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chapter 1 “见鬼了!”肖江瞪圆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咒骂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记忆中她正裹着被子睡得正香,怎么醒过来就差点淹死! 不错,差点淹死! 地点不是海不是江甚至不是河,而是一个大浴缸! 一个华丽的、宽大的,甚至带着按摩器的浴缸! 她身处的地方是一个装修地十足豪华的卫生间,顶上有着光线柔和的水晶灯,大理石的浴缸与洗漱台,墙面都是纹饰精美的瓷砖,我擦,明明是卫生间,她却在浴缸附近看到一个小小的酒柜! 一看就是有钱人的地儿! 肖江是一个女兵,还是一个很少见的特殊部队的女兵,虽然从事的是科技数据分析的工作,但因为她所在队伍编制的特殊性,仍然不得不和一群大老爷们儿一起摸爬滚打,熟悉各种枪械,格斗虽然弱上一些,但是灵巧度和敏锐度都是一流的,当然,科技上的手头技术也是一流。每每完成一个任务,身上总要新添两条伤疤,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对自己是很不负责任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早已经数不清了,从她研究生毕业调入这个队伍之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有三百天都生活在极度紧张和危险的环境中,足足九年。 如今的肖江已经三十岁,前十五年的人生乏善可陈,父母离婚,又各自再婚,于是她领着双份不菲的生活费,独自生活,直到发现自己对计算机有着惊人的天赋,直到凭着这个天赋早早地读完大学读完研究生,参军,进入特殊部队。 三十岁的女人早已过了爱幻想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有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出现在自己身上。 于是当她瞪着锃亮的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萝莉脸的时候,心脏都差点吓得停止跳动! 出现在一个华丽的卫生间里不可怕,睡醒差点被浴缸里的水淹死也不可怕,但是当一个相貌普通脸色苍白的三十岁女人发现自己一觉醒来成了个眼睛大大,面容精致的小萝莉的时候,这种感官的惊悚绝不是任何词汇可以形容的! 而当她无论是拍打还是揉捏,自己的那张脸都没有丝毫变化,身上的深色衣裙精致到了极点,本身那游戏做得就画面漂亮,对于其中女性衣饰更是做得出众,此时放大一看,果然是无一处不精,这古色古香的上衣宽袖,短裙布靴,发饰首饰,无一不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精品! 她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狠狠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然后再睁开,依旧对上的是镜子里那双格外明澈的眼睛,睫毛又长又黑,浓密非常。 “人生真是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她握紧了拳头,喃喃说道,听着自己吐出的甜甜萝莉音,以她镇定的性格都不禁晕眩了一秒,她不过才退役转业三个月而已!凭借着九年打拼得来的中校军职,让她得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转业机会,在经历了一年的脱密独居之后,她的档案资料终于转到了新的单位,她也即将去报到,趁着空闲在家里挑了一个网络游戏来玩,随手就挑中了正流行的剑网三,凭借着天生对计算机的掌控能力和有别于一般人的反应能力、灵敏度,她很快对这个游戏上了手,并晋升到高手的级别,就算玩的是操作不简单的万花,她却格外得心应手。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别在腰侧的那支大笔十分眼熟,这身装束也十分眼熟,这张脸也十分眼熟,在她睡觉时床边的电脑上,这个可爱的萝莉正站在浩气盟的高山上看风景。 可是那是在剑网三,而不是这个她绝对陌生的豪华卫生间。 她是那个削瘦苍白的肖江,不是镜子里这个美貌娇俏的小萝莉。 她的心仿佛浸到了冰水里,瓦凉瓦凉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原本以为要到来的平凡生活,似乎一瞬间变成了命运嘲讽的嗤笑。 却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 “……明明,你看,我这里真的没有人,哎,只是今天喝了点酒,想早点休息。”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磁性悦耳,单听这声音,就仿佛有种别样的性感,十分好听。 然后肖江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我、我也不是怀疑你,但是表姐说上个礼拜你陪她去了王屋山,还说――” “明明,你又不是不知道,晓云她总是喜欢把三分的事情说到八分的,是,我是和她去了王屋山,但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行共十几个人呢。”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些不悦,声线愈加低了些,却愈加像是大提琴的弦音,隐隐有几分勾动人心弦的酥麻感觉。 “哎?青染你别生气,我,唉,不说啦,你早点休息吧。”女子似乎要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地板上“嗒嗒”的声音格外明显,但很快她似乎又顿住了脚步,“王瑞那边的事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的。”她说着,口吻隐约有些希冀。 “哦,谢谢你。”男子的声音却漫不经心。 女子停了片刻,多半有些失望,男子并未再开口有什么挽留的话语,她的脚步声又起,离开了。 肖江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她尚未来得及多想,“哗”地一声,浴室的推拉门一下子被打开! 她猛然间朝门口看去,这才意识到,这里是浴室,而且是别人的浴室!之前差点淹死她的浴缸里正放满了水,温度适宜,水汽氤氲! 映入眼帘的是门口脸带诧异的男子,就算淡定如肖江,瞳孔也缩了一下―― 这个男人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年纪,以她精准的目光来看,身高在一米八二八三左右,身材修长。漆黑的发看着十分柔软,只是有些凌乱,松松套着一件浴袍,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片白皙的肌肤,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他的面容,那样明锐亮丽到刺目的眉眼,一双眼清清冷冷,却偏偏眸光如水,些微上挑的弧度恰到好处,微微凛冽,鼻如刀削,有两分欧式的挺直,唇色微浅,显得有些寡情淡薄。 就算没有这样出众的外貌,单以气质而论他也是绝佳的,如果非要把男人分为三六九等,面前这个男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或许还要加上方才听到的那悦耳的声音,单单出色两个字绝不能形容他的风华。 总之,是那种是个男人都会嫉妒,是个女人都会被吸引的极品小白脸。 而此时他倚靠在浴室的门边,忽然勾起一抹笑,气质上的清冷禁欲顿时去了五六分,反倒是流露出几分勾魂摄魄的性感来―― “哟,我倒不知道我的浴室什么时候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儿,可惜我柏青染没有恋童癖。” 肖江眼睛一瞪,“去你妈的恋童癖!”随即抚额,要命,和那群老兵痞呆久了,自己果然已经不像个女人了! ------------ 2chapter 2 以这个浴室的规模和豪华程度来看,这个柏青染一定是个富家子,而一般的有钱人说实话心眼儿都不怎么大,肖江估摸着这位大约要发火,岂料柏青染只是略微挑了挑他飞扬的深青色长眉,淡淡说,“我妈肯定没有恋童癖,这点我可以确认。” 他没有生气,也许和面前是个眼睛大大的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小萝莉有关,也许仅仅是因为她刚才虽然爆了粗口,但是那甜甜的声音实在没有在骂脏话的感觉。 “好了,现在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浴室。”柏青染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了,随即肖江就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就算在面对自己这个时候极有欺骗性的萝莉形象,他也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毕竟自己的浴室忽然出现一个活人本身就是很让人惊异的事情。 尤其,这里是十五楼,这里是普通人并不能随意进出的高级公寓。 肖江虽然在看到这个规模与她住的地方客厅差不多大小的浴室时就知道这房子绝对不是一般豪华,但真正走出去看到客厅充满现代感和时尚感的华丽装修时,仍旧感到目眩了一下。 她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心里飞快地思考着要怎么开口,事实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连自己都觉得荒谬,就别说其他人了。 “现在是几几年?”她问。 柏青染在她对面坐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那个面容精致到像是洋娃娃的女孩,还有她那身样式繁复纹饰精巧的衣裙。太――奇怪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古代穿越来的。”柏青染翘了翘唇角,灯光下的笑容极其好看,如果坐在对面的真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绝对会着了他的道! 肖江面容镇定,当你在军队了看了九年男人,见惯各种阳刚的、英俊的、阳光的、睿智的、锋锐的男人的时候,对于小白脸已经没有什么欣赏能力了。或者说,她其实已经到了看男人的裸`体也绝对只会盯着对方比如咽喉这种要害看的地步了。 “就算是古代的女孩儿,你认为能穿这么短的裙子?”她嘲讽地笑,指了指现在身上仿古的短裙,“还有,古代的女孩儿会问你这是几几年?” 柏青染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生气,连唇角的笑意都没有一点变化,“今天是2006年6月14号,星期三。” 肖江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有些粗犷和嚣张,没有半分少女才有的害羞文雅,柏青染一眼就瞥到了她裙下纯白色的小内裤,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娃娃一样漂亮精致的面容上,那双明亮到像是琉璃珠子的眼睛正因为思考而显得有些深邃,格外好看。 他没有打扰她。 于是,诡异在半夜十一点半,一个穿着浴袍的帅哥和一个穿着仿古衣裙的小丫头对面而坐,相对无言。 似乎过了很久,肖江才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柏青染,“虽然说你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嗯,对于男性而言,这样的长相绝对是值得怀疑和戒备甚至嫉妒的对象,但是对于女性而言,那就是绝对“值得信任”并具有强大杀伤力,但肖江并不是一般的女性,或者说,她已经在好多年前就不把自己当成女人看了。“但是,”肖江犹豫了一下,一双极美丽的眼眸在灯光下似乎有流光闪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忽然需要有人来肯定,来相信,她所经历的此时此刻,不是一个荒谬的玩笑,“我叫肖江。”她说。 柏青染依旧是那样从容不迫的姿态,白皙修长的手一伸,意思为,请说。 肖江面容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完美白腻的双手,十指纤纤,指尖圆润,带着健康浅粉色的指甲甚至不需要任何护甲油就泛着淡淡的明光。 真的变成个小丫头了,肖江心中叹息。 “我叫肖江,1981年生,30岁,刚刚退伍。”甜美软糯的萝莉音吐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算镇定如柏青染也依旧有种“虎躯一震”的感觉!81年生,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来自2011年! 他愕然看着对面的小丫头,但那张漂亮的脸蛋上表情是那么的镇定沉着,眼神平静如水,看着绝不是说谎骗人的模样,更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的气质。 莫名的,他信了。 肖江心中却想着,06年,似乎自己玩的游戏剑网三也就是这个萝莉角色的原身还要过个三年才开始公测,公测之后还要过个一年半载才出萝莉角色,那自己这个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虽然电脑数据做出来的模样,毕竟完美地可怕,绝对不是普通人能长成的,不过看着面前这个妖孽一样好看的男人,她忽然就淡定了,其实也没什么,眼前不是还有个极品小白脸么,出现一个极品萝莉,也不是那么不可能。 “你相信?”她问。 “嗯,我信,不过,我想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柏青染脸上的惊讶神情已经很快褪去了,这种沉静让肖江很佩服。 这小子,非常人啊! ** 肖江很佩服柏青染,这家伙的手段还真是神通广大,不过打了几个电话就轻易搞定了她黑户的问题,我天朝果然是个有关系怎么都行得通的国家。而她没听错的话,电话那端的声音都是年轻的女性。 哥们儿,佩服啊。 三天后肖江就拿到了新的身份证,身份证上那张照片就算肖江只是木然瞪着眼睛没有一点微笑也依旧漂亮到不可思议。 名字是柏墨染,对此肖江很有意见。 “为什么一定要叫这个?” “你不是说你这个游戏角色的名字就叫墨染山河么,叫墨染挺不错,至于落户在我家,是因为比较可信。”正在开车的柏青染瞥了她一眼,“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或者说,他们怀疑也说不出什么。” 肖江一双像是用最好的青黛笔画出的弯月眉微微蹙起,“现在可以说你这样搞究竟有什么目的了吧?” 柏青染微微一笑,“啊,不要戒心这么强。”他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肖江的脑袋,却被肖江一巴掌排开,看了看红了一片的手背,他依旧笑着,“好歹你现在也是我妹妹,墨染。” 肖江哼了一声,“你妹的!柏青染,别当我真是小女孩儿!” “好吧,我直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很特殊,我帮你弄了新身份,也帮你查了现在南京军区里有没有一个叫肖江的人。”他顿了一顿,“结果发现,没有。”他看了一眼肖江,似乎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肖江的脸色很坏,自从知道柏青染的出身之后,她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因为她知道她的印象之中,中国绝对没有一个叫柏素郁的女人当过商务部长,这位柏素郁小姐正是柏青染的母亲。 这个世界看似正常,她撇头看向窗外,北京的街道,她曾经来过,与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肖江。 她忽然开口:“你听说过迈克尔・杰克逊吗?” “那是谁?”柏青染皱眉。 “成龙?” “?” “张国荣?” “?” “张曼玉?” “……” “周杰伦?” 柏青染看向她,认真说道:“这些人都很有名吗?” 肖江叹气,挖空心思把她所知道的名人都列举了一遍,果然,柏青染对此一无所知。“那现在最有名的明星是谁?” “大概是时翠珍时小姐吧,她在好莱坞都非常有名,怎么,你对这些感兴趣?”柏青染问。 肖江面无表情,只是眼中透出一抹绝望,果然。但只是撇过头去,淡淡说:“没什么。”看来不需要担心了,这个世界估计也不会有一个叫剑侠情缘的游戏。随即又看向柏青染,“你让我跟着你,有什么目的。” 柏青染的眸光流转,就算是肖江这样对男人抵抗力十足的家伙都被迷惑了一瞬,他妈的这家伙真是人不是妖孽么?! “只有一个目的,请保护我。”他说,声音低沉,悦耳至极,“只是要你一个承诺,如何?” 肖江看着他,叹了口气,“算了,看在你帮我一个忙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可去。“看来你个小白脸肯定是勾搭的女人太多了,怕别人来寻仇吧!”她口味微微嘲弄。 “你说反了呢。”柏青染微笑着,“是因为有人寻仇,我才会勾搭那么多的女人,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太折磨了。” “切~”肖江嗤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看着身上崭新的白衬衫百褶裙,微微皱了皱眉,她已经――十几年没穿过裙子了吧,以前的她身材干瘪乏善可陈,对于表现女孩子柔美的裙子向来没什么兴趣,后来入了伍,更是彻底与裙子说拜拜,而如今她的衣服却几乎都是裙子!以她的属性而言,有三套衣服可以随时切换,分别适合她使用不同的内功,而在背包里的衣服也有插件可以一键换装,真可笑,穿成了游戏角色居然插件还可以用。 所以她可以随时切换成属性强大的游戏装备衣着,而在平时穿着正常的衣服。身上这套也是柏青染刚刚给她买的,他似乎很乐于给一个小女孩儿买东西,从内衣到鞋袜,还有数十套小女孩的衣服一个下午就被他扫回了家,甚至肖江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有恋童癖。 “别把我真当成你的妹妹。我对什么假扮兄妹的游戏没兴趣。”肖江说,“不过既然答应了要保护你,就先把你的情况和我说一下,顺便我也需要试一试这具新身体的能力。” 柏青染手中的方向盘打了一个旋儿,“好。”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淡淡的血腥气,原本肖江是从部队里出来的,而且不是普通的部队,而是经常执行一些特殊任务的秘密部队,绝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而柏青染更是出身不简单。在天朝的京城,京畿重地,看着格外和平,管制更严,但实际上如同每一个城市一样,这样的一个充满历史的厚重并又有现代繁荣的国际化大都市,就算是国家的政治中心,仍然免不了滋生一些位于黑暗之中的东西,可以称之为城市的蛀虫。女支女、毒品、枪械、黑帮,在警局的档案之中,这些东西很多都是盖上了绝密的公章,犯罪率更是居高不下。 如果你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小市民,或者也会发现你离这些东西其实很远,顶多就只能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也有很多人却并不会把这种当回事。 比如像柏青染这样的高干子弟,又或者说,曾经的高干。 他的外公是军区大佬,他的外婆与上一代领导人是三代内的血亲,他的母亲贵为商务部部长,一经手都是几亿元上下,而他一出生就读的是特定的学校,里面全部是一些高官政要的子弟,一直到他读完高中。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接受着严格的精英教育,甚至被丢到最残酷的训练营锻炼了两年。事实上关于他的父亲是谁,在他们的圈子里都是禁忌。他的家里没有一张父亲的照片,没有一点曾经有个男人存在过的痕迹。他的母亲精明强干,平日里的政治形象十分良好,他们母子却不是很亲近,他甚至连问一问母亲父亲究竟是谁这种话都说不出口。 然后,他的外公去世,他的外婆重病,他的母亲被指贪污还没等到上法庭就发生了车祸至今未恢复意识。 一朝风云立变。 曾经的柏青染虽然没有一般官二代的嚣张跋扈,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低调的人,再加上他的外形实在太过出色,着实让他们圈子里的一群女生神魂颠倒,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而柏家此次遭难也是很多人都心里有数的政治斗争,许多人都明白柏青染的母亲柏素郁是怎样一个软硬不吃的女人,偏偏又让她掌管着最让人眼红的金钱,暗地里也不知遭了多少人恨。 于是那些围在柏家身边的人们,顿时作鸟雀散。 政治上,总是那样利益至上的残酷。 身后的保护伞轰然倒塌,在很多人认为此时的柏青染终于像是剥光了的处女,可以任人为所欲为,并摩拳擦掌准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平日里看着一无是处的小白脸居然是块难啃的骨头。 熬了一年,他的外婆也已病死,他的母亲依旧躺在加护病房,但他依旧活得好好的,甚至颇为滋润,让许多人大惑不解的同时又更加恼羞成怒。 因为就在这以为柏青染好对付的一年里,不少人都已经在这个小白脸手上吃了不小的亏。 “这一年我看着平安,但实际上,已经快到一个临界点。”柏青染淡淡地说,“有些人应该憋不住了,该试探的也已经试探过了,而那些隐在背后喜欢看别人先出手,喜欢坐收渔翁之利又或落井下石的家伙们应该也等不及了。”他挑了挑眉,“上天果然还真够眷顾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把你送来了。” 肖江仔细听他说了现今的形势,冷冷地说,“我不明白,我以为既然你的母亲在政治斗争中失败,有些家伙应该不会这么有耐心地要慢慢玩死你才对。” “说得对。”柏青染笑着,“当日是因为上头有人下了命令,不要光明正大地对付我,手脚干净一些。” “哦,为什么?” “不知道。”柏青染耸了耸肩,“不过我猜,是因为我的父亲。” ------------ 3chapter 3 肖江还没来得及问他的父亲究竟是什么人让上头如此顾忌,他们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下,一块看着已经有些年岁的匾牌写着两个洒然大字,“和平”。 “和平?”肖江微微一笑,“真是够俗气的名字。” “和平中学。”林青染一笑,“你问整个北京城的人都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他指了指另一条岔道过去,“那边是和平小学,基本上这里的人都是先上和平小学,然后再接着上和平中学。这里有最好的老师和最大牌的学生,哦,当然,教的东西和普通的学校并不同,至少外面的学校不会把政治作为主课。” “我想,这里的政治课必然也和外面的不同吧。” “的确。”林青染点点头,停好车带着肖江往里走,“我在这所学校里教生物课。既然你说你原本是技术兵,那我给你填的专长是计算机,嗯,这所学校里的入学申请上是需要填写这一项的,我带你去给你安排的班级。” 肖江知道林青染给她的身份证上年龄是十三岁,刚好够上初一的年纪,三十岁的女人又跑回来上初一,她不是一般地无语,皱了皱漂亮的弯月眉,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生物课?”肖江显然有些奇怪,因柏青染这人从头到脚与普通的生物老师都搭不上边。 柏青染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笑着说:“事实上我真的是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生物老师。” “普通?”肖江嗤笑,指了指他身上那件深黑色的衬衫,“普通老师一个月的工资,连你这件衬衫的领子都买不起!” 柏青染笑出声来,“墨染,你是不是误会了,要知道,和平中学的老师可不是普通的老师,他们可都是公务员呢,福利待遇大概比你想象得还要高一些。” 肖江跟着他往里走,迎面走来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手中夹着厚厚一本教案,一看就是寻常教师的模样,他看到肖江与柏青染,带着笑迎上来,“柏老师来啦!这位就是柏墨染吧,你好,我是你以后的班主任,我姓杨。” 肖江眯了眯眼,看着这位杨老师的笑容,莫名就想起前世带过自己三年的某位辅导员,那位辅导员的别号叫做――老狐狸。 柏青染拍了拍肖江的脑袋,“杨老师,我家妹子就拜托你了!” “哈哈,没问题!”他热情地说,朝肖江招了招手,“来,我带你去领书,然后去教室,下一节刚好是我的课。” 肖江对于他们都把自己当做小女孩儿的态度有些别扭的违和感,却不能表露出来,幸好她的心智足够让她忍受这种状况,但要让她笑着扮演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抱歉,她做不到。 所以她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就跟着杨老师走了。她在昨天就已经尝试着和柏青染建立了组队状态,所以不管他有什么异常,她都能很快地发现。既然答应了要保护他,她自然要做到最好,柏青染给了她在这个世界新的身份,解决了原本对她而言最麻烦的事情,肖江没有那么不知好歹,而且,她很重承诺,明明知道柏青染在要求她保护的时候,没有加一个期限,但她却没有提出异议。 因为当发现这个世界似是而非的那一刻,她的迷茫甚至有一瞬让她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但幸好她的心志已被长年的军旅生涯磨炼得极其坚韧,所以很快就恢复过来,然后,柏青染就给了她一个目标,一个理由。 “墨染!”身后的柏青染忽然喊,她回过头去,他露出一抹足以让任何女人心跳加速的笑,“中午我来接你一起吃饭。” 肖江昂着头,撇嘴说:“我要吃最好的!” 好吧,从今天起,是崭新的肖江。 柏青染黑沉沉的眼中透着一抹笑,承诺说:“好!” 杨老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笑容和煦,带着几分狡猾的意味,感叹说:“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啊!” 肖江哼了一声,不答话。 以一个学生而言,这种态度明显称不上多尊敬,但杨庆平在这和平中学已经呆了七年,什么学生没见过,首长的孙子将军的外孙女部长的侄子局长的女儿,这所学校里任挑出一个学生来都比他大牌,他早已不在意这种事,至少她还算好的,没拿白眼看他,没气焰嚣张颐指气使地让他注意一些。这个年级的孩子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偏偏这些孩子还不能以等闲学生的态度来对待。 领过书,杨庆平直接领着肖江到了初一的门口,和平中学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其实和平小学、和平中学每个年级都只有两个班,而曾经学生最少的一届,两个班一共也只有十来个学生,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学校也一直维持着两个班。 但今年的初一显然人数不少,所以肖江站到教室门口往里看去时,教室内已经满满当当坐了三十一个人。她一向对数字敏感,当然,对于计算机语言更敏感。 在杨庆平介绍她的期间,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些不过十三四岁孩子的表情,不愧是高官政要的孩子们,即便是讨厌,也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但她仍是观察到坐在某两处的几个男孩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和厌恶,甚至是仇视。看来,讨厌她,哦不,应该是讨厌柏青染的,应该都坐在一起。与之相反的是班上女生在看到她那张异常完美精致的脸时表现出的嫉妒羡慕在听到她的身份之后,全部转为欢喜与恍然。 十三四岁,刚好施情窦初开的时候啊,肖江感叹,看来柏青染那个妖孽即便是在萝莉的眼中,也是魅力十足的,在听到自己是他的妹妹之后,她们显然以为找到了接近柏青染的最好桥梁。 另外,就是有一些男孩子纯粹盯着她的让人不怎么舒服的模样,半大的孩子以一种成年人才会有的狂热占有欲的目光朝她看,这么都会觉得诡异的吧? 刚好杨庆平的介绍结束,笑眯眯地说,“来,柏墨染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他说。 肖江挑起青黛色的眉,以一种绝对称不上淑女的洒脱帅气拿起黑色马克笔,对,这所学校里教课都是用的白板和马克笔,显然要比黑板、粉笔的代价要高得多,但考虑到现场这些孩子的身份和那些有害身体健康的粉笔粉尘,这个人性化的教学设备就不足为奇了。 她只是拿着笔,在白板上大大地写了三个字“柏墨染”,写完之后自己满意地看了看,事实上她的字并称不上好看,毕竟她的特长是计算机,而一般擅长计算机这种工具的人,对于亲手写字总不会有太大的兴趣,但她写字的样子很大气,写出来的字也大气,在白板上那三个漆黑的字迹以一种张狂的姿态从上到下,清晰明了。 “大家好,我是柏墨染!”她站在讲台前,落落大方,笑容明亮。她的话音还未落,门忽然被“砰”地一声推开,一个穿着简单t恤和牛仔裤的少年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看也不看站在讲台前的肖江与杨庆平,直接走到靠窗的最后一排坐下,肖江这才注意到那里的两个位置都是空着的。 班上开始窃窃私语,但并没有人对那少年的举动有什么奇怪的神色,肖江得出结论,这人肯定时常这样。 杨庆平显然也习以为常,像是没有看到这么嚣张的学生一样,温和地对肖江说:“你就坐在那里吧。”肖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嚣张少年的邻座。 肖江却不在意,她拎着样式简单的斜跨书包,大步走了过去,“啪”地一下将书包丢在桌子上,见那个少年眼睛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和他搭话的兴趣。 杨庆平正拿出教案准备上课的时候,一声尖叫猛然间划破了学校的宁静! 不多时,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跑进来一个年轻的男教师,他脸色刷白,眼睛中透出极其恐惧的神色,“杨老师!出事了!” 肖江默不作声地想着“地图”,于是眼前出现了学校的地图,代表着柏青染的蓝色光点正在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咦?她的目光中透着微微的诧异。 那个男教师不知在杨庆平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也开始苍白起来,但总算还镇定,他扔下教案,“大家先自习,不要离开教室!班长,你管理一下纪律!千万不要离开教室!”他郑重交代了两次,才匆匆跟着那人离开了。 肖江皱着眉,站起身来,坐在她旁边的少年却忽然转过头来。 异常清秀的脸庞没有表情,“你去哪儿?” 肖江看向他,发现这个少年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浅褐的颜色,如浸了水的玉石,他坐在阳光之中,那双眼竟然有种流光溢彩的明媚。 “老师说了不要离开教室。”他安静地说着。 肖江只是撇撇嘴,目光清冷而镇定,“忘了拿东西,要去老师办公室一趟。”理由很正当。 班长站了起来,是一个面容矜骄的小姑娘,不像其他女孩儿看向肖江的样子,她的目光冷静中透着不屑,“杨老师说了,谁都不要离开教室。”她在谁上加了重音,口吻带着微微的嘲讽。 肖江猜测这姑娘的家里肯定官职不低,但她只是挑了挑眉,笑,“真不好意思,是忘了很重要的东西,落在老师那里,恐怕不好。”她似乎是边说边朝那班长那里走,但班长坐的位置本来就接近门口了,她走到那里的时候话音刚落,随即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走出了教室。 “柏墨染,你站住!”小姑娘尖利的叫声自背后响起。 肖江却只是回头一笑,精致漂亮的眉眼居然透出刀锋一样的锐利来,小姑娘被她那忽然而来的气势逼得滞了一滞,肖江已经跑过了转角。 小姑娘的脸色青白交替,但很快一个身影又悠然从面前经过,她瞳孔一缩,气急败坏地说:“谢磊!” 少年甚至头也不回,比肖江还不给面子。 班长小姑娘差点就要被气哭。 但肖江可管不了这些,一过转角,她跑上走廊之后,看到那边都是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左右看看没有一个人影,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换装,依旧是衬衫百褶裙,甩了甩柔顺的马尾,自那廊上一跃而下! 初一在四楼,这栋教学楼的底层都作为办公室,从上到下分布了初一到初三三个年级,环形结构的教学楼前方是一个不算小的花圃,连着前方的冬青树林。 喧闹声显然是从底层的办公室那里传来的,肖江跳下之时很注意角度,刚好有一棵极高大的香樟树在那廊边,所以她跳下的时候下面几层并不会有人看见,在即将落地之时,一个“蹑云逐月”,顿时减速,窜出一长段距离,刚好闪进花圃之中,丝毫无损。 谢磊刚刚走过转角刚好就看到肖江单手在那长廊的栏杆上一撑,整个身体自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简洁利落,就这么跳了下去! 他的眼瞳微缩,赶紧跑了过去,凑在栏杆上往下看去,肖江在即将落地的刹那轻巧地疾窜横过矮灌木丛,落到那边的花木后。 “这里是四楼。”他喃喃道,目光愈加亮了起来,“这样的身手……难道她也是……” ------------ 4chapter 4 肖江见那边十来个老师都堵在一个办公室门口,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很快就见几个穿着警服的男女快步走了进去,皱了皱眉,发现柏青染已经朝这边来了,只站了一会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等她绕过了转角,那个跟着她出来的谢磊才从四层的高度一跃而下,但诡异的是他并没有一坠落下,而是慢慢的,如一片羽毛般飘落! 但他不知道的是,肖江正背着身站在转角处,目光惊愕地朝他的方向看来!肖江不是谢磊这样十三四岁的小朋友,她有着丰富的追踪探查的经验,事实上在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已经发现了谢磊跟在她的身后,但可惜的是已经无法掩盖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事实,正以为要坏事的时候想不到这个小男生居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她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这根本就违背了重力定律!即便是武侠中的轻功,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吧,他落下的速度太慢了,连衣服头发都只是轻微飘动,仿佛有什么托着他的身体一样慢慢悠悠地落地! “这是――什么?”肖江皱眉。 已经走到她身边的柏青染轻笑,“你看到啦。” “你知道?”肖江惊讶地转过头去。 柏青染点点头,“谢磊,十四岁,a-9级。” “什么意思?” “他的能力评定为a,但是力量还太弱小,只是9级。”柏青染说,“当然,这个学校里,知道他身份的人不超过三个,原本,我也不应该知道的。”他摊了摊手,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但目光却幽深清冷,看不出情绪。 肖江深深吸了口气,郑重说道:“看来,我们应该再好好聊聊你们这个世界!” “我们这个世界?”柏青染哑然失笑,“我以为你和我们是一个世界的,阿江。” “我原本也以为是,但现在看来,显然我们的认知有差别。”肖江苦笑,侧目看到那边谢磊已经谨慎地朝这边靠近,她悄悄指了指空着的教师休息室,柏青染点点头,带着她往那边去了。 在柔软的沙发里坐下,肖江瞥到柏青染纯黑色的衬衫衣角,似乎蹭到了一点绿色的青苔,微微蹙了蹙眉,“你刚才在哪儿?” 柏青染一愣,随即微笑,“在后面的实验室。” 肖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吧,给我解释一下这个a-9。” “这个东西在每个国家都是隐秘的,世界上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现象,实际上,也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异能者。”柏青染顿了顿,“不过,这种人极其稀少,也许数百万人里才出现一个。” “那也挺可怕的了。”肖江笑了起来,“中国有十三四亿的人口,照你这个比例,全中国就有数百个异能者,这个数量,可不小。” 柏青染看着她站起身来靠在一旁的茶几上,抱着臂踮着单脚的模样有几分痞子的模样,说起这话来的时候非但没有半点担心,反倒隐约有些兴奋,不禁有些好笑,“啊,是啊。但是大部分异能者都是为国家服务的,即便是有些天生异能就很强大的人,如果没有经过特定的训练,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肯定是十分可怕的。关于异能的评级,因为种类太多,所以不好具体划分,只能根据异能的伤害、实用性或者说是具体的效果来作一个异能评级,谢磊的能力非常稀有而且强大,据我所知,被评为a级的非常少,全世界的异能者中,能被评为a级的,绝不会超过十个人!” “这么厉害!”肖江惊讶,“那小子根本看不出来啊。” 柏青染却摇头,“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的能力稀有,并不表示他现在就很强大,异能的掌握度分为1到10级,他不过是9而已,一个普通的e级异能者只要有6级以上的掌握,基本上就能杀死他!” “那么你呢?”肖江似是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柏青染愕然看向她,蹙起了修长秀逸的眉。 “啪!”地一声响,肖江一拍透明的玻璃茶几,柏青染眼尖地发现她的掌下玻璃出现了几条细微的裂缝,只见她冷笑着说:“柏青染,我以为我们合作的基础是相互信任!我可以把我的能力都告诉我,你也必须对我毫无隐瞒,不然的话,我们就此再见!我绝不会和无法信任我的人合作!” 柏青染站直了身体,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却像是落进了漫天的星光,明亮璀璨,他的眼睛本就极其漂亮,这样直勾勾看人的时候更是魅惑得可怕,若此时与他面对面的是任何一个8岁到80岁的女人恐怕都要脸红心跳了,柏青染这人尽管有着一看便让人觉得薄情的唇,眉目也亮丽到近乎刺目,但偏生目光流转之间,有种不亲眼看到怎样也无法理解的风流,只一眼飘来便似是开了漫天的桃花,难怪那些女人如何都抵挡不了他的诱惑。 这个男人真是个妖孽。肖江撇撇嘴,绝不承认刚才心跳也快了那么三秒。 “信任?” “对,信任!”肖江琉璃般的眼睛清澈地倒映着柏青染的模样,嘴角挂着丝毫不变的冷笑,“没有信任还谈他妈的什么合作!”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头上一重,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发上―― 窗外的阳光正洒进空荡的休息室,金色的浮尘悠然悬浮,柏青染的手放在肖江柔软的发上,“好。阿江,从今天开始我会像信任我自己一样信任你。” 他的口吻太认真,肖江的心漏跳了一拍,狠狠地揪了起来,因为她隐约感觉到了他的愉悦和放松。 这个人,总感觉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东西,太累了。 俊逸出众的男子带着微微的笑意,将手放在看上去稚嫩美丽的少女乌黑的发上,勾唇而笑,目光幽然。 “十五年前,我的评级为c。”他说,口吻平静,“至于掌握能力的等级,我不知道,因为从没有测试过。” “阿江,你是这世上第二个知道的人。即便是我的母亲――也不知道我原来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是个普通人,但是我知道,她希望我是个普通人。” 肖江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心中忽然有些微酸微涩。她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柏青染,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秘密。” “嗯。”柏青染揉了揉她的发,以开玩笑似的口吻说:“阿江,从今天开始,就我们相依为命吧!” 肖江拍开他的手,理了理凌乱的额发,嗤笑着拍了拍他,斜眼道:“放心吧!从今天开始,姐罩你!” 柏青染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大笑出声,似乎很久、很久都没这么轻松欢畅过了。 真好。 ------------ 5chapter 5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江问。 柏青染皱起眉,“两个孩子死在办公室。” “两个孩子?” 柏青染指了指刚才围聚了许多人的方向,“两个都是初三的,到办公室来送考试卷,办公室里刚好没有老师在,因为是上课时间。” “谁会闯到学校里来就为了杀两个学生?”肖江走到窗边,刚好看到谢磊正站在花圃里看着办公室的方向。 柏青染沉默一会儿,才说,“原本,我应该在办公室,这节课那个办公室只有我没课。” 肖江猛然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原本我没课,但是上节课我把一张实验报告落在实验室,所以回去取。”柏青染叹了口气,轻轻说,“结果还没等我离开,就看到有一个人从这里往后窜去,我追到了围墙边,但就怕他有故意将我引出去的嫌疑,所以没有继续追出去,也没有交手就返回了。” 肖江抱着臂靠在墙上,“我看到你从后面那栋楼,不是门的方向,应该是在四楼上,直接到了地面,也就是跳下来的,当然,不是亲眼看到,而是从游戏系统的地图。”她顿了顿,“游戏的地图你明白吗?” “知道,我好歹还是玩过rpg游戏的。”柏青染似笑非笑,“所以你才怀疑我也有异能?” “对,看到你的衣服上还擦到了青苔。”肖江指了指他的黑衬衫,“这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所以,闯入者只有一个人?” “嗯。不幸的两个孩子一个外公是上将一个舅舅是北京市的副市长,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柏青染耸了耸肩,“你想去看看吗?” “如果可以的话。”肖江皱着眉,“如果那人真的是冲着你来的话,很希望他蠢到在现场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肖江率先踏出房间,身后的柏青染带着笑意唤:“阿江。” “什么?”她回头。 柏青染想了想,“没事。”她明明有着这么漂亮精致的脸蛋,却偏偏完全是大人甚至偏向男性化的行为举止,还是不要把这样的违和感看来有多么可爱告诉她好了。 肖江不满地瞪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柏青染脚步轻快地跟在她身后,望着她不管何时都挺得笔直的脊梁,显得精神又充满生命力,他几乎无法想象,原本这个样子,居然只是一个游戏中一堆冷冰冰的数据,因为她看上去是这么地鲜活而美丽。 只是走近,肖江就皱起眉来,因为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侧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谢磊,他还是个孩子吧,但现在却没有人顾得上他,四周围的老师都是乱糟糟的,她看到有两个女教师正在对面的水槽那里拼命地呕吐。 肖江刚想上前,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她微微抬头,柏青染的眉头紧皱,“估计场面不太好看。” “你担心我受不了那样的场景?”肖江挑了挑眉,她的嘴唇不动,用私聊功能对他说:“别忘了,我曾是个军人!”她的目光冰冷,漠然而坚毅,“你的绅士风度大可不必放在我的身上!” 柏青染放开手,叹了口气,却在这时,一道声音横□来,“柏墨染,你怎么在这儿!”却是面露惊愕的杨庆平,他看向柏青染,带着不赞同的目光说:“柏老师,你怎么能带妹妹来这种地方――” 还没等他说完,肖江已经推开他走了进去,果然,就像柏青染说的,场面确实很不好看,甚至可以称得上残忍。 这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正是花一样的十五六岁,但现在却死得无比凄惨,像是生生被人扯作了两半,从肖江的角度刚好看到其中一个女孩儿修长白皙的双腿,可惜此时却沾满了浓稠的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哎,不要看!”杨庆平急急上来挡肖江的眼睛,但她只往下一蹲就躲过了那只大手,骤然矮下来从前面人的缝隙中让她把整个室内看得更清晰,整个办公室都是血迹,墙上、地上、桌上,这间算不上大的办公室就像是修罗场,两个女孩儿的身体不仅被撕裂,更像是死得极其痛苦,鲜血才会撒得像这样四处都是!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不管是用什么工具都不太可能。 她钻出人群,却看到柏青染正十分温和地同谢磊说话,只是顿顿脚步,就想往楼梯那里走去,杨庆平追了出来,“柏墨染!我不是让你们都留在教室的吗,怎么出来乱跑!” 柏青染这才走过来说,“啊,墨染只是来找我。”说罢还亲昵地揉了揉肖江的发。 杨庆平瞥了一眼同样跑出来的谢磊,匆匆说道:“你们赶紧回教室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肖江耸了耸肩,“本来就想回去来着,如果不是老师你拦着的话。” 杨庆平瞪了她一眼,“回头再说。” “我送他们上去吧。”柏青染温然说,他每每以这种口吻说话,总有一种莫名令人信任的感觉,无论男女都容易被他此时带着笑的面容欺骗。 有时候,一张好皮相真的很占先。 所以杨庆平点点头,转身不再管他们。 谢磊朝肖江看了几眼,目光中颇有些古怪的意思,肖江知道是因为他看到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缘故,却假装不知道,只因为他的目光频频看来,她才转头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谢磊即刻调开了目光,但停住了脚步,对柏青染说,“老师,我要请假。” “哦,好,下午还来上课吗?”柏青染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亲切随和,谢磊似是想了想,摇摇头,“不了,应该会有事。” “好的,路上小心。”柏青染笑着说,态度丝毫不像是一个面对莫名其妙直接说请假的学生。 等谢磊连放在教室的书包也不拿就这么走了,肖江才说:“柏青染,我就说,你哪里像是一个老师!” “因为谢磊吗?”柏青染优雅地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他有特批,可以随时请假,你知道,他和其他学生都不同。” 肖江挑了挑眉,“因为他是异能者?” “对。”柏青染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烟,“呃,介意吗?” 肖江挥挥手,“抽吧!” 等柏青染点燃了烟,她又冷冷说,“总有一天抽死你!” “咳咳!”他几乎被呛到,但仍是笑着看向她:“这个时候他离开应该是去报告了。” “报告?” “对,那两个女孩儿显然不是被普通人杀的,谢磊肯定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他才急着离开。”柏青染修长白皙的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烟,肖江对于烟的理解只在于十块钱一包的红塔山或者三五,这是部队里那些大老爷们儿常抽的烟,但柏青染的这种显然不是,不知是什么烟,味道并不重,也不太呛,甚至有些淡淡的薄荷香,属于烟草的气味散发在空气里,并不太惹人讨厌。 更何况,看他这样的男人吸烟,简直是一种享受,烟雾缭绕间,明丽的眉目显得有些冷漠,只是唇角的笑却是一派极有气质的优雅。 肖江从没有想过有一个人抽烟可以给人这么舒适闲逸的感觉,当然,她仍是不太喜欢烟味。 “那么,很快应该就会有异能者来学校里调查?”她想了想,并没有继续挑剔,只问。 柏青染点点头,“我猜,多半是带着谢磊的那位,也就是他的导师,唔,在国内实力排得上号的某个家伙,也是我想――”他顿了顿,无奈地说,“这世界上最讨厌我的人之一。” 肖江抚额,早知道你这个人就是麻烦一大堆! ------------ 6chapter 6 “这个世界上最讨厌你的人之一?”肖江瞥他一眼,“不会你抢了他女朋友吧!” 烟雾缭绕,柏青染半靠在旁边柱子上仰着头抽烟的模样比肖江看过的任何明星都要好看得多,只见他叹了口气,“比这要严重多了。”他顿了顿说:“我害他失去了光明。” 肖江愣了一下,侧目看向他,随手夺过他指间的烟,狠狠吸了一口说,“可是你没有一点愧疚的样子!” “确实。”虽然被肖江抢走了烟,他却依旧愉悦地笑起来,“呐,阿江,要不要听一听我的往事?” “嗯?”肖江蹙起秀气的眉,将那烟丢在脚下踩灭,啧,原来抽起来还是很呛人的嘛,烟的味道她果然不喜欢。“说吧。” 柏青染看向肖江稚气而美丽的脸庞和眼眸中和长相绝不相符的成熟明亮,心中莫名松了一松,这虽是个平时或许有些不像女孩儿的萝莉,但是至少却是可以让人信任的。“外公是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有异能的人,但他已经去世了。我的履历上有两年空缺,对外的说法是外公将我弄到训练营里去锻炼了两年,其实根本不是,他把我弄到了中缅边界。” “中缅边界?”肖江并不是普通人,即刻就明白了,“金三角、罂粟、毒品,那里很不太平。” “对。”柏青染赞赏地点点头,“外公说要真正锻炼我并不是那些训练营可以做到的,要实战才可以,所以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让我和平常人一样入伍,完全隐藏了我的身份。” 肖江瞥了他一眼,“完全隐藏?我很怀疑你这样的样貌到了哪里可以完全隐藏。”完全就是一个天生的聚光点。 柏青染轻笑起来,“谢谢你的夸奖。”他摊了摊手,“事实上我当时并不是这个样子。外公给了我一种激素,我当时的体重是现在的双倍,嗯,我本身很不容易胖,所以必须要借助药物才可以做到维持那个身材,但幸好军队并不歧视胖子,尤其是中缅边界那边正常人都不太愿意去,只要有本事,即便是三百斤的大胖子那边也完全可以接受。” 肖江上下打量着他,因为柏青染的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二八三,所以当这么高的人有三百斤的体重时,应该会显得格外膘肥体壮……“你的异能需要实战?”这是唯一一个他外公派他去那种危险地方的理由。 “对。”柏青染微笑,“当时还用一种很难洗掉的颜料在眼角画了一块青色的胎记。” 肖江抬高下颚看向他,抱着臂说,“喂,我知道你当时不遗余力地破坏自己的形象,但是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异能!不想告诉我你的异能吗,说过不能隐瞒的!” 柏青染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被肖江“啪”地一声一巴掌打开,他才说:“我的异能,概括出来,应该完全是身体上的强化,应该是生来就有的,但是随着我渐渐长大,这个异能也一天一天强大起来,我外公曾经说应该是属于跟着我的年纪增长而变强的异能,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并没有测试出来。” “嗯?很小的时候,难道你很小的时候就被做过异能测试?” “对,其实不止是我,而是所有的人,但这些人都不知道而已,这只是医院里做的一项秘密工作,在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孩子的dna样本,国家有专门的人来根据这个dna检测他是否有异能潜质。”柏青染说,“但我出生的时候,只是比普通的孩子要强壮那么一点点而已。” 肖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所以你的异能只是比普通人力气大,还是说身体比普通人要强韧?” “两者都有。”柏青染站直了身子,只伸出一只修长的食指,轻轻按在他刚刚靠的柱子上,看上去当真是轻轻的、缓缓的靠近,但就像碰到的是一块嫩豆腐,不过刚碰上去,那柱子就很显然地慢慢凹了进去! 肖江倒吸一口凉气,这已经很看出很多问题,这个人平时究竟是怎样才能控制这样大的力气! 柏青染一双漂亮而清冷的眼朝她看来,他那只看上去完美白皙的手甚至没有一点瑕疵,完全是养尊处优的模样,但他取下右手一只装饰用的尾戒,恶作剧般像是魔术师那样合起手掌,再张开,那枚尾戒已经被揉成了小小的一团,然后他只用两个手指,就将那枚尾戒像捏橡皮泥一样玩耍,“看到了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力气有多大,但是这是真正纯粹肉体带来的力量,七八岁的时候我已经渐渐变得和其他小孩子有些不同,非常容易弄坏东西,但是妈妈太忙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只有外公发现了这点。” 肖江忽然抽出一支笔来,当然是属于这个游戏里身体背包里的笔,一记判官笔就打了上去!这是万花的普通平敲,万花这个门派属于内功门派,所以普通攻击并不会很厉害,但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个伤害也不算低,但她清晰地看到,刚才她一笔扫去,他用手臂一挡,只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极浅的白痕,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你简直不是人!”肖江得出结论。 柏青染却笑了起来,笑得弯弯的,“是啊,不过以你现在的这个身体来说,似乎也不是人。” “你外公把你弄去缅甸那边,也是为了训练你的控制力吧!” “对,其实在那之前,我的控制力已经训练得不错,外公曾给我制定了详细的计划,四周围并没有看出我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我的力气大了一点而已。”柏青染耸耸肩。 肖江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但现在你无疑更厉害了,看上去简直像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贵公子,这样的你更容易让人没有戒心!” “啊。”柏青染轻轻地应了一声,“这是我答应外公的,要处于强势的地位,但是要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在弱势,在别人看轻你、甚至不屑你的时候,才是最适合动手的时机,因这个时候最适合一击必杀,甚至有机会抹去是你动手的痕迹,因为别人很难去怀疑你。” “所以现在你变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肖江早就知道面前这个小白脸根本不是真正的小白脸…… 柏青染笑着,天生的好皮相让他不管怎么笑都有种让人目眩的魅力,“我们似乎离题了吧?之前说到什么,哦,对了,谢磊的老师。” “说到你让那个可怜的家伙失明了。” “嗯,我到缅甸的第二年,上级派来的正是那个家伙,白泽,d级异能者,7级。”柏青染回忆着。 肖江见那边似乎有人过来,拉着柏青染进了一旁的休息室,这样看来就像是一个老师正在与一个学生谈心,有个人匆匆从外面走过,并没有在意这个场景,肖江示意他继续说,柏青染想了想续道:“d级异能者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国家的异能者本来就很稀少,而且大部分异能者其实都只是e级以下,e级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以上的都完全可以成为真正强大的异能者,所以国家当时派他下来也是为了给他锻炼一下,那个小子已经有了7级的能力,比起现在的谢磊来说当然要厉害很多,但是也不会逆天到哪里去。” “我想这种人一定是很心高气傲的吧!”肖江不屑地撇撇嘴。 柏青染点点头,“当时我已经是一个特别小队的队长,因为当时高大还很胖,所以我的代号是灰熊――喂,笑什么!” 肖江笑得很厉害,“现在看你怎么都没法想象灰熊这个代号套在你的身上!” “但事实上整个队伍的代号当时都随着我叫‘beer’,当时白泽被派到我们队时,其实并不太受欢迎,因为我们的队员在之前的行动中刚好死了一个,才让他替补了上来,那个死掉的队员和大家的关系十分好,毕竟已经相处了一年。但是我的队员都是十分有职业道德的人,当然不会对自己人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一时情绪上的抵触。白泽这个人性格本来就偏向冷淡,这很容易被大家看作傲慢。” “后来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柏青染思索了片刻才说,“当时那个任务本就十分危险,但是白泽因为经验不足又太过逞强,比预计的行动地点要深入了一公里,情况太过恶劣,那个地方已经有了大队武装围袭,如果我派人救援,我的队员肯定会伤亡很大!异能人员太过稀少,上头给的命令是全力救援,但是我让队伍里的‘黑手’,就是技术员,制作了一个小型干扰器,就当――就当没有听到上头的要求。” 肖江听到这里居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拍了拍柏青染说,“嘿,干得不错!” 柏青染摊了摊手,“但是这小子的命不错,他到最后爆发了异能的潜力,以一双眼睛为代价,从那片丛林中逃了回来。据说他后来伤愈之后有来部队找我的麻烦,可惜我已经离开了,而且,他恨的那个人叫薛青,薛是我外婆的姓,所以我认为某种程度上而言,我还是安全的。” “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应该没什么危险啊。”肖江疑惑,那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你不知道。”柏青染无奈地叹了口气,“白泽的能力就在于他的敏锐,他是天生感觉十分敏锐的人,五感也要比别人强,肢体的敏捷度也比普通人高,在那次任务中,他虽然失去了眼睛,但并没有因此而自暴自弃,反而让他变得更厉害,如今要论近战,整个中国都找不出比他更厉害的了,他靠的只是一个感觉,一双耳朵,虽然我当初是伪装了样子的,人的眼睛容易先入为主,所以多半当年的人认不出我,但他看不见,反倒没有这样的顾虑。” “你的声音还是同当年一模一样,甚至是――感觉。”肖江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对。”柏青染认真说,“我甚至觉得他的鼻子比狗还厉害一些,可能能分辨得出不同的人身上的味道,当然,这点我并不确定。” “……如果他留在学校里调查这件事的话,你是比较危险,但是那种国家异能者中都算厉害的高手,应该不会那么闲一直留在学校吧?” “但愿如此。”柏青染叹气,“如果因为他一来我就请假,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说不定他们又要有什么联想,现在我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小心,今天发生意外的两个学生还不知道是不是因我而起。” “所以,为了能掩饰一下――”肖江也是一脸认真的神情,“你从今天开始就感冒吧!”这样就可以用嗓子哑为借口不说话了,至于气味什么的,喷喷香水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体还能有感冒这种小病吗?”柏青染无奈。 “装也不会吗?你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副柔弱小白脸的样子,装个感冒什么的应该不会让人起疑吧?”肖江给他出主意。 柏青染思索了片刻忽然问:“感冒是种什么感觉?” “……” “你知道,我从小就从来没有……感冒过……” ……你果然……不是人! ------------ 7chapter 7 不管柏青染有没有感冒过,他装起感冒来却是十足得像,应该说他那副太过出众的样貌帮了大忙,似乎众人都以为模样精致的人,身体总是不那么好,甚至这种体弱也是一件值得原谅的事情。 教导主任主动来找柏青染问他需不需要请假,柏青染苦笑,“李主任,你看现在学校里这状况,不太适合请假吧?”就在昨天柏青染带着肖江去了一个深胡同里,即便是现在的北京城,依旧还遗留着各种各样的胡同,其弯绕的程度几乎会让人迷路,就在一条胡同的深处,有一家积着灰尘甚至有些破败的小诊所,他随手扔了一叠百元大钞在那诊所的柜台上,那柜台里面一个涂着鲜红唇膏的女人丢给他一瓶喷雾剂,那喷雾剂的气味虽然有些古怪,但实在好用,柏青染只喷了一下,声音即刻就变得沙哑又难听,完全听不出原本那磁性优美的嗓音。 肖江秉持着不该问的事情不问,并没有对此事有什么质疑的意思,也知道像柏青染这样身份的人安然过到现在如果没有一些自己的手段,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李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昨天两个孩子的出事,上头已经派了专门的调查组来调查,这种时候也确实不太适合请假,事实上今天每个老师来上班之时都有点战战兢兢。但面前的这位又有点不同,他本就不是普通的出身,虽然现在已经败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听说他外公在部队里还是有不少旧部的…… 这么想一想,李主任的面容愈加和蔼可亲,“但人的身体总是没法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去找校长给你批个条子!” “那就麻烦李主任了。”如果能请假,那是再好不过! 肖江此时正在无聊地上计算机课,因为柏青染在她的特长那一栏填的是计算机,所以她的选修课就自动变成了计算机,和平中学和普通的学校不同,不论是政治、经济、音乐、美术还是体育都有选修,计算机这门课本来是公共课,所有的学生都要上,而选修的计算机,自然教的就是一些比较深的东西了,有些学生因为兴趣而选修了这门,但大多坚持了一个学期就会打退堂鼓,因为浅显的计算机技术显然要有趣得多,深层次的计算机语言只能用一个“枯燥”来形容。 但对于肖江而言,老师教授的这些东西与一加一等于二无异,因为她本来就与这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即使是现在站在台上的老师,也多半没有她的水平高,而且她来自于2011年,像计算机技术这样日新月异的高科技玩意儿,五年已经是一道巨大的鸿沟,直到今天上了这门课,她才起了让柏青染给她专门准备一台电脑一些器械的心思,她是部队里实战出来的,对于计算机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都十分精通,即使是有了现在这具非人的身体,但她的老本行实际上还是在那小小的机器上。 “柏墨染!”上课的老师声音已经带了些恼火,肖江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没办法,这个名字她才用了两天而已,要适应还要一段时间。 “是。”她急忙戴好耳机,这门课是计算机授课,所以都是一人一台机器,戴着耳机与话筒,肖江回答的精神状态还算好,带着笑的样子也是说不出的甜美可爱,老师的怒火也就去了几分。 “你来讲讲这个程序里有哪几处错误。” 肖江瞥了眼坐在教室里一脸茫然的同学们,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表现得太过突出,但还是说:“其实,这个程序从第一句开始就不太正确。” “哦?”那老师脸上有些不高兴了,认为肖江多半是不懂在装懂,不然哪有这样回答一道改错题的? 肖江忍了忍,还是将纤细的手指放在了键盘上,实在无法容忍这么一个简单的程度偏偏要用这么累赘繁复的语言,把一个三两句就可以完成的程序变成现在这个不伦不类臃肿不堪的模样! “其实,只需要这几句就行了。”她噼里啪啦打完,在话筒里说。 因为在老师指定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大家的显示屏上已经切换到肖江的电脑,如今见她爽利地打出一段比老师讲的这简单上数倍的程度,然后手一按,运行,居然与老师说的之前那程序改对之后老师示范运行的效果一模一样! 众人皆是惊讶地看向她,能在这第二学期还来继续上计算机的加强班的不是本身就对这方面有些天赋就是对计算机这东西下定决心要学好的,所以一下子看向肖江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因为她来这么一手显然比前面的老师水平还高…… 那位戴着眼镜看着三十多岁的男教师即刻脸色就有些发青,但看在面前这些孩子都不是普通的孩子份上,他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花名册看了看,“柏墨染?昨天才刚刚转学过来的?” “是。”肖江扯了扯唇,奈何她如今的外貌实在太有欺骗性,比洋娃娃还要精致漂亮得多,那老师的气稍微顺了顺才说,“特长上填的是计算机?看来真不错,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他显然是想起今年似乎有个中学生编程大赛,指不定面前这个初一的孩子能大放异彩?仔细看了看她编的那道程序,竟是简洁明了到了极致,连一个多余的词都没有!这个水平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能够达到的,想到这里他的气便彻底散了,甚至有了几分高兴。 刚好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肖江正无奈地收拾下东西准备去老师办公室“接受教育”,四周的同学却忽然骚动了起来,她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引起骚动的来源,正是上身浅紫休闲t恤下身深黑牛仔裤的柏青染! 寻常男人根本穿不出他身上那种“触目惊心”的效果,浅紫色衬得他更加容颜如玉,一双眼简直流光溢彩,而那条紧身的牛仔裤让他的腿看上去更加修长笔直,连臀部都是有着吸引人目光的弧度,这个男人生来是个妖孽,外貌上竟是无一处缺陷。 这不,他站在门口一笑,教室里寥寥几个女生即刻像是看到了漫天桃花开,①38看書网冒出粉红色的心了! 肖江勾起唇角来,很高兴这人的出现她多半是不会再去什么办公室了! “林老师,真是抱歉,我找我的妹妹墨染说几句话。”他开口便是沙哑的嗓音,但仍不妨碍那些在女生眼中十万伏特电力的致命魅力。 那林姓的计算机教师挤出一抹笑,“原来柏墨染是柏老师的妹妹啊,怪不得名字这么像呢!没关系,去吧去吧!” 于是柏青染悠然带着肖江离开,隐约还可以听到背后女生的窃窃私语,“怎么回事,柏老师生病了吗?”“真可怜!”“噢,生病了的柏老师还是帅呆了啊!”“不愧是和平第一帅哥!”“但是听说这两天都不能请假呢!”“不请假好,这样我们还能天天看到柏老师……” 肖江似笑非笑地看向柏青染,“行情不错嘛,即便在小女生这里,你也很吃香!” 柏青染挑了挑眉,“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白泽到了。” “这么快?”肖江有些吃惊,“我以为像这种大人物都不会来得这么干脆利落!”不是一般都是要下头查查查查不出个什么上头人才会勉为其难地来瞧吗? 柏青染点点头,“只能说死掉的两个孩子家里的力量都不小,还有就是谢磊毕竟在这里上学,他是个很少见的a。” 肖江立刻明白了,“国家生怕那个杀人的异能者是冲着谢磊来的?” “谢磊是这两年才被发现的异能者,他是罕见的异能评级a这件事虽然称不上什么秘密,但不是国家高层的话也是不知道的,就算在和平中学,这里的学生家里都有着各种背景,知道谢磊的事的也顶多只有一两个而已。”柏青染说,“对于国外来说,就是不可泄的机密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肖江想了想,“那个白泽已经到哪儿了,你避着他些。”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柏青染无奈,“但是据说这位要叫所有的老师去问话。” 肖江瞪大眼,“这是什么龟毛性格,他一向这么认真吗?” 柏青染没好气地答:“我怎么知道,我和他相处都不超过一个月,而且那一个月里这家伙说的话扳扳手指头就数的出来。” 肖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正在这个时候,迎面杨庆平匆匆走来,远远见到肖江扬声叫:“柏墨染,你在这里啊!我正要到机房去找你呢,快跟我来,上头来的白领导要见你!” “白领导?” 柏青染悄悄说:“白泽,国安局。” 肖江皱起眉来,他为什么要见自己?同柏青染交换了一个眼神,她忽然恍然,“昨天谢磊看到我从楼上跳了下来!” 柏青染拍了拍额,“完了!” “怎么?” “谢磊是猜你可能有异能告诉了白泽,他才会叫你去,要确认一个是否有异能的孩子,肯定要叫家长去问话,而我是你现唯一的家长……”柏青染说着说着居然笑出声来,摇了摇头,“算了,如果实在躲不掉我也不怕他,只不过会麻烦一些,他也并不了解我。” 肖江噗嗤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以为我有异能的!”说完朝柏青染皱了皱眉,“我去了,有事我会和你说。” 杨庆平瞥一眼奔到自己身边的肖江,想起方才他们兄妹二人站在回廊处说话,真是赏心悦目到了极致,也不知当真要怎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柏素郁这个前商务部长他还在电视上看过,确实是个美人,但也不至于好看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这兄妹二人的父亲究竟是谁…… 肖江却没理会身边的班主任老师在想什么,她其实对柏青染口中那个五感敏锐的白泽也感到些许好奇,原本以为只是寻常历练的战场,因为一个并不特意照顾偏爱他的队长而失去了双眼,她不知道在当时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只有心志极其坚毅强大的人才能在必死之局中爆发出那样的潜力,居然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在之后本事突飞猛进,这必然是个不简单的人。 一踏进和平中学富丽堂皇的会客室,肖江被那红艳艳的地毯和金灿灿的锦旗奖杯晃花了眼,然后才看到那个站在窗前的男子,他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一副领导范儿地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反而是站着的,脊梁笔直。 在窗口的明亮阳光下,那个人闭着眼,神态安详,周身有种让人不忍打扰的静谧气质。 肖江缓缓走近,这才发现这人与她预料中的模样相差太远,虽然他很高,似乎并不比柏青染要矮多少,只是看上去要纤细得多,漆黑柔软的发很长,束成一束垂在身后,秀美到近乎模糊了性别的面容,一身简单朴素的月白唐装,整个人看上去温然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如果说柏青染那样耀眼的外貌便如璀璨的钻石,那么眼前这个人,几乎就是那润泽清美的珍珠,没有一丝锐气。 “老师,她来了。”站在白泽附近的谢磊轻轻说。 肖江仍在愕然之中,就听到白泽说:“我知道。柏墨染?你很特别,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从没闻到过的花香,很纯粹,像是没有经过这个尘世的污染。” 他的声音清碎,像是淬了冬日的冰棱,冷冷的,却沁人得很! ------------ 8Chapter 8 会客室中除了白泽以外,还有肖江没有见过的几个中年人,看那样子应该是学校的领导,另外就是两个穿着夏天公安短袖的年轻人,多半是跟着白泽来的。 听到白泽的评语肖江微微皱起眉来,她身上有香味?实际上在她自己闻来,确实有股很淡很淡的花香,也许是因为出自万花谷的缘故,那里确实到处是花,但从她进门还离他那么远的时候,他就说出这话来,实在太惊人了一些,柏青染猜的果然没错,这人的鼻子比狗灵多了。 “来来来,墨染同学!”那位校领导笑眯眯地说,看向肖江的眼神慈爱到让人打寒战,“白领导,您看?” “你们出去。”白泽淡淡地说,“谢磊留下。”他顿了顿,“明飞,你也留下吧。” 其他人对于他的话并没有反对的余地,只得往门口走去,那位校领导仍是一副遗憾的神色。 等杨庆平等人退了出去,那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人呼出口气来,扯了扯领子说:“小白,我跟你来这里的事情没向上头报告吧?” “放心,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上头绝对不会知道。”白泽的口吻仍是那样淡漠,“还有,不要再叫我小白,今天我不想说第二次。” 那年轻人即刻赔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白大少惹不起!”随即转了转眼珠朝肖江看来,“阿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能从四楼上跳下来的样子啊,该不会是你自个儿看上了人家才撒谎想让白大少来鉴定一下?啧啧,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要是再大上几岁……” “闭嘴!”白泽说,而一旁的谢磊清秀的面容染上淡淡的红色,急忙说,“你胡说什么!她昨天才转学来,我认识她也才一天而已!而且我又不像你那么喜欢说谎!” 因为这是一个有异能的世界,所以肖江默默提醒自己要带着比以前更多几分的警惕,这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应该就是之前白泽说的明飞,能被白泽留下,说明他也是清楚异能的,而照他之前说的跟上头报告什么的,她猜,这多半也是一个异能者! 这明飞的长相完全不像是柏青染亦或白泽这样吸引眼球,只是寻常阳光的娃娃脸,皮肤很白,一双眼睛笑起来亮晶晶的,偏偏脸颊上还有个酒窝,如果他不是穿着制服,而是穿上普通的t恤牛仔裤,看着绝对像是个高中生。 “嗯,我知道你看到了。”肖江终于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她思考过应对面前人的方式,只是不知道这个明飞的异能是什么,谢磊说他爱说谎,如果是什么心理方面的异能,甚至是看透人心之类的那就麻烦了,因为她身上的秘密实在有点多,现在也只有谨慎一点。 谢磊朝她看来,抿了抿唇,一双格外漂亮的眼睛盯着她,“你那是什么能力?” “能力?”肖江笑了起来,因为那张格外漂亮,几乎完美无瑕的面皮而使她的笑容格外有杀伤力,谢磊的脸突然一红,而明飞则是嗷嗷叫着扑了上来,“小妹妹,你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只有白泽不为所动。 而在明飞扑上来的时候,肖江已经很敏捷地避开,然后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古武’?” “‘古武’?”白泽眉峰一动,倒是明飞嘴快说道:“二支队的非一,据说会那什么古武。” 肖江松了口气,幸好退役之后找了几本闲书看,她才在这时候编出这么个东西来,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异能,而武功什么的无迹可寻,那她解释起来必然还要麻烦一些。 “你是说,你练的是古武?”白泽朝她看来。 肖江极爽快地答:“如果指的是从四楼上跳下来的话,有一招轻功,叫‘蹑云逐月’!” 白泽皱着眉不语,明飞嘿嘿笑着说:“白大少你是不是又在偷听人家心率,喂,小姑娘,除非你练成像我这样说谎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程度,否则在白大少面前说谎绝对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肖江却维持着不变的笑容,“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古武就是古武,我们派中擅长的是判官笔法,你想要试试吗?” 明飞摇了摇手,“免了免了,看我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儿,可经不起你们这种人的折腾!” “那么,白领导,我还要上课,可以回去了吗?”肖江十分有礼貌地问。 白泽虽然闭着眼,但肖江却仍有一种这人正在仔细观察自己的诡异感觉,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差点集体起立跳舞,然后听到他说:“你先回去吧。” 肖江笑盈盈地道别,甚至贴心地将门关上,并有礼貌地朝站在门外的校领导和杨老师等人招呼了一声才往回走去,然后,感到身上衬衫微湿,正粘在背上,有些难受。 房内白泽却并未叫门外的人进来,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嘴角忽然漫出一抹笑意,明飞见他这样,感兴趣地凑到他身边,“怎么,这小姑娘有问题?” “嗯,有问题。”白泽说。 明飞“咦”了一声,“她的心率应该没有变化吧?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谎,我没理由不发现的!” 白泽轻轻笑着,“她有承认什么或者否认什么吗?” 明飞仔细想了想刚才肖江说过的话,“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她没有说她不会什么能力,也没说她练的就是古武!真狡猾!” “她最让人怀疑的地方就是没半分不对。”白泽的声音温然,“如果是寻常十三岁的小姑娘,被老师叫来见领导,即使是再大方的孩子,也会有片刻的局促,但是她没有。从她进门开始,我就在听她的足音,十分沉稳,甚至没有半分迟疑,这种利落几乎要让我想起军队里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再然后就是她说话的时候,太平静了,这样镇定只说明一个问题,她很谨慎,只是短短几句话,更证实了我的看法。” “说起来也很奇怪,我们问起来的时候她说是古武也太爽快了一点,我记得非一说过现在的古武家族很少,就剩那么五六家,而且他们一般都不会随口告诉人家关于古武的事情。”明飞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心眼很多啊,竟然在我们面前公然糊弄我们,聪明冷静地有些过头!”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谢磊,“相比较而言,我们阿磊真是简单纯洁到就像一张白纸,阿磊,你听明哥哥的劝,千万别被这种复杂的小姑娘勾去了魂,不然早晚把你连皮带骨都吞掉!” “闭嘴!”谢磊终于忍不住学着他师父对着明飞吼道。不要当十三四岁的孩子就没脾气…… 白泽站起身来,“走吧。” 明飞终于放弃了继续调戏脸色红红的小正太,站直了身体说:“去哪儿?” “和校长商量一下,在校内安排一次体检。”白泽说,“当然,在查完这个案子之后。阿磊,带我们去出事的办公室看一看,再把平时在那个办公室办公的老师都叫来。” “是。”谢磊正色应。 ------------ 9chapter 9 等肖江从会客室走出来,慢慢走回教学楼时,远远看到柏青染坐在教学楼前花圃里的石凳上,伸直着修长的双腿,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 肖江抬头看,发现天空灰蒙蒙的,并没什么好看。事实上北京的污染真的很严重,已经很难看到清澈的蓝天了。 等她回眸,就看到柏青染已经看到了她,并朝她一笑,站起身来。 “怎么样?”柏青染走过来,顺手将手上从花圃里扯来的小花丢在了肖江的发间。 肖江并不能容忍他这种行为,将那朵姜黄色的野花扫了下来,不满地瞪他一眼,才认真地眯着眼看了看他,“我觉得你还是现在跑比较好。” 柏青染停住脚步,皱眉说,“他果然鼻子很灵?” “狗绝对不能和他相比。”肖江肯定地说,“而且,面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都能听到我的心率,这说明这人的异能已经不是普通的水平了,这种异能居然只是d?” 柏青染叹了口气,“这人是属于异能强化的典型了,你要知道,就像e是异能分级的分水岭一样,异能的升级也是十分困难的,当年的白泽,等级是7,现在的谢磊,等级是9,而等级5是一个分水岭,很多异能者一辈子也只能在9到5之间,到了5之后再要升到4是十分困难的,据说,白泽如今是d-2!” “2?”肖江讶然,“没有人是1的吗?” 柏青染苦笑,“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曾经有一个异能者练到过1,他只是个普通的f级异能者,但是死在他手下的a级异能者有3个,a以下的就更多了。” 肖江同情地拍了拍他,“你麻烦大了。” 柏青染却笑,“别忘了我们如今是在一条船上的。” 肖江还待再说什么,就看到之前在会客室里见过的一个校领导匆匆走来,他看到肖江和柏青染站在一起,笑着说,“啊,青染,你在这儿啊!来,跟我去一下楼下,白领导说是要让在那个办公室工作的人都过去一下。” 柏青染笑着应,“好,我马上就过去。” “快点来啊!”那人急忙走了,显然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柏青染见他走过转角,“果然不出所料啊……” “是啊,这事破绽太大了。”肖江凝眉,“要知道人既然是死在那间办公室,最大的可能就是冲着那办公室里的人去的,而他再一查,当时没有课的只有你一个人,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你了。” 柏青染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大约只有5ml的小玻璃瓶,深深吸了口气,朝脖颈和手上喷去,那表情真是视死如归!事实上他刚喷第一下,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肖江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仔细闻了闻,“issey miyake?”她十分惊讶,拜她前世的某位朋友所赐,她对男士香水有着浅显的了解,这是一种以麝香、檀香木为主调的香水,香气持久而含蓄,给人留下阵阵温存的感觉和浓郁的神秘色彩。 柏青染嘟囔说,“不知道,人家送的,从来没用过,瓶子太大了,我倒了一点出来。” “真想不到你这样的小白脸居然真的对香水没有半点研究。”肖江叹息,而且,就这样把香水倒到小瓶子之中,恐怕会浪费不少,真是糟蹋。 “我早就说过,我很讨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对于香水真的没什么好感。”柏青染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笑着说。 肖江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种香水的名字叫做“一生之水”告诉他,恐怕送他这个香水的女人很爱他,可惜,却完全没有投其所好…… “我走了。”他拍了拍手,让那香味稍微散去一点才说。 肖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柏青染摇了摇头,“你现在肯定是他关注的焦点,放心吧,就算他要对付我,也不会在学校里公然动手。” “哦,你是说他会来阴的?看上去不像啊……” 柏青染瞥她一眼,“你似乎对白泽印象不错?” “事实上,我刚看到他的时候感觉跟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非但没有一点傲气的感觉,反而很温润,没有锐气。”肖江形容说。 柏青染冷笑,“那是你没有见过真正的他!再怎么收敛,也还是像当年那样不合群,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实力却被踢出了第九团!” “第九团?” “最强的异能者都在第九团,他们一般做的都是最危险和最机密的任务。”柏青染低声说。 肖江挑了挑眉,“柏青染。” “嗯?” “我发现你对异能者的事情十分十分的了解,你明明一直伪装自己是个普通人,那这些情报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柏青染一笑,“从一个群里。里面都是不可思议现象爱好者,群主叫做博士。我的讯息都是从他那里来的。” 肖江的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群?” “对。”柏青染抬脚朝办公室那边走去,“qq群。当然,也许有些人觉得那位博士是在胡言乱语,但是我知道那是真的。他在群里抱怨各种关于第九团关于各种异能者、超自然现象,更多的是大谈特谈关于基因的改造利用,还有细胞的生长与繁殖,群里的人都叫他怪博士,说他是个妄想狂。” 肖江脚步轻快地跟在他的身边,“你是怎么加到那个群里的?” “事实上我只是曾经看到过我母亲的qq里,这位博士是她的好友,所以我才想办法加入了博士的群。”柏青染指了指楼梯的方向,“你还不去上课吗?” 肖江摇了摇头,笑:“反正已经来不及,索性逃课好了!对了,我刚才一进门的时候,白泽就说闻到了我身上的花香,我很怀疑香水能够让他认不出你来。” 柏青染叹气:“其实我暂时还不想失掉这份工作,但如果被他认出来,我真的不得不辞职了!”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事实上很久以前就有人想把我从这所学校赶走,但是,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他朝肖江眨眨眼睛,说实话肖江从没有见过有一个男人能笑得这么好看。 “好吧,你身后有一群娘子军,想要动摇你想必是不容易的。”肖江嗤笑,“本来我昨天那样违反老师的规定私自跑出来,班长去告了一状,说要杨老师记过呢,但是那个教务处美女一听说我是你的妹妹,很快就不耐烦地说‘就这么一点小事,记什么过,傅小婉,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局子里吗,你说记过就记过?’,把人家小姑娘都说哭了,然后亲切和蔼地给了我一块巧克力。” “原来还有这事。”柏青染惊讶地看过来,“巧克力呢?” 肖江瞥他一眼,“拿去安慰哭着的小姑娘结果被她当成炫耀扔到垃圾桶里了。” 柏青染哈哈笑起来,“让你装好人吧!教务处的安霖玲是和平中学校长的女儿。”他说,“所以要解雇我校长先要说服他顽固的女儿。” “果然是小白脸……”肖江对此嗤之以鼻。 柏青染伸手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得了便宜还这副样子!说实话我只是把她们当作寻常朋友相处而已,但是奇怪的是,你越是对她不假辞色,她们越是希望为你做点什么。” “也只有你这样长相的人才能做这种事。”肖江打开他的手说,如果换过一个普通人,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个女人甘心放下自尊心的。 柏青染却笑着,“阿江也可以,你现在的长相才是真正的完美。” 肖江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完美的萝莉模样,但这对于她而言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所以绷了脸朝前方指了指,“你到了。”前方那天出事的办公室附近,正站着一堆人,这时几个人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为首的正是白泽。 柏青染低声说,“这家伙还是这样。当初刚来部队的时候就穿一身白衣服,我说,这是来干活又不是来度假,一派少爷模样也让当初队里的其他人十分不满。”说完就朝那边走去,虽然说担心被戳穿身份,但他走过去的脚步却没有一点迟疑。 肖江知道柏青染不是让人担心的那种人,但是她仍然有种微妙的感觉,白泽能认出柏青染来。 尽管柏青染当初的体型是现在的两倍,尽管柏青染弄哑了声音,尽管他在自己身上喷了issey miyake,但是她总觉得像柏青染这样的人,哪怕失了那样的外貌,哪怕失了那迷人的嗓音,依旧是那么难以让人忽视,他很特别,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人有着一种天生与旁人不同的特质。 那边白泽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睛看不见,只是闭着眼睛,微风撩起他长长的束在脑后的黑发,露出他白皙秀气的侧面轮廓,他似乎在侧耳倾听。 柏青染的脸上带着众人熟悉的那种微笑,柔软黑发之下吸引人目光的眉眼若清风明月一般美好,只那笑容却太过璀璨夺目。 站在白泽身后的明飞似乎傻了眼,发出低低的一声“cool~”谢磊则是感觉丢脸地捂住了脸。 即便是站在男性的角度,柏青染这样的外貌也是让人不得不承认的出色。 “柏青染?”白泽显然已经听说过他,此时吐出这三个字来,嗓音薄荷一般微凉。 柏青染笑容不变,至少在众人眼里,他的神态姿势都如寻常一般自然闲逸,“是。”他因为那瓶喷雾剂的缘故,嗓音完全维持在一个破音的低哑之下。 白泽却微微笑了起来,在阳光下那笑容静谧到似是月色之下白莲盛开,但偏生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温暖之意,他身后的明飞无端端地打了个寒颤―― “我该叫你柏青染,还是薛青?”白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笑容柔和。 一瞬间,杀气四溢,凝字成冰! ------------ 10chapter 10 “薛青?”柏青染挑了挑眉,“我想所有人都知道我叫柏青染,并没有第二个名字。” 白泽却微笑着,“哦?”他挑高的语调有种冷冰冰的杀意,“薛青,你以为拙劣地改变嗓音又或者喷上这种和你一点也不搭调的香水,甚至从你的足音听来,体型都改变了吧,这样就可以让我认不出你?” 肖江在柱子后挑了挑眉,果然不出她所料,柏青染这人气质气场太强大,不管怎么掩饰,像白泽这样敏感的人都很容易发现吧? “砰!”那边已是传来一声响,她站在阴影里朝那边看去,自从看到柏青染那变态的防御能力之后,她并没有多少担心的情绪。 那声响是白泽砸中的柏青染的身体,他在那一瞬间飞起,撞到了她藏身的那根柱子上! “柏老师!”“青染!”在场的数位老师都惊叫出声,区别在于叫“柏老师”的是男老师,而在场的两位女教师都是脱口而出的“青染”…… “阿泽!”这是跟着白泽来的那位叫明飞的年轻人,他捂着唇瞪大眼,一副受惊的模样,但是掌心下的唇却勾起了好奇而恶劣的弧度。 白泽的速度实在太快,肖江甚至看到了他仿佛还留在原地的残影,但他的拳已经打中柏青染的腹部! 柏青染躺在地上,半晌不动。 肖江现在和柏青染是组队状态,所以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家伙的血条大概只下去了百分之一,根本无关痛痒,而且以他变态的恢复能力,估计马上就要痊愈。 “薛青,起来。”白泽冷冷说。 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尖声道:“你们怎么可以在学校里行凶!就算是上头来的领导也――” “闭嘴!”一个校领导赶紧说,但随即又面向白泽赔笑说,“柏老师在我们学校当老师已经几年了,大家都熟悉的,白领导是不是认错人了?” “薛青,起来!”白泽却根本不理会他,只朝柏青染那边走去。 低笑声响起,柏青染坐了起来,把盖到额前的发拨开,露出一抹笑来,“啊。这就起来了,我不过在思考,是不是要顺势吐口血什么的,才比较真实嘛。”他一派悠然,脸上的微笑却带着几分嘲弄,他手轻巧一撑,已然站了起来,这手本事看着举重若轻,其实却不是容易做到的,所以白泽带来的那几个人眼中都闪过警惕的神色。 肖江勾起唇笑,瞥向对方集体惊愕住的数人,唯有白泽仍是面无表情,“……薛青,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你,所以在我面前伪装是没有必要的,但我仍要赞赏你的勇气,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柏青染轻笑起来,虽然因药物的缘故声音变得十分沙哑,但却丝毫无损于他的魅力,“所以我也没打算在演下去,哦,对了,我根本不叫薛青,别再叫错了!白泽,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啊,这么沉不住气是不好的。” 白泽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轻虹,朝柏青染这边袭来! “阿泽!”明飞叫着,“不要在学校――”声音只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呃,等等,他看到了什么? 身为白泽的好友,明飞虽然在异能者中算不上多强大,他只是一个语言暗示能力者,人们在他的面前会不由自主地受他言语的影响,因为并不是绝对的异能,所以评级只有g,但他精修了心理学之后,这种能力却可以放到最大,不着痕迹地作用于人。他与白泽认识已经三年,白泽的能力算不上最强大,但是他的战斗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他算是极少数把自己的异能利用到了极致的异能者,即使是在整个中国,能比得上他的人也没有几个! 但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向强横的白大少被定在了半途! 没错,就是“定”!他的周围似乎还有一圈圈的纹样,他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维持着抬手提脚的姿势!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好笑……噗! “出来!”虽然人被定住,但仍是可以说话的,白泽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明飞缩了缩脑袋,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人动了真怒,只怕今天的事情不能善罢甘休了…… 当看到那个少女悠然步出的时候,对面的谢磊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明飞则是讶然说:“是你!”而另外几个跟着白泽来的便衣,齐刷刷掏出枪来,显然因为异能者的珍贵,他们不能让白泽随便出事。 “唉,等等、等等!”明飞挡在他们前面,看向站在柏青染前面的肖江,“呃,柏墨染,你怎么在这里?咦,等等,柏青染,柏墨染……你们该不会是?” “说得没错。”肖江笑了起来,“很不巧,柏青染现在和我在一本户口本上,关系为兄妹。” 明飞瞪大了眼,那边白泽的定身不过维持了五六秒钟,在肖江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解除了,他仍是站在原地,只是温和的眉眼已经染上了一层薄霜,冷冷说:“兄妹?” “对!”肖江很爽快,她与柏青染此刻有着不曾说出口就明白的默契,柏青染的异能此时显然不曝光为好,但如果白泽与他动手,他却没法在白泽这样的高手面前掩盖住这个秘密,而肖江不同,她本来就已经被怀疑,就算暴露一部分能力,只会让那些对他有恶念的那些家伙稍稍顾忌一些,这么看来,反倒影响不算坏。 明飞又疑惑说,“墨染妹妹,你什么时候换上了这套衣服?”肖江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之前在会客室中见的中规中矩的学生装了,而是一身黑红为主色调的仿古衣裙,有着令人惊叹的衣服质地,每一处的银饰,每一处的刺绣,都精致到了极点!一头黑发柔顺地垂在脑后,缀以细细的晶链和深红的花饰,衬着那张原就完美到不似真人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奇特的气质。 这身衣服极其适合她,明飞感叹,也只有这样的衣服才衬得上她那样的容颜,比起穿着普通少女服饰让人感到的她外貌上的精致之美,这身衣服一穿,却变成一种极其吸引人目光的出尘脱俗,非同寻常。 肖江横笔,冷哼说:“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她依旧那么镇定从容,即便是对着几柄枪,即便对着白泽这样的高手,她却昂着下巴,根本没有半分惧意! 白泽冷笑:“薛青,哦不,现在该叫你柏青染,当初你不是那么英雄的么,怎么,现在喜欢躲在小女孩身后了?或者,你以为我面对孩子就不会动手?“ 一只手落到肖江的肩膀上,柏青染叹气说:“白泽,我从没有怀疑过你身上没有半点心慈手软的因子,但是我这几年来确实挺习惯躲在女人身后的。”他半真半假地说,“这没有什么不好,再加上,我从不怀疑我妹妹要比我悍勇得多。” 明飞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悍勇?她?”他怀疑地看向肖江的小胳膊小腿,但是他又看了一眼柏青染,不由得又觉得这个男人确实看上去十分娇贵的样子,不过,刚才白泽那一拳,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微微皱起眉来,他――也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吧?不过,能和白大少结仇的,也必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好,我就先杀她,再杀你!”白泽静静说,此话一落,现场骤然一冷,因为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他居然是想杀人! 异能者平时做的很大一部分是杀伐的事情,所以并不像普通人那样珍惜生命,但像他这样在众人面前说要杀人的也很少,白泽此人面似温和,实则任性、肆意,且冷漠无情,他自几年前逃生归来,表面敛去了锋芒,但性格却没有半分改变,正像柏青染所说的,若他真的与以前不同,也不会被赶出了“第九团”! 但柏青染仍然低估了此人的杀性,因他也没有料到白泽竟然想在和平中学里大开杀戒! 和平中学并不是一所普通的学校,他今天在这里说了这个话,肯定不到一个小时,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会放在国安局领导的办公桌上,异能组是国安局二组,他们的组长肯定会被这家伙气得不轻。 不管他今天杀不杀得了柏青染,等他回去之后,肯定会有大麻烦! 白泽并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其实十分聪明,因为天生的敏锐对于许多事情相比其他人来说,洞察力更强。 但他不在乎,什么国安局,什么异能组,什么第九团,他从来就没有看在眼里。 哦,对,他早已经看不见了。 他只知道,他要杀掉眼前这个人,仅此而已。 肖江也不在乎,她冷笑,笔尖凝起墨色,她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在这个世界重生,倒好像是死了一回,没什么了不起,她原本从事的工作也是指不定哪天就永远丢了性命,她亲眼看到过许多人的生生死死,手下沾染的血腥也不在少数,尽管是做数据方面的工作,但是在最前线的时候,她也曾以军刺刺死过数十名敌匪,最小的一个不过才十来岁。 她不是寻常少女,尽管此时是萝莉模样,但既然已经决定要保护柏青染,既然决定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她就不会再退后半步! 柏青染说的不错,她的性子里有那样悍勇不畏的部分,握着笔的手没有颤抖半分。 哼,大不了大开杀戒,又有什么可怕! ------------ 11chapter 11 一触即发的紧张形势中,柏青染忽然说:“白泽,你真打算在这里动手?”他抬头看了看教学楼楼上,已经有不少学生正趴在走廊上朝这边看来。 明飞见状赶紧说:“不如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吧,唔,去建设路怎么样?” 别人对这个建设路一头雾水,柏青染却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冷笑说:“到你们的大本营去?你以为我们有这么蠢?” 明飞被柏青染堵了一下,却半点没有尴尬的样子,眼睛转了转,只对白泽说,“白大少,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动手。”他的口吻比较慎重,因为和平中学并不是一所普通的中学,就算他们的身份特殊,但这所中学也太过特殊,只怕不好善后。 白泽冷冷说:“薛青,你变了很多。” 柏青染勾起漂亮的薄唇,轻笑了两声,“最后一次强调,我叫柏青染,并不是薛青!你倒是一点都没变。我知道你今天不会罢休,校长,现在应该没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吧?” “哦,是没有。”一旁呆愣的中年人终于有些反应过来,答道。 柏青染指了指教学楼后面,“学校里有个挺大的室内体育馆,那里比较放得开,不如去那里?” 明飞赶紧点头,“这样好!” 白泽微微皱眉,心里隐约有些警惕,因为以他对面前这人的了解而言,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下决定,当初在部队的时候,这位薛队长从来都是以谨慎睿智而闻名,虽然那时他因为体型笨拙经常被队员开玩笑,但是他的头脑与那看似强壮笨拙的体型反差极大。上头对他的评价曾经是,胸有机谋,深不可测,可惜这样的人物不知为何匆匆退伍,从此不知去向。 白泽找了他很久,眼睛失明的他原本差点被组织放弃,他却豁出命去地训练,别人只看他这么年轻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但在这几年里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恐怕没有人能想象,他知道,一旦连他自己都放弃,那这辈子他再没有翻身的希望。 只是当他变得越来越厉害,地位越来越高,所能接触的东西越来越机密,权限越来越高,却查不到那个叫薛青的人半点踪迹,这才真正对这个人慎重起来,因为实在太神秘,以他此时的身份地位,居然都查不到一点痕迹,这人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好。”半晌他才答应。 明飞松了口气,肖江无所谓的耸耸肩,随手将手中长笔挂在了腰间,她确实不知道柏青染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从白泽警惕的样子来看,似乎被柏青染阴得不轻啊。 和平中学虽然外表看上去十分低调,实际上学校里的各项硬件设施都是最好的,比如这个室内体育馆。为了保证即便是下雨天也能上体育课,当初把这个体育馆修得很大,可以打篮球、排球甚至网球,甚至可以做临时的足球场!体育馆内的地上铺着绿色塑胶,十分防滑,除了大门与两个常年锁住的侧门,这个体育馆没有其他入口。 “你叫他来这里,是因为他当时说要杀人太冲动,你想让他冷静一下?”肖江对柏青染说,丝毫不顾忌附近那个听力十分出众的白泽,他显然可以听到。 柏青染挑了挑眉,“他那个人哪里是这么短时间内可以冷静得了的。”他也同样不顾忌白泽,甚至那略带嘲讽的口吻显然在说白泽此人一向冲动。 肖江看了看那个面容冷静的白泽一眼,真看不出来啊,这样外表温润俊秀的人,居然是个冲动派吗?不过据柏青染所说,当年他之所以失明也是因为比预定深入的地点冒进,才会被柏青染放弃,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时谢磊却拉住了肖江的袖子,脸上有些焦急的神色,肖江即刻明白了,只见他做着口型,不要,不要打。 “谢磊。”白泽淡淡说,清秀小正太的脸色即刻一白,低声叫:“老师……这事,这事本来就和柏墨染同学无关的……而且,而且柏老师平时也是好人……” 跟着来的校长等人也纷纷说,“就是啊,白领导,可能都是误会呢!你看,柏墨染还是个孩子,柏青染老师平素对学生也是很负责的,是个很不错的老师!”但说到这里还是有人对着柏青染不满地看去,虽然柏青染看着并不是什么有力量的男人,让妹妹顶在前面这算个什么事儿! 白泽冷哼一声,讥笑说,“好人?这位柏老师可是连三岁小孩儿都杀过,还好人!”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是一阵惊悚,那几个校领导看了看柏青染那虽不单薄却也绝不见状的身板,脸上都露出怀疑的神色。 柏青染却微微笑了,“你是指那次任务吗?你该知道那种情况在,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己方残忍,在战场上珍惜生命的你连累的生命更多吧?那次我虽然决定放弃你,但是后续去接应你的时候,死了多少人你清楚吗?如果没有这些接应的人,你以为你只是失去眼睛而已?” 白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谢磊心中一紧,低下头不敢说话。 沉寂中肖江却笑了起来,娇小的身体高高地飞起来,吓了在场的人一跳!飞过长长的距离空中一个二段跳,然后轻盈地落在空旷的体育馆中间,手中笔转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来吧!”刚好也试一试自己如今的力量! 要知道操作手下的人物战斗和真正以自己的视角来战斗感觉是截然不同的!比如她只是一个向前的动作再加一个“扶摇直上”,就可以飞出这么远来!绝对比得上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了! 白泽并未朝肖江走去,忽然回头对柏青染说,“你果然和几年前一样阴险,确实,我更适合复杂一点的环境,这样空旷的地方对我而言最不利,但是柏青染,即便如此,你以为她真能打败我?或者,你当真以为我要先杀她,再杀你?”他骤然间动手,如雷霆电光,那一拳却是朝柏青染打去! 肖江冷笑,当她真的没有看出这家伙的意图吗,一个蹑云逐月,她瞬间朝白泽那边冲刺了一段距离,墨色一闪,“芙蓉并蒂”!她并不担心走这么远之后无法攻击到白泽,因为万花本来就是远程输出!只要在20尺的范围内,他怎么跑她都能攻击到! 芙蓉并蒂,对目标造成35点混元性内功伤害,并使目标定身,持续4秒。 肖江从不担心无法打败白泽,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可没有解控制的技能,在剑网三中,如果操作好又不怕对方解控制的话,可以无限将对手定身! 芙蓉并蒂虽然有20秒的调息时间,但万花“阳明指”命中带有“芙蓉并蒂”定身效果的目标后,有100%几率将重置“芙蓉并蒂”的调息时间!阳明指在她装备秘籍点了镇派经脉之后,只有1.5秒的运功时间,而芙蓉并蒂的定身效果是4秒!就算加上1秒的公共运功时间,也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在4秒内完成阳明指的运功和芙蓉并蒂的继续定身! 原本她也没打算用这么猥琐的手段,而准备和他好好打一场的,既然他不遵守规则,那她也不介意以这种手段给他一个教训。 于是,场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白泽被定在原地,肖江运笔,墨色闪烁,同他们想象的不形于外的武功不同,她运笔时仿佛有绿叶洒落,墨色流转,极其好看! 她只是站在原地,凝墨,气劲划破空气,击在白泽的身上! 真经打。肖江撇撇嘴,已经三个阳明了吧?她又一个芙蓉并蒂定住白泽,看着他越来越青白的脸色,心中却十分平静,并无半分波澜。 时间只过了半分钟,白泽吐血,明飞大惊! “住手住手住手快住手!”他想拦在白泽的前面,但可惜肖江的攻击并不是前面拦了一个人就可以阻挡的,游戏里即便是在人群之中,只要选定了目标,绝对可以隔着几重人打中目标。 至始至终,柏青染一直是一派悠然,即便是白泽一拳朝他打去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似乎知道那边的肖江会及时救他一般! 实际上只有肖江知道,这家伙是有恃无恐,就算被打中了也没关系,因为以他身体的强度,这一拳打在他身上恐怕只比挠痒痒好上一点。 白泽一心想找柏青染报仇,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就算柏青染站在原地不动给他打,他要打死柏青染,那也是十分困难的…… 因为白泽是以灵敏迅捷为重,类似于网游中盗贼的角色,如何能打得动皮糙肉厚的抗怪mt?更何况柏青染这人还不仅仅防御高,力量攻击力这方面,竟然也强得很。肖江其实并不太明白为什么柏青染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从小就隐忍到这种地步,要知道,控制这种变态的力量本身就不简单,更何况他并没有其他控制手段,纯粹凭借自己变态的控制力,想象一下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刻意轻手轻脚到仿佛握着豆腐,那得有多痛苦? 也只有柏青染这个变态做得到吧…… 肖江虽然如此想着,她并不打算在明飞惊慌失措的叫声中停手,是白泽先说要杀他们的,那他就要承受这种后果,将他打到吐血算什么,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白泽如今的状况,嗯,再打半分钟,他应该就没命了。 算了,还是给他留一层血皮吧…… ------------ 12chapter 12 明飞虽然有些惊慌,但看到肖江居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沉下心朝肖江跑去,“住手!”该死的,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只见那边的肖江微微一顿。 明飞的能力是语言暗示能力者,能够不动声色地影响人的行动,所以当他再次吐出住口的时候,肖江明显感觉自己的战意减弱,动摇了一瞬,心中立刻一阵警惕! 恐怕眼前这人果然是属于精神控制一类的!她不过动摇了这么一瞬,原本连贯的芙蓉并蒂紧接阳明指,再皆芙蓉并蒂如此循环的猥琐定身攻击法便断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让白泽脱离了控制!他的身体就如一支离弦的箭,朝肖江飞去! 谢磊瞪大眼睛,在之前白泽被攻击的那半分钟里,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一向强大的老师也有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而在明飞喊出住手的时候,他才醒悟过来,咬了咬唇,向前跑去。 白泽的速度很快,如果不是面对他,可能根本无法理解他的速度能有多快,白泽这人之所以在国内都是数得上号的高手,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事实上如果他没有被肖江以芙蓉并蒂定住,十成的本事一分都用不出来,决不至于直接吧被肖江打到内伤吐血。 肖江看着朝自己冲来的白影却没有半分慌张,只冷笑了一下,一个“太阴指”朝白泽打去!而明飞此时站的地方已经离肖江并不是很远,太阴指是一个范围技能,向后退去,对周围8尺内的目标造成230-250点混元性内功伤害,并将其击落下马!如今这个时代自然没有马了,但是并不妨碍这个八尺内都有效的技能。 明飞只觉得胸口一闷,喉咙一甜,他的身体完全不能和白泽比,仅仅是这一击,痛得差点让他晕过去! 他知道这是肖江在报复,苦笑了一下拥倒在地,但目光却依旧冷静,“柏墨染,住手!” 如果肖江真的叫柏墨染,或许被他影响得更大,他在之前加上她的名字,也是为了更好的语言暗示,可惜的是,肖江并不是真的叫柏墨染,所以她的唇角只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接着一个少阳指打出! 少阳指,对目标造成95点混元性内功伤害,并使目标移动速度降低60%,持续8秒。 减速,然后紧接着一个商阳指,商阳指,使目标每3秒受到67点混元性内功伤害,持续18秒。 白泽的速度是十分快,但当降低了百分之六十之后,就慢得多了,尤其肖江在打出少阳指之后,一个跳起,接二段跳又一个迎风回浪,马上又与白泽拉开了距离! 她跳起的姿势十分优美,在空中旋身二段跳的时候更有一种轻盈的灵巧,紧接着迎风回浪翩然落地,白泽被降了百分之六十速度,没能追上她! 但很快,肖江落地之后,感到仿佛踩在泥沼之中,变得脚步沉重,她因这种奇异的感觉而心生警兆,朝那边脸色苍白的谢磊看去,只见他眼睛黑亮,正紧紧盯着自己,唇边不由露出一抹略微嘲讽的笑。 这应该是谢磊的能力。 “卑鄙。”柏青染冷冷说。 确实,原本是白泽一个人动手,如今呢,不仅仅是白泽,还有明飞和谢磊。 白泽是近战高手,但肖江不让他近身的话,那就没什么可怕,如果说白泽的战斗力是一等一的,肖江的控制技能却可以让他憋屈地只有吐血受伤的份儿。 肖江是远程,而且这并非和游戏里其他职业的对战,白泽无法解控制,也没有给肖江下控制技能的本事,但是谢磊有,明飞有。 明飞的脑筋动得很快,既然只有开始那一句让肖江动摇了片刻,他已经看出肖江应该是个内心很坚定的人,他的言语虽然能对她产生影响,但并不能改变她的行为,所以他改用更温和的语言暗示,“住手吧,这样会给你哥哥带来大麻烦的!咳咳,哎,小心左边,咳,右边……” 整个体育馆内都只听得到明飞吵吵嚷嚷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咳嗽,鲜血从他的唇角留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柏青染的目光越来越冷,当看到肖江终于被白泽第一次击中,白泽的指间刀在她的胳膊留下一道伤痕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只听到谢磊一声惊叫,柏青染只是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什么也没做,他瞥一眼脸色苍白的少年,知道他应该是故意叫出声来的了,如此配合……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衣袂翩飞的肖江,心中有些了然。 白泽住了手,以他的灵敏,柏青染的动作他听得到,而谢磊的惊叫更是再明显不过。不同于其他人对柏青染的轻视,他对柏青染十分忌惮。 这种忌惮出自于对他的了解,白泽明白这个男人有怎样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 在众人的眼中,柏青染这样抓住谢磊只是想让白泽住手,或者甚至对于明飞这种人看来,柏青染是不是谢磊的对手还不一定,在那些校领导眼中,柏青染这样虽然不单薄但也绝算不上健壮的身体怎么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力量。 但白泽不同,白泽知道这个男人有怎样的手段,在当初的中越边界甚至整个金三角,他都很有名,睿智、狠辣,手段不凡。白泽从没有怀疑过他可以毫不手软地对谢磊动手!尽管谢磊是一个异能者,但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年的自己比谢磊更强一些,落到那个薛青手里也讨不了什么好,更何况谢磊! 白泽此人被柏青染嘲作冲动派,实际上无关冲动,他只是性格里十分狂狷肆意,在意的东西又少,和外表的温润比起来,感情方面更像是有缺失一样,能入他眼的人极少,在乎的人就更少,而谢磊明显是其中一个。 所以他住手了,往后急退,站定,肖江站在原地,手臂上那道血痕掩在宽袖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她反倒松了口气,被白泽打中是她的试探,根本不是完全避不过,只是忽然想着,自己这具身体如果受伤会不会流血?因为游戏里的人物就算是重伤,也是一滴血都看不到的。 幸好,还是会流血的,这才算是个正常人吧?虽然伤口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沾在手上的血迹并不是假的。 她眯着眼看向白泽,他正面向柏青染,脸色很不好看,啧,这家伙侧面的线条还是不错的嘛。 “放开他。”白泽冷冷说。 柏青染却笑了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停留在谢磊的脖颈,谢磊的脸色十分苍白,他看向完好无损的肖江,隐隐松了口气,但随即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为什么平时看上去温和亲切的柏老师身上会有这么让人害怕的气势? “放开他当然可以。白泽,我很欢迎你来找我叙旧,但是前提是不要叫上其他人,你知道的,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如果你叫的帮手没有你现在这样的水准,伤了碰了什么的,我可不负责。你看,现在我和妹妹势单力薄,你却有身份有地位,欺负小老百姓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 白泽忍住上涌的气血,他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在肖江的手下受了重伤,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最初的一瞬就没命了!他这几年锻炼的可不仅仅是身体的灵敏,还有强度,自问普通的兵器根本已经伤害不了自己,却想不到还有像这个小姑娘这样的怪物。 还有明飞,这家伙的实力虽算不上强,却也不弱,却一下子就在她的手下受了不轻的伤,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在她的眼里根本不够看。 即便是国安队里最厉害的古武高手,他也和那人交过手,从来没有像这个小姑娘这样给人如此可怕的感觉。 因肺腑的疼痛让他晕眩了一下,努力平静下来,淡淡答:“好。” 柏青染笑着将谢磊推给了他,却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谢磊踉跄着脚步摔向白泽,白泽偏偏此时受伤不轻,立刻被他撞倒在地,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老师!”谢磊惊叫! 明飞赶紧爬起来,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朝校领导吼:“还不快叫救护车!” 一派兵荒马乱,柏青染却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肖江身边,“没事吧?”他问。 肖江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关切,抬头看到他一双漆黑的眼眸正看着她,光彩熠熠,十分迷人,眨了眨眼睛说:“没事。”她将笔挂回腰间,“我重伤了白泽和他的那个朋友,应该没关系吧。” “放心,他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不过上头应该会因为这事而关注你。” 肖江点点头,“那个什么――国安局吗?” “对。”柏青染点头,“不用担心,他在国安局里的人缘一点都不好。” 肖江扑哧一声笑出来,但很快又说,“这家伙也挺可怜,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外表的人应该会很受欢迎呢。” 柏青染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错了,外貌漂亮的人确实比较受欢迎,但当太好看之后更容易产生的是距离感,就比如在鸡群里出现一只鹤,就算那只鹤再漂亮,鸡还是愿意和其他鸡呆在一起,只有同样是漂亮的小公鸡、小母鸡,才是恰到好处的受欢迎者。” 肖江斜眼看他,“你在说你自己也是那只鹤吗?” 柏青染咧嘴一笑,“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肖江撇嘴,这人的脸皮真厚。 因为是校长亲自打的电话,凭他的地位那辆救护车不到十分钟就开到了体育馆的门口,谢磊看着白泽被抬上担架之后,回头望了一眼,柏青染正与肖江说话。 一个略低着头,一个略抬着头,穿着深色衣裙的少女黑发黑眼,有着即使是梦中都没有出现过的甜美面容,谢磊从没有想过会有女孩子长得这样好看,而柏老师,即便是他经常缺课,对于柏老师却还是很熟悉,因为女生几乎没有一天不谈论他,他是这些十几岁的少女们共同的偶像,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出色,在她们说来就是,那些什么偶像明星,在我们柏老师面前那就是凤凰与草鸡!当然,柏老师是那只凤凰。 他们在说话,看上去亲密又温馨,虽然这里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们之间有种旁人都无法插入的气氛,那种令人嫉妒的亲昵。 谢磊不过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跟着那些医生跑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想哭的感觉,第一次看到那个少女的时候,窗外的光明亮地映在她的脸上,肌肤如玉,眉目如画。 今天站在她的对面,他向她用了异能,为了老师,不得不站到她的对立面。 她伤了老师,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难过。 十四岁的少年第一次尝到酸涩微苦的滋味,有一点痛,有一点堵。 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远去,留下的几个校领导脸色忽青忽白,校长跟着救护车走了,教导主任李主任一脸菜色地走向柏青染,一副想发火的样子。 可当柏青染顾盼流波的眼眸看来,李主任忽然就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人虽然没有什么让人害怕的,明明看着一幅贵公子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令人发憷的气势,李主任努力想着眼前这家伙气势也是有背景的,努力平息了怒气才沉声说:“柏老师既然本来就身体不舒服,不如最近就在家里休息吧!”不管最近这段日子有多特殊,害得上头来的白领导进了医院,现在虽然形势还不明了,和平中学也不同于一般的中学,不能随便解雇这里的老师,那让他停职在家总行吧? 柏青染等他说了这话无所谓地耸耸肩,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肖江,微笑着说:“既然如此,我也帮我妹妹请几天假吧,李主任你看怎么样?” 教导主任很为柏青染识时务的态度感到满意,点点头说:“合适的时候我会通知你来上班的,哦,当天,还有柏墨染同学。” 柏青染和肖江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如果一直不合适的话,你们就可以不要来了。 但是这两人本身就不太在乎这种事情,既然李主任这样说了,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学校。 柏青染开着一辆银灰色跑车,车平稳滑入繁忙的北京街道的时候柏青染才笑出声来,“看,反倒是白泽这事一闹让我们达到了原本想要的目的。” “如果来的人不是白泽,多半会因为当时那个办公室应该只有你一个人在而将这事怀疑到你的身上,现在我们惹了祸你被停职我被停学反倒离开了现在和平中学的是非之地。柏青染,你是不是在遇到白泽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所以才那样刺激他嘲讽他?” “白泽那人需要我刺激嘲讽吗,他见到我本来就不会十分平静的。”柏青染耸了耸肩,听到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拿出手机来瞥了一眼,果断关机。 肖江听着那优美悠扬的女声,确定是完全没听过的曲子,唉,如果听过才奇怪了,“关机?” “嗯,不然会很烦,估计有不少人会想问今天的事。” 肖江挑了挑眉,看着前方的路,“咦,不是要回去?” “不回去,回去肯定会有人找我。” “……柏青染,我发现你还真是……来找你的一定又是女人吧,她们经常来你家?” 柏青染笑了两声,忽然揉了揉她头顶的发,“怎么,吃醋了?” “……”肖江瞪着他,如果是一个寻常成熟的女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大约会很凶悍,可惜当这个表情出现在一个甜美精致的少女身上时,只会让人觉得十分可爱而已,“吃你个毛醋啊!”她“啪”地一声狠狠拍了拍柏青染的胳膊,但随即想起这个家伙变态的防御力,果断住了手,只不屑地瞥他一眼。 柏青染却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欢畅,“唉,阿江。” “嗯?” “有你真好。” “嗯。”肖江扭头看向窗外,她也感觉身边这家伙比起初见时候的深沉抑郁,最近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但他没有说当时他正经历什么,她自然也就不问。就这样相互依靠的关系,也不错,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其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了,什么都没有了。 肖江眯起眼,感觉车外阳光灿烂,“既然不回去,我们去哪儿?” “去上海。”柏青染将车转上高架,肖江瞥了一眼,是去机场方向。 ------------ 13chapter 13 “去上海?” “对,直接买机票去上海。”柏青染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肖江看了他一眼,“去见朋友?” 柏青染点点头,自嘲说,“如果再呆在这里,我就要快憋死了,如果不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我很想在上海暂时不回来了。” “……那你母亲?” “嗯,她一直在上海,到现在也还没醒过来。”柏青染平静地说,“我绝对不会相信那些人说的她的车祸只是个意外。” 肖江点点头,“太巧合了。” “是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就算是天下的官员都在贪污,她都不会多拿一分钱,外公时常说她太固执太清高,这样的性子在政途上走不远,但她却不信,才落到现在的下场。”柏青染说着,慢慢的车里的气氛沉寂下来。 肖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倒最后她什么也没有说。 一路上堵车,他们花了些时间才到机场,柏青染花了点时间处理他的银灰跑车停车的问题,肖江去取了机票,她知道他多半又是用了什么特权来处理,在买机票的时候并没有碰上什么麻烦,因为柏青染早已经在网上订好票,只要到机场大厅里将机票打印出来就行。 “……我就知道……”肖江拿着票坐在机场候机室里等着柏青染,这家伙都算计好了的吧,今天发生的一切大约都在他的算计之中?飞机还有一个多小时起飞,他定的这班机应该是确认他们能从这次和平中学的事件中脱身,自己居然还担心他碰上白泽,真是浪费感情! 穿着仿古衣裙的少女有着精致无双的容貌,一双大眼睛黑亮清澈,不仅仅精致如娃娃,更有种奇特的东方魅力,不多时机场几个外国人就耐不住了,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被推了出来,朝肖江这边走来。 “嗨!”年轻人打了个招呼,露出灿烂的笑容,他有着金色阳光般的头发,眸子是碧蓝的颜色,像大海一般漂亮,这样长相漂亮的年轻人总是招人喜欢的,也会降低人的戒心。 肖江抬起头来,却丝毫没有因他的外表而减轻警惕,但还是问:“什么事?” 那年轻人见肖江这样并不算友好的样子有些失望,但仍是笑着说,“我的朋友想和你照相,不知道可不可以?”他怕肖江听不懂英语,因为肖江是以中文回答他的话,所以指了指不远处那几个外国人,作出拍照的手势,肖江朝那边看去,只见他们一伙男男女女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上下,都是一些年轻人,而且长得都还不错,只有两个长得很健壮,其中的四个女孩子都拥有苗条漂亮的身材和或火辣或甜美的外貌,其中一个女孩子手中拿着一个很大的相机,一看就是摄影爱好者,相机有着长焦和笨重的外形,应该是拍出来的照片十分高清但是价格昂贵的东西。 很引人瞩目的一群人,不像是普通人。 “你们是什么人?” 年轻人听着肖江一口流利的英语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十分兴奋地说,“我们都是从英国伦敦来的,都是是magi杂志的模特,我们中的玛格丽特是个摄影爱好者,所以想让我们和你合个影,嘿,女孩,你知道你自己长得有多迷人吗,来中国这么久,我还从没有见过比你更漂亮的小女孩!” 肖江皱起眉来,刚想回话,一道磁性的声音响起,“抱歉,这位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打扰到了我的妹妹。”一只手搭上了肖江的肩膀,肖江诧异地抬头,咦,他的声音这么快就恢复了?看来那个喷雾剂只是短时间作用的东西啊。 那个年轻人一愣,看了看柏青染,眼神急剧变化,肖江看着他的脸色,怎么回事,这个外国男人认识柏青染? 柏青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外国男人,见他的眼神从惊愕到平静,心中也在怀疑,但以他值得骄傲的记忆力而言,他可以确认自己没有见过眼前这个金发男人。 年轻人又露出迷人的笑容,朝肖江摆了摆手说,“哦,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说完急匆匆地往回走去,他的同伴见他没有成功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那个玛格丽特不甘地看了一眼肖江,然后朝肖江旁边的柏青染看去,眼睛骤然间一亮,回头就拉着那个金发男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柏青染并没有再看下去,他拉着肖江走到了机场的咖啡厅,由于此时并不是飞行高峰,咖啡厅里空空落落几乎没有人。 点了一杯咖啡一杯橙汁,侍者走远之后,柏青染才问:“你在他身上放了什么?” “你看到了?”肖江微笑,“只是随手做的一个小玩意儿。”米粒一般大小,看着也像是米粒差不多,被她不着痕迹地粘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裤子上,他穿着一条十分新潮的牛仔裤,裤子上印着一个很大的骷髅,挂着各种各样的银质链子,所以粘了这么个东西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窃听器?” “嗯。” “国内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小的型号,而且不会脱落吗?” “不会,这个东西其实并不算难做,因为我看到基本材料你家里都有,可能是以前你参过军的缘故,有些东西是军工产的吧,质量很不错。”肖江扬了扬手中的耳机,将耳机戴到了耳朵上。 柏青染十分自然地拿起另一个戴上,在侍者来送咖啡和橙汁的时候,看到的是这对外貌出众的兄妹正相亲相爱地共同戴着一副耳机,估计听着音乐,因为两个人的表情都一派轻松惬意,她会意地放下咖啡,“先生,小姐,请慢用。”走的时候想起方才点咖啡的时候哥哥温柔地说给我妹妹来一杯橙汁的宠溺模样,心中感叹着这种兄妹感情的美好。 几个年轻侍者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咖啡厅的生意并不忙,她们便聚在柜台那里,便窃窃私语便悄悄看着那边那对兄妹。她们在机场工作,看过的容貌出色的人着实不少,甚至明星都并不少见,但像那对兄妹这种级别的,还真是几年都看不到一个! “唉,这都是爸妈的基因好啊……”一个稍有些婴儿肥的女孩感叹着,“我也好想生一个有这种极品外貌的孩子啊!” “哈,要等你生再长大不是太麻烦了吗,还要钓个帅哥老公。” “喂,如果是你的话,即便是整容也不行了,就算找个帅哥老公多半也被你的基因给中和坏了!” “……”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说着,觉得那边喝着饮料一同听着音乐的兄妹真是温馨美好。 但实际上呢…… “还真是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啊。”柏青染遗憾。 肖江蹙着眉,“可是那个金头发的明显是认识你的,他的表情太奇怪了。” “嗯,更奇怪的是他回过去的解释是说我拒绝了他,但是我当时只是说他打扰到了你。” “对,实际上他更像是看到了你,所以离开了。喂,柏青染,你真的没有见过他?” “绝对没有。”柏青染说,“但显然这些人里的其他人并不认识我。” 肖江不屑地笑,“是啊,那几个美女都在遗憾刚刚没有向你搭讪呢!” 柏青染笑了起来,“阿江,我发现你的醋意很大啊!” “醋意你个鬼!”肖江瞪他,“小心我把咖啡泼你脸上!”自己的橙汁当然是用来喝的,更何况冷冰冰的橙汁就算浇上去他也不会有多大损失,只有滚烫的咖啡才差不多吧!哼,这家伙点了这家咖啡店最贵的咖啡,却才喝了两口,真是败家子! 柏青染不再惹她,看了看手表说,“走吧,我们要登机了。” 到了登机口,肖江发现那群男男女女就排在他们前面的方向,显然和他们是同一趟飞机,她看了看柏青染,见他果然也正看着那些人,感觉到肖江的目光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北京到上海的航班不算少,而之前那个金发青年露出那样的表情,现在又恰好和他们同一班飞机去上海,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愿只是多心,但肖江随即想到自己的窃听器还粘在那家伙的身上,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也能及时知道。 一下飞机,肖江就感到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六月底七月初的北京虽然十分热,但与上海比起来显然还是十分凉爽的,肖江身上的这套衣服在这个炎热的都市看起来就有些太闷热了。 但她毫不在意,事实上她现在对于冷热虽然有感觉,却对她却没有什么影响了。 刚步出机场,就看到柏青染带着她直接往一辆黑色轿车走去,如果肖江没有记错的话,这种车应该被叫做“桑塔纳”……她怀疑在这个世界这种车是不是还叫这个名字,但是左右看看各式各样的轿车,一看就知道这种车的特别,比出租车还要下降几个档次…… 柏青染却丝毫没有犹豫地就坐了进去,肖江跟着他上车。 不是她嫌弃这辆破车,而是她正在惊叹柏青染居然没有嫌弃这辆破车!据她短时间内对柏青染的了解,这人的衣食住行都是精致到极点的,吃的,穿的,计较讲究得不得了,简直是优雅品质生活的代表人物,她看到的他的车就有三辆,在北京那地方他还真是够招摇,但是一到上海,坐在这么一辆冷气都不怎么足,车外壳甚至沾着泥点早就该去洗的“桑塔纳”上,他居然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反倒十分自在!这怎么能让肖江不奇怪? “青染,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从前面驾驶座传来愉快的声音。 “啊。你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留在那里,更何况,我妈还躺在这里的医院,我怎么说也要尽快回来的。”柏青染答。 肖江从后视镜里看到前面男人有着十分特别的眉眼,武侠小说中常说那些英俊的侠士有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而她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这样的人物,那眉毛果然够长,而且斜飞的角度十分好看,像是一柄出鞘的剑,隐约有些凌然霸道的气质,那双眼有些细长,带着上挑的弧度,却没有半分柔和之意,冷冷的有些寡漠。 那人似乎感觉到肖江正在看他,微微一回头,肖江即刻看到了他刚硬如凿刻出的脸部线条和下巴上没有刮干净的胡渣…… 然后就听到那人惊叹说:“我说哥们儿,你从哪里拐来的小姑娘,这好看得几乎和你一样成精了啊?” “……”肖江无语…… 柏青染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桃花眼勾成漂亮的弯月牙,眸光流转,支着下颚看向肖江,温和向肖江介绍说:“阿江,他是阿城,长城的城,姓常名城。” ……真个性的名字…… ------------ 14chapter 14 “白泽,你没事吧。”明飞坐在床边咔嚓咔嚓地咬着苹果,“真没想到那么个娇怯怯的小姑娘下起手来这么狠,本少爷都差点死在她手上,啧啧。” 白泽闭着眼躺着,虽然眼睛看不到,他仍然可以感觉到此时明飞神气活现的表情,所以冷冷说:“很遗憾她没能让你永远闭嘴。” 咬苹果的声音停止了,明飞幽幽叹气,“白泽啊,你这脾气要改一改啊,你看你这么重伤进了医院,来看你的人也不过小猫两三只,多可怜啊。” “没必要。” 明飞瞥一眼白泽,知道这人并不是明明很寂寞还死硬说没事的人,他是真的不在意,他一直怀疑白泽这人如果不是被拉进了国安局,是不是会隐居去,呃,不过隐居的话,这家伙应该也不会饿死,奇怪,人不是群居性动物吗,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孤僻呢! “对了,你的刀还你。”明飞将手中刚才用来削苹果的刀递给了白泽。 那是白泽的指间刀,轻薄却锋利,微弯的弧度如月牙,泛着冰冷沉黯的流光,他接过刀来,白皙修长的手指一翻,那刀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每次明飞看到都啧啧称奇。 “亏你能用我的刀削苹果。”白泽忽然说。 明飞嘻嘻笑道:“怎么,不高兴了?” 白泽冷哼,“你知道我这刀沾过多少血,割过什么东西吗,你居然就这么用来削吃的东西,我真佩服你的勇气。” 病房里一阵静寂,明飞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犹豫了一下就果断把那个只咬了两口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 “我把你的刀交给顾博士,他已经提取了刀上的血迹。” “嗯。” “不出你所料,顾博士说,很奇怪。” “很奇怪?” “对,顾博士说,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基因,和――这样的细胞形态。” “什么意思?” “细胞有运动、营养和繁殖等机能,是有机体生长与发育的基础,她的血液中,细胞虽然活着,却是静止的。” “静止的?”即便是镇定如白泽也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来,茫然说:“怎么会?”这根本没法在生物学上解释,那个小姑娘明明是活生生的,会笑会说话,攻击力还意外地强悍。 只听明飞强调,“她的细胞都是活的,只是静止地,既不运动也不会繁殖,但这种情况下她还活得好好的,真不可思议。” “她,也是一个异能者吧?” “至少绝对不是她自己所说的什么古武,你也知道古武虽然练到极致十分厉害,但绝不是她这样能形于外这么好看的样子。”明飞说,“而且,从她的细胞基因这方面来看,也绝对不寻常。” “顾博士一定能够研究出什么吧。” “嗯。”明飞听出白泽口吻中的温和,朝白泽瞥了一眼,“听说你从小就是顾博士带大的?” “嗯。”白泽应了一声,“我很小就去了研究所,顾博士他很照顾我,研究所中的那些人,多半都是冷冰冰的研究员,只有顾博士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个异能者的缘故。” 明飞感叹,“像顾博士这样细胞方面异能的人真实够神奇的,你知道我刚把你的刀交给他,他只是摸一下就惊讶地说出那血液里细胞的情况,一旁的研究员好像是个新来的,眼睛都直了!” 白泽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谁?”这是明飞的问话。 “进来吧。”白泽坐好,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 走进来的是一个看着不过三十许的中年男人,成熟英俊的面容上并没有多少岁月留下的痕迹,反倒添了几分沉稳,黑发有些凌乱,下颚也有些青色的胡渣,脸色也有些苍白,使他看上去有些病态的颓废,但无疑仍是个好看的男人。 “顾博士!”明飞惊喜道。 来人正是国家那所并不为外人所知的研究所中十分重要的人物,无论是多厉害的异能者,到他的面前都要尊一声顾博士,因为他在基因细胞、人体控制方面精细的异能为许多异能者解决了普通人无法体会的身体上的痛苦。 普通人之所以会成为异能者虽然原因不明,但确认的一点是,普通人能成为异能者,但异能者却并不是从此凌驾于普通人之上。 普通人可以拥有平凡而幸福的人生,而异能者中十之五六都会伴随着一些身体上的痛苦,一些异能带来的称不上缺陷却又无法以寻常医理来解释的机能疾病只有这位顾博士能妙手回春。 顾博士名顾博梓,只是他被叫了太多年顾博士,反而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人不记得了。 “博士。”白泽微笑着,“你怎么来了。”清俊温润的面容格外适合这种柔和的微笑,可惜的是白泽这人笑得真的太少,明飞不无遗憾地想。 “来看看你。”顾博梓笑着将手中的果篮放下、 “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伤,没什么关系的。” “嗯。”顾博梓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恍惚,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说:“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走出来了呢。” 明飞微讶,然后看了看门外,他知道那里一定有好几个人守着,这些人无一不是异能组或者古武组中的高手,就是从这间病房的窗口看下去,下面密布的保卫不逊于国家领导出行。 寻常人恐怕根本无法体会顾博士对于整个国安局的重要性,明飞也只是隐约地知道一些,听到顾博梓那微带黯然的口吻,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也有些闷了。 倒是白泽目光中古怪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淡淡说:“胸口还有些疼,明飞,你替我去叫医生来一下。” “哦。”明飞猜到他们可能有些话要说,但仍是就这么离开了,并没有什么好奇的样子,正是这样的识时务,才让白泽能够容忍这个聒噪的人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顾博梓的目光深深,唇角飘起一抹笑意,根本没有半分刚才黯然的模样,但随即不知道想到什么,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阴郁。 白泽躺在床上,撇过头去说,“想说什么,说吧。” 顾博梓笑了笑,只留下一句话,“阿泽,照顾好自己。” 白泽从没有想过,这是顾博梓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 那辆破旧的桑塔纳直接开到了上海久负盛名的医院门口。 柏青染下车之后表情是肖江从未见过的那种复杂,走进装修得十分现代的医院,他才开口:“有把握吗?” 肖江摇摇头,“如果是车祸造成的伤害,当场的话我可能有办法治好她,现在我也不确定。”不过万花的离经易道中,太素九针的治疗功效可是不分内伤还是外伤的吧?不过对于一般的疾病,想来是没办法的。 但柏青染的母亲是因为车祸才昏迷不醒,这倒是可以试一试。 “我只能试一试,你不要抱多大的希望。”肖江认真地说。 柏青染点头,叹了口气。 常城停完车与他们会和,“阿姨最近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医生说如果再不醒过来,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沉,态度却很坦然,并没有半分顾忌柏青染心情的小心翼翼。 肖江猜他们应该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柏青染听了这话脸色有点难看,但仍是缓缓点了点头,肖江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可以感觉到这两个男人心里的沉重。 柏青染这人说起他的母亲时,口吻并不亲近,但从一些细节中,肖江还是发现了他对柏素郁的感情,她猜,他原本就是为了柏素郁才回的北京,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推开病房的门,这是一间绝对豪华的vip病房,并不像是寻常白惨惨的病房,反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套间。 床上躺着的女人应该就是柏青染的母亲。肖江想象过能生下柏青染这样的妖孽的该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看到柏素郁的瞬间,她就有些恍然。 柏青染的眉眼长得很像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当那样的眉眼长在一个女人的身上时,莫名就多了几分英气飒爽,但却是好看的,一种无法形容的好看。 她虽然只是安静地躺着,肖江都能感到她身上的那种寻常人无法比拟的风华气质,不愧是柏青染的母亲。 她只看了一会儿,将内功切换成离经,将柏素郁拉到队伍中来,但随即脸色却一变。 柏青染急忙问:“怎么了?” 肖江皱着眉看向他,凝重道:“你的母亲没有伤。” “什么?”柏青染和常城齐声惊呼。 肖江走近,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柏素郁的血条是满的,她应该没有一点伤才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难道她的昏迷是什么太素九针不能治的病吗,还说是车祸造成的伤已经痊愈,现在只是一些后遗症? 她不知道,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将手指搭上了柏素郁的脉搏,指尖下她的脉动有力地一下下跳动着。 肖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奇妙的感觉,她可以确信她以前对中医一窍不通,但是现在什么会有这么敏感而确切的感觉?脉搏跳动的频率仿佛化作一行行文字,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脾胃虚弱、饮食停滞症,带有轻微的溃疡,除此以外,这具身体十分健康,咦,不对! 她的面容浮现复杂的神色,知道大概是这具身体带给她的奇怪本事,剑三中的万花离经易道师父是孙思邈。 孙思邈是谁,中医中的神医,但游戏中并没有所谓的生老病死,有的也不过是受伤带来的失血,所以万花的治疗也只是加血。 她从没有想过,这具万花的身体,居然真的传承了中医的本事。 她垂眸,半晌才说:“柏青染,你的母亲并不是因为车祸而昏迷的。” 柏青染的目光深沉无底,“说下去。” “她应该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因为这个药物,她的身体虽然是健康的,大脑――却被破坏了。” “啪”地一声脆响,柏素郁床尾的那根金属杠被柏青染生生捏断,他的脸色铁青,眼中染上令人恐惧的悲怒! 那种可怖的气势,几乎是种要去毁灭世界的疯狂!肖江却不惊不惧,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她白皙精致的手,覆住他微微颤抖胳膊,沉默不语。 ------------ 15chapter 15 对于柏青染而言,母亲的记忆并不如其他人一样,慈和亲昵,让人温暖,只是不管如何,那是他的母亲,这世上,他仅剩的亲人。他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一直很忙,忙到记忆中同她一起吃饭的机会都很少,更多的,他会从各种各样的电视节目,或者报纸上,读到她的消息。 柏青染看着病床上静静躺着的柏素郁,她面色红润,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握住她的手,手掌是他熟悉的微凉。 “青染?”常城小心翼翼地说。 柏青染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忽然说,“这家医院是舜明家的吧?” 常城点点头,然后想了一会儿才说,“舜明应该不清楚这事,不过就算是我们,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对素郁阿姨动手。” 肖江看了看这间病房,“这些设备确实是最好的,她的大脑被破坏成这样,如果不是这些设备,应该早就……不过,柏青染,这个世界上不是有很多异能者吗,说不定有人能治好这样的状况呢?” 柏青染却摇头,“异能不是万能的,现在世界上这么多的异能者中,治愈系的异能者只有不到百分之一,而且多半很弱小。不过,你说的对,不能放弃希望。对了,如果我现在将她带走,会有危险吗?” 肖江叹气,“最好不要,她现在完全需要这些最好的设备来维持生命,我想,那些人将她养在这里,是不会让她的情况再坏下去的,反正,再坏也不能坏了不是吗?”再坏的话,只有死了吧? 柏青染的脸色仍旧有些难看,他扭过头去对常城说,“我要见舜明。” “好。” ** 依旧是那辆破旧的桑塔纳,驶入上海最繁华的酒吧街时,在车上肖江已经明白他们口中的舜明名叫“杨舜明”,杨氏在整个长江三角地区都十分有名,因为在这片区域,他们家一共有数十家医院连锁。 杨舜明念的是医学院,本硕连读之后,可以顺利地进入家族的医院,前途不可限量,但偏偏在硕士还没毕业的时候,他悄悄地瞒着家里参了军,如果没有柏青染、常城这样的朋友,这年头要进军队也不容易,但他偏偏是常城的同学,曾经住一个宿舍的哥们儿,常城家三代以上都是军人,爷爷最高做到师级干部,要弄几个人去部队还是容易的,杨舜明其他本事没有,家学渊源,自打记事起就拿着绷带听诊器玩儿,所以被同常城一道送去了中越边境。 曾经柏青染的队伍中,他是灰熊,常城是东北虎,而杨舜明,被称为青鸟,其他人都戏称他是王母娘娘跟前那只青鸟,专司起死回生,当然,这是玩笑话,但是当年战场上结下的情义,柏青染与常城都不相信他会背叛。 酒吧街的转角,有一处并不起眼的入口,门口挂着的牌子看着已经有些老旧,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块牌子上的两个字铁画银钩,风骨铮铮,出现在一块酒吧的牌匾上实在是十分奇怪,而且这两个字是――“百战”! 一家奇怪的叫百战的酒吧,但是夜色之下比起其他酒吧的霓虹闪烁灯红酒绿,这家酒吧可谓是黯淡无光得很。 常城把车开到后面的停车场停下,这才带着柏青染和肖江往酒吧那里走去。 “我想,我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未成年人。”肖江忽然停住脚步,未成年人应该不得进入酒吧的吧? 常城哈哈一笑,“没关系,我的酒吧从来不限制年龄。”说完还对肖江眨了眨眼睛。 肖江愕然,随即皱起秀丽的眉,“不限制年龄的酒吧?你开的是什么非法酒吧啊?” 常城的剑眉微微一挑,“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人敢到我的酒吧里来闹事。”在说话的时候三人就已经顺着狭窄的楼梯走进了酒吧里,果然像常城说的,门口两个彪形大汉没有对肖江稚嫩的模样作出任何反应。 肖江瞥了一眼那两个门童一样的人物,目测都是三十多岁的男子,体态健硕,眼神犀利,与“酒吧”这个场所格格不入,而且以肖江在部队里呆了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已经敏感地嗅出了这两个人身上的军味儿!这两个应该是职业军人! 她看向常城的目光有些古怪,哪个酒吧里会雇佣职业军人?又有哪个酒吧老板头壳坏掉了用职业军人来守酒吧大门? 果然,这家酒吧一定不是什么合法的地方…… 虽然这样想着,肖江却没有说出口,随着常城推开,视线豁然开朗。 百战酒吧的占地都在地下,狭窄的楼梯下来,这道大门后面空间着实不小,而且比你它不起眼的外表而言,内里倒真是十分不错,布局与一般的酒吧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错落有致的沙发和软座,在并不如何显眼的地方有一架钢琴,肖江并不会辨识钢琴的好坏,但钢琴前那个长发女孩信手弹来的音乐比她听过的任何钢琴曲都要醇厚悦耳,想来不是什么低级货色。环形的吧台内,酒柜上的酒摆得满满当当,一个调酒师正调着绚丽的鸡尾酒,他面前那个坐在吧台前的艳丽女子笑声清脆,即便是在悠扬的钢琴曲中,依旧听得十分清楚。 这个时候才刚刚入夜,想不到这家酒吧里已经有了这么多人! 肖江的脸上终于现出讶异,因为这么看来,这家酒吧简直再正经不过!没有昏暗的光线,没有让人头脑发涨的音乐,没有隐蔽的空间,反而很开阔,很舒适,很――高雅。 肖江很不情愿地用上这个词,出于对这家酒吧并不禁止未成年人进入的疙瘩。而让她更惊讶的是,她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到了几个明显应该也未成年的孩子! 几张散落的沙发围着一张小桌,那三个还穿着学生服装的少年少女有着明显青稚的外貌,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当然,要比肖江此时的样子大上一些,但不管怎样,这个年纪应该还不能进入酒吧才对! “阿江?”柏青染揉了揉她的发,被肖江拍开手,他顺着肖江的目光看去,失笑道:“怎么,很奇怪?” “是啊,这家酒吧从外到内都透着两个字,古怪。”肖江撇撇嘴,跟着柏青染往角落的沙发走去,前面的常城已经被几个人围住了,想来是常客。 柏青染带着肖江坐下,“这家酒吧是阿城的,应该说是我与阿城的,但是从来都是他在管,我只是开始的时候出了一笔钱。” 肖江瞥一眼正爽朗笑着的常城,“他也不知道你有异能?” “嗯。”柏青染说,他朝吧台那边指了指,“喝什么?” 以肖江此时变态的视力,可以看到那个酒柜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酒,“冰啤。”她答。 柏青染却笑,“在这里未成年人虽然可以进来,但是饮料的选择范围只有牛奶、橙汁、雪碧和可乐。” 肖江一愣,远远看向那三个少年的桌上,果然,那两个女孩子喝的应该是橙汁,那个男孩子喝的可乐。 “冰啤。”她环着手坐着,微微抬着下颚,清美无邪的面容做出这样的表情来却没有半点强势的感觉,不过柏青染必须承认,她试图表现出的悍勇如今看来是另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样子,极具杀伤力! 柏青染叹了口气,转身朝吧台走去。 肖江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可能是离开部队没多久的缘故,她到什么地方都还会有这样警惕的习惯。 左边那桌人――很奇怪。他们一共有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中一个看样子是高级白领,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看着十分文质彬彬,另一个却穿着沾着些许污渍的工作服,面容黝黑,一头散乱的长发,剩下的一个更古怪,是个三四十岁的胖子,白胖的脸上一双眼睛弯弯的,长得有点像弥勒佛,穿着简单的大号衬衫和长裤,而那个女孩儿却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清汤挂面的黑发,面容清新如百合。 十分奇怪的四人组,但他们正在十分愉悦地谈话,气氛十分融洽。因为隔得距离有些稍远,再加上音乐,肖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打量了一下整个大厅,发现桌与桌之前基本上都有这样宽的安全距离,虽然这些座位的摆放看似没有什么规律,但之间的距离却十分整齐! 也就是说,在这个酒吧里除非你坐在吧台边,否则无论你坐在哪个座位上与人说话,都不必担心被人偷听,当然,如果是听力格外可怕的除外,肖江自忖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十分强悍,如果连她也只是能隐约听见却听不清的话,那这个距离已经相当安全了。 而像邻桌那样古怪的组合,在这个大厅中居然不少! 看似完全不搭调的人坐在一起,谈得十分愉快! 这个酒吧果然有古怪! 不,这整个世界都古怪透了!肖江感到有些头疼了…… 忽然颊边一阵冰凉,让肖江猛然间一个激灵,她一抬头,柏青染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手中的玻璃杯中,熟悉的浅黄色液体正泛着气泡。 狠狠瞪了柏青染一眼,她抢过杯子来,大大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唇齿一直漫延到喉咙,但是她却瞪大眼,一副被噎到的模样―― 该死的柏青染,这是什么狗屁的冰啤!这明明就是雪碧加可乐的味道! ------------ 16chapter 16 肖江放下杯子,朝柏青染冷笑。 他却只是带着微笑,“阿江,既然到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定,记住,你身份证上写的是十三岁。” 肖江恨不得一拳打碎他脸上可恶的笑容,她看一眼柏青染,这家伙面前放的居然也不是酒,而是一杯柳橙汁…… “你个大男人居然喝柳橙汁?”肖江一脸嫌恶。 柏青染优雅地坐着,以他出众的外貌和格外雍容的气质而言,即便是喝柳橙汁,也有一种正在喝90年份勃艮第红酒的错觉,对于肖江的嘲讽,他仿佛对肖江试图做的事情了然于胸:“对于想偷酒喝的孩子,最好的方法是大人也禁酒,不是吗?” 肖江气结。她忽然想起即便是在北京柏青染的住处,虽然有一架酒柜,里面有着各种名贵的葡萄酒,但是没有一瓶是开瓶的,这家伙似乎本来就不喝酒,所以她怀疑地看了看柏青染,“你不喝酒?” “不。” “你的体质不会感冒,难道不能抵抗酒精?” 柏青染黑幽幽的眸子看着肖江,“阿江啊,人总不会是完美的。” “……”原来如此……“能喝多少?” 柏青染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来,竖起一根手指,“一杯。”他的口吻多少有点无奈,“啤酒。” “……” 柏青染对肖江鄙夷的眼神视若无睹,很快他指了指正在与吧台里的调酒师说话的常城说,“恐怕你也看出这里大不寻常,实际上这里算是整个长江三角地区最大的特殊人士来能来的地方,这里招待的顾客多是修习古武或者身具异能的人,当然,也有些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多半是知道有这些人群存在的从事特殊职业的人,比如佣兵、特种军人、研究所工作人员等等。” 肖江有些恍然,怪不得这里处处看着古怪得很。 “常城是老板,但是这家酒吧是由我和舜明出资的,由他来管理。常城这个人看似粗犷,实际上是我们三个人中最细心的人,当年在部队的时候,连我们的衣服都是他补的。”柏青染认真严肃地说。 “咳咳!”肖江被那杯味道称不上坏的可乐混雪碧的饮料呛到,“细心?细心和补衣服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往那边正爽朗笑着的常城看了一眼,他那高大的身材十分有东北虎的霸道威猛,但是,但是她实在没法想象这样一个人拿着缝衣针的模样…… 柏青染耸了耸肩,“好吧,就算是没关系,我想说的只是常城这样绝对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机的豪爽,把这家酒吧给他管理我们十分放心。”他说完之后往门口看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舜明来了。” 肖江扭头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青年正往这边走来,她听说了这家伙在部队中被称为“青鸟”,但参过军的男人,即便是一个医生,肖江也依旧觉得只要是进过部队的,总会有几分无法洗去的军人气质,但是走来的这个青年,却意外地并没有。 他穿浅色休闲服,身材削瘦,黑发挑染着几缕浅栗,戴着无框眼镜,眉清目秀,文弱儒雅。 肖江有些惊讶,因为这个杨舜明看上去实在很弱,甚至那白皙的脸色都似乎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如何也不能和部队那种充满阳刚气质的地方联系起来。 柏青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所以说,人不可貌相,阿城那样的人能像大姑娘一样细心谨慎,舜明自然也能狠辣霸道。” 肖江心下悚然,在她看来,柏青染这个人虽掩藏地很好,但实际上还是可以看出其本性里的漠然冷锐,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狠辣霸道,想必能有十分,而杨舜明这样的外貌,明显是最佳的保护色。 在柏青染话音刚落的时候,杨舜明已经走到了近前,他笑着说,“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他看着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声音是那种格外温柔的清新。 柏青染对杨舜明显然不是在北京肖江看到的那种对待“朋友”的态度,只是简单地丢下一个字,“坐!”但肖江仍然听出他话语中的亲昵。 “咦,这位是?”杨舜明特意惊叹说。 柏青染瞥他一眼,“装什么,我就不信阿城没跟你说。” 杨舜明“嘿嘿”笑了两声,“这世上也只有你妹子能长成这副妖孽的模样,有时候看久了像你们这样的人真让人感觉毛骨悚然。”因为实在不像是真人…… “阿城还和你说别的了吗?” “什么?”杨舜明惊讶,“他就说你带着你妹妹来了上海,说要见我。” 柏青染明白有些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常城用的也是普通的手机,关于柏素郁这种敏感话题,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了那就大事不妙。 肖江原以为柏青染会低声将情况告诉杨舜明,结果他却将柳橙汁杯中的吸管取了出来,沾着柳橙汁在桌上轻轻地开始写字,然后,杨舜明的脸色变了! 原本如浸了水的黑玉般温润的眼眸骤然厉了一厉! 肖江无声地笑了笑,这几个人的谨慎让她非常满意,要知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肖江的手一翻,一台笔记本就出现在了她手上,如果是在普通的地方,她这举动如果被人看到必然引人围观,不过也就仅仅是引人围观罢了,因为这世上还有一门手艺叫“魔术”。但在这个本来就不简单的百战酒吧,很多人连往这里瞥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因为这里的异能者占了很大一部分,不过是异能罢了,他们又不是没见过。 实际上肖江用的当然不是异能,而是她那个看不见的包裹,这台笔记本是她在北京抓紧时间买来然后改装的。 “用这个说吧,放心,绝对不可能有人能侵入我这台电脑。”肖江说。 杨舜明一愣,看着面前这台银色外壳的笔记本,在06年笔记本已经算是普及,但是还没像2011年的时候出现各种超薄超精巧的笔记本,这个笔记本的外壳勉强可以入肖江眼,她就冲着这个壳子买了这,反正又不是她出钱!然后里面的配件全部是她重新买的,包括系统,都是她重新改进过的,对于06年来说,这种外形的设计绝对称得上潮流,看上去更像是小女孩的玩物,事实上这款机子除了外形尚佳之外,其他并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也只有一些喜欢它外形的女孩子会选择这款机器,但对于肖江而言,所看中的也仅仅是这款外形而已。 杨舜明看了一眼柏青染,见他点点头,才将笔记本拿了过去,他飞快地在肖江打开的文档中写下一行字―― 有人窃听。 肖江和柏青染都吃了一惊,但是表面上却都不露声色。 杨舜明又飞快地打:最近我被监控,窃听者是个听力方面有异能的人,还有两个,一个似乎对计算机很精通,真的没问题吗? 肖江即刻警惕起来,因为她的计算机技术虽然领先于这个世界五年,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破解她的电脑,但是异能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准,不过,计算机技术在现代社会日新月异,她所用的系统要到2010年才发展完善,所以的编译语言和现在的应该都不同,她注意过这个世界的网络,和她印象中的06年并没有多少差距,所以她才那么有信心地说没人能侵入这台电脑。 “计算机异能?”她的唇并不动,用这具身体所有的密聊功能对杨舜明说。 杨舜明并没有露出半分诧异的神色,在文档上打:不知道是不是异能,只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整天抱着个电脑,我办公室和家用的私人电脑都有被侵入的痕迹。 听他这么一说肖江反而放了心,虽然不知道杨舜明的计算机水平怎么样,但是他既然发现了被入侵的痕迹,那就说明那个就算是有计算机异能的小男孩儿并没有能神不知鬼不觉侵入人家电脑的本事。 “放心,一旦有人侵入我的电脑,这部电脑里的东西都会自动瞬间销毁,他什么都不会看到。”肖江肯定地说。 那就好。阿姨去年7月入院,昏迷不醒,我调动了最好的医疗小组为她治疗,其实在去年11月的时候,她醒了,当时我刚好在医院。 看到这里柏青染的脸色终于微变,他郑重地看向杨舜明,因为这件事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杨舜明修长的十指敲打在质感很好的键盘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一直想和你当面说,但是你去年10月去北京之后,一直只和我们打电话问阿姨的情况,我根本不能和你说,因为去年11月之后,我一直被监控。 柏青染坐直了身子,用习惯在桌上写:你没事吧? 杨舜明笑笑,没事,不过因为这样出于谨慎,我没法在电话里和你说情况。对不起,青染。 柏青染摇摇头,写:不怪你。但他的目光中仍旧带着几分疑惑。 杨舜明的眸中闪过一抹歉意,只见他缓缓打出几个字: 阿姨变成这样,是我做的。 ------------ 17chapter 17 肖江似乎看到柏青染眼中一瞬间的风雷涌动,看向杨舜明的目光深邃无底。 杨舜明苦笑了一下,飞快地在电脑上打: 老大,别这么看我,太渗人了,我这不解释嘛!阿姨醒过来的时候,拿着刀要自杀,我当时都没法儿阻止,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她说她活着的话有大麻烦,因为她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了那就完了,她知道这世上有能读人的心理或者控制人的思维的能力,只要她活着,这个秘密就没法保住。 柏青染面无表情地看着,杨舜明头皮发麻,赶紧接着打:我当时不为了阻止她自杀嘛,我说那些人搜寻的都是大脑,只要你脑中什么都没有,他们自然搜不到,不一定要死啊!不过阿姨的求死意志太强烈,她坚持,并且试图用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切手腕的大动脉,我没骗你,你回去看,阿姨的手腕上还有当时切手腕留下的伤痕。 柏青染点点头,示意杨舜明继续。 杨舜明呼出口气,接着打字,肖江瞥见这家伙的额头上都出汗了,显然不是一般地紧张! 当时情况太紧急了,阿姨说那些人肯定很快就会知道她醒过来的消息,而且不让我们给她包扎伤口,我没办法给她打了镇定,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不对,医院中忽然多了很多陌生面孔,阿姨醒过来之后,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如果她活着,会害死很多人,所以我当时就给了她一支针筒,骗她说这是医院用来给病人安乐死的,她起先不肯信,后来我没办法,告诉她说我不能让她死在我的医院里,不然老大你会杀了我。 阿姨愣了一下才问我有没有破坏人大脑的药剂。老大,阿姨说,她原本想死得干干脆脆,但还是不放心你,就再留一段时间,为了她,你要好好活着。 杨舜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柏青染,又继续打:老大,我给阿姨打的这种药剂虽然对大脑有极大的破坏力,但是再生能力并不强,扩散度也不大,而且容易形成一种脑坏死的样子,这是我们家在国外的研究所中新研究出的一种药剂,原意是用来抗癌的,并不是没药可救。 柏青染看到这里眼睛骤然一亮,他那样极出众的眉眼只这一微变,即刻鲜亮了不止一份,即便是肖江也有一瞬的目眩,他瞪了杨舜明一眼,显然在责怪他不早说。 杨舜明却端正了脸色,虽然不是无药可救,但是也十分麻烦,当时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的,现在却不能给阿姨治疗,我现在正在被监控,显然有人在怀疑我同阿姨脑补被破坏这事有关系,但是还好当年我和老大你、阿城去参军的事被你爷爷抹得十分干净,我的履历上写的是出国留学两年,他们甚至亲自去查了我的学校,询问了一些同学,幸好当时是我爸的私生子去那边念的书,他和我也有七八分像,这才瞒过去,应该没有泄露。 柏青染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微微蹙起眉来。 说完了这事杨舜明似乎松了一口气,变得轻松多了。 他们从我身上没有查出什么,但是现在阿姨变成这样几个月了,他们应该很着急。他打完这行字就将笔记本还给了肖江,肖江只简单做了几个操作,就把杨舜明刚才打的东西全部销毁,一点痕迹尾巴都没留下,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是再先进的技术,都没法把这些东西复原了才满意地合上笔记本。 “老大,你近几个月在北京应该不好过吧?”杨舜明叫来侍者要了一杯啤酒,随口问。 “嗯。”柏青染漫不经心地答,脸色依旧有些阴沉,修长的指节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显然正在思考什么。 肖江的眼角不经意地扫过杨舜明身后的方向,果然在并不远的地方,三个人围桌而坐,其中一个少年正抱着脑袋有些痛苦的模样,肖江冷笑,不管你是什么计算机方面的异能,只要你没厉害到不着痕迹地侵入她的电脑,那么总有点你苦头吃!看样子应该是直接用精神去侵入别人计算机的本事,肖江瞥一眼自己精致的银白色笔记本,那么,你自找苦吃就怪不得我了,小心进到我的笔记本庞大的数据流毁掉你的脑神经! 她勾着唇角啜了一口饮料,只见那边那个少年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哎呀,如今的视力真是好用呢。 那个正襟危坐的人应该是窃听的家伙,她皱皱眉,看向杨舜明,只见他的脸上依旧是进门时候那轻松愉悦的微笑,仿佛刚才用肖江的笔记本的事情不过是错觉罢了,他只是来赴朋友的约,一副都市雅痞的从容。 果然不简单,换句话说,从她到这个世界跟在柏青染身边开始,似乎就没看到什么简单的人…… 柏青染也不过是花了一点时间来调整情绪,唇角又带上了优雅微笑,引得邻桌几个女孩子频频看来。 不过接下来三人却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喝饮料的喝饮料,喝酒的喝酒。肖江一双漆黑的眼骨碌碌地转着,不时朝杨舜明手中的啤酒杯看去,柏青染瞪了她一眼,肖江毫不客气地回瞪,杨舜明发出愉悦的笑声。 气氛再正常不过。 那边脸色苍白的少年正颓靡地趴在桌上,另两个跟踪来的家伙脸色平静,却仍忍不住朝肖江那边看来,显然因为跟着杨舜明的日子已经很长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抓到,现在杨舜明好不容易同柏青染见面,怎么可能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就算是专业的跟踪人士,也有些绷不住了。 但是很快常城和那边的几个熟人说完了话,就朝柏青染那桌走来,“去包厢?” 柏青染点头,肖江环视大厅,以这样开放式的设计,实在看不出哪里有所谓的包厢。 常城带着四人往门口走去,原来在门口附近还有个小门,打开又是往下的楼梯,所谓的包厢居然还在下面! “如果上海遇到空袭,你这酒吧还真够安全。”肖江顺着楼梯往下走,随口说。 常城笑出一口白牙,“是啊,本来就是照着防空洞设计的,怎么样?” 肖江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绝对没有人会把防空洞设计得这么豪华!她看着楼梯一侧镶嵌的水晶灯,这楼梯非但不昏暗,而且被浅橘色的灯光照得明亮而温暖,看得人十分舒服。 往下之后,是并不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显然就是包厢了,一个穿着简单的女侍者带着他们进了最里面的一间。 肖江暗想,那几个跟踪的应该急坏了,因为这个包厢显然他们没法跟进来,不过他们能监控杨舜明这么久,应该不会只有这么一点手段才是,难道那个听力异能者能透过厚实的土地和显然隔音的墙板来窃听? 包厢比肖江想象得还要宽敞一些,有舒适的沙发和玻璃茶几,茶几上整齐放着几个果盘,另外还有一台挂壁式的液晶电视,连着一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卡拉ok设备。 肖江对正要出门的女侍者说,“来一杯冰啤。” 女侍者显然训练有素,面对这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女明显不合时宜的要求,只是微笑说:“您好,我们的包厢并不提供酒水,只提供水果,有苹果、葡萄、猕猴桃、西瓜……供你选择。” 肖江愣在原地,听着女侍者用温柔的声音说了十来种水果的名字,她猛然回头,愤怒地瞪向常城,“――怎么可能有不卖酒水的酒吧包厢!”你们故意耍我的吧! 常城却嘿嘿笑了两声,“阿浅你先下去吧!”女侍者带着完美的微笑说了一声“您慢用”才退了出去。 “经常有客人疑惑这个问题啊。”常城感叹,“在这里因为这个闹事的也不少,但是上层大厅酒水随意,包厢不提供酒水是百战的规矩,从开门营业第一天到现在都是这样。”他认真地说,“人人都说喝酒误事,在大厅那个开放式的空间里,大部分人心理上还是有防备,所以出现因喝酒而完全失去理智的可能性要小得多,在包厢里,似乎大部分人都会有种隐私被保护的安全感,更容易出事。” 杨舜明已经拿起一个苹果咬得咔嚓响,含糊不清地说,“妹子啊,你要知道,那些个什么异能者啊,修习古武的家伙,可比普通人的破坏力大多了,如果喝挂了碰上个有怪癖的,那还真是惨了。” 肖江的眉头微微皱起,从常城开始解释,她就大概明白了原因是什么,哼了一声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 然后,然后常城就开始点歌,唱歌。 肖江发誓,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可怕的歌声! 常城的声音不难听,甚至别具男人味的磁性,他说话中气就很足,而唱歌,更足…… 当他第一声吼出来的时候,肖江觉得自己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柏青染和杨舜明却视若无睹,他们各自咬着水果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如此,肖江悟了,如果那个窃听者还试图窃听这里,那他一定会对常城的歌声惊为天人!那么认真而洪亮的声音,可惜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好处是足够响亮,估计即便是在这房间里装了窃听器,也绝对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常城是麦霸,抱着话筒笑呵呵地唱。 肖江面无表情地坐在柏青染左边,看着柏青染和他右边的杨舜明低声说话―― “……我绝不相信她是个会因为死很多人而不要命的人……” 这是在说谁?柏素郁?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要对杨舜明那么说呢? 然后,在因常城的歌声而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时候,她隐约间听到了门响。 房内的声音一下子戛然而止,只剩下液晶电视中飘散出的悦耳音乐―― 谢天谢地!肖江看着电视上那个英俊而深情的男明星,虽然不认识,但她仍然要说,哥们儿,你的这首歌伴奏实在是太好听了!天籁! 依旧是那个侍者,她对常城说,“老板,有人找。” 常城匆匆出门,不过三两分钟就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上来就凝重地说,“博士失踪了!” “什么?”杨舜明跳了起来,然后赶紧扭头看向柏青染。 他却一派从容,甚至摘下一颗硕大的紫葡萄,一点一点地剥去葡萄皮,露出经营的果肉,转向肖江,“阿江,吃?” 肖江看着他俊美尔雅的面容上温柔的笑容,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什么事?”她警惕地说。 柏青染叹了口气,目光闪烁,微笑说,“因为接下来要拜托阿江了?” 肖江眯起眼睛,就知道不会平白无故讨好她!“什么?” “猎物应该快进网了,还请阿江帮忙收一收网呢。”柏青染笑着说,依旧是那副优雅雍容的模样,笑容却有些刺目的冷。 肖江还没答话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又起,依旧是那个女侍者,这回她并没有带着得体的微笑,只是平静地说:“老板,有人闹事。” 柏青染正想扔掉手中肖江没吃的葡萄,肖江却猛然一动,啊呜一口把那葡萄吞掉了,差一点咬到柏青染的手指! 肖江斜睨着他,站了起来,“不收点预付款怎么行!”她知道,这所谓的闹事应该是在柏青染的算计之中了,削葱般的手指点了点他,盘着手臂说,“总有一天会把帐都向你收回来!” 柏青染愣住,随即眯起眼笑了,笑得简直魅力四射,十万伏特的电压在空气中劈啪作响,肖江倒没什么,那个女侍者目光却有一瞬的微眩,赶紧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杨舜明与常城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带着古里古怪的神情往外走。 常城鬼鬼祟祟地对杨舜明说,“这个老大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要知道这年头能变身的异能者也是有那么几个的!” “唔,可你不是和他对过暗号了吗?” 常城纠结地皱起眉头,“那这个小姑娘……喂,你说这世上都有他妈的异能了,会不会也有……” “也有什么?”杨舜明小心地往后瞥了一眼,肖江甜美的小脸蛋有些绷,却一派沉静。 “也有妖怪啊……” 杨舜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狠狠瞪了常城一眼,“妖你个头!” 等四个人接近二楼,果然听到嘈杂的声音传来,之前正在演奏的音乐也停止了,人说话的声音和酒杯砸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常城立刻顾不上讨论什么妖怪不要怪的问题,肉疼地赶紧奔了上去,“他妈的这群败家子,不知道这些杯子酒瓶都是好货值多少钱吗……” 杨舜明失笑,他看了一眼肖江,又看一眼柏青染,柏青染轻轻点了点头,他才舒展开眉,算了,什么时候老大的决策出过差错? 从来没有。 所以他相信他,即便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十分弱不禁风,但是即便是用美人计,他也坚信她一定能成功! ------------ 18chapter 18 百战酒吧的地下一层,原本就是开放式的大厅,所以站在大厅门口厅内的状况就看得一清二楚。 就像常城说的,如果是异能者或者古武者闹事,破坏力要比普通人大得多,整个大厅中几乎有一半的空间都被破坏殆尽,而那些客人三三两两地站着,非但没有人离开,反而有不少人脸上露出兴味的神色,剩余的就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异能者和古武者的生活与寻常人多半不同,如果是普通酒吧碰上这种事,客人多半一哄而散,而不是像这样平静地看热闹。 肖江在门口看到动手的人时,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那动手的双方中,有一方是她见过的,正是来上海之前在北京机场看到的那群年轻人!与她搭过讪的金发青年眼眸呈现一种不正常的红色,那时他健康阳光的俊朗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阴沉可怕,而之前同他一起的一个高大青年浑身的肌肉隆起,看着比那些健美先生更夸张,而且毛发似乎浓密了一些?! “这是什么?”肖江疑惑,看着这形象怎么这么眼熟呢…… 柏青染在她身边站定,“想不到真的是他们。” “你知道?” “之前只是有些怀疑,到现在才确定。”柏青染说,“你知道,渔夫在收网之前,也不知道这张渔网里网到的究竟是什么。” 肖江并没有问这家伙究竟设了怎样一张网,她对于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而柏青染这人的心思向来九曲十八弯,要弄清楚也太困难了一点。 “他们是什么人?”肖江忽然恍然,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熟悉呢,原来是像电影中的吸血鬼和狼人!“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什么吸血鬼狼人之类的东西把?”不过,有异能者和古武者,也说不定…… 柏青染微笑说:“当然是没有的,这种奇怪的物种只有在电影和小说里才出现。” “那两个家伙也是异能者?”肖江只能这么认为了。 柏青染点点头,“不错。其实异能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的谁也不知道,据说是因为某种东西的辐射产生的一定基因上的变异,造成人体基因链的紊乱,但是这种变异基本上是无法遗传的,所以说异能者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还是普通人。” “但是总还是有那百分之一。” “嗯。”柏青染迟疑了一下才说,“世界上异能者并不算多,这百分之一的概率却只能说更小,即便是两个异能者结合,对于后代出现异能者的概率也不会提高多少,但是也不是绝对的,有那么几个家族,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来促使后代异能的出现,比如说你看到的这两个,不出意外应该是巴克斯家族和诺菲勒家族的人。” “家族?”肖江皱起眉,“也就是说,单单他们的家族中异能者就不少。” 柏青染摊了摊手,“所以也只有他们这么胆大的,唔,落入网中的第一条鱼,还算肥硕。但实际上就算不少,大多数却很弱,只比普通人好一点而已。” 只说话的时候,那边脸色阴沉的金发青年和体态健硕的男子又“砰”地一声,砸坏了一张桌子。 一旁的常城跳脚了,“我操,这两个兔崽子敢在这儿闹事!” 柏青染侧头,“老李和顺子没事吧?” 常城沉着脸点点头,“没事,如果没有顾家和叶家的小子拦着,可不会这么便宜。老李断了两根肋骨,顺子只有几块淤青。老大,可别绕过这俩混蛋!” 柏青染翘了翘唇角,“放心。”他顿了顿,才缓缓说,“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护短。” 他的声音悦耳低沉,语调温和,甚至笑容也还是一般的优雅,但一旁沉默不语的侍应生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肖江想起和平中学的教师办公室中,那两个少女凄惨可怖的尸体,唇边泛出一抹冷笑,“在这里杀人有关系吗?” 旁边的常城和杨舜明蓦地睁大眼睛,因为他们都听出肖江口吻中的肃杀认真之意,这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绝不是在开玩笑。 柏青染只是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放心。” 在他的后一个字刚出口,肖江已经朝那边交战区走去。 金发青年姓诺非勒,而那个壮汉姓巴克斯,如果是普通的异能者,听到这两个名字就会考虑几分后果,但是肖江不同。 有什么关系呢?她无牵无挂,她习惯徘徊于危险之中,她重承诺,既然选择了站在柏青染那一边,他也给予了自己足够的信任,那她就不会有半分犹豫! 整个大厅中骤然安静了几秒,因为肖江走过来的姿态十分从容优美,手握墨笔,唇角带笑,目光却凛冽,怎么也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虽然她的面容稚嫩而美丽,眼眸琉璃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泽,黑发柔软,衣着精致古朴,但人们看到她的第一眼,却只感觉到她身上的煞气。 原本肖江刚从部队里下来,还没到工作岗位就到了这里,身上从部队里带出来的洗练肃杀还完全没有消磨干净,如果不是拥有了这样一副十足具有欺骗性的壳子,大概无论什么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看出她与普通人的格格不入。 诺非勒与巴克斯仍在与两个年轻人交手,这两个人并不是异能者,而是两个修习古武的青年,看着不过二十多岁,一人用鞭,身法轻灵,一人只是一双肉掌,却看上去威势十足。 诺非勒双眼充血,速度极快,倒有几分传说中吸血鬼的感觉,只是样子却绝对称不上好看,反而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凌厉的鞭梢在他的脸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痕迹,他冷笑着朝使鞭的青年扑去,显然那条牛皮鞭对于他而言并造不成多少伤害。 巴克斯那边也是一样,他身材高大,目测就已经超过了两米,隆起的肌肉把身上原本的t恤都撑爆了,露出密布毛发的膀子,这样一看与他交手的青年顿时显得单薄许多,以那个青年不断后退的样子来看,他根本不是巴克斯的对手。 肖江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真嚣张啊,她想了想,身上的衣服骤然改变!原本黑红沉黯的仿古衣裙顿时变成一套蓝黑为主色的衣裙,长发别致地绕了四环,缀以精致至极的发饰,长袖宽摆,衣饰繁复,此时乃是夏日,她这一身显得十分古拙,却也厚重,手中一支长笔,笔毫雪白,笔尖微蓝,瞬间的气势似乎都强上了几分! 这也是一身阵营套装,不同于她230品质的恶人谷套装,她的255反而是一身浩气,肖江因初涉剑网三的时候,因为稻香村对王遗风的惊鸿一瞥而进了恶人谷,但在七战阶之后,却仅仅因为浩气套装的蓝色系而转了浩气盟,没办法,她对于天空一般的蓝有着别样的偏爱,她的230套实际是一套威望治疗装,当初与白泽动手,她也不清楚自己能造成多大的杀伤力这才用治疗装来对战,身上这套255是万花输出套,另外用威望购买,同时,在这一刻,她绝对不会再有丝毫留手! 肖江在游戏中是个纯粹的pvp玩家,她很少下副本,却热衷于pk、阵营攻防和战场,所以刷到最高战阶并没有花很久,而14阶之后,这套衣服的前缀是――战无不胜! 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几个略微有些沉不住气,毕竟那两个和诺非勒和巴克斯交手的年轻人在江浙上海一带的熟人不少,他们是长江三角地区两个最大的古武家族叶家与顾家的后人,而那两个外国佬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生面孔。 就在这时,从门口走来的少女衣摆轻扬,步履优雅,明显还带着稚嫩的面容却有着极美的杏眼桃腮,唇色浅粉,竟然是难以形容的漂亮精致,如果不是她的衣着太过特殊,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太过肃杀,早已经有人拦住她的脚步,因为那边激烈的交战绝对不是看上去尤显稚嫩的少女可以参与的! 肖江并不管四周那些古怪的目光,她只知道,柏青染说了,即便是杀了那两个家伙也没关系! 杀人而已,她不是没见过血的小士兵,曾经甚至可以说是在血水里打过滚,但是自从退役,她已经安分守己了太久,也以为要一直安分守己下去,哪知道命运和她开了个大玩笑! 蹑云逐月! 身形优美地一滑而过,硕大的笔尖凝起墨色! 起手芙蓉并蒂,对目标造成混元性内功伤害,并使目标定身,持续4秒!万花有个让人郁闷的地方在于许多技能都需要读条,在游戏里一两秒的读条足以让对方对自己造成极大的伤害甚至直接被对方打断,但是现实中的一两秒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已!不像在游戏里能看到对方读条的状况并及时打断,在现实中,要骗到这一两秒的时间似乎容易许多啊…… 这个想法在肖江心中一闪而过,游戏中的pk经验似乎并不完全适用于现实,因为现实中想来不会像游戏中一样,对方能给自己上各种状态并解状态,但这样只会对肖江更有利! 芙蓉并蒂!阳明指!水月无间接钟林毓秀!商阳指! 芙蓉定身,阳明伤害,且附带了一个兰摧玉折的伤害状态!水月直接免了钟林的读条,变成瞬发技能,而商阳,又是一个持续伤害! 兰摧玉折、钟林毓秀、商阳指,是万花最主要的持续伤害技能,每跳一下都有着足以让人肉痛的伤害! 肖江还没冲到诺非勒和巴克斯的近前,巴克斯尚且瞪大眼睛留在原地,不过短短四秒,他对自己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根本没法挪动哪怕一根手指! 就是在这短短四秒,他的五脏六腑都是一阵剧痛,甚至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见离自己已经不远的少女唇边泛着冷冷的笑,那俾睨的姿态嘲讽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还没等他心中的愤怒表现出来,只见少女手中那支大笔在空中划过行云流水般的墨痕,如绕花一般优美到了极致! 玉、石、俱、焚! 对目标造成混元性内功伤害,若目标正受到万花持续伤害,则使其剩余伤害立即生效! 这将是十分可怕的,原本持续十几秒的伤害一瞬间爆出,厅上的众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巴克斯已经瞪大眼轰然倒地,连一个惨叫的音节都没来得及发出,他壮硕的身体砸在厅里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这个时候,肖江已经走到了战圈之内,和巴克斯交手的顾孟怔然站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而旁边的诺非勒和叶初也停了手,一时整个百战酒吧的二层大厅中,居然静得只听见呼吸声! 但是倒在地上的那个,已经彻底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众人看着肖江甜美中甚至带着天真的面容,心中愈加悚然而惊!如果此时是个成年人将巴克斯一击而杀,在场的不过也是惊异一下,但这个时候出手的是一个尤带稚气的美貌小萝莉,看着她无辜的样子,实在让人有种从心底里被吓一跳的违和感。 诺非勒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粗重,他泛着诡异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肖江,其中的嗜血暴烈的意味几乎凝成实质!如果是个普通的十几岁少女,恐怕会被他这可怖的眼神吓得晕过去! 但肖江只是微笑,然后挑了挑眉,“怎么,只准你们杀人,却不准我们回击吗?” 她一字一句吐出,居然是纯正的英语! 诺非勒瞳孔猛然一缩,“你是谁?!”他质问,连声音也不同于机场搭讪时候的温和阳光,反而沙哑阴郁,一听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顾孟蹲下身子,不过一会儿就站起来了,“死了。”他低声说。 周围人的眼神又是一凛,看巴克斯的样子,表面没有一点伤痕,只是眼睛睁得大大的,连伤害在哪里也看不到,短短几秒,夺命一杀! 少女却只是抚了抚根本没有一丝皱褶的裙边,黑色的眼眸带着迷蒙天真的美丽,直直看向诺非勒―― “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并不想杀你。”肖江微笑着,将手中硕大的狼毫挂回了腰间,是的,杀一个就够了,杀鸡儆猴,打草惊蛇,一个祭品完全足够,从一开始她就选择的巴克斯,因为从巴克斯的出手招式,她就猜出和平中学里那两个肢体破碎的少女,多半是这家伙出的手,当然,肖江不杀诺非勒,因为总还有人需要承担杀死那两名少女的罪名。 “小女孩,有时候还是不要这么嚣张的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肖江朝旁边看去,果然是在机场看到的那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子,金发碧眼,面容英俊,些许没有剃干净的胡渣反倒为他添了几分颓废的魅力,不过,如果他的眼神不是这样如毒蛇一般让人不舒服的话,看起来肯定要更顺眼得多。 肖江却微笑起来,“嚣张?”她反问,“不知道是谁比较嚣张?”她伸手指了指地上已经完全失去生息的巴克斯和正警惕看着她的诺非勒说,“这两个人胆敢到我和平中学里去杀人,到底是谁比较嚣张?” 男子的眼瞳猛然一缩,骤然转向诺非勒,“伊迪!” 那位叫伊迪・诺非勒的青年面色不变,“不过是个中学的小女孩儿,叔叔!” “啪!”伊迪・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抬起头来,“叔叔!” 男子沉着脸,仿佛给了伊迪・诺非勒一个巴掌完全不能解恨的样子,“你这个蠢货!”他的目光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愚蠢的家伙捅个窟窿,即便真的是你干的,居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承认了,不是蠢货是什么? 肖江挑了挑眉,她也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这么爽快地承认了,本来以为还需要再添一把火,以她现在极具欺骗性的外表,说出来的话本来有七分可信的都可以增加到九分,但想不到这个伊迪・诺非勒这么蠢。 男子转向肖江,带上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小姐您好,我是欧亚・诺非勒,是美驻华大使馆中的一员,如果小姐您对法律有一定的了解的话,应该知道有一项权利叫外交豁免权……” “哦,真对不起,我今年才十三岁,外交豁免权是什么?”肖江面无表情地说。 角落里不知谁低声笑了起来,从肖江迅猛而起,一击杀死巴克斯的时候起,从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少女应该有的天真稚嫩,而她这个时候用清甜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未免格外喜感,看欧亚・诺非勒一副噎住的表情,大家自然感到十分好笑,要知道,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一出手就杀了巴克斯,这位大使先生恐怕就不会作出这副与她平等对话的姿态。 欧亚・诺非勒目光沉沉,“我与我的侄子都不是中国公民,我在大使馆任职,而我的侄子伊迪是全美知名的模特,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随意污蔑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猛然间转变了口风,似乎并不想承认之前肖江说的事。 肖江的脸上现出一抹委屈,眼神却嘲讽而轻蔑,“哦,污蔑?我只知道您的侄子杀了我的同学,两名!”她伸出两根葱白的手指,“而且他本人已经认罪了!大叔,你知道好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哈哈,说得好!”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肖江朝人群看去,人群自动顺着她的目光散开,她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五人,百战酒吧的大厅里虽然采光很好,几乎没有什么格外隐蔽的角落,但是还是有着相对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那五个人坐的圆桌显然属于这类。 发出笑声的是一个已经称不上年轻的男子,黑发褐眼,带着笑的面容看着十分温和,这人初一看去并不起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特别的气质,即便看着已经步入中年,却愈加显得温文尔雅,一身普通的格子衬衫和黑色牛仔,却丝毫不损他的风度。 他身边的四人也别具特色,唯一的一位女性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剪着利落的短发,蜜色皮肤,比起漂亮的容貌,她身上的那种高傲更容易让人望而却步,另外三个男子基本都在二三十岁间,无一例外都有着优秀却又不格外出众的容貌,看上去赏心悦目,却又并没有好看到让人产生距离感。 欧亚・诺非勒看到那几个人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你――” 男子站起身来,指了指自己,“我是凯,”又分别介绍:“兰马洛克、杰兰特、加赫里斯和贝德维尔。”贝德维尔是这五人中唯一的女士。 欧亚・诺非勒的目光猛然一厉,“圆桌骑士!” 凯微微一笑,“不错啊,欧亚・诺非勒先生,居然还记得我们几个的名字。”他说话的口吻带着浓重的伦敦腔,语调动作都显得十分绅士。 欧亚・诺非勒重重一哼,“连你们也来了……确实,听说连梵蒂冈的那些老家伙都动了心,更何况你们这些……” 肖江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圆桌骑士,什么梵蒂冈的老家伙,似乎是什么东西吸引这些家伙来……她皱起秀气的眉,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猛然间脖颈那里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心头浮现的警觉顿时告诉她――进入战斗! 一个“凌霄揽胜”,肖江向左疾跃,就在她跳开的刹那,一抹乌油油的幽光即刻朝她刚刚站立的地方飞来,急如闪电,破空无声! “卑鄙!”站在一旁的顾孟愤怒的声音响起,“向日锦,你这个卑鄙小人!” “顾君这话就不对了。”生涩蹩脚的中文出自站在一旁的矮个中年男子之口,“既然这个小姑娘来帮顾君你,敌人的朋友,自然也是敌人。” 肖江站定,回头冷笑,“我说是谁,原来是个小日本!” 叫向日锦的中年男子哼了一声,脸色不愉,正想说些什么,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拦在了他的前面,那只手骨节明晰,掌中稳稳握着一把武士刀,“既然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那么向日君,敌人的敌人,自然也是朋友,顾君,我浅井久今日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如何?” 这位浅井久的中文显然比那向日好很多,而且面目俊秀,星眸长眉,十分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顾孟显然一愣,他原以为这位年轻人是同向日锦一起的,想不到这两个人关系并不和睦?向日家与他顾家素来不和,结仇的原因甚至可以追溯到抗战时期,据说当时向日家有好几个是日寇的高级军官,偏偏都死在顾家人的手上,这几个都是向日家族中前途十分看好的的精锐分子,甚至有一个是当时向日家的嫡子长孙,地位尊贵。 仇恨延续了太多年,以至于到了子孙辈,这种仇恨都没有消减半分。 “浅井!”向日锦排开面前的那只手,怒目而视,“你难道忘了我们的任务吗?”后面这句话是用日语说的,但浅井久只是淡淡一笑,“不知道我交朋友与任务有什么相悖之处?” 向日锦一顿,眸中现出怨愤之色来,但不知道为何,并没有再质问,似乎对这位姓浅井的年轻人十分忌惮。 肖江看了看四周的形式,有些头痛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弄个长得像狼人和吸血鬼的美国佬就算了,又蹦出来个叫什么“圆桌骑士”的英国人,现在连日本人也跑出来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招蜂引蝶?她已经敏感地察觉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了。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位应该是柏墨染小姐吧?”那位彬彬有礼的凯先生大步走来,“想不到柏小姐比想象中更加优秀,不知你的兄长柏先生――”他往人群中看去,而柏青染那家伙所在的地方向来是聚光点,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看到,不管与什么人站在一起,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卓然出众。 柏青染一笑,排众而出,“想不到凯先生信息真灵通,墨染才刚刚归家,你们居然就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的措辞文雅语调温和,怎么都听不出一丝质问的意思,但是四周的人听到这话都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从中嗅到一种并不那么光明的味道。 凯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他微笑说,“柏先生或许还不知道,墨染小姐现在可是十分出名呢,毕竟她打败了以强大闻名的白先生,不是吗?” 肖江却清脆地笑了起来,“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我打败白泽还是今天的事,而且在很远的北京,凯先生还真是神通广大。”比起柏青染口吻中的好脾气,肖江的话绝对称不上友好,甚至有些嘲弄的味道。 “墨染小姐可能有些误会。”凯温和地笑,“我想在场的应该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白泽在世界的这个圈子里都很出名,刚开始说他被一个小女孩打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但刚才看到小姐出手,就知道这个传言应该没有假。” 肖江微微挑了挑眉,虽然说她穿着治疗装都那样打伤了白泽,但是打败这个词用得实际上有些微妙,白泽确实在她手下受了伤,未必不是因为她的本事刚好克制他的缘故,如果来的是一个莫名其妙本事的异能者,比如什么火啊冰的乱飞,她也许就没这么顺利了,白泽偏偏是一个武斗派的异能者,那对肖江这个披着网游角色皮子的家伙而言当然是再好不过。 柏青染的手轻轻落在肖江的肩膀上,肖江抬头,看到他流光溢彩的眸中某种幽暗的情绪一闪而过,只见他的唇角泛起一抹笑,柏青染这人即便是不笑的时候,那样的容貌和气质已经十分出众,一笑起来薄唇微翘,明明带着几分讥诮却有着让人移不开眼去的蛊惑味道,“你们是不是没有想到呢,我的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墨染。”他修长的手臂忽然环上肖江的肩膀,微微弯下身体,以那样一种亲密的姿态侧着头说,“如果不是认为我太弱,你们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吗?” “什么?”凯一愣,随即朝欧亚・诺非勒、向日锦、浅井久等人看去,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他看向柏青染的目光真诚清澈,“请相信我,柏先生,我们不列颠圆桌骑士一定是您最好的选择。” 肖江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话怎么这么像某个广告呢……”柏青染趴在她纤弱的肩上低笑,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际,肖江对于他这种格外亲密的姿态有些不适应,但是并没有躲开他,因为在某一个瞬间,她似乎触及到了他此时冰冷忧愤的内心。 从来不会表露在脸上的痛苦、阴郁和孤独。 “阿江,你怕不怕?”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 肖江心中骤然安静下来,微微摇头。 柏青染握住她的手,轻轻说,“噢,既然你不怕,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又有什么关系?”他站直了身子,“如果我拒绝呢,你们要怎么样,威逼?利诱?” 风度气质都极佳的男子本来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此时他牵着长相美丽的小女孩,站在众人之中,眉目平静,微笑宛然,忽然让人的心口都酸涩起来,就算是再笨的人也敏锐的感觉到,在场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因他们而来,当男子吐出威逼利诱这四个字的时候,依旧那么宁和安然,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大厅中都安静了下来,不管是哪一方的人,似乎都觉得去逼迫这样两个势单力薄的人,实在太过分了一点。 他们只有两个人,站在人群之中,大厅中央,愈发显得孤零零的。 呃,实际上倒在地上的巴克斯也是孤零零的,但是到这个时候,已经没人能想得起来,就是这个看上去柔弱可怜的小女孩儿,刚才在短短数秒内杀了那个大个子巴克斯。 所以说,人的表象,总是最容易让人迷惑。 “柏先生请不要多心。”浅井久忽然微笑,“我和向日君之所以来到上海,是为了五年一届的武学交流会,这点你可以问顾君。”他几乎是明摆着在告诉柏青染,他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顾孟这才点头说,“没错,这一届的交流会在上海杜家举行的,我和叶初就是来参加这次交流会的。” 欧亚・诺非勒轻笑:“啊呀,凯先生究竟在说什么选择不选择呢!柏先生,我现在要和你商讨的不是其他事,而是就您的妹妹柏墨染小姐杀死我的世侄科林・巴克斯的事情要一个说法,要知道,巴克斯家族可不是任人欺辱的!” “诺非勒先生!”人群中两人忽然上前一步,正是之前他们看到的监视杨舜明的那两个家伙,他们忽然从衣袋中掏出两本深蓝色的证件,“就您的侄子伊迪・诺非勒先生涉嫌杀死和平中学少女案件,请您配合调查!” 柏青染唇角的笑意不着痕迹地加深,眸光流转,幽暗莫名。 和平中学在世界上或许名不见经传,但是还是有聪明人知道它的意义,这些个监视杨舜明的人居然为了这么一份功劳就暴露了身份,看来只是派来打前哨的小兵,对于内情并不知晓的这种,否则,决不会因为一个抓住和平中学案凶手的机会而在他们面前公然暴露。 常城捅了捅杨舜明,悄悄说:“咋只要跟在老大身边,就少不了这样的惊心动魄呢?” 杨舜明撇过头去,“我咋觉得你这家伙在悄悄兴奋呢?” “嘿嘿。”常城笑了起来,“夹着尾巴当孙子的日子我可是过够了!” 杨舜明不屑地说:“装孙子?你小子什么时候装过孙子?除了开辆破桑塔纳之外,不过你那不是因为之前那女人因为你的车而钓你,这才坚持说要找个不嫌弃你破车的女人么?” 常城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大厅内的灯闪了一下,顿时站直了身子:“怎么――”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轻响,整个亮如白昼的大厅顿时陷入黑暗! “我勒个去,这群小兔崽子!”常城暴跳如雷,黑暗中只觉得有人迅速与他擦身而过。 骤然到来的黑暗让所有人都有些惊慌失措,喧哗声和杯盘酒盏落地的声音显得无比嘈杂,整个大厅都一片混乱! “走!”肖江耳边响起柏青染的声音,他的手仍旧稳稳拉着她的手,穿梭在黑暗中的脚步就像是他丝毫不受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影响。 “砰”地一声,明显是他的肘击中某人身体的身体,肖江似乎听到了那人骨头碎裂的声音,但那人只是闷哼一声,居然并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显然训练有素。 肖江想起柏青染那恐怖的力量,虽然这一击不是打在她的身上,仍然觉得胸口闷了一瞬。 “这灯是你搞的?”肖江问,她知道他能听见。 “不是。” “那你怎么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因为我猜到了。” “猜到?” “在所有人都盯着我们看的时候,有一个人很奇怪的一直抬头,我猜他看的是上头的灯。” 肖江沉默,她知道如果对于黑暗早有准备,人的①38看書网地适应黑暗,而柏青染这个人本身就不能当做寻常人来看。 “这灯灭了并不是剪断了电线,百战酒吧的电路非常复杂,当年建在地下也是看中了它的配电室十分隐秘这一点,要在短时间内找到电闸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柏青染匆匆说。 肖江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也终于看到整个大厅虽然混乱,但明显已经有了好几路人朝他们这边走来!“是异能吗?” “嗯。” 有人朝肖江的胳膊抓来,肖江一甩手给他一个商阳,并一脚狠狠把他踢开,呃,踢中的部位让那家伙直接直不起身,捂着□倒了下去…… 万花虽然是个内功门派,但是毕竟不是普通人的皮子,再加上这身衣服,外功攻击也是普通人强上太多了…… 虽然柏青染并不介意在黑暗中稍微露一点本事,但是四周围上来的人足足有几十个,看着慢慢缩小的圈子,他低声说:“冲出去!” 他的手紧紧拉着肖江的手,肖江只觉得他的掌心温暖,即便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他的手却仍旧干燥坚定,她甚至感觉到了他指节间的薄茧,她运起笔,“旁边站站!” 柏青染顿了顿脚步,但随即毫不怀疑地往旁边一让,只见肖江面前骤然亮起绿色的光芒! 快雪时晴! 一片光亮!绿色的光球在轮转中激射而出!如机关枪一样的喷射,半透明的绿色光球却比子弹要绚烂得多! 在黑暗之中看来,更是美丽到无法形容! 肖江的长袖上下翻飞,绿色的光芒映照着她俏丽纯稚的面容,这样漂亮的招式旁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那疾速如弹的光球显然并非纯粹给人视觉享受的花架子,不过短短一两秒钟,拦在肖江和柏青染面前的数人已经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肖江冷冷地笑,快雪时晴的伤害哪里是可以小看的!绝对打得人肉痛!作为万花唯一的群攻技能,这个技能足足能打到20尺的距离!成片的光球只要是在范围内的敌人,都一视同仁地打得你鸡飞狗跳、落花流水! 看着前方几人接连倒下,四周的人顿时踟蹰脚步,竟是无人敢上前一步! “走!” 一轮喷射完,趁着大厅恢复黑暗的时候,肖江飞快拉着柏青染试图撤离。 但她的瞳孔一缩,因为在她的视线里,忽然看到一朵花一样的东西在黑暗中缓缓绽放,极像一株硕大的墨莲! “阿江!” 柏青染毫不犹豫地将肖江扑倒在地,墨莲幽幽绽放,只是一瞬,就似凋谢! 肖江立刻听到了布帛被烧伤的轻微声响,这声音!来自柏青染的身上! “――什么鬼东西!”肖江咒骂一声,手摸上柏青染的背,果然触手一烫!“没事吧?”她的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着急。 柏青染低笑,在她耳边轻轻说,“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 肖江这才放心,但很快她就看到黑暗中那朵墨莲又一次聚集,她赶紧猛然一扯柏青染,两人往旁边滚去,只听“刺啦”一声响,显然是那诡异的墨莲落到他们刚才躺的地方,烧得大厅的原木地板发出这样的一片响。 肖江无比庆幸自己作为游戏角色有自动选择的功能,所以她很快就定位了那个攻击她与柏青染的家伙,虽然黑暗里根本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丝毫不妨碍她发出攻击! 直接芙蓉并蒂!至少要让他定住,不要再制造这诡异的墨莲,飞快地商阳指、水月无间加钟林毓秀,紧接着玉石俱焚!她没有给自己读阳明指的时间! 作为游戏人物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她的技能可以穿过重重人群打中她想打的那个人,哪怕他的面前挡了再多的人也完全没有用! 所以当那个有着墨莲异能的人影倒下去的时候,她周围的那些人才骤然发现原来肖江那边亮起的碎叶墨色与划破黑暗、一闪而逝的绿线劲气居然准确地打中了己方围在身后保护的人! 她看到那边影影茕茕的人都紧张地关注着那个倒下的人之时,柏青染显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拉着她就往外跑去! “青染,这里!”黑暗中响起常城的声音,两人飞快地跑到一扇紧闭的门前,不同于此时拥堵的出口,这个地方显然是另一处安全出口,平时并不开放,作为老板的常城对这个地方自然十分了解,见两人奔过来,他立刻打开门,三人往上跑去。 百战酒吧的外面是酒吧街,这个时候虽然已经过了九点,但正是酒吧街热闹的时候,灯红酒绿,人来人往,一片奢靡。 “舜明呢?”柏青染问。 “不知道,黑暗里我和他被冲散了。”常城领着两人从安全出口的巷子里穿了出去,往另一处幽暗的巷子奔去。 柏青染却忽然停住了脚步,肖江皱了皱眉,也跟着停下,只听柏青染冷冷说:“你是谁?” 前方常城高大的身影停下,他缓缓转过头来,俊朗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秘,“青染,我是常城啊,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不是常城。”柏青染摇了摇头,骤然一动,肖江只觉得目光一眩,“砰”地一声响,柏青染居然已经扣住了那个“常城”的脖子,将他悬空摁在了一旁巷子的墙上! “你是谁?”他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仿佛没有一点力气,是那样看似养尊处优贵气十足,但是在这一刻,却如钢铁铸造的一般,充满了极致的力的魔力,显得那么可怕而致命! ------------ 19chapter 19 被按在墙上的那人眼中终于现出恐惧的神色,可惜喉咙被卡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显然此时柏青染并不是真的要问他的身份,他已经确认眼前这人并不是常城! 柏青染嘲弄地看着他,“如果你是常城,那他又是谁?” 肖江往巷子的墙头看去,那边那个剑眉入鬓,正鬼头鬼脑地在墙头偷看的家伙不正是常城么?! 被柏青染抓住的这家伙无论是外貌还是声音都和常城一模一样,但是当真的看到常城的时候,就会知道这人真的装的一点也不像!他是在不能表现出那位常城十分之一的“气质”啊…… “嘿嘿!”常城笑了两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他凑近那个脸色已经泛着窒息的青色的倒霉鬼,“话说我眼见着一个漂亮到□的小妞转眼变成了我这副样子,还真是惊悚。”他不时往被摁在墙上的那家伙的某部位看去,似乎是想确认这人是男是女,但是那样子却莫名让人觉得猥琐透了。 肖江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是白长了一副大侠样子。 “别看了,这家伙应该是有变形异能。”柏青染瞪了他一眼,常城仿佛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未成年,呃,虽然他不知道是伪的,眨了眨眼睛遗憾地转过头去,看到柏青染背后大片的烧痕,又叫了起来:“青染――你背上没事吧?” “嗯。”柏青染点了点头,将已经晕过去的家伙丢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已经晕过去的关系,眼前这个熟悉的“常城”面目渐渐模糊起来,果然像常城说的,有种别样的惊悚,渐渐的,那人由常城的模样变成了一张平凡的男人脸,身高也缩水了一截。 常城满脸的失望。 “舜明呢?”柏青染随口问。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有命令,各自逃命,放心吧,这小子一向把你定下的这条规矩执行地很好。” 肖江看着常城满不在乎的模样,知道他是出于对杨舜明的信任才这么不在乎,当年他们三个能活着从边境回来,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柏青染这家伙就不用说了,本身就有着不是人的身体,而常城与杨舜明,显然也不是软柿子。边境多是雨林,在雨林中,如果遇敌,各自逃命的存活率反而高些,尤其是他们这种长时与敌人交战的边境军,在雨林中生存的能力少有人敌。 “这人应该是我们正在查的那边的。”在说话的时候,常城已经把那昏过去的倒霉鬼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正如柏青染所说,他实际上是个极其细心的人,从眼前这人的身上,他足足翻出了七八个暗袋,从中取出了几样东西,在肖江看来,几乎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是常城不同,他拨了拨那副精密的耳机、一张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卡片,还有几张明显是假的身份证,因为那些身份证上的照片没有一个与他本人相像。 “看,这个耳机我们以前在那些家伙的身上都看到过,虽然看着不太同,但是其实都是s-96系列产品,不过之前见过的都是4号和7号,这家伙用的这个应该是最好的,初代0号,信号最稳,半点不泄音。” “s-96?”肖江蹲了下来,她以前也常年和这些玩意儿打交道,但是很显然,在她的世界,没有什么所谓的s-96,她眯着眼看那副耳机,取出一个奇怪的小器械,纤白的手指格外灵巧,不过片刻,那耳机已经被她拆成了零件…… 常城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妹子还是个技术兵!” 柏青染倒是半点没有惊讶的神色,“熟悉吗?” “我能做比这更好的。”肖江不屑地撇撇嘴,后来一想,呃,这才06年,当年他们06年的时候,用的东西绝对还比不上这,直到08年的时候技术上有了大突破,才给他们更新了装备,心中顿时有些凛然,因为从这玩意儿的内部构造来看,她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东西,“军方?” 常城这下更惊讶了,“可以看出来?” 肖江眯着眼,将那些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零件都扫进自个儿背包,“能看出来,军方的一些东西哪怕表面上造得再寻常,有些东西却没办法掩饰,配件的手法,总是比其他地方造的严谨一些,再刻意掩饰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如果她不是在部队里呆了这么多年,也不会换了个世界还是这么容易辨认出来。 肖江站起来,一抬头就看到常城古怪的目光,“怎么了?” 常城却没回话,扭过头去拍了拍柏青染,“你从哪里拐来的妖孽妹子!”随即又凑近悄悄说:“这妖孽地有点可怕了吧?” 肖江一脚踹在他脚踝上,“行了,快走吧!有人来了就糟了。” 柏青染往巷子外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昭示着情况并不好,这个时候危机并没有解除,“常城,你去找舜明!阿江,我们走!” “走?走到哪里去?”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巷外响起,接着是一声声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咚”,极有韵律。 此时正是六月底七月初的天气,在上海气温已经很高,绝对的夏日感觉,但走来的这人尽管背着光,依旧足以让人把他的穿着看得很清楚。 一身制服,长衣长袖,连领口的扣子都紧紧扣着,脚上一双军靴,系带,裤脚塞进靴子的皱褶仿佛都一样齐整,鞋带系得整整齐齐,靴子擦得干干净净,在这么热的天气里,这人的着装却实在太过厚实,这样的规整使得他的身材完美地展现出来,宽肩、系着皮带的窄腰、长腿,如果是其他人在大夏天穿成这样走到街上,也许会被人鄙视作神经病,但是眼前这人,绝不会有半分的不适合。 这人似乎天生就应该这样穿着,不分季节,不分地点,不分时间。无关容貌,无关其他,气质而已。 他的头发剪得极短,十分利落,背着光的脸虽一片暗影,但可以看到他略显狭长的眼,明亮到冷锐的目光。 肖江立刻察觉到身边的常城骤然紧绷的身体,像一只弓起背的猫,随时要扑上去给这人一爪子的那种剑拔弩张。 “你认识?”肖江问。 常城冷哼一声,“不认识!” 明显认识嘛。肖江点头表示了解。 “常城!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参与的,回家去!”这人的声音同他的制服一样冷硬。 常城冷笑,“常北,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肖江瞪大眼,哇哦,这俩什么关系? 这个叫常北的男人冷冰冰的眼神从常城身上滑过,只稍稍打量了一下肖江,就落在了柏青染的身上,“青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常北。”柏青染口吻也只是淡淡,不知道为什么,肖江觉得他的语调中有种复杂的情绪。“我原本就在猜测,那个人究竟是谁,现在看到你,忽然就有了答案。” 对面的常北依旧平静,倒是常城浑身一震,“不会吧?!”他可是参与了柏青染调查某些事情的,可是猜测的时候,他怎么也不会猜到自家人的身上。 柏青染摇摇头,“别多想,不是常家。” 常北长长出了口气,他皱着眉看向沉默不语的常北,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不会吧?”这三个字比之前那三个字语调要高许多。 “青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合作呢?”常北说,这人即便是应该和人拉关系叙旧的时候,口吻依旧显得硬邦邦的,没有一点温情。 “合作?”柏青染微微挑眉,“当初那位是怎么和我外公说的?我外公又是怎么答复的?” 常北沉默。 柏青染冷笑,“如果不是我外公拒绝,他和我外婆也就不会那么早死,我母亲也就不会出车祸不是吗?现在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那么你的答案呢?” 柏青染失笑,“常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抓起来。”常北冷冰冰地吐出这三个字,掷在地上仿佛都能哐啷作响! 四周的黑影渐渐聚来,柏青染不动,只是拉着肖江的手,肖江也不动,她已经打开地图,在她的眼前清晰浮现四周围的敌人身影!巷子外面居然有这么多!看来不仅仅是这里,之前在百战酒吧中对他们动手的人也没有离开,如果在这里动手,恐怕也会惊动其他人。 不过――惊动也未必是坏事,如果情况乱了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慢着!”跳出来的自然是常城,“常北!你不会真的这么狼心狗肺吧?” “抓起来。”常北只是重复,根本不理会他。 然后,肖江看到的就是常城义无反顾、勇猛无匹地――朝常北扑了过去! “咦!”肖江猛然间瞪大眼。 柏青染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瞥了她一眼说:“常家是正宗峨眉派的传人。” “不是东北人吗?”常城那虎背熊腰的高大样子居然不是东北人? “他应该勉强算是吧,在东北出生的。”柏青染说,“常家是后来才迁到东北去的,祖籍在峨眉山。” 但是……肖江皱起眉来,这么大的个子忽然掏出两根纤长的、精致的――呃,似乎是小说中的女侠们才会用的峨眉刺来,不会让人大跌眼镜吗? 更让她惊讶的是,对面那个制服系常北也掏出一双峨眉刺来,这,果然是一家的…… 常城这人表面粗豪,但是柏青染说过这人其实内心细腻,这么想来和这峨眉刺也挺相配。峨眉刺因其短小灵活,所以打起来丝毫不见刀光剑影,却暗险频频,因为这刺双头尖锐,套在指上之后,运用抖腕和手指拨动,使其转动。刺、穿、拨、挑,一不注意就要伤于刺下! 但常城与常北显然对这武器都熟悉至极,常北在常城扑上来的时候还有闲暇出声:“抓住他们!” 子弹划过柏青染的胳膊,“嗤”地一声响,将他本来就已经被那诡异墨莲烧坏后背的衣服多划出一道口子,但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估计不久就会消失不见。 巷子里狭窄而黑暗,柏青染朝肖江稍一示意,一个起跳就落在了巷子边的墙头,肖江见这巷子并不高,直接起跳接一个踏云二段跳就上去了,但常北那边带来来的人显然不少,“砰”地一声响,竟是有人开了枪! “谁敢开枪!”常城厉声叫,攻向常北的套路更加凌厉,几乎都是要他性命的架势! 常北与常城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沉凝如水,“抓活的!”终究还是下了这个命令。 “呵,常中校似乎有些麻烦啊。”从巷子外走来四五个高高矮矮的身影,“咦,影也伤在他们手上?” 常北一脚朝常城踢去,常城敏捷地闪开,嘲弄说:“常北,你还是算了吧,从小你有哪次赢得过我!” 常北却冷冷一笑,“常城,你还是太天真了。” “什……”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掌,并指成刀,一下子砍在他的颈侧,常城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常北拍了拍手,“我早就说过,影装的常城一点都不像,是你们不信。” 黑暗里渐渐溶出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男子,他穿黑色中山装,黑发微长,看着倒像是四五十年代的文艺男青年,面色苍白清秀,甚至带着几分病态的羸弱,如果不是刚才一下就打晕了常城,实在很难想象这个男人有多大的力量。 “再不追,他们就跑了。”男子淡淡说,声音暗哑。 “司林,有你在他们怎么逃得了?别忘了晚上可是你的天下呢。”之前说话的男人接话,在场众人之中,唯有这个男人的样貌最适合这条酒吧街,这人穿着紫罗兰色的衬衫,紧身黑色牛仔裤和一双卡其色的靴子,头发挑染几缕紫色,一双眼眸都泛着妖异的紫,如果肖江在这里,绝对怀疑这家伙戴着紫色美瞳,因为这人的脸部轮廓明显是东方人的样子,没有一点混血的感觉。 那个叫司林的黑色中山装男子检查过躺在地上的影,“没事,只是昏过去了。齐夏,你似乎忘了阿莲已经重伤,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次,我很怀疑我的异能会不会被她识破。” 一听到这话,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齐夏旁边一个矮个子少年不耐烦地扯了扯头发,“说这么多干什么,再不去追都跑了!” “呵呵,别这么急,只要在上海,他们逃得到哪里去?”齐夏轻笑,“有小镜你的镜子,到哪里都没用。” 少年的手上握着一柄古意十足的长柄镜子,映照着他黑漆漆的瞳仁,显得有些诡异,但很快,镜面像是漾开波纹,竟然渐渐浮现柏青染和肖江的身影! “他们遇上英国佬了。”小镜皱眉。 “我们去追。”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她的旁边站着一个看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显然这是一对双胞胎。 司林将地上的影拎了起来,丢给了齐夏,“我和阿阡、阿陌去追。”说完那身黑即刻隐没到黑暗里,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双胞胎少女的身形无比轻盈,跳上巷子墙头的姿态就像翩飞的鹤。 齐夏耸了耸肩,“常中校,看来我们需要借你的车先离开了,阿莲和影都需要及时得到治疗。” 常北点点头,将手中的车钥匙丢给了齐夏,“你们先走。”又点了一个跟着来的特种兵去给齐夏开车,因为他知道这家伙的开车技术极其恐怖,他实在不想一会儿就接到电话让他去派出所领人。 齐夏带着小镜出了巷子,常北看着他们离开,一转过身来,明明应该被打晕躺倒地上的常城竟然不见踪影! 常北面无表情地站着,“去,看看是哪位兄弟被打晕了。”果然,这家伙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狡诈。按了按耳机,他清晰地听到司林报告给他的方位,抬脚往巷子外面走去。 就算你执意要帮柏青染又如何,我们――又怎么是你们能够对抗得了的,常城,你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幼稚天真! 巷子外的酒吧街飘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酒香,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女在路灯下私语,充满着暧昧的气息。 忽然几处黑点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朝常北袭来!他身形不动,套在指上的峨眉刺却骤然横飞出去! 黑暗中血液溅起,血沫横飞! 常北只是朝那个方向看去,冷峻不可亲近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俊朗却如冰霜一般不见半点柔和,“愚蠢。”他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这种小小的试探,只是慢慢做了一个割喉的姿势,然后继续抬步向前。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至于那几个隐在黑暗中的日本杂碎,自然一个都不能活! 夜色凄迷,霓虹闪烁,不知有多少人躲在暗处悄然盯着整条街上的动静,而这一切都只冲着那两个人而已。 肖江和柏青染对此完全明白,不过却没有半点畏惧之心。 “柏先生,不知我们能否谈谈呢?”笑得一脸亲和的凯拦在街道那头,肖江甩了甩酸痛的手,想不到柏青染这人能跑到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可怜自己这条被他扯住的手臂,幸好这具身体很非人,否则非得脱臼了不可。 柏青染停住脚步,“谈什么?” “不如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也好解了柏先生此时的困境。”凯说着,一招手,并算不上多宽敞的酒吧街那头即刻开来一辆黑色大奔,窗玻璃摇下,开车的意外是那位短发的利落女郎。 柏青染停在原地,似乎并不着急,仿佛正在考虑凯的提议。 凯十分绅士地等待着,并不催促,过了一会儿才说:“再不走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肖江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两个从屋顶上飞奔而来的身影! 这条街上的建筑并不高,那两个纤细的身影如两只飞鸟,轻盈地在屋顶上起落,身姿曼妙,又被黑暗掩盖,如果不是仔细看去,并不显眼。 柏青染的脚步动了动,似乎想先上了车再说,肖江却忽然拉住他,“等等!” “应该是常北的人。”柏青染皱着眉。 肖江摇摇头,因为这两个人对她并没有恶意!她看着那两人,隐约感到她们就像是曾经游戏里的黄色怪,是不会主动攻击他们的,真是奇怪! 凯遗憾地看着他们,“墨染小姐似乎并不喜欢我的提议?要知道我们绝对是真心实意地要同柏先生合作!” “抱歉,我对你提出的合作一点兴趣都没有。”柏青染毫不犹豫地拒绝,显然选择了相信肖江。 凯叹了口气,“那好吧,下次见!柏先生,希望您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竟然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子里,车子呼啦一下开走,居然没有半点留恋! 眨眼那两个少女就倒了跟前,果然,其中一个少女只是仔仔细细打量着柏青染,忽然说:“唉!” 另一个少女也皱了皱脸,露出一个极其可爱的表情,“果然很好认啊。” 黑暗的角落里司林渐渐显现踪迹,“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也能轻易认出来。当时给我们的特征就是这一句吧?” “嗯啊,不过说得真正确。”不知道叫阿阡还是阿陌的少女嘻嘻笑着,“司林,我们抓不住人回去常北肯定会发脾气呢!” “我管他!”司林撇撇嘴,“放心吧,我给他的方向绝对跑不到这儿来。柏青染,我们之中有个叫小镜的孩子,可以通过镜子监视旁人的行踪,我现在已经用我的异能把这一片都包围进来,他的镜子里面看着应该都是黑的,但是这种状态我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否则以齐夏的谨慎,肯定会起疑心。” 柏青染挑眉看了看肖江,似乎对她刚才知机阻止跟着凯他们离开的行为有些兴味,她是怎么知道这几个人没恶意的呢? “所以,我们只能长话短说。”司林的声音渐渐慎重起来,阿阡和阿陌谨慎地朝四周搜索了一圈才点点头,司林看向柏青染,吐出一句话―― “博士要见你。” ------------ 20chapter 20 听到“博士”两个字,柏青染的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微笑,“博士要见我?” 司林点点头,“放心,我们会在今晚想办法打碎小镜的镜子,这样他为了找下一个镜子至少有两个星期不能再使用这个异能,明天下午三点,联华商场六楼西北角的试衣间。”他匆匆把话说完。 柏青染却翘了翘唇,吐出一句话来,“我可不认识什么博士,为什么要去见他?” 司林一愣,连那对双胞胎姐妹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更何况,我对于不认识的人,向来很有戒心,抱歉。” 司林猛然间皱起眉来,“你不认识顾博士?” “啊。”柏青染轻轻应了声,“从来,都没有见过。” 阿阡阿陌对看一眼,对着他说:“博士绝对是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什么事,但是现在常北要抓你,齐夏要抓你,还有很多人要抓你,比如今天的这些个美国佬、英国佬,甚至是那个日本人,不要相信他是来参加什么武术大会的屁话!柏青染,博士不会害你的!”司林的语速越来越快,忽然他的脸色一白,朝双胞胎姐妹使了个眼色,“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下一瞬他的身影立刻没入了黑暗,而那对双胞胎姐妹轻盈地跳上墙头,极快地离去了。 肖江看了看柏青染,“不认识博士?”说什么鬼话。 柏青染一笑,“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他想了想,补充一句,“现实中,面对面。” “但是网络上大概很熟?” “嗯。”柏青染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不仅仅是这样,我其实见过他的照片,很多次。” 肖江这回微微有些诧异,问:“在哪儿?” “这儿。”柏青染轻轻地说,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项链,这根项链有着毫不起眼的银白色细链子,看着甚至不像是白金,而是已经有些发暗的银,与柏青染这样的人并不很相配,不过自从肖江看到他的那天起,就从没有见过他把这条项链取下来。 项链下端是银白色坠子,似是藏银的质地,古拙简洁,雕琢地极为精细,他托着项链给肖江看,手指不知道往坠子的哪里按了一下,那枚坠子居然发出“啪”地一声轻响,从中打开! “咦?”肖江轻呼,要知道,这个坠子如何也看不出中间裂开的痕迹,要怎样精细才能把这个能打开的银坠制造得这样浑然一体?而这个坠子左右分为两瓣之后,其中居然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另有一枚简洁朴素的戒指,这张照片紧紧贴着其中一瓣,这样一看才瞧出来那枚暗银色的坠子居然是个空心的赝品,那枚戒指完全占据了它的内部空间,圆形的银坠不过比戒指稍稍大出一小圈而已。 那张黑白照片虽然很小,一眼看去仍旧十分清晰,其中那个女人明显是她才见过的柏青染的母亲,不过照片上的她要年轻许多,看着十分优雅美丽,与她亲密靠在一起的男人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照片上看来有些木讷,他的五官无疑是好看的,但站在柏素郁的旁边却让他显得有些暗淡,只眼镜后的那双眼镜看上去明亮而幽深。 戒指细巧,很明显是一枚女戒,泛着幽幽银白的光,没有一点出众的地方,唯有缀着的那颗宝石极其漂亮,很小很小的宝石,只有米粒的几分之一大,却有着惊人的璀璨光芒,骤然看去仿佛要被那纯粹深邃的紫吸进去! “紫钻?”肖江疑惑,“这世上有天然的紫钻吗,处理品?”她没有问照片的事,很显然,柏青染知道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就是顾博士,而以这张照片来看,他应该是怀疑这个男人就是……他的父亲吧? 柏青染目光一闪,“不,天然的。” “天然的?”肖江皱着眉,“我只听说过有粉钻和血钻,但是紫色的钻石多是人工加工的,而且,这个紫得好奇怪……”即便是紫钻,她总感觉不会有这么摄人心魄的光芒。 柏青染将那银坠合上,随手就把项链挂到了肖江的脖子上! “干什么?”肖江一时没躲开,瞪着眼睛问。 柏青染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顺手拍了拍,“送给你。” “喂,说过多少次,别像拍小狗一样拍我!”肖江拍开他的手,但是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腾空而起,在那一瞬间她立刻立刻反脚朝抱起她的那个人踹去!这纯属习惯问题,当一个人的身体经过了太多次训练,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时比较容易形成条件反射…… 柏青染闷哼一声,“真狠。”但脚下已经用劲,往酒吧街的暗巷里窜去。 肖江翻了个白眼,知道她的一脚对柏青染造不成任何伤害,但柏青染奔跑的速度仍然让她吃了一惊,她知道这家伙是身体上的强化,力量和防御都大得惊人,但是从来不知道这人的速度也这么可怕! 风刮过肖江的脸颊,她看着巷子不停向后倒退而去,偶尔听到嘈杂的声音,他会立刻避开,动作十分灵巧。 肖江索性打开地图,繁复错杂的巷子即刻一览无遗。不时有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这条原本就不平静的酒吧街暗巷在这个夜晚显得更诡谲不安起来。 肖江原本想提示柏青染,却发现这人对酒吧街的路线熟悉得很,看似躲避其他人随处乱窜,但刚过不就,就从一处围墙跳过直穿过一幢屋子的庭院,不多时就回到了上海繁华嘈杂的大街上。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上海的街道依旧繁华安然,肖江的脚轻盈落地,不过瞬间,她已变成一个寻常小女孩儿的模样,马尾,齐刘海,白衬衫,百褶裙。 柏青染鼻端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极其引人注目的眼睛,这才掩去了一些光华,只是修长高挑的身形依旧优雅出众。他牵着她的手,就像寻常兄妹一般,融入了上海的人群,难以寻觅。 肖江眯着眼看向高耸的东方明珠,外滩的繁华依旧,恍惚间她觉得与她的那个世界一般无二,但不远处高高伫立的广告牌又告诉她,这决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上海。 因为广告牌上那个女星妖娆魅惑的姿态于她而言十分陌生,而柏青染却指给她看,“那位就是时翠珍。” 的确十分美丽,能闻名到好莱坞的女子不仅有着东方式的优雅端庄,更有种经过时间淬炼才会沉淀下的风流气韵。 趴在外滩的栏杆上,她的黑发飘扬在夜风里,“明天去联华商场吗?” 柏青染学她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栏杆上,面容清冷,即便是在人群之中,他不说话的时候依旧有种独自站在空旷处的寂然,侧着头说:“我很想任性地说不去,但是可惜却没有任性的资格。” 肖江有些怜悯地拍了拍他,但随即想起她那两个各自再婚之后变得越来越陌生的父母,目光看向不远处璀璨的灯火,“你都这么大了还任性个什么啊,当自己是小孩子么!” 柏青染笑出声来,“倒是你现在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可惜性格和小孩子相差太远!” 肖江低头看着自己完美无缺的手指,几乎似是白玉雕成,虽然外表她与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仔细看去却让她自己都感到触目惊心,这样虚假的完美漂亮,又哪里像是寻常人? 柏青染似乎直到她在想些什么,久久沉默后才说:“阿江,你知道吗,你来的那个夜晚,正是我最绝望的一天。” 肖江惊讶地抬头。 柏青染并不看她,“比外公去世,外婆离开,母亲车祸的那时候,更让我感到绝望疲惫的一天。”他的声音淡淡飘散在夜风里,“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们一家都是猫爪子下的老鼠,如果不是他们并不想一下子做绝,我们一家早就没有了活路。” “今天要抓我们的那些人是军方的,任何地方任何国家,掌握着军队这支武器的人永远是最强大的。”肖江轻轻说。 “不。”柏青染摇摇头,目光渐渐凛冽,“其实这件事的起源并不是军方,而是一个人,那个人,也姓顾,研究院里有两个顾博士,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那个老巫婆。” “老巫婆?”肖江忍不住笑。 “如果不是老巫婆,有哪个母亲会舍得拿自己刚出生三个月的女儿去做异能研究?直到现在,她的女儿仍需要依靠药物来抑制体内异能研究留下的后遗症。”柏青染顿了顿,“所以我根本无法理解常北怎么会去帮她。”他看向肖江,“要知道,那个可能一生都要忍受痛苦的人,正是常北的母亲。” 肖江一怔,“你说的老巫婆,是常北的外婆?” “对。”柏青染轻轻说,“我从小就认识常城一家,包括常北,还有他的母亲,崔伯母是个很好的人,那位老巫婆我只见过一次,她那时对我冷冷淡淡的,看着有些严厉,不过她从来都对非异能者没什么热情,只对异能研究极为狂热。”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那天,我刚知道这一切灾难的来源,我心心念念想知道的真相,几乎让我承受不起。”他弯了弯唇角,“就在那时,你忽然出现在我的浴室里。”他看向肖江,眸光如水,“那时候我忽然觉得,是不是该死的贼老天终于眷顾了我一次,在最绝望的时候,把你送给了我。” 肖江几乎不能与他灼然的眼神对视,只撇开头:“什么叫送给了你!”她用手支着下颚,“怪不得你这样相信我,你这人一看就不是太容易信任别人的人吧!就算亲近如常城他们,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却轻易地告诉了她,原来如此。 “啊。”柏青染轻轻应了一声,“我一直一直很渴望有一个能听我秘密的人,因为当一个人要守住的秘密太多,真的会很辛苦。” 肖江也笑了笑,“你告诉我吧,告诉我,我在这个世界也找不到任何人去说。你知道我最大的秘密,你用你的秘密来交换,倒也公平。” 柏青染没有在意她刻意说得理智的话,“和你说一个我心里最大的秘密吧。” “是什么?” “那个顾博士,是我最恨的人,他是我们一家噩梦的根源。”他说着这样的话,语调却平静如水。 肖江并没有问他是哪一个顾博士,是他的父亲还是那个老巫婆?“那明天去吗?” “去。” “去见他?” “嗯。”柏青染的黑发被夜风吹得微微凌乱,平光镜面后的一双眼睛清清冷冷,“不过,我很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唇角渐渐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以我的方式见他,而不是在那个什么狭窄的试衣间。”口吻轻蔑。 肖江饶有兴趣地看过来,“哦?” 柏青染歪着头乐了,“你也怀疑我的本事?” “不,我从不怀疑你算计别人的本事,但是现在的上海到处是要找我们抓我们的人。”她指了指他口袋里的手机,“你不也因为这个才没有联系常城他们么?” 柏青染眯了眯眼,“其实我还有别的方式和他们联系,而且上海这个地方――”他顿了顿,笑得惬意,“是全中国最鱼龙混杂的地方。” “那不如把这潭水搅得更混一点?”肖江也笑弯了眼睛。 柏青染一拍手,“阿江,我们的想法还真是不谋而合!”他直起身子,“那么,今晚还真是没有睡觉的时间呢……”他揉揉眼睛,微微一笑。 ** 对于许多人而言,这都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已然渐渐夜深,整个上海却依旧繁华热闹,霓虹璀璨。 在柏青染与肖江融入上海街头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但不知为何,都骤然失去他们的踪迹,那两个人就像一滴水流入了大海,竟然根本寻不到半分痕迹。 常北与齐夏那边,小镜的镜子莫名其妙地碎裂,连人都发起了高烧,而之前被肖江打伤的阿莲至今还昏迷不醒,影的伤虽然不重,但至少短期内无法再使用变身异能,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传来了完全失去柏青染他们踪迹的消息,不仅是他们,常城和杨舜明都同时连个影子也不见,不禁让他们脸色难看起来。 齐夏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此时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成了黑色,没有一点之前紫色的影子,看着不过一个正常的秀气青年,不复紫眸时的邪气,不过一双眼黑瞳里仍然透着隐隐的紫,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凉刺骨。 常北仍旧一身制服,在这个沉闷的上海夏夜,他却依旧浑身上下严谨肃然,额际连一丝汗渍都无。 “这只有一个解释,你的人当中,有他的人。”常北平平说道,只是在陈述事实,不带半分情绪。 齐夏的脸色更坏了,“不要轻易下结论!”他实在不愿意怀疑他手下这批人中的任何一个,虽然说不上与他们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自从他们分派到自己的组之后,并没有一个是惹是生非的性子,他也对这样的小队状况很满意。 常北却只是盯着他,“你自己也发现了不是吗,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巧,最值得怀疑的人你应该心中有数。”他顿了顿,“其实并不奇怪,有一件事,她托我告诉你。” “顾院士?”齐夏脸色一亮。 “嗯。”常北淡淡点头,“你该知道,研究院里有两个顾博士。” 齐夏撇嘴,“另一个,那个老好人么?” “我知道你对顾博梓博士没多少尊重的意思,但是你要知道,他是整个研究所中最受尊敬的人,即便是她也比不上。” 齐夏沉默了,他不喜欢顾博梓当然也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常北所说的,他确实是整个研究所中最受尊敬的人,没有之一。“但他并不肯和顾院士合作,真是不知好歹,如果他愿意的话,他的能力对顾院士有大用处。” 常北双手自然放在交叠的膝上,背脊挺得笔直,眸光平静,“我要告诉你的是,柏青染是顾博梓的儿子。” “你说什么?!”齐夏惊得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那个柏素郁,不是丈夫早就过世了吗?” “柏青染是柏素郁与顾博梓的儿子。”常北说,“那个小姑娘,叫柏墨染的,很可能也是他们的孩子。” 齐夏震惊莫名,呐呐道:“怎么会……” “没什么不会的。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顾博梓还没有进研究院,后来他为了进研究院,你也知道,那里寻常是不允许与外接触的,而柏素郁的身份又有些敏感,就分开了。” 常北眯了眯眼,仿佛灯光刺痛了眼睛,“后来他因为对研究院作出了大贡献,在十几年前,曾经离开研究院一年,那年柏素郁正在法国游学,也许柏墨染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但是她的身份成谜,似乎是在国外长大。” 齐夏沉默半晌才说,“这个消息有些惊人。” “所以,你的人中有人背叛也是正常的。” “对,因为在很多异能者的心中,顾博梓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威信。”齐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然后,他猛然间站了起来,冷冷说,“放心,这事我来解决。你尽量在今晚重新掌握柏青染他们的行踪,抱歉,我之前派的那三人实在太不可靠。” 常北的声音清清冷冷,在空旷的房内响起,“我尽量。”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柏青染与肖江已经在金茂大厦的楼上吹冷风。 比起在外滩看到的璀璨灯火,此时再金茂大厦的楼顶往下看去,整个上海灯光闪烁,星星点点,竟是更美上不知道多少分。 “啊,真是巧合。”柏青染漫不经心地说,“我看到那小子脚上的那双鞋,就想着那双价值一万欧元的小羊皮靴经不经得起这么高的冲击?” 肖江探头往下看去,四百多米的高度可不是说笑的,“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疯狂。”即便是胆大如她,看到这样的高度仍是忍不住心跳有些加速。 柏青染笑了起来,“阿江,你相信我吗?” “什么?”肖江回过头来,将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拨回来。 柏青染忽然向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愿意同我一起跳下去吗?” 肖江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推开他,“你在说笑吧?你不会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 柏青染笑眯了眼,将肖江一把横腰抱住,肖江发出一声惊呼,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少女的身形本就娇小,这样看来更显得弱不禁风,白皙的面容被凛冽的夜风一吹,显得愈加苍白如雪,但她的双眸却如此明亮,明亮而成熟,带着两分惊怒和七分冷静,“喂,柏青染你别――”尾音被吞噬在刮过脸颊的飓风里! 他跳了! 她的瞳孔紧缩! 这个疯子!她抱紧他的脖子,整个下坠的失重感觉让她的心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似乎有一大簇羽毛拼命地在她的心底骚动,又痒又麻,呼啸的风声从耳畔刮过,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骤然间,仿佛听到他的心跳。 那样平静而稳定的心跳! 扑通。扑通。 她忽然就镇定下来。只闭着眼睛,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砰!” 肖江无法形容那道炸响在耳边的声响,单单听着她就有种骨碎断裂的隐约疼痛。 四百多米的高度,他与她的重量,就这么重重砸进了金茂大厦下无人的草坪,草屑飞溅,留下一个不算浅的坑洞和半个清晰的脚印。 而这边的响动已经惊动了四周的人群,柏青染已经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伤害,若是平常人,这个时候不要说骨头断裂粉碎,就是浑身都摔成一滩血肉才是正常的。 到肖江双脚着地的时候,她赶忙朝柏青染的双脚看去,只见他的那双与伊迪・诺非勒一模一样的小羊皮靴子在强力的冲击下已经整个底都脱落了,连他的裤子都在这冲击力下碎裂,露出他柔韧的小腿,四百多米的高度,他的双脚并不是全无伤痕,脚踝处有些发红,已经微微肿了起来。 柏青染苦笑,“还是有点崴到了。” 肖江狠狠瞪他一眼,“你胆子可真够肥的!说跳就跳!”这事又不是没其他解决的方法!至于吗,这个疯子!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骂了几句脏话,她的脏话学自军营,各种粗鄙直接,但出自这样一个美貌少女口中,就十分违和了…… 这时刚好旁边有一个中年人路过,听到骂声不由多看了几眼,被肖江瞪回去,叉着腰骂了句,“看什么看,走你的路!” 那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子顿时缩了回去,加快脚步离开。 柏青染乖乖听她发脾气,嘴角却带着笑意,感觉她的手握住他的脚踝,猛一使劲,关节处微一刺痛,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等到肖江发完了脾气,他才缓声解释,“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我看到那个诺非勒的鞋子,忽然想起今年三月有人从国外给我带了一双,一样的标志,”他指了指鞋子侧面的小logo,肖江惊讶于他观察的仔细,因为她虽然注意到了诺非勒穿的靴子,但是绝不会这么注意这个小logo,那双靴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样子,居然也被柏青染一眼认了出来。 “这双鞋子可不平常,是今年三月伦敦时装周上发布的春夏新款,单靴,一双一万欧元,国内无售。” “所以你刚才做的只是为了嫁祸给诺非勒?”肖江不解。 柏青染缓缓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还是在正常地生活,根本不知道有异能者这回事吗?” “各国应该是把这种消息都保护起来了吧?”毕竟这种有力的武器,藏得越深越好,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了凌驾于自己之上不寻常的力量,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人生而平等,这恐怕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如果骤然间知道了原来世间本就不公平,许多人被赋予了自己所没有的天赋,终其一生,可能都根本无法与那些人相比,这种思想的落差很有可能会造成社会的动荡和混乱。 异能者的出现是一柄双刃剑,可以给人类社会带来更多的利益,同时也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因为异能者太少太少了。”柏青染说,“异能者在这千千万万的人类当中,只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就算有一些异能者很强大,但是这种强大放在现代社会,个人的力量依旧单薄,所以他们只能依附于政府,他们是人类社会中的异类。不仅是政府害怕被普通人知道异能者的存在,大部分的异能者也害怕被普通人知道他们不同于寻常人。所以任何与异能者相关的消息,都会遭到绝对的封锁,或者用另一种说法去掩人耳目。” “所以,今天这个脚印,绝对会让国安局紧张一下,上海这边国安局的异能者们,也总要安分一些。” 肖江终于有些恍然,“那这样,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诺非勒,因为那半个脚印,鞋底的印花恐怕都十分清楚。”今晚在百战酒吧的人可不少,肯定不止柏青染一个人看到诺非勒脚上的鞋子,既然是双一万英镑的骚包鞋子,那对于名牌敏感的人,应该都能发现吧?就算发现不了,恐怕柏青染也有办法让人想起这件事来。 “不错。”柏青染带着她拐进旧上海的小巷子,拥挤的过道后,钻进一个狭窄的楼道,“而诺非勒家族的人肯定十分恼火,因为他们是被陷害的,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思考是谁陷害得他们。” “伦敦时装周!”肖江醒悟,“除了他们,英国的那批人也有可能有这种靴子!”毕竟是在中国无售卖的限量款! “他们会以为是那些个圆桌骑士为了捆住他们的手脚,才嫁祸给他们,而去找圆桌骑士的麻烦。”柏青染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闪破旧的铁门,“进来,这里连常城他们都不知道,应该没有暴露。” 肖江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不过三四十平的小套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十分简单明了,柏青染已经打开灯,柔和的灯光下,这个小套间显得十分温馨,从干净的窗台和桌椅来看,这家伙显然经常来。他之前带肖江到这楼下,独自上来取羊皮靴子,肖江在楼下听到隐约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昆曲乐声,顿觉十分亲切,因为她在来之前租住的那个房子隔壁,就有一个爱听昆曲的老太太。 一时之间,这里浓郁的生活气息让她在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柏青染已经取了鞋子下来,她甚至没有发现他究竟是去了哪一户。 柏青染给她开了一瓶橙汁,“要洗澡吗,我们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他说着,已经将上衣脱了下来,他的身体线条流畅,宽肩挺背,顺下去腰部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优美,经过锻炼的身体已经如铁一般坚硬,但看起来却依旧赏心悦目,充满力与美的独特魅力,且因为他白皙的肤色,在橙黄色灯光下看来尤其性感。 肖江只微微晕眩了几秒便回过神来,见他半侧着头似笑非笑的样子,一双眼几乎勾魂摄魄一般顾盼流波,不禁瞪过去:“没事勾引什么人!” 柏青染却笑了起来,“你如果没受勾引,又怎么会认为我是在勾引人?” 肖江看着他赤脚站在冰凉的瓷砖地上,脚踝处的红肿虽然消了些,仍然十分明显,不由又有点心软,挥挥手说,“快滚快滚!”倒在沙发里,看着他进了浴室,随口问:“一个小时后还去哪儿,现在已经两点了。” 不错,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已经是万籁俱寂的时候,除了那些习惯夜生活的人,寻常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去杀人。”浴室里柏青染的声音清晰传来,冷静而从容。 肖江只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便不再问,喝了一口手中的橙汁,不知道是不是过期了,甜得有些发苦。 ------------ 21chapter 21 柏青染这个人,出身富贵,家世不凡,本来应该是像那些寻常官二代富二代那样衣食无忧地长大,不长成纨绔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他却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对他又不亲近,当发现自己有异能的时候,只能遵从外祖父的吩咐,谁也不能说。 那时才几岁的孩子,就要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力道,也许幼时他是个绝不讨人喜欢的孩子,总是容易弄坏这弄坏那,明明不是故意,但这种委屈连个撒娇哭诉的人都没有。 一个人咬着牙,渐渐的,仿佛与一般人无异了,渐渐的,甚至看上去比寻常人更娇贵,把那霸道的力量藏起,那副并不健壮的身体里,蕴含着也许连他自己也不了解的强大。 如今他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举止优雅,温柔清贵,但付出的心力却超出寻常人太多太多。 即便如此,命运仍旧没有眷顾他,当骤然间发现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孑然一身的时候,当发现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眼睛,竟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肖江本来不是特别心软的人,只是柏青染这家伙在旁人面前和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同,那种发自内心的亲昵和信任甚至带着些许依赖,让她对这个人渐渐的也变得不同。 她甚至感到一种心安。 如果遇到的不是他呢?也许到这个世界来,她遇到的是另一个寻常人,多半只会是萍水相逢、擦肩而过的关系吧?很久很久以前,她就不是那种易相处的人,她不太容易与人亲近,至于交心,那就更困难了。 可是偏偏让她撞上这种情况。 肖江想,她到的这个世界全然陌生,她如今孑然一身。神奇的是,这个已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二十几年的男人,居然几乎与她一样。 身边都是淡淡相交的人,那么孤独,却不见脆弱。那么清冷,却带着笑意。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从四百多米的高空跳下,连心跳都不曾加快,这种对自己的生命都如此冷漠的人,到底还有什么让他在乎? 噢,当然,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即便如此,又有多少人能这样毫无畏惧地从空中坠下? 甚至是带着几分愉悦的。 肖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了看身侧这个修长挺拔的男子。恐怕这个人,也渴望着没有半分顾忌的释放吧。 这个人,压抑了太久太久了。 但是这样一个有心计有谋略又有恐怖力量的人如果试图去做坏事搞破坏,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那些针对他的人究竟明不明白自己对付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怎么?”柏青染察觉到肖江的走神,朝她看来。 此时的他一身黑,黑色衬衫黑色紧身牛仔裤,颇有现代风格的夜行衣。 “没什么。”肖江摇摇头,握了握腰间的长笔才感到安稳一些,抬头问:“去杀谁?” 柏青染看了看表,三点二十五分。他没有回答肖江的问题,指了指那幢他们刚刚跳下的金茂大厦,“那几个日本人住在66层,诺非勒他们住在72层。” 上海金茂君悦酒店,五星级,世界上最高的酒店之一,这些人确实会享受。 现在的金茂大厦并不平静,因为楼下那个脚印,甚至有不少人看到那个从空中坠下的身影,虽然大多数人并没有看清楚,但并不妨碍他们看出那是一个从高空跳下的人影,再加上地上清晰的半个脚印,无疑更具有说服力。 现在金茂大厦附近已经被警戒起来,不少公安来来往往。 “这么巧?” “嗯。”柏青染点点头,带着她往那边走去,“真的不会有人发现监视器的问题吗?” “不会。”肖江肯定地说,“就算是专门的技术员来了,要发现监控系统被入侵做了手脚,也不是三两个小时可以解决的问题。如果是外行的话,根本就没法看出来。”她当技术兵那么多年,要想破解她的手段,在2006年的这个平行世界,恐怕根本没有几个人。 柏青染翘了翘唇角,“那就好。”他带着肖江往那边围观的人群走去,果然不出所料,在人群中他们看到了腰配武士刀的浅井久和穿着浴衣的向日锦。不过淡淡瞥一眼,柏青染与肖江就悄然走进了金茂大厦。 虽然外面境界重重,但是能住在五星级酒店的人,也不乏权贵,就算是上海当地政府和国安局的人,也不能说是将金茂大厦中的人都叫出来盘问,甚至对于限制他们的进出都有人提出了质疑。 距离事发已经一个小时,并没有人受伤更不要说伤及性命,只是破坏了大厦下的绿化,实在也没有拘住大厦里人的理由,所以当戴着墨镜的柏青染走进大厦的时候,并没有人上前阻拦,只以为是下来看热闹的住户,他通身的优雅贵气即便是穿着最便宜的地摊货都不会有人怀疑他不是这里的客户,而肖江一身寻常衬衫黑裙,脚步十分注意,几乎一路走在柏青染的阴影之中,居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个看似十几岁的小女孩。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柏青染抬头看了看电梯角的监视器,肖江半支着腿,双手不停地在银白色的手提上敲着,手提上是不断变换的监视器场景,明明是他们走过大厅的时间,画面已经被几十分钟以前的画面代替,居然没有半点违和感,十分流畅自然。 “叮”地一声,电梯已经到达66层,肖江手中的手提也已经合上,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静悄悄的。 肖江在电梯前站定,熟练地用工具箱中的螺丝刀打开了电梯的线路电板,柏青染盘着手站在电梯门处,电梯就这么一直处于开着的状态。 “走吧。”她点点头,电梯已经成功故障。 柏青染走到楼梯口,将楼梯口的门关上,上锁,然后将锁捏扁,无论拿什么钥匙来,恐怕都打不开这扇沉重的门,除非从外强行破坏。 两人这才停在了一扇门前,戴着手套的柏青染伸出手去,只是在那门锁处摸了一圈,门就“吱呀”一声打开,进门的时候肖江瞥了一眼,那门锁已经整个被捏成了废铁一块。 房间很大,整齐到像是没有人居住。 “你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什么留下的兵器,比如武士刀,或者暗器之类的。”柏青染说,“我去隔壁看看。” “嗯。”肖江走到窗边往下看去,由于很高,她可以看到楼下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的人群。她举目仔细看了看四周,她虽然不是专干侦查,但是行动也比寻常人利落许多,不多时已经将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令她惊讶的是,这个房间真的很干净,太干净了,简直和无人入住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私人的物品,酒店的毛巾、杯子、牙刷、梳子之类的物品还在原来的地方,甚至没有动一下,床上整整齐齐,似是根本没有人睡过,如果不是柏青染确认那个叫浅井久的人就住在这里,她根本要怀疑这是一间空房! 走出去到门口,就见柏青染走了出来,“运气不错。”他扬了扬手中的武士刀,还有一袋子黑黝黝的十字刃,肖江探着头想往那个房间看去,柏青染却不着痕迹地带上了门,“这个叫向日的家伙很不检点。”他淡淡道,口吻中带着些许血腥气,“这把刀可是沾了不少人的血。”他的笑容嘲弄,“最可笑的是这样一个人,还是中国武术协会的荣誉会员。” “他在中国杀了人?”肖江皱起眉。 “嗯,不止一个。”柏青染拎着袋子说,“小心一些,这种十字刃上涂有剧毒。”肖江默然接过,他才说:“在他的行李里我看到了几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他锁在一个小保险箱里随身携带,可惜再保险的保险箱,不管多精密的锁,直接破坏掉都是废铁。”他抽出一把长剑,剑鞘古朴,剑一出鞘,只觉一阵寒意扑面而来,“这是林家的昆吾剑,本来是林觉的东西,看来三年前林觉的失踪多半是糟了他的毒手。” “林觉,你认识的人?”肖江接过剑来,丢到随身包裹里。 柏青染不知想起了什么,半晌才说,“不算很熟,但那家伙是个好人。” 肖江点头,能被柏青染称之为好人的人,定然是个真正的好人,但好人总是不长命,祸害才会遗千年,所以他死了,死了几年还不明不白。 “快。”柏青染将几样东西都交给肖江,肖江飞快地收起来,两个人从另一侧的楼梯往楼上飞奔,很快就倒了72层,不知道是他们太幸运还是伊迪・诺非勒太倒霉,他们一踏上走廊就看到伊迪站在电梯前面,正满脸烦躁地按着电梯按钮,可惜,故障的电梯显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还没等他回过头来,就已经被肖江一个“芙蓉并蒂”定在了原地! 然后,根本没有让他反应的机会,只觉得有人在他的颈侧猛然一敲,他简直无法相信身体强韧如自己也会晕过去! 这怎么可能!他抱着这样难以置信的想法,彻底陷入了黑暗。 等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透心的凉,疼痛的感觉才渐渐漫延开来,然后他就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门号,6…6…37…… 甚至在倒下去的时候,他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甚至不明白,他伊迪・诺非勒,诺非勒家族最有希望的第十一代直系嫡裔,怎么会就这么死在了中国?他根本就无法相信,但也再没有后悔的机会,如果他知道,他绝不会当初在堂兄的怂恿下来到中国,更不会陪着巴克斯去接那个任务,去找什么中学的老师,并顺手撕碎了那两个中国小女孩儿……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金茂大厦下,浅井久瞥了一眼穿着浴衣的向日,“还有谁留在房间吗?” 向日锦左右看看,“应该没有了,聿人他们还没有回来。” 浅井久皱起眉,“这种特殊的时候还夜不归宿?” 向日锦暧昧地咂咂嘴,“年轻人性子总是活泼一些,倒是浅井君你这样沉闷的人很少见。” 浅井久抬头看了看他们住的楼层,“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到底是谁做的呢……”向日锦这次倒是没有异议,只低声说道。 浅井久低笑两声,“真是不错的手段。” “什么?” “这么一个脚印,至少会让三伙人不得不安分一些,不知道是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浅井久并没有解释。 向日锦不满地冷哼一声,却到底没有低下头向浅井久请教,只是看向电梯门口聚集的人,“咦,怎么回事,似乎是电梯坏了!” 浅井久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快回去!” 向日锦往楼梯那边跑去,浅井久刚想跟上他的脚步,却见不远处一个清丽的少女正笑盈盈地朝他招手。 少女不过看似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深幽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甜美天真。他记起来了,是酒吧里那个杀死巴克斯的少女,是柏青染的妹妹,那个谜一般的小姑娘。 不过一眼他就认了出来,要忘记这样一个女孩子,实在是不太容易。 “你先上去!”他下意识地对向日锦说。 向日锦显然比他着急得多,浅井久的刀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所有重要的东西他都习惯随身携带,向日锦不同,他的东西都还在那个房间里,他的刀,他的暗器,甚至是那些他见不得人的收藏品,所以在看到电梯坏了的刹那,他隐约感觉似乎出了事,不用浅井久说他也会十分匆忙地往楼上赶去。 浅井久已经朝那个少女走去,拜他的异能所赐,他知道他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仿佛灵魂一样的气息,萦绕在柏青染身周的是浓墨一般的黑,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纯粹深浓的黑,所以他知道这个人必然心思深到无法估量,旁人或许会小看那个看似羸弱贵胄的柏青染,他却不会,他对那个人,有着根本无法说清的深深忌惮。而眼前这个女孩子,是另一个让他感到疑惑的人,因为他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上,干干净净,竟然连丝毫颜色也不带,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睛,几乎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并没有生命的气息,否则怎会没有灵魂的颜色? 肖江眯着眼看那个叫浅井久的人慢慢走来,这个人穿着深色浴衣,肤色白皙,面容清秀,就像是他住的房间一样整洁,腰侧的武士刀一看就放在最顺手的位置,随时可以抽出来,脚上甚至穿着一双木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好。”他说,话语十分吻合,不带半分敌意。 肖江指了指大厅里设置的沙发茶座,“那里坐坐?” “好。” 浅井久跟着少女慢悠悠的步伐走过去,却在刚刚坐下的时候听到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住你?” 他一愣,看着她笑颜如花。 “因为有人要杀那个叫向日的,我实在不想让你也跟着倒霉呢。”她似真似假地说,明眸里满是怜悯。 浅井久猛然间站了起来,他盯着她:“这是一个圈套!” “圈套?”肖江露出疑惑的神色,在这张极具欺骗性的皮相上,显得十足困惑而纯真。 浅井久有一瞬的恍惚,但随即立刻稳定下心神,转头就往楼梯奔去,“哒哒”的木屐声急如骤雨。 如果肖江跟在他的身后,一定会看到他走楼梯的方式,竟然像是有什么托着他的脚一样,就这么一路往上飞去! 66层的高度,不停地向上、转角、向上,转到几乎要让人昏头的时候,浅井瞳孔一缩,已经看到那扇被破坏的厚实木门,应该是出自向日锦的手笔!从那扇被破坏的门处看去,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将向日扔在地上的家伙―― 他看到了他的侧脸!那个高个子,挺直的鼻梁! 诺非勒!欧亚・诺非勒! 怎么会是他?! 浅井久难以置信,随后欧亚・诺非勒微微侧头,看到了站在楼梯间浅井久,他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看着那样凶戾的一双眼,浅井久几乎不假思索地右手结印,“守!御!疾!” 没错,他是一个阴阳师,极少的,拥有这种天赋异能的阴阳师。 他出身浅井氏,自小习武,剑技出众,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精通阴阳术,他的式神甚至比现世安倍家的继承人更加强大! 面对真正的危险,他不得不拿出所有的本事和精神去应对。 “砰!”欧亚・诺非勒的一拳砸在了透明的守御壁上,还没等浅井久喘一口气,他已经又一拳击了上来,浅井久脸色一白,显然欧亚的力量超乎了他的想象!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欧亚・诺非勒这一拳打出,居然又往后退去,不多时就奔了出来,就这么与自己错身而过,朝楼梯疾奔而去,临走前的那一眼让浅井久不寒而栗,那种仇恨阴寒的目光有种将人撕成碎片的暴戾! 浅井久呼出口气,走到了走廊上,才发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欧亚・诺非勒怀中那个人,应该是那位伊迪・诺非勒,而他背后插着的武士刀应该是向日的,浅井久皱着眉往向日锦看去,只见他的身上没有半分伤痕,但是很显然,头部已经被强力捏碎,因为头骨的碎裂,他的脸正呈现一种诡异的扭曲状。 浅井久终于确认,他落入了一个圈套,不仅是他,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几个人落入这个圈套里,制作这个圈套的人实在太厉害,这样一环扣一环的本事实在太过可怕,可惜事到如今,即便是他说出去,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他明知道向日应该并不是欧亚・诺非勒杀的,但是,他看向角落正对这里的监控,他猜,那里拍下的画面绝对不会再出现第四个人,那个真正杀了伊迪・诺非勒和向日的人,正如那个掌握着摄像头拍摄这一切的掌控者一样,兴致勃勃地拍下了这场他自导自演的戏。 浅井久不过几个转瞬的思虑,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可惜,即便如此,他仍然无能为力。 恐怕明日,他们就要面对诺非勒家的责难,而他们能如何,也只能强硬地咬定欧亚・诺非勒杀了向日,否则,还能如何? 真是高明的布局者。 浅井久冷冷讥诮地想,握着刀兵的手苍白如雪。 ------------ 22chapter 22 “哒”地一声轻响,肖江手中的秒表刚好归零,时间的计算上没有半分误差。 “希望这家伙的速度如预想的一样快。”她夹着笔记本朝外走去,看了看大堂里的挂钟,北京时间凌晨四点整。 一个脚印,两条性命,这个夜晚太不平静,天亮以后头疼的人会更多吧。她悄然微笑。 不远处的暗影里,那个黑衣的家伙正在朝她走来,将手交到他的掌中,虽然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已经早没了那时酒吧大堂之中孤零零的感觉。 天色渐明,浅井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果然不出他所料,监视器的画面中并没有出现第四个人,甚至整幢楼的监视器中都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人! 监视器上平静的走廊被摔进来的伊迪・诺非勒破坏,他显然被人朝走廊方向重重击打,摔进来的样子极其狼狈,从监视器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胳膊上那枚幽黑的十字刃,正是向日锦惯用的暗器。 “等等!”站在浅井久旁边的一个青年忽然叫了起来,“将这里放大一点!” “怎么了,聿人?”浅井久皱起眉来,但很快他也发现了画面里那个从伊迪・诺非勒怀中飞出的方盒子。 青年名叫藤木聿人,论血缘应该是向日锦的远房表侄,但却依附于浅井家,他的唇色看着比窗外的天光还要白,“这个东西……” “这个盒子是什么?”可惜监视器的画面实在不够清晰,所以再怎么放大也看不出来。 藤木聿人眼神晦暗,“原来如此,浅井先生,这是向日先生的保险箱。” “保险箱?”浅井久诧异地说。 “对,这个小保险箱里放的究竟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因为向日先生平日根本不准人靠近,保险箱的密码锁只有向日先生一个人能打开,而且这个保险箱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有两百多公斤重,除非是向日先生这样武有所成的高级武士才能轻而易举地拿起,哦,当然这位伊迪・诺非勒先生也……” 浅井久的脸色不禁更难看了一些,这下向日就完全有了杀伊迪・诺非勒的理由,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个伊迪不是向日杀的,却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因为在伊迪・诺非勒摔进来之后不久,就见拿着武士刀的向日锦走了进来,是的,没错,是他自己走了进来,他背对着监视器,看不清他的表情和样子,但是过了并不久就见到欧亚・诺非勒先生出现在了监视器中,没有一丝一毫第四个人的痕迹! 他一帧一帧地查看过监视器的画面,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留下,他几乎可以确信有一段画面被剪辑了掉了,可惜这个剪辑画面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他在欧亚・诺非勒离开之后就立刻来查看监控拍下的画面,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吗,竟然能做得这么不留痕迹! “那个保险箱滚出了监视器的范围了。”藤木聿人站了起来,“看样子欧亚・诺非勒并没有发现,那他没有取走,我去找一下那个保险箱,应该在角落的方向。” 浅井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来。”他指了指监视器,“我去找找那个保险箱。” 想来那个保险箱里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向日锦这个人得到了什么总是喜欢向旁人夸耀,那个保险箱那样隐秘,他又藏得仔细,多半里面放着的是贵重却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如今看来,却是证明向日不是平白向伊迪・诺非勒动手的证据。 浅井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自己的直觉,果然不出所料,那个本该滚落到角落的保险箱,不翼而飞。 想到这里不禁又有点恼火,不管是谁今天这么算计他,他都要佩服这个人的手段,但绝对不会饶过这个卑鄙阴险的家伙!然后,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少女那张浅笑盈盈的脸庞,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 天已经大亮,金茂大厦下恢复了车水马龙,只是那处绿化已经被悄然修复了,不复昨日的丝毫痕迹,幸亏发生的时候是深夜,目击者也不算多,这才能够可能将这事彻底掩盖下来,任何新闻和传媒都不会出现关于这件事的讯息,包括网络出现这件事的关键字都会被封锁,但仍在小范围内传播着,整个上海的异能者都要稍稍安分一些。 巴克斯的死,国安局已经迫不及待地破案,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将肖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巴克斯的事弄成她被迫自卫,巴克斯因此身亡。不过想来中国官方也更喜欢这种说法,尤其在肯定巴克斯与是和平中学事件的凶手之一后,有很多人愿意这家伙就这样憋屈地死掉而讨不回任何说法的。 目击者超过十人,且言语确凿,更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是巴克斯先动的手,从百战酒吧的监控画面上拍得清清楚楚,上海百战酒吧少女自卫误杀美国男子的新闻也在网络上悄然传播,在巴克斯家族反应过来之前,就已成定局。 看着资料夹上少女清丽天真的面容,这个说法当真十分容易取信于人。 刚刚才将这事解决下来,但还没等到国安局松一口气,上海居然又出事了,幸好脚印一事传播的范围还不算广,脚印的事还没处理完,又报上来一件让他们头疼的事,伊迪・诺非勒和向日锦死了。 伊迪・诺非勒本来是脚印事件的第一嫌疑人,因为脚印上的拓印在短时间内就有了进展,但谁知道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就死于非命,同时传闻杀死他的向日锦死在了伊迪・诺非勒的叔叔欧亚・诺非勒的手中,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欧亚・诺非勒却失踪了。 一时间,让整个上海的异能者都风声鹤唳起来,包括各方原本蠢蠢欲动的势力,也都暂且安分下来,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头,闹出这么大的手笔,如果说是毫无势力的人干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能将几方势力都牵扯其中,那晚也曾在百战酒吧出现的几个英国人就变得微妙起来,因为似乎唯有他们安然地置身事外,而这样的处境却让他们莫名其妙地陷入其他人的怀疑里。 这一天是个大晴天,可惜许多人的心里都满是阴霾,比如齐夏。 去医院看过昏迷不醒的阿莲,他对于那个小姑娘无声无息伤及肺腑的本事感到十分忌惮,他们明明把阿莲保护在最里面,但在她面前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阿莲的能力十分强大,身体却十分脆弱,这是他们小队中的人都知道的,而背叛他们的人,他暂时却不能动才是让他最感到愤怒的! 原本最让他怀疑的是也许放走柏青染他们的司林和阿阡阿陌姐妹,但他们整晚都没有接近过小镜,非常安稳地回到指定的地方睡觉休息,反倒是有其他两个人整晚不知道到哪里去,其中一个更最有靠近小镜的可能! 他们之中到底谁是叛徒?甚至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全部都是。他的脸色更阴沉了些,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他都暂时不能动了,因为国安局已经对他们直接下令,让他们最近安分一些,不要再搞出事来,为他们扫尾巴的工作可不好做!国安局坚持是因为他们在百战酒吧不顾一切地嚣张出手才导致这一系列的后续事件,根本不听他们的任何解释! 好吧,上级的命令原本就是让他们来查找那个老好人顾博士的踪迹,而不是对柏青染下手,虽然如此,但队员们应该都不知道上级的具体命令,因为是绝密的,一旦闹大开来,他们如果知道对柏青染动手不过是他听从顾院士的命令,恐怕结果不好,更何况,对于他这一队十分重要的阿莲至今还躺在医院里,影也需要养伤。 如今他还要写一份检讨报告,去他的,他齐夏已经多少年没写过检讨没写过报告这种玩意儿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接起来,口吻自然称不上好:“什么事儿?” “头儿,有顾博士的消息了!” “我马上来。”他挂上电话,行色匆匆。 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人正背靠着墙壁,盘着手悠闲站着,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见他离开,这才吹了个口哨,轻快地朝反方向走去,甚至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这个上车来的英俊小伙儿,呀,这大墨镜戴的,该不会是哪儿的明星吧,看着有些像。 摘下墨镜,他凛冽却清冷的眉眼一入目,那出租车司机顿时打消了方才的想法,哪儿的明星能有这气质! “去上海野生动物园。” “和女朋友约的吧!女孩子就喜欢那种地儿。”出租车司机大叔努力地和乘客搭着话,满口北方味儿的普通话,显然不是上海本地人,但对于上海的路却熟悉得很,因为他拐进的小路确实要比走大路节约许多时间。 可惜他的乘客却不太有心情理会他的热情,三两句的回答都极其简短,出租车司机渐渐的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不过他从这个年轻人的回答中也知道了,他是一个人。 一个人去野生动物园?这人看着可不像什么动物爱好者……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柏青染告别聒噪的出租车司机,独自站在上海野生动物园的门口,嗯,这真是个父子重逢的好地方不是吗? 微微翘起了唇角,是熟悉的温柔却偏偏显得凉薄的笑。 在柏青染去野生动物园与顾博梓见面的时候,肖江正在逛上海的数码城,她有太多的东西需要采购,虽然这里的多半都是大众货色,但是她很擅长把最破烂的东西做成最好的,当年在部队里,她曾经用敌方丢弃的坏仪器做出十分好用的玩意儿来,还用了许久。 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少女单独逛数码城本身是一件不太常见的事情,更何况这天还是星期四,并不是休息日,她用审视的目光一遍遍扫着那些数码产品,问出的问题也多半极其专业,不多时就有一串的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肖江却根本不在意,她拿着的是柏青染的副卡,他既然说了随便刷,那她自然要买够本才好。 足足逛到了天黑,才把暂时想买的东西买齐,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平稳地滑入匆忙的街道。 “你是谁?”肖江冷静地问。 驾驶座上的人显然一愣,“你看出来了?” 肖江嘲讽地笑,“连你这个出租车司机是假的都看不出来,你以为我有那么蠢么?” 那人哑然失笑,“……你果然不像个寻常的小姑娘。” “下次装成出租车司机的时候,记得在客人上车的时候首先要问去哪儿。” “啊,其实我想问的。”那人说,“但是又怕你说了地点,我就忍不住去了。” 肖江沉默了,因为她猜到了他是谁。 他将车停到了路边,“陪我走走吧?” 肖江犹豫了片刻,只能下车。 “今天下午你不是才和他见面么。”肖江看着不远处外滩璀璨的灯火,问。 来人居然是顾博梓,他比起那时在北京与白泽告别的时候瘦了许多,愈加显得瘦高瘦高的,脸颊都有些凹了进去,一双眼睛看上去更加明亮幽深,黑沉沉的,衣着只是寻常的白衬衣黑裤子,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儒雅。 “嗯,他,我是说青染,比我想象得还要优秀。”他说起柏青染的时候,唇角的微笑格外温柔,看着十分为此骄傲的样子,“他像素郁,很像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像她。”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乎像是叹息。 肖江皱起眉来,原本因为柏青染的缘故,她对这个顾博梓丝毫没有好感,即便他是他的父亲也一样,她本来也是没享受到多少亲情的人,但是顾博梓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的身上有种让人根本不能去厌恶的奇特气场,仿佛只要他站在你的身边,和你说几句话,就能够消除你的敌意和抗拒,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清瘦男子,虽然有几分俊秀,但是并称不上十分出众,但这种亲和力却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你似乎很讨厌我?”顾博梓这个人,连声音都格外令人舒服,像是潺潺的流水一样,甚至也算不上十分悦耳的声音,但无疑也许是最顺耳的那一种,让人舒心。 肖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逛什么街,于是只是皱着眉说,“我不认为和你有见面的必要。” “真的没有吗?”顾博梓叹了口气,“实际上,现在大概起码有三伙人正在盯着我们。” 肖江立刻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她看向顾博梓,只见他淡淡笑着,“放心,这么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他们暂时是不会上前的,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肖江想起她包里那张新鲜出炉没多久的身份证,上面清楚地印着三个字――“柏墨染”,似乎柏青染也说过,他给她设定的身份也是眼前这个人的孩子吧?那些人会因此对她有所忌惮,似乎欠这个顾博士人情的人很多,这个顾博士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十分十分地重要。 挑了挑眉,必要的情况下,她还是很愿意和这人一块儿散步的,就算是最讨厌的人也无所谓。 顾博梓哑然看着肖江十分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他赞赏着。 “好吧,我知道我们在这些人面前表达一定的亲近是必要的,但是没必要和我绕圈子,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想要和我说什么?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和我演这一场戏来坐实我的身份,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才不是你的女儿。” “当然,我很清楚。”顾博梓说,他牵着她朝外滩走去,“因为那一年,我根本没有和素郁在一起。”他的声音有些苦涩,“素郁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我既然抛下她进了研究所,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原谅我的可能,这个我很早就明白。” “那一年,我只是住在素郁的隔壁,看着她每天快乐地出门,看埃菲尔铁塔,在街头喝咖啡,去别致的小店买香水,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年,在那一年,她明明知道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可是她的脚步从来都没有停下,更不要说回头。我也没有想让她回头,因为我要不起,我只有一年的时间,这样看着她就够了,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很快乐。” “其实我和素郁当年结婚,一直没有离婚。”他忽然吐出这句话来,才把安静听着的肖江惊了一下,“没有离婚?” “从来没有。”顾博梓苦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甚至为素郁没有提出离婚而高兴了许多年,她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但是她没有,虽然我知道她是一个不需要男人就能过得很好,甚至比寻常男人要优秀很多的女人,但是,这一辈子,都是我对不起她。”他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惘然失落。 “所以呢?你需要忏悔的那个女人正住在医院里,你完全可以去看她,而不是和我在外滩闲逛。”肖江毫不客气地说。 顾博梓却沉默半晌才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青染那个孩子,我很担心。” “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该担心的时候在哪里?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恐怕已经轮不到你来为他担心了!”肖江哼了一声,顶了回去,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急于想要结束这段貌似“亲密”的散步,顾博梓的手很温暖,温暖到让她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是一种让她忍不住想要叹息的愉悦感觉。 顾博梓却坚定地牵着她的手,温和地说,“不要着急,墨染,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应该不叫墨染吧?不过青染既然把这个名字给了你,我一定会帮你让所有的人都消去怀疑。” 肖江扯了扯嘴角,“我叫肖江。” “肖江?”顾博梓微微笑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认识你,是还在北京的时候。”他看一眼肖江,“不用惊讶,白泽的刀上沾了你的血迹,也许青染和你说过,我的异能是在细胞方面的,人的身体,是由无数的细胞构成,千千万万,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个很乖很乖的孩子。肖江,你的细胞很奇怪,明明像是没有生命的,却偏偏让你活得好好的。” 肖江听到他的话几乎让她悚然而惊,她从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还有人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看穿她,是的,一具没有生命的身体,原本只是一堆网络数据,虽然如今变成了真的,那也依旧和冷冰冰的机器差不多吧?但偏偏其中装了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想要挣脱顾博梓的手,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能彻底看穿她的男人让她感到极其地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几乎让她恐惧。 但顾博梓的手却十分坚定,坚定地抓着她的,仍旧是那样暖洋洋的,干燥而温暖。 “放心吧,你的这些细胞虽然是静止的,但却并没有失去生命。”他的语调平缓,只听着他说话,即便是在嘈杂的外滩,依旧给人十分安静的感觉。 “我会帮你――把这些细胞一一唤醒,这样,阿江,你就能像寻常女孩儿一样,渐渐长大,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呵,阿江,这世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女孩儿比你更漂亮呢……”这样漂亮而――强大,也许这样的人,能够站在青染的身边,这样,这样他的青染就不会那么孤独寂寞了吧? “……请你,陪着青染,请,一直一直陪着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苍白到可怕,那温暖的手终于放开了肖江,清瘦的面容已经透着不健康的青灰,可是他却笑着,那么温暖而清澈的笑,那双眼,幽黑明亮,几乎要灼伤肖江的皮肤。 他定定看她。 肖江很久很久以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然后,她看到他微笑,然后,有人上前,悄然扶着他,慢慢消失在人群里。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看,终于在外滩的灯光下,看到了极细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绒毛,她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流动,骨骼生长的细微声响。 明明知道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她知道他不会骗她。 在这一刻,她终于成了一个正常的人,一个真正的人…… 她以为自己坚强到不怕面对任何的困境,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眼泪是什么,但是在这一刻,她捂住脸,在外滩人来人往的路旁,蹲在围栏边,泪流满面。 眼泪无论如何也停不住,透过手指的缝隙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她静悄悄的,一个人无声的哭泣。 ** 回到那个拥挤的小弄堂,充满生活气息的狭窄过道里已经飘着诱人的香味,不时有菜下油锅的声音传来,滋啦啦地响。 她用柏青染给的钥匙打开了门,随即皱起眉来,屋内一片漆黑。 他不可能没回来啊,她的地图上,属于柏青染的那个蓝点,正显示在这个屋子里的。 打开灯,屋内大亮。 由于只有一室一厅,一目了然,客厅的角落垫子上正蜷着一个人影,他抱着膝,脸深深埋在膝盖之间,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没有一丝动静。 肖江看到那个人影身边那听啤酒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走过去一看,铝制的罐子里果然是空的…… 这家伙不是据说只有一杯啤酒的酒量吗? 蹲下身子,“喂,柏青染!” 窗外不知谁家飘来旧时年代的歌声,隐约有些像邓丽君的那种悦耳甜蜜的旋律,可惜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听过,也许又是这个世界十几年前流行的歌手,有着如邓丽君一般美丽的歌声和充满故事性的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夜晚,她觉得这个世界格外真实。 “喂,柏青染!”她叫着。 终于,他抬起头来,看脸色完全看不出喝醉酒的痕迹,肖江松了口气,但他的目光却毫无焦距地停留在她的面容上,顿时又觉得有些不好。 “阿江。”他忽然叫。 肖江拍拍他,“没醉吧?看来还认识我嘛!” 她就这么蹲在他的面前,灯光昏黄,很久很久以后,她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个夜晚。 伴随着悠扬婉转的歌声,他捧着她的脸,忽然轻轻亲吻了她的唇! 她瞪着他,感觉他呼吸里淡淡的啤酒味,温软的唇只是触及她的唇就缩了回去,其实只是一种亲昵到了极致的吻,他亲了一下,然后抱住她,像个孩子一样,明明将她搂在怀里,却那样靠在她的肩膀,那么依赖信任的模样,仿佛安心了一般,就这样环着她的肩膀,缓缓闭上了眼睛。 肖江完全怔愣在了原地,就那样蹲着,完全僵硬到不知道做什么动作好,这个男人将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她只是僵硬地用手撑着地面,依旧维持着蹲着的姿势,看着瓷砖地面上映出他与她的影子。 “阿江……”她听见他在她的耳边喃喃自语,仿佛梦呓,只是模糊不清地叫她的名字。 她和他认识才多少天呢? 肖江想着,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男人。 认识一秒就将一个人放在心上这种事,不是只有小说里会有吗? 呃,眼前这个人,应该是没有恋童癖的吧? 似乎又回到初见面的这个问题上来了……肖江忽然忍不住想笑。 她将柏青染拖起来扔到了卧室的床上,气都不带喘的,果然不是寻常小萝莉,如果是寻常小姑娘,哪里能拉得动他? 进了浴室关上门,才发现她的眼睛仍是红红的,分明是哭过的样子。 “……真的,变成正常人了吗?”她看着镜子说,取出笔来一个清心静气,绿色的碎叶隐约飘起,能力――依然在,这样的自己,也算是正常人了吧?勉强算是一个有异能的正常人? 她微微笑了,忽然感到满足。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她闭着眼睛静静地想―― 如果今晚没有遇到顾博梓,如果他没有用异能改造自己的细胞,如果现在的她没有一个正常的身体,如果她没有因为顾博梓那样期盼的目光而心软,如果她不是情不自禁地说出那个“好”字,那么在刚刚柏青染亲吻她的时候,她一定会狠狠推开他,任凭他撞到脑袋还是摔痛胳膊,然后将他丢到床上去,到第二天再嘲笑他有恋童癖。 一定是这样,那样尖锐而害怕别人伤害也害怕伤害别人的自己,不同于拿手枪时稳定的手,不同于刀锋割开敌人肌肤的果决,她实际上,是个真正的好人呢,也曾冀望得到好报的。 柏青染,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不过,我也是。 ------------ 23chapter 23 清晨温暖的阳光洒在窗棂,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混着不知哪里传来的老人用来晨练的音乐,有种尘世独有的宁和温馨。 柏青染睁开眼睛看着空气中的浮尘,宁静安然地飘着,被阳光染成浅金的颜色,然后闻到了荷包蛋的香味。 “还不起来?” 他转过头去,就看到盘着手站在门边的肖江。 肖江穿着简单的衬衫格子裙,与街上寻常的女学生没有什么差别,但拜这网络数据堆砌出的容貌所致,一双极大的眼睛像是一双琉璃珠子,在阳光中愈加似是流光溢彩一般,她正蹙着眉看躺在床上的柏青染。 这家伙的睡相显然不怎么好,薄被被他揉成一团裹在胸前,昨天穿的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扣子都松得差不多了,露出大片白皙的光`裸`胸膛,这男人本来就有着与生俱来的出众相貌,不经意的慵懒清贵,有种普通人如何用锦衣华服都衬不出的惑人气质,说不出的性感,若是一般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绝对无法镇定,至少心跳要快上不知道几个节拍! 尤其,他还眯着眼微笑,“早。”他说,声音暗哑。 肖江扭过头去,“……你昨天……” “嗯,那感觉就像是见网友。” 肖江惊讶地看向他,柏青染笑着,“真的,我和他已经在网络上认识很久了,其实我比他想象得还要了解他,常年在研究所的人居然还想和我玩手段,哼。” 肖江皱了皱眉,想起昨夜顾博梓流露出的深浓情绪,不禁又有点怀疑,玩手段? “我大概能猜到他昨天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肖江瞪着他,“你知道他昨天来见我?” “怎么都能猜到的吧。”柏青染自然地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崭新的衬衫来,将身上皱巴巴的衬衫脱掉,露出线条优美的背脊,就这么自在地换上了衣服,“深情、温柔、儒雅,极具亲和力。”他半侧过头,唇角带着微微的淡漠,“这是他天生的面具,几乎不需要任何伪装。” “……真有这样的人?” 柏青染点头笑,“对,就像我,也是天生不像一个大力士,不是吗?” 不错,柏青染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出生相当不错的极品小白脸,不仅仅是皮相的问题,一个人的气质有时候也是天生。“……你是说,他说的做的那些都是表象而已?”肖江看着自己的手掌,眯着眼仔细盯着上面的纹路,感觉是没有错的,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来没有像昨晚那时开始有这样鲜活的感觉,身体里的这种生命力绝不会错的。 一只手包裹了她的手。 “放心吧,他做的事情是真的。”柏青染温然说。 “你知道?”肖江抬头。 他缓缓点头,“猜得到。我昨天表现得越像母亲,他就会越怀恋她。顾博梓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只是一方面格外温柔多情,所以在研究所里他被称为老好人,一方面,又格外绝情,很多时候他考虑事情冷静缜密到就像在做数学题,这种疯狂是寻常根本没办法想象的。” “他或许真的喜欢甚至爱着她,但是在他离开她的时候,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因为他知道做怎样的选择最好,在离开她之后,投入到他做的研究中时,他会彻底地忘掉他,为他的研究狂热到废寝忘食,然后,在工作结束之后,又会想起她,思念她,仿佛她是他最珍视的不能见的爱人,但是一旦继续他的研究,他又会将她忘掉,就这样,这么多年对于他而言,也许只是一晃眼的时间。” 肖江震惊地看着他,“真的有这样的人?” “嗯。”柏青染轻笑,“所以只要给他一点温情的暗示,稍稍显得弱势一些,然后,让他知道那个思念怀念的人,那个唯一让他寄托普通人情感的人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然后,他就会想到补偿。他知道我和你现在面临的困境,所以非但不会戳穿你的身份,还会想办法让你尽力地来帮助我,他这个人的想法极其简单,不过施之以恩,胁之以恩而已。再加上,他本来就亏欠于母亲,甚至亏欠整个柏家。” 肖江猜到多半柏家的境遇与这个顾博梓有关系,但柏青染在短短时间内失去几位亲人,如今变得孤身一人,如果真的是顾博梓的责任,那这个人再不愧疚就完全说不过去了,但她总觉得柏青染似乎藏了一半的话,他应该没有对她说谎,只是没有完全坦白。 不过,对于这样的人,能够对她说这么多,已经是很难得了吧? 所以她并不介怀,耸耸肩说,“吃早饭!”扭头出去了,并没有看到身后的柏青染悄然舒了口气。 他站在她的身后,眯着眼睛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扶住额露出一抹苦笑,只是一闪而逝的神情,手指在唇上触过,眸光深深,但在肖江在前头站定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慵懒,跟上去说,“荷包蛋吗,啊,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呢……” 电视机里正放着早间新闻,山河一片安宁,偶尔这里那里有些鸡毛蒜皮偷鸡摸狗的事情,无论是谁的死谁的失踪哪里的脚印,就像风里沙昨日梦,了无痕迹。 一块儿吃完早饭,一块儿出门,尽管肖江只会做这种最简单的荷包蛋和稀粥,事实上在柏青染这间屋子的冰箱里,她能找到的只有几个鸡蛋而已,但两个人都吃得十分满意,心中有种暖融融的温馨。 步入七月的上海,已经热到难以置信,“叮铃”一声声的脆响,是清晨去学校的学生骑着单车在巷子里一穿而过,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脚踏车在肖江身边溜过时,甚至发出了一声明亮的口哨,但是这种些微轻佻的事情在朝气的少年做来并不让人讨厌,只有一种青春萌动的纯真气息。 柏青染揉了揉肖江头顶的发,惹来她的一个瞪视,自己却笑了起来。 两人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在一家杂货店门口停下,店里一个笑眯眯的老太太递给他一个半旧不新的手机。 “别告诉我这也是你的手机。”肖江猜到他应该是要用这个手机同其他人联系。 柏青染“嗯”了一声,笑着说:“这支手机的办卡人是一个叫黄泽的本地人,使用的频率不算高也不算低,我和常城、舜明他们每个人至少还有十支这样的手机。”边说他已经拨通了一个号码,“只有我们几个人才知道正确的编码,不同的日期不同的时间,我们会使用不同编码的手机来联系,唯一麻烦的是我们每个人都要背几十个手机号码,还要背得毫无差错。” “去哪里?”肖江知道,在这个电子产品遍布的世界里,无疑联系最方便的还是电话,人类也早已经对电子产品产生了依赖性,但是这种东西也有很大的弊端,比如保密性,虽然不是不可防范,毕竟还是要动动脑筋。 “杜家。” 在百战酒吧的那晚,肖江就已经从那个浅井久的口中听说了那个在杜家举办的武学交流会,而且当时在场的还有叶家和顾家的两个古武家族的子弟,这个世界并非肖江熟悉的世界,古武术在她熟知的世界里,虽然并不会说完全消失不见,但真正的古武恐怕是大隐隐于市,至少她并没有见过,所以隐约间有些好奇。 也许是因为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的缘故,她仿佛放下了最大的心结和负担,真正开始享受这个重来的人生,十二三岁的身体,充满力量,柔韧而强大,身边这个有故事的男人显然过不了平静的日子,未来的一切,她忽然有了期待。 就当死过一次,那个世界,自己原本也没什么留恋的了,不是吗? 柏青染开着租借来的崭新跑车,极其惹眼高调的银红色,不过倒是十分衬他的气质,敞篷跑车,茶色墨镜,黑色衬衣,设计独到的名牌牛仔裤,肖江很想对这种骚包的搭配嗤之以鼻,虽然认识柏青染的时间还很短,但是她知道这个人的内里根本和这样的外表相差太远太远了,明知道这些都是这个人的保护色,她还是觉得这男人能把这些吸引人眼球的事情做得这么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违和,从本质上也可以说明这个男人实际上也是有这样的一面的吧? 至少,一路上那些男男女女或羡慕或嫉妒或火热的目光,他倒是怡然自得,她深深怀疑这个人实际上很享受。 肖江一出上海市区就换上了整套的蓝黑色威望装,腰间挂着一支蓝色笔尖的大笔,她这样的容貌,格外适合这样的衣饰,古风盎然,宁静优雅,只是她的衣着发饰虽然惹眼,甚至与十分现代化的跑车相当违和,但她喜欢这种样子,格外有安全感,尤其是穿上之后,那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既然重生,何不随心所欲,自在而活? “这种武学交流会不会是随便谁都能去的吧?”肖江问。 柏青染点头,“当然,要有邀请帖。不过放心,常城有。” “常城有?他们家也是古武世家?”是了,那天常城用的不是峨眉刺么。 “对,帖子是给他爷爷的,不过常家自从与部队挂上了勾,对于这种事情就完全不上心了,常城要拿到帖子很容易。” “那他可以随便带我们进去?” 跑车平稳的滑入一条岔道,由于到了上海的郊外,路上的车辆渐渐少了起来,“这种武学交流会原本是十分低调的,不过不只是中国的这些武学世家,周遭一些国家的也经常有人来,比如上次在百战酒吧看到的日本人,还有韩国人和越南人,古武也有自己的圈子,这只是单属于这个圈子的聚会,不过并不忌讳带朋友或者家人过来,毕竟并不是所有练古武的人婚嫁的对象都是同样练古武,必然有一些朋友亲人是普通人,只是不太过分,带三四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杜家一定很大很有钱。” 柏青染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要办这个活动,要给这么多人吃这么多人住,还不能卖门票拉赞助,没点钱怎么行。” 柏青染笑出声来,“其实这种活动,虽然说是私人的,也是有国家的影子,否则国安局里也不会有这么多古武高手,不过,你倒是说对了,这个杜家,是很有钱,在曾经的老上海滩,也是十分出名的家族。一个家族要长盛不衰并不容易,但杜家的人显然十分有经营家族的智慧,低调地兴盛了很多年。” 肖江趴在一旁的车门上,感觉夏日的燥热被风带走的舒爽,果然,夏天还是坐敞篷跑车舒服啊,“原来已经有了最大的赞助商啊……”她感叹着。 跑车内的爵士乐十分悠扬悦耳,她眯着眼,抬头看天上的白云,咧开唇笑。 等肖江一觉醒来,柏青染已经在粉白的围墙边停好了车,她抬头看去,一排溜的名车,呀呀呀,原来这些个古武家族的家伙都这么有钱!呃,于是其中那辆破旧的桑塔纳是那么的显眼…… “老大!”常城响亮的声音响起,惹得另一边几个穿白色丝制武功服的少年齐齐抬头看来,一看到柏青染这样现代的家伙带着肖江这样一个完全仿古的少女时,几乎通通露出诧异的神色。 常城的大个子即便在人群中都十分显眼,而一旁刚从桑塔纳中钻出来的杨舜明脸色隐约有些发白,肖江莫名有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论,难道柏青染口中狠厉的杨青鸟居然晕车? 杨舜明揉着肚子嘀咕:“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开车还是这么横冲直撞!”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他晕车?”肖江指指那个脸色发白愈加显得斯文羸弱的家伙,问。 柏青染倚靠在车门上,“没错,他晕车,不晕船不晕机,只晕车,尤其是常城开的这种破车。”他拉住肖江,“走吧,我们进去。” 肖江这才注意到,杜家居然在这个地方! 这应该是一个江南小镇,举目看去飞檐翘角,黛瓦粉墙,碧水徜徉,乌篷处处,都是明清建筑的样子。旧式民宅鳞次栉比,粉墙灰瓦错落有致,窄窄街道曲径通幽,石板条路逶迤不断,眼前这不起眼的门楣上“杜宅”两个字已经有了些年月,看着十分陈旧,只是那字迹依旧清晰,字体也十分独特,铮铮嶙峋,似有棱角要破匾而出。 一个穿着小碎花衫子的少女和简单白衣白裤的少年在门廊处迎宾,都是清秀讨喜的模样,语声清脆,带着几分江南独有的软侬腔调,听着十分悦耳。 一进门去,眼前的景致才豁然开朗,单单站在此处,那些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小园假山,隐隐透露的一角已然是大家气派,精致大方,布置精巧,这个深宅大院有着外面完全无法看出的规模,虽称不上宽敞,但是无处不精,无处不雅。 “真是个好地方。”肖江跟着前面引路的少女穿过长长的回廊,看着旁边精致的木格窗户外探进来的青翠绿叶说。 少女回过头来笑,“是啊,我每次回到老家来,都觉得哪里都没这儿好。” “老家,你们平时不住在这里?” “嗯。” 常城插嘴说,“我认得她,是杜老五家的慧丫头嘛!杜老五现在不是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了么,怎么可能还住在这本家呢!” 少女杜慧只是笑笑,完全没有一丝矜骄的意味,“常叔叔又取笑我。” 常城的脸隐晦地扭曲了一秒,“……叔叔……”他低声嘀咕,“我也只比你这丫头大□岁而已……” 杜慧的脚步轻盈,身上的小碎花衫非但没有让她有那种乡土感,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灵气。 杜氏显然是个大家族,来来去去不少像她这样的少年少女,大多都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衫或丝制的武功服,面貌青春,活力张扬,带着笑的时候,看着格外精神。 沿着略显狭窄的木制楼梯上去,走过长长的回廊,才到了一处宴客厅,这个宴客厅比起整个屋子的精巧细致来说,十分宽敞,是一间大厅连带着两侧小花厅,这两个花厅之所以说小也是相对这大厅而言的,实际上,即便是那两个花厅的大小,都已经比一般的大厅要宽敞许多,在他们四人走进去的时候,厅中已经有不少人,齐齐看来的时候即便以肖江的厚脸皮,也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厅中的人当真可以用形态各异来形容,有穿着古朴的老道士,没错,肖江没想到在现代社会还能看到这样穿着严谨道袍的老道士,看着十分道骨仙风,她几乎要怀疑这个世界还有修仙这回事;有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瑕疵的时尚女子,酒红的小礼服将她的身材完美地凸显出来;有穿着黑色唐装的老人家,笑得像个弥勒佛;有看似黑帮分子的高大青年,一身黑西装不知道在上海的七月他热不热;还有寻常t恤加破洞牛仔裤,在街上随便一逮能抓一把的普通年轻人;有皮肤黝黑一脸老实巴交连裤腿都有泥点的农民伯伯;还有烫着卷发身材发胖穿着紧身连衣裙的中年大婶;有戴着金丝眼镜、名表,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举止文雅的而立男人……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里是武学交流会,肖江真怀疑在这里看到的是一出人生百态的戏剧,尼玛这些人几乎就是一个小社会,几乎涵盖了所有能想象的社会阶层和年龄层次,之前也许还有所疑虑,看到这一幕的肖江完全相信这里这次一定会是一个武学的盛会! 相比较而言,高大俊朗的常城,文雅清秀的杨舜明和样貌出众的柏青染、肖江,虽然引人注目,但是绝对还比不上厅里的许多人,他们中尽管也有人显得有些局促,但是大多安之若素,肖江顿时觉得他们四个完全就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和少女罢了! “青染!” 听到那婉转到像是黄莺啼鸣的声音时,肖江顿时一激灵,没办法,这声音里几乎无法掩饰的惊喜与快乐是种让她头发发麻的热情。 随着“哒哒”的脚步声,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即便是在这算不上安静的大厅中,依然十分清晰,肖江朝那女人看去,她背着光,却依旧让她微微一震,好一个美丽的女人! 要用美丽来形容一个女人并不简单,女人可以漂亮,可以性感,可以可爱,但要美丽,却并不容易,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种无法形容的风情和女人独有的柔婉灵秀,她着月白色的旗袍,旗袍上绣着几支寥寥的墨兰,可以说素到了极致,衬着她编成麻花辫的漆黑秀发和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莫名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她甚至不曾上妆,年轻的面容有种白皙到清透的美,甚至连眼下一枚小小的雀斑都可以称之为恰到好处的俏皮。 一个看似二十四五的年轻女人,以这样的口吻叫柏青染的名字,更何况,还是一个大美人,肖江怀疑地朝那家伙看去。 柏青染却依旧带着一如平时的微笑,丝毫不露端倪,似乎是感觉到了肖江的怀疑,他牵着肖江的手悄悄一动。 肖江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去,靠,这家伙忽然挠了一下她的掌心! “暮云,好久不见。” 仿佛是感觉到了他语调里的冷淡,这个叫暮云的女人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慢慢走近。 常城悄悄凑到肖江耳边,“她是白暮云,当年和平中学的校花,和我们一届的,这女人可会装了,当年就弄得大家都以为她和老大是一对,老是以老大的女朋友自居,不过人不算坏,和我们勉强也算是朋友,但是后来老大和我们去了边境,回来家里又出了事,她就不太和我们往来了。” 肖江点头表示理解,当年的柏青染是绝对金龟婿一枚,长相出众也就算了,有着极有背景的外公外婆,老妈又是从政高官,以这个大美人看来,当然是要好好抓住的,但是世事多变,她只是现实了一点,不过柏青染这样的人,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她绝对不敢小看,即便是再现实的女人,也难以做到对这样的男人丝毫不留恋,因为柏青染这家伙有的可不止是皮相,更重要的是那种旁人如何也学不来的气质,足以让大部分女人对他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前仆后继。 “嗨,常城,舜明,好久不见。”她笑着招呼,眸光流转,看到肖江的时候,笑容显得格外亲切,“这位就是墨染吧,果然和青染有几分像呢!” 肖江一阵恶寒,像?像个鬼!要是她的长相真的和他像就有鬼了,要睁眼说瞎话也不用这样吧? 不过,她明明知道柏家现在正处于风雨飘摇的状况,又怎么会对自己一行人这么亲热?即便是对柏青染余情未了,她应该是一个现实的女人,并不会露出这样的情绪才对,眼角的余光瞥见杨舜明也微微蹙起了眉,猜到他多半也有了这样的疑惑。 这位白暮云小姐显然没有为他们解除疑惑的意思,只引着他们到旁侧花厅去,相比较极其宽敞的大厅,花厅要稍稍清静一些,人也要少一点,他们也就没有拒绝,顺势走到了花厅,厅中人见他们似乎碰到熟人的样子,一个个扭过头去继续之前的话题,并没有多少人对他们继续留心。 “那暮云姑姑你好好招待客人吧,我去找阿邵继续迎宾。”杜慧礼貌地说。 白暮云挥了挥手,亲切地说,“去吧,阿慧今天真是辛苦了。” “姑姑说笑了,这本来就是阿慧分内的事。”杜慧笑着对四人道了歉,这才离开。 白暮云的眼中似有什么情绪一闪而逝,不过转过来又是柔和婉约的笑脸,“还真是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呢……” “阿江,这里似乎只有茶,要喝哪一种?”柏青染问,面向肖江的笑容格外温柔。 一时,白暮云想要的温馨叙旧场景没能进行得下去,肖江随口说了一种花茶,柏青染起身去给她取。 “咦,不是叫墨染吗?” “阿江是乳名不行吗?”常城不客气地反驳回去。 白暮云顿时有些尴尬,所以她转向看似好说话些的肖江,“那么,阿江――” “喂,怪阿姨,谁准你叫我的名字?” “噗嗤!”常城和杨舜明齐齐喷笑出声。 白暮云脸色一变,“你――你这是什么教养?” “真抱歉,我自己的妹妹,教养问题自然不需要旁人来操心。”柏青染将取来的几杯茶放在雕工精致的檀木小几上,淡淡说。 白暮云显然没有想到这几个人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仿佛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其实面前这几个人,并不欢迎自己,灵秀的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就让她压了下去,正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的大厅忽然一阵骚动。 肖江挑了挑眉,哟,原来是老熟人。 走进花厅的男子一身黑色武士服,眉目清冷俊秀,不是浅井久是谁? 嗡! 众人只觉得一道雪练般的白光一闪,似有若无的一声刀鸣,一股寒意慢慢在厅内漫延开来! 不少人发出一声惊呼! 他居然敢在这里动手! 所有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胆大妄为的日本人! 他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这里是杜家,这里是杜家的宴客厅,这是武学交流会的现场,这里是中国武人的地盘,这里有百多个修习古武的高手! 他居然还敢动手? 事实上,只是浅井久的刀无声无息地出鞘,不仅无声更迅疾!常人的肉眼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刀已出鞘,他的刀光已到! 雪寒的武士刀无声地停在一个人的面前,距离不过毫厘之间,却不曾伤他分毫。 不过寻常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必然要骇然色变,他却从容淡定如初,连笑容都没有半分变化! 浅井久站着,下颚微抬,白皙秀美的手很稳很稳,仿佛不该握着这样的刀,该拈着一支花才对,他只是面无表情,一双黑瞳幽深无底。 柏青染坐着,也是下颚微抬,唇角的微笑和煦,有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文尔雅,只是眼神冰凉,清清冷冷,他伸出手来,轻巧地拨开浅井久的武士刀,“不知浅井兄这是做什么?”他的笑渐渐敛去,那样一张眉目冷峻到凛冽的面容褪去了纨绔子的柔和,顿时显出几分凌厉来。 浅井久却笑了起来,大笑出声,把方才的剑拔弩张破坏地一干二净,几乎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就是这个人刚刚拔刀相向,杀气腾腾!因为他笑起来的时候,娟秀到几乎像一个美丽的女子。 “柏先生,就算所有的人都小看你,我浅井久不会。”他的语调轻柔,就像在与朋友谈笑,“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浅井久最佩服的人,旁人或许不知道我的这把刀是什么,其名村正!乃是一把出名的妖刀。” 柏青染微笑,“妖刀?难道这世上会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么。”他轻嗤。 浅井久并不着恼于他的调侃,“村正虽然可能没有那么神奇的作乱本领,但本就可以扰乱人的心神,迷惑人的神智,所以寻常人在面对他的时候,莫说像柏先生这样不动如山,即便是心神不失守都很难。”他微笑着,将那柄狭长的武士刀举起,木格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刀上被反射出一圈奇异的雪色光晕,隐隐有些深红颜色内蕴其中,果然有种十分妖异的感觉,他缓缓还刀入鞘,那刀光一失,众人顿时觉得心神一松,无疑对浅井久的话又多信了几分,以己度人,顿时觉得安然坐在那厢的柏青染不同寻常起来。 柏青染摇头轻笑,“我旁的或许无法比上别人,不过见识多一些,又或者爱面子一些,要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他看似认真又像是玩笑一样说。 难道这小子是在死撑?在场的不少人又怀疑起来。 “柏先生不必自谦,我这柄村正并不常出鞘,曾与一十三人比试,无一不是高手,却无一人有柏先生这样的镇定气度。”浅井久笑盈盈地说。 “砰!”是浅井久急退却依旧无法挡下,只能侧让,而他身后的那柄椅子被打得粉碎! 肖江执笔而站,优雅宁静,只是笔尖亮起的墨色写意,仿佛有绿叶散落飘零,“妖刀,哼!” 浅井久显然没想到她竟是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没有征兆! 大厅本就狭窄,她的命中本来就很高了,所以浅井久就算动作再迅捷,也无法完全躲过肖江无声无息的一缕若有若无的劲气,这样的本事太可怕! 厅内的众人也是一下子悚然而惊,能在这厅内的都不是外行人,多半都是自小修习古武有成,少数甚至是不出世的高手,眼界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自然一下子就看出肖江用的本事竟然是似是而非的古武! 若说她的劲气是古武,即便是厅内最厉害的高手也不敢说能像她那样随随便便劲气外袭,就像长剑练出剑气,刀法练出刀意,都是十分不简单的事情,可她偏偏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用一支笔打出了劲气! 不会错的,这确实是内家劲气! 不少人的目光顿时火热起来,要知道,这个小丫头看似不过十二三岁,就算打出娘胎就开始练内家真气,也不至于能修出这样的本事,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功法! 越是修习古武的人,越是对古武痴迷的人,想法就越是耿直一根筋,因为见识到了肖江的气劲,确实是外袭的内家真气,所以即便这个时候有人来和他们说她的本事才不是什么古武,而是一种异能,他们多半也不会信的,在这个时候,他们完全看不到那凝起的墨色和散落的翠绿碎叶。 这就是武人的痴。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双目炯炯地盯着肖江打出那缕极细的劲气看,仿佛只要盯着就能看出究竟是怎样打出来的,而随着第三张椅子被打碎,浅井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胸腔内隐隐作痛,心中更是惊骇莫名。 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能有这样的本事! 虽然那晚她杀了巴克斯,但是他原本就没将那个只有力气的大个子放在眼里,所以并没有当回事,当自己真正面对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当真是小看了她! 因为她的外貌和年纪的缘故,总是容易让人轻视,而犯下这样的错误无疑是致命的! 心中更是为这个轻视而隐隐后悔起来,今天所做的一举一动,他都经过了周密的算计,他猜测那天的事情完全与柏青染有关系,但又不信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不想打草惊蛇,只能先从柏青染下手! 柏青染这个人,看似简单,实则难以琢磨得很,查到的东西都是一些无用的,出身不凡,皮相出众的优雅羸弱小白脸形象跃然纸上,至少查到的信息里,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如此,依靠一众女人在北京那个复杂的圈子里游刃周旋,难道就没有多少人想到能做到这一点是多么得不简单吗? 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要打破柏青染的面具,那个让所有人都轻视的保护色背后,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只有打破他的面具,让更多的人看到他并不是一个只会站在女人背后的小白脸,那么自己才有机会挖掘出所有事的真相,究竟是谁杀了向日,是谁布下那么一个局等着大家往下跳! 可恨的是,他并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这样无所顾忌这样的强大,这样的耀眼!几乎把他想要揭露的那个男人稍露的锋芒完全掩盖! 侧目仿佛还能看到那个灵魂漆黑的男人别有深意的微笑! 胸口一阵气血翻腾,浅井久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被她的笔端的气劲击中,那流转的墨色和散落的碎叶就是那美丽的催命符!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即便这是在杜家的宴客厅,他的顾忌实在太多,但再这么下去,迟早被这个小丫头弄死!更要命的是,他辗转腾挪,她的劲气不显,完全没有刀光剑影鲜血画面,众人只以为这是一场华丽却不怎么激烈的打斗,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小姑娘的攻击有多么致命! 难道她真的不介意杀死自己吗? 这个想法忽然在他脑海里跳出来的时候简直让他悚然而惊! 他的胸口贴着一张“御”字符,但是持续不了多久,他已经感觉符纸即将碎裂,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阴阳术吗,那么他在武术协会的地位将会被取消,毫无疑问的,这并不是他最顾忌的地方,而是阴阳术是他保命的底牌,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使用! 可恶,他原本是要逼迫柏青染露出本来面目,哪知道却被这个小姑娘逼得快要暴露自己,只有身在阵中的他才知道她的一击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可怕的力量! 浅井久的手中村正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顾不得了!再不使出压箱底的本事,他就真的要被逼到山穷水尽了! 之前并非他不想回手,而是她的一击击中他之后,莫名的他居然速度提不上去,几乎慢了一倍!几下随之而来的攻击打得他差点吐血,最可怕的是还有让他完全动弹不得的本事,这是什么,中国的定身术吗,点穴? 肖江跑动起来,一个后跳,转向,蹑云逐月,继续给浅井久上持续的减速! 浅井久这家伙并不弱,但就像打boss,如果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并不免疫控制效果的boss其实万花完全没压力单挑,不过是打得时间长短的问题,或者说像是一场pk中,完全看不到你出手的对手,根本不需要偷袭,他完全不知道你的招数,完全看不到你的读条,只能凭感觉来攻击你的话,那即便对手再强大,也没什么用处。 万花擅于控制,攻击的爆发性又强到难以想象! 更何况,她是真的不担心会闹出人命,拜游戏系统血量显示所赐,她可以成功地让他剩一层血皮却并不要了他的性命。 村正不愧是一把妖刀,肖江由衷赞叹,而这种名刀一旦落在厉害的人手里,无疑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威力,她感觉刀锋划在胳膊上冰冷的触感,疼痛总是在之后才会来,幸好事先给自己套了毫针和春泥,否则这一下还真有她受的。 “啊!”人群中有不少人叫了起来,毕竟肖江虽然攻击了浅井许久,但不见一丝血迹的优雅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强悍,但浅井久这一刀下去,血珠飞溅,显然划伤了肖江,众人虽然大多练武,但看到这样一个小姑娘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被伤到还是不自觉地感到浅井久太残忍了一些,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不满来,要知道,毕竟这个小姑娘是中国的,而且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罢了!那个浅井可是个成年人,还是个日本人呢! 肖江抬头微笑,浅井久只觉得她的微笑灿烂清纯到诡异的地步,随即就看到她方才被划破的胳膊在转瞬之间竟然就愈合了,连一丝血迹也不曾留下!但因为角度的缘故,只有浅井一个人看到这个场景,她的袖子很长,又是深色,即便是伤口愈合,竟然也并不显眼,方才飞溅的血珠只会让围观的群众认为他伤到了肖江! 实际上呢,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疤,看着这条疤也很快就会消失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浅井久神情错愕,根本无法置信!要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村正的破坏力,若非肖江逼得太过,他原本并不想在这里动用村正来杀伤这个小姑娘,他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以他的身份伤人的话会带来很大麻烦,尤其是在场的这些中国武人感情上无法接受自己杀伤一个小女孩,尽管她只是表面上的无害纯真。 “住手!” 在听到喝声的时候,浅井久非但没有为此而生出不满,反而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他就看到面前这个与他对峙的小姑娘琉璃般剔透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遗憾,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人群分开,走来的是一个看似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十分素净的白色仿古衬衫,看着像是纯棉的质地,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服帖柔软,纯黑色的裤子,黑色布鞋,从头到脚都干净极了,头发很长,绑成一束垂在背上,眉目极淡,不见一丝锐气。 “杜荇。” 听到这个名字,人群里渐渐漫延开嗡嗡的窃窃私语,肖江隐隐约约听到“……他就是杜荇……”这样的话,看来这个男人在中国武人之中,很有名啊?但是杜荇杜荇,怎么听怎么像“毒性”…… 杜荇略略皱眉,看向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坐在椅子中的柏青染,又看了一眼正戒备对峙的肖江和浅井久,“这里是杜家,既然大家都是来参加本次的武学交流会,还请给我杜家一个面子。” 浅井久回刀入鞘,以一种十分谦卑歉然的姿态说,“真是抱歉,杜君,给你带来麻烦了。”显然一副与其熟识的样子。 而肖江只是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微笑来,她这样的外貌配以这样的笑容无疑十分无辜纯真的模样,原本就是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样子,虽然她的身份证上的年纪是13岁,但她的外表看来完全还没有少女的窈窕,完全还是女孩的可爱清稚,无疑也给了她更好的保护色。 无论是谁,对孩子都会宽容得多。 所以尽管她只是咬着唇说“对不起”,那种模样非但不会有人忍心责怪她,反而会生出安慰她的心理,而会客厅里被打坏的东西,也没有人会提起其实都不是浅井久动的手,全部都是肖江打坏的,肖江坏心眼地想着这个杜荇应该会在浅井久的头上讨回这种损失,那几张红木的茶几和椅子看着可不便宜呢~ 从人群中匆匆赶来的几个同样穿着日本武士装的年轻人,一个人走到浅井久耳边轻声用日语问了几句,浅井久只是摇摇头,一个字都没说,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形容这种胸闷到疼痛的感觉,走进洗手间,果真一口血吐了出来! 眯着眼看了看镜子中这个脸色苍白的自己,尚且整洁,无血迹,无伤痕,手掌慢慢贴上胸口,只有自己知道,恐怕肺腑这里受了伤,无声地咬破手指,缓缓写了一道符,“愈”! 即便是他的“愈”,也只能增加恢复的速度,并不能像她那样,在一瞬间愈合伤口! 这个女孩身上有秘密,是异能吗?不,她的异能应该是战斗力方面,明显不是这个系统,难道,和他要找的东西有关? “少主,没关系吗?”看到他走出来,一个日本青年又问。 “嗯,没关系。”浅井久已经用一块雪白的手帕拭去了唇角的血迹,原就秀丽的脸庞略有些苍白,但他的肤色本来就白,所以并不容易看出来,“去给我好好查一查这个柏墨染,我要她的详细资料。” “不查那个男的了,查他的妹妹?” “对。” 他怀疑,那个小姑娘,根本不是一个小姑娘。 ** 柏青染被请来喝茶,这是一间十分别致的花厅,比起众人聚集的宴客厅,这个小花厅显然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因为他一眼就看出墙上那幅清末名家的初荷是真迹,不是他对古董字画有研究,而是他曾经机缘巧合看到过这幅画而已。 “请用。” 柏青染接过杜荇递来的茶盏,估计没有多少人有这个待遇喝上杜大少爷亲自泡的茶。 杜荇是杜家当代长子嫡孙,杜家发迹在20世纪初的上海滩,说起来并不算久远,但三代之后的富贵之家,不曾败落,自然就有了与众不同的雍容气韵,杜荇就是其中的典范人物。 自小长大在这种家庭,衣食住行,无不精致,也只有这种家庭才养得出这样的男子,一举一动,自有他独特的风华气质,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有着极高的武学天分,年轻一辈中,没有一个人越得过他,年纪尚轻,已经是一派宗师风范,说是最年轻的宗师也不为过。而说年轻,他已经年过三十,岁月的沉淀将年轻时候的锐意张扬全化作了睿智温文的底蕴。 不过,肖江对此一无所知。她对字画没有研究,对这种古风盎然,布置格局都极其讲究的待客花厅更没有什么概念,她是一个纯理科生,好吧,出生寻常,对茶这种东西更不了解,只觉得好闻,大约知道价值不菲,但于她而言,不过就是茶而已。 “我们当真好久不见了。”杜荇微笑。 肖江惊讶地朝柏青染看去,原来这家伙和杜荇是认识的?啊,对了,那个叫杜慧的小姑娘叫白暮云姑姑! 柏青染却也有些惊讶,“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杜荇笑容温和,“当年我在北京住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柏青染这个名字几乎天天在耳边响,于是当看到你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想,啊,原来这就是柏青染,和想象中的你很不一样。” 柏青染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年的时光,微微一怔,然后才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杜荇摇头,“一晃几年过去了,你长大了,我却老了。” 肖江听着他话里的沧桑,几乎把喝在嘴里的茶喷出来,杜荇这人,虽然从他的眼神眉角可以依稀看出年龄的痕迹,但是说实话,看着并没有任何年老的样子,他的样貌清秀,若说三十未到也是有人信的,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多半没有他这样只有经过岁月淬炼才有的沉稳雍容,但他那感慨的口吻仿佛已经是七老八十的老人一样,这才让肖江感到十分好笑。 她没有把笑意表达出来,房间里却有人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杜,如果我没记错,你才刚过三十岁的生日吧?否则我也不会从伦敦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啊,我千里迢迢这个词没有用错吧?” 一口不太标准甚至可以称得上蹩脚的中文,如果不是说话的这个人声音实在好听的话,这口中文绝对有着让人发笑的理由。 肖江这才发现里间的窗台上正坐着一个人,杜家的屋子都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在那精致陈旧的木格窗之间,正斜坐着一个金发男子,他的一只脚毫不客气地踩在窗棂上,托着腮正往外看,仿佛感觉到肖江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朝她一笑。 仿佛阳光溢满了整个屋子,美丽灿烂到不可思议! 肖江怔住! 她从没看到过长成这样的男人,说实话,东方人其实并不善于分辨西方人的长相,至于审美,也多半有所差异,但是她相信,这个男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如太阳一般的光源存在! 微乱的金发,深蓝的眼睛,和那颗眼角吸引人目光的泪痣。 “嗨,小女孩!”他托着腮笑,“刚才的打斗很精彩!” 肖江的脸微微红了,没法控制这种感觉,只要这人一笑,仿佛从指尖都开始有酥麻的感觉! 两只手贴上了她的脸颊,不知是否因为她的脸颊发热的缘故,这两只手意外地凉,然后,入目一双深幽的黑眸。 好吧,面前这张脸也很赏心悦目,但或许是因为东方人与西方人长相上的差异,柏青染有着同样出色到难以描绘的容貌,但却不会像那边那团光源那样耀眼到第一眼就给人无比的震撼。 拍开柏青染的手,她喝了口茶来掩饰刚才的失态。 好吧,她根本没意识到,其实以她现在小姑娘的外表,就算她之前的表现更夸张几倍,脸红心跳表现得更加明显,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因为无论怎么样,一个小姑娘的行为而已,没有人会当真! “这位是布洛克,阿彻・布洛克。”杜荇介绍,“我的好友,最近正在杜家做客,抱歉,他的行为一向太过恣意,失礼了。” 那位阿彻先生正在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柏青染与肖江,忽然又开口:“你就是柏青染?”他吐出柏青染这三个字倒是很标准。 柏青染略一皱眉,但唇角仍带着微笑,“你好,布洛克先生。” 阿彻挥挥手,“不用这么客气,你的名字听过好多次,没想到你长这样子。”他若有所思,随即叹了口气,“看上去不怎么强啊,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这下肖江也皱起眉了,“听过好多次?” 阿彻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朝他们走来,肖江才发现他实在是长得太高了! “我想你们已经见过凯、兰马洛克、杰兰特他们了吧?”他的中文看来并不算十分流畅,所以这句话索性是用英文说的。 肖江立刻警觉起来,这家伙,难道和那些个什么圆桌骑士是一伙儿的?嗯,似乎都是英国人…… 阿彻笑起来,手朝肖江拍来,肖江十分敏捷地闪在一边,让他想要拍她肩膀的手落了空,倒是让他愣了一愣,然后又以十分好笑的口吻说:“别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我与那群家伙可没什么关系!”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柏青染握住肖江的手,温然问。 阿彻耸了耸肩,“无所谓,我也没想要你们相信我,不过我与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向来不对盘,所以如果你们要把我和他们看作一伙,会让我很不高兴的。” 杜荇给柏青染和肖江添了茶,“如果你们指的是英国的圆桌骑士,那么我可以证明这家伙和圆桌骑士没什么关系。”他抬头,“阿彻,你可以先离开一下吗,我和他们还有话说。” 这位一看就行为肆意的布洛克先生显然还是十分给杜荇面子,同肖江眨眨眼睛招招手就转身离开。 可无人看到的是,他走到门外走廊,却停住了脚步,站在门口的暗影里,悄然侧耳,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没去,如深海一般的眼眸蓝宝石一般美丽沉凝。 哪知道就在他站定的时候,门内的柏青染却站了起来,“杜荇,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明知道我的答案会是什么。” 杜荇一怔,柏青染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拉着肖江就往门外走去,走到走廊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门边的角落,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到。 肖江看向他,“他要说什么?”他懂了,她可没懂。 “不知道。” 肖江停住脚步,“……你说什么?” 柏青染带着笑意看过来,“我说,我不知道。” “我靠,你怎么会不知道!” “为什么我就一定知道?” “不是你说的?!你知道他要说什么,还什么他这知道你的答案会是什么,打什么哑谜!不是说什么都不瞒着我的吗?!” 柏青染好笑地看着她用愤怒的口吻说话,眼神却依旧冷静的模样,“没有骗你也没有瞒着你,我真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为什么要那样说?” “只是试探。” “试探?” “嗯。”柏青染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让我为难的事情,不至于我说出这句话来他就愣住。我谈不上熟悉杜荇,但认识他也算久了,大约也有些了解,所以这个试探的结果,不太妙。” 肖江立刻就明白了,“他以为你知道他要说什么,而他的表情也恰恰说明了无论他要对你说什么,你应该都会是拒绝的答案。” “对。”柏青染拉着她穿过回廊,“所以,还不如当做不知道,这样,他话没有出口,我也没有拒绝,就可以维持现在微妙的平衡。” 肖江默然无语,不是维持平衡吧?而是,维持这样的和平。 她眯着眼看向阳光正好的庭院,她知道,眼前这样和平的表象维持不了多久,身边这个男人的掌心干燥微暖,但她明白,他的心里阴霾重重,风雨欲来。 ** 平衡终于有一刻还是会被打破的! 肖江眼睁睁地看着柏青染手中的手机被捏成了碎片! “走!” 她什么也没有问,在场上对战正酣的时候,和他穿过重重人群,直接就这样离开了杜家,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常城、杨舜明打个招呼,她深深怀疑,眼前这个人有将一切都拆成碎片的冲动! “发生了什么事?”到了车上,她才有机会和时间发问。 他的目光沉沉,“医院,大火。” 肖江猛然一惊,“那家医院?”她说的是那,而不是哪。 “嗯。” 那些人疯了吗!肖江深深吸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多么恐怖的力量,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成为最可怕的恐怖分子!因为他不是只有那令人恐惧的身体和力量,他还有深沉无法预测的心机手段!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这样逼迫他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如果再没有了他顾忌的人或事,全然爆发的柏青染,要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制止他? 柏青染开的车依旧很稳,银红色的跑车在夜色中十分醒目,夜风微凉,驱散了白日的暑气,十分舒爽,他的表情看上去冷静极了,而正是这种冷静,让肖江的焦躁更加强了十分。 他没有带她去医院,直接带她去了鉴证科,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火不是他放的,看这里,”鉴证科的老法医指了指那具被大面积烧伤的尸体后脑勺,“被重物击打的痕迹,应该在火烧起来之前,他就被打昏了,没有痛苦的神色。”他目带怜悯地看着柏青染,“青染,你要求先看他的而不是你的母亲,我就知道你在怀疑他。” “怎么会那么巧,他去看母亲,医院就烧了起来。”柏青染冷冷说。 老法医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而且,难道你忘了,如今他也躺在这里!”他的口吻里也有了些许怒气,在听到顾博梓同柏素郁一同死于医院火灾的时候,柏青染要求先看顾博梓的尸体,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柏青染怀疑这场火灾因顾博梓而起,但是有什么人会在烧死别人的同时,把自己的性命也留在那里?殉情?算了吧,即便他相信,柏青染也会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 “放火的人事先拉了火警,所以除了这间防备最严密的病房,其他病人反而都安然无恙地出去了,你知道的,这间病房需要密码才能打开,也许是放火的人打晕他之后,将门锁上了,三个知道密码的主治医生都被调开,切断了联系方式,一时没法联系上,他们也打过电话给舜明,舜明那边电话也不通,没人能打开那扇门……” 柏青染默默看着面前这具面目清晰的尸体,他知道老法医说的是实话,顾博梓应该是在火烧起来之前,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而舜明的电话自从他来上海之后,就启用了他们的备用联络电话,原本的电话,当然会不通…… 真的是巧合吗?他去医院,结果,真的有人居然不顾及他,就这么下手?甚至是把他和母亲一起除去?那些人怎么会舍得? 他以为以顾博梓的能力,即便是逃出了研究所,短期内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他以为自己了解这个人,以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结果呢,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了解,造成了眼前这种局面! 他以为只要顾博梓在上海一天,母亲这里就不会有人轻举妄动,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高看! 可是怎么会……顾博梓这个人,连他都没有完全看懂过,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还有,母亲…… ……妈妈这个亲近的词,他难以出口…… ……从小,母亲与他就不亲近…… ……冷冷的,不爱与他说话,更别谈得上关爱…… ……可她至少还是会每天和他一起吃早餐,会看着他出门上学…… ……至少,她还在他的身边,从他七岁、八岁、十岁、十四岁、二十岁…… 他没有要求看柏素郁的尸体。 肖江感觉他的指尖在颤抖,她想,这个男人没有勇气看。 他没有哭,脚步稳定,甚至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只是回到上海的小屋子,然后,倒在床上就睡,蜷在被子里,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明明是炎热的天气,肖江握着他的手,感觉他的掌心冰凉到仿佛没有一点温度。 她陪着他,悄然无语,只是与他依偎在一起,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睡得昏天黑地,就在她想要不要强制叫醒他的时候,他终于起来了,这一睡,他睡了三天。 仿佛用了这三天的时间,他终于把全身上下那种无法抑制的暴虐压了下去,消弭于无形,他终于不再给人想要毁灭一切的可怕气息,肖江微微松了口气。 他慵懒地靠在门边,“阿江,有什么吃的?” 肖江粲然一笑,“荷包蛋!” ------------ 24chapter 24 就算再如何不想面对,柏青染还是需要去领回柏素郁的尸体,由于知道柏青染与顾博梓关系的人极少,所以他并没有领回顾博梓尸体的权利,只不过他和肖江都没有想到的是,来领顾博梓的,居然是一个熟人。 柏青染独自去处理一些手续工作,肖江在走廊里碰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正站在一扇窗前,依旧是纤尘不染的白衣,黑发束起落在肩背,半边白皙优美的面容若玉石雕就,闭着眼睛的他睫毛微颤,从平静的表情里,终究还是透出一抹伤悲。 白泽。 肖江想不到会在这里与他再见,咦,等一下,他似乎很不一样!肖江缓缓皱起眉来,事实上,她到上海之后,也有过疑惑,不是说白泽是十分强大的异能者吗,他是肖江第一个交手的异能者,所以并不晓得这个世界上异能者的水平究竟是怎样的,但到上海之后,渐渐见的人多了,才大约有了些概念,那之前的白泽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居然能被治疗装备的她打伤? “你发现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 肖江皱眉,“怎么回事?”现在的他比那时在北京与她对战的他强太多了。 白泽转过头来,肖江明明知道他看不见,却仍有一种他正在注视自己的错觉。 “因为我犯了错,所以被罚吃下抑制异能的药物,明飞就是派来‘保护协助’我,或者说是监视我反省期的情况的。”他的口吻极其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十分寻常的事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口吻越是波澜不惊,就越是有一种讽刺感。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你的惩罚撤销了?” “没有。”白泽摇头,“我甩开了明飞,事实上这种药物的作用于我而言,随时可以挣脱,只要我愿意。” 肖江有些诧异,她完全没有想到白泽对她这么坦白而且温和,简直不像他的性格,居然这么有耐心? 白泽的脸上却渐渐浮现一抹厌憎的神色,“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的哥哥,但对于你,你的气息并不让我讨厌。” “白泽,我想那位可没有指示你在这里向我的妹妹搭讪。”柏青染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隐忍的模样,“真想不到,你居然是博士的儿子。” 柏青染轻嘲,“我看你要比我更像他的儿子,不是吗?” 白泽沉默许久,肖江看着窗外的阳光给他染上一层明光,秀丽的面容几乎要变成透明一般,薄薄的唇没有半分血色。 “……博士,本来就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肖江无法形容此刻白泽脸上的悲伤,就像那天的柏青染一样,压抑在平静外表下,近乎崩溃的伤心。 一时之间,三个人就这样静静站在走廊里,悄然无声。 “你,”柏青染顿了顿,“还回去么?” 白泽摇摇头,“我对那些,本来就不看重,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于我而言重要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肖江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怜,那样寂然恹恹的口吻,仿佛生无可恋的模样。 “可是,国安局那边……” “放心吧,前天我已经向上头提交了辞职报告。”白泽淡淡说,“黄局说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 柏青染挑了挑眉,没错,现在的国安局对白泽必然是宽容的,因为他们都知道白泽对顾博梓的感情,顾博梓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白泽的情绪他们肯定要照顾,但是要让柏青染相信他们就这样放过白泽,显然是不可能的。 肖江这才理解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等一下,你辞掉了国安局的职位?”我靠,不是据说这位已经是什么大校级的么?那已经是副师长了啊大哥!您的岗位可是副部级的啊,多少人想都想不来! “嗯。”他轻描淡写地应。 肖江看着这位现在比当初见到的时候翻了数倍的血条,忽然就理解了,白泽这人,应该是十分十分强大的存在了,国家会想尽力留住他,但奈何用的方法都不对,这孩子显然十分嫉世愤俗,而且对他工作的地方和人十分没有归属感啊…… “上海市黄浦区昭通路212弄47号。”柏青染吐出这个地址,让肖江不禁惊诧地朝他看去,他却没有说话,一枚银亮的钥匙朝白泽扔去,见他准确无误地接住,柏青染就拉着肖江就朝外走去。 等白泽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肖江才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把上海那个小房子的地址告诉他,还给他钥匙?!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感情? “顾博梓。”柏青染的神色复杂,“他一定有话留给白泽,否则白泽不会出现在这里,还辞去了国安局的职位。” “……你是说,白泽会听顾博梓的话变成我们一伙儿的?”肖江瞪大眼睛,上一次想见还刀剑相加,生死相搏,这次就要成为同伴,拜托,世事可不可以不要变化这么快! 柏青染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白泽这个家伙从来都很缺爱,碰上一个亲和力满分的顾博梓,好吧,他还因为某种目的格外照顾白泽,这小子自然全心全意地尊敬他,几乎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当年我还在边境的时候,白泽之所以被派到我那里来历练,估计也和他脱不了关系,白泽这样潜力深厚的异能者,本来不会被派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来,显然,他打着我与白泽生死相交,提前培养感情的主意,可惜我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和这家伙合得来!”撇嘴不屑。 肖江无语地看着他,心中对顾博梓充满了同情,原本是想把这个几乎当做儿子的家伙送到亲儿子身边,心心念念想让他们成为兄弟朋友,结果明明是同一方的两个人偏偏成了仇敌,这还真是…… “不过我对白泽这小子的个性还算了解,一旦他对顾博梓有承诺的话,那终其一生,他都不会背叛那个承诺。我估计顾博梓对他说我会遇到大危险,让他跟在我身边保护我之类的。甚至,把我们当做家人?”柏青染说着说着,自己都露出了啼笑皆非的神色,实在没法想象白泽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和他们成为“亲密”家人的模样。 肖江瞥他一眼,“真会有人这么听话?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 “我早就说过,这家伙缺爱嘛!”柏青染认真说,“所以,他是顾博梓听话的乖儿子。” “啪!”肖江狠狠踹了这家伙一脚,“不要说得这么酸溜溜,人家白泽也挺可怜的好不?” 柏青染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镇定地取出手机来,“不过依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如果顾博梓没死,让他做这件事的话,或许他会努力去说服顾博梓改变主意,但是如今顾博梓死了,他就一定会照他的话做。” 肖江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见柏青染拨了号码之后那边久久没人接听,渐渐皱起了斜飞的眉才问:“怎么了?” 柏青染脸色沉凝,“常城和舜明出事了。” “你打的舜明的电话?”肖江诧异,“说不定他只是在人多的地方没有听到呢?”忽然又想起从他们离开杜家已经过去四天,居然他们没有联系自己和柏青染,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柏青染疲惫地闭上眼睛,他用手盖住眉眼,“是我大意了,早该想到的。” 肖江猛然反应过来,“舜明是最后与你母亲接触的人!” “对。”柏青染苦笑,“我一直在北京,常城和舜明代替我照顾母亲,尤其舜明,在母亲醒来的时候,只与他一个人说了话,恐怕会有人认为我母亲曾对他说了什么。” “走,我们去杜家!” “我和你们一起去。”冷冽的声音忽然响起。 肖江回过头去,“白泽?”别怪她惊讶,她完全没有听到哪怕一丁点儿脚步声,要知道,她如今的这具身体耳聪目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可见白泽的脚步之轻。 柏青染也不废话,赶紧往停车场走去,他已经将那辆惹眼的银红色跑车还掉了,如今开的是老法医借给他的深蓝福特,坐在后座的白泽仿佛一缕幽魂,完全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安静地看着窗外,而肖江则打开她银白色的笔记本,她曾在常城和杨舜明身上都安装了定位装置,这个时候她在改装过的笔记本上一搜索,完全一片空白! “我擦,所谓的异能真是讨厌透了!”因为她做的东西她明白,那两个定位装置不在其他地方,而是在他们的一颗龋齿上,再怎么仔细的绑架者也很难发现,而且这个小东西有着十分坚硬的外壳,并不容易被破坏,就算被取下来,她的笔记本还是能搜索到位置,只是位置不准确而已,像现在什么都搜不到的状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现在身处电磁信号不能接收到的地方!而现在能有多少地方是完全屏蔽电磁信号的?! 柏青染一打方向盘,车飞快拐过街角,朝着高速的方向开去,“现在只希望杜家能留有一点线索。” 肖江也沉下心来,现在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如果他们被人抓走,杨舜明的处境反倒比常城好得多,毕竟杨舜明对这些人还有用处,常城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还会被拿来胁迫杨舜明,不过相信以杨舜明的睿智机敏,应该不会让常城出现最坏的状况吧?想起常城明亮的笑容,肖江心中微微酸涩,明明在军中已经见惯了牺牲与离开,她仍是没法完全掩盖这种情绪。 杜家仍旧很热闹,武学交流会显然还没有结束,他们在杜家的停车场看到了常城的那辆破旧桑塔纳,但整个杜家,自柏青染与肖江回去上海市区,就再没有人见过那两个人。 “我还以为他们和你们一起走了。”杜荇皱眉说。 柏青染仔仔细细地看他,才确认他没有说谎。 不知道什么人掳走了常城和杨舜明,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与杜荇打过招呼,一旦有发现就通知他们,正想回上海,走到门口白泽忽然停住脚步,“什么人,出来吧!”他虽然眼睛看不到,但五感显然比常人强太多了。 “出来!”他重复,淡眉拢起,渐渐凝起杀气! 从暗影中走来一人,哈哈笑道:“不要这么凶嘛!”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中熠熠生辉,依旧是那样耀眼的容貌,正是阿彻・布洛克。 还不等三人发问,他就摆着手说,“我以为你们会想知道啊,我看到那两个人被谁带走了。” “什么?!”柏青染皱眉,肖江讶然。 “而且,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营救他们。”阿彻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你有什么目的。”柏青染沉下了声音。 阿彻盘着臂挑眉,“很简单,只要能找圆桌骑士他们的麻烦,我都很乐意奉陪。” “你说是圆桌骑士带走了他们?” “没错。”阿彻看了看三人的吧表情,“呐呐呐,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相信我,所以,喏,看这个!”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手机上是一张并不算清晰的照片,一个黑发的年轻人正扶着杨舜明,旁边有两个人上前来帮忙,一个棕发一个银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显。 “黑发的这个叫拉文,他是一个混血儿,圆桌骑士之一,不过我记得这家伙可不是黑发的,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银发的是莫德雷德,棕发的不认识,不过可以确定这其中两个都是圆桌骑士。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认识其中的两个,无一例外都是圆桌骑士,另有这张照片没有拍到的,”他吸了口气才说,“好吧,反正你们也不认识,真是大事件啊,一下子来了五个圆桌骑士。”他耸了耸肩。 柏青染眯起了眼,“好,我信了。”他伸出手来,缓缓说:“阿彻,合作愉快。” 阿彻・布洛克露出慎重的微笑,与柏青染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合作愉快,柏!” 肖江看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又回头看了看白泽,哎,仿佛昨日还只是她与柏青染孤军奋战,到了今天,忽然就变成四人行,虽然不知道这个阿彻・布洛克有什么本事,但显然并不简单,就算他没有其他能耐,单单美男计这一条,恐怕就很好用哇! “如果要出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白泽忽然开口,“尤其是你,柏青染。” “我知道。”柏青染点头,“所以不出意外,我们应该还有同伴,如果我没预料错,抓走常城与舜明的人与医院那场大火脱不了关系。” 白泽的神色骤然一凛,随即吐出几个冰凌一般冷冽入骨的字:“一定要水落石出!” “那当然。”柏青染口吻很轻,话语却沉重。 肖江露出一抹天真甜美的微笑,“来吧,让我们送他们下地狱。” ------------ 25chapter 25 “想不到在这里又见了。”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嗯?白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齐夏,他怎么都没想到白泽居然会和柏青染在一起!齐夏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之一,自然知道所谓的肖江打败白泽是怎么回事,白泽的异能被压制了大部分,所以他从来没有因为那场失败而看不起白泽。 白泽双目紧闭,眉眼平静,“你是谁?” 齐夏的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难堪,不错,他并不是十分出众的异能者,与在国安局中心的白泽不同,他只是分局的一个小队长,但是他的小队中有墨莲这样强大的异能者,也有小镜和司林这样特殊的能力者,所以国安局里的许多人也给他几分面子,但白泽这个人向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他不认识齐夏,自然不屑于去说什么场面话,不过这种直接完全打击到了齐夏的自信。 他冷哼一声,脸色不由得变得难看起来,毕竟,他针对柏青染的举动并不是出于国安局的授意,白泽与国安局的主要负责人都完全说得上话,如果他告诉了他们……他狐疑地看了看柏青染和白泽,万一柏青染已经告诉了白泽呢…… “你不用看了。”柏青染微笑着说,“想来白泽是不会把你私自对付我的事情报告给黄局的。” “你怎么知道?!”齐夏脸色一变,没可能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私自对付他,啊,他一定问过白泽! 柏青染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原来你真的是私自对付我啊。” 齐夏差点咬到舌头,我了个去,原来他只是诳自己的!他暗自咬牙。 “什么,齐夏,是你自己要对付柏青染的么?”暗影里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正是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司林,他看上去比之前脸色更加苍白,似乎没有一丝血色,只是淡淡瞥了齐夏一眼,就掏出手机来,“看来其他人还不知道呢……” “等一等!”齐夏近乎是扑上来,他知道,齐夏这个电话打出去,平时与他关系还好的几人没有关系,有几个人一定会向上面汇报的,到时候他这个小队长的位子必然会丢掉! 在杜家的大门口,满脸焦灼的齐夏掌心暗暗凝起一团紫色电流,作为一个电系的异能者,他能坐上小队长的位置,可不单单凭的是那份嘴上的功夫,眼瞳也开始浮现淡淡的紫,司林却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抬高了那只拿着手机的手,一个一个开始按下按键。 “砰!” 手机被一枪打得粉碎!子弹划过司林的手掌,一道血痕立现,滴滴答答,鲜血落在杜家门前的青石上。 不远处的乌篷船上,那个单手持枪的人一身墨绿军装,眉目冷厉,面无表情,不是常北是谁? 能够在不停摇晃的船上一枪打中百米处的一只手机,如此精准犀利的枪法不禁让人骇然! “嗒”地一声响,是他下船后军靴踩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又同样摇来几艘船,不一会儿,就有几十个身着军装的士兵跟着下船,数十柄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肖江等四人和一脸淡漠的司林。 “怪不得。”白泽叹了口气,“当着我的面就敢对同事动手,原来还有这样的后招。”他平静地朝着常北来的方向,“你知道的,我眼睛看不见,所以听觉要比普通人敏锐得多,所以我很讨厌枪声,因为太刺耳。” 常北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硬邦邦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想在杜家门口动手。” 柏青染悠然地靠在围墙上,一派悠然,甚至有些兴致盎然的表情,肖江也是一脸平静,若是论现场的这些人,恐怕谁都没有她见的枪多,毕竟她的军旅生涯或许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长,阿彻・布洛克甚至吹了一声口哨,低低地说,“cool!” 这边的众人对那些团团围着的枪竟然连一个脸上变色的都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那些持枪的士兵不少人心中都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荒谬感来!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些对着他们的是枪么?是枪啊!随便“砰”地一枪,就能在人的身上开一个洞的! 白泽却只是摇摇头,“就这些人,根本拦不住我的。”他说得极其认真。 齐夏冷哼一声,“我知道白泽你是极其强大的异能者。”他的唇角浮现一抹讥讽的笑,“但是据我所知,你的解药还没拿到吧,在压制异能的情况下,你所能发挥的能力只有你原本实力的十分之一不到,就我一个都能打败你!”他自信满满。 “更何况,还有我们。” 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人,一身浅绿的雪纺连衣裙,黑发,明眸,弱不胜衣,我见犹怜,任何这类词语都可以用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如莲清雅,若花娇美。 “墨莲!”齐夏一喜,随即露出担忧的神色,“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 墨莲摇摇头,“没有关系,我总要来看一看那个打伤我的人。”她的目光漫过柏青染与阿彻,直接落在了肖江的身上! 肖江对她无比佩服,不管是怎样的女人,在初次见到柏青染和阿彻的时候,根本都无法做到像墨莲这样毫无反应,她露出一抹微笑来,衬得那张天真清纯的面容愈加甜美无邪,倒是让墨莲微微一怔。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明显是与齐夏一个小队的异能者,这个墨莲显然有着十分强悍的号召力,在她明言站在齐夏这边之后,那几个人都毫无怨言地同她站在了同一边。 白泽只是浅浅一笑,但他原本就长得十分秀美,只是平日冷冰冰的,对谁都不假辞色,所以看上去难以亲近,此时一笑,倒像是冰雪初融,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若流风初雪,非寻常人可以有的纯净阳光。 “唉……”他叹着气,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你,独自一人就能打败我?”冷冰冰的声音骤然响起在齐夏的耳畔,让他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狠狠打了个激灵!从心底里冒上来的寒气让他的指尖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这一下,场上的形势突变! 常北的神情倒还是镇定,跟在墨莲身后的几个异能者却齐齐露出惊骇的神色,实在不能怪他们,他们顶多异能就在d与e之间,等级最高也不过4到5级,白泽的异能虽然评级只有d,但是当年他在中缅边境的那次爆发,使得他的异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一个人的异能并不会进行重新评级,但是如今他的异能绝不是d级异能者所能达到的,更何况,他已经修炼到了1至2级间,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异能者之一!齐夏这些人怎么可能与他相比! 此时的白泽只是站在齐夏的身后,只要他愿意,在任何一个瞬间,都可以轻易取走齐夏的性命,就是这么简单,当一个人的敏捷达到了巅峰,就会有极其可怕的速度和力量,白泽的敏捷度和柔韧度都是普通人的数十倍! “真不愧是白泽……”墨莲感叹道。 常北的枪正瞄准着白泽,但是即便是他引以为傲的枪法,也不能确定能打中这个家伙,难道自己所听到的他被抑制异能的消息是假的?不可能啊,这种药的效果他很清楚,没道理白泽会恢复异能,虽然说黑市上有解药出售,但是白泽的户头最近并没有什么变化,黑市上抑制异能的药物和解药都是天价,他如果是从黑市取得的解药,哪里来的钱? “不用猜了。”白泽淡淡说,“这种药对于我而言,只有我愿意的时候,才会对我起作用,否则地话,于我而言,药效为――零。你回去告诉顾院士,这种原始的抑制异能的药物,早该升级了。” 常北的神色一凝,无疑,这个白泽是不会说假话的,那种药果真对他完全没有效果了,那他说得没错,现场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 “就算你可以保住你自己,但是你又怎么保证其他人不会被乱枪打死?”常北把枪缓缓移向了柏青染。 哪知白泽根本没有从齐夏身后离开,只说:“他不会被你们打死。”只有深知柏青染过去的他才明白,柏青染看似是在场众人中最容易对付的家伙,实际上却可以在那个枪林弹雨的中缅边境活得游刃有余,又哪里是这些枪可以轻易打死的?他相信柏青染,虽然不愿意承认。 常北皱起了眉,因为白泽说得太肯定。 齐夏额上的汗一滴滴地落下来,他可以感到背后白泽身上散发的森森杀意,他毫不怀疑那个人会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取走他的性命,因为他是白泽啊,在国安局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白泽杀了多少人,有多么可怕,他向来是个一点道理都不讲的家伙,我行我素,惹了他的人,从来不会顾念什么,直接杀了的不在少数。 现场顿时僵持下来,几十把枪对着柏青染几人,白泽幽灵一样站在齐夏身后,墨莲蹙着眉带着几个异能者站在一旁。 而就在这时,轻轻的“叮”地一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手持匕首的司林愕然站在柏青染身边,他的匕首正顶在一柄枪的枪尖!以尖对尖,居然就这么恰到好处地拦住了这一击! 阿彻・布洛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喂,可不要轻易对我的boss下手啊!”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柄红色长枪,深红色的长枪似乎已经历经了不少岁月,深红似血,玫瑰藤荆棘的纹路缠绕在枪身,平添几分优雅艳丽,他的出手无论时机还是位置,都太过恰到好处,居然以枪尖抵住了司林暗地里袭来的匕首! 柏青染略略抬头,并无一丝惊讶的神色,“你以为你与齐夏演那么一出戏,再凭借替顾博梓传过话,我就完全不会提防你?当然,你的异能为偷袭提供了最佳便利,但是自从你受伤却不见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注意你的行踪,或者你自己没有在意,血迹正在慢慢朝我这里移动呢。” 他的话音刚落,司林猛然间转头超后看去,果然,青石板上有着并不算明显的血迹,隔着一两米才有一小滴,如果不是观察足够仔细,一点都不起眼,不过,确实是他大意了! “不过,你的攻击还真让人失望呢,司林。”柏青染嘲讽地说。 司林脸色一白,身影一闪,又没入了暗影里。 柏青染朝常北看去,“他应该是你的人,而不是齐夏的。” 常北静默不语,枪仍是稳稳地对着他。 “我们要去救常城。” 常北的眉毛微微一跳,“你高估了我的兄弟情。常城不听我的劝告,生死由命。”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改变,仍是那么冷硬如铁。 就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两个纤细的身影悄然从对岸的石板桥上落下,居然就在那平静的睡眠上轻飘飘地踏水而来,仿佛没有半分重量! 渐渐靠近,靠近!无声无息地靠近! 忽然墨莲身后的一个异能者眼角似乎瞥到了不寻常,正要出声,肖江一个水月加一个芙蓉并蒂,就这么把他定在了原地! 暗影里的司林显然也看到了,可是他正要出声的时候,那柄深红色的枪神奇地破除了他的暗影! 就这么直直地指向了自己的喉咙!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 然后就见白泽猛然间朝齐夏脖颈间一击,齐夏软倒,但显然他并没有下杀手,那些持枪的士兵骤然间纷纷摔倒在地,因为四条纤细修长的腿旋风般从两边刮过!那两个纤细到似是毫无分量的身躯突然间爆发的力量仍旧十分有杀伤力,就算不致命,把这些士兵手上的枪踢掉却绰绰有余! “砰砰砰!”几声枪响,虽然只是走火,但是这种没人控制的枪弹显然更危险,只见一个墨莲带来的异能者惨叫一声,显然被流弹命中! “走!”柏青染一挥手,他回头看了一眼静默站着的常北,叹了口气,若是真的没有兄弟情,你今天就不会只带这几个人来了,常北。阿彻停枪,白泽也追了上来,肖江运起轻功在地上飞速地奔跑起来,同时跟上来的还有那对忽然出手的姐妹,曾与肖江和柏青染有一面之缘的那对双胞胎。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童阡,她是童陌。”姐妹俩齐齐露出灿烂的笑容,“少爷,您没事就好!” 肖江一个激灵,生生被雷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柏青染一个小小的趔趄,虽然并不起眼,但是明显也被这个称呼给弄得愣了一下。 姐妹花很快就体贴地解释,“我们其实并不是人。” 这下连阿彻・布洛克和白泽都趔趄了一下。 “我们是基因人造人!又可以说是克隆人。”她们毫不在意地说了出来。 “克隆人?!”别怪肖江震惊,她当然知道克隆是什么,克隆羊多利还是很有名的!甚至也有很多人有过关于克隆人的研究怀疑,但是毕竟没有见过不是吗? 柏青染皱起了眉,“那你们怎么会是国安局的异能者?”他们转过巷角,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之后,才停了下来,暂时跳进一个无人的江南民居,这才舒了口气。 而那个童阡还在喋喋不休:“……所以是博士把我们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救了出来,我们就听他的话,成了国安局的异能者。但是其实我们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我们也是有感情的!” “我们忠于博士,博士既然去世了,自然也要跟着少爷!”童陌解释。 肖江的心中忽然涌现古怪的感觉,因为她感觉对于这对姐妹来说,少爷其实就是一个称呼或者一个形容词,根本没带什么尊敬的意思在里面,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姐妹花两双亮晶晶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柏青染,眨巴眨巴,“放心吧少爷,我们很强的,绝对不会拖累你!” …… 无法形容啊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是……看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 肖江抚额,于是,这个队伍终于形成了吗?真是古怪透了!一个强大的面瘫脸瞎子,一个满眼桃花的金发花花公子,两个性格不明貌似诡异的克隆人姐妹?和一个看似纨绔其实很可怕的腹黑小白脸,好吧,怎么看,她都是最正常的一个……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明明她才是穿越过来的萝莉身躯沧桑心的伪少女,怎么会反而变成最正常的一个?! 肖江满面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入v,所以今天还有一章,不过应该会晚一点,尽请期待!!! ------------ 26chapter 26 肖江从来没有去过热带雨林,而她对热带雨林的了解,也就浅显地停在“热带雨林”四个字而已。 所以,对于柏青染提出的从雨林中出境的想法,她深深感觉他疯了,否则就是她幻听。 好吧,中缅边境确实有雨林覆盖,但是并不表示那里就是出境的捷径好么?只要思维正常的人,就知道那是一条多危险的路,尽管有人穿过雨林来偷渡,那也要有熟悉地形的当地人作为向导才可以,即便是有向导,还是有人就这么永远地留在了充满危险的雨林里。 但是那几个人居然毫不在意,好吧,柏青染这家伙和白泽都在那里呆过,阿彻这家伙一脸似懂非懂,不晓得热带雨林这四个字有没听懂!而那对姐妹答应的时候就差欢呼一声了! 居然就这么奔向了热带雨林! 一路上,顺便做了一下采购和了解了一下新同伴的情况,毕竟阿彻·布洛克和那对姐妹,即便是肖江和柏青染,这天也不过才与他们见的第二面而已。 阿彻·布洛克对此毫无隐瞒,他是十分特殊的传承异能者,所谓传承异能者,与普通的异能者不同,他们的异能不是生而具有的,而是接受了异能的传承,从旁人那里接受了异能,若是完整传承,那个传承人将会彻底失去异能,那么得到传承的人初始就能拥有十分强大的力量,即便是不完整的传承,也会比普通的异能者要出色得多。 说来简单,但其实这种异能的传承基本上条件苛刻到难以想象!对传承者的条件也多半包括信仰等品性方面,甚至是血脉与外貌,比如能够通过秘术得到异能的巴克斯家族和诺菲勒家族,实际上就是一种不完整的传承。 到了现世,多半可以传承的异能已经因为其苛刻的条件而彻底失传,阿彻·布洛克得到的居然是一种完整传承! “迪尔梅德·奥迪拿。”阿彻·布洛克不情不愿地吐出这个名字,“实际上,圆桌骑士那帮子家伙,都只是套了一个亚瑟王时期骑士的名字而已,他们的异能与那些历史知名的骑士没有半分关系,他们是为国家服务的最强大的异能者。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异能可以传承到现在吗?据我所知,英国其他可以传承的异能者早就失传了,只有迪尔梅德的传了下来。” “为什么?”银灰色商务车内的听众们除了那对精神旺盛的姐妹和开车的柏青染,都已经昏昏欲睡。 “因为迪尔梅德的传承条件很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光辉之貌的男子。”阿彻·布洛克叹了口气,满脸忧伤。 阿彻的异能给大家解释地很清楚,但是童阡和童陌却对自己的异能说不清楚,“因为当初那些人给我们加入了很多异能者的基因,所以我们的异能有些奇怪。”童阡皱着眉说。 “我们很厉害的。”童陌笑眯眯。 好吧,作为同一条船上的同伴,他们已经没有挑剔同伴强大与否的权力了。 ** 中缅边境看着十分和平,有不少旅行团的导游正四处叫着自己的团员,居然并没有验证的边防检查人员,也没有守卫边境的边防兵,这是两国边民民间贸易的自由进出处,游客可以乘船度过不宽的界河,就踏上缅甸土地,但柏青染只是看了看就摇摇头,“走吧!” 肖江略微诧异,如果这里可以过去的话,又何必去冒险穿什么热带雨林! “用点手段在这里当然能过去,搞一张旅行团的集体签证并不难。”他说,“但是我们好不容易甩掉了尾巴跑到了这里,一旦在出界的时候被发现,那对之后的计划很不利,你知道,我们一行人都太显眼了。” 肖江看了看一身白衣的白泽,容颜俏丽清秀的双胞胎姐妹和只是随便站着就无比招惹人目光的阿彻,包括只穿着寻常黑衬衣牛仔裤的柏青染,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太正确了…… “从热带雨林穿过去,可以深入到缅甸那边,要走完全没有开发过的雨林。” 肖江的掌心出现一把雪寒银亮的小刀,庖丁小刀。自从柏青染说要去热带雨林之后,她就准备要试一试了,毕竟满级的庖丁,满级的烹饪,如果在这个世界仍然能够使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肖江从来没有见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完全没有经过破坏的植被与高大古老的树木,空气里弥漫着雨林里独有的气味,脚下是松软的蕨类植物,被树木遮挡的阳光丝丝缕缕地透过层层叠叠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下来,形成一种独特的美景! 身着天蓝上衣和黑色牛仔短裤的童阡轻飘飘地从一棵大树上跳了下来,“就在前面有条小溪,有空地呢!” “今天就在那里扎帐篷。”柏青染即刻决定。 几个人都轻松地只背了一个小包,而肖江的背包里正躺着——帐篷x6…… 柏青染把阿彻与白泽叫去搭帐篷,肖江站在小溪边,一指往河里肥硕的大鱼打去,“扑通”一声响,水里的鱼吃痛,猛然间敲打了一下水面,肖江即刻被淋了个透心凉,那厢的柏青染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肖江才不理会他,一下把这条鱼解决,然后掏出了庖丁小刀。 居然真的可以用! 她掩饰着内心的激动,第一次以自己的手体会这种顶级庖丁技艺的神奇! 柏青染的笑声早就停止了,事实上,没有谁看到眼前的一幕还可以笑得下去,小刀在肖江白皙纤细的指间翻飞,刨开鱼肚,丢弃不能食用的部分,挑去鱼刺,留下整块最精华的肉块,整个过程流畅优美到不可思议,而这个庖丁的过程,不过短短几秒而已!一闪而逝的功夫,几乎只是一瞬间的眼花缭乱,一切就已经结束! “古有庖丁解牛,我今天倒看到了一场最厉害的解鱼。”柏青染感叹。 阿彻正要赞美着朝肖江走去,被白泽一把拎住了后领,“先搭帐篷。”他的口吻毫无转圜的余地。 阿彻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不断庖鱼的肖江,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砰”地一声,一根粗钉子彻底被他一锤子锤进了地底,“呃,抱歉,忘了掌控力道……”拜这幅出色的面容所致,一般当他这样露出诚挚的表情道歉的时候,女人自是不必说了,即便是男人,也会有一瞬的目眩,那么多半这种小过错就会被轻易含混过去,可惜阿彻·布洛克忘记了他这个时候面对的是一个瞎子…… 白泽对他的道歉视若无睹,事实上他也看不见,秀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轻嘲,吐出两个字,“蠢货。” 柏青染假装没看到阿彻额角骤然出现的青筋。 “阿江!阿江!”伴随着清脆的笑声,肖江转过头去看到的场景让她差点被自己受伤的庖丁小刀割伤! 呃,那个,应该是童陌吧?扛着一把几乎和她人等高的巨刀,样子很像是放大版的长形厨具,只是厚实很多……这样一个纤细美丽的少女,配着这样的武器,真有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童阡把一头熊“啪”地一下扔在地上的时候,肖江的指尖颤了下,皱起眉:“我记得,熊似乎是国家保护动物?” “据说熊掌很好吃!”童陌理直气壮地说。 肖江叹了口气,蹲下了身子,于是,当刚才解鱼的那一幕重现在一头熊的身上时,无疑是一件更加震撼的事情! 她的手怎么可能这么快!完整的熊皮被剥下的时候,童阡与童陌的眼睛已经瞪得同猫一样圆。 肉、筋、肠、肉爪,飞快地分开,整个庖丁完成也不过才短短数秒!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有沾染上任何血污! “真、真厉害……” 柏青染走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阿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他看着肖江在溪水中洗着手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渍,“把这本事如果用在人的身上,几秒钟就把一个人解剖掉的话……” 听到这里,童阡与童陌悄悄地后退了半步,阿彻·布洛克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只有眼睛看不到的白泽毫无异样。 “喂,你当我是变态吗?”肖江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这招只对动物尸体有用!” 在场的也只有柏青染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又是游戏技能吗?他挑了挑眉,没再追问。 “阿江阿江,我可以帮忙生火哦!”童阡又凑过来。 肖江朝柏青染招招手,“来,帮我搭个建议灶台。” 柏青染任命地走过来当苦力,童阡走过来,纤长的手指模仿着打火机的模样啪啪打了几下,一簇火苗居然出现在了她的指尖! 火系异能! “……就这么大的火?”肖江无语。 童阡撇撇嘴,“我的基因里有一个火系异能者的赠与,但是它给我的能力就这么一点点。” ……这么点儿大的火苗,大概只能用来生火? 简易灶台搭起来之后,肖江将一个保险箱放在一旁的草地上,没错,正是从那个向日那里缴获来的保险箱,奇重无比的保险箱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比起当时柏青染从中取出的那把刀,这个保险箱的大小显然太小了点,事实上,这个保险箱的内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它是由空间异能者制作的空间箱子,这种空间箱子极其稀少,整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几个,所以当初的向日这个箱子根本就不舍得离身,如果不是这样,它也到不了肖江手中。 不过,如果向日知道,肖江只是用这个箱子来装调味品和蔬菜的话,恐怕会气得活过来…… 没错,锁已经被拧坏的保险箱现在里面堆满了各种油盐酱醋、料酒等等的调味品和寻常的几种蔬菜,都是肖江烹饪的时候需要的。 是从普通的开始做起?还是……肖江微微皱眉。 一人一碗岐山面?算了,还是一人一碗馄饨吧,然后弄一些罗汉烧面筋、蒜泥白肉、白汁芦筋,再来个萝卜瘦肉汤? 她正暗自思索的时候,忽然眼角看到—— “哎!童阡,这个不能喝!”不能怪她急,要知道这些泉水除了她包裹里的那些,她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同这个一样的东西! 童阡已经把那一杯中冷泉一饮而尽,啧啧道:“这泉水还不错嘛。” “这个不能随便喝!”肖江瞪她。 童阡摆摆手,“没事儿,我自己也能做!” “做?” “嗯哼,虽然我的什么火啦、水啦都是半吊子,但是这泉水我喝过了,根据味道我就知道是怎样的水。”她洋洋得意,几个响指一打,食指轻点,空气中渐渐凝气晶莹的水光,她显然有着把空气中的水汽聚集的本事,轻巧地牵引,那些水稳稳地流入了空空如也的杯子。 肖江瞪大眼,看着手中的这杯水,名称——中冷泉。 居然真的可以! “只要你尝过的都能分辨出水的不同?” “那当然!”童阡伸出舌头来,“我的舌头可敏感呢!” 肖江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童阡谨慎地退后两步,“干什么?” 肖江嘿嘿笑了两声,“有你在,我能给你们做更多好吃的!” 如此就不用担心什么泉水的问题了!她轻松地回到灶台前,随便从烹饪列表中选择食物开始动手,唔,肉爪什么的还是留着吧,先做些简单的。就像她庖丁动物一样,她下厨也有着令人跌破眼镜的速度! 短短两分钟,如果不是那些菜都有着如此诱人的香味,他们甚至不敢动筷子吃这种速度下做出来的食物。 这种香味是这样无法形容,一个个形状同样的馄饨看着皮薄馅厚,闻着极香,而那碗罗汉烧面筋,正可谓罗汉口中真滋味,如来座前一碗香,真是勾人到了极致!那碗紫盖肉,外酥里香,绝对的油而不腻!而白汁芦筋更是色泽悦目,柔嫩软糯,实在令人一见垂涎,还有一碗红花藕排骨汤,红花碧藕,佳肴天成。 肖江淡定地将一碗碗菜放好,拿着筷子,看着完全愣住的几人,“还不吃?” “……阿江,你这手艺,真可怕……” 肖江挑眉。 白泽十分给面子的第一个动筷子,反正他看不到,他只闻得到香味。 然后,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 “怎么样?”肖江咬着筷子问,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手艺只仅限于荷包蛋,这种用游戏技能做出来的饭菜,她自己也完全不了解。 白泽淡定地吞下那个馄饨,一个接一个,准确地夹着几道菜,“你们都不吃的话可以都给我。” 于是几人飞快动筷子。 “哇哦,真好吃!”童阡惊叹。 童陌咬一口馄饨,鲜香入味,刺激到了味蕾,顿时感觉一阵幸福! 柏青染指控:“阿江,你骗我!”你还说只会做荷包蛋…… 阿彻·布洛克差点咬到舌头,他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灿烂到极致的微笑,清了清喉咙,“阿江,我决定了!我要娶你做老婆!” “噗!” 几个人嘴里的馄饨汤就这么喷了出来,幸好白泽的手极其快,抢救下了几盘菜,皱眉说:“不吃的都滚去一边!” 阿彻·布洛克这句话是以他半生不熟的中文说的,唯独老婆两个字咬字极其清晰而且准确。 “我想,你需要的是一个厨娘,而不是老婆,阿彻。”肖江淡定地咬着筷子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肥厚的两章和三千字一章的三章,也差不多的嘛,对手指~~ 我已经很努力地码字了,今天晚上出去吃饭的,回来得比较晚,现在才写完 ┭┮﹏┭┮ 我擦,抽死算了,更新的内容怎么都出不来…… ------------ 27chapter 27 可惜美妙的时光只维持到当天晚上,在雨林里看星空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但是当你仰头看到一半,大雨就骤然而至的时候,那就不怎么美好了。 热带雨林本来就是多雨的地方,应该说他们初进林的时候运气不错,居然碰上一个大晴天,不过这场雨来得并不奇怪。 肖江很庆幸自己在来这里之前正在练缝纫技能,也很庆幸自己没有把一些材料和产物扔掉,看,这个时候这种大斗笠造型的帽子不是派上大用场了吗? “你真的只有一个这玩意儿?”阿彻・布洛克不死心地问。 由于斗笠真的很宽大,所以把肖江的肩膀也完全笼在斗笠下,还有粉红色的垂纱面罩,噢,实在是太完美了!“我确定只有一个,虽然我可以做,但是你知道的,我没有准备材料。”她耸了耸肩说,“不过你们也知足吧,如果不是我给你们的水波五彩衫,你们早就成了一个个落汤鸡了!” 实际上,在雨林中撑伞确实不可能,只能穿简易的雨披,但是雨披宽大,很容易挂到或者是勾到什么,肖江也只是忽然发现她游戏里的衣服完全避水!居然根本淋不湿,这才想起身上还有一些练技能的时候剩下的材料,于是给他们五个一人缝了一件,只是练技能的水波五彩衫,但是游戏里的衣服有一点很好,那就是装备后绑定,会完全贴合穿衣服的人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大小上的问题,而且不分男女,同样名称的衣服穿在男人与女人甚至是萝莉的身上,都会有不同的样子,绝对适合。 五个人都换上这件衣服之后,神奇地发现这件贴身的衣物看着十分合身也就算了,摸上去并不觉得很奇怪的布料,却能够完全防水!而且穿在身上之后,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同。 由于是古装的样式,童阡与童陌穿在身上都相当不错,柏青染和白泽也很适合,只有阿彻稍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柏青染甩了甩湿透的短发:“我们已经够幸运了,只是雨而已。” “嗯,当年在雨林里,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并不喜欢说话的白泽居然也开了口,他的头发都湿透了,长长的头发贴在肩背上,不再穿着宽松的唐装,他看上去居然意外地瘦。 柏青染挑了挑眉,“比如,不知道从哪里就‘咻’地一声飞来一枚子弹,甚至有可能是那种自制的土弹,在距离你还有一两米的时候就自动爆开了,金属碎片会扎得你身上到处都是。” “或者下一次行动的地点居然在蟒蛇的巢穴。”在大雨中,行走最方便的居然是白泽,在众人都视线不清的时候,他可以准确地避过树枝和脚下或深或浅的水潭。 对雨林最熟悉的只有柏青染和白泽,童阡和童陌从来没有经历过糟糕的雨林大雨,阿彻更没有,当然,肖江也没有。 但是肖江参过军,她能在野外生存训练中游刃有余,像这样的天气和环境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困扰,更何况,她的衣服鞋子和帽子完全防水,所以反而是最舒坦的一个。 “哦,天哪!真是讨厌!”童陌又生生捏爆了一个落在她身上的小蛇的脑袋,在看到她捏死数十条不同种类的蛇和各种蜘蛛、蝎子和不知名甲虫之后,众人已经对这种场景视若无睹,毕竟她只是暴力一些而已,比起童阡的用小火苗渐渐将这些可怜的生物烤死,她要干脆利落地多了。 但童陌更让人惊异的是在初遇到大雨的时候,她的“忽隐忽现”,没错,就是忽隐忽现,消失个五秒再出现,直到她发现即便少淋五秒的雨,也没什么差别之后,才正常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比起童阡半吊子的水火风的魔法小把戏,很显然童陌擅长的领域是另一个方面,不过她更倾向于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我可怜的妹妹。”童阡看着童陌用那柄对于她纤细的身体而言显得过于巨大的刀砍出一片坦途,满脸同情地说:“据说她的基因里有完全不修边幅的暴力分子的贡献,噢,据说那个家伙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超过一百八的络腮胡子,说实话,他的基因和她一点都不相配。” 对于这一点,肖江完全同意。 虽然童阡童陌姐妹对于此时糟糕的雨林很有意见,但显然没有阿彻来得焦躁。 他的金发湿透了,就像肖江说的,像一只落了水的金毛犬,整个儿都恹恹的,虽然容颜还是一样出众,经过雨水的洗涤更加白皙夺目,他借用了童阡的夹子,把打湿后粘在眼睛前面的头发整个儿都朝后夹去,更突显了深邃明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梁,可是这完全无法拯救他被这个时候的雨林弄得焦头烂额的心情。 更何况,这里是雨林,除了树上的猴子、草丛里的兔子,和洞穴里的熊,还有那些呼啦啦飞过的鸟类,也没有谁来欣赏他这个时候的美貌。 “噢,该死的!”他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把落在他头发上的不知道是鸟屎还是什么的东西整个儿扒掉,就着大雨冲了冲手,到处是雨,打在树枝树叶和草地上,噼啪作响,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不时有树枝划过他的脸颊或者手臂或者大腿,噢,最恶心的是有不明物质,黏黏腻腻,冰冰凉凉,碰到他的露在外面的肌肤。 实在是受够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雨林的每一餐都吃得很丰盛。 柏青染一次又一次地感叹,“如果当初在雨林里我们也能吃上这种食物,恐怕完成任务的效率可以提高百分之八十以上!” 肖江已经发现众人的疲惫,当然,是除了柏青染和白泽以外的,这两个人从进了雨林的那天起,就像是走到了自家的后花园一样自在,完全知道该如何规避不该去的地方和预知各种危险,所以,她一直注意给大家多做恢复体力和精力的食物,在有限的食材下,她尽力使每一餐都显得丰盛一些,这样至少可以让某些人的暴躁减少一些。 另外,虽然柏青染嘴上不说,实际上他很着急,其他人或许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柏青染知道距离常城与杨舜明被抓走的时间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直到他们六人穿过了雨林。 特地选择在晚上离开雨林,肖江没有想到的是,柏青染居然安排了接应的人,显然他当年在中缅边境那么长时间,见的人可不只是只有那些毒品贩子。 开车来接他们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印度人,看上去与柏青染十分熟悉,由于他们说的是缅甸语,肖江一句都没有听懂,童阡、童陌和阿彻已经在面包车的后座睡着了,但是肖江知道,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可以在瞬间清醒并进入战斗状态,虽然与他们的相处不过也才短短的时间,但是他们一同在雨林里捕杀猎物,一同挤在一个帐篷里取暖,一同踩在泥泞的草地上,一同淌过不晓得下方是什么的溪流,在最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发现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的悄然改变。 她直到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战友之间的感情往往要深过朋友,因为有过同甘共苦。 前座的柏青染十分精神,尽管穿着一件古怪的古装上衣,也只有这件衣服尚且称得上整洁,裤子上沾满了泥泞,到膝部的雨鞋更是脏得无法形容,但他笑起来的时候,仍像是穿着他做工精良的衬衫休闲裤,优雅如昔。 那个印度人正与他谈笑,居然毫不在意他们一行人完全弄脏了他的面包车。 “阿江,我的手机里有一条信息,你看看。”柏青染从前座把手机扔给了肖江,“在出发之前,我就把我的手机用最快的方法寄给了本阿,因为我们要穿过雨林,毕竟有好多天都会信息不通,你知道,绑匪通常会留下一些信息给需要敲诈的人。但是没有,没有电话,没有短信,直到我通过手机登陆了我的邮箱,才发现了这个。” 那个印度大叔本阿错愕地看着柏青染就这样把手机给了那个小姑娘,还一副询问的模样,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肖江,又向柏青染快速地问了什么,柏青染笑着点点头,然后对肖江说,“阿江,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阿,当年他可是帮了我大忙的。” 本阿笑了笑,用生涩的汉语说:“你好。” 肖江同他打过招呼,就掏出她的笔记本来,幸好游戏的背包空间这种地方绝对不会被淋湿。 “手机在这地方有信号,我试着看一下这条信息的来源。”她将手机连接上电脑,看着那条信息―― “柏先生,您好,想必您已经知道您的朋友常城先生和杨舜明先生已经被我们邀请做客,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诚挚邀请您和您的妹妹墨染小姐共进晚餐。9月18日晚8点,拉斯维加斯米高梅酒店,请您准时赴约。” 不算短的一条信息,几乎像是一份请柬,事实上,这封邮件确实附带了一张请柬的附件。 “为什么不到英国伦敦?难道不是那里才是他们的大本营吗?”肖江疑惑。 柏青染微微眯起了眼,“事实上我怀疑,这件事并不是圆桌骑士做的。” “什么?”肖江侧目看了一眼正睡着的阿彻,低声说,“你是什么意思?” “阿彻说的或许是实话,但是出现了圆桌骑士的人,却并不一定代表这件事就是出于英国圆桌骑士这个组织的授意。” 肖江皱起眉,“你是说,圆桌骑士里有背叛者?” “这件事并不是新闻。” 肖江点头表示了解,“已经登上了网络,查询到发这封邮件的ip,咦,这封邮件确实是从英国发来的,英国伦敦,第四街区,唔,是一个代理ip……”她纤细的十指不停地在笔记本上敲打,笔记本的亮光照得她的面容忽明忽暗。 “这真的是一个小女孩吗……”本阿低声嘟囔着。 由于他这句话是以英文说的,尽管带着浓重的印度口音,肖江仍然听懂了。 她弯了弯唇角,眼睛明亮而冷静。 “嘀”,笔记本发出一声轻响,“查到了。”她轻轻呼出口气,然后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说我的信用早就破产了……但是……至少一段时间内还是会遵守信用的otz…… 隔天,准时更新…… ------------ 28chapter 28 “这人很谨慎,代理ip后的这个也不是真实的发信ip,看来是用入侵了一台电脑然后用远程操纵发送的这封邮件,只能说发信的人十分谨慎。不过我还是查到一点蛛丝马迹,这台被入侵电脑的ip是英国伦敦一个普通民居的家用电脑,入侵的人已经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和后门,看,这是这台家用电脑的情况,防火墙极其薄弱,十分容易入侵,但是幸运的是,我从电脑里发现一份电子日记。” 柏青染看着眼睛闪闪发亮的肖江,这个时候她稚嫩的面容和这样冷静睿智的气质形成了一种矛盾的吸引力,使她整个人都似乎闪闪发亮起来,“这个电子日记里有发现?” “嗯,有发现。”肖江笑了笑,弯弯的唇角看着有些狡黠,“这是一个喜欢写日记的中学生,她把那天电脑中毒的事情都完整地记录了下来,非常非常详细。很显然这个入侵电脑的人没有想到去翻一翻小姑娘的日记。这个小姑娘,记下了一段代码,非常关键。” “所以,结论是?” “结论是这个入侵电脑的人和这个小姑娘共用一个网络,他很聪明,一般人只会以为那个入侵电脑的人选的是一个千里之外完全没有关系的电脑作为发信机,说实话,如果没有这个日记,我也会这么认为,这个人既然掩盖了自己的行踪还伪装成英国伦敦人,那很可能不是来自伦敦,甚至不是英国人,事实上却应该是一个与小姑娘住在同一栋公寓或者仅仅隔着几道墙,最远不会超出一个街区的范围。” 柏青染挑了挑眉,“自作聪明,百密一疏。” 肖江伸了伸懒腰,看到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本阿脸上原本的几分难以置信已经完全退去了,虽然没有听懂肖江与柏青染的对话,但是显然这个小姑娘可不是寻常的小姑娘,“你们今天现在这里休息,这个房子是我租的,明天再来送需要的东西给你们。”他这句是用英文说的,不再像之前一样用缅甸语与柏青染对话,是看出来肖江听得懂英文,他之前用缅甸语是因为他以为这个小姑娘只是因为是柏青染的妹妹,才会跟着一起来,所以没必要在意,有一些事也不必让她知道。 本阿租的房子并不算十分偏远,由于是晚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身上满是泥污的男男女女,租住的虽然只是普通的民居,但是里面装修十分不错,而且完全是中式的风格,比起它不起眼的外表,当柔和的灯光洒落的时候,这个地方简直有着令人感到幸福的温馨,尤其对于刚从雨林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他们而言。 照顾到他们的人数,这套屋子一共有四间卧室,好吧,童阡童陌姐妹共用一间,而白泽和阿彻这两个家伙一副死活不会与人共用房间的样子,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从肖江手上取回他们寄放在肖江背包里的行李之后,就各自找了一间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们都太累了。 而且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作为一个强者,却无法像普通人那样信任别人,他们如今是伙伴,也从雨林里有了同甘共苦的情感,但是,如非必要,还是一个人会让他们感到更安全,这是暂时无法转变的想法。 肖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柏青染正不知道与什么人讲电话,语调轻松,自从看到那封邮件之后,他的焦虑就减少了百分之八十不止,毕竟常城与杨舜明现在是筹码,在9月18号之前,他们应该不会有事,虽然不知道那些人想要的是什么,但不会有人蠢到让自己筹码尽失。 “……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等他挂断电话,肖江示意他去洗澡,随口问:“有些人已经知道我们出来的消息了吧?” “没错。”柏青染脱掉上衣,扭头说:“因为我当时把车的牌照挡住,高速上的电子眼都没有拍下牌照,所以他们要确认我们的方向比较困难,当初我在中缅边境呆了几年的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但这个消息应该已经泄露,所以,我想我们这几天在缅甸最可不会平静,至少在本阿把假证件给我们送来之前。” “你是说那些人能到缅甸来抓人?” “应该说,在这里更肆无忌惮。在国内,有些人还会顾忌一下我身后一些人的情绪,在这里,他们大可以展开手脚,你知道的,金三角,本来就乱的很,不怕更乱一些。” 肖江皱起眉,“这里已经是金三角地界?” “没错。”柏青染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从浴室传来,“事实上这里有世界上做假证件做得最好的人之一。” 由于床并不大,肖江直接踹了一条被子到地上,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整个床,枕着软绵绵的枕头,舒展开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充分休息的身体,这种舒适的感觉让她幸福到几乎要□! 然后,然后她就这么睡着了。 当肖江打着哈欠走近客厅的时候,才发现除了柏青染之外,其他四个家伙都围坐在餐桌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噢,白泽不能用眼巴巴这个词,他只是沉默优雅地喝着玻璃杯里的水。 很显然,他们在等早餐。 肖江挑挑眉,很确定自己不想做他们的固定厨娘,所以耸耸肩:“你们确定早上就要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吗?” “噢,阿江,你做的东西哪里有油腻,明明是油而不腻!” 肖江必须承认,阿彻这家伙的中文有着长足的进步。 童陌眨巴着眼睛,“阿江,我快要饿昏了。” 肖江简直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柔弱可怜的妹子居然是雨林里那个一把大砍刀能敲晕黑熊的家伙! 童阡露出一抹谄媚的笑:“阿江,我来给你点火!” ……拜托,煤气灶需要你点什么火? 只有白泽沉默着,沉默着…… 但是肖江总觉得他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我给大家买了早点!”柏青染的声音传来。 肖江一下子被从那种控诉的低气压环境中被解救出来,三双愤怒的眼睛直直看向了柏青染! 但显然他的脸皮要比肖江厚得多了,视若无睹。 “给你们买了皮蛋瘦肉粥和街角的煎饼。这里有很多中国人,所以你们出去也没有关系,”他眨眨眼笑了起来,“完全不会有交流上的困难。” 柏青染可以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吃早餐,肖江却受不了,于是举起手来说,“好了好了,给你们做几个鲜肉包子。” 这才消除了房内那种幽怨的气氛。 这里是金三角,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些人来说,尤其是刚从雨林里闯出来的他们来说,大概算不了什么吧?虽然这么想着,随着早餐时柏青染对于这里情况的介绍,众人才明白情况不是那么乐观。 缅甸是“金三角”地区罂粟种植面积最大、产量最多的国家。这里居住的主要是缅甸的少数民族,世代靠种罂粟维持生计。为了与政府对抗,保护自己的鸦片种植业,当地居民把自己武装起来。在这些武装中,规模最大的是前缅泰边境的坤萨集团,他们有着一支实力强大、受过军事训练的近三千人的武装部队。这支部队身着军装,配备精良武器,富有作战经验。由于近年来泰国政府的大力禁毒,毒品种植和交易已经向缅甸境内转移,此处交通闭塞、山峦叠嶂,政府都鞭长莫及,为种植罂粟提供了政治、经济以及地理、气候等方面得天独厚的条件。 金三角又称三不管,都由地方军阀和割据武装、黑道势力把持,所以,法律之类的文明手段,很多时候在这里都是行不通的,要看谁的拳头更大更硬。 “我已经把我们的照片都给了本阿,让他去给我们弄一套假证件,在证件送来之前,我们必须留在这里,我怀疑已经有人盯着我们,比我们更早到了这里。” 白泽冷哼一声,“在我们穿过雨林的时候,他们坐着车舒适地直接一路开到金三角。” 柏青染决定无视他,“有人猜到我们会来找巴塞纳做假证件,毕竟他是这一行里十分出众的,所以我想,在本阿把照片送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暴露。” “知道要暴露还把照片送去?”童陌叼着包子,一顿丰盛的早餐把她的元气又找回来了,看这豪爽的一脚撑着椅子边儿的坐姿。 “必须要送。”柏青染答,“不过放心,巴塞纳十分有职业道德,尽管信息泄露,他绝不会听那些人的,拒接我们这趟生意,谁说的都不行,因为在金三角,没有人比巴塞纳更抠门,少让他做一单生意,比要了他的命还难,而且他身后有好几个组织的庇佑,不管是谁,在金三角想要动他,那是嫌命太长。” 童阡拍拍手,“所以,我们只要在拿到证件之前低调行事就问题不大。” 阿彻显然对柏青染说的很多次都云里雾里,一脸茫然的模样,肖江对他的中文时好时坏的状况已经习惯了,扭过头去说,“没有那么简单,这里是谁的地盘?尽管是本阿替我们租的房子,但是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所以,我们吃完早餐就走。”柏青染微笑起来。 “去哪里?”阿彻这句话听懂了。 “俗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肖江皱起眉,面无表情,“我向来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柏青染支着下颚,一派的优雅从容,“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怎样在金三角掩盖我们的身份,在他们认为我们会乖乖藏在一个地方等证件做好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过得更舒适潇洒一点。” “哦哦哦~”童阡两眼放光。 “来吧,我来带你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金三角。”柏青染微笑着,像一个勾引人堕落的黑翅膀恶魔。 肖江抚额,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知道低调是何物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唛……我说过还是会基本上遵守承诺的,真的……tat 隔日,准时更新奉上。 ------------ 29chapter 29 坐在软软的加长林肯里,肖江端起一杯红酒来喝,这车里有一个珍藏了不少好东西的酒柜。 “知道金三角又被称为什么地方吗?”柏青染笑眯眯地问。 白泽淡淡答:“冒险家的乐园。” 肖江撇撇嘴,这俩真有默契。 “看到那儿了吗?”柏青染指着不远处高高矗立的大楼,“按照当地的发展计划,金三角经济特区未来将成为可容纳二十万人的大城市,赌场、豪华酒店、高尔夫球场、卡拉ok酒吧等高档娱乐设施将成为该地区的重要利润增长点。其中,赌场主要吸引来自中国和泰国的赌客,因为赌博在这两个国家是非法的。”他微微一笑,“当然,这个计划还要过很久才能完成,你知道,金三角从来都不平静,不如那幢建起来的高楼,说不定明天就‘砰’地一声——” “我们到了。”童陌的声音从前座传来。 肖江拉上了口罩,看着身材娇小的童陌穿着黑t恤和肥大的裤子,戴着微黄的假发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别扭,但是看她的姿态与沙哑的声音,当她戴上那顶极具特色的帽子的时候,又觉得很合适,原来童陌居然这么有假小子的潜质么?她这样看上去完全是一个瘦弱清秀的古惑仔嘛! 事实上,他们一行六人现在都很奇怪,柏青染穿着花衬衫,头发都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脖子上戴着一根足足有小指粗的金链子,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与他清俊优雅的面容怎么看怎么违和,可是当他戴上茶色大墨镜和太阳帽之后,却可以完美地伪装成一个真正的香港来的暴发户,超过一米八的个头只要微微佝偻一些,双手□口袋里,原本那种出众雍容的气质顿时全消。 而阿彻·布洛克这个平日乱抛媚眼的花花公子却穿着正经的衬衫西裤,做工精良,一看就价值不菲,微长的金发整齐地束了起来,戴一副金丝眼镜,挡住了那双桃花纷飞的眼睛和眼下那枚勾人的泪痣,居然有了十分的禁`欲气质。而且他的面容似乎隐隐有些不同,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仿佛就是比原本的模样要年长上十岁不止,但无疑要显得沉稳了十分。 童阡穿着一袭酒红色抹胸礼服,头发被喷染成了浅栗色,完全可以用浓妆艳抹来形容,这个化妆师显然有着神来之笔的本事,把一个看上去十□岁的女孩儿完全妆成了一位成熟妩媚的性感美人。她也同样戴墨镜,遮住了戴着隐形眼镜的眼睛,若不是这样一打扮,肖江完全没有发现童阡与童陌其实脸部有着几分混血儿的轮廓,鼻子挺而直,肌肤白皙细腻,只是平时黑发黑眼,这两个丫头又从来不会打扮自己,所以只让人觉得是寻常清秀的东方人罢了。 其实,最古怪的还是白泽,他的穿着倒还是正常,一身黑西装,连领带都打得整整齐齐,但是,呃,戴着黑墨镜的他一头长发被盘了起来,再加上脚上那双,呃,高跟鞋?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过高的女人!要知道,白泽可是有超过一米八的身高!而且男人一般都比女人的鼻梁更高,肩膀更宽,他这样几乎不需要任何化妆,就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个子高挑的西方女人!而且,从墨镜下露出的微薄的唇和线条优美的下颚来看,还是一个姿容出众的女人。 一开始看到柏青染拿着那套衣服和鞋子给白泽的时候,肖江几乎怀疑这家伙是在公报私仇,或者说是刻意为难,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白泽居然不声不响地就穿上了,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虽然脸色还是冷得像冰块。 “不用在意,白泽在国安局工作,出任务的时候扮成女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别人而言或许是侮辱,但是他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因为看不到别人的目光,反倒心安理得地没有了那种避讳,他从来都恣意做他自己,因为完全无需介意别人的眼光。” 柏青染那时对肖江说,“对于他而言,那只是一双鞋,只是一套衣服,只是为了行动方便将头发盘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当然,其实奇怪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肖江,她戴着金色的假发,很短,只及耳部,戴着蓝色的隐形眼镜,穿着衬衫背带裤,完全不是一个女孩儿的穿着,没错,当她用口罩遮住口鼻之后,完全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小男孩,只留一双极大的眼睛在外,格外清澈。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所有的化妆,都是由童陌完成的,这个总是比童阡沉默很多的女孩子有着许多不属于女人的特质,比如说暴力,甚至不拘小节,行为粗鲁,但是她的能力同样特殊,比如这种化妆,肖江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擅长这个,更没想到的是,柏青染竟然对此了如指掌,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明显童阡童陌都怔了一下。 “既然已经坐到一条船上,就不该还有所保留。”柏青染只是温然说了这一句,童陌沉默半晌,童阡叹了口气,但是两人还是郑重地答:“好!” 加长林肯的车门打开,首先蹦出的就是一长串的粤语,好吧,肖江对粤语一点也不精通,也完全听不出柏青染那口粤语究竟表不标准。 一派古惑仔姿态的童陌跟在他的身后,嘴里叼着一支烟,指间玩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刀,一条腿慢慢抖动的样子十足痞样,她特地在鞋子里用了增高鞋垫,裤子又肥大,看不出腰部在哪里,一看就是一个高挑瘦弱的小青年模样,如果此时肖江告诉别人这是一个小姑娘,恐怕根本不会有人信! 随后是高挑敏捷的白泽,然后才是阿彻优雅地走下车来,童阡拿着小巧的手袋跟着下车,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细高跟的深红色高跟鞋衬托得她精致的脚踝更加白皙无暇。肖江跟着下车,漠然地玩着手中的psp。 此时的童阡与童陌,无论是谁看去,都无法想象这居然是一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童阡没有开口,她只是“啪”地一声打开手袋,涂抹着丹蔻的指甲红得鲜艳如血,她拿出的是一个铁质的烟盒,纤细的手指打开烟盒,径自取了一支烟来。 “……后面没有人跟踪。”明晃晃的烟盒盖将后方一览无遗,她的声音低而含糊,但只需要耳朵里戴着米粒大小的透明耳机的他们几人听到就行了。 几人心领神会,一同往面前这家会所里走去。 门童微笑着接过车钥匙,恭敬地迎着几人进去了,像这样的客人他几乎每天都可以遇到,香港的毒贩子和欧洲来的大毒枭,不过,噢,很少有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嗯?不对!见多识广的门童立刻判断出来,那个妖娆的女人一定不是原配,也许是某个名模?小明星?说不定出于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戴孩子来的吧,看那个孩子漠然的样子,①38看書网贴到psp上去了!噢,这个高挑的保镖似乎是个美人呢! 这家会所里的自助餐很不错,可惜对于吃惯了肖江出品的美食的几个家伙都对这些食物兴致缺缺。 “知道那些追到这里来的人,给我们安的什么身份吗?”他们选的是一个角落的位置,再加上昏黄的灯光和沙发盆景和隔板的遮挡,几乎没什么人看得清这里了柏青染才把墨镜摘了下来。 阿彻正借了童阡包里的小镜子陶醉地看着自己,“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知性气质的一面,噢,实在是太完美了!” 童陌已经去拿吃的了,童阡正一脸抱怨地揉着脚踝,“这高跟鞋的根太细了!” 白泽正在十分优雅地吃着刚才取来的牛排,用刀子将牛排切成了十分均匀的小块,肖江怀疑用尺子来量,每一块的长宽误差都不会超过1毫米…… ……完全没有人理会柏青染…… 看着他依旧笑得风轻云淡的模样,肖江取下口罩,十分给面子地答:“什么身份?” 其实也许柏青染根本不需要有人回答他的话,他愉快的接下去,“自然是这些武装和毒枭最讨厌的身份,暗谍!” “近年来中国对于金三角流入国内的毒品打击力度确实大了些。所以不时也有些政府插的暗桩在这里,不过因为我们都是金三角的新面孔,这个身份多半不太容易取信,所以我们又有了一个新身份,完全不讲道理的掠夺者。” “掠夺者?”听到这三个字,白泽终于略略皱了皱眉。 柏青染点点头,“你知道的,在金三角有一批人也很让人头疼,除了那些有迹可循的毒枭,这些掠夺者是毒品大盗,专司破坏金三角的毒品交易,通过截货、抢货和偷货的方式来弄毒品,这可是无本生意,风险很大,收益也高,所以这种生意总有人在做,一般都是身手很高的一伙人甚至一个人。” “听起来真的很像我们啊。”阿彻终于放下了镜子,“我们的确身手很高,还是一伙人,恐怕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像我们这种人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拿个身份证件然后出国。”他这句话是正襟危坐之下用一种十分口齿清晰而且条理分明的姿态说出来,配合着他此时冷静优雅的形象,十足地具有欺骗性,可惜啊,与阿彻·布洛克这个人的内里违和度为百分之百。 柏青染勾起唇微笑,“既然都已经被安了掠夺者的身份,不做点掠夺者的事情,似乎对不起他们啊……” 肖江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在这里非得不要低调,还要去惹事!要照着那些人的说法去惹事! “惹事吗?惹事我最喜欢了!”童阡的眼睛闪闪发亮,配合着她此时长得像扇子一样的眼睫毛和鲜红艳丽的唇,有种莫名妖艳嗜血的感觉。 肖江低下头,psp上,“噗噗噗”几声响,她操纵下的超级玛丽把几个蘑菇都踩成了扁扁的渣。 啊,没有办法形容这个时候的心情啊,这种恣意的感觉,也许就像是“噗”地一声,超级玛丽一脚把蘑菇踩扁的爽快? 完了,她一定是被柏青染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更新…… 加更长评啊,星星眼 ( ⊙ o ⊙ ) 我看看周末有没时间吧…… ┭┮﹏┭┮ 我了个去 jj神马时候才能不抽风!!!!!!!!!! ------------ 30chapter 30 “确定是在这里吗?”虽然穿着便服,却完全无法掩盖军人气质的中年男子口吻严肃。 昨日还待柏青染、肖江等人一脸亲切的本阿带着笑意答:“放心吧,曾团长,柏青染绝对信任我,不然也不会把他们的照片什么的都托给我交给巴塞纳。不过,我为了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把手机还给他了。我事先已经检查过,手机里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本阿,你做得很好。”曾团长拍拍他的肩膀,一挥手,“准备!” 他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英俊青年,看着数百名突击队员就这么将那栋房子团团围住,忍不住皱起眉,“团长,就为了那六个人,值得这么大张旗鼓?”他的手上还握着几张照片,“更何况,他们中还有几个小姑娘!”照片上的肖江只是一个侧影,估计还是在和平中学的时候,普通的白衬衫百褶裙,看上去格外清纯稚嫩,而童阡与童陌似乎是进国安局时候的证件照,看着比现在更加年幼一些,所以他称她们为小姑娘也没有错。 “安一,可不要小看这几个小姑娘,如果让你就这么穿过那片雨林,能够毫发无伤吗?” 本阿点点头,“没错,我去接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看上去精神最好最清爽的就是这个小姑娘。”他指了指肖江。 那个叫安一的男子微微一愣,“她?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 “李安一,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以貌取人!”曾团长有些不悦,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已经是现在中缅边境最出色的战士,大家都是血火里过来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如今这幢房子里的六个人,不同于你们以前遇到的敌人,为首的那家伙,柏青染,曾经服役于二营十六连,获得一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四次三等功,别人会小看他,我曾连华不会!”不知为何,他的口吻中充满憎恶的情绪,“他们每个人的能力我不想再赘述,唯一不清楚的柏青染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安一,白泽交给你对付,但是你的任务只是拖住他,明白吗?完全摆脱抑制药物的白泽,绝对不是你能对付的,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拖住他,我们的目标只是柏青染和柏墨染,明白了吗?” “明白。”李安一抿紧了唇,英俊的面容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本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他们比预计到达的时间要早了两天,我们原本可以更保险一点,从雨林里出来的那会儿,应该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不过以昨天的状况来看,他们的精神状况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而且,”他顿了顿,“很警觉,充满杀气,并不一定会比今天好对付。” “报告团长!” “说!” “屋内没人!” 曾连华看了一眼本阿,只见他也愣在那里,然后猛然间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在屋子里发现一封信。”一个面目白净的年轻男子走过来,摘下了头盔。 本阿一把把信抢了过来,看完之后,脸色铁青,“该死的,我被那姓柏的算计了!”原来那家伙从头到尾就没信任过我! “暗桩被拔了,在他旁边发现这个。”一按按钮,那个暗桩的声音传来――“一切正常。” 之前递过信的年轻男子检查了一下这个小玩意儿,“触发条件是他身上的对讲机,声波震动,会自动触发按键,唔,这种技术国内会的人可不多啊……” 曾连华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才四点钟,他们是几点离开的?”他们有收到过暗桩的报告,他们绝对在这个房间里休息过。 “据他所说,被打晕的时间应该在一到两点间。” “那就是说他们刚刚穿过雨林,精神和身体应该都在最疲倦的时候,却只在这个房子里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又悄悄走了?”曾连华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要知道,敌人越是难缠,他任务完成的可能就越低。 本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把抓住曾连华,“曾团长,我要求得到保护,否则我会立即离开金三角,这件事情我不会再参与!” “没有人比你更熟悉金三角,本阿,我们需要你,当然,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本阿摇摇头,他看了看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不行,你们这些人不行!柏青染说他会来找我算账!你看,他写的‘我会来找你好好叙旧’,曾团长,你也知道他的手段!要是落到他的手里,我还不如死了!” 曾连华没有理会他的恐慌,只淡淡说,“抓起来。” 身侧的李安一指间骤然出现白色密集的棉线,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根,翻滚如浪。 “失去目标,请求支援。”对讲机那头沉默半晌,三个字伴随着对讲机独有的噪音传过来,“知道了。” ** 在那些士兵撤走并在金三角到处搜索六人行踪的时候,他们饱饱睡了一觉,早餐,化妆,租车,然后到了金三角最大最豪华的酒店。 准备出击。 “目标人物,伊格林,印度人,印度南部最有势力的大毒枭,这人轻易不出现,这次居然出现在这里,是笔大生意啊!”柏青染扔出一张照片来。 肖江低头继续玩超级玛丽,“不要惊讶,这张照片是我入侵到这家酒店的网络,从摄像头里截取的。” 童阡一撇嘴,“大胖子。” 童陌刚好挑了一大盘子菜色走回来,“长得真禽兽。” “咦,你也喜欢吃甜食?这个小蛋糕看着不错啊!”阿彻・布洛克的叉子已经伸了过来。 “怎么接近?”只有白泽回在正点上,但是接下来他的话就一针见血地给了重重一击,“不过我们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既不缺钱对毒品也没什么需求。” 柏青染撑着下颚微笑,“好问题,因为好奇。伊格林手上的戒指,看到没?” “这个形状有点奇怪啊。”肖江仔细看着那个戒指,是个乍一看去并不起眼,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银戒指,但是第二眼就觉得很特别的样子,像是一条盘旋的蛇,只是以一种奇怪的样子扭曲着。 柏青染点点头,“我仔细看过医院那天的监视器,一共有三十七个人让我觉得有嫌疑,其中两个人的手上,就戴着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戒指,我坚持要从雨林穿到这里来,也是因为我想起很久以前,在我还在中缅边境服役的时候,见过这个伊格林,和他手上的戒指,所以在监视器里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才觉得这个戒指的样子这么熟悉。” ……肖江觉得这家伙一定是非人,寻常人哪里会记得很久以前看到的一个人手上的戒指,还有,那天医院的监视器里出现的人少说也有几百人,居然只有三十七个人让他觉得有嫌疑? “当然,也许只是巧合,只是他们买了同一款的戒指?”柏青染微微笑了。 肖江掏出了电脑,“等一下,我去网上搜一搜看,有没有什么有关信息。” “先不要着急,看,我们的目标进来了。”柏青染重新戴上了墨镜,“走吧,趁着这位伊格林先生用餐的时间,我们去他的房内恭候大驾。” 童陌叹了口气,扔下了还剩一小半的各式甜点小蛋糕。 不同于他们几人伪装的只带一个保镖的状况,那位伊格林先生可是带了五六位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很显然,楼上会有更多。 电梯“叮”地一声,停住了。 阿彻、白泽、肖江。 肖江手中暗自握着的长笔笔尖凝起墨色,一缕细细的劲气悄无声息地袭出,“砰”地一声,转角的监视器整个儿炸开,声音显然惊动了站在走廊的黑衣保镖,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白泽的身影快得只余一道残影,准确踢中为首一个黑衣保镖的肚子,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倒了下去。 肖江都替他痛,要知道白泽现在穿的可是有根的鞋子,这一戳,简直像要在他肚子上戳个洞! 他不仅速度快,而且准确,每一击都准到了极致,一击即倒,不致命,却绝不会有半点轻忽,转眼就击倒了八九个黑衣保镖。 阿彻与肖江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向前,最里面的几个保镖明显更不好对付,有一个应该是领队,正努力地对耳麦那头喊着什么,但是那头显然不会给他任何回音。 “该死的,有干扰!”他将耳麦狠狠扔在地上,“你们是什么人!我劝你们――啊!”话都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白泽一脚放倒。 白泽进攻的时候,仿佛有种韵律,优美流畅到了极致,出手、伸腿,都有一种从容轻盈的美感,但出手可不似看着那么轻,至少肖江可以清晰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倒下之后,四个一直镇定站着的黑衣保镖才开口。 白泽停下了脚步,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四个人可不像之前那几个保镖那样好对付。 阿彻伸了个懒腰,“哎,总算轮到我出手了吗?”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金丝眼镜也无法掩盖那样璀璨夺目的容颜,平伸的手上缓缓有金色的细小颗粒汇集,这是一柄金色的短矛,比起上次深红色的长枪来说,这柄矛要短得多,只是看上去更锋利也更危险,与它华丽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那几乎无法掩盖的杀意! “不需要掩饰了,你们应该也是同我们一样的。”他笑出一口白牙。 只一瞬间,肖江的身上已经换成那套蓝黑色古意盎然的套装,连发型都一瞬间变化,几乎一瞬间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刚才还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小男孩,转眼就成了一个一身古装衣裙的小姑娘,对面的人还来不及惊愕,她已经一指打出! 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有在动手之前还会提醒一下敌人的那种礼貌! “嗒嗒嗒”高跟鞋踩在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一路过来是倒地的好几个保安。 钥匙转动,“吱呀”一声,她顺利打开了电箱。 一簇火花跳跃在白皙纤细的指尖,童阡露出一抹微笑,指尖缓缓朝那红红绿绿的电线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送上 明天加更一章 = = 暴躁!!更了之后清了两次缓存,还是不出来!!!!!!!!!!我了个去,jj要抽到什么时候!!! ------------ 31chapter 31 “吧嗒”一声,通往顶楼天台的锁被一把扭坏丢在一旁,童陌眨眨眼睛,低低地“哇”了一声,看了看那个沉甸甸的大铁块,仿佛到现在才对这个“少爷”有了一个真正的认识。 风很大,三十二层楼的顶部,空无一人的天台。 “从这里下去没问题吗?”柏青染指了指下方,“十八层。” 童陌探出头去看了看,天已经擦黑,下方的客房中已经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找准了方向,她比了个v,“没问题!” 爬到栏杆外,猎猎晚风吹得她肥大的裤子和宽宽的衬衫整个儿鼓起,她静静听着耳麦里传来的声音,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灿烂一笑,“我走了!” 然后,整个人向下堕去! 但是,重力在她的身上仿佛毫无作用,她以一种极其优美流畅地动作,在酒店明亮的玻璃上跳跃!仿佛脚底手掌有粘力一样,一沾即停,一停即走,轻盈地像一只翩飞的蝶。只选择没有亮灯的房间跳跃,她就这样在这座三十二层的大楼上一点点向下落去! 时间正好!在落到那个预定的点时,整幢楼的灯光骤然熄灭! 半空之中,她的足尖在光滑的落地窗上一点,一个旋身在足足十八层的高空转向,双手间骤然出现一柄几乎与她人一样高的巨刀,“砰!”地一声,随着旋身的惯性,那柄刀狠狠砸在落地窗上,窗玻璃碎了一地!这剧烈的声响被完全掩盖在了忽然停电所造成的骚乱声里。童陌借着长刀的力量跳起,向里一跃,轻巧落地。 一个黑影在落地窗碎裂地刹那落下,“啪”地一声,一只手准确按在了落地窗窗台上,支撑住了整个身体的力量和落下的惯性重力,落地窗碎裂之后不规则的余刺碎片看着似乎狠狠扎进了他的手掌! 借力,跳起,稳稳落在室内。 童陌回头:“手没问题吗?” “没问题。”柏青染张开手,那些玻璃碎片已经被他一掌压成了粉末。 童陌吐吐舌,“我去支援阿阡。” “去吧。”柏青染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童陌在眼前一瞬间消失不见。 童阡与童陌还有一项很重要的能力,就是能够随时传送到对方跟前,控制得好时,可以在瞬间交换到对方的位置。 黑暗中,柏青染悄然戴上手套,微笑着轻轻说:“那么,开始吧。” 在整幢大楼的灯光熄灭的刹那,只有童阡指尖的那簇火光依旧明亮,那团电线已经被她烧得糊成一团,估计要修复也要花上好一阵,而就在她关上电箱的时候,前方走廊里已经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她熄灭了指尖的火焰,闪进了一旁的控制室,控制室内几个人都晕倒在控制台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不多时,童陌出现在了她的身边,“冲出去?”她挑了挑眉。 “哈,速度挺快嘛。”童阡笑眯了眼,看着童陌勇猛地冲了出去,叹了口气,“唉,打架这么不优雅的事……” 在看到一个黑人大个子保镖冲过来的时候,指尖一擦,一抹火花窜上了他的衣角,只需要一点点小风的助力,转瞬之间他的浑身都笼入了火焰! 在他鬼哭狼嚎着去地上滚着灭火的时候,童阡跟上了童陌的脚步,“……拜托,可不要以为姑娘我好欺负,虽然我的小把戏都只有那么一点点,但是,就是一点点,也足以要你的命的……” 她的火焰只是普通的火焰,在地上滚一阵子把火扑灭之后,那个大个子保镖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显然无法再继续追上去,她就这样将一个个保镖点成了火罐子,火与风果然是一对好搭档啊! 童陌显然与她不同,都是一刀砍下去,刀背沉重地砸在那些保镖的身上,伴随着骨裂的声音,这些人倒下之后,就很难爬起来,不致命,却相当沉重的伤势。 目标,楼梯! 走廊的灯在一瞬间熄灭的时候,阿彻的短矛正与一个黑衣保镖的长刀碰在一起,擦出一片明亮的火花,同时在闪身躲过了另一个家伙明显不是普通枪里射出来的发光子弹。 肖江手中笔尖墨色一闪即逝,洒落一片隐隐的翠绿,看着走廊上到处飞的流弹,她给自己套好春泥护花,墨绿色的圆环围绕着身体,“啪”地一声,一枚明亮子弹打中了她的身体!不同于阿彻的身手矫健和白泽的极度迅捷,肖江在这一片黑暗,空间并不宽阔的走廊里,只是站好,原地,读条。 命中一弹! 白泽和阿彻都朝她看来,那个开枪的人脸上的喜色还没褪去,就见肖江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顿时一惊! 肖江看了一下伤害,“阿彻可以顶两弹,白泽一。” 幸好有春泥和毫针,这枪只让她下了一小截的血量,一个阳明指读完,那个开枪的家伙顿时吐出一大口血来,他急速往后退去,惊恐地发现不管怎么躲闪,都没法躲开那个小姑娘笔尖射出的细小气劲,在黑暗中似一道淡淡流光划来,看着优美且无声无息,却不想有着这么可怕的伤害! 手枪口凝起光亮,“砰砰砰!”他连射几枪,只见那少女一个左跳,那几弹顿时都落了空,往走廊那端飞去,却忽然那几枚发光的子弹转过一个旋儿,居然就这么回旋过来,又朝她飞去! 肖江微讶,却不容迟疑,一个“蹑云逐月”朝那名枪手冲去,芙蓉并蒂!将他定在了原地,子弹已经飞到她的后心,她都已经感觉到了那子弹逼人的锐风!微微侧身,直接一个太阴指!急速向侧后退去,对周围8尺内的目标造成混元性内功伤害! 几枚子弹瞬间穿过了那名枪手的身体,在倒下去的时候,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无法置信的神色。 她清醒地知道,这可不是游戏里的pk,这关系到她自己的性命,但幸好如今这具身体成了她自己的身体,所有的技能不过一念之间。 干掉了枪手之后,对方只剩三人,而他们,也还有三人,那三人明显心生退意。 耳麦里传来倒数,“10、9、8、7、6……” 阿彻的短矛骤然爆发出夺目的光彩,“噗”地一声刺入了那个用长柄武士刀的人胸口,他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如果不是为了拖时间,谁会和你玩这么久!” 白泽的指间刀转出一片绚丽的刀影,锋寒明锐如一闪而逝的冬日月光,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割断了与他交手那家伙的脖颈。 肖江一个玉石俱焚,直接把身上有商阳指、兰摧玉折和钟林毓秀三个持续伤害效果,伤势不断加重的黑衣保镖身上的持续伤害全部爆掉,一瞬间就要了这家伙的性命! “走!”肖江率先往楼梯的地方冲去,阿彻和白泽毫不恋战,三人迅速退离。 实则在这四人中,本事最高的就是那个枪手,事前柏青染已经对他们做了简单的说明,这四个人是伊格林的主要保镖,每个人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鲜血,从来都是亲自为他守重要的货物,很显然,这份重要的货物就在这扇门内。 在那位伊格林先生在电梯罢工之后气喘吁吁地从楼梯爬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了一地的保镖和那四位他以为万无一失的守护者的尸体。 这四个跟了他数年一向横着走的高手保镖居然无一例,全部毙命! “噢,该死的,我的货!”他顾不得替这些家伙的死而悲伤,一个箭步冲到了门边,“幸好!门没有被破坏,门锁还是完好的,嗯?难道他们没来得及……”打开门之后,完全碎裂的落地窗外,灌进来的夜风吹得他连心也一块儿凉透。 “不!”他飞快地冲向卧室,只见他的笔记本正开着,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而他藏得好好的两只皮箱和两把重要的钥匙也不翼而飞。 伊格林愤怒地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这些该死的混蛋!”他朝剩下的六个保镖吼道,“都给我出去!” 那六个保镖都退了出去,给他带上了门,伊格林喘着气,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那边说,“钱丢了,钥匙也被窃走。” “我知道!但这不是我的责任!” “这些人手法老道,计划很周密,没想到真的胆大到敢跟我动手!”他的声音阴测测的。 “那四个家伙都死了,再给我派几个过来。要有用些的!我可不替你训练那些小崽儿!” “行,放心,我一定会抓到这几个家伙的!敢动我的东西,我要把他们抽筋拔骨,可不能让他们死得太痛快!” “……” 伊格林刚刚挂断电话,就感觉脖颈处一阵冰凉,“不要说话,否则的话,我的手一抖,你的小命就没了。”悦耳低沉如提琴中音的嗓音,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 “你,你是什么人?” “呵,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把我们抽筋拔骨的么?”身后的人一阵低笑。 伊格林完全没有想到这帮子家伙居然有人敢留在房内等着他回来!明明东西已经到手,他居然没有离开!难道是没有来得及离开?等一下,他是怎么避过刚刚他和六个保镖的检查的? “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拿到了东西还不走?” 身后的人越是从容镇定,伊格林就越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因为我的目标,原本就是你!伊格林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的加更到来…… ------------ 32chapter 32 伊格林的眼中恐惧之色越来越浓,因为他完全可以感觉到身后那人话语中的冷漠,如果背后那人有丝毫的不镇定,他还会找机会以言语来刺激他或者等时机做些手脚,毕竟他的六个保镖,与他们不过是一墙之隔。 此时的伊格林深深后悔因为所说的事情太过隐秘,而把六个保镖赶了出去,而他们也习惯了自己的做法,因为一般这个时候能留在房里的只有那四个人,可惜那四个现在都倒在外面的走廊上,无一活命。那六个蠢货没有他的命令绝对不敢闯进来! 可是以他从不知多少次的生死局上练出的敏感直觉,一切的手段在身后那人的面前,都是徒劳,他的目的就是自己,不是其他! “那么,伊格林先生,请问‘莱索姆’究竟是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清淡从容,不带半分烟火气,但是伊格林知道,自己如果不如实回答,等待自己的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只感觉手腕一阵剧痛,忍不住“啊”地一声惨叫出声。 “呐,伊格林先生,您的声音可不怎么美妙,怎么,考虑好了吗,我很仁慈地这一次只废了您的左手,下一次就是右手了。噢,请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如果您的声音还是这么难听的话,或许您会比较喜欢一根根手指慢慢碾碎的感觉?” 这样平平淡淡清清冷冷的声音简直让伊格林的恐惧涨到了最高点,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并不是开玩笑!他感觉自己的左手手腕的手骨已经完全碎掉,这种痛无法形容,但是他明白,左手这样被废掉,还不是完全没救,若是像他说的,右手的手指一根根被碾碎的话,那么再怎样高明的医术,也不可能挽救自己的右手! 在很多年前,他伊格林也曾经是子弹穿过大腿,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物,但是他已经养尊处优太多年,所以左手上传来的距离疼痛让他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啊――”刚出口一半的声音,就被冰凉刺骨的匕首挡住了,伊格林痛得汗如雨下,却死死咬住唇,再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在寂静地只听得到他自己的呼吸的房间里,亲耳听到了自己的手骨被碾碎的声音,背后那人的手微凉,却有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我说过,我不喜欢听到这个声音。还有,我早就测试过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虽然不想说,但是实话是,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安静若死的房间里,又传来一阵轻微的骨碎声,这回伊格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嘴唇却被咬破了,眼中也终于露出绝望的神色,他发现,在这个时候,果然谁都救不了自己。 “我说!我说!”伊格林开口,“莱索姆,莱索姆是一家研究所!它专研究异能――啊!” 这回的惨叫可不是站在他背后的柏青染造成的,柏青染后退一步,卧室内的灯光昏黄,他可以清晰看到伊格林身上缓缓漫延开的蓝紫色痕迹,张牙舞爪地像一只狰狞的兽! “不!不!他们说过……说过不会对我……”似是明白了什么,伊格林的脸上现出一抹仇恨的神色,但很快痛苦就让他说不出话来了,“……拉斯维加斯……179号……”伊格林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来,浑身上下都被那蓝紫色的痕迹占据,渐渐在他的脸上开出一朵妖艳的花,花蕊的部分极像一只张开的眼睛,柏青染面无表情地站着,对着那双诡异莫名的眼睛,无惧无憎。 然后,那双眼睛就像缓缓闭上了一般,那朵蓝紫色的花迅速凋谢,身上那可怖的痕迹也很快消失不见,可是伊格林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柏青染丝毫没有犹豫,一把抱起桌上的笔记本,从卧室的窗户一下子往下跳去! “砰”地一声,门猛然间被撞开,顿时纷乱的脚步声和大声惊叫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夜风中,柏青染的视线四处搜寻,果然在对面的楼顶,看到一个身影,由于是晚上,那个黑乎乎的影子看不分明,几乎像是一个似有若无的鬼影。 可是他确定,那里有一个人,那个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杀死了伊格林。当然,他也许事先就在伊格林的身上动过手脚,但是,他杀死他的时机未免太巧,那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只是要阻止伊格林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柏青染伸手勾住窗台,发出“啪”地一声不算轻的声响,窗户大开着,肖江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快进来。” 他才放弃盯着对面的目光,这么远,他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利落地跳了进来,房内,白泽、阿彻、童阡和童陌都在,人人完好无损,这个任务,对他们而言,真的是算不了什么。 柏青染淡淡地笑了起来,眼眸里那种冷厉刺目的光芒也渐渐敛了下去。 来日方长,不是吗? 任何人想要掩埋的那个真相,总有一天他会弄得清清楚楚。 一定。 金三角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定的地方,一个毒枭、黑道和各种武装势力盘踞的地方,没有一天是不死人的,但是当死的是一个在亚洲地带都很有影响力的大毒枭的时候,不免也震动了一下。 伊格林不是什么小人物,所以尽管这家酒店是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终究还是有人来盘查了。 “怎么,有消息了吗?”曾连华皱着眉问。 那面容白皙的男子显然是军师似地人物,眯着眼仔仔细细看了那份报告,“不出意外,这件事应该就是他们做的。” 曾连华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虽然把他们说成是掠夺者,但是不应该啊,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伊格林动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男子摇摇头,“我只是从旁的地方来判断的,首先,伊格林的这四个保镖,每一个都不是池中物,我仔细调查了一下他们的资料,你看。” 曾连华的脸色一沉,“都是异能者。” “没错。而且本事都不弱。要在短时间内杀死他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金三角的高手不少,可是和伊格林有仇的那几个,都绝对没有这样厉害的角色,如果不是他们,那就是职业杀手做的,可是来人却对之前拦路的那些保镖手下留情了,虽然都是重伤,却不致命,不像是职业杀手的作风。” 一旁静默的李安一忽然说:“薛队,虽然看过白泽和童氏姐妹的评估报告,但是对于其他三个人,都是模糊不清的,怎么就断定他们能这么厉害呢?要知道这四个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了。” 这个被叫薛队的男人原本叫薛汀,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曾经因经济诈骗入狱,如果不是有点运道,本身极有才华,也不会那么快出狱并被调往中缅边境,由于他的背景不是那么清白,所以尽管在这里已经立了不少功,也只是一个小队长而已。他听了李安一的话,微微一笑说:“我不是异能者,不过安一你应该对异能者有些了解,白泽究竟是什么水准?” 李安一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困难地说,“我只见过他一次,觉得,觉得……带我的师父曾经说过,十个他,也不是白泽的对手……”以他的骄傲,虽然没说自己,但是显然他的本事比起白泽来,差得不是一丁点儿。 “那就是了。”薛汀叹了口气,“这四个人虽然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但是安一,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边境上出名的高手了,你和白泽比如何?有时候,衡量一个人的力量,不能以名声来看。” 曾连华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这个问题不要再争论,既然小薛认为这件事是他们做的,那就说明他们在这家酒店的附近,赶紧加派人手,四处搜寻,发现目标不要惊动,尽快上报!” “是!”几个士兵领命下去。 薛汀白皙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不知在思考什么,皱起了眉,轻轻说,“其实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酒店。” “什么?”这下连曾连华也一惊,“怎么会,他们不会那么蠢吧?” 薛汀露出不确信的神色,“如果我和柏青染这个人来往过,或许能更确定一些。”他本身毕业自哈佛的心理系,最擅长揣摩人的心理,“可惜我没有见过他,所以这只是我的猜测,柏青染这个人,似乎做任何事都有留一手的游刃有余,干一票就走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他的行事原则?” 曾连华蹙眉,“他那会儿服役的时候,最干脆不过,派给他的任务,一旦形势不好没法完成,就立即撤退,任务一旦完成,也是退得最干净绝不拖泥带水的一个。” 薛汀吐出口气来,轻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多想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又在不听控制地胡乱猜测了。” 曾连华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去听他的玩笑,急匆匆地带着李安一离开了。 只留薛汀一人的时候,他侧靠在酒店大厅的柱子旁,低声叹息,“……这该死的第六感……” 酒店里的住户也在接受盘问,但是都是匆匆走个过场,根本几乎没人相信会有人做下这种事情之后,还留在酒店等着被逮的,以这些人轻易摆平伊格林的保镖和酒店保安的本事,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哪里会在这里乖乖地接受盘问。 也因为是金三角最豪华的酒店,这里着实住着不少身份不简单的人物,所以所有的盘问也不过只是问上几句就放行。 当那个穿着花衬衫略弓着背的香港人和他一副古惑仔模样的跟班操着一口夹杂着脏话的粤语接受盘问的时候,问话的人只是匆匆问了几句,就立即放了行,实在不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更何况他的花衬衫并不怎么长,可没彻底遮住裤袋处的鼓鼓囊囊,指不定是把枪呢! 轮到那个优雅的金发英国人和他的助手,噢,他是这么称呼那位火辣妖娆的小姐的,还有那个才十二岁的男孩儿,据称是他的儿子,前妻留下的,和一个身姿出挑的保镖的时候,看着那位先生矜骄雍容的姿态,可不像是可以随意盘问的人,似乎还是什么什么的贵族,但是并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盘问的人也相当理解,毕竟到这里来,基本上都是做那见不得光的毒品生意的,不少客人确实都不愿意表露真实身份的,所以也轻轻松松地就放了行。 那位香港人和那个英国绅士似乎是认识的,一同往酒店外走去,酒店外正停着一辆白色的加长林肯,正是昨天送他们来的那辆,这六个人再正常不过,没有半分疑点。 薛汀与那六人擦肩而过。 曾连华和李安一与那六人擦肩而过。 薛汀忽然朝那穿花衬衫的香港人看去。 李安一忽然停住脚步,朝那个身姿高挑的黑发女保镖看去,略略皱起了眉。 唔,为什么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呢? 作者有话要说:otz,好吧,其实这章应该昨天更的…………那什么,今天更得稍肥,扭动ing 下一章再稍肥,咱就这么揭过吧……~~o(>_<)o ~~ ------------ 33chapter 33 “我们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安然坐上车的童阡问,她一把甩开细跟高跟鞋,皱着眉去揉脚踝。 柏青染透过车窗看了看密布在街头的便衣士兵,这些直接从边境调过来的都是最出色的特种兵,他们不但精于作战,也擅于伪装,如果不是像柏青染这样与他们曾经受过一样的训练,呆过一样的地方的人,恐怕都不太看得出来这些人与普通人有哪些不同。 “嗯,继续住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柏青染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啪嗒”一声,打开了手上那只黑皮箱的搭扣,一打开,铺得整整齐齐的美金,“我们有足够的条件住最好的酒店。” 阿彻・布洛克终于放下了不断欣赏自己的镜子,“这一箱子恐怕就有一百万吧?” “应该是伊格林用来买毒品的。”肖江接口,她正在摆弄属于伊格林的那台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显然请过专人做过程序系统,绝对不是伊格林这种人能够自己做出来的,可不是什么街边货,嚼着口香糖,她继续尝试破解第十七道防线密码。 白泽依旧安静,面无表情,因为戴着墨镜的缘故,旁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眼睛有问题,而且以他的五感之强,行走行动之间,与普通人根本没有差别,所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刚才有个人的脚步声很熟悉,应该是见过我的人。” 柏青染看过来,“那个曾连华也见过我,不过他连看我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白泽优雅地摘下了雪白的手套,他左手白皙修长的食指上,戴着一枚朴素的银指环,他伸展了一下手指,端过童阡递过来的红酒喝了一口,这一车的人只有柏青染是滴酒不沾的,连肖江都爱上了车内的这个小小的酒柜。 柏青染却接过他的手套来,戴上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没事,那家伙看着不是那么细心,更何况,也不强。”他说得漫不经心,打开盒子之后,开始仔细观察那两柄造型有些奇特的钥匙。 阿彻双目闪闪地抱着钱箱子,这家伙有着与他华丽贵族式的外表不符的性格,如果是不说话的时候,他只需要安静地站着或者坐着,甚至只需要一个微笑,就可以成为完全可以入画的欧洲贵族,雍容优雅到了极致,可是一旦露出本性,就完全给人一种崩坏感,与其说他是自恋又或者是什么,不如说这个人只是有着单纯得像小孩子的一面,直率而真实。 “是从伊格林那里弄来的钥匙?”肖江头也不抬,随口问。 柏青染“嗯”了一声,“从他的电话里听来,这两把钥匙比那两箱钱还重要。” “可惜仅仅凭两把钥匙的话,很难断定是什么上面的钥匙吧?”白泽接过钥匙来,不同于柏青染戴着手套去摸,他直接以手触碰,只有这样,他才能更直观地明白这个钥匙究竟是什么样,“不像是保险箱之类的。” 忽然车骤然间一停,如果不是白泽有远超常人的敏捷,手上酒杯里的酒一定会泼得满身。 “拿来我看看。”前座开车的童陌忽然伸过手来。 童阡自从看到那两枚钥匙开始就一直有些发愣,只直勾勾地盯着,默然不语。 童陌接过钥匙,只是看了两眼,“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钥匙。” “是集装箱。”童阡忽然说,“是用来锁住集装箱的。” 肖江停住手,奇怪地问:“集装箱怎么会需要锁?” “因为他们怕集装箱的插销关不住那些孩子。”童陌抿了抿唇,低声说。 “孩子?”柏青染皱起眉。 童阡上下看着那枚钥匙,“可是好奇怪,那个地方不是已经完蛋了吗,怎么会又看到这种钥匙?” 阿彻终于把注意力从钱箱上挪了过来,“什么地方?” “研究所。”童陌答,“我和童阡就是从研究所里出来的,很久以前,我们见过这种钥匙,就在研究所里,这种钥匙以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做的,和那个锁配合在一起,能够抑制异能,那时候,研究所里有从各地抓来的孩子,把他们装进特制的集装箱,用这种特殊的锁和钥匙把集装箱锁上,再带到研究所来。” “可是,在十几年前,那个研究所已经被毁了呀。”童阡皱着眉,“就是那一年,我和阿陌被救了出来,被带到了顾博士身边。” 柏青染眯着眼看那两枚银白色的钥匙,“那么,看来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集装箱。” “研究所,莱索姆。”肖江静静地将电脑转过来,几人都看到占满整个屏幕的图案,那个扭曲成奇怪模样的蛇,和它狰狞可怖的獠牙。 “你们还记得那个研究所叫什么吗,是不是莱索姆?” “那时候我们还太小,根本不记得。”童阡回答。 白泽略略皱起秀气的眉,“但是你们却记得这个钥匙。” “当然不会忘记。”童陌轻轻地说,一双漆黑的眸子深幽无底,“因为这种钥匙,当年是用我的异能做的。” 车内一时静寂。 童阡似乎是有些不安,扯起嘴唇说,“你们不要那么惊讶,这不算一种很难见的异能,阿陌只是会这种附着术,就是把异能的作用附着在物体上,这世上会附着术的异能者虽然不多……就是研究所里的一个会这种异能的怪人,提供了基因的……” 柏青染露出一抹笑来,一手一个弹了下童阡与童陌的额头,“行啦,都是过去的事。” 肖江咳了咳,“……你们,还真是会各种各样的本事……” “就算是到街头耍杂耍,这两个丫头也应该不会饿死。”阿彻・布洛克严肃地说,忽然又扭过头来兴冲冲地问肖江,“杂耍!杂耍这个词我说对了吧?” …… 白泽抿了一口红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想,我们现在的重点找到集装箱。” 他正说着,窗外一辆载着集装箱的卡车呼啸而过。 童陌回过头去开车,眼圈微红,嘟囔道:“真痛,他难道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手劲么……”揉了揉额头,从后视镜里仔细看了看,才启动了车子。 “哇哇哇,痛死了!”后座的童阡已经捂着额头挣扎着叫疼,一副幽怨地疼得要掉眼泪的模样。 白泽晃了晃酒杯:“不用追,那辆车后面的集装箱里完全没有活物的呼吸。” “……”肖江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人?隔着他们的车车窗,那边开过去的卡车那么大的轰鸣,他居然能听得出那集装箱里有没有活物的呼吸声? “砰!” 就在车起步的刹那,一枪骤然从车窗外击来,名贵的加长林肯一侧的车窗顿时被击得粉碎! 童阡继续低着头揉额头,白泽只是稍稍让了让头,躲过几片碎裂的窗玻璃,肖江瞬间把笔记本摸消失,丢进了隐形的背包里,柏青染单手张开,那枚子弹自他的掌心“啪嗒”一声掉落在车里。 “终于来了。”他勾起唇微笑,眼睛微微眯起,冰凉如水。 车胎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白色的车身擦过狭窄的巷道,以一种极恐怖的速度穿街走巷,终于停在了一处僻静的仓库门口。 而车后紧追不舍的几辆车也随之停下,车门打开,车里的人毫无顾忌地走了出来,“就为了那六个人?”一个大个子黑人吐了一口唾沫,抡了抡胳膊,“我一个人就可以把他们统统捏碎!” 他身旁一个矮个子男人嘲弄地说,“别忘了,他们可是杀了那四个,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们。” “哼,就算他们再厉害,现在也一定害怕地发抖了吧!”一个看上去极其阴沉的女人以阴森森的口吻说。 “我看他们都不敢下车!” “哈哈!” “……” 四辆车,一共十七个。 就在那边肆意嘲笑的时候,白色的加长林肯的车门打开,六个人就这么大咧咧地走了出来,倒是让这些追兵愣了一下。 “四辆别克。”柏青染不满地皱了皱眉。 阿彻认真地说,“够赔我们的车窗了。” 肖江打了个哈欠,“去吧,昨晚没睡好,我要休息一下。”昨晚通宵破解那台笔记本来着。 第一个冲出去的是童陌,她那柄巨大的刀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一下子就砍掉了之前嘴巴最不干净的那个男人的半个肩膀加手臂! “嗷――”等那个男人惨叫出声,鲜血已经喷洒如雨! 啧啧,这姑娘的打法还真是粗犷暴力到可怕! 但是,那个男人居然没死,他恶狠狠地瞪着童陌,居然从缺了胳膊的血淋淋的右肩那里又拉出一条胳膊来,只是比起左臂,要细瘦得多! 童陌冷漠地看着他,丝毫不顾溅到自己身上的血迹,“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胳膊。” 看到她那不要命的架势,倒是让十七人中的几个有些退缩,但是大部分人却是狞笑着迎了上来! 十七个异能者! 白泽的身体已经只剩一道残影,阿彻双手双枪,一长一短一红一金,童阡□着双足,足底却离地一寸有余,轻飘飘地像是没有一点分量,纤长的指尖跳跃起小簇的火焰。 柏青染却不急着出手,他仔仔细细地往对面那些人看去,最终却只是失望地叹了口气。 没有昨晚的那个人。 居然没有他。 不过他很清楚,这些人是因伊格林之死来杀人灭口,虽然昨晚那个杀死伊格林的家伙没有出现,但并不妨碍他明白这些人是因何而来,也不妨碍他从这些人的嘴里知道一些东西。 所以,他一把抓住了那个急冲而来的小个子,稳稳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个小个子惊恐地发现,他引以为豪的力量完全起不了作用,这个男人的手就像是钢铁机器!他的脸涨得越来越红,他已经渐渐不能呼吸,那只钢铁般的手变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这是一场异能者的战斗,如果被寻常人看到,恐怕会吓出心脏病来,尤其看到满地爬满的蜘蛛之后,这种渗人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肖江轻轻一跳落在了车的后备箱上,皱着眉看着密密麻麻的蜘蛛源源不断地从一个披着黑袍的家伙袍子地下爬出来。 那个大黑子黑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头黑熊,浑身都长出长毛来,一双眼充满了要撕碎一切的暴戾。 一声清脆的呼哨响起,忽然从空中落下一头单翅就有一米长的巨鹰! 手握武士刀的妖娆女子微微一笑,骤然消失不见! …… 来人只是普通的异能者,最高也不会超过d级,但是,都不是没经历过对阵的庸手,他们在金山角一带潜伏在各处,替各个大人物工作,却都是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血的了,所以一动手,就能看出老练和狠辣。 肖江的瞳孔一缩,不好,蜘蛛有毒! 那些个色彩斑斓的蜘蛛显然有剧毒,因为即便是他们自己人,也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些蜘蛛。肖江心中一松,幸好早有准备。 她的笔往后一收,身上亮起绿光,一抹墨色划过,翠绿的碎叶飘落,那明亮的绿闪耀出极其迷人而夺目的光彩!猛然一戳! 利针! 在只有她能看到的光圈里,童陌和阿彻被蜘蛛嗜咬中的毒一瞬间就解去了! 肖江目光冷静,不管你是什么毒,在利针、清风垂露的面前,都是没用的,剧毒不剧毒,也就这样而已。她迎风而站,捧笔而起,碎叶墨色,给在前方的同伴一人一个握针,只见童陌被划伤的胳膊不过转瞬之间就痊愈,阿彻腿上的灼伤痕迹尽管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但是眨眼间疼痛的消失仍是让他微微一讶。童阡的背上一道鞭痕骤然愈合,让她的对手微微一惊! 柏青染朝肖江看去,只见她持笔而立,脸上微微遗憾。 仿佛感觉到他的目光,肖江叹了口气,“为了你们,我终究还是洗成了奶妈。” 柏青染挑了挑眉,以他的头脑,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肖江认真地说:“身上的洗髓丹快要过期了。” ……这句柏青染没有听懂。 不过肖江也没有试图让他懂,站在同伴的身后,接受他们的保护,尽一个医者的责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遗憾呐,因为她原本是更倾向于亲自动手的,那种生死之间战斗的节奏才是她所向往的,但是,这样也不错。 又一个利针刷去,解除选择区域内最多五个友方目标阴性、混元性、阳性、毒性、点穴不理效果各一个。且圆且锐,中身微大,以取暴气,是为利针! “叮!”男人冷笑着以刀抵刀,挡住了童陌那柄沉重大刀,虽然手腕已经微微发麻,但是他仍不认为自己会输!这个小姑娘力气是大,但是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这样想着,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儿的眼眸闪过一丝莫名的不屑,下一个瞬间,他只觉得是眨了眨眼的功夫,眼前骤然一花,明明还是那一张脸,却笑得甜蜜如花,然后,“轰”地一下,他的整个人都被火焰包围! “不!”随着他的惨叫,连忙扑倒在地上试图熄灭火焰,但地上全是花花绿绿五彩斑斓的蜘蛛,这火一烫,蜘蛛群顿时乱了起来,也不知有多少蜘蛛咬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他身上着火的刹那,在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伴随着流淌出的血液渐渐现出了身形。 妖娆女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个手持大刀的漠然少女,怎么会!怎么会!她侧过头看向那个方才还在她眼前的少女,不明白怎么会在瞬间,就换了一个人!是,她是精通隐匿遁术,这个扛着大刀的女孩子却在出现的一瞬举刀乱砍,她就这么被乱刀砍中! 在男子身上的火苗渐渐熄灭的时候,他也终于再也无法动弹,不是死于灼伤,而是死于蛛毒。 白泽擅于打斗,即便是几人围攻,也没有人能奈何他,在很久以前的国安局,他就已经几乎找不到敌手。 对于异能者,或许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比他更了解,因为他曾经找过很多人交手,各种各样的异能者,曾经遇到过各种千奇百怪的异能,国安局许多人怕他,因为跟他交手之后,他会摧毁异能者的骄傲与信心! 在绝对的强大面前,所有的手段都不过是浮云。 阿彻的过去是个谜,没有人问,只知道他拥有迪尔梅德的传承,他的一枪破魔一枪必杀,他有着骑士的勇气和无畏,不同于平日的松散,战斗中的他有着惊人的杀气和强悍到极点的执着! 金发飘起,蓝眸凝结如霜! 一往直前!杀!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的,这章稍肥。 ------------ 34chapter 34 一条长鞭破空而来,毒蛇般绕住了锐风无匹的红色长枪! 持鞭的是一个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少年,浓眉大眼,长相倒是讨喜,可惜眉目间的狠厉破坏了原该有的可亲可爱。 “阿禾!”原本和阿彻交战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不顾脸上身上的伤痕,就地滚到了一旁。 那个叫阿禾的少年眼神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手中长鞭若龙蛇舞,带着霹雳破空之势,向前迎去! 阿彻・布洛克在作战的时候从不嬉笑,双目炯炯,坚忍执着,手持长枪的模样完全就是中世纪的高贵骑士,气质之凛然出众几乎让人生出锐不可当的错觉来,气势之盛不是寻常异能者可以匹敌! 少年阿禾的长鞭足足有五六米长,在他的手中却听话异常,仿佛轻巧无重,随心所至,且那长鞭显然不是平常质地,柔韧非常。 而且!他不是一个武者,他是一个异能者! 绕住红色长枪的深色鞭子鞭梢一动,骤然间变成一条狰狞诡异的蛇首,居然就这么张着血盆大口朝阿彻咬来!他甚至可以看到那蛇口里分泌着毒液的可怖獠牙! 阿禾的脸上现出一抹残忍的兴奋,却见阿彻左手一柄金色短枪若一道闪电,直直打往那条鞭化作的蛇的七寸!准之又准,分毫不差! 镇定从容,刚强如斯。 但那再真实不过的毒蛇忽然又变作寻常长鞭,仿佛刚才出现的蛇头不过幻影! “噗”地一声轻响,金色短枪刺入不知什么质地的长鞭,阿禾脸上的得意神色还没褪去,就感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鞭子一颤,猛然间喉间一甜! “怎么会!你怎么会伤得了我!”少年忍不住尖叫起来。 阿彻一双蓝眸平静如湖面,“我的短枪名‘必灭的黄蔷薇’,不管是什么掩盖,在它的面前都是一样!” 长鞭颓然地掉落在地上,原本五六米长的鞭身被生生割裂,断成两截躺在地上,在说话的时候,阿彻可没有什么等对方先动手的骑士精神,不客气地一枪将长鞭刺成两段! 少年阿禾喷出一口鲜血,就这么向后倒去! “砰!”子弹打来! 阿彻急向侧边一闪,却仍是被子弹穿过肩膀,带起一蓬血花。他朝开枪的方向看去,一个黑衣男子正静悄悄地站着,这满场的打斗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有他自己的手――变作的枪。 这可不是之前打中他们车窗的那种普通枪普通子弹,这是一枚以手为枪的子弹,速度几乎是寻常子弹的数倍!当然,威力也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阿彻就感觉他的整条右臂都不能动弹,暗红色的长枪渐渐化作明亮的浮尘,消失在空气里。 “哼!”他听到不远处肖江的一声轻哼,虽然她应该离自己有段距离,他却仍是清晰地听到她不屑的轻哼,然后就感觉一阵温暖,舒适到了极点的温暖,右肩上的伤口以一种眼睛可以看得到的速度愈合,不过转瞬,伤口就连条疤都不见了,如果不是阿彻肩膀处的破洞,简直没法证明他刚刚受过伤! 黑衣男子抿紧了唇,显然他的这种子弹不是说有就有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半天才开了这么一枪,偷袭的时机掌握地正好,可惜他面对的敌人太不好对付。 而这个时候,他的敌人已经扛着枪朝自己来了,啧。 童阡与童陌背靠背,她们姐妹向来是不管什么战斗都一块儿上,只是她们的敌人快受不了了,一会儿是冰火加身,一会儿尼玛的是大刀乱砍,这换的速度比得上你眨眼的速度,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暴力袭击,一会儿笑得甜蜜蜜地阴险给你点火罐子,与她们对敌的人只被搞得眼花缭乱伤痕累累。 “小姑娘,还是别这么嚣张的好。”一个格外柔和的声音响起,童陌拔了拔,自己的刀依旧被这个看着足足有两百斤的大胖子抓在手里,他丝毫不怕那锋利的大刀可能会割破他的手掌,稳稳地抓着刀刃。 这个人胖归胖,但是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模样,倒是并不惹人讨厌。 童陌微微眯了眯眼,“白痴。” 伴随着她吐出这两个字的是“啪”地一声响,一柄巨大的狼牙棒就这么敲在了大胖子的肚子上,把他这么狠狠扫了出去! 很快换位的童阡在他的身上点起一簇火焰,“……难道都以为阿陌只会耍大刀吗?” 在那胖子摔出去的时候,手上还抓着那柄造型并不怎么好看的大刀。 “咦?”童阡愣了一愣,想不到这样子那个胖子还是站了起来,事实上,他的样子虽然狼狈了一点,头发衣服被烧得焦黑,但看着并不像是被打得如何受伤的样子,他揉着肚子,脸上的笑意终于还是消失不见,“我说过,小姑娘,还是别这么嚣张的好!”口吻里也带上了硬邦邦的意味。 童陌给的回答又是一锤子,这一锤子极其狠辣,是朝着脑袋去的,果然那胖子尽管看着一副刀枪不入的皮囊,到底还是不敢拿脑袋去接那满是钉子的大锤子,往旁边躲去的身形意外地灵活,显然,这俩姑娘的丝毫不留余地已经惹恼了这个之前还笑眯眯的胖叔叔,一爪子朝童陌的胳膊抓去! 在场的人都毫不怀疑,刚才能钳子似的抓着大刀的胖子如果抓住了童陌的细瘦胳膊,非得捏碎了不可,但胖子抓住的不是那条雪白细嫩的胳膊,而是一截烙铁一样滚烫的胳膊! “滋――” 仿佛有股烤肉的香味…… 童阡笑盈盈地站着,她的左臂已经红彤彤的像是隐隐冒着火光,这胖子一把抓上去立即就被炙得松了手!这哪里是人的手可以碰的热度! 就在他的手一痛的瞬间,“啪”地一声,又是那根可恨的狼牙棒,一下子扫在了他肥硕柔软的肚皮上! 又一次,胖子像个气球一样,飞了出去…… 肖江已经站在了战局的中间,密密麻麻的蜘蛛虽然恶心,但是这些蜘蛛赖以伤人的毒素不起作用之后,看着虽然色彩缤纷得渗人一些,不过却造不成什么伤害,又因为童阡点的两个火罐子不停在地上滚,清出了好大一片干净的地方,不管怎么说,蜘蛛还是蜘蛛,蜘蛛还是怕火的。 阿彻、白泽、童阡和童陌,包括柏青染,都陷入了交战,之前的那一击就败的都是一开始就冲上来的人,这些家伙反而是这群人中最弱的,因为真正有些底的人都会选择在观察一会儿之后再动手,并借此选定自己的对手。肖江站在中间,只是确保他们每一个她都能及时治疗到,柏青染就挡在她的面前,任何想要对付她的人,都要先过他那一关。 肖江的唇角带着微笑,她现在可是奶花呀,在战场上生存能力比其他治疗都要强的奶花呀,要杀她很难,不过,刀剑加身不像是那会儿在游戏的时候,她也是会疼的。 柏青染这家伙实则早已经强得变态,他在这种时候,根本就不会顾忌说要隐藏实力,所以挡得游刃有余,渐渐的,阿彻等人也朝这边靠拢,六人呈扇形分散,肖江就这样被挡在最后面,手中笔墨色翠叶连连闪起,前方无论是谁一旦手上,转瞬即愈。 不但对方选择他们,他们也选择对手。 柏青染不断地在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耳麦里说话,站在肖江前面的他,看到的是整个战场。 没有一句废话,简洁明了的指挥,肖江看着眼前这人□笔直的背影,恍然间想起,这个家伙曾经也是当过兵的,还带着一队人呢,据说,还是个十分出色的小队长? 或许是因为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总是要身处在这样的场景中,才会忽然反应过来,噢,原来他是那样的一个人! “白泽,右上30度,3米,泰国降头术。” 耳朵里听到这么一句,肖江朝那个方向看去,降头术? 白泽脚下已经躺倒了三个,柏青染指示的那个是一个干瘪的老头子,披着一件脏兮兮的黑衬衫,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他的周围绕着几个鬼影,有一个红衣的孩子模样尤其显眼,脸色苍白,眼下有深深的黑影,居然不像是其他几个鬼影子一样模糊不清,这个孩子完全眉目清晰,身形明显,如果不是他也漂浮在半空中,完全像是一个活着的孩子,只是样子奇怪了一点。 “……真的是鬼?” 柏青染却摇了摇头,“不过是幻术,其他人会受影响,白泽去最好不过。” 肖江眼睛一眯,“那个孩子是真的。”她用的是肯定句。 “没错,那个孩子非但不是什么鬼,而且是活的。”白泽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我摸到了他的脉搏,虽然很微弱,但是绝对不是什么鬼。” 柏青染挡住朝他打来的长刀,“这不是什么降头术,这是幻术,这个孩子应该是被这个老家伙控制了。” “白泽,杀了他。” “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更新。 ------------ 35chapter 35 以白泽的实力而言,这里这些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也实属正常,自从他的眼睛失明之后,反而心更静更沉,倒不像是很久以前的骄恣,他的进步不是一般人可以比,以他的年纪,和原本的异能等级,能有如今的实力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从白泽的身上,完美的诠释了异能等级不是衡量异能者强弱的全部,也给了许多异能评级较弱的异能者信心,可惜的是,他们中又能有几个有白泽的天赋,又能有几个面临那样在生死间徘徊的绝境? 所以,这世上并无第二个白泽。 “砰”! 那枯瘦似鬼的老头子惨叫一声被白泽踢飞,在他摔去的时候,白泽居然能够追上他的身影,比他惯性摔落的速度更快!快到拉出一道白色的残影!那老头吐出一口污浊漆黑的血,看上去诡异莫名,而就在他吐血的刹那,那几个灰蒙蒙的鬼影一瞬变得颜色深了不少,齐齐尖利地嚎叫起来,朝白泽扑去! 漂浮在半空中的红衣小男孩眼眸中血光一闪,脸上却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并没有像其他鬼影一样向白泽发起攻击,反而似乎像是要摆脱那个老头的控制一样,白皙的额上都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痛苦的神色也越来越重。 那些鬼影对白泽而言毫无影响,本来这些鬼影就都是幻象,人容易被这些幻象所迷,鬼影爪子上的长指甲锋利而可怖,但对于看不到它们的人而言,这些攻击反而不具有任何威胁性。那老头子脸上露出一抹惊恐的神色,但还不等他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卡擦”一声,踏在胸口的那一脚似乎没什么力道,却已经将他的肋骨全部踩碎! “救……救我……” 红衣男孩的脸色苍白如纸,一滴晶莹的泪挂在颊边,显得可怜极了,无论怎样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要起恻隐之心。 白泽的耳朵一动,他清晰听到了那米粒般大小的耳麦里传来的声响,轻轻的,没有人说话,只是那边那人以指尖轻轻地敲着别在衣领上的麦而已。 紧闭着的双眼长睫毛微微一动,丝毫没有犹豫,转身,飞旋,“砰”地一声,一脚狠狠踢在那个红衣男孩的胸腹! 男孩惨叫一声飞了出去,一声轻响,藏在掌心的一根尖刺掉在了地上,刺身是与他肤色一般的雪白,只尖头的地方泛着诡异的蓝,显然涂有剧毒。 肖江一个蹑云,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根刺,手一翻就不见了,塞进了谁也看不见的背包。 红衣男孩方才还楚楚可怜的面容露出狰狞的神色,“……你怎么会知道!”口吻无比尖利怨毒。 回话的却不是白泽,而是柏青染,“无论哪个被降头术控制的孩子,都不会有一双像你一样漂亮的手。” 肖江眯了眯眼,看向男孩那双雪白无垢的手,再看了看那几个鬼影枯瘦干瘪的手和又黑又长的指甲,挑了挑眉,男孩尽管脸色苍白,眼下有深深的青影,一副同样被降头术控制的模样,奈何那双手却太娇嫩美丽,连指甲都泛着淡淡的健康粉色,一看就知道平日里养尊处优得很。她想不到的是,柏青染居然会用摩斯密码,更想不到的是,白泽居然会不动声色地听明白了柏青染的意思!她还正在琢磨呢,身为一个技术兵,对摩斯密码她是学过的,不过也已经有几年不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耳麦里传来的轻轻的噗噗声是一串摩斯密码。 “而且,你恐怕小看了我的视力。”柏青染微笑着,“我恰好在酒店对面的大楼上,看到了斗篷下面的红衣和显然不是正常成年人的身高。我这个人毛病比较多,尤其,我很多疑。” 他的话音还未落,红衣男孩脸上的惊怒毒辣就已经完全敛去,只一双漆黑的眼睛深幽地盯着柏青染,配着眼下的青痕,看着莫名诡异。 “真是小看了你。”男孩居然微微笑了,完全不像是一个男孩的神态,他站起身来之后,甚至十分闲适地拍了拍宽大红衣上沾染的灰尘,并拍去了胸腹处白泽留下的那个脚印,而那狠狠的,能将一个人的胸骨完全踩碎的一脚,于他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轻描淡写地拍了拍,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气质风范与刚才已经截然不同。 无论是那可怜可悲的降头术男孩,还是刚才因计谋被人识破而露出的怨毒惊怒,他都演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但只有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一身红衣,一张秀丽的小脸上,除了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其他仿佛都淡去了,丝毫不能吸引人的目光。微微勾起的唇角,轻飘飘的笑,那样雍容清淡的模样根本没人能相信这居然是个孩子。 白泽并没有急着出手,他安静地站着,面对着这个莫名诡异的小男孩,但无论谁都知道,他的气势正处于巅峰,随时可以发出致命的一击! 一开始那些不堪一击的家伙退下去之后,对方的高手立刻显露出来,和阿彻交手的名叫阿禾的少年,和童氏姐妹交手的胖子,那个在后方偷袭的黑衣青年,甚至是一开始就放出密密麻麻的毒蜘蛛的老家伙,除了他们,还有三个没有动手的,单看气势就知道这些人与一开始就冲上来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红衣男孩一开始的时候,只会被认为是那个降头术老头的附庸品,打不死的胖子、拥有子弹异能的黑衣青年、擅使蛇鞭的少年阿禾、能放出大片毒蜘蛛的老人,这些人才是真正难对付的,再加上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那三个,一个七个,比起总数十七人,这七个占的比重还不到一半,但是,肖江与柏青染那边,他们只有六个人,而且,对面还站着一个最为诡异的红衣男孩。 如果柏青染的预感成真的话,伊格林就是死在这个男孩的手中,那个在柏青染的形容中鬼魅难以形容的蓝色花纹,肖江的笔记本中正存着柏青染凭借记忆画出的那朵蓝紫色妖艳的花和图腾一般蔓延在伊格林身上的痕迹,如果那个红衣男孩看到那幅画的话肯定会惊讶,因为竟然没有一点差错,寻常人看到那样诡秘的场景,心神震动之下,只会被这种难以形容的场景所慑,再去回想真正的模样必然会模糊不清,只觉得可怕而已。 但柏青染却能够在事后,完全复制了那朵花和伊格林露在外的手、胳膊、脖颈处的花纹,连任何一处花叶蜷曲的角度和方向都没有错误,这是一种怎样变态的观察力,又需要怎样冷静无波的心理,才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仔仔细细地观察那些图案,毕竟,从蓝紫色痕迹的出现到花朵的盛开枯萎,也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 一瞬而已。 既然如此,不管之前男孩的表演有多么逼真,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今天无论做出怎样的举动,似乎都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反而只会让人从心底涌上寒意,这样一个古怪不可捉摸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那剩下的三个人里看上去最正常的是一个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她穿一身浅灰色套裙,踩着至少十厘米的高跟鞋,鼻端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头黑发挽得整整齐齐,面容清秀,化着得宜的淡妆,只是看着腕表的样子显得有些不耐,她看上去虽然最为寻常,但是这种寻常放到现在这个场景,就显得有些古怪了,她应该是坐在光可鉴人的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而不是站在这个一地色彩斑驳的毒蜘蛛,一滩滩染红地面的鲜血,和几个□的人的地面上。 另两个人看着若是放在普通人中,那是绝对违和的,一个上着黑背心下穿洗得发白牛仔裤的男子有着一副狰狞到无法形容的外貌,一道刀疤从左眼的眼角一直划到右边唇角,贯穿了整张面容,那刀疤的深刻程度几乎让人怀疑当初这家伙是不是差点被那一刀将脑袋劈成两半!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规规矩矩剪着小平头的他虽然会吓坏小孩子,但也不至于会到所有人规避的程度,他的穿着符合黑社会小弟的标准制服,身上自然也有黑社会小弟的标准配备――纹身,但是这个纹身既不是龙也不是虎,自然也不是什么老鹰虫兽,而是密密麻麻的字,远看就像身上爬满了黑色的小虫子,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个个标准的梅花小楷,字迹十分优美,尽管如此,当密密麻麻的字迹布满整个肌肉隆起的手臂,壮硕的背部的时候,那就是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景象了。 剩下的一个无疑是最奇怪的,应该说,如果现在不是七八月最热的天气的话,而是寒冬腊月,那么这个人看着就再正常不过了,单以容貌来看,这个人很美,尽管面容苍白,但依旧无法掩饰那种精致贵气的美,这个人应该已经有些年纪,至少已经过了三十岁,银发、浅灰色的眼瞳,没有血色的唇,却依旧看上去很美。但是,一个穿着厚厚的皮草、戴着兔毛帽子,甚至手上都戴了厚手套的家伙,顶着这个时候的炎炎烈日,居然还仿佛被冻得发抖。 很奇怪,极其奇怪。 可越是古怪的人,说不定就有越是古怪的异能,所以肖江对这三个人一直很警惕,他们却从头开始就不动手,只是盘着手臂在一旁看着,直到红衣男孩终于不再角色扮演,虽然被对方一下子就识破了,他却没有为此恼羞成怒的神色,只是无趣地撇撇嘴,优雅地扯出一抹笑。 “小白,把这些乌合之众都清理了。”眉宇间净是厌恶。 “是,少爷。”应声的居然是那个披着昂贵皮草大衣的俊美男子,只见他缓缓地褪下了右手的皮手套,露出一只若冰雪雕成的手掌,手指修长,晶莹到仿佛要透明的手掌,甚至可以清晰看到那只手掌下青色的经络,这绝不是什么视觉上的享受。 然后,就开始下雪。 肖江满脸惊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美丽的异能,就像是小说影视中的那种――冰系异能? 应该是了。 虽然维持着戒备的摸样,但是很快他们就愕然地发现,这个叫小白的家伙并不是朝着他们来的! 冰雪的范围并称不上大,不过堪堪将一个人笼罩在其中,不过转瞬,就将那个人凝成了一座冰雕!而被冻住的居然不是肖江他们,而是与他们一同来的那些异能者!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彻底被冻了起来,透过冰层,还可以清晰看到他们惊恐的神色! 明明是十分炎热的天气,却眼睁睁看着冰雕一座座,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流转着近乎七彩的光晕,很美,但是很快,男子手指一动,无声无息,一座冰雕猛然间炸裂,雪粉四扬! 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粉,肖江傻眼,看着天上炙热的烈阳,细雪纷飞是很美,但是她猛然间想起这其中可是有一个人的身体就这么被炸成了碎屑,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一座座冰雕,一座座,无声无息地炸开,在这炎热的夏天,下了一场雪。 “……不,不要……”少年阿禾拼命想要逃走,阿彻已经停下了他的枪,少年身上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衬衣,脸色虽然苍白,行动却还迅捷,但却露出了绝望的神色,“……红少――”只够吐出两个字,他也终于变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然后,不过一瞬,被化作漫天的雪粉。 打不死的胖子自第一座冰雕凝起的时候,就已经像是被火烧屁股一样往远处逃窜,留下愕然的童阡童陌,明明如此肥胖的身躯,却像是一颗流星,速度快到难以想象,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湿淋淋的能拧出水来。 下一个瞬间,他却一步也无法再迈出。冰雕里,他的眼睛里似乎还透着一丝希望的曙光,一种无论如何都要挣扎着活下去的狠戾,但是,他已经再也动不了了,然后,如一面破碎的镜,裂成再也拼不回去的千千万万片,他引以为豪的身体,也这样碎裂,彻底夺走了他的生命。 男子浅灰色的眼瞳平静无波。 “我原本想把这个游戏弄得好玩一点的。”红衣男孩笑着说,“呐,现在把闲杂人等都清理掉了,既然你们不喜欢那个剧目,那我们玩点直接的好了。” 他的身后,那放蜘蛛的老人,放黑弹的黑衣青年,办公室高级白领和那个表情格外老实身上纹满小楷的黑社会壮汉都聚集起来,“柏青染,原本我以为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弄死你,现在看来你倒是还值得我用两分心。” 柏青染也微微笑起来,格外优雅从容,“哦?” 那边,拥有冰系异能的俊美男子在听到红衣男孩的话之后,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褪去了另一只手套,然后缓缓脱去了身上的皮草大衣和兔毛帽子,露出内里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一头银白的发以发圈束住,唇色仿佛又白了两分。 而就在他脱去衣服之后,肖江立刻感到周身的温度低了十度不止,她惊异地看向那个银发男子,感到这个人现在的危险程度是刚才只露出一只手时的数十倍! “既然少爷说要将您当做对手,容鄙人介绍一下我尊贵的少爷。”仿佛一个超级制冷机一样,他的脚下原本有一滩不知谁留下的鲜血已经彻底结成了血晶。 红衣男孩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一样扬了扬眉,“不用麻烦了,小白。”他指了指穿着套装的女子,“我的秘书,蓝音,”然后是那个刀疤脸壮汉,“司机,阿尚,”子弹异能的青年,“仆从,安明,”放蜘蛛的老人,“厨子,王叔。”最后才指了指银发男子,“管家,白兰度。” 肖江实在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如果不是之前这个叫白兰度的家伙面不改色的把这么些个异能者毁尸灭迹,她说不定会以为是哪家富贵人家的任性少爷跑出来玩耍了,一度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柏青染的脸上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不惊讶也并未因白兰度强大的异能而心生退意,从头到尾都镇定从容,一派淡定。 红衣男孩哼了哼,“我是红九,记住这个即将要取走你性命的名字!” “红九?”柏青染挑了挑眉。 “红酒?”肖江瞪大了眼睛。 阿彻低声嘀咕着:“……真装啊……咦,阿江新教的字这么快就用上了……装,装什么来着,哦,对,装逼!”他正高兴地咀嚼着新学来的中文词汇,并为自己能这么快就用上而高兴。 白泽依旧沉默,一脸冰山样子似乎比白兰度身边温度还低。 童阡童陌的表情却古怪得厉害,童阡拦住眼圈泛红的童陌,叹了口气才认真地看向对面那个嚣张到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红衣男孩,“你是红九?” 男孩皱起眉看像她们。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童陌忍不住说。 红九的身体一下子僵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童氏姐妹。 “你是红九,我们以前,是童一,童一不是一个人,而是我们。”童阡淡淡说,“你该知道我们是谁,组织里应该没有秘密。” 红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魔术师,百兵谱,你们……你们原本是我们之中最强的!想不到你们还没有死!” “应该要说幸会吗,九号――傀儡师?”童阡微微笑起来。 红九却冷哼一声,“已经过了十年,十年前你们自然比我强,但是现在,你们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他已经冷静下来,眼神却渐渐轻蔑。 听着他们说话,柏青染却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什么,不久却忽然翘了翘唇角。 肖江心里一寒,顿时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有了什么阴损的点子,不晓得什么人又要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外婆顺利出院,恢复隔日更。 ------------ 36chapter 36 “魔术师、百兵谱?”柏青染微微笑了起来,“拥有百兵谱的魔术师,唔,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呢,红九,恐怕就是那个永远不死的傀儡师了。” 红九眯了眯眼,“你居然知道。” “当然知道。”柏青染的笑容始终柔和温雅,“永远不死,不过因为你早就死了而已。” “砰!”黑衣安明立刻朝柏青染开了一枪!比寻常子弹要强上好几倍快上好几倍的子弹瞬间就打到了柏青染的胸口!极其准确地命中心脏的位置! 花衬衫碎成一片片!这一弹足以破坏一辆装甲车! 他紧紧抿着唇,不敢去看红九这个时候铁青的脸色,只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要死! 但纷飞的碎布后,柏青染露出的那一片白皙的胸膛上,却没有被那枚比从狙击枪里射出来还要可怕的子弹洞穿的痕迹。 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红色痕迹,仿佛只是擦破一点皮罢了。 安明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这一弹的威力,哪怕是以防御著称的异能者,也很少有人能不被他的子弹打伤! 红九的脸色已经乌云密布,隐隐泛着铁青色,原本好好一个清秀可爱的男孩儿样突然变得阴森可怖起来,肖江忽然开始怀疑,这个孩子确实已经不是人了,因为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生气。 白兰度向前一步,“看来,你们今天一个都不能离开这里了。”他微笑着说,仍是一派风度雍容。 红九咬着牙,“通通杀了!” “是,少爷。”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天气,转瞬间似乎就风雪欲来,肖江抬头看了看天,感觉刮过脸颊的风渐渐变得冰冷,她侧头看一眼柏青染游刃有余的微笑,知道他应该是故意激怒红九,不过,为什么呢? 不管为什么,刺骨的寒意开始漫延,这种时候,唯有――战! 对方六个人,他们也是六个。 童阡抿起了嘴唇,拥有百兵谱的魔术师,啊,久违的名字了,古怪的名字,自然也是古怪的能力。 是多久以前呢,她和阿陌,是多大呢,五岁、六岁、七岁? 究竟杀了多少人? 记不清了。 她垂眸看向自己纤长的手指,那时候的她和阿陌,能够笑得一脸天真懵懂,却准确干脆地取走对方的性命。 人啊,对小孩子总是没有多少防心的,不是吗? 勾起红唇,微微一笑,明明只是清秀的容貌,却偏生因这一笑而显得明媚出众起来。 因为她是姐姐,所以从小开始,她就比阿陌更会杀人。 她的能力,不过就是“魔术师的小把戏”而已。 魔术师的小把戏,很简单的,魔术师也能做到的神奇,但是,她不需要道具。 童阡骤然从原地消失的时候,柏青染的眼睛只是眯了一眯,翘了一翘唇角。 肖江倒还记得给童阡一个春泥护花。 “啪”地一声轻响,便如春暖花开。 阳光依旧是那个阳光,夏天依旧是夏天。 白兰度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在他冰凉的身体里,流动的血液似乎也是凉的,但心脏总是温热的。 童阡白皙修长的手掌距离他的心脏不过几寸,他的胸口绽开一朵极其美丽的冰花,晶莹剔透的冰花里,有一朵鲜血构成的血色花朵,丝丝缕缕的花叶娇弱地蜷曲着,却因为外面包裹着的透明冰晶而显得无比美丽。 “我只是会一些魔术师的小把戏而已。”童阡温柔又有礼,一双明澈的眼睛看向红九,“小九啊,我和阿陌出道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白兰度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是啊,魔术师的小把戏,瞬移、然后,把他的心脏变成了一朵小小的冰花。 比起白兰度能带来的漫天冰雪,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凝结那样一朵小小的冰花罢了。 但是,死的人却是他。 无声无息的,只是一瞬,从来不需要什么大排场,也不需要什么华美的景象,只要杀人就好。 在童阡消失的刹那,红九就已经向后急退了十来步,别人会看轻那两个娇怯怯的姑娘,他可不会,柏青染说的不错,拥有百兵谱的魔术师,早已经是传说里的人物。 “现在的小九,可是连奶也不需要吃了呢。”童陌的声音也响起,随着她的声音响起的是“嗖”地一声弦响! 安明是想躲的,也以为能躲开的,但是不管怎么样,那根风驰电掣而来的箭羽就这么直冲他的眉宇而来! 童阡转过头去笑,“不对,小九早就断奶啦,问题是,他现在连饭都不需要吃啦!” 她身后的童陌手持一柄巨大的弓箭,巨大到,同她的人一般高,铁制沉沉的弓身,几乎要让人怀疑她纤细的胳膊是怎么样拿起一看就知道无比沉重的弓箭,银白的弦仍在微颤,那根仿佛能够撕裂空气的箭已经稳稳插在了安明的额头,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一箭被洞穿了脑袋! 童陌怀念地摸了摸沉重的铁胎弓,“真是好久没有认真了呢。” “那柄丑陋的菜刀你早该扔了。”童阡笑弯了眼睛,她半趴在童陌的肩上,“小九,看来组织对你的教育还不够呢,他们难道没有教你要尊重前辈吗?” 红九的脸色已经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也没有想到童阡童陌上来就对他手下的人下杀手,但最终他只是不屑地撇撇嘴,“怎么,杀了我的两个仆从,就觉得了不起了吗?” “哦,不,你也很了不起。”柏青染忽然开口,他伸出手来,“不错啊红九,我一直在想你是怎么杀了伊格林,因为他分明说过研究所承诺过不会对他下手,那作用在他身上的傀儡术应该不是事先下的,而是当时。”他的掌心正躺着一个透明的小虫子,完全透明的虫身和透明的翅膀,只尾部一根尾针是淡淡的蓝,即便是仔细看去,这个小东西也完全不起眼。 “傀儡虫。”柏青染愉悦地说,“真可爱,不是吗?”他抬起头来,“真可惜,咬不破我的皮肤呢。” 红九咬牙道:“你刚才是故意激怒我!” “啊,你终于看出来啦。”柏青染微笑。 红九却诡异地笑起来,“激怒我,是因为你知道我一次只能对一个人下手吧?” 柏青染眯起了眼睛。 “你希望我下手的对象是你。”红九笑出了声音,“确实,我一次只能放出一个傀儡虫,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你这个消息,不过知道我一次只能对付一个人的家伙,也总有那么几个。只是,谁也不知道,早很久以前,我就能放出两只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肖江只觉得脖颈处微微一痒,“啪!”她毫不留情地拍死了那只蚊子一样的小虫子,“真荣幸啊,你居然选择了我。”她也笑了起来,冰冷而嘲弄,“是因为我看上去最弱吗?我虽然喜欢喝红酒,但是说实话,你这瓶劣质红酒也就半瓶水晃荡的水平!” 话音未落,她的身上已经渐渐开始漫延开蓝紫色的图腾痕迹,和那时候伊格林死前一模一样的痕迹! 然后,她的血量开始哗哗地往下落! 但是随即肖江就松了一口气,因为下落的并不是那么快,如果是普通人,估计十几秒就能被夺去所有的生命,但是她不是! 给自己套一个春泥,上一个握针,再来一个水月无间并长针,生命即刻补满。 长针,内舍于骨解腰脊节胜理之间。 一个长针如果会心,能够让一个濒死的人完全恢复,这种持续掉血,肖江并没有多紧张,只是悠然给自己刷着局针,局针与握针便足够了,她完全没有生命危险。 局针,将其身而员其末;握针,无得深入而阳气出。一个刷血最快的技能,一个持续加血的技能,再加上一个减伤害的春泥护花,万花的离经易道本来就是最难杀死的职业,要是被一个小花儿傀儡就这么弄死了才是笑话! 只见肖江周身墨色圆环,碎叶飘零,明绿色衬得她肌肤如雪,笑容却显得那么讥讽嚣张。 红九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坏,蓝紫色的痕迹已经爬满了肖江全身,并在她的脸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花蕊中的那只眼睛泛着妖异刺目的光。 那是一朵噬血花傀儡,用来杀人再好不过,但是他从没想过有这样一个完全杀不死的人!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感觉他对那只傀儡的控制力正在慢慢减弱,没有办法,越是强大的傀儡,他所能控制的时间越短。 柏青染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找回了微笑。 而这个时候,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白泽忽然说:“你虽然这具身体早就死了,连血液流动的声音都没了,但是真奇怪,心脏居然还在跳呢。” 童阡微微一笑,“啊,原来心脏还在啊~” 那个壮汉阿尚脸色大变,双手猛然一拍合起手掌,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他警惕地盯着童阡,显然想起了方才白兰度胸口的那朵血色冰花! 随着他的低语,他身上的那一个个梅花小楷仿佛都活了过来,渐渐地开始蠕动,说实话,这不是什么好看的场景,而这个时候,一直站在红九身边的蓝音也终于掏出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抿着微微苍白的唇,然后,咬破了手指,血珠子沁出,在她雪白的指尖格外明晰。 唯有那个之前放了满地毒蜘蛛的老人巍然不动,只背景一样蜷缩在后方。 但是无论是柏青染还是白泽,甚至肖江、阿彻、童氏姐妹都知道,看上去强大的白兰度和安明,杀伤力巨大,实际上,却是最好对付的两个。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觉,只是站在对面,就能明确感觉到对面这几人的危险,方才出手试图震慑众人的白兰度,和之前就出手偷袭的安明,都显示出了极其强大的力量,即便如此,柏青染几人,还是能感觉得到,剩下的那几人,实际上要危险得多,哪怕是从头到尾不言不语的阿尚,哪怕是那个看上去最为娇弱可欺的蓝音,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白兰度和安明的身上,到处是破绽。 将红九护在身后的阿尚却像一堵敦实的墙,安静站在红九身边的蓝音却让人觉得从头到脚都有一层圆融的盾,是一种让人明确觉得无法将之一瞬击杀的诡异感觉,而那个甚至看不清面容的放蛛老人就像一条蛰伏的蛇,微微眯着眼睛安静地藏身于树干上,看似平和,实则仿佛下一瞬就能用沾毒的獠牙咬中猎物。 所以童阡、童陌没有犹豫就将对方两人击杀,既是柿子拣软的捏,也是杀人震慑! 而事实也证明,真正杀了那两人,这几个藏得深的家伙才真正开始重视他们。 “看来,他们也不是完全听你的嘛。”肖江笑得很愉快。 红九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其实她说的对,他身边的这几人,阿尚与王叔看似恭敬,却并不完全听自己的,而蓝音,蓝音这个女人,即便是他,都没完全摸清她的实力,可那又怎么样! 他是少爷,他们只是仆从! 虽然这么想,肖江的每个字都显得那么刺耳,那声笑,几乎要让他的傀儡失控! “噗!”他终于吐出一口血来,肖江脸颊上那朵艳丽无匹的花终于渐渐失去神采,那只诡异的眼睛终于闭上,然后,迅速枯萎。 “不过如此。”柏青染轻轻吐出四个字来,却像是一锤子狠狠敲在红九的心上! 蓝音接住昏倒的红九,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害得少爷这么生气,那你们就都死吧。” 她尚是第一次说话,肖江也没想到她的声音能这么温柔这么悦耳,说话的时候几乎像伴着某种清新的旋律,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但是,她那个死字说得那么笃定! 笃定到仿佛是天经地义,明明看着半点不可怕的人,微微一笑,如春花初绽,却骤然间有着让人心悸的恐怖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更新啦!还算肥厚的一章,嘎嘎。 今天整理了一下出现过的人物,发现我自己写的好多东西都已经忘记了otz 这文应该bug挺多的,大家将就下……因为我经常写到后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然后……然后,前面可能埋的线我自己也会忘记…… tat 希望这次能顺利地更新下去…… ------------ 37chapter 37 红九的昏倒,并不是说被气晕的,而且他的傀儡术霸道诡异,如果噬血花傀儡成功吞噬了肖江的生命并给了他补给,那自然没事,但是问题是肖江没事,噬血花傀儡就这么枯萎了,他才遭到了傀儡术的反噬,不过,他的身体早已经不是正常人的身体,这才只是昏倒而已。 永远不死的傀儡师,如今的红九,想死也是不容易的。 并不是他不强,红九的傀儡术无论谁碰上都非常麻烦,他的傀儡虫几乎防不胜防,他错就错在拿吸食生命的傀儡去攻击肖江。 如今的肖江,离经易道的本事足以让她成为杀不死的小强,再怎么厉害的对手,只要她套上减伤刷刷血,再加上战场套变态的防御化劲御劲,除非谁有唐门“追命箭”那样变态的伤害,想要秒杀她简直不可能,更何况,她和游戏里的角色已经不同,身在这具壳子里,她可以瞬间就放出春泥护花来减伤,即便是追命箭,一箭秒杀她的概率也很小。 所以结论是,转成离经的她,果然已经成为怎么杀都杀不死只会让对手呕血的对象。 当然,受伤也是会痛的,如果是普通人,恐怕这种痛苦就足以让女人尖叫了,但是,她不是,她是受过伤见过血的,这点痛苦,她还可以忍受,虽然也是痛得想骂娘,毕竟不会因此而退缩。 红九不懂,所以他想杀她,然后反遭反噬,自食恶果。 蓝音、阿尚、王叔,他们也不是普通的异能者,说是下仆,实际上是资深的异能者,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异能者,被派来保护红九而已。 红九与童氏姐妹一样,并不是寻常人,应该这么说,童氏姐妹是基因克隆人,而红九与他们一样,不过当年童氏姐妹是试验一号,红九是九号而已,这个编号并不是按照出生的次序排的,而是按照活下来的试验品稳定的次序排的,童氏姐妹克隆出来之后,不管是试验异能还是身体状况,都十分稳定,所以是一号,红九却不一样,他克隆出来之后,经过研究所各种手段植入的异能使得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差点就成为一个失败品。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童氏姐妹确实照顾过他,那时候的红九,不过是一个单纯无知的孩子,还是一个濒死几乎要被研究所抛弃的孩子。在他的前面,这些试验品已经排到了八号,而在这八号中,一号的童氏姐妹,无疑是最强大而且备受“宠爱”的对象。 那时候的红九很小,他几乎记不得只比他大上五六岁的童氏姐妹是什么样子,只记得那两个人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和自己完全不同的。 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后来,他活下来了,他成了九号,他被称为永远不死的傀儡师。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个自卑的孩子,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毁了,他必须要利用自己的异能傀儡术来让它维持生机,他每次让他的身体长大一点,都要经历断骨抽髓的痛苦,他用傲慢自大来掩饰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只有杀人能让他兴奋,他知道自己的心态已经扭曲,却无力回转。 明知道是一条绝望的路,却无法回头,只有无尽的痛苦与黑暗等在前方,哦,还有鲜血。 更可怕的是,他还可以永远不死。 但是在研究所里,在组织里,红九是一个最乖的孩子,一号在研究所的档案里编号为已亡,二至八号多少有些怪癖,而且,脾气上来的时候就不那么听话,只有红九,让他杀谁就杀谁,从来不问,并创下了三天杀了七十六个异能者的记录。 所以现在的红九,很得组织的看重啊…… 蓝音叹了口气,不得不出手。 就在这时,几声并不算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平静。 这个地方并不是路人会经过的,一个破旧的厂房,荒草丛生的地面上,原本铺就的水泥路已经裂成一块块,那一簇簇野草就能水泥的缝隙中生长得十分茂盛。 换句话说,是个连野狗都不愿经过的破败地儿。 柏青染他们知道有人跟在他们身后,才特地走到这里来,所以说,这个时候有人到来,自然也是冲着他们来的。 最前,柏青染六人,中间,昏倒的红九、蓝音、阿尚、王叔,新来者在最后,全副武装的士兵,噼噼啪啪地全部端好枪,瞄准。 曾连华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是有些志得意满的情绪的,真没想到那么顺利,不过,如果没有薛汀,恐怕也没有这么顺利,唔,这小子这几年干得不错,也可以升一升了。 在柏青染他们的那辆加长林肯出发的时候,四辆别克马上跟了上去,薛汀觉得不寻常,就查了查柏青染一行人,这一查,他立刻觉得有问题了,然后就立刻向曾连华打报告了,曾连华一拍大腿,立刻就令车队出发追来了。 果然! 曾连华眯起眼看向站在几十米开外的柏青染,脸色阴沉。他是见过柏青染的,那是当然,他在这边境已经混了好多年了,却还是个团长,这团长还是才得的。 那家伙在二营十六连的时候,十分得上头看重,当他不知道么,这家伙可是上头钦点来的,背后靠山硬得很,即便那时候已经是营长的他,也是根本不能拿他怎么样,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战略总是会被上头采用,那时候的蒋团长整天只会笑眯眯地叫他“小薛、小薛”,恨不得胖了瘦了都要关心一下。 明明他才是营长,却像是一个被架空的营长,薛青很得战士们信任,薛青的计策又破获了一个贩毒集团,薛青的战略又在预演中大获全胜…… 曾连华很不喜欢他,经常暗地里诅咒这个黑瞎子,因为那时候他又壮又高,完全是头熊的模样。 而现在再看到他,心中顿时明白,难怪自己没认出他来。 他妈的就算是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估计也认不出来! 这还是那个薛青吗?! 尽管隔了几十米,他依旧可以看到站在那边的男子身材修长、风姿不凡,即便是一向看他不顺眼的自己,也必须承认,就算是看不清容貌的时候,这个男人身上的雍容优雅,也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这种气质并不是一时能来,出身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所有,但是必须要说,一个人成长的家庭、环境、教育,对一个人的影响无法估量,而柏青染,无疑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种人。 想到这里,曾连华又是一阵不舒服。 可想到现在他奉命来抓这家伙,心里又是一阵舒坦,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就算你后台再硬,得罪了上头,照样得玩完,你以为你小子是谁! 他清了清嗓子,悠然拿过一个喇叭:“柏青染,你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放弃抵抗!” 肖江差点喷笑出声。 哎呀,感情红九那边一波,完全被无视了。 “团长。”李安一悄悄拉了拉曾连华,见曾连华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团长!来了十几个,现在只剩这几个了!人呢!看到那边倒着的两个人没有,是边境通缉了好多年的人物!哎,看柏青染那边的人,连根毫毛都没伤到!团长!” 李安一的声音很低,但是曾连华都听清楚了,他看着地上一滩滩的鲜血和连尸体都不见了的空荡荡的现场,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四辆别克车里,可绝不止装了这么六个人!尸体都去哪儿了? 而且,正如李安一所说,面前站着的相互对峙的两方,一方昏倒了一个红衣小男孩儿,躺倒了两个多半没气了,剩下的不过三个,而柏青染那方,居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毫发未伤! 尽管有衣服破的有身上沾了血迹的,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他们一点都没有受伤,脸色红润,精气神饱满! 这、这些人可都是异能者! 想到这里,曾连华又有些退却了,他在后悔没有等到支援就擅自行动!在他心中,异能者都是十分厉害的,至少比寻常人厉害很多,尽管这次他带了两百名精英战士,但是,如果是强大的异能者,二十个就可以对战二百个,这一点他并不怀疑。 这些战士都是身经百战的,可是枪法再厉害,人家有异能,打不中打不死也是没用,近身搏斗再厉害,人家让你近不了身,又有什么用! 但是用四五个战士围杀一个异能者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到的,但是要针对这个异能者做具体的分析,部署,然后才有可能。 而面前是至少十几个异能者被柏青染那方干掉了,甚至连尸体都没留下,更让人心寒的是,那边的几个居然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或者,索性等这边的几个异能者都和柏青染他们拼完了再出来,那也比现在好一点,说不定还能弄死那边六个人里的一个两个的,偏偏自己这会儿就跳出来了,真是大失策! 虽然这么想着,曾连华面上却不露,微微眯了眯眼,却还不等他开口,那边的柏青染就开了口―― “哎呀,怎么办呢,你们要我跟你们走,可是他们,”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蓝音那一伙人,“他们要我的命。”明明是很严肃的场面,偏偏被他这样一句拉长语调柔和戏谑的话而气氛骤然变得古怪起来。 肖江瞥他一眼,这家伙真是坏死了! 那边曾连华的脸已经彻底黑下来,他立马反应过来柏青染打的什么主意! 那三个人要杀柏青染,他们却是要抓活的,虽然目标一致是柏青染,但是目的却不同,得手的只可能是一方,最先产生矛盾的居然不是他们各自和柏青染,而是他们之间! 如果让那三人杀了柏青染,自己这方绝对不好交差,而他们要活捉,就要阻止那三人下杀手。 柏青染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居然把他自己摘了出去! 蓝音无框眼镜后的一双秀目看向柏青染,却忽然勾起一抹微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如这样,这个柏青染交给你们,其他人全部让我们杀掉,怎么样?” 这个蓝音也实在聪明,这样小退一步,他们至少可以达到利益的最大化,这次放过柏青染,也不是下次不能杀,只要剪其羽翼,到时候就剩他一个,蓝音自信还是可以另找机会把他干掉。 曾连华松了口气,连忙说,“没问题,哦,等等,那个小女孩能不能也给我们?”上头说的可是要柏青染和柏墨染来着!白泽,呃,他似乎是国安局的啊,不过据说他很厉害?应该不会轻易被杀掉吧? 蓝音皱了皱眉,她仔仔细细地看肖江,倒没有很干脆地回答,因为她已经看出肖江如果不死,要杀死对方的任何一个都不太容易!这个小姑娘的治愈能力才是最麻烦的! 肖江反而笑了,“喂,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们――究竟能不能杀了我们?”这话说得既傲慢又悍勇,几乎无法想象是出自这样一个看似清稚秀美的小姑娘口中,即便声音再如何甜美,她眉目间的狠戾却是实打实的,根本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曾连华不禁怔了怔,蓝音倒是笑了起来,却还不等她开口,只见那边柏青染的手臂已经缠上了身边少女的脖颈肩膀,他把手放在她的头顶,微笑着说,“真是抱歉,我早就决定了,要和她同生共死呢!她死我死,她活我活。” 这话他一字一句的吐出,在这烈日灼阳下,血迹斑斑的荒凉水泥地上,破败空荡的厂房旁,明明是这样一个半点都没有美感的场景中,他这一句话,居然说出了温柔缱绻、缠绵悠长的味道,他的声音本就好听,这样微微压低了嗓音,黑眸明亮,唇角带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这个模样,就好看到可以入画,偏偏以这样的口吻这样的姿态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明明没有什么强硬坚定的意味,但不知为什么,现场一时沉默下来。 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柏青染这个人很奇怪,他的周身有种不同寻常的气场,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所说的,他的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人心,所以总能最准确地击中人的心底最恐惧或者最在乎的东西。 肖江在他吐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抬头看他,忍受着没有拍打掉脑袋上的手掌,她差点就条件反射扫掉那只碍事的手,幸好克制了下来,否则现在这么做了,岂不是完全不给他面子? 可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所以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些怔忪。 。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昨天饭局……喝了点酒晕乎乎的,今天才更………… 看在这几章都比较肥厚的份儿上原谅俺吧,嘿嘿嘿 ------------ 38chapter 38 “唉。”蓝音一声轻叹,声音却轻柔,“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下次再算账了。”竟然是打算要退! 柏青染却不见惊讶,这个女人果然是不简单的,在这种情况下,看似自己这方占着绝对的上风,但实则在己方出手对付那几人的时候,蓝音那几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显然被灭的那几个家伙并没被她放在眼里。 蓝音这个女人,他并没有听说过,但是从她的模样,他却可以隐约猜测出她的能力,应该是最难缠的那种,不是力量类,应该是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就怕是言灵或者是操纵类的,最是难以防范,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这个女人不是一味的傲慢,冷静有余,反应不慢,该进则进,需退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种对手,不能容之。 虽然如此想着,柏青染的脸上依旧带着那样淡淡的笑意,只是眼角眉梢清冷有余,并没有什么温度。 “杀!”这个字轻轻地在几人的耳麦中响起的时候,甚至没有一个人犹豫,尽管周遭士兵环绕,到处是黑洞洞的枪口,却根本是视若无睹。 最快的是白泽,自然是白泽!整个人都已经化作一道白影,只眨眼的速度,他已经到了蓝音面前! 他的指间,有一柄薄薄的刀,刀刃微寒,轻如蝉翼,却隐约泛着诡异的暗红。 他的刀没有名字,既然是刀,这样小而轻的刀,自然就叫小刀。 可这样速度下的一把刀,只需要轻轻的一划,足以割破最坚韧的皮革,更何况是人类娇嫩的皮肤。 白泽在国安局中地位不俗,在异能者中凶名在外,就在于他的敢,他令人恐惧的速度敏捷,他敢杀人,敢见血,敢于用他那柄看似平凡的小刀割破人的喉咙。 这样恐怖的速度,即便镇定如蓝音也忍不住瞳孔一缩,她感到那把刀上冰寒的杀意已经侵袭她的肌肤,白皙的脖颈处即刻冒出一粒粒的小疙瘩,脸色也不禁白了一白! “喝!”出手的不是蓝音,而是安静站在一旁的阿尚,他虽然面容凶恶,但是沉默站在那里的时候,存在感却并不那么强,在白泽悍然出手的时候,他眉目一轩,终于动了! 一声暴喝,双手猛然一拍合十,虎目圆睁,竟然盖过了那张狰狞面容的凶煞模样,显出几分宝相森严来! 他的身上原有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居然一下子蠕动起来,显得更加恶心,但在白泽袭来的瞬间,那些字却骤然变成一片金光,放大了数十倍,一下子将他与蓝音笼罩在内! 这回字一大,肖江才发现,这家伙身上写的居然是佛经。 她不信佛,也没念过佛经,但并不妨碍她看出那句句难懂的金光大字是佛经。 白泽的小刀割在那看着十分神异的金光罩子上,竟然发出刺耳的类似划玻璃的声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阿尚的脸色却微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轻柔的小刀,有如此刮骨断筋一般的阴刻力量,以他强大的防御,竟然被他这一刀划得皮肤都刺痛起来。 但,并非只有白泽一人。 “嗖!”巨大的铁箭破空而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凛冽霸道之势,没有人会怀疑如若被这一箭射中,别说是人,即便是钢筋铁骨的装甲车,恐怕都要被一箭破之,人的躯体碰上这样强悍恐怖的一箭,恐怕会转瞬就成碎裂的血肉! “砰!”沉重的铁箭撞上金光愈盛的防御罩,金色佛文流转的防护罩猛然间颤了一颤,竟然像是要破裂一般,而双手合十正喃喃念着什么的阿尚被这一箭的冲击力逼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才勉强稳住。 蓝音的脸色终于变了,掌心出现一本黑色的笔记本,口中叫道:“王叔!” 童陌手中硕大的铁弓弓弦仍在震颤,她已然又上了一支箭,依然是那样一看就十分沉重的铁箭,真不知道她那样纤细白皙的手指,怎么会有那样强大的力量,明明看着是那般清秀娇弱的少女,却偏生握着这样一柄几乎与她一般高的铁弓,稳稳的,射出如此凌厉恐怖的破甲箭。 那个看似最没有存在感的老人,终于也动了,他的口中发出一声诡异的尖啸,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的袍子下面缓缓钻出了密密麻麻的蛇!而且一条条五彩斑斓,显然有剧毒! 比起之前放的毒蝎子,这一条条毒蛇显然更具视觉冲击力,这些蛇并不大,但是每一条都是标准的三角脑袋,游动起来灵活极了,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如泉涌一样向四周溢开,多到让人只看一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曾连华猛然间后退几步,作为一个军人,他在边境混了那么多年,早已经见惯各种血腥暴力的场景,也曾亲自扛着枪游走在雨林,但是对于异能者,他的了解并不深,边境不是个好地方,即便是那些历练的异能者,也不过三三两两,并不常见,而且到他身边的就更少,所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意义上异能者的对决。 柏青染那一方动手太快,让人毫无防备,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对蓝音动手,他情急之下差点要下令动手,但是该怎样下令? 显然柏青染一方与蓝音那方似乎是不死不休的,可是他得到的命令是要活捉柏青染和他的妹妹柏墨染,上头强调了要活口,而不是死人,那他究竟是对柏青染几人动手,还是对要杀柏青染他们的蓝音三人动手? 一时犹豫,竟然怔在那里。 这时,薛汀凑到他耳边说:“团长,不如尽管其变,说不定能捡个便宜。” 曾连华立刻就镇定了,他对于薛汀的头脑有信心,听他这么一说,就安定下来,见密密麻麻的毒蛇像波浪一样涌出来的时候,甚至十分沉稳地下令众士兵后退,省的被波及。 但同时,他的心中也为这样的异能者之间的战斗而震撼着! 这可不是好莱坞大片,这是真真正正的,用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战斗,比械斗比枪火这种都要刺激得多了!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有异能者,恐怕骤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心脏绝对受不了! 幸好,这个世界基本都还是普通人,这些人,不过是珍稀动物罢了。 想到这里,曾连华淡定许多,只站在圈外冷眼旁观,出于对柏青染不喜的心理,他非常希望这家伙能受点教训,嗯,在他死之前,自己再让人去把他救下来好了,如此自矜又倨傲地想着,唇角不禁翘了翘。 心中想着正得意,却见忽然晴空一道闪电,一声惊雷,轰然一响,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被阿尚护在身后的蓝音正手持黑色笔记本奋笔疾书,这原本十分符合她高级白领的形象,可是在这种场景中,就显得十分怪异了,但是曾连华看的十分清楚,就是这个女人刚刚将那张写满字的纸一撕,空中就响起这一道雷,然后狠狠朝柏青染与肖江站的位置劈去! 寻常人如果被雷击,不丧命也得去半条命,何况这条电光是这么粗,看着狰狞恐怖,曾连华心中猛然一凉,若是这两个人就这么被劈死了,自己就真没办法交差了! 白泽袭击,童陌箭到,雷光落下,不过眨了几眨眼的功夫,甚至薛汀的话声才刚落,漫地的毒蛇正往外涌,那道雷光已经划破天际,笔直地坠了下来! 柏青染与肖江并没有动,那道雷光却在即将触及他们的刹那,诡异地拐了个弯,朝毒蛇涌现的中心飞去,那中间自然是那个佝偻的老人,看着已经很有些年岁,脸上满是皱纹,头发已经完全花白,一双眼睛似乎也浑浊不清,但在雷光袭来的瞬间,他动了,身形仿佛只是闪了闪,却已经完全躲开了那道夺命的雷光,速度之快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但随即便是他一串几乎要咳出肺来的咳嗽,仿佛年老体弱到不堪这样的重负,“砰!”咳嗽声尚且留下一串余音,他佝偻的身体就已经被轻烟一般飘来的白泽踢了出去! 电光在白惨惨的水泥路面上留下一道漆黑的焦痕。 蓝音的脸色微白,她看得很清楚,便是童阡那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那道粗壮的雷光上轻轻地一点,那道雷光即刻转变了方向。她握着笔记本,手中精致的高级钢笔飞快地写下优美流畅的字迹。 她的能力是心想事成的笔记本,只要有一本笔记本,她就能运用异能,使她写下的东西成真,看似十分强大而逆天的异能,却有着旁人不能想象的限制条件,那就是要把想成真的事情写得十分十分详细,如果有半点误差,这因她的异能而出现的厄运诅咒,就可能落到她自己的身上,而若是祝福好运,如果描述得有一点点歧义或者误差,很有可能造成的就是相反的结果。 蓝音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当一开始知道自己拥有这项异能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那时候的欣喜若狂早已模糊,因为这项异能吃的苦却记得清清楚楚。 中国的文字博大精深,随便两个字甚至一句话都可能有歧义,又哪里是容易做到分毫不差,精确地将自己想要的描述出来? 更何况,模糊不清也是不行的,必须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到啰嗦的地步。 可如今她掌握这项异能已经十来年,她可以骄傲地说,她对文字的运用甚至超过了文学博士!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强大的异能,注定不是能够争分夺秒的本领,所以在和所来的军队交涉不成功之后,她立刻下了撤退的决定,已经将对面那几个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样她可以利用她的异能,将他们清晰地描述出来,自然可以利用各种各样的厄运来将他们弄死。 她无法诅咒死亡,毕竟她的笔记本可不是什么□,她却能给他们带来足以带走他们生命的噩梦。 比死亡更可怕的噩梦。 但奈何,这柏青染显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在瞬间就决定对自己出手,这种决断和狠辣的手段让蓝音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才会面对现在进退维谷的局面。原本的三方僵持,忽然就变成了两方冲突,那批军方的人,竟然会安然袖手旁观。 这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若是自己这方的人被收拾掉,仅仅凭这数百个军人,能留得下这几个凶悍可怕的异能者?! 可偏偏蓝音现在连吼出这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秀丽白皙的面颊上,冷汗无声地滑下,因为她骤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居然变了! 即便是在己方两人被对方秒杀,自己仍然自信地认为,自己这方依旧是占有优势的一方,但在方才,她的想法里才首次出现会被对方干掉的可能。 而且,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居然很大! 终究是失算了,或者说不是失算,而是自己这方,对对方的信息了解得太少太少! 这世上的异能者虽然不算少,但是在整个世界来说,却是非常非常稀少的一群,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很小的圈子,几百万分之一的概率使得异能者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 可面前这群人,竟然像是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高手! 除了那一对在十数年前就声名在外的少女和在中国国安局中向有凶名的白泽,其余人居然在异能者这个圈子里丝毫没有听说过! 她早该想到了,虽然这几个人声名不显,但明显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尤其是那个年龄尚稚的小姑娘。 异能分级,也分度,很多时候,异能并不以年纪为界,有些年纪尚小,异能就已经相当彪悍,这是天生的强级异能者,比如幼时的童氏姐妹,也有些到年纪大了才显示出异能的优势,这些多半是经过多年的淬炼才成,所以他们的度很深,但初始的异能级别可能是极弱的。异能者的世界很不公平,因为异能是生而有之的,强或者弱,都是天生,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也打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有些人经过几十年的勤练,才站到了异能者的顶端,对于这些,蓝音都十分了解,甚至于比这世上的大多数异能者都了解。 她名义上是红九的秘书,实际上在组织里有着比红九更高的地位,她只是被组织吩咐来看着红九这个孩子而已,说是秘书,不如说是看守者。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候,踢到这样一块铁板。 厉害的异能者,有先天,有后天,但即便是极有潜力的异能者,能在年纪稚嫩的时候显出强大实力的,却非常非常少,鉴于年纪和心态的限制,孩子一般许多方面都不稳定,包括异能,所以,能在很小的时候就出众的至今也不过寥寥数人,不过却无一例外被称为天才,这些人一般都被各自所属的国家、组织等等保护得极好。 童氏姐妹是个例外,因为连组织里的人都以为她们已经死在那场大火,看来是有能人救出了她们,这也就罢了,令蓝音感到惊讶的是那个衣着略微古怪的小姑娘。 她从未听说过她,甚至她旁边那个清俊雍容的男子,也是同样,仿佛是突然出现在了异能者的圈子里,她虽然跟着红九到偏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也不过才两个月而已,怎么就冒出这样两个人物来了? 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竟然是极其少见的治愈异能,这样的人物无论被哪个组织得到,都是视若珍宝的存在,居然被她在这个鬼地方凭空碰到? 而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也是一样,这样出众的人物,怎么可能从来未有耳闻? 早该察觉到古怪的!蓝音懊恼地想着,但如今她已经退不得,也没有退后的机会了。 或者说,她已经骄傲了太久,已经忘了这个异能者的世界里,实际上再残酷危险不过。死在她手下的人太多,心想事成了太久,居然也有了自己是最强大异能者的念头,总认为自己能将任何人玩弄在股掌。 她居然失去了对危险的嗅觉,而偏偏自己这方是以她为首,另外几人根本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因为在组织中,地位决定了一切,哪怕她的决定会让他们死,他们也必须死在这里。 这个时候,蓝音可以清晰感觉到对面那个显然是首领的男人身上,针对她的那种森冷杀机,没有丝毫怜悯,极其冷酷而锋利的杀机! “喝!”阿尚双手一拍,整条手臂上青筋毕露,又吐出一口血来,周身的佛光罩子猛然一亮,才抗住童陌的第二箭! 这个时候,童阡动了,比起童陌,虽然是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纤细身形,她却与童陌完全不同,她这一动,蓝音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她心中,童阡那种无法估计的小把戏才更危险! 运笔如飞,她紧张地撕笔记本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要封住童阡的能力,一定要! 那张纸被完整地撕下,她却来不及舒口气,只见童阡已经站在了佛光罩外。 蓝音的唇角开始勾起笑意,来了又如何,如果没有了异能,童阡这样柔弱的女子就不足为虑,但还没等她的笑容漫上嘴角,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童阡飞去! 不! 这怎么可能! 她对童阡的描述怎么可能出错!她甚至因为童阡与童陌相似的外形,特地强调了是两姐妹中的姐姐,怎么可能出错! 童阡柔软的手掌贴上了她的身体,蓝音的眼瞳紧缩,她甚至可以看到童阡纤长的眼睫毛。 只是隔着一层佛光罩,那层金光使得童阡的脸在蓝音的眼孔中变得有些刺目的模糊,但是她仍然看出她脸上微微的笑。 “姐姐,这是隔空取物,好玩吗?” 声音轻轻的,仿佛是耳边私语,亲密呢喃。 没关系,没关系,她破不了佛偈金光!蓝音安慰着自己,心脏开始猛烈地噗通噗通跳起来! “噗”地一声轻响,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蓝音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见一柄鲜红如血的枪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破魔的红蔷薇! 阿彻的长枪! 这柄枪毫无障碍地穿过了阿尚的佛谒金光,破魔破魔,哪怕是再厉害的异能,也无法阻挡这把枪的穿透,它或许没有那柄短枪必杀的黄蔷薇那般凌厉强大,但它破魔、破障,同样破得了这刀枪难入的佛谒金光。 蓝音如何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死的竟然是她。 第二个,自然是对上白泽的老人。 “咔嚓咔嚓”,他已经不知道吞下了多少蝎子蜘蛛,甚至连毒蛇都已经嚼下好几条,似乎还能支撑下去,能在白泽手下撑这么久,已经十分难得。 白泽在阿彻的长枪刺入蓝音身体的刹那已经停手,他虽然双目已盲,但是身姿挺拔修长,只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俾睨的气势。 他只是站着,指间的小刀已收起。 老人喘着气,却忽然瞪大了眼睛,脖颈、脸颊、手掌,一条条血线渐渐浮现,淡淡沁出鲜红的血迹,越渗越多,越渗越多,鲜血缓缓浸透了他的衣衫!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白泽才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有些无趣的意味,事实是面对一个被切断全身神经却全然不知的敌人,他显然并没有什么棋逢对手的舒爽。 蓝音死在枪下,王叔倒地身亡,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活着的只剩一个阿尚,他当机立断,抄起红九就跑,看着并不是多灵巧的一个人,跑起来也同样并不是那么快,动静却不小,砸得地面砰砰作响,而他跑的方向,居然直冲着曾连华! 曾连华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两个异能者死得那样快! 柏青染一行人,他只认识柏青染一个,其他是见都没有见过,他手上的资料里,只有柏青染、柏墨染与白泽的资料,而且都是语焉不详,除了白泽的官方资料,其他几乎是一无所知,而柏青染也从未表现出过异能者的潜力,所以,他满以为自己带着这些精锐士兵可以将他们收拾。 却想不到,他预料中激烈的一仗,居然结束得这样干净利落,太快了!太快了! 所以在阿尚冲过来的时候,他完全还没回过神来! 曾连华并不是站在最前方,他的前面,至少还有五名曾在边境浴血奋战数年的精锐战士,但是奔跑过来的阿尚完全视若无睹,红着眼冲了过来,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唇角仍带着血迹,却使得他原本就狰狞的面容显得更加可怕。 曾连华努力显得淡定,仍然极有领导范儿地别着双手站着,却忍不住一只手有点抖,其实不能怪他,曾经那只手受过伤,虽然医生说已经完全没事儿恢复正常了,他却总没事的时候就感到这只手在抖。 噢,那还是那个叫薛青的在部队的时候。 正在他微微走神的时候,骤然看到前面那五个深得他信任的战士被高大的阿尚像拍苍蝇一样就这么拍飞,打向他的子弹噼里啪啦像是集体撞上了防弹玻璃,一碰上那佛光罩子就完全像花生米一样被一把一把地弹飞了,顿时心中悚然一惊! 看着这位从头到尾也就“喝!”了两声放了个罩子还没什么用,看到同伴倒了立刻就逃跑,更何况还受了伤,曾连华原本是不咋担心的,却想不到这个溃逃的家伙居然这么猛,根本就不是一般地猛! 前面还剩下一个李安一,深得曾连华信任的李安一! 他也是一个异能者!在曾连华看来,也应该算不上弱吧? 李安一倒是想拦住阿尚,他的能力是线,密密麻麻的线从他的指间漫开,带着凌厉之势向阿尚裹去! 可李安一丝毫没想到,阿尚就这么随便双手一扯,那些个线就这么脆弱不堪地都断成了两截,去多少断多少,没有一根能缠绕到他的身上!再然后,李安一就这么被那环绕在阿尚周围的佛偈金光给撞飞了! 曾连华才猛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也是个十分强大的异能者!虽然被柏青染那边的三下两下把他的同伴解决掉了,但不表示自己这边随便几个人就能拦住他啊! “操!”爆了个出口,曾连华连“拦住他”三个字都没来得及出口,就感觉那家伙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曾连华再怎么不济,好歹是在边境混了这么多年的团长,在这种局面下竟然也速度极快地掏出了腰侧的配枪,可惜还没来得及开,那把枪就被面前的大个子一巴掌拍飞了,他显然没打算将曾连华像之前那几个士兵一样拍开,而是一只大手就这么向他抓来! 原本以他的冲过来的架势,这一抓必然能抓住曾连华的肩膀,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步忽然一慢,伸过来的手顿时捞了个空! 曾连华还来不及喘口气呢,顿时被从侧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拎了过去! 没错,是拎! 完全一拎就走! 曾连华的个子并不算高,但也绝不是那么矮,至少人家一米七还是出了头了,显然抓他的人要高出一截来,才会给他一种被人拎着走的错觉! 当一阵晕眩之后他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容的时候,曾连华顿时觉得还不如被那个大个子抓住算了! 抓他的人是柏青染,在前方那个以一种别样优美的姿势轻巧持笔的小姑娘见他看过来,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要不是我给那家伙上少阳指,你肯定给逮到了!以他的力道,指不定你肩胛骨都要被捏碎!”少阳指,对目标造混元性内功伤害,并使目标移动速度降低百分六十,持续8秒,是几个在治疗内功下,仍然可以使用的输出技能之一。 一阵低笑让曾连华的脸都被气红了,他什么时候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嘲笑过!在他家里,他的两个孩子见了他可是连话都不敢多说的! “靠!那家伙要逃走了!”肖江跺跺脚,飞快地跟上柏青染,他们的身后,因为曾连华被抓而微微一乱的特种兵们已经在薛汀的整顿下平静了下来,连柏青染也赞了一声这些士兵的高素质,完全训练有素。 阿尚在抓曾连华未成之后,当机立断立刻趁着曾连华被柏青染逮住的机会突围逃走, “放心,还有他们呢,跑不了。” 是的,还有童阡、童陌、阿彻和白泽呢,仅仅凭借阿尚一人,怎么可能逃得掉? 他原本的计划并没错,冲过来抓住曾连华,自然可以以曾连华的性命要挟这些特种兵拦住柏青染等人,他只求脱身而已。 但要在柏青染等几人在侧的情况下抓住曾连华,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显而易见的,他失败了。 这个失败的下场,自然就是死。 柏青染必然不能放他一个人离开的,在知道他们与研究所有关系之后,他就决定了不能放他们活着离开,研究所,蛇形戒指,拉斯维加斯,所有的线都串到一起后,他绝不能允许他们向那一方传递己方的信息,否则就会陷入极度的被动里。 比起肖江对于这个世界的陌生,柏青染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对于异能界,对于现在,对于自己的境地,所以他会决定杀人,没有一丝犹豫。 当然,红九那行人,没有一个手上不沾染鲜血的,甚至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人,对于研究所中杀性最重杀人最多的红九,跟着他的人,自然也干净不了。 四人围攻一人,阿尚哪怕再厉害几分,也完全抵不住,在他的心脏绽开一朵晶莹剔透的血莲花的时候,那厢才刚才艰难地爬起来的李安一的脸色顿时更白了,他刚刚才发现,原来自己与那些异能者比起来,完全只是普通人,这种可怕的能力他如何也不想对上,绝对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昏倒的红九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他是不死的红九,但却抵不过破魔的红蔷薇与必灭的黄蔷薇这两柄奇异的长短枪,一枪破魔,一枪必杀,破了他的异能,刺破他那颗完全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然后,整具身体被火焰烧成了灰烬,什么都不曾留下。 这个自卑而痛苦地活着的孩子,总算完完全全地离开。 童阡看着留下的轻灰,“小九,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不是吗?” 是的,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她不信佛,不信轮回,她和阿陌杀了太多人,如果真有轮回,那大概生生世世沦落,也偿还不了这世的罪孽,她并不信轮回,却期望如果有下辈子,小九能做一个健康快乐的普通孩子,平安长大,幸福喜乐。 似乎是解决了麻烦,可是,曾连华还在柏青染的手上,他似乎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甚至剩下的几个人也完全没有注意曾团长的意思,伸伸懒腰似乎就要收工。 “哇擦,这女人写得还真详细。”肖江蹲在蓝音脚下,捡起那张她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看,蓝音躺在一旁,身下的鲜血漫延了一地,幸好还没沾染到那张掉出去的纸,“啧,字还不错。”至少比她的字漂亮多了。 童阡伸脑袋过来,瞥了一眼内容,打了个响指将蓝音的尸体点着,“切,就因为我叫童阡,阿陌叫童陌,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是姐姐啊!” 童陌也凑过来看,奇怪地说,“可是你是姐姐啊。” “我是啊。”童阡点头,伸出手指来指了指纸张上的某一处,“可写的这么清楚啰嗦,就完全不对啦!她明明也是研究所的,竟然不知道我们不是某个女人生出来的么!我们是从培养皿里培养出来的双胞胎,基因人造人,哪里有什么出生前后之说!” 童陌沉思了片刻,“那这么说来,你根本不是我姐姐。” “我是。”童阡理直气壮,瞥了一眼童陌,“还是说,你想当姐姐?” 童陌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妹妹比较好。” 肖江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快走快走,没见柏青染他们都跑了吗!” 一行六人带着曾连华居然就这么一路小跑往他们来时的车那里跑去!完全没有交代一声的意思! 不禁让那边的李安一、薛汀与一帮子特种兵有些傻眼。 几人坐到车里,曾连华被塞在了白泽和阿彻之间,简直坐如针毡,他扭过头去从车窗看着外面的柏青染和薛汀说话,指望着薛汀能赶紧想办法把自己搞出去!想起不久前才想上头请求支援的事,他不禁感到一阵头痛,等上头再派人过来,自己却还陷落在柏青染手里当人质,这可不是面子的问题,如果耽误了大事,恐怕自己的团长位置彻底就坐不稳了! 可不管曾连华心中怎么焦急,柏青染与薛汀只进行了很短的谈话,就坐到车里来,开车的依旧是童陌,方向却不是来时的酒店,而那些军方的人,终究也没有追上来,曾连华不禁有些失望。 柏青染就坐在曾连华的对面,依旧是笑盈盈的温和模样,但曾连华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虽然不喜欢柏青染,却太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手段,毕竟曾经在边境,他们曾是同一战线,他亲耳听到过柏青染的部署,亲眼见过柏青染战术里的残酷,眼前这个人,狠的时候,比草原上的狼还要辣手! 而自己偏偏落到了他的手里! “曾团长,我们还真是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温柔到曾连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实在不知道要跟柏青染说什么好,曾连华是个十分识时务的人,所以他不会蠢到在这种境地下还摆团长的架子,或者去挑衅柏青染,那只会让自己吃苦头,他知道的太清楚了。 同时,他又太明白,自己的头脑比不过眼前这个俊雅雍容的男人,所以从被抓到的那刻起,他就没有试图用什么见鬼的智计来脱身,眼前只有等眼前这个男人来说他究竟想干什么。 柏青染拍了拍手,赞赏道:“曾团长还是和当年一样,在必要的时候所作的选择从来都很正确,想来这次也是一样。” 其他人却对这个车里忽然多出来的陌生人丝毫不关心,阿彻正对着镜子整理他微乱的头发,似乎要把每根头发丝都理得整整齐齐,看着脸颊上一道细细的伤口哀哀叫着,不停地请肖江将他的伤治好,肖江看着那条比头发丝稍微粗一点不过只有小指头长的伤口,完全不屑一顾,径自掏出笔记本摆弄。 白泽正在擦自己的指间刀,那把薄而冷的小刀上明明没有一丝血迹,他却擦得极认真,因为他眼睛看不到的缘故,几乎要让人忍不住提醒他你的刀已经很干净。 童阡坐在前座,与童陌继续讨论着关于姐姐妹妹的问题。 曾连华几乎都要怀疑这样散漫到根本无组织无纪律的几个人,刚刚怎么可能拥有那样分毫不差的默契! 事实上,如果不是看到刚才那样的一战,他怎么可以相信现在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几乎比女人还漂亮的娘娘腔外国人有那样厉害的身手,那样凌厉强悍的枪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可能相信前面那两个连吵架都像小孩子一样的少女,一个巨力到可怕,一个一挥手就杀人于无形? 而眼前这个咬着棒棒糖的小姑娘,根本就是一副小学生的模样! 连那个自己唯一一个熟悉的家伙,披上了这层温文尔雅的外衣,居然也变得这样柔和无害的模样! 这样的六个人,会是刚才那边举手投足间就杀掉强大异能者的那几个? 为什么这么古怪违和…… 曾连华有种坐在地铁里四周都是陌生人的错觉,哦,当然,除了正对面的柏青染,可即便如此,他也完全提不起身为人质的紧张感。 “你要留着我到什么时候。”他终究还是问了。 柏青染微微一笑,“我以为你很清楚,我需要时间,你知道的,我们几个的证件要做好还要一阵子。” 曾连华沉默了一会儿,“上头的支援可能就快到了。” 肖江敲着笔记本的手一顿,心中感叹这个曾团长还真是太识时务了,这句既是提醒也是警告,但是大部分的人质都不太愿意告诉绑匪——警察就快到了这种话,只怕刺激了绑匪会让自己的境遇更加糟糕,可事实上,这种根本瞒不住的救援,他现在就说了出来,反而体现出了他的高度合作。 是的,根本就瞒不住,肖江可以肯定柏青染知道有增援的事情,否则他根本不会抓了曾连华之后,丝毫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要知道,只要他们脱险,完全可以扔下曾连华之后,悄无声息地藏匿在金三角的某个角落,以柏青染对这里的了解,完全可以做到,可他偏偏带着曾连华一起走,她即刻猜到这家伙一定还有后手,最直接的可能就是,军方还有麻烦事,而曾连华就是新筹码。 有柏青染的指路,童陌将车开得很稳,但他们很快就舍弃了这辆极其惹眼的加长林肯,走到路边,童陌只是在路边一辆车上一摸,就打开了车门,在肖江看见她顺利发动根本没插着钥匙的车时,只是微微惊讶,曾连华却将眼睛都瞪圆了,不过随即想到面前这个少女可也是异能者,就有些释然。 肖江想的却是,看来童陌有操纵一切兵器的能力,但是,呃,车这个东西,算兵器吗? 中途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四五趟车,绕着金三角的街走得眼晕,又步行穿过几条又窄又逼仄的小巷,七歪八拐居然站到了一栋熟悉的房子前,这不是初到金三角本阿带他们来的地方么,不过那个本阿不安好心,他们只住到半夜就悄悄离开,肖江对这个地方仍有印象。 “住在这儿?”肖江问。 柏青染扬了扬手,“我还带着这儿的钥匙,不用非法入室,多好!” “对了,那个本阿怎么处理?”肖江忽然想起来。 柏青染打开门,大家走进去,各找各房,顿时只剩下肖江、柏青染与曾连华三人站在大厅里。 “我去处理。”柏青染将房子钥匙丢给肖江,看也不看曾连华,就这么转身出去了,肖江耸耸肩,知道时间紧迫,也不说什么,相信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才对身边的曾连华说,“大厅是你的。”说完锁上四周的门,到最后,这个客厅反倒成为一个密封的空间,连扇窗户都没有,大门,还有各个通向的房间,大门紧锁,一间只有排气窗的厕所,锁住的厨房,住着童氏姐妹的房间,住着白泽的房间,住着阿彻·布洛克的房间,剩下的一间,肖江留给自己睡。 曾连华简直傻眼,这群人,就这么放心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甚至连搜身都没有!他简直怀疑自己身为人质的身份! 而他的身上,枪已经被之前那个大个子拍飞,但还有一把军刺,咦,对了,还有手机!他赶紧掏出手机来,却发现手机连半格信号也没有,同样的,对讲机也受到了眼中的干扰,根本听不清任何声音。 曾连华垂眸,看来这群人看来对自己没什么为难的意思,实际上却也没给他什么机会不是吗? 于是他一头在沙发上躺下,非常老实的,没有做那些撬门逃走的蠢事,他相信在他还没撬开门的时候,那几扇门内的这些异能者,足够让他死上十次八次了,他不准备挑衅,然后失去现在还算宽松的人质待遇。 黄昏将近,这幢金三角某处极普通的民居内,五人一室好眠。 连曾连华也没有想到的是,他预期中的增援,居然没有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otz,有我这么悲催的吗,在两三天前心血来潮上来了一下,才猛然间看到这篇文上榜了!!!!!! 我已经完全遗忘了我可能有榜单这件事情………… 赶到想死才赶这么多…… 榜单是一万五的,在近几天我把它补全吧,今天31号了,只有这么多 ┭┮﹏┭┮ 估计很多错别字,明天再看着改吧…… ------------ 39chapter 39 曾连华不是糊涂的人,在等了两天都没等到任何增援的消息,而那几个异能者就天天吃吃喝喝睡睡,没有一点紧张和着急的神色之后,大概也明白了肯定又出了什么变故。 但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直到又等了三天,柏青染顺利拿回了六人的身份证件,意识到自己这个人质已经没有丝毫作用之后,他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后果,但谁知道六人只是笑眯眯地和他告别,然后从容地离开了这栋屋子。 屋子的主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背叛了柏青染的本阿像是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甚至没有人再听说过他的消息。 曾连华获得自由的那天,有些恍惚和失落,他也不明白在失落什么,在这五天里,那几个震撼过他的异能者像寻常人一样吃喝打闹,他看到的是一个经常用词古怪的外国小子,闹腾得像个孩子,那两个少女更是幼稚得很,天天为了吃的都能吵得不可开交,白泽倒是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整天不做声一坐就是一天,冷冰冰的看着就渗人,倒是柏青染和他的妹妹看上去最正常,可是那个小姑娘看着才十一二,说起话来却各种粗鲁暴力,与她的长相严重不符,而柏青染整天笑得阴测测,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那种温柔,真是可怕! 可他们丝毫没有为难自己,甚至吃的喝的都分他一份,到最后放他走的时候还一个个和他告别,仿佛他不是他们抓来的人质,而是朋友什么的…… 真古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曾连华在回去之后,坐在谈心室里,面对上头下来的调查员,却莫名不想说那几个人的事情,有些事,以他的观察力不是看不出来,那几个人也不是没有弱点,只是莫名其妙地不想说。 “我只是一个人质,你以为他们能让我看出什么来?”他说得格外诚恳,那个年轻的调查员看他有些萎靡的模样,同情地点点头,并安慰他回去好好休息。 只以为他受到了什么虐待的样子。 曾连华有些惆怅啊惆怅,等那个调查员走了,才想起找薛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增援怎么会没有到? 薛汀却只是苦笑一下,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军方也不是铁板一块,不知道是谁又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柏青染几人的评估被上头打了回来。” 曾连华心中一凛,军方不是铁板一块他当然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派系他当然很清楚,实则这次抓捕柏青染的事情,军方本身就意见不一,也没有正规的文件下来。 疲惫地摆了摆手,曾连华转身离开,没有看到薛汀唇角那份微妙的笑意。他不会告诉曾连华,那份请求增援的文件,已经成了一堆碎屑,躺在某地街角的垃圾桶里。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很多的巧合实则都是经过安排,比如被本阿出卖时那么及时撤离,比如遭遇红九等人时曾连华等人的及时赶到,比如原本应该来的增援根本没有出现。 薛汀从没有见过柏青染,但是并不表示他不认识他,他认识他已经超过五年,只是从没有见过他而已。 ** 飞机平稳行驶,窗外蓝天白云,风光不错,肖江正在翻弄她的新身份,终于回归本名的她心情不错。 “看来你对薛青这个名字很怀念啊?”肖江瞥到柏青染的护照上熟悉的名字,虽然不是多么特别的名字,但是再继续用这个名字没问题吗? 柏青染正靠在座椅上假寐,“总要给想找到我们的人一点线索嘛。” 肖江撇撇嘴,心里明白这家伙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了,他们六人的新身份上,肖江恢复了本名肖江,柏青染是薛青,与肖江的关系从兄妹变成了甥舅。而童氏姐妹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她们的身份,所以依旧用的本名,只是籍贯年龄稍微修改了一下,阿彻是外籍人士,换了个他十分不满意的名字叫兰尼·布莱克,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抱怨。而白泽换了个极其普通的名字李朝阳,与他本人八竿子打不着,籍贯年龄等等都改了,除了性别,他的假证上没有一项信息是正确的,设置的身份上,李朝阳和薛青是表兄弟。 这六人如今是去拉斯维加斯旅游的一家人,互为甥舅的肖江和薛青,表兄弟李朝阳和薛青,童氏姐妹是兰尼的继妹,也是肖江的表姐。 看着倒像是一家的年轻人一块儿出游,带了个小拖油瓶肖江…… 白泽戴上墨镜之后,别人几乎没法看出他是个盲人,以他极其敏锐的五感,行动起来比普通人还要从容,如今换了名字和身份,谁能想得到他就是中国国安局的第一凶人? 拉斯维加斯的七八九月属于气候比较舒爽的时候,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一下飞机看到不少熟悉的东方人,这个季节属于拉斯维加斯旅游的旺季,难怪有这么多的东方人夹杂在人潮中。 到拉斯维加斯的第一天,六个人享受了一顿称不上美味的午餐,却并没有选择住在城内的酒店旅馆,这个地方属于世界知名的销金窟,它的红灯区和赌场一样有名,各种各样的汽车旅馆到处都是。柏青染直接找上了房产中介,他不是要买房子,而是想租住。 “噢,对,可以先签半年的合同吗,如果到时候我的工作状况良好,就想租到离市区比较近的地方,毕竟那里离我工作的地方比较远。”阿彻用一口英式英语照着米粒大小的耳机里传来的话照着说。 房产中介热情地说,“这栋别墅要不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也不至于价格这么便宜,主家一直想出手,但是这房子这么大位置又算不上好,才挂了这么久,就在上个月主人家才同意租出去也可以,真是太巧了!” “这家的主人如今不住在拉斯维加斯吗?” “全家都搬去曼哈顿了,就小女儿还在内达华,但是她已经出嫁也有自己的屋子。” “这个房子这么大只有这个价格?”阿彻怀疑地问。 房产中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凑近阿彻说,“据说这房子以前出过人命,总有人说这屋子不吉利,其实房子就是房子,你去看了就知道,什么都很不错,家具也都有,搬进去就能直接住……” “还有其他适合六口人住的房子吗?”阿彻直接打断了他。 房产中介立刻有些怏怏地住了口,然后给他推荐其他几套房子,阿彻犹豫了一会儿,“价格都是这么高吗?” “这已经不算高啦,要不是这些房子位置都偏僻,这个价格是怎么都租不到的。”房产中介说着,然后看到阿彻的目光又落在第一栋上面,忙又说:“其实这套最便宜又实惠,卧室就有四间呢!看这个起居室,多敞亮……” “好吧,就这个吧。” 签完合约付完钱,房产中介的赶紧将钥匙交给了阿彻,并热情地介绍不远处的街角就有一家租车中心。 阿彻刚踏出房门,那个房产中介就舒出口气,这个英国佬一看就是刚来的,幸好有这样的冤大头,否则那栋鬼屋可怎么租的出去哟! 阿彻不知道那是鬼屋吗?不,他当然知道,出于本心,他根本不想租那样的屋子,他是异能者没错,他是强大的异能者没错,但是!并不表示他不怕鬼! 但是耳机里传来柏青染的指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就这么做了,走出来他才忽然醒过来,想再回转,就听到耳朵里传来肖江的声音。 “哈哈哈,这个太好笑了,看这个新闻,想不到拉斯维加斯的新闻都这么八卦,闹鬼这么点事儿说得跟写悬疑小说一样。” 闹鬼……这么点儿事…… 那只想回转的脚怎么也踏不回去…… 于是,最后他们租下了那栋位于城郊的大别墅,租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大奔,六人直奔房子所在地,开到的时候刚好是黄昏将要入夜的时候。 拉斯维加斯四周有大片沙漠,这栋别墅就孤零零地伫立在沙漠中,只附近有几棵零星的树木,也凋零地不成样子。 一看就让人觉得荒凉清冷。 “这就是知名的鬼屋?”肖江倒是有些兴致,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怎么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呃,不对,这个世界不是她那个世界,既然连异能者都有了,有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童氏姐妹看到房子的一刹那就“哇”地一声,“真大。”童阡啧啧称赞,“而且这地头不错,无论我们搞出什么事儿来,至少没有多少目击者。” 白泽皱着眉感受吹来的风,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这么偏僻的地方,水电没问题吗?” 阿彻压根儿不想靠近这栋房子。 “房产中介的说水电都通的,而且家具齐全。”柏青染率先朝房子走去,“地点上还是比较让人满意的,半个小时的路程有一片树林,还有个不算小的湖,抛尸什么的很方便……” 众人的脚步不禁都停了一下,阿彻恶寒地看向柏青染,好吧,作为一个异能者,他杀的人不少,但是绝对不能像柏青染这样租个房子连抛尸方不方便都考虑进去…… 柏青染却在这时扭过头来一笑,“开个玩笑,那么紧张做什么,作为要进鬼屋的前奏,当然要说点符合这时候氛围的话嘛!” 肖江直接翻了个白眼。 房子的外围很不错,看上去至少有八成新,装修并不是诡异的风格,而是清新淡雅的米黄与白色为主色,门刷成浅咖啡,估计因为有阵子没人住的缘故,落了浅浅一层灰。 钥匙转了两圈门就开了,内里装修相当现代,比在房产中介那里的照片看来更明亮舒适。 肖江的手指抹过门口走廊的鞋柜,疑惑地说,“看着不像没人住的样子啊?”一点灰尘都没有。 阿彻打了个寒战,“房产中介那里说这房子已经空了半年了。” 白泽静静站着,“这房子里没人。”说完顿了顿,补充说,“至少没活人,没有呼吸声。” 阿彻彻底在门口僵硬了…… “咚咚咚”跑上楼的童氏姐妹已经没了身影,阿彻独自站在门口,感到冷飕飕的。 门外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啊——”楼上传来尖利的女声。 刚想往里走的阿彻彻底僵硬,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了……┭┮﹏┭┮ 尼玛这见鬼的房子! 噢不,他不要见鬼!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明日还有更新 ------------ 40chapter 40 正紧张着,却见楼梯口童陌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吐舌头,“骗你的。” 阿彻瞪圆了眼睛,怒气上涨,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往楼上冲去,“居然敢骗我!不就是鬼屋,有什么——啊!”这回受的惊吓更大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下去。 “哈哈哈……”悬浮在半空的童阡把盖在脑袋上的床单扯下来,抱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 “阿彻·布洛克!”往下跑的阿彻刚好撞上拿了水壶准备烧水的肖江,“啪”地一下,水洒了满地…… 入夜之后,沙漠地带显得格外静悄悄的,那栋别墅里透出的灯光显得格外醒目,远远可见。 吃完肖江弄的晚餐,在分房间的时候,原本坚持一个人占据一间的阿彻怎么都不肯单独住一间卧室了,这栋别墅原本也是一家人住的,说是有四间卧室,其中两间是双人床,另一间大概是给家中的孩子住的,是木质的上下铺单人床,另一间应该是给家中唯一的女孩儿住的,房间风格相当粉嫩,只有一张很小的单人床。 上下铺的那间倒是可以给童氏姐妹,肖江也愿意住那间小女孩儿的屋子,问题就是剩下的三个人到底谁和谁一间? 阿彻坚持不肯一个人住,但是看白泽和柏青染的样子,都不是那么愿意和他合住啊…… 白泽放下筷子,忽然抬头说,“果然不是错觉。” 大家看向他,他才慢悠悠地说,“进门的时候我就说过,房子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但是刚才上楼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心跳声。” “心跳声?”阿彻感到自己的背脊开始发麻。 白泽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敲了两下桌面,“就是这个频率,我一开始没有注意是因为它的频率太慢了,没有呼吸,只有心跳,这不符合常理,而且,以这个心跳的频率来看,不像是人类。” 柏青染皱起眉,“在楼上才听到?”他抬头往上看去。 肖江将碗筷都丢到水池里,“我记得楼上有个阁楼,不过没有看到地方上去。”然后指使阿彻去洗碗。 阿彻抬了抬手,“ok,我洗碗我洗碗,你们上去看吧!”反正他是不会上去的,“等等,你们不会想都上去吧?” 童阡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胆小鬼!” 阿彻见只有白泽还坐着,立刻①38看書网地给白泽倒了一杯茶,然后对其他人摆摆手说,“走吧走吧,白泽还要喝餐后茶呢!是吧~” “你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泽也没用!”人家又看不见,童陌继续鄙视。 柏青染看了看窗外已经漆黑的天色,“那白泽你就留在这里吧。” 阿彻顿时眉开眼笑。 这栋别墅一共有三层,二层是两间大卧室和书房,三层是原房主三个孩子的房间,一间占地不小的活动室,还有一间杂物间。 最后在那间杂物间里,总算看到一个生锈的铁梯和带着活扣的天窗直通上面的阁楼。 “吧嗒”一声,柏青染顺利开了活扣,那天窗一打开,立刻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下面的肖江和童阡童陌顿时皱起了眉。 “看来当地的新闻写的故事不是空穴来风。”肖江说,“这栋房子卖出过很多次,最先的主人是谁已经找不到了,只知道从去年开始,这房子里一共死过九个人,性别大小都不同,去年八月第一次是死了一对夫妻,十月是房主的小女儿和家里的老人,到十一月又死了个男孩儿,今年一月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三月是一对上大学的双胞胎兄弟,四月是个家庭主妇,再之后,这套房子就一直空置了。” “没有呼吸的会是什么怪物?”童陌有点感兴趣了。 童阡忽然“啊”了一声,“会不会是丧尸?” “是丧尸就不会有心跳了!”肖江看柏青染已经上去了,赶紧拿着手电筒跟上。 阁楼里很阴暗,没有窗户现在又是晚上,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肖江拿的手电筒是加强版,手电的光一照到阁楼,顿时将整个阁楼的轮廓都照了出来。 这阁楼并不大,乱七八糟地堆了一些杂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堆的,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但是就在他们上来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向前蜿蜒。 “那是什么?”童阡瞪大了眼睛。 上来的四个完全不怕这种血腥味弥漫的阴森森的环境,一路蜿蜒的血液尽头,出现的是一个疑似棺材一样的东西。 “呃,不会有人家把棺材放在阁楼上吧?”肖江觉得现在哪怕看到再古怪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古怪了,她本身就是一件最古怪的事情不是吗? 柏青染走近,“没错,是棺材。” 童陌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怪不得白泽那种变态的听力也要上到二楼才听到心跳声呢,这个棺材盖得真严实。” “既然有心跳,打开就不会是死人。”柏青染说,“不会我们真的发现了一个吸血鬼吧?”他似笑非笑地说着,然后,只轻轻一推,就把这沉重的木质棺盖推开了。 浓重的血腥味呛得肖江和童阡童陌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柏青染还站在原地,棺材里果然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怪物,他有着人类的外形,脸色苍白削瘦,一头枯草一样的浅金色头发,但是他的身侧,有两团曲起的东西,黑乎乎的,长着短短的绒毛,就像蝙蝠的翅膀的模样,只是扩大版的,看着有些渗人。 四人面面相觑,说是吸血鬼不过是开玩笑,但是说实话怎么都没想到开棺之后真的是这样一个怪物。 他仿佛正在沉睡,肖江小心翼翼地将手电挪近,却在这时,那人的眼睛猛然间睁开!肖江只感觉血红色的光一闪,脑袋里“嗡”地一响,等到视线清晰时,棺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噢噢噢,一定是吸血鬼,我看到啦,他的眼睛是红色的红色的!”童阡叫着追了过去。 童陌跟在她身后,“他居然有翅膀,他会飞!!” …… 完全不是正常姑娘看到这种怪物的反应…… …… 柏青染倒是还站在原地,略带思索的模样。 肖江皱起眉,“就这么让他飞走了没事吗?” 柏青染一笑,“能有什么事,凭他的本事,无论是白泽还是阿彻,难道还会对付不了吗?” “真是吸血鬼?”肖江疑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会飞的怪物。 柏青染摇头,“这东西的本事恐怕还不如诺非勒家族的人。” “诺非勒家族的人恐怕不会吸血吃人。”肖江说着,“新闻上说,那些死者死状极惨,被利器切成了几段,身上伤痕累累,但是这个怪物显然没有带着武器。” 柏青染和肖江离开阁楼之后,才微笑着说,“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我只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纹身。” “纹身?” “虽然只露出很小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他的衣服破损,恐怕我还看不到这个纹身,但是我有一种感觉,那个图形非常熟悉。” 肖江看向他,柏青染微微笑着,“那是一个蛇形,莱索姆的英文是lesom,虽然被被遮住了大部分,但是花体的l可以看到一半,那个m也隐约可见。” “……怎么随便租个屋子都和那个见鬼的研究所有关?”肖江感到很囧。 柏青染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回是真的巧,如果真有人连这种事都算计到的话真是太厉害,到拉斯维加斯不住酒店租房子这种事是临时决定的,那家房产中介是临时找的,连最后决定是这栋房子都是临时定的……” 肖江正要说话,就听到楼下一阵兵荒马乱的“乒呤乓啷”声,连忙又往下跑去,既然和研究所有关系,可不要让白泽和阿彻把这个疑似吸血鬼给干掉了,要知道,这两个人动起手来一向不懂手下留情。 但是等他们跑到楼下时,才发现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今天他们才刚刚租住到的房子大门洞开,四个面容憔悴的人站在门口,那个带翅膀的家伙就站在他们旁边,五个人显然是认识的。 阿彻的盘子唰完了,正在吹着口哨摆盘子,而白泽不动如山,继续喝茶。 童阡童陌正在一脸兴味地盯着有翅膀的疑似吸血鬼看。 “你们赶紧离开这个房子,今天就放过你们。”五人中似乎是领头的那人开口,他似乎不是美国人,虽然长的是白人的样子,但是开口说的话不知道带着哪里的口音,听起来略微有些奇怪。 肖江叹了口气,她就说嘛,这房子完全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瞥了一眼柏青染,他显然正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这几个人手臂的位置,肖江仔细看去,这五个人中,四个都穿着长袖,只有一个最高大的穿着背心,贲起的肌肉都快把那件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小的背心撑破了。 他的左手手臂似乎受过伤,被刀划过几道,但还是可以看到那个似乎已经有些年月的刺青,这个刺青恐怕是他还很小的时候纹上去的,所以当他长到这么高大的时候,图案已经变得相当模糊,但是那蛇形还是能看得出来,与他们得到的那枚戒指上的蛇形一模一样,lesom五个花体字母如果不是之前柏青染和她说过,她根本认不出来。 呃,柏青染这个变态居然能从那个长着蝙蝠翅膀的家伙破损的袖子没遮住的地方看出这个图案和字母? 擦,这不科学! “放过我们?”喝完茶的白泽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手,“这房子我们可是付了房租的,作为闯入者,居然这么大言不惭。”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比起那个领头人硬邦邦地丢出的那句话,白泽就干脆多了,他只是冷冰冰地吐出了五个字—— “你们想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还有…… 明天不是龙葵就是这篇,反正会更新…… 希望我能保持状态 =。= ------------ 41chapter 41 在白泽起身拦到那几人面前时,柏青染忽然一笑,对肖江说,“我忽然觉得,如果是了解我的人,说不定是能算计到当前的局面的。” “了解你的人?” “了解我性格的人。”柏青染唇角的笑意淡去,“熟悉我的人是可能猜到我到拉斯维加斯不会去住酒店,因为酒店实在太容易被别人打听出消息,更何况我们六个人还是挺引人注目,这种时候我可能会租房子。” 肖江听明白了,“而且以我们的特殊性,很可能会租郊区的房子。” “不错,那个想要算计我的人,可以将这栋‘鬼屋’想办法挂在多数的房产中介,并开出优厚的条件让那些房产中介优先推荐这栋房子。而以我的性格,肯定不会在乎鬼屋这种传言。” “但是这有一个漏洞,万一有其他不在乎这栋房子的凶名和鬼屋这种传说的人,还是有可能会比我们更早租下这里的。” 柏青染摇摇头,“这算不上漏洞。看吧,这里有这样子的五个人,普通人住进来,不死也会退租。” 对面五人中唯一的一个女性显然不耐烦再等下去,尖声说:“既然这么不识抬举,就都变成我今晚的宵夜好了!”话音刚落,她的口中忽然窜出一道足足有两米多长的舌头! 这种恶心的场景几乎像是惊悚电影里吓人一跳的镜头,一条鲜红的还带着流延的长舌头,尖端分叉,像是蛇舌头的放大版,只是比起一条蛇吐出这样的舌头,当人吐出来的时候,无疑看起来更有冲击力。 肖江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她无比庆幸自己前辈子还算得上是见多识广的,这要真是个小姑娘,哦不,就算不是小姑娘,寻常成年女子看到这种场景,恐怕都有不少人会吓得晕过去。 站在她前面的童阡倒是应景地“啊!”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她与童陌两人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前进了一步,看着她们隐隐将自己与柏青染挡在身后的样子,肖江心中顿时一阵温暖,这两个不过才十七八岁的少女实际上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成熟细致得多。 那条舌头直冲着白泽而去,白泽站着没有动,他紧闭的眼下,眼睫微微一动,就听到那个枯黄头发的女子尖利地叫了起来! 一米多长的舌头“啪”地一声落在地板上,跳动了两下才渐渐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那女子看着像是东欧人,高高的颧骨使得她的嘴显得特别大,她甚至都没能看清楚,大半条舌头就被白泽割去了! 她甚至没能看到他出手! 就仿佛他只是站在原地,甚至在她的舌头落地的时候,她还没感到疼痛,过了一会儿这种剧痛才涌了上来,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 剩下的半截舌头缩了回去,她的口腔里满是鲜血,尖声痛叫的时候,她以一种恶毒痛恨的目光盯着白泽,但又带着一丝惧意。 其余四人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几个人可不是随便可以打发的普通人! 为首那人声音艰涩,“你们……是异能者?” 柏青染微讶,如果设下这个局是为了算计他或者他们,这几人一开始没认出来也就算了,如今动了手,他却这么问,似乎是当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的样子,唔,这是为什么呢…… “今天是我们打扰了,既然各位是异能者,那今天的事很抱歉。”那人说得相当干脆,示意旁边那个大个子将拥倒在地的女子一块儿带走。 那个女子发出一种古怪的“嘶嘶”声,显然失去了半条舌头让她无法正常说话,但她那种不甘愤恨的眼神显然不同意就这样退走。 柏青染却向前一步,“等一下,是谁说你们可以走了?” 为首那个白人眼中凶光一闪,“今天我们自认倒霉,你们也不要太过分!” 那厢阿彻已经洗好了碗,满意地将最后一个盘子也擦干放好,才抹了抹手走过来,漫不经心地说,“反正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想来这个房子鬼屋传言里那些死去的人应该就是他们干的,既然这样把他们都杀了好了,说不定啊,那传说中厉鬼的怨气就平息了。” 这回几个人才齐齐色变了,听阿彻的口吻,是根本不把他们几个人放在眼里的。 那个大个子凶悍地看了一眼阿彻,“就凭你这个小个子――啊!”话音还未落,他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已经没入一大半的长枪,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有着一身堪比犀牛皮的肌肤,更何况,他的能力就是刀枪不入的高防御啊,怎么会…… 阿彻拔出红蔷薇,“不过这点程度。”对于破魔的红蔷薇而言,这种程度的防御就跟豆腐一样完全太弱。 那个蛇女“噗通”一声从大个子的手上跌落地面,抬头看到阿彻居高临下轻蔑的眼神,才终于明白自己几个人在面前人眼里,根本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除了蛇女和这个大个子还有那个蝙蝠人之外,只有那个为首的白人和一个似乎全身都缩在一件肮脏的黑色大衣里的小个子,也只有那个小个子从头到尾都还没说过一句话。 而仅仅照面这么一会儿,蛇女受了重伤,大个子被捅了一枪眼见不行了,那个白人也立刻看清了现实,他正了正神色,“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异能者,我们五个也是异能者,虽然比起诸位先生小姐们要弱得多,但看在同为异能者的份上……” “你们也配称为异能者?”柏青染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应该隶属于莱索姆研究所吧!” 那个白人的脸上现出一抹警惕的神色,戒备地看向柏青染。 柏青染轻轻一笑,“放心吧,我对你们才没什么兴趣,不知道是第几批出来的失败品而已。” 除了已经几乎没有气息的大个子之外,另外四人包括蛇女都露出愤怒的神色,但这愤怒中又带着几分自卑。 没错,他们不是真正的异能者,他们的能力是研究所给的,却都不是完成品,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弱,只是比寻常人要厉害一点而已,却变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蛇女每天要吃上数百只老鼠,否则就控制不住吃人的欲`望,蝙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吸血,否则就活不下去,而那个大个子,由原本的正常人变得智力低下,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嗜血暴力,事实上他只有寻常七八岁孩子的智力水平,并且还在不断地退化,也许某一天他会彻底变成一个白痴。至于他自己和身旁的小个子也是一样,他们变得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还要听从研究所的命令,这样的异能,又怎么称得上是异能?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只见柏青染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灯光下,他的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那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银戒指,第二眼才会觉得特别的样子,像是一条盘旋的蛇,只是以一种奇怪的样子扭曲着。 那个白人看到那个戒指,眼瞳一缩,勉强笑着,“原来是自己人,博贝特・瓦伦丁见过先生,今晚打搅了先生的休息真是太抱歉了。” “博贝特・瓦伦丁么。”柏青染微微笑了笑,“是谁让你们呆在这里的,我想,研究所里应该不会无聊到让你们在这里觅食吧。” 博贝特脸色一白,“我们有好好完成任务,只是……只是名单上的人太强,我们没有办法……” “名单?”柏青染挑起了眉,“是研究所的叛出者吗?” 博贝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用谨慎的口吻说,“只是一些惹得克尔温・卡德伯里先生不快的人而已,都是一些小人物,先生您应该没什么兴趣。” “名单拿来。” “先生。”博贝特实在为难。 “名单拿来,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柏青染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博贝特打了个哆嗦,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 柏青染接过纸,粗粗扫了一眼,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只瞬间这位博贝特和那个小个子就倒在了地上。蝙蝠男尖啸一声想要逃跑,被童陌一箭钉死在墙壁上。 他们五个在这栋偏僻的屋子里住了许久,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所以这栋房子才会被传成是鬼屋,除了蝙蝠这个蠢货在屋子里杀人被那些警察发现尸体之外,他们几个杀的其他人都被蛇女吞了个干净,连尸体都没留下,所以这栋房子才会被称为最可怕的鬼屋,在这里失踪的人口已经不算少了,但因为总是一些外地不知道鬼屋传说的人冲着低廉的租金或者价格看上了这栋房子,所以即便是这些人整屋子一块儿失踪了,居然知道的人也不多…… 不管是不是有人算计他们来到这里,这五个人手上沾染的鲜血就让他们已经没有再活在这个世上的价值,更何况,柏青染也不能由他们把消息传回研究所去。 “如果真的是有人算计我们到这个地方来,这个人真不简单。”柏青染抖了抖手中的纸,“这几个家伙这样弱,肯定不是为了对付我们,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我们是谁,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他想把这张纸送到我们手上。”肖江接过话头。 “没错。” “那我们就不能去。”白泽正用手帕仔仔细细地擦着手中小刀。 “这人如果存心要给我们这张纸,显然就想让我们去找着纸上写的人。” “哎,等一下,”肖江忽然指着一个名字,“这个是不是那个向日锦!” 柏青染皱起眉,“想不到他也是莱索姆的人。唔,阿彻,你过来一下,拉文,这个名字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圆桌骑士?”在阿彻拍下的照片里,带走常城和杨舜明的是三个圆桌骑士,这个拉文就是其中之一。 阿彻点头,“没错,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拉文。” 柏青染却笑了,“看来,这肯定是有人设的一个局,应该,就是想让我看到这个名字。” 阿彻却意外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难道那张照片里的人不是拉文?可是明明和拉文长得那么像……” “这个人知道我们这边有带走常城和舜明的人的线索,所以就给了我们这个名字,引我们去找他,你看,连地址都写得这么清楚。”肖江将纸递给童阡,她的掌心窜起一团火焰,瞬间就将那张纸烧成了灰烬,而那张纸上的内容,已经完全记在了几个人的脑子里。 “既然有人这么好心送来了这个线索,总要去看一看才甘心。”柏青染微微笑着,“可不要辜负了某个人的一片好意呢……” ** 沙漠边缘的树林总是人迹稀少,在树林的水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丢弃这些尸体的人并没有什么顾忌,只是随手将他们丢在河边。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具个子最小的尸体忽然动了动,然后就慢慢爬了起来,他拍了拍本来就肮脏不堪的外套,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意,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嘶”地一身倒抽一口冷气,“真疼。”他嘀咕着,然后飞快地朝树林外走去,手脚十分麻利。 半个小时车程外的别墅里,肖江耳朵里正塞着耳塞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的笔记本,忽然她蹦了起来,“柏青染!你果然猜对了!” 几个脑袋立刻都凑了过来。 童阡童陌瞪着眼睛,看着肖江笔记本里的画面,由于那人肯定在快速奔跑的缘故,画面一阵乱晃。 阿彻洋洋得意,“要不是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个粘在他大衣背后的纽扣上,你们也成功不了!” 柏青染若有所思,“我之前猜测不是他就是那个博贝特,这人倒是很有耐心啊,足足等了大半天才动。” “差点以为你猜错了。”白泽也淡淡说。 “快走快走!”童阡抓起车钥匙丢给童陌,“再不追等到什么时候啊!” 肖江抱着笔记本就往外走,“这个背后的人知道拉文抓走了常城他们,说不定这人就是主使,快来!” 柏青染看着那五个人急急忙忙的样子,叹了口气,随即又想―― 这个算计他的人究竟是谁呢,这么了解他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的可不多啊…… 只希望,千万不要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日更…… ------------ 42chapter 42 笔记本上跳动的画面不停晃动,中间黑了好长一段时间,看来是这个人拦到了一辆车带他往市区去,摄像头里只能看到脏兮兮的靠背椅子。然后在城郊,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只隐约听到他说了一个地名,但是车上几个人都不是当地人,他说的又是简称,六人都没听懂。 “往拉斯维加斯大道去了!”肖江皱起眉,纤长的十指不停在笔记本上敲击,不停追踪着那枚微缩摄像机的方位。 童陌开起车来相当霸道,技巧却是绝对的出色,方向盘一打就往拉斯维加斯大道方向驶去。 在繁华的拉斯维加斯大道上,世界上十家最大的度假旅馆就有九家是在这里,其中最大的就是拥有五千多间客房的米高梅大酒店。大道两边充塞着自由女神像、埃菲尔铁塔、沙漠绿洲、摩天大楼、众神雕塑等等雄伟模型,模型后矗立着美丽豪华的赌场酒店,每一个建筑物都精雕细刻,彰显拉斯维加斯非同一般的奢靡。 但那个小个子裹紧了肮脏的大衣,不知从哪里拐进了一条逼仄的巷子,然后横穿竖穿就到了似乎是一家酒店厨房的后门? 令柏青染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小个子居然脱下了那件大衣! 只听见一个声音从那微缩摄像机里传出来,“这衣服早该扔掉了!” 这边听得一阵紧张。 那个小个子却以沙哑的声音说,“快把那个袋子给我!”然后是一阵咳嗽,看来之前喉咙上的那一刀虽然没让他丧命,但也让他十分不好受。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将那件肮脏的大衣折叠放进了袋子里拎在手上,众人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个裹得连脸都看不清的小个子换上了一件酒店服务员的服装,长到遮住眼睛的刘海都向后梳去,露出一张居然称得上好看的面容,他是一个典型的白人少年的模样,眉清目秀,和他之前那副脏兮兮的样子一点都不搭调。 画面一晃而过,但肖江已经①38看書网地截下了图,然后无奈地摊手,“他妈的这没办法了,看来是看不到什么了,快点赶过去说不定还能逮到那个幕后人。” 但是无奈的是他们都不会缩地成尺的功夫,这会儿距离那家酒店所在地还有至少二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在童陌这种彪悍的车技下计算的时间。 柏青染微微蹙着斜飞的眉,将接下来的声音都录下来。 肖江比了个手势表示ok。 “……先生。”这声音既谦卑又紧张,透过装在袋子里大衣上的微缩摄像机收音传来的时候,虽然因为太过模糊的缘故,听起来仍旧可以感受到那种太过明显的情绪。 “……名单已经到了他们……”说话的人似乎站得有点远,或许是因为这个小个子不太敢靠近的缘故,声音模糊到几乎听不见,肖江已经努力把声音调到最大,但在耳麦里听来依旧有些单词根本听不见,更别说听出这个声音是否熟悉了。 “没错,我趁着博贝特没发现的时候把名单换过了,没有其他人知道,更何况他们现在都死了。” “……真奇怪,以他……居然没把你们……”断断续续听来的词汇依旧让肖江心中一凛,果然,这个人是认识柏青染的? “先生!”那少年的声音骤然间尖利起来,吓了把声音调到最大的肖江一大跳!他手中的袋子显然掉在了地上,肖江的耳麦里传来“啪”地一声落地响。 “这样来说,你就没用了,你既然来了这里,那这一招就失败了,他一定已经起疑,原以为能利用他去弄掉克尔温的几个跟班也好的……”由于这个人接近的缘故,这句倒是听得很清楚。 柏青染摘下了耳麦,没有再听下去,肖江看向他,“听出是谁了?” “没有。”柏青染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支然后问,“可以吗?” 在座的其他五个人中除了白泽,都点点头。 白泽冷冷说,“烟不是好东西,会死得快。” 柏青染无奈地叹了口气,把那支细长的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这人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呢。” 肖江皱眉,“现在这个小个子都□掉了,就算我们赶着去了那家酒店恐怕这人也不在了。最后一句不是听得很清楚吗,你真的没听出来是谁?” 柏青染不悦地冷哼了声,“这家伙也太小心了!他要是以正常的声音说话,我一定能猜到他是谁!”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猜到。”肖江鄙夷。 “你这微缩摄像头的内置收音效果不怎么样听不出来也正常。”阿彻插嘴。 肖江冷冷看向他,“你再说一句试试!” “呃,你没听清吗?这个收音效果不怎么样,是很难听出来的……” 童阡“扑哧”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一个洋鬼子,果然很难理解中文的博大精深,什么叫做反话完全不懂啊!” “真蠢。”童陌鄙视,车划过一道华丽的弧线,停稳。 眼前的酒店很高,华丽丽的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连第几层都不知道,等他们跑上去的时候,估计人早就没影子了。 “咦!”阿彻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童阡的脑袋凑过来。 “刚看到一个人好眼熟。”阿彻皱着眉,指着酒店茶色玻璃里面正起身的一个黑发年轻人。 说实话一般酒店的落地窗虽然是处理成茶色,但是从外面看去并不如何清晰,如果不是阿彻这样拥有超乎常人的视力,不要说看出什么眼熟了,就是连那人脸上长了几只眼睛都看不到。 柏青染在下了车之后就点了烟,肖江已经有段日子没见他抽烟了,这人没有烟瘾,只是在心里想事情的时候才会想抽烟,她总觉得他听到那个声音不是什么都没想到,只是需要时间思考。 淡淡的烟草味道弥漫开来,听到阿彻的话,他当机立断,“走,进去!” 等他们推开酒店大门走进去时,刚才明明还站在茶座附近的年轻人已经不见踪影! 阿彻“啊”的一声,“那个人是拉文!”他正喊出声来的时候,众人来来不及想,就听到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是柏先生和墨染小姐吗?”来人一身浅色浴衣,脚下木屐踢踢踏踏,明明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店大堂,他却像是在自家后院那么惬意自如,丝毫不介意引来大片注目的眼神。 毕竟在这个到处是白人的地方,他这样容貌秀丽的东方人本身就少见,偏偏还那么高调地穿着这样的衣服,甚至腰上还系着那柄妖刀村正。 柏青染一行中,本身柏青染、白泽与阿彻的外貌并不比这人逊色,只是他们不会像这家伙一般穿着,只是简单的衬衫长裤,走进来的时候本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如今这人一出现,大片的目光顿时朝这里聚焦。 那人赫然是在杜家被肖江算计了一道的浅井久,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着日式浴衣的青年男子,甚至还有一个在这种大热天气里穿着厚重和服的年轻女人。 他的表情轻松而愉快,“早就想过要请二位喝茶,想不到今天还多了几位朋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能否赏脸?我知道拉斯维加斯有一家十分不错的茶社。” 浅井久的中文造诣比阿彻那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说起话来既风雅又准确,连口吻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肖江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柏青染挑眉,“我们可不像浅井先生这样清闲呐!” 浅井久微微笑了起来,愈加像个秀丽出尘的女子,若非他浴衣领口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可以明确看出这是一个男人,恐怕肖江真有怀疑他性别的想法。 “可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知柏先生呢,想必柏先生您会非常感兴趣的。” “哦?” “比如,有关您两个朋友的消息。”浅井久笑容清浅,目光平静,“要知道,我那个时候也在杜家呢。” 柏青染的手指动了动,如果这里不是公众场合,他很想就此把他拿下,以他们六个人的水准,就算浅井久这人有点本事,但也不是没有活捉的可能。 最近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啧。 虽然脑袋中转过这样的念头,他的脸上却带着优雅的微笑,“我也很想与浅井先生谈一谈,但是恐怕有人不太愿意我们进行一次友好的谈话呢!” 柏青染的话音刚落,酒店大堂四周角落里就走出数十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健壮男子,好似唯恐人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似的。 这些人五个为一组,靠近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一只手都放在胸口西装里面,显然握着枪。 顿时大堂里的其他人立刻放下东西就跑了,连原本坐在前台的接待小姐和在门口的迎宾小姐都跑了,有眼色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里马上要变成是非之地了,傻瓜才会继续留下来。 浅井久依旧笑得一脸从容,“真是抱歉,给柏先生惹麻烦了,恐怕这些人的目标是我呢。” 柏青染微微眯起了眼,忽然笑得愈加柔和,“那么,还真是抱歉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 “砰!”一个黑人壮汉立刻开了枪! 第一个目标居然是肖江! 柏青染眼瞳一缩,这些人的目标分明就是他们! 而这时,浅井久的妖刀村正出鞘,一声刀鸣“嗡”地响起,目标竟然也是直取肖江! 你妹!肖江在那一瞬在心中破口大骂! 作者有话要说:擦,今天卡卡卡卡到好晚…… ------------ 43chapter 43 肖江这句骂声当然来不及出口,在这个当口也没有机会出口。 连续“砰砰砰”几声枪响,所取的对象都是肖江,而浅井久的妖刀泛着诡异的红光,比起上一次与肖江交战时候更让人感到心悸。 在浅井久拔刀的刹那,他身旁那位穿着深红色和服的年轻女人轻轻地展开了扇子。 那是一柄血红色的小折扇,缓缓张开的扇面上,用金粉绘着一只小小的蝶,再开,却是一株繁茂的樱花树。 只是那樱花不是浅粉,而是淡淡的血色的红。 那女人轻轻一扇小扇,骤然间众人眼前一亮,只见那只金蝶仿佛从扇上飞了出来,带出一道华丽的金线! 然后,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馨香。 樱花绝对没有这么浓重的香味,这香味闻着像是花香,却是一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清甜宜人。 肖江却不会傻到认为这女人就是给他们闻闻香味的,因为她很快发现自己中了一个debuff不利状态! 这个不利状态的描述是,金蝶血樱扇,使人产生幻觉,叠至10重陷入深层睡眠。 擦,深层睡眠是个什么玩意儿,能醒吗,怎么醒! 这debuff的描述也太简陋了一点吧! 在肖江的判断中,那些子弹不会让让她致命,浅井久的妖刀也是,她总觉得,这一场针对她的充满算计味道的突袭中,这个女人才是主角。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眨眼的功夫,柏青染张开手掌,子弹掉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没有一颗子弹命中肖江。 他将射向肖江的子弹全部用两只手掌拦下,而令人恐惧的是,这些子弹甚至没在他的掌心留下多少痕迹。 但浅井久的妖刀,必须由肖江自己来应对,她的应对却是不管那柄刀,那一瞬给自己套上春泥再加一个毫针,然后,对着己方六人刷了一个利针! 没有办法,那个不利状态已经叠上三重了!先驱散要紧啊! 妖刀村正在肖江的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四溅,但是让人惊异的是,不过瞬间这个伤口就开始愈合然后很快就剩一道浅浅的血痕! 枪声响、异香出、妖刀落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就在柏青染拦下子弹肖江硬抗这一刀的时候,门外两辆黑色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轮胎滑过地面的声音,又是枪声响起! “你们去追!”柏青染喊了四个字,童陌立刻抓起车钥匙就跑,白泽比她更快,那些黑西装壮汉甚至都没看清,他已经到了酒店门外! “啪!”地一声直接降落在车顶,令人牙酸的切割金属的声音响起,白泽手中的小刀直接切开了这辆黑色日本车的顶盖! 童陌追到门口甩了两大把飞刀,“嗖嗖”十几支,“噗噗”两声响,直接把前面那辆车的车胎报废了,紧随其后的童阡飞身而起,白皙的手掌一挥,白泽落下的那辆车右前方的路障猛然间就挪到了正前方! 外面追去了童阡童陌和白泽,里面阿彻手中红色长枪已经架住了浅井久砍来的第二刀! 肖江往后急退几步,又一个利针下去,驱散了三人身上又要叠加上来的状态。 “打那个女人!” 这些黑西装黑墨镜的拿枪份子肖江开始抽空给他们上商阳指,他们已经被柏青染敲倒了好几个,顿时三人压力大减,毕竟枪子儿这种东西打到身上真不是开玩笑的,除了柏青染这种身体变态的家伙,其他人都吃不了多少枪的。 所以在肖江喊出那句话的时候,柏青染立刻朝那个穿和服的女人袭去! 浅井久一声冷笑,手上妖刀横劈下去,他原也没将这个金发小子放在心上,就算是异能者又怎样,就算精通枪术又怎样,他自小习刀,手中村正几乎与他心意相通,村正不是普通日本刀,它是一把妖刀! 至于优花,作为樱井家族的直系传人,要是那么容易被杀死,樱井家也不会这数百年来长盛不衰了! 为了这次行动,上头已经不惜血本,才会让樱井优花陪他一起来,虽然他看这个女人也不太顺眼,但必须承认这女人自有她骄傲的资本。 看到浅井久冷笑,阿彻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的容貌本就太过灿烂,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和眼角的泪痣令他更增添几分魅惑,这样一笑即便是浅井久这样心志坚定的男子也不禁目眩了一瞬! 然后,就有一柄短枪神不知鬼不觉地刺到了浅井久的胸腹! 以浅井久的能耐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都已经感到那把短枪冰寒刺骨的锐风刺得他肌肤生疼! 一个后跳往后急退的时候,才看到自己的浴衣已经被刺出一个明显的破洞! “卑鄙!”浅井久大怒。 阿彻遗憾地撇嘴,手中双枪一长一短,在酒店大堂的灯光下流转着迷人的光晕,浅井久这才警觉起来,他郑重地双手持刀,手中村正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 在二人交手的时候,柏青染已经朝樱井优花抓去! 无论是浅井久这边还是樱井优花那边,都没有另外几个身着浴衣的日本男子插手的余地,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战斗。 樱井优花穿着厚重的和服,头上挽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素颜清雅,只是这样的打扮让原本看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容貌变得骤然老成了许多,不过也使得她看着更加雍容优雅。 在柏青染靠近的时候,她向后一翻,木屐“嗒”地一声落地,手中血红折扇轻轻一扇,柏青染顿时闻到一阵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以他强悍的抵御能力都稍稍晕眩了一下才恢复清明,刚好对上樱井优花微带惊讶的眼眸。 而下一瞬,肖江已经及时为柏青染解去了那柄金蝶血樱扇带来的不利状态。 樱井优花的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左手一翻又出现一把扇子! 肖江即刻警惕起来,擦,果然是这个女人最麻烦! 这是一柄雪白的小折扇,与她右手那把血红色扇子差不多大小,只是黑色扇骨雪白扇身看着比那血红色扇子更清冷诡异,尤其当她“唰”地一声张开扇面,才发现那白惨惨的扇面上只光秃秃地绘着一汪黑漆漆的水,远远看去就像是在白色缎面上滴了一大滴墨汁。 只见她轻轻摇了一下小扇,擦,肖江被熏得差点要晕过去,这种臭味真是难闻到令人发指! 与这种气味相比,刚刚那金蝶血樱扇真是太美好了! 果然,与那柄红扇子一样,这个白扇子也有一个不利状态,明雪黑池扇,毒性不利效果,持续性伤害。 擦,这么臭的味道,居然还有毒! 柏青染却丝毫不为这种气味所扰,只感觉头脑一清身上一暖,心中知道是身后肖江在为他祛除这两柄扇子带来的伤害,并为他治疗,所以以更快的速度一拳打向樱井优花,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樱井优花感到那一拳袭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劲风,像是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感到强烈的不安甚至惊惧,她当机立断地拉过已经走到近前的黑衣大汉一推,自己往后急退,和服的下摆飘起,露出她穿着白袜木屐的纤细双脚。 无声无息的,那个黑衣壮汉倒地不起,只有柏青染知道,他的下腹包括内脏已经彻底被这一拳打碎,柏青染的拳头只是轻轻触及他的皮肤,只吐一点点力道,就完全断绝了一个人的生息。 樱井优花的额角渗出细细的汗迹,咬了咬发白的唇,瞬间将手中两把小折扇收回了袖中,只是转手又拿出一柄折扇!这把扇子要比刚才那两把大上一圈,也不像那两把扇骨那么素净。 这柄扇子的扇骨泛着漆器的幽光,金色雕花白玉为坠,还未张开就觉得华丽非常。 这种时候也容不得樱井优花再犹豫了,“唰”地一声张开了扇子! 这面扇子的扇面自然也不像那两柄折扇那样简单,上绘一轮圆月,深蓝色天幕,然后是一座似乎是神社的建筑,画风是写意的风格,倒像是中国古代的写意山水画,只是着色要浓烈艳丽得多! 她见柏青染已经朝她击来,连忙一扇扇子,骤然有大团白色从扇面中猛得窜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肖江忍不住叫出声来,因为她的周围忽然就出现了一道道白线,线上挂满写着看不懂的毛笔字的白纸,像是符咒的模样,只是密密麻麻地把她和柏青染连同两三个黑衣墨镜男一块儿都圈在了中间。 不远处樱井优花双手持扇,和服长长的衣袖下摆无风自动,扇面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她一双黝黑黝黑的眼睛,看着格外渗人。 柏青染那一拳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拦下,明明樱井优花近在咫尺,他却感觉这一拳打在了空处。 肖江倒是从自己身中的不利状态中看到了这把扇子的名字,晴明扇,很简单的名字,却让肖江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日本也有一个叫安倍晴明的阴阳师吧? 晴明扇,不完全结界造成不利状态束缚、迷心,持续时间倒计时3分钟,2分59秒,2分58秒…… 你妹,什么迷心,我还夺命枯残呢!三分钟束缚,什么见鬼的扇子这么霸道! “阿彻,干什么呢!快破!”柏青染冷静的声音响起。 “当!”一支红色长枪破空而来,稳稳穿过一处白线缠绕的相交点,狠狠刺入黑色大理石地板,枪尖直直刺入四五公分! 看着仍在震颤的枪杆,肖江看到不利状态已经消失,眼前一圈圈的白色符咒正在成片消失,但是外面的樱井优花却已经不见了! 阿彻手中只持着一柄短枪与浅井久交战,显然刚刚他要来援却被浅井久拦住,情急之下把破魔的红蔷薇扔出去才破了那晴明扇的结界。 那樱井优花十分识时务,在用晴明扇困住柏青染与肖江之后,立即开溜了…… 柏青染看向浅井久,冷笑一声,“既然她跑了,你就留下吧!”修长手指一张,朝浅井久抓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出意外更红葵………… ------------ 44chapter 44 “靠!”肖江忍不住爆了粗口,实在是眼前这一幕让她太不能接受。 正一刀朝阿彻砍去的浅井久骤然间身影变得越来越淡,然后居然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巴掌大的小纸片! 柏青染捡起那张纸片,冷冷说,“想不到这个浅井久竟然是个阴阳师。”说话的时候,那张纸片就在他指尖化成了灰烬。 “他受伤了,才用这个什么什么阴阳术逃跑的吧!”阿彻收起长枪,“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们破阵,他才跑不掉。”说完扭头看向酒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一起开出了好几辆黑色商务车,之前追出去的白泽与童阡童陌姐妹俩显然快拦不住了,这些车完全不往一个方向走,而是四散开走。 柏青染走到外面冷眼看着这些车飞快开走,“不要追了!”他喊,“回来吧。” 等到三人都回来之后他才盯着夕阳下川流不息的大街说,“走,快离开,拉斯维加斯的警方应该快到了!” 上了车之后,肖江皱着眉说,“今天的事真奇怪。” 柏青染轻笑,“这可一点都不奇怪。” 除了开车的童陌,大家都看向他。 “那个浅井久和和服女人显然就是为了拦住我们,给外面的车脱身而已,并不是真的对阿江心存杀意,当然,说不定他们心中也打着如果能抓到阿江也好这样的主意,但是第一目的还是困住我们。” “今天的局面应该有两拨人。”肖江肯定地说,“至少那些黑社会份子和浅井久他们肯定不是一路的。”那些黑西装壮汉开枪的时候可没顾忌浅井久他们,有一个穿着浴衣的日本男人可是被枪子儿扫过了大腿的。 “没错。”柏青染点头,“如果我没预料错,这两拨人刚刚发生了冲突,但是因为我们的出现,他们被迫联手拦截我们,这样的话,原因就很好猜了。” “有一方就是之前我们偷听到的应该是属于研究所的那人!”肖江立刻领悟过来。 “而那人显然不是浅井久。”柏青染看向车窗外鸣着警笛朝那家酒店赶去的拉斯维加斯警方,唇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而他们要拦住我们,很显然的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撤走的人。”然后有些怅然地叹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刚才常城与舜明应该就在那几辆车的其中一辆中。” “我们拦住了四辆。”白泽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仿佛没有波澜起伏,“他们火力很猛,但是那四辆中肯定没有人质。”他略微皱着眉,“还有,虽然现在是来救他们,但是本身研究所才是我们的重点吧?毕竟博士与你的母亲之死也和他们有关系。” 柏青染瞥了他一眼,“他们的死要调查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只知道和研究所有关系,但还不知道从哪方面入手,而常城与舜明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抓走,时间太巧合了一点,我怀疑是他们知道了什么,而有人不想让我知道。” “明白了,所以要先救出他们问一问。”白泽点头,“之前那些车开出来的时候,我很仔细地听了那些车里的声音,只有一道呼吸十分微弱。” 肖江看向他,“一道呼吸十分微弱?” “很奇怪,还是很规律的呼吸声,但是异常绵长,又很微弱,像是陷入某种深层昏迷中。”白泽淡淡说,“只有一个。” 柏青染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泽,“但你没有拦住那辆车。” “很危险。”白泽毫不犹豫地说,“那辆车里有一个人凭我的能力也只能听到十分轻微的呼吸和心跳,而且,有种很特别的气味,凭我的能力能拦下那辆车,但是,没有办法保证他不会对那个呼吸微弱的人出手。” 童陌忽然开口,“那个开车的应该也是个异能者吧,我也注意到了那辆车,司机的样子非常奇怪。” 童阡“啊”地一声,“是那个开商务车却穿戴得像是开赛车的司机吗,头盔很特别啊,纯黑色的像是个黑色玻璃球。” 柏青染平复了呼吸,对白泽说,“抱歉。” 白泽头也不回,“没事。” 肖江冷哼一声,“是男人就别这么别扭!”她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笔记本,遗憾地说,“看来那个小个子这回是真的死了,那件大衣被人扔进了垃圾桶,以他珍视那件大衣的程度,如果不去拿回来,应该就是彻底没命了。” “现在我们去哪里?”阿彻终于问出来了! 童陌舒出口气,要知道,刚才柏青染那张脸和低气压,忽然就让她不敢问出口啊…… 肖江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柏青染,“成功了吗?” 柏青染点头,“在她和服的后腰那里,我注意扔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因为是透明的,除非她换衣服,否则她很难发现。” 肖江打开笔记本噼里啪啦敲了一阵键盘,“说起来这个女人的本事还真古怪,那些个都是什么扇子啊……” 阿彻的脑袋凑过来,“是微缩摄像头吗!” “不是。”肖江叹了口气,“摄像头只做了之前那一个,现在正躺在酒店后堂的垃圾桶里,这个只有窃听定位功能。” “咦?”她睁大眼睛,“这不科学!她消失就消失了吧,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么远的地方!” 柏青染皱眉,“距离这里整整七八个街区。” “这个女人的本事很诡异,说不定还有什么瞬移的扇子?”肖江想起那三把诡异的扇子就有点不舒服,异能嘛,哪怕是什么风啊火啊水的,她都可以接受,搞个香喷喷臭烘烘的扇子,还有个扇子还奇葩地会放什么符咒阵,这已经不是一般二般的诡异了。 柏青染报了个地址,童陌只借着肖江的电脑看了一眼地图,就方向盘一打往窃听器所在的地点去了。 ** 与此同时,七个街区外的奈津美茶社正处于关门歇业中,这是一家拉斯维加斯相当小众的茶社,大多是在拉斯维加斯生活的日本人才会听说它的声名,它的宗旨是纯粹正统的日本茶道,无论是装潢还是摆设都是完全的日式风格。 浅井久脸色苍白地灌了一杯茶,现在这种时候,也完全顾不上什么道不道了,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可恶!”他砸了一下桌子,如果没有一开始就小看那个英国佬,他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更何况,替身傀儡术这种术法十分不容易施展,那个替身傀儡是他用自身精血供养的,这一回虽然成功逃脱,但是施展傀儡术和远遁术显然让他元气大伤,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恢复的。 一旁樱井优花姿势优美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浅井君何必这么气急败坏。” 浅井久看向她,嘲讽说,“想不到樱井家的嫡系传人也会用结界困住敌手然后就这么逃跑,传回国内去可没有多少人会信!” 樱井优花微微一笑,端庄地说:“浅井君太着急了,今天本来就没有和他们拼命的打算不是吗,现今我们的诱饵已经到手,优势就在我们这边,时机不对就撤走才是明智之举。” “你以为那么容易吗!”浅井久又咳了几声,用一方雪白的帕子擦了擦咳出的血迹,“还没离开拉斯维加斯就还在那人的地盘上!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帮着我们拦住柏青染他们吗,就是怕我把他的身份泄露给柏青染而不让我们双方有交谈的机会,否则,他早就攻击我们而不是绊住柏青染了!” 樱井优花轻笑,“恐怕也是怕人质反而落到柏青染手上了吧,现在我们把人质从他的手上抢过来了,再想抢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我叔叔亲自看着人呢。” 浅井久皱眉,“他的野心太大,柏青染身上的东西上头说过不能落到其他势力的手里!研究所在拉斯维加斯的势力太大,还要先回国去再说。” “研究所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不是这次他们内讧,我们也抢不到这个诱饵。”樱井优花放下茶杯,“那位白枭先生手下一系是有不少麻烦的异能者,但是据我所知有好几个现在都不在拉斯维加斯,只要躲过今晚,明天我们就能秘密回国,我叔叔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他虽然不擅长攻击,但是论守,比得过他的人还真不多。噢,对了,那位先生真的叫白枭吗?” 浅井久冷笑,“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白枭只是一个代号,我只知道他浑身上下到血液里没一点是白的,黑透了,这人手上的人命可比你我都多多了,看看吧,他一个外来的家伙,慢慢地居然在研究所里爬到这个位置了,这才用了多久!在白人为主体的研究所里,现在甚至是他一派压制着克尔温一派,这份心机才是真可怕!克尔温恐怕后悔死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引了这么一匹饿狼到自己的地盘。” 近段日子浅井久和那位白枭接触最多,然后显然现在他对这位白枭先生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樱井优花从袖子中取出一把黑色小扇,掩着唇笑,“你的伤不要紧吧?” 浅井久又是一阵咳,白色素帕上血迹点点,“那个英国佬手底下很硬,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有时间查一查。” “听说你已经查那个小姑娘有阵子了?” 浅井久看向她,“是谁告诉你的。”他的身边有的人是该管一管了,这个消息本来绝不该泄露。 樱井优花毫不介意地看向他的眼睛,“因为家主在查柏青染,顺便也查了一查这个小姑娘,然后就碰巧发现你也在查那个小姑娘。” “我见过她出手,也和她交过手。”浅井久冷静下来,“她的能力很特殊,总让我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哦?”樱井优花很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毛,正想再问,就听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哗”地一声,眼前的门被猛地拉开,一个身着素色和服的女子跪坐在地上,深深地埋□子,双手额头贴地行了一礼才说,“优花小姐,浅井先生,主人请你们过去,说是事态紧急。” 樱井优花赶紧站了起来,“玲奈,我们这就去,叔叔还有说什么吗?” “主人只说已经有人在破他设在茶社外的结界!” 樱井优花的笑容消失了,浅井久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因为他们同时想起了不久之前轻松破掉晴明扇结界的那柄红色长枪。 来人如果不是研究所的人,那么必然就是柏青染一行人了,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他们只有六个人,但却是最麻烦也最可怕的六个人。 他们手上是有最重要的筹码,可惜这个筹码现在非但不能碰,他们还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而花了大力气,偏偏在这个时候! 怎么可能那么快! 这不科学! 作者有话要说:做梦都想完结……但是还好遥远啊啊啊啊啊啊 ------------ 45chapter 45 “叔叔,怎么样了?”樱井优花蹙着眉问。 浅井久看着眼前闭眼不语的男人,目光阴沉,这个男人是樱井家族最出色的阴阳师,樱井千叶,说起来是樱井优花的叔叔,实际上也才三十一岁,他是现在樱井家族的家主樱井聿最小的儿子,而他现在的妻子正是浅井久的堂姐。 据说,堂姐过得很不好,樱井千叶这个人根本冷淡到像是没有人类的情感。 事实上樱井千叶绝对称得上是个好看的男人,眉目清隽,身材修长,但他睁开一双眼睛朝你看来的时候,就像给你从头浇下去一盆凉水,冷得厉害,他的眼睛是稍浅的褐色,看来像是琉璃珠子一样通透,仿佛你在想什么都瞒不过他。 要跟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就算是出于联姻的目的,也依旧是一个地狱一样的噩梦。 而那位堂姐浅井瞳刚好是和浅井久感情最好的一位,由那时的如花美貌变成如今的容颜枯槁,要说浅井久不恨樱井千叶,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樱井千叶却根本不在意浅井久的目光神情,只漠然地说:“他们已经破到第四道结界,我在茶社外设置了十八道结界,不过照这个速度来看最多还有一刻钟,他们就会进来了。” “那人质怎么样了?”浅井久开口问。 樱井千叶这才稍稍皱起了眉,“他被注射的这种药物太奇怪了,离开控制者生命力就会迅速衰弱,以我的能力只能将他的生命力暂时封印在体内不至于流失,但是要让他醒过来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在这里条件不行,至少要回神社去。” “用他来威胁闯进来的人不可以吗?”樱井优花朝黑幽幽的内室看去。 “不行。”樱井千叶巍然不动,“他一离开我的安魂阵不出十秒就会死。” 浅井久低低咳了两声,“但用来威胁人还是足够了吧,只要不移动他。” “来人十分强大,这里是我樱井家族在拉斯维加斯的据点,而这间房间是整个奈津美茶社结界的中心,一旦中心结界被破坏,这里就会被一些其他势力发现,比如研究所,据我所知,研究所里就有寻人的异能者,如果不是这个结界的保护,我们早就被白枭的人找到了。”樱井千叶说,“那六个人一旦来到这里,我没有办法确保中心结界的安全。” 浅井久深深皱起眉,“以那个柏青染的谨慎程度,如果没有看到本人,他是不会相信我们手里有人质的,唔,不过也不是没得谈……” 樱井优花冷哼一声,“现在我们和他们还没有大的矛盾,最好能引得他去和白枭大干一场,才最有利于我们的局面。” “你就不怕柏青染身上的东西真的落到白枭的手上!”浅井久重重咳了一声,“巫女有没有说他身上的究竟是什么?” “巫女只说他身上有能影响大势的神物。”樱井优花沉下脸来,似乎有些不高兴,“不过那个女人说话向来神神叨叨的,真有没有谁知道!” 樱井千叶冷冷看了樱井优花一眼,只把她吓得一哆嗦,才开口说:“优花,作为樱井家族的人,怎么可以质疑巫女的神卜。” 浅井久却若有所思,“恐怕是世界上那几个有预言能力的人都知道了这一点,柏青染才会引来这么多尾巴,听说好几批人都在往拉斯维加斯赶,除了那位梵蒂冈的先知阁下,圆桌骑士里的那位预言者,还有阿拉伯的撒迦利亚,恐怕那几股势力都是因此知道的。” “优花,你去拖住他们,只要不让他们进入茶社的中心地带,我可以确保他们不会发现这位人质先生,他们六人中有个五感极其敏锐的人,你说话时要注意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不要让他们看出破绽。”樱井千叶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去吧!” 樱井优花咬了咬唇往外走去,却听背后“噗通”一声,扭过头去才看到浅井久扑倒在樱井千叶跟前,昏迷不醒。 “叔叔!” 樱井千叶看都不看她,“浅井久心里打着把那六个人引到这里来的主意,能让樱井家吃一吃亏更符合他的心意,优花,你小心应付那六个人,让玲奈和美咲去帮你,把他们打发走就行了。” “怎么会!浅井久怎么也不敢破坏上头的计划的!”樱井优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樱井千叶讥讽地一笑,“这小子的心大着呢,不过你玩心眼确实玩不过他。所以还是让他睡一觉比较稳妥。” 樱井优花看了看躺倒在地上的浅井久,示意旁边两个和服女子将他扶了下去,口中略带嘲弄,“叔叔还是下手轻一点的好,毕竟他还是老头子眼中我未婚夫的候选人之一呢!” 樱井千叶看都不看她,“我有分寸。”连语调都冷得像冰。 樱井优花无奈,只能独自出去迎接那几个不速之客。 等她出去了,樱井千叶才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等电话一通,就开口说,“放心吧,我不会让浅井久和他们见到面的。嗯,明白了,这小子的命我会保着的,我们立刻就回日本,那几个小子当然不会发现,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吧!” ** 正慢慢靠近奈津美茶社的柏青染当然不知道已经有好几股势力为了他向拉斯维加斯奔来,只是努力朝茶社靠近中。 当最后一道幻觉也从眼前消失,他们终于找到这家普通人从这里绕上无数圈都不可能找到的茶社。 “看来这家茶社就是浅井久说的那家了。”肖江指着奈津美的匾牌说,“这外面设了这么多路障,那家伙说什么要请我们来喝茶,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奈津美……”柏青染皱起眉头,“似乎听什么人说起过。” 没等他再想起什么,樱井优花已经带着玲奈和美咲走到了门口,她们三个都是美人,身着和服的美人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迎了出来,“欢迎光临奈津美茶社。” 肖江冷笑一声,“欢迎你妹!”就差直接甩她一脸墨水了,如果她现在不是离经,早就给她来个阳明指戳死她! 樱井优花脸上不悦之意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挂上完美的笑意,“我想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怨才是,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请进!” 六人看着眼前开着木质拉门的茶社,玲奈和美咲跪坐在门口,以最恭敬的礼节恭迎他们入内,从门口看去,只能看到一条幽雅精致的走廊,通往深处去。 柏青染丝毫没有犹豫地率先跨了进去,连樱井优花都不禁为他的干脆利落而感到佩服,毕竟这样的场景,总要犹豫一下是不是陷阱吧?她看向柏青染格外俊美出众的侧颜,脸上的笑容微微加深。 樱井玲奈和樱井美咲都是跟随樱井千叶的弟子,两人是一对双胞胎,有着相似的秀丽面容,虽然是从小就被樱井家族收养的孤儿,但她们对樱井千叶效忠,并愿意为他奉献一切,哪怕是她们的生命,所以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们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低下头去。 柏青染六人在光可鉴人的漆器描花茶桌旁盘膝而坐,只有白泽稳稳坐着不动,阿彻与童阡童陌都是一般不停左右打量,连肖江都在看旁边半卷竹帘外的庭院,那庭院并不大,种着一株樱花树,树下一汪清泉,几尾锦鲤游来游去,水面漂了一片樱花瓣,看上去十分宁静美丽。 容不得他们不看,主要现在并非樱花盛开的季节,那棵樱花树却樱花满枝,风吹落了一地浅粉的樱花瓣,开得正盛。 “请。”樱井优花伸出玉白的手掌,朝柏青染等人微笑着说,她本身容貌不俗,气质更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如今这样举止优雅,一派的名门淑女风范,倒是让人很难对她生出杀意。 “我想,我们还是有商谈的余地。”她微笑着,“毕竟你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并不在我们手里,我们只是和那边有点生意要谈,那天才会拦着你们。” 柏青染看了一眼白泽,见他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想,那边应该是莱索姆吧。” 樱井优花很爽快地答:“没有错!” “只要你把莱索姆的地点告诉我们,我们这就离开怎么样!”肖江撑着下颚看向樱井优花,对她现在的示好微带嘲弄,不过想也知道既然她和那边有点生意要谈,才不会那么爽快地告诉他们,大不了打一场,也没什么,这茶社又不是他们的地盘,看着连个杯子都价值不菲,打坏了也不心疼。 没想到樱井优花一口应下,“可以!” 阿彻惊讶地扭过头来,因为太过讶异的缘故,差点扭到了脖子,呃,不会真的这么顺利吧? 樱井优花笑容加深,甚至可以看到她唇角的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本来请你们进来喝茶就是想说,莱索姆研究所的地点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和他们的生意已经做完了,不必再顾忌什么,不如就以此为条件,和你们交个朋友如何?” 柏青染转了转手中精致的青花瓷茶杯,“我们又怎么知道你告诉我们的是真是假呢?” 樱井优花抽出一张雪白的素笺,姿势优美地写下一个地址,将素笺折起来交给一旁的玲奈,“玲奈和美咲可以陪你们去,不过一旦到了地点你们要将她们放回来,她们可是我叔叔最得意的弟子呢,在我家族中也是十分出色的人才。” “哦?”肖江鄙视地看了一眼用来装逼的好物素笺,直接告诉他们就好了吗,或者写张字条就行了,偏偏还搞什么素笺,由于她的位置离樱井优花比较近,甚至闻到了那字笺上淡淡的冷梅香。“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两个是不是你们可以放弃的炮灰呢!” 樱井优花无奈地叹了口气,“由我亲自带你们去,总没有问题了吧?”她站起身来,“玲奈,来帮我换件衣服。” “是,小姐。” 等她们二人消失在一侧门后,柏青染的指节缓缓敲了两下桌子,“浅井久现在在哪儿?” “浅井先生吗,他被这位金发的先生打伤,又强行施展替身傀儡术,伤了元气,如今正在休息。”美咲答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我这就去请浅井先生。” 等她们都离开了,肖江才怀疑地说,“这不会是个陷阱吧?这么识时务,你刚开个头她就知道你的意思是叫浅井久一起去。” 柏青染皱着眉,“有点奇怪,大家小心一点。” “不是有点奇怪,是很奇怪。”白泽终于开口,“这个地方太安静了。” “什么意思?”阿彻好奇地问。 “除了她们三人和我们六个人的呼吸心跳,我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安静到古怪。”白泽淡淡说。 柏青染若有所思,“说不定这里也是一个结界,只是比外面的要强大许多,至少很难找到阵眼在哪里。” 不多时,樱井优花就带着玲奈出来了,后面跟着一脸苍白不断咳嗽的浅井久和沉默不语的美咲。 “走吧。”樱井优花率先带着他们几人往外走去。 六人起身,身前的六杯冒着腾腾热气,萦绕着迷人茶香的茶分毫未动。 等走到门口时,白泽忽然停住了脚步,“等一下!” 樱井优花脚步一顿,“怎么了?” 白泽手中指尖刀闪着淡淡的寒光,“你是谁!” 樱井优花蹙着眉一脸疑惑的模样。 “你不是刚才那个女人!你——是刚才那个玲奈!你身边那个女人根本没有呼吸和心跳,还有那个正在咳嗽的浅井久也是,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他话音刚落,那个“樱井优花”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素白的手在脸上一抹,就摘下一个浮在脸上的白色面具,那面具有着惨白的面容,额角脸颊都绘着鲜红色藤蔓般的花纹,看着格外诡秘,而面具之下果然是之前那个叫玲奈的女人的脸庞!! 而“浅井久”身旁的美咲从袖子中抽出一柄短小的武士刀,狠狠朝身边的阿彻砍去!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好久的文要写番外好纠结啊……~~o(>_<)o ~~ ------------ 46chapter 46 “叮!”阿彻手上骤然出现的长枪准确拦住了美咲的小太刀,只见美咲唇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她身旁毫无生命气息的“浅井久”忽然一声尖啸,双手变成一双利爪朝他抓来! “嗷~”那双利爪上猛地窜起火焰,烧得那不晓得是什么玩意儿的人形东西嗷嗷直叫。 柏青染看向手中那张字迹秀丽的字笺,微笑说:“怎么,你们以为凭两个人可以拦得住我们?”正说着,就忽然发现原本在身后的茶社大门不见了! 白泽的指尖刀轻巧划过玲奈的手腕,她手中同美咲一般的小太刀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刚才在茶社里,那个空间很奇怪,安静到我听不到什么声音,走出来了才发现,这两个根本就不是人。”他一脚踢开那个变成玲奈模样甚至也拿着一模一样小太刀的人形生物,皱眉说。 玲奈捂着不断滴下鲜血的手腕,冷笑说:“原本就没打算拦住你们,不过只要拖一会儿,主人他们自然可以安然离开!若你们不强求小姐和你们一起去,我们姐妹俩自然会带你们去研究所的地点。” “哦?”柏青染挑了挑眉,“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将你们那位小姐写的字笺偷偷换掉?”他扬了扬手中的纸。 美咲脸色一变,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玲奈!” 玲奈再也不犹豫,左手一扬,“临!兵!斗!阵!结!凉太!阳子!给我上!” 肖江一个太阴指向后退去,“什么玩意儿!” “应该是式神。”柏青染眯起眼睛,不多时,美咲和玲奈的周围已经围了足足七八个身影,包括之前那假的两人应该也是式神。 看来有一句话樱井优花并没有说谎,美咲和玲奈看来真的是她那位什么叔叔的得意弟子,一下子操纵好几个式神的能力,恐怕在日本的阴阳师中也不多见,可是战斗力这样强悍的两个人,怎么会轻易地就被抛弃了呢? 这些日本人究竟有什么死也不能让他们发现? 柏青染看了看因为幻境已经消失不见的茶社,冷笑说:“拖住我们,就凭你们吗?” 童阡一阵笑,隔空一抓,美咲身边一头银色巨狼就被关到一个凭空出现的大箱子里转瞬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任凭那只式神在那箱子里怎么折腾,却完全逃不出来。她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一个穿着白色和服一头白发看着就同鬼一般模样的式神身后,骤然那只式神就被铁链锁住然后同那只箱子捆在了一处。而童阡的手指一划,一块巨大的彩色手帕就这么盖了下来,剩下的那位式神先生就这样被手帕罩住,等她手掌一收,那只式神先生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在童阡动手的同时,童陌也动了,她的手中持一把长刀,最神奇的是这把长刀的刀刃上燃着幽蓝的火焰,一刀只要触碰到式神的身体,那式神就一声尖叫被灼得一片焦黑,而且那焦黑还不断漫延,看着不多久就会将它的身体整个腐蚀掉。 “嘿,这驱邪刀很久没用了啊,阿彻,这可比你的破魔枪神奇多了吧!”童阡一边自己对付那几个式神,还带着看到童陌的武器调侃阿彻一把。 童陌拿着那柄几乎和她身体一样长的刀大杀四方,“切~什么日本的阴阳术,碰上我这驱邪刀就跟老鼠见了猫,邪术而已。” “哼,我的破魔的红蔷薇除了没有那蓝火,哪里都比你那丑陋的长刀好!” “还破魔的红蔷薇,堂堂大男人取这么女性化的名字,那把枪是你的情人吗!” “喂喂喂,别侮辱我的枪……” …… 美咲和玲奈真恨自己听得懂中文,但她们也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拦不了这几人,柏青染与肖江甚至都没有动手,她们根本没想到,仅仅那对双胞胎姐妹就彻底将她们的式神都困住了,而她们本身的战斗力差阿彻和白泽实在太远了。 而四个人中,除了白泽沉默不语之外,那三个人的聒噪程度和他们的战斗力成正比,呃…… 肖江解去附着在白泽身上的状态,这两个女人实在称不上弱了,事实上以她们的年纪而言,已经可以称得上天才的阴阳师了,不论是操作式神的本事还是使用阴阳术的本事,都相当高明,而她们身边的几个式神如果不是碰上童阡童陌这种完全可以克制的强者,战斗力也是相当可观的。 “真奇怪,如果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没多大的矛盾,她们为什么要舍弃这两个高手,匆匆逃走?” 柏青染看向已经险象环生的玲奈和美咲,“等一下问问她们就知道了。” 正因为要抓活口,阿彻和白泽才拖拉了这么久,如果要杀她们,这场战斗早就结束了。 而在童阡童陌彻底解决那群式神之后,只要等她们腾出手来,玲奈和美咲就算想跑也是跑不了了。 “哈哈……”美咲忽然大笑出声,“主上他们已经离开,那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说话的当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玲奈的脸上浮现一抹凄凉的笑意,口中忽然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来,轻轻呢喃,“主上……玲奈不能再侍奉你了……” 柏青染的眼神幽深,“听说日本大家族中有一种控制仆从的本事,用阴阳术锁住他们的灵魂,留下他们的一滴心头血和一小簇头发,就可以在仆从背叛的时候夺走他们的生命。” 美咲原本美丽明亮的眸子已经变得黯淡,“……我们永远也不会背叛主上……我们是心甘情愿在完成任务之后献出生命……宁死……不被俘……” “……武士道中没有畏死的……”玲奈没有说完就彻底咽了气。 白泽静静站在原地,“死了。” 阿彻无奈地耸了耸肩,“是死透了吧!” 肖江走过去从她们身上搜出一张纸,“看,这张应该就是原本那女人写的了。” 童阡童陌凑过头来看,“果然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咦,等一下,这个地点有点熟悉啊!” “179号。”柏青染看着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那张纸,“巴斯塔德公寓179室,和伊格林说的179号对上了。” 肖江皱起眉来,“会有公寓有179室吗,是一层还是十七层?”这个号码最初听来还以为会是什么仓库号或者门牌号什么的呢,怎么会有房子是179室啊。 “找找看就知道了。”柏青染说,“事实上,虽然之前那张被换掉的不可信,但那个女人也说不定本来就是写的一个假地址,所以,也许这两张都是假的。” 肖江仔细看了看两张几乎字迹一模一样的字笺,“于是现在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追那伙儿日本人,不过以他们的诡异本事,能不能追到我很怀疑,二是去这两张纸上写的其中一个地方。” “去那个179号吧。”白泽开口说,“毕竟伊格林临死也说过这个地方,就算是个陷阱,这个地方似乎是个公寓,闹大了也好走,另一个地方在沙漠里,荒无人烟,如果遭到埋伏不好逃。” “虽然我觉得研究所这种地方占地会不小吧?呃,会在拉斯维加斯市内吗?”童阡很疑惑,“以前的香港研究所就是在郊区的。” 阿彻一枪破掉眼前的幻境,指了指又一次出现的茶社大门,“我们要不要先把这里砸了?” “如果你想被警察抓住的话!”肖江没好气地说,“没听到吗,警笛声越来越近了。” “居然报警,太不上道了。”阿彻瞪大眼睛,“咦,上道这个词没用错吧?” 童陌启动了路边的一辆商务车,“上车!” “车上有导航!”坐在副驾驶的童阡立刻打开了导航。 肖江瞥了她一眼,“这种老型号的导航,肯定搜不到什么公寓。”她已经打开了电脑,敲了几下,“这个什么巴斯塔德公寓似乎很有名。”她将电脑转过来给其他人看,“在拉斯维加斯最乱的一条街上,这条街上充斥着各种女支女、吸毒者和混混,巴斯塔德公寓是那里相当有名的一栋公寓,因为它的房租非常便宜。” “可非常奇怪的是,这栋公寓里几乎没有出过任何凶杀案之类的事件,所以在那条街上,这栋公寓又被称为和平公寓。” 柏青染轻笑说:“事出反常即为妖。”他的话刚出口,手中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起,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些什么,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但并没有说话,很久之后,他挂了电话,深深吐出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只是叼着,并没有点燃。 肖江看向他,“又出什么事了。” 柏青染仰头靠在车椅上,“又有几群苍蝇来了。” 柏青染这个人,一直是冷静从容的,哪怕被逼得再过,也依旧能微笑着挺直脊梁撑下去,但是有时候,还是会有深深的疲惫感,有些事情他还没有想通,只是觉得他已经渐渐逼近真相,但总有人要在那里掩一把盖一下,使他不能揭开那层纱。 “还是国内那些人吗?诺菲勒家的还是什么圆桌骑士的?”肖江把他口中的烟拔了下来,问。 柏青染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薛汀本来接触不到这方面的消息,最近上头给他提了一把,又因为看中他的能力,才把他调上去,他只是听说,最近有几股势力已经赶到拉斯维加斯,所以有人在催他们赶紧行动,不要落到那些人后头了。” 开车的童陌忽然开口,“有人在跟着我们。” 阿彻惊讶,“这么快找到我们?” “如果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找到我们并不困难。”白泽说着,“我觉得我们需要先搞点武器。” 柏青染点头,“童陌,先开车去这个地点!”他修长的手指一弹,一张薄薄的名片就飞到了前座的童阡手上。 童阡接到名单,转身露出一抹甜美的笑意,“那那辆尾巴呢,要不要先干掉?” 童陌唇角一勾,“放心吧,要追上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柏青染总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既然有人欺人太甚,那就不要怪我们大干一场了。” 肖江低头看向自己如今纤细稚嫩的双手,心中安定。 无论如何,只要有战友并肩作战,她就从不曾退缩。 作者有话要说:qaq 红葵总算完结了,于是还在卡番外卡卡卡卡卡卡卡…… ------------ 47chapter 47 加比・艾特利从来没接待过这样奇怪的客人。 他开着一家并不正规的枪支店,但是因为进货渠道的特殊性,他接待的基本都是常客,可以骄傲地说,在整个拉斯维加斯,再没有比他这里货色更好的了。 那几个东方人和一个明显带着伦敦口音的金发小子走进来的时候,他就感到奇怪,一般人来买`枪,都不会带着孩子的吧? 这六个人中,至少有三个人看着不太像是能耍枪的样子,一个看着才十来岁的小姑娘,两个不知道有没有十八岁的双胞胎少女,就算东方人看着要显得年幼一些,那也大不到哪儿去,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不知道有没有上中学呢! “这里给钱就有货,不是吗?”看着像是为首的那个年轻男人问。 这男人一进门,就引得同来买`枪的一对夫妻中的妻子频频注目,要知道,长得这么好看的东方男人可不多见。 加比十分有职业道德,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问,“是的,先生。” “是埃蒙先生介绍我们来的。”加比立刻心领神会,和正在招待其他客人的儿子交代了一声,“先生,请跟我来。” 顺着这家小店旁边的侧门走过一条不长的甬道,就看到一个往下通去的楼梯。 楼梯下面是一间空间不小的地下室,加比打开门口的灯,顿时整个地下室里亮如白昼,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架子和各种堆叠的箱柜。 “请问先生是想要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还是特种枪?” 柏青染挑了挑眉,看向其他人,“反正我只需要重机枪和散弹枪。” “重机枪?”加比愣了一下,这玩意儿通常可没人买!虽然他这里有几支格林系列的重机枪,但已经压箱底很久了,这种二十五公斤重的玩意儿除了战争时期,几乎没人使用。 童陌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没有吗,我也喜欢这个,实在没有,轻型机枪也可以,噢,当然,步枪是必须的。” 加比赶紧说,“有的。”看来是遇到大主顾,又想到如果这些人在拉斯维加斯开重型机枪的后果,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但生意归生意嘛…… 白泽淡淡说,“我只需要手枪。” 肖江已经走到架子边上,加比看着她拿起一支小口径运动步枪,熟练地安子弹上膛,不禁额角渗出冷汗来,这样小的孩子,用手枪也就算了,拿起步枪来还这么熟练,这可不是家用猎枪,而是军用步枪啊…… “唉,手太短用起这枪来都不顺手。”肖江随手又丢了回去,然后仔细挑了一把狙击步枪,又抓了两把手枪防身,“如果可以,挑把最好的狙击枪吧。” “这肯定是要的。”阿彻甩了甩头发,“到时候让你们看看哥的狙击手法!” 童阡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吃个苹果连苹果核都扔不准,鬼才相信你的狙击手法!”她也像肖江一样走到架子边,挑了一把手枪,然后拿了两把微型冲锋枪。 柏青染走过来揉了揉肖江的头发,“狙击枪?那就拿把巴雷特吧!” 加比听得头皮又是一阵麻,巴雷特的有效射程两千米,一般拿来打装甲车的。这种狙击步枪称为“反器材步枪”,可以装备燃烧穿甲弹,打穿5厘米的钢板都跟玩一样,买这种狙击枪来打人,那实在是太浪费也太――可怕了…… 阿彻挑了两把军用冲锋枪,又拿了一把小手枪准备藏在鞋子里。 童陌最终还是选了一架轻型机枪,和两把大口径的突击步枪。 加比手脚麻利地给他们配好枪和子弹,然后装在特质的黑色皮盒子里,看着他们要的大把子弹,他觉得这些人身上的军火都能干掉半城的人了,不禁后背都被汗湿了。 幸好这几个奇怪的人付账起来意外地爽快,而且全部是现金,才让他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像送瘟神一样将几人送出了门。 “又有人跟踪。”弄完装备找了一家快餐店解决了午饭问题,六人就直奔巴斯塔德公寓。 肖江冷笑,“刚好给我试试枪。”她打开吉他盒外形的枪盒,取出刚入手的狙击步枪,打开车窗架起枪来,“砰!” 后面那辆跟着他们转了三个转角的黑色别克的前轮立刻爆了一个,在路上一阵打滑,撞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bingo!”阿彻笑得开怀。 肖江眯着眼看了看,评价了一句,“枪不错。” “我们到巴斯塔德公寓之后怎么办?”白泽问。 柏青染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转着没点燃的薄荷烟,听到白泽的话,把那支烟捏得扁扁的,淡淡答:“我们都是讲道理的文明人,如果对方和我们讲道理,那我们就好好说话,要是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都杀了。” 这话杀气太重,使得肖江都觉得身上一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如果这是个假地址呢?” “如果真的有179室,我们又怎么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童阡转过头来问。 柏青染微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肖江敲了一会儿笔记本,“有了!看,巴斯塔德公寓一共只有八层,我们的179室怎么都不可能是17层了。” “一层总不会有79号房间吧?”童阡奇怪地说。 肖江学着柏青染的口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然后被柏青染拍了一下脑袋,她哼了一声,“啪”地合上了笔记本,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快到了。 巴斯塔德公寓虽然在拉斯维加斯最混乱最危险的街区,但由于是大白天,街上看上去相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想来那些女支女吸毒者,大多数还是夜间出来活动。 那是一栋相当破旧的公寓,至少外表上看来,这栋巴斯塔德公寓已经相当有年头了。 推开门,“叮铃”一声,门上的挂铃发出一声脆响。 公寓的门厅里,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黑人老者,他抬起眼皮瞥了一下六人,理都没有理他们,又垂下眼皮去打瞌睡。 这看起来是栋再正常不过的公寓,住着的应该都是一些贫穷的城市底层阶级中人。 于是,柏青染只能走上前,敲了两下门厅里的前台,“您好,请问179室怎么走。” 老人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往右,左拐。” 走进黑乎乎的楼道,他们果然看到了十分奇怪的门牌号,比如靠近楼梯的136室,它的隔壁是154室,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旁边走过一个睡眼朦胧的黑人孩子,就听他低声嘟囔,“贝姆怎么又换了门牌……” 肖江皱起眉来,这门牌还能经常换?那他们怎么知道找到的那个179室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 再加上,那个莱索姆研究所,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吗,隐蔽是够隐蔽了,但是也太奇怪了点吧! “到了。”眼尖的阿彻指着不远处一扇破旧的门扉说。 那是一扇漆成铁红色的门,但是因为油漆脱落,看着格外破败,但是,有几个字母还是清晰可见。 lesom。 “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肖江冷静地说。 柏青染挑了挑眉,手刚一动,身旁的白泽就猛然踢开了他们站着的旁边那扇门! 181室! “砰”地一声巨响,这扇实木门彻底四分五裂! 伴随着尖叫声,柏青染手中的重机枪已经开火! 火光闪烁,烟雾中他们甚至看不清室内是个什么情况。 25公斤重的重型机枪握在柏青染的手上,那强大的后挫力在没有支架的情况下,根本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重量,但柏青染却稳稳站在原地,比那原本的三角支架还要稳! 子弹如流水一样飞快射了出去,射完一匣子弹,他才停火。 那间屋子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这样大的动静,周围的这些房间里却寂然无声,仿佛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 白泽站在一旁,淡淡说,“出来吧。” “啪啪啪”几声拍手声响起,房内的半空中忽然出现一个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男人,连他的脸都被胡子密密麻麻地遮住了,“柏先生果然身手不凡。”说的是英语,却带着古怪的口音,听起来十分生涩。 这人十分镇定地对着六人说话,丝毫不顾被打成筛子的房子和地上几个穿着阿拉伯服饰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同伴。 柏青染嘲讽地一笑,“用枪而已,哪里称得上身手?” “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嘛,我们只是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你在开玩笑吗?”肖江一脸天真地指了指地上那几具被破甲弹炸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尸体。 这个裹着白袍子的阿拉伯男人居然露出一抹笑容说,“他们都是为真主阿拉献身的,我当然不会怪罪各位。”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奥玛尔!你还敢更无耻一点吗?!”谁这么善解人意? 从楼道里走出来的赫然是在上海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的圆桌骑士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位看着有些傲慢的女士,她的身后,跟着数位圆桌骑士。 “愿上帝保佑这些可怜人。”181室对面的门忽然打开,一位神情悲悯的神父为首,他的身后站着几位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看起来都气质正派干净,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更雪上加霜的是,“吱呀”一声,那门扉上写着“lesom”的179室,居然也在这个时候,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他们真的落入陷阱了吗? 嘿嘿嘿嘿,下一章你会发现,这些人都被耍了哈哈哈哈 ------------ 48chapter 48 那扇门或许是因为太过陈旧的缘故,甚至在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令人牙酸的声音。 门后居然站着一个与这房子格格不入的英俊男子,这人看着已经三四十岁,但逝去的岁月只是给他的眼角增添了几条鱼尾纹,却丝毫无损他的魅力,反而更添几分成熟,一身笔挺的西装纤尘不染,身材修长,看着甚至像是电影荧幕里走出来的明星。 “下午好,柏青染先生。”这人居然说得一口标准的中文。 柏青染看向他,忽然微笑起来,“让我猜一猜,你的名字恰好是克尔温·卡德伯里?” 那男人微一惊讶,很快就掩饰过去,“噢,看来有几个虾兵蟹将落入您的手中了啊。”他微微一笑,“不过我仍然没想到的是,您居然会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么。”柏青染唇角的笑意加深,“这里可不仅仅有你们莱索姆研究所,还有英国的圆桌骑士,哦,还有阿拉伯的奥玛尔先生,甚至还有从梵蒂冈远道而来的神父先生及骑士们,克尔温先生觉得,我是自投的谁的罗网?” 克尔温居然微笑了起来,“来者是客,我自然会好好招待大家,至于你,柏青染先生,就要委屈你们先呆在一个地方不要离开了。”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他对那三方势力十分友好,一副有话好好说的模样。 肖江立刻就有些警醒,因为这如果是莱索姆的地盘,怎么会有其他势力大喇喇地埋伏在这里,难道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 不仅是她想到了这点,童氏姐妹、白泽与阿彻也同时戒备起来,在这重重包围中,恐怕四方势力都有着极强的异能者。 克尔温的身后,可不仅仅站着几名一看就不寻常的异能者,更有十几个持枪墨镜男,在这种狭窄逼仄的地方,枪子儿反而是最难躲开的。 英国的圆桌骑士来了五个,每个都不是庸手。 阿拉伯人虽然刚才被柏青染扫死了几个,但奥玛尔可不是剩下他一个人了,从侧面的房子里,又出来好几个全身裹在白袍子里的男人和一个一身全黑脸上都罩着面纱的女人。 还有那个看着慈眉善目的神父和他身后那几名气质独特的英俊青年。 虽然他们六个人都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在对方有意埋伏的情况下,就算能闯出去恐怕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柏青染不着痕迹地将枪都塞给了肖江!然后,悄悄地示意另外四个还愣着的家伙—— 狭窄的过道忽然涌出数名全副武装的拉斯维加斯警察,后面还在不停地涌上来,很快就塞满了整个过道…… “lvpd!全部举起手来!靠墙蹲下!”为首一个警察中气十足地喊着。 肖江差点笑出声来! 他们六个乖乖地举起手来,然后靠墙蹲下,看着比谁都要无辜,因为他们手上完全没有武器,那些枪支弹药都被肖江塞进了她的包裹里!而那四方,无论是圆桌骑士还是梵蒂冈来的青年都有佩着大剑的,那几个阿拉伯人身上也有枪,更别论克尔温身边那十几个持枪的彪形大汉了。 那一瞬,克尔温想把身边这些还傻乎乎拿着枪对着警察的蠢货全部毙了的心都有了…… 柏青染凑在肖江耳边说:“想不到拉斯维加斯警察的出警速度也不怎么样。”呼吸拂在她精致白皙的耳廓,微有些痒,看着更格外亲昵。 但肖江一无所觉,她这才意识到,刚到这里的时候,柏青染说出去抽支烟到底是去干了什么。 在他靠近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 “嗨,我是安西娅,你呢?”拉斯维加斯警方十分人性化地派了一个女警察来给肖江做笔录,这个女警察看着已经三十多岁,笑起来有着比她的年纪年轻许多的美丽。 “肖江。”肖江很想努力扮演一个被吓坏的小姑娘,却发现好难,只能以低头、话少来掩饰。 安西娅看着眼前这个比实际年龄看上去更稚气的小姑娘,想着她刚才被那么多把枪指着的样子,就感到她分外可怜,“我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呢。”安西娅试着打开话题,当然,这种年纪的小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常规工作总是要做的。 肖江沉默,开始听柏青染以怎样的谎言应对警察的笔录,警察应该没发现柏青染衣领下米粒大小的小话筒吧?因为她清晰听到藏在耳朵里的耳麦传来柏青染的声音。 噢,这么说来,其他四个家伙也能听到,咦,最好的作弊串供的方法啊,怪不得这家伙没和大家商量就报了警,也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安西娅看着垂着头的肖江,将桌上的零食推了过去,“吃点东西会感到好一些的。” 肖江瞥了一眼那大包薯片和牛奶,完全都不感兴趣。 安西娅从口袋中又摸出一条巧克力递了过来,她这才接下。 巧克力很好吃,她决定给这个女警察一点面子。 “那些就是舅舅说的种族主义者吗?”她迸出这么一句话,擦汗,她差点就想不起现在她的证件上那位肖江和柏青染的“薛青”是甥舅关系…… 安西娅一愣,随即皱眉,“舅舅说的?” “嗯,在我们来拉斯维加斯住之后,舅舅和朝阳表舅提起过有人警告过他,说是黄皮猪就该尽早滚回去。”肖江说出口的时候口吻平静到不像一个小女孩儿,呃,当然,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小女孩儿…… 安西娅听着却是心中一酸,她要怎样告诉这个小女孩,这句话有多么侮辱人? “我们只是到拉斯维加斯来玩而已。”肖江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但在安西娅看来,这表情简直茫然极了!她可怜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肖江,你放心,拉斯维加斯警方不会放过那些坏人的。” “嗯。”肖江点头,最好把那个克尔温也关上个几年,虽然照她来看不太可能,莱索姆研究所再怎么说也在拉斯维加斯经营了这么多年,研究所中很多人都有双重的身份,说不定就有什么警方的高级boss,转眼就能将他捞出去,但是他明显是那十几个持枪份子的头儿,就凭着这个也能扣留他一会儿吧? 安西娅以为她已经了解了事实,又给肖江买了条巧克力,还给她倒了杯热水,才轻轻关门出去。 过了没多久,就有警察来通知她,可以跟着她的舅舅离开了。 她出门扑到柏青染的怀里,尽量做一个正常的小姑娘? 柏青染趁机狠狠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于是肖江也狠狠踩了他一脚,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家伙他根本就不疼啊! “克尔温他们被警方扣留了,趁现在,回巴斯塔德公寓去!”一从警局出来,柏青染就说。 童陌嘿嘿一笑,抬起手敬了个礼,“明白!”顺手摸了一辆警车,童阡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附近几个摄像头全部小火花一闪,故障了……保证什么都拍不出来。还是警车好用啊,跑起来一路超速都不怕。 “你打电话给警方的时候说什么了?”阿彻好奇地问。 “说是发现巴斯塔德公寓里正在发生枪战,嗯,用街边的投币电话打的,捂住听筒朝着地上开了几枪就挂了电话。”这一手栽赃嫁祸玩得漂亮。 童阡撇嘴,“真阴险。”随即大笑,“怪不得警察来得这么快!” 肖江打开笔记本,看了一会儿就转向柏青染,“看,那里似乎真的是莱索姆研究所的进口,或者说是某个点。”就在之前的巴斯塔德公寓,趁着拉斯维加斯警察来一阵混乱的时候,肖江手上几个镶嵌着微型摄像头的小球顺利滚进了179室。 结果有两个一个摄像头向墙壁一个卡在了桌角,其他都幸运地对着他们想看的地方。 整个179室基本都一览无遗,在侧面的①38看書网架上第三排有本红色封皮的硬皮书后面,有个按钮,一按书桌就向侧面移开了,似乎有个向下的楼梯。 柏青染冷笑,“显然有人想借我们的手削弱克尔温的力量,也许是研究所内斗也说不定。” “现在克尔温被调走,我们要趁机去看看也要快才行,恐怕他很快就会出来。”白泽说,“我听到他在个一个人打电话,就赶紧将他弄出去,他的口吻很确信,对对方说话的口吻也是命令式。” 童陌一路狂飙,以飞一般的速度走街窜巷。 “到了。” 这回门厅里那个黑人老者也不见了,多半那人也是研究所的眼线人物。 走到179室,童阡的手在门把手上摸了一下门就开了,或许是因为刚被抓走了这么多人的缘故,除了之前在摄像头里出现的一个家伙匆匆出来又匆匆进去,现在整个179室空无一人。 顺利打开了书柜上的暗格,按下了那个银白色的按钮。 然后,书桌果然移开了,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并不是通往黑暗的方向,恰恰相反,可以看到楼梯下走道的灯火通明。 肖江忽然想,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 可柏青染已经带头往下走去。 她也只能义无反顾地一路相随。 这时她才有点恍然,买这么多的枪支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原本就打算硬闯的吧?硬闯到研究所里,那么造成的研究所的损失就越大。 肖江已经听过很多童氏姐妹说的关于研究所的残酷,这样的组织,本来就不该存在在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经受过研究所的摧残,不知道有多少人无辜死在研究所的实验中,甚至这些研究所出来的残次品,比如像他们遇到的蛇女他们,自己的不幸给更多的人带去了死亡。 一路往前走去,一路童阡毁坏了不知多少摄像头,几乎每隔几米就奢侈地安装着一个摄像头。 来人就是几枪扫射过去,他们六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人,一个比一个下手狠辣。 童氏姐妹是从小就杀人无数,虽然那时是被迫,后来被顾博梓救出来之后,就从此收手,但这对姐妹从记事起就是被当做杀手来培养,就算还没扭曲到成为杀人机器,不过,怜悯?心软?那是什么。她们的字典中从来没有这两个词。 白泽被称为国安局的凶器,就是因为他敢动手,他敢杀,杀起来也是叫一个心狠手辣,与他清淡素雅的外表全然不同,所以他才被踢出了国安的异能精英组,但平素也没人敢惹他,甚至常常要给他吃点药限制一下这家伙的凶性。 至于阿彻,这家伙的过去他们不甚明了,看着是个阳光脱线的美男子,下手却比谁都悍,比谁都猛。虽然他偶尔自恋,偶尔说话不靠谱,但是动起手来,那是相当能让人信任的同伴,因为他敢于冲到最前,就算是受伤流血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猛人。 柏青染?在边境混过,在京城那个什么糟心事儿都见过的圈子混了那么多年,他的下手才是真的狠,带着阴险的狠,他是那种明明看着已经死了的人都要补上一枪的人,不仅阴险,他还缜密。 至于肖江,反而可能是这些人里最正常的一位,她只是当过兵,见过血,她虽然有那么多年的人生阅历,也能摸爬滚打执行过最艰难的任务,竟然杀性是六人中最轻的一个。 不过,她曾是一名军人,只要她的战友在哪里,她会坚定地站在他们的身边,这一点,她从不曾怀疑。 所以,她开枪的手,很稳,她标准的眼神,从未迷茫,她随着他们踩在血泊里的脚步,坚定如初。 作者有话要说:想死,居然被扔上了首页红字,一周一万五 ┭┮﹏┭┮ 下次不申榜了………… ------------ 49chapter 49 银白色的弧形门上,刻着lesom几个花体字母,干掉了三重守卫,他们终于到了这道门前。 童阡手一伸,上方的摄像头整个儿爆掉了,就剩一地的残渣。 柏青染一拳头砸过去,那金属门板立刻凹了进去,他只打了几拳头,轻松将那扇门打成了一块废铁,一脚一踢,那扇皱在一起的门板立刻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门厅里,正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来的方向,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不是号称最坚硬的合金门板吗,如果不刷门卡,输密码,甚至通过瞳孔验证,不是进不来的吗? 噼里啪啦几把枪对准他们,柏青染的脸上带着迷人的笑意,“ok,现在谁来告诉我,你们boss的办公室怎么走?” 不管你怎样对这些人表现你的异能多么厉害,他们绝对不可能逃走,在普通人心里,却永远没有枪对着他们有威慑力。 “砰!”柏青染朝天花板开了一枪,“可不要以为我们这些枪都是吓唬人的,我数到三,再没有人说,我就要杀人了!” “1!”他的目光从面前这六个明显是莱索姆研究所的研究员身上一一扫过,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2!”其中两个女性研究员开始瑟瑟发抖,眼中也露出惊惧的神色。 “3!”话音一落,柏青染就毫不犹豫地一枪爆了一个男研究员的脑袋,谁让这家伙最不安分,正试图去按某个藏在角落里的按钮,但这没能逃过柏青染的眼睛。 “啊——”两个女性研究员立刻尖叫起来,因为没有什么比一枪爆头的杀人手法更具有视觉冲击力了,更何况柏青染用的是会爆裂的子弹,一下子那位研究员的脑袋就爆开一团血肉。 就在柏青染开枪,那两个女人尖叫的时候,一个男研究员狠狠朝肖江扑去,在他看来,这个小孩子拿着狙击步枪简直是可笑! “砰!”肖江眼也不眨地就开枪了,看着那人犹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倒了下去,她才轻蔑地按了按鼻头,大哥,她当年可是在某次特别行动任务里干掉敌人最多的好不好,靠的就是她的手稳眼准,真把她当个小孩子你就死定了! 白泽空着双手站着,淡淡说:“找到了。”一步步朝那两个尖叫的女人走去。 把其中一个甩开,抓住另一个,“你装得很像,可是你的心跳出卖了你。”白泽的口吻平静,“既然心跳这么平稳,就不要装作害怕的样子了,误杀了你多不好。” 那个女子顿时褪去了害怕的神色,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既然破坏了这扇门,不需要五分钟,警报就会响起。” 童阡却笑了起来,笑容甜美又可爱,“哎呀,你是说连在那门上的警报吗,可惜,它估计永远也不会响了。” 那女子无视搁在脖颈间的锋利小刀,“哦,是吗?研究所的防护系统可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她耸了耸肩,“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看威胁我看我说不说,不过早在十年前,我就通过实验完全毁坏了自己的痛觉神经,所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我害怕呢?” 柏青染深深看着她,“这世上总有比死亡还可怕的事情。” “你可以试一试。”她甚至比柏青染还要镇定。 柏青染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说:“杀了吧。” 那女子眼瞳一缩,她显然没想到柏青染这样干脆,明显这剩下的五个人中,只有她知道他们的问题啊!居然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要杀掉她?! 还没等她叫出声来,白泽指间的小刀已经划破了她的喉咙,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颈间的鲜血喷溅,视线朦胧,隐约看到了那个下令的男人讥讽的笑脸,然后,就这么不甘的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警报声尖锐地响了起来,显然像是那个女人说的那样,研究所的警报系统可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走!”柏青染推开其中一扇门,当机立断地带着他们离开。 这间大厅相当宽敞,延伸出去的门有三扇,走道也有四条,他选的是一个最不起眼的门。 那道门后是一个小型的杂物间,另有一道门不知道通往什么方向,柏青染继续以暴力推门,直到面前又出现一条甬道,这地下研究所简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一路只听噼噼啪啪的摄像头爆裂声音络绎不绝,但没过多久,白泽就皱起了眉,“有人追来了。” 柏青染冷笑,“看来对方有不需要摄像头也能发现我们的异能者。” 肖江指明了方向,六个人就一路硬闯。肖江看的是地图,她要去的方向,当然就是这场地图上最宽阔的那个大厅,就算要打,到那个大厅跑到中间架它几架重型机枪一通扫也好啊。 白泽忽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有人。” 柏青染要推开那扇门的手硬生生地停住了。 “有惨叫声和哭声。”白泽平静地说,“很多很多心跳声,有的微弱有的比人类要更强劲,好奇怪。” 柏青染看了看面前的金属门,“如果我猜得没错,前面是研究所的实验室。” 肖江睁大了眼睛,实验室? “这些人怎么办?”童阡忍不住问,因为她们本身也是被实验的对象出身,知道这些人有多可怜,但是随便救出去也会有大麻烦,比如像那个蛇女和蝙蝠男那样,有了动物的习性,抑制不住害人怎么办。 “进去再说。” 等柏青染推开那扇显然是实验室后门的被封闭金属门之后,看到的果然是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那道金属门的隔音效果不错,一进来,就算是其他五个人,也可以清晰听到痛苦的惨叫和细弱的哭声,有不少听上去还是孩子的声音,幼嫩到让人心颤。 肖江的心就狠狠颤了一下,因为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看到右侧被叠放在一起的笼子里,一个孩子黑葡萄一样的眼睛。 这些笼子只有一立方米大小,上下叠了两层,一共有一排这样的笼子,几乎每个笼子里都有这样一个孩子,这些孩子看着最小的只有几个月,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五六岁,有些躺着仿佛在熟睡,有些睁着眼睛茫然没有焦距。 而肖江看到的这个孩子,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泪不停地流,但是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泪。 从童阡说起钥匙的用法之后,肖江就知道研究所是绑架孩子的,但是她从不知道,这些孩子就是这样被对待,装在大集装箱里,然后运到这里,再把他们装进笼子里,就像对那些牲畜一样。 “不要碰。”童陌阻止了肖江的手,“这些孩子不知道被研究所用了什么药,很有可能有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攻击性。”她指了指笼子上的锁,“这种笼子都用特殊材料做成,这种锁也是,能够抑制他们的异能。” 肖江把背包里的枪支都掏出来交给他们本人,然后将这些孩子连同笼子一起一个一个装进了背包,不管其他的试验品怎样,这些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啊。等到十八个有孩子的笼子全部装完,足足占据了十八格的空间,她看向那些正沉默瞧着她的同伴们,“没办法,背包放不下,枪自个儿拿着吧!” 刚装好笼子,就听到不知哪里的广播里响起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既然你们到了这里,不如好好谈一谈吧。我知道你们在实验室,一直往前走,左边通道尽头。” 柏青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果然是他。” 肖江还在努力回想这个声音是谁,她在这个世界见的人可不多。 “谁?” “杨舜明。”柏青染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来。 肖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等等,是那个杨舜明?柏青染信任到甚至把自己的母亲交给他的那个杨舜明? “万一是陷阱怎么办?”童阡犹疑,如果那个方向埋伏着几十个异能者等着,他们也讨不了多少好吧? “你们不用去。”柏青染看了看四周,“这种研究所不能留着,你们在这里把这个研究所毁掉,我去见他。” 肖江上前一步,“我陪你去。”然后给他们四个刷了个清心静气,又掏出几个大红大蓝,“你们知道怎么用的,如果遇到危险,保命要紧,以你们的本事,要逃应该没有问题。” 白泽点点头,“要躲开这些人不算太难。” “时限半小时。”柏青染看了看表,“二十分钟之后,不要想其他的,会合,然后出去。” “明白了。”这回连阿彻都正经了脸色。 柏青染看向肖江,“走。” 两人直直穿过实验室的时候,肖江努力不去看那些惨绝人寰的“实验品”,他们本来都该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有些变得不人不鬼,半人半兽,更有些气息奄奄,看着就吊着一口气而已,还有一间间锁得严严实实的密室,她毫不怀疑这里面关着的都是一些危险人物。 离开了实验室,一路上安安静静,左边通道不算长,白炽灯照得一片明亮。 门开着,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那是一间办公室,全现代化的设施装修,一个大型水族箱里,养着一群色彩缤纷的热带鱼。 非但没有埋伏,事实上,整个房间里,只有两个人。 杨舜明坐在真皮沙发上,依旧是那样一副雅痞的模样,白色西装休闲裤,文秀的脸上带着温雅的笑意。他的旁边,站着一位穿着套装的年轻女子,这女子戴着无框眼镜,面容清秀,那么熟悉,让柏青染和肖江感到略微惊悚。 因为那个女人,分明就是应该已经死了的蓝音。 在看到柏青染走进来的时候,杨舜明甚至还像以前一样露出了亲近欢喜的笑意,仿佛是真的见到了老朋友的那种高兴模样。 “请坐。”蓝音微笑着,非常有一个秘书的职业素养,“咖啡,还是茶?” 肖江看到这阵仗,简直比看到埋伏还难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柏青染却已经从刚才的阴沉里恢复了过来,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他在白色沙发上优雅地坐了下来,看向杨舜明,回答说:“茶,谢谢。” 肖江只能坐下,“咖啡!”她的养气功夫显然不如柏青染。 “小孩子不要喝咖啡,两杯茶,谢谢。”柏青染却截过话头。 肖江瞪着他,柏青染却笑得从容。 “好的,两杯茶。”蓝音踩着高跟鞋去倒茶,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杨舜明撑着下颚,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肖江,看得她寒毛直竖。 终于,他开口说:“阿青,真是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otz,实在写不出来,写的就是一坨屎啊 ┭┮﹏┭┮ 我被关到黑名单里去反省了 ┭┮﹏┭┮ 不过大家放心,还是会更新的…… ------------ 50chapter 50 “阿青,真是好久不见。” 这话说得这样自然又冠冕堂皇,肖江恨不得滚烫咖啡泼他一脸! 要知道,杨舜明原本是柏青染的战友,还是深得他信任的那种,在肖江心里,战友本来就是一个很特殊的词一群很特别的人,杨舜明这样一个背叛者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颗坏了军人这锅粥的老鼠屎一样让她恶心。 柏青染深深看他,“舜明,你真厉害。”他这话是真心感叹,他认识杨舜明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他会和什么研究所有牵扯,柏青染只以为杨舜明是对某些事有些偏执,但性格上却是真正的坚忍强悍,足够谨慎,足够细心,也足够狠戾,在部队的时候,就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因为这样一个人只要还剩一口气,就会完成任务,就能坚持到最后。 可当这样的人成为了敌人,那也是一件相当相当麻烦的事情。 “退伍之后,经过我爸爸一个老朋友的介绍,我才知道了研究所。”杨舜明倒是很坦诚,他抬起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我从来没有想过,医术可以到这种程度。” 柏青染看着他眼瞳里的狂热,顿时有些明白,他知道,杨舜明本质上就是这样一个有时候偏执到可怕的人。 “阿青,你知道吗?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说不定可以改变这个人类的历史!”他站起来张开双臂,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地张狂。 肖江冷笑,“真是个疯子,你以为你是谁!改变历史?笑话!脑残了吧,这是病,得治!” 蓝音走过来,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微笑着回到了杨舜明的身边。 杨舜明看向肖江,“别人或许会信你是阿青的妹妹,我可不信。不管你是从哪里来,你也是个异能者吧,你们这样的异能者,永远都无法理解普通人的痛苦!生物链本身就是从弱小到强大一层层向上,人类在生物链的顶端,可是世界上有多少异能者?或许你们没有计算过,异能者的数量正在以每年百分之一的速度增长!再这样下去,普通人就要沦落,只能居于你们这些异能者之下!”他冷笑着,“这世上那些个醉生梦死的人们还丝毫不知异能者的存在!” “所以呢,你把自己当成上帝去改造这些普通人?”柏青染缓缓说。 杨舜明却笑了,“再不改变,将来的他们又能有多少活路?这个世界迟早变成异能者的世界,弱肉强食罢了!现在死一千个有什么关系,否则将来说不定就是他们所有!更何况,我的实验就快要成功了。”他看向柏青染,“你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我,阿青,你根本也就是一个异能者!” 柏青染听着他变得冰冷漠然的口吻,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真奇怪不是吗,从军这么久,你居然从来没受过伤。”杨舜明以一种尖锐到几乎刺人的眼神盯着柏青染说:“就算你控制得很好,可是你刚开始的时候每个月至少弄坏四五把勺子、三四支枪,等到你离开军队的时候,已经再也不会弄坏东西,不过,你的力气却比开始的时候增长了几乎百分之百!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关注你,就会发现这你努力藏起来的小秘密!” “那又怎么样。”柏青染却平静地说,“你并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异能者。” 杨舜明冷哼,“是啊,我们没问,一天天跟着你出生入死,但是你呢,防着我们,把这小秘密藏着掖着!”他的口吻里带着深恶痛绝的反感。 肖江被这杨舜明搞得真是有些毛骨悚然,就算是战友,也不一定要坦白到没有一点秘密吧,更何况,这天天盯着还带记录的战友,真心太渗人了! “就算这家伙是对你不够坦白让你不舒服了,但常城呢!他哪里对不起你!”肖江看着面前的茶,真没一点胃口,她是糙妹子,就算是再好的茶,也喝不出滋味,对她而言,虽然咖啡也不好喝,但是至少提神。 杨舜明嗤笑,“他?他就是个傻子,对这位可是百分百无条件信任呢!以他的身体素质,本来是个很好的实验品,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他已经被日本人半路劫走了。”这位自然是指的柏青染。 连柏青染这样极有定力的人都被这句话激得怒气微微染上眉梢,“我只问一句,我母亲是你动的手吗?” “你该感谢我才是。”杨舜明淡淡说,“国安局里有一位能窥视人大脑的异能者,你恐怕不认识,那位顾博士倒是见过的。如果不是我,你母亲的那点儿秘密,早就被看光了。可惜的是,那位来得比我研究所的窥心人快,我只能忍痛先毁掉你母亲的脑子,不过,我确实有办法能治好她的,原本的计划是让你同意带她到研究所来,只有这里有条件给她治疗,想不到她居然死了。” 肖江皱起眉来,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杨舜明,难道真的不是他动的手?那怎么会顾博士和柏素郁死在一起了呢,还有哪方势力介入了其中? “恐怕,现在中国军方要后悔死了。”杨舜明居然笑得一脸诡异,“柏素郁是多么难得的一位异能者啊,他们居然这么对待她,要知道,她应该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位有预知异能的异能者!” 柏青染一下子站了起来,“预知异能?” “哈哈哈……”杨舜明笑得前俯后仰,“……多么可笑啊,你是她的儿子,居然连你也不知道,你们母子俩还真是相像!”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本书扔在了柏青染面前,“看看吧,你那位母亲的日记,她托我交给你的。”说话的时候仍旧带着笑意,嘴角的嘲弄却怎么都掩不住,“她也曾经可信任我呢,只当我是她儿子的好友,哼,好友!” “这世上哪有什么能真正相信的人!亲人?朋友?”杨舜明的眼神越来越凉薄,“算了吧!” 肖江的额角跳了跳,这家伙已经彻底疯了吧? “就算是与你们并肩而来的同伴,就真的值得信任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跟着你吗?”杨舜明一字一句地说,“还是说你天真地相信了他们的理由?”他的口吻冰冷,“蓝音!” “是,boss。”蓝音往旁边的按钮一按,他们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紧闭,然后侧面的墙上出现了一整面的监视器画面。 “唔,我们先看谁好呢?”杨舜明安然坐在老板椅里,竟然带着几分戏谑。 柏青染却让他失望地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不如阿彻怎么样?”自己点单。 肖江恨不得一棍子敲晕他,这是在干什么啊!敌人就在眼前啊亲,赶紧拿出重型机枪扫死他啊,跟这个神经病多说什么废话啊! “竟然是他么。”杨舜明十指交叉,示意蓝音放大某一格画面,“我还以为你回选白泽或者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呢。” 肖江皱起眉,说实话,这段日子六个人一道闯过来,不说有多熟悉多亲密,至少还是有了战友的情谊,她看了看柏青染,柏青染却拉住她的手,她刚想挣开,却感到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痒痒的她差一点就想缩回来,但是他捏得太紧太紧,让她感到手骨都有些疼。 一个字一个字,他慢慢地划了出来。 画面里,已经出现阿彻的身影。 他们为什么分开了?肖江的心里有着疑问,掌心的字却渐渐串成了一句话。 她静下心来。 阿彻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甬道,白炽灯下,他一头灿烂的金发尤其耀眼。 “尤娜!”他终于停住了脚步,这时他们才看到甬道那头站着一个同样金发的少女。 “尤娜,你果然在这里!”阿彻的声音充满惊喜和些许的不敢置信。 那叫尤娜的少女微微一笑,“我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呢,塞西莉亚也在这里呢阿彻。” 阿彻的眼睛明亮极了,他的长相本就出色至极,这样一笑,顿时似乎整个甬道都明亮起来。 “阿彻,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在中国的时候遇到过一个预言师,她说我只要找到一个人跟着一个人就能找到你们。”阿彻老老实实地说。 柏青染在这头轻笑,“原来如此,阿彻本来就是个通透到一眼可以看到底的人,他的原因也没什么,不过是为了找到他的妹妹和爱人吧。”阿彻的钱包里一直放着一张旧照片,上面那个金发少女看着和这个尤娜很相像,另一个黑发的年轻女子应该就是阿彻的爱人了,那个女子完全不像阿彻这样有耀眼夺目的外貌,只是相貌寻常,只是笑起来却很温柔。 那个预言师,想来就是他的母亲。 那边尤娜却尖叫起来,“不,她骗了你!她骗了你!” “尤娜!”阿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抓住她,“别怕,我会带你出去!” 美貌的金发少女眼中却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抓住阿彻的手腕,“你就不问我和塞西莉亚被那些圆桌骑士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吗?你就不问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研究所吗?” 阿彻安抚地拍了拍,“总有时间说这些,塞西莉亚呢,找到她我们一块儿赶紧离开这里。” 尤娜狠狠地摇头,“不!不,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她哭得让人心碎!本来就有着与阿彻相似的美丽容貌,正处于容貌最盛的十七八岁年纪,这一哭,实在是能哭得人心都揪起来。 柏青染终于放开了手,肖江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掌心微微刺痛,他划过的那些字戳得她掌心满是红痕,虽然很快就去消去,但现在仍旧火辣辣地疼着。 慢慢的,她开始读条。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困住她的地方,就算是在地下,就算有重重十八道的钢铁门,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有“神行千里”。 这个莱索姆研究所,对她而言,更像一个秘境罢了。 “boss!”蓝音终究还是发现了轻盈飞起来的肖江。 杨舜明诧异地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肖江慢慢消失的那一刻。 然后,他再怎么切换整个研究所的监视镜头,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直到研究所里那位拥有寻人异能的人确认,肖江已经完全不在研究所里,他才看向柏青染,“你究竟想做什么?” 杨舜明可不相信肖江是自己想要离开才这么消失不见。 柏青染只是淡淡微笑,“怎么,我不想让我年幼的妹妹同我一起丧命不可以吗?”他指了指画面,“我们不是还要继续看?” “年幼的妹妹?”杨舜明冷笑,“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我可不会信她是你的妹妹。”事实上那个小姑娘的能力才更让他警惕。 柏青染依旧一派从容,“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是还坐在这里吗,只是把她送走了而已。” 杨舜明将信将疑,仍是低声吩咐了蓝音几句,蓝音点头退后几步,一脸警惕地看了一眼柏青染。 这时候,面前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黑发女子,显然就是阿彻曾经的恋人,塞西莉亚。 ** 肖江站在拉斯维加斯的大街上,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微笑,原来真的可以。 在游戏的时候她把pvp用的插件都暂时关闭了,居然还是可以点选的!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说:“一万美金,以最快的速度到巴斯塔德公寓。”那出租车司机正在惊讶上来的只是一个东方小姑娘,然后就被那一万美金吓了一跳,见这是个单身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心生歹意,一柄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脖子,“快!乖乖赚你的钱,别动什么不改动的心思!” 听着这冷得可以掉冰渣子的话,那司机把车开得飞一样,甚至连稍微绕点路都不敢,在几条小道上穿了没多久就停到了巴斯塔德公寓门口,刹车的时候轮胎摩擦在地上的声音相当刺耳,可见这位司机的开车速度有多快。 “继续开!”肖江指着方向,那位司机只能继续开,看着走的方向越来越荒芜,这个倒霉白人出租车司机额头上的汗流得跟浆水似的,容不得他不紧张,这走到这么荒芜的地方去做什么,他身边这位手上可拿着枪啊! 肖江实际上是看着地图上的队友蓝点走,阿彻、白泽和童氏姐妹虽然走散,但是位于地下的莱索姆研究所究竟在哪个位置对现在的肖江来说一览无遗。 终于到了目的地,那白人男人的恐惧也累积到最高点,明明面前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他看她却跟看个怪兽一样,吓得恨不得要尿裤子了。“小、小姐,到、到了……” 肖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从那一叠美金里抽出一张贴在他的脸上,“赏你的!” 这家伙要是不动歪心思,她说不定还真会给他一万美金,但是大部分人看着这么阔气的单身小姑娘,要不生歹心也比较难吧?尤其是在拉斯维加斯这样的欲`望之都里。 “不要试图去报警,”她张开空空如也的手,“你如果报警,我一定会向警察说你试图绑架我。更何况,你指望警察相信我拿着枪威胁你坐出租车,别搞笑了。” 那司机瞪大眼看着她,只能自认晦气,因为肖江说得不错,任哪个警察都不会相信他而是相信面前这个小姑娘的。 不管怎么样,漂亮可爱,看上去还格外清丽乖巧的女孩子总是比他这样膘肥体壮的男人更容易取信于人的。 真晦气,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小煞星! 肖江一下车,那辆出租车立刻火烧屁股一样飞快开走,多留一秒都不愿。 而她下车之后,朝前方看去。 竟然是在这里么!肖江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个废弃的工厂,荒无人烟也就算了,一重重的铁丝网外甚至挂着各种危险的牌子,看来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个化工厂,现在在外面看上去完全像一个鬼屋,一般人绝对不会愿意接近这里。 她飞身越过铁丝网,沉默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包的危险品,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柏青染为什么要在军火商人那里买这么多的炸药了,这些炸药足以轰掉整个街区! 不管白泽、阿彻、童阡、童陌因为怎样的原因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并与他们同行,毕竟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曾背叛,他们是同伴,是战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柏青染的plan b,或者换个词也叫做—— 置之死地而后生。 作者有话要说:根本没想到会上榜的,又一次没申请榜单就上榜了…… ┭┮﹏┭┮ 以为会进小黑屋,结果又被扔上来了…… 卡卡卡卡文卡到死……白天要上班,这周还要复习,周六要考试,我简直想死…… ------------ 51chapter 51 研究所里,正在挣扎的是阿彻。 “阿彻,你把他们的能力告诉我吧,只有告诉我我才能活,不然我就死定了。”塞西莉亚哀哀哭着,明明是个容貌不出众的女子,但是肌肤雪白,气质独特,笑起来温柔极了,哭起来也碎人心肠。 阿彻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告诉你?告诉你让你们去杀了他们吗?” 尤娜声音尖锐地说:“哥哥!是他们重要还是我和塞西莉亚重要!你从小带我长大,和塞西莉亚姐姐更是认识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比不上那几个才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告诉我!告诉我,哥哥!” 阿彻目光奇异,却渐渐变得哀伤,“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不是尤娜,你也不是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哭着,“我怎么会不是!阿彻,当初我们一起在苏格兰的农场里长大,那时候多快乐啊,天天那么开心,可是后来呢,后来你得到了一个什么古骑士的传承,当时我还为你高兴,结果呢,你的容貌一天比一天更出众,就算是我站在你的身边也感到自卑,我只能努力更努力地追着你的脚步……” 阿彻的脸色变了,他的声音艰涩:“塞西莉亚……” “你还是一样温柔体贴,一样浪漫专情,可是那些追寻着你的姑娘们永远不会停下脚步,只要在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那些疯狂迷恋着你想要诱惑你的女人,我好累啊阿彻,我好累啊……”塞西莉亚的声音暗哑,“可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从七岁开始,我就爱着你,但是我得到了什么!圆桌骑士要招揽你你不肯,那么高的荣耀你不要,结果我们被赶出了苏格兰,结果我和尤娜被抓走,不过是威胁你的工具,不过是因为你!”她的声音也开始尖锐。 尤娜边笑边哭,“哥哥,你害了我和塞西莉亚的一生!如果不是你,我还是农场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经历逃亡,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那些人抓走,落进地狱,更不会被送来研究所,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阿彻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一切都过去了,尤娜,你会好起来的,跟我走,只要离开这里――” 尤娜狠狠拍开他的手,怨愤地说:“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我已经走不了了!” 塞西莉亚也停止了哭泣,柔声说:“阿彻,告诉我们,告诉我们他们的能力,他们的弱点,只要杀了他们,我们就能离开了,真的,离开这里,我们不回去英国,去任何美丽的国家,然后幸福地永远生活在一起。” 阿彻看着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子,眼神迷惘,“……你果然不是塞西莉亚,她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就算是恨我,也不会――” “我恨你!”塞西莉亚尖叫,“我不想再装作善良,不想再装温柔,不想再装宽容大度,不想再为了配得上你而变成你喜欢的那种样子!” 阿彻却摇头,“与这个无关,塞西莉亚了解我,所以不会说出这些话,我也了解塞西莉亚,她并不是假装,而是真的。”他的话音刚落,手中短枪“叮”地一声,被那坚硬修长的指甲挡住! 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西莉亚的双手已经长出了比手指还长的黑色指甲,泛着幽幽的冷光,坚硬如甲壳虫的背部,“……你居然敢!居然敢对我动手!为了那几个该死的黄种猪,你居然要杀我!阿彻!你!” 阿彻的神情冷漠,“这两年为了你们,我无一刻安宁,早已经做好准备找到的不过是你们的尸体,可是看到这样的你,我宁愿你已经是一具尸体。” 塞西莉亚的的黑发开始疯狂地生长,眼睛也渐渐变成血红色,那尖牙利爪,怎么看都已经不是一个人类。 尤娜却反常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神经质,“……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哥哥就是我的了!” 她恶毒地诅咒着,眼神阴刻,却“咯咯”地笑得清脆。 阿彻的眼睛里透出浓重的悲伤,等那红色枪尖穿透了塞西莉亚的身体,他的眼睛里已经是落下泪来。 到底,塞西莉亚倒下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熟悉的那种温雅清淡。 “……阿彻,”她叫着,声音柔和,“我走啦,谢谢……” 非但无怨无恨,反而充满如释重负的解脱。 尤娜大声笑着,眼睛里却不停地涌出泪水来,显得古怪极了,她同塞西莉亚不一样,没有长出黑指甲也没有变成红眼睛,只是她的眼睛已经彻底变成了蛇一样的瞳仁,甚至连说话都有“嘶嘶”的声音传出。 阿彻面容平静,事实上塞西莉亚真的没有多厉害,至少比起他来说,简直弱得不堪一击,不过,这样的敌人却比以前他面对的任何高手都要令他痛苦。 一枪刺死,仿佛在自己的心上也开了一个洞。 似乎连血液都变得冰凉。 手上却没有停,杀死尤娜的时候也没有犹豫。 “……哥哥……哥……我不想死……” 她还年轻,她才十七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不想死。 阿彻将她搂在怀里,感觉她的身体渐渐变冷,这已经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枪尖的血迹一滴滴落在金属底板上。 就算是怪物,她们的血还是鲜红的颜色。 枪消失不见,他静静跪坐着,神色木然。 屏幕前的杨舜明叹了口气,“真是遗憾。” 柏青染面无表情。他当然知道杨舜明在遗憾什么,就算是攻心,阿彻却不是那样心灵软弱的人,这会让他伤让他痛苦,却不会让他改变本性,本质上,阿彻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 可不管怎么说,这样阴毒的计策,到底是太伤人。 “不过是想知道我和阿江的能力吧。”柏青染温然说,“直接问我不就行了,何必去逼他们。” 杨舜明笑了起来,不屑地说:“真是会装义气呢阿青。不如,我们来看一看那对可爱的双胞胎吧,现在你这样像正义使者一样来对付我,知不知道她们才是真正的罪孽深重呢。” “正义使者?”柏青染失笑,“我手上沾染的鲜血也不少,只不过,我还是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情,妄图改变历史?舜明,你今年不是八岁吧?” 监视器的画面是同步进行的,另一格被放大的时候,才让人感觉到那种触目惊心。 童阡童陌不过是看着十七八的姑娘,就算她们不是从母体正常孕育的,就算她们比看上去要成熟沧桑,毕竟也只是活了那么多年,比寻常人聪明,却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可这个时候看来,却像是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 她们一路走去,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她们面无表情,唇绷成一条线,看着极其平静,再也不见平时那种可爱甜美。 如果肖江在这里,必然要惊讶于她们的辣手无情。 “看吧,这才是真正的她们呢。”杨舜明微笑着说,带着赞赏感叹说:“她们真是研究所最完美的作品。” 柏青染静静看着,“原来如此。” 杨舜明微带嘲讽地说:“你该不会认为她们跟着你真的是为了顾博士吧?” “她们是为了报仇,或者说斩尽杀绝。”柏青染支着下颚说,“不过,不管是为了复仇还是其他的什么,我都相信她们这样恨研究所不是没有理由,是不是因为顾博士又有什么关系,她们对于我来说是同伴,对于你们而言,却是杀星而已。”他看也不看杨舜明,“那么白泽呢,我倒是好奇,他那样恨我,为什么却会毫不犹豫地站到我这边,甚至保护我?”他说着,似乎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杨舜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嗤笑:“你居然到现在都没发现!” 柏青染皱眉。 “你从来不照镜子的吗?” 柏青染微微一怔,凭他的聪明,只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好意思,我已经很久没好好照过镜子。”他平静地说,他的长相完全是属于金字塔尖的那种好看,但是,看久了也就是那样,他又不是真的小白脸,哪里有那么关注自己的脸。 杨舜明指了指屏幕上的白泽:“他看不见还可以解释,当年他看得见的时候,你胖得像头熊,他那会儿比现在还瘦,当然是看不出什么,但是现在你居然还没发现,阿青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吗?” 柏青染目光凝视着独自走在甬道里的白泽,没错,现在的白泽看来,眉目间居然和自己有四五分相似!他调查过,顾博梓在认识他的母亲之前,曾经有过一场短暂的婚姻,那个女人是顾博梓的学姐,她与他只结婚两个月就离婚,然后不知去向。 原来,他也是顾博梓的儿子,或许他早就知道他与顾博梓的关系,只是不知道自己也是顾博梓的儿子,直到顾博梓死之前。 白泽这个人,有种莫名的执念,就像他对于顾博梓那种百分之百的儒慕爱敬,是柏青染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顾博梓死了,那自己就成了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自己害得他失明,曾经他是那么恨的一个人,如今却是他唯一的弟弟,到最后,他还是决定站到自己的身边来吧? 柏青染的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没有这种类似于愧疚的情绪了呢。 “所以,其他人可以慢慢来,你的这位哥哥,一定要死!”杨舜明的声音骤然响起。 柏青染看着屏幕上朝白泽追去的一众异能者,心中一沉。 白泽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代表他可以以一敌十!更何况,这些都是研究所里最出色的异能者! 白泽不停在甬道里穿梭,柏青染看得出来,他原本是想悄悄跟在自己和肖江的后面的,结果被研究所的异能者拦截,只能先逃遁―― 他的速度相当快,鲜少有人能追上,五感又强,可以提前避开追兵,才勉强在迷宫一样的研究所里不至于马上被围杀,但是,那十几名异能者显然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嗤!” 一道光箭刺穿了白泽的胳膊!鲜血四溅! 被追上了! 就在这时,整个研究所猛然间似乎震动了一下! 柏青染悄然勾起唇角,隔音做得不错?他了解杨舜明,杨舜明就是这样不够干脆利落,逮到了猎物也要像猫抓老鼠那样把猎物慢慢玩死而不是一击致命,可是时间啊,现在,恐怕他也是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甚至,他完全没有看出自己拖延时间的意图。 莱索姆研究所,这个庞大的地下建筑完全用了最新的合金材料,寻常人难以逃脱,可那又怎么样!足可以炸掉半个拉斯维加斯的炸药,他就不信炸不下来一个研究所! 柏青染的眼睛里渐渐透出凶狠的戾气,大不了一起死! 我们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就算一起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他看着屏幕上跪倒在地如一座雕像的阿彻、浑身浴血有如杀神的童阡童陌和短短几秒鲜血就浸染了浅色衣衫的白泽,神色无比平静安详。 死有何惧。 ――阿江,你要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卡卡卡卡卡,就是各种写不出来…… ------------ 52chapter 52 “轰轰轰”地一声声巨响从城郊传来的时候,整个拉斯维加斯都似乎震颤起来,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跑到大街上,只见一个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几乎像是战争时候的密集轰炸一样! 这可不是寻常的tatp爆炸,那种由日用化学品构成的威力强大的爆炸物,任何人可以在网上查到它的配方,却绝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这是军用炸药! 整个拉斯维加斯都拉响警报,警察全体出动,警车上的警笛在街道上呜呜作响,全城都笼上了一层恐惧的阴云。 只有一个人脸色惨白地盯着那个方向,加比・艾特利卖了那么多年的军火,还没见过有人买了军用炸药直接就在城市炸响的!如果那伙人不是埃蒙介绍来的,他根本不可能卖重军火给他们!埃蒙这家伙可是他店里最高信用等级的介绍人,一向相当靠谱,介绍来的人也从来没出过岔子,这次怎么就搞来这几个不懂规矩的煞星! 等到全副武装的拉斯维加斯警察和fbi人员赶到现场时,才发现爆炸地点是一片荒废已久的工厂,顿时松了口气,毕竟这样的地方看上去不会有多少伤亡,不过很快又疑惑,用军用炸药炸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 一片火光和浓烟中,视线不明,不过可以看到这个破旧的工厂里已经被炸出一个深坑,用这军用炸药的人相当有技巧而且看上去是专业人士,从炸药的铺就到引线到层次都布得相当清楚而且恰到好处,并不是随随便便就搞出这么大阵仗。 炸药爆炸的方向却是往这厂房的下方去的。 “幸好我们拉斯维加斯这片区域相当干旱,否则若是这炸药深层往下,污染地下水就麻烦了。”一位戴着眼镜的fbi专员沉声说。 “等一下,看!”另一个专员惊讶地朝爆炸的中心地带指去,隐约看到一片金属建筑。 那位fbi专组负责人赶紧要了一套设备,准备接近去看看,“果然爆炸不是无缘无故的,看着像是地下建筑。” 浓烟中,不管是怎样精密坚硬的地下建筑,都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这批军用炸药被利用到了极致,并不是一次爆炸,而是经过几次,最后一次已经完全是在地下建筑里面爆炸,这么大量的军用炸药,几乎能炸飞半个拉斯维加斯,全部集中在这片区域,哪怕是全用厚厚的防弹钢板来建造也没用,这爆炸力度太大了。 “用的是连星b9型爆炸法。”一个看上去已经有些年纪的警察说,他迎向那些惊讶看着他的眼神,“我是一名老兵,以前在前线看到过这种军用炸药的使用,这种布线方法相当老练而且精准,只需要短短两分钟,就已经将这里彻底摧毁。不管是什么人动的手,应该根本就不想放过这地下建筑里的任何人。” “有幸存者么?” “暂时没有发现。” “这个地下建筑里似乎发生过大规模火拼,有不少人应该在爆炸之前就已经死亡。” 2006年八月十九日,拉斯维加斯发生大型爆炸,方圆两公里的大型不明地下建筑被完全摧毁,预计死亡人数超过百人,爆炸中心区域无法统计具体死亡人员,幸存者,两名。 这两人一人重伤在重症室里躺了半年才醒来,一名彻底被炸成焦黑色却神奇地没有死亡,只在医院两个小时就被fbi秘密移走,这是后话。 ** 那名老兵的判断没有出错,只有一点说错,爆炸时间并不是两分钟,肖江将整个爆炸控制在一分四十一秒,精确到误差不超过零点五秒上下。 时间对于她来说太过宝贵,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豪赌,以战友的生命来做的一次豪赌,以至于布线的时候虽然手还是很稳,心中却异样地有些颤抖。 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战友的血量瞬间掉到了底。 没有办法的,柏青染和她都极其明白,研究所里有着一群怎样强大的异能者,减轻一点分量,己方能活,他们也能。 柏青染大约已经做好了大家一起为这些人陪葬的心思吧? 或许,他还存了心想看一看这么恐怖的爆炸之下,他那非人的身躯能不能抵得住? 肖江再没心思多想其他什么,如一支离弦的箭,朝浓烟滚滚仍在四处冒着火光的爆炸处冲了过去! 幸好,他们的血槽空了,名字却没有变成灰色!还是亮着的! 让她讶异的是,柏青染真的活了下来,狼狈地从火光里走了出来,她只来得及给他上了一个握针,就赶紧找到了离她最近的白泽。 锋针! 这个游戏里的复活技能实际上的描述是救治重伤的友方目标,而非复活队友,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握着笔的手心似乎都是汗迹,浓烟与火光中,她全然视线不清,自己也中了持续掉血的伤害buff,不仅如此,变成真正人类的身体,眼睛在浓烟中变得又疼又酸,身上更是被火苗舔舐着,几乎是将她放在火上烤,疼痛难忍,雪白的肌肤上也出现了灼伤的痕迹。 她是离经万花,她相信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她有更强大的治疗能力,她可以救他们! 一片绿光墨色,碎叶一般纷纷扬扬,她的笔朝空中抛去,朦胧的绿光照亮了她的脸。 起来了! 白泽! 她甚至只来得及给他一个局针一个握针,就急速朝下一个奔去,还有三个,一定来得及! 童阡,童陌,阿彻。 她的战友,一个都不舍弃。 “走!”阿彻刚刚站起来,肖江直接一个瞬发的长针刷上去,阿彻直接背着一个抱着一个,童氏姐妹还没有恢复力气,握针在她们身上缓缓起着作用,却来不及再读条治疗,阿彻抓住她们就飞快地朝外窜去,后面是背着白泽的柏青染,肖江跟在最后,已经漆黑一片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 眼睛里似乎有热热的东西涌了出来,却来不及擦去,三个人只拔腿狂奔,在这偏僻的地方,已经听到了远远而来的警笛声。 不到五分钟,他们六人已经撤离,努力抹了抹脸,肖江给他们几个连续刷着握针,然后从背包里掏出几件衣服来,“披上!” 经历这样的爆炸,没被炸得支离破碎还是她刻意避开最中心爆炸区域的设定,稍微偏离一定的距离,却仍在爆炸最强烈的影响区域内,就算是身体强化的异能者,在这样的爆炸里想要活下来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他们原本也是活不了的。 只是衣服已经基本上被完全毁掉,用衣不蔽体来形容他们五个人也毫不过分。 白泽和童氏姐妹已经基本上恢复,童阡神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们居然还活着么?” 童陌似乎也有些呆愣,“我们还活着……” 白泽淡定地换上衣服,原本灼伤的身体和脸部,黑色的痂一片片剥落,竟然完全恢复,似乎从来没有经历过爆炸,没有受过伤也没有那一瞬徘徊在死亡的门口。 阿彻却不比平时的聒噪跳脱,异常地沉默,忽然开口问:“我们刚刚是死了吧,阿江,你能复活?” 肖江看向他,“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阿彻不理解。 “那时候,他的母亲柏素郁和顾博士死之后,我看过尸体,发现不行,我不能复活。”肖江说,“但是今天,你们作为我的队友,又只是一瞬间死亡,或许连心跳都没停止,我就可以救你们。” 阿彻似乎有些失望,他艰难地开口说,“你有看到我身边的两具――尸体么?” 肖江看向他,摇摇头说,“我能选定的只有你。” 阿彻垂下头,自嘲说:“是啊,她们的心跳早就停止……”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脸上还未完全剥落的黑色血痂半落,让他看着有些可怖。 柏青染静静看着他,他知道,阿彻并不知道他那时候的行为都被自己看在眼里,他也知道像这样伤痛的事情以阿彻坚毅隐忍的性格,必然会埋在心里一辈子,他不会因此崩溃,却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安慰。 他是一个真正坚强的男人。 不管表面怎样嬉笑浪荡,阿彻・布洛克本质上是个流血不流泪的真汉子,今天的泪只是因为太过悲伤。 阿彻在哭,童阡童陌却在笑,她们大声笑着,然后就开始哭,嚎啕大哭地像两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哭得一脸一手的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阿阡,我们可以回家了……”童陌边哭边说。 童阡拼命点着头,“……嗯……” 她们断断续续地说着,将她们的秘密在这一刻毫无掩饰地袒露出来。 她们不如阿彻坚强,她们想和同伴们分享喜悦与哀伤。 就算是在冰冷的培养皿里长大的童阡与童陌,最初也是来自于一对胚胎的克隆,那是一对真正早产而死的双胞胎,她们死了,童阡与童陌却活了下来,而且用了她们的名字。 最初,研究所在香港,那对双胞胎的父母也是在香港,从小,她们姐妹的双手就沾满了鲜血,但她们并不像研究所里的其他产品,她们是完美而强大的,研究所甚至让她们住在那个家里接受教育,顶替了那对死去的双胞胎的身份。 反正就算是验dna,她们也是完全吻合的,那对父母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从小聪慧可爱的女儿实际上是一对杀人无数的煞星,而他们真正的女儿,早已经死透了。 研究所覆亡了,童阡与童陌获救,她们却再也不能回到那个家里去,因为她们知道,莱索姆没有覆亡,那里有完整的她们的资料,那对父母甚至整个家族都还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她们甚至连远远看他们一眼都做不到。 想要销毁所有她们的资料,想要销毁所有关于那个家的资料,想要让因为她们而时刻生活在阴影里的家族不再受头顶那把刀的威胁,她们祈祷了很多年。 如今,莱索姆完了,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她们亲手点燃了资料室,全部烧毁,全部毁掉了那些硬盘里的资料―― 她们终于可以回家。 她们哭着笑着,难过着喜悦着,未来已经是一片光明。 唯有白泽沉默,他的眼睛看不见,却像是看得见一样,一点点将脸上手臂上清理干净,一言不发,神情也不见迷惘。 肖江就这么看他们哭哭笑笑,心中涌出来一种连她自己都不太理解的情绪。 似乎从今天开始,他们六个之间变得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清楚。 他们已经远远离开了爆炸点,走进了一个小镇,租了一辆破旧的福特,直接回到了之前租住的那栋别墅,他们相信,现在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六个人认认真真地洗干净了澡,再齐齐坐在客厅里吃晚饭的时候,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饭桌上,没有童氏姐妹的争抢斗嘴,没有阿彻的逗趣中文,大家安安静静地吃饭,几乎吃下了平时三倍的食物,然后上去各自睡觉。 第二天,肖江睁开眼睛已经十点,可他们居然一个都没起床。 悄悄下楼准备早餐,等弄得差不多时,就看到穿着白衬衫浅色休闲裤的柏青染走了下来,他一身清清爽爽,说不出的俊逸尔雅,“阿江。”他圈住肖江的肩膀,整个人都压在了肖江的肩背上,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干什么,重死了!”肖江皱眉。 “他们都死了。” “嗯。”肖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杨舜明死了。” “真的死了吗?” “嗯。” “……很久以前,我以为我和常城――还有他,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肖江扭头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脸,“他这样的人,还是死了好。” “……我知道,只是有点难过。”柏青染叹了口气,“阿江,陪我去日本救常城吧。” 还没等肖江回答,就听到一个声音横插`进来,“喂喂喂,你们想要抛下我们就走吗?” 正是满脸不满正偷吃的童阡。 “我们上一次去日本是什么时候,阿阡?” “唔,好像是七年还是八年前?” “噢,这么久了啊……这次去一定要泡温泉啊!”童陌擅自决定。 阿彻吞下一个包子,含糊不清地说:“……日本什么的,我还木有去过哇,好不好玩?” 白泽姿态优雅地从童阡爪下抢了一只鲜肉包子,“还等什么,吃完早饭就出发吧,拉斯维加斯飞日本的班机似乎是下午一点四十分,不需要太着急。” 肖江笑得眉眼弯弯,看向有些惊讶的柏青染,给出她的回答,“那是一定的,柏青染,我答应过的,会一直陪着你。” 一直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这是我的承诺。 她看着面前这些似乎获得新生的同伴们,心中温暖如初春的阳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完结啊啊啊啊啊啊啊,日本篇好纠结啊啊啊啊啊 常城公主你好难救啊啊啊啊啊啊 等着,救你的骑士们就要来了…… ------------ 53番外 童阡童陌篇 (一) 港城发展到今天,不少人在这短短几十年里迅速发家致富,也有许多原本就底蕴深厚的家族韬光养晦,低调地奢华着,童氏就是其中之一。 提起童氏,港城少有人知,但如果提起港城东姿集团,却没有多少港人不知道,近百年前,童氏老太爷是从上海滩来到港城,带着大笔不那么干净的资产,最初在港城也是涉黑起家,直到回归之后,才渐渐洗白,到了童氏这一代的掌舵人手中时,已经洗得相当衣冠楚楚、温文尔雅了。 可仍是有不少昔日的仇家并不放过他们。 童氏这一代的掌舵人叫童祁,是闻名整个港城的慈善家,每年都掏出大笔钱来做慈善,但膝下却只有一个儿子童闵,给他娶了港城杨氏的三小姐为妻,既是联姻也是看中了杨氏的身份,与童氏的灰色背景不同,杨氏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家中有一本厚厚的族谱,传闻杨氏在港城起家的那位,是清末的一位状元,自此后杨氏世代书香,单单出名的文人就出了好几位,更何况杨氏并不清贫,好几家效益相当好的出版社就是杨氏的家族产业,这位杨三小姐杨微本身也是读到了博士,又在港城大学任教,性格也温柔清雅,但偏偏运气不好,早年与童闵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幼时就被仇家抢了去,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养到六七岁又失踪了,从此再无踪迹,杨微又在第一次生育里坏了身体,从此再没怀过孕,倒是童闵与一个女明星有个私生女在外。 这一年,童祁骤然脑溢血过世,这童氏忽然就热闹起来了,童闵本来就结婚晚,现年已经五十岁,①38看書网生不出孩子了,于是同杨微闹着要将外面的私生女接回来,毕竟童氏现如今居然只剩下这么一个孩子了,到时候招赘一个女婿,也好把童氏的家业传下去,杨微却坚持不肯,这时候,童祁的几个不成器的兄弟又来闹,他们倒是有儿子的,不过往日都惧着童祁的手段,才被压得服服帖帖,现在童祁一走,哪里还有多少顾忌! 偏偏在这时候,那对失踪十年多的双胞胎,居然回到了港城,她们也同样近乡情怯,于是,只打了电话给杨微。 或许是担心某一天女儿就会打电话回来,童氏搬了两次家,在杨微的坚持下,大宅里的电话却没有换,因为当年那对双胞胎聪慧懂事、玉雪可爱,家中的号码都是背熟了的。 杨微几乎已经放弃了希望,这十年多来,她哭得眼角的细纹都不知道多了多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没法掩盖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沧桑。 可,她的女儿又回来了。 当陈嫂告诉她是阿阡和阿陌打来的电话时,她颤抖得几乎没有办法拿住电话。 “妈妈。”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叫。 杨微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就算过去十多年,她的女儿的声音,她还是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妈妈,我们在迪斯尼嘉年华,来接我们回家吧。” ** 杨微甚至没能叫回自己那早已与某女明星共筑爱巢的丈夫,就匆匆赶往迪斯尼,只打电话给她的弟弟,她兴奋地几乎想告诉每一个人,她的女儿回来了! “阿姐,你小心些。”杨鸣奕皱着眉扶住他的姐姐,事实上姐姐告诉他阿阡和阿陌回来的时候,他并不太相信,只怕是有心人看中了童氏的财产,想要来分一杯羹?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这失踪了十年多几乎被判定为死亡的外甥女忽然回来,怎么看都很奇怪。 杨微却不管这些,她的眼泪不停地掉:“当年,她们就是在这里被拐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正说着,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杨鸣奕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一看,眼神差点就收不回来。 并不算太远的地方,有一张休息长椅,两个看着不过十八、九的少女不知道正说些什么,笑得眉眼弯弯,连手上的甜筒快化了都丝毫不察觉。 她们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瓜子脸、杏核眼,看上去既天真又甜美,都穿着薄薄的针织衫,不过一人黑一人白,配着磨砂牛仔短裤,套着蓝色的平底帆布鞋,穿着打扮简单极了,就像是寻常港城街上的时尚少女,偏偏有种他怎么都说不清楚的气质。 杨鸣奕今年三十九岁,比杨微小了将近十岁,却从小就被誉为杨家神童,从十三岁起就独自背着背包周游世界,见过的人看过的事难以历数,这些都是他的阅历他的内涵,养成了他独特的眼光,不仅思想通透,看人也是一等一的准。 可是现在,他却看不清他这两个年轻的外甥女。 明明像是清澈纯然到了极致,却莫名让他有种悚然的不安,仿佛这两个少女身后负有双翅,却一半洁白如天使,一半漆黑如恶魔,绝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杨微却不管这些,她擦了泪,甚至紧张地拉了拉衣领,才一步步走近。 她不需要确认,那就是她的孩子们。 即便是杨鸣奕也必须承认,这两个少女应该真的是姐姐的孩子,毕竟长相上的相似无法抹杀,她们长得有七分像姐姐,轮廓一看就是母女,不过鼻子嘴巴更像童闵一些。 杨鸣奕眯着眼看那对少女与姐姐相拥,然后三人抱头痛哭,游乐场里的其他人都向她们投以惊讶的目光,已经有敏锐的人拿出手机相机来朝三人偷偷拍照。 于是,他只能走过去,“姐姐,要哭也不需要趁现在,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呢。” 杨微擦擦眼泪,又亲自给童阡童陌抹眼泪,哽咽着说:“那是当然的。阿阡和阿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总要一一和妈妈说了才好。”然后才匆匆带着她们上了车。 黑色宾士的内里相当素雅,童阡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想来这该是她这位舅舅的品味了,转向杨微的时候,并不提其他的,脸颊犹带着泪痕,却笑得灿烂说:“并没有吃什么苦,我们才被绑没多久就被个好人救了,但是那时候我们已经被带去了国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来,救我们的博士住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人却很好,我和阿陌多亏他的照顾――” “傻孩子,被人救了怎么也不联系家里,你们知不知道妈妈……”杨微根本说不下去。 童陌摇摇头:“那时候,被吓坏了,根本就不记得,等记起来的时候,都过了好久,博士――博士的身体不太好,又没有亲人在身边,那是美国西部的一个小镇,交通并不太便利,通讯也不是很方便,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不久前,博士去世了,我和阿阡才辗转回来,也害怕妈妈是不是已经把我们忘记了……” 童阡与童陌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们是从研究所的培养皿里长大,几乎是完全克隆了两个早逝的女婴,却加入了一些异能者的特殊基因,才是现在的她们,而后,研究所又把她们送回童氏抚养,在她们的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就是来自杨微对她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个时候,她们年纪尚幼,就杀人无数,几乎在血泊里长大,但回去之后总能面对杨微温暖关怀的面容,这几乎是她们心底最重要的柔软。 可博士将她们救出研究所之后,她们却再也不会回去了,研究所里有童氏的资料,不管童氏再怎么底蕴深厚,在港城再怎么三教九流都卖几分面子,在研究所眼里,毕竟还是不算什么的,随便出动几个异能者就能将童氏的人屠杀殆尽,所以她们非但不能回去,还要装作已经死于那场大火,作为隐形人过了那么多年。 直到――连莱索姆都被整个儿炸飞,数据库被彻底摧毁,她们才算是真正能站到阳光下,才能回到她们渴望已久的家,回到杨微的身边。 在这世上,杨微是她们唯一看重唯一承认的亲人,至于其他人,她们本性里很难完全相信。 在黑暗里站了太久了,她们看着白皙纤细的手指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虽然并不残忍好杀,但毕竟不是普通人,她们绝没有半分少女该有的柔软天真、不知世事。 “来,到家了!”杨微高高兴兴地领着她们往里走,却不想就这么愣在玄关。 “母亲,您回来啦。”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门厅里站着一个并不比童阡童陌小上多少的少女,看着也已经有了十六七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穿白色连衣裙,清新如一朵水莲花。 “阿微,你回来得正好,我把娇娇带了回来,你会喜欢――”面带笑容的童闵走了过来,早年的童闵也是一位港城出名的美男子,但与他父亲童祁的精明强势相反的是,童闵从小娇生惯养,是个完完全全的纨绔人物,多年浸淫酒色,现年才刚五十岁,如果不是投入了大笔钱精于保养,早就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了,不过,这笔投入还是有些用的,至少现在的他看起来还很有几分中年人的儒雅温润。 不过童闵看到俏生生立在杨微身边的双胞胎少女,一时立刻就怔住了。 “妈妈,她是谁?”童阡一脸疑惑地指着那白裙少女问。 杨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硬邦邦地说:“我有自己的女儿,某些上不了台面的还请哪里来的回哪儿去!”她毕竟是满腹诗书的女人,要说些难听的话却也说不出来。 那白裙少女立刻眼睛就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爸爸……” 童阡和童陌几乎是一进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什么火气,反倒有些好笑。 在她们面前玩什么手段,演什么狗血,太他妈搞笑了,她们可是刚会说话就会演戏骗人外加杀人的啊…… 完了,似乎和阿江混得太久了,怎么说话也变得粗鲁了……你妹,要淑女啊淑女…… 不过,似乎她们回到童家的日子会相当热闹。 但,那在她们的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们只认一个母亲,谁要伤她,那就是见人杀人,见佛杀佛! 站在童阡童陌身边的杨鸣奕忽然打了个寒战,只觉得一阵冷,他缓缓垂下眼眸,知道刚才那一瞬绝不是错觉。 虽然只有一瞬间,他的这两位外甥女有着令人悚然而惊的煞气,仿佛笼着一层厚厚血光。 不过瞬间就收敛无形。 可怕到即便是他――都心生战栗。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有点卡,先放点番外。 ------------ 54番外 童阡童陌篇 (二) “还不说吗?” 这是在一个荒废已久的旧仓库,空空荡荡,沉重破败的大门关得并不紧,一道阳光从门外透了进来,投下一线光亮。 仓库的正中摆着两个深红色沙发,沙发上坐着两个言笑晏晏的少女,一个盘着腿窝在沙发上,一个慵懒地伸着腿托着下巴,两人都是黑色系着蝴蝶结的衬衫配着飘逸的白裙子,看着干净清纯到了极致,实在与这背景完全不搭调。 整个仓库里当然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实际上现场一共有三十七个人,除了她们,还有三十五个都是成年男人,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除了她们,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光线并不算好的仓库里,驾着两架摄影机,摄影机后站着四个调试机器的男人,这四个男人都相当人高马大,但是现在几乎腿软地就快晕过去,根本不敢看一眼摄影机里的画面。 摄影机里,一个人凭空悬浮在半空中,这可不是什么特效拍摄,在场的三十五个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没有任何绳子吊着他,而是真正凭空悬浮,不远处那个托着腮的少女手指一动,还可以上上下下地玩,他们刚刚亲眼看到随着她的手指这个足足有一百八十斤的男人升到了仓库顶,然后她手一收,男人急剧下落,这仓库足足有十几米高,这一摔下来不会死,但折条腿是轻而易举的,他们根本没人敢看,等抬起头睁开眼就听到少女清脆的笑声,原来她在他即将落地的一瞬间又定住了他。 还没等他们松口气,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噩梦的开始。 现在镜头中的这个男人,浑身鲜血淋漓,早已经晕过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就这么吊在半空中就像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那窝着腿盘着的少女指间一柄又薄又透的小刀又一次飞出去,漂亮地转了一个圈儿又在那人身上留下两道伤口,飞回去的时候甚至小刀上都不带半点血珠。 “没意思,换一个吧。”玩刀的少女撅着嘴说。 一听要换一个,顿时又有几个吓得尿了裤子。 仓库里之前被吓得有人呕吐的呕吐物、尿骚味和血腥味混成了一种古怪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可那两个少女却恍若未闻。 于是另一个少女手一动,这刚被吊在半空中的大汉带起一道血线,直接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扔到了一边,而他的身边,还有一块同他差不多的“破布”,然后,她的目光就朝着剩下的人里看去,“阿陌,你说挑哪一个好?” 这两个少女,自然是童阡和童陌。 最近港城最热门的新闻就是东姿集团迎来真正的继承人,经过dna测试,骤然出现的这对双胞胎少女与童闵、杨微的基因吻合率达到了99.9%,显然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出身既然没有问题,那毫无疑问,一旦童闵百年之后,东姿集团就是她们的了,即使童闵立下遗嘱也没有用,因为童祁留下了一份很特别的遗嘱,童祁还是相当看重杨微和港城杨氏的,不过他同童闵一样以为童阡童陌已经殒命,只有杨微执意认为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为了安慰杨微,童祁的遗嘱里写明了童阡童陌为继承人,既然她们回不来,那这条遗嘱也就作废,偏偏她们回来了,恐怕已经在地下的童祁也没有想到。 现如今,除非她们主动放弃继承人的权利,否则,无论是哪个想分蛋糕的都别想沾到一点甜味儿。于是,这还真是彻底影响了某些人的利益呢。 童阡与童陌早就知道港城不干净,就算是现在黑道仍旧盘根错节,与各豪门联系密切,不然她们年幼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么多生意可做这么多人可杀,可她们还是没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动到她们的头上。 童阡童陌的身份证上年纪只有十八周岁,她们伪造了一份美国阿斯顿大学的毕业证书,肖江黑进了学校网络给她们坐实了这个学历,于是她们回到了港城之后,又想办法弄进了港城大学读硕士,事实上这俩可怜孩子几乎就没上过学校!她们的学习生涯先是研究所的血腥教育,然后就是顾博梓的高等教育,上个学校对她们而言都新奇,所以都很高兴去。 谁知道,才刚上学第二天就被人“绑架”。 旧仓库、摄影机、不怀好意的男人,用脚趾想都知道是什么狗血又恶毒的主意。 尤其明天就是她们身份证上的生日,杨微正打算给她们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的时候。 童阡撇撇嘴,眼睛朝那些一个个脸色惨白的男人脸上扫了一圈儿,顿时就软倒了几个,厌恶地啧了一声,随手一指,“嗯,就你吧,同样给你两个选择,说,还是像他一样。”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上那两个浑身鲜血昏迷不醒的倒霉蛋。 悬浮在半空中的男人裤脚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显然他刚刚也尿了裤子,看着童陌将那柄小刀在指间玩得跟朵花儿一样,整个人恐惧得都在颤抖,终于忍不住了,“……我说!说!” 童陌与童阡对视一笑,只有她们知道,地上那两个倒霉蛋看着伤成这样马上要断气的模样,实际上都是皮肉伤,流血虽然流的多,却根本没有伤到要害,不过看起来确实是太可怕,那种刀子割破皮肉鲜血直流的恐惧感使得他们根本就是生生被吓晕过去的。 “……是,是港城杨氏,是杨氏的——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叫得现场所有人头皮都麻起来,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这个吊在半空中的家伙,头发开始燃烧起来,烧到了他的头皮,滚烫的火焰炙烤之下,他这声惨叫凄厉到了极致。 只见童阡方才还带着笑的面容变得淡漠冷酷,“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不!不!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是叶小姐!是叶小姐找的虞老大!”那人说得太快,差点把舌头都咬下来,眼睛里的恐惧几乎要凝为实质。 童阡手一动,那火就灭了,不过这家伙的头发已经被烧得一干二净,头皮被灼伤,一片丑陋恐怖的烫伤让其他人连瞧一眼也不敢。 明明他们平时手底下也没有不沾血的,跟着虞老大混,早已经没几个干净的了,平时草菅人命坏事做尽,就算是被人砍了几刀伤了胳膊腿,也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让他们几乎要晕过去的恐怖。 这其中已经有不少人决定今天如果能逃过一劫,哪怕去做乞丐也不要再混黑了,这两个女煞星成功让他们觉得再辛苦的生活也比这个好!落在她们的手里还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们可比虞老大不知道可怕多少倍! “唔,叶小姐么……”童陌纤细白皙的指间,薄薄的小刀上下翻飞,她盘着腿坐着,歪过头去看童阡,“是那老头儿包养的女明星吗,好像叫叶贞贞?” “好像是。”童阡也不太确定,她转向那个抖得跟糠筛一样的家伙:“喂,虞老大是叫虞小山吗?” 虞老大是叫虞小山,不过他的名字已经很多人没有人叫了,甚至整个港城都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的名字,仿佛他本来就是叫虞老大一样。 “咦,居然是那个虞小山。”童阡瞪大眼睛,“如果不是我们当年干掉了单赟和董易林,哪里轮得到他呀!” 在场的男人中,有一个身体猛然一震,其他人不知道,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单赟和董易林是谁了,他可是记得!十几年前,虞老大还不是虞老大,他顶多只是在港城算得上一号人物,却没有多少人将他看在眼里,因为那时候有单赟和董易林,单单这两个黑道大鳄,就几乎掌控了半个港城,可惜的是,他二人在同一个月里被杀,至今也没有人查得出来凶手。 十几年前,十几年前这两个少女才刚多大! 那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们,却刚好迎上一双笑盈盈的平静眸子。 “找到你了!”她说。 这些人里自然有一个头儿,这个头儿要稳重,要有资历,他必然不会是混黑的新手小子,其他人听到这两个十几年前的黑道大鳄的名字毫无反应,只有这人反应这么大,自然已经暴露了。 他苦笑,只能越众而出,“魏成。”他指指自己,然后就这么缓缓跪了下去,“还请两位小姐高抬贵手。” 整个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之前被烧了头发的家伙粗重的喘息。 童阡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童陌,童陌站起身来,将摄影机里的带子收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哎呀,都这个点了,再不回去妈妈要担心。” 于是童阡笑了,她从容优雅地起身,走到魏成跟前蹲下,“回去告诉你们虞老大,要处理得让我们满意,否则三天之后,我们姐妹亲自去找他,到时候,可不是这么随便玩玩就算了的,知道吗?”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却说得魏成心底一片冰凉,他努力忍住指尖的颤抖,低声应:“是。”他知道,他们这回是彻彻底底踢到了铁板,这铁板太硬了,弄个不好,可不是砸到脚的问题,而是有可能就这么被砸死了。 她们就这么说说笑笑地走了,很久之后,这些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家伙们才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仓库外面依旧阳光灿烂,他们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第二天,知名女明星叶贞贞收到了一封匿名快递。 就算是演了多年戏,她也从没看过这么真实血腥的恐怖片。 “妈妈,你怎么了?”从身后走来的白裙少女疑惑地看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母亲,“再不出发就要来不及了。” 今天童氏大宅将会举行盛大的生日宴会,为童阡童陌庆生,而童闵厚颜无耻地请了叶贞贞和私生女叶瞳瞳到场,叶瞳瞳今年才十六岁,他试图通过童阡童陌来劝服杨微让叶瞳瞳进童氏家门,不得不说,他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也够奇葩的了。 “好,这就走。”叶贞贞几乎手足无措地关掉了电脑,然后,就莫名对今晚的宴会产生了恐惧。 她是对的,她还不知道,这才刚刚是一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先这么多 ------------ 55chapter 53 2006年的日本东京完全是一派现代化大都市的繁荣景象。 肖江穿着白衬衫黑裤子,显得相当高挑秀气,不过长发都藏在帽子里,又戴一副黑框眼镜,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秀美的小男孩儿,她蹙着眉,从窄小的街道里飞快地穿过。 “真是麻烦,这些人真像跗骨之蛆,幸好干掉这波就行了吧?”她对着身后的柏青染说。 柏青染的穿着也相当低调,同肖江一样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有段时间没有修剪的黑发变得有些长,柔顺地贴在额角,垂落下来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孔,再看不出原本那仅仅站着就是聚光体的模样,倒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多了,拎着简单黑色提包的他简直完全是一名刚从学校里跑出来的学生模样。 不过,凭他的样子,那也绝对是校草级别的。 反倒是白泽打扮相当另类,黑色长发,深蓝贝雷帽,戴着一副相当大的黑色墨镜,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颚和浅色的唇,略长的黑衬衫配小外套,套着雪白修身裤的他几乎有着男女莫辨的奇妙魅力,单单这样看去,很容易被认成时尚高挑的女人,虽然日本很少很少有这么高的女人…… 要知道,白泽的身高可是过了一米八的!不过由于身材比例太好,白泽又属于比较纤瘦的类型,就算穿着女装也不会太违和,那双大长腿还是会引起相当高的回头率。 让他的着装这么高调当然是有原因的,肖江也努力说服自己这不是完全出自童氏姐妹的恶趣味…… 他们六个人一起行动实在是太容易引起注意了,尤其这一行六个人的容貌都如此出众,更麻烦的是,他们六人中只有柏青染一个人会日语,又不能分开行动,一旦被发现,那么拉斯维加斯爆炸案中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优势就失去了。 拉斯维加斯爆炸案之后,美国警方和fbi给出的结果是两人幸存,这两名幸运儿却不是各方势力关注的人,不管怎么看,那种强度的爆炸,哪怕是再厉害的异能者都很难生存下来,除了那名拥有“不死”异能的异能者和一名拥有特殊防御本领的异能者,旁的都被那军用炸药炸得面目模糊、血肉横飞。 大部分盯着柏青染的势力都只能失望而归,留在拉斯维加斯也于事无补,大部分人还是相信他们一行六人在莱索姆遇难了。 但是这世上的事还是瞒不过某些人的,日本的巫女,梵蒂冈的先知,圆桌骑士里的那位预言者,还有阿拉伯的撒迦利亚,这些都可以称作是有特殊异能的人,不过,越是强大的异能,就有越多的限制,柏青染知道的就是他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而就算是某一股势力跟着来到日本,却也决不会通知别家,这个秘密只有己方知道才好。 就因为这一点,他们才决定将追来的某些人全部杀掉!而且出于柏青染缜密的算计,会将这些人的失踪死亡嫁祸到日本某些势力身上。 “解决了。”从墙上跳下的童氏姐妹同样着装低调,看着完全是校园里的学生妹,倒是阿彻的样子最难掩饰,毕竟西方人在东方人的世界里本来就容易引起注意,他又是俊美到了极致的青年,天生就是个发光体,所以他的打扮同白泽几乎是一样带着几分另类的高调,依旧是微乱微卷的金发,黑色大墨镜,印着凌乱图案的大t恤加上破烂牛仔裤,与他原本的穿衣风格完全不搭调,全身上下挂了不知道多少稀奇古怪的银饰,包括手指上大颗的骷髅戒指,可无论是白泽还是阿彻,在东京的街头都不是最古怪的人,所以这种高调反而倒不那么奇怪。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阿彻的枪尖还滴着鲜血,他不自在地收起枪,觉得手指上的大戒指相当碍事。阿彻不管看上去多么不着调,本质上却是个相当正统的骑士,他有着骑士应该有的坚定内心和坚强信念,所以他的穿衣风格也一向是简单低调为主,上一次变成着装精细的绅士他还可以应对,这次的衣服却让他感到不那么舒服了。 肖江低下头,翻了翻这几个人的口袋,“他们应该来不及把信息传出去吧?” “从发现我们到全部干掉一共十分二十四秒。”童阡笑盈盈地说:“而且,我给他们造成了一点小意外,比如只要一拿出通讯设备就‘嘭’地一声炸了他们满脸。” 柏青染拨了拨挡住眼睛的头发,“是阿拉伯人。”他若有所思,“讯息应该没有传出去,不过,他们向来睚眦必报,行事不是息事宁人的风格,唔,他们的撒迦利亚应该并不是一名强大的预言者,听说要几年才出一次预言,那么,这次发现我们应该纯粹是出于谨慎的巧合,听说这位撒迦利亚除了拥有这种异能之外也是一位智者,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相信我们死于爆炸。” “圆桌骑士里的那位预言者,也是同样三年才能出一次预言。”阿彻肯定地说:“不然圆桌骑士早就抓到我了。” 白泽也淡淡说:“我只听说过那位梵蒂冈的先知,似乎是世上最强大的一位预言者了,最多听说过同时给出五条预言,条条准确,不过,据国安局的分析,那不过是为了加强信徒的信仰之力特地做的,那位先知每出一条预言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那日本的这位巫女呢?”肖江一边帮着童氏姐妹做布置一边问。 “这个,似乎没有人知道。”童陌插嘴说,“说实话,以前我还以为那巫女就是个摆设,事实上日本的异能者在国际上并不高调,高调的都是一些半吊子,比如向日家族这种。” “金蝶血樱扇、明雪黑池扇、晴明扇,如果不是知道了这几把扇子的名字,我们只能从浅井久身上挖,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时间。”柏青染说:“樱井家族在国际上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一查,真是底蕴深厚呢。” 白泽微微蹙眉,“巫女就是出自樱井家族吗?” “没错,每一代巫女都是樱井家族的嫡枝女子,巫女不但终身不嫁,而且必须是处女。”肖江黑进了日本好几个异能者的私密论坛才得到这样的消息,“与我们交手的那一位叫樱井优花,算来应该是这一代巫女的堂姐,金蝶血樱扇和明雪黑池扇就是樱井优花的标致性武器,倒是晴明扇,据说是樱井家族最神秘的扇子之一,照理应该不是她的。”所以那天晴明扇给出的是不完全状态吧? 阿彻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种巫女的能力应该也是属于传承。”这世上的异能者包括三种,大多是天生,然后就是属于类似于诺菲勒家族那样血脉里流传下来的,不过却大多能力不强,最后一种就是传承,是最强大却极其稀少的异能种类。 “那浅井久与这位樱井优花是什么关系?”童阡随口问。 柏青染却一笑:“问得好,这位浅井君可是野心勃勃呢,同他的家族一样。浅井家族的历史并不太久远,可以说是日本这些个家族里的暴发户,却并不甘寂寞,好不容易将一位浅井小姐嫁入了樱井家,才攀上了一点关系,不过,浅井久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他似乎对樱井家也不那么满意。” 看他笑得那副温文尔雅眼神却冰凉冷漠的模样,肖江就知道他已经盘算好了满腹诡计。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柏青染微微笑着:“当然是给樱井家找点事做,否则这条蛇蛰伏了这么久,它不出洞,我们怎么打得到它的七寸?” 结果还没等他们动手,就听到一个令他们惊愕的消息。 肖江看着柏青染挑起的眉,最近他们五个人都在紧急学习日语,奇异的是居然是眼睛看不见的白泽学得最快,肖江把这归于白泽有着强大的听力嘛,过耳的就很少能忘记,自然学得快,其次是肖江,然后是童氏姐妹,最后才是连中文都没学好日语就更别说的阿彻。 但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既不怎么清晰说得又快,肖江根本就只听懂几个零散的单词而已,比如那几个经常在国产抗日剧里出现的巴嘎雅鹿。 “在说什么?” 唯一听懂的柏青染却笑起来,先是浅浅的笑,然后笑容渐渐扩大,到最后居然笑得捂住肚子恨不得到地上去打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肖江木然看着,还是第一次看到柏青染笑得这么白痴的模样。 大家都看着他笑得没法停,简直是一头雾水。 半晌之后他才清了清喉咙说:“常城不愧是常城……咳,大概原本控制他的那个异能者在拉斯维加斯爆炸里死了。” 阿彻恍然,“那么,控制应该去除了。” “没错。”柏青染连眼睛里都是笑意,“窃听器里这个樱井家的小子正在气急败坏地骂――” “常城逃出来了?”肖江猜,不过,就算他逃出来了,有这么好笑吗?这是好事啊。 柏青染正了正神色,“他不仅逃跑了,还拐跑了樱井家的巫女,带着她私奔了!” ……=口= ------------ 56番外 童阡童陌篇 (三) 童氏狮子山上有一栋老宅,自从童祁去世之后,哪怕是童闵都很少回去了,但那里占地最广,建筑也颇有年代,看上去相当富丽堂皇,并没有因为主的离去而败落下来。 这天,童氏姐妹的生日宴就这里举行。 还不到五点,大宅外已经停满了各式名车,童氏虽然近年低调,但毕竟底子那里,哪怕当家童祁去世,也还依旧是港城的一尊庞然大物,不少港城的商政界名流哪怕是看昔日童氏的辉煌上,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这说起来只是童氏两个小姑娘的生日,可这两个小姑娘失踪了这么多年,港城就没几个见过,现骤然归来,又经过dna测试确实是童闵与杨微的孩子,那就不同了,众都知道童祁那份经过公证的遗嘱,童闵资质一般,童祁也知道这个儿子只能守业,如今东姿集团的首席经理不是别,正是杨微的表兄李昀,童祁这么看重杨微,也未必没有这位李昀的原因。 李昀是杨微亲舅舅的儿子,她的这位舅舅比她母亲大了将近十岁,从小与她母亲的感情就很好,杨微的外祖家也是书香门第,她舅舅三十七八才得了个儿子李昀,偏这李昀从小就聪明非常,年纪轻轻国外深造回来,辗转几家企业做专职经理,十年前才被童祁高薪聘用,为童氏工作,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未尝没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杨微与李昀素来亲近,哪怕是看这个表姐的份上,他也就这么东姿集团安定下来。 这些年来,不管童闵外怎么玩,家中杨微的地位却稳得很,因为童闵也知道李昀正管着他们童氏的钱包,怎样都不能太过得罪的,更何况外面那些女哪里比得上杨微的家世地位。童祁立下那份遗嘱,是看重杨微,也是稳住李昀,自以为打得一手好感情牌,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对姐妹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现童氏姐妹的忽然归来,让港城这些嗅觉灵敏的名流们顿时察觉出了童氏的暗流涌动。有那份遗嘱,她们继承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谁也改变不了,李昀掌管着东姿集团,她们又是港城杨氏当家的亲外孙女,这回哪怕是童祁的那些兄弟们,也捞不着什么肉汤了。 甚至,如果这两个女孩儿更有野心一点,联合李昀、杨微架空童闵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这一场生日宴,才会有这样冠盖云集的景象。 “还是第一次听说失踪了十来年平安归来,还安然无恙的呢。”一辆兰博基尼的跑车里,走下来一对相当靓丽的年轻男女。 “哥哥可别这么说,和杨家的杨素是同学,已经问过她,说是她的这两位表妹很活泼可爱呢。”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子笑着说。 她身旁着白色西装的男耸耸肩,“这种时候回来,还真是巧了,原本童理还有分一杯羹的希望,现看来是打了水漂。” 女子轻轻笑出声来,“哥哥还是离那童理远一点好,既然这童氏姐妹回来了,那童理不过是个旁枝的落魄户了,哪里值得哥哥深交。” “知道。” “咦,看那边,可不是大明星叶贞贞么。”她笑起来,看着灿烂温柔,一双眼睛却依旧平静极了。 男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嗤笑一声,“走吧,有什么好看,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说完带着那年轻女子就往里走去。 港城的富豪里少有不包养个把小明星的,至于豪门的私生子私生女们也从来不少,不过,这些平日里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大多看这些外面生的不会多顺眼的。 “威廉,克丽丝,们来了!”一身浅蓝礼服的杨素迎了上来,她是杨氏大小姐,杨微是她的亲姑姑,这一回生日宴,杨微将她请了来,杨素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接待宾客自然不话下,她的长袖善舞圆滑手腕圈子里也是相当知名。 “素素,好久不见。”被称作克丽丝的就是那位酒红色礼服的年轻女子,她姓孔,孔氏也是港城知名的富豪之一,孔华冰是孔家二小姐,大小姐孔华瑜嫁给了一位国外富豪,常年不家中,倒是孔华冰经常交际走动。 她身边的男子是她的亲哥哥孔华希,孔氏比较倾向于洋派教育,所以杨素才会直接叫他们的英文名字。 杨素亲切地挽住了孔华冰的手臂,“们来得倒是早,那两个妹妹怎么都不肯去‘兰苑’,说是要亲自化妆,正楼上换衣服呢,不然肯定现就给引见了。” 孔华冰略有些诧异,兰苑是港城最好的会所,也接美容化妆的工作,这样大的场合,她们两个不过十八、九的姑娘,不去兰苑化妆弄造型,居然要自己弄,未免太任性了吧?这如果丢了面子,可不仅是丢了她们自己的,而是整个童氏的,她们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杨家都这样纵容她们。 心里,却暗自把童氏姐妹的分量又提了一提,表面不露声色,只笑着说:“那两个妹妹这花一般的年纪,仅仅青春逼这一项,就足以把们都比下去啦!” 不管杨素和孔华冰看着多么年轻美丽,都是逼近三十的年纪了,这么说带着几分自嘲,倒是相当妙的恭维,可惜的是本不,不过,只要杨素是真的喜欢那两个姑娘,听了这话也自然会舒服几分。 果然,杨素带着几分感慨说:“到底年轻呢,太有活力了,连带着姑姑都仿佛年轻了许多。” 孔华冰与孔华希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句话他们得出了一个信息,杨微与这两个失踪归来的女儿感情似乎很好。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来客,孔华希笑着说:“们可不是空手来的,这礼物总要亲手交给寿星才好啊。”他手上拎着两个并不太大的礼盒。 杨素扫了一眼,估摸着不是首饰就是名牌手包,现今看礼物可不是看盒子大小,盒子越是小,多半送的礼越是贵重,于是抿了抿唇说:“放心吧,最多不过一刻钟,上去看看这俩小鬼准备好了没。” 看着杨素上楼的身影,孔华冰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看来杨家与这对姐妹的关系可真是融洽。” 孔华希反倒笑了,“杨家要是聪明的话当然会看重这对姐妹,她们可是抱着金山银山的,谁得了去——” “所以爷爷才这样重视她们。”孔华冰淡淡说:“们孔氏港城看着繁华依旧,但要走下去要走的长远,还是要稳一些,爷爷先前让见了那邱家的小姐,既然不喜欢,那么港城也就剩下这么几家了,这童氏姐妹要是再看不上,爷爷恐怕就要让娶陆小姐了。” 孔华希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正待再说些什么,就见叶贞贞带着一袭清纯白裙的叶明娇走了过来,眼眸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厌恶。 “孔大少、孔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叶贞贞身着黑色鱼尾裙,将她姣好妖娆的身材勾勒得相当曼妙,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了,连女儿都这么大了,但她看上去依旧美艳年轻,同叶明娇站一起非但不像母女,倒像是一对姐妹。 孔华希并不太想同这对母女打交道,尤其才十六岁的叶明娇一双明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只感到一阵无趣。 孔华希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孔氏同样底蕴深厚,家族之中从政行商都是上流,也曾有过好几个当家娶过知名影星,孔华希的祖母就是当年的港姐选美冠军,几代的基因综合下来,孔家都长得相当好看,例如孔华瑜,未出嫁前就有着港城第一美女的赞誉,倒是孔华冰的长相比其姐逊色两分,即便如此,她还是令眼前一亮的美女了。 孔华希是与孔华瑜长得最相似的,是以虽然是个男,却实只能用生得美貌来形容,也难怪叶明娇只见过他一面就念念不忘。 “叶小姐看着精神可不怎么好?”孔华冰是出了名的圆滑物,即便是说起这样的话,也只会让觉得她是真心关怀而不是讽刺。 不过,叶贞贞这个时候是草木皆兵,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不舒服,是啊,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不来最好,可是童闵让她来,她却不能拒绝。 如果,如果她拜托虞老大的事情成了,那么她也是很高兴来这里的,刚好有一场好戏会上演嘛,谁知道那两个丫头居然有高护着,给她来了这么一出,那血淋淋的警告让她自踏进童家开始就提心吊胆。 孔华冰看着叶贞贞恍惚的面容,不禁蹙了蹙眉,叶贞贞这是怎么了?这个女可不是善茬儿,港城娱乐圈混的女明星本来就没几个干净的,要混得好就更难,眼前的这位叶贞贞算得上是个中翘楚,算是港城娱乐圈中长盛不衰的物了,她的影迷们可至今认为这位叶影后是个单身贵族呢,也不想想就算她的片酬千万港币,可她那位于维多利亚港的豪宅要以亿算,脖子上戴的耳朵上挂的,单手腕上那条钻石手链就是天价,凭她哪怕是个知名影星,也是过不起这样奢侈的生活的。 叶明娇眼神痴痴,让孔华希浑身难受得厉害,她不好意思同他搭话,孔华希也懒得搭理她,只孔华冰礼貌性地同叶贞贞聊着,叶贞贞今晚不仅情绪不佳,又因为思绪不宁,不时就走神了,令孔华冰极为惊讶,因为她还从没有见过平日里滴水不漏的叶贞贞有这样不状态的时候呢。 “来了!”听到身边忽然响起的窃窃私语声,他们一道往那欧式楼梯方向看去—— 果然是杨微杨素陪着今天的主角下来了! 童阡童陌对于这样的场景根本就没有半分怯场,开玩笑,杀都可以不眨眼了,这点阵仗不过是小意思。 本来杨微想让她们去兰苑化妆做造型,被她们姐妹否决了,要论化妆,她们才是个中好手,不要说化妆了,就是易容童陌都很擅长,何必到那个高档美容院里去浪费时间和金钱。 果然,出乎杨微意料的,不过个把小时,她们就打扮得一身轻爽,完全符合这个宴会的要求,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之后,效果好得令惊讶。 姐妹俩手拉着手从楼梯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甚至连笑容都是一样的弧度,一黑一白的雪纺长裙,白色搭配着长而宽的缎带,侧面斜斜系着蝴蝶结落下,以两块雕刻成蝴蝶状的黑水晶压裙,黑色配以白色缎带,同样的蝴蝶结和款式,只是水晶是全然透明,落黑色雪纺裙上,格外耀眼夺目。 衣服的样子简洁大方,只不过剪裁相当到位,又极有质感,才将她们的身形勾勒得曲线相当优美,黑色高贵,白色纯洁,单单这两条并不繁复的裙子,造价就不菲。 与衣裙一样,她们的发型也同样简单,挽了个松松的圆髻,插着小碎钻发梳,既可爱又端庄,露出光洁的额和两条秀气的柳叶眉,反倒衬得一双眼睛黑曜石一般耀眼明亮,仿佛落入了流光一般吸引的注目。妆容是恰到好处的素淡,她们这样的年纪,不管是浓妆还是淡抹,总是好看的,只是这样修饰出眉眼,无疑是极适合她们的妆容。 说起来童阡童陌并不是极其出众的美女,只是见过她们的却知道,这是俩很难忽略的姑娘,她们的气质是说也说不清的,只看一眼,或许觉得寻常,第二眼看去,就很难拔得出来,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全大厅的目光都被这两个笑盈盈的少女吸引,仿佛感染了她们身上的那种青春朝气,不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所以只有一的表情格外与众不同—— 孔华希瞪大眼睛,那受到惊吓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鬼! 身着黑裙的童阡目光穿过众直直落他的身上,然后笑得更甜美了,一下来就朝他这边走来。 孔华希很想转身就逃,可恨的是双腿仿佛钉了地上,竟然是半点都动不了…… “小希子,想不到也来了。”童阡的声音温柔又甜美。 可是孔华希就像听到了恶魔的召唤,脸色苍白若死。 “不要这么害怕嘛。”童阡的手指划过孔华希白皙的脸颊,她微微笑着,“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一件幸事呢小希子。” 这是童陌也走了过来,仿佛半点不惊讶,“希希居然也,总算生日这天碰上点好事呢阿阡。” “说的没错。”童阡笑声清脆,看着孔华希的目光就像见到一块美味的蛋糕。 孔华冰等见到从来优雅从容的孔大少像小姑娘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眼前一黑,心中仿佛有什么瞬间崩塌…… 而只有叶贞贞这一刻,仿佛血液都已经凝结,她的指尖开始颤抖,她很想忍住,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那两个少女身上那种令发疯的杀气煞气直朝她逼来,几乎要让她忍不住转身夺门而逃!但娇娇就她的身后啊,她怎么可以让开!娇娇——她的娇娇一定要姓童! 可就这种时候,她们还这样笑盈盈若无其事地与其他说话,仿佛连眼角都不曾瞥向自己! 她们是什么怪物! 叶贞贞的眼瞳渐渐紧缩,处崩溃的边缘,连身体都颤抖起来,神智一瞬间模糊,终于忍不住朝离她最近的童陌狠狠掐去—— “去死!” “砰!”叶贞贞飞过小半个大厅才落下,童陌毫不意地抚了抚裙角,仿佛刚刚那个抬脚踹向叶贞贞的不是她,她甚至蹙眉斯文又淑女地说:“这是什么疯婆子,谁放她进来的?” 叶明娇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朝叶贞贞扑去,“妈妈!妈妈怎么了!” 童阡眼角的不屑一闪而逝,这样的角色,对付起来太容易,表情却笑得柔和,“管家,还不把试图伤害阿陌的疯子撵出去,记得下次再也不要放这个进来。既然这位是她的女儿,就一道撵出去吧。” “是,大小姐。”一位管家模样的飞快致使着正想将叶贞贞母女架出去,就见童闵和杨微朝这边走来。 “阿陌,没事吧?”杨微紧张兮兮地看着童陌。 童陌摇摇头,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童闵很有几分尴尬,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是叶贞贞先想掐童陌的,她那声“去死”也吼得相当响,让他连想帮她掩饰都很难,于是只能咳了一声说:“先将她们带出去!” 叶明娇回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童闵,眼眶中的泪盈盈欲落,看着可怜极了,童闵顿时又有几分心软,但眼角瞥到正目光淡淡看着这边的李昀,又硬下心肠说,“让她们先离开!不要搅了这场宴会。” “是,先生。”管家赶紧一摆手,将叶贞贞母女拖了出去。 童阡笑容浅淡,叶贞贞,可不要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希望虞小山可不要让她们失望,她们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致去找虞小山那个矮个子叙旧的。 不过眼前,和小希子叙叙旧倒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又变得饶有兴趣起来,孔华希却只有一个希望,他从来没有来过童氏姐妹的这场生日宴。 那么,他就不会见到眼前这个最令恐惧的魔星了。 他不知道,原来童氏的童阡,就是那个阿阡—— 内地有国安局,港城当然也有,不过叫特别行动处,孔华希生来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因为他有特殊的能力,催生植物。 异能评级d级,伤害力并不算高,初时也不过只能瞬间催成一株花一棵小树,随着年龄和时间的增长,花开花落他掌中不过刹那芳华。 孔华希是港城特别行动处a组成员,如果不是去内地的那次任务,他也不会认识总是跟顾博士身边的这两个少女,也就不会就此结识这位阿阡! 原本的孔大少骄傲矜贵,偏生是个花花公子,惯常四处留情,离开的时候却丝毫不带犹豫的,也不知碎了多少颗少女芳心,他这一点上相当没有节操,碰上顾博士身边那个精灵古怪的阿阡,顿时起了几分心思,当时他根本不知道她也是异能者,当年的他和时年才刚十六岁的童阡有一段短暂的恋爱,但当他想抽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回踢到了铁板! 根本不愿意回想噩梦般的过去,孔华希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只能干巴巴地招呼:“嗨,想不到们就是童家的——” 童阡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希子啊,听说爷爷很希望娶或者阿陌啊。” “切,才看不上希希这种小白脸。”童陌不屑,唔,青染哥就够小白脸了,不过他好歹还很英俊帅气,希希这么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她才看不上呢! 孔华希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这,这只是个误会……” “哦?那么是不想娶了?”童阡依旧温柔得让孔华希绝望。 他无力地解释说:“当然不是。” “哦,这样啊~”童阡挑剔地捏了捏孔华希的肩膀,“还是没长几两肉嘛……” 孔华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仿佛眼前这少女正估量着他的分量然后将他下锅煮一样……t^t “不过勉勉强强还可以啦,”童阡挽住孔华希的胳膊,“那从今天开始,小希子就是的未婚夫啦!”她的目光扫过厅那些对她们姐妹有意图的,那些火热的眼神只会让她感到不舒服,唔,暂且把小希子拿来用用吧。 孔华希感觉到少女小鸟依一样靠自己的身上,觉得他的未来一片惨淡。 救命啊佛祖,一点也不想娶这个恶魔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童氏姐妹番外还有一小段的样子 另,谢谢啊君的地雷哈,╭(╯3╰)╮ ------------ 正文 ------------ 61chapter 58 “船上的圆桌骑士共有三名,鲍斯,达戈尼特和加雷斯。”阿彻沉声说:“与我有仇的是鲍斯和达戈尼特,他们在圆桌骑士中并不是地位高的骑士,所以为了得到更高的功绩,难免手段激进,在英国的异能者中名声并不十分好。” 柏青染若有所思地敲着桌沿说:“他们的异能你了解吗?” 阿彻点点头,“当初他们抓捕我时间可不算短。不过,我只了解鲍斯和达戈尼特,并没有见过加雷斯的能力,事实上加雷斯在圆桌骑士中算得上相当低调,在英国的异能圈子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能力。”他顿了顿,“鲍斯的异能传承并不完整,所以在圆桌骑士里才不受重视,唯一麻烦的就是他的能力在遇水会变得更强,他的异能叫冰霜之刃,伤害力不算低,至少比起那会儿和什么研究所的红九在一起的同样冰系异能的家伙要强得多了。达戈尼特与他不同,这个大块头身体硬得惊人,力量也同样大得惊人,与粗豪的长相相反的是,他心思很深,擅长算计,当初抓捕我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在策划。”他的话语平静,已经没有多少仇恨的意味。 但肖江知道,他早已经将这种仇恨融入血液里。 “那么,阿彻,那位加雷斯也要一起干掉吗?”童阡开口说。 阿彻皱眉,“到时候再看吧,圆桌骑士之间并不团结,不知道这位加雷斯和鲍斯、达戈尼特是什么关系,先打探一下再做决定。” 肖江已经用笔记本连接上了这艘游轮的中控系统,十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航线已经调出来了……咦,这条路可不是十分平稳吧?”她将笔记本调转过来对着柏青染。 柏青染一看,“是很奇怪,作为游轮怎么会路经这条海峡?”他皱眉划过某条弯弯曲曲的海峡线。 “这条海峡怎么了?”童陌问。 “这条海峡,是世界上出了名的海盗窝。”柏青染答道,然后看向阿彻,“你去向那位女伯爵打听一下,路线是由谁决定的,或许也能打听出一些与那三位圆桌骑士相关的东西。” 肖江点头:“如果不是刻意,应该不会走这条路线的,说不定是那三个人本来就有什么打算。”不然作为圆桌骑士,怎么会出现在一条女伯爵的豪华游轮上。 阿彻站起身来离开。 柏青染看了看表,“距离七点的晚宴只有半个小时了,不知道这三个人会不会出现在晚宴上,如果出现的话,刚好可以探一探底,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而且确定的敌人只有两个,实在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离开了日本的地盘,在这游轮上就当是度假好了。”他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睡二十分钟,你们可以先去。” 肖江看着他看不出任何疲惫的脸庞,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恐怕这个人都没好好睡过,不禁叹了口气。 杨舜明死了,常城变成了这样,柏青染如果心中好受才是奇怪。 这两个人,原本就是他最信任也最在意的朋友啊! 七点晚宴准时开始,这些身份地位不凡的年轻男女倒反而没有那些大牌脾气,一个个都相当准时,目测基本没有迟到的,所以最后才踏入宴会厅的柏青染反倒引起了十分的注目。 尤其,他还有那样一张本来就招人眼球的皮相。 在他自顾自地在已经拿了食物开吃的肖江等人身边坐下来的时候,肖江可以肯定感觉到自己受到宴会厅里一众女士齐刷刷地瞩目。 这是一张小圆桌,铺着雪白精致的蕾丝桌布,桌子的中央放着一个透明的艺术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甚至那深红色的花瓣上还带着一滴露水。 桌旁围坐着肖江、结衣和常城,童氏姐妹和白泽坐在另外一桌,因为在宴会厅里不可能一直戴着墨镜,白泽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小礼帽,帽檐压得很低,寻常倒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幸好他是泄傩偷囊炷苷撸淙谎劬床坏剑茨芡耆凶呷绯! 结衣反倒麻烦一些,她其实做不太到白泽那样自然,幸好一直紧紧挽着常城的胳膊,她换成了一副浅茶色的眼镜,宴会厅的光线并不算十分明亮,所以她紧闭的眼睛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看。”肖江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柏青染。 柏青染就着肖江给他弄好的食物正吃着,抬头就看到踏进宴会厅的三个人,这也太显眼了点吧? 比起这满厅的年轻人,这三人中,两个人都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个健壮高大满脸胡渣的大块头,虽然也勉勉强强套着礼服,但一看那黑色西装都快被他的肌肉撑爆了,他一双灰色眼珠扫过宴会厅,倒是把好多位小姐都吓得低低惊呼出声。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倒没他长相这么凶恶,只是一头白发加上下垂的眼角脸上的皱纹,老得仿佛随时可以去见上帝,在这种满是年轻人的宴会厅中,显得相当违和。 只有最后一人十分正常,他看着只有二十七八岁,笑容温和,面容俊美,微蜷的黑发和一双明亮的碧色眼睛,身上银灰色的正装十分得体,是个足以打上九十分的英俊青年。 肖江耳朵里米粒大小的耳麦传来阿彻的声音:“最左边那个大个子是达戈尼特,最老是鲍斯,年轻人是加雷斯。” 真好认。 肖江翘了翘嘴角,说实话,他们只有三个人,而他们这边有六个再加上身手不错的常城和巫女结衣,再怎么样,这实力都不均衡。 如柏青染说的,简直可以当成度假了。 但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尤其当肖江看到从甲板上走进来的熟悉身影时。 “浅井久!”她低头,朝柏青染说。 柏青染漫不经心地瞥了那角度一眼,幸好他们选的桌子在比较偏僻的角落,浅井久或许来得早,一直在甲板上的席位,竟是现在他们才看到,而浅井久一时都还没发现他们。 “怎么了?”结衣偏过头问,显然是听到了这个日本名字。 柏青染扫过两眼,“好像只有他和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肖江也看到了,浅井久身边还有一个神色苍白的年轻女人,看着精神很不好,面带病容神情枯槁,明明才二十五六模样,一双眼睛却老得仿佛垂暮。 童氏姐妹显然也看到了,童阡凑过来低声说:“那女人和浅井久有些像。” 柏青染点头,“听说浅井久有个姐姐嫁给了樱井家族的那个樱井千叶?” “难道就是她?”肖江诧异,“可他们怎么会上了这艘游轮,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吧?” “是没有。”童陌说,“可我们能想到办法上来,不能说这个浅井久不能。” 柏青染淡淡“嗯”了一声,“见机行事。” 若是浅井久通知了日本的樱井家族,他们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要麻烦许多,樱井家族的触角伸不太到英国去,但如果一直阴魂不散,也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 众人神态到底比之前少了几分轻松。 在这时,浅井久却发现了他们,尤其看到静静坐在常城旁边的结衣,神色剧变。 柏青染站起身来,微笑着说:“看来,我们需要邀请浅井先生来谈一谈了。” 不趁着人多势众压下浅井久,就怕这家伙坏事。 浅井久的实力在他们六人看来虽然不算很强,但他的头脑却实在不算笨,不过柏青染知道,这人有野心又识时务,若是个普通的愣头青,反倒是难弄,像他这样的,却不是没得谈的。 “看来我们带走了樱井家的巫女,倒是帮了你大忙呢。”柏青染上来就是这一句。 浅井久见他连眼神都没有扫过身边的浅井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人的头脑从来都不容小觑,恐怕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们倒是大胆,居然混上了这艘游轮。”浅井久回话,却对柏青染的话置若罔闻。 柏青染轻笑,“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也不在名单上。” 浅井久抬头,“我浅井家在日本虽然算不上世家大族,但要上这艘船却是不难的,至少不是假身份。” “哦?”柏青染眼神淡淡,“别说令姐也是用的真身份上的船。” 浅井久的脸色瞬间有点难看。 柏青染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浅井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阿久,怎么了?”一旁的浅井瞳开口,浅井久和柏青染用的中文对话,她并没有听懂,只是看浅井久的脸色不怎么好,才发觉有点不对。 浅井久安抚她:“没事,姐姐。这是我认识的人,我们去那里坐一坐。”然后转向柏青染,“走吧!” 愿意谈,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柏青染挑眉。 “又见面了。”肖江很给面子地微笑起来,可在浅井久看来这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现在日本正在大规模搜捕你们,你们居然上了这艘游轮,恐怕樱井家怎么都没想到。”浅井久嘲讽说。 肖江冷哼一声:“是啊,樱井家怎么都想不到,你浅井久会落井下石,趁机带走樱井千叶的妻子吧?” 浅井久沉默,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看着肖江。 柏青染却轻笑:“何必这样。我知道浅井先生你有野心,浅井家将你这位堂姐嫁给樱井千叶本来也只是为了联姻,樱井家失去了巫女,必然影响力一落千丈,岂不是你浅井家崛起的好时机?” “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容易!”浅井久口吻讥嘲,“樱井氏控制日本的炷芙缡贝迷叮呐麓笙媒悖椿故鞘菟赖穆嫱毡嚷泶螅仪尘铱墒遣桓以谡飧鍪焙虼ヅ牵>险急刚乙患疑奔雍锬兀乙膊蛔稣飧龀鐾纺瘛! “但若是巫女还在,你怎么敢带走令姐?”肖江直言说。 浅井久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手中的香槟,转头十分恭敬地对结衣道:“巫女大人,你当真要离开日本吗?” 他对待结衣的态度和对待旁人截然不同,需对巫女恭敬是他们早就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而一旁的浅井瞳听到浅井久对身旁女子的称呼,不禁低呼一声,眼中不知是恐惧还是敬畏。 结衣并不看他,淡淡微笑:“我现在是常城君的妻子,自是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浅井久的神色很不好看,却还是隐隐松了口气。 显然,作为一名日本人,巫女这样跟人跑了他心理上不太能接受,可是从他个人和家族的角度看,巫女不回去比回去更好一些。 只要有巫女在,樱井家的地位就无人可以动摇,这样一来,其他家根本就不能上得去。 现在巫女失踪的消息在日本境内传开,已经有好几家蠢蠢欲动,樱井家把持日本异能界太久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心服的。 浅井久悄悄带着浅井瞳上了这艘豪华游轮往英国去,可不是真的为了散心,而是想避开这段时间,等到乱局过去,再回去看看能否有利可图。 “那么,我们就当没有看到浅井先生和令姐,当然,浅井先生也没有看到我们,如何?”柏青染微笑说。 浅井久似有不甘,但也知道这种形势下根本不容他拒绝,“好吧。” 肖江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将手中的笔记本转向浅井久的方向,按了一下播放键,“如果我们的消息泄露回了日本,这段录像会立即传到樱井家的手中。” 整段录下,包括各自承诺就当没看见,浅井久吐出的那句“好吧”十分清楚,嗯,连脸都录得相当清晰。 浅井久眸光一闪,冷冷一笑,并没有说话,但心中倒是把某种暗度陈仓的想法压了下去。 这几个家伙,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就是那外表无害的小姑娘,也整个儿都是黑的! 等浅井久和浅井瞳离开,童阡才凑过来:“真是扫兴,赶紧把那两个圆桌骑士解决了,才能好好当成度假吧?” 童陌正吃着昂贵的纯手工冰淇淋点头,就看到穿得像只白孔雀的阿彻陪着女伯爵安娜贝尔・伯顿走进了宴会厅。 顿时,仿佛整个宴会厅都亮了一瞬,几乎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被那进来的男人吸引。 若单论容貌,实际上柏青染甚至是白泽都不比阿彻差,但阿彻的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俊美到耀眼,那金发蓝眼几乎带着无法让人忽视的独特魅力。 这是他的异能之一,却也如那时塞西莉亚所说,他一天天变得更加好看,无论怎样出色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会自惭形秽。 肖江盯着鲍斯和达戈尼特,见到他们神色骤然一变,才微微一笑。不过,那位加雷斯倒是神色正常,看到阿彻也只是微微惊讶。 安娜贝尔・伯顿已年近四十,却是一位风韵极佳的成熟美人,一举一动都很有风情,她挽着阿彻的手臂,丝毫没有伯爵该有的傲慢,反倒脸色红润仿佛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肖江佩服,阿彻的魅力果然无边,连安娜贝尔这样原本的御姐都能成为这幅模样。 不过,她原本就爱长相出众的青年,被阿彻迷住倒也不奇怪。 在英国,圆桌骑士作为异能者组织,拥有不小的话语权,但鲍斯和达戈尼特在圆桌骑士中地位不高,对英国皇室的直系成员安娜贝尔伯爵总要给几分面子,阿彻的出现固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却也不好当场发难。 原本,他们能上这艘游轮,也不是来惹事的,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鲍斯不着痕迹地与达戈尼特交换了一个眼色,达戈尼特瞥了一眼加雷斯,沉默不语,倒是加雷斯还是一副悠然模样。 “安娜贝尔说她不知道路线问题,是由船上的大副决定的航线。那名大副叫伯纳德・阿利森,是一名退役的海军上尉。” 肖江听着从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借用这艘游艇的网络调出了这名大副的资料,然后开始入侵英国政府的网络,如果是几年后的英国内部网络,以肖江的技术或许还有些困难,不是她一个人随便可以完成,但这一年却不成问题,有许多在肖江看来十分明显的漏洞还没有修复,网络信息技术是一门飞速发展的新技术,几乎是日新月异,肖江此时的手段比现在最高明的黑客还要简练娴熟。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肖江皱眉说,“不过,这名大副应该不知道这游艇上有异能者吧?”如果知道,应该不会这么愚蠢到打这船上人的主意,异能者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圆桌骑士这种水准的异能者,远远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的。 柏青染看着伯纳德・阿利森的资料,嗤笑道:“这名退役的上尉还真是厉害,短短三个月就在拉斯维加斯输掉了一千七百万美元,这不合常理。” “或许是有人有心算计。”童阡点头,“不过,算计什么的,也不关我们的事吧?他走这条航线是别有用心,恐怕是和某些海盗有勾结了。” “这船上任何一位都身价不菲。”白泽竟然也开口,“刚刚我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这艘游艇应曾在上海停靠,那女说纳粲Ω檬枪诮鹑诖篥乃锱页龉;に娜挝瘢故翘纳簦皇遣恢澜惺裁础! 这艘船上不仅仅有英法等国的富豪,还有美国、中国、日本一些巨富豪门的年轻一代,如果真的整船被绑架,应该能获得一笔大得惊人的财富,如果有人有心算计,铤而走险要大刮一笔,很可能从这位能决定航线的大副下手。 柏青染却看了故作镇定的鲍斯和达戈尼特一眼,“说不定,他们知道船上有异能者,换句话说,异能者也是他们的人呢?” 童陌眉间一簇,“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看神情那鲍斯、达戈尼特和加雷斯不是一伙的,很可能他们之中有一方是与匪徒勾结的人。”常城并不似他表面那般粗豪,反而像柏青染说的那样,本身心细如发。 结衣听常城开了口,叹了口气说:“我用的是火之占卜术,于水之上会影响我的占卜结果,不然的话倒可以用占卜术,未上船之前我略略占卜过,我们这一行应该是有惊无险。如果将他们抓住,我倒是可以利用巫术让他们说真话。” 柏青染点头说:“距离那海峡还有多久的航程?” 肖江计算了一下,“预计还有十七个小时的航程。” “那我们得在明天之前解决。”白泽淡淡说,“最佳时机今晚动手。” 柏青染看了看外面甲板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微笑说,“凌晨三点动手,天亮之前解决。” 童氏姐妹相视一笑,眼中杀机一现,包括不在跟前的阿彻,都在耳麦中应下这个计划。 几人都去取了些食物,各自吃了起来,不时言笑晏晏,仿佛刚才一闪而逝的凶煞不过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抽死了,各种发不出去…… ------------ 59chapter 56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童氏姐妹就回来了,又过了一会儿,白泽也弄来了一辆车,将被迫开车过来的黑西装司机打晕塞在这栋破旧建筑的底层木地板下面,以白泽的手法,可以确保他至少到第二天晚上才醒的过来。 焦枳山下的这个小镇并不大,距离最近的城市也有一定的距离,而现在,这里居住的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几乎没有人敢出门,因为整个镇子里,到处都是貌似普通上班族的正装青年,有些甚至挎着公文包,但他们警惕的眼神和偶尔露出的手臂上的纹身,都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儿。 日本本来就是一个黑社会几乎公开化的国家,几大财团后面也都有暗势力的影子,几乎把持着整个日本的国政。更何况,结衣的身份太不寻常。 全世界能有几个预言能力的异能者? 梵蒂冈有一个先知,英国圆桌骑士有一位预言者,还有阿拉伯的撒迦利亚,剩下的,东方只有一位巫女,虽然相比较那位先知、预言者和撒迦利亚,巫女的占卜准确度只有百分之七十左右,却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异能者了。 可惜的是,中国原本也能有一位,甚至比另外几位还要强大一些,即柏青染的母亲柏素郁,如果上头知道了这件事,柏素郁的死恐怕真的让某些人悔恨莫及,仅仅是顾博梓的出事,就让他们相当后悔之前的某些决定了。 预言者是极难出现的异能者,而且,同其他异能者都有些差别,比如梵蒂冈的先知,这种异能不是生而有之,而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圆桌骑士里的那位也是一样,撒迦利亚与他们稍有差别,不过也是依靠着血脉的传承来延续这种能力,巫女也同样是传承能力,而不是生来就有的异能。 结衣的出走,意味着将这份传承也一起带走,这是整个日本都损失不起的。 柏青染有些头疼,在听了结衣的解释之后,他才知道常城同这位巫女私奔是一件多严重的事,呃,不过,他们闯的祸已经够多了…… 巫女的力量很特别,这种传承也需要选择特定的人,比如结衣从七岁到九岁,同另外十一个女孩子一起接受训练测试,到最后她被选为最优秀的一个,送进了焦枳山上的神社,据说,那位樱井优花也曾是其中的一个女孩儿,她却输给了结衣。 跟着前任巫女那么多年,她接受了秘法传承之后,就会一点一点地吸收前任巫女的力量――那位巫女活了两百多岁,看着仍然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十分美丽,但随着巫术一点点传给结衣,她自己也会渐渐衰老,直到死亡。 而现在除了结衣,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巫女的传承,只要她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再弄出一个巫女来,因为这种传承是绝密的一对一。 所以,这外面搜捕的人才有些顾忌,上头的人说了,要抓住那个拐跑巫女的混蛋,却不能伤了巫女。 柏青染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围堵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是这个小镇,到时候,整个日本都不会再安全。 “我们要尽快离开日本。”他深深吸了口气。 肖江纤细白皙的十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恐怕现在不太妙,据说日本的机场这两天的安检变得严格了许多。”她在查看日本的各种论坛,用简易的翻译工具翻译成英文,便于自己获取信息。 “日本最大的几个机场背后的财阀,多少都有些涉黑,樱井家族同他们联络一点都不奇怪。”白泽淡淡说。 童阡托着下巴坐在肖江身边,“唔,既然机场走不通,只能试试走水路了。” “横滨到新加坡的航线我很久以前坐过。”阿彻忽然说:“好像会经过上海、广州等地补给。” 柏青染摇摇头,“既然机场被封锁,估计这些水路航线也是一样。” 肖江却已经噼里啪啦地输入一长串字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还有一个办法。” 柏青染看了她一眼,翘了翘唇角,“渔船。” “对。”肖江已经搜索出地图,将笔记本转过来给大家看,“用渔船的话,其实到台湾海峡,偷偷进入台湾或者中国境内,并不会很难。”尤其他们人少的话。 阿彻揉了揉微微凌乱的金发,“那个,我们中有人会开船?” 咬着包子的童陌举起了手,无所谓地说:“船算什么,我连飞机都会开。”只要是器械类的她都能摆弄,只要是兵器她都会耍,这是她的异能天赋。 事实上,童阡和童陌的异能太特别了,即便是她们自己,都很难形容自己到底拥有什么异能。 “不需要多大的渔船,因为我们没有水手。”柏青染缓缓说,瞥了一眼正倒头呼呼大睡的常城。 他的精神已经绷得太久了,这个时候也是靠结衣的一点小巫术才能进入睡眠。 结衣却没有休息,似乎对于她而言,这么短短时间不睡觉并算不了什么。 “那么,我们就要先到有渔船的地方去。”肖江皱着眉,过了一会儿无奈地抬起头来,“看来这个办法也不行。” 柏青染走到她的身后,“怎么?” “看!” 柏青染的脸色严肃起来,“想不到他们的手伸得这么长。” “发生了什么事?”阿彻也好奇起来。 “一条禁令,说是最近政府在海上进行一项什么试验,所有渔船停运半个月,政府将会给予渔民补偿。” 童阡啧啧说:“这笔补偿款可不是一点钱。”这说明在有些人心里,巫女根本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只要找回她,损失个几千万几个亿算得了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高层也想到了我们或许会用这个办法。”白泽的语调依旧平淡,“看来这些日本人也不都是蠢货。” “半个月……”柏青染思忖,“不行,我们没有办法等半个月,越等这张网收得越紧,就越是难以脱身。” 肖江紧紧蹙着眉,飞快地在网络上搜寻着讯息,忽然,她的眼睛一亮,“看这个!” “伊丽莎白豪华游轮7日路经日本……”这是一条新闻,柏青染直接读出了新闻标题,“这是英国的船。” “没错,船上可有一位英国皇室呢。”肖江笑了起来,“一位风韵犹存的英国女伯爵,算起来应该是现任英国女王的外甥女。”她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瞥向阿彻。 阿彻哆嗦了一下,瞪她:“干什么?” 肖江认真地说:“这位女伯爵的绯闻足足有两百多条,无一不是和英俊帅气的美男子啊阿彻。” “所以?” “但是那些美男子到了阿彻你面前,那就是彻底的萤火与星光,不能同日而语啊!”肖江挤了挤眼睛,嘿嘿地笑着:“为了我们大家,你就牺牲一下色相吧阿彻!” 阿彻・布洛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要离开的第一关,就是闯出这个小镇,大概算算,他们也知道这个镇上现在异能者不下于五十人,别看他们一路碰到的异能者跟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事实上以整个世界而言,异能者仍然是少数中的少数,整个日本的异能者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百人,而现在的日本,人口在世界排名第十位,可见异能者的稀少,而全日本几乎四分之一的异能者都集聚在这个小镇上,这是一股连柏青染也不能托大的力量。 虽然,大部分的异能者跟他们相比,都弱得很。 童阡童陌已经开始给大家化妆,现在小镇的情况是许进不许出,几乎被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但,并不是没有空子可钻的。 他们六个人里,最瘦的是白泽,他的身形本来就偏向单薄,高挑纤瘦,他与常城换了衣服,童陌只是寥寥几笔,在脸颊上画出阴影,仿佛瘦得凹进去,又描出常城的眉形,戴上墨镜之后,他和常城就变得像极了。 童阡拿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变成结衣。 她和结衣也换过了衣服,结衣穿着童阡的白衬衫百褶裙,看着十分稚嫩。 童阡照着结衣的模样化妆,不多时候,就将自己变得与她足足有七分相像,这样就足够了。 外面这些人,根本就没几个见过结衣。 常城被童陌画成了一个佝偻消瘦的老人,皮肤焦黄,满脸病容。 阿彻西方人的模样没法掩饰,不过这个时候,他走在外面反而是最不容易被那些巡视的人注意的,因为无论是常城还是结衣,都不可能是他那样的,既然不是目标,那些黑西装青年顶多不过扫一眼就会转开视线。 如果是女孩子,估计就会看两眼了。 凌晨四点。 商务车里,坐着化妆成一家四口外加一位带病老人的柏青染、肖江、童陌、常城和结衣。 结衣的长发被剪成清汤挂面的披肩发,戴着厚厚的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捧着一本书仿佛坐在车上都在苦读,肖江又一次被打扮成小男孩,低头玩着psp,柏青染被化妆得老多了,看着三四十岁,童阡也是一样,最厉害的是,她看上去眼睛里都似乎有了那个年纪女人的沧桑。坐在最后一排的是常城,他裹在毯子里,看着昏昏欲睡。 在临出镇的关口,他们果然遇到了检查人员。 不是他们不想从其他路出去,而是整个镇子都被设了结界,不管他们从哪里离开,都会惊动布下结界的人。 结衣是巫术的行家,也精通阴阳术,整个结界在她眼里一览无遗,当然,她是看不到的,只凭感觉,都知道这结界的厉害,“他们动用了神社里的惊魂铃。”她叹了口气,“哪怕是我,要想悄无声息地破了这结界也是不可能的,他们显然是为了防着我。” 临近关口,她就蹙起了眉,额角渐渐渗出淡淡的汗迹,“是引巫香,只对修习巫术的人有影响,而且,能封禁巫术。” “没事吧?”常城关切地问。 结衣摇摇头,微微一笑,“对功力不深的人或许影响很大,对于我而言,只是让我有些难受而已。” 柏青染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开始。” 肖江勾唇一笑,耳朵上米粒大小的耳机里,同时响起了他的声音。 车停下了,足足有十几个人围上来,要求他们全部下车,要检查盘问,不过口吻却很礼貌,虽然动作上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柏青染操着熟练的日语,低声抱怨了两句,开始催促“妻子”和“孩子们”下车。 那些拦路人见他们这么配合,戒心也就放低了几分。 现在是凌晨四点,偏偏他们被分到了这个时间段的组,本来就十分难熬,从凌晨两点值班到五点,还有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但这个点正是十分困倦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亮,不过并不妨碍他们将面前的五个人看清。 每个人手上都有要找的两人的合成照片,没错,结衣作为巫女,是十分神秘的存在,见过她的人十分少,更没有什么照片留存,只能用现代科技手段绘出图片,常城倒是有一张照片,作为人质,他们倒是留下了一点东西的,不过,那是一张最初他们弄到常城时候的照片,比现在更加不堪,眼圈青乌,唇色发紫,看着很有几分诡异,于是,只能把那张照片略做调整,到这些人手上之后,两张照片难免有那么一点点失真。 这些人做事还是十分仔细的,几乎要将那两张照片贴在他们脸边上对照着看。 却在这个时候,镇里忽然窜起一束束明亮的烟花,将还灰蒙蒙的天空照得一片明亮。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赶紧拿起对讲机询问。 对讲机里滋滋作响,一会儿之后才传来声音:“发现目标――发现目标……” 那些正在检查的十几个人脸色变幻,要知道,这个点那些异能者们多半正在休息,他们之前差不多将整个小镇都翻遍了,正在开会讨论要不要往镇外辐射扩散,会议就在昨天晚上,因为几天都没找到人,这些异能者们多半认为巫女和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这个小镇―― 结果在这个时候,偏偏发现了目标! 他们的脸上渐渐现出兴奋来,要知道,上头可是下了高额悬赏的!为了调动起所有人的积极性,抓到这两个人的悬赏像一块甜美诱人的蛋糕,正在前方召唤着他们! 于是他们略一商量,凶悍地强制留下三两个最弱的家伙,其余人不约而同地匆匆往镇里赶去。 柏青染慢慢勾起了唇角。 这离开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也是连樱井千叶这样的人,都没想到柏青染他们一行人还活着,毕竟在美国的报导里,研究所爆炸案,唯有两人生还。 只有常城和结衣,总有一天会被抓到的,但有人相救,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不会有事吧?”常城问的是白泽、童阡和阿彻。 柏青染开着车往预定好的方向飞速前进,“放心吧,阿彻等着接应,以白泽和童阡的手段,要混出来并不难,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那些人的目标,搅乱场面,趁乱逃脱对他们而言费不了多少工夫。”毕竟,这三个人都是经验相当丰富的资深异能者。 “到前面的镇上等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应该就可以追上来了。”肖江也说,只要看着他们的血条稳定,她就完全不担心,“伊丽莎白号停留的地方是横滨,幸好离这里并不算远。” 童阡轻笑,“整个日本也就这么大了。” 见他们这么轻松,常城才放下心来,他和结衣对看一眼,手紧紧握在一起,然后十指相扣。 其余三个人只当没看见―― 天色将亮,黑色商务车在山间平坦的路上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驶去。 ** 横滨港,日本最大的港口城市,明明离海边还有段距离,都可以闻到空气中湿湿的海水味道。 距离伊丽莎白号靠岸,还有三小时十九分钟。 ------------ 60chapter 57 伊丽莎白号只是路经日本,做必要的补给,这艘豪华游轮是安娜贝尔·伯顿伯爵的私人游船,当然,在横滨停靠的时候,也邀请了一些日本大财阀的小姐少爷们,和日本天皇的长孙女,这种规格的宴会,寻常人要想混进去根本就不可能,这艘游轮附近的安保等级为二级,准黄色警戒。 “噢,真对不起。”穿着和服的少女笑容甜美,开口就是流利的英文,她弯下腰去给被撞落名帖的青年捡那张铜质的精致名帖。 这次要上船的话人人都需要一张铜质的名帖,上绘那位女伯爵的家徽,刻着线条优美的铜印,看着十分上档次,事实上这些铜质名帖里都暗嵌着感应钮,只要将这名帖在一个小型的感应机上一刷,正品自然就会发出“嘀”地一声轻响,一人一帖,甚至不能随意带女伴或者男伴上船,能进得去的都是家世相当的男男女女,基本上可以将这种高规格的宴会当成一种别样的相亲,安娜贝尔·伯顿倒是很乐于给这些男女这种机会。 青年见这少女姿容秀美身上的和服更是知名的“绯樱”纯手工制,便猜到她也是去伊丽莎白号的,能有这种资格的非富即贵,所以他大度一笑,“没关系。” 以他的视线当然看不到少女用宽大的和服袖子挡住的手上明明是一张名帖,纤白的手指一捻一滑,顿时出现了三四五六七张名帖。 唔,这是魔术里相当常见的一变多。 少女的唇角笑意盎然,抬起身将青年的名帖还给他,唇角的笑意以转为谦恭,又道了一次歉才踩着木屐离开。 青年耸耸肩,浑不在意地往伊丽莎白号的方向走去,只把车钥匙扔给跟来的管家,“把车开回去吧。”他的座驾是最新的限量版跑车,近一个月都会在海上漂,大约是从不着了。他掏出名帖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从他停车的地方到上船的检验口只有七八分钟的路程,但当他走到检验口的时候忽然发现刚刚还在口袋里的名帖不见了!他上下摸遍了口袋都找不到,顿时莫名其妙,又退回去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那张名帖的踪迹! 而这个时候,踩着木屐的童阡已经走过了转角,正上下翻看着这张薄薄的铜片纸。 肖江靠墙站着,童阡将名帖扔给她,甩开厚重的和服,露出里面的衬衫百褶裙,“需要这么复杂吗,我直接复制出来拿着通过不就行了?” “哪里是这么简单的。”柏青染走过来,手中拿着感应机,只见将名帖一刷,果然发出“嘀”的一声,童阡凑过头去,才看到感应机的另一面小小的屏幕上出来一张比身份证稍大一些的画面,上头有照片,还有一段身份说明。 “中岛七海,男,中岛药业有限集团董事中岛翔独子,二十六岁。” 童阡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抢别人的名帖也不行。 肖江看了看名帖,“要把它拆开,里面应该有个芯片,解码需要一点时间。”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听说这次安娜贝尔·伯顿共发出了一百三十四张名帖,不过估计来的人不会超过一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空,“这里是宾客名单,我把所有人都分了类,不能挑一些曝光率比较高的人冒充,进去之后就没人注意,但是前提是先要混上去而不是给人发现不对。” 十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船上现在有九百一十七名客人,只要上去了多半就不会被戳穿身份。”因为人太多。 柏青染仔仔细细看着屏幕上那些名字:“这些名帖里符合阿江年纪的只有两个,很幸运有一个现在不在日本国内,而在国外她的外婆那里度假,她的姐姐陪她一起,这两个身份可以给阿江和结衣……”他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可以用的身份和排除哪怕不出席都不能用的身份。 童陌正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拆着那薄薄的铜片,一声轻响,铜片一分为二,她的小指轻轻一拨,一枚不过半片指甲大小的芯片就落在了她的掌心。 肖江开始解码,而不多时柏青染已经敲定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份。 “阿彻那边怎么样?”他抬起头问白泽。 白泽将塞在耳朵里的耳塞拿开一点,皱眉说:“很吵。” …… 柏青染挑了挑眉,“能成功混进去弄到了名单,果然他那张脸还是有点用处的。” 他们都是东方人,可以借宾客的身份上船,阿彻却很麻烦,他事先就已经偷偷潜入伊丽莎白号——以他的身手,要进去并不算难,难的是哪怕他假扮成服务生,他这样的容貌太容易惹起注意,也就容易被人发现是生人,他能在船上稳定下来并成功从女伯爵那里弄到宾客名单本身就是一件常人做不到的事。 “解码成功,看来我们需要再搞几张名帖。”肖江说,“常城和结衣呢?” 柏青染看了看时间,“他们还在休息,我去叫他们,阿阡、阿陌你们去搞名帖。” 双胞胎站起来行了个简单的军礼,“收到!”然后就套上厚重的和服朝外走去。 常城的身体在这次绑架里的伤害太大了,不仅整个人变得瘦骨伶仃,而且因为生命力的流失,使得原本健硕的他变得从里到外都虚弱了不少,一从焦枳山下的小镇离开,他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就昏睡了很久,之前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而已,肖江替他把过脉,现在的他需要的是静养,长时间的滋补才可能使得他的身体变得好起来。 结衣很担心,一直守在常城身边,她倒是不需要多少休息,只是同常城从山上逃下来的时候,脚上受了点伤,如果不是肖江发现,她甚至都没有说起,幸好并不严重。 去伊丽莎白号的不少年轻男女都穿着和服,在这种时节实际上还有些热,尤其此时正是下午三点。最夸张的是有个小姑娘完全将自己打扮成了哥特娃娃,化着浓重的眼妆甚至涂了黑色的唇彩。不过,对于日本人来说,奇装异服并不是什么古怪的事,甚至有不少人相当热衷。 在三三两两的和服群中,当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抹胸小礼服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时,就感到格外清爽,黑靴宽袖,配上镶嵌金边的黑色小礼服,一看就相当别致,有几分复古风,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走的是时尚风,穿的是香奈儿今年的新款,一条鹅黄色的紧身膝上连衣裙,戴着一副茶色墨镜,手上的包是限量版的lv,打扮得十分洋气。 “嘀嘀”两声,小姑娘直接把两张名帖都刷了一下,那位穿着黑色正装的侍者即刻一躬身,“两位小姐请跟我来。” 这些侍者都是英国人,而且安娜贝尔伯爵偏爱英俊高大的年轻人,这船上的侍者就是清一色的俊朗青年。 给两人引路的这位就有一双十分好看的绿眼睛,翡翠一样美丽。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肖江和结衣,结衣的眼睛不方便,她是看不见的,却又不是完全的盲人,属于巫女的明月瞳一旦睁开,就能看到很多寻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能有助于她的占卜,但常人并不能与她的眼睛对视,明月瞳又被称为诅咒之眼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所以,她只能戴着墨镜来掩饰。 “这是给您们准备的房间,晚宴将在后的七点准时开始。”这位侍者居然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说实话,肖江没听懂…… 幸好有结衣,结衣微微一笑,道了句谢,“到时候我和妹妹会到的。” 那位侍者这才躬身离开。 由于她们的身份上是“姐妹”,肖江所假扮的这个小姑娘今年十四岁,幸好日本小姑娘不少看着相当小,否则她扮演起来都困难,所以给她们安排的是一个套间。虽然知道伊丽莎白号是一艘豪华游轮,但船毕竟是船,要住下这接近一千名宾客,还有这么多的侍者之类的,肖江原以为房间不会很大,却想不到只是她们两个人住的就几乎像是一个五星级饭店的套间,两间卧室、客厅、卫生间,甚至连书房都一应俱全。 肖江只等了不到五分钟,就见阿彻窜了进来。 他一身白色西装,金发灿烂,整个人仿佛一个发光体,肖江早知道阿彻这样的人拾掇好了那是相当惊人的俊美,虽然这也是他的异能之一,但知道是一回事,这到了常人几乎不能看他那张脸的地步也太夸张了吧? 阿彻迎向肖江的目光,清了清喉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听哪一个?” “好消息。”肖江毫不犹豫。 “我从安娜贝尔伯爵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阿彻的表情慎重起来,“好像现在各国已经不再追踪阿青了。” 肖江坐直身体,“她怎么会知道?” “这个女伯爵也是个异能者。”阿彻蹙眉,“不过并不厉害,只是眼神出色,所以是英国知名的神枪手。这个消息的准确信有待考证,不过至少英国的圆桌骑士和梵蒂冈的那位先知都不再追踪,据说是他们的预言里,那个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将不会再出现,所以他们认为我们一起死在了拉斯维加斯研究所导致那东西也毁了。” 肖江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忽然就明白了很多事。 实际上,杨舜明交给柏青染的那本日记里已经交代了很多事,柏素郁把许多她预见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包括那个秘密,那枚顾博梓交给她的戒指。 所谓能改变异能者未来的东西肯定就是那个戒指,比如柏素郁,比如柏青染,都是受了那枚戒指的影响才会异能变得越来越强,也怪不得有这么个东西会引得各方势力追逐,而所谓的不在这个世界——唔,她的背包还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大抵是另一个空间? 她觉得,似乎一开始柏青染把那个放着戒指的吊坠给她就有打这个主意呢? 给她之后,他就再没有提起,那么,只要她永远不把这个东西取出来,确实它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对于他们而言,是个足以让他们如释重负的好消息了吧? 阿彻看着肖江,“坏消息是,这船上有圆桌骑士的人,三个,其中两个和我有仇。” …… “他们认识你?” “当然认识。”阿彻冷哼了声,“当年他们邀请我加入圆桌骑士,我拒绝了,于是,他们一步步逼迫,甚至勾结研究所抓走了……”他的爱人和妹妹,他的眼中狠戾一闪而逝,“虽然他们的异能相当麻烦,不过我要他们下不了这艘船。” 肖江轻笑,“这算什么坏消息呢阿彻。”她认真地说:“多好啊,大海之上他们逃也没处逃,毁尸灭迹也容易,送上门来的仇人——这是好消息!” “等下把他们都叫过来,准备干他娘的!” 阿彻大声笑了起来,学着肖江的口吻,“干他娘的!”眼神却温暖。 眼圈虽然微红,却再也不会落泪了。 自从塞西莉亚和尤娜死后,他就再也不会哭,他再也不会给自己再一次软弱的机会。 汽笛声响起,伊丽莎白号,。 作者有话要说: 黑色抹胸小礼服残风套 话说,新开了一篇纯阳正太穿越修真文的耽美,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直通车请点 → 《纯阳》 ps,谢谢懒猫亲的地雷 ~\(≧▽≦)/~ ------------ 61番外 童阡童陌篇 (三) 童氏在狮子山上有一栋老宅,自从童祁去世之后,哪怕是童闵都很少回去了,但那里占地最广,建筑也颇有年代,看上去相当富丽堂皇,并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去而败落下来。 这天,童氏姐妹的生日宴就在这里举行。 还不到五点,大宅外已经停满了各式名车,童氏虽然近年低调,但毕竟底子在那里,哪怕当家人童祁去世,也还依旧是港城的一尊庞然大物,不少港城的商政界名流哪怕是看在昔日童氏的辉煌上,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这说起来只是童氏两个小姑娘的生日,可这两个小姑娘失踪了这么多年,港城就没几个人见过,现在骤然归来,又经过dna测试确实是童闵与杨微的孩子,那就不同了,众人都知道童祁那份经过公证的遗嘱,童闵资质一般,童祁也知道这个儿子只能守业,如今东姿集团的首席经理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微的表兄李昀,童祁这么看重杨微,也未必没有这位李昀的原因。 李昀是杨微亲舅舅的儿子,她的这位舅舅比她母亲大了将近十岁,从小与她母亲的感情就很好,杨微的外祖家也是书香门第,她舅舅三十七八才得了个儿子李昀,偏这李昀从小就聪明非常,年纪轻轻在国外深造回来,辗转几家企业做专职经理人,十年前才被童祁高薪聘用,为童氏工作,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未尝没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杨微与李昀素来亲近,哪怕是看在这个表姐的份上,他也就这么在东姿集团安定下来。 这些年来,不管童闵在外怎么玩,家中杨微的地位却稳得很,因为童闵也知道李昀正管着他们童氏的钱包,怎样都不能太过得罪的,更何况外面那些女人哪里比得上杨微的家世地位。童祁立下那份遗嘱,是看重杨微,也是稳住李昀,自以为打得一手好感情牌,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对姐妹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现在童氏姐妹的忽然归来,让港城这些嗅觉灵敏的名流们顿时察觉出了童氏的暗流涌动。有那份遗嘱,她们继承人的身份是板上钉钉的,谁也改变不了,李昀掌管着东姿集团,她们又是港城杨氏当家人的亲外孙女,这回哪怕是童祁的那些兄弟们,也捞不着什么肉汤了。 甚至,如果这两个女孩儿更有野心一点,联合李昀、杨微架空童闵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所以,这一场生日宴,才会有这样冠盖云集的景象。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失踪了十来年平安归来,还安然无恙的呢。”一辆兰博基尼的跑车里,走下来一对相当靓丽的年轻男女。 “哥哥你可别这么说,我和杨家的杨素是同学,已经问过她,说是她的这两位表妹很活泼可爱呢。”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年轻女子笑着说。 她身旁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耸耸肩,“在这种时候回来,还真是巧了,原本童理还有分一杯羹的希望,现在看来是打了水漂。” 女子轻轻笑出声来,“哥哥你还是离那童理远一点好,既然这童氏姐妹回来了,那童理不过是个旁枝的落魄户了,哪里值得哥哥深交。” “我知道。” “咦,看那边,可不是大明星叶贞贞么。”她笑起来,看着灿烂温柔,一双眼睛却依旧平静极了。 男人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嗤笑一声,“走吧,有什么好看,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说完带着那年轻女子就往里走去。 港城的富豪里少有不包养个把小明星的,至于豪门的私生子私生女们也从来不少,不过,这些平日里向来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大多看这些外面生的不会多顺眼的。 “威廉,克丽丝,你们来了!”一身浅蓝礼服的杨素迎了上来,她是杨氏大小姐,杨微是她的亲姑姑,这一回生日宴,杨微将她请了来,杨素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接待宾客自然不在话下,她的长袖善舞圆滑手腕在圈子里也是相当知名。 “素素,好久不见。”被称作克丽丝的就是那位酒红色礼服的年轻女子,她姓孔,孔氏也是港城知名的富豪之一,孔华冰是孔家二小姐,大小姐孔华瑜嫁给了一位国外富豪,常年不在家中,倒是孔华冰经常交际走动。 她身边的男子是她的亲哥哥孔华希,孔氏比较倾向于洋派教育,所以杨素才会直接叫他们的英文名字。 杨素亲切地挽住了孔华冰的手臂,“你们来得倒是早,我那两个妹妹怎么都不肯去‘兰苑’,说是要亲自化妆,正在楼上换衣服呢,不然肯定现在就给你引见了。” 孔华冰略有些诧异,兰苑是港城最好的会所,也接美容化妆的工作,这样大的场合,她们两个不过十八、九的姑娘,不去兰苑化妆弄造型,居然要自己弄,未免太任性了吧?这如果丢了面子,可不仅是丢了她们自己的,而是整个童氏的,她们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杨家人都这样纵容她们。 心里,却暗自把童氏姐妹的分量又提了一提,表面不露声色,只笑着说:“你那两个妹妹这花一般的年纪,仅仅青春逼人这一项,就足以把我们都比下去啦!” 不管杨素和孔华冰看着多么年轻美丽,都是逼近三十的年纪了,这么说带着几分自嘲,倒是相当妙的恭维,可惜的是本人不在,不过,只要杨素是真的喜欢那两个姑娘,听了这话也自然会舒服几分。 果然,杨素带着几分感慨说:“到底年轻呢,太有活力了,连带着我姑姑都仿佛年轻了许多。” 孔华冰与孔华希交换了一个眼色,这句话他们得出了一个信息,杨微与这两个失踪归来的女儿感情似乎很好。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来客,孔华希笑着说:“我们可不是空手来的,这礼物总要亲手交给寿星才好啊。”他手上拎着两个并不太大的礼盒。 杨素扫了一眼,估摸着不是首饰就是名牌手包,现今看礼物可不是看盒子大小,盒子越是小,多半送的礼越是贵重,于是抿了抿唇说:“放心吧,最多不过一刻钟,我上去看看这俩小鬼准备好了没。” 看着杨素上楼的身影,孔华冰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看来杨家与这对姐妹的关系可真是融洽。” 孔华希反倒笑了,“杨家要是聪明的话当然会看重这对姐妹,她们可是抱着金山银山的,谁得了去——” “所以爷爷才这样重视她们。”孔华冰淡淡说:“我们孔氏在港城看着繁华依旧,但要走下去要走的长远,还是要稳一些,爷爷先前让你见了那邱家的小姐,你既然不喜欢,那么港城也就剩下这么几家了,这童氏姐妹你要是再看不上,爷爷恐怕就要让你娶陆小姐了。” 孔华希冷哼了一声,极为不屑,正待再说些什么,就见叶贞贞带着一袭清纯白裙的叶明娇走了过来,眼眸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厌恶。 “孔大少、孔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叶贞贞身着黑色鱼尾裙,将她姣好妖娆的身材勾勒得相当曼妙,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了,连女儿都这么大了,但她看上去依旧美艳年轻,同叶明娇站在一起非但不像母女,倒像是一对姐妹。 孔华希并不太想同这对母女打交道,尤其才十六岁的叶明娇一双明眸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只感到一阵无趣。 孔华希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孔氏同样底蕴深厚,家族之中从政行商都是上流,也曾有过好几个当家人娶过知名影星,孔华希的祖母就是当年的港姐选美冠军,几代的基因综合下来,孔家人都长得相当好看,例如孔华瑜,未出嫁前就有着港城第一美女的赞誉,倒是孔华冰的长相比其姐逊色两分,即便如此,她还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了。 孔华希是与孔华瑜长得最相似的,是以虽然是个男人,却实在只能用生得美貌来形容,也难怪叶明娇只见过他一面就念念不忘。 “叶小姐看着精神可不怎么好?”孔华冰是出了名的圆滑人物,即便是说起这样的话,也只会让人觉得她是真心关怀而不是讽刺。 不过,叶贞贞这个时候是草木皆兵,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不舒服,是啊,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不来最好,可是童闵让她来,她却不能拒绝。 如果,如果她拜托虞老大的事情成了,那么她也是很高兴来这里的,刚好有一场好戏会上演嘛,谁知道那两个丫头居然有高人护着,给她来了这么一出,那血淋淋的警告让她自踏进童家开始就提心吊胆。 孔华冰看着叶贞贞恍惚的面容,不禁蹙了蹙眉,叶贞贞这是怎么了?这个女人可不是善茬儿,在港城娱乐圈混的女明星本来就没几个干净的,要混得好就更难,眼前的这位叶贞贞算得上是个中翘楚,算是港城娱乐圈中长盛不衰的人物了,她的影迷们可至今认为这位叶影后是个单身贵族呢,也不想想就算她的片酬千万港币,可她那位于维多利亚港的豪宅要以亿算,脖子上戴的耳朵上挂的,单手腕上那条钻石手链就是天价,凭她哪怕是个知名影星,也是过不起这样奢侈的生活的。 叶明娇眼神痴痴,让孔华希浑身难受得厉害,她不好意思同他搭话,孔华希也懒得搭理她,只孔华冰礼貌性地同叶贞贞聊着,叶贞贞今晚不仅情绪不佳,又因为思绪不宁,不时就走神了,令孔华冰极为惊讶,因为她还从没有见过平日里滴水不漏的叶贞贞有这样不在状态的时候呢。 “来了!”听到身边忽然响起的窃窃私语声,他们一道往那欧式楼梯方向看去—— 果然是杨微杨素陪着今天的主角下来了! 童阡童陌对于这样的场景根本就没有半分怯场,开玩笑,杀人都可以不眨眼了,这点阵仗不过是小意思。 本来杨微想让她们去兰苑化妆做造型,被她们姐妹否决了,要论化妆,她们才是个中好手,不要说化妆了,就是易容童陌都很擅长,何必到那个高档美容院里去浪费时间和金钱。 果然,出乎杨微意料的,不过个把小时,她们就打扮得一身轻爽,完全符合这个宴会的要求,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之后,效果好得令人惊讶。 姐妹俩手拉着手从楼梯下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甚至连笑容都是一样的弧度,一人黑一人白的雪纺长裙,白色搭配着长而宽的缎带,在侧面斜斜系着蝴蝶结落下,以两块雕刻成蝴蝶状的黑水晶压裙,黑色配以白色缎带,同样的蝴蝶结和款式,只是水晶是全然透明,落在黑色雪纺裙上,格外耀眼夺目。 衣服的样子简洁大方,只不过剪裁相当到位,又极有质感,才将她们的身形勾勒得曲线相当优美,黑色高贵,白色纯洁,单单这两条并不繁复的裙子,造价就不菲。 与衣裙一样,她们的发型也同样简单,挽了个松松的圆髻,插着小碎钻发梳,既可爱又端庄,露出光洁的额和两条秀气的柳叶眉,反倒衬得一双眼睛黑曜石一般耀眼明亮,仿佛落入了流光一般吸引人的注目。妆容是恰到好处的素淡,她们这样的年纪,不管是浓妆还是淡抹,总是好看的,只是这样修饰出眉眼,无疑是极适合她们的妆容。 说起来童阡童陌并不是极其出众的美女,只是见过她们的人却知道,这是俩很难忽略的姑娘,她们的气质是说也说不清的,只看一眼,或许觉得寻常,第二眼看去,就很难拔得出来,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全大厅的人目光都被这两个笑盈盈的少女吸引,仿佛感染了她们身上的那种青春朝气,不少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所以只有一人的表情格外与众不同—— 孔华希瞪大眼睛,那受到惊吓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鬼! 身着黑裙的童阡目光穿过众人直直落在他的身上,然后笑得更甜美了,一下来就朝他这边走来。 孔华希很想转身就逃,可恨的是双腿仿佛钉在了地上,竟然是半点都动不了…… “小希子,想不到你也来了。”童阡的声音温柔又甜美。 可是孔华希就像听到了恶魔的召唤,脸色苍白若死。 “不要这么害怕嘛。”童阡的手指划过孔华希白皙的脸颊,她微微笑着,“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一件幸事呢小希子。” 这是童陌也走了过来,仿佛半点不惊讶,“希希居然也在,总算在生日这天碰上点好事呢阿阡。” “说的没错。”童阡笑声清脆,看着孔华希的目光就像见到一块美味的蛋糕。 孔华冰等人见到从来优雅从容的孔大少像小姑娘一样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眼前一黑,心中仿佛有什么瞬间崩塌…… 而只有叶贞贞在这一刻,仿佛血液都已经凝结,她的指尖开始颤抖,她很想忍住,很想控制住自己,可是那两个少女身上那种令人发疯的杀气煞气直朝她逼来,几乎要让她忍不住转身夺门而逃!但娇娇就在她的身后啊,她怎么可以让开!娇娇——她的娇娇一定要姓童! 可就在这种时候,她们还这样笑盈盈若无其事地与其他人说话,仿佛连眼角都不曾瞥向自己! 她们是什么怪物! 叶贞贞的眼瞳渐渐紧缩,处在崩溃的边缘,连身体都颤抖起来,神智一瞬间模糊,终于忍不住朝离她最近的童陌狠狠掐去—— “去死!” “砰!”叶贞贞飞过小半个大厅才落下,童陌毫不在意地抚了抚裙角,仿佛刚刚那个抬脚踹向叶贞贞的人不是她,她甚至蹙眉斯文又淑女地说:“这是什么疯婆子,谁放她进来的?” 叶明娇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朝叶贞贞扑去,“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童阡眼角的不屑一闪而逝,这样的角色,对付起来太容易,表情却笑得柔和,“管家,还不把试图伤害阿陌的疯子撵出去,记得下次再也不要放这个人进来。既然这位是她的女儿,就一道撵出去吧。” “是,大小姐。”一位管家模样的人飞快致使着人正想将叶贞贞母女架出去,就见童闵和杨微朝这边走来。 “阿陌,你没事吧?”杨微紧张兮兮地看着童陌。 童陌摇摇头,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童闵很有几分尴尬,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是叶贞贞先想掐童陌的,她那声“去死”也吼得相当响,让他连想帮她掩饰都很难,于是只能咳了一声说:“先将她们带出去!” 叶明娇回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童闵,眼眶中的泪盈盈欲落,看着可怜极了,童闵顿时又有几分心软,但眼角瞥到正目光淡淡看着这边的李昀,又硬下心肠说,“让她们先离开!不要搅了这场宴会。” “是,先生。”管家赶紧一摆手,将叶贞贞母女拖了出去。 童阡笑容浅淡,叶贞贞,你可不要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希望虞小山可不要让她们失望,她们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致去找虞小山那个矮个子叙旧的。 不过眼前,和小希子叙叙旧倒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的笑容又变得饶有兴趣起来,孔华希却只有一个希望,他从来没有来过童氏姐妹的这场生日宴。 那么,他就不会见到眼前这个最令人恐惧的魔星了。 他不知道,原来童氏的童阡,就是那个阿阡—— 内地有国安局,港城当然也有,不过叫特别行动处,孔华希生来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因为他有特殊的能力,催生植物。 异能评级d级,伤害力并不算高,在初时也不过只能瞬间催成一株花一棵小树,随着年龄和时间的增长,花开花落在他掌中不过刹那芳华。 孔华希是港城特别行动处a组成员,如果不是去内地的那次任务,他也不会认识总是跟在顾博士身边的这两个少女,也就不会就此结识这位阿阡! 原本的孔大少骄傲矜贵,偏生是个花花公子,惯常四处留情,离开的时候却丝毫不带犹豫的,也不知碎了多少颗少女芳心,他在这一点上相当没有节操,碰上顾博士身边那个精灵古怪的阿阡,顿时起了几分心思,当时他根本不知道她也是异能者,当年的他和时年才刚十六岁的童阡有一段短暂的恋爱,但当他想抽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回踢到了铁板! 根本不愿意回想噩梦般的过去,孔华希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只能干巴巴地招呼:“嗨,想不到你们就是童家的——” 童阡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希子啊,听说你爷爷很希望你娶我或者阿陌啊。” “切,我才看不上希希这种小白脸。”童陌不屑,唔,青染哥就够小白脸了,不过他好歹还很英俊帅气,希希这么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她才看不上呢! 孔华希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这,这只是个误会……” “哦?那么是你不想娶我了?”童阡依旧温柔得让孔华希绝望。 他无力地解释说:“当然不是。” “哦,这样啊~”童阡挑剔地捏了捏孔华希的肩膀,“你还是没长几两肉嘛……” 孔华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仿佛眼前这少女正在估量着他的分量然后将他下锅煮一样……t^t “不过勉勉强强还可以啦,”童阡挽住孔华希的胳膊,“那从今天开始,小希子你就是我的未婚夫啦!”她的目光扫过厅那些对她们姐妹有意图的人,那些火热的眼神只会让她感到不舒服,唔,暂且把小希子拿来用用吧。 孔华希感觉到少女小鸟依人一样靠在自己的身上,觉得他的未来一片惨淡。 救命啊佛祖,我一点也不想娶这个恶魔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童氏姐妹番外还有一小段的样子 另,谢谢啊君的地雷哈,╭(╯3╰)╮ ------------ 62chapter 58 “船上的圆桌骑士共有三名,鲍斯,达戈尼特和加雷斯。”阿彻沉声说:“与我有仇的是鲍斯和达戈尼特,他们在圆桌骑士中并不是地位高的骑士,所以为了得到更高的功绩,难免手段激进,在英国的异能者中名声并不十分好。” 柏青染若有所思地敲着桌沿说:“他们的异能你了解吗?” 阿彻点点头,“当初他们抓捕我时间可不算短。不过,我只了解鲍斯和达戈尼特,并没有见过加雷斯的能力,事实上加雷斯在圆桌骑士中算得上相当低调,在英国的异能圈子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能力。”他顿了顿,“鲍斯的异能传承并不完整,所以在圆桌骑士里才不受重视,唯一麻烦的就是他的能力在遇水会变得更强,他的异能叫冰霜之刃,伤害力不算低,至少比起那会儿和什么研究所的红九在一起的同样冰系异能的家伙要强得多了。达戈尼特与他不同,这个大块头身体硬得惊人,力量也同样大得惊人,与粗豪的长相相反的是,他心思很深,擅长算计,当初抓捕我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在策划。”他的话语平静,已经没有多少仇恨的意味。 但肖江知道,他早已经将这种仇恨融入血液里。 “那么,阿彻,那位加雷斯也要一起干掉吗?”童阡开口说。 阿彻皱眉,“到时候再看吧,圆桌骑士之间并不团结,不知道这位加雷斯和鲍斯、达戈尼特是什么关系,先打探一下再做决定。” 肖江已经用笔记本连接上了这艘游轮的中控系统,十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航线已经调出来了……咦,这条路可不是十分平稳吧?”她将笔记本调转过来对着柏青染。 柏青染一看,“是很奇怪,作为游轮怎么会路经这条海峡?”他皱眉划过某条弯弯曲曲的海峡线。 “这条海峡怎么了?”童陌问。 “这条海峡,是世界上出了名的海盗窝。”柏青染答道,然后看向阿彻,“你去向那位女伯爵打听一下,路线是由谁决定的,或许也能打听出一些与那三位圆桌骑士相关的东西。” 肖江点头:“如果不是刻意,应该不会走这条路线的,说不定是那三个人本来就有什么打算。”不然作为圆桌骑士,怎么会出现在一条女伯爵的豪华游轮上。 阿彻站起身来离开。 柏青染看了看表,“距离七点的晚宴只有半个小时了,不知道这三个人会不会出现在晚宴上,如果出现的话,刚好可以探一探底,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而且确定的敌人只有两个,实在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离开了日本的地盘,在这游轮上就当是度假好了。”他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睡二十分钟,你们可以先去。” 肖江看着他看不出任何疲惫的脸庞,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恐怕这个人都没好好睡过,不禁叹了口气。 杨舜明死了,常城变成了这样,柏青染如果心中好受才是奇怪。 这两个人,原本就是他最信任也最在意的朋友啊! 七点晚宴准时开始,这些身份地位不凡的年轻男女倒反而没有那些大牌脾气,一个个都相当准时,目测基本没有迟到的,所以最后才踏入宴会厅的柏青染反倒引起了十分的注目。 尤其,他还有那样一张本来就招人眼球的皮相。 在他自顾自地在已经拿了食物开吃的肖江等人身边坐下来的时候,肖江可以肯定感觉到自己受到宴会厅里一众女士齐刷刷地瞩目。 这是一张小圆桌,铺着雪白精致的蕾丝桌布,桌子的中央放着一个透明的艺术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甚至那深红色的花瓣上还带着一滴露水。 桌旁围坐着肖江、结衣和常城,童氏姐妹和白泽坐在另外一桌,因为在宴会厅里不可能一直戴着墨镜,白泽头上戴着一顶深灰色小礼帽,帽檐压得很低,寻常倒也看不到他的眼睛,幸好他是感官型的异能者,虽然眼睛看不到,却能完全行走如常。 结衣反倒麻烦一些,她其实做不太到白泽那样自然,幸好一直紧紧挽着常城的胳膊,她换成了一副浅茶色的眼镜,宴会厅的光线并不算十分明亮,所以她紧闭的眼睛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看。”肖江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柏青染。 柏青染就着肖江给他弄好的食物正吃着,抬头就看到踏进宴会厅的三个人,这也太显眼了点吧? 比起这满厅的年轻人,这三人中,两个人都和整个氛围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个健壮高大满脸胡渣的大块头,虽然也勉勉强强套着礼服,但一看那黑色西装都快被他的肌肉撑爆了,他一双灰色眼珠扫过宴会厅,倒是把好多位小姐都吓得低低惊呼出声。 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倒没他长相这么凶恶,只是一头白发加上下垂的眼角脸上的皱纹,老得仿佛随时可以去见上帝,在这种满是年轻人的宴会厅中,显得相当违和。 只有最后一人十分正常,他看着只有二十七八岁,笑容温和,面容俊美,微蜷的黑发和一双明亮的碧色眼睛,身上银灰色的正装十分得体,是个足以打上九十分的英俊青年。 肖江耳朵里米粒大小的耳麦传来阿彻的声音:“最左边那个大个子是达戈尼特,最老是鲍斯,年轻人是加雷斯。” 真好认。 肖江翘了翘嘴角,说实话,他们只有三个人,而他们这边有六个再加上身手不错的常城和巫女结衣,再怎么样,这实力都不均衡。 如柏青染说的,简直可以当成度假了。 但有一个词叫乐极生悲,尤其当肖江看到从甲板上走进来的熟悉身影时。 “浅井久!”她低头,朝柏青染说。 柏青染漫不经心地瞥了那角度一眼,幸好他们选的桌子在比较偏僻的角落,浅井久或许来得早,一直在甲板上的席位,竟是现在他们才看到,而浅井久一时都还没发现他们。 “怎么了?”结衣偏过头问,显然是听到了这个日本名字。 柏青染扫过两眼,“好像只有他和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肖江也看到了,浅井久身边还有一个神色苍白的年轻女人,看着精神很不好,面带病容神情枯槁,明明才二十五六模样,一双眼睛却老得仿佛垂暮。 童氏姐妹显然也看到了,童阡凑过来低声说:“那女人和浅井久有些像。” 柏青染点头,“听说浅井久有个姐姐嫁给了樱井家族的那个樱井千叶?” “难道就是她?”肖江诧异,“可他们怎么会上了这艘游轮,名单里没有他们的名字吧?” “是没有。”童陌说,“可我们能想到办法上来,不能说这个浅井久不能。” 柏青染淡淡“嗯”了一声,“见机行事。” 若是浅井久通知了日本的樱井家族,他们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要麻烦许多,樱井家族的触角伸不太到英国去,但如果一直阴魂不散,也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 众人神态到底比之前少了几分轻松。 在这时,浅井久却发现了他们,尤其看到静静坐在常城旁边的结衣,神色剧变。 柏青染站起身来,微笑着说:“看来,我们需要邀请浅井先生来谈一谈了。” 不趁着人多势众压下浅井久,就怕这家伙坏事。 浅井久的实力在他们六人看来虽然不算很强,但他的头脑却实在不算笨,不过柏青染知道,这人有野心又识时务,若是个普通的愣头青,反倒是难弄,像他这样的,却不是没得谈的。 “看来我们带走了樱井家的巫女,倒是帮了你大忙呢。”柏青染上来就是这一句。 浅井久见他连眼神都没有扫过身边的浅井瞳,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人的头脑从来都不容小觑,恐怕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们倒是大胆,居然混上了这艘游轮。”浅井久回话,却对柏青染的话置若罔闻。 柏青染轻笑,“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们也不在名单上。” 浅井久抬头,“我浅井家在日本虽然算不上世家大族,但要上这艘船却是不难的,至少不是假身份。” “哦?”柏青染眼神淡淡,“别说令姐也是用的真身份上的船。” 浅井久的脸色瞬间有点难看。 柏青染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浅井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阿久,怎么了?”一旁的浅井瞳开口,浅井久和柏青染用的中文对话,她并没有听懂,只是看浅井久的脸色不怎么好,才发觉有点不对。 浅井久安抚她:“没事,姐姐。这是我认识的人,我们去那里坐一坐。”然后转向柏青染,“走吧!” 愿意谈,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柏青染挑眉。 “又见面了。”肖江很给面子地微笑起来,可在浅井久看来这笑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现在日本正在大规模搜捕你们,你们居然上了这艘游轮,恐怕樱井家怎么都没想到。”浅井久嘲讽说。 肖江冷哼一声:“是啊,樱井家怎么都想不到,你浅井久会落井下石,趁机带走樱井千叶的妻子吧?” 浅井久沉默,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看着肖江。 柏青染却轻笑:“何必这样。我知道浅井先生你有野心,浅井家将你这位堂姐嫁给樱井千叶本来也只是为了联姻,樱井家失去了巫女,必然影响力一落千丈,岂不是你浅井家崛起的好时机?” “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容易!”浅井久口吻讥嘲,“樱井氏控制日本的异能界时代久远,哪怕大厦将倾,却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浅井家可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他们,樱井氏正准备找一家杀鸡儆猴呢,我也不做这个出头鸟。” “但若是巫女还在,你怎么敢带走令姐?”肖江直言说。 浅井久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手中的香槟,转头十分恭敬地对结衣道:“巫女大人,你当真要离开日本吗?” 他对待结衣的态度和对待旁人截然不同,需对巫女恭敬是他们早就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而一旁的浅井瞳听到浅井久对身旁女子的称呼,不禁低呼一声,眼中不知是恐惧还是敬畏。 结衣并不看他,淡淡微笑:“我现在是常城君的妻子,自是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浅井久的神色很不好看,却还是隐隐松了口气。 显然,作为一名日本人,巫女这样跟人跑了他心理上不太能接受,可是从他个人和家族的角度看,巫女不回去比回去更好一些。 只要有巫女在,樱井家的地位就无人可以动摇,这样一来,其他家根本就不能上得去。 现在巫女失踪的消息在日本境内传开,已经有好几家蠢蠢欲动,樱井家把持日本异能界太久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心服的。 浅井久悄悄带着浅井瞳上了这艘豪华游轮往英国去,可不是真的为了散心,而是想避开这段时间,等到乱局过去,再回去看看能否有利可图。 “那么,我们就当没有看到浅井先生和令姐,当然,浅井先生也没有看到我们,如何?”柏青染微笑说。 浅井久似有不甘,但也知道这种形势下根本不容他拒绝,“好吧。” 肖江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将手中的笔记本转向浅井久的方向,按了一下播放键,“如果我们的消息泄露回了日本,这段录像会立即传到樱井家的手中。” 整段录下,包括各自承诺就当没看见,浅井久吐出的那句“好吧”十分清楚,嗯,连脸都录得相当清晰。 浅井久眸光一闪,冷冷一笑,并没有说话,但心中倒是把某种暗度陈仓的想法压了下去。 这几个家伙,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就是那外表无害的小姑娘,也整个儿都是黑的! 等浅井久和浅井瞳离开,童阡才凑过来:“真是扫兴,赶紧把那两个圆桌骑士解决了,才能好好当成度假吧?” 童陌正吃着昂贵的纯手工冰淇淋点头,就看到穿得像只白孔雀的阿彻陪着女伯爵安娜贝尔・伯顿走进了宴会厅。 顿时,仿佛整个宴会厅都亮了一瞬,几乎所有女人的目光都被那进来的男人吸引。 若单论容貌,实际上柏青染甚至是白泽都不比阿彻差,但阿彻的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俊美到耀眼,那金发蓝眼几乎带着无法让人忽视的独特魅力。 这是他的异能之一,却也如那时塞西莉亚所说,他一天天变得更加好看,无论怎样出色的女人站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会自惭形秽。 肖江盯着鲍斯和达戈尼特,见到他们神色骤然一变,才微微一笑。不过,那位加雷斯倒是神色正常,看到阿彻也只是微微惊讶。 安娜贝尔・伯顿已年近四十,却是一位风韵极佳的成熟美人,一举一动都很有风情,她挽着阿彻的手臂,丝毫没有伯爵该有的傲慢,反倒脸色红润仿佛成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肖江佩服,阿彻的魅力果然无边,连安娜贝尔这样原本的御姐都能成为这幅模样。 不过,她原本就爱长相出众的青年,被阿彻迷住倒也不奇怪。 在英国,圆桌骑士作为异能者组织,拥有不小的话语权,但鲍斯和达戈尼特在圆桌骑士中地位不高,对英国皇室的直系成员安娜贝尔伯爵总要给几分面子,阿彻的出现固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却也不好当场发难。 原本,他们能上这艘游轮,也不是来惹事的,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鲍斯不着痕迹地与达戈尼特交换了一个眼色,达戈尼特瞥了一眼加雷斯,沉默不语,倒是加雷斯还是一副悠然模样。 “安娜贝尔说她不知道路线问题,是由船上的大副决定的航线。那名大副叫伯纳德・阿利森,是一名退役的海军上尉。” 肖江听着从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借用这艘游艇的网络调出了这名大副的资料,然后开始入侵英国政府的网络,如果是几年后的英国内部网络,以肖江的技术或许还有些困难,不是她一个人随便可以完成,但这一年却不成问题,有许多在肖江看来十分明显的漏洞还没有修复,网络信息技术是一门飞速发展的新技术,几乎是日新月异,肖江此时的手段比现在最高明的黑客还要简练娴熟。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肖江皱眉说,“不过,这名大副应该不知道这游艇上有异能者吧?”如果知道,应该不会这么愚蠢到打这船上人的主意,异能者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圆桌骑士这种水准的异能者,远远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的。 柏青染看着伯纳德・阿利森的资料,嗤笑道:“这名退役的上尉还真是厉害,短短三个月就在拉斯维加斯输掉了一千七百万美元,这不合常理。” “或许是有人有心算计。”童阡点头,“不过,算计什么的,也不关我们的事吧?他走这条航线是别有用心,恐怕是和某些海盗有勾结了。” “这船上任何一位都身价不菲。”白泽竟然也开口,“刚刚我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这艘游艇应曾在上海停靠,那女人的声音应该是国内金融大鳄的孙女,我出过保护她爷爷的任务,倒是听过她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叫什么。” 这艘船上不仅仅有英法等国的富豪,还有美国、中国、日本一些巨富豪门的年轻一代,如果真的整船被绑架,应该能获得一笔大得惊人的财富,如果有人有心算计,铤而走险要大刮一笔,很可能从这位能决定航线的大副下手。 柏青染却看了故作镇定的鲍斯和达戈尼特一眼,“说不定,他们知道船上有异能者,换句话说,异能者也是他们的人呢?” 童陌眉间一簇,“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看神情那鲍斯、达戈尼特和加雷斯不是一伙的,很可能他们之中有一方是与匪徒勾结的人。”常城并不似他表面那般粗豪,反而像柏青染说的那样,本身心细如发。 结衣听常城开了口,叹了口气说:“我用的是火之占卜术,于水之上会影响我的占卜结果,不然的话倒可以用占卜术,未上船之前我略略占卜过,我们这一行应该是有惊无险。如果将他们抓住,我倒是可以利用巫术让他们说真话。” 柏青染点头说:“距离那海峡还有多久的航程?” 肖江计算了一下,“预计还有十七个小时的航程。” “那我们得在明天之前解决。”白泽淡淡说,“最佳时机今晚动手。” 柏青染看了看外面甲板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微笑说,“凌晨三点动手,天亮之前解决。” 童氏姐妹相视一笑,眼中杀机一现,包括不在跟前的阿彻,都在耳麦中应下这个计划。 几人都去取了些食物,各自吃了起来,不时言笑晏晏,仿佛刚才一闪而逝的凶煞不过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jj真心抽死了,各种发不出去…… 汗,看到评论才发现,居然有句子被抽成了乱码,jj你熊的! ------------ 63chapter 59 夜半三点,本该是万籁俱寂之时,宴会到凌晨一点才结束,这个时间几乎船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船上一间豪华客房里,却开着一盏壁灯,烟雾缭绕里两张阴沉沉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你说,他是不是加雷斯找来的?”鲍斯有些暴躁地说,自从上船见到加雷斯之后,他就一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达戈尼特摇摇头,“应该不是。” “见鬼的你不会相信加雷斯真的是被邀请来船上度假的吧?”鲍斯又掐灭一支烟,又点燃一支的时候觉得手都有点抖。 达戈尼特皱着眉,“你先别着急,往好的方向想,如果亚瑟真的全盘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怎么可能只派加雷斯一个人来?” 鲍斯稍微平静了一些,却很快又不淡定了,“加雷斯在组织里的地位不是我们可比的,万一亚瑟真的相信加雷斯可以一人把我们两个都干掉呢?” “那我们就先把他给干掉。”达戈尼特淡淡说。 鲍斯惊讶得烟都掉下来了,不可思议地盯着达戈尼特,“你疯了!” “我没疯。” “如果杀了加雷斯,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原本就打算做了这一票然后销声匿迹的,以我们的能力只要有了这么一大笔钱,在什么地方不能过得逍遥。” 鲍斯狠狠吸了一口烟,“我不同意!原本我们就算做了这一票跑了,也不算太严重,组织里也不是没有外出个几年都不见踪影的人。加雷斯不同,他在组织里被看重的程度你不是不知道,如果对他下了手,恐怕无论跑到天涯海角都会有人抓我们回去的。” “只要组织不知道是我们动的手不就完了?”达戈尼特说。 “你不要以为组织里的人都是傻子!”鲍斯瞪了他一眼。 达戈尼特却笑了,“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嫁祸对象吗?这家伙对我们圆桌骑士本来就有仇不是吗?” “你是说……” “没错!”达戈尼特阴狠一笑,“杀了加雷斯,嫁祸到那小子身上,实在不行这一票不干了,这些年我们的积蓄也足够逍遥过日子了!我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想再卖命奔波了,异能者说起来风光,做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结果呢,还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的。” 鲍斯一脚踩灭烟头,“干了!” 却在这时,房间内忽然变得一片漆黑,鲍斯和达戈尼特心中暗叫不好,但他们两人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几乎在下一瞬就已经就地一滚悄无声息地藏在了不同的角落,视线不清是双方的,他们看不到,来人必然也看不到。 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睡觉,停电的事只有很少的人发现了,值夜的水手下到船舱中去检查线路都轻手轻脚的,就怕吵醒了这些大少爷大小姐闹出什么麻烦。 当门外传来“咯咯咯”的笑声时,开始鲍斯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但那笑声越来越清晰,听得他心里开始有点发毛,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喂,你有没有听到笑声?”他问达戈尼特。 达戈尼特莫名其妙,“什么笑声?” 那笑声一串串跟银铃一样,清晰地在鲍斯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忽然开口说:“你说这海上会不会有什么海妖水鬼之类的玩意儿?” “别开玩笑了!”达戈尼特没好气地悄声答。 鲍斯觉得自己背脊都开始发寒,“……都有我们这种异能者了,未必就没有这种东西啊!” 达戈尼特这才发现鲍斯的声音都有点抖,顿时也有点紧张了,“你听到了什么?” “笑声。”鲍斯忽然感觉好冷,冷得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就着小小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达戈尼特瞪着眼睛,看着鲍斯眉毛上都像是抹了两道白霜,知道他绝对不是装神弄鬼,但自己的四周静悄悄的,别说是人了,连个鬼都没瞧见! 幸好鲍斯本身就是冰系异能,并不太怕冷,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血液都快被冻住了,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到底是谁,快出来!” 笑声依旧萦绕在他的耳边,“咯咯咯,咯咯咯……”清脆悦耳,一听就是少女的声音,明明听上去十分欢快,但在这种寂静的环境里听来,顿时阴森得不得了,哪怕是鲍斯这种人,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鲍斯,冷静!”达戈尼特叫着,“你先别动,我出去看看。” 这样原地等着不是办法,如果是有人操纵,一定离这里不远。达戈尼特为人细心,反倒不大容易被迷惑,水鬼海妖什么的他不太相信,但是鲍斯说得对,拥有这种本事的异能者可不算奇怪,将门打开一条缝,一阵阴冷的风灌了进来,走廊空荡荡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没事,别自己吓自己――”达戈尼特回过头来,“鲍斯!鲍斯!” 屋里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是一转头的功夫,鲍斯居然不知所踪,达戈尼特都一时觉得寒毛直竖。 显然,这种本事不是那个金发小子能有的,同样也应该不属于加雷斯的异能,到这一刻达戈尼特已经确定这船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异能者。 他和鲍斯已经和那群海盗谈妥了,这种时候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加雷斯和那个金发小子的出现已经够让人头痛,如果还有其他的异能者,达戈尼特已经开始考虑终止计划,回到正常的航线上以求安安全全地到达英国了。 而这时候,他还完全不知道,这艘船上不是还有一位异能者,而是还有好几个! 上一层的船舱里,童阡童陌相视一笑,抓着一个黑色箱子就开始往回走,“结衣的巫鬼符真好用,这个大块头快被吓死了!” “别说是他,我都觉得有点可怕。”童阡嘿嘿笑着,把剩下的两张藏起来,悄声说:“以后用来吓唬阿彻,真是个好东西!” 童陌斜眼看她,“阿彻还是算了吧,普通人都能被吓出一身冷汗,阿彻这样的人保准吓得晕过去。” 童阡笑起来,两人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回到房间。 鲍斯就这样昏睡着被交到了巫女结衣的手中, 第二天,达戈尼特才在船舷的桅杆上看到了神情茫然脸色苍白若鬼的鲍斯。 “你没事吧?”达戈尼特看着包裹在毯子里的鲍斯,递给他一杯热水,皱着眉问。 鲍斯一个哆嗦,“……没事。”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鲍斯茫然地看向他,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想不起来了。” 达戈尼特叹了口气,“这次还是算了吧,事情太诡异,先回去再做打算。”他正想起身去找伯纳德・阿利森改变航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声,于是拉开门问一个跑过去的侍者,“发生了什么事?” “大副被人杀死了!” 达戈尼特心中一沉,“什么?” “大副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伯纳德大副?” “对!” 鲍斯看向达戈尼特,苦笑着说:“怎么会这样。” 达戈尼特深深吸了口气,“我去找伯爵阁下。” “没用。”鲍斯摇着头说,“我记得伯纳德向我吹嘘过,这条路线图他设定了密码,复杂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还开玩笑说过就算是他死了也一定会照着既定路线行驶的,想不到他真的死了……” “哪怕改成手动操作也行,我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鲍斯,恐怕我们落到别人的圈套里了。” 鲍斯灌下热水才说:“手动操作也必须有伯纳德在才行,这艘不是一般的游轮,因为有新技术的自动操作,水手严重不足,只有船长和伯纳德有操作这种大型游轮的经验,而且凭船长一个人,恐怕也不可能穿过这片海洋。” 到了这种时候达戈尼特如果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也就白混了。 他苦笑,“应该是加雷斯。” “为什么不是那个金发小子?” “因为金发小子不可能将我们的计划知道得那么详细。” 鲍斯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加雷斯有没有可能和那个金发小子联手?” “我不知道。” 鲍斯眼中凶狠之色一闪而逝,“既然没法回头了那就拼一把吧,我们也不一定输!” “嗯。”达戈尼特心中沉甸甸的,只能应了一声。 而这时候,柏青染一行人正在招待他们的新客人。 “请。” 泡茶的是白泽,明明看不到,却准确地将一杯红茶放在了那名客人的面前。 这名客人眼神明亮、面容英俊,正是鲍斯和达戈尼特口中的加雷斯。 “谢谢。”他礼貌地一笑,仔仔细细看过柏青染和坐在他旁边的肖江,才开口说:“想不到你们真的上了这艘船。” “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柏青染挑起了眉。 加雷斯爽快地承认,“没错,而且,关于那件东西不在这个世界上的预言,我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肖江皱眉,不明白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干嘛,来讨人情? “别误会,我对那个东西没什么企图心。”加雷斯赶紧说,“而且,我觉得这样一来更好一些,各国异能者的局势够乱了,实在不需要更乱一点,更何况这也是实情,那东西确实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是你们还在而已。” “所以?” “预言者都是直接针对那件东西进行的预言,所以你们放心吧,以后应该不会再有尾巴跟着你们了。”加雷斯肯定地说,“我和一名预言者有一点私人的交情,他们关注的都是东西,而我关注的是你们这行人,才会知道你们能出现在这艘船上。” “哦?加雷斯先生对我们感兴趣?”柏青染淡淡说。 加雷斯立刻感到房间里的形势产生了变化,包括坐在不远处的那队清纯姐妹花,都给他一种严重的威胁感,他知道自己稍有不慎,恐怕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下手。他们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异能者,加雷斯甚至能嗅到他们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包括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瞧着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是一样。 心中凛然的同时口吻变得更慎重了,“是,我对你们感兴趣,却无关圆桌骑士。”加雷斯斟酌着语句。 柏青染忽然一笑,“你才是那条海峡里的海盗头子吧!” 加雷斯从来不敢小看面前这个男人的智慧,他已经反反复复看过他这些年的履历,这东西在圆桌骑士中秘密等级为s级,如果不是自己地位特殊,恐怕都不够权限看,在东西已经消失那条预言出来之后,他已经暗自将面前几个人的档案销毁了,但那些资料已经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知道,和聪明人打交道,越是迂回越是容易让他心生反感。 所以加雷斯十分爽快地承认:“对!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我的父亲将那些人留给了我。” “然后鲍斯和达戈尼特这两个蠢货居然和那些海盗结盟,根本就是落到你的圈套里了吧,他们和你有仇?”肖江眨着眼睛说。 加雷斯心里涌现淡淡的违和感,尤其这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清澈,压根儿就不该出现在这样的画面里才对。 “并不完全是。”加雷斯叹了口气,“我离开这里的时间有点久,自从加入了圆桌骑士,为了不引人怀疑,我已经很少回到这里来了。” “你的手下有了异心。”柏青染肯定地说,然后似笑非笑地说:“好算计啊,刚好把腐肉一下子割掉,鲍斯和达戈尼特好歹也是圆桌骑士吧,就这样成了你的诱饵,这利用得真是太彻底了。” 加雷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们本来就对组织有了异心,亚瑟让我观察一下他们,必要时候可以先清除再向他回报。” “那位大副是你杀的?” 加雷斯承认,“对,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伯纳德・阿利森,而是本尼特,我认识他已经超过十七年了,想不到他也背叛了我。” “这船上的人难道都没认出来?作为大副,照理应该有不少人认识他才对。”阿彻疑问。 “因为本尼特和伯纳德本来就是兄弟。”加雷斯淡淡说,“而且,本尼特最擅长的就是乔装改扮,他可以扮演任何一种他想扮演的人。” 肖江看向加雷斯,直截了当地问:“那么,你找我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你们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到任何一个国家去,至少这几年内最好少出现在人前比较好,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是一群太厉害的人,几乎在全世界异能者的关注之下还能活到现在,所以,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对你们作出邀请。”加雷斯一字一句地说。 船舱内一时安静下来。 加雷斯也不指望他们一下子就能答应,十分有耐心地喝着红茶。 柏青染温雅笑着,“你就不怕我们去之后将那里完全掌握在手中,你这个领导者反倒失去一切,中国有句古话叫:引狼入室。” 加雷斯洒脱一笑,“我既然提出这个邀请就想好了,我会将领导者的位置交给你,相信海枭在你们的领导下会走得更远,但我永远是海枭的一员,如果哪一天我厌倦了英国,就会回到海枭来,到时候,只要有我的一席之地就行了。” 柏青染也不得不承认,加雷斯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现在他轻易不能离开圆桌骑士,要想再把一窝海盗抓在手里显然不现实,将位置给那些海盗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将他自己完全摒除在外,恐怕不需要多少年,这些海盗就彻底将他遗忘了。倒不如将领导者的位置给外人,这样的外人不用说,当然特别难找,需要强大到能压制一群桀骜难训的海盗,不用点手段是不行的。而他自己本身和这些海盗认识太多年了,由外人来领导反倒不容易削弱自己和他们的情谊,只需要偶尔回来看看,就足够了,而且外人不比这些土生土长的海盗,领导者的位置是从加雷斯的手上交出去的,无亲无故的人,总要顾念几分知遇之恩吧? 平白得来的东西,到时候再翻脸不太站得住脚啊。 不过,柏青染知道,这个诱惑倒还真有点大,尤其是在目前处境下的他们。 加雷斯深切了解过这群人,知道他们并不是一味残酷狠辣,而是做事相当有原则,才会心生将海枭交给他们的念头,虽然他看不太懂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但他在这人的身上看不到多少野心,这就足够了,要百分之百完美是不可能的,他很清楚不厉害的人根本压不住那些家伙,而太厉害的,他也从没想过能掌握得住。 他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圆桌骑士的地位和海枭的头领位置不能兼得,他只能找一个折中的办法,至少在近些年,他更想离开这个海峡呆在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我在上一层的休息室,你们决定了之后随时可以来找我。”加雷斯极有风度地告退,他知道面前这些人需要一些商量的时间。 阿彻冷哼了一声,“最多只有不超过五个小时的考虑时间,还真是够意思。” 加雷斯一笑,转身离开。 他当然是生怕情况有变,阿彻说得没错,这种时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越少越好,但太少的话,又显得自己没有诚意,在中午十二点,游轮会到达约南森海峡,在十二点之前,想必他们会给自己答案,而加雷斯原本有九成的把握他们会答应,见过他们之后却下降到了七成。 因为这几个人他真的看不太懂,也难以预料他们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答应吧。”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刚才一直沉默的白泽,“他说得对,现在我们不适合去任何地方,回国也不行,至少要等风声过去了,否则那个姓顾的疯女人不会放弃的。” 常城点点头,“我会偷偷给我妈报个平安。” 在场的柏青染、白泽、常城和肖江原本就是军人,心志坚定,几乎在一瞬间就下了决定,阿彻耸耸肩,“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就跟着你们呗,做海盗头子好像挺有趣。” 结衣温柔地说:“常城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童氏姐妹一笑,“好呀,去吧,我们过阵子会回香港,不过无聊的时候也会来找你们玩!” 柏青染修长的手指敲着桌子,“答应是答应了,但我可不想当海盗。” 肖江心中一动,看向他,“雇佣兵?” “没错,这群海盗的身体素质想来是不错的。” “你有渠道可以弄得到武器?”白泽淡淡说。 柏青染“嗯”了一声,“外公还给我留了几条线。”然后他看了看时间,伸了个懒腰说,“大家睡一会儿吧,再过四个小时我去找他谈。” 肖江:“……”真阴险,加雷斯给他们限时,于是柏青染也给加雷斯限时,让他没有多少考虑时间,只能答应吧? 中午十二点,游轮行驶到静悄悄的约南森海峡。 明明是正午,整个海峡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能见度不超过百米,不少衣着精致的青年男女在甲板上三三两两的聊天,今天的午餐是自助餐,因为天气不算糟糕,又不是太太阳,不少人都宁愿在甲板上吃午餐。 于是,当那两艘幽灵船一样的黑杆帆船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不少人还好奇地讨论围观来着。 但当两艘船上四个黑洞洞的炮口齐刷刷对着游轮的时候,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才尖叫起来,一时船上大乱。 这艘船上任何一个人都价值不菲,当海盗踏足游轮的时候,倒是没有发生伤亡事件,只有一个水手因为想悄悄对海盗开枪而被一刀隔断了喉咙,其余人都乖巧得不能再乖巧。这群海盗还指望着这些人质拿赎金,轻易也不会蠢到伤害他们,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海盗就彻底控制了整艘游轮。 “情况不对!”达戈尼特沉声说。 络腮胡子的海盗头大喇喇地说:“哪里不对了?”他的口吻里满是兴奋,“他妈的那群人还听那小子的话不跟我来,到时候他们早晚要后悔!” 达戈尼特心中一动,“听谁的话?” 海盗头子不满地说,“还不是因为他老爹是上一任老大!这小子都多久没在岛上了,还有一群蠢货听他的话,真是他妈的叫人不爽!” “这人是谁?” “加雷斯啊,还能是谁!” “加雷斯!”鲍斯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说加雷斯?” 海盗头子诧异地说:“你们也认识那个没用的小白脸?” “啪!”达戈尼特脸色铁青地打了他一巴掌,“加雷斯如果是没用的小白脸,你算个什么东西!” 海盗头子吐出一口血水,心里暗惊这人的手劲真大,一边“唰”地抽出刀来,“妈了个逼你敢对我动手?” 数十支冰刺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最近的一支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一公分,顿时让海盗头子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鲍斯的手平抬着,冷冷说,“你再说一遍?” 海盗头子再也不敢挑衅,“圆桌骑士果、果然厉害。” 达戈尼特脸色沉凝,“是啊,我们只是次席的圆桌骑士,你知道加雷斯是谁?” 海盗头子目露惊诧。 “他是能坐在骑士王亚瑟身边的人,他是英国十二正式圆桌骑士的一员啊你这个蠢货!”达戈尼特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当呢,一时气得恨不得将眼前这家伙拍成肉饼。 而这时候,一道带笑的声音响起,“没用的小白脸?唔,费西叔叔,原来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啊。” 鲍斯手一动,一片冰刺咚咚咚咚插在不远处的金属壁上,脆弱的冰刃居然将那些金属壁都刺了个对穿,可见他这寒冰之刃的厉害。 而这时候,海盗头子费西和达戈尼特才看到不远处加雷斯的身影。 哪怕是鲍斯和达戈尼特,都不知道加雷斯的能力,加雷斯和他们不同,圆周骑士的人数一直不定,但从来没有低于过五十人,而正式的圆桌骑士,一直是十二个,这十二个人才有坐在圆桌上议事的权利,次席的圆桌骑士多半连旁听的权利都没有。 加雷斯就是这十二个人中的一员,他平素低调,与不少圆桌骑士的关系都不赖,最主要的是亚瑟对他的信任,使得大家基本都不敢招惹他。 而这一刻,他悬浮在半空之中,身后一双巨大的白色翅膀,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圣经》中的天使,笑容清淡,一双绿眼睛平静如水,单单气势,鲍斯和达戈尼特都落了下风。 “你的叛徒你自己处理,但是这两个人是我的。”阿彻从另一侧走来,淡淡说。 鲍斯心里已经怕了,却强自说:“就凭你!” 阿彻嘲讽一笑,“就凭我!当年你什么时候敢光明正大地和我一战了?” 鲍斯看了一眼达戈尼特,达戈尼特正想说话,就听到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达戈尼特这才发现船舱上方站着一个白色身影,一头黑发在海风中猎猎而飞。 “你是谁!” “我?”白泽闭着的眼睛准确朝着他的方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也快死了。我是白泽。” 达戈尼特瞳孔一缩,异能者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虽然隶属于英国的圆桌骑士,却也听说过中国的异能者,而白泽,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几乎可以称得上名传海外,所以,达戈尼特倒还真是听说过他。 关于柏青染等人的追踪是各国异能者圈子的一级机密,所以鲍斯和达戈尼特倒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否则在看到阿彻的刹那就该意识到现在的阿彻可不是一个人。 不少被绑在甲板上的年轻男女几乎怀疑自己看了一场奇幻大片,比如站在自己身边的海盗莫名其妙就倒了下去,比如看到空中几十把飞刀在乱飞然后准确地插中自己四周的那七八个海盗,却没有伤到任何一个无辜者。 哪怕这些海盗平日再身经百战,还是和柏青染、童氏姐妹,以及肖江这些人不能比,他们根本就不能看成是人类吧? 常城和结衣早已经控制了船长室,海盗们进不来,而船长和女伯爵安娜贝尔被他们好好保护着,只是受到了一点小惊吓。 奇幻大片还在继续,四周骤然刺出的冰山让他们几乎以为整艘游艇都会被刺成刺猬,结果只听一个几乎震破他们耳膜的“破”,大片冰山哗啦啦仿佛碎裂的玻璃,噼里啪啦地落入大海之中。 他们还待再看得仔细一些,飞在半空中的天使手中忽然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他们忽然就觉得无比困倦,眼皮开始打架,没多久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对于费西等人来说,这是一场噩梦! 如果他早就知道加雷斯这么厉害,打死他都不敢叛变! 鲍斯一死,达戈尼特就知道自己不能幸免,尤其他暗自向发出去的讯息被完全堵截,就知道这些人早有预谋,恐怕这时候别说是送条消息出去,就是一个字都别想漏出去。 鲜红的血顺着阿彻的枪尖一滴滴落下,达戈尼特朝着阿彻直直冲了过来,阿彻枪尖一挑,正要迎战,就见达戈尼特忽然方向骤转往大海投去! “砰!”达戈尼特狠狠摔落在甲板上,站在船舷上的白泽放下一脚将他踢回去的腿,淡淡说,“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耍花招。” 达戈尼特终于死心,眼中透出绝望之色。 这一天,阿彻报了仇。 这一天,柏青染、肖江、白泽、阿彻和童氏姐妹上了约南森群岛。 海枭佣兵团从这一天开始起步,没有人知道它的首领是谁,只知道这个神秘崛起的佣兵团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只要你有钱,他就和你做得成任何生意。 连肖江都没有想到,她只是将那些在研究所里关着孩子的箱子放在她的背包里,而那枚诡异的戒指也在她的背包里,在她将那些孩子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生了古怪的变化。 他们全部是被植入了异能的实验品,同时灌输给他们的还有不能背叛的忠诚。 在背包里的这段时间不仅仅让他们身上的异能稳定下来,而且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增幅,这如果放出去,绝对是一群可怕的小怪物。 这一年,肖江还不到十三岁,就莫名成了被十八个孩子依赖的妈……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这一次会更新到完结的qaq 这一章分量很足~~o(>_<)o ~~ 我知道你们一定不记得被肖江装在背包里的孩子们了 这群大的不超过五六岁,小的才几个月的孩子 被植入了异能的凶残孩子你们懂的…… ------------ 63chapter 60 “阿江、阿江,为什么我不能再和你睡了。”一个不过六七岁的男孩儿瞪着眼睛问。小家伙儿一头柔顺的淡金色头发,眼睛是极通透的琥珀色,虽然小身板有些瘦,脸颊还有一道淡淡的没褪去的小伤疤,但是仍然没法掩饰这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肖江从来不是有耐心的温柔女人,她一边组装着新到的一批装备,将枪管弹匣弄得噼里啪啦响,一边随口回答:“因为你长大了。” 孩子气鼓鼓的,“那十六呢!她比我还大一岁呢!” 或许因为好歹是自己抱着长大的孩子,肖江心底还记着当年那奶娃娃的模样,而且眼前这个是最小的一个,当初被带回来的时候,才刚刚三个多月大,所以肖江面对他倒没有什么不耐烦的,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因为你是男孩儿,而她是女孩儿。” 孩子漂亮的眉间紧紧蹙起来了,因为从小在佣兵团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勉强算得上早熟,六七岁已经是开始知事的年纪了,男女还是分得清楚的,啊,阿江的意思是只有性别相同的才能一起睡吗? 可是,不对啊…… “那你跟头儿为什么可以一起睡,他也是男人啊!”孩子理直气壮地问出口。 这屋子里可不是只有肖江,同她一块儿在干活儿的还有六七个佣兵,六年过去,这些佣兵同肖江早就熟悉得很,而且当年肖江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几乎也是个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听这话不禁哄堂大笑。 “啪”地一声,肖江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男孩儿的脑壳子,不过倒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情绪,还没等她回话,就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十八,今天的训练你又偷溜了?” 一听到这声音小男孩儿顿时一僵,哪怕肖江待他再严厉,偶尔还非打即骂,他还是不怕她,但是门口的那个人,哪怕一直是笑眯眯的,几乎从来不凶他们,但只要这家伙稍稍淡了笑容,他们就觉得心底涌出一阵寒气,实在是太可怕。 于是,他一声不吭地猫着腰溜了出去,看都不敢看门口人一眼。 来人当然就是柏青染,六年过去,三十岁刚刚出头的他正处于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岁月,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正是巅峰,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极品小白脸的长相,微微一笑的时候简直能勾了女人的魂,尤其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留下的只有这般的优雅从容,更是令他迷人到了极致。 可是,整个岛上除了肖江,没有一个女人敢于喜欢这么一个男人,哪怕是暗恋也觉得心底发寒,因为这些人,都见识过他的手段。 柏青染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家族倾颓的局面上仍旧能稳稳站那么多年,无论是心计手段,都不是这些原本单纯的海盗可比的,更何况,他还有深不可测的实力。 比如吧,一只老虎生得再漂亮再完美,也不会有哪个人真的爱上一头老虎吧? 在岛上这些女人的心里,这柏青染和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类好吗!她们可以和欣赏蔷薇的美丽一样欣赏柏青染的美貌,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反倒是肖江,对她有心思的人还真不少。 她虽然性格也相当暴力凶残,但是比起柏青染的阴险到底还是好太多了,而且男性追逐漂亮的女性很多时候只是纯粹因为视觉吸引。 当年,肖江真正变成了可以长大的小姑娘,那时十二岁,六年过去,她欣慰地发现自己一天天长大,虽然当然和上辈子完全不像,而是一天天更类似于游戏中花姐的那张脸和身材,出自万花门下的成年女性看起来优雅清淡,气质出众,十八岁的肖江还没长到那个年纪,却已经有了那样的轮廓。 身材修长高挑,面容精致清丽,带着几分少女才有的花季芬芳,尤其在这个原本的海盗窝现在的佣兵团里,那绝对是独一份的大美女,清新窈窕,含苞待放。 可惜啊,人家是个有主的……这个主还是大家都招惹不起的…… 于是,只能默默地将这份小心思藏起来,连丁点儿都不敢露。 柏青染看向又转头扭弹匣的肖江,无奈地在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害羞的痕迹,“别再宠着这些小怪物了。” 肖江“嗯”了一声,“十八前两天的伤还没好透,我才没督促他的。” 柏青染忽然就有点不爽了,他总觉得再过太多年,眼前这个女人的眼中也不会只看自己一个人,更别指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一句爱意。 “这次任务你陪我去。” 肖江这才诧异地看过来,“你要亲自去?” 柏青染似笑非笑,半靠在门框上,看着无比慵懒,“六年了,哪怕躲着不去内地,好歹可以去香港绕一圈嘛。再不活动活动,我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不活动个屁! 在场的几名佣兵都暗自嘀咕,这几年里他们哪个没有被他狠狠操练啊,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类外皮的超人,最开始的那两年几乎天天都要把他们蹂躏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偏偏还有肖江这个完全不科学的治愈异能少女,精通治愈也就算了,还会搞各种古怪的中药,给他们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卧槽,这还是骨头要生锈的结果的话,这家伙要是认真“运动”起来,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那个,你们都走了的话,那十八个小怪物怎么办?”一名年轻的佣兵小心翼翼地说。 十八个小怪物,六年过去,最大的一个已经十一岁了,连最小的也已经六岁半了,这些莱索姆研究所制造救出来的孩子其实并不能完全算是植入异能,其中有几乎一半都是原本就有异能的孩子,被莱索姆绑架之后,又植入了一些异能因子,其余一半就完全是人造异能者了,不得不说,杨舜明某种程度上挺成功的,但是这种成功的代价肖江根本不敢想象。 其实,如果不是她将这些孩子放进了包裹,又有那枚同样在包裹中的诡异戒指,这些孩子中最后能活下来的估计寥寥无几。 正因为他们的特殊性,岛上的普通佣兵根本就没法压制得住他们,身为一个精通格斗枪术雨里来血里去的大老爷们儿居然打不过一个六岁的奶娃娃,这就是现实……谁让那个奶娃娃像个小变形金刚也就算了,还他妈的会放电啊卧槽! 柏青染几乎不假思索:“阿彻度假还没回来?” “好像说现在还在摩纳哥。”肖江回答。 “噢,没关系,还有白泽在呢,我们带走两个,剩下的先扔给他,让常城和结衣也顾着点。”柏青染是打定主意要带着肖江一块儿走了。 肖江瞥了他一眼,“什么任务?” “保护任务。” “e级?”在海枭中,一般的保护任务都是属于相对轻松的e级,比起在荒凉的沙漠被太阳烤焦和在雨林里被虫子吸干血液,在大城市里进行的保护任务实在是太舒服了一点。 柏青染摇摇头,“综合评级,a级。” 肖江惊讶,但丝毫没有对这个评级产生怀疑,因为对任务进行评级从来都是常城和结衣做的,细心缜密的常城和精通占卜术的结衣配合,几乎从来没有对任务的难易程度评级出过错。“竟然这么高?” “因为这个雇主很难缠啊。”柏青染撇撇嘴,“他要把试图杀他的对手全部干掉,一个不留,这个要求本身就很不合理,我和他重新谈过,干掉一个一百万美金,按照人头收费,当然手下的小喽啰是不算的。常城初步统计了他的仇人名单,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二十七八,这家伙龟缩在老巢里很久了,这次出行恐怕动手的人倒还真不少。” 肖江思索了一下,爽快地答:“好!” 海枭在国际上最享有盛名的一点是,至今他们出的保护类任务,失败率为零,只要他们不让死的,那人怎么都死不了。 只要常城那边评级达到b的保护任务,一般肖江都是必去的。 柏青染一笑,“点齐装备,后天出发!”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香港,肖江已经有很久没有踏足中国的土地了,而且,和童氏姐妹也有两三年没有见面,对于这次任务,她还是很期待的。 保护类的任务一般并不需要出很多人,人贵在精不在多,柏青染挑了两个大块头一看就像保镖身形的人,这俩做了很多年海盗才转行做了佣兵,身上的悍气都掩盖不住,但和那粗豪的长相相反的是,这俩是这个海盗窝里算得上精明的人了,本身身手也是上乘的,他们可以正式混在任务对象的保镖队伍里,还有一个高大沉默的青年,他原本是美国6战队的特种兵,十九岁被开除之后才流落当了海盗,在这里近十年身手可没落下,尤其是狙击这一项上,直到现在无人可望其项背,呃,除了一个今年刚满十岁的小萝卜头。 十八个小怪物中,能力各有不同,之所以称他们为小怪物,也是因为在研究所里他们不知道被杨舜明注射了什么药物,连最小的十八都不怕血,他们对肖江有着无可比拟的依赖感,那种信任渴慕完全超过了正常孩子应该有的情感,而且,从七岁的阿九面无表情地杀了两个试图闯入营地的恐怖分子开始,他们就发现,这十八个小怪物对生命的漠视恐怕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平时看着一切正常,像寻常小孩子一样爱哭爱闹爱笑爱玩,也会偷懒会吵架喜欢甜的东西,却不怕血不怕受伤漠视生命,这怎么看都像是小怪物吧? 肖江无比庆幸柏青染做了成立佣兵团的决定,至少在佣兵团里,这十八个小怪物看着可以不那么古怪,实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容纳这样一群身具特殊能力的孩子。 最后定下的名单一共只有七个人,两个大块头肖恩和罗亚,狙击手亚伯雷,柏青染、肖江,还有十岁的阿肆,十一岁的二月。 这两个孩子算是小怪物里比较听话的两个,二月是个小麦色皮肤的姑娘,一头黑发被编成细细的发辫,应该是有印第安血统,轮廓很深,浓眉大眼,别看才刚刚十一岁,整个岛上除了柏青染、白泽和阿彻寥寥几个人,已经没有哪个能打得过她。 这姑娘的能力某种程度上和白泽有点类似,只是不知道被植入了几种动物的能力,力量极大,速度迅捷,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敏度和对于危险的直觉。 阿肆的长相看来完全是个东方人,秀气的脸蛋十分可爱,但眼睛却是淡淡的蓝,不知道是混血还是因为异能的异变,不过只要戴上隐形眼镜,他看着就完全是一个乖巧的东方男孩儿。 阿肆的能力更奇怪,如果让肖江来说,这是一个天生的狙击手,不需要任何设备就可以在千米外取人性命,他的眼睛可以具有鹰眼功能,能在最远两千米外瞄准对手,每隔两分钟就能从指尖射出一颗威力很大的空气弹,几乎相当于点5o口径子弹,完全能够一击毙命,比起狙击枪要轻便许多,只是不能连续发射而已,不过,随着他异能的精进,这个间隔时间会变得越来越短,肖江也不知道将来他会成长成怎样的怪物。 七月的香港简直热得惊人,一下飞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时间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他妈的什么鬼天气!”肖恩嘀咕着松了松领口。 肖江等七个人要比保护对象提前一个月来香港,在老板来之前,他们首先要了解一些情况做一些布置,一个月的时间相当充裕,所以他们的心情倒还轻松。 “别抱怨了,做完这一笔就给你们放假。”柏青染亲口承诺。 这回连一向沉默的亚伯雷都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柏青染虽然行事阴险,但向来说话算话。 “阿江!”在机场里无比引人注目的双胞胎美女一下子朝他们跑过来,毫不客气地将肖江搂在了怀里。 肖江艰难地从她们怀中挣脱出来,“不是说没时间来接机吗?” 童阡眉开眼笑,“再没时间也不能误了来接你们啊!” “我们翘掉了重要的会议和宴会。”童陌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有没有愧疚啊阿江。” 肖江一笑,心中温暖,明明已经两三年没见,她们之间却丝毫没有变得陌生疏远,她知道,哪怕过再多年,她们之间的情谊永远不会改变。 ------------ 64 chapter 61 “阿江、阿江,为什么我不能再和你睡了。”一个不过六七岁的男孩儿瞪着眼睛问。小家伙儿一头柔顺的淡金色头发,眼睛是极通透的琥珀色,虽然小身板有些瘦,脸颊还有一道淡淡的没褪去的小伤疤,但是仍然没法掩饰这是个极漂亮的孩子。 肖江从来不是有耐心的温柔女人,她一边组装着新到的一批装备,将枪管弹匣弄得噼里啪啦响,一边随口回答:“因为你长大了。” 孩子气鼓鼓的,“那十六呢!她比我还大一岁呢!” 或许因为好歹是自己抱着长大的孩子,肖江心底还记着当年那奶娃娃的模样,而且眼前这个是最小的一个,当初被带回来的时候,才刚刚三个多月大,所以肖江面对他倒没有什么不耐烦的,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因为你是男孩儿,而她是女孩儿。” 孩子漂亮的眉间紧紧蹙起来了,因为从小在佣兵团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勉强算得上早熟,六七岁已经是开始知事的年纪了,男女还是分得清楚的,啊,阿江的意思是只有性别相同的才能一起睡吗? 可是,不对啊…… “那你跟头儿为什么可以一起睡,他也是男人啊!”孩子理直气壮地问出口。 这屋子里可不是只有肖江,同她一块儿在干活儿的还有六七个佣兵,六年过去,这些佣兵同肖江早就熟悉得很,而且当年肖江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几乎也是个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听这话不禁哄堂大笑。 “啪”地一声,肖江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男孩儿的脑壳子,不过倒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情绪,还没等她回话,就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十八,今天的训练你又偷溜了?” 一听到这声音小男孩儿顿时一僵,哪怕肖江待他再严厉,偶尔还非打即骂,他还是不怕她,但是门口的那个人,哪怕一直是笑眯眯的,几乎从来不凶他们,但只要这家伙稍稍淡了笑容,他们就觉得心底涌出一阵寒气,实在是太可怕。 于是,他一声不吭地猫着腰溜了出去,看都不敢看门口人一眼。 来人当然就是柏青染,六年过去,三十岁刚刚出头的他正处于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岁月,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正是巅峰,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极品小白脸的长相,微微一笑的时候简直能勾了女人的魂,尤其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留下的只有这般的优雅从容,更是令他迷人到了极致。 可是,整个岛上除了肖江,没有一个女人敢于喜欢这么一个男人,哪怕是暗恋也觉得心底发寒,因为这些人,都见识过他的手段。 柏青染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在家族倾颓的局面上仍旧能稳稳站那么多年,无论是心计手段,都不是这些原本单纯的海盗可比的,更何况,他还有深不可测的实力。 比如吧,一只老虎生得再漂亮再完美,也不会有哪个人真的爱上一头老虎吧? 在岛上这些女人的心里,这柏青染和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类好吗!她们可以和欣赏蔷薇的美丽一样欣赏柏青染的美貌,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反倒是肖江,对她有心思的人还真不少。 她虽然性格也相当暴力凶残,但是比起柏青染的阴险到底还是好太多了,而且男性追逐漂亮的女性很多时候只是纯粹因为视觉吸引。 当年,肖江真正变成了可以长大的小姑娘,那时十二岁,六年过去,她欣慰地发现自己一天天长大,虽然当然和上辈子完全不像,而是一天天更类似于游戏中花姐的那张脸和身材,出自万花门下的成年女性看起来优雅清淡,气质出众,十八岁的肖江还没长到那个年纪,却已经有了那样的轮廓。 身材修长高挑,面容精致清丽,带着几分少女才有的花季芬芳,尤其在这个原本的海盗窝现在的佣兵团里,那绝对是独一份的大美女,清新窈窕,含苞待放。 可惜啊,人家是个有主的……这个主还是大家都招惹不起的…… 于是,只能默默地将这份小心思藏起来,连丁点儿都不敢露。 柏青染看向又转头扭弹匣的肖江,无奈地在她脸上看不出半点害羞的痕迹,“别再宠着这些小怪物了。” 肖江“嗯”了一声,“十八前两天的伤还没好透,我才没督促他的。” 柏青染忽然就有点不爽了,他总觉得再过太多年,眼前这个女人的眼中也不会只看自己一个人,更别指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一句爱意。 “这次任务你陪我去。” 肖江这才诧异地看过来,“你要亲自去?” 柏青染似笑非笑,半靠在门框上,看着无比慵懒,“六年了,哪怕躲着不去内地,好歹可以去香港绕一圈嘛。再不活动活动,我的骨头都要生锈了。” 不活动个屁! 在场的几名佣兵都暗自嘀咕,这几年里他们哪个没有被他狠狠操练啊,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类外皮的超人,最开始的那两年几乎天天都要把他们蹂躏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偏偏还有肖江这个完全不科学的治愈异能少女,精通治愈也就算了,还会搞各种古怪的中药,给他们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卧槽,这还是骨头要生锈的结果的话,这家伙要是认真“运动”起来,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那个,你们都走了的话,那十八个小怪物怎么办?”一名年轻的佣兵小心翼翼地说。 十八个小怪物,六年过去,最大的一个已经十一岁了,连最小的也已经六岁半了,这些莱索姆研究所制造救出来的孩子其实并不能完全算是植入异能,其中有几乎一半都是原本就有异能的孩子,被莱索姆绑架之后,又植入了一些异能因子,其余一半就完全是人造异能者了,不得不说,杨舜明某种程度上挺成功的,但是这种成功的代价肖江根本不敢想象。 其实,如果不是她将这些孩子放进了包裹,又有那枚同样在包裹中的诡异戒指,这些孩子中最后能活下来的估计寥寥无几。 正因为他们的特殊性,岛上的普通佣兵根本就没法压制得住他们,身为一个精通格斗枪术雨里来血里去的大老爷们儿居然打不过一个六岁的奶娃娃,这就是现实……谁让那个奶娃娃像个小变形金刚也就算了,还他妈的会放电啊卧槽! 柏青染几乎不假思索:“阿彻度假还没回来?” “好像说现在还在摩纳哥。”肖江回答。 “噢,没关系,还有白泽在呢,我们带走两个,剩下的先扔给他,让常城和结衣也顾着点。”柏青染是打定主意要带着肖江一块儿走了。 肖江瞥了他一眼,“什么任务?” “保护任务。” “e级?”在海枭中,一般的保护任务都是属于相对轻松的e级,比起在荒凉的沙漠被太阳烤焦和在雨林里被虫子吸干血液,在大城市里进行的保护任务实在是太舒服了一点。 柏青染摇摇头,“综合评级,a级。” 肖江惊讶,但丝毫没有对这个评级产生怀疑,因为对任务进行评级从来都是常城和结衣做的,细心缜密的常城和精通占卜术的结衣配合,几乎从来没有对任务的难易程度评级出过错。“竟然这么高?” “因为这个雇主很难缠啊。”柏青染撇撇嘴,“他要把试图杀他的对手全部干掉,一个不留,这个要求本身就很不合理,我和他重新谈过,干掉一个一百万美金,按照人头收费,当然手下的小喽啰是不算的。常城初步统计了他的仇人名单,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二十七八,这家伙龟缩在老巢里很久了,这次出行恐怕动手的人倒还真不少。” 肖江思索了一下,爽快地答:“好!” 海枭在国际上最享有盛名的一点是,至今他们出的保护类任务,失败率为零,只要他们不让死的,那人怎么都死不了。 只要常城那边评级达到b的保护任务,一般肖江都是必去的。 柏青染一笑,“点齐装备,后天出发!” 这次的任务地点是香港,肖江已经有很久没有踏足中国的土地了,而且,和童氏姐妹也有两三年没有见面,对于这次任务,她还是很期待的。 保护类的任务一般并不需要出很多人,人贵在精不在多,柏青染挑了两个大块头一看就像保镖身形的人,这俩做了很多年海盗才转行做了佣兵,身上的悍气都掩盖不住,但和那粗豪的长相相反的是,这俩是这个海盗窝里算得上精明的人了,本身身手也是上乘的,他们可以正式混在任务对象的保镖队伍里,还有一个高大沉默的青年,他原本是美国陆战队的特种兵,十九岁被开除之后才流落当了海盗,在这里近十年身手可没落下,尤其是狙击这一项上,直到现在无人可望其项背,呃,除了一个今年刚满十岁的小萝卜头。 十八个小怪物中,能力各有不同,之所以称他们为小怪物,也是因为在研究所里他们不知道被杨舜明注射了什么药物,连最小的十八都不怕血,他们对肖江有着无可比拟的依赖感,那种信任渴慕完全超过了正常孩子应该有的情感,而且,从七岁的阿九面无表情地杀了两个试图闯入营地的恐怖分子开始,他们就发现,这十八个小怪物对生命的漠视恐怕已经深入他们的骨髓。 平时看着一切正常,像寻常小孩子一样爱哭爱闹爱笑爱玩,也会偷懒会吵架喜欢甜的东西,却不怕血不怕受伤漠视生命,这怎么看都像是小怪物吧? 肖江无比庆幸柏青染做了成立佣兵团的决定,至少在佣兵团里,这十八个小怪物看着可以不那么古怪,实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容纳这样一群身具特殊能力的孩子。 最后定下的名单一共只有七个人,两个大块头肖恩和罗亚,狙击手亚伯雷,柏青染、肖江,还有十岁的阿肆,十一岁的二月。 这两个孩子算是小怪物里比较听话的两个,二月是个小麦色皮肤的姑娘,一头黑发被编成细细的发辫,应该是有印第安血统,轮廓很深,浓眉大眼,别看才刚刚十一岁,整个岛上除了柏青染、白泽和阿彻寥寥几个人,已经没有哪个能打得过她。 这姑娘的能力某种程度上和白泽有点类似,只是不知道被植入了几种动物的能力,力量极大,速度迅捷,有着无与伦比的灵敏度和对于危险的直觉。 阿肆的长相看来完全是个东方人,秀气的脸蛋十分可爱,但眼睛却是淡淡的蓝,不知道是混血还是因为异能的异变,不过只要戴上隐形眼镜,他看着就完全是一个乖巧的东方男孩儿。 阿肆的能力更奇怪,如果让肖江来说,这是一个天生的狙击手,不需要任何设备就可以在千米外取人性命,他的眼睛可以具有鹰眼功能,能在最远两千米外瞄准对手,每隔两分钟就能从指尖射出一颗威力很大的空气弹,几乎相当于点50口径子弹,完全能够一击毙命,比起狙击枪要轻便许多,只是不能连续发射而已,不过,随着他异能的精进,这个间隔时间会变得越来越短,肖江也不知道将来他会成长成怎样的怪物。 七月的香港简直热得惊人,一下飞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时间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他妈的什么鬼天气!”肖恩嘀咕着松了松领口。 肖江等七个人要比保护对象提前一个月来香港,在老板来之前,他们首先要了解一些情况做一些布置,一个月的时间相当充裕,所以他们的心情倒还轻松。 “别抱怨了,做完这一笔就给你们放假。”柏青染亲口承诺。 这回连一向沉默的亚伯雷都笑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柏青染虽然行事阴险,但向来说话算话。 “阿江!”在机场里无比引人注目的双胞胎美女一下子朝他们跑过来,毫不客气地将肖江搂在了怀里。 肖江艰难地从她们怀中挣脱出来,“不是说没时间来接机吗?” 童阡眉开眼笑,“再没时间也不能误了来接你们啊!” “我们翘掉了重要的会议和宴会。”童陌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有没有愧疚啊阿江。” 肖江一笑,心中温暖,明明已经两三年没见,她们之间却丝毫没有变得陌生疏远,她知道,哪怕过再多年,她们之间的情谊永远不会改变。 ------------ 65 番外 白泽篇 到香港的当天,童氏姐妹虽然来接了机,但这阵子她们是真的忙,到底还是没有时间陪肖江,不过肖江本来就是来干活儿的,自己也有事情要布置,一到酒店就抓着俩小的开始灌输各种保护型任务需要注意的地方。柏青染下午就独自出去,然后彻夜未归,肖江也不觉得奇怪,他经常这样,能统领海枭,柏青染肩上所承担的无疑比他们都要重。 第二天一早柏青染就回来了,至少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疲惫的神色,反倒看上去相当神采奕奕。 “我和肖江需要去拉斯维加斯再和老板接洽一下,这里的布置工作就交给你们了,二月、阿肆,你们要向肖恩、罗亚和亚伯雷好好学习,你们还是第一次出保护任务,多看多听,知道吗?”柏青染淡淡说。 二月点点头,在十八个孩子当中,她原本就是最听话的。 阿肆也少见的面容严肃,他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不过从来交给他的都是狙击刺杀,以他的长相年纪,远距离狙杀对手之后,哪怕是从事发点出来刚好撞上前来搜查的人,都不会有人对他有丝毫怀疑,毕竟,他双手空空,外表又只是个乖巧的孩子。 肖江只是挑了挑眉,她好像感觉有点不对劲…… 不过,当天她还是和柏青染上了去拉斯维加斯的飞机,于是吧,说是去香港,实际上只是在香港绕了一圈? “不是要去见老板么,我们住在这里?”肖江挑眉看向眼前的bellagio,这家拉斯维加斯以音乐喷泉闻名的酒店在七八月份这个旅游旺季房间那是相当不好订的。 更别说是顶层,豪华情侣套间,正对音乐喷泉的落地窗外,整个拉斯维加斯的灯火通明。 肖江瞥了一眼撒了满床的玫瑰花瓣,似笑非笑地看向柏青染,“来和老板接洽,嗯?” 柏青染靠近,亲吻她的唇,“阿江那么聪明,一定已经猜到了吧?” “任务到底是几级?” “e级,二月、阿肆他们就足以应付,一名意大利黑手党的女儿要去香港旅行。” “所以呢,去香港做什么?” 柏青染却不回答,逐渐加深那个吻。 肖江蹙了蹙眉,终究还是没有拒绝。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身体都只接受过一个男人,就是眼前这一个,虽然相遇的时候是十二岁的模样,但这个壳子里装的一直是肖江这个成熟的灵魂。 佣兵团的日子比起在部队的时候更刺激,身边人性格的狂放多多少少也影响了她,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和柏青染滚上了床。 不得不说,单单以皮相和身体以及那方面的能力看,柏青染也是一个实在太合格的床伴。虽然这辈子的肖江和以前不同,这张脸这无可挑剔和身材甚至是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都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更足以让她勾搭任何想要的男人,但是,肖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思。 她生活的重心从来就不在情情爱爱这种事上。 “那个姓洛利亚的小子又想找你出任务?”柏青染炙热的呼吸拂过肖江的耳廓,在她的耳边说。 肖江慵懒地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身体还留着方才激情的余韵,在这种方面她和柏青染至少身体上无比契合,“我已经说了,要请动我的价格是一千万一天,他如果肯出钱,我不介意。” 柏青染挑了挑眉,他介意。 那小子明显对阿江意图不轨,身为欧洲最大的黑道继承人,这家伙站得足够高了,越是得不到越是不肯死心。 “阿江。” “嗯?” “你会陪着我的吧。” “嗯。” 柏青染皱眉,对肖江口吻里的漫不经心略有些意见。 “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吧。” “嗯。”这原本就是答应那老头子的条件吧,不过,能变成正常的身体,怎样都是值得的,肖江一直是个重承诺的人。 这一辈子,她都会陪在柏青染的身边。 更何况,这个男人看似坚硬如铁刀枪不入,但实际上,未尝不是个害怕寂寞的人,只是那颗难得不那么强大的内心被他自己一层层包裹起来,藏得太好。 其实,肖江比柏青染以为的还要了解他。 说出去旁人都会不信,连常城也不会信,肖江却看透了这个男人,知道他内心的不安全感,所以才会有独有一份给这个人的心软。 “阿江,我爱你。” 肖江昏昏欲睡,只是应了一声。两年前的那晚,他也是这样说,那时候的肖江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手足无措,结果就被这家伙骗到床上去了。 两年后的今天,她已经听了太多遍,爱,也许吧,在她的心里,确实也没有比柏青染更重要的人了,他是她的伙伴、战友、亲人,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床伴,至于爱? 她也许是爱他的,只是没有爱过,她也不知道爱情是个什么模样。 “这算是什么?”肖江穿一身黑色小礼服,以她现在的容貌姿色,越是穿深色衣服,越是能显出十二分的气质,这条裙子样式简单,只是在剪裁上下工夫,穿在她身上果然十足引人注目,她周身除了这条裙子,项链耳环皆无,看上去却依旧雍容淡雅,美丽极了。 柏青染也是穿了正装,肖江穿黑色,他却是一身白色西装。这个人不管肚子里多么黑,单单看外表的话,实在是很适合浅淡的颜色,几乎可以用丰神俊秀来形容,他们一出现在这个旋转餐厅,几乎餐厅内的所有人都朝他们看来,不管怎么瞧,这都是太相配的一对。 听到肖江的话,柏青染一笑,“约会。” 肖江:“……” “免得你总是不相信我爱你,我想想我们之间距离爱人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什么,然后才想起我们还没有约过会。” “……于是呢?” 柏青染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差点什么,当然就要补齐了。” 拉斯维加斯是不夜城,柏青染带着肖江去吃大餐,看表演,在音乐喷泉旁边接吻,还去了游乐场,甚至,宿在十分特别的情侣酒店。 一周的狂欢几乎让肖江头晕目眩,常常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 这种脚都点不到地的欢愉让她觉得太不真实了,直到看见柏青染掌中的那枚戒指。 她抬头,“这个也是需要补齐的?” “对。阿江,你知道的,这世上只有一种关系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互相陪伴不会离开,这叫白头到老,这种关系,只有夫妻才可以。” “什么时候买的,在香港的时候?” “嗯,挑到人家店都要关门了才选好。” “……我不习惯戴戒指。” “没关系,总能习惯的。” 肖江盯着那枚小巧精致的白金钻戒,“是一对的吗?” “对。” “好吧。” 柏青染笑了,“嫁给我吧,阿江。” “好。” 戒指被套上了肖江纤长白皙的手指。 忽然一下子心就定了。 虽然,这辈子稍稍有些奇怪,认识一个人七年,到他求婚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也爱这个男人,好似有点晚,不过没关系,他爱她,说要和她过一辈子。 “阿江,我爱你。” 肖江略低了低头,才悄声说:“我也爱你。” 只说一次,两辈子,只爱过一个人,也希望,能和这个人白头偕老。 拉斯维加斯是世界上结婚最便利的地方,肖江这才意识到柏青染带她来拉斯维加斯根本就是别有用心,这里有许多小教堂可以举办婚礼,一切都是现成的。 肖江没有亲人,柏青染也没有,只有一个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兄长白泽,虽然心照不宣,但是他们对这种关系好似根本没有说出来的意愿。 教堂里,白泽在,阿彻在,童阡童陌也在。 “恭喜呀,阿江!”童阡笑嘻嘻地说,“柏老大,你下手还挺快!” 童陌认真地说:“阿江才十八岁,还没到适婚年龄呢!” 阿彻挤过来:“哎呀,十八岁已经可以结婚啦!我妈妈十八岁的时候都生下我了!” “外国佬别开口!”童陌将他推到一边去。 阿彻委屈地撇撇嘴。 童阡感慨,“早就看出你们有奸`情了,不过当时阿江可才十二岁呢!柏老大你该不会有恋童癖吧?” 柏青染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赶紧滚蛋!” “哼,特地到香港来请我们参加婚礼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倒是白泽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现场安静了一些才简单说了一句“恭喜”。 但肖江知道,现场的人中,这一句恭喜,却是最真心的。 同时,拉斯维加斯机场。 一个瞧着不过十一二岁的男孩儿漠然地收起那把银色的小手枪,赶苍蝇似的对一个三四十岁的金发女人挥了挥手,“快滚!” 那女人脸色苍白,闻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如同避瘟疫一样离开了这群瘟神。 她眼中的瘟神,在其他人的眼中,却是一群十分可爱的孩子。 大大小小总共有十六个,小的瞧着不过五六岁,大的也只是十岁出头,一个个穿着得体,而且无一例外长相都是水准以上,这么一群漂亮孩子站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喜欢孩子的男男女女忍不住向他们看过去,如果不是飘在这群孩子上空明显的低气压,恐怕上前摸的都不会少。 之前说话的男孩儿身旁才七八岁的小姑娘舔了一口手上的大棒棒糖,撇撇嘴说:“心情好差,真想杀了她。” “别惹事了。”另一个同样不超过十岁的漂亮男孩儿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投诉机场年龄歧视,凭什么未成年不能自己坐飞机。” “那个没用的女人哪一点像我们的老师!”头发微蜷瞧着就跟芭比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说。 正因为被阻止登机,他们才随便抓了个女人让十一控制了她,让她冒充他们的老师才顺利上了飞机。 为首的男孩儿抿了抿唇:“阿肆说了些什么?” “他很生气。”一直沉默的背带裙小姑娘吹了吹自己的刘海说,她长得倒是挺秀气,可是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诡秘气质,怎么看怎么古怪,“一个月前我就有这种不详的预感了,我估计他也许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策划,阿肆和二月被绊在香港还不是因为他们最有责任心,如果换成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早就丢下任务跑过来了。” “阴险!”面容冷冰冰的小男孩儿绷着脸说。 “狡诈!”大眼睛女孩儿翘着嘴说。 “坏蛋!”虽然怕柏青染,但是琥珀色眼睛的十八依旧恶狠狠地说。 “最讨厌的人!”最大的那个女孩儿掰断了手边的金属杆,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眼看着一位靠在栏杆上的游客往后跌去,脑袋撞在了玻璃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响。 语气古怪的那个小姑娘正盯着一张地图神神叨叨,最后确定在一个方向上。 男孩儿十分有领袖气质地一挥手,“走!” 出了机场,他们顺利劫持了一辆商务车,仗着身体小,轻轻松松就挤了进去。如果有人仔细看这辆车,恐怕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驾驶座上坐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正拿着个游戏机打得欢,这辆商务车好像变成活的一样,撒欢般在街道上乱窜。 小教堂中,婚礼已经进入尾声。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阿江!” “呜呜,阿江!” “阿江——” “……” 一群孩子奔进来直接朝肖江冲去的时候,连主持婚礼的神父都是一怔,有孩子进来没什么奇怪,但这些孩子一个个都像是被抢了老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连女孩子也是一样实在太诡异了,呃,这是个什么情况…… “阿江你不要变成头儿的……” “头儿是个坏人,他骗人嘤嘤……” “……阿江,你别上当,等我长大了娶你!” “混蛋你滚开,阿江是我的!” “卧槽,阿柒,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女的?” “你才滚!女的怎么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个国家承认同性婚姻吗?!” “你走开,十四你才七岁,阿江怎么也轮不到你!” “……” 肖江抽了抽嘴角,那什么,她怎么忽然有种自己变成超级玛丽苏万人迷的诡异感觉。 柏青染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些孩子一个个扔到了距离肖江十米外的地方,而他们没有一个是弱手,落地的时候一个个都轻巧极了,只有一个男孩儿眼珠子一转,故意摔在地上哇哇大哭,“阿江你看,他欺负我……” “行了,快起来!”肖江扶额,“十五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十楼摔下来也没个屁事儿!装什么装!” 孩子扁扁嘴,不说话了。 柏青染搂着肖江冷笑,“他是我的妻子,你们听明白了吗?” 这群小怪物正是他很有紧迫感的原因,没见老大已经十一岁了吗,再过个几年谁知道!小怪物们虽然性情古怪,但论长相,倒还真没几个差的,尤其是老大,这家伙再成长个几年海枭都可以交给他了。 再不下手迟则生变怎么办! “坏人!”几个年幼的孩子齐刷刷地指责。 为首的男孩儿开始一言不发,然后才淡定地说:“结婚了又怎么样?” 柏青染的笑容淡去了,果然,小怪物什么的半点也不可爱!他决定了,这辈子他才不要小孩,孩子什么的,真他妈是世上最令人讨厌的生物! 肖江带着笑,看向这些几乎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们,忽然觉得无比满足。 就这样过日子貌似也不错,哪怕海枭是一个佣兵团,整天打打杀杀,打交道的人都不是善类,但是,有这样一群人陪在她的身边。 她愿意。 到这个世界七年,她的生活早已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可她找到了爱人,也有了朋友和亲人。 了无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下一章白泽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