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卷一 失事潜艇 第一章 这个深度他是你唯一选择 中沙群岛，“勇武暗沙”以东六十四海里处，考古研究所联合地方文协办组织的大型水下考古项目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七八个潜水员，有的抱着“吸沙管”在水下作业，有的则是将暴露出海床的文物拍照后小心翼翼地打捞出水。 在不远处一艘比较大的渔船上，研究所年过六旬的于教授穿着一件白色二股筋背心和灰色大裤衩，脑袋上戴着一顶海南标志性的竹编斗笠帽，脖子上还围着一条脏兮兮的擦汗毛巾，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位学者，倒像是一个地里干活的老农民。 此刻于教授正眯着眼看着手里一只满是盐渍的青花瓷小碗，对身旁的学生道：“看到这器型了吧？标准的明中期特征，虽然只是民窑所产，但做工已经很是精细了。” 一旁的学生诧异的问道：“一号遗址是宋朝的，二号遗址是唐朝的，这回这三号遗址竟然又是明朝的，几艘沉船离得这么近，难道这里以前是海上的商道吗？不是从西沙那边入交趾（古代越南）的吗？” “你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这几个朝代是历史上与外界商贸最频繁的时期，不排除这条商贸航线是前往吕宋、爪哇等东南亚地区的。这几个遗址还没什么，四号遗址那艘海船保存比较完好，有着元代海船的明显特征，这是多么珍贵的发现啊，我都可以想象得到，出水后的文物一定会引起考古界的轰动。”于教授激动得声调都高了八度。 “教授！出事了！”一条橡皮艇自远处快速驶来，上面一个还穿着潜水服的黝黑青年大老远就喊了起来，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四号遗址的沉船位置很是特殊，那是一片海底斜坡，坡度已经达到了五十度，离水面有三十多米的深度，这已经几乎是水下考古的极限深度了，关键是沉船周围的海床泥沙松散，在考古作业过程中稍有不慎，沉船就有可能会向下滑去。 斜坡下面是片海盆，声呐显示平均深度是三百米左右，这已经超过了潜水员的深潜极限，如果沉船滑下去了，那就基本等于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果然滑下去了？”教授的声音有些颤抖，而那潜水员则是浑身湿漉漉的上了甲板，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自责的点了点头。 于教授差点昏过去，结结巴巴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就算是把这潜水员掐死也是无济于事的。于教授不愧是常年组织野外考古工作的资深专家，应对紧急情况的经验很是丰富，他虽然心疼，但还并没有乱了方寸，赶忙对一旁的学生道：“开船，我们靠上去，用声呐寻找一下沉船现在的位置，然后再用水下摄影机器人看一下沉船的情况如何了。” 考古队的气氛一下子从之前的兴奋和热烈变成了沮丧和忐忑，声呐显示，沉船已经滑到了一个非常深的地方，有二百五十多米。 考古队的水下摄影机器人是非常先进的，下潜到这个深度没有问题，但是一看之下，所有人的心都是凉了半截。 沉船因为下滑坡度太大，已经倒扣了过来，早已被海水腐蚀得糟朽的船体碎裂，在翻覆的时候便已经解体，船中货物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于教授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就差要嚎啕了。 “哎！这是什么，闪亮亮的？”操作水下摄影机器人的学生突然叫了一声，让于教授的悲声戛然而止。 他掏出手绢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泪和汗水，将眼镜往鼻梁上一架，猛地凑到了电脑屏幕前，一双眼睛竟是渐渐的亮了起来。只见海床的泥沙中露着两寸长一小截尖尖的赤黄色金属物体，上面还镶着大颗的珍珠，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宝物。 于教授拍拍那学生的肩膀道：“小心一点，操纵摄影机器人，用它的螺旋桨叶吹掉一些浮沙，看看那究竟是件什么东西。” 学生一脸的兴奋，轻轻地移动着操纵杆，片刻后，吹起的泥沙尘埃落定，一截半尺长赤黄色金属小塔的一部分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上面镶嵌着各种珍珠、玛瑙、砗磲等宝石，华贵无比。 “这是舍利子塔啊！”一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这是风磨铜的吗？”学生看着这小塔的颜色问道。 于教授白他一眼道：“你又上课玩儿手机了是不？这是黄金，古代因为提炼技术的问题，黄金纯度不够，所以不管是出土的还是海里的，都会有氧化层，就是这种发红的颜色，全部纯金不太可能，要不然重量更重，绝对会全部没入泥沙，我估计八成是鎏金的，这件文物应该叫做‘七宝鎏金舍利子塔’。”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潜水员道：“这是无价之宝啊，无论是它的艺术价值还是考古研究价值都是无法估量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座舍利子塔捞上来。” 潜水员脸都绿了，苦笑道：“教授啊，这东西所在的深度已经超过二百五十米了，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一般普通的潜水员，六十米水深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这个深度，我们做不到啊。” “那谁能做到啊？” “深水工程施工单位，要么就是军方了。”潜水员说道。 于教授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为了这艘沉船遗迹能够重见天日，他打算豁出这张老脸来四处求人。 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军方，于教授到处打报告，多方面游说，各有关部门也都比较重视，在多方联系的情况下，他终于在灵州海军基地见到了海军的一位中将。后者已经知道了于教授的来意，也非常热情，愿意帮忙，还带着教授去见了一下舰队潜艇救援舰上的深潜小队。 这些潜水员倒是没有引起于教授的注意，不过小队的深潜装备倒是将他给吓着了。巨大到比小房子小不了多少的潜水钟，上面带着机械手和机械吊臂，那机械手上钻头、圆锯、焊枪等等，像瑞士军刀一样琳琅满目，不过看上去无一不是用于暴力破拆的，可考古是个精细活啊，那些历经不知多少岁月的文物，用人手拿都得轻之又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坏，这钢铁机械手上去……于教授似乎已经听到“嘎嘣”一声的碎裂轻响。 “这个，不能让潜水员直接用手操作吗？那些文物非常地脆弱，机械手上去恐怕后果就是灾难性的。”于教授对中将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顾虑。 中将一脸为难的解释道：“教授，是这样的，潜水方式根据深度分为好几种，在浅水区只用一个泳镜加一根呼吸管和一副脚蹼的那叫做浮潜，深度最多也就在十米左右；还有一种‘自由潜水’是一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潜水爱好者，不使用水肺呼吸系统进行的潜水活动，一般也就在四十米以内活动，虽然这方面已经有人达到了一百七十米的纪录，但离您的水深要求还远，而且不带水肺，自然在水下也不可能待多少时间，根本不可能再从事什么细致工作；水肺潜水的世界纪录虽然是已经达到了三百三十二米，但那是世界纪录，我这么跟您说吧，能够靠水肺达到二百五十米深度的顶级潜水员，全世界也不会超过一双手的数量。一般在工程和军事上用到的深潜作业，都是我们这种利用加压舱和潜水钟、重型干式金属潜水服来进行的，专业术语叫做‘饱和潜水’。要知道，在水下，每增加十米深度就会增加一个大气压，二百五十米的水下，水压就是二十五个大气压，一个大气压就是十公斤，也就是说潜水员在您要求的作业深度要承担的水压是两吨半，即便我们让潜水员穿重型潜水服出舱工作，他的手套也是金属的啊，而且在那种压力环境下，也很难控制手上的力度，太精细的活嘛……”中将苦笑了一下，显然是这任务有些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 军方情况如此，水下施工单位就更不行了，给多少钱都是干不了这个活儿的，一时间搞得于教授一筹莫展。 不过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大概一个多月后，科学院的领导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张名片交给了考古研究所，说是这个人或许能够解决于教授的问题。 于教授看着这张名片眉头皱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名片，材质是“拉丝银钯合金”的，而且上面还有激光镂空雕花，光从材质上讲，这一张名片造价就不下千元了，这种合金银白色，倒是不会像金黄色那么张扬，但那股子奢华的档次感也是够震撼人的。 这还不算，这张名片上没有通常的那些单位和职衔的名头，也没有LOGO、地址和网址，就连电话号码也没有一个，唯一存在的激光雕刻字迹便是一个叫李良的人名和一个邮箱地址，诡异中透着神秘。 这是何方神圣？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对这种人存在着天然的不信任，不过于教授如今也是走投无路，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自己的情况详细地写了封邮件给对方发了过去。没想到第二天还真的就收到对方的回信了，没别的，就是一个手机号码。 于教授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从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般，心里吐着槽，不过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是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普通话非常标准，而且不论是语气还是措辞，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涵养极好的人，这才让于教授忐忑的内心安稳了一些。 李良声调平淡的说道：“于教授，您这边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深水考古确实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情，目前我国的潜水服务行业中也没有做过这个的先例，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能够承接您这件事的公司，名字叫‘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负责人叫凌浩。在我国，这个深度，他是您唯一的选择，哪怕放眼全球，能办您这件事的队伍也不会超过五支。” ------------ 第二章 深海取宝 在“港城”高教区的夜市街边，一辆“阿斯顿马丁Va tage”停在街边，引起了不少大学生们的注意，还有些穿着时尚的学生小妹，看到车里没人，或站在车前或靠在车门边，举着手机疯狂*拍着。 跑车对面的烧烤摊前，一个穿黑衬衫，留着精干寸头的青年正在津津有味地撸着串儿，小桌子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空啤酒瓶了。他对面的一个身材壮硕，穿着健美T恤的青年则是注意力完全不在撸串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辆阿斯顿马丁。 “我说凌浩，这车真是让你开糟践了，哥们儿要是开着你这辆车，每天还不得是一把一把的妹子啊。”壮硕青年看着车边*拍的短裙妹子，眼睛都在冒蓝火了。 叫凌浩的黑衬衫青年抬眼看了一下自己车子的方向，然后鄙夷的瞥了对面壮硕青年一眼道：“袁冰啊，我看你是没救了，按理说你条件也不差，要不是每天一副‘猪哥儿’的做派，能到现在一个姑娘都追不着吗？你就跟一团‘行走的荷尔蒙’似的，哪个好姑娘敢靠近你啊？你得跟人家左鹏飞和江医生学学，多少增加些涵养，培养点书卷气，连雪婷都觉得你是个‘糙汉子’，你说你都粗鄙到什么程度了？” “嘁！就他俩，如果我是‘行走的荷尔蒙’，他们就是‘行走的胆固醇’了，咱们可是有日子没下过水了，那两个每天抱着台电脑，我估计每人至少长了五斤肉了。我不跟你抬杠啊，哥们儿网上看了一个招数，正好借用一下你的车。”说着，袁冰从地上捡起一个红茶瓶子和一个功能饮料的易拉罐，贼头贼脑的跑到街对面，将它们放在了车顶上，然后又闪身跑了回来。 “你干嘛？”凌浩莫名其妙。 “你真土，别吵吵，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袁冰的一对小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凌浩满脸的黑线：“土的是你，你这种做法我十年前就在网上看到过了，也不怕人笑话，赶紧去把那脏瓶子从我车上拿开。” “老方法不代表现在没用啊？等着看吧你。”袁冰不信邪。 车顶上那两个突兀的玩意儿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过大多数人都选择无视，也有一些人小声的窃窃私语一番，半个小时过去了，袁冰依旧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情况出现。反倒是一个老婆婆拎着一个大袋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极其娴熟的将那两物从车顶上扒拉到地上一脚踩扁，然后装入袋中扬长而去，引得凌浩哈哈大笑，而袁冰则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恨恨的抓起一把串儿，将悲愤化为食量了。 “你俩让我好找，要不是定位了车子，还真寻不到你们了呢。”一道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声突然自袁冰背后响起，只见一个一头短发，面容清秀，戴着美瞳，穿着一件卡通T恤的萌妹子，口含一根棒棒糖，倒背着手一脸古灵精怪的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从桌上抄起一把串儿，“嘎嘣嘎嘣”先将棒棒糖嚼了，然后开始娴熟的撸起串儿来。 袁冰扭头一看，立马笑了：“开玩笑，这世界上还有你找不到的人？即便是我们没开车，满街的摄像头都跟你家的似的，谁要是娶了你，基本上就算是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了。” 那萌妹子白了袁冰一眼道：“你要是再敢诽谤我，我就把你硬盘里的所有视频文件全部远程删除，恢复不了的那种！” 袁冰立刻哀号起来：“妹啊，哥再也不敢了！” 凌浩听不下去了，打断二人的对话问道：“史思，你找我有事？” 叫史思的妹子一边撸串儿一边含混道：“你手机落办公室了，良叔找不到你，就找我了。有工作，九点钟他就带客户来公司，让我们都过去，其他人我都通知了，发现你们在这里撸串儿，就亲自过来找你们，顺便鉴定一下好不好吃。” 袁冰小眼睛立刻瞪成铃铛般大小：“什么定位车子，还说你没监控我们？撸串儿都看到了！” 凌浩起身递给老板一百块钱，然后将车钥匙扔给史思便往街对面的车子走去：“什么客户大晚上的也要见面，这么急吗？我喝酒了，你开车，袁冰这厮太猥琐，和我的车不搭。”史思樱桃小口立时变成“深渊巨嘴”，一口撸掉手里所有的串儿，鼓着小腮帮子一边大嚼一边拎起神经反射弧慢半拍的袁冰，一溜烟儿地朝跑车奔去。 在港城比较偏一些的位置，一幢九十年代就存在了的不起眼儿老写字楼里，只有“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拎着一个年头比这写字楼估计都得老得多公文包的于教授，跟在一个温文尔雅中年人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公司里的一切。 这公司办公场地租得倒是不小，足有五六百平，除了办公桌、电脑、文件柜这类所有公司都有的东西之外，墙边的一大排货架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潜水用具，甚至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海水腥咸味。 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正是李良，他虽然已经年近六旬，却保养得非常好，看上去就像四十多岁似的，一身定制西装和欧洲小牛皮手工皮鞋，还有那一丝不乱的头发和淡淡古龙水的味道，都彰显出了他不凡的身份和格调层次，反倒是将于教授对比得更加有些惨不忍睹了。 “于教授您先坐一下，他们一会儿就到了。”李良将教授带进会客室，将其让到沙发上坐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玻璃瓶的纯净水放到其面前的茶几上。 于教授还是心里有些打鼓，军方的人都接不了的活儿，这么一家所谓的“潜水服务公司”便能办成吗？茶几上有一本公司的宣传册，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这家公司成立也没几年，员工不到五十个人，似乎是涉及到潜水的工作他们都接，比方说高端私人潜水教练、工程级水下爆破、水下清障、深水打捞、水下焊接等都是他们的经营范围，基本上涵盖了水下工程公司和旅游潜水公司的所有项目。 李良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心思，解释道：“教授您就放心吧，我们之所以能够搭上线，也是有着军方人士的介绍，我们这里有着一支国际顶级的潜水队伍，如果连他们都完不成这任务，那基本上这任务也就没有人能够完成了。” 话还没说完，会客室外脚步声响起，稀稀拉拉地似乎来了好几个人。一个黑衬衫青年面带微笑率先走进会客室，身后还跟着四男两女。 李良忙介绍道：“于教授，这位就是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的老板，也是首席潜水专家凌浩。”凌浩也是热情的与于教授握手。 双方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李良将于教授的委托事项仔细的讲述了一遍，凌浩这边的众人几乎全都面无表情，只有凌浩脸上绽放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给李良使了个眼色，二人都是抱歉的向于教授笑了笑，起身到会客室外面去了。 “良叔啊，这种活儿您也接啊，上回还打发江明宇去给富婆做潜水私教，我们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了吗？”凌浩压低声音抱怨道。 李良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是个商人，傲娇什么？四十几个人要靠你养呢，你有资格挑客户吗？再说了，于教授这活儿别人也干不了，你就痛快答应了吧，价格我都谈好了，一百五十万下潜一次，人家可是把部门三分之一的经费都拿出来了，你就赶紧把工作接下来吧。别忘了，公司已经两个月没有大活儿干了，再这样下去我看你拿什么给员工发工资！” 凌浩立马灭火了，乖乖回去和于教授签了合约，第二天便带上自己的精英小队和装备，跟着于教授出海了。 海面上风和日丽、碧波万顷，正是潜水的合适天气，史思穿着一件沙滩花衬衫，叼着她的棒棒糖，将一件件的探测设备如同丢垃圾一般扔下海，看得于教授和他的学生们一愣一愣的。 “姑娘啊，你这是在干嘛，环保吗？” 史思呵呵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您老放心，我扔下去几个，就能收回几个，好几十万一台呢，我可丢不起。” 回到船舱，这丫头打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一顿敲击，然后说道：“到下午5点前海浪和天气都没有什么变化，适合潜水，海水盐度正常，水下65米处有一道由北向南的平行潜流，流速45厘米每秒，没有体长超过五十厘米生物，能见度15米，阳光照射深度20米左右，水温摄氏21°至13°，可以下水。” 凌浩和一个叫田勇的潜水员已经穿好了潜水服，盯着于教授学生的屏幕正观看水下摄影机器人的影像，于教授一脸尬笑地对凌浩道：“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除了那舍利子塔，如果发现了什么其他文物，方便的话也一同带回来，这些都是贵重物品，一定要轻拿轻放。” 凌浩诧异地看着于教授道：“您听说过减压病吧？想必您也清楚250米的深度水压有多大。我们潜下去就要用半个小时，上浮时更是每上升5米就要停下减压几分钟，整个上浮过程至少要两个多小时，我们呼吸得是氦氮氧混合压缩气体，每人背两个气瓶，勉强够一个小时用的，所以我们还得在潜水绳上于不同深度再绑四副气瓶，我们要想没有什么后遗症的上来，在水下用于作业的时间就只有20分钟，在这个时间内，我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但超过这个时间就不行了，事关性命，希望您能理解。” 这段时间于教授也在网上恶补了一些深潜知识，他知道深潜有多危险，绝对不是儿戏的事情，拍着凌浩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懂，我懂，安全第一，尽力就好。” 上午十点半，凌浩和田勇又对身上装备做了一番检查，然后从船舷上后仰下水，开始沿着潜水绳下潜。而史思则是操作着自己公司里另外的一架水下摄影机器人在前面为二人开路。 对于深潜来说，下潜并不是最困难的，只要注意平衡耳压就行了，保持匀速不要太快，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20米后，阳光便已经基本无法照到这个深度了，能见度骤然降低，这一片漆黑的无助和恐惧感才是人类深潜的最大障碍，这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潜水员可以通过训练去克服它，但是却永远都不可能让它消失。 60米后，便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专业领域，绝大部分潜水员都没有资质和能力在这个深度以下活动，这里的水压是七个大气压，能见度不足五米，海水中除了潜水服和摄影机器人上的光源外再无其他任何发光物体，仅仅通过潜水灯的这一点光亮，便能看到海水中如下雪了一般到处都是细碎的漂浮物，有藻类、浮游类生物、有机物碎片，还有珊瑚渣和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随着轻柔的平行潜流被卷向远处。 150米后，水压已经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了，就连呼吸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是很费力气，必须长长的深吸气，才能保证有足够的氧气循环到肢体末梢。此刻水中的活物竟然多了起来，闪着点点荧光的小虾、鱿鱼和一些眼睛奇大的不知名鱼类随处可见，无数浮游生物扭来蹦去的，它们现在待在这个深度，但到了晚上便会浮上海面，以藻类为食，并且吸引大批的鱼类来参加一场饕餮盛宴。 250米终于到了，史思定位准得有些夸张，潜水绳的配重就落在沉船旁边不到3米的地方，凌浩一眼便看见了那座金灿灿的小塔，他拿出一个带有定位器的细丝软袋，将舍利子塔轻轻拿起装入其中，然后一拉软袋上的充气绳，一个气球快速充起，带着那宝贝疙瘩快速向水面上升而去。 ------------ 第三章 C国751号潜艇 海面上，一个闪着小灯的袋子在随波浪晃动着，袁冰用一个大抄网将其捞上了船，当于教授看到了那“七宝鎏金舍利子塔”的时候，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只为这一件重宝，一百五十万花得就算是值了。 船上设备不全，于教授倒是没有急于打开小塔来看，只是将其放在恒温箱中用海水继续泡着，这东西在海中已经泡了六七百年了，谁也无法判断它骤然脱离了原来环境后会有什么变化，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让其继续泡在海水中保存才是最稳妥的。 凌浩和田勇也没有闲着，在沉船四周转了一圈儿后，便略显粗暴地掰开沉船的底舱板，开始到船舱内翻找起来，看得于教授眼皮都直抽搐。这艘沉船本身就是一件文物啊，如今竟然遭到如此荼毒，于教授悄悄将几粒救心丸塞进口中，劝慰着自己，这也是抢救性发掘的一种方式吧。 片刻后，田勇自船板破洞处探出脑袋来对着摄像头打了一个向下的手势，这是下水前说好的，如果有大件物品需要打捞出水，就让船上放缆绳和吊篮下去。 于教授兴奋得差点蹦起来，连忙跟着袁冰一起去放吊篮，这吊篮完全就是钢筋焊成的，坐下一个人都没有问题，里面加上配重，落到沉船处没用得了三分钟，一根两米长碗口粗的象牙便被田勇自船舱中托了出来，这回不只考古队的人了，就连史思他们几个眼睛也直了，一个个都忍不住脑补着船舱里还有黄金、宝石、白玉瓶…… 还没等众人从震惊中醒过神来，凌浩也从船底的大洞中出来了，他的手里端着一摞方方正正的陶板，在摄影机器人的高清镜头下隐隐能够看到上面有些字迹。凌浩可是硕士研究生毕业，自然明白对于考古学家来说，这些带字的陶板可是比成箱的黄金贵重得多。 二人将陶板和象牙放进吊篮中，田勇看了看气瓶压力表，然后向凌浩打了个手势，意思是时间快到了，自己再去把刚才已经放到船底洞口的两件东西拿上，他们便可以回去了，让其在吊篮这里等他一下。 田勇缓缓回到沉船边，趴在船底伸手向大洞内部掏去，谁想到这沉船木板本就被海水泡了六七百年，早已糟朽不堪，再加上还在海底不知翻了多少个跟头才倒扣在了这里，哪里还能承受得住田勇这一趴呢？ 一股泥沙翻涌，只见田勇猛地向下一沉，沉船竟然破了个大洞，继而缓缓断成了两截，前面一截又开始继续向下滑去。 这一幕吓了众人一跳，不过在凌浩的眼里，沉船如何倒是无所谓，兄弟田勇是否受伤才是他最关心的。就在这时，如一团黄色烟雾翻涌的泥沙中，一条蒲扇般大小的鱼尾巴露了出来，而且还在不停的翻腾、摆动着。 “靠，是鲨鱼！”屏幕前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众人都有些懵，这沉船底下怎么会有鲨鱼呢？ 凌浩一见那条鲨鱼尾巴，便毫不犹豫地抽出潜水短刀游了过去，然而刚游了没有一米远，便见一串气泡从泥沙中冒出，一条两米多长的灰鲭鲨咬着田勇的呼吸管，硬生生将其扯离了海床。 灰鲭鲨是南海能见到的最凶猛鲨鱼之一，体型最大能长到5-7米，游速极快，经常有攻击人的情况出现，想必是这条灰鲭鲨正在海床上觅食，莫名其妙的好巧不巧被翻滚下来的沉船给扣在了下面，凌浩他们刚才在底舱活动，自然没有碰到这家伙，可田勇不小心将沉船彻底压塌，倒是救了这畜生一命。 被“囚禁”了十几天时间的灰鲭鲨饥肠辘辘不说，必定是怒不可遏的，当然会攻击田勇了。 不过后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是退役的国外某特种部队“蛙人”，身手好得很。只见他毫不犹豫的便抽出了潜水短刀，反手刺在鲨鱼的肚子上。一股黑血冒出，灰鲭鲨狂性大发，拼命的开始摇晃脑袋，田勇的氧气管被它扯断，后者只好两个膀子一缩，连气瓶带背架都脱了下来，然后转了个身一把抓住灰鲭鲨的背鳍，潜水短刀反握，非常利索的一刀刺在鲨鱼脑后的脊椎处。 如同是什么机械被突然切断了电源一般，灰鲭鲨立时不会动了，这时凌浩也来到了田勇的身边，将水肺气嘴递了上去。田勇从容地吸了两口，这才将手里的一只“犀角杯”放入吊篮中，像个没事人似的朝着摄像头作了一个向上的手势。 史思如梦方醒，对着外面的袁冰喊道：“收吊篮！他们准备要上浮了。” 深潜活动，上浮绝对是件漫长又难熬的事情，二人换上了备用气瓶，开始了上浮五米便得停下三分钟的缓慢过程，即便是这上浮的五米，速度也是很慢，国际惯例是不得超过自己吐出最小气泡的上浮速度。这些一系列的做法都是为了防止潜水员的最大威胁——减压病。 水下这两位算是国际顶级的潜水员了，自然是有分寸，经验也很丰富，他们要担心的不是减压病，而是体温过低。13°到21°的水温，听上去似乎没什么，但泡上三四个小时试试呢，绝对会让人死于体温过低。所以二人下水时穿的都是最厚的防寒潜水服。 没多久吊篮便出水了，象牙和犀角杯被学生们拿去好生保存了，于教授则是看着那些陶板激动得直抖，上面是梵文，不用说也知道必是从印度传入的佛经，这对那个年代东南亚的宗教历史研究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和重大的价值。一百五十万的研究经费花在潜水打捞上实在是太值了。 两个多小时后，凌浩和田勇终于上了船，二人嘴唇发紫，全都冻得瑟瑟发抖，江明宇大夫连忙帮他们脱下厚重的潜水服，用浴巾和毛毯将二人裹住，又送上了热腾腾的姜汤。于教授在一旁看得直咋舌，人家赚得是多，不过也是玩儿命的钱啊，别说这冰冷的海水了，就是刚才那条灰鲭鲨，就够自己晚上做噩梦的了。 黄海的公海水下，一艘舷号751的C国“罗密欧”级柴电攻击潜艇正在游弋着。和平时期，无论是军舰还是潜艇，每天的任务除了战备巡逻便是训练了。 此刻潜艇内警报灯无声的闪动着，艇员们快速的在艇内穿梭，正在进行着实战演习。 艇长权大荣拿着通讯器从容的下着命令：“两车启动，速度减一，下潜至200米，1号、3号鱼雷管加压，准备发射！”这次是鱼雷实弹打靶演习，靶船就在10海里之外，对于C国的老式鱼雷来说，这个距离绝对算是一个挑战，权大荣的心里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目标敌方驱逐舰，航向东南，航速20节，打开鱼雷自主导引。”权大荣盯着声呐屏幕命令道。 “1号鱼雷管发射准备完毕！” “3号鱼雷管发射准备完毕！”通讯器中传来了鱼雷舱的回应。 权大荣将手搭在声呐兵的肩膀上说道：“你打开声呐的时间是15秒钟，只有一次机会，锁定敌舰后就立刻关机，明白吗？”声呐兵点点头，显得有些紧张。 “开始！”权大荣一声命令，声呐兵立刻打开声呐，“咚”的一声，一道声波发射而出，权大荣同时摁下了胸前秒表的按钮。13秒过后，声呐收到了“咚”的一声，屏幕上立刻闪动出一个光点，声呐兵在计算机上“噼里啪啦”一通输入，然后第一时间将声呐关闭。 “敌舰已经锁定！”声呐兵报告。 权大荣脸上一喜：“鱼雷舱，1号、3号鱼雷管，两发齐射，放！” “呲”的一声，一枚鱼雷自潜艇舰首位置发射了出去，而第二枚鱼雷则是没有任何动静。 “报告，3号鱼雷管压力阀破裂，鱼雷发射失败！”鱼雷舱传出了士兵焦急的声音。 权大荣脸顿时绿了，鱼雷引信已经打开，发射不出去岂不是要炸毁自己的潜艇吗？“重置鱼雷发射编码，采取自行式发射！”权大荣咆哮道。 “重置失败！鱼雷推进器无法启动！”鱼雷兵的声音中都带着哭腔了。 不过权大荣毕竟是位资深的潜艇艇长，虽然紧张，但却并未慌乱，他连忙命令道：“保持鱼雷发射管开启，潜艇航速加二，急速下潜！”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潜艇急速下潜时自然是舰首向下，舰尾上翘，他希望能够以这种姿势将鱼雷从发射管中“倒”出去。 751潜艇骤然下潜，鱼雷终于如愿以偿的滑出了发射管，然而权大荣的脸色却是并没有变得好看，他盯着手中的秒表，离鱼雷爆炸仅剩下10秒钟了。 “紧急上浮！”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刚才潜艇还在急速下潜，现在又要紧急上浮，这可是一艘排水量1700多吨的潜艇，哪是说上浮就能立马上浮的？ 还没等舰首拉起来，便是“轰隆”一声巨响，鱼雷爆炸了。由于离艇首距离太近，将其瞬间炸出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大洞，海水立刻向潜艇内猛灌而入。“封闭鱼雷舱！紧急上浮！”权大荣嘶吼着，然而这毕竟是一艘服役了近40年的老爷潜艇，刚才的爆炸也已经让潜艇的“蓄水仓”开裂，不管空气泵如何加压都无法排出足够的海水让潜艇上浮。751号潜艇就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直直的朝海底坠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发出求救信号，并将自己的失事地点坐标发回给舰队总部了。 ------------ 第四章 精英小队 柳京，C国国防部今晚灯火通明，国防部长崔金诚和海军参谋长朴永恩，以及号称“35号室”，闻名世界的C国“对外情报调查部”副部长郑秀荣正在一间会议室里开会。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朴永恩将一块倒计时的电子闹钟摆在会议桌上道：“潜艇艇员的最佳救援时间，国际惯例上基本是8天，也就是192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8个小时了，我们才刚坐到一起，时不我待，大家赶紧拿个主意吧。不然，36名艇员就全成人民英雄了，这会是我们海军10年来最重大的人员伤亡事故！” 国防部长崔金诚说道：“海军自己没有办法进行救援吗？你们不是有蛙人部队吗？” 朴永恩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真想过去抽他丫的，作为一个国防部长，这点基本军事常识都没有。忍了再忍才咬着牙说道：“部长，现在潜艇沉在375米的海底，蛙人部队潜水的最大深度都不超过60米，我们也没有潜艇救援舰，国防部给我们购买过任何一套深潜设备吗？海军要是有这个本事，我还用找你们帮忙吗？” 崔金诚老脸一红道：“这么说国内是没有办法解决了，我们只能寻求友好国家的帮助，我来联系一下外交部吧。” 一身干练职业裙装，一头短发，身材极其妖娆的郑秀荣，如同看白痴一般瞥了崔金诚一眼道：“失事地点周边除了和我们处于敌对状态的H国之外，就是其盟友J国，你们很清楚我们在国际上有多么地孤立，寻求他国的官方协助你们就不要想了。我这边得到消息后便联系了一个华夏的中间人，找到了一支能够胜任这项工作的民间救援队伍，只要你们同意，他们连人带设备，在四天后便能抵达作业海域，开始救援工作。” “35号室”不愧是元首直接统辖的部门，办事效率确实是比其他部门要快得多。崔金诚和朴永恩毫不怀疑，这件事现在元首已经知道了，万一处理不好，怕是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日子可过了。 “这些人可靠吗？”崔金诚听到对方是支民间救援队，下意识地问道。 “可靠？”郑秀荣不屑地一笑道：“你是怕你们的50年代老爷潜艇技术泄露出去吗？” 崔金诚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毕竟是民间组织，难度如此高的救援工作，他们能胜任吗？” 郑秀荣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资料递给二人：“这是那一队人的资料，你们可以看一下。虽然他们是民间组织，可推荐他们的人背景却是很大，所以绝对可以信任。说这句话的不是我，而是元首。” 崔金诚和朴永恩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手中的资料。 “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精英潜水小队成员七人，队长凌浩，也是公司法人，华夏海军学院硕士毕业，曾服役于华夏南方舰队沧龙特种部队。 田勇，30岁，某国知名特种部队蛙人小队退役军官，武器专家，格斗高手，特级潜水员，擅长在各种复杂海况和水下地形中执行高难度任务。 杨雪婷，29岁，自由潜水高手，退役于华夏海军沧龙特种部队。 史思，24岁，美籍华人，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专业高材生，中途辍学，国际顶尖黑客，绰号“九尾狐”，为潜水队水上技术支持。 左鹏飞，28岁，水利土木工程专家，擅长水下清障、水下爆破，水下焊接、水下破拆救助等深水施工作业。 江明宇，32岁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生物学硕士、医学硕士，救援潜水员，是潜水队的医生，兼海洋生物顾问。 袁冰，26岁，名牌理工大学机械专业高材生，潜水队装备专家，能够改装制作出顶级装备，绰号“科学怪人”。 朴永恩眼睛一亮：“这是一支精英小队啊，不少人都有军队背景，我同意。”崔金诚也是微笑地点点头。 郑秀荣一把收回了资料，转身便走，边走边说道：“我这就去联系对方，让他们出发，费用是220万欧元，这笔费用你们商量一下谁出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崔金诚和朴永恩在那里凌乱。 “阿西吧！220万，还特么是欧元？怎么不去抢劫啊！” 顺利完成了于教授这边的工作，凌浩带着队员们回到港城，屁股还没坐热，李良便带来了新的任务。 “我靠，潜艇失事救援啊，难度有点大了，375米的深度，这回必须得进行‘饱和潜水’了。”袁冰瓮声瓮气的说道。 史思则是将棒棒糖从左边腮帮子移到右边，眼睛里满是小星星的道：“我关心的是他们付多少钱。” “220万。”李良说道。 “才这么点儿啊，我们可是要把‘皮皮虾号’和‘石头蟹号’都空运过去的，您要少了吧？”史思立马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够拴一头牛了。 “不是‘软妹币’，是欧元！”凌浩白了这丫头一眼，后者完全不以为意，一听欧元，两只眼睛都眯成月牙了。 半个小时后，海边的一处私人船坞中，几件“大家伙”被吊装到了两辆卡车上，随后卡车驶向一处军用机场，那里停着一架“A-42信天翁”大型水陆两栖运输机。凌浩带着小队所有人员和必要装备与那几件“大家伙”一同登上飞机，向着黄海方向飞去。 “这是C国的运输机，他们能到这里来接人，足见在上层已经疏通好了，我们的身份是非官方的，但做的事情却有着官方意愿在，我希望大家能够明白这一点，这并非是一笔单纯的生意，涉及到36名潜艇兵的性命，我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这次任务。”凌浩在飞机上向队员们交代道。 随后他向大家解说起了这次的任务：“因为还没有到现场，具体的情况我们还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根据对方提供给良叔的资料，我向大家做个任务简报。失事潜艇是一艘六十年代下水的俄制‘罗密欧’级柴电攻击潜艇，失事原因是其在发射鱼雷时发射装置出现故障，鱼雷虽然出了潜艇，却是在很近的位置爆炸，艇首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两米多的洞，蓄水仓也裂了，所以毫无意外的沉在了375米深的海底，根据C国派到失事地点的猎潜艇声呐勘察，失事潜艇姿态算是坐沉，并未倾覆，目前艇内还有电力，以及能够紧急用于制氧的‘过氧化钠’，能够维持艇上还活着的人坚持8天，不过经过爆炸，他们的电力系统还能撑多久谁也没有把握，没有电力就无法通讯，艇上的人便没办法配合营救，所以为了省电，已经约定每六小时通讯一次，其余时间关闭电源。” “‘罗密欧’级潜艇应该有逃生舱的吧？难道爆炸时坏掉了？”杨雪婷突然插嘴问道。 凌浩解释道：“这种俄制潜艇生产了很多年，也有许多的改型，许多华约国家都有，你说的是后来比较新的型号了，C国的这艘是没有这个设计的。咱们言归正传，现在所有艇员都集中在船体中部的生活舱，除了鱼雷舱之外，其他舱室还算完好，没有漏水。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说说看吧。”凌浩喜欢集思广益，他很清楚，虽然自己是队长，但队伍中很多人在其各自的领域中都比自己强，只有大家从各自的专业角度提出的建议，综合起来才是最好的。 史思举起小手道：“我先说，如果C国现场有舰船的话，应该先让他们探查好作业地点的水下海况，这样可以节省我们的时间，至于天气情况，我已经查过了，未来几天那边基本都是5-6级风，2.5到3米的中浪，勉强可以干活。至于水下生物情况那就得到时候再看了。” 江明宇则是说道：“希望C国海军多派几个医生过来，将近375米的深度，我们进行饱和潜水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不过潜艇艇员没有经过相关训练，身体素质情况也不明确，减压病肯定会不同程度的出现，我一个人绝对忙不过来。” “还有。”左鹏飞急忙接话道：“他们在出事地点最好有大型军舰，我的破拆工具需要稳定和强大的电源，普通的柴油发电机根本不够用。让他们准备好450米的水下电缆，那是成吨重的东西，他们不会指望我们自己带去吧？” 杨雪婷则是淡淡地说道：“我把上回买的那些南非进口鱼枪都带来了，现在这个季节，又是在水产丰富的海域，我怕到时候会攻击人的大鱼会很多，你们都得做好思想准备，如果在那个深度遇到活物，不管是什么物种，都不是好惹的。” 凌浩一一记下，用卫星电话将那些需要C国军方支持的内容发送给了李良。最后他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袁冰：“你憋半天了，有屁就放！” 袁冰老脸一红，矜持的说道：“能给我配个软萌的‘思密达’妹子做助手吗？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滚！”众人一口同声喝道，那厮才讪讪的闭上了嘴。 水上飞机飞行速度比民航机还慢，足足飞了8个小时，眼见着已是黄昏，飞机才缓缓的在海面上滑行降落，不得不说开飞机的飞行员是把硬手，能在海面上有两米左右浪涌的情况下降落的机师，怕是也只有在军队里才有吧。 在飞机里便已经看到海面上停着大大小小五六艘军舰了，明亮的探照灯和强光照明让这小片海域亮如白昼，炮艇巡逻艇更是有十来艘在四周警戒着。几艘快艇向水上飞机驶来，而飞机也是打开了货舱盖，凌浩他们每个人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装备等在了货舱口。 快艇上跳下一个C国军官，面无表情的对众人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请凌浩他们上船。后者点点头，然后指着货舱里的一件件大型装备，郑重的对那军官说道：“这些是大型潜水救援设备，比较娇贵，一定要小心的卸货。” 卸货的事情凌浩他们就没法插手了，只能先上了快艇，朝不远处最大的那艘护卫舰驶去。凌浩和杨雪婷相视一笑，这是C国海军最新型也是最大的水面战舰，排水量1500吨的“南浦级”护卫舰，也是C国唯一有着直升机起降平台的军舰了。该国常年被国际社会封锁，国力贫弱，海军家底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要不然那种在其他国家早就退役了的老爷潜艇也不会仍然在这里担任舰队主力。 上了护卫舰，就看见一位军装上挂满了勋章的海军上将和一位身着一步裙职业套装的三十多岁美女，二人脸上都带着热情洋溢的外交微笑，那将军更是伸手便握住了凌浩的手：“我是海军参谋长朴永恩，这位是对外情报调查部副部长郑秀荣。欢迎你们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又为我们的36位英雄争取了两天时间，我代表国家和海军，向你们表示由衷地感谢。” 凌浩连忙也礼貌地和二人握手，身后则是传来了袁冰几不可闻的惊叹声：“我靠，‘35号室’的美女间谍啊，正点！” ------------ 第五章 皮皮虾号和石头蟹号 这一声刚出口，史思和杨雪婷便掐住袁冰肋下的一点点软肉，使劲儿的一扭，这厮的脸立刻就变成了猪肝色，就差叫出声来了。 也不知道郑秀荣听没听见袁冰那不礼貌的赞美之词，她依旧笑容可掬的操着流利的普通话对凌浩说道：“我们已经接到了李良先生的通知，你们需要的东西和人都已备齐，这次救援工作从现在起便由凌先生你全权指挥，我和朴参谋长会协助你，为你提供一切便利。” 凌浩点点头道：“好，时间紧急，我就不跟你多客套了。离192个小时已经过去了26个小时，让人找一个大一些的倒计时电子钟来挂在显眼地方吧，这样能让所有参与救援的人少些推诿和磨蹭，提高工作效率。在货机上的大件设备必须尽快运到这艘军舰的直升机停机坪上，我们要尽快安装调试设备，这里暂时就不能起降飞机了。还有，我们要在舰尾安装起重机吊臂，请允许我们在甲板上打孔装螺栓。”凌浩也不客气，直接就开始下命令了。 军舰上立时忙碌起来，凌浩他们的设备被一批批的运上船，袁冰和左鹏飞则是带着一群船员开始安装液压机械吊臂，而其他人开始检查着自己的潜水装备。 史思恐怕是最忙的一个，从军舰的指挥舱里拉出了一根数据线，然后又将笔记本接上卫星，接着又连上了一块块的液晶显示屏，跟着将一个个的探测设备丢下水，随后便大喇喇的拖了几个设备箱当桌子，将她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排显示器安放好，叼起一根苹果味儿的棒棒糖，“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一通敲击，不但接上了卫星网络，还顺便连上了C国海军的内网。 一瞬间，各种信息出现在了一块块的显示屏上，有海况、天气情况、水下海流情况、潮汐情况、水温状况、海水盐度等等，所有与这次救援任务相关的信息仅仅在半个小时内便全部被史思集中在了手中，这个看上去萌萌哒的小丫头，不愧是国际上不少黑客组织想要挖角的超级怪胎。 江明宇带着几个C国的军医和一群护士在直升机机库里开会，将治疗减压病的应急方法告知对方，并拿出了药物交待对方如何使用。 这时几件“大家伙”也被拖船运到了，刚好液压吊臂已经安装好，一件件地将它们全都吊上了甲板。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帆布揭开，这些设备的真面目才算是露了出来。 两个长6米直径两米多的白色金属罐上安装着各种仪表和管线，罐子里面安排着十几个座位，这便是减压舱了，无论是潜水员饱和潜水前还是潜艇兵出水后，都得用这个装置进行减压。运输机空间有限，只能带两个过来，四十几个官兵加上生活舱也可以用来减压，还是够用的。 除了两个减压舱外，还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水下生活舱，大小和两个减压舱加起来差不多，看起来像个没有腿的螃蟹似的，侧面还真就用红漆刷着四个字——“石头蟹号”。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架黄色的小型科考潜艇，艇首是一个圆形的厚厚石英玻璃耐压罩，还有三支机械臂缩在艇身下方，小潜艇的侧面也有四个字——“皮皮虾号”。 这几样东西不但让C国的水手们开了眼，就连郑秀荣都产生了浓浓地好奇。她凑到了已经忙活完了的史思旁边问道：“这一大堆设备是干什么用的？我看着好像是装人的啊。” 史思瞥了她一眼问道：“这位特工姐姐，你知道什么叫做‘饱和潜水’吗？” 郑秀荣尴尬的摇摇头，史思“咯咯”一笑，看在220万欧元的份上，便耐心的向她解释起来：“深水处水压很高，人下到深海，在高压之下，呼吸到肺里的气体便会溶解进血液里，如果这时候快速上浮，人的血液就会像打开瓶子的可乐一样，瞬间产生许多气泡，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减压病’。所以只能在上浮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减压，非常费时间，真正在海底工作的时间就很少了。应对这种救援工作，就必须得使用‘饱和潜水’的方式。潜水员在下水之前，先在减压舱里加压到作业深度的压力，而减压舱、生活舱和深潜潜艇也是贯通在一起同时加压的。加完压后，潜水员进入生活舱，吊臂将驮着深潜潜艇的生活舱放下水，我们这台叫‘石头蟹号’的生活舱可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可以在水下机动航行，找到失事潜艇后，再坐沉到海底。潜水员乘坐‘皮皮虾号’深潜器最后靠近失事潜艇，将其破拆，把里面的艇员救出来带回生活舱。潜水员在长时间工作后也可以回到生活舱休息，省去了上浮减压的麻烦。” 郑秀荣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有些科幻了，根本就听不太懂，不过她倒是对凌浩这支小队的专业性有了一个认知，对这次的救援也放心了不少。 一个倒计时的电子钟被挂了出来，上面猩红的阿拉伯数字显示着162小时21分19秒，并且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减少着。 “皮皮虾号”、“石头蟹号”与减压舱已经对接密封好，一件件笨重的深潜潜水服也被装进“石头蟹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凌浩、田勇、杨雪婷和左鹏飞钻进了减压舱，开始了为时45小时的加压。 郑秀荣又好奇了起来，笑呵呵的问史思道：“加压为什么要这么久啊？还有他们的潜水服怎么好像比宇航服还复杂的样子？还有减压舱外面的那两个大气瓶是什么气体啊？” 史思看着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求知小白样子的郑秀荣，“吧唧”一下将棒棒糖从嘴里拔出来，很有耐心的讲道：“我们这一行从业人员太少，所以专业知识也并不普及，您不知道一点都不奇怪，其实也并不高深，我给你讲讲你就明白了。人体加压必须一点一点来，不能过快，否则是很危险的，要加压到与水下375米深度等压的时间大约要45个小时，任何人都不例外。失事潜艇艇尾还有两个鱼雷发射管，根据标配，为了方便潜艇上潜水员的出入，应该每个鱼雷管后面都有一个减压舱的。你们过一会儿到了联系时间，就可以通知失事潜艇让艇员去进行加压了。尽量多挤一些人，他们恐怕只有两次加压的机会，时间再久怕是幸存者虚弱的身体状况就承受不住了。你我呼吸的空气是氮氧结合的，而凌浩他们现在呼吸的却是‘氦氧’，就是你看到的那两个气瓶中的气体。因为氮气在高压下对神经有较强麻醉效果，纯氧在高压下也容易导致大脑氧中毒，而氦气这种惰性气体水下麻痹情况是比较轻的。不过即便如此，对人体的影响依然会很明显，有一个‘马爹利定律’，吸氦氧的情况下，每下潜10米就相当于喝了一杯‘马爹利’，375米差不多就是一桶了，所以潜水员在这个深度是很容易疲劳的，每天得睡12个小时才行，他们四个人下去也会分成两组，轮流作业。声音在氦氧中传播的速度是氮氧中的三倍，所以通讯器里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会很尖细，你听了可不要笑。再说说那重达76公斤的臃肿潜水服，它的学名叫‘热水服’。深水奇寒，这‘热水服’的原理跟地暖差不多，里面全是热水管，避免潜水员冻僵。如果人救出了潜艇，在生活舱里便要开始减压了，连同潜水员在内，减压的过程会非常漫长，大概要20天左右，这还不能保证潜艇兵们不会出现轻微的减压病症状，也就是说，这项救援任务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可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郑秀荣有些愣神，她现在才意识到，深海潜水是一件多么复杂的事情，这才仅仅是不到400米而已，而数千上万米的深海当中呢，人类要涉足那里岂不是更加地困难？怪不得人类对月球的了解都会比深海的多。 倒计时还剩117小时6分钟43秒，时间又是黄昏，凌浩四人终于完成了加压，从减压舱进入到生活舱“石头蟹号”。舱门封死后，减压舱与生活舱之间的螺栓连接被袁冰带着水手们迅速拆解脱离，吊臂伸出，将依旧连接在一起的“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吊起，一点点的向海面放去，袁冰站在“皮皮虾号”顶部，当生活舱已经漂浮在海面上时，解开了缆绳，然后随着吊臂骚然的摆着Pose，像空中飞人一样回到了甲板上，遗憾的是不但没有掌声，基本上都没人看他一眼，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冒着泡缓缓下沉的“石头蟹号”上。 袁冰撇撇嘴，一脸无奈的继续去焊他的“隔水舱”去了。 史思此刻穿着一身满是“史努比”图案的毛绒睡衣，脸上贴着一张白惨惨的补水面膜，对着通讯器笑道：“老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现在你们的舷窗外一定是围绕着大量的‘锤头鲨’吧？根据水下雷达探测，数量不下500条哦，等到了海底你们可得小心点，它们在那个深度活动也是很轻松的，而且你们看上去都是好好吃的样子，不排除它们会想咬一口尝尝哦。” “闭上你的乌鸦嘴！”通讯器中传来了凌浩尖声尖气的咆哮。 “呃……不要那么凶嘛，你们现在已经到达200米深度，即将进入‘黄海沿岸流’，会有一定的颠簸，请各位系好安全带，抓紧扶手，座椅右侧的网格内为你们准备好了呕吐袋，祝各位旅途愉快！吼吼吼。”史思用手撑住眼角鱼尾纹的部位，笑得很是欠揍。 还没等凌浩开骂，“石头蟹号”便如同是冲进了激流中一般，顿时一个倾斜，若不是已经抓住了扶手，凌浩怕是就得摔个屁墩儿了。左鹏飞一把抓住操纵杆连忙修正航向，才使得“石头蟹号”不至于被冲得偏离海底目标。 350米处，他们下降到了“海底恒温线”，这里是阳光对海水温度造成影响的极限，再往下便是太阳的温暖所无法企及的领域了。这里正好也是一条不同盐度海水的分界线，海水上下明显的分层，仿佛油和水一样泾渭分明，看上去奇幻得很，能够有幸身临其境看到这种奇观的人，全世界也不会超过500个。 终于，经过十五分钟的下潜，他们终于接近了海底。不得不说，史思这丫头虽然皮，但定位确实很准，“石头蟹号”离失事潜艇仅仅只有二十几米的距离。 “问问史思，袁冰的隔水舱弄好了没有，好了就放下来，第一班我和鹏飞先去，每6个小时换一班。”说着，二人便开始费力的穿着起“深潜热水服”来。 没多久，两个厚重钢板焊接起来的“半拉圆筒”被吊着钢缆落到海底，凌浩和左鹏飞钻进“皮皮虾号”深潜器，脱离“石头蟹号”，两个螺旋桨推进器卷起一团涡流，朝那两个被吊下来的钢质圆筒子驶去，水下潜艇救援工作正式展开了。 ------------ 第六章 深海巨鲨 凌浩操纵着“皮皮虾号”的机械臂抓住缆绳，将两个“钢铁圆筒”拖到了潜艇的尾部，然后解开缆绳，这两个东西便落在了海床之上，砸起了一片泥沙。 这玩意儿不是别的，正是袁冰刚刚根据潜艇鱼雷管的尺寸焊接好的隔水舱。失事潜艇中的气压是和海面上相同的，鱼雷管在闭合的时候也是如此。减压舱虽然与鱼雷管相通，却是没有办法给鱼雷管加压的。一般潜艇在放出潜水员前给鱼雷管加压，只要打开鱼雷管的外盖，让海水流入鱼雷管就可以使管中的水压与海里一致了。 可这是一艘失事损坏了的潜艇，天知道鱼雷管的外盖打不打得开，如果外盖打不开，艇员在减压舱加压到37倍大气压的情况下，毫不知情的进入未与外界连通，仍然保持着一个大气压的鱼雷管，那就真要了命了。 而且，出艇之后还有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那就是所有艇员要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海水中一小段时间，被凌浩他们拖着从鱼雷管到“石头蟹号”。虽然后者可以开到离潜艇最近相隔5米左右的距离，但这段路也要花费至少一分半钟时间。别看时间很短，可这里是375米水深的海底，水温奇低，而且船员们在环境恶劣的失事潜艇中熬了好几天了，身体状态肯定不佳，如果有受伤的那就更虚弱了，这短短90秒可能就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所以稳妥起见，便有了潜艇营救的通行做法，那就是用“隔水舱”，也就是那两个厚重的半截钢质管子。这管子的开口边缘与潜艇外壁的弧度一致，直径比鱼雷管要大一些，另一端有一个圆形密封门，底部还有一个充气口与“皮皮虾号”上的气泵相连，还有一个用于排水的单向阀门。 凌浩他们会将两个“隔水舱”套在鱼雷管外牢牢的焊接在潜艇外壳上，然后钻进隔水舱中将鱼雷管外盖拆掉，等鱼雷管和隔水舱里都注满了水，压强与海里一致后，潜水员再爬出“隔水舱”关上密封门，让“皮皮虾号”给里面充入高压氦氧。 这样一来，就给艇员们制造了一个5米多长，既具备高压环境，又能提前用氦氧替换掉他们肺部的氮氧，而且还隔离了冰冷海水的空间，无形中把他们在危险海水中浸泡的距离缩短了一半，就这么点区别，虽然很费工夫，但是却可能是艇员全部活命或死掉一大半的区别。 凌浩出了“皮皮虾号”，穿着臃肿的热水服，拎着潜水焊枪，缓缓的向751号潜艇走去，速度慢得就如同是看电视上的慢动作似的，不是他不想快，而是在如此大的水压和阻力下根本就快不起来。 左鹏飞则是操纵着“皮皮虾号”的机械臂，费力的举起一个“隔水舱”，找准一个鱼雷管，用力的摁了上去。 一道明亮的蓝光亮起，凌浩开始焊接了，这可是个高技术活，绝对不只是将隔水舱与潜艇之间焊结实这么简单，而是得保证密闭不漏水才行。 田勇和杨雪婷并没有休息，他们小心翼翼的驾驶着“石头蟹号”尽可能的靠近751号潜艇。因为海床一般都很松软，而且有些海床是沙壳性质的，底下会有空洞，或许沉船没能将其压塌或陷落，但再多上一座沉重的生活舱，可能就会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外，海中乱流无法预测，螺旋桨的尾流，甚至是大型鱼类经过产生的水流紊乱都可能造成潜水器的晃动和摇摆，因此避免碰撞危险的最小距离，业内公认的是5米，若非每一米的距离都可能关系到潜艇艇员的生死，他们也不会冒险将“石头蟹号”靠得这么近。 田勇他们将“石头蟹号”轻轻地坐沉在海床上，探照灯照在正在焊接的凌浩身边为其照亮，他已经焊了一个小时了，一个隔水舱也才焊了一半而已。然而四人都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正在向他们接近。 一阵莫名其妙的水流让“皮皮虾号”晃动了一下，左鹏飞连忙死死抱住操纵杆，如果机械臂晃动，很可能焊了一半的“隔水舱”就会掉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辛苦将前功尽弃。 一个足有5米长的巨大黑影如一枚鱼雷一般在众人头顶一闪即逝，被眼尖的杨雪婷看个正着，她对着通讯器大喊道：“大家小心，是锤头鲨，5米长的大家伙！” 锤头鲨又叫做“双髻鲨”，是双髻鲨科鲨鱼的统称，最大的“无沟双髻鲨”可以长到6米，体重一吨多，是一种非常凶猛的鲨鱼，有不少攻击人的记录。最可怕的是这种鲨鱼和臭名昭著的大白鲨、公牛鲨、虎鲨和柠檬鲨不同，是一种群居动物，曾经有人在加拉帕格斯群岛的水下见过上千头双髻鲨同游的震撼场景，凌浩他们这次便在下潜的过程中见过不下500条双髻鲨的鱼群。 有些所谓的专家依据身体特征推论，鲨鱼不耐寒，应该只存在于热带、亚热带海洋，黄海、渤海地区基本没有鲨鱼。这完全是一种一厢情愿地臆测。大白鲨便能够在冰冷的海水中保持体温，经常出现在寒冷水域，著名的大块头“格陵兰鲨”出没在北极圈附近的格陵兰。作为地球上最古老，甚至数亿年外貌都没有多大改变的伟大物种，鲨鱼远远不像人类想象的那么简单。俄罗斯的贝加尔湖是寒带淡水湖，可湖中却有着鲨鱼生存，公牛鲨也能够顺着河流游到淡水湖泊中觅食。说到鲨鱼怕冷，深海中的温度够冷了吧，可人们在深海中发现过至少15种以上的鲨鱼，双髻鲨便是其中的一种。 双髻鲨是群居动物，有了一条便很可能会出现第二条、第三条，凌浩停下了焊接工作，警惕的看向四周，将鱼枪从腰间摘了下来，装上了鱼箭。 杨雪婷和田勇都坐不住了，穿上热水服也出了“石头蟹号”，他们来到凌浩的附近，三支鱼枪对着漆黑的四周。 “我们为你警戒，你继续吧。”田勇对凌浩说道。 后者也没客气，眼下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尽快完成救援工作，在这里待得越久，危险系数就越高。 果然，片刻后便有一头巨大的双髻鲨从黑暗中游了出来，围着三人悠闲的转着圈，不时的突然靠近，试探性的发起一些谨慎的攻击，不过面对着尖锐的鱼枪，似乎它也意识到了危险，并没有真正的呲开它的血盆大口。 最后还是田勇逮住一个机会，趁着巨鲨迎面游来的机会，狠狠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鼻子上，吓得那家伙一甩尾巴飞也似地逃了开去。 凌浩已经开始焊第二个隔水舱了，巨鲨并没有再出现，几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他们虽然都端着鱼枪，但谁也没敢发射，一旦在海里见了血，怕是很快就会吸引更多的鲨鱼过来。 然而，大多数时候事情都不会向着人期望的方向发展，一群一米左右的双髻鲨不知是从哪里游了过来，就像是包围了猎物的狼群一样，同时出现在了凌浩他们四人的周围。不过这些小一些的双髻鲨和之前的那条不是同一品种，看上去目标也不是凌浩他们四人，而是紧紧贴着海底转悠着，不时用尾巴拍打一些海床，偶尔似是抓到了什么，激起了海床上的泥沙，搞得一团浑浊，也看不到它们到底在捕猎什么动物。 “凌浩你继续吧，这些小鲨鱼不是冲我们来的，我和田勇帮你警戒就好了。”杨雪婷在通讯中说道。 凌浩全神贯注地焊接着，不过他的心里却是隐隐有着一丝不安，一群次级捕食者团体觅食，那顶级掠食者还会远吗？怕是在周围的黑暗中，巨大的“无沟双髻鲨”依旧在到处游弋着，不是一条，而是一群。 不过担心也是无用，无论如何，手头的活儿依旧得不打折扣地完成，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个隔水舱全都焊接完毕，充气管也安装好了，“石头蟹号”开始给“皮皮虾号”充电，为最后的破拆、营救工作做准备。 凌浩四人都回到了“石头蟹号”上休息，现在倒计时还剩111小时17分30秒，海面上已经是深夜了。凌浩联系水面，寻问751号潜艇内部目前的情况。 郑秀荣直接与凌浩通话道：“情况不是太乐观，因为长时间无法上浮换气，潜艇内部的空气质量糟糕到了极点，虽然制氧设备为了省电没有开启，但艇内的‘过氧化钠’和‘氯酸钠’氧烛还足够使用，只是二氧化碳超标产生的碳酸、人体呼出的硫化氢和甲基硫醇等气体让艇内的空气臭不可闻，可饮用的淡水所剩无几，关键是艇身不少地方已经开始渗水，艇员们现在已经泡在齐小腿深的海水里了。潮湿、闷热的环境让许多人的皮肤开始溃烂，关节疼痛、溃疡、恶臭的空气再加上饮用水缺乏，已经让不少艇员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而且身体也是更加的虚弱，有三个之前受伤的鱼雷兵已经牺牲了，现在艇内只剩下33人。”郑秀荣在华夏留学过，普通话的水平基本上和华夏人无异。 凌浩却是有些不耐烦了：“郑女士，他们是一群意志坚强的战士，在如此绝境之下，艇内环境有多恶劣，作为专业水下救援人员的我们是非常清楚的，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杀死自己或互相残杀，已经算是很难得了。为了能尽快地把他们救出来，我需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加压情况。” 郑秀荣有些尴尬，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答非所问了，连忙补充说道：“你们在海面上开始加压不久，我就按你们的要求通知他们让尽可能多的艇员进减压舱加压了，到目前为止已经大约43个小时，是否加压完毕我还需要和艇长确认一下。还有，这种老式潜艇的减压舱很小，每个的定员是3人，他们想尽办法也只能塞进去6个人，两个减压舱也就是12个人。” 凌浩长叹一口气，看来之前想的分两批救人出来的美好预期也泡汤了，三批救援就需要他们四人将近一百个小时待在海底。倒不是凌浩觉得自己的时间比这些艇员的性命重要，主要是在深海中什么危险的事情都可能出现，哪怕不小心碰坏了生活舱中哪一根细小的管线，都可能造成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在这种深度，任何失误都是非常要命的，每多待一个小时，就意味着多一层危险。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能想尽办法将事情圆满做完，希望在这期间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吧。 过了片刻，郑秀荣再次联系了凌浩，751潜艇的第一批加压人员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完成加压，她已经和艇长约定好了，两个小时后准时开始行动，凌浩这边搞定鱼雷管外盖，完成隔水舱充气后，以敲击潜艇外壳三次为号，艇内便会打开鱼雷管向外送人，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需要临时停止，则是敲击两次潜艇外壳。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左鹏飞拿起一把水下切割器道：“接下来就是我的专业领域了，那外盖儿可是与潜艇‘耐压外壳’不同，厚度达到了15厘米，还是高强度的碳钢，切割起来比较耗时，我得赶紧的了。”说完，穿上热水服便出舱去了。 凌浩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给田勇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套上头盔，也跟了出去。 ------------ 第七章 博比特蠕虫 此刻，左鹏飞正趴在狭窄的隔水舱里，用一个类似于汽车打蜡用的东西在鱼雷管外盖上不停地打磨着，不一会儿，外盖上的防锈漆都被磨掉了，光溜溜的像一面铜镜似的。然后他取出四个碗大的强力吸盘，以十字排列的方式吸在外盖上，吸盘的后面连着四根比手指还粗的橡皮绳，用挂钩固定在隔水舱壁上的几个粗大钢筋环上，确定拉紧了之后才捡起切割机开始在外盖上进行十字切割。 他这么干是绝对有讲究的，鱼雷管的里外有37倍的压差，为了避免外盖被吸住抠不下来，必须要切割成几片，用吸盘吸住也是怕高压下碎片射进鱼雷管，损坏装填口的舱门，这些都是有过经验教训的，在深海进行救援工作，必须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到，任何一点考虑不周都可能酿成悲剧。 半个小时后，外盖上被切出了两道沟，左鹏飞将身体贴紧隔水舱的舱壁，尽量远离鱼雷管口，然后掏出一把羊角锤子狠狠在外盖上一砸，“轰”的一声，那盖子顿时碎裂，如同被马桶冲走了一般一下子消失在左鹏飞的眼前，只见四根橡皮绳被拉得笔直，比原来细了一半，海水自隔水舱的入口处如高压水炮一般射了进来，迅速将鱼雷管灌满。 片刻后一切恢复平静，左鹏飞拉着橡皮绳将几块碎裂的外盖残片拉出了鱼雷管，准备去操作另外一个了。 在外面不远处警戒的田勇却是越来越心惊，附近海床上捕食的小双髻鲨越来越多，已经有几十条了，到处都腾起一股股的泥沙，田勇看了好久都没看清它们到底在捕食什么。 “轰隆”一声，左鹏飞成功搞定了第二个外盖，然后爬出隔水舱，将密封盖封严：“凌浩，我这里搞定了，开始给隔水舱充气吧。”“皮皮虾号”上的气泵打开，直接将高压氦氧充入隔水舱，海水沿着单向阀被挤了出去，鱼雷管和隔水舱中的水位在不断下降，直到单向阀中开始有大量的气泡冒出，凌浩才关闭了气泵。 四人全都来到了隔水舱外，两人一组守在那里，凌浩用金属手套重重的在潜艇艇壳上敲了三下，“吱”的一声，鱼雷管的装填口打开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潜艇兵从里面爬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第二个。 凌浩又在艇壳上敲了两下，鱼雷管的装填口关上了，在潜艇兵爬到隔水舱门口的时候，两边同时打开了隔水舱的门，冰凉的海水灌入隔水舱中，由于其内的气压和外面的水压一样，所以水灌得没有之前那么汹涌，很快潜艇兵的半截身子都泡在了水里。 凌浩和另一边的田勇率先将手伸进舱门，一人抓住一个潜艇兵，将他们拉了出来，扶着便向“石头蟹号”用最快的速度走去。在他二人身后，左鹏飞和杨雪婷也一人架起一个潜艇兵，紧紧跟着。 这是实实在在地与死神赛跑啊，眼见着潜艇兵的脸色慢慢变得煞白，嘴唇青紫，从嘴里吐出的气泡也是越来越多。5米路程、90秒时间，仿佛漫长得如同是90分钟一般。 从“石头蟹号”下方的“水池”进入生活舱后，凌浩感觉自己都快要昏过去了，一方面是惰性气体麻痹的原因，另外一方面也是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 无一例外的，四个被救上“石头蟹号”的潜艇兵都是人事不省，对这种事情凌浩他们也有所准备，地上已经铺好了保温毯，和急救用品。 四人快速摘下潜水头盔，将四个潜艇兵身上的湿衣服扒了下来，裹在保温毯中，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抢救，3分钟后，两个潜艇兵醒了过来，5分钟后，第三个潜艇兵吐出一大口水恢复了呼吸，而左鹏飞还在对第四个潜艇兵进行心脏电击。终于，在大家都快要放弃了的时候，他终于咳嗽了一声，心脏又开始了跳动。凌浩四人长舒一口气，全都露出了开心的微笑。 其实能做潜艇兵的，哪个不会水？90秒钟便会溺水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其实不管是溺水还是心脏停跳，都是水温过于寒冷的缘故。 751潜艇上空间狭小人又多，而且空气还不流通，潮湿闷热可想而知。而外面的海水却异常冰冷，就算是普通人都想象得出，突然间从桑拿房中出来跳进冰水里，是个人都受不了啊。一瞬间浑身痉挛、失去意识导致溺水还是轻的，心跳骤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在这些潜艇兵都是年富力强的大小伙子，身体素质又好，虽然虚弱了些，接下来估计也得大病一场，不过毕竟活下来了。 杨雪婷给他们拿了些食物和温水，凌浩则是在平板电脑上写字，然后用翻译软件译成C国文字给他们看：“你们在这里吃些东西喝些热水，尽快恢复体力，卫生间有淡水可以供你们简单洗漱，一会儿你们待在这里，我们去接其他人，除了这里和卫生间，其他地方都不要去，这深潜生活舱比较娇贵，不小心弄坏一点，我们可能就无法上浮了。” 几个潜艇兵一边咕咚咚的喝着水，一边看着平板电脑点头，凌浩则是套上头盔，带着三个同伴继续去救人了。 第二次救回“石头蟹号”的四个潜艇兵里有一个比较特别，全身溃疡非常严重，而且看上去很是虚弱。 在回来的路上就因为他的原因差点出事，溃疡严重了是会出血的，外面可是有着一大群的鲨鱼，这可如同是把羊扔进了狼窝里，群鲨立刻躁动了起来，纷纷停止了在海床上的觅食，朝着这名潜艇兵就冲了过来。 扶着他的田勇何其凶悍啊，一抬手中鱼枪便射杀了一条，鲜血在海水中如同一股青烟。双髻鲨同类相食可是出了名的，立刻便有几条冲过去将被射杀的那条团团围住。 疯狂地撕咬、翻滚，血污和碎肉四散，引得更多鲨鱼围了过来，凌浩他们也趁这个机会带着潜艇兵回到了“石头蟹号”。 他们也顾不得外面现在有多热闹了，将四个潜艇兵放下，便开始了与刚才第一批一模一样的抢救。 遗憾的是，另外三个潜艇兵都醒了过来，不过那个满身溃疡的虚弱小伙子，却是再也没能恢复心跳。 没有时间感慨，也没有时间去惋惜，生命就是这么脆弱，90秒钟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在这里的除了左鹏飞之外都是军人，他们见过生死，受过让他们平静面对这些的训练。往者已矣，逝者已去，而751潜艇上还有25条性命等待拯救。凌浩将一条浴巾盖在死者的脸上，然后便带着同伴再次下水。 外面看似骚乱已经平息，小鲨鱼少了一半，海水带走了所有的血腥，海床上竟然连一块碎肉甚至是肉渣都没剩下。不知为什么，凌浩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总之感觉有什么和刚才不一样了，哪怕是脚下的泥沙都变得比之前松软了一些。 第三批潜艇兵进入了隔水舱，然后放水，751潜艇内又开始了第二组12人的加压。 当凌浩看见隔水舱里的一名潜艇兵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人有伤，而且伤还不轻，一条左臂齐肘而断，缠着满是鲜血的绷带。凌浩对着通讯器喊道：“你们先带其他人离开，那个受伤的交给我来！” 刚才一个皮肤溃疡的人便能让鲨鱼群疯狂，这回一个断臂的，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看着伙伴们带着潜艇兵离开，凌浩一把将那个断臂的潜艇兵拉出隔水舱，拼了命的向两米外的“皮皮虾号”跑去，说是跑，其实也就是在水中缓缓蹦跳而已。 群鲨像是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般，齐齐的瞬间将脑袋转向凌浩这边，尾巴拼命摆动，如同一颗颗出膛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凌浩只好学田勇，鱼枪一抬，便射出一箭，竟然好巧不巧的将两条鲨鱼射了个对穿，等群鲨反应过来回头去抢食同伴尸体时，两条死鲨鱼已经落到了海床上。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海床上的泥沙竟然如沸水一般翻腾了起来，一条条胳膊粗细的丑陋蠕虫自泥沙中探出了脑袋，或者说脑袋有些不合适，因为那只是一张带着一对如剪刀般螯足的大嘴，其中一只的螯足正好钳在一条鲨鱼尸体的尾巴上，“咔嚓”一下，轻轻松松便将那尾巴钳了下来，被大嘴叼住，拖进了泥沙当中。 一条条蠕虫从泥沙中探出身体，最长的甚至已经伸出泥沙将近两米，依旧还有部分身体隐藏在海床之下。 鲨鱼尸体就如同是被机关枪攒射的兔子一般，被蠕虫撕咬得抖动蹦跳，就好像还没有死透似的，比被群鲨撕咬看上去还吓人。不少鲨鱼也赶了过去，纷纷咬住蠕虫拼命甩动，有的蠕虫被鲨鱼揪出海床撕碎吃掉，有的则是暴怒了一般，开始对活着的鲨鱼发起了攻击，一时间血雾弥漫，凌浩感觉头皮发麻，浑身被吓出了一层冷汗和鸡皮疙瘩。他终于知道鲨鱼群一直在海床上捕猎什么了，他也明白为什么经过一番群鲨互撕，为什么海床上连一块碎肉都没有了。 凌浩庆幸自己的热水服为了保证潜水员肢体末梢不会在深海环境下受伤，鞋底和指尖都是金属材质的，若是穿着普通潜水服的脚蹼，在这里怕是一不小心半只脚就会被剪下来。 就在离“皮皮虾号”还有一米远的时候，一条小双髻鲨已经悄悄的窜到了凌浩身后，一口咬在了潜艇兵断掉的胳膊伤口处，而且兀自拼命的抖动撕扯着，鲜血立刻弥漫而开，场面血腥至极。 凌浩正待要用鱼枪驱赶这条鲨鱼的时候，一张脸盆般大小的巨口呲着尖锐的牙齿，穿过血雾，一口咬住了那条小鲨鱼，只一口，便是只剩下半截鲨鱼尸体缓缓跌落海床，引得泥沙中又探出了不少蠕虫的螯足。 凌浩有些吓呆了，这种蠕虫他在电视上的“国家地理”节目中看到过，叫作“博比特蠕虫”，是深海中最恐怖、嗜血的怪物。最大能长到3米长，极度凶残和嗜血，虽然只是虫子，但却专门以鱼类为食，平时躲在海底的泥沙当中，会对它上方路过的任何其认为能咬得动的物体发动攻击。之所以一直没有攻击凌浩四人，想必是闻到了他们热水服上金属鞋子的味道，认为绝对咬不动吧。 凌浩一刻都不想在外面待着了，背起潜艇兵就逃，眼看离“皮皮虾号”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了，一条“无沟双髻鲨”巨大的，如同铲子一般的脑袋呲着满嘴尖利牙齿突然穿过血雾出现在凌浩面前，还没等后者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潜艇兵的脑袋就被咬了下来，无头尸身软软地倒在凌浩身上。 凌浩疯了似的丢下潜艇兵尸体，钻进“皮皮虾号”，立刻发动起来，朝“石头蟹号”驶去，连接在隔水舱上的管子被扯落都顾不得了。直到停在“石头蟹号”旁边，他才缓过神来。回头望去，倒在海床上的潜艇兵尸体已经被蠕虫咬出了一个个血窟窿，好几条正在那尸体里钻进钻出的。 凌浩跌跌撞撞地钻进“石头蟹号”，扯下头盔便开始呕吐了起来，这片深海根本就不是他所认识的静谧海底，而是不折不扣的地狱修罗场。 ------------ 第八章 生死救援 倒计时83小时25分12秒，第二组加压的人员再有20小时就能出艇了，这段时间凌浩他们可没闲着，水下的情况汇报了上去，军舰上的众人也开始群策群力，考虑怎么处理眼前的问题。 郑秀荣已经派人去找最好的驱鲨药，而朴永恩则是自说自话的派人送来了好几把俄制APS水下突击枪和一打单兵声呐，史思一看就乐了，用一口流利的C国话说道：“谢谢朴将军，这些东西是送给我们的，还是借给我们用的？” 朴永恩老脸一红，故作慷慨地说道：“一些小东西而已，你们现在救人要用，用完了难道我还好意思找你们收回吗？” 史思狡黠的一笑：“那就谢谢朴将军了，不过这APS枪深海用不了，到了下面，连弹匣都得压扁了，您就收回去把，不过这一箱子单兵声呐倒是不错，他们戴在身上便可以提前发现鲨鱼的动向，很有用，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啊。” 对于博比特蠕虫，众人则是都很头疼，有人建议用毒药，史思坚决反对，这种无差别的灭杀方式，或许能够杀死全部蠕虫，但周围海底的生态环境也会遭到严重破坏。有人说用电击杀死蠕虫，这人直接就被所有人鄙视了，自己泡在水里的时候用电击？众人真想让他自己先去试试。 要说靠谱，还得是科学怪人袁冰，他的解决方案很简单，一张巨大绵密如渔网一般的铁丝网就可以了，不需要多大，够铺满来往于751潜艇和“石头蟹号”之间的海床就够了，到时候用钢钎将铁丝网钉在海底，就如同是监狱的铁栅栏似的，一条蠕虫都休想再将脑袋伸出来。 除了郑秀荣找的驱鲨药之外，凌浩小队原本也有电子驱鲨器，只是之前没想到水下情况如此险恶，这回也得一并给凌浩他们送下去。 考虑到“石头蟹号”上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后续还会有漫长的减压期，虽然生活舱淡水足够，但食品却是需要补充，以及急需的医疗药品。而且救出的潜艇兵里也有几个身体状况较好的潜水员，完全可以给凌浩他们当帮手，虽然热水服这种稀缺高档货没有了，但C国也是有一些干式深潜防寒服的，短时间在深海作业勉强还可以，一共找来了六套，除了一大卷铁丝网外，一堆乱七八糟的物资被装入三个钢质大箱子，加压后被钢缆放下海底。 装备升级，又能多出几个帮手，关键是有了铁丝网和驱鲨手段，凌浩四人的信心又回来了。 3个751潜艇中已经从身体到精神都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潜水员被凌浩叫到了一边分配任务，这些人作为军用潜艇的潜水员，重装潜水的训练也是做过的，众人将驱鲨药、电子驱鲨器，以及单兵声呐、鱼枪、施工工具等装备分了一下，穿好潜水服，抬起铁丝网再次下到水中。 这回凌浩负责将“皮皮虾号”开回751潜艇旁边，并重新安装好充气管，左鹏飞带着三个C国潜水员铺设铁丝网，而田勇和杨雪婷则负责端着鱼枪警戒。 进展很顺利，尤其是铁丝网，网格错位的双层平铺，博比特蠕虫不论大小都没办法从脚下冒出来了，一次次的出舱施工和回舱休息，等活干完，已经是倒计时70小时6分钟42秒。一群人几乎都快累昏过去了，回到“石头蟹号”便去睡觉，离第二组12个潜艇兵结束加压也就只剩7个小时，大家要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 时间一到，凌浩小队各就各位，隔水舱开始充气，这回多了三个潜水员帮忙，周围环境也比之前安全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不少鲨鱼在四周晃悠，但驱鲨器和驱鲨药已经让这些家伙不敢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 这回出舱是三人一批，有了上两回的经验，潜艇中也找到了一些潜水服，给伤员们穿上总能起到点隔绝伤口和保暖的作用，因为接下来要呼吸的是氦氧，潜艇中那些高压纯氧的呼吸器是没法使用了，还是得闭气90秒钟。别小看这一件半公分厚的薄薄潜水服，救命作用是非常大的，第二组12人全都安全救回，无一死亡。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有一条4米多长的“无沟双髻鲨”竟然无视所有的驱鲨措施，朝众人冲了过来，被田勇和两个C国潜水员一人一箭，拖着一溜血雾逃走了。 倒计时67小时47分5秒，751失事潜艇上最后剩下的9人开始了加压，等待的这段时间，凌浩等人除了好好休息补觉之外，还轮流的到外面观察情况，如今可以出舱的潜水员又增加了两名，第一批被救出的潜艇兵已经能够有说有笑的，跟没事人差不多了。 渐渐的，大家又发现外面有些不太对劲儿了，鲨群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海床却变得如同是一张水床一般，起伏律动了起来，就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似的。 凌浩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了，眼下就好似是火山爆发前的宁静一般。他真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些，在危机爆发之前能够让他完成救援任务，离开这片该死的地方。 时间就在焦虑中度过了30个小时，史思突然联系“石头蟹号”，通讯器中响起了她含着棒棒糖的含混声音：“老大，你还好吗？这么多天没洗澡澡，有没有变臭臭啊？” 凌浩满脸黑线：“有屁就放，没事我挂了！” “呃……你这应该属于长期闷在海底所产生的‘大姨夫综合症’症状，你得有意的缓解一下情绪，找些事情来纾解一下压力，要不要我把袁冰电脑里的视频文件发一些下去你参详一下啊？哎哎……别挂，我不瞎扯了，有正事。根据气象预报，未来的24小时之内，形成于太平洋中部的今年第九号台风‘辣条’将会途经东海，有45%的可能会转向黄海地区，对我们这里产生影响。根据我的计算，如果点儿背的话，10个小时后这边海面可能就达到浪高3米以上了。过一会儿，所有千吨级以下的舰艇都会回港避风，你们打算在海底避风还是冒着风浪出水啊？” 凌浩想打人，还什么台风“辣条”，这丫头片子连台风的名字都要编排，东拉西扯的，重要的事情老是放在最后才说。这回出任务也真是不顺，一步一坎儿，好不容易要圆满完成了，又要刮台风，老天爷是和史思串通好了来耍自己的吗？ “做好冒着风浪出水的准备吧，海底情况不太乐观，海床下面绝对不太平，虽然暂时被铁丝网压住了，不过我怕也挺不了多久，万一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泥沙里钻出来，我们就得赶紧上浮逃命了。” 倒计时26小时30分16秒，以凌浩为首的9位潜水员全都装束停当，准备下水了。他们脸上没有任务即将完成的开心和轻松，反倒是一脸的凝重，就像是马上要上战场一般。因为外面的情况有些吓人，满是泥沙的海床此刻就像是一个人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仿佛躁动的火山口一样，下一刻滚烫的岩浆就会爆发喷出，吞没一切。 所有人都知道海床下面一定有东西，但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那会是什么，喷薄的岩浆？汹涌的热泉？可燃冰造成的海底暗火？还是没有人见过的深海水怪？不过不管是什么，对大家来说都不是好事，那意味着很可能又有人会被永远的留在这幽冷的深海，再也无法回到水面上那个熟悉的世界了。 “出发。”凌浩下达了命令，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出了舱，不管外面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得去面对，还有9条生命在等待他们拯救，他们没有退路。 小心翼翼的踩着一起一伏的海床，九人来到了隔水舱的位置，充气，敲艇壳，第一批6名艇员被左鹏飞和杨雪琴带着四个C国潜水员接走，这回的这组艇员身体状况明显更加糟糕，身上溃烂得已经不成样子，头发斑秃，眼眶黑紫，只有三分像人，倒是七分像鬼。凌浩与田勇和另外最后一名C国潜水员再次给隔水舱充气，等待着接走最后3位艇员，按理说应该是这艘潜艇唯一的一位医生和正副艇长。 海床更加地不平静了，泥沙如同是泉水一般，到处都喷起半米多高的沙柱，然后弥漫开来，像是雾气似的，能见度迅速下降，所有的小鲨鱼就如同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瞬间四散而逃，消失得无影无踪。 C国潜水员有些慌，但凌浩和田勇却如同是钉在了海床上一般半步没动，二人并非不怕，只是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们哪里都不会去，这是在王牌军队服役造就的下意识习惯，就算是退役多年，依然不会改变。 鱼雷管最后一次打开，之后潜艇内将不会再有人去关闭舱门，海水会灌进艇身，淹没每一个舱室。751号潜艇将带着它曾经的功勋长眠于此，成为这片海底永久的一部分。 接上最后三人，C国潜水员第一个，田勇第二，凌浩排在最后，三人搀起虚弱不堪的艇员尽力向“石头蟹号”冲去。 突然，一道沙柱喷起数米高，力道之大竟然将钉在海床上的铁丝网都掀了起来，C国潜水员和他扶着的潜艇医生一下子便被抛起老高，如同两片碎布一样摇晃着向海床上掉落下来。凌浩心里“咯噔”一下，他清楚的看到那名医生的脑袋以一种非常怪异的角度后仰在背上，显然脖子是断了。 “小心！”凌浩的通讯器中响起了田勇的声音。 凌浩转头一看，C国潜水员后背朝下，斜斜的朝自己砸了过来，他正待要拉着艇长躲避，就见左边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猛然伸出两根如手臂般粗细，长达一米多的大螯足，紧接着一张汽油桶似的巨口映入其眼帘，一条巨型博比特蠕虫如长龙出海般一跃几米高，一口便叼住了C国潜水员，“咔嚓”一声，潜水员被螯足钳作两截，直接被蠕虫一一吞入腹中。 田勇抬起鱼枪就要射击，凌浩连忙喊道：“住手，箭射不死它，你离得远，赶紧回‘石头蟹号’！” 现在不是抬杠的时候，习惯于服从命令的田勇二话不说，扛起身边的副艇长，蹦跳着逃离。而凌浩则是拉着艇长悄悄向近在咫尺的“皮皮虾号”靠了过去。 果然，这油桶般粗大的博比特蠕虫没有满足于一个猎物下肚，转头便向凌浩追来。后者也不含糊，抬手便将鱼箭射了出去，直接一箭射在了蠕虫的嘴里。 蠕虫吃痛，拼命地扭动起来，整个一片海床就仿佛是地动山摇了一般，竟然如水泥地面似的裂开了几条大口子，泥沙就好似瀑布一般向裂缝中倾泻而下。箭射在蠕虫嘴里，让它吞不下又吐不出，终于使这畜生发了性，整条身体都从海床下钻了出来。 凌浩震惊了，足足十几米长的体型，若不是脑袋不对，说它是条龙恐怕都有人相信。 海床越裂越大，751号潜艇所在的地方已经开始坍塌，巨大的艇身缓缓歪倒，朝着一条幽深的裂缝滑了下去。 凌浩此刻已经来到了“皮皮虾号”旁边，他一脚将连着气泵的管子从接口处踢落，又一把将艇长塞进了“皮皮虾号”里。 “‘石头蟹号’，赶紧启动动力装置，立刻离开海床！快！”凌浩声嘶力竭的喊着，跳进“皮皮虾号”便驾驶着其离开了海床，倒退着就要远离。 然而那巨型蠕虫却似要报仇一般，猛地将脑袋甩了过来，一根螯足钩住了“皮皮虾号”的机械臂，双方就像是要拔河一般。 凌浩没有迟疑，操纵另外一条机械臂，其上的圆锯陡然旋转起来，切割在那根螯足之上。 此刻“石头蟹号”也离开了海床，螺旋桨的强大尾流使已经四分五裂的海床彻底承受不住，坍塌了下去，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落下去的泥沙铺了坑底一层，依旧无法掩饰无数大大小小的博比特蠕虫拥挤在坑中蠕动着，就像是沸腾翻涌的粥锅一般，751号潜艇掉进其中，仿佛是落入了蛇窝，瞬间便被缠绕埋没，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 第九章 脱险 “咔嚓”一声，蠕虫的螯足被锯断了，“皮皮虾号”在被拉入深渊之前险之又险的脱困，迅速上升20米才悬停了下来。凌浩震惊的看着海底像地震了一般不停的塌陷着，向远处不断蔓延，这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抱着操纵杆的手到现在还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一道耀眼的灯光朝“皮皮虾号”照了过来，原来硕大的“石头蟹号”已经驶到了凌浩的上方。后者平复了一下心情，调整“皮皮虾号”停到“石头蟹号”顶部的连通口进行对接、锁死。两台潜水器空间连通后成为了一个整体，便可以开始漫长的减压过程了。 凌浩背着751号潜艇的艇长从“皮皮虾号”下到了“石头蟹号”中，众人将奄奄一息的艇长接过去抢救，凌浩则是对田勇说道：“联系上面，询问一下天气情况，我们准备上浮了。” 人要是倒霉，的确放屁都砸脚后跟，那股名叫“拉缇奥”，被某些不正经的人称为“辣条”的台风，到了东海以后果然没有老老实实的登陆，而是一个90°漂移，终于如愿以偿地拐到了黄海洋面，朝着失事海域冲了过来。眼下台风还有一段距离，海面已经刮起了6-7级大风，掀起了3.5米的浪涌。 海底没法待，在中层漂着更是没有那么多的电能让“石头蟹号”撑到台风过去，深潜器不是船，在水面上稳定性差，到了7级风的海面上绝对会像一团蒲草一样到处乱滚，上舰是凌浩唯一的选择，而且还必须得快，两个小时后，估计海面上的风力就会上升到9级，浪高达到5米。 C国的新型护卫舰也算是倒了大霉，被袁冰可着劲儿地摧残着，直升机甲板上焊了不知道多少个用来拴固定绳的钢环。为了加固吊机，支撑架丧心病狂的足足焊了六根上去，朴参谋长揉着脑门儿都不敢直视了。 史思也将她那一大堆的各种屏幕、机箱和线路都收了起来，闲杂人员也都被打发回了船舱，整个直升机甲板尽量被清理干净，潜水器上舰后的固定方案已经让水兵们演练了好几遍，一切就绪，就等凌浩他们浮出水面了。 这恐怕是凌浩执行的饱和潜水任务中上浮速度最快的一次，“石头蟹号”就像是一个气泡一般几乎是垂直的向海面浮去，舱体外部的迅速失压让“石头蟹号”不停的发出“咯吱咯吱”的金属变形声，一群C国潜艇兵吓得脸都绿了，不过凌浩他们四个却是很淡定，“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是花了重金由世界十大造船厂之一的“汉船集团”研制建造的，无论是性能还是设备先进程度和下潜深度，绝对是全世界能排在前十的顶尖深潜器，其外壳结构应付这种速度的上浮本就在设计指标之内。 仅仅用了8分钟，“石头蟹号”便“哗啦”一声冲出了水面，离护卫舰也就两百多米的距离。虽然它在水下的机动性能很好，不过其推进系统在水面上就不灵了，只能原地不动等待护卫舰靠上来。 片刻后护卫舰停在了“石头蟹号”的前方，吊臂缓缓伸出，袁冰带着两个水兵吊在钢缆上，与吊钩一同落在了“石头蟹号”上。他先是对其和“皮皮虾号”的连接部位进行了一番检查，然后才和另外两人一起将挂钩一个个地挂在“石头蟹号”的吊装环上。 起吊是最危险的，“石头蟹号”体型庞大，再加上里面又装了那么多人，其重量已经达到了吊机的极限，然而在大风之下，风力的拉扯加之“石头蟹号”的随风摆动，还有在将近4米浪头上起伏的军舰，想想就知道要把“石头蟹号”吊上船是件多么困难和危险的事了。 挂好了吊钩，袁冰和几个水兵跳上一旁的橡皮艇，回到了护卫舰上。史思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电脑屏幕前，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吊装模拟动图道：“我已经计算好了，你过来看着，仔仔细细的记在脑子里！按照平时普通的吊装方法肯定是不行的，不管是吊臂还是护卫舰的甲板都承受不了这个重量的撕扯，我们必须得使用‘巧劲儿’才能成事。现在‘石头蟹号’和护卫舰正好保持着5米远的距离，与海浪的波幅差不多一致，此刻浪高已经接近4米了，我们要挑一个‘石头蟹号’在波峰而护卫舰在波谷的机会，尽量降低吊装的高度，然后依靠海浪将‘石头蟹号’上抛的惯性，来个‘四两拨千斤’，吊臂一甩就把它拉到甲板上了。” 袁冰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动图，一边嘴巴都能张得塞下一个馒头了。“史思，你是个天才，但也绝对是个疯子，你的主意也太疯狂了，如果成了，那就是经典案例，如果失败了……那也是经典案例，反面的而已。” 史思狠狠地白了袁冰一眼道：“我倒想不疯狂呢，吊臂是你安装的，甲板上的眼儿也是你打的，它们能承受多少重量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疯狂‘石头蟹号’能上得了甲板吗？吊臂交给我，我会用计算机进行操控，你只要负责‘石头蟹号’的固定工作就行了。” 凌浩等人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巴眼瞅的看着史思和袁冰表演，海上的风越来越大，浪高已经达到了4米，甚至已经开始飘落雨点儿了。史思则是坐在一套吊车模拟系统前，盯着旁边一台电脑屏幕上波浪的起伏情况，她已经准备好操纵吊臂，完成这次救援任务中最后的一件危险工作了。 倒计时23小时5分钟21秒，虽然这个倒计时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救援工作还没有完，计时器便没有理由撤去，所有人的紧迫感便不会消失。 一个浪涌将护卫舰抬高，史思的手已经攥在了操纵杆上。护卫舰缓缓下降，浪涌又将“石头蟹号”抬了起来。这个浪太完美了，“石头蟹号”在波峰的时候，护卫舰正好在波谷。 史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显示器，一下下的轻点操纵杆，随着波浪收紧吊机的钢缆。最后时刻，“石头蟹号”与护卫舰的甲板距离最近的时候，史思娇喝一声，一把将操纵杆拉了下来，八道钢缆瞬间绷得笔直，护卫舰的船体都稍稍倾斜了一些。 “给我起啊！”史思脸颊通红，瞪着眼睛嘶吼着，吊臂的电机已经开始升起一丝淡淡的轻烟，“石头蟹号”就如同是一条大鱼一般，硬生生的被吊机从海中“钓”了起来，在大风的作用下来回晃悠着。吊臂发出“嘎吱吱”的抗议声，“嘎嘣”一下，一根吊机支撑杆的固定螺栓断裂弹出，狠狠地钉在了护卫舰的外壳上。站在史思不远处的郑秀荣和朴永恩也是满脸的紧张，虽然一个是见惯了各种争斗的特工头子，一个是血与火考验过的将领，却也是被眼下场面的惊险和史思的大胆、疯狂震惊了。 “撑住！”史思已经站了起来，盯着屏幕嘶吼着，外面吊臂已经有三根支撑杆弯曲变形，电机冒出的轻烟已经变成白烟了。“石头蟹号”像个钟摆一样已经摆到的向外的一个极限，如果这时吊臂断裂，它便会直接被甩飞到百米外的海面上，而数吨重的吊臂连着钢缆落入海中，会拉着“石头蟹号”向海底沉去，虽然到了海底石头蟹号里有潜水员可以将钢缆摘除，但吊臂没有了上不了船，“石头蟹号”储存的电力将无法支撑两天时间，舱内三十多人还在减压，断电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终于，“石头蟹号”度过了外摆的极点，开始向内摆了过来，借着力度转换的机会，史思将操纵杆拉到了底，硬生生的将钢缆又绞回了两三米。可怜的电机终于冒出了火苗，彻底地“壮烈牺牲”了，紧绷的钢缆如同得到了赦免一般肆意释放着，“石头蟹号”刚刚越过护卫舰的高度，便狠狠的向下一沉，重重的向直升机甲板落去。 “小心！拉紧防滑缆！别让它再掉下去了！”C国的军官对着水兵们喊着。只听“咚”的一声，“石头蟹号”从离甲板大概两米高的距离斜斜地砸在了直升机甲板上。摩擦产生一连串的火花，七八条防滑缆如同绊马索一般兜住了“石头蟹号”的边边角角，终于将其稳稳的留在了直升机甲板正中间。 “赶紧过来固定！”袁冰也不顾舰船在巨浪中颠簸，带着十几个水兵，扛着缆绳便冲了上去，开始将石头蟹号固定在甲板上，这时候，浪更大了，而且还下起了瓢泼大雨。“石头蟹号”被五花大绑的固定在了直升机甲板上，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郑秀荣则是面带微笑的将那倒计时装置停了下来，上面的数字定格在22小时1分钟56秒，751潜艇的30名艇员在漆黑的深海度过了整整7天时间，而来自华夏的这支顶级民间潜水救援队，从到达失事地点开始，用了不到6天的时间便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可见她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次事情办得漂亮，元首那边她自然会更加的受器重。 不过海军参谋长朴永恩脸色可就难看了，此刻那根吊臂已经彻底歪到了甲板边上，4公分的钢质甲板都被撕裂了，变形的面积更大，加上被“石头蟹号”砸得凹进去一大块的地方，怕是回去以后这艘战舰的甲板就得返厂大修了。 接下来便是20天的减压期，虽然漫长却并无什么危险，护卫舰已经在巨浪中返航，回到了其母港“南浦”海军基地。 几天后，天气慢慢好了起来，到了港口的好处就是起重机多，袁冰将“皮皮虾号”从“石头蟹号”上卸下来，然后在两个减压舱里放了许多新鲜、好吃的食品，加压后与石头蟹号连接了起来。 自从安全“着陆”在护卫舰上之后，凌浩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他这是跟阎王爷打了个照面之后，纯“报复性”地放松。 潜艇兵们这些日子已经吃腻了凌浩他们准备的压缩食品和军用口粮了，除了对泡面仍然保持着一定食欲之外，其他的是绝对看见就想吐了。与减压舱对接后，生活质量瞬间提升，有许多新鲜蔬菜不说，各种泡菜、大酱和炸鸡、五花肉，看上去便让人胃口大开。尤其是两袋大米和一个电饭锅，简直就是被顶礼膜拜的存在，作为黑头发的亚洲人，一个月吃不到米饭那简直就是魂牵梦萦啊。 凌浩等人乖乖减压，史思这丫头便是贼头贼脑地瞎晃悠。不过C国可是出了名的神秘国度，别说下船了，就连在这艘小小的护卫舰上，其能去的地方也被严格划定了范围，站岗的卫兵到处都是，谁都无法越雷池半步。 就这样被软禁一般过了20天，减压舱和“石头蟹号”的舱门同时打开，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国防部长崔金城、海军总参谋长朴永恩带着一群手持鲜花的女兵以及各大媒体记者已经等在护卫舰下面了，潜艇兵们领到了新的军装，被要求穿戴整齐与首长们去照相。 作为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中的外国人士，凌浩他们自然是不会去参加这种活动的，只是借来了拖把和抹布，六个人一同清洗着他们心爱的“石头蟹号”，毕竟30多个人在里面住了一个月，空气质量自然不难想象，尤其是吃喝拉撒产生的垃圾废物，必须要及时处理掉。不过这里是军港，不能随便排放，只能再次联系了郑秀荣。 这位女特工头头带了几个保洁人员来处理了最棘手的问题，然后看向凌浩道：“220万欧元已经打到你们瑞士银行的账户里了。你们既然是生意人，有些话也好说，有没有兴趣来C国发展？” 凌浩则是笑了笑道：“谢谢，以后有生意介绍尽管找我，至于来C国发展就算了，我们这些人，恋家。” ------------ 第十章 古老家族 时隔一个月回到港城，所有人都是身心疲惫，凌浩给大家放了几天假，大家都去“疯”了，他则是独自去了港城医院。 在一个单间病房内，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平躺在床上，身上接着呼吸机等各种监护设备，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仿佛是睡着了一般，病房内只能听到呼吸机气囊来回抽动和心电监护仪“滴滴”的跳动声音。 凌浩捧着一束花推门走了进来。“爸，我回来了，这回接了一个大活儿，一走就是一个月，这段时间你乖不乖？有没有撩人家小护士啊？”说着凌浩笑嘻嘻的将花瓶里枯萎的花丢进垃圾桶，然后换上清水将鲜花插好放在床头柜上。 “这回又长见识了，您猜猜我这回见着啥了？汽油桶粗，几十米长的‘博比特蠕虫’啊！差点就把我和‘皮皮虾号’拉进洞里当生蚝嗑了。还有成群的双髻鲨啊，几百条，遮天蔽日的，那叫一个壮观。”凌浩口若悬河的叨叨着，躺在床上的老者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凌浩也不以为意，伸手摸了摸老者的下巴道：“这胡子至少两天没刮了吧？小护士偷懒了啊，还是你老不正经，弄得人家不愿意搭理你了？”说着，他又从抽屉里取出了电动剃须刀，开始给老者刮起了胡子。 片刻后，胡子刮完了，凌浩笑眯眯地端详着老者道：“嗯，快赶上我帅了。”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了，李良也带着一束花走进病房，看到凌浩后露出一个微笑道：“你这么早就来了？” “良叔，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爸。”凌浩对李良报以一个感谢的微笑。 李良白了他一眼道：“这叫什么话？我跟你爸做兄弟的时候还没有你呢，要不是关键时刻他拉了我一把，我早就葬身海底了。只可惜他是人善命不好，你娘早逝，他好不容易把你拉扯成人，没想到福没享几天便落得这个样子。若是我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既然有能力管，我又岂有不管的道理？” 凌浩叹了口气道：“我当年不该执意的考军校，去当兵的，一直以来都没有陪在他身边几天。” “你不用自责，事情成了这个样子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你又怎么会提前知晓？”李良劝慰道。 凌浩深深看了李良一眼：“良叔，时至今日，您还打算瞒着我吗？” 李良没有看凌浩，只是淡淡说道：“你觉得我瞒了你什么吗？” “您还是下意识的把我当孩子看啊。父亲在吕宋已经有了一支50多艘货轮的船队，在全球的海运公司里，虽然排不在前列，排在百强应该不是问题吧？作为老板的我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一艘行驶在亚丁湾的货轮上？他有必要亲自去押船吗？更奇怪的是，整艘货船上拉得都是一些洋垃圾，我查过，这艘船的目的地是新加坡，那里会是需要洋垃圾的地方吗？” “最关键的是我爸身上的伤，他根本就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倒是在第二节颈椎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针孔，到现在还很明显，您见过一个针孔两三年都不愈合的吗？说白了，我怀疑他中的是某种毒针，破坏了我爸的中枢神经，让他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凌浩，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那你告诉我，不管是谁，对你父亲这么做目的何在？”李良皱起了眉头。 “我们家没有什么背景，父亲唯一值得人觊觎的无非就是他的海运公司了。”凌浩毫不思索地说道。 李良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一缕寒芒在他眼中闪动着：“凌浩，自从你父亲成了一个植物人，海运公司便被我暂管了，我也曾要把公司交还给你来着，可你却是说没有经营天分，推托了那么久不要，如今这公司还在我手上运转着，你莫不是说我与你父亲的遭遇有关系？” 凌浩顿时语塞，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伤害到了良叔的感情。李良这个人出身在华夏的一个大家族，背景非常的深厚。普通人眼中的世界顶级大家族，无非是随着工业革命兴起，把持着某些行业，快速积累了可观财富的一些西方财阀家族，充其量再加上一些少数国家依旧保留着的皇室。 而事实上，从古至今，多少辉煌的朝代和帝国更替，虽然江山易主，而那些显赫的帝国皇族难道就真的随着山河破碎而灰飞烟灭了吗？答案是否定的，其中有不少在国破之前便将庞大的家族财富和后代族人遣散，隐匿于茫茫人海之中，凭借血缘关系经营着庞大的地下网络。有的谋划着东山再起，有的心灰意冷，甘愿做富家翁，更多的则是数百年如一日地经营着他们的地下关系网络，不求再度得享神器，只求保得家族永不凋零。 比方说那所向无敌，让全世界都陷入恐惧的“黄金家族”，还有地跨欧亚的“奥斯曼”帝国苏丹后裔。而李良的家族便是华夏曾经最强大王朝的后裔，他除了继承了这个悠久的姓氏之外，还有一个庞大的地下家族团体和无以计数的财富。这个家族完全以经商为业，千年来打造出一个无比庞大的商业帝国，其触角遍布全球的各个行业。虽然家族不再从政，但多年来积累下的人脉关系，使得李家与许多国家、团体、财阀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能量不可谓不大。 作为李家现任的掌门人，若说盯上了凌浩父亲的50几条货轮，那简直是有些开玩笑了。 凌浩对这一点是很清楚的，他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位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刚才只是一时激动，有些信口开河。 李良虽然出自名门，含着金汤匙出生，但自小却并非是在百般呵护中长大，大家族对子弟的培养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历练、选拔、淘汰的过程是非常残酷的。 作为一个超级大家族，当然不用为血脉断绝而苦恼，每一代的族中子弟成百上千，能够继承族长以及在族中掌握一定权力的人只是极少数，那么谁会脱颖而出就需要一个严格的培养和考核淘汰机制了。所有年轻人都会被送到家族最基层的岗位，甚至是最严酷、恶劣的环境当中去，能够凭出色的个人才华脱颖而出的人才能继续在族中往上爬，其余的则是泯然众人矣，有的在恶劣环境中不幸丢掉了性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当年凌浩的父亲凌远便是在李家旗下的一家海运公司跑船当大副，李良则是船上的一个普通水手。凌远是南海采珠人的后代，水性精熟，通晓海事，很受李良的敬佩，又因为二人都是华夏人，所以比较合得来，所以关系十分亲近。他们跑船的航线要经过著名的“亚丁湾”，那里一直是以海盗频繁出没而闻名的。 一次货船被海盗打劫，一伙端着阿卡47的海盗趁着夜色攀上货轮，一梭子撂倒几个水手，将所有船员都挟持了起来。谁知货轮的船长很是鸡贼，关键时刻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海盗用枪顶着一个船员的脑袋让他在全船广播中讲话，如果5分钟内船长还不出来投降，他们便会处决5名船员，10分钟后就处决10名。 那船长大概是吓坏了，根本就没打算冒头，5个船员就这样被打爆了脑袋丢进了海里，随后便又有10人被推到了甲板边缘，这些人中便有凌远和李良。 眼见着10分钟要到了，凌远一把拉住李良跳下海去，海盗对着海面便是一通疯狂扫射，不过二人一入水便拼命下潜，躲过了致命的攒射，海盗们将剩下的8人杀害弃尸，最后也没能将船长逼出来，只能先将货船开往自己的老巢。虽然后来这伙海盗在回程的途中被某国军舰截住，并全部抓获，货船也安然脱险，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凌远和李良则是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了两天，期间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门板大的木块，凌远将年纪尚轻、水性一般的李良推上了木头，在海里捞一些俗称“海井”的水母给李良补充淡水。这种水母不大，一般都会漂在海面上，头部一个透明肉瘤中涵有一点淡水，虽然很腥，而且也只有一口，却是救了李良的一条性命。不过凌远的胳膊和胸前却是被水母触手蛰得伤痕累累。 二人终于在还剩一口气的时候被路过的商船发现，死里逃生。自此李良便将凌远当亲大哥一般看待。 后来凌远靠自己的一些积蓄买了一艘二手小货船在吕宋跑货运，李良则是凭借自己的才华在家族中混得风生水起，在力所能及之处为凌远提供了不少生意上的支持，短短五六年的时间便让其购买了自己的大型货轮，开始跑起了国际航线。 凌远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有了李良的支持，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海运公司的船队规模也是越来越大，那时只有五六岁的凌浩也过上了富二代的日子。不过生活永远不会一帆风顺，凌浩的母亲因脑癌去世了，七岁的凌浩只能跟着父亲到处跑船，眨眼间都快十岁了，被养得跟个野孩子似的。李良一看这哪行啊？便直接给凌浩办好户口，接到华夏来念书了，孩子聪明好学，两年便学完了小学课程，四年完成了中学的学业，竟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海洋大学，成了凌远的骄傲。眼见着大学要毕业了，后者还等着凌浩毕业后来自家公司帮忙呢，不想这孩子竟然考了军校的研究生，谁都知道军校毕业是必须要去当兵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身边呢？凌远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同意，为此还和凌浩大吵了一架，后来好几年谁也不理谁，直到凌浩毕业后被分配到部队，因为是特种部队，执行的任务都比较机密，凌远就更不知道儿子每天都在干什么了。 直到凌远出事，凌浩神秘的自部队退伍，没有继续经营父亲的海运公司，而是将公司交给了李良打理，自己与一群朋友莫名其妙地开了一家潜水服务公司。 李良一直都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他，甚至许多大客户都是李良介绍给凌浩的，二人虽然是异姓的叔侄，但这些年来感情上已经情同父子，所以有的时候凌浩也会跟李良发发小孩子脾气，后者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可是今天凌浩说出的话也着实有些太伤人了，让李良如何不伤心。 “叔，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该跟您发脾气的，是我不对。”凌浩连忙认错。 李良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经营潜水公司只是表面，背地里一直都在调查你父亲的事情，我甚至还知道，你已经查到了‘八爪鱼’的身上。孩子，听我一句劝，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你碰不起的，我不能看着你一步步的走向万劫不复。” 凌浩笑道：“叔，我很清楚‘八爪鱼’是什么，可我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母亲过世了，父亲又成了这样，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不过您放心，我是个军人，即便是死，我也会带着敌人一起，不会去做无谓牺牲的。如果我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就麻烦您帮我照顾一下父亲吧。” 看着凌浩坚定的眼神，李良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是不会听我话的，但我是你叔，也不能不帮你。最近正好有一件与这相关的事情，正好找到了我这里，如果你非要掺和进去的话，就去和她接洽一下吧。” “她，谁啊？”凌浩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好奇。 ------------ 卷二 水下缉私 第十一章 国际刑警程竹昕 “国际刑警，见了你就知道了，我先替你联系一下，等我通知吧。”说完，李良便离开了。 凌浩眼角跳了跳：“国际刑警？这么高大上啊，外国人吗？我咋感觉有点小紧张呢？” 第二天下午3点钟，港城观海路边的一家叫作Waiti g的咖啡馆，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正坐在卡座内等候着，一杯黑咖啡在她面前冒着热气。 从一旁路过的男子，不管是青年还是大叔，都会忍不住的多朝她这边瞄上两眼。 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齐耳的沙宣短发如黑缎子一般光亮柔顺，绣眉如黛，纤细如画，一双秋水似暗夜寒星，明亮而又深邃，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勾动着每个看向她男子的心跳，白皙的俏脸并未涂脂抹粉，但却光洁莹润，如剥了皮的鸡蛋似的吹弹可破。 薄薄的嘴唇没做任何修饰，但却是那么地凝润，轻抿间似有千般婉转细语如歌般轻诉。修长的玉颈挺拔纤细，一颗芝麻粒大小的黑痣不但没有给这美丽的脖子减分，反倒多出一丝仙子下凡尘的烟火气息，透着一股俏皮。 一件牛仔小夹克敞着怀，长度只到肋下，里面一件雪白的背心勾勒出了她完美的上身曲线，该傲人处堪称傲视天下，该纤细处更是纤细的让别人自卑。 一条淡蓝色紧身牛仔裤，要多普通就有多普通，可穿在她的身上就不一样了，这一对美腿绝对够得上模特比例。至于这条裤子还能勾勒出的那部分，由于姑娘一直坐着，虽然让每一个路过的男人无限脑补、创作，可也遗憾的只能停留在遐想的范围之内了。 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眼睛凝视着窗外，似是在等人。注意着她的男人们心态不平衡了，是什么样的牲口家伙会让如此佳人独自在这里空等？难道没有天理了吗？ 就在此刻，姑娘的眼睛一亮，目光却是从窗外收回，轻轻端起咖啡轻呷了一口。“叮铃”一声，咖啡馆大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个青年进了门，他很随意的向店内走着，一双如鹰的眼睛却是在店内每一位客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青年二十六七岁年纪，一件紧身黑T恤加一条净是口袋的城市迷彩军裤，帆布腰带，脚上一双海军陆战队特种军靴，让这小伙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干的气息。 青年个子高挑却并不壮硕，但从两条胳膊上便能看出他的结实，这种肌肉形状是健身房里绝对练不出来的。一头干净的寸许短发还有发际线处不仔细看便看不出来的皮肤色差，正是军旅生涯戴军帽留下的痕迹。剑眉星目下是一张清秀又不失阳刚的面孔，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中带着七分的从容自信还有三分的狡黠。深沉眼神中的睿智里还隐藏着一丝凶戾的精芒。 一看便知这个青年绝非是满大街脑子里除了游戏、泡妞外就是考虑着去哪里“嗨皮”的靓仔、鲜肉，而是一个心机和手段已经超出其实际年龄的“危险人物”。当然，这种“危险”也是最吸引某些姑娘的一种特质。 凌浩径直朝那姑娘所在的卡座走了过去，带着微笑不客气的坐在了其对面，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咖啡杯，然后对服务员招了招手道：“Double esp esso，谢谢。” 姑娘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确定你坐对了地方吗？” “你确定我没有坐对地方吗？”凌浩笑呵呵地看着姑娘道。 “我并不是一个搭讪的好对象。”姑娘端起咖啡又呷了一口，眼皮都没再抬一下。 凌浩笑道：“看出来了，不但不适合搭讪，还很危险呢，双手的虎口和食指上的老茧不但说明你是个使枪的行家，而且还能左右开弓。手掌指关节上的老茧虽然被刻意地修整过了，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自然来，可见平日里拳头也不是吃素的。有如此爱好的女孩儿可不多见，虽然我对要碰面的人是位漂亮姑娘也很意外，但我肯定没有找错人。” 那姑娘对凌浩的话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虎口位置。 “一般你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喜欢喝‘拿铁’或是‘卡布奇诺’，能娴静地品味黑咖啡的，必然是阅历和能力都远超同龄人的存在。”凌浩端起服务员送过来的“Double esp esso”继续说道。 “你不是就在喝意式咖啡吗？”姑娘似是抓住了凌浩的把柄一般。 凌浩露出一个坏笑道：“两个人聊天总要有所互补嘛，看你喝深沉的黑咖啡，我就来点欢快的意式咖啡，不然很容易把天聊死的。” “凌浩，你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聊天的，所以东拉西扯还是就此结束吧，接下来的话题希望你严肃一些。”姑娘似乎有些不悦了。 凌浩则是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摆了摆道：“我知道贵组织是个精英团队，也了解你们的高傲，不过我是一个常年和死神打交道的人，我选择合作伙伴的原则一定是要关系平等，彼此不可或缺，如果对方认为我可有可无，我可不敢把背后交给这样的队友，被卖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是你们主动来找我的，并不是我去找的你们，对吧？如果你们在队友方面有更多的备选，那我就不参与了，如果您没有其他的备胎，那希望你不要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跟我说话，毕竟咱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凌浩依旧带着一丝坏笑，一句“如果您没有其他备胎”，可谓是一语双关。 他估计眼前的这位美女平日里是被人跪舔惯了的，对谁都是一副傲娇的模样。不管是国际刑警还是FBI，他在电影里看多了，用得着的时候话说得很好听，遇到利益权衡的时候，谁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成为弃子和炮灰。 凌浩可不打算惯着她，一开始就给她立好规矩，省得以后颐指气使的，好像自己吃了他们组织的大米似的。 那姑娘一脸诧异地看着凌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对自己不客气的男人，自己刚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她倒没有生气，反而对凌浩有些好奇了，这青年刚才的话有些说得并没有错，要不是没有了别的办法，国际刑警组织也不会打听到凌浩这个人，而且还动用关系联系到李良，那可是个商人，白让人家做事是不可能的。 姑娘身子前倾了一些，直视着凌浩说道：“一件重要的任务，做后备方案有什么不对吗？难道非得破釜沉舟才算是全力以赴？” “你没听懂，后备方案可以有，后备队友则是没必要，不过这现在也不是重点了，毕竟费这么大劲找到我，相信你们也很难再有更好的选择了。这里人多眼杂，你不会是想在这里和我聊任务细节吧？”凌浩一口便将他的意式咖啡喝掉一半。 姑娘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拿起一旁的包包道：“你跟我走吧。”二人就这样付了账，一前一后的出了咖啡厅，分别开着各自的车，向一家五星级酒店驶去。 在酒店的房间里二人各自坐在床边，凌浩觉得有些尴尬，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要胡思乱想，不过不知为何，老脸却一直是红扑扑的。 姑娘将一个公文包放在凌浩面前，戏谑地看着他道：“脸红什么？第一次和姑娘单独到酒店房间？” 凌浩矜持的说道：“我是正经人，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工作上的事，真的。” 姑娘“噗嗤”一声乐了，笑着道：“我真是有点搞不懂你了。我通过军方搞到了一些你的资料，没想到保密级别那么高，我得到的信息竟然少得可怜，不过就这一点资料，看起来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姑娘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就像是什么？”凌浩好奇的问道。 “极度危险、杀戮机器、兵人、资料给我的感觉，你就像是个专门为了战争和杀戮而制造出来的怪物。”姑娘沉吟着说道。 凌浩摇摇头，很认真地说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是警察，应该明白最关键的一点，信念不同，手中枪也是不同的，有的是为了杀戮和掠夺，有的是为了捍卫和拯救。我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个战士而已。” 姑娘微笑着点点头道：“我明白了，聊了这么久，我还没有对你说过我的名字呢，我叫程竹昕，国际刑警华夏中心局高级督察，很高兴认识你。”说着，她向凌浩伸出了手。 后者则是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道：“我叫凌浩，也很高兴认识你。” “那咱们就来聊聊正事吧。”程竹昕将夹克衫脱下往椅子上一扔，然后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资料一样一样的铺满一床，接着便斜坐在床边的厚厚地毯上，准备开始讲解任务了。 凌浩有些恍惚，这姑娘有点“虎”啊，就一个吊带白色小背心穿着，仿佛是靠史思P图才能拥有的魔鬼身材展现在眼前，着实是看着有些眼晕。 凌浩清了清自己干涩的嗓子问道：“说正事之前我想先问一下哈，你们国际刑警组织，我听说总部是在法国的里昂，所以我还以为和我见面的会是一个外国人呢，或者说，你就是个外籍华人？” 程竹昕笑了：“那我就先给你介绍一下，国际刑警组织是个世界性的国家警察组织，目前有194个会员国，专门处理一些跨国犯罪，并不参与和政治、战争、宗教有关的案件。这样你就明白了吧？参加组织的是国家，每个会员国都会设有‘国际刑警组织国家中心局’或是联络处。国际刑警组织办案的警察基本上都会是案件主要发生国本国‘中心局’的，我们除了有国际刑警组织的编制外，最主要还是归本国的‘警察部’领导。所以我是个如假包换、根正苗红的华夏警察，只是会有些机会参加一些国际培训和交流活动，或者是和国外同行联合办案。” “嗯，年轻有为啊，佩服。”凌浩竖起大拇指。 程竹昕则是将一份份资料按照顺序摆在凌浩的面前，这些资料有中文的，有英文的，甚至还有法文和俄文的，凌浩会四国外语，虽然法文看不懂，但英文和俄文他还是能看明白的，一个名词在每份资料中都反复出现，那就是“八爪鱼”。 ------------ 第十二章 八爪鱼 程竹昕看了一眼凌浩道：“‘八爪鱼’这个组织你听说过？也对，你毕竟也是在水里挣饭吃的，听说过他们也不奇怪。若论海上的犯罪，除了一些地方穷凶极恶的海盗之外，就要数‘八爪鱼’组织了。他们通过海路进行各种违禁药品走私、武器贩卖、人口和器官的走私、艺术品和珍稀动物的贩运、公海赌*船等等，什么恶行都做。触手涉及东北亚、东南亚、美洲、欧洲、澳洲、非洲的五十几个国家，甚至与当地的犯罪团伙或当权者勾结，势力庞大，犯罪网络盘根错节，是全球十大犯罪组织之一。” 凌浩看向程竹昕：“难道你的任务是捣毁这个组织？” 程竹昕白了他一眼道：“我倒是想，但也得有那个能力啊。我估计要想捣毁这个组织，必须得到数十个国家的支持，出动数万名警察，甚至得动用军队才行。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是剪除其一部分犯罪链条。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他们不是八爪鱼吗，一条一条的砍掉他们所有触角，就到了最后向其下手的时候了。” 凌浩点点头：“我懂了，那我们这次要做的是什么呢？” 程竹昕将一本资料放到凌浩面前道：“你看看这个，我们这回要针对的，是‘八爪鱼’其中的一条触手，其老大绰号叫做‘天使鲨’，是‘八爪鱼’中排行老六的存在，掌握着专门利用水下通道进行走私的犯罪团伙。” 凌浩一怔，问道：“老六？他们一共兄弟几个？” 程竹昕笑了：“看来我得重新给你解释一下，‘八爪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其麾下有着八个各自为战却又相互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犯罪组织。老二叫‘鸡心螺’，主要活动在‘安达曼海’和‘孟加拉湾’，离‘金三角’非常近，他做什么的你应该能猜得出来吧？老三叫‘小丑鱼’，主要活动于‘加勒比海’、‘墨西哥湾’和‘南太平洋’，挨着哥伦比亚和墨西哥，和‘鸡心螺’做着一样的勾当。老四叫‘海参’，活动于‘地中海’、‘好望角’以及东南亚的海域，他做的是人体器官生意，从货源到出售，掌握着完整的产业链条。老五绰号‘蓝枪鱼’活动于全世界各大洋，是一个资深的军火贩子，小到弹药、枪械，大到火炮、战机，什么都卖，与南美和非洲的许多军阀头子都有密切联系。老六‘天使鲨’不单靠走私艺术品、古董、各类宝石、名车赚钱，还豢养着一群名为‘探险家’实为‘盗墓贼’的人为他四处挖坟掘墓，偷盗随葬品。他一般就活动在东亚、东南亚地区，但其销售网络则集中在欧洲和北美。老七绰号‘鲸鲨’，是个在公海上开赌船的，在全世界大概经营着四十几条豪华赌船，因为在公海组织赌博并不违法，这个人就他的生意而言，严格意义上讲还并不算是一个罪犯，所以他也没有像其他七人一样隐姓埋名，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日本人，名叫石川彰宏。老八叫‘美人鱼’，没人见过她，不过听绰号似乎是个女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几个人口贩子之一，专门拐骗和贩卖妇女，然后通过海路偷渡到北美、欧洲等发达国家，逼迫着做皮肉生意。” 凌浩听着程竹昕的一番长篇大论，突然问道：“你好像落下了他们老大没说。” 程竹昕点点头道：“‘八爪鱼’中，除了他们的首领之外，最神秘的恐怕就是他们的老大了，我们只知道此人绰号‘独角鲸’，带着一批高级间谍，根据CIA的情报显示，他们应该是负责‘八爪鱼’组织安全工作的，常年从事情报搜集、窃取，渗透、潜伏、暗杀等犯罪活动，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有不太明确的情报显示，他们也对外承接此类工作，收费很高，从不失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说，‘八爪鱼’是一个国际化的庞大犯罪组织，根本不是我们能够随便觊觎的，这回我们只负责‘天使鲨’的事情，别人的详细资料我就没有了。” 凌浩点头，他这些年来因为追查父亲的事，也对“八爪鱼”这个组织进行了长时间的调查，虽然没有找到这个组织与父亲遇害之间的明确关联和证据，但在调查中却总能发现两者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隐秘联系，凌浩的直觉告诉他，父亲的事情十之八九与这个组织有关。 这回“天使鲨”被国际刑警盯上，其实并非偶然，程竹昕提供的案件卷宗显示，2014年，佳士得拍卖行在新加坡的一场拍卖会上，一件明朝成化年间的景德镇官窑青花瓷瓶被拍卖出了480万美元的高价，然而当拍下拍品的收藏家办好付款手续，准备提回瓷瓶的时候，拍卖行却发现瓶子被盗了。更诡异的是，这件东西在“鹏城”水警查处一批走私轿车时，在其中一辆的后备厢里被找到了。 无独有偶，2017年东京苏富比拍卖行拍卖的一条蓝宝石项链被盗，过了半年后，被媒体拍到这条项链出现在了香港某女明星的脖子上，原来是他的富豪干爹在一次地下拍卖会上购得的。 直至2021年，这类昂贵艺术品被盗后，过段时间又在其他地方出现的事情多达十几起，基本上都在东亚地区，而这些物品最后的流向，多半都是华夏。这也是为什么华夏的国际刑警会牵头来办这件案子的原因。 程竹昕道：“根据我们的缜密侦察，这类事情确实是‘天使鲨’的人干的，其手下有两个‘通天大盗’，能够从拍卖行的保险库里将拍卖品偷出来。这些先不说，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们如何将这些赃物运进华夏的，不管是陆路、海陆还是空运，海关和边防查得都很严，即便是偷渡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我们就怀疑他们有一条从水下走私的通道。” 凌浩瞪大了眼睛，震惊地问道：“用潜水艇吗？现在的罪犯都高端到这个程度了？” “你猜对了，我们在寻求了军方帮助后，才发现对方有一艘仅仅4米多长的微型潜艇，体积比鱼雷大不了多少，军用的监控网络如果不是有目的的去找，根本就是无法发现的。” “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吗？你们为何不请求军方出动‘蛙人’部队解决这件事呢？” 程竹昕尴尬的笑了笑道：“他们确实有些顾虑，这回是国际刑警侦办的案件，专案组的同事中有日本人、新加坡人、还有美国人，我们的特种部队本来就处在一种保密的状态下，而国际刑警的同事们又不愿意让军方单独出动打击罪犯，一定要参与行动，所以事情就卡住了。还好军方将李先生的联系方式给了我，说你肯定能完美的解决这件事情。” 凌浩听明白了，他朝程竹昕翻了个白眼儿道：“我终于懂了，这事情根本不只潜水这么简单，水下动武怕是也在所难免，而且还非得带着一群可能连潜水都不会的菜鸟一起，是吗？” 程竹昕尴尬地点点头，然后讪讪一笑道：“我会潜水，OW‘开放水域初级潜水员’。” 凌浩差点背过去，这个水平也就是旅游的时候在珊瑚礁边看看小鱼而已，要想在水下对付犯罪分子，那简直就是做梦。 “关键点不在这里，我先说明，这事儿和你无关啊。你想，你们国际刑警那是国际组织对吧？你们所处理的事情也是国家层面的事情对吧？现在你有一件难度大、风险高，还要带着拖油瓶的任务找到我，我这里是什么组织啊，一家私营公司而已，义务劳动就不错了，‘义务玩儿命’是不是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呢？”凌浩口沫横飞地绕着圈子表达着。 程竹昕总算是听明白他想说什么了，笑容比刚才冷了几分，眼神中多少有些失望之色道：“你说的是劳务费是吧？我们知道你这里是私营公司，也没有打算白让你和你的团队玩儿命，我们已经向总部申请了专项经费，只有二十万美金，请你理解，国际刑警的办案经费完全来自于会员国的会费，并不是个盈利性的机构，多了的我们也给不起。至于玩儿命的事情，我们作为警察，自然不会让平民冲在我们前面，你只要为我们提供潜水方面的帮助，到了和犯罪分子碰面的时候，尽可能的躲远一些就是了。” 凌浩想笑，没想到这姑娘还生气了，真不知该说她单纯还是情商低。自己因为父亲的关系，可以为了这件事甘冒其险，但自己小队的伙伴们可没有这个义务白去玩儿命。 “二十万就二十万吧，我能理解你。不过也请你理解我，我们没有丰厚的退休金和抚恤金，即便为国捐躯了也不会有人在我们的骨灰盒上覆盖旗帜。我的队员们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重要，你我可以靠一腔正义感为打击罪恶献身，但我们能要求家人和我们一起献身吗？” 听到凌浩的话，程竹昕轻叹一口气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有些不近人情了。” 凌浩笑道：“话说开就好，生意归生意，业务归业务。我们这些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虽然是拿钱办事，但真遇到了逆境，你绝对可以放心的将背后交给我们。”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够了，至于程竹昕相不相信，就不是凌浩能够掌控的了。 “有了行动计划没有？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办事？”凌浩将话题带回到了任务上。 程竹昕也抽回了思绪，连忙拿出一份地图开始讲解：“根据线报，三天后极有可能，有一批走私艺术品从这里进入珠江口……” ------------ 第十三章 微型潜艇 凌浩猛地站起来道：“好了，叫上你要参加行动的同事们到码头集合，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得全面接受潜水集训了。还有，你们得准备一些水下用的武器，不管是9毫米国产的还是国外点40、点45或是点357口径的警用枪械，在水下都是用不了的，你们总不会打算用鱼枪来和犯罪分子较量吧？” 半日后，在小码头的一个私人船坞里，五个国际刑警探员和凌浩小队的成员们见了面，程竹昕笑着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她指着一个年轻的女警说道：“这位叫北川真纯，来自日本中心局的督察，警视厅的双花之一。”凌浩小队的人都报以微笑，看着这位警花，也不知在日本警视厅有多少女警，不过这位警花与程竹昕相比，确实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后者礼貌的鞠躬一礼，道了声：“请多多关照。” 程竹昕继续指着一个亚裔的男子说道：“这位是李谦耀督察，来自新加坡中心局。” 然后她又指着一个略显阴郁的中年男子道：“这位是港岛办事处的高荣督察。另外这位金发碧眼的高大壮汉名叫‘詹姆斯·杰西’，是纽约中心局的督察。”这个穿着夏威夷衫，怎么看都更像是游客的西洋小伙，眉毛挑了挑，竟然朝凌浩他们抱了抱拳，顿时把众人给逗乐了。 “竹昕啊，怎么都是督察啊？难道每个国家的警衔都是一样的吗？” 凌浩自来熟的称呼程竹昕为“竹昕”，搞得对方怔了一下，然后才解释道：“这是国际刑警组织内部的警衔，我在国内的警衔是‘二级警督’，不同地区的警衔区别可大了，比方说警司吧，在香港可是比督察大的，而在国内却是比警督小，如果用各国家、地区自己的警衔，国际刑警组织里谁也别想搞清楚谁的警衔高了。” 凌浩点点头：“果然够复杂，怎么样？武器弄到了吗？” 程竹昕笑着点点头道：“申请了，上面批了5支P11水下手枪，不过得等明天才能送到。” 凌浩顿时一瞪眼睛道：“几个意思？让我们赤手空拳吗？” “我是想多申请来着啊，可上面不同意，给平民发武器不合规矩。”程竹昕讪讪地解释道。 “官僚，聘请平民参加抓捕任务就合规矩了吗？我告诉你啊，我还真不稀罕你们申请的那小玩具，我们自己有APS水下突击步枪，你们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给没收了就行。”凌浩一脸土豪的傲气道。 程竹昕立时震惊了：“天呐，这种东西你们哪里来的？你们有持枪许可吗？” 凌浩对这姑娘的死脑筋也是无语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国家机密！有疑问去问军方！”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一众人都是在海上度过的，田勇、杨雪婷、左鹏飞、江明宇全部化身成为潜水教练，从潜水装备的使用、水下手语、平衡耳压、上浮停顿减压、水下武器使用等，只要是30米以内潜水需要的所有知识，全都被传授了一遍，然后就是潜水演练，包括水下推进器的使用、水下进攻战术、基本的水下格斗、水下武器的使用等，五个国际刑警都快被海水“泡发”了。 第三天的凌晨，一艘不起眼的渔船停在珠江入海口外的海面上，不过渔船内部可就了不得了，通讯、监测的仪器几乎将船舱占满了。史思穿了一件肥大到勒上根腰带就能当连衣裙的大T恤，嘴里叼着她那根似乎永远也吃不完的棒棒糖，“噼里啪啦”的在一个个键盘上敲打着。 “风力3级，浪高1米，水下能见度不足两米，流速每秒2.5米，水温24度，水深25米，请配备单兵声呐和水下定位导航系统，由于水下能见度太低，大家全部采用全封闭面镜，请各自检查好面罩内的通讯器，半小时后下潜，祝马到成功！”史思极其专业地汇报着水下数据，直接把几个国际刑警都惊着了。 “‘九尾狐’的确名不虚传，怪不得FBI四处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一直跟着凌浩。”程竹昕眼神复杂地看着史思说道。 史思斜睨了程竹昕一眼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听上去好像我是个罪犯似的。第一，FBI找我是因为我能进入他们总部‘胡佛大楼’的服务器，不过我也没动里面什么，你们国际刑警是不管这种事情的对吧？至于FBI，他们敢来华夏的话，就尽管来抓我好了。第二，我跟凌浩是纯洁的雇佣关系，你用‘跟着’是什么意思？难道妒忌了？本萌妹是‘颜值党’，阴郁大叔不是我的菜，你喜欢尽管上，不用找假想情敌给自己制造难度。相信我，他那种货是很好推倒的。” 程竹昕彻底被这丫头给雷倒了，自己也没比她大几岁，怎么感觉好像是有代沟呢？她好奇的问道：“你在凌浩的公司里工作，他一个月给你发多少钱啊？” “8000，怎么了？” 程竹昕想笑：“你一个麻省理工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跑到凌浩这里一个月挣8000？” “咋的了？餐补一个月300，明年还打算给我交社保公积金呢！”史思一脸“我骄傲”的表情。 “据我所知，你是美籍华人，在华夏工作签证怎么办？你要是成了黑户，社保公积金就做梦吧。要不这样，你来我们中心局工作吧，一个月工资至少是凌浩给的3倍，还会帮你延长签证，5年后为你申请华夏绿卡，你知道华夏的绿卡是世界上最难拿到的绿卡，到时候你就可以永远待在这里了。”程竹昕可是很垂涎史思的价值，这就打算要挖墙脚了。 “不要，别用钱来诱惑本姑娘，你也知道，钱对我来说就是随手可得的东西，本姑娘视其为粪土，工作就要开心，只要干得开心、舒心，挣多少钱又有什么关系？”一句话将程竹昕怼得哑口无言。 “别闲聊了，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们再和军方那边联络一下，看看那小潜艇到哪里了？”凌浩的话打断了二女的窃窃私语，程竹昕连忙开始联系军方，史思则是将军方提供的坐标以及对方行进方向和速度等参数输入电脑。 “十五分钟后将从我们下方通过，你们五分钟后下水就可以了。”史思一边说一边将一个U形颈枕往脖子上一卡，一副神经大条的样子。 众人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这回凌浩和田勇各自背了一把APS水下突击步枪，而杨雪婷则是依然端着她的那把南非进口的鱼枪，只是她的鱼箭箭头却是被改装过了，不再是那种金属箭头，而是用鳐鱼的尾刺代替。 众所周知，鳐鱼的尾刺是有毒的，这种已经被取下的刺，扎到人是不会致命的，但却会让人痛不欲生，瞬间失去战斗力，就如同是水中的橡皮子弹一样。 而左鹏飞则是拎着一个一米长的PVC管子，应该是一个自制的装置，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5分钟后，凌浩小队4人和5位国际刑警下了水，缓缓向下潜去。 虽然这里离珠江入海口已经有好几海里了，不过河水入海带来的大量泥沙仍然使海水浑浊不堪，而且水流也挺急。这也就是凌浩坚持让国际刑警们在海里学习潜水的原因了，游泳池的静水永远无法教会人如何应对水流。 下潜15米后，海水能见度突然好了很多，虽然依旧有不少沙子在落下，但浑浊感却是减轻了不少。估计是因为海水盐度高，会沉在下面，而河水刚入海，盐度低，所以浮在上面的缘故吧。 渐渐的大家潜到了海底，这里的海底还真是够脏的，到处都是不讲究的人倾倒的建筑垃圾，还有工程船上遗落的钢缆、船锚、吊钩，以及渔民们丢失的地笼、渔网，还有破烂的铁船、木船、水泥船残骸，一不小心就会刮破潜水服，让潜水员受伤。 不过这里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伏击场所，可以隐藏的地方太多了。 凌浩打了几个手势，大家分散隐蔽，就等着那帮走私犯进入埋伏圈了。 没过多久，单兵声呐有了反应，一个巨大黑影自远处缓缓接近，那果然是一艘潜艇，不过是一艘制作粗糙的土潜艇罢了，艇身是由直径一米多的无缝钢管焊接，尾部焊着两个由电动马达驱动的螺旋桨推进器，搞笑的是这潜艇不但没有舰桥，连方向舵都没有，看上去如同一颗巨大鱼雷似的，被六七个潜水员用绳子牵着控制前进方向，就好像是头老黄牛一般。 凌浩他们耐心等待着动手的机会，潜艇艇身缓缓越过了左鹏飞埋伏的水泥管，后者突然举起他那根PVC管子，对着潜艇的艇尾便发动了袭击。 只听“轰”的一声，显然那PVC管中有压缩空气，一张如同渔网一般的钢丝网被喷了出去，瞬间将潜艇的两个推进器缠住，潜艇虽然靠自身浮力不会沉底，但是那重量也绝非是几个潜水员能够拖走的。 刑警们端着枪从藏身地跃出，黑洞洞的枪口立刻让对面那群走私犯傻了眼，新加坡来的李谦耀督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手铐便想要上去拷人。 仍然埋伏在一旁的凌浩立时无语了，难道他没有看到对方腰间挂着的鱼枪吗？ 刚想在通讯器中出声提醒，不想还是晚了，对方一个潜水员突然抬起鱼枪，“砰”的一声，一支鱼箭立时将李谦耀射了个对穿。一缕鲜血染红了海水，然后又被潜流冲散，后者软软的向海底落去，看中箭的那个位置，怕是八成没救了。 刑警们立时红了眼，也顾不得找掩护了，端着枪便开火。可毕竟水下枪械与普通枪械不同，他们才熟悉了一天时间，急切间刚学到的那些要领顿时忘了大半，“噼里啪啦”一通“天女散花”，走私犯虽然几乎吓尿了，不过竟然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太丢脸了！”凌浩无奈的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哥几个，伤敌即可！”他一声令下，当先端起APS就是一个三发点射，顿时两个端着鱼枪的走私犯冒出一股血水歪倒在海底。 紧接着田勇也开火了，“哒哒哒，哒哒哒”两个点射，又两个走私犯中枪倒下。 一个走私犯正待用鱼枪对准田勇的时候，杨雪婷的鱼枪发射了，带着鳐鱼尾刺的鱼箭直接射在对方的大腿上，后者“哇”地一下连氧气嘴都吐了出去，一边剧烈抽搐嘴里还“咕嘟嘟”的狂冒气泡，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 杨雪婷不愧是渔家女出身，从小便是潜水捕鱼的好手，水性好到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虽然背着氧气瓶，身上还带着潜水用的铅块配重，但依旧如同一条游鱼一般，脚蹼猛然摆动几下，整个身体如同波浪线似的扭动了两下，便窜出了七八米远，一把抓住了一个走私犯的鱼枪，同时一拳打在了另外一个家伙的喉咙上，后者捂着喉咙委顿下去，立时失去了战斗力，而杨雪婷却是停都没停，一膝盖顶在了鱼枪被她抓住的那家伙肚子上，紧跟着便是一套组合拳，然后拉着对方的胳膊便是猛地一扭，一串气泡从其口中冒出，显然是被杨雪婷将胳膊扭脱臼了。 一分钟不到，七名犯罪分子被制服，凌浩三人配合默契，攻击如行云流水一般，直接震惊了几个国际刑警。 “李警官不行了，怎么办？”此刻程竹昕已经扶起了中箭的李谦耀，后者已然是失去了意识。 “雪婷，你和程警官带李警官上浮，其他人押着嫌犯回船，记住上浮要缓慢，18米处必须停留3分钟减压！潜艇交给我和鹏飞了。” 凌浩快速下达指令，众人依言，拉起受伤的人开始上浮，而凌浩则是在通讯器里对史思说道：“让袁冰把吊钩放下来，我们把这艘潜艇吊上去看看！” ------------ 第十四章 难缠的对手 凌浩回到渔船上，见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便知道李谦耀必是牺牲了。他走进船舱，见李谦耀的潜水服已经被脱下，贯穿身体的鱼箭也被拔出，北川真纯和程竹昕正在为他擦拭着身上的血迹，整理着遗容。 所有走私犯都被铐在了船舷上，江明宇则是带着高荣给其中几个中枪的进行止血救治，至于那个被一拳打在喉咙上的，因为受到重击后吐掉了“氧气嘴”，所以溺水而亡，而被鳐鱼尾刺刺中的那个，还在那里抽搐着呢，嘴里“咿咿呀呀”的嘶吼着，可见鳐鱼尾刺的毒性有多恐怖。 詹姆斯则是拿着电话，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和华夏中心局的上司联系着。 渔船上用来拉网的柴油动力绞盘发出吃力的“嘎吱”声，微型潜艇即将被拉出水面，遗憾的是船上没有起重机吊臂，没有办法将其拉上渔船，只能将潜艇吊在船舷边，用一张渔网叠作两层将它兜住，准备拖到码头再说。 虽然任务出了伤亡，但毕竟是胜利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也和凌浩他们没什么关系。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恢复平静，可过了三天，凌浩又接到了程竹昕的电话。 “约饭？这才回去3天就又飞回来约饭？怎么从港城到燕京之间很近吗？老大，我觉得这个警察铁定是看上你了，你做好被推倒的准备吧！”海边船坞旁的小楼客厅里，史思的吐沫星子都飙到凌浩的脸上了。 “你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对大人的世界这么好奇呢？和你有啥关系？你哥我当年M416都没能撂倒，能是那么容易被推倒的吗？”凌浩一边往身上套着定制的丝绸衬衫，一边有些心虚地说道。 一旁一边喝着啤酒一边擦拭潜水设备的左鹏飞笑着插嘴道：“就是，就是，谁推倒谁还不一定呢。” 田勇则是一边在吧台边用小螺丝刀修理着一个军用罗盘，一边一本正经的道：“不管是谁推倒了谁，从事情的本质上讲都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杨雪婷“噗嗤”一笑：“凌浩你别理这些人，他们是吃不着葡萄就嫌葡萄酸。都老大不小的了，出去约个会、谈个对象，又不犯谁家王法，你看你们一个个的，哪来那么多的龌龊想法？” 袁冰像一条肉虫子似的蜷在沙发上用手机打着游戏，适时的截住了话茬道：“老大才二十几岁，嫩着呢。再说了，他一个男的着急什么？就像酒一样，男人是越陈越香。面对着整个森林，干嘛要早早的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上啊？说到老大不小，雪姐，您可是着实让弟弟我为你着急了，要是实在外面找不到，您看看老田、老江、老左，谁稍微顺眼一点儿，直接一枪托干翻捆起来，然后给他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不解痒的话直接嘣成爆米花都成。” 这孙子不知死的说得口滑，哪里注意到周围已经有四道杀气把他给锁定了。还兀自臭不要脸地说着：“程警官固然是个极品，不过这种强势的女人也是很难驾驭的，凌老大如果找了她，怕是以后便得被管得死死的。老大你信不信，以后即便是约你出去撸个串儿，怕是她都得在你身上装追踪定位仪。本人反倒是觉得北川小姐温婉可人，那天只是送了她一支潜水腕表，就左一个‘欧来西’右一个‘阿里嘎多’的，多温软清甜啊！” “我靠，我们怎么都没看见，你还送人家东西了？你是不是视频文件看多了，见到个岛国姑娘就想下手啊？人家可是警察，有枪的！”史思眼睛瞪得跟铃铛一般，震惊的看着袁冰。 左鹏飞大笑道：“你放心好了，他们进华夏办案，未经允许是不得带枪的。‘欧来西’和‘阿里嘎多’是没听到，不过‘达篾’和‘雅蠛蝶’肯定是会叫出声的。” “禽兽！”四五个人异口同声，袁冰则是一脸懵逼和无辜的样子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 “怎么着？你们凭着想象就给我定罪了？还有天理没有？”袁冰哀嚎着。 就在这时，凌浩的电话响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凌浩吗？我到港城了，刚到酒店，本想约你去咖啡馆的，不过那里说话不方便，你还是来酒店吧，仍然是原来那个房间，早点过来啊，我在楼下餐厅订了位子。” 凌浩收起电话，像是屁股着了火似的，一溜烟儿的跑了，留下众人在客厅里凌乱着。“哎呀我去，直接约酒店房间了？太特么单刀直入了吧？”大家眨巴着眼睛，三观碎裂了一地。 接着，袁冰的电话也响了：“莫西莫西，袁桑吗？我是北川，我来赴约了，现在已经到了港城，刚住进酒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然后你再为我当向导，看看你说的那片海湾，好不好？” “啪嗒”一声，史思张大嘴巴，棒棒糖已经掉落在桌子上，所有人眼珠子也都快掉地上了。 袁冰则是淡定的起身，对着电话道：“呦西，你穿得漂漂亮亮的呦，我这就出发，给你20分钟时间想我。”说完，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出去了。 客厅里剩下的人都石化了，仿佛一阵凄冷的风在四周席卷，又似有一万头神兽在他们面前奔腾而过。 过了许久，左鹏飞才道：“我回房去了，或许睡一觉之后噩梦就会散去。” “我也回房去了！这也太刺激人了，我要到被窝里哭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史思从吧台拎起一瓶VSOP便向二楼跑去。 田勇则是怯生生地看向杨雪婷：“要不咱俩就勉强将就一下？” 杨雪婷狠狠白了他一眼：“滚！”说完也一扭头上楼去了。 “唉！女人啊！”田勇长叹一声，到吧台拎了两瓶伏特加晃晃悠悠地出门往码头那边去了。 江明宇终于放下了他那本关于远古海洋生物的英文书，一脸懵逼的左右看了看，发现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顿时将书往桌上一拍：“都走了？午饭又让我一个人做啊？你们还是人吗？” 五星级酒店的餐厅，凌浩和袁冰尴尬了，原来程竹昕和北川真纯是一起来的，而且还是住在同一家酒店。 “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一起吃不是更热闹些吗？”程竹昕眨着大眼睛问道。 “是啊，热闹好。”凌浩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别担心，只是一起吃个饭，饭后我俩就出去玩了，很晚才会回来的那种，绝对不会打搅你们的。”袁冰骚然的到处使眼色，逗得北川“咯咯”直笑。 程竹昕俏脸一红道：“说什么呢？我找凌浩有正经事说。” “这个自然，我和北川饭后也有很正经的事情要办，咱们就赶紧开动吧。”袁冰说着便开始为北川夹菜，开始了狼吞虎咽。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饭后那一对不害臊的家伙还真的手拉手地走了，凌浩与程竹昕大眼瞪小眼，只好一脸尴尬地回到了房间。 二人坐在床边一时无话，气氛变得有些暧昧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和北川会住标间的，没想到是大床房。”凌浩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又不住一个房间，要不是在飞机上遇到，我都不知道她跑过来和袁冰约会。”程竹昕脸蛋儿红扑扑的，带着三分的羞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羞怯的。 “你不是有正事要跟我说嘛？”凌浩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了，开口问道。 “对哦，差点忘说正事了。”程竹昕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就像变脸一样快，看得凌浩一愣一愣的。“那几个人抓回去便连夜进行了审讯，不过都是些小角色，没撂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潜艇被打开了，里面用真空密封箱装了几件宋朝的瓷器和一些字画，价值已经上千万了。这还不算，根据泰国中心局那边传来的消息，泰国军方在昨天也发现了一艘类似的微型潜艇，不过对方后来进入了湄南河，因为河道狭窄，船只又多，军舰给跟丢了。” 凌浩叹了口气道：“我们应该想象得到，‘天使鲨’既然掌握了这样一种走私的方式，就自然不会只有这么一艘潜艇，收缴一艘，抓他几个马仔，对他来说并不伤筋动骨。而警方如果抓不到他本人的话，就得疲于奔命的沿着各大海岸线到处防范，这绝对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是啊，‘天使鲨’这个人太狡猾了，这么多年来，国际刑警都没有查到关于这个人身份的任何信息，连一张照片也没有找到，甚至连他是男是女我们都不清楚。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这么疲于奔命的一次次追捕他的微型潜艇了。”程竹昕长叹一口气，显得身心俱疲。 凌浩则是笑着安慰她道：“不要泄气，你们能够发现他们利用微型潜艇走私，已经是一个重大进展了。这种东西和军用潜艇不同，下潜深度浅、速度奇慢，噪音也大，而且也没有任何防声呐的工艺。对任何稍微有些反潜经验的海军来说，要发现这种潜艇都是很容易的事情。我觉得接下来国际刑警应该发动东南亚、东北亚各国的军方对各自的海岸线严加留意，虽然不太可能百分之百的抓住‘天使鲨’所有的潜艇，但也足以让其损失惨重了。” “然后呢？难道他就会知难而退、洗手不干了吗？就算如此，我们没有抓到他，不还是让他逍遥法外了吗？”程竹昕不甘地说道。 凌浩摇摇头道：“不，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陆地上不是他的领域，作为‘天使鲨’，他是绝对离不开水的。既然你们找不到他，那就让他来找你们，不是更简单？” “什么意思？怎么能让他主动来找我们呢？”程竹昕没太听明白凌浩的话。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天使鲨’，最近的生意被收拾得四处碰壁、损失惨重，直接影响到了组织的生存，你能不愤怒吗？现在他知道是国际刑警和各国军方在跟他过不去，他也没办法，因为敌人太强大，他惹不起。可如果他知道是国际刑警当中的一个专门的小团队在针对着他，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团队搞出来的，而好巧不巧的，这个团队又比较高调，他只要花些力气便能得知这个团队一般会在哪里落脚，他会怎么干？” 程竹昕眼睛一亮：“他一定会组织人手端掉这个团队，这么大的行动，即便他不亲自指挥，也会派身边重要的人参与，只要我们这个钓鱼的计划做得周密，就一定能钓上大鱼来。” “聪明，不过这个方案是比较危险的，稍有不慎便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团队的周围一定要埋伏好大批的精兵强将和可信之人，明白吗？”凌浩嘱咐道。 “好，我这就拟定计划，然后给上级写报告。快的话，三四天时间咱们就可以出发去泰国了。”程竹昕兴奋的打开笔记本电脑。 “咱们？莫不是你还要带上我？”凌浩一脸的震惊。 “当然，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小队，你可是收了我们钱的，难道想收钱不干事吗？”程竹昕杏眼一瞪。 “好吧，您这二十万美子还真是经花。”凌浩无语了，自己出的这个主意看似简单，但是很耗时啊，没有两三个月休想搞出个结果来，而且还很危险，难道让自己的队员们真的去义务玩儿命吗？好在C国潜艇那笔生意赚了不少，说不得，还得自己贴钱给兄弟们发劳务费了，谁让人家姑娘长得这么美呢。啊不是，是谁让这件事涉及到“八爪鱼”，而这个组织或许与父亲的被害有着一些关系呢。 ------------ 第十五章 沙美岛 四天后，国际刑警华夏中心局“滨海缉私专案组”高调成立了，国际刑警组织总部向东南亚、东北亚各国发函，号召各国军方严密监控海岸线，共同打击利用潜艇的走私犯罪。 各国对此事都非常重视，倒不是因为国际刑警组织的影响力，而是这种走私方式太可怕了，这种潜艇虽然不算太大，但装载成吨的货物还是可以办到的，古董艺术品走私对国家的伤害并不大，可潜艇里面如果走私的是别的东西呢？武器、违禁药品，甚至是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想想都让各国官方头皮发麻。 于是乎各国军方都行动了起来，牛逼的国家动用海底声呐阵列，差一些的也出动了潜艇、反潜机和驱逐舰，哪怕是那些贫困的国家，海岸巡逻队和猎潜艇总是有的，一时间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而此时程竹昕带着她的专案组以及凌浩的潜水小队，乘坐飞机抵达了泰国的沙美岛。 这是一个度假天堂一般的美丽小岛，沙滩、椰树、碧海、蓝天，美得不可方物，小岛只有5平方公里大，没有机场，只有码头，关键是这里的人很少，很适合做一个潜水后勤基地，更是一个很不错的“袭击目标”。 小岛中心一幢巨大的别墅竖起了卫星天线，一大群人里里外外的忙碌着，安装着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设备，甚至在别墅的周围和海滩附近都开始挖坑、掘沟，一船船的物资被一群穿着迷彩作战服的人搬入别墅。 老远就能听见史思尖细嗓门的叫喊：“你们轻点放行不？这不是土豆！知道这仪器有多贵吗？那个谁啊，武器弹药不要和电子设备放一起，一个电火花我们就都飞上半空了知道不？还有，那个上尉，自动武器防御系统请按照说明书安装，你有蹲在那里瞎搞的时间，就不能好好看看装配图纸吗？哎呀我去，那个大长腿的小哥哥，卫星天线不是无线电，用不着支那么高，固定在阳台上就好了呀，快下来，摔着了可怎么办？” 程竹昕、凌浩此刻正在与一个少校军官谈话，这位军官身材魁梧，一脸的刚毅，眼角处有一道伤疤，一看就是一个狠角色。他笔直地站在那里，淡淡地说道：“放心吧，这种任务对我们来说已经很熟稔了，这个小岛挑得很好，是个百分百的绝地，只要对方敢来，一个都别想走的了。” “这点我们绝对放心，那就谢谢老班长了。”凌浩谄媚地笑着，那少校难得的在面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似是宠溺地揉了揉凌浩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看着少校的背影，程竹昕用胳膊肘捅了捅凌浩：“他行不行啊？就带了不到三十个人，万一‘天使鲨’搞来一大群亡命徒，他们能拦得住吗？” 凌浩笑着瞥了程竹昕一眼道：“打仗可不是算数，光看人数是不行的，这位罗少校是我的老班长，沧龙特种部队是世界上最好的特种部队之一，每一个拿出手都是上山能打虎、下海可擒龙的孤胆英雄，别看只有一个排，我保证哪怕来一个营的正规军都休想打进别墅来。” 程竹昕张大了嘴巴：“这么猛的吗？” “相信我，雪婷和我都是这支部队里出来的，这一点我很清楚，这回华夏军方能派他们来，我也是费了不少口舌的。倒是你啊，这种部队出现在这里，外交上你们疏通好关节了吧？而且一旦打起来，整座岛就是战场，枪林弹雨爆炸声不断的，而且死人肯定是一群一群的，别搞出什么国际影响来才好。”凌浩不无担心地看向程竹昕。 “放心吧，总部那边已经跟泰国官方接洽过了，近期他们不会管这里发生的任何事，只要不把沙美岛炸沉了，官方就绝对不会有一个人来这里。” “好啊，我们就等着大干一场吧！”凌浩搓了搓手，似乎还有些小兴奋。 一个月过去了，沙美岛表面上一如既往，而暗地里却是被经营得如同是铁桶一般。而“天使鲨”则是悲催了，一个月里被各国海军截了四回，光在华夏便是又被摁住两次，被捕的潜水员就已经多达十几个了。 这天，凌浩一众人在海边戏水，史思和杨雪婷穿着比基尼、戴着墨镜在沙滩上日光浴，左鹏飞和田勇埋在沙子里只露出两个脑袋来，不知是在沙浴还是受罚，老远便听到袁冰和北川两个在海水中肆无忌惮的笑闹着，而凌浩则是拿着个小铲子，拎着小塑料桶在海边挖蛤蜊。 不一会儿，袁冰和北川闹腾完了，北川还有工作，忙着去冲澡换衣服，袁冰则是“呼哧呼哧”的跑到史思她们这边：“你们怎么不下水玩儿啊？” “海里都被你俩占满了，还有别人的容身之地吗？”史思撇了撇嘴道。 “这叫什么话，这么大的海，两个人就占满了吗？”袁冰莫名其妙。 史思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道：“跟你这头大牲口一起待在海里太危险，别说人了，搞不好海里的鱼都得怀孕！” 一听这话袁冰立马就不干了：“你啥意思？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你说吧，这么长时间，我多看过你一眼没有？” 史思脸立刻黑了，连这么个“猪哥”都不愿多看自己一眼，难道自己就那么没男人缘吗？“你放屁，刚才在海边淋浴间，你门都不敲就冲进来，一双绿豆眼睛一眨不眨的，还说你没多看？” “就因为这事啊，我啥都没看见啊。”袁冰讪笑着说道。 “又没用热水，连水蒸汽都没有，面对面撞见，你还说你没看见？”史思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面对面？不可能！我咋觉得你是背对着我呢？” 史思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意思说本姑娘是飞机场呗？我呸！本姑娘只是人太瘦，不显身材而已，有本事让你的岛国女友过来比比，要是输给她我就不活了！” 这边鸡飞狗跳的，不过凌浩早就已经习惯了，反倒是对赶海挖蛤蜊更有兴趣一些。 一阵香风拂过。程竹昕穿着比基尼，上身还套着一件防晒服，拿着一摞资料俏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凌浩抬眼一看顿时乐了：“你这是要和我谈工作还是要戏水啊？” “谈完工作再戏水不行吗？你也不去管管，史思和袁冰正在那里互撕呢，一个说对方前平后扁，正反面相同，一个说对方是头种驴，下水就是玷污了海洋，搞不好一会儿就打起来了。”程竹昕大喇喇的往凌浩旁边一坐，笑呵呵的道。 “没事，他们平时一向是这样子的，不影响感情。你那里又有什么消息吗？”美人在侧，凌浩哪还有心思挖蛤蜊，把小铲子往桶里一扔，也坐了下来。 “‘天使鲨’这回可是亏大了。华夏扣下的那两艘潜艇里面竟然有两套宋版书和六七件宋代、明代的官窑瓷器，最贵的一件‘成化斗彩蝴蝶杯’堪称国宝，价值连城。被日本海上自卫队扣下的一艘潜艇里，一尊一尺高的翡翠佛像和三柄唐刀也是稀世珍品。被泰国海军截获的那艘潜艇里，更是有着一件七色宝石佛衣，先不说此物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光佛衣上的那些宝石，市值便已达到400万美元以上。这回他的损失怕是有数千万美元了。”程竹昕翻着文件说道。 凌浩点点头：“专案组在这里的事情，泰国有不少相关部门知情，我估计很快‘天使鲨’便会找上门来了，接下来大家也要做好迎敌准备，悠闲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程竹昕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顺势往海滩上一趴道：“那就抓紧时间再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惬意时光吧。来，给我涂防晒油。”说着，将防晒油的瓶子往凌浩怀里一丢，然后伸手到背后解开比基尼的带子，毫无违和感的将完整的玉背展现在了凌浩的面前。 后者傻了眼，喉结滚动一下，咽了一口吐沫，凝固了片刻后才颤抖着双手凑了过去。 “抹均匀一点啊，有遗漏会晒伤的。”程竹昕闭着眼，脸蛋儿趴在胳膊上，嘴角却是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坏笑。只感觉一双颤巍巍的大手带着滑腻腻的触感在自己后背上轻颤着缓慢游走，以及一阵“呼哧呼哧”的粗重呼吸，夹杂着如敲鼓般的心跳。 “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一会儿不会流鼻血吧？”程竹昕心里窃想着。 海滩那边的喧闹声停止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二位，尤其是脸红脖子粗，两只眼睛里全是小火苗的凌浩，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像大灰狼一样扑向已经趴在他爪下的小绵羊。这谁还能看得下去啊，一个个都识趣的回屋了，沙滩上变成了一个暧昧的二人世界，沙美岛和暖的午时阳光也似乎变得火热了起来。 就在这时，穿着围裙的江明宇从别墅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对着海滩喊道：“吃午饭了！沙滩上那两个谁啊？赶紧地，别闹腾了！”说完，一个华丽的转身，迈着天打雷劈的步伐又回厨房去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如此轻描淡写的摧毁了一切。一群扒在别墅一楼窗户上偷瞄的家伙们个个咬牙切齿的问候着江明宇的祖宗十八代，然后悻悻然地离开，而凌浩二人却是如兜头一瓢凉水，把一切都给浇灭了，只得一前一后地朝别墅方向走去。 果然，没羞没臊的日子转瞬即逝。当晚，别墅里的警报灯亮了起来，史思喊道：“岛屿东南方海域发现不明身份武装船只六艘！兵哥哥，放无人机侦察一下呢！” 一架小型无人机带着摄像头起飞了，片刻后清晰的视频图像便传了回来，只见六艘架着重机枪的快艇，每艘上面都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匪徒，正朝沙美岛驶来。 “你们看看，泰国不禁枪，所以匪徒都跟军队似的。”袁冰叫喊着。 “竹昕！带着你的专案组成员下地下室！雪婷，把老江他们也送下去，上面只留下能打仗的就行！”凌浩从桌上抄起一把AUG步枪和几个弹匣领着田勇就要往外走。 罗少校一把将他摁住道：“站住，你已经退役了不知道吗？平民就要有平民的觉悟，老实在别墅里待着！”将近三十个特种兵已经不知隐藏到了哪里，反正整个别墅都陷入了沉寂，只剩下史思“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史思，你在这里干嘛呢？赶紧下去！”凌浩照她脑袋上便弹了一个脑崩儿。 “哎呀，疼！我还要操纵遥控武器站呢，别妨碍我。”这丫头脸上戴着一个全息大眼镜，手里还抓着操纵杆，缩在一堆沙袋的后面，就像是在打游戏似的。 “你别闹，这不是打游戏，会死人的！”凌浩咬牙切齿地说着。 就在这时，六艘快艇已经冲上了海滩，一群歹徒冲上岸来，“哒哒哒”，快艇上的重机枪吐出六条火蛇，开始对着别墅扫射起来，一瞬间玻璃碎裂、木屑横飞，场面堪比好莱坞大片。 ------------ 第十六章 活捉硬骨鳗 “老娘不发威，你们还当我是‘Hello Kitty’呀！”史思一拍电脑键盘，沙滩上的两个大垃圾箱立刻分成了两半，里面两挺“加特林”六管重机枪架在遥控武器站上，拖着长长的弹链开始喷吐出一尺多长的火舌，一阵如电锯一般的声音响起，立时一艘快艇便被打成了筛子，然后是第二艘、第三艘…… 别墅内回荡着史思二缺的狂笑，凌浩现在也没心思理这疯丫头了，躲到一扇窗户前，向外面看去。遥控武器站正在疯狂地摧毁着快艇，而那些全副武装的暴徒则是已经趁着这个空档钻过了武器站的射程，向别墅逼近而来。 突然间枪声大作，子弹从沙滩的各个方向朝这群暴徒射去，立刻让他们停止了前进，趴在沙滩上抬不起头来。不过暴徒们的装备也不只有枪而已，有的开始扔手雷，有的则是从肩膀上摘下RPG火箭筒。 “砰”的，一声沉闷悠长的枪响，几乎盖过了机枪的嘶吼，RPG被一枪打成了两截，这是12.7毫米反器材重型狙*击枪的杰作，“沧龙”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开始发威了，开始一个个地给趴在沙滩上的暴徒“点名”，被这种口径的子弹击中，场面是非常血腥的，整个人都会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飞，半截身体被轰掉都不是不可能。 暴徒们终于怕了，开始向海中逃去，可是他们的快艇全被击毁了，难道还能游十几海里回到内陆去吗？不过这些人依旧毫不犹豫的往海里跑，他们宁愿淹死喂鱼，也不愿意被大口径狙*击枪打成碎肉。 然而，他们有资格就这样选择自己的死法吗？很难说。因为在他们即将经过的路上还有史思的遥控武器站。 此刻的史思可没有刚才那么“嗨”了。装在岛屿四周的声呐都有了反应，无人机发回的图像显示，沙美岛的另外三面也有成群的快艇驶来，加起来已经有一百多人了。 史思拿起对讲机喊道：“所有人注意，四面来敌！” 一声喊完，史思再次戴上全息眼镜，调整到9格监控模式，然后撕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塞进嘴里，怒吼道：“让你们见识一下本美女同时玩六个游戏练出来的功夫！”她再次一拍键盘，沙美岛四周的沙滩上再升起六个遥控武器站，一场好似“末日丧尸”的“塔防游戏”就要上演了。 隐藏在小岛各处的特种兵们终于动了，战位迅速得到调整。随着大批的武装暴徒登岛，激烈的交火声也随之响彻小岛。 遥控武器站疯狂地向四周倾泻着弹雨，将大批的武装暴徒压制在滩头，而特种兵们则是开始对滩头进行枪榴弹的攻击。一时间爆炸声混合着惨叫和咒骂此起彼伏。 不过这些暴徒也不是省油的灯，显然其中也有一些退伍军人，有人竟然还带了迫击炮和定向地雷。 “轰隆”声连响，一个个遥控武器站被迫击炮炸毁，对讲机中传出了罗少校的怒吼：“狙击手，你干嘛呢？把那两门迫击炮敲掉！” “报告，我已经打死他们六个炮手了，他们能开炮的人太多，我正打算用20毫米反器材枪把他们的炮打烂。”狙击手有些委屈，他刚才可是一点儿都没闲着。 “那就赶紧干！”罗少校依旧语气不善，遥控武器站这种新鲜玩意儿，一般只有在最先进的坦克和舰艇上才会安装，价格非常昂贵，一个武器站的价格抵得上好几门迫击炮了，罗少校如何能不心疼。 20毫米超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装备穿*甲弹和高爆弹两种弹药，威力极其强大，打穿迫击炮的炮管绝对不在话下。巨大如闷雷般的枪声响过，迫击炮报废，武装暴徒只能从武器站被炸毁的方向上朝别墅发起冲击了。 “哒哒哒”的机枪声响起，别墅的很多窗户中都亮起了枪口的火舌，很快沙滩上便满是中枪倒地的人。然而这些暴徒就像是疯了一样，仍然在悍不畏死地不停冲锋。 凌浩拿着一个夜视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海滩，突然他的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拿起对讲机道：“老班长，你看别墅正门十点钟方向的海边。” 片刻后对讲机里传出了罗少校的声音：“你是说那个拿着对讲机高喊二叫的中年人？” “对，一看就知道这场行动是由他指挥的，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大鱼，这人我们一定要活捉，不能弄死，也不能让他跑了。”凌浩有些激动地说道。 “没问题，我让‘石头鱼’来处理，你放心好了。”罗少校轻描淡写地答应道，就仿佛是吃饭时答应给同伴多留两个包子那么随意。 接下来的仗打得就有些无聊了，二十几名特种兵竟然完全压制了大群的暴徒，精准的枪枪毙命，暴徒们别说是冲击别墅了，连别墅的栅栏都没摸着就被打退了。一路丢下上百具尸体，疯了似的向海边的几艘快艇逃去。 这时，专案组和潜水小队的人也都从地下室里出来了，程竹昕拿着望远镜望着海滩，焦急地“啪啪”拍着凌浩的后背喊道：“那个人资料照片上有，叫作‘硬骨鳗’，是‘天使鲨’手下一个很重要的马仔，他一定知道‘天使鲨’的藏身之处，绝对不能让他跑了！”说着便掏出她的配枪，就要往外冲。 凌浩一把将程竹昕拉了回来道：“你别闹，看着就是了，你的‘大鱼’跑不了的。” 话还没说完，海水中便有七八道激光瞄准镜的红色光线亮起，然后便是水花飞溅的声音，一个个暴徒闷哼着栽倒在海里，剩下的惊慌失措，高喊着疯狂地朝着海里射击。 “你们在海里埋伏人了？”程竹昕惊讶地问道。 “对啊，海军的特种部队，本来就个个都是蛙人啊。”凌浩笑道。 程竹昕焦急道：“你还笑！离得这么近，还用了激光瞄准镜，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近距离暴露自己位置，这不是给人家当靶子吗？” 凌浩拍拍她的肩膀道：“稍安勿躁，水战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你一定不知道水对子弹的阻力有多大，普通的步枪子弹在水中的有效射程只有1米，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扫射，都是打不到我们战士的。而战士们用的是发射特种弹药的水下步枪，射程不受水的影响。至于激光瞄准镜嘛，在水下打水上目标，由于水对光线的折射，很难瞄准的，不过有了激光瞄准镜，就可以有效的修正瞄准误差了。” 程竹昕俏脸一红，知道自己犯傻了，刚想自我解嘲两句，几个战士已经押着“硬骨鳗”向别墅走来了。 程竹昕见“大鱼”已经落网，也顾不上说别的了，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一把抓住“硬骨鳗”，用流利的英语说道：“‘硬骨鳗’，我知道你会英语，也知道你是‘天使鲨’的重要手下，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否则我不在乎沙滩上再多一具尸体。” “硬骨鳗”满嘴是血，狰狞地笑了，显然是刚才被抓住的时候挨了一顿暴打，不过眼神依旧是硬气得很：“杀我？你是警察，不会这么干的。” 一旁的凌浩则是抚摸着手里的AUG步枪淡淡地用英语说道：“我不是警察，连士兵都不是，怎么收拾你我都没有心理负担。” 一旁的詹姆斯也是嘿嘿笑道：“这里是泰国，而我只是一个纽约警察，对待你这种人，我虽然不会杀你，不过完全可以让你比死还难受。”说着便如拎小鸡一般将“硬骨鳗”提了起来，向别墅中走去。 沙滩上，特种兵战士们将暴徒尸体堆到快艇上，然后用船拖到外海去烧毁，连骨灰带快艇全部沉入海底，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即便是海滩上被鲜血沾染的沙子，也被士兵们挖起来丢进了海里。被枪弹打坏的沙滩椅和垃圾桶全被收了起来，到了天亮，整个小岛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别墅墙上的弹孔和打碎的玻璃，证明着这里晚上曾经有过一场恶战。 这一夜别墅里惨嚎声就没有断过，詹姆斯的手段简直是让众人都看不下去了，不知纽约警局里是不是就这么审讯犯人的，但他的神操作的确刷新了在场所有华夏人对西方所谓人权的认知。 天亮时，詹姆斯一边用手巾擦着满是鲜血的双手，一边从地下室里走了上来，一脸得意的对程竹昕道：“撂了，把地图拿出来吧。”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连忙聚集到桌旁，一幅泰国南部的军用地图被展开，詹姆斯朝着其中的一个地方点了点道：“就是这里。” 史思含着棒棒糖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有了地点她就有办法将那里的背景情况查得清清楚楚。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过后，果然大量的信息被她查找了出来。 詹姆斯所指的地方在湄南河三角洲，是一个离入海口还有将近50公里的江心岛，应该是个冲积形成的沙洲，面积也就3平方公里多一点。这里完全是个私人地方，十几年前便被当地一个叫帕拉猜的富豪买下来专门饲养鳄鱼了，到岛上没有任何桥梁，只有帕拉猜的私人渡船，而且为了保护其财产安全，他也和许多泰国富豪一样，拥有一支二三十人的私人武装，多半是本国军方的退役士兵，战斗力比一般的社会人可是要强多了。 田勇看着史思电脑上的资料说道：“上岛最近的河面宽度也有500多米，河道是真够宽的，不过既然能够形成冲积三角洲，水流应该不会太急，我们潜水过去，绝对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史思则是撇撇嘴说道：“你看看卫星照片再高兴吧，围着这个岛一圈儿的水域都是养鳄鱼的围网，只有渡船进出的正门有一条被严密防守的水道。你潜水过去，要么冒着被重机枪瞄准的风险走正门，要么就是钻进围网，跟鳄鱼们借路走。” “鳄鱼？！”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 第十七章 勇闯鳄鱼潭 鳄鱼这种动物的凶残可是有名的，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在面对这种动物的时候可以说自己一点都不害怕。 史思继续敲着键盘，然后说道：“帕拉猜的鳄鱼饲养场是经过注册的合法企业，皮革出口到欧洲和美洲，而肉则是出口到港岛和宝岛。养殖的鳄鱼品种都是泰国本地的暹罗鳄和泰国湾鳄，暹罗鳄属于中小型鳄鱼，最大也就长到3-4米，不过湾鳄就算是大型鳄鱼了，成年的一般可以长到6米，体重能达到1吨。”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心里发虚。 就在这时，一直是个小透明的海洋生物专家兼厨子和医生的江明宇终于开口了：“大家尽可以放心，我虽然是专门研究海洋生物的，不过湾鳄和暹罗鳄都具有在海水中生存的能力，所以对它们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别说成年的鳄鱼了，就是达到三米的鳄鱼，便已经是围网绝对无法关得住的了。我认为，饲养场的成年鳄鱼应该是关在岛上的人工鳄鱼池中，围网里的应该只是些无力撕破网栏逃脱的小鳄鱼，虽然咬人一口也是一块肉，但却对人类没有什么致命威胁。我们真正要担心的，反倒是湄南河自然水域中的另外两种数量更多的动物，‘巨鲶’和‘淡水刺鳐’。” “什么玩意儿？”不少人都没听明白江明宇说的是什么动物。 不过田勇却是说道：“当年我还在当兵的时候，曾经在湄公河流域执行过任务，那是一片非常宁静的水域，很难得的水也很清，我和战友们在齐腰深的水里行进，眼见着清澈的河底都是淡黄色的淤泥，然而我一脚踩上去，却好死不死地踩在了一条锅盖大小的刺鳐背上，它的尾刺一瞬间便刺进了我的小腿，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种极致的疼痛和那种要窒息的感觉。”说着他便提起了裤腿，果然小腿上有一个如同枪伤般的疤痕。“雪婷的鱼箭上用的就是从鳐鱼尾巴上拔下来的刺，因为不是活鱼，毒囊早就干瘪了，可就是那么一点余毒都是很厉害的，你们当初在珠江口捞潜艇的时候见过那个被鱼箭刺中的人了吧？” 江明宇点头道：“不错，淡水刺鳐最大能长到一百斤以上，桌面般大小，小的也有盘子大，由于鳐鱼类扁平的外形和伪装隐蔽在河底泥沙中的习性，所以很不容易发现，每年都有被淡水刺鳐刺伤从而丧命的人，可以说是东南亚河流中最危险的动物。还有我说的‘巨鲶’，事实上就是巨型鲶鱼，成年的体型能够达到3米，重达数百斤，可以轻松地将河边饮水的大型牲畜拖入水中淹死。在湄公河和湄南河流域的每一个村庄，你都能听说有村民被鲶鱼拖进水里淹死的故事。这种鱼非常凶猛，它们会攻击任何会动的东西，不管那东西能不能吃。比起这两种动物，鳄鱼算是‘乖宝宝’了。” 史思打了个响指：“说得没错，懂生物学的厨子绝对是个好医生。在湄南河下水的风险绝对不比在鲨鱼海潜水小。” “那我们还要不要从水路进去啊？要不我们通过泰国军方用直升机突入吧？”程竹昕说道。 北川真纯摇摇头道：“这回跟在沙美岛不同，我们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贸然地就攻击一个看上去合法经营的地方，莫说泰国军方不会帮我们，怕是还会阻止我们的。” 凌浩看了看自己的组员，然后说道：“比这个还危险的水域我们也去过，我和田勇、雪婷可以潜过去。” 罗少校则是淡淡地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协助你们完成任务，所以你们指哪儿，我们打哪儿。反正一切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都留在国内了，如果战士们有了意外，也和国外雇佣兵一样，是没有国籍可查的。” 程竹昕用力握了握凌浩和罗少校的手道：“我代表专案组和我个人，谢谢你们。” 5个小时之后，湄南河岸边的丛林中出现了一群全副武装，脸上涂着野战油彩的人，他们一部分在周围警戒，大部分开始穿戴潜水装备，不是凌浩他们还能有谁。 入夜后，一行人准备下水，凌浩嘱咐道：“大家听好了，刺鳐不会主动攻击人，为了避免踩到它们，大家尽可能的不要脚着地，专案组的人在中间，其他人在周围。破拆组的人拆开围网让大家进去后记得一定要再把围网用铁丝补上，不要把鳄鱼放出去了。出发！”言毕便率先悄无声息地下了水。 河虽然很宽，但流速很缓，大量的泥沙在这里沉淀、淤积，这也是这座小岛得以出现的原因。所以河水也比较浅，最深处不过3-4米而已，众人没有背氧气瓶，只是含了一根浮潜用的呼吸管，在夜幕的掩护下缓缓朝小岛游去。 10分钟后破拆组到了围网边，小岛上灯火通明，正门处也有探照灯照着水路，不过围网这边就相对昏暗了许多，双层的尼龙围网并不十分结实，用潜水*刀竖着一划便在水下割出一条一米多长的大口子，众人陆续的钻了进去，破拆组用几根细铁丝又将围网简单地补了起来。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眼前的场景，一条条两尺多长的小鳄鱼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因为是睁着眼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偶尔哪一只被呼吸管不小心碰到，都会立刻摆动着尾巴迅速逃离，看上去反倒是它们更加怕人的样子。 借着岛上的灯光，凌浩他们能够看到小岛的岸边全都是一颗颗亮晶晶的鳄鱼眼睛，小鳄鱼几乎铺满了一地，让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一上岸，大家便从防水袋里取出了通讯耳机带上，检查好武器，沿着灯光照不到的暗影处开始朝既定目标接近而去。 耳机中传来了史思的声音：“火力支援组，在左右两侧竹楼后面的树上设立狙击点，虽然位置不是很理想，但这是能够找到的唯一制高点了。第一组，从右侧竹楼下面穿过去，然后在那几捆竹竿的后面躲过探照灯，就可以接近主建筑了。门口有两个守卫在抽烟，门廊上有一个摄像头，祝你们好运。第二组，就守住右侧竹楼下面好了，根据6个小时以来的监控，里面至少有8个成年男子。第三组，请潜伏在左侧竹楼下面，那里面至少有10个成年男子。各位，敌方手里有步枪和冲锋*枪，正门口的塔楼上还有两人在操纵一挺重机枪，大家小心一点儿。” 战场态势全面掌握，这里除了专案组的人员外其他都是战场老手，自然很清楚该怎么做。只见凌浩和田勇带着三个战士和程竹昕与詹姆斯已经摸到了岛上主建筑的侧面，说是主建筑，不过也就是更加豪华和巨大的竹楼而已，竹楼有不少窗户，有的里面有灯光，有的里面一片漆黑，显然是分了不同的房间，有的房间有人，有的房间没人。 两个战士一躬身，田勇便如一只猴子似的踩着他们的后背跳上他们肩膀，然后腾身一跃抓住了二楼一个漆黑窗口的窗沿。他猛地一点头，头盔上的夜视仪便翻了下来，他就这么吊在那里看了房间里足足10秒钟才翻身进入，然后转身向窗外伸出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娴熟至极。 很快，第一小组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全部进了竹楼二层，踩踏竹地板的“嘎吱”声是无法避免的，凌浩只能打手势让众人都不要动，他则是尽量放轻、放慢脚步，缓缓地凑近门边，将门拉开一个缝向外看去。 这个竹楼确实很大，二楼是一圈的10个房间，中间是个天井，正对着下方的客厅，客厅内陈设十分考究，沙发、空调、电视、茶几应有尽有，甚至连装饰用的地毯、巨大花瓶和落地钟都有。一个五十几岁叼着雪茄的黑瘦男子，穿着一身丝绸睡衣，手里端着一杯白兰地，正在开着免提打电话，似乎是什么事情让他很生气，语速越来越快，嗓门越来越高，已经像是在骂人了。 凌浩回过头向程竹昕和田勇招了招手，二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凌浩朝门缝指了指小声道：“竹昕，你看一下这个人会不会是‘天使鲨’的另外一个手下？勇哥你懂泰语，听听这家伙在说什么。” 还没等程竹昕看仔细，田勇便开口了：“这家伙就是‘天使鲨’，他正在为‘硬骨鳗’失踪的事情向手下发脾气呢，电话那头的人则是恭敬地称他为‘鲨爷’，应该错不了。” “太好了，我们通知大家一起行动吧。”程竹昕激动得脸蛋儿都红扑扑的。 就在这时，二楼对面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和扒在门缝上的凌浩三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对方微微一愣后，紧接着便是一边掏枪一边大声喝问起来，田勇毫不由于的便是一枪将其撂倒。 枪声瞬间打破了小岛上的宁静，一楼正在打电话的那个男人被吓了一跳，白兰地和雪茄全都掉在了他那名贵的地毯之上。 枪声一响，行动立时暴露，两声巨大的枪声响起，瞭望塔上操纵机枪的两个人被爆头，外面两座竹楼中的武装人员叫喊着冲了出来，立时被竹楼下面特种兵的交叉火力打了回去。紧接着，竹楼下面的士兵抬起枪口对着头顶的地板便是一阵疯狂扫射，鲜血顺着竹片的缝隙涔涔而下。又是两声狙击*枪的脆响，主建筑门口两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守卫也领了盒饭，仅仅半分钟不到的工夫，战斗便已结束。 主楼内，“天使鲨”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立刻从茶几下面掏出一把手枪，然而他的动作怎么可能比特种兵的快呢？田勇和两个战士此刻已从二楼一跃而下，一脚踹飞“天使鲨”手里的枪，死死地将其摁在地上，并且戴上了手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圆满完成任务的时候，“轰隆”一声爆响，外面一个巨大鳄鱼池的围墙竟然被炸塌了，一个濒死的雇佣兵在死前启动了这个小岛上最后的“安保措施”。 鳄鱼池中上百条4-6米的巨大成年鳄鱼被爆炸声刺激得怒不可遏，飞奔了出来。没错，就是飞奔了出来，谁都想象不到鳄鱼跑起来能这么快，人类的两条腿根本就跑不过它，这些家伙直接将死在地上的那些雇佣兵尸体叼在嘴里，相互间一通撕扯便拆得七零八碎地吞入腹中。 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死亡翻滚”以及那牙齿咬碎骨骼的“咔嚓”声，任何人都得头皮发麻、亡魂皆冒。 立时间枪声大作，特种兵们被鳄鱼群逼得不停后退，虽然枪弹没那么容易就能打死成年鳄鱼，不过也有效的迟滞了对方的前进速度，有一些已经开始掉头往回爬了。 “老大，鳄鱼全跑出来了，赶紧带所有人从小岛南边下水撤退，快！”通讯耳机里传来了史思焦急的声音。 凌浩带人拎着“天使鲨”冲出竹楼大喊道：“所有人跟我一起从南边撤！”他刚喊完，便听得“轰隆”一声爆炸，对岸史思他们留守的营地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史思，史思！听到回话！”凌浩大喊着，可耳机里却只剩下“噼里啪啦”的枪声和“刺啦刺啦”的杂音了。 ------------ 第十八章 夜奔 凌浩感觉心里狠狠地一揪，史思这个小妹妹自从两年前被他从“蛇头”手里救出来，便一直带在身边，像亲妹妹一样疼着，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了自己小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个丫头酷爱冒险，自己想方设法地不让她参与任何危险活动，可是这份工作本身就是伴随着危险的。 虽然凌浩心里万分担心，但眼下还是得先带领众人离开这座鳄鱼岛才行。脚底下一直不停，一众人穿过满地是小鳄鱼的小岛边缘，一头扎进河水之中，后面紧追着的大鳄鱼则是开始疯狂地捕食地上的小鳄鱼，竟然绝大多数都停止了追击。 一行人慌慌张张地逃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尽量不踩河底的禁忌啊，连水都顾不上潜了，倒拖着“天使鲨”便在水面上游了起来。 刚游了百米，一个特种兵战士便是一声惨叫，罗少校一把将那战士拉到身边，只见其已经浑身抽搐、口不能言了。拉起他的裤腿才发现，左腿小腿肚子上一个洞，正在向外渗血。 “被刺鳐刺了，我们有血清，先上岸再治疗！”田勇朝罗少校喊道。 战士们要押着“天使鲨”，又要照顾受伤同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潜水队形，专案组的警察们体力不如特种兵，渐渐地便落在了队伍后面，凌浩、田勇和杨雪婷则是放慢了速度，刻意保护着他们。 游出了400米，刑警们体力明显下降，大口喘着粗气，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毕竟在流水中游泳可远比在泳池中费力。 突然，程竹昕猛地向下一沉，刚想呼救，便灌了一大口水，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沉了下去。她只感觉到有一股沛然大力夹住了自己的一只脚，拼命的将她向河底拉去，根本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自己短暂一生的点点滴滴在她眼前不停的闪现，一口气早就被水呛了出去，此刻胸口憋得似是要爆炸一般，她睁眼望着越来越远的水面，心中渐渐绝望，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影子快速地朝她这边游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程竹昕几乎要丧失的意识猛然一震，凌浩刚毅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非常干净利索的，凌浩一把揽过她的脖子，双唇毫不犹豫的印了过来，一股温热的空气被灌进程竹昕的口腔，让她如久旱的禾苗一般贪婪的吸吮着，并再次恢复了生气。 凌浩可不是来温存的，他给程竹昕渡了一口气，然后便抽出潜水*刀，猛的一拉后者胳膊，顺势朝她身下潜去。 这时程竹昕才有机会低头看上一眼，原来是一条两米多长，脑袋像微波炉一般大小的鲶鱼叼住了自己的一只脚，兀自在拼命逃离的样子。 凌浩来到鲶鱼旁边，锋利的潜水*刀狠狠捅进其后脖颈，然后顺势一划，围着鱼下巴切了一圈，一颗鲶鱼脑袋就这么被硬生生地割了下来。 不过这巨鲶也真是够顽固的，即便是死了也不松口，凌浩掰着它的两片嘴唇，竟然愣是没能把程竹昕的脚从其嘴里弄出来。无奈之下，只能拖着后者，带着这颗累赘的鱼头浮上了水面。 程竹昕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一边拼命喘息，一边呆呆地看着凌浩，好似在看着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一般。凌浩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她被吓坏了呢，干脆就拖着她向众人追了过去。 上了岸，所有人都是气喘吁吁，不过仍旧是快速地脱下潜水服，检查武器，田勇则是给那位被刺鳐伤到的战士打了抗毒血清。留守营地那边的枪声依旧响个不停，凌浩心中焦急，匆匆带着众人便去救援。 “枪声在移动，朝着这边来了！”罗少校突然停下脚步提醒凌浩道。 凌浩眼睛一亮：“就地以伏击阵型隐蔽，把‘天使鲨’的嘴堵起来！”战士们都是老手，立刻上树的上树，用树枝伪装的伪装，而专案组的刑警则是押着“天使鲨”待在了最后面。 枪声越来越近，眼见着一群人从远处的林中跑了过来，奔在最前面的是江明宇和左鹏飞，二人身上背着大背包，怀里还抱着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跟在他俩后面的是袁冰和史思，袁冰穿着一件防弹背心，身上背着一个受伤的特种兵，手里端着一把HK416，跑几步便回头开几枪，不过看姿势就知道枪法烂到了无法直视的程度，子弹多半都飞到天上去了。 史思的样子让人简直都没法认了，一身精干的黑色战斗服，穿着一件防弹衣，背后背着一个野战背包，头上带着一顶不知是哪里淘换来的凯夫拉fast战术头盔，脚蹬高帮小战靴，手上带着战术手套，操着一把乌兹冲锋*枪，如一头跳羚一般在林间窜来窜去，不时回头便是一梭子扫出，必有几个追兵倒地，俨然够得上一个女特种兵的水准了。 凌浩皱眉看向杨雪婷，后者讪讪一笑，显然是她背着凌浩训练了史思这丫头。当然，之所以要背着他，就是因为知道凌浩铁定不会同意。 在史思二人的后面，还有四个特种兵殿后，标准的战术动作，交替掩护后撤，一直都是采用3发点射的方式，每一枪都会带走一个敌人的性命。 他们后面到处都是手电光，追兵不下一百。营地里所有的重装备看样子是全都丢掉了。 很快，己方人撤入了伏击圈，凌浩他们骤然开火，敌方完全是夜战的外行，而且装备也相对落后得多，手电筒的光线简直就是最好的目标，10秒钟时间便被撂倒了三四十个，余者调头便跑。 史思将眼前的夜视仪翻回头盔上方，一脸嘚瑟地对凌浩道：“怎么样？我帅不帅？狂野不狂野？” 凌浩则是白了她一眼道：“你就作死吧，你根本就不知道枪子儿打在身上是个什么感觉！”一句话便把前者给顶熄火了，只好怯怯地跟在凌浩背后向专案组那边走去。 此刻詹姆斯正在用一把丛林*刀砍着程竹昕脚上的鱼头，一旁的袁冰则是一脸可惜的念叨着：“你慢点儿，这么大的鱼头可是难得，咱们丢了不少东西，一会儿可以拿它当口粮的。” 罗少校则是对凌浩道：“我刚才问过战士了，刚才那些武装分子绝对是‘天使鲨’的人，知道他们老大被捕，是来抢人的，眼下虽然暂时被打退，但一会儿肯定会卷土重来。我们的战士牺牲了一个，另一个重伤，刚才给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不过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北川真纯说道：“‘天使鲨’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了。以他的财力，能够豢养的武装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怕是接下来会有源源不断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围过来，我们得想想如何带着犯人安全离开这个国家。” 凌浩打开地图与罗少校看着，然后说道：“离这里20多公里处有一个游船码头，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到那里乘船，从水路出海离开。” 罗少校沉吟了片刻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我挑一个班殿后，我们这就出发吧。” 二十公里，在平坦大路上徒步都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完成的，更何况是在举步维艰的丛林之中背负几十斤的装备跋涉了。而且还要带着两个伤员和一个年纪偏大被反绑双手的犯人。 “袁冰，把你用来做船桨的合金管拿出来做两副担架给伤员用，所有人轻装，将除了食品、饮用水、药品、武器弹药等必备物品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扔掉，15分钟后出发。”凌浩交代了一声，便向程竹昕走了过去。 这姑娘自打鱼头被从脚上取下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还好鲶鱼是没有牙齿的，所以她也仅仅是脚踝上多出两道青紫印子，并无大碍，不过不知为何，她看着凌浩的眼神依旧不太对劲儿，感激中带着一丝羞涩，目光想要回避却又含着难舍难断的期待小火苗，别提多复杂了，看得凌浩都有些脊背发麻。 “你不要紧吧？”凌浩看了看她脚上的两道印子。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程竹昕盯着凌浩的双眼。 “小意思，这不是应该的吗？”凌浩露出一个阳光微笑，周围人似乎也发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同，自觉地都躲得远远的。 时间一到，队伍开拔，在树林中沿着湄南河流向前进。没过多久，“天使鲨”便最先受不了了，瘫坐在地上死活都不愿再站起来。其他人此刻也都全身是汗，不少人更是鼻青脸肿的。 泰国处在热带，雨林中的潮湿程度是没去过的人无法想象的，即便是不下雨，头顶的树木上也会不停有水滴掉落，湿气形成雾霭，让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是湿乎乎的。加之40°左右的高温，让人不停地出汗，黏腻比潮湿的感觉更加让人不舒服。地面上除了落叶外就是伸出地面的树木根须和藤蔓植物，一不小心就会绊上一跤，不管踩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水，鞋子早就湿透了，估计等20公里走完，脚丫子也差不多要泡烂了。 这些还不算，雨林里的蚊虫、小咬、旱蚂蟥太多了，喷再多的驱蚊水也是没用，幸亏大家穿得都是军装，袖子、裤管系紧了，也就是脸上受点罪，可穿着一身睡衣的“天使鲨”就悲剧了，脱下他的上衣一看，满后背扒着十几条已经变得肥嘟嘟的蚂蟥，脖子上还有几只蜱虫，已经有绿豆那么大了。 虽然他是一个犯人，但也不能眼看着他受这个罪，说不得也得帮其处理一下，然后由几个战士轮流背着他走。 眼见着天色亮了起来，在前面探路的罗少校却是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止前进”的动作，片刻后所有人都能隐隐地听到前方的林中有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罗少校打了一个让大家散开隐蔽，准备战斗的手势，过了不到5分钟，一群端着枪的武装分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果不其然，“天使鲨”的人已经开始对他们围追堵截，这回的人数比晚上的还要多。 罗少校做了两个手势，狙击手便一枪撂倒了对方一个似乎是小头目的人，所有人同时开枪，顿时对方便一排排的倒下，老半天才组织起来反击。 凌浩一把摁住端着乌兹拼命开火的史思，一把将她推到了田勇的身后对其吼道：“你没发现交火距离超出你冲锋*枪的射程了吗？别人都点射，你却像挺机枪一样拼命的扫，找着给人当靶子是吧？在这里躲着，不许抬头！”吼完便猫着腰朝专案组那边跑了过去。 专案组这边除了詹姆斯端着一把P90之外，其他都是拿着手枪的，这种战斗他们绝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后面看着犯人和伤员。枪林弹雨之间，树木被打得枝叶掉落、木屑横飞，凌浩下意识地挡在程竹昕身前，依旧不停的对敌人开着火。 这是一片真正的战场，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警察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子弹呼啸着自头顶上方飞过，硝烟混合着枪油在高温下挥发的气味是那么刺鼻，被子弹掀下的树皮弹在身上生疼生疼的，让人甚至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已经被子弹击中。程竹昕呆呆地看着这个毅然挡在她身前的背影，仿佛就是阻隔在她与死神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一般，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她的思绪一瞬间飘忽了，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抱住这个背影的冲动。 双方已经打出了真火，开始用枪榴弹互相轰炸了。“趴下！”程竹昕恍惚间只听到一声大喊，然后便被扑倒在地，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溅在了她的脸上，烫得她一个激灵。 “凌浩，凌浩！”枪炮声中响起了程竹昕撕心裂肺地叫喊。 ------------ 第十九章 围追堵截 “别喊，我没事。”凌浩从程竹昕身上爬了起来，只见他左边大臂上插着一根半尺长、拇指粗的木片，插得不太深，不过血倒是流了很多，显然是被枪榴弹从树上炸下来崩到他身上的，要不是他及时将程竹昕扑倒，那么被刺中的就一定是她了。 凌浩拿出了急救包，从里面找出一条绷带，程竹昕毕竟是个警察，并非是血都见不得的小女人，连忙用止血带勒住凌浩的胳膊，后者钢牙一咬，一把便将那根木片拔了下来，鲜血汩汩而出，程竹昕非常熟练地撕开他袖子，敷上止血凝胶然后缠上绷带。凌浩则是朝她微笑地竖了个大拇指，转身继续战斗了。 敌人越打越少，罗少校派了几个士兵迂回到敌人的侧翼，很快便将对方击溃，余者逃之夭夭。这一战除了凌浩之外，还有一个战士负了轻伤，所有人整理着装备，罗少校对凌浩说：“弹药不多了，照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凌浩点点头道：“所以我们也没时间休整了，现在已经走了十几公里，离码头也不到一半路程了，到了船上就会轻松一些。让大家去敌人尸体身上补充点物资吧，即便子弹口径不对，好歹捡些枪榴弹、RPG什么的。” 众人搜罗了一下敌人的物资，真正有用的也没发现多少，15分钟之后便再次出发，继续向码头方向赶去。 足足一个上午，直线距离也就走了不到7公里，所有人都快累脱了力，尤其是几位非士兵出身的姑娘，也顾不得地上会不会有蚂蟥，瘫倒在那里便不想动了。没办法，罗少校和凌浩只能让大家停下休息一个小时再走。 精力旺盛的逗比大神袁冰，竟然兴冲冲地从他的大背包里如变魔术一般拿出一个十升的折叠野战锅，支上野战炉子便开始烧水，然后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从程竹昕脚上取下的那颗鱼头，笑嘻嘻地便用水开始冲洗起来，显然是要下锅开煮的样子。 “我的天呐，这是昨天晚上的那颗鱼头吧？这么热的天，早臭掉了，还能吃吗？”杨雪婷嫌弃地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用足量的盐腌制过的，绝对坏不了，这回我给你们烧个鱼头汤，保证比老江做的好吃。”只见这货将折叠野战锅的锅盖翻过来放在地上，用工兵铲一通乱剁，将鱼头剁成了小块，然后又支起一个灶来，把锅盖洗净反过来架在灶上。 不得不说这种折叠野战锅设计巧妙，锅体是有伸缩设计的，如同伸缩鱼竿一样分为两节，合起来厚度只有半尺多，将外圈往上一拉，不但完全卡死毫不漏水，锅的高度也增大到了一尺多，足有十升的容量。锅盖的设计也是多功能的，这个锅盖又厚又硬又平，翻过来可以当做菜板，外沿有一寸高，放在火上还可以当做煎锅，功能齐全，由于锅体的吸热设计，烧水比一般的锅能快30%，绝对是件野炊的神器，当然价格估计也很惊艳。 袁冰此刻化身成为了机器猫，大背包里不但有油盐酱醋酒，甚至还有炖汤用的“浓汤宝”。他将剁成小块的鱼头用油煎了煎，然后便倒入水烧得半开的大锅里，加上各种调料，为了去腥，白酒倒了将近二两，毕竟要有四十几个人吃饭，十升的锅也就是一人一碗而已，除了鱼头，他还找出两个红烧肉罐头，一股脑地倒进锅里，片刻后林中便弥漫起一股让人无法遏制食欲的香味来。 “都来吃吧，虽然不能管饱，但就着压缩饼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袁冰一脸的嘚瑟，先给北川盛了一碗，谄媚地送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饿急眼了，反正所有人都感觉这鱼汤鲜得有些不像话了，尤其是加了那些肥腻软烂的红烧肉罐头后，更是使鱼汤带着一股脂香，让人欲罢不能，片刻工夫就将一锅鱼头汤喝了个涓滴不剩。 田勇一脸回味地砸吧砸吧嘴说道：“袁冰，你小子真特么是个人才，这一碗汤就让人连体力带士气全都恢复了，回去以后便让老江下岗，升任你为我们的大厨。” 袁冰狠狠白了田勇一眼道：“我呸！艺术家和食堂大厨是一个层次吗？你们也别惦记了，这回你们都是沾了我家真纯的光，要不然我才没心情做给你们吃呢。”一句话逗得岛国妹子捂嘴灿笑、百般娇羞。 江明宇哼了一声道：“说你胖你就喘上了，你这大热天的隔夜鱼头，会不会吃得人上吐下泻还未可知呢，就开始嘚瑟，你当心下回我在你的菜里下点巴豆，好好泻泻你的坏水。” 凌浩适时地打住了二人的互撕：“汤是不错，不过我不是说过让你们轻装的吗？一会出发的时候这锅灶就不要带了，到了最后你走不动了可没人有体力背你。” “不是吧老大，这套锅四千多呢！”袁冰哀嚎了起来。 吃完饭，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所有人再次上路，离码头已经不到5公里了，胜利在望，大家都是士气高昂，两个年轻战士自告奋勇的做了尖兵，在前面开路前进。 这一路史思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眉顺眼地，也没再淘气，乖乖地跟在凌浩后面。见她这个样子，凌浩终是心软了，气也消了大半，转过头来对她说道：“你这身打扮是在玩Cosplay吗？真正面对枪林弹雨可是和打游戏有着天壤之别的，问题不在技术上，而是在心理层面，对人开枪从来就不是一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当敌人、队友，甚至是自己的鲜血溅满一身的时候，你才会真正体会到战争的残酷。这是一个没有退路的世界，一旦一头扎了进来，便再也无法回头了，只能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世界中沉沦。你这么年轻，而我们又并非是完全生活在那片黑暗世界的人，你真的犯不着去冒这个险。在你拿起枪的时候，应该替我想想，对我来说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你就为了过过打枪的瘾，值得吗？” 史思的眼睛湿润了，终于抑制不住扑在凌浩的背上，带着哭腔说道：“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啦。” 凌浩笑着转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你的战场在键盘上，以后就做你擅长做的事吧。” 周围的人都为这感人的一幕会心一笑，然而猛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将这温馨场面粗暴地打断，不少人都下意识地趴伏在地，只听罗少校喊道：“是地雷，江医生，快来！” 众人纷纷围拢过去，只见一个在前面当尖兵的年轻战士一条腿已经被炸断，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着，左鹏飞正在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罗少校则是从野战急救包里拿出来那支著名的“止疼针”，打在了小战士的腿上，痛苦的嘶喊这才渐渐平息。 血止住了，不过这么重的伤，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光感染就能要了人命。罗少校叹了口气道：“很显然，敌方知道人手少了根本拦不住我们，所有才用地雷的方式迟滞我们的速度，给他们集结人手争取时间。” 凌浩点头道：“不错，想必他们也清楚我们的目的地是码头，在丛林里人多了施展不开，十有八九他们会集结在码头上等我们。不能大摇大摆的去找船了，只能趁着夜色去偷船，然后这样……” 罗少校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够狠，不过我喜欢，就这么干！” 接下来的路走得更慢了，罗少校亲自在前面开路扫雷，所有人呈一路纵队跟在后面，直到黄昏时分，他们才来到了丛林的边缘，远远的看见了一座小镇，和一个游船码头。 小镇里哪里还能看到老百姓，全都是手持武器的武装分子，粗略估算一下便不下300人。 入夜，十几个特种兵潜水来到了码头，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安装C4，除了他们要用的船之外，所有有能力追上他们的船、岸上的车辆，以及住着武装人员的房子，全是他们的目标，甚至是架着重机枪的瞭望塔也不例外。 这些武装人员虽然端着枪，也设有岗哨和流动哨，但显然是没有接受过多少正规的军事训练，漏洞百出。特种兵们完全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如入无人之境，半个小时之后，十几个士兵全身而退，驾驶他们选定的一艘大游艇和两艘快艇迅速离开码头，向丛林这边驶来。 船只马达一响，武装分子们才如梦方醒，一时间探照灯四处乱照，重机枪对着开走的船一通扫射，打活动目标是要估算提前量的，这些武装分子根本不懂，子弹全都打在船后面的水里，半颗都没击中船体。 紧接着，爆炸开始了，绝不是电影中为了凸显视觉效果的一个个爆炸，而是同一时间所有的C4被遥控引爆，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小镇就如同是一个巨大的烟花一般绽放，火光瞬间照亮了夜空，木板和竹片漫天飞舞，哭爹喊娘的声音响成一片。 三艘船停在了丛林外的岸边，专案组与潜水队加上罗少校的一些人上了游艇，两个班的士兵上了两艘快艇，船只迅速掉头，朝河流下游飞驰而去，仿佛是虎入深山、龙下大海一般。 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程竹昕他们将天使鲨铐在船舱里，潜水队的人则是安置好伤员，特种兵们在船上架设机枪，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追兵。大船在前，两艘快艇跟在后面掩护，一切紧张而有序。 史思则是掏出笔记本电脑，支起她的卫星天线，开始尝试联网，湄南河入海口处是密密麻麻的红树林沼泽，水道、港岔错综复杂，如果迷了路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她要规划撤退的航道，还要想办法联系可能的接应力量。 果不其然，一刻钟不到一架直升机追了上来，绕到前面一侧身，侧面舱门内一挺机枪便开火了。大船甲板上众人抱头鼠窜，罗少校抄起两具RPG火箭筒就朝天上开火，吓得直升机驾驶员拼命闪躲，虽然避过了前面的一枚，但后面的一枚火*箭弹却是被直升机的尾桨卷了进去。“轰”的一声，直升机半截尾巴被炸掉，打着旋儿的坠入河中。 凌浩声嘶力竭地朝驾驶室喊道：“田勇！左满舵！” 飞驰中的游艇猛然左转，一个水上漂移，堪堪躲过砸下来的直升机，饶是如此，螺旋桨也是扫在了船顶之上，一溜火花电弧，顶灯和无线电全都被打飞了，碎片迸射得到处都是，就连史思的卫星天线也报废了。 凌浩从甲板上将史思拎了起来，一番检查后发现“全须全尾”的，也便放下心来，一阵头晕目眩下，他竟是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上似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老大，哥，你怎么啦？”史思立刻慌了，朝船舱里呼喊着江明宇。 最先跑过来的竟然是程竹昕，检查了凌浩一遍发现没有新的外伤，一摸脑袋却是烫得吓人。江明宇拆开他胳膊上的绷带一看说道：“伤口感染了，我们的抗生素都用在之前几个伤员身上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酒精，先给他处理一下，必须得尽快入院治疗才行。” 二女听了便要落泪，还不待她们尽情抒发，一阵重机枪的“哒哒”声，和船舱玻璃的碎裂声便直接吓得她们闭了嘴。 后面三艘架着机枪的快艇追了上来，正丧心病狂的朝游艇扫射着，还有一艘快艇上竟然连无后坐力炮都支了起来。 “狙击手，你他娘的又睡着了吗？”罗少校咆哮了起来。 ------------ 第二十章 接应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这是20毫米反器材狙*击枪的声音，对方那门无后坐力炮直接就被打落到了河里。敌方机枪手仗着自己的重机枪前面有钢板防护，依旧有恃无恐地拼命开着火，凭他的见识，如何能想象得出特种部队里的狙击手会有多么可怕，其手中的武器又有多么地丧心病狂。 20毫米反器材狙*击枪的一项重要任务便是攻击敌方的装甲运兵车，其穿*甲弹连5公分厚的钢板都能打穿，还在乎那一公分厚都不到的机枪挡板吗？一枪下去，机枪挡板上一个透明窟窿，机枪被打碎，零件纷飞，机枪手也同时被打碎，一团血肉向后泼洒而去，顺着同样被打穿的快艇船舱直喷到了船后面的河里，开船的满脸扎得都是碎玻璃，歪在驾驶座上生死不知，快艇失控地冲向岸边。 另一边一艘特种兵的快艇和敌方的一艘快艇在用机枪互射，有士兵在不停地向对方发射枪榴弹，逼得其快艇不停闪躲，不但机枪没了准头，距离也是越落越远。 还有一边的敌我两艘快艇打得更加惨烈，两名战士牺牲，机枪被打坏，剩下的士兵在不停用枪榴弹和步枪还击，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热带雨林突然间变成了红树林沼泽，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河海交界处，史思抱着她的笔记本电脑钻进了驾驶舱，指挥着田勇在密密麻麻如叶脉一般的水道中穿行着，天知道是不是在卫星天线被毁前她已经将卫星地图下载了下来，更不知道她有没有联系到什么接应的援兵，只见后面又风驰电掣地追来了几艘快艇，此刻除了相信她指的路外还能如何？ 狙*击枪枪声再次响起，一艘快艇的马达碎成了渣，只能无奈的停了下来，后面追击的快艇也学乖了，大老远的便开始发射RPG火箭，突击步枪根本就够不着他们，船只能“S”形机动躲避，在颠簸的船上，机枪和狙*击枪的命中率又不高，眼见着尾巴算是甩不掉了。 “报告，20毫米弹药只剩两发了！”狙击手无奈地说道。 “妈的，就差一点儿！”罗少校一拳砸在甲板上，语气中满是不甘。 “我们出来啦！”随着史思的一声高呼，所有人都回头一看。红树林已经到了尽头，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海面，朝阳将海面染成一片殷红，一艘巨大的白色豪华游艇正停在海面上，“砰砰”两声，两发绿色信号弹冉冉升空。 凌浩顿时狂喜：“是良叔，竟然是良叔来接应我们了！” 小游艇和快艇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豪华游艇驶去。后面的敌人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 就在这时，游艇的甲板上伸出了两根炮管，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海军特种兵们一看就知道，这是军舰上常用的30毫米双管机关炮，过去一般是用来防空的，现在基本上已经被淘汰了，不过对海面上的小型船只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 瞬间，机关炮开火了，密集的弹链如同是死神的皮鞭一样抽在一艘快艇之上，将后者瞬间撕了个粉碎。然后便是第二艘、第三艘，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 豪华游艇之上，药品齐全，甚至还有医生和护士，这就是李良的私人游艇，他在海上的家。 自从凌浩他们来了泰国，李良就一直不太放心，“天使鲨”不同于别的犯罪分子，这可是国际犯罪集团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谁也不知道其疯狂起来能拿出什么样的底牌。 于是他便登上了他的豪华游艇来了泰国，除了带来医生护士之外，还有一支50人的海外雇佣兵团队，作为一个顶级富豪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到了湄南河河口后却怎么都联系不上凌浩，在两个多小时前却是莫名其妙地收到史思发过来的一个坐标。李良心里焦急，将船开到坐标处后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又不敢随便离开，只能在这里等着。当听到枪炮声后才发现凌浩他们被人追在屁股后面揍，于是便祭出了“镇船老炮”，上次这炮开火少说也是十年前的事，这回能打响，没炸膛也算是运气了。 凌浩由于不是枪伤，而是被脏木头刺到，所以感染得比较严重，高烧到40°，被鳐鱼刺伤的士兵因为打过抗毒血清，倒是无甚大碍，不过在营地里重伤的那位士兵却是伤重不治，被地雷炸断腿的小战士也在感染发烧，情况虽然没有凌浩严重，但也挺危急的，因此和凌浩相继被重新处理伤口。 此外，所有人都被医生全面检查了一遍，不少人的身上还扒着旱蚂蟥呢，虱子跳蚤之类的就不用说了，全面各种里里外外的除虫是少不了的，还有众人的脚，全都是惨不忍睹的样子，统统上药包了起来，这下子搞笑了，所有人都像是“蓝精灵”一样，撇着一对白色的大脚丫子走来走去的，姿势跟企鹅差不多。 牺牲的士兵有的被带回来了，有的则永远留在了异国他乡，罗少校在船上与这回一同出任务的战友们举行了一个悼念仪式，将牺牲战士的遗体装入尸袋冷冻了起来，等到回国后再行火化安葬。 “天使鲨”这回是受了大罪，不过上船后他也得到了医生的细心照料，即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也是有人权的，不能不管他。 专案组没有闲着，立刻对其进行了审讯，不过这个老小子狡猾得很，没能从他嘴里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程竹昕则是在凌浩的病床边陪了整整一天，直到凌浩体温降了下来，才支持不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史思本想来接替一下她的，不过又觉得这样有些太不解风情了，便任由她去抒发情感吧，反正狗血肥皂剧里都是演的。 为了避免在回航的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李良的船并没有绕过越南金瓯半岛进入南海回华夏，而是打算南下苏门答腊岛进入爪哇海，经望加锡海峡进入苏拉威西海，然后从苏禄海回到南海中沙半岛附近。这一圈儿绕得够远，足足要多航行一周的时间，正好大家也可以好好休养一下身体。 凌浩身体底子好，烧一退便醒了过来，发现程竹昕就趴在自己的床边，心里好一阵温暖，轻轻坐起伸展了一下胳膊，虽然刚退烧浑身还是软绵绵的，不过胳膊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 程竹昕睡得很轻，被凌浩的动静弄醒了，红着一双白兔眼睛问道：“你醒啦？感觉好些没有？饿不饿啊？要不要我去厨房给你弄一碗粥？” 凌浩微笑着摇摇头：“我好多了，也不饿，你不用担心，看你眼睛红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没休息好，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你赶紧回房睡一觉吧。” 程竹昕原本满心里担心着凌浩，也没有顾忌别的，此刻见其好了，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人家的关心似乎已经超出了一般同事或朋友的程度，明显有些过于殷勤的嫌疑，一时间脸上腾起一抹羞红，说了声：“那我回去休息了。”便逃也似的跑了。 凌浩见程竹昕走了，也下了床，披上衣服便向外走去，他心里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来得及做，此刻大家已经脱险，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关押“天使鲨”的舱室门被推开了，凌浩缓缓走了进来，专案组来自港岛的高荣督察正在这里看守，见凌浩进来，疑惑地起身问道：“你醒了？不好好在床上躺着，来这里干嘛？” 凌浩用下巴指了指“天使鲨”道：“我有点事情想要单独问问他。” 一听这话，高荣有些为难了：“他是非常重要的犯人，我得为他的安全负责。” “你放心，我如果想要杀他，刚见面的时候就动手了，何苦带着我小队的所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鳄鱼岛’上带出来？”凌浩眼神坚决，看上去完全不是征求对方同意的样子。 高荣没有办法，只能说道：“那你快点。”说完便出了舱室，并将门关上了。 凌浩搬了把椅子坐到“天使鲨”的面前，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对方冷笑着白了他一眼，将视线移到了另一边。 凌浩淡淡地说道：“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你用不着跟我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普通话。” “听得懂如何，听不懂又如何，反正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天使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凌浩并没有现在就跟他较真，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已经听到过他们叫我凌浩了，我父亲叫凌远，是吕宋一家海运公司的老板。” 听到凌浩这句话，“天使鲨”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不过凌浩却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他的平静太刻意了，甚至像是在故意回避着什么。 “我知道你清楚他是谁，也知道你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你也应该很清楚，你到了国际刑警手里，这辈子便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外面属于你的一切都将不再归你所有，你没有伴侣爱人，也没有后代，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失去或是必须保护的呢？告诉我，至少眼下你不会吃苦头，你如果不说，为了给父亲报仇，你可以试想一下我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我是特种兵出身，受过应对审讯的训练，当然同样也了解在审讯的时候怎么做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信我，有些审讯方式，是从来没有人能够扛得下来的。”凌浩拿出一瓶酒精和一个针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一瓶芥末油，一瓶辣油，眼神则是瞟着对方身上被旱蚂蟥叮咬后留下的伤口。 “天使鲨”的眼皮跳了跳，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我是听说过你父亲这个人，不过并没有过什么交集，只听说他跟老四‘海参’和老五‘蓝枪鱼’似乎有着什么关系，一度还是他们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呢。” “你放屁！我父亲向来为人正派，怎么会和你们‘八爪鱼’有什么合作？”凌浩怒不可遏地吼道。 “天使鲨”不屑的笑了：“小子，冷静点儿，正派这个词是主观概念，并非是客观实在，就连是非对错都是如此，只是意识形态上的不同罢了。事实上你父亲他确实是和老四、老五过从甚密，不过他为什么出事我就不清楚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出事了，更不可能知道是谁干的了。”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 “我是个搞艺术品走私的，货物一艘微型潜艇就装得下，你父亲是搞海运的，用得都是万吨货轮，我们的路数完全不同，连合作的可能性都没有，我是真对他的事不太了解。”天使鲨一脸委屈地说道。 其实凌浩知道“天使鲨”所说的话八成是真的，他之所以认为父亲的遭遇与“八爪鱼”有关，也是因为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父亲与这个组织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关系，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去想，父亲或许也在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情而已。 凌浩有些失神地回到自己船舱，每天除了睡觉之外，再也没有兴趣做任何事情，很快豪华游艇便回到了祖国的海域，又航行了两天时间，所有人才又踏上了港城的土地。 ------------ 卷三 蓝洞探秘 第二十一章 陌生蓝洞 夜晚的港城霓虹闪烁，整洁和繁华与热带丛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凌浩和程竹昕都有些恍惚，仿佛之前的一个多月就是一场梦一般。二人坐在Waiti g咖啡馆，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不过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全都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夜景。 “这一趟走下来，再回到现代的灯红酒绿，真是仿如隔世啊。”程竹昕突然感叹了一声。 凌浩笑了：“说得你好像之前是穿越了似的，我们只是去了趟热带雨林，然后和武装分子打了一仗而已，恍如隔世是不是有点过了？” 程竹昕轻叹一声说道：“我虽是个警察，一直以来自问身手、枪法了得，但到了战场上才知道自己是个菜鸟，鲜血和死亡我并不陌生，不过漫天的大口径枪弹和震耳欲聋的爆炸还是把我吓到了。这让我以往的骄傲荡然无存，面对生死和血与火，我还是不成熟啊。” 凌浩摇了摇头：“你是个警察，又不是士兵，上战场本来就不是你的工作，就像士兵们也不懂查案一样，这叫术业有专攻，你又何必跟我们这种人比这个呢。” 程竹昕嫣然一笑道：“倒是你啊，如今好歹是个商人了，钱也不少赚，就不要动不动便舞刀弄枪的了。” 凌浩有些无语地道：“你还好意思说？这回是被谁拉去舞刀弄枪的啊？赚钱就更不用说了，就我们这回干的活儿，你们中心局的领导摸着良心想想，那叫赚钱吗？” 程竹昕嗔怒地白了凌浩一眼道：“你是打算跟我斤斤计较是吗？” 凌浩温柔地一笑道：“看在你守在我床边一天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说着，看了看程竹昕放在咖啡杯旁的手，琢磨着怎么才能尽量自然地伸出自己的魔爪将那白皙的玉手握住，思忖了半晌，整个人都走神了，愣是没敢动手。 “怎么？又在观察我手上练枪的老茧吗？”程竹昕领会错了，将自己的手摊开在凌浩面前。 凌浩有些无语，这姑娘虽然冰雪聪明，不过在男女之间这点事上却是迟钝得可以，真不知道她长得那么漂亮，之前身边的男人都是瞎子吗？“没有，我是在想，‘天使鲨’第一时间被押送回中心局了，难道你们不用去对他进行审讯的吗？” 程竹昕笑道：“你肯定是警匪片看多了。事实上，在警察部门里，抓捕和审讯的不会是同一批人，尤其是这种重犯，会有专门的审讯专家来撬他们的嘴，死扛到底是不可能的。既然主犯抓到，在还没有得到组织其他重要人物的信息前，我们会有几天空闲时间，正好休休假。反正我也没什么其他地方好去，只好留在港城陪北川几天。” 凌浩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出来，陪北川？这岛国妞自从回来以后便将袁冰拎到酒店房间里，到现在都没出来过，连饭都是让酒店送到房里去的。凌浩都担心等袁冰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被榨成干儿了。 “陪她干嘛，当电灯泡吗？还是我来尽一下地主之谊，陪你游览逛街散散心吧。”凌浩鼓起勇气，略有些做贼心虚的说道。 “那个，不打搅你吧？”程竹昕脸蛋儿也是红扑扑的。 “不会，我伤还没好利索，正好休个假陪陪你。”最后三个字明显有些暧昧了，搞得程竹昕脸一下子更红了，而凌浩则是又开始瞟对方的手，他真想抽自己两下，多好的机会啊，咋就不敢去拉一下人家的手呢？接下来这几天时间，一定要完成这一伟大目标，必须一定的！ 第二天凌浩的算计便破产了，“天使鲨”那孙子竟然这么快就“撂了”，中心局要求专案组立刻结束休假回去，有新的抓捕任务。这回用不着潜水，所以自然也不会再花钱雇佣凌浩他们了。 就这样，鸭子还没煮熟，不，甚至是还没带回家便飞了。凌浩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暗骂“天使鲨”是个软骨头，甚至连人家审讯专家也跟着腹诽上了。 不过看着袁冰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显然他是被中心局给救了一命，不得不说岛国的姑娘就是猛啊，袁冰这么一条响当当、硬邦邦的汉子，愣是给整得在沙发上萎靡了好几天，天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估计画面太美，白天大家都不太敢想象。 一晃两个星期过去了，众人每天都照常去公司上班，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发呆打游戏而已，他们也都习惯了。 不过李良可没打算让他们闲着，一大早的便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来到了凌浩的办公室，搞得后者毫无思想准备，连忙整理了一下桌上乱糟糟的东西，让前台小妹赶紧给客人上茶。 “蓝洞？哪个蓝洞？伯利兹的还是意大利的？不会是南海的那个‘海眼’吧？”凌浩眼睛瞪得老大，这回的“活儿”似乎挑战性很强。 “蓝洞”是海洋中一种特殊的地质环境，一圈幽蓝点缀在大海中，仿佛是大海的瞳孔凝望天际，深邃的目光神秘而美丽，也被称为“海洋之眼”。 据科学家研究，“蓝洞”的成因是冰河期海平面降低时，在露出水面的石灰岩岛屿上由地表水溶蚀形成喀斯特竖井，到间冰期海平面升高时，竖井充水，形成的水下洞穴。 世界上的海洋蓝洞有许多，而且深浅不一，比较著名的有“伯利兹蓝洞”、“塞班岛蓝洞”、意大利“卡普里岛蓝洞”等等，其中最深的是“三沙永乐龙洞”深达300.84米，渔民们甚至传说这是当初孙悟空将金箍棒拔出后留下的痕迹，也有人将其与《山海经》中的“南海归墟”联系到了一起，渔民们则是给其取了一个通俗接地气的名字，叫做“海眼”。 围绕着“蓝洞”或者说是“海眼”，向来就流传着无数的民间传说，国外有的说那是恶魔或海妖的巢穴、地狱的入口。而国内渔村中的传说就更多了，有的说那是龙王爷的龙宫所在，有的说那就是大海经年倒灌却总也填不满的无底深渊……总之，算是地球上最为神秘的所在了。 人类是一种好奇的生物，对如此神秘的地方怎会没有探索欲呢？尤其是近一百年来，几乎所有的蓝洞都成为了潜水探险者的乐园，深潜爱好者络绎不绝，各大蓝洞俨然都成了潜水旅游的圣地，成功探底的大有人在，出事故死在里面的也不乏其人，然而“蓝洞”依旧被全世界的深潜爱好者们趋之若鹜。 凌浩刚听到这外国美女提到“蓝洞”这两个字，小心脏就开始加速跳动了，干这行的人，哪个是安分的？躁动的因子流淌在血液中，不停地刺激着肾上腺素分泌，撕扯、蚕食着年轻头脑中的理智。 这姑娘是个英国人，而且还是一个古老贵族家庭的后裔，所以才能通过家族的关系找到李良。她倒不是如人们通常想象的那样，富二代无所事事、有钱没地方花，吃饱了撑得四处作死寻找刺激，结果玩过火搞出事情来的那种。 人家是个学者，剑桥大学的硕士，别看长得像是个电影明星，不过却是个纯粹的海洋科学家，名字叫做艾德琳·赫胥黎，是英国三大古老家族之一，赫胥黎家族中的一位小姐，有钱、有势、有名望、有学问，关键人家还有颜值，要说什么是她没有的，那就是太没天理了。老天爷真的是公平的吗？显然根本就不是！凌浩的心中呐喊吐槽着。 “凌浩先生，这回我通过家族的关系找到李叔叔，也是因为实在是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万般无奈之下迫不得已而为之，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借助您和您团队的水下专业能力。”艾德琳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开口了，而且听这词汇量，怕是多少纯粹的华夏人都未必整得过人家。都说赫胥黎家族是个学者和文学家扎堆的地方，此言确实不虚啊。 “愿闻其详。”凌浩也开始拽文，还尽量表现出一副气质优雅、深沉、博学的样子，他可不能给咱华夏人丢份不是么。 艾德琳礼貌一笑，继续说道：“在去年，我们剑桥大学的一支海洋科考队在南太平洋所罗门群岛的瓜达尔卡纳尔岛附近进行科考活动，在其东南7海里一处环礁泻湖处竟然发现了一个直径达600多米的巨大蓝洞，因为当时的设备有限，加之这个蓝洞并非是完全垂直的，所以声呐并没有办法探到底，但即便如此，已探到的深度便已经超过了300米。毫无疑问，这个新发现的蓝洞将成为新的世界之最。” 艾德琳说得有些激动，脸蛋儿都变得红扑扑的，她呷了口茶平静了一下情绪后继续说道：“这可是个能够震惊世界的重大科学发现，我的导师莱文斯教授申请了一笔经费，带着我们十二个学生和大量的先进设备便去了‘瓜岛’。开始一面乘坐深潜小型潜艇尝试探底，一面用最新型的‘多频振波定向声呐’开始全面探索蓝洞内的地形。没想到，蓝洞水下的内部空间比洞口大得多，不但向下极深，向侧面也有很大的空间，水下溶洞入口有5条之多，环境错综复杂。莱文斯教授和两位同学在乘坐小型潜艇深潜探测其中一条溶洞的时候与水面失联了，所以我才万分焦急地想办法找到你们。虽然世界上有能力深潜救援的队伍不下10家，但都被把持在官方或是大企业的手中，请他们帮忙倒不是不可能，但沟通的时间太长了，我的导师和同学危在旦夕，他们等不起啊，恐怕世界上也只有凌先生你的团队是一个专门以这种事情为主营业务，拿钱就可以立马办事的。我愿意出200万欧元雇佣你们出手，你看如何？” 凌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200万欧元可是一笔巨款啊，这个活儿虽然听上去有一些难度，但好在不是让他们去300米以下探底，应该是件不错的买卖。 艾德琳见凌浩沉默着，以为他嫌危险，连忙说道：“凌先生，这件事风险是有的，价格上我们好商量，要不这样，我出300万欧元，而且你们设备的运输也由我包了，还有所有的后勤用度也由我负责，你看如何？” 凌浩感觉自己被成捆儿的钞票左右开弓大耳光抽得“啪啪”的，直接被干懵了。他咽了口吐沫说道：“艾德琳小姐，这事情毕竟有风险，所以我有必要让我的小队成员们意见一致，您稍等我一会儿啊。”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在另外一个房间中，小队所有人都被金钱的力量给“毒打”得晕晕乎乎的。史思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汗道：“这种活儿要是多接几次，咱们差不多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袁冰白了她一眼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可是要一直干下去的，我越来越觉得咱们这行大有前途啊！” 江明宇则是道：“洞穴潜水什么事情都可能碰到，危险是无法预知的，我虽然也同意去，不过希望我们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做好一切应急准备，绝对不能不要命地冒险。” “这话我同意，所以协议上应该明确，如果到时发现事不可为，无法进行救援，或是对方已经遇难，那这个应该怎么算。协议最好还是用我们公司里的制式文本，钱赚没赚到倒是小事，别到时候还得赔掉一大笔就犯不上了。”杨雪婷淡淡地说道，众人则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15分钟后凌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艾德琳展颜一笑道：“这活儿我们接了，协议也准备好了，您可有什么办法搞到大型运输机吗？至少是C17那种级别的，我们有大型设备要运输。” ------------ 第二十二章 所罗门群岛 要说这显赫大家族的活动能量，真的是不服不行，虽然没办法弄到美军的C17运输机，不过仅仅不到24小时，一架乌兹别克斯坦的伊尔76大型运输机便停在了港城的机场，这份本事让凌浩等人都是叹为观止。 “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被装上了飞机，还有几大罐“氦氧”，因为前段时间凌浩又花重金对“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进行了升级改造，其加压和减压的功能得到了强化，从此以后他们便可以不再单独携带笨重的减压舱了。 一行人与艾德琳一同上了飞机，准备飞往所罗门群岛的瓜达尔卡纳尔岛，路上要飞行将近7个小时，运输机可没有客机那么舒服，这将是漫长而又难熬的一段旅程。 座椅的舒适程度让人想起了过去的绿皮火车，坐上个把小时，便会腰酸背痛屁股疼，好在凌浩这伙全是糙人，也不太在乎这个，田勇、杨雪婷、袁冰和左鹏飞一上飞机便倒头就睡，而且还是鼾声如雷的那种，江大医生觉得在飞机上看书伤眼睛，于是开始戴上耳机用平板看科学讲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史思不是糙人，但却是个机灵鬼，自己不但带了一个软绵绵的坐垫，怀里还抱着一个“吾皇万睡猫”脑袋的抱枕，全神贯注地在那里打着手游。搞得艾德琳有些尴尬了，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她看向坐在最后面的凌浩，此刻他正低着头看什么东西，好像手里是一把造型非常奇特的刀。 上飞机前，李良专门将凌浩叫到了没人的地方，递给他一个红木盒子，对他说道：“你应该听你父亲说过，你们家过去世世代代都是南海的采珠人吧？不过封建社会一结束，这个行当也就没落了，事实上从你爷爷那辈儿开始就已经把老祖宗采珠寻龙的手艺都丢掉了。不过古代采珠人这个群体是世世代代沿袭相传的，几乎是等同于一个族群，漫长岁月下来，在基因里多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比方说你父亲和你天生的水性便比别人好，游泳根本就不需要学。当初你父亲还曾委托我查采珠人的历史来着，我找人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虽然史料上对采珠人没有多少记载，不过在许多历朝历代的杂记和见闻录当中却是多有提到，说得还挺玄乎的，如果你感兴趣，等这次忙完了我可以将这些资料给你看看。采珠人这个群体的传承虽然似乎遗失了，不过老物件儿却是有的。当初你父亲将这个东西托我保管，说将来万一他有一个三长两短的话，让我把它交给你。如今你父亲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把它给你吧，尤其是下水探海，或许对你会有大用。” 凌浩向来对自己家这个采珠人的身份没什么概念，以为和挖参、淘金、采药的那些古老行当没什么差别，没想到竟然曾经能够发展到如同一个族群的程度，也不知道现在采珠人的后裔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留存。 上了飞机坐定，凌浩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红木盒子，盒子里一块绸布包着一件一尺多长的东西，摊开一看，一把鲨鱼皮刀鞘的古朴短刀出现在了凌浩面前，刀鞘和刀柄的边缘是包金的，并未镶嵌什么贵重的宝石，只是用珠贝内壳闪亮的一层薄片在刀柄上嵌了一幅人鱼戏珠的图案，这种工艺叫做“螺钿”，虽然精巧，倒也算不得多么贵重。整把刀从外观上看绝对算不上什么宝物，但却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一看便知是一件经历了千年岁月的老物件了。 轻轻将刀拔出，凌浩瞬间双眼一眯，一股雪亮的刀光映得凌浩脸颊都是一亮，一股森寒之意带着煞气扑面而来，让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刀！经过如此漫长的岁月依旧能够有如此寒光，加之出鞘时那隐隐的龙吟之声，此刀所用的材料绝对非比寻常。而且它肯定是一件凶器，若非是结束过无数生灵的性命，断不可能积攒下如此惊人的煞气。 最让凌浩意外的是，这把刀的形状实在是太怪异了，很像现代的“虎爪刀”，就似一根锋利的虎爪一般，但却比虎爪刀长了两倍还多，刀刃极薄，还有两道细细如波纹状的镂空血槽，刀背也比一般的短刀要薄一些，上面有两根倒刺，不知是干什么用的。在刀面靠近刀柄护手的地方镌刻着两个篆字——“龙弧”，想必就是这柄宝刀的名字了吧。 凌浩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被突然激活了一般，让他突然想到一个词，“刮蚌龙弧”。是了，很小的时候他曾经不知听谁跟他讲过采珠人的故事，故事中采珠人手里刮蚌采珠的神器便叫做“龙弧”。 据说此刀极为神奇，一般的珠蚌，只要用“龙弧”在其外壳的褶皱上划动一下，那蚌就会如被催眠了一般自动将壳张开，任采珠人摸走其所含的明珠。对付那些催眠不了的陈年老蚌，“龙弧”薄如蝉翼，可以轻松的插入蚌壳内，只消轻轻一刀，便能削断贝柱，将壳打开。此刀之快，甚至是采珠人在取了明珠后将蚌壳合上，只要手脚足够麻利，贝柱还能瞬间愈合，让老蚌留下一条性命，将来还有机会再孕育出明珠来。 显然凌浩手里的这把刀，便是采珠人的神器“龙弧”无疑了。不过这东西怎么会在父亲的手里？自己家在采珠人这个群体中又是个什么角色？为什么良叔早不给晚不给，偏偏赶在出任务的时候把这东西交给自己呢？凌浩满心疑惑，对自己的身世又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艾德琳笑眯眯的来到后面的座位，坐到凌浩一旁，看见他手里的短刀，诧异地问道：“这是件古董吧？不过这个形状的刀还真是没见过，是你的收藏品？”作为一位古老显赫家族的小姐，对古董、艺术品之类的怎么可能没有一定的认知呢。 “不，是祖传的一件东西，算是个护身符吧。”凌浩不想讲太多，随意的将刀收了起来，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7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飞机降落在了“瓜岛”的机场。 如今的“瓜岛”已经是个旅游胜地了，很多游人是为了来领略这里的碧海蓝天，也有人是为了来此瞻仰数十年前那场惨烈战争所留下的痕迹。二战时美国与日本在这里打了一场规模庞大的战役，陆海空全面交手，最后美国赢了，太平洋战争从此攻守转换，可以说瓜岛战役便是太平洋战争的一个转折点，岛屿上至今还随处可见长满了青苔的坦克、大炮和碉堡之类遗迹，坠毁的飞机残骸和沉没的舰船在岛屿四周的海床上更是随处可见，仿佛是一段历史在这里被完整地尘封了起来一般。 不过凌浩他们可不是来游览的，匆匆忙忙地将设备从运输机上卸下，好在机场旁边就是码头，一艘巨大的“饱和潜水平台作业船”已经停在那里，设备很快便被运送、吊装到了船上，紧接着起锚离港，急急忙忙地向蓝洞所在海域驶去。 这个不知名的蓝洞果然够巨大，洞口形状就像是一张嘴似的，而5000吨级的作业船停在洞口上方，就像是即将被巨口吞下的一颗花生米一般。 作业船上一群艾德琳的同学正在向凌浩他们共享着蓝洞的信息，一个叫做艾米丽的姑娘看着笔记本电脑说道：“蓝洞上方的水深在落潮时深度8米，涨潮时17米，我可以把目前为止探明的洞内声呐地图发给你们，老师他们探查的洞穴入口在水下76米处，那里有一块凸出的岩石，如果你们要进行长时间饱和潜水的话，生活舱可以安置在岩石上，那处岩洞属于水下石灰岩溶洞类型，里面的空间还算比较大，所以老师他们就驾驶微型潜艇进去了。刚开始还能将声呐数据和一些影像资料断断续续的发回来，不过在潜艇进洞一个多小时后便突然失去了联系。” 凌浩等潜水队的人看着这个蓝洞的声呐结构图沉默地听着，这个洞很深，整体的形状就如同一根尖朝下的犀牛角似的，底部越来越细，不过似乎是声呐性能的问题或是洞底结构的问题，300米以下便没有图像了。洞的中部相对集中的有着几个比较大的侧向洞口，如同是树木的根须一般横向延展，缓缓蜿蜒向下，从声呐图看，这些横向的溶洞更像是血管一般弯弯曲曲的，逐渐变细，因为还没有探测完，所以也不知道这些溶洞通向何方，会有多深，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会非常悠长，莱文斯教授他们探查的那个溶洞，声呐图显示长度已经有近400米了。 凌浩眉头紧锁，这回的任务怕是比自己想象的困难得多，关键是教授失联的地点范围比较大，而且失联的原因还不明确，若是仅仅通讯设备出了问题，如今已经过去48个小时，他们早该浮出水面了，想必是在下面遇到了什么危险。教授他们能遇到，自己的救援小队一样会面临相同的危险。 “他们是加压下潜的吗？”凌浩问道。 “没有，因为只是想短时间地探路，而且水深不足100米，所以便直接坐微型潜艇下潜了，并未进行饱和潜水。”一个学生回答道。 “微型潜艇上的氧气情况如何，有淡水和食品吗？”江明宇大夫问道。 “哦，我们的微型潜艇是德国曼凯公司最新的产品，不但有小型的制氧设备，还配备了加压和减压功能，他们下水的时候我们往潜艇里放了一些饮用水，大概有7升左右，食品就没有了，不过驾驶潜艇的罗伯特是个吃货，身上或许会有些糖果巧克力之类的吧。”一个学生面有得色地吹嘘着他们的潜艇。 左鹏飞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再先进的设备没电能用吗？这都失联48小时以上了，那潜艇的电力能支撑多久？如果电池耗尽，他们还有氧气来源吗？” 那学生立刻哑火了，艾德琳则是说道：“如果不用压力设备，艇上的电力可以支撑制氧机运转72小时，储物舱中备有十根氧烛，够他们呼吸20个小时的。此外还有三套潜水服，一共六个高压氧瓶，差不多是一个半小时的量。” 凌浩点点头：“也就是说，比较理想化的估计，他们还有42个小时的时间，实际上可能更少。袁冰、鹏飞，你们加紧安装‘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吧。史思，把声呐地图数据全部下载下来，其他人检查潜水和救援装备，多带一些水和食物。艾德琳，麻烦你把他们失联前发回的影像资料给我看一下好吗？” 凌浩将任务布置了下去，而他最关心的就是教授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希望能在这些影像资料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得不说，这艘所谓最新产品的微型潜艇性能如何不好说，不过摄像头和水下灯光的配置着实有些差强人意。水质如此清澈的海域，灯光照射的距离竟然仍不足10米，摄像头更是不太清楚，而且只装了两个，一个对着驾驶舱内，一个对着潜艇的正前方，侧面完全就是摄像盲区，更不要说潜艇后面了。 还好视频是有声音的，刚开始便是艇上三人的惊叹声，什么钟乳石多么地壮观，洞底的地形又是多么的让人震惊等等，遗憾的是那破摄像头只能拍到一些模糊的钟乳石影子，别的就再看不到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大概是三人也震惊够了，心情平复下来，开始聊些学术性的话题，对凌浩来说绝对是没什么营养的。 直到眼见视频条就剩下最后的三分钟，凌浩终于开始认真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三个人聊着天，驾驶潜艇的罗伯特突然眉头一皱，盯着潜艇的前方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然后教授和另外一个学生则是瞪大了双眼，震惊地看着前方：“我的上帝啊，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东西？”虽然视频中三人都是一脸的迷醉之色，可潜艇外面那个摄像头却只能拍到一些幽蓝色或是淡紫色的光晕，至于是什么在发光，根本就看不清楚。 突然，那个学生狠狠一拍罗伯特的肩膀喊道：“小心！”紧接着一阵猛烈的震动，潜艇外的摄像头第一时间没了图像，而艇内的摄像头最后仅仅拍下三人摔倒在地、人仰马翻的样子，紧接着便也变成了满屏的雪花，影像资料就此结束。 ------------ 第二十三章 首探蓝洞 “那亮光究竟是什么？”凌浩眉头皱了起来，是海底会发光的生物吗？那里毕竟深度还不到100米，又和外界相通，不可能会出现什么深海物种的。难道是有什么海底宝物？凌浩摇了摇脑袋，自己是有些异想天开，玄幻小说看多了吧。 营救时间只剩下不到40小时了，凌浩没有工夫犹豫，大家一准备好，就得让“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下水了。 史思穿了一身潜水防寒服，抱着笔记本电脑也要往“石头蟹号”上爬，凌浩颇为惊讶地问道：“你不是怕水吗？干嘛还要勉强自己潜水啊？” 史思没有嬉皮笑脸，而是很认真地说道：“心里这道坎儿总得过，早晚都得直面自己的恐惧。我只是在‘石头蟹号’里给你们提供信息支持，不出舱，好不好？” 凌浩笑道：“随你，能够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恐惧是一件好事。” 于是乎，潜水小队的七人这次要全员下水了，为了节省时间，凌浩带着杨雪婷和田勇先乘坐“皮皮虾号”去寻找教授他们的潜艇，而左鹏飞他们四个则是驾驶着“石头蟹号”在水下洞穴口的礁石上驻扎下来，随时准备为凌浩他们提供支援。 “瓜岛”的海水实在是太清澈了，透光度也好，虽然水深已经达到了将近90米，在不用灯光的情况下能见度依旧可以达到20米以上。凌浩他们驾驶着“皮皮虾号”，将呼吸气体换成氦氧，一边加压一边驶入教授他们失联的洞穴，开始了搜索。 怪不得视频中教授那些人会大惊小怪的，这个溶洞中的景观实在是太美丽、太奇幻了。就连凌浩他们都有些看傻了眼，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境。 幽蓝的海水中，溶洞的底部全都是五颜六色、大大小小连成一片的珊瑚，凌浩他们所认识的珊瑚品种在这里几乎全都找得到，如茂密的森林一般挨挨挤挤地生长着，尽可能的相互争夺着宝贵的阳光和生存空间，珊瑚间游弋着无数色彩斑斓的小鱼，好一幅热带海底乐园的画面。 田勇叹道：“这里要是开发旅游，绝对又是第二个‘大堡礁’。” 凌浩则是摇摇头道：“有些遗憾，这里太深了，有能力潜到这个深度的人能有多少？注定它成不了旅游胜地。” 杨雪婷则是感叹道：“对这里来说，没多少人下得来也是一件好事，没有人类的打搅，这里才会是海洋中的一方净土。” 继续往里航行了十几分钟，他们已经进入了溶洞比较深的区域，虽然空间变窄了不少，不过洞顶离洞底依旧有十几米高，宽度更是将近三十米。这里已经很难照到阳光了，海水呈现出一种如蓝墨水一般的深蓝色。 “皮皮虾号”打开了水下强光照明灯，周围的洞壁立时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凌浩三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景色完全与洞口区域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梦幻和美丽。长达十几米的钟乳石或自洞顶垂落，或从洞底直刺向上，让人如同是置身于巨龙的口中一般。斑斓绚丽的珊瑚已经绝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浑圆池子，池内满是乳白色的液体，竟与清澈的海水泾渭分明，丝毫不会相互浸染。水中到处都是浮游生物，洞壁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通体雪白的洞穴生物，有的个头还不小。 “天呐，这种洞穴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啊？下面那些池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杨雪婷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通讯器中突然响起了江明宇的声音，显然“石头蟹号”里的众人都在通过高清水下摄像头观察着他们的救援行动：“这是典型的溶洞型蓝洞，形成原因也很特殊。在冰河期，海平面远比现在要低，这片地方原本是陆地来着。这里明显都是碳酸钙石灰岩的地质结构，加之此处地处赤道附近，雨量充沛，淡水资源丰富，在河流和地下水的冲刷下形成这种石灰岩溶洞并不稀奇。随着冰河期结束，间冰期到来，两极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海水没过了溶洞，或许是因为海水的侵蚀作用，或者是战争的破坏，本处在地下的溶洞，薄薄的顶部被破坏塌陷，一个洞口才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成为了蓝洞。那些池子里的液体，应该就是胶体的碳酸钙石浆，因为碳酸钙是不溶于水的，而且比重大于水，所以常年沉积便会形成你们看到的白色液体池子，通俗点讲那便是‘石灰浆’，真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 凌浩三人一面感叹，一面继续驾驶“皮皮虾号”向前行驶，溶洞也在逐渐变窄，足足航行了四十多分钟，此刻也已经仅仅如大一点的公路隧道般宽窄了。很突兀的，一道幽幽的淡紫色光晕出现在洞壁之上，让人目眩神迷，不只是何物。 “这就是视频里的那东西了吧？搞不好还真是件宝贝也说不定呢。”田勇有些激动了起来。 杨雪婷则是看向凌浩问道：“我们时间还多，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是件宝物，咱们不就发了吗？” 凌浩呵呵一笑道：“看看就看看，不过要小心一点，教授他们就是在附近失联的，说不准会有什么危险。” 杨雪婷笑道：“放心好了，‘皮皮虾号’可跟他们那什么脆皮的新产品潜艇不一样，说它是水下坦克都不夸张，这是特种设备与‘普卖货’的本质差别。”说着便小心翼翼的向紫光闪烁之处驶去。 当靠近到5米左右的时候，紫光突然消失，出现在大家眼中的竟然是一个直径达到了半米以上的白色大蚌，底部的壳镶嵌在岩壁上的凹陷之中，当它合上贝壳时，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天呐，妈祖保佑，这是‘大珠母贝’啊，这种贝一般也就20多公分大，我见过最大的也就只有35公分，这个都有70公分左右了吧，刚才看到的紫光绝对是一颗成了型的南珠，光华如此璀璨，怕是个头也小不了，这回算是捡到宝了。”渔家女出身的杨雪婷这方面的见闻经验丰富，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凌浩则是皱眉道：“我家可是采珠人后裔，虽然我这个不肖子孙没有继承到手艺，不过一些常识还是有的，紫色、粉色的珍珠都是淡水珠，海珠没有这种颜色的啊。” 杨雪婷白了他一眼道：“这就是你不懂了，放紫光的就一定是紫色珍珠吗？南珠在海水中的宝光是非常绚丽的，刚才是紫光，说不定下回贝壳打开就是红光了呢，这是凝聚在明珠之中的海气所化，更有甚者离了水还可放光呢，这就是‘夜明珠’的由来。那些说夜明珠就是萤石的所谓专家，纯粹是自以为是地胡说八道，我们老祖宗在殷商时期便懂得使用萤石了，难道古人会蠢到连萤石和夜明珠之间的区别都搞不明白吗？今天该着我们发财，咱们先想办法把这个大珠母贝撬下来再说。”说着她便打算动用“皮皮虾号”的机械臂了。 “等等，这么大的珠母贝，少说也活了几百年了吧，你动用机械臂不是要它的老命吗？这种活儿还是让‘采珠人’的后代去好一些。”凌浩拍了拍绑在腿上的“龙弧”宝刀，笑着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大号支撑杆放进携行袋，便开始背气瓶、套潜水头盔、穿脚蹼了。 “那是什么刀啊，长得这么怪？”田勇问杨雪婷，后者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摇摇头。 凌浩出了舱，便缓缓向珠母贝游了过去，几乎与此同时，他们正下方三米处的一个石灰浆池子突然如同沸腾了一般，一只一米多长的节肢动物猛地从里面钻出，径直朝着凌浩冲了过去，速度奇快无比，身上残留的石灰浆在幽蓝海水中化作一缕白烟。饶是后者水下经验丰富，但毕竟动作阻力大，哪里有做出反应的时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皮皮虾号”的一条机械臂飞快弹出，一下挡在了那节肢动物与凌浩之间，与此同时前者也发动了它的袭击，一对螳螂般的螯足猛然弹出，狠狠地锤在了机械臂上，只听“当”的一声，偌大的“皮皮虾号”差点被其弹个仰面朝天，可见这一击的力量有多大。 “纳尼？这是只真正的皮皮虾啊，怎么长这么大个？”田勇揉着自己被撞出个包的脑门震惊道。皮皮虾又叫“螳螂虾”，就是因为其攻击的这个方式与螳螂相似。只是它的螯足除了能抓住小鱼小虾外，关节处极为坚韧，可以像锤子一样攻击敌人。皮皮虾经常用这种攻击方式打碎甲壳动物的壳，吃掉对方的肉，一击力道之强可见一斑。 “这家伙太厉害了，这条机械臂的液压管被它打爆，算是废了，这要是打在凌浩身上，他必死无疑。”杨雪婷一面说一面调整着潜艇的姿态。 “赶紧救凌浩啊，要不我们撞它。”田勇也是急眼了。 “不用，你别忘了，咱们是‘皮皮虾号’，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说话间杨雪婷已经调整好“皮皮虾号”的姿势，大拇指摁在操纵杆的一个按钮上，另外一条机械臂猛然弹出，和刚才那“螳螂虾”的攻击一模一样。机械臂的前端是一个圆形的刺锤，看上去跟个流星锤差不多，直接弹在了螳螂虾的身上，只听“咔嚓”一声，对方即刻毙命，被皮皮虾号的备用机械臂一把捞住，收回了隔水舱中。 “干嘛？你还要带回去吃啊？”田勇瞪大了双眼。 “有本事你别吃啊。”杨雪婷白了他一眼，立刻让其闭上了嘴。 凌浩见到那大皮皮虾被干掉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差点就把他给吓尿了，这时才转身继续向大珠母贝游去。 来到珠贝旁，凌浩先是在贝壳上敲了敲，其厚度至少有两公分，就这么死死的闭着，一个人怕是用撬棍也休想打得开。凌浩抽出“龙弧”宝刀，想着小时候听到的传说，用“龙弧”刀背上的倒刺沿着贝壳一圈圈的“年轮”缓缓的刮动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种刮动产生的金属声和震颤就如同是在挠人腋下的痒痒肉似的，明显感觉到这大珠母贝开始颤抖起来，不到一分钟，竟然就乖乖地将壳张开了。 一道淡绿色的光芒闪动，顿时照亮了幽深的海水，果然这宝光是会变色的啊。凌浩强压内心的激动，将伸缩杆支在贝壳边缘，以免自己伸手进去的时候贝壳突然合上，那可就悲剧了。 面对着脸盆大一团蠕动着的软肉，凌浩克服了一下心理障碍，轻轻的将手伸了进去，一点点地细细摸索着，很快他便找到了传说中所谓的“珠囊”了，用“龙弧”轻轻在上面割了个一寸长的口子，然后便眼见着一粒粒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从里面流了出来，有五六颗之多。 凌浩心中狂喜，用一个小密封袋将珍珠全部装起，最后检查珠囊时竟然发现里面仍是鼓鼓囊囊的，似是还有东西。既然它自己不出来，凌浩只好伸出手指去抠了，“噗”的一下，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水滴状物体被凌浩抠了出来，一瞬间彩光大盛，原来在贝壳内一直发光的就是这个东西。 凌浩有些心慌，如同是个盗宝的小贼似的，确认过珠囊空空后便一把取下伸缩杆，转身朝“皮皮虾号”游去。 大珠母贝如蒙大赦，“咔吧”一下合上贝壳，再也不愿张开了。 回到“皮皮虾号”上，凌浩摘下面罩，兀自是一脸的懵逼样子，田勇连忙问道：“怎么样啊，可是有了什么收获？” “我不开玩笑，咱们这回真的发达了。”凌浩本就因为吸氦氧而变得尖细的声音，此刻则是听起来更加古怪了。 ------------ 第二十四章 远古生物 “快给我们看看！”通讯器里立刻炸了锅，声音本就尖细的史思，在呼吸氦氧的情况下，那嗓门儿的穿透力简直不亚于声波武器。 “别吵吵，脑仁儿疼！”凌浩揉了揉太阳穴，从卫生间拿了一条白色毛巾，将密封袋里珍珠小心翼翼地倒在毛巾上擦拭了一番，6颗指甲盖大小的圆润黑珍珠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史思的声音平静了很多，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种黑珍珠如果足够圆润、没有瑕疵的话，价格应该还可以，看这个大小，直径应该已经达到15毫米了，大概有10克拉左右，这不是养殖珠，而是天然的深海珠，生长的年头足够长，光泽度又好，也够圆，我做个不太权威的估计，如果拿去拍卖的话，一颗大概能达到10万吧，不过这种东西稀少，也没多少参考价格，全看买家的喜好，甚至6颗放在一起拍卖，说不定能拍出个天价来也说不定，不过我估计加起来也就是个百万级别吧。” 众人一听都有些泄气，这个价格还真称不上是什么宝物。而凌浩却是狡黠地笑着道：“大货还没拿出来呢，都擦亮双眼看着。” 又一个密封袋被掏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物体被倒在毛巾上，凌浩擦拭了几下，缓缓揭开毛巾，一道金色光晕立刻照亮了“石头蟹号”的内舱。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光晕又缓缓变成了淡蓝色，随之是淡紫色，不停地变换着。 “宝光，这就是明珠的宝光了！”杨雪婷激动地叫了起来，所有人都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向那宝光的来源。 这是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水滴状黑珍珠，光泽璀璨，黑色中隐隐透着绿色、紫色和蓝色的幽光，仿佛尽含七彩霞瑞，让人目眩神迷。 “怎么样？这一颗估个价看看。”凌浩嘚瑟地问史思道。 后者咽了口吐沫，清了清嗓子道：“这一颗得有将近30克重了吧，那就是150克拉左右，这已经是能排进世界十大珍珠之一的宝物了，我怎么能估得出价格啊？总之肯定是个天价，百万美元以上是绝对跑不了的，你是发现者，赶紧取个名字吧。” 凌浩思考了一下道：“既然是水滴状的，就叫它‘人鱼之泪’吧。” “好名字！回去以后让良叔联系拍卖行，这回咱们好好赚上一笔。”袁冰嗷嗷叫着，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跑车和豪宅似的。 “好了，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莱文斯教授和他的两个学生现在还生死未卜，我们这就赶紧去找人吧。”凌浩招呼一声，杨雪婷驾驶着“皮皮虾号”，开始继续向前搜索。 开了大概十几米，溶洞已经窄到微型潜艇无法再向前行驶的程度，一侧岩壁处有两根石笋被撞断了，洞底满是碎石，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些金属物体被埋在碎石之中。 “找到了，田勇和我出去清理碎石，然后用缆绳把那潜艇从石堆里拖出来。”凌浩戴上潜水面罩，带着田勇出了舱。 莱文斯教授他们的潜艇并没有被碎石完全掩埋，至少出舱口是露在外面的。只是座舱部分已经埋在石堆下面，看不到里面的人是什么状况。凌浩和田勇一块块地清理着石头，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座舱的玻璃罩才露了出来，一个胖嘟嘟的家伙正一脸兴奋地朝外招着手，显然他便是学生们口中的吃货罗伯特了，不过座舱中只有他一个人，教授和另一个学生却是没了踪影。 凌浩掏出潜水写字板，用英语写道：“潜艇内的压力多少？” 罗伯特连忙也拿过一个写字板写道：“艇内已加压，教授他们出舱去了。” 凌浩一阵无语，这教授还真不给人省心，不老老实实地等待救援，这时候还乱跑什么？是嫌自己命太长吗？眼下只能先把这胖子弄回“皮皮虾号”，将潜艇从石头堆里拖出来再说了。 不一会儿，罗伯特穿着潜水服出了舱，然后进了“皮皮虾号”，凌浩他们也将缆绳拴在了石头堆里的潜艇上。回舱后，杨雪婷负责进行拖拽，而凌浩则是向罗伯特询问起教授他们的情况。 “我们看到了洞壁上有奇异的光芒，正打算看个究竟，就受到了袭击。”罗伯特操着爱尔兰口音的英语手舞足蹈地说着。“后来才看清楚，我的上帝啊，那是一只巨大的螳螂虾，就跟一个拳击手似的，一顿组合拳打得潜艇不住倒退，连摄像头都打飞了。我就想赶紧跑呗，没想到忙中出错，一打操纵杆，迎面就撞在了一根钟乳石上，接着便是房倒屋塌，差点就被活埋了。经过一番尝试，潜艇是没办法移动了，通讯也失灵了，这里离洞口太远，而且还有减压问题，穿潜水服游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等待救援。教授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穿潜水服出舱向洞穴深处再探一探，看看还有什么发现不，所以便加压之后带着皮特出去了。” 凌浩想骂娘，这位教授心怎么这么大呢？自己都命悬一线了，还不老实，本来接上人就可以离开了，这回可好，还得继续找人。他无奈苦笑道：“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将那艘损坏的潜艇用钢缆固定在‘皮皮虾号’底部，我去找他们两人。” 杨雪婷将自己的鱼枪递给凌浩道：“这里比想象中的危险，你拿着这个防身。”凌浩点点头，又从储物箱里拿了一把APS水下突击枪背上，这才戴上面罩出舱。 杨雪婷、田勇和罗伯特三人留下鼓捣潜艇暂且不提，单说凌浩背着枪打开头灯小心翼翼的向溶洞深处游去，洞穴是越来越窄了，仅仅游了二十分钟，溶洞的直径便只能勉强容一人直立通过。 通讯器里传出了史思的声音：“哥，你摄像头还是调整到头灯下面吧，我这样只能看到洞顶，都看不到前边了，现在洞越来越窄，我感觉不太好，要不你就回来吧，他们自己作死，也怨不得别人。”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都到这里了，两条鲜活生命，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了呢？再说了，从生意的角度讲，我们是拿了钱的，最低限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样回去也没法交代啊。你放心好了，凭你哥我的身手，而且还有枪在身，即便是遇到了什么深海巨兽，也照样把它突突了。”凌浩笑着安慰道。 “好吧，我知道劝不了你，不过你记住，他们有钱人的命是命，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也是命，总归是自己的命最值钱，你明白吗？”史思叹了口气嘱咐道。 “你放心好了，哥心里有数。” “你身上装的探测器显示，你越往洞穴深处走，海水的盐度越低，这一点有些奇怪，你小心一点。”从史思的语气中能够听出她的担心和关切，这让凌浩心中一暖，继续向前游去。 游着游着，前面一根如木棒一样的物体漂了过来，长约一米，粗如儿臂，一头粗一头尖，略微有些弯曲，仿佛一根象牙似的，引起了凌浩的好奇。等游近了一看，他顿时诧异了起来，这东西粗的那头竟然伸出了不少如章鱼般的触手，这是个什么鬼？ “思思，这是啥玩意儿？”凌浩调整了一下面罩上的摄像头，对准了这个小怪物。 “我去！没见过，我把老江拉过来问问。” 片刻后，江明宇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那个，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两种东西长这个样子，一个叫‘杆菊石’，一个叫‘直角石’，都是头足纲的腕足软体动物。” “头足纲？那不就是鱿鱼、乌贼之类的呗，可是它好像是长着根长长的壳啊。”凌浩伸手抓住这根小东西，还在它的壳上弹了弹道。 “呃……我说的这两种动物都是史前生物，白垩纪时期就灭绝了。”江明宇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啥？”凌浩和史思同时叫了起来。“别扯犊子，要不就上网找小度查，你给我整出史前生物来，是打算吓死我么？”凌浩立马不淡定了，仔细翻看着手里这根小玩意儿，除了乖乖的很呆萌之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过了片刻，江明宇又开口了：“根据它的外形，我在外网上查过了，现在可以确定，那是一只史前生物‘杆菊石’，绝对不会错。不过这种动物是成群出没的，应该不止有一只吧。” 凌浩一脸懵逼的看着前方道：“可不么，麻烦你们看看屏幕，现在我面前已经有十几根了。”不知什么时候，这种小动物成群的出现，在水中慢吞吞地游动着，两只亮晶晶的黑豆眼睛还一转一转的呢。“这些不是重点，为啥这里会出现史前生物啊？” 江明宇道：“这我怎么知道啊，感觉你好像已经接近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了，我的意见是，要不你先往回撤吧。” “废话，还有两个人没找着呢，他们带的气瓶应该已经不足半小时的用量了，我这时候撤了，他们俩就死定了。”凌浩焦躁地说着，一边继续向前游去。 片刻后，一个直径一米左右黑漆漆的圆形洞口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前边已经没有路了，这些“杆菊石”必是从这洞口游进来的，而莱文斯教授和他的学生，也定是从那洞口出去了，看着洞外幽深的海水，灯光所及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凌浩的心也一下凉透了，这到哪儿找人去啊？ 就在这时，一抹灯光从洞外亮起，蓦地，一盏刺眼的头灯出现在洞口外面，紧跟着一个身穿潜水服的黑影连滚带爬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怀里竟然还抱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鱼，场面极其诡异。 那两人慌里慌张地朝凌浩挥了挥手，似乎是让他赶紧离开，然后便如火烧屁股一般疯狂向凌浩的来路游去，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们似的。 想到这里，凌浩哪敢怠慢，一边后退一边从背上将枪摘了下来。 水流猛然一阵鼓荡，一颗脸盆大的鲨鱼脑袋从洞口探了进来，一个冲刺便已经来到了凌浩的面前。“哒哒哒”突击步枪猛然开火，三枪便将这条接近两米的鲨鱼放翻，已经逃出去十几米的两个人听到枪声，这才停了下来。 “那个……凌浩啊，这条鲨鱼也不一般啊。”通讯器里再次响起了江明宇的声音。“你看见这鲨鱼的背鳍上还长着两根长长的脊刺是吧？有史以来也只有一种鲨鱼长成这样子，那就是远古著名的‘弓鲛’了。这‘弓鲛’又名‘弓鲨’，最早出现于二叠纪晚期，于白垩纪灭绝，跨越了三叠纪、侏罗纪、白垩纪三个地质年代，经历一亿多年的漫长岁月，扛过了几次著名的物种大灭绝而顽强存活了下来，是历史上最成功的物种之一。” 凌浩根本就没有回话，现在他的脑袋都有些晕乎了，带着莱文斯教授二人，快速朝“皮皮虾号”游去，因为他看到他们带来的那条鱼，“地包天”的嘴里呲着满口两公分长的尖牙，看着也很古怪的样子。 ------------ 第二十五章 白垩纪水族馆 回到“皮皮虾号”上，一老一少两个白人男子摘下潜水面罩，满脸的兴奋，根本就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心悸和慌乱，那老者笑着跟凌浩他们打招呼道：“哈喽，谢谢你们来营救，一定是艾德琳找你们来的吧？” 凌浩脸色可没有那么好看，将面罩往舱壁上一挂道：“是艾德琳小姐雇我们来的，您就是莱文斯教授吧？我叫凌浩，‘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的老板。” 莱文斯眉毛一挑：“哦，我听说过你们，毕竟这一行顶尖的队伍就那么几个，你们能加入实在是太好了，这回的发现远远超出预期，我正愁人手和装备不足呢。” 凌浩眉头一皱，直截了当地说道：“教授，我想您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艾德琳小姐雇我们来是营救你们三位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以您潜艇和潜水装备的状况，没人救援怕是回不到海面去的吧？我们和艾德琳小姐的协议内容也仅限于此，不知这‘加入你们’从何说起？” “哦，原来如此，请原谅我的冒昧，是我太过兴奋，已经把生死的事都忘到一边去了。”莱文斯教授讪讪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一副诚挚的表情道：“凌先生，我们这次的成果怕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生物学发现，没有之一。不光是生物学界，怕是全世界都会为此震惊。反正你们来都来了，我会出一个非常优厚的价格再次雇佣你们参加这次科考行动，你看可以吗？” 凌浩撇撇嘴道：“可不是震惊世界吗，弓鲛都出来了，怕是恐龙都已离我们不远了。人家电影拍《侏罗纪公园》，您是在现实中发现了‘白垩纪水族馆’。我倒是有些好奇，您打算用什么条件来促使我们连命都不要，为您从事这么危险的工作？” 莱文斯教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凌浩则是一点没有想和他多聊的意思，转身对杨雪婷道：“回‘石头蟹号’吧。” 一路无话，教授他们获救的消息此刻已经传回到了海面，艾德琳他们不知激动个什么劲儿，竟是直接进了减压舱加压，乘坐一个潜水钟开始下潜，等凌浩他们回到“石头蟹号”时，艾德琳她们已经快到了。 “石头蟹号”上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江明宇和史思看着被教授放到一个水箱中暂养的鱼，惊讶地问道：“莱文斯教授，您这是抓了一条‘剑射鱼’吗？” 教授笑呵呵地说道：“只是一条鱼苗而已，成年的‘剑射鱼’最大可以长到5米，体重将近半吨，绝对是海洋中的顶尖猎手。” 十几分钟后，艾德琳带着三个同学下来了，他们还携带了潜艇零件，显然是打算在水下就对他们的微型潜艇进行维修。那三个学生雷厉风行，借了“石头蟹号”上的焊枪和工具便出舱修理去了。 而凌浩、教授和艾德琳则是聚在一个小舱室里。艾德琳和教授看着面沉似水的凌浩，舱内寂静无声，气氛都快要凝固了。 “那个……凌先生啊，你听我说，洞穴内部的确是一片犹如时空囊一般被时间遗弃了的世界。我估计这是与这片洞穴区复杂的地质构造有关，或许在白垩纪时期这片溶洞就已经初具规模，刚好又在海边，不少海洋生物会游进洞穴中觅食和栖息，恰巧地质运动发生，溶洞连同整个地壳下沉，被深埋入海床之下，这片神奇的水域便彻底与外界隔绝了。8000万年过去，里面的生物虽然因为环境不变而停止了进化，但也免于物种大灭绝的波及，完整地保存到了现在，这对我们来说，将是地球送给我们的一件珍宝，对我们研究白垩纪的一切都有着重大意义。” 凌浩淡淡地说道：“我不是古生物学家，这个发现对我和我的小队来说，除了危险之外，再无其它意义。如今营救任务已经完成，我履行完了与艾德琳小姐的协议，送你们上去之后，我们就要回去了。” 教授顿时急了，连忙说道：“您是担心风险吗？我和皮特进过那片水域，还转悠了将近一个小时，那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我们用声呐探测过了，首先那片水域并不大，也就是个方圆十几平方公里，深不到四百米的地下空间，这点空间养不活大型猎食动物，我们只要在边缘地段进行一些采样研究工作就可以了。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够留下帮助我们。当然，忙不会让你们白帮，有什么条件凌先生可以尽管提。” 艾德琳解释道：“是啊凌浩，洞内全部是水，没有任何空气存在，因此所有需要呼吸空气的白垩纪爬行类、两栖类动物都不可能在那里生存，再加上地方小，无法提供大型掠食性鱼类足够的食物，因此会产生动物界的‘荒岛效应’也就是在食物匮乏的环境下，所有物种的体型会进化得越来越小，你看到的原本可以长到5米的‘剑射鱼’，说不定在这里最多只能长到两米长而已，可以说危险性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莱文斯教授来自于英国十大名门望族之一的‘卡文迪许家族’绝对的豪富贵族之一，如果你和你的小队愿意留下帮助我们，我想我们愿意再向你支付200万欧元。” 又开始用钱砸人了，凌浩有些无奈，天知道这些古老的豪门家族怎么会扎堆出现在自己面前，刚认识了赫胥黎家族的小姐，马上又见到了被英格兰皇室封为“德文郡公爵”的卡文迪许家族族人。“你们先别着急砸钱，钱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对于洞穴里面的情况，多半也都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我也并非对白垩纪的海洋动物全然不懂，那时光鲨鱼就有五六种之多，弓鲛并不算是其中最凶猛的种类。至于剑射鱼，其游动速度堪比现在的剑鱼，即便是体长两米，一口咬下一个人的脑袋也是毫不费力，凭它的速度，潜水员连躲避的机会怕是都没有。我很理解你们那种追求站在学科前沿的心情，但也请你们冷静下来想一想，你们真的能够抛开一切，以一种最为惨烈的方式为科学献身吗？这件事情关乎生死，我不能替我的队员们做主，二位的提议我会传达给他们，结果如何我要听他们的。”说完，凌浩便出了舱室，去和自己的队员商量了。 所有人都沉默着，袁冰、江明宇几个本就没能力在这个深度执行这种潜水任务，也知道能干这活儿的只有凌浩、田勇和杨雪婷，他们最多从事一些驾驶或后勤、信息类的辅助工作，没有什么发言权。半晌后，杨雪婷终于开口了：“这是一项水下的安保工作，虽然危险，但我们三个运用犄角战术，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自古富贵险中求，他们干的也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看这份工作我们可以接。” 田勇面无表情地说道：“200万少了，这回还不止当保镖，潜艇、生活舱等大型设备都是我们的，要他个300万也并不过分。” 江明宇一边擦他的眼镜一边道：“那个什么生物进化的荒岛效应我知道，的确有这样的例子，不过‘进化树’到底会怎么长，最低限度也要对环境有足够的了解才能断言，而且也并不是只有大体型生物才是危险的，成群的小型凶猛鱼类反倒是更可怕。即便要去，我也强烈建议坐在微型潜艇里就好，千万不要出舱。” 史思则是幽幽地道：“哥，天底下的钱是赚不完的，你们的安全不比钱重要吗？万一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我们该怎么办？” 凌浩苦笑道：“潜水这碗饭可不好吃啊，哪个老潜水员不是身上满是伤病？国家规定重潜员的退休年龄是45岁，我不得想办法给兄弟们早点准备退休金吗？” 大家又再次陷入沉默，凌浩则是起身去找教授和艾德琳了。 “第一，我们可以提供‘石头蟹号’生活舱和‘皮皮虾号’潜艇，以及相应的潜水设备和自卫武器，不过潜水员我们只能提供3个。第二，我们三个潜水员仅仅提供相应的安保工作，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人断后，我们只能保障你们当中两个人的人身安全，所以请你们慎重斟酌要出舱潜水的学生人数。第三，一旦我们发现危险，你们必须听我们的命令进行撤离或隐藏，那种为了保护什么珍贵样本而不顾生命的找死行为，我们不予负责。最后，200万少了，救援你们3个人就已经是300万欧元了，这回危险系数飙升，没有400万欧元不行。四个条件，缺一个就免谈。”凌浩的话说得斩钉截铁，非常干脆。 “OK！成交！”莱文斯教授脸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站起身向凌浩伸出了手。 凌浩心里一抽，暗骂道：“我靠，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早知道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就再多要一些了。” 大家既然达成了合作，便聚在了一起研究行动方案，一幅更加完整的蓝洞声呐图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莱文斯教授给众人做着讲解。 根据他的预判，整个水下洞穴空间是一个“U”形的结构，蓝洞是这个“U”形的一条边，而另一边就是那个有着白垩纪生物的洞穴空间。两个空间是彼此贯通的，至少有一条溶洞便与对面相连，只是现代海水的盐度比远古海水的盐度高，因此两边海水无法流通，两边的动物也基本无法跑到对面去，所以这个“白垩纪水族馆”才一直没有被人所发现。不过这个独立的史前生态系统非常脆弱，从声呐图上来看，它与这边的蓝洞大小和形状上很是相似，只是顶部海床并未塌陷而已。万一哪天由于地震或是人为因素使得海床塌陷了，无数高盐度的海水便会灌入，所有的白垩纪生物将会因为无法适应这种突然的盐度变化而死亡。 这两个跨越了8000万年的神奇生态系统之间虽然盐分无法互相流通，但是氧气、微生物、许多藻类、细菌，甚至是一些能够无视盐分差别的动物可以在两边不断往来，这样一来，这一小片白垩纪的海洋也不至于变成一片死水，足以维持其生态系统的健康。虽然听上去像是无数偶然连在一起形成的一种不可思议状态，却是就这样维系了整整8000万年的漫长时光，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之奇妙，哪怕是人类动用所有的奇思妙想也是无法企及其万一的。 莱文斯教授搓着手道：“虽然溶洞那里有一个洞口，但是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容纳潜水员钻进钻出，确实不太安全，我觉得我们应该下潜至蓝洞底部，通过‘U’形下方的管道，开微型潜艇过去。根据声呐显示，底部通道扁宽，就连‘石头蟹号’都过得去。” 江明宇突然说道：“‘石头蟹号’应该暂且留在蓝洞这边，既然教授打算从底部到对面去，我觉得正好先研究一下对面洞底的沉积物，死去动物的骨骼、排泄物等等重要痕迹都能从洞底的沉积物上找到，我想应该研究价值很高吧？如果在对面的洞底连一块大型生物的骨骼或牙齿都找不到的话，‘石头蟹号’作为相对笨重的生活舱才适合过去。” 艾德琳说道：“整个实验室设备正在加压，很快就会送下来，要不我还是让上面再送下几套防鲨鱼服来吧，穿上心里也安心一些。” 凌浩摇头道：“那东西跟锁子甲似的，穿上沉重无比，真有什么事跑都跑不了，还是送下来一些电子驱鲨器和驱鲨药之类的吧。” 袁冰突然说道：“安全方面我有准备啊。我研究、设计并亲自生产出来的‘便携式水下安全屋’就在2号柜子里放着呢，尽管拿去用，够五六个人在里面工作的，我的专利产品，绝对好使。”边说边眉飞色舞的，仿佛当下就想把专利卖给艾德琳似的。 ------------ 第二十六章 深渊墓场 加压，这回的目标是水下400米的深度，这几乎已经是能够安全进行饱和潜水的极限深度了，凌浩他们对这个深度并不陌生，不过对莱文斯教授的团队来说却是第一次挑战，一群学生都显得异常兴奋，不过没一会儿便由于压力增大而开始出现耳朵疼的症状，凌浩不得不暂停加压，让江明宇帮助这些人做平衡耳压的活动。 “石头蟹号”背着“皮皮虾号”和刚刚修复被暂时命名为“软脚虾号”的另一艘微型潜艇，离开了岩石平台，开始缓缓向蓝洞的深处下潜。 海水幽蓝澄澈，漂浮物很少，随着深度的不断加大，幽蓝之色也更加的深沉。 “大家注意，下方洞壁横亘着一根不明物体，长度109米，圆柱体，直径大约5米，我们将采取规避动作。”驾驶“石头蟹号”的史思在扬声器里说道。 众人来到舷窗前，打算仔细地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渐渐的，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出现在众人眼前，赫然便是一艘被击沉的潜艇，艇身上除了清晰可见的“022”舷号外，便是几处醒目的大洞，一看便知是被舰炮打的。 “靠，这是岛国二战时期的‘伊式’潜艇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作为骨灰级专业军迷的田勇惊讶道。 “这里是瓜岛，二战时最重要的一处海战战场，出现被击沉的岛国潜艇有什么好意外的，来的路上沉没的战舰都见到不止一艘了。”凌浩则是并不感到意外。 “想必这就是蓝洞形成的罪魁祸首了，如此巨大的蓝洞，却是近期才被发现，显然出现时间不会太过久远。我估计就是这艘潜艇沉没在海床之上，压塌了海床上最后那层薄薄的壳，这个蓝洞才会得见天日。”莱文斯教授缓缓说道。 很快，“石头蟹号”便已到达了400米深的洞底，这里一片漆黑，在水下强光灯的照亮下，才露出了其全貌。这里已经很窄了，勉强让“石头蟹号”还能停得下。泥沙很厚，不过却非常平坦，如荒漠一样，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 凌浩、田勇、杨雪婷三人上了“皮皮虾号”，教授、艾德琳和皮特乘坐“软脚虾号”，两艘微型潜艇离开了“石头蟹号”，缓缓沿着水底的隧道向着另外一边的洞穴驶去。 仅仅十分钟，低矮逼仄的隧道便到了尽头，空间变得豁然开朗，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片海底可并不荒凉，但却如同是一片坟场一般。海床上密密麻麻的满是如同象牙般的“杆菊石”外壳，还有便是手指长短的尖牙，有的已经几乎被泥沙掩埋，有的就铺在表面，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鱼类尸体在海床上已经腐烂发白，不少螃蟹和“杆菊石”争相分食着。 “我们先转一圈看看吧。”凌浩的态度比较谨慎，操纵着潜艇向前驶去，照明灯在海床上不停地扫动，几个外置的摄像头紧紧盯着下方，警惕着任何可能是大型生物遗骨的东西。 “软脚虾号”跟在后面，虽然之前也多装了两个摄像头和强光灯，不过总体性能是绝对无法跟“皮皮虾号”比的。 转了一圈儿，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两艘潜艇都停在了海床上，杨雪婷和皮特被留在了各自的潜艇上负责照明和接应，凌浩带着田勇，教授带着艾德琳穿着潜水服出了舱，站在了一片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的海床上。 教授和艾德琳俯身搜集样品，凌浩和田勇则是搭建着袁冰发明的那个什么“便携式水下安全屋”，那小子说得好像是挺高大上的样子，事实上这玩意儿就是个用碳素纤维制作龙骨的大伞，没有伞柄也没有伞布，龙骨的数量也比雨伞密实很多，而且为了牢固还添了数道横梁，整体呈半圆形，完全就是一个可以折叠起来的罩子，这种设计怕是连专利都申请不到，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家里保护剩菜不被苍蝇光顾的那个玩意儿似的。 “袁冰，你这东西行不行啊？软趴趴的，怎么看都不是很结实啊。”凌浩怀疑这东西屁用都没有。 袁冰立马不乐意了，对着通讯器怼道：“钛合金倒是结实，用得起吗？不懂就先别质疑，你们对碳素纤维制品的强度根本就不了解，而且从韧性上讲它更是比玻璃钢还优秀。这个安全屋的原理是一种‘柔性防护’，简单解释就是，对待猛兽袭击，要么是让其撞钢板，要么就是让它撞安全气囊，对后面需要保护的人来说效果一样，但气囊却是比钢板要轻多了吧？我保证，除非你们遇到了巨齿鲨，不然这东西绝对有效！” 既然袁冰都这么说了，凌浩他们也不好质疑什么，搭好安全屋之后便也凑到教授那边看他们找到了什么。 各种“菊石”的壳多到让人眼晕，还有就是一些手指粗细，手掌长短的针状物，若非这东西不中空，还真可能被当成小“杆菊石”的壳呢。 教授说道：“看样子这里的‘菊石’有很多，不过它们也算是小型的猎食者，真正维持着这里食物链基础一环的应该是这个。”说着，教授从艾德琳手里接过两条已经发白，开始腐烂的小鱼，一条明显就是常见的小型鱿鱼，华夏南方的渔民称之为“小管”，另外一条是一种大眼睛身体扁平的小鱼，看上去有些怪异，凌浩二人都没见过。 “这鱿鱼可不是现代的品种，它们的触须比现代的鱿鱼宽大得多，而且吸盘内有倒刺，是标准的‘白垩纪罗氏鱿’，只不过它的大小只有它们白垩纪时期同伴的五分之一。另外这条小鱼便是白垩纪海洋中最常见的‘长鳍支叶鱼’了，成群结队出没，基数庞大，是‘矛齿鱼’和‘尖吻鲑’这类中型鱼类赖以生存的食粮。你看到的这些针状物体，有的是‘矛齿鱼’的牙齿，有的是‘剑射鱼’的牙齿，还有一些粗壮点的，是‘弓鲛’的脊刺。”教授边说边将一些完整的样本装进随身的小箱子里。 田勇则是扔过来一颗眼镜片大小的鲨鱼牙齿道：“这条鲨鱼至少也有4米长了，我说得没错吧？” 教授拿在手中看了一下道：“这颗牙齿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是属于刺甲鲨的。” 一番探查下来，的确没有发现有爬行动物类的任何遗骨，在教授的再三坚持之下，“石头蟹号”也来到了这片水域。众学生们轮流出舱，在“安全屋”的保护下继续对海床底部进行发掘。不断有新的白垩纪物种被发现，甚至还有一些被认为在白垩纪已经灭绝的生物也被找到，一些从未被发现，谁也不认识的全新物种竟然也出现了两个。 莱文斯教授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都笑成一朵菊花儿了。他拍着凌浩的肩膀道：“凌浩先生，我想接下来我们可以再往上探一探，毕竟一直接触的都是骨骼和残骸，还是有些隔靴搔痒的感觉啊。” 凌浩无奈一笑，他知道莱文斯教授现在尝到了甜头，接下来九头牛都是拉不住他的。好在这里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水生恐龙，危险性比预期的要低，说不得只能带着这位教授上浮，去看看活物，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可以，我的意见是，只乘坐‘皮皮虾号’，留下皮特，我们五个人一边减压一边缓慢上浮。这样一来，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是潜艇出了故障，我们也可以出舱应付。原则上您和艾德琳只拍照就好了，若要捕捉活体生物，由‘皮皮虾号’上的机械臂来完成，你们不要出舱。”听到凌浩说他们不能出舱，教授顿时就有点急了，不过凌浩可不打算惯着他，就这么强势地决定了。老人家见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不然凌浩便要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于是，皮特留下驾驶“软脚虾号”，看顾学生们继续在海床上搜集生物样本，而凌浩他们五人则是同乘“皮皮虾号”，开始减压，并一点点的上浮。 海床上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大坑，学生们用抽沙机将表面泥沙抽走，寻找泥沙下的动物骨骼遗骸，一根长长的黑色物体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光露出泥沙的部分便有将近3米长了，直径达到了接近50公分，学生们都很诧异，什么样的动物会拥有如此粗大的骨骼呢？而且还是黑色的。 直到那黑色物体上面出现一排英文字符，一直盯着摄像头屏幕喝牛奶的史思“噗”地一声将嘴里的牛奶全都喷在了屏幕上：“让他们全部停下，那是一枚二战时期的盟军鱼雷！要是弄炸了，我们都得被埋在这里！”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玩意？”袁冰跳起来问道。 左鹏飞则是叹了口气道：“丢失掉目标的鱼雷会游到哪里去谁都说不准，或许就落在了海床上，随着塌陷掉落了下来，然后因为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竟然从隔壁洞穴移动到了这里，或许是在下落过程中，水流带动了它的推进系统，它靠着弹翼的浮力又滑翔了一段吧。你们不要看着我，这种几十年前的老鱼雷，我可没本事拆。” 下面的情况乱哄哄的，凌浩他们上浮了不到40米，也遇到了麻烦，那是一条体长达到了5米的大“腔棘鱼”，一身漆黑的鳞甲，似是对“皮皮虾号”上的强光灯产生了浓厚兴趣，像个愣头青一样拼命对其发起攻击，撞得潜艇一个劲儿地晃悠。 杨雪婷火大，掉转艇身，便想用“皮皮虾号”机械臂上的刺球铁拳给这家伙来个狠的。 莱文斯教授却是拼命阻拦道：“你们知道这条鱼有多么珍贵吗？弄死了它，或许地球上就再也没有白垩纪的腔棘鱼了！” 凌浩则是冷然道：“尘归尘，土归土，连恐龙都灭绝了，难道它就灭绝不得吗？我只知道，就算它再珍贵，也没有我们的命珍贵。雪婷，干它！” ------------ 第二十七章 远古的海洋 “皮皮虾号”的暴力可不是盖的，两只机械臂在强大液压系统的作用下能够在0.1秒内猛然弹出，刺锤的力道达到700公斤，相当于3个重量级拳王的全力一击之和。 “咚”的一声闷响，“腔棘鱼”被打中了尾部，鱼鳞翻飞间一溜烟儿地逃走了。莱文斯教授摇头轻叹道：“在这种环境下，它受伤就意味着会死亡。” “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凌浩在一旁淡然地说道。他对这些科学家的悲天悯人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些迂腐和虚伪，真的让他们用自己的命去和这条鱼换，这老头儿会愿意吗？就算他愿意，自己还不愿意呢。 潜艇依旧在沿着洞壁缓缓上升，神奇的是洞壁上不知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而且越来越多，将周围的海水也照得如同是披上了一层朦胧月光似的。 洞壁上除了这些发光的东西之外，还长出一种长长的海草，形状有些类似于海带，不过却是黑漆漆的如同是油毡一般。成群的小鱼小虾和鱿鱼在这些海藻间穿梭着。 教授和艾德琳一个用摄像机一个用照相机，一个劲儿地拍着，教授则是说道：“这发光的应该不是某种矿物质就是‘甲藻’类的发光藻类，别看就这么一丁点的光源，便是这幽深海底的生命之光，能够让这些海草和小鱼虾类的生物得以生存啊。你看这些海草，因为吸收不到阳光，也没有了叶绿素，完全呈现出一种漆黑的颜色，想必它们就是这片水域食物链的最底层了，是它们养活了小鱼小虾，然后小鱼小虾养活了更大的鱼。这是一套完整的生态系统，8000万年来独立于外界，单独进化发展，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失落世界’、‘时空胶囊’啊。”莱文斯教授越说越是激动。 而凌浩和田勇的目光却是盯着远处黑暗中，那些穿梭游弋的灵动身影，从个头上讲，任何一个都不比成年男子小了。 “皮皮虾号”开始利用备用机械臂采集海草和石壁上发光物质的样本，就连一些小鱼小虾也用抄网捕捉了几只，放入水族箱中暂养。 艾德琳似乎是发现了凌浩表情的异样，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我们被大型鱼类监视了吗？” “或许是被当作猎物了，估计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我们这种类型的生物，所以一时间没敢靠近，不过随着它们越聚越多，最后终归是会忍不住冲上来的。你们采集完了样本后我们就继续上浮，或许变换了水层，这些大鱼就不再围着我们了。”凌浩说道。 “皮皮虾号”很快就开始继续上浮了，根据仪表显示，现在他们的水深已经只有不到300米了，一路上只要见到新物种，便会停下来捕捉，作为样本，走走停停的，刚好可以同步减压。 越往上，岩壁上的发光物质就越多，海草类植物也更茂盛了，品种也开始多样化，不过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身漆黑，就如同是被碳化了一般。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弓鲛”的胆子最大，好奇心也最强，终于忍不住开始靠近潜艇了。 5条接近两米长的弓鲛开始围着“皮皮虾号”游动，不时地朝强光灯咬上一口，杨雪婷没有搭理它们，反正强光灯有灯罩保护，凭它们的嘴是咬不坏的，反倒是给了教授二人拍特写的机会，两个人激动得一个劲儿嘿嘿傻笑，让凌浩三人很是无语。 突然，潜艇内的警报灯亮了起来，杨雪婷立即停止上浮，仔细地检查着仪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看向杨雪婷。 后者一脸的莫名奇妙道：“警报系统显示，检测到水域中有T*NT和六硝基二苯胺的成分，所以就报警了。” 凌浩和田勇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成分，是水雷里面的炸*药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水雷？！”凌浩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幸亏“皮皮虾号”升级的时候为了能够更好了解潜艇外海水成分，增加潜水员出舱的安全性，安装了海水成分实时监测系统，对潜艇周围海水的危险成分进行报警。 感应器是装在潜艇顶部的，水雷里面的那一丁点儿成分泄露都被监测到了，可见潜艇现在离水雷有多么的近。此刻凌浩也没心思考虑这东西是怎么到这里的了，他最关心的是这东西现在究竟在哪里。 他毫不犹豫地套上潜水面罩，就打算出舱查看，田勇也将面罩戴上，与他一同钻出了潜艇。 一出潜艇二人就差点吓尿了，在“皮皮虾号”上方不到两尺的地方，一颗直径有将近一米的黑色球体就静静悬浮在那里。从球体上伸出的十几根“接触性引信”清晰可见，让其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号的“流星锤”一般，由于在水里时间太久的缘故，上面长满了珊瑚、藤壶等附着物，天知道这玩意儿是从什么地方漂到这里来的。 “妈的，幸亏是颗触发式的‘漂雷’，但凡换成其他任何种类的，咱们就他妈彻底完蛋了。”田勇被吓得开始爆粗口了。 凌浩则是对着通讯器说道：“雪婷，潜艇正上方不到1米的地方有一颗二战时期的触发式‘漂雷’，你听我说，缓缓下降5米，一定要慢，我怕水泡大了都会惹大祸，然后你再向左前方移动5米后停下等我们。” 接着他看向田勇道：“说不得，为了安全，我们稍微向四周探一探，别还有第二颗。” “皮皮虾号”小心翼翼地开始下潜，杨雪婷的冷汗把刘海都打湿了，头发一绺绺地贴在额头之上，握着操纵杆的手都在不停颤抖着。她狠狠白了一旁的教授一眼，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莱文斯教授，您刚才只差几十公分的距离就能够去见达尔文了，可能去见他老人家对您来说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可我们死得就冤枉了。” 老教授此刻也快吓掉魂儿了：“我……我怎么知道这里会有水雷这种东西，我……”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快绕开这颗水雷，然后去接凌浩他们吧。”艾德琳劝道。 此刻的凌浩和田勇，正端着APS水下突击枪在水雷左前方巡视着，虽然没有再发现水雷，不过他们却被一大群的“弓鲛”给围住了。 “小心点，别打中水雷和‘皮皮虾号’。”凌浩嘱咐着，二人开始对“弓鲛”开火了，“哒哒哒”的射击声不停响着，片刻间五六条“弓鲛”殒命。 或许是生存环境严酷的原因，这些远古鲨鱼异常的嗜血，被击毙的同伴立刻被它们蜂拥而上撕咬啃食，有的甚至还没有死，便硬生生地被撕破肚腹，没一会儿就啃得什么都不剩了。 “快！‘皮皮虾号’已经过来了，趁这群‘弓鲛’在自相残杀，我们快进去！”田勇一把拉住凌浩，二人逃也似的钻进“皮皮虾号”，潜艇开始继续缓慢上浮。 “将顶部的摄像头朝上，这回我们得注意着点儿上方。”凌浩摘下潜水面罩，喘着粗气道。 气氛再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惬意，那颗水雷给众人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如今更像是在雷区中穿行，空气都紧张得仿佛要凝固了一般。 400米深的洞穴底部，学生们已经清理出了一大片区域，除了离那颗鱼雷远远的之外，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众人的警惕也就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些学生已经嫌“安全屋”碍事，频繁移动的时候就懒得用了，直接暴露在了一片幽蓝之中。 一个学生此刻正跪在海床上，用小铲子轻轻刮起表层泥沙，半条一米多长“剑射鱼”的遗骨已经暴露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黑暗中。 一声惨叫在通讯器中响起，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颤，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史思猛然打开了石头蟹号上所有的强光灯，只见一条将近四米长的巨大鲨鱼，嘴里叼着一个人正在甩动脑袋，那人的上身已经在鲨鱼嘴里，后半截身子还露在外面，兀自还在蹬踹挣扎着，那鲨鱼狠狠的一咬，“咔嚓”一声人就变成两半了，下肢落在海床上不住地抖动着，鲜血如同是墨汁倒进了水里一般迅速弥漫开来，场面十分血腥。 史思“呸”地一口吐掉嘴里的棒棒糖，对着通讯器大声喊道：“赶紧都回来，快！” 已经全都吓傻了的学生们这才醒过神儿来，拼了命地往“石头蟹号”游去。那几个待在“安全屋”里的学生，不知是舍不得这“神器”还是觉得在里面比较有安全感，竟是从里面将其抬了起来，一步步地自海床上往回走。他们不是不想用跑的，海底海水阻力太大，而且这“安全屋”虽然是碳素纤维制作，相对轻便一些，但也至少有八九十斤的分量，于是他们便远远落在了众人的后面。 那条鲨鱼三两口吃掉了学生的尸体后，径直朝着“安全屋”冲了过去。史思对着通讯器喊道：“皮特！你发什么愣呢？开着‘软脚虾号’撞它啊！” 一直在外面驾驶着“软脚虾号”，用机械臂负责搬运东西的皮特，正好位置在出事学生和其他学生中间，刚才惊悚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此刻他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成了真的软脚虾，别说驾驶微型潜艇撞上去了，没有直接尿在潜艇里就已经是万幸。 “怂包！”这时左鹏飞已经套上了潜水面罩，拎起一把APS便出了舱，他可不敢把这些年轻人的性命赌在袁冰的“安全屋”上。 然而“安全屋”不派用场也不行了，鲨鱼尾巴摆了几下便追上了跑在最后面，兀自抬着“安全屋”的三个人，张开血盆大口便咬了上去。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鲨鱼巨大的冲力撞在了“安全屋”上，立时让三人脱手，“安全屋”砸在海床上溅起一片泥沙，就像一个蹦床一样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待到鲨鱼冲势已尽，接着竟然将其弹了出去。里面的三个学生虽然是三魂七魄吓掉了一半，全都摔倒在海床上，但却在强烈的求生欲支配下迅速爬了起来，继续端起“安全屋”往回跑。 鲨鱼倒也不执拗，见这个猎物搞不定，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其他已经快游到“石头蟹号”旁边的人身上了。粗壮的尾巴狠狠甩动两下，便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血盆大口张开，满口如刀片儿一般的利齿呲了出来，眼见着离一名学生距离已经不足3米了。 难道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要被撕碎了吗？史思闭上了眼，已经不敢看了。 ------------ 第二十八章 灭顶之灾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那条鲨鱼身上腾起一股股血雾，顺势又向前冲了一段，在离最后一个学生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终于翻了肚皮。 所有人都回到了“石头蟹号”，一群人或坐或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这次惊吓着实不轻。 左鹏飞用绳子将那条鲨鱼拖了回来，剖开肚腹，将死去学生零碎的尸体掏了出来。一群学生或是掩面啜泣或是嚎啕大哭，谁也没办法动手整理这位同伴的遗容。 江明宇叹道：“说不得，还是我来把他缝好吧。接下来所有人都不许出去了，这条鲨鱼是鼠鲨科的‘刺甲鲨’，在白垩纪能够长到7米，与大白鲨的尺寸相当，是当时地球上最大的鲨鱼之一。虽然在这里它们的体型长不了那么大，但是依旧对我们有很大威胁。接下来我们就老老实实地等凌浩和教授他们回来，然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刻凌浩他们已经上升到了250米左右，这个水层明显生物多了很多，不时有剑射鱼追逐着成群的不知名鱼类自“皮皮虾号”旁一闪而过。 莱文斯教授举着摄像机一边拍摄一边说道：“这里虽然所有大型掠食性鱼类都是白垩纪的品种，但许多小型鱼类却是现代的品种，可见这里的生态系统并非与外界完全隔绝，这个生态系统固然与现代截然不同，但与白垩纪时的，也并不一样了。感觉就像一个‘关公战秦琼’的时空混乱世界。” 杨雪婷“噗嗤”一笑道：“没想到您老人家对华夏文化还很精通，这么生僻的比喻都知道。” 教授似是已经被雪婷怼得麻木了，并没有搭她的话，而是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岩壁叫道：“你们看那里，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洞口，之前我们正是从那里进来的，没想到那边还有一个如此大的洞口，直径怕是都够我们的潜艇进出了，一定是通向我们还没有探索过的某个溶洞的。” 凌浩调整了一下探照灯，仔细地看了看那个最大的洞口，果然是勉强够“皮皮虾号”进出的了，早知如此，从这里进出，绝对强过从洞底进来，也能省下不少减压的时间。那颗“漂雷”怕就是从这里鬼使神差地漂进来的吧。 潜艇还在上浮，石壁上的发光物质也越来越多，映得水中蓝幽幽的，能见度也是越来越高了。 艾德琳在一旁用手捏着一团发着蓝光的黏腻物质，正是刚才从石壁上取下的一部分样本。她将这团像胶水一般的东西送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说道：“有这种发光物质在，这里就不是一片漆黑，怪不得这里的生物没有像其他洞穴生物那样，全身发白、视觉退化。这不是藻类，绝对是一种矿物质，味道闻起来有些刺鼻，类似于硫酸盐类的矿物，不过这个性状的我却是从未见过，从味道上讲，我估计这东西还是一种可燃物，不能接近明火。” 凌浩则是郑重地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把这种危险的东西泡回到水里去吧，谁知道它与什么气体接触会产生什么反应，要打开研究，等我们离开之后，随便你怎么弄都行。”凌浩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科学是如此地危险。 水深已经不足一百米了，这里是一个生物的天堂，凌浩从没有见过哪个自然水域的生物会如此密集，除了常见的剑射鱼、矛齿鱼、弓鲛、杆菊石之外，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远古鱼类以及一些水母类的动物。不远处就有一个大小如同是空调外机一般的巨大水母在缓缓游动着，触手上挂着一串串它捕获的鱼，甚至一米多长的剑射鱼都有，看上去着实有些瘆人。 机械臂挥舞着抄网不停地捞着，与其说是在采集生物样本，倒不如说更像是小孩子在公园的水塘里捉小动物。 教授好几次向凌浩申请出舱，后者看着到处游弋的剑射鱼和弓鲛，果断而又坚决地拒绝了他的要求，直到“皮皮虾号”一阵猛烈抖动，杨雪婷无奈地道：“坏了，螺旋桨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凌浩苦笑：“看来不出舱不行了，田勇，咱俩出去看看。”说着，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将气瓶背好，紧了紧绑在腿上的“龙弧”宝刀，然后戴上面罩，背起APS便带田勇出舱去了。 舱外的情景让人有些无语，一只巨大的水母从“皮皮虾号”后方游过，长长的触手被圈进了螺旋桨推进器，兀自在那里一窜一窜的，就好像是在挣扎一般。按理说水母柔弱的触手即便卷进去也会很快被扯断，可让人无奈的是，它触手上还有着一串儿大大小小的鱼，此刻那些鱼都被绞成碎末了，一只体长达到将近一米的“杆菊石”也被缠在里面，尖尖的壳别在螺旋桨叶片与保护外框之间，将其卡得死死的。 田勇拔下潜水匕首就想上去清理，凌浩却是一把拉住了他：“潜水*刀太短了，万一被水母的触手刺到，那感觉够你销魂好几个月的，而且你看看螺旋桨下方呢。” 田勇这才反应过来，伸着脖子往潜艇下方看了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被螺旋桨绞碎的鱼肉碎片和水母触手如同是下雪一般在缓缓飘落，这就像是一场喂食的盛宴一般，大群的矛齿鱼在下面如同一个漩涡似的绕着圈儿挣食着，而外围则是围着几十条大大小小的剑射鱼和弓鲛，不时将离群落单的矛齿鱼叼住吃掉，甚至有的会一头扎入鱼群，主动进行攻击。 这回二人总算是见识到了剑射鱼的凶猛，一条大概1米长的剑射鱼冲入鱼群，嘴里叼着一条矛齿鱼华丽游出的一刹那，便被一条体型两米多的剑射鱼一口咬住，两三下便只剩一条尾巴还伸在嘴外了，那一口如锥子般的利齿看着就让人胆寒。 而在更远处的幽暗之中，隐隐能够看到个别三四米以上的庞大身影，探头探脑地伺机行动，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动物。 “靠，要过去还挺危险的啊，怎么办？”田勇心里也有些发憷了。 “我的刀长，我过去清理螺旋桨，你在旁边保护我。”凌浩抽出了“龙弧”宝刀。 二人悄悄地靠近螺旋桨位置，凌浩“龙弧”宝刀一挥，直接斩断了水母缠住的触手，后者如蒙大赦，一窜一窜地离开了，立刻有不少矛齿鱼追逐着水母其他触手上的鱼紧随而至，剑射鱼则更是毫不犹豫地跟在后面，一瞬间凌浩二人便仿佛置身于混乱的漩涡中心。 事到如今，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凌浩也顾不得其他了，用“龙弧”宝刀开始切割缠在螺旋桨轴上的水母触手，几刀下去，触手便被割去了大半。 而这时候田勇已经开枪了，剑射鱼游动速度太快，扎入鱼群后迎面就是凌浩和田勇，虽然对方的目标不是他们，可那一嘴呲出来如锥子般的尖牙，哪怕是剐蹭一下二人也是受不了的，况且其游动速度奇快，体型又大，即便是没有牙齿，撞在人身上也绝对是大型车祸现场的惨状。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们游过来的时候就先将其撂倒。 田勇是个弹无虚发的老兵，用枪手感已经达到如臂指使的程度，真可谓是一枪一个、例无虚发。片刻间便有四五条剑射鱼殒命，不过这可并不代表情况有所好转，反而是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和危险。 这片水域可谓是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发挥到了极致，任何受伤或是死亡的生物立刻就会受到其他生物甚至是同类的攻击。无数矛齿鱼闻到血腥味儿就如同是疯了一样，立刻将中枪的剑射鱼围起来拼命撕咬，就像亚马逊流域中的食人鱼一般，顷刻间便将剑射鱼撕碎吃光。 矛齿鱼是一种只有20多公分长的小型鱼类，别看它小，却是如同海中的狼群一样，群体猎食时异常凶猛、疯狂，满口尖牙外翻，就如同是蒺藜刺一般，它也是因此而得名的。 猎手和猎物之间瞬间角色互换，大自然的凶残让田勇目瞪口呆、亡魂皆冒。仅仅片刻间便有好几条矛齿鱼狂乱间撞在了他的身上，尖牙立时割破了其潜水服，几条血口子让田勇周身腾起一片血雾。他心中狠狠一抽，那几条剑射鱼被撕碎的场景立刻浮现在他脑海中，难道下一刻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此时凌浩已经割断了缠住螺旋桨的所有水母触手，然后一把抓住卡在螺旋桨上的那根“杆菊石”，猛一用力便将其拔了出来。顺势转身拉住田勇的潜水服腰带便往回赶。“愣着干嘛？快跑！” 吓傻了的田勇被凌浩拉着腰带往舱门口跑，双眼却是直直盯着如一阵旋风般卷向自己的矛齿鱼群，机械地扣动扳机，将子弹全部射光。 “哐当”一声，舱门关闭，然后隔水舱排水，凌浩已经顾不得摘面罩了，忙不迭地从田勇身上摘下一只只依旧咬着他的矛齿鱼，幸亏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回了舱，要是再晚5秒钟，两个人铁定都得被啃成骨头架子。 见到二人的狼狈样子，雪婷和教授他们都是大吃一惊，连忙拿过医疗箱来给田勇包扎，见到这一身的伤口和兀自还挂在他身上的矛齿鱼，教授和艾德琳也是不禁吓得面无人色。 此刻田勇这小子才算回魂儿，呵呵一笑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这回真是命大，差一步就是凌迟般的死法了。” 杨雪婷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照他脑袋上就扇了一巴掌道：“你他妈别胡说！你要是死了，老娘以后欺负谁去？”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其中信息量似乎、好像有点大，格外引人遐想啊。 就在几人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时候，“皮皮虾号”猛然一个震动，差点翻了过去。所有人都是东倒西歪，杨雪婷抓住驾驶椅勉强坐稳，看着显示屏道：“外面有两条鲨鱼，很大的鲨鱼！” 莱文斯教授兴奋地吼道：“是刺甲鲨，它们果然是群体行动的，和独居的大白鲨完全不一样！这证明之前我的猜想完全没有错，我是对的，嘲笑我的那群家伙都是白痴。” 凌浩白了他一眼：“我倒是真心希望你是错的，难道受一条鲨鱼攻击不如被一群鲨鱼围殴过瘾吗？” 杨雪婷则是想办法稳定“皮皮虾号”，准备还击。“奶奶的，老娘锤死你们！”机械臂猛然弹出，刺球狠狠打在一头“刺甲鲨”的鳃部，立时便将其彻底干躺了，然而另一头“刺甲鲨”却是一口咬住了这根机械臂，用力地撕扯了起来。 这鲨鱼的蛮力真的很是恐怖，“皮皮虾号”被它甩来甩去的，就像个纸壳箱一样轻便。只听“咔嚓”一声，机械臂连同液压杆一起被它扯了下去，正当它得意地丢下机械臂打算再次向“皮皮虾号”进攻的时候，另一只机械臂弹出了，刺球正锤在它的嘴上，牙齿混合着血液横飞，标准的满地找牙。 鲨鱼吃痛，落荒而逃。杨雪婷正待回头要显摆一下，却看到凌浩的脸都绿了。 “机……机械臂从这个位置掉……掉下去了。”凌浩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位置咋了？”杨雪婷不解地一问，紧接着所有人的脸都绿了，那个位置下面就是刚才那颗该死的水雷啊。 凌浩一把抄起通讯器大声喊道：“史思，赶紧驾驶‘石头蟹号’逃命！快！” ------------ 第二十九章 生死之间 “怎么办？这是一个封闭的水下空间，而且还是喇叭状的，如果那颗水雷爆炸，洞顶的海床必然会被掀飞不说，我们可能也会跟着海水一起被喷出海面，‘皮皮虾号’虽然非常坚固，但毕竟不是为了应付这类情况而设计的，我不敢保证它能抗得住。”杨雪婷颤声说道。 “扯淡，肯定扛不住。现在潜艇里还是水下90米的压力，但凡艇壳破裂一点，我们都会像番茄酱一样从那裂缝里被喷出去。”田勇两眼猩红，面对着近在眼前的死亡，他也急了。而教授和艾德琳早已傻了眼，面如死灰，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记得艇上还有四根‘矛链固定索’，我们贴着岩壁快速下潜，还记得250米处的那个溶洞入口吗？那是我们唯一的活路！”凌浩迅速做出了决定。 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一次次共同面对危险，让凌浩的队员们彼此间都建立了相互可以托付性命的信任。不管凌浩的这个主意可不可行，杨雪婷都不加思索地选择执行。 舵杆被推到底，马达功率加到最大，同时艇内开始快速加压。“都抓稳了，注意平衡耳压！”杨雪婷大喊一声，“皮皮虾号”立时头下脚上，螺旋桨搅起一串气泡，备用的喷射水流助推装置全部打开，垂直地向下俯冲而去。 100米、140米、170米……仅仅不到30秒钟，“皮皮虾号”便下潜了将近100米，内部空间的加压速度也快到了人体承受的极限，教授和艾德琳开始出现耳朵疼痛的症状，一脸痛苦的揉捏起来，通常潜水遇到这种情况，就必须得停止下潜，甚至是缓慢上浮来缓解症状，以免造成身体伤害，可此刻大家是在逃命，哪里还顾忌得到这个？ 猛然间，海水一阵激荡，一股巨大的“气泡柱”自下方腾然而起，所过之处骤然撕碎周边的一切生物，卷起大批黑色海草，如同一朵来自地狱深渊的蘑菇云一般，让整个洞穴都剧烈震颤了起来。 果不其然，断掉的机械臂好死不死地落在了水雷之上，那漂浮了大半个世纪的“大杀器”，用事实证明了它依旧有多恐怖。剧烈的爆炸让水压骤然上升，热浪不但让周围的海水瞬间气化，水雷的破片也同时激射向四周的岩壁。岩壁上那些发光物质果然是易燃的，竟然被高温破片引燃，暗红的火焰立时向四周扩散，继而蔓延了整个岩壁，然后顺着岩壁向上涌动，如同是海底阴火一般恐怖又诡异。 “快！发射‘矛链固定索’！”凌浩大喝。此刻“皮皮虾号”已经下潜到了220米左右，远远的已经能够隐约看到那个溶洞入口了。 杨雪婷略微调整了一下潜艇的姿态，猛地一巴掌拍在一个按钮之上，4根半米长的钢矛闪着寒光，各带着一根两指粗的索链射向溶洞入口的下方。火花四溅，有三根牢牢插在了岩壁之上，而另一根因为角度问题没有射进岩壁，而是被弹开了。 几乎是在同时，气泡柱席卷而至，“皮皮虾号”就如同是狂风中的一只风筝，被吹得左摇右晃、疯狂打转。 “收索，快！要来不及了。”凌浩声嘶力竭地喊着，杨雪婷死死地拉着绞盘的把手，整个艇身都在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在如此狂暴的环境下，“皮皮虾号”开足马力，在绞盘牵引钢索的帮助下，继续一点点地向下潜去，与溶洞入口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洞底海床上，史思被凌浩在通讯器里的一声大喊吓得一蹦三尺高：“老大在搞什么啊！”她噘嘴嘟囔着，不过对凌浩的话她就从来没有质疑过，立即发动“石头蟹号”，收起支撑架悬浮起来，八个螺旋桨推进器同时转动，推动着巨大的“石头蟹号”缓缓沿来时的路开始后退。 “这是要去哪儿啊？不等教授他们了吗？”几个学生走过来质疑她的行为。 “我们老大让咱们赶紧撤离。”史思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为什么啊？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我老大的命令就是解释，刚才你们被鲨鱼追的时候，也得跟你们解释一下再开枪吗？都给我闭嘴坐好，不愿意走的可以出去，没人拦着。”史思霸气侧漏，一点不给这些名校高材生们面子，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渣渣。 “石头蟹号”已经开始全速撤离，那几个学生还打算要还两句嘴，就在这时海水一阵剧烈震荡，头顶上猛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火球，紧接着水压暴涨，直接将“石头蟹号”压得砸向海床。几个学生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天窗上出现的恐怖场景，彻底变成了呆头鸭。 史思眉头一拧，“嘎嘣”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一股狠劲涌上心头，一手抱紧操纵杆，一手轻点充气排水按钮。“石头蟹号”在海床上拖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扬起一片泥沙，再次艰难地浮了起来，继续全速冲向来路。史思何其聪明，看到上面的爆炸，便已经估算出接下来会有什么连锁反应了。此刻她虽然是全力以赴地带着众人逃跑，但心里却是在为凌浩他们担心，怎么想都觉得对方凶多吉少，眼泪已经开始在她眼眶中打转了。 左鹏飞拍拍她的肩膀道：“不要担心，凌浩他们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一定能化险为夷的，我们等到了蓝洞的洞底便停下等他们。” “不行，你别忘了，这边水底还有一颗鱼雷呢，不管上面是因为什么发生了爆炸，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能量没有宣泄口，一定会把上面的海床给炸飞的。即便那鱼雷不被爆炸掀起的水流引爆，但上面塌陷的岩石落下来，也必然把它砸爆，搞不好整个蓝洞都得被炸塌，你别忘了，那边头顶上可还有一艘‘伊式’潜艇呢，我们能不能活着浮上海面还是个未知之数。”史思话音很低，但对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颗重磅炸弹，不少人都吓傻了。 “那老大他们……”袁冰焦急地开口，话说到一半却是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死定了吗？”这种话谁能说得出口？史思的脸色更难看了，一行泪水无声无息的自她眼角滑落。 10米，还剩10米了，杨雪婷喉咙里已经开始发出沉闷的吼声，“咔嚓”一声，一根短矛硬生生地被从岩壁中拔了出来，仅剩的另外两根更是岌岌可危。“王八蛋，快啊！”杨雪婷愤怒地咆哮着，“皮皮虾号”依旧在不信邪地向溶洞口接近着，8米、5米…… “轰隆”一声，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了十几米高的水柱，离停在蓝洞正上方的潜水作业船不足两百米，巨浪虽没能将船打翻，但也是直接将其冲开了几百米远。船上所有人都被水柱落下后的“瓢泼大雨”淋成了落汤鸡，全部一脸懵逼地瘫在甲板上呆若木鸡。 岩洞顶部的海床毫无意外地被炸塌了，这片白垩纪留下的“失落世界”将遭受灭顶之灾，乌云般的泥沙裹挟着无数巨大的石灰岩块，兜头盖顶倾泻而下，没有死角，无处可藏。或许在7500万年前，这些白垩纪生物的同类们，大概也曾在大灭绝时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吧，隐藏了无尽岁月，它们依旧没有逃过相同的命运，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刻意安排吧。 3米、2米，“皮皮虾号”离溶洞口越来越近了，而它们头顶的“死亡乌云”也是越来越近。“嘎嘣”一声，又一根短矛被拔出了岩壁，眼见凌浩他们五人的性命就萦系在这最后一根两指粗细的钢索之上了。 “坚持住啊！”凌浩和田勇都发出了怒吼。千钧一发之际，“皮皮虾号”终于一头钻进了溶洞口，几乎与此同时，溶洞口外立时泥沙弥漫、巨石砸落的声响不绝于耳。 此刻，刚才还是救命绳的钢缆，立时变成了勒在众人脖子上的绞索，不知是不是挂住了什么东西，硬是差点将刚钻进溶洞的“皮皮虾号”给拽出去。 “切缆！”田勇大喊一声，凌浩在操纵台的下方找到一个把手，用力一扳，“砰”的一声，爆炸螺栓将钢缆切断，此刻“皮皮虾号”的尾部离溶洞口已经不足一米了。 凌浩等人这时才算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流得他们满脸都是了。 探照灯照向前方，刚刚露出笑容的凌浩等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凝固了。这溶洞入口虽然挺大，但里面钟乳石和石笋犬牙交错着，“皮皮虾”号根本就无法通过。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不只他们觉得这里是一个躲避灾难的宝地，不少生物在强大求生欲的驱使下，迸发出了本能的远古智慧，也都躲到这个溶洞里来了。 一眼望去，刺甲鲨、弓鲛、腔棘鱼，还有大大小小的鱼群，琳琅满目的各个品种都有。 “要不，我们等后面尘埃落定后再原路出去？”田勇询问凌浩。 后者指了指监控屏幕：“你自己看。”原来此刻外面虽然是尘埃已落，但岩壁上那些发光物质却是熊熊燃烧着，而且似乎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在幽蓝的水中竟然烧出了一堵火墙，将洞口封了个严严实实。 “一堵火墙而已，冲出去呗。” “扯淡！这是在水里都能燃烧的火，万一附着在潜艇外部燃烧怎么办？外壳虽然不怕，可密封圈都是橡胶的。”杨雪婷白了田勇一眼。 “老老实实用机械臂开路吧，我们早点出去，我已经受够这片水域了。”凌浩长舒一口气，拿起一瓶水猛灌两口，然后将剩下半瓶都倒在了脸上。 泥沙裹挟着塌陷洞顶的巨石终于落到了海底，毫不意外的，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鱼雷被引爆了。本就已经受过一次摧残的石灰岩洞壁再次受到猛烈的冲击，爆炸产生的水流激射向四面八方，洞壁“噼里啪啦”地产生出无数裂纹，不断地向上延伸，洞壁上开始不停有碎石滚落，而且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单是白垩纪岩洞和隔壁的蓝洞，似乎整个这一片海域都开始颤动了起来。 ------------ 第三十章 逃出生天 史思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让那张精致的俏脸都显得有些狰狞，声波在水中传播得比在空气中还快，她已经听到了鱼雷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此刻“石头蟹号”所有马达的功率已经开到最大，疯狂的在蓝洞中上浮着，短时间产生的巨大内外压差让艇壳发出“咯吱吱”的响声，一些相对薄弱些的地方已经向外鼓起，就像是随时都会爆掉似的。 但是她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因为蓝洞坍塌的几率比“石头蟹号”爆掉的几率更大，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她死中求活的意志有多强了。 350米、320米，“石头蟹号”竭尽全力地上浮，然而它毕竟是一艘巨大、笨重的“生活舱”，就算再怎么拼命，速度又能快到哪里去呢？ 猛然间，一股庞大的水流自下方涌来，这是鱼雷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流，所到之处如同海啸一般席卷一切，四周的石壁开始龟裂，乱石纷纷滚落。“石头蟹号”就如同是一个扣在爆竹上的罐头盒一般，瞬间便被这股水流顶飞了起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像是坐了高速过山车，快速向上产生的重力把大家全都压倒在地，整个“石头蟹号”剧烈地抖动着，舱内灯光忽明忽暗，电路爆出一串串的火花，艇壳发出的金属变形声更加响亮，就好像下一刻便要解体散架一般。 “啊……！”史思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吼，两只手依旧死死的抱着操纵杆，眼睛却是盯着顶部的天窗。 左鹏飞爬到史思的驾驶椅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现在‘石头蟹号’艇身平铺，就像一个井盖儿似的，所有压力都作用在我们身上，这样艇身强度是受不住的，你就不能‘侧身上浮’吗？” 史思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是故意保持这个姿态的，只有利用鱼雷爆炸的冲击水流，我们才能有足够快的上浮速度。不然我们很可能会被活埋在这里。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把最后的希望赌在‘石头蟹号’上，我对它有信心。” 左鹏飞有些语塞，这个丫头，狠劲儿一上来，比男人还要决绝。他也看向天窗上那模糊的一点天光，那就是他们逃出生天的方向。 突然，左鹏飞脸色大变，颤声叫到：“上面！那‘伊式’潜艇掉下来了！” 在天窗内可以看到，上方碎石簌簌落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如一根定海神针般戳了下来，巨大的重量导致其下坠速度奇快，如果被它砸中，别说是“石头蟹号”了，不管是什么都得被其戳个粉碎。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拼了！”史思尖叫一声，操纵杆猛地一个下拉，整个“石头蟹号”竟然缓缓立了起来，驾驶舱巨大的舷窗恰好正对着迎面砸下的潜艇，舱内的所有人都是一通连滚带爬的，刚刚稳住身形，眼前的一幕便是吓得他们亡魂皆冒，更有甚者括约肌失控，立时就要失禁。 说时迟那时快，“伊式”潜艇的巨大艇首仿佛一个庞大黑洞一般已经来到面前，史思大喝：“来吧，本姑娘跟你拼了！”操纵杆快速向左打了几下，“石头蟹号”一边继续上浮，一边斜着转动了小半圈，刚好让开了足够空间，与“伊式”潜艇来了一个擦肩而过。其带动的水流让“石头蟹号”一阵剧颤，碎石块打在强化树脂舷窗上，发出一连串“砰砰”的闷响。 史思依旧保持着这个上浮姿势，全速上浮着，根本没有一点刚和死神打过照面后的庆幸和放松，岩壁上崩落的石块越来越大，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崩塌，死亡的阴霾并没有被驱散，现在他们离逃出生天还有185米。 “皮皮虾号”此刻成了一台名副其实的拆迁机，一根根的石笋和钟乳石被机械臂敲断，身后留下一片狼藉。可是凌浩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这样下去不行啊，这么长时间，我们只前进了不到500米，前面地形又一点都没有变得开阔的迹象，我看机械臂上的刺球，钢刺已经都差不多断完了，怕是还没等拆出一条路来，机械臂就得废掉。” “是啊，我怎么觉得这条路是条死路呢？”杨雪婷也是皱眉说道。 就在这时，整个溶洞都震颤了起来，一根根锋利的钟乳石在震动中断裂掉落，如同一根根长枪扎向溶洞底部，眼见着一条将近4米的“刺甲鲨”被一根钟乳石刺了个对穿，钉在地上，兀自还在挣扎扭动。 “快退！”凌浩一把挂上了倒档，杨雪婷一拉操纵杆，马力加到最大，“皮皮虾号”猛地一个急停，然后快速向后退去，一根钟乳石几乎是贴着艇首落了下去，差一点凌浩他们就得像那条刺甲鲨一样被钉在地上。 500米的“极限倒车”，如同是上演“生死时速”一般，也记不得有几次，阎王爷跟他们招手微笑了，天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冥冥之中多加照拂，还是谁身上自带主角光环，“皮皮虾号”竟然奇迹般全须全尾、囫囵个儿地退回到了溶洞入口处。 溶洞内部的塌陷更严重了，隆隆声也是越来越大。凌浩看向众人说道：“溶洞快要塌了，怕是整个水下洞穴都要塌了，钻溶洞既然是一条死路，说不得只能过一下这道火墙，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爷的意思了。”他看了一眼已经吓得缩在一起的教授和艾德琳，立马打消了征求他们意见的念头。 杨雪婷也不含糊，操纵杆一推便从溶洞里冲了出去，还好此刻的火墙燃烧了很久，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炽烈了，饶是如此，“皮皮虾号”外挂的许多设备，比如外置摄像头、通讯天线等等，立刻就宣告报废了。 白垩纪地下海的顶部塌陷虽然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不过水中的泥沙含量依旧很高，乌蒙蒙的能见度很低，不过他们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里，回到海面上。 “‘石头蟹号’呼叫‘皮皮虾号’……哥，你听得到吗？”史思一边驾驶着“石头蟹号”，一边试图联系凌浩，可一直没有任何回应，这回她再也绷不住，眼泪似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另一边，凌浩也在拿着通讯器大声地呼叫史思，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他的脸黑了下来，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 田勇安慰道：“你别担心，他们肯定是从隔壁蓝洞撤离的，我们中间有这么多的阻隔，应该是信号传不过去，就算传得过去，我估计咱们的外置通讯天线也在刚才钻火墙的时候烧坏了。” 整个这片水下洞穴世界怕是真的要彻底完蛋了，龟裂和岩石挤压碎裂的声音一直就没有断过，而且还越来越剧烈，凌浩他们离海面还有250多米，他们要跟死神比速度。 相比之下，史思他们已经离海面不足100米了，不过相比之下，“石头蟹号”的速度是没办法和“皮皮虾号”相比的，不少人都在心里虔诚地祈祷着，希望他们的神能够让他们再次见到蔚蓝的天空，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一阵隆隆的闷响仿佛自地底传来，宛如闷雷滚动，又似是万马奔腾。这一片亿万年来早已被地下水和海水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石灰岩质海床，虽然经历了无数地质变迁甚至是战争的摧残依旧顽强撑住了，但今天科考队的造访，以及后续引发的所有事情，却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方圆1公里范围内的海床轰然崩塌，好在水下的各条溶洞之中没有多少空气，所以除了冒出大量气泡之外，倒是不会在海面形成漩涡，威胁到潜水作业船的安全。 “哗啦”一声，满是伤痕和鼓包的石头蟹号浮上了水面，潜水作业船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史思和作业船取得了联系，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皮皮虾号”的下落，当得知后者没有出水，且彻底失联后，史思沉默了。在潜水作业船反复呼叫后，她才有气无力地说道：“‘石头蟹号’内部的人需要1个月时间做减压，把它吊上船吧。” 江明宇将一包纸巾递到已经满脸是泪的史思面前道：“不要放弃希望，别人我不知道，可那三个人，就算是跌入了万丈深渊，他们也有本事再次爬上来。你要相信他们，就连‘石头蟹号’这种大家伙都能逃出生天，他们原本在我们上面，难不成反倒上不来了吗？” 史思讷讷地点点头，接过了江明宇递来的纸巾，她是关心则乱啊。 史思的童年并不快乐，5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离世，她自小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外婆家虽然经济条件不错，但规矩也比较大，骤然失去父母的她开始自闭，将自己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拼命地看书，拼命地研究电脑和网络。 外婆毕竟是老人家，而且还有家中生意要打理，史思自小成绩优异，在外婆的眼中自然便是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可她却并不知道，史思很少跟人交流，她对电脑的信任多过对人的信任，自初中时起，她便在电脑达人的圈子里拥有了极高的知名度，到了高中时更是以“九尾狐”这个绰号成为了一名顶尖的黑客。在她考上麻省理工学院的那一年，她不但成为了外婆的骄傲，也已经成为了黑客圈子当中的一个传奇。 生活中，虽然成绩优异，但却是学校社交圈子里的空气，同学们眼中的怪胎，而在互联网上，她却是许多人顶礼膜拜的神。现实与虚拟世界中的强烈反差，让史思对现实社会当中的明规则和潜规则，或是完全不明所以，或是即便知道的，也是嗤之以鼻。 大二那年她做出了一个影响她一生的决定，那一年，外婆因心脏病过世，舅舅、阿姨们继承了遗产，然后将她扫地出门，没有了经济来源的她虽然还有奖学金可以保障她完成学业，而她却是毅然地选择了辍学，开始在互联网上用一个顶尖黑客的方式赚钱。 史思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仅仅是赚钱的话，谁也抓不到她，可她毕竟还是个年轻人，会做一些虚荣的、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事情。她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入侵了FBI总部的服务器，在里面像个游客似的“闲逛”、“拍照留念”后又飘然离去，让得联调局一群网络安全专家连她的“尾灯”都没有看到。 “九尾狐”一战封神，而且还是神中神，可她却没法在这个国家待了，跑路是她唯一的选择。她是一个混血儿，父亲便是华夏人。史思自小便向往到父亲的家乡去看看，于是她通过蛇头偷渡离开了美利坚，通过墨西哥前往了吕宋，然后又做蛇头的船打算偷偷入境港岛。不过这次却是出事了，这回的蛇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史思只有一个人，便想直接把她卖给岛国的人贩子，史思性子刚烈，誓死不从，一头跳下海打算自尽。恰巧凌浩他们出任务碰到了，便救了她，然后她便成了凌浩屁股后面的小跟班，不过自此她也落下了一个“怕水”的后遗症。 对于史思来说，凌浩就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一个不但救了自己性命，还像大哥哥一样呵护着自己的人。从来都没人这样对待过自己，史思封闭的心终于打开了一道缝隙，阳光照进心房，驱散了所有的昏暗与阴霾，她终于慢慢地像一个正常小姑娘了。可以说，是凌浩改变了史思，他便是史思心里的天。 突然，“哗啦”一声响，“皮皮虾号”仿佛一条海豚般跃出了海面，然后重重落在海面上。“石头蟹号”里所有人都看向舷窗外，而史思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 卷四 北国幽湖 第三十一章 一笔横财 凌浩三人被明媚的阳光晃得有些眼晕，看着眼前的碧海蓝天他们都有些恍惚了，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此刻更是恍如隔世。 当他们上浮到200米的时候，洞穴便开始坍塌了，杨雪婷开足马力以最大仰角向上猛冲，同时拼命地躲闪着迎面落下的一块块巨石。不断上浮的气泡虽然可以推动他们提高速度，但也让他们在躲避危险时更加地手忙脚乱。 尤其是到了100米左右深度的时候，几块长达数十米的巨岩朝他们斜拍了过来，杨雪婷也是一瞬间爆发了所有潜能，在巨石的缝隙中如穿针引线般钻来钻去，艇身甚至在岩石上都擦出了一道道刮痕，硬是有如神助一般，险之又险地逃了出来。 此刻三人的腿都在止不住地发抖，不过却是相互对着彼此傻笑起来，笑得狂野至极，最后都笑哭了。莱文斯教授和艾德琳却是真哭了，抱头痛哭的那种，对于这些搞研究的人来说，这次的经历实在是有些太刺激了，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都有可能。 作业船将“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吊上甲板，由于通讯天线毁了，凌浩只能用写字板与外面的人沟通，他们减压需要18天，“皮皮虾号”是微型潜艇，里面装不下多少生活必须品，所以必须得在船上的减压舱里装好足够的生活物资，然后与皮皮虾号进行对接，加压到一致后，将凌浩他们五个人转移到减压舱里继续减压。 18天在平静中度过，所有人的情绪也得到了平复。之前在考察过程中捕获的活体生物样本，在这期间也被船上的科研人员取出，相当一部分因为最后逃命时无法控制好压力而死掉了，不过也有一少部分顽强地活了下来，被暂养在船上的水族箱中。 这些日子，潜水作业船反倒像是变成了一艘渔船，因为考虑到海水盐度差异大，“白垩纪地下海”的生物铁定无法在现代海水中长时间生存，所以在教授的授意下开始了抢救性捕捞。这艘船本来为了科考便改装出了一个颇为不小的水池，此刻更是被隔出了一个个网格，装满了捕捞上来的白垩纪生物，小到“杆菊石”、“矛齿鱼”，大到“弓鲛”、“腔棘鱼”，应有尽有。不过“刺甲鲨”这种大型鲨鱼却是没有再见到，一则是这种排在食物链顶端的大型掠食者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体型大就意味着应对天灾的能力更弱，怕是这回一条幸存的都没有了。 “剑射鱼”则是更让人无语，出水就死，而且还臭得很快，虽然捞起来不少，但一条都没活下来。 结束了减压出舱后的莱文斯教授望着水下一个更加庞大的幽蓝深洞叹息道：“真不知道我们对这里的探索到底是对还是错，毫无疑问，如果我们没有来，这片‘白垩纪地下海’说不定还能多存在一些年头，而我们的出现对这里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凌浩站在教授的背后淡淡地道：“是啊，一切的错误都源于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和本能深处的贪婪。我亲爱的教授，为了赚你这400万欧，您看看，我的微型潜艇几乎都要报废了，生活舱也得大修，舱体外壳全得重新换，队员们也很惨，田勇您也看到了，被咬得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了。这回赚得钱够交修理费就不错了，跟死神共舞了一曲，真是亏大了。” 教授转身看了看“皮皮虾号”和“石头蟹号”，小声嘀咕道：“损坏得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凌浩立刻瞪大了双眼，拔高嗓门道：“教授啊，您对深海潜水应该并不是门外汉吧？深海装备的完整性要求有多高您心里清楚。这又不是开着烧机油、顶棚漏水的破车去买菜，只要轮子能转问题就不大。这些可都是要下深海的，一个密封垫儿有问题，结果都是灾难性的。您看看它们的外壳都成什么样了？您敢乘坐这种状态的深潜器去海底吗？唉！也是我被贪婪蒙蔽了双眼，这回算是赔了个底儿掉，以后您老的玩儿命活儿，打死我们也不敢接了。” 莱文斯教授有些尴尬地笑了，比在水下玩儿命，他肯定逊色于凌浩这群“亡命徒”，不过上了岸之后玩儿心机，一百个凌浩怕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这个出身于卡文迪许家族的老江湖，如何不知道凌浩这是在变着法儿地找补损失呢？ “凌浩啊，我们也算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交情了，我对你们的能力和操守也很是欣赏，将来免不了还有合作的机会，怎么会让你们吃亏呢？这样，我再给你300万欧元，别说修理了，再买一艘潜艇都够了，如何？”说着，教授便从裤兜儿里掏出一个支票本儿，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极其潇洒地撕下递给凌浩。 后者一脸懵逼，最近被钱砸脸的次数有些多，感觉有点麻木了，不过他喜欢，真正修理“皮皮虾号”和“石头蟹号”50万欧元也就足够了，其他的可都是纯利润啊，发财了，这回跑一趟虽然凶险，不过净赚了950万欧元。这些还不算，还有那几颗黑珍珠，不知道能值多少钱，这回可以好好给兄弟们发一回奖金了，跑车、豪宅都不是梦想了。 凌浩越想越是开心，这些天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禁开始哼起了小曲儿。 又过了几天，史思她们完成减压出关了，这丫头一出来便扑到凌浩身上大哭起来，小拳拳拼命捶打，鼻涕、眼泪弄了后者一身。凌浩揉着她的小脑袋安慰了好久才让这丫头破涕为笑。他知道，这姑娘虽然古灵精怪的，但却心思纯净，没有沾染多少世俗之气，她是真的将这个团队当做了家，将自己当做了亲哥哥看待。 当晚，大家为死难的学生开了一个哀悼会，然后莱文斯教授设宴，为凌浩小队一行人饯行，两天后，凌浩他们和装备都回到了港城。 田勇立刻被送进了医院，而凌浩则是火烧屁股似的，疯狂联系着李良。晚上11点多，凌浩抱着电话吐沫横飞地说道：“良叔啊，这回出去在海里淘到宝了，纯野生的黑珍珠，好几颗呢，最大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呢，您有门路帮我拍卖个好价格吗？” “就为了这点小事，火急火燎地找我？”李良被扰了清梦，没好气地问道。 凌浩讪讪地笑道：“对您是小事，对我可是大事，这不是荷包决定格局嘛。” “等着，过两天有空了我带个人过去看看。”说完“啪叽”一下电话就被挂断了。 煎熬中渡过了3天，李良终于带着一个胖乎乎的老者来了港城。码头旁的别墅里，凌浩将二位让到沙发前坐下，史思乖巧地端来几杯香茶。 李良笑道：“凌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朋友陈光牧先生，‘佳福拍卖行’的背后老板，也是连锁珠宝品牌‘灵宝轩’的老板，国际上最著名的珠宝鉴定专家，关于你那珍珠的问题，不管你想怎么处理，想必他都应该能帮到你，还不先谢过陈老。” 凌浩连忙恭敬地给这陈老鞠了一躬，客气道：“久仰陈老大名，这回有您帮我，凌浩真是受宠若惊了。” 陈老一脸谦和地笑道：“李老弟太客气了，既然是他的好友之子，对我来说自然也不是外人，凌浩大侄子啊，东西拿出来看看呗。” 凌浩笑道：“好的，思思啊，把窗帘都拉上。” 史思拿出一个遥控器一按，所有窗帘全都缓缓合上，客厅中一下子暗了下来。凌浩拿出一个小木盒，轻轻打开，这木盒里上下都装了海绵，海绵上挖了坑，并被一层白色绒布包裹着，六颗指甲盖大小的浑圆黑珍珠整齐地镶嵌在凹坑之中，虽然光线不足，但依旧是光泽饱满、熠熠生辉，映照在墙面地板之上，仿佛水面的一层油膜一般，呈现出五彩的光晕。 陈老瞳孔一缩，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李良都是呼吸一滞，手里的雪茄都差点掉地上。 “的确是太美了，从没想到珍珠也能散发出如此美丽的光辉，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还是会为这种奇幻的宝光所迷醉。”史思满眼的小星星。 凌浩笑了：“你喜欢？那送你一颗好了。” 史思立马讪讪一笑道：“你别开玩笑，你觉得这种东西和我这种走在时代尖端的小萌妹搭吗？和那种成熟的女人才更般配一些，你要送就送你哪位程大小姐一颗，保证她立刻软倒在你怀里。” 凌浩白了她一眼：“你个小丫头片子，思想就不能单纯点吗？老跟我想得一样，我面子往哪儿摆？” 陈老和李良没有理会凌浩二人没羞没臊地笑闹，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六颗珍珠，李良更是从史思手上拿过遥控器，将客厅的灯打开了。 看了许久，陈老才长长呼出一口气道：“凌家大侄子，这哪里是什么黑珍珠啊，这是‘彩月珠’，又叫作‘海蜃珠’或‘五行灵珠’，是珍珠当中极为罕见的品种，比‘孔克珠’和‘美乐珠’还要稀有，这梦幻般的五彩光晕便是其最大的特点。这种珍珠产自极深的海底，被珠母贝孕养百年以上方能成形，内含海汽比其他珍珠更多，所以才能光华外放，这一点任何其他珍珠都是做不到的。我做了一辈子的珠宝生意，拍卖行也多以珠宝艺术品为主营业务，经手的‘彩月珠’也就只有三颗而已，没想到如今黄土都要埋到脖颈了，竟然让我一次见到这么多，而且个个形状和光泽都几近完美，颗粒还这么大，实在是太珍贵了。” 凌浩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逐渐加快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彩月珠’，价格很贵吗？” 陈老将木盒盖子盖上，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然后才道：“2019年苏富比拍了一颗直径0.9公分的，被做成了吊坠，以68万美元价格成交，你的这几颗，直径都达到了1.5公分以上，怕是价格能达到那颗的三倍以上啊。大侄子，这些珍珠我帮你拍卖了，我恬颜跟你商量个事，我年纪大了，也想给后代留个传家宝，不求你便宜卖我一颗，只希望你能准许我的人参与竞拍，不知大侄子可否给这个面子？”看来陈老的确是对这“彩月珠”动了心，拍卖者参与竞拍一向是业内的忌讳，他如今也顾不得了。 凌浩则是笑道：“看您说的，为了颗珍珠，我还能让您犯这个忌讳吗？这样吧，您预留一颗珍珠不卖，最后这些珍珠拍卖的单价不管是多少，您取个平均值，我将它按这个均价卖给您便是。” 一听这话，陈老大喜，六颗珍珠虽然看上去差不多，但大小成色多少也会有些差异的，珍珠到了他的手里，他自然可以给自己挑一颗最好的，而且还可以用一个平均价购得，对这种高价拍品来说，这可是占了个十几万甚至是几十万美元的大便宜，凌浩看来是相当给自己面子了。 凌浩呵呵一笑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情请您帮忙，您帮我挑一颗好的，做成一个吊坠，我打算送给一位姑娘。” “哦，我懂了，放心，包在我身上。”陈老笑了起来。 “陈老，那这颗水滴形的珠子您也帮我掌掌眼。”说着，凌浩将“人鱼之泪”拿出来放在了陈老面前。小木盒一打开，陈老和李良就都傻眼了，如果说“人鱼之泪”的光芒是明月的话，刚才那六颗便连星光都算不上了。 “大侄子，这颗‘彩月珠’是我听说过最大的，可算得上是无价之宝了，你也要拍卖吗？”陈老颤声问道。 “这以后也算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吧，既然您说是无价之宝，那我就更不可能卖了。” 两个月后，一个精美的珍珠吊坠被送到了凌浩手上，陈老很够意思，吊坠上镶嵌了9颗40分左右的钻石，还配了一根镶满蓝宝石的项链，雍容华贵、庄重大气，要是委托其他珠宝行搭料设计加工到这个程度，至少10万美元是要的，同时他的账户里也一下多出了1400多万美金。 ------------ 第三十二章 做我女朋友吧 傍晚，码头别墅里所有人都围坐在餐厅，热气腾腾的火锅沸腾着，桌上摆着切片的牛肉、羊肉、黄喉、毛肚、各种海鲜、豆腐、粉丝和蔬菜，杨雪婷正端着一大碗调好的小料在给大家分着，袁冰拎着一个啤酒桶直接安上水龙头，这是打算要大干一场的节奏。田勇一向外号“大牲口”，身上那点皮外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在医院包扎上药处理过之后，便不顾医生的建议，偷偷溜走了，此刻正拎着两瓶高度白酒，笑呵呵地嚷嚷着“孔雀东南飞，一只翅膀挂八杯”呢。 凌浩拿出一摞信封，扔给每人一个：“都拿着，咱们发奖金了。这回赚的钱，加上卖珍珠的钱，每人分200万美元加100万欧元，我都给你们折合成华夏币了，一人2000万多一点，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们的生日，别忘了改密码啊。” 凌浩一边往锅里下肉，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就好像他说的不是2000万巨款，而是2000块钱红包似的。 众人都懵了，虽然他们也知道这回大赚了一笔，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袁冰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这……这有点儿太多了吧？我们毕竟都是打工的，你用不着跟我们平均分吧？” 凌浩白了他一眼道：“你八成是良心被狗吃了吧？我什么时候拿你们当打工的来着？咱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关键时刻是把背后托付给彼此的战友，我以前就说过，但凡我凌浩能有肉吃，就绝对不会让你们喝汤。剩下的还有良叔一份，作为老板，我也拿了最大的一份，那颗‘人鱼之泪’我就先收着了，以后万许鹦鹉螺潜水公司遇到个什么山高水低的困难，咱们也能有个翻本儿的机会。你小子不是早就看我的‘阿斯顿马丁’眼馋了吗？喜欢的话自己可以买一辆，还有田勇，你不是一直存钱想买套房子好向某人求婚的吗？这回只要你不是买豪华别墅的话，应该是可以付全款了。还有老江、老左，都老大不小的了，该给自己置办点儿家当了，人总得为以后做打算不是。” 史思有些不自在了：“哥，你这都是说的些什么啊，听着就跟是要发遣散费似的，你不会是年轻轻的就想要退休不干这行了吧？我先声明哦，不管你要干啥，我都跟着你，别想把我打发走。” 凌浩一脸懵逼地看了看众人焦急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你们都想多了吧？谁说要散伙了？我只是觉得，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大家年纪一年年变大，难道到了50岁还下水不成？咱们干的活儿是高风险的，收入也应该和承担的风险成正比，好好享受生活才对得起自己嘛。” 凌浩说的是实话，有些想法他没有直说，这回整个小队和死神打了个照面，这让他真的害怕了，他第一次意识到，兄弟们跟着他在从事着多么危险的工作，自己应当负起的责任一直都有所亏欠啊，每个月万把块钱的工资就让大家跟自己去玩儿命，这种行为太自私了。自己有着必须要完成的目标，可别人不是啊，大家虽然情投意合，但毕竟出来工作是为了养家糊口的。所以他决定让鹦鹉螺潜水公司成为小队所有人的产业，以后也要努力赚钱，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听凌浩这么说，大家都笑了，这么长时间的和睦相处，所有人都把鹦鹉螺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工作舒心，老板拿自己当兄弟，这种工作哪里去找啊？虽然钱确实少了点，不过大家全都是响当当的“单身狗”，做得开心不就好了嘛。这回钱也有了，而且还是那种一步到位，基本一辈子主要经济问题全部能解决的那种，那以后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好愁的？ “为了发大财，干杯！”众人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这顿大酒喝得可谓是天昏地暗、惊天地泣鬼神。一直喝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啤酒桶竟然都放空了两个，白酒瓶子扔了一地，所有人全部在餐桌旁就地断片儿，一地的狼藉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被推开了，一道拉着旅行箱的高挑倩影走了进来，清脆的高跟儿鞋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天啊，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啊？这是最后狂欢的节奏吗？”一道如潺潺小溪叮咚般的女声传来。只有长期受特种训练的凌浩、田勇和杨雪婷还保留着一丝丝的清醒和警惕，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除了凌浩之外，剩下两位又踏实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凌浩立刻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半。 “竹昕？你怎么来了？”凌浩一个鲤鱼打挺从地板上蹦了起来。 “怎么，我来了你不欢迎吗？”程竹昕下巴一扬，就像是一个小公主一样傲娇地看着凌浩。 “怎么会，你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你。” “本打算是要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却是把我自己给吓到了。你们这是干嘛呢？喝这么多酒。”程竹昕放下皮箱，就要挽起袖子收拾。 “别别别，一会儿他们起来会自己收拾的，怎么好让你一下飞机就干这个。前些天接了个大活儿，赚了一大笔，昨晚给大家发奖金，所以就狂欢了一夜。咱们去我房间说话吧，给这些家伙留点儿脸。”凌浩“嘿嘿”讪笑着，拎起程竹昕的皮箱，拉着她的手便上了楼。 房间里，程竹昕甩掉了高跟鞋，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看着凌浩房间里的摆设，除了几艘潜艇模型摆在书桌上之外，便是钉在墙上的长长书架了，上边满满的全是书，不是那些用来摆着装样子的书，每一本都有仔细研读翻阅过的痕迹，有的上面还插着书签。然后便是挂在墙上的拳击手套和钉在门口横梁下面一根用来做引体向上的钢管，书架上除了书之外还有许多的奖杯和奖状，有许多都是军校里发的，甚至还有一枚二等功的军功章。 房间里一股淡淡的男性气息，让程竹昕有些面红耳热，局促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会来港城？又有案子了吗？”凌浩凑了过来。 “嗯！好大的酒气。”程竹昕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道。 “哦，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凌浩慌忙闪身钻进卫生间，冲进浴室开始淋浴，一边冲水一边刷牙，他都不知道自己着急忙慌的到底是为啥。 程竹昕莞尔一笑，脱下自己的短风衣挂在衣架上，一件白色V领紧身薄毛衣不但彰显出了她白皙挺拔的脖子，更是将她那气死魔鬼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一通疯狂搓洗后，浴室中满是湿热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凌浩朝手上哈了几口气闻了闻，然后又往身上嗅了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刚要走出浴室时顿时石化在当场。糟了，刚才着急冲进卫生间，浴巾和换洗衣服都没有拿，怎么办？难道让竹昕送浴巾？这个桥段好老套啊，不过也很暧昧，凌浩只是想想便不由得有些气血上涌。总不能再穿上那身满是酒气的脏衣服吧？那不白洗澡了吗？ “竹昕。” “嗯？” “刚才冲进来有些着急，浴巾和换洗衣服都忘拿了。” “……然后呢？” “你能帮我递一下吗？浴巾在左边第一个柜子里，衣服在右边柜子里。” “呸！你不会是底*裤都要我帮你拿吧？披上浴巾自己来找。”程竹昕笑骂着拿出浴巾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凌浩擦干了身体，将浴巾裹在腰间，讪讪地笑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不愧是特种部队里出来的男人，凌浩虽然身形并不魁梧，但肌肉线条却是非常结实匀称，充满了力量感，皮肤虽然很光洁，但身上有几道伤疤，有的一看便是枪伤。 程竹昕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伤疤问道：“这是你当特种兵时留下的？” “大部分是的，也有水母和鳐鱼的杰作。伤痕嘛，是男人勇气的见证，是男子汉的勋章。”凌浩颇为自得地说着，同时打开柜子找衣服，衬衫、裤子、外套、短*裤、袜子，拿了一摞出来捧在手里。转身间一只袜子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程竹昕的面前。 后者下意识地弯腰去捡，那大V领子的毛衣将一片晃眼的白嫩顷刻间展现在了凌浩的面前，太惊人了，太……刺激感官了，凌浩感觉瞬间脑子便是一片空白，脸都红了。 似是感觉到了凌浩的目光，刚捡到袜子的程竹昕下意识的一抬头，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几秒钟后，“啪”的一记响亮耳光声在房间内久久回荡，余音绕梁。 凌浩已经穿好了衣服，揉着脸委屈地说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么，如果不这样就不正常了，你说是不？” “谁让你看了不该看的？”程竹昕的脸依旧红得像个苹果。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你这回来不会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吧？”凌浩结束了尴尬的话题。 程竹昕眼波流转，略带羞涩地说：“‘天使鲨’走私案已经圆满告破，他的那些党羽也都落网了，所以我们可以休一个长假，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我爸妈出国旅游了，就我一个人，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你这里人多、热闹，比较有趣一些。”她绕着弯子说了一大通，说白了就是来看凌浩的。 后者如何听不出来，心里一阵甜蜜，一拍大腿道：“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你等一下。”说着，凌浩打开衣柜，从里面隐蔽的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盘子大小的珠宝盒，双手递到程竹昕的面前。 程竹昕心里一慌，她父亲是个实业家，母亲是位钢琴大师，作为出身在名流家庭中的女孩儿，如何不知道“灵宝轩”这种奢侈品牌子？那里出售的东西，就没有低于两万块的，看这盒子的大小，应该是串项链，这种大件的珠宝，没有个一二十万华夏币根本拿不下来，凌浩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远远超过朋友的界限了，难道是…… “打开看看。”凌浩一脸希冀地看着她。 程竹昕轻轻打开盒盖，立刻吃惊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是一套搭配晚礼服的珠宝项链，白金的细链上缀满了镶嵌淡蓝宝石的挂饰，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珍珠吊坠散发着五彩的光晕，吊坠上还搭配着9颗40分以上的钻石，显得雅致而又庄重，大气而又并不张扬，一看便知道是找珠宝设计师定制的，估计价格会贵得离谱。 “天呐，这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这么昂贵的礼物，这得花多少钱啊。”程竹昕推拒着。 “还好啦，这珍珠是我亲自从将近300米深的海底采到的，对其进行设计加工的‘灵宝轩’，老板陈老又是良叔的朋友。我主要是觉得，送你亲手采的珍珠才更有意义，价格我没有考虑过，不管什么样的珠宝戴在你身上，也难以遮掩你的风采。”趁着程竹昕被情话甜得晕乎乎，凌浩将项链取出给她戴在了脖子上。 “竹昕，做我女朋友好吗？”凌浩近在咫尺，深情款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后者脸颊通红，微微地点了点头。凌浩的脸离竹昕越来越近，双方都已经能清楚闻到对方的呼吸，听到彼此的心跳了。竹昕微微扬起头，闭上了双眼，而凌浩则是伸手轻轻地环住了对方的腰，就在两片炙热的唇即将要碰触到一起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吓了二人一个激灵，热情被兜头一瓢凉水浇灭，完美的气氛登时碎了一地。 ------------ 第三十三章 贝加尔湖 “接电话啊。”竹昕推了凌浩一把。 “我想把它摔了。”凌浩咬牙切齿的。 “咯咯，神经病，快接吧，万一有急事呢？” 凌浩拿过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李良，只好无奈地接通道：“我的亲叔，你肯定想象不到，你这通电话打断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咋的了，有啥事情啊？” 李良一脸懵逼，自己大晌午的打电话，能打断什么事啊？“你小子又干啥呢？你在别墅吧？别乱跑，我一会儿去找你，有正事。” 挂了电话，凌浩贼兮兮地看向竹昕：“要不，咱们继续？” “继续你个头，我都听见了，良叔一会儿就到，你别忘了，楼下还有一片‘大型车祸现场’呢。”竹昕白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我又不走，你怎么跟个恶鬼似的，我警告你啊，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你最好老实一点儿，不然让你领教一下国际刑警的厉害。” 凌浩立马蔫儿了，打开房门对着楼下大声喝道：“都起来了！收拾一下，良叔马上就到！” 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一群宿醉的家伙，支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艰难地爬了起来，开始收拾餐厅、客厅和厨房的遍地狼藉，所有窗户都被打开通风散味儿，然后便是扫地、拖地、擦桌子、洗碗，足足搞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把一楼搞得可以站人了。 就在这时，一辆“迈巴赫62”停在了别墅门口，良叔从车里下来，刚一进门便捂住了鼻子：“怎么跟走进了饭馆儿后巷似的？一股子酒臭和烟火味儿。” “良叔来啦？我们昨天晚上开了个Pa ty，所以家里有点乱，让您见笑了。”史思“嘿嘿”讪笑着迎了上来。 李良顿时无语了，屋里这群人，有的穿着睡衣，有的穿着大裤衩小背心儿，唯一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江明宇也是衬衫一半儿在裤子里一半儿在裤子外，一个个满身的酒气，一脸的醉意，头发都是乱七八糟的，就像一群残兵败将一般。 “凌浩呢？”李良沉声问道。 “在楼上呢，刚才他一嗓子把我们喊醒，一直还没见到他呢。” “你们赶紧去把自己收拾干净，泡壶浓茶解解酒，然后把凌浩那小子叫下来，我有正事要说。还有，这客厅里多喷点儿空气清新剂，都快熏死我了。” “哎，好嘞。”众人如鸟兽散，半个小时后全都整整齐齐地聚在了客厅里，凌浩则是拉着程竹昕的手，二人腻腻歪歪地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得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程警官？你们这是？”李良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诧异地问道。 “良叔，竹昕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刚才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凌浩一脸幸福地说道，竹昕也是礼貌地打招呼道：“良叔好。” 史思一脸懵逼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没做梦啊，难道酒还没醒？昨天晚上没她啊，怎么早上一睁眼，就跟我哥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了？” 袁冰摸着下巴小声跟周围几人道：“疏忽了，肯定是趁咱们喝大了，突然空降，估计已经把老大给‘办’了。” 田勇“嘿嘿”傻笑道：“八成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史思则是一撇嘴道：“熟饭？我看都崩成爆米花儿了，你们看那腻歪劲儿。” “郎才女貌，我看挺好。”江明宇点头道。 左鹏飞则是小声道：“以后大家可得对程警官客气点儿哦，她可是未来的老板娘。” 一群人嘀嘀咕咕的，李良则是笑了起来：“好啊，既然如此，大家便都是自己人了，过来坐，我跟你们说件正事。” 所有人都坐到了沙发上围成一圈儿：“前几天我有个俄国的生意伙伴联系了我，求我帮他一个忙。他叫伊凡德里奇·巴沙洛夫，在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的东边有一座大型镍矿和镍矿冶炼厂，你们也知道，西伯利亚就是一片蛮荒之地，贝加尔湖东边是‘雅布洛诺夫山脉’，无论从地形交通上还是从经济上，所有的往来基本都是向西去的。运输成品镍是个长期的、大批量的事情，只能靠西伯利亚铁路绕过贝加尔湖运往西边，而人员一般不是靠飞机，就是靠船只横渡贝加尔湖。这次他有一批珍贵物品走水路从‘乌斯季巴尔古津’前往‘伊尔库茨克’，半路上游艇在‘奥利洪岛’附近沉没了。他们也动用了不少本国的潜水打捞团队，甚至连深潜机器人都用上了，只是探明船只沉在水下410米的湖床上。这个深度已经让所有的潜水打捞队望而却步了，再加上湖水冰冷，联系了欧洲的两支专业队伍，对方也没有答应，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思联系了我，对方愿意出500万美元的酬金。你们看看，这个活儿你们感兴趣不？” “乖乖，四百多米深啊，这还是湖吗？”袁冰直吐舌头。 史思则是白了他一眼道：“没文化，真可怕。贝加尔湖是世界上最深的湖，平均深度就有730米，最深的地方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1637米，因为船沉的地方离岛不远，所以才只有410米吧。贝加尔湖还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湖，古时候被称为‘北海’，是当年苏武牧羊的地方，其水量占地表液态淡水储量的20%，你们可不要小瞧它。” 凌浩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才说道：“良叔，您感觉到没有，这事情里面透着邪啊，500万美金不是个小数目，那游艇上装载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要让这位俄国十大富豪之一的人物花这么多钱打捞呢？他话不说清楚，这活儿咱们可不敢接。”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听着的竹昕突然开口道：“你们谈正事，我本不该插嘴的，不过这个巴沙洛夫我还真知道一些，俄国十大富豪之一，脚踩黑白两道，是个枭雄般的人物，生意除了镍矿还有石油、天然气，连文化出版行业都有涉猎。贝加尔湖旁的那座镍矿其实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在离镍矿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钯矿，经过冶炼后的成品钯金，总量不会很大，一艘游艇便能装得下，而价值却是比黄金还要高得多，花500万找人去捞并不奇怪。” 竹昕此言一出，立刻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凌浩诧异道：“他不会是被你们国际刑警盯上了吧？” “那倒没有，我们国际刑警只管跨国案件，去年查违禁药品走私的时候，曾经怀疑过他，不过经过多方调查，证明跟他没有关系。反正那边比较乱，黑帮大行其道，这些人行事也就毫无顾忌，要查他简单得很。” 李良笑了：“凌浩啊，程小姐的确不简单，能够被你追上，也是你小子的福气。巴沙洛夫这个人，我虽然和他有过几次生意往来，也见过数面，不过鉴于他的背景，打交道时我也是很谨慎的，对他的情况，我也做过一番了解，程小姐所言不假，我估计他那游艇上装的必是刚冶炼出来的钯金成品。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从我的情报渠道那里打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最近这两年巴沙洛夫突然对过去一位名人，‘妖僧’拉斯普京非常感兴趣，想方设法地研究这个人的一切，尤其是传说中拉斯普京的宝藏，据说还真就藏在贝加尔湖湖底的某个地方。不知道这回他找人潜水，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史思一听拉斯普京四个字就眼睛一亮道：“这可是个传奇般的人物啊，古今中外历朝历代的神棍当中，他可算是最成功也最厉害的人物了。据说他进入莫斯科的那些年里，沙皇尼古拉二世和皇后几乎成了他的提线木偶。他有很神奇的预言能力，曾说自己死后3个月内，罗曼诺夫王朝就会覆灭，果然就应验了。其医术也很匪夷所思，他之所以那么受沙皇器重，就是因为他治好了皇太子的血友病。对他的传说还有很多，据说他是个催眠高手，任何女人都抵挡不了他那幽蓝色的眼瞳，因此这人几乎睡遍了俄国所有的贵族少女。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死，传说这是一个拥有不死之身的妖魔，当时刺杀他的王子尤苏波夫设下陷阱，把拉斯普京骗到自己的房间，给他吃了含有剧毒的蛋糕和酒，对方就跟没事人似的，没办法王子只好朝他开枪，一枪打穿了肺叶射伤了心脏，结果对方还没死，于是他又连开三枪，拉斯普京在头部中弹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夺路逃命，最后被抓住扔进了涅瓦河的冰窟窿里，第二天尸体才被发现，法医解剖发现，他是被淹死的，肺里全是积水，他竟然在受了如此多致命伤的情况下，还在冰水中活了8分钟。二月革命后他的尸体又被士兵从坟墓中挖出焚尸，据说当时他的铅皮棺材都被烧熔了，可尸体还没烧毁，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士兵们只好不停的向他身上泼煤油，足足10个小时后，才把他烧成灰烬。许多贵族妇女化妆来到焚尸的地方，收集一些骨灰带回去作为‘圣物’崇拜。他把持朝政那么多年，搜刮的财富必然相当惊人，他死后确实也没听说抄到他多少财产，说不定还真有个宝藏也未可知。” “哎呀我去，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奇人啊，不得不说，我对这次的任务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袁冰一脸猥琐地说道。 “嗯，看得出来，你这当代的臭流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朝圣和寻根之旅了。”左鹏飞调侃道。 而杨雪婷则是有些担心地问李良道：“良叔，巴沙洛夫这个人背景这么复杂，我们去出任务，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别到时候他拿到了东西又想要灭我们的口。” 李良笑了：“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我们李家的面前造次，这回我送你们过去，告诉他凌浩是我侄子，保证他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下了水便是安全第一，捞沉船里的东西你们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是让你们探宝藏，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也没必要去冒那个险。” 凌浩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起草一份合约，按正规的流程办事，把话都清楚明白地先说在明处。本次的任务仅限于打捞沉船里的东西，我们出发前他先付50万美元，一是定金，二也算是我们交通运输的费用。如果捞出来了，剩余的450万美元，立刻转账支付，如果没能成功，定金不退。就这条件，他不同意就拉倒。” “对，仅限于捞沉船上的东西，他要还想让我们干些别的，那就得另外加钱。”袁冰嚷嚷道。 于是，走了几天合同程序后，一架俄国的“伊尔76”搭载着凌浩一行人和设备向北飞行而去。程竹昕好奇，想要跟去，而凌浩也舍不得刚见面几天就分开，所以二人便没羞没臊地一同前往了。 飞机降落在了“乌兰乌德”，几辆巨型半挂拖车和几辆八座豪华商务车已经等在机场了，“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等大型设备被吊装上拖车，一行人便赶往了两百公里外的“乌斯季巴尔古津”。 这里不愧是西伯利亚，虽然只是初冬季节，在港城人们多半只穿一件单衣，而这里却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白天温度都低于-15°，车里空调开到最大也没什么卵用，一群人裹着羽绒大衣还觉得浑身冰凉，不过本地人却是一点儿都无所谓，负责给凌浩他们开车的那个本地人，身上只是一件毛衣套了件皮夹克而已。 两百公里的路面全都是亮晶晶的冰封路，车开得很慢，足足6个多小时才到达了目的地，此时天色已黑，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被冻硬了，一个个地都想骂娘。 可一下车，所有人的眼睛中都迸发出了异样的光彩，眼前的景色实在是太美了。夜空深邃而清澈，像一个半圆盖子一样罩在头顶，天上繁星多到让人不敢相信，生活在城市中的人绝对想象不到这种繁星不可计数的景象，所谓的银河，也只有在书本中才能看到吧。而这里不同，真的有一条星河横亘天际，浩瀚星光与皎洁的月色一起洒在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上，让这静谧的夜亮如白昼。 不远处便是一片一望无际，如镜子一般的湖，大到让人一时间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湖还是海，想必它如此平静是因为都已经结冰了吧，月光中被照射得一片幽蓝，如同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似的，美得让人沉醉，美得让人恍惚。 这就是贝加尔湖，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 第三十四章 拉斯普京的宝藏 “哈哈哈！李，我的朋友，你们终于到了，我准备了最好的鱼子酱和伏特加，就等你们来了。”一道粗豪的带着北高加索味儿的男子声音，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如一道闷雷般响起，顿时吓了所有人一跳，也把这美丽风景的意境打了个粉碎。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裘皮大氅的肥胖男人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想必这就是那位富豪巴沙洛夫了，这人的长相与高加索人截然不同，反倒是更像亚洲人的外貌，应该是鞑靼人血统。 李良也是哈哈大笑着走上前，跟对方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双方看上去亲热得很。李良一把将凌浩拉了过去，对巴沙洛夫介绍道：“我亲爱的伊凡德里奇，这是我好兄弟的儿子，叫作凌浩，在深潜作业这一行，他的小队在世界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相信你也打听过他们了。这回我帮你联系到他，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你可别欺负小辈哦。” 巴沙洛夫大笑着打量了凌浩一番，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巴沙洛夫，是出了名的讲信誉。走，我给你们接风。”拖车将设备拉到码头去了，众人跟着巴沙洛夫走进了他在湖边的一座豪华别墅。别墅外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保安，战斗民族的一方豪富大佬，果然是名不虚传。 巨大到能坐下20人的欧式餐桌上摆满了各种俄罗斯美食，鱼子酱、烤鲟鱼排、油炸胎生贝湖鱼、土豆烧牛肉、焗贝加尔湖龙虾、白灼贝加尔湖海螺、罗宋汤、黑面包、俄式熏鱼、红肠、奶酪、俄式饺子、烤羊排，极其地丰盛。 餐桌上，巴沙洛夫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凌浩和李良则是一一应和着，袁冰等没出息的货则是低下脑袋一通胡吃海喝，让凌浩好不上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渐渐的谈话进入了正题。 “你们的深潜设备已经运到了码头，我改装了一条深潜作业船，这些设备会全部吊装到船上，不知凌浩大侄子要不要在这里休息几天再出发？”巴沙洛夫这是反话，凌浩如何听出不来？ “西伯利亚已经入冬，眼见着一天冷过一天，水温越低对打捞作业越不利，我想还是尽早出发，趁着冰层还不那么厚，早点把事情做完，明天一早就行动吧。”凌浩微笑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涉及到潜水作业，不得不提前问清楚，希望您不要介意。这回我们要打捞的货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有多少？” 巴沙洛夫尴尬一笑，屏退了餐厅内所有的仆人，然后才道：“反正到时候你们也能看到，我就没必要瞒着了，我在附近还有一座钯矿，船上装的是成品钯金的金砖，一共有一吨重，正好一百块儿。所以我才会花这么大的代价到处找人打捞这艘船，别的东西都可以不用管，你们只要将这100块儿金砖捞上来就可以了。” 凌浩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在来之前，就对这个情况有所估计，一切也正如他们所料。 “没有问题，您只要告诉我们，货物具体放在船上的哪个舱室就行了。” 一顿饭吃完，巴沙洛夫让下人给凌浩他们安排了房间，然后又单独将凌浩和李良叫到了书房，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沟通。 书房中，巴沙洛夫给李良和凌浩每人倒了一杯白兰地，然后又发雪茄，一脸谄媚地笑道：“之前曾经用深潜机器人拍过沉船的情况，你们可以看看。”说着，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凌浩。 这是深潜机器人拍的影像资料，画面非常清晰，湖床上斜斜的沉着一艘小型游艇，还不到十米长，上面满是弹孔，吃水线下面还有一个直径一尺多的窟窿，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击沉的。 “伊凡，这船是被击沉的，难道你是碰上了打劫的人？还是有仇家跟你过不去？”李良惊讶地问道。 “一般的蟊贼谁敢打我的主意啊，我的仇人有谁，你还不知道吗？还不是瓦列里那个王八蛋，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收拾过他了，现在那孙子躲在布拉格，根本就不敢回来，你们放心作业就是。” 凌浩则是没有吭声，全神贯注地看着视频，而巴沙洛夫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凌浩的脸，他在观察凌浩的表情。深潜机器人探查得很全面，绕着沉船转了好几圈，不过凌浩却是看出了一些异样之处。船沉没的地方应该是岛屿水下断崖上的一片平坦地域，虽然宽阔，但也只是一片平台而已。贝加尔湖极深，湖中的岛屿其实就是湖底耸立的高山，露出水面的部分仅仅是山顶而已，而这座叫作“奥利洪岛”的山峰则是非常的陡峭，水下基本上就是阶梯式的断崖，游艇就沉在第一层断崖与第二层断崖间的平台之上。 这种地形凌浩并不陌生，不过让他介意的是，潜水机器人绕着沉船不停摄像的过程中，不远处崖壁上的一个山洞在视频中一闪而过。那山洞很怪异，因为太规整了，就像是一个人工的月亮门似的，显然不是天然生成。可这里是410米的深水区啊，能到达这里打捞的队伍便已经是凤毛麟角，在这里挖掘山洞？简直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看出问题了？”巴沙洛夫问凌浩道。 后者点点头：“沉船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那个在视频当中一闪而过的山洞，显然是人工挖掘的，只是这么深的水下，怎么可能会有人工洞穴呢？” 巴沙洛夫点头道：“有可能，也许你不知道，贝加尔湖是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碰撞所产生的，所以它才会那么深，到现在为止，这里每年还都会有大大小小百余次地震活动，有色楞格河等336条大小河流汇入其中，又有安加拉河从此流出。每年的冬天，所有河流封冻，贝加尔湖会进入一个枯水期，之前说的410米事实上是夏秋之交时的深度，现在的准确深度已经是398米了。12米的落差让你很吃惊是吧？这还是每年都会有的通常现象。你也知道，东西伯利亚是内陆山地气候，有时候会非常干旱，如果放在百年不遇的大旱年景，贝加尔湖水位下降到那个位置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凌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放下平板电脑，用雪茄剪剪着雪茄，漫不经心地问道：“您让我看这个山洞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让我的人进去看看？您不是有潜水机器人吗？这种事不一定需要人工的，而且洞穴潜水危险，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洞窟，根本不值得冒险。” 巴沙洛夫笑道：“那你看下平板上的第二个视频。” 凌浩诧异地再次拿起平板，桌面上果然还有一个视频，依旧是深潜机器人拍摄的，画面缓缓接近那个山洞口，然后毫不停留地进去了，镜头上下左右的扫视，这山洞应该原本是天然形成的，后来被人为的修整过，通道弯弯曲曲的，还保留着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渐渐的，山洞开始倾斜向上，通道也越来越窄，机器人大概行进了500米的样子，镜头竟然浮出了水面。强光探照灯下，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也就略微比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小些，洞顶离地面有十几米高，而机器人上浮的地方仅仅是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小水潭。 比较扎眼的是，一座白色的双开石门镶嵌在空间尽头的石壁之上，无数武士雕像手持长矛和带有十字架标记的盾牌站立在石门的两侧，石门周围的岩壁上有不少壁画，虽然被水汽浸润得许多地方剥落或掉色，不过仍可以看到圣母抱着圣子的形象，还有带着水桶帽的神职人员形象。从这些雕像和壁画上看，是典型的东正教风格。 不过最让凌浩震惊的是，地上满是人类尸骨，粗略一看便有数百具之多，铺满了一地。这幅场景仿佛是将天堂和地狱无缝对接在了一起，既诡异，又恐怖。 凌浩苦笑道：“这不会是个古墓吧？我们都是潜水员，不是摸金校尉，这个已经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了。” “不，这不是古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拉斯普京的宝藏传说？”巴沙洛夫口沫横飞的给凌浩二人介绍了一下拉斯普京的故事，和史思讲得大同小异，不过关于宝藏部分倒是凌浩从没有听说过的。“拉斯普京把持朝政的十年间，搜罗了价值数十亿卢布的财富，而他死后这些财富却人间蒸发了，一些野史和其身边人的手札、回忆录中曾经提到过，拉斯普京将这些财富藏在了贝加尔湖湖底的某个地方，所以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到。原本我对这种事也是不太相信的，那毕竟是二十世纪初的时候，谁有本事在贝加尔湖这么深的水底下藏宝啊，除非是他不想要了。可前些年我因为矿上的事情，让人查了一下贝加尔湖近两百年来有记载的水文状况，没想到发现1915年，也就是拉斯普京被杀的前一年，正好东西伯利亚大旱，赤地千里，贝加尔湖水位下降数百米，到了1917年才得以恢复。这事情就非常巧了，拉斯普京是‘一代妖僧’，他的预言能力史书上都是有所记载的，会不会他已经预测到了自己大难临头，也知道贝加尔湖在1915年会水位大降，然后利用自己的权势，弄了一批人整理了那个山洞，将自己毕生搜刮所得尽数隐藏于此，水位上涨之后当时就算是神灵都没办法拿到这笔财富。当然，他如果想要拿回，也要等到1922年，那一年东西伯利亚再次大旱，水位下降得比1915年还低，如果那时候拉斯普京成功地度过了劫难，必然能够取到宝藏，舒舒服服地过自己的后半辈子了。” 凌浩长长呼出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您是想让我们去探探这个洞穴，看看是不是拉斯普京的宝藏，如果是的话，就把这些宝藏给您带出来，是吗？” 巴沙洛夫拼命地点头，眼睛里满是期许之色。凌浩则是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做，我得跟我的队员们商量一下，毕竟这事情风险无法预估，搞不好会出大问题。你我都是商人，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我靠潜水技术吃饭，所以这回您不管在这所谓的宝藏上是大赚一笔还是一个子儿都没捞到，我们的劳务费还是不能少的。这样，如果我的兄弟们同意干，等钯金打捞出水，我们前账结清，宝藏的事情便是另外一笔生意，定金200万美元，如果捞出了宝藏，您再付我500万，如果什么都没找到，我就不管您再要钱了，定金不退，如何？” “700万美元？太多了吧？”巴沙洛夫打算讨价还价。 “巴沙洛夫先生，探这种遗迹就是在玩儿命，如果您搞一个宝藏，为了不让别人轻易拿走，想必也会布置一些机关陷阱的吧？再者，我虽然不是俄国人，但来之前对俄国的历史情况也是做足了功课的，沙俄时期的卢布可是金本位货币，是‘金卢布’，每个卢布当中都含有将近0.8克的黄金，绝对是硬通货，而且这些100多年前的金币现在拿出来肯定比当时还要值钱，那可是当时价值数十亿卢布的财富，除了货币，古董艺术品更是少不了，您要是都拿到了，怕是身家立刻就会翻几番吧？”凌浩一副“你爱同意不同意”的无所谓态度。 “好，成交！”巴沙洛夫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毕竟相对那笔财富来说，700万美元确实不算什么。 半个小时后，在凌浩的房间里，小队所有人，包括李良和竹昕全都围坐在一起，听了凌浩对刚才事情的解说，又看了那段视频，小队的一群人全都兴奋了起来，这是一群血液中充满了冒险狂热的人，不然又怎么会选择这种投身于海底深渊的危险工作呢？ 不过竹昕却是眉头紧皱，拉着凌浩的胳膊说道：“我觉得太危险了，你们又不缺钱，何必冒这个险呢？” 凌浩握了握她的手道：“我们干的这一行本来就有危险，而且到了45岁也就不得不退休了，工作时间有限，我要让大家早一点把退休金挣足了，早点退休不是更好吗？你放心好了，发现太危险我们就撤退，不会强来的。”众人都同意，竹昕虽然想反对，但又不好开口扫大家的兴，只好就这么委屈地保持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巴沙洛夫带领众人来到了码头，一艘由2000吨级破冰船改造成的深潜作业船就停在那里，“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都已经被吊装上船，乌泱泱地几十个人都上了船，破冰船破开湖面坚冰，开始向贝加尔湖深处驶去。 ------------ 第三十五章 梦幻幽湖 凌浩和程竹昕趴在船栏杆上，听着坚硬的船壳挤碎湖面冰盖的声音，任由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拂面而过。 “你看冰面下的那是什么？”竹昕突然指着不远处冰面上问道。 只见远处一大片坚冰的下方全是一串串白色如气泡一样的东西，被冻在厚厚的冰层中，仿佛是凝固了一般。 “这是贝加尔湖的奇景之一‘冰气泡’，是水下腐殖质产生的甲烷气体，随着湖水的一层层冻结而被冰封住的。”一道清脆的女声自二人背后响起，史思就如同是一只小兔子似的，一下子蹦过来，硬是挤进二人中间。“还有哦，你们看被船破开的冰。”凌浩二人随着史思的手指望去，一块块碎裂的巨冰翻起，在清晨的阳光下如绿色玻璃一般呈现出一种澄澈的淡绿色，非常美丽。“贝加尔湖的水质非常好，达到了可以直接饮用的级别，所以结的冰也会非常的剔透，要不要我弄点上来尝尝？” “这么冷的水，就算是饮用级，喝了也得拉肚子，你就不要作了好不？”凌浩扳着她的小脑袋，原地将其扭了半圈儿，朝船舱的方向推过去，后者嘟着小嘴，一甩一甩的离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看见凌浩和程竹昕在一起，自己就感觉不舒服，仿佛是以前一直关心、呵护着自己的哥哥，如今就要被人抢走，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好了似的，情不自禁地就想要上去给他们搅和一下。 “这小丫头，醋劲儿挺大啊。”竹昕嘴角带着坏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凌浩小声说道。 “你想多了，那丫头心智还是个孩子，我们都拿她当小妹妹看待。”凌浩解释道。 “女孩子嘛，总会在你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的，她的身世我也有所耳闻，你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照顾她的大哥哥，还是她世界里的天，毕竟她的交际圈子太小了，身边真正算得上是同龄人的又一个没有，你还是留神吧。”竹昕拍拍凌浩的肩，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响鼓不用重锤，这种事情必须得凌浩自己去处理才行，话说到这份上，他应该明白轻重了。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俄国大汉在船尾那边笑闹着，他们的枪全都背在身后，带着手套仅仅用一根钓线拴一个大鱼钩，挂上一条半尺长的死鱼，就扔到水里去了，这种钓鱼的方式还真够粗放的，倒是与战斗民族的风格很是相符。 不过没想到贝加尔湖的鱼也是这种性格，仅仅片刻，一条一米长，黄澄澄的狗鱼便被那大汉拎上了船，当场便被人洗剥干净，看样子必定是中午餐桌上见了。 这时李良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你倒是不贪，要是其他人，昨天晚上就跟巴沙洛夫按分成的方式谈条件了，即便是提出分掉宝藏的20%，说不定他也会同意的，没想到你却明码标价地只要700万。” 凌浩也笑了：“钱这东西虽然好，但有命拿也得有命花啊。如果宝藏里真有几十亿卢布，巴沙洛夫看到了真金白银后还会甘愿分我20%吗？即便是700万美元，如果宝藏不够多的话，也够让他把我们摁在船头扫上几梭子的了，这个老小子可不是个善茬儿，从他的眼睛里我就看得出，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李良笑着点点头道：“嗯，这两年你的确是成熟了，懂得拿捏尺度和控制欲望，这是在社会上生存的重要条件。不过这次你放心，有你良叔在这儿，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别看他是地头蛇，对我来说，让他完蛋只是分分钟的事情。”说完，李良紧了紧身上的裘皮大氅，回舱避风去了。 李良刚走，田勇和杨雪婷就过来了，二人都是一脸贼兮兮的，田勇小声道：“我在特种部队里学过俄语，刚才听钓鱼的那帮大汉聊天，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保安啊，全是退役的老兵，上过战场杀过人的那种，我看过他们背的枪了，保养得很不错，这些人的战斗力绝对不俗，这是要来打仗还是要来打捞啊？不会是针对我们的吧？” “怎么？你怕了？”凌浩笑问。 杨雪婷撇撇嘴道：“这种程度的，我一个人，30分钟之内，全部把他们摆平。要是只把咱们当成是潜水员，那就大错特错了。” 田勇见杨雪婷如此说，生怕她是嫌自己胆小了，忙补充说道：“交给我，20分钟就能全部搞定。” 凌浩笑着摇摇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留心他们便是。” 一上午转眼过去，中午的菜果然就是狗鱼，俄国人因为环境苦寒的原因，特别喜欢高热量的浓汤类食物，狗鱼用黄油煎过之后，又用番茄、洋葱这类东西搭配起来，似乎还加了不少土豆，用高压锅炖成黏稠的浓汤，每人盛了一盘，再发两片“大列巴”，就算是一顿“丰盛”的午餐了，对于华夏人的饮食习惯来说，这些东西看上去多少有些恶心，不过出门在外也不能讲究那么多，能吃饱就不错了。 船一直开到半夜，才到达了定位坐标的位置，巴沙洛夫让潜水小队都去睡觉，而他的人则负责凿冰，清理出一块方便作业的水域来。船上打亮探照灯，一群俄国大汉跳到冰面上开始凿冰去了，凌浩没有多管，带着自己人回去睡觉，天亮后要下水，他们得保持足够的精神。 船上舱室不多，巴沙洛夫以为凌浩和竹昕是情侣，自然而然地就给他俩分配了一间舱室，二人在房间内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你想干嘛？”竹昕问。 “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咱们俩能发展得这么快。”凌浩挠着脑袋憨笑道。 “你想什么呢？因为条件有限，所以没办法只能睡在一起，不过以双人床的中线为界，你绝对不许过界，哪个部位过界，我就打断你哪个部位。”竹昕朝凌浩挥舞着小拳头威胁着。 “太暴力了吧，那要是你过界怎么办？”凌浩抗议。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打我？”竹昕柳眉倒竖。 “不敢，打死我也不敢。”凌浩秒怂。 就这样，一张双人床，一床被子，两个人保持着一尺远的距离，先不论一对年轻男女这样子睡不睡得着，这里可是西伯利亚的冬天啊，又是在冰湖上的一艘船里，什么空调、暖气就不要想了，这又不是豪华游艇，即便在卧室里呼气都是冒白烟儿的。 没一会儿，竹昕就冻得蜷缩成一团了，像只小猫一样往“中线”这边拱了过来。 “你冷吗？”凌浩问。 “好冷。” “我抱着你睡？” “嗯。” “那过了线你不会打我吧？” “傻子。” 竹昕钻进凌浩的怀里，二人面对面地贴在一起，她吐气如兰地道：“我逗你玩儿呢，明天你还要下水，早点睡吧。”说完，便枕着凌浩的手臂，两只冰凉的小脚丫伸进凌浩的身下焐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凌浩可就苦逼了，美人在怀，一阵阵的女儿香直往鼻子里窜，双臂间的触感滑溜、Q弹，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这样子，是个男人也睡不着啊，不但睡不着，还越来越亢奋，又不敢乱动吵醒了佳人，这一夜就像天堂，也似地狱，实在是度秒如年啊。 第二天一早，程竹昕伸了个懒腰从凌浩的怀里钻了出来，而后者则是睡眼惺忪的，白眼球上全都是血丝。 “怎么回事？你一晚上没睡吗？”竹昕看着凌浩的样子大吃一惊。 “拜托，你随便找个新郎官儿问问，新婚之夜，如果媳妇儿只让抱着睡，却不能更进一步，看他们睡得着不？”凌浩一脸的委屈。 竹昕则是摇头叹道：“跟你谈恋爱，要想保住贞洁还真是困难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谁看了都得心软。咱们赶紧洗漱一下出去吧，我听见史思他们都上甲板了，等你回来以后，我再好好地补偿你，好不？”说完，在凌浩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后者则立刻贱兮兮地满血复活了。 等凌浩收拾好上了甲板，潜水小队的人已经都在那儿了，经过一夜的忙碌，巴沙洛夫的人已经清理出了一片长30米宽20米的水面，穿得像一块棉花糖似的史思也将各种探测器放下了水，正叼着棒棒糖，捧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监测着数据。 左鹏飞和袁冰正忙着给“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加注氦氧，看到凌浩之后都是满脸的邪笑：“老大，你倒是悠着点儿啊，看这眼睛红的，这是辛勤耕耘了一夜啊。不是我们说你啊，没听说过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你搞成这样，下了水，腰子不会痛吗？” “你们少特么放屁，要真那样我也不亏，可惜这一夜是绝对的绿色环保又和谐健康，少爷我还是‘完璧一块’呢！”说着，凌浩将二人扒拉到一边，去开始忙活了，只留下袁冰二人张大了嘴巴在寒风中凌乱着。 按照计划，这回下潜的是凌浩、田勇、杨雪婷、左鹏飞以及巴沙洛夫那边的四个大汉。原本凌浩是不同意带对方的人下水的，双方不了解，不好配合，再加上天知道这些佣兵对饱和潜水是不是外行，万一身体出了问题，因为他们的原因半道上浮，得浪费多少时间减压啊。可是巴沙洛夫非常坚持，而且还保证，这四个人都受过专业的饱和潜水训练，而且“热水服”等装备他们也有，不需要凌浩负担什么。并且还将凌浩拉到一边，贼兮兮地说，这四个人是专门准备出来，在宝藏遗迹中给凌浩他们蹚道用的云云。 凌浩心里冷笑，信他个鬼啊，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必定是不放心自己，这四人是专门派来盯着他们的。每人背着一把APS水下突击枪，腿上绑着“库尔喀弯刀”。凌浩知道，只要巴沙洛夫下令，这四个家伙绝对会像饿狼一样扑向自己。没办法，他也能够理解，面对着价值七千多万美元的钯金，以及价值更加无法估量的宝藏，任何人都是无法信任的。 上午十点钟，一切准备就绪，8个人进入“石头蟹号”，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被吊机放入水中，然后向水底沉去。 史思将笔记本电脑夹在腋下，手里搂着一个“暖宝宝”，看到程竹昕一脸担忧地望着幽深湖水中冒出的气泡，心中终是有些不忍，走上前拍拍她的肩道：“放心吧，在这一行，我哥绝对是世界顶级的，YYDS！而且不知你了不了解，我哥他们三个的身手有多厉害。我是见过的，满船的这些俄国大汉都不够我哥一个人打的，所以即便有危险，也难不住他们。” 竹昕则是对她笑了笑：“就算他天下无敌，也不代表不会有人为他担心，等你大了就明白了。”说完，便转身回船舱了。 “什么意思？我很小吗？”史思噘嘴嘟囔着。 贝加尔湖水下是一个梦幻般的世界，由于水质好，冰层异常通透，明媚的阳光在冰面和湖水间反复折射，让水中光线格外充足。不知是因为切割了冰面的缘故还是水温过低的原因，水中漂浮着大量的冰屑，在阳光照耀下闪烁发光，配上幽蓝的深湖，就仿佛是星空一般美丽、梦幻。 大群一尺长左右的“哲罗鲑”快速游动着，几只萌萌的贝加尔湖海豹在鱼群后面追逐着，身影矫健、灵活。有一只还好奇的扒在“石头蟹号”的舷窗上往里看，举止甚是可爱。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色给迷住了，杨雪婷这个“男人婆”都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天啊，太美太梦幻了吧！” ------------ 第三十六章 打捞金砖 海豹们追在“石头蟹号”周围跟着一同下潜，不过到了50米以下，它们就不再跟着了，毕竟海豹不是鱼类，还得浮到换气口去呼吸，而50米以下的深度是属于狗鱼的天下。 原本在其他地区，狗鱼都是生活在水体表层或水草比较多的浅水区，不过在贝加尔湖的冬天，靠近岸边的浅水区已经全冻成冰了，内湖水面上又有海豹的威胁，所以它们就只能占据50米水深以下的地区，在这里有大量的细鳞鱼、贝加尔湖秋白鲑和胎生贝湖鱼作为食物，所以狗鱼长得都非常大，甚至有的都能长到两米长，50多斤重，生性暴躁、凶猛，绝对是水中的恶霸。不一会儿，凌浩他们就见识到这些家伙的凶猛了，有好几条大狗鱼对着“石头蟹号”的强光灯发起了攻击，撞得“咚咚”直响，几个俄国大汉明显有些紧张，不过凌浩他们却是像没事儿人似的，别说是狗鱼了，就是鲨鱼也没办法对“石头蟹号”造成任何损伤。 狗鱼虽然凶猛，不过到了300米以下，便不再是它们的领地了，这里是巨型“哲罗鲑”的地盘，“哲罗鲑”是体型最大的冷水食肉鱼类，凶猛程度不亚于狗鱼，而且体型更大，最大的“老寿星”能够长到10多米，1-2吨重。专门以深水中的“贝加尔湖油鱼”为食，最平常的也能长到4-5米，也是这次潜水活动中来自水生动物的最大威胁。 “石头蟹号”一边下潜，一边加压，舱室中已经充满了高压的氦氧，1个小时之后，深度已经达到了350米，几个俄国大汉开始捏鼻子，揉耳朵，高压已经让他们感到不适了。 左鹏飞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不过凌浩却是让杨雪婷减慢了下潜的速度。倒不是他有多么在乎这些佣兵大汉，只是不想这些家伙身体出了大麻烦，还得中途送他们上去。 20分钟后，“石头蟹号”精准地落在了沉船旁边，凌浩联系水面，让他们放吊篮下来，同时开始穿戴那被称为“热水服”的深潜潜水服。 田勇操着生硬的俄语对也在穿“热水服”的几个大汉嘱咐道：“外面的水温只有3-5摄氏度，即便有‘热水服’，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作业时间也不宜超过40分钟，大家看好时间，随时关注自己潜水服上的仪表。等我们找到金砖后，你们其中两人参加搬运，另外两人负责警戒四周，避免有危险生物伤人。把你们手里的APS都放下吧，这里水压太高，弹匣已经被压变形了，会卡弹的。就算不卡，在这种深度，子弹射程也无法超过3米，那边储物柜里有鱼枪，每人拿一把，会更好用一些。还有，吊篮在这个深度的载重只有100公斤，不要多装，不然毁了吊篮事小，丢了金砖你们老板想必一定会喂你们吃枪子儿的。”几个大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停地点头。 15分钟后，所有人都穿戴完毕，凌浩带着田勇、左鹏飞以及四个俄国大汉出舱，让杨雪婷待在“石头蟹号”上留守。 湖水果然很冷，穿着热水服也能感觉到一阵寒意包裹着身体。凌浩和左鹏飞带着破拆工具直接上了游艇，根据巴沙洛夫的描述，从船外到放金砖的地方，一共有两道防水密封门，讨厌的是还有一个保险库的不锈钢大门。 没错，就是电影里看到过的，像银行金库一般将近一尺厚的那种圆形门。当然这门也不是实心的，里面有锁簧和插杆等东西，不但如此，整个一间舱室的墙壁和地板、天花板都是由厚达十公分的钢板焊接而成，除非动用RPG火箭这种大杀器，否则是无法靠暴力打开的。光这个保险库便重达两吨重，加上里面的金砖，基本上也算是这艘小游艇载重量的极限了。 好在密码锁是机械的，巴沙洛夫已经将密码告诉了凌浩，若是电子锁，被水一泡就彻底没有了打开的可能。不过凌浩还是准备了焊枪，天知道那机械锁靠不靠谱，万一泡水后有什么故障或是在沉船过程中变形卡住了，那就不得不采用其他的方法来处理。 几人到了游艇之上，凌浩朝一个俄国大汉偏了偏头，后者会意，便上前开舱门，这是那种用绞盘控制插杆的防水门，不过船只被打得跟筛子差不多了，船舱里必然已经全都是水，只要门没坏，应该不难打开。不过大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门却是纹丝没动，看样子是船体变形，导致门被卡住了。 左鹏飞端着一把充电的“防水液压破拆剪”跨前一步，准备硬来了。这种破拆剪是两用的，既可以用来“剪”，又可以反向的做“扩张器”，非常好用，不过价格也很美丽，原装德国进口，2100欧元一把，已经赶得上一辆家用轿车的价格了。 只见左鹏飞非常霸气地狠狠将液压剪往门缝里一插，然后按动了开关，只听一阵“咯吱吱”的金属变形声响起，“当”的一声，舱门被打开了，紧跟着一具身上满是弹孔的人类尸体便从舱里漂了出来，这死人都快泡烂了，黑洞洞的两个眼眶中，眼珠早已不知被什么动物吃掉了，张大的嘴巴里还有一只小龙虾在探头探脑的藏着，众人多是见惯了死人、血腥的，基本没太大反应，唯独左鹏飞只是个单纯的理工男出身，这方面比较菜，立即被吓得吐出一串气泡来。 不出所料的，第二道门也变形了，在强力破拆了第二道门后，凌浩他们来到了保险库的门前，这里还漂着两具尸体，一个西装革履的，一看就像是个保镖，另外一个是一身红裙的金发女郎，虽然已经被水泡得不成样子了，但从那红裙子的线条来看，这女人生前一定是个体态妖娆的美女，想必就是巴沙洛夫派来负责押船的情妇了。 凌浩没有理会这两具尸体，专心地站在门前转动密码盘，一旁的左鹏飞看着漂在旁边的两具尸体，实在是有些无法淡定了，弱弱地说道：“老大，能不能把这些尸体弄到外边去啊，就在旁边这么漂着，我感觉心里毛毛的。” 凌浩看都没看他一眼：“好啊，你弄吧。” 左鹏飞立刻哑火了，他连看着都害怕，还有胆子上手碰吗？ “咔嚓”一声，保险库的门锁打开了，两个壮汉一起上前用力，沉重的钢制大门被打开，在潜水头灯的照射下，一片雪白的光晕自保险库内照了出来，在所有人的脸上都映上了一层银白色光晕。 从转动密码盘开始，凌浩就已经开启了自己面罩内的摄像头，开始了实时影像通讯，而此刻在水面的船舱里，巴沙洛夫、李良、竹昕等人都在史思的电脑上，以凌浩的视角观看着现场的一切。 “田勇，让两个俄国人进去，清点金砖数目，确认无误后我们再上手。”凌浩吩咐道。田勇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让两个大汉去数金砖。同时凌浩对田勇说道：“清点好后，让鹏飞和一个俄国人在这里看着，我和另外一个俄国人负责搬运金砖，你带着两个俄国人，在外面警戒，并控制好吊篮。”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双方的人在场，互相监督和制约，毕竟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真的说不准谁能做出些什么。 100块金砖清点无误，凌浩和大汉搬了5块，吃力地向舱外走去，此刻田勇已经将吊篮拉到了船边，两个俄国大汉手持鱼枪警戒着四周，5块金砖在吊篮内码放好后，凌浩二人转身回去搬第二趟，终于，10块金砖被吊篮拉上去了，40分钟时间也快到了，7个人回到“石头蟹号”休息，脱下“热水服”，每个人都已经冻得嘴唇发青，瑟瑟发抖。 雪婷已经给他们冲好了热巧克力，可以迅速补充热量、提高体温。大家裹着厚厚的毛毯喝着热巧克力，4个俄国佣兵大汉显得很是兴奋，显然这回任务出人意料的顺利，再出舱3次就能将金砖全部弄出水了。可见不光是凌浩他们，就连这些佣兵，完成这一项任务后的酬劳也是相当可观的。 20分钟后，大家基本恢复，再次穿戴好装备出了舱，40分钟的时间，又运了3吊篮，累计共40块金砖被打捞出水。 水面的船上，巴沙洛夫难掩自己的兴奋与贪婪，拿着一块大浴巾亲自擦拭着每一块金砖，然后一箱十块地分装在四个木箱里面，让佣兵抬进了船舱里。 “李，我亲爱的朋友，我就知道，找你帮忙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巴沙洛夫兴奋地拎起一瓶伏特加拧掉盖子，便倒满两个喝水的茶杯，递给李良一杯，自顾自的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第二次回到“石头蟹号”，大家的脸都有些发紫了，不但颤抖个不停，连手指、脚趾都开始发麻，已经基本没了知觉。4个佣兵大汉也没心情说笑了，一个个都有些昏昏欲睡。雪婷这回除了热巧克力之外，每人还准备了一份改善低体温的膳食，这配方是从网上学的，简单讲就是放了大量胡椒粉的羊肉丸子汤，这东西在国内就做好了，封在一次性餐盒里冷冻进冰箱，需要吃时微波炉加热即可。 这种汤食热量又高，又辛辣，吃完之后所有人都头上冒汗，仿佛渗进骨头里的寒气都被逼出来了似的。 大家状态再次恢复，开始了第3次出舱作业。刚开始还算是顺利，在搬到第3吊篮的时候，意外终于还是发生了。 凌浩手里抱着两块金砖，艰难地走上沉船的甲板，田勇拉着吊篮想要尽可能地接近他，当田勇回头的一刹那，凌浩便发现他的脸色瞬间大变，长时间的训练使他根本就不用思考，下意识地便趴倒在地，而此刻警戒的两个俄国大汉已经开始“嗷嗷”大喊，举起鱼枪射击了。 凌浩猛地一个翻身，脸朝上的躺在甲板上，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掠来，仿佛是一枚大号的鱼雷一般，足有将近10米长，在聚光头灯的照射下，一颗巨大到让人心跳停滞的鱼头出现在凌浩的眼前，一双冰冷的鱼眼中只有杀意。 “趴下！”凌浩对着后面抱着三块金砖依旧在奋力奔跑的俄国大汉吼道，同时从腿上摘下鱼枪，照着那鱼头便射，然而那鱼头太大了，鱼箭插在了鳃盖上，却是没能伤到鱼鳃，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鱼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在了俄国大汉的身上，三块金砖落地，大鱼仅仅两个吞咽动作，那大汉就只剩一副脚蹼露在鱼嘴外面了。 凌浩大怒，“龙弧”宝刀出鞘，一刀捅在了鱼腹之上，随着大鱼的快速游动，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大口子，黑血瞬间染红了湖水，大鱼吃痛，如离弦之箭般逃走了。 凌浩爬起来，重新捡起三块金砖码放进吊篮，然后对一个负责警戒，惊魂未定的大汉招招手。傻站着没有任何用处，死了的已经无法活转，甚至连尸首都抢不回来了，降低风险的唯一办法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凌浩没有任何迟疑，继续回船舱里去搬金砖了。 水面上看着实时影像的人全都是目瞪口呆，程竹昕捂着嘴已经开始浑身颤抖，史思则是突然大叫道：“这是一条巨型哲罗鲑，天呐，个头比大白鲨都要大了！” 李良一把抄起通讯器对凌浩说道：“凌浩，太危险了，要不你们就上来吧。” “良叔，你们放心吧，这种大型鱼类领地性很强，同一片水域不可能出现两条，这条已经被我开了膛，就算不死也绝对不敢再靠近我们了，现在反倒是更安全。活儿剩下不多了，干完拉倒。”凌浩胸有成竹，李良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两个小时后，金砖全部出水，巴沙洛夫很讲信用的将钱打到了凌浩的账户里。凌浩他们在“石头蟹号”中休息着，两个小时后，他们便准备到那人工的山洞里去探一探了。 ------------ 第三十七章 身手了得 两个小时后，凌浩等人恢复到了最佳状态，除了左鹏飞留守“石头蟹号”外，所有人都穿上了“热水服”，带好了鱼枪等武器，同时每人还在胸前挂了一个大大的防水背包，里面装了食品、饮用水、急救药品、防毒面具、绳索、照明弹、荧光棒、打火机、酒精、简易工具包、一套厚实的俄式特种兵作战服、照明设备和电池等必需品，毕竟接下来除了有一段路需要潜水过去之外，其他都是在无水的洞穴中进行探险，那个洞有多深，通向哪里，他们都一无所知，什么时候能出来更是无从知晓，所以物资多准备一些，总比需要的时候没有好。 “石头蟹号”离那个山洞不到三十米，进洞之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呈纵队向洞穴深处游去。 这个洞穴内部确实有明显被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洞壁比较光滑，缓缓地倾斜向上，凌浩不停地在看水压表，从而判断水深，进行必要的减压停留。 足足游了将近50分钟的时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深潜机器人最后出水的地方。所有人都将头伸出了水面，用强光灯观察着四周，凌浩掏出一个便携式的空气质量检测仪测了一下后便最先上岸摘下了面罩。 “这里空气含氧量足够，没有有毒气体，不过尸臭却是有的，大家之前吸的是‘氦氧’，得在这里停留1个小时以上，重新适应氮氧环境，正好我们在这里暖和一下身体，换掉潜水服。”说完，凌浩便开始放下背包，脱潜水服了。 几根荧光棒为他们围起了一个临时的营地，方便众人换装，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是一身的特种作战服，潜水服被他们装进了背包，两个气瓶又不能丢弃在这里，只好也背在身上，每个人负重都在五十公斤以上，好在他们都是老兵，受过严格的训练，这些重量对他们影响还不大。几个俄国佣兵竟然每人带了一把枪下来，将枪大剌剌的别在腰上，对于某些程度的人来说，枪就是他们的胆，不过对于凌浩这些特种兵来说，对枪反倒没有那么依赖了，因为他们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武器，懂行的人便能一目了然。凌浩他们对这些家伙带枪也并不以为意，不管他们带了什么，要收拾这三头蒜都是一眨眼的事。 准备停当，凌浩掏出一把信号枪，一颗嵌入式照明弹被射入岩洞顶部。直到这时，岩洞空间内的全部景物才被众人彻底看清，石雕、大门和壁画倒是没有太让众人震撼，满地的骨骸才叫惊人。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数百具尸骨铺满了一地，有的已经成了黑漆漆的骨架，有的尸骨上还残留着些许皮肉和头发，从衣着上看，这些人都是穷苦人，个个破衣烂衫，他们的死状很惨，有些尸骨的手臂仍旧高高举起，似乎是在乞求他们信仰的神灵给予救赎，然而在那个年代，对于穷人来说，天堂永远是那么遥远，而地狱的大门却是近在咫尺。 田勇在四周检查了一些尸体，然后回来对凌浩道：“这些人是囚徒，基本上所有人都带着脚镣，而且他们是被虐杀在这里的，有的胸骨凹陷，有的脖子断了，有的头骨碎裂，我估计是修建遗迹的劳工，被在这里集体灭口了。” 凌浩道：“我们出发吧，刚才出水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仪表，这里的压力相当于水下320米左右，所以如果遗迹里面还是继续向上，我们就得适时停下减压，如果感到身体不适，要及时跟我讲。还有这里很有可能是个宝藏遗迹，说不定会有机关陷阱。注意脚下，不要乱碰任何东西，以免触发机关。”说完，他便带头向远处的石门走去。 门前的通道已经没有尸骨了，只有两排石人武士站在两侧。“小心点，这些石人的关节是活的，当心他们会动。”凌浩话还没说完，两旁的石像便齐齐向前滑动了1米多的距离，手中的石头长矛猛然向前刺出，带起一片破空声。 声势是挺吓人的，速度也挺快，如果没有防备，一般人还真躲不开，不过凌浩他们都不是一般人，最低限度也是久经战阵的佣兵。只见凌浩身体一个前倾躲开长矛，左手一把抓住了石像的手腕，一个箭步贴了上去，肩膀抵住其肘关节猛地一顶，“咔嚓”一声，相对脆弱的石头关节应声而断，半截小臂连同长枪一起被卸了下来。 田勇和杨雪婷依法炮制，直接又废了两个石人。三个俄国大汉就暴力多了，有的一脚踹断了石头长矛，有的干脆像头棕熊一样直接将石像扑倒在地。 虽然门口这个不怎么高明的机关没有给凌浩他们造成任何麻烦，但是至少说明了一点，这里是有机关的，既然有了第一个，那就必然会有第二个。 凌浩仔细地盯着脚下，慢慢地走到石门前，观察了石门半晌，确定没有什么钥匙孔和按钮后，才用力推了一下，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和霉腐的味道扑面而来，石门的后面是一条幽深的洞穴。 田勇看向三名壮汉：“你们有枪，可敢在前面开路？” 三个佣兵壮汉相互交换着眼神，没有说愿意，也没有说不愿意。 “那就把枪给我们，我们来开路。”田勇脸上浮现一抹不屑。 三个壮汉哪受得了这个，掏出枪来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然后走到前面去了。 凌浩笑着给了田勇一个“你好坏”的眼神，也走进了石门里面。 仅仅走了10米左右，最前面的那个大汉脚下的台阶突然向下一沉，几根乌黑的长矛猛然从石壁上刺出，走在他后面两米左右的凌浩身影一晃便向前冲去，一脚踹在那大汉的屁股上，“当当当”三声，长矛几乎是擦着壮汉的后背钉在了对面墙上，另外两个跟在那大汉后面的佣兵眼见着一股劲风带着寒芒紧贴脸颊飞过，早已吓得腿脚发软了，而前边那个被踹得一个狗吃屎趴在台阶上的大汉，回头看着三根黑黝黝的长矛，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继续前进。”田勇朝那大汉眨了眨眼，后者一脸委屈地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双腿，意思是他好“怕怕”，站不起来了。 “废物！”杨雪婷斥了一声，一把下了一个壮汉的枪，便要走到前面去，凌浩却是伸手拦住了她，一群大老爷们儿，岂有让一个姑娘在前面蹚路的道理？他微笑着接下雪婷手里的枪，跨过瘫在地上的大汉，走到前面去了。 接下来将近100米的通道里，翻板陷坑、地刺、暗弩，还有受潮打不响了的排枪和已经过期失效，板结成了块状的毒药粉，机关层出不穷，不过凌浩却如同是闲庭信步一般，就好像他的反射神经比一般人快上好几倍，且前后左右都长着眼睛似的。每回都能用最小的身体移动幅度轻松避开危险。 “老大，可以啊，你这已经算是‘入微’级别的身法了吧？”杨雪婷兴奋地问道。 一般人以为特种部队士兵除了将枪械玩儿到炉火纯青之外，顶多也就学习一些近身格斗的搏击技巧而已，或许在其他国家是这样的，不过华夏的特种部队就不同了，在这里士兵们所学习的近身格斗技巧门类可是非常之多，有的是专门修习“军刀格斗术”的，有的是修习“关节技”的，还有4门威力强大的“格杀术”，威震全世界特种部队圈子。 听名字就知道了，“军刀格斗术”是靠军刀来对敌的一门刀术，“关节技”则脱胎于传统武术当中的“擒拿手”，利用对敌人关节的反制和攻击，起到四两拨千斤、以弱打强的效果，刚才凌浩折断石雕胳膊的那一手，便是“关节技”里面的一招。至于“格杀术”就更恐怖了，之所以不叫“格斗术”，就是因为这种技巧是专为杀人而发明的，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和固定套路，完全是在对自身身体强度和速度、反应度训练到一个极致后，通过对人体结构和所有致命弱点的了如指掌，在极短时间内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格杀对方。通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大战多少回合的场面，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照面，然后便有一人软倒在地。所谓的“入微级身法”，也是传统武术中的一个概念，在“格杀术”修习到一个极高水平后，对周围环境的掌控力以及对自身的控制能力都达到了某种远超一般人的水平，可以控制身体用最小的动作幅度达到有效的目的，从而节省体力和时间，如同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般，看似险之又险，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因此在各国的特种部队中都有一个共识，如果和华夏的特种兵交战，千万不要让对方靠近自己，一旦对方离你小于5米，那么你就等于已经死了。 而凌浩，便是特种部队里各种近身搏击技巧练得最好的一个，他的那些奖杯、奖牌，很多都是在全军大比武中各项搏击类竞赛中取得优胜获得的。 三个佣兵大汉一脸崇敬地看着凌浩的背影，朝田勇他们竖着大拇指：“功夫，哈拉哨，欧金哈拉哨！（棒，非常棒！）” 一百多米的台阶走完，花了足足大半个小时，高度又上升了20多米，大家的身体并没有因为压力变化而有所不适，台阶的尽头又是一道铁门，上面挂着一个粗大的铁锁，锈迹斑斑的。 田勇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便携式的折叠钢锯递给一个佣兵大汉，那家伙很是乖巧，屁颠儿屁颠儿地便上前锯锁去了。凌浩等人都原地停下休息，喝了些水，就等着这道大铁门打开了。 片刻后，铁锁被锯断，那大汉不假思索地便要推门而入。 “等一下！”凌浩想要喝止，可是还是晚了一步，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只听“啪”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一片白色液体从门缝内泼了出来，弄得那大汉满身满脸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紧接着便是大汉惊恐地叫喊声。 “妈的，是硫酸！”田勇怒骂一句，对那大汉喝道：“别乱动，赶紧把衣服脱了！”可那大汉哪里肯听，一边揉着脸，一边乱蹦。 田勇大怒，一个掌刀砍在大汉后颈，直接让这家伙昏了过去，紧接着凌浩和杨雪婷也冲了过去，田勇掏出一条绷带，将壮汉脸上和手上的硫酸吸干，然后打开水壶盖子，用清水不停地冲洗大汉的脸和手，而凌浩二人已经用刀子割开其衣服，瞬间便将这家伙剥得只剩一条大裤衩了，那些衣服前面已经大面积碳化发黑，扔在地上便糟烂出了几个大窟窿。 忙活了半个小时，那大汉的命算是保住了，不过一张脸已经被碳化得像个烧焦的黑土豆，手上的表皮也是烧得黑黢黢的，身上因衣服扒得及时，倒是没有受伤，除了脸上被他一通乱揉伤到了深层的皮肉，以后算是彻底的毁容之外，其他都是些表皮伤。杨雪婷用绷带将这厮脑袋裹成了一个汤圆，手也包扎了起来，然后才把他弄醒。 “留他在这里等着吧，我们继续前进，等回来的时候再带他一起。”凌浩吩咐了一声，然后用背上的氧气瓶将开到一半的门彻底推开，率先走了进去。 看样子终于是走到头了，铁门后面是一个类似于书房的房间，大概有将近一百平米大小，四周石壁边摆着一个个的木头格架，架子上有书籍、卷轴，还有不少瓶瓶罐罐和不知名的一些石头。在最里面靠近书架的地方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摊着些发霉糟烂的纸张，还有钢笔和墨水瓶，在书房中间有一个直径大概一米多，高近三米的大玻璃瓶子，里面装满了浅绿色的液体，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道从瓶子里散逸出来。 “靠，好像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嘛，幸亏影像通讯从进了石门后便没有信号了，要不然那巴沙洛夫看到这里的惨状一定气吐血。”田勇笑道。 杨雪婷则是弯腰在桌子前面的一盏煤油灯前闻着，看样子是想要点灯。 “别碰那煤油灯，我记得田勇带强光应急灯了，这里的东西，能不用的尽量不要用。”凌浩用手擦掉大玻璃瓶上的一片浮土，扒在玻璃上往里面看着。 应急灯一亮，这片空间立刻亮如白昼，三人全都盯着那巨大的玻璃瓶子，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一同进来的两个佣兵竟然用手在胸前拼命地画着十字架，就差要跪在地上了。 ------------ 第三十八章 人鱼的传说 “天呐，这难道是一条人鱼吗？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啊！”杨雪婷的声音有些颤抖。 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的，正是一具疑似人鱼的尸体。这具尸体从头到尾大概有两米多长，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在水中，两只耳朵很大，尖尖的，有点像电影中的精灵族，耳朵后面则是长有鳃裂，显然是能够在水中呼吸。脸颊是标准的瓜子脸，没有眉毛，鼻孔也是闭合着的只是嘴唇青紫，脸色也呈鸭蛋青色，不光是脸，整个裸露的上身都是这种颜色，也不知是其天生就是这个肤色还是因为是尸体的缘故。 笔直的脖子，纤细的腰肢，还有那丰腴的胸脯，说明这条人鱼是个“女性”，而且还是那种颜值出众，带着异族魅惑的美女。她的人类特征一直持续到腰部，自肚脐以下便是纯粹的鱼尾了，如婴儿巴掌大小的青色鱼鳞泛着幽光，和人们印象中不同的是，在其身后有一条透明背鳍自后颈一直延伸到相当于小腿弯的位置，而且如旗鱼一般非常巨大。鱼尾宽大，呈不规则的形状，看上去很柔软，有点像一种叫“斗鱼”的小型热带鱼的尾巴。 虽然从正面看，这人鱼呈现出一种奇幻美丽的姿态，可是背后的情况就惨了，大片的皮肉被整齐地切割走了，甚至已经露出了肋骨和脊椎。 “这东西没有人造拼接的痕迹，应该是个真东西，想必渔民和水手们传说的人鱼，应该就是这种东西了吧。”凌浩强行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应该是了，看这后背上的伤，想必是被手术刀切割下去做研究了，而且还是活着切下去的。”杨雪婷眼皮跳了跳，这种连皮肤带肌肉一起活着切下去的做法，看着她都感觉疼。 几个佣兵大汉用俄语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说什么，田勇翻译道：“他们说，不是做研究，那些肉一定是被人吃了。在他们国家有一个传说，北海的人鱼具有永生的力量，人如果吃了它们的肉，就能长生不老、不死不灭。” 凌浩眼睛一眯，他想起了史思说的关于拉斯普京的故事，那家伙被人几番毒打，而且身中四枪，不但肺叶被打穿，心脏和脑袋也都中了弹，被扔进冰窟窿里，在冰水中竟然仍活了8分钟，换作其他任何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如此匪夷所思的生命力，难道就是因为他吃过人鱼的肉？如果人鱼的肉真能让人不老不死，那拉斯普京最后怎么还是死了呢？凌浩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 “你们仔细看看架子上的东西，没有绝对必要千万不要用手碰。如果有什么值钱的，拿出去给巴沙洛夫，也算是个交代，不过这人鱼要想带出去就比较困难了，说不定这一百多年泡下来，已经烂掉了，一碰就散架。”凌浩吩咐着，其他人都去看架子上的东西了，只有他还在盯着那紧闭双眼的人鱼尸骸，她的脸是那么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似的。 恍惚间，那人鱼的眼睛猛地睁开，一双幽蓝而又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凌浩的双眼，他只感觉自己的意识一瞬间便被抽离了身体，仿佛灵魂出窍一样，进入了那人鱼的双眼之中。 在一片漂浮着许多冰山，雾蒙蒙的极地海洋上，几艘渔船在利用围网捕鱼，一条名叫水灵星的离群人鱼姑娘在海中惊慌失措地四处游窜着，周围全是渔网，她和许多鱼类一起，已经是无路可逃了。绝望之下，她选择冒险跃出水面，打算跳过渔网逃生，然而她没有想到，渔船上的人已经盯住了她，他们不但有渔网，竟然还有来福*枪。 在她跃出水面的一刹那，枪声响了，子弹击中了她的背部，嵌进了肩胛骨，她重重地摔在海面上，昏了过去。 当水灵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巨大的水池子里了，这里是拉斯普京的一个秘密住所，他在这里进行他的疯狂试验，也会靠注射许多奇怪动物的血液来获得他想象中的神奇力量。 拉斯普京是个疯子，为了获得力量不择手段，他甚至认为水会洗掉他的法力，所以长时间不洗澡，身上闻起来就像一头老山羊一样。他从水灵星身上切下皮肉或烹饪或生吃，想要获得长生不死的力量，而且还必须得让人鱼姑娘活着，因为他觉得吃死人鱼的肉就不灵验了，为了保证他所谓的效果，在切割水灵星皮肉的时候，他竟然不使用任何麻醉措施。 水灵星愤怒了，她诅咒，唾骂他，用希伯来语、古华夏语、古希腊语、古拉丁语、苏美尔语、古梵语……对于人鱼漫长的寿命来说，她虽然只是个少女，但也活了将近三百多年，足够她学会许多人类语言。人鱼并非不与人类来往，在每一个古老文明的历史中，都有过对人鱼的记载，曾经人鱼在人类的眼中是神圣的，因此双方一直保持着非常好的关系，古老的人类族群会对人鱼进行献祭，而人鱼也会为海中迷失的船只导航。但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贪婪代替了淳朴，妄图靠捕捉人鱼发财的人太多了，所以人鱼渐渐也就不再出现在人类的视野当中，成为了一个传说。不过人鱼族群中还会学习古老的人类语言，了解人类古老文明的历史或许仅仅是为了了解危险的敌人而已吧。 拉斯普京听不懂水灵星的咒骂，依旧一次次地切她背上的肉吃。有效果吗？答案是肯定的，拉斯普京的身体机能变得比普通人更强，细胞活性更高，这让他整个人都在渐渐变得年轻，但想让他自己长生不死，他用错了方法，真正能让他不死的不是人鱼的身体，而是灵魂。 最后水灵星的心脏被取出吃掉了，她在怨恨中肉身死亡，拉斯普京则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不死之身，将人鱼的尸体泡进福尔马林中防腐，这种行为将水灵星的灵魂禁锢在了躯体之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停诅咒拉斯普京，同时孕养自己的灵魂，希望有一天灵魂能够突破桎梏，得到解脱。 多行不义必自毙，拉斯普京在人鱼的诅咒中不得好死，而在一百多年后，一群人又将水灵星沉睡的灵魂吵醒了。这是一个得到自由的好机会，经过一百多年的漫长时光，她的灵魂已经足够强大，可以冲出这该死的瓶子，她所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承载她灵魂的躯体而已。 “咔嚓”一声，巨大玻璃瓶出现了一道裂缝，凌浩一个激灵，意识回归现实，仿佛刚才只是南柯一梦而已。他猛然跳开，大瓶子轰然碎裂，福尔马林泼洒一地，弄得所有人满鞋都是。而人鱼尸体果然如预料的一样，软趴趴地似豆腐脑一般散碎一地。 杨雪婷和田勇都看向凌浩，后者则是耸耸肩：“我什么都没干，不知道这瓶子怎么就自己碎了。” “这福尔马林的味道太冲了。”雪婷抬脚在架子上蹭着鞋，都没过脚面了，想到这些液体曾泡着一具一百多年的尸体，她就觉得恶心。 “咦？水位竟然下降了？”杨雪婷放下脚的那一刻便发现不对劲了。 凌浩一打响指道：“懂了，肯定还有个地窖，我就说嘛，为了房间里的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必要搞这么一个神秘的山洞。” 一群人撅着屁股满地寻找着，终于在一个木格架下面发现一个铁板盖子。一下子大家都来了情绪，两个俄国大汉把架子移开，一把便将盖子掀了起来，凌浩眼皮跳了跳，这些家伙心可够大的，前边有了一个榜样，他们还敢这么冒失。无奈摇头掏出“空气质量探测仪”朝洞里探了一下，确认问题不大后，丢了两个冷焰火进去，看深度也就4-5米的样子。 “下面好像有不少箱子！我们找到宝藏了！”一个壮汉兴奋得嚎叫起来，就好像这些宝藏是他的似的。 田勇将一卷儿绳索打开系在腰上，然后跟另外一个大汉说道：“跟我一起下去。” 凌浩也拿出一卷绳索系在石壁上的一个凸起处，嘱咐田勇道：“一条绳索运东西，一条绳索用来保命。记住，再珍贵的宝藏也没有自己的小命值钱。听明白了吗？”田勇心里一暖，用力点了点头。凌浩则是继续嘱咐道：“如果看到油画之类的艺术品，记得优先放进防水袋里，珠宝器物比黄金白银值钱，你别搞错了顺序。” 田勇不服气地一撇嘴：“你还真当我是土包子啊？我最爱看的就是鉴宝节目了知道不？”说完便带着一个俄国大汉顺着绳子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一箱一箱的珠宝艺术品往外搬了，什么鎏金的挂钟、白玉雕像、珐琅器、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钻石、祖母绿、黄金怀表、翡翠瓶子、玛瑙原石、成箱的珍珠，不一会儿就是十几个箱子被拎了上来，好在这些箱子都不大，也就是微波炉的大小，一人拎两个问题都不大。 “上来休息一会儿吧，在这种亢奋状态下很容易累吐血的，我们这是在给别人搬东西，和搬砖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别太玩命了。”凌浩朝洞里喊着，不一会儿，田勇和那佣兵满头大汗的爬了上来，一群人到外面闻不到福尔马林气味的地方吃了些东西。 田勇又开始发坏了，他朝两个佣兵大汉打了个响指用俄语说道：“你们体力好，先把这些箱子往出水口那边运吧，反正也就几百米远，来回都用不着减压的，路上的机关陷阱也都被我们老板触发过了，绝对安全。” 两个佣兵对视了一眼，脸上明显有着不情愿。田勇立刻瞪起了眼睛：“怎么，不乐意？在前面蹚路你们不行，卖力气也不愿意，要你们有什么用？光等着分钱吗？让你们去就快点儿去，不然出去以后我们就跟巴沙洛夫说你们是一路上的累赘，搞不好这一次你们就是白跑了！” 当佣兵只为求财，一听田勇这话，两个大汉只好每人拎着一个箱子向外走去。见他们出门，杨雪婷嘟囔着：“你们也不怕他俩直接带着箱子跑了？” 凌浩笑道：“往哪里跑？就算他们挟持了‘石头蟹号’，出水口也就只有船旁边那一个，咱们下来这么久了，作业船开过来时的航道也都冻住了。他们有非分之想，就离吃枪子儿不远了。” 两个大汉哼哧哼哧地跑了三趟，已经将从地窖里搬上来的箱子运得差不多了，休息了一会儿后，田勇又拎着一个大汉下地窖去搬箱子了，凌浩和雪婷在地窖口负责拉绳子，将一箱箱的宝物提上来。 凌浩感觉自己有点儿恍惚，潜意识里仿佛有一双幽蓝的眸子在望着他，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女子声音在脑海中对他说话，那声音虽然不悦耳，但也并不苍老，有点儿像那种“假小子”的“烟酒嗓儿”。“赶紧跑吧，那些东西快出来了，再不跑就得被啃干净了。” “你谁呀？”凌浩不由失口问出了声，吓了雪婷一跳，凌浩连忙说自己是自言自语，才算掩饰过去。 “我是水灵星啊，你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我现在就在你的脑海中。”那“烟酒嗓儿”说道。 “卧槽！”凌浩差点跳起来，是那条死了的人鱼啊！刚才脑子里的景象不是做梦啊，自己被一条“人鱼鬼”给上身了？冷汗立刻自凌浩脑门上涔涔而下。 “你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我是要让你把我的灵魂捎出去，然后让我回归到大海的怀抱。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你想象不到的帮助。现在你就得听我的，赶紧离开这里，那些东西马上就要出来了，被它们堵住你们全都会死。”水灵星有些焦急地说道。 凌浩有些迟疑，他看了一下地窖下面，到目前为止，搬上来的箱子也只有三分之一，就这样放弃了吗？ 就在这时，只听地窖里面田勇一声豪横的“卧槽”响起，紧跟着“救命绳子”被拉紧，显然是他在拼命往上爬。凌浩连忙上前和另一个佣兵大汉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其拉了上来，而这时仍然落在地窖里的那个佣兵则是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声，那嘶吼要多惨就有多惨，让人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 第三十九章 虫巢 凌浩探头向下望了一眼，只一眼，他便倒吸一口凉气直接跳了起来。只见无数硕大的虫子从地窖里的四面八方如潮水一般涌出，有蚰蜒、蜈蚣、蝎子、沙螽、蠼螋、鞭蝎……还有不少连凌浩都不认识，这些虫子的个头非常大，比常见的同类至少大几倍，此刻那佣兵大汉已经身上爬满了虫子，被这些东西拼命地蛰咬着，虽然还在奋力地往出口跑，不过全身的衣服已经快被鲜血染透了。凌浩眼睁睁地看着一只手掌般大小的花斑大蚰蜒爬到佣兵的脖子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后者又是一声惨叫，一头栽倒，便没有动静了。 众人都吓傻了，凌浩则是大吼一声：“愣着干嘛，跑啊！”说完拎起一个箱子便往外跑，剩下三人也反应了过来，每人拎了一个箱子，背起氧气瓶和背包便跑。 等他们出了门顿时就傻眼了，前方的甬道从地面到顶壁，全都爬满了各种虫子，之前被硫酸烧伤的佣兵早已经跑没影了。 “妈的，这下糟了！”凌浩牙齿咬得“咯吱吱”直响。 最后一个佣兵大汉已经慌了神，掏出枪来朝着甬道中的虫子疯狂开枪，一时间汁液四溅、虫肢横飞。 田勇一脚将这家伙踹倒在地：“开枪有个屁用，这么多虫子，你打得光吗？” 凌浩突然说道：“田勇，你到铁门上面看看，那个机关里还有没有剩下的硫酸，如果有，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装了，对虫子会有奇效。雪婷，我们也去地板上收集一下福尔马林，那东西气味重，虫子们应该不太喜欢。还有，我们背包里有医用酒精，找些东西点火也可以驱虫，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都得冲出去。” 三个人将手里的宝箱往地上一丢，开始各自行动，佣兵大汉犹豫了一下，也只好不舍地扔掉手里的宝箱，跟着一起去收集福尔马林了。 架子上的玻璃瓶有很多，里面的液体有的早就挥发干净了，有的里面装的是些固体，凌浩找了两个空的丢给田勇，后者在铁门上边的一个大玻璃瓶里只收集到两小瓶硫酸，装人鱼的大瓶子虽然爆了。不过小半个平底总归是保留了下来，里面的福尔马林多得是，杨雪婷也顾不得恶心了，用一个个小瓶子装了，便塞进自己战术马甲的各个小口袋里。 凌浩惊喜地发现，这些架子上的瓶子里还真有些好东西，有电石、白磷，还有泡在煤油里的大块钾金属，统统被他收了起来，这些东西用得好，杀伤力可并不逊色于常规武器。 “快走，虫子要冲进来了！”田勇大声地了起来。 事实上那些虫子早就可以冲进来了，只是满地的福尔马林让它们踟蹰不前，不过毕竟福尔马林只是味道重一些，杀灭小寄生虫还可以，眼前这些大虫子如果疯狂了，也是无法阻挡它们前进步伐的，待在这间密室里，虫子早晚还是会涌进来。 杨雪婷掏出几罐福尔马林，猛地朝门外丢过去，瓶子摔碎，福尔马林喷溅得四处都是，刺鼻气味立时弥漫，虫子们四散奔逃，每个破碎瓶子处都会产生一个直径两米多的无虫地带。 这下杨雪婷有信心了，一个接一个的瓶子丢出，圈圈相连，一下子为他们开出一条路来，四人快速前进，很快便来到了机关洞穴的入口，整个洞穴中上上下下都被虫子爬满了，福尔马林根本解决不了洞顶的问题。 “让开点！”凌浩掏出半瓶子白磷，朝洞里扔去，白磷的燃点极低，遇到空气就会自然，所以瓶子里的白磷是泡在水里的，不过瓶子一碎，就不得了了，一股青烟过后便是熊熊烈火燃起，烧虫子的臭味儿令人作呕，虫潮拼命后退，稍微慢些的便全部葬身火海。 片刻后火焰熄灭，凌浩等人“噼里啪啦”地踩着虫尸继续前进，半个洞穴都被白磷火焰燎得一片焦黑，不过仅仅走了十几米，前方又出现了大量的虫子。 “看你的枪法了。”凌浩拍了拍田勇的肩膀，从一瓶煤油里掏出一块金属钾，用粘绷带的胶布贴在一大瓶清水上，朝前方抛了过去。 田勇腰上别着收缴佣兵的枪，一听凌浩的话立刻会意，熟练地拔枪，开保险，几乎没有刻意瞄准，甩手便是一枪，精准地将瓶子打爆。钾遇到水会是什么结果，一般学过初中化学的人都知道，剧烈地反应产生巨大的热量，而且那钾块在剧烈反应下还会四处乱蹦，如同是在虫群中泼了一大桶开水似的，让有些虫子都发出了凄厉地惨叫声，虫潮再次被逼退好几米。 就这样，一声声的枪响，一瓶瓶的水被打爆，所有的钾都被用完了，离洞口还有好几米。杨雪婷掏出一瓶酒精大喊：“小心点儿，这是酒精！”田勇一枪将瓶子打爆，然后又朝地上开了一枪，火星立即引燃了酒精，觉得威力还不够大，凌浩将手里半瓶子用来泡钾块的煤油也丢了过去，火舌蔓延下终于将虫潮逼出洞外，此刻他们又回到了排列着雕塑的石门处，外面累累骨骸依旧，只是此刻已经到处都爬满了虫子，天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一尊歪倒的石像前，那个脑袋被包成汤圆的佣兵趴在那里，杨雪婷两瓶福尔马林丢过去逼退虫潮，最后一个佣兵大汉快步向前将那家伙翻了过来，众人一阵恶心，只见此人已经被啃得没剩多少肉了，几只不知名的甲虫还从他嘴里爬进爬出的，十分瘆人。 田勇扔掉手里打光子弹的枪，上前从尸体的腰间拔下其配枪，快速检查了一下弹匣。凌浩则是拎过那尸体身边的两个气瓶，拆下一个往前一滚。多年的配合让田勇立刻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抬手一枪射去，气瓶猛然爆炸，虽然氦氧气瓶爆炸不会产生什么大火，但掀起的巨大气浪却是将方圆十米范围内的虫子全部震死吹飞。 他们继续向出水口的方向前进，福尔马林用得差不多了。凌浩又丢出一个气瓶，这下终于支撑他们来到了存放箱子的水边。 “你们快穿装备，我替你们顶一会儿。”田勇的马甲口袋里还有硫酸和酒精。 其他人也没有浪费时间去谦让，脱下身上的战斗服，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潜水服就穿，同时还把剩下的福尔马林、酒精等驱虫的物品放到一起。 那些虫子仿佛是有智慧的一般，似乎是意识到了敌人即将要逃出它们的围攻，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福尔马林对它们已经基本失去了效用。田勇脸上浮现一抹狰狞，一瓶硫酸泼了出去，这东西够狠，被泼到的虫子“吱吱”怪叫着，疼得疯狂乱窜，让整个虫潮都乱作一团。 “该你了，我替你。”此刻凌浩已经穿戴好了潜水服，另一个佣兵和杨雪婷已经下水，展开了一个“折叠充气水下浮力运输拖斗”，佣兵在一箱箱地往上搬财宝，杨雪婷则是调节着充气阀，让拖斗在水里能够一直保持悬浮。 田勇点点头，将枪交给凌浩，然后便开始穿潜水服了。趁着两瓶硫酸让虫潮产生的混乱，凌浩将一卷绳子丢在地上，将剩下的酒精、液体石蜡等易燃液体都到在了上面，然后将绳子拉直，形成一条封锁线，他将绳子点燃，立刻在他们与虫潮之间形成了一道不足半尺高的低矮火墙，虽然矮，但对虫子来说却是不可逾越的。最后，他将一个两升的空玻璃瓶子灌了少半瓶湖水，又将那一小瓶的电石攥在手里，这是他最后的大杀器，也是唯一剩下的杀手锏了。 虫潮前仆后继地试图冲破火墙，不少虫子在爬过火墙后被烧死，不过火绳的火焰也是越来越小，眼见着很快就会被虫潮吞没了。 “好了，凌浩，可以撤退了。”凌浩面罩内的耳机里响起了田勇的声音。 凌浩笑了，他将那装着电石的小瓶子打开，把里面所有的电石都倒进了他准备好的那个大瓶子里，盖紧盖子，他飞速的将大瓶子猛地甩了出去，同时借势一个后仰，落入水中。 电石遇水会产生巨大的热量，同时释放乙炔气体，一瓶大概200克的电石和500毫升的水被封闭在一个玻璃瓶里，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轰隆”一声巨响，那震动不亚于一颗反坦克地雷，至于那些虫子会有多惨，凌浩已经无法看到了，此刻他们四个人拉着如同一张单人床一般的“浮力拖斗”原路向外游去。 一个“烟酒嗓儿”忽然在凌浩脑海中响起：“行啊，你很猛呦，我们人鱼一族最崇敬的就是勇士，我向海神起誓，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水灵星似乎很激动。 不过凌浩却是很头疼，这就跟是鬼附身了似的，虽然现在这人鱼没有压制自己意识，占据自己的身体，但鬼知道她以后会不会。而且身上一直附着这么一条人鱼姑娘，自己简直是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凌浩尴尬癌都要犯了。 他决定这次任务一结束，回到港城后就跑到海边让这“倩女幽魂”回归大海，越快越好。 ------------ 第四十章 两难抉择 回到“石头蟹号”，四个人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左鹏飞给他们端上热可可，然后又加热“羊肉丸子汤”，四个人裹着厚毛毯一通胡吃海喝后，终于身体不再发抖了。 “还有两个人呢？”左鹏飞问道。 “死了。”田勇只说了两个字，显然谁都不想去回忆在山洞里发生的一切了。 左鹏飞也没有再问，他翻看了一下他们带回来的12个箱子，珠光宝气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 “开始减压上浮吧，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凌浩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就不舒服，怕是都留下心理阴影了。 面罩上的小摄像头已经坏了，凌浩通过“石头蟹号”上的设备，恢复了影像通讯。第一个出现在屏幕上的人竟然是程竹昕，她满脸的焦急，当看到凌浩的时候，眼眶一红，差点掉下眼泪来。 “你吓死我了，已经快7个小时没你们的信号了，我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呢。”竹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眼泪硬是被她憋了回去，这毕竟不是个普通女人，她可是经历过不少血火洗礼的一名国际刑警。 凌浩讪讪地笑着道：“你也知道，下面是个山洞，里面隔绝信号，虽然几经波折，不过事情总算是办成了。” 一听到事情办成了，巴沙洛夫立刻凑上前来，肥硕的身躯硬是将竹昕挤到了一边。这老家伙满脸堆笑地说道：“我亲爱的凌浩大侄子，我就知道有你出马，必定是马到成功。快跟我说说，这是拉斯普京的宝藏吗？你们发现了多少财宝？” 凌浩暗笑这老家伙沉不住气，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不用吊篮将这些财宝先送出水的原因。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们在水下，生死都得靠作业船来保障，所以在“石头蟹号”被吊上船之前，这些财宝必须得和自己在一起。 “宝藏是有，是不是拉斯普京的我就不敢肯定了。”凌浩拿起一个箱子打开摆在摄像头前，一大堆珠宝首饰熠熠生辉，差点让巴沙洛夫当场脑梗昏死过去。“还有珍珠、古董什么的一共12箱，下面还有一些，不过遗迹里太危险，我们被虫潮围攻，你的手下都死了两个，只能将这最值钱的12箱带上来，剩下的那些黄金、白银就没办法了，不过论价值，也应该算是宝藏的大半了。” “哦？下面还有虫潮？准备充分一些，是不是还有再探一次的可能性？”巴沙洛夫一脸肉疼的样子，凭他的贪婪，真的是一个金币也不想剩下。 凌浩嗤笑道：“你要是还想再探的话，就请别人去把，我还没活够呢，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巴沙洛夫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赔笑道：“你说的是，人要懂得控制欲望，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才是长久之道。这回你们都辛苦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石头蟹号”在1个小时后出了水，将其吊装上船后，作业船便起锚回港了。二十几天的减压期对凌浩等人来说已经是很习惯的流程了，凌浩每天除了蒙头大睡之外便是和竹昕煲视频粥，时不时那人鱼水灵星还会出现在他脑海里喋喋不休地尬聊一通，或许是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关了太久把她给憋坏了吧，叨叨起来没完没了，不但话多，而且还是个猥琐的逗比。没错，猥琐这个词本不应该用在一个少女身上的，但对于水灵星来说却再合适不过了。首先她也不是什么少女了，原本就活了好几百年，说她老而成精都不为过，其次人鱼的风俗或许也太奔放了些，根本就没有人类的那些道德礼教，尤其是在男女方面。和凌浩熟悉了一些之后，便开始放肆的调笑，古老的荤段子层出不穷，经常把凌浩搞成一张大红脸，都快把他给逼疯了。 巴沙洛夫这些日子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每天都在百爪挠心中度过，一笔巨大财富已经近在眼前，却要等二十几天才能到手，这种感觉可想而知，该国境内的古董、珠宝鉴赏家和古玩、珠宝商人都被他弄过来好几个，就等着对这批东西进行鉴定了呢。 终于减压结束，凌浩他们出舱，鉴于巴沙洛夫早早就信守承诺地将佣金打到了凌浩的账户，后者也很干脆地将12箱财宝交付给了对方，这天码头上戒备森严，荷枪实弹的佣兵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最令凌浩他们震惊的是，巴沙洛夫竟然开着一辆军用装甲车来运这批财宝，看着装甲车上3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和12.7毫米重机*枪，凌浩的眼角都直抽搐，不愧是战斗民族啊，也不知这巴沙洛夫是如何的手眼通天，连这种大杀器都搞得到手，这在其他国家简直就是难以想象的。 “哈哈哈，我亲爱的凌浩大侄子，这几天我可是一直失眠，就等你出来了。”巴沙洛夫一个箭步，上前便给了凌浩一个熊抱。 凌浩看着他嘴角起的泡，戏谑地笑道：“您老是着急拿到您的宝藏吧，哪里是着急等我。您可真是大手笔，装甲车都用上了。” 巴沙洛夫讪讪地笑了笑，转而又嘚瑟了起来：“装甲车算什么，坦克、武装直升机我都有。” 靠，不会是个军火贩子吧？凌浩心里默默想着。 “凌浩！”一个清脆的声音穿透了码头上的喧哗，凌浩看到了站在巴沙洛夫身后的竹昕，后者快步上前，凌浩也直接无视了挡在他们中间的巴沙洛夫快步冲了过去，二人毫无顾忌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激烈的吻让周围的人都看傻了眼。 “这种工作太玩儿命了，要做你的女人，得有多大的心脏才行啊？”竹昕在凌浩耳边呢喃道。 “这种危险活儿也是百年难遇的，你看，我连伤都没受，还比不上跟你上次一起出任务危险呢。”凌浩微笑着调侃道。 众人离开了码头，回到湖边别墅，四位英雄都被安排去洗澡休息，巴沙洛夫让人准备晚上的庆功宴，自己则是去清点他的宝物去了。 晚上，一场豪华丰盛的宴会让凌浩等人都是大开眼界，巨大的帝王蟹、十斤左右的法国蓝龙虾、用直径半米砗磲贝壳盛放的砗磲贝刺身、炭烤和牛牛排、阿尔玛斯鱼子酱以及配着白松露的伊比利亚火腿切片，这些都是世界最顶级的食材，价格令人咋舌，可见这回巴沙洛夫是下了血本儿了。 所有人就坐，巴沙洛夫就像是高血压犯了似的满脸通红，手里抱着两瓶葡萄酒小心翼翼地晃悠进餐厅，歉意地笑道：“刚才去酒窖找酒了，来晚一步，不好意思。” 李良立马上前夺过一瓶笑道：“多了不起的酒啊，这么小心翼翼的抱着，会爆炸不成？让我这个专家看看。”拿过酒瓶一看，他眼睛立刻直了，李良什么身份，凌浩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失态的神情。“2005年出产的‘罗曼尼·康帝’！这酒可太珍贵了，现在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到了，只有去产地酒庄，还得买他们十几瓶好酒后才搭售一瓶。我5年前在‘苏富比’拍得一瓶2005年的，花了我两万多美元，你竟然一口气拿出两瓶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气了？” 凌浩倒吸一口凉气，一瓶酒就能换一台家用轿车了？于是弱弱地小声问李良道：“这红酒怎么这么贵？很有来历吗？” 李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估计你也就听说过82年的‘拉菲’，不懂的人怕是就仅限于这个水平了，其实在顶级红酒里，拉菲根本排不上号。抛开那些用于收藏的孤品红酒不说，这‘罗曼尼·康帝’算是排名第一了，尤其是2005年份的，更是一瓶难求。今天就让你小子体验一下富豪的感受吧，别像喝啤酒那样瞎造啊。” 凌浩立刻感觉自己的格局被无情碾压了，只好讪讪地等着品酒。看着巴沙洛夫亲自开酒、醒酒然后给众人倒酒，李良笑问道：“一进门就见你脸红扑扑的，印堂都放光了，怕是这批宝藏的价值已经初步估算出来了吧？说来听听，我保证不嫉妒。” 巴沙洛夫眉飞色舞地小声道：“已经粗略地估过价了，保守估计在1亿5千万美元左右。” 李良笑着看向凌浩：“你要少了吧？” 凌浩则是正色道：“我是靠手艺赚钱的，即便这回什么都没找到，我也是要收200万佣金的，这批宝藏价值再高，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钱拿多了不安全，知足才能常乐不是吗？” “我就欣赏凌浩大侄子的职业操守和这股子淡泊心性。”巴沙洛夫谄媚地凑了上来对凌浩道：“怎么样？再做些准备，把剩下的也全都捞上来呗，这回叔愿意跟你四六分账，你四我六。” 凌浩笑着摇摇头：“我还年轻，不打算用命去换钱，哪怕是我六你四都不可能。你的人进去过里面，对情况也很了解，您不妨再高价聘请一些人，等天暖和了再下水。”他忘不了竹昕那焦急、担心的眼神，自从有了竹昕，他的命就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了，况且他还有父亲，没有资格主动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晚上，凌浩和竹昕回到房间，看着那秀丽、绝美的容颜，凌浩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在竹昕脸颊上亲了一口。 “怎么，一回房间就兽性大发了？”竹昕笑道。 “没办法，面对着如此美丽的你，只要是不瞎，哪个男人不想一亲芳泽呢？”凌浩嬉皮笑脸地道。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亲完芳泽之后就没有然后了？渣男。”竹昕眉毛一竖。 “哦，自然是将爱情进行到底，娶你过门，然后再生几个孩子。” “还几个？”竹昕“噗嗤”一声笑了。 “哎呀妈呀！咋这么臭不要脸呢？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娃要一个一个地生，你当她属鱼的，能甩籽啊，还几个几个的，至少你先上了再说啊。”凌浩脑子里的“烟酒嗓儿”又开腔了。 “你咋这么粗俗呢？这大碴子口音，你哪嘎达长大的？以后这种时候你把自己关了，懂不懂什么是隐私啊？”凌浩心里狂怼水灵星。 心理活动并没有影响凌浩的面部表情，他依旧深情款款地凝望着竹昕，将其轻轻揽入怀中道：“我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娃要一个一个地生，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就让我们一同迈出这坚实的第一步吧。”说着，便抱着对方倒在了床上，开始了一通狂热的输出。 “等等！”几分钟后，竹昕似乎从迷醉中突然惊醒，发现此刻自己似乎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在负隅顽抗了，连忙一把抵住凌浩胸膛，将他掀到一边，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怎么了？”凌浩一脸懵逼地看着竹昕。 “先暂停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程竹昕继续裹了裹被子。 凌浩一脸的生无可恋：“这车都开到200迈了，你一个急停，不怕我憋出内伤啊？” “你严肃点，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说实话，我们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我确实非常喜欢你，而且我也感觉到你对我也是认真的，我们的确可以以结婚为目标认真交往下去，互相增进了解，然后步入婚姻殿堂。不过你也知道，婚姻当中不只有爱情，还有相互间的责任和承诺。我并不求你大富大贵，我也不是那么庸俗的人，不过你现在的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我和孩子必定得为你担惊受怕，你有没有想过，你每次下水都是那么地义无反顾，万一哪一天你没有上来，我怎么活？孩子怎么办？” 凌浩瞬间沉默了，他不是没考虑过自己工作的风险，即便没有竹昕，躺在医院的父亲也不能没有自己。可自己不做这一行了，兄弟们怎么办？还有追查八爪鱼，为父亲报仇的事情。更关键的是，自己爱大海，喜欢那种被蔚蓝海水包裹着的感觉。或许这就是采珠人留存在骨髓中的某种血脉基因吧，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为大海而生的，他想象不出如果不让他下水了，自己会有多么地伤心和难过，那一定就像是生命失去了色彩一般。 见凌浩表情复杂，似乎很是难过，竹昕有些心软了，她上前轻伏在凌浩宽阔的后背上，光洁柔软的肌肤紧紧温暖着对方，柔声道：“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出一个非我既它的两难选择，也不是说以后就不让你下水了。毕竟你开的是一家潜水公司，虽然做潜水教练赚不了多少钱，但毕竟是份安稳衣食啊。” 凌浩扭头看向竹昕：“真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吗？我团队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让他们去做潜水教练？这的确是个艰难的选择，就比方你，一个国际刑警，你的工作就是面对世界级的罪犯，每个都穷凶极恶，为了生存和自由，怕是都不惜将你们杀之而后快吧？面对安逸的幸福生活和你的使命感与誓言，你又会如何抉择呢？” 一句话问得竹昕也沉默了。没错，要说危险，自己的工作就比凌浩的安全多少吗？头皮上飞枪子儿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自己能选择放弃那份使命感，忘记曾经在国旗下庄严地宣誓吗？她不能对凌浩说自己的工作比他的更高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坚持，在要求对方为自己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自己又是否能够同样做到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爱凌浩了，想要让他安全地陪伴自己到老，完全是自私的占有欲在作祟吧。 两人各怀心思，默然相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门外响起了史思的声音：“打搅了，赶紧穿衣服，让我进去！”二人就像被电击到一般，从床上蹦了起来，四处捡衣服慌忙穿戴着，就仿佛是一对男女偷那个什么被堵住了似的。 3分钟后，凌浩打开门，照着史思的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道：“臭丫头，你瞎喊什么？满别墅都听到了。” 史思全然不以为意，抱着电脑一脸坏笑地往房间里张望着，然后如同一只小老鼠一般“哧溜”一下钻进门来，揪了揪凌浩穿反了的毛衣，笑道：“冒昧了，没打断你们爱的摔角吧？” “有屁快放，放完滚粗！”凌浩小暴脾气上来了，眼睛里都冒出电火花了。 “哎呀，嫂子你看，哥哥又欺负我了！”史思贱兮兮地钻进竹昕怀里撒娇，还偷空朝凌浩扮鬼脸、吐舌头。 “好了，你这丫头，不会没事专门来瞎搅和的，到底出什么事了？”竹昕宠溺地揉了揉史思的脑袋笑道。 “还是嫂子好。我有一个重大发现，那个谁啊，把门关上，我给你们看看。”史思大剌剌地朝凌浩挥挥手，然后打开了她的电脑。 当看到上面的东西时，凌浩和程竹昕的脸色都变了：“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 ------------ 卷五 军火大亨 第四十一章 蓝枪鱼 电脑上是一份备份的资料，上面有一张张的出货清单扫描件，甚至还有出货口岸和运输路线，货物的门类明细看了让凌浩和程竹昕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里面不但有各种子*弹、枪*支，还有RPG火箭、迫击*炮、地雷、装甲车、无人机，甚至还有MG21这类战斗机和武装直升机，就连第三代的主战坦克都赫然在列。 出货通道更是大手笔，或是从远东的港口出海，运往南亚和南美，或是直接运往战乱中的中亚地区，然后从波斯湾流向非洲，客户群体几乎涵盖了世界上所有发生武装冲突的地区。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些出货清单上的签字栏里并没有人名，而是一个蚕豆大小的金枪鱼印章，这金枪鱼印章雕刻极为精细，连鱼鳍的纹路都纤毫毕现，图案几乎全部是蓝色的，唯独眼睛却是血红色，看上去极为的诡异，若不是出现在签名处的位置，真会让人以为是印刷上去的。 程竹昕和凌浩对这个图案太熟悉了，他们两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一起研究过相关资料。“蓝枪鱼！‘八爪鱼’集团里的那个军火贩子！快告诉我，你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二人同时紧紧盯着史思，让小丫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那个，我晚上想上网追剧的嘛，可是发现这别墅里明明有网线却上不了网，原本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翻个墙’就能上外网了，可是我却发现这个别墅有自己的服务器，而且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防火墙。所以我就一时技痒，黑进去看了一下下，然后把一些敏感的东西备份了一份给你们看了。” 程竹昕紧张地问道：“你这么做留下痕迹了吗？会不会让人发现有人侵入过他们的服务器？” “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而且我作为团队的信息安保专家，做事情还是很细致的，咱们住的每个房间我都提前检查过，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监控、监听设备。”史思一脸嘚瑟地说着。 凌浩的脸色冷了下来：“巴沙洛夫难道就是‘八爪鱼’中的老五，‘蓝枪鱼’？怪不得这家伙能有装甲车，甚至还扬言坦克、直升机都不在话下。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样子又是可以斩断‘八爪鱼’一条触手的时候了。”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程竹昕。 程竹昕托着下巴皱眉思考着，过了半晌才说道：“我们得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回去以后我再向上级汇报、请示，毕竟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华夏中心局的管辖范围，我现在只是一个休假警员，而这里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佣兵，如果我们现在有所行动，那基本上算是在找死了。” “如果等我们回去汇报完了再行动，或许巴沙洛夫不会离开这里，但销毁所有的罪证可是有充足时间的，你们要想给他定罪，不是需要证据的吗？有没有可能让俄国中心局的国际刑警对这里进行突击，而我们则是悄无声息地再次进入巴沙洛夫的服务器，将证据全都偷出来，你看如何？”凌浩看向竹昕。 后者则是看向史思，问道：“你有把握把他服务器上的数据全都备份下来吗？” “有啊。不过他们的服务器数据是分区存放的，每个独立区块都有各自的防火墙和访问追逐系统。如果我在房间里通过网络潜入，不但速度慢，而且后续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比较高，想要一次性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我必须得直接到服务器跟前进行操作。”史思拍拍她的笔记本，一脸兴奋的神色。 “这太危险了吧？”竹昕还是有些犹豫。 凌浩则是说道：“你别忘了，我们几个是特种兵出身，‘潜入’这种任务是最擅长的，像这类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军火贩子，晚抓住一天，或许他就能将许多武器运送的屠夫的手中，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而丧命。” 程竹昕直视凌浩，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关心无辜之人的性命，可我更关心你的性命。我没有那么伟大，绝对做不到拿你的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除非你保证不伤毫发，否则谁都别去。” 史思在一旁听得直撇嘴，做了个浑身发冷的姿势。凌浩则是伸出一根大拇指道：“你放心好了，没有你的命令，我是绝对不会死的。”史思这下实在是待不住了，一个劲儿地撸着两个膀子，打着冷战便往外走。凌浩则是叫住她道：“走廊里有摄像头，你表现得自然些，从冰箱里拿点儿吃的，然后挨个儿去找田勇和雪婷，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告诉他们，夜里1:00开始行动，他们作为B队，进行外围协助，你和我去找服务器备份证据。” “那我呢？”程竹昕顿时急了，竟然在打击犯罪的行动中没有她这个国际刑警参加，她如何能接受？ “你联系上级，协调抓捕行动啊，我们只要拖到抓捕行动前离开就行了。对了，你得用史思的电脑通过卫星电话和外面联系，手机已经不保险了。希望俄国中心局的那些人效率足够快。”凌浩说道。 程竹昕摇头：“我也要一起去，这本就是我们刑警的职责，怎么能让平民去行动，而我却作壁上观呢？我这就和上面联系，一会儿我们一起行动。” 程竹昕和上级说话的方式很奇特，仿佛就是问候自家长辈，然后聊天似的，足说了有半个多小时，还有说有笑的，不知道的人绝对听不出她是在向自己的上级传递非常重要的情报。反正凌浩和史思是根本没听明白她到底传递了哪些信息出去。 “上级的意思是，我们最好在明天上午之前离开这里。”程竹昕合上笔记本电脑说道。 “那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就必须成功拿到我们想要的情报和证据，或许还可以通过得到的信息，掌握更多‘蓝枪鱼’的同伙以及存放货物的地点。”凌浩劲头很足，就连竹昕都感觉到了他对“八爪鱼”的浓浓敌意。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不过她也没太多想，或许只是因为凌浩是士兵出身，拥有强大的正义感吧。 夜里1:00，装束精干的凌浩和程竹昕自房间里出来，向史思的房间走去，现在走廊里所有的监控影像已经被史思用一个小时前走廊监控的录像所代替，二人轻轻敲响史思的门，后者穿了一身夸张的黑色紧身夜行服闪身出门，天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一套衣服。 史思已经通过对监控网络的入侵，大致确定了服务器的所在，是别墅的地下室一层，三人悄悄地摸到楼梯口，一路向下。楼梯尽头地下室的门是个刷卡的防盗门，史思眼睛里全都是兴奋的小星星，掏出一个焊着三根数据线的小磁片塞进了刷卡槽，然后将数据线接在了自己的手机上，一通输入操作后，门“哔”的一声便打开了。 凌浩震惊地看着这丫头：“你从哪里学的这一套？溜门撬锁挺在行的啊你，咋就不能学点儿好呢？回去再收拾你！” “干嘛呀？人家只是对间谍片痴迷而已，自己没事网上找些视频研究了一下，又不干坏事，而且这回不是也用来惩恶扬善了吗？”史思有些小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 程竹昕及时用手势打断了凌浩施展家教，提醒二人现在在办正事呢。进入地下室后，凌浩三人都有些吃惊，这里和他们想象的地下室差别很大，更像是一层办公楼似的，回字形的结构，用磨砂钢化玻璃隔成一个个的房间，监控室、机房全在这里。 监控室里，两个工作人员根本就没有在工作，坐在一张小桌子边上，桌上摆着炸鱼、酸黄瓜、和熏肉片，每人拎着一瓶伏特加，全都喝得面红耳赤，正大声说笑着什么。倒不是他们放肆的胆敢在工作期间喝酒，而是今天巴沙洛夫发了大财，非常高兴，别墅里的工作人员都发了奖金，还分发了不少吃喝，他们这才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吃喝，不过这也给了凌浩他们一个好机会，三人趴在地上，一点点地从监控室外的玻璃墙下面蹭了过去，没有让一丁点儿的影子投射到磨砂玻璃墙上。 机房的门自然也是有电子锁的，不过依旧拦不住史思这个高手，仅仅用了10秒钟，三人便进了机房。 这个房间不大，里面摆了七八个机柜，每个机柜里有6台服务器，这方面凌浩和程竹昕就基本上不懂了，全凭史思自己来搞。这丫头大概真的是间谍片看多了，手上戴了一副医用橡胶手套，嘴里叼着一个小手电，将自己的小笔记本电脑连在了服务器上，“劈了啪啦”一通操作，然后便见到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根非常显眼的“进度条”，显然是已经开始下载资料了。 就在凌浩和程竹昕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啪啪啪”三声枪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二人心都是狠狠地一沉，肯定是田勇和雪婷他们暴露了。 “怎么了？”凌浩通过通讯耳机询问道。 “被发现了，有两个雇佣兵满嘴的酒气，坐在墙角打盹儿，我们以为他们睡着了，所以就从旁边悄悄经过，没想到有一个没有完全睡着，而且抬手便开枪，我们只能让他们永远睡着了。”田勇回复道。 “现在情况如何了？”凌浩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们开始躲藏，对方现在还没有发现是我们在搞事，不过估计暴露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田勇回答道。 “尽量拖延时间。还有，将咱们的人都叫起来，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尤其是良叔，一定要保障他的安全。”对于凌浩来说，自己的兄弟们和良叔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开始后悔，因为自己报仇心切，让他们陷入这种危险当中了。 凌浩看了一下史思的电脑，资料才下载了24%，照这个速度来看，要想下载完至少还需要5分钟。他只好对竹昕道：“既然暴露了，那就只能突围出去了。你在这里看着史思，我去弄两把武器过来。”也没等竹昕答复，他便一转身，离开了机房。 渐渐的，楼上枪声密集了起来，两个在监控室里的家伙也坐不住了，每人拎起一把冲锋*枪便打算到地下室门口进行守卫，刚一出监控室门口，走在前面的一个便被人一拳打在了太阳穴上，当场倒地昏迷。后面那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端起枪来便想扣动扳机，然而一道黑影如猎豹一般冲进了监控室的门，一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的枪已经不知去向，只见那黑影闪身到他侧面，一记手刀砍在其脖颈上，后者当场倒地昏迷。 这黑影正是凌浩，他从监控室的柜子里翻出两副手铐，将这两个家伙拷在了暖气管子上，又从柜子里找出两支手枪和一些弹匣，然后便回机房去了。 凌浩和竹昕都用最短的时间将自己武装好了，史思终于完成资料备份，她从小笔记本上拔下一个优盘递给程竹昕，笑道：“证据全都给你了，发我一把手枪呗。” 程竹昕犹豫地看向凌浩，后者无奈，将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匣递给史思道：“这是用来自卫的，待在我俩中间，你敢胡乱往前冲，我就把枪没收！”史思脑袋点得像小鸡吃米似的，三个人立刻悄悄钻出了地下室，由凌浩在前面开路，向他们住的房间方向跑去。 一路上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竟然一个保安或佣兵都没有遇到，刚回到二楼客房，便看到杨雪婷带着匆忙穿戴好衣帽的良叔和一众兄弟们往外走。 “田勇呢？”凌浩问道。 “他把一群保安和佣兵都引到外面去了，这样我才有机会带大家离开。我们计划抢他们几辆车后向南去乌兰乌德，所有重型装备就只能丢在这里了。”杨雪婷回答道。 “竹昕、思思，你俩先回房穿上厚衣服，我们这就出去。”凌浩看向雪婷道：“南下不是好主意，我们还是北上‘库鲁姆坎’吧。” 就在这时，李良开口了：“既然跟巴沙洛夫撕破脸了，那也用不着这么狼狈地远逃，当初为了保护你们，我已经在周围布置了人手，15分钟内就能到达这里，我保证你们能安全地离开。”李良可不是在吹牛，他们李家长期豢养着一支规模不小的武装力量，成员都是全世界各国精英部队退役的士兵，战斗力极其强悍。 凌浩等人一下子就放心了，他朝众人挥挥手道：“我们先到停车场去吧，在别墅里很容易被堵住，我们也得与田勇汇合，他再厉害，弹药也是有限的。”说着，便带着众人下楼，朝别墅大门口跑去。 “站住！你们去哪儿？”一声俄语的喝问在走廊中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拉动枪栓的声音。 “啪啪啪啪！”四声清脆的枪响，四个壮汉倒在地上，每人眉间都是一个弹孔，凌浩的冲锋*枪枪口冒着青烟，他停都没停，直接冲上前，将枪从这些尸体的手上踢开。 “快，捡枪，搜集弹药，防弹衣也扒下来穿上，跟我冲出去！” ------------ 第四十二章 李家护卫 此时别墅外面已经打开了锅，几十个佣兵围着一个小工具房疯狂地输出着火力。小工具房内，偶尔还击几枪，但每次都能放倒一两个佣兵，一时间让这些俄国大汉非常火大，已经有人搬出了RPG火*箭筒，开始组装起来。 就在这时，凌浩他们从别墅里冲了出来。程竹昕将众人摁在门廊下的石头护栏后面，凌浩和雪婷则是端着冲*锋枪，照着这群佣兵的背后开始扫射。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此起彼伏，佣兵们被干躺下二十几个，正在组装RPG的那个家伙此刻也倒在了血泊当中。剩余的人连滚带爬地开始四处找掩护，然而他们一停止对小工具房的射击，里面的田勇则立刻活跃了起来，与凌浩他们二人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让这些家伙们或趴在花坛下或躲在汽车后面，根本无法冒头。 凌浩朝身后招招手，程竹昕会意，带着史思、良叔、袁冰他们便往停车场那边跑，路上随手捡起地上的武器，左鹏飞和袁冰他们虽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更没有上过战场，不过跟着凌浩他们也是经历过几次枪林弹雨的，平时也喜欢在田勇他们的指导下，去射击俱乐部里练练真枪。今天这个场面不但没有让他们感到害怕，反倒还有些小兴奋，要不是程竹昕死命地管着，估计捡起枪以后也要端起来开始“突突”了。 见竹昕他们已经走远，凌浩三人也开始交替射击掩护撤退，向停车场方向而去，那边不但有车，还停着装甲车和防爆车，只要上了这些车辆，就不用担心对方的枪弹威胁了。 就在这时，别墅方向响起了巴沙洛夫的喊声：“李良！你到底发的什么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杀我的人？你受了谁的指使？” 李良则是喊道：“你放屁！是你的保安先开枪打我们的人，想必是你这个没节操的家伙想保守宝藏的秘密，所以要杀人灭口吧？” “胡说！哪有这种事，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今天很多人都喝多了，也许是哪个混蛋酒后乱开枪吧。你们赶紧回来，有话好好说，误会解开就好了。”巴沙洛夫心里这个气啊，他很清楚李良是何许人也，李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古老大家族，在他的面前绝对是庞然大物，得罪不起的存在，真的让李良恨上了自己，合伙的生意立马黄了不说，将来进行报复，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李良和他这个侄子有什么理由和自己过不去，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灌多了猫尿乱开枪，引起了这场误会。 凌浩此刻接住了话头喊道：“我信你个鬼啊，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说不定就是要骗我们回去，逼我还你那700万美元，然后再下毒手。不管是不是误会，我们可再不敢回去了，毕竟小命只有一条，傻子才会去赌。” 看着凌浩他们越跑越远，巴沙洛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如果就这样让李良走了，以后必定是后患无穷。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们死在这里的好。他纵横江湖数十年，在俄国的黑道上也是出了名的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今天的事情是不是误会都无所谓，他不能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人存在。 这老家伙直接让身后的手下将重机*枪推了上来，亲自装弹瞄准，对着李良他们便开始扣动扳机。重机*枪的火舌划破夜空，凌浩第一时间便将李良还有在他身边的竹昕与史思扑倒在地，田勇和雪婷也拽着其他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台防爆车后面。 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破坏力何其强大，巴沙洛夫疯狂扫射，停车场外的石头花坛直接被打碎，石屑飞溅，几辆汽车就如同是纸盒子一般，瞬间被打穿，然后撕裂。好在李良他们是躲在一辆军用“防爆车”的后面，那光轮子就有一米二高的巨大六轮防爆车竟然被打得像摇篮一样晃来晃去，车门上5公分厚的钢板都被打得全是凹坑。 杨雪婷已经掏出一根铁丝开始开防爆车的车门了，好在军用车辆在设计的时候似乎都没怎么考虑过防盗的问题，所以三两下便被她捅咕开了，随后便让李良、袁冰、左鹏飞和江明宇钻了进去。 一边上车，李良还在一边骂道：“果然如此，巴沙洛夫，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是吧？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李氏家族会有什么下场！” 巴沙洛夫最忌惮的是李良，所以他的主要火力也都集中在李良那边，此刻凌浩带着竹昕和史思已经匍匐爬到了一辆装甲运兵车的旁边，这正是白天巴沙洛夫用来运财宝的那辆，灰白相间的雪地迷彩加上密布的反应装甲，以及那一门3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绝对是暴力美学的典范。 装甲车就更没有什么车锁的概念了，凌浩直接拉开其侧面的舱门，将竹昕和史思推上去，然后朝后面已经在地上匍匐前进的田勇喊道：“你小子快点，海龟都比你爬得快，没听见重机*枪响吗？被打到就成肉馅儿了。” “靠，晚上吃太多了！”田勇奋力地爬着，连屁都被“努力”出来了，宛转悠扬的，在密集的枪声中都让人听着格外清晰。凌浩彻底无语了，曾经叱咤风云的特种兵形象瞬间碎裂一地，要不是头顶上有大口径子*弹横飞，他真想上去踹这孙子一顿。 好不容易这厮爬到了近前，凌浩伸手将其扯了过来，一脚把他蹬上装甲车：“快去开车！”然后他又朝雪婷喊道：“你们前面走，我们断后！”喊完便也钻进了装甲车，将舱门锁紧。 雪婷将防爆车打着火，一脚油门下去，这庞然大物如同是一头狂暴的犀牛一般窜了出去，巨大的轮胎碾过前方几辆昂贵的“超跑”，直接冲出停车场的绿化带，朝大路驶去。 田勇撅着屁股摆弄着几根电线，一阵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装甲车顶部的排气管冒出一股黑烟。终于启动了，凌浩操纵着顶部炮塔，将30毫米机关炮朝巴沙洛夫的重机*枪瞄去。 “老东西，你打爽了吧？这回轮到我了。”凌浩咬牙切齿地按动了电钮。 “咚咚咚！”沉闷的机炮声比重机*枪的嘶吼更加厚重和凶残。巴沙洛夫在见到凌浩他们钻进装甲车的时候便将中重机*枪交给了手下，自己率先离开了。要说保命，这老狐狸对危险的嗅觉比别人强得多，要不然在血雨腥风的黑道上，他也活不到现在了。 机关炮毕竟是炮，威力极其恐怖，别墅中那架着重机*枪的窗户立刻被打了个粉碎，墙面砖石纷飞，房间内更是一片废墟。 装甲车猛然起步，跟在防爆车的后面向别墅大门口冲去。“追，给我追上去，干掉他们！”巴沙洛夫嘶吼着，大批的佣兵和保安从别墅的后方赶来，有的在地面奔跑狂追，拼命开枪，有的则是跑向停车场内的其他车辆。一发RPG火*箭弹直射而来，正打在凌浩他们装甲车的尾部，“轰”的一声，反应装甲爆炸，成功地抵消了这枚火*箭弹，而装甲车也被爆炸震得晃晃悠悠，差点翻倒。 史思再次“魔气”附体了，坐到了重机*枪的发射位，狠狠一拉枪栓，便开火了。直打得一群雇佣兵抱头鼠窜，连RPG都丢在了地上。 “轰隆”一声，防爆车直接撞开了别墅的大门，冲到了外面，而李良则是沉稳地打着电话：“我们已经出来了，现在正向北行驶，你们沿着公路前进接应吧！速度要快点，巴沙洛夫那老贼不但有装甲车，武装直升机都有！” 果然，三四辆架着机*枪的皮卡后面跟着两辆装甲车呼啸着追了出来，子*弹就像不要钱似的疯狂朝殿后的凌浩他们倾泻而来。 “我这小暴脾气的，本姑奶奶‘突突’死你们啊！”史思彻底开始放飞自我了，机*枪的火舌仿佛成为一条鞭子般，狂暴地抽在最前面的一辆皮卡之上，“轰”的一声，直接将其给打爆了。 凌浩气得直翻白眼儿，照她后脑勺就是一个“脑崩”，怒道：“你游戏打多了吧？机*枪有你这么用的吗？再打十秒钟枪管儿都烧化了！点射你懂不懂？你一共就2000发子*弹，现在已经打光500了，你个败家玩意儿！还有，皮卡对我们一点儿威胁都没有，装甲车你又打不穿，赶紧歇菜吧你！” 史思吐了吐舌头：“刚才光顾爽了，根本就没考虑弹*药的问题。” 而凌浩则是在颠簸中认真地瞄准着后面的装甲车，几乎同时，双方都开火了，这么近的距离，两门30毫米机关炮对射，那是一个什么场景？炮塔上火花四溅，一片片破碎的小块钢板四散飞溅，甚至炮弹在空中交汇时相互击中，弹到了下方的皮卡上面，顿时有一辆皮卡里面的佣兵被炮弹破片杀伤，鲜血溅得满玻璃上都是。 “菜鸟，还是不懂行啊！”凌浩狂笑着，炮弹集中在对方驾驶位的防弹玻璃上，几秒钟时间，防弹玻璃便被密集的炮火撕碎，里面的驾驶员就不用形容了，那辆装甲车直接冲出了路边。 “凌浩！武装直升机！”田勇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靠，这么快？！”凌浩心里叫苦，他的机关炮射界够不到直升机，只能指望史思的机*枪，不过就算是一个老手，能够用这种老式的高射机*枪打下武装直升机也很难，更何况是史思这种“游戏小霸王”了。 眼见着一驾“雌鹿”大型武装直升机如同一只大鹏鸟似的从天而降，机载的20毫米机炮开火了。“躲到后面去！”凌浩朝竹昕喊着，后者吓得脸色苍白，拼命向装甲车后面移动，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装甲车顶上多出了十几个透明的窟窿，有几个离凌浩都不足一尺远了。 “换位置！”凌浩一把将史思从机*枪位上拉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座位一下转了90度，机*枪上巨大的十字准星瞄向了空中的直升机。 “火*箭弹！”田勇一声大喊，方向盘狂打，开始疯狂地蛇形机动规避。只见“雌鹿”上巨大如水桶般粗细的火箭发射巢已经开始疯狂喷吐火*箭弹了，一道道尾焰带着长长的白烟沿着笔直的道路一个个砸将下来，每一个都会轰然爆炸，掀起一团烈焰和路面的柏油碎块。 装甲车和防爆车拼命躲避，被爆炸的气浪吹得摇摇晃晃。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瞄准空中目标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不但要计算直升机的飞行轨迹，还要预先判断自己车辆的行进路线和枪*弹的初速以及枪*械的射速，才能推算出射击提前量和瞄准点。然而，凌浩开枪了，“咚咚咚咚！”重机*枪喷出一道长长的弹链，就像鞭子一样不偏不倚地抽在了“雌鹿”武装直升机的腹部，使其立刻冒起一道黑烟。 “哇塞！枪神哎！”史思满眼的小星星，可是凌浩却是眉头紧锁，武装直升机的装甲太厚了，12.7毫米的枪*弹虽然能够击伤对方，可却无法一击致命，等“雌鹿”再次盘旋过来的时候，己方的两辆车还能好运的毫发无伤吗？ 凌浩的脸上已经满是拼命前的凶狠，开始继续瞄准对方，他绝对不会让竹昕或史思受到任何一丝伤害，哪怕要让自己用身体去为她们阻挡炮弹。 “哧……轰！”一道白烟闪过，“雌鹿”在天上炸成了一个火球，轰然砸向地面，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两秒田勇才突然喜道：“是‘毒刺’便携式地对空导弹，良叔的援军到了！”话音还未落，又是“轰”的一声，后面追着的那辆装甲车也被当场击穿，燃出一团烈焰。紧跟着边上几辆皮卡接二连三地被击毁，凌浩他们终于摆脱了追击，缓缓地将装甲车和防爆车停了下来。 这时他们才看到，路边的树林里隐蔽着几辆越野车，十几个穿着雪地迷彩的大汉自林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中年华夏汉子快步向前，一脸关心地问道：“Boss，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就来了你们这些人？”李良看了看这十几个人。 “我们分成了两队，另外一队去码头那边安排运输潜水设备了。”为首的中年人笑道。 “嗯，明天一早怕是国际刑警的人便会带大队人马来围剿这里，我们必须连夜离开，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李良吩咐了一声，然后给凌浩介绍道：“这就是以前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卫队长‘猎鹰’。” “我是凌浩。”凌浩上前笑着和对方握了握手，双方寒暄了几句，便都重新上车，向码头方向驶去。 车上，田勇小声对坐在一旁的凌浩道：“这些人都是高手，绝对是经过多年严格训练，并且在战场上经历过血雨腥风的人，不然身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煞气。” “是啊，李家的护卫，的确名不虚传。”凌浩若有所思地说道。 ------------ 第四十三章 生死博弈 而此刻的李良正跟“猎鹰”坐在一起，观看着一台平板电脑上的实时影像通讯。这就是那种装在士兵钢盔上的战场监控摄像头，清晰度非常的高。 只见摄像头的视角是从码头栈桥下面向上仰视的，四周大概有二十几个佣兵抱着枪巡逻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偷走，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硬上，干掉码头上所有的佣兵。 李良刚才已经给自己在国内的助手打过电话了，第一时间停止与巴沙洛夫的所有生意合作，并封存全部合作的协议和相关资料。他很清楚，一旦巴沙洛夫被国际刑警拿下，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将受到调查。李良与他的所有生意往来都是合法的，他自然不担心被查，但是由于合作终止，一些项目的前期投入也就算是打了水漂，不过李家财大气粗，这点损失李良倒是也不太在意。他把凌浩叫到身边，一起看另外一队李家护卫是怎么执行任务的。 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个九宫格，全都是士兵的主视角影像，这就说明至少有9名护卫参与这场行动。凌浩仔细地看着，越看他越是心惊，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特种兵，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支小队的人员位置和战术安排，有偷袭的，有突入的，有进行火力压制的，还有负责定点清除的狙击手，绝对是训练有素、单兵能力强大、经验丰富的一支特战小队。 “行动。”猎鹰的命令短促而有力，屏幕上的影像几乎同时动了。一个身影猛然跃起，从栈桥下的冰面上直蹦起一米多高，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刀直接割破了一个巡逻佣兵的喉咙，紧跟着军刀在他手里翻了个身，那身影捏着刀尖猛地向前一甩，军刀直接钉在另外一个佣兵的胸口，后者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过两个人瞬间丧命，还是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正待有佣兵打算过来查看的时候，一个个迅捷的身影出现在这些人附近，或用军刀，或用手*枪，接二连三地将佣兵击倒。埋伏在远处树林里的狙击手也开火了，枪法准到让人震惊，每一枪都正中对手的胸部位置，当场毙命。 或许大多数人都觉得枪法准应该直接“爆头”才对，那一定是被影视作品给骗了，根据狙击*枪的杀伤力，只要打中敌人躯干便会立刻让其丧命，而躯干的目标自然是比头部要大得多，所以狙击手的条例里面都会明确规定不要刻意追求射击敌方头部，而是要以胸腹这类躯干位置为第一目标。即便如此，要远距离一枪击中快速移动目标的胸腹部位，也不是随便哪个士兵能够有绝对把握做到的。这支行动小队的作战能力无疑可以与任何一支世界顶尖的特种兵部队相媲美，让凌浩叹为观止。 终于，偷袭的手段已经彻底用老，正面突击开始，码头上终于响起了突击步*枪清脆的声音，“哒哒哒，哒哒哒。”干净利落地全都是三发点射。这说明进攻的士兵内心非常冷静，严格地按照战术条例在精确地执行着各项战术动作，而相对来说巴沙洛夫的那群雇佣兵却是疯狂地抠着扳机不肯松手，绝大部分的子*弹离目标都是十万八千里，优劣高下一目了然。 此刻车队也开到了码头外面，实实在在的枪声已经能够清晰听到了，李良身边的这一队护卫也加入了战斗，仅仅不到5分钟时间，所有佣兵全部被歼灭，码头上又恢复了平静。 “袁冰、鹏飞，‘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还在船上，发动船只，准备吊机。田勇、雪婷，去停车场把平板拖车开过来，准备装车。”凌浩安排着，“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可是他的命根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两个宝贝疙瘩有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在李家护卫的帮助下，该装车的已经全部装车，袁冰他们正往车后面盖着帆布，别墅那边终于有了动静，车辆发动机的声音轰鸣，一排车灯已经自远处亮起。 “猎鹰”笑着对李良说道：“Boss，你们先走吧，我们留下断后，不用等我们，我们有回去的办法。” “好，注意安全。”李良也没说什么，跟着凌浩他们上了来时坐的豪华商务车，向南边的“乌兰乌德”驶去。 路上，凌浩忍不住问道：“良叔，你们家族有多少这样的护卫？” 李良瞥了他一眼道：“两百多人吧，别打他们的注意，严格意义上讲，这些人是不存在的，即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在异乡，也不会有人去承认他们的身份。李家的护卫队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了，这个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他们是维护家族存续的一支不可撼动的力量，即便我现在身为李家族长，能够私自动用的最多也不会超过50人。” 此次贝加尔湖之行惊险刺激，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尤其玄幻的是，凌浩的身上还附着了一个人鱼的灵魂，说出去谁信？一定当他是神经病。这“烟酒嗓儿”的水灵星似乎异常地兴奋，对枪战、汽车、飞机，一切都感到非常好奇，“唧唧咯咯”地说个没完没了，让凌浩的脑袋都大了三圈儿。他甚至想回去以后要不要找个什么大师、神棍、“出马仙儿”之类的，把这家伙给收了，也太特么烦人了。关键是有了她，凌浩感觉自己不管干什么都有她在旁边盯着似的，你说这单身了二十多年的屌丝，平常夜晚锻炼一下手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有这么个货在场，这不是要命吗？他感觉到自己的隐私权受到了严重地侵害，甚至已经损害到了自己的身心健康。他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得把这水灵星找地方放生了去。 到了机场，因为竹昕要回京城的中心局汇报工作，“伊尔76”是不可能被允许到那边降落的，所以只能在“乌兰乌德”分道扬镳，竹昕独自回京城，而凌浩他们带着设备直接飞回港城。 听李良说，卫队在码头附近打了雇佣兵们一个伏击，双方交战没多久对方就撤退了。后来卫队又远远地侦查着，发现有大批的正规军正在向巴沙洛夫的别墅包围过去，双方展开了激烈地战斗，最后甚至动用了坦克，可想而知，就算巴沙洛夫再厉害，也不可能是正规军的对手，激战了将近1个小时，他的武装力量被歼灭，不过巴沙洛夫却是乘坐直升机逃了，别墅也被他付之一炬。 竹昕也接到了从中心局传过来的消息，这回是国际刑警俄国中心局请求了俄国东部军区的帮助，出动了一个旅的兵力，将巴沙洛夫的别墅彻底清剿。可是其在逃走前将整个老巢连同所有的证据全都毁了，这场围捕行动可以说是失败的。好在史思提前将服务器里的资料备份了出来，竹昕已经将优盘中的数据传回了中心局，很快一场大规模的抓捕和清剿行动就会展开，包括巴沙洛夫许多不为人知的藏身处，他分散在各处的军*火仓库，他的重要手下，甚至是许多作为他进货渠道的关键人物，那些隐藏在俄国各军区的高层将领，都将会被一个个的挖出来。 巴沙洛夫只是主犯而已，将其犯罪网络连根拔起的意义比抓到他更加重要。 接下来竹昕怕是又要忙起来了，她的假期铁定就此结束，回国述职之后，估计很快就会被派回到俄国，协助俄国中心局的同事侦办巴沙洛夫军*火走私集团案。剩下的与凌浩他们也没有太大关系，只是难得与竹昕的独处机会就这么完蛋了，再加上之前二人之间的那一点小隔阂，让凌浩心里很是不舒服，有种百爪挠心、坐立不安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车队已经开到了“乌兰乌德”的机场，李良安排的大型运输机就等在这里，袁冰、鹏飞两个去安排设备装运不提，凌浩、李良、史思、田勇、雪婷几人送竹昕来到候机大厅。 “乌兰乌德”不是什么大地方，机场也比较小，更是没有多少候机的人，竹昕的机票已经买好，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登机了。凌浩依依不舍地拉着她，几次想张嘴，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干嘛这么欲言又止的？有话想跟我说？”竹昕看向凌浩。 凌浩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笑容：“接下来想必你又得忙上好长一段日子了吧。如果巴沙洛夫就是‘蓝枪鱼’的话，他这个地头蛇，而且又是做这种生意的，一定比‘天使鲨’更不好对付，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不要以身犯险。” 竹昕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好了，既然生命中有了你的存在，我的命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凌浩点点头，他知道竹昕是什么意思，既然两个人想要永远在一起，那么彼此的生命就连接在了一处，决定要去冒险的时候，也要多想想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牵绊，这就是责任。 所有人都看着这对小情侣在这里依依不舍、你侬我侬，李良更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正有着莫大的危险在向他们靠近过来。 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高大男子从不远处向李良这边走来，头上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口袋里，正好从凌浩和竹昕旁边经过。 凌浩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猛地一回头，就看见那高大男子已经快走到李良面前了，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经意间闪动出一丝金属的亮光。 “良叔小心！”凌浩一声大喝，人已经冲了过去。 ------------ 第四十四章 凌浩的身手 此刻那高大男人的手已经从一兜里掏了出来，赫然是一把手*枪。还没等那人举枪瞄准李良，凌浩已经跃了过去，空中一脚踹在了那人的手腕之上，直接将枪踢飞了出去。 不过那家伙并没有理会凌浩，另外一只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照着李良就要刺过去。 凌浩怎会让他得逞？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向后一带，将其仰面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这时李良被田勇和雪婷保护后退，杀手已经没有了再次出手的机会。他气急败坏地甩掉头上的鸭舌帽，双眼满是杀意地盯着凌浩，显然他已经把任务失败的责任都怪在凌浩头上了，不杀了他，就没有再向李良出手的机会。 “快去帮忙啊。”李良看向一旁的田勇和杨雪婷。 田勇讪讪一笑道：“您有见过豹子给老虎帮忙的吗？凭凌浩的身手，我们两个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就那杀手的水平，来二十个也不够他打的，您就放心吧。” 一抹寒芒闪过，杀手闪身而上，匕*首直刺凌浩的咽喉，后者轻蔑地一笑，左手轻描淡写地便将刺过来的匕*首格挡到一边，然后右手猛地就是快如流星的三拳，立时打得杀手头晕眼花、鼻血长流。不过凌浩可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左手反拉住杀手的胳膊，右手变拳为肘，照着对方的脑袋又是一通招呼，这是特种部队里战场格斗的招数，绝对的凶狠毒辣，仅仅10秒钟的时间，杀手已经变成一个猪头了。若非这里是公共场所，凌浩再施展出两招狠的，估计这家伙当场就挂了。 可有些人却是不懂得惜命的，杀手也是急了眼，匕*首在手里一转，便想顺势捅向凌浩肩膀。后者眉头一皱，眼里浮现一丝杀意，仿佛一头猎豹猛然跃起，一膝盖撞在了杀手的下巴上。这一招狠啊，那家伙直接呈现出一个背跃式跳高般的姿势飞了起来，清脆的“咔嚓”声听得所有人眼皮都是抽搐了一下，显然杀手的下巴完了，粉碎性骨折绝对是跑不了的。他就如同是条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满脸鲜血，再也起不来了。 “住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一头脏辫、脖子上有着蛇头纹身的女子用一把蝴蝶*刀抵住了程竹昕的脖子，一脸凶狠地朝凌浩咆哮着，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眼前的程竹昕竟然“消失”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挟持了什么人，那可是国际刑警中的精英警花，虽然跟凌浩他们这些特种兵在一起似乎没什么出手的机会，但她的身手也是绝对不能小觑的。 此刻的竹昕整个人就如同是一根被压下去的弹簧一般，身形下蹲，右手握拳伸出，然后猛地一个肘击捣在身后女子的腹部，后者立刻像一只大虾米一样弯下腰，胃里的东西都被打得喷了出来，然而更狠的一招还在后面，竹昕右拳收在肋下，猛然跃起，同时向上出拳，这一拳狠狠打在了身后女子的下巴上，竹昕跃起两尺多高，而那女子则被打飞起了足有一米，依旧是以背跃式跳高的姿势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狠狠摔在了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我靠！‘轰天炮’啊，真是太凶残了。”凌浩不由得括约肌一紧，以后结了婚，说不定会被老婆见天凌虐啊。而不远处的田勇、李良和杨雪婷表情更是精彩，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似的。 只有没心没肺的史思，在那里欢呼雀跃着，大喊道：“街头霸王！‘豪呦哏’！嫂子太帅了！” “没想到，你比我还暴力啊。”凌浩意味深长地笑着对竹昕说道。 “够不够让你折服在我脚下啊？”程竹昕潇洒地整理了一下衣襟，也笑了起来。 “够，很够，已经折服了。”凌浩伸出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金属弹动声音响起，凌浩、田勇和杨雪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当过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手*雷“保险握片”弹出的声音。 巴沙洛夫领着两个手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他一脸怨毒地看着李良说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吧？你不给我活路，你自己也别想好过！”说着，一颗手*雷被他抛了过来。 “都蹲下！”田勇大喊，而凌浩已经如一只灵猫一般跃了出去，在空中一个扭腰，一记“倒挂金钩”刚好踢在手*雷上，这一脚踢得很用力，直接将其踢到了候机大厅的玻璃幕墙上。那可是个铁疙瘩，一大扇玻璃幕墙直接被击穿，形成了钢化玻璃特有的粉碎状态，一声爆炸在外面的停机坪响起，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人被波及。 见一击无效，巴沙洛夫和手下都开始从怀里掏枪，而就在这时，一群人从外面冲了进来，一个便装的中年人已经来到了离巴沙洛夫不远的地方。凌浩他们认得，这个中年人正是李家护卫的领队“猎鹰”，从外面冲进来的正是他的队员们。 “巴沙洛夫，疯狂只会加速你的毁灭。”“猎鹰”平静地说着，不过眼神中却满是杀意。 “上！”巴沙洛夫将自己的两个手下推了上去，自己却是转身便从防火通道跑了。 “猎鹰”没有去追他，毕竟他的使命是保护李家族长的安全。巴沙洛夫那两个手下战意全无，毕竟他们也是混口饭吃，雇主都跑路了，他们还玩儿命，那不是傻缺吗？乖乖丢下了手里的武器，举手投降。 按照一般影视剧的剧情，果然是在一切都搞定之后，机场保安和一群警察才姗姗来迟，程竹昕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并将四个罪犯移交给当地警察，经过确认，刚才那枚手*雷落在了停机坪外面运送行李的平板车上，虽然没有人受伤，不过肯定会有不少旅客的行李遭受无妄之灾。 手续搞了半天，等和当地警方处理完机场的事，竹昕也该上飞机了，凌浩竟然没有机会再多跟她说几句话，后者深深地凝望了凌浩一眼，然后轻轻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登机通道，而李良也是拍了拍凌浩的肩膀道：“人都上飞机了，还看什么？我们也该走了。” 8个小时之后，凌浩一行人终于又踏上了港城的土地，不过要让“皮皮虾号”和“石头蟹号”回到船坞，又耗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回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快累散架了。接下来的好几天，他们还得对所有的潜水设备进行保养和检修，这是每次出任务回来后的固有程序。 江明宇煮了一大锅的方便面，从冰箱里找出来一些冷冻的海虾，丢到面里煮熟，这便是晚餐了，饿了十几个小时的众人一通风卷残云，就连李良都吃得特别的香。吃完便是一觉睡个天昏地暗，等凌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不少人还没有起来，不过凌浩还有事情，这次一下子走了这么多天，他得去医院看看父亲，虽然他老人家有护工照顾，但毕竟代替不了亲生儿子啊。 病床前，凌浩用热毛巾给父亲擦着身体，按摩着浑身的肌肉，尽量减缓肌肉萎缩的症状，然后再在他后背上扑上一层爽身粉，防止褥疮。他做得很仔细，自从他回到华夏上学后，每年能和父亲共度的日子就很少了，后来更是因为报考军校的事情跟父亲关系闹得很僵，现在想想实在是后悔，如果能给凌浩一个弥补的机会，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脑海中的“烟酒嗓儿”又开腔了：“这是你父亲？” “嗯。”凌浩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脑子里突然有人说话，刚开始时每回都得吓他一跳。 “他这是灵魂受了损伤啊。”水灵星道。 “你们人鱼管‘植物人’都叫做灵魂损伤吗？”凌浩好奇地问道。 “‘植物人’？这个说法真有意思。不过一个人就这样长睡不起，有几种可能，有的人是脑子受了损伤，这种是身体上的毛病，而我刚才感受了一下你父亲的情况，他的脑子没有问题，是有人直接攻击了他的灵魂，造成他灵魂伤重沉睡，所以才成了你所说的‘植物人’。” 凌浩有些想笑，这不是玄幻小说里的情节吗？难道自己还得去寻找一些能够医治灵魂的“天材地宝”或是“极品丹药”来？ “那依你看，这种灵魂创伤是如何造成的？可有医治的办法？”凌浩问道。 水灵星沉吟了一番道：“灵魂创伤其实是很难造成的，因为其潜藏在人的体内，无形无质，却以人身为载体，人的身体创伤，是伤害不到灵魂的，即便是人体毁灭身死，灵魂也不一定会破灭消失，还有继续轮回或飘荡存在漫长岁月的可能性，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不过很久以前也有一些在不毁灭人体的情况下攻击人灵魂的手段，掌握在一些特殊人群的手中。东方有道士、法力僧、萨满、阴阳师、蛊师，南洋有降头师、傩师，西方有巫师、驱魔师、圣武修士等等，即便是山精野怪的魔物也有不少能做到的，我们人鱼一族的‘海祭司’也是个中好手。不过这都是千年前的状况了，到了我生活的那个年代，这些行当都已经没落了，有的人才凋零，有的干脆便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据我所知，在一百多年前，法力僧、大萨满、傩师、驱魔师早就已经灭绝，阴阳师、蛊师、降头师的传承几乎断绝，后辈仅仅掌握着一些传承的皮毛，甚至只能靠行骗维持生活。道士一脉也日渐凋零，一百年前能够称为天师的人就已经不足一手之数，说不定现在一个都没有了。巫师一脉与圣武修士一直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而且巫师一脉一直被压制，如今有没有灭绝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只有圣武修士这一支，依托于教会，日子过得相对还好吧。但是圣武修士一直都是些除魔卫道的苦修者，从来不对普通人动手，你父亲肯定不是他们打伤的。所以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我也不太清楚。” 凌浩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最后竟然最关键的地方弄不明白，不由得翻翻白眼道：“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你说你一条人鱼，怎么对人类社会的事情这么清楚呢？关键是该清楚的地方却是一塌糊涂，你就说有办法医治我父亲吗？” 水灵星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无情碾压，立刻不干了：“哎呀你个臭小子，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信不信我不管你了？” 凌浩能屈能伸，立刻赔笑道：“我错了，您就当我年少不懂事，满嘴胡言乱语好了。还请您赐教，要如何才能医治我父亲的灵魂创伤呢？” “哼，虽然我们人鱼一族从来都不跟普通人类接触，不过那些全世界各地的修行之人我们还是有所联系的，以后对本姑娘客气一点，说不定还能找出你的仇人是谁。”水灵星傲娇地说道。“快点，把手放在你父亲额头，我要上他。” “啊？！”凌浩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说的是上他身，简称‘上他’，你小子想什么呢？” “哦，可他已经这样了，你上他，啊不，是你上他身又能干什么呢？” “用我这四百多年的强大灵魂之力为他蕴养灵魂啊，要不然你觉得我能干嘛？” “好吧。”凌浩乖乖将手放在了父亲的脑门儿上，也不知道水灵星过去了没有，反正是不吭声了，对方没动静，他也不敢将手收回，就这么按着父亲的脑袋将近一个小时，脑子里才再次响起了水灵星的声音。 “好了，这次治疗就到这里，再弄个十次八次的，估计他就能醒了。我们走吧，剩下的回去再说。”水灵星就像是尿急要找厕所一般，急着就要走，凌浩只能收拾一下，离开医院回家。他不知道，当他关门离开病房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凌远，手指竟然微微地抽动了两下。 ------------ 第四十五章 黑巫师 离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大概80公里远，有一座叫“布拉索夫”的小城，距小城30公里外的森林中有一座叫“布朗城堡”的古堡。单说这个名字，估计没多少人知道，可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却是家喻户晓，那就是“德古拉城堡”，吸血鬼传说的发源地。 虽然吸血鬼的传说或许也就仅仅是个杜撰出来的故事，但这座城堡确实是非常的阴森可怖。尤其是在夜晚，森林中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声，加之偶尔飞过觅食的蝙蝠，让这里更加蒙上一层恐怖的阴影。 此时已是晚上9点多了，城堡内的一个窗户忽然亮起了灯，一个拎着皮箱的肥胖老者满头大汗地将箱子往地上一丢，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起白兰地酒瓶，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大杯，如同是喝水一般仰头灌了下去，然后才喘着粗气歪在一把椅子上休息。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面具，浑身罩着黑袍的人推门走了进来，肥胖老者一见到这个人，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把拉住对方的黑袍哀求道：“老大，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首领，我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国际刑警对我下达了‘红色通缉令’，连那些老牌的蛇头都不愿意搭载我了，为了渡过黑海到罗马尼亚，我甚至付出了半吨的钯金他们才答应，一定要让首领救我一命啊。” 黑袍面具人不屑地看了这胖子一眼，一把将黑袍从他手里拽脱：“起来，你好歹是‘八爪鱼’的老五‘蓝枪鱼’，就算是要死，也用不着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吧？” 不错，这肥胖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蓝枪鱼”巴沙洛夫，而这位“老大”，自然就是“八爪鱼”里那位最神秘的“独角鲸”了。巴沙洛夫知道自己因为恐惧而失态了，连忙站起身，满脸堆笑道：“麻烦老大给首领带句话，我这回在贝加尔湖找到了拉斯普京的宝藏，发了一笔财，只要他愿意救我，我可以把宝藏全部孝敬给首领。” 黑袍面具人笑道：“拉斯普京的宝藏？无非是价值1亿5千万的珠宝而已，你又没见过首领，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这点儿钱，去拯救像你这样一个已经毫无价值的人呢？” “老大，你怎么知道这批宝藏价值的？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头磕在一起的兄弟啊，这么多年来我为组织赚的钱不可计数，现在我出事了，难道首领会拿我当弃子一样随便丢掉吗？”巴沙洛夫已经感到不妙了，脸上满是绝望和怨愤。 “老五，你不会这么幼稚吧？‘八爪鱼’是个什么组织你心里没数吗？又不是‘兄弟互助会’。你为组织创造价值，组织给你荣华富贵，再公平不过了。现在的你，不但不能再为组织创造价值，还让组织处在了暴露的风险当中，你说吧，要是你会怎么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上了国际刑警的‘红色通缉令’，你还能下得来吗？让你改头换面？一旦你不再是‘蓝枪鱼’，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比较好。”“独角鲸”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地逼向巴沙洛夫，而后者满脸的绝望渐渐变成了怨毒。 突然，巴沙洛夫竟然疯了一般扑向“独角鲸”，一把抓住了对方的面具扯了下来，而“独角鲸”却并没有阻止他，只见他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根半尺长的黑色长针，如同是蝎子的毒刺一般刺进了巴沙洛夫的心口。 巴沙洛夫仿佛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他震惊地盯着“独角鲸”的脸，嘴里念叨着：“是你？竟然是你？首领难道就是他？为什么？”说话间，他的头发开始脱落，脸上、头上长出了一个个像癞蛤蟆一样的浓疮，绿色的脓液滴在地上，冒起丝丝白烟。 “独角鲸”从他手上一把拿回了自己的面具重新戴上，然后笑道：“这是我的‘腐尸巫毒’，也只有高级的黑巫师才能使出。你也算是死个明白了，这阴森的古堡和我们这种水沟里的老鼠真是绝配啊，死在这里或许就是宿命，从今天起，世界上便没有了你这号人物了，不过你放心，慢慢地会有更多人来陪你，也许还包括我在内。”说完，“独角鲸”便转身离开了，地上只留下一大滩巴沙洛夫融化后的绿色汁水，散发着刺鼻的臭气。 凌浩回到别墅，一步没停地冲进自己房间，水灵星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头，她催促自己赶紧回来，并说一定要从他体内出来一下，这可是把凌浩吓得不轻。 一进房间，凌浩便拉上窗帘，在浴缸里放水，一道虚幻的人鱼影子自他身上脱离，钻进浴缸的水中，然后渐渐地凝实，虽然是凝实了，但明显不是实体，就如同是全息图像似的，透过她还能看到她身后的浴缸水龙头。 “怎么了这是？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啊。”凌浩小心翼翼地问道。 水灵星苦笑：“我都死了一百多年了，脸色能好看得了吗？我浑身发冷，你钻进浴缸里抱着我泡上一会儿就会好些。” “啥？”凌浩脸都绿了，钻进浴缸抱着这条美人鱼泡上一会儿？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啊。 “为什么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凌浩已经有竹昕了，怎么能随便干这种事呢？就算对方只是灵体，而且还是条人鱼，那也说不过去啊。 “是巫毒，你父亲灵魂受创，是因为中了巫毒，这是一种发源于黑森林的黑巫术，一定是有一个黑巫师袭击了你的父亲，不过不知为什么，对方没有下死手，只是让他灵魂重创，陷入沉睡而已。我刚才给你父亲治疗灵魂创伤，那巫毒自然就沾染到了我的身上，好在我也有了几百年的道行，虽然不至于受伤，但也很是难受，这都是为了你才搞成这样的，现在就只是让你牺牲一点点，你就这副嘴脸，我真是看错你了！”说着，水灵星眼泪汪汪的，似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好好好，多大点事啊，至于哭吗？抱就抱呗。”凌浩连忙哄道。然后他也脱掉外衣裤，心里不停告诫自己，这是非常纯洁的一次医疗活动，自己一定是坐怀不乱的真君子…… 于是，他就这么坐进浴缸，怀里虽然看似抱着水灵星，但触感上却好似一团能量体似的，完全没有任何抱着活物的触感。这下凌浩放心了，水温微烫，很是舒服。他虽然舒服了，不过水灵星却是明眸微闭，秀眉紧蹙，就好像是在运功逼毒似的。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了，只见水灵星突然睁开眼睛吐出一口白气，刚才还温热的水立刻迅速降温，凌浩全身一个哆嗦，感觉浴缸里的水都要结冰了。 水灵星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副冰清玉洁的圣女颜值，偏要摆出一副吊儿郎当不正经的表情来，看着就让人觉得怪异：“好了，这巫毒也不过如此，对本姑娘起不了什么作用。”她大剌剌地说道。 “好了？那可以起来了不？我都要冻僵了。”凌浩痛苦地问道。 二人离开浴缸，凌浩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连忙问：“你说我父亲中了黑巫师的巫毒，可是有办法祛毒？” “没办法，黑巫师的巫毒都是秘方，不知道巫毒的配方根本无法解毒，就算是有配方，咱们也不懂得如何有针对性地制作解药啊，况且估计解药所需要的材料我们都找不齐。”水灵星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那怎么办？无法解毒，我父亲灵魂的伤就没办法医治，那岂不是他要永远当个植物人了吗？”凌浩一下子就急了。 “谁说无法解毒就不能治伤了？”水灵星突然一句话，直接将凌浩给问懵了。“巫毒也是有时效性的，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保质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巫毒已经衰变成了另外的一些毒素，可能都称不上是巫毒了，这些毒素会残留在你父亲的体内，影响他的体质和神经传导，就像是慢性铅中毒一样，虽然麻烦，但却不会立即要命，更不会影响灵魂的痊愈，让他醒过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将来如果有机会碰到一位白巫师，想必解这点毒还不至于太困难。” 凌浩这才转忧为喜，说道：“那就麻烦你了，还得好几次染上巫毒，大恩不言谢，哪怕是在冰水里泡一个小时，我也心甘情愿。” “算了，浴缸里没啥感觉，要不下回我们在被窝里如何？”水灵星很是随意地说道。 “啊？”凌浩再次凝固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让我泡进浴缸里，是为了帮助你祛毒吗？” “呃……”水灵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说漏嘴了。“那个，在祛毒的时候能有个好心情，也是很有帮助的嘛。” “你吃我豆腐？！” “又不会掉你一块肉，而且抱着我你连点儿反应都没有，没劲！下回你再热情点儿，我为你父亲疗伤也能更有动力嘛。”水灵星翻翻白眼儿，一点儿都不以为耻。 凌浩欲哭无泪，真有一种花季少女卖*身救父的悲凉之感。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每隔一天凌浩便会去一趟医院，他发现父亲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仪器上脑电波的图谱也和过去有了明显的改变，眼见着随时都有可能醒来。当然，这些天凌浩也不知被揩了多少油去。 这一日，水灵星做完治疗刚回到凌浩体内，凌远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爸！”凌浩顿时热泪盈眶，扑到床边，一把握住了凌远的手。 “你……是谁啊？”凌远望着凌浩，一脸茫然地问道。 ------------ 卷六 杀人水妖 第四十六章 地中海水怪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失忆了？”凌浩连忙问水灵星。 “还是体内巫毒导致的吧，虽然失忆了，但总比植物人要好吧？至少不用住在这个地方，身上插那么多的管子了。”水灵星安慰道。 虽然结果未尽如人意，但也算是大有改观了，凌浩非常开心。不过父亲刚醒，一躺好几年，肌肉萎缩无力，所有脏器功能都很虚弱，调理复健便要一个过程，这绝对是急不来的，凌远怕是在医院里还得再待一段日子。 凌浩先是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李良、竹昕和兄弟们，然后便在医院给父亲安排了最好的复健条件。除了竹昕还在俄国处理“蓝枪鱼”的案子，其他人都很快来医院探望了，尤其是李良，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医院，看着一脸茫然四顾的凌远，不禁眼眶发红，多年的兄弟已经认不出自己了，这怎能不让他心中凄然？ 凌浩并没有将巫毒的事情跟大家说，一是这种源自欧洲的秘术，身边这些人根本没可能知道，二者自己也不好解释水灵星的事情，就让大家觉得是奇迹发生了吧。 竹昕那边会同俄国中心局的同事四处查封“蓝枪鱼”的仓库，抓捕他的党羽，忙得不亦乐乎，不过首犯巴沙洛夫却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踪影，但从查扣下来的武器来看，这已经是近20年来国际刑警破获的最大军*火走私团伙了，都已经惊动了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想必这个案子办完，竹昕就会因破获此案而升职了吧。 一切都很顺利，凌浩的心情也特别好，这段时间除了看着兄弟们在船坞里检修保养“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之外，就是去医院跟父亲聊天。 李良不愧是凌远的好兄弟，这些日子直接就像个专职护工一样住到医院里了，除了陪护凌远进行按摩复健外，就是不停地聊天，说他们以前的故事，试图帮凌远恢复记忆。凌远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固有的性格和三观还在，两个同龄人也比较聊得来，病房中笑声不断。 对于凌浩这个儿子，虽然凌远全然没有印象，但父子之间长相酷似，血浓于水的那种感觉是错不了的，凌浩专门准备一些老人家爱吃的东西，哄他开心。三个人其乐融融，让长久以来压在凌浩心上的一块巨石终于松动了几分。 从巴沙洛夫手里赚来的700万美金，李良一分不要，凌浩跟弟兄们平分了，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这种挣钱速度确实是很让人震惊了，穷惯了的众人花起钱来多少还是有些畏手畏脚。 左鹏飞和江明宇在港城比较靠近市中心的地段每人花320万华夏币买了一套160平米的房子，二人楼上楼下，上下班算是都腻在一起了。这一行为受到了袁冰等人的鄙视，一个账户里有至少2500万以上的人，花320万买套大平层就激动得直哆嗦，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过他们两人并不以为意，两千多万的确不少，但也算不得什么富豪，更用不着拿房子去彰显自己那本就不存在的身份，住着舒服安心就好。 田勇也是本着这个想法，拉着雪婷去看房，不过这毕竟是田勇用来“引凤凰”的“梧桐窝”，自然不能太小气，直接在海边拿下一套300多平米，售价800多万的海景别墅，估计雪婷也是被他的诚意所打动，近期二人似乎关系亲密了很多。 袁冰最是烧包，花起钱来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将近900万买了一套花园别墅不说，还花了400多万买了一辆绝对骚然的阿斯顿马丁DBS硬壳敞篷超跑，价格是凌浩那辆阿斯顿马丁Va tage的将近两倍，这就相当于把凌浩摁在地上反复摩擦啊，气得后者打算等这孙子提到车后先抢过来开个一年半载再说。 不过最让人无语的还是史思，花了100多万配了一台顶尖发烧级的电脑，好几块“曲面屏”围了将近一圈儿，把自己搞得像是在一个鱼缸里似的。然后就是从网上将全世界知名的零食、棒棒糖买了个遍，每天快递小哥直接将一三轮车的快递往门口一卸就不用再去别家了。 看着这个丧心病狂的小丫头片子，凌浩实在是忍不住了：“思思，你这是要疯啊？这么多零食，就算你吃不胖，但牙齿要不要了？” “哥，我又不是打算一口气吃完，抻开来可以吃一年呢。来来来，带你看看我的新电脑，史诗级别的那种。”进了史思的房间，凌浩差点背过去，这哪是一个姑娘的闺房啊，简直就像一艘星际战甲的驾驶室，还外带一些“机器朋克”的风格，到处都是凌浩认不出来的器材，电线、网线接得到处都是，最显眼的是墙边上屏幕支架围成了一圈儿，一台炫酷的主机带动好几块“曲面屏”形成360度无死角的视野，只有房间角落里一张堆满公仔的床和梳妆台证明这里住着一个姑娘。 “天呐，这得多大的辐射啊，你不怕掉头发吗？”凌浩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电脑是够拉风的，但问到为什么她不像别人那样买房买车时，史思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就跟你住一起，你结婚了我也跟你住一起，不行吗？我连驾照都没有，买车给谁开啊？反正我也懒得出去，买东西网购就行了。” “你个死宅。”凌浩感觉自己脑壳疼。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脑壳疼的，回到房间刚想冲个凉休息，一个“烟酒嗓儿”操着滑腻、撩人的语调在凌浩耳边响起：“要搓背吗？或者给你按按脚？” 凌浩一个激灵，寒毛都竖起来了：“水灵星，你干嘛？”这几天没别的事，凌浩不想带着这个“阴魂”到处跑，所以就留她在房间里看电视，也不知她在电视上都学了些什么东西，反正新鲜词汇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不正经。 自从回到港城，虽然离海边近在咫尺，可这人鱼竟然再也没提过要重回海洋的事，看在她救了自己父亲的份上，凌浩又不好“卸磨杀驴”，只能跟“养鬼”似的，把她给养起来了。 “我说八百遍了，你别老调戏我行不？我有心上人了，而且你我人鬼殊途，年龄差别巨大，代沟都有十几二十条了吧，关键是还存在‘物种壁垒’，我拜托你歇菜好不？如果你实在是觉得无聊，旁边就是大海，我放你下去，你可以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伙伴。”凌浩无奈地说着。 “你们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是不？亏得我还治疗了你父亲的灵魂创伤，这么快你就要始乱终弃了啊？”水灵星浮现在房间中，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凌浩摆摆手：“别说得跟真的一样，就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你若是想呆在这里，我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不过咱们可得立好规矩，我是有心上人的，你不能给我瞎搅和，停止这种对我不间断的调戏和骚扰，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兄弟，别的真不行。” “好啦，逗你玩儿的，谁知道你这么不识逗。我一个灵体，在这茫茫的大海上能到哪儿去找族人呢？我们一族向来居无定所，四海漂泊，真要让我一个人去找他们，怕是多少年也未必能找到。反正你们满世界地下海，我权且在你这里安身，万一哪天找到了我族人的线索，我再离开，如何。” “也好，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不过不要随便出来吓着我的朋友和家人。” 二人立下了“君子协定”，从此凌浩身上便多了一道人鱼之魂，是福是祸，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了。 这天，一个很是陌生的国外号码打到了凌浩的手机上，后者以为是搞营销的人用的虚拟号码，本想挂掉，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毕竟外国人，自己也算是认识几个，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在找自己呢。 “你好啊，凌浩，还记得我吗？”一个操着生硬苏格兰普通话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 “莱文斯教授？这才几个月没见，您又想起我来了？您所罗门群岛的研究已经告一段落了吗？”凌浩笑了，原来是让自己赚满第一桶金的卡文迪许家族大富豪莱文斯教授。 “我找你，自然是有好事喽，在地中海撒丁岛东南10海里的地方，有人发现了未知的海洋生物，我很感兴趣，想带两个学生过去看看，不过因为上回在所罗门群岛有学生出了意外，所以学校这回也不支持我动用学校的资源了，我只能找你，咱们一回生二回熟，再合作一次？”莱文斯教授笑呵呵地说着，语气有点谄媚。 凌浩心里想笑，这有钱人的思维真是让人想不通，不好好地享受生活，满世界的猎什么奇啊，刚从太平洋离开，又直接干到地中海的意大利了。 “莱文斯教授，别人都是静极思动，您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动啊，我这年轻人的心脏都扛不住您这种闹腾，您还是行行好，让我多活两年吧。” “别呀凌浩，虽然科学探索充满曲折，但也不会处处荆棘，总要人命啊。你看这回的海域就知道了，这里处于意大利，是亚平宁半岛和撒丁岛之间的‘第勒尼安海’，是个到处都是游船和渔船的地方，早就被人类开发干净了，你还怕有什么你都解决不了的危险吗？还有哦，艾德琳也会来，那姑娘一直对你赞不绝口，念念不忘呢。” “您老真可以的啊，还拿自己的学生使美人计啊，可惜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赫胥黎家族的大小姐我可是高攀不起的。我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多陪陪家人。” “你看你，年轻轻的怎么就老气横秋了，年轻人正是出来闯荡的时候，到了40岁再回归家庭，那时你也积累了足够的资本不是？这样，连设备带人，一个半月时间，设备和人员来回的交通我来安排，再给你200万欧元如何？” 凌浩笑了，这老家伙也就这三板斧，既然他擅长用钱打人，那当然得满足他这个爱好啊。“怎么？我掉价了吗？之前还都是300万来着，这才几个月啊，成200万了？” 莱文斯苦笑投降：“得，300万就300万，钱不是问题，探索无上的科学之路才是我最在乎的。” “哇，您老好伟大，我好崇拜你呦。我这就让人把合约给您发过去。”凌浩放下电话，然后给队员们群发一个短信：“想赚300万欧的，赶紧回别墅来。” 仅仅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出现在了别墅的客厅，听了凌浩的叙述，史思最先抱着电脑“噼里啪啦”一通查找，然后说道：“我觉得肯定是有人眼花了，那教授也真信，从腓尼基人到罗马人，那片海域已经被人类反复征服了上千年了，搞不好现在鱼都被捕得差不多了，跟后院儿游泳池也差不了多少，哪来的什么未知物种？地中海水怪还是神话中的海妖啊？” 杨雪婷则是兴奋道：“那地方可是美啊，气候也好，如果只是陪那老人家找怪鱼，我们也算是顺便游览度假了，而且还有钱拿，不好吗？”这话立刻让所有人都来了兴趣，这哪像是去工作，分明就是要去玩儿啊。到这份上，还有必要讨论要不要去吗？凌浩揉着脑壳叹了口气。 ------------ 第四十七章 第勒尼安海 欧洲，地中海，一架大型运输机降落在撒丁岛首府卡利亚里机场，凌浩等人穿着半袖衫，带着遮阳帽，背着旅行包，晃晃悠悠地从飞机上走了下来。停机坪对面有几辆越野车等在那里，两个人从其中的一辆上下来，正是莱文斯教授和他的学生艾德琳。 “凌浩，我亲爱的朋友，只要看到你，我就觉得心里有底。跟我走吧，让你们尝尝撒丁岛的特产海鲜，尤其是这里的龙虾，非常不错。设备就放在这里吧，我的人会负责运送到港口装船的。”莱文斯教授乐呵呵地上前便给了凌浩一个拥抱，艾德琳也很是热情，给凌浩来了一个法式的“贴面礼”。 “烟酒嗓儿”立刻便在凌浩的脑中响起：“你小子可以呀，这英吉利女人跟你什么关系，见面就‘啃脸’？” 凌浩心里怼她道：“没文化，这是欧洲人的‘贴面礼’，很普通的礼节而已，不要用你猥琐的思维去进行定义啊，那种半夜钻进别人被窝的人才叫龌龊，没资格评论别人。” “靠，你这是要疯吗？我触碰你心尖儿了是怎么的？” 一行人来到了海边的一座别墅，一顿海鲜大餐已经摆上了桌，众人坐下一番觥筹交错，叙述着蓝洞一别后的事情。 饭后，凌浩和莱文斯教授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着啤酒聊天，凌浩这回才算是深深地认识到了自己和有钱人之间在财富认知上的巨大差距。之前在蓝洞抢救性捕捞的那些“白垩纪鱼类”，除了一些被莱文斯留在剑桥大学做研究之外，其他的因为所谓的“豢养条件不足”，被卖给了许多知名大学和水族馆，“弓鲛”一条便要卖出百万欧元，“腔棘鱼”由于现在仍然没有灭绝，所以卖10万欧元一条，像“杆菊石”、“矛齿鱼”这种小型生物，也卖到了50万欧元10条。就连那些死掉的大量“剑射鱼”，或制作成各种标本，或纯粹是完整骨架，大的能卖到十几万欧元，小的也得几万。这一次便让莱文斯教授赚到了几千万欧元，和他比起来，凌浩他们那就不叫赚钱了，实实在在地仍然算是“打工”。 “人的赚钱方式果然是由眼界来决定的，这一点不服不行啊。”凌浩叹道。 “凌浩，我追寻这些奇异的生物并非完全是为了科学，其实科学和经济价值本来就不冲突，发现它们，才能更好地保护它们。”莱文斯教授向凌浩解释着。 凌浩则是耸耸肩：“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些，从结果上讲，到目前为止，环境的破坏和野生动物的不断灭绝，都是源于人类科技的不断进步。那片白垩纪之海里的生物，事实上早在7500万年前就该灭绝了，你只是从时间长河中捡起了过去的一块碎片而已，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深刻，你这话很深刻啊！”莱文斯教授将手中的啤酒杯轻轻跟凌浩的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夜空下的第勒尼安海，静谧而平和，月光在旖旎的柔波上洒下一片银光，一条小游艇上，一个青年和一个身穿比基尼的姑娘似乎是早就没有了仰望满天繁星的心情，正依偎在甲板上狂热地拥吻着，丝毫不介意碰倒了身旁的香槟酒杯。 “咚”的一声，小艇摇晃了一下，生生打断了情深火热的二人。 “安东尼，怎么回事？” “没事的萨拉，估计是海上漂浮的大件垃圾，我去看看。”青年起身将头探出船舷外，那叫萨拉的姑娘也好奇地在他身后张望着。 船边果然漂浮着一个一米多长，黑乎乎的物体，安东尼不敢用手去碰，随便从甲板上拎过一根搭钩将那个物体翻了过来，一张被海水泡得肿胀的惨白大脸立刻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这是一具尸体啊，而且显然是在海中泡了有段时间了，脸上的皮肤已经部分脱落，就耷拉在耳边随着海波晃啊晃的，两只眼睛早就被鱼啄走吃了，两个白花花的空洞眼眶中爬着几只寄居蟹，样子十分恐怖骇人。 “啊！”一声凄厉的惊慌尖叫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大早，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就在卡利亚里传播开来，就连艾德琳都听说了昨晚海里发现了一具死尸的事情，而且据说死相极惨，似乎是被海洋生物攻击致死的。 本来莱文斯教授和凌浩听闻这事，也没太往心里去，哪片海域没有人死在水里的故事呢？毕竟海里能将人置于死地的动物太多了，除了鲨鱼外，刺鳐、海蛇、僧帽水母、蓝环章鱼、鸡心螺、石头鱼……数不胜数，一旦死在海里没人发现，等被冲上海岸时，被鱼吃掉大部分也是常见的事。 下午，两个警官敲响了别墅的门，艾德琳开门询问来意，一位警官非常礼貌地说道：“听说剑桥大学的海洋生物专家莱文斯教授就住在这里是吧？我们有一件事情想请求他的帮助，为我们解惑。” 在警局的法医室里，莱文斯教授、艾德琳、凌浩和江明宇看着解剖台上的一具人类尸体。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呈现“巨人观”，至少死了已经有5天以上了，最让人震惊的是一个巨大的咬痕，自其左腰部位置一直延伸到右腿内侧，不但整个一条左腿不翼而飞，就连骨盆都整齐地被咬掉了将近一半。 法医在一旁解释到：“这是一位来自赫尔辛基的游客，5天前警方便接到了他在海边游泳时失踪的报警，所以身份很快就被确认了，死亡原因一目了然，这道巨大而狰狞的咬伤是在他生前造成的，直接导致他失血休克，继而溺水死亡。关键是到底什么动物能够给人造成如此伤害呢？我在这个海滨城市做了二十多年的法医，因海洋动物袭击而死亡的尸体见过无数，从来都没有碰到过这么匪夷所思的伤口。因为前些天莱文斯教授在这边参加学术交流活动，我也去听讲了，知道您这段时间在撒丁岛上做研究，所以便向上司请求，邀请您过来看看，可否能够提供一些您的专业意见。” 莱文斯他们四人的注意力全在尸体上，法医甚至都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听自己说话，足足看了将近半个小时，莱文斯教授收起了他的放大镜，问凌浩和江明宇道：“你们怎么看？” 凌浩说道：“考虑到‘巨人观’的因素，这个咬痕的直径至少已经达到了40公分以上，能够有这么大嘴的海洋生物，也就只有那些了，你们还能缩小范围吗？” 江明宇道：“齿鲸类的牙齿都是锥状的，擅长撕咬却无法做到切割，首先可以排除所有的海洋哺乳动物。大型鱼类当中，像巨型石斑或是金枪鱼、剑鱼这类动物，先不说它们有没有这么大的嘴，首先它们就没有能够造成这样伤口的牙齿。深海中那些巨口獠牙的家伙都是整吞猎物的，它们的牙齿只是像搭钩一样负责穿刺和固定猎物，也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咬痕，范围也就在鲨鱼类的几个大型品种当中了。” 莱文斯教授点点头道：“性情凶猛，有过攻击人记录的大型鲨鱼，无非就是大白鲨、虎鲨、公牛鲨、无沟双髻鲨、柠檬鲨、灰鲭鲨几种，不过在地中海，似乎只有灰鲭鲨一种有所分布。此外，在地中海还有一种大型鲨鱼，就是灰六鳃鲨，不过这种鲨鱼栖息在深海，从未有过攻击人的记录。” 法医问道：“那也就是说，凶手就在灰鲭鲨和灰六鳃鲨两者当中喽？” “不！”莱文斯教授笃定地说出一个字来，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沉吟了半晌后他才继续说道：“鲨鱼的牙齿你们都见过，刚才所说的那些鲨鱼，牙齿都是三角形带倒刺的，善于切割。可你们看死者的骨盆，直径5公分的骨头被整齐地咬断，这是鲨鱼的牙齿能办到的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鲨鱼的牙齿虽然锋利，但却相对脆弱，根本不可能咬断如此粗大的骨头，就算是遇到了霸主般的大白鲨，能够将人咬成两截，那断骨处也不可能如此的整齐、干净。 “那您的结论是？”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两个办案警官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要是说了，你们可别喷我。”莱文斯教授笑了笑道。“在我的记忆中，能够有办法造成如此咬痕的海洋生物只有一种，那就是生活在3.6亿年前泥盆纪的‘邓氏鱼’。它的牙齿就是两排像铡刀一样的头甲，而且咬合力惊人，只有这样的嘴才能造成这种伤害。” 凌浩有些脑仁儿疼，刚跟白垩纪的凶猛动物进行过零距离接触，这回不会又整出泥盆纪的来吧？这莱文斯教授是属机器猫的吗？自带“时空之门”怎么的？这种“乱穿”法谁受得了啊？凌浩终于确认了，这老家伙绝对有毒，以后万万不能再打交道了。 江明宇呵呵一笑道：“教授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宁愿相信是有人制作了这样一种机器对被害人进行残害，好达到混淆视听，妨碍调查的目的。这里可是地中海，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会有什么史前遗留的生物突然出现呢？” 本来听了教授的话就想要喷上两句的两位警官，对江明宇的话还是比较认可的，也就打算沿着这个方向开展调查了。 回到别墅，莱文斯教授问凌浩：“你对刚才的事情怎么看？” “反正我觉得你的‘邓氏鱼’说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我刚从白垩纪逃出来，你要是再把我带到泥盆纪，我保证绝对把你留给‘邓氏鱼’当点心，省得你哪天把我害死。”凌浩狠狠白了莱文斯教授一眼。 “我只是根据那伤口进行了我认知内的判断，又没说我说的就一定是对的。超出我认知的生物还是有不少的，就比如说我这次找你们过来，要跟我一起去寻找的那个东西，撒丁岛、西西里岛和科西嘉岛，甚至是突尼斯的渔民都称它为‘拉缪斯’，一只传说中的水怪。” ------------ 第四十八章 白若灵鼋 “‘拉缪斯’？还给起了这么个名字？怎么感觉像是神话里的海妖似的，不会是条人鱼吧？”凌浩开始感兴趣了，说不定这回能找到水灵星的族人，也算是了了心里的一桩事情。 “神话本来就是民间传说的总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这‘拉缪斯’可不像人鱼传说那么美丽，也没有那么久远。”莱文斯教授拿起一个工作日记本，一边查阅笔记一边说道。 “最早有‘拉缪斯’出没的记载是在1887年，当时有几条西西里岛的渔船在第勒尼安海进行围网捕鱼作业，据说当时围网中困住了一头在地中海很少见的‘领航鲸’，就在收网捕捉的时候，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袭击了那头‘领航鲸’，一口咬掉了其三分之一的身体，连渔网都被咬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来。几条船的渔民惊恐逃命，因为当地有一个渔霸名叫拉缪斯，所以这些渔民就给这个恐怖的水怪起了‘拉缪斯’这个名字。” 史思嘴里含着棒棒糖，盯着她的笔记本电脑说道：“网上关于水怪‘拉缪斯’的描述很少，有人称其为水怪，也有文章称其是水妖，说法各不相同。不过其第一次出现的事情网上也有提及，‘领航鲸’算是海豚科里个体最大的品种之一了，能够一口咬掉其三分之一，说明这个‘拉缪斯’的确是有一张血盆大口，而且咬合力惊人。” 莱文斯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浩一眼道：“在停尸房里，我可是并没有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们想想那具尸体身上的咬痕，是不是感觉有些熟悉啊？” 凌浩立刻就听明白了：“你是说，警方要找的这个凶手，也就是你要找的水怪，‘拉缪斯’？” 教授点点头道：“很有可能。根据传说中的目击记录来看，1896年，在‘直布罗陀海峡’以东40海里的地方，一艘西班牙帆船遭到了袭击，船头被咬下了椭圆形的一块，咬痕宽度达到了40公分以上。1900年，在希腊‘爱琴海’埃维亚岛东南，渔民打捞到一条6米长的灰六鳃鲨尸体，其头部被一口咬掉了，因为当时要迎接新世纪，媒体对这类新鲜事非常热衷，所以一时间炒得沸沸扬扬，‘拉缪斯’这个名字算是正式被所有人认可并熟知。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关于这头水怪的最新报道出现，最著名的一次应该是1940年，那是二战时北非战役打得最热闹的时候，一艘英国的T级潜艇在埃及‘马特鲁港’外水域击沉了三艘意大利的运兵船，致使4500名意大利士兵和大量武器装备落水，侥幸生还下来的只有42人。原本这种战争期间的屠杀并不新鲜，不过那42名生还者上岸后的一些描述却是在战后引起了一场舆论哗然，‘拉缪斯’这个名头一时间更是在地中海区域家喻户晓。” 史思似是受够了莱文斯教授慢吞吞的语调，抢过话头道：“这件事网上有提到。三艘运兵舰被击沉后，英国潜艇就走了，并没有管那些漂在海面上的意大利士兵，因为他们数量实在太庞大了，一艘排水量一千多吨的T级潜艇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抓这么多俘虏。上千人穿着救生衣漂浮在海面上，他们相互靠拢，在海上就如同是一大片浮岛一般。受伤士兵流出的血液引来了鲨鱼，有些士兵手里还是有武器的，被射杀的鲨鱼又引来了数量更为庞大的鲨鱼群，武器和弹药毕竟有限，终于，一场海上鲨鱼群的血腥饕餮盛宴开始了，在这座用人堆砌起的浮岛外围，一个个年轻士兵哭喊着被鲨鱼拖走吃掉，专门分享残羹剩饭的各种海洋生物蜂拥而来，整个一片海面都快要沸腾了，鲜血将海水染成了红色。这种地狱般的日子持续了将近3天，更加令人恐惧的一幕上演了，一座如同是海中堡垒般的巨大海兽出现在了这些垂死士兵们的附近，看上去就像是一头巨大的海龟，不过它的后背却宽阔得能站下几十个人，虽然像是海龟，但却有着明显的不同，那就是它的龟壳呈现出一种非常平滑的水滴形，乌黑得像是冥界宝石一般闪耀着黑光，一条长长的尾巴就如同是硕大的巨蟒一般在海水中卷动着浪涛，可怕的头颅从海面以下猛然抬起，巨口如同中世纪处决犯人用的断头铡刀，一对尖利的长角下，一双猩红眼睛闪动着对众生的蔑视。它就那么在海中一口一个地叼起四处游弋的巨鲨，如同是咬断香蕉一般，在口中的部分被它吞下，落在海面上的便被其遗弃。它只吃活着的东西，哪怕是刚刚被自己咬死的都不会再去碰第二下。渐渐的鲨鱼们开始四散逃窜，没有了鲨鱼，这水怪便开始吃人，就如同是捡食盘子里的豆子一般。一些来自西西里或是撒丁岛渔民出身的士兵们惊恐的高喊着‘拉缪斯’，眼睁睁地看着战友们残缺的肢体从水怪的嘴边滑落，这就是地狱，是血腥的噩梦。也不知水怪肆虐了多久，在运兵船被击沉后的第6天，一艘路过的意大利军舰将剩下的生还者救上了船，得救士兵们的讲述让军队高层恐慌了，他们倒不惧怕这头叫‘拉缪斯’的水怪，而是这种言论会打击己方士兵们的士气。消息被严格封锁，生还士兵被下了‘封口令’，直到战后这件事情才被曝光出来，‘拉缪斯’便成了地中海水手和渔民们的噩梦。接下来的大半个世纪里，这头水怪又出现过十几次，或是被人发现了它吃剩下的食物残骸，或是有船只被它袭击，不过吃人的事情却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史思抱着电脑一通照本宣科，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江明宇皱眉道：“照这么说，从牙齿和咬合力上看，还真有些像鳄龟啊，不过鳄龟是无论如何都长不了那么大的，而且鳄龟也不生活在海里，会不会是一种人类还没有发现过的海龟品种呢？” 袁冰冷哼一声道：“我听着倒更像是基因突变所产生的某种变异怪兽，像‘哥斯拉’一样。” 凌浩则是看着莱文斯教授问道：“教授，您确定是想要找这头水怪？还是您觉得活着太无聊了，打算找死？” 教授则是自信满满地说道：“我这回准备充足，于私，我们捉住它可以做研究，甚至创造极高的经济价值。于公，我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再怎么说，它也就是头动物而已，又不是什么吞云吐雾的海妖，我就不相信它能扛得住我准备的大杀器！凌浩，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一个字，‘干’就完了。” 凌浩无奈，钱都收了，还能怎么办？晚上一回房间，水灵星的“烟酒嗓儿”就开腔了：“地中海这一片儿我来过，我们人鱼一个分支便发祥于此，便是爱琴海的‘塞壬先祖’，不过那也不知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了，三百年前这片海域就已经很贫瘠了，除了牡蛎挺好吃，再没什么值得我称道的地方。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叫‘拉缪斯’的水怪，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们人鱼这一脉称其为‘白若灵鼋’，和我们一样，并非是进化产生的生命，而是这天地精华孕育而成，我们人鱼是大海精华孕育出来的，而这‘白若灵鼋’是水火精华融和诞生的奇异生命，因为诞生条件太过特殊，所以比人鱼还要稀少得多。地中海这片海域处在亚欧大陆与非洲大陆的板块交界处，海底火山不少，正适宜诞生这种异兽，不过它们灵智不比我们人鱼低，一般都是不会随便将自己暴露在人类视野之中的，不知这头怎么回事，到处惹事，竟然还吃肉了，实在是奇怪。” 凌浩好奇地问道：“听你的意思，难不成这种水怪原本是吃素的？” “不，它们是水火能量孕育而成，是不需要进食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异状，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可以把它叫出来问问。” “啥？你还能把那水怪叫出来？”凌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对，我能。都说了，它不是水怪，更不是海妖，是天地异兽。还有啊，叫那老财主死了那条捉住它发财的心吧。‘白若灵鼋’性格坚毅，誓死都不会受辱的，就算你们有本事抓住它，最后得到的也无非是具尸体而已，况且就凭你们，也没有抓住它的可能，惹恼了它，一口‘涵源圣火’便将你们都烧成虚无了。若是纯粹的感兴趣，能够看上一看，也算那老财主三生有幸了。怎么样，可以不？” “好，我劝劝莱文斯教授。”凌浩本来心里就对抓动物去贩卖有些抵触，这回能不伤害无辜动物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二天，凌浩小队与莱文斯教授的人一同来到码头，莱文斯教授将自己买的一艘2000吨级货船“奥多拉”号改造成了潜水作业船，此刻“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都已经被吊装上船了，大家上船之后，“奥多拉”号便起锚离港，驶向了第勒尼安海。 地中海总是比人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在地图上，若不是有直布罗陀海峡和苏伊士运河，它便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内陆湖。然而亲身航行在地中海，才能体会到其浩瀚和广阔，即便是仅仅处在其中一小片的第勒尼安海，也依旧不是任何湖泊所能比拟的。 莱文斯教授操纵着船只上的声呐足足找寻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现。傍晚时分，所有人聚集在船上餐厅就餐，史思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说教授啊，您这个找法，怕是半个月也未必能将这片海域扫个遍，若是找个死物也就罢了，关键这还是个会动的活物，我觉得您这个操作基本没戏。” 艾德琳似乎也有同感，建议道：“要不我们进行诱捕？我们出航前，在船上冷库里就放了不少冷冻的大鱼，可以派上用场。” 江明宇笑了：“这是要钓鱼啊？鲨鱼、金枪鱼可能能钓到，可要是用这种方式钓这么大海域中独一无二的一个生物，比大海捞针还难，还不如到它曾经出没过的地方去碰碰运气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激烈讨论着，莱文斯教授显得有些尴尬，他和凌浩都是一言不发。饭后，海上已经升起了一轮圆月，莱文斯教授独自坐在船尾，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星星，似乎有些一筹莫展，凌浩拎着半瓶啤酒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找到‘拉缪斯’，你信不信？” “你怎么弄？”莱文斯教授瞪大了眼睛，就好像是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靠本姑娘来弄。”一道“烟酒嗓儿”凭空响起，吓得莱文斯教授连酒瓶子都掉进海里去了，一个虚影渐渐在甲板上凝实，那妖娆的身姿还有诡异和奇幻的气质，让教授看得眼睛都直了。 “人……人鱼？！”莱文斯失口叫出了声。 凌浩则是拍着脑门儿摇头：“哎呀……这坑人玩意儿！” ------------ 第四十九章 海底火山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随便出现吓唬我的朋友吗？”凌浩怒道。 “我不出现，你怎么跟这土财主解释你能找到‘白若灵鼋’的事？反正早晚都得知道，现在看见我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如果是被本姑娘的美貌惊艳死了，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水灵星妩媚笑道。 而此刻的莱文斯教授，正爬向水灵星身边，猥琐地伸出颤抖的手，便想要触碰对方的鱼尾。 “哎呀，这老流氓这就打算偷偷上手了？”水灵起轻轻一挥手，空气中荡起一道道的水波纹，直接将莱文斯教授冲出几米远，差点掉下船去。 凌浩上前扶起教授，歉意地笑道：“这是我偶然结识的一个人鱼灵魂，她在回归族群之前暂时借宿在我这里，事实上她已经死了一百多年，只是一个灵魂体而已，像您这样见多识广的人，完全不用大惊小怪的，是吧？”凌浩将水灵星愿意帮忙找寻“拉缪斯”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教授讲了一遍。 莱文斯有些遗憾地问道：“真的只能看看，拍拍视频和照片，不能捕获吗？” 水灵星冷漠地瞥了他一眼道：“从生命层次上来讲，这颗星球上最高等的存在并不是你们人类，你以为穿上衣服，具备了你们所谓的文明，便高人一等了吗？实话告诉你，地球上更高等的生命形式有得是，只是不屑于在你们人类面前出现罢了。你还想要捕捉？你见过有蝼蚁捕捉狮子的吗？若你控制不住你的贪婪，我保证你会死在这片海域当中。” 这种来自于更高生命形式的俯视眼神和灵魂层面的压迫，立刻让莱文斯教授老实了，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好了，接下来你们要做的就是在水下随便找一座活火山，考虑到你们的承受能力，不要深于400米就行。”水灵星交待了一句，便凭空消散，回到凌浩身上去了。 这时候，船舱里的众人也都闻声赶来，有的看到了水灵星，有的没有看到，于是凌浩便陷入了口干舌燥地各种解释当中。 当晚，他们在水文地质资料库中查找到了几个符合水灵星要求的地方，最近的一个距离有70海里，“奥多拉”号全速前进，4个小时后便到达了指定海域，“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快速灌注好氦氧，凌浩、田勇、雪婷、史思、江明宇、教授以及艾德琳进入“石头蟹号”，开始了下潜。 目的地是水下340米处的“小埃尔维特火山”，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石头蟹号”便下潜到了距离火山一侧400米外的海床上。 这是一座活火山，仍旧有暗红色的岩浆从火山口缓缓涌出，在遇到海水后表层迅速凝结成黑色的火山石，自火山口滚落。由于这火山石内部还没有完全凝结，在滚落过程中不少都会爆开，成为一朵朵绚丽的火花。 史思盘腿在椅子上，嘴里含着棒棒糖，腿上放着电脑，痞兮兮地说道：“外面水温42°，每向前两米增加1°。因为海流的原因，海水中的硫化物并不太多，可以下水，不过不能过于靠近，你们身上的潜水服最多能保障你们再向火山靠近20米，而且时间不能太长，祝大家温泉泡得开心。” 凌浩没说什么，不过他身上似是有一团朦胧的影子脱体而出，飘飘荡荡地穿过“石头蟹号”坚硬厚重的外壳，直接钻入了海中。 “我靠！哥，这就是你身上的倩女幽魂啊，你长得也没那么帅吧？这种艳福都有？我一定得告诉竹昕姐，除非你带我去迪士尼乐园玩儿一趟。”史思直接站到了椅子上面，大呼小叫的。 凌浩一个爆栗将她敲了下来：“你个小丫头片子，还学会爆粗了？那不是倩女幽魂，是人鱼之魂，一条会说话的鱼而已，而且还是100年前的死鱼，你以为你竹昕姐像你一样肤浅吗？” “切！那她也是一个母的，你看她那身材，我就不相信你看着她的时候只想着她是一条死鱼，她每天在你身体里都干嘛了？老实交代！”史思不依不饶。 “悄悄地的吧，干正事呢，别捣乱。”凌浩一把将史思摁在座位上，眼睛看着舷窗之外。 水灵星此刻的身影已经凝实，如同一条大鱼一样，欢快地在海里游动着，速度快到仿佛是追捕猎物的海豚一般，这画面如梦如幻，叫人目眩神迷。莱文斯教授和艾德琳一个拿着网红博主常用的“运动防水便携摄像机”，一个拿着一台单反，就像狗仔队一样疯狂拍摄着。 水灵星游动了一阵，似是抒发完了心中的小激动，然后找了一块海底巨石，将宽大的鱼尾一盘坐了下去，樱唇一张，竟然唱起了歌来。 凌浩震惊了，虽然说话的时候她是一副“烟酒嗓儿”，可这唱起歌来却完全不一样了，歌声悠悠如同天籁，仿佛能将人的意识都抽离到体外似的。 幸亏这些日子以来凌浩和水灵星接触习惯了，他猛地一个激灵意识回归，再看周围的人，个个如痴如醉一般，还处于意识游离状态。 “都醒醒，别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歌声上！”凌浩将大家一个个叫醒，所有人都是满头冷汗，受惊不浅。也幸亏水灵星并没有打算用歌声迷惑这些人，否则就连凌浩也休想恢复意识。 “这就是人鱼的歌声吗？幸亏刚才录下来了，我估计是靠某种频率的次声波对生物大脑产生作用，不但能够催眠，说不定还可以进行思维控制呢。”莱文斯教授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艾德琳也是赞叹道：“人鱼的传说看来不是神话，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古代的那些神话中，说不定有许多内容都是事实呢。” 她就这样在那里不停地唱着，足足一个多小时后，海流一阵激荡，似乎是有个庞然大物刚从头顶上方快速游过一般。 “它来了！”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莱文斯教授和艾德琳开始着急忙慌地穿戴潜水设备。 “你们干嘛？难道是要出舱吗？你们知不知道这头异兽有多危险？万一它一时发了性，你们就得死无全尸！”凌浩火大，这些人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活着不好吗？ “别拦着我，虽然我用动物四处赚钱，但我从来都没想过害它们，我是个科学家，现在追寻真相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不会因为害怕危险就退缩的。你们在‘石头蟹号’上等着，我们两个要靠近一些看看这‘拉缪斯’的真容。” 凌浩想打人，这不知死的老家伙现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过他可记得上次在蓝洞的时候，生死关头这老头吓得只会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两人根本没打算留在这里跟凌浩磨牙，装备一穿戴好便利索地出舱去了。 凌浩无奈，只能咬牙切齿地喝道：“田勇，穿上装备，抄家伙跟我出去。” “他们自己找死，我们干嘛还要管他们啊？”田勇也有些不爽。 “废话！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 当凌浩和田勇追到莱文斯教授他们身边的时候，一个庞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火山口上。不错，那的确是一头巨龟，但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庞大，大概就差不多有一辆坦克般大小吧。龟壳上没有一般乌龟的那种块状纹路，黑黝黝的仿佛是沥青浇铸的一般，不过却有着无数道水波纹在不停律动着，四爪也和海龟的那种鳍状肢不同，更像是蜥蜴的四爪，除了看上去很锋利之外，指爪间还长着用于划水的脚蹼。它脖子很长，至少不是一般乌龟的比例，就像是乌龟的身上长了一根长颈鹿的脖子，脑袋却是比长颈鹿大多了，一对如探照灯般的猩红眼睛中满是人性化的迷惑，那两排牙齿，根本就不能称其为牙，倒更像是一道上下开合的闸门，完全就是两片锋利的骨板。头顶上有一个鲜红的凸起，似乎是一根角，不过很小，基本上就和一根倒扣的冰激凌蛋筒差不多，最突兀的就是它的尾巴了，长得都有些不像话了，足足达到了其躯干部分的两倍，根本就是一条蟒蛇的尾巴，灵活柔软地卷动着，偶尔不经意地抽打到海底的岩石上，瞬间就能将岩石抽成两半。 “天哪，你之前说这是什么来着？‘白若灵鼋’？我怎么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龟‘玄武’啊？”田勇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它如果生了气，咱们立马就得交代在这儿。”凌浩没好气地瞪了莱文斯教授一眼。不过后者就跟没听见一样，端着摄像机，就像职业狗仔似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给视频配音，还是在自言自语。 渐渐的，那大龟靠近了水灵星，这时水灵星也停止了她的歌唱，对着那龟叽里咕噜的不知是在说什么，声音就跟鲸鱼的叫声差不多。而那大龟眼中的疑惑也没有了，转而流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委屈眼神，冲着水灵星“嗷嗷”地叫唤了起来，这一叫唤还就没完了，忽快忽慢，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沉，一会儿激烈一会儿婉转，就像一个怨妇在跟隔壁大妈哭诉丈夫变心一般，足足叨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算停下。水灵星游上前去，在那巨龟的脑袋上抱了抱，又对其说了几句，然后便闪身回“石头蟹号”去了。而那巨龟就像是一条被留在门外的小狗似的，趴在海床上，尾巴摇来晃去，眼巴巴地看着“石头蟹号”。 “我们回去。”凌浩扯了一把一旁的莱文斯教授，率先向“石头蟹号”游去。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凌浩一回舱，摘下面罩就问正坐在 椅子上的水灵星道。 “事情有点复杂，看样子咱们还得去趟爱琴海了。”水灵星慢悠悠地说道。 ------------ 第五十章 镇海龙户 “几个意思？为什么要去爱琴海？”凌浩不解地问道。 “刚才这头‘白若灵鼋’你也看到了，只是一个小孩子，出生最多100年左右，它的家里出了变故，所以才只身跑到了这里，它吓坏了，可怜见儿的。”水灵星长叹一声，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就这样体形的，你说它只是个孩子？还是吓坏了的？怎么看都跟‘可怜见儿的’不搭边儿啊。”凌浩眼睛瞪得跟铃铛似的。 水灵星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这个品种出生就个头大，不可以吗？你耐心听我说。‘白若灵鼋’实在是太稀少了，母鼋不知要吸收几千年的水火灵气才能孕育出一颗蛋来，把它毕生的道行至少是传了一半给它的孩子，孵化出来的小鼋便是其心头肉，母子至少要相伴千年，小鼋才算是成年，可以脱离母亲的保护去自立门户。不过对于古老的异兽来说，深海中并不太平，高等生命的族群也不止一个。尤其是在爱琴海那个地方，那可是上古海神的神殿所在，很多海中的古老种群都栖息在那里。本来一头成年的‘白若灵鼋’，实力是足以自保的，但它一旦生产，不但自身实力下降一半，还要分神照顾自己的孩子，绝对是它最脆弱的时候，那么这也就是它的敌人最好的进攻机会。”这故事太奇幻，太引人入胜了，不只莱文斯教授用摄像机一直记录着，就连史思都掏出了录音笔开始录音，打算在网上写小说圈粉了。 水灵星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说道：“母鼋实力强大，一直占据着海底神殿的大半地方，而神庙的另一小半则是属于‘海妖’的势力范围，以往为了争夺海底神殿的所有权，双方时有争斗，这回趁着母鼋产后虚弱，小鼋幼小，海妖一族再次掀起了争夺神殿所有权的战争，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将近百年，双方都几乎到了强弩之末，如今母鼋处在下风，为了避免战败后孩子遭受荼毒，想尽办法将小鼋送了出来，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对独自生活一片茫然，也不太懂得在人类面前隐藏行迹，所以才引出了后来的那些事情。” 凌浩点点头说道：“你的话我听懂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干嘛要去爱琴海呢？” “你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啊，看着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你难道就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吗？”水灵星愠怒道。 凌浩摊摊手道：“我是很同情啦，可考虑到自身实力，对付些海盗还凑合，可是跟海妖对战，臣妾实在是做不到啊。” 水灵星气得鱼鳞都炸起来了：“那个英吉利的土财主，你去不去？” 莱文斯教授突然听到叫自己，连忙将手高高举起：“我去，拯救弱小一向是我们英伦绅士的信条。” “啊呸！咋那么不要脸呢，一遇到危险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得别人救你呢，你还拯救弱小？要不这回你冲在最前面？”田勇鄙夷地斜睨了莱文斯教授一眼，谁不知道这老家伙只是想多拍些精彩视频回去卖钱啊。 水灵星直立起身体，缓缓来到凌浩的面前，语调舒缓了很多：“你害怕海妖吗？” “我只是普通的一个人类，难道我不该害怕海妖吗？”凌浩反问。 水灵星冷哼一声道：“你是个普通人类？你仔细想想，那天进山洞的人可不只你一个，为什么我偏偏要上你的身？摸一摸你的‘龙弧’宝刀，你一个‘镇海龙户’的后人，也能算是普通人类吗？” 凌浩的表情立刻变了，他将手按住了绑于腿上的“龙弧”宝刀，沉声问道：“什么‘镇海龙户’？我怎么没听说过？” 水灵星怔了一下，然后才一脸恍然地说道：“也难怪，‘镇海龙户’族人凋零，传到你这代，竟然连祖先是怎么回事都已不知道了，而且你身上的‘透海图’也没觉醒，自然更是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不过这也不要紧，即便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仍是‘镇海龙户’的后人，你的血就足以让海中的各族群忌惮了。慢慢的，我会让你知道你应当知道的所有事情，现在我能跟你说的事情是，这回你必须得跟我一起去爱琴海，有我跟着，我保证你性命无虞。还有，你也不要觉得这些事情和你没关系，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正是你们‘镇海龙户’的职责所在。” 凌浩被水灵星直接侃懵了，他只知道自己是南海采珠人的后裔，难道自家的身世还有更深层的秘密？莫非老凌家的祖上是什么大人物，连这些海里的精怪们都能震慑？莫非自己这就开启了主角光环，如同玄幻小说中描写的那样，从此原地起飞，踏上逆天之路，然后纵横寰宇，唯我独尊？凌浩陷入了无限遐想之中，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了。其他人也都诧异地看向他，尤其是他的这些兄弟们，似乎觉得凌浩更有些不像正常人了。 史思脑洞清奇，满眼小星星地看着凌浩道：“哥，莫非你是哪个古老神族遗留下的最后传人？一旦血脉觉醒，就能强大逆天？” “你以后少看点儿玄幻小说，你看你都中毒成什么样了？多看点儿探险揭秘类的不好吗？”凌浩停止了胡思乱想，又一个爆栗将史思敲醒。 他看向水灵星道：“看样子我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啊，也难怪你不去寻找族人，一直跟着我，莫不是我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的价值？” 水灵星难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差不多吧，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对你毫无恶意，更不会利用你，相反的，我还会帮助你。至于为什么，现在的你知道了没有一点儿好处，以后随着你的成长，一切都会浮出水面的。关于‘镇海龙户’的事情，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跟你慢慢解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以我人鱼一族的先祖之灵向海洋众神起誓，我水灵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若违此誓，让我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这誓发得够毒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凌浩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听你的，只要教授同意，就去爱琴海看看吧。” “奥多拉”号将“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吊装上船，调整航向，往爱琴海驶去，水灵星招呼上小鼋，远远地跟在船的后面，在水下潜行。 “石头蟹号”内，所有人都围坐在水灵星旁边，后者一边轻轻地梳理着她的满头银发，一边对凌浩说道：“所谓的‘南海采珠人’不过就是你们‘镇海龙户’的一个幌子，他们这一族又称为‘疍民’，乃是世世代代为人类帝皇家下海采珍珠的一群苦命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而你们‘镇海龙户’则不同，为了隐藏身份，将自己混迹在‘疍民’族群之中。不过你们的出身可比‘疍民’古老得多，在数百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古猿从树上来到地面生存，那是因为气候变迁，大片的森林被草原所取代，被迫无奈而为之。在地面上生存就失去了树木的保护，要面对大量凶残的地面食肉动物，若非人类祖先拥有更为发达的大脑，并且习惯于群居生活，怕是现在早就灭绝了。而在海边岛屿上生存的一部分古猿，它们则多出了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下海。然而海洋中的危险并不比陆地少，天知道它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有的靠着强大的进化能力，拥有了和海洋生物相似的身体构造，成为了人鱼一族的前身，而有的则是靠着非凡的智慧，仅仅凭借着灵长类的身体构造便适应了在陆地上和海洋中的两种生活方式，并且创造了自己特有的两栖文明。这个文明存在的时间相当漫长，在陆地上，他们可以混迹在人类当中丝毫看不出任何不同的地方，被人类视为同族。而在海中，他们的生存能力甚至强过人鱼一族，一度统治着整片海洋，成为了海神的宠儿。他们才是‘龙图腾’的最早崇拜者，我不知道在上古是否真的有龙这种生物存在，不过这群人自称‘镇海龙户’，实力强大，是各大洋的守护者，靠着身上的‘透海图’，能够顶住水压，下潜到幽深的海底，手中‘龙弧刃’可以劈开海水，让任何海中生灵瑟瑟发抖，即便是那些上古异兽，都得在‘镇海龙户’的强大力量前退避三舍。遗憾的是，强大的存在必遭天妒，‘镇海龙户’人丁稀少，数百年前便已经没落到一脉单传的尴尬境地，再也无法镇服四海了。在我活着的那个年代，更是再也无法听到关于‘镇海龙户’的任何消息了，渐渐的这个族群便成为了海界中的一个传说，一点点地被大家所遗忘。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幸运，让我碰到了你，若我不点破，恐怕你们‘镇海龙户’的传承便就此断绝，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 第五十一章 波塞冬神殿 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凌浩，就好像他是个什么怪物似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对水灵星的话表示怀疑，毕竟凌浩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如假包换，毫无特殊之处的人类，谁会相信他跟大家在“进化树”上处于不同的分支呢。 “不用怀疑，反正离到爱琴海还有1天多的航程，我来引导你觉醒体内的‘透海图’，等成功之后，你有多少本事，你自己就清楚了。”于是，水灵星将众人打发离开，然后让凌浩盘膝坐在地板上，自己则是附身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整整一天的时间，凌浩纹丝未动，史思等人则是不由得焦躁了起来。“你看他那满头的汗，觉醒那个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很痛苦啊？”田勇问道。 “我怎么知道，之前也没问问那条人鱼，这觉醒的过程有没有什么危险，别一下子把我哥的身体搞坏了。”史思焦急地说道。 就在这时，凌浩的眼睛猛然睁开，双瞳精光四射，仿若寒星。一道道若隐若现的波纹在他周围律动，仿佛是将他包裹在其中似的。凌浩缓缓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此刻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一种令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强大力量。双拳猛然一握，掌中的空气竟然被他握出了气爆声。 “怎么样？”水灵星出现在他身旁，显得似乎有些疲惫。 “‘透海图’就是一种领域，随心而发，在水中应该可以控制自己身边的水压，不，是掌控周围海水的一切，甚至可以通过海水将自己的思想传递给控制范围内的其他任何生命。”凌浩回答道。 “嗯，范围有多大？” “现在大概半径10米左右吧，不过随着我血脉的逐步觉醒，范围还应该会继续扩大。不光如此，我感觉我的血脉虽然只觉醒了一小部分，但是身体就仿佛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就连力量都变得异常强大了。”凌浩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正常，你要尽快熟悉一下你现在的力量，到了海底神殿，便需要你大显身手了。” 突然间，通讯器里传来了“奥多拉”号船长的声音：“教授，我们已经到达爱琴海的指定区域了，我这就把‘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放下水，可以吧？”莱文斯教授回答同意，没多久，船只抛锚，凌浩他们连同“石头蟹号”一起，再次被放下了水。此刻舱内的压力依旧保持着水下三百多米的水平，因为考虑到还得下水，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减压。很快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海底，这里的水深只有270米左右。 “我可以试试了。”说着，凌浩转身便向舱门方向走去。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就这样在没有穿戴任何装备的情况下直接出舱了。所有人全都疯了似的跑到舷窗边上，只见凌浩浑身律动着一层水波纹似的东西，像一条鱼一样，双腿轻摆一下，人便窜了出去，而且左晃右摆的，那根本就不是人类在水里能做得了的动作，更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足游了半个小时，凌浩才重新回到了“石头蟹号”上。 雪婷拿着一条毛毯连忙将他裹住，埋怨道：“你这是疯了吗？舱里还是370米水深的压力呢，你就这么出去了，不怕减压病吗？连热水服都不穿，一般人10分钟就得体温过低了。你怎么做到这么长时间不换气的？” 凌浩笑道：“这‘透海图’太神奇了，它好像在我身边制造了一个领域，让我周边的水域一直处于合适我身体的压力和温度。我虽然没有呼吸，但似乎‘透海图’让我的皮肤直接在水里汲取氧气，我并没有任何要窒息的感觉。而且你们发现没有，我似乎一下子变得更适合在水里活动了，感觉就像在陆地上一样的自如。” “我们都看到了，你现在绝对是个怪物，那‘透海图’你纹在哪儿了？快给我看看，到时候我们每人都纹一个。”田勇说着便要扒凌浩的衣服。 凌浩笑着打开他的手：“别闹，‘透海图’不是纹身，是体内的一股波动气旋，我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反正一将全身没入水中就会自动扩散到体外。” “就是刚才你身上律动着的那些波纹吗？” “对，就是那些波纹。” 大家都围着凌浩问东问西的，充满了好奇，多年的情同手足，他们不但没有将凌浩当成是非人类的怪物，反倒是为他拥有了逆天新能力而感到高兴，并满是羡慕之情。 “好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该出发了。这回就我和凌浩两个人去，其他人都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水灵星打断了凌浩他们一群人兴奋地交谈。 “凭什么？”田勇立马不干了。“不管什么样的战场，我们兄弟向来是并肩子一起上的。怎么，这回你是要抢夺指挥权，把我们其他人都踢出队吗？” 水灵星翻了翻白眼儿道：“我们这回参与的可是海中古老种族的地盘争夺战，一方是海妖，另一方是‘白若灵鼋’，‘石头蟹号’只要靠近海底神殿1海里范围内，就会被它们发现，就算是躲在附近都有可能被巡视的小妖们看到。所以我们停的这个地方离神殿大概是5海里左右，你们穿着厚重的潜水服，能跟我们往返这么远的路，并且中间还可能要打一架吗？对手可不是什么海洋动物，那是有智慧、拿着武器的海妖一族。你们放心好了，‘镇海龙户’的名头应该足够吓住他们了，就算有不服的，我和凌浩也能全身而退，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吧。” 田勇和雪婷熄火了，他们也明白，接下来凌浩要做的事情，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帮忙了，除了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也没有其他办法。看着凌浩和水灵星快速游动而去的背影，二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这就放弃了？”史思在一旁叼着棒棒糖，一脸的坏笑。 “你想干嘛？”田勇和雪婷看向她。 “我们游不过去，武力又不够强，可是我们有水中的‘坦克’，‘皮皮虾号’啊，别忘了，袁冰从贝加尔湖回来后，给‘皮皮虾号’附加了一层树脂装甲，还装了一对800发的连发鱼箭‘夜叉炮’，别说是海妖了，就是海龙王咱也照样能给它射成刺猬。”史思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穿潜水服了。 “对呀，走着！”田勇和雪婷立刻眼睛亮了起来。 “我们也去！”教授立刻跳了起来，手里端着摄像机，兴奋得直抖。 “最多再带一个人，我们还得留一个位置给凌浩呢。”于是，史思负责驾驶，带着田勇、雪婷和教授，开着“皮皮虾号”，循着凌浩他们离开的方向快速追去。 凌浩和水灵星贴着海底快速游动着，小鼋就跟一条小狗似的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经过一片平坦的海底平原后，前方便是一条海中裂谷，谷中似乎还隐隐的闪动着蒙蒙光晕。 “我们到了，那有光晕的地方其实是一块盆地，海神波塞冬的海底神殿就在那里。”水灵星的声音在凌浩脑中响起，因为此刻她并没有附在其身上，猛然脑中有水灵星说话，把凌浩吓了一跳。 “你不必吃惊，‘透海图’在水中为你撑起了一个波动领域，让你能够接受任何海水的波动。海中高等智慧生物族群都对‘波动’非常精通，平时都是靠波动来进行相互沟通的。不管是任何族群的方言，只要是波动传入你的‘透海图’领域，你便能通过‘透海图’听懂对方的话了，就连鲸鱼、海豚这类智慧稍微低一些动物的叫声，你都能听懂。我现在也是利用波动在跟你说话。”水灵星解释道。 “怪不得不是‘烟酒嗓儿’了呢，敢情现在说话的器官不是嗓子了。”凌浩呵呵一笑，立刻挨了水灵星一个白眼。 穿过裂谷边的一片海柳林，凌浩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充满了古老气息的海底神殿，虽然不少建筑已经残破，到处都是倒下的巨大石柱和漫长岁月留下的痕迹，不过那种恢弘的气势和庄严之感，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海神波塞冬的凛凛神威。神殿范围内有不少不知是什么成分的岩石，能够散发出幽幽的蓝光，让神殿建筑群在幽深的海底并不显得黑暗，而且还隐隐透着一种美轮美幻的神秘气息。 “这就是海神波塞冬的神殿？”凌浩一个念头，他的话便随着一阵轻微的海水波动传向水灵星。 水灵星耐心地给凌浩“科普”道：“对。海界广阔，上古被海天意志封为海神的有很多，所以世界各地，渔民水手根据所在海域的不同，信奉着不同的海神，华夏有龙王和妈祖、古巴比伦人崇信艾亚、印度的是梵伦那、古埃及的海神是胡安米、北欧有埃吉尔，还有一些连我都记不清楚了，我估计这位伟大的海神波塞冬，管辖范围也就在地中海这片区域了。” “那这些海神现在还在吗？” 凌浩一句话直接把水灵星给问没话了，憋了半晌才道：“我哪知道，海神这种存在，压根儿我就没听说有谁见过，哪怕是神迹也没有。” 凌浩点头：“搞不好都是人们臆想杜撰出来的，神本来就是人创造的。不过这神殿在如此深的水下，究竟是什么人建造出来的呢？” 水灵星不耐烦地说道：“人类呗，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地壳沉降’吗？地中海处在地震带上，这里有很多水下遗迹都是因为地震造成的地壳沉降，被海水淹没的。这座神殿我估计以前是在一座火山小岛上，后来地震造成火山爆发，小岛沉入海底，神殿周围那些能发光的岩石可能就是火山爆发时喷出来的某种特殊物质。你没事儿多看看10频道，《地球脉动》《国家地理》这些节目很涨知识的。你别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一个劲儿问了，我脑袋都大了。咱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神殿的范围，随时有可能跟海妖遭遇，你注意力集中一点儿。” “哦。”凌浩乖乖点头，收起了自己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之上。水灵星也将小鼋留在了这里，毕竟它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 “水灵星，你看那里的那只水母在干什么？”凌浩突然开口问道。只见一只篮球大小的七彩水母，悬停在一块岩石上方，长长的触角耷拉在岩石上，很有节奏的轻轻拍打着。 水灵星一脸愤怒地瞪向凌浩：“你这才安静了两分钟，怎么又开始……”话说到一半就被她咽回去了。“这是‘七彩铃铛水母’，是看门用的报警系统，我们被发现了，赶紧冲进去！”说着，她拉住凌浩的手，尾巴一摆，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神殿建筑群冲去。 “停下！擅闯禁地者死！”猛然间五六道身影挡在了凌浩和水灵星的前面，几柄鱼骨叉已经对准了他们。 看着眼前这几道身影，凌浩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水灵星，人鱼啊，这是你的族人吗？” ------------ 第五十二章 海妖 “族人？你再仔细看看，他们和我一样吗？”水灵星没好气地说道，根本就没有拿面前这几个家伙当回事。 凌浩仔细看了看，果然双方是有不少差别的。水灵星身上的鱼鳞是青色的，光滑、漂亮，而这些家伙的鱼鳞是黑色，呈现出一种金属的光泽，皮肤粗糙黝黑，也没有水灵星的皮肤那般凝润光滑。水灵星的鱼尾宽大，如丝绸一般柔软飘逸，而这些家伙的鱼尾形状就像月牙铲，棱角分明，他们没有人鱼那般的背鳍，耳朵反倒像是两只快要退化的胸鳍，而并不像人鱼那样长着尖尖的精灵耳朵。最显眼的是，这些家伙长着一对凸出的鱼眼，满口的尖牙跟食人鱼似的，虽然整体构造和人鱼一致，但如果说人鱼是柔美和充满仙气的代表，那么眼前这些生物就是残暴和散发凶戾的典型了。 凌浩试探地问道：“难道这些是传说中的‘鲛人’？” “没错，不过那是亚洲人的叫法，在欧洲，他们被称为海妖，和我们人鱼血缘关系比较近，是海妖之王‘塞壬’的后代。嗜血、残暴，而且贪婪、无信，欺软怕硬。别看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揍他们一顿，就会立马给你跪下。”水灵星对这些海妖满脸的厌恶。 她话刚说完，凌浩已经动了，身影一晃便冲了上去，快得仿佛根本就不是在海底一般，“咚”的一声，一只海妖已经被他踢飞出去，另一只海妖被凌浩一个“黑虎掏心”，一拳打在腹部，手中的鱼骨矛都脱手掉落在海床上，紧跟着凌浩便是一个掌刀砍在他脖子上，顿时让其昏死过去。其他海妖这才反应过来，挺矛向凌浩刺来，后者身体一侧，让过矛尖，然后顺势将几柄鱼骨矛都夹在了腋下，猛地一用力，将对面的三个海妖全都拉向自己，同时右腿极速踢出三脚，他可是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每一脚都踹在一个海妖的腹部，这三个家伙同时吐出一口黑血，软软地趴了下去，嘴里念叨着：“饶命，饶命。” “果然是软蛋。”凌浩不屑地啐了一口。 “他们胜在生育能力强，一胎两个蛋，一年能生三次，打仗的时候一大群冲出来，像一阵龙卷风似的。他们跟我们人鱼一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的这种繁殖方式，注定他们处于母系社会的状态，跟蚂蚁、蜜蜂差不多。雄性海妖智商不高，实力不强，根本不足为虑，如果你见到了母的，那就得小心应付了，母海妖才是神话故事中海妖的原型，幸亏数量稀少，否则怕是就得称霸海界了。咱们走吧，不用理这些家伙。”水灵星摆摆手，拉着凌浩继续向神殿游去。 “你不杀他们灭口吗？”凌浩看看趴在地上的海妖问道。 “灭什么？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直接硬闯就是，如果遇到大队人马，把你的血抹在‘龙弧’刀上，到时候你就知道‘镇海龙户’在海界意味着什么了。” 波塞冬神殿的入口处有一座类似于“凯旋门”的牌楼式建筑，虽然已经不完整了，不过依旧恢弘霸气，上面有几个希腊字母，凌浩并不认识。大门的后面是长长的台阶，一眼望去足有百级，老远就能看见台阶尽头的巨大波塞冬神像，手持三叉戟，站在六匹海马拉着的战车之上，威风凛凛，令人敬畏。 走完这些台阶，原来这里是一片巨大的平台，周围有许多建筑，可能里面供奉的都是波塞冬手下的一些二等神灵吧，巨大神像处在一座宽阔的广场之上，这里聚集着一大群海妖，全是雄性，个个拿着鱼骨矛，凶神恶煞地咆哮着，一见到凌浩和水灵星，便如同是狼群一般冲了上来。 凌浩是个战士，在战场上他从不畏惧，而且内心还格外的平静。他从刀鞘中抽出了“龙弧”宝刀，在左手手掌上一抹，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刀刃，让刀锋的寒芒中带上了一丝红光。正在冲锋的海妖们如同是狼群看到了火焰一般，立刻踌躇地停了下来，可是凌浩却不管那个，已经如同一头猛虎一样冲了过去。 一道红芒闪过，好似是水面涟漪扩散一般，足足漫延出七八米远，所到之处，海水都被割裂，海妖的脑袋齐齐从脖子上掉落。接着便是第二道红芒、第三道、第四道……凌浩如同是一尊杀神一般，一个人在一群海妖中疯狂屠杀着，海水瞬间便被鲜血染成了一团血雾，渐渐让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淡红色。 “那是‘龙弧’刃！他是传说中的‘镇海龙户’！”海妖们慌了，已经有人开始转身逃跑，即便是没逃的，也在四处躲闪，哪里还敢上前进攻。 突然，一阵海螺声响起，海妖们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尾鳍，如潮水一般向后撤去，一个女海妖拎着一把黑油油的鱼骨刀出现在了凌浩的面前。 “‘镇海龙户’吗？已经有四百多年没有听说过你们一族的消息了呢，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大年纪，都快要追随海神的召唤而去了，最后还能亲眼见到‘镇海龙户’的风采，这辈子不亏了呢。”女海妖声音如银铃一般好听，和那些雄海妖不同的是，女海妖长得更好看，除了耳朵、尾巴和背鳍依旧是海妖的样子外，也就是鱼鳞仍是黑色的，其他方面与人鱼很相像了。甚至她皮肤白皙光滑，看上去比人鱼更符合人类的审美。 水灵星这时才来到凌浩的身后，朗声说道：“海妖一族与‘白若灵鼋’在爱琴海共同生存了数千年，为何海妖一族要破坏和平，欺负别族？” 女海妖就像是没听见水灵星说话一般，直接选择对她无视，而是一脸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凌浩：“传说果然没错，‘镇海龙户’的确与人类长得一般无二，只有那强大的‘龙户之血’才能显现出其的与众不同。我叫弥瑞斯，你怎么称呼？” “凌浩。” “哦，你来自东方？” “是。” “你看，海界这么大，古老族群之间争夺地盘的事情怕是每天都会发生，‘镇海龙户’管得过来吗？你难得来我爱琴海一趟，不如让我的几个女儿好好招待你一番，你满意，我也满意，其他的事情，你就当没看见，也就这么过去了，不好吗？”弥瑞斯魅惑地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凌浩嘴角一扬，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可眼睛里却是迸发出一股杀意，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如同出膛炮弹一般朝弥瑞斯冲了过去。后者大惊，连忙挥动手中鱼骨刀护在身前，“当”的一声，凌浩手中的“龙弧”砍在了鱼骨刀上，弥瑞斯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自刀上传来，虎口顿时震裂，鱼骨刀拿捏不住，直接被砍落在地，她只感到体内气血翻涌，胸口发闷，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整个半边身子都麻了。 凌浩用“龙弧”指着她说道：“管不管得过来是一回事，管不管又是另外一回事，今天这里的事我既然管了，就没有你跟我讲条件的余地，我们龙户既然敢在名头前面加上‘镇海’两个字，就自然有镇得住你们海妖一族的手段，记住，下回在称呼‘镇海龙户’的时候，后面加上‘大人’两个字，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们老祖宗塞壬面子！” “是。”弥瑞斯噤若寒蝉，她好歹活了快500年了，除了族中那位姥姥，她便是海琴海海妖一族的最强者，如今一招便被制服，“镇海龙户”果然名不虚传。她哪里还敢乱说半句，只能躬着身，连头都不敢抬。 “在这里等着我，不许乱跑！”凌浩呵斥一声，带着水灵星朝神殿的更深处游去。 “厉害啊，‘镇海龙户’果然血脉里就自带霸气，一下子就把这老海妖给镇住了，佩服。”水灵星一脸的兴奋，刚才那惊艳的一刀也把她给吓住了。 “你不是说‘镇海龙户’曾经是威服四海的存在吗？既然如此，便强势一些，瞬间把她拿下，让她心生畏惧，省得跟我们玩儿心眼儿。”凌浩虽然是第一天当“镇海龙户”，不过他在社会上可是摸爬滚打过的，又经过了部队的锻炼，对如何降服敌人可是很有经验，身手更是不用多说。 二人穿过广场，继续攀登一条更长的台阶，台阶的顶端便是波塞冬神殿的正殿，那里也是“白若灵鼋”盘踞的地方。 水灵星发出一串悠长响亮的音波，如今降服了海妖，她自然要把小鼋叫过来和母鼋团聚。 转眼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台阶的尽头，凌浩和水灵星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只见波塞冬神殿前到处都是海妖的残肢断臂，鲜血已经把这里的海水染成了红色，神殿大门的两边有两个直径大概有二十多米的巨大贝壳石雕，其中的一个贝壳当中趴着一头巨兽，正是那头母鼋。 不过此刻看它伤势很重，四肢和脖子上插着十几支鱼骨矛，长长的尾巴上有一道很深的刀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见到凌浩和水灵星二人，母鼋二话不说，直接发起攻击，巨大的嘴巴一张，两道水箭，快如闪电一般射向二人，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从闪避，若是被这水箭击中，必然得被射个对穿。 ------------ 第五十三章 千年鲛姥 凌浩气定神闲，“龙弧”陡然出鞘，一道血芒闪过，射向他的水箭竟然被刀锋劈成了两股，从他身体两侧掠了过去。而水灵星是个灵体，水箭透体而过，对她丝毫没有影响。 “你别激动，我们在第勒尼安海遇到了你的孩子，是应它的请求来帮你的。”水灵星连忙解释道。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带他回来了？”母鼋顿时焦躁了起来，稍微愈合的一些伤口顿时崩开，鲜血涌出。“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这件事你们帮不了我，我求你们赶紧带着我的孩子离开这里，让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母鼋语气悲戚，对着凌浩和水灵星恳求道。 水灵星笑着安慰道：“你不必灰心，你还没看出和我一起的这位是什么人吗？他手持‘龙弧’宝刃，是一位‘镇海龙户’啊，刚才在下面，他已经镇服了海妖一族，一会儿他会把你们双方叫到一起，定好双方边界，从此两不相扰，若以后再敢发动战争，必叫他们付出惨痛代价。” 母鼋有些懵，看了看水灵星，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凌浩，过了半晌才说道：“我感受到这股血脉威压了，果然是‘镇海龙户’。不然，整个地中海也没有能够胜过那位海妖姥姥的存在。” “海妖姥姥？你是说下面那个族群当中有一位姥姥？”水灵星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怎么？你们没见到吗？”母鼋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海妖姥姥？那是个什么鬼？”凌浩不解地问道。 水灵星解释道：“在海妖一族，不是任何年长的母海妖都能称为姥姥的，能够被尊称为姥姥的，必定是已经活过了千年的存在，在生命层次上都得到了跃升和蜕变，绝对是个极难缠的角色。我刚才还纳闷，就凭败在你手下的那个母海妖，应该没有能力将母鼋前辈伤成这个样子，原来真正厉害的存在还没有出现啊。在你的家乡，海妖又叫做鲛人，你应该听说过‘鲛姥’的传说吧？” 凌浩立马恍然：“不错，关于鲛人的传说里基本都会提到鲛人族群里的老祖宗，就称为‘鲛姥’。” 就在这时，一声欢快的兽吼响起，小鼋自远处游了过来，亲昵地凑在母亲身边，脑袋直往母鼋的身上拱着。 “这怎么办？这孩子现在回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现在你们两个带着我的孩子赶紧跑吧，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们拦住追兵。”说着，母鼋便要打发凌浩他们离开了。 “现在走，来得及吗？”一道女子声音在整个波塞冬神殿群中回荡，凌浩他们猛然转身，只见一个海妖缓缓自下方的海水中漂浮上来，手中拎着一杆闪着寒芒的长戟，和波塞冬的三叉戟很是相似，不过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 这个女海妖与其他海妖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她背后长了一对巨大的翅膀，仔细一看，那翅膀上全是纹路，竟然是一对鱼鳍。 紧接着，喊杀声惊天动地，上千海妖大军从下方广场冲了上来，母鼋怒吼一声，开始向台阶下方喷吐它的水箭，这水箭果然是应付群攻的好招数，呈扇形扫射出去，当者必死。 然而，海妖数量毕竟太多了，还是有绝大部分冲了上来。血芒闪动，凌浩挥舞着“龙弧”也出手了，就连小鼋也冲上去跟海妖们厮杀在了一起。水灵星是个灵体，她倒是不怕物理攻击，漂浮在凌浩他们头顶，操纵着一面面无形的水盾，为队友们挡下危险的攻击。整个波塞冬神殿正殿的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海流冲散一片血雾，紧接着海水就又会被鲜血染红。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战场上方，“噼里啪啦”一阵暴雨般的箭矢落下，成片的海妖被鱼箭钉在了地上痛苦哀号。凌浩抬头一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是“皮皮虾号”来了，艇身下方加装的两根管子当中正疯狂地向外喷射着鱼箭，这是靠压缩气体发射的，比那种传统用皮筋发射的鱼箭射速更高，射程更远，杀伤力也更大，当时改装时就想着，即便是遇到了大白鲨也吃不住“皮皮虾号”的两箭。 史思此刻驾驶着“皮皮虾号”正一边开火，一边朝他打招呼呢。凌浩心里暖洋洋的，他对水灵星道：“看到了吧？真正的战友和同伴不会因为我变得有所不同而和我渐行渐远，哪怕是我成了什么‘镇海龙户’我的兄弟们依旧站在我的身边，能够成为我坚强的后盾，以后可不要再小瞧他们了。”水灵星看着大杀四方的“皮皮虾号”，也是会心一笑，前些日子她还在一部韩剧里看到一句话，“真正的感情能让人变得无比强大。”看来这句话是真的。 凌浩可不会闲着，他拎着“龙弧”，径直来到那带有一对翅膀的海妖面前：“你就是这一族海妖的‘姥姥’？” “不错。你就是那个年轻的‘镇海龙户’？比起你的祖先来，你可真是差了不少啊。600年前，我在纳克索斯岛外的海域见过一次‘镇海龙户’，好像你们这一族人都是亚洲人的长相啊，当时我狄迪斯还年轻，在族群里算是一个比较弱小的存在，就因为我的族群经常在一条航道上迷惑来往船只，吃掉了一些人，没想到竟然引来了‘镇海龙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的场景，整片海域都成了血海，那‘镇海龙户’浑身散发的杀气都能将身边的海水逼开，他就像是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一般，五千多的族人被他一人屠杀，大批的海中其他异种族群给他做帮凶，将我们团团围住，竟然一个海妖都不打算放过。那一天，我受了重伤昏厥，侥幸逃过一命，等醒过来时，发现我们已经被灭族，家园尽毁。我只好在爱琴海上四处流浪，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后来我在这里落脚，被这里的海妖族群接纳，没想到竟然让我活到了这个岁数，成了族群中唯一的姥姥。刚才我那玄孙女告诉我说有个‘镇海龙户’来找麻烦，我就纳闷儿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岂能还活着？原来竟是你这样一个半吊子。也好，正好给我的族人们报仇了，死来！” 凌浩冷然说道：“我是刚当‘镇海龙户’不久，比不上先人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够收拾你这妖孽就行了。原本两族争地盘，大家谈判解决就好了，所以我才没有杀你那玄孙女，不过没想到你竟然连我的命都想要，那只怕是你得经历你这辈子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灭族了。” 话一说完，凌浩一拧腰，如同一条鱼一般朝狄迪斯冲了过去，后者也不含糊，长戟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拦腰朝凌浩劈了过去。这时候就显出短兵器的尴尬之处了，凌浩已经遭到攻击，而敌方还没有进入“龙弧”的攻击范围。无奈之下，凌浩只能像个陀螺一样当场一个横滚，堪堪躲过长戟的怒劈，再向前窜了两米，手中“龙弧”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削向狄迪斯持戟的手臂，这一刀很隐蔽，速度又极快，狄迪斯虽然发现了，但格挡已经来不及，只能一只手松开长戟，躲开这一刀，然而这一躲，身前空门大开，凌浩此刻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左手一拳狠狠地捣在了对方的小腹之上。如今他的拳头可与过去不能同日而语了，海水在他的拳压之下都能产生一圈圈扭曲的波纹。 “咚”的一声，狄迪斯被打得身体躬成一个大虾米，直接痛苦地嚎叫起来。然而凌浩可不打算停手，右手的一刀猛然朝狄迪斯的后背砍去。 “哇！”一声尖利到了极点的叫声，猛然在神殿范围内回荡，刺得人脑仁儿疼，就连凌浩都是猛地一个失神，手里“龙弧”稍微慢了一点，狄迪斯的一对“翅膀”便格挡了上来，被一刀砍中。她也借着这一刀之势倒飞出去，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不过一对“翅膀”耷拉着，算是废掉了。 鲛姥狄迪斯脸色难看，她知道自己低估眼前这个青年了，虽然作为一个“镇海龙户”，凌浩确实是“菜”了一些，但也不是她能够随便揉捏的。虽然心里后悔，但事已至此，狄迪斯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凌浩不死不休了。 只见她朱唇轻启，开始唱起歌来，歌声和水灵星的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并不婉转动人，而更像是一种催眠咒语一般，让人心神荡漾，眼前出现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时间感和空间感都错乱了。 就在凌浩被鲛姥狄迪斯用海妖手段攻击神志的时候，“皮皮虾号”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海妖队伍已经被干掉一半，剩下的也不傻，知道都凑在一起就是人家的靶子，迅速地分散开来。于是鱼箭从扫射变成了点射，论射击技巧，史思自然不如田勇他们，雪婷立刻替下史思，开始精准射击。 海妖们被打毛了，纵身跃起，冒着更多被鱼箭刺中的风险，挥舞着鱼骨矛朝“皮皮虾号”杀去。 “我来操纵机械臂！”史思叼着棒棒糖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启动机械臂液压系统，然后带上了一对连着数据线的“操控手套”。“这个东西我早就想玩儿了，巨解压的。” “皮皮虾号”上的大杀器，两个弹出式机械臂像两根弹簧一样蓄势待发，上面的两颗刺球，已经换成钛合金材质，就算是用来砸石头都没有问题。 “来吧！让你们尝尝本姑娘的流星小拳拳！”史思已经站了起来摆出一个标准的拳击手姿势，身体还左摇右摆的，两只小粉拳开始挥舞，直拳、摆拳、勾拳，看上去像模像样的，不过着实没有一点儿力量感，标准的花拳绣腿，看得田勇和雪婷都快要笑喷了。 “哈哈哈，你这是在跳街舞吗？挥拳要靠腰部力量，懂不懂啊？”田勇随意地指点着。 舱内有些搞笑，不过舱外就不一样了，两根机械臂带着刺球，出拳太凶猛了，液压系统被袁冰更换成力量更大的，出拳的速度快如闪电，而且还能像真正的拳击手那样快速收拳，紧接着打出第二下。 场面太惨烈了，“咔嚓”声不停响起，那是刺球瞬间打碎海妖鱼鳞和骨骼的声音，每一拳出，刺球都会狠狠打穿一个海妖，一股鲜血带着内脏、骨骼自海妖身后喷涌而出，只留下或已断气或奄奄一息的海妖，漂浮在水中随着海流晃动。 如此血腥的杀戮终于将海妖们吓住了，哪里还有人敢再向“皮皮虾号”挑衅？然而，鱼箭仍然没有停止射击，小鼋也嘶吼着奋战着，只要有海妖被它那巨口叼住，便如同是火腿肠一般，“咔嚓”一声便咬下一截来。 海妖弥瑞斯带着四五个母海妖正在与母鼋缠斗，果然海妖只要是雌的，水平都要比雄的高得多，一时间竟然彻底缠住了母鼋，让她没有办法分身照顾自己的孩子。 大战已经陷入了胶着，凌浩目露凶光，浑身腾起一股血红色的杀气，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原本一尺多长的“龙弧”竟然如同是无数金属片拼接而成的一般，开始不断分解，然后再次组合，变成了一把三尺多的长刀，虽然依旧保持着“龙弧”特有的怪异形状，不过锋锐之气却比以前更甚。 凌浩大喜，这样就不会在兵器长度上吃那么多的亏了。他再次欺身而上，长刀舞出一团刀芒，直接杀向狄迪斯。 后者面目狰狞，尖喝一声：“去死！”然后继续唱着她的迷魂歌曲，抖动长戟直刺凌浩胸膛。 那歌声让凌浩心绪猛然烦躁了起来，却也更加激发出了他的杀意，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让自己能够保持一丝理智，长刀与长戟交错之际，猛然刀背在戟杆上一磕，长戟被磕歪少许，戟尖擦着他的肩膀刺了过去。而长刀则借着这一磕之势斜着一划，狄迪斯从左肋到右胯，被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伤口，顿时皮肉外翻，鲜血四溅。不过这还不算完，趁着狄迪斯惊恐地看向自己伤口时，凌浩紧跟着刀锋翻转，反手一刀便砍向了她的脖子。刀锋之利，如同清风吹熄烛火一般，狄迪斯的脑袋无声无息从项上滑落，脸上仍旧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 ------------ 第五十四章 意外发现 鲛姥狄迪斯被一刀斩首，海妖们顿时没有了主心骨，本来就已经被杀得没剩多少了，此刻哪里还有战意，弥瑞斯一声尖啸，便打算招呼族人逃命，可他们会有逃走的机会吗？ 凌浩从狄迪斯尸体的手里扯过那柄长戟，使尽浑身力气朝弥瑞斯掷了过去，一道寒光如流星般划过，直接将奔逃中的弥瑞斯钉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扭曲蠕动着，眼见是活不成了。 其他几个母海妖都吓傻了，趴伏在地上再也不敢乱动，然而母鼋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数道水箭射出，立刻要了她们的命。剩下的几百个海妖，已经是穷途末路，两头“白若灵鼋”更是杀得兴起，哪里收得住？在“皮皮虾号”的帮助下，仅仅半个小时便彻底将这些海妖屠了个干净。 凌浩将母鼋身上的鱼骨矛都拔了下去，它体格健硕，这些伤加以时日自会痊愈。小鼋既然已经回到了母亲的身边，而且两族的地盘争夺战也已经彻底结束，凌浩出现在地中海的根源问题自然也需要解决一下，他可没有忘记，那个令整个地中海渔民和水手都闻之色变的水怪“拉缪斯”。 小鼋不懂事，独自在外，恐惧之下伤了人命也不能完全说是它作恶，而且凌浩估计更早一些的“拉缪斯”事件，尤其是二战时袭击运兵船的那次，多半是母鼋所为。凌浩也不至于吃饱了撑的把大几十年前的事情翻出来找茬，只是拍着小鼋的脑袋，好好训诫了几句，让他以后切勿攻击人类和船只了。 凌浩救了母鼋，又帮助它们守住了家园，小鼋此刻对这个“镇海龙户”非常的崇敬，自然是脑袋点得像小鸡吃米一样，凌浩说什么它都一概答应。不过它还是解释了一下，它的话却让凌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小鼋自从离开了神殿四处流浪，确实情绪比较暴躁，尤其是一些血腥的事情都会刺激到它。曾经有一条非法的捕鲨船在西西里岛附近海面偷捕鲨鱼，他们要的并不是鲨鱼肉，而仅仅是鱼翅，拖着数百个鱼钩的长长钓线被放入海中，并在钓饵附近泼上引诱鲨鱼的鱼血和内脏。夜晚便是他们收获的时候，一条条各种鲨鱼被他们拖上船，有鼠鲨、黑鳍礁鲨、白边真鲨、双髻鲨、灰鲭鲨，这些鲨鱼被搭钩拉上船后，便被割下鱼鳍和尾巴，然后重新丢回到海里，它们疼得抽搐着，由于鲨鱼没有鳃盖，只能靠游动让水流通过鱼鳃进行呼吸，没有了鱼鳍和尾巴，它们只能在海底痛苦地窒息而死。 鲜血染红了海面，血腥味刺激到了在附近游弋的小鼋，当它赶到这里时，这残忍的场面立刻刺激起了它的凶性，那艘渔船被它掀翻，所有人都被它咬成了两截。这能怪它吗？是这些人该死而已。 那位来自赫尔辛基的死者也不是什么游客，他的潜水背包里有一个低温密封箱，他是打算从撒丁岛通过潜水偷渡到法属的科西嘉岛，不过似乎是低温密封箱坏了，一丝血腥味引来了小鼋，一口咬下了他一条腿。 小鼋从自己的龟壳缝隙内叼出了一个有些破烂的潜水背包，凌浩从那个背包里找到了一个低温密封箱，撬开一看，里面是一颗已经腐烂的心脏。 “器官走私？”凌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八爪鱼”中的老四“海参”，便是以地中海等地区为根据地，垄断着这种丧天良的买卖。倒不是说他走私和贩卖器官有多大罪孽，关键是这些器官的来源才是这条罪恶产业链中最血腥、肮脏的部分。每年有多少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失踪，有多少人在毫无防范下被人下药，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少了一个肾脏。 凌浩的眼中燃烧起怒火，这些家伙竟然利用纯净的海洋从事这种肮脏的事情，他绝对无法容忍，他要把这个叫“海参”的犯罪团伙揪出来绳之以法。 为了表示对凌浩出手援助的感谢，母鼋非常慷慨地从自己巢穴中寻出一个石头箱子，算作是给凌浩的谢礼了。后者心里有事，也没什么心情多在神殿耽搁，便没有多客气，直接收下了石头箱子，将其放进了“皮皮虾号”，辞别了“白若灵鼋”母子，凌浩他们便离开了波塞冬神殿，赶回“石头蟹号”。 因为要有二十几天的减压期，所以“石头蟹号”被吊装上船后，作业船便直接起锚返回撒丁岛。一路上凌浩都在思考“海参”犯罪团伙的事情，现在仅仅是发现了一具尸体和一颗烂掉的心脏，这说明不了什么，其他的都是猜测，当地警方不会捕风捉影地开始进行大范围调查。联系竹昕通过国际刑警进行调查吗？国际刑警组织也不是竹昕家里开的，没有足够的线索和证据，他们也不可能往这个案子里倾斜多少资源。说不得，还得自己去想办法搜集线索和证据了。倒不是凌浩突然间正义感爆棚，要去管这种闲事，实在是因为父亲的事情，“八爪鱼”就如同是一团巨大阴云一般笼罩在凌浩的头顶。仿佛是宿命中的对立一般，“天使鲨”和“蓝枪鱼”的覆灭凌浩都起到了关键作用，接下来这满手沾着罪恶和血腥的“海参”，凌浩自然没有理由轻易放过。要在欧洲调查一个当地的犯罪团伙，凌浩自然需要本地的资源介入，他看向了撅着屁股用放大镜研究石头箱子的莱文斯教授，和在他旁边对箱子拍照的艾德琳。 “教授，这石头箱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凌浩问道。 莱文斯教授兴奋道：“特别？当然特别了。我虽然是个生物学家，但对历史也是非常爱好的，这石匣是古希腊时期装贵重物品用的东西，你看这石匣外面的浮雕，这是众神使者赫尔墨斯啊。光这个石匣便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应该是属于公元前200年之前，可想而知，这里面装着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那就打开看看呗。”凌浩随意地挥挥手，就好像那石匣里面放着的就是一顿早餐似的。 莱文斯教授和艾德琳这还如何忍得住？用一根撬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石匣。里面的东西立刻让二人眯起了眼睛，凌浩也好奇地朝里面看了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长矛的矛头，不过显然不是真正用来做兵器的，因为这矛头金光闪闪，完全就是用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蛇形纹路，古朴而又神秘。矛头旁边是一对黄金“蛇镯”，既是用黄金打造出一条细蛇的形状，然后在手臂上缠绕三四圈，形成镯子，工艺虽然跟现在没法比，但是那种古拙的造型，也绝对堪称珍宝。此外还有两个黄金面具，全都是闭着眼睛的，不知道有何含义。 这都是些大件物品，下面便全都是古希腊的金币和纪念章，有的印着雅典娜的头像，有的印着阿波罗的头像，足足堆了大半箱子。也许是古希腊人对黄金格外喜爱吧，箱子里面除了黄金之外，再没有任何其他材质的物品。 “怪不得死沉死沉的，原来全是黄金啊。”凌浩淡然地笑了笑，可其他人则是不淡定了，别说是田勇他们这些没怎么见过大钱的粗人了，就连教授和艾德琳都呆滞在了原地。 半晌后教授才长舒一口气说道：“这可不光是黄金这么简单，现在拍卖行里一枚古希腊金币能拍出7000欧元的价格，这一箱子至少有几千枚了吧？这还不算，这矛头、手镯和面具，无一不是稀世珍宝，价值不可估量啊。” 凌浩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从箱子里将那两个面具拿起来放到教授的手里，再将那一对手镯递给了艾德琳，看着二人一脸懵逼的表情道：“送你们了。” 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喊道：“你疯了吗？” 凌浩笑了：“我没疯，钱到了一定数量的时候，也就是个数字而已，而且往往很多时候你会发现，真正让人为难的事情，都是钱无法解决的。我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彼此之间同生共死过，相互也比较了解，这点小礼物，对于你们这种大家族子弟来说，也并非是什么多了不起的横财，我愿意交你们这样的朋友，大家有福同享，也希望你们不要拒绝。实不相瞒，我正有些为难的事情想委托你们二位帮忙，如果你们不收这礼物，我怕是张不开嘴啊。” 莱文斯教授立刻明白了，他将面具放回到箱子里，然后搂住凌浩的肩膀说道：“你小看老头子我了是不？难道你以为，你不给我好处，我就不会帮你的忙是吗？” 艾德琳也将手镯放回到箱子里，然后展颜一笑道：“有事说事，正如你所说，我们是朋友，如果我有这个能力，即便你没有钱，该帮你的忙我一定会帮，如果你不拿我当朋友，即便是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一定会帮忙的，我又不缺钱。” 凌浩摇头一笑道：“第一件事情，我的父亲中了黑巫师的巫毒，我知道二位都来自欧洲的古老家族，希望你们能帮帮忙，帮我找一位水平高些的白巫师，给我父亲解巫毒。” 教授和艾德琳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虽然这个年头巫师确实是快销声匿迹了，不过我知道，他们并没有完全消失，通过家族的关系，应该还是可以找到几个有真才实学的巫师的。这事情并不算太难，我们答应你了，第二件事情呢？” 凌浩招呼他们二人坐下，开始说起关于“八爪鱼”犯罪组织的事来：“我父亲成了这个样子，都是这个组织的缘故，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组织在地中海有一个专门从事器官走私买卖的分支，叫做‘海参’，每年有多少穷苦人被他们割下器官卖掉，又有多少人不明不白地人间蒸发。我要拿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交给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朋友，把这个罪恶的产业链连根拔起，让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犯罪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 艾德琳笑道：“没想到我们的‘镇海龙户’大人，有这么强的正义感啊，这个事情或许赫胥黎和卡文迪许家族都不擅长，不过有一个家族却是能够办到的，那就是号称欧洲第一家族的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个家族的庞大和强盛绝对超出你的想象，他们控制了欧洲的政治和经济200多年，即便是英国皇室，也只能称为欧洲的第二大家族，可见其强大和辉煌。” 凌浩皱眉道：“可是人家认识我是谁啊？干嘛管我的闲事？” 艾德琳看向莱文斯教授，微笑说道：“罗斯柴尔德家族现任掌舵人最小的妹妹，就是莱文斯教授的妻子。” 莱文斯教授一脸不正经地笑道：“这事儿我答应你了，正好这边事了了，我回去做几个月的乖宝宝，让我家那位给你把事情办了，你等我好消息就是了。” “谢谢，谢谢你们的情意和帮助。”凌浩握住教授和艾德琳的手，感动地说道。 ------------ 第五十五章 安妮·罗斯柴尔德 送凌浩小队乘坐大型运输机离开撒丁岛后，莱文斯教授和艾德琳也收拾行装准备回英国了，艾德琳在房间中将一件件衣服从柜子里取出放进皮箱中，在拿起自己的化妆包时，明显感觉到分量重了很多，打开一看，两支古希腊的黄金手镯赫然在内，她连忙拿了手镯去找莱文斯教授，此刻教授也正看着衣柜里的两个黄金面具苦笑呢。 “这个凌浩真有意思，恩怨分明，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任何事情都做在明处，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可真不多了。”莱文斯教授感慨道。 “是啊，我对他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呢，只可惜，他似乎对我没有什么电，那天宴会大家喝酒，我想带他去我房间看看我的海洋生物标本收藏，他竟然不去，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艾德琳摇头笑道。 “你就这么放弃了？”教授调侃地问道。 “不放弃又能怎样呢？人家对我没意思啊。”艾德琳耸耸肩道。 教授苦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若是我们家那个小祖宗也能这么懂得进退就好了。一旦是引起她兴趣的东西，怕是都得搞到手不可。” “您说的是谁啊？” “还能有谁，我太太的侄女安妮呗。”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安妮·罗斯柴尔德啊，各大家族在我们这一辈中，安妮可算是个传奇人物了。21岁便拿到了牛津大学的MBA学位，知名的摩托车赛车手，演过电影，还创建了自己的时装和化妆品品牌，如今都在家族企业里做高管了，绝对让人高山仰止的存在，追求者都从伦敦之眼排到海德公园了。您还说她不懂得进退？” 教授瞥了她一眼道：“你还不够了解她呢，不只是刚才你说的那些，她现在已经是截拳道七段高手，还是欧洲自由潜水纪录保持者，今年刚被任命为家族企业亚洲区的执行副总裁，如今常驻华夏的沪海市。正因为她实在是太优秀了，人又漂亮，深得家族长辈宠爱，人生路走得太顺，从未受过半点挫折，所以才会不懂得进退，不接受失败。这回她正好来我家度假，昨天我把凌浩的事情打电话跟夫人详细讲了一下，我太太听说过凌浩，自然也答应帮忙了，不过这‘镇海龙户’的事情却是引起了安妮的好奇，大包大揽地把整个事情都承担了过去，还张罗着回华夏以后去拜访一下凌浩这个神秘的东方男子呢。” 艾德琳“噗嗤”一声笑了：“她这还真有些孩子气了呢，您的意思，难不成她还会强行将凌浩拿下，占为己有？我看不会吧，感情是强迫不来的，即便她是个公主，也没法强迫别人爱上她吧。” “两人还没见面呢，我可说不准，不过听说凌浩有心上人了，我估计安妮没戏，可她必然会锲而不舍地去争取，绝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这些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凌浩那边的事情可都不是小事，安妮揽过去，她能办好吗？” “这个你可以放心，那孩子办事很老道，人脉关系也很广，这事交给我太太，无非也就是动用家族的关系网。而对罗斯柴尔德家族来说，我太太毕竟是个嫁出去的女儿，而安妮则是家族中实实在在的中坚力量，她能动用的资源，比我太太的可是多多了。”莱文斯教授苦笑一声，他将那两个黄金面具包了起来，想着以后凌浩怕是有的烦了。 回到港城，大家把赚的钱和古希腊金币分了，又回到了一成不变的平静生活中。凌浩则是白天去医院，与李良一起陪着父亲复健，老人家至今没有恢复记忆，不过随着身体状况好转，每天可以少量进食，消化系统的功能也在逐步恢复。营养的加强让凌远的面色红润了不少，感觉也稍微胖了一些。不过毕竟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年，复健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有多大起色的，好在现在他能做到自己站立在那里了，这对凌浩来说已经是意义非凡，让他十分高兴了。 除了在医院之外，回到别墅后凌浩还得在水灵星的指导下熟悉“镇海龙户”的力量，不过这些力量太恐怖，凌浩觉得平时根本就用不上，不小心漏出来还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怪物。于是水灵星在他身上使了点小手段，平时凌浩属于“镇海龙户”的那股力量是被封印起来的，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凌浩需要念动一个复杂的咒语才能解封。不只是他，连“龙弧”刀在凌浩恢复常人后也缩短回原来的尺寸，只有在凌浩能量爆发时才会被唤醒，变身为长刀。 “水灵星，你老实告诉我，你这解封咒语是不是你随便想出来的？”别墅楼上，凌浩朝水灵星咆哮着。 “对啊，你不喜欢？”水灵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你就不能找一句人话来当咒语吗？什么叫‘作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啊？” “挺霸气的啊，我本打算用‘代表月亮消灭你们’的，后来想想，你长得离美少女战士有点远。要不这个怎么样，‘如今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后的我你高攀不起’。不喜欢啊？那这个如何，‘别惹我，不然让你死得很有节奏感’。哎呀，凌浩，你怎么打人啊……” 楼下，田勇、雪婷等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袁冰笑得捂着肚子歪在沙发上：“这人鱼挺有意思啊，光看外表以为是个女神，原来是个逗比啊。” 田勇则是怯生生地偷瞄了一眼雪婷，悄悄将自己的咖啡杯向垃圾桶的方向移去。 “你敢！这是牙买加原装进口的蓝山咖啡豆，5000块钱一斤，你竟然想倒掉？”雪婷斜睨了田勇一眼，雌威浩瀚。 “也不知这玩意儿有啥好喝的，太苦了，还那么贵。”田勇扭捏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脸上表情跟喝药似的。 雪婷苦口婆心地说道：“你得改改你这土包子品味了，现在咱们好歹都是有些身家的人，我不指望你玩儿那些高雅的东西，什么艺术品鉴赏、欣赏歌剧什么的，知道打死你也做不到。至少喝喝咖啡、品品茶总没什么难度吧？学学吃西餐的规矩、商务礼仪什么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个粗人吗？你看看凌浩，都已经搭上赫胥黎和卡文迪许家族的关系了，我让史思帮我查了一下，这两个家族可不得了，英伦十大名门贵族之一，绝对的上层社会权贵。以后我们跟着凌浩，会有不少接触这些人的机会，不学一些教养和谈吐，不是给老大丢人吗？你们一个个的，除了江医生具备这种格调之外，其他人都得好好学习！” “是，是，我们知道了。”众人无奈都端起了咖啡杯，一个个地龇牙咧嘴喝完。 这时江明宇才坏笑道：“说实话啊，这么好的咖啡，真是让你们给喝糟蹋了。那个新买的咖啡机，你们根本就没调整好，搞得太浓了，而且追求品味又不是说一定得喝黑咖啡，加奶、加糖会更好喝，品味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用来忍受的。”说完，江明宇转身将咖啡机重新调了一下，然后拿来牛奶和方糖，又给每人炮制了一杯。 袁冰轻抿了一口，立刻陶醉了起来：“呃，这就是高雅的味道吗？多么芬芳，多么让人沉醉，滴滴香浓，意犹未尽。”眼神迷离间，一副刚刚被掏空了身体的表情。 其他人喝过之后也是眼睛一亮：“嗯，果然好喝，看样子还是雪婷没操作对啊。” 这下这些人上瘾了，左一杯右一杯，区区一斤咖啡豆，哪够他们造的啊。 凌浩整整用了一天时间，终于能够让自己可以轻松在正常人和“镇海龙户”间随意切换了。而此刻楼下的众人，一个个眼睛放着蓝光，如同是夜晚郊外的鬼火一般，怕是到明天的这个时候，都休想睡觉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月，竹昕那边除了忙之外就是忙，每回打电话都没办法聊超过10分钟，让凌浩十分郁闷，凌远仍然在医院由李良陪着复健，田勇他们一群人在检修保养过设备后，都各自享受各自的生活去了，凌浩除了每天机械地去公司、去医院、回家、和小队的这群家伙吹牛打屁、吃吃喝喝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事可干了。 这天中午，一群人午饭后正百无聊赖地在客厅里打扑克，一个个脸上都贴了不少的纸条，正嗨得不亦乐乎，门铃突然响了。平常除了快递、外卖之外，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摁门铃，李良从来都是推门而入的。这帮打牌的家伙完全就当做没听见，穿着大裤衩和T恤衫看电视的凌浩一边翻白眼儿咒骂，一边跑去开门。 大门一打开，凌浩愣住了，一个戴着墨镜身穿皮夹克和牛仔裤的高挑姑娘拖着一个大行李箱站在门口。虽然这姑娘一头乌黑的直发垂到腰间，不过从她那高挺的鼻梁和亚洲人很难发育出的魔鬼身材，已经很好地说明，她是一个外国人。 “您找哪位？”凌浩错愕了半晌才疑惑地问道。 “你就是凌浩？”姑娘不答反问，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 凌浩机械地点了点头。那姑娘笑道：“我就是找你的，我叫安妮·罗斯柴尔德，莱文斯教授是我的姑父。”说着，她朝凌浩伸出她的玉手。 “哦！快请进。”凌浩立刻明白这是谁了，哪里敢怠慢，礼貌地握手后，连忙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箱，将其让进屋里来。客厅中一下子安静了，凌浩、田勇、左鹏飞和史思，个个满脸的纸条，很没形象地傻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款款走进别墅的大洋妞。 “噢，很有活力的团队，让我想起了大学时的寝室。”安妮摘下墨镜，跟众人挥手打招呼。 凌浩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我来说，更像是大型车祸现场，让你见笑了。” 安妮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道：“没关系，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吧，这段时间我就住在你这里了。” “啊？住我这儿？你可是罗斯柴尔德家的大小姐，不是该住在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吗？”凌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那里没有朋友说话啊，我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尤其是你，姑父跟我说了很多你的故事，简直比好莱坞大片还要精彩，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来你这里看看，你不会不欢迎我吧？”安妮妩媚一笑，深邃的蓝眼睛当中闪动着睿智和一丝狡黠。 ------------ 卷七 沉没大陆 第五十六章 法卡拉瓦环礁 “怎么会，只要你不嫌弃，我们肯定是热烈欢迎，只是怕你在这里住不习惯，不喜欢吃中餐。”凌浩尴尬地笑道。 “不会，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做过交换生，在姑苏的一个普通家庭里住过半年呢，现在因为工作关系常驻沪海，我热爱这个国家的一切，你完全可以当我是个华夏人。”安妮很随和地说着。 “是哈，你普通话说得比我还标准。”凌浩没话了，只好将她领上楼，雪婷连忙跟了上去，她总不能让凌浩一个大老爷们儿帮姑娘家收拾屋子吧。 好在别墅够大，在楼上找了一个阳台朝向大海的房间，雪婷又是搬铺盖，又是准备新的洗漱用品，忙得不亦乐乎，凌浩则是告诉江明宇和袁冰出去采购，晚上要摆一桌家宴为安妮接风洗尘。 后者很开心的样子。安妮很随和，完全不像是个大小姐，而且看她和雪婷抢着收拾屋子的样子，就知道平时也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很接地气。凌浩不禁感叹，怪不得人家家族可以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家教就是好啊，反观国内那些所谓的富二代，跟人家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滓。 此刻楼下动静也不小，史思是小笔记本电脑不离身的，安妮刚上楼她就开始调查了，这种世家名媛的信息并不是什么秘密，搜索小度就全有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罗斯柴尔德家族企业亚洲区执行副总裁，工商管理学硕士，还是著名的摩托车赛车手，自由潜水冠军，电影明星，截拳道七段，野外生存专家，攀岩、跳伞、射击、潜水、开飞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史思突然间感觉自己有些自卑了。 “我去，这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啊，来咱们这儿干嘛？冲老大来的？”左鹏飞震惊地问道。 在楼上忙完了的雪婷也凑了过来盯着电脑看：“还有自己的时装和化妆品品牌？啥牌子啊？” 史思长舒一口气道：“雪婷姐，你还记得你生日时候我送你的那套面霜加眼霜吗？” “哦，就那折扣价还要1188的‘悠兰碧丝小紫瓶’？” “对，这个品牌就是她创立的。还有时装品牌‘芳曦幽莲’，一条短裙就要上万块，一个包包好几万的，也是她的品牌。” “我的亲娘啊，如果搞定了她，岂不是八辈子都不用奋斗了吗？”袁冰立刻眼睛里冒出了火焰。 “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敢乱嘚瑟，我就向你的岛国警花告状，到时候让他把你做成刺身。”雪婷照袁冰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江明宇这时才说道：“关键是，她来我们这里干嘛？我知道凌浩在通过她们家的关系办事情，可这些事情只要吩咐下去，自然有家族的关系网会去处理，高层最多时常过问一下也就是了，就算是要亲自出马，也是在欧洲办事啊，可这位大小姐却是来了我们这儿。” “肯定是找我哥有事，看着吧，说不定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史思一脸深沉老辣地从裤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下糖纸塞进嘴里。 晚餐档次可不低，各种海鲜和时蔬，将餐厅里的十人大餐桌摆得满满的，凌浩找出两瓶从李良那边“顺”回来的高档白葡萄酒，娴熟地开酒、醒酒、倒酒，餐桌上的气氛很是热烈。 安妮和每个人热聊着，她很会说话，和谁都能谈得来，让所有人都对她有很好的印象，简直就成了宴会的焦点，仿佛是出国多年的班花回来参加同学聚会一般，没有一丝生疏的感觉。看着她喝得红扑扑的脸颊和欢快肆意的笑容，凌浩心里却是更确定了，这个姑娘很不简单，恐怕是他长这么大，见到的最不简单的人物了。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本来晚餐后雪婷还想磨两杯蓝山咖啡来给安妮尝尝呢，没想到晚餐吃完，两个干白瓶子一扔，也不知是谁，直接开始上白酒了，安妮的酒量一看就是久经锻炼的，甚至各种华夏式的划拳都会两手，一箱六瓶白酒喝完，史思和左鹏飞直接躺平，被人送回了房间。田勇则是拎出一桶十升的啤酒来，硬是扬言要探一探安妮的“底”。于是乎，众人再干一轮，这回袁冰、雪婷也撑不住了，田勇也是晃晃悠悠的，唯独一向号称“酒神”的江明宇似乎还无大碍。 凌浩虽然还没喝大，但是肚子里却是有些难受，跑到院子里的长椅上躲酒，这时安妮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瓶苏格兰威士忌，拿着两个酒杯，也走到了院子里，挨着凌浩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屋里的江明宇一看这情况，知道二人是打算谈正事了，一个个地将醉猫们送回房间，自己也回去睡了。 “你这是不把我放倒不罢休的节奏啊。”凌浩看着安妮手里的酒瓶苦笑道。 “一看就知道你酒量很好，真要是喝起来，咱俩谁先倒还真不一定呢。你手下的这些人果然都很不一般，是个梦之队，就连喝酒都是一等一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喝到第四轮了。今天喝得高兴，你可不能逃酒啊。”安妮语调平缓，条理清楚，没有一点喝多了的迹象。 凌浩笑着摇摇头：“他们是我兄弟，不是手下。好，我舍命相陪。”他拿过酒瓶，给两个杯子都倒上酒。 安妮看向凌浩，就好像他脸上有花儿似的，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的面孔：“你倒是很沉得住气，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你要是想说，我不问你也会说的，难不成你大老远的到我这里来，仅仅是为了跟我拼一顿酒吗？”凌浩轻轻呷了口酒道。 安妮笑着点了点头：“你果然很特别。或许你已经知道了，你委托我姑父的事情，现在全权由我负责。事实上，为了这些事我都奔波一个月了，白巫师我已经找好了，是阿尔卑斯山的隆利特大巫师，还有他的两个徒弟。这是欧洲已知法力最高的白巫师之一了，平时他也不会出来管普通人的闲事，只是因为以前我们家族的先辈在他危难的时候帮助过他，所以我们家族的事情他还是会管的。只不过他现在在闭关，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出来，反正他的大徒弟替他把事情应下了，我们也就再等他一段时间，你这边时间上有没有问题？” 凌浩摇摇头道：“没关系，反正已经等了好几年了，再等一两个月也没什么。” 安妮一口喝干杯里的酒，继续说道：“还有关于那个贩卖器官的‘海参’组织，这件事情最是麻烦，这个组织藏得很深，这些日子我通过‘苏格兰场’、‘军情六处’、‘德意志联邦情报局’、‘法兰西情报委员会’多方秘密搜集这个组织的资料，甚至是一些黑道上的情报渠道都动用了。得到的信息虽然不少，不过还不够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想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显然还不够。尤其是这个组织的首脑‘海参’的个人资料几乎完全是空白，老巢在哪里更是无从得知。不过这只是初步的一个结果，反正网已经撒出去了，随着一步步更深入地调查，应该还会有更多的情报汇聚过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不要打草惊蛇。” 凌浩点点头道：“谢谢你，为了我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让你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动用了这么多的关系，我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安妮转头看向凌浩，“噗嗤”一笑问道：“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我可是听说，你直接送了我姑父两个古希腊时期的黄金面具呢，好大的手笔。” 凌浩尴尬一笑，事实上他也是左手入右手出，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我这里还有一把古希腊时期的黄金矛，虽然只有矛头，不过上面有绵密的花纹，算得上是件宝贝，送给你了。” “我不要。”安妮回答得干脆利索。“我对古董不感兴趣，也不缺钱。”安妮将酒杯放在了长椅上，站起身脱下了她的皮夹克。一件雪白的吊带背心，出现在凌浩面前，如果是竹昕穿着，那一定是曲线毕露，勾人心魄，不过安妮穿着却是有些不同了。她虽然身材更加傲人，不过手臂上肌肉结实，力量感多于柔美，体格就像是杨雪婷似的，一看就知道是多年锻炼的结果。 “凌浩，听说你是特种兵出身，现在又是所谓海界当中身份极高的‘镇海龙户’，我是截拳道七段，不是道馆里那种体育竞技类型的，而是真正在搏击中磨练出来的拳脚，咱们比试比试呗？”安妮一边晃着脖子一边活动手腕脚腕和全身关节，做着准备活动。 “你确定？”凌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又看向安妮。 “怎么？你喝多了脚软吗？”安妮语气中充满了傲气和自信，下巴一扬，挑衅般地看着凌浩，就像是个傲娇小公主一样，有些俏皮。 凌浩苦笑，只能放下酒杯，将自己宽大的T恤脱掉，以免打斗中被撕了。精壮的上半身肌肉和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疤露出，立马让安妮的眼神为之一变。 “来吧。”凌浩的两个字刚刚出口，就感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安妮出腿快到让人难以置信，一瞬间便冲到凌浩面前朝凌浩的脸、胸、腹各踢一脚。 凌浩依旧面带微笑，脚尖一点地，身体向后移动了一尺，随后全身猛然一沉，一个扫堂腿便踢向安妮的支撑腿。后者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向不到的动作，那就是支撑腿猛然起跳，一个空翻，以头下脚上的姿势再度向凌浩的脑袋提出一脚。 “好俊的功夫！”凌浩一声夸赞，抬起左臂挡住她这一脚，右臂撑地，两只脚同时朝安妮的腹部踹了过去。可后者却没有打算死磕，之前踢出的一脚在凌浩左臂上一借力，顺势跳了开去。凌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不想安妮却是再次欺身而上，侧踢、回旋侧踢，整个人像个小旋风似的追着凌浩疯狂输出。 凌浩实在有些无奈，他可不想一出手就伤了这位大小姐，可自己要是不摆平她，怕是这姑娘还没完没了了。陡然间，凌浩在安妮一脚踢向自己下巴的时候，伸手轻轻向上一托，然后紧接着向后一带，这一脚直接超过了凌浩的头顶，安妮立马失去平衡，一个“一字马”，以一种有些羞耻的姿势向凌浩倒了下去，不禁吓得她花容失色。凌浩挥舞了一下手肘，意思是现在我这一肘迎向你的下巴，必定颌骨碎裂。当然他不会真的这么干，闪身一躲，任由安妮在院子里劈了个叉。 安妮一骨碌爬了起来，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拳法里的招数？是柔道吗？” 凌浩笑着摇摇头：“随机应变，根本没什么招数。” “这怎么可能？你动作流畅到我都看不清，怎么可能是临时想出来的招数？”安妮不信。 凌浩拍拍身上的灰尘道：“你学的不是截拳道吗？截拳道的核心就是‘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拳在意而不在形。战斗中会有各种情况出现，以最简便的方式，给敌人最大限度的伤害，这就是在杀戮中使用的拳法。你应该明白，即便是再残酷的格斗场，也总会有规则存在，而只有在战场，没有任何规则，能将敌人置于死地的拳，就是好拳。” 这一刻，安妮被这个男人的话震撼了，这才是一个从血与火中走出来的真正男子汉，她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朗声说道：“你若想感谢我，就带上兄弟们陪我去一个地方，也就一个多月吧，愿意吗？” “去哪里？” “南太平洋，法属波利尼西亚的‘法卡拉瓦环礁’。” “啊？！你是要去喂鲨鱼吗？”凌浩大叫了一声。 ------------ 第五十七章 鲨鱼天堂 “喂鲨鱼？知道那里是世界上鲨鱼最多的海域，不过我可没有这么无聊。凌，你可听说过姆大陆的传说？”安妮饶有兴趣地坐回到长椅上，继续给二人倒酒。 “听说过，不过没有太留意，似乎是和‘亚特兰蒂斯’一样的莫须有传说吧。” “不，我在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库克船长’的日记残页，上面提到一处水下暗礁，看上去就像一座古城一样，并有大致的位置信息，这和姆大陆的推测位置吻合，有没有兴趣跟我去探一探那个沉入海底的姆大陆遗迹？” “你说你一个跨国企业的执行副总裁，不好好上班、谈生意，怎么跟你姑父似的，喜欢满世界跑啊？” “觉得我不务正业是吗？你不懂作为一个大家族子弟的无奈，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办法自己做选择。执行总裁的工作是家族给的，必须得接受，但我更喜欢自由地徜徉在大自然中，投入大海、森林、草原、沙漠的怀抱。作为补偿，家族允许我每年只工作8个月，剩下的四个月可以自由支配。我喜欢探险，喜欢去了解未知事物，对各种神奇的传说也很感兴趣，那‘库克船长’的日记残页也是我在一个拍卖会上买到的，并且还去博物馆与库克船长日记的原件进行了比对，能够确认是真品。这听上去有没有让你热血沸腾啊？带上你的小队跟我去探索和发现吧。” “我是没啥问题，其他人你得问他们自己了。”凌浩笑道。 “他们不是都听你的吗？” “如果是工作的时候，我是老板，他们是员工，他们自然得听我的。不过这回不是生意，自然要他们自己乐意才行喽。” “哦。”安妮一副恍然的表情，伸手就要去衣兜儿里掏支票簿。 凌浩连忙拦住她道：“打住，你别撕支票啊，撕了我们也不要，你还是用你的个人魅力去打动他们吧。” 第二天，安妮在客厅中对众人进行了一场热情洋溢的演讲，不过除了江明宇和垂涎安妮美色的袁冰欣然愿往，其他人似乎都是一脸没啥兴趣的样子。 于是乎，第三天安妮改变了策略，一套自己品牌的化妆品搞定了雪婷，一套衣服摆平了史思，送给田勇和左鹏飞的则是一款世界顶级的潜水表。第四天，所有人都被顺利搞定，安妮的大型运输机搭载着设备和凌浩他们出发前往了“大溪地”岛。 不得不说安妮的本事绝对在她姑父莱文斯教授之上，在大溪地接他们的潜水作业船先进到让凌浩他们这些专业人士都叹为观止。这艘船叫“玛丽安号”，船的后半段有宽阔的深潜器及生活舱的停放、维修平台，两台大功率吊机，和一座大型减压舱，甚至还有一个供直升机起降的平台和升降机库。船的前半段俨然就是一艘游艇的样子，一共四层，有众多舱室，住宿、餐饮等方面环境都是最好的。别看船挺大，但由于采用了“双体设计”，排水量小，吃水仅有不到3米深，一些浅滩和暗礁都阻挡不了它的航行。 人和设备全都上船之后，“玛丽安号”起锚，前往“法卡拉瓦环礁”，船上设施太好了，房间如同是酒店的单间似的，凌浩他们每人挑了一间，将行李放好，然后便到一间小会议室开会去了。 安妮站在一块白板的前面，白板上是一张“法卡拉瓦环礁”以及周边地区的海图。她看着坐在下方的凌浩众人，就像一个指挥官似的开始讲解任务。 “一路上相信发给你们的关于‘姆大陆’的传说、库克船长的经历，以及法卡拉瓦环礁附近的海域情况等资料大家应该都看过了。现在我就说说我掌握的一些具体情况。我拿到的三张库克船长日记残页是他第二次探索太平洋时日记的一部分，因为日记本装订粗糙，导致脱落的，被他的助手克拉克捡到，收藏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中。克拉克在库克船长第三次探索太平洋时，曾经担任过库克船长所率‘决心号’海船伴舰‘发现号’的船长。在库克船长被夏威夷土著杀害后，又担任了‘决心号’的舰长，不过他也在船只航行到‘勘察加半岛’附近海域时死于结核病。他的遗物包括日记本都被下属带回伦敦，一直以来，他的后人从来都没有发现其日记本中夹着的这三页笔记到底是来自于何处。直到五年前，克拉克船长的后人们拍卖他的遗物，一位研究库克船长的历史学家凑巧认出了这三页纸的出处，然而他没有能力拍下这件拍品，最后被我拍了下来，并聘请这位历史学家对其进行最终鉴定，我们甚至不惜前往大英博物馆与库克船长第二次探索太平洋时的日记本做比对，证明了这三页纸的真实性。” 大家都明白，她说这么多，目的就是让大家对这三页日记上所写的一切深信不疑。凌浩笑问道：“那你就快说说，这三页纸上都记载了些什么？” 安妮点点头道：“众所周知，库克船长前两次探索太平洋的目的就是寻找所谓的‘未知南方大陆’，也就是南极洲。遗憾的是虽然他数次进入了南极圈，但都因为恶劣的天气和寒冷，最终也没能踏上南极大陆的土地，不过两次在南太平洋上四处乱转，却是让他发现了新西兰、澳洲大陆、社会群岛、库克群岛等地方，并绘制出了非常精确的海图。在1774年4月，库克船长回到社会群岛，在大溪地进行补给后继续他的探险之旅。三页日记的内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4月15日，在法卡拉瓦环礁，他和船员们见到了海中成群结队的各种鲨鱼，并把这里称为了‘鲨鱼之海’。逗留观察了两天之后，4月17日，‘决心号’再次起航，向着鲨鱼之海以南航行，4月19日，他们来到一片浅水暗礁区域，虽然没有见到有什么礁石和岛屿浮出海面，但是海水基本上都保持在15到100英尺左右，也就是5到35米的深度，浅水区到处都是色彩斑斓的珊瑚和盘子般大小的珍珠母贝以及海胆，还有巨大到如同车轮般的砗磲贝，各种鱼群如同是一片片云朵一般在海中聚集。自然，鲨鱼也是多不胜数，甚至数量都超过了‘鲨鱼之海’。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库克船长听到了船上水手的叫喊声，他来到甲板，发现水手们都扒在船舷上向海里看着，他自然也好奇地伸头张望，库克船长这样写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甚至我都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阳光下，清澈的海水非常宁静，而海水的下面却是一座庞大的城市，宽阔的石板街道，规划整齐的民居，还有城市中心那座宏伟的宫殿，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碧波之下，仿佛被时间所封存。那座宫殿有别于我所见过的任何建筑风格，庄重里带着神圣，或许更像是一座神庙。在宫殿前的圆形广场上，一棵巨大的雪白珊瑚如同是雕塑一般屹立在中间，无数大大小小的鲨鱼成群结队地在城市中游弋，仿佛是由这座城市居民的灵魂所化，令人震撼。我想派人潜下去看看，但是鲨鱼实在是太多了，相信任何胆敢打扰这座城市宁静的人都会被这些守护者撕成碎片吧。也许这里是上帝遗留下来的一个神迹，也许是远古哪个未知文明的遗迹，既然如今已经被海水所埋葬，我只能祈祷它永远的安息。’在这里流连了一天后，‘决心号’就离开了。这就是三页日记中的所有内容。” 听完安妮的叙述，大家都沉默了，如果真找到了这个地方，怕是会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虽然库克船长的日记还算比较可信，但这三页中的内容却实在是有些奇幻，即便是凌浩小队这些无数次潜入深海的专业人士，也实在是想象不出，接下来自己将面对着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沿着库克船长当初的航行路线前进，打算到达法卡拉瓦环礁后向南搜索，直到找到这处水下遗迹喽？”凌浩问道。 “是的，我们找到遗迹之后，记录下坐标，拍摄一些影像资料和照片，如果能进那座古城看看就更好了，到时候我们所发现的一切，都将刷新人类对姆大陆的认知，震惊整个考古界。”安妮有些激动地说道。 “就算是有这么一个遗迹，又怎么能证明它和姆大陆有关呢？”史思不解地问。 安妮解释道：“南太平洋是世界上最空旷的一片水域，尤其是我们所处的这一片地区，除了一些零星的群岛和环礁之外，离最近的新西兰都超过了4000公里，距南美洲的距离则更远，所以受这两地文明影响的可能性不大。这片海域最大的岛屿大溪地，如今人口也不过12万，这可是物流、交通超发达的现代，如果光靠大溪地自己的物产，恐怕连3万人都未必能养得活，更何况是其他更小的岛屿了，如此稀少的人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产生高度发达文明的，更没有能力去建造什么宏伟的建筑。然而，这类遗迹却真实的出现了，先不说这回我们要找的水下遗迹，复活节岛上的巨大石像你们都知道，毫无疑问，没有数万人延续数十代的努力，是根本不可能建造出那些庞然大物的，可复活节岛才有多大？有多少人？种种迹象表明，在南太平洋上确实曾经存在过一块古老大陆，并且孕育了璀璨的文明，只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这片古老大陆沉入了海底，只留下了大路上的一些高地，成为了现在星星点点的岛屿，一些零星的痕迹被现代人所发现，而大量的遗迹却深埋在了海底。” 事实上，关于姆大陆的论调，科学界一直没有承认过，而且在很多人看来，关于这片大陆的故事又高度雷同于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笔下的“亚特兰蒂斯”，的确有些臆想、杜撰的嫌疑，当然，坚信不疑的人也有很多，甚至有不少科学家都在浩瀚的南太平洋上盲目地“大海捞针”过。 眼看着史思就要“提出不同意见”了，凌浩立马在她后背上掐了一把，及时制止她抬杠，笑着对安妮道：“好吧，咱们也不探讨那海底遗迹到底是真是假了，反正找到了地方，一看便知。我觉得大家还是抓紧时间整理一下装备，尤其是驱鲨剂之类的东西要多准备一些，有备无患。这回潜水的深度不超过60米，我们用不上饱和潜水，准备工作会简单很多，大家都去忙吧。” 这场“学术研讨会”被凌浩提前“宣布散会”了，队员们一溜烟儿地撤退，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安妮和凌浩。 “你怎么不让我们继续讨论了？”安妮皱眉看向凌浩。 “这个话题无数人都讨论了上百年了，也没有个结果，还不如以事实为最好的证明，到了地方，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不是吗？”凌浩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史思一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喘着气说道：“我们到法卡拉瓦环礁了，有好多好多的鲨鱼，这里真的是鲨鱼的天堂啊！” ------------ 第五十八章 进化树 凌浩和安妮上了甲板，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钟，天色比正午昏暗了许多，不过远处环礁上的椰子树林和建筑物却是还能看得很清楚，隐隐还有一些人声和音乐声传来，附近的海面上停着两艘小游艇，一看就是那种供旅游者潜水用的，想必水下正有游客在体验这里最著名的“喂鲨鱼”项目。黑压压的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各种鲨鱼在水下游弋着，都快把海床遮蔽住了，看得人头皮发麻，也不知得是神经多大条的游客，敢往这片鲨鱼海里面跳。 安妮感慨道：“现在法卡拉瓦环礁已经是个潜水胜地了，‘喂鲨鱼’的潜水旅游项目虽然招致很多科学家诟病，但是依旧被各地游客们趋之若鹜。这个环礁的经济也被旅游业给带动了起来，现在人口已经达到800以上了，还修了一个小型机场，要不是我们要运送设备，大飞机这里起降不了，我们就直接降落到这里了。” 凌浩看着水里的鲨鱼群，问安妮道：“怎么样？我们要不要下水看看？” 安妮震惊地看向凌浩：“看什么？鲨鱼吗？” “对啊，这里和目的地基本上算是差不多同一片海域，看看都有哪些鲨鱼品种，有没有特别危险的，我们带的驱鲨产品是不是管用，在这里试过之后，我们心里多少能有点数。” “好吧，我跟你下去。” 半个小时后，“玛丽安号”上放下一艘小艇，凌浩、安妮和田勇都穿了一套“浮潜”的装备，穿着脚蹼、戴着面镜、叼着一根呼吸管，腰上挂着鱼枪和一个潜水携行袋，凌浩的腿上还绑着“龙弧”。每个人的携行袋里都装着几种驱鲨产品，准备到了水下挨个试用，看看哪种最有效。 小艇在离开“玛丽安号”一定距离后，三人翻身入水，缓缓地向海底游去。这里水很浅，也就大概5到6米的样子，沙质海床非常平坦。三人刚落到海底，六七条半米长的“猫鲨”便围了过来，在三人周围的沙地上一通乱找，显然以为三人下来是投喂食物来了。 紧接着，一大群大概三十多条一米多长的“黑鳍礁鲨”快速向他们游了过来，那股气势着实是让人有点心里发毛，安妮下意识地便想后退，不过凌浩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眨眼间，“黑鳍礁鲨”便已经来到了近前，围着他们游来游去，有的竟然游到他们身边，在他们身上蹭来蹭去的，就像家猫一般，还有的在他们周围四处寻找着，甚至直接用鼻子拱开三人的手掌来看，俨然是一副朝主人要吃的的小狗模样，就差摇着尾巴“汪汪”叫了。 最后赶来的是两米多长的“灰礁鲨”和“垂头鲨”，瞬间便把最早赶来的那些小“猫鲨”给吓跑了，这些大一些的鲨鱼明显谨慎多了，并不会靠凌浩他们太近，只是在两三米外绕着圈子。 田勇轻轻拍了凌浩一下，然后指向远处，大概在二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将近5米长的巨大身影正在缓慢移动，其身上一条条如老虎似的斑纹，即便是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依旧能够让人清晰地辨识，那是一头成年的虎鲨，海中最凶猛的食肉动物之一，也是对人类威胁最大的鲨鱼，每年都有人受到虎鲨的攻击。它们残忍、贪婪，号称大洋垃圾桶，任何东西都想要上去咬一口，所有吞得下的物体它们都会吃下去，人们曾经在虎鲨的胃里找到过塑料瓶、罐头、橡胶玩具、运动鞋，甚至还有汽车的车牌。那些研究鲨鱼的专家们曾经说过，他们有信心与大白鲨共游，但是在研究虎鲨和公牛鲨的时候，则必须待在防鲨笼里才行。 真不知道当地旅游部门怎么想的，居然同意游客在有虎鲨出没的海域潜水，而且还是从事“喂鲨鱼”这种危险活动。怪不得每年法卡拉瓦环礁都会有游客被鲨鱼弄伤，甚至丢掉性命。可是依旧挡不住疯狂的游客们来寻求刺激，看这里鲨鱼的样子就知道，平时这里会有多少游客了，它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喂食的生活。或许很多年后，一旦政府禁止游客喂食鲨鱼，这些鲨鱼会因为丧失了自己捕猎的能力而全都饿死吧。 顾不得感慨了，凌浩他们还有正事要做，田勇从携行袋中拿出一罐驱鲨剂，拧开盖子之后，身边的鲨鱼顿时一个激灵，离田勇立马远了一点儿，不过没过半分钟，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凑了过去，似乎是想看看这个人类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味道那么臭。 田勇愕然，将这罐驱鲨剂收了起来，又换了另外一款。就这样试来试去的，三个人将所有的驱鲨产品都试验了一遍，最后认定一款电子驱鲨器效果最好，这是一种依靠释放电场来迷惑鲨鱼感官的驱鲨产品，由于需要电能驱动，里面有一块学生文具盒大小的电池，所以重量达到了1.5公斤，体积也赶上一个午餐包了，虽然确实有点累赘，但是驱鲨效果确实不错，只要一打开，连两米多长的“灰礁鲨”都不敢靠近到5米之内。 试验任务完成，驱鲨器关闭，一群“黑鳍礁鲨”就如同是小哈巴狗似的又围了上来，贱兮兮地在凌浩他们身上蹭来蹭去的要吃的，搞得三人都有些尴尬了，只能非常歉意地摸摸这个又挠挠那个，然后“告别”群鲨，回到了“玛丽安号”。 “情况怎么样？”史思带着众人迎上了正在脱潜水服的凌浩他们。 “别提了，鲨鱼都被养成小狗了，那叫一个热情啊，就差扒到脸上舔两口了，没带点儿鱼食下去，搞得我们三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凌浩笑道。 “啊？这么可爱啊，我也要下去玩儿！”史思立马兴奋了起来，满眼小星星地叫嚷着，连嘴里的棒棒糖都掉到地上了。 “你拉倒吧，我们在下面看到虎鲨了，成年的，差不多5米长，那家伙可没有小狗那么可爱。试验了一遍，这种个头最大的电子驱鲨器效果最好，多准备几个，检查好电量，备足备用电池，我们该出发了。”凌浩立刻掐灭了史思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此刻天已经快黑了，“玛丽安号”却是再次发动引擎，继续向目的地行驶而去。 晚餐后，众人全都回房休息了。凌浩刚洗漱完躺在床上，一翻身便见到一条人鱼妖娆地一手托着脑袋斜躺在他旁边，立时吓得他一个激灵，赶忙裹紧被子，怒视着水灵星道：“说过多少次了，不准随便上我的床，你是听不懂还是记不住？” “你凶什么凶，我又没碰你。”水灵星扯着烟酒嗓儿委屈道。 “你吓着我了，下回出来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先？” “你怕什么？有我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突然出现在你身边的也就只有我了，放心吧，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好像我多稀罕你似的。”水灵星狠狠白了凌浩一眼。 凌浩也是无语了，怪不得有人说，跟女人是没有道理好讲的，看样子哪怕是条母人鱼也是一样。 “好吧，随便你就是了。”凌浩果断认怂。“正好你出来了，我刚好有问题想问你呢，关于这个姆大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靠！这都快到地方了，你才想起来问我？早干嘛去了？你答应那个小狐狸精之前怎么不问我？”不问还好，一问水灵星还火了。 凌浩错愕地眨眨眼：“难道有什么危险？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水灵星再次狠狠瞪了凌浩一眼，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这个姆大陆我自然知道，只要是生活在海中的智慧种族都知道，你以为你们‘镇海龙户’的发源地是在哪里？” “啥？难道你的意思是说？” “不错，恭喜你，你这就快到家了。”水灵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凌浩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那里。 “现在告诉你虽然有些早，不过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说不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跟你交代清楚。”水灵星直起身靠在床头，开始讲述一个完全刷新凌浩认知的故事。 “如果我要说人类的文明之所以能够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是靠着海洋文明的加速，你估计是不会相信的吧？有些事情太古老，发生的时候，现代人类还处于蒙昧时期，所以没有任何的文献和传说遗留下来。不过海洋智慧生命却不同，我们的传承足够古老，而且生命漫长，许多古老的记忆被传递了下来，或许有所遗失，但却不会杜撰。”水灵星眼中满是追忆之色，平淡地说道：“在30万年以前，当时地球还处于一个地壳运动相对活跃的时期，那时太平洋上到处都是火山爆发，加之刚好处于第四纪冰河期的一个‘亚冰期’，海平面下降，一片巨大的陆地从南太平洋上浮出海面，被后来生活在其上的居民们称之为‘穆’。最早期的海洋智慧族群，包括我们这种由南方古猿进化而来的人种，便是这片大陆上最早期的居民。” “等等，我先打个岔。”凌浩突然插话道：“自从你上回说起我们的历史后，我也好好研究了一番人类的‘进化树’，我实在是分不清我们两族和现在的人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杈’的，我知道你也抱了一堆书研究来着，能跟我讲讲吗？” 水灵星倒是没有生气，耐心解释道：“根据我的研究，加上老祖宗们的讲述，我就帮你丰富一下这棵进化树吧。180万年前，由南方古猿发展而来的各个亚科基本都已经灭绝，根据人类的研究显示，这个时期‘人科’便只剩下了‘直立人’这个亚科了，这个推论是由化石作为依据的，而事实上却并不全面，南方古猿还分出了另外一个亚科，我姑且称之为‘海岸古猿’，也就是我们的老祖宗。160万年前，直立人当中又分出了‘壮人’这一亚科，而这一时期，‘海岸古猿’也分出了‘类人’和‘鱼人’两个亚科，前者是你的祖先，后者便是我们一族的祖先了。‘直立人’直到20万年前才彻底销声匿迹，而‘壮人’则是分出了‘智人’、‘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等分支。众所周知，‘海德堡人’灭绝于80万年前，‘尼安德特人’这一支坚持到27000年前，也被‘智人’所淘汰，而现代人就是由智人演变而来，被他们自己认为是人科的唯一物种。而事实上，早在160万年前就分离出去的‘类人’这一亚科，也就是你的祖先，在进化树上绕了一个大圈儿，几乎沿着智人的道路一同进化而去，除了在基因上略微有一丝丝差异之外，怕是和现代人也没有太大区别，更加之常年的相互通婚，基本上两个亚科已经完全融和了。可‘鱼人’这一支却依旧在进化之路上摸索着，在80万年前先后分裂出‘人鱼’和‘鲛人’这两脉，而远古的‘鱼人’却是最终灭绝了。” 凌浩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最纠结的是，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讲，自己现在还算不算是人类。不过听水灵星这么一说，显然自己铁定能和人类女子繁衍后代，那自己不是人又是什么？就算不是人类，他也无所谓了。 ------------ 第五十九章 海底古城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继续说姆大陆的事情。”水灵星朝凌浩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姆大陆非常的辽阔，东起现如今的夏威夷群岛，西至马里亚纳群岛，南到斐济、社会群岛和复活节岛，有三千多万平方公里之大，由于是在冰期，很多海面被坚冰覆盖，致使不少美洲、澳洲和亚洲的土著人类跋涉过冰面迁徙到这片大陆，作为以海为家的你我两族祖先则是最早登陆这片大陆的智慧生命。这里纬度低，气候温暖，大量的火山灰使得土地极其肥沃，数十万年来，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创造了璀璨的文明和远超其他大陆的科技手段。当然绝对没有‘亚特兰蒂斯’传说中的那么玄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姆大陆上的居民已经称霸了整个海洋，他们已经有能力在地球上任何一处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直到一万两千年前，姆大陆的文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顶峰，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封建帝国，而此时其他大陆的人类文明，则是刚刚发展到‘新石器时代’还处于母系氏族社会。不过姆大陆的当权者更重视海洋，对其他大陆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没有走上扩张道路。然而，与‘亚特兰蒂斯’的故事不同的是，这个伟大的文明并非毁灭于傲慢和科技的失控，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狗血原因，而仅仅是因为，‘亚冰河期’结束了，‘亚间冰期’开始，气候渐渐回暖，冰川融化，海水开始上涨，平坦的姆大陆重新被大海所淹没。当时姆大陆的王族和一些祭司学者们早已经了解了姆大陆的成因，为了挽救即将被海水彻底淹没的大陆和王国，他们做了一件非常疯狂的事情，那就是人为的引动海底火山爆发，希望岩浆能够垫高这片大陆，遗憾的是，他们大错特错了，火山的爆发造成了大陆下方板块的空洞扩大，竟然加速了姆大陆的下沉。这并非是一夜之间桑田沧海的灾难片，姆大陆被海水淹没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百多年。大陆上的百万人口在王族的指挥下，几乎伐尽了所有高大树木，造出了几千艘巨大海船，众多的姆大陆居民带着他们的家当和牲畜扬帆出海，驶向不同的方向，去寻求新的生路去了，一些不愿意离开家园的人则是与大陆一同沉入了海底。姆大陆居民在其他各大陆登陆，融入当地的人类社会，毕竟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祖先本来就是很久以前通过坚冰迁徙到姆大陆上去的，本是同源，因此很快便和当地土著融和为一，他们所掌握的先进知识则是大大地推进了整个人类社会的文明进程。这下你就应该明白为什么古代相隔千山万水的不同文明，却在有些地方非常类似和趋同了吧？各大洲的人类社会体制都是从原始社会上升为奴隶制，然后再到封建制。还有一些古代遗迹或地层中，会出土一些看似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年代的物品，都是因为在背后有着姆大陆文明缘故。” 凌浩眨着眼睛，水灵星的话着实是颠覆了他的世界观。懵了半晌后他才问道：“也就是说，事实上姆大陆的人绝大多数都活下来了，他们的后裔就生活在所有大陆的人群当中？” “不错。” “那王族呢？” “也出来了，不过现在就剩下你了。” “啊？姆大陆的王族就是‘镇海龙户’？” “恭喜你答对了。你现在知道为什么‘镇海龙户’在海界的地位那么高了吧？并非完全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拥有姆大陆上古王族的血脉。” 看着凌浩一脸的震惊和茫然，水灵星微笑着道：“你别想多了啊，你拥有姆大陆上古王族血脉，不代表你就是个王族，现在的你也只不过是个有些潜力的‘青铜’而已，姐姐我可是把自己的魂儿都押在你身上了，不求你重新称霸海洋，至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吧？我先把你们这次要去的地方跟你讲一下，那里是姆大陆南方的一座重要城市，叫做‘尤彼蒂斯’，刚好就属于我们人鱼一脉，虽然已经沉入海底万年，但只怕是依然有着许多凶险，这回你们要去，绝对少不了我，正好我也算是回祖地朝圣了。” 这一夜，凌浩哪里还有睡意，水灵星讲的故事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回荡，远古姆大陆繁荣以及毁灭时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的鲜活画面，让他为之震撼，他不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是难过吗？谈不上，毕竟这一切离现在太遥远了，为自己远古王族的身份而自豪吗？更谈不上，大把前朝的皇族都泯然众人，过着平民的生活，更何况是万年前的那点所谓身份了，凌浩可不是那种需要用过去来填补现在无力的自卑之人，他只是感到了历史的厚重，感到了岁月的漫长，感到了天地、大海伟力的不可抗拒，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众生在大自然面前是多么的卑微和渺小。 好不容易熬到黎明，凌浩走出舱室，来到驾驶舱，船长正在驾驶台上喝咖啡，见凌浩到来，知道是安妮的朋友，所以也非常客气地起身和他打招呼。 “怎么样？有发现吗？”凌浩随意的问道。 “声呐搜索了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现。”船长无奈地耸耸肩。 “听说那地方鲨鱼很多，要养活那么多的鲨鱼，必定要有丰富的鱼类资源，如果找遗迹范围比较小的话，那找鱼群范围就大多了，一旦发现了大量鱼群或是大量的鲨鱼，那我们离目的地就不远了。”凌浩对船长说道。 后者表情一下凝固住了，呆滞了两秒钟后转头对舵手喊道：“转舵，掉头回去，我们可能错过目的地了！” 这时安妮睡眼惺忪地走进驾驶舱，听到船长的叫喊，忙问道：“怎么了约翰，干嘛紧急掉头啊？” 船长尴尬地笑笑道：“刚才听了凌先生的话才恍然大悟，一个小时前我们经过一片海域，到处都是鱼群，密度大得离谱，也只有这样丰富的鱼类资源才能供养得了那么多的鲨鱼，我们在附近扩大搜索范围，说不定水下古城就在那附近。” 船只紧急掉头的动静是蛮大的，所有人都醒了，上甲板来看怎么回事，在得知很可能已经发现目的地后，大家也都没心思睡了，穿好衣服，有的开始整理装备，有的扒在船舷上观察海面。 太阳越升越高，海面风平浪静，显然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一个小时后，“玛丽安号”接近了船长说的那片海域。 “快看，海豚！”一个扒在船舷上的船员突然伸手指着海面叫道。 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不少长吻海豚在海中快速游动着，游动的方向杂乱无章，完全不似人们印象中成群结队追逐在船只附近，不时跃出海面的样子。 “约翰船长，暂时停船。史思，放水下摄像机器人，这群海豚应该是在捕猎。”凌浩大声喊着。 片刻后，“玛丽安号”停了下来，史思将水下摄像机器人放下水，一群人都围到了她的电脑屏幕前。 所有人立刻全被屏幕上的景象惊呆了，水下此刻简直就是一片混乱的战场，一大群半尺多长的鲹鱼，大概有数万条之多，围成一个铁桶形状，如同是海中的一股龙卷风一般，从海底一直延伸到海面，足有近30米高，外围则是有各种各样的捕食者在围着它们转，最上层接近海面的地方是十几条海豚，它们不时冲入鱼群，叼住一条就走，吞下后再继续冲刺。再往下是七八条一米多长的“长鳍金枪鱼”，它们的速度更快，比海豚的捕杀效率还高。不过速度最快的还在下面，两条太平洋旗鱼挺着它们标志性的“长枪”，几乎将“鱼龙卷”的中段撕得支离破碎。无数碎肉和鲹鱼的内脏缓缓向海底落去，在接近海底的地方，上百条“黑鳍礁鲨”和“灰礁鲨”在这里享受饕餮盛宴，它们游动的速度或许比不上前三种捕食者，可是它们数量众多，在其围追堵截之下，无数鲹鱼被撕碎吞下，就连从上方掉落的碎肉和内脏，也都被它们吃得一干二净。这就是一片名副其实的杀戮场，看得所有人都是呼吸急促，手脚冰凉。 凌浩这时突然说道：“约翰船长，这里的水深大概30米，我们继续向浅水区走，速度慢一点。” “好。”船长跑去指挥开船了，“玛丽安号”缓缓前进着，水下摄像机就跟在船的旁边，继续观察着海里的一切。 仅仅十分钟后，又发现了大群的鲻鱼，然后是鲳鱼群、飞鱼群，鱼多到甚至让人感觉海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鱼似的。当然，少不了的还是各种各样的鲨鱼，有的连凌浩都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来。 江明宇将一个仪器从水中拎上船，然后把数据导入电脑进行分析，随后对大家说道：“海水越来越浅，附近应该有着大片的珊瑚礁，这片海域就像是海底丘陵的最高处一般，对洋流有很大的阻滞作用，‘西风漂流带’的一小支寒流正好从这里流过，被海底地形逼向海面加热，从南极海域随洋流带来的丰富营养物质滋养了这里的众多珊瑚礁生物群落，继而又为庞大的鱼群提供了食物来源，这才养活了这里这么多的鲨鱼。我们的方向没有错，前方应该就要到珊瑚礁区了，要注意安全，不要让船只搁浅。” 果然，很快大片的珊瑚礁便出现在了水下摄影机的镜头中，其实用不着看屏幕，光从海面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这里的水深也就不到十米，海水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珊瑚礁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是一片水下的花海，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停船改乘小艇吧，倒是不怕搁浅，只是螺旋桨会搅浑海水，影响能见度。”安妮建议道。 凌浩点头，这个深度似乎是用不到“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了，凌浩他们将所有潜水所需要的设备都搬上了小艇。凌浩、安妮、田勇和雪婷四人上船，继续向珊瑚海深处驶去。 也就行驶了大概两海里的距离，眼前海水的颜色陡然变成了一片幽蓝，这意味着海水突然变深了，凌浩戴上一个面镜，将脑袋探进海水中，眼前的景象和安妮……不，是和库克船长描述的一模一样。这是一个海底的盆地，看上去最深不会超过60米，呈圆形，大概有五六十平方公里的样子，一座石头建造的宏伟古城就静静地躺在海底盆地之中，仿佛是让岁月尘封了一般，没有被海沙和珊瑚礁掩埋，甚至连海草和藤壶都看不到，没有坍塌的房屋废墟，就好似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突然间人去城空，变为了一座鬼城一般，只有大大小小的鲨鱼在城市“上空”游弋而过，显得既凄美，又诡异。 凌浩将头抬离水面，摘下面镜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尤彼蒂斯’，我们到了。” ------------ 第六十章 尤彼蒂斯 “什么‘尤彼蒂斯’？你在说什么？”安妮莫名其妙地看向凌浩。 “‘尤彼蒂斯’就是这座城的名字。”突然，一条人鱼从小艇旁边的水中冒出了头来，吓得安妮“哇”的一声躲到了凌浩的身后。 “别怕，她叫水灵星，是我朋友。”凌浩拍了拍安妮的后背，安慰道。 “这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人鱼之魂？我听姑父讲过，实在是太神奇了！”安妮立刻从惊吓状态恢复过来，好奇地靠近水灵星，就想伸手去摸她的鱼鳞。 “哎哎，可以参观，请勿触摸！”水灵星向后退了一下，躲开了安妮的“罪恶之手”。 “呃……”安妮有些尴尬地收回手，问道：“你叫这里‘尤彼蒂斯’，难道你知道这座城市？” “当然，这是我们人鱼一族的祖地之一。”水灵星似乎不太爱搭理安妮，凌浩无奈之下，只好将姆大陆的真实故事告诉了安妮，既然姆大陆的事情说了，那么进化树的事情也瞒不住，干脆也就和盘托出。 安妮呆坐在那里半晌没吭声，最后才呵呵一笑道：“你讲故事糊弄我呢吧？” 凌浩苦笑道：“我要有编出这种故事的本事，就干脆写小说赚钱去好了。有些事情听上去是很颠覆世界观，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不过现在人鱼和海底城市就在你眼前，信与不信，它们都在那里。接下来我们要下去的话，还是得依靠水灵星的帮助，一会儿你紧跟着我，千万不要乱跑。”说完，凌浩直接掏出对讲机，将这边的情况告知了“玛丽安号”，并且让史思驾驶“皮皮虾号”过来帮忙。 一个小时后，史思兴高采烈地到了，凌浩四人将装备搬进“皮皮虾号”，然后便下潜向水下的城市。很快，第一个问题便出现了，那自然就是鲨鱼。这里的鲨鱼可跟法卡拉瓦环礁的不一样，显然没有人饲喂过它们，不过这里食物丰富，所以都长得个头很大，而且在长期激烈的竞争锻炼下，个个都非常凶猛。 仅仅下潜了五米多，便有六七条两米长的“灰礁鲨”围了上来，它们可不是对“皮皮虾号”好奇，而是张嘴便往机械臂上咬，咬得“咯吱吱”直响，一颗颗断裂的牙齿就如同是雪片儿一般散落，可那些鲨鱼却一点儿没有要松口的意思，依旧摇头摆尾，疯狂地撕咬着。 “我去，这是成疯狗了呀，我弹死你们。”说着，史思便打算动用“皮皮虾号”的弹出式机械臂了。 凌浩连忙拦住她道：“别冲动，这里这么多鲨鱼，一旦见了血，万一它们都疯了怎么办？就让它们咬吧，反正这机械臂是钛合金的，量它们也咬不坏。” 正说着，一条三米多长的“柠檬鲨”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过来，一口咬在一条灰鲛鲨的肚子，“咔嚓”一下，那灰鲛鲨连尾巴三分之一的部分被齐齐咬了下去，而它的嘴巴依旧还挂在机械臂上呢。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凌浩他们目光所及的海域之内，所有的鲨鱼就像是听到了号令一般，齐齐朝“皮皮虾号”这边游了过来。 “我靠，这回坏了！”田勇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勒紧了安全带。 凌浩也是同样的操作，并大喊道：“都别愣着，赶紧坐好，系紧安全带，准备迎接碰撞！” 安妮还是一脸的懵逼，她正看到一条长达5米的虎鲨从远处急速冲来，一头撞翻了那条嘴里还叼着半截灰鲛鲨尾巴的柠檬鲨，然后一口咬在其肚子上，鲜血立马在海中弥漫成血雾，随着虎鲨脑袋的疯狂甩动，内脏碎片四散，那柠檬鲨腹中的一切全部被掏空，直挺挺地向下落去。一些汇聚在下方的小鲨鱼们则是如同一群争食的野狗一般围上去，眨眼间便将柠檬鲨的尸体吃了个干净。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在一片阴影处，一头体长超过8米的大白鲨，如幽灵一般靠近了过来，小鲨鱼们四散奔逃，满嘴挂着鱼肠子的虎鲨反应仅仅慢了一瞬，便被这条大白鲨叼在了嘴里，“咔嚓”一声咬成了两截，然后分别吞下。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众人就目睹了一整条食物链的残酷进程，其血腥和残忍又岂是仅仅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能形容的？ “坐下！”凌浩将兀自还在那里发呆的安妮拽到了身边，可是有些晚了，大白鲨在吃掉虎鲨之后毫不迟疑地便向“皮皮虾号”冲了过来，狠狠一头撞在了潜艇侧面，“皮皮虾号”如同是一颗足球一般翻滚了出去，凌浩只得死死抱住安妮，所有人就像是在坐“死亡过山车”一般，尖叫、翻滚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安妮若不是一直被凌浩紧紧抱着，怕是已经磕得头破血流了。 “快坐好，它又过来了！”凌浩将安妮推到旁边的座位上，后者慌里慌张地系着安全带，眼见着舷窗上巨大的鲨鱼身影越来越近，可是越慌乱越系不上。“咚”的一声，“皮皮虾号”被再一次顶飞了出去，似乎这条大白鲨完全是拿它当球儿玩儿了。安妮也是在最后一刻扣上了安全带的锁扣，然后便是更加猛烈的“死亡过山车”，幸亏袁冰给“皮皮虾号”装了树脂装甲，要不然，怕是此刻艇身已经漏水了，饶是如此，怕是两个凹坑是跑不了了的。 “没完了是吧？真当本姑娘好欺负？！”一股凛然杀气弥漫，史思嘴里棒棒糖嚼得“嘎嘣嘣”直响，绣眉倒竖，美目含嗔，显然是真发火了。操纵杆一拉，控制住了翻滚中的“皮皮虾号”，朝着大白鲨便冲了过去：“看我不锤死你！”史思娇喝一声，液压机械臂猛然弹出，钛合金的刺球狠狠弹在了大白鲨的鼻子上，一缕血雾散开，大白鲨扭头便跑，这一下着实打了个“满脸桃花开”，看着都觉得疼。 “靠，这丫头太暴力了。”田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立刻招致史思的杀人目光。 “别惹我，不然你会死得很有节奏感！”史思从牙缝里蹦出一句。 水灵星立刻出现在凌浩身边，扯着烟酒嗓儿赞叹道：“霸气啊，凌浩，你真的不考虑用这句话当封印？” “滚！” 安妮看着眼前这些没正形的人，真不知道这些人的神经是什么做的，就好像刚才的死里逃生对他们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根本就没有后怕这个说法。 “行了，趁着现在没有鲨鱼，赶紧走吧。”雪婷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于是“皮皮虾号”再次启动，朝着古城下潜了过去。几十米的深度，对“皮皮虾号”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眼看着已经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上方，正待要找一处平坦的街道“着陆”的时候，“咚”的一声，猛然一个震颤，“皮皮虾号”就好像是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似的。 “怎么回事？”凌浩扒着舷窗往外看，可外面什么都没有，“皮皮虾号”就这么悬停在了一条街道上空10米左右的高度。 “不知道啊，感觉已经落地了，难不成这城市还被所谓的‘结界’覆盖着？”史思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让你少看点玄幻，多看点探险小说吗？还‘结界’，你不怕一会儿城里出来个上神啊？”凌浩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天呐，难道一万多年过去了，‘巴布亚矩阵’依旧在起作用？”水灵星震惊地自言自语道。 “啥玩意儿？什么矩阵？”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用你们好理解的说法来讲，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防护罩，史思小丫头要说是什么‘阵法结界’也差不多。姆大陆上的城市都用这种设置，这片大陆上活火山众多，地下岩浆通道也是极为普遍，姆大陆上的人很早便学会了利用这种能量资源，在城市的四周以六芒星的方位建造六座塔型建筑，里面放置着某种能量转换装置联通地下的地热资源，从而为整个城市撑起一个透明的半圆形防护罩，称为‘巴布亚矩阵’。平时城内的居民只能从四周的城门出入，城市上空是没有办法进出的。只是没想到‘尤彼蒂斯’沉入海底一万多年了，这‘巴布亚矩阵’竟然还在运转。怪不得整个城市保存得如此完好，没有生长出珊瑚和海草，更没有被泥沙所掩埋。看‘皮皮虾号’保持着一个上仰的角度，应该就是停在防护罩上了。” “这么科幻？那我们怎么进去呢？”田勇显然有些着急了。 “得去六个塔楼中的一个，将矩阵的装置暂时关闭，这样我们才能进去，不过出来的时候就得想办法打开城门了。”说干就干，“皮皮虾号”推进器启动，向着左侧一千多米外的一个石塔建筑驶去。 在远处看着，石塔似乎还并不高大，等到了近处才发觉，这石塔是一个巨大的正圆锥体，高度虽然只有十多米，但底部直径也达到了十多米，谁都没有见过这种形状的建筑物。 “皮皮虾号”在不远处坐沉海底后，留下史思，其他人都穿上了加厚潜水服，背上循环无气泡式高压纯氧呼吸器，戴上全封闭内置通讯器的潜水面罩，腰上挎好沉重的电子驱鲨器和潜水携行袋，以及每人一把的SPP-1水下手*枪和潜水单兵声呐，鱼贯出了舱，游向那圆锥建筑。 水灵星在前面带路，她通过波动方式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小心一些，‘巴布亚矩阵’的中枢发生器被设计在了防护罩外，其实是一个技术上的无奈之举，因为当时的技术实在是没办法从矩阵的内部撑起防护罩，这就导致六座塔楼存在被破坏的风险。不过姆大陆从来没有过战争，建立矩阵防护罩的目的主要是抵御飓风、海啸等自然灾害，以及一万多年前在姆大陆上到处肆虐的大型食肉猛兽，所以倒也不担心有人为破坏的情况。不过在塔楼附近肯定会有机关陷阱，摆在明面上的便是13尊战斧石人，类似于傀儡木偶，很厉害的。” “你不早说！”凌浩气得直翻白眼儿，此刻已经游到了塔楼脚下，那些石人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了。每个都是男性人鱼的样子，有两米高，手中拎着长柄石斧，虽然已经被海水侵蚀得连面目都有些看不清了，浑身都生着藤壶和珊瑚，但依旧散发出一股威严和凶戾的感觉。 “我先上去试一下，不行就让史思开‘皮皮虾号’过来锤爆它们。”凌浩脱下了身上的所有装备，手里拎着“龙弧”宝刀，大喝一声：“做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 一瞬间所有人都懵逼了，紧接着便是一通前仰后合的爆笑，“皮皮虾号”上的史思都笑岔了气，捂着肚子直“哎呦”。 “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吗？”田勇笑得屁股后面都直冒气泡了。 安妮脸色通红地说道：“就冲这个，我也绝对承认你是一个‘牛B’到了极点的人，真的，我向上帝发誓。” 太羞耻了！凌浩恨不得找条海沟钻进去得了，他满脸涨红地瞪着在一旁洋洋得意的水灵星，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收拾她，欲哭无泪、欲仙欲死的那种。 紧接着，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们看到凌浩的身上猛然笼罩起一层红芒，一道道诡异的涟漪波纹从他身上散发开去，竟然将海水都逼得离开了他身体少许，“龙弧”宝刀“噼里啪啦”的分裂组合着，片刻间便成了一把修长的弯刀，刀刃上闪动着血光。那股子萧煞之气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威压，让所有人的内心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这不是害怕，而是源自生命层次上的本能恐惧。 安妮目瞪口呆地喃喃自语道：“这……就是‘镇海龙户’吗？” ------------ 第六十一章 鬼城 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违反物理学常识了，只见凌浩就像是在陆地上一样，迈开脚步，一步步地向塔楼走去。猛然间“轰隆隆”的，十三尊石像全部向他快速围拢了过来，海床上也拉出了一道道的痕迹，显然下面是有着导轨的。 让人惊讶的是，这些石像看似笨重，但动作却是相当的快，以三个为一组，将凌浩围住，石斧或竖劈，或横削，或上挑，竟然相互配合得恰到好处，看上去很难抵挡。 “靠，这些石人的水平可比拉斯普京宝藏里的那些强多了，相互之间的配合和石斧劈砍的角度都是经过专门设计的，根本就没有死角嘛！”田勇惊道。 雪婷照他肩膀就是一拳：“你还有空在这里感叹，帮忙啊！”二人掏出SPP-1，瞄准石像便开枪，这是一种专为蛙人设计的潜水手*枪，有四个枪管，同时装有四发子弹，弹头长如铅笔，在水下20米处的有效射程是11米，而水下40米时的有效射程便只有6米了。这点杀伤力对付潜水员或是鲨鱼还行，可对付石像那简直就是笑话，一阵“叮叮当当”后，也仅仅是在石像上留下一些小坑而已。 不过凌浩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可是军校里的格斗冠军，特种部队中的徒手格杀之王，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是处于“镇海龙户”的状态。只见他左脚抬起，直接用脚底蹬住了一柄砍向他膝盖的石斧斧柄，脑袋后仰，躲过一把削向他天灵盖的石斧，左手在第三把砍向他肩膀的石斧斧面上用力一按。经过水灵星一段时间的训练后，凌浩对“镇海龙户”力量的把控程度也比在爱琴海时高了很多，力量之大，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发挥的范畴，一拳能够打出将近800公斤的力量，要知道即便是拳王泰森，他瞬间爆发的一拳也只是224公斤。他的猛然一按之下，还没有手腕粗的石斧长柄如何承受得住？直接“咔嚓”一声被他摁断了，巨大的斧头砸落地面，掀起一股泥沙。 三位一体的攻击一旦被打破一点，立刻就是崩盘的结局，石像身体虽然坚硬，但能够让他们活动的关节部分就相对脆弱很多了，凌浩是“擒拿手”这类关节技的个中高手，只见他将手臂缠住一尊石人的手臂，猛然向上一抬，那石人的肘关节便登时被扭断，另一个石人大斧挥砍之际，他只是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在斧面上推了一下，不知是用的什么巧劲儿，石人的肩关节竟然硬生生崩碎，顷刻间三个石像便被他给废掉了。接下来的也就不复杂了，凌浩站在那里就没动地方，举手投足间云淡风轻，仿佛就是个武林宗师一般，3分钟内，碎石遍地，13个石像全都被他给废掉了。 凌浩拍拍手，回头捡起装备，重新将氧气管含在嘴里，身上的红芒陡然消失，又恢复成了普通人。大家都游到他身边，就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那咒语一点儿都没错，兄弟啊，除了‘牛B’我也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你了。”田勇拍拍凌浩的肩膀。 安妮则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凌浩道：“你真的不是人类？” “你看我哪里长得不像人类了？”凌浩无奈苦笑。 安妮突然露出一个羞怯的表情，就算是隔着潜水面罩，也能看到她俏脸上的绯红：“我又没仔细看过，要不等回去以后让我好好研究一下？” 凌浩凌乱了，一脸懵逼地愣在原地，水灵星则是从他身边游过，一脸嘲讽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去开塔楼的门了。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个臭不要脸的渣男！” 石塔内的景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是遍布齿轮的机械构造，也不是布满各种指示灯的电子构造，如果真要形容的话，应该说里面就是一根粗大的血管，主管直径都得有两米了，分出一根根更细些的血管，最后演变为无数的“毛细血管”，如同树木根须一样深深地插入地下。而血管的上方，也就是塔顶的位置，一颗如同心脏一般的巨大瘤状物体在有节奏地跳动着，想必就是它在维系着整个“巴布亚矩阵”万年的运转。 水灵星来到靠近那粗壮“血管”的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地方，鱼尾弯曲“跪”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祈祷什么，足足5分钟之后，水灵星伸出双手，轻轻地按在了那血管之上，一阵波动涟漪悄然散发开来，那颗巨大的“心脏”跳动开始放慢，最终停止了下来。海底传来一阵躁动，那撑起了万年的矩阵防护罩终于消失了。 “5分钟后矩阵会重新启动，我们快点进去！”水灵星起身，招呼众人一起冲出了塔楼，向城内游去。 海底不比陆地或水面，短短几百米的距离，人类游个几分钟也是正常的，就算是利用单人潜水辅助推进器，在50米深的海底一分钟能前进200米也就不错了。众人拼命游泳，在他们进入“尤彼蒂斯”后不久，矩阵防护罩便再度升起，这座寂静的古城再次与外界隔离了起来。 “这里有鲨鱼吗？”安妮往街道的四周环顾着。 “不知道，这里就像是时间凝固了的鬼城一样，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气息，你不是要拍摄吗？是不是完全把这事儿给忘了？”凌浩看安妮有些紧张的样子，打趣道。 “对啊！”安妮一拍脑袋，她这才想起来，此行的一切她都是要做影像记录的，结果下水就遇到鲨鱼群，一时间吓得忘记了，要是凌浩不提醒她，到现在她还没想起来呢，已经错过了不少精彩画面，随便一个拿出去，说不定都能得“普利策”奖呢。她连忙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水下摄像机，就像一个“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一样开始四处拍摄起来。 四周太静了，没有随波摇曳的水草，没有四处乱钻的小鱼，甚至连海流都基本感觉不到了。这里真的仿佛就是一片沉寂的死域，宁静的鬼城。 “我们进屋里去看看怎么样？”田勇小声问道。 “好啊。”反正凌浩他们这次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完全就是跟着安妮来猎奇的，他们倒是没什么可着急的，心情很是轻松。 于是田勇和雪婷快速移动到一间石屋的门口，二人一左一右地隐藏在门的两侧，田勇轻轻伸出一只手准备打开屋门。“噗嗤”一声，凌浩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俩是不是有点儿太入戏了？这里又不是伊拉克，你们这是干嘛，是不是还打算往里面扔手榴*弹啊？你们怕屋里面有人朝你们开枪是怎么的？” 田勇和雪婷转头看向一脸戏谑的凌浩和端着摄像机的安妮，瞬间尴尬了，感觉自己二人就像两个傻子一样。“不好意思，战术动作习惯成条件反射了。”田勇讪讪地放松了全身紧绷的肌肉，随手推向紧闭的屋门。 那可是静置了12000年的木头门呐，没有腐烂干净已经算是奇迹了，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推，瞬间彻底变成了黑灰，在水中腾起一道黑色烟雾，缓缓消散。众人鱼贯进入屋中，石屋里陈设相当简单，木桌木椅，墙上挂着一些类似渔网、鱼枪之类的东西，有了刚才的经验，大家什么都不敢乱动了，生怕再弄得满屋子乌烟瘴气的。 “你们快过来看！”安妮在里屋喊道。 凌浩游了过去，这个房间是卧室，有一座像是土炕一样的石台，上面躺着一个女性人鱼的尸体，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一尺多长的孩子，她们被包裹在一个胶质的卵形物体之中，感觉就像是蟾蜍的蛋差不多，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对母子的尸体才能完整地保存12000年时间吧。 “不要碰她们。”水灵星也进了这个房间。“人鱼一族没有埋葬的习俗，更不可能有火葬的规矩，女性和孩子一向被认为是最圣洁的生命，一旦成为死者，族人们便会用自己身上鳞片间分泌的黏液为她们制造这样一个‘永生泡’，就像是你们人类的水晶棺一般，能够将她们的尸体完好保存起来，万年不腐，彷如永生。而男性如果死了，就会将其尸身献给海中的鱼类，回归大海的怀抱，馈还众生。” “尸体就这么放在家里？那这房子还住人吗？”田勇有些不太好接受人鱼一族的风俗。 “不，族中人鱼的尸体有专门停放的地方，人鱼一族热爱海洋也崇敬星空，城内会有一座专门的‘繁星殿’供奉着女性和孩子的‘永生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对母子会被留在家里。我们继续去别家看看吧。”水灵星道。 “不过速度得快点，我们带的压缩氧气只够我们水下行动两个小时的，我们还要预留足够时间打开城门出去，这样才能到‘皮皮虾号’上更换气瓶。”凌浩看了一下自己的气压表后，带大家出了这户人家。 一间间的民居看下来，十室九空，不过将女性或孩子尸体留在家里的情况却是并不鲜见，水灵星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其实你们也应该想象得出，对我们人鱼一族来说，在水中生活比在陆地上生活更舒服，当年因为王族赐予了土地，所以才建造了‘尤彼蒂斯’这座陆上城市，用来彰显人鱼一族的地位显赫。按理说陆沉对我们这水中一族来说应该没有太大影响，我之前还幻想着，或许还能在这里见到活着的族人呢，可是这里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座坟墓一样，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尤彼蒂斯’所有的人可能全都遇难了。” 田勇点头道：“没错，这座城里死亡气息很浓，应该死过很多很多的人，就像是有大群的孤魂野鬼正看着我们似的。” 安妮打了个激灵道：“拜托你别吓唬人OK？一万多年的古城你还能感觉到什么死亡气息？故弄玄虚吧。” 田勇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死亡，所以对死亡就格外的敏感，这不是过去留下的什么物理或化学痕迹，死亡就是死亡，不管是万人坑还是古战场，即便是过了数千年的岁月，那股死亡的萧煞之气都是散不掉的。” 凌浩说道：“我们走吧，一边向前，一边靠近一侧城门，矩阵防护罩隔绝了通讯信号，我们得出去之后才能联系到史思。” 就在众人正要行动的时候，水灵星突然猛地回头看向漆黑的后方。 “怎么了？”凌浩一行人都紧张了起来。 “一大群不知是什么东西朝我们这边过来了，我听到了无数节肢动物肢体划过石板的声音，很多很多。”水灵星脸色有些难看。 “靠，好大的蝎子！”田勇突然大喊一声，只见无数脸盆大的黑色*蝎子不知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密密麻麻如一股浪潮一般向凌浩他们涌了过来。 ------------ 第六十二章 布龙度海蝎 田勇和雪婷此刻已经开火了，可是他们手里的SPP-1火力太差了，一共就4发子弹，如何能拦得住如此多的巨大蝎子。 “离开海底！蝎子不会游泳！”田勇大喊一声，率先跳了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他跳了起来，不过马上他就打脸了，这些蝎子既然在海底活动，说他们不会游泳，可能吗？立刻有不少蝎子腿一蹬，游动着追了上来。 “做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凌浩身上立刻腾起一片红芒，长刀“龙弧”一个劈斩，一道红色刀芒如涟漪一样划过，十几只巨蝎被当场分尸。 “死！”凌浩就如同是狂化了一般，移动速度快得如同一条剑鱼，“龙弧”舞动出千朵刀芒，围过来的蝎子如同是进了绞肉机一般，成片地被砍死，他一个人竟然保护住了整支团队。 “怎么办？凌浩这样子坚持不了太久！”水灵星焦急地喊道。 “奶奶的，早知道带些手榴*弹来也好啊。”眼见着城里的蝎子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涌来，田勇已经感觉到有些绝望了。 雪婷给SPP-1再次装上子弹，然后看向田勇，伸手握住了他有力的大手：“别忘了上战场时的老规矩，我们要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至少你我可以死在一起。”雪婷是名身经百战的悍勇战士，可她也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人，她望着田勇，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田勇憨憨一笑道：“老兵们的话说得没错啊，顶尖的战士，往往会死在一些毫不重要的无聊任务当中，看样子你我也不能免俗了，只可惜戒指还没来得及送给你，等下辈子有机会再说吧。”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螺旋桨推进器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转眼间一个硕大黑影自远处极速而来，而先其一步到达的，则是一支支尾部带起一串气泡的鱼箭。 “是‘皮皮虾号’！史思来了，她是怎么进来的？”水灵星见到了救星，兴奋地叫喊起来。 鱼箭射在蝎子群中，开始一个个的爆炸，威力虽然比不上手榴*弹，至少也赶得上反器材狙*击枪的高爆弹头了，街道上石板被炸碎，每一箭都能炸死好几只蝎子。 上回从爱琴海回来，田勇曾说“皮皮虾号”的鱼箭射速虽快，但杀伤力还是有些弱，如果遇到“白若灵鼋”那种巨兽，根本就无法造成有效伤害，而且还非常浪费弹药，要知道一只鱼箭的造价至少也在10块钱以上，那扳机搂下去，跟往水里撒钱没什么区别。于是袁冰这个“科学怪人”便开始进行改造了，他参考电影《第二滴血》里兰博的箭，给鱼箭都装上了爆炸弹头，而且对发射装置也进行了大改，增加了“快慢机”可以将射速调整到每分钟60发，虽然每支箭的成本增加了三四倍，不过使用起来威力更强，也更节省箭矢了。 一波将近10分钟的扫射，彻底让蝎子群混乱了起来，终于让凌浩他们能够腾出手，游回到“皮皮虾号”上。众人摘下潜水面罩，东倒西歪地喘着粗气，田勇感慨地说道：“丫头，你又救了哥一命，我代表你嫂子谢谢你。” “嫂子？”史思瞪着大眼睛看向雪婷，后者脸一红，一巴掌拍在田勇的脑袋上：“别不要脸，我连戒指长啥样都没见到呢，你占什么便宜！” 凌浩没有理会他们的打情骂俏，问史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史思笑道：“我也好奇这座古城啊，才不高兴在外面等呢，跟在你们后面不远处一起进来的，不过这保护罩虽然消失了，但能量力场却并未完全消散，电磁旋涡肆虐，‘皮皮虾号’刚一进来，动力系统的一个线圈儿就给烧了，直接熄火落在海底。你们也没发现我，直接就走了，我一个人修了半天，刚修好就看见你们被一群蝎子围攻，所以就以救世主的身份闪亮登场了。出去以后每人欠我一顿烧烤啊，不许赖皮。” “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大家陷入如此险境，要不我们这就离开这里吧，毕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安妮有些自责地说道。 水灵星则是说道：“不，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哪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尤彼蒂斯’是我们人鱼一族的城市，只怕也是姆大陆陆沉后保留的最完好的一处遗迹，或许会有对凌浩和我都十分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蝎子，或许和这里变成死城有着什么关系。要不这样，你们在‘皮皮虾号’里面等着，我和凌浩继续前进，至少要去城市中心的‘星空神庙’看看。” 田勇立马不干了，眼睛一瞪说道：“你这叫什么话？难道觉得我们都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凌浩是我们兄弟，他到哪儿我们到哪儿。” 安妮也说道：“我也去，你们是跟着我来的，不可能我在这里躲着，反倒让凌浩去替我冒险。” 史思看了看舷窗外在地面上争抢同类尸体吞吃的巨蝎说道：“这些蝎子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地球诞生生命开始到现在，能在水里游的蝎子只有一种，叫做‘布龙度海蝎’，不过却是生活在4.3亿年前的志留纪，是最早从海洋爬上陆地的动物之一，在那个年代，这种蝎子普遍能够长到1米长，这里的蝎子没有那么大，估计是因为食物不足的原因吧。不过志留纪时期地球大气含氧量比现在低得多，我估计这些蝎子会不太适应高氧环境，搞不好氧气就是对付它们最好的武器，建议你们每人多带一个氧气瓶，我可以把你们送到城市中心去，在那里等你们从神庙出来。” 至于“布龙度海蝎”是个什么玩意儿，在场众人不是科学家，也不像史思那样随身带着“小度”，自是全然不知，也没太大兴趣，那些蝎子现在害怕“皮皮虾号”的火力，不敢游过来围攻，前者向城市中心的宏伟神庙驶去，它们便远远地跟在后面，等待着能够下手的机会，不过它们的速度哪里跟得上“皮皮虾号”，没一会儿便被甩得无影无踪了。 沿着城市中最宽阔的道路前进，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市的中心，“星空神庙”就在眼前，神庙的前方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上的石砖铺设出一根根螺旋线条形状，让整个广场就仿佛是一座壮阔的星系一般，而这星系的中心则矗立着一棵5米多高的巨大珊瑚树。凌浩他们常年在全世界各地的海里浮浮沉沉，珊瑚见过无数，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能够长得如此庞大的。这还不算，这珊瑚通体雪白如玉，虽然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年，可那石灰质的骨骼却不知因为什么，异常的莹润和通透，散发着一层蒙蒙的白光，仿佛是日光灯管一般。 “皮皮虾号”降落在广场之上，除了史思之外，所有人都出舱来了，而且每人的背架上都挂了三个压缩氧气瓶。大家站在广场之上，发现地面还有一块块用不同颜色石砖镶嵌出的星辰，大的如同磨盘，小的如同足球，代表着星云中的一颗颗闪亮恒星。令众人好奇的是，有不少这样的星辰上都镌刻有文字，这属于一种有别于拼音文字和象形文字的全新文字体系，全部由不同的波纹和线条组成，十分符合这个海上民族的特点。 水灵星趴跪在地上抚摸着这些“繁星”，声调有些感慨地说道：“这就是姆大陆的‘拉美卡文’，如今或许也只有人鱼一族、鲛人一族和磐石一族的少数人还识得吧。这每一颗星辰上刻着的，都是一位人鱼族伟大族王或民族英雄的名字，他们都是我族的骄傲。” 田勇和雪婷似乎对人鱼一族的先贤并不感兴趣，两个人都走到了广场的中心，盯着那巨大的闪光珊瑚树啧啧称奇，凌浩拉起还在感慨历史人物的水灵星，带着安妮也走了过去，要说对这奇物不感兴趣，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最好不要碰这珊瑚。”水灵星警告说道：“这是人鱼一族的圣物之一，叫做‘琪拉贝卡迪斯’，翻译过来就是‘彗星圣瑚’的意思，传说这下面压着一个不得了的怪物，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相信你们不会打算用自己的小命来验证一下吧。” 田勇打了个激灵，然后讪讪一笑道：“没有，我们只是好奇看看，这么大的珊瑚树，我们也拿不走不是。” “走吧，我们进神庙去看看。”凌浩朝大家招招手，率先向神庙方向游去。 这是一座非常宏伟的建筑，风格很奇怪，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建筑风格，但又似乎能找到世界上许多建筑风格的影子，带有明显华夏意蕴的石灯、牌楼和拱桥，哥特式风格的尖塔和钟楼，古希腊风格的雕塑和大门，以及古罗马风格的方正主体建筑和粗大石柱，再加上巴洛克风格的华丽圆顶，将所有看似格格不入的元素巧妙、和谐地融合到了一起。在顶部的神庙圆顶之上，一个男性人鱼手举三叉戟向天的高大石像神圣、庄严，充满了力量感。面对着这座古老神庙，就像是面对着一个12000年前的伟大未知文明，那种深沉和厚重的压迫感让人不禁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任何赞叹都不足以表达此刻众人的心情。 “走吧，我们进去。”凌浩双脚一点地，便朝着神庙大门游了过去。 ------------ 第六十三章 星空神庙 广场与神庙之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海沟，宽达二十多米。站在海沟的断崖边上，能够感觉到一股股冰凉彻骨的寒流自深渊中涌出，这寒流的温度至少达到零下二十几度，让周边的海水都变成了粘稠的冰糊状，任何人若是打算从海沟的上方游过，都会被这股寒流裹挟向上，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具冻僵的冰尸。 在海沟的上方，架着三座石拱桥，桥面宽达5米，三座桥间隔二十多米，如果走在桥上，虽然也会很冷，但避免了寒流的直接冲击，短时间内不会对人产生什么伤害，应该是跨越海沟的唯一方式了。 在海沟的对面，两座高达三十多米的石灯就仿佛是灯塔一般矗立着，石灯的形制与华夏的建筑风格极其相似，尤其是石灯顶部，采用的是标准的“歇山顶”结构，即由一条正脊、四条垂脊和四条戗脊组成，故称“九脊殿顶”，四角翘起，隐隐还能看到顶部边缘雕刻出的圆形瓦当，当然这些全都是整体石材雕刻的，与传统华夏建筑的用材完全不同。 最奇异的是，两座石灯内竟然燃烧着一种淡绿色火焰。能在水下燃烧的火焰，凌浩他们这些华夏血统的人都是听说过的，老一辈的渔民称之为“阴火”、“龙火”或是“龙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知道，能在水中燃烧的物质有不少，甚至只要温度足够，能够让水分解成氢和氧，任何可燃物质都能够在水中燃烧，可要保证持续燃烧一万多年，那就不好解释了，安妮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论证了半天，结果答案就只有一个：“不可能。” 水灵星则是淡然地说道：“这是‘地脉龙火’，温度奇高，而且万年不灭，你们没有感觉到吗？那么多冰寒的海水从海沟涌出，在到达石灯顶部之后便被那‘地脉龙火’的高温中和，使得整片海域中的海水温度并没有降低。这三座桥搭建在深渊天堑之上，便是进入神庙唯一的路径，不要在这里傻站着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等等。”凌浩突然出声阻止了她。“在姆大陆的文化当中，三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水灵星一脸懵逼，思索了一番才道：“没听说过啊，你问这个干嘛？” “如果三这个数字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那么能够建造5米宽的石桥，自然就能够建造10米宽的，干嘛要费劲建造三座桥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水灵星被凌浩搞得满头雾水。 “我在想，说不定这三座桥就是一个保护神庙，抵御外敌的机关，并不是任何一座桥都能走人的，万一踏错一步，怕是就会万劫不复。你不妨想想看，如果只有一座桥能够走人，那应该是哪一座？”凌浩一脸高深地看着水灵星，后者看看三座桥，然后又看看凌浩，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凌浩无奈，只得小心地移动到一座桥头，趴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桥面上的石板，众人好奇，也跟着他一起看，看完一座，又去看第二座，用了5分钟时间，才算是将三座桥都看了一遍。 “你们看出来了没有，虽然三座桥的石板各有不同，但是经过万年海水的侵蚀，多少都有一些岁月打磨的痕迹，然而只有右侧石桥的石板上有明显硬物剐蹭磨损的伤痕。这说明，建造这座神庙的许多材料或是后来很多物资，都是从这座桥上运过去的。我的意见是，我们就走右侧的石桥。” 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史思的声音：“你们磨蹭什么呢？那些大蝎子又追上来了，再不进神庙就得被围攻了。我先找个稳妥的地方避一避，有需要的时候联系我。”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远处黑压压如浪潮一般的蝎子群再次涌了过来，“皮皮虾号”已经发动引擎离开海底，到附近找高大建筑的房顶停靠去了。没有时间过多犹豫，凌浩在前面开路，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行人快速通过了右侧石桥。 刚到对岸，大家便感到脚底下滑腻，习惯了“脚踏实地”的田勇一脚踩滑，一个很没形象的“一字马”劈腿，滑倒在地。虽然情况紧张，但所有人还是忍不住爆笑了起来。凌浩也终于严肃不起来了，笑着将龇牙咧嘴的田勇拉起，说道：“步子不能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水灵星则是在田勇身后弯腰观察着：“我倒是不担心他扯着蛋，估计这一点只有雪婷会比较介意，不过这套潜水服弹性不错啊，这个叉劈的，我还估计必然会针脚崩裂，露出点什么来呢。” 田勇气急败坏地骂道：“你倒是想劈叉呢，这种酸爽的感觉岂是你这种一条腿的动物能够体会的？” 安妮无奈地笑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神经都是什么做的，生死之间还有心情调笑。” 凌浩蹲下身摸着地面笑道：“生死之间走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咦？这滑腻腻的东西怎么跟包裹人鱼尸体的那种物质有些像啊？” 水灵星连忙也蹲下察看：“没错，就是一种东西，人鱼鳞下的分泌物。” 此刻，蝎子群已经冲到了海沟的边上，似乎这些蝎子也知道海沟里冰寒海水的厉害，开始驻足不前，然而无奈后面的蝎群仍在疯狂前冲，一时间无数蝎子被推挤了出去，被冰寒的海流席卷起来，瞬间冻成了冰棍儿。还有一些靠近石桥的蝎子，基本没什么犹豫便涌上了三座石桥。最左面一座石桥的每一块石板竟然都是“翻板”，不管蝎子是爬过还是游过，“翻板”都是一个翻转，桥下的冰寒水流立刻将上面的蝎子卷走，瞬间丧命。中间的那座石桥就更狠了，铺设的石材黑漆漆、乌蒙蒙的，凌浩当时便觉得这石板有古怪，果不其然，只见广场中心的那棵珊瑚树陡然闪动起耀眼的白光，石桥的黑色石板上竟然隐隐有电弧窜动，桥上所有的巨蝎全部开始抽搐，就连站在对岸的凌浩他们都感觉到了浑身一麻，不由得后退好几步，而那些蝎子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被后来挤上桥的蝎子一碰，便化成了黑灰，随水流消散了。众人都是一阵后怕，幸亏没有手贱去碰那棵珊瑚树，要不然估计也早就被电成灰了。 蝎子大军浩浩荡荡，前仆后继，毕竟它们都是些没有智慧，靠本能活动的动物，也不知有多少蝎子被疯狂的同伴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死亡深渊。最后一座桥上的蝎子按理说应该是运气最好的一群，然而岸边那些黏糊糊的人鱼分泌物似乎对它们来说就像是剧毒一般，让其不敢越过雷池半步，被后面同伴推进黏液中的蝎子，就好像是浑身着火了一般，痛呼尖叫着满地打滚，疯了似的往回跑，见来路被堵住了，竟然不顾海沟中的冰寒水流，一跃而下，直接被水流卷走。 “我靠，你们人鱼身上的分泌物有毒吗？怪不得城里那么多蝎子却都没有去吃屋子里的人鱼尸体。”田勇震惊地看向水灵星。 “或许对蝎子有一些克制作用吧，不过也不至于像剧毒一样，你看那蝎子粘了一身，虽然痛苦，也没有直接让它毙命。一条人鱼身上能有多少黏液啊，这里地上到处都是，应该是全族人都做出贡献了吧。”水灵星长叹了一声，转身向神庙里面游去。 见蝎子们没法过来，凌浩等人也放了心，跟在水灵星后面进了神庙。 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声，这建筑实在是太宏伟了，他们谁都没有见过高达二十多米，宽十几米的大门，即便是建造如此大门的巨大整体石板他们都没有见过，更别说门上那精美的人鱼浮雕了，艺术造诣极高，不但写实，而且兼顾写意，绝对是艺术瑰宝级别的存在，安妮兴奋得忘乎所以了，游上游下地摄影和拍照着。更神奇的是，这门不知采用了什么黑科技，田勇一只手便能轻松推开，目测这一百多平米，厚达两尺的石门，至少一百多吨重吧，推起来感觉不会比农村院子里的大铁门重多少，这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大家对姆大陆璀璨的文明又多了几分敬畏。 神庙内是宽阔的大厅，屋顶高近三十米，那肋状拱顶是哥特式建筑的典型特点，使得这个神庙大厅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教堂。只是这里没有那些长排的座位，有的只是绘满了波涛图案的地面，在绘满繁星的穹顶掩映之下，让人仿佛置身于浩瀚星空下的海面，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深邃和空灵，而自身又是如此的渺小和卑微。 大厅的最里面有一尊巨大的雕像，足有二十米高，雕像的前面是一组将近十米高的雕像，如同是“圆桌骑士”盟誓时的场景一般，各自举着手中的兵器交错在一起，呈半圆形站立着。 众人都震撼地仰视着这些巨大雕像，情不自禁地游了过去。最高大的那座神像凌浩认识，这是一个身穿鳞状铠甲的伟岸男子，五官棱角分明，双眼深邃而宁静，充满了王者的霸气。这个人凌浩虽然没有见过，但他手里举着的武器凌浩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一把“龙弧”宝刀。当然，和凌浩的“龙弧”绝对不是同一把，那是一柄王者之器，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华丽而贵气，两者唯一相同的，便是“龙弧”那独一无二的形状和刀面上那些神奇的水波纹路。 “这是我家的老祖宗？”凌浩不禁问道。 “对，这是姆大陆第一代的圣王，‘镇海龙户’血脉的源头。”水灵星的语气中充满了崇敬。 ------------ 第六十四章 七族之王 “那下面这七位是谁啊，是王的骑士？还是负责掌管七海的国王？”安妮满脑子都是西方的传说体系，幻想出来的组织架构也挺符合“亚瑟王”的味道。 水灵星解释道：“不是国王，是七位‘族王’，也不是掌管七海，姆大陆的权力体系和你们古代西方并不一样，虽然名义上是圣王和王族掌握最高权力，但毕竟那个时代并非完全是人族的天下，各智慧种族都有强大的底蕴，圣王想要一统姆大陆，就必须得到这些智慧种族的拥护。他依靠自己的强大实力和宽广胸怀折服了七大种族，七族族王在‘纳灵斯海’会盟，宣誓七族永远效忠于圣王和王族。这组雕像就是表现那件史实的。我给你们挨个介绍一下，左面的第一位是‘深渊之王’荼蘼，深渊一族生活在幽深的海沟之中，耐得住强大水压，凶残嗜血，狂暴嗜杀，绝对是一个野蛮民族，但是这个民族拥有强大的军队，而且数量众多，骑乘着巨大的八爪章鱼，当时在海洋中横行无忌。传说圣王手持‘龙弧’只身闯入深渊海沟，所向披靡，直接生擒了荼蘼，最终让其臣服。至于现在还有没有这个种族就没人知道了，反正我活着的那个年代，它们早就成了快失传的传说，估计已经绝种了吧。” 众人看着左边的第一个雕像，虽然人形而立，但是满嘴锋利的獠牙，四肢上的鱼鳍撑开，满是锋利的棘刺，两腿膝盖是反关节的，根本不像人，反倒是像电影里的“异形”。它举着的兵器更是怪异，看似一把长矛，但矛头就像是一只尖锐的螯肢，狰狞可怖。 接着水灵星又指向左边第二位道：“这个举着长刀的女人长相你们应该不陌生吧？她就是海妖或者叫鲛人一族的王，名字到现在都依然很响亮，她就是塞壬，古希腊神话中的海妖，这老妖婆活了将近万年，后来不知道死在哪里了，不过海妖一族依旧昌盛，全世界各地都有它们的分布。这第三位手持长枪的是蛇人族的王，名叫仁羲，不要看它们蛇人族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却是智商奇高的一族，它们不好战，没有军队，族群也不庞大，但却个个都是学者，有的是思想家，有的是文学家，有的精通奇门遁甲，有的擅长科学研究，姆大陆的璀璨文明与蛇人族的贡献是绝对分不开的，这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不过已经数千年没有它们出现的消息了，怕是也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吧。” 凌浩眉毛一挑，华夏传说中，人文始祖伏羲和女娲便是半人半蛇，不会是跟这蛇人族有什么关联吧？ “中间的这第四位自然就是我家老祖海天星了。”水灵星一脸自豪地指着最中间的那位手持三叉戟的男性人鱼。这里毕竟是人鱼一族的神庙，它们老祖的雕像自然是会被放在最中间的位置，至于当年到底大家是如何站位的，又有谁知道呢？“我们人鱼一族擅长灵魂之术和波动之术，热爱自由与和平，与人为善，从不穷兵黩武，遗憾的是繁育能力不强，族人日渐凋零，也不知现在的大洋中，还有没有我的族人存在了。”水灵星有些黯然地说道。 “第五位是人族的人王元初。”水灵星指向站在海天星一旁，举着一把长弓的老者说道：“人族的各项天赋都很均衡，没有太突出的，也没有太差的，唯一的缺陷寿命太短也被其强大的繁育能力所弥补，所以一直也是姆大陆上最繁荣的种族，人族勤劳、坚韧、适应环境能力强，依靠着他们强大的繁衍能力，能够在这个时代一枝独秀也是必然趋势。” 第六位的长相恐怕是这七人中最怪异的，怎么说呢，它压根儿就是一只人立而起的大螃蟹，仅仅是那两只人性化的眼睛能够让人看出它拥有智慧，其他方面这就是一只节肢动物而已，它没有武器，就举着它的大钳子与众人的武器交汇在一起，看上去很是不协调。“这是磐石一族的王，名叫雷石，你们的眼睛没有骗你们，这就是世界上唯一一种进化出了智慧的节肢动物族群，一般生活在海底火山附近，在陆地上也能生活，传说当年它们族群数量很多，是姆大陆上的大族。磐石族人憨厚直爽，很好相处，不过要是打起仗来也是极其凶悍的，据说在姆大陆统一之前，它们便和深渊一族打了几百年的仗，双方不分胜负。也不知道这个族群现在还有没有血脉留存，即便是有，怕也是在灭绝边缘挣扎吧。”水灵星叹了口气说道。时代不一样了，当初那个年代的各个族群，除了人族之外都已经没落和灭亡，这就是天下大势、自然规律，即便是强如神灵一般的圣王，也没有办法阻挡历史车轮的前进，就如同王族无法阻止姆大陆的沉没一般。 “最后这位举着长剑的是‘翼魔族’的王盖亚，‘翼魔族’恐怕是姆大陆上和海洋最搭不上关系的种族了，它们虽然长得像人族，但其实却有很大的不同，它们长着一双巨大的肉翼，可以飞行，嘴中满是獠牙，喜欢在暗夜中出没，专门吸食动物的血液为生，人数虽然很少，但每一个都是怪物般的存在，要不是它们繁殖极其困难，恐怕统治世界的就是它们了。” “那不就是吸血鬼吗？”所有人都吃惊地叫出了声。 水灵星则是淡然地说道：“我不知道它们在现在叫做什么，不过在现代的人类社会，怕是它们不绝种都不行。” “为啥？”众人不解问道。 “它们的免疫系统实在是太古老了，对现代人的很多疾病都没有免疫力，而现代人和动物体内残留的农药、抗生素、激素、重金属，对它们来说更是毒药，‘翼魔族’也是太难了，这年头要找点儿绿色无污染的食物是何其之难，稍有不慎，就得把自己吃死。”水灵星摇头叹道。 众人都是哑然失笑，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强大且神秘的种族，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弱势群体，仿佛是需要被保护的濒危物种似的。安妮更是目瞪口呆，她心目中吸血鬼的形象瞬间碎裂了一地，扫都懒得扫的那种。 随着对这些雕像的品头论足，他们也快来到这些雕像脚下了，从这个角度看，它们更是格外的高大宏伟，尤其是圣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神一样，怪不得这里会被称为神庙。 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在这半圈儿神像的下面还有一个古朴的黄金王座，上面端坐着一具人鱼的骷髅，手中还有一柄银光闪闪的三叉戟拄在地上，虽然已经是一副枯骨了，但依旧有一种王者的气息和威严存在。 凌浩问水灵星道：“这是你们人鱼一族最后的王吗？” “不是，‘尤彼蒂斯’不是人鱼一族的王庭，只是我们一族在陆地上最大的一座城而已，我们的王庭在‘万星海’，那是一片‘失落的海域’连我们人鱼一族的后人们都不知道在哪里。不过这个人应该也是族中地位极高的一位，族王持有的是黄金三叉戟，而有资格持有银星三叉戟的，只有族王的兄弟或是儿子。凌浩，这柄三叉戟也算是我族的圣物了，我得拿到它，你帮我将其带回去好吗？” 凌浩笑道：“小事一桩，乐意效劳。”说着他便打算上前去拿，立刻被水灵星制止了。 “你现在去拿，三叉戟会自动攻击你的，我得先让它成为我的武器才行。”说着，水灵星游了过去，先是对着那尸骨深深一礼，然后伸手便握住了那柄“银星三叉戟”。 就在水灵星的手触碰到三叉戟的一刹那，一阵波动便自那戟上传递而出，星空神庙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这让大家都很紧张，以为水灵星闯出什么祸来了。 “不行就走吧，不要冒险！”凌浩朝水灵星喊道。 后者则是回道：“我都已经死了一百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能死两次不成？” 田勇立刻怼道：“你死了，我们还喘气呢，你不能把我们都拉去跟你做伴儿吧。” 就在这时，王座后面的地面突然出现一个方形大洞，一根脸盆粗的石柱缓缓升起，上面还镶嵌着一颗足球大小的水晶球。那石柱上升到骷髅头顶的高度时便停住了，一道朦胧的光线自水晶球中射出，在水灵星身上扫了两个来回，仿佛是在确认她的身份一般。 片刻后，光线收回，一片光幕自水晶球中辐散而出，形成了一个男子的影像，就像是全息投影一般。这是一个身穿月白色麻袍的人鱼男子，看上去不会超过四十岁，长得面容俊朗，一头银发披在脑后，目光柔和，显得温文尔雅，只是俊秀的面庞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黑气，显得气色很不好。他微微一笑，开始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立时在神庙中回荡起来。 “终于有后辈找到我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多久，或许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记得我是谁了吧。所以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海麟光，是人鱼一族族王海千鸿的长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当然，这个王位我是继承不了了，突然遭此劫难，‘尤彼蒂斯’在我手中成为了死域，这个罪责恐怕父王和族人们都不会原谅我的吧。既然作为同族，你能看到我死前留下的影像，就是有缘之人，我愿意把我手中的圣器‘银星三叉戟’赠送于你，希望你在能力够的时候帮我办一件事，那就是把恶魔‘巴比隆’杀了，为我和‘尤彼蒂斯’所有的族人们报仇。”听到恶魔“巴比隆”这几个字，水灵星的身体明显一颤，显然她听过这个名字，而杀死这个恶魔恐怕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水灵星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个不停了。 影像自然不会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海麟光依旧在说着：“事情得从陆沉一百二十年后开始说起，人族、蛇人族和翼魔族听说已经在其它大陆上安顿好了，那里都是蛮荒，全是些没有智慧的野兽，唯一的土著人族也很蒙昧，仅仅具备一些简单的语言能力，使用石器，穿着兽皮，过着狩猎、采摘的原始部落生活，根本不知道耕种是怎么回事，想必迁徙过去的几个族群过得都比较艰苦吧，听说是死了不少人。深渊一族回它们的发源地，北方深渊去了。海妖一族往西去了更远的地方，或许是因为它们和我族有隔阂的原因，我感觉它们就是不想和我们待在一起。磐石一族族人比较多，分成了好几支去四海寻找火山，只剩下不到一万人留在这片大陆北边的一些火山岛屿附近。王族人依旧在‘依波岛’上守望着，不知道是在等待什么，这片大陆不复存在了，他们已经不再是这里的王者，或许他们是在为自己一族的未来而忧虑吧。感谢我们的祖先给了我们在海洋中顽强生存的能力，陆沉没有让我们人鱼一族蒙受多大损失，就连‘尤彼蒂斯’沉没后都保持得非常完好。可是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尤彼蒂斯’城在落成之日起，圣王便借用了我族的‘起源珊瑚树’将恶魔‘巴比隆’镇压在了城市下方。陆沉让神庙前裂开了一道海沟，冰寒的海水涌出时，我便预感到有些不妙了，恶魔的囚牢已经松动，如噩梦的一天终究会到来。” ------------ 第六十五章 繁星冢 海麟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苦之色，他喘息着手拄三叉戟坐到王座上，歇了半晌才又说道：“忽然有一天，城市当中所有废弃的水井当中开始不停地涌出蝎子，成千上万，数之不尽，这些都是恶魔‘巴比隆’的子孙，很多族人死在了它们的毒针之下。说来也怪，这片海域鲨鱼众多，这些蝎子就好像和人鱼一族有世仇一般，只攻击我们，却从不会去理会那些鲨鱼。而我们鱼鳞上分泌出的黏液也是杀伤它们最有效的武器。为了不让恶魔‘巴比隆’和它的子孙逃离‘尤彼蒂斯’，我们将‘巴布亚矩阵’连同城门一同封闭，你死我活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们将鱼鳞上的分泌物涂抹在兵器上，杀死了无以计数的蝎子，而蝎子的毒针对我们来说也很致命，族人们死伤惨重，这些该死的东西就好像永远都杀不完似的，它们堵住了每一座城门口，我们根本无法逃出去寻求帮助。渐渐的，这片海水都被蝎子毒所污染，所有的小鱼小虾、珊瑚贝类全部死亡，就连海藻也都枯黄腐烂了，体质比较弱的孩子、女人和老人，成批死去，随着青壮年男子的不断战死，我意识到，‘尤彼蒂斯’时日无多了。我们现在可以依靠神庙前的海沟天堑死撑，可是没有食物和水，而且我也中了毒，怕是都撑不了几天了。‘巴比隆’在很深的地下，要杀它，从那些废弃的水井肯定是下不去的，这座神庙的下面是‘繁星冢’，‘繁星冢’下面是‘尤彼蒂斯’的赋税仓库，再往下便是一个叫做‘螺旋深渊’的地方，那里是禁地，没有人敢下去，据说当初圣王就是从那里将‘巴比隆’拖入地下，镇压在那里的。只有通过那里，才能见到‘巴比隆’，从而杀了它，为数万族人报仇。祝你好运，我的族人。”到这里，水晶球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影像也就此消失了。水灵星缓缓地瘫坐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水灵星是灵体，没有办法拿起那柄三叉戟，除非她动用“波动术”进行操控，当然，这对她肯定是一种消耗。凌浩来到她身边，伸手拿过那柄三叉戟，然后看向她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水灵星抬起头看向凌浩：“我的族人被屠杀，我能怎么办？我就不信它们的蝎子毒能够杀死我一个灵体，我要去宰了那恶魔‘巴比隆’，为我的族人们报仇。” 凌浩笑了，一把将水灵星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你疯了？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你犯不着陪我一起玩儿命。”水灵星拒绝道。 “很遗憾，我家的老祖宗也在这里看着呢。”凌浩指了指上方的圣王雕像。“毕竟将那东西镇压在这里的是我那老祖宗，从某种意义上讲，‘尤彼蒂斯’的惨祸我们一族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当我是在为老祖宗擦屁股吧。” “那我们也去，我说过了，我们是兄弟，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田勇和雪婷都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凌浩。 “这一仗很可能会死的。”凌浩轻声道。 “我们都是战士，见过死亡，比起自己面对死亡，我们更怕看着战友牺牲，这一点你跟我们是一样的，你心里清楚。”雪婷很是从容地说道。 凌浩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不过既然要上战场，我们就不能去打无把握的仗。你们两个呼叫史思，让她直接把‘皮皮虾号’开进神殿里来，你们带上安妮，到城门口想办法离开‘尤彼蒂斯’，回船上去。一方面把安妮送回去，她一个普通人，不再适合跟着我们继续冒这种险了。另一方面，你们参战，再拿这种只有4响的小鸟枪是肯定不行的，我们需要火力，属于大杀器的那种，让左鹏飞和袁冰尽快给你们准备好。走的时候向水灵星询问好打开那个什么矩阵的方法，多带些氧气瓶回来，这回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待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氧气可是绝对不行的。而且长时间在水里待着，保持体温是个问题，你们还是穿‘热水服’下来吧。到了船上，吃点儿高热量的食品，保持好体力。”凌浩就像是部队里的老班长一样，细致地嘱咐着田勇两人。片刻后，史思开着“皮皮虾号”到了，田勇将里面的所有氧气瓶全部搬了出来，然后拉上安妮，带着雪婷就这样离开了。 凌浩和水灵星目送着“皮皮虾号”离去，重新将神庙的大门关上。“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先去那个‘繁星冢’看看。”凌浩笑着对水灵星道。 后者也是觉得有些无语，她真是想象不出，凌浩他们这些人当初在服役时经历过什么，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死战斗，竟然还能保持着这种毫无所谓的态度。“我就不相信，你对‘尤彼蒂斯’的赋税仓库不感兴趣。” 凌浩不正经地笑了：“看一看的兴趣是有的，不过‘皮皮虾号’负重有限，刨去我们的体重，还能带几百斤东西啊？即便里面有金砖，咱们也带不走几块儿的。” 兄弟们不在，凌浩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转变成“镇海龙户”状态，用不着狂化成满身红光的样子，只是普通状态便不用再带着氧气面罩了，游动起来速度也是快了很多。 在神庙大厅里面转了一圈，他们两个终于在圣王雕像的后面找到一条通往下面的大洞，这个大洞的边缘上沉积着一层层已经不知死去了多少年的甲壳类和珊瑚的骨骼残骸，可以想象，即便是在“尤彼蒂斯”还没有沉入海底前，这下面就是有海水的，甚至有水道与大海相联通。因此，下到“繁星冢”的路径并不是什么甬道或者楼梯。非常简单的，这个大洞就开在“繁星冢”的顶部，直接下去就可以了。 二人趴在这巨大的洞口往下看着，底下黑洞洞的，似乎有着点点蓝色荧光，但却很是微弱，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个洞口够大，‘皮皮虾号’都能下得去，到时候可以让史思到下面去接应我们。”水灵星比划着这个洞口的大小，对凌浩说道。 后者没有回应，只是从携行袋里掏出一根冷焰火，拉着后丢了下去，随着焰火的光芒，“繁星冢”的样子尽收眼底，二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繁星冢”是圆形穹顶结构的，面积几乎和神庙一样大，高度达到了令人震惊的近百米，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上面被挖出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洞窟，让凌浩脑海中想起了“千佛洞”还有“僰人悬棺”，每一个洞窟中都安放着一具女性人鱼或是孩子的尸体，就像他们在石屋中看到的那样，被人鱼鳞下的黏液包裹着，隐隐散发着鬼火般的幽蓝荧光，足足有好几千个。 “天呐，这里都一个空位都没有了，怪不得会有尸体停在家中，原来是‘繁星冢’已满，根本就装不下那么多人了。”水灵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众多的族人，在她活着的那个时代，她的族群只有不到一百人而已，而这里一眼望去便有数千之多，遗憾的是这全都是尸体，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未成年的孩子。 二人缓缓潜入，在凌浩身上潜水灯的照耀之下，可以看到石壁上是被凿出了1米见方，深达两米以上的一个个洞窟，每一具人鱼尸体都是头部朝外平躺着，有的一身乌黑，有的已经肢体不全了，二人下潜了足有5分钟，才算到达“繁星冢”的底部，地面上挨挨挤挤地停放满了尸体，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二人抬头仰望，眼前的画面给他们的心灵造成了强烈地震撼。因为“繁星冢”是半圆形穹顶结构的原因，从顶上往下看，只能看到那些尸体的一小部分，甚至有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而站在“繁星冢”的底部，二人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巨大的坟墓地宫为什么会叫做“繁星冢”了。 那些被黏液包裹得如同是青蛙卵一般的尸体，在微弱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莹莹蓝光，从近百米的下方向上望去，整个穹顶就像是夜空一样，繁星点点，有明有暗，如梦如幻间美得让人窒息。 “你们人鱼真是一个很奇特的民族，即便是死亡都会被营造出如此美感来。”凌浩赞叹道。 水灵星道：“人鱼一族崇拜星空到了一种信仰的程度，将长眠之地营造成这个样子，也是希望死后的灵魂能够融入星空，回归祖先的天国吧。只可惜这场灾难让这里都被填满了，不知还有多少族人停尸在自家的石屋之中，连死得其所的资格都没有。这该死的恶魔‘巴比隆’，我一定要将它碎尸万段，以告慰万千族人的在天之灵！” ------------ 第六十六章 心甘情愿同赴死 史思带着田勇他们乘坐“皮皮虾号”离开神庙，一路上安妮和田勇他们发生了争执。 “你还是算了吧，这不是有钱人的极限运动，谁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恐怖玩意儿，你说你拥有亿万身家，好好活着不香吗？”田勇挥着手，就像是打发任性小姑娘似的。 “你们是我带来的，这次考察行动也是我组织的，现在遇到事情了，我有责任把你们都安全带回去，就算你们非要去冒险，我也必须得跟着，不然以后谁还敢在我手下做事？”安妮寸步不让。 雪婷笑了，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不是不愿意带你，是你根本就不懂得战斗，到时候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 “不懂战斗？”安妮眉毛一挑道：“等回到船上，我们单挑，不管是拳脚还是轻重武器，我要是达不到一个特种兵的标准，你说怎样就怎样。” 史思“咯咯”笑道：“安妮，说真的，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这种愿意跟他一同赴死的戏码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我才不信有哪个考察团的领队为了服众甘愿去找死的。” 安妮一下被问哑火了，吭哧半天才说道：“是又怎么样？你哥哥不可以喜欢的吗？” “他可是名草有主的人，对方称得上是华夏第一警花，国际刑警组织里的神探。”史思惋惜地拍了拍安妮的肩膀。 “凌浩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安妮一脸震惊。 “还没谈婚论嫁，不过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 “没结婚我就有机会，我安妮·罗斯柴尔德，做事从不轻言放弃，即便是他结婚了，我也依然会努力到底。” 另外三人都惊呆了，老半晌田勇才干咳了一声道：“姑娘，你出来忘记带药了吧？不要放弃治疗啊。” “别扯淡了，城门口到了，全都是蝎子，也不知道那城门是个什么情况。”史思一声娇喝，立刻让其他人都紧张了起来。 “城门自然是封死的，要不然蝎子早就可以出去了，我们得想办法把这里的蝎子都清理干净，然后才能想办法打开城门出去，出去后还得重新把门关上，不能放一只蝎子出去。”雪婷说着，便开始往脑袋上套潜水面罩了。 “你来驾驶，我去开门吧，溜门撬锁你们没我在行。”史思一把将雪婷拉到驾驶位上，然后开始穿戴潜水装备。雪婷也没有废话，打开武器保险，对着城门洞方向便开火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城门洞内的蝎子残肢乱飞，尖叫连连。不过矩阵的防护罩非常坚韧，即便是鱼箭射在防护罩上爆炸，都没有产生一丝损伤。 疯狂的轰炸持续了将近5分钟，守在门洞附近的几百只蝎子几乎死伤殆尽，剩余的也都一溜烟儿四散逃窜而去。史思穿戴好装备，带着田勇便出了舱。 城门洞完全是由一种白色的岩石雕凿而成，宽大幽深，却是看不到有什么城门的影子。难道城门早就没了？那为什么蝎子都不跑出去？史思一边快速游着，一边拼命思索。突然“咚”的一声，她一头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墙”上，差点把脖子给扭断。 史思“哎呦”一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伸手摸向前方，果然，这里有一道像墙一样的壁障，仿佛溶在水中一般，根本看不出来。她上上下下仔细地摸了一遍，这壁障和城门洞严丝合缝，显然就是“城门”了。遗憾的是，这城门不是两扇对开，上下左右和中间都找到到任何可以称之为“把手”的东西。 “快点儿啊，我担心那些蝎子并没有走远，如果它们带了大批帮手回来，我们就被动了。”田勇在门洞口警戒着，焦急地催促道。 “催什么催，你行你来！”史思这丫头岂是好惹的主？一直被全队人宠着，包括凌浩在内，谁敢得罪这位小祖宗啊。田勇立马“嘿嘿”一笑，彻底哑火。 既然没有把手，那就应该是自动门或是用按钮这类禁制来控制的门了，史思想到这里，立刻开始在两边的墙体上寻找起来，不多时，还真让她找到一处隐藏的暗格，将封着暗格的石板掀开，一个石头把手赫然出现，史思毫不犹豫地扳动把手，只感觉一股水流涌动的力量，她连忙伸手再次去触摸，那道无形壁障果然已经消失，城门打开了。 “雪婷姐，城门开了，赶紧通过，还有田大猩猩，傻杵在那里干啥，赶紧走啊！”史思一边说，一边已经到了“城门外”，继续寻找关门的机关去了。 “皮皮虾号”带着一股激荡的水流驶过，田勇也来到了史思的身旁，她已经找到了关门的机关，因为那机关非常的显眼，就是墙壁上一根伸出的方形石砖，史思将它按进了墙体中，只听“嗡”的一声，“城门”再次关闭。 史思摇摇头：“这城门果然无法从城市外面打开，石砖按进去之后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它都不再出来了，我们赶紧回船上去吧。” 一路上群鲨环伺，四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玛丽安号”上。史思逮住袁冰和左鹏飞，让他们准备大杀器和氧气瓶去了，田勇和雪婷也打算去找一些火力强些的武器，却是被安妮给拦住了。 “两位，你们应该没有忘记我们在下面的约定吧？”安妮从容地脱下潜水服，露出了身上紧实的肌肉。 “妹子，别闹了行不？我们要是把你再带回去，凌浩非得掐死我们不可。”田勇脸都成苦瓜了，这姑娘实在是太难缠，根本就不听劝告。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跟他解释，你们要么现在就答应我，要么咱们就在这里打一场，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参加你们的行动！”安妮已经摆好了她截拳道的架势，在甲板上轻轻跳跃移动着。 “有意思，来吧。”田勇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便要上前放对，顿时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雪婷在他身后骂道：“人家一个姑娘家，你好意思上去开打啊？滚一边儿去！” 田勇乖乖退到一边，雪婷走上前道：“安妮，我知道你是截拳道高手，但你要明白一点，打斗和搏杀是两个概念，你或许能在拳台上叱咤风云，但不代表你能在一个杀手的小刀下保得住性命，即便你能，也不代表你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向对方痛下杀手。你非要去，我知道说服不了你，这样吧，只要你能在我手下坚持3分钟还能站着，我们就带上你。” “好，一言为定！”可以看得出来，安妮的眼中明显带着不服气，她对自己的功夫有着绝对的自信，她之所以学截拳道，就是因为这种功夫偏重实战，不是那种打比赛或是用于表演的花拳绣腿，平时她也雇佣了不少陪练和她过招，她就不相信，在军队里训练了几年的特种兵，真的就能在身手上碾压自己。她轻叱一声，腰肢一扭，一记转身回旋踢便攻击向雪婷的脑袋。 后者从容的身体向后一仰，一只手格挡住她的小腿，顺势向后一带，同时一只脚踩在了安妮支撑腿的脚踝上。这一幕似曾相识，和在海边别墅凌浩使出的手段何其相似。安妮毫无意外的又是一个“一字马”摔倒在地。这可是相当于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了两次，就在安妮心中懊恼，有些发懵的时候，雪婷的胳膊肘已经磕在了她的太阳穴上，自然雪婷不会下什么重手，更像是用手肘推了安妮一下，将正劈着“一字马”的她掀倒在地，同时也是在告诉她，如果这是生死搏杀，这一记肘击便已经可以要了她的小命。 “和敌人交手的任何一瞬间都关系到生死，如果你还有时间想别的，那这件事就是你人生的最后一个念头了。”雪婷就像是一位教官一样教训道。 “呀！”安妮有些恼羞成怒了，她“噌”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步伐飘忽，双拳如蛟龙出水一般向雪婷打去。 雪婷快速闪避、格挡着，同时继续教训道：“拳路太过明显，不够隐蔽，这样还想打到人吗？和人生死搏杀，必须要做到冷静从容，越是焦躁，破绽越多。”说着，在躲闪间突然挥出极其隐蔽的一拳，直接捣在了安妮的肋部，疼得她直吸凉气。 “难道真的是我太嫩了吗？”此刻的安妮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不，就算在身手上我比不上他们，可我依靠不屈的意志，难道就坚持不了3分钟吗？”她的心平静了下来，不再考虑胜负，不再在乎时间，眼中只有雪婷移动的身形和翻飞的拳头，而脑海中也只有自己所掌握的招数和坚持下去的意志。她前所未有的专注，招数越来越巧妙，出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雪婷当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表情凝重了起来。突然，安妮一记勾拳打向她的腹部，雪婷瞧准了她下盘的破绽，打算一脚踢在她膝盖上，让她再摔倒一次。于是雪婷腹部一收，双手向安妮的拳头压了上去，同时便想出脚了。可没想到安妮这记勾拳竟然是虚招，一压之下柔弱无力，雪婷立刻意识到不好，就想后退，然而此刻安妮另外一条胳膊的手肘已经朝她下巴撞来，雪婷只来得及用手护一下，可手的力量如何能和肘部相比？“啪”的一声，雪婷被一击正中下巴，整个人倒飞出去，退了十几步才停下，要不是关键时刻她用手挡着，此刻下巴估计都被打歪了。 “还剩1分钟，我们继续。”安妮看了一下表，依旧摆出一副不认输的架势。 雪婷揉了揉下巴笑了：“这年头不顾一切想要和别人一同赴死的人可真不多见了，着实是个傻丫头。好了，真要在这里把你打伤，到了下面你更要扯我们后腿了。不打了，赶紧收拾装备去吧。” ------------ 第六十七章 人鱼族宝库 “真的？”安妮顿时心花怒放，热烈地和雪婷来了个拥抱。 接下来便是准备各种装备了，江明宇拿来了四套比较轻便的“热水控温潜水服”并且通知餐厅做一顿高热量的食物，船员们则是将一组组的压缩氧气瓶往“皮皮虾号”里面装，田勇从他们带来的装备箱里找出了几把俄制APS水下突击步*枪，正摇头抱怨子弹太少，安妮则是笑道：“这种古董玩意儿早过时了，杀伤力小，子弹又太大，不方便携带，我这里有先进的武器，跟我来。” 在船尾的空旷甲板上，几个船员抬来了一个大箱子，安妮微笑着将其打开，田勇和雪婷的眼睛立刻就直了，箱子里装的是5支最新式的ADS两栖突击步*枪，还有成打的弹匣。 “怎么样？这种东西是很难搞到的，我也只弄到了这几支，无论是射程、杀伤力还是火力持续性，都远超APS一筹，而且每把枪上还自带一具35毫米口径‘蛙人榴弹’发射器，配弹15发，绝对是你居家、潜水，大杀四方的必备神器。”安妮拿起一支熟练地摆弄着，一副得意的表情。 “姑娘，你确定你持有这种东西是合法的吗？”田勇忍不住问道。 “当然合法，你只要支付得起费用，总会有人帮你把很多事情处理得合理合法。”安妮逼格满满地微笑着。 田勇和雪婷心里都不禁暗骂了一声：“万恶腐朽的资本主义！” 食堂里准备了焖羊肉和巧克力蛋糕等高热量食物，几个人也都饿了，一通狼吞虎咽之后，袁冰和左鹏飞每人端着一个“高压锅”走进了食堂。 “呦，你俩这上的是什么菜啊？快给我瞧瞧。”田勇好奇地起身想要伸手接过，立刻被袁冰和左鹏飞杀人般的眼神所制止。 “滚一边儿去，这可是传说中丧心病狂的‘高压锅炸*弹’，杀伤半径可达10到20米，在水下的波及范围我们也无法预料，你们可得小心点儿使用。”袁冰一本正经地说道。 田勇眼睛一瞪：“你们搞这鸟玩意儿是用来杀敌还是坑自己人的？杀伤半径到底是10米还是20米啊？水下杀伤范围竟然还无法预料？那我引爆了还跑得了吗？用来同归于尽的吗？” 袁冰表情尴尬道：“手工做出来的非标产品，又没有经过试验，你就将就些呗，引爆时间我设定了90秒，足够你们逃命了，而且为了你们方便用这东西攻击移动物体，我们还配了挂满钓钩的渔网，应该还是很好用的。” 在船上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众人担心仍然留在海底的凌浩，也没心情休息了，将装备塞进充好电的“皮皮虾号”，再次向“尤彼蒂斯”下潜而去。 “繁星冢”内，凌浩和水灵星一番感慨之后，便也对这些尸首没有了什么兴趣，开始在四周寻找继续向下的路了。这毕竟是用于运输大笔税赋的仓库通道，虽然坐落于坟墓的下方让凌浩感到颇为难以理解，但通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小的。 果然，很快他俩便找到了，地面上有一个边长10米左右的移动暗门，开门的禁制就在一旁的墙上，只是暗门上摆满了停放尸体的石床，摆得密密麻麻的。没办法，水灵星是个灵体，动用波动能量拿起一些小东西还行，让她搬重物是根本不可能的，凌浩只能化身成为“苦力”，将一张张压在暗门上的石床搬开，摞到其他的石床上去。 足足忙了将近一个小时，暗门上终于被清理干净了，水灵星站在墙边的开门禁制旁，仔细地研究了起来。下面毕竟是存放巨额财富的地方，再往下还有囚禁恶魔“巴比隆”的牢狱，可想而知，这道门的锁可不是那么好开的。 水灵星思索了很久，对着那禁制便唱出了一串音节，曲调空灵、古朴，带着一股神秘感。然而，禁制和暗门都没有任何反应，水灵星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凌浩不好打搅，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等待。许久后，水灵星又唱出了另一串音节，可结果仍是一样。就这样，她不停地在这里思考，然后歌唱，直到她唱到第六串音节的时候，那禁制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隆隆的轰鸣声，巨大的暗门终于动了，先是缓缓下降了一米多，然后向侧面移动开来，露出了下面黑洞洞的空间。 “你可以啊，这种声控门的打开方式，你是怎么知道的？”凌浩好奇地问道。 水灵星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是我们人鱼一族古老的歌谣，最后这一首，便是赞颂星空的。我们下去看看吧。” 二人来到暗门打开后的空洞旁，探头往下看着，下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凌浩拉着一枚冷焰火扔了下去，随着冷焰火的缓缓下降，璀璨如繁星般的各种光芒闪动，让凌浩的心都是猛然漏跳了一拍。 “看到了吗？”水灵星问道。 “没看清，好像是宝石散发的光芒啊。”凌浩略微有些失神。 水灵星看着凌浩笑道：“不止，还有贵重金属的光芒，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心慌？” “我哪有？”凌浩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用否认，清酒红人面，财富动人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并不代表你就是贪婪的。人要做财富的主人，只要不做财富的奴隶就行了。我代表人鱼一族，允许你下去拿一些，反正这些税赋最后也会有相当一部分是要上贡王族的，你是圣王后人，拿了理所应当，不过估计把整个‘皮皮虾号’装满，也只是这里的九牛一毛罢了，只要你心里记得，我们一路深入，究竟是为了什么就行。”说完，水灵星率先跳了下去，凌浩苦笑摇头，也跟着潜了下去。 下面的空间比“繁星冢”小了很多，也低矮了很多，只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方圆四五千平米大小的样子，到了这里，凌浩他们已经处在将近180米深的海底了。凌浩是“镇海龙户”，水压对他来说已经根本不算什么了。 不过最吸引人眼球的，自然是地上堆积着的东西。无数的金沙如同海沙一般堆在8个10米见方的石头池子之内，闪动着黄金特有的耀眼光芒。一丛丛的六棱水晶柱就以这样最原生的状态，堆放在地上，有无色、粉色、紫色、黄色、茶色的，数量非常可观，靠墙的地方还整齐地摆放着一圈石头箱子，不知里面是些什么东西。 “你别看如今这些水晶不值什么钱，可在过去，这种晶莹而又大块的宝石，可算得上是国之重宝了。”水灵星抚摸着这些水晶说道。 凌浩好奇问道：“这种宝石都是产于地下矿脉，不是海里的东西，你们人鱼一族是如何得到的？” “你别忘了，当年人鱼一族纵横四海，与各大陆的土著人类也有不少往来，对于那些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的土著人类来说，吃穿用度的东西远比这些闪亮的石头更有价值，自然愿意拿来做交换。” “那你们岂不是赚大了？”凌浩笑着，继续翻看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头箱子，不少大箱子里面都是各种颜色的珍珠，每个箱子里面珍珠的大小、成色和颜色都比较接近，显然都是经过筛检分类的，只可惜上万年的岁月让这些珍珠都有严重氧化的痕迹，变得没有光泽，乌蒙蒙的，不过看它们不规则的形状，与现在的养殖珍珠有着明显的差异，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其重新恢复光彩，绝对价值不菲。 在一些大箱子上面，凌浩还看到几个小箱子，靠近一看才发现是黄金打造，因为纯度不够，所以生了不少金锈。能用黄金箱子盛放，里面的东西想必是格外贵重的，凌浩打开一个，立马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尚未经过打磨雕琢的宝石，祖母绿、钻石、红宝石、猫眼石、蓝宝石，这箱子比微波炉小不了多少，里面几乎已经被装满了，价值简直无法估量。凌浩用颤抖的双手将这个黄金箱子搬到一旁的显眼位置放下，很显然，等“皮皮虾号”来了，他肯定是要把这箱子带走的。 第二个黄金箱子被打开，里面是些粉色和黄色的珠子，凌浩毕竟对水中珠子类的东西极为了解，一看便知道这是珍珠中最为另类和珍贵的一种，人们叫它“海螺珠”或“孔克珠”，因为无法人工养殖，因此其稀少程度令人发指，每年全球出产的连绿豆大小的都算上，也仅有区区几百颗而已，价格更是高得令人咋舌，而这个箱子里的海螺珠，最小的都比黄豆还要大，至少两千颗以上，这个量足以冲击整个珠宝市场了。凌浩再次将这个箱子也搬到一旁显眼位置上，又去开第三个箱子了。 水灵星就这么看着凌浩屁颠儿屁颠儿地跑来跑去，脸上带着笑容，也只有这时候，这位末代的“镇海龙户”才显得像个普通人，让人感觉他没有那么遥远和可怕。 第三个箱子里的东西让凌浩很是差异，那是一种七彩的圆形贝壳片，大小跟通常的扇贝差不多，两面都被打磨得很是光滑，上面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纹路，跟星空差不多。 “这是什么？”凌浩看向水灵星。 “哦，难怪你不认识，这是‘星辰贝’的壳，还是经过打磨的，在一万多年前的人鱼一族中都将其当做如此珍贵的财富，可见这东西有多么的稀少，反正我活着的那个时代，族群中只有一片，被当做族群圣物一般看待，或许在人类社会中不具备什么价值，但在海洋智慧族群中，其价值就不一般了，我建议你把它们也带出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凌浩将信将疑地将这一箱“螺片”也放在一旁，轻轻地打开了最后一个黄金箱子，里面只有一只金黄色的海螺壳，长度30厘米左右，外形有些像凤尾螺，但从花纹上看显然又不是。这个螺壳明显有被加工过的痕迹，打磨得非常光滑，细长的螺尖开了口，镶嵌着一圈黄金，螺锥上也钻了几个小孔，让整个螺壳看上去更像是一件用于吹奏的乐器，宽阔的螺口上也用镶金包边，整个螺壳上满是天然的波浪花纹，非常漂亮。 “这是……小螺号？”凌浩脱口而出。 水灵星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要唱儿歌还是怎么的？还没发现这只海螺的不同之处吗？这是一支‘左旋螺’啊。” 凌浩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作为一个对大海有着极深了解的人，凌浩知道，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海螺螺壳是右旋，也就是顺时针旋转的，这是出于自然界手性的原理。当然，也有不按规矩生长的特例，那就是“左旋螺”，它是海螺中的左撇子，极其稀少，在任何一种海螺科属中都有出现过。由于这种海螺壳似乎是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所以左旋海螺历来被各大宗教用作法器。眼前这个加工精美的“左旋螺”，看样子也应该是有些道道了。 “懂了？那就收起来，这支螺壳对你将来大有用处，回去以后我们再慢慢研究。我们时间有限，这些财富，除了这几个小箱子外，其他的你也带不走多少了，我看我们还是找继续向下的路吧。”水灵星将箱子盖上，催促凌浩道。 “这还用找啊，我一下来就看到了，后面第二个石头池子旁边地面上有刮痕，很明显那池子是可以移动的，我估计推开那池子，下面就是所谓的‘螺旋深渊’了。”凌浩往那池子指了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 第六十八章 螺旋深渊 就在这时，一阵螺旋桨搅动水流的声音传来，“皮皮虾号”自上方的通道口降落了下来，缓缓地停在了一个石头池子里，四个降落支架深深地埋进了金沙当中。 凌浩和水灵星飘身进舱，凌浩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便笑着问坐在驾驶座的史思道：“你这丫头，知道自己降落在什么上面了吗？” “不是沙子吗？” “沙子？”凌浩将一把黄橙橙的“沙子”塞到史思的手里，后者一脸蠢萌地将其在手里搓动一番，眼睛陡然一亮道：“这是金子啊？” “对，你刚才稳稳当当地把‘皮皮虾号’停在了几十吨的金沙上面，成功晋级成为我心目中最豪横的傻蛋了。”凌浩直接伸手将她的脑袋揉成了一团“野鸡窝”。 “我去！这不是发大财了吗？”田勇激动地蹦了起来，就要戴上面罩往外跑。 “等等。”凌浩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立刻让田勇一脸吃了翔的表情，乖乖停下了脚步。 “不是让你们把安妮送回去了吗？你们跑回船上就为了吃顿饭吗？接下来我们是要玩儿命的，若是安妮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能向罗斯柴尔德家族交代吗？”凌浩眉头紧锁，田勇和雪婷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不要为难他们，是我非要跟下来的，他们也奋力阻拦来着，我已经向他们证明了我的身手可以胜任这样的战斗。”安妮连忙为田勇二人解围。 “安妮，每个有两下子的普通人都觉得自己有本事上战场，可是身手好和动手杀敌没有必然因果关系，太多训练成绩优秀的新兵，不是刚一上战场就死于盲目和无知，便是在鲜血和残肢横飞中精神崩溃。如果我们有把握保护你，我也犯不着专门让他们把你送回去。继续下去，是有很大可能面临自己和队友的鲜血和死亡的，这不是做好了思想准备就能够泰然面对的事情，你明不明白？你拿着那些所谓‘领队者要对我们负责’的理由来说事，就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将会面临什么。”凌浩真的有些发火了，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大小姐跟着自己出了事，别说自己这个小小的“鹦鹉螺潜水公司”了，怕是连李良都未必负得起这个责任。 “好，我说我的真实目的，我爱上你了，如果这次你有性命危险，我愿意待在你身边，生则一起生，死则一起死！”安妮抬起头直视凌浩的双眼，字字句句斩钉截铁。安妮的人生轨迹决定了这个姑娘注定与众不同，她知性、坚韧、果决、坦率、自信，虽然自小都在家族安排的人生道路上中规中矩、按部就班地前行着，但这一条路可并不轻松，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女儿，就要求她在任何事情上都得做到最优秀，因此她所付出的努力永远要比同龄人多，而她所取得的成就，也完全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赢得的。她的人生便是进取型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真正地谈过一场恋爱，可一旦让她找到了心动的对象，她的选择绝对就是单刀直入地表达。她和竹昕最大的区别就是，在面对凌浩所从事的危险工作时，竹昕希望凌浩能够为了安全放弃冒险，而安妮则是选择跟在凌浩身边，和他一同承受危险、面对生死。 “皮皮虾号”内瞬间陷入了死寂，凌浩彻底呆住了，而其他人也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人。 过了许久，才听到史思小声地说道：“说实话啊，我觉得这个表白真的超感人的，我有点想哭。” 雪婷立刻呵斥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能不能有点原则啊，你咋不想想竹昕怎么办呢？” “唉，是啊，只能怪我哥太优秀，注定会让无数女人伤心，OMG，超浪漫的偷心贼。”史思在一旁犯着花痴，雪婷则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许久，凌浩才干咳了一声，非常尴尬地道：“我这个人比较传统，情商也很低，实在是操作不来复杂的感情线，你我之间还是只谈工作比较好。” 安妮露出一个灿烂微笑道：“没关系，我也操作不来复杂的感情线，只知道一门心思遵从内心，简单点儿挺好的。我决定回来前已经留下了遗言录音，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保证家族不会去牵扯任何其他人，反正我已经来了，请大家相信一个心中有爱的女人，会是世界上最坚强的战士。” 所有人都无语了，凌浩只想找个地缝就此逃离，最后还是水灵星站出来解围道：“好了，两个人的事情应该在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谈论，我们这些人不好参与，听着也尴尬，现在大家站在一座宝山之上，实在不是个别人解决感情问题的地方。凌浩，赶紧带大家去把你的宝箱搬进来吧，其他的东西，就看‘皮皮虾号’能带得动多少吧。”说完，还推了凌浩一把，显然是想将其带离这个尴尬的处境。 安妮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于是也不再咄咄逼人，戴上面罩背起氧气瓶一同出了舱。她是欧洲自由潜水的冠军，饱和深潜也有经验，从某种意义上讲，还真不会拉凌浩他们的后腿。 四个小宝箱里的东西，除了那些“贝壳片”和“左旋螺”外，剩下两箱连安妮都被惊到了，此外田勇和雪婷对金沙则是非常地感兴趣，从“皮皮虾号”里翻出一切能够装东西的容器便打算全装金沙了，气得凌浩直翻白眼儿。 安妮则是对他们说道：“我跟你们说啊，‘皮皮虾号’在回去的时候要带上我们五个活人，刚才听史思讲，剩下的载荷就只剩下150公斤不到，那四个黄金箱子加起来就50公斤以上了，剩下的载荷，你们装金沙能装多少啊？金沙这种东西，纯度本来就不高，100公斤提纯完也就剩下70公斤纯金了，核算下来也就300万美元左右。可如果你们拿那些珍珠的话，价值可就要大得多了。” 雪婷疑惑地问道：“就那些歪瓜裂枣的珍珠？而且都氧化了，乌了吧唧的，还有人要吗？” 安妮回答道：“我们平常看到的浑圆珍珠，基本都是养殖出来的，形状已经被人为的控制了，而在自然界天然生长的野生珍珠，能够做到浑圆的很少，绝大部分都是这种不规则的形状，这也是分辨是不是野生珍珠的一个重要特征。现在野生的珍珠母贝，越来越少，再加上野生环境下，数万母贝中也就只能找到几颗珍珠而已，所以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非常昂贵。加之近些年，形状不规则的异形珍珠饰品越来越走俏，被称为‘巴洛克珍珠’，被独具匠心的设计师设计成各种各样美丽饰品，由于其独一无二的特性，备受高端消费者青睐，一件首饰卖出几万、十几万美元是很常见的事情。至于氧化的问题，也不难解决，用1%-5%的稀盐酸或是双氧水稍微浸泡一下，便可以褪去氧化层，让它们重现光彩了。我有自己的服装和化妆品品牌，事实上也在开始筹备创立自己的珠宝品牌了，所以对各类珠宝可是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相信我，不要装那些金沙，装珍珠更划算。” 于是乎，田勇和雪婷二人又开始很没形象的大包小包往“皮皮虾号”里面装珍珠了。而凌浩和水灵星已经开始研究那个可以移动的石头池子了。 这可是一个用巨石雕凿出来的池子，里面又装了几十吨金沙，其重量可想而知，即便是下面装有滑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轻易推开的。凌浩陡然全面释放出自己“镇海龙户”的血脉力量，浑身都包裹在一层红芒之中，仿佛海水都被逼离了他的身体一般。他弓步向前，双手按住池子边缘一声怒吼，全身肌肉猛然发力，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那石头池子竟然硬生生地被他推了开去，缓缓地滑向一边。 紧接着，一道冰凉的水流从下方涌出，让凌浩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池子下方出现了一个直径10米有余的圆形大洞，黑漆漆地通向地底，也不知道有多深，一条不足一米的狭窄台阶呈螺旋形在洞壁上盘旋而下，这就应该是那传说中的“螺旋深渊”了。 “思思，把‘皮皮虾号’开过来，探探这个洞有多深。”凌浩吩咐道。 史思动作很快，“皮皮虾号”悬浮于“螺旋深渊”之上，开始了声呐探测。“哥，260米深。”史思报告道。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是水下180米了，也就是说，‘螺旋深渊’的底部离海面有440米深，还好没有超过450，这样我们的氦氧配比还算合适，大家准备一下，我和水灵星在前面带路，其他人乘坐‘皮皮虾号’下潜。”凌浩下达了命令，然后也回“皮皮虾号”拿了一把ADS两栖突击步*枪，将弹匣和35毫米“蛙人榴*弹”放入携行袋，率先潜入了“螺旋深渊”，水灵星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史思驾驶“皮皮虾号”跟在最后，猛然向下射出两枚照明弹，顿时将漆黑的“螺旋深渊”上部彻底照亮了。 随着照明弹的亮起，一大群二十多厘米长的怪鱼被吓得四处乱窜，在水中仿佛掀起了一阵风暴。 “我去，这些是什么玩意儿，那尖牙隔这么远都看得到了！”田勇惊叫道。 史思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拍照、上传和搜索的过程，天知道在这么深的海底她怎么还能有网络的，反正大家已经习惯了，在计算机这方面，史思已经是公认的“YYDS”了。 “这是一种深海鱼类，学名叫‘角高体金眼雕’，俗名叫‘尖牙’或者‘食人魔鱼’，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善茬了，我得做点什么，不然我哥会有危险。”史思看了一下搜索结果，然后便开火了，鱼箭在鱼群中爆炸，使得场面更加混乱，这些20厘米长的小鱼虽然不大，但游动起来速度奇快，呲在外面的一口尖牙闪着寒光，不要说咬了，就是蹭在人身上，都能撕开潜水服，割破人的皮肉。 眼见着鱼群如暴雨一般朝凌浩席卷而去，“皮皮虾号”内一片惊呼之声。 ------------ 第六十九章 恶魔巴比隆 面对着如暴雨一般朝自己席卷而来的可怕鱼群，凌浩丝毫没有胆怯，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一圈圈圆形的波纹涟漪就如同是声波大炮一般轰击而出，处在波纹中间的鱼群顷刻间便都翻了肚皮，剩下的如同是见了鬼似的都躲开凌浩，远远地逃命去了。凌浩回头朝“皮皮虾号”招了招手，便继续下潜了，而史思等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安妮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也不知道啊，这已经超出我们的理解范围了。”雪婷脑袋一摇，一问三不知。 史思则是痴痴地说道：“我估计我哥要成神了，或者是超级英雄的那种，比方说蜘蛛侠、超人、雷神、美国队长。” 安妮“咯咯”笑道：“那恭喜你加入‘复仇者联盟’了。” 下潜了100米左右，照明弹的光亮已经很难波及到这里了，由于大家要进行饱和潜水，“皮皮虾号”在下潜的过程中也在舱内不断加压，别人还好，安妮和史思已经开始揉耳朵、捏鼻子了，这是快速加压导致不适的症状。 雪婷关心地问道：“注意平衡耳压，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先暂时停一下？” 安妮二人都是摇头：“没事，反应并不明显，下潜速度稍微放慢一些即可。” 又是两颗照明弹射向下方，顿时照亮了黑暗的深渊，已经快要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凌浩和水灵星又能够看清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五六条十多米长的巨大鱿鱼，这几条鱿鱼的触手正纠缠在一起，有的触手已经伸到了对方的“外套腔”内，看似是在厮打，事实上对这些动物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大家伙正在交配，而且还是以这种成群同时进行的方式保障成功率。这些家伙是在深海漆黑环境中生存的物种，眼睛像篮球一样硕大，照明弹的强光何其明亮？就如同在人眼前一厘米处疯狂使用闪光灯一般，杀伤力可不是盖的，搞不好这几个家伙一下子便全都瞎了。 “我靠！这是大海怪啊！”雪婷都吓得爆粗口了。 “这是‘大王乌贼’，抹香鲸的主要食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呢！”安妮似乎倒是挺兴奋的样子。 史思喝到：“你们别扯淡了行不？我只想知道，这东西攻击人不？” 不用别人回答，那几只“大王乌贼”立刻给出了答案。刚才照明弹的强光几乎把它们晃瞎了，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视线中能够模糊显现的任何东西都会成为它们的攻击目标，而现在离它们最近的，便是凌浩和水灵星了。 一瞬间，所有“大王乌贼”都向凌浩和水灵星冲了过去，水灵星动用波动能量，使出了与凌浩刚才一模一样的招数，然而“大王乌贼”似乎并不为所动，依旧凶狠狂冲，舞动着长长的触须缠绕而来。 突然间红光一闪，一道刀芒割裂海水扩散而出，十几条触手瞬间断裂，冲在最前面的那条“大王乌贼”变成了“秃子”，还没等它吃痛逃走，又是一道刀光亮起，那硕大的鱿鱼脑袋便接着掉了下去，一片黑墨被其喷出，立时让海水变得一片漆黑。 紧接着水流涌动，其他几条“大王乌贼”吓坏了，有的都开始“漏墨”了，一溜烟儿地逃了个无影无踪。 凌浩潇洒地还刀入鞘继续下潜，仍旧一脸震惊的“皮皮虾号”众人下意识地跟随在后。当第三次照明弹闪烁的时候，已经能够看到海底了，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海底的空间似乎比“螺旋深渊”要宽大得多，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圆肚细颈的瓶子似的，底部海床上目之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蝎子，大的有三米多长，小的只有尺许，四处爬行，相互争斗吞吃，如果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这一幕，想必立马就得昏厥过去。 “这么多的蝎子，为什么没有从‘螺旋深渊’这里上去呢？”凌浩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问水灵星。 “八成不是不想上来，而是上不来。我们慢慢地向下探一探，估计这‘螺旋深渊’的末端同样有着一个防护罩也说不定。”水灵星缓缓下潜，果然，一个透明的防护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凌浩挥舞“龙弧”，在这防护罩上劈砍了好几下。能够封禁恶魔无尽岁月的机关自然坚固异常，不出意料，凌浩根本就无法将其劈开。二人在四周寻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能够打开这道屏障的禁制，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回到“皮皮虾号”之内，和大家一同商量对策。而“皮皮虾号”也为了省电，坐沉在了这看不见的防护罩上。 “真是想象不出，从姆大陆第一代圣王老祖宗将这恶魔封禁在这里，到现在都多少年了，没想到没有困死恶魔，倒让其繁衍得如此昌盛，它们靠吃什么活着啊？”雪婷感慨道。 “你没看到下面那些蝎子相互攻击吞吃吗？我估计它们是靠自己吃自己活下来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关键是怎么才能通过这防护罩到下面去。要不咱们拿一个‘高压锅’出来试试？”史思将棒棒糖从左边腮帮子倒到右边的腮帮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行，那高压锅威力无法预测，莫说它不一定能把这防护罩炸开，就算能，我们也不可以这么做。万一我们搞不定这些蝎子，又打开了关押它们的监牢，岂不是等于放它们离开？”凌浩摇摇头，不同意史思的馊主意。 安妮突然说道：“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有没有参考价值哦，在我们西方的传说故事里，封禁一般都是用特定人物的鲜血才能打开的，我不知道姆大陆会不会也是这样。我想，如果打开封禁的钥匙是某些特定人的鲜血的话，凌浩是圣王的后代，他的血行不行呢？” 水灵星看向凌浩点点头道：“有道理，当初‘龙弧’宝刀的觉醒就是靠着你的鲜血，要不你再割破手掌试试？” 凌浩等人都穿戴好装备站在了防护罩上，只留下史思一人驾驶“皮皮虾号”。凌浩抽出“龙弧”在手上轻轻一抹，锋利的刀刃立时割破皮肉，一股鲜血化作一丝血烟在海水中消散开来。他将割破的手掌直接按在了防护罩上，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可是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在紧张的气氛中，1分钟过去了，3分钟过去了，就在大家都觉得这次尝试失败了的时候，异变发生了。脚下透明的防护罩渐渐变成了淡红色，继而红得越来越深沉，如同是被高温烤软了的塑料一样，凌浩他们所在的地方以他的手掌为中心竟然凹陷了下去，最后他们连同“皮皮虾号”在内，就像是突破水面张力的硬币一样，缓慢地经过了防护罩，到达了下面的世界，而头顶的防护罩就像没有过任何变化一样，又恢复成了透明的样子。 “打开保险，武器上膛，蝎子群朝我们过来了。”凌浩一声大喝，从背上摘下了ADS两栖突击步*枪。一阵“噼里啪啦”的拉枪栓声响起，田勇和雪婷靠近了安妮的两边，暗中照应着她的安全，而凌浩和水灵星则是完全挡在他们前面。 密密麻麻的蝎子自海底跳起，笨拙地朝凌浩他们冲来，游动速度虽然不快，但那种如海浪排空而来的气势还是很吓人的。“嗖嗖”声连绵响起，最先开火的是史思，鱼箭已经重新装填过了，爆炸箭头激荡着水流，将那由蝎子组成的浪头硬是压制住了。 然后便是“咚咚”的声音响起，那是榴*弹发射器击发的声音，凌浩、雪婷和田勇这三个当过兵的人，自然知道在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武器，不约而同地发射了“蛙人榴*弹”，这种35毫米口径的杀器可比史思的爆炸鱼箭狠多了，弹体中的钢珠随着爆炸四散飞溅，杀伤力极强，蝎子一片片地被爆炸撕裂成碎片。 而水灵星则是利用波动力量操纵着水浪吹散死蝎子的碎尸，清理出射界。安妮被众人下手的凶狠镇住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摘下背上的枪也开火了。 这就是一场屠杀，以灭族为目的的屠杀，仅仅不到10分钟的时间，海底便堆积起一层厚厚的蝎子尸体。凌浩他们每个人都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弹匣，安妮又回“皮皮虾号”上给大家拿了一次。 “这是最后的弹药了，每人7个弹匣，21枚榴*弹，打完就没有了，都省着点儿用！”安妮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高喊着。 “差不多了，感觉冲过来的蝎子明显变少了，那所谓的恶魔‘巴比隆’到底在哪里？不会是早就死翘翘了吧？”雪婷一边换下打空的弹匣一边问道。 “不可能，它的子子孙孙都没有死光，它怎么可能死呢？等着吧，只要它在这里，就一定会出现的。”水灵星警惕地四下环视着，这里空间虽然很大，但毕竟是个封闭的囚牢，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一道极其凶恶的视线正望着他们，等待可以发动袭击的机会。 突然，正下方的海床瞬间隆起一个大包，大堆的蝎子尸体纷纷滚落，就在所有人都向下看去的时候，一根粗大的红色物体从海床下面猛然伸出，快得就像是一道红色残影一般，直击“皮皮虾号”。 “咚”的一声，“皮皮虾号”翻滚着被击飞了出去，直接撞在上方的防护罩上，底部收放起落支架的舱室明显凹下去一大块，并且还有一个擀面杖粗细的窟窿。“皮皮虾号”可是全身都做过树脂装甲的，即便是反器材狙击*枪的12.7毫米口径子弹都未必能打穿，能够一下子将其伤成这样，可见这一击威力之强。 “思思！”凌浩焦急地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 “别担心，我没事，早就系好安全带了。‘皮皮虾号’储水舱完好，也无大碍，不过你们还是尽快把那两个高压锅拿出去吧，我看着瘆得慌。”刚才“皮皮虾号”那一通翻滚，两个高压锅炸*弹竟然没有爆炸，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它出来了，这就是恶魔‘巴比隆’！”只听水灵星一声惊叫，所有人都向下方看去。 一根像藕一样一节节的红色粗大尾巴缓缓收起，一只如小轿车般大小的红色大蝎子从海床下面钻了出来，尾巴粗如成年人的手臂，末端的蝎子钩像个拳击手套一般大，毒针好似一把弯刀，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更叫人恐惧的是，它不止一条尾巴，而是足足九条，这就是一只成了精的“九尾赤蟹”，神话里才有的恐怖存在。 ------------ 第七十章 浴血复仇 “这就是恶魔？这蝎子得是受了多少辐射才能变异成这样啊？”通讯器里传出了史思的声音。 其他人可是没有心思开玩笑，刚才那隔着十几米快如闪电的一击，到现在还让他们头皮发麻呢，大家心里都在思忖，如果刚才那一下是朝着自己来的，自己还有命在吗？ “不要发呆，干它！”凌浩大喝一声，“蛙人榴*弹”便射了出去，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火，那九尾赤蝎发出尖锐的鸣叫，在海底快速游动躲避，九条尾巴在前进时拖在后面，样子如同一只大章鱼游动似的。它的甲壳很坚硬，榴*弹根本炸不碎，顶多造成些许裂纹而已，步*枪打上去的小窟窿对如此硕大的身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伤，反倒是把它给激怒了，挥舞着九条尾巴朝凌浩他们再次冲来。 凌浩已经打光了子弹，他将枪丢掉，顺手抽出“龙弧”宝刀，身上红芒闪耀，竟然一闪身冲了过去。没想到九尾赤蝎身躯虽大，动作却极灵活，就在凌浩将变成长刀的“龙弧”高高举起，怒劈向其头部的时候，它中间的一条尾巴已经弹起，快如一道残影向凌浩胸口扎来。 不过凌浩却根本没有躲闪，依旧一刀劈下，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他还真不是不要命了，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一道雪亮的银光以更快的速度穿刺而来，那正是水灵星控制的银星三叉戟。 “咔嚓”一声，三叉戟不偏不倚地刺在了蝎子的尾巴上，连带毒针在内，两节尾巴被戟刃割断，一股蓝色的鲜血如同是钢笔墨水倒进水里似的，迅速扩散而开。 几乎与此同时，凌浩的一刀也砍在了九尾赤蝎的脑袋上，“当”的一声，他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刀砍在了石头上似的，震得两条手臂都麻了，可仅仅只是砍进了蝎子壳寸许深，完全没有伤到其根本，唯一的杀伤，也就是顺带砍瞎了它一只眼睛而已。 就在凌浩使劲拔卡在甲壳里的刀时，左小腿突然一疼，紧接着整个人都是向下一沉，倒是让他将刀给拔了出来。 凌浩低头一看，立刻心中叫苦，自己的左小腿被九尾赤蝎的一只钳子夹住了，正在往它嘴里送去。凌浩小腿上鲜血淋漓，眼见着自己的脚离蝎子那看了就让人心里直发毛的嘴只有不到一尺了，凌浩正要起身劈砍其钳子，史思在这个时候开火了，鱼箭如雨一般射在九尾赤蝎背上，接连爆炸，而水灵星则是操纵着银星三叉戟和对方剩下的八条尾巴激斗，一时间搅得海底泥沙翻滚，昏天暗地的。 蝎子这种动物也算是节肢动物里面比较大的一个家族了，和蜘蛛属于同一纲，所以有些特征是比较类似的。比方说蝎子也有八只眼睛，背部前端的中间有一对中眼，前端两侧的边缘各有三只侧眼，四对脚用于行走，一对捕食用的大螯，还有一对小螯长在嘴边，像两颗獠牙一样帮助进食，这副嘴脸看着就已经让人发毛了。 此刻九尾赤蝎一边抵挡着水灵星的银星三叉戟，一边用大钳子拉着凌浩往嘴里送，对“皮皮虾号”的狂轰滥炸根本就不在意，凌浩的脚几乎都要碰到它嘴边的小螯了，淡绿色的口水自九尾赤蝎嘴中滴下，甚是恶心。 凌浩这时已经调整好姿势，整个人如仰卧起坐一般，上半身贴在双腿上，忍着小腿上撕裂般的疼痛，一刀砍在了那蝎子的小螯上。没办法，这个姿势使不上太大力气，“龙弧”宝刀竟然都没能将那小螯砍断，仅仅是砍出一道一厘米深的刀痕。 九尾赤蝎的小螯抖动了几下，若无其事地直接将凌浩的脚塞进了嘴里，只要小螯合上，这只脚就算是没了。 千钧一发之际，凌浩只能将“龙弧”也往九尾赤蝎嘴里一捅，“咔嚓”一下，小螯狠狠闭合，一面夹在刀刃上一面夹在刀背上，这一夹的力道远远超过凌浩刚才那一刀，硬是用它自己的力量将一条小螯给切了下来，就如同是上下牙少了一边，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撕咬了。 或许小螯断了真的很疼，九尾赤蝎尖叫一声，开始发性了，另一只钳子直接就朝凌浩的脑袋夹了过来，这一下要是被夹中，就算是脑袋不当场爆掉，也得让它直接给揪下来。 凌浩岂会甘心等死，事实上就在九尾赤蝎小螯断掉的同时，他便将“龙弧”抽了出来，往对方大钳子关节处的筋膜上狠狠捅去。果然，这种地方是浑身硬壳的九尾赤蝎唯一相对脆弱的地方。 “噗嗤”一声，刀深深地捅了进去，凌浩顺势用刀在伤口里面一通胡乱切割和搅动。筋腱被挑断，肌肉被搅碎，那夹住凌浩小腿的大钳子也终于失去了力量。 凌浩顺势将自己的腿抽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只大钳子已经带着一股汹涌的水流夹了过来。他连忙一个跟头翻到了已经废掉的那只大钳子后面躲避。 或许是九尾赤蝎疼痛难忍，已经处在疯狂的状态，也可能是那只大钳子神经断掉了，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知觉，总之九尾赤蝎的大钳子狠狠地夹在了受伤的另一只钳子上，使出了其全部的蛮力，一阵“咔咔”的暴响，竟然硬生生地给夹断了。凌浩抓住这个极好的机会，从满是蓝色血雾和碎壳烂肉的海水中猛然钻出，一刀刺在了另一只钳子的关节处，相同的手段废掉了九尾赤蝎两只最为倚赖的螯钳。见到凌浩得手，水灵星和史思她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凌浩，快跑！”就在这时，田勇拎着一个缠满渔网的高压锅游了过来，他在高压锅上绑着的一个计时器上按了两下，便疯狂地冲向了九尾赤蝎。 “你疯啦？让我来！”凌浩吼了一声，可是已经晚了，田勇已经游到了离对方很近的地方，甩手将高压锅丢了出去，然后掉头就跑。 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田勇在海底的游动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九尾赤蝎在与水灵星激斗的尾巴中分出了一条，猛然一甩，便如一道惊鸿一般扎向田勇后背。 从田勇冲过去的时候开始，凌浩就在往过赶了，然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田勇也就是刚刚转身逃跑的工夫，九尾赤蝎的尾巴便已经到了，凌浩根本就来不及阻挡。 “当”的一声，紧跟着就是“轰”的一声暴响。九尾赤蝎的毒针扎在了田勇背上的高压气瓶上，气瓶轰然炸裂，反倒是直接以一个夸张的速度将田勇推了出去，离开了九尾赤蝎的攻击范围。然而气瓶在背上爆炸岂是闹着玩儿的？饶是田勇穿着厚厚的“热水服”，怕是也得受伤不轻，甚至有可能致命。 凌浩疯了似的朝田勇追去，同时还不忘用波动术对水灵星大喊：“快跑，要爆炸了！”水灵星听到喊声，看了一眼那缠在九尾赤蝎一根断尾根部的渔网，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便逃。 此刻的九尾赤蝎已经怒不可遏了，又岂肯轻易放水灵星离开？转身便追。 这下坏了，九尾赤蝎带着威力谁都无法估量的炸*弹追在后面，水灵星就像是在跟死神赛跑，如果距离拉不开，爆炸毕竟会波及到她，严重一点她也得跟着完蛋。虽然她已经死了，但并不代表死过一次就不会再死，有一句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提起而已，“人死变鬼，鬼死变屁”。一旦她再死一次，那就是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只见凌浩一手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田勇，一把抄过安妮手里的ADS，单手持枪，如同是个疯子一般朝九尾赤蝎疯狂射击，他枪法奇准，子弹基本都打在九尾赤蝎的伤口之上，一时间蓝血翻飞，后者疼得惨叫不止，不停乱跳，愤怒地转身朝凌浩杀了过去。 天知道那该死的高压锅还有多久爆炸，凌浩能做的也只有一把拉住已经吓傻了的安妮转身逃命。就算“镇海龙户”在水中游速奇快，但凌浩腿上有伤，一手拉着安妮，一手还要抱着生死不知的田勇，能游快才有鬼了呢，眼见着九尾赤蝎越追越近，情况万分紧急。 “死吧！”就在这时，众人都从通讯器中听到了雪婷的怒吼，田勇生死未卜，她岂能不心疼？此刻她状若癫狂，将枪里所有的子弹和“蛙人榴*弹”都招呼在了九尾赤蝎的身上。 这恶魔真的气疯了，它感觉自己被这些人类玩儿得团团转，愤怒和高傲让它完全丢弃了以往的狡诈，扭头又向雪婷冲去。 “思思，掩护雪婷！”凌浩嘶吼着，事实上后者已经开火了，鱼箭已经所剩不多，不过此刻就仿佛是不要钱的一般拼命射向九尾赤蝎的脑袋，终于又将其引向了“皮皮虾号”。 “轰……”毫无征兆地，一声仿佛山崩地裂般的爆炸，直接让所有人的大脑一片空白，眼见着以九尾赤蝎为中心，海水猛然收缩，然后带着一道耀眼火光和无数气泡猛烈膨胀爆发而出。每个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受到重压，内脏被挤在了一起，脑袋仿佛被人用重拳左右开弓打了十几下一般，眼前景物模糊、摇晃，耳朵嗡鸣、刺痛，似乎连意识都处在一种震荡状态之中。 凌浩拥有“镇海龙户”的强大身体，爆炸的余波对他的影响倒是不大，安妮和田勇在爆炸时被他挡在身后，也没有受到什么波及，不过雪婷就有些狼狈了，耳朵和鼻子都被震出了鲜血，双眼通红，有些眼底出血的症状。凌浩将田勇交给安妮，嘱咐她带着田勇和雪婷回“皮皮虾号”去，有强硬的装甲在，史思应该没有受伤，田勇的情况不太乐观，也必须马上检查治疗，而凌浩要去找水灵星，爆炸的时候她离九尾赤蝎也不太远，必定受到了波及，也不知有没有事。 凌浩焦急地潜到海底，这里泥沙弥漫，一片狼藉，能见度低到不足一米，水灵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凌浩只好动用波动术呼喊，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呼喊却引来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其身上凛冽的煞气让凌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卷八 罪恶链条 第七十一章 布宜诺斯艾利斯 “妈的，竟然还没死！”凌浩都爆粗口了。只见惨不忍睹的九尾赤蝎一瘸一拐地从浑浊的海水中缓缓靠近过来，不停地发出愤怒的嚎叫。此刻的九尾赤蝎惨到了极点，由于高压锅在它的尾部爆炸，九条尾巴全都炸没了，连部分肚腹也被炸烂，一些肠子之类的内脏拖在外面，蓝色血液不停地向外涌着，看上去即便不管它，也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此外，两只大钳子已经被凌浩废掉，就连嘴边的小螯也断了一只，八条腿折了三条，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对凌浩构成任何威胁了。 不过骨子里的凶恶依然让九尾赤蝎不顾重伤，疯了似的朝凌浩冲了过来，即便是撞，它也要向这些几乎杀死自己的人类复仇。愤怒让它鼓起仅剩的所有蛮力，速度猛然加快，凌浩躲闪不及，直接被其撞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海床之上，遍布海底的巨蝎残尸碎片有一些割破了他的皮肉，有的则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肉里，一时间鲜血弥漫，半截蝎子尾巴上的毒针好死不死的插在了凌浩的大腿上，疼得他差点昏死过去。 九尾赤蝎一击得手，毫不迟疑地继续向倒在海床上的凌浩猛冲而来，就算是踩，也要把他踩死。 就在这生死一刻，一道银光闪过，一柄长戟如流星一般刺在了九尾赤蝎已经破碎的背部，深深没入其体内，自腹部穿出，将它钉在了地上。水灵星随后出现在凌浩面前，她的灵体比之前虚淡了不少，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波及，受了重伤。 看见凌浩大腿上插着的蝎子尾巴，水灵星焦急道：“赶紧拔掉，谁知道这些蝎子有多毒，搞不好是会要命的！” 凌浩闷哼一声，将钢钉一般的毒针拔了下来，一股黑血便从伤口中流出，浓如墨汁。凌浩心下骇然，急忙用力挤压伤口，直到挤出的血液变红，他才松了口气道：“还好这节尾巴已经是死物，没有把所有毒液都注入我的伤口，要不然怕是就麻烦了。你受伤也不轻，赶紧回到我身上吧，用我的灵魂之力治疗伤势，否则我怕你真的就得‘变屁’了。” 水灵星白了他一眼：“好啊，不过我用你的灵魂力量疗伤，怕是你至少得‘萎’一个月了。”说完便毫不客气地钻进了凌浩的身体。 凌浩呆滞，“萎”一个月？怎么个“萎”法？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他不禁感到下身直冒凉气，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九尾赤蝎虽然被钉在海底，但还是没有死，恶魔“巴比隆”的名号可不是盖的，生命力着实够顽强，几条残腿还在拼命地扒动着海床，眼看着就快要将三叉戟从海床上拔出来了。 凌浩眼中闪动出一股杀意，用波动术对着上方高处的“皮皮虾号”说道：“把剩下的那个高压锅给我扔下来，我要斩草除根！” 只见安妮出舱，将最后一个缠着渔网的高压锅抛了下来。凌浩拖着浑身是伤的疲惫身体站起来，游动而上，接住高压锅，将其缠在了九尾赤蝎的脑袋上，然后在计时器上设定了20秒钟的时间，转身躲避而去。 不久后又一次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让海底变得更加浑浊，尤其是那蓝色血液，将海水都染成了淡蓝色。已经躲在了远处的凌浩这时才再次落到海底，九尾赤蝎的上半截已经彻底炸碎了，就剩下小半截肚子如一团烂肉一般落在海底，死的不能再死了。银星三叉戟被炸飞了老远，凌浩废了一番工夫才将其找到，这东西不愧是世代流传的神物，如此剧烈的爆炸竟然丝毫都没有毁坏，凌浩将其抄在手中，这东西对水灵星有特殊意义，可不能丢了。 接下来凌浩再次用自己的血打开了能量罩，坐上“皮皮虾号”回航。此次行动可谓是惨胜，田勇的后背被气瓶爆炸搞得血肉模糊，有的伤口都能看到骨头了，虽然他现在已经醒了过来，但内脏和骨头有没有受伤，就不清楚了。凌浩的伤也很重，安妮光用手就在他身上揪下来十几片碎裂的蝎子甲壳，小腿上更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水中游动尚且钻心疼痛，在没有海水浮力的“皮皮虾号”里连站立都做不到了，被毒针扎过的大腿虽然已经挤出了大量黑血，不过余毒未清，已经高高肿起，紫得如同是茄子一般，一碰就会往出流黑水，可想而知会有多疼。不过凌浩是虱子多了不怕咬，现在他浑身疼得都像要撕裂一般，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更疼了。 雪婷被爆炸震伤，鼻子和耳朵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两只充血的眼睛更是红得如同是两盏红灯似的，配合上她那余怒未消的表情，简直跟个女恶魔有的一比。史思在“皮皮虾号”翻滚的时候被没绑好的装“左旋螺”的箱子砸在了后脑勺上，虽然没流多少血，不过一个大包是跑不了的，被她用一个硕大的蜡笔小新创可贴贴上了，看上去格外的搞笑。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也只有安妮毫发无损，忙活着照顾大家。 不多时，“皮皮虾号”回到了船上，因为至少需要二十几天的减压时间，大家都不能出舱，在他们一出矩阵防护罩就得到了消息的医生江明宇，便带上所有的医疗用品进入“石头蟹号”加压了。几个小时后，“皮皮虾号”和“石头蟹号”连接，众人进入“石头蟹号”，这里有一个简易的医疗室，加上江明宇带进来的医疗设备，便开始为大家处置伤势了。 医疗条件毕竟比较简陋，就算江明宇手段再高明，也只能给大家做临时性处置，去医院才是当务之急，这里方圆三千公里内都没有一家大医院，安妮决定，“玛丽安号”全速向东南方航行，打算穿越麦哲伦海峡前往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那里是国际大都市，医疗条件也好。虽然如果单从距离上讲，智利首都圣迭戈应该是更好的选择，但考虑到凌浩他们减压的时间很长，就算是到了智利，也得在船上待到减压结束才能去医院，还不如去布宜诺斯艾利斯，路程时间长点也没关系，反正不会超过减压的时间，关键那里是罗斯柴尔德家族企业在南美的总部所在地，各方面资源和人脉安妮都非常熟，跟到家没有什么区别，自然能够找全阿根廷最好的医生来为凌浩他们治疗。 史思和雪婷倒是没什么大碍，不过田勇和凌浩就比较麻烦了，田勇的背部被炸得稀烂，有的地方已经伤可见骨，江明宇只能先给他止住血，并且尽可能地将其断裂的主要肌肉组织连接缝合，并控制他伤口不要感染，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一些细微的连接和缝合手术他也不敢乱做，他更不是整形医生，田勇这稀烂的后背得像玩儿拼图一样一点点复位缝合，如果让江明宇来干，怕是以后这个后背会像癞蛤蟆的后背一样了。更麻烦的是，发现田勇肝部有些轻微损伤，伴随着内出血的症状，不过随着不断的减压，出血也在逐渐减少，挺一段时间或许还行，但不做手术是绝对痊愈不了的，万一造成局部组织坏死，那就是一种不可逆的损伤了。 凌浩的身上绝大部分是皮外伤，缝了上百针，不过最严重的还是那处被毒针蛰到的地方，也不知这蝎子的毒和普通蝎毒有什么不同，这才过去多一会儿，凌浩的腿已经肿得快有腰粗了，伤口不单流黑水，还伴随着黄绿色的脓液。江明宇没有抗毒血清，只好开刀放血，甚至用酒精来清洗伤口，疼得凌浩满脑门儿都是黄豆大的汗珠。值得庆幸的是，小腿没有断，不过骨裂是免不了的，江明宇简单地给凌浩清洗和缝合了一下伤口，一脸忧心地说道：“田勇和你的伤都挺重，我怕你俩撑不了二十几天啊。” 凌浩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那就适当地缩短一些减压时间呗。” “减压太快了同样要人命。”江明宇瞪了凌浩一眼道：“适当减少几天问题倒是不会太大，但至少十八天是要的，即便是这十八天，也足够让你们两个的伤势恶化，等到了医院铁定是要吃一番苦头，割掉几斤肉的。” 凌浩苦笑：“不死就算是赚了，吃苦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十八天就得麻烦你吊着我们俩的命了。” 江明宇笑道：“自家兄弟，说什么屁话，这十几天你就老实躺着吧。” 一路无话，十二天后，“玛丽安号”停靠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安妮已经让人通知了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这边的负责人，码头上停着一排黑色的豪华捷豹轿车，其中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中下来一个中年白人男子，他脸上略带一丝焦虑之色，快步向刚停靠好的“玛丽安号”走来，一上船便盯着上前迎接的约翰船长问道：“安妮呢？还没有完成减压是吗？你实话跟我说，她有没有受伤？” 大胡子约翰船长立时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赔笑道：“贝克勋爵，您别着急，安妮小姐她一根头发都没伤到，还有六天的时间她就能出来了。” 贝克勋爵一把将约翰船长扒拉到一边，然后快步走到“石头蟹号”旁边，从舷窗往里面看着，约翰船长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后面，将通讯器递了上去，贝克勋爵一把将通讯器抄在手里，便急切地问道：“安妮，你在吗？” “贝克叔叔？！你怎么亲自来了？”安妮惊讶地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孩子真是不省心啊，我还以为这两年你长大了，刚高兴没多久，你立马就又开始作妖了，好好的执行副总裁不当，你跑到茫茫大海上考什么古啊？是不是跟赫胥黎家的那个老不正经学的？” “叔叔，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考古，只是和几个朋友探险玩儿玩儿，没想到遇到危险，纯属是个意外，您别什么事情都往姑父身上扯好不好。说正经的，我让您联系的医院和医生都约好了吗？” “好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外科专家组，跟你确定好时间，我就去跟人家把时间定下来。” “谢谢你贝克叔叔，6天后的早上9点，让救护车来接人吧，两个重伤患，两个轻伤。” 交代了一番之后，贝克勋爵便走了，六天之后的早上，三辆救护车驶进港口，医务人员直接从减压舱里将凌浩等人接走了，史思脑袋上的包已经消了，根本没有去医院的必要，主要是她可不放心“皮皮虾号”里藏着的那些财宝，所以自愿留了下来，安妮和江明宇则是跟车一起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好的一家瑞士资本背景的医院。 ------------ 第七十二章 小丑鱼 抢救进行了28个小时，凌浩和田勇都算是从阎王爷那里抢回了一条命。尤其是田勇，第一次手术就做了6个小时，接下来还有3次整形手术要做，后背上的缝线纵横交错，让雪婷看了直流眼泪。肝脏上的震裂伤也缝合好了，虽然大量内出血，但幸运的是江明宇控制得当，并没有出现组织坏死和感染的情况。 凌浩左小腿上打了石膏，右边大腿上被剜掉了好大一块肉，掏出了茶杯大的一个洞，换药的时候整盆的消毒纱布往里面塞，看着就让人眼皮直跳。毒血不知道挤出去了多少，医院从澳洲调来了几种抗毒血清，专家们反复商量，最后还是一样一样地在凌浩身上试，不用铁定会死，如果用错了也有生命危险，成功的几率只有30%，最后还是雪婷在《同意书》上签了字，凌浩的运气不错，赌赢了这30%的几率，毒解了，那条赶上腰粗的腿也慢慢消了肿，护士们都惊着了，导尿管导入尿袋里的尿都跟墨汁似的，还有护士拍了照片当奇观一样给别人看呢。 不得不说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这家医院给凌浩他们提供的医疗和环境完全刷新了他们对VIP病房的认知，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VIP中P。每天来查房的主治大夫都是博士生导师级别的专家，而且不止一位，而是3位组成的专家组。6个专属护士个个干净利落、貌美如花，甚至还会说中文，凌浩他们下不了床，她们竟然连护工做的擦洗、清理排泄物等腌臜工作都包办了，而且喂饭、削水果什么的都做，只怕是想听睡前故事，她们都能提供。来回来去地做各种检查，他们从来就没有排过队，舒适的单人病房中不但有电视、电脑，甚至还有冰箱和豪奢的盥洗室，按摩浴缸和电动马桶，绝对是6星级的待遇。窗外便是一个开放式的大阳台，直接面对波澜壮阔的南大西洋，史思过来探望过一次便不太想走了，死皮赖脸地便想在凌浩病房里睡沙发了，美其名曰，那么好的浴缸，凌浩又用不上，太浪费了云云。 两天后田勇还不能动，不过凌浩就可以坐上轮椅到楼下逛逛了，凌浩他们住的是别墅病房，楼下便是专属的一座大花园，并且直通海滩，漂亮小护士推着轮椅在身后柔声细语地和他聊着天，让凌浩觉得似乎这回受这么重的伤也不算太亏。 安妮基本上天天都来，而且还会待上好久，只要她在，便会尽可能地杜绝所有小护士靠近凌浩，喂饭、刮胡子这些事情她都抢着做，要不是凌浩坚持不同意，怕是擦洗身体等特别的服务她都要上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一个月，凌浩和田勇的伤势也在迅速恢复，田勇身体底子好，已经能够满院子溜达了，不过他那后背，说实话，疤痕横七竖八、一块一块的，无论如何看了都会让人想到乌龟的壳，就这一点便被大家调笑了无数次，外号已经更改成“龟仙人”了。 凌浩还是坐在轮椅上，大腿上的洞倒没什么，但是伤筋动骨100天，虽然只是骨裂，要想下地还早着呢。老在房间里待着肯定憋闷，二人便相约着到花园和海滩上乱逛。渐渐地，他们发现这幢别墅病房中似乎并不只住着他们两个，还有一位拉丁裔中年男子也在这里住院。在花园里碰见过两次，大家也都是礼貌地点头微笑致意，并没什么交谈，那男子身边永远有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寸步不离，凌浩和田勇何许人，即便这里是充满消毒水味儿的医院，他们照样能第一时间闻到那保镖身上的硝烟和枪油气味，那不是刚从靶场出来衣服上沾染的新鲜味道，而是常年浸染渗进皮肤身体中，洗都洗不掉的气息。从那个人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凌厉和凶煞气息来看，这不是一个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老兵，就是一个穿梭于暗夜中的顶尖杀手。那么能让这样一个人给自己当保镖的家伙，又会是谁呢？凌浩对这位拉丁裔的中年男子产生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天，凌浩正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晒太阳，田勇这两天刚接受了第二次背部整形手术，趴在病床上出不来，凌浩一个人显得有些无聊，老跟小护士聊天也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聊出点儿什么火花来，自己怎么跟竹昕交代啊。 就在这时，又看到那拉丁裔的男子出现了，他罗圈着两条腿像只螃蟹一样，走起路来手脚一顺边，好像迈步这种简单的动作都会让他十分痛苦似的。当然，那个保镖依旧紧紧地跟在他身边，戴着一副墨镜，面无表情，目空一切。 凌浩起身向那拉丁裔男子招了招手，用英语微笑问道：“病友，都一起住院1个月了，经常见面，还没机会聊两句呢，不介意聊聊天吧？” 那男子看向凌浩，微微一笑，便一晃一晃地挪了过来，来到了凌浩旁边的一张躺椅前。保镖很有眼色地将躺椅彻底放平，把一条浴巾铺在上面，拉丁裔男子哼哼唧唧地趴了上去，显然是伤口很疼的样子。 “前两天看你状态还不错，怎么今天就成这样了？”凌浩笑问。 “刚做完手术。都怪我饮食习惯不好，嗜好吃辣，嘴上是痛快了，不过下面可就吃苦头了，加上心血管方面也有些不太好，调整了一个月身体状态，前天才动刀。我这个人闲不住，在病房里待烦了，今天终于可以下床了，就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男子英语很流利，不过听说话就知道不是什么上流社会出身的人，用词比较粗俗，但却是个豪爽的性格，跟凌浩也很自来熟。 凌浩爽朗一笑道：“懂了，十人九痔，不是什么大手术，恢复起来也很快的。” 那男子嘿嘿一笑道：“我这个比较严重，混合痔加肛瘘，基本上下面算是再造了，惨不忍睹的，你要不要看看？” 凌浩尴尬一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画面必定不敢想象，为了以后一个月的食欲，他打死也是不会去看的。 拉丁裔男子爽朗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叫萨拉斯，你怎么称呼？” “凌浩。” “哦？是华夏人？” “是。” “我是哥伦比亚人，常年满拉美的跑生意，凌先生也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吗？” “哦不，我是个潜水爱好者，这回和朋友们在南太平洋上的一处环礁潜水，被海里的东西给攻击了，因为朋友家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有生意，所以就来这边治疗了。” “是吗？是什么动物，鲨鱼吗？”萨拉斯很感兴趣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不，我也没太看清楚，如果硬要说这东西是什么，我感觉更像是一米长的大蝎子，反正我从来都没见过这种生物。” “蝎子？OMG！不过这茫茫大海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存在，说不定这就是一种以前从没有发现过的生物呢。” “是啊，我腿上被蛰了一下，肿得快赶上腰粗了，我朋友更倒霉，背后氧气瓶都被那家伙弄爆了，后背炸得一塌糊涂，绝对比你下面还要惨。”凌浩笑着打趣道。 二人聊得十分开心，萨拉斯竟然还要约凌浩喝酒，后者劝他还是饶了他的“后门”吧，然后那家伙又说要带凌浩去找姑娘，并调侃说虽然凌浩两条腿都受了伤，不过第三条腿没事就可以。二人如同是多年老基友一般，互相笑骂一番，便各自回病房了。 坐在病床上，凌浩的眼神冷厉了起来，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史思则是问道：“楼底下跟你聊天儿的男人是谁啊？你们认识？” 凌浩淡淡道：“不，今天刚认识，他叫萨拉斯，是个商人。” “商人？卖什么的？” 凌浩没有回答，而眼神却是更冷厉了，他记得，在这家伙趴下的时候，他的整条胳膊都从宽大的病号服里露了出来，大臂上的那个小丑鱼纹身很是鲜艳，因为小丑鱼太过可爱，基本上不会有男人想要将这个图案纹在身上。不过凌浩清晰地记得，在竹昕给他看过的八爪鱼组织资料中，老三“小丑鱼”的标志图案和萨拉斯的纹身一模一样。 在八爪鱼组织中，虽然老二“鸡心螺”和老三“小丑鱼”都是大毒枭，不过“小丑鱼”的作风可要比“鸡心螺”高调得多，这家伙在拉美地区有很深的人脉关系，没人能治得了他，所以他无法无天、无恶不作，甚至他都敢嚣张地将小丑鱼图案像商标一样用在自己货物的包装上，曾经有南美某国家的一位检察官想要给他定罪，结果竟然被他手下吊死在了路灯杆上，可谓是丧心病狂、心狠手辣。在这片土地上，他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利用他手里的财富腐蚀官员，甚至是干涉国家的政局，没人能够将他绳之以法。 “快点儿好起来吧，在我们回去之前再送一头恶魔去下地狱，此行就完美了。”凌浩心中默默想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了。 ------------ 第七十三章 恶有恶报 第二天，安妮照常来探病，凌浩将史思打发去隔壁病房照看田勇，替换来了一直陪护田勇的雪婷。 “走吧，你俩用轮椅推我去海滩吹吹海风。” 雪婷笑道：“你有安妮这么个美女陪你还不够？拉上我算怎么回事？” 凌浩瞪她一眼道：“你可别瞎说啊，等哪天‘龟仙人’复活找我算账，我可受不了。” 调侃归调侃，共事这么长时间，雪婷一眼就看出来今天凌浩找她和安妮肯定是有正事要说。 安妮推着轮椅，三人边走边闲聊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海边，今天风平浪静，海风很是轻柔，完全不会打搅三个人说话。 “安妮，这回和我们这群亡命徒一起经历了生死，虽然没受伤，但是惊吓肯定不小，是不是后悔当初又回到海底神庙了呢？”凌浩并没有看向安妮，只是轻描淡写地问着。 安妮从轮椅后走到凌浩面前，附下身按住轮椅的扶手，直视凌浩的眼睛，领口内的波澜壮阔让身后的南大西洋似乎都相形见绌，更是让凌浩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了，她那灼灼的目光似乎比那汹涌波涛更让凌浩不敢直视。“不，恰恰相反，你们是一群我所见过最热血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你们都敢于挡在彼此的身前，我从没有见过如此有凝聚力的team，也从没拥有过如此温暖、伟大的友情。真的，我很开心能够遇到你们，甚至幻想着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哪怕不能，也希望和你们保持着一种‘自己人’的关系，这种彼此能够托付性命的关系。” 雪婷似是被这些话感动了，点头说道：“我们是一同上战场的战友，自然会将彼此的性命绑在一起。你也和我们一同经历过生死，只要你也认可这种用鲜血凝聚的情谊，随着交往时间的加长，相信你一定会完全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安妮依旧盯着凌浩的眼睛，仿佛没有听到雪婷的话一般，这让前者一下子尴尬了，觉得自己实打实的成了一个电灯泡。而安妮则是继续说道：“知道什么最让我震撼吗？在大爆炸的时候，你将我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爆炸的冲击，我能听到有什么碎片扎进你身体时你发出的闷哼，也能看到你嘴角流出的鲜血在海水中飘散。在那一刻，你坚定地用你的生命保护了我，我知道你这么做不涉及男女之情，但这个世界上你却是第一个愿意为我这么做的男人，这一点，我永生不会忘记。” 凌浩脑壳有些疼，替人挡枪也会挡出麻烦来，这是他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事情，再这么纠缠下去，恐怕以后会有大麻烦的。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必须言归正传，说正事。 “那么，你信任我吗？”凌浩也直视着安妮灼热的目光。 “那就要看什么事了，反正现在我不相信你爱上我了。”安妮“咯咯”笑道。 “如果我跟你说我要去杀一个人，你会怎么说？” 安妮的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你有把握吗？不会被警察盯上吧？” 雪婷再次忍不住笑了：“他不问你杀人动机和要杀谁，只问你能不能杀得了，跑不跑得掉，说明她根本就不担心你杀人的正当性，十分相信你的人品啊。” 凌浩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绰号‘小丑鱼’的大毒枭，他在拉美地区可以只手遮天，腐蚀贿赂了很多官员，根本没人能将他绳之以法，所以我要以我的方式送这个恶魔下地狱，让他恶有恶报。” 安妮会心一笑：“这是你的风格。那么你要我怎么帮助你呢？”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当然清楚，凌浩是想要自己帮助他。 “我要你动用你最隐秘的渠道，搞到一把狙击步*枪，是那种有效射程超过1公里的好枪，配备‘微光夜视瞄准系统’，也就是夜光瞄准镜，还有狙击配套的军用风力、风向、湿度测量设备。” “明白了，也就是一个标准狙击小组的装备是吧？没问题，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安妮很痛快地便答应了。 “安妮，你听我说，你不能动用任何在这个国家的渠道，本地人一个都不能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一条地头蛇。” “我明白了，我让我的人从北美用家族的私人飞机送到澳洲，然后再换个毫不知情的人将东西送过来，他甚至不需要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这需要三四天的时间，东西到了之后怎么交给你呢？” “我会提前让雪婷回船上去，到时候你把东西交给她就可以了。” 就这样，一场刺杀行动无声无息地展开了，萨拉斯做梦也想不到，和自己一起住院，刚认识便聊得很投机的这个华夏青年会是一个处心积虑要自己命的人。 四天后，安妮照常在下午来到医院，不过明显神色有些凝重，她推着轮椅上的凌浩再次来到海边，见四周无人，便小声说道：“我知道你要杀的‘小丑鱼’是谁了，就是住在你楼上的那个病人，叫迭戈·塞莱斯塔·萨拉斯，是南美最大的毒枭之一。” 凌浩眉头一皱道：“你去调查他了？这么做太愚蠢了，你不怕他一死，有人会怀疑到你吗？” 安妮摆摆手笑道：“开玩笑，在这里这些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秘密，贫民区里随便找个混混，给他一千比索就能打听清楚。萨拉斯根本就不避讳，要不然他怎么敢将‘小丑鱼’的标识当商标印在他的产品上？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他死了以后会有人追查凶手，这家伙已经丧心病狂，他的妻子早就因为外遇被他杀了，唯一的女儿和他彻底决裂，去北美当了一个修女，他的手下全是以利而聚，萨拉斯一死，肯定立马就是抢地盘的诸侯混战，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关心是谁杀了萨拉斯啊。” 凌浩松了一口气道：“好吧，不过小心总无大过，东西到了吗？” “到了，我已经交给雪婷了，不过周围两公里范围内没有高层建筑，别墅周围又都是高墙，唯一视野良好的地方就是海边了，难道你们打算在海边动手？”安妮有些搞不懂凌浩他们的操作模式。 “在海边动手还用你从那么远送装备过来吗？到时候你等着看就好了。”凌浩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晚上9点多钟，因为痔疮手术后只能吃流食，萨拉斯毫无晚餐的兴致，早早便在几个美丽小护士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趴在病床上和小情人煲电话粥了，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浑然未觉。 1公里外，平静无波的大海上，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如巨鲸一般将宽阔的背部浮出海面。这是“石头蟹号”，它的耐压外壳有特殊黑色涂料，并不反光，顶部平坦，仅仅是让顶部浮出水面十几厘米，如同是一大片漂浮在海面上的海草一般，即便是离得只有百米距离，也看不出这是一个人造物体。 杨雪婷此刻正穿着一件黑色保温潜水服，趴在“石头蟹号”的顶部，看上去就如同是趴在海面上一般。她的面前架着一把绿色的狙击步*枪，正是大名鼎鼎的8.6毫米口径AWM，号称拥有12.7毫米口径大狙的射程和7.62口径步*枪的体积，是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步*枪之一。 在她左边很近的地方，用支架固定着一架25倍的大号双筒望远镜，而她的右边则是架着一台狙击手专用的小型“风向、风力、湿度测量仪”。 和影视作品中表现的完全不同，雪婷并没在瞄准镜里盯着目标，而是抱着一台如ipad般大小的“弹道计算机”正狂算着。其实影视作品中狙击手的风范主要是为了增加可视性的，真正的狙击手工作可一点都不酷，通常狙击手的射击距离在200-800米，就拿7.62全威力弹药举例，出膛400米后就会出现弹道下坠的情况，达到1000米后弹道的偏移则会更加明显，风速、风向、湿度和运气都会影响到射击的精度，即便是王牌狙击手，在射击前的大部分时间中也都是在仔细地计算，即便计算精准，命中的概率也不是百分之百，更何况是算错一点儿，那可能就谬之千里了，更遑论雪婷这是在漂浮的海面平台上进行狙击，海浪的起伏也得在计算范围之内，这直接关系到任务的成败，所以“计算1小时，射击3秒钟”，这就是远距离狙击任务的真实写照。 雪婷已经反复计算了好几次，在确认无误后，她才将枪托搭在肩头，打开了枪上硕大瞄准镜的盖子。这是一台第三代最先进的8-15倍“微光夜视瞄准镜”，她轻轻地拧着上面的一个个旋钮，根据计算数据调整着瞄准镜的准星。3分钟后，她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将眼睛凑在了瞄准镜上。视野中，医院的四层别墅有两层亮着灯，二层的病房里，凌浩正坐在窗前看书，他这么做完全是在给雪婷当目标参照物的，因为萨拉斯就住在他的楼上。三楼的窗户里，灯光也很亮，萨拉斯还在讲电话，趴在那里笑得肥肉直抖。当瞄准镜的准星停留在萨拉斯的脑袋上时，雪婷开枪了。她曾经是部队的王牌狙击手，开枪快准狠，瞄准时就会果断开枪，而且为了保证狙杀，她会快速开两枪，一枪头部，一枪胸部，只要中一枪，目标必死。 巨大的枪声撕裂了夜空的宁静，不过子弹的速度比音速快得多，也就是说，萨拉斯在听到枪声之前，便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开枪后，雪婷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瞄准镜，她要确认狙击结果。就在这时，萨拉斯病房的门打开了，那个保镖端着一盒雪茄出现在门口，这东西可是医院里的违禁品，想必是他在萨拉斯的要求下偷偷带进来的。杨雪婷丝毫没有犹豫，又是两枪，依然是头部和胸部，这回的目标则是保镖。 话说起来长，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一秒钟内，大口径子弹带来的撕裂状效果实在让人无法描述，鲜血溅满了整间病房。雪婷面无表情地收起了枪和所有装备，将它们都放进一个防水大包中，然后悄无声息下水，片刻后“石头蟹号”缓缓下潜，只冒出一串气泡而已，如同一个暗夜幽灵一般，消失在幽深的海面之下。 ------------ 第七十四章 故人之后 “小丑鱼”萨拉斯就这么死了，办案警察被病房中的惨状几乎吓死，从墙上找到的大口径军用弹头更是让警方咋舌，从窗户上的弹孔来看，很明显狙击方向是来自于大海，可如果是在海滩上，因为角度是自下而上，根本无法射击到趴在床上的萨拉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狙击手在海中了，而且距离必定不近，这里是浅滩，没有商用航道从这里通过，而且大船来到这片私人海滩前也太显眼了。小船颠簸，狙击手是没办法在上面瞄准的，用直升机的话动静太大，会被目标提前发现，更加不可能。这个神一般的杀手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不可能犯罪”的，着实让警方感到匪夷所思。考虑到萨拉斯的身份，他们甚至怀疑是某些西方大国的特工为了切断罪恶链条，采取了这种成本低、见效快的方式，直接将这个大毒枭给抹杀掉了。 反正死的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就连办案刑警都觉得大快人心，谁会真的认真去寻找凶手呢？ 至于萨拉斯的手下，果然没人想着给他报仇，第一时间便开始了瓜分地盘的“战争”，夜晚古惑仔们大规模的械斗，几乎天天上演，甚至经常有枪声打破夜晚的宁静。霓虹灯下的黑暗世界迎来了大洗牌，而到了白天，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都会隐匿得无影无踪，这座大都市依旧文明、繁华、游人如织，繁荣和罪恶一体两面相互交织着，绝对称得上是冒险家和亡命徒的乐园。 凌浩他们可不管这些，每天依旧安静惬意地养伤，而安妮则是在想办法帮他们出手从海底神庙中带出来的宝贝。南美这边的珠宝行当对珍珠一类的有机珠宝不是特别在行，倒是各种宝石在这里很受欢迎，然而凌浩他们手里的宝石都是没有经过精细打磨加工的粗糙原石，出售的话价格会低很多，而提到钻石加工，那无疑是比利时的安德卫普，其他宝石的精加工则最出名的是德国的依达尔-奥伯斯坦，总之都在欧洲就是了，不过世界上对珍珠饰品加工最在行的，则是华夏的港岛。 安妮可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征得凌浩同意后，立刻遥控自己在巴黎的“狄纳斯忒珠宝有限公司”联系了这三个地方最好的加工公司，准备将这些珠宝加工后再进行出售。当然，最重要的一道手续，就是想办法给这批珠宝一个合法的身份。因为珠宝不同于别的产品，尤其是批量的未加工宝石，它的产地证明就如同是身份证一样重要，如果没有，很可能就会像尽人皆知的“血钻石”一样，来路不正，无法在合法渠道售卖。 为了这件事情安妮可算是费心费力，凌浩打算给她珠宝利润的20%作为酬谢，可是安妮说什么都不要，最后凌浩废了半天口舌，安妮才按照行价收了10%的佣金，不过珍珠和宝石实在是太多了，这10%的佣金怕也是个天文数字。凌浩不是那种占朋友便宜的人，便以队友加朋友的身份，将宝石中最大的一颗将近100克拉的钻石原石送给了安妮，这对凌浩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对安妮来说，足以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传家宝了。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唯一成功变现的是田勇和雪婷两人带出来的两袋子金沙，重达五十多公斤，因为金沙纯度只有70%的样子，所以提纯要损耗不少重量，即便如此，折合成华夏币，也足足卖了一千多万。凌浩打趣说是他俩沉哼哼地把这些金沙扛上来的，这笔钱就归他俩所有了，结果这二人不干，一定要大家分了，不然卖珠宝的钱他们也不好意思要了。 总之，凌浩知道，有了海底神庙这一笔财富，大家这辈子也就差不多够了，他再也不用为兄弟们退休后的生计而担心。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全身心地对付“八爪鱼”，为父亲讨个公道了。 一个月后，养好伤的凌浩和田勇出院，众人再次与装备一起乘坐大型运输机回到了国内，凌浩还在挂怀一件事，那就是父亲身上所中巫毒的事情，阿尔卑斯山的白巫师隆利特大师已经出关一个多月了，因为凌浩他们受伤，所以解毒的事情便给耽搁了，父亲康复在望，凌浩如何还能等得及。 安妮完全能够理解凌浩的心情，在上机前便联系了大师，等凌浩他们回国后差不多大师他们的飞机也就到了。 港城机场，着重修饰了一番的凌浩和安妮一起站在贵宾区的接机口，一个穿着笔挺法国ZILLI品牌西装，带着墨镜的白发精干老者带着一个火辣的金发女郎从下机出口走了出来。这老者看上去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不过非常的干净、干练、有气质，雪白的头发梳成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仿佛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身后的那个女郎火辣到了无论男女，目光都会被100%吸引过去的程度，一身玫红色长裙，一边的开衩都快超过胯骨了，一双与衣服同色的高跟凉鞋被她踩出了绝世风情，随着其水蛇腰的摆动款款而行，盯着她看的男人们估计大多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这两位仿佛是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一般，一看就像是哪个国际顶级富豪带着他的明星小蜜出来度假似的。 “来了。”安妮小声在凌浩身边说了一句。 后者吃惊不小，差异地问道：“先不说这骚然的出场方式彻底颠覆了我对巫师的想象啊，就他这身一万多欧元的西装和十几万欧元的百达翡丽手表，这逼格就已经比阿尔卑斯山高多了，怎么巫师这个行当很赚钱吗？还有他身后这个‘蜜’是怎么回事？过来顺便度个假？” 安妮被他逗笑了，嗔道：“你说话可够损的，人家可不是在装，巫师这个行当的确很赚钱，尤其是他这种顶级巫师，欧洲许多大家族都和他有很好的关系，甚至有些皇室都和他有来往。你以为巫师应该什么样？戴着尖帽子骑扫帚飞过来？他后面的女人叫朱丽叶，可不是什么‘蜜’，她是大师的大弟子，已经五十多岁了。” 凌浩下巴差点掉地上：“不愧是巫师啊，真是驻颜有术，这回这朱丽叶和她前面的‘罗密欧’应该就没有代沟了。” 安妮白了他一眼道：“隆利特大师已经快100岁了，绝对的高人，一会儿你可得客气点，别得罪他。” 凌浩喉咙滚动了一下：“我靠，这么大年纪了？这是要成仙还是成精啊，你放心，我还指望着他救我爸呢，绝对把他当神一样供着。” 说话间，隆利特师徒二人已经走了过来，安妮嫣然一笑，快步上前跟其热情拥抱了一下，甜甜地喊了一声“大师”，然后又跟其身后的朱丽叶亲昵拥抱、寒暄，就像是闺蜜似的亲热。随后才把身后笑容可掬的凌浩介绍了一番。 隆利特大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上下打量着凌浩，此刻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操着一口地道的普通话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路上再聊吧。” 凌浩从这位隆利特大师的眼中看出了一些异样，也没多说别的，安妮的助理上前接过师徒二人的行李箱，一行人出了航站楼，坐上安妮奢华的迈巴赫V级定制版商务车，向海边的一套别墅驶去。 这套别墅是凌浩从贝加尔湖回来的时候买的，当时父亲醒了，他就打算着等父亲康复的时候有个安度晚年的地方，也方便他以后的身体复健，只是没想到，人是醒了，可记忆却没回来。这次请白巫师来给父亲解巫毒，自然不能在医院里弄，所以他从南美回来后就和李良一起将父亲接到了这幢别墅中。 说是别墅，其实更像是一座中式的小型私家园林，比四合院稍微大一些，东南两面是两座二层的小楼，西面是一小片竹林，围绕着院子中间的一汪小池，池上有石桥和水榭，池内养着锦鲤和莲花，池边还有石桌石凳，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有的是，现在凌远和李良住一幢小楼，还有一个保洁的大姐和一位护工住在楼下的房间，做饭的阿姨早来晚走并不住宿，另外一幢小楼空着，完全可以让隆利特师徒住下。 车上，第二和第三排座椅对面相向，隆利特依旧意味深长地看着凌浩，看得后者都有些发毛了。“大师，我们以前见过？”凌浩有些尴尬地问道。 隆利特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小，一脉单传的‘镇海龙户’传人，多年后又让我见到了一位。” 凌浩大惊，下意识地看向安妮，安妮耸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向对方提过“镇海龙户”的事情，隆利特则是笑道：“作为一个巫师，对周围的能量场以及任何生命的血脉力量都是非常敏感的，你们‘镇海龙户’的血脉太特别了，在我的眼中，你就仿佛是一头远古巨兽一样散发着蓬勃的生机和强大的力量，想看错都难，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会忘记。那已经是八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很年轻，跟着我的老师满世界历练修行，当时这片土地正在受战乱和贫穷蹂躏，海边的渔民被渔霸和官吏双重压迫，穷困潦倒，生活在死亡边缘。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危险的海域采珠、捕鱼，在风浪和恶鱼的嘴里寻求生存。我们的船当时行驶在东海外海一处岛屿边上，那里有一片暗礁区，不过水下暗流很厉害，在海面上就能看到一处处大大小小的漩涡卷动。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渔民驾着几条破木船，有的撒网，有的仅仅靠一个‘猪膀胱’换气，便背上石头、系上绳子下水采珠、捉海参了。我眼睁睁地看见一根绳子突然被拉紧，带着一条破木船在海面上疯狂乱转，海水中冒出鲜血和气泡，麻绳在船帮上被生生磨断，一条性命就这么不见了。船上的渔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撒网捕鱼，贫穷已经让他们对死亡看淡了，可海里的东西却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一条比破渔船还大的鱼出现在海面上，乌黑的鳞片让我想起了东方武士的‘锁子甲’，它一尾巴便将一条渔船掀翻，几个渔民落水扑腾着，葬身鱼腹似乎是他们唯一的命运了。就在我和老师与我们的船长交涉，让他去救人的时候，令我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一个青年骑着一条鲨鱼像利箭一般破浪而来，手中弯刀光芒一闪，那条六七米长的巨大石斑鱼便翻了肚皮浮上海面，脑袋都被劈成了两半。青年没有停下，而是一个个地将落水渔民拎起来丢上渔船，就连那被掀掉的破船都被他翻了过来。那些渔民都跪在船上，磕头称颂‘镇海龙户’大恩。那青年露出一个阳光微笑，挥刀将那大鱼劈成许多块，分给了那些渔民，打发他们回去了。我和老师对这个被称为‘镇海龙户’的年轻人很是好奇，便冒昧地喊他上船一叙，没想到他很是随和，笑眯眯地便从鲨鱼的脊背跳上了船，我们这边船上的船长和水手立马跪了一甲板，就仿佛是见了神灵或是帝王一般。不过那少年一点都不拿捏，很客气地让众人起身，然后便跟我们见礼。我们虽然是外国人，不过在华夏也待了有段时日了，比较了解你们的习俗，既然要聊天，自然让船长准备了一桌酒菜，便跟他攀谈了起来。他叫凌天飞，祖祖辈辈都是‘镇海龙户’，世代保护着这片大海，和在海上讨生活的穷苦人。我们一同在海上航行了七八天的时间，聊了很多，彼此也增进了了解，还成为了好朋友，上岸后互道珍重，不想一别就是这么多年。凌浩，想必我这位叫凌天飞的好友便是你的祖上吧？” 凌浩没想到自己的太爷爷还跟西方的白巫师有过这样一场交集，也是唏嘘不已，点头道：“前辈所料不错，他是我曾祖父。” 隆利特大师笑了：“既然是故人之后，我必当全力以赴，为你父亲解那巫毒。” ------------ 第七十五章 罪恶链条 别墅内的卧室中，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凌远，他此刻正趴在床上，上身衣物已经全部除去，仍然显得干瘦和苍白的后背上满是冷汗，他发出一连串的沉哼，显然很是痛苦。 隆利特大师此刻正从朱丽叶捧着的一个黑陶罐子里，抓出一条条的水蛭，沿着凌远的脊椎放了上去。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水蛭，竟然是纯白色的，上面还有着一条金黄色花纹，看上去很是诡异。那些水蛭一落到凌远的身上，便开始拼命吸血，不一会儿便涨大了一倍，但它们却并非变得鲜红，而是全身成了一种墨绿的颜色，当这些水蛭涨大到如一根根小香肠的时候，便从凌远的身上脱落下来，似乎是死了一般，隆利特大师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大师，我父亲他不要紧吧？巫毒已经吸出来了？”凌浩有些急切地问道。 隆利特摇摇头：“你父亲的巫毒中得很深，确实是黑巫师才会使用的缺德玩意儿，很麻烦，这种毒素与血液结合很是紧密，我的‘圣雪蚂蟥’竟然没有办法将这种毒素与你父亲的血液完全分离，所以才吸了这么多血出来，这种黑巫毒还有像防盗措施一样的手段，对祛毒的‘圣雪蚂蟥’也有伤害，所以它们全都被毒死了。这么看来，怕是这种巫毒很有可能还是复合型的，不光在血液中起效果，可能在大脑、神经系统等多方面都起作用。我只有在全面了解了其毒性之后才能有针对性地解毒，只怕不是急切间就能完成的事情了，耗个一年半载也属正常，凌浩啊，接下来我们怕是要在这里常住了。” 凌浩感激道：“大师为救我父亲，愿意耽误修行，在这里耗费如此长的时间，凌家感激不尽，就算倾尽我凌家所有，也难报您大恩之万一。您二位尽管安心住下，我会把你们的起居安排好。” 隆利特笑骂道：“你小子别说这些屁话，我跟你曾祖父称兄道弟的时候，你爷爷还没出生呢，我会在乎你小子的感谢吗？钱更是休提，想必你也知道，我可从来都不缺钱，我愿意留下，即便你连一日三餐都不管，我也不会走，我若是不想留下，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也留不下我老隆利特。你们都忙你们的去吧，我们师徒就在这里住下了。” 安妮连忙吩咐自己的助理再招几个佣人来，照顾这里所有人的起居，还要安排一个机灵点儿的下属每天过来一趟，一旦大师有什么需求，第一时间解决。李良舍不得自己的老兄弟，也决定留下来照顾凌远。凌浩本打算设宴给大师洗尘接风的，结果人家也不跟他讲究这个虚套，直接给回绝了，搞得凌浩好生过意不去，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安妮离开，心里想着三天两头儿地过来看看，即便人家不见外，但自己也不能臭不要脸地毫不客气吧。 就这样，凌远漫长的祛毒过程开始了，隆利特大师非常尽心尽力，还曾让朱丽叶回阿尔卑斯山取过一次东西，全都是安妮想办法托运入境的，里面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若是正常通关肯定没戏，只能用点儿非常规手段。大卡车足足运来两车，这回师徒俩的二层小楼里全都是木头架子和瓶瓶罐罐了，直接成了“霍格沃兹”的“魔法实验室”。 安妮最近忙着扩大她的“狄纳斯忒珠宝有限公司”，如今已经是“狄纳斯忒珠宝集团”了，因为这回从海底神庙带回的珠宝实在是太多了，各类顶级宝石原石便有五千多颗，昂贵的“海螺珠”也是达到了四千多颗，这些还不算什么，那些大包、小包、塑料袋、工具箱里几乎都将“皮皮虾号”塞满了的天然大珍珠，回来根本就数不清颗数了，干脆称了一下，竟然达到了100公斤以上，幸亏“皮皮虾号”性能卓越，超重了这么多竟然也从海底浮上来了。100公斤珍珠什么概念？假设这些珍珠的大小都在直径15-17毫米之间的话，一颗大概重量是5克左右，100公斤就是2万多颗，后来左鹏飞用吸尘器打扫“皮皮虾号”，完了都能从吸尘器里掏出一把珍珠来，可见真的是多到了“珍珠如土”的境界。这些都是野生的天然珍珠，按照行价保守些估计，也得需要1万美元左右一颗，那也就是说这是两亿美金的巨大财富。 这还不算是最让人震惊的，那一箱子四千多颗的海螺珠已经专门请港岛的专家来看过了，里面虽然大部分是粉色的“孔克珠”，还有一部分价格更加昂贵的“美乐珠”，甚至还有几颗硕大的“帝王唐冠螺珍珠”，价值更是令人咋舌。 对于这些海螺珠，凌浩还是非常了解的，从小父亲就教给他不少这类知识，认为这是“采珠人”的真正传承。父亲没有觉醒血脉，甚至从未提过关于“镇海龙户”的事情，或许跟爷爷奶奶在父亲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有关吧，父亲是在采珠人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把自己当成是采珠人后裔也无可厚非。 孔克珠产于“女王凤尾螺”体内，粉红色，多呈椭圆形，表面有火焰纹特征，出珠率低到五万分之一，无法人工养殖，每年出产不足900颗，可见其有多珍贵，由于其稀有，基本上都是在拍卖行里交易，没有定价销售的，卖个每颗几万美元是很平常的事情。“帝王唐冠螺珍珠”出产于四大名螺之一的“唐冠螺”中，连海螺都稀少到成为保护动物了，其珍珠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英国女王就有一枚镶嵌着这种名贵珍珠的胸针，深受其喜爱。最近的一次拍卖，一颗14克拉的“帝王唐冠螺珍珠”竟然拍出了189万美元的高价，绝对称得上是重宝了。“美乐珠”的名声最为响亮，橙色中带着些许火焰纹，产于椰子涡螺体内，由于深受东南亚某国皇室的喜爱，故又被称为“龙珠”，目前在市面上出现过的珠宝级“美乐珠”也就两百多颗，基本都被欧洲的珠宝收藏家收藏，难得会有一颗新出产的面世，曾经有1颗100.4克拉的“美乐珠”在港岛的拍卖行里拍出了270万美元的天价，曾一度取得单颗珍珠拍卖价的世界纪录。 只有真正在珍珠这个行当里吃饭的人才能明白凌浩这一箱子海螺珠代表了什么，光“美乐珠”的数量便是当今存世数量的数倍，一旦同时面世，这个市场必然就崩掉了，包括那一箱子珍贵宝石也是如此，唯一能够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就是拉长了，一颗一颗地做成名贵首饰，慢慢销售，这可是能做一辈子的大买卖，即便是极其粗略和保守的估价也在10-25亿美元之间。 所以，安妮要好好运作。新的珠宝集团，凌浩小队众人占了40%的股份，快速地并购了港岛最好的一家珍珠首饰精加工企业，以及依达尔-奥伯斯坦和安德卫普的各一家珠宝精加工工厂，并且在伦敦、巴黎、纽约、东京等国际大都会开始布点开“专营店”，各种营销策划案已经开始实施，部分宝石和珍珠也分别送到了工厂开始进行精细加工，其余的都存进了港岛某大银行的保险库，最快3个月内，便能看到收益了。凌浩对这些高端的商业玩法一知半解，参与不了太多意见，不过他相信安妮，这些事情交给她去做，有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后面背书，凌浩很放心。 这天，凌浩正在别墅小池边的石桌旁与隆利特大师和李良一起品功夫茶，便见安妮贼头贼脑地从门口影壁后伸出一张脸来偷看，隆利特和李良都笑了，给凌浩使眼色道：“去吧，找你的。” 凌浩莫名其妙回头一看，正看到安妮朝他招手，便只好起身走了过去。“干嘛呀躲躲闪闪的，让长辈看见笑话。” “跟我来。”安妮并没有回答凌浩，而是一把将他拉到了院子外面，小声跟他说道：“你让我查的那个器官贩卖组织，有眉目了。我雇佣了世界上最好的私家侦探组织‘暗夜猎人’，几乎查到了他们所有的情况。”说着安妮将一叠两寸厚的资料递给凌浩。 翻看了一下资料之后，凌浩脸上露出了一抹狠色：“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怎么？你是打算联系你那国际刑警的女友吗？”安妮撇撇嘴，她自从知道竹昕的存在起，便对这个在凌浩身边占了最近位置的女人格外介意，对竹昕的背景和情况也是私底下调查了个遍，情敌也是敌，虽然不至于去争斗，但明面上的竞争是不可避免的。 凌浩有些头疼，竹昕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蓝枪鱼”军火贩卖组织案件的收尾工作，不过首犯未落网，这案子就结不了。“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早就发了，不过这些跨国罪犯都狡猾得很，挂着通缉令十几年都没落网的家伙也有不少。 不管两个人再忙，每隔两三天通个电话，彼此了解一下近况，沟通一下感情还是必不可少的。渐渐地，两个人的感情也逐步沉淀了下来，不像刚谈恋爱时那么生涩和羞怯，更像是一对“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爱侣，没有那么多黏腻的情话，却是从各个细节全方位360度地彼此关心着。 从去爱琴海开始，凌浩的每一步行动竹昕都清楚，安妮的出现凌浩也说了，虽然表面上这是一个教授介绍来帮忙的“普通朋友”，不过又是帮忙调查罪犯，又是找巫师治疗父亲，甚至一起开公司，凭借女人敏锐的直觉，竹昕自然能够感觉到一个情敌的悄然出现。不过她对凌浩还是很了解的，身份和金钱动摇不了凌浩的感情，这个在感情上木讷得有些呆板的大男孩并不是那种见异思迁、感情丰富的男人，所以她对凌浩还是比较放心的。竹昕也有自己的骄傲，是自己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拼命强留也留不住，她可不是那种用眼泪和吵闹来拴住男人的女子。竹昕是个睿智的姑娘，她很明白，一个男人爱你，是因为你可爱，而绝对不是你告诉他，他应该并且必须爱你。爱是一种吸引，而绝对不是枷锁。 “对啊，国际刑警抓国际罪犯，没毛病啊。”凌浩假装没有听出安妮话里的酸味。 “‘蓝枪鱼’的案子他们就没能抓住首犯，国际刑警组织虽然看似庞大，但归根究底用的都是当地的警察，人员良莠不齐，甚至鱼龙混杂，泄露消息的风险太大了，效率也不高，而且条条框框也多，就算人被抓住了，一不小心让无良律师钻了法律空子，让这些罪犯依旧大摇大摆地逍遥法外，这种例子还少吗？” “那你的意思是？” 安妮眼中腾起一股杀意道：“与其指望国际刑警，还不如雇佣一批顶级雇佣兵，然后给全世界的顶尖杀手们一个‘暗花悬赏’，我就不信那个绰号‘海参’的会不死。” 凌浩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安妮，直接把这丫头给看凌乱了：“怎么，你觉得我很粗暴和凶残吗？” 凌浩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手段，即便我们有能力用，也要慎用。黑白自有秩序，我们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一群人，如果习惯了在暗夜中解决问题，早晚我们也得堕入暗夜。这回我要的结果是摧毁这条贩卖器官的罪恶链条，而不是杀掉‘海参’这个人。否则即便‘海参’死了，或许过几天就会出现一个‘海葵’或者‘海胆’接替其位置，继续着一样的工作，那么我们所付出的努力就毫无意义。再说了，我们雇人、发暗花，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对方很可能会发现我们，咱们可承受不了对方的报复，还是将情报提供给国际刑警吧。” 凌浩说服了安妮，掏出了电话：“竹昕啊，‘海参’组织的情报和资料齐全了，整个罪恶链条都查清楚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港城一趟？” “好，我安排一下，三天内启程，到了之后你可得来接机哦。”电话内响起了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含糖量极高的那种。 ------------ 第七十六章 两个女人的博弈 港城机场，凌浩和安妮又站在这里接人了。本来凌浩是不想带安妮来的，不过这妮子非要来，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的架势，搞得凌浩有些紧张了，天知道这姑娘打算搞什么幺蛾子。后来他想想自己又没做什么错事，绝对是个守身如玉、情感坚定的乖宝宝，心里也就坦然了。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挑的时尚女郎身着米色风衣，戴着墨镜，挎着一个米黄色的P ada包包，拖着一个小旅行箱从下机口通道走了出来。那走路带风的“范儿”和随着高跟鞋的“咔哒”声而扭动的腰肢，彰显出一种知性、干练、成熟的妩媚气质，尤其是那一头沙宣短发，更是让她平添一股英气，若说这是一位名模，估计都没有人会怀疑。 见到站在接机口的凌浩和安妮，竹昕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快跑了两步，摘下墨镜，如一头小鹿一般跳进了凌浩的怀里，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一个湿热的长吻，霸道地印在了凌浩的嘴上，直接让凌浩懵逼、行人侧目，安妮更是眉头一皱，差点忍不住出手阻止。 “说，想我了没？”许久后长吻结束，不单是凌浩，航站楼不少人都觉得自己有些缺氧了。竹昕亲昵地捏住凌浩的鼻子摇晃着，甜甜地问道。 “想，当然想了。”凌浩老实承认。 “哪儿想了？” “心里想了。” “那么，想哪儿了？”竹昕绯红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揉了揉凌浩的耳垂，声音软糯地问道。 这话挑逗意味就浓重了，一旁安妮的身上一股隐隐的戾气都冒了出来，凌浩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哪儿都想了。” “乖。”竹昕这才从凌浩的身上下来，娇笑着理了理凌浩那被她弄乱了的衣服。 这时，竹昕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响起：“真是不忍心打断你们，不过看着你们在这里旁若无人地亲昵五分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不得不承认，受了很大的刺激。” 其实凌浩早就注意到了，竹昕身后跟着一个棕色头发，不修边幅的年轻外国男子，满脸的短胡茬，给人一种有些沧桑的感觉。 竹昕“咯咯”一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来自里昂，我们ICPO总部的同事，让·马里尼。这是我男朋友凌浩。” 凌浩礼貌地和这个法国男人握了握手，然后也介绍道：“这是我的生意伙伴，好朋友安妮。安妮，这是我女朋友程竹昕。” “果然是能俘获水中蛟龙的女人，不可小觑啊。”安妮带着外交微笑，伸出了她的右手，酸不酸辣不辣地说了一句。 竹昕则是热情地握住她的手道：“凌浩和我多次提到过你，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大小姐，亚洲区执行副总裁，这么年轻就能登上《时代杂志》封面，你可是吾辈楷模啊，以后我家凌浩还靠你多多提携。” “凌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两个女人手握在一起，脸上都带着微笑，不过双方的眼神对撞在一起，都快迸出电火花了。凌浩心里哀叹一声，感觉脑袋瞬间大了三圈儿。 众人各怀着心事上了安妮的迈巴赫商务车，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竟然有些冷场了，前面司机的心里大抵上是崩溃的，到底去哪儿啊，咋没人说一声呢？ 还是竹昕开口打破了沉寂，对凌浩说道：“先把马里尼送去海边别墅吧，那里房间足够多，反正咱们在港城也待不了几天了。你现在住在父亲那里还是海边别墅？我的行李放在你那儿。然后我想先去探望一下你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忙，他老人家醒过来后我还没去见过呢，将来他不会怪我不懂事吧？”竹昕握着凌浩的手，另一只手亲昵地揽住了他的胳膊。 “好，我现在还住在海边别墅，你先在我那里安顿下来，然后我们就去见父亲。”凌浩点头应道。前面的司机如蒙大赦，立马起步，朝海边开去。 一路无话，很快便回到了海边别墅，史思她们见到竹昕回来都亲热得很，不过也都感受到了安妮的不爽，一时间也不好意思过分调笑。凌浩连忙安排众人买菜的买菜，烧饭的烧饭，打算给法国客人接风洗尘，马里尼为人还算随和，常年全世界地跑，对各地风俗也很了解，很快就跟大家熟识了。 海边别墅离凌远住的地方很近，凌浩和竹昕打算趁众人做饭的工夫先过去探望一下父亲，然后再回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不过安妮也要去，理由是要去看看隆利特大师他们这两天过得怎么样。这就尴尬了，电灯泡强行捣乱，没想到这安妮有的时候还挺孩子气的，不由让竹昕有些莞尔。 凌浩的阿斯顿·马丁上，他负责开车，两个女人坐在后面，安妮一脸的面无表情，气氛有些诡异。竹昕微笑对安妮道：“这段日子多谢你关照凌浩，到了海里他就是个亡命徒，什么危险的事情他都敢干，要是没个人拉着，怕是他都敢去堵海眼了。” 提到了凌浩，安妮的眼中才算是有了些光彩，脸上终于浮出些笑容道：“他救了我的命，在海里，他就是个超人，海神的儿子。” 竹昕笑道：“我懂，他也救过我的命，还不止一次，这小子不但是个亡命徒，还是个大英雄，对女人实在是有毒啊，换做谁能不沦陷呢？” 安妮没有接话，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二人的对话让凌浩有些无法淡定了，差点把车开到马路牙子上去。 好在这段路够近，转眼间便到了凌远的别墅，竹昕拜望了凌远，将带来的营养品和给凌远买的衣物交给李良，又跟隆利特师徒寒暄了一番，谢绝了李良的留饭，三人又回到了海边别墅。 这时候客厅中着实热闹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开生日pa ty呢，十人大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海鲜和肉类，中间还放了一个鸳鸯火锅，起司焗古巴龙虾、白灼海螺、蜜汁鲍鱼、甜虾与真鲷刺身、蒜蓉扇贝、烤生蚝、清蒸石斑、松叶蟹、红烧猫鲨、炭烤牛肋排，加上华夏特色的切片烤鸭、蜜汁金华火腿和孜然羊肉串，直接给对美食也颇有自信的法国人好好上了一课。喝酒就完全是华夏特色了，刚开始还喝的是干白，不过很快就毫无悬念地变成了52度“浓香型价值典范”了。法国人哪见过这个场面，几轮就被干大了，奔放起来也一样的是称兄道弟那一套，跟袁冰、田勇他们闹在了一处。 竹昕和安妮两个女人酒量都很惊人，刚开始还有些拼酒的意味，不过到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却是勾肩搭背地喝成了闺蜜，原本凌浩还怕二人喝高了之后约到院子里单挑呢，现在看来倒是不用担心了。 又是那似曾相识的狼藉场面，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竹昕和安妮相互搭着肩膀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旁边整顿饭一直吃得心不在焉的凌浩连忙要上前搀扶。 竹昕将他的“罪恶之手”扒拉到一边道：“我们姐妹俩出去透透气，臭男人不许跟着啊！”说完，便带着安妮往院子中走去。 安妮也回头笑着说道：“对，臭男人不得靠近。”说话时舌头都有些大了。凌浩则是呆若木鸡，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一时间囧在当场。 “我不否认，我爱上他了，你说得对，这男人有毒，当他用身体护住我，他的鲜血喷溅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很难再爱上其他人了。”安妮刚才显然是在装醉，此刻她手里拎着半瓶苏格兰威士忌，看着远方漆深的大海，幽幽地说道。 “我猜到了。”竹昕端着一个酒杯，将里面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直视安妮问道：“问题是他呢？他对你如何，喜欢你吗？或者说，他在危险时挡在你面前，是为了保护爱人，还是保护队友？” 安妮语塞，给自己倒满一杯，一口喝干道：“这种事情我不玩儿手段。我承认，他对我暂时没电，不过你可要听清楚，是‘暂时’而已。” 竹昕笑了，觉得这个小洋妞也有着她可爱的一面，她轻叹一声道：“你还不了解他，虽然我和他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过还是比你更了解他一些的，你对他的‘一根筋’还是一无所知啊。不要因为他保护了你而念念不忘，他曾是个军人，如果需要，他会用自己的命挡在任何一个陌生的老百姓身前，除非他亲口对你说爱你，否则千万不要去用幻想欺骗自己。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我也不跟你玩儿花样，虽然知道你未必会听，不过为了你好，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不要把自己的青春赌在他的身上，不然你会越陷越深，让你们两个都痛苦。” “你当然会劝我放弃，不然你也会很痛苦。爱情是不能讲先来后到的，为什么选择放弃的人必须是我呢？如果你愿意退出，我可以用任何方式弥补你。”安妮的眼神已经近乎是在乞求了。 竹昕瞥了她一眼道：“不要说这种话，这会把我们三个人都侮辱到的。爱情或许真的是不讲先来后到的，不过一个人的心却是讲究先入为主的，一旦心里的位置被人占据了，其他人还有介入的余地吗？凌浩不是那种普通的庸俗男人，如果他的心那么容易就被其他女人介入，他也就不值得我爱了。知道吗，我们两个都是彼此的初恋，一同经历过生死，也愿意为彼此献出生命，你真的犯不着在我们之间浪费自己的情感，你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竹昕的话居高临下，自信满满，就如同是一个胜利者在宣示着主权一般，这让安妮的心很痛，她想哭，因为可悲的是她知道对方并没有骗她，可她实在是不愿意放弃，她一直催眠着自己，告诉自己是绝对有机会的。 “很抱歉，我无意伤害你，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注定要痛一次的话，还是短痛好一些。”竹昕虽然心软了，但有些事情她无法让步。 安妮将手中酒瓶放在了地上，然后活动一下腰肢道：“难过的时候就应该活动一下身体，听说你身手很不错是吗？” 竹昕“咯咯”笑道：“没你这么抢男人的，文的不行还要来武的啊？” “谁说是抢男人了，运动一下散散酒气不好吗？如果打架就能抢到男人，那事情倒简单了。” “好，看在你很受伤的份上，我就陪你疯一次，知道你是截拳道高手，不过你可未必是我对手哦。”竹昕也将酒杯放下，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和脚上的高跟鞋。 院子里的草地上两个女人摆好了架势，凌浩看得有些焦躁，想要上去拉架，却是被雪婷一把拽住了：“你上去打算帮谁啊？你去只能让事情更复杂，老实看着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动起了手，安妮的截拳道出手迅捷，招招抢攻，而且出招很猛，一看就知道格斗经验非常丰富。而竹昕则是脚步轻灵，如闲庭信步般移动着身体，每一招都被她堪堪躲过，却又仿佛完全在她的计算之内。安妮并不知道，竹昕几乎每年都是警察系统的全国散打冠军，而且精通空手道，甚至还是一位合气道高手，虽然她练的不是军队里那种杀人的功夫，可在格斗方面，凌浩和雪婷都看得出来，安妮很大概率不是她的对手。 果然，十招过后安妮便被竹昕四两拨千斤，直接摔在了地上。安妮爬起来惊道：“你会的功夫挺多嘛，刚才不还是空手道吗？怎么又改合气道了？” 竹昕云淡风轻地笑道：“温和一些，要是用‘散手’的话，我怕你会受伤。” “你很自负嘛！”安妮有些火了，手底下也见了真章，攻击更加凶猛，就像一头母豹子一般，而竹昕也不得不使出她最拿手的散打功夫，一时间拳脚翻飞，招招狠辣，不过二人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克制，那就是没有往对方的脸上招呼。 说实话，竹昕还是留手了，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本来安妮就很伤心了，她又如何忍心再暴打她一顿呢？半个小时后，二人都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已经打不动了。 “你不讲武德，竟然还留手了？”安妮噘嘴嘟囔着。 竹昕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个傻女人。” 二人相视而笑，安妮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们都是傻女人啊！” ------------ 第七十七章 赤潮行动 两个女人的博弈表面上似乎告一段落了，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没人放弃，那么这场纠缠就不会结束，至少到现在为止，众人没有看出谁存在着退出的可能性，那么这场三角关系怕是还得继续下去。 凌远的事情有隆利特大师全权照顾，安妮指派另一个高级助理，专门负责处理这处住所各方面的事情，这人很稳妥，凌浩十分放心。 珠宝集团这边，一切都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职业经理人团队在，完全在按照安妮设想的方向一步步地创建这个珠宝界的新星，很多关键资源都在第一时间被安妮安排到位，其他的就简单了。至于凌浩，就算是在公司，也基本帮不上什么忙，既然一切都上了轨道，安妮便将集团的具体事务交给了职业经理人，一个叫做蒋敏的女人，并任命她为集团的总经理。当然“狄纳斯忒珠宝集团”的总裁和副总裁自然是安妮和凌浩了。 三天后安妮、凌浩、竹昕和马里尼四人便登上了前往巴黎的飞机，这回他们是要利用国际刑警的资源，彻底将“海参”犯罪团伙覆灭。 里昂，国际刑警组织总部，在这个恢弘如堡垒般的建筑里，凌浩他们带着“来宾胸牌”，跟着一位负责接待的女警官在大厅中行走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各式各样警服的欧洲各国警界精英，让凌浩等人大开眼界。 二楼的一间宽敞办公室内，国际刑警组织“总秘书处”的副秘书长林海英副总警监接待了他们，这是一位看上去不到五十岁的干练女子，更让凌浩意外的是，她是一个华夏人，虽然没有穿警服，但一身职业西装套裙依旧掩盖不住这一位老警察身上的英武之气和眼中的锋锐。 接过凌浩递上的材料，林海英足足看了一个多小时，眉头紧锁，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才放下厚厚的资料，看向凌浩道：“听程竹昕督查说，‘天使鲨’和‘蓝枪鱼’的案子你都出了很大力。不瞒你说，我们也私下对你进行了一番调查，表面资料很是可圈可点，标准的退伍精英，然而你的退伍却有些不太合常理，而你退役的原因以及服役期间的一些任务记录都无法查到，显然是被刻意删除或是隐藏了，这不得不引起我的好奇，也不得不让我对你这个积极与国际犯罪组织作斗争的‘热心市民’产生了浓厚兴趣。你放心，我对你并无恶意，有些涉及国家秘密的事情我们国际刑警组织也不会过问，不知道你方不方便跟我讲讲，你为什么盯着‘八爪鱼’组织不放呢？” 竹昕立马就坐不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上司会去查凌浩，刚想出声询问，却是被凌浩用眼神制止了。 “林女士，我是军人出身，部队中的一些记录既然被抹去了，那就说明有些事情涉及国家机密，所以关于这方面恕我无可奉告。至于‘八爪鱼’组织，我怀疑我父亲出事便是他们干的，想必家父的情况你们也查到了。于公，我在部队受过教育，和恶势力作斗争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于私，我和‘八爪鱼’之间极大可能是存在仇怨的。协助警察办案却反而被调查，你们这么做恐怕不妥吧？”凌浩有些不爽，真正罪犯“海参”的资料摆在面前，林海英却是开始审问起自己来了，这事情换谁都接受不了。 “长官……”竹昕眉头紧皱，她也无法理解这位一向很讲道理的副秘书长今天怎么会显得如此“胡搅蛮缠”，刚要出言打个圆场，便被林海英用锐利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凌浩先生，‘海参’组织的事情我们自会进行全面调查，请你理解，我是一个警察，任何一个有犯罪嫌疑的人，都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正如你刚才所说，你因为父亲的事情跟‘八爪鱼’犯罪集团有仇怨，‘天使鲨’、‘蓝枪鱼’的覆灭你都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而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显示，这个组织的另外一个重要成员‘小丑鱼’，就在不久之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被人远距离狙击杀死，这狙击难度之高，就算是我们警队中的顶尖狙击手都觉得非常困难。我就好奇了，南美那些黑帮里可没有这种人才，国际上顶尖的那几个杀手近期又没去过那里，是哪里来的高手干的呢？直到你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发现就在‘小丑鱼’死的时候，你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而且就住在他的楼下。你具备杀他的动机，又跨过大半个地球从华夏到南美，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刚好就死了，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林海英眼神犀利地盯着凌浩，仿佛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似的。 不过很遗憾，凌浩曾在世界顶级的特种部队中服役，如何应对审问是受过非常严酷训练的，别说林海英仅仅是用目光逼视了，就是动用酷刑，上高科技的测谎仪，怕是也难撬开他的嘴。他很清楚，林海英之所以说这些话，然后又死死地盯着自己，就是想要从自己的表情变化上看出些端倪来，换句话说，她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根本没有丝毫证据。眼下林海英不遗余力地为难自己，无非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在随后的合作当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凌浩心里暗笑，这位林副秘书长真是想多了，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将“海参”绳之以法，至于在办案过程中谁作为主导，破案后谁立功受奖，自己根本不关心。 凌浩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在南太平洋上潜水的时候不慎小腿骨裂，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接受治疗，刚刚痊愈，现在走路还有些不自然呢，你所说的时间，我别说是去杀人了，连下地走动都做不到。医院的病历和医护人员都可以为我作证。林秘书长，一个罪犯死了，难道他周围所有的人你都会当成嫌犯一样审问吗？国际刑警的执法也是要遵照法律的，你要是有我的什么犯罪证据，那不妨现在就逮捕我，否则就不要做无谓的试探了，还是将精力放在抓捕真正的罪犯上面比较合适，您是一位老警察了，谁该被绳之以法您心里很清楚。” 林海英就这么盯着凌浩看了足有半分钟，表情才逐渐变得缓和了下来，她看向程竹昕笑道：“竹昕啊，你这个男朋友不简单啊，你说他是个专业的潜水员，我看他更像是个老辣的特工。” 竹昕心里直翻白眼，心想我男朋友到底是潜水员还是特工，关你什么事啊。一来就百般刁难，正经罪犯的事情不着急去管，先审我家凌浩是几个意思？怎么感觉这么官僚呢？于是不咸不淡地说道：“副秘书长，根据我之前的汇报，您这边应该有了相应的准备了吧？这回安妮小姐提供的资料非常详尽，足够我们进行大范围部署，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的吧？” 林海英有些尴尬，知道自己招人讨厌了，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已经通知瑞士、挪威、意大利、西班牙、希腊、英国等13个涉案欧洲国家的中心局，让他们各自准备出一批精干警力随时待命了，各国中心局的相关负责人也在向总部这里集中，明天就会全部到齐，届时我们会成立专案组，由我亲自担任组长，制订妥善的抓捕计划，13个国家同时收网，要求务必不留一条漏网之鱼。凌浩先生和安妮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用‘特别观察员’的身份参加这次行动。由于此案案情重大，我考虑联系各国的国家安全机构，请求他们也参与到此案当中，确保所有案犯全部落网。” “好，等专案组成立的时候，我和安妮来参加会议。”说完，凌浩便站起身，准备告辞。林海英也非常官方地说了些感谢的话，凌浩和安妮甚至都懒得和她客气，要不是为了打击“八爪鱼”组织，他们才懒得跟这类官僚打交道。 第二天，各国中心局都派遣精英探员来到了里昂，在一间地下二层的会议室里，所有电子信号被屏蔽，包括凌浩和竹昕他们在内的将近二十个人进入了会议室，很多人都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他们只知道会有一次非常大的行动，具体干什么却是完全不知情。 林海英也没吭声，只是拿着一摞照片，一张一张地往白板上贴着，并且在照片下面写下人名和地址。许久，她做完这一切后转身看向众人道：“这些人，相信你们有些认识，而有些却是完全陌生的，会后我会让人将你们各自负责的目标详细资料交给你们。我估计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块白板上吧？若不是安妮小姐和凌浩先生有心，花大价钱雇佣‘暗夜猎人’侦探组织调查，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在自己的鼻子底下会潜藏着如此庞大的一个犯罪组织。”说着，她将最后一张照片贴在了白板的最上方。 这个人大家就都不陌生了，欧洲最著名的外科医生，欧洲所有政要或是达官显贵、顶级富豪，只要是需要做器官移植手术的，都会找她，器官移植领域的传奇人物，米切尔·特蕾莎，42岁的单身女子，虽然功成名就、家财万贯，但却拒绝了所有追求他的男人，传闻她是一个“拉拉”，也就是“女同志”。所有人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犯了什么罪，但显然将她的照片贴在最高处，那就意味着她是这个案子的主犯无疑了。 林海英扫视了众人一眼道：“相信‘八爪鱼’的大名你们都不陌生，这个组织中有一个叫做‘海参’的罪犯，专门从事非法人体器官贩卖，这个‘海参’可并非完全指的是一个人，事实上这是一个庞大的人体器官走私团伙，这些想必你们也应该是知道的。而这位米切尔·特蕾莎女士就是‘海参’，你们看到的下面这些照片中的人，便是她团伙中的成员。这里面有毫无犯罪记录的外科医生、麻醉师、护士、医院管理人员，也有街头混混、黑帮成员，以及不少专业的潜水员。当然，也少不了一些臭名昭著的亡命徒充当她的安保人员。我给你们一周的时间，你们和你们手下的团队根据我给的资料，找到这些人，摸清他们犯罪方式并找出证据，下周二的格林威治时间凌晨1点钟，所有人务必同时展开收网行动，将这些犯罪分子全部逮捕，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本次行动代号‘赤潮’，希望大家务必做好保密工作，祝你们行动顺利。” ------------ 第七十八章 水下别墅 一场几乎遍及全欧洲的大规模抓捕行动开始了，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不知有多少毫不起眼的地方突然亮起密密麻麻的车灯和警灯，成批的武装特警在高级警员的指挥下冲进一幢幢居民楼和公寓，还有很多小医院、诊所、高级写字楼和厂房、仓库。有人在睡梦中便被拎出了被窝戴上手铐，有人在夜场中被当场摁倒在地，还有一些人正跟犯罪证据在一起，反抗拒捕和将牢底坐穿之间，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密集的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面对着训练有素的武装特警，还有埋伏在外围大街小巷和高楼大厦上的国家安全部门特工与狙击手，没有人能够逃走，被生擒或是被击毙，只有这两条路可供他们选择。 阿尔巴尼亚首都地拉那，一座废弃的工厂被上千名武装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局高官站在警车的后面用扩音喇叭高声喝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停止无谓的抵抗，放下武器走出工厂，你们将会受到法律的公正对待，反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最后给你们5分钟时间，希望你们不要放弃唯一受到宽大处理的机会！”话音刚落，一串机枪清脆的点射声音自工厂方向传来，曳光弹如流星闪烁，直接将扩音喇叭连同高官的脑袋一同射了个粉碎，红的白的溅了旁边几个警察一脸一身。 “他妈的！”不同的语言中，国骂的内容是相同的，所有警察一下子全炸了，他们瞬间将身体全部隐藏进警车后面，然后疯了一般朝工厂胡乱开火，一时间如同是在打仗一般。 不过毕竟他们手中的警用小手*枪有效射程最多也就50米而已，连厂房的边都够不到，特警们手里的冲*锋枪有效射程到是能够达到150米以上，但是在打到厂房墙壁的时候，无非也就是一个凹坑而已，完全可以说是屁用没有。 可对方的机*枪就不一样了，欧洲很多国家是允许平民持有武器的，不过民用和军用武器有着严格的区分，即便是武器泛滥的某超级大国，机*枪这种东西也不是平民可以持有的。7.62毫米全威力弹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东西，有效射程800米，200米内别说是汽车了，就算是躲在砖墙后面都不保险。警察们哪里懂得这些，悲剧就这样上演了，厂房窗口喷吐出死亡的烈焰，警车便如同是易拉罐一般，轻易便被打个对穿，躲在后面的警察，即便穿着防弹衣也是瞬间血肉横飞，有的更是被破碎的汽车残片扎得满身是血，曳光弹引燃了汽车油箱，成排的警车爆炸，变成了篝火，大批普通警察哭爹喊娘地狼狈后撤。 特警的装甲车随后前出，这些端着冲锋*枪，防护到了牙齿的特警，就是为这种情况准备的，一支支特警小队快速分散，从厂房四周的各个入口突入，一时间厂房内枪声大作，伴随着闪光*弹耀眼的光芒，没有一声哀嚎，只有瞬息间的生与死。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15分钟就结束了，所有犯罪分子全部被击毙，一度狼狈逃窜的普通警察们进入厂房搜索。一个穿着风衣颇有逼格的警官看着墙角处铺在地面上的一张巨大钢板，朝周围的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乎钢板被掀开，一条向下的楼梯露了出来。 特警们打开战术手电在前面开路，警官带着一群警察跟着后面。厂房的下面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脚步声都能产生清晰的回音。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空气当中却是充满了血腥和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赶紧开灯！”警官吩咐了一句，片刻后灯光亮起，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不少警察转身就吐，即便是那些受过严格训练的特警们，也有一些将胃里的东西吐进了自己的面罩里。 这完全就是一间地下的厂房，或者说这里看上去更像是一家战地医院。一张张的病床排成了数排，有上百张之多，上面一多半都躺着人，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下的年轻男女，有的明显还在动，有的毫无声息，不知是死是活。另一边有七八张手术台，与其说是手术台，不如说是解剖台更合适，有的上面没人，不过满是血迹，血水被排水管直接引入排水沟，沟内血腥刺鼻，就像是屠宰场一般，两个赤条条的人躺在“解剖台”上，一个胸腔和腹腔全被打开，里面心脏、肝脏、肾脏等有价值的器官全部被摘除了，就连眼球都没剩下，这人毫无疑问已经死透，冰凉地躺在那里，就像是案板上被加工了一半的牲畜。而另一个人也是胸腹打开，肝脏已经没了，不过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见到警察们冲进来，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让他抬起了一条手臂，口中发出了沙哑的哭嚎声，活脱脱就像是一具丧尸。 这场面令人毛骨悚然，一个年轻的警察已经尿湿了裤子，“嗷”的一嗓子拔腿就跑。好在那警官还算沉得住气，声音沙哑地说道：“动刀的医生必定没有走远，说不定还在这里，赶紧找！还有，呼叫救护车，让地拉那所有的救护车都过来！” 特警们立即分散开，不一会儿，便从一排文件柜后面揪出几个年轻的医生来，他们身上的手术服还沾染着血迹，几个义愤填膺的特警已经忍不住对他们大打出手了。 警官走上前去拉开特警，然后用枪顶住一个医生的脑袋问道：“手术台上的那个人还活着，他被摘掉的内脏呢？” “在冷藏柜里，本来马上就要运走的。”医生战战兢兢地说道。 “给我把内脏再装回去，把人救活！”警官的眼睛已经赤红了。 “我……我只会摘，不会装啊！”年轻医生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就去尽量保住他的性命，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如果他死了，我发誓，一定让你陪葬！”警官已经在嘶吼了，要不是需要这医生救人，他恨不得现在就崩了这刽子手。 突尼斯海峡，意大利潘泰莱里亚岛，一艘大型海警船停在岛屿5海里外的地方，二十多条橡皮艇正在陆续地被放到海面上，一群特警穿戴好了潜水服，手持MP5SD微声冲锋*枪，正在陆续登艇。看着正在穿戴潜水服的竹昕、凌浩和安妮，一位叫安东尼的意大利警官尴尬地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船停得这么远，所有人都坐橡皮艇过去也就算了，还要潜水？一个犯罪团伙头子而已，难道她还有雷达不成？” 竹昕看了他一眼道：“你可不要小瞧‘八爪鱼’组织，能够成为全球三大犯罪组织之一，如果你拿他们当普通黑帮组织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我们的海警船靠过去，别说被人家用机关炮对付，就是飞弹射过来，你一句‘不可能’救得了命吗？能够犯下如此重罪，他们就决对不会在乎跟我们玩儿命，我们拿对方当做一支军队来对待，才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安东尼警官点点头，不过他心里可并不认同程竹昕的说法，在他看来，罪犯顶天了也就是“黑手党”的那个层次，充其量就是一群拿着机关*枪的粗人而已，飞弹？有没有搞错？他是个“旱鸭子”，天生就怕水，看着海里晃晃悠悠的橡皮艇就眼晕，他可不想上去，可毕竟他是这里行动的指挥官，难道能不去吗？ 程竹昕一眼就看出这家伙怎么回事了，很适时地递上了一个台阶：“安东尼先生，我和马里尼还有凌浩带着突击队上岛，你和安妮在船上随时准备支援，如果有罪犯从岛上逃走，你们正好逮住他们。” 安东尼正中下怀，立马点头答应，可安妮却是不干，软磨硬泡的硬是跟着他们上了橡皮艇。一百多人乘坐二十多条橡皮艇分散开来，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向岛上靠了过去，安东尼手里拿着一杯咖啡，悠闲地看着渐渐在视野中模糊的橡皮艇，这种“用牛刀杀鸡”的行动，他觉得根本就不会有意外，最多也就是1个小时，便能大功告成了。 突然，一颗照明弹从岛屿上升起，海面上的橡皮艇全都被照得无可遁形。紧接着，岛上的枪声便响了，不，那不是枪声，沉闷而猛烈，射速也明显比机关*枪要慢，只见一艘橡皮艇当场便像被打爆的气球一样崩裂开来，上面的特警队员被抛飞起好几米高，然后重重地砸在海面上。 安东尼警官瞬间脸色煞白，咖啡杯直接脱手掉进了海里。“妈的，这射程都快达到两公里了，还真是机关*炮啊，他们怎么会发现橡皮艇的？难道他们真有雷达？”安东尼胡思乱想着，海警船上最猛的火力也就是两挺重机*枪而已，射程根本无法和机关炮相比，如果上前驰援，必定会成为活靶子，他可没有胆子这么干，只能在这里干看着。 另一边，凌浩啐了一口道：“这是25毫米口径机关*炮，不要指望海警船了，他们过不来，赶紧下水！”特警队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有些还是退伍的义务兵，凌浩用英语一声令下，顿时所有特警队员全都翻身从橡皮艇上栽入海中。机关*炮失去了目标，开始盲目的乱射，水下，特警队员们则继续向岛上前进。 20分钟后，机关炮已经停止了射击，海滩上到处都是晃动的手电筒光亮，成群的安保人员手中端着各式武器，警惕地搜索着，并不时看向海面方向。 一个络腮胡大汉从海滩上捡起一个脚蹼看了看，然后丢在一旁。他还没发现，一个红点儿已经出现在他的胸口。一声细微的轻响过后，大汉一头栽倒在地，气绝身亡，紧跟着他附近的几个保安相继倒地，手电筒掉在沙滩上，而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异常，还在不远处搜寻着。 此刻凌浩和竹昕、安妮还有马里尼带着几个特警队员就趴在海滩边的灌木丛里，这几个保安的死正是他们的杰作。凌浩关掉激光瞄准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里的MP5SD。MP5是世界上最好的冲锋*枪之一，具有射程远、精度高、可靠性强等诸多优点，MP5SD作为这款武器的微声版，更是特种作战的好选择，眼下轻松放倒五六个人，不但自己没有暴露，敌人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人死掉。 “各小队报告自己的位置。”凌浩小声对着卡在耳朵上的通讯器说道。 “二小队到达指定位置。” “四小队到达指定位置。” …… 除了被机关*炮击中，牺牲的那个小队，其他人都已经顺利上岸，有不少已经取得了一些战果。 “第五小队、第七小队、第八小队，刚才机关*炮的位置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就在岛屿南边那座最高的岩石山顶部，位置离你们最近。拿下那门机关*炮，火力就可以覆盖整片海滩，而且也会为海警船靠近支援提供条件。” “是！”三个小队二十四人快速向岩石山的顶端爬去。 “其他小队，向岛屿内部搜索前进，以抓捕‘海参’米切尔·特蕾莎为第一优先目标。”凌浩下达完命令，便带着自己的第一小队向岛屿内陆前进而去。 这个岛并不大，仅仅不到40分钟，一百多人便将这里搜寻了个遍，安保人员、罪犯干掉和抓住了好两百多个，可是却没有见到“海参”的影子，甚至连一幢疑似是属于她的房子都没有找到。 竹昕立即揪过来几个保安讯问，刚开始这些人还不肯说，一顿爆锤之后，终于吐了口。米切尔·特蕾莎这个人有点小怪癖，从小就喜欢海洋生物，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水族馆，所以在有了钱之后，便在潘泰莱里亚岛旁边的海底盆地上修建了一幢水下建筑，整个建筑为了对抗水压，呈半圆形倒扣在海底，全部采用玻璃穹顶的设计，占地面积达到了数千平米，建筑内每个房间都是连顶部带一面墙由玻璃穹顶构成，能够看到外面海底的珊瑚和大大小小的游鱼，俨然将水族馆与住宅合二为一，实打实的就是一幢水下别墅，而这幢别墅有两个入口，一个就在岛上，被极好地掩饰在一幢普通建筑当中，而另一个入口则是在水下，只有潜水才能进去。 不过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凌浩他们上岛时间也不短了，“海参”自然知道他们的到来，早就将岛上的入口给永久性破坏了，而另一个在水下的入口虽然没有毁掉，但却非常危险，周围用一种水下电网围困饲养着5条“公牛鲨”，平时自然是不会从这里出入的，但若是万不得已非要从这里进出的话，会有一组遥控伸缩电网能够组成一条临时“隧道”供人通行，不用时，这组电网缩回别墅内部，遥控器当然就在“海参”的手里。 也就是说，凌浩他们要想进入这幢水下别墅的话，这5条“公牛鲨”便是他无法回避的障碍。 ------------ 第七十九章 公牛鲨 俘虏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凌浩他们还是到岛上的那个别墅入口去看了一下，地下通道已经彻底被炸塌了，如果没有大型挖掘设备的话，想要从这里进入海底别墅是不可能的，即便有大型设备，恐怕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挖开的，看来下水去面对鲨鱼是凌浩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另一边，三支小队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悄爬上岩石山，不过半路上出了意外，他们毕竟只是警察，并非军人，根本不会想到一群罪犯会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部署阵地，而且还会在阵地外围布置暗哨。 偷袭小队被暗哨发现，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立时打响，这回特警们再也不敢将这些人当黑帮混混了，他们的武器非常精良，人手一把AK74步*枪，无论是在威力和火力猛烈方面都超越了特警小队。 另一边，半个小时前，在岛屿一个比较隐蔽的海湾处，这里的风浪很小，海水清澈见底，凌浩小队在一个俘虏的带领下穿过海边的灌木丛和乱石，那俘虏用手向水里一指，然后就不说话了。 众人仔细观察，这个海湾的海床是个盆地，看上去还挺深的，几点幽暗的灯光在海底闪烁着，那不是海洋生物能够发出的光，大家恍然，水下别墅就在这里了。 凌浩戴上面罩独自下水看了一下，上岸说道：“水深不到30米，外围有电磁栅栏，虽然没有看见鲨鱼，不过八成是有的，我已经发现别墅的入口了，大家都收拾一下，我们下去吧。” 就在这时，海边岩石山上枪声大作，连机关*炮都开火了。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方向，凌浩甚至从携行袋中掏出了望远镜。 冲突很是激烈，简直跟打仗差不多，凌浩看了直皱眉摇头，这些特警队员太小看山上的犯罪分子了，可以看得出，那些人训练有素、临危不乱、战术得当，凌浩甚至认为这些人可能是雇佣兵。 从正面缓坡向上进攻的一个8人特警小组被阻击在半路，机关*炮一通扫射，乱石横飞间当场便有5名特警队员丧命，而且死得还非常惨烈，剩下三个趴在石头后面连头都不敢抬。 另外一个小组从一处相对陡峭的斜坡灌木丛向上攀爬，被五六个手持突击步*枪的犯罪分子居高临下给压制住了，毕竟特警手中的MP5SD性能再怎么好也只是冲锋*枪而已，威力跟突击步*枪还是没法比的。 只有从岩石山靠近海面一边的悬崖攀爬而上的一个特警小队还没有被发现，看来他们也是拿下机关*炮唯一的希望了。 这些特警队员还是比较训练有素的，徒手攀爬能力不逊色于特种兵，在战斗打响的时候他们便加快了速度，很快接近了山顶，陡然间七八个手*雷丢了上去，爆炸和硝烟中惨嚎与呻*吟传出，不少海参的手下死伤，就算没怎么受伤的也给炸懵了，一时间枪声停了下来。8个特警队员翻身上崖，MP5开始疯狂地喷出火舌，之前耳机中队友们声嘶力竭地惨嚎早就让他们怒火中烧了，对于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屠夫，他们又岂会手下留情？想把牢底坐穿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全部击毙，终于抢占了这全岛上唯一的制高点，还有那门如同是“死神之镰”的机关*炮。 另外两组几乎被打残的小队也上了山顶，刚才激烈的交战已经吸引了岛上还没有被逮捕的罪犯注意，眼见岛上制高点被占领，原本就被凌浩他们其他小队赶到了岛屿边缘的犯罪分子，除了尽快逃离这里之外，再没有了其他选择。而岛上那座唯一的码头边还停着好几艘小货船和快艇，那就是他们赖以逃出生天的救命稻草。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罪犯从灌木丛、山洞和废弃建筑等藏身处钻了出来，朝码头飞奔而去，人数竟然达到上百之多。可他们没有想到，警察除了会对他们亮出手铐之外，还会毫不犹豫地向他们开炮。 想要到达码头，必须通过一片宽度达一百多米的空旷沙滩，没有任何的遮蔽物，这里离岩石山顶的距离大概两公里，正好在机关*炮的射程范围之内。特警队员们占领山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调整好炮口，封锁整片岛屿外围海滩。当见到成群结队的犯罪分子冲向码头，爬上船只，解缆、起锚，一个特警队员将弹链压入机关*炮的弹仓，然后狠狠上膛，另一个特警面无表情，眼中满是杀意，狠狠地踩下了开炮的踏板。 沉闷的炮火轰鸣，尺许长的火舌自炮管内喷出，码头上的船只就如同火柴盒似的不堪一击，血肉之躯更是宛如肥皂泡一般脆弱，鲜血瞬间染红了海水和沙滩，显然这些特警队员已经杀红了眼。 凌浩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说话，不过身为警察的竹昕却是看不下去了：“他们疯了吗？这是屠杀，警察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回去以后他们也得进监狱。”说着，她转身就想要去阻止。 凌浩一把拉住她道：“来不及了，除非在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的通讯器能够收到你的通话信号，否则即便你过去，海滩上的人也已经死光了。而且他们现在已经红了眼，就算是你来得及阻止，他们怕是也不会听你的。血腥的战争就是这样，仇恨和恐惧会把人变成魔鬼，然后和他们的敌人一同走向灭亡。只有那些有信仰的战士，才能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保持住自己最基本的理智和道德底线。追究这些人不是你的职责，快点抓住‘海参’，我们才能尽早地结束这一切。”竹昕沉默了，她知道凌浩说得对，但她还是别过了头，不愿意再看向那片血腥的海滩。 就在机关*炮被特警拿下并封锁海滩的时候，在海警船上留守的安东尼警官坐不住了，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凌浩他们已经算是基本拿下了整座岛，如果自己现在还不过去，恐怕功劳就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眼下机关*炮的威胁已经解除，正是应该登陆“支援”，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虽然说凌浩他们离开前，竹昕曾经嘱咐过他，要等到他们联系他才能把船开过去，可安东尼如何还等得及？当即下令海警船启动靠岸，船上剩余的一百多名警察和特警立刻准备登陆战斗。 船一动，刚要准备跟着凌浩下水的竹昕便停下了脚步，皱眉说道：“这安东尼可是真够着急的，还没通知他就私自开船过来了。” 安妮则是笑道：“这种人哪里都有，上阵的时候怕死躲在后面，抢功劳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海警船快速向潘泰莱里亚岛靠近，安东尼警官穿着防弹衣戴着钢盔，一脸得意地哼着小曲儿，正做升官发财的美梦呢。突然间，一枚只有一米多长，很是袖珍的导弹自岛屿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飞出，拖着一缕尾焰朝海警船射去，轰隆一声，海警船的船尾被炸出一个两米直径的大窟窿，轮机舱受创，海水大量灌入，船立刻停了下来，然后便缓缓倾斜，船上一阵鸡飞狗跳，叫喊声连岛上都听得到。 凌浩摘下面罩，吃惊地说道：“竹昕，你真是料事如神，真有飞弹啊，这是‘海尔法’导弹，一颗20万美元就没了，这个‘海参’还真是大手笔，我们赶紧下水抓住她，不然真不知道她在岛上还有多少底牌。”竹昕看着缓缓下沉，已经开始放救生艇的海警船，无奈摇了摇头，船上的人自然不会被淹死，不过想要上岛来“大显神威”也是不能够了，想必安东尼警官此刻一定非常懊恼，不过现实就是如此，只能说他运气太差了。 留下两个特警在岸上警戒，凌浩、竹昕、马里尼和安妮，带着两个特警潜入水下，向水下别墅的方向游去。 海水清澈湛蓝，能见度很高，很快众人便看到了一座半球形的玻璃建筑立于海底，在海水折射的阳光下闪动着粼粼的光辉，给人一种非常奇幻的感觉。凌浩一马当先，很快便来到了电磁栅栏边，大家都从腰上摘下了鱼枪，这回没有带驱鲨设备，能够对付鲨鱼的也就只有鱼枪了，当然，凌浩的腿上还绑着他的“龙弧”宝刀。大家都有些紧张，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凌浩心里清楚，对于“镇海龙户”来说，别说是五条“公牛鲨”了，就是五十条也不足为虑，只是自己得低调一些，否则别人拿自己当怪物也就罢了，若是连竹昕都害怕自己，那怎么办？ 他向众人示意让大家在栅栏外等他一下，而自己却是用脚蹼撑开栅栏上的缆线，直接钻了进去。凌浩感觉得到，虽然那五条“公牛鲨”不在视野当中，但却一定就在附近，他要将它们引诱过来，然后杀了。 凌浩用脚搓动海底，搅起片片泥沙，模仿鱼类挣扎的动静。果然，仅仅一眨眼间，便有几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视野当中，速度就如同鱼雷一般冲到了近前。所有人都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这些“公牛鲨”大得不合常理，一般的成年“公牛鲨”长到3米基本也就差不多了，可这几头却是身长达到了4米以上。“公牛鲨”可不是一种体态修长的鲨鱼，它们的体型在鲨鱼里面算是短粗的典型，身长4米，可想而知得有多么粗壮，一个壮汉和其相比都显得很是纤细。这种庞然大物给人的压迫力，以及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猛兽天生的凶煞之气都让人不由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这几条鲨鱼显然是被饲养在这里用来守门的，凶悍异常。停都没停，最前面的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直接便朝凌浩咬了过来。大家似乎都从耳机中听到安妮的惊叫声了。 然而凌浩被咬成两截的血腥一幕并没有出现，只见寒光一闪，一把模样奇怪的弯刀出现在他手中，在公牛鲨向他冲来的一刹那，凌浩一个前滚翻，巧妙地避过了鲨鱼的大嘴，出现在其上方，然后一把抓住鲨鱼背鳍，被它带着游动起来。紧接着，弯刀带过一道红芒，被凌浩精准地刺进了鲨鱼的脑子，如此巨大的杀人机器，就仿佛瞬间断电了一般僵直地停在了水中，一丝鲜血冒出，立刻让其他几条鲨鱼疯狂了起来。 一招得手，凌浩毫不停留地抽刀翻身离开，腰肢一扭，一个“英雄换马”，便跃到了第二条鲨鱼的背上，依旧是干净利索地手起刀落，瞬间毙命。 所有人都惊呆了，凌浩就像是一个妖怪一般，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杀掉了四头体重达到两吨以上的巨型鲨鱼。 “‘镇海龙户’，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怪物？”竹昕的心里也是震撼的，自打她从凌浩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汇后，还是第一次对其产生如此直观的震撼。以前她便知道自己爱上的不是一个平凡之人，而现在她才真正认识到，她的男人，或许已经不能用不平凡这么简单的词汇来形容了。 就在众人或呆滞或思绪万千的时候，凌浩已经从最后一条死鲨鱼身上跳了下来，他脸上可没有一丝轻松的神色，而是全神戒备地盯着远处漆黑的水域。就好像是即将要面对一位平生最恐怖的对手一般。 不错，这里的“公牛鲨”应该有5条才对还有一条没出现呢。果然，一道庞大如卡车般的身影自黑暗中出现，光其展露出来的巨大脑袋，便让所有人都断定，即便是整吞一个大活人对这条鲨鱼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条“公牛鲨”的体长已经达到了6米以上，这是“大白鲨”才能拥有的尺寸，而它的体重怕是都接近同等体长“大白鲨”的两倍了。十足就像是一头史前怪物一般。 ------------ 第八十章 魔女海参 巨鲨的眼睛猩红，死死盯着凌浩，竟然流露出了一种非常人性化的眼神，那是兄弟手足被残杀的愤怒和仇恨。它尾鳍一扫，卷动一股庞大水流，朝凌浩猛冲而来，大嘴张开，数排锋利如刀尖的巨大牙齿闪动着寒光朝凌浩狠狠咬来。 凌浩的表情十分冷静，手中“龙弧”陡然变成了一柄长刀，纵身一跃躲过对方一咬，如法炮制地再次伸手向巨鲨背鳍抓去，然而这头鲨鱼可比之前几头聪明多了，尾巴一摆猛然加速向前窜去，凌浩错过了对方的背鳍，而后者的尾巴却是狠狠地向他抽了过来。 “有意思。”凌浩嘴角微掀，长刀怒劈而出，仿佛连海水都被劈开了一般，一道扇形涟漪向前扩散，巨鲨的尾鳍就这样离开了它的身体，如一片碎纸一样飘落海底。没了尾鳍，巨鲨的速度陡然下降，疼得其浑身颤抖，如疯了一般转头就是一通乱咬。 然而此刻凌浩却已经钻到了巨鲨的下方，“龙弧”舞动，一条两米多长的大口子出现在巨鲨的腹部，鲜血瞬间染红了海水，鱼肠、肝脏等各色下水顺着血流涌出体外，疼痛可想而知。 这回这条巨大的“公牛鲨”害怕了，它不敢再攻击了，摇动着没有了尾鳍，像根棒槌一样的尾巴，想要逃跑。 “别跑了，已经活不了了，何不求个痛快？”凌浩嘴里念叨着，一手扒住鲨鱼的胸鳍，翻身而上，长刀直接从对方的眼窝刺入了大脑。 巨鲨翻白，缓缓沉入海底，水流冲散了凌浩身上沾染的鲨血，在血雾中露出了他的身影，就这样持刀立于海水之中，彷如一尊海神一般。 “都进来吧，我们去‘拜访’主人家了。”凌浩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机中响起，将呆若木鸡的他们唤醒了神，马里尼和两个特警看着他的眼神中都满是敬畏。 凌浩有些无语，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表现一不小心有些过头了？最后还是让人家把自己当怪物了吧。 水下别墅的门自然是那种圆形的密封抗压门，用轮盘插销式的传统设计，不过肯定采用了电动的就是了。两个特警队员知道自己的身份，主动就要上前抓住轮盘开门，不过却是被竹昕给拉住了：“你们就不怕有机关吗？”她嘴里说着，便从携行袋中掏出一个工具包，游到门边仔细地观察起来。果然，几根绝缘导线被巧妙地连接到了轮盘的轴上，可想而知，如果有人转动轮盘，很可能便会被一股突入起来的高压电电成焦炭，由于海水导电，即便是周围的人怕是也得遭殃。竹昕捋着导线，最终找到了埋在门下沙子中的触发装置，将其拆除，两个特警这才上前打开了舱门。 不出所料，不管是水下建筑还是潜艇，要想从海水中进入没有水的内部，隔水舱的设置是必不可少的。凌浩抬腿就要进去，竹昕又一把拉住了他：“你们都怎么回事，不怕隔水舱里有机关吗？” 凌浩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隔水舱装置设计复杂，而且一会儿干一会儿湿的，装机关很容易失效。关键是这是个要命的地方，又是剩下的唯一出口，如果一不小心损坏了，整个水下别墅就完蛋了，‘海参’自己也得淹死，只要她没疯，在任何地方装机关都可以，隔水舱里她是万万不敢的。”说着，便搂着竹昕的肩膀和她一起进了隔水舱，看得后面的安妮直撇嘴。众人进舱后，关闭舱门，隔水舱开始充气，海水被从排水管挤了出去。然后打开隔水舱另外一边的密封门，一条闪动着潋滟水光的梦幻通道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马里尼和安妮，你们两个守住出口，我们去找‘海参’。”凌浩吩咐道，安妮毕竟是个平民，身手再好也没有接受过室内搜查和战斗的训练，带上她太危险了，还是留在这里看守出口安全一些。 整个通道是环形的，靠外侧是一个个的房间门，内侧空间应该是设备舱，毕竟一幢建筑要在水下保持能住人的环境，电力系统、氧气系统、应急安全系统等等都是必备的，这些设备也需要有地方放置。两个特警端着枪在前开路，凌浩、竹昕跟在后面，开始一个个房间搜查。 “海参”米切尔·特蕾莎是一个很有品味的女人，别墅内有书房、健身房、茶室、影音室、客房还有专门放服装鞋帽的衣帽间，都是极尽奢华之能事，不过一间间搜查下来却都是空无一人。最后的一个房间，特警破门而入，顿时枪声大作，一个特警被霰*弹枪击中，脑袋开花，倒飞而出，凌浩则是猛地将竹昕推到一边，趴在地上，手中MP5四个点射打出，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间宽大的卧室，那超大的睡床长宽都超过了3米。当竹昕进屋的时候，地上已经躺了四个中弹的女人，有的已死，有的也离死不远了，兀自倒在地上抽搐着，剩下的一个特警则是谨慎地一边用枪对着地上濒死的女人，一边用脚拨开她们仍握在手里的武器。房间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竹昕挨个确认死者的脸，吃惊地对凌浩说道：“不对，这四个都不是特蕾莎，只是她的女伴儿而已。” 凌浩正在摆弄着墙边架子上的装饰品，回应道：“我看出来了，这是最后一个房间，如果她还在这幢水下别墅里，那这房间中就一定还有一个隐藏的暗室。” 果然，当凌浩转动一尊人鱼小雕像的时候，机械声响起，墙上一个暗门被打开，一间满是监控屏幕的密室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坐在一张转椅上，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正一脸阴冷地看着他们。 “哗啦”一声响，凌浩他们三把枪都同时对准了这个女人，竹昕厉声喝到：“米切尔·特蕾莎，你被捕了，停止无谓的抵抗！” 米切尔·特蕾莎癫狂地笑了起来，笑得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无谓的抵抗？我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被抓住了还有活路吗？还不如临死时多拉几个垫背的。”说着，她将面前的一个电脑屏幕转向凌浩他们说道：“看看，我以前在‘蓝枪鱼’那里买了两枚‘海尔法’导弹，花了足足60万美元，不过这小玩具还是物有所值的，你们看呐，第一枚便让你们的海警船摇摇欲坠了，第二枚则是彻底将其送入了海底，刺激不刺激？”屏幕上，海警船的中部又中了一枚导弹，几乎将船炸成了两段，冒着黑烟正快速下沉着。 凌浩瞥了她手里的枪一眼，然后灿烂一笑道：“何必呢，据我所知，这个国家是没有死刑的，大不了到里面修身养性过下半辈子，怎么也比死了强吧？”说着，便慢慢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退后！”特蕾莎对凌浩的靠近反应强烈，从身后拿出一个引爆器握在了手里。“我想要自由，如果得不到，我不介意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在这幢别墅的玻璃幕顶上，我安装了很多炸药，只要我按下按钮，你们这几个人就都跟我一起喂鱼！”这话显然不是吓唬人的，她的眼中已经满是决绝。 凌浩继续笑道：“爆破可是一项非常专业的工作，你一个拿手术刀的，确定把炸药都安对了地方吗？” 特蕾莎眼神一滞，似是有些自我怀疑的意思，可很快她的面孔就狰狞了起来：“不信你可以试试！”她紧紧地握住引爆器，怒视着凌浩。 “你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无论如何都是跑不掉的，想想那些被你活生生摘掉心肝的人，难道你的心里就毫无愧疚吗？”竹昕的声音彻骨冰冷，无论如何她是不想就这么放走“海参”的。 特蕾莎冷笑道：“愧疚？那些浑浑噩噩活着的社会蛀虫们，他们的生命对世界来说毫无价值，反而还是社会的一种负担，用他们的器官去挽救少数社会精英的生命，这是一件变废为宝的好事，从资源分配的角度上讲这根本就没有错！只是那些假道学用陈腐的道德观来审判我，我就不信，如果他们命悬一线需要器官移植的时候，能抛下自己的性命，大义凛然的拒绝购买活下去的机会。少跟我讲什么法律和道德，那些东西违背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只是一部分人异想天开的妄念罢了。我建议你们还是设法保住自己的命要紧，把我送到离你们下水处不远的石屋去，那里有我的小型直升机，到时候麻烦这位美女警官护送我飞到对岸的突尼斯去就好。在我起飞之前，自然得委屈你们其他人待在我的别墅一段时间，只要你们不捣乱，我保证你们不会死。”她越说越得意，就好像已经逃出生天了似的。 突然，一声枪响吓了所有人一跳，那个特警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竟然开枪了，一枪打断了特蕾莎握住引爆器的手腕，那只白皙的手就这么攥着引爆器留在了监控台上。特蕾莎惨呼一声，双眼喷火，抬枪便是一通乱射，凌浩只来得及扑倒身旁的竹昕，而那特警则是挨了好几枪，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安妮、马里尼！戴上面罩赶紧跑，这里要爆炸了！”凌浩对通讯器吼着，他已经看到特蕾莎丢下手里的枪去捡自己的断手了。 “妈的，真是猪队友！”凌浩咬牙切齿地骂着，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对着特蕾莎开枪了，一串子弹打在她身上，凭凌浩的枪法，她死定了，然而冲锋*枪的威力实在是小了些，无法将这女人打飞出去，还是让她碰到了那只断手。 眼见着断手被碰得掉落地面，凌浩将竹昕的面罩扣回到她脸上，一边还对通讯器喊着：“马里尼，你们两个出去没有！” 话还没喊完，“轰隆”一声，别墅的玻璃顶爆炸了，海水疯狂倒灌而下，凌浩将自己的面罩戴好，拉住身下有些吓傻了的竹昕，拼了命地在倒灌的海水中艰难前行，找遮挡物保护他们自己不被海水卷来的碎玻璃绞成肉泥。 也不知是过了十几分钟还是几分钟，或是更短的时间，总之凌浩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辈子似的，水下别墅终于被灌满了，凌浩拉着竹昕从巨大的床垫下钻了出来，幸亏他们躲在这里，那床垫对外的一面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玻璃和金属边条，看了就让人后怕。水里到处都漂浮着纸张和织物，还有刚才死去人的尸体，如今已经变得残破不堪，触目惊心。 凌浩担心安妮和马里尼的安危，带着竹昕一起向别墅入口处游去。大老远便看到隔水舱里面的门敞开着，马里尼的后背上扎满了碎玻璃和金属碎片，他紧紧地抱着安妮，将其保护在怀里，两个人的面罩都被爆炸掀开了，似乎都失去了知觉。 凌浩和竹昕一人一个地拉住这两个人，奋力向岸边游去。出水后两个在这里警戒的特警队员，帮他们将马里尼二人接过去。一边让特警清理马里尼背后的碎玻璃，凌浩和竹昕一边为二人做“心肺复苏”。 3分钟过去了，安妮猛然吐出一大口海水，拼命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就是不停的喘气。而马里尼一方面失血过多，另一方面水性也远不如安妮，虽然保住一命，不过仍然昏迷不醒，非常虚弱。 此刻，空中响起了直升机引擎的声音，数架警方的直升机从内陆飞来，罪恶的“海参”买卖人体器官犯罪集团随着其首脑米切尔·特蕾莎的毙命而宣告覆灭。 凌浩搂住竹昕的肩膀，二人瘫坐在海滩上，前者看了竹昕一眼，苦笑道：“我说媳妇儿啊，说句实在话你别生气，你这工作可比我的还要危险呢，命不硬还真干不了。” 竹昕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滚，谁是你媳妇儿？” ------------ 卷九 沙海古国 第八十一章 强势插足 又一桩国际大案告破，不少人受到嘉奖和晋升，其中自然包括竹昕和可怜的马里尼，当然，倒霉的安东尼警官虽然毫发无伤，但嘉奖肯定是没有他的份儿了。 虽然“海参”被击毙了，不过扫荡她的罪恶链条足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抓捕行动进一步扩大，席卷了欧洲23个国家，被捕的人达到了六百多个，解救受害者147名，查获各类人体器官216件，世界上不少富商政要、成功人士受其牵扯，一时间在全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凌浩他们对此并不关心，他们几个人打算在西西里岛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当然也是为了照顾在医院养伤的马里尼，这个颓废小伙生命力还真是顽强，没过多久便又生龙活虎了。 安妮为了感谢马里尼用身体掩护了自己，又是送名车又是送豪宅的，凌浩还期望着马里尼兄弟的英雄举动能够打动安妮芳心，让她就此移情别恋呢，这样也算是解决了一块心病，不想这姑娘在感情上还是个异常顽固的主儿，对马里尼除了感激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了。虽然礼貌地数次去医院探望，但却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当然马里尼似乎对这位豪门千金也没啥兴趣，更是谢绝了对方的豪宅名车，只用一句“这是我作为警察的职责”便诠释了一切，当真是逼格炸裂，令人五体投地。 既然马里尼婉拒了安妮的谢意，安妮也就换了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向“因公伤残警员基金会”捐赠了百万美元，然后便匆匆地去忙她珠宝集团的生意去了。倒不是她真的就工作狂到这个程度，主要是三个人待在一起，每天看到凌浩和程竹昕起腻，实在是太心塞了。 电灯泡都不见了，凌浩和竹昕二人乐不得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和美丽西西里那和煦的阳光。在凌浩厚着脸皮的软磨硬泡之下，程竹昕终于半推半就地把自己给沦陷了，两人没羞没臊地退掉一个房间，提前就把生米给煮成熟饭了。 就这样一黏糊就是一个多月，直到安妮打来电话，语气不善地说道：“还在外面疯呢？生意不管也就罢了，连爹都不要了是不？赶紧滚回来开董事会，公司要上市了！” 凌浩一脸懵逼地放下电话，看着面前优雅喝着咖啡的竹昕问道：“一家刚开几个月的公司就可以上市吗？” 竹昕嘴一撇道：“我一个穷警察，哪里懂得这些，你这位豪门大小姐挺能干啊，没几天就把你给鼓捣上市了，怕是再过两年就直接把你给弄上天了呢。” 凌浩立刻感到后背一凉，连忙嬉皮笑脸地说道：“你是知道我的，向来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有志青年，弄个珠宝公司也是为了处理一下闲置的资产，不然那么多的贵重物品，我连个存放的地方都没有。” 竹昕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人，你跟我说钱，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凌浩则是微笑着坐到她的旁边，轻轻揽住其肩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只当她是个朋友，会保持好应有的距离，本人在此向你郑重承诺，我凌浩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 “噗嗤”，竹昕一下子被他给逗乐了：“滚，就会胡说八道。赶紧去订机票吧，别耽误了你上市。” 回国后，凌浩和竹昕来到了沪海市，这个号称“魔都”的华夏第一大城市是许多跨国大企业亚太区总部的所在地，罗斯柴尔德家族便是如此，而安妮和凌浩的“狄纳斯忒珠宝集团”亚洲区总部也设在这里。 陆家口金融商业中心的一幢超高层5A级写字楼，其中的一层便属于这家未来的珠宝行业“大鳄”。凌浩此刻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坐着公司专门为副总裁配的“宾利”，停在了写字楼的门口。这还是他这个副总裁第一次来这里，原本他想要带竹昕一起过来看看的，不过她不乐意，留在酒店里，不想让安妮看到自己尴尬，凌浩也是无奈，有些事情作为男人来说是很不好处理的，倒不是说难做选择，而是不忍心伤人太狠。 一进办公楼大厅，集团的总经理蒋敏已经带着两个助理等在这里了，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性，斯坦福大学商学院MBA，在港岛和沪海的几家大型珠宝公司担任过高管，无论是能力和经验都无可挑剔，关键是人还很有分寸，一点儿都没有很多高级职业经理人恃才放旷不把老板放在眼里的坏毛病。见到凌浩到来，蒋敏脸上满是礼貌微笑，快走两步来到凌浩面前，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伸出，说道：“凌总来了，从欧洲、美洲和港岛过来的同事都在等您呢。” 凌浩忙伸手礼貌地跟她握手，歉意一笑道：“蒋总太客气了，还跑到楼下来接我，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回在意大利那边耽误了点时间，让同事们等我，是我的不对，下不为例。总裁来了吗？” 蒋敏脸上笑开了花，这么谦逊有礼的老板可是不多见的，凌浩好相处，她以后工作也轻松不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凌浩边走边说：“总裁已经到了，正在办公室等您呢。今天是我们集团在纽约和港岛同时上市前的第三次筹备会议，大家都从世界各地赶来了，除了开会，也都是想见见咱们集团最具神秘感的副总裁呢。”说着还“咯咯”笑了起来。 凌浩无语，只能尬笑着继续往前走。楼层够高，电梯足足爬升了半分钟，才在第82层停了下来。一出电梯，面对的就是前台，“狄纳斯忒珠宝集团”的LOGO被装饰得珠光宝气，还真有些顶级珠宝商的意思，看样子整层楼都被集团租下来了。前台的三个小姑娘穿着得体的职业装，看到总经理陪着一个帅气青年走出电梯，全都惊呆了，一个最机灵的终于反应了过来，礼貌地鞠躬道：“凌总好！”另外两个立马反应了过来，也跟着鞠躬问好。凌浩朝她们阳光一笑，说了声：“你们好。”便跟着蒋敏走进了公司。望着他的背影，几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咋咋呼呼、异口同声地花痴道：“好帅啊！” 公司里员工还真不少，公共办公区内一眼望去便有四五十个了，所有人也都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向凌浩，这些可都是高级白领，前台小姑娘能够看出来的事情，他们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纷纷跟凌浩打招呼，后者也是很客气地回应着，不多时便看到了一间敞着门的宽大办公室，门口还挂着“副总裁室”的牌子，看样子是自己的办公室。在这间办公室的旁边自然就是“总裁室”了，蒋敏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才推开门，带着凌浩走了进去。 “你回来啦？”安妮正在签文件，半尺厚的一摞文件夹，看完一个签一个，似乎很忙，一副女强人的做派。她看了凌浩一眼，然后朝对面的沙发处扬了扬下巴，凌浩乖乖走过去坐到沙发上。蒋敏识趣地退了出去，在出门前问道：“我让秘书送两杯咖啡进来？” “好的，谢谢。通知所有人，45分钟之后我们就开会了。”安妮派头十足，蒋敏很是恭敬地退了出去。前者放下手中的文件离开她的办公桌，款款走到凌浩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今天她穿了一身象牙白的职业套裙，OL范爆棚，一看就是个商界女强人。 安妮坐下，秘书给二人上了咖啡，她上下端详着凌浩，突然“噗嗤”一笑：“你穿成这样，我感觉好不习惯。” “彼此彼此，我更习惯你穿牛仔裤的样子，清新自然。”凌浩一边喝咖啡，一边随意地说道。 “哦？既然你喜欢，那我平常就穿给你看，不过在公司还是得穿职业装的，没办法。” 凌浩差点儿把嘴里的咖啡喷出去，连忙转换话题：“集团不是刚成立吗，这就能张罗上市了？” “你傻啊，集团虽然成立时间短，但基础是我的‘狄纳斯忒珠宝公司’啊，原本就要整合上市了，如今并购了几家公司，又有资金和大量的珠宝原石注入，业内也算是家大集团了，为什么不能上市？而且就在你在意大利放纵的时候，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批‘巴洛克珍珠’也就是‘异形珍珠’饰品已经开始全球发布并销售，因为是纯野生天然珍珠，颗粒又大，再加上港岛的知名设计师设计打造，平均每一件价格都能达到两万美元以上，市场上供不应求，一周内150件已经销售一空，三百多万美元都到账了。你放心，上市的事基本上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开会你也就是听听，主要是认识一下公司的高管们，然后就等着资产翻番吧。”安妮信心十足，非常笃定地说道。 凌浩也算是见过大钱的人了，不过赚钱这么快，利润如此高，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想到之前清扫“皮皮虾号”时吸尘器里都能掏出一把来的珍珠，设计修饰一下一颗竟然就能卖到两万美元以上，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场会开得凌浩如同云里雾里，好多财务、账目的专业问题根本就听不懂，不过他的随和倒是立刻与公司的高管和几家分子公司的高层关系搞得很融洽。 会后，安妮再次将凌浩叫进办公室，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你们俩在西西里双宿双栖的，怕是都不想回来了吧？”安妮终于开口了，第一句就直奔敏感主题而去。 “竹昕正好休假，她办案子太忙，两个人聚少离多的，我陪陪她也是应该。”凌浩回答得很是坦然。 “凌浩，你听好了，我可是还没有放弃呢，也许你觉得我是在自作多情，不过我信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哪怕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坚信终究有焐热的一天。”天儿聊到这儿就算是聊死了，凌浩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反正最后推说港城那边有急事，得赶紧飞回去，便逃跑般地离开公司回了酒店。 既然说走，凌浩也不好再和竹昕在沪海晃悠，要是让安妮知道了还不直接跟他翻脸啊。反正竹昕也不想在沪海多待，于是两个人第二天便飞回了港城。让他们惊讶的是，海边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史思他们一帮人连影子都没见到。 想着或许这些家伙是在公司，或是一起出去玩儿了，凌浩也没在意，和竹昕去看了父亲，李良有事不在，隆利特大师仍然在给凌远做长效治疗，后者精神和身体都好了不少，只是记忆还没有恢复，大师对解毒的事情也没多说，凌浩想既然隆利特大师人还在这里努力，那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自己也要对人家有信心。 再次回到海边别墅，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周围都是华灯初上、饭香飘飘，可家里却依旧黑着灯，一个人影都没有，凌浩不禁皱起了眉头，拿起电话开始拨打。 “臭丫头，到哪儿疯去了？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凌浩拨打的自然是史思的电话。 “啊？哥，你可算回来了，蜜月度完了？”史思在电话对面大呼小叫着。 凌浩翻翻白眼儿：“度你个头，你们都在哪儿呢？” “我们在南疆，沙漠里呢。听说过古代西域三十六国吗？我们在‘且末古国’的遗址这边，把潜水设备也都运过来了，要潜水呢，你也赶快来吧！” “啊？沙漠？西域三十六国？且末古国？还潜水？什么鬼？！” ------------ 第八十二章 塔克拉玛干 “你胡说八道什么，在沙漠里还能潜水？”凌浩一脸的莫名其妙。 “真的，我骗你干嘛，你赶紧过来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凌浩气得直翻白眼：“我来？你们在沙漠里，我到哪儿找你们去啊？” “哦，对对，你坐飞机到和田，然后再坐长途车到且末县，我让袁冰开车去接你，一切等你到了再细说啊。”说完，史思这丫头就挂电话了，搞得凌浩和竹昕愣在原地凌乱着。 没办法，团队和设备都进沙漠了，凌浩这个“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的法人兼潜水队长不去也不行啊，只好订机票去和田。从港城到羊城转机去和田，在天上就飞了将近5个小时，到了和田天都黑了。凌浩和竹昕二人只好在和田市里找了家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到长途汽车站一问，和田到且末600公里，长途车要开10个小时，顿时两个人的脸都绿了，凌浩更是在心里将那帮没事净往这种偏僻地方跑的家伙骂了一遍。骂归骂，那也得去啊，说不得，二人买了车票，然后一路小跑地到隔壁小卖店买了几个面包、几包风干牛肉和一大桶矿泉水，竹昕更是买了纱巾包在头上，不知是几个意思。 当看到那辆所谓的“长途大巴”时，凌浩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一辆只有在电影里还能看到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长途汽车出现在了视野中，白顶红漆圆滚滚的，怕是城里淘汰的老公交车都比它车况好得多。 “我去，这种老爷车不强制报废的吗？半路上会不会散架？！”凌浩都开始爆粗了。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凌总’，它散不散架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大‘宾利’开这种路肯定爆缸。”竹昕白了他一眼，拉着他上了车。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一个个都用淳朴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两个人，显然他俩一身户外迷彩冲锋衣的打扮，和这里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 车尾一阵黑烟排出，车内立马柴油味道充斥，老爷车的发动机如同是个哮喘的老人一般发出悠长而又令人窒息的挣扎声，终于缓缓开动了起来，凌浩有预感，这趟旅程绝对轻松不了。 果然，这一路上国道、省道、乡道，水泥路、土路、石子路、搓板路，老爷车在平路上都是左摇右晃的，路况糟糕时更是颠得人都能从座位上蹦起来，就连凌浩这种常年在海上晃悠的人胃里都有些翻腾，更别说其他乘客了，每人一个塑料袋，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竹昕，她不但不晕车，甚至还靠在凌浩肩膀上打起盹儿来。 “我说亲爱的，我连墙都不扶，就服你了，这种情况下你都睡得着？”凌浩惊讶地看着竹昕问道。 后者睁开眼睛看了凌浩一眼笑道：“有些苦你没吃过，所以不知道，我当初警校毕业，被分配到哈密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当刑警，整整待了两年，坐这种车到处跑是家常便饭，早就习惯了。当警察危险的时候还在少数，但说到吃苦，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凌浩沉默了，他从未想过看上去知性、时尚，标准一个都市丽人的竹昕，曾经也有过如此艰苦的经历，他感觉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又更深了一步，他知道竹昕是个很有韧劲儿的姑娘，在第一次见面时看到她满是茧子的手他就知道了，不过他从没有想过作为警界精英、天之娇女的竹昕也是从基层一点点靠努力奋斗上去的，这让凌浩不由得对她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感。 竹昕看看外面的天色，然后问道：“到哪儿了？” “刚过了民丰，路况越来越差，有很多路都被沙子埋了，刚才司机还拿铁锹下去清理过一次路面呢。” “哦，很正常。一场风过去，地形地貌都能改变，路找不着了都有可能，看这天色，最多半个小时就要起风了，建议你把这个包在脑袋上系紧。”说着，竹昕将另外一块纱巾递给凌浩。 “我一个男人，还戴纱巾？” “你先拿着，有种一会儿你别戴。”竹昕轻描淡写地说着，又合上眼睛开始打盹儿了。 一刻钟不到，凌浩便感觉嘴里有一股土腥味儿，紧跟着鼻子里都能闻到了，乘客中的妇女们在头上裹好纱巾，男乘客们要么掏出风镜戴上，要么也在脸上包纱巾。还没等凌浩反应过来，车外的天空已经变得跟橙汁一个颜色，大风仿佛凭空吹起，瞬间老爷车的所有车窗玻璃全部被刮得“噼啪”乱响，砂砾、石子打在车壳上感觉就如同是外面下雨了一样。车内能见度渐渐降低，感觉眼前空间都变成了昏黄一片。凌浩觉得眼睛干涩，嘴里如同是吃了一把干面粉似的，水分全无，舌头干得“唰唰”响。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包上！”竹昕不由分说地抢过凌浩手里的纱巾给他裹住脑袋，眼睛干涩的问题才算解决，不过土腥味儿依旧存在。 所有人表情都很淡定，车子依旧在晃晃悠悠地开着，就好像这种情况再平常不过了一般。风就这样刮了两个小时，渐渐地终于平息了下来，天空的颜色也淡了很多，能见度明显好转。凌浩摘下纱巾，一抖就是一股烟尘，冲锋衣上、车内地面上、座椅上，全都覆盖着一层比面粉还细的尘土。 “这就是沙尘暴吧？”凌浩问竹昕道。 “不，现在处于风季，这就是每天正常的一阵风，若是沙尘暴，至少要刮一整天的，到时沙丘满地跑，怕是连车都得埋起来。知道为什么这里跑长途要用这种老车了吧？纯机械的，粗糙皮实，要是用现代化的大巴，里面那些精密的系统遇上这种无孔不入的沙尘，立马要报废。”竹昕依旧很淡然，连衣服上的沙尘都懒得去抖。 600公里足足开了将近12小时，到且末县的时候已经是漫天繁星了。一出长途车站，就看到一辆大“吉普”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牛仔服，脑门上勒着风镜，歪戴着一顶牛仔帽，脖子上还系着一块花手绢儿，一副欠揍的样子，不是袁冰还能是谁？ “哎呀我去！可算到了，哥们儿都快饿断气了，赶紧找地方开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话要问，咱们边吃边说。”凌浩刚要张嘴便被袁冰截住了话头，然后将二人推上车，朝县城里面开去，找了一家算是这里比较干净的馆子，进去就开始点菜：“老板，来三十串烤肉、一个大盘鸡、再来三份抓饭。对了，我还要一只烤羊，30斤以上的，外加100个烤包子，再加六十个馕，吃完饭我要带走！” 老板一听是来了大主顾，立马笑逐颜开：“没问题，你们慢慢吃，包子一桶正好能烤100个，很快就好，烤羊是现成的，要不要再回一下炉啊？” “不用，反正回去也凉了，好了包起来。再来一箱‘肖尔布拉克’，还有十件儿‘夺命大乌苏’，搬到门口的吉普车上去。”袁冰大剌剌地说着，将车钥匙丢给老板。只见后者乐呵呵地拎起一箱白酒，招呼着服务员将一箱箱的啤酒往外搬。 看到凌浩一脸懵逼，竹昕解释道：“‘肖尔布拉克’是本地白酒，度数很高，‘夺命大乌苏’就是‘乌苏啤酒’，也是本地产的，以后劲儿足闻名，一旦喝大了，第二天醒来能让你有恍如隔世之感，因此得名。” “嫂子门儿清啊，原先在南疆待过？”袁冰立马对竹昕肃然起敬。 “哈密。你先别说用不着的，言归正传，你们一群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从头到尾说清楚。”竹昕也不含糊，“嫂子范儿”十足。 “得咧，嫂子容禀，自打你们几个把我等抛下，远赴欧洲不知道干啥去了，我们是那叫一个寂寞啊。正好，之前我们帮他捞舍利塔的那个于教授又找来了，说是有个活儿让我们接，这回出300万。咱们现在倒是也不缺那两个钱，关键是闲得慌不是吗。你又不在，我们只好找良叔了，良叔现在每天守着凌伯父，也没那心思，谁知道这姓于的老教授还缠上我们不放了，就在家门口守着。没办法，在良叔的首肯下，我们才跑了这么一趟，好在这次是咱们国家跟俄国、英国联合组成的考古队，钱是一点儿不缺，直接用飞机把装备全运到地方了，我告诉你哈，这次考古行动规模才叫一浩大，为此还专门修了一条简易的飞机跑道呢，各种大型设备齐全，我买的这些东西也只是咱们小队打牙祭的吃喝，算不上补给。” 凌浩听烦了，直接打断他道：“咱们是搞潜水的，这里是沙漠，难道让我们在沙子里下潜？” “不，你听我说啊。还真有水，不过不在地表，而是地下，老大一片地下湖了，听思思说，大概有十个西湖那么大，最深的地方水深将近200米，这还没什么，重点是，水底下有一座古城，保存完好的那种，比咱们在南太平洋探过的那座‘人鱼古城’还要大。你说神奇不？是不是有一种心里痒痒的感觉？”袁冰一边说一边使劲儿跟凌浩挤巴眼睛，眉毛都快飞出去了。 “地下湖里的水下古城？城为什么会建在地下？够神奇的。”凌浩眼睛里一下就闪动起了兴奋的光芒，体内探险家般不安分的血液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 第八十三章 且末古国 吃过饭后，一行人驱车出了且末县城，沿着老“车尔臣河”故道开了不算太长的一段路，远远地便看到在河岸台地上灯光密集，有着一个不小的营地，从帐篷的数量来看，足有二百多人的规模了，不过让凌浩奇怪的是，袁冰所说的那些大型机械设备却是一台都没看到，甚至连他的“石头蟹号”也是踪影全无。 袁冰将车停在营地外，史思、田勇、雪婷他们全都迎了上来，见到凌浩显得颇为亲热，众人身后则是站着李良，他可不能跟这些年轻人比，大漠的风沙已经将他摧残得有些狼狈了，完全没有了平时儒雅的外观，倒是像个地质队里的老技术员了。 “你来了就好，你的队伍全交还给你了，明天我就回港城，出来时间不短了，还真惦记你爸的情况。”李良略显疲惫地摆摆手，显然是对这里“够够的”了。 “良叔有意思了啊，听上去好像跟我爸是一对老夫妻似的，分开几天就惦记。”凌浩笑着调侃起来。 “臭小子，我现在没精神跟你斗嘴，回头再找你算账，这里我可真是待不下去了，再不洗个热水澡，我非得疯了不可。袁冰，明天一早就送我回县城。”李良可是一点跟凌浩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小老头，小跑着过来了，一身全是土的工作服，还带着一对袖套，看上去跟个砖窑会计似的，不是于教授还能是谁？ “小凌来了啊，好久不见，都到欧洲去发财了啊，我正愁你不来，你的人都不肯下水呢，你来了就好了，真是及时雨啊。”于教授笑着上前跟凌浩握手。 “呃，那个……教授也是风采不减，依旧坚持在一线工作啊。”凌浩一时脑筋短路，竟想不起这位教授姓什么了。 于教授揶揄地看了凌浩一眼道：“你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说着从裤兜儿的笔记本儿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凌浩。“咱们可是得常来往，将来免不了还得麻烦你，当然，自然不会白麻烦你的。”教授刻意摆出一副张嘴闭嘴都是钱的样子，可能是觉得这样对身为商人的凌浩来说更有吸引力吧。 凌浩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借着营地里不太明亮的灯光看了一下名片。“‘干干’？”凌浩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人会取这样的名字？ 教授差点昏过去，打个哈哈道：“你别闹，那是我小时候的外号，鄙人姓于，干勾于，单名一个千字，跟那个说相声的是音同字不同。” 凌浩更尴尬了，讪讪笑道：“干……啊不，于教授，我一路上都是一头雾水的，到沙漠里来潜水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说，您给我介绍一下情况呗。” 于教授一把拉住凌浩的胳膊便向营地内走去，边走边说：“那是自然，不过在介绍情况前先给你介绍两个人。这次的联合考古活动是联合了俄国和英国的考古团队，作为古丝绸之路文化发掘的国际交流活动，这两国也派出了其国内最顶尖的考古专家团队，大家都等着你来呢。” 营地中间有一个比较大的帐篷，像个指挥部的样子，于教授拉着凌浩便走了进去，可怜竹昕被当作了空气，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就像是凌浩的秘书似的。 帐篷内的长桌前，正有两个外国人在讨论着什么，见于教授带着凌浩进来，便知道是谁来了，都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 于教授笑道：“我们的潜水队长终于来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年轻的潜水队长，我们国内最顶尖的深潜专家，他的本事我亲眼所见，叹为观止啊。”说着他带着凌浩来到一位身穿米黄色野外工作服的金发女郎面前为他介绍道：“这位是莫斯科大学考古系远东方面的专家娜塔莎小姐，和你一样的年轻有为，令人羡慕啊。” 娜塔莎的确很年轻，而且非常漂亮，说到异域美人，如果说安妮是一朵高雅清丽的郁金香的话，那娜塔莎就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女性的性感和妩媚，粗糙的工作服上衣，被她那傲人的波涛撑得几乎要爆掉，紧身牛仔裤更加凸显出两条令人震惊的大长腿，那一双蓝眼睛仿佛一池幽蓝湖水，既深邃又灵动。她有意无意地瞥了凌浩身后的竹昕一眼，显然女人的注意力比男人更容易集中到漂亮女人身上。娜塔莎操着一口乌拉尔味道的普通话，语调甜腻地说道：“这些天不停地听到你的名字，将你在水下的本事传得神乎其神，搞得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现在真见到了，潜水的本事暂且不论，一等一的帅小伙儿却是名不虚传的。”说着便伸出玉手和凌浩的手握在了一起，而且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凌浩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气弥漫而出，连忙礼貌地笑了笑，抽回手道：“娜塔莎小姐过奖了，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 于教授继续介绍另外一位五十岁左右穿毛衣的棕发男子道：“这位是剑桥的史蒂文森教授，世界上最著名的考古学家之一，西域三十六国方面的权威专家。” 这位史蒂文森教授一看就是那种比较严肃的学院派专家学者，虽然渊博，却是极度呆板无趣的那种。他没有伸手跟凌浩握手的意思，只是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审视了凌浩几眼道：“提到潜水专家，我还向我的朋友们打听过一番，我朋友莱文斯教授倒是给我介绍了一个，没想到一听名字竟然还是你，你在这一行名气很大啊，这回的考察基本上就要靠你的专业来完成了。”现如今这年代，说普通话已经是欧美的一种风尚，尤其是上层社会，更是一种有学问的表现，所以听到外国学者能说一口流利普通话，谁也不会感到任何意外了。 凌浩见这位史蒂文森教授自视甚高的样子，自然也没兴趣去热脸贴冷屁股，直接了当地说道：“潜水考察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们双方毕竟是属于不同的专业领域，你们安排的工作，在水下我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安全评估，如果有危险，我是不会让我的人拿性命开玩笑的。因此，在水下的进退必须由我来决定，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也是前提，你们没有异议吧？” 没想到这史蒂文森教授竟然难得的笑了：“我没意见，尊重专业是最起码的科学态度。” “这位是？”不知是为了打断尴尬的对话还是什么原因，娜塔莎突然开口了，一双蓝眼睛看着站在凌浩身后的竹昕。 “呃，这是我的女友，也是一位潜水员。”凌浩总不能说这是“随军家属”，跟来度假的吧。 “好漂亮的东方美人，凌先生眼光真好啊。”娜塔莎酸溜溜地来了这么一句。 凌浩握住竹昕的手，毫不心虚地傲娇回应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于教授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了，赶紧将话题带到正轨：“凌浩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情况，我们这回考察的就是且末古城的遗迹，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通常人们所认为的且末古城，不过这几年我们对这里遗迹内的一些出土物品进行鉴别，发现有不少都是唐末、五代十国时期的东西，甚至元宋时期的物品都有，而根据文献记载，且末古国在唐朝初期便因为某种原因消亡了，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曾经提到过，他当年经过且末时，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成为一座空城了，所以我们认为，真正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且末古国遗址并不在这里，而是其他的地方。《汉书·西域传》说该国位于鄯善国以西720里，精绝国以东2000里。北魏时期的高僧宋云在《宋云行记》中对且末古城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宋云途经且末古城时这里仍然有居民从事原始的农业。‘从鄯善西行一千六百四十里，至左末城。城中居民可有百家，土地无雨，决水种麦，耒耜而田。’而125年后当玄奘到达时，且末已经没有人了，古城且保存完好。1957年科学院沙漠研究所曾经发现了一座古城，从地面散落的大量木牍得知，是鄯善国且末州的法律文书。据说当地人流传说沙漠中有一座古城，里面到处都是珠宝，有人就骑着骆驼带着干粮到沙漠深处去探宝。50年前，有五个结伴寻宝的人刚刚找到古城，还没有来得及去挖宝，就刮起了沙尘暴，他们死里逃生回到家，可那座神秘的古城再也找不到了。千百年来且末古城像一座幽灵城一般，在漫漫黄沙中神出鬼没，至今没有人能找到它，诸多的神秘遗迹和无法破解的历史谜团吸引着世人的目光。据史料记载，曾经有3万多楼兰人为了躲避战乱逃向且末，后来且末古城没有了，那些楼兰人也杳无音信。那么且末古城在哪里？且末县西南约10公里处的扎滚鲁克墓群，出土的干尸14具，还有石、陶、木、铜、铁、棉、毛服饰织品和殉牲等随葬品是且末古城的遗存吗？显然也不是，那里只有墓葬，没有任何古城遗址的痕迹。” 看于教授说得口沫横飞，娜塔莎给他倒了杯水，接过话头道：“之前传说中神出鬼没的那座城应该就是这里，不过我们认为这里不是且末古城，而是同为西域小国，“小宛”的都城“圩零城”，真正的且末古城在哪里依旧是个谜。于是我们利用当今最先进的探地声呐系统，在且末县周围方圆50公里范围内进行勘测，目的就是找寻被掩埋在黄沙下面的城墙地基。没想到古城地基没找到，却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有60平方公里之大，就在地下50米的深处，雷达打下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我们调来了钻探机械，打了个洞，放探测摄像机器人下去，没想到下面竟然是一个由地下水渗出构成的地下淡水湖。我们是考古学家，对奇异的地质现象并不太感兴趣，就打算继续到别处寻找古城遗址了。纯属偶然的机会，我们负责操纵探测机器人设备的一个技术人员是个好奇心重的年轻人，他想知道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淡水湖中会不会有生物，就把他自己改装的一个潜水摄影机器人给放下去了，没想到竟然让他在水下发现了一座完好的古城遗址。”娜塔莎兴奋地说着，将笔记本屏幕转向凌浩，播放了一段视频，那是水下摄影机拍摄的，通过潜水灯照明，能够清晰地看到在漆黑的湖水中，有一座古城的黑影，随着镜头的不断靠近，连城墙和城门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尤其是城门上方的一串古怪文字，吸引了凌浩的注意力，这种文字他不认识，甚至连看都没看到过。 史蒂文森教授说道：“那字你不认识吧？这不奇怪，如今世界上能认识它的人不会超过10个，而正好我就是其中之一。那是‘胡字’，在西域三十六国中，也就是在公元400到600年间被大范围使用过，那正是南北朝到唐朝之间的一段历史时期，时间上是完全对得上的，那一串文字念作‘车尔臣阔纳协海尔’，意思就是‘且末城’。” ------------ 第八十四章 地下海 史蒂文森教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们询问过不少地质方面的专家，对于这座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他们的说法也都莫衷一是，不过还是有多数的专家认为，真正的且末古城被修建在了‘车尔臣河’的旧河道上了，虽然地表河流已经因为地形的原因而改道，而地下水系却没有受到地表的干扰，依旧沿着原先的地下河流向前进，常年的冲刷让沙漠下面的岩石出现空腔，加上一座城的重量，地表不堪重负，且末古城便沉入了地下，被黄沙掩埋。当然，一开始空腔没有这么大，所以古城阻止了黄沙下灌，并且在漫长岁月中逐渐形成了坚硬的沙壳，然后城下岩层出现了再次塌陷，古城便落入了现在这么深的位置。后来地下水位上涨，在空腔内形成湖泊，将且末古城淹没。在一系列的巧合下，终于形成了如今这种奇异的情形。怎么样，想实地看看吗？离这里只有二十公里远，所有大型设备已经过去了，我们本来计划明天就将营地搬过去的，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凌浩大致上听懂了，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地造化之神奇。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整个营地都开始了拔营迁移的工作，凌浩派袁冰送李良去了且末镇，又留下了左鹏飞负责小队迁营的工作，然后带上竹昕、史思、雪婷、田勇和江明宇找了一辆6座“林肯飞行家”，直接在“车尔臣河”故道上飞驰而去。 车开了将近半个小时，远远地便看到了故道外河岸上竖起的高高铁架，车子开过去才发现，在河岸上有一块硕大的凹陷地区，面积足有数十平方公里，感觉就像是个陨石坑似的，由于这个坑不算深，最深的地方也就比别处低个三四米的样子，再加上形状并不规则，所以如果事先不知道这下面是空的，还真不容易发现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个全新的彩钢板房营地已经基本搭建完成，当然，既然知道了这个坑下面是空的，那么不管是营地还是大型机械设备，都是不敢放到坑里面去的，万一重量大了造成塌陷，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高高的铁架接地点也在坑外，只是斜斜的支在坑的边缘处，分担了钻机绝大部分的重量。 向下的洞打在坑的边缘是非常明智的，当然，在沙漠中挖洞的难度更是可想而知，显然现场有土工作业方面的专业人员参与发掘工作，原本钻好的洞再用大号的钻头进行扩大，并用特殊工艺将洞壁加固，工序是复杂了些，不过却是保证了不会出现整体塌陷这种无法挽回的结果。 上午10点，史蒂文森教授、于教授和娜塔莎都到了，四人就站在坑边，看着不断钻洞，不比挖隧道的盾构机小多少的巨大钻机，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把这么多的大型设备运到沙漠里来，你们还真舍得下本钱啊，就为了找一座消失的古城，值得吗？还是说那城里埋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凌浩估算着，摊子铺得这么大，上千万的资金应该已经花出去了，还不包括给自己团队的那300万佣金，下这么大的本钱，这三方的考古队真的就是只为了简单的寻找且末古城吗？ “不要用商人的眼光去看待这件事情，我们的脚下埋藏着一个神秘的文明古国，它的历史也被尘封在黄沙之下，波涛之中，那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璀璨明珠，如果失去，那便是永远的尘封，相比之下，财富的获得倒是简单多了。”史蒂文森教授话说得还算是客气，不过也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他对凌浩说法的不屑。 后者也毫不以为意，继续问道：“洞大概什么时候能扩好？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先对下面的湖进行一下初步考察？” 于教授道：“按照现在的进度，明天下午，最晚后天上午就能完工了，如果你想对地下湖进行一些勘探工作的话，在大洞的旁边还有一条并行的‘衡压井’，不过直径只有60公分，其实就是一根打下去的钢管，不知够你用不？” “够了，我也只是放设备下去而已。”凌浩给史思使了个眼色，多年的配合，小丫头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路小跑地拿设备去了。 不一会儿，她拎着一个绿色的大设备箱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非常嘚瑟地在众人面前将箱子打开，里面一条黑不溜秋、带着天线的机器鱼出现在大家眼前，立刻引起了三位考古学家的兴趣。 于教授伸出“罪恶之手”摸了摸这条机器鱼，笑问道：“丫头，这是个什么玩具啊？机器鲤鱼？” 史思白了他一眼道：“瞧不起我是不？你们这些从事‘刨坟倒斗’勾当的人自然理解不了我们理工科人士创造的价值。这条机械鱼名叫‘清蒸石斑’号，是我们打造的世界上最先进的潜水机器人之一，不但拥有摄像功能，而且还将水质分析、水温、盐碱度、深度等探测功能集于一身。它的高清摄像头不但具备微光摄像功能，还能够像某些专业摄影设备一样，对高速移动物体进行抓拍，26亿像素、每秒22万帧是个什么概念，好歹你们也是科学家，应该不会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吧？还有，为了在复杂环境下解决信息实时传输的难题，我们专门开发出了一套软硬件齐备的系统，‘清蒸石斑’号可以在前进过程中对地形进行自主判断，在必要的地方留下可悬浮也可固定的微型强力无线信号中转器，这种中转器它能够携带20个，哪怕是在地形极端复杂的水下洞穴探险中也能保证影像信号的实时通畅，避免了以前拖着电缆跑不了多远的尴尬。此外，它的AI智能系统完全是本姑娘自主开发的，完爆市场上的所有小型AI智能设备，能够在探险过程中自主做出判断和风险规避，生存能力极强。最牛叉的是，它要是飙起来，速度能吓死你，鲨鱼都休想追得上它。光研发它的成本我就花了将近40万美元。‘干干’大爷，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我的‘清蒸石斑’号是玩具吗？” 于教授尴尬得老脸通红，讪笑道：“于千！不是说以后不许叫‘干干’了吗？” 凌浩也是在后面弹了史思一个脑崩儿道：“什么‘刨坟倒斗’，多难听啊，别胡说八道，于教授德高望重，我们要尊敬。当然，人家也会尊重你的专业知识的。” “是啊，是啊，刨土我们在行，不过在水下，就是你们的领域了，届时我们可就全仰仗你们潜水队了。”于教授呵呵笑着，一张脸都成了喇叭花儿了。 史思嘟嘟嘴，拎着她的“清蒸石斑”号去找那“衡压井了”，凌浩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彩钢房宿舍，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教授一眼，让这小老头浑身不由得一个激灵。 回到房间后不多时，于教授果然贼头贼脑地跟了过来，进门后还朝外看了几眼，就跟做贼似的。“小凌啊，你找我有话说？” 凌浩哈哈一笑道：“于教授啊，或许做学问你是专家，不过说到玩儿心眼儿你可就太差劲儿了，以前在我面前那么强势，这回却是连史思小丫头你都能忍让，必是有所求啊。别跟个间谍一样贼头贼脑的，过来说话。”于教授老脸一红，走到凌浩面前坐下，眼色闪烁，都不敢跟凌浩对视。 “说吧。这水下古城里有什么？俄国人和英国人到这里来是什么目的？你又打算让我们为你干嘛？”凌浩开门见山。 于教授轻叹一声：“你这小子太精明了，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也是接到这个任务后翻阅大量史料才推断出来的，我想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楼兰人的黄金。” 凌浩眼睛一瞪，立刻火了：“屁！这里是且末，离楼兰远着呢，哪儿来的楼兰人的黄金？而且，这里是华夏国土，这里发现的任何宝藏，尤其是黄金这种携带不便的东西，他们就算得到也带不出境，别说是黄金了，任何古董文物都不可能。再说了，国家怎么会贸然的让这些心存不轨的外国人来我们的国土上挖宝？完全不合理嘛！” 于教授差点跳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才压低声音道：“本来是很正常的联合科考，干干净净的文化交流活动，都是国与国之间高端接洽的事情，国家怎么会知道这些肩负国家使命的外国人有啥个人目的？黄金的事情也只是我个人查阅资料后的一个推测，又不能百分百确定，贸贸然地向上汇报，我自己找不痛快是不？” “那你就这么看着国家宝藏被外国人弄走？” “我这不是求到你头上了吗？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潜水员，个个都是上山能打虎，下水可擒龙的人物，这回你们可一定得帮我，保护好老祖宗留给我们的遗产啊！”于教授激动地一把抓住凌浩的手。 “你先别激动，有没有这‘遗产’还不一定呢，楼兰的宝藏怎么会跑到且末来呢？” 于教授小三角眼一瞪：“那是你无知，怎么就不可能了？楼兰的灭亡并非是一夜之间，而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这个神秘古国也是倒霉，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一样，天灾人祸接踵而至，硬生生将这个拥有璀璨文明的西域明珠给葬送了。公元4世纪左右，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虽然楼兰人想尽了一切办法，然而随着罗布泊的北移，失去生命源泉的楼兰注定会被黄沙掩埋。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受尽缺水折磨的楼兰又爆发了瘟疫，一种叫做‘热窝子病’的瘟疫，也就是现在人所说的‘伤寒’开始肆虐，一传一村子，一死一家子，小小的楼兰人口锐减，国力迅速衰弱。你想想看，当时可是华夏东晋十六国时期，战乱不断、杀伐四起，楼兰还能生存吗？残存的楼兰人在王族的率领下，带着一度极其富庶的楼兰所有的财富，踏上了流浪迁徙之路，一路上风沙漫漫，一个个楼兰人成为了这条血泪之路上的白骨，最后仅存的数百人带着楼兰的财富终于来到了且末，用这些钱财换取了且末国王的收留。文献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是且末国王收留了这些楼兰遗民还是收了钱后把人杀了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极大可能这笔巨大财富是落在了且末国王的手里。西域人喜爱黄金胜过珠宝和白银，我估计这些财富有极大的可能是成堆的黄金饰品和金砖，我保守的估计一下，至少有两吨左右。”于教授眼里放着光，越说越兴奋。 不过凌浩却是无所谓，反正这些黄金就算真的有，找到了也是国家的，自己瞎激动个什么劲儿？ “于教授，黄金的事情你是否选择上报我不管，不过我觉得俄国人和英国人未必是为了这些黄金而来，您老还是留神些盯着他们点儿吧，别一不小心成了民族罪人。”凌浩撂下这么一句话，便朝门外走去。 在营地指挥部内，史思已经布置好了她的“作业面”，六块液晶屏上显示着不同的表格或画面，各种仪器的小灯闪动着，挺科幻的样子，她坐在桌前“噼里啪啦”地操作着笔记本电脑，嘴里依旧含着她的荔枝味儿棒棒糖。包括史蒂文森教授和娜塔莎博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盯着那些屏幕，就像生怕漏看了什么似的。 凌浩一进门，史思就向他报告道：“‘清蒸石斑’号已经下水，下面的湖水水质很好，甚至几乎快达到直接饮用的标准了，不过水温很低，只有8度左右，经过水下雷达探测，水深从95米到192米，湖底呈盘状结构，古城占据湖底面积的35%，在最深处。湖底是5到15米厚的沙子，下面是岩石，目前发现了不少洞穴水生生物，多以鱼类和节肢类动物为主，还没发现有攻击性的生物存在。” 凌浩“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清蒸石斑”号的摄像机视野上。微光镜头让水下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清晰，毕竟机器上还是有光源的，吸引了不少小鱼小虾在镜头前来回游动，这些小动物身体全都是白色的，眼睛基本也已经退化干净了。 渐渐的，微光摄像头中，远处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毫无疑问，那便是“且末古城”了。 “靠过去仔细看看。”凌浩刚下达命令，没想到镜头猛然剧烈震动了起来。 “受到攻击了！‘清蒸石斑’号有一米多长，不算小鱼了，攻击它的是什么东西？”左鹏飞惊叫道。 “这种问题我考虑到了，思思，赶紧出招！”袁冰急得直拍史思脑袋。 “滚蛋，别拍本姑娘的头！”史思怒吼，双手依然不停在键盘上敲击着。镜头再次猛然一震，一股血水弥漫，“清蒸石斑”号一个加速便飞快逃离了，看得所有人都是心里一阵发毛，这座地下湖里，难道还有什么危险的猛兽不成？ ------------ 第八十五章 千年古城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不光是损失一个40万美元昂贵机器人的问题，如果下面有什么攻击人的动物，那就意味着潜水员下水作业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好在“清蒸石斑”号脱离之后再未受到攻击，史思将其停了下来，回身仔细查看，鬼影子都没发现一个，刚才攻击的不知什么东西已经离开了。 凌浩沉吟了一下道：“找不到就算了，电池电量有限，先去探城吧。” “也好。”史思继续操纵“清蒸石斑”号向古城方向游去，很快便来到了古城的外围。这座城在西域城池中算是不小了，城墙有七八米高，厚度达到了将近三米。让凌浩颇为意外的是，这城墙的棱角并未因岁月的侵蚀磨损多少，而是棱角分明，一块块城砖保存得非常完好。 “这是砂岩做成的石砖！你们看，这些石砖上还留有明显的开凿痕迹，而且质地一致，显然是从同一片采石场开采出来的。这里是沙漠，除非将沙子挖走，不然是根本找不到岩石的，最近的可采石地场在‘阿尔金山’脚下，离这里有几百公里远。将砂岩开凿下来并运到这里建城，所需多少人力物力，在一千多年前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且末古国当时的国力看样子比我们估计的要强得多啊！”于教授兴奋得都快破音了。 史蒂文森教授则是沉稳得多，他面无表情地点头道：“砂岩城墙比楼兰和之前‘圩零城’的青砖城墙要耐风化得多，这想必也是它在水里泡这么久没有坍塌的主要原因。” “清蒸石斑”号没有在城墙边上逗留多久，直接从城墙上方进了古城。第一时间，古城的声呐扫描图就发了回来，城内建筑物多达一万多间，主干道两纵两横呈“井”字形排列，岔路小巷则有上百条之多，城北有一片空地，竖着一根根的石柱，应该是骡马市或是奴隶市场，北城的房屋相对比较乱，而且也都比较低矮窄小，貌似多为土坯或胶泥结构，绝大部分已经坍塌成为废墟了，而城南房屋都很高大，且保存相对完好，应该都是砖石结构的，想必就是富人区了。城市中间有一片高大的建筑群，应该就是王宫了，主大殿的顶部是圆形尖顶，带有明显的波斯建筑风格，可宫殿的房檐却采用了向上翘的“挑檐”设计，显然是受了中原建筑风格的影响。 三位专家都对这建筑式样非常重视，让史思前前后后拍了几十张照片才算罢休，搞得小丫头无名火起，将棒棒糖嚼得“嘎嘣嘣”响。 于教授连忙哄道：“耐心点儿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样的建筑全世界只此一座，光你拍的这些照片，拿到外面去就足以轰动全球考古界了。” “好了，王宫大殿的门是关着的，虽然有铁条为框，但我估计门多半是木质的，怕是一碰就得烂掉，就算不烂，‘清蒸石斑’号也推不动。我们在附近的街道上先看看，熟悉一下环境，如果有什么危险，提前发现也是好的。”凌浩也没什么耐心了，毕竟他也不是考古学家，让他一点点的推进非得把他逼疯了不可。 “清蒸石斑”号降低高度缓缓在街道上游弋着，屏幕前的场景令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差点都要惊叫出声了。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白色节肢动物，像皮皮虾，但却明显比皮皮虾短粗很多，几乎铺满了地面，随着它们的爬动，街道上就像是涌动着层层波浪似的。 “这是些什么东西？三叶虫吗？”娜塔莎博士有些受不了了，捂着傲人的胸脯一副见了蟑螂的表情。 雪婷笑道：“也难怪，你们俄国太靠北了，水产品种类有限，这种东西虽然生长在洞穴里不见光，变成白色的了，不过长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们那边的人叫它‘犀牛虾’也有人叫它‘海知了’、‘虾排’的，学名‘拟蝉虾’，味道不比龙虾差的。” 江明宇扶了扶眼镜道：“别这么武断，这里可是淡水，你可见过能在湖水里生活的‘犀牛虾’？” “那这又是什么？”大家都看向江明宇。 “从长相上看确实是同科同属，但肯定不是一种动物，是啥我怎么知道，你们想当它是犀牛虾那就叫它犀牛虾好了。”江明宇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这些“犀牛虾”还不到巴掌大，在沙子里翻动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吃，这一下子戳中了史思这个小吃货的兴趣点，将“清蒸石斑”号悬停，拉长镜头仔细观察。 “天啊，恶心死了！”娜塔莎终于受不了，跑到外面吐去了。 屏幕当中是一只“犀牛虾”的特写，只见它从沙子里钩出一条像蚯蚓一样的虫子，往嘴里一塞，就跟吃辣条一般啃了起来，黄绿色的汁液在水中蔓延，的确是有些恶心。 “靠，这是‘沙蚕’吧，这地方真诡异，到底是海水还是淡水啊？”袁冰嘟囔着。 “闭嘴！说了这里是淡水就是淡水，你觉得我的‘清蒸石斑’连咸淡都分不出来吗？”史思狠狠给了他一个白眼。 “思思，我不想评论你的爱好啊，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看点儿别的，这么一个特写一直看下去，我们都快要吐了。”左鹏飞都用上乞求的口吻了。 就在一群人扯淡的时候，镜头前突然有一个物体急速一闪而过，刚才还在大快朵颐的那只“犀牛虾”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些甲壳残片缓缓落回到了沙子上。 “什么东西？！把镜头拉回去！”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喊起来，等史思慌里慌张地将镜头焦距调回去后，大家这才看清楚刚才突然袭击的是什么东西。 田勇憨笑道：“终于见到正常的了，这个大家都认识，黑鱼嘛，做酸菜鱼的那种。” 镜头中，一条黑鱼悬浮在一群“犀牛虾”的上方，嘴里还有半截犀牛虾没有吞下，正在费力的咬着甲壳，碎屑簌簌掉落。黑鱼又称乌鳢，是亚洲人餐桌上的常客，性情极其凶猛，领地性强，最大能长到1米以上，急了眼连人都咬。 “这不是乌鳢，这应该是一种‘斑鳢’，属于鳢科是肯定的，不过看这个凶猛程度，希望它体型不会太大。”江明宇扒拉着他的笔记本电脑说道。 “不大，目测也就1尺长而已，你别吓唬人好不？”田勇白了他一眼。 凌浩一直都没有说话，自从“清蒸石斑”号被袭击开始，他心里始终有着一丝不安，感觉这次的水下作业也不会那么简单。 本次探测持续了将近3个小时，又对一些没有垮塌的房屋内部进行了一番探查，也发现了一些陶器、瓷器，甚至还有点金银器事物，没有发现任何人类遗骸，估计就算有，一千多年的岁月，也早该在水中被分解掉了吧。 第二天就要开始潜水作业了，要想将石头蟹号通过几十米深的洞穴放入下面湖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袁冰和左鹏飞加班加点的去给洞窟安装滑轨去了，据说还要做一个“滑车”，完全将“石头蟹号”固定住，能够确保其毫无磕碰地滑入下方湖中。 这一夜月光如水，夜空无云，由于到了农历十四，圆月明如银盘，照得沙漠中亮堂堂的。所有人都很忙碌，史思和雪婷在对“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进行最后的检测、充电，并加注氦氧和柴油，田勇和江明宇将一箱箱的潜水装备、食物、饮用水、急救用品等搬进舱内。这回为了保护水下文物，英国考古队准备了不少恒温恒压密封箱，为的是避免在出水时因为减压过快而导致珍贵文物破碎，这些密封箱也被搬进了“石头蟹号”，亏得这世界最先进的深海生活舱够大，否则还真得被物资填满了。 潜水小队下水的人一般固定是凌浩、田勇和雪婷，这回可能会涉及到破拆作业，所以左鹏飞也加入了进来，史思要负责现场信息控制，所以也要在“石头蟹号”上，没想到的是，竹昕也要跟着，这倒是让凌浩有些意外。 “这次可是饱和潜水，将近两百米深呢。”凌浩有些不放心。 “怎么，安妮可以和你一起下海底，我就不行？”竹昕话说得很平淡，不过那气场不由得让凌浩脖子一缩。 “你没接受过饱和潜水训练，万一到时候不舒服怎么办？”凌浩小心翼翼地说道。 “谁说我没接受过训练？自从跟你谈了恋爱，我就知道早晚有下水的这么一天，‘蓝枪鱼’案子结束后，个别精英警员到欧洲参加各种训练项目，我看有‘饱和潜水’这一项，就赶紧报名参加了，训练为期两个月，最深我都潜到过300米以下，绝对不会给你掉链子就是了。”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吗？那以后干脆你加入我的潜水队好了，省得全世界办案那么辛苦。” “你不怕我待在你身边，影响你和你们总裁的和谐关系？” “你咋又往这事儿上联系啊。” “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抱在一起“亲密交谈”的二人，慌得他俩连忙松手，只见史蒂文森教授、娜塔莎博士和于教授已经站在了凌浩房间的门口了。 “哎呀，你们要亲热也不把门关上，虽然我们俄国姑娘比较奔放，不过一般也不会敞着门办事的。”娜塔莎眼里满是挑逗意味，声音黏腻腻地说道。 “我们只是随便地抱一下，并没有打算让你们看到什么更劲爆的场面。三位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凌浩尬笑两声，伸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史蒂文森教授依旧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潜水我和娜塔莎博士也要去。你放心，我们都有我们各自国内的饱和潜水执照，以前也从事过不少深水考古工作，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会扯你的后腿。” 这下更意外了，凌浩看向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于教授，小老头此刻一副苦瓜表情，这回他算是完全被人家排挤在考古活动之外，他只能希望凌浩和他的人能够看紧这两个心怀叵测的外国人了。 “我也是想去的，不过别说是潜水了，我连游泳都不会，实在是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了。”于教授一边说一边急切地和凌浩传递着眼神。 凌浩如何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压根儿懒得去看他，只是对着史蒂文森二人礼貌地一笑道：“我们之前没有合作过，所以这回配合上肯定会有些问题，既然二位一定要参加，而且说不会扯我后腿，那有些话我也说在前面。饱和潜水非常危险，哪怕一口气没喘对都能要人命，我们人手有限，工作面又大，在水下近200米的深度潜水，我们之间很难百分百相互照顾到，水下情况瞬息万变，万一二位出什么事情，我可没法负这个责任。” “你放心，我们会对我们自己的选择负责，下水前我们都会留好遗书。”娜塔莎此刻也严肃了起来。 “还有一句话，希望二位听了不要见怪，既然于教授无法下水，这次三国考古行动，在水下我就是我国的代表了，因此我也不得不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里是华夏，根据我们的法律，在我国境内出土的所有古物所有权都在国家，作为研究伙伴和国际友人，二位和二位的团队有权对本次发掘的文物进行研究，但是若要拿走，那可就要伤感情了。”凌浩面带微笑，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冷芒。 史蒂文森那面瘫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僵硬、诡异的笑容，他点点头道：“感谢你的坦率，这些话的意思我们在合作之初就知道了，不用你再提醒。” “哦，那就好，提前预祝我们潜水顺利。”凌浩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祝我们顺利。”史蒂文森也伸出手来，用力的和凌浩握在了一起。 ------------ 第八十六章 斑鳢狂潮 早上6点，忙碌了一夜的整个考古队不但在洞穴中焊好了四条坚固的滑轨，还用工字钢焊接了一架满是轮子的滑车，用六道钢缆连接着六个电动绞盘，足够拖动沉重的“石头蟹号”。 所有人不顾疲劳，将“石头蟹号”固定在了滑车的卡扣上，因为其他人还要在到达湖里后摘脱卡扣卸下滑车，所以只有史思、竹昕、史蒂文森和娜塔莎进入到了“石头蟹号”里面。 两辆卡车的保险杠上裹着旧轮胎，顶在滑车的边缘上，引擎轰鸣，滑车沿着铺设满地的钢板路慢慢被顶上了滑轨，随着洞穴倾斜向下，六根钢缆猛然绷紧，卡车退走，电动绞盘开始转动，将“石头蟹号”缓缓放了下去。 凌浩、田勇、雪婷、鹏飞四人穿着加厚防寒潜水服，腰上系着滑索，挂在钢缆上，沿着60度倾斜向下的洞壁，双脚支撑滑降了下去。 一刻钟后，“石头蟹号”落入水中，史思启动引擎，悬浮在水面。跟着下来的凌浩四人落在滑车的四个卡扣旁边，同时摘钩，滑车脱落，缓缓平落在湖底，等他们完成任务后还要再停在滑车上，重新装上卡扣，被绞盘拉回地面。 凌浩四人进了“石头蟹号”，史思便熟练地操作下潜，同时向且末古城方向驶去。 舱内开始缓慢加压，氦氧取代氮氧，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得尖细起来。除了史思在驾驶之外，其它人也没有闲着，开始穿戴复杂的内循环热水式潜水服。众人都是老手，自然能够自己搞定自己的装备，只有凌浩在帮助竹昕调整着气阀和水阀，他们的设备自然是比国际刑警训练营的先进得多，竹昕操作起来有些生疏也很正常，好在设备工作原理是一样的，很快就能够熟悉起来。饱和深潜有危险，按理说凌浩不该带竹昕这样一个新手来出任务的，不过一来这是一座静湖，没有水流危险，二来水深不超过200米，深度也不算太深，把这里当做又一次深潜训练也未为不可。凌浩爱水，醉心于蔚蓝色的神秘和深邃，他从潜意识中便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够体会到并和自己分享这种快乐，他已经不止一次幻想着能和竹昕一起在水中一同徜徉了。 “各位，目前水深194米，水温12.3度，潜水灯下能见度在20米左右。我们已经到达古城南部的城门口外，为了不伤害到古城，我会在离城墙15米处坐沉湖底，请大家测试一下无线电耳机，带好随身设备和防身武器，祝大家好运。”史思此刻就像是一位专业的机长一样，轻松将“石头蟹号”停在湖底，并对整个生活舱内进行广播。 凌浩、竹昕、田勇、雪婷和鹏飞每人腰上挂了一支袖珍鱼枪，最新紧凑“热水式潜水服”不像过去老式热水服那么臃肿，非常贴身，行动也很自如，背后的压缩气瓶3个一组，外部采用“堡式”设计，将气瓶嘴等容易钩挂外物的部位都包裹在了内部，最大程度保障了气瓶的贴身、坚固和安全。连同竹昕在内，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一起行动了，默契感还是很好的，凌浩的右腿上依旧别着他的“龙弧”弯刀，只是这回他左腿上也别了一件一尺左右长短的金属兵器，看上去样式有点像一件“金刚伏魔杵”的法器，不过却没有“伏魔杵”上那么多的装饰和花纹，而且底部也不是三棱的尖锥，而是拢在一起的三股叉，虽然形状有些怪异，不过却寒芒闪闪、银光锃亮。田勇他们也曾问过他这是什么东西，凌浩却是神秘地笑着，以“秘密武器”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史蒂文森教授和娜塔莎博士也已经装束停当，腰间同样挂着袖珍鱼枪，每人还拎着一个恒压密封箱。 史蒂文森教授瞥了凌浩他们一眼问道：“我不得不提前问上一句，我们这是考古发掘，你们潜水小队有这方面的经验吗？上千年的古物，如果因为操作问题，一不小心给毁了，那可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田勇等人立刻从携行袋里掏出了三角锄、手铲、刷子、探针、拐丁钥匙等一应考古工具，凌浩则是笑道：“别说是上千年的古物了，就是更古老的我们都经手过。话说回来了，在这种地方进行考古发掘，工作是一方面，保命则是更重要的事情，刚才的视频你们也看到了，攻击我们水下机器人的动物是什么到现在我们还都不清楚，希望诸位一定要小心，工作的时候注意时刻观察周围环境，如果发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队友，然后向生活舱方向撤退。” 还没开始行动，凌浩和史蒂文森之间便有些火药味儿了，也没什么过节，就是互相瞧不上，史蒂文森对凌浩的自以为是和自信很不以为然，而凌浩则是已经先入为主地将史蒂文森当成心怀叵测的国际文物贩子，和数百年来打着探险家或学者旗号来到这片古老土地，将无数历史文化遗产和无价之宝带走，陈列到西方博物馆里的那些家伙没有任何区别。 娜塔莎中间一通和稀泥，才没有让两人的言语讽刺变成一场口角。 “不要浪费时间了吧。”竹昕看了看潜水手表道：“已经10点钟了，我们早完成工作早上去，你们别忘了，我们接下来在‘石头蟹号’里减压就需要十几天，大家不会是打算在沙漠里过年吧？”说完，她还悄悄在凌浩胳膊上掐了一把。着急啊，竹昕虽然破了大案，上面给她放大假，但也不至于想休多久就休多久，三个月也就顶天了。跟凌浩已经在意大利腻了一个多月，这回来塔克拉玛干，估计又得一个月，总得留几天回去陪陪父母吧，不然爹妈还不得觉得这个女儿白养了？ 凌浩也见好就收，敲打一下罢了，犯不着无凭无据地就跟对方撕破脸。不过有一点他能够确定，这两个外国人绝对不是考古学家这么简单。一个不是常年在考古工地上挖土，就是在学校里教书的学者，说什么对深海考古很熟悉，有很多饱和潜水经验？凌浩信他个鬼哦！人类的生活遗迹有多大几率会跑到深海去？即便有，又有多少被发现了的？然后又有绝对必要让一群人冒生命危险去进行考古发掘的？从概率上讲，凌浩根本就不相信专职的考古学家会精通饱和潜水。 7个人出了舱，向且末古城遗迹游去，到城门口的短短15米距离，地面上到处都是觅食的“犀牛虾”，如同是蚁群一般密密麻麻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史思在舱里可没有闲着，她通过每个人面罩上的摄像头将这些“犀牛虾”拍照，用电脑比对查看着资料，眼看着众人都要进入城门洞了，才有些担心地说道：“各位，我觉得有些不太正常。从生物学的常理上讲，如此数量庞大的单一动物种群，集体狂欢一般地进行觅食活动肯定不是常态，就算是食物再丰富，也架不住它们这样没完没了的吃啊。那种蚯蚓似的虫子我查过了，应该是‘刺沙蚕’的一种，沙蚕大多是海水品种，但也有极少数亚种是生活在淡水中的，比如说‘日本刺沙蚕’，我国境内还从未发现过淡水亚种，或许是一个新发现的亚种也说不定，如果方便的话你们可以装一瓶子回来找有关专家研究一下。呃……跑题了，言归正传，沙蚕不是食物链的底层，它们是肉食动物，目前的资料来看它们是吃活食的，即便是这里的品种食腐，那也意味着得有庞大的动物性食物来源，可眼下我们根本就没看到。按道理来说，水底没有如浓雾一般密集的浮游生物，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沙蚕，更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犀牛虾’。所以，我猜测，咱们下水的日子或许有些特殊，正好是人家每月甚至是每年一度‘聚餐’的日子，还有，这条食物链目前还有至少一到两个环节没有出现在我们面前。” 凌浩被她说迷糊了，有些不太耐烦地问道：“咱又不是生物学家，这些内容我们听不懂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史思急了：“笨！还没听懂吗？食物链是平衡的，无数的底层生物存在，就必然意味着还会有顶级掠食者的存在，不然这些小动物就会泛滥，这湖水还清澈得了吗？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在一个无人星球上，因为天体运行原因，30年是黑夜，30年是白天，循环往复。有一种极其凶猛的夜行动物称霸着漫长的黑夜，能够几乎残杀掉所有30年白昼孕育出来的近乎泛滥的昼行动物。我在想，咱们别是正好赶在‘昼夜交替’的时候下了水吧？” 史思的话着实有些吓人，大家都停了下来，在城门洞里踌躇了起来。 史蒂文森教授不屑地一笑：“不要危言耸听，科学是严肃的事情，凭借一个外行小姑娘在网上搜集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加上科幻电影里的杜撰，竟然就拿来在科考行动中作为判断依据，实在是太儿戏了。如果害怕，大可以回生活舱等着去，不用拿什么外星生物来说事。” 史思差点儿被气炸了，立即叫道：“这老头子真是男人吗？怎么跟个更年期泼妇似的？姑奶奶研究过的怪事比他满肚子的傲慢还多，一会儿让他自己去作死，都别拦着他，有本事到时候别让姑奶奶去救你！” 这下都尴尬了，娜塔莎尬笑道：“小姑娘还挺厉害的，怎么办，要不我们回生活舱再等等看？” “等什么等？”史蒂文森也火了：“这么多人员和机械耗在沙漠里，一天要多少钱知道吗？你们爱去不去！”说完这家伙竟然气鼓鼓地一个人朝城里去了。娜塔莎尴尬一笑，只好跟着游去。 凌浩沉吟了一下将通讯器换成己方几人的私密频道说道：“思思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事实上攻击‘清蒸石斑’号的那东西一直让我有些不安。可是史蒂文森说得也不无道理，目前我们没有遇到危险，光凭臆测就停止行动也说不过去。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警惕着行动吧，一会儿我们五个不要分开，也不要离他们两个太远，田勇和雪婷负责警戒，我们三个负责发掘工作，毕竟是一个团队的，也看顾着他们两个一下吧，出了事我们也不好交代。”安排完毕，他便挥了挥手，带着己方的四个人也进了古城。 城内和城外情况差不多，依旧是满地的盛宴狂欢场景，不过更热闹的是加入了不少的“斑鳢”，小的还不到1尺长，大的都快到1米了，正疯狂地攻击吞吃着“犀牛虾”。或许是因为食物太充足的缘故，再加上这些都白化得差不多了的“斑鳢”从来都没有见过人，所以压根儿对凌浩他们选择熟视无睹。 众人见己方的出现并没有引起混乱，乐不得地找地方开始了发掘工作。他们所在的南城是富人区，房屋结构比较稳固，大多还没有坍塌，见史蒂文森和娜塔莎进了一栋宅子，凌浩便带人进了隔壁的一栋，田勇和雪婷拎着鱼枪如同是哨兵一样上了房顶，为两边的人望风。 这座城市应该是毁于战火，一进屋凌浩便做出了如是判断，室内一片狼藉，就跟被抢劫过一般，地上还有锈蚀得没剩多少的弯刀残骸，想必当初这里还会有不少尸体，在水中千年时间，早就泡得连痕迹都不剩了。战争自然伴随着洗劫，但凡值钱的好东西一件也没剩下，很多大件带不走的也都被破坏损毁了，只找到些瓶瓶罐罐的生活用品和一些当时士兵们看不上的东西，比方说女人的梳妆镜、胭脂盒，书房里的砚台、竹简、木片和刻字泥板，还有一些原始宗教的残破神像。南城这边洗劫得如此严重，或许北城那边被当做是贫民窟，并没人去那边大肆搜刮，才使得“清蒸石斑”号在北城废墟中还能发现一些残存的金银器皿。 不管如何，南城找到的这些东西，尤其是竹简、木片和泥板，以及残破神像，都对研究且末历史有着极高的学术价值，凌浩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东西装箱，一次次地运回“石头蟹号”，同时也顺便更换呼吸用的气瓶，很快地，半座南城都快被他们翻过一遍了。 突然，正趴在地上用铲子扒拉一个陶罐的凌浩猛地跳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向屋外游去，竹昕和左鹏飞莫名其妙，只好也跟了出去，正好碰见从房顶上落下来的田勇。 “我去，你们快来看，那些黑鱼，不是，那些斑鳢都疯了，真多啊！”田勇有些语无伦次，众人也都上了房顶，就连隔壁听到田勇叫喊的史蒂文森二人也都出来了。 只见无数大大小小的斑鳢如同是浪潮一般朝古城中间涌去，状若疯狂，有的甚至不小心一头撞在建筑物上，当场头破血流落在地上，被成群的“犀牛虾”卷住，顷刻间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在古城中心王宫的上方，数以十万甚至是百万计的斑鳢聚在一起，头尾相连，盘旋游弋，形成了一个直径和高度都达到数十米的巨大“鱼龙卷”，蔚为壮观，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雪婷脸色煞白，紧张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儿，然后对凌浩道：“老大，这下咱们有麻烦了，怕是真的被思思那丫头说中了。” ------------ 第八十七章 七曜连珠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看向雪婷。 “这是‘鱼墙’啊，所有海边的渔民都认得，一旦鱼群结成了‘鱼墙’，那就意味着有强大的捕食者威胁到鱼群的安危，‘动物世界’你们没看过吗？一群海豚围住沙丁鱼群，场景就跟这个一模一样。”雪婷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史蒂文森插口问道：“难道鱼群认为我们是威胁？” “放屁！我们来了快一天了，现在都晚上11点多了，你见哪条鱼怕你来着？这是对宿敌的恐惧，现在连威胁的影子还没看到呢，说明这些鱼是凭着记忆，不，是基因当中的定例聚集在一起形成‘鱼墙’的，也就是说，它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这么做！”雪婷已经急得开始爆粗了。 娜塔莎终于听明白了雪婷的意思，环顾了一下四周恍然道：“它们不可能天天这样吧？现在它们的宿敌又没有出现，莫名其妙地结成‘鱼墙’总得有个诱因或是条件吧？是特定的环境？还是特定的时间？” “这谁知道？没感觉环境有什么变化啊！”雪婷喊道。 竹昕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估计是时间，昨天‘清蒸石斑’号在古城里晃悠了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出现，若说今天和昨天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今天是农历十五，月圆之夜。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不过天相变化会影响动物的行为这是被科学认证过的，比方说，许多两栖动物会选择月圆之夜交配或产卵，有些小动物种群会在月圆时迁徙，我想来想去，今天恐怕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十五了，而且，今天还是农历的八月十五，一年中月亮最圆的时候。” “还不止如此呢。”这时耳机中突然响起了史思许久未出现的声音。“八月十五可不只是月亮最圆这么简单，我们华夏的历法对月亮与地球之间每年的位置变化计算得非常精确。中秋时候正好处在秋分前后，昼夜几乎等长，月亮位于正东方向，恰好受正西方太阳直射，接收的阳光最多，所以最亮。而且此时月亮正好运行到地球赤道上空，正是一年中离地球最近的时候，因此月亮反射到地球的阳光也最多，关键是，海边的人都知道，因为八月十五月亮离地球的距离最近，所以这一天的潮汐也最大，月球对地球的磁场影响也最大。这些不过是最平常的天文现象了，每年都有一次，并不稀奇。而今天却是非常特殊的，五星连珠或是七星连珠想必你们都听说过，我明确的告诉你们，我刚才查了才知道，今天也是一个七星连珠的日子，金、木、水、火、土、日、月排成了一条线，我们的老祖宗称之为‘七曜连珠’，每七十七年才会出现一次。” 听到这里，史蒂文森又开始撇嘴了：“哼，刚开始还有点科学依据，后面又要开始扯到神学上了，什么七曜、九曜的，无稽之谈！” 史思这回没有“原地爆炸”，而是淡淡地说道：“那自以为是的‘傻缺’不把话听完也就算了，其他人都听好，这回的‘七曜连珠’和普通的‘七曜连珠’还有所不同，其排列顺序是，月球、金星、水星、太阳、火星、木星、土星，我再说得明白点儿，这七大星球在地球的一侧排成了一串儿，引力相互叠加，共同对地球的潮汐和磁场产生影响。同样的情况发生在198年前，有可能这种‘七曜连珠’的现象每198年发生一次，不过这就是我没有能力确定的事情了。” 这下子史蒂文森也熄火了，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么一个理论能够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没有说，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七曜连珠”或许只是一个诱因而已，然而真正让如此多的斑鳢聚集成“鱼墙”的“元凶”还没有出现，当其真正在众人面前亮出獠牙的时候，危险也就随之到来了。 竹昕手中攥着鱼枪的把手，向凌浩身边靠了靠，生死凶险经历过何止一次，她心中并不害怕，反而能够与心上人一起面对，让她的内心莫名地腾起一股暖流，一同面对生死，一起经受苦难，这不正是相爱的两个人海誓山盟的誓言吗？ “我建议，咱们还是暂时撤出古城吧，等过了今晚再来，或许一切就都过去了。”娜塔莎建议道。 “晚了，就算刚才你们就选择打道回府也来不及了，我已经看到有庞大不明生物快速从‘石头蟹号’旁游过，目的地正是城内，而且还不止一只呢，你们小心撑住，我这就过去接应你们。”史思说完便关闭了通讯信号，显然是去启动“皮皮虾号”了。 “到底是什么动物啊？这个小姑娘也不说清楚！”史蒂文森终于紧张了起来，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笨手笨脚地从腰上摘下他的袖珍鱼枪。 “不用她说，已经来了！”凌浩冷喝一声，身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龙弧”弯刀已经出鞘。 只见两头体态和鳄鱼差不多，身长达到8米以上的庞然大物摆动着尾巴，如鱼雷一般向这边冲来。 “下去！”凌浩大喊一声，一把抓住身旁的竹昕和左鹏飞跳下房顶，田勇和雪婷反应也极快，一人一个，拎起史蒂文森和娜塔莎便从房上滚了下去。几乎与此同时，一头巨大的怪兽已经冲到房顶上方，如卡车头般大小的脑袋往下一探，几乎横贯整个脑袋的血盆大口张开，“砰”的一声咬了个空，那巨大的咬合力，将湖水都冲击出了气爆音，幸亏所有人都及时躲开了，否则若是被其咬中，绝对会像火腿肠一样毫无阻碍地被咬成两截。 “这他喵的是个什么鬼？！”所有人为了看清对手，下落的时候都在回头观望，这巨兽的样子着实吓了他们一跳。脑袋大得有些不成比例，像个三角形的“犁头”似的，身体乌黑，皮肤上满是褶皱，四条短粗的腿很像鳄鱼，不过没有鳞片，爪子中间还有非常明显的脚蹼，尾巴又长又粗大，上下生有如蝌蚪尾巴似的尾鳍，看上去就像是条巨大到极点的娃娃鱼一般。 “这难道是‘霸王蝾螈’？”左鹏飞“嗷”地叫了一嗓子。 “傻鸟，‘霸王蝾螈’是小说虚构的，你以后少看点儿小说，多看点儿‘国家地理’节目。蝾螈的体型一般都比大鲵要小，这分明是鲵类的一种，大鲵和蝾螈虽然都属于两栖动物，不过两者却有明显的区别，鲵类有脚蹼，皮肤褶皱，而蝾螈却没有这种特征。”通讯器另一边的史思通过众人面罩上的摄像头看了个清楚，一边启动“皮皮虾号”一边说着。 “大鲵？就是娃娃鱼呗。确实很像，但哪有这么大的！”左鹏飞表示不服。 “咱俩别争，我已经把图像发给上面的江明宇了，他有得是专家朋友，很快就会有定论的。”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的时候，那巨兽停都没停，已经继续向前冲去，后面还跟着另外一条个头稍微小一点的，一闪而过，带动的暗涌几乎将所有人都冲倒在地。 凌浩小心翼翼地再次爬到房顶边缘，眼前的场景让他心脏狂跳不止。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离古城中心很近了，“鱼墙”遮天蔽日一般，感觉就竖在眼前，一条条大大小小的斑鳢首尾相接不停的旋转着，鱼眼中似乎都能看到很人性化的恐惧之色。 这些大鲵巨兽远远不止两头，一眼望去，足有七八头之多。此刻它们已经冲到了“鱼墙”旁边，它们那巨大的身躯在“鱼墙”跟前也不过就像是几条小壁虎似的。饶是如此，它们所展现出的凶残和破坏力还是让凌浩不寒而栗。 只见有的大鲵张开那直径将近两米的大嘴朝着“鱼墙”一口咬上去，数十条的大鱼便被其吞进口中，然而这些家伙的目的显然不是单纯地捕食，而是为了杀戮而杀戮，就像是和对方有世仇似的。吞入口中的鱼它们并不咽下，而是反复地用满嘴如钉板般的牙齿拼命撕咬，直到将嘴里的鱼咬得稀烂才吐到地上，而后继续攻击“鱼墙”。那些落在地上的斑鳢碎肉则是被满地的“刺沙蚕”迅速分吃掉了。 更狠的是，多数的大鲵就如同是鲨鱼一般，反复冲入鱼群当中，大嘴就像是绞肉机一般，所到之处碎肉翻飞，鱼鳞如雪片儿似的洒落，庞大的“鱼墙”在这种野蛮冲撞下显得不堪一击，不多时便千疮百孔，几欲崩溃了。若不是所有斑鳢都悍不畏死地及时用身体补充“鱼墙”上的窟窿，凌浩估计那巨大“鱼墙”应该已经被冲散了。 “小心！”只听雪婷一声娇呼，所有人都回头望去，不知何时，一头七八米长的大鲵竟然从地面爬进了凌浩他们藏身的院子，晃动着大脑袋，朝众人冲了过来。 大家反应很快，凌浩他们是特种兵出身，就连竹昕都是出手果断的国际刑警，立时鱼箭簌簌射出，他们的鱼箭上可都是淬过“刺鳐毒素”的，那大鲵疼得满地打滚，一时间撞得房倒屋塌，史蒂文森一个大意被扫了一尾巴，立时一条手臂脱臼，被田勇拎着脖子甩到了身后。 眼见着这条大鲵的挣扎越来越弱，众人刚待要松一口气，一侧院墙轰然崩塌，墙后又有两条大鲵钻了过来。左鹏飞扒在另外一侧院墙的墙头上大喊：“风紧，扯呼！周围有十几头围过来了，再不走就成饺子馅儿啦！” “快他妈下来，你在那里给它们当航标灯呢？！”田勇大喝。 而凌浩此刻正一面朝钻过墙的大鲵射箭，一边对着通讯器喊：“老妹啊，你再不到，过来也见不到我们了！” “美少女出场！代表月亮，消灭你们！”一阵螺旋桨引擎声伴随着耳机内的一声娇喝响起，“皮皮虾号”也不知是怎么制动的，一个漂移甩尾出现在庭院上方，大号鱼箭如同机关*炮似的疯狂开火了，围上来的大鲵被纷纷射死，余者也不敢靠近过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钻进“皮皮虾号”，把个小型深潜潜艇挤得如同是个沙丁鱼罐头似的。 “咱们赶紧撤吧！”左鹏飞如今已经快吓尿了。 史思叼着棒棒糖痞兮兮地说道：“不好意思，撤不了了，周围有大量的斑鳢和这种恶心大家伙赶来，我们现在出去，撞也得把‘皮皮虾号’撞沉了。这座古城就是一个暴风眼啊，想办法依靠建筑物掩护，在这里撑过一段时间再说吧，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化！” ------------ 第八十八章 龙王鲵 “走不了了？那怎么办？”史蒂文森捂着脱臼的胳膊有些焦急。 史思白了他一眼，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对凌浩说道：“我们这里的情况江明宇已经和他的生物专家朋友沟通过了，那些七八米长的恶心家伙果然不是什么霸王蝾螈，而是一种叫做‘龙王鲵’的侏罗纪遗留生物，咱们也算是‘灭绝动物猎人’了，我甚至一点儿都不感觉到惊讶。据那位专家说，这地下湖是一个封闭的生态系统，‘刺沙蚕’养活了数量众多的‘犀牛虾’，而‘犀牛虾’又养活了数量庞大的斑鳢，斑鳢养活了这些龙王鲵，食物链到此就算是到头了。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养活了食物链最底层的‘刺沙蚕’呢？反正光靠龙王鲵和斑鳢大战产生的尸体是远远不够的，从能量守恒定律上来说，即便是这些沙蚕靠吃粪便为生也不可能撑起这样一套生态系统来的，这个问题就得由我们自己来找答案了。” “省省吧你，咱们可不是到这里来找这个答案的，现在走又走不成，继续干活看样子又有危险，我看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坐沉湖底，躲一阵子再说。”田勇一拍大腿，自认为出了一个好主意。 史思同样送了他一对白眼儿：“哪儿安全，你给指个方向呗。”一句话就把田勇给问哑火了。“就算有这么个地方，我们坐沉多久啊？‘皮皮虾号’里面的这点氦氧，加上救命的‘氧烛’，也就够我们这些人呼吸8个小时的，所以拜托你能说点儿有建设性的意见吗？” 没想到神经大条的田勇竟然“呵呵”地乐了起来：“我说妹子，你这哪是来救我们的，分明是来和我们死一块儿的嘛。” “谁要和你个黑猩猩死一块儿啊！我是来找我哥的，我哥肯定有办法，你看着，一会儿他一念咒语，立马就是水下超人，搞定一切。” “对对，‘做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咒语。”田勇笑得更欠揍了。 凌浩觉得自己脑壳好疼，和这么一群活宝组队，让他真的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而两位外国友人也被凌浩小队的“临危不乱”或者说是“死前抽风”给惊呆了，竟然开始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小声的口吐芬芳，生无可恋了。 从城外冲入城内的斑鳢和龙王鲵越来越多，如同是一个星璇似的，如果说涌入的斑鳢有百万的话，那追逐而来的龙王鲵至少都得有一千，如潮水一般密密麻麻，一些斑鳢撞在“皮皮虾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儿的都能让“皮皮虾号”晃悠两下，可想而知，若是被龙王鲵撞上，就算不当场被撞漏水，也得飞出去老远，留给凌浩决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凌浩环视着四周，整个且末古城到处都是乱窜的斑鳢和龙王鲵，大家都在往古城中心的“鱼墙”处赶，不过只要是碰上了，半路上厮杀一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斑鳢们又红了眼，从一开始的防守姿态变得好斗了起来，到处都能看到几十上百条巨大斑鳢围住一头龙王鲵拼命撕咬的场景，后者一边疯狂反击，用大嘴如同吃辣条儿一般将一条条大斑鳢咬断，一边疼痛得满地翻滚，有些简陋建筑就这样被撞得房倒屋塌。泥沙混合着鲜血和碎肉、鳞片弥漫在古城的上方，地面上的“犀牛虾”和“刺沙蚕”则毫无顾忌地享用着这场饕餮盛宴。到处都是杀戮场，静谧的地下湖成为了一片修罗地狱，哪里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终于，凌浩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看向众人道：“这座古城已经成了一片战场，根本没有什么安全的角落，如果我们不慎被卷进这两个物种的仇杀中，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为今之计，无非就是死中求活、险中求胜，可能的活路还有一条，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闯上一闯？” “哪儿啊？”众人都好奇了起来，有人还通过舷窗往外观看。 凌浩用手向北一指道：“就在那里。”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全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是……‘鱼墙’？” “你疯了吧？所有动物都在往那里赶，怎么就成了唯一的生路了呢？那里必然是十死无生的绝地啊！”史蒂文森暴跳如雷，牵动了脱臼的肩膀，疼得龇牙咧嘴。 凌浩摇摇头道：“我并没有开玩笑，我们的目标不是混战着的‘鱼墙’，而是‘鱼墙’下面的王宫。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每当有龙王鲵想要接近王宫，便会有大批悍不畏死的斑鳢上前截杀，我感觉‘鱼墙’之所以出现在那里，绝对不是偶然的，而是这些斑鳢想要保护着什么，而那被保护的东西就在王宫之中，想必那些龙王鲵之所以杀戮这些斑鳢，也是因为觊觎王宫里的什么东西。昨天‘清蒸石斑’号已经非常靠近王宫了，周围的斑鳢并没有对其发动攻击，我们权且估计斑鳢只对世仇的龙王鲵存在防范意识，毕竟它们只是鱼，不可能有什么智慧，只是依靠简单的本能行事。当然，如果我们过去后受到斑鳢鱼群的攻击，我会掩护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王宫里去，只要我们进去了，王宫里建筑坚固，结构复杂，便于我们隐藏，而且‘鱼墙’还会帮助我们挡住龙王鲵的威胁，这样一来我们就有希望坚持到它们双方决出胜负来了。而且如果情况允许，我们还可以对王宫进行力所能及的考古发掘，目前来看，我认为这个计划是最为可行的。” 史蒂文森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凌浩，你就是个亡命徒，疯狂的投机分子，你的主意和你的人一样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史思算是恨上这老头子了，斜着眼看向他道：“你有好主意你就说，没有就别瞎逼逼，在外面你挥霍时间就罢了，现在希望你不要浪费大家的生命，如果要是实在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拦你！”几句话一说，直接把史蒂文森呛没声音了。为了维护团结，凌浩象征性地呵斥了史思两句，小丫头也没反驳，驾驶着“皮皮虾号”几乎是贴着地面，沿着街道悄悄向古城中心靠近了过去。 越是靠近，越觉得“鱼墙”实在是壮观，而上百的“龙王鲵”围绕着这股巨大的“鱼肉龙卷风”疯狂肆虐杀戮着，周围的湖水已经变成殷红色，不少一米以上的大斑鳢从队伍中冲出，如飞蛾扑火般与龙王鲵撕咬在一处，虽然一条条被咬死撕碎，依旧前仆后继、悍不畏死，还真就拼死了不少龙王鲵。各种尸体、碎肉、内脏和鳞片在王宫的建筑和地面上铺了一尺厚的一层，场面之惨烈让人头皮发麻。 王宫外围是环形的宽阔大街，然后便是一圈三米多高的围墙，虽然围墙早就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了，但这里的上方是两大族群的混战战场，“皮皮虾号”已经无法隐蔽，到了这里，就只能硬着头皮玩儿命往里冲了。 凌浩戴上面罩，一手拎着十发袖珍全自动鱼枪，一手握着“龙弧”弯刀，笑着对史思道：“我掩护，你驾驶‘皮皮虾号’以后退的方式向王宫里面冲，只要冲进大殿，就是胜利。”说完，他便要转身出舱。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竹昕一脸决然的表情，眼眶湿润地看着凌浩道。在她看来，凌浩这是打算不顾自己的安危，为大家寻求一条生路，在这么多巨兽和凶鱼群中，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所谓的掩护，不过是拿命去换一点点时间和希望罢了。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无权要求凌浩留下让别人去，但是作为凌浩的女人，她觉得自己有权选择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一同去赴死。 凌浩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竹昕的想法，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的微笑：“傻丫头，你去干嘛？你以为我是去送死的吗？那你可就错了，咱们还没结婚，你还没给我生个大胖娃娃呢，我怎么可能舍得死呢？不信你问他们，我在水中是绝对的YYDS，碾压一切的存在，就算大白鲨见了我都得变成萌宠。不要担心，你乖乖在舱里待着，到了外面我还得分神保护你，就没法大显神威了。”一边说，他一边悄悄踩了旁边的田勇一脚。 后者顿时反应过来，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就是，就是，弟妹你是不知道啊，凌浩自打从贝加尔湖回来之后，就跟变异了一般，在水里就和哪吒三太子似的，游起来比鱼还快，简直就不是人了。小刀片儿舞动着刀气纵横，整个就是一‘刀神’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放心好了，绝对能囫囵个儿的回来，你跟着反倒是累赘，现在我们跟着都是累赘了。” 在竹昕狐疑的目光中，凌浩冲出了“皮皮虾号”，大喝一声：“做一个徘徊在牛A和牛C之间的人！”身上红芒大盛，几乎连身边的水都被这股光芒逼退，一圈圈波纹涟漪不断地散发开来，让凌浩仿佛是个玄幻小说中出来的修真高手一般。 “牛B！我终于发现他这句咒语的意义所在了，看到他这个气场，除了这两个字，我还能说得出什么呢？”左鹏飞激昂地拍着大腿，像个傻缺一样嚎叫着，田勇、史思他们倒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竹昕和两个外国友人表情就精彩了，竹昕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舷窗外自己那如神明一般男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娜塔莎则已经开始尖叫了：“是超人吗？这不科学！还是说这就是你们东方神秘的气功？” 史蒂文森也是难得地凑到舷窗边，看着外面嘟囔道：“虽然咒语很贱格，不过他这是在施展什么巫术？” 竹昕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眉头一皱问道：“这是什么奇葩咒语啊？他这是怎么回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史思笑道：“好嫂子，他没告诉我们，我们也不敢问，要不你回去严刑逼供一下，估计他肯定会向你坦白的。大家扶好，我们冲喽！” 操纵杆狂甩之下，“皮皮虾号”原地掉了个头，急速“倒车”向王宫冲去，凌浩就跟一只海豚似的，游动速度快得根本就不像是人，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的出现自然会引起上方“鱼墙”处斑鳢群和龙王鲵的注意，斑鳢果然对非龙王鲵的物体不是很敏感，而后者就不一样了，瞬间就有十几头脱离战圈追了过来，引得一大群大斑鳢乌泱泱地尾随而来。 “哥，让个射界给我！”史思对着耳麦大叫，凌浩腰一扭便游到了“皮皮虾号”的下方，带着爆炸箭头的大号鱼箭向斜上方追击而来的龙王鲵攒射而出，爆炸声接连响起。 龙王鲵毕竟不是布龙度蝎子，没有什么厚重坚硬的甲壳，哪里受得住这种攻击，立时纷纷鲜血四溅，惨不忍睹，但依旧凭着一身悍勇前仆后继地嘶吼着追在后面，倒是大群的斑鳢对受伤的龙王鲵开始了“补刀”，街道上泥沙纷飞，乱成一团。 然而，水生动物的游动速度岂是潜艇能比得了的？即便龙王鲵被一头头的射死，但它们还是越追越近，很快便来到了近前，其中一头那漆黑硕大的身躯已经和“皮皮虾号”平行，大尾巴如鞭子一般扫了过来，如果被它击中，“皮皮虾号”怕是立马就得飞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红芒闪过，一道细如丝线的涟漪急速从那大尾巴上划过，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瞬似的，将近三米长的大尾巴齐根而断，轰然落地，凌浩拎着变长后的“龙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这头龙王鲵的旁边，这回大家看清楚了，凌浩长刀猛然向下一个劈斩，速度快到连刀都看不见了，一道细线般的涟漪再次扩散向远处，一颗巨大的脑袋落下，没有了头的龙王鲵继续向前冲了一段才倒地，而此刻凌浩又已经不知去向了。 “天呐！”竹昕从没想过自己的男人会是一个绝世高手。 ------------ 第八十九章 金山 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凌浩已经手起刀落宰了七八头龙王鲵了，然而他可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继续护着“皮皮虾号”向王宫的大门玩儿命地退去。 这里的战斗已经彻底吸引了“鱼墙”那边生物的注意，几乎所有的龙王鲵全都头朝下俯冲而来。见龙王鲵都冲向王宫，斑鳢群立刻疯了，巨大的“鱼墙”如同沙堡崩溃一般瞬间垮塌了下来，所有的斑鳢都拼命摆动尾巴，向下追来，修长的梭状身体就如同一支支离弦之箭似的，让下面的众人看了仿佛置身于枪林弹雨和世界末日一般，场面恢宏壮观，更让人亡魂皆冒。 此刻凌浩他们已经接近了王宫大殿的大门，凌浩对着面罩里的耳麦喊道：“别犹豫，直接撞进去！” 史思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行，那门什么材质我们还没弄明白呢，万一把‘皮皮虾号’尾部的推进器撞坏了，咱们全都得憋死在这里！而且没有了大门挡着，我们冲进去，它们就会跟进来，还是得被追得跟狗一样！”说着，她再次一甩操纵杆，“皮皮虾号”一个甩尾，再次原地掉头，朝着宫殿大门就射了一箭，一声轰然爆炸，没想到那木质大门只是晃动了两下，一些沉积的沙土簌簌而落，竟然没有多少损伤。 “耶稣啊！别炸了，那门是‘阴沉木’做的，是无价之宝啊！”史蒂文森嚎叫了起来，史思这下也傻眼了。 “我来弄，你掩护我！”凌浩出现在了大门旁开始用力去推门，史思则只好再次掉头，朝着背后成群冲来的龙王鲵疯狂扫射，就连带着两个钛合金刺球的机械臂也开启了液压系统，随时准备出击。 凌浩狠狠推了推门，心里立刻就有数了，这门后面中间不但有门闩，下面应该还有一颗顶门的石球。门闩好办，“龙弧”顺着门缝插进去，向上一挑，便将其挑开了，不过这顶门石球处理起来就麻烦一些了，其原理并不复杂，就是在一个倾斜的滑道上放一颗沉重的石球，门一关上，石球便会顺着滑道滚到门底下一个半圆的坑里，严丝合缝的，正好把门给顶上，从外面不管使多大的力气都休想把门推开。很多人认为这种设计只有在古墓里才会有，事实上在很多城门甚至是皇宫的大门都会使用到，作为一种反锁的装置，在应对敌人袭击方面还是很好用的。 不过这还难不倒凌浩，他虽然不是考古专家，但他上学的时候喜欢看盗墓小说啊，虽然里面很多内容都是杜撰的，不过还是有些干货和真东西，处理这顶门石球的办法就有。 正好手里的龙弧形状特殊，弯曲程度和坚硬程度都不错，只要石球不是过分的沉重，将其从坑里撬出来还是有可能的。 说干就干，凌浩也顾不上满地厚厚的鱼油和碎肉了，直接用脚扒拉了一番，然后趴在地上，将“龙弧”从门缝底下伸了进去横向移动，找到石球后，刀身倾斜，将刀尖向下插入石球与坑的缝隙中，一点点的开始撬动，感觉松动的时候便可以用力将其撬出坑了。 史思双眼通红，怒吼着疯狂开火，此刻她已经将两门鱼炮的射速调到最快了，用这种速度，她箭仓里的鱼箭根本就坚持不了几分钟。雪婷焦急地从舷窗中看向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姿势极为不雅的凌浩，用通讯器喊道：“老大，你好了没有？我们就要坚持不住了！” “好了，再给我5秒钟！”凌浩一声大喝，手上开始使力，“龙弧”被石球的重量压得都完成一个月牙儿了，他不敢太过使劲儿，生怕用力过猛，把这祖上唯一留下来的宝刀给弄断了。 “轰隆”一声，门内响起石球滚动的声音，显然是被撬起来了，凌浩顺势用肩膀一顶，宫殿大门便被推开了一个一尺宽的门缝。他就这么顶着门缓缓站直了身体，石球虽然已经从坑里被撬了出去，但依旧在倾斜的滑轨上顶着门板，只是现在门能推得动了而已。凌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步步推着门向前走，终于将其慢慢推开。 “赶紧进来！”凌浩大喊了一声。出于对他的信任，史思连看都没看，直接操纵杆就往后拉，“皮皮虾号”就这样一边开火一边退进了王宫大殿，凌浩几乎是在同时闪身也钻了进去。又是“轰隆”一声，石球再次靠它的重量将宫殿大门给关上了，而它也再次回到了那个已经待了上千年的坑，重新将门反锁，凌浩还不放心，将地上的门闩捡起来重新插好，虽然有很多龙王鲵在外面拼命撞击，但相信一时三刻它们也不可能撞破这扇坚固的“阴沉木”大门，凌浩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此时除了史思之外，所有人都从“皮皮虾号”里出来了，大家没有因为刚刚逃出生天而兴奋欢叫，而是被大殿中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这座宫殿还算得上宏伟，不过比起中原的皇宫还是差得远，不过对于且末这种小国来说，也算是倾尽全国之力建造了。大殿长宽各十七八米，高大约八米，有六根石柱支撑着殿顶的两根石梁。大殿的深处有一张王座，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的，已经锈蚀得很严重了，地上到处是朽烂的盔甲、武器和盾牌，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激战，除此之外，大殿里再无其他。 众人沿着宽阔的走廊向后殿游去，就连“皮皮虾号”都能够轻松地在其中穿行。后殿比前殿小一些，有不少朽烂的家具残骸，一面颇有异域风情的巨大琉璃屏风倒在地上碎成无数片，让人不禁心生惋惜，而屏风的后面则是一道已经被打开的暗门，一道身影正拄着一柄巨大的弯刀站在那里，吓了众人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副金属的全身铠甲，很像是欧洲中世纪的重甲，全身覆盖，连脸和手指都看不见，甚至都无法确定，这只是一副盔甲还是里面装着一个死人。 田勇心里好奇，用手里的鱼枪捅了那盔甲一下，在史蒂文森和娜塔莎的喝止之下，那盔甲依旧是轰然崩塌，不少骸骨从里面散落出来，落地的同时便碎成了粉末和烟尘。 田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道：“喊什么，就算是你们碰也得散架，难不成还能囫囵个儿的搬回去不成？” 两位考古学家刚想说什么，凌浩却是一挥手道：“这位武士守在这扇暗门前，连死了尸身都不曾倒下，可见他恐怕就是且末的第一勇士了，那他背后所守护的东西难道就是……”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左鹏飞第一个便窜了过去，进到暗门里面去了。其他人也都紧紧跟上，然而暗门里的情形却是让他们大失所望，这的确是一个库房，地上还有不少腐烂的木箱子，但却没有任何的其他物品了。 “看样子是在战争中被洗劫一空了，说不定所谓的‘楼兰黄金’早已不复存在，我们还是到王宫的其他地方去看看吧，能够找到一些有历史研究价值的文物也是好的。”史蒂文森似乎并没有太受打击，凌浩眉头微皱，难道这英国人不是为了这些黄金来的？ “不对啊，这王宫并不算大，正殿和后殿我们也都看遍了，后面的寝宫很小，剩下的就是花园，根本就不是个能藏大量物品的地方，那些斑鳢和龙王鲵到底是在争夺什么呢？”竹昕疑惑地问道。 凌浩笑了：“他们是动物啊，总不会喜欢黄金吧？这完全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 竹昕继续说道：“那我也觉得有蹊跷，在古代且末也不过是一片沙漠中的绿洲而已，一马平川的地形，不可能被敌人大军偷袭吧？如果有大量财宝黄金，应该有时间将它们藏到一个更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就这么堆在一个仓库里，整个宫殿中尸体不会超过300具，防守实在是空虚，你能想象，那么大的一批财宝，唯一有点效果的安保措施就是那一扇暗门和一个所谓的第一勇士吗？这太儿戏了吧？” 凌浩也沉默了，竹昕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道理，而竹昕此刻已经开始在这个仓库里来回的查看起来，不时的还用鱼枪手柄敲一敲墙砖或地砖。不到十分钟，还真让她发现了些异样，在墙角处，一块墙砖被竹昕敲了下来，里面露出了一个把手，她顿时兴奋地伸手一拉，那把手连着一根铁链，猛然被拉动，地板下面传来一阵“隆隆”的齿轮转动声，两块地砖缓缓移开，刚到一半的时候铁链竟然因为锈蚀严重断掉了，地面上仅仅露出了一个能容一人进入的洞口，下面黑漆漆的，不知是何所在。 凌浩从携行袋中拿出一根荧光棒掰亮丢了进去，从光亮程度来看，下面最多也就四五米深。 “下去看看。”凌浩一马当先钻了下去，竹昕、左鹏飞、田勇和雪婷也跟了下去。 下面的空间应该和上面的仓库差不多大，彼此间隔着将近一米厚的石板，所以上面仓库无法通过敲地板来听出下面有什么异常。 又是几根冷焰火被点亮，所有人都呆住了，眼前的场景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是“金山”了。 这个隐藏的地下仓库中存放了堆积如山的黄金，有垒成一垛垛的金砖，有堆成小山的金叶子和金器，还有满地都是装在木箱子里的金豆子，因为木箱已经朽烂，这些金豆子洒得遍地都是，这里的黄金量是凌浩他们在姆大陆人鱼宝库中见到的十倍还不止，不管在什么时代，这都绝对是一笔让人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当中。 突然，凌浩“咦”了一声：“史蒂文森和娜塔莎呢？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 第九十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两个外国人刚才还在来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听到凌浩问，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田勇疑惑地嘟囔了一声，便将脑袋伸出洞口张望了一番，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竹昕眉头皱起，看向凌浩道：“怪事，你不是说于教授认为这两个外国考古学家此行的目的未必是考古发掘，而是‘楼兰的黄金’吗？眼下黄金就在这里，怎么他们反倒是不理不睬，先跑掉了？再说了，我们现在被龙王鲵堵在王宫里，他们俩还能去哪儿呢？” 凌浩苦笑着摇摇头道：“看来一开始于教授就估计错了，他对这两人的判断只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他们确实不是为了考古而来，没有什么人会为了考古这么玩儿命的。但他们也不是为了楼兰黄金，这点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因为黄金这种东西，只要是在国内发现的，根本就没有可能大量带出境，他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你放心好了，这个王宫就这么大，他们又跑不出去，估计是去寝殿那边了，我们跟过去看看，这两个人究竟想要找什么东西。” 大家鱼贯往洞外钻，鹏飞则是颇为不舍地看了那些黄金一眼，抓起一把金豆子就想往携行袋里装。凌浩等在洞口，看到他如此便说道：“这里不是公海，这些可都是国家财产，等你出去被考古队的人发现了，咱们的脸往哪儿放？再说了，这些叮当响的东西带着你不嫌沉吗？逃命的时候都跑不快，你又不缺这点儿金子，赶紧扔回去。” 左鹏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金豆子若有所思，然后果断地扔到了地上，从旁边又抓起几叠“金叶子”，就像是一摞扑克牌一样塞到携行袋里，既不鼓鼓囊囊，也不会发出响声，然后一副赖皮表情道：“咱们为了这笔巨大财富能够为人民造福，甘冒生命危险，国家知道了也要给我们奖励的不是么，提前预支一点也犯不着上纲上线吧。”这所谓的“金叶子”，可不是黄金做的树叶子，那纯粹是人们看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造成的误解，“金叶子”是古时候黄金作为货币的一种流通样式。用黄金压制成长约10厘米、宽约4厘米，厚度比烤箱锡纸稍微厚点儿的金箔，大概4张能够1两重的样子，这事实上是华夏古代黄金流通的最主要样式之一，比金元宝可是常见多了。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方便。在古时候纸质银票还没有大范围普及的时候，商人们携带巨款去远方贸易，戴铜钱去太重了，白银也轻巧不了多少，黄金作为价值最高的货币，是大宗交易时用于支付的最好选择，不过金锭、金砖之类的放在包袱里太显眼了，很容易被贼人盯上，再加上“面值”太大，不好分解找零，这种薄片形状的样式优点就凸显出来了。首先一片只有四分之一两，“面额”算是比较小了，其次便于隐藏，样子像书册一样，这叶子的“叶”通“页”，夹在书中，隐藏在箱子夹层或衣服里子内，不易被人发觉又好携带，非常好用，一片金叶子足以让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舒舒服服地在一家高档旅店里住上几个月了。 凌浩气得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多废话，直接带着他最后从这个隐藏的金库中钻了出来。大家全都回到大殿，从另外一边向寝殿的方向赶去，史蒂文森他们两个除了去那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这王宫的建筑式样很是奇特，整个寝殿或者说“后宫”的建筑式样仿佛是体现了一种对太阳的崇拜，整体构造是一个如太阳光芒四射般的布局，中间是一座用五彩琉璃顶覆盖的小花园，既能够让阳光照射进来，又不会受到风沙的侵蚀，就像是个豪华的玻璃阳光房似的。当然，这里的花草树木早就化为烂泥了，但是石头喷泉水池、长椅、石床、动物和美女雕像这类东西还在，能够看出当年且末古国的国王还是很会享受的。以这里为中心，八条走廊延伸向八个方向，除了走廊两边会有些房间之外，每条走廊的最后一间寝殿里，住的都会是王室当中身份举足轻重的人，除了国王外，应该就是王后、嫔妃或王子、公主了。 凌浩他们正在这花园中四下张望，不知该往那条走廊前进的时候，一声清晰的石头敲击声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警觉，比较眼尖的雪婷在喷泉池边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史蒂文森教授。他的耳麦和摄像头都被破坏掉了，面罩外面的摄像头谁破坏的无法确定，但耳麦在面罩里面，不摘下面罩是不可能把耳麦弄坏的，他的面罩没有摘下来过，很显然是他自己用牙齿咬碎的。他的脖子侧面有一道深深的伤口，虽然用手捂着，但鲜血已经将他周围一片湖水染红了，可见颈动脉已经被人用刀割断，要不是有潜水服裹着，说不定此刻他已经失血过多死了，饶是如此，现在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离死只差一步，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这是谁干的？”田勇他们都警惕地拔出了鱼枪。 “这还用问吗？除了娜塔莎之外，还能有谁。”凌浩一看就明白了，这就是标准的“过河拆桥”“黑吃黑”桥段，在得到好处前大家可以合作，而到了好处唾手可得的时候，来分一杯羹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凌浩从携行袋里掏出一个备用的折叠软面罩，给史蒂文森换上，虽然保温效果和各项功能比硬质头盔面罩差得多，但里面的通讯耳机却是可以让双方能够交谈了。 “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不想让杀你的人踩着你的尸体得逞，那就把一切都告诉我吧。”凌浩说话很直接，因为对方也确实快不行了。 史蒂文森苦笑了一下道：“是我太天真了，阴沟里翻了船，只能怪自己眼瞎，不过你说得对，我死了也不能让那条毒蛇得逞，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阻止她，最好也送她下来，让我在下地狱的路上有个伴儿。我和娜塔莎的确都是考古学家，表面上也确实为国家博物馆和大学工作，不过我们也同时有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我为军情六处工作，娜塔莎则是一个CIA和俄国FSB的双面间谍，这个任务是哪边交给她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楼兰的黄金？”凌浩打断了他的身份介绍，单刀直入地问道。事实上他俩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在这片土地上，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其带走任何我们的历史遗产，因为如今的华夏，已经不再是一百年前任人欺辱的华夏了。 “黄金？我们只有两个人，其他的都是真正的考古队员，我俩能带走多少？我们的真正目的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啥？‘达摩克利斯之剑’？真有那东西吗？就算有，又怎么会在东方？”凌浩等人震惊地看着史蒂文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达摩克利斯之剑”恐怕是这地球上自古以来最有名的剑了，事实上这剑之所以有名，倒是跟这把剑本身关系不大，或许这剑也就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已，它之所以出名，完全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达摩克里斯”。这是一个古希腊的故事，公元前四世纪西西里东部的叙拉古王迪奥尼修斯建立了雅典式的民主政权，但遭到了贵族的不满和反对，这使他感到虽然权力很大，但地位却不可靠，廷臣达摩克利斯就明显有篡位的野心。迪奥尼修斯布置了一次宴会，让达摩克利斯在宴会上坐到国王的宝座上。于是达摩克利斯穿上王袍，戴上金制的王冠，坐到国王的宝座上。当他举起酒杯，突然抬头看到在自己的坐位上方天花板下，沉甸甸地倒悬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剑柄只有一根马鬃系着，眼看就要掉在头上，吓得达摩克利斯脸色煞白双手颤抖，只想离席而逃。这时迪奥尼修斯王走出来说道：这把利剑就是每天都在威胁我的危险象征。这把剑我天天看见，它一直悬在我的头上，说不定什么时侯什么人或物就会斩断那根细线。或许哪个大臣垂涎我的权力想杀死我，或许有人散布谣言让百姓反对我，或许临国的国王会派兵夺取我的王位，或许我的决策失误使我不得不退位，如果你想做统治者，你就必须冒各种风险，杀身之险与权力同在。从此达摩克利斯不敢再有造次之想。因此，以后人们就用“达摩克利斯之剑”借比贪婪欲望背后所存在的杀机和危险了。 这只是一个传说，是不是真有这把剑还说不定呢，而且这事情发生在西西里，和且末又有什么关系？两者之间不但相隔十万八千里，时间也相差了近千年，这把“莫须有”的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这些间谍，或者说这些国家的特殊部门是怎么知道的？ 史蒂文森当然清楚凌浩他们怎么想，气若游丝地说道：“事实上确实是有这么一把剑，而且后来还很传奇来着，这把剑是用陨铁锻打而成，上面有莫名的天然古朴花纹，锋利无比，是绝对的神兵利器。在罗马教廷的档案馆中有一本文献，是一个中世纪的修士写的，他是在偶然机会下得到了一些关于‘达摩克利斯之剑’后来去向的信息，然后便对这件事痴迷了起来，穷尽一生时间研究，最后将这把剑的来龙去脉几乎都研究透了，他死后，他的这本文献便进了教廷的档案馆，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存在，但是西方不少国家的上层却是知道的，并且从来没有放弃对这把剑的寻找，这也就成为了我和娜塔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根据文献记载，‘达摩克利斯之剑’后来到了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的手中，他将其改名为‘战神之剑’，亚历山大大帝手持这把剑，吞并了波斯帝国，成为一代伟大君王。亚历山大大帝死后，这把剑一度销声匿迹，直到它再次出现，却是握在了奴隶义军领袖斯巴达克斯的手中，这位传奇人物手持‘胜利之剑’东征西讨，成就了一段史诗般的传奇，不过最后却是被大奴隶主克拉苏的大军击败身死，‘胜利之剑’又落到了‘智慧将军’克拉苏的手中。公元前53年，克拉苏的大军在被安息军大败后，6000名士兵在克拉苏长子普布利乌斯的率领下向东逃窜，一直来到了西域，被当时的大汉王朝接纳，这是血与泪的一场远征，据说到达大汉的士兵不足当初的一半，尤其是在西域受到了各个小国的阻拦和截击，在山穷水尽的时候，普布利乌斯将‘胜利之剑’献给了楼兰国王，这才得以逃得这两千多人的性命，最终得以踏上大汉土地。‘胜利之剑’是重宝，在楼兰灭亡的时候自然是和王族成员一同来到了且末，最后失陷在了这里。至于其他没有逃往且末的楼兰王族和子民在以往的附属小国支持下重新建立了政权‘鄯善国’，并一度发展得比过去的楼兰还要强大，那就是后话了。他们一直在寻找丢失的黄金和‘胜利之剑’，然而且末古城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凭空消失在了茫茫沙海之中，哪里有地方可寻？在遥远的西方，克拉苏弄丢了‘胜利之剑’，凯撒大帝震怒，也曾派了不少人向东寻找，然而这条路岂是一般人能走得的？所有人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凯撒之后直到安东尼的历代罗马共和国执政官和元老院都曾不懈地努力，想要找回这把剑，然而全都是空忙碌而已。这就是教廷档案馆文献的全部记载，这些内容那中世纪的修士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华夏一个叫做骊靬的小县城里，一个盗墓贼挖出了一座古墓，古墓中竟然有一些写满拉丁文的木片，土夫子自然不认得拉丁文，因为木片比较完整，他也没有舍得丢掉，当然这种没人看得懂的东西也没有人会从他那里收购。当时是大明宣德年间，有不少西方传教士或踏着当年马可波罗的足迹或是跟随着三宝太监的船队来到华夏游历、传教，那位修士也是其中之一，在偶然间遇到了这个盗墓贼，他是认得拉丁文的，木片上的内容让他目瞪口呆，连忙花钱将木片买了，从此欧洲人才掌握了找到‘胜利之剑’的钥匙，这是一个隐秘的消息，开始只是在教廷和各国王室之间流传，渐渐地一些贵族和权臣也都有所知晓，清末民初一段时间，不停地有探险家到塔克拉玛干来探险，有不少人的目的就是且末古城，然而楼兰、莫高窟藏经洞等等沙漠古遗迹被相继发现，却就是找不到且末古城的所在。直到这一次，华夏展开且末古遗迹的考古发掘活动，西方自然有些记性好的国家立刻愿意资助并建议联合科考，目的就是想要找回这把被称为‘胜利之剑’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 第九十一章 地下湖下面的世界 史蒂文森一口气说了三分钟，最后声音都越来越小了。不过凌浩虽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无法理解：“一把剑而已，至于几千年的魂牵梦绕吗？对西方人来说，这‘达摩克利斯之剑’到底有什么样的特殊意义？或者说这把剑有什么神奇之处，能够让西方人非要找到它不可呢？” 史蒂文森苦笑道：“你当然理解不了，因为你不是西方人，东方人受儒、道、释思想影响太深，对外界的企图心、好胜心，甚至是嗜血好战的心都不如西方人强烈，在西方人眼中的伟大英雄，在你们看来或许就是个残忍的暴君。对‘胜利’这两个字的理解、崇拜和渴望，是东、西方人意识形态上最不同的地方之一。我这么跟你解释吧，‘胜利之剑’对西方政权来说，就如同‘圣杯’对于基督徒，‘约柜’对于犹太人，都是伟大的‘圣物’，它代表了无上的武力和霸权，你明白吗？在面对这样一件无价之宝时，开始还保持合作的娜塔莎突然给我一刀就不难理解了吧？刚才我们分头寻找，已经看过四条走廊了，现在她就在东边第二条走廊尽头的房间里，答应我，不要让这个贱人得逞！”史蒂文森咬牙切齿地说完这最后一句，终于咽了气。 凌浩叹了口气，而此刻田勇和雪婷已经端着鱼枪朝东边第二条走廊逼近了过去，凌浩让竹昕和鹏飞将史蒂文森的尸体送到皮皮虾号上去，然后自己也拎着“龙弧”朝田勇他们追去。 走廊尽头的一个偌大房间中，娜塔莎正在翻箱倒柜，这里的家具全都成了烂泥，就和肥皂泡塑形的东西一样一碰就散，她便在一堆堆的烂泥里刨着。一道揶揄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我不知道俄国人通常会把刀剑这类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不过华夏人是不会把宝剑放到卧室柜子里的，你一个考古专家，不会连这个常识都不懂吧？” 娜塔莎猛然转身，一把虎牙军*刀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哎呦，这东西好久没见了，还真是怀念呢。”田勇笑着从自己小腿上抽出一把蛙人部队专用的潜水*刀，反握在手中，缓缓向娜塔莎靠近了过去。 为了避免被凌浩他们找到，娜塔莎的摄像头早被她破坏掉了，她没有跟凌浩说话，也不打算表达什么，寒光一闪，直接一刀向田勇胸口刺来，后者一闪身，躲过这一刺，同时手臂一扬，反握的潜水*刀已经抹在了她的胳膊上。“刺啦”一声，潜水*刀上全是锯齿，是为了在水下割绳索和渔网用的，划在潜水服上的效果不难想象，再厚的潜水服都抵抗不了，直接被刀割破，一股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湖水。 娜塔莎连忙后退，只一招她便明白了，她所接受的格斗训练，跟特种兵是没有办法相比的，更何况他面前已经有了三个特种兵，靠自己的本事现在是很难脱身了。 她的摄像头虽然被她弄坏了，不过耳麦倒还是好的，只听她大喊一声：“你们别过来，不然就是同归于尽！”同时从携行袋里掏出了一颗手*雷，个头贼大，还是反坦克的那种，这东西要是炸了，估计这间屋子都得被它掀了开去。 “不要激动，何必呢，那把剑还没找到，犯得着拿自己的一条命来死磕吗？说不定那剑根本就不在这里，就这么同归于尽了岂不冤枉？”凌浩伸手将田勇拉了回去，笑着开始跟娜塔莎谈判。 “哼，人是最不可信的动物，刚才史蒂文森也是这么说的，而在前一刻他也想要杀我呢。你们都不是好东西！”娜塔莎怒道。 凌浩心里暗骂，这史蒂文森不愧是个间谍，这些人全都不是什么好鸟儿。想归想，不过他还是微笑着说道：“首先，我们可不是间谍，只是些退伍老兵而已，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其次我们只是受雇来做潜水发掘工作的，没有道理一定要至你于死地，你想想看，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任务内容都泄露了，行动几乎没有了成功的可能，眼下你除了杀死一个军情六处的特工外，还没有对我们国家的利益造成什么伤害，你还有退路，可若是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响了，怕是这辈子就很难有机会离开这片土地了。” 娜塔莎冷笑一声：“小男孩儿，你对我们这种人是真的不了解啊，如果有的选，谁会愿意一直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日子？进了这一行，一旦陷得深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任务失败的下场有的时候可能会比死更可怕，否则当间谍的，一多半的任务都得知难而退。在这件事情上，你们完全是不相干的局外人，我劝你们还是别趟这个浑水的好，不然我真的敢拉你们下地狱！” 凌浩心里无奈，不管是不是自愿，间谍和士兵对完成任务的执着是一样的，如果可以，凌浩真的不想为难她，可作为一个曾经宣誓效忠祖国的军人，有些原则他和两个战友都是不会妥协的，不管是送对方下地狱还是和对方一起下地狱都不会动摇。 根本不用沟通，田勇和雪婷同时动了，雪婷鱼枪射得奇准，一箭射在了娜塔莎的手腕上，而田勇的一箭则是射在了她另外一边的肩膀上，两条手臂受伤，按理说娜塔莎现在已经没有能力用这颗手*雷来威胁人了，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粗大的箭头射断筋腱，她一条胳膊抬不起来，另外一条胳膊手腕废了，连指头都动不了，那手*雷再也拿捏不住，从手中滑落下来。然而好死不死的，拉环竟然巧合地套在了她的大拇指上，在重力的作用下，拉环被拔出，握片“当”的一声弹飞了出去。 “隐蔽！”凌浩大喝一声，三人拼了命地往远处躲去，找个房间的旮旯就地蜷缩起来。而娜塔莎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扑倒在地躲避。“隐蔽”可不是“卧倒”，部队里和影视剧里不一样，士兵习惯了就地卧倒，上了战场可能会死得很难看，手榴*弹威力小还好说，如果是大威力的炮*弹或是这种反坦克手*雷，爆炸威力何其恐怖，趴在地上很容易就会被震碎内脏而死，即便是手榴*弹，现在产品和过去的也大不相同了，一爆炸破片360度无死角迸射，除非你能找个坑躲里面，不然趴下也有很大中招的可能。 “轰隆”一声，爆炸的冲击波让原本静止的湖水在房间里迅速膨胀，瞬间就将房顶震碎了，墙壁相对还结实一些，水波在墙壁之间来回反复激荡，若是冲击在人身上，就如同被一个世界重量级拳王反复用重拳击打一般。 “出来救人！”凌浩一声大喊，一道光影从他的身体内猛然冲出，瞬间就出现在了雪婷和田勇的前方，一堵用水波构成的无形墙壁挡住了这种致命的冲击，救了二人的性命。这光影还能有谁，正是已经在凌浩体内修养了许久的水灵星，如今她不但伤养好了，灵魂似乎还比以前强了很多。 幸亏这是一枚反坦克手*雷，采用的是专门“穿甲”用的“金属射流”原理，并非是那种破片杀伤步兵的反步兵雷，要不然就算是水灵星在，凌浩他们三个身上也得多不少窟窿。然而娜塔莎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她离爆炸点太近，怕是很难有生还的机会。 凌浩他们没有受伤，可是地板却被炸出一个直径好几米的大洞，似乎是下面有着巨大的无水空间似的，湖水从这个大洞疯狂地倒灌而下，整个房间被一个汹涌的漩涡所占据，沛然吸力让凌浩他们根本就无法抵抗，连同房间里的一切，就像是抽水马桶似的，全部被冲了个干净。 凌浩感觉自己被转得头晕眼花，直直地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然后又狠狠地拍在了水面上，摔得他五脏六腑似乎都乱作一团了。过了一会儿，眩晕感和疼痛减弱了一些，凌浩将脑袋伸出水面，眼前的一切让他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不远处一道十几米高的瀑布水柱从天而降，下面则又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此刻自己正漂在水面上，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凌浩一把将自己的面罩摘了下来，小心地呼吸了一口，虽然不太清新，但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空气。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向上看去，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里是地下湖湖底的下面，一片地下喀斯特洞穴。刚才的爆炸将上面湖底炸出了一个洞，湖水倒灌而下，将自己和同伴冲了下来。 一想到同伴，凌浩连忙用面罩里的通讯器开始联络田勇和雪婷，然而不论他如何呼叫，都是没有任何回应，正待他心急如焚的时候，就听到水面一阵“哗啦啦”响，水灵星的脑袋冒出了水面，两只手一手拎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田勇和雪婷。 水灵星看了一眼凌浩，用那标志性的“烟酒嗓”说道：“不用担心，只是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拍进水里昏了过去，我检查过了，没受什么伤。”凌浩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想水灵星又继续说道：“刚才屋顶炸碎，然后湖水就猛然往下灌，我可是看到有不少‘龙王鲵’被冲下来了，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湖心岛，我建议我们还是先带他俩上岛再说，别一会被‘龙王鲵’攻击了。” 凌浩点点头：“好，你拉着他俩，我联系一下竹昕他们，别连他们也都冲下来了。” 凌浩看着那一直往下灌水的洞口似乎越来越大，焦急地呼叫着竹昕和史思，因为隔着岩层，信号有些弱，换了好几个角度，终于通了。 “凌浩，怎么回事，你在哪里？”通讯器里最先传出的便是竹昕焦急的声音。 凌浩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下，然后便问起他们的情况，竹昕回答道：“我们三个现在都在‘皮皮虾号’里，爆炸后寝殿被水流冲得乱七八糟的，屋顶在一点点的破碎，不少‘龙王鲵’都冲了进来，不过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而是朝着你们那里去了。现在整个王宫都在晃悠，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坍塌，思思已经开始驾驶‘皮皮虾号’往外面跑了。” “她做得对，你们赶紧离远一些，如果洞口突然崩塌，上面的整个王宫都会掉下来，如果你们也在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走了那你们怎么办？”竹昕声音已经在颤抖了，她不知道从这层层深渊之中凌浩要如何才能出来，内心的不安让她有些绝望。 “没事，下面有空气，又有鱼，在这里活多久都没有问题，等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就想办法出去。”凌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乐观，他不想让竹昕感觉到希望渺茫。 这时史思插口道：“哥，我们已经离开王宫范围了，地下湖的水位开始急速下降，不会就这么干涸了吧？” “思思，你听哥说，我要你赶紧把‘皮皮虾号’开回‘石头蟹号’那里，然后驾驶‘石头蟹号’回去和‘滑车’对接，一旦地下湖干涸，这是唯一将我们家当带回去的机会，听明白了没有？还有，我们在下面情况还算不错，这里有空气，足够我们长时间生存，你们可以先出去，等情况稳定了再考虑救我们。”凌浩认真地嘱咐着史思，就怕她和竹昕意气用事，把自己也陷在这黄沙之下不见天日的地方。 “好，我听哥的，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史思声调坚强地回答着，毅然决然地驾驶“皮皮虾号”离开了。 竹昕则是对着通讯器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姓凌的，如果你不回来，我哪怕是追到十八层地狱，也要找到你，然后扒你三层皮，你听到没有？” “一言为定。”在凌浩爽朗的笑声中，王宫轰然倒塌，信号也随之中断。 ------------ 第九十二章 完美进化的生物 “凌浩！思思赶紧回去，宫殿塌了。”竹昕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史思没有吭声，也没有驾驶“皮皮虾号”回去，她双眼通红，却倔强地握着操纵杆，全速向“石头蟹号”坐沉的位置赶去，她知道，就算回去，她、竹昕加上一个左鹏飞，也做不了什么。她相信凌浩他们能够化险为夷，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就算她心里再不舍，再想和竹昕一样回去救人，也得强迫自己不要去这么做。自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全地将竹昕他们带出去，等凌浩几人回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嫂子交还给哥哥。 竹昕抓着座椅的靠背瘫坐在那里，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她没有再闹着回去，怎么做是对的她心里很清楚，作为一名经受过血与火考验的警察，就算是有一瞬间的情绪失控，也不会影响她做正确的事。 王宫坍塌后，虽然废墟堵住了洞口，但地下湖的水位还是在缓慢的下降，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而已，大部分的龙王鲵和不少个头很大的斑鳢相互追逐着也被漩涡卷到了下一层的地下湖中，剩余的则是再也没有心思厮杀了，四散而去，瞬间逃了个干干净净，这让史思她们顺利地回到了“石头蟹号”，并将“皮皮虾号”与之对接，然后继续启程往回赶，等他们赶回去将“石头蟹号”固定在滑车上时，地下湖的水位已经不到150米了，接下来几人只能乖乖的开始随着水位下降开始减压，他们没打算让考古队拉他们上去，相反的，袁冰他们还会下来，等到地下湖的湖水彻底干涸之后，就要去救凌浩他们，这是大家说好了的。 随着信号的中断，那如大瀑布一般的水柱也突然断掉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瀑布，震耳欲聋的水声终于变成了潺潺细流之声，凌浩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他知道，王宫塌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和田勇、雪婷就算是被活埋在这里了。 “别愣着了，赶紧走！”水灵星拉住昏迷的田勇和雪婷，如一条剑鱼一般窜向远处的小岛，根本就没有要等凌浩的意思。 后者如今在水中的感知度何其高，自然知道脚下已经有不少龙王鲵游了过来，会不会被攻击就很难说了，凌浩可不想冒险，刚要离开时，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水面上漂着一物，从颜色上看，和娜塔莎的衣服很像。不用想，这种地方除了她之外也不可能再有其他现代人类物品存在。有心不去管她吧，凌浩又觉得将她丢在这里任由龙王鲵撕咬似乎有些不妥，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冒险过去将娜塔莎的遗体带到小岛上安葬。 凌浩现在是“镇海龙户”的状态，游动速度别说是龙王鲵了，怕是连海豚也未必追得上他，只见他两条腿用力摆动一下，人就已经窜出好几米远，片刻间便来到了那漂在水面上的可疑物体旁边。 凌浩眼皮跳了跳，这的确是娜塔莎无疑了，可是状态却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右臂炸没了，右腿自膝盖以下的部分也没有了，金黄的秀发几乎已经被烧光了，浑身上下都是焦黑的，似乎肚子旁边还有一个洞，正有鲜血在缓缓溢出，逐渐染红这里的湖水，也吸引着周围水中的食肉动物。 凌浩刚想拉住娜塔莎的衣服将其拖走，不想这个刚才还像是一具尸体一般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伸出仅剩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凌浩的手腕，嘶哑地说道：“凌浩，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我又不是一个见人就杀的刽子手，你落得如此下场是咎由自取，不要搞得好像是我害的似的。”凌浩没有搭理她的要求，就这么拖着她的手腕，快速向水灵星前进的方向游去。 湖中小岛并不大，也就只有几百平米的样子吧，到处都是一种松软的红土，不知这红土是什么成分，闻起来总之是有那么一股子淡淡的腥甜味道。此刻水灵星已经上岸，将田勇和雪婷放在地上，照着田勇那黝黑的脸便是五六个清脆的大巴掌，直接将这家伙给抽得醒了过来，一脸懵逼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揉起自己火辣辣的脸来。 “你媳妇儿你自己弄醒，我就不动手了啊。”水灵星呵呵笑着，一脸的不正经。 就在田勇给雪婷“人工呼吸”的时候，凌浩也到了，手里还拉着奄奄一息的娜塔莎。 “她还活着？”刚醒来的雪婷一把推开仍在投入“人工呼吸”的田勇，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抽出了她的潜水*刀便想要动手。 “省了吧，不用你动手她也活不了多久，没救了。”凌浩检查着娜塔莎的伤口，摇头叹气道。原本他不忍心看着这个双面间谍就这样在水面上被鱼活吃了，如果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至少也要比死了强吧，没想到上岸后一看她腹部的伤口，里面不少内脏不是缺失就是破损，血都不知道流掉了多少，能到现在还不死，甚至还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凌浩，我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不要折磨我。”娜塔莎气息奄奄地说道。 凌浩则是叹了口气：“我们本没有什么仇怨，你都这样了，我们哪里来的理由折磨你？我只是想救你一命而已，不过看样子你伤得太重，怕是救不活你了，即便如此，也免得你泡在水里被鱼咬食，这个小岛也还不错，就做你的葬身之地吧。” 娜塔莎那已经变得浑浊的蓝眼睛怔怔地看着凌浩，心中的恐惧已去，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死得挺干脆啊，你这么费劲才把她拖上岛，我就不把她再踢回水里了，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们谁愿意，就刨坑把她埋了，反正我是不愿意。”落到这步田地，能不能出去都是未知之数，雪婷已经恨死这个双面间谍了，哪怕娜塔莎已经死了，也不会得到她的原谅。 田勇“嘿嘿”一笑，自己的准媳妇不去，难道还能让身为团队老大的凌浩去不成？只好自己跑到小岛相对靠里一点的地方徒手刨坑去了。 “不对啊！”雪婷突然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对凌浩说道：“因为身体没有什么不适，所以我现在才想起来，我们原本在将近200米深的水下，那是将近20个大气压的压强，怎么现在我们没经过减压就出现在水面上，却没有一点身体反应呢？按理说咱们都会得严重的减压病，浑身都是气泡堆积了吧？” 凌浩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现在身体的耐受力跟普通人可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他刚才还真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虽然自己没有事，可田勇和雪婷就不一样了，减压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即便不要命的，也是又痛苦又难治，等到老了一身的后遗症，凌浩立刻紧张了起来。 “不用担心。”水灵星晃晃悠悠地走上前来，从凌浩腿上拔下那柄貌似降魔杵的兵器，在手上一抖，“咔嚓”一声变成了她的银色三叉戟，动作极其英武、潇洒地说道：“你们懂得水压，难道不懂得‘地压’吗？我们这里离地表有多远你们知道不？” 凌浩眼睛眨巴着心算道：“从地面到上一层的湖底大概有300米，加上我们现在这个空间的高度，有将近400米了吧？” “上面300米差不多，可这一层的高度你仔细目测一下呢，恐怕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吧？”水灵星戏谑地看着凌浩。 后者抬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亡魂皆冒。刚才他掉下来时拍在水面上摔得七荤八素，这让他以为下落的高度有几十米，而事实上现在他目测头顶上方那个炸出的窟窿到下面水面的高度岂止几十米，两百米都打不住了。这么高的高度摔下来，即便下方是水面，那也和摔在水泥地上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己方三人都没有受伤，就连深受重伤的娜塔莎都没有摔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地压”又是怎么回事？和水压一样的道理吗？不对啊，听说几百米的矿井到处都是，几千米的都并不少见，也没听说那些下井干活的矿工需要减压的啊。凌浩等人都是一脸狐疑地看向水灵星，等待着她的解惑。 水灵星“咯咯”笑道：“知道自己的无知才有进步的可能嘛，你们好好听我来讲。地下的密闭空间和矿井是不一样的，没有和外界连通，压力不同。地下密闭空间越深，相应的压力也就越大，不然在周围土石的挤压下，这个空间根本就无法存在，在上一层与地面打通的时候，压力就已经平衡了，所有我们面临的就只是水压的问题，而这个空间这么庞大，刚才与上方打通的孔洞又比较小，而且短时间就又被封闭了，所以这里的‘地压’是比地表压强高得多的。你们从上层湖底摔下来，正好是通过了两个空间压强交互的地方，在下方空间压力的挤压下，你们摔下来的速度才会像使用了降落伞一样慢，不然两百多米的高度，绝对摔死你们。现在这里的压力和你们在湖底将近两百米的水压可能差不多，就算小一些也在你们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你们才没有出现不舒服的症状，不过要从这里出去，还是存在减压问题的，这一点关乎性命，你们可千万不要忘了。” 水灵星吐沫横飞地讲着，事实上她说到一半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凌浩默不作声地去帮田勇刨坑，而雪婷则开始翻看娜塔莎的潜水携行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这让水灵星嘴巴撅了起来，一副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小媳妇儿模样。 娜塔莎的身上还真没少带好东西，一把德国产的P11五连*发水下手*枪，两枚反步兵手*雷，一把“捕鲸叉”军*刀，还有不少药品，雪婷全部毫不客气的装进了自己的携行袋里，包括几包高热量的巧克力和一包俄国“山地特种野战口粮”。 就在这时，凌浩和田勇同时“咦”了一声，一下将水灵星和雪婷都吸引了过去。他们俩在小岛靠近中间的位置刨坑，那松软的红土手刨都没什么困难，这么一会儿已经堆在旁边一大堆，坑都刨了有半米深了，可奇怪的是再往下就像是遇到了橡胶材料一般，没有办法再继续深入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水灵星问道。 凌浩摇头道：“不知道啊，这种红土里面有很多的‘刺沙蚕’，上面那么多，这里有也不稀奇，可挖到这里就挖不下去了，下面这东西粉嫩嫩的，有点像肥肉啊。” “我知道了，咱们一定是挖到太岁了。”田勇一拍凌浩的肩膀，笃定地说道。 “不会吧，咱们都清出桌面大的一块地方了，这得是多大的太岁啊？”凌浩不信。 水灵星没有吭声，而是走到小岛的边上用三叉戟狠挖了好几下，果然红土下面依旧是这种东西，被戟尖扎破之后还会有淡红色的液体流出，更会像生物一样蠕动和颤抖着将伤口收紧，这不是个活物是什么？ “你们别瞎猜了，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水灵星朝众人招呼了一下，大家都来到了她的身边。“这是一种远古生命，类似于‘安第斯阿隆索原虫’的一种生物，整个小岛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这些所谓的‘刺沙蚕’看来也不是什么沙蚕，而是它的一种共生虫子而已，这些红色的土壤应该就是它的排泄物了。” “呃……什么虫子？你是说我们站在一只虫子身上？开什么玩笑！” “不是站在虫子身上，而是站在一堆虫子屎上面。”众人一下子便炸了，开始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 “都闭嘴听我说完！”水灵星一声厉喝让大家都住了嘴。“虫子屎怎么了？这种虫子屎富含蛋白质和维生素，真没吃的了你们吃这个也能活命。”水灵星无视已经被恶心吐了的雪婷，继续说道：“在1959年，一位叫阿隆索的葡萄牙科学家在安第斯山脉的一个岩洞中采集岩石样本做地质研究的时候，从7亿年前‘元古宙’‘震旦纪’大冰期的沉积岩层中竟然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神奇原始生物，于是给它命名为‘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关键是，这如同是小房子一般的巨大生物从岩层中被挖掘出来的时候并不是化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据说这种如一大团海螺肉一般的动物之所以能够活着，是因为它养了一大群虫子为他提供食物，而这些虫子却是以它的排泄物为食的，这只原虫饲养的虫子几乎在方圆上百公里的地区内都能发现，而且是司空见惯的那种，可想而知数量有多么庞大，这种共生关系堪称无懈可击。而‘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则是一种介乎于‘腔肠动物’与‘环节动物’之间的生物，它的神经系统非常地简单，不是通常生物的树状神经网络，而是一种轮状神经网络，这种神经组织没有神经中枢，也就是说它的肉体和神经是分离的，即便肉体死去了，轮状神经系统也能继续存活，加上这种虫子靠分裂繁殖，新的生命会在旧的躯壳中取代死去的生命，继承过去的轮状神经网络，虽然这种生存方式极大地束缚了这种动物的数量，但优点在于这种虫子几乎是不死的，时间杀不死它，与它共生的虫子会辐射数百里，动物、植物、矿物，什么都吃，它也不会被饿死，虽然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生命，但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又是一种完美进化的‘超级生物’。” ------------ 第九十三章 剑冢 所有人沉默了足足两分钟，最后凌浩才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道：“我说，你这一套长篇大论该不会是你自己‘创作’的吧？还1959年，那时候你还在瓶子里泡着呢，怎么会知道这些啊？” “呸！你还能好好说话不？你才在瓶子里泡着呢！”水灵星眼睛一翻，扯着“烟酒嗓儿”就开始回怼：“你以为老娘像你一样堕落吗？不管你是在港城、沪海跟那富家千金以做生意为名暗通款曲的时候，还是带着你那小女友满地中海的潜水，然后臭不要脸地躲到西西里岛没日没夜滚床单的时候，老娘可都是钻到网络世界中不停学习的好吧，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有本儿的，再说老娘‘创作’当心我撸死你！” 凌浩咽了咽吐沫缩起脖子讪讪一笑，哪里还敢回嘴。稍有不慎，这人鱼姑奶奶把西西里岛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带细节地分成百十个章节向外演播，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田勇和雪婷也不傻，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所在，立刻全都不怀好意地看向凌浩，田勇更是邪恶地笑着用胳膊肘捅捅前者道：“行啊，怪不得在欧洲耽误这么久，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大，我别的人都不服，就服你，这一个月时间没日没夜的，也就是你了，换哥们儿我，估计已经挂了，还是你猛啊，到了且末县城也没买几个羊腰子补补？” 雪婷也是笑嘻嘻地调侃道：“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连蜜月都提前预支了，还瞒着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啊？” 凌浩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红着脸皱眉道：“别闹，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严肃点儿？”喝止了田勇和雪婷，他又看向水灵星：“即便我们脚下的是那个什么‘安第斯阿隆索原虫’那有能怎样？能帮助我们出去吗？” 水灵星白他一眼道：“能不能出去我不知道，不过这‘安第斯阿隆索原虫’的出现倒是解释了不少问题。轮状神经是好东西啊，有了它的原虫就跟不老不死一样，这些与它共生的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反正只要有原虫在，这种沙蚕似的虫子就是无穷无尽的，这也就是这个小生态系统中一条无比蓬勃食物链的真相所在了。我觉得斑鳢和龙王鲵之间的世仇也是因为‘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引起的，一个想要保护，一个想要破坏，两个种群围绕着这个怪物也不知争斗了多久了，或许这原虫的触手早就伸到上面去了，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而已。” 雪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说这么多也没用，还是考虑一下这女人的尸体怎么解决吧，要不了多久就得臭掉了。” 田勇没有耐心听水灵星长篇大论，早就到水边用鱼枪捕鱼去了，此刻正拎着两尾将近一米长的斑鳢往回走呢，听到雪婷的话后说道：“这还不好办？我看小岛的中间好像有个洞呢，直径也就半米多点吧，我看可以直接把她扔到洞里，也算是‘洞葬’了吧。” “亏你想得出来，那该不会是这原虫的嘴吧。”雪婷虽然讨厌娜塔莎，但拿对方去喂虫子的事情她还是干不出来的。 “尘归尘、土归土，人活着吃动物，死了为什么就不能让动物吃呢？葬于不老不死的妖虫口中，总比在一堆虫子粪便中腐烂要强吧？”凌浩在这方面倒是洒脱，上前抱起娜塔莎的尸体便向田勇所说的洞口走去。 这个洞确实应该是“安第斯阿隆索原虫”的嘴了，反正这种类似腔肠动物的物种，要想分清楚前后门恐怕也是万难，人家压根儿就一个门儿也说不定呢。凌浩扒在洞口朝下面看着，黑洞洞的啥也看不到，没有气流、没有异味，也没有想象中黏糊糊的样子，唯一让人不适的就是这洞口的样子，和所有人脑洞中的画面差不多，总归是极端不可描述就是了。 凌浩想了一下，对着娜塔莎的尸体说道：“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啊，人死如灯灭，不过让你暴尸在外，看你腐烂，一是我看不下去，二是味道也没人受得了啊。这个大家伙叫‘安第斯阿隆索原虫’，据说不老不死、永生不灭，牛叉不？跟混沌神兽似的。要不送你跟它沾点儿仙气？说不定还往生极乐了呢。”他胡说八道了一通后，轻轻将娜塔莎头上脚下的从洞口放了下去。手一松，尸体立刻没了，毫无一丝的阻滞感，紧跟着便是普通一声，竟然是物体落地的声音，而且还是带着点儿回声的那种，难道下面有一个空旷的空间？这可是在原虫的肚子里，肚子里怎么会有空旷的空间呢？ 凌浩几人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常年的相互配合让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用不着语言了。田勇从潜水携行袋中拿出了一捆10米长的绳索，这不是攀岩用的那种粗绳索，而是一种水下固定用的细缆，虽然只比电脑网线粗一点，不过里面缠有钢丝，坚韧无比，即便是吊起五六个成年人都没有丝毫问题。而且绳子细就便于携带，携行袋里就能装下10米长的一捆，虽然不多，不过听刚才娜塔莎尸体落地的声音，应该也不高，绝对够用了。 绳子放下去了，凌浩一马当先，点亮头灯便滑下了洞口，紧接着便是田勇、雪婷和水灵星，他们有潜水面罩，根本不用担心洞里会有缺氧的问题，几个人一身是胆，就这样毫无顾忌地进入了一条史前巨虫的肚子里。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差不多高五六米，大概宽阔程度相当于一个篮球场，让他们震惊的是，在灯光之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得出，这里是一个人造的，或者说是人为雕琢过的“大厅”。六根如电线杆般粗细的铜柱立在四面的墙边，水灵星看着这些铜柱说道：“你们看这些柱子上缠着的是什么。” 众人并不太惊奇，因为铜柱上的东西他们都见过。大家习惯了柱子上缠着龙，而这六根铜柱上则是各缠着一条黑漆漆、干巴巴的“鲛人”，如同蛇一般盘在铜柱上，两只手却是合十做祈祷状，整个头部向上高高扬起，如引吭高歌似的。古人云：“鲛人脂可制长烛，燃于墓室之内可千年不灭。”这话可能是有些夸张了，即便鲛人油再耐烧，墓穴封起来，没有了氧气不是还得灭掉吗？凌浩掏出一个便携式水下喷灯，在一个鲛人的嘴上点了一下，果然，亮起来了，众人这才看清楚，原来每个鲛人的嘴都是张开的，舌头早就没有了，只有一根粗大的灯芯深深插入其喉咙中，从嘴里伸出两寸长来，点着之后燃起的是殷红色的火苗，不但没有丝毫烟气，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说不出的香味，与花香、檀香等截然不同，倒像是麝香类的动物香味，夹杂着些许咸腥味道，让人闻着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六盏“鲛人灯”全部点亮，将整个“大厅”映得红彤彤的，但是却并不十分明亮。大家也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鲛人灯”上，开始审视这个“大厅”内放置的一切。 他们下来的地方靠近“大厅”的边缘，“大厅”中间有一个池子，池子当中有一层浅浅的淡红色液体，液体中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鉴缶”。“缶”这种器皿倒是并不罕见，前些年开奥运会的时候还有一大群人进行“击缶”表演来着，最著名的便是“曾侯乙墓”出土的那具“曾侯乙铜鉴缶”了，这是古代的一种酒局，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种“冰箱”，分为“鉴”和“缶”两个部件，“鉴”是外面做工精美的方形“套箱”，“缶”才是放在“鉴”里面装酒的器皿。夏天在“鉴”内放上冰，能够让“缶”里面的酒达到冰镇的效果，冬天则不放冰，而是放上热水，可以温酒。绝对是古代人智慧的结晶，也显示出古代贵族生活的奢靡和舒适。 靠近墙边正中的位置有一块巨大的白玉石，上面切割平整，如同一块一尺多厚，单人床大小的石板，这白玉石色泽温润如水，白如凝脂，端的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美玉，而且块头这么大，堪称是一件重宝了。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玉石板上停放着一口白玉棺材，这棺材大小和正常的棺材无异，打磨得十分光滑，棺材边缘装饰着简洁的云纹阴刻，整口棺材古朴凝润，有着“汉八刀”般的古拙感，若说价值，比起那玉石板来又不知高了多少。在棺材前有一块黑砂岩的石板歪倒在地上，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除此之外，“大厅”内便只剩下一些铜制的祭祀礼器和一些白瓷、青瓷、黑陶的器皿堆在角落处。 “得嘞，这是一间墓室啊，我就知道，早晚咱们得走到这个路数上来，探险跟盗墓就撇不清关系，怎么着，咱们点蜡烛开棺？”田勇哪有蜡烛啊，嘚瑟地从携行袋里掏出一根冷焰火来跃跃欲试着。 “一边儿去，你长得像摸金校尉吗？当心一会儿棺材里蹦出个‘大粽子’来掐死你！”雪婷掐住这厮的耳朵，将他拎到了一边。 凌浩则是对倒在地上的黑砂岩石板产生了兴趣，走过去蹲在一旁打亮头灯仔细观看着。 “水灵星，你快过来看看，认得这字吗？”水灵星正在盯着泡着青铜“鉴缶”的池子发呆，被凌浩一喊才醒过神，来到他的旁边。 “你别说，我还真认识，这两个字是‘剑冢’。”水灵星点点头一脸高深地说道。 “噗嗤”一声，凌浩还没说什么，雪婷先是乐了：“这凌浩到底在西西里滚了多久的床单啊？搞得你连古代西域的文字都上网学会了？而且还一张嘴就爆粗，你骂他贱人可以，‘贱种’就过分了啊，连祖宗都捎带上了。” 水灵星眼睛一瞪，扯着烟酒嗓儿骂道：“别扯犊子，不是你说的那个贱种，而是埋葬宝剑的那个‘剑冢’。而且这种语言也不是我近期学会的，在我生前就从长辈那里学会了。这是‘鄯善古国’用的‘吐火罗语’，估计在人类当中已经失传了，不过却是被‘翼魔族’传承了下来，成为了他们的专属文字了。” “那也就是说，这口白玉棺的里面不是死人，而是一把剑喽。难不成就是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凌浩对什么“翼魔族”的“吐火罗语”一点都不感兴趣。 “棺材里面装一把剑？那不是有病吗，好端端的剑，又不是死人，装棺材里埋葬了是什么风俗？”田勇悻悻地收起了冷焰火，似乎对棺材里没有“大粽子”颇感失望。 水灵星耸耸肩膀笑道：“那我哪里知道，或许且末国王真把那‘达摩克利斯之剑’当个魔物一样给埋葬了呢。亦或是有个绝世剑修嗜剑如命，与剑合葬在一起了也说不定。你们要不要开棺呢？要开的话小心点儿啊，别到时候蹦出一个‘大粽子’，一招‘剑破苍穹’把咱们给团灭了。” “嗯，我看你上网没干什么正经事，净看小说了吧？”凌浩白了水灵星一眼，抽出“龙弧”宝刀，便向玉棺走去。 大家也都激动了起来，田勇更是将“虎牙”军*刀都拽了出来，准备“升棺（官）发财”了。 棺材盖没有榫卯结构，更没有棺材钉钉着，凌浩只是用力一推，那重达数百斤的白玉棺材盖子便向一旁缓缓挪动开去。 一道森冷的寒气让四个人同时感到脖子一凉，凌浩更是喝骂道：“娘的，好锐利的剑气！我头在否？！” ------------ 第九十四章 了结宿怨 一个“烟酒嗓儿”颤声说道：“别一惊一乍的，没脑袋了还能说话吗？这是剑气，尼玛这把剑以前得杀过多少人啊，光煞气就差点儿把老娘的魂儿给冲散了。”水灵星虽然在揶揄凌浩，不过她自己此刻已经出溜到白玉石板下面去了。 凌浩定了定神儿，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白毛汗，这才看清了，这口白玉棺材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大粽子”，甚至连个死人都没有，只是孤零零地放着一柄剑。这剑不长，只有大约70公分左右，没有剑鞘，剑尖锋锐，中间阔而越靠近剑柄就越窄，很像柳叶的形状，材质应该是某种合金，整体颜色发黑，没有一丝的锈迹，凛凛寒光之中散发着令人浑身毛孔收缩的煞气，剑柄乃赤金所制，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显得古朴大气。从形状上看，这是一柄标准的古希腊剑，与“罗马剑”和“维京剑”有着明显的不同，想必这就是那传说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叫做“胜利之剑”了。 “搞定，东西到手，也算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田勇是个生瓜蛋子，向来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呲着俩大板牙“嘿嘿”一笑，伸手便将那柄剑拿了出来，还假模假样地舞了两下子：“嗯，除了比看上去要沉一些之外，似乎也没啥特别的，真想不到这么一把黑不溜秋的剑，会有那么屌炸天的名声。” 一看没有什么危险，凌浩倒是对这把剑没怎么再关注了，原本他就对这个没啥兴趣，倒是觉得这白玉棺是个安置娜塔莎的好地方，直接将其尸体放了进去。 田勇停下了舞剑，瞪着牛铃铛般的眼睛惊讶道：“我说老大，你也太慷慨了吧？这洋妞儿差点儿坑死我们，你反倒把她葬在这白玉棺里了，就算是我这个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来，这可是一件重宝，甚至可以说是国宝，就这么便宜给她了？” 凌浩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你舍不得这棺材？少说千斤重，你要你背出去。再说了，弄出去了也不是你的，那是国家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 田勇立刻哑了火，颇为心疼地又摸了一把温润的玉棺，不过很快他又开心了起来，摩挲着手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自言自语道：“无所谓，有它就够了，我能感受到这剑里蕴含的强大力量，那不是人类所能抗拒的，多少钱都不卖。” 凌浩不由为之气结，这厮脑子还真是一根筋，他当这宝剑带到外面去就能是他的了吗？难道于教授和他的整支考古队都是瞎子不成？不过他也懒得多说，就让田勇美上一会儿吧，最后残酷的现实会好好给他上上一课的。 这一通折腾，所有人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自打早晨开始行动，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三十个小时了，众人都是饿得前心贴了后背。凌浩不再理会田勇自嗨，从角落里找到一口“陶釜”，背在背上便攀着绳子到外面去了，外面地上还扔着田勇捕来的两条斑鳢，正好洗剥了用来充饥。 这时候就体现出鲛人油的重要了，此处除了此物再无其他燃料，熊熊灶火之下，“陶釜”内一锅鱼肉已经煮好，虽然这斑鳢的味道远没有平日里吃的乌鳢好，不过在这里大家也没有太多选择，亏得雪婷“缴获”娜塔莎的“便携军粮”里面有一小包盐，调味之下大家都吃得分外香甜，不一会儿竟是将一条近一米长，十几斤重的斑鳢吃了个干干净净。 正待众人肚饱眼皮沉，打算就这么在满地的虫子屎上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哗啦”一声水响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凌浩待的地方离岸边最近，他警觉地站了起来，正要到水边看个究竟，只见湖面水花开始翻腾，仿佛小半个湖都要沸腾起来似的。 凌浩连忙戴上面罩将脑袋伸进水中一看，紧接着便立刻一缩脖子退了回来，所有人都差异地看向他，吓成这样可不是他这个“镇海龙户”该有的反应啊。 “乖乖，都疯了，所有龙王鲵都像是疯了一样，正在下面疯狂地撕咬咱们这座小岛，不，是这个什么原虫。之前游过来的时候以为这就是一座小岛，根本就没有潜到水下仔细看，刚才我才算是看明白，这原虫就像是一只水母似的，只有顶上一部分露在水面上，下面有很多触须，伞盖边缘还在扇动着。而那些龙王鲵就是在撕扯那些触须，有的在撕咬原虫扇动着的伞盖。这些还不算，湖里还有很多的大斑鳢，似乎是在保护这只原虫的样子，奋力地跟龙王鲵纠缠。上面的争斗俨然在下面继续，而且还愈演愈烈了，我感觉这个湖里不论是龙王鲵还是斑鳢的数量都比上面还要多，现在水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刚才若不是我脑袋缩得快，差点儿被一条大斑鳢撞在脸上。”凌浩向众人讲述着，大家也明显能够感受到整座“小岛”在轻轻颤抖着，不知道这长着轮状神经系统的原虫是不是也能感觉到疼痛。 水灵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有些不淡定了：“这可怎么办？虽然这‘安第斯阿隆索原虫’是轮状神经生物，只要有一片儿身体剩下就不会死，可它要是被这些龙王鲵撕碎了，我们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到时候你们全得成为它们的食物。” “可我们也没能力掺和进去啊，这时候下水，岂不是自寻死路？”雪婷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凌浩沉吟了半晌道：“说不得，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拼一下，我和水灵星的游动速度快，我俩下去搏一搏。”说着，抽出“龙弧”宝刀大喝一声：“做一个徘徊在牛A与牛C之间的人！”立时间周身红光大盛，“龙弧”变成一柄修长的弯刀，整个人纵身跳入水中，犹如一条梭鱼一般游速飞快，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水灵星一抖自己的三叉戟，也跃入水中，随之而去，只留下田勇和雪婷在岸上干着急。 水下，一头龙王鲵身上挂着五六条斑鳢，那些斑鳢死死地咬住它的尾巴和四肢，像鳄鱼一样进行着“死亡翻滚”，不时撕下大块的血肉，这家伙的四肢和尾巴都快被咬秃了。而它却仿佛浑然未觉，拼命地撕咬、吞吃着一根原虫的触须，随着那些触须被不断吞下，龙王鲵则是变得双眼猩红，整个身体仿佛都缓缓变得粗壮了起来，甚至那些被咬破的伤口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突然，一道细如发丝的刀光自这头龙王鲵的脖子上闪过，脑袋依旧吊在原虫的触手之上，而它的身体则已经开始缓缓下沉，显然是被一刀斩首了。凌浩此刻已经闪身离开了此处，身法灵活地闪避着到处如流弹般乱窜的大斑鳢，继续冲向下一头龙王鲵。短短一分钟时间，这已经是他干掉的第三头了。 水灵星也是不遑多让，她的三叉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被她刺中的龙王鲵浑身会被包裹在一层冰壳之中，仿佛是被冷冻了一般，直挺挺地当场失去生命体征。 然而这里的龙王鲵实在太多了，放眼望去就如同是覆盖在蜂巢上的一群蜜蜂一样，几乎都要把“安第斯阿隆索原虫”给包裹起来了，任凭为数更多的斑鳢如同蚁群一样围攻撕咬，依旧不肯有丝毫的放松。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啊，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它们两个族群虽然没有智慧，却是和智慧生命一样有着悍不畏死的牺牲精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浩用波动术水中传音讯问水灵星。 “我怎么知道，或许种群对立到了某种程度，双方的仇杀已经存在于基因之中了，跟智慧和理性没有丝毫关系，完全就是本能的惯性。”水灵星无奈地解释道。 二人为了保护“安第斯阿隆索原虫”这个“立足之地”疯狂杀戮着，水灵星因为是个灵体，物理伤害对她影响不太大，不过凌浩就有些惨了，此刻已经是遍体鳞伤，虽然伤都不重，全是斑鳢身上的棘刺和牙齿的划伤，不过鲜血不断渗出，让他周身闪耀的红芒更加殷红。 他俩现在还不知道，岸上的田勇和雪婷在焦急等待下实在是忍不住了，田勇仗着手中有“达摩克利斯之剑”，觉得自己战力也不再属于普通人范畴，安抚了雪婷两句，不顾对方反对，也跳下了水。说来还真是神奇，这把剑不愧是别名“胜利之剑”的神剑，仿佛是被田勇心中的战意所感染，入水后便绽放出一团耀眼白光。握着剑的田勇感觉有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剑中涌入自己的身体，直冲丹田而去，然后以丹田为周转，散于四肢百骸，让他觉得自己浑身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力量。他双腿猛然发力，本来是个普通的“踩水”动作，不想却让他直接窜出水面三四米。“我好猛啊！”这厮爽得大叫一声，一个转身，头朝下再次扎入水中。岸上雪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凌乱的脑子一片空白。 田勇的确“猛”了，虽然在水中不如凌浩和水灵星那么灵活，不过速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关键是剑太狠了，剑光所至，所向披靡，切割一切都如同是豆腐一般，仿佛就连湖水都能被他的剑光切割开来似的，眨眼工夫便有好几头龙王鲵和几十条斑鳢被他所斩。 田勇水下大发神威暂且不表，凌浩和水灵星这边却是出了变故，就在二人疯狂杀戮龙王鲵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他们身后。水灵星毕竟是水下生物，在水中知觉比凌浩要灵敏一些，最先感觉到了异样，扭头一看，立时吓得大叫一声：“快跑！”凌浩闻声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几米长的庞然大物如同是一艘潜艇一般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是一条巨大的斑鳢，长相和普通的斑鳢没太大差别，只是脑门儿上有一个突出的鼓包，就像大鹅似的，满嘴如长剑一般的尖牙呲在嘴外，一双脸盆大的鱼眼满是冷漠和杀意。 被它这么盯着，凌浩感觉自己如坠冰窖一般，浑身森森然，下意识地便双脚一蹬向上窜去。几乎与此同时，这巨大斑鳢也动了，毫无征兆的原地加速，如疾驰的列车一般带起一股沛然水流从凌浩刚才所在的位置冲过，杀向近处的一头龙王鲵，七八米长的龙王鲵在这条巨大斑鳢面前一下子便成了狮子爪下的羚羊，一口下去，一头龙王鲵便被咬成了两截，而那巨大斑鳢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冲向下一头龙王鲵，一个一个地收割着对方的性命。 “这是斑鳢王啊，太恐怖了，有它在，这些龙王鲵就算是数量多些，也必然得死绝。”凌浩心情大好，对水灵星说着。 后者脸色依旧凝重：“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别忘了，斑鳢族群可是一直处于守势的，如果它们的王能够这么简单消灭光龙王鲵，我们还能看到这两个族群的对决吗？” “什么意思？” 水灵星似乎是感到了什么，脸色铁青地向身后远处的黑暗水域看去：“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上千年的宿怨，怕是很快就要有一个了结了。至于我们，是见证者还是充当牺牲品，那就不太好说了。” ------------ 第九十五章 不死不休 此刻凌浩也感觉到了，就在那漆深的幽湖远处，正有着一个庞然大物向这里冲来，就如同是被一头史前凶兽盯上了似的，那种压迫感，让人觉得窒息。他和水灵星没有再关注那条仍在疯狂屠戮的斑鳢王，而是全神戒备地看着远处。 渐渐地，一个庞大的黑影由远及近，老远就能看到它那左右摆动划水的大尾巴和粗壮的身躯。“天呐，这肯定不是真的。”凌浩看着那家伙，脑子里竟然想到了一种动物的名字，那是迄今为止地球上出现过最恐怖的生物之一——沧龙。这种可怕的巨兽甚至比巨齿鲨还要庞大和凶残。 当凌浩和水灵星真正看清这头巨兽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这不是什么沧龙，是一头体长近二十米的龙王鲵，硕大的脑袋堪比一座房子，密密麻麻如梳子齿一般的尖牙布满了上下颚，浑身皮肤漆黑、褶皱，遒劲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这应该就是龙王鲵一族的首领“鲵皇”了，凌浩心下骇然，这东西只怕比沧龙还要可怕，至少个头就要比沧龙大上不少，体重怕是已经超过30吨了。那条如同风力发电机风扇叶片似的尾巴，如果抽在人身上，那真跟苍蝇拍打苍蝇差不多，直接就得成肉饼啊。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始远离这片区域，如果两头巨兽搏杀起来，周围一大片区域都将会被波及，不论是谁，这种池鱼之殃都是无法承受的。 一股澎湃的水流涌过，即便是凌浩和水灵星拼命闪躲，依旧是被带得翻滚了不知多少个跟头。幸亏这鲵皇不是为了他俩而来，否则此刻他们已经被生吞了。当二人稳住身形用依旧眩晕的眼睛看向鲵皇的时候，它已经离斑鳢王很近了。 鲵皇毫不含糊，连野兽打架相互嘶吼威胁的环节都省略了，直接张开血盆大口便朝斑鳢王的脑袋咬去。斑鳢王虽然个头比鲵皇小很多，可身体却是更加灵活，它早就发现了鲵皇的到来，不过它很聪明，并没有在一开始就摆出架势等着跟对方开战，而是抓紧时间去灭杀更多的龙王鲵，当鲵皇冲到它身后的时候，它已经抓住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又咬死了两头。 獠牙逼近，斑鳢王如何会不在乎？粗大的身体猛地缩成一个“S”形，如同弹簧一样弹了出去，一窜便是十几米远，顺带还将不远处一头正在撕咬原虫触手的龙王鲵撞得吐血倒飞了出去，眼见着是五内俱碎活不成了。 奋力一口没有咬着，鲵皇大怒，终于发出了愤怒的嚎叫，磅礴的声波形成一圈圈波环扩散而出，所过之处如同是高压水炮冲击而过一般，成片的斑鳢被震死，鳃盖中冒着鲜血，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斑鳢王一点儿都没有要跟鲵皇硬碰硬的意思，继续逃窜，而且借助自己的速度优势，一边逃还不忘一边杀死龙王鲵，根本不管身后紧追不舍，气得怒吼连连，震死斑鳢无数的鲵皇，看得远处凌浩和水灵星都是佩服不已。很显然，斑鳢王的目的是要保护“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它不是鲵皇的对手，但却是可以利用自己的灵活，先将对原虫伤害最大的这些龙王鲵逐个收拾了。这哪里是条鱼啊，智商水平怕是比很多人都强吧。 你杀我子孙，我也灭你的后代。鲵皇也发了狠，刚开始是因为愤怒而咆哮，而现在它已经如同一门“音波炮”似的一路疯狂屠杀斑鳢群，湖面上开始渐渐漂起一层死鱼，就像鱼塘“泛塘”了似的。 一个追，一个逃，围着巨大的“安第斯阿隆索原虫”绕了好几圈。鲵皇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再这样下去，永远都没办法逮住斑鳢王。于是乎它改变了策略，巨嘴猛然张到一个最大程度，如同是鲸鱼一样，将一大口水吸了进去。眼见着鲵皇的肚子如吹气球一般大了一圈儿，产生的瞬间吸力太强大了，直接将斑鳢王的身体向后拉了两米多，这还不算，短暂的停顿后再启动到全速是需要时间的，虽然很短，但这点时间中，鲵皇却是在全力冲刺的，无形中将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两米，这样一来，它们之间仅隔着不到5米，只要鲵皇再这么操作两次，斑鳢王便是它嘴里的猎物了。 “悬殊太大，我估计这斑鳢王怕是死定了。”凌浩摇头叹气道。 水灵星则是一脸严肃地说：“你最好赌斑鳢王赢，最低限度也得是个两败俱伤，不然原虫被吃了，我们也会紧跟着被龙王鲵撕碎。” 正待二人说话间，鲵皇终于追上了斑鳢王，一口咬在了对方的尾巴上。后者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柔软得就好似蛇一般，整个身体扭曲，回头一口便咬在鲵皇大脑袋上。斑鳢的牙齿和大鲵那种细密的小尖牙可不一样，又长又尖利，斑鳢王的尖牙更是达到一尺多长，如同是一柄柄短剑似的，恰巧便将鲵皇的一只眼睛刺瞎了，黑血咕咕乱冒，双方都吃痛，却谁都不愿意松口，一时间纠缠在一起，拼命扭动，四处乱撞，鲜血将周围的水域的都染红了。成群的大斑鳢见它们的王陷入困境，奋不顾身地上前支援，呜呜泱泱如蜂群似的将鲵皇团团围住，肆意的撕咬。虽然鲵皇躯体庞大，不到一米长的鱼咬它一口根本就不算什么，可是蚁多咬死象，成千上万的斑鳢聚集在一起撕咬，它也受不了啊，偏偏嘴里叼着斑鳢王，不能开口，只得挥动起它的大尾巴拼命抽打。 紧接着，数十上百的龙王鲵也赶过来帮助它们的帝皇了，斑鳢们视死如归，毫无退意，这下子双方阵营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在一处，裹成一团，污血混合着碎肉、鱼鳞四处飘散，能见度迅速下降，场面极度混乱。“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倒是得以释放，不再成为两大阵营的焦点，甚至现在已经没有谁去搭理它了。 被染成殷红色的湖水中，两大族群卷成了一个直径近百米的大“球”，凌浩看得眼皮直跳，眼前的场景就仿佛是一块金属在车床上被砂轮打磨得越来越小，而铁屑则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确，这个直径百米的“战团”确实在不断缩小，死去的尸体不停地从中掉落而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个体逃离，双方全都杀红了眼，必是要不死不休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凌浩和水灵星在水下不需气瓶呼吸，所以不用浮出水面，就这么足足看了有一个多小时，两大族群的战争实在是太惨烈了，所有的龙王鲵全部战死，斑鳢也就剩下不到一百条的样子，鲵皇那巨大的尾巴还有四肢，连同尾部向上四分之一的身体都被啃成了白骨，虽然还没断气，但必然是活不成了。此刻它依旧死死地咬着斑鳢王，两只仅剩森森白骨的前肢深深插入斑鳢王的身体中，将对方控制得死死的。斑鳢王就更惨了，肚子上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两肋的肉被撕得跟破窗帘似的一条条的，内脏一点儿没剩下，早就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几乎所有的鱼鳞都掉光了，脸盆大的鱼眼睛也被啄去了，剩下两个圆圆的窟窿。只有那还在微微开合的鳃盖表明它还没有完全断气，若非鱼类的生命力实在是够顽强，换做哺乳动物，早就已经死透了。当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就在凌浩和水灵星感叹唏嘘的时候，一道怒喝声音传来，即便是在水中传播，也有些振聋发聩的意思了。“胜利之剑，赐予我力量吧！剑斩苍穹！” “哪个傻缺啊，这么中二的台词？”水灵星皱起了眉头，而凌浩则是长叹一声，闭眼摇头，不是田勇还能有谁。 一道雪亮的剑芒呈弧线形自鲵皇的脖子上划过，在凌浩和水灵星震惊的目光中，只剩下一口气的鲵皇竟然就这样被斩首了，庞大的身躯如同是艘沉船一般朝湖底落去，房子般大小的脑袋带着半截胸膛，因为死不松口还挂在斑鳢王的尾巴上。 “这家伙这么猛的吗？”水灵星惊讶地看向凌浩。 后者也是有些发怔：“不，应该是那把剑的力量吧，那东西还真不是凡物啊。” 鲵皇一死，奄奄一息的斑鳢王自是欣喜若狂，如同是回光返照似的，身体一晃，猛然向上窜去，这股力量实在是太猛了，让它直接冲出水面，窜上了半空。 “天呐，这里离‘岛上’太近了，快追！”凌浩脸一下就白了，带着水灵星便追了上去。从斑鳢王上窜的角度估计，它这一跃，很可能就砸在原虫的头顶上了，雪婷此刻应该还在那里呢。 另一边，雪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条如鲸鱼般庞大的斑鳢突然从湖中跃出，腾起十几米的高度朝自己头顶砸来，带起的湖水已经率先将她浇成了落汤鸡。 “傻愣着干嘛？快闪开！”一道身影在小岛边几乎和斑鳢王同时出水，三两步便冲到了雪婷的面前，如一头恶虎一般将其扑飞了出去。而在他们两人的头顶，一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如山岳一般压了下来。雪婷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 第九十六章 地龙胆和凝血珠 又是一抹耀眼的剑光闪过，紧跟着便是“轰隆”一声，斑鳢王狠狠地砸在了状似小岛的“安第斯阿隆索原虫”顶部。整个“小岛”都是猛地向下一沉，一声沉闷地吼声如地壳相互挤压时发出的动静一般，这还是原虫第一次发出叫声，湖面上顿时水珠乱蹦，次声波震荡得湖水仿佛都要沸腾了一般。 “哗啦”一声，凌浩和水灵星如同利箭般窜出水面落在小岛上：“雪婷！”凌浩焦急地呼喊着，绕着斑鳢王到处寻找。 “在这里！”一声轻呼来自斑鳢王身下，正是雪婷的声音。 凌浩和水灵星循声而去，终于在斑鳢王的鳃盖下面看到了雪婷的脸，而田勇此刻还趴在她身上，头破血流，生死不知。 凌浩拿过水灵星的三叉戟撬动鱼头，后者则是弯腰一个个的将田勇和雪婷拖了出来。这时他们才看清，斑鳢王的一片鳃盖已经被齐齐地削下一大块，两个人刚好处在这个位置，虽然浑身都沾满了鱼鳃中的污血和黏液，不过却免于被硕大的鱼头当场砸死。雪婷因为被田勇护在身下，所以除了受到些惊吓外并无大碍，不过田勇就有些惨了，显然在最后时刻是他回手一剑劈开了鳃盖，让二人免于成为肉泥的下场，不过破碎的鳃盖分量也不轻，砸破了潜水面罩，同样也把他砸了个头破血流，更糟糕的是，他的肩膀和背部插着几片鳃盖碎片，插入颇深，鲜血透过潜水服咕咕地向外直冒。 “我靠，赶紧抢救！”凌浩抽出“龙弧”便准备割开田勇伤口处的潜水服，水灵星则是一挥手，动用她人鱼一族的控水能力，引动一股湖水上岸，将田勇浑身的污血和黏液冲洗干净，雪婷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没有伤了，从携行袋里掏出防水急救包，将里面用得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凌浩跪在田勇身前，镇定地戴上医用手套，此刻潜水服已经划开了，三个插着鳃盖残片的伤口都暴露在众人眼前。凌浩一手拿着一把止血钳，一手拿着一把手术刀，对水灵星说道：“先从背部最大的这一片开始，慢慢拔出来吧。” 水灵星也不含糊，一把抓住饭盒盖大小的鳃盖碎片，干净利落的一下就拔了出来，这碎片插进去足有一寸多深，也幸亏田勇皮糙肉厚，伤口虽然深，但还不至于伤到内脏。 饶是如此，疼痛是不可避免的，这厮闷哼一声悠悠醒转。凌浩可没有工夫搭理他，在碎片拔出的一刹那，白花花带着些黄色脂肪的伤口外翻，他一眼便看到了出血的血管，在血水还没有完全淹没伤口之前，眼疾手快地用止血钳夹住了出血的血管，然后采用数量极为有限的消毒纱布将伤口清理干净。 这种活凌浩在部队里没少干，手艺完全不亚于一个合格的医护兵，短短一刻钟不到，三个碎片都清除了，万幸没有伤到内脏，凌浩和雪婷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按住他，我准备用酒精消毒了。”凌浩拿着一个150毫升的酒精瓶子，这是他们所有的酒精了，绝对不能浪费。酒精快速地往伤口上倒去，除了身体上的，还有脑袋上的，那酸爽的感觉可想而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地下世界，要不是被摁着，怕是田勇这家伙都能一蹦三尺高了。 许久后，伤口缝合完毕，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田勇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眨巴着一对小眼睛，就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雪婷柳眉倒竖，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你这么喜欢作死，以前在战场上是怎么活下来的？你不惜命，难道也不会为别人考虑一下吗？老娘瞎了狗眼，还想着将自己的一生幸福托付在你身上，看样子九成九就是个当寡妇的命！” 凌浩一脸揶揄地站在一旁帮腔道：“不得了啊，还‘胜利神剑，赐予我力量吧’，演动画片儿呢是不？再‘剑斩苍穹’一下给我看看呢，我的‘剑神’、‘帝君’。”田勇将“达摩克利斯之剑”往身下掖了掖，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旁的斑鳢王脑袋又动了一下，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还没死吗？这得多强的生命力啊！”凌浩惊得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那斑鳢王两只眼睛都没了，两个窟窿仿佛依旧在注视着凌浩，让后者脊背发麻。 水灵星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巴掌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它身上有凝血珠，所以才能暂时吊住它的命。” “啥玩意儿？凝血珠是个什么东西？”众人都是不解地看着水灵星。 “也难怪，你们不识得‘吐火罗文’，在剑冢里的那具青铜‘鉴缶’上铸有一段铭文，说的便是缶中盛放着的东西，便是‘凝血珠’和‘地龙胆’。铭文上说，在沙海之下有冥海，海中有鱼王、鱼后，其额内有珠，名曰‘凝血’，乃其万年气血所凝，故而命名。且末王发万兵穴地而入冥海，杀鱼王，而鱼后遁走，自鱼王额下得其凝血珠，乃天下之重宝也。冥海之侧复有地龙一族，亦有龙皇、龙后为主，王师血战之，仅余兵不足千，杀龙后，自其喉得‘地龙胆’一枚，虽暗夜间其绿光堪比皓月也，乃其万年生气所结，得此重宝二者，王恐周边强敌觊觎，遂遣祭司铸‘鉴缶’以纳之，藏于冥海内之‘浮生岛’。明白了没有？鱼王死了，眼前这一条怕就是那鱼后了，而后面咬着它尾巴的鲵皇，应该就是铭文中所说的‘地龙皇’了。”水灵星老神在在地解释着，一副专家学者的派头。 “‘凝血珠’、‘地龙胆’？有啥用处？”雪婷疑惑地嘟囔着，抽出她的“捕鲸叉”军*刀，来到斑鳢王的额头前便开始切割了。“捕鲸叉”是高碳钢打造的世界名刀，洛氏硬度达到了59HRC，斑鳢王的脑袋再硬也不过是骨头而已，三两下便被撬开了，在那肥厚的脑门儿当中果然藏着一颗鸡蛋般大小，闪动着红光的珠子，奇怪的是这珠子和想象中的宝珠截然不同，它虽然晶莹剔透，却如番茄一样是柔软的，给人一种一不小心就能捏破的感觉。 惊奇之下，凌浩走向挂在斑鳢王尾巴上的鲵皇脑袋，铭文上说“地龙胆”在其咽喉处，望着那比院子门小不了多少，血肉模糊的断颈切口，凌浩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将“龙弧”伸进去翻找了起来。不多时，一颗甜瓜大小，莹润翠绿的东西便被凌浩掏了出来，同样软乎乎像是个装满水的气球似的，散发着荧荧绿光。 “干嘛用？拿回去泡酒吗？”凌浩憋了半天，弱弱地问水灵星道。 “我哪儿知道？连古代且末王都不清楚，只知道这些玩意儿是宝贝而已，要是能返老还童、长生不死，他自己还不用了？现在那两颗东西还泡在缶里呢。这都多少年了，比老娘泡得还久。”水灵星不耐烦地耸耸肩，将自己的三叉戟缩回到一尺长的状态。 凌浩撇撇嘴：“也是，怪不得那些龙王鲵要攻击这只原虫呢，敢情它们‘龙后’的胆被人在这里拿来泡了酒，要是我也得把这里拆了。” 一场大战结束，鲵皇和斑鳢王也算是彻底死透了，湖水中满是漂着的死鱼和血污，空气中也到处都是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道，熏得人脑壳发晕。 田勇这厮还真是“生性”，刚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实了不到两个小时，此刻又静极思动了。拿着刀子凑到斑鳢王的尸体旁边，从伤口处割下一片鱼肉便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没两下便“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又粗又腥，太难吃了，这地下潮湿闷热，要不了多久死鱼都得臭了，我看活下来的斑鳢没多少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断炊啊。” 看着他那个傻样子，一直气鼓鼓的雪婷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被逗笑了，她也对凌浩说道：“断炊是一方面，关键是这些死尸臭了会污染环境，散播病菌，没有新鲜空气也就不说了，用不了三天，恐怕我们连干净的水都没的喝了，娜塔莎留下的野战口粮里倒是有几颗净水片，但也是杯水车薪，万一腹泻，更会加剧脱水症状，要早做准备啊。” 凌浩点头表示同意，大家再次分头行动起来，凌浩和水灵星将剑冢里的瓶瓶罐罐都搬出来，游到水质干净的水域去装水储存，而雪婷则是和田勇一起，捞起一些被震死的鱼，洗剥了在石釜上烤制鱼干，希望能尽量多备一些可储存久一点的食物。 众人忙活了大半日，又都是腰酸腿沉、饥肠辘辘，从野战口粮中找出一包麦片肉粥，加水和一整条切片的斑鳢一起炖了，好在俄国人口重，肉粥做得不但油腻而且齁咸，一人份的量煮成一大锅鱼肉粥，也是有些盐味儿的，淡是稍微淡了些，不过总比没有盐要强。 凌浩正在用一个瓦瓢喝粥，突然间像是发现了什么，顿时停了下来，然后猛然起身朝斑鳢王的尸体跑了过去，其他人不明就里，也停下就餐，齐齐跟了过去。 凌浩一把翻开斑鳢王已经破烂的肚子往里面看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果然如此，我早该想到会这样了。” ------------ 第九十七章 不死原虫 只见无数的“沙蚕”附着在斑鳢王腹腔的内壁上，正在拼命地啃食着尸体的血肉，发出成群蚕宝宝吃桑叶的“沙沙”声，腹腔中的肉已经被它们吃掉了不少，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骨头都露出来了。一个个原本铅笔粗细长短的“沙蚕”，此刻都变得大小跟擀面杖差不多了，更有甚者，不知哪里伸进来几条“安第斯阿隆索原虫”的触手，扎在斑鳢王的皮肉上，就像是插了吸管儿似的拼命抽吸着，看起来很是恶心。 凌浩沉声对雪婷道：“你所担心的环境问题应该不会发生了，想必这‘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就是靠吃湖里的腐肉为生的，照现在这个速度，用不了两天时间，这里就会只剩下一堆骨头了。你们去看看漂在水面上的死鱼，如果也是这个情况，那么估计一周之内就会全部被我们脚下的这只不死怪物吃个干净，我们就真的要面临食物危机了。” 话一说完，雪婷和田勇就向水边跑去，不一会儿，每人拎着两条死鱼就往回跑，眼见着死鱼上面一条条的沙蚕簌簌落下，显然情况和凌浩预料的一模一样。 这回所有人都不敢歇着了，将所有能利用的器皿都利用了起来，然后将剑冢里的鲛人“蜡烛”大卸八块，开始焙烤鱼干，若非燃料是鲛人尸体，感觉太恶心，说不定还会有毒，用炭火直接熏制鱼干进行保存还会更快一些。焙好的鱼干被放进陶罐中，用塑料袋加上田勇破碎的潜水服密封，确保沙蚕绝对钻不进去。就这样，一场与不死原虫争夺食物的竞赛开始了。 事实上，凌浩的估计还是保守了。有更多的原虫触手肆无忌惮地自湖水中伸出，戳在斑鳢王身上抽吸，这个庞然大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干瘪，水面上就更是严重了，漂着的死鱼已经少了一多半，而剩下的也没有几条是完整的了。地下世界没有白天黑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天24小时，凌浩他们都被吸管吸空酸奶盒的声音萦绕着，吵得人几乎要发疯。 看着逐渐变小的斑鳢王尸体，凌浩他们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们有能力阻止原虫继续碰这具尸体，但留着这具尸体又意味着一场生态灾难，不阻止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唯一能吃的便只有那些恶心的沙蚕了。 两天之后，“小岛”上只剩下一具森白的巨大鱼骨和一颗鲵皇的头骨，湖面上别说是死鱼了，连血污都没有了，湖水恢复了清澈，似乎连水中的有机物都被过滤了一遍似的，干净得让人害怕。吸空酸奶盒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整个地下世界安静得可怕，只能隐约听见远处从上层空间渗漏下来的“哗哗”水声。 凌浩和水灵星下水确认过了，深达近300米的湖底，所有龙王鲵的尸体都已经成了白骨，无数根长长的触手自上方垂落，纵横交错的仿佛就像是丛林一般，还活着的那些斑鳢已经一条都看不到了，湖中再无一个活物，就如同是一潭死水一般。 “这原虫疯了吗？把能吃的一股脑都吃了，以后它吃土吗？”雪婷焦躁地絮叨着。 “它就是个低等的虫子而已，只有神经系统，连脑子都没有，疯什么疯？”田勇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雪婷立刻没好气了，怼道：“听着怎么跟你一样呢？” 田勇假装没有听懂，岔开话题道：“我估计是两个族群血腥的厮杀刺激到它了，这个湖就是一个生态系统，原来很平衡，偶尔生老病死的斑鳢和龙王鲵尸体维持着这个怪物的最基本生存，反正它是不死原虫嘛，稍微有口吃的就死不了。偏偏一场大战给它创造了大量的食物，它就跟食物链中的一环似的，上一环突然加大供给量了，它这一环自然拼命繁殖，你们瞧那些触手，比我们刚下来的时候多无数倍，食物链就这么失衡了。等食物吃完，我相信这些触手就会萎缩，这不死原虫没吃的了，就会陷入休眠，等待生态系统恢复。你们说我讲的有没有道理？” 凌浩听了对这厮颇为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能想明白这么复杂的道理。不过水灵星却是嗤之以鼻道：“你们作为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太习惯站在生态系统之外看生态系统了。别忘了，我们在这里，也是食物链的一环而已，这原虫如果真的会饿到休眠，那么在这之前，我们必将会是它最后的一道菜。” 所有人都沉默了，阴影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从事的是非常危险的工作，死于鲨鱼之口，被淹死，被水压压扁，甚至是被许多稀奇古怪海洋生物咬死的可能性他们都曾经想过，可如果是身上插满吸管让人家当做饮料一样吸干，这场面只要想想便会觉得毛骨悚然，无法接受。 接下来的七八天，所有人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即便是睡觉，都是大家轮流，总有一个清醒的人留下放哨，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所有人都是在杞人忧天似的。 “会不会是这原虫对活物不感兴趣啊，这都好几天了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们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田勇坐在地上嘟囔着。 “你懂个屁，小心无大错，知道不？这几天下水多少次了，你可看到一个活物来着？那些活下来的斑鳢哪儿去了？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雪婷柳眉一竖，大发雌威。 凌浩对二人的动静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坐在水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水灵星从剑冢里钻了出来，缓缓来到凌浩身边坐下，小声道：“我这两天一直在下面研究地龙胆和凝血珠，一个聚生气，一个凝血气，都对邪毒有很强的克制效果。我觉得吧，或许对你老爹的巫毒会有奇效哦，不过我也不敢十分肯定，你不要把期望全放在这……”水灵星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此刻凌浩已经激动得蹦了起来，两只眼睛绽放着兴奋的光彩，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双手，这副样子，就跟是要表白似的。 水灵星怔了一下，然后两颊一红，难得矜持地说道：“我虽然是个灵体，就地推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咱们背后还有两个人呢，你不会是打算表演给人家看吧？” 凌浩满脸黑线，怒道：“你丫想什么呢？我只是想替我父亲感谢你而已！” “嘁，没劲！”水灵星意兴阑珊地撇撇嘴继续说道：“你先别急着谢我，你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个问题呢，我刚才在下面，看见你们坛子里的鱼干儿可是没多少了，怕是用不了两天你们就得吃虫子了。” 雪婷耳朵尖，听到水灵星说起“存粮”的事情，也凑了过来，无奈地说道：“老大，虽然这两天每天也就喝一顿鱼汤，不过就算是这样，剩下的鱼干也就只够我们再撑三天的了，三天后，要么我们动用最后应急救命的野战口粮，要么就得动手抓虫子吃了。” 凌浩叹了口气问道：“你那份野战口粮还真是经吃啊，都吃了几次了吧？还剩下些什么？” 雪婷翻了翻携行袋，然后说道：“350g牛肉荞麦饭一袋、250g午餐肉一罐、50g包装的饼干三包、50g的肉酱和肝酱各一罐、5条巧克力、5条能量棒，此外就是些速溶饮料、红茶、咖啡，还有些胡椒粉、白沙糖、维生素片和两个净水片，关键是，盐已经很少了，没有盐我们也无法保持体力，要动用这些储备粮吗？” 凌浩坚决地摇了摇头道：“看这里的地形，就算救援我们的人从顶上打开缺口，哪怕是放下一具绳梯，也需要我们有足够的体力才能爬得上去，还是尽量省着点吃，把足够的食品留到最后吧。尤其是盐，没有盐我们就会患上低血压，浑身无力，甚至肌肉痉挛，失去最后活着出去的机会，最后的这点盐和含盐食品一定要等到万不得已时再吃。还有，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脚下的这只‘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到底对我们存不存在威胁，会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或许它就只是一只非常简单的食腐动物，只对开始发臭的动物尸体感兴趣，因为我们都活着，所以它才没有对我们轻举妄动。” 田勇一直在一旁听着，这时才开口说道：“这事好办啊，只要是猛兽，总会露出獠牙的，我下去试探一下，它要是敢跟我呲牙，我就一剑劈了它。” 田勇摆出一副绝世高手的风范，抱着他的剑，一个潇洒地转身就要下水，雪婷立马杏眼圆瞪，怒喝一声：“身上伤疤还没拆线呢，又开始嘚瑟了是吧？你要是皮痒了，我来给你松松骨！” 田勇立马怂了，讪讪道：“你看你，急什么眼啊？皮痒了你松骨，这也不对症啊。”这话把众人都逗乐了。 水灵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都别浪费体力了，我去试试，看看这不死原虫到底真是只傻虫子，还是一头隐藏着獠牙的凶兽。” 说着，她便跳下了湖，凌浩苦笑，也跟着下了水，虽然凭水灵星的本事，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不过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共同经历过了生死，说没有一点情谊那是不可能的，凌浩又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呢？ 水下，原虫的触手已经是纵横交错，多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程度，就如同是热带雨林中到处都是的藤蔓似的。水灵星看了凌浩一眼，犹豫沉吟了片刻，手中三叉戟陡然变长，一戟挥出，削断了其中一根比较粗大的。那触手吃痛，收缩颤抖着，一股暗红色的液体涌出，也不知是血液还是什么。而其他触手却是并没有什么反应，跟砍断一根树枝一般，树木并没有能力作出任何反抗。 等了半晌，再无其他动静，那根被削断的触手就像是皮筋一样快速萎缩，仿佛是被原虫吸收掉了，它还真是一点营养都不会浪费。水灵星陆续又砍断几条触手，结果依旧是如此。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说来也是，这就是个只有低等神经系统，连大脑都没有的原始生物，生命力或许很强，但攻击性却是没有什么。”水灵星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向岸上游去，凌浩沉吟了片刻也跟着离开了。 当晚，没有人再留下值夜了，大家都安心地睡去，在漆黑的地底，昼夜没有界限，照明全靠一支“鲛人蜡烛”，大家的生物钟早就错乱了，加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每天睡十个小时以上已经是常态，因为饮食营养单一，大家都开始出现了一些营养不良的症状，维生素片已经吃完了，田勇的伤口开始有些红肿发炎，全靠医药包里的那点抗生素撑着，这两天已经开始发低烧了，大家虽然每天睡眠时间很长，但依旧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而且睡醒之后仍然感到疲累，体力已经开始不断下降了。 烛火昏暗，不时诡异地摇曳几下，所有人都睡得很沉，甚至有轻微的鼾声传出。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凌浩被雪婷摇醒，后者一脸凝重地说道：“老大，出事了，快跟我过来看一下。” ------------ 第九十八章 陷入绝境 此刻雪婷和田勇也被吵醒了，四人一同来到剑冢内，刚一进来便差点被一股浓烈的尸臭呛昏过去，凌浩一眼便看到那口白玉棺材的盖子打开了，娜塔莎的尸体在里面也有好些天了，高度腐败是在所难免，因为棺盖密封得很好，所以平时倒也闻不出什么味道，现在棺盖被打开，剑冢里的空气质量那就可想而知了。 “这是怎么回事？棺材盖怎么打开了？”凌浩皱眉看向雪婷，他对打扰死人的清静是很反感的，人死如灯灭，即便这个人生前有多么地恶贯满盈，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自古那些鞭尸的人无非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他知道雪婷自然不会干这种事，田勇那个脑子里别着筷子的家伙就不好说了，水灵星嘛，嫌疑更大。 雪婷受不了尸臭味，已经戴上了潜水面罩，对凌浩说道：“你自己看看棺材里面就知道了。” 闻言凌浩伸长脖子往棺材里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知道，这白玉棺材盖子被打开，不是人为因素，因为棺材里面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具白骨包裹在一件破潜水服中，其余的连一滴尸液都没剩下。 雪婷继续说道：“八成是在我们睡觉的时候，原虫把触手伸到了这里，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棺材盖子给掀开了，接着就……” “这是我的疏失，知道它是个食腐动物，却没想到它连棺材盖子都能掀得开。”说道这里，凌浩突然停下了，然后猛然转头看向剑冢里边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一个密封好的罐子，里面是他们剩下最后的几块烤鱼干。 跟在后面的田勇突然就反应过来了，“嗷”的叫了一声，直接冲了过去，抱起那个坛子就想要掀起密封盖子，雪婷看到他的举动脸都绿了，声嘶力竭地吼道：“到外面去看！这里你不嫌恶心吗？” 田勇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罐子掉地上，连忙灰溜溜地抱着罐子爬出了剑冢。凌浩则是看向水灵星：“地龙胆和凝血珠没事吧？” “没事，青铜鉴缶有复杂的锁扣，要不然这么漫长的岁月，早被原虫打开盖子吃掉了。”水灵星将铜“缶”从青铜“鉴”里拎了出来，显然即便她明知原虫打不开盖子，也不想把地龙胆和凝血珠放在这里了。 三人出了剑冢，便见田勇正抱着罐子傻笑，见大家上来，他忙说道：“差一点儿，密封用的潜水服已经被沙蚕咬穿了，不过里面的塑料布还完好，若是再晚些时候，鱼干儿肯定就没了。” 凌浩点头：“大家都警醒点儿吧，现在没有腐肉可以吃了，‘安第斯阿隆索原虫’吃不吃活人，怕是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 “已经来了！”水灵星冷喝一声，三叉戟已经握在了手中。 只见无数触手密密麻麻地自湖水中探出，悄无声息地从四周聚拢而来。所有人都掏出了武器，背靠背地站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试探，那些触手毫不迟疑地朝凌浩他们冲了过来，如同是长枪一般一通猛戳。雪亮的锋芒闪动，凌浩挥舞“龙弧”，水灵星的三叉戟刺出道道戟花，田勇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更是大开大合，一瞬间数十条触手被削断，掉在地上像壁虎的尾巴一样扭动着，腥臭的暗红汁液喷洒得到处都是。 “田勇、水灵星！保护好雪婷！”凌浩交代一声，紧接着高喊咒语，浑身红芒大盛，“龙弧”长刀颜色似血，一刀挥出，杀伤力达到十米开外。 雪婷手中只有一把“捕鲸叉”短刀，鱼枪之类的发射武器对这些触手没有太大作用，缺乏“神器”加持的她的确是四人中最弱的一个，必须靠田勇他们分神保护才能确保安全。 这一场大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四人周围被砍断的触手堆积起一尺多厚的一大圈，这原虫的确是没有大脑的低等生物，断掉的触手立刻成为了它新的食物，许多触手不再攻击凌浩他们，则是转而开始吞吸这些在地上不停扭动的断须，最后似乎是吃饱了，竟然纷纷退去。 战场瞬间便被“打扫”了个干净，所有触须缩回水中，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只留下四人浑身满是喷溅到的脏污，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武器沾满黏液，在手中甚至都打滑到握不稳了。 雪婷“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大家很了解她的性格，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哭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觉得自己拖累了别人，流下了不甘和自责的泪水。 田勇走过去蹲在她旁边，一脸憨笑地安慰着她，凌浩则是到水边去清洗身上的污渍去了。 大家沉默地将自己擦洗干净，雪婷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用石釜开始烹煮最后的那几块鱼干，与其被原虫惦记着，还不如先吃下肚保险一些。 一锅清汤寡水，因为盐少，更是又淡又腥，因为放的时间有点长了，还有一股子臭鱼烂虾的味道，捏着鼻子喝一口，龇牙咧嘴地才能咽下去。由于实在是太饿了，一锅鱼汤照样喝了个涓滴不剩，其实这也就是比喝水强些，倒是能补充一些能量，但却无法饱腹啊，两泡尿之后，肚子依旧闷雷滚滚，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还能让大家保持一些体力，不拉肚子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不止一次，田勇臭不要脸地想要趁大家睡着了偷块应急的巧克力或能量棒吃，被雪婷抓个正着，一顿收拾后，现在也老实了，而前者干脆把储备粮往怀里一揣，谁要是敢丧心病狂不怕死地拉开她上衣拉锁找吃的，那就得先做好把这一顿当成人生最后一餐的准备。 第二天，那些触手又来了，依旧是一场惨烈大战，所有人几乎都累脱了力，才算再次熬到它们退去，田勇暴怒，对着脚下的“小岛”挥剑一通怒劈，最后还是让水灵星给拦住了。“安第斯阿隆索原虫”与以往所有人了解的生物形式是不一样的，它是轮状神经或叫做网状神经系统的生物，这种神经系统没有中枢，身体某些部位的疼痛根本无法传导到其他部位，更无法让其产生恐惧之类的复杂感觉，甚至除非将它彻底吞吃或烧成灰烬，只要有一小片网状神经留存，它就能分裂复制长全身体，继续存活下去，根本就没有什么要害可言，这也就是为什么会称其为“不死原虫”的原因了。 “不要白费力气，如果这个小岛散了架，原虫肯定不会死，而我们却是得一直泡在水里了，到时候更无法应付从四面八方而来的触手袭击。”凌浩已经很清楚大家现在的处境了，敌人杀不死，又躲不掉，只能一次次没完没了地抵抗对方的进攻，直到己方被拖垮为止。现在食物紧缺，坚持不了几轮就会出现伤亡，紧接着便会是全面崩盘，全军覆没，除非能在短时间内获救，否则自己、田勇和雪婷就算是死定了。 可短时间获救哪有那么容易，上面的空间同样是一个幽深的湖泊，想要在两百米的水下清理开一座宫殿的废墟，然后找到之前的洞口或者再重新炸出一个洞口来，最后再从深达两百多米的庞大地下空间中将己方三人拉上去，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不光需要大量的人力，还要有相应的许多专业设备。可这里是塔克拉玛干腹地，就算有人有能量调动这些资源，可时间上却是没有办法保障的，或许重见天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吧。 凌浩轻叹一声，他知道这回算是陷入绝境了，即便是努力地撑时间，活下去的机会依旧十分渺茫。 不久后便是第三次袭击，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从开始的十几个小时一次，渐渐的缩短到几个小时一次，留给大家恢复体力的时间越来越短。体力跟不上，损伤就在所难免了，为了保护雪婷，田勇的腿部和背部各被触手扎了一下，留下两个鸡蛋大的血窟窿，鲜血流得到处都是，凌浩因为田勇受伤，左边失去保护，也被一根触手刺在了手臂上，虽然打退了这轮进攻，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这恐怕是他们最后的一次胜利了，下一轮，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挺过去的。 几个人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水灵星正忙着给他们包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死一样地沉寂。 “雪婷……雪婷……”凌浩一边喘息一边呼喊着。 “老大，我在呢。”雪婷没有受伤，喘息得也没有凌浩他们厉害，显然因为被众人掩护，她的压力最轻。 “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没有，你们不要老护着我，下一战我打主力！”说着雪婷便要去抢田勇手里的剑。 田勇则是把剑往怀里一抱，拒绝道：“别啊，这剑有性格得很，会选择主人的，我刚被它认可，你拿着根本发挥不出威力。”这显然是屁话，谁心里都清楚，田勇虽然人粗，但感情却很真挚，他是绝对不会让雪婷死在自己前面的。 凌浩笑了，这些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能和他们死在一起，他觉得这辈子也不亏了。“雪婷啊，大家都饿了，储备粮拿出来，大家吃了这一顿，也好最后杀个痛快。”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雪婷站起身搬过石釜，将最后的一袋牛肉荞麦饭，还有午餐肉、肉酱、肝酱、胡椒粉和仅剩的一丁点儿盐都倒了进去，加水开始煮，就连剩下的一袋咖啡粉和糖也被她倒进了水壶，让大家轮流喝了，能量棒和巧克力全部分吃，一点儿都没留下。 这恐怕是他们十几天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了，这种杂合粥虽然看上去很是恶心，但肉香扑鼻，热乎乎地吃得大家满头大汗，身上也有了力气。 水面又开始不安分地躁动起来，新一轮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四人表情却是出奇地平静，此刻他们已经视死如归。凌浩大喝一声：“这回大家比比赛，看看谁砍得更多。三位，很高兴和你们并肩作战，黄泉路上，我们也在一起，不会孤单了。” 田勇嘿嘿一笑，一把握住了雪婷的手，歉意地说道：“这辈子没来得及娶你过门，下辈子我一定不瞎耽误时间了。” 雪婷白了他一眼道：“放屁，到了下面结婚也来得及，别想再拖到下辈子，你拖上瘾了是不？” 水灵星轻叹一声看向凌浩道：“被泡在瓶子里那么多年，我这回也算是再世为人了，虽然时间短暂，但能够认识你，认识你身边的这群人，我没什么遗憾，也不后悔。” “好！我们并肩作战！”凌浩再次念诵咒语，浑身闪动起耀眼的红芒，迎向铺天盖地而来的无数触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地下空间一阵颤动，上方高高的穹顶上如同绽放了一个耀眼的光球一般，一瞬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就连那些触手也被震慑得停了下来。 石块伴随着水流“哗啦啦”地掉落着，凌浩等人揉着眼睛呆立当场，似乎是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 第九十九章 绝处逢生 紧接着，气流卷动，仿佛有什么力量将空气都抽走了一般，一阵窒息感传来，凭空的狂风大作，将“小岛”上的虫粪全部卷飞，那些触手就如同是狂风中的柳枝般到处飞舞，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再对凌浩他们展开攻击了。而后者则是将武器插入地面固定身体，整个人仰面躺下，紧贴地面，尽量减少自己受狂风影响的面积，大概十分钟后，风暴戛然而止，所有的触手快速缩回水中，就像是被吓到了似的。 凌浩他们被风刮得浑浑噩噩，恍如隔世一般，只听到一阵“嗡嗡”的引擎声响起，凌浩晃了晃脑袋，这才让自己的双眼可以聚焦，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自空中飞来，在他们头顶盘旋着。 “是无人机！他们救我们来了！”凌浩听到了雪婷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可不是嘛，这是一个四旋翼的无人机，下面还有一个摄像头呢。 “扑通”一声，又是一个巨大的东西被从上空扔了下来，虽然是带着降落伞的，不过入水的时候还是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充气浮垫缓缓变大，一个大罐子似的东西浮出水面，那居然是一个减压舱。 凌浩全明白了。洞口再次被炸开了，而且这回开得比上次还大，上下两个空间的压差立刻引起了风暴，空气迅速向上喷涌，这才造成了他们短暂的呼吸不畅。“安第斯阿隆索原虫”虽然号称不死，但却对压力和氧含量比较敏感，迅速将触手缩了回去。而营救的人对下面的情况也是有足够预期的，将一个减压舱装好浮垫和降落伞推了下来，毕竟凌浩他们所处的这个空间还处在一个快速失压的过程中，如果他们不尽快进入减压舱，进行缓慢减压的话，很可能会因为失压过快而患上严重的减压病。 “赶紧的，我们要尽快进入减压舱，晚了会有性命之忧！”凌浩精神一振，招呼起其他人，也不去想水中的原虫触手会怎么样了，直接如疯了一般跳进湖水中。凌浩抓住田勇和雪婷，水灵星则是抱着青铜缶和几个人的潜水携行袋跟在后面，二人游泳速度比鱼还快，飞也似地冲向减压舱。 果然，在他们身后，无数的触手在水中翻滚着，就如同是泥石流一般逼近而来，越追越近，眼看着就要追上水灵星了。 “我的携行袋里还有两颗手*雷！”雪婷看着水灵星身后好似雪崩一样翻滚着的成堆触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见水灵星手里还拎着众人的携行袋，突然想起里面还有娜塔莎留下来的大杀器，原本她不久前还打算用这东西当“光荣弹”来着呢。 水灵星哪里还会犹豫，将携行袋套在自己脖子上，伸手从里面掏出两颗手*雷，用嘴咬下拉环，直接向后丢去。 “轰轰”两声，水柱夹杂着不少断掉的触手直接喷射起六七米高，凭借着这一会儿的迟滞，凌浩几人成功地钻进了减压舱，将密封门锁紧。他们一点儿都不担心门会被原虫打开，减压舱的密封门很复杂，若是一个不了解的普通人，给他半个小时都未必能打得开，更何况是个低等生物了。他们也不担心那些触手会把减压舱拉下水底，整个减压舱内有压缩气体15立方米，外面浮球内的气体会更多，要想把它们一同拉下水底，凌浩虽然算不出来需要多大的力，但他有经验，需要的力量之大，远远超出人的想象。而且减压舱作为高压设备，结构极其坚固，别说是“安第斯阿隆索原虫”了，就算是恐龙来了也休想将这个保险箱似的罐子打开。 凌浩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进了减压舱他们就算是安全了，雪婷熟练地操作内部电子设备开始设定减压程序，田勇已经打开冰箱开始翻吃的了。 操作台上的液晶显示器突然亮了起来，首先出现在凌浩眼前的便是竹昕那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可以看见，她身后还有史思，哭得都吹起鼻涕泡了。 “凌浩……凌浩！你没事吧？”在凌浩的眼中，竹昕从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 凌浩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在任何地方我都能生存下去，再说了，还有田勇和雪婷和我一起，能出什么事啊。” “还说没事，这还不到一个月，你看你都快瘦脱相了。”说着，竹昕又哭了起来。 没等凌浩回答，史思终于还是挤开竹昕，来到了屏幕前，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也顾不得淑女形象了，鼻涕都快流到了嘴里：“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呢。” 凌浩被这丫头给逗乐了：“别哭，擦擦鼻涕，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跟我说说，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能在水下炸出这么大个洞来啊？” 史思擤了一把鼻涕，破涕为笑道：“什么水下啊，湖水基本上都漏光了，现在湖底就是一滩烂泥沼泽，还是多亏了安妮，竹昕姐亲自打电话给她求救的，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直接私人飞机往来送设备啊，连空气动力船都有。事实上昨天我们就钻了个直径二十公分的洞，压差让这个洞就像吹笛子一样响个不停，大家这才反应了过来，又运减压舱过来，还要把发电机改装到减压舱内部，并整体做防水处理，袁冰和鹏飞两个整整不停歇地忙了十几个小时，才把这个减压舱改装好，还用鸡鸭做过测试，确保安全。安妮的一队保镖可彪悍了，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的硝化*甘油，减压舱一弄好，那些保镖就开始爆破，直接炸了一个能把减压舱都丢下去的大窟窿。” 凌浩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了，自己对安妮一向是保持着距离，不过这位大小姐对自己还是真够意思的，凌浩可不相信哪路保镖能干得了定向精确爆破的活儿，百分百她是聘请雇佣兵了，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将人手、设备、甚至是硝化*甘油这些东西都整合起来，然后运进沙漠深处，这要花费多少财力，动用多少关系和资源，凌浩光想想都觉得眼晕，世界上能做到的人恐怕没有多少，自己这回这个人情算是欠大了。 凌浩干笑了两声道：“这回可是多亏安妮了，怎么没见到她人啊？” 此刻竹昕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揶揄地看了凌浩一眼道：“这回人情欠大了，怎么办？人情债肉来偿吗？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吧。现在外面一团大乱，天气反常得很，风起云涌、大雨倾盆，黑漆漆地好像昼夜颠倒了似的，黑暗中还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动静，考古队的彩钢板房子被大风刮得漫天乱飞，俄国和英国考古队的人都开车跑了，拦都拦不住，本来于教授也是想撤的，被我硬是拉住了，隆利特大师说，这回打穿了两层地下空间，地气上涌，扰动了地脉磁场，也打破了空间的稳定，不但会让气候反常，出现极端天气，一旦空间扭曲，让异度空间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怕是就得天下大乱了。” 凌浩一脸懵逼，愣了半天神才猛然高喊道：“这都是什么鬼？！”怎么还安妮人情的事情已经被吓忘了，外面似乎正在经历着极端恶劣的自然灾害。这也就不说了，隆利特大师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异度空间又是怎么回事？异度空间里会有什么东西出来？凌浩感觉这回似乎是闯了什么祸出来了，都怪这帮孙子不靠谱，良叔也是老糊涂了，接了这么一个狗屁倒灶的活，真是亏大了，小命差点丢在这里不说，恐怕还得留下擦屁股。凌浩越想越生气，皱眉问道：“隆利特大师来这里干嘛，他不是一直在照顾我爸吗？难道这沙漠里还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竹昕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主动要跟安妮来的，现在他老人家还在烂泥地里研究那些沙蚕、犀牛虾呢。安妮正在外面，组织大队人马将必要的一些设备加固，然后人员撤进地下一层躲避恶劣天气呢。” 凌浩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突然急切地说道：“我觉得可能要出大事，想必现在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已经没有压差了吧？不能等我们在地下二层减压结束了，如果可以，把减压舱吊上去吧，然后再把这个洞封上，不该见天日的东西始终是不能让其见到天日的，不然老天爷就会降下惩罚。” “哦，我这就联系安妮跟她讲。”竹昕虽然执行凌浩的决定，但脸上还是难掩疑惑的神情，她也觉得早点把凌浩他们拉上“地下一层”比较保险，至于要急着把洞封上，不能让什么东西见天日，她就理解不了了，毕竟她没有看见下面巨大的“安第斯阿隆索原虫”。 通讯结束，上面的人去安排如何把减压舱吊上去，而减压舱里的三个人就剩一个字了，那就是“吃”。各种微波加热的美食还有二十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神物“泡面”，美味得让三人都有些热泪盈眶了。在每人干掉两份盖浇饭和两桶泡面后，三人总算是满足地抚摸着肚子消停了下来，一个个都是眼皮发沉，昏昏欲睡。 突然间，减压舱一阵猛烈的晃动，让三个人都警觉了起来，凌浩第一个扒到舷窗边上往外看，上方没有吊索下来，显然要吊他们上去没有这么快，光找两百多米长的钢缆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那么蠢蠢欲动的是谁就不用多说了，一条条触手从湖水中伸出来，将减压舱缠得跟个茧子差不多，触手尖端不放弃任何一条缝隙，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将这个“铁罐子”打开，然而它不可能成功，减压舱密封要求何其之高，岂是个下等生物能够轻易打开的？ 那些触手焦躁了起来，蠕动的速率也越来越快，紧紧裹着减压舱。“老大，这家伙好像是想把我们拉到水下啊，它想用水压把减压舱压爆吗？”田勇问道。 “它想得美，等它体型是现在的三倍才有那么一丝可能，不用管，让它折腾去吧，屁用没有。”凌浩撇撇嘴，躺到一旁养神去了。 “不对啊，这些触手和以前不一样了，细了很多，颜色都发灰了。”雪婷盯着舷窗外，突然说道。 凌浩沉吟了一下说：“八成是因为地压降低，原虫不太适应这个环境吧，说不定这所谓的‘不死原虫’会死在生存环境的剧烈变化上。” 凌浩的话音刚落，便见所有的触手像是耗尽了力量似的，全都软绵绵地松开了减压舱，那个“小岛”出现在众人眼前，正如同一个费力拼命呼吸的肺一样，剧烈地起伏着，“噗”的一声，一口白玉棺材被其喷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减压舱外围的充气浮垫上，紧跟着“青铜鉴”也被其喷了出来，刚好扣在减压舱的顶部，就好像是这家伙有意把这些东西当抛射物来砸他们似的。凌浩他们开始心慌了起来，白玉棺材和青铜鉴也就罢了，还有一块更巨大的白玉石板呢，那东西要是砸在减压舱上，但凡有一点儿漏气，他们三个的小命怕是就要完蛋了。 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看那爆炸的火光就知道是“硝化炸*药”，一根粗大的钢缆带着几个吊钩缓缓垂下，上面还吊着几个彪形大汉，身上穿着沙漠迷彩，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全都是外国人。他们跳到减压舱上，利索地将钢缆上的挂钩挂在减压舱四周，然后抬手射出一颗信号弹，上面的机械绞盘转动，减压舱被吊了起来，平稳地向上升起。 “安第斯阿隆索原虫”似乎还不想放弃，十几根触手再次攀上减压舱，那几个大汉从背上摘下“霰*弹枪”朝着这些触手就是一通乱射，近距离下，“霰*弹枪”就是杀戮神器，污血喷溅，触手纷纷被打断，凌浩他们终于算是绝处逢生、逃出生天了。 足足上升了十几分钟，减压舱磕磕绊绊地通过了被炸开的大窟窿，终于回到了“地下一层”，这里到处支得都是高亮度照明灯，带着吊臂的气垫船、沼泽车和空气动力船等机械围了一圈儿，有人在焊接巨大的钢板，还有人操纵着无人机往高处的岩石顶上装炸*药，一副热火朝天地忙碌景象。 外面看样子是下大雨了，水已经开始往这里倒灌，一条条潺潺小河汇聚而来，估计用不了一天这里又会重新成为一座湖泊。 通讯屏幕上，安妮一脸愠怒地看着凌浩，后者只顾讪讪地傻笑。 “你出来做任务，不带我也就罢了，连通知我一声都不愿意，是怕我扯你后腿，碍你的事吗？这回要不是我救你，你就等着当出土文物吧！”安妮得理不饶人，说话毫不客气。 “哪儿的话，这次是我对困难严重估计不足，以为就是个很简单的活儿呢，没告诉你不是因为不想耽误公司的新品发布吗。还好你没跟着，要是一起被埋在下面，还有谁有本事把我们救出去？可见你更适合在后方运筹帷幄，关键时刻提供支援。”凌浩嬉皮笑脸地狡辩着。“你别生气，等回去你再骂我也来得及，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地下二层’彻底封住，最好把‘地下一层’也埋掉，不然天知道外面还会出什么乱子。”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这就要撤出去了。”安妮白了他一眼，终止了通话，只留下对着屏幕一脸尴尬的凌浩。 ------------ 第一百章 每天爱你8小时 第二天，所有人连同设备便都撤回到了地面，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凌浩他们的减压舱。因为“地下一层”已经没法待了，水已经积了有五六米深，而且还在不断地快速上涨。 通往“地下二层”的洞已经被巨大的钢板封上，带着“推土铲”的气垫船就像一台推土机一样把无数宫殿废墟中的石块堆在了上面，这些东西在未来水压和沉积作用下会板结在一起，即便将来钢板锈蚀没了，也能够继续封住洞口，隔绝两个空间，至于下面的“安第斯阿隆索原虫”还活不活着，那就不好说了。 地面上的场景真是活久见，天就如同是漏了似的，暴雨如同是瀑布一般从空中“倒”下来，四周全是水雾，没有人能想象到在沙漠中遇到如此暴雨会是一个什么景象，刚开始水还能迅速的渗进干燥的沙子里面，随着雨越来越大，沙子含水量饱和，渗透速度赶不上降水的速度，沙坑中开始积水，就好似是到了海边沙滩似的。远处水声“隆隆”，想必是“车尔臣河”故道已经恢复成了一条奔流的大河，一座座高大的沙丘被暴雨移平，变成了一马平川。 除了在减压舱里的凌浩三人外，其他人可没有时间和心情欣赏眼前的景象，所有机械设备该吊装上车的吊装上车，可以自行开走的便尽可能地装载物资驶离这里，而在风雨中的人即便是被雨衣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也照样湿得透透的。 车队小心翼翼地沿着高地行驶，积水的沙坑和没有积水的根本无法远距离辨别，一不小心掉进去那就是彻底完蛋，行进速度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一个小时就开出去几公里而已。 一离开地下湖范围，车队便停了下来，安妮命令爆破，只听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如同滚滚闷雷，身后地面猛然下沉，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沙坑，周围的积水迅速向里面灌去，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个湖泊，爆破似乎是惊动了什么东西，明显能够感觉到一些生物在沙地上快速奔逃着，留下一串串细小的脚印，却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自从地面塌陷后，似乎是某种微妙的感觉改变了，那种沉闷得让人感到压抑的空气仿佛很快荡然无存，雨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乌云中透出一道道金色阳光，洒在已经变得平坦很多的大漠之上。这里的空气从来就没有这么湿润和清新过，所有人的情绪都从之前的紧张中放松了下来，安妮在询问过隆利特大师和凌浩的意见后，命令全部人员就地扎营，设备依旧放在车上，随时可以拔营出发。 之前将近半个月的高强度工作让很多人的体能和精神都到了极限，不少人帐篷还没有搭好，便躺倒在车座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受了伤，借着休息的机会，江明宇则开始给大家一个个地检查伤口、换药。 就这样休整了三天，凌浩三人也结束了快速减压，从减压舱里出来了。也就是他们身体素质好，一般人至少得减压一个星期才行，不过他们也是习惯了，对减压过程的安全界限和自己的身体状况有着足够的了解，才敢于如此加快减压的速度。 一出减压舱，凌浩便跟竹昕拥抱在了一起，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安妮的脸色已经是“晴转多云”。 “天呐，什么味儿？你都快成臭鱼烂虾了，赶紧洗洗，换身衣服去！”刚抱了没有五秒钟，竹昕便是一脸嫌弃地推开凌浩。这也难怪她，三人一件潜水服都穿了一个月，期间还一直在成堆的虫子粪里坐卧休息，再加上无数原虫的黏液、污血早就几乎沾满全身了，味道好得了才是怪事，没把人呛晕过去已经不错了。 三人也知道自己埋汰，好在周围到处都是积满雨水的沙坑，他们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每人在远处找了一个沙坑便开始痛痛快快地洗澡了。 男人洗澡的速度自然是比女人要快得多，凌浩和田勇回到营地已经开始跟安妮他们聊天了，雪婷还没有回来，大家自然也没有往心里去，可突然间的一声惊叫，让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朝雪婷洗澡的那个沙坑跑去。 “啊！都转过身去！”雪婷一声更加尖厉的惊叫，凌浩等人刚冲到沙坑边，便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人影正在忙不迭地从地上拾起衣服挡在胸前，强烈的求生欲让几个男性全都华丽而流畅地就地转身。而竹昕和安妮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直接冲上去，用刀从雪婷的背上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东西撬了下来，她白皙的肌肤上一个三点状伤口开始冒出鲜血。 雪婷哪里还顾得上流血伤口的疼痛，满脸通红地飞快穿着衣服，而竹昕则是从背包里拿出绷带和药品来给她包扎着。 “这是什么东西？”安妮用刀尖挑着一只形状有些像海星，但身体透明得却像水母一样的东西惊讶地问道。那东西身体被刀尖刺穿，兀自还在挣扎扭动，发出“吱吱”的叫声。 雪婷好歹穿上了些衣物，隆利特大师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只怪物，手中凭空腾起一团火焰，在“吱吱”的惨叫声中，将其直接烧成了灰烬，不愧是大巫师，手段着实让人开了眼。 “这就是异度空间生物，这只是体型最小，危害最轻的品种，好在地下空间封闭得及时，地脉恢复了正常，异度空间通道关闭了，要不然更大的家伙出来，那事情就麻烦了。”隆利特一脸凝重地说道。 凌浩恍然问道：“异度空间通道关闭？我们之前封闭地下空间后，感觉那种压抑和沉闷的空气瞬间消失，就是这个原因吗？那些在沙地上留下脚印，迅速逃掉的东西就是这种异度空间的小动物？” 隆利特点点头：“不错，这种小东西应该是放出来了不少，它们生性凶残，极具攻击性，不过却没有毒。你们不用担心，这个世界的空气和环境与它们生活的地方有很大差异，现在没有了那边的气息维持，它们活不了多久的。好在这里是沙漠无人区，我们还是尽快离开，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危险吧。” 隆利特是被安妮强行从港城带过来的，因为地下发现龙王鲵、斑鳢和刺沙蚕这类奇怪生物，感觉很是诡异，为了避免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没法处置，隆利特大师的参与就很有必要了。虽然这次他也没帮上什么忙，不过见到了凌浩他们带上来的“凝血珠”和“地龙胆”之后，大师却是喜出望外。不出水灵星所料，这些东西对治疗凌浩父亲的巫毒是极有帮助的，会大大缩短其康复时间。 整个团队休息得差不多了，车队再次踏上了回程路，一路上小心翼翼，行驶得很慢，直走了三天时间才回到且末县城，提前逃走的俄国和英国科考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他们在狂风暴雨中选择离开，自然在路上遇到了些意外，几辆车偏离路线栽进了“车尔臣河”的湍流中，瞬间就没了影子，翻车受伤的事情就更多了，一共死去和失联了十几个人，绝大多数设备都报废了。 华夏科考队因为被安妮强迫留下，倒是没有什么人员损失，不过设备损失也是不少，于教授本来想问在水下且末古城遗迹里有没有什么发现的，不过见凌浩他们死里逃生，也有些问不出口。看到田勇背着一件用破潜水服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尺多长的物体，本想讯问来着，不过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子凶神恶煞的气息，最后也没敢开口。 还是凌浩比较厚道，主动将地下古城遗迹里有金库的事情告诉了他，并提供了精确的坐标点，如果想要拿到这一大批黄金，在遗迹上方开一个足够深的竖井，应该还是可以成功的，不过那就跟凌浩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娜塔莎和史蒂文森教授的真实身份和任务意图，凌浩并没有说，人都死了，再追究那些也没什么意义，他只是说这二位在下面遇难身死，至于其他的，尤其是“达摩克利斯之剑”的事情，更是只字未提。 于教授本来因为科考任务损兵折将而心中惴惴，一听说黄金有了下落，总算是可以有一项成果交差，立马大喜过望，对凌浩更是千恩万谢。 一周后，满身疲惫的凌浩一行人全部回到了港城，隆利特大师急着用“凝血珠”和“地龙胆”炼制解药，急匆匆地去了。安妮看着凌浩，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过见到神色关切，一直伴在凌浩身边的竹昕，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简单地道了个别，便回沪海去了。凌浩自然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回安妮如上帝一般出手相助，这可是救命之恩，凌浩虽然只说了句“大恩不言谢”，但这份天大的人情他是记在心里了，早晚会以一种合适的方式归还的。 众人都瘦了不少，尤其是凌浩三人，几乎都快瘦脱相了，就连竹昕，也是花容消瘦，眼眶乌青，眼中布满血丝，原本白皙水嫩的肌肤也暗沉了不少，不好好养上十天半个月的，哪里能恢复得过来？ 既然二人的关系已经公开，那么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在海边别墅，两个人便臭不要脸、明目张胆地住在了一起，除了他俩之外，雪婷和田勇竟然也没羞没臊、悄无声息地合并了房间，这无疑是给剩下的众人两记累计数万点伤害的暴击。史思开始死吃零食，左鹏飞开始疯狂追爱情剧，江明宇则是时常望着大海发呆，袁冰更是直接买机票去找他的岛国女警花去了。 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凌浩和竹昕除了每天去看看凌远之外，便是整天腻在一起。隆利特大师新炼制的药物效果明显，凌远已经能够认得凌浩和李良了，虽然对竹昕还显得有些陌生，不过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思维逻辑也比以前清晰多了。凌浩很开心，对着凌远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的事，有的凌远记得，有的却是还没想起来，而他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凌浩的母亲，凌远对凌浩讲了不少关于他母亲的事情，有些是凌浩都不知道的。 竹昕和凌浩两人的感情也在快速升温，出双入对的俨然是一对小夫妻了。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竹昕的假期转眼就要结束了，二人依依不舍地在机场道别。 “我回去跟爸妈把我们的关系进展报告一下，看什么时候合适，让你过来见家长。近期没有什么大案子的话，我还能在办公室里安稳地坐一段时间，你必须每天都向我报告你的行踪，而且还得视频通话，让我能够看到你。”竹昕像个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撒着娇。 凌浩小鸡吃米般地点着头：“必须的。你接下来也能过上朝九晚五的日子了吗？每天8小时上班、8小时睡觉，剩下8小时可以自由支配了呗。” 竹昕露出一个甜蜜醉人的微笑：“傻瓜，8小时上班、8小时睡觉，剩下的8小时我都用来爱你，好不好？” ------------ 卷十 北海龙宫 第一百零一章 求救 在一片不知名的热带丛林里，空气中湿度已经饱和，水汽变成了雾气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中蒸腾着。除了偶尔的鸟鸣猿啼，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空气中除了腐烂植物的味道外，还充斥着一股尸臭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 这是一片充满死亡气息的杀戮场，就连丛林里的野生动物都远远地避开了这里。 凌浩穿着丛林迷彩战斗服，脸上画着油彩，手里端着一把AUG突击步*枪，他眼中满是冷漠却没有丝毫的杀意，就如一块岩石一样被缠绕在一株大树下的藤蔓之中，手背上一条粗大的蚂蟥好似一块烂泥巴一样紧紧地吸附着，身体还在不断地变大，凌浩就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只是伸手轻轻地从藤蔓上抓下一只足有十公分长的竹节虫，缓缓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突然，一阵水声响起，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某国叛军武装穿过密林，蹚着地上没过脚踝的污水向这边走来，这些人训练有素，除了发出脚步声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好像是怕被人发现似的。 凌浩手里多出了一根闪亮的钢丝，等所有人从他身边经过后，落在最后负责警戒后方的那个叛军就是他的目标。 那叛军远远地吊在队伍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绝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当他经过一片藤蔓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凉，他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向他挥来，他想要开口求救，可是钢丝瞬间收紧，深深地勒进了皮肉，别说喉咙里根本无法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了，就连想要呼吸都不可能。就这样，不到10秒钟的时间，这个叛军的喉管被勒断，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凌浩利索地将尸体塞进藤蔓当中，顺手将手背上的蚂蟥揪了下来，眼中依旧没有一丝凶厉和杀意，只是冰冷比刚才更甚了。他将枪背在背上，向刚才通过的那群叛军追了过去。 丛林就像一头吃人的猛兽，在不知不觉间，十几个叛军悄无声息地全军覆没，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一枪。 在两公里外的空地上，有一个临时营地，一个六人特战小队保护着二十几个华夏国籍的平民在这里休息，这些平民很是狼狈，有的已经受了伤，眼中满是惊恐，毫无顾忌地坐在地上喘息着，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 一个特战队员看着自己的表说道：“再有5分钟我们就得继续前进了，队长怎么还没回来？难道后面的尾巴很难缠吗？” 一旁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特战队员露出了一个轻松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担心，我跟队长出任务已经十几次了，从来都是他说几分钟回来就几分钟回来，没有迟到过一次，你就踏实等着好了。”说完还凑到年轻队员的耳边说道：“注意你的情绪，焦虑和恐惧是毒药，可以传染的，对队长有信心点儿，不要吓坏了平民。” 正说着，一道身影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地从林中走了出来，年轻队员下意识地抬起了枪口。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枪管，强行让其指向了上方：“你已经不是新兵蛋子了吧？再用枪指着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凌浩冰冷的眼神让年轻队员一个哆嗦，连忙收起了枪，其他人看到他回来，都是松了口气。 凌浩从背包里掏出了不少缴获来的干粮、罐头和瓶装水，分给那些有气无力的平民吃，然后用钥匙拧开一罐午餐肉，一边用勺子大块的舀食，一边在大树旁坐下，其他队员都围绕到了他的身边。 几个臂章被凌浩从衣兜儿里掏了出来丢在地上，那臂章很特殊，上面是一只赤红色的蝎子。 “赤蝎？怎么这群渣滓会出现在这里？”几个队员或震惊，或面色凝重，不过手里的枪都握得更紧了。 “赤蝎”是个在世界上很有名的佣兵组织，很多发生武装冲突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出现，一般佣兵组织都是很低调的，而这个“赤蝎”佣兵团不但行事高调到连制式军装和臂章都设计配发给队员了，而且还满世界地发放广告，四处接单。当然他们大名鼎鼎的原因主要还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源自他们做事的风格，那就是毫无原则底线可言，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些人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人渣和屠夫。 他们出现在这里其实也不让人意外，这个地处热带的贫穷小国，政权更替频繁，整个国家几乎等同掌握在毒*枭手中，国家军队还不如毒*枭的私人武装装备精良，一旦让这些毒*枭不爽，私人武装就会立刻变成叛军，很快将政权推翻。而这时候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来这里投资的外国企业了，基本上都会被抢光，等这些毒*枭捞足了好处，便会退居幕后，推一个傀儡出来搞一场如闹剧一般的民选，然后成为所谓合法的总统，实际上就是他们明面上的代理人而已。 这回就是如此，这个小国一发生动荡，华夏就开始着手撤侨了，绝大多数的华夏企业和公民都已经安全离开，唯独是在雨林地区的一个矿场，还有十几个华夏技术人员以及他们的家人被困。凌浩小队接到的任务就是把他们一个不少地救出来，然后穿过三十多公里丛林到达雨林中最近一处可以降落直升机的空地，乘坐两栖登陆舰上的大型运输直升机撤离。 凌浩一边吃一边说道：“后面追着我们的不只一批人，叛军和‘赤蝎’的人都有，本来我干掉了一组十几个人的叛军，正要追上来和你们汇合，却发现有四个家伙已经在向你们靠近了，这些家伙身手很不错，干掉他们着实费了我一些手脚，不过他们身上带的给养也多，正好我们缺吃的，赶紧吃完我们继续走，后面还会有追兵过来的。‘铁锤’，你带着‘铃铛’到我们后面布设几个绊雷作为警戒，‘二哈’，你到前面探路，我们跟着你留下的标记走。” 凌浩交代完任务，之前那个年龄大点的特战队员带着年轻的那个去布雷了，一个个子不高很是精神的队员，直接背上装备向前面去了。 很快，5分钟时间结束，队伍再次出发，这里是雨林，环境恶劣，道路难行，就算是特种兵，行军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是普通平民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体力早就已经透支，每走个几公里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轰隆”一声爆炸，让刚停下来休息的凌浩他们都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是他们布设在后面充当警戒用的绊雷，说明追兵离他们已经只有一公里远了。 凌浩的眼神再次冰冷了下来，他语气平静地吩咐道：“‘竹竿’、‘刺猬’、‘火石’，你们三个带侨民赶紧走，‘铁锤’和‘铃铛’留下来跟我断后。”命令简短而又不容置疑，他们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特种兵部队之一，有在任何情况下取得胜利的能力和信心。带侨民离开的三人将一些弹药分给留下断后的同伴，然后凌浩便带着两人钻进了身后的密林。 定向地*雷的爆炸声令人神经战栗，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具叛军残缺的尸体，“铁锤”正在用树叶擦拭着他的“虎牙军*刀”，而“铃铛”仍将一个叛军摁在地上，一刀一刀地往对方身上乱捅，全然不管那人早就已经断气了。 凌浩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说道：“赶紧走，刚才的动静一定会把‘赤蝎’引过来的，我们要尽量避免和他们正面硬碰。”三人立马脱离了战场，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一声金属簧片弹动的脆响在密林中响起，凌浩心里爆了一句粗口，身体猛然向身边的一棵大树根部扑去，然而另一个离大树更近的身影已经扑到了他的前面，正是身材瘦小的新人“铃铛”。“轰隆”一声，“绊发*雷”爆炸产生的气浪将“铃铛”和凌浩都掀飞了出去，直飞了好几米远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凌浩只感觉脑子一瞬间全是空白，耳朵“嗡嗡”直响。不过长期地严格训练让他清楚现在应该干什么，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爬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枪声大作，几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甚至打掉了他一绺头发。他趴在地上扭头看向“铁锤”所在的方向，只见其已经隐蔽在一棵大树的后面开枪还击了，似乎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凌浩又将一旁的“铃铛”拉了过来，一看对方的情况，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这个年轻的特战队员满身都是弹片撕裂的伤口，胸骨凹陷了一大片，满嘴不停地冒血沫子，眼见是没救了。 现实跟影视作品不一样，抬脚才炸的“松发地*雷”只是极少数而已，多半都是“压发”或“绊发”式的，而且现代地*雷破片和冲击波杀伤是360度全覆盖的，卧倒也没有什么用，听到“发火簧片”弹动的声音，唯一减少伤亡的方式，就是能有一个人扑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承受地雷爆炸的全部伤害，牺牲一人救下周围其他人的性命。不过这不是公式计算，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能有几个人做到用自己胸口去盖住地雷啊？“铃铛”奋不顾身扑向地雷，用自己的性命换下了凌浩的命。 凌浩双眼通红，连流下的眼泪都是殷红的，他目眦欲裂，怒吼一声，操起地上的枪便向林子里开火。敌人的战术操作十分专业，是标准的埋伏战法，铁定是“赤蝎”那群雇佣兵无疑。从枪声来判断，对方有四个人，但凌浩清楚，一定还有一个狙击手躲在远处，随时都能给自己和“铁锤”致命一击。 现在情势很不利，不过凌浩并没有害怕，他对自己的队伍非常自信，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特种部队能超过他和他的队员。凌浩仔细地听着枪声，然后轻轻调整着步*枪3倍瞄准镜上的刻度。在瞄准镜内，只有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丛林，不过凌浩清楚，那里一定有一个敌人，正在完美的隐蔽下朝“铁锤”那边开枪。 “哒哒哒”，凌浩三发点射过后，密林中四个枪声来源中有一个哑火了，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凌浩完全靠听觉和经验在500米开外一个个地狙杀对手，这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绝顶高手交战，不过“赤蝎”也不是白给的，虽然队友一个个被击毙，但却始终没有慌乱和撤退，尤其是那个一直没开过一枪的狙击手，依旧在等待一枪绝杀的机会。 “碰”的一声闷响，一颗枪榴*弹带着一绺尾烟划过一道弧线朝凌浩这边落来。没有办法，凌浩只能翻滚着离开自己刚才隐藏的位置，“铃铛”他没有办法带走，只能在翻身离开的同时将他脖子上的士兵身份牌揪下一个。“轰隆”一声爆炸，“铃铛”的尸体再次抛飞，而凌浩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一离开藏身地，狙击手的枪就响了，凌浩左躲右闪，对方连开三枪竟然都没能打到他。 敌方狙击手没能得手，依旧在继续朝凌浩射击，不过他却忘记了“铁锤”手里的是一把“通用机*枪”，射程足以和他的狙击*枪相比。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经验丰富的机*枪手除非需要火力压制，否则一般不会疯狂连发，主要以短点射的方式射击，感觉跟步*枪没有区别。狙击手暴露了位置，“铁锤”手中机*枪终于迸发出炽烈的火舌，狙击手被击毙，然而“铁锤”为了能够打到对方，身体也从大树后面露出了些许，最后一个“赤蝎”雇佣兵的枪也响了，听到敌方M4那特有清脆枪声时，凌浩心中就暗叫一声不好，他也顾不上危险了，停止躲避，就半跪在丛林空地上举枪开始向敌方位置射击。 这是一个罕见的四个人交互射击场面，子弹在丛林中交错而过，三个身体倒在了地上，只有凌浩喘着粗气依旧半跪在那里，看着鲜血从队友“铁锤”的身下流出。 “不！”凌浩猛然从床上坐起，一身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床单。有段时间没做这个梦了，凌浩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一张战友合照，上面就有“铁锤”和“铃铛”的身影。不知是梦境模糊了现实，还是现实进入了梦境，许多战友在眼前牺牲的景象总是在凌浩脑海中清晰地印刻着，常常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梦境之中，是那么的真实，让内心中的某些陈年伤口再一次隐隐作痛。 凌浩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刚打算下楼去看看今天早饭是谁准备的，都有些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凌浩也没看号码，直接接听，对面是一个焦急的女人声音：“喂，是凌总吗？我是艾米丽……” “凌总？”凌浩对这个称呼还是不太适应，不过这个艾米丽他倒是记得，是安妮身边的一个助理，棕色头发，长得挺漂亮的。 “凌总，不好了，安妮小姐她出事了……”艾米丽边说边哭。 “冷静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凌浩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们在北海，本来是坐游艇打算去新加坡参加一个展会的，因为时间充裕，所以就没有坐飞机，没想到船刚驶过越南‘海防港’海域没多远，就遇上了几艘不明国籍的快艇，一群武装人员强行登上我们的游艇后，里里外外洗劫了一遍，当通过护照了解到安妮小姐的身份后，就把她也给绑走了！”艾米丽连声音都哭哑了。 凌浩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海防港？不会又是那群家伙干的吧？又惹到我头上来了，这回得给他们彻底去了根！” ------------ 第一百零二章 贼鸥 凌浩拎着一个大旅行包走下楼，客厅里田勇、雪婷、史思、鹏飞和江明宇全都莫名其妙地看向他：“还没吃早饭呢，你拎着包干嘛？” 凌浩脸色冰冷，淡淡地说道：“安妮的游艇驶进北海洋面，本来是要去新加坡的，不过在路过‘海防港’附近的时候被不明国籍的私人武装给劫了，安妮被他们给带走了。” 雪婷一怔，惊讶地说道：“‘海防港’附近，难道是他们？这些人还没死绝吗？” 凌浩点点头道：“八成就是他们，除了这些家伙，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开眼的海盗敢在离我华夏这么近的地方活动了。” 鹏飞莫名其妙地问道：“我咋听不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人啊？” 田勇一脸杀气地说道：“‘贼鸥’，最臭名昭著的海盗组织，越战失败后，南越的一些士兵怕被北越人报复，他们的西方主子又把他们当垃圾一样丢弃了，没地方可去，所以就在北海海面上干起了海盗的营生，抢劫来往船只、绑票、贩运违禁物品，这些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为首的是一个前南越的少校军官，姓阮，后来因为抢劫我们华夏的船只，被我们海警和海军方面联合围剿，逮捕和击毙了上百人，本以为已经一网打尽了，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啊，竟然又死灰复燃了。当时老大和雪婷还没退役，也参加了那次行动，好像那个姓阮的还是被老大击毙的呢，天知道怎么还会有余孽剩下，说不定是另外一群人呢。” 凌浩摇摇头：“当时清剿完成后我就感觉人数不对，至少三分之一的海盗没有在我们的包围圈内，尤其是‘贼鸥’的三号人物，那个姓黎的女人，据说她是早期被海盗们绑架的肉票，不过却没人为她付赎金，后来不知她用什么方法成功加入了组织，还成了里面的三号人物，此人心态极其扭曲，而且很是聪明，据说‘贼鸥’里许多丧心病狂的主意都是她出的，这个女人当时漏网，和她手下的人销声匿迹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这次又被我给碰上了，我刚才跟不少老战友联系过了，这回就把之前没做完的事彻底做个了结。” “好，我们这就去收拾一下，袁冰还在岛国没回来呢，要不要带他一起？”鹏飞起身收拾桌上的早餐，看样子只能打包在路上吃了。 凌浩摇摇头：“不了，这回是去打仗，就我带着田勇和雪婷去就行了，思思带上必要的设备也跟我们走一趟吧，毕竟这回不是官方行动，有很多科技方面的资源我们没有办法动用。” 很快，凌浩他们四人便动身前往了北部湾，这里是一片还没有怎么被开发的海域，纯净、无污染、远离喧嚣。路上凌浩收到了来自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消息，“贼鸥”那边已经联系了他们，索要1亿美元的赎金，目前安妮还算安全，也没受什么委屈，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两手准备，赎金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他们不相信越南警方的能力，也没打算联系华夏官方，而是紧急雇佣了世界上最知名的佣兵组织“黑水公司”，一支10人佣兵小队已经到达了越南，可以随时和凌浩他们在公海上汇合。 提到“黑水公司”，田勇有些尴尬，他作为一个从小在加拿大长大的华夏人，从加拿大海军蛙人特种部队退役后便加入了“黑水公司”，在偶然一个机会里认识了凌浩后才从“黑水公司”离开，跟着凌浩做了一个“安稳”的潜水员，他在“黑水公司”里资格挺老，说不定这回就能碰到他以前的老同事呢。 凌浩也约了以前的几个老战友，这些人已经退役，有的已经被分配到了一些事业单位工作，“竹竿”现在就在一个三线城市的税务局里当科长，原先的“竹竿”现在也粗了三圈儿不止。“火石”退役没多久，回家务农去了，承包了几十亩的果园，小日子过得很滋润。“铁丝”退役以后当了演员，现在混成了个十八线小明星，靠着腿脚功夫不错，经常在一些动作片里当个配角什么的，比跑龙套可是强多了。“白梅”是雪婷的好闺蜜，退役以后在警校当教官，这回听说是处理以前“贼鸥”的事情，特意请了半个月的事假，也赶了过来。 一众老战友在防城相聚，搭乘罗斯柴尔德家族提供的一艘游艇驶向了公海，在海防港外围的公海上，他们与另外一艘更大的深海作业船会合，之所以选用这种船只，主要还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上面搭载着“黑水公司”的10人佣兵小队，还有他们带来的众多武器装备。 “猫鲨？怎么是你？你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黑水公司”佣兵小队为首的一个壮汉惊讶地看着田勇，眼睛瞪得跟铃铛似的。 田勇则是尴尬地挠了挠头，对凌浩说道：“我以前在‘黑水公司’时的代号叫‘猫鲨’。老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大块头是我在‘黑水公司’时的队友‘骆驼’。” “骆驼”这才反应了过来，看向凌浩，眼中有着一丝忌惮的神色。华夏“沧龙”特种部队一直以神秘著称，然而每一个他们在外执行的任务都会在各国军队，尤其是特种部队中引起轰动，尤其是那个代号叫做“狼牙”的小队长，带着他的小队曾经创造过10个人将1500名正规军打得节节败退的神话，那个传说一般的人物和眼前的这个一样，也姓凌。虽然姓凌未必就是同一个人，但凌浩眼中似乎散发着幽冥才有的冰冷，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眼神，“骆驼”几乎肯定，凌浩就是传说中的“狼牙”。他非常礼貌地和凌浩握手寒暄着，同时偷眼看着凌浩身后的一个个身影，这些人很放松，但是他能够感到这些人身上隐藏着的凛冽杀气，这些人绝对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骆驼”甚至没有信心赢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凌浩礼貌地朝“骆驼”露出一个微笑：“很荣幸能够与你们这样的专业小队合作，我们这些老兵都已经退役了，也没有再从事和战争有关的工作，这回连工作的家伙都要你们来提供，还真是不好意思。” “骆驼”连忙客气地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小事而已，能够与大名鼎鼎的‘沧龙’特种部队老兵合作，是我们应该感到荣幸才对，希望我们能够紧密配合，把安妮小姐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凌浩点点头，将“贼鸥”的情况向“骆驼”一行人通报了一遍，然后两队人坐在一起开始商量营救计划。根据“贼鸥”方面的要求，“骆驼”已经将罗斯柴尔德家族准备好的价值1亿美元的黄金带了过来，对方会在公海上规定一个坐标点，一艘船等在那里拿黄金，他们要等把黄金带走，并确定安全后才会释放安妮，而且没人知道安妮会被他们带到哪里释放，主动权完全在“贼鸥”一方，如果罗斯柴尔德家族对他们的要求有任何质疑，对方都会撕票，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交易，不过也是海盗们绑票最常用的标准做法。 商定好了行动方案，17名训练有素的老兵都去检查装备、武装自己去了，史思则是在船上会议室里安装调试着她的各种设备。 傍晚，平静的海面被晚霞染成一片金黄，一艘不大的渔船孤零零地停在约定地点，朝着作业船打着灯光信号。片刻后两船相靠，几个黑瘦的一副渔民形象的男子跳上船，若非他们手里端着几只老掉牙的“M16”，所有人还真可能会以为这些人就是普通的越南渔民呢。所有的“M16”都对准了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一副律师打扮的“骆驼”和他手下几个人，紧接着，一个穿着一身绿色老式军装，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也跳上了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钱带来了吗？” “骆驼”撇了撇嘴笑道：“你知道一亿美元有多少吗？那可是1吨多的纸币，有将近两立方米，实在不好携带啊，所以我们兑换成了黄金，虽然重量更大一些，不过体积会小很多，也不太引人注目。”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木箱，也就是和大号的旅行箱差不多尺寸。 墨镜男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他知道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露怯”了，于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朝一旁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留下一人继续用枪指着“骆驼”几人，其余四个人走上前去想要抬那箱子。“骆驼”有些无语了，这箱黄金堆在一起或许也就一台电脑主机箱那么大，可那是黄金啊，这么大一堆就足有1.6吨，哪是这四个人能抬动的？ 气氛更尴尬了，无奈之下，这些海盗只好打开箱子，一块块地将金砖搬到自己的船上。最后，墨镜男在离开前还不忘撂下两句场面话：“你们不要着急，等我将黄金送回去后，很快就会有人把安妮小姐送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你们等她的电话吧。记住，千万不要耍花样，我们都是烂命一条，不介意拿自己的烂命换安妮小姐尊贵的脑袋，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说完，他便跳回到渔船上，柴油发动机启动，冒出一股黑烟，渔船晃晃悠悠地开走了，“骆驼”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眼里缓缓腾起了一股杀意。 渔船上，墨镜男和几个海盗兴奋地抱着一块块金砖狂亲着、大笑着，将瓶子里劣质的本地酒往嘴里灌着。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船底下已经被人装上了跟踪装置，七个身穿潜水服，骑着水下助推摩托艇的人正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一根缆绳就钉在渔船的船底。 在作业船的会议室里，史思嘴里含着棒棒糖，看着屏幕海图上缓缓移动的亮点，对一旁的“骆驼”说道：“他们的破船移动不快，正在以9节的速度向东南方行驶，不排除他们有绕圈子的可能，在他们的船能够开到的范围里，大概有12座岛屿，想必‘贼鸥’的老巢就在这些岛屿当中，要不是怕再被FBI盯上，我非得黑进卫星系统里仔细看看这些岛不可。” “骆驼”眼皮跳了跳，在眼前这个女孩嘴里，好像黑进军事卫星系统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他咽了咽吐沫问道：“那渔船这么慢，而且很可能还会在海上绕圈子，凌浩先生他们在水下能撑得住吗？” 史思像看白痴一样看向他道：“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他们是‘沧龙’特种部队的前队员吧？在水下，你把他们当成是鱼就可以了。” ------------ 第一百零三章 玄月岛 夜已深沉，月色与星光都被云层遮蔽，海面上一片漆黑，只有破渔船上的几盏灯如同是萤虫之光，忽明忽暗的。渐渐地，海平线上出现了一个黑影，那是一座小岛，岛上还有着似有若无的点点灯光。 足足行驶了大半个小时，破渔船总算是停进了一个简易小码头，墨镜男带着几个船员兴高采烈地抱着几块金砖大喊大叫地边往岛上走边嘚瑟着，全然没有想到有几个黑影从渔船后的海面上探出了头。 “从定位上看，这个岛叫‘玄月岛’，应该是个无人岛，按理说这种没有淡水的无人岛是很难有常驻居民的，想必只是‘贼鸥’的一个落脚点。”“白梅”收起了GPS电子地图说道。 凌浩点点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不过淡水的问题并不是解决不了的困难，这回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把‘贼鸥’一网打尽，而是营救人质。稳妥起见我们需要先上岛看看情况，如果发现人质，那就按照标准操作流程进行营救即可，如果没有发现人质，那就说明这里不是他们的老巢，得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继续观察一下了。” 众人计较已定，将潜水服和水下摩托艇藏在暗礁当中，然后端着武器在夜色的掩护下摸上了小岛。 这个岛连半平方公里都不到，完全是由珊瑚礁构成，海沙覆盖着大量珊瑚碎片形成的土地上生长着一些椰子和相思树等海边植物。在地势稍微高一点的地方，稀稀拉拉地坐落着几间用竹竿、烂木板、彩钢板等乱七八糟材料搭建成的简易房屋。从码头到这些房屋的路上有一道铁丝网构筑的篱笆和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那门锈蚀到感觉用力踹一脚都可能会变成一堆碎片的样子。一个背着枪、戴着大草帽，一身破旧军装的矮瘦男子叼着烟在铁栅栏门旁边站岗，烟头的火光一明一暗的，很是显眼。 凌浩他们没有对这个放哨的海盗下手，而是绕到一幢房子的后面，剪开了铁丝网。还没等他们往里面钻，凌浩就已经听到了大型犬只在吠叫前发出的怒哼声。还没等它开口狂吠，一声弓弦响，一支箭正中狗子脑门中间，后者连“汪”一声都没来得及就一命呜呼了。 所有人都看向在队伍最后面的“铁丝”，这小子比凌浩还大两岁，不过自从退役后进军演艺圈，养得是白白嫩嫩的，看上去标准一个“小鲜肉”。此刻他手里拿着一把军用十字弓，呲着一口白牙正朝众人竖大拇指呢，言下之意是：看，我宝刀未老吧？ 众人鱼贯进入，分散潜入各个房屋附近，探查里面的动静。凌浩则是隐藏在一丛植物后面，戴上微光夜视仪给大家望风。片刻后“竹竿”最先开始打手势报告，他探查的房子里有十六七个海盗，全是男子，正在喧闹喝酒，墨镜男也在其中，黄金已经全被他们搬到了这间房子里了。“火石”手势报告称，他那边的房子是个仓库，里面能看出有些粮食和武器弹药，还有成排的塑料桶，应该是储存淡水用的。“铁丝”和雪婷搭档去探查最大也是相对最考究的那间房子。没一会儿，就见“铁丝”回头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大白牙在夜视仪中看着都“熠熠生辉”，一旁的雪婷照他脑袋上便是两个爆栗，搞得凌浩有些莫名其妙。终于，“铁丝”开始打手势了，他们那间房子里的正是姓黎的女海盗头子，此刻她正惬意地在浴缸里洗着泡沫浴，脸上一副极端自恋的表情。凌浩翻了翻白眼儿，“铁丝”这小子退役之后进了那个奢华浮躁的圈子，人也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就在这时，和“白梅”搭档的田勇开始急切地向凌浩比划起手势来，他们找到安妮了，她被关在那个小破房子里，可能是她做出过什么反抗举动，看样子是挨了一顿打，被绑在墙上的一个刑架上。 既然找到了安妮，凌浩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朝“铁丝”打了个手势，让他去干掉外面放哨的那个人，然后调田勇、“火石”和“白梅”去支援“竹竿”，负责干掉那十六七个海盗。大家悄无声息地移动位置，有的钻进了竹楼下面的架空层里，有的已经隐身在屋外黑暗的角落，正要准备动手的时候，异变突起，只见墨镜男推开房门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毫无顾忌地在房子外面的空地上小解。凌浩连忙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现在房门敞着，如果动起手来没办法将对方都堵在屋子里，那恐怕就要演变成一场混战了，子弹不长眼，凌浩不希望自己这些已经退役的兄弟们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墨镜男尿完之后，摇摇晃晃地又往回走，刚迈了两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邪笑，转而蹑手蹑脚地朝女海盗头子的房子走去，这厮扒在墙缝上往里看着，不多时便看得他热血沸腾，大有一股子想冲进去干点什么的冲动，不过强烈的求生欲还是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经过一番纠结过后，这家伙又看向了关着安妮的那间小房子，然后脸上再次浮现出邪笑，转身走了过去。 凌浩的眼神冰冷了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一枪毙了这个王八蛋，可枪声一响，一切就都暴露了，眼下墨镜男在室外，凌浩他们不管谁随便动一下都很可能被他看见，继而发出警报，这个时候只能忍，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杀意，可他们都是受过最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没有任何一个挪动身体，哪怕是一丝一毫。 墨镜男轻轻地打开了关押安妮房子的门，然后回头左右看了一下，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之后，才走进房间，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凌浩做了一个让众人原地待命的手势，自己从藏身处跃出，悄无声息地快速来到了那间房子外面，透过木板缝隙朝里面看去。 墨镜男进入房间后，将酒瓶往地上一放便迫不及待地走向安妮，后者此刻耷拉着脑袋，头发盖住了整张脸，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有没有意识。畜生狞笑着，一对爪子在安妮身上游走，最后托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一瞬间，不但是墨镜男，就连在房间外窥视的凌浩都是浑身一凛。在长长的黑发间，两道冰冷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射向墨镜男的脸，就像是食肉动物盯着猎物的目光一样。 墨镜男一个激灵，酒立马醒了一半，他想要后退，可已经晚了，安妮脚踝上捆着的塑料扎带这两天已经被她挣扎得全是破损，只听“啪”的一声，随着扎带的断裂，安妮闪电般的一脚已经踢在了墨镜男要命的地方，这一脚势大力沉，安妮可是个截拳道的高手，相信这一脚碗口粗细的木桩都能踢断，墨镜男弯下腰，整个人成了一只大虾米，这回是免不了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了。然而这还不是结束，安妮腰部一用力，两条腿同时抬起，双脚夹住墨镜男的脑袋，直接将其拖倒在地，用小腿死死地锁住了他的脖子。墨镜男也顾不上下身的疼痛了，手脚乱抓乱蹬，奋力地挣扎着，可喉咙被锁，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眼见着双眼翻白，命不久矣。 凌浩苦笑着摇了摇头，回身向众人打了个开始行动的手势，然后便起身进入了木屋。 安妮见到有人进来，愣了一下，就在她发愣的短短一瞬，凌浩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一脚踢在了墨镜男的下巴上，角度和力量拿捏得极其精准，只听“咔嚓”一声，颈骨折断，墨镜男就像一只虫子一样死得简单而又干脆。 “凌浩，你怎么来了？”安妮这时才看清眼前的身影是谁。 “这叫什么话，难道你被人绑了，我还能不管吗？”凌浩一边说一边掏出刀割断了绑住安妮的绳子和扎带。 安妮揉着被绑得红肿的手腕，眼中带着笑，假意嗔道：“再等半分钟我就勒死他了，谁用你上来补刀？” 凌浩白了她一眼道：“这是条人命，你是什么样的人，说杀人就能杀人的吗？弄脏了双手，以后就洗不干净了。反正死在我手里的十恶不赦之徒不计其数，多他一个也无所谓。” 显然凌浩是不希望安妮手上沾染人命血腥，这让安妮心中倍感舒适，顿时笑颜如花地问道：“是不是听说我被人绑架，立马就急眼了？这才3天时间，连绑匪的老巢都让你给翻出来了？” “可不是嘛，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万一你……”凌浩收起刀，这才发现对方的表情和话头都不太对，才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小心地跟在我身后，一会儿可能会枪子儿乱飞，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嗯嗯，我什么都听你的。”安妮眼中全是情愫，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凌浩立刻觉得自己脑袋大了一圈儿。 此刻外面的战斗已经打响，“铁丝”一箭送站岗的海盗归西，然后便回来支援，田勇和“白梅”两把“M4”突击步*枪堵住了海盗房间的门口，疯狂向屋内扫射，竹竿则是端着一把“M249”机*枪照着木板墙就是一通扫，简易木板房对机*枪子弹来说，跟纸壳箱差不多，哪里有什么阻碍效果？里面的海盗立刻鲜血四溅、残肢横飞。“火石”就更狠了，两个手*雷直接从门口丢了进去，爆炸气浪和破片几乎将破房子撕碎，里面的海盗能有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雪婷这边一脚踹开女海盗头子的房门，刚想要一梭子打进去解决战斗，没想到这个姓黎的女人也不是个易予之辈，她毫不迟疑地从浴缸里蹦了出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操起了一对“乌兹”冲锋*枪，朝着门口就是一通乱扫，要不是雪婷反应快，一个“老头钻被窝”直接躺下，怕是顷刻间就得被泼水一般的弹幕打成筛子。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穿过墙壁木板的缝隙射进房间，正好钉在女海盗头子的一支“乌兹”上面，军用十字弓威力极其强大，比起冲锋*枪来毫不逊色，那支“乌兹”直接脱手掉在了地上，稍有分神之际，她手中另一支“乌兹”里面的20发子弹就已经打光，雪婷抓住这个机会，如同一支猿猴一般欺身而上，“捕鲸叉”军*刀划过一抹雪亮的刀光，直接向女海盗头子的脖子抹去。 “哼！”这个姓黎的女人果然不简单，一声冷哼，身体跟着一个后仰，抓住身后一个洗澡用的小木桶就往雪婷脸上砸来。雪婷身经百战，处变不惊，招数还未用老，就已经变招了，躲过迎面而来的小木桶，军刀从横抹改成下刺，直接捅向对方心口，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对方的一条手臂，想让其无法闪避。然而女海盗头子刚从浴缸里出来，没穿衣服不说，还满身的泡沫，滑得跟条泥鳅似的。直接从雪婷的手中挣脱，撞开旁边一堵木板墙便逃到了户外。雪婷想都没想，抄起背后的“M4”就是一梭子扫过去，可能也是她打出了火气，根本就没有想过收敛，弹夹里的子弹全部倾泻而出，女海盗头子固然满身枪眼儿立时毙命，对面的木板房也被她打得木屑横飞。 那间房子正是仓库所在，里面除了粮食、淡水之外，还有武器弹药，雪婷的子弹好死不死地正好打在了一包老式炸*药上面，“轰隆”一声，房子如同烟花一般炸开，所有人都被爆炸的气浪吹倒，紧接着弹药库的弹药开始发生“殉爆”，“噼里啪啦”如鞭炮一般的子弹炸响夹杂着一些大威力弹药的猛烈爆炸，整个小岛都开始摇晃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岛屿周围本来平静的海面开始波涛翻涌，就好像是地震了一般，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回好像是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祸了。 就在众人呆若木鸡的时候，岛屿瞬间解体，所有人都感觉脚下一空，瞬间落入海水之中。凌浩他们是海军特种部队出身，对水都没什么恐惧心理，不过水下却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撕扯着大家疯狂向下旋转而去，饶是翻海的蛟龙也脱身不得，只能听天由命地朝黑暗深渊中不断坠落。 ------------ 第一百零四章 妖雾海 仿佛是从人间落入了地狱，凌浩也不知道自己在水中被涡流卷下去多深，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起来。当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凌浩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平静的海面之上，身下似乎有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撑着自己没有沉下去。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身下的是一块破烂木板，周围黑漆漆的，似乎仍然是在深夜中，只是到处都是浓浓的雾气，能见度只有10米不到。 凌浩焦急地环顾四周，除了安妮趴在不远处的一块木板上已经昏过去了之外，其他人全都没了踪影，这让凌浩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也知道这些老兄弟们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能够在各种凶险环境中安然生存下来，不过那毕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他们生活的环境和普通人一样，早已远离了杀戮的战场，而且当下的环境十分诡异，刚才还明明是在水中不断往下沉，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却是回到了海面之上。 “安妮！”凌浩此刻也没时间多想什么，他用手划水，接近了昏迷的安妮。 听到凌浩的呼唤，安妮这才悠悠醒转，一脸懵懂地看向四周问道：“这是哪里？地狱里的冥河吗？” 凌浩笑道：“这是哪里我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冥界，你是受过良好教育笃信上帝的信徒，我是杀人如麻的老兵。若是死了，你上天堂，我下地狱，肯定是见不到面的。刚才我们一直被漩涡卷住往海底方向沉下去，我感觉都到了一百多米以下了，可不知为什么转眼间又回到了海面上，身体根本就没有刚经过强大水压蹂躏的感觉，我也觉得诡异得很啊。”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哨子声从远处响起，这是“沧龙”特种部队队员在海上联络失散战友的特有方式，就连哨子都是用子弹壳特殊加工而成，哨音极其尖锐，即便是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也能传出很远。凌浩大喜，连忙也掏出了自己的哨子吹了起来，不到三分钟，一阵螺旋桨的嗡鸣传来，凌浩他们那艘水下推进摩托艇自迷雾中出现，上面坐着田勇、雪婷和“白梅”。 “老大，都怪我乱开枪引爆了弹药库，才让我们落入了如此境地，是我连累了大家。”雪婷见到凌浩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做检讨。 凌浩点了点头道：“谈不上什么连累，我们既是战友，又是家人，在部队的时候我常和你们说，我们从事的工作是世界上最特殊的一种，手中握着杀人的武器，必须要有一颗平静的心，不然杀意就会把我们变成一头嗜血的猛兽，只要我们手里还有枪，就一定不要忘了这一点。” 田勇安慰地拍了拍雪婷的背，说道：“没事，咱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还分什么彼此啊，好在摩托艇和潜水装备刚才都找到了，接下来跟其他队员汇合，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凌浩若有所思地用手划拉着海水，还舀起了一点尝了尝，然后沉声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雪婷，你继续吹哨子，我们必须赶紧和其他人汇合。” 所有人都上了水下摩托艇，并且穿上了潜水服，就连安妮也套上了一件备用的，这种水下辅助摩托艇虽然主要用途是帮助成批潜水员在水下前进，速度能够达到7-9节，不过其在水面上依然能够行驶，只是速度依旧不会超过9节，跟普通的老式渔船也差不了多少，形状就跟个水上游乐园的“香蕉船”差不多，上面可以骑坐六七个人，两边还有供人抓握的把手，最多可以带着十五个人前进。他们骑在摩托艇上缓缓开动，打算沿着一条环形线路行进，方便寻找失散的同伴，雪婷不时吹响哨子，所有人都竖起耳朵，随时等待得到回应。 圈子绕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一道似有若无的哨子声自远方传来，凌浩长长松了一口气，因为哨音已经用特有的方式告诉他，其他人一个都不少，而且还都没有受伤。 老柴油机如同咳嗽似的声音逐渐清晰，凌浩他们已经看见，原来这些家伙竟然连码头上的那条破渔船都找到了，真不知道这回是交了好运还是倒霉透顶。已经变得油腻的“竹竿”腆着他的肚子站在船头，“铁丝”和“火石”在驾驶室操纵着船只，缓缓地向凌浩他们驶来。 “运气真是没得说啊，醒来旁边就有条船，回去一定得买张彩票看看，说不定能中500万呢。”“竹竿”拍着肚皮得意地笑着，然后大喇喇地问道：“话说回来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凌浩见他们三人齐全，也就放了心，赶紧招呼所有人上船，连摩托艇都用渔船上的绞盘拖到了船上。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对众人喊道：“‘竹竿’，你船开得最好，赶紧滚去掌舵！‘火石’，这艘破船的柴油机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它熄火！其他人，赶紧把摩托艇用缆绳固定好，还有船上有用的东西都绑好，没用的全都扔下船！” 所有人都懵了，不知道他这是抽什么疯，“竹竿”弱弱地问道：“队长，你这是干嘛？难道是要起风了？不能够啊，雾这么大，立马起风的可能性不大啊。” 凌浩白了他一眼道：“你办公室坐久了，脑子都迟钝了吗？刚才你也在海里泡着来着，水温多少你应该心里清楚，你觉得眼前的大雾是简单的‘平流雾’吗？” 除了安妮之外，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很快脸色都变了，没人再瞎哔哔，全都按凌浩的命令去干活了。 看凌浩撅着屁股用缆绳吃力地固定摩托艇，安妮忍了半晌，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询问道：“你刚才说的水温和‘平流雾’什么的，我一点儿都听不懂啊，不过看他们似乎很紧张的样子，难道是要出什么事吗？” 凌浩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顺口回答道：“‘平流雾’是海雾中最常见的，一般都源自海水和空气的温差，在海水温度低于气温8度以内的情况下，就会很容易产生‘平流雾’，可这里海水的温度明显比气温要高，也就是说这雾根本不是‘平流雾’。而且这里是北部湾，每年2月是多雾期，现在都6月了，这个季节这里的海面上是绝对不可能有‘平流雾’的。” “不是‘平流雾’又会是什么雾？还有，不管它是什么雾，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吗？”安妮依旧一脸的不解。 凌浩无奈摇摇头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咸腥味很重吗？这是‘盐层辐射雾’，原因是风浪激起的浪花飞沫经蒸发后留下非常细小的盐粒，借湍流作用在低空构成含盐的气层，夜间因辐射冷却，就以这些盐粒为凝结核形成了浓雾。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这说明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巨大的海浪翻涌现象。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最可怕的是，现在这片海面上却是出奇地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汪小湖，哪里像是大海？这说明大浪已经辐射而出，而且根据周围地形或岛屿的原因，那些能量没有辐散出多远，用不了多久就会反弹回来。听说过风暴前的宁静吧？只有在相反方向同时有海浪被反弹回来时，才会让海面一瞬间陷入出奇地平静当中，就像是暴风眼一样。到那个时候，就会形成海上最可怕的现象之一，‘棋盘浪’。一种可以和‘疯狗浪’相提并论的可怕海浪。” 一旁将船上空油桶、破渔网等没用东西往海里丢的雪婷插嘴道：“‘棋盘浪’看上去并不狂猛，但破坏力却是很强，如果在看到‘棋盘浪’的时候人还在水里，怕是水性即便如老大一样好，也得被卷入海底。” “哦。”安妮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可又继续疑惑地问道：“那照这么说，我们在船上应该就安全喽，你们为什么还这么紧张？” 骑在船顶正拆卸拖网吊杆的“铁丝”笑道：“美女，你有没有晃动过鱼缸里的水？水来回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海浪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涌来，汇聚到中心点的时候会是什么场景？那就是传说中的‘海墙’。海浪来回往返，后浪叠前浪，波长不同的浪要是刚好重合到了一起，那恭喜你，你将会见到大名鼎鼎的‘疯狗浪’。即便是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光‘棋盘浪’那种四面摇晃的海浪，就足够打翻大多数级别的船只了。总之，现在的海况很不吉利，说不准会出现什么情况，希望这艘小破船能够撑得住吧。” 很快，船上有用的东西都被绑好，为了给船只减重，所有没用的东西也都被扔下了海，甚至连桌椅板凳和床板都被拆卸下来扔掉了，“白梅”还找出了一些救生背心，给众人穿在身上，一群人在潜水服外面套着救生背心，看上去感觉十分可笑。 “火石”向凌浩报告道：“我把柴油机检修了一下，这机器虽然老了些，不过还算比较皮实的型号，而且就这艘300吨的小渔船来说，这台350匹马力的柴油机也显得太大了，动力绝对足够，只是非专业人士不懂如何发挥罢了，我可以尽量保证接下来船只动力不出问题。” “白梅”也报告道：“所有没用的东西全丢掉了，船只已经尽量减重，这艘船看似破旧，不过所用木材全都是上好的杉木，很是结实，也没有任何细微漏水的现象，整体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很多。不过船上淡水储存不多，食物更是少得可怜，最多只够我们这些人吃两顿的。有一个好消息我得告诉你，可能是这些海盗比较怕死吧，左舷原本应该放渔网的隔仓里有一具全密封式的高级充气救生筏，非常新，足够十几个人搭乘的，也算是我们的一条后路吧。” 凌浩点了点头，正待他要再布置些什么任务的时候，突然“咚”的一声，好像是船只撞在了什么漂浮物上，就在大家伸头往船下看的时候，一个将近两米高的人形怪物猛然高高跃出水面，直接落在了渔船之上，一巴掌将一旁的“铁丝”扇飞到了海里。 “‘雾妖’，这是传说中海里的‘雾妖’！”雪婷就出生在南方的沿海渔村，海里的一些邪性之物自小也是听长辈们说过不少，这怪物满嘴尖利的獠牙，四肢上的鱼鳍撑开，满是锋利的棘刺，两腿膝盖是反关节的，根本不像人，反倒是像电影里的“异形”，似乎是和雪婷脑海中的某个传说形象对应了起来，一下子就让她乱了方寸。 凌浩也是愣住了，这个怪物的形象他也不陌生。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怪物已经向他这边扑来，两只如钢叉一般的爪子直刺他的胸口。凌浩眉头一皱，“龙弧”已经出现在手中，其他人也纷纷从背上摘下枪支，准备救援凌浩。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妖娆的倩影出现在凌浩身前，一声金属冷兵器的“长吟”响起，一杆雪亮的三叉戟就如同是凭空出现一般，直接洞穿了怪物的脑袋，鲜血直喷出去两米多远。 “你们管这种东西叫‘雾妖’的吗？它们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深渊一族’，没想到还没有灭绝啊。”水灵星美人鱼的外貌惊艳了全场，就是那“烟酒嗓”有些减分，让她不太像个“好女人”。 ------------ 第一百零五章 棋盘浪 “凌浩，八成是你自带邪性体质吧，每回出海都能‘撞鬼’啊，这回又掉进了这么一片‘未知时间的空间’里，还好死不死地碰上了‘深渊一族’，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这两年造了什么孽，这简直就是遭报应的节奏么。”水灵星长戟一挑，便把那怪物甩下海去，几乎是擦着刚爬上船的“铁丝”头顶飞过，吓得后者差点儿又栽回海里去。然后她拍拍凌浩的肩膀，摇头叹气的样子，就好像凌浩没救了似的。 旁边人七手八脚地把“铁丝”拉上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后者身体底子好，挨上怪物那巴掌的时候本能地向后起跳，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所以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儿是少不了的。然而此刻他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事，而是盯着水灵星小声地问周围人道：“各位，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跟队长一起的那个是一条美人鱼吗？” “竹竿”也在不时地瞄向水灵星道：“我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超出我认知范畴了，先不说这条美人鱼了，刚才把你抽下海的那个，难不成是什么海怪？”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在他们旁边的雪婷。“妹子，你能不能跟我们好好说说，这几年你跟着队长都在干些什么啊？挑战龙王爷来着？” 雪婷被这群家伙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白了他们一眼道：“你们少在这里喷蛆，那人鱼叫水灵星，是老大的朋友，我们从贝加尔湖带回来的，你们别少见多怪，礼貌点儿啊，不然她削你们我可不管。” 众人震惊了，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人鱼这种生物，而且还和自己的队长有很深交情，大家对凌浩的敬佩又再次增加了一层。 此刻凌浩和水灵星则是在讨论着其他事情，见这些人一个个跟做贼似的往这边偷看，只好先把他们叫过来和水灵星认识了一下，然后再继续刚才他和后者的话题：“‘未知时间的空间’是个什么鬼？你跟我说清楚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我们已经不在玄月岛海域了？” 水灵星面色凝重地看着凌浩说道：“你现在时间也很紧张，我就长话短说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如果把我们生活的这片现实空间比作一个大气泡的话，事实上这个大气泡的外围还有很多的小气泡附着在上面，通过‘时空漩涡’偶尔与大气泡贯通，这些小气泡在过去的叫法就是‘另一界’，现在科学家们称其为‘未知时间的空间’。构成一个世界的有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其实我刚才用气泡大小来比喻两个世界的关系也是不确切的，时间不同，造成空间的衡量标准也不同，这片海域有可能只有几百海里大小，也可能是无限大，之前你们刚好是在两个世界之间最薄弱的地方引发了爆炸，打开了‘时空漩涡’通道，来到了这片‘未知时间的空间’里，天知道‘深渊一族’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并繁衍生存下来的，数量达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接下来你们所要面对的，除了恶劣的海况外还有生性残暴嗜杀的‘深渊一族’，它们灵智不高，大多时候靠本能支配行为，不太可能会认你这个‘镇海龙户’的，一场血战在所难免。当然，最重要的是，你们还得找机会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你们自己的世界去。” 凌浩的脸出奇地黑，他狠狠瞪了水灵星一眼道：“‘你们’？应该是‘我们’吧？我出不去，你就能出去了不成？别忘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人死变鬼，鬼死变屁，我死了大不了变成一个厉鬼，你可是‘噗’的一下就没有了，别再阴阳怪气的了，帮我们活下去并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正说着，又有两个怪物从船舷爬了上来，呲着满口獠牙就要扑向众人。水灵星漫不经心地喊了一句：“它们唯一的弱点就是脑袋，枪弹是打不穿它们身体的。” 老兵们反应何其快，雪婷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掀掉了一个怪物的半拉天灵盖，凌浩的动作更快，手中一抹寒光甩出，如同是暗夜中的一条闪电似的，另一个怪物的脑袋便抛飞了出去，砸在驾驶舱的顶部又弹进了海中。两具尸体倒在甲板上，血流得到处都是，看到可以轻易杀死这些怪物，老兵们也都松了口气，不再紧张害怕了。 水灵星嫌弃地用手指擦去溅到脸上的一滴污血道：“这些家伙嗅觉跟鲨鱼一般，同伴的血液已经算是给这艘船画上了标记，接下来必定是不死不休。” 在驾驶舱内的“竹竿”突然喊道：“报告队长，导航雷达上出现波动，四周海面发现了杂乱的浪涌！” 凌浩收刀归鞘，高声喊道：“‘白梅’，协助‘竹竿’观察海面浪涌情况，保持航速9节，所有人戒备‘深渊一族’的怪物，尽量节省弹药，都把自己固定好了，准备应对大浪！” 仅仅片刻，海面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道奇怪的浪涌，呈九十度夹角涌来一道道间隔10米左右的细浪，在平静的海面上形成了一个个规则的方格，仿佛是一张棋盘一般。 所有人都用缆绳将自己的身体与渔船连接好，就如同是一群拴在柱子上的马匹似的，安妮天生胆大，好奇地盯着海面叫道：“这就是‘棋盘浪’吗？还真是神奇啊！” 这时候哪里还会有人有空搭理她，驾船经验丰富的“竹竿”疯狂转动舵轮，将船头对准所在方格的一个夹角，从正中间的角度将船驶了过去。浪涌看似不大，事实上也达到了将近一米的高度，左右两排浪同时打在了船头的两侧，浪高叠加，将船猛然抬起将近两米，如同是坐过山车一般，浪从船底经过后，渔船直接从两米高的地方摔落海面，大量海水溅落甲板，直接将深渊一族怪物的尸体连同血污一起冲入了海中。底舱入口的密封舱门已经锁紧，除非船体破损，否则底舱倒是不用担心进水，不过只是这第一下，所有人便都成了落汤鸡。 安妮抹着脸上的水抱怨道：“从夹角穿过，浪高会叠加，干嘛不从方格的边线上通过？” 凌浩摇摇头道：“哪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棋盘浪’之所以可怕，就是表象太具欺骗性了，方格边线那里水下乱流很厉害，只要船只吃水超过30公分，有极大几率会被暗涌突然冲击‘打横’，使得船只侧面迎向海浪，很可能造成翻船。倒是在两道浪的夹角中，暗涌相互抵消，相对还安全一些。” 第一道“棋盘浪”安全通过，第二道便出了点问题，“竹竿”角度没有掌握好，两边的浪头分别打在船上，左摇右晃之间，渔船差点倾覆。轮机舱里的“火石”一头撞在了柴油机上，额角立刻鲜血直流，他伸长脖子对着驾驶舱就骂道：“‘竹竿’，你丫到底行不行？别因为你手潮，把大伙儿全交代在这里！” “竹竿”瞪着眼睛紧紧握住舵轮，双眼满是血丝，大声回骂道：“闭上你的鸟嘴，我不行难道你行？看好你的柴油机，不要关键时刻掉链子就行！” 他们两个互相叫骂着，其他人也没有闲着，“棋盘浪”虽然厉害，但却无法对凶悍的海洋动物造成太大影响，“深渊一族”的怪物仍然接二连三地往船上爬，对于这些常年被子弹“喂”出来的特种兵来说，从瞄准到开枪也就是1秒钟之内的事情，风浪根本影响不了他们射击的准头，基本上是一枪一个，直接将其送回海里。 渔船就这样维持着9节的航速行驶了一刻钟，也不知道“竹竿”驾着船冲过了多少方格，就在所有人渐渐快要从紧张变得麻木的时候，海面突然间起了变化。“棋盘浪”仿佛瞬间凝固了一般，海水开始缓缓隆起，渔船仿佛是开上了一台缓缓上升的巨大升降机。 “妈的，是‘海墙’！”“竹竿”那轻微谢顶的脑袋上，头发都快竖起来了，狠狠一把将“倒车杆”拉到底，直接将发动机档位推到最高。“‘火石’，你的柴油机要是掉链子，咱们一船人就手拉手下黄泉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火石”怒吼着，柴油机发出狂暴地嘶吼，抖动得仿佛筛糠一般，“曲轴”带动“曲柄连杆”疯狂转动着，乌黑的机油甩了“火石”一脸，不少螺丝都在剧烈地振动下开始松动，他连将油污从脸上抹下的时间都没有，不停地用扳手旋紧着一个个的螺帽，保证着发动机正常运转。 渔船开始后退，且越退越快，而此刻它已经像是悬浮在一座三四米高的平房顶部了，再耽搁片刻，这“平房”马上就能成为“二层小楼”。 “全都抓稳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渔船头上尾下地从浪头上栽了下来，一屁股扎入漆深的海水当中，几乎差一点就让轮机舱泡进海水中了。木船的好处就是浮力大，渔船硬生生地被海水浮力又“弹”回了海面，船头狠狠拍在海面之上，所有人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肚子里搅成了一团，安妮已经很没形象地拼命呕吐起来。 其他人也顾不得当空飞舞的呕吐物了，好不容易从甲板上站起身来，看到面前的景物之后，个个面无人色，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渔船的正前方已经无声无息地隆起一道七八米的“水墙”，而且还在不断地迅速增高，湛蓝幽深的海水仿佛是蓝宝石一样通透，可怕的是，在这美丽幽蓝的海水中密密麻麻全是“深渊一族”，一眼望去不下数百只，它们就如同是顶着激流奋勇而上的游鱼，身体不断摆动着，勉强能够保持其在水中的位置，而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全都盯着渔船，让凌浩他们有一种被狼群窥伺的感觉。 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海墙”此刻已经升高到了十几米，如果溃散拍在渔船上，这艘300吨级别的木船会立刻被砸成碎片。“竹竿”的脑子是懵的，只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忘，就是死死的拉着发动机的加力杆，渔船依旧在拼命“倒车”，然而高大的“海墙”就如同是佛祖的手掌一般，如影随形地将凌浩他们笼罩在阴影之下。 不过凌浩他们也没时间顾及这些了，大群的“深渊一族”怪物已经锁定了他们，奋力地朝水墙外冲来，如同是古战场上发起集团冲锋的士兵一般。 “注意节省弹药，交替掩护队友，自由开火！”凌浩的命令宛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让刚才还目瞪口呆的队员们仿佛找回了丢失的魂魄一般，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开保险、拉枪栓、子弹上膛，所有动作流畅得如同条件反射，清脆的枪声穿透了海浪的咆哮，当第一抹血花染红海水的时候，一场修罗场般的战斗打响了。 ------------ 第一百零六章 怒海修罗场 枪口的火光点亮了黑暗，深渊一族怪物凄厉地嘶叫甚至压住了隆隆的海浪声。这些怪物都是一些不怕死的疯子，即便是一批批如割草似的爆头死在海里，依旧前仆后继，毫无惧意。 凌浩他们是来救人的，并不是来打仗的，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每个人最多不过带了四个备用弹夹而已，加上枪里的弹药一共150发，照这样打下去，很快就会见底，如果枪没了用处，靠肉搏的话，别说凌浩他们这些前特种兵了，即便是战神下凡怕是也得凉凉。汹涌的海面上已经到处是随波翻滚的怪物尸体了，就连海水的颜色都已经逐渐变得殷红，老兵们却是越打越心惊，在船头处的田勇再次换上弹夹，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个了，一旦子弹打光，他就必须用他的血肉之躯去迎击那些怪物的利爪和獠牙，田勇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把背上的一个长条形小背包，这背包看上去就像是放置钓鱼竿等长条物体的专用容器，事实上里面却放着一件神兵，绝对能够堪比凌浩“龙弧”宝刀的利刃，那便是有“胜利之剑”之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嗜血的疯狂在田勇眼中燃烧，他不但没有一丝恐惧，似乎还渴望着子弹打光那一刻的到来。 “啪嗒”一声，一条巴掌长的鱼掉在了凌浩的脑袋上，后者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一条条各类海鱼从天而降，像冰雹一样砸得人没处躲没处藏的，随着不断有大大小小的鱼从天空落下，海面上下起了一场大雨。四周巨响如雷，又好似风吹竹筒，呜呜长鸣，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些声音，不过被这阵混杂着鱼的骤雨一冲，海雾倒是慢慢地散了。 还没等凌浩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前方“海墙”骤然逼近，海水排空而来。渔船在这堵从海中升起的巨大水墙面前，如同一片孤叶，远方的暗淡天光都被水墙彻底遮住了，刚散去海雾的天空又立刻漆黑了下来，大家仿佛置身于暗无天日的海底深渊。 “这是海啸吗？我们怎么办？”安妮大声地朝凌浩喊着，可海中的巨响让她的声音根本就无法传进凌浩的耳朵。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景象震慑得瑟瑟发抖，大海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狂暴的一面，就连深渊一族的怪物们也似乎是意识到了危险，全都钻回到了水里。眼看离那水墙渐近，越近越觉得威势迫人，海水壁立，令人不敢逼视，“竹竿”仍在驾船全速后退，连掉个头的机会都没有，稍微慢上一点，渔船就可能会被那“海墙”所吞没。足足坚持了将近5分钟，渔船才算是勉强脱离了“海墙”的阴影。 所有人都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可同在驾驶室里盯着电子仪器的“铁丝”却是“嗷”的一嗓子吼了起来：“他大爷的，浪来了，后方一千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凭空出现一道浪涌，长度已经超出显示屏之外了！” 凌浩立马啐了一口，眼神恨不得都能吃人了。安妮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问道：“怎么了？干嘛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凌浩苦笑：“《海神号遇险记》看过没？打沉‘海神号’的‘疯狗浪’，你很快就能看到现实版的了。” 凌浩没有再理会被吓呆了的安妮，首先大声吩咐雪婷去帮“火石”对柴油机的排气管做临时防水处理，又让其他人先躲到船员休息舱去，自己则是与“竹竿”呆在了驾驶室里，将“铁丝”也赶到舱里去加固船身去了。 “‘疯狗浪’就是鬼门关，虽然万分凶险，但也并非没有人闯过它活下来。还记得‘022导弹艇’的故事吗？我们的海军，曾经有一艘排水量仅250吨的导弹艇，在执行战备巡逻任务时遇到了‘疯狗浪’，凭借出色的驾驶技术和胆大心细，硬是毫发无损的穿过了浪头回到军港，我相信我们也一样能够做到。”凌浩眼神坚定，鼓励“竹竿”道。 后者本来也打算发两句豪言壮语来着，突然看向凌浩身后的舱门，眼神变得怪异起来。凌浩回头一看，一个身段极其窈窕，长发如绸缎一般披在身后的姑娘就站在舱门口，身上的水“哗哗”往下流着，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是安妮还能是谁。 “你来这里干嘛？赶紧回舱里待着去，把自己固定好，防止碰伤。”凌浩朝着安妮直摆手。 安妮则是倔强地摇摇头：“我不！‘疯狗浪’是什么我很清楚，在这种时候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要死也死在一处！” “哎呀我去！”“竹竿”满肚子的壮怀激烈一下子被暴击了个稀碎，差点忍不住笑喷出来。 凌浩也是绷不住咧开了嘴：“谁说要死了？随便你在哪儿吧，抓牢你身边的固定物，免得碰伤。” 安妮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她感觉此刻的气氛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刚酝酿好的悲情和决绝一下子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一样，没有半点的可着力处，顿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竹竿”盯着导航雷达屏幕，快速转动舵轮，将船头对准了前方“疯狗浪”的来处，再次将发动机的加力推到了底。轮机舱内，“火石”和雪婷将最后两桶柴油倒进了油箱，柴油机就如同是发了疯一般嘶吼着，破渔船拼命加速，在背后“海墙”的助力之下竟然跑出了快艇的感觉。 “把握好速度，我们可以利用‘海墙’倒塌时的浪涌抬高船体，帮助我们冲过‘疯狗浪’。”凌浩转身看向身后仍在紧追不舍的“海墙”，然后缓缓地将发动机加力拉下来了一点。 “来了！”“竹竿”冷哼一声，只见前方漆黑的海面上多出一道白线，按照此时的能见度来算，已经不到两百米距离了。白白一条水线仿佛是湖面涟漪一般悄无声息而来，感觉高度只有两尺而已。 “这就是‘疯狗浪’？”安妮不可置信地看向凌浩，她根本想象不出这就是海上最凶险的自然灾害之一，不过看着凌浩紧皱的眉头和“竹竿”颤抖的双手，她还是闭上了嘴，紧紧抓牢身旁的一个把手，眼睛死盯着前方那条水线。 突然，船身一阵晃动，甲板“咚咚”作响，对讲机里传来了“白梅”的尖声叫喊：“那些怪物又来了！有十几个已经跳上了船！” 凌浩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些难缠的畜生偏偏在这个生死一线的时候出来搅合，这不是成心要人命吗？ “交给我，你们都不许出舱！”凌浩目眦欲裂，抽出“龙弧”宝刀便冲出了船舱，一道虚影从他身上透体而出，凝聚成一个人鱼的形象，正是手持三叉戟的水灵星。念动咒语，凌浩身上腾起一团红芒，刀光潋滟，已经如一只豹子一般冲入深渊一族的怪物群中。水灵星更是滑溜得如同是一条大蛇一般，一柄三叉戟犹如银色闪电，在暗夜中璀璨耀眼，所过之处深渊一族的怪物们个个天灵盖碎裂摔下船去。 安妮看到凌浩出去玩儿命了，她也拎着枪想往外冲，却是直接被“竹竿”摁在驾驶舱里：“你去干嘛？不是给他添累赘吗？在这儿待好，扶稳了，‘疯狗浪’就要来了！” 这边安妮刚被摁住，又听到有人“嗷”的一嗓子冲出了船舱，这夯货不是别人，正是田勇，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柄尺许长的短剑，光着膀子，浑身遒劲肌肉隆起，就如同是个斯巴达勇士似的怒吼着冲出，横剑一抹，竟有好几颗怪物脑袋飞了出去，端的是勇猛异常。 虽然三人都似虎入羊群，但深渊一族的怪物太多了，除掉一批又会冲上来一批，杀都杀不完。 甲板上杀得天昏地暗，“竹竿”却是根本没扭头看一眼，只听他猛地一声高喊：“都注意了，浪起！”刚才还焦急关注着凌浩血战的安妮，仅仅是扭头看了渔船前方一眼，便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了。 之前还不到一米高的水线，突然彷如壁立而起一般，直竖起十几米高，水声隆隆间“疯狗浪”浪头上冒着白烟扑面而来，一瞬间让人感觉如同是灾难片中的末日海啸一般，那压迫感令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除了在与怪物搏杀的凌浩三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固定好了身体，等待着生死一刻的到来，是生是死就全看天意了。 “竹竿”从以前船老大的工具箱里揪出半瓶越南当地产的“竹签子酒”，也不顾忌干不干净了，拧下瓶盖就往嘴里猛灌，这种酒很烈，味道跟医用酒精都有的一比了，他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狂笑了起来，如同是疯癫了一般大叫：“来吧，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就不信了，战场上囫囵个走了三十几个来回了，难道还能淹死在这里？” 船后面的“海墙”已经逐渐塌了下来，小小的渔船就好像是两面逐渐合拢墙壁之间的一件木头玩具一般，显得是那么渺小和脆弱。 “小姑娘，敢不敢也疯上一把？”“竹竿”掏出两颗超大威力的“云爆手榴*弹”递给安妮道：“后面的‘海墙’有些不听话，它得先塌下来，我们才好借着它的浪涌抬高船的高度，这是冲过‘疯狗浪’的关键。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得帮它一下，明白吗？” 安妮可不是个柔弱的千金小姐，当下便接过手榴*弹，转身便踉跄着出了驾驶舱，凭她的臂力，将三百多克的东西投掷出三四十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这样，她就在所有人差异地目光下，一次一个地将手榴*弹朝船后的“海墙”投掷了过去，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响起，“海墙”就如同是一堆积木一般轰然倒塌，浪涌高高掀起，足有六七米高，瞬间将渔船顶在了浪尖上，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向前面的“疯狗浪”冲去。 “完美！”“竹竿”狂笑着往嘴里灌酒，将发动机加力推到了顶，剩下的就全交给老天爷了。 凌浩三人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顾及得到海浪的问题？天知道他们已经杀了多少深渊一族，甲板不停地被鲜血染红，然后被海水冲掉，接着再被染红，狂涛中渔船的行进轨迹上竟然拖出了一条血线，小小的渔船就仿佛是怒海中的一个修罗场一般。 “上浪喽！”随着“竹竿”声嘶力竭地一声吆喝，船头陡然大角度扬起，所有人平视的视角中都是漆黑的半边天空以及更加漆黑的半边海水。仰角已经达到了六十度左右，小渔船依旧凭借着坍塌“海墙”的浪涌还有那台老爷柴油发动机艰难向上攀登着，冲上浪尖便是逃出生天，冲不上去那就是万劫不复。 渔船的攀登越来越慢，在接近浪尖的时候，速度已经无限接近于零。“快，快啊！”船舱内所有人都在焦急地喊着。 凌浩一刀砍翻一头怪物，微笑着朝驾驶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便飞身越起，双脚分别踹在两头怪物的胸口，和这两头怪物一起栽入海中，见凌浩入海，水灵星根本就没有犹豫，长戟横扫，将面前好几个怪物都扫下了海，好像是要去救凌浩似的，她也跳下了海。田勇看了一眼驾驶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憨憨地一笑，直接将船上最后一个怪物也扑下了海，自此甲板上再也没有一道身影了，少了这些重量负担，渔船又开始缓缓向上攀登。 终于，船头猛然下落，渔船冲上了“疯狗浪”的浪尖，安妮望着空空如也的甲板，突然凄厉地发出了一声哭喊：“凌浩，不！” ------------ 第一百零七章 龙宫 浪峰之后自然就是浪谷，刚经历了从地狱冲上天堂的渔船如今又是头朝下大角度地“滑向人间”。好在“疯狗浪”只有这一个，渔船的结构也还算结实，落回海面后竟然完好无损，只是船上所有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着，安妮更是趴在甲板上“哇哇”狂吐，一边吐一边还在“嘤嘤”哭泣，凌浩为了给渔船减重，毅然跳进了“疯狗浪”，怒海涛涛，一个人是何等渺小，即便他水性精熟，此刻八成也没了小命，这一切都是因搭救自己而起，想到这里安妮便觉得五内如焚，自己也不想活了。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竹竿”起身四顾海面，周围皆是浊浪滔天，水势排空压顶，天海之间不仅只有那刚过去的一道“疯狗浪”，而是数十道“水龙卷”同时出现，海水倒灌向天空，惊人的是水龙通天的一刹那，在这些水龙缝隙中的海面竟然平静无比，而那数十条的“水龙卷”也似乎凝固在了最高之处。“水龙卷”从海底涌出，像火山喷发一样冲出海面，许多深海淤泥里的珊瑚、海藻，以及海中水族，凡是被其卷住，都会被裹上半空。在这大自然展现神奇与威力的静止画面里，只有被海水带到天空的鱼和水雾，在不停地落回水里，处于这令人窒息的天地巨变中，渔船的前后左右，包括头顶天空，全被黑水晶般的海水包围，让众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渔船似乎完全被海水吸住，停留在四周“水龙卷”林立的深渊中苦苦挣扎，却似乎丝毫没动地方，船舱内的众人相互握紧双手彼此壮胆，都想从对方的脸上找些信心给自己增添勇气，以面对眼前这难以想象的考验，但这种天地巨变的震慑下，人们面面相觑，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都如同死灰一样。 正在这时，一阵很像钢丝缆绳断裂的金属咆哮声突然响起，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水龙卷”上方慢慢出现，一艘不知什么时候沉没的万吨钢铁货轮从“水龙卷”中缓缓探出船头，如同在天空漂浮一般，眼瞅着就要砸落下来。 “左满舵！”安妮此刻也顾不得悲伤了，声嘶力竭地冲“竹竿”喊着，后者将舵轮转得如风火轮一般，渔船生生在海面上打了个横。“轰隆”一声，那艘巨轮头朝下栽落，就砸在船头刚才停留过的位置上，掀起的巨浪差点将船掀翻。 此刻海上的情景，完全沉浸在一种恐怖无边的凄绝之中，在近乎凝固的一瞬间，船上船下似乎同时出现了两个海，一个海悬挂在天空，而另一个则是渔船竭力挣脱不出的海面。天空上的那个海，里面掉落出许许多多从海底带上来的东西，水草珊瑚、鲸骨鲵鳌，反正沉积在海底的东西都被翻了上来，眼前是无尽的海水，被升腾的“水龙卷”带到了天空，形成了水幕穹顶悬在头顶。不知何故，忽然所有的“水龙卷”仿佛被齐根截断，骤然抽上半空，两部分海水从中分离，厚重的水幕遮蔽了一切，好似乌云四合，海面上漆黑无边，一眨眼的工夫，咫尺间便已不能辨物。在短暂的静止过后，猛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所有人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雨，风浪卷动，恰似天河倒灌，海面浪涌翻腾，渔船在暴风骤雨下的海面上忽高忽低，被一个接一个的惊天巨浪抛上抛下。 大家在舱中紧紧抓住身边所能抓住的一切固定之物，就觉得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那一叶飘萍般的渔船，被惊涛骇浪一时扔上了万丈高空，一时又坠入无底深渊，被折腾得神魂颠倒，人到了这个地步，任平日有什么样的高绝手段，此刻也完全身不由己，只能听天由命了。 柴油机终于熄了火，它能够撑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了。滚烫的油污四处喷溅，雪婷和“火石”在轮机舱实在是待不下去，只好连滚带爬地挤进了狭小的驾驶舱里。 天上水幕统统变成暴雨滂沱而下，天光乍现，显然已近黎明，乌云中道道闪电撕裂黑暗，照亮了海面上的一切，“火石”突然喊道：“快看，前面那是什么？”这一嗓子惊醒了兀自在为凌浩和田勇跳下大海而难过的安妮和雪婷，众人齐齐向渔船前方的黑暗处望去，一道明亮的闪电刚好划过天际，照亮了黑暗，只见漆黑的海面之上竟然有着一座葱郁的孤岛。 “那是一座小岛，我好像看到上面似乎还有建筑物似的。”“火石”声音中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喜悦。 “发动机不行了，要想修复也得至少两天时间，而且我们还缺少工具，怎么过去？”雪婷意兴索然地说道，到现在为止，她脑子里还全是一脸憨笑，纵身跳下渔船的田勇身影，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无声滑落，想止都止不住。 “没关系，根据目前的海流状况，我们的船会被海流直接带到那座岛附近，甚至会直接被冲上岸。”“竹竿”相对乐观一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渐平息，乌云缓缓散去，一缕朝阳照耀在恢复了平静的海面之上，只是此刻的海面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白花花的死鱼，以及乱七八糟的水草碎片和不知是哪里来的沉船残骸。大家从船舱中走出，一个个站在甲板上沉默无语，低着头似是在默哀一般。 “队长和田勇是为了救我们的命选择自我牺牲的，他是个真正的英雄。”“铁丝”开口说道。 “火石”则是看向雪婷问道：“不管怎么说，队长都是为了救我们才离开的，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没有？或许我们可以帮他完成。” 雪婷不知从哪里冒出一股无名火，秀眉一蹙，怒道：“干嘛？人还生死未卜呢，你们就开上追悼会了？你怎么就那么笃定队长和田勇已经不在了呢？” “火石”一下子就尴尬了，他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话有些刺激到雪婷了，毕竟她跟着凌浩时间最久，和田勇的关系这两天也被老战友们探听到了，两人同时没了，雪婷受的打击自是不用多说，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声长叹，“火石”也只好讪讪地解释道：“那是‘疯狗浪’的另一边，这种海况之下，我以为……” “以为他们死定了是吗？”雪婷直接打断了“火石”的话。“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了解现在的老大，我觉得他未必会死，除非我见到了他们的尸体，不然我就不会接受他们死了这种说法！” “竹竿”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都别吵了，船上发动机坏了，我们连搜救现在都做不到，大家也都累了一夜，轮流休息一下恢复体力吧。‘铁丝’，你厨艺好，现在海面上到处都是死鱼，正好我们存粮很少，捞一些上来让大家果腹吧。‘火石’，你去想办法修理那台柴油机，找队长他们可全靠它了。” 船上一群人正缓缓向小岛飘去，而看似渐渐平静的水面之下可并不像表面那般消停。凌浩、水灵星和田勇三人互为犄角的立于水中，上下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深渊一族，在水中仿佛是一个超大型鱼群一样，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凌浩用波动术说道：“田勇你不要再上了，刚才那下子伤得不轻，戴上潜水面罩在这里等着吧。” 还真不是瞧不起他，若说攻击力，田勇拿着一把神剑，绝对是三人当中的“输出”第一。可在水下的行动能力他可就远远不能跟人鱼和“镇海龙户”相比了，灵活程度更是不及深渊一族的怪物，没几下子便挂了彩。刚才三人潇洒地跳入水中，这种疯狂举动倒是把水下深渊一族的怪物们给吓了一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借着这个机会，三人拼命向下潜去，他们很清楚，现在虽然是在水里，实际上却是在空中，稍后“疯狗浪”拍下，即便是铁打的身体也被砸扁了，唯一的活路就是潜到水下，只有在足够的深度，才能尽可能减少大浪带来的冲击，或许还能逃过一命。 事实上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不过虽然逃过了在海浪下粉身碎骨，可深渊一族的追杀却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凌浩有些动真怒了，这些畜生攻击人在先，现在却好像是受害者一般不依不饶的，若是不好好的给他们些厉害尝尝，它们怕是还得死缠烂打到底。 计较一定，凌浩率先缓缓前出，手中龙弧在手掌上一抹，“镇海龙户”的鲜血立马让龙弧宝刀红光大涨，那种刺眼的红芒和强大的血脉压迫之力让所有深渊一族的怪物们全都吓呆了，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逃跑。 龙弧不愧是祖传的宝刀，这股神秘力量就连凌浩都有些难以驾驭，甚至感觉自己的情绪也受到了刀中煞气的影响，理智开始逐渐被蚕食，而杀意和嗜血地憎恨在不断暴涨，这种情绪又反过来进一步让龙弧宝刀的力量不断提升。凌浩甚至感觉到，如果此刻他要是一刀横着削出，怕是面前几十个深渊一族怪物都会被狂暴的刀气瞬间分解成一片血雾。 “等等！这难道是龙弧宝刀吗？莫非你真的是圣王一族的后人？”一个极为怪异，如同是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声音在凌浩他们的耳畔响起，显然这是有人在利用波动术在和他们说话。 海面上，海流比众人想象的汹涌得多，不多时便将渔船带到了离小岛很近的地方。安妮和雪婷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和休息，帮着“火石”一起修理柴油机，别看安妮是个千金大小姐，不过她还是一个职业的赛车手，对机械有着很深的认知，很快就解决了柴油机大部分的问题。 “别的都修好了，只是这些固定用的螺栓都晃脱扣了，工具箱里也没有合适的螺母、螺丝用于固定，这怎么办？”“火石”有些无奈地摇头。 安妮毫不客气地说道：“那还不简单吗，就把它直接焊死在基座上。” “火石”瞪大了眼：“你要是这么干，这柴油机修好了也就只是个一次性的产品了，再坏就没有修的可能了，我们可还是要指望这艘船载我们回航呢。” “我不在乎，我要和凌浩生死与共，如果你们觉得我威胁到了你们的安全，可以直接把我丢下海！”安妮情绪激动，有些咄咄逼人。 “火石”也有些火了：“你这叫啥话，我们跟队长生死与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整得好像就你着急似的，没有了冷静，就算有援救他的机会都可能被你错过了。” 二人正待要吵起来，就听到外面“白梅”在喊：“你们快来看！”所有人都从各自的舱里跑上了甲板，随着“白梅”一同扒着船舷向海面望去。只见海水中有无数黑影正在快速游动，具体是什么东西看不太清楚，只能确定这些黑影都在向小岛的方向游去，而且体型很大，每一个都有两三米长的样子。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见雪婷一脸震惊地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岛，喃喃道：“刚才跳上船的那些就是巡海夜叉，这岛上的，就是北部湾渔民口中传说的‘北海龙宫’！” ------------ 第一百零八章 荼蘼王 “龙宫？不就是‘水晶宫’吗，那应该在海底啊，怎么会在岛上？”所有人都是莫名其妙地朝着岛上的建筑张望着。 别说，岛上的建筑完全是由花岗岩石料建造，恢宏大气，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像是神庙更为贴切，花岗岩产于内陆，可绝对不是海里产的东西，能将这么多且大的石料运到这种远洋小岛上修建出如此宏伟的建筑，别说古代的帝王将相没有这个能力，即便是放在现代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把其和神迹联系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雪婷则是向众人解释道：“‘北海龙宫’的传说在东南沿海自古就有，地点就是在北部湾的某个地方。这龙宫不属于传统神话中四海龙王中的某一个，而是属于一头修炼得道的天龙。传说那条天龙通体雪白，神通广大，手下巡海夜叉无数，不过性格还算不错，从不随便伤人，有时候还会救助一下遭遇海难的穷苦渔民，但是其禁忌很多，如果渔民们要是触动了它的忌讳，那就会有灭顶之灾了。” “不管那岛上的是不是什么所谓的龙宫，现在我们需要靠岸修船，然后寻找一些淡水和食品补给，好尽快地去搜救队长他们，哪怕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得闯上一闯了。”“白梅”在退役前是众人里除了凌浩之外军衔最高的，现在显然是由她来发号施令了。雪婷平复了一下情绪，也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对“白梅”的决定并未提出异议。 事实上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渔船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都会毫无意外地被海流冲上小岛的海岸，如今风浪已停，天色开始越来越亮，只是船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和GPS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强磁干扰似的，变得毫无用处，根本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船一靠岸，“白梅”带着雪婷和“铁丝”三个人凑齐了弹药下船去找补给，而其他人则是留在船上继续修理发动机。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凌浩朝着用波动术传出怪异声音的那个方向看去，成群的深渊一族怪物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体型几乎是普通深渊一族两倍的巨大身影从通道中缓缓出现，看上去仿佛是电影中的“异形母体”似的，虽然狰狞却并不丑陋，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力量感，体现着一种暴力美学的韵味。这个身影凌浩和水灵星在姆大陆海底宫殿中见过，尤其是它胸前挂着的那块巨大黑色水晶，更是说明了来者的身份。 “你，你是荼蘼王？！”凌浩和水灵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声，凌浩还差点呛到水。 那怪物似是有些惊讶，继续说道：“怎么，你们竟然还知道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岁月了，没想到还会有外族人知道荼蘼王这三个字，看来这位小朋友的确是圣王一脉的后人。这一脉没有断了传承，还能后继有人，也真是让我这老家伙足感欣慰了。” 凌浩见对方果然是祖先的故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敌意，便将龙弧宝刀收起，拉着水灵星上前施了一礼道：“尊敬的荼蘼王陛下，我叫凌浩，这位人鱼一族的姑娘叫水灵星，我们一行人阴差阳错地误入了这片未知时间的空间当中，并无冒犯深渊一族的意思，只是为求自保才造成了这些伤亡，实在是遗憾，希望陛下能够宽恕。” 凌浩姿态放得很低，开玩笑，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感到荼蘼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力量，不用确认眼神也知道这是位惹不起的存在，哪里还敢逞强啊，如今陷入重围，凭着祖上的交情，除了希望对方能够网开一面之外，暂时也没法再做他想了。 “陛下？”荼蘼王嘴一咧，发出了难听的笑声：“你用不着如此称呼我，我只是你祖先圣王的一介老奴而已，当年蒙圣王不杀之恩，又如同兄弟一般坦诚相待漫长岁月，荼蘼生是圣王的忠仆，死是圣王的忠魂。既然你是圣王的嫡系血脉，我倒是该称呼你一声‘少主’。当年大陆沉陷，帝国灰飞烟灭，七族作鸟兽散，我带着深渊一族遗民辗转四海寻找家园，然而那场地质变迁比想象的还要剧烈，所有的深渊海沟要么被填平了，要么就是充满了地底冒出的有害物质，生物锐减，让我族根本无法生存，百年间我族人口便锐减了九成，直到蛇人一族的仁羲介绍我来到了这片‘异世界’，我族才算是躲过了灭种之灾。我知道现在外面的世道变了，人族成为了世界的主人，科技手段强大到任何异族都无法撼动的程度，当年的七族盟约怕是不会再被人族承认，我不想去陆地上和人族去拼什么短长，待在这‘异世界’里也挺好，所以我便约束族人，尽量不去出现在人族面前，在这里过与世无争的日子罢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让我荼蘼遇到了圣王之后，少主在上，请受老奴一礼。”言罢，竟然趴倒在水中，五体投地地行起了大礼来，周围的所有深渊一族面面相觑，不过它们智慧低下，见自己的王都“跪了”，也便纷纷俯身行礼，场面极其地壮观，直把凌浩三人都看懵了。 “陛下，哦不，荼蘼前辈，快快请起，我是晚辈，如何受得起深渊一族和族的大礼啊！”凌浩有些局促，这种万人膜拜如帝王般的感觉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荼蘼王这才起身笑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去荼蘼城坐坐，喝杯海藻茶吧。”言罢也不客套，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凌浩身边，一把拉起后者和一旁的水灵星，转身便向远处游去，田勇虽是一脸懵逼，但也不敢离开凌浩太远，只得无奈地跟在他们后面，无数深渊一族前簇后拥，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游了不算太远的距离，海面上出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岛，不过小岛的下方可就不得了了，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能量撑起了一个巨大的气泡，气泡中竟然有着一座庞大的城市，感觉就和人鱼一族的“尤彼蒂斯”城一样，不过建筑风格可就差远了，和人鱼一族那些规整美观的建筑一比，这座城感觉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贫民窟差不多，到处都是低矮的粗陋房屋，大多数看上去跟家畜的窝棚似的，也完全没有什么规划可言，随处私搭乱建，所有街道都像弄堂似的，而且还七扭八歪，唯有城中心一座石头王宫搭建得还算是看得过去。和尤彼蒂斯最大的区别就是城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还有不少巨大章鱼在城里城外爬来爬去的，让人仿佛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星球一般。 水灵星小声对凌浩波动传声道：“这里用的也是‘巴布亚矩阵’，和我们去过的‘尤彼蒂斯’城一样，看这座城的规模，估计能住十几万的人口了。不过刚才我无意中看到，小岛的后面似乎还有一座一模一样的城池，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两座城中间似乎都是军营，驻扎了大量军队的样子，莫不是它们还在打内战不成？” “天晓得，不过我倒是在岛边上看见我们的船了，岛上还有一座像是神庙一样的建筑，估计我的那些队友上岛去找补给了，一会儿倒是可以去和他们会和，也省得让他们担心。”凌浩心情似乎很好。 水灵星白了他一眼道：“让你那英国小情人安心才是真的吧？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早晚让你玩出祸来。” “屁，你这纯属是污蔑，哥是一个专情的好男人好吧！”凌浩立刻回嘴。 荼蘼王完全没有理会这二人打嘴仗，带着他们进了城门，直接朝王宫方向走去。一套完整运行的“巴布亚矩阵”是可以将内部的水全部排出的，所以城内无水，空气虽然潮湿并且带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但却并不让人感觉憋闷。凌浩三人跟着荼蘼王走进了它的王宫，在大殿内坐定后，侍从端上一个巨大的螺罐，里面是一种淡绿色的液体，这便是所谓的“海藻茶”了，喝上一口，略带一丝苦味，而且还有些黏腻，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并不难喝。 荼蘼王看着凌浩喝茶，又看了看水灵星，爽朗地笑了起来：“当年圣王的身边也有一个人鱼族的红颜知己，看来的确是家族渊源啊，不过这小人鱼怎么只剩下灵体了？我这里有一些温养灵魂的奇物，稍后便送给你吧。” 水灵星捏着烟酒嗓，尽量装得一副淑女模样回答道：“多谢陛下，和凌浩相识的时候我便已经死了上百年了。荼蘼王陛下，恕我多嘴啊，刚才进城前看到不远处还有一座城，而且两座城之间似乎是在两军对垒，正要打仗的样子，难道您这里出现了叛乱？” 这话一下子就让气氛尴尬了起来，荼蘼王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我老了，实力大不如前，深渊一族是个崇尚武力的民族，渐渐的也就失去了以前的威慑力，一个不到一千岁叫壶榭的后起之秀觉得我该给后人让一让位置了，扬言我是圣王一族的忠犬，却从未给族人谋求过福祉，现在还抱着那虚幻的忠诚做梦，圣王一族说不定都绝迹了，也不知在给什么人效忠，外面的花花世界不应该全归人族所有，它主张从这里出去，跟人族争夺生存空间，打一场种族间的圣战。我自然是不同意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拉起一群人在族内搞起了内乱，另建了一座‘圣光城’，我族自此分裂，这都已经有快五百年了，内战就没有停过，为此而死的族中青壮不下数十万，双方始终是势均力敌的拉锯状态，再这样下去，深渊一族便是快要亡族灭种了。对了，这回最早发现你们的也是壶榭的人，不过硬是被你们闯过了地盘，还杀了上百手下，我也是听到了消息才带人出城巡视的，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少主，这显然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 凌浩为荼蘼的忠诚而动容，自然对这个相貌虽然狰狞丑陋，但内心却光明坦荡的异族长辈有了亲近感。正待也想要说两句掏心窝子的热乎话，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荼蘼前辈，我还有一伙同伴，他们的船正停靠在上方的海岛边缘，应该是去寻找补给了，之前来的时候远远看着岛上似乎还有着宫殿建筑，不知那是您的势力范围，还是那壶榭的地盘，我的同伴们不会有危险吧？” “我靠！”荼蘼王爆了一句粗口，猛然站了起来：“那里既不是我的地盘也不是壶榭的势力范围，我们没事也不敢踏足那里啊，你的那些同伴怕是危险了！” “什么？”凌浩三人猛然站起，全都大吃一惊。 ------------ 第一百零九章 龙女荼瑶 话说“白梅”带着雪婷和“铁丝”上了小岛，打算找一些补给，尤其是急需的淡水。三人拎着塑料桶，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在岛上的树林中前行，那座古朴恢弘的宫殿离近了看更加的高大，一根根花岗岩石柱透过树冠的缝隙都能清楚的看到。三人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探索什么未知的地方，他们只想要快点找到补给好去搜救凌浩，不想旁生枝节，惹什么麻烦。 一路上蹑手蹑脚的，连话都不敢大声说，走了没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有一片方圆几百平米的空旷区域没有任何的树木，哪怕是小草、藤蔓之类的植物都没有，那是一片静谧、幽深的水潭，清澈得如同是镶嵌在地上的一颗蓝宝石一般，水面上飘着一些落叶，向潭底看去却是幽深、昏暗，不知有多深。 三人谨慎地来到潭边，“白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或许是因为孤悬海外的缘故，连鸟都没有一只，一片死寂之下更是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雪婷附身用手舀了点潭水尝了一下，点头小声道：“是淡水，而且没有异味，虽然这是个深潭，但肯定是活水，下面一定通着地下水脉，安全起见，我们还是放些净水片，烧开以后再喝吧，赶紧装水。” “白梅”和“铁丝”大喜，说实话，饥饿倒是可以忍受，在大海上，靠着船上灯光吸引，用网抄都能捞到一些小鱼果腹，可是没有淡水却是万万不能的，他们带着的这几个塑料桶，装的水足够他们坚持一个星期时间了。二人纷纷拨开水面落叶开始装水，而雪婷则是持枪为他们警戒。 “咔嚓”一声，似乎是树枝断裂的声音，离得还不是很远，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雪婷他们耳朵里无异于一个炸雷，三人同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警惕地看向四周。 随着一阵落叶“沙沙”声，一大群的“椰子蟹”从林子里爬了出来，雪婷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椰子蟹”这种动物并不罕见，虽然其钳子的威力足以夹开椰子，不过不招惹它的话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不过这么多的“椰子蟹”统一行动还是第一次见，看起来蔚为壮观。 “不对啊。”“白梅”眉头皱了起来：“从来没见过椰子蟹会爬这么快的，怎么看起来像是在逃命啊？”看着成群的椰子蟹蹒跚踉跄地从身旁爬过，匆匆绕过水潭向对面林中爬去，果然就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它们似的。 雪婷感到不太妙了，拉了二人一把，就打算赶紧跑路，不过已经有些晚了，林子里树枝摇曳的更加厉害，十几个高大的身影快速冲出，敏捷且充满力量感，它们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只只椰子蟹塞进口中就是一通大嚼，仿佛椰子蟹那坚硬的外壳就像薯片一样爽口。 这些家伙雪婷他们并不陌生，正是深渊一族，不过和在海上见到的有些不同，它们的外壳就像海沙一样是米白色的，每个头上都带着一顶质地好似青铜的头盔，完美地保护好了它们唯一的弱点。此外，每个怪物的背后都背着一把古朴的长柄弧形反曲弯刀，形制有点像古埃及的“赫梯弯刀”只是刀柄却似华夏古代“朴刀”一样长，这些刀虽有金属光泽，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打造的，黑漆漆的，但刃口上的寒芒却显示出了其不输现代刀具的锋锐。如果说之前在海上见到的那些深渊一族看上去纯粹是野兽的话，眼前的这些显然是拥有智慧的，甚至更像是一队制式装备的士兵。 雪婷三人拎着水桶狂奔，那些深渊一族士兵自然很容易就发现了他们，相互吼叫了两声，便追了上来。这些家伙在海里敏捷得如同游鱼，在岸上更是矫健得似羚羊一样，弹跳力堪比袋鼠，几个起落便将雪婷三人追上，摘下背上大刀，就打算劈砍了。 前面这三位也不是好惹的，见被后者追上，丢下手中水桶，抬手便将枪举了起来，“白梅”率先开火，一个长点射，七八发子弹精确地钉在了最前面一个深渊一族士兵的头盔上，火星四溅，竟是没有打穿，不过子弹巨大的作用力也足以让那家伙仰面倒地了，即便是颈部没断，也要头晕脑胀一会儿的。 见同伴倒地，后面的深渊一族士兵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全都操起大刀拼命追赶，雪婷他们只好交替掩护射击撤退，朝自己船的方向狂奔。 可想而知，他们撤退的速度如何能有深渊一族士兵追赶的速度快啊，5.56毫米口径的步枪子弹打在对方身上就如同是打在了橡胶坨上一般，“砰砰”地弹得到处都是，只有打在头盔上的火花四溅，在对方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阻滞作用也很有限。雪婷爆了一句粗口，从背带上摘下一枚防御手*雷，大拇指挑下拉环，卯足力气朝身后丢了出去。一声沉闷的爆炸响起，大堆的落叶被掀飞，两个深渊一族士兵翻着跟头摔倒在地，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其他的也被手*雷威力吓了一跳，放慢了追赶的脚步。 “就趁现在，赶紧跑！”雪婷三人连水桶也顾不上了，撒丫子狂奔，估计再这样跑不到10分钟就能回到船上了。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猛兽嚎叫响彻整个岛屿，震得树木枝叶沙沙作响，就连那些深渊一族的士兵也都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匍匐在地，仿佛面对着神灵一般。 雪婷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这里果然就是北海龙宫，刚才的那一声就是龙吟无疑了，我们这回算是惹下大麻烦了！” “白梅”和“铁丝”脸色也不好看，虽然他们觉得天龙一说纯属无稽之谈，但就凭刚才那声兽吼，傻子也听得出那是一头巨大而又凶猛的野兽，如果遇上，别说是他们三个了，就是再来三个也不够看的，为今之计只有憋足一口气逃命了。 天空中不知哪里飘来一朵白云，遮住了刚刚升起没有多久的朝阳，岛上开始起风了，果然是神龙将出，风云际会，三人只感到背后有一股巨大的恐怖压力在靠近，那种威胁感甚至让他们觉得窒息，可三人谁都没敢向后看，他们怕看上一眼，自己连逃跑的胆量都会丧失殆尽，只有发足狂奔，听天由命了。 树林开始变得稀疏，海滩就在眼前，雪婷甚至已经看到了他们的那条破渔船了，然而脑后劲风鼓荡，就仿佛有一辆高速列车在朝他们撞来似的，三人同时心里一凉，这回看样子是死定了。 “且慢动手，这些是自己人！”一个嘶哑如金属摩擦的声音陡然响起，如同一根锯条自耳膜上划过，让人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不过雪婷他们脑后的劲风倒是戛然而止，三人连滚带爬地奔到船边，几乎已经虚脱，这时他们才敢回头看一下自己的身后。 只见树林与海滩的边缘整齐地站立着一排三十几个浑身米白色的深渊一族士兵，个个手里拿着大刀，如同是军阵上随时准备冲锋的勇士，也不知刚才的强烈压迫感来自于哪里。 “你们没事吧？”凌浩的声音自船上响起，让三人一下都愣住了，抬头一看，只见凌浩、田勇和安妮都是笑眯眯地从船舷处探出头来看着他们。 “我们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田勇“嘿嘿”朝雪婷笑着，后者的眼里顿时腾起一片雾气，甩手一个巴掌就抽在了田勇的脸上：“你个黑心短命的，老娘瞎了眼才想要跟着你来着！” 众人一阵尬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雪婷他们这时才看到一个如变形金刚一般庞大的身影从渔船后面走上海岸，那股凶煞的气势立马就把他们给吓住了。 不过这个巨大怪物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朝着树林中喊道：“荼瑶，父亲来看你了，可愿出来一见？”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与其相比，水灵星的烟酒嗓都宛如天籁了。原来刚才出声救了三人一命的，正是这个怪物。 “不要套近乎，几百年前我差点被当作政治礼物送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父亲了，限你十息之内带着和你有关的所有活物、死物离开，否则全成齑粉！”一个如铜铃一般清脆好听的女声自林中响起，不过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孩子，当初是父亲对不住你，不过为了深渊一族的延续，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以前的事我们就不提了，能出来让为父见一见你吗？”怪物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哀求着，全然没有了刚开始的凶戾气息。 雪婷他们眨巴着眼睛，一脸问号地看向凌浩：“这是什么情况？哪一出的戏码啊？” 凌浩笑了笑，小声对他们道：“这位是深渊一族的族长荼蘼王，这个族群和我祖上有些渊源，所以应该算是‘自己人’吧。”凌浩娓娓道来，原来五百年前，深渊一族中壶榭崛起，与荼蘼王分庭抗礼，闹起了分裂，虽然其个人实力不如荼蘼王，但却是有着一大群的年轻支持者。荼蘼王日渐衰老，而壶榭却是少壮派，长此以往，胜负的天平自然会向着壶榭一方倾斜。荼蘼王也可以选择不计代价的立时平叛，然而他不忍心深渊一族大规模的自相残杀就此走向消亡，他并非舍不得王位，而是他知道，按照壶榭的想法，统一深渊一族后就要向人类宣战，深渊一族虽然凶悍，但科技低下，人数稀少，又怎么可能是人类的对手？为了不亡族灭种，他只好使用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荼蘼王知道壶榭非常喜欢自己的独生女儿荼瑶，这个女孩的母亲是蛇人一族的，不同种族通婚原本极难产生后代，然而偏偏荼瑶奇迹般地降生了，虽然母亲因难产而死，但荼瑶却继承了她的美貌，比起丑陋的深渊一族来，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荼蘼王视其为掌上明珠，自小宠爱有加，但是为了种族的延续，他只好答应将荼瑶下嫁给壶榭，想要趁着婚礼的机会能够接近壶榭，将其击杀，使一场族群分裂消弭于无形。 计划虽然不错，但荼瑶岂会答应嫁给凶残粗野的壶榭？原本她就极端讨厌对方，现在父亲却让自己嫁给这个家伙，她苦苦哀求，父亲却如同是铁石心肠，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小姑娘绝望了，心中有了求死的想法。 在深渊一族城市的上方有一座小岛，上面有着一座不知什么时候什么人建造起来的神庙，这神庙在深渊一族来到这片空间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他们自然对这里很好奇，但所有上岛探查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各种谣言满天飞，甚至有人说这里是神明的住所，被其选中的人会成为神的使徒，拥有强大的力量，没被选中的人便会被神无情的杀死。渐渐地，这座岛也变成了深渊一族的禁忌之地。 在一个雨夜，荼瑶独自逃离城市，来到岛上，打算闯进神庙一探究竟，如果传言属实，自己被神明选中，那么成为神的使徒，拥有强大力量，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如果没有被神选中，被杀死了也无所谓，反正嫁给壶榭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呢。 荼瑶竟然顺利地进了神庙，在神庙的大殿中悬浮着一颗耀眼的能量珠子，如婴儿拳头般大小，不知为什么，荼瑶看到它后便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饥饿感，继而是难以抑制的食欲，于是便把那珠子给吞了下去。这下可不得了了，狂暴而诡异的能量让荼瑶身体发生巨大的变化，同时也产生了极端的痛苦，她逃出神庙，在岛上疯狂肆虐着，最终昏倒在了岸边。荼蘼王得知女儿逃婚，一路寻到岛上，将昏迷的荼瑶带了回去，荼瑶醒后发现自己变得丑陋不堪，虽然力量强大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但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原本美丽的容貌毁了，内心受到的刺激不言而喻。 荼瑶一路杀出了深渊一族的城市，回到了岛上，这里便成为了她的地盘，以前她身边的数百亲卫也跟着她来到了岛上，从此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座岛，否则必死。就连不知死活的壶榭来过一次，也是差点被荼瑶给打残了。多年过去，荼瑶对神庙应该是有了更深的了解，不知她给手下们吃了什么，让那些普通的深渊一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肯定的是，她一直在寻找平衡她体内诡异能量的方法，想要在保留力量的同时恢复她以前的容貌，然而神的居所毕竟不属于她，想必那神庙并没有对她展现所有的秘密，否则她也就不用一直盘踞在这里了。 反正，荼瑶憎恨深渊一族，海底的两派她都恨，多年来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有意无意擅闯小岛的深渊一族人。得知凌浩的人误入小岛，荼蘼王连忙带他赶来救人，路上把过往的一切都告知了凌浩。还好来得及，恰好救了雪婷他们三人的性命。 凌浩和三人小声说着，树林中则是一阵沙沙响，一个雪白的庞然大物陡然从林中钻了出来，凌浩等人全都目瞪口呆，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问荼蘼王道：“这就是您的女儿荼瑶？” ------------ 第一百一十章 阴阳转龙珠 显然，这真的就是荼蘼王的女儿荼瑶了。在凌浩他们眼前，一条长达二十多米，水桶粗细的无鳞白色怪蛇出现在那排深渊一族士兵的身后，之所以说它怪，是因为这怪蛇看似是蛇，但仔细端详却绝对不是蛇，首先它没有鳞片，浑身都是白色的凸起物，好似恐龙的皮肤一般，而且，它生有四足，爪子好似兽脚类恐龙的后肢似的，虽然它如蛇一样在地上游走，但停下来时却是四足站立身体离地的，这让其更像是一条巨大的四脚蛇。然而最怪的是，那颗脑袋绝对不是蛇类的脑袋，更像是一条短吻鳄的头部，尖牙呲出嘴外，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凶残狰狞的感觉，其头上生有一角，角前还有一个肉瘤，仔细看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肉瘤，分明是一个美丽女子的脑袋，面貌清秀、唇红齿白，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此刻正秀眉紧蹙、妙目含嗔地看着荼蘼王，感觉实在是怪异得很，若是不看这颗诡异的人头，这怪物的身形似乎有点像传说中的“蛟”啊。 荼蘼王的身体有些颤抖，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道：“阿瑶啊，你近来可好？” 荼瑶怒极而笑，癫狂地大笑声比龙吟还要可怖：“好与不好一目了然，假惺惺地问个什么？我好不好与你深渊之王有何关系？赶紧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儿啊，我根据你的情况，请大巫扶乩算过，你在这神庙里必是吞食了传说中天地孕育的‘阴阳转龙珠’其中的一颗，造成了单级能量彻底改变了你的身体，若是能够找到另外一颗吞掉，阴阳调和，或许便能让你恢复正常了。”荼蘼王急切地说着。 荼瑶更愤怒了：“废话！我体内有这么个东西，自然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能量来中和，可是阴阳两种力量相冲，我根本就接近不了另外一颗龙珠！你不用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时间已到，再不走我就动手了！” 荼蘼王也急了，连忙说道：“你先别急，照你说的，另一颗‘阴阳转龙珠’也在这神庙之内喽，我知道阴阳逆冲，你无法接近，不过我们这里有圣王一脉的嫡系子孙在，圣王血脉传说原本就有着融合一切能量的神奇力量，否则圣王也不可能随意地取用世间万物之力为己用，或许他能够帮助你呢？” 船上，凌浩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岁月漫长，原本凌浩就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荼蘼王即便是对圣王再怎么忠诚，也不太可能对其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一个后嗣有多恭敬。不予加害，给予帮助，也就很念旧情了，直接奉若上宾，甚至还称为少主，实在是有些过了。原来荼蘼王老谋深算，在这里算计他呢。“阴阳转龙珠”的事情想必这老家伙早就知道，渔船就在深渊一族头顶的海面上，漂到了海岛，荼蘼王怎么可能不知道？想必他在得知凌浩是圣王后裔时，便已经开始计划让他来解决自己女儿的问题了。正所谓姜是老的辣，不得不说，这位荼蘼王的心机和算计让凌浩不佩服都不行。 荼蘼王转向凌浩，五体投地地行了一个大礼，语调哽咽地说道：“少主，老奴活了无尽岁月，就这么一块心头肉，我知道蓄谋将您牵扯进来，实数不赦之罪，但老奴也是没有办法，请您看在老奴一生对圣王忠心耿耿，从无过犯的份上，救一救老奴的女儿吧，事后老奴愿以死谢罪。”言毕磕头如捣蒜一般。 凌浩心中冷笑，一个为了族群，掌上明珠女儿都能用来牺牲的人，他才不相信对方会以死谢罪，把族群拱手让给壶榭呢。事到如今，如果撕破了脸，自己一行人八成是难以脱身的，为今之计，只有答应对方，而且还得表现得被对方舐犊之情所感动，这样才能暂时保障众人的生命安全。 想到此，凌浩连忙跳下船，伸手将荼蘼王扶起，一脸真诚地说道：“荼蘼前辈莫要如此，我毕竟是个晚辈，如何受得起您如此大礼？我们毕竟不是外人，你女儿有难，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既然能够帮得上忙，自然不会推辞，您赶紧说服您女儿吧，就算我愿意了，她若不接受也是枉然。” 荼蘼王大喜，说了几句感恩戴德，拍胸脯子的话，然后看向了在树林边正思考着的荼瑶。 后者意识到众人的眼光都看向她，立时恢复了之前愤怒凶狠的表情：“你用不着跟我虚情假意的，我连你都信不过，更不用说你带来的人。一个人类而已，都多少年了，那片沉没大陆上还有多少血脉留在这个世上？你说是圣王后裔就是圣王后裔了吗？即便他是，我也不稀罕！”说完，荼瑶仿佛一股旋风一般着地卷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荼瑶动，这边也有人动了，凌浩口中念诵他那令人无奈的咒语：“做一个徘徊在牛A与牛C之间的人！”陡然间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气浪向四周喷射而出，连地上的沙子都被吹飞了起来，红芒围绕周身，彷如实质一般，一股内敛而又危险的气息自凌浩的体内缓缓散发而出，虽然并不邪恶、凶戾，却有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荼蘼王那高大的身躯一跃而起，挡在了凌浩的身前，这倒是让后者颇为意外，一时间还真有些疑惑这老家伙到底是好人还是个坏蛋。 从凌浩体内冲出的不止那股诡异的镇海龙户气息，还有手持三叉戟一脸煞气的水灵星，事实上她刚才就已经怒不可遏了，要不是凌浩压着，可能早就用三叉戟去戳荼蘼王的脑袋了。 说时迟那时快，如恶蛟一般的荼瑶已经杀到了近前，似巨蟒一般的长尾巴狠狠抽在了荼蘼王的身上，“砰”的一声，竟然将身形巨大的后者直接抽飞了出去。就在这时，水灵星的三叉戟已经刺到，眼见着就能将荼瑶的脑袋扎个透明窟窿，然而对方两只如铁钩一般的前爪猛然挥动，竟是硬生生地架开了三叉戟的凶狠一刺。荼瑶正待要反击，只感觉一阵心悸，自觉不妙，猛然后退几米，悄无声息间，她刚才所在的沙滩上已经出现了几道细细的剑痕，一缕青丝飘落，荼瑶的秀发竟然被那无形的剑气削去了一绺。 只见田勇站在船头，此刻“胜利之剑”已在他的手中，冰冷的寒光让荼瑶心中一凛，她可以感觉到，那柄剑能够轻易地切开自己厚实的皮肤，斩断自己的身体。 不对，那个圣王后裔哪里去了？荼瑶顾不得自己对“胜利之剑”的恐惧了，原本站在船下的凌浩此刻已经不知所踪，刚才的打斗仅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是全神贯注，动用了自身的所有感官，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凌浩有任何的移动，难道这人速度能快到避过自己的眼睛吗？ 脖子上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荼瑶的心狠狠一沉，她知道正有一柄利刃架在她的咽喉之上，而手持利刃的，除了凌浩还能有谁？这柄利刃太可怕了，伴着那冰凉锋锐的触感紧随而来的是一股如血海尸山一般的杀气和凶戾，天知道有多少生灵丧命于这利刃之下，就仿佛是这利刃吸收了所有死在其锋锐下的怨魂，在其内部形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阿鼻地狱，就光这一点，便能摧毁大多数生灵的意志了，即便是荼瑶，在这柄利刃抵住咽喉时也免不了要瑟瑟发抖。 这就是“龙弧”，镇海龙户代代相传的宝刀，也或许就是因为其这个特性，这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刀刃即便是应对海中千年的成精老蚌，也只消在其蚌壳上轻轻一刮，后者便如同是被麻痹了一般，乖乖张开蚌壳，似乎是已经被吓得彻底崩溃，主动放弃生命，任人宰割了似的。 “别动，我的刀可是鬼使神差，能保证你的脑袋掉落在地上后你仍然还感觉不到自己已经死了。”凌浩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巨蛟的头顶，骑跨在其脖子之上，“龙弧”已经变成长刀，闪动着摄人心魄的耀眼红芒，正从荼瑶后方伸出，搭在其脖子上，只要凌浩稍稍用力，那颗诡异的女孩脑袋就会飞出去。 “少主！看在老奴的份上手下留情啊！”刚才被荼瑶一尾巴抽飞的荼蘼王此刻已经跑了回来，不管之前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回他可是真急了，眼见着又要五体投地地行大礼。 不过凌浩和荼瑶却都没有理会他，荼瑶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道：“动手杀了我吧！” 凌浩冷笑：“收起你这套悍不畏死的样子，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荼瑶一时语塞，如果自己那不争气的父亲没说假话，眼前这人类似乎跟自己确实是无冤无仇，甚至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干嘛要杀自己呢？留着自己的命似乎对他们脱身更有好处。“你到底是谁？”半晌后，荼瑶终于开口问道。 “我叫凌浩，你父亲说的前半部分确实是真的，只不过他找我来救你这部分，我也是和你一起知道的，原本我也只是和同伴们偶然误入这片空间，巧合中遇到了荼蘼王的。” 荼瑶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我就说么，他那个人，为了他的族群大计，何时有过什么真心和真话。” “那也不然，虽然这回他骗我来这座岛，不过目的确实是为了帮你，或许在他心里族群是最重要的，那第二重要的想必就是你了，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在人类社会中的皇族中，政治联姻历朝历代都有，为了族群和王朝，王子们要上战场拼命，公主们要远嫁和亲，这就是享受权力和荣华富贵必然要付出的代价，你要恨的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命运，是命运让你出生在了这样一个家庭。”凌浩轻描淡写地说着，这种政治宫斗的戏码，这些年电视上他看多了，早已心思通透。 荼瑶抿了抿嘴，她自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凌浩所说的她又如何不懂？只是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无法接受罢了。反正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她所关心的是自己的事，至于荼蘼王，她早已经不在乎了：“你……真的能够帮助我吗？” 凌浩笑道：“在不需要我和我的人拿命去换的情况下，帮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说完，他把刀收了起来，一度剑拔弩张的气氛就这样骤然缓和，其他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荼瑶脖子上没有了制约，最关键的是不再有满是杀气的怨魂在她意识中嘶吼，这也让她长长松了一口气，此刻她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类男子是圣王后裔了，尤其是那把诡异的刀，虽然力量上凌浩远不如自己，但他身上的气场配合着那把“龙弧”，却让荼瑶从骨子里产生出一种忌惮来。 “既然你愿意帮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你，你是知道的，我可以欠你人情，但我不会去领其他什么人的情。”荼瑶意有所指。 凌浩瞥了一眼不远处摇头叹息的荼蘼王，笑道：“帮你就是帮你，你们家的事我可断不清楚，也不想掺和。还有一点我要重申，我愿意帮你，并不代表我和我的人愿意为你去死，如果太过危险，那就恕我爱莫能助了，届时希望你也不要为难我。” 荼瑶心里苦笑，真要想为难这人类，刚才试过了，似乎自己也不太容易办到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无底线的人，如果事实证明你经过努力但确实无法帮到我，我也承你的情，虽然谢礼不能给你，但保证你们安全离开这片空间我还是能做到的。” 凌浩满意地点点头，相比老奸巨猾的荼蘼王，荼瑶虽然可怕，但却可信得多，或许她才是自己和同伴们离开这里最可靠的保障：“好吧，那就请你跟我说说，我到底要怎么帮助你呢？” 荼瑶轻叹一口气道：“一切都得从那‘阴阳转龙珠’开始说起。”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荼蘼王，然后对凌浩道：“这里不是说话处，你可以带上你的人，到我的地方坐坐，我详细地给你讲清楚。”这很明显就是不想让荼蘼王听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剃刀鱿 于是，荼蘼王一脸懵逼地被一群士兵“请”回了海里，凌浩则是带着小队所有人跟荼瑶一起进了丛林。 在那座宏伟的“龙宫”外面，没想到竟然有着一个硕大的村庄，或者说应该是个兵营才对，只是用棕榈叶或椰子树叶搭建的简易窝棚，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胡乱分布着，虽然里面住着的都是浑身白化的深渊一族士兵，但却根本不像兵营那样整齐规矩。凌浩简单地算了一下，这里的规模至少驻扎了上百士兵，这些士兵明显比普通的深渊一族强大凶悍，这支力量绝对不可小觑，或许这也是小岛能成为一块禁地的重要原因吧。 在比较靠近“龙宫”的地方，有一座用碎石块搭建起来的巨大石屋，这里便是荼瑶的住处了。在石屋内，众人环坐于地，几个士兵端来一个大瓦盆，里面全是煮好的各种小海鲜，还有椰子蟹什么的，乱七八糟一大堆，足有百来斤重，外加一大罐散发着淡淡酒味的饮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酿造的。 荼瑶将自己硕大的身躯盘了起来，很是客气地说道：“我这里的饮食肯定是比你们人类的粗糙不少，想必你们也都饿了，将就吃些吧，我们边吃边聊。” 众人都饿了，关键是淡水不足，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他们全看向凌浩，在看到后者点头后，便开始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椰子蟹吃过的人并不多，打开盖子后油汪汪的一团蟹黄，由于是用海水直接煮的，连调味都省了，比任何海鲜都解馋、抗饿。再说那酒水，是用棕榈芯和椰子酿的，清醇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凌浩的心思可没有在这些吃喝上，他看向荼瑶笑问道：“继续说吧，就从那‘阴阳转龙珠’说起。” 荼瑶正色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人类对海洋的了解有多少，知不知道海汽这种东西，大地之下有地气，海洋之中自然也有着海汽，那是一种比较玄奥的能量存在形式，它不同于一般的能量，而是更有灵性，有点类似于你们人类所说的天地灵气。据传说，海中存活千年以上的生物，因为长年吸收海中的海汽，便会在体内凝聚出由海汽能量构成的珠子，其实就是能量团而已，很久以前，蛇人族群便研究过这种东西，并为其起名为‘转龙珠’。他们认为，万物皆有两面，可分阴阳、黑白、善恶、正邪、寒热，‘转龙珠’的能量也是如此，故又称其为‘阴阳转龙珠’。” 凌浩皱眉听着，虽然人类世界，西方和东方都有“龙”这种神话动物的传说，但本质上差距可是天壤之别，但都应该是人类这个纪元文明开始后的产物，至多也就是几千年的历史罢了，而姆大陆的蛇人族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难道那个时候就有“龙”这个说法了吗？也对，华夏传说中伏羲、女娲这些人文始祖都是蛇人的形象，说不定正是蛇人族来到这片陆地，开启了东方人类族群的文明起源，那么“龙”的图腾文化或许就是他们流传下来的也说不定。毕竟人类社会关于“龙”图腾的起源也只是推测而已。 只听荼瑶继续说道：“当年我一气之下来到了这座小岛，岛上的神殿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仿佛它已经存在了亘古岁月一般，在我看来绝对是神迹。于是我冒着一死的决心闯了进去，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副巨大龟甲散落在地面上，龟甲上方飘浮着一颗火红色的‘龙珠’，当时哪里懂得那么许多，一阵饥饿感袭来，便鬼使神差地将其吞了下去。紧接着一股炙热的能量便流遍全身，这股能量太磅礴了，我感觉自己身体都要被撕裂了，痛苦得满地打滚儿，这时候才想起害怕来，于是乎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神殿，但是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变化了，我不断变得高大起来，皮肤撕裂然后再生愈合，继而再次撕裂，痛苦愈演愈烈，让我在岛上疯狂地四处破坏，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海底城市，人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听给我诊断的大巫提到‘阴阳转龙珠’的话，我便知道自己怕是再也变不回去了，让身边侍从自大巫那里偷来了记载关于‘阴阳转龙珠’的文献，知道这种能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茫茫天地，让我到哪里再去找一颗相反能量的‘转龙珠’来恢复身体啊！万念俱灰之下，我带着从小就跟随我的百名亲卫杀出了城市，回到了这座岛屿，反正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更不想和水下的任何人产生什么联系，于是就带着亲卫们在这里住了下来。时间长了，我发现不知是我的问题还是这座神殿的问题，亲卫们也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起来，而且灵智也比以前更高一些，后来在神殿附近发现了很多不知什么年代遗留下来的制式兵器，我便让士兵们都装备了起来，战斗力更是可以直接碾压水下的那些深渊一族战士了。” 凌浩见荼瑶说着说着就要跑偏，连忙提醒道：“相反能量排斥或是逆冲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在神殿里又发现了另外一颗‘阴阳转龙珠’吗？” 荼瑶尴尬地笑了笑道：“不是在神殿里，而是在岛上的水潭中，事实上，岛上有一个淡水水潭，水质清澈，我经常到那里沐浴。” 听到这里，雪婷和“白梅”差点把嘴里的螃蟹腿喷出去，原来她们差点儿就将人家的洗澡水装回去喝了。 荼瑶并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继续说道：“那潭水很深，我也一直不知道潭底会是什么情形，那天正好闲得无聊，便想要潜下去看看，这水潭真深啊，我感觉都已经快潜到海底城市的深度了，水中一片漆黑，游弋着许多我从未见过的大眼睛鱼类，随着不断深潜，我感到水温越来越寒冷，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炙热属性的龙珠力量去对抗，没想到浑身便如同针扎一样疼痛起来，寒冷和炙热两种能量在体表相互激烈对抗，让我的身体开始寸寸崩裂，我终于意识到，这就是大巫资料中所记载的所谓‘阴阳逆冲’现象，如果我体内的龙珠能量属性是‘阳’的话，那么这深潭中一定有着不输于它的‘阴’属性能量，那一定是一颗‘转龙珠’，有了它我就可以中和体内的暴虐能量，让自己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凌浩急切地打断她问道：“那么，你看到那颗‘转龙珠’了吗？” “当然没有，阴阳能量逆冲，我根本就无法继续下潜，身上的皮肉都寸寸龟裂了，再继续接近我一定会死在下面的。”荼瑶说道。 凌浩不解：“这也就怪了，我只听说过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还是第一次听说相反属性会相互排斥、逆冲的。而且你们也都说，确实是要让两颗龙珠的力量相互中和，从而治愈你的身体，那么在这种逆冲的情况下，别说治愈了，即便是我能拿到那颗阴属性的‘转龙珠’，恐怕你也会因为受不了这种逆冲爆体而亡啊。” “这还不好理解吗？你将烧红的铁汁倒进冰水中试试看，中和是结果，不过那过程注定是非常吓人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肉身都是承受不住的。既然我父亲那老狐狸说你有办法，估计你圣王后裔的特殊身份，应该能够解决吧？”荼瑶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凌浩。 凌浩心头有一万头凶兽奔腾而过，荼蘼王这老混蛋不是坑自己吗，他哪懂得如何去中和这种暴乱的阴阳逆冲啊，万一玩砸了事小，要是把这位小姑奶奶弄死了，自己小队一众人等还不得留下陪葬啊？看荼瑶这幅表情，如果自己表示没办法，说不定立马就得翻脸，这该如何是好？ “请问，你有办法帮我吗？”荼瑶眨巴着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凌浩。 凌浩依旧是一脸平静地说道：“打包票那肯定是在骗你，我尽力而为吧。”听到凌浩如此说，荼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雪婷则是说道：“所有潜水设备都在船上，之前连锅碗瓢盆都扔了，但是这些装备却不敢扔，果然现在派上用场了。” 凌浩则是说道：“这回我一个人下去就行了，你们所有人都待在岸上。”自己是镇海龙户，在海里和一个水族也差不了多少，普通人下那深潭岂不是在找死？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来到了雪婷他们曾经取水的那个深潭边，“铁丝”已经取来了两套潜水装备，凌浩为了应对水下奇寒，套上了两套厚厚的潜水服，在没有“热水循环深潜服”的情况下，虽然双层潜水服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但也聊胜于无了。 雪婷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知道凌浩的本事，潜水设备倒在其次，关键是下潜深度如果过深，上浮时减压怎么办？这里可是没有任何减压设备，不管水性多好，患上减压病人也就废了。 凌浩却是不以为意，他现在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自从觉醒了镇海龙户血脉，减压病这种事情就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了，只是血脉的事情太过玄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身边的人解释，大家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象征性地做了一番热身运动，凌浩纵身跳进了深潭，缓缓向下潜去，这深潭的形状就像一根倒置的羚羊角似的，水面很窄，深度却是很不一般，弯弯曲曲地向下延伸，刚过25米，眼前便是一片漆黑了。 凌浩拍亮潜水灯，一张人鱼的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吓得他一个激灵：“我去，你抽什么风，想吓死我吗？”这人鱼除了水灵星还能有谁。 “胆子小就别一个人下水啊，我还没听说过有被吓死的镇海龙户呢。”水灵星讥笑道。 “别扯犊子，我感觉不太好，说不定会出什么事，你还是警醒点，不要闹了。”凌浩自从下水就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心里有些不太踏实。 “照你这么说，我也感觉有些奇怪，这水潭的石壁也太干净了，一点儿水草和小鱼小虾都没有。”水灵星突然说道。 “对啊，就是这个问题！”凌浩怀疑是水有什么问题，连忙看缠在手臂上的潜水电脑，这是高级货，连着潜水服上各种各样的传感器，连水质分析的功能都有。不过根据电脑显示，除了盐度比一般淡水高上少许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之处，凌浩只好继续下潜。 当到达50米水深的时候，在潜水灯的余光中，下方闪动起一片诡异荧光，如同是道道光影之箭一般在水中快速穿梭着。 “什么玩意儿？”凌浩连忙将灯光照了过去，原来是一大群密密麻麻巴掌长的透明小鱿鱼来回快速游弋着，这些鱿鱼很漂亮，周身几乎完全透明，连内脏都看得清清楚楚，尾鳍上的发光器在潜水灯的照耀下如同是灯带一样闪烁着，靠着喷水动力，速度很快。 凌浩松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潜水电脑，这个深度水的盐度已经接近海水了，大概深潭的底部是跟大海相通的，因为海水重量高于淡水，所以越深盐度就越大吧，出现海洋里的生物也不奇怪。 他正想着，灯光便吸引来了几只小鱿鱼，围着凌浩直转圈。后者觉得有趣，伸手想去摸上一把，却听水灵星喝道：“别碰！” 话音未落，便听得“刺啦”一下，他手臂上的潜水服便被咬下圆圆一片，如同是剪刀剪过似的。 水灵星冷声道：“别乱动，这可不是你以前捞来当泡面伴侣的小鱿鱼，这是罕见的‘剃刀鱿’。”说着，三叉戟猛然一戳，准确地插中一条，拿到了凌浩的面前。这鱿鱼表面上和一般的鱿鱼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区别，然而看到其触手时凌浩顿时心下一惊，一般鱿鱼触手上应该全是吸盘的，而这种“剃刀鱿”的触须上却全是闪亮亮的倒钩，而且倒钩薄而锐利，如同刀片一般，怪不得叫做“剃刀鱿”了，这么一大群“剃刀鱿”如果对自己发起攻击，那跟掉进食人鱼群中有什么区别？凌浩顿时浑身僵硬，悬停在水中，再也不敢乱动了。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采珠惊龙 “怎么办，怎么办？赶紧想想办法啊！”凌浩就像一个四周围满了马蜂的孩子似的，看得水灵星有些忍俊不禁。只见她轻轻抬起一只手，一团更加耀眼的幽蓝冷光出现在她掌上，随后她向下一丢，光球就如自由落体一般向潭水深处落去，那些剃刀鱿如同追逐着皮球的狗子一般，随着光球蜂拥而去，转眼间便看不见了。 凌浩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对水灵星道：“谢谢，还好有你。” 水灵星带着玩味的微笑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我好了？是不是终于发觉到，每回生死一线的时刻，始终站在你旁边的女人只有我一个啊？” “呃，你是人鱼，严格意义上讲，不算是女人吧？”凌浩开启了脑抽模式。 水灵星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女人不是取决于外在，而是取决于内心！”说完便率先继续向下潜去。 凌浩打了个冷战，赶紧跟上，心里嘀咕道：“这论调也够前卫的，这水灵星每天在网上都看些什么呀？” 水深下降到100米左右，凌浩看到不少光点在一闪一闪地摇曳着，仿佛天上繁星一般，到了近处一看才发现，这里有一大群很普通的“月亮水母”，所有的“剃刀鱿”全部被这些“月亮水母”捕获，一个个处于麻痹状态，连那满是刀片般锋利倒钩的触须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月亮水母”整吞进腹中。 凌浩愕然，大自然果然是神奇，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没想到令人生畏的“剃刀鱿”竟然在看似无害的“月亮水母”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眨眼间便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二人缓缓沿着潭壁下潜，一路上挥手赶开那些成群的“月亮水母”，就如同是撇开水面上飘着的落叶一般轻松。 继续向下，到了130米左右深度的时候，水母越来越少了，而荼瑶所说的那种大眼睛鱼类出现了，这种鱼浑身褐红色，体态呈流线型，游速很快，两只大眼睛几乎占了头部三分之一的面积，在潜水灯的照耀下反射着惨白的光，就像是水底的幽灵一般。它们身体虽然只有不到一尺长，但是满口都是锋利的牙齿，正成群结队疯狂地袭击着落单的“月亮水母”，就像一只轻捷的雨燕一般自水母旁边掠过，便能将对方的身体撕下一块来，几条鱼合作，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便能把一只西瓜大的水母吃个干净。 “这是‘冷水大眼鲹’，鲹鱼一般都是温水性鱼类，生长在亚热带、热带海域，只有很少见的品种生活在冷水区，这就是其中之一，在白令海峡以前有很多，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也会有，想必再往下，水温会下降很快吧。”水灵星向凌浩介绍着，不管后者对海洋有多了解，也不可能超过一个人鱼的认知水平。 果然，下降到170米的时候，水温骤然变冷，眨眼功夫凌浩就感觉自己的皮肤失去了知觉，身上套着两层加厚潜水服都感觉像是什么都没穿似的。随着继续下潜，水灵星一个灵体倒是没有什么，但凌浩则已经脸色发白，嘴唇发紫了。 “别忍着了，你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别胡乱做危险尝试，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水灵星终于还是忍不住劝道。 “好吧。”凌浩吐出一串气泡，周身红芒绽放，立刻为自己撑起了一层薄薄的气膜，别看这层气膜只有几毫米厚，但却隔绝了冰冷的潭水，比穿“循环热水深潜服”保温效果还要好，不多时凌浩的脸上就恢复了血色。 “看到了吗？下面有隐隐的光亮。”水灵星突然出声道。 凌浩也发现了，不过他依然保持着镇定，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潜水电脑：“这里深度已经达到190米，温度刚好是摄氏零度，再低上两度按道理来说海水就要结冰了。” 水灵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凌浩一眼道：“谁跟你说海水到了-2度以后就一定会结冰的？” 凌浩不服：“度娘啊，难道不是吗？” “如果是非常纯净而且基本静止的海水，缺少凝结核，那就不会轻易结冰。” 凌浩一脸懵逼，虽然他自认是高学历的学霸人物，但还是没太听懂水灵星的话。 转眼间，下潜深度已经到了210米，似乎不远处的水下有着什么光源似的，将这里的海水全都照耀成一片宝石蓝色，能见度也越来越高，就算不用潜水灯，也能清晰视物了，而水温已经下降到了-25度，果然如水灵星说的一样，并没有一点结冰的迹象，不过凌浩就算是有一层气膜护身，也仍然开始感觉寒冷了。 “你小心一点儿哦，千万不要有突然的大动作，不然随时都可能会瞬间变成一座冰雕。”水灵星一脸凝重地嘱咐着，而凌浩仍然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不常用的知识，想要弄明白对方的话到底有什么科学依据。 225米，终于到底了，和想象的不一样，这里并非是寒冷的水下荒漠，潭底有着许多不知名的虾蟹类节肢动物，还有好几种海星类生物，用它们缓慢的节奏在一点点爬动着。 这些都还没什么，关键是水底细沙之上竟然盘着一条极其巨大的蛇类尸骨，森白的头骨大小赶得上一辆小型卡车的车头了，从肋骨的尺寸上看，其活着的时候身躯比油桶还要粗，在凌浩的记忆里，即便是史前的“泰坦巨蟒”也没有这么大的尺寸，这到底是一条什么蛇，完全超出了凌浩的认知。不过最吸引眼球的，还是这具骸骨上方悬浮着的一个光团，森白中带着一股奇寒气息，这里水温这么低，全都是它的原因。 凌浩喜道：“这就是那颗‘阴阳转龙珠’了吧，荼瑶身上的那颗炙热，这颗奇寒，果然是属性相反，如此极端的两种力量进行碰撞，怪不得她会受不了。” 水灵星则是叹道：“这是一条海洋巨蟒的骸骨，虽然也有千年寿数了，但在这个物种里还算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不知怎么的会死在这里，也不知死去多久了。” “海洋巨蟒？”凌浩颇为好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生物，是已经灭绝了的远古物种吗？” “灭绝没灭绝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个物种本来就很稀少，寿命悠长的代价就是繁殖能力极低，然而每一条海洋巨蟒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它们可是拿巨鲸当猎物，用鲨鱼当零食的庞然大物，比上面那个叫荼瑶的还要可怕。”水灵星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敬畏之色。 凌浩看着那散发着绚烂光雾的能量球，其上寒气在海水中竟然能够产生如轻烟一般的效果，丝丝缕缕向四周飘散着，如梦如幻、美不胜收。不知不觉间便让凌浩有些迷醉了，他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抬手就想要向光球摸去。 “你疯了！不要乱动！”水灵星一声大喝，一道波动轻轻荡开了凌浩的胳膊，然而后者刚才快速伸手搅动了水流，几颗细小的气泡出现，陡然间气泡竟结成了冰，并且迅速向旁边蔓延，如同是玻璃上出现裂纹一般，一条手臂粗细的冰柱眨眼间连接到了转龙珠上，而另外一条冰柱穿过凌浩刚才手臂所在的位置，陡然向下将潭底沙地上的一大片海星和虾蟹全都变成了冰雕，让那里仿佛凭空出现了一条冰龙。 “我靠，这是‘死亡冰柱’！”凌浩终于想起来了，他曾在电视上看过一期《国家地理》杂志的节目，说的就是出现在南北极海域的“死亡冰柱”现象。当海水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后，海面会结冰，海水里的盐分被析出，导致冰块周围的海水盐度增加。这些高盐度的海水，一方面冰点更低，另一方面密度更大，在冰块周围温度降到普通海水的冰点以下时仍不结冰，又因为密度大的关系不断下沉，使下方的海水温度降到冰点以下，从而凝固，并呈柱状向海底快速延伸，所到之处，海洋生物全被冻死。 “差不多，不过不太一样。你有没有见过在冰箱里冻了一个小时的纯净水，拿出来晃一晃立马就会结成冰啊？” 凌浩恍然：“对啊，原来是‘过冷水’，这里的水太干净了，缺少凝结核，所以海水一有强烈波动就会迅速结冰！” 水灵星哼了一声：“算你还不太笨，这里最危险的不是寒冷，而是稍有不慎就随时可以将你冰封起来的过冷海水，所以拜托你动作一定要轻要慢，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二人小心翼翼，用海星一般缓慢的速度向那颗转龙珠靠了过去，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才终于来到了那颗龙珠的旁边，只听“咔嚓”一声，凌浩的潜水灯竟然被冻裂了，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潜水电脑，在转龙珠的附近，温度已经达到了-47度，仿佛海水都变得凝滞和黏稠了，这时凌浩身上的气膜似乎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他浑身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稍有不慎，恐怕周边方圆十几米范围内会瞬间成为一座海底小冰山，而自己和水灵星必然是就此“时间凝固，直到永远”了。 凌浩轻轻从腰间摘下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折叠式水下标本盒，轻轻打开盖子，就像是拆炸*弹似的一点点将盒子套在转龙珠上，又用了将近20分钟的时间，凌浩才终于将盖子合上，“咔嚓”一声，随着标本盒盖的卡扣闭合，二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这种标本盒并不是用来装活体标本的，甚至是放射性标本都能短时间的进行密封贮藏，“制冷源”被封存，周围海水的温度开始迅速回升了，凌浩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皮肤开始火辣辣地疼痛，显然是被冻伤了。 水灵星毕竟寄宿在凌浩的身体里，如何会感知不到他的痛苦？“我们赶紧上去吧，你的皮肤应该是被大面积地冻伤了，要是破了相，我怕你的两个小女友找我算账。” 凌浩白了她一眼，一听到所谓“两个小女友”的言论，他就觉得浑身上下脑仁儿疼，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丢掉配重铅块，快速吐气上浮。凌浩全神贯注地运用自己的龙户之力将随着上浮不断于血液中析出的氮气泡泡导入呼吸和消化系统，避免它们堆积在血管当中造成减压病，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很匪夷所思了，不过这也产生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后果，那就是上浮的一路上，会不停地打嗝、放屁，硕大的气泡自上下两端不断冒出，这绝对是个大型社死现场啊。 水灵星则是不停咯咯笑着，遗憾自己没带一台水下相机过来，不然就能拍下一组珍贵照片，让大家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水下喷气动力系统”。凌浩嗓子里被气顶得根本没余地和她拌嘴，他暗暗发誓，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减压舱里“蹲禁闭”，再也不用这种方式来减压了。 半个小时后，二人浮出水面，荼瑶等一大群人都焦急地在岸上等着，当大家看到凌浩手里的标本盒一出水便迅速结上了一层薄冰，甚至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色寒气时，便都知道他得手了，一个个都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尤其是荼瑶，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然而水灵星则是面沉似水地喝道：“都别急着高兴了，赶紧救人！”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凌浩仰面漂在水面上，似乎动都不能动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双修 众人心里都是一沉，荼瑶更是如同一条特大水蛇一般，快速在水面上游动过去，将凌浩拉上了岸。后者并没有昏厥，只是由于冻伤，一动就浑身皮肤剧痛，此刻他躺在岸边的沙地上，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让安妮看了别提多心疼了。 “他只是皮肤冻伤，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是感染了就不好说了。”水灵星意味深长地看向安妮。 后者跪在凌浩身边，朝身后众人吼道：“医药箱呢？把我们所有的药品都拿过来！”显然这姑娘已经有些急眼了。 不多时，“白梅”从船上拿来了所有的药品和医疗用品，安妮拿过剪刀，剪断勒着潜水面罩的皮筋，将整个面罩轻轻取了下来，面罩下，凌浩嘴唇青紫，一张脸煞白，显然是冻的，好在脸上皮肤因为有面罩的缘故没有冻伤，否则怕是真的要毁容了。 因为浑身皮肤疼痛，根本不可能像平常那样将潜水服脱下来，所以安妮就用剪刀一点点的将潜水服剪开，第一层潜水服没有挨着皮肤，几下子便剪开了，如同是床单一样铺在凌浩身下，以免一会儿伤口上沾到沙子。不过当开始剪第二层潜水服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冻伤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皮肤已经大面积坏死，竟然粘连在潜水服上，轻轻掀起剪开的潜水服，便会连同一大片皮肤一起撕下来，鲜血立刻流淌而下，别说就医药箱里那点绷带和药棉了，就是有两三斤药棉花都不够他全身用的。 安妮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恨恨地看向荼瑶：“就为了你，把他弄成了这样！” 荼瑶也是一脸的愧色：“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我这个陌生人牺牲这么大，不过你们放心，如果只是冻伤导致的皮肤坏死，我有特效治疗方法，为了避免失血过多，你们得快点把他的衣服都撕下来。” “当真？如果要是没有效果，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安妮已经完全不顾及己方现在的处境，甚至打算开口威胁对方了，要不是雪婷拦着，怕是狠话已经脱口而出。 “放心，绝对有效。”荼瑶终究骨子里还是个善良姑娘，心里过意不去，也没有计较安妮的出言不逊。 于是乎，安妮和雪婷开始从凌浩身上剥离潜水服，差不多所有皮肤都粘在上面了，要想揭开潜水服，必然得撕下一大片皮，鲜血流淌间，生剥人皮是何等的疼痛，凌浩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可是豆大的汗珠不停自额头淌下，身躯也开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两个女人不忍心，弄了半天才将上衣脱下一半。 一旁的水灵星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骂道：“照你们这个弄法，他非得失血而死不可，田勇、还有那个叫‘铁丝’的，你们来剥，快刀割肉，疼一下也就过去了。放心，这小子除非是把脑袋撞在豆腐角上，不然绝对不会死的！” 大家也都懂得道理，眼见着凌浩都快被自己的血泡起来了，两个爷们儿也就没有再含糊，上前“刺啦、刺啦”几下，便把凌浩身上的潜水服全都撕了下来，跟着便是凌浩一声嘶哑的惨嚎，全身大概80%的皮肤就这样被扯了下来，粉嫩的真皮层带着丝丝鲜血，让人看了着实触目惊心。 这时，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荼瑶将自己的尾巴举到了面前，锋利的爪子挥舞下，竟然也硬生生地剥去一大片皮肤，露出了里面如荔枝肉一般的脂肪，只见她咬着牙，忍痛割下一大块脂肪，至少有十斤以上，就这么托在自己的利爪之上，一股炽热的能量自她体内涌出，瞬间将这一大块脂肪融化，利爪伸出，融化的脂肪全部淋在了凌浩的身上，刚才已经疼晕过去的他，此刻又被热油烫醒了，这热油离开了炙烤，迅速降温凝固成白色，凌浩还没有来得及痛叫，全身便如同是被热蜡给封住了似的都包裹上了黏糊糊的一层油脂。 安妮他们怕凌浩被憋死，赶忙上前把他脸上的油脂抹去，此刻凌浩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确实很神奇，被这油脂包裹，身上竟是一点都不疼了，你们也去给荼瑶小姐包扎一下伤口吧。” 见凌浩没事，雪婷才拿着医药箱去给荼瑶的尾巴包扎，后者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很疼的，却依旧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的身体里满是转龙珠的炙热能量，这油脂对治疗奇寒侵体的冻伤有奇效，还能止痛生肌，少则五天，多则七日，他便能够痊愈了。在这之前，务必保证全身都浸泡在这油脂之中，这里不是休养之处，你们抬着他，跟我回神庙附近暂住几天吧。” 于是乎，浑身黏糊糊，仿佛是一坨那什么似的凌浩，被众人抬回到了神庙旁边的营地，说来确实是神奇，那些油脂没有多久就真的凝固成了蜡壳一样的东西。三天后，蜡壳砰然碎裂，凌浩不但所有的冻伤都痊愈了，就连一身的皮肤都长好了，甚至是腿毛都没少一根，因为新皮肤没有经历过风吹日晒的缘故，凌浩整个人都白了很多，更为他平添了一股书卷气，更像个小白脸了。 安妮见凌浩没有事，甚至还跟“回厂大修”了一遍似的焕然一新，几天来的怒气立马烟消云散，眉开眼笑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荼瑶一脸诧异地看着凌浩，在她看来，凌浩这么重的伤，即便是用了自己身上的油脂做伤药，五天时间痊愈都有些勉强，这凌浩到底有何不同之处，难道圣王的血脉恢复能力都会比别人强？ 然而比她还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凌浩本人，这几天他可是难受坏了，被包裹在一层油脂蜡壳里的他时时刻刻都在被身上的奇痒所折磨着，他知道这是长皮肤的原因，但这种痒也太难忍受了，甚至比疼痛更痛苦。直到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引起他的注意，才让他短暂地忘记了身上的奇痒。 凌浩身上的冻伤疮口中一直凝聚着一股寒气，在冻伤皮肤表层后继续渗入真皮层继而向脂肪层和肌肉组织内渗透，然而荼瑶的油脂带着灼热能量覆盖全身后，立刻将那股寒气逼得在凌浩的身上四处乱窜起来，他只好拼命动用自己那股龙户专有的神秘气息保护所有重要器官以及肌肉和骨骼，将寒气阻挡在皮肤和脂肪这类浅层组织中。这就热闹了，就好像老百姓家里进了强盗，随后官兵也来了，老百姓只好抱着自己的细软躲在柜子里，偷眼看着自家房子里上演着一幕鸡飞狗跳的官兵抓强盗戏码，任凭后者将家里的摆设弄得一片狼藉也无可奈何。可是到了最后，那股寒气似是被炙热之气逼急了，竟然硬生生往凌浩的龙户气息中挤，最后竟然被龙户气息给同化吸收了。吸收了寒气之后的龙户气息变得躁动起来，几乎不受凌浩控制一般涌向体表来自于荼瑶油脂中的炙热之气，就好像是在风雪中冻透了的旅人见到一堆篝火一般。几经折腾，炙热之气也被龙户气息吸收同化，凌浩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龙户气息也比以前浑厚了许多，身上肌肉稍一用力，竟然便将那层油脂蜡壳给崩碎了。映入眼帘的仿佛是自己一具崭新的身体，倒不是说体型有了什么变化，而是身体的内在已经和过去有所不同了，包括肌肉与骨骼的密度，血液的溶氧量等等，这是一种体质的全面提升，而且还是大幅度提升的那种。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凌浩心中一阵狂喜，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变得更强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荼蘼王说自己能够解决荼瑶的问题是怎么回事了，那就是自己体内的龙户气息，虽然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圣王一脉的传承早就不知道断了多少代了，除了血脉之外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给子孙后代，然而这股属于龙户特有的气息却是伴随着基因流传了下来，自从水灵星帮助凌浩打开了镇海龙户“基因大门”的那一刻起，这气息便出现了，随着凌浩一天天地成长，它也在不断变强，然而今天凌浩发现了它的一个新秘密，那就是龙户气息可以与其他不同种类的气息和能量相融合，并且进行同化，强大自身。两颗相反属性的“阴阳转龙珠”在荼瑶这里是极难融合的，甚至连相互靠近都受不了，然而在凌浩这里却是可以的，只要自己利用龙户气息将它们都吸收掉就是了，然后再将中和后的能量注入荼瑶的体内，这样应该就可以解决她的问题了。 “那个……”荼瑶有些难为情，凌浩身体刚好，让他现在帮自己解决中和转龙珠的问题似乎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自己等待了这么多年，确实是有些等不及了，于是乎她只能吞吞吐吐的，脸上满是乞求的神情。 凌浩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点头道：“谢谢你为我治伤，治疗效果确实很不错，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尝试解决一下你的问题了。” 荼瑶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需要我做些什么准备吗？” “找个僻静无人打扰的地方，我们两个需要闭关几天时间。”凌浩若无其事地说道。 荼瑶并非人族，没有什么人类的社会礼教观念，然而其他人的表情则是精彩了起来，“竹竿”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自己油腻的肚子上，咋咋呼呼地喊道：“这不会是打算要双修吧？” 雪婷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别瞎说。” 话音还未落，石屋里已经腾起一股杀气，安妮眉毛都竖起来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谁来解释一下，所谓双修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开玩笑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相信我，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啦！”“竹竿”秒怂，哀嚎着往人群里面乱躲。 大家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难得迎来了没有危险的片刻轻松，凌浩也就任由他们胡乱闹腾一阵子，放松一下。 第二天，荼瑶带着凌浩进入了“龙宫”的大殿，事实上“龙宫”的大门一直是关着的，即便是荼瑶现在的力量也无法将其推开，他们之所以能进去，是因为宫殿一处角落的石柱可能由于地震或者风暴的原因倒塌了，正好砸在外墙之上，留下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洞，当初荼瑶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从这里进去的。 也许这“龙宫”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历吧，总之凌浩能够感觉到这里和外面有着很大的不同，磁场、力场、时间维度，都和他以往所熟悉的世界不同，这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头晕、脚软、失去方向感，连注意力都似乎很难集中起来。 “这里怎么这么奇怪？”凌浩问荼瑶道。 “我也没办法准确地解释，或许这里处于不同空间的夹缝当中，或许这里就是另外一个空间，深渊一族所在的空间对你们人类来说是‘未知时间的空间’，也就是说时间规则和你们人类的世界不一样。而这座宫殿里，不但时间规则和外面有所不同，就连空间规则也不一样，不但如此，似乎这里的时间和空间规则还在不停地变化、错乱着，所以才会被称为‘神的住所’吧。这里除了我，没人愿意也没人敢进来，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就开始吧。”荼瑶已经跃跃欲试了，她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巨大砗磲贝壳放在地上，里面装的正是那颗冰寒属性的阴阳转龙珠。 凌浩点点头，对荼瑶说道：“虽然之前也跟你说过，不过我还是要最后问你一遍，中和如此庞大的能量我是头一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也不知道，风险会很大，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早就想清楚了，如果让我永远以这副样子活下去，还不如死了干净，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愿意赌这一把。”荼瑶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 凌浩心里暗叹：“你倒是愿意赌一把，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荼蘼王还不得拿我们陪葬吗？我的冤枉到哪儿申诉去啊？” 想归想，凌浩知道想再多也是白想，他安排荼瑶盘在地上保持平静，自己则是站在了荼瑶与那枚砗磲贝中间，红芒缓缓自其体内散逸而出，那股神奇的龙户气息让周围紊乱的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凌浩两只手臂抬起，保持侧平举的姿势，一只手掌朝向荼瑶，另外一只手掌朝向砗磲，掌心中红芒吞吐蔓延，仿佛一根根藤蔓一般延伸出去，一端连接在荼瑶庞大的身躯之上，一端自砗磲贝壳的缝隙中钻了进去，他在用龙户气息引导着两股磅礴且截然相反的能量向自己汇聚而来。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似乎过了大半个钟头，砗磲贝轰然碎裂，一股奇寒之气仿佛爆炸一般向四周蔓延，瞬间让大殿的石板地面结了一层霜。另外一边，一股炎炎热流自荼瑶的胸腹处被抽了出来，高温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原本潮湿的大殿内水汽立马被蒸干，冰与火同时向凌浩袭来，让他仿佛是处在一个阴阳太极图的中间。 当这两股能量终于侵袭到凌浩身上时，后者痛苦地大叫出声，那种仿佛身体被撕碎的疼痛一瞬间差点让他昏厥过去，身上的衣服骤然破碎，变成粉末洒落一地。凌浩想，这回玩儿大了，莫不是要这么莫名其妙地折在这里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战端骤起 凌浩本以为，冷热两股截然相反的暴虐能量会将自己的身躯瞬间绞碎，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体内的龙户气息仿佛蛰伏许久骤然苏醒的强大精灵一般，突然间全面爆发，在他体内四处游走，然后以胸口为核心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气旋，虽然这股力量比起两边阴阳转龙珠的能量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却如同是一位太极大师一般巧妙地卸去了两边磅礴的冲击力，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牵引着两股力量向气旋中间汇聚融合而去，幽蓝的冰寒能量与火红的炽热能量缓缓交织在一起，一点点相互融合着，发出滚烫钢铁淬火般的“嗤嗤”声，大殿中蒸腾其一股浓密的水蒸汽，就像是起了大雾一般。一团淡绿色的光芒自气旋中心渐渐浮现，由小变大，逐渐成为鸽子蛋般大小，这股能量没有之前极冷极热的能量暴虐，但却极为凝实、浑厚，并且缓发着一股勃勃生机。 中和能量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三十多个小时，大殿中雾已经浓得犹如实质，在水汽饱和之下变成水滴落下，这奇异的几米高的降雨让大殿中到处都是潺潺溪流，在热气蒸腾之下，就像是热带雨林一般，潮湿闷热到令人窒息。 此刻凌浩胸口气旋中的绿色光团已经有拳头般大小了，自打将冷热两颗转龙珠全部中和之后，它就没有再长大了，而且还随着气旋的转动一点点地变小，似乎是在被凌浩的身体吸收着。 当然，凌浩是不会将这股庞大力量占为己有的，他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对承诺更是无比重视，答应荼蘼王的事情，如果自己没有能力办到也就罢了，如果能办到，他就会不遗余力地把它办好。 凌浩在浓雾中摸索着来到一直昏迷不醒瘫倒在地上的荼瑶身边，将一只手掌按在对方庞大的身体之上。此刻荼瑶的身体正因为没有了转龙珠能量支撑而变得干瘪、萎缩，眼见着似乎就要命不久矣了。 突然间，一股蕴含勃勃生机的庞大能量自凌浩的手掌灌入荼瑶身体之中，如同是醍醐灌顶一般，让其身体在无意识之间剧烈颤动起来。 和凌浩想的不一样，荼瑶那巨大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能量重新灌入而恢复，却是如同蛇蜕一般继续干瘪下去，甚至是龟裂破碎，散落一地。 又过了将近十个小时，两颗转龙珠的能量已经灌输了个七七八八，荼瑶的身体仿佛也到了一个极限，就仿佛是个装满了水的瓶子，凌浩再也无法将更多的能量传输给她了，只好将手掌从她身上移开，让自己身体内仍在循环流动的龙户气息以及剩余一些转龙珠能量渐渐平复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就这一点残余的转龙珠力量，也让他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而此刻的荼瑶，已经恢复成了过去的样子，一个明艳动人的蛇人姑娘，正湿漉漉地躺在自己蜕下的大堆死皮中依旧昏迷着。 凌浩此刻也疲累到了极点，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过睡眠了，但还是咬牙坚持着将荼瑶抱起，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龙宫”，直到快要回到众人住处的时候才两眼一花，栽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当再一睁眼的时候，凌浩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室内”用棕榈叶子铺成的床上，浑身酸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肚中饥肠辘辘，却是连坐起身来都有些困难。 “老大，你醒啦？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竹竿”端着一个大木盆走了进来，盆里全身清水，水里还有一块渔船上不知是谁用的破毛巾。 “我睡了多久了？”凌浩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问道。 “没多久，也就不到二十四小时吧，我还正说给你擦个身呢，要不你还是继续睡会儿吧，左右无事，多休息一下。”“竹竿”说话怪怪的，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脸上还憋着一抹坏笑。 “屁话，都睡这么久了，再睡人都睡傻了。你又憋着什么坏呢？有话就直说，他们都去哪儿了？”凌浩瞪了他一眼道。 “竹竿”立马乐了，一脸欠揍地凑了过来道：“老大，我是墙都不扶，就服（扶）你了，你可是我所见过最爷们儿的爷们儿了。我们昨天在外面发现你的时候是个啥场景你知道不？您是不着片缕啊，还将那同样一根布条都没穿的蛇人小姑娘压在身下，这还不算，关键是您还鼾声如雷，睡得那叫一个香啊，能在这种场景下还睡得着的男人，我估计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了。你没看见咱们哪位英国姑奶奶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估计当时把您物理阉割的心思都有了，我看为了安全起见，要不你再睡两天得了，等那洋妞儿气消了再说？” 凌浩正捞出木盆里的毛巾打算洗漱一下，听到对方的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形象，只有下身盖着一片大树叶子，此外还真是不着片缕，顿时尴尬癌都犯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正无奈何处，门外脚步声响起，安妮一脸寒霜地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条烤熟的大鱼。见凌浩醒了，故意没有正眼看他，显然还在气头上呢。 凌浩也是没奈何，想到自己眼下的形象，立刻扯起铺床用的棕榈叶子遮羞，而安妮则是淡淡道：“别遮了，你的尊容，昨天全岛上只要是个喘气的，就都检阅过一遍了，现在怎么还含蓄起来了？” 凌浩想死，自己就这样在一个大型车祸现场的中心处彻底的社死了，脚指头都能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了。 就在这个无比尴尬的时候，“白梅”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说道：“出事了，有一大群水下的深渊一族怪物从南边上岛了，正跟荼瑶的亲兵们发生激战，战况很惨烈，虽然荼瑶的亲兵有武器和铠甲，但敌方的人数至少是它们的五倍以上，我估计被攻到这里恐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凌浩眉头皱了起来：“南边水下是壶榭的‘圣光城’领地，这些应该是他的手下了。” “不错，田勇下水探查过了，眼下海底双方正剑拔弩张，大军都集结到了战场之上，全面大规模战争随时都可能发生，那个叫壶榭的这个时候派兵上岛，应该是想不惜血本儿地捉住荼瑶用来威胁荼蘼王吧？”雪婷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小队成员都陆续走了进来。 “荼瑶呢？她现在怎么样了？”饶是凌浩习惯了处变不惊，此刻也是心中长叹一声，没想到这场族群内部战争会这么快就打响，接下来可以想象的便是一场兵连祸结，深渊一族就此走向种族灭绝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跟你一样，也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安妮焦急说道。 凌浩心里再次“一凉”，岛上最强的战力现在指望不上，这回真是彻底麻烦了。 “赶紧去船上把我们的武器弹药都拿过来，准备一场血战吧，这件事我们不能置之不理，要离开这里，我们还需要荼瑶和他手下带路。”凌浩恢复了他特种部队指挥官的气场，干净利索地发布着命令，其他人表情就精彩了，“白梅”更是低头拉着雪婷就往外走，去拿武器弹药了。凌浩正有些纳闷，安妮则是大喇喇地朝她们两个喊道：“你们在船上找找，看看有没有幸存的换洗衣服，不管大小，拿来先给凌浩应应急，不然他就只能围着树叶子去打仗了。” 听到这话，凌浩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光着呢，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而田勇和“铁丝”憨笑着，“火石”则是露出了坏笑，“竹竿”更是一脸欠揍地朝凌浩挤眉弄眼，就差吹口哨了。 就听凌浩一声虎吼：“你们也去，难道让两个姑娘去搬武器弹药，你们在这里傻站着吗？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往返，超时的做500个单臂俯卧撑！”一时间昔日“狼牙”小队的一伙儿兵王如鸟兽散，撒丫子就往渔船方向狂奔，连体型已经直追二师兄的“竹竿”竟然也是双脚甩成了风火轮，扬起一道沙尘，眨眼间就跑没影儿了。 深渊一族，这个起源于大洋深处海沟中的奇异古老种族，贫瘠恶劣的生存环境早已造就了它们凶残、嗜血、好战的习性，并且在漫长的岁月中深植于它们的基因与血液之中。它们的战斗，血腥和惨烈程度远非人类战争可比。 海边一片红树林中，已经到处都是深渊一族战士的残肢断臂，污血将附近海水都染成了红色，甚至引来了不少凶猛鱼类来这里啃食尸体。如兽吼一般的喊杀声在密林深处依旧，金属利刃砍碎骨头的清脆声音伴随着瘆人的惨嚎和树木断裂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听见就腿肚子发软。 战场的边缘处，八个浑身油亮乌黑、牙尖爪利的壶榭手下士兵正在围攻一个带着青铜头盔，一身白壳的荼瑶亲兵，这些亲兵在岛上也受到了荼瑶身上阴阳转龙珠能量的常年浸染，体型比普通的深渊一族战士高出一头还多，也更魁梧壮实一些，而且他们手上有大刀，这可比尖牙和利爪占便宜多了，只见这亲兵单手握着长杆大刀，如同是举着一根树枝一般轻松，肆无忌惮地朝四周挥舞着，刀锋过处残肢乱飞、污血四溅，就如同是一头雄狮在凌虐一群鬣狗一般。深渊一族人皆悍不畏死，虽然眨眼间便被砍死三个同伴，但剩下五个依旧如跗骨之蛆一般与那亲兵缠斗着。 也不知是不是杀红了眼，一个深渊一族战士疯狂地正面向那荼瑶亲兵扑去，后者毫不犹豫地将长刀向前一递，“噗嗤”一声，刀尖刺破了如盔甲般结实的外壳，直接捅进了这个战士的胸腹之间。一声疯狂的嚎叫，那战士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冲刺，任由长刀刀锋自身体穿透而过，直没刀柄的位置。显然它活不成了，但它用生命为自己换来了攻击距离和一个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机会。 眼见双方近在咫尺，战士锋利的爪子已经向亲兵腹部抓去，不过荼瑶亲兵也不是光四肢发达这么简单。只见他猛然用力，单手将大刀高高扬起，直接将那玩儿命的战士给甩上了空中，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后者如一块抹布一样撕扯得支离破碎、当场毙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深渊一族战士已经冲到了亲兵身后，两只利爪顺着外壳边缘猛然刺入亲兵的咽喉，鲜血似高压水枪一般喷射出几米远，亲兵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片泥水。 在更靠近战场中心的位置，荼瑶的亲兵们则是三三两两地背靠背相互掩护着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搏杀着，大刀挥舞间仿佛是死亡的绞肉机，无情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命。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身材格外高大魁梧的亲兵，体型都快赶上荼蘼王了，在战圈之中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它没有戴金属头盔，也没有使用大刀，而是单手拎着一块沉重的金属板，那金属板和一扇房门差不多大小，厚度还要更大一些，目测至少也有三四百斤重，上面镌刻着不少神秘花纹，一看就知道是龙宫里的一件古物，在这怪物的手里竟然就如同是支苍蝇拍一般，被挥动得轻松随意。随着“乒乒乓乓”的闷响，一个个的深渊一族战士被拍飞出去，此刻那金属板已经被拍裂了，终于在最后拍扁一个敌人之后碎成了几块。高大亲兵失去了武器，但狂猛依旧，干脆开启了“手撕”模式，一对巨大的恐怖利爪，抓住周围的敌人用力撕扯着，将对方一瞬间大卸八块，场面血腥残忍至极。 然而，虽然荼瑶的亲兵们勇猛无双，但敌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对手显然就是要用这种人海战术耗光它们，即便它们给对方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照这样下去，全军覆没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突兀响起，让战场上厮杀正酣的双方都怔了一下，只见一个深渊一族战士后脑勺上出现一个碗大的窟窿，眉心处一个小孔中红的、白的也汩汩流出，当场成了又一个战场亡魂。 只有步*枪狙击才会有这种效果，紧跟着便是枪声大作，凌浩他们已经杀过来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双城记 虽是枪声大作，但却并不绵密，全是半自动的单发点射，每一枪都会让一个深渊一族战士脑袋开花，凌浩手下的这些队员可都曾是最顶尖的特种兵，拥有300米以内的绝对枪感，从举枪到射击只是一瞬间而已，连瞄准的步骤都几乎要省略了。顷刻间便有几十个深渊一族战士成了枪下亡魂，而它们连凌浩一队人的影子还没看到呢。 此刻凌浩他们身上披着棕榈叶做的伪装，就躲在树林里面冷静射击着，一点儿都没有要冲出去肉搏的想法。凌浩虽然是恢复了一些体力，但还是感觉浑身有些发软，出去跟那么多的深渊一族怪物群殴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过这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他们隐蔽的位置很快就会被敌方发现，对方拼着多死几十个人照样能够冲到他们面前，肉搏是迟早的事，在这之前，他们想要尽可能多的消耗敌人有生力量。 在渔船里一直被他们当做宝贝一样藏着，在船只轻装时候都没舍得扔的那些武器弹药，这回都被他们带来了，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雪婷、田勇、“白梅”、“火石”，每人一把“M*4”突击步*枪，配着6个弹匣，“铁丝”的十字弓在这里派不上用场，所以换上了唯一的一把配着8倍镜的SVD狙击*枪，这枪虽然老了一些，但贵在皮实耐用故障少，在海边这种多沙高盐的环境里，可靠要比威力更重要。“竹竿”则是继续拎着他的“M249”机*枪，因为只剩下两个200发子弹的弹箱了，他也舍不得尽情施展，竟然将机*枪当做单发步*枪来用了，估计抱着机*枪玩儿成狙击手的人，放眼全世界也没有几个。安妮不甘落后，端着一把海盗们留在船舱里几乎老掉了牙的美式“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娴熟稳健地瞄准射击着，这姑娘也是个狠角色，一看就知道平时也是个高级武器爱好者，枪枪弹无虚发，“M1”7.62口径弹药的巨大威力和800米以上的有效射程，让安妮的杀伤力不亚于一名狙击手。只有凌浩现在端着枪多少都会有些手抖，只能拿着望远镜负责指挥工作了。此外他们手*雷还剩下一盒子共9颗，外加两枚定向反步兵地*雷，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在用光所有弹药之后，他们就只能用腰间的军*刀和对面那些怪物死拼。 射击游戏的舒爽果然没有持续多久，深渊一族战士虽然灵智不高，但是判断弹道方向这点智商还是有的，在被干掉上百个之后，终于开始成群结队地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涌来。 凌浩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起爆*装置，上面还连着两根电线，只见他将上面的把手一拧一按，“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定向地*雷被引爆，十几个深渊一族战士被掀飞了出去，地*雷破片将它们撕扯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其余的怪物们愤怒了，疯狂嘶吼着奋力冲锋，即便一个个被子弹打穿脑袋也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眼见着它们就要冲到凌浩小队面前了，队员们已经掏出了身上仅剩的一颗手*雷，打算最后给敌人来个狠的。就在这时，一阵悠长的龙吟响彻岛屿，那些深渊一族战士们仿佛是受到了血脉压制一般，齐齐停下了脚步，慌张地面面相觑，似乎这龙吟比死亡更让它们感到畏惧。 “是荼瑶吗？她醒了？”凌浩心中一喜，没有荼瑶，这一战不管打得多么顽强，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悬念。 正在众人庆幸间，空中一道龙形虚影蜿蜒而来，那虚影完全透明，只是飞动间引起光线折射的变化，因此才会被人看见，就如同是一道诡异的气流一般来到了战场上空。一阵奇寒之气袭来，这炎热的热带岛屿之上，凌浩他们的呼吸竟然冒出了白气，一瞬间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一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不过他们的境遇还是好的，前面那一群冲向他们的深渊一族战士已经全部成了冰雕。战场上的场面诡异了起来，就仿佛在海水中，一条透明飘逸的游鱼，优雅地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逡巡，不停有敌人被冻成冰雕，眨眼间就有数百之多，比凌浩他们射杀的效率可是高多了。 悍不畏死的深渊一族大军终于恐惧了，也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这些家伙齐齐转身就跑，朝它们登陆时的海滩逃去。然而那道虚影似乎并没有要放它们离开的打算，它猛然喷吐出一股红雾，这红雾在空气中陡然化为烈焰，将所有深渊一族战士的身体包裹住，并且熊熊燃烧起来。这些战士强健的身躯，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就会被烧成灰烬，即便是跑在前面侥幸回到海中的，也会绝望地发现，这恐怖而又诡异的火焰即便是在海水中也不会被熄灭，仍然会熊熊燃烧，直到将它们的尸体烧成灰烬为止。 在众人震惊地目光当中，所有入侵岛屿的壶榭军队顷刻间便灰飞烟灭，那道飘逸的龙形虚影缓缓降落到地面，渐渐凝实成一个人的身体，飘逸的乌黑长发垂到腿弯，窈窕的身躯上裹着一件斜襟连体短裙，那短裙上亮晶晶的像是布满了鳞片，姑娘眉目如画，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之色，不过嘴角却是挂在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不是荼瑶还能是谁？恢复人形本就是最主要的目标，见到这窈窕的少女身影大家并不觉得奇怪，但让众人吃惊的是，她那条蛇人的尾巴却是变成了人类的双腿，笔直雪白的，煞是好看。不过她似乎还没有适应像人类一样用两条腿走路，步履蹒跚地向凌浩他们走来，看着这个跌跌撞撞走着的小姑娘，凌浩他们却如同是面对着一头远古凶兽一般，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荼蘼王的水平，若说这是一位神明，凌浩觉得或许还有些牵强，但算个半神却是绝对够格的。 “谢谢你，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住的。”荼瑶来到了凌浩面前，近在咫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让安妮立马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干咳两声说道：“你不用道谢，这本就是一个交易，作为报酬，你答应会送我们离开这片空间的对吧？” 荼瑶笑了笑，说道：“这个很简单，不过现在恐怕有些麻烦，这片海域已经被不祥的杀意所笼罩，海底肯定发生了变故，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壶榭的军队上岛来杀我。这个时候离开，在海面上一定会遭到袭击，如果是在岛上，我自然能够保你们周全，但是到了海上，毕竟你们人类是无法在水中呼吸的，本事再大，到了水里施展也会大打折扣吧？” 荼瑶的话说得很客气，不过意思也很明确，人类到了海上只有被拉进海底喂鱼的份，现在水里不太平，不是离开的时候。 凌浩心里也有数，八成是水下荼蘼王和壶榭两座城市正式爆发全面战争了，虽然荼瑶和荼蘼王父女关系不对付，但父女就是父女，他不相信荼瑶能眼睁睁地看着荼蘼王被壶榭打败杀死，人家现在家里正在打仗，这个时候要求荼瑶送自己小队离开，确实也有些不近人情。 凌浩微笑点点头道：“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眼下山雨欲来，情况看起来很是复杂，我们就算再没眼色，也不该在这时候让你抛下岛屿去送我们的。不过我有一些好奇，正如你所说，水面之下八成是已经爆发了全面战争，或许壶榭派军队上岛，就是想抓你来威胁荼蘼王，你是否考虑帮助他对抗壶榭呢？” 荼瑶下意识地一撇嘴道：“他们打仗，关我什么事？我谁都不帮，就这么坐看他们两败俱伤。” 凌浩看着荼瑶那不怎么坚定的眼神，突然就笑了：“自打壶榭大军杀上岛的时候起，你已经被卷进这场战争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会是决定这场战争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他们双方都不会容忍你坐山观虎斗的，怕是要不了多久，你父亲的特使就会上岛来见你。” 荼瑶看向凌浩，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询问道：“依你之见，在他们两方之间，我当如何自处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吧，你和壶榭能成为盟友嘛？但凡你对他的厌恶少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当初独自逃到这座岛上来啊。”凌浩意味深长地说道：“血浓于水，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况且，家事和族群大义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还是能分清的，或许让你为了这个嫁给混蛋不行，但是让你为了族群和父亲冰释前嫌应该不难吧？” 荼瑶沉默了，让她轻易放下与荼蘼王的芥蒂岂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让她看着荼蘼王战死恐怕她也做不到。她是一个心地还算纯净的姑娘，虽然蛇人的血统让她长得与深渊一族不同，但她毕竟还有一半的血统来自这个族群，她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族群自相残杀，继而走向灭亡呢？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尴尬的沉默时，一个荼瑶的亲兵突然从海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深渊一族士兵，那士兵伤势很重，两条腿都被砍掉了，嘴里兀自还在咕哝着什么。荼瑶用深渊一族的语言询问那个亲兵，亲兵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回答了几句，接着荼瑶便走到那将死的深渊一族士兵身边，叽里咕噜地讯问了一番，后者虽是奄奄一息，但仍挣扎着回答了荼瑶所有的问题，最后才气绝身亡。 荼瑶眉头深深皱起，向凌浩投来了一个求助的眼神。后者自然知道下面情况危急，于是开口讯问道：“下面战况如何？可是荼蘼王已经落在下风了？” 荼瑶叹了口气道：“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当年壶榭带着族群将近一半的人口分裂了出去，在不远处建立‘圣光城’，虽然只有一少半人，但却大多都是青壮年，这么多年繁衍下来，‘圣光城’的人口已经是接近‘荼蘼城’的两倍了。这些年双方在两座城中间的海床上摆好了战场，数十万人不停轮战，‘荼蘼城’这边有经验的老兵已经损失得七七八八了，确实正是壶榭发起决战的好时机。几天前我父亲将你们送上岛，开始给我治疗阴阳转龙珠造成的隐疾，这事情被壶榭的探子得知了，他怕我和父亲重归于好，会打乱两座城之间的战略平衡，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仗已经打了三天，‘荼蘼城’死伤惨重，我父亲也被壶榭打成了重伤，现在‘荼蘼城’群龙无首，只有一个叫‘藤鲣’的将军带领残部在防线上死撑，估计失守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凌浩知道这一战荼蘼王胜面不大，但也没想到他会输得这么快，他看向荼瑶说道：“你还需要犹豫吗？且不说你要不要救你的父亲和剩下的那些族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你应该懂的，一旦荼蘼城完了，壶榭下一个要灭的就是你，即便你现在已经比以前厉害了不知多少倍，但几万十几万大军围攻，耗也能耗死你，你的亲卫队再厉害，这点人在大军中也只是沧海一粟罢了。要想挽回战局，现在还来得及，再拖可就晚了。只要你愿意，我和水灵星也可以帮你一些忙。” 荼瑶咬了咬嘴唇，像是心里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对着自己的亲卫队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凌浩：“我让卫队集合了，我们这就出发，去荼蘼城！”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渊契约 正常人类是没有办法到深海去参加战斗的，所以这回能够跟着荼瑶去救荼蘼王的只有凌浩和田勇两个人类，外加水灵星这个人鱼灵体，百名荼瑶的亲卫如今也只剩下六十多个了，这点力量在正面战场上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救荼蘼王一命似乎还相对简单一些，不过要想逆转战局那就难如登天了。 水下150米左右的海床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深渊一族人尸体，无数虾蟹、小鱼之类的海洋生物肆意啃食着这些本就残缺不全的遗骸。这里是一片战场，萧索而惨烈，无论是胜出的一方还是失利的一方，都没有人来收殓这些牺牲的战士尸体，任由它们在这里被鱼虾啃食成白骨。 深渊一族尊重强者，但却从来不同情弱者，更加不怜悯死者，凌浩没有立场对其他种族的价值观说长道短，但心里对深渊一族的好感度却是减了几分，虽然这个种族比人类可能还要古老，但漠视生命的种族，最终注定是要灭亡的，因为它们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它们要保护和为之牺牲的。 此刻正是战斗中的间隙阶段，双方各自回城休战，看守城门的卫兵见过凌浩，又看到自家公主回来了，哪里敢阻拦，二话没说就让路放行了，城市中隔绝海水，咸腥的空气依旧，却多了一丝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年幼的和雌性深渊一族人还留守在它们的窝棚里。 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此刻倒是非常热闹，这里似乎已经成了一所巨大的战地医院，无数受伤的荼蘼城士兵在这里治伤，轻伤者用一种某类海藻绞碎混合后的墨绿色糊状药膏涂抹伤口，重伤者的治疗就比较暴力了，断手断腿的直接用利爪砍下断肢再进行包扎，伤重不治的便将尸体堆放在广场外围，都快垒成一堵矮墙了。嘶吼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污血混合着污水流淌成一道道小河，刺鼻的血腥味儿让人几欲作呕。 “这里谁负责？”荼瑶一把揪住一个正在给人治伤的“医生”问道。 那“医生”抬头先看到一群白色的巨大卫兵，直接吓了一个哆嗦，当它看到拉住它的荼瑶以及其身边的凌浩等人后，这才转惊为喜吼道：“殿下回来了，是殿下回来了！”这一吼不要紧，将半个广场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一个壮硕的深渊一族大汉自远处跑来，边跑还边朝荼瑶这边挥手。 荼瑶这才将那“医生”放开，对凌浩说道：“这是荼蘼城的圣武将军荼海，我父亲生我生得晚，我虽然年龄不大，但辈分却高，这荼海虽然年龄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但却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孙。他勇武过人，如果不算我父亲的话，他的战斗力在荼蘼城能排第二。” 凌浩看了她一眼道：“那排第一的一定就是你喽？” 荼瑶摇头：“我当初离家的时候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小姑娘，哪有排名的可能，排在第一的是我父亲的卫士长荼鳌，那是整个荼蘼城唯一能和壶榭对战片刻的人。” 凌浩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这个壶榭，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荼瑶看到了凌浩的眼神，则是郑重地对他说道：“壶榭交给我，和他的仇恨，我必须亲手了结。” 就在二人说话间，那壮硕的荼海已经跑了过来，声如雷鸣般叫嚷起来，虽然在凌浩耳中跟兽吼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荼瑶听后则是脸色难看了起来，率先向荼蘼王的宫殿走去，凌浩一众随行者只好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荼瑶边走边向凌浩说道：“荼海刚才说，一场大战双方打得很是激烈，虽然荼蘼城落在下风，但圣光城也是损失惨重。打到最激烈的时候，壶榭以不愿看到同族战士自相残杀为由，要求与我父亲决斗，这家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我父亲只能答应，荼蘼王这个名号虽然响亮了无尽岁月，但实际上他早已经老迈不堪，实力还不如巅峰期的一成，哪里会是正值壮年的壶榭对手，一番厮杀后，我父亲重伤，幸亏荼鳌死命相救，才逃得一命躲回荼蘼城，而壶榭则是率军掩杀，荼蘼城军队大败亏输，逃进城的只剩不到5万人了，我父亲现在还在宫殿内，生死不知，荼海则是率部死守城门，对方一时也打不进来，所以就去打我的主意去了，荼鳌和荼海倒是想要去帮我，但却没有那个能力，剩下的这点兵力是荼蘼城最后的一丝希望了。” 王宫里安静的可怕，以前的那些侍从都不见了，在荼蘼王的卧室外，只有那叫做荼鳌的猛士如一尊机器人一般守卫在那里，即便是见到荼瑶，似乎也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 荼瑶也没跟这荼鳌说话，径直推门而入，而荼鳌却是利爪一伸，拦住了跟在后面的凌浩。荼瑶转身瞪了荼鳌一眼，冷声道：“凌浩和水灵星跟我进去，其他人在这里等一下。”荼鳌这才放凌浩进门。 卧室中几乎没有什么陈设，深渊一族作为一种类似节肢动物的存在，生活上完全没有人类那么多的享受需求。荼蘼王就躺在一张石床上面，与其说是石床，倒不如说是一块石板更为贴切，没有柔软的床垫，也没有什么织物覆盖身体。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一条手臂被撕扯了下去，断口都拧成麻花了，可想而知会有多疼，创面上涂满了药膏，身上仔细看更是惨烈，许多乌黑的外壳破裂，还在丝丝地渗着污血，一个“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全身上着药。 荼瑶眼角抽了抽，眼睛也有些红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握荼蘼王仅剩的一只手，可手伸到一半却是犹豫了，仿佛是近乡情更怯一般，和父亲发生的过往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荼瑶的心里，刺进去的时候很痛，要拔出来则更痛，她没有这个勇气，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在荼瑶犹豫的时候，荼蘼王突然恢复了意识：“我的女儿，是你回来了吗？”他的声音都苍老了很多，那个曾经威震大洋的王者，此刻仿佛真的已经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荼瑶似乎一下子破防了，看着已经成了这样的父亲，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深藏多年的感情，泪水如决堤一般奔涌而出，猛地扑到床前，痛哭了起来。 “傻孩子，我死不了的，你哭什么。”荼蘼王“呵呵”笑了起来，声音就像个破风箱一样。 如今的荼瑶实力深不见底，说是个半神都不过分，自然是能够看出荼蘼王只是伤重，却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凄惨的样子和英雄迟暮的悲凉让她实在是有些难过。 荼蘼王用仅剩的一只手抚摸着荼瑶的脑袋笑道：“你终于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为父心里的愧疚也消减了不少。”接着他又看向荼瑶身后的凌浩道：“感谢少主还了我女儿一个新生，请恕老奴伤重，无法给少主行礼道谢。” 凌浩心里吐槽，这老狐狸都这样了还不忘记演戏，现在左一个少主右一个少主的，若是自己不愿意救或者救不了他女儿，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送自己这个少主去见列祖列宗的。想归想，凌浩脸上还是露出了真诚的笑容道：“荼蘼前辈客气了，还是荼瑶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我才幸不辱命，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高兴庆祝，海底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天道循环，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周而复始方是守恒之道。氏族也好，王朝也罢，岂有亘古长存的道理？深渊一族繁衍了数百万年，也曾盛极一时，几乎亡族灭种的灾难也曾遇到过几次，只要族魂不灭，深渊一族就算是只剩下一个村落，也会顽强地繁衍下去。”荼蘼王颇为感慨地说着，紧接着便是话锋一转：“当年圣王在上古之海深渊独自一人将我深渊一族击败，我族与圣王立下了神圣的《深渊契约》，自此追随圣王威服四海，统御七族，至今想来仍叫老奴热血沸腾啊。后来天降浩劫，大地沉降，圣王一族凋零，幸而漫长岁月未能湮灭圣王血脉，老奴万幸在有生之年得见少主，又感少主甘冒艰险救老奴女儿于水火，无论是能力、胆量、胸襟，无不尽显先祖之风范，上天幸甚，七族遗民幸甚，老奴亦幸甚……” “且慢，荼蘼前辈，您有话不妨直说，这一番夸赞，晚辈实在是当不起，心里更是不踏实。”凌浩确实是听不下去了，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只是想不到荼蘼王不是用恳求，而是用吹捧这一招，凌浩最不吃的就是这套，直接将其说到一半的台词给打断了。 荼蘼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少主啊，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荼蘼城又是损兵折将的，壶榭那小子咄咄逼人，若是真让他赢得了战争，以他的个性，必然会屠杀荼蘼城所有老弱妇孺，我家阿瑶也难逃他的魔爪，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发动对人类的战争，虽然他想要灭绝人类霸占陆地是痴人说梦，但给人族带来巨大伤亡那是必然的，然后深渊一族就将要面临人类的灭族打击，这个繁衍了数千万年的种族，您难道就忍心看着他被人推向万劫不复吗？” 凌浩苦笑：“那你觉得靠我们这几个人类，就能挽救荼蘼城，乃至深渊一族吗？我拿什么去对抗壶榭的数十万大军？” “你是圣王的血脉，当初你就能凭一己之力擒下暴躁的阿瑶，继而拿到阴阳转龙珠让她恢复以前的面貌，我绝对相信你有拯救深渊一族的能力，除了你，我们也再无其他希望了。”荼蘼王一脸恳切地说着。 “嘁！”站在凌浩身边的水灵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您老这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呗，在你看了，不管凌浩有没有这个本事，反正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权且忽悠他给你卖了这条命，成了，您老大赚，不成反正您也这样了，结果最坏也不过如此，对吧？”她的话毫不客气地挑破了那层窗户纸，让荼蘼王一时间哑口无言。 “父亲，您这是在强人所难，我愿替您出征，不论死活，我陪着您就是了。”荼瑶也感到有些脸红，开口劝道。 凌浩则是长叹一声：“眼下的情况，如果荼蘼城赢不了这场战争，怕是我们一行人也离不开这个空间，不管愿不愿意，我们已经被绑在你们的战车上了，您把全城残存兵力的指挥权都交给我吧，我们就赌一下那壶榭在用兵方面是个棒槌吧。” “好！”荼蘼王一激动直接坐了起来，也不顾自己一身的伤了，就好似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荼海、荼鳌，你们听着，从即刻起，本王将荼蘼城所有军队和族人的指挥权都交给少主了，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交接好了指挥权，他又看向荼瑶道：“当年为父与圣王签订《深渊契约》，一生都为圣王效劳。今日凌浩替为父率领荼蘼城军民，为深渊一族的未来而战，作为我的女儿，深渊一族未来的族长，你可愿意与凌浩签下《深渊契约》，以后带领全族效忠于他吗？” “我愿意！”荼瑶倒是干脆，用小刀在自己白嫩的手掌上割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我的新生是你给的，此战若胜，我荼瑶率领整个深渊一族效忠于您；若败，荼瑶愿意豁出性命，掩护你们离开这片空间。”她用那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凌浩的眼睛，抓起凌浩的一只手，小刀同样割开了他的手掌，两只鲜血淋漓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得，这回真赖上了！”水灵星气得翻了一个白眼，愤愤地背过了身去。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一样的战争 温热的鲜血在两人手心中混合在了一起，凌浩除了感觉有些黏腻之外，便是手心里伤口的疼痛了，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感觉，他还以为这种所谓的契约，会有什么冥冥之中非科学能解释的规则将缔约的双方绑定在一起呢，不过似乎仪式的象征意义更强一些罢了。 深渊契约成立，荼蘼王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因为伤势过重，再次躺倒在了石床上。还没等他上完药，“嘟”的一声海螺长鸣在整个荼蘼城中回荡起来。 荼海转身便往外跑，看他那样子，凌浩便知道，一定是敌人又打过来了。 “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这仗是怎么打的。”凌浩向荼瑶和水灵星等人使了个眼色，指挥权现在荼蘼王名义上已经交给凌浩了，但真的要指挥这支军队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莫说一个人类指挥一支深渊一族部队，双方毫无了解、互不信任了，只怕是连下达命令都得由荼瑶来做翻译，作为指挥官，凌浩更是不了解深渊一族通常是怎么打仗的，要想形成流畅配合的战斗力，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壶榭会给荼蘼城时间吗？凌浩已经觉得自己脑壳有些疼了。 荼瑶看着自己重伤的父亲，她必须得跟着凌浩去前线，但她又怕回来时父亲已经死去。一时间有些犹豫，舍不得离开了。 荼蘼王无所谓地笑道：“阿瑶，跟少主去吧，你放心，我还死不了，带上荼鳌一起去，他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是需要他冲锋陷阵的时候，我等着你们凯旋。” 荼瑶点点头，跟着凌浩出了门，将门口的荼鳌也带上，一行人匆匆追着荼海去了。 在包裹着整个荼蘼城的“巴布亚矩阵”内，一队队的士兵正在集结，在这里的城门外面还有一层矩阵围起来的小空间，就如同是古代城池的“瓮城”一般，这个空间里面是有海水的，聚集着不少巨大的章鱼和乌贼，这些应该就是深渊一族打仗时的坐骑了。 而在矩阵的外面，幽深海水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无数黑影悬浮在远处的海水中，多到数都数不过来，显然这些就是壶榭的军队了。 凌浩自从吸收了大量转龙珠的能量后，不只是体能和力量上涨了，就连听力、视力等感官都有了大幅度的加强，在别人眼中的这些小小黑影，在他的眼里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无数的深渊一族战士，用不知是什么颜料在它们的脑袋和身体上涂着许多白色纹路，不知是一种风俗还是用来与荼蘼城的战士做区分的。其中有不少战士胯下还骑着各种巨大的凶猛鱼类，有大白鲨、虎鲨、灰鲭鲨、锯鳐等，体型都在3米以上，天知道深渊一族是怎么驯化这些灵智低下的鱼类的，就连深海大章鱼和大王乌贼这类软体动物都能被驯化，也可见这个族群虽然看似文明程度极低，但其底蕴之深厚，则远非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很快，大概就有一万多荼蘼城的士兵集结了起来，虽然陆续还有士兵往集结点涌来，但负责指挥的荼海已经等不及了，海螺再次吹响，与瓮城之间的城门洞开，大批士兵通过一个如同是潜艇水下出舱转换舱的巨大装置，快速进入瓮城，直接骑乘着它们的章鱼和乌贼坐骑便冲了出去。 这一幕直接把凌浩等人给看傻了，这就是深渊一族的战斗方式？这和不论死活的打群架有什么区别？完全没有什么战术可言。 凌浩立刻就想喊住荼海，让他停止士兵们的这种盲目行动。然而这时他才发现，后者也跟着士兵们一起冲了出去，骑着最大的一头八爪章鱼杀到最前面去了。 “荼鳌！”凌浩一把抓住留在他们身边的荼鳌喊道：“怎样才能让他们撤回来呢？赶紧让所有出城的战士都回来！” 荼鳌不解地问道：“双方尚未交战，为什么要撤兵？” “这不是废话吗，对方兵力少说有十万左右，在外面准备好了等你们自投罗网，而你们一共才不到两万人，还是稀稀拉拉分批迎战的，这种打法，他们能有几个回得来？”凌浩有些愤怒，作为一个有丰富行伍经验的人，他深知无能的指挥官比凶残的敌人对部队伤害更大，这种打法就是拿士兵的生命去填黑坑。 不想荼鳌则是用略带不屑的口吻说道：“深渊一族的勇士都以战死沙场为荣，我们都不惧怕死亡。” “你放屁！”凌浩真怒了。“你那狗屁荣誉感比荼蘼城的存亡，比深渊一族的未来还重要吗？荼蘼城就剩下这么点儿兵了，就这么把他们败光，你们倒是横竖一死一了百了，却任由荼蘼王被壶榭抓住折辱吗？我再说一遍，赶紧撤兵！” 荼瑶也是看向荼鳌说道：“赶紧撤兵，你忘了吗？父亲可是将指挥权交给凌浩了的。” 荼鳌这才不情不愿地吩咐了手下士兵一声，几段悠长的海螺声响起，正在朝敌阵冲去的士兵们都诧异地停了下来回头张望，不过他们毕竟是士兵，就算再狂野，遵守命令这种最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一个个悻悻地返回了荼蘼城，进城之后还都不停地嚎叫着，发泄心中的焦躁和愤怒。 不一会儿，荼海气冲冲地回到了凌浩他们面前，指着荼鳌就吼道：“冲到一半吹什么‘退兵螺’？让对面的那些死虾烂蟹嘲笑我们胆怯吗？” “你别冲我喊，指挥权又不在我手上。”荼鳌瞥了凌浩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凌浩才懒得跟这些莽夫解释，立刻说道：“荼海，你别忘了，刚才荼蘼王可是将所有军队的指挥权都交给我了，谁让你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带兵出城的？” 荼海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凌浩现场才是荼蘼城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立时气短了起来，解释道：“那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难道我们还能缩着脖子不出战吗？” “所以你就伸着脖子去让人砍吗？”凌浩身上隐隐腾起一股红芒，眼中杀气如刀，一股如凶兽般的凶煞之气笼罩向荼海，立刻让这个莽夫打了个冷战，闭上嘴巴不敢顶嘴了。“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胆敢擅自出城的，杀无赦！” “是。”荼海和荼鳌的语气中仍然能够听出明显的不服。他们看向矩阵外，壶榭的大军已经逼近荼蘼城，很快就能将矩阵围个水泄不通，二人幸灾乐祸地看向凌浩道：“这回想出去都难了，城门口就那么大点儿，出去一个死一个，出去一对儿死一双，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攻打矩阵了。” 凌浩不想跟他们计较，淡然说道：“打开‘巴布亚矩阵’的防御模式，让他们攻打好了。” “防御模式？那是什么，这‘巴布亚矩阵’不就是个防水的能量结界吗？”荼海和荼鳌面面相觑。 水灵星笑道：“‘巴布亚矩阵’原本是我们人鱼一族创造，虽然七大族都能使用，但对矩阵的理解和精通程度就各不相同了，深渊一族原本就不擅长这些，至多也就拿矩阵用来排水，建造海底城市而已，其他的怕是就完全不会用了。防御模式就交给我来启动吧。”说着，便向矩阵的城门口走去。 壶榭大军已经开始攻城了，各种利爪和粗糙武器攻击在矩阵的能量罩上，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似的。甚至有的战士已经开始控制巨大的鲨鱼向矩阵能量罩上猛撞了。 突然一道道蓝色光纹自城门口处亮起，并沿着矩阵能量罩蔓延，如同是一圈圈涟漪一般，让整个能量罩都亮了起来。紧接着，涟漪过处仿佛是能量罩被加厚了很多似的，刚才还像是随时都可能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眼见着变得坚硬如玻璃罩子似的了，就连外面攻击矩阵的“嗵嗵”声都听不到了，不但如此，淡蓝色的光晕也阻隔了视线，让外面的人再也无法窥探城内的任何动向。 凌浩轻轻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荼海和荼鳌二人道：“都别愣着了，把全城所有战斗力完整的士兵都集结到这里来，清点人数后重新整编。还有让所有带兵的头头脑脑们，到广场上开会。”说着，凌浩带着水灵星、荼瑶和田勇就往广场的方向走去。 “哎，广场上都是伤兵啊，到那里开会？”荼海不解地问道。 “对，不仅有伤兵，还有无数垒成墙的战士尸体，看着这些，闻着那些血腥味儿，才能确保每一个带兵的将领都能理智地做出决定。”凌浩头也不回的撂下这么一句话，荼海和荼鳌都沉默了，他们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虽然粗鲁，却绝对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明白凌浩的意思。事实上深渊一族的族人一直都是两极分化很严重的，普通族人和士兵灵智不高，除了劳作外就知道服从更高阶层的命令，别说管理他们的人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了，他们与其说是深渊一族的族人，其实更像是牲畜一样，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什么惜命的概念，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无可恋”吧。而一些血脉高贵的族人普遍灵智也较高，又能够接受到良好的教育，文明程度也很高，这种两极分化经过漫长岁月的积累，已经从基因上让深渊一族产生了分化，甚至在一些贵族的眼中，平民根本和牲畜就没什么两样。 但是凌浩不同，在他眼里，深渊一族就是深渊一族，要想活下去赢得这场战争，他就必须用好每一个战士才行。 将近两个小时后，广场中心一顶新搭起的大帐篷里，凌浩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身边站着荼瑶、水灵星和田勇，荼瑶的卫队则是在帐篷周围站岗警戒。凌浩的对面则是站着以荼海、荼鳌为首的四十几个荼蘼城将领。 荼鳌报告道：“凌浩将军，经过集结清点，荼蘼城仍有完整战斗力的士兵共四万三千五百余人，坐骑五千余头。整编后共有四个万人队和一个骑兵队，骑兵队的将军一贯是荼海，我担任其中一个万人队的将军，另外三位将军是鬃蜇、荼鲹和妙藻，其余的还剩二十二个千夫长，我们又提拔了一些百夫长作为千夫长，这才做到编制齐整。”说着便挨个向凌浩介绍这些人。 鬃蜇不是王族，但显然也是贵族成员，身上的甲壳上镌刻着很多华丽的纹饰，背后背着一根黑色金属棒子，那棒子黑油亮黑油亮的，也不知是什么金属所制，看上去就非常沉重。荼鲹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王族人了，此人年龄已经比较大了，腰背都有些佝偻，不过似乎力气却很大，手里拎着一个如马路边挡车石球般大小的陨铁疙瘩，那陨铁没有经过什么加工，只是用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铁链子捆了个结实，估计是当流星锤来用的，这么沉重的家伙，如果被砸中，就算是深渊一族的坚硬甲壳，也必然会破碎。最后一个叫妙藻的将军是个雌性，虽然外貌上很难将其与“女人”两个字挂上钩，不过其纤细轻盈的体态还是说明了她的性别。凌浩在这“女人”的身上感觉到一股非常强的杀气，似乎实力不比荼海弱，也是这三个将军中最强的一个，她背后背着五根一米多长的黑色长锥，应该是用来投掷的武器，此外她腰间挎着一柄长刀，一看形制便知道是一把唐刀，可能是因为长期在海水中泡着的原因，刀鞘已经不是原配了，新的虎鲨皮刀鞘更给人一种野性的感觉，不得不佩服唐人的铸刀工艺，如此古老的兵器，落到深渊一族手里后一直在海中这样高湿高盐的环境下，换做别的刀具早就锈烂了。 众将恭敬地向凌浩行了礼，凌浩则是说道：“刚才和荼海将军算了一下，壶榭的军队至少还剩下四十万左右，而我们只有四万多，十比一的人数差距注定我们不能采取你们以往的作战方式。你们也看到了，帐篷外面我们的士兵尸体堆积如山，我们荼蘼城再也不能这样浪费士兵的生命了。我是个人类，先放下圣王血脉不提，我也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兵，这回我要带着你们打一场和你们以往完全不一样的战争，就用我们这四万三千五百人，彻底击溃壶榭的四十万大军，重新统一深渊一族！” 听到凌浩的话，偌大的帐篷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传说中的圣王后代真的能够创造这样的奇迹吗？众人本已心灰意冷的内心中又再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小火苗。 ------------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类的战术 接下来的七八天时间里，凌浩除了给将领们安排任务，讲解战术外，就是不停的练兵，并组织士兵制作武器。当然，这么短的时间自然不是训练体能什么的，而是战场上的一些战术配合和动作要求以及武器的使用方法。这些看似并不太难，但对于灵智不高的深渊一族士兵来说，教会他们潜伏、偷袭，简直比教他们绣花还难，凌浩每天都累得头晕眼花的，不过通过这几天时间的接触和战术演练，荼鳌和荼海已经慢慢被凌浩的诡异战术所折服，他们以前从没想过可以利用地形、天气等条件，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杀伤大量敌人的机会，凌浩教他们利用鲸须、鲸皮和珊瑚铁树制作远程杀伤武器装备普通士兵，让部队的战斗力大大增强，他们觉得这个圣王后人简直就是一位上天派下来的战争之神。 至于矩阵外面的壶榭大军，他们每天都来叫阵攻城，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出来应战，依旧执着地每天造访，只是士兵越来越懒散，来的人也越来越少。 这天，当城外望风的斥候回报说敌人只来了五万人时，荼海实在是坐不住了，他暴躁地找凌浩请战，利爪在坚硬的胸甲上拍得当当响：“大帅，我们出战吧，对方现在出战的兵力已经不占优势了，我们完全有取胜的把握。” 正在研究海底地形沙盘的凌浩斜睨了他一眼道：“杀出城大战一场？然后呢？就算你带兵有方，士兵勇武，吃掉对方五万人，我们自己也得死伤三万吧？可壶榭那边还有三十五万呢，你还剩多少？记住，任何硬碰硬拼消耗的想法都是愚蠢的。你去告诉在城门口的水灵星，等对方开始大举攻城的时候，可以开启矩阵的攻击模式。” 在四万多荼蘼城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下，水灵星操纵着“巴布亚矩阵”开始了反击。陡然间，覆盖着整个矩阵的蓝光消失，人们又清晰的看到了矩阵外围密密麻麻的敌军，他们依旧在嘶吼着对矩阵发动疯狂攻击，无数冲击让矩阵膜壁产生了圈圈细小涟漪，似乎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一般。 突然，矩阵膜壁开始发亮，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道硕大的电弧光自矩阵膜壁上迸射而出，原本光滑如灯泡一般的整个矩阵膜壁，瞬间变成了一个“仙人球”。高压放电的“噼里啪啦”声响彻海底，听得人寒毛直竖，海水被电离后产生的气泡犹如蘑菇云一般升腾而起。正在围攻矩阵膜壁的壶榭士兵都遭了殃，无论是人还是骑乘的鲨鱼全部翻着肚皮漂在水中，一眼望去足有上万。而其他离得较远的壶榭部队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坐骑，鲨鱼的感官系统对水中电荷是很敏感的，虽然它们并没有近距离遭受到电击，但这次猛烈放电就如同是一下子短时间废掉了它们的五感，惊惧之下，所有鲨鱼四散奔逃，乱窜期间不管是什么东西挡在它们前面，都免不了挨上它们一口。一时间壶榭的部队大乱，坐骑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对骑兵来说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部队忙着试图控制住四散乱窜的鲨鱼，却忘记了此时他们更该做的是逃跑。 荼蘼城内此刻已经沸腾了，士兵们看到了久别的胜利希望，欢呼怒吼声如山呼海啸。凌浩面色淡然地对身旁的荼鳌说道：“现在才是出击的正确时机，吹响海螺，命令部队，骑兵在前，负责冲散分割敌方军阵，步兵跟在后面负责围歼，速战速决，就算有突围逃窜的敌人也不需追击，在敌方增援之前尽量解决战斗。如果见到敌方援军，无论围歼是否完成，部队都必须撤回城内，违令者斩！” “是！”荼鳌现在对凌浩的本事更加信服了，痛快地领命。荼蘼城螺声大作，部队从几个城门分散出击，开始了对壶榭军队的围杀。 凌浩和水灵星他们并没有参加战斗，不过他们也算是开了眼，深渊一族的战斗果然与众不同，士兵之间凭借着在水中灵活的身手相互拼杀，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大群鱼类在水中转着圈儿的打架似的。而巨大的八爪鱼和乌贼，看似行动起来缓慢笨拙的样子，但冲锋的时候，凭借它们的喷水动力，速度竟如离弦之箭一般。所过之处，敌军士兵会被它们的腕足缠住，直接就拉进嘴里“咔嚓咔嚓”咬成两截，而且众多腕足就像是各自都有独立意识一般，四下出击，同时袭击不同的敌人，只要被腕足缠上的，就必死无疑，效率比鲨鱼可是高多了。 凌浩不时地看一下自己的潜水手表，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战场上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大概陆陆续续有将近一万左右壶榭士兵突围逃走，剩下的一些也都是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全无战心的，被消灭干净也就是个时间的问题了。 荼鳌在一旁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问凌浩道：“差不多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凌浩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人怕是也快憋坏了，去吧，注意隐蔽，我们随后就到。” “好嘞！”荼鳌一改以前的高冷，兴奋得跑开了。 圣光城内的王宫，壶榭做在他的王座之上，正拎着半拉巨大的不知名海鱼在啃着，一个侍从慌张地跑进大殿，没等停下就先匍匐行了大礼，由于身上甲壳光滑，导致他像块滑板一样又向前出溜了好一段，都快碰到壶榭的石头尊案了才停下。“我尊贵的王，不好了……”侍从趴在地上禀报着，可还没有说完，巨大的半截鱼尾巴就扇在了他的脑袋上，直接打得他转着圈儿滑退出去十几米。 “慌什么？”壶榭满不在乎地呵斥道。“难道荼蘼那老棺材瓤子又活过来了吗？”他一脸的戏谑，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不是的。”侍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说：“荼蘼城开始反击了，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法子，他们的护城‘巴布亚矩阵’不但可以防御，竟然还能进攻，瞬间放射出高压电流，正在攻击矩阵的上万战士，一瞬间全部被电死了，然后我们的鲨鱼坐骑全都惊了，搞得我军阵脚大乱，敌方趁机出城，我军措手不及之下损失惨重！” “砰”的一声，壶榭拍案而起，骂道：“都是些废物，被一股半死不活的残兵败将给咬了，还他娘的有脸回来求救！” “那……您要派兵救援吗？”侍从胆怯地看着壶榭，生怕对方一怒之下活撕了自己。 “废话！命令波旁将军，率领本部的一万精锐前去救援！”壶榭怒声道。 “是。”侍从应命，而后又小心地问道：“一万人会不会有点少？” 壶榭大怒道：“你懂个屁！集结大军需要时间，等集结十万人少说也要大半天，去了是收尸的吗？波旁的一万人是精锐力量，加上在那边的部队，就算打不赢，把人救回来还是有把握的。快去传令！” 圣光城与荼蘼城虽然比邻，但中间也是有着将近二十多公里距离的，两座城市巨大的“巴布亚矩阵”可以遥遥相望，两城中间的地形稍微有些复杂，中间有一片海盆，也是多年来两军厮杀的主要战场，而靠近圣光城的一段则是一片海底丘陵，地形高低不平，还有不少巨大的火山岩堆积于此，上面生长着大量各式各样的珊瑚，形成了一副典型的绚丽珊瑚礁海底地形，被称作“圣光珊瑚海”。而靠近荼蘼城的一段地形相对平坦，不过却是生长着大量海带属褐藻植物，这些藻类植物的巨大让人难以想象，它们顽强地自海底生长而出，长达一百多米直至海面，贪婪地吸收着海面的阳光，让这一片区域形成了一片茂密的海底森林，这里生活着大量的海洋生物和大型鱼类，是荼蘼城食物的重要供给来源，这里则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幻梦森林”。 此刻，波旁将军正率领着他的一万精锐行进在“圣光珊瑚海”，他对这次救援任务颇为无所谓，他率领的可是圣光城最精锐的一支万人骑兵部队，骑乘的都是清一水4米以上的鲨鱼坐骑，士兵出身也都不错，在他们看来，那些每天去荼蘼城挑战的炮灰部队都是些牲畜而已，他们基本上不怎么在乎这些下等士兵的死活，因此行军也是不紧不慢的，波旁甚至已经盘算着等战场上双方打个两败俱伤后，他好华丽地捡个现成便宜。 就在他美滋滋盘算着的时候，一阵海螺声响起，紧跟着是一连串“砰砰”的弓弦声音。还没等这支精锐大军反应过来，就见密密麻麻的箭矢已经如同是暴雨一般从行军队伍的两边攒射而至。这些箭矢没有尾羽，箭杆由鲸骨所制，箭头则是用了灰鲭鲨的牙齿，这种鲨鱼的牙齿非常尖利，极利于穿刺，牙根处开叉，形如倒刺，让箭矢射入身体后就很难拔出，而且箭头上还淬上了鸡心螺的毒素，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鱼箭，大概百年前潜水捕鱼的渔民用的就是这种东西。 “敌袭！”螺声大作，波旁的精锐果然不是盖的，反应很快，立刻将队形散开四处隐蔽，不过这一轮的鱼箭齐射已经让他们损失了近千人。波旁气得暴跳如雷，深渊一族从未有过打埋伏、偷袭的战法，所以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吃这样的亏，而他们的士兵也是一脸懵，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错，埋伏在这里的正是凌浩、水灵星、田勇，以及荼鳌和他的一支五千精兵。这些精兵有一半手里拿着鲸骨和鲸鱼皮做的鱼枪，全都埋伏在珊瑚礁的隐蔽处。刚开始荼鳌还对这种战斗方式感到不屑，不过当一轮齐射便干掉敌方千人的时候，他立刻就兴奋了起来，连声催促负责吹螺号的士兵，准备第二轮齐射。 万人的部队，若想转眼间全部隐蔽起来是不可能的，有的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躲藏之处，更多的则是开始向荼蘼城士兵的藏身处冲来。荼鳌的士兵们则是躲在珊瑚礁后一轮轮的用鱼枪射击，士兵们仿佛是从石器时代一步跨入了现代化，对这种人类设计并交代它们亲手制作的先进武器爱如珍宝，深渊一族的士兵体型庞大，正是最好的靶子。最多也就15分钟时间，波旁的一万精锐就只剩不到一半了。 “这里地形对我们不利，离开这里，到海盆战场集结！”到了现在波旁才反应过来，再这么打下去他的人就要拼光了。它是不敢撤退回城的，败得这么惨，自己的名誉彻底完了不说，壶榭很可能还会杀了他泄愤。为今之计只能先离开“圣光珊瑚海”，到了平坦地带，他的精锐骑兵军团可就不惧任何敌人了。 “想跑？荼鳌，让士兵出击，能留下多少是多少。记住，绝对不许追出珊瑚礁区域！”凌浩下达命令，然后便带着水灵星和田勇冲了出去。 螺号再次响起，喊杀声与怒吼声如山呼海啸，荼鳌的士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从藏身处冲了出去，瞬间与波旁的精锐部队搅在了一起。所谓精锐士兵们的三观彻底被颠覆了，它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双方打着打着便从背后摸出一把不知是什么玩意儿来，“砰”的一声后一根棍子便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便是浑身无力任人宰割，荼蘼城的这些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真他喵的不讲武德。 跑吧，胆子一怯，便立刻是溃不成军，许多波旁的士兵疯了似的往珊瑚海外游去，其中也包含着波旁和他的贴身卫队。 就在波旁带着他的卫队快要冲出“圣光珊瑚海”的时候，一道剑光横扫而来，他毕竟是个将领，也算是圣光城数得上的强者，第一反应还是很快的，身体一个后仰便躲了过去，不过他身后的卫队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剑光毫无阻碍地扫过人群，不少士兵游着游着，身体便分成了两半，海水中瞬间腾起一大团血雾。 凌浩吃惊地看着身边的田勇，这小子和“达摩克利斯之剑”似乎更加契合了，一剑之威，令人咋舌啊。 “是谁？！”一声怒喝自血雾中传出，波旁如一头猛虎一般冲了出来，看到凌浩他们之后不由的愣了一下。“你们就是岛上的那些人类？”波旁改用人类的语言问道。 水灵星盯着波旁小声对凌浩说道：“看到他胸口挂着的那块黑色石头了吗？杀了这家伙，无论如何都要把那东西抢到手，它对你来说很重要。” “那是什么玩意儿？”凌浩不解。 “别废话，拿到了我再告诉你！”水灵星一脸的兴奋，焦急催促道。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神 “打就打呗。”如今的凌浩对自己的实力也是有着一定自信的，奇葩咒语念动，龙弧长刀在手，周身的红芒立刻将他周边的海水都逼退少许。波旁也不含糊，怒吼一声便向凌浩扑来。 利爪与刀锋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响成一片。“快点，快点，再快点！你太慢啦！”凌浩一边挥舞长刀，一边戏谑地说着，他的刀挡下了对方所有的攻势，并且还多次砍在对方的外壳之上，甲壳破碎，鲜血长流，凌浩的力量和速度都颠覆了波旁对人类的认知，他心里不由暗骂壶榭是个白痴，谁说人类弱得就如同是海里的翻车鱼一样，至少眼前这个人类的实力放在整个深渊一族里都能排进前十。 胆怯就容易分神，战斗中分神就离死不远了。凌浩抓住对方的一个疏忽，一刀砍进波旁肩关节甲壳连接处的软肉，一条胳膊就这样被砍了下来。凌浩并没有就此停手，回手一刀削在了波旁的脖子上，这一刀力气极大，一颗硕大的脑袋飞出，波旁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恐惧一命呜呼。凌浩则是拿着对方脖子上戴的那块黑色晶石仔细观察起来。 这就是一块黑水晶，大小如同一节五号电池一般，虽然外观平平无奇，但凌浩能够感受到其内部蕴含着一股磅礴的生命力。 “这是‘木之源’，是世界本源力量凝聚而成的奇物，据说当初你的先祖圣王就曾得到过‘土之源’和‘水之源’，因此才能统御四海，称霸姆大陆。刚才那将军不知在哪里得到的此物，不过他根本不懂这东西的用法，竟然拿它当了吊坠，若是将其置入体内，拥有了‘木之源’生生不息的力量，你根本就伤不了他了。”水灵星也是两眼放光地看着这块黑水晶。 凌浩瞪大双眼：“置入体内？怎么置入？”一旁田勇听了“噗嗤”一笑，估计是想到什么不健康的地方去了。 水灵星白了二人一眼道：“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给我，我来放进你体内！”说着，一把便将黑水晶抄了过去。 凌浩立刻就急了：“不行！你必须先跟我讲明白怎么放置，不然休想碰我一下！”不过水灵星压根儿没理他，“嗖”的一下消失不见，回到凌浩体内去了。紧跟着，他便感到灵魂中一阵刺痛和眩晕，随后一股清凉的能量便在体内凭空出现，并且四处游走，凌浩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一瞬间充满了生命力，甚至感觉自己又重新拥有了十八岁时候的躯体，如同是年轻了十岁一般。 “大帅，战斗结束，敌人大概逃走了一千多人，其余的都已经消灭，这场伏击打得实在是太过瘾了！”荼鳌打扫完了战场，兴奋地游过来说道。 “战果我看得见，下次你先报伤亡，这个才是我最关心的！”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曾经高冷的荼鳌如今彻底被凌浩折服了，现在训他跟训新兵蛋子似的，而他则是笑呵呵的，全然不以为意。 “是，这次我们伤亡了一千多人，战损比1比9，已经相当不错了，关键是你们干掉了圣光城的大将波旁，这对他们的士气打击绝对是沉重的。”荼鳌依旧在兴奋当中。 凌浩看了一下潜水手表道：“这里离圣光城太近了，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回‘梦幻森林’，刚才逃掉了一千多人，他们不敢回圣光城，多半会去荼蘼城那边和自己人汇合。荼蘼城外也有一万多的溃散敌兵，突围后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虽然都是些吓破了胆的散兵游勇，不过人数还是太多了，我怕荼瑶那里扛不住。” “梦幻森林”，茂密的褐藻丛林中光线昏暗，一道道阳光勉强从海藻叶片中透出，在幽暗的海水中形成一根根细细的光柱，将点点光斑投向海底。原本这里聚集的众多海洋生物此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血污沾染得浑浊不堪的海水，以及到处漂浮着的褐藻碎片。喊杀声阵阵，深渊一族的碎尸随处可见。 荼瑶没有参加荼蘼城外的守城战，在荼蘼城士兵倾巢而出的时候，荼鳌的五千精兵去了“圣光珊瑚海”埋伏，而她则是带了五千人隐藏进了“梦幻森林”。壶榭的攻城大军溃败之后，突围的一万余溃兵仓皇逃窜到了这里，被荼瑶的伏兵截了个正着。原本以为这些丢失了坐骑、跑散了建制的溃兵应该没有什么战心的，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一心逃命之人所爆发出的战斗力，这就是一场抢夺生路的困兽之斗。 荼瑶的部队虽然有新式的鱼枪，还占有地利优势，然而毕竟只是五千人，面对着两倍于自己，并且已经红了眼睛的对手，打起来还是非常吃力的。战斗异常惨烈，有的士兵下半身都被砍掉了，依然用两只爪子死死地插进对手的腹部，并且拼命地搅动着，直到对方的内脏成为一团糨糊为止。 荼瑶此刻被十几个亲卫围在中间，其他的卫队都派出去了，乱军的厮杀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不过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紧张，一股凶厉之气从她体内散逸而出，带着一股隐隐的寒气，要是等到她出手，怕是方圆百米范围内再无一个活口。 然而，她能出手吗？因为一开始没有想到敌方为了逃生会发挥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所以在几轮鱼枪齐射后便被对方突入防线，形成了混战的局面，现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荼瑶即便是拥有“阴阳转龙珠”大规模杀伤的能力也不敢乱用，否则自己的士兵也会与敌方一同被杀死。如今情势非常被动，再这么消耗下去，即便能够打赢，荼瑶手下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荼瑶脸上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她不想也不能再等了，抄起一柄两米多长的短鱼叉，大喊一声便冲了出去，围在她身边的亲卫二话不说跟在其身后，直接杀进了战团之中。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场看似势均力敌的鏖战几乎注定要以同归于尽而告终，然而一支新的部队竟然突然出现在了“梦幻森林”，这是从“圣光珊瑚海”逃出来波旁的那一千多人，虽然数量不多，但对荼瑶来说，无疑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荼瑶依旧艰难支撑着，浑身都被敌人的鲜血染透了。她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战，结局就是拼成一个光杆司令。也罢，既然损兵折将已然注定，那至少也得取得胜利吧。荼瑶想到这里，就打算变身龙化，用奇寒之气将这里的一切都变成冰雕。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螺号声响起，这是荼蘼城部队集结的号声，所有隶属于荼蘼城的士兵只好想尽办法撤出战斗，向“梦幻森林”外撤去，圣光城的溃兵们早已杀红了眼，又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开，紧紧在后面追着。 荼瑶这才反应过来，一定是援军到了，他们在想办法试图分开双方的军队。她大喝一声，将周围的卫队叫到身边：“我们殿后，让我们其他的士兵先撤出去，森林外面全是我们的援军，敌人一个都别想逃掉！” 殿后的部队遭遇的通常都是最血腥的战斗，荼瑶带着几十个亲卫，要拖住数千敌军岂是一件容易事？仅仅十几分钟时间，亲卫就已经死伤殆尽，荼瑶双眼满是怒火，当下就打算龙化，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如同是一股甘泉一般，立时将她心头的烈焰给浇灭了。 “这只是第一仗而已，你就打算当决战来打了吗？作为一个指挥官，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凌浩。 虽然没有完全甩掉追击的敌人，但毕竟已经让双方的部队分开了，圣光城溃兵一追出“梦幻森林”，等待着他们的便是暴雨一般的箭矢，荼鳌的士兵们早已排好了双排队列，用鱼枪进行交替射击。一时间溃兵们成片地倒下，余者也迅速从刚才的疯狂中清醒了过来，打算转身再躲回到“梦幻森林”，可是已经晚了，一阵奇寒掠过，海水瞬间结冰，数千溃兵连同海水一起被冻成了一座海底冰山。 荼瑶喘着粗气，似乎此刻她才将自己胸中憋闷的怒气释放了出来，脸上也渐渐变得有了血色。 “还是拦不住你啊。走吧，我们回城去。”凌浩并没有说更多的话，转身带着所有人向荼蘼城而去。 此战歼敌六万余人，俘虏将近一千，而荼蘼城方面的伤亡也达到了七千，这算是大胜了，然而荼瑶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她很清楚，虽然这一仗的战损比几乎是1:10，可荼蘼城和圣光城原本兵力的对比就差不多是1：10，双方之间的实力对比并没有什么改变，照这样下去，即便最后赢得了战争，深渊一族也离亡族灭种不远了。 而荼鳌、荼海这些将领们可想不了这么远，还在为取得的胜利庆祝着，一罐罐用褐藻和不知道什么其他配料酿造出的酒被抬了出来，众人痛饮畅聊，将凌浩吹捧得简直是用兵如神、神鬼莫测，最后直接改了称呼，不叫大帅，叫战神了。 凌浩则是压根儿没搭理这些人，只是来到荼瑶身边坐下，轻声问道：“怎么了？还在想刚才的战斗？” “对，是我料敌不准，对逃命敌人的凶狠估计不足，才导致部队死了三千多人，这都我的错，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们。”说着，荼瑶竟是流下了眼泪。 凌浩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傻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没有人天生就会打仗，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每一个将领都是靠鲜血铸就的丰功伟绩，在选择承担这份重任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还要承担与之相等的责难。带兵打仗，本就是一份派人去送死的工作，也正因为我们的每个决定都关系着大量士兵的生死，所以我们在万分谨慎的同时，还得练就一颗强大的内心和坚强的意志。流血牺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怯懦和自我怀疑。今后你依然要果断地下达命令，拖延和不做决定，比做错决定更可怕。放心好了，这才刚开始，再打几仗就好了。” 荼瑶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看着眼前这个人类青年，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果然父亲让自己和他缔结深渊契约是对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凌浩又安排了十几场的各类偷袭和埋伏战，以几千人的伤亡干掉了壶榭将近十万军队，尤其是荼瑶的大规模杀伤手段，简直就是横扫的效果，直接将敌方打得不敢出城了，现在整个海底都被荼蘼城控制，而壶榭的二十几万大军只能龟缩在“圣光城”内，任凭如何叫阵都没有任何动静，战争的形式戏剧性地逆转了。 凌浩坐在中军大帐内看着海底地图发着呆，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抬头一看，竟然是荼蘼王，他身上的伤好多了，虽然破碎的甲片暂时无法复原，但至少里面的伤口都已经愈合，断掉的一条手臂伤口上也开始长新肉了。或许深渊一族真的是一种节肢动物，他们就像螃蟹一样，断掉的肢体还会慢慢一点点地长出来。 荼蘼王看到凌浩也是吃了一惊，率先开口说道：“这才多久没见？少主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怎的竟然跟脱胎换骨了一样？”他快步上前仔细打量着凌浩，许久才讶异地说道：“这是世界本源中的‘木之源’！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浩瀚的深海中？而且竟然还被少主你吸收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 第一百二十章 统一 凌浩并没有回答荼蘼王的问题，而是诧异地看着他问道：“你竟然也知道这种东西？这‘木之源’并非在什么隐秘地点发现的，而是一直就挂在壶榭的手下波旁脖子上，难道你没见到过吗？” 荼蘼王思索了一下才道：“难道就是他脖子上挂的那块水晶吗？我不知道啊，世界本源能量很神秘，有的时候会析出一些属性纯净的能量来，不过这些能量具现成什么物体就说不定了，就拿这‘木之源’来说吧，它可能是一片发光的叶子，也可能是一朵奇异的花，在它没有被生命吸收同化之前，几乎不会有多少能量散逸出来，只有离得很近了多少才会感受到一些异样而已，我虽然远远地见过波旁带着它，却是没能认出来。圣王当年便身融土和水这两种世界本源，所以才会那么强大。少主如今得了‘木之源’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不知，少主对这‘木之源’，可曾会用了？” 凌浩嘴角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在这时，荼海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见到荼蘼王在，立时行了个大礼，然后向凌浩汇报道：“战神……不，大帅，地道已经挖通了，正好挖在了圣光城的一处垃圾场旁边，位置非常隐蔽。” 凌浩眼睛一亮，立刻问道：“地道是按我要求的宽度挖的吗？是否够人快速通过？” 荼海笑道：“我知道您的意思，田勇跟着过去测算过，用你们的算法就是，1分钟能够从地道进城70人，1个小时就是4200人。” “可以了，招所有将军来大帐开会！”凌浩眼中满是凌厉的光芒，他知道，这场仗打到现在，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出来两个月，终于可以回家了。 荼蘼王似乎有些忧虑：“少主，据我所知，圣光城内现在还有二十几万大军在，我们人少，从地道进城速度又慢，风险是不是太大了？就算我们所有部队都能悄悄潜进敌城，也是寡不敌众的结果啊。” 凌浩笑了：“荼蘼前辈，照您的逻辑，以少胜多就是不可能的。然而现实是，我们采取偷袭的策略，实施一场精准地斩首行动，无论敌我，伤亡代价都是最少的。那二十几万大军毕竟也是深渊一族的族人，我们为深渊一族的未来着想，真的把圣光城屠净，深渊一族还剩什么？” 荼蘼王眨眨眼，他虽然知道凌浩在说什么，但具体怎么操作却是一头雾水，眼见着将军们一个个进帐行礼，他也没好意思再开口问。 片刻，以荼瑶和荼鳌为首的将军们到齐，山呼着向荼蘼王和凌浩行礼，连水灵星和田勇也在队伍的前列。 凌浩站起身，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正色说道：“前些日子我们打了不少胜仗，不过近期大家都很憋闷，因为壶榭把所有人都撤回到了圣光城内，虽然我们也想了不少办法引诱他们出城，不过收效甚微，你们不少人都问过我该怎么办，想必今天我叫大家过来，你们已经对我要干什么心里有数了吧？没错，时候到了，我们从圣光城矩阵的外面挖了一条隧道直通城内，可以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将5000人的兵力投送入城。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悄攻入壶榭的宫殿，进行一场斩首行动。与此同时，还会有人从内部关掉圣光城的‘巴布亚矩阵’，接应我们的大军入城。这是以弱打强的一战，我们用四万人的兵力硬撼敌方的二十几万大军，这也是决定深渊一族命运的一战，赢了，深渊一族将迎来一个崭新的光明未来，如果输了，深渊一族将面临着亡族灭种。为了你们的子孙后代，为了这个存在了无尽岁月的伟大民族，我要求你们，以及你们率领的每一位士兵，即便在战场上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要让活着的战友取得最后的胜利！” 大帐内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呼声：“必胜！必胜！”就连一向含蓄的荼瑶都挥舞着手臂嘶吼着。 凌浩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开始布置具体任务，听着凌浩缜密的安排，荼蘼王从震惊中逐渐缓过神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暗道：“圣王在天之灵保佑，深渊一族终于有救了。” 夜，凌浩带着荼蘼王、荼瑶、荼鳌、水灵星、田勇和将军妙藻，潜伏于地道之内，身后跟着的是5000名精挑细选的深渊一族精锐战士，而在圣光城的矩阵外，荼海、鬃蜇、荼鲹以及其他将领带着荼蘼城剩下所有能上阵打仗的士兵潜伏了下来，他们的进攻位置是经过选择的，离地道的位置不远，正面的敌军部署也不太多，关键是与壶榭的宫殿之间没有太多障碍，道路相对好走，可以最大限度缩短他们冲到宫殿的时间。 凌浩看了一下潜水手表，现在将近夜里十点钟，可以行动了。海底已经是漆黑一片，对人类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对深渊一族那习惯了深海环境的眼睛来说，还是没有太大影响的。虽然深渊一族可以在漆黑中视物，不过有光线毕竟会看得更清楚一些，所以城里居民还是会在家中点起一盏盏磷火，幽蓝、诡异彷如鬼城。 这个时间，全城的人都睡了，因为有矩阵结界在，没人会担心敌军杀进城来，所以即便是街上巡逻的兵丁，也都找地方打盹儿去了，这座城市对凌浩来说简直就是不设防的。 悄悄地，巨大垃圾堆后面一块巨石被移开，从地道中涌出一个个深渊一族战士来，凌浩他们也是率先冲出。之所以将洞挖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深渊一族的卫生习惯着实不太好，垃圾就这么堆在城里某处空地上，直到堆不下了才会有管事的安排人运到城外。这垃圾堆就跟座小山似的，就深渊一族的文明程度来说，他们产生的垃圾绝大部分都是有机物垃圾，主要是厨余废物、排泄物和建筑垃圾，包括他们身上退下来的壳，甚至还有夭折的孩子等，在海底潮湿闷热的环境下堆积这么久，黄水横流，那味道就可想而知了。即便是深渊一族的人没有绝对必要也不会到这里来的，安全得很。凌浩差点就吐了，这味道比一堆臭鱼烂虾在阳光下暴晒一星期的味道还冲，几乎赶上尸臭了。 强忍了一个多小时，5000名士兵已经全部集结完毕，而水灵星则是在出洞之后便带着妙藻和几十个高手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城门去了。凌浩再看了一下表，然后朝众将挥了挥手，士兵们分成几列纵队，跟着自己的长官选择附近的几条不同路线，朝着壶榭宫殿的方向飞奔而去。 可以想见，数千个节肢动物在石头地面上快速奔跑会是什么样的动静，凌浩有些无语，虽然他之前嘱咐过各位将领，偷袭的行军路上不许任何人说话，不过他没想到深渊一族的脚步声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噼里啪啦”如竹棍敲击墙面一般的声音响成一片，可能是大家也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士兵们开始踮起脚来跑步，蹑手蹑脚的样子颇有些喜感。声音只是小了一点点，被发现是迟早的事，好在他们离壶榭的宫殿不远，只要能杀进去，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终于有三五成群的圣光城士兵赶来查看情况，迎接他们的必然是鱼枪攒射，一个活口都不留。然而在离宫殿还有不到两千米的地方，荼鳌的队伍还是遇到了一支十几人的巡逻队，鱼枪在几秒钟内便送这些人上了路，然而还是让其中一个负责吹螺号的家伙用最后一口气发出了警报。 短促而响亮的号声传出很远，如同在静谧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炸醒了整座圣光城，螺号声、呼喊声、怒吼声响成一片，有不少地方竟然还燃起了火把。很快就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拦在了凌浩他们前面。 “不要停留，不要纠缠，冲过去！”凌浩一声怒喝，抽出了龙弧，浑身闪动着金红交织的光芒，如一团烈火一般冲入敌群，所到之处挡者披靡，像利箭一样杀穿了过去。 这场面太刺激了，深渊一族的战士们顿时热血上脑，呼喊着“战神”，仿佛一大群荒野上飞奔的牛羚，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沿途所有阻拦他们脚步的活物。就这样势如破竹般，凌浩的几路奔袭队伍又突进了上千米，不过凌浩听得出敌军螺号的意思，已经有大批部队开始集结，并向他们这边包围了过来。 陡然间，一阵嗡鸣声传来，这股高频震动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巴布亚矩阵”四周的城门猛然消失，形成了一个个直径十几米的大洞，这些洞还在如同水流冲击在冰块上一样，不断的“融化”、扩大，高压的海水喷射而入，瞬间摧毁了无数民房。显然负责去解除矩阵的水灵星他们得手了，圣光城的居民和士兵们如同是浪潮中的蚂蚁一般，哪还有丝毫的自主之力，左右他们是淹不死的，不过被浪打到坚固的建筑物或岩石上，也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矩阵膜壁还在由下向上不停消融着，海水从四周涌入城中，这速度可比凌浩他们奔袭的速度快多了。眼见着海水在后面卷动着浊浪如泰山压顶一般排空而来，劲风吹得士兵们都快跑飞起来了。声音更是如闷雷在耳边不停炸响，喊杀声完全被淹没其中，就算是跑在前面的荼蘼王都有些惊慌地发抖了。 凌浩一把拎住旁边一边戴潜水面罩，一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田勇，仿佛猎豹一般发足狂奔，宫殿就在前方百米处，冲进去关上大门，那坚固的宫殿足以抵挡巨浪，如果来不及，他们就会被巨浪拍在宫殿的石墙之上，落个粉身碎骨的死相。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墙凭空出现，将奔袭队伍身后的浪头给冻住了，一头神龙的虚影在空中飘浮游弋，不是荼瑶还能是谁？不过这也就仅仅拖延了十几秒钟而已，深海中的巨浪带着强大的水压，比在海面上可是汹涌多了，冰壁崩碎，瞬间被海浪撕碎。可也就是这短短的十几秒钟时间，给了奔袭队伍一条活路，大概有将近四千人冲进了宫殿，其他人就实在是顾不得了，大门被关上，四道门闩卡紧，所有人还在兀自惊魂未定，“轰隆”一声，巨浪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宫殿之上，顿时两道石条门闩断裂，剩下两道由整棵海柳树做的门闩由于韧性十足，硬生生撑了下来。 浪头一过，冲击便结束了，整个宫殿被海水所淹没，石头建筑自然不防水，到处石缝中都涌入些许涓涓细流，头顶上也是淅淅沥沥的，如同是下起雨来。 “凌浩，你真是个疯子，只有你才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这简直就是在刀尖儿上跳舞嘛！”荼瑶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说道。 凌浩则是尴尬地笑笑道：“四万对二十几万，这仗不这么打还能怎么打？如果我们冲进宫殿，一时半刻又拿不下壶榭，外面的人冲进来了，我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大浪一冲，外面一团乱七八糟，军队没有了组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外面的四万大军只要抓俘虏就可以了。” 荼蘼王则是面色凝重地说道：“怕是被你料中了，这里人不少啊！” 话未说完，一群手持长锥的精壮卫兵便从大殿四周的通道内涌出，显然是壶榭手下最精锐的卫士。 “全体都有，迎敌！”凌浩大喝一声，刚才还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士兵们全都一骨碌爬起来，怒吼着向四周的敌人冲去。这是一场谁都没有退路的惨烈厮杀，没有胜负，只有你死我活。 比起数千突袭队伍来说，壶榭的卫队人数还是少了些，大殿虽然宽阔，但无论如何在大几千人搏杀的情况下也是显得逼仄了些，根本就施展不开，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堆在一起，人少的一方会更加吃亏。凌浩意识到，这些卫士就是被丢上来拖延时间的炮灰，怕是壶榭要逃跑。 “荼鳌！”凌浩一声大喝。“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去找壶榭！” 只见荼瑶身形一晃，凭空变成一条十几丈长的巨龙，在大殿顶部蜿蜒盘旋，凌浩、田勇、荼蘼王就地一跃，抓住了巨龙腿，而巨龙则是发出一声深沉的龙吟，带着他们钻进一条通道，从士兵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前往宫殿的最深处。 壶榭此刻是慌乱的，他仅仅带着身边的两个侍从，费力地将地道口的石板掀起，这是宫殿中唯一一条可以逃离的隐秘通道。就在这时，一根锋利的石锥破空而来，狠狠地钉在了地道口的石板之上，吓得壶榭手一松，石板又“砰”的一声盖住了洞口。 “壶榭，不要着急走啊，你不是想要杀了我，统一深渊一族，成为唯一的王吗？我荼蘼今天送上门来了，你收不收？”话音传来，只见荼蘼王自一条黑暗的廊道中走出，后面还跟着凌浩、荼瑶和田勇。 “拦住他们！”壶榭朝自己的两个侍从下达了命令，这两个侍从二话没说，身形一晃便朝着荼蘼王等人冲了过来。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两个侍从其貌不扬，可身手却好得出奇，身形快得留下一串残影，转眼间便杀到了近前。 剑光一闪，田勇已抽出了“达摩克利斯之剑”，健步上前拦住了其中一个侍从，而荼瑶则是截住了另外一个。 “哈哈哈！这下没人打搅了，你我还是抓紧时间分出个胜负吧。”荼蘼王癫狂地笑着，一步步朝壶榭走去。 ------------ 卷十一 人鱼之泪 第一百二十一章 深渊女王 壶榭看了一眼荼蘼王身后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凌浩，眼中浮现出一抹狰狞：“荼蘼！你为了杀我，竟然勾结人类！” “笑话，他是圣王后裔，我深渊一族本是圣王臣子，没有圣王庇佑，你以为我族能够繁衍无尽岁月直到现在？是你被野心和贪欲蒙了心，做梦妄图称霸陆地，却不知正在将全族带向万劫不复！”荼蘼王愤怒地咆哮着。凌浩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他很清楚现在的荼蘼王重伤未愈，实力也就跟荼鳌差不多，而且那壶榭气息内敛却凶威外泄，绝对是个极为难缠的高手，当初在爱琴海见到的鲛姥和他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他得保护着荼蘼王一些，不然这老怪物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哼！你就是个天生的奴才，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送你一程，到下面去给你的圣王继续当狗吧！”壶榭怒吼一声，如一头猛兽一般向荼蘼王扑去。 凌浩刚想去帮忙，一道身影从他身旁横飞而过，竟然是田勇，被对手打得横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连潜水面罩都打掉了，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里面还夹杂着一颗槽牙。 “你大爷的！”田勇被激起了凶性，双眼赤红，骂骂咧咧地拎着宝剑，再次冲出去。凌浩见他吃亏也想上去帮忙，不过他知道田勇的性格，这是一个遇强则强永不服输的人，若是帮他，反倒会让他更愤怒。 而荼瑶这边也不乐观，这姑娘虽然实力强大，但在格斗技巧上完全就是个门外汉，被对手耍得团团转，完全一副有力使不出的样子，要不是她那小拳头上有着万钧的力道，对手一下也挨不起，怕是早被人家拿下了。 己方三个队友全都陷入了被动，凌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帮谁好了。稍一愣神的工夫，荼蘼王这边就被壶榭打倒在地，后者那一对寒光森森的爪子照着他的胸前便爪了下去。 “你敢！”一道赤色刀光闪过，凌浩情急之下纵身一跃，全力一刀横削向壶榭，后者则是伶俐一跳，一个后空翻华丽地躲了过去。荼蘼王虽然获救，不过这次动手又牵动了旧伤，一时间竟然疼得起不了身。 凌浩却是没有停手的意思，一刀快似一刀，刀刀不离壶榭的要害，紧紧地追在其身后。而壶榭则是从容地躲避着攻击，脚尖一点便后退数米，凌浩的每一刀都被他刚刚好差之毫厘地避过，就如同是一个高手面对着菜鸟炫技一般。 凌浩大怒，将转龙珠中的力量灌注入龙弧之中，只见龙弧升腾着白气，血红的刀身瞬间凝上一层白霜，寒气凝结成一股锋锐的刀气，竟是硬生生让龙弧的杀伤距离增加了一尺。这下壶榭躲闪不及，胸甲被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壶榭被激怒了，猛然身形一动，速度竟是比原来快出数倍，双爪猛抓在凌浩的肚腹之上，然后用力一划，只见后者转着圈地倒飞了出去，鲜血在空中甩得如同是下雨了一般。 “凌浩！”宫殿中响起了荼瑶凄绝的喊声。 “轰隆”一声，荼瑶也顾不得在眼前相对窄小的空间内龙化施展不开了，登时化身成为巨龙，身躯瞬间挤倒了殿内的好几根石柱，碎石簌簌而落，整个宫殿仿佛都摇摇欲坠了。巨大龙首朝着壶榭喷出一口烈焰，后者身体快速移动躲避着，铺在地面的石板都被高温熔化成了汁水。 “荼瑶，你就算是变成了疯狗也咬不死我，你们这个家族的没落是不可逆的，荼蘼这老匹夫生不出儿子，而你这个唯一的骨血却是个蛇人，深渊一族谁会服你们父女？”壶榭一边躲避一边狂笑叫嚣着。这让荼瑶更加的愤怒，疯了似的追着壶榭攻击。 另外一边，田勇是个战场老手，不管身边正在上演着什么，都不会影响他战斗的注意力，而他的对手就不一样了，荼瑶的龙化给了那侍从不小的震撼，一方面他怕荼瑶杀死壶榭，那样的话他也是死路一条，另一方面他还怕壶榭丢下他们自己跑了，不时用余光瞟向一旁的战场。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尤其是他的对手还是一个接受过严格训练的杀人机器。 一道剑光细如丝线般从侍从的肋下贯穿而过，紧跟着一个横斩，甲壳上留下一道整齐的细缝，鲜血自缝隙中溢出，侍从想逃走，可他的下半身已经不听使唤了，紧跟着上半身猛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倒，他的脊柱已经被削断了。 被荼瑶置之不理的那个侍从自然没有胆子再去攻击龙化了的荼瑶，不过他却看见了不远处倒地不起的荼蘼王和凌浩，尤其是荼蘼王，杀了他或许自己就能够得到壶榭的格外器重，从此平步青云了也说不定。他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生怕引起荼瑶的注意。此刻荼蘼王虽然还有意识，可旧伤发作的他根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连开口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着眼中满是绝望的荼蘼王，侍从笑了：“对不起了我尊贵的王，用您的性命成就我的一生显贵吧！”利爪挥出一道残影，就在荼蘼王即将被刺穿的时候，侍从的手腕被一只沾满鲜血有力的手抓住了，一股奇寒自手腕上传来，他的整条胳膊瞬间被冻结，完全失去了知觉。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壶榭重创的凌浩，此刻只见他身上的潜水服已经碎裂，数道狰狞的伤口出现在其腹部之上，虽然周围染满了鲜血，但似乎伤口的血却已经止住了。 “你还没有死？”侍从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没死也差不多了。你乖乖躺着等死不好吗？又何必非要找不痛快呢？”侍从怒极而笑，另一只手上锋利而泛着黑光的利爪已经向凌浩的胸口探来。 “刷”的一声，一道剑光闪过，一对利爪飞了出去，紧跟着侍从的脑袋自鼻子处横向出现一道血痕，上半截脑袋缓缓滑落，至死那侍从的眼中还满身惊恐和难以置信。田勇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后，“达摩克利斯之剑”上一滴滴鲜血滴落。 “老大，你没事吧？”田勇看着凌浩一身的鲜血，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好得很。”凌浩淡然说道。他刚才的确是受了非常致命的伤，连肠子都差点从肚子里掉出来，不过体内的“木之源”释放出一股连绵不绝的生气，仿佛是能够滋养世间万物生生不绝的神秘力量在凌浩体内四处游走，迅速地治愈着他的伤势，即便是胸腹上深达内脏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凌浩先是震惊，然后便是狂喜，如果自己真的拥有了如此神奇的力量，岂不是说，自己除非是当场死亡，否则都能快速恢复如常？这是开了挂，几乎等同于不死之身啊！ 又一声龙吟响起，将凌浩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向了荼瑶和壶榭的战斗。壶榭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两个侍从相继殒命，他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悠闲地逗弄荼瑶了。在巧妙避过荼瑶一口炙热的火焰龙息之后，他轻轻掰下背后两根一尺长的棘刺，甩手掷出。这是他的拿手招数，不知多少强者死在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之上。棘刺快若流星，划过两道诡异的弧度，刺进巨龙的身体，这才使得荼瑶发出一声痛苦的龙吟。 荼瑶虽然强悍，但毕竟战斗经验不足，龙化是她最大的一个失误，虽然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力量提升数倍，但也同样限制了她的灵活，在她一时间奈何不了敌方的时候，硕大的躯体便成了荼瑶的致命弱点。眼见中了壶榭的棘刺，那棘刺黑黝黝地闪着乌青光泽，显然是有毒的，荼瑶无法再维持龙化，一下子恢复了原形，两根棘刺正好刺在她的肋下，显然是伤得不轻。 壶榭不依不饶，径直向荼瑶冲去，凌浩和田勇飞奔而至挡在他的面前。“烦人的蝼蚁，滚开！”壶榭一声怒喝，凌浩和田勇脚还没有站稳，一股腥风便扑面而来，又是两根棘刺。田勇手中宝剑刚好挥出，棘刺正射在了剑刃之上，“达摩克利斯之剑”不是凡物，自然不会损坏，但壶榭射出棘刺的力量极大，只听“当”的一声，田勇如被卡车撞了一般倒飞出去，宝剑也脱手抛飞了老远。凌浩就没那么好运了，棘刺穿胸而过，右边胸口顿时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巨大的惯性也将他带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论实力，壶榭确实太强了，凌浩和田勇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壶榭继续冲向荼瑶，手中已经多出了好几根的棘刺，后者此刻身中两刺，哪里还有躲避的能力，只能闭眼就死。壶榭心花怒放，王族荼氏若今天真灭在他手里，深渊一族还有谁能和他争夺控制权？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念叨了一声：“死吧！”手中数根棘刺已经掷出。 “噗噗噗噗……”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接连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吃惊地愣在了那里。棘刺并没有刺穿荼瑶，因为荼蘼王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为女儿当下了所有致命的攻击。不过他身上多处要害都被刺中，这回是绝无活下去的可能了。 “父亲！”本就脸色苍白的荼瑶此刻脸色更加苍白了，凄厉地吼了一声，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一把抱住了荼蘼王的身体。 荼蘼王这时已是奄奄一息，他刚才拼命冲过来救自己女儿已经消耗掉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和生机，现在就仿佛是一盏随时都可能熄灭的烛火一般。“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深渊一族新的王了，你要……带领着族人……找到一条新的生存之路，让我们的族群……得以继续繁衍下去……生生不息……”荼蘼王艰难地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块古朴的椭圆形金属吊牌放到荼瑶手中，这是深渊一族之王的信物，叫做“深渊之眼”，也是权力的象征。话还没有说完，荼蘼王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气绝而亡。 壶榭在见到荼蘼王舍身保护女儿的场面后也是愣了一下，对他这种心硬似铁的人来说，自然理解不了荼蘼王的举动，震惊中带着宿敌死在面前的狂喜，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了，当他见到荼蘼王摘“深渊之眼”交给荼瑶时，才猛然清醒过来，这是他此生最梦寐以求的东西。 “把它给我！”壶榭怒吼一声，再次朝荼瑶冲去。刚跑没两步，他便闷哼一声停了下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腹部两寸长的剑尖透体而出，那是“达摩克利斯之剑”。 数丈外，田勇瘫坐在地上，一只手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他满嘴鲜血，却是一边癫狂笑着，一边喊道：“你个臭虾爬子，想得美！” 壶榭愤怒了，他怒目瞪视着田勇，若是放在平时，他非冲过去把对方生吞活剥不可，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壶榭啐了一口，转身缓慢地一步步继续向荼瑶逼近，就像一头受了伤的疯狼。 可还没等他走出五米，脑后破空声响起，壶榭下意识地横移躲避，然而他毕竟受了重伤，动作速度慢了很多。“咔嚓”一声，他的一条胳膊连着半个肩膀硬生生地被砍了下来，只见凌浩浑身都被鲜血染透，他喘着粗气，长刀拄地，龙弧上的丝丝寒气已经将刀上的血迹冻结成了冰。“木之源”虽然能够快速修复他的身体伤势，但却无法恢复体力，一次次的致命重伤极大地消耗着凌浩身上的血液和体力，让他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瘆人。 “吼！”壶榭一声痛入骨髓地怒吼，鲜血从伤口中喷射而出，如同水管破裂了一般。“你们这些臭虫，生命力竟然如此之强！好，我就把你们碾成肉泥，看你们还能活过来不！”壶榭都快要气疯了，他一脸狰狞地回身向凌浩一步步逼近而来。而凌浩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此刻哪还有力气与之对战，即便是躲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壶榭来到近前，一支黑漆漆的尖锐巨爪已经抬起，凌浩万念俱灰，只能闭眼等死。就在此时，一股奇寒骤至，瞬间将壶榭冻成了冰雕，就连相距很近的凌浩也是瞬间浑身结了一层的冰。紧接着炙热高温降临，壶榭的冰雕被一团紫色火焰包裹，“噼里啪啦”声响起，紧跟着便是“咔嚓”声不断，冰雕碎裂，壶榭的身体也随着冰雕碎成数块，死于非命。 只见荼瑶一手挽着荼蘼王的尸体，胸膛剧烈起伏着，伤口崩开，鲜血已经流到了地上，她也是用尽了自己仅剩的所有力量，给了壶榭致命的一击。“扑通”一声，荼瑶眼睛一翻，昏倒在地，而凌浩身上一层层的冰壳此刻才片片剥落，人早已没了意识，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几十分钟还是几个小时，“木之源”再次修复好了凌浩的伤势，让他悠悠醒转，只见田勇此刻正拿着他的宝剑，照着壶榭的尸体细碎剁着，似乎是生怕其活过来一般。凌浩缓缓走向荼瑶，后者虽然仍在昏迷但气息稳定，刚才动用了转龙珠的力量，冰火之气在其体内游走，竟是将棘刺上的剧毒给解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田勇背了荼蘼王的尸身，凌浩抱起昏迷的荼瑶，拎上壶榭的脑袋，蹒跚地朝外面走去。之前正殿的战斗已经结束，荼蘼城一方惨胜，荼鳌正带着手下残存的千余战士清理现场，眼下大殿已经被水淹了一半，到处都是一片殷红，血腥味刺鼻，令人作呕。见凌浩等人出来，尤其是还带着敌酋的首级，一时间喜出望外、欢声雷动，当看到荼蘼王的尸体时又全都痛哭失声起来。 殿外，水灵星与妙藻带着大军几乎兵不血刃地俘虏了圣光城所有军民，与凌浩他们汇合后，押着俘虏凯旋而归。 三天后，荼蘼城举行盛大仪式，安葬了荼蘼王，同时荼瑶遵照荼蘼王的遗嘱继位为王，成为了深渊一族的女王，深渊一族经过这次浩劫，族人减少了大半，加上老弱妇孺仅剩下不到六十万，好在最终族群统一，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和平时代。 “你真的要走吗？”带着王冠的荼瑶走进小岛上凌浩的石屋，此刻众人正在收拾装备，竹竿他们几人已经去打理那艘旧渔船了。 凌浩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收拾：“是啊，来这里这么久了，实在是该回去了。” “可是我不想让你走。”荼瑶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情愫。 “荼瑶，你清楚，我不属于这里。”凌浩拒绝得非常干脆，他已经吃够了不干脆的苦，以后面对感情问题，他都不会再优柔寡断、误人误己了。 “我知道，你我不是同族，没有那个可能，不过还好你我身上有着深渊契约，此生我们也算是休戚与共，息息相关了。”荼瑶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凌浩暗叹：“希望不是又一个‘剪不断理还乱’才好。”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见家长 荼瑶本性聪明善良，待人也算宽厚，倒是一个当家做主的好人选，这些天安置圣光城军民、收拢全族人心、重建家园、医治战争创伤，一切做得都是井井有条，凌浩看了也颇为欣慰。对于他，荼瑶再三挽留，无奈凌浩归心似箭、去意已决，只得送众人的渔船驶出了这片“未知时间的空间”。临别之时，荼瑶对凌浩说道：“记着，荼蘼城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我们签订了深渊契约，深渊一族将永远为你效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回来找我。有了这颗‘玄石’，你便可以自由出入这片空间了。”说着，便将一枚鸽子蛋大小如磁石一般的卵石放进了凌浩手中。凌浩也未推辞，微笑着将其收了，依依惜别后便带着众人驾船驶入茫茫大海。 破渔船上油料已经不多了，柴油机也是在没有替换零件的情况下临时将就修复的，根本不敢开快，只能慢悠悠地在海上施施而行。好在出了“未知时间的空间”船上的通讯系统恢复了正常，大家轮番不间断地使用无线电联系外界，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成功地联系上了“黑水公司”的那些佣兵。 这几个月，“黑水公司”的“骆驼”带着佣兵小队算是吃尽了苦，顶着来自安妮家族和公司的高压，一直在海上搜索着，一个个都晒得脱了几层皮，瘦了一大圈。一收到凌浩他们的信号，立刻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赶来汇合，当见到安妮无事时，这群杀人如麻的佣兵竟然一个个都有些想哭的感觉了。 既是人找到了，所有人都上了佣兵的大船，“黑水公司”完成了任务，自然要带安妮向罗斯柴尔德家族交差，看佣兵们可怜兮兮的样子，安妮虽然想跟凌浩他们一起，但也心中有愧，只得跟他们去了。凌浩则是带着自己的战友们回国，哥几个为了这趟任务，全都超了假期，家里、单位里早就鸡飞狗跳，报警的报警，发寻人启事的发寻人启事，就差开追悼会了。凌浩过意不去，每人硬塞了五十万的大红包，赶紧放他们回去了，反正他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富豪，也乐得多周济一下自己的老战友们。 琐碎事按下不提，等凌浩带着田勇和雪婷回到港城，顿时傻了眼，程竹昕黑着一张脸等在别墅门口，史思等其他人看脸色似乎也不太高兴。 凌浩连忙对竹昕赔笑道：“你什么时候来港城的？手头的案子忙完了？” 没等竹昕开口，史思便接过话头，没好气地说道：“安妮大小姐失踪几个月，莫说惊动了官方，眼看着就快要惊动联合国了。你这个去救人的一样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没了音讯，谁知道你是出了什么危险还是跟人去私奔了，竟是连一丁点儿的信息都不传回来。” 凌浩听了老脸一红尬笑了两声，竹昕这才开口道：“可能你还不知道，安妮被劫走，罗斯柴尔德家族刚开始自己组织力量营救，一个月下来毫无结果，便急了眼，华夏官方、国际刑警都惊动了，在海上搜寻了两个月，海盗、蛇头、走私犯倒是抓了不少，正主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甚至带人找到了玄月岛，见到了爆炸的痕迹，半个岛都沉入海底了，史思他们更是动用了‘皮皮虾号’潜入海底搜寻，直忙了一个多月，史思急得满嘴生出了燎泡，要不是我硬把他们都劝了回来，想必现在他们都还在海上找你们呢。好在今早听说安妮人已经找到，坐专机回苏格兰了，我们这才放下心，你把人救出来了，怎么就不想着先联系一下家里报个平安呢？” 竹昕语调平静，不过脸上却带着愠怒，凌浩囧在大门口，雪婷和田勇则是一脸坏笑地在一旁看笑话，看样子今天要不说点儿好听的，怕是连家门都别想进了。 凌浩脸上陡然浮现出一丝沉痛来，轻轻拉起竹昕的手说道：“这几个月虽然被困在海外，但家里的情况我也可想而知，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正忧心如焚呢，只是这几个月在海上生死磨难，所有人的手机早就被海水泡坏了，我们又困在一个完全与世隔绝、没有信号的地方，想联系你们也联系不上啊。”于是凌浩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将这段时间的传奇经历讲述了一遍，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史思更是难以置信地用眼神向雪婷求证。凌浩则是深情地拉着竹昕的手说着：“我们三个一脱困，便归心似箭地往回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们的面孔，就想着能早些见到大家，哪里还记得应该先找部电话报个平安啊，这是我的错，我检讨，以后再也不敢了。” 看着凌浩这滑稽样，竹昕也没真跟他计较，拉着史思让开了门口：“赶紧进去洗洗吧，我们准备了接风宴，一会儿为你们接风压惊。” 凌浩如蒙大赦，带着雪婷和田勇“呲溜”一下便钻进大门，上楼洗漱去了。 接风宴搞得很热闹，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田勇也一改以往闷葫芦的样子，大肆吹嘘起了深渊一族海底的战争，而雪婷则是细讲了一下如何歼灭贼鸥海盗团伙的经过。一顿酒喝到凌晨方散，其他人都醉了，倒是凌浩和竹昕还保持着清醒，前者是见竹昕没有放开喝，知道饭后肯定还有话说，自己也便没有贪杯。 回到房间后，二人一点时间都没耽误，正是青春年华，又逢情深火热的热恋当中，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数月里不但没有见面，连音讯也未能通一个，如何能不想念呢？自然是要狠狠地温存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落床上，温柔又醉人，凌浩靠在床头，竹昕依偎在他怀中，时光仿佛都在这一刻放慢了流逝的速度，她手指轻抚着凌浩宽厚的胸膛，声音轻如乳燕呢喃：“你现在的经历越来越离奇了呢，我感觉比小说里写得还夸张。那什么龙珠的力量还真是奇妙，连你身上以前的旧伤痕都看不到了，要不是你说明过，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以前的那个凌浩了呢。” “我还以为你又要说我胡乱冒险，轻忽自己的性命了呢。”凌浩笑道。 竹昕白了他一眼：“我说了有用吗？你还不是该在哪儿下水还在哪儿下水？不过我也想明白了，你就是天上的信天翁，我是没办法把你留在地上、关进笼子里的，与其到时候你怨我，还不如让你自由自在的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只要你心里顾念我，不想让我年轻轻的就做寡妇，那么你下水的时候就考虑好风险，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心里要有个数，保护好自己。” “好好，我一定牢记在心，不打无把握之仗。”凌浩抚摸着竹昕光洁的秀发，认真地回答道。 “这次是为了救安妮，也就算了。毕竟她在事业上对你也算是位贵人，虽然是有目的的，但的确是不遗余力地营造出一家跨国公司，让你从一个小潜水公司的老板，变成了集团公司的大股东。不过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玩儿命了。”竹昕掐着凌浩胳膊内侧的软肉念叨着，凌浩则是痛得龇牙咧嘴，脑袋点得像小鸡吃米似的。 沉默了片刻，竹昕才郑重说道：“过两天，你和我回趟京城，我爸妈想见你。” 凌浩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虽然他知道早晚有见家长的这一天，但这一刻的陡然来临还是觉得有些突然，以至于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了。 “怎么？你不愿意？” “这……这算是正式地见家长吗？” “我怎么知道，是他们自己决定要见你的，我可一点儿没参与，更没有鼓动，正不正式就取决于你们之间谈些什么了。这种事你不会也要我来帮你把控吧？毕竟你怎么想的又没有告诉过我，若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岂不是很没意思？”竹昕斜睨了凌浩一眼，脸上满是戏谑。 第二天凌浩就忙活起来了，电话先是打给身在沪海的“狄纳斯忒珠宝集团”亚洲区总部负责人蒋敏，蒋敏又将电话打到了集团港岛分部，天刚擦黑的时候，港岛“周六福”珠宝的少东家陈雪儿便已经从港岛飞到了港城，来到了凌浩的别墅。 凌浩是知道的，这“周六福”也算是港岛有名的珠宝奢侈品经销商，如今已经被“狄纳斯忒珠宝集团”控股了40%，绝对算是“自己人”了，而且他们有最好的珍珠饰品设计师和加工车间，这位年近四十，一身珠光宝气的陈雪儿女士，便是全世界最有名的珍珠饰品设计师之一，兼任“狄纳斯忒珠宝集团”港岛分部的负责人。 “凌总，东西我都带过来了，您挑一下您喜欢的，剩下的我再带回去就行。”陈雪儿笑容可掬地坐在凌浩和竹昕对面的沙发上，将一个手提密码箱放在茶几上打开。 凌浩也没客气，打开箱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满满当当的。一个个蓝绒布扁盒子当中放着的全都是成套的珍珠项链和耳坠，有黑珍珠的、金色珍珠的，甚至还有粉色的孔克珠项链。 凌浩直接将那条孔克珠项链拿起来仔细的观看着，孔克珠是非常昂贵的海螺珠品种，价格极其夸张，这一串项链是用三十多颗黄豆大的孔克珠，镶嵌上百粒碎钻串成，尤其是最中间一颗重达五克拉左右的孔克珠，圆润饱满，粉红中鲜亮的火焰纹奔放而又充满神秘。还有那一对直径一公分的孔克珠耳坠，已经达到几乎正圆的水平，色泽和纹路相近到肉眼难以分辨，可谓是万里挑一。如此品质，自然是来自于凌浩他们的南太平洋探险之收获。 “就这套了，记在我的账上，让财务人员从我的分红当中扣除就好。”凌浩都没有问价格，直接将这套首饰递给了身边的竹昕，然后又从密码箱中打开几个装手表的盒子看了起来。 陈雪儿何其精明的人，一看便知道这首饰是用来博得佳人芳心的，凌浩不问价格，她可得把自家老板这个面子涨足。“凌总不愧是行家啊，这套首饰是目前我们最好的一套了，光设计加工就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它的名字叫做‘加勒比之梦’，若是拿到市面上拍卖，至少要值500万欧元以上呢。” 竹昕听到这个价格，差点把手中的项链盒子掉地上：“凌浩，你疯了？！你送这么贵重的首饰，还不把我妈吓坏啊！” 凌浩拿起一块“宝珀五十噚”系列的潜水腕表端详了一下，问道：“这块表多少钱？” “3万美元。”陈雪儿瞄了一眼竹昕，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竹昕在凌浩大腿上狠掐了一把道：“跟你说话呢！” 凌浩则是满不在乎地说道：“伯母是位著名的钢琴家，经常要到国外演出、出席高档场合的，有一套好点的首饰也是应该，你不把实际价格告诉她不就行了。”说着，朝陈雪儿晃了晃那块“宝珀五十噚”系列的潜水腕表：“这个我要了，正好送给田勇当结婚礼物。” 竹昕皱眉道：“你也知道我妈经常出席正式场合啊，你觉得她会不识货吗？换套便宜点的吧，这套太贵重了。” 凌浩这才转过头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自然不能用市场价格来算这些东西的价值。况且，你在我的心里更是不能用价值来衡量的，若我没有那个能力也就罢了，既然有，我自然要给你最好的，即便是你的母亲，也是如此。我们不提那些铜臭，这是我的心意，你让阿姨收着便是了。”说完，凌浩又拿起了一块“江诗丹顿”“纵横四海”系列的超薄腕表，这表精钢材质，蓝色表盘，庄重大气又不张扬，很适合中年成功人士，标签上显示要102万港币。“这个好，未来的老丈人是位实业家，这块表很适合他。” 就在竹昕的目瞪口呆中，凌浩完成了这次“上门购物”，将陈雪儿送出了大门。竹昕终于意识到，如今的凌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苦心经营着小潜水公司的小老板了，现在的他是一家跨国商业集团的老板之一，真正的富豪。自己曾经一度还怕父母瞧不上凌浩的家室，如今这个顾虑算是彻底不存在了。 两天后，凌浩跟着程竹昕来到了她在京城海淀区“万柳书院”的家。凌浩在商场上也算是打滚多年，以前对有钱人的生活圈子也是有些了解的。京城绝对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尤其是三环以内，房价更是高得吓人，其中海淀区的“万柳书院”早就名声在外，不光是16万一平米的房价和几百平米的大平层户型，出入小区的更是非富即贵，这里云集了许多顶级富商、一线明星，环境如同是世外桃源一般，安保系统更是全球顶级，莫说是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队了，就是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怕是对这里也一筹莫展。 “呃，我以前知道你家境不错，不过你也没说过你家这么有钱啊。”凌浩在小区里看着那仿佛是王府一般的建筑，着实有些肝儿颤。 “你也没问啊，足见你对我不够关心。怎么，现在怂了？他们有钱是他们的事，我只是一个小警察而已。好了，反正他们再有钱也未必比你有钱，走吧！”竹昕甩了甩她的沙宣短发，憋着笑拍了拍凌浩的肩膀，拉着他便去开门了。 “爸、妈！我回来了！快过来瞧瞧，我把谁带回来了！”一进门，竹昕便拉着凌浩换上拖鞋，她将外套和包包往衣架上一挂，扯着嗓门儿便是一通喊，随意劲儿就像是个没长大的丫头似的。 凌浩手里拎着大包小包，拘束地站在玄关观察着四周，这房子宽敞极了，古朴的中式装修，一水儿的红木家具，书架上的书籍学贯中西，还摆了不少文玩字画和古董瓷器，到处都是厚重的文化气息，绝非是那种暴发户摆出来装样子的操作，而是真正的书香大家气象。更有趣的是，墙边还摆着一架古董钢琴，典型的巴洛克风格，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谱架上依旧竖着琴谱，看样子竹昕的钢琴家母亲平时依旧在弹奏这架钢琴。 “竹昕回来啦，这次回家难得地准时么。”一个和蔼的中年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满脸慈祥微笑的中年妇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凌浩知道，这就是竹昕的母亲陆婉君，从气质上就绝对不会认错。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岁月虽然无可阻挡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苗条的身材和略加修饰的妆容以及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高雅气质，即便是此刻系着围裙也依旧是艺术家的风范。她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可凌浩知道，这位未来的岳母已经五十多岁了。 “凌浩来啦，别在那儿站着了，快进来坐。孩子他爸，女儿回来了，还不下来？”陆婉君满脸笑意地上下打量着凌浩，今天他穿了一件休闲西服，黑色西裤加手工订制小牛皮鞋，短寸头是昨天刚去高档发廊花500块钱打理过的，整体看上去精干帅气，和竹昕很是般配。陆婉君越看越是满意，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妈，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跟过安检似的，多厚的脸皮也架不住啊。”竹昕笑着调侃，一把挽住陆婉君的胳膊，像扭骨糖似的撒起娇来。 凌浩被搞得面红耳赤，被竹昕拉进客厅摁在红木沙发上，陆婉君则是接过凌浩手里的各种水果和岭南特产，念叨着：“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啊，真是的。” 竹昕家是两层挑高的设计，随着楼梯响，一个稳健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一个穿着居家服，戴着眼镜，头发花白，一脸上位者严肃气息的中年男子缓步进了客厅，这就是程竹昕的父亲程林枫。 凌浩立刻起身站了个笔直：“伯父好。” 程林枫只是鼻孔里“嗯”了一声，然后缓缓坐到了沙发的主位上，慢条斯理地泡起了工夫茶：“看得出来，你的确是行伍出身，你的事情，竹昕和我们说过不少，你们交往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话单刀直入地进入了主体，凌浩立刻坚定地说道：“我要娶竹昕，希望您能够答应。” 程林枫嘴角扬起一个弧度：“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将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你？” “……”气氛一下尴尬了起来，凌浩差点被这一句话给噎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未来岳父的委托 “爸，你说什么呢？！”竹昕秀眉微蹙，开始嗔怪起她的父亲来。陆婉君也是皱眉看向自己的丈夫，她没想到一向谦和有礼的丈夫，今天说话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全无礼貌。 程林枫依旧面无表情地洗茶、泡茶，淡淡地说道：“我说得不对吗？他不过是一个退伍老兵，开着一家小潜水公司，注册资金300万，员工不到20个，年营收也就几百万而已，还不稳定。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工作太危险，你每次回来跟我和你妈讲你们的探险故事，跟好莱坞大片儿似的，你觉得很刺激是吧？我和你妈可是听得心惊肉跳的。你想一辈子活在担惊受怕之中吗？你不想接手家里的生意，我由着你了，你非要拎着枪去当刑警，我也拦不住你，我曾想过，你哪怕找一个给不了你优渥生活的男人都无所谓，只要一辈子平安顺遂就好，可这回你又打算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去赌博，我知道你翅膀硬了，对我的话完全可以置若罔闻，但你还能得寸进尺地期望我举双手赞成你胡闹吗？” 程林枫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偌大的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到落针可闻。 凌浩偷偷看了一眼竹昕，只见后者呼吸急促，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猛然转头看向凌浩，四目相对，一字一句地问：“凌浩，你也看到我爸的态度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做到娶我过门吗？你还愿意做我丈夫，承诺我一生的幸福吗？想好了再回答我！” 凌浩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竹昕的美眸，露出一个如阳光般温暖、干净的微笑，声音轻柔却又掷地有声地说：“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终生不渝，至死不改！我能给你优渥的生活，我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与你相守到老。” “好！希望你别忘了今天你当着我爸妈说的每一句话。既然你也表态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也有了底气。”程竹昕用力地握住凌浩的手，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爸，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还记得，当初你还只是一个工厂的技术员，可妈妈已经是位声名鹊起的青年钢琴家了，国际大奖拿了七八个，是音乐学院的明日之星。论家室，外公是国宝级的老艺术家，而您的家庭呢，祖上三辈普通市民，七口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小公房里，按您的理论，我妈为什么要选择嫁给你？你又凭什么娶到我妈的呢？凌浩是个退伍军人，以前生意也确实做得不大，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一家跨国珠宝公司的大股东，若论财富，他未必比你少！还有，女儿也不是看多了好莱坞大片烧坏脑子的小姑娘了，关于凌浩工作的安全性，我们也讨论了很多次，以后他潜水纯粹就是为了兴趣，再也不会为了生计去冒险玩儿命了。我也不会让我将来的孩子做一个没有父亲的可怜虫，这就是我们俩对未来的担当，我们希望得到二老的祝福，但也不会逼您做您不愿意做的事，一生一次心意动，得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易，即便是要拿这辈子赌一把，女儿也无怨无悔！” 程竹昕一番慷慨陈词，让客厅中再次陷入沉寂，程林枫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手上茶盏中的铁观音早已凉透。陆婉君则是一脸欣慰地看着已经真正长大了的女儿，默默微笑着，却不知泪水已经滑落腮边。“她爸，女儿已经长大了，社会上的人和事她也经历过不少，我们应该相信她的选择，管得太宽，只会让她离我们越来越远。”陆婉君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蕴含着深刻的道理，虽然她是一位五十多岁的母亲，却是没有任何一句用来宣泄情绪的废话和唠叨，足见这位艺术家的学识和涵养之高。 “也罢！”程林枫自嘲一笑：“正所谓女大不中留，留了便成仇，古人诚不欺我啊！”他又拿出两个茶盅用开水烫过，摆在凌浩和竹昕面前，斟上香茶。“不说这个了，年轻人的事，我们做长辈的掺和也是白掺和，喝茶！” 气氛180度反转，也不知怎么的，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凌浩拿出了准备好的贵重礼品，陆婉君惊得捂嘴轻呼，程林枫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也忍不住盯着那块“江诗丹顿”的“纵横四海”看了好几眼，然后下意识地褪了褪袖子，挡住了他那块7万块买的“劳力士绿水鬼” 。 很快，餐厅里摆好了丰盛的一桌，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程林枫也没再板着脸，恢复了他儒雅的谈吐和举止。凌浩也了解到，陆婉君现在已经很少演出了，在音乐学院做了特聘教授，教教学生，没事便是满世界地游山玩水。程林枫也不只是个实业家那么简单，最早是靠生产小家电发家，后来开始做外贸生意，官企改制那会儿入股了一家海运公司，成为了该公司的第四大股东，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家拥有十几艘货轮，航线主要前往欧洲和非洲的远洋货运公司已经逐步被他一手掌握，运营得很是平稳。此外，有了钱以后，程林枫的商业触手也触及到了制药、IT、和房地产等板块，进行多元化经营，虽然离什么500强还有些远，不过年营收十几个亿还是轻轻松松的。他这个人不喜欢钻营，也不喜欢和看不惯的人打交道，本本分分做生意，空闲时候便是品茶看书，陪夫人四处旅游，野心不大，活得倒也没有那么累，算是难得的那种没有被钱奴役的生意人，这一点让凌浩很是佩服。 饭后，程林枫向凌浩招了招手道：“走吧，去我的书房，我们单独聊聊。”凌浩怔了一下，随后微笑点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是一个男人将其最宝贵的东西托付给另外一个男人的郑重步骤，也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书房内，程林枫与凌浩在茶桌前对坐，前者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今天一开始的话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或许你认为我也是那种把子女婚姻当成投资来操作的人吧。” 凌浩笑了笑说道：“我看得出来，您是真的很在意竹昕的，她心思纯净，直爽又极有正义感，这和她自小的家庭教育肯定是分不开的，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女儿，您的人品又怎么可能会差呢？” 程林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通透。若是搁在几个月前，我自然是不会一见到你就让你难堪，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我在生意上遇到了大麻烦，不得不为她们娘俩的未来多做些考虑啊，这也就是我为什么着急着让竹昕把你叫到京城来见面的原因。” 凌浩脸色微变，能够让一位久战于商场的精明商人开始为妻女安排后路，看样子这位未来岳父遇到的麻烦着实不小。 程林枫又猛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这些年经济形势不太好，我投资房地产和IT业的钱算是都打了水漂，还赔进去不少，要不是制药业相对稳定，能够帮我弥补一些亏空，怕是我的集团公司已经要资不抵债了。还好海运这方面是我经营最久，也是最在行的，收益也还不错，勉强能够支撑整个集团公司的运转。我听竹昕说，你家以前也是做海运生意的，你应该知道，茫茫大海，危机四伏，不但有天灾，还会有人祸。三个月前，我的一艘集装箱货轮‘天池号’，装载八千多个标准集装箱，从沪海出发前往意大利的‘焦亚陶罗港’。这条欧洲航线是我们走的最多的航线，也算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运航路之一，就是过马六甲海峡，横穿印度洋入阿拉伯海，从亚丁湾入红海经苏伊士运河到达地中海。你是知道的，这一路上天气因素不算，最容易出事的地方便是亚丁湾和苏伊士运河，前者是因为海盗，后者是因为拥堵造成的交通事故。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船刚出马六甲海峡，在安达曼海便出了事情，被一伙海盗强行登船，一番洗劫。” 凌浩一脸的莫名其妙，问道：“安达曼海算是泰国和缅甸的外海，遇到海盗的可能性很低啊，索马里海盗赚钱的方式是绑架船只索要赎金，没有哪里的海盗有本事搬空一船的集装箱啊，就算搬得走，销赃也是个大问题，在安达曼海绑架船只根本找不到地方停靠和隐藏，如果光上船洗劫船员财物的话，他们袭击货轮还不如袭击客轮来的实惠，这明显不合理啊。即便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海运都是买了保险的，您客户的集装箱又没有丢失，能有多少损失，怎么会拖垮整个货运公司呢？对方不会是把船员都杀了吧？” “你说得没错，二十几个船员全都被枪杀了，不过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这艘船上最有价值的一件货物，放在保险箱里的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人鱼之泪’也被抢走了，至今下落不明。那是我一位重要的生意伙伴，马来富商陈洪耀托我带到欧洲的，因为是顺便捎带，也是我一时大意，觉得货柜船比较安全，更没有想到货轮的集装箱保险不包含这种贵重珠宝，所以除了一个保险柜和两个保镖外，没有安排任何安保措施。这可是价值两千多万美元的珍宝，如果叫我赔偿，我就得把我手上所有公司的股份全部卖掉，从此打回原形，到了我这个年纪，翻身也是无望了。”程林枫一脸的落寞，手上的烟头烧到了底都没有发觉。 凌浩现在是珠宝集团的高层，自然对世界上知名的珠宝多少都有些了解，“人鱼之泪”是一颗重达11克拉的水滴形硅硼镁铝石，被制作成了一件项链吊坠，此种矿物鲜为人知，却是世界上最稀有和昂贵的宝石之一，其价值远超蓝钻或蓝宝石，称其为稀世珍宝也不为过。不过据凌浩所知，这件首饰一直是属于一位泰国皇室成员所有，为什么会落到一个马来商人手上，这一点殊为可疑，毕竟此类宝物，拥有者即便是缺钱周转，拿到银行做抵押贷款也就足够获得大笔金钱了，除非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拿出来卖，就算是真的拿出来卖，在拍卖行开拍也会是业内的一件大新闻，这么无声无息地就转手了，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现在好了，你小子有出息，看样子生意做得比我还大，把竹昕托付给你我也就放心了。希望你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委屈，更不要让她为你担惊受怕，不管接下来我这里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卷进来，记住我说过的话，照顾好竹昕，我们夫妻俩会感念你的恩德的。对了，这件事她们娘俩都还不知道，希望你也能够保密，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就让她们多过几天安心的日子吧。”程林枫这都有些像是在托孤了。 凌浩思索了片刻道：“伯父，阿姨这边好隐瞒，但竹昕可是国际刑警，这事根本是瞒不住她的，况且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和不合理，怎么看都像是一场阴谋，想必其中还有什么内情，或许是您有什么仇家在坑你。如果您信得过我，我通过一些关系查一下，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幕，如果走运查到了‘人鱼之泪’的下落，我便想办法给你弄回来。既然以后我们会成为一家人，您的事情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程林枫瞪大了眼睛：“当地警方和官方我都惊动了，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或许有，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的秩序，除了明面上的，还有隐藏在资本外衣之下的，在没有全部动用之前，不要轻言放弃，绝望就等于是丢掉了所有的希望。”凌浩说完便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安妮的电话号码。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不见的黑手 第二天，凌浩和程竹昕便执意离开了家，虽然陆婉君和程林枫再三挽留，然而竹昕只是说中心局那边有任务要出，拉着凌浩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了出租车，两人都是沉默，司机则是一脸无奈地回过头道：“我还得做生意呢，拜托二位别在我车上置气好不，到底去哪儿您倒是言语一声儿啊。” “去机场。”凌浩干脆地说了一句。 “得嘞，只要不是去民政局就行，哥们儿还是一单身狗呢，可受不了这个刺激。”司机小哥一嘴的京片子，笑着转身发动汽车。 “别跟我贫啊，我俩还没领证呢，你就盼着我们离是吧？”竹昕柳眉一竖便打算发飙，吓得司机小哥脖子一缩，大气都不敢出了。 凌浩笑着把她拉回座位：“怎么这么大气？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竹昕惊讶地看向凌浩：“连你都知道了？我可是上个星期就从国际刑警的内部简报上得知了，这次本来想着看看有什么能帮下忙的，可这老爷子自始至终却什么都不跟我说，分明是不拿我当女儿嘛！”她显然更生气了。 凌浩劝慰道：“在父母的眼中，子女永远是没有长大的孩子，而他们则永远是给子女挡风遮雨的避风港，就算是自己遇到了什么难题，又怎么会和一直在自己保护之中的孩子讲呢。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说吧，打算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缅甸啊！” “你以什么身份去？国际刑警介入了吗？” “没有，公海上的案件，虽然船只所属国、受害人所属国和距离最近的沿岸国家都有办理权，但为了方便明确案件归属，一向遵循着受害人先向哪里报案，就由哪里的警方负责侦办的原则。一般情况下，考虑到犯罪嫌疑人的所属地域性，受害者都会向最近的沿海国家警方报警，我爸也是如此。现在这案子在缅甸警方手里，除非缅甸警方向国际刑警求助，不然国际刑警是不会主动参与的，就算是求助了，也是缅甸中心局管，我这边根本插不上手。”竹昕有力无处使，气得直捶打座位。 “你是官家身份，自然所有事都要有个手续，不过我可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这种事我有我的管法。”凌浩振振有词地说着。 “啊？你也要去缅甸？” “当然，咱爸有事，你都去了，我能不去吗？两张机票我都买好了，走着。” 看着凌浩的积极劲儿，竹昕突然间觉得非常安心，心情也一下好了起来，脑袋靠在凌浩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缅甸仰光，城郊“宁静谷”有一座私人庄园，庄园占地数十亩，建造得非常豪奢，到处都是荷枪实弹以及牵着狗的保镖警戒巡逻着，一看就知道这里住着某位大人物。花园的凉亭里，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红裙美妇正坐在西式小圆桌边悠闲地品着红茶，脚边两条杜高犬趴在那里懒洋洋地打着盹。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走过来报告道：“老板，人已经抓回来了。” “带过来。” “是。” 片刻后，两个保镖架着一个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的男子来到了红裙美妇的面前。那男子虽然满嘴是血，但依旧咕哝着求饶道：“老板，饶了我吧，这是奎松设计好的黑吃黑，怪不得我啊！” 美妇“噗嗤”一笑，放下手中的红茶杯子，然后俯身紧盯着男子的脸，那深邃的事业线顿时让男子不敢直视，但他却更加不敢移开自己的目光，因为那样会让他显得心虚，他知道眼前这个艳若桃李的女人有着蛇蝎一般的心肠和手段，杀了自己也只是一个念头而已。“既然不怪你，那你跑什么啊？”美妇声音如奶油一般柔腻。 “我……毕竟那是价值一千多万的货，就这么被人黑了，我怕……”男人已经开始颤抖起来。 “是啊，我知道遇到这种事你也没有办法，诚如你所说，这毕竟是一千多万的货，你的错误就在于，没有和我的这批货共存亡，还想着靠逃跑来苟活性命！”说着，美妇从保镖的手里接过了一把手*枪，娴熟地打开保险，拉栓上弹，对准了男子的脑门。 “等等……老板，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辈子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砰”的一声，大口径的手*枪弹掀掉了男人的半个天灵盖，红的白的溅了旁边两个保镖一身。美妇关上枪支保险，然后淡淡地说道：“我这里不需要废物！你们两个，把这坨垃圾丢出去喂鳄鱼！” 两个保镖心有余悸地拖着尸体离开了，又有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老板，您不必生这么大的气，为了这么个废物不值得。” 美妇瞪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道：“我生他的气？一条狗而已。我气得是金三角那姓鲍的老狐狸，嘴上说的好听，暗地里却指使手下干出黑吃黑这种下三滥的事。” “不会吧，区区千把万的货，他还不至于吧。想必是那奎松见财起意……” “放屁！如果姓鲍的手下敢私自干出这种事，他就不配在金三角做土皇帝！你不懂，现在这一行与时俱进的速度太快，早已经不是‘4号’的天下了，而且金三角树大招风，全世界都盯着姓鲍的，这些年他的种植田缩减了90%以上，而市场上对‘4号’这种老货的需求又一再降低，卖不上价格，他有那么一大群人要养，干出这种事来也不稀奇。以后是化学合成的时代了，成本更低、原料获取容易、对土地也没有什么依赖，关键是还能离金三角这个烂地方远远的，我也是时候该考虑离开这里、重新建立一个产品多元化的地下化学帝国了。” “那个……”中年男子有些战战兢兢地打断了美妇的自嗨：“七老板和八老板到了，已经在客厅等您了。” “哦，我差点儿把他们给忘了，好吧，去拿一瓶冰镇的香槟，我去见见我那两个兄弟姐妹。”美妇站起身，脚边的两条杜高犬也是“呼”的站了起来，跟着美妇朝着不远处的泰式别墅走去。 客厅内，红裙美妇坐在三人沙发的中间，两条狗依旧趴在她的脚边，冰冷的眼睛凶狠地注视着两位客人。左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肥胖男子，此人头发已经花白，却是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一身米黄色西服，胸前兜儿里还塞着一条叠好的绿色手绢，粉色衬衫虽然不算太瘦，不过那肥胖的肚子却像是急于要冲开束缚似的，被勒成了“米其林”吉祥物。大金链子加红宝石大戒指，还有那黑白配的皮鞋，这装束与其说像是拉斯维加斯的妓院老板，倒不如说更像是个小丑。不过这男人的表情却并不滑稽，他面沉似水，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不时掏出一块手巾来擦擦额头的汗水。 右边的单人沙发上则是坐着一个黑裙女性，她戴着大大的遮阳帽，脸上罩着黑纱，手上戴着长长的黑色蕾丝手套，浑身上下装束全是黑色，就好像是刚参加完一场葬礼似的。从体型上看，这女人拥有模特般的完美身材，应该是个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年轻人，甚至有可能是个不到三十的姑娘。此刻她也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像是跟对面的老家伙比坐禅似的。 “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对我的做法不满意？”红裙美妇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有些不善。 黑裙女子终于开口了：“二姐，那我就先说两句，老三、老四、老五、老六相继都不在了，虽然各有各的死法，但很显然，我们是被人盯上了，除了国际刑警，我觉得似乎还有一股藏在暗处的势力在针对我们，你说的那个华夏男人，充其量是个退伍军人而已，我觉得他没有这个本事和我们作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更不可能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而那个女警，一个吃官饷的，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现在这么干，必定会把国际刑警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我们身上，我们出来混是为了求财，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挑衅国际刑警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美人鱼’，你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婊*子无情’，这话果然不假，亏得这几年你和‘小丑鱼’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如今他被人用枪打爆了脑袋，你提起裤子来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红裙女子看来是怒了，美目之中闪过一丝杀意。 听到他们之间的称呼就能明白，这三个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八爪鱼”犯罪集团成员，红裙美妇便是活动在安达曼海和印度洋附近的大毒枭“鸡心螺”，黄西服老者则是靠开赌船发家，绰号“鲸鲨”的日本人石川彰宏，而那黑裙女子便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口贩子之一，神秘无比的“美人鱼”。不算已经覆灭的南美毒枭老三“小丑鱼”、欧洲器官贩子老四“海参”、俄国军火贩子老五“蓝枪鱼”以及文物走私犯加盗墓贼老六“天使鲨”，八爪鱼的重要成员，除了一向没什么人见过的老大“独角鲸”外，都在这里聚齐了。也不知“鸡心螺”一直在说，而“美人鱼”则极力反对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鸡心螺”的话很难听，“美人鱼”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立刻开始回怼：“‘小丑鱼’对我来说只是个消遣对象而已，您对他倒是动了真情，可是人家嫌你年纪太大，白送都不要。现在你摆出一副为夫报仇的样子来，也不嫌害臊！别当我们都是傻子，你的人劫了那国际刑警父亲的船，把船员屠了个干净，自己偷偷把船上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给眯起来了，反倒想拉我们进你这趟浑水，为你背锅抗雷。门儿都没有！要真有诚意，宝石拿出来大家分啊！” “鸡心螺”气急败坏，从裙下掏出一把小手*枪便对准了“美人鱼”的脑袋吼道：“你放屁！那块宝石本来就是我的，是用来为执行这次计划用的！你什么都没干，凭什么分你！” “美人鱼”冷笑：“哦，对啊，那颗宝石原本是个泰国某皇室成员的，你是钻在人家的庄园里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知动用了多少下作招数，把那老王八伺候舒服了，人家才给你的吧？我虽然操皮肉生意，不过有些下流活也是绝对做不来的，以后还得跟你多学习啊。” “鸡心螺”拇指扳开手*枪机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是吧？”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鲸鲨”轻咳了一声，终于开口了：“内斗在组织里是被禁止的，你们别忘了老大‘独角鲸’的手段！”听到这句话，“鸡心螺”才恨恨地将枪放下，“美人鱼”也没再大放厥词。“鲸鲨”这才继续说：“我是个赌徒，也是一个生意人。‘八爪鱼’组织没有要求组织内的人培养什么兄弟义气，所以别用道德绑架这一套来让我们去干什么复仇的蠢事。要我来掺和这趟浑水可以，一千万美金，这个价格没的商量，不愿意就算了。” “美人鱼”也紧跟着道：“是啊，这件事国际刑警肯定会参与，一个不小心，‘小丑鱼’他们就是前车之鉴，这种玩儿命的事，一千万美元是最低的价格了！” 就在这时，金丝眼镜男抱着杵在冰桶里的香槟进来了，“鸡心螺”示意他开瓶、倒酒，然后端起酒杯，嘴角挂着狰狞的微笑说道：“你俩每人一千万，成交！”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鸡心螺 仰光机场，凌浩和竹昕一出检票口，便惊讶地见到安妮笑盈盈地站在接机人群当中，正朝他们挥手呢。 “天呐，你这是什么效率，也太快了吧？”凌浩吃惊地说道。 程竹昕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浩一眼：“你所说的‘你的办事渠道’，原来就是安妮啊。” 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清楚，安妮一看竹昕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她刚被凌浩舍命救回，正想着报答呢，而且这回竹昕家里出事，她是来帮忙的，现在搞争风吃醋这一套岂不是太狭隘了？于是她甜甜一笑，亲昵地一把拉住了竹昕的手说道：“家族在东南亚和印度有很多生意，各种关系也经营了几十年，而且我在缅甸住过两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我们是好朋友，你家里有事，我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既然能帮得上，自然是要全力帮你的。” 安妮话说得漂亮，竹昕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明知道安妮过来帮忙是看着凌浩的面子，但毕竟帮的是自己，这个情她自然得领。于是也便亲昵地和安妮拥抱了一下，说了些感谢的话。两个女人亲热得就像是打小的闺蜜似的，倒是把凌浩给晾在了一边。 “你们不知道，我简直就是被佣兵给押解回爱丁堡的，爷爷专门从白金汉的沃德斯堡赶过来，狠狠地骂了我一顿，然后给我安排了4个黑水公司的保镖，形影不离地跟着我。要不是因为竹昕爸爸的事情，我怕是到现在还出不来呢。”安妮开着吉普车，对坐在后座上的凌浩和竹昕滔滔不绝地说着。 凌浩则是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一辆SUV，里面坐着4个女保镖，和人们通常的概念不同，这些保镖没有穿黑西装戴墨镜，而是穿着休闲装或运动装，就像是一同出去逛街的闺蜜似的。不过凌浩的眉头却是皱了一下，转过头道：“你这几个美女保镖可不一般啊，那股子凌厉的气势，隔着这么远我都感受得到，绝非普通的安保人员那么简单。” “不用管她们，我们说正事。”安妮摆摆手继续说道：“前天一接到你的电话，我就联系了我们家族在缅甸的两位代理人，让他们帮忙调查这件事，然后才坐我家的专机往仰光赶。你们不知道，缅甸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复杂得多，大大小小的军阀武装多如牛毛，这么小的一个国家，民族却多达一百三十多个，到处都是武装割据，武器更是泛滥成灾。我家族在这里的这两个代理人，一个是缅北比较有势力的人物，一个是南缅人脉比较广的人物，把事情交给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调查出个结果来的。等知道了是谁干的，然后我们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你们看如何？” 凌浩满意地点头道：“很好，这回就要多仰仗你的能量了。” 竹昕也是感激地说道：“安妮，谢谢你，除了这三个字，我也不知该对你说什么好了。” “咱们谁跟谁啊，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这回我们住的地方不在仰光，这个城市里的各类眼线太多了，我们去南缅的‘毛淡棉’，那里是缅甸的第二大港口，程伯父的‘天池号’现在也暂时滞留在那里。这一路得开几个小时，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说着，安妮便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盒披萨递给了后面的二人。 “毛淡棉”港并非是个现代化的港口，也没有集装箱装卸码头，好在最靠边的一个泊位水深勉强能停得下“天池号”，如此大的集装箱货轮在这个老港中停靠，远远看去就如同是鸡群中站着一只鸵鸟一般显眼。安妮找的住处就在港口边上，他们打算先安顿好，晚上再想办法溜到船上去看看。 是夜，安妮留下两个保镖看家，带着另外两个保镖还有凌浩和竹昕，趁着夜色驾着一条橡皮艇下海，轻松地登上了“天池号”。货轮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当地警察四处拉好的警戒线以及标记尸体而画好的黄线，血迹仍在，已经变得乌黑，吸引着不少的苍蝇，尸体则是早被拉到法医处冷冻了起来。或许是因为不论船只还是死者都不是缅甸国籍的，当地警察也不是很在乎，船上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一船的货物被老百姓哄抢了都不稀奇，看得竹昕痛心疾首。 而凌浩则是盯着船舱门上的几个弹孔出神，黑水公司的两个保镖也是有些若有所思。凌浩笑着问道：“二位专家，你们怎么看？” 其中一个保镖说道：“这是7.62口径的步枪弹，应该是AK枪族发射的。” “不对，AK枪族虽然口径没错，但用的是中间威力弹，你看这舱门的钢板厚度，绝对无法打穿的。”另一个保镖说道。 凌浩笑着点头：“没错，只有7.62*51mm全威力钨芯穿甲狙击弹才能打出这个效果。” 保镖们恍然大悟：“对啊，现役能打出这个效果的7.62口径子弹也只有这一款了，不过用这种子弹的枪最差也是M14狙击*步，一把枪至少1万美元以上，而且光这子弹就得几十美元一发，市场上还很难买得到，难道是哪个国家的特种部队干的？” “是啊，使用如此奢侈的武器，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海盗，或是这里的地方武装。”说着，凌浩已经用瑞士军*刀撬下了一颗嵌在墙壁上的钨钢弹头，装进一个小塑料袋中。 竹昕此刻已经在各处转了一圈回来了：“从血液喷溅形状来看有两种，中远距离的都是胸腹部中弹，一枪毙命，船员餐厅里死了11个，全部是头部正面近距离中弹，应该是被处决的。我找到了几个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的弹壳，根据底火显示的击针形状，应该用的是‘格*洛克17’冲锋手*枪。这些歹徒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我觉得雇佣兵也不过如此吧。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我爸爸不可能得罪这种人啊！” “佣兵？何以见得是佣兵？”安妮不解地问道。 凌浩朝大家招招手，准备下船，同时解释道：“如果你是个枪王般的狙击手，你会瞄着人的什么部位开枪？” “头啊！” “所以说你业余啊。瞄脑袋的人都是为了秀枪法的，就步*枪而言，打中脑袋和打中胸腹效果是一样的，全都是一枪毙命，而胸腹的目标面积却比脑袋大多了，以杀人为工作的人，没有必要秀枪法，稳妥完成任务最重要，所以真正的专业抢手中远距离都是瞄准敌人胸腹开枪的。这回的歹徒非常专业，很可能是佣兵、特种兵、杀手组织这类高手团体干的。”凌浩又转头对竹昕道：“看样子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你联系一下伯父吧，这边有没有他公司的人负责处理这事？和当地警方交涉，要求国际刑警介入，如果对方不答应就联系大使馆，普通警察已经办不了这案子了。安妮，你把我们今晚搜集的资料告诉你家族这边的代理人，给他们明确一下调查方向，希望他们能尽快有消息。” 就这样，七个人在港口附近的住处等了两天，第三天的晚上，几辆吉普车来到了他们的住处，上面下来了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簇拥着一个矮瘦老头进了门。一瞬间，四个保镖的四支“伯*莱塔”同时对准了他的脑袋，老者身后的武装人员也是同时举起了他们的长枪短炮，一时间“噼里啪啦”的拉枪栓声响成了一片。 “都放下枪，自己人！”安妮带着凌浩和竹昕从楼上下来，立刻挡在了两伙人中间。“这是我们家族南缅的代理人温莱先生！” 听到安妮这么说，四个保镖才把枪收了起来，老者呵呵一笑，身后的一群人也都收了枪，退出了房间。 “温莱先生快请坐，这几天辛苦你了，可有什么消息？”安妮一脸的焦急，倒是竹昕给老者倒了一杯茶。 温莱咳嗽了两声，坐在沙发上直喘，声音像个破风箱似的，足过了两分钟才道：“这两天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跑散了架，准消息是有了，不过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安妮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倒是凌浩依旧镇定地问道：“温莱先生，我们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小角色，但毕竟是几十条人命，我们必须得弄个明白。” “知道，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嘛。不过我老头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想得个善终，能帮你们的地方不多，我打听到了这回袭击了那条船的，是‘鸡心螺’的‘黑蜻蜓’卫队。‘鸡心螺’是谁，老头子实在是不想多说，说多了瘆得慌，你们自己查一下就知道了。她的卫队可了不得，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招募的女特种兵，虽然人数只有25个，不过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鸡心螺’一向以这支卫队为傲，起了个‘黑蜻蜓’的绰号，每个队员的胳膊上都会刺一只黑色的蜻蜓纹身。有一次在掸邦，‘鸡心螺’和当地武装‘勐拉军’起了冲突，这25个女兵生生在丛林里打死了勐拉军将近500人，这可是一个营的兵力啊。‘鸡心螺’也从此一战成名，在南缅和掸邦没人敢惹，除了金三角的鲍某人和佤邦军，没人敢主动招惹她。我劝你们啊，趁早收拾一下回去吧，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说着，温莱就站起来要走。 竹昕突然拦住他说：“不瞒您说，我是个国际刑警，平日里对付的就是这种罪犯，这事您说是‘鸡心螺’干的，我就明白她的动机了，他们‘八爪鱼’组织的几个主犯，我几乎都参与过抓捕，很显然她劫我父亲的船就是为了报复我。我们来也并非是找她寻私仇的，不过我一定要把这个大毒枭绳之以法！” 温莱摇头叹气：“原来如此，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啊，我知道也拦不住你们，不过安妮小姐却是不许参与进去，不然我一定会给老爵爷打电话，到时候后果小姐是知道的！” 安妮“嘿嘿”尬笑：“我知道，我不参与。” “好！那我就再多帮你们一些！”温莱转过身面对着竹昕道：“我老头一辈子最恨的就是他们做的那害人生意，偏偏生在金三角的边上，一生都活得无能为力，你们若是能把这大毒枭绳之以法，自然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鸡心螺’的庄园在仰光的‘宁静谷’，不过因为最近她和金三角的鲍某人有些矛盾，为了安全，昨天就从那里离开了。此外，她在海上还有两个巢穴，一处是‘丹老群岛’的‘比拉岛’，一处则是在‘安达曼群岛’的‘巴伦岛’，她这辈子赚的钱，有一半都投在这两处巢穴上了，你们要想去抓她，最好带着军队去。”说着，温莱拍了拍巴掌，门外一个汉子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进来，放在地上就出去了。“这是些武器弹药，也不值什么钱，我能帮你们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们不想看我死于非命，接下来这段时间请不要找我，再见！不，最好是再也不见！”话说完，老人已经身在门外，上了吉普车逃也似的离开了。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安达曼海 “‘鸡心螺’？什么人啊，你们认识？”安妮疑惑地看向凌浩和竹昕。 凌浩点点头：“是啊，你是知道‘八爪鱼’犯罪组织的，她在里面排行老二，是世界上排名前十的大毒枭，从金三角贩卖到北美和欧洲的‘4号’，有六成是从她的手里流出去的。老四‘海参’、老五‘蓝枪鱼’、老六‘天使鲨’的覆灭，我和竹昕都是直接参与者，没想到这种人还有复仇的意识，这回她只怕是要步她同伴们的后尘了。”他差点把“小丑鱼”的事顺嘴说出来，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虽然是为民除害，但竹昕毕竟是个警察，凌浩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杀手。 竹昕长出口气：“既然是‘鸡心螺’闹事，那国际刑警就师出有名了，我一直参与‘八爪鱼’集团的案子，这回进专案组的机会很大，等案子一接过来，就可以解除船只的扣押，船上的货可以送到目的地，我爸也能少一些损失了。我得赶紧跟上级联系一下。”说着，她便回房给国际刑警中心局打电话去了。 凌浩则是将地上的大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大堆的长枪短炮和弹药，三支“乌兹”冲锋*枪、五只“M1911”手*枪、两支“AUG”军用步*枪，几把军*刀和几颗手*雷，最夸张的是一把装着8倍镜的“98K”，也不知道这古董货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能配得上两盒子弹也实属不易，老枪保养得还算说得过去，凌浩甚至想以后把它收藏了，升值潜力应该是很大的。 看着凌浩检查枪械，安妮也来了兴趣，上前拿过“98K”新奇地把玩着：“天呐，这是要玩‘吃鸡’吗？这枪是从博物馆里偷的吧？” “安妮啊。”凌浩一把从她手里把枪抄走道：“你别忘了，刚答应过温莱先生，这事你不参与的，之前是调查阶段，没有什么风险，现在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群专家级别的亡命徒，太危险了，你必须退出。” “不要！”这丫头的“轴”劲儿又上来了：“我刚才是哄他的，你可不要当真，我们要一同进退的。” “胡说！你拿什么跟那群女特种兵对抗啊？到时候我还得分心照顾你，不要捣乱了好不？” “那些女特种兵真的这么厉害？比我的保镖还猛吗？” 凌浩有些无语了，一脸无奈地解释道：“世界上允许女兵加入的特种部队极少，据我所知，挪威的‘猎人团’、以色列的‘767’、法国的‘外籍军团’、英国的‘SAS’、美国的‘三角洲’、俄国的‘阿尔法’，还有我们华夏的特种部队才有女特种兵服役，除此之外就鲜有耳闻了，即便是在这些部队中，女兵也是凤毛麟角的，因为对她们的要求会完全与男兵一样，可想而知这对女兵来说是多么的残酷，所以每一个特种部队的女兵都不可小觑，她们更坚韧、更狠辣、更细致，一定不能拿她们当女人来看待。你是和雪婷交过手的，应该很清楚，即便你从小练习格斗和枪械，不过在她手里，你绝对活不过10秒钟。相信我，‘黑蜻蜓’的25个女兵能团灭一个营的地方武装，我觉得一点儿都不意外。” “OMG！有这么厉害的吗？”安妮看向自己的四个女保镖。 “安妮小姐，凌先生说得没错，我们四个当中有一个是从特勤局退役，有一个是从CIA离职的，而我和桑娜便是出身特种部队，我来自‘SAS’，桑娜退役于‘三角洲’。不瞒你说，‘黑蜻蜓’在女特种兵的圈子中很有名气，我的一个战友就在那里，收入高得吓人，要不是因为她们为毒枭卖命，估计愿意加入的人会有很多。”四个保镖里说了算的露娜郑重地说道。“安妮小姐，我们的任务是负责您的安全，如果您执意要参加这次行动，作为您的保镖，我们四个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确切保障，更别说保护您了。温莱先生说得没错，哪怕是国际刑警也休想过这25人的防线，除非找正规军出马。” 露娜的话把安妮给吓着了，她对凌浩喊道：“浩！你不会是打算要去玩儿命吧？我知道你厉害，但对付25个魔鬼女人还是不可能赢的，你的那些老战友呢，让他们过来帮你吧！” 凌浩白了她一眼：“你甭逗了，上回就把他们坑得够惨了，这才消停几天啊，又撩人家，他们又不欠我命，我干嘛老拉他们去上刀山啊？现在咱们不是有钱了吗，我出钱雇人不行吗？你帮我联系一下‘黑水公司’呗，我要10个退役特种兵，要求‘五常’部队，特种部队服役5年以上的，搭配好战术小队，自带武器弹药，我要最好的，价格不是问题！” 凌浩检查完枪，也跑到没人地方打电话去了，安妮又看向自己的保镖，露娜立马开口回绝道：“您雇谁来打这个仗我们不管，反正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您的生命安全，如果您有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我们也只好对您采取强制措施了。”安妮只好悻悻地也找了个安静地方打电话去了。“毛淡棉”的夜晚很宁静，但在这宁静的背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的风波。 十天之后，国际刑警的人来了，带头的是位老熟人，正是巴黎总部的副秘书长林海英，身后还跟着三个男子，两个亚洲人，一个白人，每个人都是一脸正气不苟言笑的样子，一看就不好亲近。 竹昕见了老领导，快步上前握了握手：“林长官，没想到您会亲自带队过来，一路辛苦了。” 林海英也笑得很是热情：“竹昕啊，你真不愧是‘八爪鱼’组织的克星啊，这么快要对‘鸡心螺’下手了。上面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不光是屠杀数十人，在公海上制造骇人听闻的惨案这么简单，事关金三角的一条重要销货渠道，打掉了她，欧美会有多少年轻人能够免遭毒害啊。” 竹昕苦笑道：“不是我对她下手，是她对我下手了，那艘货轮隶属于我父亲的海运公司。” “原来是这样，你不用着急，我们上船勘察一下后便将货轮交还给船主，也好让你父亲早点把货交付给客户。”林海英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然后和凌浩与安妮打了招呼，又将跟着的下属介绍了一下。那位白人名叫约翰，是国际刑警总部特勤行动队的副队长，另外两个亚洲人，一个是来自华夏中心局的刘强警督，另外一位是缅甸中心局的拉贡警官。 双方都寒暄了一番，凌浩则是笑问道：“我还以为林秘书长负责内勤工作呢，没想到这次竟然还亲自办案了。” “秘书长的头衔对我来说是个拖累，我也是个几十年的老警察了，在做内勤之前，‘八爪鱼’的案子就是由我负责的，情况我比较熟悉，所以这回的案子就由我来亲自领队，凌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林海英说话滴水不漏。 “哪儿的话，您来主持这个案子，我们就放心了。刚才您介绍的这位约翰队长，好像是领导特勤行动队的，难道这回的抓捕工作要出动特警？” “自然，毒枭的私人武装装备精良，抓捕的时候自然要有强有力的支持，国际刑警有自己的特警力量，难道每回都要依靠平民去打生打死吗？我很感谢凌先生的热心，但您毕竟是个平民，抓捕罪犯的事情就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吧。” 眼见着二人火药味渐浓，竹昕立刻岔开话题，和林海英开始讨论案情。经过了解，这位林副秘书长这回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国际刑警组织经过缅甸官方的允许，调动了50名特警人员入境，并且得到了缅军一个加强连的协助，打算对“鸡心螺”犯罪集团进行毁灭性的打击。竹昕进入由林海英负责的四人专案小组，至于凌浩和安妮，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了小组之外。 竹昕尴尬地看了凌浩一眼，后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林海英则是意味深长地对凌浩说道：“凌先生，我不管你跟‘八爪鱼’之间有什么过节，不过我还是要奉告你一句，对抗犯罪是警察的事情，平民参与很容易出事，一旦选择暴力，守法和违法之间就只有一线之隔，千万不要因为一点正义感的虚荣而自误啊。” 凌浩笑了，笑得让在场的每一个国际刑警都有些不自在：“一点正义感的虚荣？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地方的破案率是百分之百的，我们这些大耳朵老百姓自然希望能够得到强有力的保护，从而不受到不法侵害。然而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你们警察无法伸张的正义吗？或者说，被侵害之后得到的正义又有什么意思？人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你们放心好了，我也没有打算掺和你们的行动，预祝你们一切顺利。” 话不投机，不欢而散，林海英她们去忙了，安妮有些着急地问道：“我已经雇了黑水公司的10人小队，75万美元的首付款都打过去了，可着实不便宜啊。现在特警和缅军接手了，我们怎么办？” “放心吧，特警的训练是针对歹徒的，若是和特种兵相比，别说50个了，就是100个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我们等他们被‘黑蜻蜓’虐跑之后，紧跟着来第二波攻击，猝不及防之下，成功的把握更大。”凌浩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竹昕轻叹了一声：“林长官说话是不怎么好听，不过却是原则性极强，我们一定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否则她一旦要是想抓你们，哪怕是罗斯菲尔德家族的账恐怕她都不会买的。” 凌浩搂住竹昕的腰安慰道：“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走吧，我们现在就出海，看看是谁来了。” 七人在码头上租了一条快艇，向港外驶去，出了毛淡棉港便是“莫塔马湾”，萨尔温江与伊洛瓦底江都在这里入海，河水携带着大量泥沙把海水都染成了浑浊的黄色，但也就是这种咸淡水交汇的地方，大量的沉积养分让这里成为了一片富饶的渔场。而一百多海里外，海水逐渐的澄清，那便是著名的“安达曼海”了，由于它处在马六甲海峡的西口，也是世界上航路最密集的地区之一。缅甸南部的海岸线几乎完全地包裹了“安达曼海”的东侧，因为属于缅甸的德林达依省，所以又称为“德林达依海岸”。近海星罗棋布地分布着无数的小岛，其中有“莫斯科思群岛”，还有“丹老群岛”，“鸡心螺”两个老巢之一的“比拉岛”就是“丹老群岛”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无人小岛。 安达曼海的西面便是印属“安达曼群岛”，这里也是“安达曼海”与印度洋的分界线。“安达曼群岛”被普罗大众所知是2009年的事，群岛中的一个叫做“巴伦岛”的火山岛猛烈喷发，滚滚浓烟甚至造成了南缅地区的酸雨，致使农作物欠收。这也是印度境内唯一的一座活火山，岛上从来没有人居住，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鸡心螺”的另一处老巢所在。 凌浩他们的快艇自然跑不了那么远，将近两个小时后，快艇驶出了海湾范围，来到了海水清澈的“安达曼海”水域，碧海蓝天之下，远远地便看见一艘豪华科考船正停在海面上。整个船体被漆成如瓷器一般的白色，稍微近一些便能看到其船尾的一串拉丁文船名——“玛丽安号”，正是隶属于罗斯柴尔德家族，随凌浩他们徜徉南太平洋，寻找神秘“姆大陆”的那艘船。 凌浩和竹昕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甲板上停放着“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一个嘴里叼着棒棒糖的丫头正朝他们拼命地挥手呢。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牌对王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一上船，史思便一把抱住了竹昕，出来之前她还嘱咐凌浩保密，她要给竹昕一个惊喜。凌浩虽然对这种小姑娘的无聊把戏完全无感，不过既然答应了史思，也便没有透露他们要来的消息。 一得知“鸡心螺”的老巢是在海岛上，凌浩就知道要想悄无声息地进行突袭就必须走水下路线上岛，于是便通知了自己的潜水小队带上“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全员出发，搭乘安妮赠送的“玛丽安号”科考船向“安达曼海”驶来。现在这艘船已经过户到了“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名下，船员全部换成了华夏人，不过为了纪念在南太平洋的难忘经历，并没有改掉船名。 雪婷、田勇、左鹏飞、袁冰和江明宇也从船上各处钻了出来，一脸兴奋、七嘴八舌地围过来念叨着：“我们终于有自己的作业船了，再也不用被作业平台掣肘，可以带着‘石头蟹号’想去哪儿去哪儿了！” 袁冰则是把一顶不知从哪家网店淘来的船长大檐帽往脑袋上一扣，立正敬了个军礼道：“老板，‘玛丽安号’新任船长袁冰向您报到！” “我靠！你行不行啊？”凌浩震惊了，船长也是什么人都能够跨界担任的吗？ 江明宇则是说道：“你可不要小瞧他，这些日子买了十几本书籍，学习做船长的专业知识，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虽然离称职还有不小距离，但也算是聊胜于无了。他的优势在于不但能当船长，还是个不错的机械师，在船长里，他应该是修船最在行的了。” 袁冰翻了翻眼睛：“我怀疑你这是借着夸我的名义损我，只是我没有证据！建议你在本船长面前老实一点儿啊，你不过是个船上医生兼厨子而已。” “你也知道我是医生兼厨子啊？就凭这两点你也应该在我面前老实点儿才对，饭菜和药都在我手里，你不怕我给你准备的那部分里面把这两种东西搞混了吗？” 史思不耐烦地将这两个活宝踹到一边斗嘴去了，然后“啵”的一声将嘴里的棒棒糖拔了出来说道：“船上所有的电子设备都由我负责，左鹏飞负责机械设备的操作，另外那一对时常黏在一起的男女，就是潜水员兼安保了。” 雪婷在一旁眼睛一瞪说：“什么叫那对男女啊？你哪只眼睛看着我们时常黏在一起了啊？” 凌浩笑了，伙伴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在打打闹闹中度过，却是给人一种无可比拟的家庭温暖。他一把拉过田勇，将自己之前挑选的那块“宝珀五十噚”的潜水腕表带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凌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拍拍田勇的肩膀，后者抬起胳膊看了看那块表，也是露出大板牙，还以一个灿烂的“傻笑”，没有煽情的言语，也没有感谢的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一切都在心里，家人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走吧，我们再去接一批人。”凌浩招招手，带头往驾驶舱走去。“玛丽安号”将快艇系在船尾，然后起锚，驶向了远方的蔚蓝。 一个多小时后，“玛丽安号”前方航线上出现了一条没有国旗和船名的游艇。安妮用无线电呼叫了一番，算是对上暗号了，两艘船缓缓靠近，一条小艇从对方船上被放下，载着一群身着战斗服却没有携带武器的人朝“玛丽安号”驶来。 这些人一上船，就有股无形的气势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凌浩这些当过兵的人倒没什么，不过像左鹏飞、江明宇这类普通人就很受影响了，下意识地与这些人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一个白人男子向前几步，直接朝凌浩走来，伸出了他的右手，用英文说道：“你好，我们是来自黑水公司的佣兵，我是这支十人作战小队的队长，绰号Joke ，很高兴认识你。” “Joke ？”凌浩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个绰号他听说过，海豹突击队里的传奇人物之一，在索马里、伊拉克、阿富汗等地都得过勋章，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当了佣兵。：“你选择第一个和我握手，难道认为我是你们的雇主吗？” Joke 哈哈一笑：“谁是我们的雇主并不重要，我们也不关心，只要她能按照合同支付佣金就行，作为军人，我在乎的是在战场上谁是我的指挥官，我又是和谁并肩作战。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军人，和我是同一种人，在这次行动中，我们也将是把背后交给彼此的战友。” 凌浩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观察力很好，这次行动的确由我来指挥，不过很抱歉，在我看来，雇佣兵已经不是军人了，虽然同样是作战、杀人，但士兵是为了荣誉和身边的战友而战，而佣兵是为了钱。我没有选择去做佣兵，宁愿去做一个远离硝烟与枪油味道的老百姓，所以，你我并不是同一种人。” “No！”Joke 摇头说道：“我的朋友，你对佣兵有偏见，并不是所有的佣兵都会为了钱什么任务都接的，违背道德底线的任务我从来都不参加，我这些兄弟们也是如此，所以我才会带他们一起和我上战场，因为只有同一种人之间才能产生这种托付生命的信任。我有妻子和三个孩子要养，在军队呆了十年，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不做佣兵我拿什么来养家糊口？能有一份安稳衣食，谁又愿意一直过这种刀尖儿上跳舞的日子呢。” 凌浩沉默了，Joke 说得没错，不是每个国家都像华夏一样把复员老兵的生活都安排好，他们去当佣兵也有他们的无奈。“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这回我们并肩作战，希望一切顺利、马到成功。我叫凌浩，很高兴认识你。”凌浩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这是一种战友间相互认可和信任的表现。 Joke 笑了，他身后的一群佣兵也都笑了，他拍了拍凌浩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沧龙特种部队’的传奇人物，兵王中的兵王，那个独自干掉‘赤蝎’佣兵团127人的‘龙牙’嘛，我以前在‘海豹6队’，我们连你的照片都有，你是我们重点的研究对象之一。” 听到“龙牙”这两个字，雪婷和田勇的脸色立刻变了，凌浩当兵时的过往他俩是知道的，不过团队中的其他人就不清楚了，就连竹昕凌浩也没有将过去的事情详细告诉她，倒不是要刻意隐瞒，只是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凌浩都试图去忘记，自己的手上还沾着那么多的鲜血，一次次午夜梦中惊醒，让凌浩意识到，即便是战场上的胜利者，战友们眼中神一般的大英雄，也会在枪林弹雨和血肉横飞中患上“创伤后应激心理障碍”。 竹昕、史思和安妮更是瞪大了双眼看向凌浩，她们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曾是最优秀的特种兵，甚至是战场上的大英雄，但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凌浩曾经杀过多少人。是了，在战场上成为传奇一般的英雄，怎么可能没有杀过人呢？她们不是不明白，或许是以前根本就不愿意去明白吧。 凌浩没有去看她们，甚至是刻意地回避她们的目光，他平淡地对Joke 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是一个平民，一个不靠子弹和战斗吃饭的平民。” Joke 了然地撇着嘴点点头，然后用只有他和凌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过去可以忘记，但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就如同已经渗入我们体内的硝烟和枪油味道一样，是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的。越早认清这个现实，才能越早地融入普通人的生活。不过遗憾的是，对于我们这些早已习惯了握着枪支的人来说，真的能习惯普通人的生活吗？除了朝别人射击之外，我们还擅长做什么呢？” 凌浩已经不想聊这些话题了，他大声说道：“言归正传吧，我来做任务简报！”于是，所有人都围坐在甲板上，凌浩吧“鸡心螺”和“黑蜻蜓”的情况，以及任务目标和行动计划仔细讲了一遍。都安排好后，Joke 带着他的人便回去做准备了，凌浩则是带着“玛丽安号”驶回了海湾，田勇他们在船上待命，凌浩则是与竹昕、安妮、史思和保镖们驾驶小艇回到了“毛淡棉”港。 “Joke 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竹昕突然小声问道。 “你很介意吗？” “我介意的不是你过去消灭过多少敌人，而是介意你把我关在你的心门之外。” “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会和你好好聊聊我的过去。”凌浩的眼中有着一丝落寞。 竹昕感受到了他的难过，也不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道：“你把行动安排在了国际刑警的后面，难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们会铩羽而归？” “是的，林海英太低估‘黑蜻蜓’了，这25个女人是特种兵当中的王牌。” “那黑水公司的这些佣兵呢？他们是这些女人的对手吗？” “说不准，不过有我在，我会让他们也成为一支王牌小队的，王牌对王牌，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了。”凌浩看向“毛淡棉”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呼出一口气。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美杀戮场 作为专案组成员，竹昕必须得跟着林海英她们一起行动，凌浩对她嘱咐了好一阵子，史思又给她身上装了两个小型实时可视设备，这种东西是间谍级别的，隐藏在衣服扣子里面很难被人发现，还可以定位，也不知史思这丫头从哪里搞到的，难道万能的某宝连这个也有的卖？ 竹昕匆匆地走了，凌浩将大包的枪支弹药装上了快艇，也打算带着史思出海。安妮不干了，软磨硬泡地也要跟着去，她的四个保镖拗不过她的花言巧语和美元攻势，在她承诺不参加战斗后，便同意和她一起去了。只是没想到凌浩这关更难过，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愣是把这位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大小姐给搞得火大了。 “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跟竹昕说你和我睡过了。”安妮开始耍无赖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们这是要去干危险的事，你跟着没有帮助不说，还会碍事，何必非要掺和呢？”凌浩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了。 “我怎么就碍事了？先不说我四个保镖都不是弱手，难道我的身手还比不上史思吗？” “哎！我又没有招惹你，你攀扯我干嘛？”史思也不干了：“我可是整个行动的指挥和信息中枢，重要性极高，你去能干嘛，摇旗呐喊吗？” 眼见着两个女人就要吵起来，这样下去到中午都出发不了，凌浩不由哀叹一声：“要去就赶紧上船！我有言在先，你就待在指挥部里负责保卫史思和通讯设备的安全，敢乱跑的话咱们就断交！” “OK,No p oblem!”安妮嬉皮笑脸地一溜烟钻上快艇，四个保镖一脸震惊地跟着上船，她们看着凌浩的目光都有些怪异了，这个华夏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把这位世界级的大家闺秀迷得连点尊严都没有了呢？ 中午，凌浩带着“玛丽安号”与黑水公司佣兵的船汇合，然后驶向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丹老群岛”的“比拉岛”。 夜色漆深，海面上无风，皎洁月光洒在粼粼水波之上让人心旷神怡。凌浩他们的两艘船停在了“比拉岛”以南30海里外的海面上，然后开始准备将“石头蟹号”放下水。 “根据在竹昕嫂子身上装的定位器传回的信号，国际刑警的船停在岛西面20海里外的海面，离我们有40海里的直线距离。他们用的是大型渔船，不会有水面雷达设备，应该是发现不了我们的。”史思穿着热裤和吊带背心，叼着棒棒糖大喇喇地坐在仪器边的椅子上，边敲键盘边说道。 “我们干嘛要停得这么远，这里连岛都看不到，难道还怕岛上人看到我们吗？”安妮不解地问道。 史思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现在雷达已经从军用走向民用了，监测距离虽然远远比不上军用雷达，但扫描个十几二十海里是没有问题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必须走水下。一会儿‘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下水，我们所有人连带指挥部都要搬到‘石头蟹号’上，藏在水下。两条船全得开走，不然容易让人起疑。” “大家动作快点儿，我们时间不多了！”凌浩在甲板上吩咐着操作吊机的工作人员。黑水公司的佣兵们已经转移到了“玛丽安号”上，甲板上一个三米多长的长条桌上摆满了各种武器弹药，佣兵们喜欢用“HK416”步*枪，这是一种小口径步*枪，枪身使用了大量的工程塑料，重量轻、可携弹量大、故障率低，有5个人用这种枪。此外还有两人使用“MP5”冲锋*枪，这种枪不用说了，冲锋*枪里的天花板，精度堪比步*枪，永远是特种兵首选的近战神器。还有一人用“M249”轻机*枪，这枪的特点就是短、轻，不需要副射手，可以像步*枪一样端着跑，就是为灵活性高的步兵突击小队设计的。一人用“G3SG1”自动狙击步*枪，选择这枪很有讲究，业余军迷一提到“狙”，那肯定就是“巴雷*特”、“AWM”，这类大狙虽然威力大、射程远，但对特种作战小队来说却是有着明显弊病的，“巴雷*特”一响，动静快赶上炮击了，第一时间就会暴露位置，有没有机会开第二枪，就得看对手是不是菜鸡了。“AWM”打一枪拉一次枪栓，远距离它可以秒别人，但如果是巷战，瞄准镜会极大限制射手视野，万一短兵相接，狙击手的“AWM”还不如一把手*枪好使。但“G3SG1”就不同了，在枪战游戏里被玩家戏称“鸟狙”，虽然7.62口径的威力稍弱，但光学和机械*瞄准具都齐全，弹匣备弹20发，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切换成一把标准的步*枪，这对应对复杂战场环境的特种兵狙击手来说，绝对是最贴心实用的款式。最后一位手里拿着的武器凌浩再熟悉不过了，是国产的“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也就是最早期的“狙击榴”，这武器出口了不少，比起国外的同类产品，先进了一代，将通常枪榴弹的发射距离从400米以内提升到了600-800米，精度能够准确地将榴弹打进几百米外装甲车的窗户，足以颠覆步兵作战的打法，所以即便是国外王牌的特种部队，也喜欢装备它。拎着“狙击榴”的黑人大汉背后还背着一把“雷明顿870”霰弹*枪。霰弹*枪射程短，战场上的用途除了逐屋清理之外就是破拆门锁，也算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工具了。此外还有大量的手*雷，破片杀伤的、闪光的、烟雾的，种类齐全。佣兵们默默地给弹匣压满子弹，检查枪*械，然后将防弹衣穿在潜水服外，再将装备全都挂在身上，面部涂上油彩，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 凌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佣兵非常专业，具备完成这项任务所需要的能力。接下来就要看战术、情报和运气了。 田勇、雪婷和四个安妮的保镖在另外一边的桌子上整理着装备，相比之下，他们的武器可就差多了。“AUG”突击步*枪是上世纪80年代出厂的，虽然膛线磨损情况还算凑合，但毕竟也是二手货了，“乌兹”在精准度上更是没法和“MP5”相比，凌浩拎起那把“98K”往肩上一背，感觉就像是要去阿拉斯加打猎似的。看着众人情绪不高，凌浩还特意去佣兵那边“白嫖”了一箱各色手雷回来给他们。 左鹏飞和袁冰那边也没闲着，一套套的潜水氧气瓶、面罩、鱼枪等水下设备也都检查好了送进“石头蟹号”。史思做好了信号切换的准备，抱起笔记本也进了“石头蟹号”，凌浩将所有战斗人员都召集到一起说道：“为了方便沟通，接下来我会用英语以及海豹突击队的术语下达命令，拒不执行命令的扣除佣金，私自行动的也会扣除佣金，计划与简报时定下来的一致，我们将对前方岛屿进行抵近侦察，以不暴露自身为第一考量，进入预备位置后等待国际刑警方面的第一波攻击，我们将负责第二波进攻。现在大家全都进入水下作业舱！”江明宇作为随队医生也进了“石头蟹号”。 漆黑巨大的水下作业舱“石头蟹号”带着附属潜水艇“皮皮虾号”缓缓沉入水下，“玛丽安号”则是和另外一条船起锚、转向，悄然离开了这片海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哥，这片海域属于大陆架比较浅的地区，平均水深100米左右，岛屿附近有珊瑚礁群还会更浅，‘石头蟹号’内部我只提供加压氧气，以静音模式保持在水下30米深度航行，航速15节。”史思已经四平八稳地占据了“石头蟹号”的操作台，面前七八块显示屏，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快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可以。明宇，开启舱外探测装置，收集水文数据，监测海底生物。史思，把竹昕那边的图像切到我这边来。”凌浩和江明宇也坐到了操作台前。 如今的“石头蟹号”今非昔比，搭载的电子设备世界一流，在漆黑的海底可以不用老式声呐，凭借水下米波和厘米波雷达以及地磁定位系统进行导航实现自动驾驶，就连黑水公司这些见过大世面的老外们也都感到震惊了。 与此同时，国际刑警这边也开始了行动，一个5人侦察小队驾着小艇朝“比拉岛”的方向驶去，而在更远处的临近岛屿后面，还埋伏着一艘1700吨级的老式两栖登陆舰，虽然这船的船龄快有半个世纪了，但毕竟是美国货，不但能够搭载5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搭载了两台装有30毫米机关*炮的6轮装甲车，以及两辆架着“M60”重机*枪的“悍马”车。这是缅甸官方提供给国际刑警的援军，一个营的正规军，这也是林海英底气的来源，在她看来，一个营的军队，什么样的犯罪分子搞不定？ 不多时，小艇接近了“比拉岛”，侦察队员放出了一架四旋翼无人机，无人机在前面带路，能够更好地保障队员的安全，同时其上的摄像头也能够居高临下地对岛屿进行拍摄侦察。 很快，图像便传回了国际刑警的船上。当然，史思这边也通过竹昕同时悄悄得到了这些信息。“比拉岛”因为是私人岛屿，官方并没有该岛的详细地形图，好在这岛的确太小了，无人机在100米的高度就可以完全将其所有的风貌尽收眼底。岛屿东高西低，东边是一座小山，山腰上有一片建筑群，大概有十几幢房屋的样子，而山背面就是二十多米高的悬崖，崖下便是海水，水中乱石嶙峋，很难从这里上岛。西面是一片沙滩，椰林如伞，美不胜收。南面和北面全是茂密的树林，漆黑一片，此刻是深夜，建筑物中还有稀疏的灯光，显然是有人的。 侦察小组悄悄上岛，在树林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然后又想摸到山上去，遗憾的是前往山上的道路到处都是摄像头，无奈之下只能撤回。不过林海英已经觉得这就够了，将攻击时间定在佛晓，并通知两栖登陆舰出发，向这边驶来。 “白痴！”雪婷气得直砸墙。“这样一个教科书式的标准陷阱都看不出来，这是要派多少人去送死啊！” “史思，我们快到预定位置了吗？”凌浩的脸色很难看，他想现在就通知竹昕，让她阻止那群人去送死，可“石头蟹号”正深处水下，接收一下近距离的数据传送还行，可要说是通话，即便是卫星电话也是没有信号的。 “还有36分钟！”史思干脆地回答。 Joke 纳闷地问道：“‘龙牙’，哦不，凌先生，他们要去送死就让他们去好了，至少还会消耗敌方弹药，运气好给对方造成伤亡，对我们也是大为有利的，为什么还要为无法阻拦他们而烦恼呢？” 凌浩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上前一步，与Joke 近在咫尺，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是随意可以丢弃的简易工具，更不是炮灰！你难道不明白吗？为了对付同一敌人而走上战场的，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是我们的战友，即便死了也是！如果你不想被指挥官在战场上随意丢弃，那就不要随意舍弃你的战友。”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大有随时会拔枪互射的架势，最终还是Joke 败下阵来，耸耸肩说了声“OK”便缩回到角落里去了。 36分钟的时间仿佛3个小时一般漫长，眼看着接近拂晓，两栖登陆舰应该差不多已经与国际刑警的船会合了吧。到达预定地点，这里水深只有50米不到，“石头蟹号”坐沉海底，史思第一时间放出通讯浮标，凌浩焦急地开始与竹昕联系。 电话一接通，凌浩便对竹昕道：“阻止他们，岛上有陷阱，那会是个完美的杀戮场，是绞肉机！” “可是，两栖登陆舰已经靠岸了啊。”凌浩焦急地语气已经把竹昕给吓着了。 “你呢，你没有上岸吧？” “没有，我们船上的人还没有行动，只是军方的人先上岛进行清剿了。” “听着！首先，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上岛，然后想尽一切办法让林海英把部队撤下来，不然会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的人！” 放下电话，凌浩就开始安排己方的人去侦察了，他们会从另外的方向上岛，更加小巧的无人机负责战场上空的侦察工作。而竹昕则是找到林海英，叙述了凌浩所说的话。 “陷阱？凌浩说的？”林海英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程竹昕。 “是的，他说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会死很多人的。”竹昕目光诚恳，语气近乎于乞求。 “就好像是他看见了似的，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离这里不远吧。” “这个人真是顽固，吃饱了撑得非要掺和这件事。我知道他是你的男友，但我还是要警告你，他要是敢未经我允许就上岛，我一定会把他抓起来！”林海英大发雷霆。 “林长官！”竹昕也火了。“我不知道您最在乎的是什么，现在有500人正命悬一线，而你却还在想着不要有人过来抢你的功劳，难道那些士兵的性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 “程竹昕！请你注意你的言辞！什么500人命悬一线，陷阱一说只是你那个战争狂男友的臆测而已，如果随便有什么人出个主意，我就要改变行动计划，那国际刑警岂不成了没脑子的废物？你要搞清楚，他只是个退伍兵，而我们才是专业抓捕罪犯的人！你要是再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就停你的职！” 船上吵得不可开交，岸上却已经是有条不紊地展开了，两辆装甲车从两栖登陆舰船头的货舱门内驶出，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士兵端着枪冲上海滩，分散交替掩护前进，看上去也是训练有素的样子。悍马车跟在大部队的后面，一个戴着墨镜的少校军官一脸不屑地坐在副驾驶位上，作为正规军，围剿一股人数大大少于自己的罪犯，这种任务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命令他还是要执行的，就当这次是一场夺岛演习了，他只想赶紧结束这次任务，然后回去该干嘛干嘛。 装甲车毫无顾忌地长驱直入，士兵们也快速通过了滩头钻入丛林，向山上挺进。林海英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程竹昕，一脸戏谑地说道：“滩头是唯一的开阔地，从诺曼底到中途岛，每一场夺岛战役，滩头争夺都是最激烈的，也是进攻部队伤亡最惨重的，可现在我们的士兵已经顺利通过了海滩地段，连一声枪响都没有听到，可见你男友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树林中静得可怕，除了远处海浪冲刷海岸的声音，就是林中偶尔的鸟鸣声了。士兵们分散开来，缓缓地搜索前进，没有人说话，就连脚步都很轻。突然间“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树林中的宁静，“当”的一声，一个士兵钢盔上多出一个弹孔，鲜血从那个孔中喷出一米多远，随着脉搏一股一股的，吓得周围的士兵都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四周响起了密集的自动武器射击声，瞬间林中弹网交织，树木崩碎的木屑与士兵中弹后飙射的血雾布满了整个视野，一时间惨叫和哭喊声不绝于耳，士兵们就如同是割草一般一排排地倒下，眨眼间便死了三十几个。 船上林海英和程竹昕都愣住了，在她们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树林中闪亮的弹道自各个方向攒射而至，这的确是一个口袋阵似的陷阱。林海英连忙拿起对讲机联系少校，可是少校此刻又哪有空理她，根本就联系不上。 就在林海英焦躁地尝试与其他人取得联系的时候，一道红光拖着长长的尾烟，自山上飞下，拐了个弯儿后直直射入登陆舰敞开的货舱之中，剧烈的爆炸几乎掀飞了半个甲板，殉爆的弹药让整个登陆舰燃起了大火。 “刚才那不是火*箭弹，会拐弯的，那……那是导弹！快，快叫他们回来啊！”林海英此刻已经有些崩溃，她仿佛能够看到岛上尸横遍野的惨烈场景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荒岛喋血 “‘探头’一号报告，战场态势一边倒，敌方有‘海尔法’导弹发射器两具，12.7毫米重机*枪阵地8个，暗堡17个，榴*弹发射器至少12具，迫击*炮3门，狙击手5个，RPG或巴祖卡发现了12具。Fuck！还有火焰喷*射器一具，这哪里只是25个特种兵啊，这里肯定有一支军队！”两个黑水公司佣兵侦察员远远地躲在一颗大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将敌方的火力配备画图发回“石头蟹号”。 “‘探头’二号报告，上山的路上还有树林里有大量的摄像头，是否要破坏摄像头后继续前往敌方营地？”另一组两名佣兵已经从南面穿过树林来到了山脚下。 “‘探头’三号报告，无人机已经搜索过全岛，表面上能够看到的东西不多，除了暗堡外，地下肯定有成型的隧道工事。” 凌浩在对讲机里说道：“‘探头’三号，我是‘蜂巢’，想办法抓个‘舌头’回来，我们要审一下。‘探头’二号，使用‘九尾狐’提供的电子接驳设备应对摄像头。其余侦察小组，继续观察战场情势，寻找地下工事入口，有变化随时报告。” 朝阳东升，海面被染成金黄色，然而“比拉岛”却是一片狼藉，在大渔船上的国际刑警一行人也完全没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程竹昕有些失神地呆呆看着远处枪炮交火，而林海英却是在犹豫要不要让自己的50名手下登岛增员。她到处打电话寻求帮助，军方断然拒绝了她继续派兵的请求，只是答应会起飞战斗机与直升机进行有限的空中支援。 少校是个打过仗的军官，倒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埋伏吓到，很快便指挥部下隐蔽，减少伤亡，并组织还击。装甲车上的机炮开火了，一般的暗堡和机*枪阵地岂能挡住这种攻击，一个个地被定点清除。当然，敌方也不是吃素的，“RPG”火箭*弹接二连三地击中装甲车，要不是车上装了专门应对火*箭弹的钢筋栅栏，此刻两辆装甲车已经被炸上天了。被刻意“优待”的还有少校，第一时间便有一枚“RPG”将他坐的“悍马”炸成了废铁，幸亏他及时跳车躲过一劫，趴在一块岩石后面不敢露头。大口径的狙击子弹打得岩石碎屑横飞，少校则是一边咒骂一边驱赶着自己的士兵继续攻击前进。 幽暗的水下，两个蛙人背负着没有气泡的循环式水肺，手持鱼枪潜到了国际刑警所在渔船的附近，从她们的身段以及在水中飘逸的长发来看，这是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从潜水携行袋中取出一枚炸*弹，看样子是打算将渔船炸沉。然而她们还没有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漆黑的海底向她们接近，仿佛死神的恶犬，呲开了尖利的獠牙。那是一条东南亚沿海常见“湾鳄”，也叫“咸水鳄”，这是鳄鱼中体型最大的品种了，通常成年的都能达到5米长，长到7米以上的也不少见，甚至曾经有10米左右“湾鳄”被捕获的记录，这是名副其实的洪荒猛兽，它们袭击人的记录可是远远超过所有鲨鱼总和的，每年东南亚以及印度洋地区被其杀死的人都达到数十个之多。在宽阔水域捕食，“湾鳄”的招数和大白鲨同出一辙，都是将自己隐藏在猎物下方的昏暗海水中，等到足够接近后便发力冲刺，一口咬住猎物，然后便是那著名的“死亡翻滚”，将猎物撕碎生吞。它们从不挑食，只要是活物，它们都会攻击，别说是人了，即便是鲨鱼和鲸鱼它们都敢下手，是海中出了名的恶棍。 两名女蛙人中的一个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来临，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不想鳄鱼那巨大而长满獠牙的大嘴已经近在咫尺了。不愧是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反应快到令人咋舌，她先是一脚踹开自己的同伴，然后也借着反作用力后退出一米多远，同时手中的鱼枪已经向下射去，正中“湾鳄”的脑门。不过鳄鱼皮厚，鱼箭虽然射穿鳄鱼皮，但却没能射穿头骨，鳄鱼吃痛，狂性大发，不但没有逃走，而且还向两个蛙人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二人哪还顾得上装炸*弹啊，另一个蛙人手中的鱼枪也发射了，鱼箭射入鳄鱼口中，鲜血已经将附近的海水染红。“湾鳄”受了重伤，但却没有立时死去，依旧朝一个蛙人奋力扑去，只见那蛙人并不慌张，长长的脚蹼在鳄鱼上颚猛然一点，身体顺势一个前滚翻，骑在了鳄鱼的背上，后者慌了，开始进行“死亡翻滚”，意在将背上的蛙人甩落，然而另一个蛙人也没闲着，抽出潜水*刀，干净利落地直接捅进鳄鱼腹部，然后顺势一划，成团的鳄鱼内脏便流了出来，一条7米长的猛兽就这样死在了两个姑娘的手中。 这股子凶悍劲儿果然吓人，二人拿着“炸弹”继续想要炸船，不过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昏暗的海底猛然射来一连串的鱼箭，尾流波纹带着一连串的气泡，如同是水下的重机*枪开火一般，二女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刚刚被海流冲散血腥的海水再次被染成殷红色，二人身体抽动着，很快便没有了动静，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中，那颗炸*弹也缓缓落入了海底。“皮皮虾号”自黑暗中驶出，雪婷面色凝重地驾驶着潜艇上前确认了一下两具尸体，然后悄悄离开。闻到血腥味徘徊在附近的鲨鱼像是等到了开饭信号似的蜂拥而至，享受着饕餮盛宴。 雪婷并没有因为消灭了两个目标敌人而高兴，刚才那两个女兵杀死湾鳄的手法给了她不小的压力，对方是名副其实的精英，绝对不能小觑的对手。 岛上激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25个女特种兵对战500正规军的一幕并没有出现，显然岛上除了女特种兵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武装分子，这些人也训练有素、心狠手辣，可以跟正规军打个旗鼓相当。当然，能够被官方派出来执行国际化任务的部队自然也是精锐，在少校的指挥下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一点点地向前推进，不过伤亡也达到了七八十人之多，一个个重伤员和一具具尸体被医护兵送出树林，排列在沙滩上。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会遇到如此大的伤亡，所以药品准备极其不足，伤员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救治。少校在打仗，没有空管这些，可在船上的国际刑警们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程竹昕对林海英道：“林长官，我们派人把伤员接上船治疗吧，哪怕是给他们送一些药品也好啊。” 林海英面沉似水地摇了摇头：“我们也没有准备那么多的药品，不管是把伤员接上船还是送药上岛，都是杯水车薪。而且现在上岛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我们是警察，不是士兵，当初任务分配的时候，少校就是要负责肃清岛上大批武装分子的，他应该有独立完成任务的觉悟！”竹昕不再说什么了，她对这个上司已经失望透顶，等这次回去之后，她就会写报告弹劾林海英的失职。 在岛屿南部的树林里，两个佣兵押着一个黑瘦男子来到了凌浩的临时营地，这是一个本地人，嘴巴现在被胶带贴着，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就是“探头”三号抓回来的舌头。 凌浩看了一眼田勇，在场的人中只有田勇曾在东南亚服役过，会缅甸语、泰语、越语等语言。后者原本光着膀子正蹲在地上剥一条蛇呢，满手的鲜血加上他一身的伤疤，尤其是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煞气，给人感觉就像一头野兽一般。他将剥了一半的蛇用军*刀钉在树干上，然后眼睛向上瞟去，那黑瘦男子顿时就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不自觉间感觉腿上一热，一股液体已经顺着他的裤管流到了地上。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把你的肝脏挖出来烤熟了喂给你吃。你要是敢大声呼救，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鲨鱼。”田勇人狠话不多，那黑瘦男人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于是田勇一把撕下了他嘴上的胶带，沉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什么，都说出来吧。” 黑瘦男子抖得跟筛糠一般，他深呼吸了两下才开始说道：“这座岛是一座训练营，平时会有12名‘黑蜻蜓’队员在这里负责训练老板手下的私人武装力量。同时这里也是一座海上要塞，构筑了半永久式的军事工事，因为岛上的仓库里存放着老板用来发往各地的‘货’，还有到处买来的军火。除了12个‘黑蜻蜓’队员外，还有武装人员295人，老板如今却不在岛上……”很快，从这个人嘴里，凌浩他们知道了岛上的兵力和部署情况，明确了地下工事的入口以及上山的通道，甚至是仓库的所在位置。关于这座岛，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那12个女特种兵现在在什么位置上，最遗憾的就是，“鸡心螺”不在这里，那颗“人鱼之泪”也不知道在不在岛上。 黑瘦男子说完了他知道的一切，Joke 就想要拧断这个人的脖子，凌浩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为了你的孩子，手下积点德吧。”前者尴尬地笑了笑，一记手刀砍在黑瘦男子的脖子上，直接让其昏了过去。 “原来想的是特警和军队被击退后我们再上，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岛上有这么多的武装分子，装备上他们占优势，又占着地利的便宜，怕是下面那一个营的人真就一个也回不去了。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他们打他们的，正好岛上武装分子的注意力都被军队吸引了，我们可以悄悄摸上山抄他们的老窝。”凌浩吩咐安妮与四个保镖留下看守临时营地并保护史思，带着其他佣兵以及田勇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少校这边遇到了大麻烦，本来进攻还算顺利，在两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士兵们的伤亡大大减少，3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清除了一个个的暗堡，杀伤了大批的敌人，战线一直推进到了山脚下。然而毕竟机炮的弹药是有限的，登陆舰被毁，部队失去了弹药补给，已经有一台装甲车的机炮哑火了，再加上接下来还要大仰角上山，车辆很快就会失去作用。 少校感觉自己已经杀穿了敌阵，兴奋地催促士兵冲锋，然而当部队呐喊着杀上山坡时，新一轮的阻击又开始了。先是连发的枪榴弹如雨点般砸下，紧接着轻重机*枪的三五发点射精准地一排排放倒冲在前面的士兵，火焰喷*射器点燃灌木丛形成了一道火墙，彻底挡住了部队冲锋的道路。最后，大口径狙击*枪开始“点名”了，一个个士兵被大口径狙击子弹撕碎身体向后飞出老远，鲜血甩得战友们满身都是，枪声隔了一会儿才传来，说明对方狙击的位置至少在一公里以外，这是一个普通士兵无法反击的距离，尤其是眼前血腥的场面太恐怖了，瞬间击垮了士兵们的斗志，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众人扭头便逃，顿时兵败如山倒，大有一溃千里的势头。 “都给我站住！阵前退缩的就地枪毙！”上校跳出最后的一辆悍马车，掏出腰间配枪，“噼里啪啦”地打死三四个最先逃跑的士兵，硬生生将溃退的部队挡了回去。就在这时，又一枚“海尔法”导弹飞来，将唯一一辆机炮还能开火的装甲车打爆，一块巴掌大的装甲碎片飞溅向少校，直接把他左臂齐肘削断。 少校惨嚎着倒地，身边的卫兵一边呼喊医护兵一边掏出随身的绷带和止血药粉给他包扎，场面乱做一团，士兵们见长官中弹，更是没有了战心，一些位置比较远的已经开始悄悄逃走，然而在战场上背对敌人可是取死之道，密集的弹雨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生命。这一个营的正规军被彻底击溃估计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此刻凌浩他们来到了山脚下，“探头”二号使用电子接驳设备悄悄连上了摄像头，史思敲打着键盘，侵入了监控系统，将上山道路上的摄像头影响循环播放，凌浩等人便轻松解决了监控问题，一路向山上进发。很快，山上的建筑物便已经近在眼前，他们停止前进，凌浩在周围四下搜索着，只见他抓住一丛灌木用力一拔，灌木下面连着一块木板，被他一同揪了起来，露出一个洞口。凌浩招了招手，两名佣兵率先钻了下去。 这是一条地道，并非钢筋混凝土结构，洞壁和洞顶只是用砖石垒砌，显然就是地下的半永备工事了。佣兵在前，一行人快速搜索前进。 刚走了二十几米，一道清脆的枪声响起，走在前面的一个佣兵仰面倒下，头上的特种头盔被击穿，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一枪爆头。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瞬间就分散隐蔽，开始还击，地道内枪声响成一片，泥土砖石四散飞溅。 “HK步*枪，对方是‘黑蜻蜓’！”一个佣兵躲在拐角喊着，他旁边的砖石被枪弹打碎，他连冒头的机会都没有。 “手榴*弹！”所有人凭本能就地趴下，“轰隆”一声巨响，冲击波裹挟着声波在地道内回荡，尘土遮蔽了视线，所有人耳朵“嗡嗡”直响，脑子一片空白，只有那刺鼻的硝烟味道提醒他们自己还活着。 ------------ 第一百三十章 巴伦岛 “都没事吧？”凌浩将满身泥土的佣兵们从地上拉起来，两个大嘴巴让他们从断片儿中清醒过来。刚才的手榴*弹是他扔的，现在对面已经没了动静，估计是被炸死了。 大家检查了一下各自的身体，除了刚才被击毙的那位，其他人都没受伤，在前方十几米远的地方堆着沙袋墙，两个女兵死在那里，鲜血流了一地。田勇看了看她们的胳膊说道：“是‘黑蜻蜓’的人，加上雪婷干掉的那两个，还剩八个。” “走吧，我们抓紧时间，正规军应该撑不了多久了。”凌浩一挥手，佣兵继续在前开路。 这条地道总计也就不到500米，但却是一条名副其实的死亡之路，接下来虽然没有人阻击了，但是各种“绊雷”、“触发式定向雷”、“诡雷”层出不穷，佣兵们凭借经验一个个地拆除，但还是被一枚“诡雷”炸伤了一位战友。 出了地道，便是一座房屋的地下室，或许说应该称其为地下仓库更为合适。这里有好几个房间，其中一个放着十几个大纸箱，打开一看，竟全是一公斤一袋的白色粉末，粗粗一算都有半吨多重了，一个拉美籍的佣兵嬉皮笑脸地拿起一袋就打算往携行袋里装，下一刻田勇的枪便已抵住了他的脑袋。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一瞬间双方全都举起了枪，凌浩、田勇只有两个人，而对方却是七个人。 凌浩毫无畏惧、一脸淡然地看着Joke 说道：“佣兵也要有底线，如果这里放着的是黄金、美钞，你们爱拿多少我都不管。但这种东西，一克都不许带出去！” Joke 深吸一口气，缓缓把枪收了起来：“OK，我同意你说的话。”其他佣兵见老大都放话了，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枪。这就是佣兵，在面临枪林弹雨的时候，或许你可以信任他们，这些人有拿生死当儿戏的勇气，但在面对着一大堆金钱的时候，这些人则是非常危险的，为了少给别人分一份，谁也不知道身边人的枪口下一刻会指向谁。这也难怪，这些人本就是为了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主，那么为了钱还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呢。那袋白色粉末最终还是扔回了纸箱，众人往下一个房间走去。 下个房间里面全是军火，全新的装备和弹药足够装备一个营的部队。凌浩把自己手里的破枪往地上一丢，然后拿起一把“SCAR步*枪”说道：“5分钟时间，补充装备！” 就在众人补充弹药，更换好枪的时候，门外放哨的田勇把头探进来对凌浩使了个眼色。原来，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有些特别，长得和银行保险库的门很相似，里面肯定装着值钱的东西。佣兵们立马来了精神，拿出“C*4”就往门上贴，这举动都把田勇给气笑了：“摆拜托你们动动脑子好不好，既然要爆破，炸墙岂不是比炸这门更容易些？” “轰隆”一声，门旁边的墙上被炸出一个大洞，众人争先恐后地进屋，眼前的场景让大家都傻眼了，一尺见方用塑料薄膜封好的百元面值美钞如同货物一般码放在货架上，一眼望去足有上亿元之多，还有金条、金砖，整齐码放成两小堆，价值估计也有上亿，莫不是“鸡心螺”把她的老底都藏在了这里？ Joke 看了一眼凌浩，见对方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立刻眉开眼笑地朝众兄弟们一挥手，这些人哪里还会客气，拼命地往身上装起来。 “依旧是5分钟时间，你们悠着点儿，别装得连战术动作都做不了，下水就直接沉底了，钱有命赚也得有命花才行。”凌浩撂下这么一句，便和田勇朝房间最里面走了过去，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那里的一个电子保险箱。只见凌浩掏出一个像手机一般的电子设备，然后用潜水*刀撬开保险柜电子面板的盖子，将设备上的一根数据线接在面板后面一个备用端口上，接着拨号，这竟然是史思的一个社交账号。仅仅十秒钟，保险柜便打开了，凌浩翻动一下，一脸的失望。保险柜里有一些资料，一些房契，还有拳头大的一袋钻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鱼之泪”并不在这里。佣兵们身上装满了，才注意到凌浩在房间最里面像是发现了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听到脚步声靠近，凌浩不动声色的手部微动，将那袋钻石装进了胸前的弹药袋里，然后便大大方方地检查那些文件，并将一些有可能作为犯罪证据的资料装进一个防水塑料袋里。佣兵们见墙上保险柜里没有什么值钱物品也便没有在意，跟着凌浩出了房间。 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拐角，有一条向上的防滑钢板楼梯，众人正打算从这里上去，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钢板响，像是有石块正从楼梯上向下滚落，大家抬头看去，只见两颗手*雷蹦蹦跳跳地从楼梯上掉了下来。“手*雷！”一声大喊后众人飞扑着向四周躲去，紧跟着便是两声沉闷的爆炸，一时间烟尘弥漫，硝烟味呛得人睁不开眼。“有没有人受伤？”Joke 大声问着，而凌浩已经窜上楼梯和上面的人交上了火。 田勇离爆炸点最近，他慌乱地在身上一通乱摸，直到从防弹衣上抠下两块弹片后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骂了一句脏话，端起枪就冲上了楼梯。 楼梯的出口在一幢别墅客厅内的角落里，田勇钻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一具白人女性尸体眉心中弹，就倒在楼梯口。不远处凌浩正在用“龙弧”弯刀与另外一个白人女子格斗。这女人身手矫健，异常灵活，手中一把“疯狗”战术军*刀来回挥舞着，招招不离凌浩的要害。然而凌浩用刀的级别明显比她要高得多，往往后发先至，每回都逼得对方不得不半途变招。十招一过，凌浩便已经吃透了对方的斤两，待其一刀刺向自己胸口的时候，弯刀斜斜蹭在对方的刀刃上，顿时将其刀锋带偏，同时一个侧身肘关节磕向对方的咽喉，后者下意识地用手格挡，而凌浩手里的弯刀已经由正握换成反握，一个健步与对方交错而过，弯刀雪亮的刀锋也从对方的腹部划过。女兵腹部伤口长达一尺，而且极深，鲜血“哗”地一下便洒落下来，跟着滑落的便是肠子，场面血腥惨烈，饶是女特种兵身经百战，一时间也吓破了胆，甚至似乎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捂着肚子呆立在那里。凌浩快速掏出手*枪，照着其的后脑扣动了扳机，立时结束了对方的痛苦。12个女特种兵已经战死了6个。 枪声一响，顿时惊动了在建筑物外面的武装人员，下一刻，各种枪弹便如不要钱一般向室内*射来，玻璃渣、木屑、水泥和砖块的碎片四散飞溅，豪华客厅内的一切都被无情击碎，凌浩和田勇抱着脑袋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去死！”端着“狙击榴”的佣兵大汉从楼梯口探出脑袋，举起那枪管有手腕粗的“神器”，朝着窗外就是一通乱射，爆炸声此起彼伏，就跟被一个炮连齐射了一般，硬是将敌方的攒射给压了回去。佣兵们顿时乘机冲出楼梯口，各自找到射击位置对外开火，不到1分钟就把建筑物外的武装分子消灭了。 山上打得热闹，山下的人如何会听不到？与正规军交战的武装分子和女特种兵们发现自己老巢被端，立刻分兵上山，近百人分散着从树林里摸了上来。这个结果早在凌浩的计划之内，佣兵们已经占据了武装分子们原有的防御工事，开始了居高临下的防御阵地战。 机*枪将子弹密集地“泼”向山下，狙击手则是一个个地将冲在前面的武装分子射杀，榴*弹精准地在人员密集处爆炸，佣兵们完全展现出了他们的杀手本色，完全化身成了最高效率地杀人机器。 突然，凌浩停止了射击，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一旁的Joke 投来一个讯问的眼神，凌浩用手比了一个飞机的手势，看到他手势的人也开始注意倾听了起来。 “shit！是攻击机！”这时所有人都能听见喷气式飞机那撕裂空气般的发动机声音了，只见两架银白色的“强5”对地攻击机超低空自海面掠来，机翼下面挂满了各种炸*弹和导*弹。 “别愣着了，赶紧下地道！”凌浩头发都竖起来了，一声大喝之后拉着田勇便往楼梯口处跑。 烟尘弥漫了地下室，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嗡嗡响，幸运的是所有人都撤进了地下室。攻击机先是向半山腰的两具导*弹发射器发射了反辐射导*弹，然后绕了一圈回来又向交火地区的武装分子阵地发射了数十枚火箭*弹，大部分重武器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攻击机刚走，两架“米24雌鹿”武装直升机便飞抵了战场，盘旋在头顶对岛上的武装分子进行最后的大范围打击。不料“雌鹿”带的弹药还没打完，便有一个“黑蜻蜓”的女兵扛起一具便携式“毒刺”防空导*弹发射器，一枚一米多长的微型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一飞冲天，一架“雌鹿”当场在空中爆成一团火球，另一架立刻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 即便如此，武装分子和“黑蜻蜓”也在空袭中受到了重创，少校顿时雄起，不顾自己的断臂之伤，带兵一举杀上山，全歼的武装分子，还俘虏了二十多个，“黑蜻蜓”的女兵全部选择了战死，没有一个投降的。 此刻凌浩他们早已沿着地道下了山，接上史思和安妮她们，悄悄地潜回了“石头蟹号”，甚至还带回了那位战死佣兵的尸体。 林海英为首的国际刑警们终于也上岛了，原本颇为美丽的一座小岛，一天内被蹂躏得满目疮痍。这一仗是惨胜，正规军一个营五百多名士兵，还完好的只剩下两百人左右，伤员更是多达数十个，有不少因为治疗不及时死在了担架上。少校丢了一条手臂，自然对躲在船上没有支援的国际刑警没什么好脸色。特警们在山腰建筑物的废墟中发现了那个地下室，虽然没有抓住首犯“鸡心螺”，但查获的大量违禁品和金钱也算勉强能让林海英算是有所斩获了。不过缅甸军方损失惨重，林海英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巴伦岛”，恐怕不太可能得到任何军方的协助了。 少校死活不愿再和国际刑警同乘一条船了，联系了上级等待救援，不过手下的那些重伤号却是不得不倚仗林海英她们的医疗资源，不过很显然，林海英这边也没有这方面的准备，现在不管用什么方式，要想把这些伤员送回陆地就医都需要至少四个小时以上，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得有三分之一的重伤员伤重不治。看着甲板上和沙滩上到处都是的伤员，程竹昕双眼通红，瞪视着林海英说道：“林长官，你这次盲目自大，对犯罪团伙的实力严重缺乏核实，行动准备不足，临场指挥失当，才会导致如此大的伤亡损失。缅甸官方必然会向国际刑警总部提出抗议和赔偿要求，国际舆论也会对此事大肆报道，最关键的是，打草惊蛇，‘鸡心螺’很可能会潜逃出境，此后再难寻找她的踪迹。看看这些满船都是的伤兵吧，他们正由于你的自负，在这里等死。” 林海英也瞪着程竹昕，沉声说道：“好聪明的姑娘，看到我这艘船要沉了，就赶紧和我划清界限，估计你还会向上面再告我一状，这样一来行动失利的责任便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了。” “林副秘书长果然是官场常青树，内斗的大行家啊。不过不是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和你的三观一致。”一个熟悉的声音正从渔船甲板后面响起，只见凌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船，渔船旁边还有一艘快艇，雪婷和左鹏飞正从快艇上把一箱箱的药品和血清往渔船上搬。江明宇已经开始帮忙治疗伤兵了，安妮则是站在凌浩身侧，不咸不淡地说道：“大兵的命也是命啊，我已经联系好了我家在缅甸的航空货运公司，水上飞机和直升飞机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岸上最近的大型医院已经开始准备接收伤兵，正有附近各地的外科大夫往医院赶呢。” 林海英看到凌浩顿时怒不可遏：“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损失惨重，却不提醒我！你说，突袭山上建筑的人是不是你们？” “林副秘书长息怒，我真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的武装分子，不过就算只有那25个‘黑蜻蜓’的女特种兵，你的后果依旧和现在没有太大区别。你仗着手里有50个特警，又有正规军的帮助，所以根本就没有认真评估敌方的战斗力，这才是有此伤亡的主要原因。我原本是想跟你好好讨论一下的，可您让我离这事远点，怕是我就算死皮赖脸地跟你讲，你也不会当真吧。”凌浩指了指搬上来的一箱箱药品和医疗用品继续说道：“我一向喜欢防患于未然，虽然这回您不让我参与，可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你们提供一些医疗方面的援助，也算是一个热心群众应该做的事吧？” 就在这个时候，特勤行动队的约翰队长拿着卫星电话走了过来，将其递给林海英。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怕死，尤其是下属们发现自己的上司有可能愚蠢地将他们当炮灰时，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让这位上司赶紧滚远点儿，而且是越远越好。于是约翰和另外两名国际刑警的同事刘强与拉贡联名向上级控告了林海英。电话中便是国际刑警内部的一位高官，他在对林海英一通训斥后解除了其指挥这次行动的权力，并临时授命程竹昕负责本次抓捕行动，要求林海英立刻回总部述职。 林海英走了，安妮的飞机过来接走了所有伤兵，剩下的正规军等待军队的运兵船过来带走他们。渔船上，以竹昕为首的所有国际刑警都看着凌浩，这让后者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现在军方是不可能再为这次行动提供任何帮助了，国际刑警方面能够寻求的协助也就只剩下你和安妮雇来的佣兵。眼看着警察抓强盗的行动演变成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抓贼我们在行，但打仗就需要你这个前特种部队军官的指挥才能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现在已经打草惊蛇，‘鸡心螺’随时都有可能潜逃国外，官方最后对国际刑警的帮助就是对空域加强监管，所有私人飞行器24小时内不得升空和离境，否则将会被防空导*弹击落。这点时间已经是极限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往‘巴伦岛’实施抓捕，如果放跑了她，这里所有的人都白死了。”竹昕热切地看着凌浩说道。 约翰也开口了：“凌先生，的确，我们所受的训练不是用来应付这种情况的，如果你和你的人能够帮助我们完成这次抓捕任务，我们将万分感激。” 凌浩看了看约翰又看了看竹昕，然后扫视了一番船上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都上我的船吧，我的船快些。”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海底瀑布 “巴伦岛”是一座标准的火山岛，而且还是一座活火山，最近的一次喷发是2009年的事情，因为与印尼巴厘岛只有一字之差，而且同样有火山喷发，所以经常被人弄混。巴伦岛火山喷发的力度远不及巴厘岛，不过对于这个面积只有11.5平方公里的小岛来说，也是非常剧烈的，整个一座火山覆盖着厚厚的火山灰和大块的火山岩，只有山脚下岛屿外沿的一圈有一些植被，一条冷却的熔岩河寸草不生，蜿蜒通向大海。 虽然安达曼群岛属于印度管辖，但由于巴伦岛非常靠东，在缅甸的防空识别区内，倒是离印度的距离相对较远，群岛大多都是些无人小岛，真正有常驻居民的岛屿只是极少数，人口28万，土著的安达曼人是黑色人种，与亚洲人既不同文也不同种，倒是和非洲裔有更近的血缘关系。印度的经济实力所有人都知道，基本上不太可能横跨整个孟加拉湾来照顾好这一小撮外族人，所以岛上经济非常原始，居民处于赤贫状态，甚至相当一部分还保持着裸身的习惯，基本上只有氏族公社时期的水平。 原本就人迹罕至，巴伦岛被“鸡心螺”私人购买后，更加不会有什么人来。此刻“玛丽安号”就停在离岛两海里的地方，这里是一片浅海，平均水深只有不到20米，靠近岛屿的地方甚至水深还不到两米，在和煦的阳光之下，海水清澈得如同是一块毫无杂质的玻璃一般，如白雪似的海底细沙以及上面点缀的点点珊瑚让人看得是那么真切，即便是珊瑚上藏身的五彩小鱼都清晰可辨。同时，这里还栖息着大量的柠檬鲨、黑鳍礁鲨、灰鲭鲨。当然，还有安达曼海的顶级掠食者“湾鳄”。 三架无人机对巴伦岛进行了全方位立体的侦测，史思对着屏幕看得眼睛都直了，地上扔着十几根棒棒糖上的小棍，只听她嘴里含着糖嘟嘟囔囔地咒骂着什么。 “怎么了？”在不远处和安妮仔细研究着那一包钻石的凌浩抬头问道。 “你们就知道看钻石，竹昕嫂子又一门心思地收编她的新手下，那帮该死的佣兵这回可是有了钱了，关在船舱里抽烟赌博，一个肯帮我的都没有！这个破岛我里里外外地看了八遍了，这就是个啥也没有的荒岛嘛！”小妮子来了脾气，嘴撅得老高。 安妮立马咯咯笑着过来哄道：“还有我们大名鼎鼎的‘九尾狐’搞不定的事吗？来，姐送你一颗3克拉的钻石，以后用来做戒指玩儿。心情有没有好一丢丢？” 史思眼睛一亮，一把抄过安妮递过来的钻石，瞪着已经满是血丝的眼睛仔细观看起来，果然只要是女人，都抵挡不住这种亮晶晶物体的诱惑啊。“别糊弄我啊，按照今年的行价，这种成色的3克拉圆钻大概值六十多万，不过这颗钻石没有附送的产地证明，最多值半价。” “傻孩子，你忘了我和你哥是干啥的了？产地对我们来说是问题吗？”安妮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这袋子钻石价值上千万美元，这可是一笔横财。 “说正事，到底怎么了？”凌浩一脸无奈地打断了两个女人严重跑偏的话题。 “呃，我操控无人机对这座岛进行了全方位的观测，上面没有任何人工建筑，这就是一座荒岛。”史思打开电脑上测绘好的岛屿全息沙盘给凌浩看。 凌浩则是说道：“我们假设‘鸡心螺’确实在这里有基地，可岛屿上又看不出异样，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史思皱眉说道：“我想过对方藏身于地下的可能性了，不过考虑到这是一座活火山岛，他们做地下工程很可能就会挖到岩浆，施工难度太大，而且又极不安全，即便‘鸡心螺’真的做到了，地下建筑最重要的几个关键标志我也没找到啊。首先是入口，岛上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我的无人机已经下降到离地三米的高度进行观察，即便是地上有一条两毫米宽的缝隙也逃不过我的电脑分析。其次是换气口，没有换气口下面的人得憋死，他们需要的换气口数目可不小，但是我一个都没有发现。还有，这岛上要进行建筑施工，住在这里的人要生存，必然得有大批的材料和物资乃至人员送上岛，这里没有任何修建过码头的痕迹，更没有机场，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你这是常规思维，天马行空地想象一下，你所说的问题并非不可解决。没有人说过入口一定就会在岛上啊，排气孔就更简单了，你看到岛屿边缘那一圈植被了吧？那么多的树木，你确定它们都是实心的吗？把人和物资送上岛，也不一定非要船只和固定翼飞机，全世界都知道琼州是华夏最大的潜艇基地，但是有谁见过琼州有停泊潜艇的码头来着？无人机扩大搜索范围，看看岛屿周围的海里吧，应该会有收获的。”凌浩似乎胸有成竹，拍了拍史思的肩膀，从她桌上拿起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继续说：“少吃点糖吧，虽然你长不胖，但不怕蛀牙吗？” 史思一脸无语，自动忽略了凌浩的最后一句话，继续操作起无人机来。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一声尖叫几乎惊动了船上所有的人，大家都围到了中央控制室门口，看向里面状若癫狂的史思。“她那棒棒糖里面难道是酒心的？大白天的发什么酒疯？”不少人心里都这么嘀咕着。 凌浩分开众人问道：“有发现吗？” “哥，你快来看！” 史思将无人机摄像头的图像投屏到了中控室墙上的液晶电视上，所有人都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无人机的高度大概离海面有300米，摄像头视角倾斜向下，海水清澈到几乎看不到其存在，而铺满海沙的海床上仿佛是被天神的巨斧砍了一下似的，出现一条宽大的裂谷，海沙随着海流缓缓灌入裂谷之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宏伟的瀑布一般，这种磅礴的气势，就连地表许多著名的大瀑布都望尘莫及，真真是天地造化、鬼斧神工。 “这是……海底瀑布？！”凌浩虽然长年在海上讨生活，对于此种特殊地质现象也仅仅是有所耳闻，并未亲见。 史思兴奋地说道：“我粗略测量了一下，这条海底裂缝长25千米，宽680米，深度达到了1700米。这是什么概念啊，世界上落差最大的瀑布‘安赫尔’瀑布，落差也只有979米，而最长的‘伊瓜苏瀑布’长度也只有4000米，比起这个瀑布来说都是小儿科。” 凌浩白了她一眼：“你先别激动，我们不是来科考的。我下过的水遍及四大洋，海底瀑布是怎么回事我比你还清楚，一般意义上的海底瀑布成因有两种，先决条件都是要有一条落差足够的海沟，一种是因为海水温差造成的冷热水对向流，另外一种是因为海水含盐量不同而导致的对向流。以上不论哪种情况，瀑布那里的海水流速都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水平，潜水员乃至一般的潜水器到了那里都会被强大的海流撕碎，估计也只有像‘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这种深潜器的船体结构能够扛得住。不过我不认为‘鸡心螺’会有这样的潜水器，更不相信她会用这样的潜水器运送建筑材料。那么入口就不可能在海底瀑布内部，我们也就完全没必要在那里浪费时间。不过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听说在毛里求斯有一座海底瀑布，仿佛漫天白云灌入无底黑洞一般，乘坐直升机就能很清晰地看到，场面蔚为壮观。可事实上那里的海流却很平稳，究其根源在于，附近河流冲刷入海的大量泥沙和沉积物被海流缓慢地推向海底深沟，泥沙由于自身重量不断落入其中，看上去就好像是瀑布一般，实际上却是一种错觉。这里的情况如何，你不如让你那条叫做‘清蒸石斑’号的机械鱼过去侦察一下，尤其是测一下流速，如果情况和毛里求斯一样，那我估计地下建筑的入口很可能就在那里。” 安排好了史思，凌浩又对其他人道：“大家放心，‘鸡心螺’的老巢肯定就在这里。特警队派一个两人狙击小组上岛吧，配备一把12.7毫米口径的大狙，专门负责封堵敌方的空中退路。其他人，开始整理装备，这次没有详细的行动地图，只能搜索前进伺机完成任务，接下来我们分配一下工作，随时待命出发！” 果然，经过“清蒸石斑”号的探测，这座海底瀑布水流不强，在瀑布下一处绝壁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被泥沙流遮蔽得若隐若现的洞穴。进洞探查后发现的确找对了地方，凌浩当即下令“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下水，所有队员登上潜水器，向“鸡心螺”那神秘的老巢进发。 这片海域太浅了，水面与海底沙滩之间平均才15米深，对于“石头蟹号”这种体量的潜水器来说，在这里航行是很费劲的，一不小心就有搁浅的风险。从天上看，就好像这透明如无物的海水中正有一只漆黑、硕大的螃蟹，踏着柔软的沙地在缓缓移动向不远处那深邃如地狱入口般的巢穴。 深渊当前，史思稍稍做了一下思想斗争，最后把心一横，操纵杆向前一推，“石头蟹号”便如同是跳水一般“纵身一跃”，缓缓向黑暗中落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滚滚泥沙卷动之中。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恶魔的巢穴 光线越来越暗，“石头蟹号”打开了探照灯，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仿佛是到了另外一个星球或是迷幻的梦境当中，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如水流一般的泥沙，似瀑布一样滚滚而落，泥沙中裹挟着的虾蟹无处藏身，开始四散逃命，而成群的大小鲨鱼在四处游弋，轻松惬意地将它们吞入口中，如同是吃爆米花一般。 捕猎者多了，自然会引来一些更可怕的存在，几条湾鳄在这场疯狂的饕餮盛宴中已经一改往日埋伏狩猎的猎食方式，在巡游过程中大嘴四处乱咬，一些碰巧被它们咬中的鲨鱼被“咔嚓”一下咬断身体，只消湾鳄的脑袋用力一甩，仍然连在一起的坚韧鲨鱼皮便也会被巨力撕裂，让那可怜的鲨鱼彻底一分为二，被分成两口吞下。静谧与狂乱、梦幻与血腥相互交织，让人不知是身处天堂还是地狱。 “水深216米，洞口到了。”史思可能是有些紧张，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这是一个巨大的洞口，下来之前凌浩还担心“石头蟹号”进不去，可现在他放心了，虽然洞口若隐若现但从大体轮廓上就能判断，这个入口宽度达到了将近四十米，高度也有二十米之多，哪怕是战略核潜艇都能开得进去。 “慢一点，开进去。”凌浩拍了拍史思的肩膀，下达了命令。 “呼，这条洞穴的水下部分有1200米，直接开到底吗？”史思长舒一口气问道。 “对，我们是找上门来打架的，不必客气！” 洞穴虽然是天然形成的，但显然被人工修整过，没有什么障碍物。很快“石头蟹号”便穿过了洞穴浮出水面。50名特警加9名佣兵，算上凌浩这边的人，让内部空间原本挺宽敞的“石头蟹号”显得拥挤不堪。舱盖一开，所有人冲出舱门，眼前的情景再次震撼了他们。 这是一个因火山喷发而产生的巨大地下空腔，也不知是如何保证这座活火山的熔岩和有毒气体不再影响到这里的，反正绝对是个非常复杂的工程。这里已经被建成了一座地下船坞码头，此刻正停泊着两艘军用潜艇，黑黝黝的就像两条巨鲸一般。其他人看到了军用潜艇绝对会十分震惊，感觉这类高端武器动辄就是十几亿美元，岂是一个犯罪组织能够买得起的？不过对于凌浩他们这些海军老兵来说，却一点都不感到奇怪。这两艘潜艇其中一艘是前苏联在上世纪70年代就已经服役的“探戈级”柴电动力攻击潜艇，比凌浩他们之前救援过的C国“罗密欧级”潜艇还老，冷战结束前就已经退役，苏联解体的时候，管理系统彻底崩溃、混乱，军方高官们都在为自己考虑，这些停在港口原本等待拆解的退役老舰，在国际军火市场上还是很受欢迎的，尤其是一些第三世界的小国和某些没有合法身份的组织，更是对此趋之若鹜，一拍即合下，这些退役装备就几乎按废铁的价格被悄悄倒腾了出去，一艘“探戈级”潜艇当初的售价也就不到500万美元。另外一艘就更老了，从其刀尖状的舰首就能看出这是一艘二战时期的潜艇，而且还是最具传奇性的德国“U型”潜艇，天知道“鸡心螺”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这种博物馆级玩意儿，能让其还具备航行能力就更是一件殊为不易的事了。 “哎呀我的天，是‘U型’潜艇啊，这要是开回去，全世界的军事博物馆都会抢着买的，比旁边那艘‘探戈级’可是值钱多了。”雪婷是个舰船迷，别的女孩家里到处放着公仔和化妆品，她的卧室里则到处是舰船模型，能看到传说中的“U型”潜艇实物，她如何能不激动。 “嗯嗯，说不定里面还有70年前的老鱼雷呢。”田勇立刻开始小声迎合。 凌浩瞪了二人一眼，几个战术手势打出，所有人分散开来警戒四周，在确认没有被发现后他才开始在耳机中向所有人分配任务：“根据我刚才观察，船坞没有人，向外的通道有4处，通向哪里我们并不清楚，约翰警官，你带领特警队的第一、第二小组，共21人，从船坞正面的卸货通道搜索前进，这是最宽敞的一条通道，能够容下汽车通行，里面肯定有守卫和关卡大门，如遇罪犯反抗，迅速击毙，如果能找到这里的结构图纸，请拍照发给所有带队的指挥人员。刘强警官，你带特警第三小组从南边的应急通道进入，我派我的助手田勇协助你，他是多年特种兵出身，战斗经验丰富，身手极好，关键时刻的近战战术指挥他是专家。Joke ，你把狙击手留在这里，找制高点保护我们的退路，然后带着其他人从顶部那个检修口进入，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尽可能的找到‘黑蜻蜓’歼灭，如果能找到‘鸡心螺’，记得一定要生擒。特警第四小组、雪婷、竹昕，你们跟着我走船坞管理处侧面的铁门，那里应该是专供工作人员进出的通道。拉贡警官，你带着特警第五小组，与安妮和她的人一起留在船坞，找有利地形构筑工事，守好我们的后路，保护好‘石头蟹号’。史思和明宇留在舱里，尤其是史思，你要保障我们的通讯和信息中转，处理回传的情报数据。” “是！”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准备即刻出发。 “等一下。”史思从出舱时便拎着一个大箱子，现在才将其打开，里面并排放着六个小箱子，大概有一般的公文包大小，她打开一个，里面放着一个遥控手柄和六个苹果大小的超小无人机。“这是‘摇蚊’式室内侦察无人机，以色列的高端玩意儿，别问我怎么搞到的，问了我也不会说。你们别看这玩意儿就像小孩玩具似的，可是其功能却非常强大，这上面有一个1300万像素的高清摄像头和一个800万像素的红外摄像头，可以旋转，360度无死角摄像，并且系统内的地图测绘软件会根据所有无人机所飞行的路线绘制三维地图，并在所有指挥终端上实时共享。无人机上还装了防碰撞传感器，即便是在通风管里飞也不会因为操作不当而撞上障碍物。无人机上的‘钛酸铁锂电池’重量轻、电量大，可以支撑其连续飞行45分钟，飞行时的声音比苍蝇还小，可以让它悄悄地接近到目标附近。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这小玩意儿里面还藏有30克高爆炸*药，威力和手*雷差不多，可以用于精确定点清除。但是我得提醒你们一下，这会飞还长了眼的手榴*弹虽然好使，但价格昂贵，一颗顶常规货一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它炸了，谢谢。”说着，每个小队发了一箱，所有人都爱不释手。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船坞没人，就说明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到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出发！”凌浩一挥手，带着自己的小队先行出发了，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史思二人回舱，拉贡则是指挥人在要紧的地方设置防御工事，而那位端着大狙的佣兵，早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在地下的一间控制室内，“鸡心螺”正看着满墙的监控屏幕道：“我看着没有什么异常啊，‘潘多拉’，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坐在监控台前，一个一身戎装的女人回过头来，这是一个红发白人女子，平静无波的眼中含着一丝冰冷的煞气，一条眼镜蛇纹身有一小半露在领口外，在脖子上缠绕一圈，蛇头正好自其胸前的领口处露出，看着非常诡异。此人就是“黑蜻蜓”的队长“潘多拉”，在她面前，就连一贯跋扈的“鸡心螺”说话也客气三分。“老板，刚才所有监控屏幕不规则地抖动了几下，虽然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但我估计我们的监控系统有很大几率被入侵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很可能是几分钟之前监控录像的循环播放。我们这种在战场上侥幸活下来的人，早就默认自己已经死了，紧张不存在于我们的情绪当中。这些年我们和各个地方武装甚至是正规军都交锋过，每一次都是零伤亡地大获全胜。可这次不一样了，仅仅不到8个小时，我在比拉岛上的12名特种兵姐妹竟然没有一个生还，相信我，这回的对手，和我们一样专业。”说完，她站起身向“鸡心螺”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离开了，临走撂下一句话：“您怎么指挥您手下的武装我不管，我会带着我手下的十二个人去为我死去的姐妹们复仇，我们可不是那种适合待在工事里防守的人啊。” “鸡心螺”笑了：“没错，锋利的尖刀就是为进攻而存在的。这回对方不会有战斗机和正规军支持了，去把他们找出来，一个个宰杀掉吧。” 陡然间，密集的枪声在地下空间内回荡，约翰和他的20名特警队员遇到了敌方的第一波阻拦。通道前方被人用沙袋构筑了防御工事，七八个武装分子躲在工事里用长枪短炮疯狂向外射击，一时间打得特警队员们抬不起头来，做尖兵的两个人已经被打死，身上的防弹衣都被机*枪子弹打烂了。 约翰对着耳麦疯狂喊道：“我是约翰，我们遇到了伏击，对方躲在沙袋掩体里，我们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只听耳机中响起了凌浩冰冷的声音：“不要慌！让队员们停止盲目射击，节省弹药！你们的子弹是打不穿沙袋的，先发射催泪瓦斯或者闪光*弹啊，再用枪榴*弹进行清除就行了！”回复干净利落，就仿佛眼前这种情况对凌浩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汉斯，别他娘的抱着头了，枪榴*弹轰他娘的！”约翰声嘶力竭大喊着，然后将一颗闪光手*雷奋力向前甩了过去。 “闪光！”随时约翰一声喊，特警们全都保护好了眼睛。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敌方的射击停了短短的两秒，就在这眨眼间的空隙中，枪榴弹准确命中掩体，沙袋和残肢四散横飞，武装分子们的枪声彻底消失了。 “Good job！”约翰兴奋地大叫一声，不过还没等他招呼众人起身并肩子上，便听到一声极其清脆的枪响。汉斯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榴*弹枪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一缕鲜血顺着其鼻梁滑落，战术头盔上的一个弹孔还在向外喷着血。眼见着对方瞳孔扩散，约翰的脸都扭曲了：“No！” “是‘鸟狙’，你们遇上‘黑蜻蜓’了，别愣着！要么冲上去用人数‘堆死’她，要么扭头撤退！待在原地只会被她一个个用子弹点名！”凌浩在耳机里语气尽量柔和地说着。他知道，约翰他们的确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但他们毕竟是警察，哪里经历过如此高烈度的战斗啊。他必须鼓励约翰采取有效行动，不然这二十个特警就得全部交代在那里了。 “对方就一个狙击手，冲上去干掉她！”约翰声嘶力竭一声怒喝，特警们纷纷一跃而起，向着前方未知的方向冲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黑蜻蜓 5分钟后，一名“黑蜻蜓”的女狙击手被愤怒而又疯狂的特警们撕碎了，这是真的，身体都被砍成好几段。逞凶后的狂徒们瘫坐在地上如野兽般喘息着，似乎是在等待自己的灵魂重新变回成人。表面上这是20个男人残忍杀死一个女人的故事，而事实上，这20个训练有素、武装到了牙齿的男人中，已经有一半惨死在地上，有几个是被狙击*枪打死的，还有几个是被军*刀乃至徒手杀死的。 如今还活着的人似乎已经得到了短暂的胜利，但刚才的5分钟已经给他们留下了一生都难以抹除的恐惧和梦魇。 “凌，你早就知道特警不是‘黑蜻蜓’的对手，是不是？”约翰的声音就像一个失去了躯壳的鬼魂。 “世界顶尖特种兵的水平你见到了？他们身上的每一个零件都是为杀戮而打造的，和你们不同，因为你们在战场上还相信自己仍活着……不说这个了，你手下死了几个？”凌浩在耳机中的声音很是和善，他是过来人，了解约翰心里的感受，不过他现在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了，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咀嚼和回味的体验。 约翰苦笑说道：“是啊，杀戮机器，你只问死了几个，因为你知道她手里不会留活口的是吧？我们拼命地按照战术规避动作往前冲锋，而她的每一枪仍会打爆我一个手下的脑袋，最后我们是用死去兄弟的尸体当盾牌才冲上去的，算上汉斯，短短的25米距离，她的狙击*枪打死了我们四个人，当我们近到可以看到她的脸时，她又掏出手*枪击毙了冲在前面的两个兄弟，依旧是眉心中弹，她的手都没有抖一下，杀人和打靶竟无丝毫的区别。我们疯了，有人踢掉了她手里的枪，她便拔出军*刀，我的人都接受过格斗*刀术的严格训练，搏击术更是我们引以为傲的项目，然而在她面前我们就像是一群孩子，她就那么行云流水般地在我们中间游走，用刀割断兄弟们的脖子、股动脉，或者从肋下精确地捅穿脾脏。眨眼间三四个兄弟又命丧她手，不过他们都是英雄，即便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在咽气前他们也会扑向对手，死死地纠缠着对方。米汉用手牢牢握住捅进体内的刀，让她无法抽出，而那女妖仅仅用手掌托了一下米汉的腮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段啊，米汉的脑袋便歪向一边，脖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断了，比折断一根干树枝都要简单。兰德尔曼是个130公斤的壮汉，你能想象到吗？他脖子上的鲜血伴随着心跳一股股喷射而出，他从后面抱住那女妖，可就在我们的眼前，那女妖踢碎了他的膝盖，扭断了他的胳膊，最后用掌刀击碎了他的喉骨。我们意识到如果我们还是人的话是没有办法战胜这个女妖的，所以我们都变成了魔鬼，大家一拥而上，把她乱刀分尸了。现在加上我在内，还有9个人，可是按照你的说法，这样的女妖还有12个，是吗？” “是的，在缅甸，如果你们国际刑警随便在街上找个线人问问，就会知道‘黑蜻蜓’25个女特种兵曾经有屠杀一个营500名地方武装士兵的先例。可是林长官不想知道，她根本就不清楚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类超出她认知的人。” “我们面对‘黑蜻蜓’，就是来送死的是吗？” “不，你们手里还有‘摇蚊’无人机啊。尽量避免和特种兵近身格斗，在子弹和炸*药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如果有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执行任务了，可以退回船坞，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凌浩心中轻叹，让特警们打这种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他看向身边的竹昕道：“要不你命令他们撤回去吧，不要浪费他们的生命。” 竹昕苦笑着摇摇头：“虽然他们的战力比不上特种兵，但这些人也是长年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战士，你刚才的话分寸已经够了，如果强行命令他们回去，那么这些战士以后就会丧失自信、信念崩塌，这比让他们去死还要残忍。国际刑警特勤处的死亡率其实比很多特种部队还高，这些人知道如何面对生死，由他们去吧。”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吓了众人一跳，紧接着“加特林”机*枪那如电锯般的标志性枪声也骤然响起。就听耳机中响起了Joke 的声音：“我们遇伏了，这帮疯女人竟然在‘定向*雷’上装了光感引爆器，达文斯报销了，一架装着红外感应器的‘加特林’武器站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正打算用哪个‘会飞的手*雷’把它炸了，这回动静不小，我估计会把‘黑蜻蜓’的女人引过来，不说了，先干活！”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爆炸，“加特林”的枪声戛然而止，地下空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宁静。剿灭“黑蜻蜓”是此次任务中重要的内容之一，Joke 那边的动静确实很大几率会引她们过去。听爆炸的声音似乎离得不远，凌浩决定带自己的小队过去支援。众人沿着工作人员通道快速前进，眼见着前方的空间越来越宽敞，突然间灯光却熄灭了，紧接着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数还不少。 凌浩他们没有慌乱，翻下头盔上的夜视镜，悄悄分散寻找掩护。在夜视仪的一片绿光中，一队武装分子狂奔着朝他们这边跑来，一共有三十多人的样子。他们应该并不知道凌浩这队人在这里，估计是去船坞查看情况的。 “开火！”凌浩可不会客气，一时间枪声大作，敌人如同割草一般挨个倒下，剩下的全都趴在地上，尽可能地用同伴的尸体给自己做掩体。这种情况下特警们没办法杀伤敌人了，不过凌浩和雪婷却是端着枪继续射击。竹昕透过夜视仪震惊地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枪法如神。即便是硬币大小的身体部分露出来，这二人也能用零点几秒钟瞄准并精确射中目标，当对方因为受伤疼痛，没办法像之前一样隐蔽，露出更大面积身体时，他们又会受到子弹精准地“照顾”，两到三枪一条生命，凌浩和雪婷就这样以一秒钟一枪的速率像打靶一样平静开着枪，交替换弹匣，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配合得如同是一个大脑一般。竹昕还没有回过神来，枪声就已经停了，对面所有敌人都成为了尸体，而凌浩和雪婷则是退下还剩几发子弹的弹匣，换上一个新的。 “大家拉开距离，继续前进。”凌浩平静地下达命令，然后又向雪婷打了个手势，后者便如同一只猎豹一般窜到前面去做尖兵了。凌浩跟在雪婷身后5米的位置，而竹昕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后面的人间隔5米左右的样子在通道中快速移动着。眼见着通道很快到了尽头，出现了一个大约50平米左右的空旷空间，这就像是一个道路枢纽，在凌浩他们对面的墙上还有三道铁门，看样子是通向三个不同的地方。 还没等雪婷停下脚步，一扇铁门突然打开，只见一个身着戎装的女兵甩手便向雪婷丢出一颗手*雷，然后便想要关门。雪婷反应极快，就在这几米距离、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她反身一个“倒挂金钩”，竟然将手*雷给踢了回去，精准地飞回到铁门里。这下该轮到那个女兵慌了，她猛然抓住身后一个武装分子，直接摁趴在了手*雷之上。“轰”的一声，还没等那倒霉的家伙反应过来挣扎，手*雷就炸了，把他整个人崩起一米高，这种情况哪怕是神仙也活不了了。 然而当事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些失去生命体征的“尘埃”身上了，几乎是在她将倒霉蛋撂倒在手*雷上的同时，已经从大腿上的枪套里拔出了她的“格洛*克17”，抬手就要朝雪婷射击，然而后者的动作也一刻没有停过，“M1911”手*枪已经抄在手中，此刻两人已经面对面处在一个可以直接肉搏的距离了。 一场让好莱坞导演都想象不出的格斗开始了，两人都想要用枪指向对方，而各自又用另一支手始终将对方的枪口挡在自己身体范围之外，时不时互相开枪，子弹打在墙壁上四处乱跳，二人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打太极的推手一般。 凌浩连忙向身后打出战术手势，让后面的人停下，以免被跳弹误伤，而自己却是加快了速度，并且保证自己的身体始终处于雪婷的身后，他并不是要去抢雪婷的对手，而是因为又有一扇铁门被打开了，一个女兵带着五六个武装分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女兵没敢盲目冲出来，而是将步枪背在背上，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观察外面。 距离只有三四米，凌浩狂奔中身体一沉，一个“滑铲”从雪婷她们二人身边钻过，从视野死角中出现，一脚踹在观察情况的那个女兵肚子上，直接将其踢飞了出去，步*枪和手*枪都甩飞了出去。几乎与此同时，凌浩已经拿出两颗手*雷，大拇指挑掉拉环，直接丢进两个打开门的通道中。普通武装分子哪有特种兵的反应快，在加上熄了灯后这里黑漆漆的，甚至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 “轰、轰”两声，弹片、烟尘混合着污血从门内飞溅而出，两扇门内的武装分子全部报销了，而与雪婷对战的那个女特种兵也被爆炸波及，被掀翻在地，手*枪也摔出去老远。她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拔出一把“疯狗”军*刀，一脸不屑地看向雪婷。 雪婷冷笑一声：“搞得自己好像多了不起似的，就你当过特种兵吗？”说着她也抽出了靴子中的“捕鲸叉”军*刀，二人拉开了架势准备肉搏。 凌浩这边情况也差不多，被他踹飞的那个女兵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刚才那脚着实不轻，已经看到她嘴角有着血迹了，这女兵恨恨地瞪着凌浩，从绑在大腿上的刀鞘中抽出一把以色列的“大卫军*刀”，熟练地在手中甩了两串刀花，这种刀是以色列国防军特种部队的制式装备，市场上可是没有地方买去，这也就直接地暴露了她本人的来历。 “很好的战利品，我收下了。”凌浩云淡风轻，缓缓取下“龙弧”弯刀，他没有释放气息，所以“龙弧”并未变成长刀，如果对付一个女特种兵还要动用特殊能力的话，自己岂不是白受国家这么多年的培养了？ 两对对手都没有轻举妄动，谨慎地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军*刀肉搏，不出手则以，一出手生死就在毫厘之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竹昕和特警们虽然都赶到了，但没有凌浩他们放话，谁也不敢轻易掺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吱呀”一声，第三扇铁门也轻轻打开了。凌浩和雪婷一瞬间连寒毛都竖了起来，如果有第三个“黑蜻蜓”的女兵出现，虽然格斗凌浩丝毫不惧，但是人家要是全副武装，那就被动了，论瞬间反应，特警们和特种兵不在一个层次，一番相互对射间，就算能把对方干掉，己方也至少得死一半，尤其是竹昕还在其中，凌浩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事的。 就在他想把水灵星放出来救急的时候，没想到竹昕动了，她瞬间拔出了腰间的“格洛*克18”全自动手*枪，腰部同时下沉稳住身体，开保险、瞄准一气呵成，对着门内的一个硕大人影便扣动了扳机，全自动手*枪有连发功能，相当于一把小型冲锋*枪，一阵清脆如爆豆般的枪声响过，两秒钟时间便打光了弹匣内的17发子弹。 9毫米口径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威力巨大，门内的人影直接被打得撞在了墙上，奇怪的是，这人似乎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零件，这又不是打游戏，难道还能爆装备？或者这是个机器人？ “You mothe f*****！”一句粗野的英文脏话如河东狮吼，一个彪悍的女人从门内走了出来，这女人体重至少有200斤，身高足有1米9，全身肌肉棱角分明，简直就是一个女版的施瓦辛格。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把破碎的步*枪，正怒气冲冲地看着竹昕，敢情刚才她一梭子子弹全都打在了那把枪上，也怪现在的枪械为了轻便使用了大量的工程塑料，这不碎还等什么？关键是竹昕控枪水平也实在是了得，一般人用全自动手*枪打连发，多半会打个天女散花、到处都是，她竟然能控制到弹着点都集中在一把枪上，但凡有那么几颗稍微不那么准，这“女壮士”也就成了“女烈士”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女壮士”身后没人，估计没人敢跟着她执行任务吧，不过对她来说也没有关系，她一个人就能顶得上七八个人了。 特警们看到这么一个家伙冲出来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齐齐举枪，便想要把她“突突”了，别说她是女版的施瓦辛格，就算她是女版的绿巨人也得变成筛子。 不过这人虽然看着粗笨，但身手却格外的灵活。一见敌众我寡，且众人都要用枪瞄她，便一个健步，如一辆卡车一般撞向竹昕。距离太近了，竹昕感觉就像有一面墙向自己拍击过来似的，根本躲无可躲。不过她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还拿到过警界全国散打比赛的冠军，绝对不是那种柔柔弱弱，全凭美貌和善良撑场的女主。只见她在一瞬间控制身体，做出一个防护动作，避免受到重创。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她身体轻侧，然后一把抱住了对方的“虎腰”，凭着惯性将自己直接甩到了其身后。 刚才还万分紧张的凌浩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是我小瞧竹昕了，她和安妮不同，或许打架两人半斤八两，但若论实战拼命，竹昕的水平未必比特种兵差多少。赶紧结束这里的战斗吧，浪费太多时间了。”他身形一晃，整个人就像是个不倒翁似的，身体虽然乱摆，但脚下却是很稳当，这种怪异的步伐让对面的女特种兵一愣。仅仅一瞬间，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凌浩已经来到了她面前。被敌人如此轻易近身，女特种兵怒吼一声，一刀刺向凌浩胸膛，可对方却如同风中柳枝一般摇摆不定，一刀刺空，她便知道自己没有出第二刀的机会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本能地猛然后退，然而一阵凉意自腹部传来，“龙弧”已经从腹部刺入，弯刀上挑，准确地扎穿了心脏，紧跟着凉意消失，刀已拔出，竟然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只体会到生命力随着力量快速流失，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 “好快的刀，竟然连我的神经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你是阿拉伯人吗？”女兵用英语艰难地问道。 “因为你是犹太人才会这么问吗？我是华夏人。战利品我收下了，安心去吧！”凌浩一把抄过女兵手里的“大卫军*刀”转身就走。 女兵则是气若游丝地嘟囔着：“我恨所有用弯刀的……”话未说完，人已倒地气绝。 同一时间，雪婷这边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疯狗”与“捕鲸叉”两把名品军*刀间擦出了一道道火花。两人身上都多出了几道刀伤，不过因为雪婷穿着防弹衣，所以受伤的部位多在四肢，而对方却是后背上被狠狠划了一刀，伤口外翻，深可见骨，鲜血已经浸湿了裤子。女特种兵深知再拖下去自己会失血过多，必须速战速决，急切间只能采取换命般的凶狠打法了。她手腕一甩，将“疯狗”反握，一个飞扑直奔雪婷，拼着后者给她后背再来一刀，也要把刀捅进雪婷的腹部，然后绞碎她的内脏。如果雪婷躲避，那她就可以用反手的姿势将刀掷出，这是她的拿手好戏，保准让对方避无可避。她就是在赌，赌雪婷会躲避，这样她就能活，如果不躲，那就同归于尽，要么回本要么大赚，反正自己不会亏。 她算盘打得太天真了，雪婷是谁，那可是从世界最顶尖的特种部队里退役的老兵，生死之间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个来回，这点小伎俩能看不出吗？她动都没动，猛然一抖手，竟然率先将手里的“捕鲸叉”军*刀向前掷了出去。这是最简单的飞刀投掷方法，估计就连那些特警都玩儿得很溜，但这却是此刻最有效的。锋利的军*刀直直刺入女特种兵的头顶，她只飞扑了一半，便扑通一下摔在了雪婷面前，一动都不动了。后者弯腰抽回自己的“捕鲸叉”，转头向竹昕那边看去。 竹昕有点惨，虽然她用凌浩送她的“挪威海盗刀”在对方后背和腰部不知道捅了多少下，这“女壮士”绝对是死定了，换成一般人早就倒在地上气息奄奄，可这位女版施瓦辛格却是仍旧凶猛，用力甩动着背后的竹昕，巨肘在她脸上肋部磕了好几下。此刻竹昕鼻血长流，就像是一个骑在野牛背上的牛仔似的，一旦掉下来便会被踩成肉泥。 “别乱捅啊，颈椎！”这时候凌浩也插不上手，只能大声地提醒着，竹昕这才恍然大悟，反手平握军*刀，仿佛是一个铲子一般，直直朝对手的后脖颈刺去。骑在一头疯牛的背上，瞄准谈何容易？竹昕直刺了七八下，终于有一刀刺入了两截脊骨的缝隙，脊索主神经刺断，“女壮士”仿佛是机器人切断了电源一般，瞬间制动，然后如山岳崩塌一般轰然倒地，竹昕似乎也快散架了，翻身就这么躺在对手尸体上张着嘴大口喘息着，一群特警队员面面相觑，简直被眼前这三个怪物给吓住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困兽犹斗 “怎么样，你没事吧？”凌浩掏出急救包里的药棉给竹昕的鼻子止血，然后轻轻检查了一下她刚才被重击过的肋部，不碰还好，一碰就会钻心的疼痛。“肋骨没有断，但应该是有些骨裂了，我给你用绷带固定一下就不会那么疼了。”凌浩将她的外套脱下来，用绷带将竹昕的胸腹部绑紧固定，再给她喂了颗止痛药。“你这种情况已经不能再做剧烈的活动了，要不你先回船坞等我们吧。” “这怎么行，这毕竟名义上还是国际刑警的任务，我现在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肋骨骨裂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感觉这次不太严重，只要不碰伤处就不会痛，接下来我不近身格斗了，只负责火力掩护。”竹昕倔强地看着凌浩，那眼神根本就没有什么商量余地，俨然一副“就这么决定了”的样子。凌浩太清楚她的脾气了，现在就算是赶她也不会走的，只好嘱咐其绝对不能参与任何程度的近身搏斗。 雪婷在一旁由一个特警在为她包扎刀伤，看到凌浩这股体贴劲儿，心里一个劲儿地羡慕，感觉要是田勇能对自己这么呵护就好了。 “阿嚏！”和刘强警官这队特警一起行动的田勇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一边揉鼻子一边嘟囔道：“这是谁念叨我呢？” 浑身血迹的刘强坐在他旁边叼着根烟一边抽一边笑道：“你能加入我这一队真是我们的运气，要是没有你在，我估计我们十个人铁定就全报销了。”说着狠狠吸了口凉气，对正在给他处理腿部枪伤的那名特警说道：“你轻点儿！我这是人腿，不是羊腿！” 田勇笑道：“你也很猛啊，这两个女的可不得了，我感觉比男特种兵都强，你竟然能单挑干掉一个，足见你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刘强爽朗地哈哈大笑道：“要是你以前这么夸我，我倒真就觉得你说得对了，以前我和程竹昕被并称为华夏中心局里最能打的人，一直自认单挑不输任何人的，不过看到你们格斗，我才知道我们之间对格斗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完全不是同一层次。我也不是个菜鸟了，很清楚刚才你那一脚已经踢得她脾脏破裂，我这个上去补刀摘桃子的，竟然仍被她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我就不懂了，掉在地上的枪，她是怎么能用脚就弄响了的，而且还直射心脏，要不是被自己的血滑了一跤，那半梭子下来，至少打我七八个窟窿。” “这个不难，用脚开保险，用脚上膛都是特种兵专门训练过的，她是利用单动手*枪击锤的特殊设计构造完成用脚开枪的，你要是感兴趣有空我可以教你。”田勇也很豪爽，看样子已经和刘强成了好兄弟了。 他们刚才在应急通道里遇到了阻击，一阵枪战干掉了敌方十几个武装分子，不过枪声却引来了两个“黑蜻蜓”的女兵，一打照面便射杀了四个特警。田勇急了，一脚踹翻一个女兵，挥舞着自己的“虎牙”军*刀便和另外一个拼在了一起，一番恶战下来，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田勇倒是没受什么伤，他那巨大的“虎牙”军刀从对方的锁骨刺入，直插心脏，非常凶残的杀人方式，直接把特警们给震住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田勇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指什么？”刘强一脸莫名其妙。 “这些人不像是专门来阻击我们的，要是阻击，那最好的方式是找有利地形埋伏啊。可他们是在跑动中和我们遭遇的，这些人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向我们来的方向跑，那必定是要去船坞了。” “我靠！”田勇赶紧摁了一下耳机上的通话按钮：“我是田勇，两分钟前我们在应急通道里与敌方迎面遭遇，击毙武装分子十四人，‘黑蜻蜓’成员两个。我认为这些人原本的任务很大几率是要去船坞的，守在船坞的人一定要提高警惕！” 船坞，史思已经放出去一箱子的“摇蚊”无人机了，构筑好了简易掩体工事的特警们四下埋伏起来，全部子弹上膛、严阵以待。安妮原本待在“石头蟹号”上，不过她的保镖们觉得“石头蟹号”目标太大，真打起来会最先受到攻击，并不安全。因此硬拉着她在船坞码头最远离前沿的一个角落躲了起来，后来似乎是感觉这样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也简单地用几个铁箱和几块防滑钢板裹上帆布，做了一个简易掩体，支起枪意思一下。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整个船坞除了码头下面的些许水声外，再无一点儿动静。突然，船坞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炽烈的白光亮起，瞬间刺得所有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闪光*弹！顶上有通风管！”有特警在喊着，不过所有人此刻都被闪光*弹搞得暂时失去视力，即便知道通风管在哪里也没有办法瞄准射击，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大家更不敢随便开枪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基本上就等于是在找死。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上面一定有人下来了。搞得暂时失去视力，即便知道通风管在哪里也没有办法瞄准射击，如此昏暗的环境下，大家更不敢随便开枪暴露自己的位置，那基本上就等于是在找死。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上面一定有人下来了。 意料之中的枪声终于响起，一个握着机枪的特警头部中弹，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牺牲了。有人实在是忍不住了，闭着眼睛朝自己认为有敌人的方向开枪，然而这种愚蠢的举动立刻就要了他的命。保镖将安妮死死地摁在掩体里，她们毕竟都是高手，不管外面打得多么热闹，只管坐在掩体后面等待视力恢复。 “砰”的一声，这是狙击*枪特有的清脆枪声。那个佣兵狙击手终于恢复了视力，开始杀戮了。在他的夜视仪中，已经有七八个武装分子从船坞顶部的一个隐蔽通风口顺着绳索滑了下来，他们同样带着夜视仪，正在向四处有枪火闪动的地方开枪，这些人训练有素，战术动作沉稳流畅，枪法奇准，应该不是本地招募的低端武装分子，而是一支高价雇来的职业佣兵队伍。 同样是佣兵，黑水公司的自然是最顶尖的。狙击手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一把鸟狙打出了一秒一发的速率，基本上两三枪就能撂倒一个利用各种规避动作保命的敌人。仅仅十秒钟，他便成了控制战场的存在，虽然仍有佣兵在不断地从通风口滑下，但落地后他们已经没有胆子踏实地寻找特警开枪了，而是拼了命地寻找掩体，然后从掩体的后面露出一只眼睛来寻找狙击手的位置。 黑水公司的这位佣兵狙击手依旧淡定，他的枪口上是装了加强版消焰器的，枪口火光极小，要想找到他的位置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藏起来就没事了吗？”狙击手哂笑。他退下了还没有打完的弹匣，又装上了一个压满钨芯穿甲*弹的弹匣。“这回你们的命金贵了，老子的高精度穿甲*弹可是价值160美元一颗。”这家伙一脸肉疼的样子，朝着几个摞在一起的柴油桶扣动了扳机，子弹穿过几个油桶就如同是穿过硬纸板一样轻松，躲在后面的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便见了阎王。接下来躲在墙角后面的、躲在车辆后面的、躲在防滑钢板后面的人一个个被穿透掩体的子弹射杀，不知不觉间这个狙击手已经干掉了将近20个敌人。特警们陆续恢复了视力，开始对敌方进行火力压制，眼见着肃清残敌已经只是片刻的事情了。狙击手瞟了一眼船坞顶部的那个通风口，他似乎感觉到那里隐藏着一股蓬勃的杀气，肯定还有人没下来。“妈的，要是‘狙击榴’在我手上就好了，那个通风口嵌在石壁里，穿甲*弹也打不穿啊！”也打不穿啊。” 好像是感觉到了狙击手一瞬间的走神似的，一道窈窕的身影单手抓着绳子自通风口一跃而下，另一只手里的“P90”冲锋*枪已经开始朝狙击手藏身的位置开火了。 “Shit！”狙击手暴露了位置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因为在对射的情况下，狙击*枪的射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自动武器。狙击手转身就想闪人，但已经晚了，一颗子弹已经打穿了他的脖子。 那窈窕的身影一落地便如同是女枪神下凡一般，感觉开枪都不用瞄准似的，一眨眼就击毙了三名特警。她现在已经是战场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鸡心螺”手下了，自然其他人的子弹都泼洒向了她的方向。只见她闪转腾挪，脚下的地面被子弹打得火星四溅，可就是没有一颗能打中她，特警们终于体会到了“黑蜻蜓”的女兵到底有多可怕。很快的，女兵便在不经意间靠近了安妮和她四个保镖所在的掩体，“P90”子弹打完，就在她换弹匣的时候，又一道倩影自掩体内跃出，手中的枪直指向女兵的后脑。后者下意识地回头，冲锋*枪随手丢弃，一把手*枪已经鬼使神差般地出现在其手中。二人近在咫尺，双方同时用枪对准了彼此的脑袋。 “米拉，是你？！” “艾琳娜？！”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后，船坞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刚才那个还像是女枪神似的窈窕身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而开枪射杀她的，正是安妮的一个保镖。 “你认识她？”安妮从掩体中探出半个脑袋，好奇地问道。 “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有个过去的战友就在‘黑蜻蜓’吗？就是她，米拉。”女保镖艾琳娜脸上带着一丝悲伤，昔日情同姐妹的战友，今天却不得不你死我活、拔枪相向，不知道是上帝的眷顾还是惩罚，死了的是个悲剧，而活着的也同样是一个悲剧。 此刻，凌浩他们已经找到了Joke ，八个佣兵现在已经只剩下五个了，地上到处都是武装分子的尸体，多达近百具，其中还有两个女兵，“黑蜻蜓”现在就只剩下四个成员了。 “这次任务亏大了，为了挣这三百万美金，我已经死了四个属下了，照这样下去，等这仗打完，恐怕我这支小队的老本儿都得打光了。”Joke 苦笑着耸耸肩。 而凌浩则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他：“怎么，嫌钱少了？” “是啊，300万是你们支付给公司的钱，真正到我们手里的只有200万，每人20万美元而已，你觉得够买一条命的吗？”此刻的Joke 就像是个贩卖人命的商人。 凌浩轻叹一声道：“你死亡的下属不是四个，而是五个。就在几分钟前，史思报告，一个‘黑蜻蜓’女兵带着几十个训练有素地职业雇佣兵袭击了船坞，虽然全部被击毙了，但是你的那个狙击手也被打死了。” 这个消息让Joke 沉默了，过了一分钟后他才说道：“我们佣兵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是常年一起出任务的兄弟，万一有谁在任务中死了，我们便会照顾他们的父母妻儿，直到其父母离世、妻子改嫁、儿女成人。我们这些人给别人的感觉绝对是见钱眼开、毫无底线，靠着战争和杀人赚得盆满钵满。但事实上我们当中有很多人都是在用自己收入的一半以上来供养着死去战友的家人。佣兵都是烂命一条，自己都觉得死了没什么可惜的，死都不在乎了，就真的那么在乎钱吗？每次参加战友的葬礼，都感觉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也跟着被埋进了坟墓，我们之所以还活着，就是为了让那些曾经在一个战壕里吃苦，却没能活着回家的兄弟们，在九泉之下不用担心自己的老婆孩子没有饭吃。凌，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标榜自己有多高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们这些和你一起上了战场最后又可能死于战场的混蛋，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凌浩完全能够理解Joke 的心情，他现在也在资助自己两位牺牲战友的父母。凌浩拍了拍Joke 的肩膀道：“这件事情结束后，不管你们还剩多少人，我都会再额外支付你们300万美元，就当是给牺牲战友们的安家费。” Joke 终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现在相信我们是同一种人了？” “哈哈，差不多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潜艇追逐战 “潘多拉！到底怎么回事？无非是些警察而已，怎么搞得损兵折将？别说杂兵快死光了，我雇的佣兵团也全军覆没，就连你‘黑蜻蜓’的人也死得七七八八，难道我养你们是吃白饭的吗？”“鸡心螺”此刻气急败坏地冲着对讲机吼道。 “一群警察？黑水公司的顶级佣兵都被你忽视了吗？我告诉你，这种佣兵都是从全世界顶级特种部队退役人员里挑选出来的精英，来自‘海豹突击队’‘三角洲’‘阿尔法’‘特种空勤团’‘信号旗’，这些人每一个都不比我的人弱，在他们面前，你的那些手下只是拿着武器的平民，你新找来的那些佣兵都是饭桶而已！还有，我和我的姐妹们与你只是雇佣关系，不是你养的狗，她们一个个为了保护你而战死，你没有资格侮辱她们，要是再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老娘立马转身走人，你就自己去面对你所谓的‘那群警察’吧！”潘多拉也不是好惹的，她跟着“鸡心螺”只是为了赚钱而已，还真没把后者放在眼里，一番抢白把“鸡心螺”怼得哑口无言，然后干脆地中断了通话。 “妈的，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儿狼！”“鸡心螺”一把将对讲机摔在地上，身边跟着的几个“智囊”和保镖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做非法生意或许你是一把好手，可是要说到带手下，你确实是很垃圾。不过也对，毕竟你只是个下三滥的犯罪分子而已。”一个女声自房间门外传来，紧接着房门被打开，程竹昕和凌浩就站在门外，一脸戏谑地看着“鸡心螺”。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外面的卫兵呢？”“鸡心螺”难掩惊恐之色，厉声问道，她的保镖们齐齐地举枪对准了门口。 凌浩满不在乎地一撇嘴，左右看了看外面的走廊道：“卫兵？你是说走廊上那些杂碎吗？他们都累了，‘睡’得很安详。”只见走廊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刘强和田勇他们给受伤的特警包扎伤口，约翰的人正在确认地上尸体是否死透，Joke 和雪婷他们靠在门两边检查着自己的枪械，另外一些佣兵们已经开始悠闲地抽起烟来，四支队伍在这里都聚齐了。 “鸡心螺”有些慌了，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监控电视墙，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监控没被破坏啊。” 凌浩终于忍不住笑了：“你的安保系统确实挺先进的，不过在专业人士的眼中，基本跟摆设没什么区别，能进到这个地下基地的人，还会搞不定你的这些摄像头吗？以后别花这冤枉钱了，当然，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愣着干什么，开枪啊！”“鸡心螺”对着自己的保镖们怒吼。 保镖们有些犹豫，但是被“鸡心螺”逼迫，只好举枪准备射击。“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只见凌浩手里的“M1911”枪口冒着青烟，几个保镖手里的枪都被打飞了，一个个捂着流血的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凌浩，他们不懂，这个男人是如何用一支老式手*枪打出了冲锋*枪般的射速的，而且瞄都不瞄，枪枪打在别人持枪的手上，这是在上演印度电影吗？这是个什么怪物？ 竹昕正色说道：“‘鸡心螺’，你因涉嫌贩*毒、谋*杀、走私枪械、有组织犯罪等罪名被逮捕了，在告知你的权利之前，请你停止无谓地抵抗。”说着，她拿出一副锃亮的手铐。 “鸡心螺”没有说话，眼珠骨碌碌转着，思考着如何逃走。她心里清楚，凭自己犯下的罪名，足够枪毙十几分钟的了，即便是在没有死刑的国家，监禁徒刑的年限也得是三位数。 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爆炸传来，仿佛整个地下基地都跟着晃悠了起来，墙上顿时出现几条细密的裂缝，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飘入众人的鼻腔，电灯和监控电视墙瞬间熄灭，所有人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凌浩的枪再次响了，然后便是一阵石板挪动的声音。 凌浩连忙将头盔上的夜视仪翻到眼前，就看到桌子底下的一块地砖正在快速闭合，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而“鸡心螺”已经不见了人影。 “说！这个地道机关怎么打开？”凌浩抓住一个“鸡心螺”的智囊先生，用枪顶着他的脑袋问道。 “那机关是遥控的，遥控器在她手上，我们打不开的。”“智囊”老实交代道。 “Joke ，C4！”凌浩咬牙切齿，打算把地砖炸开。 “没用，那块石板有半米厚，即便你能炸碎它，房间也会同时被炸塌，洞口只会被封得更结实。而且我感觉刚才那声爆炸不简单啊，距离虽远，可墙都裂了。闻见硫磺味儿了吗？这海底基地的下面可是活火山啊，我估计十之八九这里就快要塌了，‘鸡心螺’在这里囤积的大量黄金和美钞都将付之一炬，你们怕是得两手空空地回去了。”“智囊”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 “走，把这些人铐起来带上，赶紧回船坞！”凌浩转身就走。 在5分钟前，潘多拉正身在这座地下基地的“心脏”位置，这里有发电机和控制通风系统的设备，就在她于对讲机里回怼“鸡心螺”的同时，她仅剩的两个手下正在安装着炸*药。 “大姐，都安装好了，倒计时是十分钟，至于爆炸后这座基地多久才会坍塌，我就没有确切把握了。”一个女兵报告道。 “没事，十分钟足够我们到船坞去开潜艇了，你们去带上那几个艇员，千万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否则我们上了潜艇也没有足够人手驾驶它。” “是，您放心好了。” “哼！杀了我们这么多姐妹，国际刑警、黑水公司佣兵、‘鸡心螺’，该是我‘黑蜻蜓’报复的时候了。我要让你们被岩浆吞没，一片骨头渣都不剩！”潘多拉眼中满是仇恨、杀意和疯狂，她打算毁掉一切。 这一仗下来，特警和国际刑警还剩下12个，佣兵剩下5人，被铐起来的罪犯就有7个。凌浩带着这将近30个人撒丫子狂奔着往船坞跑，竹昕因为肋骨有伤，被他背在了背上。刚开始被铐着的这些犯人还蠢蠢欲动地想要逃跑，不过脚下不停震颤的地面和“噼里啪啦”开裂的通道墙壁告诉他们，被警察抓起来带出去至少还能活命，留在这里可就很难说了，于是也就乖乖地跟着特警们一起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传来了猛烈的交火声，众人知道，船坞就要到了，一定是犯罪分子想要上潜艇逃离，被守在船坞里的特警们阻击。上一轮的袭击已经让船坞那边损失惨重，只剩下拉贡警官带着四名特警，以及安妮和她的四个保镖在防守，如果敌方人多，或是最后的几个“黑蜻蜓”成员在内，那肯定就会是一场灾难了。 “思思！船坞什么情况？”凌浩一边狂奔一边在对讲机里问道。 “哥，你快来！有三个‘黑蜻蜓’的人带着十几个武装分子在进攻船坞，他们想要上那艘‘探戈级’潜艇，幸亏安妮的那四个保镖也很神勇，这才挡住了这些人，不过我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史思焦急地喊着。 “听着，你老实待在‘石头蟹号’里，不许出来，我们两分钟内就到。” 由于对船坞的情况提前做了了解，凌浩他们一冲出通道就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命令所有特警们带着嫌犯和安妮她们赶紧上“石头蟹号”，自己和田勇、雪婷以及佣兵们留下殿后。 “思思，带上大家赶紧走，不要犹豫，要不谁都跑不了！”凌浩在对讲机里拼命地喊着，此刻整个地下空间已经开始了不规则的震动，船坞顶上也开始有石块不停落下，一道道裂缝自顶部延伸而下，使得码头上的水泥地面都开始崩裂了。海水自头顶渗了下来，从开始的毛毛雨到哗啦啦的中雨，不过只是片刻工夫而已。交战的双方都焦急了起来，大家清楚，再不走，都得被活埋在这个地方。 “石头蟹号”从启动到下潜只需要40秒钟的时间，史思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坚信凌浩绝对能够带着剩下的人全身而退，每次都是这样的，自己不能扯他的后腿。所以小丫头坚决地执行着凌浩的命令，就算心里担心，但也不会任性，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分轻重的小姑娘了。 “石头蟹号”走了，剩下的双方也打得没有了兴味，比起要对方的命来说，还是自己活命更重要。潘多拉带着她的人边打边退，一个个地钻进了“探戈”级潜艇，舱盖一封，凌浩他们即便是用手榴*弹也伤不了潜艇分毫。 “竹昕？！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上‘石头蟹号’？！”凌浩此时才发现程竹昕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肋骨的伤显然有些恶化了，脸色煞白煞白的。 “我要跟着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竹昕倔强地道。 “唉！史思都比你听话！”凌浩无奈。“好了，大家赶紧上那艘‘U型’潜艇，只要它能用，我们就安全了。”时间紧迫，凌浩也顾不得许多了，催促着众人上潜艇。 “你们两个，去鱼雷舱，Joke ，你带两个人去轮机舱，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赶紧给我启动潜艇，其余人进驾驶舱！”凌浩高喊着，剩下的人都是顶级特种兵，操控普通的柴电潜艇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要想开动这艘二战时期的古董，那就真的得靠运气了。 进了潜艇看到自己的工作面，所有人都有些想骂娘，这也太老了，老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操作才好。 艇身一阵晃悠，显然旁边的“探戈”级潜艇已经启动，开始下潜了。“Joke ！你他娘的行不行？！”凌浩在对讲机里都开始爆粗了，“探戈”可是军用潜艇，是有武器的，它一旦出去，铁定会攻击“石头蟹号”，这艘古董“U型”潜艇就是“石头蟹号”唯一的保护屏障。 “这他娘的是二战时期的潜艇！再给我一分钟，不要催我！”Joke 也急眼了，满头大汗地在一边给油管加压，一边给点火系统充能，这种老式柴电潜艇的启动步骤确实是很繁琐。 雪婷见凌浩那副焦躁的样子，连忙宽慰他道：“你别太担心了，‘石头蟹号’的航速有20节，而‘探戈’级潜艇的水下航速只有16节，他们追不上的。” 凌浩则是咬着牙说道：“你别忘了，鱼雷的速度可是有35节以上，他们的潜艇追不上，可鱼雷却一定能。而我们这艘潜艇，虽然是‘U型’潜艇里比较先进的‘U-40型’，但最快的水下航速也只有14节而已，一旦距离拉大了，我们根本保护不了‘石头蟹号’。虽然两艘潜艇都是古董级别，但敌方的是冷战时期服役的，排水量三千多吨，光鱼雷就带着二十几颗，而我们的这艘则是二战时期服役的，才一千八百多吨，鱼雷储备十颗，完全是两代武器，要干掉对方，救下‘石头蟹号’，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说完，他又对着通讯器喊道：“鱼雷舱，1号、3号鱼雷管装填，做好发射准备！” 雪婷拍拍凌浩的肩膀道：“我相信不会有事的，敌方只是特种兵，而我们却是名副其实的海军啊，你是我见过最骁勇的舰长，我们比他们更专业。” 凌浩深呼吸平复着心情，而田勇那边声呐屏幕上显示，“探戈”级潜艇已经离开码头，准备下潜了。就在这时，“U型”潜艇猛然一震抖动，噪音大作，那老式柴油机终于“打着火”了。 凌浩松了一口气，坐到舰长位上开始发布命令：“两车启动，动力8，方向9，离港！” “两车启动，动力8！”Joke 在对讲机了重复命令，伸手将两台柴油机的输出手柄直接推到了80%，发动机的轰鸣更加响亮，轮机舱里烧柴油的味道越发呛人了。 “方向9，离港！”雪婷握着舵轮，操纵潜艇离开码头，螺旋桨猛烈地旋转着，掀起的水浪直接涌上码头。此刻的船坞坍塌得更加厉害，地面到处都是喷薄而出的硫磺烟气，有的地方已经涌出了岩浆。不但是船坞，进出这座水下基地的洞穴中也开始有熔岩出现。 “下潜！”凌浩喝道。 雪婷立即打开全部注水按钮，潜艇水舱迅速注水，开始快速下潜。 “保持航向，全速前进，声呐捕捉敌方位置！”“U型”潜艇以一种近乎于疯狂的方式一边下潜一边全速航行，这可是在一条水下洞穴当中，要是在海军现役中，凌浩这个艇长敢这么干，非得上军事法庭不可。 凌浩虽然冒着很大风险，但他对雪婷的驾驶技术有足够的信心，作为海军精英当中的精英，沧龙特种部队的成员都能够胜任任何一艘舰艇上的任何一个岗位。 “对方潜艇在我艇前方360米处，航速12节。”田勇报告。 “我方航速14节，与对方距离正在拉近。”雪婷报告。 “声呐开始实时测定敌方参数，在出洞后大仰角上浮时报告！”凌浩对田勇下达命令，而后者清楚的明白，这是在为鱼雷发射提供瞄准参数，一场潜艇追逐战就要开始上演了。 ------------ 卷十二 沉船墓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苍天饶过谁 “报告，1号、3号、5号鱼雷管装填完毕。”“探戈”潜艇中，鱼雷舱的船员正在向潘多拉报告。 “武器操作员，你还不能发射吗？”潘多拉有些火，这些潜艇船员也不知是“鸡心螺”从哪里找来的，完全就没有个训练有素军人的样子，要不是他们操作起潜艇来还算是娴熟，而且也没有其他选择，潘多拉早就把他们给毙了。 “老板，海况太复杂了，现在我们还在洞穴里，鱼雷一炸，我们很可能一起被活埋。”武器操作员一脸“油腻”的样子，表现得还很有想法，搞得潘多拉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一时间柳眉倒竖，无明业火高万丈。 “你先锁定对方，我自然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你发射！”潘多拉想崩了他，可没办法，发射鱼雷是个技术活，除了这厮之外别人都不会。 若论设备先进，“石头蟹号”肯定吊打后面的追兵，只可惜它是个民用潜水器，没有任何武器，连自卫的能力都不具备。此刻史思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脸上戴着一个全息头盔，抱着操纵杆，全身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她当然知道后面的“探戈”潜艇正在用声呐不停地扫描自己，一旦锁定，鱼雷就会随之而来，“石头蟹号”上这些人的性命全都取决于自己的驾驶技术。她没有时间去担心凌浩他们如何脱险，也没空去理会安妮在后舱哭得惊天动地，她得全神贯注地将她自小打游戏练出来的超敏捷反应神经发挥到极致，利用各种规避动作防止被敌方锁定。 终于，“石头蟹号”冲出了洞穴，海底瀑布的泥沙瞬间挡住了驾驶舱的观察窗，然而史思知道，海底瀑布空间狭窄，按照“石头蟹号”现在的速度，她必须第一时间90度大仰角爬升，耽误1秒钟，就会撞在海底悬崖上，就算“石头蟹号”再结实，也得撞个粉身碎骨。 “起！”史思一口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喉咙中发出一声尖利地嘶吼，操纵杆瞬间被她拉到了底，“石头蟹号”就像是一匹疾驰的战马被狠狠地勒住了缰绳一般，如同战斗机做出了一个“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瞬间形成了一种艇身竖直，前进速度锐减的态势。与此同时，史思的手在发动机的加力按钮上一拍，“石头蟹号”的六台先进喷水推进器立刻展现出最强大的推力，顿时迅猛的水流把海底瀑布向下倾泻的无数泥沙搅动得如同是刮起了龙卷风一样。前冲速度几乎为零的时候，“石头蟹号”的艇腹也贴上了对面悬崖的石壁，“轰隆隆”一阵晃动，本就因为90度上仰而摔倒一地的众人，更是东倒西歪，撞得鼻青脸肿。 “啊……！”史思开始怒吼，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石头蟹号”会因为失速而下坠的时候，它终于开始一点点的上升了，而且一旦开始上升，那加速的幅度简直让人心惊，一台潜水设备，竟然给了众人一种跑车起步才会有的“推背感”。大家望着驾驶座上那个小丫头的背影，心里只浮现出两个字，那就是“疯子”。 潘多拉的潜艇机师可不会这么疯狂，早早就开始减速了。当然，“探戈”级潜艇的性能也支撑不了他们去学习史思的操作。 跟在身后的凌浩他们终于等到了机会，田勇盯着声呐喊道：“前方307米，623.7乘442！” 凌浩对着通信器喊道：“鱼雷舱！前方307米，623.7乘442！两发间隔1秒，第一枚发射！……第二枚发射！”两枚鱼雷相继拖着一窜尾流激射而出，冲向前方的“探戈”级潜艇。 “你疯了！洞炸塌了怎么办？”Joke 在通讯器里骂道。 “后果不会比放他们出去更坏！动力给我加到最大！”凌浩懒得和他解释，继续对鱼雷舱喊道：“2号、4号鱼雷管装弹加压，快！” “探戈”级潜艇内，声呐员屁滚尿流，颤声喊道：“报……报告！后面‘U型’潜艇向我们发射了两枚鱼雷，12秒后到达，不，还剩9秒！” 潘多拉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只是捏着驾驶员的后脖颈子说道：“后面的疯子不怕被活埋，而且不但不减速还加速冲过来了，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对手了。把潜艇拉升到最大仰角，开足马力，我们马上就要出洞了！” “探戈”级潜艇是细长形状，出洞时就没有“石头蟹号”那么姿势优美了，它在洞里就把潜艇的姿态调整成45度上仰，要不是怕碰到洞顶，只怕仰角还会更高。在艇首冲出洞穴的一刹那，“探戈”级潜艇猛然加速，快速向上冲去，第一枚鱼雷擦着它的尾部舵板射了过去，第二枚则差得更远。 “赶紧锁定前方潜水器，1、3、5号发射管准备发射鱼雷！”潘多拉用杀人的目光看向声呐员，后者双腿夹着湿漉漉的裤裆，努力集中精神计算着，然后将参数发给了武器操作员。“嗤嗤嗤”三声响，三枚鱼雷自“探戈”级潜艇艇首射出。 “石头蟹号”艇内警报灯大闪，所有人都在往身上穿救生背心，就连有些失神的安妮也被保镖们硬套上了一件。史思狂傲地笑着：“我还以为是潜射导弹呢，尼玛原来是鱼雷，40节的速度而已，本姑娘疯起来垂直都能飙到20节，等鱼雷追上，本姑娘已经出了海底瀑布了！” “探戈”级潜艇后面，“U型”潜艇以同样的姿势滑向洞口，因为它的体型比“探戈”级小得多，所以仰角更大，也更灵活。 “靠，第一枚鱼雷没炸，砸在对面山壁上然后就掉下去了！”田勇一脸懵逼地报告。 “80年的老鱼雷，能射出去就不错了，我们祈祷第二枚会炸吧，不然按我们的速度，一定会撞到对面山壁上的。”凌浩一把搂住了在身边的竹昕，表情平静地说道。而后者也是紧紧攥着凌浩的手，脸上满是温柔。 雪婷看这两人的德行，气得翻了个白眼儿道：“大家抓紧，艇首出洞！”说着猛拉操纵杆，同时水舱开始充气排水，加大潜艇浮力。 “U型”潜艇在出洞的一瞬间便将仰角调整到了90度，仿佛一根垂直的定海神针。Joke 早就将两台老式柴油机的马力加到最大，轮机舱现在就像是被人丢进了两颗催泪瓦斯弹似的，到处是烟，根本就看不见人影。两个佣兵早就被呛出去了，不过Joke 仗着自己有防毒面具，还在坚持。“凌浩，你确定这种二战时的潜艇能够以这种姿势上浮吗？”Joke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问凌浩道。 “……能吧，你应该相信德国人的匠人精神。”凌浩明显有些心虚。“你别闹，我忙着呢！鱼雷舱，2号、4号鱼雷管好了没有？” Joke 在防毒面具中张大了嘴巴：“凌浩，我你大爷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是吧？什么德国匠人精神，如果人家的设计就没有考虑这种上浮方式，发动机功率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潜艇推着垂直上浮！” “我们已经将所有水舱排水充气了，你只要保证柴油机不熄火就行。”凌浩自知有些理亏，笑呵呵地哄着Joke 。 “轰”的一声，在“U型”潜艇就要直直拍向对面山壁的时候，第二枚未击中目标的鱼雷终于晃晃悠悠地爆炸了，仿佛一股巨大的推力自“U型”潜艇的斜下方托了其一把似的，让它不但没有撞到山壁上，还开始迅速地向上升去。 “Yes！相信我，没错的！”凌浩兴奋地一巴掌拍在田勇后脑勺上，将后者拍得龇牙咧嘴的。 Joke 则如虚脱了一般钻出轮机舱，摘下防毒面具后一屁股瘫坐在了过道的一根管子上：“狗屎运！我信你个鬼哦，你个骗子，坏得很！”接下来他已经无力吐槽了，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反正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死在吸烟上面的，佣兵这种工作，真的是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猝不及防间，仿佛天崩地裂了一般，洞穴中喷出了大量的水和岩浆，显然是水下基地已经塌了。水被岩浆瞬间加热，成为了高温水蒸气，在海底如同是爆炸冲击波一般向外扩散，这里大量的鲨鱼和湾鳄瞬间便被高温烫熟，再被水流一冲，立刻如脱骨扒鸡一般骨肉分离，所有的肉顷刻间成为碎末，海水中到处都是一具具森白的骸骨，随着海流四处漂动，看着分外诡异可怖。海底瀑布一面的山壁剧烈震荡着，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这处存在了或许亿万年的海底奇观眼看着就要毁于一旦了。三艘潜艇依旧相互追逐攻击着，奋力地从这张深渊巨口中拼命逃离，晚上片刻便将是万劫不复。 史思猛然将操纵杆向左猛打，“石头蟹号”扁平的艇身左旋四分之一，一枚鱼雷擦着艇腹窜了过去，死神与众人算是擦身而过，失之毫厘。紧接着史思打开了“石头蟹号”上的垃圾翻斗，此刻也顾不得会不会污染海洋环境了，大堆的生活垃圾倾泻而下，如同是战斗机投放的干扰弹一般，第二枚鱼雷正好被一个大塑料袋兜头罩住，在水压的作用下，塑料袋越箍越紧，鱼雷引信终于被触发，轰然爆炸。 很多事情是超出人类预期的，仿佛是冥冥之中受上天安排似的。海底瀑布内部空间狭窄，鱼雷爆炸后的冲击波在两面山壁间回荡，对第三枚鱼雷产生了巨大影响，跑偏了的后者击中了山壁，碎石纷纷坠落，爆炸的冲击更是加快了上方“石头蟹号”的速度，使得其如同被投石机抛射似的，狠狠地跃出了水面，然后轰然砸在水上。这一番折腾也使发动机过载，彻底熄火，“石头蟹号”这回便如同是一只无法下潜的海龟一样只能在海面上静静漂浮了。 “废物！三发鱼雷都能脱靶，距离如此近，扔手榴*弹都不可能命中不了！”潘多拉气急败坏，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武器操作员枪毙了。而她忽略了，在她下方的深渊之中，还有一个复仇的幽灵，已经向她的“探戈”级潜艇亮出了獠牙。 “2号、4号，间隔两秒，发射！”凌浩再次下达命令。两枚老掉了牙的鱼雷自发射管窜出，直直朝“探戈”级潜艇而去。 “所有人听着，成不成也就是这样了，潜艇已经到达极限，上浮几乎没有可能，所有人带上氧气瓶，这里水深75米，我们到鱼雷舱汇合，从鱼雷管弃船离开！”凌浩的决定非常干脆，垂直上浮已经将“U型”潜艇的两台老爷柴油发动机彻底玩儿过了使用上限，能否浮上水面全看老天爷的意思。鱼雷是发射了，如果命中目标，对手潜艇的残骸就会像滑梯上的大象一般，一屁股砸将下来，距离如此近，根本无从躲藏，如果对方没有被击中，那么反击就会接踵而来，此刻“U型”潜艇的这个姿势，机动性几乎为零，与固定靶无异，总之不管怎么说它都没有回到海面的可能性了，趁着敌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两枚鱼雷上，此刻弃船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没人迟疑，雪婷已经操纵潜艇让其姿势恢复水平，大家都一边背着氧气瓶一边往鱼雷舱跑。好在“U型”潜艇真的很小，大家顷刻间在这里聚集，9个人挤进四根直径60公分、长4米的鱼雷管还是很宽松的。田勇排在最后一个，将一个手雷挂在鱼雷管气压阀上，拔掉拉环，一头钻进鱼雷管，合上盖子。一声清脆的爆炸，四根鱼雷管里的九个人一同被发射进海水中，此刻的海水还留有刚才的余温，温暖如泡澡一般，众人抬头看向上方，想知道两枚鱼雷发射后的结果如何。 如他们所愿，“探戈”级潜艇垂直地落了下来，不过看上去并没有被鱼雷炸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存放了80年的老鱼雷的确是极端地不可靠。在潘多拉的怒吼和声呐员的括约肌失控中，第一枚鱼雷如同是打针一般戳在了“探戈”级潜艇的屁股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鱼雷疲软无力地沉了下去，让潘多拉和她的手下们全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接着，第二枚鱼雷也到了，它也没有爆炸，而是好巧不巧的卡在了潜艇的螺旋桨里，这可要了命了，比爆炸的杀伤力还大。“探戈”级潜艇失去了动力，之前又没有排水充气，所以便如同是一块石头一般沉了下去。 “为什么会失去动力？”潘多拉怒吼。 “发动机还在工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轮机舱回复。 “给我加到最大功率！” “是！” “为什么还在下沉？” “老板，我建议我们是不是可以给储水舱充气排水？即便没有动力，只要发动机不停，靠浮力我们也可以回到海面。”驾驶员眨着人畜无害地眼睛看着潘多拉。 潘多拉想死，她攥着的拳头抖个不停：“那你特喵的为什么还不快做？！” “好的呀。”驾驶员扭头开始操作了，不过短短的几十秒钟时间，已经注定了阴间和人世的界限。螺旋桨依旧在全力地与卡住它的鱼雷较劲，最后它赢了，鱼雷被它搅为了两截，然而后者也不是好欺负的，结果就是人家爆炸了，不只是螺旋桨，半个潜艇屁股都炸没了。不过此刻凌浩等人已经快接近海面了，低头看着下方的猛烈爆炸，众人不得不感叹天网昭彰、疏而不漏，神话一般不可一世的“黑蜻蜓”，从此烟消云散，只会留下些许传说，用不了多少年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们了。 水下热闹异常，有人却是闲得发慌，不远处的“巴伦岛”上，那个特警二人狙击小组抱着“巴雷*特”大狙已经在这里趴得腰酸背疼了，不久前岛屿发生的震动让这两个昏昏欲睡的人又恢复了警觉，没一会儿，岛上一块空地竟然神奇地分开了一道裂缝，砂石滚滚而下，一个直升机平台升了上来，一架小型直升机已经启动，里面坐着的一个女人肩膀上似乎受了枪伤，她勉强地带上耳机，握着操纵杆准备起飞。狙击观察员端着步*枪跳将起来，要求对方关闭引擎，束手就擒，得到的却是那女人的一个白眼儿，这让我们这位特警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看着拔地而起的直升机，他回头对同伴喊道：“别愣着了，把这贱货打下来！” 一声巨大的枪响后，直升机拖着尾烟摔在了海面上，直升机里的女人生死不知。一代毒枭“鸡心螺”竟然栽得如此有戏剧性，不得不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一条人鱼 海面开始震荡起来，就如同是开了锅一般，海底瀑布开始坍塌，大量的气泡涌向海面，海水的温度也在不断升高，不一会儿就像是泡温泉一样，冒起了热气，显然是岩浆已经自海底涌出了。凌浩等人如火烧屁股一般钻进“石头蟹号”，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安妮和史思都崩溃了，一边一个扎进凌浩怀里，鼻涕眼泪狂抹，一旁浑身湿透的竹昕眼皮跳了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生死之间走了一遭，谁还没有些压抑的情绪需要释放一下啊。 “有没有联系‘玛丽安号’啊？海底瀑布塌陷，下面有那么大的空间，我怕会产生巨大漩涡，到时候把我们卷下去就不好了。”凌浩揉了揉史思的脑袋问道。 “联系过了，他们已经往这边赶了，路上会捎上‘巴伦岛’的那两个狙击手，他们的处境也不乐观，岛上火山已经开始冒浓烟了，随时都有可能喷发。”史思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连忙从凌浩怀中离开，耸耸肩吐了吐小舌头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生气啊。刚才玩儿命冲回海面，六台喷水引擎全部被我给烧坏了，估计维修的价值都不大了，换一套新的至少得300万。” 凌浩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逃命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300万而已，小意思。” “我说的是美元。”史思怯生生地，声音就像是蚊子叫。 “……”凌浩脸皮狠狠地抽了抽，要不是之前顺走“鸡心螺”一袋子钻石，这回恐怕真的是要赔个底儿掉了。 “噗嗤”一声，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凌浩看向自己怀中，脸上还挂着泪水的安妮已经破涕为笑，将脑袋使劲儿往凌浩怀里又拱了拱道：“我都听到你心碎‘嘎嘣’一声了，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孤胆英雄，也会有这么接地气的时候，无非是点儿钱而已，你难道忘了你自己多有钱了吗？” 凌浩有些尴尬，偷偷朝竹昕那边瞥了一眼，然后双手抓住安妮的肩膀，轻轻将其推离自己的胸口，为了避免对方的尴尬，他故意一本正经地大惊小怪道：“我可不是什么孤胆英雄，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每回出任务，没有大家协同，我恐怕什么事都干不成。还有我，我赚了钱基本上都是兄弟们平分的，300万美刀对我来说还是一个大数目的。就算真的是什么大英雄，也得吃喝拉撒不是吗？谁还能只靠情怀活着？” 安妮抹了抹自己的花猫脸，白了凌浩一眼道：“你这个甩手掌柜还当得真是彻底，自己的公司上市了都不知道，你也从来不问，‘狄纳斯忒珠宝集团’上市后股票翻了好几倍，现在整个公司的市值已经达到了275亿美元，其中你小队的六个人占20%股份，你占20%股份，你如今是55亿美元身家的亿万富豪，今年年底的分红至少能拿到3千万美元以上，你还是没钱的人吗？”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田勇、袁冰他们都掰着指头算自己的股份和分红是多少，似乎是因为太紧张，算了半天几个人都对不上，最后还是史思一脸不屑地制止了他们的丢人举动：“每人股份占百分之3.33无限循环，如果我哥分红是3千万，咱们每个人就是六分之一，500万美元。都别算了，没出息样儿的。” 这可是赤果果的金钱攻势，竹昕在一旁不屑地撇撇嘴，在她看来，安妮这种习惯了用金钱去衡量一切、解决一切的人，根本就不足为虑。 “哥，海面上已经开始产生漩涡了，离我们这里很近，‘玛丽安号’也到了，我们现在得抢时间，在漩涡控制我们之前，把‘石头蟹号’吊装上船。”大家似乎是轻松得太早了，史思的话立刻将众人拉回到现实。 凌浩一拍脑门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吊装上船恐怕是来不及了，用钢缆拖走就好，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没用几分钟时间，两根粗大的钢缆就被连接在了“石头蟹号”与“玛丽安号”之间，此刻海面上已经形成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漩涡，而且还在不断扩大。石头蟹号因为是深潜器，耐压外壳钢板有多厚可想而知，重量自是不轻，“玛丽安号”开足马力，拖着它缓缓驶离漩涡区域。海上漩涡不愧有“死亡陷阱”之称，这个漩涡虽然还不大，但其吸力竟是拖拽得“玛丽安号”的船尾都有些跑偏，要知道这可是一艘排水量三千多吨的潜水作业船，体量已经和一艘护卫舰相当了。 凌浩站在“石头蟹号”舷窗前一边望着外面的海水一边用对讲机与“玛丽安号”的船长通话，指导对方如何在拖着“石头蟹号”的情况下尽量省力地驶出漩涡。突然，他眉头一皱，愣了一下：“船长先生，我看到右侧两点钟方向不远处的海面上竖着一截直升机的尾巴，尾部的旋翼还在缓缓转动呢，这是哪里的直升机？我们在水下的时候海面上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哦，那直升机是‘巴伦岛’上的狙击小组击落的，他们刚回到船上不久，就在隔壁船舱吃饭呢。”船长解释道。 凌浩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让船长将那两个特警叫过来询问，一问之下果然不出所料，“鸡心螺”真的逃出了水下基地，没想到竟然被预留在岛上的狙击手给打下来了，真可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么那颗价值连城的“人鱼之泪”，会不会就在她的身上呢？ 眼见着漩涡就要波及到直升机那里了，凌浩哪里还能淡定？转身就往舱门那边跑去。 “哎，你干嘛去？外面那么大个漩涡你没看到吗？”竹昕见凌浩跟火烧屁股一样要往外面跑，立刻出声阻拦。 “我看见‘鸡心螺’了，我去找回那颗‘人鱼之泪’，要不你爸还得赔，那可是价值连城的重宝啊！”说着凌浩已经打开了舱盖，头也不回地钻了出去。 竹昕气得直跳脚：“你要钱不要命啊？！” 田勇则是在一旁劝道：“他你还不知道吗？‘镇海龙户’，他就是海神，一个漩涡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漩涡现在已经达到了直径四十多米，漩涡之内水流极快，水压也比别处高出很多。凌浩一跃入水中，便被水流卷住，身不由己地跟着旋转起来。 “还来劲了是吧？！”凌浩有些火大。“做一个徘徊在牛A与牛C之间的人！”他身上陡然腾起一圈红芒，如同是定海神针一般硬生生地将自己在湍急水流中定住，无数的海水裹挟着海沙、碎石和海洋动物从他身边掠过。 凌浩抻着脖子四下观望，没想到自己已经被漩涡卷到了直升机的对面，中间隔着整个漩涡。穿过漩涡中心是不可能的，只能沿着水流游到对面去了。他全身肌肉绷紧，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因为是顺着漩涡的水流游动，万一一个不小心被水流冲过了位置，那就得再来一圈。而且，凌浩也没有机会再来一圈儿了，直升机残骸已经与漩涡近在咫尺，再晚上片刻，那小直升机就得如丢在马桶里的纸巾一般，被这个漩涡瞬间撕碎、吞噬，什么都不会剩下。 “拼了！”事态紧急之下凌浩恨不得自己的身体能够更好用一些，想使用出什么力量，就使用出什么力量，当然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能的。然而凌浩却在这种焦急之下突破了自己的身体极限，一瞬间，他感觉到意志与身体间的某种界限被冲破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挣脱了桎梏得以释放。体内镇海龙户的气息和阴阳转龙珠的能量，甚至是“木之源”那股生生不息的力量似乎也渐渐融合到了一起。原本浑身散发出的红芒被一片金光晕染，渐渐化为一种闪动着点点星光的暗金色光芒，虽然凶戾不及从前，但却多了一种高贵和神圣之感。就仿佛是长跑时到达了体能极限后的突破，不但感觉到力量在迅速回归，而且还要比以前更为磅礴。 凌浩就像是一条沿着激流逆流而上的鱼，硬是从越来越猛烈的漩涡中挣扎出来，冲到了直升机旁边。 此刻的直升机已经被水流拖动着缓缓移动了，可以看到它头朝下地栽在海床之上，发动机的位置上有一个酒瓶口粗的弹孔，座舱位置倒是没有多大损坏，但由于不是绝对密封的，所以已经被海水灌满。“鸡心螺”依旧在驾驶座上，保持着手推舱门的姿势，由于水压和其过于紧张的原因，她没能打开机舱门，就这么淹死在了里面。 凌浩一把便将整个直升机的座舱门给拽了下来，扯断安全带，将“鸡心螺”的尸体拉了出来，她身后还有一个大背包，想必是带着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凌浩想要知道“人鱼之泪”的下落，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开背包翻找。跑路用的假证件和护照有好几套，少许随身衣物和化妆品以及一部卫星电话，几叠现金和几根金条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如拳头大小的首饰盒了。 “就是它了吧。”凌浩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轻轻将那盒子打开。一瞬间仿佛海水都变得更加幽蓝和清冷了，一种莫名的宝光在海水光线映衬下显得更加神秘和美丽。盒子里是一颗如围棋子大小的水滴形蓝色宝石，这宝石与常见的蓝宝石有着明显的不同，直观看上去，它并非是蓝宝石那种纯粹的蓝色，而是蓝中略微带一点绿，蓝绿当中又隐藏着一种如深渊一般的黑暗，让整颗宝石看上去仿佛出自于冥界的暗湖，美丽中带着一丝阴冷和神秘，尤其是它散发出的光芒，那是一种毫无温度，感觉都能冻结灵魂的幽冷，就算是一个再不懂行的普通人，都能够感觉到它绝对不是凡物。这只是外在和感觉而已，从本质上讲，硅硼镁铝石这种生硬的学名根本无法让人将其和宝石联系在一起，但作为一家珠宝公司的副总裁，凌浩自然知道这五个字代表着世界上第二昂贵的宝石，其价值就连“珠宝之王”钻石都无法比拟。 “完美，这就是那颗‘人鱼之泪’了吧？巧的是我在蓝洞里得到的那颗水滴形黑珍珠也叫这个名字，不知道这两颗‘人鱼之泪’到底哪一颗更昂贵。”凌浩脸上露出了微笑，他一手夹着“鸡心螺”的尸体并拎着她的背包，另外一只手拿着装宝石的盒子，便准备回“石头蟹号”。地下空间毕竟有尽头，此刻基本也灌满了，漩涡开始缩小，速度比扩大时还要快得多。 就在凌浩精神放松的时候，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自他身后游来，速度快到如天空中的雨燕一般，等凌浩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装有宝石的盒子已经不见了。 “什么鬼？！”凌浩大惊，毕竟他可是“镇海龙户”，在海里被抢劫了，岂不是个笑话？盛怒之下，他拔出了“龙弧”宝刀，一道红芒直接劈斩出去，正远去的黑影感受到了身后的致命威胁，身体猛然一个扭动，堪堪将刀芒躲避了过去，只削下了一小片鱼鳍。 这回凌浩看清楚了，他和水灵星同时喊道：“等一下，我有话说！”原来，那竟然是一条人鱼，一条健壮的“男性”人鱼。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拉老丈人一把 那“男性”人鱼身上挎着一个如女人化妆包大小的砗磲贝，这大概就是他用来盛放随身物品的容器了，它一脸警惕地将盒子里的“人鱼之泪”取出，放进贝壳内，贝壳“咔吧”一下合上，竟然还是活的。那么除非是弄死这砗磲，不然就休想从其中拿出任何一样东西了。 “朋友，抢夺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据我所知，你们人鱼一族的高傲是不允许族人做出这种事的。”既然对方是人鱼一族，自然不算是敌人，凌浩收起“龙弧”，笑着说道。 那人鱼依旧一脸的敌意，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寻找逃跑的机会。这时水灵星凭空出现在凌浩的身旁，激动地对着那人鱼道：“族人，我们是族人啊，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族人，你是属于哪个家族的？” 看到水灵星，那男性人鱼也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万流归大海，你既然已经死了，身体还于世界，灵魂也应归于虚无。不要因为贪恋生命，就在这大海上做一缕游魂，更不应该把灵魂卖给一个肮脏的人类，这是自甘堕落！对不起，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族人！”这人说话既刻薄又无礼，一时竟然怼得水灵星说不出话来，若不是灵体没有眼泪，怕是此刻已经哭出来了。 凌浩可不是好欺负的，本来还在为水灵星找到了族人而高兴，此刻却被这男性人鱼的刻薄给激怒了：“我说，你的那双死鱼眼难道是被烂泥糊上了吗？你说谁是肮脏的人类？难道我吃了你家海米了不成？你这人刻薄、无礼、没有教养，还不如一只普通的海豚讨人喜欢呢。你倒还不愿承认水灵星是你的族人了，我若不是看在你是她的族人面上，早就一刀砍死你了。既然你高冷，我们也不屑跟你套近乎，乖乖把那颗宝石留下，不然你就等着变生鱼片吧！” 那人鱼不屑地撇撇嘴：“狂妄，我虽然打不过你，可我若是想走，料你也留不下我。”说完转身便走。此刻漩涡已经平息，人鱼游动起来快得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一般，眨眼间便快看不见了。 “哎，我这暴脾气的！”凌浩身上暗金色光芒大盛，“龙弧”便要隔空劈出，不过却是被水灵星给拦住了。 她黯然恳求道：“算我求你，饶他一命吧。他可以不拿我当族人，可我不能不拿他当族人啊。毕竟我们都是人鱼，这个族群已经没有多少人口了，我们不像深渊一族那样拥有‘未知时间的空间’可以躲藏繁衍，在人类统治的社会夹层中生存是何其艰难，可想而知我们的族群数量恐怕比现在的深渊一族还要少得多，对人鱼友善的人类不多，自古以来人类便喜欢捕捉人鱼，要不养为宠物，要不扒皮食肉，即便是现代，怕是捉到一条人鱼也会送到博物馆展览或是解剖做研究吧？他们仇恨人类是可以理解的。你杀他容易，可是茫茫大海中的人鱼，真的是杀一个就少一个了。” 凌浩轻叹一声，将刀收起，安慰性地拍拍水灵星的肩膀，后者说了声“谢谢”，然后依旧一脸忧伤地回凌浩体内了。而凌浩也只好带着“鸡心螺”的尸体和背包回了“石头蟹号”。 见到凌浩回来，竹昕等人都围了过来，“鸡心螺”被击毙，那两个狙击手算是大功一件，这案子也能顺利结案了。 凌浩则是一脸歉意地对竹昕道：“刚才本来在下面已经拿到那颗‘人鱼之泪’了，不过突然间一条人鱼出现，把它给偷走了，那人鱼游动速度太快，我没有追上。等我们回去以后，看伯父那里亏空了多少，不行我给他把债务还上，或者做担保贷款都可以。” 竹昕苦笑着摇摇头：“你已经帮了很多忙了，这次的危机完全是我爸不谨慎造成的，即便你我结了婚，你也没有义务去帮他度过经济危机的，更何况你我还没有结婚，我们家就更没有理由让你来填这个坑了，我也不希望你我的感情之间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再说了，我刚才看过一些从‘鸡心螺’保险柜里找到的资料，很明显那位名义上拥有‘人鱼之泪’的马来富商和‘鸡心螺’之间关系匪浅，有极大可能也不是个好人，说不定是故意设局这么干的也有可能。这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来处理就好。” “鸡心螺”犯罪组织就这样覆灭了，安妮将雇佣兵尾款付给了“黑水公司”，由于Joke 的佣兵小队伤亡惨重，凌浩额外给了他们30万美元算是抚恤，虽然这笔钱并不算太多，但他们吃的就是这碗玩儿命的饭，佣金当中就包含着抚恤费用，雇主是没有义务再额外付费的，凌浩这么干并不是“大头”，而是纯粹对这些老兵的“物伤其类”而已。Joke 这些人很是感谢，虽然这回死了不少战友，但从“鸡心螺”的保险库里也顺出了不少金条和金砖，足够他们几个就此退休，洗手不干了的。双方一番唏嘘后握手道别。 竹昕作为国际刑警一方本案的负责人，得留下善后，“鸡心螺”犯罪团伙尚有不少余孽在缅甸境内，包括其犯罪网络还未连根拔起，估计得忙上一段时间了。凌浩只好别过竹昕，带着史思等人，将“石头蟹号”吊上船，驾驶“玛丽安号”回国。一路上史思都在和全球各地的喷水动力发动机经销商讨价还价，考虑到对质量的苛刻要求，最后还是忍着肉疼，订购了六台德国造的“泵喷潜艇发动机”，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喷水发动机，加在一起花了260万美元，加上修理费用，怕是300万美元都打不住，而且至少都得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搞得她好几天脾气都很暴躁，所有人都不敢招惹她。 回到港城，凌浩转了350万美元给史思，安排袁冰和左鹏飞协助她办理修船事宜，然后便跟着安妮去了沪海的“狄纳斯忒珠宝集团”总部。 在一间实验室内，一个珠宝鉴定专家正在用高倍放大镜一颗颗地给一盘子钻石鉴定分类，一边分类还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记录着什么。凌浩和安妮二人脸上带着微笑，默默地在其背后看着。足足一个小时后，那专家直起腰，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掏出一块手绢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回头对安妮和凌浩说道：“一共186颗，全是级优和优良切工的标准圆钻，一看就知道这些钻石产自博茨瓦纳，从加工方式上看应该是出自纽约的加工厂，这些钻石是干净的，并非是来路不明的血钻。还有，成色非常棒，10克拉以上的有22颗，5-10克拉的有45颗，其余的都大于1克拉，从颜色级别上讲，有45%都达到了D级，剩余的也都达到了E级水平，净度全都达到了FL的水平，至于荧光等级……” “好了好了，不要给我俩掉书袋了，你就估价吧。”安妮挥手打断了专家的长篇大论。 专家转头看了看电脑上的表格道：“市值应该可以达到1500万到1800万美元之间，如果加工成首饰的话，价值至少还会增加25%。” 凌浩松了一口气道：“好啊，这次的任务没有亏本。” 安妮白了他一眼道：“你是去拍未来老丈人的马屁，倒贴几百万也是你愿意，能顺到这袋子钻石算是你的运气，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的，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凌浩点点头：“钱倒在其次，这种任务出多了，十条命都不够用的，确实得悠着点儿。”话虽如此说，不过他的眼睛依旧盯着那些钻石。 看到凌浩这副样子，安妮有些诧异地问道：“这就奇了，你不是对钱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吗，怎么这回眼睛都直了？” 凌浩尴尬地笑笑：“这回竹昕父亲出事，怕是欠了不少债，银行那边你也知道的，他们只愿意把钱借给不缺钱的人，接下来怕是竹昕家的日子要难过了。我作为竹昕的男朋友，没有能力帮忙也就罢了，若是能帮上一把手，自然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安妮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撇撇嘴白了他一眼道：“还没当人家女婿呢，就这么急着贴钱了？我可不是挑事啊，竹昕的人品我认可，可她爸爸就难说了，到时候心安理得地白拿你一大笔钱，还丝毫不领你的情，这种事也不少见。你别跟个傻子似的一味倒贴，最后人财两空。” 凌浩惊讶地看着这个英国的贵族大小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呐，你是不是手机八卦新闻看多了，怎么跟个街坊大婶教训儿子似的？想靠女儿的婚姻达到财富升级的父母毕竟是极少数，你赶紧恢复成以前那个英伦贵族小公主吧，别让那股子市井气息把你给沾染了。我不管竹昕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只要知道竹昕是什么样的人就够了，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绝对的掌控权。” “哼，我也是瞎操心，就知道你会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程伯父自然不会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不然也教育不出竹昕这样的女儿，但人总是有依赖心理的，你要知道救急不救穷的道理，自古升米恩斗米仇，掌握好了分寸才会经营好关系，这个道理不管是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明白吗？”安妮语重心长地说着。 凌浩细细咀嚼着安妮的话，他以前一直觉得对方就是个靠家族资源堆砌起成功的二世祖而已，无非是高学历、懂经济、善交际而已。可今天这番话却是颠覆了凌浩的认知，安妮对人性和人心的认知，以及如何去经营身边重要关系这方面的能力，都远远超过了自己。“我明白了，谢谢你。”凌浩真诚地朝安妮露出一个微笑。 安妮见自己的话没有招致凌浩的反感，也没有被对方当做耳旁风，自己的好意也算没有白费，自然是很开心：“公是公、私是私，你个人的这批钻石，虽然不是血钻，但你也无法提供明确、完整的来源证明。因此，集团愿意以1400万美元的进货价进行收购，考虑到集团现金流的安全，收购合同签订后，集团支付你首期款500万美元，3个月后，也就是今年年底，再支付你剩余的900万美元。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就让法务部草拟合同了。” 凌浩再次震惊了：“账期3个月？！我们好歹算是一家外企吧？这么付钱你良心不会痛吗？”凌浩哀嚎着。 “有你的加入，就不是外资而是合资企业了。你知足吧，至少你是大股东，集团又不会赖你的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1400万美元是多大的一个数目啊，哪家公司有这么多的流动资金备着？珠宝又不是快消品，这些钻石加工成首饰，要卖完别说3个月了，1年零3个月都不够。”安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仿佛是吃定了凌浩一般，将所有钻石倒进绒布口袋，就拿着往保险库的方向走了。 一周后，凌浩再次来到了京城竹昕的家，二老都在，程林枫满脸的胡茬，眼中尽是血丝，陆婉君也是消瘦了一圈，满脸的憔悴。不过见到凌浩来了，两位也很是高兴，陆婉君连忙张罗家宴，程林枫则是带着凌浩坐在茶桌旁，开始泡起了工夫茶。 “竹昕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们这次找到了罪魁祸首，捣毁了这个犯罪团伙，总算是让我出了这口闷气，女儿长大了，以前是我小瞧了她啊。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听说你这回为了我的事，带着你的人一同去缅甸冒险，顶着枪林弹雨往来奔波的，真是叫我过意不去。”程林枫感叹道。 凌浩连忙歉意地说道：“惭愧，最后还是没能夺回那颗‘人鱼之泪’，仇虽然报了，但您的经济损失怕是依旧很大啊，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程林枫苦笑：“虽然国际刑警提早把我的船放了，我又高薪聘请了一组船员把船开到了‘焦亚陶罗港’，不过早过了合同交货时间，违约金便要支付近百万美元。你也知道，船上出了这么大的血案，有几个人愿意在这样的船上工作啊，‘天池号’这艘中型集装箱货轮这次回港后怕是就要长期停航了。虽然保险赔了一部分，但因为货运订单排期全被打乱，延误的订单达到十几个，赔偿金远不足以弥补这些损失，违约金总额达到了两百多万美元。更严重的是，这次事件对公司的声誉影响很大，已经有两家到期要续约的老客户不再和我们公司合作了。为了挽救信誉，公司的现金流几乎全部用于支付违约金，尚有不小的缺口，这个月上千名员工的工资还没着落呢，还有银行的贷款利息……唉！可以想见，很快就会有一张张的法院传票寄到我的手上，然后就是公司的破产清算。好在我那马来朋友陈洪耀似乎也卷进了这个案子当中，那颗‘人鱼之泪’应该是不用我赔了，要不然我恐怕就只剩下跳楼一条路了。”程林枫神色黯然，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凌浩安慰道：“您也别太难过了，天无绝人之路，公司未必就到了非得清算的地步，您现在资金缺口有多大啊？” 听到凌浩这么问，程林枫眼中隐隐闪动出一丝希冀的光彩，随即又很快暗淡了下去：“不是一个小窟窿啊，要将近3000万华夏币左右。” 凌浩拿出支票本，直接开出一张400万美元的支票，将其放在程林枫面前的茶桌上道：“这张支票您拿着，应该够填上这3000万的窟窿了，先保住公司，保障好员工的工资再说，在运输业务方面，我再找朋友关照一下，情况会慢慢好起来的。” 程林枫看着这张支票愣住了：“不，我不能要你这么多的钱，竹昕也不会答应的。” “伯父，常言道：事急从权。再说我们也不是什么外人，我将来可是想要娶竹昕过门的，您有困难了，我能袖手旁观吗？” “正因为你和竹昕的关系，我才更不能给你们之间的感情绑上这种金钱的枷锁，这笔钱太大了，如果拿了，我这辈子都会心里不安。” 凌浩能够理解程林枫的心情，他如果接受了这笔钱，一辈子都会觉得自己欠了女婿的，这样一来，怕是以后在女婿面前永远都得低上一头，这是任何一个曾经成功过的男人都很难接受得了的。 “伯父，您看这样好不好，如果这笔钱算‘赠予’的话，还得交所得税，要不我们以股权融资的方式办吧，这样既不用缴税，对企业的声誉又好，我的公司携资入股，您也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两全其美。如果您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让您的法务人员草拟《股权融资协议》，尽快办理‘增资变更’吧。” 这无疑是给程林枫即将资金链断裂的企业打了一支“强心剂”，他激动得端着茶杯的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谢谢，我代表我全家，还有手下一千三百多名员工，谢谢你……”除了这些，程林枫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沉船墓场 转眼间三个多月过去了，眼看就到了春节，竹昕的案子正忙到了紧要关头，国际刑警顺着“鸡心螺”这条线，将东南亚、日本、美国乃至欧洲的一大批毒贩子绳之以法，整个一条犯罪链条正在被一点点地连根拔起。这个春节，竹昕算是铁定无法回来过年了。 知道了凌浩帮父亲解决了债务危机，竹昕虽然好好地说教了凌浩一番，不过她内心还是很甜蜜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貌似忠贞不渝的爱情，被事实证明根本经不住金钱的考验，有多少携手多年的夫妻因为经济的问题相互猜忌，最后分道扬镳，甚至是相互戕害。作为刑警，竹昕太清楚人性和爱情要经受住金钱的考验是多么的不容易，而凌浩为了自己能够拿出400万美元帮助父亲，这可是一个能够让大多数人不择手段的数目啊，凌浩就这么拿出来了，足见自己在其心目中的位置有多么重要。在庆幸自己托付对了人的同时，双方的感情也更加稳固，爱得也更加深沉了。春节无法回家与父母共度，竹昕也只好嘱咐凌浩，在方便的时候能够看顾一下二老了。 程林枫的公司有了凌浩的注资，终于平稳度过了财务危机，业务也重归了正轨，这次经历也让程林枫夫妻二人对凌浩一百二十个满意，已经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女婿了。 腊月二十六这天，凌浩在凌远的别墅里提前举行了一个新年聚会，邀请了自己小队里所有人，以及李良和安妮，陪父亲凌远好好吃上一顿年夜饭，之所以不到大年三十就吃年夜饭，也是因为“狄纳斯忒珠宝集团”将于腊月二十八这天在京城的“丽思卡尔顿”大酒店，与佳士得拍卖行联合举办一场集酒会、珠宝展览和珠宝拍卖于一体的大型活动，这次活动级别很高，邀请了不少全球顶级富豪、国际明星、文化名人，安妮甚至通过家族关系邀请了一些贵族和皇室成员前来参加，凌浩作为集团的二号人物自然也得出席，田勇和雪婷等人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只有史思和江明宇答应陪凌浩同去，当然，李良作为李氏家族的掌门人，受到了集团的正式邀请，也会携夫人出席。凌浩想，既然在这个当口去京城，干脆就陪竹昕的父母过个春节，替她尽尽孝，也算是提前履行一下做女婿的职责。 父亲这边就只好提前吃年夜饭了，虽然隆利特大师有事要回国两个月，不过好在田勇和雪婷在这边照应，加上家里一直有保姆和护工，凌浩倒是不太担心。 “你媳妇为什么没来？”凌远讷讷地问凌浩。他如今虽然身体好了很多，但神志还是时好时坏，就像是患了老年痴呆一般，对凌浩小时候的事情倒还记得一些，至于自己受害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了，之前经常会见到竹昕，他便认为竹昕和凌浩已经结婚了。这还不算什么，有的时候还会将安妮或雪婷认做竹昕，一口一个儿媳妇地叫着。 “竹昕出差去了，我也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田勇和雪婷他们会在这里照顾你，元宵节前我就会回来，到时候带您去看花灯。”凌浩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凌远碗里道。 李良则是拿起茅台给凌远倒了一杯道：“没事，我会回来陪你过除夕的，我们老哥俩一起看春晚、放鞭炮。” “好，这酒好，过年的时候还要喝。”凌远好酒，即便是如今依然如此，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像个小孩子一样央求道。 李良爽朗地笑了：“行，我陪你喝。” 安排好了凌远，凌浩带着史思和江明宇直飞京城，安妮则是先回沪海，与蒋敏一起押送着这次用来展览和拍卖的珠宝，乘坐包机去京城。 农历腊月二十八，京城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十几度，不过依旧无法阻挡那一小撮富有之人对昂贵珠宝的热情。 自下午四点开始，便陆续有豪车驶进“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大门，劳斯莱斯、西贝尔、柯尼塞格、布加迪威龙、宾利、帕加尼、兰博基尼……一辆辆千万级豪车上走下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富豪和名人，有中东的石油大亨、欧洲的贵族、北美的金融寡头、东亚的财阀、好莱坞巨星、国内的富豪、上流社会的名媛，大家穿着华贵的晚礼服走进酒店大厅，除了没有红毯和闪光灯外，俨然就像是奥斯卡颁奖典礼一般。一个个身穿燕尾服，戴着白手套，如同是管家一般的服务生上前接过贵宾脱下的名贵皮草或是纯手工定制的大衣，毕恭毕敬地将他们引导至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 大厅足有几个篮球场大小，此刻已经有了不少人，这是一个高档的冷餐酒会，贵宾们端着香槟或鸡尾酒，在乐队轻柔的音乐声中热情交谈着，基本不理会餐台上琳琅满目的俄罗斯黑鱼子酱、加拿大桂鱼、阿拉斯加帝王蟹、法国的贝隆生蚝和鹅肝、意大利的火腿和奶酪、阿尔巴白松露、神户和牛。这些顶级美食样样价格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但在这些人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他们来这里的目的除了珠宝之外，就是社交，顶级圈子里的社交价值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或许数十亿的生意就在谈笑间便达成了意向。 安妮作为活动的组织者，自然是最早到了会场的，她今天穿着一条露背深V的黑色晚礼长裙，配上白皙的皮肤和黑缎子似的长发显得极为亮眼，尤其是那高挑的魔鬼身段，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她手中捏着一支盛着香槟的高脚杯，带着和煦的外交微笑，往来于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各方大佬和名人之间，与众人谈笑着，不论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 就在这时，三个人走进宴会大厅，为首的是一个挺拔的年轻男子，一头精干的短发，清秀而不失阳刚的英俊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像是夜晚漆黑天幕上最亮的寒星，健壮而并不魁梧的身板配上那套精工细作的黑色手工订制西装晚礼服，让他既具备了贵族般的优雅，又给人一种如猎豹一般的力量感，和会场上不少纨绔子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那一副充满了自信的阳光微笑，干净得仿佛没有一丝世俗沾染，如同是个邻家大男孩儿一般，瞬间引起了全场来宾的注意，更是让不少年轻女士眼睛一亮，不自觉地上下仔细打量着他。 这个人自然就是凌浩了，身后还跟着史思和江明宇，今天史思破天荒地好好打扮了一下，一条紫色晚礼服小短裙上点缀着白色小碎花，银色高跟凉鞋上的带子直缠到光洁纤细的小腿上，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青春靓丽，尤其是头上歪戴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小礼帽发饰，加之她嘴里叼着的一根棒棒糖，显得是那么的俏皮可爱，让任何人都如同是见到了一个绝美洋娃娃似的，忍不住就想抱在怀里宠溺一番。 江明宇穿着一套灰色西装晚礼服，一副金丝边眼镜加上那深沉的眼神，一看就是一个学者的样子，儒雅而宁静。 安妮此刻正和四五个年轻女人在一起聊天，这些人里有好莱坞女星，也有豪门千金，自凌浩进门时起，她们的交谈便戛然而止，一个个或含蓄或直白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英俊男子，只有安妮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朝凌浩轻轻眨了眨眼。后者也是朝这边报以一个灿笑，顿时让这一小群姑娘兴奋了起来。 “安妮，这是谁啊，是你请来的华夏明星吗？”女星莉莉丝询问着，眼睛依旧盯在凌浩身上。 一旁的南美矿业大亨家千金苏珊娜则是说道：“肯定不是明星，他眼神中的高傲和自信毫无做作和浮夸，应该是哪个豪门家的小开吧。” 另外一个欧洲某贵族千金丽兹笑着说道：“不会啊，这个圈子能有多大，全是熟面孔，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不是我不害臊啊，这样一个人，如果你们以前有谁见过，还能忘得了吗？” 所有姑娘都看向安妮，她是活动组织者，自然知道任何一个到场来宾的身份。 安妮则是脸蛋红扑扑地傲娇说道：“都把你们嘴角的口水擦一擦，今晚你们答应每人买我一件珠宝，我就把他叫过来给你们认识，怎么样？” “成交！”一群女人娇笑起来。 安妮快步走到凌浩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道：“给你介绍几个名媛认识一下，你应酬一下便好，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啊。” 后者一脸懵圈地被安妮拉到了“花丛”之中：“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狄纳斯忒珠宝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副总裁凌浩，我的搭档。”安妮一脸虚荣感得到满足的笑容，仿佛是宣示主权一般介绍着。 接下来凌浩便俨然成了“全场最靓的仔”，被安妮拉着辗转于各类富豪、名媛和精英圈子之中。而凌浩不但有高学历，也经商多年，自然不会是根“嫩黄瓜”，交际起来落落大方、风趣幽默，一副游刃有余的老手样子，很快便结识了不少人。 安妮确实是有意要把凌浩拉进这个顶级的商业圈子，她明白，人能做多大的生意，取决于他身边有什么样的圈子。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人，她没有办法永远事必躬亲地把自己拴在“狄纳斯忒珠宝集团”，将来还有许多的家族生意要自己去打理，早晚这家企业要完完全全地交到凌浩手上。虽然这是一个像信天翁一样自由徜徉在大海上的男人，但总有他飞不动的那一天，安妮希望自己能把凌浩的一生安排好，虽然自己未必能成为陪他走过一生的人，给他一辈子幸福，但至少让他有足够的社会地位，能够富足到老，也便对得起自己全心全意付出在他身上的这份感情了。 “凌浩！”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凌浩与一位法国银行家之间的交谈。 “伯父，你来啦。”凌浩知道喊自己的是谁，正是竹昕的父亲程林枫。对这位未来的岳父，凌浩的确是够意思，为了帮助其拓展人脉，他硬是将身份地位还不是很够格的程林枫邀请到了这次拍卖会上。程林枫虽然够这个圈子有些勉强，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交集，多少认识几个人的，此刻他便正和希腊船王所罗门家族的大公子朱利安在一起，正笑吟吟地朝凌浩招手呢。 所罗门家族靠海运发家，已经崛起上百年了，如今乃是全球十大海运公司之一，货轮上百艘，航线遍及全球。或许是因为业务上有往来的关系，这位朱利安少爷才和程林枫相识的。凌浩刚才便和其认识过了，此刻又因为程林枫的原因再次和其交谈了起来。 “凌浩啊，刚才朱利安先生和我讲了一件事情，是关于好望角的沉船墓场的，不知你听说过没有？”程林枫以前对凌浩的冒险职业是很反感的，不知这回为什么要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凌浩摇头道：“那倒没听说过，不过好望角海域海况复杂，天气多变，洋流杂乱，自从成为航道以来，无数海船在那里出事，海底有沉船也是很正常的事。” 朱利安则是说道：“这个是自然的，不过这事情还是很有戏剧性的，去年我跟随家族的一条油轮出航，因为吨位超标走不了苏伊士运河，所以取道好望角航线，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过那里的气候和洋流确实是很糟糕，我们当时就遇到了风暴，为了躲避它，我们将航道南移了几度，虽然躲过了风暴中心，但是也受了不小的波及，船上的一些机械设备都受了些损伤，尤其是一套卸油用的油泵，因为是装在卸油管吊杆下面的，吊杆变形直接把其给压坏了。没有这个泵，我们卸船的速度会放慢20%，本来为了躲避风暴，我们已经比预计时间要晚到港口了，为了不至于因为时间问题支付违约金，在风暴结束、风和日丽的情况下，我决定让船上的机械师进行维修，可倒霉的是，因为机械师操作失误，拆卸吊杆的时候没有将其固定好，结果连吊臂带油泵全都掉到海里去了。这问题可就严重了，那个位置虽然是在公海，但却是属于南非的专属经济区，不管我们从船上掉下去什么，如果被南非官方知道，必然面临着巨额罚款。船上虽然有潜水员，但潜入将近1500米深的海底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们放了水下机器人去确认吊臂和油泵所在的位置，不过机器人拍摄的画面却是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就在离吊臂大概几米远的位置上，便有着一艘巨大木质海船的残骸坐沉在海底，标准19世纪英国商船的形制。其实发现沉船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我们操纵水下机器人对沉船观察了一下，却是发现在沉船的附近还有许许多多的沉船，各个年代的都有，足有数十条之多，有商船、军舰还有渔船，其中16世纪的西班牙和葡萄牙船只也有不少。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宝藏啊，不过遗憾的是太深了，将近1500米的深度对人类来说简直就是一道天堑，我四下打听过，这个世界上能够承揽这种工作的私人公司只有3家，而凌先生的‘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凌浩终于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程林枫对自己的潜水公司并没有了解到这么详细的程度，怕是这位朱利安大少爷打着参加珠宝拍卖会的幌子来到华夏，实际上真正的目的却是冲着深海寻宝和自己的潜水小队来的，早就私下把自己调查了个清楚。“打捞沉船物品这种事情，我想美国的‘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算是这方面的鼻祖，1998年，奥德赛公司成功打捞出古迦太基沉船‘美喀斯’号，获得了数以万计的珍宝。2004年，该公司在美国佐治亚州萨凡纳市的海底发现了一艘1865年沉没的美军军舰共和号，打捞出了价值1.8亿美元的金银币。还有美国罗伯·巴拉德的团队，他可是找到了‘泰坦尼克号’的人，这些都是著名的沉船猎人，打捞界的泰斗，相比他们，我们只是个靠潜水施工和教学为生的公司。朱利安先生何以舍美玉而取顽石呢？” 朱利安爽朗地笑了：“他们是不是美玉我不知道，但你可绝对不是顽石啊，你的团队在大溪地蓝洞的表现，以及在地中海与官方合作的业务，完成得都是可圈可点，在能力水平上绝对称得上是世界顶尖的。” 凌浩满脸黑线，心里把莱文斯教授那个老瘪犊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肯定是这老家伙在外面和人吹牛，把自己的事情和人乱讲了。他笑容渐渐收敛道：“真的很抱歉，‘沉船墓场’的事情我不感兴趣，原因有二，第一，1500米的深度超出了潜水的人体极限，完全是深潜机器人的领域，这方面并非我公司的强项，第二，我们华夏人把沉船和坟墓等同看待，因为绝大多数沉船在沉没时都有水手和乘客一同沉入海底，那是很多灵魂的安息之所，我和我的人都比较抗拒去碰沉船，这无关于信仰，只是不想去打搅逝者的安宁。” ------------ 第一百四十章 风暴角 天儿聊到这个份上，基本上算是聊死了，双方又寒暄了些没营养的场面话便各自寻找别的聊伴了。 对凌浩来说，倒不是因为1500米这个深度对他和他的队员们有多大的难度，而是他真的对去发死人财有些不太舒服。 对深水作业不太了解的人可能会认为潜水越深危险就会越大，对人体的伤害也会更加可怕。这么说也不能算错，只是这里面有一个深度界限问题，自由潜水的极限深度已经达到了200米以上，而携带氧气瓶的潜水记录是300米以上，饱和潜水的深度记录则可以达到700米，但如果使用普通潜艇的话，深度则能够突破千米，到达1250米，而那些专为深潜而设计的深潜器，目前已经能够潜到海洋的最深处，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深度11000米。换句话说，能潜多深，取决于使用什么方式，当然也意味着翻着跟头地花钱。 这是明面上的信息，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方式有没有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抛开像凌浩这种镇海龙户或是什么人鱼之类的超自然情况先不谈，技术上的突破也是层出不穷。二十几年前有一部好莱坞大片叫做《深海圆疑》，里面透露出美国军方有一种技术，就是用一种与氧气和二氧化碳亲和性都很强的氟化碳液体进入人的肺部，代替氧气供人呼吸，从而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水压对人体潜水的限制。当然，现实中自然不可能像科幻电影那么简单，首先出水后怎么把这些液体吐干净就是一个大问题，体外的皮屑、衣物纤维，甚至是一些细小到难以发现的杂物被带进肺部，必然会导致使用者的肺部感染，而且人的肺是为呼吸气体而“设计”的，呼吸液体怕是力量不足，极易产生疲劳损伤。虽然这项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终究还是因为无法完全保障对人体的安全，而仅维持在了高端医疗的层面，并没有运用到深海探索领域中去。 直到纳米机器人技术的出现，才让各国海军的科学家们重新燃起了希望，不光是美国，华夏、英国、法国、俄国等大国也先后研制出了“纳米机器人深海辅助呼吸系统”，事实上凌浩在部队里就用过，不过这种设备保密级别很高，自然市场上也没有的卖。但凌浩不一样，他可是认识不少背景了不得的人物，比方说赫胥黎家族的千金艾德琳小姐。他的父亲是赫胥黎家族的一个另类，虽然也是搞科研和做生意的，但经营的却是军方装备产品，其中刚好有一款“PNNCT单人深潜系统”便是这方面的顶尖产品。史思找艾德琳帮忙购买“石头蟹号”的喷水动力发动机时，艾德琳便推荐了这款产品，一套总控制系统加三套单人子系统，价格高达丧心病狂的450万欧元，不过史思是真的动了心，缠着艾德琳砍价，后者也只是逗逗她而已，这种设备的销售限制很严，有钱也不卖的那种。她是看在与凌浩小队曾经同生共死一番，加上凌浩还曾经送给她一对价值连城的古希腊黄金手镯，于是也就半卖半送的收了史思200万欧元，将设备与石头蟹号的配件一并用专机送了过来。其实手续挺麻烦的，动用了李良不少关系，毕竟专机上很多东西估计得把海关的人吓死。 几经辗转，所有设备连同“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一同被送进了“江城船舶重工集团”的科研厂房。如果说华夏潜艇部队的摇篮是“渤海造船厂”的话，那么华夏出口潜艇的“娘家”就非“江城造船厂”莫属了。 凌浩带着史思非常低调地坐高铁到了江城，然后乘坐“三蹦子”来到造船厂区侧面的一个大门处，这里有士兵站岗，而且墙上还有铁丝网，到处都是摄像头，感觉跟监狱似的。凌浩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张金属卡片，在门岗内的一个读卡器上扫了一下，然后大门打开，便带着瞪大眼睛一脸懵圈的史思走了进去。 一间洁净的厂房内，“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被放在巨大的金属检修台上，不少穿着白大褂的人和蓝色一体工作服的人在用各种工具和设备或检测或修理着，其中有不少人能够从他们外套的领口处看到他们里面的军装领章，甚至校级军官都有。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先生脸上略带愠怒地走过来道：“凌浩啊，有日子不见了，你小子也太狠了，这是开着它们去什么地方了，我这两个宝贝儿算是够皮实的了，可每回都得被你弄得伤痕累累的！不是自己的不心疼是不？” 凌浩连忙赔笑：“看周老您说的，我可是把它们当亲生的看呢，只是当时情况太凶险，不这样的话，怕是都出不了水了。” 周老白了凌浩一眼道：“发动机我都换好了，那个英国的什么‘纳米深潜系统’我还在调试，要并入主系统还有些麻烦，需要两天时间，减压系统和供气系统我都换新的了，所有外壳的‘耐压组块’今天下午就能换装好，这回可是大升级，潜到8000米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合并系统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我带来的这个小姑娘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保证能在今天下午彻底搞定。”凌浩笑着拉过身后依旧是一脸懵的史思，向周老介绍道。 于是乎当天下午，凌浩和史思便完成了此次的工作，又低调地踏上了返回港城的高铁。 见周围座位都比较空，史思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你以前不是说‘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是从德国买的吗？怎么听上去像是人家老周设计制造的，而且所有权似乎也不是你的。还有，你和军方是什么关系啊，那些人怎么看都是部队背景的，难道你是华夏的詹姆士·邦德？” “噗！”凌浩刚喝了一口的冰红茶直接喷了出去。“妹子啊，你想什么呢？还詹姆士·邦德。我不否认，我是和军方有那么一些关系，以前不告诉你们，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你们，而是因为不想让你们觉得背后有什么靠山，在外面行事有恃无恐，容易闯出祸来。再者，国家耗费如此多的资源，自然不会是毫无目的的，虽然我现在不能和你们说，但早晚你们都会知道，我们这支专业队伍，除了赚钱之外，还会去完成一个有利于国家、人民，甚至是全世界的伟大任务。” 史思吐了吐舌头，关键信息凌浩不说，她也就懒得问了，对她来说，作为一个曾经的亚裔美国人，本就缺乏一种国家归属感，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华夏，她都似乎是个外来者一般。不过她对感情却是重视的，自小到大人生轨迹给她造成的感情缺失让她对家庭温暖、家人亲情如饥似渴，尤其是如亲哥哥一般的凌浩，对她来说更是人生最重要的存在。不管他做什么，即便是与全世界为敌，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在他身边，倾尽所有地去帮助他、成就他，这就是史思的人生意义。 安妮的轻笑声让凌浩的思绪回归现实，虽然如今小队的专业水平和设备水平都比以前强得多，说是全球顶尖也并不算是自大了，但他背负的责任太多了，不愿意再带着大家去冒那些没有绝对必要的险。 “凌浩，还愣着干嘛？走了，展览开始了，我们陪客人们去二楼的展厅，要控制好时间，展览的时间只有1个小时，重头戏是后面的拍卖。”安妮就像一个催促孩子回家吃饭的母亲一样。 这次的拍卖会非常成功，原本预计到晚上10点钟结束的拍卖会，硬是被迫延长到了11点，珍珠类首饰拍出了42件，钻石类首饰拍出了15件，其他类珠宝11件，总成交额达到了1.3亿美元。其中一件压轴的首饰，乃是由32颗直径达到0.5公分的浑圆“孔克珠”配碎钻设计加工而成的项链，尤其是作为项链中间吊坠的1.5公分巨大“孔克珠”，更是多少年难得一见，引得中东石油大亨、华尔街金融大鳄和欧洲皇室贵族们争相竞拍，最后竟是拍出了2350万美元的天价，打破了佳士得拍卖行珠宝拍卖的记录。 安妮一晚上都兴奋得脸蛋红扑扑，不过凌浩却是没有太大感觉，礼貌地送一位位心满意足的嘉宾离开拍卖会现场。明天李良就会带着史思和江明宇回港城，安妮则是要回沪海处理拍卖会所得的收益。凌浩会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便去程竹昕家向未来岳父、岳母报到，本来是件很开心的事，不过程林枫带着希腊船王家公子似是随意，又像是专门似的找自己说的事情，一直像一根刺一般，搞得他有些闷闷不乐、心不在焉，独自坐在餐厅那一大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顶级美食前发呆。 “咔嚓”一声，一只帝王蟹的腿被人掰了下来。“嗯！好吃！留在这里实在是太浪费了，咱们在这里大吃一顿，吃不了的全部打包，好不好？”只见史思吃的两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一旁的江明宇也是毫不客气地端起一盘子法国生蚝，一口一个，就跟喝小酒似的，频率那叫一快。 凌浩心头的阴霾瞬间便一扫而空，苦笑了两声数落道：“一个小姑娘家，吃相文雅点儿好不好，还有明宇，那是生蚝，效果很猛的，你一个光棍儿汉，驾驭得了吗？别一会儿窜鼻血啊！” “这里又没外人，装什么装，赶紧开造，能吃多少是多少，真打包回去就没现在新鲜了。”史思这丫头实在是让人无语了，端着一罐黑鱼子酱，拿着勺子，就跟吃冰激凌似的，看得凌浩眼皮直跳，大有一种想要上去跟她抢的冲动。 不一会儿，忙活完了的安妮和蒋敏，带着两个集团公关部的软妹子也来到了这里，一瞬间国际名媛的包装碎裂一地，只见安妮甩掉高跟鞋，赤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拉过一把椅子便坐在凌浩旁边，拿过一个盘子，在里面装满各种好吃的，然后大剌剌地将两条玉腿往凌浩腿上一搭，眼皮都不抬地吃了起来。 凌浩头都大了：“你这是干嘛呀？” “饿死我了，这礼服太坑了，稍微吃点东西肚子就鼓出来，害得我早饭、午饭都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安妮很没形象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着。蒋敏和那两个软妹子也是一身窈窕晚礼服，估计情况也差不多，此刻更是没有了在老板面前的矜持，同样甩掉高跟鞋，端起餐盘来开始挑拣食物了。 凌浩眼神儿忍不住向下瞟了一眼，脸立马红成了一个番茄：“我是说你的腿。” “你们男人就是不能体会女人的不容易，这种10公分以上的‘恨天高’，你穿穿试试，我整整穿了大半天，脚疼就不说了，小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看在今天我帮你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一会儿吃饱了你给我捏捏。”说着，安妮更加肆无忌惮地把腿往凌浩身上挪了挪，那可是大开叉的晚礼服啊，搞得凌浩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了。 他声音有些发颤地小声道：“也不是说腿的事，你穿裙子的，走光了不知道吗？你也是，打底的衣服也不穿一件！” 安妮这才把眼神从食物上移开，往下瞟了一眼，脸颊微微一红，可她却没有把腿放下去，只是扯了一把礼服裙摆，将修长的双腿以及不慎泄露的春光给盖上了。“还好，只有你能看见而已，你不懂，紧身晚礼服暴露的地方比较多，穿什么打底都容易起到反效果，而且衣服带子或痕迹印出来更难看，你信不信，只要是穿这种高开叉礼服的，绝对都是和我一样。你看到了是你占了便宜，别搞得好像是我猥*亵了你似的啊。说正经的，刚才看你在这里愣神，好像自从和那个朱利安说过话之后，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怎么你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人精，凌浩把事情和安妮讲了一遍，安妮则是笑了：“如果是你们华夏女人，肯定会哭着喊着不让去，什么你若有事我怎么办云云。可我觉得，要不要去，你得先问自己，首先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去，其次你感不感兴趣，我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你真的很排斥沉船，甚至是深恶痛绝那种，你也就不会烦恼了。或者说你本不想去，可竹昕她爸想让你去，是这层关系让你为难了？” 凌浩想要辩白两句，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都有一点吧。” 安妮拍拍凌浩的肩膀道：“不要为你小队的人担心，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你要去做什么，他们愿意去便会跟你去，不愿意你自然不会强求，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你把事情和他们说明就行了，你是他们的老板，顶多加上战友和兄弟，但却并不是他们的父母或监护人，你没义务也没资格总把他们绑缚在你的羽翼之下。” 翌日，凌浩独自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来到了竹昕家，老两口都在，热情地将他迎进了门，竹昕和他们打过电话了，他们知道凌浩会来陪他们过年，开心得不得了，各种丰富的年货早就准备了一大堆，凌浩一到，迎接着他的便是一桌上等宴席了。 程林枫早就没有了以往的高冷，脸上的笑纹都堆成花了，不停地跟凌浩推杯换盏的，还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凌浩心里有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也便开口问道：“伯父，那希腊的朱利安少爷，昨天晚上所说的话是随便聊聊还是认真的？” 程林枫笑容一滞道：“自然是认真的，他这回来华夏，买珠宝不是主要目的，真正的意图便是找你。” “那您在这件事情上参与了多深？”凌浩一针见血。 “呃……”程林枫有些尴尬。“你也知道，虽然有你的注资，公司逃过了倒闭的命运，不过这次劫难对公司的信誉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很多订单都飞了，要想取得新业务也只能和别人进行低价竞争，营收大幅下降，而船只的贷款还要还，裁员的话又拿不出巨额的赔偿金，我确实是很难啊。朱利安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你我的关系，他拉我参与了他探索‘沉船墓场’的活动，说只要能拉你加入，收益将分我百分之三，所以……” 凌浩心中长叹，果然和自己担心的一样，自己这位未来岳父已经被别人利用了。至于这个项目的细节，相信那朱利安少爷也不会向程林枫真正交底。 “昨天我拒绝了他，他有没有和你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凌浩已经升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既然对方费尽心思要拉自己加入，作为钓饵的程林枫必然会拿捏得死死的，怕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他说他是有备选方案的，事实上他已经和‘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谈妥了，既然你拒绝了他，想必他们双方应该会签约吧，朱利安已经连夜飞往南非了。” “会有这么简单？这朱利安少爷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不会以后给您的公司经营制造什么麻烦吧？”凌浩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面透着邪。 “不会，他家集团刚向我公司注资了500万欧元，已经算是我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了，怎么会制造麻烦？” “什么？！”凌浩脸色立即变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座“沉船墓场”的话，或许程林枫没有概念，但凌浩如何会不知道，就凭那些十六世纪西班牙和葡萄牙商船里的银币，便是一笔足以让人疯狂的财富，为了得到它，这世界上大多数的商人都会选择无所不用其极的。如今对方成了程林枫公司的第二大股东，程林枫的钱已经成了固定资产，那是死钱，而人家掌握的可是实实在在的500万欧元，想要收拾程林枫实在是太简单了，要么在关键时候撤资，保证让程林枫的集团空中解体，要么干脆稍微在董事会里动点手段，程林枫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公司就成了人家的了。 凌浩拿起电话打给了安妮：“果然出事了，安排运输机吧，我得尽快去趟南非了……对，就是那个该死的风暴角！”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咆哮西风带 三天后，一架“安124”巨型运输机降落在了南非“开普敦”国际机场，几辆巨大的平板卡车和吊车驶进了机场停机坪，从运输机当中卸下的巨大物体被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并被迅速地吊装上了卡车，从形状上看有些机场的人员甚至认为那是外星的“UFO”。 几个年轻人从运输机上走下，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现在南半球是夏天，他们全都是一身紧身军用半截袖短汗衫加海洋迷彩军裤的装束，脸上戴着大墨镜，根本无法看清长相，只能从头发的颜色上看出，这是一群亚洲人。 跟着卡车一同开进停机坪的一辆路虎越野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绅士，他快步走到运输机前一位拎着拉杆箱的长发姑娘面前，有些局促地说道：“大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接下来你们的行程我都可以进行安排，甚至船只我也准备好了，就停在开普敦港。还有那个希腊富商的情况我也打探清楚了，他们现在就在好望角附近的海面上，‘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的3000吨级打捞船‘小詹妮弗号’带着深潜设备，两天前驶出了地中海，大概后天到达开普敦附近与希腊人汇合。” 那位被称呼为大小姐的人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从迷彩军裤的口袋里掏出一管防晒霜来，在光滑的手臂上涂抹着，继而漫不经心地说道：“谢谢你，格雷先生，你的办事效率很高，在南非这么个地方真是委屈你了，我会跟上面讨论一下把你调到亚洲区总部的可能性。”这姑娘的上位者风范四散飙飞，不是安妮·罗斯柴尔德还能是谁。 一旁的凌浩将一个大旅行包背在身上说道：“情况还好，那位希腊船王家的少爷上次没有留下坐标，这回不出所料地找错了地方，在好望角附近海域他们什么都找不到。不过等‘奥德赛’来了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我们至少还有两天先入为主时间，赶紧离开机场吧，再过一会儿，恐怕就会引起围观了。”说着，他便往旁边的一辆吉普车走去。 安妮无奈地笑问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们，要往哪里走吧？” “非洲的最南端，‘厄加勒斯角’！离这里不到200公里。我们的船不是就在开普敦港吗？我们先到那里，将设备装船，然后就启航，快一点儿的话天黑前就能到达目标海域。”凌浩将背包丢上车后座，招呼着其他人上车。 格雷一脸尴尬：“这么急吗？我还订了酒店为你们接风呢。” 凌浩摆摆手：“不了，根据天气预报，好天气只有3天时间，这片大海可不是随时随刻都能亲近的，翻起脸来即便是航空母舰也得翻船。” 夕阳西下，在天边留下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就连平静的海面也被染成了一片金色，一艘巨大的双体钻井平台维修船“黑金刚号”停在海面上，凌浩站在甲板边缘仰望天际，一个戴着眼镜满脸是汗的中年人则是站在他的旁边。“凌浩啊，这不出来不知道出来的苦，常年在海上风浪颠簸，太阳炙烤，真的不是一份美好工作啊，我已经快把隔夜饭都呕出去了。”这中年人正是死乞白赖要跟来的程林枫，一下飞机就觉得这里太热，上了船又开始晕船，天晓得他这个海运公司的老板怎么会晕船的。 凌浩很是无奈：“不让您来吧，您非要来，现在基本上还算是没有风浪的，明天浪高就大概一米了，到时候您怎么办，要不我让人用快艇把你送上岸去等着吧。” 程林枫白了凌浩一眼道：“你瞧不起我了是不？当年我也是上山下乡吃过苦的人，好歹我还是一家海运公司的老板，这点风浪还能奈何得了我是怎么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凌浩更无语了，若非他是未来的岳父，非得强行把他轰下船不可。他陪着笑道：“伯父啊，咱可是说好了的，我来这里是为了保障您不掉进这希腊船王家的陷阱，见好就收，可不是为了来发死人财的，沉船这种东西向来很邪门，贪婪的人基本上都会留在下面出不了水的，您不会愿意竹昕还没过门，你未来女婿就没了吧？”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吗？我又不是利令智昏，这不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那么多公司职工着想吗？我答应你，见好就收，一有了钱，我就把股份买回来，和他希腊船王家彻底撇清。” 就在凌浩和程林枫在甲板上扯淡的时候，其他人都聚在控制室内盯着史思的探测设备。 “盐度又变了，如此大的盐度差，足以让海水分层，阻碍声呐和无线电信号传输。”袁冰在一旁抱着膀子絮叨着。 左鹏飞看了他一眼道：“不只是盐度变化大，水温变化也大，每一层的海水能见度都不一样了，这简直就像是一杯鸡尾酒似的。” 史思不耐烦地摆摆手：“别吵吵，全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非洲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大西洋和印度洋在这里交界，印度洋的莫桑比克暖流和厄加勒斯暖流顺非洲东海岸南下，大西洋的本格拉寒流沿非洲西海岸北上，两大洋在此处交汇，印度洋比大西洋的海水要温暖些，所以海水的盐度和温度比较混乱也是很正常的好吧。你们别看这里海况复杂，但却是物产丰富，鱼群多到令人害怕，探测器已经发现了大批的生物信号，这恐怕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复杂的潜水环境了。” “说得不错。”这时凌浩带着程林枫走了进来，他从容地给自己和未来岳父倒了两杯咖啡，然后才说道：“世界上很多人都有一个认知误区，大多数人都认为非洲的最南端是‘好望角’，其实这是错误的，真正的非洲最南端是‘厄加勒斯角’，这里没有好望角那么奇绝的风景，甚至也不如‘好望角’那样有着诡异莫测的海浪，但海面以下的情况却是比其要复杂许多，说这里的水下环境是地球上最复杂的都不过分。因此，从来就没有人在这里潜水，打捞活动也没有相关记载，不过没有记载不代表没有过，很不幸地，我就在这里出过一次潜水打捞任务，之所以说是不幸，是因为当时下水的同伴有5人，活着上来的只有两个，我就是其中之一。”凌浩语调平静，却是说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呷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那次任务先不提，我来具体说说这里的海况。厄加勒斯角海域的冬季风暴和巨浪是非常著名的，这个状况是由许多因素导致的。在这里从西向东刮的风是南纬40度西风带的暴风，它与寒冷的南极绕极流的方向相同，与厄加勒斯角地区温暖的厄加勒斯海流相撞。互相争斗的海流海水密度不同，而西风的方向与厄加勒斯海流的方向正好相反。这些不同的风和海流会造成非常危险的海浪。加上厄加勒斯角近前的水比较浅，当地的大陆架从厄加勒斯角向南一直延伸250公里，此后陡然降落到深海平原，这种海底地形又会造成凶猛的‘沉降流’，深海涡旋时常出现，海面上正常行驶的巨轮甚至会被突然出现的漩涡卷入沉降流，瞬间沉入海底，连一点漂浮物都剩不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由于厄加勒斯角所在的纬度是南纬34度49分，大陆架延伸250公里后就离著名的‘咆哮西风带’很近了。这个‘咆哮西风带’，只要是在南半球跑海运的人都知道，大约在南纬40度至60度左右区域，有一个环绕地球的低压区，常年盛行五六级的西风和四五米高的涌浪，7级以上的大风天气全年各月都可达7到10天以上，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南半球西风带，也称‘咆哮西风带’，是进入南极必经的一道‘鬼门关’。其实西风带南北半球都有，不过在北半球陆地比较多，山脉、高原都会大大消耗西风的风力，可南半球就不同了，在这个纬度几乎没有陆地，一望无际的海水毫无遮挡，这让西风裹挟‘南极环流’，海流又助长风速，使得风暴不息，大海不宁。” 凌浩看了看如小学生般认真听讲的众人，然后将咖啡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厄加勒斯角外250公里的海域，我们下面正是大陆架的边缘，以及平均深达1300米的海底平原。海况大家刚才也通过设备了解了，这里的海水至少分5层，洋流对冲后产生的乱流很难判断流向，冷暖流交汇产生大量的营养物质，滋养了这里难以计数的海洋生物，我们所知的大型海洋掠食动物，除了湾鳄之外，这里都有存在的可能，在这里潜水的确是个疯狂的举动。自古以来被这里的海流和风暴埋葬的船只不计其数，海底的任何一处有沉船我都不感觉到意外，可是那朱利安说这里有一片‘沉船墓场’就很稀奇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么多的船只集中沉没在同一区域呢？我让史思用电脑做了西风和海流的模型，假设了很多的可能性，最终我觉得只有一种结果是可能存在的。假设在大陆架下沉至海底平原的崖壁下方，有一个斜向突出的巨大岩角，形状与好望角十分类似的那种。在沉降流把船拉入海底后，强劲的海流会推动着尚未沉底的海船横向移动，尤其是自重较轻、浮力较大的木质海船，甚至会被海流带动，离开失事地点很远。当然，不管横移多远，继续下沉肯定是必然的，而如果即将要到底的时候，海流遇到我刚才所说的那种岩角会出现什么情况？海流在通过岩角的时候，会在岩角后面形成巨大的尾旋涡流，沉船必然会被卷入尾旋涡流，最后在岩角后面的海床上真正‘落地’。朱利安说当时他船上的定位系统是被风暴给毁坏了，不过声呐测深系统还是完好的，那片沉船墓场的深度达到了1500米以上，也就是说大于这片海底1300米的平均深度，这更证明了我的猜想，无尽岁月以来被尾旋涡流不断侵蚀，岩角后面的海床比别的地方低个200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唯一任务就是沿着大陆架岩壁寻找这个海底岩角，只要找到了它就找到了沉船墓场。我们很幸运，朱利安少爷上回没有记住确切坐标，这回又因为知识面的问题找错了地方，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那片沉船墓场。公海海底的沉没民用船只，谁找到，财富的90%就是属于他的，这是要跟南非官方相关部门备案的，说是跑马圈地也好，还是商标抢注也罢，意思都差不多，现在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赶紧干吧。” 凌浩的一番洋流理论，众人虽然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如何找沉船墓场他们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谁会跟海底的宝藏过不去啊，一群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了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的工作。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托科阿岩角 这种寻找虽然比大海捞针要容易很多，但大海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海水分层情况严重，极大影响声呐设备的使用效果，要想在乱七八糟的探测信息中判断出真相，绝对是个经验活，而且还是非常耗精力的那种。 这方面的专家，在凌浩团队里只有一个，那就是小魔女史思，两天的时间耗下来，史思那一脑袋沙宣短发，都快被她揉成雀巢了。设备台前的地面上扔的全是棒棒糖棍子和糖纸，史思将一大杯黑咖啡放在设备台上，掏出一个眼药水瓶子往眼睛里滴着，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咒骂着什么，没人敢靠近过去，生怕小姑娘情绪暴走，逮谁怼谁。 凌浩他们虽然也急，但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安妮和田勇、雪婷去整理潜水装备了，袁冰、左鹏飞等人则是在调试“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力求随时可以下水执行任务。剩下凌浩和程林枫无所事事，后者晕船的症状已经轻了很多，不过就是有些沉不住气，在甲板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的，凌浩怕他到处溜达，跑到吊机那边一不小心再受点伤，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于是凌浩在工具房找到两把钓鱼竿，从厨房拿了一些活虾、小鱼，拉着程林枫就到船尾去钓鱼了。 这翁婿俩每人一把钓鱼竿，戴着大遮阳帽坐在甲板边上钓鱼，一个表情惬意，另一个则是心不在焉，如坐针毡一般。 “伯父，你少安毋躁，有些事急也没有用，不如好好钓钓鱼，分散一下注意力，晕船症状也会减轻。”凌浩一边摇着钓线轮，一边笑道。正说着，就见竿稍猛然下顿，长竿瞬间被拉成了弯弓状，钓线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显然是有一条大鱼上钩了。“好！这是一条大家伙，这手感绝对20斤以上！不愧是世界上资源最丰富的渔场，这么快就上鱼了！”凌浩兴奋地叫着，抱着钓竿和大鱼角力，足足搏斗了10分钟，一条30斤左右的“马苏金枪鱼”便被凌浩用搭钩拽上了船。 紧接着，程林枫也上鱼了，一番搏斗搞得他汗流浃背，一条20多斤的马鲛便在甲板上“乱蹦”了。钓鱼的乐趣的确能让人忘却其他，足足两个多小时，就听这爷俩在船尾兴奋地大呼小叫。 突然，史思从控制室冲上甲板，连拖鞋都跑丢了：“我找到地方了，找到了！”这一嗓子可比凌浩翁婿俩的“凄厉”多了，直接让全船人都如同是被摁了暂停键一般。 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浩已经和程林枫一起从船尾跑了过来，戴着大遮阳帽，满身的鱼腥气。“走，进去看看。”凌浩也没在乎别人看着他的异样眼光，一头钻进了控制室。 史思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道：“两个小时前我在声呐中隐约发现了海底地形的变化，似乎是真的有一个岩角的构造存在。当然，如果不是我哥提前说过，我也是想不到的，为了确认，我放‘清蒸石斑号’下水了，就拍下了这段视频，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看吧。” 这段视频比较模糊，不是摄像头像素的问题，而是海水因为流速太急，携带着大量的杂质、浮游动植物和有机物碎屑。密密麻麻的滤食性鱼类在海流中逆流游弋着，在水中保持着相对的位置静止，张开大嘴等着食物流进它们的嘴里。在鱼群的后面，隐隐能够看到漆黑的崖壁，“清蒸石斑号”穿过鱼群，沿着崖壁快速向前游去，很快地，海水分层区域到了，这里的深度是1250米，海流在这里似乎变缓了，水质突然间清澈起来，能见度变得非常好，一个巨大的岩角出现在了摄像头影像内，仿佛是一座高达数百米的山峰突出于岩壁之外。在“清蒸石斑号”接近岩角的时候，海流顿时变得异常湍急，一向以动力引以为傲的“清蒸石斑号”竟然失去了控制，直接被海流裹挟进了岩角后面的一片漆黑中。 照明恢复，史思终于重新控制住了“清蒸石斑号”，岩角后面涡流逐渐平息，原本已经到达了接近海底的深度，可此刻下方幽深一片，完全看不到底。史思控制“清蒸石斑号”缓缓下沉，直至1500米左右深度，眼前的一切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高临下的，一艘艘沉船的黑影就像是停在停车场里的车子一样，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全部视野，粗略一看便至少十几艘之多，而灯光之外，一定还有更多。 “好，找到了，就是这里。”凌浩一拍史思的肩膀，众人都发出了欢呼声。 “老大，雷达显示，一艘大型打捞作业船朝咱们这边驶来了，距离已经不足10海里。”雪婷是负责雷达的，她已经发现了“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的“小詹妮弗号”打捞船。 “我们现在的位置离那个岩角有多远？”凌浩问史思道。 “5海里以外，这个岩角是我发现的，我给它起名叫‘托科阿岩角’。”史思一脸的自豪。 凌浩笑着点头：“名字不错，我们现在的地方离‘托科阿岩角’也有足够的距离，现在可以在非常安全的环境里见一见这位希腊船王家的少爷和他的世界第一打捞公司了。走吧，我们到甲板上去迎接客人，鹏飞、明宇，你俩把我们钓上来的鱼送到厨房，和厨师一起好好烹饪一下，我们要招待客人。” 安妮跟着凌浩往甲板上走，同时小声问道：“为什么起名叫‘托科阿岩角’？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哦，史思出生在美国佐治亚州的托科阿，那里没有留给她什么美好的回忆。”凌浩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基本上不在史思面前提对方的过去，因为他答应过自己，要给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一个崭新的未来和精彩的人生。 两船靠拢，从“小詹妮弗号”上过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正是那希腊船王家的少爷朱利安，身后跟着一个壮硕的中年白人男子，此人皮肤已经被晒成了古铜色，脸上的皱纹纵横，一看就是个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的老“海狼”。后面三人两男一女，都比较年轻，穿着精干的连体工作服，就像是海上钻井平台上的工人似的。 “凌，我亲爱的朋友，你可是真让我意外啊，那天果断地拒绝了我，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朱利安满脸堆笑，伸着双手便朝凌浩走了过来。 凌浩也只是礼貌地微笑和他握了握手：“我也是没有办法，再不出马，怕是我未来岳父的公司都得成为别人的了。”这话绵里藏针，话里有话。 朱利安假装没有听懂的样子，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和你的团队既然来了，可愿与我合作，一同找寻沉船墓场？” 凌浩哈哈一笑道：“这恐怕不太好吧？毕竟你已经邀请了‘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的团队。” 朱利安看了一眼身旁的壮硕中年人，后者则是操着一口标准的华夏普通话说道：“没有关系，凌先生的大名我们也是如雷贯耳的，这回的报酬很丰厚，我不介意与另外一支国际顶尖的队伍合作。” 凌浩友善地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您一定就是‘奥德赛’如今的掌门人，皮特·格雷斯先生吧？真是幸会，您的大名在这个圈子里那才是真正的如雷贯耳。而且您普通话说得这么好，更是让我倍感亲切。刚才我们钓了几条大鱼，你们来得正好，我请你们尝尝中餐的海鱼菜品。” 皮特·格雷斯也是爽朗地笑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苏珊，还有我的两个学生，马克和贝利。我是个华夏文化迷，曾经在那里待过五年，所以我的普通话还不错，也了解你们华夏人的思考交流方式，我和我的团队很愿意和你的小队一同参与这个项目。” 凌浩打了个哈哈，并没有正面回应，带着一众人向餐厅方向走去。不得不说，江明宇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在处理海鱼方面，一条重达30斤的“马苏金枪鱼”鱼肉被做成了刺身，用一个巨大的冰盘摆了；鱼骨熬汤，作为火锅锅底，涮“石鲷鱼”薄片；土豆、蘑菇炖煮用马鲛鱼肉打成的鱼丸；炭烤马鲛鱼排；还有用脸盆大的金枪鱼头做的红烧鱼头烩意面，绝对赶得上星际酒店的水准。 大多数人都吃得赞不绝口，不过朱利安少爷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等到菜过五味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凌先生，你还没有答复我，要不要加入我们这一次的打捞活动，如果你愿意参加，我给你的条件和‘奥德赛’一样，都是出水宝藏的10%，怎么样？” 凌浩淡然地呷了一口白葡萄酒，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朱利安先生，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并不缺钱，更犯不着为了钱去冒生命危险，所以我对你的那10%，基本无感。我为什么到了这里，相信你不会不明白吧？” “这事情好办，就是我们集团在程先生公司里的那些股份嘛，我现在就可以让我的秘书准备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将这部分股份低价转让给程先生。此外，10%的酬劳依然不变，你看如何？”朱利安非常诚恳地说道。 事实上，原本他给予满满信心的“奥德赛”公司，在好望角晃悠了两天，几乎把那里的海床都快梳一遍了，竟是连个毛都没找到。此刻他是真的急了，凌浩又再次成为了他的最大希望。 凌浩会那么容易就让对方如愿吗？自然没那么简单。他看向皮特道：“皮特老哥，你我投缘，一见如故，不过下到这个深度的海底捞东西，目前还没有一个通行的做法，大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我配合起来也不熟练，万一出了事故，对谁都不是好事。况且现在还没有找到地方，大家分头寻找总比兵合一处效率高吧？我的意见是我们各找各的，也算是一个小赌约了，你看如何？” “哈哈哈！”皮特爽朗地大笑起来。“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果然有傲气，我喜欢，我就跟你赌我停在迈阿密的那艘游艇——‘臭屁仙号’，它可是花了我150万美元呢。” 凌浩忍俊不禁：“这名字果然‘臭屁’，我也很喜欢，那我就跟你赌一盒子‘孔克珠’，价值也大概在150万美元。” “哦？那我可是占便宜了。”皮特拍着凌浩的肩膀笑道：“游艇就像汽车，二手的就会掉价。‘孔克珠’可是不一样，既好变现，还升值潜力巨大。” 二人就这么肆意地说笑着，自说自话的便似乎是把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压根儿没当真正的金主朱利安少爷是回事。后者则是脸一阵黑一阵红的，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现在凌浩和皮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按照这两个人商量的来，这可是世界上唯二愿意接他这单生意的人，但凡有一个撂挑子不干了，他就连条后路都没有了。 凌浩朝朱利安伸出手道：“就根据您刚才说的条件，但是我要15%，如果你答应，我就参与这个项目，不过是和皮特先生分头行动，您应该没有意见吧？” 朱利安的脸皮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来：“OK，你们开心就好。我这就让秘书起草合约。” “如果天黑前我们能够签约的话，明天我就可以开始搜索海床了，天气预报说，风暴会在明晚到来，好天气就剩一天，再等到船只能够停稳的天气，就得是5天后了。”凌浩用餐刀不紧不慢地切着鱼肉，表情淡然地说道。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极度深潜 资本家的效率取决于对利益追求的急切程度，仅仅一个小时后，合约便摆在了凌浩的面前。后者看了看身边的程林枫，程林枫面露尴尬之色，讪讪地笑了笑。江明宇作为“鹦鹉螺潜水服务公司”的法务主管，将合约审核了一遍后朝凌浩点了点头。凌浩则是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天气只有一天了，所以任何人都没有要浪费时间的意思，“小詹妮弗号”离开后，在好望角以东120海里，距凌浩他们大概30海里的海面上开始了他们的搜索工作。 凌浩小队进行着稳赢的比赛，心情还是非常轻松的。左鹏飞和袁冰将“石头蟹号”与“皮皮虾号”放下水，打算以“石头蟹号”作为水下基地，一则可以解决恶劣天气对船只影响的问题，二则也可以方便进一步的下潜和打捞工作。 然而“奥德赛”的深海打捞方式与凌浩他们的略有不同，他们几乎很少采用饱和潜水等方式让人直接与深海海水零距离接触，而是利用深海机器人去进行打捞工作的。“奥德赛”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三架深海机器人，作业深度能够达到8000米以上，以著名的希腊海妖三姐妹名字命名，分别是“帕耳塞洛珀号”“塞壬号”和“斯库拉号”。这三架深海机器人采用信号中继遥控技术，机械手臂极其灵巧，此外还附带巨大的储物箱，专门用于在海底打捞物品。 凌浩他们的“皮皮虾号”不是为了深海打捞设计的，“深海打架”还差不多，那么在这个深度的打捞工作又落在了人身上。1500米水深，水压相当于400个大气压左右，即便是使用饱和潜水的方式，人体也没有办法承载这个压力了。那么凌浩他们将要采用的，便是最新一代的高科技潜水方式，“纳米机器人辅助深潜系统”，也就是从艾德琳那里购买的“PNNCT单人深潜系统”。这种东西凌浩和雪婷在沧龙特种部队里用过，田勇虽然没有太多使用经验，不过这两天也在雪婷的指导下完成了训练。 其实这个系统使用起来很便捷，因为智能化程度太高了，原理也很简单，但是却很科幻，系统中有大量极端微小的纳米机器人，这些小东西被注入人体内。大家都知道，要潜到1500米，人体内有很多器官都受不了那个压力，甚至是骨头都受不了，那么这些微小纳米机器人的功能就是加固人体，在各器官甚至是骨骼、血管上都形成一层纳米抗压保护层，此外，用纳米机器人辅助肺部呼吸，甚至协助血液中血氧的输送、氮气排出，预防潜水病。这么说吧，这套系统看上去就像是把人体内部临时改造成一个液体金属机器人似的。 而外部的装束就更科幻了，1500多米深的水下温度只有零上2-3度，在这样的温度下传统的“热水深潜服”就不能满足要求了。“PNNCT单人深潜系统”有一套专门的“铠甲干式潜水服”，更加的先进，穿着也更加舒适，而且还没那么臃肿。所谓的“铠甲”是一公分厚度“纳米二氧化硅气凝胶”片做成的，这种材料被称为世界上最轻的固体，环保、防水、隔热、保温，强度奇高，外观和乳白色硬塑料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比塑料还要轻得多，关键是好加工，一套“铠甲”看上去就跟塑料版的钢铁侠似的，连关节处都有一层薄薄的覆盖，柔韧度足以满足动作的灵活。要说这材料隔绝温度的性能有多强，实验表明，在2毫米厚的“纳米二氧化硅气凝胶”薄膜下方用酒精灯火焰直接烧20分钟，薄膜上方表面温度依旧与未点火前无明显不同，这不是科幻，是真的，之所以普罗大众知道得不多，无非是因为其太贵罢了。“塑料钢铁侠”头部以下是机械力量感十足，不过头盔就没那么科幻了，圆圆的一个透明树脂“泡”，360度无死角，看上去跟个灯泡似的，着实有些滑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水压那么大，任何有接缝的设计风险都太大，“纳米二氧化硅气凝胶”又不透明，唯一可用的“树脂”材料只能做成灯泡的样子才扛得住400个大气压的凌虐。 “石头蟹号”带着“皮皮虾号”缓缓下潜至海底平原，然后贴着海床向“托科阿岩角”靠近，因为这样受到的海流影响才最小。而水面的船只则是在放下“石头蟹号”之后就回港避风去了。这回深潜任务参与者被凌浩严格控制了，只有他和雪婷、田勇，史思与袁冰负责驾驶和后勤，愣是没有带上撒泼耍赖的安妮和吹胡子瞪眼的程林枫。 “石头蟹号”是顶级的深潜生活舱，下潜到七八千米都没有问题，“皮皮虾”号因为使用目的因素，设计上并没有在深度指标上过分苛求，不过下潜到3500米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随着离“托科阿岩角”越来越近，水流也是越来越猛，即便是沉重如“石头蟹号”也开始不停地抖动起来。“你们都把自己固定好了，这里海流乱得很。”袁冰握着操纵杆，脑门上已经全都是汗了。 史思白了他一眼道：“你慌个锤子啊，这惊险程度比海底瀑布差远了。‘石头蟹号’形状像个厚饼，你得紧贴着海床移动，一旦被海流掀翻了，咱们就得像大风里的树叶一样，被吹得连影儿都找不到了！” 漆黑而暗潮汹涌的深海中，“石头蟹号”上的标识灯和强光探照灯如暗夜星辰一般醒目。而此刻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有一台如八爪章鱼一般长着多条触手的怪异深潜机器人在偷偷跟着他们。那机器人每条触手的尖端都如同是鹰爪一般，紧紧地插入海床中抓牢，众多触手交替，使其在汹涌海流中依旧能轻松前进。它头部位置上的一颗硕大“眼睛”紧紧盯着“石头蟹号”，就像是一头盯上了猎物的海怪一样。 “可以啊，这样也能跟得上？！”史思从嘴里揪出棒棒糖，有些小惊讶地说道。“咱们就这么让它一直跟着？要不我上‘皮皮虾号’去，直接过去把它锤烂。” 凌浩则是摇摇头：“没必要，皮特也没有恶意，只是赚钱而已嘛。再说了，后面跟着的那个这是‘塞壬号’，‘皮皮虾号’还未必追得上它呢。有钱大家一起赚，我只要第一个找到‘沉船墓场’就好，犯不着吃独食。” 没过多久，“石头蟹号”艰难地来到了“托科阿岩角”，闯过汹涌的涡流，闪到了岩角的背面。这里是一个倾斜45度角的大斜坡，一直通向下方无尽的黑暗，水流倒是小了很多，袁冰为了节省能源，仅留下两台发动机工作，沿着如滑梯一般的斜坡，缓缓向下潜去。 渐渐地，深度达到了1520米，海流在这里彻底平息了下来，漆深的海水就仿佛是一潭死水一般。史思盯着监测设备喃喃地说道：“这里真邪性啊，不但一丁点儿水流都测不到，而且海水的温度也上升到了7℃以上，不过盐度却是高得吓人，怕是都快赶上‘死海’了。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些小鱼小虾之外，还没有监测到有什么大型的海洋生物在活动。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还用问吗？既然这里没有海流，那我们不妨放一颗水下照明弹出去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到底是不是沉船墓场还说不定呢。”凌浩来到控制台前打开一个开关，然后用控制杆调整方向角度，按下按钮，一串气泡自“石头蟹号”的顶部飚射而出，直向前方数十米的高处而去。随即气泡顶端一个保温杯大小的金属罐陡然冒出极其耀眼的白光，如同是暗夜中的一盏明灯一般，将方圆数百米的海底照得亮如白昼。 “我靠！”所有人几乎都异口同声地爆了个粗。只见水下照明弹光线所及之处，海底密密麻麻，如同是毫无秩序的停车场一样，横七竖八地“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沉船，有木头的，有钢铁的，有帆船，也有耸立着烟囱的蒸汽船，甚至还有柴油机推动的现代船只；商船、渔船、军舰，应有尽有，就仿佛是时空重叠的一场船舶博览会。历史久远的，已经快被海水腐蚀成一堆残骸了，而年代比较新的，还能清晰看到船尾油漆刷着的船名。 袁冰嗓子干涩地嘟囔道：“这果然是一座沉船的坟场啊，我感觉就跟到了乱葬岗一样。” 田勇则是一脸凝重，嗓音深沉地说：“这让我想起了中东的战场，整师的坦克和装甲*车被武装*直升机击毁在行军路上，密集而凌乱，充满了死亡的怨气。” “好了，史思，你看看这里能不能通讯，通知皮特过来吧。说好了一起干，我们得讲信用。”凌浩拍了拍史思的小脑袋。 后者则是顽皮地一笑：“是啊，反正他们的机器人跟在后面，我们不通知他们也会来，这顺水人情做得不亏，一艘游艇到手了。” “哎，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凌浩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个爆栗，然后嘱咐道：“趁照明*弹还没有熄灭，赶紧拍摄下来，然后查一下资料，好确定我们的目标。” 袁冰和田勇、雪婷忙碌着给“皮皮虾号”做出任务前的最后一次准备，仅仅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皮特师徒四人驾驶着一艘形状如同三叶虫一般的中型深海潜水器便来到了“石头蟹号”附近，这便是“奥德赛深海勘探公司”的杀手锏，名字叫做“三叶虫”号的“深潜打捞工作舱”。说是“工作舱”，事实上六台喷水动力发动机功率十分强大，水下机动性比“石头蟹号”还好，所以又兼具深潜潜艇的功能。说它是中型，也是相对而言，和“石头蟹号”相比，它就如同是苹果旁边的一颗荔枝，空间上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可以看到，那三架名声在外的深潜机器人就如同是外挂一般镶嵌在“三叶虫”号的顶部，除了如同八爪章鱼一般的“塞壬号”之外，还有形似螃蟹一般的“帕耳塞洛珀号”和好像一条海鳗似的的“斯库拉号”。 “你们来得很快嘛，抓紧时间熟悉一下情况吧，接下来我们就分头行动，各干各的了。”凌浩与皮特接通了视频通讯，笑吟吟地说道。 皮特则是讪笑道：“我愿赌服输，我那‘臭屁仙号’游艇就归你了。接下来我们不妨再赌一局，看看谁的猎物价值更高，如何？” 凌浩大笑：“皮特老哥这么爱赌啊，小赌怡情，大赌可就伤身了。” “哎，钱财都是身外物，人活着，就要有激情，寻求的不就是个刺激嘛。” “算了，我可没你这么疯狂，小赌一下就好。这回如果你赢了，我把‘臭屁仙号’和那盒子孔克珠都给你，如果我赢了，你给我‘奥德赛’3%的股份可好？我估算着价值差不多。” 皮特眼睛瞪得跟两个铃铛似的：“凌老弟，你这赌的也不小嘛！好，够刺激，赌了！咱们不聊了，赶紧干活喽。”说完便挂断了视频，一颗水下照明*弹再次亮起，不过是从“三叶虫号”上发射出来的。 “哥，我先确定了三个目标，都是特征明显，资料上可以查出船名的。一艘是‘胆量号’，16世纪西班牙战船，是木质帆船；还有一艘是‘玛利亚夫人号’18世纪英国商船，最后一艘是‘郁金香蝴蝶号’，17世纪荷兰商船。你选哪个？”史思递上一个平板，问凌浩道。 “这还用问吗？‘玛利亚夫人号’！”凌浩大手一挥，眼睛似乎都在放光。 ------------ 第一百四十四章 玛利亚夫人号 “好嘞！呃……不过，为啥是这条船啊？”史思眨着一对大眼睛，满脸不解地问道。 凌浩摇头叹了口气：“妹子啊，我承认你电脑玩儿得好，不过在历史方面也应该好好下点儿工夫。你记住了啊，沉船寻宝，永远不要去碰所属国还存在的军舰。当沉船为非商业性船舶时，所有权无条件归船只所属国，2007年美国最高法院勒令“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将打捞的价值5亿美元的金银币归还西班牙，其依据是该沉船为1804年被英国军舰击沉的西班牙“梅赛德斯号”战舰。西班牙战舰运载金银币属于国家行为，无论谁打捞上来都要将其归还。当古沉船为商用船舶时，90%的宝藏要归打捞者所有，10%上交船旗所属国。当年美国海底探险家梅尔·菲舍尔，成功打捞出装有8吨黄金，500公斤宝石，总价值约4亿美金的“阿托卡夫人号”沉船，宝藏的90%最终归菲舍尔所有，当沉船无法明确判断所属国家时，宝藏则全部归打捞者所有，先占先得。这事不要当着皮特的面讲，估计这是他这辈子永远的痛了。所以，你的第一选择西班牙战船，想都不要去想了，我可不打算在这方面和老皮特制造共同经历。至于17世纪的荷兰商船，年代上讲确实是荷兰人作为‘海上马车夫’的年代，或许里面是真有些东西的，不过历史上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算是比较斯文的殖民者，他们的方式是到对方的土地上先偷一小块土地建立聚居点，然后进行贸易。虽然坑蒙拐骗在所难免，但却很少干那些大规模屠杀等丧尽天良的事情，但西班牙人和英国人就不同了，前者挥舞着屠刀灭绝了印加文明，后者靠贩卖鸦*片和人口来赚钱，相比起来，你觉得谁的沉船里会更有料一些？” 史思挑了挑眉毛，小嘴一撇，心里吐槽：“不怕小贼潜艇大，就怕小贼有文化啊。不过你的理论有些太泛泛了，军舰不碰也就罢了，英国船可不一定全比荷兰船更有料。” 凌浩也没空和史思一个劲儿磨牙，早已穿好了“铠甲潜水服”，带着同样打扮成“变形金刚”的田勇和雪婷钻进了“皮皮虾号”。 密封舱封闭，锁扣弹开，“皮皮虾号”打开了艇首的“波塞冬之炫”大功率水下探照灯，螺旋桨飞速旋转，朝着不远处的18世纪英国商船“玛利亚夫人号”驶去。 “船底和侧面有两个大洞，这是被炮击的结果嘛？”“皮皮虾号”悬停在“玛利亚夫人号”的侧面，看着船只侧面直径一米有余的大洞，田勇好奇地问道。 雪婷则是撇嘴道：“管他是什么造成的，有这个洞反倒方便了，我们可以直接进入底部货仓。” 凌浩点头：“不错，安全起见，我们先让‘清蒸石斑号’钻进去确认一下。” “清蒸石斑号”本来就是一条机械鱼，在船舱内的狭小空间中穿梭很是灵便，凌浩握着遥控手柄，三人将脑袋凑在一起，盯着屏幕中的影像。 “妈呀，怎么这么多的尸骨？”雪婷下意识地捂嘴尖叫了一声。只见货仓地板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一滩滩如同烂泥般的物体，从轮廓上看，还保持着一些人类尸骨的特征。因为在海水中泡得时间太久，几乎快被分解光了，要不是这里没有一丝海流，估计就连这些烂泥也一点儿都剩不下，只有满地锈蚀得不成样子的手铐、脚镣和锁链，昭示着这里充满了冤死的亡灵。 凌浩叹了口气：“是我错了，这是一艘贩奴船，奴隶贩子从欧洲出发，船上带着武器弹*药和镣铐，直接来到非洲抓捕奴隶，然后再把他们贩卖到美洲，最后带着金银和美洲的蔗糖、烟草，回到欧洲，这就是著名的贩奴‘三角贸易’。只是我没有想到，贩奴船竟然会出现在非洲的最南边，既然如此，这艘船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这回在史思那丫头面前算是彻底打脸了。” 雪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没关系，进都进去了，好歹到船长室看看，说不定有什么值钱东西呢。” 凌浩摇头：“你不用给我想办法找补，谁会带值钱东西出海啊，就算能找到些英镑，也值不了多少钱。”说着，他便拨动遥控手柄，准备让“清蒸石斑号”回来。 “清蒸石斑号”一掉头，摄像头影像上顿时出现一只狰狞的节肢动物，满肚皮的足肢来回摆动着，朝着摄像头扑了过来。 这一下太突然了，三人同时吓了一大跳，显示屏上那种“扑面而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三人全都下意识地向后猛闪，雪婷甚至都发出了一声尖叫。动作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皮皮虾号”的操纵杆，猛的一个后退，潜艇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一艘沉船之上，那同样是一艘木头帆船，侧翻在海底，小半截埋在泥沙之中，而凌浩他们正好“一屁股”从船底撞了进去，木板早已朽烂得跟软木差不多了，“皮皮虾号”倒是没有什么损伤，只是三位“老师傅”个个都是一脸的尴尬。 扑到“清蒸石斑号”摄像头上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海里很常见的鱼类寄生虫“舌虱”，长得和陆地上的潮虫子差不多，血缘上也算是近亲，专门寄生在鱼类的嘴里，吃掉宿主的舌头，自己取而代之。刚才那只“舌虱”只不过是想扑在“清蒸石斑号”的头上，往其嘴里产卵而已，对于机器鱼来说自然是开玩笑，反倒是把三个老潜水员给吓得出了大丑，若是被史思他们知道，肯定够他们调侃一辈子的。 “把‘清蒸石斑号’收回来，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田勇尴尬地搓了搓手。 “等等……”凌浩此刻看着舷窗外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雪婷，赶紧把‘皮皮虾号’开出去，准备好树脂网格箱，我们找到宝藏了。”凌浩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啊？”田勇和雪婷一脸懵。这么快就找到了吗？顺着凌浩的眼神望去，外面的海水因为刚才撞穿船底的原因还比较浑浊，不过在“皮皮虾号”的灯光下，已经能够看到金币那闪耀人类心弦的光辉了。 雪婷将潜艇停在船外，凌浩和田勇二人迫不及待地出了舱，每人拎了一个大号的树脂网格箱便钻进了刚被撞穿的大洞之中。这是一个巨大的货仓，因为船只侧翻的缘故，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满了箱子、木桶和瓦罐，不少箱子已经碎裂，遍地都是黄灿灿的金币，上面那显眼的十字架标记证明了它们来自16世纪的葡萄牙。 田勇想要打开一个没有碎裂的箱子看看，可惜那箱子已经糟朽不堪，稍一用力便四分五裂，里面的金币如流沙一样洒落。此刻凌浩已经将网格箱往金币堆里一插，拼命往里划拉起来。 累断老腰的体力活开始了。二人端着网格箱开始一趟趟地往返于“皮皮虾号”与沉船之间，而后者则不时就得艰难地将沉重的金币运回“石头蟹号”上去。除了金币，自然还有宝石，那些被密封起来的陶罐中，全都是祖母绿、蓝宝石、红宝石之类的饰品，还有各种金器、银器，以及许多已经腐烂的香料等物。 “石头蟹号”上，史思和袁冰都懵了，在雪婷再三的催促下才算是“回了魂”，一箱一箱地将宝藏往货仓里搬。海水有浮力，在海底搬黄金还稍微轻松些，不过在“石头蟹号”里就不一样了，三个人满身大汗，最后因为雪婷急着回去，勉强把所有宝物堆在隔水舱门口，“皮皮虾号”便再次出发了，留下史思和袁冰两人“哼哧哼哧”地，继续把死沉的黄金往货仓里搬。当雪婷第二次回来的时候，史思想哭，不过当雪婷第三次满载而归的时候，倒是袁冰先掉起泪来：“搬黄金这种活，还真他喵的不是人干的！”雪婷没有理会这厮奢侈地哀嚎，拎着其耳朵将“货”卸下便又急火火地回去了。 第五次，凌浩和田勇也跟着“皮皮虾号”回来了，他们已经将那艘船里所有值钱物全都搬空，满头的大汗加上一脸的喜悦，钻回到了“石头蟹号”上，这时袁冰已经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过道里不愿动弹了，史思则是在货仓里坐在金币堆上发呆。 “你俩怎么了？这么多的黄金珠宝都不能让你们焕发活力？”凌浩有些忍俊不禁。 “不能！”袁冰带着哭腔哀嚎起来：“这里八成都是我搬的好吧，史思只是帮忙称重、归类码放，这些可不是珍珠，是他喵的黄金好不好，太重了！” 史思听到这里立马不干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难道你要本少女和你干一样多的活才算公平？你还别不知足，有几个人有这种搬黄金的幸运？那些工地搬砖的人也没见躺在走廊上装死狗！亏你一身酱牛肉，每天在各种妹子面前秀你的八块腹肌，现在跟人嘎了你腰子似的，还要不要脸了？” 凌浩想笑，袁冰算是犯了一个男人原则上的大错误，那就是和女人讲理，活该被骂个狗血淋头，没办法，只好和田勇一起，把还在过道和舱门口的一箱箱宝贝连拉带拽地弄进了货仓。 “我的娘啊，光葡萄牙金币就有3吨多，其他黄金制品有将近1吨，各种宝石饰品达到了1300公斤，这得值多少钱啊？”史思用一块大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用高八度的尖锐嗓音叫嚷着。 “别吵吵，你需要做的就是算好了我们能够安全回到海面的载重是多少，我们装满了货就上浮卸货，然后再下来一趟，来都来了，一定得赚个够本儿才行。”凌浩瘫坐在金币堆上，满面红光地说着。 清酒红人面，财富动人心。凌浩也是一个正常人，这回任务出奇地顺利，如同是地里捡金子似的好事，他又岂会轻易就罢手呢？一通胡吃海喝之后，众人都早早睡下补充体力去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对手老皮特，也遇上了这辈子少见的大宝藏。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荷兰商船 皮特对凌浩还是抱有足够的尊重和重视的，虽然后者年纪不大，但皮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如同是海洋巨兽一般的霸气和凶戾之气，仿佛这年轻人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而且眼中充满了深邃的睿智。本能告诉皮特，不要在凌浩面前玩儿任何花样，他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商人，如果激怒了他，他绝不介意让冒犯他的人血染大海。 所以皮特驾驶着“三叶虫号”远离了凌浩他们的作业区域，反正这片沉船墓场足够大，双方根本没有必要挤在一起。 皮特的第一个目标是一艘17世纪的荷兰商船，从其保存相对完好的船首像上可以查证出，这艘船名叫“那卡斯兰号”，隶属于荷兰东印度公司，航线主要是前往爪哇、柬埔寨和缅甸等地。 “父亲，你觉得这艘荷兰商船值得探查吗？”女儿苏珊问皮特道。 皮特露出一个微笑：“亲爱的，这真是一个天真的傻问题。在这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我的经验就是，不打开沉船的货仓看一看，你永远不可能准确断定里面装的是什么，任何沉船都是值得探查的。” “不，除了军舰之外。”苏珊脸上浮现一丝戏谑，全世界都知道老皮特曾经捞上来亿万财富，结果却被迫一文不剩地都还给了西班牙，这让他成为了这一行的笑料，巨额的打捞费用当时也差点让“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破产。现在在老皮特面前，恐怕也只有他女儿苏珊敢拿这事跟他开玩笑了。 “嘁！”皮特一撇嘴，发出一个不屑的声音。“当初我就是太年轻不稳重了，一下子被那么大笔的财富冲昏了头脑，在媒体面前透露了太多。无非是些西班牙金币而已，到底是商船还是军舰上捞到的，难道其他人还有本事下水求证不成？这地方沉船这么多，世界上除了隔壁的华夏男孩儿之外，再没有人有这个本事到这里来了，宝藏来自哪里，还不是我们怎么说世人就得怎么认？不废话了，让‘斯库拉号’上吧。” 巨大的机器海鳗如同钻豆腐一般冲破船板进入了货仓，待泥沙沉淀、海水澄澈后，皮特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而苏珊和两位师兄已经欢呼了起来。货仓中的大木箱内堆满了金银器与已经被海水腐蚀烂了的大量犀角、象牙，还有大木桶中满满的红宝石、蓝宝石原石或饰品。 皮特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狂笑道：“漂亮，缅甸和柬埔寨产红宝石，印尼产黄金，这是一艘从东南亚满载而归的商船，虽然那些犀角和象牙可惜了，不过这些红宝石和黄金可是值大笔钱的。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每人操纵一架机器人，把洞口扩大些，用我们的钢丝网帆布袋开始装礼物吧，记住小心点，不要撒了。” 三个年轻人显然在机器人操纵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螃蟹一般的“帕耳塞洛珀号”两只机械臂迅速将船板拆开一个大洞，而八爪鱼状的“塞壬号”则是拎着一个巨大的钢丝帆布袋子钻了进去，口袋撑开，鳗鱼一般的‘斯库拉号’张开大嘴，口中伸出七八只修长纤细的机械臂，有条不紊地将散落在地的金器丢进袋中，而“塞壬号”的几只机械臂则如同是耙子一般，成堆地将黄金往袋中划拉，简直就跟收粮食差不多。为了避免压坏金器，一袋子装一少半便会被送出货舱，由机器螃蟹拎回到“三叶虫”号，后者专门有一个供水下货物进出的翻斗，空袋从中递出，装着黄金的袋子放到翻斗里面，然后机器螃蟹把空袋子拿走，翻斗收回“三叶虫”内，直接丢入货舱，全程机械化，比凌浩他们的效率可是高多了。 忙活了5个小时，商船被“洗劫一空”，皮特拿着个计算器蹲在货舱里给“收成”称重。三个年轻人收回了深海机器人，也是满脸兴奋地跑到这里，拿起这个看看，又捡起那个瞧瞧，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皮特直起身，用拳头锤着老腰叹道：“金器有一吨多，貌似质地不太纯，而且做工比起华夏的也差远了，不知道市价能值多少。不过红宝石和蓝宝石还是不错的，成色好、颗粒大，有600公斤以上，加起来怎么说都能上亿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去找下一个目标。我有预感，我们辛苦一点，干完这一票，我估计我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爸，你别忘了，那朱利安只给我们10%，能有多少啊，反倒是凌浩要到了15%。”苏珊哼了一声道。 “开玩笑，我老皮特是随便吃亏的人吗？那天一下凌浩的船，我便向朱利安提出也要15%的分成，一样的团队，他不能厚此薄彼啊。那小子刚开始还不愿意呢，可我说不答应我们就立马回去，他才跟我改了合约，捏鼻子认怂。我算计了，按照我们目前的进度，在海底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打捞出的东西至少值20亿美元以上，15%也有3个亿左右，还不够我提前退休吗？这还是我为人厚道一点儿的做法，如果我们在上浮之前，把一部分宝藏藏在海底的某个地方，相信谁也不会知道，不用我多说，你们自己脑补吧。”皮特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自己提供设备，又玩儿命下深海，凭什么捞上来的东西70%归那啥也没干的朱利安呢？老皮特可不是一个吃这种亏的“老实人”。 刚休息没一会儿，皮特便收到了凌浩的视频通话邀请。“怎么了，我亲爱的凌，你那边的工作还顺利吧？”皮特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他正琢磨着，关于在海底藏一部分宝藏的事情，为了保险起见，最好是能拉凌浩一起下水，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不过凌浩似乎一点儿都没有要和他寒暄的意思，而是一脸凝重地说道：“皮特，我这边发现了一艘二战时期的潜艇……” “噢不！亲爱的，你听我说，军用舰船还是不要碰为好，我是吃过这个亏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一听二战潜艇这四个字，皮特就有些脑壳疼，这凌浩打算去捞鱼*雷吗？就算是有什么值钱物，捞上来也得还给军舰所属国啊。 “你听我说完！这种潜艇型号比较少见，我仔细查了一下才确认，是‘马可尼级’潜艇，舷号463。” “哦，我知道，那是意大利的潜艇，可他们在二战时期一直在北非和地中海一带活动啊，这里可是好望角，意大利的潜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皮特眉头皱了起来。 凌浩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题就在这里，意大利的潜艇怎么会沉没在这里呢？” 突然间，皮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传说中，墨索里尼的黄金？” 凌浩未置可否，只是说道：“水下破拆你比我在行，坐标发给你了，赶紧过来吧。”说完，凌浩便中断了通讯，只剩下皮特凝固在当场，手都在不断地抖动着。 二战中意大利虽然更像是轴心国里一个打酱油的，被盟军谁逮住谁揍，可墨索里尼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别看谁都打不过，但却是谁都想打一下。一度也是四处出兵，法国、希腊、北非、苏联。战争就是如此，不管是谁，在战争中所到之处必然是大肆搜刮、挖地三尺，虽然意大利没有捞到多少肥肉吃，但墨索里尼还是为自己积攒了大量财富的。当盟军在西西里登陆，意大利一触即溃，秒怂投降，墨索里尼在自己大势将去前便将其多年来积攒下的财富加上意大利国库里的大量黄金装上了一艘舷号463的“马可尼级”潜艇，打算逃出地中海，前往德国。据保守估计，光黄金和铂金就有将近10吨之多。然而没两天墨索里尼就被抓住了，紧接着德国展开了一次堪称教科书级的特种作战，把他给救了出来，然后让他成为了一个傀儡政权领导人。墨索里尼明白自己的分量在希特勒的眼里已经越来越少，说不定哪天失去了价值，自己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那些财宝还能送到德国去吗？显然不行。墨索里尼不是傻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该给自己找条后路了，在这场席卷全球的世界大战中，马达加斯加无疑是一处世外桃源，带上一众情妇和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去那里躲清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他命令潜艇改道南下，绕过好望角前往马达加斯加。当然，结果所有人都知道，潜艇消失了，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反正没到预定的目的地，而墨索里尼则是死得很难看，关键是这笔巨大的财富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战后，到处都流传着各种战争宝藏的传说，比方说U3523号潜艇与希特勒的黄金、伊52号潜艇与2吨重的金砖、犹太人的宝藏、消失的波兰国库等等，或许是这些故事都太引人注目了，亦或是一个个传说中写满了血与泪，以至于被许多普罗大众所津津乐道，后来也有不少宝藏被陆续找到了沉没地点。然而墨索里尼的463号潜艇可没有被盟军击沉，茫茫大海，谁也不知道它去了何处。自然，没可能找到的财宝，也不具备了让人热议的价值，渐渐被尘封在了历史的故纸堆里，只有那些每天想着在漆黑的深渊中捞点什么上来的一小撮业内人士，还依稀记得有这么一艘不翼而飞的潜艇。 “苏珊！赶紧启动‘三叶虫’号！我们要去与凌浩会合，或许……或许我们找到了墨索里尼的黄金了！”皮特就如同是发了癔症似的，“嗷”一嗓子，将女儿和学生都吼了起来。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墨索里尼的黄金 “皮皮虾号”与“三叶虫号”停在一艘七十多米长的潜艇残骸旁边，这艘潜艇由于沉没的海床不平，在长达六十多年的重力和压力之下已经弯曲成了一个弧形，艇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破损之处，沉没原因无法判断。“塞壬号”正扒在其外壳上用焊枪切割艇壳，而凌浩与皮特正在视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这艘潜艇是因何沉没的，虽然二人都表现得很轻松，事实上他俩都很紧张，如果他们的判断是对的，那么这艘潜艇中装载的黄金将会是一个让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数量。 “十吨金砖，那得有多少啊，咱货仓里放得下不？”“石头蟹号”上，袁冰小声地问身边的史思道。 史思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道：“一张嘴就暴露了你不学无术的本质了吧？那些是实心的金砖，砖头大的一块就要50斤，10吨堆在一起也不到半立方米。体积根本就不是问题，关键是重量，别说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能够承载的范围，我估计就算加上‘三叶虫号’也带不走这么重的一堆东西。上面海流那么乱，放吊篮就不用想了，怕是得一次次地往上运了。” “咔嚓”一声，潜艇的外层艇壳已经被切下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圆洞，“塞壬号”丝毫不停地继续开始切割内壳，而凌浩等人也开始穿起了他们的“铠甲潜水服”。内壳比外壳薄得多，很快便被切割出一个大洞，一股漆黑如墨的黑水从洞口冒了出来，立刻晕染了周围的海水，仿佛是割破了巨鲸的血管一般，让人不由得心下骇然。 “父亲，这是什么情况？”苏珊显然是被吓着了。 皮特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她金黄的秀发：“不要害怕，亲爱的，这很正常。因为潜艇的密封性要比水面船只好得多，虽然这么长的时间也会被渗漏的海水灌满，但却没有办法和外界做出有效的循环，潜艇内的燃油、机械润滑油，包括被海水泡烂了的一切，甚至是艇员的尸体，都会渐渐分解在艇内的海水之中，你想颜色能不黑吗。” “呃……”苏珊打了个冷战，一阵恶心让她差点干呕起来，不过这对皮特和凌浩这种专门与打捞和营救工作打交道的专业人士来说，不过是很平常的现象而已，别说是泡了几十年了，哪怕就是泡了1年，封闭船只里面的水都会浓稠的跟咖啡差不多。 机械鳗鱼“斯库拉号”将脑袋探入洞口，身体绷了个笔直，尾端打开一个盘子大的洞，直接变身成了一台水泵，不过它不是从潜艇里往外抽水，而是将外面干净的海水喷进潜艇里面，就像是洗车用的喷枪一样，用这种方法加快潜艇内部的清洁，保障作业能见度。 凌浩警惕地望着舷窗外面周围的漆黑海底，不知怎么了，他此刻感到有些不安，似乎正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向他们靠近。 “干净了，我先让机器人进去看看？”皮特在视频通话中征求凌浩的意见。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皮特老哥，咱们得动作快一点，我也说不清怎么了，总之感觉不太好，你明白我的意思。” “老弟，不要紧张，就拿它当一艘普通的沉船来操作就好，即便里面没有黄金，我们也只是损失了几个小时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皮特显然没有听懂凌浩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宝藏面前有些患得患失呢。 “斯库拉号”凭借自己光滑细长的外形，在逼仄的潜艇内部四处乱钻着，终于在弹药库中找到了一些可疑的金属箱子，看这些箱子上印的文字，很明确装的是炮弹，刚开始皮特还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然而凌浩却是疑惑地说道：“不对啊，潜艇顶部的炮只有一门，为什么要储备这么多的炮弹？” 皮特怔了一下，一拍脑门儿道：“对啊，意大利和德国的潜艇战术理念不同，只有德国人喜欢把潜艇浮上海面炮击商船，而意大利人觉得这种战术太危险，因为完成任务重新下潜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很容易被敌方的护航军舰攻击，所以意大利潜艇被要求在水下发起攻击，他们的主要武器是鱼雷啊，顶部炮台的炮口径也不大。这里粗略一看，装炮弹的箱子已经多达五十多个了，这绝对有问题。” 不等下命令，聪明的苏珊便操纵“斯库拉号”用嘴里的机械臂打开了一个炮弹箱子。箱子里用来做减震填充物的刨花早已腐烂殆尽，一股黑水散开后，众人震惊地看着箱底整齐排列着的四块砖头状的银白金属，上面还打着“意大利国民劳动银行”的钢印。 所有人都沉默了，足足1分钟后，皮特才清了一下干涩的嗓子道：“‘国民劳动银行’是意大利财政部控股的国有银行，很显然，这些是墨索里尼从国库里盗出来的铂金。” 凌浩声音平静地说道：“铂金应该只是少数，毕竟其通货能力还是不如黄金的，算上这些铂金的重量，如果墨索里尼真的如传说中那样，搬上潜艇10吨的贵金属，那我感觉这里的数目似乎还是稍微少了点儿，一会儿还要麻烦苏珊小姐再仔细检查一下其他地方。” 弹药库离刚开始打洞的地方太远，所以“塞壬号”还得重新切割一个更近的洞出来，当然，没人会蠢到在弹药库的墙上使用焊枪，所以只能打在隔壁的一间舱室内，工作量又增加了。关键是潜艇内空间太狭小，只有“斯库拉号”能够自由出入，不过用它那纤细的机械臂搬黄金，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靠谱。强力破拆吗？这可是潜艇，外壳钢板比坦克的还厚，要是动用人力，凌浩想想就觉得腰痛，一时间竟然有些一筹莫展了。最后还是史思想出一个办法，将几个箱子绑在一起，然后捆绑一个充气救生背心，靠其充气后的浮力可以极大的减轻箱子的重量，届时不管是“塞壬号”还是凌浩他们，都能够高效地进行搬运工作了。 接下来大家分了一下工，凌浩、田勇、雪婷三人拿着一叠充气背心负责将箱子搬运到洞口，潜艇外面的搬运则是交给另外的两大深潜机器人，而“斯库拉号”则是继续在潜艇内搜索，找寻可能存在的剩余宝藏。 紧张地忙碌开始了，皮特站在“三叶虫号”里不停地搓着手，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一吨黄金大约3500万美元，一吨铂金大约5000万美元，也就是说这笔财富大概在3.5至5亿美元左右，这又让他回想起了当年捞到西班牙金币时的感觉，那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这种沉船猎人赚大钱实在是太容易了，一看新闻，谁又从什么沉船里打捞出了价值上千万乃至上亿美元的宝物，真可谓是一夜暴富。可事实上呢，人们“只见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打。”先不说20次打捞行动都未必能遇到一条有宝藏的沉船，这里面运气的成分太大了。其次是，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谁知道该在哪里“下铲子”啊，寻找沉船无异于大海捞针，那是要用数年时间去查阅、研究资料，然后在海上像犁地一样慢慢地将可疑地点犁一个遍的，花个一年半载都算是快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沉船是空的，或者沉到一个没办法捞到的位置，这都太正常了，而这期间的人工费、油钱、物资、设备，哪一样是不要钱的？即便是走了狗屎运捞到了宝藏，就算人家所属国不全要走吧，10%那是国际惯例，你必须得给，不然人家就告你。接下来是自己国家的个人所得税，美国最高要收39.6%，这样一来，一半儿已经没了，刨去成本，还剩多少利润，有点财会常识的人可以自己去算算。其实“奥德赛”也就是个打捞队的性质，为什么要成立公司呢？第一，企业所得税比个人所得税的税率低，而且可以摊销成本；第二，现在的打捞公司，都宁可去给人修海底电缆和管道了，至于沉船么，最好有客户提供沉船地点，雇佣他们去捞，这样成功率要高得多，而且耗时少、风险低，要不然朱利安也不会臭不要脸的只给15%的佣金。这世界上就没有合法又好做的生意，这一点，皮特和凌浩这两个过来人是深有体会的，只是如今的凌浩背后有了罗斯柴尔德家族以及主角光环，而可怜的皮特则啥也木有。要不然凭“奥德赛”这样一个行业第一的公司，凌浩敢随便就跟他赌股份？因为凌浩知道对方的壳子空得很。 话扯远了，此刻凌浩他们在搬砖，苏珊操纵着“斯库拉号”在挨门挨户地寻宝，皮特在激动地畅想未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巨大的危机正在向他们靠拢着，或许还有人有所察觉吧，那就是一向负责“望风、放哨”的史思了。 “感觉有点儿不对啊，我的心里为什么老是直突突呢？你不觉得这次工作太顺利了吗？”史思踹了一脚坐在旁边椅子上打瞌睡的袁冰。 后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忙擦了一下自己嘴角边的口水道：“你别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难道任务顺利有什么不好吗？” “你懂不懂什么叫直觉啊？” “我觉得这应该叫乌鸦嘴才对。” “你小子又皮痒了是不？” 这两个人大概是生肖相克吧，只要在一起就掐。 “好消息，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通讯器中传来了苏珊兴奋的叫声。“我在放食物的库房里又发现了几十个炮弹箱子，还有艇长室，床底下有一个大保险箱，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鞋盒子大小的银盒子，其中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钻石，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钻石！保险箱里还有很多泡烂了的纸张残留，可能是现金或者股票之类的吧。” “哦？这下财富够数了，对于钻石，咱们这里恐怕只有凌浩老弟最有估价权威了。”皮特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你可难为我了，钻石估价标准太多，大小、纯度、颜色、形状，都有关系，我可没有办法靠多少来估价。不过涉及到我们的佣金多少，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好好鉴别一下，省得被那希腊少爷给坑了。皮特老哥放心，有安妮在，钻石估价绝对没有问题。” “你说得没错，这方面你们是专家，我绝对相信。”皮特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 凌浩满脑袋黑线，自己这个半瓶水竟然也被奉为珠宝专家了，这要是让上面的安妮知道，还不把大牙笑掉啊。他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专心搬砖，再说下去，非得丢人不可。凌浩将三个箱子绑在一起，用充气背心托起送到洞口*交给外面的机器螃蟹，在后者转身离开之际，其上的灯光扫到了海床，凌浩立刻一个激灵，对着通讯器大声喊道：“皮特，放照明*弹，海床上有东西！”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王具足虫 一枚水下照明弹照亮了漆黑的沉船墓场，凌浩的眼睛越瞪越大，而皮特的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的海底密密麻麻全都是鞋底大小的虫子，看得人鸡皮疙瘩起一身，连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这不是‘海虱子’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海虱子’？”雪婷再怎么彪悍，毕竟也是个女人，而绝大多数女人对虫子都是天生畏惧的，此刻她强忍着想要尖叫的冲动，不过身体还是非常老实地使劲儿往田勇的后面缩。 凌浩点点头：“不错，这东西学名叫‘大王具足虫’，最大能长到1米长，20公斤重，和潮虫子是近亲，标准的海底食腐动物。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大王具足虫’，应该是和这里有如此多的沉船有关，长年以来，接连不断的沉船被海流汇聚到了这里，沉船上的尸体维持了这个食腐动物种群庞大的数量。这种动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就算三四年不吃东西都不会饿死。现在它们都聚集过来，想必是因为刚才我们打开了这艘潜艇，带着腐尸臭味的黑水对它们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吧。” “我关心的是它们到底咬人不？”雪婷已经将鱼枪抄在手里，要不是田勇拦着，怕是已经要射这些虫子了。 凌浩耸耸肩：“这我就说不准了，毕竟这些东西是吃肉的，而且对人肉的味道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我希望它们只对腐肉感兴趣，不会攻击活着的生物吧。” 正说着，对讲机里传出了皮特的声音：“凌浩老弟，这些‘大王具足虫’不会对我们采取攻击行动吧？以前我们给北美电信公司修过很多次海底电缆，多数都是被这种东西啃坏的，它们的牙齿很厉害。” “我也不知道啊，我的意见是我们抓紧时间工作，它们不攻击，我们也就不伤害它们。早点把活干完，然后离开这片区域，等海水里的腐尸味道散尽了，这些虫子八成也就离开了。” “那万一它们要是攻击我们呢？” “废话，那就跑啊，还能要钱不要命了不成？” 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拼命地把金砖往外运，此刻海床上已经布满了“大王具足虫”，机器螃蟹走过的时候踩得“咔嚓嚓”直响，被踩死的便会立刻成为同类的食物，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大王具足虫”很凶残，肢解同类尸体的时候就像是一群野狗一样，只需要1分钟时间，一只重达好几斤的虫尸就会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几片残破的空壳，看得凌浩他们心惊肉跳的。 光有味道没有食物，“大王具足虫”们怎么会甘心离开？潜水机器人身上虽然快被它们爬满了，但钢铁它们咬不动，爬上潜艇攻击凌浩它们是迟早的事情。皮特小队四人都在“三叶虫号”里，他们很安全，但凌浩他们那一身“铠甲”潜水服，能够顶住“大王具足虫”的撕咬吗？ “不行了，我去开‘皮皮虾号’上来，射死这些潮虫子！”雪婷堵在潜艇洞口，鱼枪根本就来不及拉弦装箭了，她一边用脚将一只只偷偷爬进来的“大王具足虫”踢出去，一边用潜水*刀刺死想要直接游进来的，好在身上的纳米“铠甲”材料够结实，这些虫子牙齿咬上去直打滑，除非是关节部位比较薄的部分，其他地方还是能够有效抵御虫群的攻击的。 凌浩和田勇哪有时间回答雪婷的话啊，正拼了命地从厨房仓库和船长室往外运箱子，眼下整体进度已经完成了70%，在凌浩看来，坚持一下搬完拉倒，毕竟这些可都是金砖啊。 雪婷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刀杀出一条“血路”回到了“皮皮虾号”上，顷刻间发动引擎悬浮了起来，对着潜艇洞口外面的海床就开始发射连珠鱼箭。 “我靠！你疯了吗？箭上装的是爆破箭头！”田勇刚拖着三个箱子走到洞口，眼前的一幕差点儿把他吓尿了，虽然他冒着被河东狮吼的风险朝对讲机爆粗，但为时已晚，七八只鱼箭已经射出，数声沉默的爆炸响起，海水一阵猛烈震荡，泥沙翻滚，迅速蒙蔽了视线。被充气背心托浮着的箱子猛然砸在田勇的胸口，后者也同时被冲击波击中，翻着跟头倒飞而去，狠狠撞在了潜艇内舱的一排管线上。 “外面怎么回事？”凌浩在潜艇里感受到了爆炸的震动，在对讲机里问道。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鱼箭上装了爆炸箭头，快去看看田勇怎么样了，好像他被爆炸波及了。”爆炸声一响，雪婷终于恢复了冷静，一脸的愧疚和焦急。让她在战场上和人刺刀见血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对这些虫子之类的东西，实在没办法，这是女兵天生的弱项，当初在野外求生训练中被逼着吃了一只大蜘蛛，她足足吐了好几天，到现在对各种虫子都有心理阴影，怕是已经从恐惧症向憎恶病恶化了。 凌浩急吼吼地来到洞口处，从地上把田勇拉了起来，检查了几遍，还好没有少什么零件，也幸亏“铠甲”防护性能和减震性能都出奇的好，田勇虽然被摔得七荤八素，不过马上就龇牙咧嘴地恢复了过来，冲着对讲机就喊：“你是想谋杀亲夫吗？对付虫子也犯得上用轰炸的吗？” 还没等雪婷回答，凌浩却是皱起了眉头道：“怕是真用得上了，箱子不要了，赶紧走人！” 田勇纳闷，朝潜艇洞口外看去，虽然还是泥沙翻滚，能见度不高，不过也多少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了。刚才还似乎比较温顺的“大王具足虫”们像是被爆炸给激怒了一般，浑身甲片都支棱了起来，肚子下面的不知什么器官在不停摩擦，发出一阵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也都不抢食同伴尸体了，全都愤怒地面朝潜艇洞口方向，两条触须摆来摆去的，仿佛随时都会发起冲锋。 “乖乖，风紧扯呼！”田勇也有些炸毛，哪里还敢多耽搁，和凌浩一起，也顾不得金砖了，跳出洞口就往“皮皮虾号”方向跑。 然而因为爆炸泥沙翻涌，雪婷完全看不清两个人的行动，根本没有办法靠近接应，再加上在如此深的海底，就算是拼了命地奔跑，速度也跟电视上的慢动作似的，哪里跑得过会游泳的“大王具足虫”？ 一共也就跑了五六步吧，二人便被成群的虫子追上，一只只如同膏药一般，迅速贴满了它们全身。 “继续跑，不要停！小心不要让它们咬到关节后面柔软的地方！”凌浩拉住落后半个身位的田勇，疯了一般继续蹦跳着前进。 “你这个要求似乎有点难度啊。”田勇神经大条，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一边跑还一边从身上揪下一只只虫子直接掰成两截。这时“塞壬号”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用末端带有尖钩的触手奋力地帮他们驱散尾随着的虫群，不愧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深海机器人，动作又快又准，基本上一下一只，八只触手同时挥舞之下，大量“大王具足虫”丧命，不过饶是如此，情况也没有改善多少，虫子实在是太多了，就像一股黑潮一般，都快把“塞壬号”给淹没了。 “苏珊，贝利！你俩赶紧操纵你们的机器人去救人，快！”皮特也急了，他是一个老海狼，豪爽的性格，人也够义气，虽然他爱钱，但还不至于在救人和拿金砖之间做选择时有所犹豫。两个年轻人其实早就已经放下金砖朝凌浩他们那边赶了，有什么样的父亲或老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学生，他们也不是那种为了钱而见死不救的人。然而，皮特的眉头依然紧锁，他知道，即便三个机器人齐上，也挡不住大群的“大王具足虫”，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让“皮皮虾号”快速接近凌浩他们的位置，可他有深海机器人上的摄像头，可以近距离看到凌浩二人，“皮皮虾号”却是在泥沙烟雾的外面，贸然进入，万一撞到人，那可是更致命的。皮特已经开始启动“三叶虫号”了，如果“皮皮虾号”指望不上，他就用“三叶虫号”去救人，虽然会费点时间，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老大！田勇！你们在哪儿呢？把身上的灯打开，让我看见你们啊！”雪婷都急哭了，她知道自己这回闯大祸了，万一他们两个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要活了。 “哭啥？还没咬着肉呢！”耳机里传来了田勇憨厚的声音。“灯一直开着呢，只不过让虫子给盖上了。” 凌浩声音也尽量平静地说道：“雪婷，你听我说，千万别慌，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正在朝你的方向靠近，万一你进来，又和我们错过了，那就一时间谁也找不到谁了。你明白？” 雪婷带着哭腔道：“好，我等你们，你俩千万要好好的，要不然我也不活了！” “你说啥呢？我还没让你给我生个儿子呢，咋能半途而废呢？一会儿见啊，别哭了。”田勇的声音格外温柔，更让雪婷的眼泪收不住了，就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洒落到控制台上。 现在凌浩二人已经浑身被“大王具足虫”包裹，这么多虫子，重量何止百斤，虽然它们还没有咬破潜水服，但二人行进的速度已经如同挪动了，事实上他们现在还能站着就已经极不容易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无数银亮的条带从上方水域飘洒而下，好似天女散花，又似节日里喷撒的纸礼花似的。 “什么东西？”皮特和雪婷都震惊地抬头仰望，仿佛是这深渊之中发生了什么神迹。 近了……更近了……“这是……带鱼？”雪婷讷讷地说了一句。 “啥玩意儿？是红烧的还是油炸的？”田勇还在逗闷子呢。 “不，不是带鱼，比带鱼大多了，这是‘皇带鱼’，好多，到处都是，数都数不清！”皮特也有些语无伦次了，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了，数百条从五六米到十几米长度不等的巨大皇带鱼，拖着它们标志性的红色丝状头冠，张开布满脊背的背鳍，头下尾上，蜿蜒而下，浑身上下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好似一柄柄雪亮的软剑一般从上方刺下，更如一群游龙落下凡尘，不，像是一场绚烂的流星雨一般，美得让人心旷神怡。 皇带鱼和带鱼是两种不同的鱼类，虽然长相相似，但却不同科也不同属，它没有带鱼那么尖的嘴，也没有带鱼那么多锋利、尖锐的牙齿，但体型却是比后者大得多，是世界上最长的硬骨鱼类。它们通常生活在1000米以下的深海，最大的体重能有600斤，长度接近20米，以小鱼、乌贼、虾蟹、甲壳类动物为食，当然，“大王具足虫”正好在它们的食谱之上。很显然，这一大群的皇带鱼，正是冲着虫潮而来，打算享用一场饕餮盛宴。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见好就收 如果说用什么让人好理解的形象比喻来说明眼前场景的话，那就是工人用射钉枪快速在木板上钉钉子了。没错，这些皇带鱼就像是射钉枪一样，身体虽然如绸带一般柔软地摆动着，但头部却死死地盯着下方近在咫尺的“大王具足虫”，只听“砰”的一声，肉眼很难分辨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看到的是，下方的那只“大王具足虫”已经消失不见了。很多鱼类都是这么捕食的，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将猎物吸入口中。“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响起，几秒钟后，皇带鱼张开大嘴，吐出一堆碎虫壳，然后将目标锁定下一个猎物。效率的确没有“塞壬号”高，可是皇带鱼胜在数量多啊，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些“大王具足虫”会对皇带鱼产生本能的恐惧，已经有不少开始四散逃跑了。 十几条皇带鱼将凌浩和田勇围了起来，因为他们身上的虫子最集中，在一声声“砰、砰”的音爆声中，二人就像是正在接受某种理疗一般，被啄得踉踉跄跄、哼哼唧唧，样子别提多滑稽了，不过他们身上的“大王具足虫”也在不断地减少。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不过虫潮依旧没有完全退去，凌浩他们离“皮皮虾号”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黑影笼罩在凌浩二人头顶，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两只巨大的机械臂已经夹住了他们的腰带，直接将他们吊离了海床。这是“三叶虫号”，它在泥沙迷雾中依靠三架机器人的“眼睛”精确锁定了二人的位置，抓住他们之后，直接丢进了货舱翻斗。 货舱内，皮特和三个年轻人七手八脚地将凌浩他们身上的“大王具足虫”抠下来，丢到一个大桶里，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后，才把二人“清理”出来。 “雪婷，你放心吧，我俩已经脱险了，现在就在‘三叶虫号’上，没有受伤。”田勇不想让雪婷着急，第一时间报平安。 凌浩则是立刻启动系统的自检程序，看看“铠甲”潜水服是否有破损。二人确认一切完好，算是有惊无险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皮特老哥，谢谢你救了我们，能够丢下成箱的金砖，全力救我们的命，这份情我凌浩记下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凌浩握住皮特的手，真诚地表示感谢。在这漆深的海底，上不接天，下不着地，宝藏在前，难免有些人会迷失本性，能够经得住这种考验的人，凌浩认为是可以深交的朋友。 而皮特则是像个老顽童一般诙谐地笑了笑，然后朝身后的三个年轻人喊道：“你们三个别愣着了，活还没干完呢。”三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儿，回去继续操纵机器人搬砖去了，让凌浩和田勇有些忍俊不禁。 “开个玩笑而已，剩下的活让机器人干就好了，你们刚才受了惊吓，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这里有上好的威士忌，要不要来上一杯压压惊？”皮特搂住凌浩的肩膀，脸上满是谄媚的表情。 凌浩则是有些诧异，突如其来的热情显然是有所求的样子：“酒就不喝了，我俩休息一会儿就好。皮特老哥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呃……”有些话说出口的确有些难为情，不过为了自己提前退休，为了女儿的未来，老皮特又必须得说，不过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才好。“凌浩老弟，干咱们这行其实风险是很高的，深海之下，随随便便什么事都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小命。其实你们身上的装备我也不是弄不到手，可我还是花了十倍的价格，打造了三架机器人。苏珊的母亲走得早，我的这条老命现在可不属于我自己，为了女儿的未来，安全永远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不错，勇敢不意味着要去找死，我也会考虑将来用机器人执行打捞任务，设备贵些没关系，大家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凌浩顺着对方的话应承着，等待着进入正题。 皮特继续说道：“有些话我思虑再三，始终还是想和你沟通一下。我们以往从事打捞工作，很多都是帮别人打捞他们的水下财产，收一小部分佣金也是正常的，可这回不一样啊，这个沉船墓场并不是他希腊船王家族的财产，甚至他朱利安连具体的位置都不清楚，我们出人工、出设备，甚至是玩儿命，凭什么只能拿到15%的佣金？而他朱利安只是一个提供些不准确消息的人，他却躺在舒适的海边度假小屋里坐拿大头，这不公平。” 听到这里，凌浩心里已经大概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有些亏得慌。不知道皮特老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让我也多学习学习。” “好，那我就说了。我们现在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你我的人，再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究竟得到了多少。我想，我们这回在海里的所得，加起来有近10亿美元了吧？如果我们把其中的一半藏在海底的某个地方，而5亿美金对朱利安来说也算是凭空得到的巨款，他应该也可以接受了。等将来我们再把宝物收回，神不知鬼不觉地卖个好价钱，我也可以提前退休，给苏珊的未来打个良好的基础，对于你来说，这笔钱可是比那15%多多了，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凌浩哑然，通常这种事他是不屑为之的，而且他现在也不缺钱用，可如果拒绝，那明显是挡了皮特的财路，以后就不要想再相处了。即便是自己的全上交了，让皮特私藏，答应守口如瓶，怕是人家也绝对不会放心，结果依旧是关系破裂。一时间左右不是，好生为难。 “我是不知道凌浩老弟跟那朱利安是否有私交，不过之前我听着似乎他为了让你接这单生意还采取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对此人的为人，想必你是有足够的认知的，你觉得宝藏交给他，在核算价格的时候，他不会做手脚吗？你我真正拿到的，会有宝藏实际价值的15%吗？我这个人，做生意还是一向很重信用的，不过对朱利安这种人，你跟他讲信用，他未必跟你讲信用。这次出海，他分明是来白赚的，就连佣金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打算让他空手套白狼拿走多少？公平吗？”皮特越说情绪越激动，一张老脸都胀红了起来。 凌浩也是有点被勾起脾气了，是啊，为了拉自己下水，这朱利安竟然不惜向程林枫下手，自己就这么惯着他吗？“你说得没错，给他一半也够他睡觉笑醒了，再多给只会助长他的贪婪，到时候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逼着我们继续来这里，直到把沉船墓场掏空为止。这里可是1500米的海底，上面海流复杂程度全球第一，一旦有个闪失，我们后悔都来不及。反正这回不管我能赚到多少，上去以后就不打算再来这座沉船墓场了，我要见好就收，也要让朱利安那小子适可而止，再纠缠我，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之前在来的路上，我在这边往西15海里的地方看到一座孤零零的海底平顶山，虽然水深1200米以上，别人下不来，但对你我来说还是很好找的。要是你信得过我老皮特的话，我们就把找到的东西放一半到那山上，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之后，我们再过来取，如何？” 计划虽然粗陋，而且完全是建立在二人相互信任之下的，很是有待于进一步商榷，不过凌浩对钱的欲望没有那么重，而且他也很想交下皮特这个朋友，将来万一在任务上遇到什么难处，怕是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帮助自己。想到这里，凌浩便爽快地答应了，老皮特像是中了大奖一般高兴，硬是拉住凌浩喝了一杯。 在此期间，皇带鱼们已经陆续吃饱离去，而“大王具足虫”们因为腐尸水的味道已经散尽，也便躲的躲、逃的逃，留下满海床的虫壳，一切渐渐恢复平静，就连荡起的泥沙也渐渐沉底，能见度恢复清明。三架机器人已经将剩余的箱子搬进了“三叶虫号”，此处再无可逗留的必要。 墨索里尼的宝藏有七成在“三叶虫号”上，加上之前的所得，负载实在沉重，“三叶虫号”只能勉强缓慢行驶，根本没办法快速上浮，更不要说穿过一道道汹涌复杂的海流了，它只能停到“石头蟹号”旁边，将大半宝藏搬到后者的货舱，毕竟“石头蟹号”体积更大，载重量也要大得多。 一番忙碌之后，两艘潜水器离开了沉船墓场，到达了那座海底平顶山，将所有的珠宝和绝大部分金器、十几箱金砖放下之后，凌浩便打算联系海面上浮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海面上气候条件良好，正是上浮的一个好时机。之所以只留下金砖和少部分的金器交差，是因为这些东西比较容易核算价格，而且墨索里尼的金砖带有一定的国家性质，感觉处理起来不太容易，这种难题自然应该让朱利安去解决，他是最大的受益人嘛。 凌浩微笑着招呼皮特一起上浮，而后者则是面露尴尬地说道：“刚才所有金砖都放到你那边时你就问我干嘛不让‘三叶虫号’也装上一些。我当时没说，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来都来了，眼前的沉船还有那么多，现在货舱已经清空，‘三叶虫号’还在混乱洋流下面相对平静的水域，机会难得，我不如再去一趟，毕竟谁会嫌钱多啊，是吧？” 凌浩眉头皱了起来，非常郑重地说道：“皮特老哥，你我一见如故，你又救过我，有些话我拿你当大哥才会讲，也许不太好听，但是希望你理解我是为了你好。” 皮特讪讪一笑：“你讲，我也拿你当兄弟的，有话直说就好。” “好，你我兄弟都是长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最知道这大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次我们的任务进行顺利，也赚了不少钱，但我希望你能够冷静地看待事实。这里是全球海况最恶劣的海域之一，作业地点又在1500以下，光这两条便几乎拦下了这个行业所有的团队，只剩下你我了，你一定不要忘了，这绝对是一件非常困难和危险的任务。之前是海神眷顾也好，龙王爷保佑也罢，都是我们的运气，华夏有句老话，叫‘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再进沉船墓场，你能保证还会一帆风顺吗？苏珊和你的两个学生可是都在你身边的，眼下钱已经赚了不少，何必为了锦上添花而甘冒其险呢？钱是赚不完的，可生命却只有一回。” 凌浩这话算是很直白也很中肯了，一时间让皮特也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他才说道：“兄弟，你说的话老哥都听进去了，我也都明白，我还知道一句华夏的老话，叫做‘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我是同行，我公司的情况相信你也清楚。咱们这种人，说好听的叫做沉船猎人，而实际上一辈子能有几次在沉船上找到宝啊？这一行我算是老前辈了吧？可像今天这样的收获我一生也就遇见两回，第一次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了业内最大的笑话，而这一次算是老哥我活到现在最大的一次机会。其实‘奥德赛’公司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拿着微博的佣金，给别人打捞丢失的设备、修理海底设施和钻井平台，甚至是枯燥地帮能源和矿产公司在海底找矿，这些难度不高的事情竞争激烈，我水平再高也不算是什么优势，所以这些年来公司经营得磕磕绊绊，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富豪呢，可事实上我每次出任务都可能会为燃油的费用而烦恼。这也就罢了，苏珊妈妈走的早，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你也看到了，这孩子离能独当一面还早得很，前年我查出来得了‘强直性脊柱炎’，虽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但渐渐地关节都会长到一起，无药可医。也就是说我能下水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开始倒计时了。作为一个单亲父亲，我想在自己失去能力之前尽量把孩子的未来安排明白，相信这个心情你不难理解吧。其实朱利安这种有极大可能白跑一趟的生意，你不愿意接，难道我就很想接吗？我就是想赌一把，寻找一个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办法罢了。要不然，凭我的性格，会干出现在这种把一辈子职业操守丢到一边，私藏部分宝藏的事情吗？还厚着脸皮死乞白赖的把你也拉下水，放在十年前，这根本不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这回轮到凌浩沉默了，隔了半晌他才长叹一声：“皮特老哥，我为我刚才的话向你道歉，你有你的难处我可以理解，我不会再阻拦你回沉船墓场了，我上去和朱利安交接金砖，只要天气允许，我就在海面上等你，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你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我立马下潜去帮你。” 皮特眼圈一红，给了凌浩一个紧紧地拥抱：“好兄弟，能在这个年纪结识你，是我的福气。”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遇险 海面，“黑金刚号”上，吊机将一箱箱的金砖从“石头蟹号”里吊上甲板。安妮和程林枫等人都围在四周，当然，也绝对少不了眼睛冒着绿光，嘴都咧到后脑上了的朱利安，一共是92口箱子，加上零零碎碎的金器装了十几个网格箱，所有人的眼睛都有些发直，而凌浩则是对着工作人员们招招手道：“把箱子都打开！” “噼里啪啦”一阵响，所有的箱子全都被打开了，每口箱子当中都摆放着四块巨大的金砖，铂金30箱，黄金62箱，如此多的黄白之物，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尤其是朱利安少爷，手都开始颤抖起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要当场抽羊癫疯。 凌浩有些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走上前对他小声说道：“这里的黄金每块是25公斤，一共是6.2吨，铂金每块21公斤，一共是2.52吨，上面都打着意大利国有银行的钢印，这可是如假包换的墨索里尼的宝藏，还有那些金器也是，大概有1吨左右吧，你可以查一下资料，当初这个纳粹头子搜刮了10吨左右黄金打算在战败后用来跑路的，结果潜艇却失踪了，没想到会沉在这里，也算咱们走运，正好碰上了，按现在的行市，光这些金砖就值3.43亿美元，至于那些金器吗，看着不像是欧洲手工，天知道是这个纳粹从哪里搜刮来的，好像还是古董的样子，如果从历史价值上考量，当文物出售的话，那价值就不可估量了，恭喜你发财，当然，也要恭喜我发财了。” 朱利安使劲儿地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些，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说道：“这些金砖也能当古董卖的吧，毕竟二战时期的遗留物也算得上是文物了。” 一旁的安妮有些听不下去了，嗤笑一声道：“如果我是你，就会回去把这些金砖融了重新铸造其他款式的金砖，然后就当普通金子卖，或者放到银行去做抵押贷款，这样还能省去那10%的‘沉船物主国家税’，那上面可是有意大利国有银行钢印的，要是让人家官方知道你找到了墨索里尼的黄金，恐怕他们立刻就会把你告上法庭，然后一个子儿都不剩地全要回去。不信你问问皮特呢，这方面他有经验。” 朱利安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向安妮道谢，然后才问：“对啊，皮特先生呢，他怎么还没上来？” “哦，他还想再在下面转转，看看能不能再有些其他收获，所以就让我把战利品都先带上来了。” “皮特先生真是敬业啊，既然下面还有机会，凌先生也应该再找找么，没必要这么着急上来啊。”朱利安眼里都是贪婪的光，哪还记得自己说话应有的分寸。 凌浩冷笑道：“我拜托你醒醒好不？你眼前这堆东西已经有10吨以上了，都超出我‘石头蟹号’的载重极限了，再加重量我们铁定就上不来了，这是最基本的科学常识。” “哦，对对对，是我失言，您别介意。”朱利安赶紧握住凌浩的手道歉，然后一脸谄媚地试探道：“凌浩先生，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这几天天气也都不错，您不打算再辛苦一趟？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咬手不是吗？” 凌浩眼中腾起一丝愠怒之色，沉声道：“朱利安少爷，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啊！你别忘了，这可是全球海况最复杂和危险的地方之一，下面的海流乱得让人匪夷所思，‘石头蟹号’这么大的体积，都被冲得好似风中落叶一般，即便是有九条命，在这里也不够消耗的。要不等皮特上来你问问他，他是在海底把东西交给我了才打算继续转转的，要是上来以后你再让他下去，你看他愿不愿意？！我就知道，要依着你，必定是想要我们一次次地不停下潜，直到把下面彻底翻个底朝天，或者是我们两队人马全都折在下面上不来，你才会罢休吧？人不能太贪心了，用自己的命这么搞那叫做作死，用别人的命这么搞那就是没有人性了。你可以仔细看看我们签的合同，是以一次下潜为前提的，还想让我下的话，就算你让我拿九成我也不干。” 凌浩话说得难听，而且也很决绝，直接把朱利安的所有小心思都怼了回去。眼见气氛有些尴尬，安妮过来打圆场了：“关于那些金器，我和几大拍卖行的高层关系都不错，可以帮你安排给这些东西弄个合法的身份，然后尽快出手，怎么样？”朱利安的家族是跑航运的，在欧洲也算不上什么底蕴深厚的大家族，比起那些皇室、贵族或传承了数百年，触手遍及各个领域的大家族来说，他们还差得远。脱手那些金器对朱利安来说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注意力立刻被安妮吸引了过去，屁颠屁颠地跑到安妮身边询问去了。 凌浩懒得再去搭理这厮，大声对船上工作人员喊道：“所有人都听着，你们都是罗斯柴尔德家族的雇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今天在船上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得原封不动地烂在肚子里，即便是家人也不能透露，如果有一点风声被你们之中的人泄露出去，我保证会让他后悔终生。还有，今天大家辛苦了，朱利安少爷将给大家每人都发一笔可观的奖金！我们谢谢他的慷慨！”雇员们立刻鼓掌欢呼起来。 听到这些，不远处的朱利安表情都凝固了，瞪大眼睛看向安妮。后者则是忍不住“噗嗤”一笑：“朱利安先生，这船上一共25名雇员，不用多，每人一万美元就好，我先代他们谢谢你了。” “呃……好，小意思，大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朱利安眼角抽搐着，拿出支票簿开始填数字。 就在所有人为奖金欢呼，然后匆匆将箱子往货舱里面放的时候，史思从“石头蟹号”上探出头来，焦急地朝凌浩喊道：“哥，‘三叶虫号’出事了，刚才皮特大叔通讯说，他们受到了不明生物的攻击，动力系统损坏，没有办法移动了，而且电力系统也被攻击，现在很不稳定，一旦断电，舱内的氧气就只够维持一个小时的，加上应急氧烛，最多一个半小时。话还没说完，通讯也中断了。” “发动引擎，准备下潜！袁冰！田勇！雪婷！赶紧上艇！”凌浩嘶吼着，率先从船上跳到“石头蟹号”上。救人如救火，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第一次他们从下潜到找到沉船墓场，可是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回再去，虽然路熟，有了深潜辅助系统，也不用考虑压力给身体造成的问题，但一个半小时无论如何都有点太紧了，万一不能及时赶到，凌浩实在不敢想象这个结果。 不到两分钟，“石头蟹号”水仓排出气体，充水下潜，六台喷水发动机全速运转，以六十度角向漆黑的海底俯冲而去，只留下船上的人，或茫然、或错愕、或焦急，一个个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史思的驾驶技术恐怕是所有潜艇驾驶员中最好的，心理素质奇佳，动作简洁、到位，绝不拖泥带水，打游戏练出来的反应快于常人，完美地冲过了一道道危险的洋流，仅仅用了45分钟便来到了“托科阿岩角”。穿过涡流用了10分钟，到达沉船墓场正好是1个小时时间。 “三叶虫号”所在的位置已经比第一次来更深入了，此刻它的电力系统果然已经停止工作，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即便是有对方发过来的位置坐标，一时半刻也很难找到其准确所在。照明*弹升起，凌浩他们四双眼睛到处搜索着，史思开着“石头蟹号”稍微放慢速度在海床上方15米左右的高度以Z字型巡航。终于，在1小时18分钟的时候找到了“三叶虫号”的位置。 “史思，贴近坐沉，雪婷，上‘皮皮虾号’警戒四周，田勇，和我拉电缆过去！”凌浩的命令短促而干脆。 也顾不上沉船拥挤了，电缆长度有限，史思直接就近挨着“三叶虫号”坐沉海底，把下方一艘西班牙木头战船的残骸压了个粉碎，其中一桶桶的金币、银币如雪片一般洒落海底。 现在也没有人在乎那个了，雪婷驾驶着“皮皮虾号”围绕在周围警戒，为了不犯上次一样的错误，她已经把鱼箭都换上了普通箭头。凌浩和袁冰费力地拖着一根小臂粗的电缆，从“石头蟹号”的电池密封舱向“三叶虫号”的电池密封舱走去。世界上所有的民用潜水器在电池密封舱方面的设计基本都是一样的，密封舱用特殊的防水密封设计，保障每个电池组的密封和绝缘。在电池密封舱的旁边一定会有一个如汽车加油口般的电缆接口，这是为了预防电池组毁坏情况的发生，专门为直接电缆通电而准备的，接口规格全世界通用，同样采取特殊的绝缘设计，支持水下插拔。即便是电池组完全坏掉了，也可以用电缆给内部备用电池充电，并且保障艇内所有系统的运转。 当靠近电池密封舱的时候，凌浩的眼睛顿时瞪了起来，因为一根鱼骨长矛正钉在舱盖之上，显然已经扎穿了里面的一组电池。这长矛打磨得光滑、笔直，人工痕迹非常明显。这就是最可怕的一点，在1500米深的海底，哪里来的人类？不，或者说是智慧生物才对。 “雪婷，你小心一点啊，我们绝对是碰上海底智慧生物族群了，我们看见了一根鱼骨长矛。”凌浩提醒着雪婷，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皮特他们的性命才是此刻最要紧的。二人艰难地接好了电缆，一阵“嗡嗡”声后，“三叶虫号”上的灯陆续亮了起来，凌浩爬上去打开舱盖钻了进去。 摘下头盔，空气中充满了氧烛燃烧后的味道，氧含量稀薄到让人感觉胸口发闷。驾驶室内，皮特四人全都歪倒在椅子上，满头的虚汗，虽然意识还清醒，但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凌浩带了几个便携式的小型氧气瓶，一个个地给他们戴上，足足过了十几分钟，四人才算缓了过来，而此刻舱内的氧气水平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皮特刚喘匀了气，就一把拉住凌浩说：“凌浩，我的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关键时刻你确实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啊。走，我们快走，这里有一大群的人鱼，相信我，绝对是人鱼，它们攻击了‘三叶虫号’，我可以肯定，它们智慧很高，第一时间就破坏了我们的动力系统，然后又是电力系统和通讯系统，这不是要驱赶我们，分明是要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啊！赶紧离开这里，再晚就都走不了了！” “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你没听见外面‘皮皮虾号’的连珠鱼箭声吗？”凌浩脸色阴沉下来，皮特他们没有“铠甲”潜水服，虽然到旁边的“石头蟹号”仅仅不到十米距离，但外面的水压强到一个人类身体即便是一秒钟都承受不住的程度，他们根本无法过去。而电缆充电怎么着也得要1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充够支撑“三叶虫号”回到海面的动力，而且动力系统还需要维修，看来要想救走皮特四个人，难度着实有点大。 “老大，外面出现一群人鱼，一个个长矛盾牌的，很不友善，他们先对我进行了攻击，我才还击的，不过它们手里的砗磲盾牌很坚硬，连鱼箭都射不穿，我竟然一个都没伤到。”雪婷冷静地报告，只要不是面对虫子，让她打仗的时候以一敌百，都不会让她的内心有什么波澜。 “看样子，不得不以‘镇海龙户’的身份出现了。”凌浩心中轻叹一声，问皮特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你有一组电池坏了，可有备用的电池？我去给你换上，这样才能确保‘三叶虫号’有足够的电力上浮，要不然我们在水下充1个小时的电也不够用的。” “有倒是有，只有一组，那是之前换下来的，电池已经有些老化了，电量比新电池低一半，而且电压还有些不稳。” “凑合用吧，总比没有要强多了。”凌浩找到货舱，没想到这里竟然满是装金币的铁线木木桶，这种木头长在沿海，非常耐海水腐蚀，常被作为造船的木料，而当代则更多的是用于做地板，就是人们常说的“菠萝格”，所以这些木桶在海底泡了数百年还很结实。货舱都快被这些桶堆满了，看来皮特他们这次吃“回头草”，收获也是很大的。 “又是西班牙金币？”凌浩戏谑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走进货舱的皮特。 后者讪讪一笑道：“那碰上了，总不能不捡吧？再说了，同样的错误难道我还会犯两次吗？反正现在也没有足够的电量供我回到海底平顶山去放下一半，实在不行就只能便宜朱利安那小子了。到时候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我也懒得操心。”一边说，一边翻箱倒柜地，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组旧电池。凌浩没有什么废话，扛起电池转身就出舱去了。 到了舱外，凌浩将电池丢给外面正在修理动力系统的田勇，然后回到“石头蟹号”脱下“铠甲”，就穿着一身普通潜水服，将“龙弧”宝刀系在大腿外侧，连面罩都不戴了，直接出了舱。 “又遇到你的同类了，不见一见吗？”凌浩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一个人鱼少女的虚影陡然在他身边的海水中凝实，久违的烟酒嗓带着一丝激动道：“见啊，这里有这么多的同族，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 ------------ 第一百五十章 我很快还会回来的 “去吧，如果你没有办法说服它们友好，那我就用我的方式促使它们友好。”凌浩看着不远处杀气腾腾，将“皮皮虾号”围得水泄不通的那数十个人鱼道。 “不许伤害它们，不管它们友不友好，都是我的族人。”水灵星嘱咐凌浩道。 “是，是。你们人鱼都是濒危野生动物么，你们杀人可以，人杀你们就是大罪。”凌浩撇撇嘴，显然之前遇到的那个“男性”人鱼，到现在还让他有些气不顺呢。 水灵星白了他一眼，也没争辩什么，径直朝那群人鱼游去：“愿星空永远庇佑海洋，大家好啊！”水灵星用人鱼特有的方式打了招呼。 所有人鱼都吓了一跳，像看怪物一样看向水灵星：“你不是我们‘帕琉斯城’的人，你是哪儿来的啊，怎么成灵体了？这不合规矩，人鱼死去就得在星空下永恒安眠，不能在海中到处飘荡，你们家族族长不管你的吗？”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人鱼小伙子语气冰冷地说道。 “我跟族人失散了，没有族人的庇佑，我如何在星空下安眠？我没有听说过‘帕琉斯城’，你们是哪个家族的？”水灵星继续问道。 一个中年的“男性”人鱼有些不耐烦了，阻止了年轻人和水灵星的对话，很不客气地道：“到一边儿去，没见正打仗呢吗？” 水灵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对方粗暴喝止，让在不远处的凌浩大为光火。“怎么如今的人鱼一族都这么没教养的吗？还是基因向鲛人那方面退化了？”凌浩来到水灵星旁边出言讥讽道。 “人类？！”所有人鱼都吃了一惊，已经有人转身用长矛对准了凌浩。 “你们有见过人类能在海底这样行动，还和你们说话的吗？”凌浩身上腾起一片红芒，展露出他作为“镇海龙户”的身份。 “你不是人类？那又是什么鬼？怎么还放光呢，是到了交配季节了吗？”一个胖乎乎的人鱼小子憨兮兮地问道。差点儿把凌浩给气背过去。 水灵星连忙摁住要暴走的凌浩，向人鱼们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护送我到这里的，你们不要误会，那潜艇里的人，还有下面潜艇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对人鱼一族都是很友好的。” “胡说，他们都是来海底偷盗财富的，人类里面还有好的吗？”一个人鱼用长矛指着凌浩，矛尖离凌浩的脸还不到一尺距离，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要不我还是揍它们一顿吧，或许还能开开窍。”凌浩小暴脾气已经有点压不住了。 一个人鱼不屑地说道：“就你？还要揍我们？就你那两条腿，在海里能干什么？我看我还是插死你喂‘大王具足虫’吧。” 凌浩不说话了，身上暗金色光芒陡然大盛，一道残影闪过，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已经被凌浩一脚踢得倒飞出去，手中的砗磲盾牌都被踢碎了。 “一起上！”一声大喊，众人鱼不再理会“皮皮虾号”，开始围攻凌浩了。后者真是有点为它们的智商着急，好在雪婷见凌浩他们上前，便停了鱼枪，以免误伤，要不然早就射倒十几个了。一抹红光闪过，“龙弧”已然出鞘，有三个人鱼的盾牌被削为两半，还有几个人鱼的长矛也被切为两截。所有人鱼都被凌浩的速度和“龙弧”的锋利给镇住了，他们发愣，可凌浩却没闲着，整个人就像一条在水中穿梭的剑鱼，围绕着这群人鱼快速游弋着，所到之处“噼里啪啦”的耳光声络绎不绝，眨眼间，一群人鱼个个被缴了手里的械，脑袋都快被打成猪头了。看得“皮皮虾号”里的雪婷都笑出了鼻涕泡来。 不过这些家伙还算硬气，一个求饶的都没有，只是再没人敢上前来找打了。 凌浩从携行带里掏出两枚在人鱼城市“尤彼蒂斯”宝库中找到的“星辰贝”递给一个中年人鱼。当初找到这些七彩贝壳时，水灵星就说这东西对人鱼来说是圣物，所以此后他只要出海就会带上两枚，万一遇到人鱼就可以收买，啊不是，是沟通一下，建立感情。看着人鱼们盯着“星辰贝”那震惊的眼神，凌浩逼格十足地说道：“赶紧滚回去把这两枚‘星辰贝’交给你们的族长。我们一会儿就会离开这里，在我们走之前，如果再敢过来骚扰，我就挨个掰折你们的尾巴！还有，过今天我有空了还会回来，到时候会和你们的族长谈谈，比较友好的那种。去吧！”凌浩此刻就像是一个刚训完一群学生的老师一般，那叫一个霸气。而这些人鱼也都老实，一个个转身飞快游去，就像是背后有鲨鱼追赶似的。 “看见了吧？这才是和它们正确的交流方式。现在以营救皮特他们为第一要务，等打发了朱利安，我们再回来一趟，好好和这个人鱼家族谈谈，了解一下族群现在的情况，顺便把存在平顶山的东西取走。”凌浩眨了眨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水灵星也不知道这家伙像一位王者，还是一个土匪山大王。 危机解除，可以安心修潜艇了，百无聊赖的史思和雪婷自然打起了刚才压爆的那艘西班牙帆船上金、银币的主意，一桶一桶地往“石头蟹号”上搬，就连洒落在海床上的也没放过。 一个多小时后，“三叶虫号”动力系统修复，通讯系统也勉强恢复了功能，充入的电量足以让老皮特他们回到海面。两艘潜水器启动，开始一前一后上浮，朝着海面而去。 他们走后，不远处的几艘沉船后陆陆续续游出几道身影，它们上半身似人，下半身是鱼，青面獠牙甚是骇人，不是鲛人还会是什么？ 海面上，两艘潜水器停在“小詹妮弗号”的两侧，船员们正在用吊机将一桶桶的金币和银币吊上甲板，安妮、程林枫和朱利安已经来到这艘船上，看着这些西班牙金、银币，朱利安兴奋得满甲板乱溜达，已经开始对照金币的样式在网上搜索价格了。 “哈哈哈，金币含金量应该是6克多的那种，一枚可以卖450美元，银币是100美元，我刚才粗略数了一下，这种木桶一桶大概有1万枚左右，你们两家一共捞上来43桶金币，32桶银币，我算算哦……”朱利安打开手机计算器一通乱按。“这就是两亿两千五百多万美元啊！那个谁啊，‘小詹妮弗号’上有多少船员啊？每人也发一万美元奖金！”朱利安掏出支票本，豪得不要不要的。 老皮特和凌浩站在船头栏杆处小声耳语着，皮特看着朱利安撇撇嘴道：“这孩子不是有什么大病吧？这些钱币他是打算一枚一枚地卖吗？难道他不懂得大批量出货，价格会比网上单个销售便宜很多吗？” 凌浩呵呵笑道：“我只怕他在付我们佣金前就神经了，赶紧把合同收好，找好律师，随时准备打官司吧。” “嗯，我看着也有点儿悬，就跟那啥嗑多了似的。要不我们先找他把能算出来的那部分佣金给先结了？” “你想得美，东西还没卖呢，他有个屁钱啊。看来我还是得求求我们安妮大小姐，让她给这孙子赶紧找几个靠谱的渠道，尽早把这些东西都卖出去。” “说到这安妮小姐，你俩到底啥关系啊？感觉挺亲密的。” “别多想，人家可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未来的掌舵人，我可高攀不起，我们只是要好的朋友而已。” “就是就是，这样的女人你驾驭不住，太累了。你觉得我家苏珊怎么样？我向大海发誓，她还没交过男朋友呢，要不我给你做岳父得了，咱们亲上加亲。” “我劝你要点儿脸吧，咋还开始占我便宜了呢？别忘了你的游艇给我啊，不许耍赖。” “不能够，你看我老皮特是那种人吗？除了游艇，还有我公司3%的股份呢，完事之后你尽快来迈阿密，我们办股权转让手续。”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当真啦？再说现在也说不太清楚到底咱俩谁赢了啊。” “废话，你要是不下去救我，我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还赢谁去啊？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咱们说点儿正经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取平顶山上的东西啊？” “干嘛我取啊，你不能取吗？” “你咋心这么大呢，那些东西可值好几亿美元呢，我带着朱利安来的，自然还得拉着他回欧洲，你不是正好可以行动了吗？我着急你不知道么？再说‘三叶虫号’有点儿小，一次还弄不完呢。” “行，等完事之后，你往西，我往东，你看着他点儿，三天之后我再回到这边，把东西取走，完后给你送到迈阿密去，到时候我们再分，如何？” “Ve y good！就这么办！东西分了之后我们在手里捂一段时间，等没人注意我们的时候再一点儿一点儿悄悄出手，别让那小子知道了。” “这我还能不知道吗？我现在又不缺钱用，倒是你，要再忍一段时间，别绷不住了。” “嗯，接下来就是怎么尽早把朱利安这小子给甩了的问题了。他肯定会继续邀请我们再去沉船墓场的，不把那里捞干净了他是不会罢休的。你我可得统一口径，谁都不能再答应他了。” “你放心，我已经回绝过了，非常坚决的那种。虽然不能完全排除还有别人有能力干这个活，但就算他要找到，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现在他最着急的是把手里的东西变现。等他找到人下去的时候，还有人鱼在下面等着招待他们呢。那个地方是捞不干净的，谁这么打算谁就会遭天谴的，你是老海狼了，这个道理你懂。” “没错，年轻人能有你这个心性实在是太难得了。我家苏珊的事你就不再考虑一下了？” “滚！我未来老丈人就在对面呢！” ------------ 卷十三 纵横四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帕琉斯城 朱利安少爷乘坐老皮特的“小詹妮弗号”，带着无数黄金宝物，怀着无比兴奋，甚至都有些恍惚的心情，踌躇满志地返航欧洲。而凌浩他们则取道向东，前往马达加斯加，在马达加斯加休整了一天后，原路折返，回到了“厄加勒斯角”。 “不着急去取东西，我们先去一趟沉船墓场，会一会这个人鱼家族。”凌浩的身边站着水灵星，后者的眼中满是期待之色。安妮站在后面嘴角一撇，酸溜溜地小声一“哼”，其他人看着想笑，气氛倒是轻松得很。 这回下潜“沉船墓场”，安妮吵着一定要去，程林枫扭扭捏捏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显然也想跟着。凌浩有些为难了，就算“石头蟹号”空间比较大，可考虑到回程的时候还得去装平顶山的宝藏，人多了载重实在是有问题。再说，自己这“镇海龙户”的身份和人鱼族群的事情，竹昕还能接受，可老丈人“见识”到后，就很难说会不会把自己当怪物看了。于是乎，一番思想工作后，下潜人员名单比起之前略有改动，袁冰换成了安妮，程林枫只好继续在船上坐等。 起重机吊臂在将“石头蟹号”放下水，控制室内，所有人开会，史思打开天气预报的走势图解释道：“好天气还有三天，我们得尽量在三天内回航，如果错过了，‘黑金刚号’就得回港避风，再要等到适合出海的天气还需要七天时间，而且届时好天气只有一天，所以我们的时间还是很紧的。” 凌浩沉吟了一下说道：“准备好20天的水和食品，人鱼一族的情况现在还不明朗，有备无患吧。留在船上的人由明宇负责指挥，根据天气情况，有风浪就回港避风，没有风浪时就来到我们下水坐标点附近等待接应。你们也不要回开普敦港了，那里太显眼，去不远的小镇莫塞尔贝，那里有一个小港口，足以停靠避风，大家在当地尽量低调，不要引起官方的注意，除了特定的人下船购买补给之外，任何人不得下船，告诉船员，忍过了这段时间，还会有一笔丰厚的奖金。” “石头蟹号”再次下水，由史思驾驶，第三次前往“托科阿岩角”。这次轻车熟路，很快便又回到了沉船墓场。这回不是来寻宝的，自然不会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他们沿着上一次救援老皮特的线路继续搜索前进，希望能够见到人鱼一族的人。 而实际情况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们确实很快便达到了目的，但却是以一种非常戏剧化的方式。 静谧的深海中，几乎停滞的水流被搅动，一团团血雾缓慢扩散，海床上已经躺着数十具尸体了。 “这些人鱼自己打起来了吗？”安妮扒在舷窗上吃惊地向外张望着。 “不，是鲛人！人鱼族群在和一大群鲛人发生冲突。”雪婷见过鲛人，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漆黑的海水中到处都是快速游动的鲛人，足有数百条之多，而人鱼数量还不到一百，被团团围在一片空地之上，周围已经有了十几具人鱼尸体，看样子它们被全部杀死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凌浩，赶紧帮助它们吧！”水灵星立刻急了，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接受自己，但那些毕竟是自己的同胞族人，她如何能够看着它们被异族屠戮？ “雪婷，上‘皮皮虾号’，田勇，跟我出舱，准备好开杀戒了！”凌浩下达命令，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鲛人灵智水平普遍要比人鱼低一些，雄性鲛人除了利用满口尖牙之外，也就仅仅能够使用一些粗陋的鱼骨武器而已，根本就没有盾牌可以护身。“皮皮虾号”的连珠鱼箭对它们来说简直就像是生命收割机一般，片刻工夫便射死了数十条鲛人。 这些鲛人仗着己方“人”多势众，竟然还想围攻“皮皮虾号”，一道细细的剑光闪过，一片鲛人被切割成了两半。田勇手持“达摩克利斯之剑”，身穿“铠甲”潜水服，就仿佛是一位机甲剑仙，鲛人在他的剑下，宛如蝼蚁一般脆弱。紧跟着暗金色光芒照亮海底，凌浩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浑身笼罩在光芒之中，滔天的凶戾之气令人胆寒。“龙弧”出鞘，一抹刀光殷红似血，又有大批鲛人惨死，黑血将海水染成了棕色，能见度直线下降。 一阵凄厉的鸣叫在海水中传出极远，就似被捕杀的鲸鱼发出最后的哀嚎一般。鲛人们像是同时接到了撤退的命令，眨眼间逃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数十个人鱼一脸懵圈，仿如隔世一般，怔怔地看着凌浩他们。 暗金光芒收敛，凌浩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一个之前见过他的人鱼立刻大叫了一声：“是你，你果然回来了！我们奉族长之命，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们跟我们去‘帕琉斯城’吧。” “好，带路吧。”一切都顺利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凌浩朝“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打了一个“跟上”的手势，自己则是打算跟人鱼们一起游回城去。 同游不单是一种表达礼貌的方式，凌浩自然还想彼此之间更增进一些了解，多打听出一些事情来。“我的名字叫凌浩，不知你如何称呼啊？”凌浩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友善一些，先从彼此认识开始，于是和刚才那位认出自己的中年人鱼攀谈了起来。 “我叫波漫也，在族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小小的巡逻队管事而已，怕是很快你就会忘记我是谁了。”中年人鱼也很客气，露出一个谦逊的微笑。 凌浩哈哈一笑，继续问道：“之前那两枚‘星辰贝’，你们交给族群高层了？他们怎么说？” “交了，那种圣物我们岂敢私藏？两位族长听说你们近几天还会回来，就派我们两支巡逻队在这边等你们，谁料却遇到了那群鲛人，要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怕是我们都得死在那里，被鲛人吃了。”波漫也边说边看向队伍后面，刚才战死的同伴尸体都被其他人带了回来。人鱼对族人的尸体是格外看重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不然绝不随意丢弃。其实这个风俗的产生也是有原因的，人鱼肉堪称神药，就连人类的一些古书中都有记载，称其有让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凌浩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或许延年益寿是有的，但长生不老怎么可能，那不成了唐僧肉么？不过他不信，不代表别人不信，自打先秦炼气士那个年代开始，只要是捉到了人鱼，多半都进了那些统治者的肚子，当然，并没有哪个能够长生不死的，即便是活过百岁的也一个都无。人类如此也就罢了，其他物种似乎对人鱼肉也是趋之若鹜，不管是有灵智的还是没有灵智的，全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品尝人鱼肉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真正人鱼尸体的原因，也是人鱼这个族群自古以来都是濒危物种的最主要原因所在。 凌浩并没有纠结人鱼肉的问题，因为刚才波漫也的话透露出一个细节，让他格外好奇，他问道：“两位族长？你们‘帕琉斯城’不是一个人鱼家族在统治吗？怎么会有两位族长呢？” “对啊，上回你就没有告诉我你是哪个家族的，现在我才知道，你是‘温海家族’的人。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温海家族’世代生活在印度洋靠近赤道的温暖海域，怎么会到这寒冷的狂暴西风带附近呢？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一座叫做‘帕琉斯’的人鱼城市，不会是你们新建的吧？”水灵星凑了上来，她早就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打听了。 还没等波漫也回答，凌浩先惊讶地看向水灵星：“你怎么知道他是‘温海家族’的人？” 水灵星笑道：“因为姓氏啊，和你们人类一样，人鱼也有自己的姓氏，只不过不会像你们人类有那么多罢了。根据家族的不同，人鱼族群共有九大姓氏，分别是水、潮、海、波、汐、浪、澜、浮、瀚，对应着人鱼族群的九大家族。姓波的就是‘温海家族’，我姓水，来自‘北海家族’，姓潮的是‘河口家族’，姓海的属于‘深海家族’，姓汐的是‘环礁家族’，姓浪的是‘风暴家族’，姓澜的属于‘岛屿家族’，姓浮的属于‘流浪家族’，姓瀚的是‘冰原家族’。每个家族都有自己固有的生活环境，相当于家族领地，一般是不会有人鱼离开祖地，跑到别的家族地盘的，我更没听说过有哪个家族会有两位族长的，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波漫也苦笑：“我不知道你这位人鱼姑娘死了多久了，人鱼的世界早就和你认知的情况截然不同了。‘河口家族’和‘冰原家族’已经惨遭灭族，其他家族大多数也被迫背井离乡，迁徙到了别处。仍然能够坚守祖地的，也只有实力最强大的‘风暴家族’、‘深海家族’和‘环礁家族’了。你们猜想的没错，‘帕琉斯城’刚建成还不到二十年，是迁徙来的‘北海家族’与‘温海家族’之人建立起来的，还收留了一些‘岛屿家族’和‘冰原家族’的难民，四个姓氏，共计三千多人，城市由‘北海家族’和‘温海家族’的族长共同执掌权柄。这位姑娘姓水，那算是找到族人了，‘北海家族’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帕琉斯城’了。” “真的？”水灵星差点儿喜极而泣，连忙问道：“现在‘北海家族’的族长是哪一位啊？” “水沛族长，正值壮年。” “是父亲！不知我母亲是否还在，还有爷爷，哥哥、姐姐们不知是否安好？”这回水灵星是真绷不住了，要不是灵体没有眼泪，只怕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这……”波漫也面露难色。“一会儿你们见了面就知道详情了，我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而且有些事我不知道，也不好乱讲。” 水灵星沉浸在找到家人的激动之中，而凌浩却是面色凝重，他问波漫也：“人鱼族群遭受如此大的变故，天灾不可能波及全球，想必一定是人祸了。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要针对人鱼一族？” 正说着，前方的海床陡然从平坦变为下沉，一个如陨石坑般的海盆出现在众人面前，海盆中的“巴布亚矩阵”笼罩着一座风格与“尤彼蒂斯城”相近的城市，只是规模比后者小了不少而已。不知名的荧光矿石彷如海底的电灯一般，让整个城市萦绕在一片幽兰光晕之中，远远地便能看到城内人影攒动，街道上人流如织，仿佛是人类城镇一般。而矩阵外围则是有不少巡逻队手持盾牌和鱼骨长矛往来巡视，城门口的卫兵也有数十之多，显然戒备很是森严，完全是战时的配置。 “‘帕琉斯城’到了，两位族长应该很快就会接见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们好了。”波漫也或许是怕言多有失，不再回答什么问题了。 与守门的卫兵交涉了一番后，他们才同意将凌浩等人类放行入城，眼看着如深海巨兽一般的“石头蟹号”和如同大螳螂虾似的“皮皮虾号”坐沉在城边，守城的卫兵们全都满脸的惊骇，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既然族长有放行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微辞，倒是凌浩等人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些卫兵，将史思和雪婷留下看守两大潜水器，带着穿着“铠甲”，如同钢铁侠般的安妮和田勇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穿过条条街道和整齐的制式民居，一幢高大的石头大殿矗立在众人面前，两位手持三叉戟，身披银丝软甲的人鱼族长率领着一众下属，已经在台阶下迎候了。 “父亲！”水灵星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冲到了其中一位中年人鱼族长面前，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这是人鱼一族的礼节，和深渊一族一样，他们没有膝盖，不存在跪拜一说，只能趴伏在地上五体投地，手臂前伸，手掌向上，以表示最大程度的恭敬。 “起来吧。”那中年人鱼正是水灵星的父亲水沛，他虽然眼眶微红，却依旧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是个父亲，但更是一族之长，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水沛身边的另外一位人鱼族长是位老者，别看年纪不小，但眼神却格外的犀利，他看了一眼凌浩身上的“龙弧”宝刀，上前说道：“我是人鱼一族‘温海家族’的族长波庞，我身边的这位是‘北海家族’的族长水沛，阁下可是那两枚‘星辰贝’的主人，当今的‘镇海龙户’？” “不错，我叫凌浩。” 听到凌浩肯定的回答，波庞和水沛二人竟然齐齐推金山倒玉柱，匍匐在了凌浩脚下，身后的一众随从也是毫不迟疑地跟着趴伏在地。 “感谢星空有灵，终于让我们找到了救星，人鱼一族不至种绝族灭了！” 凌浩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懵逼：“怎么了这是，什么情况啊，搞得这么严重？”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族群危机 看着这趴了一地的人，凌浩等人全都是一脸的错愕，还是安妮见过更多的大场面，比众人更早缓过神来，在后面轻轻捅了凌浩一指头，后者这才如梦方醒，连忙上前搀扶两位族长：“二位族长快快请起，你们行如此大礼，岂不是要折煞我么？有话我们到屋里去谈，在这里平白的让族人们不安。” 凌浩所说句句在理，两位族长也就没有再矫情，起身请凌浩一众人进大殿内奉茶。 这座石头宫殿的前殿是神庙，供奉着人鱼之祖海天星的巨大神像，凌浩他们在“尤彼蒂斯城”的七王神庙中见过，所以并不感到稀奇。后殿则更像是个议事大厅，或者说是巨大的长条桌会议室，足够坐下几十人谈事情的。大家分宾主落座，香浓的海藻茶奉上，侍者等闲杂人等退去，只留下凌浩一行人以及两位族长和七八位族内高层作陪。 众人坐下，两位族长倒是不着急了，水沛与女儿水灵星小声互诉着离别之情，而波庞则是一脸便秘的表情，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凌浩呷了口茶，将杯子放下，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这些人鱼消耗，海面上风暴多，晴天少，“黑金刚号”还等着呢，错过了空窗期，就得继续等待下一个好天气。“二位族长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水灵星与我情同手足，她的族人遇到了困难，只要不是要我的命，能帮忙之处我还是义不容辞的。” 凌浩这话说得，反倒让波庞更不好开口了，还是水沛停下了和水灵星的亲密交谈，一脸微笑地说道：“我得谢谢您救了我的女儿，让我们父女还能有相见的这一天。我听阿星说了，她跟着你过得很开心，也长了不少的见识，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灵体，但如果能够弥补上一段丰富多彩的人生，将来即便灵魂回归星空，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水灵星帮过我很多，绝对算得上是我的一个智囊，在我能力所及范围之内，我会给予她一切最好的。” 水沛恭敬道：“如果这孩子能够继续待在您的身边，那绝对是我们人鱼一族的最大荣耀了。您是王族后裔，按理说我们七族都是您的臣民，只可惜沧海桑田、时光荏苒，七族之中有的难觅踪迹，有的消融于历史长河，有的苟延残喘，有的更是走上了邪路，干起了同室操戈的事情，真是一言难尽，让人唏嘘啊！” 凌浩嘴角上扬，心里冷笑：“什么叫‘按理说七族都是我的臣民’？谁都知道，‘镇海龙户’只是姆大陆王族后裔，姆大陆都沉没多少年了，七族之中哪个还认什么王族血脉为主？如果你们人鱼一族日子过得滋润，恐怕态度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恭敬了吧？如今显然是遇到难处想让我来替你们主持公道了，把我抬这么高，明显是打算让我出力又不打算给好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很精，拿我当傻子吗？” 想归想，不过话却不能那么说，凌浩谦逊地摆摆手道：“姆大陆王族的事情就不必提了，过去太久的事情，现在说这个也没有太大意义，就算我是那王族的血脉延续，也不意味着我就是圣王，我这弱小的肩膀，如何能扛得起统帅七族的重任啊。讲讲感情还可以，如今我这条血脉人丁稀薄，再也担负不起那些虚妄的‘大义’了。” 凌浩此话一出，水沛哑然，而波庞则是立马急了：“如果你不管我们，那人鱼一族可真的就得亡族灭种了啊！”说着便捶胸顿足地，貌似打算要撒泼耍赖了。 “少安毋躁，我也没说不管你们啊。可现在发生什么事了我都不知道，这个头我怎么点？谁的命都只有一条，我也得评估一下，这个忙我到底帮得上还是帮不上吧？” 水沛尴尬一笑，将波庞摁回到椅子上，然后说道：“这事是我们不对，有些唐突了。事情是这样的，姆大陆沉没之后，七族各奔东西，虽然按理说我们这些向来生活在海洋中的族群应该影响不大，但事实上，没有了强大文明做支撑，失去了和平发展的环境，各个族群都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人口锐减、资源匮乏、文明倒退，七族无一例外。姆大陆的人族彻底与其他大陆的人族同化了，甚至是蛇人一族也融合进了人族当中。‘翼魔族’被人族视为眼中钉，加上基因古老的弊病，如今也在灭绝的边缘挣扎。‘深渊一族’与‘磐石一族’则是踪影全无，仿佛是完全灭亡了一般，也就是鲛人族与人鱼族勉强繁衍到了现在。不过从先祖那个年代开始，鲛人和人鱼便有世仇，只是在圣王的王威之下才勉强保持着和平。姆大陆沉没后，双方的摩擦就从来没有断过。你是知道的，鲛人的繁殖能力比人鱼要强得多，所以种群数量的差距也在不断拉大，要不是人鱼一族寿命比鲛人长得多，怕是力量的平衡早就被打破，人鱼一族已经死绝了。大约在一百多年前，天知道鲛人族抽了什么疯，开始走上了军事扩张的道路，有一个叫做齐娜的‘鲛姥’号称是塞壬的直系后代，统一了所有鲛人家族，对其他海洋中有灵智的族群发起了战争。我们人鱼一族跟鲛人本来就有仇，自然成为了它们的主要目标。我们散落在全球各地的家族先后遭到大举进攻，‘河口家族’族长潮满江、‘冰原家族’族长瀚天阙先后战死，并且惨遭灭族，只有少数在外的族人得以幸存。‘岛屿家族’的澜滟族长为了掩护族中老幼逃命，率领所有青壮战死，尸体钉在海柳之上，被那些鲛人直啃食成一副骨架，全族四千多人，只剩下六百多老人和未成年的孩子被我们收留。‘北海一族’是最早被攻击的一批，不过因为水家人一向悍勇，且战且退的情况下才得以保存三千多族人，不过老族长也就是我父亲水寒天、我妻子水淼、大儿子水灵宝、三儿子水灵峰全都战死了。‘温海家族’的遭遇和我们差不多，全都背井离乡，逃到这片环境恶劣的海域。那些鲛人却如附骨之疽一般不肯放过我们，直追到了这里。我们两个家族以及收留的其他家族人口只好抱团取暖，在这里建造城池，与鲛人周旋了将近百年，八千多的族人如今剩下的还不到一半，而且大多还是老弱妇孺，能打仗的战士还不到两千人。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要不了十年就会被赶尽杀绝了。就像是被一队海豚围困的小团沙丁鱼一般，一点点地被蚕食殆尽。” 水沛越说越激动，浑身都在颤抖，而几位家族高层有的已经泪流满面，水灵星得知爷爷、母亲和两位哥哥惨死，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波庞则是继续说道：“几个大一些的家族情况也不比我们好多少，‘风暴家族’处在南极圈内，由于鲛人不甚耐寒，所以成功保住了他们的‘卡帕拉城’，不过人口也从曾经的近万人锐减到六千多。‘环礁家族’善于交际，所处的南太平洋岛礁地形复杂，占有极大地利，交好的鲨鱼族群、海蟒族群等又提供了大力支援，因此祖地得以保存，不过却陷入了长期的拉锯战中，人口不断减少也是可想而知的。‘流浪家族’没有祖地，向来随鱼群迁徙，到目前为止还处于失联状态。恐怕情况最好的就是‘深海家族’了，他们毕竟是人鱼之王海天星的直系后代，族中有不少祖上留下的底牌，听说他们倒是与鲛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但是要支援我们也绝对是力不从心的。” 凌浩心中长叹了一声，不管是什么生物，只要是有了灵智，似乎都免不了走上人类的老路，被欲望支配的战争永无休止。 “那个……”看到凌浩在沉吟，波庞有些忍不住了，事实上凌浩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后救命稻草，如果他不管这事，所有生存下去的希望都将彻底破灭。 凌浩皱眉说道：“这是标准的‘集中兵力逐个击破’战术啊，令我无语的是，这个被人类用烂了的战术，鲛人一族竟然能够一根筋地贯彻百年之久，结果还没有取得最终胜利。刚才听你们讲述，人鱼一族满打满算在开战前也就十万人左右吧？而你们竟然在这一百多年来都没有想过将整个族群集中到一起，避免人家各个击破吗？” 水沛和波庞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这一点就比较惭愧了，人鱼一族向来如一盘散沙一般，‘深海家族’作为人鱼王族，都不愿意管其他家族的闲事，更何况是别人了。我们两家也是因为一直关系不错才能聚到一起，有的家族相互之间还有些嫌隙，比方说‘流浪家族’就基本不和其他家族来往。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族群聚在一起，只是没人听我们的啊。” 凌浩一阵无语，只好换下一个问题：“打了这么多年仗，你们对鲛人一族的情况了解多少？比方说它们的总兵力大概多少，大致上是怎么部署的，带兵将领都有哪些，据点在哪里？” 水沛和波庞被问得目瞪口呆，似乎他们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凌浩心里吐槽，这果然是个爱好和平的种族啊，被人摁在海底摩擦了一百多年了，竟然一直都只想着怎么能够保命，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反击，要不然能至于百年间都对敌人的情报毫无兴趣、一无所知？这样的种族不灭亡，什么样的灭亡？ 看到凌浩脸上似乎有些怒意，水沛和波庞更加忐忑不安了，双双起身再次行大礼道：“还请您看在人鱼一族乃姆大陆遗民的情分上，救救我们吧！” 凌浩看了一眼仍然趴在桌上哭泣的水灵星，然后说道：“我这里也是一个团队，并非我一个人就能独断专行的，请容我和我的队员们商量一下，今天已经晚了，我明天给你们一个答复可好？”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谋定而动 夜晚，“石头蟹号”上，众人坐在一起商量白天的事情。安妮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这个‘镇海龙户’当得实在是莫名其妙，只承担义务不享受权益啊。掺和这些虾兵蟹将的战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回便弄得自己浑身没有一块好皮，几个月下来命都丢了半条，这回又要帮人鱼打仗，他们明显就是在利用我们，干嘛要蹚这趟浑水？” 雪婷看了一眼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水灵星，用眼神一个劲儿地制止安妮继续讲话。而史思则是继续说道：“听你们的描述，人鱼一族一盘散沙，各有各的心思，这个忙不好帮啊，他们需要仰仗我哥，但八成还会防着我哥，仗打赢了他们未必会奉他为主，但如果打输了，那这个锅肯定会让我哥来背。这种事情历史上有很多，现在你是救命稻草，大家便拿你当救世主，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会把你捧上神坛，说好听的是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事实上就是推到前面去挡刀扛雷的，一旦你无法取得他们需要的胜利，他们可不管这个神坛是你被他们生拉硬拽上去的，反正你就是罪在不赦，被所有人唾弃，会往你身上丢菜叶子和臭鸡蛋的那种。先不论这活儿危不危险，关键是我们管这个事图什么呢？” 眼见着水灵星脑袋越垂越低，雪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从同情心的角度上讲，她想帮水灵星，但从大家的权益上讲，显然这事情只有麻烦，看不到好处。 这时，一直若有所思的田勇，罕见地开口了：“要不要掺和这件事我不想评论，我的命是老大给的，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哪怕让我去狙击老天爷，我也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我只想说，如果这件事我们真要去做的话，第一步是情报工作的开展，第二步是解决战力的问题，战场遍布整个海洋的话那涵盖区域可是比前两次世界大战都要大了，我们如何去组织一场如此规模的战争，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课题。”众人惊讶地看向田勇，没想到这个莽夫如今看问题竟然能够有这样的深度，难道是智商在30岁之后再次发育了？ 水灵星似乎是组织了好久的语言，然后才轻声说道：“凌浩这个‘镇海龙户’是什么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了，两年前的今天他还是个普通人呢。鲛人族群太庞大了，我们这支队伍满打满算人不过双手之数，我不能要求你们去打这种毫无胜算的仗。一会儿你们就离开这里吧，到平顶山取了宝藏赶紧回华夏去。” 雪婷感到心里一阵酸楚，不由得问道：“那你呢？” “我的父亲和族人在这里，人鱼一族的存亡和你们没有关系，但却和我是息息相关的，我要留下来，不管未来将迎接什么样的命运，我都要和我的族人们一同去面对。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别忘了，我已经死过一回了，鲛人没有办法再杀我一次。” 船舱内再次陷入沉默，除了水灵星，其他人的眼角都偷偷瞟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凌浩，真正拿主意拍板的，只能是他。 凌浩终于开口了：“你们的意见我都听进去了，这些年大家跟着我，苦没少吃，钱呢也赚了一些，承蒙各位兄弟姐妹的信任，所有事情都让我一人做决定。帮别人做决定是一件非常为难的事情，尤其是我们这种风险极大的行当，这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般，生怕自己的决定不小心害了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所幸没有辜负大家信任，虽然伤没少负，不过到最后大家都还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或许里面有运气的成分吧，不过相信大家也不会否认，我对你们的安全还是负责任的。”凌浩的眼神扫过众人，所有人都信服地点着头。 “好，那我就说说我的决定。这场仗，我决定参与，并且要将它打赢。危险肯定会有，所以我这次不会要求你们必须和我在一起，尤其是安妮，公司的事情还需要你处理，毕竟你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的财富都投在珠宝集团，你不去帮我们盯着，我们在外面打仗心里也不踏实。其他的人，如果有不想参与的也可以退出这次任务，大家放心，这绝对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凌浩话刚说完，安妮就急了：“我刚才也是就事论事，并不是贪生怕死，干嘛要把我排除在外？大家和你有感情，愿意同生共死，难道我对你就没有感情，不愿和你同生共死吗？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偏要参加了，如果你不带上我，我会恨你一辈子！”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凌浩刚才的话似乎让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凌浩有些慌，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过看这个情形，如果不带她一起，怕是友谊的小船立马就得沉没啊。“你看你，急什么眼么，术业有专攻，这回任务耗时可能会比较长，我不是想让你看顾好大家的后路嘛。你要是非想和我们一起去打打杀杀，我也不拦你，反正这么长时间我拦住过一次吗？” “就是，就是，我们都去，不管老大干什么，我们都跟着，这已经是我们的人生意义所在了，要是不能跟老大在一起，我们吃饭都没有滋味。老大你就说吧，这场仗应该怎么打？”田勇自从有了雪婷之后，情商的确见长，看到安妮生气了，连忙打起了圆场，还不停地偷偷给凌浩使眼色，看得雪婷和史思差点儿笑出声来。 凌浩懒得理这个家伙，既然让谁退出谁就要生气，那也就不提谁不参加的事了：“我知道，这次或许真的是出力不讨好，但有些事却是我们必须得干的。我不提什么‘镇海龙户’的责任，反正我对那个也不怎么有感，但我们毕竟是靠大海生活的人，海洋中的平衡也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和生活。多少万年了，海中的这些智慧生物都是过着顺应自然、小国寡民的生活，可突然有一天某个族群开始中央集权、军事扩张了，这意味着什么？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面镜子，如果没人管的话，鲛人族会在十几年内称霸海洋，失去制衡的发展必然也会失去控制，鲛人的繁殖力有多强可能你们并不知道，一个雌性鲛人一年可以产三次卵，每次产卵两到三枚，以前是因为各个鲛人家族散居在四海，每个聚居地的人数都不是太多，因此还会有一些天敌能够捕杀年幼的鲛人，可一旦鲛人建立国度、称霸海洋，它们灭杀了所有天敌之后，海中鲛人必然泛滥成灾，鱼类资源会快速枯竭，甚至会引发又一轮的物种大灭绝，我们能够接受我们的后代面对着一片只有鲛人存在的海洋吗？鲛人凶残，一旦泛滥必然会袭击人类船只，我们能接受海洋成为人类的禁区吗？鲛人如果吃光了大海中的其他生物，它们会不会惦记陆地上最大的生物种群——人类呢？后果难以预料，但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我虽然没有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情结，没碰到这种事也就罢了，可既然被我碰见了，你们说，我们能不管吗？” 凌浩的话说得慷慨激昂，颇有一位老政委的风姿，最后他走到了水灵星的面前，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再者，对我来说这也算不上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水灵星和我们相处了两年了，一同经历过生死，一起面对过危险，我们是同一个小队的兄弟，兄弟家出事了，我们能袖手旁观吗？我不管什么‘温海家族’还是‘北海家族’，只要是水灵星愿意豁出一切去保护的，我凌浩也愿意和她一起去保护！” 这话说得那叫一漂亮，田勇都要起立鼓掌了，水灵星瞬间破防，一头扎到凌浩怀里便打算好好宣泄一下泛滥的情感，安妮则是硬挤进了两人中间，代替了凌浩的位置，并且将后者扒拉到一边。一场感情戏便以喜剧的方式落幕了。 接下来便是研究战略的环节，足足商议了一个晚上才算有了个结果。第二天，一行人再次入城，大殿内水沛和波庞目光忐忑地看着凌浩，后者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愿意帮助人鱼一族解决这次的鲛人危机，不过我们是有条件的，只要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们便可以立刻展开行动了。当然，如果你们不答应的话，我也不强求，你们可以另请高明。姆大陆已经沉没太久了，七族的事情不再是我们‘镇海龙户’的义务，帮忙是个人情，不帮也是本分，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水沛和波庞刚开始还很高兴，可听到凌浩说有条件，对视了一眼，个个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水沛开口道：“人类有一句话，叫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我们完全明白，不过我们两个家族都是背井离乡逃到这里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对你们人类来说值钱的东西，倒是还有几盒子珍珠和一些红珊瑚之类的，数量也不太多，希望你不嫌弃。” 凌浩笑道：“我没打算向你们索要财物，即便是要，也是向姓海的家族去要才对。你们还是仔细听我的要求吧。” 两位族长这才放心，仔细坐下聆听，旁边还有人专门负责记录。 “很显然，这是一场族群之间的战争，甚至会演变成海洋中的世界大战，我的要求将直接关系到这场战争的胜败，因此，希望你们要给予足够的重视。第一，我会制定战略让鲛人族军事侵略的计划彻底破产，但我不会将人类族群大规模地拉入这场战争，相信你们也不会希望人族介入这件事情。那么，自己的仗还得自己来打，也就是说，我将作为统帅，指挥人鱼乃至其他族群，对鲛人一族展开反攻。说白了，我要人鱼一族关于战争的一切事务指挥权，包括士兵、资源、赏罚、人口调动等等，如果你们不同意，那就免谈。第二、我需要尽可能多的关于鲛人族和人鱼族的情报，不管你们接下来要派出多少细作，死多少人，情报必须到手。这是残酷的战争，打仗没有不死人的，相信你们已经看了太多族人的鲜血和尸骨，我也能够理解你们珍惜族人生命的心情，但人类有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故事相信你们也都听说过，人鱼一族的存续只能靠人鱼一族的生命去争取和捍卫，乞求与道德绑架换不来真正的生存空间。只有心中燃烧热血、不惧怕死亡的民族才有资格在这浩瀚的大海中继续传承下去，而不是作为奴隶或附庸苟延残喘。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反思一下，重新找回人鱼族群的族魂。” 水沛被说得一脸羞惭，海洋的生存法则和丛林法则是一样的，靠别人解放的民族和国家，只配成为别人的附庸和傀儡，人类历史中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要想有尊严地屹立于种群之林，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强不息。 波庞面色为难，有些怯生生地道：“您看，我们只是人鱼一族的两个家族而已，事实上我们根本无法代表整个族群，尤其是‘深海家族’和‘流浪家族’，我们根本做不了他们的主啊。” “这点你们放心，其他家族的事情我来解决，你们只要在你们的管辖范围内答应我的条件即可。” “好，我们答应。其实昨天晚上我们就意识到我们对鲛人一族的情报劣势了，我们这就会派遣大批细作出去探查情报。”两位族长答应得很痛快，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的余地。 又待了一天，派出去的细作陆续回来了，经过情报整理，现在已经可以得知，就在沉船墓场的南边15海里处，三千多鲛人驻扎在一条海沟之内，领兵的将领叫做米娅，是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女海妖。 “目前有这些情报就差不多够了。两位族长，点一千人鱼战士跟着我，看看我是怎么打仗的。”凌浩非常干脆地撂下一句话，然后便带着水灵星和田勇他们上“皮皮虾号”去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加勒比海之战 两个小时之后，凌浩、水灵星和田勇带着“皮皮虾号”，水沛率领着一千人鱼战士，全都隐蔽在海沟旁的一道山脊后面，从山巅看向不远处的海沟，能够发现里面有光亮透出。鲛人横行海底惯了，没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它们，所以海沟外连个站岗放哨的都没有。 凌浩打开通讯器问道：“雪婷，‘皮皮虾号’的鱼箭箭头都换上高爆的了吗？” “全换了，而且射速也调到了最大，保证达到惨绝人寰的效果。” 凌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好，一会儿等我命令。”然后他又看向水沛：“水族长，让战士们悄悄潜过去，四面包围这条小海沟，但凡有漏网之鱼跑出来就杀了，最后只要留个舌头给我审问就好。” 水沛点头，指挥士兵去埋伏了，凌浩看向水灵星和田勇道：“我想把那个叫米娅的逮住，你俩别光顾着砍人，帮我多留意点儿。” 包围圈形成，凌浩朝“皮皮虾号”用力一挥手，然后带着水灵星和田勇翻过了山脊。 “皮皮虾号”快速悬停在海沟上方，鱼箭如同机*枪一般向下扫射而去，爆炸声连绵不绝，海床都开始颤抖起来，烟尘和泥沙自海沟中涌出，同时还伴随着鲛人声嘶力竭的惨嚎，以及翻飞而出的碎肉残肢和污血。 很快，便有离海沟出口较近的鲛人逃了出来，一个个惊魂未定，迎面却遇上了严阵以待、咬牙切齿的人鱼战士。这些战士或许在正常情况下和鲛人对战显得怂了一些，不过痛打落水狗时却是凶悍异常，鱼骨长矛捅出去干净利索，直接便给鲛人来个对穿，然后左手盾牌向对方身上一顶，顺势便将长矛拔了出来，继续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效率奇高。很快这群人鱼士兵便从长年的败仗阴影中走了出来，竟然打出了气势，一个个怒吼着，即便是见了女海妖（雌性鲛人）也敢冲上去比划几下了。 水沛的确悍勇，一柄三叉戟在海中仿佛一道闪电，一个人对战三个女海妖竟然不落下风。凌浩已经打发田勇和水灵星加入了战圈，自己则是双眼紧盯着泥沙翻涌的海沟内部。他在等待，那个叫米娅的女海妖才是他的猎物。 雪婷操纵“皮皮虾号”依旧对着海沟狂轰滥炸，怕是要将箭盒射空才会停下。突然，一道黑影从海沟中闪了出来，贴着海床拼命逃窜，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想跑？”凌浩冷笑一声，猛然间身上腾起一团暗金色光芒，整个人仿佛化作一道流光，朝那黑影追去，所过之处，激起的浪涌竟能将捉对厮杀的人鱼和鲛人冲击得昏死过去。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二人已经交手，黑影直接被砸到海床之上，顿时腾起一股泥沙烟雾。紧接着，烟雾中黑影猛然窜出，一柄森白的鱼骨刀直刺凌浩咽喉，凌浩表情淡然，“龙弧”斜斜向上一撩，将对方鱼骨刀格挡开去，同时顺势一抹，对方握刀的手便被削了下来。仅仅两招，凌浩便将对方制服了。 “你就是米娅？” “你是谁？” “镇海龙户。” “啊？我们鲛人一族又没有得罪你。” “笑话，你们在四大洋攻击各大族群，一副要称霸大海的样子，这也叫没得罪我吗？接下来你乖乖跟着我走，敢耍花样，我就把你片成鱼片！” 两个小时之后，战场恢复了平静，人鱼以牺牲四十多名战士的代价赢得了胜利，全歼三千鲛人。当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雪婷的鱼箭杀死的，即便如此，人鱼战士们也都个个欣喜若狂，欢呼嚎叫着，仿佛是要将积压在心中百年的憋屈全都发泄出去一般。 凌浩对水沛说道：“波庞已经把你们所知道的其他家族所在地都告诉我了，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去找，接下来我的工作就是四处游说，把能团结起来的力量都团结起来。你们这边的危机已经解除，没有放走一个鲛人，那么再有新的鲛人到来也需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巩固防御、积极备战，同时派人尽量四下寻找和联络海中的各大种族，对抗鲛人也不完全是人鱼一族的事。我们就先走了，这个俘虏我会仔细审问，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大战前夕了。” 说走就走，凌浩离开得干脆，水沛也不好挽留，毕竟“帕琉斯城”的鲛人危机已经暂时解决，而且海面上的好天气也所剩不多，凌浩接下来为了这场战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三天的好天气即将结束，海面上的风浪已经开始逐渐大了起来。凌浩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审讯俘虏，便押着米娅回到了“石头蟹号”。史思当即启航，朝海底平顶山的方向全速驶去。看着凌浩他们将一箱箱的宝藏用机械臂往货舱里搬，米娅笑道：“‘镇海龙户’，你可知大海中有多少宝藏？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我知道你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其实海洋里各族群之间的争执跟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更不会招惹到你，你又何必一定要蹚这趟浑水呢？不如这样，我带你去见我们当今的女王，只要你不参与海洋中的战争，我们女王一定会赠与你无数珍宝，比这里的多一百倍。” 凌浩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我是喜欢钱，但我并不是什么钱都会要的。你们的女王叫齐娜是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她的，不过不是现在，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是‘波多黎各海沟’。” “怎么，你们要去找人鱼的‘深海家族’？”米娅冷笑道：“我怕等你们到了，那里连一条人鱼骨头都剩不下了。”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刚才你不是还向我表示友好的吗？随便说来听听，又少不了你一块肉。再说了，如果真是等我到了的时候他们已经死绝，那你现在告诉我也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哼，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说的没错，你就算知道了，也来不及去救他们了。我听说，因为‘深海家族’的‘卡罗拉城’久攻不下，所以女王陛下已经派遣爱丽丝将军率领一万精锐大军去围攻了，这是一个月前的消息，现在想必城都屠完了，你过去还有什么用？” “那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凌浩哂笑，一座百年都没攻下来的城市，增兵一万就能在一月间破城吗？哪有那么简单。 装完宝藏之后，史思驾驶“石头蟹号”快速上浮，江明宇等人正在“黑金刚号”上焦急等待着，此刻海面浪高已经上升到1.5米，再接应不上“石头蟹号”，他们就不得不回港避风了。 “快！他们上来了！”控制室内传出了江明宇的喊声。 左鹏飞在甲板上边跑边指挥船员：“赶紧启动吊机，把钢缆放下来，你们几个，准备好固定缆，第一时间把‘石头蟹号’固定在甲板上，如果让它滑下船，所有吊机就全废了！所有人听好！后方甲板清场，如意安全！” 一阵惊心动魄地手忙脚乱，“石头蟹号”硬是在1.5米的浪头中被吊上了甲板。当所有船员看着一箱箱的珠宝、金器和金砖被搬上船，全都傻了眼。这是去寻宝还是去进货了？水底下是金山不成，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安妮大手一挥，每人再发五万美元奖金，前提是必须严守封口令，所有船员都沸腾了，这回出来这么短时间，竟然赚到了以往几年都赚不到的钱，谁会不高兴呢？当他们看到凌浩等人从舱里押出一个“人形海怪”的时候，一个个比见了宝藏还要震惊，全都傻在了甲板上。 船只起锚，脱离风暴区域，绕过好望角斜跨大西洋，朝中美洲的加勒比海方向驶去，目标正是波多黎各海沟。 一路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大西洋的宽广仍然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足足将近一周，“黑金刚号”才驶入“小安的列斯群岛”范围，算是一只脚踏入了“加勒比海”。 加勒比海是个传说极多的地方，这里风景秀丽，一派热带天堂的风光，自古海盗、海妖、海怪的传说便层出不穷，既浪漫又神秘。不过凌浩可没有心情欣赏风景，在一片金黄的落日余晖中驾驶“皮皮虾号”，带着田勇、雪婷和水灵星潜入海底。 “深海一族”的“卡罗拉城”位于“波多黎各海沟”内部靠东部的位置，深度接近7600米，这已经几乎到达了“皮皮虾号”的设计极限，这回雪婷带了四个备用箭盒，足足六千支高爆鱼箭，如果遇到了鲛人大军，他们便准备大打出手了。 加勒比海的海况比较简单，仅仅有一道流速50厘米每秒的表层暖流，深度不超过1500米，称之为“加勒比海流”，1500米以下，洋流速度便低于5厘米每秒了。这里水产丰富，是无数海洋动物的家园，因此才会成为最大人鱼家族的栖息地。 下潜到海沟外围，深度已经达到了6000米，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些许深海鱼类被深潜器的灯光吸引，绕着“皮皮虾号”游弋着，仿佛是一片海底荒漠，哪里像是两军对垒的战场。 “下海沟看看。”凌浩没有犹豫，雪婷一推操纵杆，“皮皮虾号”便一头扎进了海沟内部。这是一条小海沟，比那些因板块挤压造成的巨大海沟差远了，无论是深度还是宽度，都远远无法与“马里亚纳海沟”这样的深海大峡谷相比，最宽的地方也就不足一千米的样子。海沟内如崎岖的羊肠小道，一会儿山穷水尽，一会儿柳暗花明，七拐八绕的，宛如一座迷宫。 陡然间，前方豁然开朗，一个不知是什么久远年代留下的巨大陨石坑出现在眼前，坑内一座宏伟城池在“巴布亚矩阵”的包裹下仿如海市蜃楼一般，天知道人鱼们使用了什么照明方法，整座城市亮如白昼，在这漆黑的深海之中，就像夜晚的大都市似的灯火通明。 不出所料，城外正有两支军队，已经打得是不可开交了，一方大概是三千多名人鱼战士，手持长矛和盾牌，另外一方是大约五千鲛人士兵，挥舞着鱼骨大刀或海柳棍棒及石锤，已经形成犬牙交错、捉对厮杀的混战情形。然而还有大约数千的鲛人士兵并没有加入战斗，而是整齐地布阵于战圈之外，倘若它们加入战斗，怕是那三千人鱼战士得全军覆没。人鱼一方并没有预备队，很可能已经是背水一战了。 凌浩一边让田勇穿“铠甲”潜水服，一边安排任务道：“看样子我们来的还不算晚，先打掉它们的预备队，那个叫什么爱丽丝的将领交给我来解决。之后如果混战还在继续的话，我和田勇、水灵星就去帮忙，如果鲛人开始逃窜，雪婷驾驶‘皮皮虾号’在外围进行轰杀，能干掉多少是多少。” 突然间轰鸣声响起，鲛人预备队中响起了不间断的爆炸，“皮皮虾号”离着数百米远便开火了，鲛人们打仗从来是肉搏的方式，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一个个吓得手足无措，就连那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爱丽丝将军也是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它们没有反应，不代表雪婷会停下射击，每一支鱼箭的爆炸都会取走好几条鲛人的性命，污血翻涌，残肢碎肉翻飞，就连正在混战的双方士兵都停下了厮杀，怔怔地望着这边。 一声凄厉地长啸，爱丽丝发现了“皮皮虾号”，手中鱼骨长剑一指，周围的数百鲛人如同一群蝗虫一般，卷起一道黑色旋涡，朝“皮皮虾号”冲了过来。 如雪的剑光顷刻间照亮了海沟，一道道细细的剑气交织成网，罩向冲过来的鲛人群，速度快如闪电。剑光之网可不是用来捕鱼的，远远看着与成群鲛人交错而过，没有丝毫阻滞，然后消失于无形。紧接着那些鲛人便成为了碎块洒落向海底，就如同是下雨一般，数百鲛人一招秒杀，田勇手持“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宛如是位剑仙一般，那凶悍的杀伤力，即便是凌浩都有些感到心惊。 鲛人将军爱丽丝也被这一幕吓住了，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道身影闪动着暗金色的光芒陡然出现在她身旁，一抹血色刀光带着让人心悸的杀气已经离她的脖子近在咫尺。 “你是谁？”爱丽丝大喝一声，长剑横削，“当”的一声，竟然将凌浩的致命一刀荡了开去，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海妖，实力果然不凡。 “‘镇海龙户’凌浩，你可以安心去了！”凌浩对一击失手颇为恼火，在兵器相交的刹那便选择了变招，改砍为刺，刀尖直送对方心窝，同时抬起一脚，踹向对方腹部。 若论格斗，人类比鲛人更有优势，那就是人类有双腿可以作为灵活出击的武器，而鲛人和人鱼只有一条尾巴，还得用于保持身体在水中的平衡，基本不具备攻击的能力。爱丽丝虽然奋力躲开了凌浩的第二刀，但却被一脚结结实实地踢中腹部，痛得她捂着肚子弯下腰来。凌浩岂会放弃这个机会？如影随形地赶上去，一刀剁下，一颗脑袋便掉了下来。那没了身子的头颅脸上，依旧是爱丽丝不甘和惊惧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死亡的刹那。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深海家族 鲛人一族的雄性欺软怕硬，从不知气节为何物，见到主帅被斩杀，便想要作鸟兽散，要不是队伍中还有不少女海妖军官硬生生拦住了一大批，怕是要逃得一个不剩了。即便还剩下几千残兵，但锐气尽失，胆子吓破，岂会还有胜算？在凌浩和田勇两大杀神的收割之下，人数快速减少。水灵星也很了不得，似乎是在网上学了一些华夏武术，一根三叉戟使得如同霸王枪一般，在七八个女海妖的围攻之下竟然还能占据上风，远远看去就如上古海神降世似的，神勇无比。 仅仅一个多小时，鲛人军队便彻底崩溃，女海妖全部被斩杀，几百个残存的雄性鲛人丢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人鱼士兵眼中燃烧着仇恨，岂会接受它们的投降？乱枪攒刺，瞬间便让这些鲛人成了亡魂。 大战结束，人鱼队伍中一个身穿银丝软甲的年轻人鱼姑娘游了过来：“感谢你们的帮助，没有几位的援手，我们取得胜利的机会将非常渺茫。各位看似是人类，但又明显有所不同，人类是不可能在这个深度的海水中自由活动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位人鱼姑娘，你又是来自哪个家族的？” 凌浩笑道：“既然并肩杀敌，自然是同一阵营的朋友。现在我们满身征尘，难道不请我们进城坐坐吗？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凌浩，是这一代的‘镇海龙户’，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位人鱼姑娘是‘北海家族’水沛族长之女水灵星。” 年轻人鱼姑娘莞尔一笑，她虽然不知道“镇海龙户”是什么人，但水灵星的名字她是听过的，两人年龄差不多，当年一并被称为人鱼一族中千年难遇的两大才女，只是后来水灵星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不想如今能够见到。既然这个凌浩能和水灵星一起，那就说明对方是友非敌，况且刚才要不是这几个人出手，一场大战别说完胜了，根本毫无取胜希望，就冲这一点，也得拿人家当座上宾。“我叫海东东，是‘深海家族’城卫军指挥官，请各位随我入城，族长一定会欢迎你们的。”没想到堂堂人鱼族群最大家族的第一军事主官，竟然是这样一位年轻的姑娘，凌浩对海东东有些刮目相看，毕竟能够顶住鲛人族百年进攻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浩让雪婷驾驶“皮皮虾号”坐沉在附近等候，自己则是带着水灵星和田勇跟着海东东朝城门走去。人鱼战士们让开一条路，高举长矛欢呼着，看向凌浩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感激，仿佛是迎接凯旋的英雄一般。 水灵星的声音在凌浩脑中响起：“你别小瞧这位海东东，她可是被誉为人鱼一族的第一天才，年纪和我差不多，将来必定会成为‘深海家族’下一任的族长，不知道你刚才注意没有，她手中的长剑便是人鱼之祖海天星的配剑，乃天外陨铁用海底龙火所锻造，虽然不及圣物黄金三叉戟，但也是我族绝对的至宝。她持此剑，一人独战七名女海妖，并且一一将对方斩杀，武力值并不比我低。”听闻此言，凌浩不由再次看了海东东一眼，这姑娘身形苗条娇小，一头淡绿色长发垂到腰际，五官比水灵星还要标致三分，尤其是一对大眼睛灵动异常，透着一股俏皮，可爱到让人生不起一丝的警戒和敌意，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一位狠角色。 而海东东则对水灵星很是亲近，二人虽未谋面，但早就互闻其名，惺惺相惜许久，此刻更是一见如故，手拉着手亲密交谈着，不时还会偷偷地瞥凌浩一眼，就似邻家的一位小姑娘一般。 “卡罗拉城”内，街道边站满了老弱妇孺，她们脸上还带着惊惧之色，有不少手里还拿着七长八短的武器，在看到人鱼军队欢呼着入城的时候才转为狂喜，有不少已经开始掩面哭泣。 海东东神情黯然地说道：“这些天城里所有的成年男子甚至是一些比较强壮的妇女都出城迎战了，城内只留下了老人和孩子，漫长的战争已经将我们的青壮人口消耗殆尽。如果我们战败被敌人全部杀死，那么‘巴布亚矩阵’只能在它们饱和进攻的情况下支撑三天，到时候我们这个伟大的家族就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敌人数量是我们的三倍多，事实上我们今天都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出城的。强敌转眼间飞灰湮灭，我现在还感觉有些恍惚呢。谢谢你们，让我们能够继续活下去。” 水灵星长叹一声道：“连你们家族情况尚且如此，其他家族的处境岂不是更糟糕？”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城内最宏伟的建筑前，这自然是人鱼族的“星空神庙”。每个人鱼城市几乎都是同样的形制，只不过这里的神庙却是凌浩他们见过最大的一座，比起“尤彼蒂斯”的神庙有过之而无不及。在神庙的台阶之上，一位独臂的人鱼女子独自站在那里，她的面容长得和海东东极其相似，只是年龄更大一些，眼角有着岁月留下的沧桑，而眉宇间却刻画着坚毅与不屈。她右臂齐肩而断，却没有用任何服饰去掩饰这份残缺，她头戴水晶王冠，左手拄着一柄黄金权杖，浑身上下透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霸气，想必这就是“深海家族”的族长了。 “母亲！”海东东快速上前，在那族长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回头向凌浩他们招了招手。没想到海东东原来是族长的女儿。 “我是‘深海家族’的族长海月影，感谢你们对我族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们全族将永远铭记，并会竭尽所能予以报答。”族长声音威严，不过表情却比刚才亲和了很多。 “海族长客气了，您知道我们来此帮忙，并不是图你的报答。”凌浩不想跟对方虚客套，打算直奔主题了。 海月影微微一笑，并没有接凌浩的话，而是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诸位远来是客，还请殿内奉茶。” 可以看得出，这位海族长城府极深，远非水沛和波庞可比。凌浩点点头，跟着海家母女俩进入了“星空神庙”。前殿自然是人鱼之祖海天星的巨大神像，这神像高达十几米，海天星屹立在波涛之上，手持三叉戟，神圣而又威严。凌浩停下脚步，并没有跟着海家母女前往后殿，而是抬头仰望着海天星的神像，长长叹了一口气。 海月影走到凌浩身边站定，同样仰望神像，轻声说道：“遥想当年先祖在时，人鱼一族是多么地繁盛，无奈月有阴晴圆缺，人族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此话的确是至理名言。沧海桑田，数万年岁月，后世子孙何止十代百代，族群荣耀已然不在，如今更是落到被人欺凌的地步，真是给祖先的英名抹黑啊。” 凌浩依旧望着神像，淡然道：“人族还有一句话，叫做‘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一个种族被人觊觎，不光是因为其实力弱小，而是因为族魂的懦弱。海家是人鱼的王族，如今却仅仅是个所谓的‘深海家族’。你说得没错，人鱼族群如今任人鱼肉，的确是你们海家的子孙在给先祖抹黑。” 凌浩的话很不客气，噎得海月影无言以对。许久后她才开口道：“‘镇海龙户’，说话果然够犀利。我们家族内除了一些老人之外，恐怕也就是我这个做族长的，还记得这个名号，东东她们这代年轻人都已经不知道大海中还有这么一个守护者了吧。” 凌浩斜睨了海月影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依旧淡然道：“也不知道我们凌家这个‘大海守护者’的帽子是谁封的，漫长岁月以来，凌家受尽磨难，几乎断子绝孙，也没见有什么人提供过些许帮助，可海里出了事情，大家就觉得我家有义务出来无私地做出奉献，难不成我凌家欠了七族的不成？还是我凌家收过谁的保护费来着？” 见凌浩有了怒意，海月影连忙解释：“凌少莫要动怒，我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今天若没有你的出手，‘卡罗拉城’怕是要不了几天就成为废墟了。还希望你能够看在海家曾是你们凌家忠仆的份上，一劳永逸地解决鲛人一族问题，还大海一片宁静吧。” “你也真长得开口，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海家还记得是凌家忠仆啊？哦，你说的是‘曾是’，反正现在也已经‘不是’了，拿出几万年前的老面子到现在来消费，你不觉得超出保质期了吗？” 海月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竟然五体投地地趴伏下来：“是我说错话了，请凌少息怒，您虽然这次击败了鲛人大军，但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没有你在，‘深海家族’依旧只有灭族一条路。我海月影死不足惜，可上万族人的鲜活生命将惨遭荼毒，难道这都不值得凌少的垂怜吗？”海月影突然间行此大礼，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海东东，更是愣在原地，跟着行礼也不是，扶起母亲也不是。 凌浩又是一声长叹：“海族长，你该乞求宽恕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你们的祖先海天星啊。你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人鱼是一个族群，而并非只有你这小小的‘深海家族’，你看看这尊神像，他可是人鱼一族的王，并不是某个家族的族长！人鱼一族如今面对外族入侵，如一盘散沙般各顾各的，导致两个家族被灭，数个家族流离失所。而直到刚才，你还口口声声念叨着你‘深海家族’的存亡，人鱼一族被人各个击破，沦落到亡族灭种的边缘，皆是你海家子孙之过！一个连掉到身上的火星都无法扑灭的种族，将存续的希望全都放在别人身上，即便度过了这场危机，以后呢？这样一个四分五裂的人鱼族群还能传承繁衍多久？还能经得起任何风浪吗？” 海月影哑口无言，过了许久之后才哽咽道：“是我的格局小了，我不配姓海！” 海东东抱住自己的母亲，朝凌浩喊道：“不是的，我母亲不是懦弱的人，她在面对鲛人大军的时候独自帅军战斗了数十年，这条手臂就是在战斗中失去的。请求你们帮助也是我们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们也看得到，我们最后的战士在城外与敌人血战，没有一个胆怯逃走，就连城中的妇孺也打算与家族共存亡，不许你诬蔑我们的勇气！” 凌浩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姑娘，做烈士值得人敬佩，但却救不了族群，你的族人需要的不是英勇地死亡，而是顽强地活着和辉煌地胜利。你们为什么不将所有人鱼家族召集到海天星的三叉戟下？十万族人聚成一团，鲛人又岂能轻易攻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都想不到吗？” “……”海家母女沉默了，脸上露出了无奈和尴尬。“我们想过，但也就只能想想罢了。”海月影苦笑道：“数万年的各扫门前雪，人鱼族群各家族之间早就谁也左右不了谁了。不但如此，彼此间还有着许多芥蒂和猜忌，想攥成一团谈何容易？关键是没有任何足以让各家族信服的人或东西，即便大家凑在一起，谁做主都是个大问题。” “海天星的三叉戟呢？你不要告诉我找不到了！” “这……”海月影脸色更尴尬了。“封禁在神殿下方的‘星辰冢’，但要打开封禁，必须要九枚‘星辰贝’，当初九枚‘星辰贝’是由九大家族各保管一枚的，我们手里只有一个，根本解不开封禁啊！” 凌浩顿时无语，从携行袋的一个小袋子里取出八枚“星辰贝”递给海月影道：“现在我说说我的想法，如果你们愿意按照我说的做，那这个牵头人就由我来当，‘北海家族’与‘温海家族’那边我已经说好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可以用这些‘星辰贝’取出三叉戟，自己想办法解决鲛人一族的事情，后续的事我就不管了。” “您是‘镇海龙户’，圣王的后裔，我们当然愿意听您的。” “好，取出海天星的遗物之后，你把‘星辰贝’交给几个得力的使者，让他们去找‘流浪家族’、‘风暴家族’、‘岛屿家族’等还在坚持抵抗的人，能够聚集到‘卡罗拉城’的就让他们迁移过来，被包围脱不了身的，只要愿意来，随后我便派人去解救他们。除了人鱼一族外，我还会邀请其他的海洋族群参与这场战争，直到彻底粉碎鲛人一族的野心为止。” “太好了！”海家母女喜极而泣，一脸兴奋地答应着。 就这样，凌浩一行人离开了“卡罗拉城”，水灵星独自回“帕琉斯城”，处理两个家族迁徙到“卡罗拉城”的事宜。而凌浩则必须得去一趟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老皮特已经在两天前到家了，正心急火燎地等着他的那份宝藏呢，如果不尽快给他送去，这老家伙非急得痔疮发作不可。凌浩也想让安妮在这里上岸，她一个大小姐，加之还有那么多的生意要打理，实在是不合适跟着自己满大洋的乱漂。还有未来老丈人程林枫，一次次地看着自己下水，又不能告诉他自己在干什么，着实是有些不方便。况且朱利安那边已经在加班加点地将金砖和金币变现，很快就会派人从程林枫的公司中撤资，他也得尽快回去处理，所以就一并让他们坐飞机回国好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奥德赛 迈阿密，位于佛罗里达半岛比斯坎湾，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被人称为热带天堂，也是美国南部最重要的经济中心。安妮已经利用她的能量办妥了“黑金刚号”的一切入境手续，甚至都没有接受“海岸警卫队”的任何检查便驶进了港口。 港口有一处比较僻静的私人码头，产权属于“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小詹妮弗号”就停泊在这里。“黑金刚号”缓缓停泊在其旁边，满脸堆笑的老皮特带着女儿就在码头上等着，后面则停着一辆骚然的白色加长版凯迪拉克。 “我亲爱的兄弟，欢迎你来到我的地盘，这回可得好好在我这里待些日子，尽情享受一下，一切我都包了。”老皮特一把搂住凌浩的肩膀，疯狂朝后者挤眉弄眼，一副猥琐样子。 “我可没你那么空，时间有限，最多待个四五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哎，东西都在船上呢，赶紧卸货，找个安全地方放置，不然我心里不踏实。”凌浩一副火烧屁股的焦急样子，丝毫没有玩耍的心情。 “晚上弄啊，总不能大白天卸货吧？进了我的码头你就放心吧，丢不了。走着，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别墅、沙滩、海水、比基尼、朗姆酒，你一定会喜欢的。” 安妮柳眉一竖道：“你省省吧，凌浩是正经人，你别把他给带坏了。今天晚上赶紧把东西分好，夜里我的运输机就降落了，剩下一半我要运走，处理渠道我都联系好了。” 老皮特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凌浩，小声道：“兄弟啊，你玩儿得有点乱啊，前任老丈人和现任女友凑在一起出任务，一直没打起来过吗？” 凌浩啐道：“你少喷蛆，什么前任后任的，你再把我跟安妮往一起编排我就跟你急啊。我说你最近性格有点不对呀，怎么跟吃了蜜蜂屎似的，脸都乐成菊花了，还整了这么一辆暴发户才坐的车，这是要疯吗？” “我高兴啊，哥现在就是暴发户了，还是亿万级的那种。你小子没收到银行账户变化通知吗？我真是服了你了。多亏了安妮大小姐给朱利安介绍的渠道，那批东西得以快速出手变现，除去该付给南非的10%，那小子净得七亿五千多万美元，咱们每人15%，各得一亿一千多万，朱利安为了勾搭我们再去沉船墓场，给钱很痛快，已经到账了，你没发现吗？” 凌浩一脸懵逼，这段时间他净下水了，海底几千米的地方能有信号吗？此刻才掏出手机一通乱刷，看到自己瑞士银行的账户多出了那么多数字和零之后，凌浩也露出了一个被爽到的表情。人嘛，谁能免这个俗？一想到剩下的这一半价值必然比朱利安的那部分还高，凌浩和老皮特竟然脸都有些发红了，就像是喝了酒一般，显然二人血压飙升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也怪不得这几天把皮特这老东西“烧包”成这样，这笔财富在任何人手里都够躺着花几辈子的了。 夜间，凌浩和皮特两家将宝藏分了，安妮趁着夜色将凌浩的那一半用一辆货车运到机场，装上了大型运输机。与安妮和程林枫告别之后，看着夜空中货机的灯光越来越远，皮特拍了拍凌浩的肩膀道：“这回没人看着你了，走吧，我带你去放飞一下呗。” “没心情，我事情还多着呢，好好休息两天，我就走了。” “别啊，你现在已经如此有钱了，干嘛还这么和自己过不去啊？天底下的钱是赚不完的。” 二人东拉西扯地回到了下榻的别墅，皮特拿出一份合约放到凌浩的面前。 “这是什么？”凌浩心不在焉地问。 “‘奥德赛’3%的股权转让协议啊，确切地说，是股权赠与协议，不过为了规避巨额的所得税，你还是得象征性地支付我100万美元，要不我把这笔钱转给你？”皮特一脸欠揍地说道。 “你看我是那种这点钱都要你出的人吗？不过你真想好了？你舍得让出3%的股权？毕竟你这个‘有钱人’接下来免不了往公司里使劲儿投钱，我可是赚大了。” “嘁！你我之间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再说了，现在也已经分不清楚了，我们可是一起受过伤、一起扛过枪、一起……” “打住！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凌浩也没客气，在合约上签了字，将一份原件丢给了坐在后面吧台的“董秘兼法务”江明宇。 “说吧，自从见面，我就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你到底着急着干什么去？”皮特这时也严肃了起来，倒了一杯威士忌放到凌浩面前。 “和你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说出来你肯定不信，而且还会觉得我疯了。” “说吧，就算你说你是金三胖的私生子我都信！” “滚！”于是凌浩便从水灵星开始，到“镇海龙户”、“尤彼蒂斯城”、消失的姆大陆、深渊一族、鲛人族，以及这次海洋中的世界大战统统讲了一遍。 大半瓶威士忌下了肚，凌浩已经讲完5分钟了，老皮特依旧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什么新鲜事物似的。“我去！”隔了半天皮特才爆了这么一句粗，然后伸出大拇指：“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够牛叉的，可以到好莱坞拍一个系列的大片了，你这身份可比金三胖的私生子跩多了。要不你带我一个呗？” 这回轮到凌浩目瞪口呆了：“什么带你一个？” “你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人生追求的就是个刺激，要活得丰富多彩，死的时候才不会觉得自己一辈子过得乏味。我奔波了二十年全都是为了女儿，如今已经为她铺平了一辈子的路，我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觉得你这几年的日子过得比我一辈子都精彩，我决定了，后半辈子就跟你混了。” “你拉倒吧，这些都是玩儿命的勾当，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女儿怎么办？‘奥德赛’怎么办？” “没事，我女儿最热爱的是时装设计，大学就学的是那个，只是为了迁就我，所以才穿着油腻的工作服跟我泡在海上。现在有钱了，她可以去做她喜欢的事了，这一点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至于‘奥德赛’，业务和你的‘鹦鹉螺’公司合并啊，反正欧美这边的日常运转我的两个学生就可以搞定，公司的深潜员有好几十个呢，足以满足普通业务的需要，至于复杂的么，你我有兴趣的就接，你我没有兴趣的就让他们滚，反正这回我就跟你走，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所有人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老皮特就跟个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说赖上就赖上了。 见凌浩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老皮特拍着胸脯道：“我可是认真的，这回和你下过一次水后，我在船上就跟朋友购买了几套和你一样的‘PNNCT单人深潜系统’，你不要以为我只会待在潜艇里操纵机器人，我玩儿饱和潜水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还有，我的机械师也一并加入，看到我那三个机器人了吧？全都出自她们之手，绝对的世界一流水平。你再等两天，根据接下来的任务需要，我让她们把你的装备也进行一些改造，保证你在海底大杀四方……” 皮特滔滔不绝地叨叨了两个小时，凌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子短路了，最后竟然答应了对方，从此自己的小队当中又多了两个机械师和一个逗比神经病。 “霍格沃兹船坞”是“奥德赛海洋勘探公司”最神秘的地方，全公司有权进入这里的人不超过10个，无论是“三叶虫号”还是三大潜水机器人，都是自这里诞生的。传说这里有两个大师级的机械天才，当初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辞掉了好莱坞“梦工厂”的优厚工作，跟着老皮特一干就是五六年。 凌浩等人跟着皮特走进层层门禁的“霍格沃兹船坞”，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袁冰更是大叫一声：“我知道这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这也太他喵的魔幻了！”巨大的车间就如同是战斗机的生产厂房似的，横七竖八地停放着各式各样的科技装备和检测设备，比方说有外壳完全由“纳米二氧化硅气凝胶”制成的“深海摩托艇”，外观如同鱼*雷一般的“双人水下快速潜艇”，还有几个尚未完成的深海机器人。墙上挂着的东西就更吓人，各种各样的鱼枪、鱼箭琳琅满目，大的如同六管加特*林机*炮一般，足以安装在大型潜水器上，小的如同手*枪一般，看上去就像是兵器库似的。 “皮特，你这是要造反，还是你承揽了中情局的业务？”凌浩震惊地看向皮特。 “没有啊，干嘛这么问？” “这些东西我感觉犯禁啊，没人追究你吗？” “开玩笑，你忘了这是什么国家了？正经武器都可以随便买卖，我这些玩意儿从材料上看都算不上是武器。怎么样？要在海底跟那些鲛人打仗，这些东西绝对好使。” “嗯，我只怕这些东西都入不了境。” “这点你可以放心。”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起。“只要换一种拼装方法，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和晾衣架、玩具没什么区别了。”说话的是一个梳着麻花辫的清秀金发女郎，穿着白色紧身抹胸小背心，和短到令人发指的牛仔短裤，一双皮靴款式跟80年代的“军勾”差不多，如果说这一身还不够“二次元”风的话，那加上她衣服上、皮肤上沾着的些许机油，以及她坐着椅子，一只脚踩在另外一张椅子上的霸气造型，就足够做电脑桌面的了。此刻她正凶狠地拧开一瓶“老干妈”，然后挖出一大勺抹在一片吐司上，很没形象地吃着，甚至都没有往凌浩他们这边看一眼。 皮特“哈哈”一笑：“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两位机械师之一——詹妮弗。詹妮弗，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凌浩，还有他的团队。” 詹妮弗将剩下的半片吐司塞进嘴里，然后将手在她的白色抹胸背心上蹭了蹭，与凌浩用力地握了握手，嘴里含糊地说道：“一会儿，我看看你的那两台潜水器呗，给你‘战术升级’一下。” 凌浩脸皮抽了抽，尬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没想到你普通话说得这么好。” 詹妮弗大剌剌地说道：“这个年代嘛，谁不得学点普通话啊，街上卖的东西上面都是方块字了。” “你叫詹妮弗，难道皮特的那艘船就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 詹妮弗瞪了皮特一眼，嘴一撇道：“那是我妹妹萨拉，外号小詹妮弗，不是我。她去茶水间泡面去了，马上你就见到了。” 正说着，一个长相与詹妮弗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手里端着一桶“某师傅老坛酸菜面”，嘴里还叼着塑料叉子，小心翼翼地从茶水间走出来，当看到凌浩他们后，连忙将嘴里的叉子抽出来笑着打招呼道：“来啦？凌浩是吧？比皮特说得还帅一些嘛，他们介绍过我了吧？带我去看看你的‘石头蟹’和‘皮皮虾’呗。”这姑娘普通话说得更溜，而且还多少带着些东北口音，姐妹俩看样子是双胞胎，要不是妹妹穿着一件无袖T恤和背带牛仔短裤，几乎和姐姐站在一起就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不急，你先吃面吧。”凌浩被这姐妹俩搞得矜持了起来，心里暗忖，她俩怪不得能和皮特合得来，原来是一样的奇葩，以后我那里就热闹了。 三天时间，詹妮弗姐妹带着袁冰和左鹏飞在“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上进行了大量的“战术性”改造，然后就开始搬家了。“小詹妮弗号”上不但要搭载“三叶虫号”，还将“霍格沃兹船坞”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进了货仓，拥挤到那姐妹俩的行李和零食都搬到凌浩的“黑金刚号”上了。皮特这两天也很忙，最重要的是托可靠的朋友将他的那份宝藏变现，然后就是安顿女儿，并且办理三人的工作签证了。 直到第四天，两艘船都准备好起锚离港了，皮特则是开着一艘豪华的中型游艇出现在了码头。这艘游艇保养得很好，设施也很豪华，就是电视上常见的，够二三十人在上面开狂欢派对的那种，唯独名字有些“拉胯”，叫做“臭屁仙号”。 “兄弟，你可不要嫌它小啊，你信不信，一路开到华夏都没有问题。” “歇菜吧你，除非海上到处都是加油站我就相信你！”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纵横四海 离开家已经一个多月，凌浩虽然担心父亲、思念竹昕，但鲛人的事情刻不容缓，他还是得继续他的奔波。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帮助各人鱼家族生存下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搜集更多的情报，为将来的反攻做准备。 如今凌浩他们三艘船，在海上都成一支船队了，大队人马跑来跑去的，着实有些不划算，凌浩倒不是心疼油钱，关键是很多人都无所事事，这是人力资源的一种极大浪费。因此，他和皮特商量后决定，由萨拉、袁冰、左鹏飞、江明宇驾驶“小詹妮弗号”回华夏。以后这场大战要打，武器装备必然少不了，萨拉带着袁冰和左鹏飞可以先行开展工作，尤其是得让李良弄一个批文，得在港城码头找一块地方建设新的“霍格沃兹船坞”，毕竟他们生产的东西是绝对“保密级别”的，让任何外人知道恐怕都会有不小的麻烦。而剩下的人则乘坐“黑金刚号”前往“加拉帕格斯群岛”。 大家在穿过“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后便分道扬镳，“小詹妮弗号”向北，经夏威夷、马里亚纳群岛进入南海，回到祖国。而“黑金刚号”则是转向南下，两日后到达了“加拉帕格斯群岛”西北端外围的一座无人小岛“狼岛”。 就如同“达尔文岛”上没有达尔文一样，“狼岛”上也没有狼。事实上它就是一座山顶部分突出于海面的海底火山，是整个“加拉帕格斯群岛”西北方的前哨。岛屿很小，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植被，四面都是陡峭的悬崖，因为没有陆地捕食动物，岛上是鸟类的天堂。而真正让人震撼的部分则隐藏在“狼岛”周围的波涛之下，层层叠叠的珊瑚礁如同是海底的丛林，无数色彩缤纷的鱼类游弋其中，湍急的海流为它们带来了丰富的食物，同时也养育了许多大型海洋掠食动物，双髻鲨、虎鲨、大白鲨、剑鱼、金枪鱼、宽吻海豚、领航鲸、虎鲸等各类顶级猎食者在这里都能见到。 凌浩手里的位置图很精确，来自于对鲛人俘虏米娅的审讯，令人尴尬的是，对于人鱼一族各家族的位置，其他人鱼家族了解的信息远没有鲛人族了解的信息详细。人鱼“环礁家族”的祖地“莫纳提亚城”就在狼岛以西12海里左右的地方。这次是来做说客的，自然不能在人家头顶上方直接下潜，“黑金刚号”就停在狼岛附近，“皮皮虾号”载着凌浩、田勇、雪婷和皮特缓缓向目的地驶去。 “太美了，这就是我离不开大海的原因。”皮特感叹着。 舷窗外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数千条近一米长的鲹鱼凑成一群缓慢游动着，这些鱼浑身闪动着银色的金属光泽，就如同是一堵巨大的钢铁城墙一般令人震撼。而一条条四五米长的鲨鱼游弋于四周，在海面阳光的照射下，给海底投下一个个巨大的阴影。这些动物很少见到人类，“皮皮虾号”在它们眼里和其他鱼类没有什么分别，所以众人可以在非常近的距离内观赏这些平日难得一见的景象。 突然，鱼群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陡然间四散乱窜，就连那些鲨鱼都被吓了一跳，转身离开了这片区域。一团血雾在刚才鱼群所在的地方弥漫，只见两只雄性鲛人死死地抓住一条一米多长的鲹鱼，仿佛野狗一样疯狂地啃食着，那鱼被撕咬得肚破肠流、碎肉四散，依旧未死，兀自摆动着尾巴徒劳挣扎着。 雪婷冷哼一声，拇指挑开操纵杆上的按钮盖子，中控屏幕上竟然出现了火控系统的十字瞄准界面，锁定目标后按下按钮，扣动扳机，三四支鱼箭自“皮皮虾号”腹部的一具六管“加特林”中激射而出，速度竟然如子弹般快，瞬间洞穿了两条鲛人的身体，带出了一大团的污血，它们仅仅抽搐了两下就死了。 “我去，这威力比以前可是强悍多了，真赶上‘加特林’了！”田勇赞叹道。 皮特立刻开始嘚瑟：“那是，你们以前的那个装置只能算是个应急的简易品，詹妮弗研制的这种高压氮气连发鱼枪，射速可调整，在每分钟150至400发之间，射程120米，考虑到你们的需求，保留了高爆箭头的设计，与普通鱼箭分装在两个箭盒中，一个按钮就能切换，非常方便，一共配箭矢6500支，数量比你们以前的多了一倍多，占用空间却并没有比以前的更大，因为你们原先的鱼箭有小拇指粗细，而现在的却只有筷子粗细，箭杆上设计了尖刺，所以杀伤力比以前的还要大，软件上还配套火控瞄准系统，操作起来就像开武装直升机似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用？”这一番长篇大论像极了一个军火贩子，只不过其他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对他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凌浩的脸色沉了下来，淡淡说道：“所有人，检查装备，穿上‘铠甲’潜水服，看样子我们已经进入战区了。我在前面带路，你们随时准备战斗。” 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莫纳提亚城”了，周围巡逻的鲛人也越来越多，只不过见到凌浩他们的巡逻兵都被杀死了，其中一个被胖揍一顿，向凌浩吐露了不少情报。这边围城的鲛人大军有八千左右，为首的是位千年鲛姥，名叫尼亚斯。“莫纳提亚城”之所以久攻不下，倒不是因为“环礁家族”多么英勇，而是这个家族人缘儿太好了。他们人缘儿会这么好，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说要选和传说中的人鱼形象最贴近的家族，那一定就是“环礁家族”了，这个家族的基因、社会结构和生活习惯都和其他家族不太一样。 “环礁家族”是一个母系氏族社会形态的家族，族内所有家庭都是以女性为核心的，男性地位比较低下，这一点与鲛人族一样，还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女性都极其美丽，虽然其他家族的女性人鱼也不丑，但“环礁家族”的任何一个女子放到人类社会中，颜值都绝对可以够得上“祸国殃民”级别，而且性情柔婉、能歌善舞、善解人意……这么说吧，就是能够完全符合所有男人对异性的梦想。她们就像海中的仙女、精灵、女神……别说人了，就连动物们都喜欢，所以这附近的几个海豚家族，一个领航鲸家族和一个虎鲸家族便参与了这场战争，并站在“环礁家族”这边，成为了主力。后来不知为何，上千条双髻鲨和数十条虎鲨也加入了进来。这就棘手了，鲛人族几次增兵都没能取得胜利，虽然现在已经占据优势，将对方困在城中，但无论怎么挑战，都没人出城迎战，已经形成僵局几个月了。 凌浩的战术还是和原来一样，“皮皮虾号”抵近鲛人大军的宿营地，居高临下开始了轰炸，凌浩和田勇各自手持“神器”左右两边一堵，开始收割生命。不过这次最出风头的却不是他们两个，而是皮特。 他身穿“铠甲”潜水服，手里端着一把巨大的连发鱼枪，挡在鲛人大军营地的后面疯狂扫射着。用鱼枪扫射，任何人都想象不出，但看了这高科技装备的样子后就很好接受了。这完全就是按照一把机*枪的外观来制造的，因为鱼箭有巴掌长，所以弹箱的尺寸也大出了很多，一根纳米材料耐压管，一端接在枪的握把下面，一端通向潜水服的堡式气瓶，完全靠高压气体击发鱼箭，射速高，射程50米，标准就是一把水下用的机*枪。老皮特抱着这么一把大杀器，就跟兰博上身了似的，勇猛得一批。 袭击来得突然，鲛人营地大乱，尤其是雄性鲛人，天生就没多少骨气，让它们打顺风顺水的仗还可以，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让它们稳住阵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海底，残肢碎肉四散漂浮，大面积的海水被染成了淡淡的棕黄色，刚才还到处都是的海洋动物们早已逃得一个不剩，被逼急眼了的鲛人发了疯似的朝凌浩他们三人冲去，真正的肉搏即将开始。 凌浩和田勇都是格斗高手，近身战岂会怕这些鲛人？纵然它们游动速度奇快、身体灵活，但那种全无技巧的攻击在两位格斗高手的眼里就是笑话，一刀一个，轻松惬意。 皮特也当过兵，年轻时曾在游骑兵部队服役3年，虽然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这支部队也是全球知名的精锐，皮特虽然年近五十，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左手一把“廓尔喀弯*刀”，右手鱼枪继续射击，七八个鲛人竟然都近不了身。 不过敌人毕竟数量太多了，三个人加上“皮皮虾号”，无论如何都是杀不完的，时间一长，耗也得把他们耗死。陡然间，不知哪里冒出一大群巨大的双髻鲨，还有虎鲨、海豚等海洋动物，朝着战场便冲了过来。一头五米长的虎鲨冲刺到了皮特面前，一口咬住一个鲛人的脑袋，“咔嚓”一声，后者便身首分离，就如同是摘果子一般。双髻鲨的攻击就新奇了，在急速冲刺下，如大铲子一般的脑袋直接撞在鲛人身上，后者立刻会被撞飞好几米，口喷鲜血，一命呜呼。 这是援军到了，能够看到还有不少人鱼族战士挥舞着鱼骨长矛穿梭于众多海兽中间，不时对鲛人下着杀手。 这回鲛人军队顶不住了，溃逃者越来越多，正在和凌浩交手的那位千年鲛姥一声长啸，鲛人大军开始撤退。 凌浩冷笑：“它们能退，可你却别想逃了！” “‘镇海龙户’，这场战争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捣什么乱？”鲛姥声音嘶哑如金属摩擦一般。 “老子不喜欢你们鲛人霸占大海，这个理由可以吗？”凌浩嘴上回答着，可手上却一点没停，“龙弧”招式刁钻，刀刀不离鲛姥的要害。鲛人族毕竟文明程度比不上人类，哪有那么多的格斗招式？即便是千年鲛姥力量强大、身体结实，加上千年来积攒的打斗经验，估计也就是能拿得出手的全部了，只要攻击不到凌浩，那就对后者没有什么威胁。即便是鳞甲坚硬无比，在“龙弧”的刀锋之下，也无非是稍有阻碍罢了。 鲛姥手持两把尺长的鱼骨刀，挥舞起来如两轮小旋风似的，带起海水产生涡旋，几乎让凌浩掌握不住重心。然而力量大，破绽也多，凌浩不敢硬接对方的短刀，身形一矮，横削其下盘，一缕红芒过，鲛姥的尾部被切开一条尺许长的大口子，鲜血横流、深可见骨。鲛人是靠尾部摆动来移动身体的，这一刀虽然伤势不重，却极大地影响了鲛姥的速度，片刻后凌浩又一刀斩在对方的后背上，金铁摩擦声令人牙酸，坚韧的黑色鳞片被“龙弧”劈开，要不是鲛姥躲得快，这一刀估计就砍断她的脊骨了。鲛姥不敢恋战，反正手下也撤得差不多了，这老家伙虚晃一招，掉头就跑，如同脱钩而去的鱼，带出一道血线，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凌浩没有追，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做说客而已，犯不着玩儿命，一场大战取得了胜利，足以让自己成为“环礁家族”的座上宾了。 一位容颜绝世的人鱼女子来到了凌浩面前，声音仿佛天籁一般问道：“您可就是帮助了‘深海家族’的那位‘镇海龙户’？” “不错，看样子他们的信使已经来过你们这里了。”凌浩点了点头。 人鱼女子躬身一礼道：“我是‘环礁家族’的族长汐颜，欢迎您的到来，还请入城尝一尝我们酿的‘依兰解忧’，作为您帮助我们打败鲛人大军的感谢，您将受到家族最隆重地招待。” 众人一入城便都惊呆了，虽然“莫纳提亚城”也被包裹在“巴布亚矩阵”当中，但矩阵内的景象却是与其他的人鱼城市完全不同，更像是神话中的仙境一般。这里并不只是一座城市，事实上城市只占一半左右的面积，一颗不知是什么宝物悬挂在矩阵上方，向下投射出如太阳般的光和热，让这里就像是海面上的白天一般。而且矩阵内并没有排干海水，但也并非完全被海水淹没。城内积水大概有一米多深，道路和石头房屋全都浸泡在洁净如玻璃般的海水当中，无数色彩斑斓的小鱼或在石堆间穿梭，或在水面附近游弋，那些参加战斗的鲨鱼、海豚，甚至大如虎鲸，也在这水中游动着，可以看到就连它们的幼崽也在它们的身边。怪不得“环礁家族”可以在城内坚守不出，原来其他来帮忙的海洋生物族群也能够得到城市的庇护，并且以此作为战争基地。城市边缘还有大面积的高地突出在水面之上，那里有沙滩，还有草地，甚至还有成片的粉红色花海。天知道是什么样的陆地植物能够生存在盐度如此高的土地上，但它却真实存在，让凌浩等人有些恍惚，仿佛置身在奇幻的伊甸园里。如果可能，任何人，不，是任何生物都会愿意永远生活在这里。凌浩终于明白“环礁家族”为什么不愿离开，为什么要誓死捍卫这座城市了。 “星空神庙”后殿内，众人分宾主落座，一个个用海螺制成的酒壶被端上了桌，侍女给凌浩他们倒酒，粉红色的酒液带着些许气泡，一股淡淡的花香混合着酒香扑鼻而来。抿一口，清冽、甘醇、馥郁、甜香，一粒粒气泡在舌尖炸裂，一股清爽之意如同在味蕾上欢快起舞，并顺着酒液沁入肺腑，让人不由得一个激灵，所有人都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酒！” 汐颜微笑道：“这是用城外花海中的‘碧海依兰’花瓣酿造而成的，所以才会是粉红的颜色，凌少纵横四海，没想到竟能看上我们这种小地方的粗蒸野酿，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多送你们几坛。” 凌浩可没有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他放下酒杯道：“既然‘深海家族’的信使已经来过了，不知汐颜族长对全族迁徙到加勒比海的事是如何打算的？” 汐颜轻叹一声道：“凌少，您也看到这座‘莫纳提亚城’了，你觉得我能放弃它吗？” 凌浩不得不点点头：“我完全能够理解，您已经做好让‘环礁家族’和这些其他海洋动物族群在这里灭族的准备了吗？” 凌浩此言一出，汐颜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良久后才说道：“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我相信是能够守住‘莫纳提亚’的。” “是吗？你对鲛人一族了解多少？” 凌浩一句话又把汐颜问愣住了，虽然敌对了百年，但他们还真的没有好好了解过鲛人整个族群的情况，即便抓到俘虏也是当场就杀死了，他们根本不愿意让肮脏的鲛人踏入神圣的城池一步，即便是以俘虏的身份也不行。 “鲛人族同时对四大洋所有的智慧族群发动了全面战争，不光是人鱼族，还有海蟒一族、白若灵鼋一族、长毛鲸族群、独角鲸族群，都受到了它们的攻击，接下来我还要去一趟‘深渊一族’看看，说不定他们也受到了攻击。汐颜族长，依你看，要想做到在这么长的战线上同时作战，鲛人族的兵力该有多少？” “……”汐颜脸色有些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准确的数字，180万。现在它们用来围攻各族群的兵力还不到百万，有差不多一半的预备队还没有起用呢。就算我们这次打退了它们八千部队的围攻，下回它们派两万人来怎么办？你有多少预备队？一旦城破，你忍心看着这么多来帮你的朋友们惨遭杀害？你甘心你的族人受鲛人荼毒？你愿意看到这如仙境一般的地方被鲜血染红、被异族践踏吗？” “……”汐颜依旧沉默，不过眼圈却是红了。 凌浩走到汐颜面前，眼神真诚地轻声说道：“光凭你们，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这里的。鲛人的习性你应该了解，它们嗜血、爱好杀戮，但对破坏东西却并没有什么兴趣，要想让这座城不被毁灭，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它成为一座空城。无论到什么时候，生命都是最宝贵的，如果连命都没了，空留下家园又有什么意义？为了鲜艳的‘碧海依兰’还能够再次绽放，你们无论如何都得选择活下去。” 在离开的路上，雪婷不解地问：“到最后她都没有明确表态会不会迁徙？那我们此行的目的岂不是没有达成？” 凌浩望着舷窗外美丽的海底景色道：“选择决定命运，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汐颜如何抉择了，她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会选择一条正确的路。我们时间有限，赶紧回南海吧，我想去看看‘深渊一族’的情况，如果荼瑶愿意的话，她那里的二十万大军对我们打赢这一仗至关重要。” 田勇呵呵笑道：“汐颜说你纵横四海是一点儿都没错，咱们这都快绕地球一圈儿了。” 凌浩叹了一口气：“如果绕一圈就够的话那就好了。”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海底之下的世界 南海，终于回到了祖国的怀抱，似乎就连咸腥的海风，闻起来都是那么亲切。玄月岛海域，凌浩从口袋中取出了当初荼瑶送给他的那枚“玄石”，凌浩感觉空间似乎产生了某种细微的波动，不仔细感觉根本发现不了，而四周刚才还波涛起伏的海面，此刻却突然静止了一般，静谧如山间的深潭。 “这海水是怎么了？变得也太快了吧？”皮特扒在船栏杆上向海面望着。 “因为我们现在所在的海已经和刚才的不是同一片了，这里是‘未知时间的空间’，‘深渊一族’的地盘。”凌浩淡淡地说着。 皮特却是有些不自在：“听这名字我就觉得有些瘆得慌，你确定这里安全吗？要不要我去拿鱼枪？” 凌浩则是没有回答他，只是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因为他已经远远地看到了一座小岛的轮廓。 陡然间，两头近两米高的狰狞怪物自海中跃出，直接落在了甲板上，如利刃一般的爪子猛然朝皮特脖子挥去，如果要是结结实实挨这么一下子，皮特脑袋都得被抓下来。 “住手！”凌浩厉喝一声，一股凶戾之气自他身上弥漫而出。 这时两个怪物才看见凌浩，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齐齐趴伏在甲板上，就像是乖巧的狗子一般。 “前面带路，我要见荼瑶族长。”凌浩语气威严得如同是将军在对士兵下达命令。事实上，他也的确曾经是这些“深渊一族”心中的“战神”。 凌浩一行人在“荼蘼城”受到了如英雄一般的迎接，荼瑶身穿一件七彩珠链串成的长袍，头戴红珊瑚王冠，手持权杖，脸上带着欣喜，快步下了大殿石阶向凌浩走来，身后的文武大臣被她甩下了老远。 “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呢！”荼瑶嗔怪着，一把抱住了凌浩，眼圈儿都发红了。 众目睽睽之下，凌浩涨红了脸，尴尬地说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都是族长了，注意点儿形象！” “我不管，安妮又不在，抱一下又不会少你一块肉。”荼瑶将族长威严丢到了一边，一副小女儿之态。 “好了，别在这儿表演了，赶紧去大殿说话，这里人山人海的，我浑身都不自在。”凌浩好不容易将荼瑶从自己身上“揭”下来，拉着对方快步向大殿走去。 皮特站在后面，眼睛瞪得如铃铛一般：“没错，‘海王’这个词的出处我终于找到了，这小子满大海都有家啊，你们谁能告诉我，这种类型的红颜知己凌浩还有多少？”田勇和雪婷统统沉默，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大殿之内，荼瑶亲自给凌浩倒上海藻茶：“鲛人啊，多少年了，自从我记事起，似乎就没断过，就像苍蝇一样时常出没于‘未知时间的空间’周围，渗透、偷袭的情况时有发生，大规模的进攻都有好几次。不过他们诡诈有余，勇武不足，每回都是丢盔弃甲、死伤惨重地离开。倒是没有想到，这些垃圾竟然还存了称霸海洋的野心，真是痴心妄想。” “鲛人族繁殖能力太强，现在已经有了180万大军，有这样的野心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它们对‘深渊一族’没有构成威胁，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寻找其他的海洋族群，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凌浩并没有要求“深渊一族”参战，这个族群刚从漫长的内战中解脱出来，战争创伤还未完全治愈，凌浩又怎么忍心将他们再次拖入战争的旋涡中呢。 荼瑶眉头一皱：“你在主导这次反抗鲛人族的战争，我们又怎么能置身事外？不用想那么多，要不是你，‘深渊一族’哪还会有二十多万大军？我的精锐部队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他们愿意为你而战，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会亲自率领十五万‘深渊一族’战士，前往加勒比海参与联军作战，就这么定了。” 凌浩轻叹一声，握住了荼瑶的手：“任何话语都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激，我代表四大洋所有的生灵，谢谢你。” “我不在乎四大洋生灵是否感谢我，我是在还你的人情。”荼瑶目光灼灼地看着凌浩，让后者几乎无法坦然面对。 凌浩拿出一枚“星辰贝”递给荼瑶：“这是信物，你只要把这个交给人鱼‘深海家族’的族长，她就明白了。物资方面你们自己做好准备，十五万人是个大数目，‘深海家族’全族还不到一万人，你们要在加勒比海自力更生，直到战争结束。” 离开“深渊一族”，凌浩一行回到了港城，码头旁边一座新的船坞已经建得七七八八，别墅门口一道倩影正伫立在那里，不是竹昕还能是谁？此刻她柳眉微蹙，妙目含嗔，看着凌浩一句话都不说。 皮特用胳膊捅了捅雪婷：“这位就是正宫娘娘了吧？气势很足，海王陛下这回要吃瘪了。” 雪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凌浩则是一脸讪讪地上前打招呼：“回来啦？缅甸那边的案子结了？” 竹昕冷哼一声：“想起我是谁了吗？这些日子音信全无，我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你的电话永远在服务区外，最近缺乏管教，你都跑野了是不？” “这么多人呢，给点面子。”凌浩嬉皮笑脸地拉起竹昕的手便向屋里走去。众人回到了家，忙着洗去满身征尘，安顿皮特的住处。房间内，凌浩主动出击，情侣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场温存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一番深情交流过后，二人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气刚喘匀，凌浩一丝不苟地汇报着这段时间的经历。 “咱爸的事情，谢谢你了。” “这话说得，这不是应该的吗。” “我发现你越来越离谱了，你们捞沉船里的宝藏，偷逃所属国10%税费的事情不归国际刑警管，我也懒得多事，不过参与海洋动物间的世界大战是怎么回事？你当这是小孩子间的骑马打仗吗？” “放心，对我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人身风险，我是作为统帅指挥战争的。” “关键是，参与这件事，对你来说是绝对必要的吗？这毕竟是战争，风险小也不代表没有风险，况且你还带着这么一班兄弟，他们的安全你也要考虑吧。” “嗯，你说得没错，如果是无关大局的一些冲突，我们确实是没有必要卷入，不过这次不同，如果鲛人族称霸海洋，要不了多久，大海就会成为人类的禁区，鲛人会攻击从它们地盘上路过的所有人类船只，而人类的武力却无法对它们进行有效的精准攻击，结果只会有两个，要么所有海上航路断绝，海洋渔业彻底停止，地球上70%的面积成为‘禁断之海’，要么人类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杀死鲛人夺回海洋的同时，也让大海成为毫无生气的荒漠。人类族群有那么多的国家，根本无法在这件事情上做到团结一致，太多的利益纠葛会让这件事情长久地耽搁下去，既然我有能力解决，那么无疑就是最优的解决方案。我爱大海，我不想我们的子孙将来望着这一望无际的蓝色，心中却满是恐惧。” 长时间的沉默后，竹昕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要打这场仗，那我就跟着你，也可以长长见识。” “胡闹，这是打仗，你跟着我多危险啊！” “你刚才还说没什么危险呢！” “……” “正因为危险我才会跟着你，在战场上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有办法单独活下来，也就是说，你的生命和我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即便是为了我能够活着，相信你也不会头脑一热就轻易犯险，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就是你的护身符。”竹昕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这个不是一两个星期就能搞定的事情，你不上班了？” “一看就知道你不关心我，也不问问我的近况！”竹昕嗔怒地用小拳拳捶了两下凌浩的胳膊。“这回缅甸的案子办得好，不单是我，就连我们华夏中心局都受到了总部的嘉奖，我已经升任中心局‘海上犯罪一处’的处长，你的地盘以后就全权在我管辖范围之内了。这回领导开恩，给了我三个月的大假，休完后去新部门上任，我已经陪爸妈待了好几天了，剩下的时间就陪你瞎折腾吧，也算是提前熟悉一下自己的辖区。” “我去，就是‘海洋片儿警呗’？有多少下属啊？” “8个。” “人虽然少了点儿，不过确实比以前官儿大多了，一会儿我亲自下厨弄一桌菜，叫上大家一起庆祝你升职。” 傍晚，华灯初上，海边别墅热闹了起来，凌浩穿着围裙，将一盘盘菜肴往桌子上端，其他人拿酒的拿酒，搬椅子的搬椅子，片刻后便觥筹交错，吃喝了起来。 凌浩端着酒杯站起来道：“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啊，这位是皮特，世界深海探险第一人，眼看年纪大了，选择退居二线，跟着我混了，连公司都跟我们的合并了。这两位是世界一流的机械师——詹妮弗和萨拉姐妹。这位是我未婚妻程竹昕。” 凌浩的团队扩大了，还有了外籍股东和雇员，尤其来头还很大，竹昕也非常高兴，和皮特他们寒暄着。 皮特“呵呵”笑着道：“程大美女不用客气，我虽然有一具白人的身体，但心却是华夏的，公司现在是合资的，人以前就可以算是合资的了。你别听凌浩胡说，搞得好像是我硬贴他似的，武侠小说都看过吧？作为业内泰斗，我看到一个年轻人有可造之资，于是放下手头的一切，跟着他，教导他，培养他，伴随他走向巅峰，这就是剧情设定，你们都理解了吧？”众人全都满头黑线，竹昕更是被逗得娇笑不止。 “昨天刚来华夏，对气候还适应吧？房间住得习惯吗？皮特住的那个房间稍微小了些，我们正下方的那个房间更大一些，要不要换过来？”竹昕嘘寒问暖地表示着关心。 皮特脸上则是露出坏笑：“饶了我老人家吧，我房间在你们斜下方，刚才床头敲墙的声音就跟拆迁似的，住你俩正下方的房间，我可受不了这刺激。”竹昕顿时被弄了个大红脸，凌浩则是掰下一条鸡腿，狠狠地塞进这老不正经的嘴巴里，众人憋着笑，若无其事地聊起其他话题。 休整了一周时间，凌浩小队打算继续上路，过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因为荼瑶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磐石一族”现在的栖息地很可能在印度洋中部的“查戈斯群岛”附近。 “黑金刚号”本来就属于罗斯柴尔德家族，凌浩他们回到华夏后，船员们便驾驶其回菲律宾去了。这回他们乘坐着自己的“玛丽安号”深潜作业船，带着改装好的“石头蟹号”与“皮皮虾号”，团队成员有凌浩、竹昕、皮特、史思、田勇、雪婷、袁冰和詹妮弗。除此之外，还有一队神秘人也上了船，这些人虽然身穿船员工作服，但手中摆弄着各种先进的鱼枪，动作熟练得如同是一个个老兵一般。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凌浩和雪婷在沧龙特种部队的老战友“火石”、“铁丝”和“白梅”，这三人曾经参加过凌浩在“深渊一族”的那次行动。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新面孔，虽然没有参加上次的事，但也是凌浩的老部下，最近才退伍的，一个绰号叫“扳手”，枪械武器专家，顶级狙击手，一个绰号叫“泰山”，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个力量型战士，毫无疑问，他在部队中充当的是“机*枪手”的职责。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原因很简单，凌浩回来的第三天接到一个电话，是“泰山”打来的，说他和“扳手”退伍了，要和老战友们聚一聚，告个别。二人被分配到了北方某三线城市的街道办当科员，虽然是事业编制，但离家乡远不说，收入也确实有些低，关键是可想而知工作和生活会有多么地乏味。这些人可都是上山能打虎、下海可擒龙的高手啊，到街道办去工作，身上的所有本事就全无用武之地了。话里话外凌浩都能听得出，二人想让凌浩帮忙找个合适的工作，只是没好意思直接说而已。 酒店包厢内，来聚会的还有“白梅”、“铁丝”等人，大家酒过三巡，回忆过青葱岁月之后，就开始说到了正题，凌浩一拍胸脯，只要二人愿意，即刻可以入职“鹦鹉螺潜水公司”，月薪两万加五险一金和附加意外伤害险，可谓是高薪了。“扳手”和“泰山”感动得热泪盈眶，自然欣然前往。 而其他人也开始倒起了苦水，“白梅”“铁丝”和“火石”自从上次和凌浩出了一趟任务，就跟中了毒一般，一边是一成不变的乏味生活和工作，一方面是充满新奇的探险经历，这让他们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白梅”每天做教官、带学员，警校领导玩儿命给他介绍对象，家里又一个劲儿地逼婚，让她不厌其烦，如果能到凌浩这里工作，就像是鱼入大海、鸟入山林一般。铁丝是个十八线小明星，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小鲜肉已经成为老腊肉了，青春饭俨然吃不下去，片约少得可怜，只能到小县城去做商演，再过两年怕是这行就再也混不下去了。“火石”的果园虽然收成一直不错，但是销路却是起起伏伏，去年因为水果滞销，几十亩果园的水果全都烂在了树上，一下赔了几十万，还欠了果园工人几万块工钱，如今连明年的农药钱从哪儿出都不知道。只有“竹竿”在税务局旱涝保收，也唯有他已经结婚生子，日子滋润。几人抬眼看向凌浩，他现在是大老板了，兄弟们都知道，如今大家遇到了难处，凌浩能不管吗？ 手机转账给“火石”五万，让他先把工人的工钱都结了，然后凌浩只说了一句：“愿意的话，以后都跟着我吧，我有肉吃，就不会让你们喝汤。”于是乎，除了“竹竿”外，其他五人便都加入到了凌浩的团队，正好赶上要在海里打仗，这些一天不摸枪就难受的家伙们一个个都兴奋得直抖。 航路漫漫，一路上“五人特战小队”都在接受雪婷的装备使用特训，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印度洋中部。凌浩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一起，对大家说道：“很快我们就会到达‘查戈斯群岛’海域，这里不是普通地方，有美军的基地，我们的身份是海洋研究学者，手续齐全，大家不要担心，如果谁偷偷把热武器带上船了，趁现在赶紧扔下海。” 不久后，船只进入了“查戈斯群岛”海域，这里是英国属地，由七个环礁和五十多个岛礁组成，位置在印度洋中部，马尔代夫正南方五百多公里处，由于远离台风路径，所以具有很高的战略价值，因此美军才在此建立了军事基地，并且将岛上的居民全都迁走了。 凌浩他们的到来自然逃不过基地中雷达的眼睛，一架无人机来到上空转了几圈之后便飞走了，军事基地的范围在主岛迪戈加西亚岛上，也并非整个群岛都是禁区，大概发现凌浩他们是一艘科考船只，便没有太在意，甚至都没有派巡逻艇过来检查。 他们不过来更好，凌浩等人迅速将“石头蟹号”放下水，开始对这里的海床进行搜索，因为地处“中印度洋海岭”之上，这里的海水并不算太深，只有不到1500米，海底崎岖不平，有山岭、峡谷，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海盆，不管这里藏了些什么都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有军事基地在附近，不敢使用雷达和声呐等设备，凌浩他们在海底足足靠目视寻找了两天多的时间，竟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发现。“前面有一个小海盆，我们到那里坐沉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吧。”史思一手握着操纵杆，一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脸哀求地看着凌浩。 “好，叫四处转悠的白梅他们也回来吃饭吧。”凌浩拍拍史思的肩膀。为了能够扩大搜索范围，雪婷驾驶着“皮皮虾号”，“白梅”、“火石”和“铁丝”则是驾驶着三艘形状如胶囊一般的“双人快速潜艇”，大家齐头并进，像梳子一样将宽度1公里范围内的海床梳理了一遍。这种“双人快速潜艇”长度5米，直径只有1.5米，与其说像胶囊，其实更像是一枚顶端带着透明舷窗的鱼雷。因为小，所以空间非常紧凑，驾驶员只能趴在艇内抬着头驾驶，而武器操作员倒是可以坐着，上半身伸出潜艇艇壳之外，全凭一个半圆形的树脂透明罩子保护，可以操作前后两把连发鱼枪，如同老式轰炸机上面的机*枪手似的。因为只是寻找任务，所以没有配备武器操作人员，全凭他们三个独立驾驶，这也是这些天来他们着重训练的科目之一。 巨大的“石头蟹号”刚刚在海盆内停稳，便听到“咔嚓”一声巨响，紧接着“石头蟹号”便是猛地向下一沉。 “妈呀，海床塌陷了！”史思惊叫着，不过手上反应却是不慢，还好发动机没有关闭，猛然间功率增加，“石头蟹号”才没有跟着压塌的石灰岩海床一同跌入漆黑的深洞。 “这里是什么地方？”凌浩稳住了身体，震惊地看着舷窗之外，海床被压塌了一个直径三十多米的大洞，此刻他们已经身处海床的下方了，没想到海床仅仅由一层十几米厚的石灰岩构成，或许是“石头蟹号”坐沉的地方刚好是最薄弱之处，所以才被压塌了。海床下方竟然别有洞天，漆深的海水看不到任何东西，强光探照灯“波塞冬之炫”向下方照去，竟然无法看到底。 一枚水下照明弹射出，周围数百米范围被照得雪亮，这是一片死寂的世界，看不到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海底在两百多米之下，倒也平坦，只是到处都是一块块椭圆形的大石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大小不一，形状却是出奇的一致，难道这是一处人为的遗迹不成？ ------------ 第一百五十九章 磐石一族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岂有不看明白的道理？“皮皮虾号”和三艘快速潜艇也都潜入了崩塌的洞口。 凌浩在对讲机里命令道：“大家分散开四周看看，保持通讯，不要走得太远，如果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就离开这里。” 众人称是，在洞口这里留下发光标记，然后便四散探查去了。 照明弹已经熄灭，“石头蟹号”贴近海底缓缓移动，身后离开探照灯光范围的海床又恢复了黑暗，然而就在这黑暗当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陡然睁开，散发出诡异而又凛冽的杀意。 “‘腊肠1号’报告，这里除了海底的巨大卵石之外，连鱼虾都看不到。不过探测装置发现这里水温比外面的要高四五度左右，而且含硫量比较高，所以这里的海水是酸性的，估计这也就是此地没有生物的原因。”“白梅”在通讯器里说道。 紧接着通讯器里又传出了“铁丝”的声音：“‘腊肠2号’报告，这片海床下面的空间恐怕保持不了多久了，我看到了好几个海底热液喷口，向外汹涌地喷吐着含硫烟雾，这下面应该有岩浆管道，石灰岩是最怕酸性侵蚀的，我发现头顶上的石灰岩层都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了，‘石头蟹号’的重量都能压塌那么大一个窟窿，要是发生地震，这里必然会大面积塌陷，然后便会引起海啸，那美军基地怕是得损失惨重了。” “你们净说些用不着的！”“火石”在通讯器里抢过了铁丝的话头。“‘腊肠3号’报告，我觉得这里只有那些卵石最突兀，感觉就像是什么巨大生物的蛋，要不要我近距离观察一下？” “我已经在研究了。”驾驶“皮皮虾号”的雪婷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现在正在试图用小机械臂接触一块巨型卵石，到底是石头还是蛋，马上就会知道了。……好像有些不对劲儿……”雪婷没头没尾地说着。“……妈呀，轻轻一碰就裂开了！不对，你们都想错了，这是一个怪物！”雪婷惊呼出声，所有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凌浩朝通讯器拼命喊着：“赶紧退后，离开海底！”他已经从舷窗中看到，海底的巨大卵石正一个个地裂开，从里面伸出了节肢动物粗壮的脚，那卵石的外壳正是这种节肢动物外部的甲壳。 “是螃蟹！有两只大钳子的！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石头蟹’吧？！”史思叼着棒棒糖扒在舷窗上兴奋得直蹦。 凌浩可没她那么心大，朝着对讲机吼道：“‘铁丝’‘白梅’‘火石’，你们三个现在没有任何攻击力，赶紧返回洞口到上面一层去！雪婷，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此刻雪婷哪有时间回凌浩的话，在发现卵石中伸出两只螃蟹眼睛之后，她便挂倒档拼命后退了，可是那螃蟹的大钳子如同是两个蒲扇大的液压剪一般，一下钳住了“皮皮虾号”的小机械臂，甘蔗粗细的加厚无缝钢管竟然如吸管一般被其捏扁。机械臂没了事小，如果那钳子在艇身上来一下，那“皮皮虾号”就完了。雪婷银牙一咬发起了狠，两只带着刺球的大机械臂很久没用了，按钮按下，液压泵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两只机械臂带着精钢刺球如螳螂捕猎一般朝那大螃蟹砸去。如同是在采石场一般，一声清脆的石头撞击声伴随着海水冲击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如此沉重的一击，即便是几公分厚的钢板也该被砸穿了，而那螃蟹的大钳子挨了这么一下竟然只是多了一道白痕而已。强烈的反震之力已经挣断了小机械臂，雪婷不敢恋战，拼命上浮，朝“石头蟹号”方向逃窜。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海底连响，巨大卵石一颗颗裂开，露出了其真正的样子，八条腿、一对大钳子，除了螃蟹之外，根本就没办法把它们认为是别的生物。 “这是什么蟹啊？你们谁见过？”“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都离开了海底，螃蟹不是鱼，就算能游动，速度也慢得可怜，一般情况下只要待在它们上方保持一定距离，应该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史思放松了下来，扒在舷窗上往下看去，好奇地问道。 众人都沉默，显然谁也没有见过这种螃蟹，而凌浩则是双眉紧锁，他要找的磐石一族就是螃蟹，可这些螃蟹似乎和他在海底神庙看到七族之王中磐石一族的王外观有些不同。 就在这时，一只只大螃蟹如进入攻击状态的狼蛛一般，将身体立了起来，仅仅四条后腿站立，两只大钳子如人类的两条手臂一般垂在身体两侧。更让人吃惊的是，钳子后面的一对节肢与一般螃蟹有着很大的不同，关节更灵活，末端有三指，可以像人手一样抓握物体，有的握着石棒，有的拎着巨大的鲸鱼骨锤，就像是一个个巨人似的。而最让人震惊的是，这些螃蟹的腹部，也就是蟹脐的前端靠近蟹嘴的地方，竟然长着一张类似人类的面孔，有鼻子有眼，还有表情，绝对不是一张假脸。也就是说，它们除了具备螃蟹的眼睛和嘴巴之外，还有另外的一套人类五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凌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这个外形就和神像差不多了，可以肯定，它们就是磐石一族。 这些家伙站起来可不是为了示威的，自它们的螃蟹嘴里骤然喷出一道道的水箭，速度之快，力道之猛，竟然丝毫不弱于“皮皮虾号”的鱼箭，射在“石头蟹号”厚重的耐压钢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石头蟹号”皮糙肉厚无所谓，“皮皮虾号”可不行，万一被射到螺旋桨推进器上，非得当场报废不可。 雪婷本来就火气未消，这下子更怒了：“姑奶奶不发威，你们当我好欺负是吧？我炸死你们！”说着便将鱼枪箭矢调成了爆炸箭头，准备大开杀戒了。 “住手！”凌浩当机立断地喊停了雪婷。“你忘了美军基地就在附近吗？大家都退到洞口去，这些螃蟹就是我们要找的磐石一族，应该是有灵智的，我来和它们交涉一下，都别跟着我。” “胡闹，你又要去冒险吗？”凌浩背后传来了竹昕的“杀气”，一着急凌浩竟然忘了这回是带着“领导”来的，刚才的决定着实有些“草率”了。 “我只是交涉一下，又不打算和它们死磕，我在水里的速度再不济也比螃蟹快多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凌浩讪讪地笑着向竹昕解释。 后者则是摇摇头：“它们会喷水箭，追不上你可以射你，为今之计最稳妥的方式是先退出这里再做计较。” 就在两人试图说服对方的时候，史思则是有些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嘴：“不用争了，咱们已经出不去了。” 只见几只如小房子大小的巨大螃蟹此刻已经缓慢地游到了被压塌的洞口处，趁着凌浩和竹昕磨牙的时候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三艘双人快速潜艇倒是已经出去了，不过“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却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凌浩无奈地耸耸肩，竹昕无话可说，狠狠白了他一眼，去穿戴“铠甲”潜水服了，她可不能让凌浩独自去冒险。史思一把拉住了她：“没事的，这点小场面他应付得来，普通人没办法像他那样游动，你出去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成为他的拖累。况且现在只是去交涉，这种情况下，出去的人多了，气氛反而更紧张。” 此刻凌浩已经出舱，他并没有穿“铠甲”潜水服，甚至连呼吸面罩都没有戴，腰悬“龙弧”宝刀，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红芒，如一尊海神一般，悬浮在成群巨蟹的上方。 一股莫名的波动自凌浩身上发出，这是波动术，水下无法开口说话，海中智慧生物们都是利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流的。波动以海水为载体，可以定向传播，距离极远，不过离开了水，这种交流方式就用不了了。自从觉醒了“镇海龙户”血脉之后，凌浩最早学会的便是这项技巧。“我是‘镇海龙户’凌浩，此来并非有意冒犯磐石一族，还请贵族族长赏脸一见，我有重要事情告知。” 一群螃蟹“面面相觑”，显然它们听懂了凌浩的话，这说明它们确实是拥有灵智的，不过似乎是没听过“镇海龙户”到底是什么，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海底一阵泥沙翻涌，一只如卡车车头般大小的螃蟹从泥沙底下拱了出来，这只螃蟹与众不同，它的外壳是纯白色的，如同是被海水冲刷漫长岁月的砗磲贝壳一般，而且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陈旧伤痕，仿佛是彰显其悠长寿命和过往勇武战绩的勋章一般。 “这倒是奇了，上次听说‘镇海龙户’这个名称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没想到我们隐藏在这海床之下的世界，竟然还能被你找到，就冲这一点，你便不简单了。你来这里找我们有什么事？”白壳老螃蟹笨拙地抬起身体，露出了其腹部的面孔，好奇地打量着凌浩，同时用波动术问道。 凌浩不卑不亢道：“兹事体大，我要说的事情只能和磐石一族的族长单独商谈，不便当众告知，请见谅。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可否代为引见贵族族长？” 白壳老螃蟹哼了一声道：“我叫寒石，是我族十大长老之一，引见族长可以，但我还得确认一下，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镇海龙户’，我不能把一个冒牌货带到族长那里去。”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分明是想比试身手，别看这老螃蟹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的，可动起手来却迅捷得很。凌浩瞳孔一缩，两道水箭如同子弹一般已经朝他当胸射来。 “有意思！”凌浩嗤笑一声，浑身光芒大涨，从赤红色变成了淡金色，水箭在这光芒前竟然化成了圈圈涟漪，消散于无形。“龙弧”宝刀出鞘，刀鸣仿佛龙吟，短刀立时伸长到二尺多，凌浩双手握刀高高举起，宝刀之上红光大盛，一股凶煞之气弥漫海底，让不少弱小的磐石族人都不由得纷纷倒退。 “来得好！”寒石大喝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乌黑的棒子，擎在手中，这棍棒黑黢黢的好似一根碳棒，也不知是石质、木质还是金属，看起来弯弯曲曲的，却是很沉重的样子。 “接我一刀！”“龙弧”怒劈而下，刀光化作一道匹练瞬间砍向寒石头顶。后者四条后腿稳稳撑住海床，两条前肢将黑棒举起格挡。金铁交鸣的巨响令人牙酸，巨大的冲击力让海水荡起圈圈波纹四下扩散。刚猛的力道直接将寒石轰入海床之内，泥沙翻涌，几乎将其掩埋。 这一刀太可怕了，即便是一根儿臂粗细的钢棍也该被削断了，没想到那黑棒仅仅是出现了一道不足一公分的缺口而已。 “哈哈哈，‘镇海龙户’，果然名不虚传，佩服！”寒石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竟然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它哼哧哼哧地从海床上的大坑中爬出，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棒子，啧啧叹道：“这可是在海底火山口锻造而出的深海镔铁，竟然被你砍出了口子，‘龙弧’宝刀果然是神器。” 凌浩将刀一摆，淡淡说道：“吃我第二刀！” “不打了，不打了！我也只是对你们‘镇海龙户’的实力有些好奇而已，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我这就带你去见我族的王上。” 由寒石带路，“石头蟹号”和“皮皮虾号”在漆黑的海下之海缓缓前行着。一路上凌浩和寒石并肩而行，就如同大象旁边的一只小猴子似的。二人相谈甚欢，凌浩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 磐石一族自姆大陆沉陷后四海漂泊，就是为了寻找一片适合它们生存的地方。它们虽然身体强大，但环境适应能力却远远不及其他种族。一个生物能够长成如此之大，还能有如同坦克装甲一般的外壳，可想而知它对钙质的要求有多高。众所周知，石灰岩中碳酸钙的含量奇高，所以它们生存的环境中，海床一定要由石灰岩构成。可是磐石一族又不能“生啃”石灰岩，它们需要有PH值呈酸性的海水将石灰岩不断溶解，然后通过它们独特的过滤吸收系统从海水中获得钙质。这也就是为什么它们会栖息在海底火山附近的缘故。火山喷发物中含有大量的硫，会提高海水的酸性，从而溶解石灰岩。光听这个循环就知道条件有多么苛刻了，姆大陆下方本就是大量的活火山，所以磐石一族在姆大陆才会那么兴盛，可别处哪里可以找到这么合适，又能养活得了上百万族人的地方？有火山的地方没有石灰岩，有石灰岩的地方又没有火山，磐石一族到处流浪，随着这条血泪之路的不断延长，数十万族人相继死去，最后在找到“查戈斯群岛”的时候，全族剩下还不到十万人，名副其实的十不存一，老族王雷石也因为心力交瘁和伤心过度而薨逝。新族王燧石是雷石的大儿子，全族仅次于雷石的强者，他是一个睿智的好族长，带领全族在“查戈斯群岛”重建家园，利用这里奇特的海底地形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政策，很少与外界接触，更是避免在人类面前出现，漫长岁月下来，全族人口已经恢复到了50万以上，虽然离族群鼎盛时期还有很大差距，但考虑到磐石一族的繁殖能力实在太差，再加上“查戈斯群岛”的地方也远无法和过去的姆大陆相比，火山数量就那么些，所以如今磐石一族能够发展到这个规模也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寒石很健谈，为人也很直爽热情，不单是他，其实水灵星早就说过，磐石一族人虽然智慧程度不如人族和人鱼族，但却是最好相处的一个族群。 慢悠悠地游了两个小时，总算是到达了磐石一族所谓的“王城”。在凌浩等人看来，这就是一个两百多米高的超巨型“白蚁丘”，不规则且带着一定弧度的宝塔型建筑，完全由磐石一族分泌的某种胶质物混合海底泥沙和石灰岩碎块作为建筑材料，直接从海床延伸到顶部的石灰岩层，给人一种别样的宏伟感官。远远看上去，这巨型建筑上面毫无规则地分布着一个个圆形孔洞，从里面透出一种昏暗的红色光线，在这漆黑的海底世界中，宛如炼狱中的城堡，诡异中带着恐怖，让人感到震撼。要不是凌浩知道这是一种善良的生物，还真不敢走进去。 寒石老早便打发族人回去报信了，凌浩一行人来到王城大门外的时候，只见数十个威风凛凛的磐石一族战士，单手持鱼骨长矛整齐地站立在道路两旁，他们同时拿出巨大的海螺，尖端放入腹部面孔的口中，一时间螺声大作，气氛搞得还很隆重。 紧接着，一群磐石族人迎了出来，为首的一个身形如同一辆中巴车大小，浑身甲壳竟然是赤红色的，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柄赤金权杖，应该就是磐石一族现任的族王“燧石”了。 “臣下燧石，携磐石一族拜见少主！”燧石瓮声瓮气地大喝一声，然后便直接跪了，后面噼里啪啦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没错，就是跪了，别问他们那种身体构造是怎么跪的，造型实在是不忍直视，更难以形容。反正就是跪了，跪得整齐而又干脆。 凌浩等人都看傻眼了：“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又认少主了？” ------------ 第一百六十章 北极海巫 “‘燧石’前辈快快请起，凌浩如何受得起您如此大礼。”对方礼待，凌浩却不能不识数，若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圣王苗裔，幻想着满大海都是自己的地盘，那就真是缺心眼儿了。万年岁月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什么样的誓约能有如此长的有效期？别说是自家先辈的下属了，就是自己的亲戚，十年不见也不亲了。磐石一族就算再忠厚，眼前这一幕也明显有些过头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凌浩是个通透人，“燧石”族长这番耐人寻味的操作意味着什么，他如何能感觉不到？不过这却正中了凌浩的下怀，有求就好，就怕他们别无所求。 其他人留在“石头蟹号”上，凌浩带着竹昕和田勇跟着“燧石”进了磐石一族的“泰坦城”。说是“城”，其实内部更像是个结构复杂的蜂房，“巴布亚矩阵”内没有海水，公共区域和族群高层的居所还比较宽敞，不过普通族人待的地方就很局促了，真就跟蜂房差不多。这里自然照不到阳光，所用的光源是一种散发着淡红色光芒的石头，把人所见到的一切都晕染成了红色。竹昕是第一次和海底智慧族群打交道，左顾右看地十分好奇，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她虽然和凌浩一同出海的次数还不如安妮的多，不过每回都让她感到非常的震撼，所见所闻不断地刷新她的认知，颠覆她的世界观。她现在是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凌浩离不开大海了，就连她都为这奇幻无穷的海底世界所着迷，她又有什么立场拉凌浩“上岸”呢？ 王宫之内，凌浩三人与“燧石”分宾主落座，凌浩开口便问道：“这座‘泰坦城’并不算太大，我估算了一下，就算住满了族人，也就只能安置几万人吧？听说如今磐石一族人口已经达到五十万以上，居住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燧石”讪笑了一下道：“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海床上遍地都是。这片群岛确实地域太小了，资源十分有限。因为生存环境狭小的问题，磐石一族的人口发展已经陷入了瓶颈。” 凌浩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道：“我看不只是陷入瓶颈这么简单吧？头顶上的石灰岩层已经被侵蚀得不成样子，我估计怕是用不了几十年时间便会全部塌陷，到时候‘泰坦城’毁灭事小，海底火山口全部被埋上可就事大了。” “燧石”尴尬地点点头：“少主果真见微知著，这么快就看出了磐石一族所面临的困境了。不瞒您说，这些年我也派了很多族人四处去寻找新的家园，但是大海太大了，我族又不像人鱼族或深渊一族那般善游，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一处像样的栖息之地。石灰岩层坍塌的情况比您预想的还要严重，每年都会有至少一处地方塌陷，别说是几十年了，只怕十年内便会整体崩塌，我族的家园就会彻底毁灭。” “燧石”那怪异的人脸上露出了惨然的表情，他想让凌浩帮忙，可第一次见面，双方又没有什么交情，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凌浩心里乐开了花，不过脸上却是一副挣扎和为难的表情：“‘燧石’前辈，磐石一族和我们‘镇海龙户’之间渊源颇深。不过您也知道，我们这一支血脉特殊，向来人丁稀薄，近千年来更是人口凋零，仅仅是勉强保住了传承罢了。按理说磐石一族的事就是我家的事，你们有了难处我也不能不管，不过最近正忙着一件关系到四海命运的要紧大事，事关海中各大种群的兴亡和无数条性命的生死，我都在海上连续漂流好久了，怕是一时半刻实在抽不出身来帮你们寻找新的栖息地，怎么着也得等打完了这场海洋中的‘世界大战’才能顾得上这件事了。” “燧石”一听要打仗，而且还是大战，磐石一族骨子里的好战基因立刻开始作祟。这些年族群要休养生息恢复人口，好不容易人口兴旺了起来，栖息地又不稳了，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外面的事情，于是弱弱地问道：“磐石一族消息闭塞，也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情，竟让‘镇海龙户’都感到如此棘手？” 于是凌浩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然后叹了口气道：“如今敌强我弱，只能靠游击的方式消耗对方，怕是一场持久战啊！” 磐石一族的危机迫在眉睫，如何等得及一场持久战？“燧石”顿时急了，庞大的身躯猛然站起，拍着胸脯道：“您别忘了，我磐石一族本就是圣王的战士，如今海界大战，怎么可能少了我们？我磐石一族愿派遣二十万子弟兵，加上我本人在内，于少主麾下，为您征战四海！” 听着“燧石”慷慨激昂的豪言壮语，凌浩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当然，天下没有白让人卖命的道理，“燧石”需要什么凌浩心知肚明，此时不给人家一个明确的承诺，如何能叫其安心？凌浩握住“燧石”的大钳子笃定说道：“谢谢你，我向你保证，一年之内，我一定为磐石一族找到新的栖息地，而且比现在的还要大，还要好，足以让磐石一族养育百万族人！” 磐石一族重视承诺，言出必践，说派兵就会派兵。不过凌浩却没有让他们前往加勒比海，而是就在原地积极备战，等待命令。很显然，凌浩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战略构想，他不会盲目地将大军全都集结到同一个地方，只有明确了打击目标之后，才会调集最近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 告别了磐石一族，凌浩一行人驾船北上，经亚丁湾进入红海，经过苏伊士运河后横穿地中海，出直布罗陀海峡，到达了英吉利海峡。 一晃小半个月过去了，船只在“扑茨茅斯港”靠岸补给，顺便休整一下。英国可是安妮的老家，两天前她正在巴黎举办珠宝展，得知凌浩快到英国了，忙完了正事便立刻飞了过来。 见了面，安妮没有搭理凌浩，反倒是先和竹昕热情地拥抱寒暄了起来：“长时间坐船还习惯吧？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还好，也不是第一次和凌浩出海了。”竹昕自然不会说自己不适应。 “那就好，凌浩这小子不会照顾人，反倒让你照顾他，真是难为你了。” “该照顾的必然得照顾啊，以前出海都是难为你照顾他，我都有些过意不去了呢。” 二女看似是在客气，不过话语间总有股子“寸土不让”的意味，田勇搂着凌浩的肩膀一脸同情的拍了拍，却是什么都没说。老皮特则是一副欠揍的幸灾乐祸表情，恨得凌浩牙痒痒的。 二女寒暄完，安妮这才看向凌浩，戏谑地说道：“怎么样？忙着拯救地球的大英雄兼亿万富翁先生？有没有感觉你就是电影里钢铁侠的现实版原型？”看到凌浩一脸懵逼的样子，安妮震惊道：“你还是不看手机是吧？让我说你什么好，就算你是全民超人，有人向你求救也得打得通电话是吧？自己看看你瑞士银行的户头，运输机从迈阿密拉回去的金银我都弄到新加坡卖掉了，宝石制品留在了公司，慢慢地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已得款项税后一共是4.2亿美元，你查收好了，很快瑞士银行会有你专属的客户经理跟你联系，帮你管理你的财富。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聘请两个资深一些的会计师和投资顾问帮你理财吧。不要小看这些钱生钱的事情，5亿美元就算是存在国内银行吃死利息，利率3%，一年也有1亿华夏币，一天就是27万。如果你进行保守理财，收益能翻一倍，如果你雇佣证券投资顾问帮你做投资性理财，10%的收益是跑不了的。我可以介绍两个靠得住的人，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该聘用的聘用，不合适再找。别不把这个当回事，晚一天你就少赚几十万。” 这已经超出了凌浩对财富的理解范围了，在他看来，财富自由就已经是种理想境界了，却没承想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水平。凌浩身后的一群人，除了皮特之外，其他人的认知也仅仅对1天27万有感，一个个晕乎乎地畅享着，如何能在24小时内将这笔巨款花掉，而且每天如此，哎呀，真是烦恼！ 凌浩还是比较清醒的，不用再为钱的事情烦恼固然是好事，但做到这点后还依旧每天围着钱转他就没兴趣了，找理财和投资顾问的事情他交给了安妮，然后便对安妮交代起了正事。 “破冰船？你要破冰船干嘛，去北极吗？”安妮震惊地叫喊了起来。 凌浩一脸淡定地解释道：“虽然不是去北极，但也差不多了，我们下一站便是靠近北极圈的‘巴伦支海’，然后沿着俄罗斯北方航线绕北冰洋半圈，从‘白令海峡’回到太平洋。因为我们还要去‘白令海’的‘阿留申群岛’一趟，这条航线是最近、最省时的。” 安妮难以置信地耸着肩：“你体内一定流着探险家疯狂的血液，这条路虽然近，但却最难走。人生能有一次这样的经历，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要不是珠宝集团的新品发布会都排满了，我真想和你们一起去。破冰船的事情交给我，我会派两个人帮你们购买进入极寒地区所需要的一切物资装备，祝你们一路顺利。凌浩，记住看手机！”说完她便风风火火地去落实破冰船的事情了，第二天她还得赶回巴黎，下一次再见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呢。 看着安妮远去的背影，竹昕瞥了一眼凌浩道：“没想到你已经这么有钱了，安妮小姐可真是一棵摇钱树啊。” “开玩笑，这些钱都是我从海底捞出来的宝藏所换，不是她帮我赚的。” “我听说男人有钱就变坏，不知在你身上会不会应验呢？” “不能够，我哪有那个时间啊，再说了，老婆是警察，而且还是手眼通天的国际刑警，就算我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凌浩开始嬉皮笑脸。 “呸，臭不要脸，谁是你老婆。”二人又开始腻味起来，众人避之唯恐不及。 3天后，凌浩队伍补给和休整完毕，出“英吉利海峡”，过“北海”，经过“挪威海”，来到了寒风凛冽的“斯瓦尔巴群岛”海域。“斯瓦尔巴”意为冰冷海岸，是位于北冰洋上，主权归属于挪威的极地自然群岛。“斯瓦尔巴群岛”由“西斯匹次卑尔根岛”、“东北地岛”、“埃季岛”、“巴伦支岛”等组成，位于北极圈以内，巴伦支海和格陵兰海之间，岛上人口多是一些矿工和科研人员，甚至华夏在此也设立了一座“黄河科考站”。 这里是个充满了神话色彩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流传着许多的传说，“海巫”“长毛鲸”“独角鲸”，还有著名的北欧神话，神王奥丁和他麾下的诸神。神话传说自然无从考证，但其中有些内容却未必就是子虚乌有，至少“独角鲸”便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海洋种群，它们的智商比海豚还高，甚至有科学家认为其智力水平堪比人类十几岁的少年。而凌浩到此的目的则是北欧最神秘的存在——“海巫”，根据人鱼一族给予的情报，“斯瓦尔巴群岛”附近海域便疑似有“海巫”族群出没，至于更进一步的资料就全然没有了。凌浩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不可能满大海都是智慧生物，想要找到足够的盟友与数百万鲛人族对抗，那么任何一丝希望都不能错过，即便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他也愿意去核实和争取。 时至秋分，港城那边应该还是烈日炎炎，而北极圈附近已经是冰寒彻骨了。晚上八点多钟，“玛丽安号”缓慢地在海面上行驶着，附近不时能够看到一座座漂浮着的冰山，在这种海域航行，即便是采用一切高科技的安全手段，驾驶室里的人也都得全神贯注，丝毫松懈不得。如果在这里出现了事故，普通人掉进水里10分钟内便会被冻死，那景象可绝对不会像《泰坦尼克号》里那般唯美。 凌浩等人则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甲板上，欣赏着极地冰海的夜景。 “看，极光！”史思第一个蹦了起来，手指天空高声叫嚷着。只见一道道绿色的光带在天空中浮现，将夜空点亮，淡绿色的冷光让空旷漆深的海面都不再像之前那般黑暗。 一阵阵喷水声响起，众人低头看向海面，船只附近海面上伸出了一根根一米多长黑黝黝的尖锥，紧接着便是尖锥末端一个个黑乎乎带着白色斑点的大脑袋浮出水面，喷气、下潜，始终跟着“玛丽安号”，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天啊，这是什么怪兽？！”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叫，站在凌浩身边的竹昕也是一把抓住了凌浩的手，显然她也有些害怕了。 “别怕，这不是什么怪兽，是北极海域的精灵，濒危的冰海族群——‘独角鲸’，如今数量估计也就剩几万头，此生能够见到，也殊为难得了。”凌浩将竹昕揽入怀中，天空中绚烂的极光，海面上成群的独角鲸，眼前的景象梦幻而又浪漫，竹昕情绪平复了下来，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陶醉之色。 她轻轻靠在凌浩的肩膀上，细语呢喃道：“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会如此迷恋着大海了，的确没有什么能够代替这种震撼灵魂的美。能够这样度过一辈子，此种人生比那些忙碌一世却将自己禁锢于琐碎之中的人不知精彩了多少倍。” 凌浩将双唇靠近她耳边动情地说道：“我愿意带你去看无边四海上所有瑰丽的风景，无论是白沙椰林还是冰海极光，任潮起潮落，直到天荒地老。” 竹昕嘤咛一声，不管是眼前景色的浪漫还是凌浩的海誓山盟，都让她为之深深地感动和陶醉。眸光迷离间，脸颊微微扬起，两双炙热的唇吻在了一起，交汇得是如此狂野，纠缠得是那么忘我…… “哎呀妈呀！能给我们这些单身狗一条活路吗？这无疑是在给双臂残废的屌丝播放岛国神片，直接等于酷刑啊！”老皮特一副欠揍的样子，流着口水拿手机疯狂在一旁拍照，一边还在不停吐槽。瞬间让凌浩和竹昕从忘我中惊醒过来，发现除了皮特这个臭不要脸的之外，其他人都很自觉地躲到了数十米开外，完全都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竹昕俏脸羞红，追上去就要抢皮特的手机，甲板上一片笑闹之声。没有人注意到，刚才还追逐在“玛丽安号”周围的独角鲸群已经悄然离去，海面上腾起了一片薄薄的雾气，而且越来越厚，越来越浓。 船长突然从驾驶舱探出头来喊道：“Boss，有些不对劲，很多仪器都失灵了！” “什么？”众人立刻停止了笑闹，跟着凌浩跑进了驾驶舱。“让我来看看！”史思撕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将其塞进嘴里，小手扒拉开大副，一屁股坐在了控制台前，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后，她皱着眉头看向凌浩：“无线电失灵、GPS失灵、雷达和声呐也失灵了，只有动力系统还完好。”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随身携带的指北针，指针乱转，说明此处就连磁场都有问题。凌浩果断下令：“关闭动力系统，现在是夜晚，能见度太低，周围到处都是浮动冰山，太危险了，只要有太阳和星空我们就不会迷航，等明天早上天亮了我们再离开此处！” “动力系统早就关闭了，你们没感觉到发动机不响了吗？”船长耸耸肩，一脸莫名其妙地道。 皮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猥琐，恢复成了一个老海狼的样子：“可是船还在前进啊，速度至少是25节，这里是没有什么海流的，情况有些诡异啊。” “抛锚！”凌浩一拍史思肩膀。沉重的船锚带着锁链落入水中，所有人都希望靠船锚的重量阻止“玛丽安号”继续前进。半分钟后，锚链放完，“嘣”的一声，锁链被铁锚的重量拉得笔直，船头也被拽得猛然向下一沉，驾驶舱内的人很多都没站稳，立刻摔了个东倒西歪，咖啡杯、对讲机等杂物全都落到了地上。锚链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吱”声，“玛丽安号”依旧执拗地向前挣扎着，仿佛一头桀骜不驯的烈马一般。又是“嘣”的一声巨响，锚链被挣断，船头猛然弹起，所有人都被抛向舱顶，然后又重重落回地板，个个摔了个七荤八素，而“玛丽安号”则依旧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似的向前驶去。 “完了，这回一定会撞上冰山的！”船长声音颤抖，脸上满是绝望。 凌浩则是脸色凝重地望向舷窗外：“不，我们已经不在刚才的那片海域了。” 雾，窗外是遮天蔽日的浓雾，别说是海面了，现在的能见度连船舷都看不见，而“玛丽安号”依旧在匀速前进。 “我们这是要漂到哪里去啊？”皮特看向凌浩问道。 “‘瓦尔哈拉’，伟大奥丁的神殿，也是众仙女‘瓦尔基里氏’也就是‘北极海巫’的家园。”凌浩已经站起了身，脱下厚厚的羽绒服，“龙弧”弯刀出现在了他的腰间。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瓦尔哈拉 寒冷的空气遇到温暖的海水，自然会产生浓雾，史思将温度计丢入海中测量了一下，海水温度竟然已经达到了18摄氏度。问题是在这北极圈的冰海之中，怎么会有温度如此之高的海水呢？腥咸的空气中仿佛都蕴含着一丝诡异的味道。 “奥丁神和仙女？就算你再着急也用不着把北欧神话当真事儿吧？你现在可是有点儿不靠谱了啊！”皮特在凌浩身后开始吐槽。 “我也没拿神话当真啊，那你说人鱼和鲛人是不是神话？我都说了是‘海巫’，见到了你就明白了。我们的运气真好，我还以为得在这片海域晃悠很久才能遇到她们呢，没想到刚来就碰上了。”凌浩不但一点儿都不紧张，反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船只航行了大概3个小时，铁丝拎着一个测深锤过来道：“水深只有20米了，我们应该是快要靠岸了，按照我们之前的航线，如果没有大的偏移，前方的陆地应该是‘斯瓦尔巴群岛’最东北端的‘白岛’。” 凌浩点点头，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浓雾中渐渐出现了一片陆地的影子，当然，这影子此刻已经近在咫尺了。和想象中的冰川海岸或陡峭悬崖完全不一样，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生长在海水中的森林。这个表述没有错，不是东南沿海的那种沼泽灌木红树林，而是一棵棵数人乃至十数人合抱的巨树，没人认得出这是什么树种，只是这些树没有叶子，似乎早已经枯死了，无数丝状的树须自树枝上垂落入海水中，仿佛是数十米高的纱帘一般。树虽貌似枯死，但却并不缺少绿色，树枝和树干上都被地衣和苔藓类植物包裹，这景象仿佛让人置身于亚马逊雨林中似的。 树林中有一条宽阔的水道，足以让“玛丽安号”通行，此刻船只的速度已经缓慢到如同是随水流漂移一般，浓雾变得稀薄，能见度越来越高，大家可以看到船下清澈的海水中一条条巨大的独角鲸在游弋嬉戏着。很快，前方出现了十几棵粗大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大树，这些树虽然依旧屹立不倒，但树干却被掏空成为了一座座树屋，有门有窗，甚至还有阳台，每一棵大树或者说树屋之间都有藤蔓和木板建造的小桥，让人感觉奇幻又神秘，好似某些欧洲童话中的场景，让船上这些神经大条的家伙们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就像是普通游客一样狂拍不止，紧张气氛就这样瞬间荡然无存了。 很难想象，2000吨级的“玛丽安号”就如同是一叶小舟一般停在了一棵树下，可见这棵树有多么巨大。绳梯就垂落在眼前，凌浩他们这些当过兵的人，仿佛是没有经过考虑一般就往上爬，尤其是铁丝、白梅他们，肩上还背着连发鱼枪，搞得就像是海军陆战队登陆作战似的，竹昕这个没当过兵但对开枪射击同样也十分熟稔的人，也抄起一把鱼枪，紧紧跟在凌浩的身后。至于史思，人家怕高，并且爱好和平，自然待在下面看船了。 爬上了二十多米高的树屋，漆黑的门口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如无数吸盘从墙上接连拔下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自门内走出，其长相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应该是位身高两米多的魁梧男子，性别绝对是从其如两口倒扣平底锅般的胸肌，和好似施瓦辛格一般粗大的胳膊上看出的，脑袋如同一个鸡蛋似的一根毛都没有，不光是头发，眉毛和睫毛也都丝毫全无，两只硕大如外星人一般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其下半身，完全和章鱼一模一样，八条粗如人腿的触手肆意蠕动卷曲着，刚才那些“噼里啪啦”的吸盘声便应该是这些触手发出的了。 皮特的神经病又发作了，脱口叫道：“凌浩，这就是你说的仙女？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 凌浩满头黑线，只能对其自动无视。而那怪物男子也丝毫不以为意，瓮声瓮气地对凌浩道：“‘镇海龙户’大人，欢迎来到‘瓦尔哈拉’，婆婆已经等你很久了，请进来吧。”说着便对着门口做出一个请进的姿势。 凌浩二话没说，带着众人便走进了树屋，这树屋非常的大，虽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脚步竟然能够产生回声，应该是个空旷的大厅了。 突然，一朵蓝色的火苗在凌浩面前几米远的地方亮起，照亮了一位老太太褶皱的面孔，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凌浩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到这朵拳头大的火苗竟然是在这位老太太手掌中燃烧着的。老太太随手将火苗往旁边地上一丢，正好扔进了一个火塘，篝火瞬间剧烈燃烧起来，将整个大厅全都照亮了。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厅，而是一座神庙的大殿，一尊由木头雕刻的十几米高神像就矗立在神庙的深处，而那神像凌浩看着很是眼熟，这不是圣王吗？只是比海底神庙中的神像多出了一身粗犷铠甲和一顶牛角盔而已。 老太太轻咳了一声，将凌浩的视线从神像上拉了回来，这时他才看到，这老婆婆和门口那位男子一样，下半身也是章鱼，只是脑袋上有着白发，面孔也更像人类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那神像就是你的祖先圣王，当然，也是维京人信仰的奥丁神。”老太太晃悠悠地坐在一个木头墩上，招招手示意凌浩他们都坐下，不过这里没有其他座椅，众人只好席地而坐。之前的那位男子用木头雕刻的杯子给众人倒了些类似于啤酒似的饮品，然后便退了出去。 凌浩心里有些无语，自己的祖先也太扯了吧，什么时候跑到北欧来传播信仰的？姆大陆沉没是在1万多年前，维京人的历史才多久？这明显有些对不上啊。 “我的名字叫伊利亚斯，你可以叫我伊利婆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听我从头跟你说，你就明白了。”老太太还很健谈的样子。“我们这一族在姆大陆时期被称为‘海巫’，因为人口一向少得可怜，所以并不在七大族群之列，不过因为我们掌握着一些古老的巫蛊之术，所以还算比较受圣王器重，几代先祖都是圣王的幕僚长。姆大陆沉没之后，圣王消失不见，各大族群分崩离析，我们这一族便辗转来到了这片荒凉的岛屿定居，不想和那些强大族群去争抢栖息地。后来北欧人类文明发展，我们海巫一族被他们视为神祇，可我们心中也是有信仰的，又怎能坦然地受众生顶礼膜拜？所以便将我们的信仰传播给了北欧人族。神的形象是人意识的显化，为了便于信仰的传播，我们给圣王起了一个北欧人的名字，还让他戴上了牛角盔。慢慢地信仰演化出了神话，而我们这些在海上营救遇难船只的女海巫便成了奥丁手下的仙女了。我族男子都是战士，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保卫家园，女性负责捕猎、采集，在外劳作，所以我们这一族在人族面前出现的往往都是女性，而人族若是见到了我族的男性，那就意味着其已经进入了我族的禁地，已经没有机会活着回去了。” “懂了。”凌浩点点头，然后问道：“伊利婆婆，您似乎知道我会出现在附近海域啊，还专门将我带到了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哈哈哈，狡猾的年轻人，你当我不知道你来北冰洋干什么吗？海巫虽然没有离开过这片冰海，但大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却洞若观火。你想让海巫一族随你征战四海，我说的可对？” 凌浩讪讪一笑，他没想到，海巫一族的智商竟然如此之高，自己在人家眼里就跟透明的一样。 “我海巫一族有800勇士，可抵8万雄师。老太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能为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一个月，我族800勇士就会到达加勒比海，与你的人鱼大军会合。” “痛快，说吧，您打算让我做什么？只要不是违背我道德观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帮我对付一群人类。” “人类？”凌浩心里“咯噔”一下，不管怎么说，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类，而且跟自己一起来的同伴们也无一例外都是人类，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人类当成异族去看待。自己就生活在人类社会，去杀害无辜人的行为，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怎么？你下不了手？” “不知道他们作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惹得您如此愤怒？” “在这北冰洋上，人类能干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你还会不知道吗？捕鲸！你知道就在这片挪威海和东边的巴伦支海上，每年会有多少小须鲸被人类残忍猎杀吗？”伊利老太太愤怒了起来，双手都在不停发抖。 “我明白，目前还有三个国家没有放弃商业捕鲸，能到这里来捕鲸的国家是哪个自然不言而喻。不过听说他们每年的配额都不超过300头，该国政府还是发放捕鲸许可证的，我没有办法将他们绳之以法啊。”凌浩着实有些为难了，虽然捕鲸这个行当很血腥，但在人类社会中，捕鲸业在三个捕鲸国家中却是合法的行业。自己别说是去杀人了，就是打人家一顿都犯法，自己身边就有一位刑警，难道让竹昕去知法犯法吗？ 伊利婆婆冷哼了一声道：“看来你是完全不知情啊，虽然每年配额是300头，但是被杀死的鲸鱼数量却能够达到500头以上。而且捕杀成年雄性鲸鱼和捕杀幼鲸或是带孩子的母鲸能一样吗？” 凌浩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偷捕吗？” “你看看这些人类干的事就知道了。”伊利婆婆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颗西瓜大的水晶球，用手轻轻一托，便悬浮在了众人面前。“浮光术！”婆婆拿起一根由独角鲸长牙制成的魔杖，指着水晶球轻喝一声，那球体竟然散发出了一片荧光，紧接着便如一台球形电视机一样出现了一组画面。 画面中是一艘排水量五百吨左右的柴油机铁壳渔船，一看就知道不是正经渔业公司的船，又破又小。只见这艘船的船首安装着一门渔炮，如长矛一般的捕鲸叉伸出炮口。柴油机轰鸣着，竭尽全力地追逐着几头座头鲸，那是一个鲸鱼家庭，一头庞大的母鲸带着一头接近成年的孩子和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幼鲸，它们被追得惊慌失措，母亲用自己身体掩护着自己的孩子。 船上一群穿着水裤的船员大声欢呼着，有的在准备绳索和浮球，有的拿出一根根捕鲸叉往上面套着绳索，还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渔炮的后面。一声炮响，带着绳索的捕鲸叉急速射出，深深刺入雌鲸的脊背，宽大的倒钩落地生根，一经刺入再难拔出。雌鲸吃痛，带着孩子快速下潜，可是绳索后面连着的是一枚巨大的浮球，它根本就没有办法潜入深海。第二支捕鲸叉、第三支……还未到周岁的幼鲸围绕着母亲和姐姐的尸体发出阵阵哀嚎，海水已经被鲜血染红，一个水手拿出了来复*枪朝着幼鲸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紧接着，是第二段画面，又是一艘老渔船，悄悄地靠近一块巨大的浮冰，躲在了一座冰山的后面，十几个穿着水裤的男子拎着枪和木棒匍匐着爬上浮冰，缓缓向着浮冰上的一大群海豹靠近过去。这群海豹足有数百头之多，全都懒洋洋地躺在冰面上晒太阳，还有不少全身覆盖着白色皮毛的小海豹，眨动着如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愉快玩耍着，憨态可掬的萌样子十分可爱。 突然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上百头海豹中枪，有不少当场便被击毙，还有更多的则是带伤钻入水中逃命，没中枪的更是眨眼间便逃之夭夭，没了踪影。可以想象，在北极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下，那些带着枪伤逃走的海豹会有什么下场，它们要么伤重而亡，要么失去自保能力被其他动物捕食，剩下的则更惨，会忍受伤口感染、溃烂、化脓的痛苦，能够活下来的怕是十不存一。这种为了索取少许而毁灭大部分的行为根本算不上是捕猎，而是屠杀。 凌浩的脸阴沉得可怕，其他人也是个个表情难看。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则彻底突破了众人的底线，让所有人都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成年海豹都逃走了，而那些小海豹却是被吓傻在了原地，除了哭嚎求助之外，似乎连逃跑都忘记了。那些壮汉哈哈大笑着跑了过去，挥舞着木棒向小海豹的脑袋上砸去，一棒子一个，个个脑浆迸裂，惨死当场，大块的浮冰竟然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而那些人则是用海水清洗着小海豹身上的血迹，这雪白柔软的皮毛绝对是上流社会贵妇们的最爱，自然也是这些人手里的真金白银。一个好端端的海豹家族就这样断了传承，它们接下来还会繁殖后代，但族群的繁衍依然会出现一段真空断层期，运气不好的话，数量会锐减一半以上，再想恢复就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咔嚓”一声，竹昕手里的木头杯子竟然被捏碎了，她眼中满是杀气，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来：“这些人不是渔民，都是罪犯！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人渣的味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在哪里活动？” 凌浩等人很是吃惊，从来没有见过竹昕生这么大的气，就凭她现在眼中迸射出的杀意，凌浩敢断定她绝对不会是只想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这么简单。 伊利婆婆点点头道：“这个小姑娘说得没错，这些人来自附近的一些沿海国家，都是一些刑满释放的囚徒，因为找不到高薪水的工作，所以就聚集到了一起，在巴伦支海干着偷猎的勾当，现在已经发展到了四五十人，还给他们的盗猎组织起了个名字，叫“洛基”。原本人类猎取海洋动物我们是不管的，可这些人的手段已经不是捕猎了，而是屠杀！我们曾派遣战士打算去灭了他们，可他们手中的武器射程超过了海巫魔法施展的有效距离，有七八个战士死在他们枪下。海巫一族人丁太稀少，我们死不起，在海中我们无惧任何种族，但面对人类的武器，唉……”说到这里，伊利婆婆长叹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凌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回是个例外，我们一起去，送这些人渣下地狱！”竹昕看着凌浩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巴伦支海幽灵 “你要干嘛？去杀人啊？”凌浩瞪大了双眼看着竹昕，在他的心里，竹昕是一个紧守法律底线的杰出刑警，从来不愿意越过规则做事，没想到这回她竟然打算要去杀盗猎者。 竹昕白了他一眼：“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法盲，你知道盗猎的罪有多大吗？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手里有精良的武器，这是一群武器精良、手段残忍的亡命之徒，就凭刚才影像里的内容，只要被抓住，不论是哪个国家的法律，都得判他们把牢底坐穿。他们既然选择干这个，那么对后果就会很清楚，会对抓捕行动进行疯狂抵抗，被击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这一群普通人遇到了武装盗猎者，见义勇为，也算是正当防卫了。我们走吧，晚去一刻都可能有更多的动物被他们虐杀。” 皮特还是有些心里发虚道：“这些亡命徒都荷枪实弹、装备精良，我们是不是也去弄点热武器啊，毕竟人家手里的家伙有效射程超过400米了。” 铁丝这群老兵油子都笑了起来，白梅则是戏谑地拍拍老皮特的肩膀道：“皮特，你不是曾在‘游骑兵’部队服役吗？这支特种部队我打过交道，水准可不低啊。对手只是一群没有受过训练的麻瓜而已，就算我们只有一把刀，照样能把他们拿下，更何况咱们手里的鱼枪也不是烧火棍子，难道你离开了部队，身手也留在军营了？” 皮特有些脸红，离开了部队这么久，他已经恢复成了普通人的心态，战场上的战术和训练中的那些手段，倒不是他忘记了，只是像是被尘封了一般，一时半刻根本想不到去“调取”出来使用。 别过了伊利婆婆，在那位海巫大汉的引领下，“玛丽安号”离开了“瓦尔哈拉”，向着巴伦支海前进。大汉的名字要“巴多”，跟着凌浩他们，名义上是带路寻找“洛基”组织，世纪上是监督凌浩他们完成约定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说破罢了。 凌浩和竹昕两人站在船头，任由冰冷的海风划过脸颊，这份冰冷不但没有熄灭二人心中的怒火，反倒是让战意燃烧得更加炽烈。 凌浩轻声问道：“等找到了他们，活儿由我们来干，你是个刑警，犯不着让这些人渣弄脏了双手。” 竹昕诧异地看向凌浩，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高傲地甩动了一下自己的沙宣短发：“凌浩，你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战士，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所以我知道你有一些过去的经历不想让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你的为人，也对自己的选择有足够的信心。你能老实地告诉我，你杀过多少人吗？” 凌浩有些语塞，这是他最不愿意和竹昕谈论的事情，他怕自己的过去和身上沾染的硝烟与血腥气味让对方难以接受，从而在两人之间造成距离感，甚至是难以弥合的裂痕。不过既然竹昕非常认真地问起了这个问题，他知道有些事情始终是无法逃避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巴伦支海冰冷而又咸腥的空气，像是在为自己补充勇气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具体数字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在战场上，我别无选择，我不杀人别人就会杀我。离开战场之后，我杀的人都是该死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我可以起誓，我从来没有向一个手无寸铁或是身上没有血债的人下过杀手。”他倔强地看着竹昕的眼睛，眼神清澈、毫不躲闪，他心里没有后悔和愧疚，他的灵魂没有沾染任何血污和灰尘。 竹昕微笑着点点头：“我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隐瞒了你同样的事情，我知道如果要嫁给你，有些封禁的秘密就必然要有彼此分享的那一天。与其在结婚之后挑明，还不如在婚前就说清楚，如果彼此接受不了，也不至于耽误青春。你知道我是一个国际刑警，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国际罪犯，危险程度比你的工作低不了多少。我从警到现在，击毙了32个人，每一个都是罪有应得的人渣。如果你觉得自己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那我也同样如此，那股枪油和血腥的味道是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我是个警察，我的存在是为了维护正义、惩恶扬善，而并不是为了遵循什么教条，去屈从什么程序。认为是对的事，就应该去做，如果连内心的那一份善良和正直都无法守护，那我穿着那身警服又有什么意义？” 凌浩有些感动，他轻轻将竹昕揽入怀中，就这么默默地，二人注视着苍茫大海，许久，林浩才感慨地说道：“你我是同一种人啊。” “嗯，所以我知道安妮永远都没有可能把你从我这里抢走。”竹昕宠溺地捏住凌浩略带些胡茬的下巴，后者则是顺势将对方搂得更紧了些，炙热的吻仿佛让这巴伦支海上的座座冰山都要融化了。 “回屋整行不？站在船头上咋那么不嫌晒脸呢？！”老皮特拎着一瓶伏特加正坐在甲板上的一个固定桩上，似乎正在自斟自饮地品尝着“寂寞”，天知道这个来自佛罗里达州的老单身狗，咋就说起普通话来一股子铁岭附近的口音。 巴伦支海，位于挪威与俄罗斯的北方，是北冰洋的路缘海之一，东南部多浅滩，终年不封冻，鱼类资源及其丰富，因此养活了大量的海兽，海豹、鲸鱼、海狮、海象、北极熊等动物，这自然也吸引了盗猎组织“洛基”，他们盘踞在此地，常年从事着惨无人道的非法盗猎行动，因为其神出鬼没，外加武器精良，凶残狡猾，沿岸国家的海警竟然都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凌浩他们不一样，他们不是执法者，而是杀意凛然的猎人。作为猎人，他们不需要知道狮子在什么地方，只需要知道狮子的猎物在哪里就够了。 一座巨大的浮冰，面积达一平方公里以上，已经在附近海域漂浮了许多年了，被称之为“浮岛”。岛上栖息着数百头海象，这种动物身躯巨大，除了北极熊之外几乎没有天敌，不过它们的长牙可以做成名贵的工艺品，因此也被人类盗猎者所觊觎，短短几十年间，其种群数量便从数百万锐减到了7万多头，已经被列为了濒危物种。 “玛丽安号”趁着夜色埋伏在“浮岛”附近，船上灯光全部熄灭，和暗夜融为了一体。岛上海象群早已进入梦乡，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一艘老式渔船关闭了发动机，缓慢向“浮岛”靠近，船上是十几名彪形大汉，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把AK步*枪。趁着夜色，这些大汉爬上浮冰，蹑手蹑脚地靠近远处的海象群，子弹全部上膛，一场屠杀即将开始。 突然，一道轻微的破空声响起，走在最后面的大汉太阳穴上出现了一支尺许长的箭矢，他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冰面上没有了呼吸。由于他走在最后，其他人甚至都没有发现。又是几道箭矢破空的声音，四五个大汉倒地，有的脖子中箭，有的胸口被射穿，鲜血如水管裂开了似的，喷射得到处都是。这下这些人慌了，他们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是谁攻击了他们，可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除了不远处的一大群海象之外，哪里还有活物的影子？恐慌之下，他们也顾不得目标在哪里了，朝四周胡乱开起枪来。海象群被惊醒，纷纷跳下浮冰，钻入水中逃遁，而箭矢破空的声音依旧有条不紊，最后只剩下两个大汉没有中箭，而其他人全部被射杀。 白色伪装布被掀开，一个个端着鱼枪的蒙面特种兵从四面围了过来，吓得两个大汉赶紧丢掉手中枪，举起双手跪在地上投降。为首的一个蒙面女人用英语问道：“你们是‘洛基’的人？” “是。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你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我们只是小弟，没有去过大本营。”一个跪在地上的家伙明显是撒谎了，他怕背叛了组织后会被组织报复。只听“嘣”的一声，一支鱼箭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动手的蒙面人竟然是皮特，白梅的话确实刺激到了他，让他回想起了服役时的教条和执行任务的风格，对敌人仁慈就是杀害队友的帮凶，此刻他的眼中没有了普通人的犹疑，取而代之的是果决和平静。 一阵骚臭味道传来，另外一个跪在地上的家伙已经吓尿了裤子，也不用人问了，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凌浩他们没有杀他，他们并不是一群嗜杀的人，不过对方渔船上的通讯系统还是有必要被弄坏的，留下一句“以后不会有‘洛基’了，你重新找份工作，好好做人吧，再做这一行，下回就把你丢下海喂鱼”后，凌浩他们丢下那人，驾船直奔巴伦支海上一个传奇的地方——“新地岛”。 新地岛面积八万多平方公里，算是一个很大的岛屿了，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是前苏联最重要的一个核试验基地，在这里进行的核爆试验多达130次，其中最著名的便是5000万吨当量的“赫鲁晓夫炸*弹”了，虽然从1990年后，这里便再也没有进行过核试验了，不过到底有多少辐射残留谁也说不清楚，岛上人烟稀少，正是犯罪分子藏身的好地方。 仅仅一个小时之后，新地岛上的一片木屋受到了一群疑似军事人员的袭击，奇怪的是对方没有使用任何热武器，而是依靠先进的弩箭类武器，在短短5分钟内便击毙了近30名武装盗猎分子，并且将缴获的大量兽皮、海象与独角鲸牙齿等全部付之一炬。 一个蒙面女子揪着一个北欧大汉的头发厉声问道：“你们的老大巴耶诺夫呢？” “他带着十几个弟兄开着捕鲸船去捕猎长毛鲸了！就在西边不远的洋面上。” “长毛鲸？现在真的还有这种动物？”凌浩等人有些吃惊。关于长毛鲸的传说由来已久，一直在水手和渔民们之间传播着，而且描述的情况也有很多彼此矛盾的地方，说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综合起来比较普遍的说法是：长毛鲸体型与座头鲸差不多大，浑身长满白毛，有着如大象一般的长鼻子和龙虾似的尾巴，生性凶猛且力大无穷。最近一次报道是1924年的时期，当时在南非的马盖特海滩，有很多游客看到一头长毛鲸与两头虎鲸大战，一时间全世界的报纸争相报道，搞得人尽皆知。不过从来都没有人捕获过这种动物，甚至是连尸体都没有过，因此有很多人觉得这和尼斯湖水怪一样，完全就是一则假新闻，还有人认为那就是一头鲸鱼的尸体，长长的白毛只是鲸鱼尸体腐烂后留下的结缔组织。 不过凌浩却知道长毛鲸这种生物是真实存在的，因为水灵星曾经和他提起过，这是一种和“白若灵鼋”一样古老和罕见的神奇生物，它们不吃任何东西，完全靠吸收海底的极阴极寒之气而生存，能力强大、智慧奇高，可以说是一种天地孕育的灵兽，严格意义上讲其实与鲸根本就没有什么亲缘关系。据水灵星讲，长毛鲸的能力非常可怕，如果发起怒来，长鼻子喷出一股奇寒之气，周围大片的海水都会结冰，能够将敌人活活冻成冰雕。“洛基”组织的那群蠢货如果没遇到长毛鲸还好，若真那么巧碰上了，并且还打算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估计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一场好戏等着我们呢。”凌浩心情不错，招手带着大家上船而去。“洛基”组织覆灭在即，最后剩下的那个大汉独自也无法再从事盗猎活动了，没有必要斩尽杀绝。看着凌浩他们远去的背影，大汉如再世为人一般，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 海面上，“洛基”的老大巴耶诺夫站在渔炮后面大声指挥的舵手，老迈的捕鲸船烟囱上冒着黑烟，柴油机已经达到了使用极限，速度攀升到了25节，这在渔船当中可算是“跑车”的速度了。船头正前方不到百米处有一头庞然大物在快速游动着，即便是在深夜中仅仅靠着渔船上那点灯光，也能看到水下那白花花巨大动物流线型的身影。 “再近一点儿，我只需要40米就能开炮啦！抓住了长毛鲸，我们就发大财了，到时候一辈子舒舒服服吃喝不愁，再也不用在海上受冻啦！”巴耶诺夫兴奋得狂叫，而舵手都快哭了，发动机已经是超负荷运转，别说继续提速了，就是现在的速度都坚持不了多一会儿，最多10分钟，发动机非得爆缸不可。 巴耶诺夫如何不知道这艘破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过就这样放过长毛鲸他又不甘心，这可是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岂能让其与自己失之交臂？于是巴耶诺夫爆了一句脏话，用渔炮瞄准长毛鲸的背部开火了。炮声一响，长毛鲸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身体一个侧摆，巨大的捕鲸叉带着绳索从它身边射入水中，没有伤到它一根寒毛。 虽然没有受伤，不过却彻底惹怒了这头长毛鲸，实事求是地讲，从力量上来论，人类在长毛鲸眼中就是蝼蚁，从智慧的角度上长毛鲸也绝不比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低，至于手段，一头传说中海怪级别的“神兽”，会是那么好相与的吗？只有那些被铜臭蒙了心智，自以为穿着衣服就具有文明，以万物之灵自居，手里有了两把枪就认为天下无敌的蠢货，才会异想天开地去猎捕这种存在。它尾巴一摆，一个猛子扎入了深海，巴耶诺夫失去了目标，顿时大怒，满嘴荤的素的一通乱骂，全然没有发现就在他们侧后方不到1海里的地方，一艘船正跟在后面，凌浩等人就站在船头，手拿望远镜看着好戏。 仅仅片刻之后，一道巨大的白影如利剑一般垂直从海底冲向海面，剧烈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那艘满载排水量达到五百吨的渔船竟然被顶飞起来十几米高，然后倒扣在了海面上，船底被顶出的一个大洞清晰可见。仅仅十分钟的时间，船就沉没了，几个人在海水中扑腾着，这里可是北冰洋，他们的生命最多还有十分钟，随后便会被冻成一根冰棍儿，然后沉入冰冷的深渊。 “我们走吧，‘洛基’这个盗猎组织已经不复存在了。”凌浩朝甲板上看热闹的人摆了摆手，便准备回船舱里去了。可不想还没走几步，便听到“咚”的一声响，船身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就好像是触礁了一般。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令海捕蟹船 所有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之际，一个如同卡车头般大小的脑袋从船舷旁边探了上来，这颗脑袋上长满了白色的絮状物，仔细看不像是毛发，反倒更像是鲸鱼嘴里的鲸须，其吻部很长，从比例上讲甚至超过了尖吻海豚，而且上唇长度远远超出了下唇，竟是有一米多长软趴趴地耷拉着，仿佛是大象的鼻子一般，很是怪异。一双巨大的眼睛充满了感情色彩和灵智的光芒，正不善地盯着凌浩他们。身后似龙虾一般分成四瓣儿的尾巴拍打着海面，水花四溅，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很显然它绝对不是鱼类，但也没有任何一种海洋哺乳动物与其相似，即便勉强属于鲸类，也应该是一个比较“偏”的品种，属于没有什么“近亲”的那种。这正是刚才覆灭了“洛基”组织最后残余的那头“长毛鲸”。 “该死的人类，你们也是来捕杀我的吗？”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这不是靠声音传递的交流方式，应该是一种意识的沟通，或者用更容易让人理解的说法就是“心灵感应”。显然，说话的就是眼前的这头“长毛鲸”。 海巫大汉“巴多”连忙来到众人前面，对长毛鲸喊道：“冷静，不要误会，我身边的这位大人便是如今的‘镇海龙户’凌浩，事实上我们是来剿灭这些捕鲸人的，刚才你弄沉的那艘船，便是这个捕鲸组织的最后残余，自此巴伦支海上再也不会有这些丧心病狂的偷猎者了。” “‘镇海龙户’？”长毛鲸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凌浩。“你的消息现在已经传得满大海都是，听说你已经联络上了很多海洋种族，打算跟鲛人一族死磕到底，是吗？” 凌浩上前一步，抬头直视长毛鲸的眼睛说道：“不错，鲛人一族生性残暴，繁殖能力又极强，如果它们独霸了海洋，所有的海洋族群恐怕都会如人鱼一族一样，面临着亡族灭种的命运。无奈各个族群如群星一样散布在茫茫大洋深处，平时联络沟通很少，根本无法有效的联合在一起抵御侵略。我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各个族群被逐一击破，所以才奔走四海，多方联络，希望能够形成一个反鲛人的联盟，打败它们，还海洋一片祥和。” 一阵不屑地大笑声在凌浩众人脑中响起，长毛鲸嗤笑道：“就凭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我们就得跟着你去玩儿命吗？北冰洋寒冷，鲛人无法在这里生活，它们到这里的可能性不大，我长毛鲸一族是北冰洋的王，别的族群死活关我们什么事？” 凌浩冷笑：“鲛人不需要到这里生活，过来灭了你们就走不行吗？若每个族群都像你这么想，那便只等着挨个被吃干抹净罢了。到时就剩你一族留在北冰洋，你会很有安全感吗？偌大的苍茫大海中，只剩下了一头巨鲨和一条小鱼，这小鱼得靠什么来说服自己巨鲨不会吃它？” 长毛鲸则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说道：“你别吓唬我，你们不是已经联合了不少族群了吗？我绝对相信你们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们长毛鲸族群数量太少了，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头而已，说是族群，事实上就是个家庭而已。多我们不多，少我们不少，天塌下来还得是你们这些高个子的顶着，我们这些普罗大众们只要沐浴在‘镇海龙户’大人的恩泽之中，并且感恩戴德地活着也就是了。” “巴多”听闻此言大怒，指着长毛鲸道：“你也太无耻了，让别人上战场，自己却躲在后面享受胜利果实，长毛鲸族群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样是哪样？你当我傻吗？你们海巫要是痛快答应出兵，这日理万机的‘镇海龙户’又怎么会跑到巴伦支海来剿灭偷猎者？我可不觉得你们海巫一族比我高尚多少！”长毛鲸有些不高兴了，大尾巴狠狠拍打一下海面说道：“也别给我整那么多虚的，让我们卖命可以，总得给足够的好处吧？你‘镇海龙户’权倾四海，战争胜利之后把‘白令海’封给我族，如何？” 凌浩一阵无语，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长毛鲸竟然会像一个社会混混似的。他对“巴多”说道：“我们走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长毛鲸战力极强，让我再争取一下吧。”“巴多”还有些不死心。 没等凌浩回答，长毛鲸则是抢过了话头：“讨价还价就免了，我的要求就这些，你同意咱们就合作，不同意就一拍两散！” “我靠！”“巴多”大怒，爆了句粗就想上前和对方理论，却是被凌浩一把拉住了：“你不必生气，更犯不着去跟它争辩，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它们一族加入，就这品格的，你敢把背后交给它们吗？我们寻找的是战友，不是雇佣军。”凌浩没有再跟长毛鲸多说一句，转身便回了船舱，吩咐发动引擎决然离去，只留下长毛鲸在海面上愤怒地用尾巴拍击着海面。它也就只能拿海水撒气了，毕竟耍嘴皮子还行，但攻击“镇海龙户”这种事情，再给它三个胆子，它也不敢做。 此间事了，凌浩一行与“巴多”告别，后者回到“海巫”族群报告“洛基”灭亡的事情以及安排履行双方的约定，而前者则继续沿着北冰洋航路向东航行。过了“新地岛”便进入了“喀拉海”，航行几天后到达了“喀拉海”最重要的港口“迪克森港”。之所以要来这里，是因为安妮为他们安排的破冰船就停靠在此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迪克森港”在这个季节非常地冷清，本来身处北冰洋航线便不甚繁忙，此时已经入秋，海面封冻的区域越来越大，即便是不封冻的地方，浮冰和冰山也非常多，在海面上肉眼可见的还好，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悬浮在水下的巨冰，肉眼根本无法发现，除非一直开着水下雷达不停探查才能航行，因此绝大多数这里的船只现在已经停在港口“猫冬”了。 凌浩他们的“玛丽安号”一到，便被港口中的一艘巨舰吸引了注意力，这艘船长达一百多米宽数十米，浑身刷满了醒目的红漆，一串硕大的白色俄文字母刷在船尾。“‘西伯利亚号’！我的上帝，你那英国女友路子可真够野的啊，能帮你租到一艘核动力的破冰船，这是俄国仅有的三艘核动力破冰船之一，我还没有听说过他们对外租赁过呢！”皮特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直到他感受到竹昕杀人般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上了嘴巴举起双手讪笑着投降。 “租是租不到的，我听安妮说，她家族和这艘船的船主俄国‘原子能集团’老板私人关系很好，所以算是借用，不过成本还是应该支付的。”凌浩神经大条，压根儿没发现身边竹昕的醋意，而是掏出手机联系着破冰船的船长瓦伦斯基。 俄国人的热情就如同伏特加一样，炽烈且直接，在将凌浩等一众人请上破冰船一顿老酒加熏肉、腌鱼、大列巴之后，双方便亲如兄弟了，比亲兄弟还亲的那种。见凌浩着急，瓦伦斯基也干脆，第二天一早便起锚动身，沿着俄国以环境恶劣著称的“北方航线”向东驶去。 经过鱼产丰富的“拉普捷夫海”，领略了“新西伯利亚群岛”瑰丽的自然风光，凌浩他们进入了一片冰封的东西伯利亚海。这时就体现出核动力破冰船的威力了，“西伯利亚号”就如同一柄巨大的“破城锤”一般，近两米厚的冰层仿佛是玻璃片一样脆弱，伴随着连绵不断地“噼里啪啦”冰层碎裂声，雪白的冰面被笔直地割裂出一条航线。虽然航速只有十几节，但这条路比起南边的航线，路程仅仅是十分之一还不到，到达白令海的时间能够节省四分之三。 自打入秋，白天就一天比一天短，直至只有中午的几个小时还有阳光，漫漫长夜，众人从刚开始对极光的好奇和赞叹，最后变成熟视无睹、见怪不怪。看到破冰船上的俄国人用拖曳钓线捕捉到一长串的北极鳕鱼后，皮特他们也不甘落后，纷纷绑起钓线效法。而凌浩和竹昕则是在控制室标记着海图。 “进入‘楚科奇海’已经两天了，照这个速度，明天上午就能穿过白令海峡进入白令海了。”凌浩显得很是兴奋。 竹昕则是将脸蛋缩在大毛线围脖当中，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破冰船说道：“他们怎么开始掉头了？难道这就要回去了吗？” “是啊，接下来一段航路已经没有大面积的冰层了，少量的浮冰我们也能应付，这艘核动力破冰船只有在北方航线上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在没有冰层的海面上它的速度就显得太慢了。”凌浩掏出卫星电话，和瓦伦斯基寒暄道别，巨大的核动力破冰船拉响汽笛，缓缓离去，接下来的路就要“玛丽安号”自己去走了。 这些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平浪静，海面上能见度非常高，远远地就发现航道的两边隐隐地出现了两片陆地，所有人都上了甲板，像是要亲眼见证什么伟大时刻似的。 凌浩将竹昕搂在怀里介绍道：“这里是美洲大陆与欧亚大陆最接近的地方，左边的陆地便是阿拉斯加的‘威尔士亲王角’，右边的则是俄罗斯的‘杰日尼奥夫角’，看到前面的那两座小岛了吗，它们之间相距仅有4公里，‘国际日期变更线’正好从两岛之间穿过，直尺之间，日期便相差1天，神奇吧？其实白令海峡很浅，在很久以前这里其实是一座连接两座大陆的陆桥，甚至有人说在很早以前，人类便是从这里自亚洲迁徙到美洲的。过了这条海峡，我们也就从北冰洋进入了太平洋。你要做好准备，即便两座大洋仅仅隔着一条海峡，但是海峡对面的白令海，气候却是和这里有着极大的不同，虽然现在还是风和日丽的，但对面的白令海却是常年肆虐着暴风雪和大浪，只有真正的勇士和老海狼，才会在白令海讨生活。当年水灵星和她的家族就生活在那片海域。” 说话间，“玛丽安号”便已经通过了白令海峡，进入了白令海，就仿佛是穿越到了另外一片时空一般，咸腥的海风陡然凛冽了起来，海面上掀起了1米多高的大浪，漫卷的水雾在空气中被寒风冻成了冰屑，继而被刮得漫天飞舞、无孔不入，遮住了温暖的阳光，同时也让能见度不断降低，天空阴沉得仿佛是要刮起飓风一般。 坐了这么久的船，如今就连竹昕也没有任何晕船的症状了，所有人都忙碌着加固船上的东西，以免被大浪掀到海里去，大家都很自觉地穿上了水裤和雨衣，毕竟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再被海水浇成落汤鸡，那可绝非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竹昕指着远处忽隐忽现的一艘大概300吨级的渔船问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大的风浪，竟然还有渔船在作业，难道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为了彰显老海狼们的勇气吗？” 凌浩笑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一艘标准的‘白令海捕蟹船’，这片海域虽然气候恶劣，但却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丰富资源，我们通常听说的‘阿拉斯加帝王蟹’便产自于此。捕蟹人的工作的确是海上最危险的行当之一，但收入也是高得吓人，一周时间便是10万美元，即便如此，敢干这活的人依旧是少数。捕蟹船上危险无时无刻不在，尤其是在收蟹笼的时候，要保证将重达六七百公斤的蟹笼拖上颠簸的捕蟹船，同时还不能伤人，又要防止掉进笼子里，让自己成为第一只‘大螃蟹’。为了赶在捕蟹季节结束之前多捕蟹，捕蟹人们必须尽快将船装满。因此，在捕蟹季节，捕蟹人往往一天要工作21个小时，有时甚至是连轴转。极度地疲劳加上寒冷的气候，使捕蟹人的反应逐渐变得迟钝，在颠簸打滑的甲板上开始站立不稳，许多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凶猛的巨浪卷入海中，溺水身亡。当装满螃蟹的捕蟹笼被提上船时，捕蟹人在满怀喜悦的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危险。他们可能不仅要经受时速高达128公里的狂风以及12 米高巨浪的吹打，而且还时刻处于被摇摆着的、重达六七百公斤的钢制捕蟹笼猛击的危险之中。几乎每一个捕蟹人回到岸上时身上都带着伤，压伤的手和手指，以及折断的肋骨、胳膊和腿。在最糟糕的意外事故中，还会有人丢掉性命。在丧生的人当中，80%以上是被异常凶猛的海水卷落下船淹死的。不过收货也是很客观的，板蟹、松叶蟹、帝王蟹，甚至还有价格堪比鱼子酱、黑松露的‘黄金帝王蟹’，一般人很难想象，上千只脸盆大的螃蟹装满蟹笼被拉上船时的那种刺激和收获感，或许这也是一些早已不为生计发愁的老海狼依旧愿意出海捕蟹的原因。‘白鲸记’描写中的捕鲸人生活被称为美国人的‘荷马史诗’。在我看来，也应该有人为捕蟹人写一本书，描写捕蟹人与大海争锋的点点滴滴，那应该就是白令海的‘荷马史诗’，一幅人与自然博弈和共存的鲜活画卷。” 竹昕认真地听着，看着凌浩眼中闪动的光彩，她心下不由暗叹一声，看样子将凌浩拉上岸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这男人本就属于大海。自己若是深爱这个男人，不愿意与他分开，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也将自己融入这片蔚蓝之中，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才能找到一片属于双方共同的阳光沙滩。 “也罢，好在我不讨厌大海，甚至还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们未来的孩子，也应该喜欢大海吧？”竹昕遐想着，不知不觉脸都有些发红了。 突然间一声惊呼，不远处捕蟹船上缆绳绷断，一个巨大蟹笼轰然砸入水面，关键是，所有人都看得真切，蟹笼里还有两个穿着橙色雨衣的捕蟹人。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阿留申群岛 捕蟹船上一阵慌乱，几条吊着绳索的搭钩被甩到了蟹笼之上，紧紧地将其钩住，六七个人拼命拉住搭钩上的绳索，然而那巨大的纯钢蟹笼加上里面两个人的重量，又岂是他们能够拉得住的，捕蟹人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有人手忙脚乱地将缆绳固定在船舷上，然后便打算用绞盘把蟹笼再吊上船去。可是刚才缆绳断裂，绷断的上半截缆绳被大马力的柴油机绞盘绞入了缝隙之中，一时间缠了不知多少圈，卡成了一个死疙瘩，哪里还能用？ 眼见着几分钟就这么过去了，这里可是白令海，海水温度接近冰点，人泡在海水里，即便是穿着防寒衣物，10分钟也足以让人死于体温过低。 “靠上去，救人！”凌浩大喝一声，而史思事实上已经在往捕蟹船那边赶了。 在大风浪中，船只互相靠近是非常危险的，即便两船相隔二十米开外，一个浪过来，也可能将两艘船推得撞到一起。唯一相对安全的接近方法就是凭借驾驶员过硬的驾船技术让船只擦肩而过，想要救人的话，就只能靠这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这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完成的任务。 然而凌浩可并不是普通人，驾船的史思也不是一位等闲的驾驶员。“玛丽安号”引擎轰鸣着，一个华丽的拐弯便从后方快速接近了捕蟹船。而凌浩则是一声低喝，浑身暗金色光芒暴涨，龙弧宝刀刀芒如血，瞬间变为一把三尺长刀，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有老皮特站在竹昕的身边感叹道：“恭喜你啊程小姐，你男朋友是宇宙中最后一个‘超级赛亚人’。” 竹昕哪有心情去搭理这个憨货，秀眉紧蹙喊道：“凌浩！你要干嘛？！”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救人啊！”凌浩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小眼睛，假装完全没明白竹昕的意思。此刻两船已经在双方船员的惊叫声中交错，还没等竹昕再说什么，凌浩便是一个纵身，直接跳出了船舷，横跃了大概五六米的距离落向水面上的蟹笼。 又是双方船员一阵惊呼，凌浩凌空几刀劈下，刀芒如实质一般砍在蟹笼的钢丝网上，就如同是切蛋糕一般，钢丝网被轻松切开一个巨大的三角口子。此刻凌浩也已经稳稳落在了蟹笼上，他将龙弧往腰间一插，然后弯腰一手一个的将蟹笼内两个奄奄一息的捕蟹人拎了出来，然后便是一声大喝，竟是硬生生将这两个近两百斤的大汉如丢麻包似的抛起四米多高，直接扔到了捕蟹船的甲板上。然后，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他又是一个纵跃，再次横跨了五六米的距离跃向“玛丽安号”，堪堪攀住后者船尾处的栏杆，一个扭腰便翻上了甲板，最后还不忘回头朝捕蟹船的方向微笑着挥手道别，一副装B装到天打雷劈的样子。 眨眼间两船渐行渐远，捕蟹人们去抢救他们的同伴了，而“玛丽安号”上，所有人都像是看着怪物一般盯着凌浩。虽然说大家都知道凌浩的身手好，不过身手好也是有个范畴的，一个人能打十个人这叫高手，能打几十个人这就得是一代宗师了，若是有人能敌万人，这还是人吗？凌浩刚才所做的事已经超出了人类常识的范畴，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办到的。以往“镇海龙户”这个名称对凌浩身边的人来说，仅仅代表了他与众不同的身世而已，大家并没有觉得凌浩和自己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此刻这四个字已经在大家脑海中形成了不同的意义，或许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差距，即便自己再怎么训练和学习，也永远不可能做到凌浩举手投足间所能做到的事情。崇敬之感与距离感油然而生，大家看着凌浩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凌浩不解地望着众人。 此刻仿佛翻涌的海浪都宁静了下去，沉默良久，还是竹昕先开口了，她意味深长地问道：“我想知道，我打算嫁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个人类。” 凌浩错愕，尬笑道：“这玩笑开大了，我当然是个人类，即便是镇海龙户，也照样是娶妻生子过日子，不然我又是哪里来的？只不过我体内有些别人没有的天赋而已，我跟老天爷保证，我依旧是那颗红心不改，仍然是你最爱的老公，大家可以信赖的队长，你们不会因为我变厉害了就疏远我吧？” 竹昕白了他一眼：“臭不要脸，谁是我最爱的老公？有人嫁给过你吗？”气氛恢复了常态，众人也都呵呵傻笑了起来，不过凌浩虽然还在嬉皮笑脸，但内心中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自己有什么样的能力他心里很清楚，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大家之间的不同，他害怕在今后的路上，身边的人会慢慢和自己渐行渐远，他无法接受自己和大家成为不同世界的人。他真的很怀念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日子，为了给兄弟们开工资而发愁，有活儿就潜潜水，没活儿就瞎晃悠。怕是那种生活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如果可以的话，等解决了鲛人族的事情，他就打算远离大海一段时间，结婚、生子，完成对竹昕的承诺。 “阿留申群岛”，位于太平洋北部，为分隔“白令海”与太平洋的群岛。东起“乌尼马克岛”，西接“阿图岛”，由70多个小岛组成。长约2250多千米，面积1.8万平方千米。绝大部分属于美国阿拉斯加州，通常被视为阿拉斯加荒野的范围，唯极西部属俄罗斯。一条半圆形带状的群岛，断断续续，自东向西延伸，几乎可达亚洲的“堪察加半岛”附近。这真是大自然的绝妙造化，如果以白令海北端的“阿纳德尔湾”为中心点，再以这一中心点到阿留申群岛的距离为半径，用圆规画一圆圈的话，你便可发现，阿留申群岛自东向西延伸部分与圆的轨迹几乎如出一辙。如果把白令海比作一条河，那么阿留申群岛就恰似露出水面弯弯的一长串“踏脚石”，从阿拉斯加半岛出发，踏着这些“石头”，便可“走”到“河”的对岸。 一座叫做“基斯卡岛”的无人岛附近，“玛丽安号”已经在这里抛锚了两天，“皮皮虾号”和所有的双人袖珍潜艇都已经下水，这两天来，凌浩他们已经沿着阿留申群岛，快将整片海域的海底勘察一个遍了。 此刻凌浩正坐在控制室内看着屏幕上的一个个摄像头传回的图像，脸上满是笑意。竹昕则是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刚要递给凌浩一杯，结果船被浪涛一晃，差点儿将咖啡泼到他身上。 “这片海域的浪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停啊？旁边就有一座岛，为什么咱们不到岛上去呢？”竹昕将咖啡杯放到一旁，用纸巾擦拭着凌浩身上的几滴咖啡渍。 凌浩笑道：“我可不敢，先不说直接上了美国的领土算不算非法入境，这‘基斯卡岛’可不是一般地方，二次大战的时候美国人和岛国人在岛上可是打过一场战役的，到处都是地雷，这岛上没有人，天知道有没有人来排过雷。”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史思的声音：“哥，我觉得差不多了，符合磐石一族生存条件的地方在阿留申群岛海域已经找到了不下10处，粗算一下面积都有十几万平方公里了，别说百万族人，就算是千万族人也很宽敞。你看人家小日子国，国土面积不到40万平方公里，人口却一亿多，就算磐石一族体型庞大，我看也够了。” “好，那就回来吧，我们回航。”凌浩心情很不错，他答应给磐石一族找的栖息地算是有了着落，绕了地球一圈儿，海中族群自己能想到的也基本上联系了一遍，接下来也该回“卡罗拉城”休整一下，同时盘算一下这场海洋大战应该怎么打了。 就在凌浩惬意的时候，他的卫星电话竟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这倒是让凌浩颇为意外，难道搞推销的连卫星电话都不放过？ “喂！凌浩，你个黑心短命忘恩负义始乱终弃没良心不负责任的！你是不是把老娘给彻底忘到九霄云外了？”凌浩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听筒对面一个烟酒嗓儿的女人如个泼妇一般正骂骂咧咧地叫喊着。 凌浩满脸黑线，咽了咽口水道：“水灵星？你哪里来的卫星电话？” “你以为老娘只是条人鱼之灵就没办法找到你了是吗？你们人类的那些个高科技的玩意儿老娘都会玩儿，一个破电话还能难倒我不成？”水灵星显然是气坏了，骂着骂着声音中竟然带出了一丝哭腔。自从她完成了凌浩安排的独自行动任务后，她就彻底和对方失联了，茫茫大海，她漫无目的的瞎找，怎么可能找到凌浩的影子啊。万般无奈下，她只好强行上了一艘人类的游艇，“借用”人家的卫星电话打给凌浩。自从离开了贝加尔湖，水灵星便一直跟着凌浩，出生入死好几回，已经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以往倒还没觉得怎样，但这次陡然分开了这么长时间，水灵星感受到了一种似乎比孤独更可怕的情绪，那是一种对失去的恐惧，她会忍不住地想到自己是不是被凌浩遗弃了。到此刻她才发觉凌浩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她才会在电话中愤怒咆哮，声嘶力竭。 发泄了半晌过后，水灵星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也没有等在听筒对面目瞪口呆的凌浩回话，只是淡淡地对着电话说道：“我在‘马里亚纳群岛’的‘塞班岛’海域，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儿，赶紧来接我！”说完，她便挂掉了电话，随手将其丢还给了游艇上吓得瑟瑟发抖的船主，然后转身跳下海去了。 望着一脸懵逼的凌浩，竹昕尴尬地笑笑道：“这水灵星脾气还真大啊，不过也怪你，是不是真的把人家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怎么会，我以为她完成了任务之后就会在‘卡罗拉城’等我，谁知道她会满大海地找我啊。”凌浩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竹昕则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显然她不想离开你太久呗，你就造孽吧，一个安妮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条美人鱼，这桃花债欠的，看你将来怎么还。” “不会吧，这不单跨国籍，跨物种了都，我可没有招惹过她，我是无辜的！”凌浩哀嚎。竹昕则是“哼”了一声，端起咖啡回舱去了。 凌浩有些尴尬，看了看指挥舱内一个个憋着笑的众人，不禁长叹一声。戴着一顶船长帽，叼着雪茄坐在角落的皮特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老弟啊，有你给我做榜样，我看我还是继续做我的单身狗比较好。” “你去当老海狗吧！”凌浩狠狠白了他一眼。 “老大！海里很不对劲儿啊，大量的鱼群汇聚过来，朝着南方游去。”通讯器里响起了“火石”的声音，他正驾驶着双人秀珍潜艇从几十公里外的海域往回赶呢。 “鱼群有什么新鲜的，你好歹也是在海军服役的，没见过鱼群吗？”凌浩正没好气呢。 “不是啊，这鱼群也太大了些，而且还不是一种鱼，什么鱼都有，有很多不是洄游性鱼类，甚至都不是群居的鱼类，所以看上去很怪异。”“火石”继续说着，不知为什么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他嘴笨，我来说吧。”同样驾驶秀珍潜艇的“白梅”在通讯器里抢过了话头：“现在海里的鱼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无边无际，大到鲨鱼，小到珊瑚礁里的小鱼，全都跟着了魔似的往南游，我也并没有发现后面有什么大型海洋生物在捕猎，这场景真的很诡异。”说着，她打开了摄像头，将图像传了过来。 控制室里所有人看着屏幕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广角镜头拍摄的画面，海中无数鱼类、海龟甚至是章鱼、乌贼这类头足纲动物完全占据了整个视野，无论是四周还是上下，完全看不到边际。这些动物并非惊慌奔逃，只是如同被全部催眠了一般，慢悠悠地朝着南边游去，场面简直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这是‘鱼潮’啊，鱼类整体迁徙，莫不是要发生什么天灾了不成？”田勇一惊一乍地说道。 史思则是在通讯器里说道：“可能性不大，我的所有探测器现在都在海里实时监控着呢，如果有什么天灾将要发生，总会有些数据异常的。” “所有人都赶紧回来吧，田勇把探测器也都收回来，我们跟随鱼群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时之后，“玛丽安号”收回了所有潜水器，起锚向南，跟随着鱼潮而去。站在船舷处，众人便能够看到海水中密密麻麻的鱼群让海水的颜色似乎都变深了不少。 凌浩的眉头皱起，虽然海面上还算是风和日丽，不过他的心头却是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马里亚纳蝠鲼 太平洋西部，东经142度，北纬12度，这里便是著名的大洋深渊，世界上海洋的最深处——马里亚纳海沟。 此刻“玛丽安号”正以15节的速度缓慢航行着，史思嘴里含着棒棒糖，一边往身上疯狂地涂抹防晒霜，一边盯着她的监视大屏。“咳咳……”突然这丫头拼命地咳嗽了起来，似是差点儿把嘴里的棒棒糖囫囵个咽了似的。 “齁儿着了吧？早就说过你无数遍了，没见过你这么吃糖的，就算不长胖也得满口蛀牙。”竹昕宠溺地揉着史思的脑袋，就像是个大姐姐一般唠叨着。 “呛着了……”史思拍着自己那发育得有些差强人意的胸脯，将棒棒糖从嘴里揪出来喊道：“刚才吓我一跳，海里除了没完没了的鱼群之外，还有大家伙出没，很大很大，一个摄像头装不下的那种，都没看清楚到底是啥！” “什么？”竹昕脸一下子就白了，因为此刻凌浩还在水下呢。她一把抄起通讯器便开始呼叫：“‘皮皮虾号’，我是‘塔台’，水下有巨大不明物体出没，你们赶紧上来！” 不一会儿，凌浩和田勇驾驶的“皮皮虾号”被吊机拉上了甲板，二人打开舱门一脸无语地钻了出来。 “你俩这是什么表情？下面有个庞然大物，你们在下面很危险的。”竹昕就像是位小学老师在苦口婆心地教育两个捣蛋鬼一般。 凌浩咧嘴露出一个憨笑道：“那么大的一个目标我俩能看不见吗？这里可是临近‘玛利亚纳群岛’，那边有个叫‘关岛’的美国海军基地，刚才从水下过去的那个庞然大物，是一艘‘弗吉尼亚级’攻击核潜艇啊。” “呃……”竹昕尴尬了，她看向一旁叼着棒棒糖的史思，后者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这样啊，怪不得那么大，我只盯着摄像头屏幕看了，并没有打开雷达，要不然肯定能分辨出是动物还是军舰的。”反正只要是她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只能是别人了。 要论情商，还得是雪婷，只见她眉毛一楞道：“别用你的雷达乱照美国潜艇好不好，那玩意儿比海洋巨兽还危险，又是鱼雷又是导*弹的。”说着还忙给田勇使眼色。后者本来还想反驳，说美军潜艇是不可能随便朝民用船只动用武力的，不过看到雪婷的眼神，立马改口，笑道：“就是就是，还是上来吧，下面的鱼都跟嗑过药似的，太诡异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挺危险的，真的。” 就在一群人闲扯的功夫，皮特却是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走了过来，难得一脸严肃地说道：“鱼群的情况影响面积很大，许多国家的新闻都有报道，北起‘阿留申群岛’、‘千岛群岛’，经‘小笠原群岛’，西到菲律宾海，北至‘帕劳群岛’，东至‘马绍尔群岛’，都对鱼群的异常有所报道，从报道的内容来看，鱼群运动的方向全部都是朝着‘马里亚纳海沟’，也就是这里来的。” 众人全都是一脸的错愕：“啥情况？这边能有什么吸引着鱼群呢？难道是美国人在这边做什么疯狂的试验？” 凌浩沉吟道：“既然所有的鱼群都在往这边赶，那找到它们的目的地，一切就都清楚了。思思，靠近旁边的小岛停船下锚，把你的‘清蒸石斑号’机器鱼放下水，把这件事情查明白吧。” “不用查了！”只听一声“烟酒嗓”的女声自船下海水中响起，紧跟着便是“哗啦啦”的一阵水响，几道身影跃出海面，直接落在了甲板上众人的面前。 “水灵星！”凌浩惊叫了一声。“你怎么在这儿？”落在甲板上的正是水灵星，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鱼姑娘，正怯生生地偷眼打量着凌浩。 水灵星狠狠地白了凌浩一眼：“这连一个星期都没过呢就忘了？我不是说在这边等你的吗？” 凌浩表情讪讪道：“这个我自然记得，可是你不是说在塞班岛海域等我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水灵星一脸的气不顺，大剌剌地往甲板一侧的货舱盖上一坐道：“这不就隔着一百多海里吗，这大海里的所有海族都跟朝圣似的往这里跑，我不得带着姐妹们过来看看么。刚才我们已经潜到两千米的深度了，我一个灵体倒是无所谓，不过姐妹们受不了那水压了。水族们也是如此，仿佛海沟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似的，因为水压的问题，不同种类的水族被阻挡在不同的深度无法继续下潜，但又不愿离去，在那里徘徊不去，越聚越多，场面老壮观了。我们上浮的时候就看到‘玛丽安号’了，你小子不去塞班岛接我，竟然还在这里晃悠，还真不把我当回事是不？” “这不是一直往塞班岛赶呢嘛，不过水下鱼群如此怪异，我们也不能假装看不见啊，所以顺便调查一下。”史思一脸萌宠的表情眨巴着大眼睛过来给凌浩解了围。 水灵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一些，似乎是气消了不少，这才指了指身边三个怯生生的人鱼姑娘向凌浩介绍道：“这位是我家族的一位表妹，叫水灵葵，这两位是深海家族的两位小公主，海东东的妹妹，海宁宁和海悠悠。”三位人鱼姑娘似乎有些怕生，并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搭在双肩上微微躬身，行了一个人鱼族的礼，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是一刻都没有离开凌浩身上，全都好奇地打量着后者。虽然凌浩知道她们的年纪估计做自己的太奶奶都绰绰有余，不过无论是外貌和感觉上却完全是那种十五六岁小姑娘的样子。 “你猜猜，我在塞班岛那边遇到什么了？”水灵星意味深长地看着凌浩问道。后者疑惑询问，她才沉声说道：“塞班岛外围公海上停着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名字叫做‘龙星丸’，这艘船的名字你和你的刑警女友应该都不陌生吧？” “自然不陌生，这是‘八爪鱼’组织当中的老七‘鲸鲨’，也就是石川彰宏名下最大的一条赌船。”竹昕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看着水灵星的目光也变得有些犀利了。“这些信息即便是在国际刑警内部也是绝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水灵星并没有去迎接竹昕那略带冰冷的目光，而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道：“程大小姐真健忘啊，我以前可是一直寄宿在凌浩的身体里。他看什么资料，和我看这些资料会有区别吗？这小鬼子神出鬼没的，一直在公海上活动，很少踏足陆地，要想抓住他可是比登天还难，你们难道不想采取什么行动吗？” 竹昕嗤笑摇头：“采取行动？采取什么行动？博彩在很多国家是合法的生意，而且赌船在公海上，并没有触及到任何国家的法律，我凭什么抓他？再说了，‘鲸鲨’拥有赌船数十艘，极大概率他并不在这艘船上。如果我们贸然地对这艘赌船采取行动，抓不到人不说，恐怕要进去吃牢饭的反倒是我们。” “是啊，‘鲸鲨’有恃无恐，连姓名都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的赌船都注册在一些将博彩列入合法生意范畴的国家，船又在公海上，而且这个人一贯谨慎，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赌船上持有违禁药品等违法物品，更不允许手下从事违法的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甚至都不能算是个罪犯。” 水灵星白了凌浩一眼道：“你们就那么相信那些不知是什么时候搜集来的情报吗？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眼睛核实一下那些纸片儿上和电脑里的文字是不是事实？就算这人以前不是罪犯，现在就不可以是了吗？你们别忘了，他毕竟是‘八爪鱼’组织的一员，和一群十恶不赦的罪犯混在一起的，能是一个干净人吗？我虽然不知道这位‘鲸鲨’在不在那艘船上，但我能确认的是这艘所谓的赌船，必定是个实打实的魔窟。即便我在离船几百米外的海面上，都能听到上面传出的女人惨叫。还有，我们几个已经亲眼看到有十几个装着女人零碎尸体和铁块的麻袋被他们从船上丢下海了，拼凑起来死人至少不下八个。” 凌浩和竹昕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这话当真？” “爱信不信！”烟酒嗓甩出一句别有韵味的傲娇。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饶他不得了。”竹昕与凌浩对望了一眼，后者便让史思开船前往塞班岛了。然而锚链拉起到一半便如卡在了岩石中一般，再也无法上升一寸，绞盘电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嘶吼，电火花四溅，眼见着就要被烧毁了。 “弃锚！”凌浩是“玛丽安号”的最高长官，“弃锚”这样的命令也只有他才有权利下达。爆炸螺栓瞬间将锚链连接绞盘的地方炸断，绞盘电机停止工作，一条百米多长的锚链就如同是下面条一样滑入了海中消失不见。 在航海界中，弃锚算是不小的事故了，“玛丽安号”排水量三千多吨，主锚重达4吨，锚链就有三百多米长，虽然是分成好多条，并没有全用，但此次的锚地水深在50米左右，锚链也用了将近150米，十几万块钱就这样丢进了水里。好在“玛丽安号”船舷两边各有一个主锚，船尾还有一个尾锚，倒是不会影响其再次停船，否则接下来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下面到底什么情况？”凌浩一脸的愤怒，丢锚这种事情只有菜鸟船长的身上才会发生。 皮特见凌浩怒了，连忙安慰：“你别急，海底有什么东西，光靠探测也不一定准确，船锚挂底收不回来这种事情即便是在很繁忙的锚地都可能出现，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你别太在意。” “不，刚才锚链都收上来一多半了，然后便猛然向下一沉，接着就再也收不动了，你没感觉有点像什么吗？”凌浩的脸色更难看了，朝史思喊道：“思！你的‘清蒸石斑号’放下去没有，我们船下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史思则是抱着笔记本嚎叫着：“刚才一停船我就放下去了，不要催我，摄像头的视野都被鱼群占满了，东西自然是多得要命，可这些鱼群也不可能拉跑我们的锚啊！” 听到这里，皮特一拍脑袋叫喊起来：“我知道这种感觉了，丢失船锚的感觉跟钓到一条大鱼被拉断鱼线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紧接着，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变为错愕，继而成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只是……只是这鱼钩可是有4吨重啊，再加上大腿粗的锚链，这得是钓上了多大的鱼啊？蓝鲸都没这么大本事吧？！” “看到了！”只听史思声嘶力竭地一声叫喊，所有人都凑到了她的屏幕跟前。 随着“清蒸石斑号”的不断下潜，突然如同是拨云见日一般，鱼群变得稀疏起来，继而全然消失在视野当中，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几个巨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身影，它们背部漆黑，整体差不多呈菱形，扇动着两只如大型客机机翼般巨大的翅膀，长长的尾巴仿佛一根长针一般拖在身后。这些怪物太巨大了，尽管用“清蒸石斑号”的摄像头观察或许会有些误差，但估摸着其翼展至少达到了40米以上，其身长不算尾巴的话也至少有40米，比一般的蓝鲸还要大出很多，虽然体长方面二者相差不算太大，但五头蓝鲸并排到一起也没有人家宽啊。这怪物的巨大毋庸置疑，因为还有一个很好的参照物，那就是其中的一头怪物上嘴唇上正挂着“玛丽安号”的船锚，看上去比例也就跟鱼嘴上的鱼钩差不多。这场面让甲板上一时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才听皮特结结巴巴地说道：“尼……尼玛这是蝠鲼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蝠鲼呢？我不是在做噩梦吧？” 这时，水灵星的烟酒嗓镇定自若得开腔了：“那是你们少见多怪！这是‘马里亚纳蝠鲼’，‘马里亚纳海沟’的特有物种。灵智不算太高，大概也就相当于人类八九岁的智力水平吧。你们完全不用害怕，这种动物很温顺，没有什么攻击性，只要你们不往它们嘴里跑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有一件事情比较奇怪，这种动物一向是独居的，现在又不是交配季节，为什么会成群的出现在这里呢？说实话，海底肯定有古怪，凌浩，咱俩要不要到海沟底部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极限深潜 “不行！”还没等凌浩吭声，竹昕立马跳出来表示反对了。“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马里亚纳海沟’，世界上最深的海底！就算不是专业，但一些常识还是有的，不论是‘石头蟹号’还是‘皮皮虾号’，都没有能力潜到那个深度，就算穿着铠甲潜水服也不行！你带他下去就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我坚决不同意！”这回竹昕是真有些急眼了，两颊通红，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可不是那种遇事就会掉眼泪的小女生，她可是一名出生入死与罪恶搏斗的刑警，她见过很多鲜血和死亡，也曾经眉头都不皱地往枪林弹雨里冲，身上的枪伤有两处，刀伤有一处，脑袋上还有一道缝了17针的伤疤，是被歹徒用钢筋棍打的，就隐藏在她那一头丝滑的沙宣短发之中。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绝对是一个让大多数须眉男子都为之汗颜的巾帼英雄。不过此刻她的眼睛却湿润了，因为凌浩刚好在她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唯有这一处地方是她无法刚强起来的软肋，面对爱人的安危，她也跟所有的普通女人一样，会担心、会慌乱、会歇斯底里。 面对竹昕的失态，甲板上的人全愣住了，所有男人都瞪大了眼，感觉竹昕随时都有可能从身上掏出一把枪来毙了凌浩和水灵星，而所有女人则都是一脸“不出所料”的淡然表情，似乎是换成她们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一般。 水灵星自从上船以来眼中蕴含的不满和怨恨在此时全都烟消云散了，这一刻她甚至有些钦佩这个女人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女人在遇到其他女人对自己男人表示情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采取措施惩罚这个男人，而不是勇敢地站出来宣示主权，用自己的爱将心上人锁在身边，似乎这样做会让自己很伤自尊似的。而竹昕则是磊落得多，不管她有多介意水灵星和凌浩之间的事情，但面对着凌浩的安危，她都会毫不顾忌地表现出她对凌浩所有权，全力去阻止后者被水灵星带走。 水灵星缓缓来到竹昕的面前，轻轻抓起后者的手说道：“虽然你我之间并不陌生，不过却好像没怎么说过话，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凌浩吧，是吗？不过你可以放心了，事实上从即刻起我再也不会生出抢你男人的任何想法了。其实你也清楚，我是人鱼，和你们并非同物种，而且我还是一个死了很久的灵体，凌浩喜欢我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竹昕却是一脸诧异地望向水灵星：“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让我男朋友去冒险而已，就这么简单，这是我和凌浩之间的事情，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觉得自己在我俩之间扮演着什么角色。” 水灵星脸上出现一抹羞红，显然是尴尬到恨不得立马跳回到海里：“懂了。关于危险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担心，下面不可能有鲛人，这个种族出现的地方，所有海族都会躲得远远的，绝无可能反而聚集到这里。而其他海族对于‘镇海龙户’来说基本构不成威胁，至于水压的问题，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物种能够完全无视强大的水压和水压变化所产生的危害，那估计就是‘镇海龙户’了，他们是人类，但有些地方却与人类有着明显的不同，他们身上的那层透海罡气，足以保证其在万米海底与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区别。” 听水灵星这么说，竹昕眼中的紧张神色散去了不少，不过还是看向了凌浩。后者苦笑一下：“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不自在的，如果发现有危险，我立马上浮。” 竹昕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凌浩了，她也明白，他们出海准备打一场大仗，一点险都不冒是不可能的，自己的担心固然没错，但绑住凌浩的手脚也不现实，这和把他留在陆地上又有什么区别？于是轻叹一声，无奈地挥挥手，算是同意了。 水灵星交代了三位人鱼姑娘几句，让她们留在三千米深度接应，然后便率先跳下了船。凌浩则是穿了一套紧身的干式潜水服，戴上脚蹼和装有大功率对讲机的面罩，背好堡式压缩气瓶，将龙弧宝刀绑在大腿上，也是一个纵身跃入海中消失不见。剩下的人则是又全都凑到了史思那里，因为凌浩的肩带上有一个广角摄像头，大家可以跟随着他的视角观察到深海中的一切。 鱼，到处都是鱼，屏幕中满眼都是大群半米多长的“牛港鲹”和一米多长的“大马鲛”，有的甚至都要撞到凌浩身上了。就仿佛是穿行在人潮拥挤的菜市场一般，凌浩得推搡着毫不怕人的鱼群才能继续前进。 很快，下潜到500米深度，这里已经基本脱离了阳光的影响，摄像头边上的照明小灯自动亮起。这个深度的海水中依旧热闹非常，大量的枪乌贼飞速穿梭着，让人仿佛置身在箭矢横飞的战场上一般。不少一米长左右的“海狼鱼”和大眼带鱼追在这些枪乌贼身后捕食，它们一身银亮的皮肤，就像是一柄柄锋利的长剑似的，刺破黑暗、一剑封喉。 到达2000米水深的时候，竹昕明显有些不淡定了，犹豫再三，还是拿起了通讯器：“凌浩，现在水深已经超过2000米了，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放心，我还好，水压方面没什么，这里是热带海域，水温也没想象那么冷。我的体征数据史思那边都有实时显示，你不必担心。”通讯器里传出了凌浩因为呼吸氦氧而变得尖细的声音。 3500米以下，这里的鱼群没有上层海域那么拥挤了，但却是更加的光怪陆离，很多长相怪异的罕见海洋生物出现在这里，比方说触手长到看不到尽头的“灯笼水母”、嘴巴占据身体三分之二的“巨口鱼”、长得像个斧子头一般的“银斧鱼”、长相凶恶的“锤颌鱼”、如同挥舞着红裙子的吉普赛舞娘一般的“吸血鬼章鱼”等等，还有不少就连凌浩他们这些常年与大海打交道的人都不认识的生物。 “快到第四条盐度分界线了，过线之后水压会大幅度增加，你小心点儿！”史思显得很紧张，嘴里的棒棒糖早就已经吃完，小塑料棍儿已经被她咬得乱七八糟。她拿着通讯器尽量平静地对凌浩说着，不过声音却是已经有些颤抖了，这个深度，别说是自由潜水了，就是饱和潜水也从未有人能够达到，这已经是一个只属于深潜器的领域了。 “收到，目前感觉良好。”凌浩身上闪动着红芒，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个减压层，这减压层同样保护着他身上的所有设备，要不然氧气瓶早就被水压挤爆了。 3580米，海水中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就如同是在半杯水中又倒入了半杯油，两者互不相融、泾渭分明，如镜面一般，上方的海水澄澈清冽，下方的则是漆黑如冥界的幽湖，深邃、黑暗。水灵星毫无顾忌得一穿而过，看着因为光线进入不同密度液体而导致扭曲变形的前者背影，凌浩咬了咬牙，继续下潜。这条分界线仿佛隔绝了生与死一般，上面是人间，而下面就是地狱。一股沛然重压自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仿佛身上被瞬间压上了万斤巨石似的，让凌浩陡然感受到了一种被活埋的感觉，他无法呼吸，甚至感觉心脏都无法继续跳动了一般。虽然他经历过无数枪林弹雨，与死神一次次地擦肩而过，而现在他却平生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对死亡的恐惧。他是一个战士，恐惧不会让他崩溃，而是让他愤怒，狂躁和愤怒似乎在侵蚀和撕扯着禁锢着他灵魂和身体的什么东西。体内的“木之源”骤然仿佛燃烧了起来一般，庞大的能量随着凌浩的血液辐散全身，体外的红芒猛然大盛，并且闪耀出淡金色的光辉。这种光辉耀眼、神圣，在漆黑的深海中仿佛神坛中燃烧的圣火一般。四周原本聚集着的稀奇古怪海族受到惊吓，瞬间消失得七七八八。 凌浩感觉身体上的压力骤然小了很多，那种窒息感已经不复存在，甚至感觉自己冥冥之中突破了什么桎梏，就好似玄幻小说里提升境界后实力大涨一般。原来即便动用“木之源”，淡金色的光辉也仅仅是若隐若现地附着在红芒之上，让那红芒远远望去呈现出一种浅浅的棕黄色，而如今身上的红芒已经闪动出一股耀眼的白光，仿佛是一层金属光泽一般，给人一种钢铁般的坚硬之感。 “不错啊，终于提升了，恭喜你离你祖先的强大又近了一些。”水灵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凌浩身边，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我突破境界了？”凌浩诧异问道。 “嗯，没挨雷劈，你还想着渡劫成仙了呢！我看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水灵星白了凌浩一眼，又继续道：“‘镇海龙户’代代与人类通婚，血脉逐渐稀薄，也就是说基因在不断被稀释退化，能够让你体内的基因进一步觉醒，我也只能想到让你面对这种生死压力的办法了。看样子效果不错，你可以谢谢我了。”水灵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要多欠捶就有多欠捶。 “你的意思是，你带我下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海底有异常的原因，而是要让我基因突变？”凌浩眉头皱起，有了一种被戏弄的愤怒感。 水灵星看到凌浩的表情，又白了他一眼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什么叫基因突变啊，这叫基因觉醒！还有，海底有异常能是我编出来的吗？你眼睛又不瞎。” “你少废话，如果海底真的有什么未知危险，你不可能在冒着这种风险的情况下还拉我做这种基因觉醒的试验，你到底有什么没说？要是你不给我交代清楚，我现在就上去。” “你急什么眼啊！我能害你吗？你个没良心的货！海底到底有什么我确实知道，那是一个祭坛，世界上仅存的祭祀圣王的三个祭坛其中之一。据说姆大陆沉没之后，圣王不知因何陨落，他的身体和遗物被三位大祭司带走，深入大洋安葬，并设立祭坛，有人说那是供海族祭祀圣王用的，也有人说那是用来封印什么用的。不过不管怎么说，祭坛内拥有圣王的遗宝，绝对是提升你小子实力的好东西。如今是500年一次祭坛开启的日子，这些海族都是来朝拜的，对你这个圣王的后人不会有威胁。简单些讲，只要你能过了水压这一关，就能拿到遗宝，这种好事，你说你要不要吧！” 凌浩看着一脸似乎受了什么冤枉般悲愤表情的水灵星，沉吟了半晌才道：“好，我们继续下潜。” 6042米，又是一道盐度分界线，史思此刻已经不含棒棒糖了，而是不知从谁那里抢过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颤声对着通讯器道：“哥，马上就要到‘生命分界线’了，你行不行啊，不行要不就先上来吧，我有些害怕。”站在她身后比她还要紧张的竹昕则是一边一把抄下史思嘴里的香烟丢到一旁，一边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对着通讯器道：“凌浩，你知道我们都担心你，我看不行你就上来吧，知不知道海底的秘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听皮特说，这条分界线之所以叫‘生命分界线’，就是因为到了这个深度，一度科学界认为是不可能有生物能存活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关键是咱们也没有绝对的必要理由要去冒这个险啊。” 凌浩笑着回答：“你们两个没听说过吗，最不能和男人讲的就是他‘不行’。你们放心好了，我可是‘镇海龙户’，大海就是我的地盘，我发现水压不但对我来说没有害处，还有不少的好处哩。我跟你们讲哈，这海底有一个祭坛，祭坛里会有姆大陆圣王的遗宝，我拿到了就上去。” 通讯结束，所有人面面相觑，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皮特弱弱地开腔道：“不会是水压让这小子意识不清了吧？”一句话引来所有人的瞪视，他也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 深海能见度极低，摄像头的灯光也仅仅能看到两三米外的景物，到处都是海中有机碎片和浮游生物构成的“海底雪”，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随着凌浩继续下潜，摄像头中终于出现了一片令人匪夷所思的场景，仿佛是一层水银铺在海底一般，一片“液面”呈现在大家眼前。就像是一面镜子似的，摄像头灯光被其反射上来照得周围亮堂堂的，根本看不到这“镜子”下面有什么。 凌浩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便穿了过去，下面海水的情况大出凌浩意外，海水清澈如同透明，而且不知哪里来的温暖海流，使得海水流速奇快，温度也是达到了10度以上。水压不但没有增大，反倒骤然降低，如果不是清楚知道此处的深度，说不定还以为这里只是深度三四百米的大陆架海域呢。凌浩手忙脚乱地在海流中稳住身形，突然降低的水压让他感到浑身不舒服，身上一层光芒本来是与海底高压形成了微妙平衡的，此刻因为外部环境压力骤然变小，凌浩一个收拾不及，气劲带着红芒如脱缰野马般四处爆射，体内不但气息翻涌，五脏六腑仿佛是气球一般猛然胀大，就连脑袋都是嗡嗡直响，耳朵因为压力变化钻心的疼痛，眼睛差点从眼眶里冒了出来。好一阵平复之后，凌浩才算是恢复正常，不过也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经过这一顿折腾，他感觉自己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洗筋伐髓一般，体内的所有脏器包括血管、肌肉、骨骼，都变得比以前坚韧了不少。虽然怎么想这都不科学，但自己能够下潜到这个深度本身就已经超出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了，凌浩干脆也不多想了，就当自己是玄幻小说男主，在大机缘下连续突破两重修为好了。 成群的浅海鱼类在四周逡巡，天知道它们是如何越过上面的水层来到这里的。几个巨大的黑影在下方不远处盘旋下潜，看上去就好像是几架大型客机在降落一般。 水灵星笑着出现在凌浩身边道：“人类对海洋深处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们还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水层的特殊，在太平洋中，从六千多米到八千米这个深度，我们叫做‘深流弱水层’，就像地表水进入地下暗河一样，太平洋赤道暖流会有不少的分支因为海底乱流和地形的原因进入这一深度，因为海水温度高、流速快，所以盐度很难与上方和下方的海水融合一致，水压自然也就出现了现在这种奇特的现象，这里的生物都是被暖流裹挟到此的，它们在这里只能待在这个水层中，只有强大到如同这几头‘马里亚纳蝠鲼’的生物，才能突破盐度界限继续上浮和下潜。8000米以下，我们就称之为‘深渊层’了，只有‘深渊一族’或‘磐石一族’那类生物才有可能活着到达那里，反正人鱼的身体到达3500米左右就是极限了。当然，你们‘镇海龙户’是个例外，天知道你们是一种什么怪物。” 二人并没有多少废话，等凌浩适应了身体上的变化，便迅速地追上了正在盘旋下潜的“马里亚纳蝠鲼”，抓住对方的尾巴坐“顺风车”。很快，8000米的深度到了，这也是凌浩与船上通讯信号的极限，史思的视频画面开始不停闪动，双方的通话也开始断断续续。猛然间，海水如高温炙烤大地上方的空气一般出现了褶皱的涟漪，紧接着几乎如白玻璃一般澄澈的海水陡然变得如同是蓝宝石一样，散发出幽冷的蓝光，继而仿佛海底深处有着什么重宝一般，一道道氤氲着五色的霞光自下方辐散而上，史思她们只听到凌浩大叫一声：“我的天呐，那是什么？！”声音传讯便告中断。紧接着视频画面中一团闪烁着耀眼五彩光芒的物体快速自画面前略过，史思等人只能隐约地看到，那物体似乎并非是简单的一个光团，在其表面仿佛有着一排排的光带，如同是霓虹灯一般交替闪动着。这物体速度太快了，在镜头前一闪而过后，视频信号也告中断，屏幕上只剩下满满的“雪花”，甲板上静的可怕，好似空气都凝固了一般，过了片刻后才听到竹昕对着通讯器喊道：“凌浩，凌浩，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赶紧回答我啊！你这个混蛋！”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海底祭坛 此刻在凌浩的面前是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在如蓝天一般澄澈的海水下方，有一片闪动着七彩光晕的区域，那光芒明亮而又柔和，照得海底方圆数公里内亮如白昼。海水太清澈了，清澈得如同是没有丝毫杂质灰尘的空气，若不是有庞大的水压存在，凌浩甚至几乎忽略了它的存在。不过这也让凌浩对距离感产生了某种错觉，感觉海底的那片光亮区域似乎离自己近在咫尺，但又仿若远在天边，他都无法判断要接近那里还要下潜多少米了。 然而他没有时间发愣，因为“马里亚纳蝠鲼”并没有停下，依旧带着他和水灵星盘旋下潜着。发光的区域在视野中不断的放大，刚才看着感觉只有一片篮球场大小，紧接着便如同一片标准的田径运动场了。 凌浩看了看潜水服上的高级水压表，此刻指针指向10000米，因为这已经是水压表的上限，显然现在所在的深度已经超过万米，然而凌浩感觉水压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当然，只是没有想象的大而已，并不是说这里水压不大，凌浩已经看到海底一架二战时期的日本“零式”战机的残骸被水压压得如同是一片挤得干干净净的牙膏皮一般。 “你看那儿！”水灵星的声音在凌浩脑海中响起，他顺着前者手指的方向看去，此刻发光区域已经大到如几个街区一般，虽然依旧隔得比较远，但却能够明显地看到中间区域有火焰在燃烧。 “火？又是海底的龙火吗？”凌浩震惊莫名。 “似乎颜色有些不同，我也不敢确定。”水灵星一脸的凝重。 10分钟后，“马里亚纳蝠鲼”终于潜到了发光区域的上方，这里仿佛是有什么在吸引着它们似的，让之徘徊于此不愿离去。二人也不再坐“顺风车”了，缓缓向下方发光的区域落去。 直到踏足海底，方才真正体会到这片地方有多大，方圆至少十几平方公里，这是一个梦幻般的地方，到处都是五光十色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半透明晶体，虽然是晶体，但绝不像水晶或宝石那样剔透晶莹，更像是温润的玉石或是松软的果冻，五颜六色的光线交织氤氲在一起，在海水波动的影响下摇曳闪动，让人视线变得朦胧，心神也都恍惚了起来。 凌浩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作为职业习惯，他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和仪表，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次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上。 那火焰很醒目，在这片海底的任何地方都能够看得到，因为火焰燃烧在一座高塔之上，就如同是灯塔上的明灯一般，只是这塔却不同于凌浩见过的任何塔形建筑，它完全是一个标准的圆锥体，细长而尖锐，那朵红中带黑的火焰便悬浮在塔尖上方几寸高的地方，就像是一根无比巨大的蜡烛似的。 二人不由自主地向那高塔游去，凌浩眼角余光瞥见地上一块碎裂的彩色晶块，捡起来仔细观瞧着，吸引得水灵星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能看出是什么物质吗？”水灵星问。 “重量比想象得轻，应该不是石头，感觉像是石蜡，但质地却比石蜡要硬一些。”凌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看看。”水灵星一把从凌浩的手里将彩色石头抄了过去。“根据我的判断，这很可能是‘可燃冰’。” “瞎说，可燃冰不都是乳白色的吗？再说了，这东西还发光呢，可燃冰可没有这个特性。” “屁！谁跟你打包票可燃冰就一定得是乳白色的？甲烷和水构成的可燃冰是乳白色的，但还有其他可燃气体与水混合产生可燃冰的，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元素物质夹杂其中，那么变得有颜色也不奇怪，至于发光那就更简单了，可以发光的元素物质多了去了，可燃冰里含有一些怎么了？” “牵强，你说它是可燃冰的依据是什么？” “你没看见吗？前面那座高塔，完全是手里这种物质构成的，就跟蜡烛似的在那里燃着火苗，火苗周围海水清澈，证明这种燃烧毫无杂质残留和污染，不是可燃冰又是什么？” “可燃冰在没有氧气和其他助燃剂的情况下，请问又怎么才能在水下燃烧呢？”凌浩开始为了科学抬杠了。 “我认为，可以在水下燃烧就是因为它们的颜色，这种有颜色可发光的物质就是这些可燃冰能够在水下燃烧的助燃剂。”水灵星据理力争，学术精神爆棚。 “有啥依据？你连这种有颜色能发光的物质是什么都不知道。”凌浩的直男癌也犯了，真打算杠到底了。 就在二人做意气之争的时候，仿佛是他们触碰了这里的什么禁制似的，整片区域光芒大盛，这些所谓的“可燃冰”渐渐析出一层薄薄的黏腻物质，这些物质虽然是液态，但却好像不溶于水，就这么附着在可燃冰的表面。 水灵星脸色一变道：“这里恐怕不能久留了，这些可燃冰在融化，感觉海水温度都有些升高了。塔尖上的火比刚才旺盛了一倍，我估计哪怕是一个火星落下来，这里都会变成一片火海。我们赶紧到那座高塔那里看看，如果看不出什么古怪，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凌浩这回不但没有抬杠，还颇以为然地点点头，二人在水里的游动速度比起鱼类来都不遑多让，身体几个摆动之后便窜出去数百米远，很快就来到了高塔的下方。 这高塔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大，在近处看，其底部足有十几人合抱粗细，呈极为规则的细长圆锥形，高达近两百米，犹如一根尖刺一般矗立在海底。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居然完全由可燃冰构成，这绝对是人为建造而成，大自然就算是再鬼斧神工，也不可能创造出如此规整的事物。 此刻，周围所有可燃冰的融化速度都加快了，高塔一旁，一座圆形的石台从可燃冰中露了出来，并缓缓上升，直到高出海底一米多。这石台漆黑如墨，光滑如镜，上面隐隐有着无数绵密的神秘暗纹，复杂而又有规则地排布着，当石台终于停止上升时，其中间又升起一个小一圈的石台，如此重复，最终形成了一座足足五层的巨大祭坛。 凌浩震惊地看着这座宏伟的祭坛，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它是干什么用的，他不由向水灵星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后者则是耸耸肩道：“我只知道这是属于圣王的祭坛，用途却是不得而知，更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开启的。” 凌浩沉吟了一下道：“或许这圣王的祭坛只有他的后代才能开启，而能够证明我是圣王后裔的，只有体内的血脉，不如试试我的鲜血，看看有没有用。”说着，他抽出“龙弧”轻轻在手掌上一抹，然后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掌摁在了祭坛之上。 陡然间，祭坛上绵密的花纹仿佛被什么力量激活了一般，猛然绽放出幽蓝的光芒，紧接着光芒大盛，并如同流动着似的汇聚到了祭坛的中间，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几米高的人鱼虚像，如同是全息投影一般。 这人鱼虚像有着凌浩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面孔，其一头淡蓝色的秀发如瀑般垂到腰际，一条细细的珠链将它们松松地束在脑后，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轻纱长裙，长裙飘逸，而且还是那种修身的款式，勾勒出其令人窒息的玲珑曲线，鱼尾修长，青色鳞片闪动着如星辰般的璀璨光芒。她美得如同是天上的谪仙一般，尤其是那一双蓝宝石般的眸子，似碧海般幽深，又似寒星般明亮。 人鱼虚像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注视着凌浩，嘴角微微扬起，那一抹淡然的微笑，美得令人窒息，竟然让后者看得痴了，呆呆地如同是失了神似的。 “这是你家老祖吗？”凌浩问身边的水灵星，不过眼神却始终没有从那虚像上移开。 水灵星也同样如失神了一般看着虚像，喃喃道：“不，人鱼之王的雕像你见过的，并不是这个样子。这位是人鱼之王的女儿，传说中人鱼一族最美丽的姑娘海问心，也就是传说中一直跟在圣王身边的那位红颜知己。” “她没有嫁给圣王吗？”凌浩无法理解所谓的红颜知己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水灵星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浩一眼道：“没有，圣王有妻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跟你我一样，虽然时时相伴，却是咫尺天涯，始终没能走到一起。” 凌浩沉默了，这故事听着凄美，或许很多人还会将其传为佳话，但他却明白，这是孽，求不得是苦，给不了是愧，纠缠一世，剪不断，理还乱，谁也无法活得坦然。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默然无言之际，那虚影竟是开口说话了：“能够开启这祭坛禁制的，必定是圣王陛下的后人了。我叫海问心，是陛下身边的侍从长，我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非常抱歉，你眼前的我，只是在不知多少年前录下的一段影像而已，此刻你虽然看着我，但事实上我或许已经死去很多年了。接下来，我要你仔细听完我说的每一句话，这事关圣王之死，也关系着七族的生死命运。”凌浩和水灵星都听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圣王的死还有什么隐情？这个隐情竟然能左右七族的生死命运？难道圣王他老人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遭人毒手了吗？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圣王遗物 海问心的虚影没有理会目瞪口呆的凌浩和水灵星，而是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再伟大的帝王也有英雄迟暮的时候，圣王一人的光辉笼罩了姆大陆上万年，他虽然血脉强大，但也无法与深渊一族或磐石一族那类神奇生物的寿元相比。他老了，为了挽救陆沉，他殚精竭虑、毫不吝惜地使用自己的力量，这让他越来越虚弱。在大陆彻底沉没后，圣王已经心如死灰，仿佛人都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以往身边簇拥着的大臣走了个七七八八，七族也都各奔东西，就连子民，跟着他的也不足两千人了。还陪在他身边侍奉的除了他的几个子孙外，便只有他的妻子浮瑶和我了。我们在望乡岛定居，圣王便每日立于海边默默守望，终日一言不发，身体也是日渐消瘦和虚弱。” 水灵星悄悄用波动术对凌浩道：“望乡岛就是人类的‘复活节岛’，这回你应该知道上面那些著名的巨大石像是怎么回事了吧，估计就是那些跟着圣王移民到那里的姆大陆遗民思念故乡的产物。” 凌浩没有搭理水灵星的旁白解读，而是继续认真地听着海问心的讲述。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这位老祖宗都没有一个切实的概念，仅仅是在各大海族的口中拼凑起一些碎片化的描述，在他印象中，圣王仿佛就是一个神明般的存在，毫无一丝接地气的感觉，此时他才明白，这位老祖宗也是有着丰富情感、七情六欲、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曾经伟大也犯过错误，晚年落寞的悲情英雄。 海问心依旧平静地讲述着，仿佛沧海桑田淡漠如云起云升、潮涨潮落：“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子民们在岛上安居繁衍，逐渐稳定，人口也增加了一倍，圣王的大儿子凌霄已经接替了圣王管理岛上的一应事务，二儿子凌波则是带领着岛上青壮耕种、捕鱼、建造，辅佐着他的哥哥。而小儿子凌云则是一个如信天翁般有着无拘无束性格的男人，小小的望乡岛束缚不了他的翅膀，他说服了父亲，要去大海的远方为姆大陆的子民寻找更好的生存之地。也正因为如此，圣王一脉才侥幸得以存续。” 海问心说道这里，神色终于无法再保持平静，她似是忍着眼泪，表情非常痛苦，沉吟了一会儿，她终于将情绪平复了少许，继续说道：“那是一个无风的拂晓，许多百姓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海面上突然浪涌翻腾，就连天空都被乌云遮蔽了起来。木然坐在海边沙滩上的圣王，许久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愠怒，眼中也闪动出一缕寒芒。” 海问心的眼中满是追忆之色，当时她就在圣王的身边，圣王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了一句：“塞壬，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本性和欲望了吗？”顷刻间，怒海翻腾，无数海妖自海中浮现，手持长矛叫嚷着就如同是海啸一般冲向望乡岛。 “大胆！”圣王震怒，龙弧神刀出现在他掌中，一道寒芒如涟漪一般向海面上扩散而去，所过之处，海妖尽皆一刀两断。然而猛然间又是一道刀光凭空出现，竟是将圣王的刀芒给劈散了。 一个黏腻的女人声音自海水中传出，同样带着绝世强者的威压：“圣王陛下，你真的老了，想当年你的一刀是多么地强横和让人绝望啊，而如今却是软弱得让臣伤心。” “塞壬，你敢造反？”圣王怒斥。 而那海妖之祖则是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娇笑：“我的陛下哟，您是姆大陆的圣王，可现在大陆在哪儿呢？您现在不过是一个盘踞在小岛上的部落首领而已，就没有必要跟我摆什么帝王的架子了吧。在陆地上我让你三分，可现在陆地没了，大海可是我海妖一族的领地，其他的那些螃蟹、虾蛄和观赏鱼族群在我看来都是些废物，你称王称霸的年代结束了，这个世界换个主人来统治或许会更美好。” “你心里住着魔鬼，即便掌握七海，也不会让世界变得美好。” “无所谓，你知道我跟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你这一族血脉太金贵了，繁衍困难，成为一个家族都很勉强，根本无法形成强大的族群，所以大陆沉陷，你曾经的追随者便如鸟兽散，一代帝王最后沦为了一个村长。而我就不同了，我有族群，血浓于水，我便是它们的天，无论我是成是败，我的族人都是不会抛弃我的。所以，这个世界是否美好其实对我也没太大意义，我的族群强大，族人过得好就行了，其他的族群合该做我族的奴隶，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塞壬开始叫嚣，实力强大的她，周身都闪动着耀眼的雷霆。 一滴清泪自海问心的眼角滑落，她似是不愿意回想那场战斗的一幕幕，所以并没有描述大战的细节，只是说道：“那是我所见过最血腥惨烈的一场战争，海妖数量不可计数，岛上的百姓被它们屠戮一空，王子凌霄和凌波还有那些留在岛上的各族大臣甚至是王孙，在力战不敌后一个个被海妖们虐杀，就连尸身都被撕碎分食了。王后浮瑶非等闲之辈，她本是姆大陆上最伟大的巫女，看着臣民和儿子相继惨死，最后时刻她施展了同归于尽的招数‘幽冥死咒’，将周围方圆千里都化为了死域，上到一息尚存顽强抵抗的王庭卫士和无数的海妖，下到海中的鱼虾和岛上的虫鸟，甚至是我，全部被诅咒而死。只剩下圣王和塞壬两个绝世强者，凭借超绝的实力活了下来。然而二人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境地，塞壬实力更胜一筹，圣王则是战斗经验和手段更丰富。谁也没有丝毫退步的意思，最终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这一战不但没有胜利者，连生还者都一个没有。至于我，我们人鱼一族的灵魂强大，即便身体死了，灵魂还可以脱离肉身存活很久，于是我便成了见证这件事的唯一活口。圣王的肉身毁灭了，但是他身上的‘土之源’和‘水之源’却保留了下来，加上圣王的龙弧神刀，以我一个灵体的能力，也只能带得走这三样东西了。刚开始我只是想找到三王子，将圣王的遗物转交给他，可是我在海上辗转了百余年，却始终没有他的音讯，我甚至期间还回过望乡岛好几次，但岛上再没有他回来过的痕迹。我想他一定是去了那些丰饶的大陆，融入了那里的人族社会了吧，凌云就是那个性格，因为他是圣王最小的儿子，所以从来就没有觊觎过王位，他甚至都对权利没有丝毫的兴趣，倒是对人类颇有好感，甚至曾经不顾王族反对，想要娶一个人族妻子来着。他热爱自由，甚至我觉得王族身份都成为了他的枷锁，想必他会留在陆地上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再也不会回到大海来了吧。灵体无法持久，即便是像我一般强大的人鱼，也无法做到数百年保持灵魂不散。于是，在我力量耗尽灵魂消散，真正的死亡前，我必须妥善处理圣王的三件遗物，既要保证只有圣王的后嗣才能拿到，又要保证不会被海洋中其他族群所觊觎，所以我便在七海中找了三个特别的地方，作了很多布置，设下祭坛，并将圣王遗物分放在三处封存，希望将来有一天，他的后人能够找到，并且借此重霸海洋。海妖一族虽然经望乡岛一战族王殒命、元气大伤，但我仍然希望圣王的后人能够为他报仇雪恨，诛灭叛逆族群。”海问心像个慈祥的长者一般用温和的眼神看向凌浩，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孩子，无论如何，你都是凌云王子的后代，圣王的血脉，或许你会像凌云一样淡泊名利、热爱自由吧。我不想给你套上什么枷锁，增加你的负担，但种族之仇不共戴天，我还是希望……不，是恳求你，在你能够办到的时候，诛灭海妖一族，为你的先祖以及望乡岛上数千冤魂复仇，拜托你了。”说完，虚影也像是耗光了能量，逐渐暗淡，消散不见。紧接着就听到高塔那边“喀嚓”声连响，凌浩二人扭头看去，随着可燃冰的不断融化，那高塔下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如床头柜大小的石门，材质与祭坛上的黑石相同。 水灵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第一时间游了过去，拉开那扇小门，里面竟然悬浮着一个散发着土黄色光芒，材质如同陶器，而形制却如玉佩的东西，说它是饰物吧，其上没有任何花纹，材质也不美观，属于扔在地上也不会有多少人想要去捡的类型。要说它是件垃圾吧，毕竟有人把它加工成了一个玉佩的形状，而且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和长时间地把玩，光滑得都有了一层厚厚的包浆了，此刻它闪着宝光，不是件宝物又能是什么？ “这是什么？”凌浩从水灵星背后探出脑袋来看着这个东西，好奇地问道。 “这是圣王留下的‘土之源’，这回你小子走大运了！”水灵星白了凌浩一眼道。上回得到的“木之源”让凌浩武力值大增，不但如此，还让他有了超强的身体恢复能力，不管受多重的伤，恢复起来都快得让人难以置信，也不知这“土之源”又会赋予他什么样的超能力。 水灵星正待要像上回那样将这“土之源”置入凌浩体内，不想突然高塔内涌动起一股磅礴的气流，顺着中空的高塔向其顶部喷去。 “我靠，这里是海底的一个地气之眼，海问心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建塔，就是打算让地气之眼的磅礴地气滋养‘土之源’的，‘土之源’在这里一直压制和吸收着地气，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这东西一被我们取出，地气喷涌宣泄，怕是要出大事啊！”水灵星脸色难看，她说得一点没错，高塔就像一根烟囱一般，地气瞬间喷涌到了塔顶，上面的火苗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镁粉似的，登时放出耀眼的白光，继而如喷射的烟花一般，七彩火星猛然喷起十几米高，然后挂着一串串绵密的气泡朝海底落了下来。 “妈呀，快跑！”凌浩反应奇快，一把扯开腰上绑着配重铅块的带子，一把拉住水灵星的手。随着沉重的铅块砸碎脚下的一片可燃冰，凌浩双脚猛然一蹬，人就像是个“窜天猴”一般向上冲去。也就是刚上升了七八米吧，火星落地，本就熔化出大量可燃液体的可燃冰，就仿佛是汽油似的，“轰”的一声便被引燃。凌浩一边上浮一边向下望去，就好似在湖面投下一颗颗石子般，一个个火星在海底可燃冰上形成了一圈圈火焰涟漪，快速向四周扩散而去，海水被大火的高温蒸发，滚滚水蒸气立刻模糊了视野，这水蒸气有多烫可想而知，即便是经过了十几米的冰冷海水降温，六七十度总是有的，烫得凌浩嗷嗷直叫，两条腿摆动得都出了残影，如同是火烧屁股一般向上猛窜，早就将停留减压什么的规矩丢到九霄云外了。 “你不减压会爆掉的。”水灵星眼里闪动着戏谑，嘴角憋着笑说道。她已经回想起凌浩用镇海龙户的排气减压法时，开启“水下喷气动力”的场景。 “不许笑！”凌浩涨红了脸，虽然他现在的体质早已非普通人可比，但这里可是水深超过万米啊，此刻他上浮了几十米，已经感到血液都快要沸腾了，两个眼珠子直往外突，再不采取减压措施，他必定会像一个充多了气的气球一般在水里爆成一团血雾。 凌浩恨镇海龙户的减压方式，血液中的氮气被导向身体的出口，凌浩头上带着面罩，那是循环式的设计，没法将气体排到水中，所以下面是唯一的出口。水温还在不断升高，凌浩上浮的速度比平时可是快得多，上浮得越快，血液中的气泡就越多。画面美得让人无法脑补，就似一枚火箭一般，凌浩屁股后面的气泡都无法按个来数了，强劲的“喷气动力”真就再次提高了他的速度，带着隐隐的唾骂声，凌浩和水灵星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片熊熊燃烧的海底。 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凌浩和水灵星冲出水面，如同超人归来般落在了“玛丽安号”甲板上，血液中产生氮气泡的过程岂会立刻停止？凌浩一手脱下潜水头盔，另一只手捂着屁股，上面“嗝嘎”地打着饱嗝，下面更是“噼里啪啦”如爆豆一般，旁边的水灵星都笑出鸭子叫了。 见到二人回来，全都飞奔上甲板的众人被眼前尴尬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就连本打算扑进凌浩怀里好好宣泄一下情绪的竹昕都不知道该不该靠近过去好了。 直过去了几分钟，甲板上的怪异声音才结束，凌浩的减压宣告正式完毕。别人还好说，老皮特终于绷不住了，一惊一乍地道：“大兄弟啊，我真的墙都不扶就服你，这才是大人物、真男人的气量啊，我感觉拿打火机点一下子，你立马能原地起飞冲出大气层了都。” “滚犊子！”凌浩头发都炸起来了，八辈子的老脸和人设，一朝全毁，今天这个梗肯定够这帮人调侃一辈子了，他终于深刻体会到啥叫“社会性死亡”了。 作为一直在凌浩身边的人，雪婷、史思、田勇他们当然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含着棒棒糖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一脸欠抽地走过来拍拍凌浩的肩膀道：“一路开‘涡轮增压’上来的？那也得个把钟头吧。多做做提肛运动吧，网上说这样可以避免括约肌松弛。”说完便摇着头走开了，凌浩浑身僵硬，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此刻莫说是松弛了，关键位置麻木，连括约肌在哪儿都感觉不到了。 雪婷在竹昕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后者这才一脸恍然的样子，满脸涨红地走上前帮凌浩脱潜水服，边脱边词不达意地说着：“你……没事吧？别太往心里去哈，这里又没有外人，影响不了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凌浩依旧没有说话，他想哭，什么没有外人啊，水灵星那几个人鱼小姐妹就在远处捂嘴偷笑呢，还有新加入的詹妮弗，也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臀部，加上自己那些特种兵老战友们，以前在他们面前自己是多么的威严，现在呢？……生无可恋…… 就在此时，神补刀的来了。水灵星用一根小指挑着如玉佩般的“土之源”惊喜道：“啊呀，我知道这东西的最大作用是什么啦！‘土之源’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操纵重力，让你拥有属于自己的重力领域，虽然不知道上下限是多少，不过有它在，以后你和你重力领域中的人，再也不用考虑水压的问题了！” “扑通”一声，凌浩终于内心崩溃，眼前金星乱冒，一头栽倒在了甲板上。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海上魔窟 塞班岛西北50海里处，“玛丽安号”正快速行驶着，驾驶舱里气氛有些沉闷，所有人都沉默地做着手头的工作，只有老皮特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眉顺眼地坐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雪婷用胳膊肘碰了碰竹昕，小声耳语道：“这回怕是真生气了，这都把自己锁进房间两个多小时了，还不出来，要不你去看看吧。” 竹昕尴尬地笑笑道：“不至于吧，多大点儿事，还能想不开不成？” 坐在驾驶台前抱着舵轮子的史思把含在左腮帮的棒棒糖移到右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道：“不至于？我哥平常啥人设啊？不说是霸道总裁和小鲜肉组合吧，也算是威严与智慧兼有，颜值和武力的担当了吧，这回算是丢人他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他脸皮薄，哪还再有脸见人啊。” “你还说！还不是怪你啊，说什么提肛运动？你个小丫头片子在哪里学的啊？那是产妇做产后恢复做的，啥都不懂就胡说八道！”雪婷看着这死丫头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搞事情就有她的份。 史思也不干了：“就好像你懂似的，你生过孩子？再说我说的也没错么，括约肌又不分男女，我哪知道我哥受不了这个啊。还有，你咋光说我啊，主要是皮特那个老变态，说什么拿打火机一点就出大气层了，拿我哥当火箭吗？分明是影射他靠‘喷气动力’上浮。你们说他损不损啊，其言可诛！其心可诛！” 皮特一脸谄媚的笑容道：“小姑奶奶，你别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好不好，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就算偶尔过分了一丢丢，也罪不当死啊。” 雪婷白了二人一眼，继续对竹昕道：“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吧，你毕竟是自己人里的自己人，现在和他说话也不至于让他太尴尬。” 竹昕则是轻哼了一声：“你放心，他哪有你们想得那么玻璃心啊，再说了，他现在好得很，一条美艳的人鱼正陪着他呢，还缺人安慰吗？” 那没正行的一老一少二人组好了伤疤忘了疼，立马又跟满血复活了似的开始一惊一乍：“不是吧竹昕嫂子，这你也能忍？本来每天藏在我哥身体里就让我这有洁癖的有些受不了了，现在竟然还敢关门上锁的，这是打算小三儿强势上位怎么的？真当我们人类女人还活在‘三从四德’那会子吗？” “就是就是，我这小兄弟哪儿都好，就是太不懂得控制自己了，华夏姑娘多好啊，偏偏不懂得珍惜，傍个英国富豪千金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有钱，我可以理解，可现在连其他物种的都不放过，这也太不挑剔了。我早就语重心长地跟他讲过，作为一个有身份的男士，应该培养提高自己的品味，常言道，宁咬仙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可显然他还是没记住，回头我再教育教育他，保证让他迷途知返。” 雪婷已经气得是七窍生烟了，怒吼道：“你俩再胡说八道，我可是要撕你们的嘴了啊！怎么什么话到了你们嘴里就那么难听呢？我要是竹昕非捶你们不可！” 竹昕则是“咯咯”笑道：“你们别闹了，他俩是在船舱里研究那个什么‘土之源’呢，看被你们编排的，一会儿他找你们算账我可不管。” 就在这时，凌浩铁青着脸出现在了驾驶舱门口，吓得史思和皮特立马缩回座位上动都不敢动了。 “我在外面就听见你俩编排我了，还没完了是吧？本打算原谅你们来着，这回看来不处罚一下，以后你们有事没事都得拿我取乐儿了。”说着，一股神秘的气势自凌浩体内弥漫而出，瞬间笼罩了这一老一小，二人仿佛一下子背上了大几十斤的负重一般，直接一个屁墩儿坐到了地上，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求饶不迭。凌浩这才撤去了那股气势，二人瘫坐在那里呼哧带喘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刚才咋回事啊，感觉就像一下子潜到几十米深的水下似的，压力足有好几个大气压了，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耳朵都嗡嗡的。”皮特拍着耳朵，就跟脑袋进水了似的。 不过论智商，皮特跟史思相比就算是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小丫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浩道：“哥，这就是水灵星说的重力领域？你吸收‘土之源’后这么快就掌握了？快说说，威力有多强？范围有多大？” 凌浩的脸色现在才好了些，略有得色地道：“现在还不是很熟练，最多相当于水下一百多米的样子吧，影响的范围也最多半径七八米，相对我们的工作潜水深度来说，要想达到能有所帮助还早得很呢。” “那也很酷了，绝对是超能力！”史思乐得直跳，就好像是她得了超能力似的。 凌浩白了她一眼：“别傻乐了，你可是在开船呢，怎么样？离塞班岛还有多远？” “四十多海里。” “水灵星，离那艘船还有多远？”凌浩叫出了水灵星，他可没有忘记，这里还有一艘属于八爪鱼组织“鲸鲨”的大型赌船。 “方向没错，如果它还没有离开的话，再过一会儿就能在雷达上看到了。” “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如果它真的还在这里的话，我们正好趁着夜色靠过去，探一探这石川彰宏到底是个赌棍还是个罪犯！”虽然父亲的身体日渐好转，但依旧没能解掉身上的巫毒，现在还是一副痴傻的样子，这个仇凌浩又怎么会忘？虽然八爪鱼的成员一个个被他和竹昕或毁灭或绳之以法，但究竟害父亲的凶手是谁至今还是一个谜，这次或许就是一个得知真相的好机会。 是夜，天上数片残云遮住了月亮，海面风浪不大。一艘两百多米长，排水量数万吨的巨型游轮停在海面之上，整艘船上灯火通明，甲板上的建筑就有5层。这里是公海，又并非是繁忙的航道，四周目之所及之处全然是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海涌撞击船身发出的声音。这正是“鲸鲨”石川彰宏的“龙星丸号”，虽然起了个小日子味儿十足的名字，但其的注册地却是“巴拿马”。它在这里就像是一座荒漠中的不夜城一般，音乐声、叫喊声、狂笑声，混合着酒精与荷尔蒙的味道，随着炙烤般的灯光挥发而出，给人的感觉既像是在狂欢，又像是在屠城。 此刻，一个个身穿黑色潜水服，头戴护目镜的蛙人从“龙星丸号”船舷边的海水中探出了头，正是凌浩和他的队员们。 为了不被发现，“玛丽安号”停在了几海里之外，并且熄灭了全船的灯光，凌浩点齐田勇、雪婷、皮特、竹昕、白梅、铁丝、火石、扳手和泰山，虽然夹杂了竹昕这个刑警和皮特这个超龄老兵，但仍够得上是一个标准的特种兵作战小队，而且还是顶级水平的那种。别看他们没有带热武器，但是手中的家伙从近战威力上讲比起特种兵手里拿的也是不遑多让。铁丝手里是一把配备了6倍瞄准镜的军用十字弓，射程达到了丧心病狂的200米，比冲锋*枪还远，威力更是一箭能射碎水牛的头骨，他就担任“狙击手”的角色了。泰山身高马大，体壮如牛，端着一把长得像“加特林”一般的六管连发鱼箭，负责终极“火力压制”。扳手和皮特则是端着之前皮特曾经用过的那种“通用机*枪”型鱼枪，负责行进中的火力支援和压制。其余人则是每人一把“冲锋鱼枪”，使用巴掌长的小鱼箭，一个弹夹装25支，有效射程70-100米，虽然比不上冲锋*枪的射程，但优点是气动发射声音很小，鱼箭对敌方的制动效果比子弹还要强，但致命性却不高，对于凌浩他们这种不以杀人为目的的行动是再合适不过了。此外，一些烟雾*弹、闪光*弹、破片杀伤手*雷、用于破拆的自制爆*破装置也是装备了不少。至于夜视仪、通讯器、防毒面具、急救包……反正是特种兵该装备的，一样都不少，可谓是装备精良，武装到了牙齿。 十人利用便携式攀登吸盘悄悄沿着船壳爬上了下层甲板，分成3个小组，逐层开始搜索“鲸鲨”的所在。凌浩带着竹昕、皮特和铁丝负责第一、二层，白梅带领扳手和火石负责三到五层，而雪婷则是和田勇、泰山一起到甲板下的底舱搜查。 凌浩四人小心翼翼地沿着灯光照不到的过道角落向前行进，这个时间大多数客人都聚集在游船前部带泳池的甲板广场开狂欢派对，客舱这边并没有什么人，凌浩他们检查了不少房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很快，一、二层几乎被凌浩四人翻遍了，除了措手不及地被几个服务员碰上，只好将他们打晕，捆成粽子丢进工具舱换上他们的衣服外，算是一无所获。 白梅这边就不一样了，三到四层的船舱全是赌厅，三楼1号大厅内数百台“老虎机”“捕鱼机”“柏青哥弹子机”发出杂乱的电子音乐声，里面赌徒人满为患。 白梅三人只好躲进卫生间，将潜水服脱下，与武器装备等一起藏进通风管道，然后打晕几个客人，换上他们的衣服，才能继续搜索工作。 “龙星丸”不愧是“鲸鲨”最大的一条赌船，2号厅里全都是各种赌桌，“21点”“德州扑克”“俄罗斯轮盘”“骰子”“牌九”“百家乐”……只要是白梅他们听说过的玩法，这里都有，甚至“跑得快”和“掼蛋”他们都看到了。这里的赌客更多，人声鼎沸，烟味、酒味、香水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伴随着嘈杂的声音，让白梅的脑袋都有些疼了。3号厅则全是麻将桌，这里虽然人也很多，但却是相对安静了不少，没有什么人讲话，只听到噼里啪啦麻将牌撞击的脆响和哗啦啦的洗牌声。三楼没有什么特别发现，白梅等人将装备放进一个送餐车里乘电梯上了四楼。四楼全是一个个的包厢，里面是单独的赌桌，这里玩得比较大，能看到不少衣着考究的人在这里对赌，桌上的大额筹码堆得如同小山一样。到目前为止，凌浩和白梅的小组见到的场面都还正常，双方用无线电小声交换情报，不过雪婷他们一组则是到现在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凌浩怕雪婷他们现在不方便说话，于是打开了通讯器，在麦克风上轻敲了一串“摩斯密码”询问情况。很快回信来了，用的同样也是“摩斯密码”。凌浩仔细听着，渐渐眉头皱了起来。通讯结束后他随即又联系了白梅，还没等凌浩说话，白梅倒是先开口小声说道：“队长，我们现在已经上了五楼，这一层都是KTV包厢，和那些大型会所形制上基本一样，不过消费的东西就有些犯禁了，我们瞥见有包厢的桌子上放着小袋的晶状物体，还有的茶几上放着铁盘，盘子里有白色粉末、勺子、玻璃烟壶，甚至还有针管。这不是个别现象，几乎所有包厢都是如此。还有，我们发现这里的女郎似乎也不是自愿的样子，有不少身上都有淤伤，我还看见有管事模样的人在走廊里恐吓甚至是殴打这些女郎。女孩子们进了包厢后也不止陪客人喝酒这么简单，包厢有套间，有的女孩会被客人直接推进里面的房间去，还有更混乱的，几个男子就在沙发上将几个女孩推到用强，而且根本就没有人管。” 凌浩沉吟了一下道：“你们得在5楼多待一会儿了，刚才雪婷发来消息，她们已经基本摸清了底舱的情况，甲板下面一共有4层，最底层是隔水舱，B3层是轮机舱，B2层是货舱，B1层是员工宿舍。在员工宿舍的区域，他们发现了只有训练有素的士兵才能叠出的床铺，看数量，足有一个排，而且他们也偷看到那些人了，全都是武器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水平应该相当于二流国家的精锐部队。这些还不算什么，雪婷他们还发现了在这些雇佣兵严密看守下的东西，那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们说太多，雪婷他们被堵在一个冷库里出不来了。我得带着我的小组下去接应他们，你们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就到下层甲板待命，如果底舱大打起来了，随时准备支援！” 凌浩等人都是海军出身，对船只的了解堪比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很快便在一层甲板上找到了一个检修口，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下了底舱。B1是员工宿舍，不过此刻这里冷冷清清的，听不到多少人声。不过也对，现在外面的客人们玩儿得正嗨，服务员们此刻肯定是最忙的。 凌浩他们没有过多停留，随便找了个通往B2的检修口便钻到了下一层的货舱，这艘船的货舱和凌浩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抬眼看去不是那种堆满大件货物的宽大空间，至少在凌浩他们所在的位置，几乎和楼上的宿舍区没有什么区别，一条走廊，两边全是铁门紧闭的舱室。灯光有些昏暗，老旧的防爆灯有的已经用到了寿命，忽明忽灭的，潮湿咸腥的闷热空气里有着一股排泄物夹杂着血肉腐臭的味道，给人感觉就像是一座“死牢”。 从舱门上看，这里也的确像是牢房，厚重的铁门紧闭，门上只有一个盘子大的移门小窗，估计也只有3岁大的孩子才能将脑袋伸出来的样子。 皮特好奇心重，轻轻拉开一扇铁门上的小窗，斜着眼朝里面瞄去，仅仅刹那间，他那张一向玩世不恭的面孔竟然凝固了，鬓角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就连端着鱼枪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皮特的异状让凌浩眉头为之一皱，他轻步上前，将前者拉到一旁，也朝小窗内望去，只一眼，凌浩的眼睛便圆瞪了起来，甚至眼白上都暴出了血丝，一口钢牙咬得“咯吱吱”直响，下意识地便想抬脚踹开门冲进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硬是强忍了下来。 ------------ 第一百七十章 何为正义 老皮特也就罢了，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凌浩都差点失控，这让一旁的竹昕很是诧异，她隐隐觉得那扇铁门的后面一定有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于是也凑了上去…… “呜……”要不是凌浩捂住了她的嘴，竹昕差点就叫出了声，大颗大颗的眼泪仿佛无法控制一般从她眼角滑落，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凌浩怀里瑟瑟发抖，两只拳头已经捏得骨节发白了。 铁门的里面如同阿鼻地狱！这是一个刑房，刑床、刑椅、十字架、炭火炉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皮鞭、铁链、铁钩、各种刀和锯，地上到处都是血污，就似屠宰场一般。一个赤条条的肥胖老年男子满脸挂着狰狞疯狂的笑，正在用一把粮库里用来抽检麻袋中粮食的“粮探子”给一个姑娘放血。“粮探子”是一件中空的锥子形工具，长达一尺多，尖锐异常，被这个疯子从姑娘的锁骨处纵向刺入，直透心脏。刹那间鲜血自“粮探子”的空管中喷射而出，直射出一米多远，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一股地喷在那胖子的身上。后者一脸陶醉地享受着血浴，仿佛受害姑娘的青春活力被赋予到了他的身上似的。 奇怪的是，受害的姑娘没有哀号叫喊，甚至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倒是脸上浮现出解脱和释然的神情。她早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或许死亡对她来说才是现在最值得期盼的吧。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十字架上还绑着一个不着片缕的女孩，这女孩小腹被切开，肠子被掏出，如同围巾一样在她脖子上绕了好几圈，她头颅低垂，显然已经断气了。旁边的刑床上，一个姑娘躺在上面，从凌浩他们的角度只能看到其四肢被锯掉了，然而她还没有死透，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凌浩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见惯了鲜血和死亡的人，就连竹昕，作为一名刑警，也见过许多惨不忍睹的犯罪现场。然而跟眼前这一幕比起来，他们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已经算不上是残忍和血腥了。强烈的不适感和神经的刺激让大家全都心跳加速，胸闷欲呕。 竹昕更是咬着后槽牙端起手中鱼枪便要冲进门去。而身后凌浩有力的大手却是死死的抱住了她，甚至还捂住了她失控欲要尖叫的嘴。 凌浩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冷静，深呼吸，你很清楚，你帮不了她们，她们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对周围的环境还没掌握，冒然冲进去就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但惩治不了这些人渣，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相信我，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逍遥法外的。” 就这样，凌浩强迫着一行人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他们此刻的位置靠近船尾，根据经验判断，如果有大型货舱的话，必然会在船只的中部位置。 短短百米不到的一条走廊，像刚才那样的舱门有几十个，从每扇小窗中看到的，都是类似的景象，不到十分钟时间，凌浩他们仿佛是参观遍了十八层地狱一般，竹昕已经不吭声了，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皮特也是脸色煞白，目眦欲裂。 好不容易到了走廊尽头，这里有一个10平米左右的工具房，四人躲了进去。除了凌浩之外，其他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一个个汗出如浆、剧烈喘息着，竹昕甚至已经有些双眼失神，只是嘴里不停地喃喃着：“我要杀了这些畜牲！我要杀了他们！”手里的鱼枪攥得紧紧的。 凌浩眉头皱起，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轻抚竹昕的脸颊：“你跟我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你的手是干净的，不应该让它们被那些人渣的污血弄脏。你是个警察，不是雇佣兵，你不是更应该把他们都送进监狱吗？” 竹昕仿佛被电到了一般，突然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柳眉倒竖地盯着凌浩：“你现在别跟我谈警察的职责和法律！我干警察年头也不短了，这些我比你懂！所以我更清楚警察和法律的无奈。绝大多数的时候这两者只能惩罚犯罪而无法预防和阻止犯罪。那些人渣，即便我们明明知道让其自由自在就会有无辜者受害，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还是无能为力。即便有了证据，将那些王八蛋抓起来了，还要面对那些披着律师外衣的无良讼棍，稍有不慎就会让他们钻了法律的空子。即便是定罪了，那些双手沾满无数无辜者鲜血的人渣，也有可能因为某些国家法律的仁慈，依旧能够舒舒服服地在监狱里，靠着牺牲所谓的自由就抵偿掉了欠下的血债！我对这样的正义受够了！为什么不能血债血偿？如果法律保护不了弱者，又不能公平地惩罚坏人，那这样的法律公道何在？正义何在？”竹昕越说越激动，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下。 凌浩轻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法律是公正的，只是执掌法律的人有问题吧。正如子*弹是不会分辨是非的，法律条款也没有任何情感因素在内，一旦手握了死神的镰刀，正义和邪恶就只能留待良心去评说了。但是你要明白，生命脆弱但也沉重，我是体会过的，不论是多么十恶不赦的敌人，当他们在你的面前流干鲜血、瞳孔涣散后，你就要习惯每夜被梦魇纠缠，脑海中萦绕着他们的哀号和挥之不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直到你变得麻木和习以为常，然后你就会明白，你再也做不回原先那个普通人了。” 竹昕沉默了，她毕竟是个警察，法律观念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虽然很多时候她都会对法律的刻板和无力吐槽不已，但真的要去做一个动私刑的“地下执法者”，她还是犹豫的，即便是休假，她的身上还是习惯般地装着一副手铐，这已经成为了她内心的一部分，很难割舍。而如果她开始用杀戮来惩治犯罪，那么手铐便将不再有意义，刀枪会成为她唯一的执法工具。 此刻大家也从刚才的不适中恢复了过来，凌浩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道：“我们继续前进吧，尽快和雪婷他们会和，大家检查一下装备，随时准备战斗。” 出了走廊尽头的密封门，外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天井，足有上千平米大小，直接连通了B2货舱和B3轮机舱，B2有一圈带着栏杆的防滑钢板做的过道，连着下到B3的楼梯。而B3轮机舱的位置，在众多的管线当中安放着十几个大铁笼，每一个大概都有一间教室大小，里面竟然关押着数百个年轻的姑娘，显然这跟人口贩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七八个荷枪实弹的壮汉在这些笼子中间走动巡逻，有的还会放肆邪笑着将手伸进笼子里去摸那些姑娘，女孩们惊恐躲避，但笼子里拥挤不堪，再躲又能躲到哪儿去？被抓住的姑娘尖叫着，而壮汉则笑得更大声，吸引了其他壮汉看向那里，并且跟着大笑起哄。 凌浩用“摩斯密码”和通讯器与另外一边的雪婷确认着方位，然后向身后三人打了几个手势，众人全都匍匐在防滑钢板上，尽量隐藏自己的身形，缓缓向天井的对面爬了过去。 竹昕最后看了一眼那些笼子里的姑娘，这么多人，除非将全船的歹徒制服或剿灭，否则根本无法将她们全都救出去。这里是远离陆地的公海，他们又只有这么几个人，该怎么完成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用了将近5分钟的时间，凌浩一行人总算是绕过了这个天井到了对面，那里还是有一条走廊，只不过比刚才的那条宽阔了不少，走廊的两边也不再是刑房监牢，竹昕用史思送给她的“电子万能*钥匙”打开其中一间，在里面码放着的纸壳箱里，他们看到了用密封塑料袋装着的5克小包装淡蓝色晶体粉末，粗略计算，仅仅这个仓库中放着的便多达200公斤以上。 凌浩脸色更加难看了，看来以前无论是他还是国际刑警，都被这个石川彰宏给骗了，原还以为他是“八爪鱼”组织中唯一一个算不上是罪犯的家伙，但眼下看来，他所涉及的犯罪业务之广泛，已经远远超过了该组织中其他的成员。 “这些‘冰’的纯度很高，我从没在国际刑警组织的内部通报中看到过这类‘货’的大范围销售和流通，可见到目前为止，石川彰宏的这条犯罪链条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泄露。此外还有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姑娘，我怀疑老八‘美人鱼’正在和石川合作。鉴于‘八爪鱼’其他的成员已经逐一被我们铲除，想必空出来的市场也在被石川逐步接手。”程竹昕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地说道。 凌浩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白费，他们以往的犯罪链条是被连根拔起的，重新建立绝对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哪里是他石川彰宏说接手就能立马取而代之的？退一万步讲，就算这老小子有这个本事，既然让我们抓了个正着，他的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收拾了他和‘美人鱼’，这个‘八爪鱼’也算是基本被我们砍成秃子了，覆灭也只是迟早的事。” 竹昕听了凌浩的话后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然后跟着他出了这间仓库继续前进。走了没有多远，便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嘈杂呼喊，竟然用的是一种让人很陌生的语言，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只知道人数至少有五六个。 竹昕和皮特倒是没什么，不过凌浩和铁丝的脸色却是难看了起来，甚至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怎么了？你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听出这是什么语言了？”竹昕看凌浩和铁丝表情怪异，小声问道。 凌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眼里却是充满了杀意：“尼泊尔语，这些人事‘廓尔喀佣兵’。” 听到这五个字，皮特和竹昕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要是把开枪当做工作内容的人，对“廓尔喀佣兵”就都不会陌生，不单是他们手中闻名世界的“廓尔喀*弯刀”，在战场上这些人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廓尔喀人是尼泊尔一个山地民族，身材不高，但体魄健硕，吃苦耐劳，英勇善战。尼泊尔境内80%是山区，廓尔喀人自幼在坎坷的山路上行走，练就了一双“铁脚板”。他们特别善于山地战和近战，而且“廓尔喀”人性格彪悍，宁死不屈，且在战场上漠视死亡，心狠手辣，战斗力往往比别的部队高出数倍，比起各国的特种部队来也不遑多让。曾经在二战中便流传着“廓尔喀”士兵身上燃着熊熊烈火依旧从容开枪杀敌，直到自己被烧死的传闻，其勇武可见一斑。由于历史原因，大多数的廓尔喀士兵被招募到了印度和英国的军队，在过去的200年里，他们参加了这两国的所有对外战争。也有不少退役的廓尔喀士兵为了金钱选择到许多国家去做佣兵，基本上全世界哪里有战争和冲突，哪里就能找到他们的身影。可以说，“廓尔喀”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民族。不过让“廓尔喀”人在佣兵市场上走俏的真正原因是，他们的道德观与一般人不同，妇女、老人、孩子……他们都能毫无心里负担地杀戮，几乎没有他们下不去手的人。但对雇主却是绝对地忠诚，不管是谁雇佣了他们，即便是付出生命他们也不会背叛。有了这两个特质，那些做见不得光事情的人自然喜欢雇佣他们，这也让他们更加的凶名在外。 “‘廓尔喀佣兵’真的这么厉害？”竹昕的声音有些干涩，她跟凌浩一起面对枪林弹雨也不止一次了，不论是“天使鲨”还是“蓝枪鱼”的佣兵，他都是云淡风轻、不以为然，即便是“鸡心螺”手下的“黑蜻蜓”特种兵，也没见凌浩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这让她感到非常紧张。 凌浩似乎意识到了竹昕的不安，收起了刚才的表情，平静道：“确实有两下子，不过却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不会是以为我怕了吧？” 这时铁丝却是依旧满脸杀意地说道：“我们这是仇恨。有一次我们在中亚地区执行一项营救任务，当地的军阀就雇佣了一群‘廓尔喀佣兵’，我们亲眼见到过这些人血洗过的村庄，老人、孩子，他们全都不放过，什么样的人能把教室里一群不到十岁的孩子排在黑板前进行枪决啊？这些人就是畜生！”铁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起来。“后来我们救到了人，在撤退的路上遭到他们的埋伏，小队里牺牲了五个战友，队长也为了掩护我们救的人负了伤。不过我们还是干掉了他们三十几个，完成了营救任务。不过那五位战友的遗体我们却是没有办法带回来了。” “他们那两句尼泊尔语我还是听得懂的，是在让伙伴回去拿C4，想必是把雪婷他们堵在了什么地方，却又进不去吧。皮特和竹昕就留在这里，我和铁丝过去就够了。”凌浩的表情严肃，口吻不容置疑。 “不，我也跟你去！”竹昕本能地便要求跟随了。 老皮特也是说道：“你别瞧不起我们‘游骑兵’啊，就好像只有你们是特种部队似的。我也去，还真不惧这些‘廓尔喀佣兵’。” “这是命令！”凌浩的眼睛瞪了起来。“你们都不是菜鸟，这里是走廊，人多了不但没有用，还会增加中弹几率！” 竹昕和皮特立马被凌浩怼哑火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凌浩现在这副表情，仿佛此刻他又回到了战场，成为了那个传奇般的特种作战小队指挥官。 “‘撞针’、‘罐头刀’、‘豆包’、‘刀子’、‘坦克’，我找到机会给你们报仇了，在下面准备接人哈，我把这些牲口送下去给你们亲自动手。”凌浩喃喃，带着铁丝一步步朝走廊深处走去。 ------------ 第一百七十一章 混战 一个巨大冷库的门前，几个身材只有一米六几，但却很是健壮的亚裔男子正在用尼泊尔语争论着，他们穿着迷彩军裤和半袖作训汗衫，手里端着清一水儿的97B型短步*枪，虽然一身的军装，但是却没有军衔和任何部队标识。他们正是大名鼎鼎的“廓尔喀佣兵”成员，此刻正争论着是用焊枪割开大门还是用炸药炸开呢。 凌浩和铁丝远远看见这些人就笑了，他们手里的家伙真是太让人怀念了，97型步*枪就是国产95突击步*枪的出口型。事实上这种枪在国际军*火市场上格外受欢迎，精度高，穿透力和杀伤力俱佳，短小轻便，后坐力低，更关键的是价格便宜，流到黑市上的9成新货色，价格还不到AK*47的两倍，但品质可是足足比后者先进了一代。在现在的特种作战、巷战，甚至是黑帮火拼的场景下，其瞄准基线过高的缺点被完美规避，反倒是其重量轻、后坐力小的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有人可以像端手*枪一般单手持枪射击。其中的97型短步*枪，大家在大阅兵上都见过，便是水兵和伞兵装备的那一种。较普通版增加了3连发功能，采用短枪管设计，有效射程为300米，能够更好地进行突击作战，而且结构皮实、故障率低、耐盐、耐腐蚀，可靠性甚至高于很多价格昂贵的名枪。很多国外的雇佣兵、保镖，甚至是特工都喜欢用它。当然，它也是华夏海军士兵的标配，是曾经一度与凌浩和铁丝形影不离、交付生命的“好朋友”。此刻见到，实在是让人倍感亲切。 “哧”的一声，一枚十字弓的弩箭猛然射到，钉穿了那个拿着C4正打算往冷库门上装的“廓尔喀佣兵”的脑袋，从右太阳穴入，左太阳穴出，红的白的喷溅了身旁另一个佣兵一脸。 这些“廓尔喀佣兵”果然训练有素，突发变故之下并没有慌乱，几个人瞬间就地一滚，便打算分散隐蔽，进行还击。 然而还没等这些人战术动作做到位，一束耀眼的白光猛然闪过，就如同在眼前离着一厘米远被人用闪光灯狂照一般，所有佣兵的眼睛立马全都短暂性失明。 “闪光*弹！”不知是哪个“廓尔喀佣兵”大喊一声，这群家伙立马滚倒在地，尽可能地分散。 “11点到1点钟方向！”又一个“廓尔喀佣兵”大喊，在闪光*弹致盲的情况下，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迅速判断出来敌的大致方向，然后便以卧姿开始闭着眼疯狂扫射，子*弹打在钢板仓壁之上火花四溅，跳弹上下翻飞，不少走廊顶上的灯都被打碎了，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紧接着，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开始有“哧哧”的箭矢声和“咚咚”的重击声夹杂其中。闷哼声传出，枪声开始稀疏下来，立刻有佣兵意识到，在他们开枪向自以为敌人所在的位置扫射时，对方已经紧跟在闪光*弹的后面冲到了他们中间，并且开始向他们痛下杀手了。 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与敌人肉搏显然是非常危险的，但不这么做就意味着彻底成了一头待宰的羔羊，任人屠戮。“廓尔喀*弯刀”出鞘了，刀光让因灯泡熄灭而变得昏暗的走廊仿佛都亮了几分，然而仅仅不到20秒中，不仅枪声彻底停止，就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了，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外，便仅剩下奄奄一息的绝望呻*吟了。 凌浩站在几具尸体中间，缓缓将龙弧归鞘，脸上满是冰冷杀意，呼吸却很均匀，就像丝毫没有过什么剧烈运动似的。铁丝的左大臂上出现了一道口子，鲜血涔涔而下，滴在了脚边的甲板上，这是被“廓尔喀*弯刀”划伤的，此刻他喘着粗气，将一个佣兵摁在墙上，兀自在用军*刀朝其腹部捅着。佣兵嘴里冒着血沫子，连嚎叫都做不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好了，朝个死人来什么劲？赶紧去敲门，得把这里清理干净。”凌浩面无表情地一脚踩碎了最后一个活口的喉结，干净利索地送其归了西，然后便朝着走廊远处打了个呼哨。 铁丝狠狠向手里的“廓尔喀佣兵”尸体啐了一口，也不顾胳膊上的伤，走到冷库大门前，用刀柄在门上敲出一连串的暗号密码。片刻后，沉重的冷库门打开，雪婷颤抖着朝外面看来，她此刻眉毛上都带着霜，显然冷库里温度很低。 “你们可算来了，再晚一会儿，我们就都冻硬了。”雪婷身上倒没有伤，还有情绪打趣，看来和她一起的田勇和泰山应该也没什么事。 此刻竹昕和皮特也到了，看着地上的好几具尸体，眼皮直跳。凌浩则是没有废话，朝他们做了一个“赶紧干活”的手势，率先将两具尸体向冷库拖了过去。 “哐当”一声，冷库门再次关上，凌浩等人见到了田勇和泰山，冷库角落中还堆着三四具已经冻硬了的“廓尔喀佣兵”尸体。 “这层船舱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吧？”田勇表情难得严肃地看向凌浩：“我刚开始也被震撼到了，差点都吐了。再往里侦查的时候就遇到了‘廓尔喀佣兵’，我们干掉了最先遇到的四个，正往旁边的冷库里搬呢，没想到惊动了更多人，敌人从两个方向过来，雪婷不想面对面死磕，所以就带我俩也退到了冷库里，然后就呼叫你支援了。” 凌浩问道：“能确定他们的兵力一共有多少吗？” “这层我们已经侦查了70%，从侦查过的营房宿舍情况来看，‘廓尔喀佣兵’加上其他武装分子，总数至少30个以上。”雪婷回答道。 田勇接过话说：“只是没有找到那个老鬼子，也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里，不会根本就不在这艘船上吧？” “那也很有可能，毕竟‘鲸鲨’博彩组织赌船多得是，石川彰宏不在这里也很正常。”凌浩有些悻悻，他真希望这个老鬼子在这艘船上，最好那“美人鱼”也在，一并把他们剪除了，省得还有年轻姑娘受害。 雪婷却是突然说道：“我倒觉得他很可能在这艘船上，刚才侦查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好几个仓库，里面放着大量的违禁品，那蓝色晶体可是价格不菲，而且数量太大了，粗略算一下就至少有上亿美元，来这艘船上的赌客是无论如何都消费不了这么多的，哪怕是在这船上待个十几二十年都不可能，所以我更觉得这就是座移动的海上仓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们是‘鲸鲨’，会心大到不在旁边看着吗？” 凌浩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吧，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找石川彰宏和‘美人鱼’，不管有什么人胆敢阻拦或反抗，一律击毙！这些‘廓尔喀佣兵’手里的家伙拿着，那97式咱们用着比鱼枪可顺手多了。” 计较一定，众人将鱼枪背在了背上，立刻换上了真枪实弹，还不待他们行动，只听“轰隆”一声，冷库厚重的铁制密封门便被剧烈的爆炸直接崩飞进了冷库，幸亏没有人站在门后，否则必定立时毙命。随着爆炸冲进冷库的还有灼灼热浪和硝烟气味，顿时将这里寒冷的空气一扫而去。 “妈的，小心问路石！”爆炸的冲击波把众人都冲得东倒西歪，雪婷撞在半扇冰冻的猪屁股上，一记标准的追尾碰得她鼻血长流，眼泪都掉下来了，羞恼之下开始爆粗。敌人是专业级的佣兵，按照标准流程，破门之后必然紧跟着几个手*雷丢入，专业术语叫做问路石，此刻她也顾不得丢脸了，焦急地对着离们最近的泰山喊道。 泰山皮糙肉厚，标准的“坦克”类型，虽然刚才被冲击得摔在一摞名贵的德国“黑森林”火腿之上，不过却是一点儿伤都没有。听到雪婷大喊，立刻明白了情况，顺手将一条硬邦邦的火腿操在手中。几乎与此同时，三四个黑黝黝、圆滚滚的东西从冷库外面被丢了进来，可不就是“问路石”吗。不过这些“廓尔喀佣兵”也真够狠的，扔进来一两个还好处理，一下扔进来这么多，这就是明确要至凌浩他们于死地的节奏。 “王八蛋！”泰山怒吼，抡起手中的火腿，如同是挥舞网球拍一般，趁着“手*雷”还没有落地分散，直接拍了上去，打算将这些要命玩意儿原路拍回去。 然而那毕竟是四个手*雷，泰山手里的火腿再大能有多宽？仅仅一下打到三个，眼见剩下的一个“漏网之雷”便要和泰山失之交臂，落向地面，后者也是一脸蛋碎的表情，却是无能为力，怕是这回真的死定了。 其实这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只有刚当兵的菜鸟才会一拉掉拉环便把手*雷丢出去，仿佛后者随时都会爆炸似的。通常手*雷插片弹出后会延时4秒左右爆炸，按照部队30米算及格的投掷距离计算，如果拔掉拉环就投掷，便意味着敌人很可能会捡起你丢出的手*雷再丢回给你。所以老兵一般都会算好了投掷距离，然后延时投出，避免上述的危险。自然“廓尔喀佣兵”作为精英士兵，必然懂得这个道理，这些手*雷怕是等不到落地就会爆炸，让凌浩他们连隐蔽的机会都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急速掠来，只见田勇抱着半扇牛肉，速度快得都拉出残影来了，直接便连牛肉带人扑在了那颗“调皮”的手*雷上面。 在东倒西歪的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火光亮起，“轰隆隆”爆炸连响。泰山的火腿虽然将三枚手*雷拍了回去，但爆炸距离太近，门外的佣兵们固然不好受，可那火腿也是被爆炸破片撕扯了个破破烂烂，泰山攥着火腿柄的手没有被当场废掉也真算是个奇迹了。而田勇和那半扇牛肉则是被爆炸掀起半米高，然后又轰然落地，生死不知。 凌浩发了声喊，他也不是吃素的，在看到对方“投石问路”的时候，便已经从携行袋里掏出了两颗“霍格沃兹船坞”自制的大威力手*雷，大拇指直接将拉环挑了下来。对方的手*雷一炸，他的手*雷也紧跟着扔出了冷库门外，紧跟着又是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随后便是哀号和呻*吟声了。 铁丝手里端着两把“97”式，一马当先冲出去便是左右开弓地一通“突突”，老皮特也是不甘落后地杀将出去，跟在铁丝后面四处补枪，也就不到10秒的时间，枪声便停了，哀号声也戛然而止。 “泰山！” “田勇！” 凌浩和雪婷呼喊着冲向这两位。泰山一脸憨笑地将右手上破烂的战术手套摘下，伸向凌浩翻过来掉过去地给后者展示，虽然因为爆炸冲击有些肿起来了，不过没有鲜血，也没有变形，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田勇依旧趴在牛肉上没吭声。雪婷慌乱地跪在他旁边，轻轻将其从牛肉上翻下，这家伙闭着眼，就跟嘎了似的。 “田勇！田勇！”雪婷的喊声里都带着哭腔了。 而一旁看着的凌浩和泰山却是表情怪异了起来，牛肉挨着田勇的这一面没有弹片穿透痕迹，而田勇身上还穿着“凯夫拉”材质的防弹衣，能有事就怪了。 雪婷慌乱地在田勇身上乱摸，寻找着伤处，而看到那臭小子嘴角忍不住上翘的一刻，凌浩实在忍不住了：“你就找死吧，开这种玩笑会有什么后果你没想过吗？” 一句话让空气凝固了，田勇就像诈尸一般猛然坐起，一脸欠抽地朝雪婷笑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是爱的力量让我复活了吗？” “啪”的一声脆响，雪婷这巴掌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道，看得凌浩和泰山脸皮都抽了抽，田勇的脸上更是立时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雪婷正待要继续大发雌威，凌浩则是连忙阻拦道：“别闹了，此处不可久留，刚才动静太大，估计现在全船的武装分子都在朝这里赶了，我们赶紧走，别被堵在这个死地。” 雪婷这才作罢，拎起枪拉着竹昕朝外走去，临走还回头朝田勇恨恨地说了一句：“等回去再收拾你！”吓得后者一个激灵，一脸懵逼地看向凌浩等人。 “该！什么玩笑不好开？刚才的救命之恩回去顶一瓶茅台哈。”凌浩幸灾乐祸地笑着也往外走去。 “凭啥？我刚才趴手*雷了你们没看见吗？谁救谁命了，你们摸着良心自己说！”田勇沮丧地哀嚎着，就像是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龙星丸”上乱套了，凌浩和雪婷两个小组7个人仿佛是冲入羊群的猛虎一般，在甲板下三层到处冲杀。对方的武装人员数量远远超出了预期，不是几十个，而是上百个。不但有“廓尔喀佣兵”，还有一些欧美来的佣兵，以及大量的东南亚武装人员。这些人里即便是最低等的武装人员也都训练有素，战斗中战术动作不走样，开枪手不抖，相互之间有配合，比起一般的黑帮武装可是强太多了。 武装分子开始向凌浩他们所在的方位聚集，而且越聚越多，显然他们想把后者堵死在底舱。 巨大的船舶柴油引擎发出轰鸣的噪音，之前的战斗打爆了不少照明灯，让这里的光线有些昏暗，5个东南亚武装人员端着经典的56式半自动，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在两排粗大管线间搜索前进。前边不远处倒着几具尸体，全部是胸部中弹，三弹六洞，呈三角形排列，标准到不能再标准了，标志性的华夏特种部队手法。 走在前面的黑瘦武装分子一脸的紧张，冷汗已经湿透了上身的草绿色旧军装。他眼睛扫视着四周的黑暗，轻轻蹲下身去检查那几具尸体。倒不是他们有多少战友之间的情谊，而是要找出尸体上的通讯器。就在几分钟之前，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支弩箭，刚好将他的对讲机钉碎了一地，没有对讲机就没办法联系指挥中心，无法报告战况，更没办法请求支援。面对着好几个仿佛开了挂的敌人，简直就是跟找死没有区别。 片刻后，那武装分子脸色一喜，他在一具尸体身上找到了一部对讲机，上面亮着绿灯，显然并没有损坏。就在他想要呼叫支援的时候，“嘣”的一声弓弦响，还没等几个武装分子反应过来，一支弩箭便已经钉在了拿着对讲机倒霉蛋的脑门儿上，后者卒。剩下的人迅速卧倒，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箭矢射出的方向，他们不敢胡乱开火，枪口的火焰会像航标灯一样向敌人指示自己的位置，他们趴在那里瑟瑟发抖，不知道下一刻死神会不会带走自己的性命。 一阵转轮启动的声音传来，“呜呜”声中夹带着“哧哧”的破空声，短箭如同是“暴雨梨花针”似的泼洒而来，仅仅一瞬，剩下的四个武装分子也领了盒饭，而且是非常惨烈的那种。 “这帮家伙还可以啊，战术运用得当，以小组进行清剿，不但减少了损失，而且还可以尽量地把我们分散开。”趴在高处一根粗大管线上的泰山卸下“加特林”上的“箭鼓”换上新的，小声对一旁专心盯着十字弓上瞄准镜的铁丝说道。 铁丝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死死盯着瞄准镜，淡淡说道：“既然知道对方不简单，你就认真一点儿。应付这种仗，我们的准备还是不够全面，夜视仪没有望远功能，我已经看不到老大他们的位置了。作为狙击和压制小组，没办法进行火力支援的话，咱俩干脆一头碰死算了。” 还没等泰山回嘴，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偌大的底舱天井内枪声大作，瞬间成为了一场混战。 “我靠，怎么回事？”泰山立马端起他的“加特林”，瞪大双眼向下方看去。从枪口火焰和子弹飞行轨迹可以判断，靠近天井中间区域有五个人，应该是凌浩他们，此刻正被另外三伙人三面包围攻击，这三伙人都在十人左右，火力上完全形成了压制，形势上非常地不容乐观。 “妈的，被围上了，他们肯定是想去解救那些姑娘来着。赶紧过去帮忙！”铁丝如弹簧一般蹦了起来，沿着管线便往冲突的方向跑去。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如果我死了 凌浩五人躲在一组冷却水泵的缝隙内朝外面开枪射击着，敌人战场经验丰富，不停地变换位置，要想像以往那样三枪一个是绝对不可能了。对凌浩、雪婷和田勇尚且如此，那么竹昕和皮特就更不用说了，弹匣打空了两个，竹昕干掉两个，皮特却是只干掉一个。密集的弹雨打在水泵的钢制外壳上，迸射出的火星如同是放烟花一般，看着分外吓人，不过好在够结实，除非是反器材大狙，否则一般的步*枪弹打在水泵外壳上，也就是打掉一层漆皮而已。 “我说老皮特，你以前真的在‘游骑兵’待过？别是‘国民警卫队’吧，这枪法着实是有些佛系啊。”田勇这厮脸上巴掌印还在呢便又开始浪了，笑着调侃皮特枪法烂。 皮特老脸一红，立马开始回怼：“你放屁！无论是在伊拉克还是阿富汗，战场上平均10万发子弹才能消灭一个敌人，我60发不到就搞定一个已经是很不错了好吧！” “噢，我的上帝！”田勇继续调侃：“美军开枪是不用瞄准的吗？10万发子弹，快半吨重了吧，那个被干掉的人是笑死的吧？” “你嘚瑟啥，你两个弹匣干掉几个？”老皮特开始抬杠，不过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我还没打光两个弹匣呢，已经干掉14个了！”田勇得意洋洋的，一脸欠抽的样子。 雪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照着这厮的屁股便是一脚：“你了不起吗？老大还是3枪一个，你行吗？” 凌浩有些无语，自己身边的这些老兵油子们不管是到了什么时候都没有一点身处危局的觉悟：“我说，这不是射野鸭子比赛，我们的武器弹药是缴获的，数量很有限，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反正我这里只剩下一个弹匣了。我对面光看枪口的火光就知道，人比子*弹还多，一会儿打光了我们换鱼枪和他们对射吗？” “呃，我这里也只剩一个弹匣了，而且还是已经开了三枪的。”田勇立马变成了苦瓜脸。以前当兵出任务，携带弹药一向比较充足，很少有要考虑节约的时候，所以习惯成自然，压根儿忘记自己补给有限了。 众人闻言各自清点弹药，一番搜兜翻袋过后，气氛立马沉重了起来。皮特就剩下枪里的十发子*弹了，竹昕也好不了多少，二十发不到，雪婷还剩一个半弹匣。很显然，打光了这些，他们就只能使用鱼枪了。虽然“霍格沃兹船坞”生产出来的鱼枪和一般鱼枪比起来绝对算得上是“武器级别”，但那也毕竟是鱼枪啊，能和精良的军用制式装备相比吗？偷袭、近战尚可，摆开阵地对射，那就有些尴尬了，射速、射程、精度等方面都没法比。 “老大，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们得被包饺子啊。”雪婷一边射击一边问凌浩，语气中已经带着些焦急了。 凌浩给手里的97式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道：“这种情况有标准应对方案的，在特种部队里演练过无数次了，你俩心里都明白，还明知故问？” 老皮特立马不爽了：“你们部队里演练过，我们游骑兵可没演练过，能不能不要打哑谜，我和你媳妇还一脸懵逼呢！”这话立刻引来了竹昕的一个白眼。 “分散突围，利用昏暗和复杂的环境和对方打游击近战，就像丛林战一样，悄无声息地一个个消灭他们。”凌浩脸上腾起杀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皮特一脸的恍然：“噢，就像蓝波一样啊，感觉挺牛叉的，不过臣妾有些做不到啊。” “竹昕跟着我，皮特跟着雪婷，田勇单独一人，一会儿我们同时向外丢闪光*弹，然后朝三个不同的方向隐蔽突围！你们别忘了，我们还有狙击手和重机*枪安排在制高点上呢，扯动敌人，让他们从藏身处离开，这样他们就会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了。”凌浩没有废话，非常干脆地安排好了战术和分组。 所有人都检查了一遍装备，将之前丢弃弹匣中零星剩余的子弹都起出来压入了最后的弹匣中，然后凌浩、皮特和田勇掏出了闪光*弹，拔出拉环。 “一、二、三，丢！”一道闪光瞬间将昏暗的底舱照得亮如白昼，不，比白昼可亮多了，像是正午的太阳就在眼前被直视着，还仿佛是违背了光线传播规律似的，哪怕没有直视，只要是目光所及的任何地方，都成为了一片灼热的惨白，伴随着高达180分贝的噪音攻击，继而缓缓变成一片漆黑，紧跟着便是双眼剧烈的灼痛，让人根本无法再睁开眼睛，噪音不但让人短暂失聪，甚至能让人失去方向感，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下。这种状态要持续3-5分钟，在这段时间内，中招的人基本上是失去了战斗力的。 枪声戛然而止，底舱中充斥着愤怒的叫骂声。凌浩等人如兔子一般从藏身处窜出，朝着不同的方向突围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昏暗又拥挤的底舱设备之间。 水珠滴落的“滴答”声让周围显得格外寂静，田勇蹲在一台大型制冷压缩机下方的黑暗中，两只眼睛里散发着冰冷的杀意，如同一头潜伏着等待猎物的猛兽一般。压缩机上的冷凝水滴落在他脸上，他将流到嘴角边的水吮进口中，略微滋润了一下他干裂起皮的嘴唇。 就在这时，三个瘦削矮小的东南亚佣兵端着枪，小心翼翼地从他面前的过道搜索而过。面对着战术素养完全碾压己方的对手，显然他们都很紧张，一个个汗流满面，心跳的声音彼此之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间，三个心跳的声音变成了两个，走在前面的两个佣兵好奇地回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已经从后方控制住了他们的同伴，那肌肉遒结的手臂死死地箍住了同伴的脖子，后者几乎窒息，两眼翻白，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如同是被狮子咬住脖子的羚羊一般。寒光闪动，一把宽大、厚重的“虎牙”军*刀出现在了黑影的手中，然后猛然刺入佣兵心脏，刀柄转动90度，那倒霉蛋瞬间便领了盒饭。 说来话长，事实上这仅仅是一刹那的事。同伴惨死几乎吓傻了另外两个佣兵，一个差点就要跪下，另外一个则是哆哆嗦嗦地下意识举起了手里的枪。还没等枪口水平，破空声骤响，寒芒一闪间，那把令人丧胆的军*刀便已经钉在了举枪佣兵的脑袋上。他死得毫无痛苦，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最后一个佣兵已经尿湿了裤裆，跪在那里小声念叨着求饶的话，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出来做佣兵时就应该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干这行的，死了都不冤枉。”田勇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一脚斜踹在佣兵的下巴上。这一脚很有讲究，无论是角度还是发力都恰到好处，佣兵脑袋猛然转了将近180度，然后便软绵绵地耷拉到了肩膀上。颈椎断裂，立时毙命。田勇倒不是嗜杀，也不是因为之前看到女孩被虐杀受到了刺激，仅仅是觉得在这条船上，除了被囚禁的人外，其他所有人都不配活着。 最后一具尸体倒地，田勇从第二具尸体上拔下他的刀，然后转身离去，再次消失在黑暗当中。 枪声再次响起，凌浩和竹昕的行踪被发现了，二人交替掩护射击，四下寻找可以藏身的掩体。听到枪声赶来的敌人越来越多，刚才还是三个，不到半分钟就变成了七个人。为了节省弹药，竹昕把自己的弹匣卸下交给了凌浩，毕竟后者的枪法好，剩下的这几十颗子弹也不知能不能让他们脱离敌人的纠缠。 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溅到了竹昕的脸上，带着一股腥甜的味道。伴随着凌浩的一声闷哼，竹昕的心也是“咯噔”一下。 “你受伤了？”竹昕连忙回身查看凌浩的情况。 “小心！”凌浩则是猛然将竹昕扑倒在地。紧跟着“轰隆”一声响，一枚手*雷便在他们身边爆炸，破片打在四周的金属设备上冒出一串串火星。 “凌浩！”竹昕声音颤抖着，她知道刚才是凌浩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抵挡了手*雷的破片杀伤，离爆炸点这么近，凌浩不受伤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没事，你可千万别哭喊啊，让敌人知道我受伤了，他们肯定就会像狼群一样冲过来把你撕碎。”凌浩艰难地翻了个身，靠在一根粗大的管子上，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肋下，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对面这几个家伙是高手啊，枪打得太准了，知道我们穿了防弹衣，专挑肋下这种防弹衣保护不到的地方下手。”凌浩惨笑，此刻肋下的伤口血流如注，子弹造成的空腔效应必然在进入他身体后撕碎了不少内脏器官。 “不，不！你别吓我，告诉我你不会有事的对吗？你不是说让我给你生好几个娃娃的吗？咱们还没结婚呢，你不可以抛下我不管！”竹昕快要崩溃了，声音沙哑，伸手捧住凌浩的脸颊，几乎就要嚎啕了。 “别哭！我死不了！”凌浩强忍着伤痛喝止了竹昕。“你听我说，我身上有‘世界本源’之力凝聚成的一枚‘木之源’，只要没有立时毙命，再重的伤我都能快速恢复过来。虽然恢复快，但也是需要好几分钟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冷静，拖过这几分钟，否则他们趁我不能动扑上来，你一个人是应付不了好几个雇佣兵的。” “这么重的伤，几分钟就能恢复？”竹昕虽然收住了眼泪，但显然是根本不信的。 “我骗你干嘛，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狗住’，拖到我恢复。” “好。我们得赶紧藏起来。”竹昕用绷带简单将凌浩的伤口包了一下，不是她心大，此刻头皮上枪子儿乱飞，已经能够听到敌人的脚步声朝他们这里来了。毕竟他们已经有1分钟没有开过枪了，在敌人看来，不是没子弹了，就是被刚才的手*雷给炸死了。 说是藏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周围都是直径半米粗的不知干什么用的钢铁管道，有的冰凉，有的滚烫，上面都刷着厚厚的防锈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糟糕的是，凌浩的伤太重，虽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仍然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别说跑了，就算是站起身都得靠竹昕扶着，这种情况下怎么藏？往哪里藏？ 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是死神正步步逼来。竹昕贝齿一咬，将凌浩在地上放平，便用力往管道下面推，看样子是想将他藏到管子下面去。 “你这是要干嘛？这么做没有用的，他们见不到人自然会寻找，管子下面会是他们最先检查的地方。”凌浩此刻脸色煞白，显然是有些失血过多了。 “你老实待在下面不要出声。”竹昕的声音透着一股决然，看样子她是想把凌浩藏在这里，然后自己引开敌人。 凌浩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你疯了？逞什么英雄，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的。” “还能怎么办？两个人一起死吗？你别跟我摆大男子主义的臭架子，谁规定的非得什么事情都让你站在我前面做保护伞？你还别小看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姑娘的真实战力！”竹昕傲娇地扬了扬下巴，丝滑的沙宣短发轻甩，更衬托出了她的英姿飒爽。紧接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如水般的温柔，搂住凌浩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吻一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吧，和安妮在一起，她爱你不比我少，你们会幸福的。”说完，竹昕便一个掌刀砍在了满眼震惊正打算说些什么的凌浩脖子上，直接将其打晕，塞到了管道下面。然后转身便引着追兵向黑暗中跑去。 两分钟后，在一个到处挂满工具，像是个小型修理车间一般的场地中，六个雇佣兵将竹昕围在了这里。此时她已经将子弹打光的枪扔掉了，仅剩的武器便是背后的一把连发鱼枪和大腿上绑着的凌浩送给她的“捕鲸叉”军*刀。 本来追他的佣兵是八个的，被她用最后的子弹干掉一个，又用鱼枪射杀一个。此时六个佣兵全都是一脸邪笑地看着竹昕，缓缓地对她形成了扇形包围圈。 一个高颧骨小眼睛的黄种人佣兵，操着一口带着思密达泡菜味儿的生硬普通话说道：“你这女人还真难缠，我还以为对手至少有两个人呢，没想到就你一个，已经干掉我们三个同伴了，要不是箭也射光了，还真不容易抓到你。这是大罪，不能轻易原谅，先得收你一些精神补偿做利息。”说着，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脸淫邪地朝竹昕走了过去。 “对！每人都要补偿一遍！”一众佣兵猥琐地笑着，要不是那棒子佣兵是他们的头，老大的猎物必然由老大先尝鲜，怕是此刻已经一拥而上了。 竹昕表情出奇的冷静。她将打光鱼箭的鱼枪摘下放在一边，然后将“捕鲸叉”反握在手中，双膝微微弯曲，做出了要格斗的姿势。 “呦，够辣！我喜欢！”棒子佣兵更兴奋了，眼睛都被邪火烧得通红。不过能够在刀口舔血的生涯中活到现在，又岂能是个无脑的蠢货？一场混乱的冲突下来，己方损失了几十个人，对方感觉不超过十个人的样子，眼前的这个姑娘的确是个尤物，但也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他朝旁边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打算让这两个炮灰去探探竹昕的底。很多佣兵队伍都是这样，新来的菜鸡，永远会被老兵油子煽动着去蹚雷。 “哈拉哨！”两个俄裔或是来自东欧哪个“解体”后新成立小国的高加索人种大汉，满脸戏谑地跨步向前，从腿上刀鞘中抽出了那将近一尺长的巨大“巴卡1217”，一左一右地向竹昕包抄而去。 “哼！”竹昕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她先动了，仿佛一头敏捷的狸猫一般，她猛然一个前冲，便欺近了其中一位壮汉，速度快到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汉刚才还挂着戏谑笑容的脸瞬间浮现一抹错愕，习惯了西方军队持刀格斗术中相互对质寻找对方破绽的他，哪里见过这种猛然窜进对方怀里的打法？的确是冲进怀里，相对于他将近两米的身高来说，竹昕就算不弯腰，也就只到他下颌的位置。 紧接着，腹部一凉，大汉感觉有什么冰凉的硬物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凉，再一凉……也不知凉了多少次，剧烈的疼痛方姗姗来迟，浑身的力量和生命力如放了气的皮球一般迅速流逝。“扑通”一声，大汉跪倒在地，腹部被刀捅成了漏勺，鲜血如泉般涌出，尤其是靠近胸骨的一处刀伤，是斜着从下向上刺入，显然已精准地捅破了心脏，大汉虽尚未断气，但死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竹昕一个华丽的转身，轻甩“捕鲸叉”军*刀，刀上沾染的鲜血便化作一道血点子，甩向已从后面袭向她的另一位大汉。突然被血点子迷了眼，大汉瞬间有些慌乱，忙用袖子擦拭脸颊，同时前冲的脚步却没有停下，依旧挺着他的“巴卡1217”朝竹昕杀来。 “找死！”竹昕看着已经离自己不到3米远的大汉，娇喝一声，双腿猛然用力，高高跃起，上身猛地后仰，使出一记“倒挂金钩”。潜水鞋鞋底虽然柔软，但铆足了全身之力的一脚是何其地势大力沉？脚尖踢在大汉下巴上，瞬间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响，紧跟着这个体重不下200斤的大汉硬是被踢得后仰飞起，与一个优雅后空翻的竹昕同时落地，只不过这厮的形象就没那么优雅了，下巴碎了，脖子断了，如一条咸鱼似的挺在地上，身体轻轻抽搐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阿西巴！一起上，老子今天一定要玩死她！”棒子佣兵恼羞成怒，大声喝道。他本可以拔出手*枪将竹昕击毙的，但看着如此明艳动人的美女，他又舍不得现在就杀。他在贩卖女人的船上干了这么多年，利用职务便利欺辱过的女人多不胜数，还没有一个具备如此姿色的，若不品尝一下滋味再杀，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不开枪最好。竹昕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近身格斗，她还有信心和这四个人拼一拼，但如果对方拔枪射击，那神仙也没跑啊。 刚才是二对一，现在是三对一。刚才的两个彪形大汉大意轻敌，而现在围上来的三个人则明显不同，他们是黑头发黄皮肤、身材匀称的亚洲人，三人谨慎地将竹昕围在中间，一个个眼中闪动的狡黠，这几人显然是练家子，从他们沉稳的步态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是部队里训练出的格斗术那么简单。 “看刀！”一声大喊，一个佣兵手持军刺当胸扎了过来，他一手握刀，一手掌心抵住刀柄底部，标准日式腰刀的直刺技巧，速度迅捷无比，眨眼刀尖便离竹昕近在咫尺了。 “鬼子？”竹昕嗤笑，反握“捕鲸叉”便朝对方的刀面上一带，这是一种只有使刀高手才敢用的格挡方式，要求对分寸的拿捏恰到好处，必须找到对方的重心，才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这倒也不是竹昕炫技，她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化解对方招数。日式腰刀使用技巧讲究的就是攻击连绵不绝，一刺不中顷刻变招，绝对不会等到招数用老。眼下三人环伺，如果被一个人缠住，就会受到另外两人肆无忌惮地攻击，那是非常危险的。 “当”的一声，鬼子的腰刀被带偏，惯性之下，对方的身体依旧顺势向竹昕撞来，只要她使用一记飞踹，便能立马让其趴在地上几分钟起不来。 然而竹昕刚想抬脚，便听到脑后破空声响，她也来不及思考了，几乎是本能一般一个翻滚朝旁边躲去。翻滚间只瞥见另外一个佣兵横踢的右脚刚好从她方才脑袋所在的位置划过。就在这时，一阵莫名的危机感让竹昕浑身寒毛直竖，她下意识地脚一蹬地，及时停止了侧滚，只听“当”的一声，一把丛林开山*刀无声无息出现，贴着她的脸颊砍在了地上，直砍得火星四溅。如果她没有及时停下的话，现在她的脑袋便已经被劈下来半个了。 “混蛋！我要活的！”棒子佣兵吐沫横飞地骂着，如果竹昕被他们杀了，他还怎么一亲芳泽呢。 “八嘎！”三个小鬼子嘴里骂骂咧咧的，显然是打算对自己棒子上级色令智昏的命令置若罔闻了。 “一个‘北辰一刀流’，一个空手道高手，还有一个是忍者吗？虽然很扯，但的确是非常棘手啊。”竹昕迅速起身，脸色难看了起来。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烈焰红唇 “说不得，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使用节省体力的打法了。”竹昕长长呼出一口气，甩了甩胳膊，又扭了扭脖子，放松浑身紧绷的肌肉，双脚轻跳移步，两拳轻握，看似随意地摆在身前。这是标准“截拳道”的架势，事实上竹昕最擅长的还是“散打”，不过她习武极有天赋，同时也精通“截拳道”“合气道”“柔道”，最近她倒是很少练习“截拳道”了，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情敌安妮最擅长这门功夫，纯粹是有些心理障碍了。不过“截拳道”的特点鲜明，在对手攻击的时候，格挡与反击同时进行，甚至于不加格挡而直接凭借快速有力地进攻压制对手，先发制人。因此这也注定了截拳道要比那些主张进攻、拘泥招式、大开大合的功夫更省体力，最适合以少打多的时候使用。 “洗涅！”手持短刀的“北辰一刀流”高手一声“公鸭喊”，再次朝竹昕杀来，招式竟然和刚才一模一样，毫无新意。 竹昕嗤笑一声，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竟然一个箭步迎了上去，速度快到让人眼前一花。眨眼间二人便接触到了一起，眼见刀尖离竹昕的胸口已经不到半尺了，只见她右手轻抬，向右一拨，这一下并不生硬，甚至都没发出多大的碰撞声，然而对方持刀的手却仿佛是被竹昕的手粘住了似的，仅仅轻旋半圈，然后便是用力向下一压，短刀突刺的方向便早已偏离了原定目标。 “北辰一刀流”高手岂会任竹昕摆布？第一时间便收住了重心，立马打算变招，把直刺变成横削。然而他快，竹昕比他还快。只听一声轻咤，一只脚已经狠狠地踢在了小鬼子两腿之间。后者面孔立时扭曲，仿佛听到了“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动静，然后便立马动不了了。可竹昕却没打算放过他，第二脚紧跟着第一脚蹬在了对方膝关节的侧面，这回的“咔嚓”声是真真切切了，膝关节脱臼，都不用诊断的那种。小鬼子惨嚎一声就地歪倒，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原本竹昕还有第三脚打算踢他脖子的，如果得手，这厮就可以领盒饭了。然而这并不是一场一对一的公平对决，那把神出鬼没的大刀片儿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照着最难躲避攻击的腰眼部位便砍了过来。 “你最先死！”竹昕嘴角上扬，眼中腾起一抹杀意。她正等着这个“忍者”呢，比起另外两个人来，擅长偷袭的“忍者”威胁更大，所以竹昕最先给他布置好了必杀陷阱。 又是一个不退反进，竹昕猛然朝着持大刀手臂的方向移动一大步，巧妙地躲过了刀刃的横斩，不过对方持刀的手臂扫在腰上也是在所难免了。然而竹昕根本没打算理会这个，“截拳道”的神奇就在于速度奇快，可以后发先至，瓦解对方必中的攻击。竹昕移动的同时整条右臂便如同弹簧一般蓄势待发，此刻猛然向前一个肘击，只听“啪叽”一声，鼻梁软骨断裂的标准声音，满脸桃花开的场景便可以想见了。竹昕一击得手，对方挥刀的手打在她腰上已经毫无力道可言。其实要做到竹昕所展现的招数并不困难，不管是什么武器，只要横斩，手臂必然是伸直的，加长力矩才能保障横斩的力量，这是简单的力学原理，同样的道理，因为力矩短，越靠近发力点，杀伤力就会越低。很多流派的武术都有靠近身来削弱敌方长兵器优势的招式。其次，看到了胳膊，还不好判断脸在哪里吗？肘部比拳头的杀伤力还要大，面部是脆弱的部位，又汇集了五官，这一肘子下去，对方至少一分钟内将失去大半战斗力。然而肘击并不是全部，如同折叠弹簧*刀一般的小臂在肘击后顺势弹出，拳锋直击对方太阳穴。“截拳道”端的是快、准、狠，忍者第一个领了盒饭，刀客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战斗，现在竹昕唯一面对着的，便是那位空手道男了。 有谁看到或者听到过“截拳道”对“空手道”的战斗中，“截拳道”败下阵来的吗？没有！不是说“空手道”不如“截拳道”，而是空手道经过近一百年的发展，更倾向于成为一种体育运动了，很多“危险招数”失传，各种避免对方受伤的规则已经深入修炼者的条件反射中去……说到这里大家就懂了，这是很多武道流派共同面临的一个问题，未来的发展中，自家的传承到底是一项格斗技巧还是一项体育运动，甚至是舞台节目？“截拳道”则不然，至今为止在不少国家它还是“禁术”，它就是为了格斗伤人而生的，没有任何花俏，简单直接，追求极致的格斗技巧和杀伤力。 空手道男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截了当地劈面打来，力量之大、速度之快，竟然带起一股拳风。他欺竹昕一个女流力量不足，这一拳即便是防护或格挡，也必定让其骨断筋折。 竹昕则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脚下不停移动的小碎步是“截拳道”特有的步法，能够极大的提高格斗中身体的灵活度，也是“截拳道”后发先至搏击理念的基础。只见竹昕身如柔柳一般，微微晃动一下，便堪堪躲过这杀人的一拳，紧跟着欺身而上，并指成剑，直刺对方咽喉。这一招端的是迅捷如电、狠辣异常，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然而空手道男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眼见着竹昕放到了自己的两个同伴，哪里还敢托大，一招走空之下，立马全神戒备，迅速后退，攻击距离只要拉开少许，哪怕仅仅是十几公分，避开了攻击的最佳发力距离，也能让对方攻击力大大降低。 见对方后退，竹昕也不待招式用老，立马变招。上身轻仰，抬腿踢向空手道高手肋下。双方经过了前两招的试探，出其不意已经不可能了，一番你来我往的见招拆招下，直打了几分钟。 竹昕借助灵巧的身手，几乎没有被对方攻击到，不过她被车轮战到现在，体力已经逐渐不支，开始大口地喘气。空手道男看上去比较惨，被竹昕打到了很多下，衣服破烂，脑袋也肿得像个猪头，牙齿都掉了几颗，不过他皮糙肉厚的，虽然无法避开竹昕的攻击，勉强保护住要害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也没受什么大伤。 “八嘎！你怎么做队长的？队员在拼命，你却在一旁看着，你为什么不一枪毙了这个女人？我要到老大那里去投诉你！”空手道男有些急眼了，掉了牙齿的嘴走风漏气地朝自己上司叫喊着。 那棒子佣兵憋着笑道：“刚才我说要活捉的时候你们不是比我还亢奋吗？现在又要投诉我？你看这妞已经气喘吁吁了，再坚持一下就能拿下了，现在朝她开枪，之前的工夫岂不是都白费了？你那两个傻兄弟也白死了。”棒子佣兵语调戏谑，他才不在乎几个小鬼子属下的性命呢，原本两个民族在大几十年前就有仇恨，要不是上面非要把他们分在一组，他甚至都不想搭理这些小鬼子，最好他们能在任务中挂掉，如果不能，他也会找机会让他们去当炮灰的。眼下的情形就很好，即能消耗掉小美人的战斗力，又能让这些小鬼子回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简直是两全其美的结局。 “王八蛋！”小鬼子说出了他唯一一句精通的经典华夏话，然后继续扑向竹昕。他不是不想回身宰了自己的上司，只是他不敢，对方的手离枪套只有几公分距离，他很清楚自己的棒子上司，或许朝美女开枪他会犹豫，但把自己射成筛子却是绝对眼都不会眨一下的。心乱了，招数就会有破绽，竹昕虽然很累，但却是很有耐心，对方的不停抢攻，正好契合“截拳道”防守反击的路数。只要抓住一个破绽，竹昕便有信心拿下对手。 很快，机会来了。空手道男为了攻击到不停后退的竹昕，急切间使用了一记侧踹，这种招数威力的确强大，一般人被踹中了，至少得飞出七八米外，轻则骨断筋折，重则一命呜呼。但缺点也很明显，不好收势，且攻击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御可言的。 竹昕如同是陀螺一般，一个旋转便轻巧地躲过了攻击，伸手托住了对方侧踹的腿，顺势出脚蹬向对方支撑腿的膝盖，这招数不新鲜，今晚她已经是第二次用了，不过依旧简单有效。空手道男以“一字马”的姿势摔在地上，胯下的撕裂感让其发出一声怪叫，可还没等他从这个羞耻的姿势中调整过来，便见一道黑影已经挡住了眼前昏暗的灯光。 竹昕就像一头花豹一般扑了过来，狠狠一膝盖撞在空手道男的鼻子上，这下子虽然不致命，但非常疼，而且会让人轻微脑震荡，短暂失去行为能力。后者果然在“一字马”的姿势下直挺挺地仰面倒下，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竹昕根本没有顾忌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棒子佣兵，十分霸气地跨坐在空手道男胸口，双脚踩住对方的两条手臂，彻底将其控制住，然后紧握一对粉拳，照着对方那已经是万朵桃花开的丑脸便开始了疾风烈火般地输出，拳速之快彷如暴雨流星。颌骨、鼻梁骨等不断碎裂的声音让棒子佣兵的眼角都不住地抽搐，仅仅30秒钟左右，空手道男便奄奄一息，如一滩烂泥了。 竹昕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满是敌人鲜血的双手在空手道男胸前的衣服上反复擦拭了几下，然后拢了拢额上被汗水粘住的发丝，一双满是杀意和凶戾的眸子看向棒子佣兵。后者一个激灵，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盯上了似的，一股寒气直从尾巴骨沿着后脊梁窜向后脑勺，之前那股子满含邪欲的火苗一下子就被浇灭了。他下意识地将手向腰间的配枪摸去。 然而就在这时，棒子佣兵背后黑暗中伸出一双如铁钳般的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脑袋，用力一拧之下，只听“咔嚓”一声，棒子佣兵没有任何反抗，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凝固了，然后瞳孔开始迅速涣散，紧接着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你竟然真的能这么快就恢复？”竹昕惊讶地望着棒子佣兵身后出现的那个身影。 后者俯身从棒子尸体上缴下配枪，然后一枪送不远处蜷缩呻*吟着的“北辰一刀流”鬼子归了西，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说能自然就能，只是你不信罢了。你真可以啊，我一路追上来，也就在你后面10分钟的距离，你就干掉了这么多人，这战斗力还真不比一个特种兵差啊。”此人正是已经被木之源修复了伤势的凌浩。 竹昕傲娇地扬起下巴，露出一个迷人的灿笑：“废话，你才发现吗？”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沙漠游骑兵 “确实才发现，以前在我面前展现的都是温柔可爱的一面，这烈焰红唇拳霸天下的一面还真没展现给我看过。”凌浩一边满脸谄媚地拍着马屁，一边大剌剌地在这个维修车间般的地方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从一个工具箱里找出一卷胶带。他的伤口是完全愈合了，但受伤部位的潜水服上枪眼儿还清晰可见呢，只见凌浩“刺啦”一下撕下一截胶带，往枪眼儿上一贴，就算是把洞给补上了。也不知道他这么做啥意义，难道用胶带贴在洞上就能恢复潜水服的气密性？竹昕看着他的傻样子感觉有些无语。 远处刚才还稀稀疏疏的枪声突然变得绵密了起来，凌浩抬手看了一下表：“我们上船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如果‘鲸鲨’在船上，现在肯定知道我们来砸场子了，我们得赶紧把底舱清理干净，尽快去把他找出来，我怕他会跑路，说不定现在已经坐直升机逃了。”凌浩有些焦急，一边从敌人身上收集武器弹药，一边对竹昕说道。 竹昕摇摇头笑道：“那倒不一定，你也看到了，底舱存了他多少货物，光两个仓库里的那些，就价值上亿美元，这仅仅是我们随便开几个舱门就发现的，相信我们没有发现的应该还会更多，这还不包括被关着的那些女孩子。我们把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堵在了底舱，‘鲸鲨’怎么会轻易放弃？当他发现我们人数不多，两个多小时了都没有支援赶到，他的第一选择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解决我们，只要这个希望还在，我就赌他不会弃船而去。” “嗯，不愧是国际刑警中的精英，心机和智谋远超我这个武夫，那么敢问我的大美女警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呢？”凌浩开始拍马屁。 竹昕则是白了他一眼，不久前船舱中女孩们惨烈的遭遇仍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心头，她哪里有心情和凌浩说笑？只是沉吟一下道：“让他觉得有希望重新完全掌控这艘船，把我们一网打尽，这样就能拖住他，同时我们分出一部分人来继续寻找他的下落，只有找到他，才有机会抓住他。” “懂了，这事情我来安排。”凌浩立刻用通讯器联系依旧在5楼待命的白梅小队，要求他们尽快想办法找到鲸鲨的所在，如果有足够把握将其控制起来并确保其不会被救走的话，可以对其进行抓捕。 此刻，在底舱的另外一边，这里是个空间比较开阔的货舱，紧凑地停着七八辆顶级超跑，有兰博基尼、帕加尼、迈凯伦、法拉利、柯尼塞格，没有一辆是低于500万美元的。 老皮特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一辆帕加尼风神的碳纤维车身和钛合金轮毂，眼睛冒着绿光，连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直接让他的“小方便面头型”变成了“中分”，只要再低个两公分，怕是就得掀掉他的半个天灵盖了。不过这不是最严重的，至少他这么认为吧，最严重的问题是这颗该死的子弹直接打飞了眼前这辆帕加尼的后视镜，然后打穿了其风挡玻璃，在那堪称艺术品的真皮座椅上留下了一个狰狞的弹孔。 “尼玛，这是谁啊！”老皮特当场暴走，疯了似的破口大骂：“哪个吃多了翔的神经病乱开枪啊！这他喵的是卖价900万欧的顶级超跑！把你祖宗十八代打包一起卖了都不够一个轮胎的，竟敢向它开枪！”还没等这老家伙骂完，便被雪婷直接扑倒在地，紧接着一串子弹便打在他刚才待的位置上，直接在帕加尼的前车门上钉了个“北斗七星”。 “不！”老皮特声嘶力竭的一声惨嚎，如丧考妣一般含泪看着这辆被无情摧残的超跑，仿佛灵魂都碎裂了一般。 “你丫有病吧？别嚎了，又不是你的车，你至于吗？”雪婷把试图挣扎起来扑向爱车的皮特死死按在地上，否则这傻缺绝对会吃一大把的“花生米”。 “你们这种不懂车的女人，根本理解不了我们这些爱车人的感情！”皮特悲愤说道。 “我是不懂你的感情，不过有一点我是很懂的，如果现在扑向你的爱车，你这爱车人就会立马变成一个死人，而且还是那种七零八碎，拼都拼不完整的那种。你好歹是当过兵的人，就算听不出7.62毫米口径机*枪的声音，车子上那手指头粗的弹孔也应该看得到吧？那威力足以穿透车子把你打碎。我不知道这些车每辆值几百万欧，但它们连一个合格的掩体都算不上。你要是再在打仗的时候发神经，以后我们都不会跟你一起出任务了。” 雪婷的话如一盆凉水，瞬间把情绪有些失控的皮特给浇醒了。他脸上夸张的悲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杀意。这是他加入凌浩团队后第一次展现出这个表情，与平常那个嬉笑怒骂、诙谐搞怪的皮特完全是判若两人。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使劲儿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从地上捡起了他那长相如通用机*枪一般的鱼枪。 雪婷看到他的表情，才长舒一口气道：“这才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老兵才会有的表情，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你。” 皮特则是脸上带着一丝痛苦道：“事实上我的服役经历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事，内心的排斥让你们觉得我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当过兵的人是吧？其实我只是把自己那个战场上的样子封存在记忆深处了而已。如今，那个被杀戮之气缠绕的灵魂被唤醒，就必然会有更多的人要死在这里……” 1991年3月24日傍晚，伊拉克南部，横跨幼发拉底河的战略重镇“纳西里耶”城外，一座废弃的土坯房子里，27名来自第75游骑兵团的美军士兵正在这里休息，同时等待着黑夜的到来。他们全副武装，脸上涂着战术油彩，有的在睡觉，有的在保养武器，还有的在默默吃东西。二十几个人让这个本就不大的破屋子显得更加逼仄，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静得可怕。 米汉中士伸出手将一等兵施罗德嘴上的香烟夺下，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并且给了对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你什么毛病？我抽烟影响你了？放心，你不会死于癌症，而是百分百死于枪子儿！”施罗德脸上挂不住了，出言不逊道。 而米汉中士则是小声怒道：“你的烟草味儿会引起当地人警觉的，你想死可以回到科威特去踩地*雷，不要在这里害别人丧命。老子就算挨枪子儿，也要捎上你这个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破屋子里的这一群倒霉蛋还需要害吗？他们已经被害惨了，但害他们的是司令部的那帮官僚，并不是我。”施罗德自知理亏，开始转移矛盾，抱怨了起来。 不过这一抱怨，的确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一旁正在吃着野战口粮的专业军士奥基弗将刚咬了一口的苏打饼干直接吐在了地上，小声骂道：“狗屎！五角大楼那帮管采购的，在通过这种野战口粮的采购前有没有亲自尝尝？这饼干就跟硬纸板一样，而且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出发前我就向军需要求多发些4号口粮了，可那帮王八蛋却说，仗都打完了，撤军的日子都对外宣布了，哪里还会有野战口粮送过来？就这种没人要的2号口粮了，爱领不领。你们说说，这像是深入敌境数百英里执行高风险任务的人该得到的待遇吗？” “不要浪费食物！”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吭声的劳伦斯中尉终于开口了，他是这支小队的指挥官，为人不苟言笑，一脸的凶神恶煞像，士兵们都怕他，传说他在解放科威特城外围一个村庄的时候，一个人端掉了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一个哨所，打死了里面的6个人，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其中有三个人是被他用军*刀杀死的，因为当时他枪里的子弹打光了。类似的传说有好几个版本，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此刻他阴恻恻地开口，奥基弗立马闭上了嘴。“我们在纳西里耶有可能要待三天，执行完任务回去还要在沙漠里走四天，到时候没有了吃的，你就算是想吃狗屎都没有地方找去。”中尉的语气中带着煞气，不过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位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 “中尉，请求发言。” “有屁就放，不过尽量简短点，皮特一等兵。” “是，长官。我想不明白，‘沙漠军刀’行动已经结束了，我们取得了胜利，成功地解放了科威特。这不就结束了吗？而且我们自己也宣布要撤军了啊，为什么要派我们深入伊拉克境内执行任务？”那时候还是一个27岁小伙子的皮特不解地询问他的顶头上司。 “哼！”劳伦斯中尉玩味地一笑：“整个‘沙漠风暴’行动仅仅是把伊拉克人赶出了科威特而已，不过几十万伊拉克士兵的命却是留在了科威特的土地上，而那里的上千口油井也是被伊拉克人点着了，这可是不死不休的仇恨，能这么简单就结束吗？你大老远的从佛罗里达被派到中东打仗是为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为的是你跑车油箱里依旧是廉价汽油，你真以为是为了伸张正义吗？在这片该死的沙漠里，山姆大叔是不会允许有不听话的政权存在的。所以，那长着漂亮胡子的萨达姆，必定是没有好下场的。不过这次干掉他的借口还不够充分，而且对方国力还很强，不是动手的时机，不过再打一场更大的灭国战争是必然的事，或许在我的服役期里不会，但你皮特小子很可能是赶得上的。”劳伦斯中尉从衣兜里掏出半截雪茄，咬下一截含在口中，然后吐出一口混合烟草碎渣的浓痰后继续说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可以向你们做一下任务简报了。我们这回的目的地，就是十五公里之外的‘尤苏佛’化工厂，那里表面上是生产钾肥的，不过CIA认为其背地里还生产化学武器，我们的任务就是潜入，收集证据然后带回去，给山姆大叔接下来挥舞大棒提供足够的依据，大家都明白了吗？”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沉默，过了半晌皮特才突然说道：“不对啊，如果CIA有证据，根本就用不着我们过来了，他们不会是凭着捕风捉影的消息就让我们来执行这种没影的任务吧？” “你特妈真聪明。”劳伦斯中尉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化学武器标识贴纸丢给众人道：“拿去贴在化工厂里的塑料桶上，然后拍照就行了，你们觉得五角大楼真的在乎这里是不是有化学武器吗？”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奥基弗怒了：“既然塑料桶贴贴纸就可以，难道在阿肯色州的化工厂里就不能干吗？为什么偏要让我们来这鬼地方？” 一等兵施罗德则是语调平淡地说：“这还不明白吗？这份证据得带着点儿血才能更让全世界信服，最好是赔上几条游骑兵的贱命。知道为什么这次任务没有收掉我们的部队徽章和身份标识了吧？塑料桶和贴纸都不重要，只要有游骑兵死在了那家该死的化工厂，CIA就自然有了伊拉克生产化学武器的证据。”他将一旁饼干盒子上的一份军事地图扔给皮特道：“任务目标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信你们就看看这家工厂的周边，离着不到五公里，就是伊拉克王牌共和国卫队‘麦地那师’第3旅的驻地。那里有100辆坦克，150辆装甲车和6000名疯狂的士兵，如果我们暴露了，下场就会是被扒光衣服吊死在棕榈树上，没有支援，没有补给，恐怕他们也不要俘虏。” “那……我们岂不是死定了？”皮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劳伦斯中尉瞥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情绪波动地说道：“不要听他危言耸听的阴谋论。别忘了，你们可是游骑兵，精锐中的精锐，从二战以来，一向是专打最难打的仗，况且这次我们的任务是去拍照，又不是让你们去打共和国卫队。大家小心谨慎一些，完成任务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大家抓紧时间休息，我们晚上23点出发，凌晨1点钟展开行动。” 沙漠中的夜漆黑如墨，不远处的“纳西里耶”城也几乎没有多少户人家还亮着灯了，只有成排昏黄的路灯告诉人们，这座城市已经进入了梦乡。夜空无云，一弯残月伴着几颗孤星，光线昏暗到皮特甚至都看不清走在自己前面四五米外队友的背影。微光夜视仪电量有限，他不敢轻易开启，任何的照明工具都不能使用，这会让他们这队人在如墨的沙漠中像夜空里的烟花一样显眼。他们要在这一片漆黑中摸索前进一个多小时，到达十几公里外的“尤苏佛”化工厂，当然，路上还要绕过共和国卫队装甲旅的军营。 凌晨0：10分，远处一片建筑出现在皮特小队的视野中，中尉停下脚步，用微光望远镜对那边观察着。这就是共和国卫队“麦地那师”第3旅的驻地，这个师是萨达姆军队中的王牌，无论是装备现代化水平还是士兵训练水平，都能吊打周边的许多邻国军队。皮特也好奇地用夜视瞄准镜看着那座军营，显然士兵们都睡了，不过军营门口的卫兵和瞭望塔上的岗哨都背着枪站得笔直。显然这里应该并非是该部队的永久驻地，而是个临时营地。战争刚结束，这个旅估计是被部署在这里，提防多国部队跨过边境袭击这座战略要地。军营的外墙一部分是水泥预制板垒砌，一部分用的是沙袋掩体，还有一部分干脆就是简单地拉上铁丝网将就而成。透过铁丝网，皮特可以看到一排排的T72主战坦克和BMP-1装甲车，如同是一头头沉睡着的钢铁巨兽。没有人想吵醒它们，中尉一个个地清点着人数，催促大家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0:45分，化工厂到了，厂区里的灯光比纳西里耶的还要明亮，高大的厂房和烟囱，以及一些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巨大金属构件伫立在那里，除此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影。厂区围墙用的是铁栅栏，估计从没有想过会有人偷偷进入这里。小队二十几人全部匍匐在厂区外的荒地上，静静地观察着那里的动静。 “有趣了，仓库和主要道路上竟然安装了监控摄像头，这种先进玩意儿我只在游骑兵的训练基地班宁堡见过，这里果然不是普通的化工厂啊。”中尉眼中闪动着光彩，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兴奋。 “监控室不是在门卫房就是在正对大门的办公楼里，我们只能先控制住那里再进行下一步行动了。”专业军士奥基弗掏出了手*枪，开始往上面装消*音器。 凌晨1:00，奥基弗带着三名士兵在暗夜的掩护下钻进了门卫室，没有枪声，只见到窗户内亮起三下开枪的火光，紧跟着，四人端着枪从门卫室出来，继续向办公楼摸去，显然他们没有找到监控室，还得继续进办公楼里去找。然而这可是一幢七层的大楼，四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中尉有些焦急，天亮前他们不但得完成任务，还得远远地离开有人烟的地方，否则很容易被人发现，暴露行踪。他又派了八个人进入大楼，然后能做的便是焦急等待了。 “砰”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宁静，而等在化工厂外面的15名游骑兵心里则是如同炸响了一个焦雷一般，紧接着便是A*K47那辨识度极高的清脆枪声如同是爆豆般密集响起，显然是进到办公楼里的游骑兵遇到了敌人，并且开始了激烈地交火。 “狗屎！这群白痴！”劳伦斯中尉脸色铁青，狠狠地骂了一声。他知道，这里的枪声必然传到不远处的军营，要不了十分钟，大群的士兵会乘坐着装甲车杀奔而来，任务不但泡汤了，怕是自己这支小队也将陷入绝境。 “妈的，我们赶紧跑吧，枪声会把共和国卫队引过来的，我们两条腿是跑不过车轮子的。”一个士兵慌了，站起来就想逃走，有好几个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皮特则是焦急地说道：“那进到办公楼里的人怎么办？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还没等中尉答话，化工厂内一盏盏强光灯亮起，照得方圆一公里范围内亮如白昼。紧跟着警报声大作，从仓库中、厂房里，一群群头戴红色贝雷帽的士兵蜂拥而出，似乎这里也成了一座临时的军营一般。 “共和国卫队，这下完了！”所有游骑兵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夜奔 “不打算全死在沙漠里就别乱跑！你们手里的不是‘仙女棒’，准备战斗！如果你们不想被队友丢下等死，就不要抛下你的队友！”劳伦斯中尉大喝一声，率先朝蜂拥冲向办公楼的共和国卫队士兵开火了，由于人潮密集，中尉这一梭子就直接撂倒了十几个。 毕竟游骑兵是美军的王牌部队，无论是训练强度还是战斗经验都是一流的，个别人短暂的慌乱立刻被中尉的怒喝所压制，十几个大兵迅速回归战斗状态，两挺M*249班用机*枪的交叉火力顿时将从厂房里冲出的共和国卫队士兵给堵了回去，M32转轮榴*弹发射器更是丧心病狂，转轮中的六发热压榴*弹加高爆榴*弹在3秒钟之内便射进了满是共和国卫队士兵的仓库，连珠爆炸夹杂着凄厉的惨叫撕扯着游骑兵们的神经，烟尘裹挟着碎肉和血雾从仓库大门内喷射而出，场面血腥至极。现代战争的残酷远比古代冷兵器战争更甚，人的生命在高科技的绞肉机中显得更加脆弱。 冲向办公楼的敌人被阻截，楼内的游骑兵侥幸没有被包了饺子，奥吉弗带着十个队友狼狈地从里面跑出，还不时交替掩护撤退，向楼内还击。 “火力压制，接应他们！”中尉大喊，一瞬间十几把枪全都向着楼道口内集火射击，玻璃大门被打成了碎屑，门内的追兵更是没能有一个赶上来。 片刻后，奥基弗喘着粗气钻回到中尉身边的沙坑中，兀自还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喘得仿佛快要断气了一般。 “你们这帮白痴，谁让你们开枪的？”中尉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是托尼那个蠢货，不过也怨不得他，那幢楼已经成了共和国卫队的士兵宿舍，我们刚进去没一会儿，托尼第一个打开一扇房门，里面正好有几个下等军官在看电视，一时间大家大眼瞪小眼，紧接着对方就从腰间拔枪了，托尼手速慢了点，让一个少尉给爆头了，同时他的枪也响了，一梭子把沙发上的几个人全打成了筛子，结果隔壁睡觉的士兵就全出来了，这帮共和国卫队的家伙全是疯子，睡觉都抱着装满子弹的枪……”奥基弗边喘边说着，可中尉却没心情听下去了：“别废话了，任务失败，我们赶紧撤，估计再有5分钟，敌人的装甲车就要到了。” 奥基弗嘴角上扬，掏出袖珍摄像机说道：“任务并没有失败，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四处乱钻，正好被我发现了监控室的所在，一面墙全是屏幕，至少有四十几个摄像头，覆盖了所有仓库和生产车间，甚至还有实验室，CIA的情报并没有错，这帮疯子的确在生产化学武器，监控屏幕里都看得到，这座化工厂只是地表的一个幌子，地下建筑的空间更大，完全是一座化学武器生产基地，我已经把监控画面全部拍下来了。” 中尉重重呼出一口气，他是位优秀的职业军人，他会和所有下级军官一样吐槽上级的官僚和腐败，但在军人的荣誉感上却是有着自己的坚持，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过任务失败的记录，再有不到一年他就要退役了，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完美的从军履历上有败逃的污点。现在证据拿到了，接下来就是保住性命将其送回去，虽然难度依旧很大，但却是有成功几率的。他要争取完成任务，这比属下，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黑暗中的撤退开始了，至少刚开始还像是撤退。游骑兵们按照标准的交替掩护方式向南方沿着幼发拉底河岸撤退，他们得找到船只顺流而下，这是唯一的生存机会，在沙漠中，两条腿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汽车轮子的。然而共和国卫队并不是一支鱼腩部队，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还悍不畏死，这里是他们的土地，想甩掉他们，何其之难。虽然游骑兵们打死了上百敌军，己方也阵亡了三人，但依旧没有脱离对方的追踪，所有人都快跑断气了，要不是游骑兵部队作为陆军精锐，常年进行高强度体能训练，早就没有战斗力了。 “前面有个小村庄，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那里有险可守，在沙漠里实在不容易隐蔽，连打伏击都很难。”奥基弗向中尉提议，或者说更像是在乞求。 米汉中士则是狂喘着反对道：“放屁！我们现在还剩23个人，屁股后面追着的至少是一个营的共和国卫队，现在敌人的装甲车和直升机都没出现已经是上帝保佑了，你打什么伏击？这么个小村庄算什么有险可守？如果被敌军围起来，就算兄弟们都是战神，也没有那么多的弹药支撑战斗啊！你别忘了，有了照片还不算完成任务，就是他们给你发国会勋章，你也得先把证据送回去才行。现在离河岸只有3英里了，只要找到船就有生路，否则敌人重武器一到，我们必死！” “3英里？说得轻巧，我们还能在这软绵绵的沙地上跑那么远吗？如果在空旷地域被敌军包围，用不着重武器，我们也都得被射成蜂窝。进了村庄，万不得已之下，我们还可以拿村民当人质，敌军投鼠忌器，我们生存几率更大！”奥基弗反驳道。 “靠！你是军人还是强盗啊，抓平民当人质，亏你想得出来！”立马有不少队友对奥基弗的主意表示不齿。 “你们愿意有节操的去死我管不着，但老子还要回家呢，大不了你们这些圣母婊把我告上军事法庭好了，这种情况下，我倒要知道一下，美国陆军是认为我们的生命重要还是一群阿拉伯平民的生命重要！” 中尉突然出言打断众人的争吵：“都闭嘴吧，你们干嘛不回头看看。”众人愕然回首，只见一串车灯光自远处蜿蜒而来，数量竟然一下子数不清。米汉中士用颤抖的手端起他的微光夜视望远镜看去，4辆架着重机*枪的吉普车在前，然后是8辆装甲运兵车，后面跟着十几辆满载士兵的卡车，再后面还有坦克，更夸张的是几辆装甲车上的12管107毫米火*箭炮已经在行进中开火，如同是新年孩子们放的烟花一般，在漆黑的沙漠中分外耀眼。 “107火*箭炮！大家赶紧散开，躲到村子里去！”中尉大喊。这回也没人作道义之争了，刚才还如同是软脚虾一般的游骑兵们立刻生龙活虎起来，撒丫子四散，向村子飞奔而去。 几秒钟不到，划过炫目抛物线的火*箭弹便落了下来，就如同是下冰雹一般，不少新兵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暴的炮火展示，这可是传说中的火力覆盖，炮*弹会炸出直径3米的大坑，黄沙裹挟着弹片在冲击波的加速下四射而出，有的游骑兵被直接炸成一团血雾，有的被掀到空中，而更多的则是被弹片击中，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皮特下意识地卧倒，想要躲避四溅的弹片，而身后一个身影猛蹿而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如同是拎小鸡一般拖着向前急冲。“白痴，这不是枪榴*弹，是107毫米的高*爆弹，你趴在地上会震碎你的内脏，站起来跑还有几率活下来！” 炮击仅仅持续了十几秒，但又仿佛是几个小时一般漫长，剩下的游骑兵终于跑进了村庄，敌人果然有所顾忌，没有再继续开炮。 中尉将已经吓傻了的皮特丢在地上，朝周围喊道：“米汉！统计伤亡！” “报告！跑出来的有14个，其中有5个轻伤，不知道留在外面的兄弟有没有活着的。” “废话！这种炮击，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能活下来吗？派8个健全的上屋顶，占领制高点封锁进村道路，把带来的定向*雷都交给轻伤员，在进村道路上布设，布好雷就挨家挨户搜索，把平民都聚集到一起！”中尉双眼通红，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个村子实在太小了，一共也就十几户人家，男女老少不到四十个人，而且多是老弱妇孺，被游骑兵们集中在了村长家里。村民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反抗，只有老村长喋喋不休地朝中尉乞求着，不过4个懂阿拉伯语的队友都死了，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概是在求饶或控诉吧，然而在黑洞洞的枪口下，语言和道德谴责都是苍白无力的，之前那些鄙视奥基弗的游骑兵们经过一轮炮火覆盖后也都丢掉了他们的道德标准，战争就是这么丑恶，不管其性质是正义还是非正义的，当绝对的武力失去了约束后，人类内心的恶就会如野草般疯狂滋生和蔓延。 村外，共和国卫队也没有闲着，他们迅速包围了这个村庄，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如潮水般涌入，然后将这些美国大兵撕成碎片。一些侦察兵已经开始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近，打算摸进村里侦察了。 枪声陡然大作，房顶上的游骑兵干掉了试图潜入的共和国卫队侦察兵，后者的指挥官也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数百荷枪实弹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向村子冲来，不管被射杀多少，都无法减慢他们冲锋的速度。布设在村口的定向地*雷开始逐一爆炸了，这种雷虽然对装甲车辆无效，但对付步兵却是杀伤力奇佳，钢珠和破片成扇形向前方喷射，冲锋的士兵如同割草一般成片倒下，鲜血在村中小路上流淌，就像是一条小溪一般。 村长家，中尉在沉吟，真的把村民们推出去当盾牌吗？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一个肩膀上包着绷带的游骑兵兴冲冲地冲进来报告：“中尉，后院有一辆皮卡，油箱是满的，可以发动。” 米汉中士白了那士兵一眼：“一辆皮卡能拉几个人？我们有多少人？” 奥基弗则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死死地攥着那台微型摄像机，对中尉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证据送回去，不然兄弟们的死就全都毫无意义！” 中尉打开了对讲机，对屋顶上的游骑兵说道：“观察村庄周围的包围圈，寻找到突围点立刻向我报告！” “报告，东南边四点钟方向的两辆装甲车主武器是107火*箭炮，近距离派不上用场。” 报告刚在对讲机里说完，后院中就响起了皮卡发动机的声音，紧跟着便是后院栅栏被撞倒的声音。对讲机用的是公用频率，自然是有大聪明已经在皮卡车内等着明确突围路线了。一辆皮卡如何装得下十几个人？再说，没人殿后拖住共和国卫队，就算突围了，又能跑多远？生死一线间，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让队友当炮灰，这在战争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越是在这种时候，人性的丑恶就越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报告！是米汉中士，他带着两个手下开着皮卡丢下我们朝突围点去了。” “卑鄙，这个狗娘养的！”众游骑兵群情激愤。 而中尉则是笑了：“愿上帝保佑他们能多跑一段吧。” 姜还是老的辣，靠一辆皮卡冲出有上千人加重武器包围的村庄，任何有军事常识的人冷静想想就知道，这纯属是异想天开。即便没有任何重武器，光十几个士兵手里的步*枪便足以把任何民用车辆打成筛子了。强烈的求生欲让米汉失去了理智，也成为了中尉手里扯动包围圈的一枚棋子。 米汉中士和他的两个手下也不是弱鸡，第一时间用两枚单兵M136AT4火*箭筒将两辆装甲车打成了两堆篝火，然后便是四散的枪榴*弹，顿时让对面的共和国卫队乱成一团，他们也成功地冲出了包围圈，扬长而去。反应过来的敌军士兵迅速登上卡车追击，还有几辆装甲车跟在后面，行进中用30毫米机关*炮乱扫，米汉早已砸碎了皮卡的后尾灯，又关掉了前大灯，漆黑中被机关*炮命中的几率不高，看上去的确是一次经典的成功突围。然而他们忘记了，T72坦克上可是装备有夜视瞄准系统的，这种坦克一炮命中急速行驶中的汽车虽然有些困难，但几炮呢？好几辆坦克呢？更遑论人家还有可以用于火力覆盖的107火*箭炮呢，你跑得越远，对付你的方法越多。 毕竟共和国卫队出动的也就是两个营的兵力而已，加上大量战斗减员，眼下包围村庄的也就不到700人，追击米汉中士牵扯了大量的兵力，让包围圈立刻出现了很多漏洞。中尉终于开始了他的行动，村里所有的羊，大概有两百只左右吧，它们的尾巴上都被浇上了汽油，同时点燃的情况下，这些疼痛惊慌的羊疯了似的村里村外四处乱窜，甚至引燃了村里的房屋，游骑兵们将村民赶出村外，并且向天开枪，这些村民的腿脚比脑子的反应还快，四散奔逃得一点儿不比羊慢。一时间四处都是移动的身影，其中自然还包括了身上裹上阿拉伯长袍的游骑兵们。共和国卫队的士兵愣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开枪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分散开追赶，一边追赶还一边喊“不要跑”，希望村民们能够停下脚步，让他们可以第一时间确认身份。然而事实上这个方法并不好用，黑夜里有人吼叫着端着枪在后面追你，你会因为对方说的语言和自己一样就停下来看个究竟吗？自然不会。 村庄就像是个炸了窝的蚁巢，一场原本比较严谨的围歼战，成了一个稀碎的笑话，军官都快找不到手底下的士兵了，坦克兵们更是打开舱盖探出脑袋来看热闹，而带队的一位少校军官则是脸色铁青，他觉得自己明天可能就会被上司枪毙。 天色渐渐放亮，皮特独自架着一艘小渔船在河面上缓慢行驶，老旧的柴油发动机仿佛随时都会寿终正寝一般，此刻他所有装备和军服全都扔了，身上的穿着和一个伊拉克渔民别无二致。这船显然是他偷的，至于驾船，别说在部队里受过训练了，就是没当兵的时候，作为一个自小在佛罗里达海边长大的人来说，只要能漂浮在水面上并且能够载人的物体，都难不倒他。 5天后，他来到了伊拉克与科威特的边境小城“赛夫万”，虽然海湾战争已经结束，但边境上的气氛仍然很紧张，纵然不可能整条边境都驻扎军队，但没有界碑的地方自然会有大量的雷区，在这种地方穿行，还不如想办法混过边境检查站更安全。不了解战争的人永远想象不到，即便是在这个时候，科威特仍然会有以往帮助过伊拉克人的亲伊人士，以及在伊拉克的亲美人士，都打算在被自己国家进行清算前逃到对面去。而把守边境的双方士兵又能怎么办？战争已经结束了，没有人打算胡乱开枪，击碎来之不易的和平与自己回家和家人团聚的希望，只要上面没有明确的命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所以边境关闭是不存在的，而混过检查站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对方的间谍和士兵是不能过界的，否则就算被打死，自己一方的长官也不会冒着重燃战火的责任去跟对面讨说法。 皮特在靠近边境处的一片广场上驻足，他的牙关紧咬，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广场上竖着七八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有一个被扒光了衣服却仍然戴着头盔、穿着军靴，以彰显其军人身份的尸体。他看到了自己的战友，看到了施罗德、米汉中士，还有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劳伦斯中尉，他们全都遍体鳞伤、肢体不全，死状凄惨至极。 皮特成功回到了科威特、回到了美国，活到了退役的那一天。然而这次任务的经历则如同梦魇一般折磨着他的灵魂，时常在深夜中将他惊醒。好运的奥基弗军士带回了伊拉克生产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证据，为游骑兵取得了荣誉，也为第二次海湾战争的爆发和萨达姆政权的覆灭埋下了伏笔，同时也为自己赢得了一枚国会勋章和在部队中的美好前程。然而皮特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军旅生涯给他带来的只有心灵创伤。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开朗，将这部分记忆尘封在脑海深处，不再触及，不再回想，直到硝烟和血腥味最终撕毁了封印，让那个满怀愤恨和杀意的战士灵魂苏醒…… 皮特，此刻的他已经回到了战斗模式，而且手里还有致命的武器。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亡命徒 一颗土制的钢珠手榴*弹划过一道完美抛物线落在了几个正拼命射击的佣兵中间，光线昏暗，他们自然看不到这要命玩意儿的飞行轨迹，可是其落地时那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他们的耳中却是如同一道惊雷般振聋发聩。接受过的军事训练让他们本能地倒地翻滚躲避爆炸，当然，也同时离开了隐蔽他们身形的掩体。 几道微小的箭矢破空声被手榴*弹巨大的爆炸声浪所淹没，然而却比后者更加地致命。三个佣兵全部胸腹部中箭失去了战斗力，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凌浩他们的“鱼枪”所用的箭矢已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主要目标不再是海中的大鱼，再加上用量翻无数倍的增加，箭头上涂鳐鱼毒就不现实了。考虑到了杀伤力和经济性以及便于大量携带，“霍格沃兹船坞”将原本的倒刺箭头改为了更容易放血的三棱箭头，箭矢缩短到18公分并加大了重量，箭头上淬了人工合成的石房蛤毒素，这种毒素不会让中箭者像中了刺鳐毒素那般痛苦，也并不太致命，但却有很强的神经麻痹效果，能够在尽可能不伤人命的情况下快速让对手失去行动能力。 皮特手里拎着鱼枪，一脸冷漠地走到三个倒地不起的佣兵身旁，捡起他们掉在地上的枪，然后眼都不眨地朝那三人脑袋上各补了一枪，接着便若无其事地在他们身上收集弹药，武装自己。还不忘记捡起一支佣兵的AUG连同一个弹药袋递给身后的雪婷。 雪婷则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皮特，刚才他的举止还像是个当了两年兵就退役了的半吊子，而现在的他，不论是举止还是气场，完全就是一个在血腥战场上“泡透”了的老兵模样。 “我们走吧。”皮特惜字如金地平静说道，然后便率先走向昏暗当中。 皮特犹如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性格变化并没有让雪婷吃惊多久，作为一个同样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她完全能够理解，残酷的战场会把一个人的性格改变得面目全非。很多从战场归来的老兵一时间都很难回归正常人的生活，那需要很多年的平复，才能让他们重新适应做回一个普通人，恢复成原来的那个自己。然而过去那个被硝烟和血腥浸染了的人格却是不会就此消亡，而是如被尘封、雪藏了一般。一旦有一天，有足够的血腥将那封印打破，那个尘封了许久属于战士的灵魂便会复苏，重新掌控这具躯体，让其毫无违和地切换回杀戮模式。 随着底舱的佣兵被基本肃清，凌浩等人也在向出口汇集，他们要做的并不是横推这条罪恶之船上所有的坏蛋，也不是解救那些无辜的女孩，更不是缴获巨量的违禁药品，这都是警察的事，他们要做的，是寻找“鲸鲨”，也就是这条船的主人石川彰宏，那个该为这条船上所有罪恶负责的人。 此刻，“泰山”和“铁丝”正端着两挺缴获来的机*枪对着通往上一层的舱门口*交替点射着，“加特林”鱼枪早就打光了鱼箭，就算是缴来的枪，弹药也即将告罄，上面是成群的雇佣兵，不时向下甩手榴*弹，要不是他们俩在这里堵门，怕是早就蜂拥而入了。 “怎么样？”凌浩带着竹昕与会和后的雪婷、皮特和田勇来到他们身后，脸色凝重地问道。 铁丝一脸吃了那啥的表情：“咱们被堵在这里了，上面估计有几十个，关键是弹药没有了，一会儿他们一股脑地冲下来，咱们怕是就得被包饺子。老大，要不你们把所有手*雷都留下，我俩断后，你们找个通风口钻出去吧。” “放你娘的屁，把你俩留下当英雄啊？赶紧布置些诡*雷陷阱什么的，通风口我们已经找好了，一起走！”凌浩在铁丝的脑袋上扇了个巴掌，然后从携行袋里掏出些铁丝和土质手*雷，麻利地开始布置起来。 那些佣兵们冲下底舱后会有多惨，凌浩他们根本没心思去想，反正在五分钟后，他们已经沿着通风管爬到了甲板一层的一个舱室内。外面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疯狂叫喊声，似乎那些嗨翻了的宾客们根本就没发觉在底舱里刚刚进行过一场血腥的枪战。 “阿尔法1号呼叫阿尔法3号，请回答……阿尔法1号呼叫阿尔法3号……，白梅！听到请回答！”凌浩一出通风管就开始联系白梅小队，但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阿尔法……” “你不用再呼叫了！”突然，通讯器里传出一个清脆而又甜腻的女声，标准的华夏普通话，听起来对方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但显然，她绝对不是白梅。“这女人叫白梅吗？身手很不错。让我猜猜，你们是国际刑警？还是FBI？或者是华夏国家安全部门的？从身手上看，都不像啊。干脆、狠厉、致命，一点儿没有多余动作，难不成你们是当兵的？” 凌浩心里“咯噔”一声，很显然，白梅他们被抓住了，甚至有可能已经牺牲。而通讯器里说话的这个女人又是谁呢？“你是谁？”凌浩压抑着心中的不安，沉声问道。 “我是谁？你们组团专程到老娘的船上撒野，竟然不知道老娘是谁？真是活见鬼了！”通讯器里传来了女人尖利的咆哮声。 “这艘船是石川彰宏的赌船！怎么又成了你的船了？”凌浩和在一旁的竹昕都感到错愕，难道船主真的变了？怪不得船上的经营内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少废话，赶紧到甲板上来！” “我的队员呢？” “现在还活着，你们再不出来，那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要听到她的声音，确定她的安全，否则老子就把你的魔窟炸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通讯器里传来了咬牙的“咯吱”声，隔了几秒中，响起了白梅喘着粗气的声音：“甲板上至少有三十个佣兵，已经埋伏在四周，就等你们出来了，我和扳手都被抓了……”还没等她说完，便是一声闷哼，显然是为了阻止她说出更多秘密而被人殴打，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凌浩沉吟着，白梅的话透露出了几个重要的信息，第一，甲板上对方已经设好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局，只要出去，就是陷入重围的结局；第二，白梅和扳手还活着；第三，他们小队里的火石并没有被抓住，这一点对方并不知情，所以白梅才会说他和扳手都被抓了。 通讯器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女人放浪粗鄙的话语：“赶紧出来！不然我就让人轮流招待你的女手下，甲板上的男人可多了去了！” “好，我这就出去。”凌浩平静地对着耳麦说了一声，然后便从携行袋里翻出一个遥控引爆器，便打算开门出去。 几只手同时拉住了他，显然大家都不同意他出去。竹昕一脸焦急地抓住凌浩的胳膊说：“你疯了？你一出去就会有几十支枪瞄准你，有明有暗、有远有近的，你就是神仙也躲不开啊！” 凌浩朝她报以一个阳光微笑：“我又不傻，看到我手里的遥控器了吧？我就说我已经在船只要害上装了炸*弹，只要我手一松，全船人就一起喂鱼，打死他们也不敢开枪。” “好，老大，那我们陪你去！”田勇立马自告奋勇。 “胡说，我攥着遥控器，你手里又没有，他们射你怎么办？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确切人数，这对我们很有利，现在你们就利用通风管分散，这么大的船他们要想全部找到你们难如登天，我出去和他们僵持，你们各自找好有利地点，悄无声息地尽量解决对方隐藏的人手，我们利用耳麦通讯联系，没时间了，就这么决定了！”凌浩拍拍竹昕的肩，挣脱了她的手，毅然决然地向舱门口走去。 30秒钟，在队员们全都进了通风管后，凌浩打开舱门走上了甲板，攥着遥控器的手高高举起。 猛地，几盏探照灯同时照在了凌浩的身上，一时间让他都睁不开眼。他很是潇洒地从携行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了甲板上的情景。此刻音乐已经停了，黑压压一片宾客就像是围观群众一样站在二十米开外，脸上满是漠然地盯着凌浩，七八个雇佣兵站在一个蒙面女人身后，远处舰桥上还有狙击手，相信在很多一眼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不少枪口在对着自己。 白梅和扳手被打得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就被摁跪在蒙面女人脚边，两个佣兵用手*枪顶着他们的脑袋。 女人看到凌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下子便怒不可遏起来：“是你？竟然是你？你不好好潜水捞你的水货，竟然巴巴地跑来搅和老娘的好事，真是嫌命长了！你那个国际刑警的女友呢？是不是也跟你一起来了？” 凌浩则是笑了，听到这女人如此说，他自然猜出对方是谁了：“你猜呢。看到底舱关的姑娘和那些禽兽干的遭雷劈的事，我就该想到背后是你了，‘美人鱼’。不过我没想到你还做‘蓝冰’的生意，莫不是你的老情人‘小丑鱼’挂了，你便继承了他的遗志，连生意也继承了？更没想到的是，你竟然用了‘鲸鲨’的赌船干这些勾当，难道那个老鬼子也对待在阳光下的日子腻味了吗？” “你知道得还不少啊！”这女人果然便是八爪鱼里的老八“美人鱼”，专做人口贩卖的缺德生意，此刻她眼里满是杀意，冷笑道：“这些特种兵都是你以前的同僚吗？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退役军人啊，这下我就明白了，怪不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女警，能从‘天使鲨’开始，一个个灭掉八爪鱼里的大佬，怕是连‘小丑鱼’也是你们这群人干掉的吧？你这么热衷和我们作对，恐怕也不单单是因为你女友的关系吧？难道和我们有过节？” 凌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他们都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已。我问你，你可知道一个叫凌远的人？” “你搞清楚状况了吗？你的人在我手里，现在这么多枪指着你，你此刻就是老娘砧板上的一块肉而已，你凭什么问我问题？” “我看搞不清状况的是你，看不见我手里的遥控器吗？我在你船上要命的几个地方都安放了些威力不得了的东西，这遥控器的模式就像是拔了拉环的手*雷一样，只要我一松手，这艘船会在5分钟内沉没，你连放救生艇的机会都没有，你最好告诉你的喽啰们，握着枪的手不要抖，我的性命已经和你们的性命连在一起了。” “美人鱼”眉头皱了起来，能够成为八爪鱼组织中的一方大佬，她自然也绝对不是一个只知道好勇斗狠的蠢货，审时度势、能屈能伸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而且变脸比翻书还快。“你冷静点儿，任何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条，江湖沉浮这么多年，我深刻体会到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一个价码，有些人没有被收买，那是因为价码开得还不够高。你是一个有手腕、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过上比现在好无数倍的日子，我这里有所有男人想要得到的一切，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成为八爪鱼组织当中新的一方大佬，你加入组织的事包在我身上，如何？”话虽如此说，但她不经意地对手下一瞥间，已经传递出了信息，一个佣兵缓缓退到了别人背后，想必是通知底舱的人去找炸*弹了。 凌浩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美人鱼’，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此时此刻的情形，你说的这些我也就是权且听听而已，相信你也完全能够理解。况且我的人现在还在你的手里，你除了靠嘴说，完全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诚意嘛。在专业上我还是很有自信的，作为一个曾经的顶级海军特种兵，我要是想在船上装点什么不想让人找到的装置，相信我，你手下这些料除非把船拆了，否则休想找到。” “美人鱼”瞬间暴跳如雷，掏出一把枪顶在白梅脑袋上吼道：“你信不信我一枪毙了她？” “我信。我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哪个不是已经默认自己是个死人了？死亡威胁不了我们，战友之间同生共死的情谊或许你理解不了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她死在你手里，我就立马松手，拉上这条船所有的人一起下地狱，如果够胆量的话你就试试。”凌浩也开始怒吼，脸上满是亡命徒般的疯狂。 “美人鱼”手中的枪在颤抖，她明显是快要被气疯了，她在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快要爆发的情绪：“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今天的事我要怎么做才能善了？”“美人鱼”此刻连吃了凌浩的心思都有，事实上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即便是船沉了落水，只要她一通卫星电话，一个小时之内就会有直升机过来营救她。至于船上的所有“货物”，没了她可以再弄，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真正损失不起的是船上的这些客人，虽然全都是些禽兽中的渣滓，但其中不乏各国的财阀、政要，或是这些人的子弟，还有显赫家族的成员，大势力黑道中的重要人物等等。如果这些人都死在了她的船上，那么即便她不死，以后也再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善了吗？这个简单，在我能保障我们的安全后才能给予你们安全，这很公平。时间有限，天都快亮了，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亡命徒，也从来没有什么耐心。这样吧，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把我的人还给我，我就炸掉这艘船，我们这些人水性好，或许不会全死光呢。”凌浩脸上洋溢着歇斯底里的狞笑，将握着遥控器的手放到胸前，然后开始数数：“一……二……” ------------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面纱下的美人鱼 “等……等等，你不要冲动！”美人鱼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此刻凌浩已经将墨镜丢到了一旁，两只充血的眼睛中满是嗜血的疯狂，和歇斯底里的兴奋，俨然就是一个疯子。这种人和那些嗑多了药的瘾君子一样，任何事都能干得出来，美人鱼见过太多了，现在她感觉死亡已经紧贴在了她的背后，冷汗涔涔而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三！”凌浩的声音仿佛死神的低吟，让甲板上的所有人亡魂皆冒，别说是逃走了，很多人已经一屁股跌坐在地，哪还有挪动脚步的力气？更有甚者已经尿湿了裤子。 美人鱼和佣兵们已经愣住了，他们根本没想到凌浩真的敢数到三。然而想象中的剧烈爆炸并没有发生，随之而来的却是玻璃爆碎的脆响，几盏照在凌浩身上的探照灯同时熄灭，紧接着轻微的“哧哧”破空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一个个佣兵倒地不起。 美人鱼抓住一个受伤半死的佣兵挡在自己身前，举枪四处张望，哪里还有凌浩的人影？“妈的，被这个王八蛋给骗了！”她恨恨地朝对讲机喊道：“狙击手，有人看到那小子了吗？给我开枪射杀他！” 然而，压根儿就没有人回复她。“都他妈是死人吗？听到的就回答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通讯器里一片死寂。之前埋伏在周围的狙击手仿佛全都人间蒸发了似的，这让美人鱼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个叫凌浩的男人和他手下的一队特种兵真的就这么恐怖吗？ “开灯，还有谁活着？赶紧开灯，任何灯都行！”美人鱼将手中一直挡在身前的佣兵放下，因为那人此刻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她根本无法带着其移动。她想要抓住身旁的白梅和扳手做人质，但这两个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突然，甲板高处的两盏水银大灯亮起，顿时让整艘船上都亮如白昼，一时间大群的宾客们都下意识地去遮挡眼睛，美人鱼也不例外。几乎同时，两道身影自宾客群中窜出，一左一右地向美人鱼冲来，正是刚才不见了的白梅和扳手。 二人都是特种兵里的高手，格斗技巧极其狠辣娴熟，出手也是势大力沉。白梅飞身一个旋风腿踢向美人鱼的脑袋，而扳手则是一记黑虎掏心捶向美人鱼腹部，要是这两下击中，别管是什么人，立马就得废在当场。然而美人鱼就仿佛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左臂抬起护住头部，挡住了白梅凶狠地一踢，同时右脚快如流星般踢出，后发先至地踹在了扳手的胸口。后者的黑虎掏心还没有得手便整个人都被踹得飞了出去，直跌在几米远的甲板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显然是受了些内伤。 白梅一踢没中，接着便是第二脚踢出，直击美人鱼肋下，后者此刻刚好将扳手踹飞，一条腿支撑身体的情况下竟然猛然拔地而起，腰肢一扭，双腿便如同是风扇叶片一般抡动了一圈儿，一个旋风腿踢在了白梅的胳膊之上，只听“咔嚓”一声，白梅惨叫一声也飞出去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一条胳膊脱臼，抬不起来了。 “站住！把她交给我！”凌浩一声呼喊响彻了整条船。美人鱼这才回头看去，只见有两个身上背着奇怪武器的人已经离她不足五米了，个个凶神恶煞地准备出招，却是被他们身后的凌浩硬生生叫住了。这两人正是雪婷和田勇。“她是一个搏击高手，在这方面需要给她足够的尊重。”凌浩脸色阴沉，语气不容置疑。雪婷和田勇只好去照顾受伤的白梅和扳手。 “美人鱼”此刻才有空在明亮的灯光下环顾自己的船，安排在四周高处的狙击手早已不见，身边的雇佣兵一个个身上插着一支或几只短短的弩箭，几乎全都死于非命，就算是没死的，也被凌浩的人控制了起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带来了多少人？”一下子上演了大翻盘，这让美人鱼大受震撼，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你猜呢？”凌浩冷笑一声。事实上他在甲板上握着遥控器和美人鱼磨牙，就是为了给众人争取时间。对于一群海军特种兵来说，一艘船上哪里适合做狙击位置，哪里视野最好，哪里适合埋伏人，全都是他们常做的训练科目，完全就是小菜一碟，仅仅用了十分钟时间，他们便将埋伏在凌浩四周的狙击手和佣兵全都悄悄干掉了。 “特种兵小子，你听我说，我们都是华夏人，完全没有必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人活一世，图的是什么？无非是金钱、权利。相信我，我能让你成为地下王国中帝王一般的人物，拥有永远都挥霍不完的财富，你可以得到任何一个你想得到的女人，而且像皇帝的后宫那么多。你的这些队员们，也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这一切，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就能得到。你不要意气用事，好好考虑一下。”美人鱼一边满脸真诚地对凌浩说着，一边缓缓后退。面对着紧盯自己不断逼近的凌浩，她就好似是被一头洪荒猛兽盯着一般。 “‘美人鱼’，既然你能给我你所说的一切，那想必你是已经拥有了这一切的人了，为什么还会跑到这纯净的大海上干这种最龌龊的勾当？收起你那套老掉牙的金钱美女诱惑伎俩吧，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感兴趣。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凌远的人？”凌浩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朝“美人鱼”一步步走近，而一双眼睛却如同是盯着猎物的老鹰。 “美人鱼”强迫自己停下了后退的脚步，她可是一位叱咤全球的犯罪组织大佬，她的自尊心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她就这么认怂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好意拉拢你却不识抬举，你当老娘还怕了你不成？”“美人鱼”见拉拢不成，打算翻脸，抬脚从小皮靴中拔出一把十几公分长的虎爪刀，旋转了两圈挽了个刀花反握在手中，两腿分开，重心压低，做出一个攻守兼备的姿势。 而凌浩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个自信的弧度，他没有去拔自己腰上别着的华夏海军特种兵专属06式水下军*刀，只是晃了晃脑袋，甩了甩两条胳膊，就像是做下水前的热身运动一般。紧接着人影一晃，便欺进到了“美人鱼”面前。 “好快！”“美人鱼”吃了一惊，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一个人得有多强的爆发力才能让身体瞬间达到如此快的速度。下一刻，“美人鱼”还来不及做出第二个反应，肚子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膝盖，直接让她飞起一米多高，捂着肚子如同一只大虾米一般摔在了地上，上顿加上上顿，反正是胃里还没有消化的食物都被吐了出来。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凌浩并没有趁机继续攻击，不过语气却是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美人鱼”依旧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她倔强地昂起头，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视着凌浩，全然不顾嘴角和下巴上的呕吐残留物。 “啧啧，埋汰死了，赶紧擦擦，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凌浩似乎突然间“心软”了似的，将手里的一方帕子丢给了对方。 “美人鱼”看到这块布更是一惊，这就是她原本用来遮着脸的那块，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凌浩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脸上扯去的，要说扯掉这块布难度还并不那么匪夷所思的话，能够让自己毫无察觉地将其摘掉就细思极恐了，凌浩能在给自己一膝盖的同时顺手摘掉面纱，那么在自己喉咙上划上一刀更是方便得很，显然他是留手了。论拳脚功夫，“美人鱼”第一次感觉到有人或许能够全面地碾压自己。 按理说，明知打不过，认输投降才是明智之举。不过，“美人鱼”可不是个能靠常理揣度的女人，她一向就是如此，泼辣、狠毒、无赖、蛮不讲理、不可理喻。她一点儿都没打算认怂，而是用那帕子将嘴上的秽物擦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再次摆开架势，脸上写满了不服。 “上一个看到我脸的男人已经被我丢进海里喂鱼了，姑奶奶的容颜可不是白看的。”“美人鱼”说着竟然邪魅一笑，风情万种。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罕见的美人，从脸上的胶原蛋白水平来看，至多不超过30岁，且五官精致、秀气，完全符合华夏传统审美观的美女标准。清秀中内敛风情，不张扬、不妖魅，既有着大家闺秀的雍容，也带着小家碧玉的清新。然而她的脸上还多出了一些身为地下社会人物的痕迹，左脸颊颧骨侧面有一道三四公分的伤疤，从疤痕宽度上看不像是锐器割伤的，更像是鞭子、藤条之类的东西抽打出来的，疤痕被一个精致的鸢尾花图案文身巧妙遮盖，不仔细看倒也不容易分辨出来。这文身不但没有给她的容颜减分，反倒是更增添了几分妩媚和野性。配合上其紧身衣勾勒出的魔鬼身材，绝对称得上是个极品尤物。 “都什么年代了，看了你的脸难道还要讹上我吗？我耐心有限，不服就打到你服！”凌浩的“家教”比较严，所以完全对美女无感，再漂亮的脸蛋他也能大巴掌乎得上去，一扭腰便是一记鞭腿抽向“美人鱼”的脑袋。后者这回全神贯注戒备，身形一矮向前冲出，手中虎爪刀寒光闪烁，分明就是打算躲避鞭腿的同时给凌浩来个断子绝孙。然而凌浩的这记鞭腿竟然是虚招，中途直接改成劈挂腿，狠狠砸向“美人鱼”的脑袋。“美人鱼”也不白给，收刀上挑，拼着挨凌浩一下，也要废掉他的这条腿。凌浩招已用老，换作别人，怕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一刀了。 但凌浩并不是别人，他的格斗临战反应一半是在严酷的战场上练就，另一半则是靠他镇海龙户的天赋优势。只见他支撑腿猛一用力，整个人腾跃而起一米多，那避无可避的一刀竟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化解了。 凌浩自嘲一笑，显然他之前还是有些小瞧这“美人鱼”了，论格斗，对方绝对是难得一见的高手，白梅和扳手两个人夹攻都败在她手上就说明了这一点，想要三两下就将其摆平显然是太托大了，一个大意折在她手上都有可能，还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稳扎稳打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接下来便是整整二十分钟的高强度肉搏，凌浩也拔出了他的军*刀，二人你来我往，以快打快，眼花缭乱间招招都是要命的手段。包括凌浩小队的人和船上所有宾客在内，全都张大嘴看傻了眼，往往他们刚看明白这一招是怎么回事，这两人已经好几招拆完，反应根本跟不上这二人的速度。 当然，凌浩和“美人鱼”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地战斗这么久，眼下二人都受了些皮肉伤，虽然留了些血，但都不是什么要紧伤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浩的优势更加明显了，首先作为男子，他的体力自然优于身为女人的“美人鱼”，在如此高强度的格斗下坚持二十分钟，凌浩似乎还游刃有余，但“美人鱼”已经快到极限了，出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其次凌浩有“木之灵”加持，伤好得奇快，五分钟前被划出的伤口都已愈合得七七八八了，这种作弊般的体质注定他在肉搏战上处于不败之地。 终于，力竭之下“美人鱼”露出了破绽，凌浩一脚将其扫倒，顺势将其虎爪刀踢飞了出去，然后把她死死地摁在了地上。这时雪婷才上前将“美人鱼”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一根塑料扎带捆了个结实。 凌浩将“美人鱼”腰上的对讲机摘了下来，对着里面讲道：“‘美人鱼’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所有佣兵和武装分子必须放下武器，在十分钟内到甲板上集合，迟到的击毙，试图反抗的击毙，如果有人负隅顽抗不来集合，每过五分钟我就割下‘美人鱼’一片肉，希望你们不会想要看到你们的雇主被千刀万剐。” 说完这些，凌浩又对聚集在周围的队友吩咐道：“竹昕，你和白梅的小组负责把甲板上这些宾客集中到一层大厅里去看押起来。雪婷小组负责处理来甲板投降的佣兵，记住让火石在制高点设置狙击位控制局面，所有佣兵搜身后都用扎带绑好。其它舱室就不用挨个去搜了，我们人手不够，那些留给有执法权的人来干吧。皮特，你负责去驾驶舱利用无线电通知关岛的美国当局派队伍来这里收尾，这里虽然是公海，但按照公海案件可以就近国家处理的原则，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处置这艘船上的事情。记住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一切安排停当后，凌浩看向被捆着趴在地上的“美人鱼”道：“问你点儿事可真难，不过这回有大把的时间好好沟通了，我们单独谈谈，我希望是在尽量友好的气氛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憎恨 一间很普通的舱室内，“美人鱼”被绑住手脚坐在椅子上，凌浩则就坐在她的对面。 “美人鱼”媚眼如丝地望着凌浩，挑逗意味十足地开口道：“现在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正我打不过你，你把我捆这么紧干什么？难不成你就喜欢这个调调儿？”说完还咯咯娇笑了起来。 凌浩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他眼中腾起杀意，嗓音阴沉地说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了。要么你就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我就送你和你的其它兄弟姐妹们团聚。杀你这样的人渣我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咯咯……人渣？这世上有很多人叫我‘女魔头’、‘女疯子’、我还是第一次听人管我叫人渣的。”“美人鱼”狂笑起来，“人渣”这两个字仿佛刺激到了她的敏感神经，让她情绪有些失控，她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凌浩：“我是个杀人犯、疯子、魔头、娼妇、十恶不赦的罪犯，可人渣这两个字我可不敢拜领，这应该是你们这些该千刀万剐的臭男人专属的名词！” 凌浩被她说得一愣，显然这是有故事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个传奇般的黑道奇女子，又怎么可能没有故事。但眼见着话题似乎又要跑偏，凌浩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立刻给这肆意驰骋的话题纠偏：“人渣就人渣吧，被渣过的女孩多了去了，发展到你这么极品的也是独一份儿了。我不想深挖你的过去，我只想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哈哈……”“美人鱼”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笑得癫狂肆意，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别说得好像是我说出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后就会放了我似的。落到你手里，我还能指望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小丑鱼’‘鸡心螺’‘海参’‘蓝枪鱼’都死了，我充其量落得和‘天使鲨’同样的下场，把牢底坐穿罢了。要是被引渡到有死刑的国家，就凭我干过的那些事，枪毙我半个小时都绰绰有余。不用跟我搞什么心理战术，也用不着拿千刀万剐来吓唬我，和接下来半个世纪在监狱里熬着比起来，你觉得老娘还会怕什么？你要是想让我说点你感兴趣的，就别打断姑奶奶讲话！要不你现在就崩了我，要是皱一下眉头，老娘就不叫‘美人鱼’！” 凌浩有些无语，不过也对，像这种恶贯满盈的罪犯，一旦被抓住，不管有什么样的立功表现，想要重获自由都是白日做梦。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面临着往后的余生都在铁窗内度过，和这个相比，或许还真是死了比较痛快些。这种人是没有办法进行威胁和利诱的，除非她愿意说，否则还真没办法，难道要给她上十大酷刑吗？凌浩还真有些干不出来。 “好，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听着就是。”凌浩深吸一口气，强行培养自己的耐心。 “我的名字叫李秀芹，这名字够土吧？我也一直这么觉得，所以现在也没什么人知道我这个名字，因为自从我走上这条路后就再也没用过它。”“美人鱼”眼神漠然，整个人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当中。 “我出生在四川乐山的一个山村农家，姐妹四个我排行老三，父母是淳朴农民，总想着一定要生儿子延续香火，可是却一直难随心愿，本就家境不富裕，越生越穷，越穷越生。到我小妹出生的时候，超生罚款后，家里已经穷得快要家徒四壁了。父亲恨我们，让我们这些赔钱货去念书更觉得纯粹是浪费钱。两个姐姐早早就要帮着家里干农活，而六七岁的我则负责照看妹妹，还要干家务。那天，我背着背篓里的妹妹在灶台边煮午饭，说是午饭，不过是囫囵个的红薯和土豆用水煮熟，就着咸菜吃罢了。那天我有些着急，因为我贪玩儿，煮饭有点晚了，饭熟后我还得送到地头给耕田的父母吃，如果去晚了，免不了又得挨父亲一顿暴打。六七岁的孩子能有多高的个子啊，我记得灶台都快要到我胸口了，煮熟了红薯土豆，为了能快点捞出锅来，我搬来一个板凳，站在上面。这回是够高了，高到我得弯腰才能捞到，可是我却忽略了背后的背篓里还有妹妹。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妹妹头朝下掉进了锅里，那里面可都是刚煮好红薯和土豆的开水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顾不得水烫，将妹妹捞了出来，看着她整张皮都被烫掉，就那么耷拉在锅台边上，哭声渐渐变弱，眼见着是活不成了。这一幕成了我永远的梦魇，直到如今依然会时常将我从梦中惊醒。” 说到这里，“美人鱼”依旧目光漠然，然而大颗的眼泪却从她的眼角无声滑落，没有嚎啕，甚至连啜泣都没有。 凌浩唏嘘，这类人间惨剧的确令人揪心，或许“美人鱼”乖戾的性格便源自这无法弥合的心灵伤害吧，这种伤害用再多的美好都无法治愈，会在内心深处缓慢发酵，腐蚀和扭曲人的灵魂和良知，正如许多偏执的罪犯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或畸形的家庭，没有谁是天生的坏蛋，他们的恶都是生存和成长的环境造成的。 沉默稍许，“美人鱼”继续她的讲述：“眼见妹妹出气多进气少了，我除了深深地自责外，又开始害怕，父亲肯定会打死我的，相比这个我更害怕母亲伤心的眼泪。我也不想活了，可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又哪有勇气了结自己的生命？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逃离，逃离这个没有多少美好记忆的村庄，逃避我将要面对的一切。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身在深山老林之中了，也不知翻过了多少山梁和峡谷，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鞋子已经跑破掉了，连身上的衣服也在不经意间被岩石和树枝刮得净是破洞。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迷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即便是那个时候的我都清楚地意识到，这回必然是死定了，死后还免不了被野兽撕咬分食。不过当时我心里并不害怕，因为我已经不想活了，就这样死去，也算是给我妹妹赔命了。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山里转悠，直到饿倒在林间。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位五十多岁的道姑救了我，将我带回到了她的小道观。十几天后等我能下床行走时，我才知道，我已经身在峨眉山了。峨眉山是佛道两教的圣地，有大峨山、二峨山、三峨山、四峨山四座山峰，二峨山传说是吕纯阳当年修炼的地方，因此有些道观，而我便落脚在了二峨山的清微观，这是一个基本上没什么香火的小道观，一共也就六七个道姑，而救我回去的那个道姑便是清微观的观主玄灵散人。她见我幼小，问我什么我都不愿回答，那年头社会福利机构也不是很健全，就把我留在了山上做了一个小道姑，算是收养了吧。玄灵散人并非普通的道姑，她武学造诣高深，内外兼修，在峨眉派有着很高的地位，我拜她为师学习武艺，也算是成为了峨眉派的弟子。和不知情的人想象的不同，加入武林门派修习和武侠小说里写的完全不一样，并非是山中无日月，转眼十数年。对于我这种小孩子，师傅还是很注重文化学习的，我在山下县城报名念了小学、初中，又保送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同时我练功也很刻苦，初中时就拿到了全国武术比赛拳法少年组的冠军。可以说，我的人生一片光明，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也能成为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师傅心目中的骄傲。十八岁那年，在其它同学都在为高考忐忑和勤奋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成都体育学院的武术学院特招录取。对我这个山上道观里长大的姑娘来说，大都市到处都充满了新奇，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时尚的俊男靓女们让我眼花缭乱。从未接触过的传媒信息、娱乐八卦、明星偶像、电影电视，一股脑地如同是一个巨大的资讯漩涡将我吞没，一张白纸被投入到了万千绚丽色彩当中，对其他同学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对我来说都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你就想吧，我哪里还有心思学习和练功？别的姑娘拥有的漂亮衣服、化妆品、手机，为什么我就不能有？可是很遗憾，师父的小道观太穷了，出家人对物质没有什么要求，她将大半积蓄都供我上了大学，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向她伸手要钱？好在系里一位师兄家庭情况比较富裕，他花钱带我去看电影、看演唱会、吃各种美食，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认为他人很好，仗义疏财。当然，其他人都再清楚不过了，他只是想泡我罢了。接着就是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随着他送的东西越来越贵重，我也有些过意不去了，我做出了一个现在看来无比可笑的举动，我问他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因为我觉得白拿他那么多东西需要对他有所补偿。结果很显然，他向我表白，让我成为他的女朋友。我有些懵，虽然我不讨厌他，但谈恋爱这种事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当时我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嫩芽，毕竟在女生宿舍中总会有些腐女能找些特别的岛国片子拉着其它室友一起研究，男女那点事我也算是心知肚明。哪个少女不怀春，我自然也梦想着成为某个恋爱故事中的甜蜜女主。于是，一切顺理成章，我成了他的女朋友，而且糊里糊涂地就被推倒，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更狗血的是，还没有到大二，我竟然怀孕了。这事要是被师父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我似乎又陷入了六七岁时走投无路的绝境。男友所做的和所有渣男同出一辙，甩给我一千块钱让我自己去医院处理干净，连陪我一起去的勇气都没有。解决掉肚子里那块肉，他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变了，嫌我土气，嫌我穷，嫌我不懂风雅没有情趣，甚至嫌我办事的时候都没有些新鲜姿势，就会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眯着眼挺尸。我能惯着他吗？老娘可不是个弱女子，他这种渣男我一只手就能打十个。接下来的故事就不再老套了，我拿捏得他死死的，敢哔哔就是一顿暴揍，敢躲着我，逮住就送他进医院。渐渐的他变温顺了，言听计从、低眉顺眼的那种。我反倒是傻呵呵地开始憧憬起我们的未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巨大的危机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 说到这里，原本表情还算是轻松的“美人鱼”眼中腾起一股带着极端痛苦的杀意：“记得我说过他家境很好吧？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的爹黑白两道通吃，而父子两个一副德行，都是擅长祸害女人的人渣。刚开始我拿捏住了小的，他爹还觉得很有趣，也乐得自己的儿子可以收收心。可后来老被我打进医院，老家伙就不高兴了，加之他儿子跟他撒泼耍赖的，一定要他把我给处理掉，说什么也不愿跟我这种女人在一起了。而对他爹那个老畜生来说，让一个毫无根脚的女人人间蒸发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之前他们不知道都做过多少回了。于是，我的噩梦开始了。那天，以给他过生日之名，他拉上我跟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去吃饭，饭后又去了一家酒吧喝第二场，不知道是不是他给我下了药，反正我是很快就喝得不省人事了。等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全身不着片缕，浑身像是快要散架了一般，下身疼得我站都站不起来，更让我害怕的是，我的双手被绳子反绑着，就这么扔在一个丢在地下的破床垫上。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光着膀子，戴着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他正聚精会神地看手机视频，见我醒了，便一脸邪笑地把手机凑到我的面前给我看。我一看那视频，差点当场昏过去。在我喝醉昏迷的时候，一大群畜生包括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在内，轮流侵犯了我，手段极其变态、下流。我用杀人的眼神盯着他，要不是被绑着，真恨不得立刻就宰了这个人渣。可那个畜生却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对我说，他知道我的所有底细，不过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而已，就算有两手功夫也没卵用，这是一个用枪代表武力值的年代了，他会让我从这个城市人间蒸发，他说他做事从来都是不留后患的。就这样，我被他们辗转卖到了境外，后来才知道，那里是缅北的小勐拉。他们就是我这辈子最先接触到的人贩子，和我一同被卖过去的有十几个姑娘。到了缅北会面对什么，不用我跟你多说了吧？” “美人鱼”用一种看了让人战栗的眼神看着凌浩，这种眼神中并没有蕴含多少攻击性，只是充满了对一切的憎恨和深深的绝望，看到这种眼神，任何人都会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关于缅北的传闻太多了，一个姑娘被卖到那里，无异于被丢入了地狱。凌浩可以体会当时的“美人鱼”有多么绝望，也初步理解了她现在如此丧心病狂和人性扭曲的真正原因。 “美人鱼”看着沉默的凌浩继续说道：“我在那个魔窟一样的地方待了三年，做过赌场荷官、电信诈骗甚至是性*奴，感染脏病最严重的时候下身都快要腐烂掉了。可我还是像只蟑螂一样顽强活了下来，因为我要复仇，我要向那些人渣复仇，向这个混蛋世界复仇！直到有一次，老鸨接了十几个佤邦土兵的生意，那帮牲口根本不拿我当人，我快要被他们折腾死了，为了活命，我把那个骑在我身上的混蛋脖子拧断了，那十几个在他身后排队的土兵怎么会放过我呢，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全杀了，把所有妓*院里的人都杀了，包括和我一样受难的其他女孩。我拼命地在林子中逃跑，我知道被抓住一定会被千刀万剐。可是很不幸，真的没人能逃离那里，我很快就被那里的军阀武装给抓住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可那军阀头子似乎对我能杀那么多人很是好奇，亲自来看看我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让七八个士兵和我徒手搏斗，我利用小擒拿功夫在一分钟内让这些士兵全都躺在了地上。我想反正我是死定了，多拉几个垫背也是好的。没想到军阀头子很开心，不但没杀我，还把我留在身边，给我治病、养伤，给我优渥的生活条件，让我给他当贴身保镖。我要活下去，自然表面上对他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不但要保护他的安全，随时帮他杀掉他要杀的人，还有暖床陪*睡这种事也得干，甚至有时候还被当做奖赏，去伺候他手下的高级军官。你应该很清楚缅北那些军阀的生财之道，贩*毒、诈骗、绑票、人体器官和人口贩卖维持着他们的军费开支。随着军阀头子对我的信任加深，渐渐的，他的人口生意便交给我来打理了。后来，一场军阀之间抢地盘的火拼中，那军阀头子被更大的一伙军阀给灭了，这种事在缅北经常发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我因为在外地送‘货’，逃过一劫。生意链条我都掌握，现在没了钳制，我自然是自己开始当老板，后来越做越大，直到加入‘八爪鱼’组织。怎么样，我这短暂的一生，够传奇吧？”“美人鱼”满脸病态地笑着，眼里全是疯狂和憎恨。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不理解，既然你经受过那种地狱般的日子，感受过那种痛苦，为什么还要把这种痛苦带给其他无辜的女孩呢？你去报复伤害你的人我可以赞同，但你不能去报复一切啊！”凌浩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哈哈哈……”“美人鱼”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在别人眼里，我这种人生来下贱，就活该遭遇这一切是吧？除了不痛不痒来句深表同情，然后就良心坦然，该干嘛干嘛去了是吧？谁他么需要你们不走心的怜悯！伤害我的人我自然会报复，不但是把我卖到缅北的那对父子被我碎剐了，那天晚上侮辱过我的那些小混混全都让我弄到缅北去割腰子了，可这就够了吗？不够！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一切，而别人却舒舒服服地过着安逸生活，有父母疼爱有爱人呵护？这不公平！” “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憎恨一切！只有让更多人遭受我所遭受的，我才能心理平衡，如果我注定无缘享受那些美好，那别人也别想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