 艾薇大喝一声,集中发力,链子金光四射,刹那间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视网膜的是未干的血迹,甲板?成功回魂了。可是,当看到自己手里一小截碎掉的链子时,“啊!”艾薇惊叫着坐起来。 链子断了?链子断了!还有几颗珠子滚落在甲板上。“龙……”果然,不远处,龙微雨和龙擎苍的“尸体”一动不动,他们的灵魂没回来! 最后关头,他们被留在了地狱,艾薇怔怔地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要是,要是我再快一点,再快那么一点,就好了。” “别把嘴张那么大,好戏还在后头”江樊冲着惊讶的莫利纳和玛雅说道。 【博古斋】 李爸爸:“小坎从小体质特殊也好,容易招惹邪物也好,气场白得一尘不染也好,全是因为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神兽——辟邪转世,腹侧的祥云纹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妈妈:“可是他出生后却没有阴阳眼,不要说净化,甚至比常人更容易被附身,这点我们疑惑了很久。阴阳师协会秘密将这件事列为重点调查项目,我们也用尽了一切可能的方法手段去查清真相,最终得出合情合理让人信服的结果是,小坎的天魂并不在他身上。” 李震:“人有三魂七魄,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独住身。天地二魂中天魂属阳,地魂属阴,少了天魂的话,确实会阴气过盛、阳气不足招惹邪物。更重要的是,少了一魂就给了邪物可乘之机,所以小坎才那么容易被上!” 李爸爸:“就是这样。” 李震:“如果找回天魂的话……” 李爸爸:“对,如果找回天魂,三魂合一,不要说百邪不侵,世间所有的妖魔邪物都要闻风散胆,唯恐避之不及了。” 李妈妈:“如果是神兽转世,天魂会留下前世的记忆也不奇怪呢。” 【地狱深处】 龙擎苍,你在哪里?龙微雨?你们在哪里啊?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不知怎的已经穿过圆阵,来到一片黑暗之中,底下是黑色的浑水,远处是…… “哗啦”“哗啦”我看到的是,最后的几名船员和黑社会成员正在被/干枯的手臂拖入水中“扑通”“扑通”,来晚了吗?! 我扑过去想要拉他们,才发现自己伸出去的不是手,是爪子?没错,毛茸茸肉乎乎的巨型爪子!为什么会是爪子?! 就在我停住的短暂瞬间,船员和黑社会成员完全被黑水吞噬了。然后,整个水面开始涌动,除了手臂,一些人头开始蠢蠢欲动地冒出来。 龙擎苍?龙微雨?艾薇姐?你们在哪里?此时的我上下左右看不到人,无比焦急,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吼吼吼吼吼吼!” 啊咧,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喊声会变成奇怪的吼叫?!我又试着发音:“吼——”而且特响,仿佛响彻整个空间,连水面都跟着震出波纹来。 才要冒出来的东西,被我的吼声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我扑过去,可是它们似乎早跑没了,我用手(爪子)拍,除了激起大片的水花,什么都没有。 出来啊!你们出来啊!出来告诉我,龙擎苍去哪了呀?呜呜呜,你们把龙擎苍还给我!还给我啊!我一边哭一边走,可是发出的声音全变成了吼叫。 “几个杂碎就想干掉我,没那么容易”龙微雨将缠在身上最后一个亡魂按入水中,踩在脚下爬了起来:“老子怎么会死在这里!” 龙擎苍同样将亡魂踩在脚下爬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方小小,她泪流满面一直哭个不停,看到龙擎苍爬了起来,她哭得更厉害了:“擎苍,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么做的,我这么做全是因为我爱……” 话还没说完,就被龙擎苍一脚踩了下去:“恶心。背叛我的人,只有死。” 烟,龙擎苍早就看出被换过,根本没有吸。念着青梅竹马的情分,他本想给方小小改过的机会,没想到方小小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没有留恋的余地了,龙擎苍脑海里回响起很久以前的那个声音:“你活着一直是孤零零一个人,死以后也永远是孤零零一个人,永远,永远……” 我的下场就是一个人吗?偏偏在此时此刻觉得有几分凄凉了。 眼前渐渐黑了,连站在眼前的龙微雨都渐渐看不清了,想张嘴说话,不知道是声音渐渐没了,还是耳朵渐渐聋了,抬手,手的大半已经被黑暗侵蚀。 原来,在地狱里,就算不被拖入水中,最终也会被黑暗吞噬。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一只白色的生物远远地出现了!它似乎发现了他们,“吼吼!”“吼吼!”飞奔而来! 怪兽一下就来到跟前,全身雪白无瑕,环绕七色云彩,头上有角背上有翼,辟邪!是上古传说中的神兽辟邪! “吼吼——”“吼吼——”辟邪张开大口露出尖牙就冲着两人直吼:“吼吼——吼吼——”巨型的嘴巴,一口就能把整队人吞进去。 威慑力非同寻常,龙微雨面对不停吼叫的神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此时此刻遇上此神兽是福还是祸? 而龙擎苍则看清了辟邪的眼睛,透明的,像溪水般透明澄清的颜色:“小兔子?” “吼吼——吼吼——”辟邪叫得更响更欢了。 这样无邪纯净的眼神,跟某个人一模一样,龙擎苍试着慢慢伸出手去,右手已经消失了,他只能伸出仅存的左手,慢慢伸向辟邪(尽管高度还差得远呢),然后说出了让龙微雨和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话:“你是……李坎吗?” “吼吼——吼吼——呜呜呜,呜呜呜,你终于认出我了!你居然认得出是我!呜呜,我太感动了,我把你们吓到了吗?呜呜,话又说不出来,急死了,啊咧,我能说人话了?” “李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龙擎苍的左手刚碰到辟邪低下来的嘴巴(准确来说是下颚),被黑暗侵蚀的部分立马一扫而光,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坎坎”龙微雨也想伸手去摸,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已经被黑暗侵蚀了。 下一秒,辟邪一只大大的爪子已经搭在了他的头上,他不但全身恢复如初,五脏六腑更像是被泉水洗涤过一般神清气爽。 “我们回去吧!”我说:“我能看到,来时的路!” 【甲板上】 所有人都仰望着天空,这时,圆阵中心出现了一个亮点!所有人的心一紧,慢慢地亮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我想起来了”我对趴在我背上,抱着我脖子的龙擎苍说:“上辈子我化身成一只白兔下界玩的时候被你救了,所以这辈子我是来报恩的。” “就你这样还报恩”龙擎苍叹了一口气:“我以为铁定是来报仇。” “什么啊”我抖了抖翅膀:“我这不是帮上忙了吗。” “是是是”龙擎苍的手臂把我的脖子抱得更紧了:“把头转过去,看着前面飞!” 亮点犹如一颗炮弹,伴随着七色云彩降落在船上,“轰”船身剧烈地晃了几下。 莫利纳爬起来,发现躺在甲板上的龙擎苍、龙微雨、李坎动了!惊慌地抬头,天空中的圆阵消失,云开雾散,太阳的光线正穿过云朵的缝隙照射下来。 “活过来了”龙擎苍浑身是劲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不、不可能!”莫利纳:“复活之法是完美的!你们是祭品!不可能活着!” “你们的先人”艾薇:“说到底不过是逝去的亡魂,与普通的魑魅魍魉没有区别,在神兽辟邪面前,只有躲闪和被咬碎两条路。你的失败,不是复活之法有缺陷,而是,你的出发点一开始就错了。辟邪会在这里觉醒,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辟邪?”莫利纳狠狠地看向我:“就是你坏了我的计划?!” “那个、那个”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你你害人就是不对!” “我杀了你!”绝望的莫利纳失态地朝我冲来! 当然,龙擎苍、龙微雨、艾薇姐第一时间都挡在了我的前面。 “呀啊啊”莫利纳的腿忽然被抱住,重重地摔倒了,回头一看,抱住他腿的竟然是玛雅。 “你在干什么?!”莫利纳脸上、脖子上的血管暴突起来,面目极度扭曲。 “不要”玛雅大大的眼睛里流出了两道清澈的泪泉:“再杀人了。” “轰”“轰”“轰”“轰”“轰”船体底部接连传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滚滚浓烟从船身冒出来,整艘皇冠号剧烈摇晃之后飞快地大幅度倾斜并下沉! “祝你们好运”江樊穿着救生衣开着救生艇加大油门,飞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江樊坏人的本质是不会改变滴╭(╯^╰)╮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