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Chaptr.1 秩序崩塌 人们在遇到灾难的时候总是想着这一切是不是上帝有意如此。事实上,上帝已经死了,死于对世人的怜悯——尼采 随着道路尽头的一声巨响,成百上千只发狂的丧尸势如洪水般从主干道涌来。车辆所排成的长龙被堵在马路上动弹不得,面对突如其来的丧尸入侵,人们惊慌失措却又无处可逃。 它们不分男女老少见人便咬,没有任何怜悯之心。悲剧在市区的每一个角落处上演。人们恐惧的弃车而逃却又被丧尸们追上来咬死,有些来不及逃跑的人则被它们直接堵在车里咬死。恐慌和混乱迅速充斥了整座城市,鲜血在开裂的柏油马路上四处流淌。那一刻街道上几乎每一秒钟都会有人丧命。 “轰!”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一架失去控制的武装直升机摇摇晃晃的撞向了摩天大楼,直升机机身和巨大的荧光屏轰然坠落,爆炸所产生的浓烟和烈火如同魔鬼一般在空中升腾。 此时的马路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秩序,恶运接踵而来,人群中的骚动愈发剧烈。装甲部队正陆续开进市区接替警方维持秩序和疏散平民… 丧尸瘟疫大爆发前16小时… 当夜幕再次笼罩宁溪市时,李海正驱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雷雨云遮住了皎洁的月光,阴冷的凉风夹带着雨点从车窗外吹来,雷云之间摩擦出了一道又一道闪电,今晚的天气真得不怎么样,一如李海同样糟糕的心情。在这个社会,对于男人来说什么事情最糟糕?——那莫过于失业了 没错,李海正面临着失业危机。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在三个月前,有一种未知的病毒在Z国的西北部地区开始肆虐蔓延,新闻媒体好像特别热衷于报道这件事,每天都会跟踪事态的发展,并将每天生病的人数认真的统计并公布。新闻媒体天生就喜欢国内有事情发生,而且是越糟糕越好。如果每天都是祥和宁静、天下太平的那话,怕是一半以上的媒体人都得失业,至少李海是这样想的。 但他并不觉得这一次爆发的传染病有什么好恐惧的,这个世界上要人命的传染病还少吗?埃博拉、天花、SARS、甚至是夺去地球3%人口性命的西班牙流感。它们总是在来势汹汹的时候引起人们的恐慌,然后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而后人们恢复正常生活的速度也会快得惊人。到最后,那些传染病所带来的经历,只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而已。但让李海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传染病事件居然波及到了他的工作。 由于世界各国还未掌握控制或者治疗该种传染病的方法,一些国家首脑和高层官员为了防止疫情扩散到本国就暂时切断了与Z国的贸易航线和海洋运输。而李海所任职的公司主要做进出口业务,这次变故等同于切断了公司的贸易生命线,公司很快陷入了瘫痪。如坐针毡的老板为了减少公司损失,只好决定大规模裁员来缓解内部压力。李海很清楚像自己这样基层员工肯定是第一波被裁的。果不其然,今天经理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然后礼貌的解雇了他,临走时还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他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失业,但没想到这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 李海今年二十五岁,他五官端正,面庞棱角分明,头上碎碎的短发乌亮而又浓密,年轻犀利的眼神中有着一种德州牛仔般的坚毅,身体像码头卸载工人一样高大强壮,平日里穿着一条松胯有致的黑色牛仔裤,上身搭配着干净整洁的咖啡色衬衫,走到哪里都能给人一种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形象。 李海开车驶入了车库,将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车位上。随后下车关门,他习惯性的抬起右臂,看着时间,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夜已深,弟弟这时大概已经入睡。 李海一边上楼,一边拨通了自己发小顾霈的电话。顾霈也从事进出口贸易工作,比李海幸运的事,他在一家大企业就职。顾霈在处理公关问题上软硬兼施,但尺度上却又不失妥当,因此无论是朋友还是老板都认为他是个靠谱的人,遇到问题找他准没错。正是因为顾霈如此圆滑的处事风格,才让他在贸易圈内混得风生水起。比李海这个倒霉蛋可强多了。他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向好友求助,没有工作的话他就要和弟弟喝西北风了。 (发小:形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简短的谈话过后,顾霈爽快的答应了李海的请求。他说他明天会找自己上司聊聊,凭自己的伶牙俐齿肯定能说服他,他让李海今晚先放宽心,睡个好觉。 挂断电话之后,李海平复了一下自己苦闷的心情。进屋后,他揉了揉眼睛,打开了昏黄的门厅灯,疲惫不堪的换着衣服和鞋。随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两瓶啤酒,他今天要开个小差,在外奔波了一天实在是累坏了,想喝两口来缓解身心的疲惫和压抑。 他悄悄地走到了弟弟卧室门前,注视了一会儿。 李江今年十一岁,小小年纪在学校里就是个小有名气的帅哥。他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棱角分明般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和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张扬着他的帅气,他身材均匀,不胖不瘦,如他哥哥一样健康。看着弟弟安详的睡相,李海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微笑,这是他压抑的一天中,唯一露出笑容的时刻。 看完弟弟,李海拖着疲倦的身躯坐回到了沙发上,开始喝起了闷酒。由于早些年父母车祸离世,涉世未深的兄弟两人,只好早早地在一起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下来,作为家里长子的李海义无反顾地承担起了抚养弟弟的责任。但独自抚养弟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维持生计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他最害怕的就是思考关于钱的问题。房屋贷款像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每周的消费账单都会准时显示在他的手机上。随着弟弟的长大,花钱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多,如果没有更多收入,生活将会愈加艰难。 喝了几口闷酒后,李海拎着酒瓶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将电视的声量调到了最低,躺在床上观看起了无聊的电视节目。 他的房间是典型的简装风格,棕色的木质地板,白色的管灯光线很暗,墙纸是让人昏昏欲睡的黄色。而家里的绝大多数的电器也只是一些便宜货。李海也希望自己的家里能够再漂亮一些,不过对于一个已经失去工作的男人来说,还有一个这样的家已经算不错了。看了没到一刻钟,就累得睡着了。 清晨,床头的闹钟叫醒了睡梦中的李海。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一边慵懒的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 也不知在昨夜的什么时候,外面下了一场大雨。李海撩开窗帘儿,一缕暖意十足的阳光照在脸上,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雨后的阳光显得格外明媚,鸟儿在空中盘旋啼叫,仿佛在向大地道声早安。 他推开窗户,一股清风扑面而来,窗沿上的雨丝也随着清风蹦跳着进了屋,冰冰凉凉的雨丝滴落在他脸上,驱散了他残留的睡意。凉爽的清风吹的窗帘儿荡漾,新鲜的空气也将室内污浊的空气更换了一遍,变得格外清爽怡神。 李海站在窗前,迎着抚面的清风,作了一套伸展运动,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躯壳,随后打起了精神投入到了一天的忙碌之中。 李海走出卧室向厨房走去,着手准备起了两人的早餐。 起锅,热油,煎鸡蛋,这一套动作他都非常熟练的一气呵成。尽管他每天都在重复这些步骤。虽然要挣钱养家。但负责弟弟每天的饮食起居,也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很快,厨房里煎蛋的香味就钻过门缝,飘进了李江的房间,浓郁的蛋香味将他从梦中勾醒。李江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后浑浑噩噩的坐起了身子,为了等哥哥,他昨天熬到了很晚才睡。他打滚儿下了床,翻出了抽屉里的奖状,飞快的穿上了拖鞋走出房间。因为他昨天就想和哥哥汇报他数学竟赛获奖的事,但是哥哥回来的实在是太晚了,还没等到他,自己就睡着了。 李海看见弟弟揉着惺松的睡眼。从房间里走出。便上扬的嘴角说道“早上好啊,牛仔!” 李江边打着哈欠,边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句“早上好啊,老哥!”说着便坐上了餐桌。 “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哦,我昨天临时处理点事。”李海说着,就把刚热好的牛奶递到了李江的面前 “快点喝吧!别凉了。” 李江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拿着奖状跟李海展示。“看,老哥,这次数学竟赛我拿到了金奖,为了这次奥林匹克竞赛,我可是备战了很长时间!” “真的假的?”李海瞬间回头并惊讶地问道。 “那还有假!” 李江得意洋洋地显摆起了手中的奖状… “干的不错嘛,臭小子。“李海笑眯眯的将早餐递到了他的面前,并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奖状看了看,还抚摸了下他的头,以示对他的赞赏和表扬。 他一边端详着哥哥手里的奖状,一边大口的咬着三明治。“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它贴在哪个显眼的位置,这可是我第一次在全市的范围奥赛获奖!” “没问题,我一会就贴。”李海一边走回橱柜旁整理餐具,一边对弟弟说道。 “哈哈哈,好啊!”李江笑了起来,声音像圣诞铃铛一样好听,李海在一旁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哦,对了…哥,那个我们学校停课了。”李江转移了话题,试图再次引起和哥哥的谈话热点…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说停课就停课了?”李海一脸诧异的问道。 “校讯通,你没看吗?说是疫情又蔓延了,防疫部门说是担心传染病进一步扩散,就让全市的学校都临时停课了,就连告示都贴出来了!”李江将停课的原由娓娓道来。 “天殺的,又是这该死的传染病!”李海狠狠地将抹布丢进水池并悄声骂道,他恨透了此次传染病。 李江察觉到哥哥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嚅喏地问:“怎么了,哥,你没事吧?” 李海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立刻装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盈盈地说:“我没事啊。” 电视机里的女声:”由于示威活动愈演愈烈,部分地区已经宣布戒严。“ 李江看着新闻,不解地问:”哥,什么是戒严?“ ”怎么跟你解释呢,它就像你们的校规,在一定范围内所有人都要遵守。“ 李海解释道。 这时顾霈突然打来电话。 “你醒了吗?”顾霈问道。 “早醒了,给我弟做饭呢,怎么了?”李海反问道。 “赶紧过来找我,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上司,他今天要见见你。” “这么急吗?” “对,赶紧来找我,我一会把定位给你发过去。” “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李海立刻放下了手头的杂务,跟弟弟交代情况,“我临时有事儿得出去趟!” “不是吧,什么事儿那么急,你连早饭都不吃了吗?”李江急忙问道 “我得去见个客户,挺急的,就不陪你一起吃了。”李海解释道。说罢便向门口处走去… “那你不吃早饭没问题吧?” 李江有些担心哥哥的身体。 “我没问题,你不用管我了”李海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哦,对了。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儿回来,你中午和晚上要是饿了的话,就自己叫外卖吧。钱在茶儿下的饼干盒里,你应该知道在哪吧?” “我知道…”李江朝李海点了下头。 “你自己在家关好门窗,看好煤气,把作业写了别老玩游戏。” 李海一边穿着鞋,嘴里一边嘱咐着。 “哎呀呀呀!” 李江阴阳怪气的打断了李海的话 “别出去乱跑,最近传染病闹得挺凶的,“李海再三叮嘱道。 “遵命,老妈子!”李江的语气里略带烦腻地答应着。 “在家老实待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李海加紧补充道 “知道了,知道了。”李江一个劲儿的点头,敷衍地答应着… 说完,李海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关门之后,李江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浓汤。 电视里的声音:“目前确认患病死者人数已经超过350人,市长已经发布了紧急戒严令。对于病源的具体来源以及讯息,官方均未给出明确解释。” “首都街道首次发生游行事件,目前因游行事件持续升温,已造成大量警方人员伤亡和城市部分道路交通瘫痪。” “最新因疫情蔓延而被列入戒严的城市为岚州市。” “我的天哪!”看着电视上播放着关于疫情的最新消息,李江突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他疯狂的摁着遥控器上的按钮,飞快的切换着频道,连续切换了几个频道后,换到了他最喜欢看的体育频道,上面正直播着棒球比赛。他一边贪婪的享受着剩下的早餐,一边津津有味的观看比赛。 李海抬起左臂,看着时间,急匆匆地向车库方向走去。通往车库的道路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梢上树叶一丝一缕的照射在了中央的卵石路上,映射在地面上一片斑驳。凝聚在树叶上的雨珠还在往下滴落。滴落在小路两旁的水洼中,激起了阵阵涟漪。鸟儿在树冠中啼啭,一会儿落在了路灯上,一会儿落在了路两旁的长椅上。仿佛在倾吐着浴后的喜悦。此刻李海已经没有闲情雅致欣赏美景。他只想着赶快和顾霈汇合,商量对策。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容不得有一点闪失。 经历了让人抓狂的大堵车之后,李海如约的赶到了与顾霈约定的碰面地点。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大街上到处都在戒严,军队在路口设置了临时路卡。装甲车趴在公路上严阵以待,武装直升机成群结队的城市上空飞过。李海在宁溪生活这么多年,今天所碰见的都是前所未有的事。他能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却又预料不到什么。不仅是他,这种强烈的紧张感和恐惧感在每一个人心中萦绕。 李海将车缓缓地停靠在路边,下车关门。他刚一下车,就有一架武装直升机从他的头顶上空隆隆飞过。可以清晰地看到直升机上面架有重机枪,还载有武装人员,他们坐在直升机上像一只捕猎中的雄鹰,警惕着大地上的风吹草动。 “什么情况?”李海抬头看着直升机,自言自语道。 看着天上的直升机逐渐飞远,他重新集中了注意力,迈步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他走在人行道上,与一队全副武装的巡逻兵擦肩而过,或许是出于紧张的原因,看见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身边走过,心底难免不生出一股恐惧感。 大街上预防传染病的海报张贴的到处都是,随处找一面墙,就能醒目的看到。人们围宣传海报前,指指点点的在说些什么… 但李海并没有驻足围观,他边看着时间,边匆忙的赶路。穿过了街角小巷,李海来到约定地点,这是一家咖啡馆的门口。他看见了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顾霈,他正一个人靠在墙上卖单儿的抽着香烟。 顾霈是个一米九三的大个子。虽然他要比李海年长几岁,但他的体格要比李海瘦小的多。他皮肤黝黑,但五官足够立体,他左眼下有一块不大不小的伤疤,那是他小时候乱玩父亲的火枪意外造成的,他留着和李海一样的碎发,只是不过有点儿少白头。穿着一身老掉牙的外套和一条松垮的裤子,这个人看起来就像八十年代的狂客… 看见李海,顾霈挥舞着手臂,呼喊道。“嘿,大海我在这儿!” “我看见你了!”李海赶忙回答道。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停在路边的步战车说:“今天什么情况,怎么大街上到处都是军队?” “我听说今天好像有示威活动…我今天一早从住处出来的时候,看见军队都把那边儿给封锁了。听别人说,好像是在清理什么污染物。”顾霈嘬了一口香烟,吞吐着烟雾说道。 “军事封锁?清理什么污染物还需要军队出动?”李海不得其解的问道 “好像是什么活死人。”顾霈将脸凑到李海的耳边,低声说道。 “活…活死人?”李海有些吃惊,错愕地说道 “现在到处都在传,说传染病能把人变成疯子,发起病来见人就咬,跟疯狗一样。网上还有视频,挺吓人的。”顾霈向李海解释道 “这么严重了吗?”李海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媒体炒作的噱头而已。 “控制疫情和清理生化污染物,那不应该是疾控部门负责的嘛?军队来干什么,还到处设卡,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保不齐是怕出乱子吧!”顾霈猜测道。 “他们在路上设路卡,我整整堵了四十分钟。”李海抱怨道。 “行了,你家离得还算近呢。我住在城边。凌晨五点我就出发了,早上八点我才到市里。”顾霈安慰道,随后将烟头丢到了地上。用鞋底将其碾灭。 “特殊时期,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吧。咱俩进去说吧,这外边儿挺乱的。”他催促李海赶快进屋。 两人走进了咖啡馆,顾霈跟服务生提出了自己昨天的预订号。服务生非常礼貌的领两人来到了指定位置,他们在一个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您预订的是早间套餐是吧?”服务生温文尔雅地问道 ”对。“ 顾霈点头示意。 “好,您稍后。”说罢,服务员便下去准备了。 “怎么样?我挑的这小馆氛围还不错吧!”顾霈略微得意的说道 “这地方是挺不错的。”李海环视了一下馆内的环境,满意地说道。 咖啡馆内的布置十分讲究,古朴的咖啡桌摆放的整齐一致。每张咖啡桌上都铺着一张天蓝色的条纹桌布,让人看上去感觉十分舒适养眼。每张桌子上面都摆放着一小簇紫色的薰衣草。左侧桌子边上挨着的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阳光就从外面射进来。婉转悠扬的钢琴曲穿梭于馆内。既舒缓又漫长,让人十足的放松, 咖啡厅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坐的很分散,有情侣在谈情说爱,也有西服革履的商务白领在办公。 没过一会,两人的桌子就上满了菜,顾霈拿起刀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我早上可什么都没吃,就等着顿呢。” “你怎么现在就吃上了,一点礼貌都没有。”李海指责道。 “没事,他还得过一阵才来呢。你总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办事吧?”顾霈边咀嚼,边说。 “那你也得注意点啊,人家来了看一堆吃剩下的东西成何体统。” “来了也是喝咖啡,我也不能灌一肚子水啊。” 见自己劝不住,李海白了眼顾霈,一个人喝起了咖啡。 他撕开了方糖的包装纸,“噗通!”方糖掉入了咖啡之中。溅起的咖啡在他外套的袖子上肆意染开。而他却若无其事的用汤匙搅拌着咖啡。眉宇之间闪现出了一丝忧愁,但又被他迅速的伪装了起来。 “你真不吃啊,这味儿还不错。”顾霈插了个蛋卷,想要喂李海。 ”你自己吃吧,我没胃口。“ 李海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顾霈看出了他内心的担忧,便安慰道。 “哎呀,没事。一定能行的,再者说了你不还有我嘛。” “只是...我有点紧张,害怕面试失败。”李海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有我在,没意外!”顾霈信心满满地说道,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拍在了李海面前。 “这是什么。”李海拿起银行卡,诧异地问。 “这里面我存了六万块钱,密码是我的生日,没有收入这段时间能帮你先撑一阵,你先收下吧!” 顾霈边吃着意面,边说道。 “这个真不用,我手里还有些积蓄,还不至于到让你接济的地步。”李海冷笑了一下,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听着大海,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一半想法是为了江子。“说着顾霈又把银行卡推回到了李海面前。 “老顾,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这钱…我真不能要。” “大海,你这次就听我一回行吗?你把这钱先收下,你那点积蓄根本就不够你生活开销的。” “我知道你这个人好面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要面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遭罪的是你自己,眼下你又要还房贷,江子过一阵还得交学费,你比我更需要这笔钱,所以这笔钱你必须收下,我说的你能听懂吗?” 顾霈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李海很纠结,的确他碍于关系和面子,不愿意收下这笔钱,他不想成为顾霈的负担。但想到这笔钱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内心突然有所动容,在顾霈的一再要求下,他还是收下了。 “我是从小看着江子长大的,他不仅是你弟弟,他也是我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们的,别为钱的事发愁,还有我呐!”顾霈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真得...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顾霈…真得谢谢你!”李海感激涕零地说道 “行了,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别哭天抹泪的了。”顾霈很反感身边有人哭,他递给李海一张手帕纸,让他擦干眼泪 “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李海承诺道。 “不着急,等一切都过去了再说吧。”顾霈咧着嘴,坦然地说道。 顾霈心里清楚,李海这个人把自己的面子和自尊看的比什么都重,他从不希望别人故意施舍的他什么。他太了解李海了,他向来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顾霈才强迫他收下这笔钱,也是对方一个台阶下,让他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帮助。 顾霈回想当初颓废不堪的自己,身边只有李海向自己伸出了援手,给予了自己无私的帮助,帮助自己走出低谷,重拾信心。 两个人在一起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来互相信任和依靠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份血浓于水的感情已经不需要用什么物质来定义和衡量了。 时间慢慢流逝,时光也转到正午。咖啡馆里的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而要等的人却始终未见踪影。 李海的心情从紧张转为了焦急,他的十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一次次看着时间,不停的抖着腿。顾霈也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一次次的拨打着对方的电话。 “老顾,你这朋友怎么还不来呀?”李海有些坐立不安,他问道。 “大海,你先别急,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显然朋友的失约这让他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局面。 “唉,人家可能是只想找个借口吧,也许他根本就不想来。”李海用一种既自卑又失望的语气说道。 “不会的,他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你先别多想。”顾霈安抚着李海,让他停止胡思乱想,因为他知道现在保持冷静才是最重要的。 “哦,你真是让我难堪呐。”顾霈的心里开始有些不爽,他气愤的说道。 顾霈的话声刚落。忽然有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两人身旁的落地窗。“咣!”一个身影忽然一闪而过,在光洁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滩今人作呕的血迹。 “什么东西?”顾霈被刚才的撞击声吓了一跳。 刚才的撞击声又一次引起了咖啡馆的人的注意,人们又一次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来。 “你看清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了吗?”顾霈一脸诧异的问着李海。 “我没看清啊,是啊,怎么咕咚一声呢?”李海站起了身子,转着头朝窗外左右看去。 顾霈回过神来,再次拨打了电话,电话里的提示音不断传来,却始终无法打通。 “这么回事!”顾霈再次气愤的,摁下了终止健。 “他还是不接!” “没关系,一会儿再打吧!他可能是堵在路上了。”李海没有在窗外找到刚才可疑的身影,只好坐下身来。 “不能啊,按理说就算在堵车他现在也早应该到了呀,这迟到也得有个限度吧。”顾霈仍然不死心,他再次重拨了电话。 “那可还真说不准,现在外面可到处都是军队设的路卡。” “那也没道理呀,现在都几点了,这走也该走来了,真是急…”顾霈话声未落,外面就骤然传来了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爆炸的冲击使得整栋楼都跟着一起摇晃了起来。咖啡馆儿内的吊灯也随着大楼的晃动,开始忽闪忽灭的抖动,就连天花板上的墙皮也夹带着尘土被一起震落了下来。 爆炸使得所有人都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恐惧的气氛也迅速感染了咖啡馆内的每一个人。 “我的天呐,什么情况?”李海被吓得浑身一颤,他躲到了桌子底下,慌张的说道。 “天呐,这外面不会是打仗了吧?”顾霈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正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窗外慌慌张张的跑过,他们肩上的无线电声音很大,甚至隔过玻璃窗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无线电里嘈杂的声音:“新华大街失守了,它们进来了。” “围剿行动失败,所有人员撤回解放广场。” “人民公园附近发现大量感染者。” 看着外面儿惊慌逃窜的人群和士兵,顾霈忽然之间慌了手脚,他惶恐的看着李海。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李海拿起手机准备起身。 顾霈看到李海准备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他妈疯了,你没看见外边这么乱?” “我就在附近,我就去问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很快就回来。”说着李海拔出手臂。 顾霈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李海,斟酌了一下说道。“外面那么乱,那你可得注意安全,别走远了,快去快回。” 李海不假思索的点了下头。“放心吧,我会的。”说完,他便迈步向门口走去。 “如果你五分钟之内还没回来的话,那我就去找你。”顾霈朝着李海喊道。 李海转身朝他摆了一个OK的手势。 李海走到了门口,他看见这里已经有许多人围观了上来。大门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李海挤进了人群之中。并朝着所有人目光望去的地方望去。但他并没有看到过什么,只看到了慌忙逃窜的人群。 好奇的李海拍了一下旁边一位小伙子的肩膀,并问道。“哥们儿,那声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儿?” 小伙子侧头瞟了李海一眼,模棱两可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李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哎,哥们我要出去打探一下情况,你要一起吗?” “正有此意呢。”小伙子点了一下头,摆出了一副似笑不笑的表情。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一起侧身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除了两个人之外,还有更多耐不住好奇性子的人,也跟着一起挤了出来想一探究竟。 两个人刚一走出大门,头顶上就有一架武装直升机低空掠过,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震耳欲聋。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一片混乱,各式各样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塞满了机动车道,车笛声此起彼伏,楼宇之间回响着警笛声和枪声。 李海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路口处聚集着大量的人群,他们不知道在抬头仰望着什么,还时不时集体性的发出尖叫。不巧的是他们抬头仰望的地方,恰巧被旁边高大的建筑物给遮挡住了,人们看去的地方,让他很是好奇。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李海阔步朝路口走去。当他走近时才发现路口处聚集的不仅有人群,还有警察和记者。在拍摄车旁边的新闻记者在用极快的语速对着镜头报道这现场发生的一切。 李海抬头朝镜头拍摄的地方望去,他看到有一架武装直升机撞嵌在了摩天大楼的正中央,被撞凹进去的建筑部分,还在疯狂的往外冒着黑烟和烈火。庞大的直升机身和巨大广告荧光屏摇摇欲坠的悬在楼中央。 “我的天呢!”李海瞠目结舌的看着起火的大楼,并惊叹道。 霎那间,第二次爆炸再次发生,伴随着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庞大直升机身和荧光屏夹带着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的纷纷坠落,毫不留情的砸向了大楼下方的消防员官兵们,在残骸撞击地面的那一刻,殷红的血光瞬间在滚滚尘埃中四处飞溅。 “老天爷!”一位白人小伙子大惊失色的喊道。 事故在瞬间发生,把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正当所有人惊魂未定之时,又一声爆炸突然从众人身后传来。 只见有一辆大巴车从十字路口的另一边飞快驶来,像炮弹一样撞在了停靠在路边的一辆白色面包车的侧面。猛烈的撞击使白色面包车瞬间侧翻,顿时金属扭曲、玻璃碎裂。聚集在路口的人群瞬间被吓得四处逃窜。骚动混乱的人群中夹杂着突变的丧尸,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像一头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的捕食着周围的行人。 这时,有一名警官突然出现,他站在了一只丧尸面前,举起了他的配枪,并对准了它。 “我警告你别过来,立刻趴在地上。”那名警官发出个最后的命令,他用枪口死死对准了丧尸的脑袋,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愿意开枪,即使是已经失去理智的人。可是它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任何警告,它张着血口扑向了警官。警官迫不得已的开个一枪,可是它被击中后却毫无反应,它无惧手枪,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了杀戮。 它把警官狠狠地扑倒在地,并骑在他身上,对他进行着疯狂的撕咬。警官的颈部,肩部,瞬间被它撕咬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警官倒在地上哀嚎着救命。可是他的呼救却引不起周围任何人的注意。周围的人不是被扑倒,就是在仓皇逃跑,留给他的也只有冰冷的地面和对死亡的绝望。 片刻过后,他不在哀嚎,开始逐渐陷入了昏厥。又过了几秒钟,倒在地上的他开始抽搐,四肢开始扭曲,并开始用头部疯狂的撞击着地面,撞的头破血流,鲜血四溅,再挣扎了几秒之后,它扭曲的肢体开始支撑它重新站起,面目狰狞的加入了咬人的行列。 看着路边被咬伤的路人,接二连三的突变,李海立刻就意识到了这可能就是他一直恨之入骨的传染病。但他万没有想到的是,病毒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传播的。 李海吓得转身就跑。在那一刻,所有在场人的脑子都被吓得瞬间空白。人群四处逃窜,那些丧尸在众人身后咆哮着追赶,宁死也不肯放过一个人,它们在众人身后嘶吼着,尖叫着,那一阵阵非人类般的吼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两只刚刚突变的丧尸看到逃命中的李海,就像食肉动物看到鲜活的猎物一般兴奋,立刻张牙舞爪冲上来,片刻间就追到了李海身后。 李海奔跑着,他感觉身后的感染者就近在咫尺,李海能清楚地听到它们牙齿之间互相撞击的声音和它们如怪物般的嘶吼,如果跑慢一点就可能会被立刻抓住。所以他拼尽全力奔跑。 顾霈忐忑不安的望着门外,他手心里攥满了汗,在座位前不断的徘徊着,心里盼望着李海赶快回来。 咖啡馆内的人都在对外面发生的事议论纷纷。谈立之间,李海等人忽然面色紧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们气喘吁吁的像是一直在被什么东西追赶。他们进来后,第一时间关上了玻璃门,然后手忙脚乱的把桌子都推到了门前堵住。 顾霈看到李海安全回来,于是立马上前迎接。不过看到他却是一副面色紧张,行为诡异的样子,这让他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些不安。顾霈还从未见过李海如此慌张,他浑身哆嗦,面如土色,额头上溢出的汗珠,无不显示出的内心的紧张与害怕。顾霈心里也在一刻不停的犯着嘀咕,他很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海到底在害怕什么? “有人进来过吗?”一个小伙子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有!” 咖啡馆里的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几个人的慌张加重了咖啡馆里本就紧张的气氛 “大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霈靠近门前,向玻璃外探去。 “离门远点儿!”李海形色仓皇地喊道 李海的一声吼瞬间把顾霈吓退了几步。 “怎么了,你这吓人劲?”顾霈不得其解地问道 “是感染者!”李海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什么感染者,感染什么了,大海你说清楚点行吗?”顾霈再次质问道 顾霈的话声刚落,一群丧尸就嘶吼着撞向了众人面前的玻璃门。 “老顾,快过来!”李海急忙把顾霈拉到了身后, 丧尸们用头和身体撞击着玻璃门,鲜血顿时就染在了光洁的玻璃上。 顾霈隔着玻璃门看到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双眼血红,浑身是血,咆哮着一次次地撞击着玻璃门,此时的馆内已经陷入了恐惧之中。 “老天爷,这群人怎么了?”顾霈被吓得汗毛竖立,他战战兢兢地问道 “好像是传染病。”李海哆哆嗦嗦地说道。 “亲爱的,快过来。”站在旁边的一个男人往后退了退,急忙把他女朋友拉到了身边。 丧尸们咆哮着,一次次奋力的撞击着脆弱的玻璃门。此时咖啡馆内的气氛已经惊骇到了极点。 那个女人已经被吓傻了,她用力扯着她男朋友的衣服,颤抖的躲在他的身后。 “别怕宝贝,有我在!”男人用仅有的时间安慰着她。 众人惊恐的站在门后,看着已被撞得裂纹遍布的玻璃门。丧尸们咆哮着,嘶吼着,想要冲进来撕碎门后的一切活物。那一阵阵咆哮和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哗啦…”随着一阵玻璃的破碎声,堵在门前的桌子被瞬间推开。丧尸们一头扎进了大厅。扑倒在了满是玻璃碎碴的地上。它们你死我活的往里挤,边挤还边发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咖啡馆内瞬间炸开了锅,惶恐的尖叫声四起,所有人像无头鸟一样到处乱撞。 “这儿有后门,所有人快走!”一个老外用蹩脚的中文喊道。 惶恐的人们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他们争先恐后地奔向了后门。可是丧尸们的速度很快,它们冲上来扑倒了很多人,人们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它们张着血盆大口撕咬着刚扑倒的猎物,那些人的鲜血喷溅在了地毯,墙壁和天花板上。他们哀嚎着在血泊中打着滚。 冲在前面的丧尸马上就逼近了后门,跑在队伍最后面的顾霈,看着即将扑过来的丧尸,一把就拎起了旁边的凳子,回身一个闪躲,然后抡起凳子,狠狠地向它的脸部抡去。前面的丧尸被抡倒后,后面的丧尸立马就扑了上来,顾霈见状再次发力将其狠狠抡倒。危急时刻,李海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拿着凳子推倒了即将冲上来的丧尸,前面的丧尸被推倒,后面的丧尸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也被压倒。李海丢下凳子一把拉住顾霈的胳膊说道“快走!” 有一名店员站在后门那里,朝着咖啡馆里面的人招着手,扯着嗓子喊道 “快,后面的人快点跑!” 店员的话声刚落,顾霈和李海立刻就窜了出来,看见最后两人逃出来后,店员立马锁上了门,将它们堵在了里面… 众人逃窜到后巷后发现。原本可以通行的道路已经被起火的车辆和碎石瓦砾堵死。被折断的高压电线,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电火花在路口摆荡。 丧尸这时正在疯狂的撞击着咖啡馆的后门,后门的门栓处,已经被撞凸了很多,门锁也已经开始松动。那一声声沉重的撞门声,如同死神敲响了丧钟,死亡的气息笼罩的每一个人的心头。有的人情绪已经徒然崩溃。他们在巷子里大吼大叫,喊爹骂娘…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喊道 “这有门!” 就在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堵决定生死的门,有几个小伙子一马当先的冲了过去,对着那扇紧锁门,左踢右踹。众人的情绪也已经恐惧到了顶点。所有人都在期望着门开的那一刻… “咣!” 只听一声巨响,小伙子们踹开了那扇门,他们招着手对众人喊道,门开了,大家快走! 几乎在同一时刻,丧尸们也撞开的后门。它们咆哮着,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小巷。看见丧尸如开闸的洪水般再次袭来,所有人都飞快的逃进了大楼。 但世事难预料,最后一个人在关门的时候迟了一步。两个丧尸抓住机会一下把手臂就伸进了门里,卡住了门。此时的门已经无法上锁,而后面的丧尸正在你追我赶的冲上来…眼看着这扇门就要被丧尸突破,男人们这时再次默契的冲了过来,合力的堵住了门。被堵在门外的丧尸还在拼命的往里挤,它们的手卡在门框处,疯狂的抓挠。 李海拎起挂在墙上的灭火器,狠狠地抡打着这些从门缝外伸进来的手臂,企图把这些手打回去,李海的每一次抡击都能听到一声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 外面聚集的丧尸数量很多。它们个个拼死拼活的往里面挤。势单力薄的男人们很快就已经开始体力不支。 后面的,来个人找点儿东西,把这该死的门给老子他妈堵上。”顾霈声嘶力竭的喊道。 李海瞄了一眼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他灵机一动。对众人喊道“坚持一下!”他丢下了手中的灭火器,跑到旁边推来了自动贩卖机。 “都闪开!”李海大声喊道 男人们听到命令后都迅速的闪到了一边。李海看见所有人都已闪开,右肩瞬间发力,将自动贩卖机一下撞倒。自动贩卖机严丝合缝的堵住了门。看见门被成功堵住,众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哗啦哗啦…”正当众人刚想放松的时候,从走廊的另一头忽然又传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男人们立刻寻声赶去,赶到声源处后,他们看见已经突变成丧尸的士兵们正在从窗户外陆陆续续的爬进来。 “啊,不要这样啊!”一个小伙子可怜巴巴的哀求着上帝,他祈求着上帝保佑他的性命。 “喂!下面的,你们快往上跑,门快撑不住了!”一个女人站在三楼的螺旋梯的拐角处,用嘶哑的声音朝下面喊道 男人们听到女人的警告后,立刻回头朝贩卖机的方向看去,看到自动贩买机已经被推开,丧尸们正从狭小的门缝中挤进来。 “该死!快跑!”顾霈大声喊道 男人们立刻冲上楼梯,朝这楼上逃去。男人们跑上了一层又一层楼,看到这里不是鲜血满地,就是房门紧闭。丧尸们还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追赶,听见它们的咆哮声近在咫尺,男人们只好跟着前面的人群一起逃上了天台。 天台这里的水泥台阶,布满裂纹。楼道的玻璃窗也是灰蒙蒙一片,好像从未被擦过,而对着楼道窗的墙壁也显得同样灰旧。空气中也弥漫着垃圾的味道,这里至少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可能从未被修缮和清理过… 当人们陆陆续续的逃上天台之后。男人们关上了天台处的铁栏门,阻断了丧尸们冲上来的路。 经历了刚才的生死狂奔之后,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有的人累得倚着墙壁喘着粗气,有的人虚脱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直接瘫倒在地。 此时的天空之上到处都盘旋着军队的直升机。远处的高楼大厦之间升腾起了直冲云霄的烟柱,有的建筑物正在起火,有的建筑物正在支离破碎的边缘,城市里到处都是枪声,金属撞击声和爆炸声。几分钟前还车水马龙的城市,转眼间就沦为了人间地狱。几分钟前还行色匆匆的行人们,转瞬间就变成了一头头吃人的恶魔。 街道上的军警和行人死伤累累,不是被五马分尸,就是突变成了丧尸。子弹和鸣枪示警,在它们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它们貌似没有痛觉,即使被子弹击中或者被汽车撞击它们也毫无反应。受到了一点刺激之后,它们的性情反而更加癫狂。军队部署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它们无惧一切,四处横行,一点一点的把大街上的活物屠戮殆尽。 ------------ Chaptr.2 混乱时刻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人们的情绪已经崩溃,幸存的人们在天台上徘徊着,哭泣着。他们有的在给自己的亲人打电话,有的在一旁哀嚎哭泣… 李海急忙掏出手机,拨打着弟弟的电话,他希望弟弟和往常一样,没有出去乱跑。他边听着电话提示音,边在原地焦急的打转。顾霈也在一旁和他的父亲通着电话,询问着城外的情况。 这时正在家里打游戏的李江,看到了哥哥的来电显示,闲不出来手的他索性按下了免提。但是通话质量很差,信号的干扰声也很大。电话里的声音也是一句一顿的。李江无奈的发了下牢骚,不情愿的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拿起了手机走到了窗边,等待信号恢复。 “什么指示?”李江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你在家吗?”李海慌张地问道。 “哎呦,我就知道你准要来查岗,你放心吧,我在家呐!”李江阴阳怪气地说道,边说边摆弄起了窗台上的游戏手办 “听着老弟,外面出大事了,现在市区里面到处都在暴动,你在家把门窗一定关好,别放任何人进屋!”李海疾言说道 “暴动?什么跟什么啊?”李江听得一头雾水,疑问道。 “好像是那该死的传染病,大街上现在几乎到处都是感染者,它们在四处横行,见人就咬,天知道那些鬼东西是怎么蔓延过来的,现在大街上都成屠宰场了。”李海将外面的情况跟弟弟讲述道。 “哦!老天,那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呢?”李江有点被李海吓到了,他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反正是个安全的地方,我和你霈哥在一起呢。”李海回答道。 “那你俩没事吧?”李江再次问道。 “暂时是没事。”李海回答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江松了口气,顿了顿说道。 “一定保护好自己,我和你霈哥,我俩马上…”李海的话还没说完,信号突然中断。 “喂,哥,你能听到吗?”李江尝试着回复,可是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却是信号故障的声音。李江知道哥哥是一向很镇定的人,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慌乱,一定是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哥哥没有继续再打电话过来,李江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玩游戏的兴致也逐渐消散。 当李江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有几辆执勤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从窗外疾驰而过。 “哦,天哪!”李江惊愕道,他慢慢放下手机,那几声刺耳的警笛划破了家里原本的安逸,紧张和恐惧的气氛紧随而来。 李江赤脚跑向客厅,急忙反锁了门窗,并拉紧了窗帘。随后,他小心翼翼的点开了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他希望能从电视里获取到关于市区里暴动的消息,昏暗的屋子配合上电视里明亮又刺眼的光线,把这个男孩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果不其然,新闻频道正在对市区里暴动情况进行实况直播,镜头被固定在了一处医院的门口。那里的丧尸正在袭击附近的行人和士兵,越来越多的人被咬后出现了暴力倾向,女主持人用非常快的语速报道着现场的情况,镜头中的人们显得焦急又慌张。这时突然一个士兵大喊“这里失守了,快离开这里!” 士兵的话音未落,一只丧尸就猛地向女主持人扑来,随后是摄像师,画面记录下了丧尸张着血盆大口扑来的瞬间,电视信号也随之中断。 “啊…”李江吓得失声叫了出来,他用手挡住眼睛,不敢直视电视里的画面 “砰!” 「一声爆炸从窗外传来」 “啊!”李江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被吓了一咀咧,他慢慢撩开窗帘,朝窗外望去,他看见半公里之外发生了爆炸,熊熊烈火格外的耀眼,恐怖的黑烟在空中滚滚升腾。由于剧烈的震动,窗框之间发出了「嘎达嘎达」的摩擦声,小区四周的汽车也都响起了防盗警报,本就紧张的气氛立刻就变得恐怖不安了起来。 顾霈放下电话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李海的肩膀说道“怎么样,江子没事吧?” “他没事,只是信号断了…” 李海一边鼓捣着电话,一边说道。 “行了,知道他没事就好,咱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出城!”顾霈说道 “怎么了?”李海问道 “老头说,军队在高速公路上设了路障。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准任何人员和车辆进城了,公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有枪声了!” 顾霈说着,他倚着护栏朝楼下看去。 “一开始我还不相信,真不敢相信事态已经这么严重了!” 李海紧张了起来,他对自己无视疫情的发展感到自责。 “不只是我们城市发生这些事,现在南方和北方都在闹瘟疫,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竟然有人还想封锁消息。” 顾霈说道 “天哪!”李海听到噩耗后,情不自禁的用手搓了下脸。 “咱们得赶紧出城,去德县,疫情还没蔓延过去,至少那里现在比城里安全。” 顾霈点了根烟,想缓解一下忐忑不安的情绪。 “好,听你的!”李海答应道 “我先送你回家,把江子接出来,回去之后,你把家里所有的现金和信用卡都带上,咱们路上用的上。” 顾霈吞吐着烟雾说道。 “行!” 李海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你不回趟家吗?” “没什么重要东西,没必要回去取了,再说军队封锁了那边,估计我也回不去了!” “来吧,咱俩去那边看看有没有能下去的路。”顾霈把烟叼在嘴上,腾出手来,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李海,并轻轻摆了一下头示意他前进。“咱们得赶紧动身,晚了就走不了!” 两个人朝天台的另一边走去。 “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染的吗?”李海边走边问 “可能是吧。”顾霈回答 “那咱们不会也生病了吧?”李海心中有些担心,他继续问道 “这个不好说,新闻上说发病的时间有长有短,感染病毒后会发烧呕吐。”顾霈回答道 “但是我看到街上那些被咬的人很快就突变了。”李海诧异地问道 “那就难解释了,鬼知道这是因为什么?”顾霈也无法解释这件事,只好搪塞过去。 “你爸爸没事吧?”李海询问到顾霈家里的情况。 “他没事,他一直躲在老房子里。” 顾霈回答 “希望顾伯安然无恙。”李海用一种祈祷的语气说道。 “放心吧,那个老家伙比谁都贼,再说他还有支枪呢。”顾霈很相信他父亲的生存能力,他坚信地说道 “我们去老房子那边找他,他在我姐那边接应我们。”顾霈补充道 “好!” 李海点了下头,用服从的语气回答道。 “啊!” 忽然有一声女人的惨叫,从两个人身后传来。 “什么情况?”李海像一只警觉的兔子一样,迅速回头看去。 “走,去看看!”顾霈抓紧吸了两口烟,然后丢到地上,用脚将其碾灭。 众人寻声赶到后看见丧尸已经追了上来,它们离众人只有一门之隔。那个女人已经被吓瘫在地,她神志不清地瘫在地上抽泣着。 追赶上来的丧尸数量很多,锈迹斑斑,结满了蜘蛛网的铁栏门已经被压得严重变形,吱咯吱咯直响。 “这扇门撑不住它们的,快走!”旁边一位大叔急促地说道。 “这群东西真他妈阴魂不散。”顾霈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不能待在这,咱们得赶紧找出口下去。”李海拍了拍四周的人,示意赶快离开。 “快快快,所有人快走。”店员小哥也急忙喊道。 小哥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不忍心丢下她,便搀扶起了她一起逃离了门前。 众人仓惶后撤,逃到了另一个出口处。当人们都安全地撤进出口后,小哥赶忙关上了门,他一边锁门,一边朝下面喊道 :“快走,快走,快往下走。” 众人迅速逃到了一楼,有些人脱离了群体。他们直接朝着后门跑去。求生的欲望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他们光顾着逃命,却没有察觉到门后的丧尸。他们的莽撞使他们丧了命,并且还把灾难带给了更多人。丧尸如洪水一般地涌进大楼,刚才那几个人瞬间淹没在了尸潮之中。 李海刚一下楼,一个潜伏在角落里的丧尸忽然朝他扑来。突然袭来的丧尸使李海没有及时做出反应。在那一刻,他也只是本能地用手臂抵住了丧尸的脖子,自己被压在扶手上,动弹不得。那个家伙不停的咆哮,李海手臂上的感官能清楚的感觉到它的喉咙在剧烈的震动。他嘴里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李海此时已经被吓得呼吸困难,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咬。 忽然丧尸的脑袋被一根钢管抽得鲜血飞溅,丧尸重重倒地。原来是顾霈救了他。第一次和丧尸亲密接触的李海一时间惊魂未定。顾霈为了安全又在丧尸的脑袋上补了一下,直到这个家伙彻底不动。 看到丧尸彻底毙命后。顾霈丢掉了手中沾满鲜血的钢管。他瞪大了眼睛,撑圆了鼻孔,双手捋了下头发。他已经被吓得虚脱,有气无力的说道。 “走,走,快走…” 顾霈的话声未落,尸潮就涌了上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锁门的小哥及时的赶了下来,关上了两人面前的消防铁门。把丧尸们都隔绝在了门外。 丧尸们奋力的撞击和捶打着消防铁门,震耳欲聋的金属敲击声从门后传来。 顾霈和李海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小哥一把抓住两人的手臂,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楞了,快走!” 顾霈和李海也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来。踉跄的跟着人群一起从侧门逃出了大楼。 众人逃出侧门之后,看见大街上已是一片狼藉。整个街道上像是在经历一场战争,随处可见火光与鲜血。人们疯狂逃亡,却不知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路上的丧尸越来越多,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扑倒在地,然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爆炸声和枪声响彻街道的上空,天上的武装直升机还在往街道上散布着火力。今天注定是灾难的一天。李海亲眼看到一个全身被烧着的男人惨叫着从失火的房子里跑出来,还有人半截身子被压在汽车下面,在眼睁睁等死。 “快去找车,我们得离开这里。”顾霈拉着李海拖离了队伍,穿进了小巷。 “我的车就停在十字路口那边,咱们过去吧。”李海边跑边说。 “太远了,而且那边全是感染者,我们过不去的。” 顾霈喘着粗气说道 “那怎么办?”李海慌忙地问道。 “我的车就停在停车场那边儿,穿过这个小巷,在过一条马路就是,我们去碰碰运气。”说着,顾霈加快的速度,李海也紧随其后。 此时,一架直升机冒着滚滚浓烟,从小巷上空摇摇晃晃的掠过。李海停下了脚步,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顾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见李海没有跟上来,他在原地发楞的,抬头仰望着天空。无奈,他只好折返了回去。 “要命啊,这个时候看什么呢?走啊!”顾霈又急又恼地说道。 顾霈抓紧李海的手臂,继续向前跑去。 两人刚出小巷,那架着火的直升机就摇摇晃晃的撞向了旁边的居民楼,发生撞击的一刹那,一团炙热火焰和滚滚浓烟腾空而起,爆炸声和冲击波紧随其后,带着玻璃瓦砾席卷了整条街道,猛烈的爆炸冲击将两个人重重的震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李海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他费力的尝试用手去摸,他模糊的视线看到自己刚才摸过头的手掌已是血红一片。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流的是血。他现在的脑子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他尝试着去呼喊顾霈,可是他现在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清。只能象征性的去张嘴。 忽然,他看到旁边有一个身影朝他扑来,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脑子的使唤了,他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任其摆布。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个身影冲过来抓住他。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是顾霈。 他用力摇了摇李海,试着让他清醒过来,接连摇了几下,才把李海从混沌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还好吗?”顾霈脱下了衣服,一边帮他擦拭伤口,一边帮他拍打身上的尘土。 “刚才发生了什么?”李海恢复了神智,继续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没错,咱们得快走!”顾霈沙哑地说道 李海从顾霈手中接过他的衣服,摁着自己的头,踉跄的站起。他看到整条街道都已经被尘土所覆盖。那栋居民楼已经变成了一束巨大的火炬。直升机尾部的残骸横叉在居民楼的楼中央。滚滚黑烟如同魔鬼一般直冲云霄。刺鼻的汽油味和尸体烧焦味弥漫而来。 “快走吧!”顾霈朝身后的李海喊道 “来了!”李海边说,边小跑向顾霈。 片刻过后,两个人抵达了停车场区的外围。两个人贴着墙面停下了脚步。 “太好了,我的车还在。”顾霈欣喜地说道。 “那破车还是那么丑。”李海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顾霈回头瞪了一眼李海 “哎呀,我就开个玩笑。”李海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安慰了一下顾霈。 “一会走的时候,你跟在我身后,一定要跟紧我。” 顾霈告诫道 “没问题!”李海蹲在地上,重新系紧了鞋带。 顾霈看着李海说道 “准备好了吗?” “好了!”李海回答道 “走!”顾霈一声令下,两个人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正当两人即将抵达停车场的时候,忽然从楼上摔下来了一个即将突变的人。那个人身上遍布着血淋淋的咬痕,被咬的体无完肤。他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蹭的满地是血。 “哦,妈的,快跑!”顾霈扭头狂奔,李海也紧随其后。 但是两个人没跑出多远,刚才的那个人就已经突变成了丧尸,追了上来。 “快去发动车子,我拖住他。”李海朝顾霈喊道 顾霈没有办法,他只能回头看着李海停了下来。 李海停下脚步,轮圆了一拳,直接就照丧尸的脸上抡了过去。丧尸瞬间被打了一个后仰翻,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顾霈看到李海成功缠住了感染者。他也扭头朝着自己车的方向继续跑去。 李海又抄起了路边散落的板砖,狠狠地朝着丧尸脑袋砸去。 此时顾霈已经成功启动了车辆。他把头伸出窗外,朝李海喊道: “快闪开!” 李海听到顾霈的呼喊后,立即闪到一边。 顾霈挂下了倒挡,一脚踩下油门,汽车猛地朝后面冲了过去。急速倒退的汽车,如一发炮弹般把丧尸撞飞。顾霈把车精准的停在了李海面前,随后打开了车门。“快走,快走!” 李海一个箭步蹿上了汽车,看见李海上车之后,顾霈猛地踩下油门,驱车驶离了停车场。 顾霈顺利驱车驶上了大路,但是两个人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城市里到处都危机四伏,稍不留神便是灭顶之灾,他们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一路上顾霈驱车无视了沿途所有的信号灯,肆无忌惮的在大道上加速。 天空之上,战斗机排成战斗队形整齐掠过,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远离了这里。 李海脱下了满是血迹的外套,松了口气。“我的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霈看着沮丧的李海,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说道 : “给,喝点儿水吧。” “哦,我不渴。” 李海拒绝了顾霈递来的水。 “快喝吧,你已经脱水了。”顾霈执意让李海喝水。 李海看了看顾霈手中的水,这次他没有拒绝,而是接了过来。 “谢了!”说着,他拧开瓶盖,大口饮了起来。 顾霈打开了收音机,听取着关于这次暴动的最新情况。 收音机里的男声:“下面一条紧急通知,由宁溪市政府和宁溪市公安局联合要求发布。” “请所有市民务必认真收听。经我国卫生署调查确认,有一种未知病毒在热河省内迅速蔓延,该种病毒主要由经体液和空气传染。根据临床观测表明,人体在感染病毒后。发病时间从几小时到几分钟不等。临床患者表现多为亢奋狂躁,极具暴力倾向等。” “有关部门要求所有在外市民尽快远离人口稠密地区,处在人口稠密地区的市民请尽量待在室内,锁好门窗,避免与感染人员进行接触。” “并准备好可以维持三周的食物和水,等待救援。” ------------ Chaptr.3 逃过一劫 “看来疫情失控,军队的防线正在瓦解!”顾霈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收音机。 “这提醒咱们得赶紧离开城里。”李海脸贴近玻璃,向车窗外看去。 忽然前方出现一辆着火的车子,火焰已经将整个车体吞噬,车架被烧得噼啪作响,黑色的浓烟向天上翻滚。那位司机的尸体倒在了车的另一边,三四只丧尸围在他尸体旁边不停地啃食。 “你看看信号恢没恢复,要不要给江子再打一个电话?”顾霈试着提醒李海。 “对对对,你说的对!”李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试着重新拨通李江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对不起,线路繁忙,请稍后再拨!” “喝!”李海发出了一声低吼。 “怎么了,打不通?”顾霈回了下头,并问道。 “是啊!”李海又急又恼,他现在恨不得摔了手机。 “打不通就算了吧,反正也快到家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顾霈说道 李海累得快要虚脱,而更让他难以坚持的是心中的恐惧,这混乱之中,他们随时可能丧命,而且死状凄惨。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境,他不知今天能不能逃过一劫,这种事情只能问上帝,但如果只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他一定会把它留给李江。 李江在家里已经是心急如焚。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拿着手机在屋子里急得团团直转,他不断地拨打着顾霈和哥哥的电话,期盼两个人之间能有一个人会接电话,并且告诉自己,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只是他现在最希望听到的消息。 可是今天的电话信号就像跟他作对一般,一直是处于占线状态。坐立不安的他,一会儿撩开窗帘儿瞧瞧外面,一会儿窥窥门镜探探走廊,迫不及待地希望哥哥下一秒就能和他团聚。 李江无法平息心中的焦急,不停地在门前徘徊,觉得心脏快要蹦到嗓子眼了。正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忽然从门外的隔壁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这突如其来的惨叫把李江吓了一跳,他呆若木鸡似的愣在了原地,他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这堵漆黑的铁门,仿佛在看一个无底的黑洞。 他颤栗地挪动着僵硬的步伐,慢慢的移向门前。他喘着粗气,额头上沁出了豆大般的冷汗,浑身上下也都激起了鸡皮疙瘩。他慢慢的将眼睛凑向门镜儿。内心祈祷不要看到什么杀人行凶的场面。 窥探到门外的情况之后,一切天马行空的想象也都烟消云散。门外并没有什么行凶的场面,他也只看到了一扇半开的防盗门。 住在隔壁的是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她姓韩,邻居们都叫她韩大娘。韩大娘平日里人缘极好且特别慈祥善良。她的宽厚仁爱在街坊邻居中都是出了名的,难以置信的是素日里这样和蔼可亲的老人,今天竟会遭遇毋望之祸。 他眉头紧蹙的通过门镜观察着对面屋内的情况。忽然又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隔壁传来。他又被吓一个激灵酿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远离了门前。这一次他慌了神儿,快速的退到了角落里。懦弱的蜷缩成了一团,听着隔壁房间锅碗儿瓢,盆儿散落的声音阵阵传来。他的心脏就像一颗巨石一样不断悬起又落下,扑通扑通的直跳,似乎已经快蹦出了嗓子眼儿,他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动,牙齿和牙齿之间还时不时发出互相碰撞的声音。 顾霈此时也开车驶进了李海家的小区,缓缓地将车停在楼下。 “快上去接江子,我在下面等你俩。”顾霈说着,拉下了手刹将车熄了火。 “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很快就下来。”李海解开安全带转头对顾霈说道。 顾霈点了点头,李海轻拍了一下他的肩,随后下车关门。 李海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单元楼,他扶着扶梯,急喘的气,以飞快的步伐登上了一层又一层头,火速的赶往家中。 隔壁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切又回归平静。屋内的李江手持着棒球棒哆哆嗦嗦地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整个屋子里静得瘆人,只有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他紧张的盯着铁门,神经紧绷着一刻都不敢放松。 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蜷缩在角落里的李江瞬间被敲门声吓得失声大喊,他紧闭着双眼,疯狂地挥舞着棒球棒。 “李江快开门是我。”李海还在疯狂的拍着门。 “太好了,老哥你终于回来了,可吓死我了。”李江谢天谢地,屋子里终于不再是他孤零零一个人,他飞快的站起个身子。跑去开门。 开门之后已经李江看到了他一直苦苦盼望的哥哥,李海也看到过他一直提心吊胆的弟弟,那一刻两兄弟含着泪花深情相拥在了一起,弥补了下危机时刻各自不在身边的空虚和亏欠。 李海将李江拥开了一段距离,双手抱着他的手臂,仔细的端详着他全身上下,并急促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李江哽咽着说道。但他的内心依然非常恐慌。 “我这急急忙忙的往家里赶,就是怕你出事儿,不过看到你没事就好!”李海被急得满头大汗,不过他谢天谢地能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我听电视上说城里的人都被病毒感染了?我看见它们在到处咬人,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李江被吓哭了,他哆哆嗦嗦的说道。 “电视上说的没错,老弟,的确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广播说城里现在很危险。我们现在需要出城,我们要去你顾伯伯家避两天。” 李江的眼眶里滑落出了泪珠,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恐惧到了极点。 “听着老弟,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家会危险,我们得赶紧出城。” 李江特别想哭,但是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是病毒,前些天就有人说病毒早晚会失控,没想到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就是现实。李江看着哥哥,明白此时应该听从哥哥的安排,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李江坚毅地点点头:“我明白” “这才像样,赶紧去收拾东西吧,你霈哥还在楼底下等咱俩呢,别让他等太久。”李海轻抚了一下李江的脸颊并说道。 “把重要的东西都带上。”李海补充道。 “我们会在顾伯家住几天?”李江哽咽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等疫情控制住再说吧,总之我们得提前做好一切准备。”李海也说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好马马虎虎的搪塞了过去。 “好吧,希望他们能早点儿控制住。”说完李江便匆匆的赶回了卧室,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看了一眼,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弟弟,李海也驱了驱脑子里的杂念,集中了注意力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李海找遍了家里每个藏着钱的角落,把所有的积蓄都翻出来之后,坐在茶几上悉数进行着清点。确认清点无误后把钱收入了囊中。 随后他又一头钻进了厨房,撑开了一个容量巨大的旅行背囊,放在了煤气灶上,打开了头顶上方的壁橱,把里面储存的罐头,泡面,饼干,一五一十的全部收进的背包。他希望能待够三人在路上的口粮,以免中途断了口粮,还得下车去买,他不希望任何不必要的因素而耽搁他们宝贵的逃亡时间。 李海收拾完毕之后,把所有行李都整齐地堆放在了门口,他一边换上了新的外套,一边朝李江喊道“怎么样,你收拾好了吗?” “马上再等一下。”李江讨厌被人催促,但他还是加快了速度。 “咱俩最好快点儿,别让你霈哥等太久。”李海一边说,一边拉上了衣服的拉链。 “哎呀,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好!”李江不耐烦的说道。 两兄弟说话间,忽然从隔壁传来了一声低吼。这异常的声音立即又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天哪,又是那声音!”李江的语气中充满了胆惧,他像一只警觉的兔子一样从房间里探出身来。 “怎么回事儿?”李海疑惑的问道。 李江想起了隔壁的惨叫,他拍个下脑门儿,紧接着对李海说道。“老哥你没回来之前隔壁的韩大娘一直在惨叫。该死,我刚才一时着急忘告诉你。” 我的天呐,他叫了有多长时间?”李海急促的问道。 “十多分钟吧!”李江回答道。 “你报警了吗?”李海接着问道。 “我试过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李江继续往背包里塞着东西。 李海用手捋了下头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你收拾好了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罢李海准备转身开门。 “哥,等一下!”李江叫停的李海,他迅速俯身捡起了地上的棒球棍,冲出个房间递给了他。 “拿着这个以防万一。”李江说道 李海从弟弟手中接过了棒球棒,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接着他耸了下鼻子,俯下 身子对弟弟说道。“听着。如果我十分钟之内没有回来,你就下去先下楼顾霈好吗?” “不不不,我等你回来。” 李江拒绝服从哥哥的安排。 “你听话,你霈哥已经在下面等半天了,别让他抓狂行吗?”李海一边说,一边帮把他拉上了衣服的拉链,并拍平了衣服上的褶皱。 “我不要!”李江再次抗拒的说道。 “听话,好不好!”李海也再次劝说道。 李江非常抗拒,但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好吧,好吧,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快点儿回来。” “我答应你我很快就回来。”李海微微笑了一下,并抚摸了一下他的头,随后便转身开门离去。 “你注意安全。”李江低声朝李海说道。 李海回身朝弟弟摆了一个OK的手势,并赶紧挥手示意他关门。看到哥哥的示意,李江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李海也集中了精神前去调查情况。 李海拎着棒球棒缓缓地靠近了门前,他在门外通过门缝,窥探了一下屋内的情况。 “韩大娘,刚才的声音是你弄的吗?”李海有些警惕,他刻意的放低了声调。 “您在家没事儿吧?”李海继续试探着说道。 “韩大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李海几次询问,屋内依然无人应答。 “韩大娘,我进来咯。”李海见无人应答,便推开门便屋内走去。李海一开门,一股子令人发呕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呛的他直捂鼻子。 “哦,天呐,什么鬼味道?”李海捂着口鼻说道,屋内的味道让他无法承受。 李海强忍着气味继续硬着头皮往屋内走,他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餐桌上的残汤剩饭,惨杂着血污和油渍尽染桌面儿,凳子东倒西歪地栽倒在满是血迹的地上,墙壁上挂的画框和电视柜上的花瓶都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沙发和墙壁都被鲜血染红大片。整个屋子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恐怖不安的气氛使李海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浑身紧张得就像一个拉满弦的弓。心脏在胸脯上一顿猛跳,就像攻城锤猛撞城门似的,不但不均而且是一次紧似一次。 就在李海神经紧绷的同时,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从他身后传开。那一声声沉闷的脚步,使得他愈发心惊胆战,颤栗不安。李海的额头上溢满了密密匝匝的汗珠,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栗的抖动,握着球棒的手也已经攥出了汗,他僵硬的转动着脖子,慢慢的扭过头来。 韩大娘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从卧室里缓缓走出。今天的她蓬头垢面,满身血渍,神情和状态就像刚从地狱里走出来一样。 李海瞬间被吓得往后退了退。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哦,天哪。大娘,您看您吓我一跳!” “哦…您家门没关我就进来了。” 李海的表情逐渐凝固,他企图说明情况。 “大娘,我无意冒犯,只是我和江子在家听到您这儿出了点儿状况,所以才想过来看看” 李海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呃,您听到我说话吗?”李海继续问道。 韩大娘并没有理会李海,只是一直低着头在一旁痛苦的哀嚎,并且还是不是诡异的抽搐一下。 “大娘?”李海靠近了几步,朝她挥了挥手,想看清她蓬松头发下掩盖的那张脸。但是他靠近的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她脖子上那两条血淋淋的咬痕。 “老天!”李海咽了口口水,他开始慌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人身上有咬痕意味着什么。 “呃,大娘,我觉得您还是先找地方坐一下吧,我觉得您有必要去医院看一下,我这就回家去帮您打120。” 李海一边周旋着它,一边缓缓向门口移动。就在他接近门口时,韩大娘猛的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张着血口一步步逼近李海。 “天殺的!” 李海急喘着气,慌张的说道。 韩大娘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瞬间失控,它咆哮着朝李海扑来。情急之下,李海挥起了棒球棒朝它的头部抡去。这一下直接抡了她一个趔趄。强大的惯性致使它的头部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并在墙上留下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我最后警告您一次,别再过来了。”不到最后一刻李海狠不下心下手,即使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李海握着棒球棒瑟瑟发抖的,他双腿抖得厉害,感觉所有的汗珠都在往下滴落。 它踉跄的贴着墙站起,之后再次凶神恶煞的朝李海扑来。面对失去理智的她,李海没有办法,只好迫于自卫的再次挥起了棒球棒,这一次李海朝着她的下颚奋力挥去。只听一声毛骨悚然的骨头碎裂声传来,她像木桩一样径直倒地。李海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韩大娘,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杀了人。在这一刻他的腿都是软的,全身上下都在颤抖,牙齿和牙齿之间哆嗦的在一起互相碰撞。 我警告过她,我警告过她,我若不动手她会杀了我。李海不断的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他现在一心只想带弟弟赶紧离开这里,李海不断的提醒这自己赶紧离开,他竭尽所能的控制着自己的内心和情绪不被刚才杀人所带来的负面情绪所冲垮。他迈动着发软的腿,扶着墙壁迅速的逃出了房间。 李海刚一逃出房间,就看到了站在门前的李江,显然他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李江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活人被杀死,而杀人的人竟是自己的哥哥。他被吓得呼吸困难,战战兢兢地对李海说:“我的天,你……你杀了她。” “是的,我别无选择。”李海自己也被惊吓得呼吸错乱。 “我,我昨天下午还见过她,她还笑着和我打招呼。” 刚刚杀过人的李海努力平复自己慌张的情绪,李海双手抱住李江的肩膀说:“听我说老弟,韩大娘被感染了,他还要咬我们,所以我必须对她动手明白吗?” 李江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相信自己的哥哥。他对哥哥点了点头。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说着李海拎上了门口的行李。 “收拾好了。”李江点头说道。 话声刚落,忽然从房间里又传来了声低吼,李海回头看去,他看见一只已经尸变了的小孩儿遍体鳞伤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胳膊上还悬了一条为包扎完的绷带。 “老天爷 !”李海惊叹道。 小丧尸摇摇晃晃地走出卧室后,立刻就锁定了门外的兄弟两人,它嘶吼着向两人冲来。李海看到它冲了过来,立刻关上了房门。小丧尸直接撞了过来,它像发了疯似的捶打着铁门, “天呐,他怎么了?”李江哭哭啼啼的问着李海。 “没什么老弟,他可能只是生病了,我会打120,一会就有人来照顾他了。”李海用借口安慰着李江。 “快下楼,快下楼!”李海嚷嚷着 兄弟两人飞快的跑下了楼。顾霈在单元楼门口不停地踱步走着,心里异常着急。看见两人跑下之后,立刻上前迎接,接下了行李。 “怎么这么半天?哦,老天你身上都是血。” 顾霈问道。 “不是我的血,我稍后再告诉你,现在必须马上离开。”李海气喘吁吁的说道。 “江子快上车!”顾霈对李江说道。 李江听话的坐上了车。李海和顾霈把行李都放进了后备箱之后,也坐上了车。小区里的人都在想着逃命,他们都在往车里搬着食物和水。谁都想赶快逃离这里。 “我刚才听说,军队好像要放弃宁溪了。”说话间,顾霈开动汽车,他又转头问道:“江子,你还好吧? 李江独自坐在后排轻声说:“我没事。”其实他心中非常害怕。 汽车在硝烟弥漫混乱的街道上行驶,空气中飘荡着紧张的情绪。路上的车都在疾驰,每个人都想远离事发之地。顾霈继续说他刚刚得知的情况:“现在很糟糕,手机信号、收音机和电视全都中断了,我们还真他妈倒霉。” “他们是害怕病毒扩散,我们不可能在这里等死!”李海骂完又想了想,“我们可以走迎宾大街,这是条很少人走的小路,就能直通高速。” “和我想的一样”顾霈说道。 “他们说有多少人死了?”李江扒着顾霈的车座问道,他很害怕死人的话题,但是又想知道真相。 顾霈回道:“似乎有很多,我听说市北那边已经乱了套了,死了100多人,还有……” “老顾。”李海打断了顾霈的话,示意不要给小孩说这些。 “好的,抱歉。”顾霈继续认真开车。 此时他们看见一对夫妇带着孩子徒步走在路上,男人看见汽车便挥手求助。 “看看他们要干嘛?”顾霈说。 “你在做什么?继续开车。”李海的口气很强硬。 “你没看到他们有小孩儿吗?” “咱们也有!”在一切尚未可知的逃生路上,李海不允许任何陌生人耽误宝贵的时间,更何况他们不知道这一家三口有没有生病。 “帮帮他们吧,我们还有位置。”李江也希望帮助他们。 “嘿,停车,停车!”车外的男人一边挥手一边大喊,期望有车能载他们离开。 “继续开,别停下。”李海又重复了一遍,顾霈只好听从李海的安排。 汽车从这对夫妇和小孩的身边驶过,五分钟后终于驶进迎宾大街,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周围建筑都着火,消防官兵们还在抢救火势。“走这条路顺利的话,40分钟后我们就能走上高速路。”没想到顾霈的话音刚落,前方路上就出现了犹如长龙一般的汽车尾灯,无数车辆堵在了迎宾大街上。原来每个想要逃离城市的人想法都一样,都想从此处绕道大路上,不过话说回来,城里的人又有谁不知道这条路呢?眼前这条路虽然还算宽敞,但是无法同时疏通密密麻麻的车辆,道路此刻变成了停车场,每辆车都进退两难。 “妈的,真他妈倒霉!”顾霈愤怒的摁着车笛。 “这条路走不通了。”顾霈又急又恼地说道。 “调头吧,我们再找别的路。”李海觉得与其被困在这里,不如去别处碰碰运气。 拥堵的道路让每个人心急如焚,排在队伍末尾的银色轿车上走出一个男人,他挥动双臂生气地咒骂堵车,该死的堵车挡住了所有人的逃生之路。突然,从路边的斜坡下冲出一个面目狰狞,穿着病号服的丧尸,嚎叫着将眼前的男人扑倒,然后张开血口在他身上撕咬。男人痛苦嘶嚎,转眼间满身是血。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感染者也扑了上去,像非洲猎狗撕咬角马一般,一口一口让男人变得血肉模糊。 “我的老天爷啊!”顾霈被这一幕惊呆,仿佛陷入噩梦,直到一个丧尸向他们的车冲来。 “快调头,快调头!”李海摇着顾霈肩膀,急喊道。 顾霈用最快的速度调转车头,可丧尸还是一头撞上了汽车侧窗,将玻璃撞出裂纹,幸而汽车已经加速,很快将这个可怕的家伙甩掉。李江坐在后排座上,被吓得又哭又喊。 “你哥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李海回头用仅有的时间安慰着李江。 “回城里,从别的路走。”李海继续大声指挥,他并不想回到城区,可那是目前唯一的路。顾霈驱车一路开进市区,迎面而来的是纷纷逃跑的人群,他们惊慌失措,仿佛被死神追赶。路的尽头是一辆已经被遗弃的坦克车,它横在路中,至少堵住了四分之三的路面。人们还在不断地从那个缺口处往外涌来。四散在路面上逃窜,极大地干扰了车子前进。 “天殺的。”顾霈怒骂着狂摁着车笛。 “你快开啊,等啥呢。”李海不停的让顾霈开车。 “我在努力。”顾霈的车在人群中缓缓移动,一会儿减速,一会儿加速,前进的极为困难。 “我们不能停在这里。”李海急喊道。 “我不可能开车从他们身上轧过去。”顾霈不耐烦的回应。 “那就快倒车。”李海喊道。 “后边儿也有人。”顾霈也朝李海喊道。 “天殺的。”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李海的脸涨的通红。 “那边儿,那边儿看着了吗?”李海继续大声指挥着他,让顾霈从左边快速冲过去,因为那里的空间刚好容一辆汽车通过,可是车前还是有人不断逃来。 “不管了,不躲就他妈撞死你。”顾霈意在说眼前这些干扰他前进的路人。穿过了坦克车之后,顾霈立刻加足了油门,驱车驶离了这里。 李江已经慌了神,他抱着头蜷缩在车座上,李海没有办法安慰他,只好用手摸着他的头。 通过了坦克车往东行驶了一段路程之后,依然还有警察和士兵在路上死守着防线,他们利用车当掩体,操纵着大口径机枪,射击着来犯的丧尸。主干道上混乱不堪,地上的残肢和染血的鞋包散落的到处都是。两侧绿化带的花草树木也已经被汽车碾压的东倒西歪。路边的店铺没有一家是完好无损的,要么被烧,要么被炮火覆盖。 “全都乱套了,看到了吗?”顾霈被吓得满头大汗,内心极其恐惧和紧张。 “没错,我看见了,看来我们选择逃离是对的。” 李海也擦了擦汗。 “江子你还好吧?”顾霈回头问道。 “还…还好。”李江被吓得语无伦次地说道。 “没事别怕啊,有你顾哥和你哥我俩呢,你霈哥我保证你的安全。”顾霈回手摸了摸李江的头。 “哎,老顾,在这转弯吧,这巷子能出去。”李海已经恐惧到了极限,他仿佛感觉眼前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包括自己的手脚,感觉灵魂就像出窍一样。 好在厄运今天并没有紧缠着三人,顾霈开车从小路顺利地驶上了公路。若干年前,人们总是按照世俗的偏好,高速公路栽弯就直,想节省点资金,也想给匆忙的人们节省点时间,可事与愿违,今天笔直的高速公路上,因为人群的逃命而车祸频发。武装直升机也正成群结队的掠过上空,加速撤离这里。 在远离人烟的公路上,景色好像并没有因为疫情的爆发而逊色它往日的色彩,公路的两旁柏树像士兵一样驻守在这里,远处辽阔的平原,微风挟着野草与薄荷的香味,把芦苇与庄稼吹得有如涟波荡漾,仿佛像是在沉着有力而均匀的呼吸着。蔚蓝的河水反映出明晃晃的白日,脉管似的支流在绒毛似的稻田中穿过。 “你累吗,要是累的话先睡一下吧,路程还挺远呢,我们得很晚才能到呢!”李海对李江说道。 “我不累,我能听一下广播吗?”李江问道。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信号,我也想听呢。”顾霈一手握方向盘,一手调试着收音机。 收音机里的声音: “沙沙沙…” “真的停了。”顾霈略带几分沮丧的说道。 听见收音机里不断传来电磁波干扰声李江也沮丧的躺在了后座。 “如果疫情一旦失控,一定会引起动乱的。”李海对顾霈说道。 “一切都太晚了,一开始只是局部爆发,现在已经是全国蔓延了,甚至是全世界。”顾霈回答道。 “军方一定会想办法挽回局势的。” “希望如此吧,我记着我有一个西北货贸的朋友,他跟我说最开始疫情爆发的时候并没有人在意,期间有人切断了信息外流,一直到人们发现病人会咬人开始。”顾霈说道 “我一直没当回事儿,没想到一切都变成这样了。” 李海懊恼的回应道 “在不在意有什么用,谁能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顾霈说道。 “不知道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顾霈也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父亲。 李海见顾霈终于关心起了自己的父亲,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子呢,人怎么不说话了?”顾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李江蜷缩在后座上睡了起来。 “这还说不困呢,大海那座底下有毯子,给他盖上点,别着凉了。”顾霈对李海说道。 李海取出了毯子,盖在了弟弟身上。 “你也试着睡会吧,我开车。”顾霈补充着说道。 “那我眯一会,一个小时后咱俩换班。”李海说道。 “行!”顾霈答应道。说着李海也进入了梦乡,顾霈驱车在烈日下驶向了远方。 ------------ Chaptr.4 暂时安全 黄昏时分,李海接替下了顾霈,驱车在高速公路上继续行驶。此时的天气还留一丝余热,但不像正午那样闷热,而是清爽的风中略带一丝暖意。远处的地平线上,太阳就像饱饮了玫瑰酒似的展现着自己的美,辽阔的天空上无数残云混聚在一起,被太阳映的火红。抬头望着天空,红彤彤的晚霞已经染红了大半片天空,形状更是千姿百态。膜糊间,遍地的小草都镀上了一片金黄色。晚风吹起来,一支支狗尾草摇响着一首黄昏的抒情曲。远处山坡上的发电风车一排接着一排,像伫立在山岗中的守卫。 “老天,我睡了多长时间?”李江从后座坐起,他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嚯,你这觉睡得可够长的了,咱们就快到了。”李海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李江。 听见两兄弟说话声,顾霈也醒了过来,他拿掉盖在脸上的帽子,重新戴在头上,将身子重新坐稳,边打哈欠边说: “几点了,这是到哪儿了?” “快五点了,马上下高速了,你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在路口接咱们。” 李海说道。 “我试试吧,鬼知道这信号能不能打通。”顾霈掏出手机,拨打父亲的电话。 这回电话里传来信号接通的声音,“太好了,信号恢复了。” 顾霈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俩饿了吗?我这有吃的。” 李海扭头对两人说道。 “有水吗,我渴了?”李江扒着哥哥的车座问,将他小脑袋伸了过来。 “给我也拿一瓶。” 顾霈紧接着说道。 李海从车座下面拿出两瓶水,递给两人,此时顾霈也接通了电话。 “喂。” 顾霈说道。 “诶!儿子,你们出来了吗,到哪里了?”电话另一头的顾伯焦急地问。 “我们快下高速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在老房子这边,我一直在等你们电话。我要跟你们说一个坏消息,镇子里发现确诊病例了。” “发现感染者了?” 顾霈追问道。 “县政府下发通知了,他们让所有民众都待在家里,准备好食物和水,居家隔离。我还听到医院那边有枪声传来,他们封锁了附近整片区域。”顾伯语气里带出了一丝不安。 “我天呐,那我们还能进去吗?我们都快到了。” 顾霈“啧”了一声,沮丧地说道。 “镇子里现在还很安全,我还没看见有生病的人,但我估计局面维持不了多久,这里迟早也会沦陷的。”顾伯说道。 “那我们下高速先去我姐家,你去接我们。”顾霈冷静下来,思索道。 “好,你们注意安全。另外下高速的时候别从大桥那边儿开过来,特警在那里设置了路障,你们过不来,从景区那边开过来。” 顾伯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们会换路的。”顾霈回答道。 “一定,一定注意安全。我让你姐做好饭在家等你们。” “你也是,老家伙。记着来接我们。” 说完,顾霈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李海问道。 “警方了封锁德县,他们已经不让任何车辆和人员进入了。”顾霈回答道。 “那咱们还按原计划走吗?” 李海寻问顾霈的意见。 “别从大桥那边走了,那边有特警把守了,下高速之后从景区那边走,先去我姐家,她在那里等我们。”顾霈回答。 “好。” 李海服从顾霈的安排。 李海开车驶下高速,按照更改的计划,他开车走了小路,穿过了松树林,进入德县外围的景区。这里水淋淋的马路,缠绕着翡翠般的山峦,像一条闪闪发光的绸带,在初夏的绿阴中轻轻地飘向前方。马路上满了落叶,时不时还能遇到放养的绵羊和牛群。汽车急速驶过,车后的气流卷起了路面上的树叶。 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行驶,三人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顾霈的姐姐家。 顾胜兰家是一幢类似别墅的二层小楼,房子平实而精致,显得自然、轻松、休闲、质朴,与庭院里的泳池和花园相结合,呈现一种美洲乡村风情的生活格调。 因为提前收到口信,她老早就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等候。她身材高挑,曲线凹凸有致,小腹紧实。染了一头金棕色的披肩发,那水灵灵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微薄的嘴唇和那张粉红色的瓜子脸,让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漂亮极了。她喜欢笑,笑起来像朵百合花一样,笑声像风铃般一样好听。 她趴在阳台上,双手杵着脸,紧盯着大门口,时刻盼望。 终于李海开车出现在了她视线内,看见三人归来,她激动的跑下楼去迎接。 “姐!” 李江率先冲进了院子,兴奋的扑到了顾胜兰的身上。 “啊,又见面了,臭小子,怎么样有没有想我?”顾胜兰把李江举得老高,嘟着嘴问道。 “想了,当然想了。”李江已经笑开了花,奶声奶气地回答道。 “哈哈哈,我也想你了,我的小帅哥。”顾胜兰也笑了起来,她热吻着他的脸颊,说: “快进屋吧,姐姐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里脊。”说着,顾胜兰把李江放了下来,招呼他进屋。 “真的,太好了。” 李江兴奋地跑进了屋子。 “喝的在冰箱里,想喝自己拿吧。”顾胜兰扭头朝李江喊道。 “OK!” 李江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顾胜兰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 “这孩子。” 此时,李海和顾霈也下车关门,拎着行李走进了院子。 “好久不见,老姐!” 李海展开双臂,笑盈盈地说道。 “好久不见,大海,哈哈哈哈哈!”顾胜兰很高兴看见弟弟和李海安全归来,她激动的冲上前去,抱了下李海,又抱了下弟弟。“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顾霈抱着姐姐,笑着说: “你的浪子弟弟回家了。” “回来就好,小老弟。” “该死的,让我瞧瞧你。”顾胜兰端详弟弟的脸,“你晒黑了。” “我之前在南方出差晒的。”顾霈说。 李海看着这难得的重逢时刻,说 : “咱姐弟仨有多少时间没见了。” “两年了,你俩过年也不回来,平时也不捎个信。” 顾胜兰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接下来我们会在一起待很长一段时间了。” 顾霈说道 “这样最好了,我就能天天看见你们了!” “哎,我行,他就算了。姐,我敢保证,你看他两天就会觉得烦躁。” 李海在一旁打趣道。 “嘿,你这没良心的。” 顾霈提高的声调,反击道。 “哈哈,行了行了,咱们先进屋吧,我都快饿死了,等你们这么半天。” 顾胜兰招呼两人进屋。 “我也快饿疯了。” 李海说道。 “快进屋吧,我做了很多好吃的。”顾胜兰搭着两人的肩一起走上了台阶。 走进屋子,一颗巨大的鹿头标本映入眼帘,这是顾振江伯父前些年在大兴安岭打猎留下的标本。 顾胜兰大学专业学的是欧洲建筑设计专业,所以他住的房子和市面上许多别墅的设计都截然不同。一进门就是一间诺大的大理石客厅。客厅的北墙有一个雕刻精致的火炉,东西两边连通着卧室,厨房和二楼。墙的东南角摆放着沙发和一个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就从雕花的红木窗一丝一缕的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两边的窗户上垂挂着淡紫色的窗纱,在光线的映射下营造出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气氛,室顶还有一盏玻璃水晶灯,点亮时能照射出暖黄色的光芒,会显得既温暖又温馨。每当有微风从窗口吹来的时候,垂挂在窗户两旁的窗纱,就像是窗户的两缕柔发似的在轻轻地拂动。 李海和顾霈把行李放到了沙发上,跟着顾胜兰走进了厨房。这里是一间铺满白色瓷砖的过道夹层。橱柜的墙壁上吊着几只熏火腿和各种型号的锅铲,窗台上还摆着几盆花。厨房的桌子摆上有很多美味的菜肴,李江正坐在一旁大顾朵颐,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想必也是饿坏了。 顾霈和李海坐了下来。顾胜兰在水池边洗了下手,拿来了三套碗筷。 “我看新闻上说城里现在全乱了,还有人说疫情已经失控了,这是真的吗?”顾胜兰边分着碗筷,边向两人询问着城里的情况。 “没错,城里的确乱套了。今天要不是我们仨动作快,估计也得被困在城里。” 李海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说道。 “真不敢相信一切变成这样了,不知道咱爸跟你们说没说,这里也有病人了。搞得我今天班都没敢上,一直在家待着。” 顾胜兰边说着,边给李江夹着菜。 “姐,庆幸你没出门吧,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恐怖,它们极其嗜血且见人就咬,瘟疫传播的速度很快,只要被咬到或者抓到,你就会变得跟它们一样。”顾霈咀嚼道。 “血?血有传染性吗,一切都因为那血吗?”顾胜兰很害怕讨论关于疫情的话题,但她又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很难说,也许是空气,也许是水源。也许是有毒物质泄露。” “那你俩在城里接触过病人吗?” “面对面过了,今天上午我和老顾等着跟一个客户见面。人没等来,混乱却发生了。我们跟着一群人从闹事区逃了出来,逃亡的过程中我们差点儿就被感染了。”回想起上午的经历,李海仍有些心有余悸,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忐忑。 “天哪,怪不得我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不过你们安全回来就好。”顾胜兰也感到后怕,不过看见他们安全归来,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地。 “咱们得想想咱们接下来,去哪。这里现在也不安全,我们不能久住得快走。” 顾霈说道。 “你有计划吗?” 顾胜兰问道。 “宁溪沦陷了,奉天和关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越大的城市越乱。要我说咱们休整两天,然后去扶余。”顾霈分析了一下局势说道。 “你想去扶余卫?”李海插话问道。 「虚拟城市: 该城市东边坐落北方最大的空军基地」 “没错,那里人少,而且那附近还有驻扎的军队。小宁子也在那边,他可以收留我们的。我们可以一直在那边待到疫情结束。” 顾霈回答道。 “扶余离这里可不近。” 顾胜兰插话道,她清楚像现在这种混乱的局势,贸然行动会很危险,她有些心数不足。 “我知道,就是因为不近,所以那里才会很安全,瘟疫不可能蔓延到那去。” 顾霈说道,显然他对他自己的制定计划信心满满。 “铁路和公路都被封锁了,我们怎么去,徒步吗?” 顾胜兰问。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地图,上面有一些涂绘的记号,一边指一点说:“我有个朋友在柳州开了个货运站和马场,他一定有办法送我们出省,出了省一切就都好办了。 再不济我们可以管他借几匹马,我们骑马去,如果这两天出发,我现在就可以联系他。” “你怎么确定他一定能帮你?” “他欠我一个大人情。” “大到能让他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咱们吗?” “帮咱们还不够。” 顾霈信心满满地说道。 “趁军队现在还未完全封锁,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顾胜兰知道弟弟的计划并不是胡思乱想,如果他的朋友真得可以帮助他们,他们或许真能在封锁前离开,假如这个计划成功了,他们将少花费很多周折。 “弟,这么大的事,还是等咱爸来了再做决定吧。” 顾胜兰对计划还是有些担忧,毕竟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由父亲来做决定她才放心。 “对啊,等你爸来了,咱们在从长计议吧,有他我们会更安心。”李海抚着顾霈的肩,说道。 “那我们吃完最好赶快休息,我了解他,他会支持我们这么做的。”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事,他累坏了,吃完饭,躺在沙发上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直睡到夜色深沉,才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 “老天,外面怎么了?” 顾霈急忙问。 “不远处正在正在游行示威” 李海解释道。 四人围坐在客厅等候着顾伯。屋外回荡着丧尸们的吼叫,它们就像夜间的蝙蝠,四处搜寻着猎物。李江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蜷缩在顾胜兰的怀里不敢出声。顾胜兰摸着他的头一刻不停地安慰着他。 李海和顾霈凑到窗户前,拿起望远镜观察外面的情况。因为疫情的蔓延德县地区也开始停水停电。屋内漆黑一片,只有天上飞过的直升机所照射下来的探照灯光线才能使屋内获得片刻的光明。四人躲在屋内可以依稀听到远处警察的喇叭声。 防暴警察的喇叭声: “所有人员立刻离开街道!” “重复所有人员立刻离开街道!” “所有警务人员批准使用非致命性武器驱逐。” “砰砰砰…” 「催泪瓦斯射击声」 ------------ Chaptr.5 危在旦夕 “你都知道些什么?”李海扭头问道。 “官员们的阴谋。”顾霈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什么阴谋?” 顾霈的回答让他一头雾水,他再次问道。 “人们的行为和他们的不为。” 顾霈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的回答让李海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他没有再继续追问。 “完全没道理啊。它们死不了,它们…会死而复生,它们在捕食同类。”顾霈用一种很低沉的语气说道。 “我们必须远远躲开外面那些东西。” 就在此时,忽然从屋外传来了声枪响。 “啪!” 骤然传来的枪声立刻引起了四人的警觉,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那枪声很近。” 李海疾声道。 片刻,第二声枪响响起。两人密切的注意着屋外的情况,不敢有丝毫懈怠。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忽然窜进了院子,两个人定睛一看,立马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是你爸!” 李海兴奋地说道。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顾胜兰和李江的注意,他们跑到窗边朝外面看去。 “真的是顾伯伯。”李江欣喜若狂地说道。 “我去开门。” 顾胜兰兴奋地朝门口跑去。 “站住。”顾霈一声低吼,喝住了姐姐。紧接着说道: “你领着江子往后站点,我去开门。”说着他拎着扳手朝门口处走去。 “咣咣咣!”敲门声传来。 顾霈很是警惕,他通过门镜窥探,确认是父亲后方才打开了房门。开门之后,一个穿迷彩服的老人迅速窜进了屋,他背上还背着一把老式的毛瑟步枪。这个老人就是顾霈和顾胜兰的父亲“顾振江”。 顾伯虽已入耳顺,但他的身材依旧那样孔武有力,肩膀宽阔,臂膀粗壮发达。虽然头发已经白透,但是威风依旧不减当年。顾伯长着一张鹅蛋脸,乌油油的,还有痘瘢。他下巴笔直,微薄的嘴唇没有一点儿曲线,牙齿雪白,冷静的眼睛好像要吃人似的,像是一般所谓的蛇眼,脑门上布满皱裥。 “刚才是你开的枪?”顾霈蹙紧眉头问道。 “是我开的,外面那些东西太多了,根本甩不掉。” 顾伯擦了一下脑门儿上的汗说道。 顾胜兰走了过来,慌忙问道。“爸,外面怎么回事?” “外面在暴动,这里不能待了得快走。”顾伯赶忙回答道。 “顾伯,外面的枪响是怎么回事?”李海急忙问道。 顾伯听着外面接连不断传来的枪声,犹豫了一下说道。“他们在无差别的清剿感染者。”他的回答让四人瞬间楞了神。他看着发愣的四人,发出了狮子般的低吼了。“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带上行李赶快走。” 顾伯一声低吼,瞬间喝醒了陷入恐惧的四人。四人手忙脚乱的拿上行李跟着顾伯离开了房子。 “大海,江子,你俩坐我车。臭小子你和你姐坐一个车,都跟紧了。” 顾伯像一个战地指挥官一样冷静的发出行动指令。 “知道了。”顾霈虽然自负,但他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指令。因为他知道论生存,父亲是老手,只有听他的话才能够活下去。 李海拿着顾伯给他的尼泊尔军刀,领着弟弟紧紧地跟在身后。虽然有顾伯在身边,他也还是感到有些恐惧。顾霈和顾胜兰也跟在他身后徐徐前进着。 五人走出院子,看见马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看到这恶心的一幕,顾胜兰再也忍不住了,她当场吐了出来。就连一旁的顾霈也差点没忍住,但他还是强忍住没吐出来。李海吓得赶忙遮住了李江的眼睛,他不想让弟弟留下心理阴影。 “爸,这些人都是你放倒的?”顾霈压低声音,问道。 “我就放倒了两个,这些人都是它们咬死的。” 顾伯回答道。 “天哪!” 顾胜兰看着地上的尸体,感到毛骨悚然。 此时,一声咆哮从众人身后的林子里传来。听见声音,顾伯立刻端枪朝林子里瞄去。但是他没有发现目标,敌暗我明,他意识到这样暴露下去很危险,他立刻扭头命令道,“快上车,快!” 听到命令,四人慌张的开门上车。 看见四人坐上了车,他端着枪朝林子里走去。 “嘿,你不要命了,快上车。” 顾霈摇下车窗朝父亲喊道。 “别他妈喊,把头伸回去。” 顾伯气愤地说道。 顾霈的警告没有阻止父亲,他继续朝林子里走去。四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危险。 “顾伯伯快回来!”李江拍打着车窗,又急又恼地喊道。 “他妈的,真是头老倔驴!”顾霈气急败坏地骂道。 顾伯走进树林,他看见一只断臂的殭尸,一瘸一拐的向他走来,它抬着那条仅存的手臂,作势想抓住自己。顾伯并没有给它靠近自己的机会,他将枪口对准了它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啪!”子弹精准地射穿了它的脑袋,丧尸重重倒地,脓液和鲜血混在一起喷溅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随着子弹的射出,枪口处还冒着白烟。顾伯放下了枪,朝着尸体露出了一副冷酷又富有杀意的表情。 “老头儿,该走了!”顾霈朝他喊道。 听见儿子在呼唤,顾伯背上长枪大步流星的跑了回来。顾霈看见他跑过来,立即拧下钥匙,启动了汽车。 顾伯回到车前,把长枪放置在了车门底下的一个特制夹层里,随后开门上车。“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说话间,他开动了汽车。顾霈也开车紧随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离了这里。顾胜兰坐在副驾驶恋恋不舍地盯着她后视镜里的家,直到它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这一走不知何时还会回来,也许很快,也许是永久。 虽然已是深夜,但远处的天边还有一点亮光,那点光亮是暴乱所引发的火灾。街道上无数的店铺和车辆被烧毁。混乱的始作俑者蒙着面冲上街头用言论和肢体挑衅着警察。有的暴徒手持着砖块和管制刀具恶意的攻击着警方,袭击着的店铺。还时不时发出胜利的呼吼。防爆警察们举着盾一排排地逼近他们,将他们逐个驱散。催泪瓦斯在街道的空气中上蔓延。在烟雾和人群之间还混杂着丧尸。鲜血,火灾,混乱正在将这里的一切逐渐瓦解。 防爆警察的喇叭声:“所有人员立刻离开街道,重复所有人员立刻离开街道。” “哒哒哒哒…” 街道上的枪声。 凌晨时分,几人顺利抵达了县城。顾伯和顾霈开车缓缓地驶进了小院,将车停靠在了院墙边上,随后几人开门下车。 顾伯的老房子是一座简易的老式平房,房子低低矮矮的并不气派,屋顶的飞檐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岁月斑斓的白墙上也刻满了年迈的裂痕,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它依旧屹立在这里,在众人面前还是显得那么庄重而又亲切。 院子里,还有种着许多并不名贵的花花草草,顾伯和多数乡下人一样,不会种那些难侍候的花花草草,只好挑一些好种的花草种植在院子里。在院子正中央,还有一条直通房门的葡萄架走廊,架子上结满一串串颗粒饱满的紫葡萄。架子两边的空地上还种有各类蔬菜。茄子,朝天椒,南瓜等等。绿色包容了院子里的一切,呈现出了一种清闲自在的田园风光。 忽然远处飞来一架打着探照灯的直升机,它的出现划破了这里本该有的宁静。 四人环视了一下四周,跟随顾伯走进了屋子。一进门就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屋子的墙壁上挂有地图和人物肖像。客厅的正中央摆有一张木质圆桌和几把塑料椅,桌面上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类书籍和机械零件。客厅的左侧还摆有一张沙发,但它看上去太老旧了,表面上已遍布裂纹,皮面似乎随时都可能会脱落。沙发的后面还有一个空间不大的厨房,看上去更像是阳台改造而成的。屋子里的木质地板也老化严重,踩上去吱吱作响。 顾伯走进屋子,打开的屋内昏黄的吊灯,将枪挂到了墙上。随后脱下外套坐到了沙发上。几人刚一进屋,一只黑白条纹相间的虎斑犬吠叫着从角落里窜了出来。那条狗头弧圆润,嘴筒细长,耳朵半立飞起,杏仁状的眼睛,脸部没有一点褶皱,鼻为黑色,与嘴筒齐平。胸宽阔,腰处紧致收束,四肢修长,爪型似狼,弯弯的尾巴毛短不蓬。这只身长体壮的大狗就是顾伯的爱犬“黑子”。 “黑子过来。” 李江蹲了下来,拍手呼唤着黑子,黑子看见李江就像是看见熟人一样,它兴奋的跑了过来。李海揉了揉它的头,黑子也温顺的往李江身上蹭了蹭,不停的用舌头舔舐着他的脸。“哎呦哎呦。我知道你很久没见过我了,不用这么激动。”李江嬉笑道。 “江子,现在很晚了,你赶紧洗洗睡吧。”顾伯温柔地说道。 “这里的水和电还没停吗?”李海问道。 “我这有独立的发电机和蓄水箱,电和水停转后,它们会自动运转起来。”顾伯解释道。 “这就是我喜欢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江子,你快去洗吧,你洗完我好洗。”顾胜兰催促道。 “哦,好吧。” 李江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脱下外套和书包,走进了洗浴间。黑子看见李江离开,刚想跟上去,却被顾伯迅速叫回。它只好灰溜溜地回到顾伯的脚边。 李江走进洗浴间后,顾伯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说说吧,城里现在什么情况?” “糟的不能再糟了,到处都是暴动。”说着,李海突然感到肩部一阵剧痛,他揉着肩膀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 见李海的状态不对,顾伯立刻走上前查看情况。他掀开了李海的衣服,看到了他肩和胸上那两大块淤青。 “你这是怎么弄的,你有伤怎么不说啊?” 顾胜兰气愤地指责道。 “顾霈身上也有。我俩今天上午逃出来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 “混蛋,你怎么也不说啊?”顾胜兰心急火燎地跑到弟弟的跟前,想扒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势。却不料被顾霈反感的躲开了。“让我看看!”顾胜兰强行的扒开了弟弟的衣服,看着他那满背触目惊心的淤伤。她忍不住流下了心疼的眼泪。 “这是摔伤留下的淤青。”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顾伯一眼就看出了两人身上的伤,“姑娘,卧室里有红花油和碘酒,你去拿一下。” 顾胜兰迅速跑到卧室取来了红花油和碘酒。 顾伯接过红花油倒在了手上,为李海揉搓着肩膀上的淤伤,顾伯的双手十分粗糙好像砂纸一般,磨得李海痛不敢言。他感觉自己的肩膀火辣辣的疼。他强忍着痛意说: “姐,顾伯。我受伤的事万不可对李江讲。” “你都这样了还瞒着他啊,是不是非要等到没了胳膊和腿儿在跟他讲啊?” “我求你们了,千万别让他知道。我不想让他担心。”李海恳求道。 顾胜兰瞪了眼李海,似乎在指责他逞强。 “城里的情况跟我想的一样,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谁也都不能及时做出反应。” 顾伯叹气道。 “城里现在这么乱,真不知道大洲怎么样了?”顾霈惦念道。大洲是顾霈和李海结识多年的好友。 “他一定会逃出去的。”李海安慰道。 “哎,对了,顾伯。你在林子里射殺的那个感染者,它伤得那么重怎么还活着?”李海转过头来,万分诧异地问道,他还在回想那只殭尸。 “说实话,这种传染病我也是头一回见。” “我今天开车撞倒一个,我把它撞的粉身碎骨,没想到它竟还能站起来,我亲眼所见。老天爷,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碰见过这么邪门的事。” 顾霈心有余悸地说道。 “跟我遇到的情况一样,我亲眼目睹它们被击中后还能行走。” 李海附和道 “我拿一个摔得只有上半身的感染者实验过,发现只有破坏它们的颅脑,才能真正的杀死它们。” 顾伯说道。 “爸,政府到底有没有说该怎么解决这场危机?”顾胜兰揣揣不安的问道。 顾伯三下五除二的处理完了李海肩膀上的伤,他一边擦手一边说道,“政府已经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了,他们封锁了海关、机场还有公路和铁路,传言说军队接手了疫情控制工作,他们正在往这边赶。” “能信吗?现在谣言到处都是。”李海质疑道,他有些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为了阻止疫情,政府召回了大量陆军预备役,计划部署军事力量到热点区域镇压感染者。”顾伯将自己知道的内幕都说了出来。 “总算是听到点好消息。”说着李海重新穿上了衣服。 “但是他们在反攻之前,这里仍然是危险的地带。” 顾霈插话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在军队反攻之前我们得离开这里,躲的远远的,一直到他们阻止住疫情为止。我一个在军队里的老熟识跟我说,军队在彭城和扶余卫一带规划了保护区,说那里有吃有住,还有军队保护,让所有人都去那里避难。” 顾伯说。 “你们看看,我们不愧是父子,连想法都是如出一辙。我也是建议去那里。那里人少疫情肯定蔓延不过去。” 顾霈欣喜若狂地说道。 “臭小子,你有什么建议?” “我有朋友在柳州开了一个货运站和马场,他欠我一个大人情,我会想办法让把我们送出热河,出了省区后面一切就都好说了。” “能联系上他吗?” “能!” “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想办法联系上你朋友,告诉他只要能送我们出省区,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交给我,一切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顾霈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我药还没给你擦完呢。”顾胜兰疾声道。 “哎呀,没事儿啊!” 顾霈耸了耸肩,说道。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顾霈追问道。 “明天中午,咱们动身越早越好,明早我去准备路上该用的东西。你和大海去汽油站把油加满。” 顾伯吩咐道。 “没问题。”李海点点头答应道。 这时李江穿着浴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浴间里走了出来,他憨态可掬地对四人说道 “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爬山啊。” 四人看着他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莫名的酸楚,尤其是李海,他不知该如何跟弟弟解释现在的局势。 顾伯走到他面前说: “江子,伯伯明天带你去草原玩啊,那里可比咱们这的山有意思多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要去骑马。” 李江听见能去草原玩,激动地蹦了起来。 “你只要听话,你想玩儿什么伯伯就带你玩什么?” 顾伯笑着,用手刮了一下李江的小鼻子,李江像一只温顺的小猫羞涩的躲了一下。 顾胜兰也走了过去,她俯下身为他擦干了湿漉的头发,笑着说: “走,姐姐带你睡觉去。” 说完便拉着他朝卧室走去。 “我的包里什么都带了,去草原我什么都不缺,就等着出发啦!”李江古灵精怪地回头说道。 “顾伯一定带你去。”顾伯点点头答应道。 ------------ Chaptr.6 险象环生 “你俩赶紧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顾伯转身对两人说道。 “今天我在客厅将就一宿,外面不太平,得有个人放风。” 顾伯把黑子赶进了笼子,随后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顾伯,要不今天我睡客厅吧。我们需要您养足精神,大家伙儿可都靠着您呢。” 李海说道。 “再糟的情况我都经历过,你们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吧。”顾伯闭着眼睛回答道。 “您毕竟上年纪了,外面这么乱,我怕影响你休息。”李海担心道。 顾伯没有回答。顾霈也看出来他不愿意再跟两人多说废话,他拍了一下李海手臂,示意让他走去卧室。 两个人走进卧室躺到了床。屋子里安静得就像深夜的公园,疲惫的两人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不知不觉中,李海梦见自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空气中还飘有薰衣草的味道,那应该是李江摘回来的。茶几上摆着一杯还没喝完的咖啡,装满食物的电冰箱像蜜蜂一样嗡嗡作响。李江穿着白色T恤和睡裤,光着脚丫坐在地毯上玩着游戏机。他知道小学生不应该每天玩太久游戏,会耽误学习,又对眼睛不好。但是管他呢,李江喜欢玩就随他吧。沙发很软很舒服,李海想在这里一觉睡到天亮。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在屋外拼命的敲打着房门。李海火冒三丈地坐了起来,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了。他满腔怒火地朝门口处走去,他想知道是谁打扰他睡觉,如果是熟人,他一定会骂他一顿。李海走到门前通过门禁往外窥探了一眼,是邻居韩大娘,她已经被感染。李海瞬间被吓得往后退了退。“哥!”这时李江转过身来,他的胸口在流血,鲜血染红了白色T恤衫.... “啊!”李海从噩梦中惊醒。他被吓得呼呼直喘,额头上也溢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温柔的照射在了床头,和煦的阳光也驱散了他对噩梦的恐惧。窗外的暴动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鸟儿们清脆的啼鸣。 李海伸了个懒腰,口齿不清地说: “老顾,起来了,咱俩得赶紧去给车加油。” 他拍了拍顾霈,却发现顾霈早已没了踪影,身旁只留下了一个空荡的床位。他立刻提心吊胆了起来,他急忙喊: “顾霈?” 他迅速穿上鞋,跑出卧室,他担心顾霈遇到了危险。 “顾霈?” 李海大喊着跑出房间。但眼前的一幕打消了他的顾虑。他看见李江正坐在桌子上吃早饭。顾胜兰也正在厨房里忙碌。两个人都被他的喊叫声吓了一跳。 顾胜兰被吓得赶忙起身,却不料头撞到了橱柜的边角上。“啊!” 她捂着头疼得直咧嘴,并强忍着疼痛说道 “干嘛,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 李海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你找顾霈啊,他爷俩开车去县城里加油了。”顾胜兰揉着头,解释道。 “不应该是我和顾霈去吗,顾伯怎么去了,还怎么不叫醒我?”李海疑惑地问道。 “他爷俩看你昨天太累了,就没叫醒你,想让你多睡会儿。” 顾胜兰转回身继续洗碗。 “这俩人怎么走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提心吊胆的。” 李海抱怨说道。 “看你睡得香不想打扰你咯。” “哥,你快吃早饭吧,就剩你一个人没吃了。” 李江吧唧着嘴说道。 “你小子也是,你怎么也不知道叫我一声?”李海埋怨着他,说着坐上了餐桌。 “霈哥不让我叫,他说想让你多睡一会。”李江说着,递了一个馒头给李海。 “一会儿吃完,你陪我去买点儿路上用的东西。”李海边嚼边说。 “是不是咱们去草原用的东西?”李江激动的问,显然一提到这个话题他就兴奋。 “没错,不过我警告你啊,到那儿你可得听话。”李海声色俱厉地说道。 “哎呀,你放心吧。”李江不耐烦地说道。 “你别嘴上敷衍我,看到时候不听话我怎么收拾你。” “要不我去买吧,你俩在家待着。”顾胜兰边擦桌子边说道。 “别别别,姐。外面挺乱的你在家待。我和我弟去就行了。”李海回绝道。 “这样我跟你俩一起去,因为有些东西你俩挑不好,我知道怎么挑。” 顾胜兰说道。 “真不用啊姐,你在家待着得了,我俩能搞定。” “少跟我废话啊。” 顾胜兰语气强硬的说道。 “姐,你说你去干什么?现在信号不好,他们父子俩回来联系不到我们,会着急的。”李海劝说道。 顾胜兰走了过来,摸了一下李海的头并说道。 “少废话,赶紧吃,咱们快去快回,这样就不怕他们联系不到我们了。” “诶,真添乱!”李海内心有些反感,他讨厌别人破坏他的安排。 电视里的声音: “近日受疫情影响我国多地出现暴力示威活动,目前已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城市道路交通堵塞。” “在过去48小时里,警方枪击事件大幅增加。街道上已搁置了上千具尸体。” “世界卫生组织报告,最新疫苗接种测试失败,疫苗研制工作也被迫停止。” “暴动已进入第九十天,粮食配给已严重不足。” 此时此刻,顾伯和顾霈的汽车堵在了返回的途中,马路上长长的车龙纹丝不动,宛如一条无边的大河。车笛声混乱的响成一片。稍外围的车斜的斜,逆的逆。骑车的人在车的缝隙里艰难的挪动着,拥堵的道路让每个人都心急如焚,时不时还有人下车破口大骂。 顾霈开门下车,走到了父亲的车前,说: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这样堵下去太耽误时间了。” “跟我往前走走,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情况。”说着顾伯也开门下了车,“所有人都害怕啊,头破血流的往外面挤。” “再这么堵下去,肯定会耽误咱们的起程时间的。” “你现在抱怨也没用啊。” 说着,两人阔步向前面走去。 “我就说不应该走这条破路,听我的咱们早就到家了。”顾霈满腹牢骚的说道。 “一条路堵车,所有的线路都会瘫痪!” 顾伯用一种很强硬的语气反驳道。 “真该死,我恨透这场瘟疫了!”顾霈愤恨地骂道。 “前面有个警察,过去问问情况。”顾伯指着路口处的交警说道。 两人正走着,忽然有个人朝他们招呼道,“嘿,老顾!” 听到声音后两人迅速回头。 “呦,广志!”顾伯也回应道。广志是他的邻居,年纪比他略小。他的面容长得十分丑陋,生着一张黝黑的麻子脸。三角眼,塌鼻子,香肠嘴,在配上那蓬松的头发和被烟焦油熏黑的牙齿,整个人简直就像是从病院里走出来的病人一样。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顾伯笑着问道。 “这不最近传染病闹得凶,我准备去堂叔家避两天。” 广志回答,紧接着又问道,“那你们呢,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还不知道呢,也是准备出去避避风头。” 顾伯回答。 “是啊,最近这么乱能走尽量走吧。” “是啊,谁不想活命啊。”顾伯笑着调侃,“你知道这前面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堵得我都要抓狂了!” 广志抱怨道。 “太疯狂了,我从来没见德县的人这么多过。” “可不是嘛。” “行了,我去前面打探情况了,你在这待着吧。”顾伯摇摇手,说道。 “行,那你爷俩注意安全。” “你也是!” 说完两人转身继续朝路口处走去。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咱们去安全区的事?”顾霈悄声问道。 “这叫秘密行事懂吗?知道的人越多,消息扩散的就越快,军队封锁全境的速度也就会越快,这就是蝴蝶效应。” 顾伯解释道。 “还是你鸡贼啊。”顾霈轻蔑地说道。 “这年头自己活着都费劲,哪有还功夫管别人啊。”顾伯不屑的说道。 “安静女士,前面正在处于军事封锁阶段,没有接到命令之前所有人员车辆都不准通行。” 那名交警站在路口的警车上,尽全力安抚着群众。警车周围躁动的人越来越多,警官急得满头大汗,他觉得自己纵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 “什么时候解除封锁,我女儿还在家等我呢。要是因为你们耽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跟你们拼命。”一个披头散发的泼妇大喊着,她疯狂摇晃着警车。 “冷静女士,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前面有示威活动,我们不想因为管控不当而波及到人员伤亡。” 警官扯着嗓子说道。 “你们想把我们困到什么时候,我家里还有个老人要照顾。”人群里一个壮汉喊道。 “如果前方封锁解除,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请大家回车到里耐心等待。” “去你的耐心等待…”群众们愤怒地喊道。 “混蛋,快开放路卡让我们出去!”群众们指责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妈的,他们肯定是要封锁这里!”顾霈心急火燎地说道。 “估计是大桥那边情况有变,他们那点警力怕是要守不住了。”顾伯预测道。 “这要是守不住,这里不是很快就会沦陷?”顾霈预感到了一丝恐惧。 “这就是我最害怕的事。”顾伯神色凝重地说道。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爆炸,爆炸的冲击波使得地面都跟着颤抖。 “喔喔喔,这动静听起来可不太对劲。” 顾霈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安。 此时天空之上又飞过几架武装直升机。 “这些直升机是往大桥那边飞的。”顾伯抬着头,看着逐渐飞远的直升机。 “狗日的,他们不会是要炸桥吧?”顾霈又急又恼地问。 顾伯看到远处有骚乱发生,因为距离太远,他看的并不清楚,只看见有几个行为怪异的人,骑在别的路人身上殴打。 “快回车里,快!”顾伯大喊道,他的神情极度惊恐,就仿佛看到了地狱里的恶魔一样。顾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一下拽走。 “喂,你要干什么?”顾霈急声问道。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父亲连拉带扯的塞上了汽车。 “你疯了,你要干什么?”顾霈咬牙切齿地说道,就在这时,一只殭尸狠狠地撞上了汽车的侧窗,将玻璃瞬间撞出裂纹。 “哦,妈的!” 顾霈被吓了一激灵,心脏像是被攻城锤猛得捣了一下。 “你抓稳了!”说话间,顾伯踩下油门,开车从车辆中撞了的出去。尸潮正在从车龙的正前方涌来。片刻间就将整条马路吞噬。马路上沦为了人间炼狱。它们像发了疯似的用身体和脑袋撞击着马路上的车子,车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它们堵在车里咬死。车外的世界,一片狼藉,人们像是被猛兽追杀的羚羊,惊慌失措却不知该逃向哪里。 一只殭尸冲进了路旁的车里,拼命的撕咬着驾驶室里不幸的男人,在哀嚎声中,男人的脸和脖子被咬得稀烂,车内被血液染红。 “你反应真快,它们从哪儿冒出来的?”顾霈又慌又急地问道。 “估计是大桥那边沦陷了!我刚才看着前面的骚乱就觉得不对劲,怕是那些东西都冲过来了。” 顾伯盯着后视镜,他看见无数只殭尸在后面嘶吼着,追赶他的车。他急忙调转车头,开车拐进了小巷。 这时忽然有一辆失控的轿车一头撞上了路旁的变电箱。“砰” 撞击瞬间引发了爆炸。爆炸声过后,整条街的店铺顿时间陷入了黑暗,只剩下几盏应急灯还星星点点的亮着。 巷子前方又出现了两只殭尸,它们蹲在地上啃食着尸体,看见有车过来,它们立刻站起和急速驶来的汽车迎面相撞。它们趴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疯狂的抓挠,拼命地想砸碎车窗,爬进来撕碎两人。 “我们这样会撞的,快甩开他们!”顾霈大喊道。 “抓稳,抓稳,抓稳!”顾伯喊道,他皱紧了眉头,突然加速。 “你疯了吗?这样盲开会撞的!” 顾伯并没有理会,他执意继续加速。顾霈被迫抓紧了车顶上的把手,他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撞击的发生。就在此时,顾伯突然踩下了刹车,只听轮胎“吱”的一声,车子瞬间停住。刹车时产生的强大贯力,瞬间把趴在车窗上的两只殭尸甩了出去。但是同样的贯力也把两人灌拥的够呛,两人的头都狠狠地撞在了车窗上。 顾霈用手捂着额头,强忍着疼痛说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疯子!” 顾伯也捂着额头,低吟着说,“别贫嘴了,快看看自己有没有事。” “我感觉我有事儿。”顾霈揉着额头,疼得像一个泄气的皮球。 这时被甩出去的两只殭尸竟在车前慢慢站起,它们的胳膊都已被摔断,断裂的骨头已经裸露在了外面。脸部和手臂上的皮肤已经被戗得血肉模糊。它们咆哮着再次冲来。 “妈的,你们怎么还不死啊?” 顾霈骂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朋友这可怪不得我了。”顾伯念叨着,再次挂下了手挡。 顾霈意识到父亲要加速,再次抓稳了四周的固定物,“疯子你又干什么?” “别废话,你抓稳就行了!”说话间,顾伯猛得踩下了油门儿,汽车瞬间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毫不犹豫的撞向了那两只殭尸。只听“咕咚”一声,两只殭尸被瞬间撞飞。车身猛烈一颤后又回归平稳。车子顺利开出了小巷,驶上了大路。 刚才发生的一切可把顾霈吓得半死,他感觉心脏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不停的喘着粗气,冷汗一刻不停的往下流着。就连平时看起来很可爱的汽车挂件儿,此时此刻在顾霈眼里仿佛都变成了魔鬼,不停地狰笑着。 “你赶快给李海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县城沦陷了。让他们务必提高警惕,咱们现在就去接他们。”顾伯嘱咐道。 顾霈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拨打键,随后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电话里的声音:“对不起,线路繁忙,请稍后再拨!” “真该死!”顾霈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信号又他妈抽风了!”顾霈愤怒的把手机丢向了挡风玻璃。 “你冷静点好不好。他们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们,就算真有情况,他们也应付的过来。” 顾伯安慰道,说不清他这是在安慰儿子,还是在安慰自己,他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随之加快车速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李海三人还在从商店里抢购生活用品,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三人还浑然不知。由于疫情的蔓延,商品的供给被迫中断。生活必需品的价格飙升到了天价,但即使价格一再涨高,人们也还像离了弦的箭似的疯抢。渐渐的,商店里人越聚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从入口涌来。人们之间也没有了礼貌谦让。身体高大的人在尽情发挥高空优势,身体瘦小的人也在巧妙地利用低层空间,人们都气急败坏的往商店里面挤着,满眼扭曲的面孔、暴怒的目光,满耳叫声、喊声、骂声和小孩的哭声。 “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店主站在售货柜后面大喊。 突然一个黑衣男子悄悄的窜到了售货柜后面,他拔出一把水果刀,熟练地刺进了他的脖子,鲜血随着水果刀的拔出而喷涌,鲜血在售货柜上流淌。这可怕的一幕,瞬间引起了人们的惊恐,有的人立刻放弃了购买,尖叫着逃出了商店,有的人则选择纵容凶手的所作所为,随他一起疯抢商店里的东西。 “姐,这里危险快离开!”李海踮着脚在混乱的人群中喊着。但商店里的声音非常嘈杂,他不确定顾胜兰和李江能听得到自己的声音。无奈,他只好挤进人群,四处寻找她们。 此时顾胜兰和李江正从药品区抢购药品,一个在人群里抢,一个跟在后面装。李海迅速跑了过来,把顾胜兰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你干什么,李海?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顾胜兰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听着,姐。刚才食品区那边发生凶杀案了,这里现在很危险,我需要你带着李江赶快离开!” 李海又急又喘的说道。 “什么,有人死了?”李江惊慌失措地问道。 “没错,老弟。你跟你姐赶快离开这里…” “那你怎么办?”李江急忙打断了哥哥的话,问道。 “你听我说,我拿完吃的就去找你们,你俩先走我会追上你们的!” 李海接过两人的手提包,吩咐道。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顾胜兰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能搞得定,你俩快走吧!”李海说道。 “那你一个人注意点!”顾胜兰叮嘱道,“江子,咱俩快走!”说着,顾胜兰领着李江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目送两人离开后,李海立刻转身跑回了食品區哄抢食品,很快他就装满了一袋。拿上了所有物资后,他拎着大包小裹跑出了商店。 可当他再次走上大街时,发现所有人都逃命。街道上一片狼藉,街面上随处可见散落的鞋帽箱包。人们在疯狂逃亡,却不知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路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感染者,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扑倒在地,然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李江!顾胜兰!”李海声嘶力竭地喊着,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这时,忽然一声惨叫从他身后的小巷传来。李海熟悉那声音,那是顾胜兰的声音。李海立即把手中的包裹丢到花坛里,转身朝小巷跑去。 “老弟,姐。撑住我来救你们了!” 李海边跑边喊。 他跑进巷子,看见一只殭尸正在疯狂的撞击着一户人家的木栏门。李海二话没说就冲过去踹开了它,那只殭尸被踹倒后立刻起身扑向李海。但是却被李海灵活的躲开了,丧尸扑了一个空。抓不到猎物使它非常愤怒,它发了疯似的朝李海再次扑来。李海也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他想起了父亲教他的拳击要领:“左腿支住全身,右腿运劲、微屈,不单用手臂,而且要用全身力气,从下往上,打对手的下巴。”他按照要领狠劲打了一下。 只听得它两排牙齿“喀哒”一声撞在一起。丧尸嘶吼了一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整个身子向后一仰,“扑通”一声,笨重地倒在了地上。 李海并没有给它起身的机会,他顺手抄起旁边木板,奋力地朝殭尸的脑袋砸去,这下直接把他的脑袋砸得粉碎。它死掉之后,李海立刻丢掉木板,打开了木栏门。他看见顾胜兰正抱着李江蜷缩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抽泣。 “姐,是我李海!”李海朝两人喊道。 两人听到声音后,朝门前看去,果真是李海。他们激动地扑在他的身上,李海也尽力安抚两人。 “呼!” 从巷子深处又传来了声咆哮,惊魂未定的三人扭头朝巷子深处看去。烟雾缭绕之中,无数只殭尸如恶狗一般朝他们冲来。 看到这一幕李海仿佛跌进了深渊,他慌了神,突然感觉眼前是无边黑暗,偶尔有人影从眼前闪过。那一刻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弟弟和顾胜兰。他逐渐抱紧了两人,企图用自己的身躯替两人抵挡来袭的殭尸,怀里的两人也紧张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砰砰砰!” 突然,枪声响起。冲过来的丧尸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中弹倒地。 李海回头看去,他想知道是谁救了他。他看见一大批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据着枪呈战术队形突入小巷。 “这里有平民,注意保护。” 领头的军官大喊,说着,他放下了枪,蹲了下来问: “你们受伤了吗?” “没…没有!”李海惊魂未定地回答道。 “列兵,带他们离开这里,其余人给我继续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感染者。” 他命令道。 “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一名士兵扶着三人站起。他用步话机向上级报告:“在海城街附近发现三名幸存者,我准备把他们送回隔离区,请求车辆接应。” 这时李江问道:“哥哥,顾伯和霈哥不会有危险吧?” “我先确保你和你姐姐的安全,我们再去找他们,好吗?”李海轻声说。 步话机里的声音:“已批准,车辆五分钟后到达!” 得到上级指示后,士兵领着三人走出小巷。装甲部队已经开进了街区,凶残的殭尸在重型坦克和全副武装的士兵面前,只不过是饥饿的个体且很容易被消灭,全自动火力下它们被成片击倒射殺。 ------------ Chaptr.7 军事隔离 “您叫什么名字,先生?” 一名士兵正在进行社区人口登记。 “我叫顾振江。” 顾伯耸了耸鼻子说道。 “您住在这里吗?” 士兵继续询问。 “对,我住在这儿。” “那您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士兵扭头问向顾霈。 “我叫顾霈。” 顾霈一边擦车,一边回答。 “哦,他是我儿子。” 顾伯插话道。 “这栋房子里一共住了几个人?” “加上我俩一共有五个人?” “方便帮我说下他们的名字吗?” “呃,李海,李江,顾胜兰。” 士兵飞速的记录着顾伯口述的一切,随后又确认了一下说: “确定没有其他人吧。” “恩,就我们五个人。” “好的,街区现在正在进行军事管制。如果没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就不要出门了,我们的医疗站和物资发放点就设立在小学那边,稍后会有我们的人登门为大家做病毒检测,确保所有人停留在家中,好吗?” “好的。” 顾伯回答道。 院子的另一头,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进行搜查,两人兵分两路,一人走进了房子,一人走向了后院。 士兵警惕的扫视着房屋内的陈设,并对房间进行逐个排查,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角落。 “同志,我们这里可是很安全的。” 李海打岔道。 “先生,这不是你说安全就安全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要确保这片区域的传染源被彻底清除,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士兵沉重的声音从防毒面具里传来。 “我们肯定配合。” 李海笑眯眯地回应道。 此时,突然从后院传来了几声的犬吠,是黑子,它被进来搜查的士兵惊吓到了。黑子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声。它雄纠纠的张开胸脯袒露出它那壮实的肌肉,宣示着自己的领地,呵斥士兵马上离开。那叫声仿佛像要杀人一样。 “后院怎么回事?” 屋内的士兵赶忙通过对讲机询问道。 “这里有条狗,看来是我惊到它了,我能处理这里交给我吧。” 后院的士兵回答道。 “注意安全。” “是!” 顾胜兰也听到了黑子的叫声,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杂活,冲出房子朝后院跑去。 “放松点,伙计。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检查一下这里。” 士兵俯下身来,向黑子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可黑子却不吃这一套,它依旧狂吠个不停,直到看到顾胜兰走来它才作罢。 顾胜兰牵好黑子,赶忙向士兵道歉: “不好意思啊,同志。我家狗有些认生让您受惊了。” 黑子依附在顾胜兰的身边立刻安静了下来,蹲在一旁像一个很有身份的武士,沉稳,老练。看到这一幕不禁让士兵赞叹 “哇,您家狗好听话啊,您训得真好。” 顾胜兰也羞红了脸,在一旁不停的道歉: “真不好意思,影响到您工作了。” “没事没事,是我惊吓到它了,我的错。” 士兵也连忙赔礼。 “对了,您家狗有健康免疫证吗?” 士兵转问道。 “没有,但是它一直很健康。” 顾胜兰回答道。 “那您稍后得带它去检查站做下检查,办理一下健康犬类登记,这个我们也是需要登记的。防疫站就在小学那边,那里有我们专业的兽医为社区的宠物做健康检查。” 顾胜兰将头发撩到耳后,温柔的说: “哦!好的,我稍后就带它去检查。” “那好,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罢士兵便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向队友汇报: “后院没有异常。” “收到收到。” 屋内士兵回复道。 “在这之前你和你的家人,有人接触过感染者的血液吗?” 士兵又问道。 面对士兵的询问,李海回忆起了在停车场的那一幕,惊险让他陷入了深深恐惧。他仿佛跌进了无底深渊,眼前是慌忙逃窜的人群,猛烈的爆炸和感染者的血盆大口。他一拳放倒了那名感染者,他记不清当时手上沾满没沾血。这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里回放。偶尔有光线从他眼前闪过。耳边突然传来士兵的声音,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而李海却无动于衷。直到士兵拍了一下他,才让他猛地惊醒。 “您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士兵询问道。 “哦,没有,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李海揉了揉眼睛,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里有人接触过感染者的血液吗?” 士兵追问。 李海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有没有接触过血液,如果坦白的话,他很担心自己会被军方带走隔离,这样就见不到弟弟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发生的事,于是他便将事实隐瞒了下来。 “没有,我们只见过它们,没有接触过他们。” “恩,那就好。如果你们之中有任何人感到身体不舒服,马上到附近的防疫站就医,一定不要耽搁了。出门前也要带好口罩和手套,不要接触路面上的不明液体,人与人之间也要保持一定距离。” “口罩手套,病毒通过空气和血液传染吗?” 李海询问道。 “我们接到的通知上说病毒是可以通过空气和体液感染的。” 说完士兵便转身离开了。 “我听说现在空气中有有毒物质,这是真的吗?” 李海忧心忡忡地追问。 “那只是听说,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出门一定要戴好口罩,还是小心为上。” 士兵扭头回答。 “哦,谢谢您啦。” 李海感谢道。 士兵没有继续回复,只是转身摆了摆手。 士兵在检查完毕的房子外墙上喷上了特制的荧光喷漆,已证明检查完毕没有危险。士兵离开后,顾伯和顾霈将车子开进了院内并锁上了大门。 街道上穿着防化服的士兵正在清理被射殺的感染者尸体,他们两人为一组将尸体包在了印有生化标记的黄色裹尸袋里,随后又搬上了卡车。并在尸体躺过的地方喷洒上了消毒液。居民区里停满了装甲车和防爆车,还有士兵在街道上巡逻。 李海和李江顺着竹梯爬上了屋顶,两人坐在房瓦上看着天边飞过的直升机,远处塔吊车和士兵正在构筑军事围墙,他们以道路两边的房子为基础将道路从中间围断,并将两边的房屋改建成了瞭望台,部署上了重机枪和哨兵点。军队的到来正在把德县构筑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瞧啊,装甲部队来了。” 李海将李江搂在怀里,眼神里再一次充满了希望。 李江紧搂着哥哥问, “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应该会吧。” 李海看了眼怀里的弟弟,又看了眼驻守在远处的军人。直升机再次从两人头顶飞过,仿佛带来了新的希望。 中午,太阳带着狂热,席卷了这座还幸存的小县城。偶尔刮起的夏风也都蕴涵着袭人的热量。苍穹的天空仍是万里无云。 隔离区外,街道上报废的汽车就像是被遗弃的白骨一样,安静地躺在路边。在外巡逻的装甲车急驰而过,气流卷起了地上的垃圾,惊走了在地上咗食尸体的乌鸦。 烈日炎炎下,屋内像被烧透了的桑拿房一般,干热的使人喘不过气来。黑子趴在地上吐出鲜红的舌头,鼻孔张得像骡马一样大。 客厅内,满头大汗的顾霈,到处翻找着空调遥控器,嘴里边还嚷嚷个不停。“老头,你把遥控器放哪儿了?” 顾伯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用余光瞟了眼顾霈,并没有打算理他。 “老头我跟你说话呢,看没看见空调遥控器?” 顾伯对顾霈的催问感到有些不满,他声色俱厉的说: “你热我不热啊,现在还没供电,咱们的燃料也没剩多少了,得计划这使用这点电力。” 说完便又倒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真是太热了,我受不了了。你快把遥控器给我,我就吹一会。” “就不能消停待一会嘛,热就找个扇子,非得吹空调吗?这就是有个柴油发电机,如果没有的话你不也得热着吗?” 顾伯严厉地说道。 “得,求你也是白求,我还是自己找吧。” 顾霈见寻问无果,便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别处。他咬了咬嘴唇,环顾了一下四周,决定去阳台寻找。 顾伯猛地坐起,啧了一声说: “你小子事怎么这么多。看你姐,李江他们,他们怎么不嚷嚷热,就你这搞特殊。”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李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奶声奶气的说: “顾伯,您能不能把空调开一会啊,实在太热了。” 前一秒还在夸人的顾伯,下一秒被落了面子,他哭笑不得地说: “嘿,你小子我刚夸你懂事。” 顾霈狡黠道: “你看,我小弟都受不了了,你就赶紧把遥控器交出来吧,我保证吹一会就关。” 。 “对呀,爸。你就开一会吧,我这也热得受不了了。” 顾胜兰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经不住多人的请求,顾伯只得被迫同意。他从茶几下翻出了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见空调被打开,几人立即转移了阵地。就连黑子也忍受不住炎热,跑到了空调底下享受冷气。 “哎,这小风吹着得劲。” 顾霈惬意地说道。 李江捋了捋头发,盯着嵌在墙上的电流表,略带担心地问: “二哥,咱们的燃料还够用几天?” 顾霈将手抱在头后,慢腾腾地说: “应该还够用个五六天吧。哎,这不用你操心。” “哎,照你们这么嚯嚯能撑到周三都够呛。” 顾伯摇着蒲扇,讽刺道。 李江察觉到顾伯有些不满,他低声对顾霈说:“二哥,我看顾伯有点不乐意了,不然我们关了吧。” 顾霈不以为然,反驳顾伯说: “我们吹着一会能耗多少电量?” 说着顾霈又将风挡调高了一度,对李江说,“没事,老弟。燃料够用,吹你的吧。” 顾伯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蒲扇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正当几人惬意享受的时候。忽然,一阵沉重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 “有人在家吗?社区防疫检查!” 铁门外一个男人粗声喊道。 敲门声惊醒了昏睡中的李海,他猛的坐起,床单和枕套上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他揉了揉眼睛朝窗外望去,模糊的看见铁门外站着两个穿白色连体衣的怪人,仔细一看是穿着隔离服的社区医务人员,还戴着隔离面罩,手里提着一个医疗箱。 顾伯拿着蒲扇走进院子。两人见到顾伯后立即表明了来意: “您好,先生!我们是社区防疫站的,来做病毒检测。” 两人报上身份后,顾伯立即打开了铁门,热情的说: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大热天还套着这衣服出来工作。” “没办法,这是我们的工作呀!” 男人耸了耸肩说道。 男人的同伴走进院子问: “所有人都在家吗?” “都在家。” 顾伯回答道。 “让所有人都到客厅,我们要进行病毒检测。” “病毒检测?” 李海皱紧了眉头,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那正好,他们都在客厅呐!” 顾伯一边说,一边带领着两人走近屋子。 男人走进屋内问。“哎呦,您家好凉快啊。开空调了吗?” “对呀,几个孩子热得不行了,我寻思开一会解解暑。” 顾伯回答。 “全城都停电了,你们家怎么还有电?” 男人的同伴用尖锐的语气问道。 “哦,我们这有独立的供电机,柴油发电的。” 顾伯回答说。 “原来如此。” 说着,男人从药箱里掏出一份人员登记表来递给几人,“来,几位。在登记表上找到有你们的那页,确认一下上面的信息是否有误,然后我们要进行检测了。” 过了一会,李海摇晃着从卧室里走出,他看见几人正围坐在客厅茶几旁做着病毒检测。男人从药箱里拿出了几个针头,摆在了他同伴面前,他手中的检测仪可以迅速检测出一个人是否被感染,只需让它接触手臂,几秒即可显示结果。 首先被检测的是顾霈,他先是对顾霈的手臂进行消毒,随后拿着检测仪像打钉器一样在顾霈的手臂上摁了下,然后等待检测器的屏幕上显示结果。几秒钟后屏幕上显示出绿色。这代表被检测者是健康的,如果显示是红色的话,那就很不幸了,代表此人已被感染了。 “摁紧啊。” 男人用一块创口贴敷在了顾霈手臂的针刺处,随后说,“下一个。” 李海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倚靠在沙发上。 男人看见李海满头是汗,询问道: “先生,您没事吧?” 李海清了清嗓子说: “哦,我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了,我刚睡醒。” 男人看着李海站稳身子,面色逐渐恢复,“哦,那您坐下吧。” 李海扶着沙发,坐到了李江的身边。李江用小拳锤了下李海的手臂,轻声问: “老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热的。” 他故作镇定的说道。虽然他表面上故作镇定,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已是忐忑不安,他想起了上午士兵问他的话,又回想起了在停车场的那一幕。两种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重叠,他双手紧张的不由控制的抖动,手心里攥出了汗,但他依旧面不改色。 几分钟后,检测就排到了李海,现在除了李海以外,其余几人的检测结果都是正常。 此时李海已经紧张得六神无主,呼吸急促,浑身颤抖,那感觉像是要被枪决。 男人将冰冷的检测仪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随后等待检测仪显示结果。几秒钟后,仪器发出“滴”的声音,屏幕上显示出了令人心安的绿色。 李海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他没被感染,他的运气不错,至少在今天,死神没有召唤他。 ------------ Chapter.8 最后的嘱托 “同志,瘟疫大概多久才能结束?” 李海问道,这也是许多人所关心的问题。 男人一边处理着器械,一边说: “说不好,现在事态还不稳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秩序,也许三个月,也许要一年。” “受灾面积太大了,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 “病毒的源头是从哪来的?” 顾伯问道。 男人活动了一下早已酸痛的肩膀,沙哑地说: “病毒溯源工作还在调查中,根据最新调查显示,问题可能来自西北部爆发的流感,但具体源头是什么,谁现在也不知道。” “零号患者来自西北吗?” “可能的来源和患者太多了,从最早的乌克兰流感,再到高加索地区的怪异示威。寻找真相就像大海捞针。” “同志,我还有一个问题。” 李海插问道。 “您请问。” “接触到感染者的血液会被感染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反问道: “呃,您接触过了?”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 李海耸了耸肩,故作镇定地说道。 “如果接触病毒的皮肤上有创口,有被感染的风险。” “等等,是接触到伤口有风险,还是接触在皮肤上有风险?” 顾霈打断了男人的话,问道。 “接触到暴露的伤口有感染的风险。研究证明,病毒只有进入到人体的血液循环内才会引发感染。单纯接触到整洁的皮肤上并不会感染。” 男人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几人异口同声的说。 “感染者的体液循环系统是淋巴循环系统,致命毒素藏在这个系统当中,这种病毒寄生人体后,首先控制的就是淋巴循环系统和大脑神经中枢。” 说着男人拿出了张平板电脑,给几人演示着发病原理。“现在导致病人发狂的原因我们尚不明确,但病毒主要攻击的是人体的脑部部位,而且尸变的时间具有不可预知性。而感染后人的脑并未完全死亡而是处于半死亡状态。只有脑干活动,而大脑额叶、脑皮层已经坏死。换句话来说就是,病人的感知和思考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仅拥有运动能力和进食本能。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会动的植物人。” “我们听传言说病毒可以将死人复活,是真的吗?” 顾霈追问。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知所措地问: “你们…你们听谁说的?” “最早是听我们公司同事说的。这是谣言,还是真的?” 顾霈一边说,一边倒了两杯水递给两人。 两人对目一视,眼神里好像在表达什么。 男人的同伴瞟了眼顾伯的狗,扯开话题问道: “您家狗有做过病毒检测吗?” “哦,还没有。上午来检查的人跟我说过,但是我还没带它去。” 顾胜兰回答。 “尽快带您家狗去做病毒检测,过两天还会有人来登记,如果他们发现您家狗没有防疫证明的话会被抓走的。” 男人同伴故意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说太多。男人也意识到了这点,他顿了顿说: “您家检测完了。就不打扰了,我们还要抓紧去下一户人家,还有很多人在等待检测。” 说罢,男人挎上了医疗箱,在同伴的拉扯下走出了屋子。 “哦,好的。两位辛苦了,出门注意安全。” 顾伯跟在身后护送两人离开。 “快回去吧,一定要记得带着您家狗去做病毒检测啊。” 男人走出铁门,回头叮嘱道。 “一定会的。” 他目送两人走出院子。 天上,几架运输直升机吊着集装箱从德县上空隆隆飞过。街面上还有坦克驶过,车后跟着几名穿防化服的士兵,楼顶也有特警在巡逻。 “滴滴滴!” 「顾伯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打进来的是个陌生号码。 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给他打电话。他接通电话,问道: “喂,哪位?” “老哥哥,我是巴刚。” 在电话另一头,传来顾伯老战友巴刚的声音,他声音仓促,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听着巴刚不停地急喘,顾伯疾声问: “巴刚,你在哪?我之前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老哥。我应该听你话,跟你留在一起的。” 他用万分忏悔的语气说道。 顾伯听得云里雾里,他追问: “你怎么了,说这些干嘛?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铁南火车站,这里全乱套了,到处都是食人魔。我躲在厕所里,我手机要没电了,这是我捡的手机。” 巴刚疾声道。 电话另一头的杂音很大,还时不时传来射击声。 “没事的,你冷静点。更危险的情况我们都经历过,一定会没事的。” 顾伯尽可能的安慰道。 巴刚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他用仅有的时间说道: “听着老哥哥!我被那些东西咬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儿子在茶树镇,帮我找到他。” 巴刚被感染的噩耗传来,顾振江犹如五雷轰顶。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心都碎了,谁都知道被咬意味着什么。他害怕身边的朋友遭遇这种事,偏偏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巴刚是顾伯不可或缺的朋友,尽管他从未对巴刚说过,但是心中的感受是确切的。而巴刚也是如此,世界很糟,至少他们在一起彼此不会感到孤独,这种事情就像淤泥中的珍珠一样珍贵。世界真不公平,十年前他失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几乎感觉失去了一切,可现如今生命里另一个重要的人也要离他而去。 “我儿子还少不经事,他娘又走得早,我没办法了,我只能把他托付给你了。我的老哥哥,帮我找到他,带他活下去。”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听见枪声了。军队就在附近,他们会救你的。” 顾伯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促。 “他们在向人群射击,没人来救我了,老哥哥。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不想伤害别人,我绝不要做感染者。” 巴刚的声音变得洪亮,但他语气里却充满了绝望。他已经为自己选好了后路。 这是他的最后一站,可他还有希望没有湮灭,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希望。他是上帝赐予他的奇迹。巴刚将脸贴在手机上,顾伯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他渴望的语气中,顾振江同意了,去完成这不属于他的事。 “老哥哥,来生再见,下辈子我还...” 巴刚突然停止了讲话,紧接着一阵抽搐声从电话里传来,那是即将转变成感染者的声音。 “巴刚?巴刚!” 顾伯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哐当!” 电话里传来破门声,只听一个男人粗声大喊: “中士,这里发现一个感染者!” 远处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射击,快射击!” 说罢,枪声迭起。“他倒下了,确认射殺!” 步话机里模糊的声音: “快撤出车站,它们太多了。” 电话也在此刻被挂断。 电话挂断,顾伯的表情逐渐僵住,他双目毫无神采,犹如无限的空洞,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瘫倒在地,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用手紧捂着胸口,剧烈的悲痛让他难以呼吸。 他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自己的兄弟隔着电话跟自己诀别。他心如刀绞,像个无力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他悲痛地忘了呼吸,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战友在这一刻永远的离开了。 这注定是悲情的日子,是所有人命运的终点或是转折点,无人能逃,无路可逃。 顾伯神色沉重的走进房间,步伐移动的像只提线木偶。 “爸,你怎么了?” 顾霈看他情绪低落,忧心忡忡地询问道。 但是父亲并没有做出回应,自顾自的走着,整个人仍然沉浸在剧烈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爸?” 顾霈提高的嗓门喊道。 顾伯才猛然惊醒,反应到有人喊他。 顾霈走到他的身边,抚着他肩膀,问: “你怎么还流泪了,发生什么事了?” 父亲一脸悲痛的看着儿子,扶着沙发坐了下来,他的沉痛的目光又在几人脸上转了转,吞声忍泪地说: “你们巴刚叔…去世了。” 巴刚逝世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了几人。 不知情的李海悄声问: “他…” “他是我父亲的战友。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我爸的命。他对我们家非常好,事事都会照顾到我们。” 顾霈语气凝重,解释道。 李海和李江的心情也随之沉重下来。 “他救过我的命。” 顾伯的语气因悲伤变得颤抖,泪水止不住的从他的眼角里流出,他迅速用手捂住了脸,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 “巴刚叔被感染了?” 顾胜兰抽泣道。 顾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沉重的点了下头。 顾霈强忍着悲痛,问: “他留下什么话没有?” “巴郎,他的孩子,他一个人在茶树镇,我们要去接回他。” 顾伯哭红了眼眶,捂着嘴,声音低沉地说道。 “我去,我去把阿郎接回来。” 顾霈说。 “我也去。” 李海也自告奋勇的说道。 顾伯摇了摇头,说: “我自己去。” 顾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你打算一个人去,这中间隔着十几公里的疫区。你疯了?” “对呀,顾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感染者,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大家不会同意的。我和老顾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海劝说道。 “我不想跟你们争论,听我的话,留在家里。人多是累赘,在危险的情况我都遇到过,我一个人足以应付。” “爸,就让他们跟去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顾胜兰也劝说道。 “我说了我一个人没问题,你们别再跟我争论这事了!” 顾伯怒喝道,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他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客厅的空气里弥漫着悲伤和苦楚,几人又看到了这样一幕,每次顾伯进入这种状态时,就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去做某事的时候。几人明白自己劝阻只是徒劳,就像以前一样,他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是很难改变。顾伯虽然很可靠,给人的安全感很强。但同时也是一个极其固执的老头,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很理智,但偶尔也会感情用事。 “你爸这是铁了心要单独行动了,真见鬼!” 李海愤愤道。 “现在外面可正在军事管制,街上满都是卫兵,他能走出去吗?” 顾霈抓了下头发,拉长声音说: “他会有办法的。” “哦,天呐!他怎么这样。” 顾胜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她无法说服父亲。 “我真服了,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冲动!” 顾霈抱怨道,他恨不得把他绑起来。 “你们可一定要跟他一起去,他岁数大了,可别在出什么问题。” 顾胜兰忧心忡忡地说道,他担心父亲的安全。 “放心吧,姐。我们不会让顾伯单独行动的。” 李海拍了拍顾胜兰的肩,安抚道。 傍晚,太阳收敛起了刺眼的光芒,坠落到了山巅。远处巍峨的山峦,在夕阳的映射下仿佛渡上了金边。天空依旧万里无云,像一个明净的天湖。 顾伯拿着望远镜,站在屋顶上观察着街上的情况。老房子的位置坐落在德县地势最高的山岗上,房顶上的视野很好,这里能俯瞰到德县百分之八十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军队在德县的防御部署情况和在街上巡逻的卫兵。 顾霈也爬了上来,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也知道,父亲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你又上来干嘛?” 顾伯不耐烦的问,他已经察觉到顾霈靠近。 “看看你打算怎么出去。” “我不会带你的,你们老实待在家吧。” 顾伯强硬地回复。 “如果我说我就要去呢?” 顾霈凑到他身边,摆出一副要好好谈一谈的架势。 “我需要你留在家里,如果我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可以带领大家活下去。” 顾伯用一种寄托希望的口吻说道“ “扯淡!” 顾霈回击道,“你是主心骨,大家没有你怎么行。” “外面危机四伏,你们在一起生存下来的几率才越大。” “哦去你的!”顾霈打断对方的话,生气地说: “别鬼扯了!”顾霈大声说,“在你眼里我们都是少不经事小孩,你打心底里就没认可过我们?我不会被感染,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差点丢掉性命多少次了?” “但是我应付得很好啊!” “所以你们留一起,这样可以应付得更好!” 顾伯几乎是将这句话喊出来。从这句话里,顾霈听出他是真的没认可过自己的能力,他的心感到深深的酸楚。 说完这句话顾伯就后悔了,他不该如此决绝地说出不信任他的话,事实上他也在艰难选择,即便是选择单独行动,也应该用更委婉的方式。但是话已说出,无法挽回。 顾霈的心像是被沉浸在冰窟里。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脑袋里只有嗡嗡声。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而这句话之后他又成一个无能的小孩子。 顾伯顿了顿,安慰道: “我相信你能做的更好,我把大家交给你了,这也是一种信任啊。” 他拍了拍顾霈的肩,凝噎道: “我已经失去两个至亲了,不能再失去你们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在这里保护好大家。” 顾霈还未从刚才的谈话中走出,他落魄地坐在房顶上,并不在意他说的话,比起口头信任,他更在意他让他参加一些实质性的行动。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他眼神里闪烁出了一丝坚毅。和他父亲一样,他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骨子里透着他父亲那种责任感和冒险精神。他不会听从,他会跟随他一起行动,虽然说是秘密行动。 深夜,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李海才被顾霈叫醒,顾霈知道父亲已经离开了。 顾霈轻拍他的肩膀说: “现在该动身了。” 李海睡眼惺忪,看到顾霈已经准备妥当。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暗淡,仅有丝丝月光能让人勉强看清东西。窗户外还有一些闪亮的东西,它们来自士兵关卡的探照灯。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现在是凌晨三点,他困得要死,顾伯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过现在也应该是士兵困意最浓的时候。 李海问了一遍顾霈,“你都准备好了吗?” 顾霈一副半睡半醒的状态,沙哑的回答: “好了。” 他捏了捏拳头,“我们出发吧,他应该还没走太远。” ------------ Chaptr.9 燃烧的小镇 夜晚的气温没有丝毫下降,天气依旧闷热的像个火笼。直升机还在空中夜巡,机身上的照明灯仿佛一轮人造太阳,白织刺眼的光线几乎将整片大地照亮。 顾霈走到铁门前,却发现大门已被上锁。 李海走了过来,低声催问: “你在等什么,开门啊?” 顾霈没有说话,将手伸出门外,摇了摇门阀上的铁锁。 李海也将手伸出门外,拽了拽坚固的铁锁,诧异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老头,他为了防止咱俩跟着他,从外面将门锁上了。真该死!” 顾霈抓了下头发,气愤地说道。 “你爸为了摆脱咱俩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顾霈走到皮卡前,伸手摸了摸藏匿步枪的夹层,夹层里面是空的,“他带枪走的。我估计他还没走太远。咱俩翻墙出去,应该还能追上。” “外面都是士兵,咱俩怎么追?” 李海问。 “下午的时候,我看他一直在观察社区北面的树林,那里是士兵防御部署最薄弱的地方,他肯定是从那里溜出去的。” “你确定吗?” 李海确认道。 “我确定。” 顾霈胸有成竹地说道。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李海跃跃欲试地说道。 “跟紧我啊!” 顾霈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说八百遍了。” 李海不耐烦地回答。 两人打开手电,踩着皮卡车车顶,扶着围墙的墙沿跳到了小巷里。这里潮湿黑暗,两人落地瞬间惊走了数只黑色大老鼠。两人顺着围墙向外走去,墙壁上还在不断往外渗着浑水和霉味。那味道刺鼻的让人难以呼吸。 顾霈走在前面,李海跟在身后。就在两人要走出小巷的时候。忽然一队巡逻的卫兵从巷口经过。顾霈反应很快,他第一时间关上了胸前的手电,拉着李海蹲了下来,两人隐匿在黑暗之中,等待卫兵经过。 可还是迟了一步,手电筒的光线还是引起了一个卫兵的警觉,他据着枪走进小巷。 两人安静的隐藏在黑暗中。李海已经紧张到了顶点,他紧盯远处走来的灯光,那束白光越走越近,他心中似打鼓般,怦怦地跳个不停。他脚掌和头皮紧张的直发麻,手心里也攥出了冷汗。反观顾霈却异常镇定,他如夜豹一样匍匐在黑暗之中,目光似一把霹雳的尖刀。 就在卫兵要发现两人的时候,他的同伴突然赶到,朝他喊道: “嘿!你在干嘛呢?” 卫兵朝小巷深处的看去,又瞟了眼同伴说: “没什么,我好像看见有人在巷子里。” “你出幻觉了吧,别掉队了,抓紧去前面巡逻。” 卫兵同伴不耐烦地催促道。 “哦,好。这就来!” 卫兵回应道,“是我看错了吗?” 他狐疑的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 卫兵停止了搜索,他放下枪走出小巷,疾步追上了队伍。 看见卫兵离开,两人也都松了口气。 “都怪我。” 李海自责道。 顾霈拍了下李海的手臂,疾声道: “行了,这没什么。快走吧,咱们得抓紧追上他。” 李海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跟着顾霈离开了这里。 两人在夜幕的掩护下,从小巷走上主路,朝社区北面的树林进发。在路边每隔几十米就会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天上也有直升机在巡逻,两人一路上躲避着士兵和飞机的视线。根据社区临时管理条例,疫情期间施行严格的宵禁制度,这些军人拥有向可疑人员开枪的权利。因为在黑暗中谁都分不清是敌是友。 两人走到隔离区大门附近。躲在灌木丛里,观察着大门附近的军事部署。这里是前往北面树林的必经之路,也是整个社区监管最严格的地方。至少有十名以上的士兵在这里巡逻,坦克车也驻守在这里,任何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查。如果没有通行证,连老鼠都没法通过这里。 “哦,天呐。这里好像一座堡垒!” 李海盯着重兵防守的大门,惊叹道。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一会我说走就走,千万跟住我。” 顾霈再三叮嘱,他俯低身子,准备行动。 高墙上的探照灯像鬣狗的眼睛一样,巡视着围墙内外的风吹草动,白炽刺眼的光线一会扫过马路上的汽车坟场,一会扫过围墙内鳞次栉比的楼房。两人躬下身子趁光线移动的空隙,从灌木丛迅速转移到了旁边矮楼的阴影里。探照灯转动的角度有限,光线不会照到他们。这时岗哨之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嘿,中士!我看到一个感染者。”一束光打向路的远方,一个七窍流血,满身血垢的感染者正摇摇晃晃地向岗哨走来。 卫兵急忙拿起望远镜,朝灯光照射的地方望去。“在哪里?哦,该死!还真的是个感染者,他们不是说已经清理干净了吗?” “无所谓,我能搞定他。” 守卫说完便瞄准目标开了一枪,子弹从感染者身边飞过,他又开第二枪,终于击中目标头部,感染者应声倒地。 “哇,我打中他的头了,看到了吗。” “看到了,还不错。” 就在守卫开枪射击感染者的间隙,两人已经逃出了岗哨的视线之外,窜进了树林。这里是灯下黑,卫兵们完全没有察觉。 “我们真的出来了,不敢相信。” 李海双手支着腿,气喘吁吁地说道。 顾霈抚了抚李海的背,让他的呼吸变得平缓。“你还好吧?” 李海轻咳了一声,说道: “我没事,我没事。” 就在李海平复呼吸的时候,顾霈注意到了地上的一串脚印,他蹲下扒开了脚印两边的杂草说: “看,是脚印。” “是顾伯的的脚印吗?” 李海也蹲下身来,打开手电照向脚印。 “42型军靴,除了他没人会穿着种丑鞋,肯定是他。” 顾霈将手电光线顺着鞋印照向远方,“老家伙,你留下痕迹了。咱俩顺着脚印走。” 两人顺着脚印朝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里透出了两束手电,两人并肩行走在土路上,猫头鹰的叫声时不时从林间传来,为夜晚的森林添加了一丝阴森。 “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 顾霈蹲下来说,他看着地上的脚印消失在山路和公路的交界处。 李海摘下帽子,挠了挠头,抱怨道: “那个该死的镇子有多远啊?” “还有六七公里吧,走快点天亮前能赶到。” 顾霈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公路和路边并排闪烁的路灯,气氛显得十分阴森诡异。 为了能尽快追上顾伯,两人一路疾行。两人顺着公路走着,在前方遇到了一辆撞在路杆上的轿车,轿车前盖被撞凹在了路杆里,汽车电机被撞得噼啪作响,白色的浓烟从机盖里钻出向天上翻滚。 两人扶着车顶,往车内看了看。车里坐着一具已经死去的男尸,它满脸是血的贴在方向盘上,身上和座位上散布着玻璃碎碴。脖子上还有一处血淋淋的咬痕。伤口很深,肌肉和血筋清晰可见。看来是被感染者咬伤后,仓皇驾车逃离的。不料中途尸变失去理智,驱车一头撞向了栏杆。 汽车收音机声: “中华社消息称,目前,因疫情已经造成至少二十万人死亡,摧毁建筑物超过6700处。这场疫情已经升级为史上破坏力最强的疫情。” “自8日以来,疫情已蔓延至省内16个县市,超过200多万人撤离。感染者逼近城外的高速公路。目击者表示,民居、超市、学校、医院等都陷入“慌乱”,情况骇人。” 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顾振江终于到达茶树镇。这座曾经繁荣喧闹的小镇,如今在疫情的摧残下正在变成一座火城,无数的建筑物正在被熊熊大火吞噬。浓烟和瓦斯烟雾如煮锅里的水雾一样向上翻腾。到处都是感染者,他们在疯狂的捕食活人。天上盘旋着武装直升机,它们一刻不停的往地面散布着火力。 顾伯走在小镇一旁的山间小路上,俯视着这座正在燃烧的小镇。 “你不会有事的。”顾伯边跑边安慰着自己。 他从土路转上公路,又翻过公路围栏,向小镇北面穿插。镇外的土地因为鲜血变得泥泞,遍地都是被啃食殆尽的尸体,它们怨恨的眼神望着天,似乎在向世间表达着最后的仇恨和不满。这里让顾伯回忆起了曾经的战场,无数的尸体让他早已麻木。他把枪从防水布里取出,子弹上膛,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小镇。 在顾伯路过一辆翻倒在路边的救护车时,突然从车中爬出来两个,双眼血红,面目狰狞,穿着病号服的感染者。 两个感染者刚爬出救护车就看到了顾伯,它们像食肉动物看到鲜活的猎物一般兴奋,立刻张牙舞爪冲上来,片刻间就追到顾伯身后。 顾伯的反应很快,他飞速转身瞄准目标,扣动扳机,近距离内的子弹瞬间就打碎了感染者的脑袋。然而就在他换弹的间隙,另一个感染者猛得扑了过来。顾伯并没有慌张,他甩起枪托奋力地抡向这个狗杂种的脑袋,没站稳的感染者瞬间被枪托抡了一咀咧。顾伯抓住机会,掏出匕首一刀刺进了它的眼眶,感染者即刻毙命。 顾伯拔出刀,迅速后退。他担心感染者的血液喷溅到自己的身上,他抬起手臂,仔细观察着全身,身上没有沾染到感染者的血液。确认万无一失后,他收起匕首,重新将子弹上膛,迈着坚韧的步伐向镇内跑去。 街道上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一些暴徒趁着混乱在街上到处劫掠。丧心病狂的欢呼声混杂着感染者的咆哮声充斥了街道。 防暴警察通过喇叭警告: “所有人员立刻离开街道!所有人员立刻离开街道!” 数次警告无效后,防爆盾后的警察朝人群中发射了数枚催泪瓦斯。烟雾瓶坠落在街面上,一边不停地旋转,一边向外喷射着白色烟雾,不一会街面上就被白色的催泪烟雾笼罩。 堵塞在街道上的人群,如受惊的鸟群一样被瞬间驱散。尽管顾伯及时用湿布捂住了口鼻,但还是吸进去了一点烟雾。就像一口气吃了一整袋魔鬼辣椒一样。眼泪鼻涕口水不自觉的往下流,嗓子又辣又痒,想把舌头拔下来,整个脸都火辣辣的。顾伯视线变得模糊,他一边咳一边步履蹒跚的寻找着庇护所。 尽管被呛得呼吸困难,顾伯还是跟着感觉走到了巴赫的公寓前。他赶忙推开公寓应急门,顺着狭小的入口挤了进去。一头栽倒在了昏暗的走廊里,顾伯的口鼻里弥漫着芥末和辣椒混合的味道,他扒下口布,五官都是扭曲的,眼泪鼻涕已经流过了嘴巴。他不停的咳着,走廊的地面到处都是鼻腔里的粘液和口水。 顾伯蜷缩在地面上,将头倒在了阴凉处,等待瓦斯的毒性缓解。 走廊里的光线很暗,只有应急灯还星星点点的亮着。忽然,从走廊尽头传来撞门声,他抬头看去,视线内仍然模糊不堪,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他模糊的视线内被无限放大。只看得远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不断靠近,非人类的咆哮声在走廊里回荡,该死,是感染者! 他据起长枪,瞄向逐渐接近的感染者。因为无法进行精确瞄准,他打算等待感染者最大程度的靠近后在开枪,运气好的话会直接射中。 他努力睁大眼睛,尽管视线内一切模糊。 他凭感觉进行瞄准,二十米,十米,五米。就在感染者扑过来的瞬间,顾伯扣动了扳机。但倒霉的是,子弹在关键时刻射偏,弹头击中了走廊上的天花板,在灯管上打出火花。 感染者猛得扑来,顾伯本能的用枪杆挡住。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这个家伙喉咙里发出恶狗进食般的咕噜声,嘴里撒发出腥臭味。顾伯被吓得够呛,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咬到。 忽然,感染者的脑袋被一个钢管抽得鲜血飞溅,重重倒地,原来是顾霈和李海及时赶到救了他。这一次和感染者的亲密接触,让一向镇定的顾伯也惊魂未定。李海又在感染者的脑袋上补了几下,直到这个家伙彻底不动。 “咱们快走!” 顾霈喊道。 李海迅速将顾伯从地上拉起,刚刚的意外没让顾伯受到重伤,但是挫伤了他的右臂,这让他无法端枪。顾伯把长枪交给顾霈,让他开道。 三人互相搀扶着跑上了楼,躲到了洗手间里。冲进洗手间,顾伯一头扎进了洗手池里,冰凉的水瞬间缓解了他脸上的灼热和刺痛。在流水的清洗下,他的视线也逐渐清晰。几分钟后,不适感逐渐消失。 “你们怎么来了?” 顾伯连喘带咳地说道,他不停地清着嗓子。 顾霈将水壶递给他,急喘着说: “幸亏是我们来了,救你一命吧。” “你们不应该跟来的,太危险了!” 顾伯担心地说道。 “你可得了吧,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顾霈埋怨道。 “行行行,这次多亏了你们,这次是我冒进了。” 尽管顾伯不情愿,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过失。 “唉,听你说一句感谢的话可真不容易。” 顾霈语气里略带欣慰地说道。 “办正事吧,那孩子住在几楼啊?” 李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问道。 顾伯眯着眼睛望向窗外,询问道: “这是几楼啊?” “这是四楼,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 顾霈说。 “那还有两层,他家住612号,希望这孩子还在家。” 顾伯忧心忡忡地说道。 顾霈开门向外窥探,走廊里安静异常,他扭头问: “怎么样,还能行动吗?” 顾伯冷笑道: “我没问题!” 看着父亲的面色和呼吸逐渐恢复,顾霈沉稳地说: “那好,大家准备行动。眼睛放亮点,注意观察四周。” 他做了一个准备行动的手势。 三人排成列,呈战术队形向楼上进发。端枪的顾霈走在前面,受伤的顾伯拿着匕首走在中间,李海拿着钢管殿后。三人分别负责观察一个方向。 三人走出阴暗的楼梯间,小心翼翼地穿过六楼大厅,进入走廊。这里白灰的地砖上踩满了血脚印,两边还摞满一堆一堆的木箱和铁柜,还有破烂不堪的床垫和被褥。 三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顾霈甚至紧张的不敢眨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走到一半,一堆行李箱和木箱挡住了三人的去路,为了继续前进,他们只能移开障碍,可就在三人搬动障碍时,一户人家的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门板几乎都要断裂。一个被感染的女人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在抖动。 顾霈迅速做出反应,据枪瞄准并射殺了目标。女人应声倒地,鲜血喷溅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这是顾霈第一次殺人,尽管是已经死去的人,但他心里依旧惊恐万分,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那个被他打爆脑袋的感染者就躺在旁边,头部的弹孔清晰可见,血液将地砖染红。 “老天,我向那家伙开枪了,你们看到了吗?” 顾霈的声音带着恐慌。 ------------ Chaptr.10 幸存者 “干得好!”李海喘着粗气,他对顾霈竖起大拇指已示赞扬。 “你俩身上溅没溅上血液?”顾振江拽着两人的衣袖,仔细检查着两人的衣服。 “我没有。”顾霈转了转身,确认道。 “我也没有。”李海也确认道。 “赶紧离开这里,枪声会把它们都引过来。”顾伯疾声道。 三人加快速度朝目标行进。这里让人毛骨悚然,走廊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手印,地面上也有被啃食过的残肢断臂。走廊的灯光因故障不停地闪烁,管道摩擦的声音也时不时从楼下传来。李海再也忍不住了,扶墙吐起来了。 “这太恶心了。”李海紧皱眉头,摆着手说道。 顾伯走到李海身边,俯身拍了拍他的背,将水壶递给了他,说道:“忍着点,别去看就好了。” 李海漱了漱口,吐出了嘴里的水,说道:“哦,老天。这么大股血腥味,你们怎么忍得住的?” “习惯了就好了。”顾伯盖紧了水壶盖,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行,我习惯不了。”李海说着又开始干呕。 “跟我走,别往地上看,注意力盯着我。”顾伯拽着李海继续前进。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612号门前。房门已经蹭满了血迹,门把手上也沾满了血。 顾霈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他抬起枪托就朝门把手处砸去,本就松动的门把手被瞬间砸得脱落,门开后,他端枪冲进房间。 混乱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桌椅板凳倒在地上,玻璃碎碴散落的到处都是。屋内的墙壁上也满都是血迹。地板上躺着一具陌生的尸体,头部的刀口清晰可见,鲜血将地毯染红。 顾伯走了过去,踢了踢它的脚踝,确认它真的死去。 “巴郎!”顾霈大喊了一声,房间里无人应答。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李海急忙问:“那孩子呢?” “巴郎?巴郎!”顾伯不甘心地喊道,四周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一阵咕噜声从卧室传来,那声音很小,听起来就像是野狗在进食。但也有可能是那孩子。顾霈破门而入。只见一个尸变的女人正跪在地上啃食着尸体,而那具尸体正是一个孩子,他鞋子上已经浸满了鲜血。他怒了,没想到孩子已经遇害,一腔怒火涌上心头,他平淡的眼神中也第一次流露出了殺意。 受惊的感染者发了疯似的扑向他,嘶吼着想要撕碎他。顾霈举起枪托,恶狠狠地杵在它的脸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感染者重重倒地。它跌跌撞撞的爬起,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但它再次被顾霈制服,他再次抡起长枪,愤怒地砸向它的脑袋。它的头部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鼻腔里的血喷溅的到处都是。他丢下步枪,顺势抄起柜子上的铁锤,向它的面部砸去。那一刻他几乎把心中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它的身上。一下,两下,三下,直至把它砸到血肉模糊。 顾伯仔细端详着被啃食的尸体,松了一口气说:“这不是他。” 刚要悲痛的顾霈马上冲到了尸体前亲自确认,确认不是巴郎后,情绪才平静下来。 “真该死,那孩子跑到哪去了?”顾伯已经急得心急火燎。 “咕咚!”「重物的落地声」 走廊里的异常响动,让三人立刻警觉起来。 “什么声音?”李海说。 “嘘!”顾伯做出嘘声的手势,让他保持安静。顾伯的耳朵动了下,像一只警惕的羚羊在判断危险,他对顾霈说:“去看看。” 顾霈点了下头,据着枪走出房间。他发现外面走廊的地面上多出了一串血脚印,刚刚的确有人经过了这里。 顾霈走在前面,李海拎着榔头蹑手蹑脚的跟在他身后,受伤的顾伯留守屋内。 血脚印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消失,就在两人准备进门时。走廊尽头一个男人忽然大喊:“小心身后!” 他话声刚落,两只感染者就从两人身后扑了过来。几乎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它们那双强有力的大手同时抓住了李海和顾霈,两人被一同扑倒在地。李海惊慌挣扎着被感染者拖到了楼梯间里。 顾霈用还能活动的左臂死死的抵住了感染者的脖子,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顾伯闻讯赶来,就在他要接近顾霈的时候。突然从右侧的房间里又冲出来一只感染者,将他扑倒在地。慌乱间,顾霈走火射穿了走廊的灭火器,一股强有力的白雾瞬间喷涌而出,很快便充斥了整条走廊。 顾霈感到脑袋迅速充血,胳膊疼得几乎要断掉,他的身体因为恐惧变得麻木,视线模糊,也没有力气再进行挣扎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这个该死的感染者手上,眼前的这一幕将会是他看到的最后景象。 就在他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一个面戴着骷髅面巾,身穿皮夹克的壮汉疾速冲进烟雾,正是刚才的那个男人。他二话不说,冲过来便是一刀,那一刀劈在了感染者的头部,紧接着第二刀直接捅穿了它的脑袋。顾霈立即将这具尸体推开,粘稠的血液撒了一地。男人迅速转身,抡起第三刀,一刀砍飞了压在顾伯身上感染者的下颌,第四刀直接将它的面部削掉。他伸出手将两人拉起,又迅速跑进了楼道,他知道李海被一只感染者拖进了楼道。 此时,李海正在楼道里与感染者搏斗。他挣脱了束缚,并在肉搏中占据了上风,丢失猎物的感染者性情变得更加癫狂,它张牙舞爪着朝李海发动第二次攻击。但李海已经做好了防守姿势,他一记右勾拳,狠狠地砸在了感染者的脸上。紧接着第二拳,第三拳,又补了一记重脚,它被李海揍得晕头转向,李海也顺势绕到了它的身后,勒住了它的脖子,又在它的脸上补了几拳,一用力直接扯断了它的颈椎。感染者瞬间毙命,像一摊烂泥一样摔倒在地。 赶来的男人目睹了刚才的一切,他看着李海旁边的尸体,不禁赞叹道:“好身手啊,兄弟!” 李海倚靠在墙上,他指向走廊气喘吁吁的说:“快,快去救我朋友!” 男人收起手中的尼泊尔,扶稳李海说:“他们没事的,我刚救下他们。” 顾霈和顾伯也赶了过来,看见李海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男人说道。 “我们赶紧去找那孩子。”顾霈附和道。 “你们在找阿郎吗?”男人拽下面巾,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的年龄看起来与李海和顾霈的年龄相仿,他五官端正,脸颊两侧生有晒伤斑,头上碎碎的飞机头乌亮而又浓密,尖锐霹雳的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杀气,高耸的鼻梁上还有一处刀疤,他咧着薄薄的嘴唇。体格看上去比李海还要强壮,像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人。 “你认识他?”顾伯惊愕道, “我听见你们喊他名字了,我循着你们声音找过来的。”男人回答。 “他还活着吗?”李海焦急地问道。 “那孩子还活着,是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几个幸存者,我把他们安顿在地下室了。” “谢天谢地,我们是他父亲的朋友,受他父亲的委托特意来接他的。”顾霈说道。 “你们从哪里来?”男人警惕地问道。 “德县,离这里不远。”李海回答。 “那里还没沦陷吗?”男人继续问。 “军队在那里建立了安全区。”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以带我们一起回去吗?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很遭,我们几乎弹尽粮绝。”男人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们有多少人?”顾伯问。 “加上我一共五人,当然还有那孩子。” 顾伯对两人使了一个眼色,意图很明显他不想带这么多人返程,因为这很危险,甚至可能还会害死他们。冷漠无情是他一贯的作风。 但顾霈可不这么想,他比他父亲更重人情味,他斩钉截铁地说:“当然可以。” 顾霈的果断让他很不爽,他讨厌别人替他做主。 “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们。”男人沾沾自喜地说道。 临走前,顾伯还瞪了顾霈一眼,已示不满。然而顾霈却不以为然,他依旧觉得自己的信条是正确的。 “还没问,你叫什么?”李海边走边问。 “我叫殷澄,殷勤的殷,澄清的澄。”男人回答。 “你也是这里的住户吗?”顾伯问。 “哦,不是。我也是这两天才赶到这里的。” “哦,发生了什么?” “我是从大宗来的。”殷澄一边给自己的手电调亮度,一边说,“我们原本有很多人,其中有人认为去奉天是个好主意,既能寻找补给品,还能寻求军方的庇护。结果那群该死的感染者在路上袭击了我们,我们都跑散了。只有我和我几个同伴逃到了这里,来了之后发现这里也失守了。” “大宗的情况严重吗?”顾伯问。 “那里已经沦陷了,我走的时候军队正在疏散群众。” “老天,看来整个辽宁省的情况都很遭。”李海沮丧道。 “你的家人呢?”顾霈问。 殷澄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抱歉,我不该这么问的。”顾霈很知趣,他连忙道歉。 “没关系的,我想那孩子见到你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殷澄苦笑道。 四人往地下室走去,地下室入口处的楼道内堆满了旧电器和家具。几人在堆积如山的旧家具中穿行。看来这是地下室连通外面的唯一屏障。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了电视柜后面。李海和顾霈合力挪开了这个笨重的大家伙,躬身走进了漆黑的地下室中。黑暗的深处传来发电机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汽油味。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地下室,打开点灯,隧道被昏黄的灯光照亮。 李海来到一间卧室。他觉得这里很安全,却没想到卧室门后还藏着一个人。李海突然被一个男人从身后勒住脖子,他惊愕不已,拼命挣扎。这一变故同样让顾霈惊愕,但他反应还算快,进入房间后立刻拔出匕首向袭击者砍去。但袭击者的同伴抡起拳头将他击倒,走运的是匕首在袭击者的手臂上割出一道伤口。 袭击李海的是一个年轻的白人小伙,割伤让他一阵刺痛,勒住李海的手臂松动了稍许。李海抓住机会反制对手,先将他重重顶到墙上,又用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白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瞬间陷入被动。李海已经血灌瞳仁,用雨点般地拳头砸在对手身上,每一拳都恨不得打断骨头。年轻的白人无力反击,只能紧紧抱住脑袋。 “嘿,老兄!快住手!”殷澄赶紧跑过来劝架。 李海没有理会,仍旧拼命挥拳。 “老兄,快停手!”殷澄用尽力气拉开李海,这才让他停止攻击。 “老兄,他是我们的人,别误会了。”殷澄声音急切地解释道。 被打的白人小伙子痛苦的低吟了一声,李海疾风骤雨般的拳头让他吃尽苦头。 白人同伴赶忙扶起了地上的顾霈,刚才的拳头打中了顾霈的要害,至使他短暂昏厥了过去。 “天哪,你下手可真重。”白人小伙捂着伤口,疼得直咧嘴。 “我当时想把你杀了。”李海回复道。 白人小伙子站起来,声音富有磁性:“我以为你是那群食人怪所以才动手,但我发现你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白人小伙望了望殷澄和顾振江。 白人同伴不停地按摩着顾霈的受伤处,愧疚地问:“真对不起啊,老兄。你没事吧?” 顾霈摇了摇晕晕沉沉的头,大度地说:“哦,没事,我撑得住。” “你在流血。”殷澄看到他手臂的割伤,说道。 白人小伙看了看伤口说:“哦,皮外伤,不要紧的。” “你最好包扎一下,别感染了。” “好吧,让我处理一下。”白人小伙在背包里拿出纱布,“我叫达尔利,他是我朋友安迪,你们叫什么?” “我叫李海。”他僵硬地向对方挥挥手,示意友好。” 顾伯表情肃穆并没有回答。 “我叫顾霈。”顾霈从混沌里彻底恢复过来。 达尔利生着一头深黄色的短发,一副典型的维京人长相。长眉若柳,瞳如蓝石,高鼻薄嘴。上身纯白的衬衣有些微微湿透,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那结实的身体突显的更加魁梧有力。他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问:“你们也是这附近的幸存者吗?” “不,他们是来找那孩子的。”殷澄抢在几人之前回答。 “巴郎?” “对,他在哪?”顾霈急切地问道。 “在里面睡觉呢,我带你们去找他。” “好啊。”三人异口同声道。 在安迪的带领下,三人走到了隔壁的卧室。这是一间隐蔽的房间,里面的破床上铺着快要烂掉的被褥,墙角堆了几十个装过食物的空铁罐,还有用来储存水的塑料桶。 “看来这里就是你们的藏身之处了。”顾霈说。这一次他们终于见到了那孩子,他正躺在小床上呼呼大睡 ------------ Chapter. 11 美好光阴 只在昨日 「瘟疫爆发前四十小时」 午后,金色的阳光穿过教学楼旁葱郁的水杉枝叶,照射进了教学楼的玻璃窗,显得走廊里格外亮丽。教室里正传来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讲台上,一名女老师身着素装,戴着一副眼镜,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一篇宋词,她的神情很快沉浸在了文章里,只见她时而面带满意的微笑,时而模仿文中的人物手舞足蹈,时而点头赞叹拍案叫绝。同学们也都被感染了,个个听入了迷。 她故意提高声调提问: “同学们,水调歌是词牌名还是水调歌头呢?” “水调歌。” 底下一名同学回答。 “回答正确!” 她抑扬顿挫的说。“不过同学们一定要注意一点,读一首词的时候你一定要注意它的小序,不然你都不知道他是写给谁的。这首词就是苏轼写给他弟弟子由的,子由也就是他的弟弟苏辙,就是老师前面所讲的一门三苏的成员。” “你们快来看,这条新闻绝对劲爆!” 班级最后排的一个男生低声招呼同伴道。旁边几个不听课的男生迅速凑到了一起,他们利用前面个高的同学作掩护,挤在一起摆弄着手机。 男生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从网上流传下来的热点视频。网传是近期发生在城郊高速公路上的食人事件。 镜头里一辆救护车在高速公路的中央疯狂摆动,旁边一群警卫队成员全副武装的包围了这辆救护车,他们据着槍小心翼翼的靠近车门。就在他们打开门的一刹那,突然从车厢里蹿出来三个满身是血的疯子,但这一段在视频里做了马赛克处理。从衣着上看,其中一个是平民,另外两个是医护人员。周围的警察见状连忙开枪,其中一个人身中数十枪也没有倒下。视频里它们似乎丧失了理智,也感知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食人的欲望。它们瞬间扑倒了三个警察,趴在他们身上不停的撕咬,直到有一名警察射中了它们头部,它们才毙命倒下。 “这肯定是假的,这么近的距离中了这么多枪还没死,这太离谱了。” 巴郎显然不相信这段视频,他讽刺道。 “大哥,这绝对是真的。” 一旁男生反驳道。 见平时一向嬉皮笑脸的同伴突然严肃下来,他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赶忙戴上眼镜,打开手机,复制链接搜索着这段视频。果然如同伴所说,这条视频是官方账号发布的。这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男生们继续低声惊叹。视频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三名被咬伤的警员突然发狂,一口咬在了他们同伴的脖子上。它们的状态和被击毙的袭击者一样,失智嗜血。 “哦,老天!这三个警员流这么多血竟然还没死。” 一个男生惊叹道。 “搞什么鬼,他们竟然在攻击自己同伴。” 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不会是狂犬病吧?” 拿手机的男生突然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抬头悄悄望了眼老师,见她还在津津有味的讲课,才放下心来。“你们能不能安静的看,想把老师招来吗?” 他气得咬牙切齿。 “我错了,孙哥。你继续继续。” 旁边的男生连连道歉。 男生打开手机继续播放视频。视频里几名身着防化服的人员冲了上来,他们控制住了发疯的警员,而另外几名被咬伤的警员却又陆续出现了疯癫的症状。 “可能是传染病或者他们中了什么神经类的毒素,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旁边的男生揉搓着下巴说道。 “大家都在说空气中正在传播有毒物质,水源污染,病毒,微生物什么的。” “没人说得出这是什么。” “这就是咱们隔壁二中停课的原因。可为什么咱们还不停课?” “也许事态不严重。” “大哥你也看到了,被咬伤的警员竟然在袭击自己的同伴,而且这两天食人的新闻各地都在报道,这还不严重。” 男生们在低声争吵着,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和言论。而巴郎则缩在角落里给父亲发着短信。 「爸,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希望我们能早点团聚。 」 这时,老师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抢过了几人的手机,声色俱厉地说: “谁让你几个玩手机的,给我站起来!” 她涨红了脸,那双小眼睛如针椎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后排站起的男生。孩子们一个个胆怯地望着她,像是兔子遇见了秃鹰。 “除了孙驰和巴郎别人都坐下。” 她朝另外几人挥了挥手说。他们赶紧坐下,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位男孩,怒目圆睁地说: “你俩下课来我办公室!” “还有你们几个凑热闹的,每人给我写一千字检讨上来,别以为没你几个事。” 她又将矛头转向另外几人。他们也不敢顶嘴,只好硬着头皮应答。 下课后,两人扭捏的走进教工办公室,只见那老师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气得那两颗金鱼眼都快要掉下来了。 “自己说上课玩手机什么后果?” 她坐在办公椅上,挽着手臂,翘着二郎腿,语气严厉地质问。 孙驰恨透了眼前这位趾高气扬的女老师,他盯着她,压低嗓门说: “老师,我们就看一眼时间,没玩手机。” 此话一出顿时气得宋老师火冒三丈。 “你认为我信吗?孙驰,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先是上个月网吧打架,这个月是砸伤体育队一个同学,还嫁祸给别班同学,你的行为比别人更恶劣,这回咱俩什么也不要说了,我直接给你爸打电话,赶紧给你接回去吧,我看你也不想念了。” 她的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原本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仿佛烧掉面前的一切。 “我求你了,李老师。你别打电话,我爸他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孙驰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苦苦哀求道。 “电话给我,孙驰你想被开除吗?” 她手指着孙驰,疾言厉色的说道。 “老师你能不能别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不给我是吧,行。上次你爸要求留下你,这次就别想了!”她站了起来,死死地揪住了孙驰的耳朵,想伸手夺下手机。可他却左右摇摆,将手机藏在了她够不到的地方。 “小兔崽子,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嫩了点,今天我必须让你长记性。” 李老师恶狠狠地说道。 见两人扭作一团,巴郎上前制止并哀求说,“老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你小子今天也跑不了,我一会在处理你,我必须让你俩回家反省。” 她依旧不依不饶的说。 正当三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从走廊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校长的声音: “所有师生注意了,所有师生注意了。接到镇政府通知。因为疫情蔓延,省内所有学校被要求立即停课,师生回家隔离。所以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住宿生还是走读生,下课后立刻收拾东西离校,四点前所有师生必须全部离校。重复,所有师生四点前必须全部离校。之后会有防疫人员来校进行消杀。各位师生离校前务必把贵重物品带走,具体返校时间另行通知,请大家保持冷静和秩序。” 话声刚落,走廊里就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李老师接到通知后也冷静了下来,她有些不敢相信,便换了个语气问道: “疫情这么严重了吗,咱们也需要停课?” 孙驰揉着被揪红的耳朵,语气严肃地说:  “恐怕不只停课这么简单,您来看!” 说着,孙驰拿起手机,将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看到这段视频,她差点惊掉下巴。她抢过手机,开始翻看视频下方的评论。 “车里的人没死,那些警察被咬了一口就开始发疯了,看来是通过接触传染。” “世界末日来了!” “军队正在撤离 ! ” “疾控中心还没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这还有几个月你们就中考了,这时候给你们停课可怎么办呀,这不是耽误了你们吗?” 李老师惆怅地说道。 “不会再有中考了,恐怕也没什么事会按照计划进行了。” 孙驰低下头,声音沉闷地说道。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 “老师你能把手机还给我俩吗?” 孙驰打岔道。 “不可能,你俩想都别想。” 说着她将两人的手机锁进了抽屉。 看见手机被锁进抽屉,他立马心急了起来,将知道的内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们最开始说食人新闻跟这次疫情没有关联。但是我不信。这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从五个地区的报告来看,肯定有某种病毒或者细菌在迅速扩散,被感染的人会变成食尸鬼。这是铁铮铮的事实,而且已经有证据报告出来了,只是一直没人信而已。我爸之前去过疫区,他被隔离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会跟我打电话说这件事。” “你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巴郎插问道。 “他跟我说疫情正在失控,这种病无药可医。基础设施和电力通讯系统的秩序会最先崩溃。” “呵,我觉得你爸就在危言耸听。” 李老师嘲讽道,从她不屑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根本不信这套说辞。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门外传来。开门的是教导主任。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的说: “小李,你们处理完了吗?” “啊,还没,怎么了?” “他们犯什么大错了吗?” “不听讲,上课玩手机。” “先记下吧,然后赶紧让他们收拾东西离校吧。” “不是吧,这才三点,就放他们走,我寻思带他们回去收拾收拾教室卫生再走。” “没时间收拾了,最近的食人事件和谣言让大家都很担心。” “谣言不会是真的吧?” “让他们赶紧回家,你也是,我去通知其他人。” 她听着外面慌乱的声音,又看了看两人,从两人坚定的眼神中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她不情愿的将手机还给两人。 她渐渐变了脸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尖刀一般锋利的光,大声的呵斥: “这次算你俩运气好,回去给我写个五千字检讨,在开学我要收。” “我们会的,谢谢老师。” 说着,两人一下抽走了手机。 “快走吧!” 她挥了下手赶两人离开。 两人暗自欣喜,巴郎打开手机,看着冷清的消息框又陷入了沉默,父亲已经连续多日没回他的电话和消息了,这让他颇感担心,现在连见父亲一面都成了奢望。 大厅里人头攒动,但在他的脑海里却听不到一点声响,这种感觉让人孤独。 操场上传来汽车声,透过窗户,学生们看见有大巴车和军车驶来,它们就停在教学楼门外,车上下来三四名身穿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显然他们是来接学生的。 “收拾完行李的学生和老师,迅速到楼下集合,收拾完行李的学生和老师,迅速到楼下集合。” 楼下的保安用扩音器喊道。 “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赶紧离开这里。” 孙驰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他拽着巴郎的衣袖向楼下跑去。 一时间操场上汇聚来了各类人群,有保安,老师和学生,甚至连食堂工作人员都提着大包小裹的行李赶来。灾难当头,谁都想第一时间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穿着隔离服的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安检着每一位人员。所有人员全部登车后,他们挨座发放着口罩和隔离眼罩,嘴里念念有词的说: “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大家务必带好口罩和眼罩,中途不要取下,谢谢合作。” 车厢内所有人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他们面面相窥,有的哀愁,有的欣喜,甚至还有人提前计划起了隔离生活。 巴郎望向窗外,看见了准备登车的李老师,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她也看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她感知到了灾难的来临,但却又无可奈何。 夜晚,巴郎所乘坐的大巴车来到了茶树镇郊,但这里已经被赶来的军队封锁。 他们在高速路上设置了混凝土路障和围栏,围栏后还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装甲車。路边每隔十米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执勤。天空不断直升机飞过,整个进镇的路口俨然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钢铁堡垒。 在路口,军人用醒目的LED屏写着 “警示牌以内为致命流感区,为了您的安全请勿靠近,擅自闯入者后果自负。” 看见路口戒严,司机开门下车,递上了通行证明和健康码。“同志,我们是市中学校的,车上有几个学生住在这里,现在能进吗?” 士兵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说: “抱歉,前面发生食人事件,这条路被封锁了,要进镇的话你们得绕行。” “镇子里现在安全吗?” 司机继续问。 “我不知道,但是要进镇的话前面还是需要检查,而且程序更繁琐。况且我们在镇外设立了隔离站,想进镇子必须先隔离,你们要是进去的话就出不来了。”士兵告诫道,然后将一纸证明叠好还给了司机。 “那怎么办,车上还有别的地方的学生需要送,你们能帮忙送进去吗?” “抱歉,我们无法提供帮助,但是你可以让他们先下来,我们会把他们送到镇外的检查站。” “那样也好,就麻烦你们了。” 司机感谢道。 “应该做的。” 士兵回应道。 司机收起证明,走回大巴车,朝车内喊道:“所有住在茶树镇的同学收拾东西下车。” 原本靠在车窗上沉睡的巴郎听见呼唤后猛的惊醒,他赶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准备下车。 在他要下车时,坐在一旁的孙驰突然拉住他,严肃地说: “切记,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到了地方给我发个信息。” “我会的!”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下了车。 在士兵的安排下,巴郎和几名同行的同学乘坐着军车朝检查站的方向驶去。乌云遮住了月光,吹过脸庞的风夹带着血腥味和腐臭味。 军车一路行驶,巴郎侧视着街区外的惨象,他被震撼到了。眼前的一切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灰色的路面上停尸袋堆积如山,街区道路两旁的护栏和路障上挂满了已经被射杀的感染者,它们与宽阔的马路、报废的汽车交织在一起,竟然并不突兀,仿佛这些东西天生就该在一起。这种感觉让人奇怪。天空上飞着各式各样的直升机集群。他们在附近执行侦查和运输任务。 突然,车上的无线电响起: “所有空闲单位请注意,临滨大桥附近发现大量感染者,它们已经突破了外围防线闯进了镇中心,目前外围隔离站也处于失联状态,所有空闲单位收到后立即前往支援。” “眼镜蛇小组收到,正在前往支援。” “灰熊小组收到,正在前往。” 听着无线电里传来镇子失守的消息,巴郎的内心惴惴不安,他心急如焚地问道: “叔叔,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士兵急喘着回答: “孩子,你们目前回不去了,镇子失守了,我现在给你送到这附近的检查站,你们先在那里避一避....” 士兵话声未落,横祸就不期而至,突然有一辆垃圾车从十字路口的另一边飞快驶来,像一颗高速潜行的炮弹一样撞在了军车侧面。顿时金属扭曲、玻璃碎裂,巴郎紧紧抱住背包,在巨大的震荡中昏了过去。 他仿佛跌进了深渊,眼前是无边黑暗,偶尔有鲜红的火焰从眼前闪过。他想挪动身体,却似乎被枷锁套牢,无法动弹。忽然,耳边传来感染者的嘶吼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响,那声音似乎来自深渊之外。他觉得呼吸困难,快要被憋死在这扭曲的车内。 此刻车外的世界一片狼藉,人们像是被猛兽追杀的羚羊,惊慌失措却不知该逃向哪里。 视线模糊间他透过布满裂纹的玻璃,看见几个躺在地上的同学正在抽搐,那是即将转化为殭尸的信号。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爆炸声,一辆车子失控撞向了加油站,爆炸所产生的冲天大火夹杂着浓烟向上滚滚升腾。冲击波瞬间震碎了周围的玻璃,成片的房屋也接连不断地坍塌,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如同流星雨般纷纷坠落,毫不留情地砸向了仓皇逃窜的人群。殷红的血光四处飞溅,溅到了支离破碎的围墙路灯上。几个全身被烧着的男人惨叫着从火焰里走出,没走多远便被烧死在地。 街道的尽头枪声迭起,几名士兵以装甲车为掩体,据枪朝医院里不间断的射击,枪口乍出的火光映亮了周围的高墙,弹壳被抛在空中犹如死亡的舞者。 枪林弹雨下,墙壁上如同魔窟开花。感染者们身着病号服,咆哮着从黑暗里冲出。它们的下颚,衣服和双手上都染满了鲜血,怒睁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如同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它们无视了迎面而来的子弹,被射中后性情反而变得更加癫狂。它们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冲到了人们的面前,有些战士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被这帮恶鬼扑倒。只见三四只感染者趴在一个士兵的身上撕咬。他们的身体被感染者瞬间扯得稀碎。 巴郎蜷缩在军车的后座上,他扶着后车座慢慢爬起。他的视线内一片模糊,脑袋里嗡嗡做响,他隐约看见外面的火光正在蔓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驾驶位上到处都是血迹,中间的挡风玻璃已经被撞凹,玻璃碎碴散落在士兵身上,他摇晃着他说: “叔叔,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后才发现他早已死去,他满面鲜血,被安全带横挂在车中,额头的伤口处还在往下滴着血。 “哦,该死。” 看见士兵死去他慌了,他扶着车座,使劲蹬踏车窗,两记重脚之后玻璃碎裂开来。车外人们惊恐的叫声越来越大,他踉踉跄跄地从车窗爬出汽车,正要回身,突然,一只腐烂干枯的手从他背后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看去,那是一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鬼,它全身破烂,满是尘土。头发掉的只剩几簇,面部已经干瘪腐烂,眼球挂在了眼眶上,眼眶里结满了蜘蛛网,口腔里散发着恶臭,那味道就像是从棺材里带来的。 “啊!” 他被吓得失声尖叫。他拼了命的想挣脱束缚,可无奈这只老鬼的力气的很大,一下就把他摁在了车上,嚎叫着想要咬开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殷澄从小巷里冲出,他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军刀,一刀就捅穿了感染者的脑袋,老鬼重重倒地。第一次和感染者亲密接触,巴郎一时惊魂未定。他被吓得失了智,直勾勾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瘫坐在地。 “喂,小鬼!你没事吧?” 男人摇晃着他,大声喊道。 在男人摇晃下,巴郎的神智逐渐恢复,他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男人,直愣愣地说:“我没事。” “你还能走路吗?” 男人继续问。 巴郎猛地点头,说道: “能!” “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快走!” 男人疾声厉色的说道,说着从路边又扑来了一只感染者,男人迅速做出反应,一个闪躲避开了来袭的感染者。又在转身的瞬间抓住了感染者的衣领,男人手臂发力一下将感染者拽到了自己怀里,他死死地攥住了它的头发,一刀插进了它的脖子。鲜血瞬间从它的颈脉喷出,感染者即刻毙命。 看见眼前的一幕,巴郎被吓得呼吸困难,战战兢兢地对男人说:“我的天,你……你殺了他。” 男人自己也被惊吓得呼吸错乱,他转身想要伸手拉他起来。“快起来,让我们离开这里!” 看着地上死去的感染者,巴郎更加忌惮眼前这位陌生人。他一边摇头,一边拼了命地向后移,想远离这位殺人如麻的恶人。 男人也看出了其中的误会,收起了军刀,不停地解释道: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帮你,它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刚才它们是想吃了你。” 巴郎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正爬在路人身上进行撕咬的感染者,他虽然将信将疑,但也意识到了这里危险,他把手伸给男人。男人拉起了他。 “让我们离开这里吧!” 说着,男人又拔出了军刀,“你要跟紧我,我带你个安全的地方。” “好!” 巴郎回答。 “走!” 男人一声令下,两人一齐冲进小巷向远方跑去。 街道上一片混乱,随处可见火光与尸体。人们在四散逃亡。路上的感染者越来越多,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被扑倒在地,然后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爆炸声和枪声响彻小镇的上空,今夜注定是灾难的一晚。 两人跑出小巷,只见一辆警车撞在了路边,后座一只带着手铐的感染者正在啃食警察的皮肉,警察的佩枪就被他死死的攥在手上,看来他直至死去的那一刻都没开出那一槍。 男人瞥见了警察手里的枪,他心动了,在男人眼里,他今晚可以得到一把很好的防身武器。男人命令男孩退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前去取走武器。 他走到警车旁边,看着感染者正抱着警察的脑袋啃食,他将刀尖对准了感染者的脑门,狠狠地捅了进去。感染者瞬间毙命,一头栽倒在警察的肩膀上。但男人没有放松警惕,他又将刀捅进了警察的太阳穴,以免它尸变坐起,确定两具尸体彻底死后,男人才拿走他的佩枪和子弹,还有他腰间的对讲机和副驾驶里的地图,将其收纳进了单肩包。确认车内没有可利用的东西后男人转身离开。 “走这边!” 男人快速找到一条出路,两人穿过铁门迅速往里跑。巷子里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感染者,他们从黑暗中钻出,猛地扑了上来。男人开枪打爆了这两个家伙的脑袋,可枪声又吸引来了其他感染者。 “快点,就快到了!”男人喊道。他带的这条路通向一个歌舞厅,歌舞厅的后门可以直通向一幢公寓,这是唯一的活路。 巴郎累得快要虚脱,而更让他难以坚持的是心中的恐惧,这黑暗之中,他们随时可能丧命,而且死状凄惨。在他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境,他不知今晚能不能逃过一劫,但这种事情只能问上帝,上帝也许已经死了。 ------------ Chaptr.12 此处无人生还 巴郎从睡梦中惊醒,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他朦胧的视线里,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是“顾伯”。他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坐起身来抱紧了他,好像有千般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顾伯,你终于来了……” 顾伯将巴郎紧紧抱在怀里,像费尽半生终于找回生命中的宝贝,这一刻他不得不感谢命运没有让这孩子离开他。“没事了,孩子,现在没事了。” 巴郎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放声大哭。 “对不起,是大伯来晚了,让你吃苦头了。”顾伯抚摸男孩的头发,让他发泄心中的委屈,片刻之后他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巴郎抽泣道:“我还好。” “你饿了吗,孩子?” 顾振江抓了抓他凌乱的头发,这孩子披头散发模样脏乱,发丝结成了缕,额前的刘海掩住了那双浑浊的眼珠,嘴巴耷拉着。身上脏兮兮的外套勉强御寒,裸露在外的皮肤满布污渍,手指盖里还有些黑泥,他看起来已经好久没洗过澡了,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臭汗味和头油味,简直难闻的让人难以接近。 巴郎猛的点头,他渴望得到一些食物,因为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顾伯看着眼前这可怜的孩子,心里满是苦楚,他从上衣的旧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牛肉干和一块压缩饼。 “大伯走的急,身上没带多少吃的,等到了大伯家在给你做好吃的。” “谢谢,顾伯。对了我联系不上我爸了,您能帮我找到他吗?我知道您一定能。” 巴郎边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边求助道。 巴郎的眼神里闪烁出一丝希望,可以看出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顾伯的身上。而顾伯却不忍跟他说出事情真相,在来的路上他就在反复思考这件事,顾振江的嘴唇颤抖,他犹豫了片刻说: “你爸爸,他……” 巴郎眨着那如老鼠般又小又圆的小眼睛问: “他怎么了?” “我父亲去世了,他去世前让我来接你。” 顾振江如实交代道。 “他死了?” 巴郎万分悲痛地说道。 顾伯默不作声,努力不让脸上流露出任何神情。 “节哀顺变,孩子。” 他本就木讷,听到了父亲的死讯,他更是茫然失措,呆在了原地,一时间无法接受。顾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如刀绞。 他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曾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现如今他却成了孤儿,命运又一次摧残了这个孩子,十年前他失去了自己母亲,如今又失去了自己的父亲。麻绳逢挑细处断,厄运专寻苦命人。 巴郎身体悲伤到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如决堤的海一发不可收拾。他抽泣着,抱怨着上天对他的不公:“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躺在床垫上,掩面大哭,悲痛笼罩了他,昔日灿烂的他失去了光彩,失去了信心,失去了温暖,沮丧地堕下了山谷,唯独留下来的只有眼泪的余晖。他肩上的划伤终有一天会愈合,可是心中的伤却永远不会愈合了。 小厅里,殷澄三人正围坐在小厅的餐桌前窃窃私语,桌子中间点着一根光线微弱的油蜡。三人的身影被这残烛的光线拉的修长。 “军队在德县建立了一个据点,我们要不要去加入他们。” 殷澄提到军队,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天,他们刚袭击了咱们,咱们还跟着他们走?” 安迪还对刚才的事心怀埋怨,他瞟了眼下准备离开的四人,他并不信任他们。 达尔利也回头瞟了一眼,嚅喏地说: “当时是突发情况,双方都有做错的地方,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你看他们下手多重。” 安迪指了指达尔利手臂上的伤口,强硬地说道。 殷澄顿了下说: “听我说。刚才那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不可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判断的,这很正常,大家都没错,更何况你当时还要杀了他。” “再说了,我们已经漂泊三个星期了,其他队员我们又联系不上,我们又没水没粮,即使感染者抓不到我们,物资耗尽后我们也会饿死。” “伙计,他们那里有医疗,有粮食还有武装部队的保护。我们不妨先跟着他们去看一看,就算真有危险我们再跑也来得及,去赌一赌总比在这等死强。” “我觉得留在这里会更安全,更何况长顺还没回来。” 安迪还是坚持己见,拒不跟随两人。 “已经第十天了。原谅我这么说,长顺现在是否活着都不一定。” 达里尔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如果你们坚持去,你们就去,我留在着等他。” 安迪严厉地说道,他的想法十分坚定。 固执的安迪让殷澄脸色和态度立刻大变,他从嘴角里冷漠的蹦出了一句 “那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等死吧,达尔利我们走。” 说着他拽着达尔利就要离开。 “殷澄,别这样。你就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在这等死?” 达尔利还在祈求着殷澄不要抛弃安迪,可是殷澄的去意已决,他并不打算劝说安迪一起离开,他认为这是在耽误时间。 “长顺不回来我是不会走的。” 安迪坚毅地说道,他的眼神里闪熠着坚定,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决定。更何况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谁又能左右别人的安危。 殷澄怒不可遏的指责道: “我真不应该带着你这个拖油瓶一起逃命,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现在可能已经在海参崴了(中俄边境城市)。” “你现在已经不是领头的了,别在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安迪奋起反驳。 就在三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猛烈的爆炸,天花板上的尘土也被冲击波震落了下来。爆炸声停止后,感染者的嘶吼声如滚雷般从四面八方传来。 此时在大街上,数以百计的感染者从各个方向涌向镇中心的隔离哨卡,营地上警报声迭起,喇叭里又开始发布战时警告,“警告!营地四周发现大量感染者!” “哒哒哒哒!” 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该死的,它们太多了,快呼叫支援!” 一名士兵歇斯底里的喊道。 其他警戒人员听到枪响后,从后方跑来支援,他们跑到围栏前有秩序的排成两行,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呈战斗姿势据枪。数十把自动步枪几乎在同时开火,弹壳如同飞蛾般在空中飞舞。无数颗子弹编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火网,击倒了企图翻越围墙的感染者。 “老天,听声音它们突破了中心防线。” 达里尔惊叹道, “别管他了,咱俩快走吧,待在这里我们迟早会被困死的。” 听着外面的暴动,殷澄心急如焚,他不想错过逃离这里的最后机会,他强行拉起达尔利想要离开。 达尔利一脸不舍的看着安迪,顿了顿说道: “我会在沿途留下记号,你改变想法了就来找我们。” 安迪孤愣愣的伫立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他们彼此的距离被一点点拉远。最后安迪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地下室微弱的烛光中。他们心里清楚,以他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因为他已经被外面游荡的死人给吓怕了,这种情况下黑暗的角落可能才是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 …… “嘿,伙计!” 殷澄跑上前去追上四人。 听到殷澄的声音,李海立刻回头,看见殷澄拉着达尔利向他们跑来。 “你们真的决定跟我们回去?” 顾伯叹息道。 “我们决定了,你们去哪我们去哪儿,让我俩加入你们吧,路上有什么事,也互相有个照应。” 殷澄讲道。 “你那个朋友呢?” 顾振江继续问。 “他决定留下。” 达尔利回答。 “那你们怎么不跟他一起留下呢?” “我们想跟你们出去闯一闯,有时候鲁莽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殷澄狡黠道。 顾伯看着殷澄,咧着嘴说: “你应该和你朋友一样,选择留下,外面是很危险的。” 殷澄下意识的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手枪,说: “我们早已经习惯了。” 顾伯看着两人坚定的表情,冷笑道: “想要一起走最好快点。” …… 空旷的地下室里就剩下了安迪一人,他落寞的走回房间,看着旁边空出的两张床位,他感觉孤独极了,打开了储物柜看了看,里面的物资所剩无几,他第一次感到了绝望,但这是他的选择。外面的爆炸声,枪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爆炸产生的剧烈震动将地下室里的墙皮都震的脱落,四周的汽车也都响起了防盗警报,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就在他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有东西撞在了房门上。 “咣当!” 「门外的撞击声」 他一脸惊恐的看着房门,他听到了感染者歇斯底里的怒吼,他被吓瘫在了床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他,使他动弹不得。 木门被撞出了一条条裂缝,安迪紧盯着房那条裂缝。下一秒,一只紫青的血手砸破木门伸了进来。 …… “该死的,它们太多了,我得撤了!” 士兵们松散的防御被尸群瞬间突破,越来越多的士兵从防线上撤了下来。 营区里乱做一团,所有人都想离开这座人间炼狱。一帮溃兵哄抢着武器弹药和能开动的载具。 “上校,它们逼近了。” 哨塔上的士兵大喊道。 无数只饥饿的丧尸从黑暗中涌来,它们的身影映射在大楼上,被远处的白光拉的又黑又长。犹如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冲锋在最前面的丧尸成群结队的爬上围墙翻过铁丝网,冲向火力散布最猛的哨塔,一时间无数只爬墙鬼爬上塔顶,终于瞭望塔承受不住重量,轰然倒塌。 “啊!” 士兵摔在地上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叫,恶鬼趴在他的身上撕咬着他每一寸皮肤。 “无望了,弟兄们,快跑!” 警卫队员朝身后的队友撕心裂肺的喊着,他一边喊一边向朝着冲来的恶鬼们射击,冲在最前面的丧尸被他依次放倒。 营区上空无数架直升机如绿色闪电般划破夜幕,像躲避瘟神一样逃离了这里。 此时大街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无论是暴徒还是警察都在四散逃离,商场和周边商店也被哄抢一空,火光和鲜血随处可见。人群里混杂着丧尸,无数人在逃命时被扑倒。 顾伯踹开了大楼的应急通道大门,霎时间,警铃声四起。巨大的噪音立刻就吸引住了大街上的感染者,数十只感染者嘶吼着涌向大楼。 “哇!老爹,你好像惹祸了!” 顾霈站在父亲身旁,用一种无厘头的语气说道。 “我们该怎么办?” 巴郎拽紧了顾伯衣袖,惊恐地问道。 “怎么办,快跑啊!” 殷澄大喊道。 “往左边跑!” 他边跑边朝身后的感染者射击,他精准的槍法射殺了一只只追上来的丧尸。 他精准的枪法也让几人瞠目结舌,他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顾伯夸奖道。 “快进前面的百货大楼!” 顾霈手指着前方的大楼喊道。 几人跑到了大楼楼下,心急如焚的寻找入口。可无论是门还是窗都已经被封死。身后的感染者正在逼近,咆哮声已经冲击到了耳膜。殷澄射出了枪里最后几颗子弹,可是面对数以百计的感染者,几颗小口径子弹的攻击微不足道,尸群并没有减缓速度。 就在这时,顾伯从远处找到了一处落地窗,他对准落地窗开了一枪,玻璃被打得粉碎,他朝几人拼命地喊道 “快进来!” “爸,小心身后!” 顾霈大喊道。 ------------ Chaptr.13 大逃亡 顾伯迅速转身,看见感染者从几米外的拐角处奔来,一个,两个……,这些家伙像发现猎物的鬣狗,眼中只有饥饿和杀戮。枪声连续响起,四个率先冲过来的殭尸被击毙,为众人逃跑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顾伯一面上子弹一面喊:“你们给我跑快点!” “就快了,就快了!” 李海累得腿快要断掉,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转眼间又有两个丧尸冲了过来,顾伯用仅剩的几发子弹向两个感染者射击,二个感染者都被击中,倒在距离顾伯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一行人顺利逃进大楼,但依然不敢停留,一行人从购物中心逃进了一楼库房,身后的感染者追得很紧,队伍最后的达尔利进门后,奋力的关上了铁门,然后又将锁锁死,终于将这群要命的家伙挡在了门外。 一伙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尽管门外的感染者还在拍打铁门,但是这里是安全的,他们不得不庆幸又逃过一劫。 “现在好了,咱们真成罐头里的肉了。” 顾霈不忘自嘲。 “这里没有出口,我们被困死在里面了。” 李海在库房里绕了一圈,说道。 “那有个通风口,说不定我们可以从那里钻出去。” 殷澄倚靠在纸壳箱上,指着墙上的百叶窗说道。 “儿子,你爬上去看看。” 顾伯对顾霈讲道。 顾霈点了下头,他踩着纸壳箱爬到了通风口上,但这里的通风口已经被铆钉焊死。他试探性的掰了掰百叶片,发现窗口已经被潮气腐蚀的脆弱不堪,用脚踹了两下,百叶窗就被踹散。他蜷缩着身子钻了进去。管道里潮气逼人,臭水的味道也十分刺鼻,顾霈憋着一股气爬到了管道的尽头,他发现管道的尽头连接着另一端的走廊,他踹开另一堵百叶窗发现到了大楼内部。这一发现让他喜出望外,他立即调头返回,准备通知另外几人。 身处库房内的几人已经受到了死亡的威胁,门外的感染者发了疯似的撞击着玻璃和铁门。铁门已经被挤压的变形,感染者拿着石头和利器奋力的砸击着窗户,玻璃也已经被砸的满布裂纹。 危急之际,顾霈带着好消息爬了回来,几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窝蜂似的爬上了通风口。可巨大的重量却将管道直接压塌,“轰隆!” 最后面的达尔利半个身子悬出了管道。 管道塌陷的同时,丧尸们也撞开铁门冲了进来,它们抓住了达尔利的脚,拼命地想把他拽下来。达尔利大声呼救,抓紧了四周的固定物。顾霈等人听见求救声,迅速返回营救。殷澄一人抓住了达尔利两只手,顾霈抓住殷澄的脚。两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达尔利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大难不死的达尔利瘫倒在了管道内,他感谢上帝没在今天要他的命,他又看了看自己被抓的脚踝,所幸靴子救了他一命。 惊魂未定的几人飞快的爬出管道,逃进了百货商场的内部。这里已经被封锁,各个商户的大门上都被贴上了封条。 “老天,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海感叹道,他环顾着自己曾经来过的商场,原本繁荣热闹的景象已被阴森和恐怖代替。 “看来他们把这里清空了。” 顾霈说道。 “这里面都是尸体吗?” 李海看着店铺里的裹尸袋,悚然地说道。 “伙计,庆幸他们不是会活动的尸体吧。” 殷澄耸了耸肩回复道。 “闭嘴!” 顾伯疾声道,他做出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他耳朵竖了起来,揣揣不安的凝视着头顶。 “咕咚咕咚!” 「混乱的脚步声」 “什么东西?” 李海低声问。 “感染者,它们在找我们。” 顾伯声音低沉地回答道。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达尔利汗毛直立,惊恐道。 “快走,快走!” 几人加快了脚步。 天色黎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商场。可是朝阳之下并不美好,小镇里到处都游荡着感染者,这里百鬼漫行,哀声遍野。 众人走出阴暗的商场,穿过狭窄的后巷,进入空旷的货仓区。这里的货物和高铁架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顶顶应急帐篷,还有床垫和被褥。看来有人将这里当作临时避难处。 几人穿梭在帐篷之间,看见这里空无一人。帐篷里还摆放着生活用具,电饭锅,晾晒的衣物,拖鞋等等,看得出来这里曾有人住过。 一行人穿过帐篷区,到达了室外,这里已经被铁围栏团团封锁,围栏上还挂着感染者的尸体。地上散落着弹壳和带血的头盔。走出围栏区后,这里的道路两旁整齐的摆放着尸体,有的躺在标有生化标志的黄色裹尸袋里,有的则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恶臭。 看来这里是小镇的居民疏散点,偌大的广场上坐落着规模庞大的救助站,无数辆卡车和警车停在这里,还有一面巨大的电子显示屏,军绿色的帐篷已被鲜血染红,里面躺着一具具落满苍蝇的尸体。广场上还停着一架军方的直升机。 几人大步流星的走着,除了苍蝇的嗡嗡声,这里静得简直瘆人。 “老天,你看看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达尔利毛骨悚然地说道。 殷澄紧握着手中的军刀,大气不敢喘。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这不正常啊。” “看来士兵都去支援前面的检查站了。” 顾伯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是疏散点吗,怎么连一个居民都没有。” 李海不解地问。 “恐怕都在地上躺着呢。”顾伯淡定地说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扫向顾伯,几人都感到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被……?” 李海战战兢兢地问。 顾伯没有说话,只是咧了下嘴。 “老天爷!” 在道路尽头,几人找到一辆还有汽油的勇士车,一行人开门上车。顾伯拧下钥匙,发动机的轰鸣声像催命符一样,立刻引起了附近感染者的注意,它们闻讯赶来,局面立刻变成了生死时刻,顾伯疾声道:“爬上去,上面有挺机枪!” 殷澄比顾霈和李海灵活,他迅速爬上车顶,架起了机枪。 感染者们像野狼一样狂奔而来,殷澄扣动扳机,射出的高爆弹将靠近的感染者瞬间打爆。为汽车启动赢得了宝贵时间,顾伯迅速踩下油门,猛的转向,驱车冲进旁边的街道。 “开稳点。” 殷澄大喊。 顾伯扶正方向盘,将车开稳,大概只用了五秒钟就将感染者甩在了车后。可是从旁边的高架桥上又杀出了两只丧尸,它们一只扑到了车窗上,一只压在了殷澄头顶。因为车身剧烈摇晃,丧尸并没有抓稳殷澄就被他一拳打了下去。爬在车窗上的丧尸也被顾伯一个急刹车快速甩了下去。感染者重重的摔在地上,又被汽车快速碾过,瞬间丧尸的脑袋血肉横飞,勇士车驶出小镇,一路向西消失在了茫茫的天地间。 ------------ Chaptr.14 日落计划 夜幕垂低,小镇的街道上一片昏黑,只有建筑物里微弱的应急灯还在星星点点的亮着,镇中心已是一片狼藉,成千上万的感染者还在围攻哨站,大多数士兵早已逃之夭夭,除了还有少数士兵在做困兽之斗以外,镇子里的枪声已经逐渐平息。此时,离哨站几个街区外的马路边上停着一辆还未熄火的警车,车里的驾驶员已不见了踪影,看来驾驶员走得很匆忙,甚至连车钥匙都忘了拔下,车内唯一闪着光亮的是滴滴作响的油量表和一台受到信号干扰的平板电脑。 “滋滋滋...” 信号干扰声,一阵干扰声过后,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两鬓斑白,脸上长着老年斑的老人出现在了屏幕里。 老人面露痛苦,用手捂着嘴,不停地剧烈咳嗽,花了好一阵,喘匀呼吸才沙哑着嗓子说话: “今天是日落协议启动的第一百八十四天,也是疫情在境内突然爆发的第九十六天。”老人剧烈的咳嗽打断了自己的话,紧接着又说,“临床试验证明这些病毒具有高度传染性,我们已经将病毒隔离,但我们无法分离毒株,采集到的最新病毒表明,它不但具有抗药性,并且已经开始变异,变得极不稳定。可怕的是变异株已经开始大规模传播,特点是潜伏期短、传播速度快、病毒载量高,这对于疫情防控难度极大。变异株最早在马尔堡的军营里被发现,相较于已知的毒株,变异毒株会更容易在人群中形成聚集性感染,并且现有疫苗无法再生成有效性,病毒已经形了成免疫逃逸。因为疫情扩散研究计划也将终止,他们会清理掉所有样品和研究对象,但我会私藏一些感染者血液用于日后研究,如果有何闪失,只能自求多福了,愿上天保佑我们。” “哒哒哒..” 自动枪声射击声传来,一个警察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楼,他的身后跟着七八只饥肠辘辘的丧尸,丧尸的哀嚎声和牙齿碰撞的声音在走廊里游荡。 “听到请回答!” 警察腰间的无线电突然响起。这一声无线电无异于害了他,原本丧失目标的感染者一下锁定目标,它们如狼似虎般向声源处奔来。 “该死的!” 警察愤恨地咒骂道,来不及逃跑的他只好举枪应对,他扣下扳机,一枚枚子弹壳脱膛而出,射出的子弹击中了来袭的感染者,可是它们数量实在太多,子弹很快就消耗殆尽。他一边换出手枪射击,一边向地下室跑去。 就在他要穿过阻碍物时,迟了一步,两个感染者将胳膊通过障碍物空隙伸了进来,灰青色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武装带,不让他前进半步。他扭头看去数十只感染者被障碍物堵在了门口,它们将手臂通过空隙纷纷伸进里边,企图抓住这到手的大餐。 情急一下,他解下武装带才得以逃脱,然而他所携带的所有生存装备却也被掳走。他卸下手枪弹匣,看了看只有五发子弹了,对于身陷尸潮的幸存者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所幸的是,他的腿上还别了把短刀,还不至于等子弹射光了,沦到肉搏的地步。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仅存的装备,一把备用手电,一把手枪和短刀,五发子弹。 “这撑不了多久,我得赶紧找到出去的路。” 他自言自语道,说罢他左手拿着手电,右手举着枪,两手呈交叉式,徐徐前进。 他钻过倒塌的房梁,走进一间放满铁皮柜子的房间。突然,在很近的地方传出一阵求救声。他被吓了一跳,手电筒的白光照去,一个白人男人被感染者重重的压在身下无法动弹,脸上粘着血迹,艰难地喘息,不过看来他还活着。感染者的血盆大口每次都险些咬到他,但每次都被他用手臂抵住脖子,顽强的支离身体。 “砰!” 一声枪响,感染者应声倒地。 男人赶紧将其推到一边,自己则后退飞快的缩到了角落里。 “意外收获哈,陌生人!” 警察举着枪,凑到男人身边说道,他用脚踢了踢感染者已确保它被射殺。 “哦,上帝呀。谢谢你,救了我,警察先生!” 男人扶着墙艰难站起。 “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警察打量了一下他,说道。 “就我一个,您不也是吗。” 男人扭了扭被压疼的脖子,回答道。 “你不是中国人,是外来游客吗?” 警察收起配枪,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巾纸来,为男人擦去脸上的污血。 “我来自哥伦比亚,来中国投靠朋友的。” 他的脸被警官弄的有些疼痛,他赶忙夺下纸巾,“谢谢您,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有被咬到吗,或者被抓到哪里?你也知道被抓咬会发生什么吧。” 他转着圈检查着男人。 “没有,我没被咬。” “看来你运气还不错,那些家伙没伤到你。” 警察欣慰地说,随后又问,“你叫什么?” “安迪·沃克!” 白人男子回答。 “那个是名,那个是姓?” 警官追问道。 “安迪,安迪是我的名字。” 安迪回答。 “安迪,你知道出去的路吗?” 警官继续问。 “我知道,您跟我来吧。” 安迪带上随身装备,带着警官向走廊另一头跑去。 感染者的咆哮再次传来,原来他们已经推开了门口的障碍,正在向地下室内涌来。身后的感染者近在咫尺,两人能感觉到它们牙齿撞击的声音,能清楚地听见他们如怪物般的嘶吼,如果跑慢一点就会被立刻抓住。他拼尽全力奔跑。 在安迪指引下,两人顺着地下室走廊的窗户钻了出去,来到了隔壁单元的大楼内部。 “我以为我死定了,真没想到会有人来救我,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您。”安迪刚说完,就看见警官给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他仔细聆听,走廊深处果然传来动静。他立刻关掉手电筒,像正在狩猎的猎豹一样安静移动,在穿过长长的走廊后,终于听清了声音。有女人的哭泣声,有奔跑的脚步声,还有拳头猛砸木板的声音。 警官低声说:“是“转生者”,要小心。”“转生者”是对体内有抗体,但无法直接免疫病毒的感染者称呼,此时他们智商还未完全退化,行动迅速,依靠判断力捕猎,是一类难缠的家伙。警官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一个女人蹲在楼梯下面,她吓的浑身颤抖,哭声绝望。三个“转生者”就在楼梯附近徘徊,不时用力敲打和拉扯扶手来判断女人的位置,女人撑不了多久。 在黑暗的空间里对付三个“转生者”是极其凶险的事,只要有一丝不慎被咬破小小的伤口,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警官正在考虑是否要开枪救这位女士,女人竟被黑暗里钻出的耗子吓得大叫。三个“转生者”立刻扑上去撕咬,场面就像非洲猎狗蚕食斑马,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响彻在整个楼层。 警官和安迪悄悄从的另一边溜出去,女人已经没救,他们也不想打扰三个“转生者”用餐。警官回头看去,血泊之中的女人已经断了气,他想如果换做是自己,最后一定会留一发子弹用来自尽,至少这种死法没那么痛苦。 几经曲折,两人终于走出黑暗的楼房,向“城市”走去。外面的大街上已经是一片狼藉,被撞毁的车子横七竖八的塞满了街道,柏油马路上流淌着汽油和鲜血,到处都是尸体和子弹壳,路两边的商铺也已经被大火逐渐吞噬。 “老天爷,我是在地狱吗?” 安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感觉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回。 忽然,一架运输直升机在两人头顶呼啸而过,巨大的螺旋桨旋转声,震耳欲聋。 安迪见状,拼命地振臂呼救: “嘿,我们在这儿。救救我们!” 话声未落,安迪突然被警官拽倒在地,警官赶忙捂住他的嘴,带着他滚到了一辆消防车底下。 还没等他问个所以然,警官便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说: “当心,有感染者!” 两人抬头向道路尽头看去,果然,在道路尽头处,无数只穷凶极恶的感染者张着血盆大口向消防车奔来,尸群奔跑起来的震幅,甚至连着马路都跟着一起震动了起来。 不过它们并不是被安迪吸引来的,而且奔着低空飞过的直升机追来的,巨大的轰鸣声吸引住了它们,周边几个街区的感染者汇聚在一起涌向两人所在的街道。 安迪的汗毛被吓得支离了衣服,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摔成了两瓣。他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暴露了位置。反观警官却镇定自若,他镇静的简直不正常,好像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这一切都被安迪看在眼里。 …… 感染者咆哮声渐息,镇子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感染者群体还在搜寻残余的健康人,两人驱着车从荒凉的大路上飞驰而过,扬起尘土漫漫。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太阳还未从东边升起。 “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安迪喝了口水,扭头问道。 “我叫方升,你就叫我方警官吧。” 方升紧皱着眉头,双眼望向前方,目光如炬。 “方警官,虽然有些事我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跑回去,就为了取回这个平板电脑。” 安迪一边摆弄着电脑,一边不解地问道。 “里面储存着很重要的秘密,我必须拿回他。” “有多重要?” 安迪看着无法启动的电脑,狐疑地问道。 “阻止这场灾难。” 方升低声呢喃道。 “真的假的?” 安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这里面真有阻止灾难的办法,这么重要的数据怎么就您一个人负责运输?” “灾变爆发后,网络和通讯系统都开始崩溃,起初研究院留下了备份数据准备移交到国家疾控中心,可是运输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负责运输的小队受到了感染者的袭击,所有人都死了。我在一次营救任务中,偶然间救下了一个士兵,委托我一定把数据送到。” 方升态度严肃地说道。 “那您就不怕我是外国间谍,偷走你的数据?” 安迪假意说道。 “方圆几公里全都是感染者,还没有信号,再者说了保护数据的机制及其繁琐,输错密码信息就会全部销毁,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方升淡淡地说道,显然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间谍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我的信息您都可以查,信息合法的很。” 安迪赶忙为自己开脱道。 方升打开收音机,可无论是调到民用频道还是紧急频道都没了任何讯息,只有“沙沙”的信号干扰声。 “怎么了?” 安迪看着方警官紧皱着眉头,疑惑地问。 “广播里什么也没有。” 方警官叹气道。 “一点也不稀奇,广播前几天就停了。” “不,我是说,什么都没有了,紧急广播系统停了,还有播报难民安置中心消息的录音,都没了。” “老天,你是警察知道你们内部发生什么了吗?” “我不知道,我离开我负责的安全的难民营也已经有一阵了。” “他们是不是打算不再收人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一定会引起动乱的。” ------------ Chaptr.15 被病毒感染的老虎 方警官目视向前方,看着远处巍峨的山峦,逐渐陷入了回忆。 时间回溯到疫情爆发伊始。 新民以西六公里处。 一座临时难民营坐落在伐木区附近。难民营大门大敞,迎接着从四面八方赶来避难的居民,人们带着大包小裹汇聚在一起。 但泥泞的土地和潮湿的环境让不少居民都怨声载道。他们蓬头垢面,落魄的就像一个个拾荒者。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中年女人对难民营的成见最大,他拦住了一个正在巡逻的警员准备讨个说法,女子的丈夫也十分暴躁,他把行李箱恶狠狠地摔在了警员们的面前,扯着烟嗓大吵: “为什么强行让我们离开家,把我们迁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同志,我希望您配合一下,现在城里面正在闹瘟疫,许多人都感染了,让您离开居住地是对您生命和家人的负责。” 警员方升耐心的劝解道。 “你可拉倒吧,前几年闹得凶的肺炎和流感也没这样啊,我看你们是想把我们骗出来为了满足你们那些政绩吧。” 女人的语气十分刁毒,一唱一和的配合着丈夫。 “这次不一样,感染者会呈现出类似狂犬病的症状,感染后会变得六亲不认,伤害自己的家人。” 旁边的警官解释道。 “我不信,快让我们回家!” 周边的居民也变得蠢蠢欲动,嚷嚷着要回家。 “上面下来命令是新民附近全体居民必须撤出疫区,我们真的没办法,等疫情结束后我们会放大家回家的。” 方升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妈呀,大家快来看啊,这有人非法拘禁了。” 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地上撒泼。 “快放我们离开!” 人声鼎沸,居民们抓住警察们的衣领,威胁着要离开。 很快,防爆警察们举着盾牌堵住难民营大门口,一个中年警官站在瞭望塔上举起喇叭喊话: “大家请安静一下,我是这个安全营的负责人卢涛中校,你们想回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外面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瘟疫蔓延的真的很快,健康人只要得上就会变成怪物。你们想回家无外乎抱怨安全区环境差,基础设施跟不上。我卢涛用人格保证,只要雨季一过,我们马上会整改安全营,给大家营造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另外大家在安全营隔离期间的衣食住行都有官方负责,不用大家花一分钱。”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个居民问道,“对呀,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话做不做数?” 更多居民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就住在安全营北边的指挥帐篷里,如果雨季过后我立下的承诺无法履行,你们就去那里找我问罪,到时候想回家的,我会亲自送你们回去,并且赔给你们巨额赔偿。” 中校尽全力安抚群众道。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兑现不了,我看你怎么解决!” 女人的丈夫没好气地吼道。 在中校的安抚下,数千名居民才就此作罢,有序的住进了帐篷。 “方升警官,来下指挥帐篷!” 中校在喇叭里补充了一句。 …… “您找我?” 方升走进指挥帐篷,找到中校问。 卢涛中校嘴里叼着根烟,半眯着眼打量了下方升,随后熄灭了嘴里的烟,用和蔼的语气说: “之前一直听你们陈警司讲你,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您认识我们陈老?” 方升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你以为这鬼地方有多大,大小官员那个我不认识?” 中校憨笑着说。 “您今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方升抛开叙旧,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来!” 中校招手示意让他走过来。 方升走到中校身边,看见他桌子上摆着一张地图,上面标注了大大小小几个安全区和疏散点的具体位置。 “早在之前我就听你们陈警司说,他手下有一个办事出众警员,说你早先是侦察兵出身,在军区立过一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还去过维和部队,完成过撤侨任务。” “那都是过去的一些虚名了,您直接给我派任务吧。” 方升斩钉截铁地说。 “是个好同志,老陈没看错你。” 中校夸奖道,“是这样的,在离新民八公里以外的化工厂里我们收到了幸存者的求救信号,我们已经派了两支搜救队前去救援了,可事到如今一个回来的都没有,我希望你能带一队人顺着既定路线寻找他们,并到化工厂去解救那些幸存者。路上遇到非人类,格杀勿论!任务完成以后,发个信号我会派直升机去接你们。” “第二支队伍什么时候出发的?” 方升问。 “三天之前。” 中校哽咽了一下,并回答道。 “幸存者最后一次发送求救信号是什么时候?” 方升继续问。 “昨天下午。” 中校回答。 “那我能申请调一架直升机送我们去吗?” “这有点难,我们得向空军申请,他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既要向疫区运送人手,又要从疫区往外撤离伤员和幸存者。很多飞行员都不睡觉再执行飞行任务。我们的飞机也因为长时间飞行部件损坏严重,修好至少的五六个小时。” 中校一脸愁容地说道。 “那好吧,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我调配人手即刻出发。” 方升叠好地图放进携行具包里,向中校敬了个礼后,走出帐篷。 中校看着方升远去的背影,眉头一皱,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 离开安全营后,天空又开始下雨,而且雨势仍没有减弱的痕迹,天地间的万物都被浸湿,小草被雨水打得抬不起头,树叶在风中摇曳,早已不亮的路灯孤立在路旁,黑漆漆的枯树败柳也立在那里。 方升和几名特警队员开车顺着既定路线寻找失踪的士兵和幸存者,柏油路面有无数处坍塌,像被推倒的积木,钢筋水泥的碎块堆积如山。数十辆快要散架的汽车安静地停在各处,有的还冒着黑烟。 在疫情爆发之时,这片地带曾经短暂地做过落实隔离带,可是这里的防线太脆弱,没有支撑多久便不幸被病毒侵入。官方为了不让病毒继续向东扩散,只能出动飞机轰炸了这片街区。无数感染者都被埋在坍塌的建筑里,整个街区如同经历了一场战争,之后又被废弃。原本这里小楼林立,在轰炸中,大部分大厦都坍塌了,只剩下几座像沙漠中的枯树,孤单地矗立在废墟。 一路上除了废墟并没有感染者,一行人也出奇顺利的抵达了地图标注的化工厂。化工厂门前停靠着几辆猛士车,车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这不禁让人汗毛竖立,莫非前几名营救人员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方升警惕的握紧了手里的自动步枪,并催促队员在路边停车。车停稳后,他带领几名特警队员排成战术队形从化工厂侧门进入,另一队人则留守车队。 化工厂区内空旷的一览无余,只有倾盆大雨落下,看不见任何活物,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同伴的脚步声和轰鸣雷声。 “是这里吗,怎么连个活人都没有?” 同伴不禁质疑。 “这里是地图标记的地方,错不了。” 方升确认道。 “应该就是前面那个仓库,所有人眼睛放亮点,没有紧急情况不准开枪,听到没有?” 方升严厉地告诫众人。 “是!” 同伴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几人迅速接近化工厂的仓库,六个人分成两队,分批次进入仓库内部。进入仓库走廊的一瞬间几个人直接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走廊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营救人员的尸体,他们的后背被掏烂,大多数尸体没了腿和脑袋,先进来的几名队员忍不住血腥味直接吐了出来。方升也被眼前的尸体惊住了,他们手臂上的徽章已经被鲜血染红,手里死死的握住了手枪,看来到死也没开出第一枪。 方升安慰着几人,给几人调整了下状态。六人强忍着刺鼻的血腥味,但肚子里还是已经翻江倒海。几人排着严密的队形向仓库区内部走去,只是越往里走越恶心,人的肠子和断肢就挂在栏杆和墙壁上。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仓库车间的尽头。 方升状着胆子走在队伍前面,为同伴们开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这支营救分队的指挥官,也是精神领袖,他不能退却,他一但退却了这次任务还没开始就会失败了。所以他作为老兵,必须一马当先的走在队列前面。 在几人路过拐角的时候,忽然,有一只血手抓住了方升的裤腿,吓得他一咀咧,同时也把同行的队友吓得不轻,好在几人反应了过来没有开枪。这是一名伤痕累累的士兵,他的头盔和脸颊左侧被不知道被什么生物划出了四条深深的裂痕,脸颊的爪印处还在往外渗着血。他的一条右腿已经不见了踪影,手臂的桡骨和尺骨已经裸露了出来。 方升蹲了下来,用身上仅带的纱布和止血药为受伤的同伴包扎,但他的血早已经流干,他的处理已经毫无意义,只是良心驱动他做这些无用功罢了。 士兵一把推开了方升的帮助,口含鲜血,双眼迷离,含糊其辞地喃喃道: “不要管我,里面有人急需帮助,有个很大的东西挡在门口,你们要小心呐,你们要小心呐。” 说罢,士兵便断了气。 “他说什么,什么很大的东西?” 队友语气慌张地问道,他的手里已经攥出了汗,身上不自由的颤抖。 “我们得到里面去一探究竟,他说里面有人急需帮助。” 方升用手帮士兵闭上了眼睛,随后端起步枪,大步向血迹拖拽处走去,几名队友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几人顺着血迹走到尽头,这里遍布这其余营救人员的尸体,他们的尸体被摞成了山。几人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坐在地上休眠的感染者,它们被赶来的几人惊醒,一个个睁着血红的大眼,张着血盆大口向几人扑来。可是赶来的几人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不慌不慢的排成了射击队形,三个人蹲着,三个人站着,开启红外瞄准,对准冲过来的感染者集火扫射。 冲过来的感染者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中弹倒下,没一会十几只感染者纷纷饮恨西北。 “威胁解除,干的不错,同志们。” 方升巡视了一下四周说道。 “嘁!我还以为它们有多恐怖呢,被射中还不是一样凉凉。” 一名同伴一边换子弹,一边不屑地说道。 “说得好,猴子。你见多识广,该你打头阵了。” 方升借话题发挥道。 “是,长官!” 两名特警队员举着枪,小心翼翼的靠近被击毙的感染者,用脚踢了踢它们的腿,以确认射殺。 “呼,呼!” 一阵非人类叫声从几人左侧的走廊尽头传来。 “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名特警举起枪,向黑暗深处瞄去。 “戴上夜视仪,我打头,所有人跟在我后面,小心前进,护好自己身后的队友。” 方升简单的发出行动指令,随后戴上夜视仪,据起枪紧贴墙边,徐徐前进。 “呼,呼!” 非人类声音越来越近。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身后一名队员再次询问道。 “给我闭嘴,你想害死我们吗,陆飞?” 方升气愤地轻声骂道。 “抱歉,队长!” 陆飞立即服软,紧闭上嘴,跟在方升身后,慢慢前进。 几人越往里走,脚下就越发粘稠,几人往地上一看全是骨头和血,六人看得全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 终于在走廊的尽头,几个人才看清了那发出诡异叫声的生物,是一个被病毒感染猛虎,他的皮毛上沾满了鲜血,半只虎头被感染者啃食殆尽。它回过头来,用仅剩的一只虎眼盯上了方升几人,在夜视仪的反射下,虎眼就像是一个发光的夜明珠,既诡异又恐怖。 “哦不……” 方升不敢相信居然遇见这种家伙。 陆飞被惊呆了: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个该死的老虎!”猴子几乎是喊出来,他真后悔走进这间仓库,而更倒霉的是他们刚刚用障碍物把出口挡住了,现在想逃都无处可逃。 这是一种被病毒感染过度的动物,这种现象并不多见,可是一旦出现,就将伴随着死亡。复生虎的身上厚厚的虎皮隆起了一块块像面包的凸起,它们形成坚硬的盔甲,子弹甚至散弹枪都难以打烂。这个怪物的头部还被咬烂露出了牙齿,恶心得无以复加。他的吼声就像是早已灭绝的恐龙,听得人心惊肉跳,其力量更是大得惊人,一旦不幸被抓住,他就会将人撕碎生吞。 方升六人做梦都没有想到,只是为了找一群幸存者,却把自己送进这个怪物的地盘。“快,跑,一直跑!”方升大喊,然后向复生虎开枪。 这个巨大的家伙根本无惧手枪子弹,凭借着恐怖的速度在走廊里追逐猎物。陆飞被吓惨了,他根本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东西,即使做噩梦也不曾遇见过。陆飞在慌张中脱离了队伍,却不料被扑过来的老虎瞬间撕碎,猴子用散弹枪连开两枪,老虎只是晃了一下身体,又开始张牙舞爪地追逐。 它的速度比人类的反应还要快,就在猴子和几名队员准备开枪的一瞬间,老虎已经扑到了几人面前,巨大的虎口直接咬下了他的头,另外几名队员在也凄厉的惨叫中被撕碎。 方升等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枚手雷,可是该死的,身边的队友一个个已经命丧虎口了。 “天杀的!” 方升一边跑一边吼叫。 他掏出步枪,向变异虎的腿上开了一枪,后者被这一枪减缓了速度。“该死的,炸死你这个狗娘养的。” 方升迅速拔出保险丝,抡起胳膊不偏不倚的掷到了老虎脚下,他像一阵风躲到掩体后面。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仓库走廊房梁的灰尘都被震下来,走廊石砖地上被炸了一个大洞,铁片扎进木箱和墙壁上,而复生虎被炸得身躯断裂,肠穿肚烂,倒在地上像一坨还未死去的烂泥。 方升冲上前去向老虎的头部连喷两枪,散弹枪终于将这个怪物的脑袋打开花,再也无法动弹,他惊魂未定的扶着墙喘着粗气。 ------------ chaptr.16 护送行动 “有关疫情的资料都在这里。” 走廊尽头的电控室里,一名被感染的士兵将背包推给了方升。 “兄弟,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方升拿起背包,背在身上,然后将受伤的士兵扶起,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出走廊。 “你快走,我已经被感染了。” 士兵推开了方升,自己瘫坐在地上。 “我送你去最近的野战医院去,那里有医生和药品,一定会治好你的。” 方升不忍心抛弃队友,坚持带他离开。 “快走,我已经没救了,趁我还没有失去理智,赶紧走!” 士兵大吼道。 “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方升强行拽起他,扛在肩上,用尽全力也要把他拖到外面。 “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这背包里保存着疫情研究所收集的疫情资料,里面可能还有阻止灾变的办法,你一定要帮我把数据护送到鄚州里。听哥一句劝,把我放下吧。” 士兵边忍耐着病毒带来的折磨,边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这是你自己的任务,别甩给我。” 方升不听劝告,执意拖他出去。 “呃… 我要失去理智了,我完成不了任务了,只能委托给你了。” 士兵变得十分痛苦,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微弱。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方升用仅有的时间劝说着同伴。 士兵实在拗不过他,用枪托尖锐部分狠狠地怼了一下方升的要害,剧烈的痛感让他立刻放手。 这是让人绝望的时刻,士兵喘着粗气交代着最后的嘱托: “把数据安全护送到鄚州里,那里会有特种部队的人接应你,务必把数据护送到陆军传染研究所,里面承载着我们所有的希望!” 说罢,士兵突然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动扳机。一声剧烈的枪响,士兵饮弹自尽,“不!”方升大喊,就差一点点,他还是没有阻止事情的发生。方升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毫不体面的倒在血泊里。与他的同伴一样,生命都终止在这条血腥黑暗的走廊里,在同一个地方,同一天。 外面的雨势稍减,世间万物重新变得清晰了。 这次走出厂房的只有方升一人,留守车队的同伴通过无线电和对讲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但谁也不敢上前问候。 “我们回去吧,队长。” 一名队员率先开口,对方升说道,“你已经尽力了。” 方升仍然气喘吁吁,他摘掉防毒面具,观察了一下对方说,“把无线电给我!” 同伴拿来无线电递给他,方升接过无线电试图跟营地报告情况,“一号,一号,这里是营救三队,听到请回答。” 无线电的另一头并没有及时回复,方升再次呼叫,依旧如此。 “怎么回事,信号不好吗,还是无线电出问题了,以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几名队员面面相觑。 “重复,这里是营救三队,听到请回答!” 方升再次尝试,可依旧没人回复。 “妈的。” 方升气愤的把无线电丢给队友,然后走到一边朝一名年龄较小的队员交代道: “小张,你带着录像带回去汇报情况吧,就跟他们说这边又有新任务了。” 说完他径直走向警车,将背包丢进车内,然后开门上车, 男人看着决心已定的方升,还是想劝说一下,他趴在车窗上说: “队长,从这里到他说的接应点,少说将近三百公里。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呢,咱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和补给不多,你可要想清楚。” “没时间回去计划了,已经有太多人为了这个数据丧命了,晚一刻把它送到研究所,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 方升惆怅地说道。 “我..”男人刚想说话就被方升打断,“行了,缺得装备和物资在前面疏散点补充,赶紧上车吧。” 方升把车窗升起,示意他不要在讲废话,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护送数据到接应点。 男人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同伴,谁也不敢在多说话,一个个只好服从命令。几个人在地图上标记下了新的目标点,随后驱车驶离了化工厂,小张开车在路口处脱离车队,分别时摁了两下车笛示意,车队同样也回了两声车笛。就这样他们各自开向了不同方向,红色的车尾灯也渐渐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我们没多少补给,油箱也快见底了。” 男人一边摆弄着方向盘,一边问道。 方升打开地图,他已化工厂为参照物搜索着周围的疏散点和安全营,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距离几人较近的疏散点,离这里只有七八公里。方升指着地图上的目标点说: “先去这里,高家店,那里应该还有咱们的人驻防,去那边先把油加满,然后在补充一些必要的物资。” “男人简单看了眼地图标记的位置,随后说: “希望那里还在运转。” “快点开吧,早送到早省心。” 方升叠起地图,随后翻起了士兵交给他的背包。 男人瞟了眼他,撇了一下嘴什么也没说,着手打开收音机,企图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车载收音机声: “这种病毒会改变感染者的性格,让他们极具暴力倾向,痛感减弱,不知疲惫。” “感染病毒最快会在十几秒内发病,最慢的数小时不等。” “据世卫组织预估截止今日起全球范围内至少有3.5亿人感染了这种神秘病毒,而传播的速度似乎要到了失控的状态。” “整个北方地区的报警电话几乎已被打爆,报警人声称遭遇的全都是食人事件。” “如果我们无法尽快遏制住疫情的传播,我们将面临一场持久战。” “他们已经接到命令,可以射殺感染者,军方会已最大程度消灭感染者。” “这种病毒或者说是某种物质,会激活死者大脑并且改变人的神经系统,使感染者变成一种超级暴力的物种。” 方升并没有在意收音机里的内容,一门心思翻动着背包,背包塞了一个密闭的手提箱子和几封纸质文件,文件夹上面贴着封条。他打开手提箱,海绵垫上放置这一台贴着绝密封条的平板电脑,好奇心趋使他打开了电脑,想看看电脑里都有些什么。打开电脑里面只有两个体积很大且被封锁的文件。他点了下文件,跳出一个界面,要求输入管理员密码,下方提示密码只有一次输入机会,密码错误文件将会自动销毁。 方升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退出界面。打开标记在下面的护送人员管理须知: “为安全起见,文件密钥和管理员权限只有陆军传染研究所拥有,若不慎销毁,只有在密钥的帮助下才能找回,请各位不要轻易启动文件,以免造成文件损失。” 方升不肯放弃,在开放权限区域内,尽可能的翻看着信息,果然有些开放内容吸引住了方升,他依次点开文件夹,里面竟然是有关病毒爆发的资料和信息。 西北地区疫情爆发事件记录 传输文件: 0919 2017年 8月15日 “我们无法确认病毒生成了那种变异毒株。这种毒株可以通过空气和体液传染。最早记录在案的病例是在疫情全面爆发九个月前,在西北地区的马尔堡军营中被发现的。由于其超强的传播性,这场疫病马上在西北各地肆虐。 当局迅速组织各地军警及卫生系统合作,试图抑制疫情扩散。他们向各地的交通系统发出传染病预警,在火车站,机场,地铁和交通枢纽可以看到关于传染病的警示牌。 起初病毒感染者并没有出现失去理智和暴力倾向,只有发烧,咳嗽,呕吐等症状。有关当局认为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季节性流感,故对大众宣传只要戴好口罩和勤洗手即可避免感染。当局显然完全低估了病毒的传播速度,当局采取的流感防疫措施根本抵挡不住来势汹汹的病毒。 2017年5月22日 下午4:00点 临川警察局机场分局接到了第一通疑似感染者的报告。报警人用含糊不清的哭腔说“一个发疯的军人”把自己的朋友大卸八块了,在一阵惨叫后便失了音讯。接警员听得一头雾水。 此时当地武警部队已经在各大高速出入口设置检查点严阵以待。 警方到达案发现场,也就是河西国际机场一号航站楼,这里聚集着大量好奇驻足的群众。受害人面目全非的残余部分已经被先一步赶来的急救人员装入裹尸袋。 警员进入了机场,转了一圈却没找到施害者和报警人。窗外可以看到救护车正在同僚的指引下驶进机场。 “一个青少年被失去理智的士兵殴打致死” 记录说最早进入航站楼的几名警员遭到了不名生物的攻击,后经证实是被诡异暴力波及到受害者。 下午4:30点 受伤的警员和部分受害者在被护送医院的路途中,被军方秘密转移到传染研究院。 西北传染病医学研究院当日下午发布最新传染病例通告,这是军方辖下具备四级生物安全防护水准的传染病疾控中心。 接手病例后,马秀兰博士主张军队介入,由军方接手疫情防控工作。但军方则以担心引发社会恐慌为由驳斥了马博士的观点。 次日上午10点 以机场为中心附近的街上已经丧尸横行,混乱不堪。附近的武警部队已经通过陆路和空中途径部署到该的地区附近进行维稳。新闻播报给出了一些感染者的基本特征如嗜血、不知疲惫、没有痛感。 2017年5月28日 不明原因暴力事件发生第五天,临川宣布封城。 上午11:00点 隶属于西北军区的第十四步兵师声势浩荡的进驻了临川周边,建立起了隔离带。与此同时,城市内过半居民已经被感染。这些感染者发了疯一般对幸存者发动一波又一波袭击。 晚上11:40点 临川警察局已经沦为感染者的停尸房。入驻此地的武警部队宣布了军事戒严令,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 2017年5月29日 凌晨5:30点 军方宣布已经在暴力示威地区实行军区管制,并成功防守隔离带,抑制病毒向周边扩散。” …… “队长,安全营被袭击了!” 电台员急忙把无线电递到方升耳边。 得到这一消息的方升,犹如五雷轰顶,他赶紧接过无线电询问了起来,“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收到,队长,我是小张。” 无线电另一头传来了同伴的声音,同时还夹杂这自动步枪的射击声。 “安全营发生了什么,卢涛中校呢?” 方升心急如焚地问道。 “哦,老天。安全营外边里面已经沦为感染者的天下了,我救下了几名兄弟,他们说中校带着一些兄弟在北门阻击。天哪,外围只有几个兄弟逃出来了。” 这句话小张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方升很庆幸自己的队员还活着,他已经接受不了再有部下离去了。 “老天,我向您保证您绝对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它们就跟蚂蚁一样,在围攻安全营,照这种形式下去,我估计安全营不久就会被它们攻陷。” 小张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恐慌。 “你那边能联系到中校吗?” 方升问。 “滋滋滋。”信号干扰声,“联系…不上,我们…” 此时另一头的信号越来越弱,传输过来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喂?” 方升焦急的调试着无线电,企图让信号恢复,“喂,收得到吗?” “哒哒哒。”自动步枪射击声,“快…跑,它们从…山上下来了。快压制住这群鬼东西!” 无线电里传来严重的信号干扰声和微弱的感染者咆哮声,信号也随之中断。 “安全营沦陷了?” 开车男人语气惶恐地问。 “小张说营地外围被入侵了,营区内部暂时还没有沦陷。” “怪不得我们发送的讯息他们没收到,不过还好我们没回去。” 男人继续说。 “感染者怎么会入侵到安全区这边去?” 一名同伴狐疑地问。 “或许是城里没吃的了,才开始往城外运动。” 另一名同伴推测道。 “我们现在距离疏散点还有多远?” 方升问驾驶员。 “还有两公里吧,老天保佑,那地方可一定在运转。” 男人用祈祷的语气说道。 “希望吧。” 方升紧皱着眉头,两眼望向远方。车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道路上的泥土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干净,小草和树叶在风雨中摇曳,天仍是灰色,一览无遗的是空旷的荒野。路边报废的汽车就像是被遗弃的白骨,不知车主死了多久。汽车溅起水花,惊走路边的青蛙,也惊飞在树上躲雨的乌鸦。 ------------ Chaptr.17 高墙下的生活 距全国范围内爆发大规模流行性瘟疫,也就是所谓的丧尸流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流行病毒不断变异并且在全国和世界各地迅速蔓延,为阻止疫情扩散,疾控中心与各地军警合作组成了感染联控战线,试图控制疫情,但是于事无补。 大多数主要人口稠密地区均已沦陷,首都战线也接近崩溃,整个北方地区的军事隔离土崩瓦解。疫情几乎改变了一切,人们的恐惧情绪日益增加,千万民众被迫强行疏散。感染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内陆和沿海绝大城市。官方宣布调用大量警力和陆军预备役,计划重新攻入城市,消灭感染者。人类军队在初期占据了绝对上风,大批感染者被消灭。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扳回劣势时,意外发生了,病毒再次变异并且污染了水和食物来源,这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新的病毒变种不仅能激活了逝者的大脑,还会使其更具攻击性。因此导致大量人员被感染了,各类能源和军需供给被迫中断。军队的清理行动也被终止,人类势头从主动进攻转为了被动防御。 瘟疫爆发后,全球各国官方都试图控制其瘟疫的蔓延,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样做只是徒劳。这次灾难比十四世纪欧洲的黑死病还要恐怖一万倍,世界很快就在病毒的撕扯下支离破碎,人们只能躲进大大小小的避难所和隔离区,像圈养的动物一样,靠着微薄的食物恐惧地生活。那些看似辉煌又坚不可摧的人类文明竟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小小的病毒不仅摧毁了人类所拥有的一切,还融化了人类对未来幻想的一切美好。没人知道这种病毒来自什么地方,为何扩散得如此快。只知道它可以通过空气,唾液和体液进行传染。病毒随着血液进入人的大脑,可以在发病后迅速控制人的神经中枢。被感染的人逐渐丧失意志,成为只会杀戮的吃人丧尸。 三十天前军队进驻德县。他们在四周浇筑起了高高的混凝土墙,并在隔离区内设立了临时医疗站,制定了严格的宵禁和食物配给制度,隔离区内二十四小时都有全副武装的军人进行巡逻。但这也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隔离区里面非常安全,而外面却是一片死寂。 …… 清晨,朝阳再次从山间缓缓升起,盛夏炎热的气息也逐渐转凉。阳光透过云层的裂缝一丝一缕的照射进了窗内,隔离区里的人们又迎来了未知的一天。 “快给我们!” 朦胧间,一阵争吵声从院子外传来,李海被这吵闹声惊醒。听声音又是李江和巴郎在跟领居家小孩抢东西了,在疫情爆发的这个月里,这两家孩子隔三差五就因为游戏机和漫画书事而争吵,大人最难的就是在早上睡个舒服觉。他们总能在大人睡得香甜的时候争吵起来,就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样。但是对于一大家子人来说,这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黑娃,我们书都借你看几天了,赶紧还我们!” 李江死死的抓住漫画书的一角,用力的往回扯。一旁的黑子也呲着牙,不停吠叫着为两个孩子壮声势。 黑娃是两个孩子对邻居家男孩的称呼代号,约有十二三岁,又黑又瘦的小脸上,满是灰尘,头发约有二寸多长,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窝。 “谁证明是你们的,明明是我,拿来吧你。” 黑娃狡辩道,他又用力把书拽了回来。 “你都多大了,还跟我抢漫画书。” 李江见抢不过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黑娃,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撒娇。 “你这小孩讲不讲理,这明明就是我们的书,快还我们。” 巴郎蹲下来,粗声粗气地说道。经过大家一个月的心里疏导和陪伴,他的心情已经明显好转,尽管让他完全走出阴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给!” 黑娃不肯做出退步,态度十分强硬地说道。 “行了,行了,都别抢了,一会书扯坏了你们谁都看不了了。” 顾伯走过来语气威严地说道,他无心加入几个孩子的争斗。 三个孩子的注意力被短暂分散了一下,然后又开始争抢了起来。 “嘿,我说话不听是吧。放手,你都多大了,还看漫画书?” 巴郎声色俱厉地说,他的态度严肃了起来,也加入了抢书的行列。 “凭什么,这是我的书!” 黑娃蛮不讲理地撒泼道。 “行了,你俩就发扬一下风格,把书让给他吧,喜欢的话顾伯在给你俩买。” 顾伯对两个孩子使了个眼色,狡黠道。好说歹说下才让两个孩子做出让步,李江撅着嘴,极不情愿的撒开了双手。看着洋洋得意的黑娃,顿时让他气不打一处出来。 “黑娃,把书还给人家,抢人家书干嘛?” 隔壁王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出来主持公道。 “行了,那本漫画书他已经盯好几天了,你就让他看吧。” 顾伯阻止道。 “你就不能惯着他。这孩子一身臭毛病,今天我非得给他治治。” 王婶态度极其严厉,她从黑娃手里抢过漫画书还给两人。 “回屋看你自己的书去。” 王婶呵斥道。黑娃生气的叉着腰,两腮气鼓鼓的活像一条小河豚,黑娃虽然气愤,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扭头气冲冲的走回了自己屋子。 两个孩子成功拿回漫画书,欢呼雀跃的互相击掌庆祝。 这时,顾胜兰端着早饭从房子里走出,看见两个兴高采烈的孩子,忍不住问。“怎么了,我的宝贝们?” “我们成功把书要回来了。” 两个孩子欢呼道,然后你追我赶的跑进了屋。 此时,李海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边伸着懒腰,边哈欠着说: “这一大清早就听他俩嚷嚷,睡都睡不好。” “正好你也醒了,过来吃点早点吧。” 顾胜兰已经在院子里摆好饭菜,有鸡蛋,豆腐脑和油炸糕,味道闻起来就十分诱人。 “呦,这么热闹啊,都在这呢。” 顾霈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跑进来,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饮了起来。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的,什么时候来电?” 顾伯焦急地问道。 “军方的人说,县城外面的电网已经架设完毕了,预计很快会恢复供电。” 顾霈喘着粗气说道。 “快了,快了,半个月前他们就说快了,现在还没通电,我看他们就是不想浪费剩下的电量。” 顾伯抱怨道。 “这回不是,南区已经通电了,我回来的时候看见那边的商铺都亮了。” 顾霈往嘴里塞着油条,咀嚼着说道。 果然,顾霈话声刚落,屋子里就传来了电器重启的动静,屋子里的灯亮了,停工了一个多月的电器开始重新运转。终于来电了,整个世界就好像迎来了新的希望一样。 “哈哈,终于来电了!” 顾霈在院子里兴奋的直转圈。 趁着来电之际,所有人都奔向了自己想要用的电器,洗衣服的洗衣服,修东西的修东西。 顾霈吃完一根油条,刚要抬脚离开,就被顾伯叫住,“哎,你要去干嘛?” “那些士兵说要发表新的社区声明,要求每家每户都要派一个人去听。” 顾霈回答。 “那你去小卖部顺便给我买烟草回来。” 顾伯一边吸溜着豆腐脑,一边说。 顾霈接过任务,说道:“好吧。” “老顾,等一下,我陪你去。”李海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大步跟了上去,因为他想和顾霈单独聊一聊。 “哎,你俩吃完饭再去吧。” 顾胜兰朝两人喊道。 “不用管我们了,让江子和辉仔先吃吧。” 李海扭头说道,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两人走进熟悉的小巷,这里除了有破旧的汽油桶,还有几个摇摇晃晃的高低床,一个男人正在床上打盹。李海边走边说: “怎么样,有机会出去吗?” “够呛,这周他们加固了防线,原来可以出去的下水道也被封死了,西区那边到是可以,石墙还没浇筑到那边,但是那里增加了警卫还有移动哨。” 顾霈左顾右盼地说道。 “找机会我们得出去一趟。” “这个周已经是你第四次说出去了,问你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在不跟我讲实话我可不帮你了啊。” 顾霈的表情告诉李海,他说的是真的, 李海挠了挠眉头,见没办法隐瞒,只好妥协道: “咱们撤离之前,我和咱姐去了趟镇上的超市,当时我们打包了两大包的物资,可是后来遇到危险,我把它丢到了路边的花坛里了,我想出去把他取回来。” “什么物资?” 听到物资顾霈来了兴致,两眼放光的问道。 “有些是食品,大部分都是药品,消炎药和抗生素。” 李海娓娓道来。 “妈的,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顾霈呵斥道。 “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确定那些东西还在不在那里,加上这两天又下雨又起雾的,我都担心里面东西变质。” “那你之前还支支吾吾的不说,前几天我们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溜出去。” 提到这,顾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也是才想起来。” 李海找借口为自己开脱道,其实他有意不说是有自己的隐情,他一直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疫情沦陷后他每隔几天就会爬上房顶用望远镜观望管控区,而这两天外面似乎有了人类活动的迹象。 “等等,你拿的是什么包?” 顾霈后知后觉地问道,之前他丢了一个重要的包。 “就是衣柜上那俩蓝色的手提包啊。” “我的天,我说我怎么找不着了,老兄。你知不知道那个包有三千多块钱。” “我看那俩包也没那么值钱啊,破破烂烂的。” “那俩包当然不值钱,可是我有一个银行卡在包的夹层里。” 顾霈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啊?” 李海大吃一惊,他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那咱们得拿回来啊,里面的东西足以让人抢红眼了。” “我知道得拿回来,可问题是怎么出去啊?” “怎么出去?” 李海语气里有些失望地说道。 “哎呦,大海我真服你了,去西区看看吧,碰碰运气。” 顾霈气得浑身直颤抖,拽着李海走开了。 两个人从小巷走上大街,这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路两边商铺的灯光重新明亮起来,店家们纷纷出门打扫着门面和大街上的卫生。外出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所有人的心头都恰似点燃了新的希望,看起来社区里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格格不入的是,在路边每隔几十米都会看见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楼顶也有持枪士兵在巡逻。在他们的视线中千万不要做任何可疑的动作。根据临时管理条例,这些军人拥有向可疑人员开枪的权利。 一辆装甲车疾驰而过,李海看见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枪往广场方向走去,行人也在往那个方向前进,看来这是一场盛大的临时会议。 两人随着人群走到了广场附近,这里一直是隔离区监管最严密的地方。不论昼夜,总会有十名以上的士兵在这里巡逻,两辆坦克车常驻在这里,任何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严查。如果没有通行证,连老鼠都没法通过这里。 “嘿,大伙请听我说。 作为这支分队的指挥官,我很骄傲的宣布该区域十公里范围内已经没有感染者了!” 平河中校高兴地说道。 听到消息后众人欢呼霍跃的鼓起掌来。 “现在德县周边的疫情已经被我们基本控制住了” 中校欣慰的笑了起来 “周边疫情态势已经趋于稳定了!” 他爬上了步战车,拿起了命令简迅,站在车顶上大声宣读了起来,车两边站满了警卫的士兵。 “好,请大家先安静一下,我现在来宣读一下最新颁布的社区临时管理条例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听并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第一,在最高指令没有下达之前,军方仍会对德县地区施行严格的门禁和宵禁制度。对于这期间给大家出行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也希望大家能够多多谅解。” “第二,所有德县本地居民和外来的避难人员,不得以任何目的和名义私自翻越围墙和擅闯关卡大门。任何干扰工作人员管理或破坏隔离区周边设施的人员都会被拘捕。希望大家一定要遵守社区法规。” “你们把社区外的人都弄到哪儿去了?”突然一个男人走出来质询道 “先生,我负责读,你负责听,懂吗?”中校将男人提出的问题塘塞过去 “第三,我们会临时施行新的食物配给,污水处理,药品供应以及新的健康检查制度。军方人员也会定期为每家每户发放若干的碘片,所有的饮用水必须经过高温煮沸后才可饮用。 “首长,网络和通讯到底时候能恢复?”人群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殷澄,自从返回德县后,他和达尔利一直留宿在军队划定的隔离旅店内,这次他也来参加会议。 “哦,很抱歉。我们的工程人员已经在进行抢修了。恢复时间还请等待通知”中校提高了说话的声调,企图缓解群众对军事管控的恐慌 “第四,在生化部队处理完有害物质之前,管控区内严禁进入!” “什么有害物质?社区外的人究竟被你们弄哪儿去?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人群里发出了阵阵质疑,面对群众嘴八舌的质问,他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嘿嘿嘿,请听我说大伙!” 平河中校急怯地拍着手,试图控制场面。 “这里是辽西十六个隔离区中的其中一个。所以你们是幸运的,你们可以在家中渡过这次疫情危机。知道那些困在疫区的人每天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吗,至少你们现在有军队保护,有食物和干净的水喝,得学会知足常乐。” “各家各户按叫到名字的,依次过来领取物资。” 一名士兵拿着喇叭喊道,停一旁的卡车上装满了成箱的食物和生活物资。 ------------ Chaptr.18 各怀鬼胎的交易 “那就是西區,他们今天又增加了警卫。” 顾霈指着远处的围栏,一脸苦闷地说道。 李海朝他指向的地方望去,果然如他所说,那片區域驻守着大量士兵,还停有防爆车。因为那是整个隔离区防御设施最薄弱的地方,就如同铁罐子的罐口。不同于其他地方,只有西区还采用这种路障和电围栏配合的常规防御设施。因为之前发生过很多起居民非法翻越围栏的事件,所以军队不得已调整了人员部署。 “他们四个小时一换岗,路口有摄像头和红外线警报,基本不留死角。” “树林呢,咱们上次翻出去的地方?” 李海指了指旁边的树林,询问道。 “他们在树林里设下了捕绳网和电流陷阱,前一阵有流民进去没一会就被抓了,从那里溜出去的人太多了,他们调整了部署。” “能搞定摄像头和红外警报,一切就都有戏。” 李海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 “你这真是异想天开,除非破坏掉哨站的电网,不然根本没可能。” “乐安里325号,请乐安里325号家庭代表来领取物资!” 一个士兵拿着喇叭喊道。 经过漫长的等待,两人可算是听到了自己的号码,他们连跑带颠的钻进队伍。 可今天的士兵态度并不算友好,发放物资的人竟粗鲁的将纸箱塞到顾霈手上,然后语气急躁的催促他赶快离开,接着下一位,待遇也是如此。 顾霈虽然心里很不爽,但是他知道,在隔离区不服从命令和顶撞士兵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没办法他只能选择忍耐。李海也在一旁安慰他,让他不要情绪化,退一步海阔天空。 虽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今天发的东西还算是良心。大纸箱里装有一袋大米和一些新鲜蔬菜,猪肉等等。能分到新鲜食材,也算是给人心里添了丝慰藉,至少比前一阵要强得多。 “殭尸来了!” 殷澄突然出现,他从后面抽了下两人肩膀,吓唬道。 吓得两人立刻转身,做好了战斗姿态。他们的憨傻举动逗得殷澄捧腹大笑,两人这才意识到是恶作剧。 “你无不无聊,在这干嘛?” 顾霈神情恍惚地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 “我过来冲浪啊。” 殷澄扭着腰,漫无边际地说道。 “我说刚才那个声音怎么感觉熟悉,开始我还不敢确定,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你和达尔利最近过得怎么样?” 李海寒暄道。 “我们一切都好,多谢关心。” 殷澄笑盈盈地回答。 “哎,达尔利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顾霈诧异道。 “他最近鬼鬼祟祟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他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李海耸了耸肩,问道。 “谁知道呢,他这两天大半夜总往外跑。” 殷澄摊了下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往外跑,什么往外跑?” 李海继续问。 “我也不太清楚他在干什么。每天都是大半夜出去,然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再回来,害得我觉都睡不安稳。” “你俩住一起,他最近在干什么,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干什么我从来不过问。” 殷澄无奈地回答。 “外面士兵那么多,他是怎么溜出去的?” 顾霈有些惊讶,他迫不及待的想弄清事情真相。 “我看他最近总研究地图,应该是有什么隐秘出口被他找到了。” “那达尔利他人呢,现在还在旅店吗?” “在,他早上刚回来。” “老殷,你能带我俩去找他吗?” 李海请求道,此刻他心里已经打起了小九九。 “没问题啊。” 殷澄爽快地回答,但随后又警惕地问: “怎么…你们也要出去?” “想出去办点事,但军队最近加强了戒备,我俩脑袋都想炸了,也没想到个能出去的办法。” 李海郁郁寡欢地说道。 “那你找他算找对人了,这老小子在这方面可是专家,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殷澄狡黠的吹嘘道。 “那真是谢谢你了。” 李海感激道。 “别这么说,我应该谢你们才对,先前没有你们的帮助,我有可能都被困死在那间地下室里了。好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都是应该的。” 殷澄语气里充满了对先前的感激。 德县隔离旅馆 西区 李海两人跟随殷澄来到隔离旅店。在这里居住着大批身体健康的外来人员。名义上说是旅店,其实是军队临时征用的居民楼,大楼内部四通八达,房间众多。 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检查流程之后,三人成功进入大楼。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 此时,达尔利正在屋内整理物资,听到有敲门声传来,他警惕的将背包塞到了床底下,随后拿起藏在枕头下的手枪,走到房门前一探究竟。 幸运的是,这次不是军方查房,门眼里出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他收起枪,笑着打开了房门。 “干嘛呢,敲这么半天才开门。” 殷澄大步走进房间,没好气地问。 “我刚才收拾东西来着。” 达尔利回答。 “嘿,伙计。好久不见啊。” 李海挑了下眉,热情地招呼道。 “好久不见啊,大力士。” 达尔利也激动的回应,老友久别重逢,三人激动的相拥在了一起。 “刚才在广场碰到了老殷,我让他带我俩来看看你,看看你最近都在干什么坏事。” 李海摆出一副狡黠又熟络的表情说道。 “对呀,好久没来看你了,今天正好抽空来看看你。” 顾霈也在一旁附和道。 “我能干什么坏事?行了你俩别愣着了,快找地方坐。” 达尔利笑着说,随后又倒了杯水,递给两人: “来,喝口水。” 这时殷澄拽了拽他的衣角,虽然他嘴上什么也没说,但通过眼神交流,达尔利心领神会,于是问道。 “这次来...不止是看我吧,你俩是不是还有些别的事啊?” 达尔利的直截了当,打通了两人的话题,顾霈抓紧时机提出诉求。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我俩此次前来,还真有事想请你帮忙。” “哦,什么事?” 达尔利也坐了下来,准备洗耳恭听。 “我俩想去管控区,想问问你能不能帮上忙。” “啊?” 达尔利诧异道。 “我俩想去围墙外面,你懂我意思吧。” 李海也在一边旁敲侧击道。 “去管控区?原谅我这么说,你俩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家不呆,跑出去干嘛。” “这个你就别问了,你能不能帮上我俩?” 顾霈有些按耐不住脾气,急切地问。 “哎,老顾。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李海推了一下顾霈手肘,示意他办事不要操之过急。 “人家都那么直截了当,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 顾霈很不喜欢李海慢吞吞的办事风格,他更喜欢直性子。 达尔利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率先开口说。 “现在他们加强的戒严,没机会出去的,而且抓到不是枪毙就是拘留,你们没必要冒这个险。” “我听老殷说,你不是有办法能出去吗?” 顾霈把话题指向殷澄。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办法出去了?” 达尔利有些诧异地说道,随后他又鄙夷的瞟了眼殷澄,随后指责道, “老兄,你又在外面胡说些了什么,他们怎么会这么问我?” “我…没说什么呀。” 殷澄瞬间把目光转向天花板,有意逃避着问题。 “两位朋友,你们别管殷澄说了些什么,我真的没办法带你们出去。” 达尔利竭力解释道,随后他又恶狠狠的怼了一下殷澄的手臂,显然是在责怪他的泄密。 “那就是没办法喽。” 顾霈有些失望地说道,随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可一旁的李海却看出了端倪,他知道达尔利在有意隐瞒两人。 “嚯,你这脸变得可够快的。” 李海用一种既像讽刺,又像挖苦的语气说道。实则是想拦住他,随后他又对达尔利说,“达尔利,我们这次出去是要取回我们之前在外面遗落的物资,它对我们真的很重要。” 听到物资,达尔利和殷澄同时心动了一下,他假装清了下嗓子,问道。 “什么物资,值得你俩冒这么大风险去取?” “是...” 李海刚要说就被顾霈从暗中打断,他悄悄地锤了一下李海的后背,示意他不要透露太多。 “是什么啊?” 达尔利假意拿起水杯,实则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李海从背后抓住了顾霈的手,在他看来,只有物资能够吸引达利尔的注意,这是他们的筹码,值得为此一搏。 “里面是各种药品和食物。” 李海道出实情。 “就这些东西,值得让你们冒险吗?隔离区里不是有药房吗,食物他们也给发。” 达尔利摊了下手,不屑地说道。 “里面有各种隔离区里买不到的抗生素和消炎药,最重要的是,里面有奥施康定。” (奥施康定: 一种缓解中度和重度疼痛的镇痛药,长时间服用有成瘾性。) 听到奥施康定,达尔利立马来了兴致,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急促,“有多少?” 他的想法不言而喻,李海心领神会,顿了顿说道: “五瓶,只要你能带我们出去,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甚至能带你找到更多。” 五瓶,对于有药物依赖的人来说,这是个另人兴奋的数字。达尔利高兴的就像一只见到骨头的哈巴狗,他咬着嘴唇,扭头看了看殷澄,腿不由自主的颠了起来。 可殷澄还是有些不信服,以他对药物管控的了解,这种强力止痛药在国内是不可能有人私自贩卖的,他质疑道: “这种药在国内算是处方药吧,药房怎么可能会有得卖,你俩可别蒙我。” 然而面对殷澄的质疑,李海显然已经编好了应对的借口。 “为了挣钱,有些药商家不顾一切也会搞到,你可要知道这要搁黑市上能卖五百多一盒呢。” 他这番说辞打动了两人,这也让达尔利改变了态度。 “东西在哪儿,我帮你们拿回来,外面情况很复杂,你们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达尔利表面热心,实则心里已经打起了如意算盘。 顾霈看着各怀鬼胎的两人,便留了个心眼,他打断李海的话,接替他说道。 “药可以给你们,但前提是你得带我们去。” 顾霈为自己留了一手,这也打消了两人的贪心,为了能得到药品,达尔利只好做出妥协,他顿了顿说。 “好吧…带你们去可以。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中途发生意外,可跟我没关系。” “这不用你操心,我们会管好自己的。” 顾霈的声音铿锵有力,态度坚定地说道。 达尔利先是一愣,然后会心笑了笑,紧接着他又拿出了半张破破烂烂的地图摊在桌上,上面有一些手绘的记号,一边指点一边说:“我们在这里,想出去只有一条路,就是走下水道。” “等等,下水道都让士兵封死了,排泄污水的出口都有士兵把守,我们如何出去?” 李海有些疑惑,质疑道。 “我查过县志,现在投入使用的下水道是上个世纪县区规划后的新下水道,是在原来的下水道的基础上扩建的,其中不乏有很多废弃的疏水口,也许是工人们图省事,有很多废弃的下水口只是简单的用砖墙砌上了,砖墙不是很厚,很容易打通。我打通了一段路直通街道外面。” 达尔利解释道。 顾霈抬头瞟了眼他,还不忘挖苦,“你不说你没办法出去吗?” “原谅我朋友,在这个世道生存,如果不学会撒谎的话,我们也活不到今天。” 达尔利极力掩饰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海问。 “事不宜迟,今晚就行动。” 达尔利看向窗外,态度严肃地说道。 “到时候我会去接应你们。” 殷澄补充道,看得出来他也想分一杯羹。 …… “刺啦刺啦…” 卡车刹车声。 一辆军用医疗车停在了社区街口,从卡车上走下两位穿着厚厚防护服的人,他们手里拿着医疗箱和检测仪。走进街道,他们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铁门。 “家里有人吗,我们是社区防控办的,来做病毒检测。” 男人边敲着门,边粗声说道。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酣睡中的黑子,它站起来朝门口狂吠,好像在发泄自己的起床气。黑子的吼叫声震得房梁直颤。门外的人也被黑子的叫声吓了一跳。 “闭嘴,臭小子!” 顾伯朝黑子呵斥道,严厉的警告声立马让它安静了下来。 顾伯打开铁门,迎接两个医务人员走进院子。 “抱歉,同志。吓到您了,多见谅。” 顾伯恭敬地道歉。 “没关系的,我们这走街串巷的,常碰到这种事。好像整条街的狗都不欢迎我们一样。” 男人笑着自嘲。 “您说笑了,屋里请吧。” 顾伯张开手臂,笑着招呼两人进屋。 两个男人走进屋子,看见客厅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不禁发出感叹,其中一个男人赞扬说,这是他们走访来到的最干净的一家。厨房里,顾胜兰正与孩子们啃着苹果,谈着喜爱的棒球队。 男人看见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女人,突然愣在了原地,嘴里不由自主的喊出:“小兰?” 他怎么也想不到厨房里的女人竟是自己的初恋。顾胜兰也呆住了,似有一丝慌张,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问道:“你是?” 男人摘下了厚重的防护面具,露出了那张英俊的脸,是覃叮,她的前任男友,两人时隔三年再次见面,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 Chaptr.19 沦陷的疏散点 “紧急频道呼叫中,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方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无线电呼叫。 “有人吗?我们正在沿着四号公路开往鄚州里方向,任何人收到后请回话!” “喂,有人吗,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收到请回话!” “我是方升警官,呼叫附近疏散点和检查站,有人能听到吗?” 无线电里只有信号干扰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天殺的!” 方升气愤地丢下无线电,眉宇间充满了愁怨。 “还是没人回复,他们不会真的不收难民了吧。” 安迪在一旁焦虑地问。 “不知道啊,车快没油了,只能向最近的疏散点靠拢了,去碰碰运气吧。” 方升的心头被一股绝望笼罩,他只能把希望交给运气。 两人开车来到城市边缘,停靠在了仓储中心的疏散点附近。命运这回没有眷顾两人,从这里已是一片断壁颓垣。被黑血污染的裹尸袋几乎停摆在疏散点的每一个角落,楼面与高墙上覆盖着巨大的生化标志,平整的路面上停满了各种车辆。 两人收拾好装备,开门下车,在满目疮痍的疏散点中寻找着物资和汽油。只见道路两旁整齐的摆放着尸体,有的躺在标有生化标志的黄色裹尸袋里,有的则暴露在日光之下散发着恶臭。 所有尸体的头部都被子弹射穿,暗红色粘稠的污血流淌在地上吸引来了无数只苍蝇。安迪强忍着刺鼻的臭味,紧跟在方升身后。 两人走到了沦陷前的医疗区,偌大的仓储广场上坐落着规模庞大的医疗站,无数辆救护车和警车停在这里,还有无数盏巨大的临时照明灯。白色的医疗帐篷也早已被鲜血染红,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具具落满苍蝇的腐尸。广场上还停着一架军方的救援直升机,而周围处处都躺着着生化隔离服的尸体,看得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很恐怖的事情。 死亡的气息萦绕着两人,方升想赶紧找到汽油和物资离开这里。因为他感觉在这里每耽误一秒,死亡就会向他们逼近一大步。他们此刻就好像是草原上的斑马,在最显眼的地方散步,而附近的野兽早已垂涎三尺。方升举着枪,前进的速度逐渐加快。 可是越紧张,灾难仿佛就来的越快。在穿过帐篷区时,方升无意间踩碎了一个灯泡。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立马就吸引来了感染者,它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方警官,怎么办。” 看见感染者来袭,安迪显然已经慌了神。 “别慌,往后推,注意身后。” 方升一边冷静的做出反应,一边举枪对准了感染者的脑袋。 情急之下,安迪从地上胡乱的拿了一个铁器防身,全身颤抖着后退。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住了,好像有一条冰蛇爬上脊背,脸皮下面的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 方升也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担心在他眨眼的瞬间殭尸失控冲过来。 但爬起来的感染者移动速度并不快,它们一瘸一拐的走向两人,像是醉汉一样。 正当他准备扣动扳机时,突然有几颗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精准地射殺了他们面前的殭尸。 是狙击手,在商场的制高点上此刻正趴着一名军人,他手持狙击槍,枪口装着消声器,掌控着商场周边生物的生杀大权。 “是生是死,我说的才算。” 军人拉下枪栓,退壳上膛。 “嘿,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来寻求帮助的。” 方升将双手举高,朝子弹射来的方向喊道。他知道此刻自己就在枪手的射击范围内,不轻举妄动,证明自己没有恶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反而又开了一枪。这颗子弹再次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精准地射殺了准备偷袭安迪的殭尸,安迪惊愕的扭头看去。好险,是枪手救了他一命,刚才再晚一秒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精准射击。” 军人满意地自夸道,再次拉下枪栓,重新退壳上膛。在瞄准镜里观察一圈确认没有威胁后,军人掀开盖在身上的篷布,站起身朝两人摆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到安全地带说话。 军人也迅速撤出自己的射击位置,跳下制高点,如同幽灵一般在商场的设施里穿梭,没一会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这个人看年纪三十多岁,顶盔带甲、全副武装,脸上涂抹着厚厚的黑黄迷彩,就像是潜伏在沙漠里的铜斑蛇。中等身材,腰身匀称,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结实得钢桩铁柱一般。 “您好,我是方升警官,这位是我在路上救下的幸存者。” 方升收起枪,尽可能保持冷静地说道。 “我叫安迪,很高兴见到你。” 安迪想与军人握手以示好,可是军人并未理会。 军人擦了擦脸上的迷彩油,语气冷漠地说: “你们来这里干嘛?” “这里不是疏散点吗,我们来这里寻求帮助,其他士兵和工作人员呢?” 安迪疑问道。 “哇喔,工作人员…你自己看看四周,这里只有尸体,没有活人。” 军人尖酸刻薄地说。 “听着,同志。我们是在执行了一个重要任务,必须要尽快赶到鄚州里,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找汽油,你知道哪里能搞到汽油吗?” 方升疾问道。 “你不是这里的警察,你是那个部分的?” 军人警惕地问道。 方升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警官证,证明道: “我来自新民,奉命护送疫情资料前往鄚州里。” 士兵接过他的警官证,证明他的身份和来意后,才放下戒备。 “你是驻守在这里的人员吗,这里发生了什么?” 方升问。 “我不是驻守这里的人,我也是三天前才到这儿的。” 士兵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四周,随后又低声说道,“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附近仍有感染者出没,军人带领两人加快离开这里,方升并不知道军人要带他们去哪里,但是周围既然设置了不少警报装置,距离他的藏身处一定不会太远。 士兵带着他们穿梭在诺大的商场内,在摆脱了几个复生者后,他们来到了一条消防通道内,最后在一间杂物室里隐蔽了下来。 方升环顾了下四周,这里应该就是他的藏身所。狭小的墙面上挂着一张手绘的地图,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弹簧床垫和被褥,旁边是他的背包和自动步枪。废旧纸壳箱做成的桌子上摆着几张脏污的报纸和吃剩下的鱼罐头,又粗又黑的标题记载着最近发生的事。 报纸内容: “英国全境禁止任何人入境”,“日本和北非已经成为重度沦陷区”,“澳大利亚的悉尼、墨尔本和阿德莱德相继沦陷”“美国封锁全境,偷渡者格杀勿论”。 “你还没跟我说,你既然不是这里的士兵,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叫什么?” 方升问。 士兵将毛巾蘸湿,一边擦拭着脸上残存的油彩,一边从嘴角里蹦出了几个字,“陈峰,来自皖州。” “皖州,那里情况怎么样?” 方升继续问。 “情况很不好,那里已经沦为殭尸的天堂了,我也是费好大劲才逃出来的。” 陈峰很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话,他害怕别人说他是个逃兵。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峰长叹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 “我原本是城市清剿编队的一员,负责攻入城市,歼灭和镇压还在那里活动的感染者。我们部队驻扎在城边几公里的地方。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可是后来情况变糟。” 陈峰一边语气沉重的说着,一边往弹夹里压着子弹。 “瘟疫让我们牺牲的弟兄变成了那些怪物,营区内一片恐慌,士气开始瓦解。” 病毒产生变异,转化了逝者,使其变成行动缓慢一类的感染者。 “死去的他们重新站起,咬伤了我们不少同伴,接着被咬伤的同伴开始失控,开始攻击其他人,整个营地在几个小时内变成了人间炼狱。不断有人从大门逃走。” “我们连长命令我们带上补给,分散突围,到附近的疏散点和哨站集合。可是附近几个哨站和疏散点都相继被殭尸攻陷。我也是跟着他们标注的记号才到达的这里的,本来想着与后面的队友汇合的,我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成这样了。” “老天。” 方升听此的噩耗,情不自禁的搓了下脸,然后沉闷地说, “我们新民的情况也不太好,在我出发前,感染者已经攻陷难民营外围了。” “唉,刚才听你说你是护送什么疫情资料的,这是怎么回事?” 陈峰拿出两瓶水,依次递给两人。 方升耸了耸肩说,“这原本不是我的任务,我的任务是在新民难民营附近搜寻还活着的幸存者。有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救下了一个负责护送病毒数据的伤兵。他被感染了,无法前行,委托我将数据护送到鄚州里,说那里有特种部队的人负责接应,在由他们将数据运到陆军传染病研究所,说他们在想办法解决问题。” “难道就你一个人负责护送吗?” 陈峰疑问道。 “原本我们是小队行动,可是…后来他们都被…感染了。” 提到这里,方升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他哽咽道。 “哦,对于你同伴的遭遇,我很抱歉。我能理解那种感受。” 陈峰连忙道歉,他不应该多嘴直戳他的痛点。 “不过目前看来,鄚州里是个好去处。” 方升缓和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我有计划去那里来着。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我原本计划是在这里休整两天,等待撤下来的队友,如果他们不来,我就自己去那里。可是局势恶化的太快了,根本无法想象,殭尸四处横行,街上根本过不去。” 当方升和陈峰谈话时,安迪就坐在窗边的纸壳箱上,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但这种交流他插不上嘴。 无聊的他悄悄掀起一小块挡在窗前的黑布,观察外面打发时间。可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吓了一跳。不知何时,外面的广场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殭尸。它们个个表情狰狞,面色惨白,双眼血红,身上血淋淋的满是咬痕,犹如孤魂野鬼一般在附近游荡。有得殭尸在互相殴打,啃食对方的皮肉,有得则发出恶狗进食般的“咕噜”声,那是丧尸休眠时发出的动静,因为病毒对人体的胃部刺激很大,所以丧尸们在休眠时经常会呕吐并发出这种声音。 眼前这一幕,直接把安迪吓傻了眼,他腿一软,从纸壳箱上摔了下来。 外面的殭尸听到声响后,都朝着杂物室窗边运动。 他的恐惧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方升赶忙把他扶起,并询问原因。 安迪此刻已经恐惧到了顶点,喉咙肌肉更是紧张到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喘着粗气,颤抖着用手指了指窗外。 陈峰立马凑到窗前观察情况,眼前的场景也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看着窗外正在靠近的尸群,他能感受到死亡正在逼近。 ------------ Chaptr.20 复生 时间回溯到病毒爆发后第二十七天。 闹市区外五公里处,军队已经在高速公路旁边扎下临时指挥营,道路上已经停满了从后方支援过来的装甲车,或许是那些殭尸进攻的摧枯拉朽,军营里会摆弄这些大家伙的人越来越少。营区里的装甲车和直升机已经堆成了山,一辆辆停摆在空地上形同枯骨。 深夜,睡梦中的陈峰和同伴被吵闹和枪声吵醒,外面急促的枪声就像新年放鞭炮一样响个不停,白织的探照灯光不停地从帐篷窗边扫过。 帐篷里,一名年长的军士长揉着惺忪的睡眼说道, “又发生了什么,小陈快去看看。” “是。” 陈峰接过命令,摸黑中穿上自己的裤子,拿起枪跑了出去。 他爬出帐篷,精神恍惚的站在铁栏前四处观望,迷茫的他还不知道营区里发生了什么。 直到其他战士把他带到了医疗营,才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简单的说,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地狱。 安全营里的医疗中心正在发生动乱,大火正在逐渐吞噬了医疗楼,原本已经死去的战友正在楼外啃食着还活着战友的皮肉。 战士们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死去的队友咬伤,从感染到突变,仅仅只过了十几秒钟,他们不得已扣动了扳机,向那些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射击,大火中很难看清他们是否流着泪,不过确认的是,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没人想这么做。 士兵们忙前忙后,被殭尸化的战友搞得焦头烂额。有的在制服已经尸变的队友,有的则冲进混乱中朝殭尸不停的射击。 陈峰对此万分不解,他没有想到死人还会复活。 那些不愿对自己战友下手的战士,会把尸变的队友牢牢绑紧,嘴巴塞住,然后偷偷塞进汽车后备箱里。可以看到在车后有东西在那里动来动去,在衣服或厚重的毛毯之下扭动着身体,也可以听到行李箱传出砰砰的响声。感染规模加剧之后,卡车和猛士车上面战士们通常会载着箱子,而箱子上面还会有通气孔。而对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病变,战士们则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从大楼里大概冲出几十只复生的殭尸,它们挣脱了捆绑,被束缚处的皮肤已经被它们挣扎磨光了,伤口却不见流血,身上其他的伤口也没有血迹,腿上或手臂上的破洞也没有。他们像野兽一样扭动,口里塞着东西,有的还在咆哮着。 有一个年轻的战士拉住了陈峰,他以为他是新兵,便警告他别碰它们,因为它们被「感染」了。陈峰耸肩甩开他们,端起步枪对准它们。他们的皮肤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样。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眼神中只有狂暴,眼睛大张,陷入眼眶中,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陈峰,就像掠食的野兽。整个过程中它们展现了无法理解的敌意,尽管他们昨天还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他们双手虽然被绑住,但还是伸向陈峰这边,口里虽然被塞住了,还是作势想咬他。 外面的殭尸一个接一个的从墓地里爬出,有的是刚埋葬的战士,有的则是平民。 在月色下营区外面起了白雾,殭尸们低吼着,迎着月光从雾里慢慢走来。 它们越聚越多,汇聚成了浩浩荡荡的殭尸军团,它们拼命地摇晃着脆弱的铁网所组成的防线。 一个踩着另一个向上准备翻越铁网,这样就能冲进来屠宰营区内脆弱的人类。 这些嚎叫的怪物疯狂破坏着营区内的一切军事设施,这等恐怖的场景让陈峰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感觉到恐慌的火花就要从心底燃起,但还是成功把它压了下去。他深呼一口气,说道: “好了,赶紧去帮他们。” 他拉着那名年轻的战士,加入到了抵抗的队伍中,他和队友们在铁网前排成一排,射击着准备翻进来的殭尸。密集的火力下,殭尸大军很快被射得人仰马翻。 突然,一个有着野兽般红色瞳孔的女性殭尸,伸出双手便陈峰跑来。 它张开血盆大口暴露出令人作呕的血牙,即使在枪炮声肆虐的战场上,陈峰也能一清二楚的听到它发出的那种黏滑呼恶心的声音。 在陈峰调转枪口打爆她脑袋之前,它离自己的距离仅仅不到两米。 女性殭尸喷涌着乌黑的血液,总算真正的死去了。 刚才的惊险让他险些送命,他整个人都虚脱了下来,自己一个人瘫坐在油桶后面,一边粗喘着,一边更换着弹夹。 很久之前,陈峰还在疑惑殭尸是否还有思维,会不会是杀戮掠食的兽性困住了他们原本的人性。 或许它们人的一面知道自己变异的身体在干什么,只是没有办法阻止饥饿的自己?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它们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人击毙,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 它们或许会无声的求救: “我在里面,请不要伤害我!” 但现在他早就不在想这些事了,自从灾变发生以来,他已经杀了数十只殭尸了,想得到精准的击杀数字已经不可能了。但通过这一切,可以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 如果你不殺死它们,它们就会把你生吞活剥。 …… 又一个殭尸朝他扑来,这是一个男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它从后头抓住了陈峰,死死的揪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的军装都扯烂了。他猛得转身,一低头又重重踢了一脚。它很壮又比陈峰重。从他前胸上流下一种乌黑色的粘稠液体。 它的胸口露出一把刀,插在肋骨之间,刀刃扎了进去,只见刀柄在外。陈峰的衣领的碎片被它紧咬在口中,当他张嘴时掉了出来。它狂吼冲了过来,陈峰闪躲着,却又被它抓住了手腕,他能感觉到自己骨头被捏裂了,痛彻全身。他跪倒在地上,想用滚动来绊倒他,他掏出匕首,用力挥向它的脸,扎了砸一次又一次,直到眼眶被捅烂、脑浆流到他的脚上,殭尸才重重倒下。 这一次依旧是有惊无险,不过这一次让他感觉到有些惋惜。他觉得末世正在把他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他没有时间怀疑或者指责,只能抡起屠刀向殭尸砍去。 因为这些变化会给你带来犹豫和心理障碍,犹豫和心理障碍就会让你丧命,然后变成行尸走肉。 …… 已经是破晓了,经过一整夜的奋战,陈峰和他的战友背靠着背,进行短暂的休息,每个人都很疲劳。 比疲劳更可怕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已经不断有人开车撞开大门逃跑,支援直升机盘旋在空中评估着营区里的感染情况,迟迟不肯降落。他们本来是应该来救人的,可是殭尸已经把他们吓破了胆,他们驾驶着飞机象征性的从营区上空飞了一圈后也急匆匆地逃走了。 营区里剩余的战士们成功守住了军火库,借助火力优势,他们抵抗住了尸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他们全都武装到了牙齿,冲锋槍,手槍,破片手榴弹,军刀…… 陈峰还背了一把火箭筒,旁边的队友还打趣道: “你的火箭炮每次发射都是那么有效率。” 关于这一点,陈峰可以说的是: “上校在装备每个士兵的时候,真是毫不吝啬。” 在长官看来,枪就是战士们的第二生命,如果他们需要补给,营区里的临时军火库里可以提供很多枪支弹药,多到可以装备一个火力加强营。 从参军到现在,第一次听到军火库里的装备可以随意使用时,陈峰高兴的像一个糖果店里的孩子,但另一方面,他却又渴望自己不在需要这些武器的那一天,所有鲜血和死亡都彻底结束的那一天。 源源不断的殭尸还在不停的朝营区内部涌来,无边无际,它们不怕伤亡,也不吝惜自己的性命,打掉一部分,又会很快补充上来一部分。 战士们不停的向殭尸们开枪,精准的将它们一个个射殺。 步枪、机枪、散弹枪打坏了一支又一支,有的战士苦中作乐地说: “这可比在靶场打移动靶有意思的多。” 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么说只是想缓解大伙的紧张,大家也有一嘴没一嘴的回应着。 “看看我们谁打掉的多!” “殭尸排排站,乖乖吃子弹!” 在战士们自我安慰中,他们都快忘了尸群给他们带来的紧张和恐惧了。 或许是因为射击射出了感觉,在陈峰眼里,敌人似乎都在慢动作下运动,而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瞄准射击,这一切都太简单了。 但他的战友就不一样了,除了那个年长的军士长和连长跟他有一样的射击素质以外,其他人都是打五枪空两枪样子。不过着并没有什么关系,军火库被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里,里面的弹药源源不断供应,可以肆意消耗。 虽然现在他们可以轻松的收割群尸,但他们终究是人类,是人类就需要休息和吃饭。不然这样高强度连续战斗他们迟早会累会反应迟钝,到那时就是死神为他们敲响丧钟的时候。 士兵们用匕首划伤自己的手臂,企图用自残的方式,来达到让自己清醒的目的,疼痛使人不会感到过分疲倦。 “这些臭皮囊越聚越多,我们顶不了多久。” 陈峰凑到王连长身边喊道。 “想办法出去,我们分散突围。” 王连长边射击边回应。 “您先走,我顶住它们。” 陈峰急喘着说道,语气里带着恐惧。 “少废话,你去把后巷炸开,然后迅速从那里撤离,去附近的哨所集合。” 王连长急吼道。 “是,执行命令。” 陈峰不敢再反驳,补充完弹药便迅速撤出了射击位置。 陈峰一行人不是唯一在和殭尸战斗的人。营区里还有一些零散的幸存者,他们装备着突击步枪,喷火枪,轻机枪向每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倾泻着弹药。 营区里隐藏的火力点接连开火,成片的殭尸接连中弹倒下。殭尸们嘶吼着从不同方向纷纷涌向了还过着的人。士兵们站在楼顶上射击着来袭的丧尸,矮楼的每一扇窗户内都喷射出了一条条火舌,飞速射出的子弹几乎撕碎了楼外的一切。 急促的枪声响起。枪炮让这里变成火海,任何不长眼的子弹和榴弹碎片都能让人丧命。 士兵们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交替射击,你方射罢我方射,如同割麦子般的将丧尸们成群击倒。彼此之间默契感十足,看得出来以往的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所有人马上转移!”王连长命令道。 “收到…” 战士们收起枪械井然有序的撤出战斗位置。 从城市方向飞来的直升机飞过战场,向尸群中央投下汽油彈。 “轰轰轰!”几声,尸群中间燃起了大火,着火的丧尸忽然就像无头苍蝇般四处摇晃。有部分越来越分散,有部分就不住地往火焰堆凑,然后就你蹭我,我蹭你,很快燃烧了一大片。远处的士兵们都能感觉得热浪扑面。 场面一度相当混乱,就像是乱炖的一锅粥在不断地沸腾着,腐败的臭味直冲鼻孔。 没了战士们的阻挡,殭尸们一窝蜂似的涌向军火库,但这里的人早已撤走,留给它们的只有被启动的定时炸弹。 “轰隆!” 猛烈的爆炸声响起,军火库被引爆了,浩荡的尸群被烈火和冲击波送进了黄泉。 但防御者们做出的努力还远远不够,殭尸实在太多了,即使引爆了军火库,他们也没对敌人数量造成可观的影响。 它们还在如狼似虎的涌来,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 chaptr.21 我们需要一桶汽油 “哒哒哒!” 自动步枪射击声。 购物中心里传出了几声枪响,方升三人被尸群困在了大厅中央,此刻他们就像是草原上待宰的绵羊。殭尸们看见他们就像是饿狗看到香肠一样兴奋,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将猎物撕碎。 “该死,我们被包围了!” 陈峰疾声喊道,他朝着尸群连开四枪,但只有两枪命中殭尸,他们的子弹不多了,从现在开始必须精准射击,因为每空一枪就会多一分被感染的风险。 尸群将三人冲散,打算一一歼灭,左侧的殭尸嘶吼着靠近安迪,他被吓得哇哇大叫,拼命绕着商铺狂奔。 方升爬上了脚手架,端起步枪疯狂射击冲过来的殭尸。可殭尸的移动速度很快,而且身子摇摇晃晃极难命中,在浪费了数十发子弹后才勉强将其消灭。 “快过来,那里危险!” 方升扯着嗓子大喊。 陈峰听到警告后,一边朝后方射击一边快步后退。在他要经过工具区时,突然从二楼掉下来几只殭尸,就摔在他面前。 被前后夹击的那一瞬间,陈峰感觉呼吸都停顿了。他已经射光了所有子弹,面对数量几倍于他的殭尸,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朝自己逼近。他的神智仿佛跌进了深渊,眼前是一片虚无,他记忆中最后的感觉是头顶迸出一缕轻微但极其恐怖的声音,像是口吹足色银元发出的那种细微震颤的铮铮声,这是他生命中断的几秒,他感觉灵魂早就逃走,只留下一具肉身遗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枪声再次响起。是方升,他用子弹为陈峰杀出了一条血路。但是殭尸越来越多,他不能无限制浪费子弹,何况即使打完所有子弹也未必能把这里的殭尸杀尽。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出去的路,否则这里就是三个人的葬身之地。 方升边更换着弹夹,边大喊: “别停下,快跑!” 陈峰迅速回过神来,他跨过地上还在抽搐的尸体,大步流星的朝着脚手架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脱离队伍的安迪被一只蛰伏在角落里的殭尸扑倒。那只殭尸很是强壮,纵使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其推开,肮脏的牙齿就在安迪的耳边咬合,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胆颤,他觉得这次自己真的要完了。 殭尸的吼声,哭嚎声惊天动地,安迪急得哇哇大叫: “救命,快来救我!” 安迪的身体被殭尸向后拖动,它的眼睛里射出恶狼般的恐怖,他不停地用脚狂踹着殭尸的面部,可是于事无补,安迪的反抗反而使殭尸更加兴奋。刺啦一声,他的半截裤腿被殭尸撕下,这可让他急慌了眼,他一面拼命呼喊方升和陈峰,生怕他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一面疯踹着殭尸,使其跟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 安迪的呼喊声引来了大批殭尸,它们如狼似虎般涌来。 陈峰听到求救声后,迅速朝安迪的方向奔去。他冲过去一刀劈中了殭尸的头部,紧接着第二刀直接将这颗肮脏的头颅砍掉。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安迪迅速将这具无头尸体推开,粘稠的血液撒了就他一身。 陈峰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安迪,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打起精神,小子!” 安迪一时间惊魂未定,跟着两人迅速逃出购物大厅,在穿过几辆报废的军用卡车之后,三人冲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 可身后的殭尸依旧紧追不舍,为了阻断敌人冲上来的路,陈峰掩护两人先走,随后掏出一枚碎片手雷,拔下引信朝尸群丢了过去。碎片手雷的威力十足,瞬间就把冲过来的几只殭尸炸的肢解。为了将敌人多阻挡片刻,陈峰又丢出一枚手雷,这次爆炸直接炸塌了墙壁,想要强行穿越的殭尸都被碎石压倒,其中一个半截身子压在碎石下面的殭尸还在嘶吼着往外爬。 三人冲出巷子,在广场上四处奔逃,企图能在诺大的中心地带找到一处藏身点,可是这里到处都游荡着殭尸,根本没有安全性可言。不知又跑了多久,三人才在一扇还算安全的铁门前停下来。 那是商场仓库的后门,灾变发生以后政府就把这里改造成了后勤物流中心,里面囤积了各种救灾物资,如食品,枪械,汽油,医疗物资等等一切应有尽有。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进去,但进去之后他们便后悔了。这里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殭尸,尸群中混杂着许多被感染的士兵和医务人员,看来疏散点里的人都在这里被感染了,它们正在一排排货物架之间徘徊,似乎在等他们。 眼前的场景简直就像是地狱,尸群如同被关押的恶鬼,方升倒吸了一口凉气,有气无力地喊,“天殺的,我们中埋伏了!” “快出去!” 陈峰疾声道,自从灾变降临以后,这等恐怖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 离三人最近的几只殭尸已不到两米,它们从旁边的高阶上一冲而下,如同泄闸的洪水。好在方升及时作出反应,他端起枪将弹夹内剩余的子弹全部倾泄了出去,冲在最前面殭尸来不及躲闪,被依次放倒。可这仅仅是拖延时间,他一边射击,一边后退至门外。 受惊的尸群发疯了似的冲向三人,嘶吼声和咆哮声撼天动地,虽然它们速度很快,可还是迟了一步,三人成功逃了出去。他们奋力关上铁门,又将门上的两把大锁一一锁死,终于将这群要命的家伙关在门外。 可是厚重的铁门在基数庞大的尸群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在它们几次撞击下,门上就被撞出了几个大坑,其中一个门锁还承受不住猛烈的撞击,迅速脱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三人喘口气的机会,身后的尸群已经追到了眼前,它们面部狰狞,浑身是血,一个个张牙舞爪比圣经里描述的魔鬼还要恐怖。 三人只能拿起武器继续狂奔,可这次他们跑进了一个死胡同。放眼望去三面都是高楼,只有左侧有一扇紧锁的玻璃门,没人知道能不能打开。安迪和陈峰不愿意接受死亡的命运,两人捡起地上的砖头朝着玻璃门一通猛砸,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玻璃门上只蹭上了几处粉尘,整面玻璃纹丝未动,根本没有碎裂的意思。 方升看着逐渐逼近的尸群,又看了看手中的步枪,突然有了主意,他将两人拉开,换上最后一支弹夹,对准玻璃门一通扫射。子弹在门框上打出火花,上一秒还坚硬的玻璃门,下一秒就被打成了筛子。两人找准时机,猛得一扎,就把玻璃门撞得粉碎。 三人进入内部空间,环顾了下自周,这里应该是一间餐厅,有吧台,有就餐的桌椅,头顶的吊扇结满了蛛网,吧台后面的酒柜上堆满了空空的酒瓶,这里暂时还算安全。他们赶紧从旁边搬来了一个饮料贩卖机,用其堵住了门,这才算是把这群索命鬼隔在了外面。三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们不得不庆幸这次又逃过一劫。 …… “刚才真是惊险。”安迪率先开口,对两人说道,“感谢你们刚才英勇相救。” “我也谢谢你,刚才开枪救了我一命。” 陈峰气喘吁吁地感激着方升,他如烂泥一样瘫坐在吧台下。 方升摆了摆手,说: “大家一起行动,互相照应都是应该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峰边喘息,边问。 “我们得找到汽油才能离开这里..” 方升顿了顿说道,随后目光涣散的望向远方。 “我来之前把这里都搜过了,根本没有汽油。” 陈峰摇头说道。 “这附近有没有油罐之类的东西,这里停了这么多军车不可能没有燃料。” 安迪插话问道,他坚信这里一定有燃料,只是他们没找到罢了。 “哎,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好像还真知道哪里有那东西,但是我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汽油。” 陈峰回答。 “在哪里?” 方升疾问道。 “那个满是感染者的大仓里。” 陈峰极不情愿地说。 “那个仓库里?” 方升惊愕地问。 陈峰点了点头。听到这个消息,方升犹如晴天霹雳。燃料正在被一群恶鬼看守,并且他们还要想办法得到它,这等同于虎口拔牙。 方升踱步走到窗前,观察仓库方向的情况。这里离仓库距离大约有600米,中间隔了一片空地和小巷,所幸这片空地上目前还没有殭尸的踪迹,只有几具正在被乌鸦咗食的尸体。 方升双手插腰,目光坚定的望向仓库,语气低缓地自言自语道,“这没汽油也不行啊。” 他一联想到殭尸们钢锥一样的目光就浑身发毛,纵使他见过大风大浪,也还是惧怕数量如此庞大的尸群。 “妈的,不管了!” “你还有多少发子弹?” 方升扭头继续问。 “我看看。” 陈峰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出一发子弹,他摇了摇头。 方升颓丧的低下了头,谁都知道在深陷重围时没有子弹对一个幸存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拔下自己步枪弹夹看了看,现在只有不到十发子弹了。他惆怅地说道: “看来只能跟它们近身肉搏了。” 陈峰冲着他眨了眨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从他的态度看来,他是认真的。 安迪哆哆嗦嗦地吐出半口气,说: “伙计你认真的吗?” 方升瞪大了眼睛,压低声喝道: “只有找到汽油才能继续行动,难道你想走到鄚州里吗?” 陈峰见安迪不吱声,便侧头小声说道: “你留在这,我跟他去。” 与此同时,饮料贩卖机后面突然传来晃动声,门外的殭尸还在蠢蠢欲动,显然它们并没有放弃追捕。 ------------ chaptr.22 死亡解药 “这里撑不了多久,我们得一起行动。” 方升看着安迪说道,他并不放心留他一人在这里。 陈峰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老外,随后凑到方升耳边,轻声说道。 “你看他那个胆小的样子,一会万一发生意外,我们是找汽油还是救他啊,就让他在这里呆着,我们快去快回。” “不行,让他独自留在这太危险了,更何况我们不可能在原路返回,这太浪费时间了。” 方升语气坚定地说道。 见他态度坚定,陈峰只能妥协,说道: “那你把枪给我,我枪法准,我跟在你俩身后掩护你们。” “没问题,我让他跟在我身后,不会出事的。” 方升毅然说道,随后将步枪递给陈峰。 “别给咱俩添乱就行。” 陈峰瓮声瓮气地说道。 “行了,开始准备吧,看看四周有没有能用上的东西。” 方升拍了下他的肩,开始做起准备工作。 “老天爷!” 陈峰瞪大了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 趁翻找物资之际,陈峰独自一人来到吧台酒柜后面寻找东西,他站在酒柜前思索良久,自从灾变以后,他就在没喝过一滴酒,以至于都快忘了酒精给他带来的快感了。每天与殭尸和死亡为伍,日夜厮杀的生活他实在是过够了,真不知这种疯狂的日子何时何地才能结束,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瘟疫赶快结束,在房间里喝个烂醉,然后在按摩床上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可是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这场小小的瘟疫不仅摧毁了人们构画好的未来,也融化了人们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想要在这个残忍的世界生存下去,只能不停的前进,不停的清除一切潜在威胁。 他在吧台上找到一张褶皱的纸,但还是能看清上面的字。纸上写到: “建国: 这里好多人都被感染了,外面已经成了殭尸的天堂。我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和軍隊正在互相射擊,我的时間不多了。我试過給你打電話,可你始終不接,我不知道该怎辦,但我無法再等下去了。我將我的東西都扔到倉庫裡了,我在後面給你留了門,那裡沒有殭尸,你拿到東西后去河边营地找我! 周伟” “呵,互相射击。” 陈峰面色阴沉的看着纸上的内容,低声呢喃道。 另一边,方升在霉味刺鼻的卫生间里找到一具士兵尸体,它被咬的遍体鳞伤,就像烂泥一样瘫坐在角落里,头部有一处子弹留下的弹孔,鲜血溅满了后面的墙壁,无数只苍蝇落在它头上产卵。不难看出,他是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世界的。 “天哪,他们的样子真吓人。” 安迪捂紧口鼻,险些吐了出来,但还是强忍着恶心说道,“看来他选择了一条轻松的路。” “相信我,这并不轻松。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让殭尸帮他们做个了结或许更轻松。” “好吧,我选择艰难地活着。” 安迪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更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 幸运的是,士兵尸体上还有几支压满子弹的弹夹和一把九二式軍用手槍,它们是对付感染者的好武器。 方升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赶走了苍蝇,把尸体上能用的东西都扒了下来,最后找到一块桌布盖在了士兵尸体上,也算是给了他最后一丝体面。 随后三人又从餐厅里翻出了许多美食杂志书籍,他们把整本杂志捆绑在手臂上,大腿上,并用胶布粘牢,一个简易的防咬伤装备就做好了。 陈峰把刚才捡到的纸条递给方升,并嘱咐道: “纸条上说仓库后门很安全,我们一会从后门进入。” 方升接过纸条看了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收起纸条扶着安迪的肩膀嘱咐道:“等一会儿我们动作要快,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紧紧地跟着我。重复一遍。” “紧跟着你。” 安迪如同木偶一样,机械地回答道。 “再来一遍。” “紧跟着你。” “很好。”方升又问陈峰,“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好的,让我们出发!” 方升扔给了他一个压满的弹夹,随后说,“都跟紧我。” “你以前做过类似的事吗,警察同志?”陈峰戏谑地问。 “嗯,做过。” “好吧,这会让人放心一点。” “放心吧伙计,我会把你们都弄出去的。” 方升小心翼翼的打开前厅大门,伸出头四处观望,确保安全后带领两人走出餐厅。他们穿过诺大的空场,忽然听见有走动的声音传来。三人立刻靠在一起,像夜行猫科动物一样潜过去。他发现有两只殭尸正在小巷里漫无目的的踱步,看来它们没受到刺激正在这里休眠。虽然方升不想招惹它们,但没办法,它们挡住了三人前进的路,只能把它们就地消灭。 方升让安迪在原地等候,自己和陈峰先上去敲掉它们。他给陈峰打了个手势,两人轻轻蹲行到殭尸身后的矮墙后面,距离不足20米。 “我干掉右边的,左边的归你,能搞定吗?” 方升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 陈峰点点头。两人无声无息地移动到殭尸身后,然后同时发动进攻,殭尸毫无防备,被捂住口鼻后割开喉咙。直到它们不再挣扎,方升和陈峰才将它们缓缓放到地上。 小巷尽头的斜对面就是仓库的后身,可是路口处已经被尸群占领,三人躬身走到小巷尽头,藏在了垃圾箱后面,殭尸转动的视角有限,不会看见他们。 “幹!怎里这么多感染者,之前没有啊?” 陈峰竭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低声道。 “嘘!” 方升让他保持安静的,他自有办法解决。只见他给手枪装上一个自制的消聲器,随后瞄准远处的防盗警铃扣动扳机,一发子弹便命中了目标。霎时间,警铃声大作,成功得把街面上的殭尸都引到了声源方向。 “你可真行。” 陈峰瞟了眼方升,喘息道。 “嘿嘿,后面有危险。” 安迪目光惊悚的看向身后,他不停的拍打着警告两人。 只见一只复生者正在摇摇晃晃地向他们走来。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 方升咒骂道,他拔出匕首,准备冲上去将其干掉。因为刚才制作的消聲器已经打爆,他不能再开第二枪。 “你别去,我能搞定他。” 陈峰说完掏出匕首,朝准目标扔了过去,飞刀精准命中目标头部,复生者毙命倒地。 “哇,你还有这一手儿?” 方升语出惊奇,他顿时对陈峰刮目相看。 “小意思啦,行了,安全了快走吧。” 陈峰谦虚地回应道,随后拉着两人迅速离开。 接下来的行动比三人预想的要顺利,他们成功从后门潜入仓库。跟纸条上所说一样,这里很安全,没有殭尸的踪迹。 “行了,都提起精神来,找到汽油后赶紧离开。” 方升扭头说,他一手端着手枪,一手拿着手电在前面开路。 周遭阴森的环境加上走廊里回荡的咆哮声,让陈峰不寒而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抱怨道: “该死,我宁可去坦桑尼亚。” (坦桑尼亚: Z共维和部队在非洲的驻扎地之一) “你打过仗吗?” 方升不屑地问道。 “没有。” 陈峰顿了顿,回答。 “战场可比这里恐怖,至少殭尸们不会用武器,突然从那个角落蹦出来把你给崩了。” 方升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像是在教育他。 “那你打过仗?” 陈峰没好气地回击道。 “我还真上过战场。” 方升轻声说道。 陈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不信的表情说: “谁信呢。” 方升先是笑了笑,他并没有太较真,随口说: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此话一出陈峰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动摇,从认识方升开始,他对每件突发事件都处理的很好,甚至比他还要强。种种表现上也说明,他是个既冷静,又经验老道的人,他说的或许不是假话。 终于在三人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找到了油罐储藏地,它们就静静地躺在仓库左侧的走廊里。方升迫不及待的用手拍了拍油罐,里面有液体震动声传来,这是多么让人激动的声音。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方升兴高采烈地说道,旁边的两人也兴奋不已, 他赶紧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空的汽油桶和引导管,他慢慢拧开阀门,淡黄色的液体从阀门里缓缓流出,强烈的汽油味让人无比兴奋,没一会就接满了两桶。 就在几人还在为找到汽油而沾沾自喜时,却不知此刻危险正在逐步逼近。殭尸的咆哮声再次传来,打断了三人的兴奋。 “那声音很近。” 陈峰竖起耳朵,狙击手的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快,盖紧油桶,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方升说着,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满载而归的三人原路返回,飞速跑出了走廊,熟不知死亡正在这里等待着三人,他们误打误撞,跑进了尸群中央,所有饥肠辘辘的殭尸都在这里等着他们。 “妈的,又中埋伏了。” 陈峰骂道,眼前的一切让他头皮发麻。 这里至少有三百只殭尸,全都是尸变的士兵,旁边沙袋堆成的掩体里摆放着重机枪和火箭炮等重火力,看到这些东西,可让陈峰兴奋了起来。他捡起一挺轻机枪丢给方升,然后自己抱起一挺机枪,两人对准尸群一通扫射,片刻间就有大批殭尸中弹倒地。 见此情景安迪也不在害怕,甚至还有了些兴奋,他也想享受射殺殭尸的快感,他放下手中的汽油桶,捡起地上的轻机枪,加入两人的行列。 果然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三人火力全开,手中的机枪拉着索命的火舌,为这些恶鬼开启了地狱的大门。 趁着殭尸被压制的空隙,方升叫安迪赶紧从旁边找来手推车,把汽油桶和弹药箱都搬了上去,他两人留在这里继续对殭尸进行压制,为他争取更多时间。这次他们不在选择躲藏,而是要光明正大的殺出去。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三人推着手推车朝大门处奔去,一路上势如破竹,子弹如雨点一般射向殭尸,形同割草。 他们撞开大门,面对如洪水一般的尸群,他们也不再畏惧,猛烈的火力让它们吃尽了苦头,冲过来的殭尸被瞬间击毙。不想跟尸群缠斗的方升,勒令两人立即掉转方向朝汽车的方向前进。 安迪的速度越来越快,两人也只能紧随其后,他们打光子弹,就换上步枪继续扫射,四面八方的感染者陆续出现,向三人狂奔而来。 与此同时,安迪推着手推车来到了下坡路,突然开始向下滑行,片刻就将方升两人甩在身后。殭尸们近在咫尺,已经朝两人亮出了肮脏的大口和血红的眼睛。 与此同时,安迪也终于推车来到了车子前,他立即拿起汽油桶灌了起来,那声音就像教堂的晨钟一样悦耳。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将车倒着开进了广场,回头大声呼唤方升和陈峰。两个男人发足狂奔,在跟死神赛跑,身后的殭尸越来越多,多到足以瞬间将三人撕成碎片。方升率先爬上猛士车的后仓,又将陈峰一把拉了上来。 “快走,油门踩到底!” 方升一边拍打车后窗一边喊道。 安迪一脚油门将车启动,汽车加速,将正在追赶的尸群甩到身后,然后一路向前飞驰离开了凶险之地。方升和陈峰坐在摇晃的车后仓,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下沉,庆幸终于活过了这一天。 ------------ Chaptr.23 流言 “你们两个人认识?” 另一名士兵问道。 “我认识她。”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顾胜兰身边。 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军官,长方脸膛,棕红肤色,鼻直口阔,粗发浓眉,一双睫毛很黑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是藏锋卧锐,流露出一种机警、智慧的神采。庄重而冷峻,沉着而内敛,一头短发,配上他那种充满军人特色的国字脸,显得干净而利索。 “俞飞?” 顾胜兰发出克制激动的声音,但眼神却藏不住对旧爱的温柔,对外人她永远都高冷的像座冰山,即使在这个时刻。 俞飞深情注视着她,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如此艰难的岁月,能与旧爱重逢,就像海市蜃楼一般遥远,但此刻两个人在此地相见,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的天,真的是你。” 顾胜兰有些激动地说道。 “老天,我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你。” 俞飞激动地语无伦次,“你还和以前一样。” “你也没变。” 顾胜兰说。 顾伯和两个孩子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他们也喜欢看到这种重逢的场面,但不知怎么,还是有点心酸。 …… “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胜兰问道,为了创造独处的机会,她主动要求到院子里进行检测。 “我们半个月前撤到这里的,我们在辽东吃了个败仗,很多人都被感染了。” 俞飞耸耸鼻子,惘然若失地说道。 “怎么会,你们不正在大举反攻吗?” “这完全就是在鬼扯!” 说到这里俞飞情绪变得激动,但他还是努力压低了声音。 “天呐,传染病不会又开始扩散了吧?” 俞飞默不作声,他知道保密协议,不敢透露更多消息。 见俞飞保持缄默,她也不再多问,试着转移话题。 “病毒由经空气传播了吗?” 俞飞面色沉重,他摇摇头,从嘴角里艰难的蹦出几个字: “也许吧…” “天呐!” 顾胜兰得知这个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她捋了下头发,一时间难以接受。 “防线还撑得住,只要我们能在一周或者两周内找到解决的办法,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俞飞用疾快的语速安慰道,想尽可能的缓解她内心的紧张情绪。 顾胜兰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眼里闪烁着恐惧的泪花,说话颤抖如禅翼。 “我听说死人正在复生。” 俞飞注视着她那双满是恐惧的眼睛,借机解释道: “病毒可能发生了某种变异,但是我们镇压住它们了,事态不会扩大,你不用担心。” “你们还会在这里继续坚守的,对吧?” 顾胜兰用一种既乞求,又像渴望地语气说道,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乡沦为殭尸的天下,也不希望与自己的旧爱再次分离。 俞飞拿出纸巾,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因为局势瞬息万变,他不敢向她作出任何保证,模棱两可地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顾胜兰反问道。 “上级会随机分配我们到各个热点街道和地区负责维稳,至于整体防御部署我也不清楚,我随时会被调走。” 两人谈话间,俞飞的同伴从房子里走出,顾伯跟在后面护送。 “你完事了吗?” 男人问。 “我不能再多说了,我还有任务。” 说着,俞飞重新带上自己的防毒面罩,“完事了,她…一切正常。” “很好。” 男人满意地说,随后又扭头语重心长地告诫顾伯: “老伯,你家那两个孩子回来之后,让他们第一时间去社区做病毒检测,这个事千万别忘了,要不然社区下次清查的时候发现有谁没做病毒检测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他们回来我就让他们去。” 顾伯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嗯,那就不打扰您了,俞飞我们走。” 男人转身道别,随后径直走出了院子。 又到了分别的时刻,俞飞跟顾胜兰依依惜别,虽然心里有万般不舍,但繁忙的公务在身,他必须要履行职责。 “有时间我在跟你解释。” 俞飞用仅有的时间说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顾胜兰压低声调,疾声问。 “明天下午三点过后我就不值班了,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顾胜兰点点头,小声嘀咕: “我知道了。” …… 俞飞阔步走出院子,从小巷走上大街,装甲车和卡车就停泊在这里。车顶上的大口径机枪,震慑着每一位从这里经过的路人,又黑又粗的枪管犹如死神的镰刀,然而操纵它的士兵,此时却趴在机枪上打瞌睡。 “嘿,醒醒。” 男人敲了敲车身,大声呵斥道。 士兵立即惊醒,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重新保持清醒。 俞飞继续向前,却被折返回来的同伴拦住,他走到俞飞身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让人看着就心生胆寒的刀疤脸,他是俞飞的长官,“高城”。高城对俞飞和顾胜兰的窃窃私语极为不满,他认为俞飞在泄露消息,试图引起群众恐慌。 “你跟那姑娘都说什么了?” 高城颐指气使,语气严肃地问道。 “长官。我们只是聊聊私事,绝对没有透露任何关于疫情的消息。” 俞飞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说你透露了吗?” 高城故意提高了声调,反问道。 知道自己被乍的俞飞慌忙解释: “长官,我们就是聊聊之前的事,别的什么也没说。”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来之前见过吗,她的底细你都清楚吗?” “这个,我…那个。” 俞飞被吓得语无伦次。 “什么这个那个的!” 高城声色俱厉地吼道。 他鼻孔撑得老大,眼神里射出的目光让人心生畏惧。他大步走到俞飞面前,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然后为他整理衣领。他一边整理,一边将脸贴到俞飞耳边,用一种像是吃人的语气警告: “如果我听到社区里传出一些不该出现的言论,你知道我的手段。” 俞飞被吓得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毛孔里渗出,身上的汗毛如同豪猪的尖刺,将衣服支离了皮肤,最后支支吾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我知道,我…明白!” 看到自己心理施压起到了效果,高城满意的笑了,他拍了拍俞飞肩膀,说: “如果舌头还想留在嘴里,就少说话。”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高城逐渐走远,俞飞的心里还在打鼓,双腿直发软,最后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他才肯松口气。 房间内,顾胜兰跟父亲透露了俞飞曝出的惊天内幕,她知道俞飞在隐示什么,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 “他真是这么说的?” 顾伯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他还在反复确定这些话的真实性。 “他没有直说,但是我可以感觉出来,局势变得更加糟糕了。” 顾胜兰回答。 “呵呵。” 顾伯发出一阵冷笑,随后说道: “感觉,我们不能凭感觉来判断事情真伪啊。” 见父亲不相信自己的话,顾胜兰一下来了脾气,“您不是一直都在未雨绸缪吗,怎么现在连军方透露出的消息都不信了?” 顾胜兰很是气愤,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我们不能听风就是雨,小道消息太多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顾伯一执己见,他还是不敢笃定消息的真假。 “一切都完了,他们这在撤退。” 顾胜兰继续讲道。 “这我知道,一周前就有败讯传来,其中关于辽东淪陷的消息就有三四起,一片地区岂有连续沦陷三四次的道理?” 顾伯的质疑不无道理,在他看来人心涣散是导致军队在沦陷区屡战屡败的根本原因。士兵们缺的不是武器,而是勇气,这些残兵溃将们总是把各类事件夸大其词,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职。 “他说明天下午来找我。” “你确定他真能来找你?” “他会的,我了解他,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那好,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更多信息,如果消息可靠,我们也得做好逃命的准备。” “您觉得他们能找出解决办法吗?” 顾伯走到窗前,一脸苦闷地说: “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肯定有更大的计划。” ------------ Chaptr.24 外面的世界 “我们回来了!” 窗外传来李海和顾霈的声音。看见主人带了食物回来,黑子第一时间从狗笼里蹿出,跑上前去迎接。黑子的讨食很有原则,它绝不鲁莽。它先是仰头闻了闻,确定主人拿的箱子里有肉,才会施展讨食大法,它拼命地摇着尾巴,时不时还用舌头舔舔嘴,装作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顾霈从箱子里拿出两个鸡翅投喂它,他让李海先拿物资进屋,自己留下来喂黑子,他双手抚摸着黑子的大脑袋和它那如小炕桌一样的宽背,黑子一面咔吧咔吧嚼着骨头,一面摇着尾巴答谢。 “行了行了,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顾霈边抚摸边说。黑子几口就吞下了肉,抬头去迎主人的手掌,并将大嘴往她的腕下袖口里钻,大尾巴乐得狂摇,摇出了风。 “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顾伯走过来问。 “刚才碰到殷澄他们,我们叙了会旧。” 顾霈拍了拍黑子,示意让它离开。 顾伯四处张望了一下,轻声说: “小子,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把顾霈拉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一头雾水的顾霈连忙问: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顾伯吞吐了一下,说: “有消息说军队正在从北面撤退,病毒又扩散了,而且…” 说到这里顾伯刻意压低了声调,“辽东的局势不容乐观,如果军队抵抗不住,其他地区必定跟着遭殃,我担心他们会南撤至关内。” 顾伯根据流言拼凑出了他的猜测。 “消息可靠吗?” 顾霈疑问道。 “八九不离十,今天来做检测的士兵,其中一个是你姐曾经的老相好,他说他们部队伤亡惨重从辽东撤了下来。这两天军队关于战败的传言越来越多,我们不得不防啊。”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不相信军队的人。” 顾霈借题发挥道。 “我提前告诉你,这件事情咱们家人知道就行了,消息千万不能走漏出去,一旦流言四起,军队势必会开始彻查,到时候就是引火烧身。” 顾伯声色俱厉地警告道。 “你认为他们能挡得住流言吗,就算咱们保密,事态也早晚会失控,消息一样会传出去。” 顾伯发出一声长叹,惆怅地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片土地上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顾霈坚定地说道,他看着父亲,等待着他做出抉择。 顾伯仰着头,眼珠飞速转动,终于在一番犹豫过后,他做出决定。 “你找个自动提款机,把咱家所有的钱都取出来,准备好能维持三周的食物和燃料,然后等我消息,我们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好,我这就去办。” 顾霈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对了,社区防控办让你和李海去社区做病毒检测,你和李海抽空去一趟,这事别忘了。” 顾伯叫住准备离开的顾霈,交代道。 顾霈点了点头,转身准备进屋时,突然犹豫了一下,一番思虑过后,他还是决定跟父亲坦白晚上的行动。 “老头,我还有个事,想跟你说一下。” 见顾霈吭哧瘪肚的样子,顾伯的语气变得强硬,他问: “怎么了?” “我跟…我跟李海晚上要出去。” 顾霈吞吞吐吐地说道。 “去哪儿?” “管…管控区。” 这句话顾霈几乎是从嘴角里挤出来的。 “你再说一遍?” 顾伯提高了声调,再次质问。 “管控区…” 顾霈哼唧道。 “你们去那里干嘛?” “李海在外面遗失了两个包裹,里面有很多药品和食物,还有我的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千多块钱,我想出去找回那两个包。” “这小子一天天在想什么呢,这么重要东西怎么能丢在外面,何况还是丢在管控区。” 顾伯气愤地嚷嚷道,说着就要去找李海算账。 “别别别。” 顾霈急忙拉住父亲,解释道: “当时局势已经恶化,他为了救江子和我姐才丢的背包。” 听到这话,顾伯的火气才平息下来,他鼻孔撑得老大,咧着嘴,喘息着问: “你们什么时候行动,怎么出去,就你们俩吗?” “达尔利跟我们一起行动,殷澄在安全区里策应。我们找到了一条下水道直通外面,准备凌晨行动。” “外面的情况凶险莫测,这要有个万一…” 顾伯停顿了一下,他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位置告诉我,我去找回那些东西。” 顾伯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不忍心自己两个孩子为此只身犯险。 “您就待在家吧,这次我们能应付的了,更何况我们是跟他俩达成交易,他们才肯带我俩去的。” “你们做什么交易了?” “他们要奥施康定,李海知道从哪里能弄得到。” 顾伯瞟了眼儿子,他知道这件事自己插不上手,也只能交给他们去处理,何况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一番熟虑过后他决定放手。 “一会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顾伯摇着蒲扇离开了。 每当父亲这么说时,就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要交给自己的时候。顾霈揉了揉手腕,眼神里闪烁着坚定,这趟旅行必定凶险莫测,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 为了能和达尔利一同行动,李海和顾霈早早就离开了家,来到隔离旅馆与他汇合。所有人都在如火如荼的准备,只有李海不当回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他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直睡到夜色深沉,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被顾霈叫醒。 顾霈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现在该动身了。” 顾霈睡眼惺忪,看到顾霈和达尔利已经准备妥当。房间里的光线十分暗淡,仅有丝丝月光能让人勉强看清东西。窗户外还有一些闪亮的东西,它们来自哨站的探照灯。他揉揉眼睛坐起来,猜测现在应该是凌晨3点或者4点,他困得要死,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过现在也应该是卫兵困意最浓的时候。 达尔利扶着顾霈的肩膀嘱咐道:“等一会儿我们动作要快,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你俩都要紧紧地跟着我。重复一遍。” “紧跟着你。” 顾霈说。 “很好!” 达尔利满意地说道,随后三人开始动身。 殷澄在旅馆门口成功吸引住了守卫的注意,为几人逃跑赢得时间。 “墙外还有感染者吗?” 顾霈看着达尔利,问道。 “嗯,还有一些零散的殭尸……都是军队疏忽落下的,它们分布的很零散,不用担心。” 达尔利喘息着回答。在他看来殭尸的威胁并不重要,交易的回报才是最重要的。他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把你们送到目的地。” 三人在潮湿黑暗的下水道里,蹚着污水前行。惊走了数只黑色大老鼠。达尔利打开手电,在走过前方的砖墙之后,出现了一条人工挖掘的隧道。这条隧道又低又矮,洞内用粗木头作支撑,洞壁不断渗出浑浊的水。 这条隧道就是通向外面世界的道路,离开这里以后,再也没有高高的围墙和电网,没有现成的食物和干净的水,配给卡和金钱将毫无用处。那里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感染者、变异感染者,和数不清想要你命的人会在任何角落出现。大部分人宁愿烂死在安全区里,也不愿在出去冒险。即使是“达尔利”,也会在走进外面世界前做好最坏的打算,没人能保证自己每次都能安全回来。 军队偶尔会在隔离区以外巡逻,但他们一定会全副武装,整编行动,并且不会走的太远,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三人走到隧道的尽头,进入一间有几十年历史的地下室,肮脏的墙壁上摆放了一个金属爬梯,头顶便是出口。 “跟紧我。” 达尔利说。 “好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达尔利爬上梯子,挪开厚厚的木板。外面都是滴滴答答的水滴声,风从树叶中划过,带来凉意,空气中充满泥土的湿气。远处出现了刺眼的白光,来自汽车前灯,三名士兵正在上车。 “慢着,有士兵。” 达尔利示意大家稍等。士兵上车后汽车立刻启动,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他们走了,上来吧。” 三人终于来到了外面,夜空中缀满了闪闪发光的繁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天宇上。朦胧的夜色变得更加诡秘,像块宽大无比的幕布,悄悄地罩住了山川、原野。一时间远处的群山,近处的房子、树木,都由清晰变得模糊。 在夜幕的衬托下,隔离区街道上的悍马车和军用卡车一辆接着一辆风驰电掣的驶过。好似一串流动着的耀眼珍珠。 ------------ Chaptr.25 欺骗 “没想到我们真的出来了?” 李海有些气喘地说。 “我的天,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顾霈四处张望了一下,对周遭衰败的环境感到了些许不安。 放眼望去,昔日繁华的街道已然衰败成了断壁颓垣,废弃的轿车横七竖八塞满了街道,两侧的店铺和楼房都有被大火焚烧过的痕迹,在黑暗和月色的映衬下显得如此阴森诡异。 达尔利回答: “他们放火烧了附近所有街道,已达到消灭残余感染者的目的,接下来你俩要跟紧我了,外面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和感染者。” 他皱着眉头,用手指了指远方。 达尔利冷静的回答让两人激出一身冷汗,谁也不知危险隐藏在哪个角落,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否则随时都可能殒命于此。 三人沿着黑暗的街道一路南下,一阵阵清凉的夜风轻轻掠过,吹动了屋后的矮树,挂在树枝上的风铃吹得摇摆,发出阵阵“叮当”声。漆黑的夜里感染者的低吼声和野狗的犬吠此起彼伏,远处还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声。 三人越走越远,道路变得愈发崎岖,积水从高处纷纷流下。三人爬上残破不堪的高架桥,在似路非路的夹缝中勉强前行,柏油路面有无数处坍塌,像被推倒的积木,钢筋水泥的碎块堆积如山。数十辆快要散架的汽车安静地停在各处,灰尘多得像是糊了好多层粉底的脸,还有许多已经被深深的野草掩埋。前方不远处的围墙下躺着一堆被处决的感染者尸体,这是“军队”的杰作。 “看看这些可怜虫。” 李海捂着口鼻,走近尸体说道。 达尔利和顾霈见状欲上前阻拦,但这腐败的气味直冲鼻孔,实在是让人难以接近。顾霈紧捂着口鼻,疾声说: “别过去,小心染上病菌!” 李海看着墙面上一排排弹孔和喷溅在墙上的血迹出了神,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看这些弹壳,还有墙上的弹孔,他们肯定在这里处决了不少感染者。” 他一边说,一边踢了踢脚边的弹壳。 “这里是管控区,发生这一切很正常,你快过来吧,别靠近那些尸体。” 顾霈疾声道。 在一番劝阻下,李海才慢慢退了回来。一旁的达尔利此时已经涨红了脸,粗着烟嗓责备道: “你不要命了,在感染者尸体前暴露自己,你想被感染吗?” “我只是好奇。” 李海语气无辜地说道。 “好奇什么好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跟紧我?” 达尔利气愤的抓起李海的领口,严厉地警告道: “别再脱离队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知道啦,别生气,我们走。” 李海道歉道。 达尔利没好气的一把推开李海,随后扭头离开了,他带领两人来到了桥体裂缝处。 “我先下去探探情况,你俩待在上面。” 达尔利说道,他打开手电,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桥。 趁达尔利离开之际,顾霈发问道: “你不会真决定把那个药全部给他吧?” 面对顾霈的质疑,李海冷笑了一下说: “我骗他的,根本就没有奥施康定。” “什么?” 顾霈惊讶道。 “我只是想利用他帮咱们找到药而已。” “这…如果让他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是带枪了嘛。” 李海咧着嘴说道,他的声音很冷咧,犹如寒冰。 看着李海冷酷无情的表情,顾霈幡然醒悟,他连忙劝说: “别,大海,咱们犯不上因为两包药杀害一条人命啊。” “他要是来软的,我就分给他一半,要是跟我来硬的,那就别怪我了。” “你怎会如此心狠,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别怪我老兄,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咱们能够活下去而已。” 李海决绝地说道。 这时桥下传来达尔利的口哨声,那是一切正常的信号。 李海和顾霈简单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还是先找到药。 两人一个接一个从桥上跳下,跳到了漆黑的桥洞里,达尔利像夜里的猫一样在黑暗中疾速前进,李海两人也紧随其后,在穿过废墟后,三人终于走上了直通目的地的主干道。 “哎,你能不能慢点,也没人追咱们,你跑那么快干嘛?” 顾霈气喘吁吁地抱怨道,刚才的狂奔险些让他摔断腿。 “你们太慢了,照你们这速度,咱们天亮前可赶不回去。” 达尔利回击道,丝毫不给顾霈留面子。 … “你他妈…” 顾霈刚想骂就被达尔利打断,他作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只见他神色紧张。耳朵像羚羊一样抖动了两下,好像在听着什么。他这一举动也让身后的两人倍感诧异。 “怎么了?” 李海诧异的问道。 达尔利一边听,嘴里一边嘀咕道: “你们听,好像是履带车的动静。” 李海和顾霈也竖着耳朵听了起来,没想到真有细微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 说着,达尔利又趴到了地上,他将耳朵贴紧地面,通过声音的强弱程度来判断距离,几秒后他迅速站起对两人说: “不好,前面有情况,赶紧躲到车底下。” “什么情况?” 李海诧异地问。 “没时间解释了,快躲起来。” 达尔利瞪大了眼睛,疾声道。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服从命令躲到了路边废弃的公交车下。 李海刚滚到车下,就看见一具女尸躺在自己旁边,他瞬间被吓得失声尖叫,脑袋还狠狠地磕在了公交车的底盘上,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痛的龇牙咧嘴。达尔利见状轻轻的碰了一下李海的手肘,李海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和胃里涌上来的恶心感,他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紧自己口鼻,谨防自己沾染上病菌。女尸身体里的腐烂液已经流淌到了地上,并且还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它双眼发黑,头部还流淌这血渍,长着那张空洞的大嘴,牙齿也被血渍染的乌黑,面目狰狞显然死得十分凄惨。 躲到车下的顾霈还在一脸茫然的问道 “到底怎么了,什么情况?” 然而达尔利并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只是做出了“嘘”声手势,示意他不要讲话。 正当两人倍感诧异的时候,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街角传来,还夹杂着丧尸的咆哮声。 “隆隆隆!” 「坦克车驶过街面的声音」。感受着声音越来越近,坦克从房屋一旁闪了出来,坦克上方的轻机枪吐露着火舌,跑在最前面的丧尸胸口喷出一团团血雾,不甘的倒了下去。顿时,密集的枪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响了起来。 “我靠,还真是辆坦克!” 顾霈轻声骂道。 士兵们正在这里夜巡,他们全副武装,枪支上的强光手电从地面上扫过,几乎就要发现他们,还好三人反应够快。缓缓前进的装甲车探照灯也全部点亮,在高低起伏的街道中寻找着游荡的感染者,发现目标后,士兵们会毫不留情地向可疑目标开枪,三人很明白这一点,此时被发现就等同殒命,他们只能乖乖趴在车下,等待着车队通过。 这时穿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们慢悠悠的从另一边走了出来,他们端起步枪射击着蜷缩在地上的丧尸,甚至连旁边的死尸也不肯放过,七八个士兵跟在坦克车后对地面上的目标进行着射击。 “哒哒哒!” 「自动步枪射击声」 被击中的丧尸依然在抽搐着,直到被后面的士兵连补数枪,才慢慢死去。 “轰!” 「坦克炮发射声」 一颗炮弹在夜幕中快速穿过,带着大量的水汽。 炮弹落在了标有红叉标记的房屋周围,弹片夹杂着泥水向四处飞溅,地上炸出了几个诺大的弹坑。旁边的房屋被炸的摇摇欲坠,最终还是不堪重负的倒了下去。 趴在地上的几人感受着大地的振动,三人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盯着每一双从面前走过的脚。 此时操控坦克的驾驶员拿起无线电讲道: “报告鳄鱼爸爸,新浦路和六号大街的污染单位已清理完毕。” “感染者也清理掉了吗,完毕?” “是的,都被我们端掉了,完毕。” “收到,你部继续沿着公路前往A14区域,完毕。” “收到,立刻前往,完毕。” “陆沉代码已启动,你部随时做好撤离准备,完毕!” “收到,完毕。” 巡逻部队逐渐远去,他们边前进边朝着路两旁的民宅和小巷开火,枪管里喷出的火舌映亮了整条街道。 …… 当巡逻队彻底消失在视线内,三人才敢从车底钻出。 “见鬼,你们看见了吗,他们竟然把民宅炸了?” 顾霈望着燃起熊熊大火的房屋,诧异道。 “他们经常这么干。” 达尔利回应,随后摆了下手对两人说: “继续前进吧,我们还有路要赶。” 说罢,他拾起背包继续前进。 李海看着烧得劈啪作响的房屋,又扭头瞟了眼顾霈,眼神里似乎传递着什么,是让他做好动手的准备,两人默不作声,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就继续前进。 很快,三人就抵达了药店附近。可这里早已被大火烧成了废墟,门口处还游荡着几只感染者,它们见有活人走进它们的活动范围便随即展开了攻击。但达尔利并不畏惧,只见他从腰间掏出匕首,手起刀落就解决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只感染者。他一个助跑冲到最后一只感染者面前,一记飞踢踹倒了它,然后一刀结果了它。 见达尔利如此勇猛,李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但他并不畏惧,自从他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就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一旁的顾霈手里也攥出了冷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站队李海,就算是搏命他也要帮李海拿回这两包药品。 “我的药在哪里?” 达尔利急忙问,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拿到自己的报酬了。 李海双手微微颤抖,神情变得紧张,额头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他顿了顿说: “花,花坛里。” 达尔利迅速冲到了花坛里,翻找起了李海所说的手提包,果然在花坛的角落里找到了它们,此刻它们就静静地躺在泥土里,上面落满了尘土和叶子。 达尔利拿起手提包,一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边说: “放心,我这个人说到做到,我只要奥施康定,剩下的都归你们。” 达尔利将手伸进包里开始翻找,浑然不知身旁的两人已经起了杀心,顾霈轻轻地掰下了别在腰后的手枪击锤,李海也握紧了腰后的尼泊尔军刀。 达尔利翻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奥施康定,他情绪开始变得急躁,严厉地质问道: “我的药呢,药在哪?”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过来「自己被骗了」,这让心情原本就烦躁的他更加怒不可遏。他殺心已起,迅速从后腰掏出手枪准备找两人算账,可抬头时却发现两人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顾霈也抢先一步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你骗了我!” 这句话达尔利几乎是喊出来的。 “抱歉了,朋友,你不配合我,我只能出此下策。” 李海回应道。 “你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达尔利用仅有的时间斥责着李海。 “嘿,把枪扔了,别想着打黑枪。” 顾霈将枪口对准达尔利的脑袋,声色俱厉地威胁道。 见达尔利迟迟不肯缴械,顾霈怒目圆睁再次警告: “别逼我说第二遍!” 无奈,达尔利只好照做,他松开手枪让手枪在手里转了个圈,然后缓缓的把枪放在了地上,又踢给了两人。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海捡起了地上的手枪,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们想殺了我,那就来吧,开枪啊。” 达尔利的脸涨得通红,眼睛气得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他愤慨地说道。 此时周围的气氛已经安静到了极点,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变得清晰无比。 事已至此,李海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杀人,他努力的协商道: “听着伙计,我们也不想这么做。倘若你今天要是配合,我们愿意分一半物资给你…但你要是不配合,你今天就留在这跟感染者作伴吧。” 说罢,他也举枪瞄准了达尔利。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达尔利虽然气愤,但是在生死面前他还是拎得清,毕竟比起丢掉性命来说,还是活着更加划算,他深知一句中国古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努力的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试图让自己表现的友善。 “呐,你想让我怎么配合嘞?” 达尔利语气缓和下来起来,他扣着手指说道。 “把你的匕首和背包轻轻丢给我们,还有你藏在小腿上的那把刀也一起丢过来,别想着搞小动作。” 李海说道。 被轻松拿捏的达尔利只能照做,他卸下匕首和背包丢到了两人面前以示诚意。 “我都配合你们了,能不能放我走。” “你早这么配合多好,我们也不用刀枪相见。” 说着李海放下了手中的枪,也摁下了顾霈举起的枪。两人相视一笑,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另外我没有骗你,你要的奥施康定,我还真知道在哪。” 李海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都配合你们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只想活着回去。” 达尔利以为这还是李海挖的陷阱,并没有相信,自顾自地说道。 “我这次没骗你,三公里外有个教堂,教堂后面有一家基督教徒们开的私立医院,里面住着很多绝症病人,他们每天都要吃奥施康定缓解疼痛,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也算是跟你赔礼道歉了。” “大海,我们犯不上在为此冒险了,回去吧。” 顾霈在一旁阻止道。 “没关系,反正离得也不远,出都出来了不差这一趟,也省得回去他们再找咱们麻烦。” 李海回应道。 “你没骗我?” 达尔利半信半疑地问。 “我们本可以殺了你的,你认为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李海耸了耸肩,回答道。 达尔利细想也是如此,他们可以轻松解决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他也不想无功而返,一番思虑后,他说道: “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们一次,如果那里真的有我要的东西,刚才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达尔利拎着手提包慢步走了过来,他将药品轻轻放到两人面前,然后双手举起,努力表示出诚意。 “你走前面,我俩殿后。” 李海说道。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达尔利耷拉着脸,低声道。 “不不不,对你我可得谨慎点。” 李海挑了挑枪口,示意他前进。 “我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有,前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达尔利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你甭担心,有我俩在你不会出事的。” 李海反驳道。 达尔利提出抗议:“嘿,小刀可以给我用,我格斗技术很好。” “正因为你能打,所以我才不给你,不如把这些东西都交给我。” 李海拒绝了达尔利的提议。 “我们可以都武装起来,互相掩护对方。” “我俩不用你的掩护,前面走你的。” 达尔利很失望,他觉得李海的想法会害死自己,自己很难取得他们的信任,自己的提议明明是很好的,却被他一口拒绝。他现在很记恨李海,他甚至连自卫的小刀都不给自己,怕自己威胁他们?总之不管什么理由,这都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好吧,好吧,如果你遇险了,可别指望我能救你,我他妈的连小刀都没有。” 达尔利哀声抱怨。 “听我的指令,往前走就对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知道,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该死。” ------------ Chaptr.26 教堂医院 在德县隔离区五公里外,有一座著名的教堂「瓦尔基里大教堂」。它位于旧镇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曾经美丽又繁荣,有着丰富的物产和诱人的美食。1630年,来自英国的传教士在这里大兴土木,创建了瓦尔基里大教堂,改革开放以后,这座教堂见证了德县的崛起、繁荣,也见证了它的消亡。 「瓦尔基里大教堂」高约五座塔楼,金光闪烁的大教堂穹顶,巍峨壮观,让每一位前来礼拜的基督教徒都深感震撼。整个教堂建筑以一种凝固的形式兀立于天地之间,像一座玲珑剔透的雕塑,一座峭拔神奇的山脉。人们听着教堂悠扬的钟声,吟诵着经文,心里熨贴着圣主庇佑的温暖,祈福着命运的眷恋。不知为什么,灾变开始以后,这里总能给人心里一种强烈的冲撞,死亡和绝望笼罩了这片大地,现如今绝大多数人已魂归极乐,极少数幸存者在政府的保护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人类对主的忠诚与向往也随之消散。这也许是人类文明的崩塌,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这种情感。 三人走进教堂被这里富丽而寂静的场景所感染,似乎看到了昔日在教堂内飘忽的身影,看到了壮丽恢宏的景观和祈祷场面。在阴霾和暗夜中孤寂的人们,无论什么人,有权势的、富贵的、贫穷的、年老的或年少的,在那些神圣的日子里,蜂涌而至,都在神的面前表现的肃穆和祥和。 “你不是基督教徒吧?” 李海斜楞了眼达尔利,问道。 “我不是,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且我讨厌先天神启论。” 说着达尔利转而将视线集中到了教堂穹顶上。“是创世纪。”,达尔利望着穹顶上的壁画出了神,他注意到了壁画上亚当和上帝手指间那条裂开的缝隙,这让他思绪万千,不知在灾难面前是上帝抛弃了人类,还是人类迷失了上帝。 “我们为什么要从这里走,这里距离医院还有多远?” 达尔利回过神来,问道。 “教堂后门直通医院,如果绕道走的话,要多走十五分钟。” 顾霈抢先回答道。 “希望你们这次没骗我,这是我对你们仅存的信任了。” 达尔利唏嘘道。 “没骗你,我留意那里很久了,公立医院的药品都已经被军队转移走了,只有私立医院的资源他们动不了,我断定他们药务局里肯定还藏有一大批处方药。” 李海耸了下鼻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希望你是正确的。” “吼吼!”「非人类的咆哮声」 “有情况!” 李海疾声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立即引起了三人的警觉。 “是感染者吗?” 顾霈急忙问,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眼神留意着四周。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达尔利紧张地问,他的情绪恐惧到了顶点。 “我什么也没看到。” 李海急喘道。 “嘿,伙计,你能先把刀还给我吗。” 达尔利恳求道,他现在急需武器防身。 “你可别干傻事啊!” 李海先警告道,说着他掏出小刀递给达尔利。 “背靠背!” 顾霈提议道,他认为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背靠背是最明智的选择,这样他们可以获得更广阔的视野,并且不留死角。 “好!” 另外两人异口同声道。 三人颤颤巍巍的依靠在一起,缓缓向上移动,顾霈的身躯微微地颤抖,干裂泛白的嘴唇无声地嗫嚅着,紧张得嗓子仿佛哑了一般,微蹙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两手无处安放,一会儿攥紧手枪,一会抓耳挠腮,整个人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原地乱转,焦头烂额。 李海的脸色煞白,两只眼睛瞪地极大,惶恐不安的脸庞上,透出难以抑制的绝望之色,他极力遏制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两只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就在此时,三人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是感染者的嚎叫,他们说话的声音惊动了蛰伏在附近的尸群。 “大海。”顾霈喊道,“它们,它们来了!” 李海举起手枪,瞄准从远处奔来的感染者,一个,两个……,这些家伙像发现猎物的野狗,眼中只有饥饿和杀戮。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开枪,快速移动的感染者很难命中。枪声连续响起,震落了横梁上的灰尘,顾霈也开枪射击,连续打空了几发子弹,但更多的子弹击中目标,三个率先冲进来的感染者被击毙,两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李海一面上子弹一面喊:“快跑,快点!” “这边,跑这边!” 顾霈扯着喉咙大喊道,他感觉自己的脚快要断掉了,汗珠也不停的从额头上滚落。 转眼间又有五六个感染者冲了过来,李海用了四发子弹才勉强干掉了一个目标,用剩下的子弹向三个感染者继续射击,一个感染者被击中,倒在距离李海不足三米远的地方。而另一个跑者像恶狗一样扑倒他身上,他用一只胳膊拼死顶住对方的脖子,然后用枪托狠狠砸了过去。感染者的额头被砸中,踉踉跄跄翻倒在地,顾霈跑过来迅速补枪,打爆了它的脑袋。 顾霈向李海伸出手,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快站起来,我们走。” 李海被拉起来,他跟着顾霈和达尔利两人奋力逃出教堂,在神像和梁柱中间狂奔,终于三人逃出教堂,冲进了阴暗的后街。后街的尽头有一扇铁门,那里就是教堂医院的后门,李海抬枪射穿了门锁,带领两人冲进门里,突然发现有两个感染者正在这里徘徊,似乎在等他们。 “干掉他们,李海!”还没等顾霈说完,达尔利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一个飞刀解决了一个较远的感染者。随后捡起角落里散落的钢管,向另一个感染者猛抡过去,后者的脑袋没撑住两下,就像西瓜一样被砸得破裂。 “我把刀还给他的决定似乎是错的。” 李海还不忘嘲弄道。 “这伙计还真不赖,挺能打的。” 顾霈赞赏道。 “这里是哪儿?” 达尔利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医院。” 李海和顾霈都认识这里,他们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曾经在这里输过液。 “我们快去找药吧,然后赶紧赶回去。” 达尔利醒了下鼻子,低声道。 顾霈带着两人穿过输液病房,走进一间换药室,在文件柜的旁边还有一道通向后方的铁门,他打开门,空空荡荡的门诊大厅出现在眼前。这里的面积有两个篮球场大,这里的玻璃窗户已经被覆盖上了生化塑料,前方和侧面的大门也被层层紧锁。 “我记得没错的话,药房就在走廊尽头。” 顾霈说着,指了指右侧漆黑的走廊。 “你俩跟紧我。” 顾霈打开手电,举起枪,两手呈交叉式,慢步前进。 三人刚刚走到一半,顾霈忽然触发了藏在黑暗中的陷阱,一条隐蔽的绳索像敏捷的蛇一样缠住他的脚踝,以巨大的拉力将他拉到半空中。房顶传出滑轮迅速滚动的声音,绳子的另一端是一台硕大的医疗柜,这个笨重的东西从空中落下,砸在地面上发出强烈的声响。而顾霈像是一条被倒挂的咸鱼,头部距离地面一米多高,无助地左右摇晃。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李海被吓了一跳。 “我好像踩到陷阱了!”顾霈感到脑袋迅速充血,腿疼得几乎要断掉,他眼前一切东西都颠倒过来,头顶是地面,脚的上方是房顶,这样的场景让人感到眩晕。 “我该怎么,该怎么把你弄下来?” 达尔利看见落在地上的医疗柜,那东西连接绳子,就像一个秤砣,“看到那个柜子没有?把绑在上面的绳子割断。” “好的,好的没问题。” 李海迅速爬上医疗柜,掏出匕首开始割上端的绳子,那绳子几乎和他的小臂一样粗,不拿出吃奶的劲根本割不断。 “割断绳子我就能下来了。”不幸的顾霈还在像钟摆一样晃悠。 “我马上弄好,该死,这绳子真结实。” 李海骂骂咧咧道。 “嘎达嘎达。” 「神秘的脚步声」 “什么声音?” 达尔利像一条警惕的蛇,他马上察觉出了危险靠近。 “什么,什么声音?” 李海边割着绳子,边问。 “我听到有脚步声。” 达尔利拿着匕首朝黑暗深处走去。 “快回来,小心那些陷阱!” 李海疾吼道。 这时突然从黑暗里传来达尔利的惨叫, “啊!” 闻讯的李海吓得立刻把枪掏了出来,他举枪向声源处瞄去,通过微弱的光线他恍惚看见黑暗中有一个巨大的人影一晃而过。 李海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顶点,他朝着黑暗胡乱开了几枪,终于在最后一枪时打中了目标,巨大的身影重重倒地,他颤颤巍巍的举着枪朝黑暗中走去。 “你别去李海,快回来,先把我放下来!” 顾霈气急败坏地说道,他不停甩动着脚踝试图让自己挣脱绳索,可惜绳子绑得实在是太紧,剧烈挣脱几下都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见李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顾霈心急如焚地大喊: “李海,快回来!” 被吸引住的李海并没有听从顾霈的话,他来到身影倒下的地方,却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达尔利也消失不见。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一个闷棍敲到了他的头上,他感觉天灵盖剧烈一痛,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被吊在天花板上的顾霈察觉事情不妙,他掏出手枪,准备射断绳索。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一个身穿连帽衣,带着鬼面具巨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顾霈刚想抬枪射击,就让巨人一个棍子将手机打掉,他疼得直哆嗦,可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又是几记重拳,被揍的七荤八素的顾霈在剧烈的疼痛中慢慢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院长办公室」里 桌上的步话机突然响起: “老大,我抓到了三个野狗,请求下一步处置。” 一个中年男子从鸦青色的雪茄烟雾中慢慢抬起头来, “是蚜虫帮的人吗?” 男人粗声问道,露出杏黄色的牙齿。 “无法确定,我查获了两大包药品和食物,应该是逃荒的。” 男人这时站了起来。他草率而不失儒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法兰绒西装,随后拿起步话机讲道: “把他们带上来。” 迷迷糊糊的李海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拖行,他半眯着眼看了眼四周,模糊的视线内他看见自己正在被两个穿着连体衣的光头男人拖拽,他们把他拖进了一个大厅,四周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 哗啦!” 「泼水声」 李海被一桶凉水激起,朦胧的意识也瞬间清醒。 “你是谁,从哪来?” 领头说话的是一个西装男,他面向窗户,用一种审问犯人的口吻质问李海。 “我怎么在这儿?” 李海轻轻揉了揉天灵盖,发现已经肿了一个大包。 “我在问你,你为什么来这?” 「西装男」转过身来继续问。 李海看到他那双如老鼠般的小眼睛正在仔细观察他。那恶狠狠凝视的目光使他感到有点悚然。 “你们是谁?” 李海哆哆嗦嗦地问。 “先告诉我你是谁,这是我第三遍问你了,我不会重复第四遍。” 说着西装男已经摆弄起了他手中的那把马格南手枪。 李海的心中虽然恐惧,但他知道此刻不能展现出来,这群人来者不善,气场上一定不能输,他强装镇定地说: “我们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为了躲避外面那些感染者才误打误撞逃进来的,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你们其中有一个外国人,他是谁?” 男人逼问。 “我只知道他叫达尔利,在逃难路上认识的,就一起搭伴生存。” “我警告你,别跟我耍滑头,在骗我,小心我让你脑袋跑洞。” 男人气急败坏地警告道,他一把揪起李海的衣领,把马格南枪口对准了李海的太阳穴。 这让李海彻底慌了,他磕磕巴巴地解释: “我没骗你,我们真是躲避感染者才跑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大哥你的领地。” “还跟我撒谎是吧,你们的衣服和头发干干净净,还带着枪,你们根本就不像逃难的,你们分明是蚜虫帮的探子!” 他狠狠的把李海推倒在地,准备开枪将其射殺。 “大哥,我真不是什么探子,我跟你说实话,我们从隔离区来的。” “隔离区,还想骗我?” 男人准备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之际,李海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牌,这是军队为了标记隔离区里的难民,发放的一种特殊身份卡,「质感像身份证」他急忙说: “我没骗你,我有身份卡。” 看见李海亮出的身份卡,男人迟疑了一下,他拿起身份卡,说道: “李海,这什么名啊?” “大哥,我真不是探子,我真是从隔离区来的。” 男人将IC卡递给手下,说道: “去,看看那两个人身上有没有这种卡。” “他们也有,我们都是…” 李海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从他的耳边开了一枪,这巨大的枪响足足震聋了他半分钟。 李海紧捂耳朵,边惨叫着,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妈的,你们不在隔离区里待着,跑到我的医院干嘛?” 男人凶狠地说道。 “我说了我们在找药,你要我说几遍啊,况且我都说了我不是探子,你还他妈开枪。” 李海没好气地抱怨道。 “妈的,跟老子耍混。” 男人骂道,他示意手下一个眼神,手下当即心领神会,朝着李海的肚子怒踢了一脚,这一脚差点踢得他呼吸暂停。 此时去确认身份手下跑了回来,他手里拿着三张身份卡,说: “大哥,身份没问题,这小子没说谎。” 确认身份后男人这才放松下来,他掂量着三张卡,继续追问。 “你们枪从哪里来的?” “管控区里到处都是尸体,在尸体身上找的呗,我没骗你,你去你也能搜刮到!” 李海急忙解释道。 男人看着躺在地上挣扎的李海,又侧眼瞟了眼同伴,姑且相信了他的话,他又对旁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旁边的男人把手伸进他的胳肢窝,熟练地攥住他的上臂,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是蚜虫帮的探子。” 男人说道,他将手枪丢给手下。 “我耳朵好像被你震聋了。” 李海捂了捂耳朵,抱怨道。 “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谁让你朝我们开枪。幸亏是没出人命,这要是出了岔子,你小子性命不保。” “我的人呢,你把他们弄哪去了?” “你说你那两个人?他们想攻击我们的人,结果我们的人俘获了,现在正在隔壁包扎呢。” 男人瞟了眼李海,冷漠地说道。 “什么?” 李海惊讶道。 “甭大惊小怪的,他们就受了点轻伤,谁让你们先得动手。” 男人这番话怼得李海无语凝塞。 “你们看起来可不像医生和护士,你们到底是谁?” 李海疑问道。 “你看我们像什么人?” 李海一眼瞄到了男人脖颈处半遮半掩的纹身,又看了看旁边那几位膀大腰圆的壮汉,心里得出了一个猜测,他磕磕巴巴地说: “你们不会是…黑,黑社会吧。” 男人会心一笑,整理了一下发型和仪表,重新点起一只雪茄,吞吐着烟雾说: “他们都说我们是被上帝憎恶的人。” “哦,我真该庆幸你们没在一开始就打死我们。” 李海瞪大了瞳孔,激动地说道。 “我们又不是劫匪,如果你刚才不说实话我真容易一枪打死你。” “你刚才说什么蚜虫帮,那是什么?” 提到蚜虫帮黑老大情绪很快激动起来,他脸已涨得通红,露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看得出来男人对这三个字恨之入骨。 “那帮狗娘养的。” 男人恶狠狠地咒骂道,他狠狠地嘬了口雪茄。 “你们在道上结仇了?” 李海试探地问。 “一群外地佬组成的掠夺组织。” 光头男人解释道。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掠夺你们资源?” “不,他们都饿疯了,为了一块饼干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比起丧心病狂来,他们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头男人继续解释。 男人仰坐在沙发上,长吐了一口烟气,继续说,“灾变开始的时候,我们本想渡船去日本,可是沿途遭到了他们的袭击,那群外地佬仗着人多势众袭击了我们车队,我的妻子和儿子都死在了他们手上。” 说到这男人眼眶突然红润了,泪花泛出了眼角。 “我对你妻子的遭遇感到抱歉。” 李海安慰道。 “不仅是我老婆孩子,他们还害死了我十个兄弟。” 男人说话的语气愈发激动。 “为了报仇我们就暂时住在了这里,我们封锁了整个医院,只留一个门出入,每天只派几个兄弟出去追踪那群混蛋和收集能动的载具,剩下的人都留守在医院,他们觊觎这里的资源。” “灾难降临以后,原来那套规矩已经不好使了。我们黑帮反倒成了弱势力,这之前遇到了很多人,最糟糕的是掠夺者,武力掠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为了口吃的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我们才对你们手段这么狠毒。” “我们不是来掠夺你们资源的。” 李海辩解道。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朝我们射击,身上还背着未开包装的药品和食物,是个人都会怀疑。” “世道变了。” “没变,还和以前一样,弱肉强食。” 男人的手下打岔道。 “其实这里不止有我们,还有二十二个老人,有的是医院原来的病人,有的是我手下的祖父母。照顾他们的护工和医生都逃命去了,留下他们在这孤零零的等死,是我们在这日夜照顾着他们,原本我们想把他们送进隔离区的,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收人了。” “隔离区里的情况也不好,食物和能源越来越紧张,所以我们才出来找药。” “所以我们才竭尽所能,守卫这里我们觉得值得东西。” “你们要找什么药?” 男人问。 “奥施康定,我有个朋友需要他。” 李海回答。 ------------ Chaptr.27 鲜血与死亡 “老大,不好了,有几个老人尸变了。” 一个留着八字胡,左脸有刺青的男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说道。 “怎么回事?快带我去看看!” 黑老大放下雪茄,急忙起身准备离开。 “你!跟我来。” 黑老大指着李海说道。 “哦。” 李海顿了顿说道,他不敢违抗男人的命令。 李海跟着黑老大和壮汉们走出大厅,走进怨愤与怜悯相交融的走廊。李海抬头仰望,他看到眼前的空气灰蒙蒙的,像是撒进一些石灰粉。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尸变?”黑老大急不可耐地问。 “十分钟之前有几个老头心跳突然停止了,怎么救也没救过来。我们本想处理掉尸体,刚一抬尸他们突然就蹦起来了,还咬伤了一个弟兄。” 男人疾快地解释道。 “邪了门了。” 他们在尽头的一间病房前停住,两个持械的守卫站在前面,动作缓慢地用手转动铜制的门把手。 一进屋,就见两名黑帮成员正背对着他们与几名尸变的老人对抗,他们不停的用刀刺向他们的胸膛。可他们却貌似感觉不到疼痛,他们头发乱蓬蓬的,像是被打翻在地的燕子窝。他们挣脱了戴在脸上的呼吸罩,不停的作势想咬两个男人的颈部。 看见这一幕,李海忽然回忆起了一个月前在市区的那一幕,他想到了那个警察和那个感染者,老人的行为跟他们一模一样,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确尸变了」,但尚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怎么会这样?” 黑老大看着眼前的一幕,发出了质疑。 “救命!” 两个男人实在支撑不住几个尸变老人的围攻,渐渐沦为了他们的盘中餐。 “啊!” 「惨叫声传来」 壮汉们一拥而上,将尸变的老人一个个推开,依次消灭。 可是还是迟了一步,两个男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失去了知觉,他们的脖子已经被咬烂,伤口处血流如注,他们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众人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慢慢死去。 “哦,不不不!” 黑老大蹲到了小弟身边,双手握紧了他们满是鲜血的手。一时间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像个无力的孩子,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 “兄弟,一定坚持住,你不会死的。” 弥留之际两个男人用最后一丝力气,一字一顿地说: “回…家,回家了。” 说完便咽了气。 “栓子,于忠。” 男人不停摇晃着两人的尸体,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老天爷啊。” 黑老大紧紧地抱住了两个小弟,他身体抽泣的颤抖。夜空凄凉,月光惨白,今夜又有两个兄弟离他而去。此时此刻,他成了世界上最悲伤的人,在场的其他同伴也都陷入了悲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在场的几人走出悲痛,一个壮汉破门而入,他正是袭击李海顾霈等人的那个面具巨人。 “老大,他们,他们来了!” 巨人气喘吁吁的指了指窗外,说道。 “慢点说,发生什么事了?” 黑老大问道。 “是,是…蚜虫帮的人,他们从下水道摸进来了。” “妈的,这群狗娘养的。” 黑老大咒骂道,愤怒的眼神几乎要电闪雷鸣。 “所有人跟我走,给老子宰了他们。” 黑老大恶狠狠地说道。 “是!” 壮汉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里各个充满了愤怒。 “你叫什么来着,李什么?” 黑老大盯着李海问道。 “李海。” 李海回答。 “你会殺人吗?” “我…” 李海踌躇道。 “听着李海,如果你能帮我宰了那群混蛋,我就放了你和你的朋友,你们想要什么东西我也都给你们。” “我们遭到攻击了!” 这时,黑老大别在腰上的步话机响起。 “你说话算话?” 李海急忙确认道。 “一口唾沫,一个钉。” 黑老大爽快地回答道。 “好,我该怎么做?” 李海僵硬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阿奎你带着他,别让那群混蛋靠近仓库一步,我去转移老人和物资,你们尽可能的拖延他们。” “明白!” 壮汉坚定的回答道,随后又递给了李海一把枪,说: “会打吗?” “这…应该吧。” 李海模棱两可地回答,其实他根本不会打枪,是个从没碰过枪的生瓜蛋子。 壮汉也明白他这是赶鸭子上架,并没有太为难他,“跟着我,我教你。” “嗯。”李海点了点头,回答道。 “上,兄弟们!” 壮汉发出命令,带领李海等人冲了出去 医院内枪声四起,这里离军队的巡逻路线很远,外面根本听不到这里的枪声。黑老大的人已经和强盗交火。这群强盗很聪明,他们并没有强攻二楼,而是凿开下水道的缺口进入,然后分散开来袭击目标。当李海和另一名壮汉走进发电车间时,已经有三个强盗冲了进来,一具黑帮成员尸体倒在血泊中,还有四个壮汉正与强盗枪战。 李海悄悄爬上堆起的木箱,找到射击角度用步枪干掉一个强盗,几秒钟之后又干掉另外一个。三个强盗转眼只剩下一人,这家伙不敢再战,立刻返回寻找同伴。李海和壮汉带着人一路杀出,忽然发现后楼大厅也有强盗入侵,他们已经爬上了二楼,至少有八个强盗在上面蹲守,一楼也有强盗的支援,一时间两方的战斗十分激烈,战斗打得如火如荼。 “该死!” 壮汉怒骂道,随后又对李海说: “兄弟,你守在这,我带人从另一边上。” 李海没有说话,点了下头后探出身继续射击。 后楼分为上下两层,都堆满了厚重的木箱,这些东西为两方都提供了很好的掩体,这也让双方都陷入了困窘的局面。敌人凭借人数和火力优势死死的压制住了李海,他蹲在墙角内动弹不得,这里是敌人的射击死角。 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一旁的灭火器来了主意,他打碎保险柜拿出灭火器丢在了强盗们的视线里,然后一枪将其打爆,大厅顿时白烟缭绕,就像陷入浓密的雾气,完全看不清对面。 趁着烟雾,壮汉带人率先冲上二层,利用烟雾和掩体一边开枪一边前进,李海和几个身手不错的黑帮成员也趁机对一楼的敌人发动了猛烈攻击。在迷雾中强盗因为失去目标开始胡乱扫射,三四个黑帮成员中弹倒地,同时箱子后面也传来强盗中弹的惨叫。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黑老大的声音:“李海,哦该死,你们正在交战吗?” “大哥,我的朋友们还好吗?” “他们很安全,我已经把他们转移到仓库去了,我们已经把所有出口堵死了,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在黑帮成员的猛攻下,强盗的人数迅速减少,他们眼看占不到便宜便立刻撤退,只留下几具被射死的尸体。李海和几个男人穿过大厅一路猛攻,在走廊和办公室又进行了两场激战。又有两人死去,而强盗们死的人更多,他们本以为这次全员出击可以全歼黑帮,没想到完全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力。显然强盗们今天的买卖亏大了,他们带不走任何东西,甚至自己也会殒命于此。 大门外还有动静,说明蚜虫帮此番行动绝不止这几个人,他们一定听到了刚刚的枪声,正闻声赶来。残余的强盗选择从另一条路逃走,李海和几个黑帮成员跟在后面猛追,很快几人就追到了外面。当蚜虫帮正要会合时,听到了李海等人赶来的脚步声,两股力量再次针锋相遇,强盗们毫不犹豫的开车冲进医院。李海等人无处可藏,只好用导诊台做掩体,率先向强盗开枪。强盗们刚下车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一个人还没看清来敌就被李海一枪爆头,另外两人中只有一人有枪,另外一人的武器是斧头,面对有枪的敌人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海等人在医院后厅和走廊里与残余的敌人枪战。此时壮汉也正好带人赶到,他趁敌人不备,射杀了唯一一个有枪的强盗,另外一人在捡同伴的枪时被李海击中肩膀,他惨叫着想逃,却被李海一枪打中了脑袋一命呜呼。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终于结束,医院的墙壁上增添了无数新弹孔,地上躺着黑帮成员与强盗的尸体。 经历了刚才的事所有人都惊魂未定,李海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着烟,他双手还在不停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一切没有想象的难。 “你还好吧?”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海扭头一看是顾霈,他的脸上满是淤青。 “你的脸怎么了?” 李海疑惑道。 “没什么,一场误会而已。” 顾霈也跟着坐了下来,顺势点燃了一根香烟。 “徐老大人不错,他听说我们在找奥施康定,他派他的手下给我们拿来了一兜子。” 顾霈吞吐着烟雾说道。 “是吗,那挺好。” 李海颤颤巍巍地说道,他并没有告诉顾霈这是他跟徐老大达成的协议。 “你听到了吗?刚才的枪战,我来找你的时候看见外面死了不少人,黑帮处理问题的手段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李海没有再说话,他猛嘬了口烟,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瘫在墙角。 “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霈摇了摇李海,有些担心地问道。 “呃,我…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 李海故作镇定地说道。 “瞅你这小胆,行了,你缓一会,天快亮了我们得赶紧往回赶了,一会收拾好了我来叫你。” 说完,顾霈拍了拍李海的肩膀便离开了。 已是拂晓了,徐老大带着两名手下护送三人走出医院,临别前徐老大还拉住李海依依不舍的道别。 “好兄弟,之前多有得罪,这次分开可能就是永别了,不过今天真的谢谢你。” 徐老大紧紧地握住李海的手,让感觉在手中轻轻撩过,共享这份难忘的温馨。 “我也是想救我的朋友罢了,也谢谢你给我朋友的药。” 李海一把抽出手,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来,拥抱一下,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徐老大强行凑了过来,抱住李海。 李海虽然心生反感,但也无可奈何,他勉强的配合了一下。 “你没告诉他们我帮你击退蚜虫帮的事吧?” 李海将脸凑到徐老大耳边,轻声问道。 “没有啊,要我去跟你朋友说明一下吗?” 徐老大疑惑地问。 “不必了,这件事情谁也不要告诉,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殺了人。” 李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哦,你要维护你在大家心里的形象。” 徐老大阴阳怪气地说道。 “反正帮我保密得了!” 李海疾声道。 “我会帮你保密的。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该死的瘟疫,我还真想让你挂柱。” 「挂柱: 清末土匪黑话,大致意思为入伙」 “我还是老老实实当我的小老百姓吧,你们也小心点,别掉脚子,你们可底子潮。” 「黑话解释 掉脚子: 被军警抓住,底子潮:有前科」 “放心吧,后会有期!” 两人相互道别,“再见。” 看着李海远去的背影,徐老大忍不住大喊: “珍重,李海兄弟!” 李海并没有回头,他只是挥了挥手又继续前进。 夜空,残月正缓缓西沉,好像近在咫尺,银河也渐渐西斜低垂,连绵起伏的春山上笼罩的烟雾也逐渐消散,山的轮廓愈来愈清晰。三人快步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天色黎明之前赶到了隔离区附近。 “我是真没想到,管控区还有活着的人,军人不说都疏散了吗?” 顾霈疑惑不解地问。 “谁知道呢,或许是没来得及进入隔离区吧。” 达尔利解释道。 “我说你小子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冲动,这次好,吃大亏了吧。” 顾霈指责李海道。 “那怎么能叫吃亏呢,物资我们不是都一点不差的拿回来了吗,只不过是遇到了一点小插曲而已。” 李海为自己开脱道。 “你认为这是小插曲是吧,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他们没想殺我们,如果下次碰见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呢?” “我当时开枪了,我明明看见他倒在我面前,我想过去补枪,可谁成想是个圈套。” “咱俩都是一身伤,想想回去怎么解释吧。” “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说碰见歹徒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次真是好运,没想到搞到了这么多的药。” 达尔利拎着满满一兜的奥施康定,简直就要乐开了花,这些药足够他几个月吃的。 “好运早晚会用光的。” 顾霈严肃地说道。 “谁能想到这年头黑帮都当上护工了。” 李海说。 “他们为了什么,为了一群随时会进棺材的老家伙吗?” 达尔利挖苦道。 “嘿,老兄,别这么毒舌。” 李海回击道。 “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多久?” 达尔利继续问。 “我们又能熬多久?” 李海自说自话道。 「德县隔离区」 士兵们在高墙上谈话: “他们都撤走了,听说撤往胶州湾了。” “你怎么知道,长官们对撤离的事只字未提。” 士兵同伴质问道。 “哪里还有什么长官,全都走了。” 士兵用一种讽刺的口吻说道。 “我们真的要退守山海关了吗,我的家还在这?” “几个省的百姓都疏散了,不走也不行啊。” 此刻,李海三人已经抵达了隔离区的高墙下,高墙上的探照灯像猫头鹰的眼睛一样巡视着高墙外的风吹草动,岗哨下面有一台发电机在轰轰作响,那是电力的来源。白炽刺眼的光线扫过马路上的汽车坟场,险些照到准备潜入的三人,幸好走在前面的达尔利迅速作出反应,及时叫停了两人,他们紧靠在墙边才未被高墙上站岗的士兵发现。 忽然一阵恶狗进食般的“咕噜咕噜”声从众人左侧传来,那是丧尸休眠时发出的动静。一只步履蹒跚的丧尸从众人身前走过。三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感染者,恐惧到了顶点,他们都绷紧了神经,冷汗浸透了衣衫还一刻不停地往外冒着,就连一向无所畏惧的达尔利也胆颤地往后抽退了一步,因为这里位置离士兵的观察哨很近,暗杀它很大几率会被发现,重机枪会把他射成筛子。 李海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从脸颊滑过,然后滴在了地上,他喘着粗气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开枪暴露自己的位置。 丧尸在众人面前停下脚步,它站在原地诡异的抽动着,面部七窍流血,狰狞的十分恐怖。所幸它没有发现几人,只是站在原地休眠。李海握了握手中的枪,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好在探照灯线这时又扫了回来,这只丧尸很快被发现。 “嘿嘿!有感染者。” 一束光打向路的远方,一个浑身是血的感染者正在原地休眠。 “老天,还真是,我搞定他。”守卫说完便瞄准目标开了一枪,子弹从感染者身边飞过,他又开第二枪,终于击中目标头部,感染者应声倒地。 “生化目标已消灭!” “看到了,打得不错。” 和白天相比,这里的守卫的确减少了许多,大门之外只有两个人,岗哨之上有两个人的说话声,也许还有其他人,但一定不会太多。就在守卫开枪射击感染者的间隙,李海三人已经移动到岗哨之下,这里是灯下黑,守卫们完全没有察觉。 顾霈用手指了指发电机,达尔利立刻明白该怎么做,他悄悄潜行过去把发电机关掉,然后立刻和两人一起藏在阴暗处。机器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探照灯随即熄灭,四周立刻变得寂静又空旷。 “怎么回事?发电机怎么停了?”守卫喊道。 “快报废的东西都是这样,这已经是这周的第三次了。” “快去把它弄好,才臣!线板子!” 守卫冲着哨位下大喊。 “收到,立刻去察看。” 下面的守卫回答道。 “继续观察,看看还有没有残余的感染者。” 守卫边瞄准,边命令道。 “我在找。” 士兵的同伴说道,他缓缓移动探照灯,让光线照亮四周每个角落。 三人也趁此混过了士兵的观察哨,一路飞奔来到了下水道出口。这里又湿又脏看起来很糟糕,但至少是安全的。李海惊魂未定,又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石板上,这场死里逃生的好戏终于告一段落,他们安全了。 哨站还在射击着游荡在附近的感染者。 “三点钟方向,两个感染者。” 士兵通过望远镜观察说,守卫刚想据枪射杀,却被他拦了下来。 “嘿。放松点,伙计,这两只归我。” 他压下了同伴据起的枪,随后端起一把战术步枪,架在了墙沿上。 “帮我观测一下距离。” 士兵继续说。 “大约三百米。” 守卫据起枪,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说道。 “三百米?你知道我可从来不打五百米以下的目标。” 士兵用高傲的口吻说道。 “距离三百米,风向东南,每秒两米。” 士兵嘴里一边念叨着数据口令,一边将子弹上膛。 他屏息凝神,最后扣动扳机,只听“啪啪!”两声枪响,飞速射出的子弹顷刻间将丧尸的脑袋打得粉碎,子弹不仅射穿了丧尸的颅骨还击碎了它身后的车窗,“哗啦哗啦。”玻璃碴子散落在丧尸的身上。枪声过后,丧尸的身躯重重倒地,被子弹击穿的头颅还在往外流淌着黑血。 “目标确认射杀,打得不错。” 同伴对他发出赞赏。 ------------ 11月11日更新内容 一个好故事对人的影响是难以言喻的,尽管我的写作水平很业余,但我会坚持下去的,因为我希望有更多的朋友能看到这个故事。 希望能有更多的朋友喜欢,不喜欢的朋友也请多提意见。我修改了前五章的故事内容,因前几章创作较早,内容存在大量废话和多余叙事,剧情拖沓还无节奏,让大家读起来感觉特别冗长,今已做出全面更改,砍掉了大部分口水文和多余赘述,更新了一些人物对话和情景描写,望喜欢看我作品的同学周知。 ------------ Chaptr.28 大疏散 每当大难临头时,人类总归是自私又懦弱的,这也许是上帝鞭笞人类的惩罚。尤其是面对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时,这种劣根性愈发明显。末日将至,文明已逝,这些流言在隔离区里炸了锅,它似乎比病毒更能打垮人心,不光是群众,军队里很多左倾派也是这么想的。关东局势日益恶化,感染人数呈几何倍数激增,能源面临枯竭,水源被污染,食物严重匮乏、又没有遏制病毒蔓延的有效手段,军队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权。热点地区和城市反复易手,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沦陷的命运。 随着资源不断枯竭,军队的失败已成定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疏忽,隔离区就会被病毒撕碎,随之而来的就是死亡和沦陷。不少民众对职能部门产生了抱怨,有一部分人甚至对局势彻底失去了信心,不少幸存者已经开始有规模、有目的的向北迁移,大部分人逃向西伯利亚和内札萨克草原一带,那里地广人稀、气候寒冷不适于瘟疫的蔓延。“离开这片是非之地还有一线生机,留下则会死去。” 灾变一开始的时候,这句话只是一句危言耸听的谣言,可谁都没想到在瘟疫蔓延仅一个月后就成为了现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鸦片战争以后,清政府对边疆的控制能力减弱,沙俄不断蚕食清朝边境,清政府于咸丰十年正式开禁放垦。从此鼓励移民实边,以振兴关外的经济。这期间,闯关东的百姓已经大规模向关东地区迁移,并且把河北文化带到了那里,繁衍生息。一个世纪以后,这里的人民又因为恐怖的瘟疫再次踏上了背井离乡的逃亡之旅。 人类文明停止了,幸存者不再奢望世界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他们只能竭尽全力地活着,努力活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俞飞嘬了口烟,吞吐着烟雾,语气颤抖地说道。 “你们真的要撤走?” 顾胜兰心里一慌,愣愣地问道。 “兰兰,我真的很想告诉你事情真相,可是我不能说。” 两人坐在河边,望着河面上的波光粼粼,怅然若失的谈论着未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连我都不信了吗?” “我相信你,可我是军人,我不能对外泄露我们的行动,这关乎着我们全体官兵的命运。” “你懦弱了。” 她的语气略显失望。 “我没有…” 俞飞说话时愤愤不平,他担心别人听到他们谈话,他拽着顾胜兰走进树林,而顾胜兰却只管宣泄积聚在心中的一切。 “我不会泄露你们计划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德县的下一步行动,你别怪我好奇,这也关乎着我一家人的命运。” 俞飞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那轮如宝石般清澈坚定的眼神,忽然动摇了。 “你要跟我保证我跟你说的一切,不能向外界透露出一个字!” 俞飞郑重地说道。 他希望他曾经最爱的女人活下去,尽管泄露机密他会遭受严酷的惩罚,但这都不是他最在意的。 顾胜兰点了下头: “我不会对外人说的。” “有秩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要在想了,我们失败了。” “可他们每天都说你们扭转局势了。” “那都是作戏给你们看的,他们不想引起民众恐慌,一切外界消息都被封锁了,试图发布消息的人也都被处理掉了。” “天呐!谁敢这么做,不怕掉脑袋吗?” “我们这儿已经两个星期没人管事了,感染联控战线已经不复存在,现在是陆军司令部在掌权。” “他们是什么人?” 顾胜兰困惑不解地问俞飞。 “我刚调来不久,我怎么知道。” 俞飞耸了耸肩膀。 “你所知道的部门已经不管事了,有钱人都跑了,很多人还被蒙在鼓里。” “这帮人真是可恶,简直就是军阀,这是想抛弃我们吗?” 顾胜兰恶狠狠地说道。 俞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将自己的迷彩服给她披上,他顿了顿说。 “不可能抛弃你们的,陆沉代码已经被激活了。” “什么是陆沉代码?” 她疑惑道。 俞飞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声说: “陆军最高司令部在灾变开始之前就制定好了最终解决方案。代码中包含了两大板块,一旦代码激活,两大板块的计划会同时执行,第一是疏散,第二是大清理。” 顾胜兰听着俞飞的陈述,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话就像电流一样触动了她的心。 “具体会怎样执行?” 顾胜兰儒诺地问。 “军队撤离之日起,设立在热河地区十二个隔离区里的民众都会被疏散,我们会将幸存的三十万群众分批护送至草原地带。” “一旦疏散任务完成,空军部队会出动轰炸机群在无人地带和重点疫区投掷炸弹清除感染者,那些无人的城市和乡村都会化为焦土。” 这些话在顾胜兰听来就像晴天霹雳,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瘫坐在地。她一心热爱的家乡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审判,它终将在烈火中与殭尸一起化为尘埃。 “代码什么时候执行?” 她气喘着问道。 “明天一早六点,他们会挨家挨户通知。我猜今天凌晨命令就会下达。” “为什么这么快,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么大的行动,我们老早就收到消息了。” 忽然,俞飞放在车上的步话机响起,有人在呼叫他。 「步话机的声音」: “俞飞,你在哪儿?” 说话的人声音很粗鲁。 俞飞看着顾胜兰,内心踌躇了一下。 “听得到吗?快回复!” “你快回复你同伴吧,我没事。” 顾胜兰安慰俞飞。 他拿起步话机回复: “收到请讲!” “你干嘛去了,磨磨唧唧这么半天?” 男人嚷嚷道。 “刚才信号不好。” 他找了个理由蒙骗了过去。 “收到团部命令,所有人员携带武器装备,立即返回基地待命。” 听到消息,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谁都知道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军队要撤离了。” 两人耳边似乎回响起了口吹银元的铮铮声,这是他们难得的相逢时刻,可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 “听到了吗!” 男人吼道。 “哦,收到,立刻返回。” 俞飞急忙回复。 两人之间又一次沉默了,上次这样沉默还是在他们分手的时候,而这一次他们又将分别。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好久不见”“我想念你”,可军令如山,纵使他心中有一万个不爽也无法违抗。 临别之际,两人像上一次一样相拥告别。 “我绝不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顾胜兰郑重保证。 俞飞欣然一笑,逐渐抱紧了她,像是穷尽一生找回的宝贝。虽然心里装着对方,但天注定他们无法长相厮守。 他走了,开着那辆勇士车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军队撤退了”,顾胜兰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向家人透露了这一重磅消息,听到消息的李海和孩子们瞬间炸了锅。反观顾伯却平静的多,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切。顾伯拿出一张地图平铺在桌子上研究了起来,他那沉着冷静的表情仿佛在告诉几人他早有计划。 几人凑了上来,看见地图上有许多手绘的标记和日期,顾伯在图上详细的写出了几种紧急预案。由于顾霈跟他在柳州的朋友失联,先前制定的逃亡计划也就随之告吹,看得出来他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这一切。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几人,让他们保持冷静,他说自己另有计划。李海和弟弟慌忙跑回房间打包行李,顾伯却叫住了两人,原来这个鬼精的老头早就让顾霈打包好了行李,还含沙射影的向他透露过这一结果。所以当他听到军队撤退的消息时,情绪反倒显得比别人沉稳。他虽然害怕,但是他们知道这是事态发展的必然结果,这是他和父亲私下就预测过的。 李海向顾霈抱怨,他质问他为什么事先知道真相不告诉自己,而顾霈却以担心引起恐慌为由搪塞了他。这让他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木已成舟,知道真相的早晚已经不重要了。 顾伯向李海和顾霈陈述了自己预测的结果和逃亡计划,加上他们昨天取回的药品和食物,这正好扣上计划的最后一环,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进行。 清晨,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席卷了县城: 军队撤离了! 隔离区里的人们不敢相信。 事先得到消息的顾伯一家很早就起来准备,他们都换上了秋装,顾伯穿着贴身背心,外面则是一件棉质较厚的格子衬衣,这件衬衣会让他看起来年轻一点。 一家人默契的进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顾霈也在对他的摩托车进行最后的检查和擦拭。 广场上,十几辆卡车和大巴车从街尾浩浩荡荡的开来,他们将负责民众疏散。宪兵、陆军上校和警备队队长这次都来了,数百名穿着迷彩服背着枪的士兵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民众疏散,这次是强制性的。这才让小城里的民众相信。接着,数千人沿着士兵规划的路线提着大包小裹登上了离乡的汽车。 对于民众们来说,安逸的日子已经成为了过去时。 “隆隆隆!” 「轰炸机飞过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李海问道,他抬头仰望着天空。 “是轰炸机。” 顾伯拿着手提包走来。 “他们好像在投放什么东西,那是什么,是传单吗?” 顾霈也仰起头问道。 黑子突然蹦了起来,它呲着牙,朝天空吠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是疏散传单,它们一张张如雪花般从高空飘落,散落在各家各户的院子里和大街上。 “哥,你快看!” 李江捡起一张传单递给哥哥。 李海接过来看了看,一张A4纸印制的宣传单上面印有五颗导弹标志,下面写着几行疏散警告。上面列举了空军可能会投弹的几座主要城市,并且声明其轰炸的目的是为了“清理感染者”,希望隔离区的民众能够在看到传单后尽快撤离。 “他们要轰炸这里,没搞错吧?” 李海拿着传单,疾言厉色地说道。 “这是军方制定陆沉计划中的一部分,「大清理」,他们会在疏散工作完成之后,将感染区域化为灰烬。” 顾胜兰哽咽道。 李江哭了起来,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实,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化为焦土。顾胜兰尽全力安慰着他,可说是安慰,两人却都哭红了眼眶。 “你在想什么?” 顾霈用胳膊肘怼了下李海,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达尔利和殷澄,我打心底可怜他们,刚过几天消停日子就又要踏上亡命之旅。” “有那个功夫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再说了军方统一疏散民众又不会落下谁,别操那个闲心了。” 李海发出叹息,转而将矛头对准顾霈,抱怨他没有将事情真相提早告知他,如果能提前获得消息,他本有时间能去解决更多问题。而顾霈却自持己见,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不想把消息提前透露给他,只是不想让他担多余的心而已,并不是故意隐瞒。两人胶着了半天,谁都没有做出让步。 “我们该出发了!” 顾伯站在门口朝几人喊道。 两人互相拍了下对方胸口,这是他们特有的肢体语言,代表暂时停止争论,每当他们不想再为一件事情争吵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顾伯开门上车,发动了引擎,李海坐在副驾驶,顾胜兰和巴郎、李江坐在后排,黑子蹲在后斗里,顾霈则骑着他那台越野摩托在前开路。 一家人一前一后开车缓缓驶出小巷,街道上邻里邻居都在做着最后的道别,各家各户的人们都在往车上搬运着行李和包裹,谁都想提早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还没见到过这种场景。” 顾伯看着打包行李准备逃命的街坊邻居,心里不禁发出感慨,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见他们了。 「桦南县以北十五公里处,以驶出德县七十五公里」 黄昏时分,顾伯一行人开车沿着军方设立的路标一路驶上了71号高速公路,这是一条近路。走这条路顺利的话,今天晚上他们就能驶出热河地界。可现实总是事宜愿为,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几人,下一秒就皱起了眉。 前方路上就出现了犹如长龙一般的汽车尾灯,无数车辆堵在71号公路上,眼前这条路虽然还算宽敞,但是无法同时通过这么多密密麻麻的车辆,道路此刻变成了停车场,每辆车都进退两难。 “见鬼,怎么堵这里了!” 李海又急又恼。 这时,顾霈骑着摩托车折返了回来,他来汇报路况。 “前面有节火车脱轨了,车厢横在了路中央,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前面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 顾伯问。 “没有,只能等军方的人来处理了,前面都堵死了。” “你去前面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们汇报。” 说着,顾伯递给顾霈一部对讲机。 “注意安全。” 顾伯嘱咐道。 顾霈点了下头,他戴上墨镜,骑车向前方驶去。 在高速公路上拥堵。都是那脱节的火车惹得祸!成群结队的汽车像长龙一样在路上堵塞,一眼望不到头。对于司机和所有的被堵者来说,只能用苦字来形容。 一时间,汽车的喇叭声不绝于耳,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四周还不时传来司机们的咒骂,超长货车发出像轮船的汽笛声沉闷而又揪心。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 顾伯拿起发黄的茶水杯,在嘴边吹了吹。 “我们今天不会要在公路上过夜吧?” 顾胜兰疾声问,她显然不适应在野外休息。 “我看今天是很难通行了,总之做好睡睡袋的准备吧。” “这里简直就像坟场。” 巴郎看着一望无际的汽车长龙,感叹道。 此话一出,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巴郎,他的话让几人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饿了吗,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顾胜兰率先打破气氛说道,她不想让大家陷入没必要的恐慌,在她看来这是在自己吓自己。 “姐,我跟你去,正好下去活动活动。” 李江开门下车,朝车后跑去。 “李江,在你姐视线内活动。” 李海叮嘱道。 “哎呀,知道啦。” 李江不耐烦地回答。 ------------ Chaptr.29 覆灭 深夜,公路上的嘈杂声和车笛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心情都焦躁不安,司机们之间的肢体冲突和语言冲突时有发生,脱轨的火车车厢挡住了所有人的求生之路,而后方却还有车辆源源不断的赶来,这条车队长龙越排越长,漆黑的公路也因为车辆的聚集变得灯火通明。 不断有行人穿梭在车辆之间,高速路上全都是男女老幼,他们带着所有的生活用品出行,每个人脸上都显现出一副十分胆怯的样子,小孩子饿得哇哇地哭,也许是很久没吃过饭了,看起来个个面黄肌瘦,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他们有的是去察看路况,有得则是去河边打水,甚至有得家庭干脆把车停靠在路边,一家人在野地上盖起了帐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效仿,只见高速路的两旁营地和帐篷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好在天气已快入秋,夜晚的气温并不是很高,但这依旧降低不了司机和被堵人群的愤怒。 “天呐,我们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啊?” 顾胜兰下车抱怨,“这后面队伍越排越长,怎么还不来人疏通?” “现在通讯信号时好时坏,军队可能都还没收到这边的情况。” 顾伯淡淡说道,他将座椅调斜,双腿翘在方向盘上。 “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堵在这里,说得好像跟您没关系似的。” “心急无济于事,莫不如省省力气。” 比起大人的焦虑,孩子们是无论何时何地都最开心的人,大人们急得如坐针毡,两个孩子却盘坐在车后斗下起了象棋。大堵车让两个孩子都感到无聊,他们开始考虑,如何更有意思地消磨这枯燥的时光。黑子实在耐不住困意,它趴在两个孩子身边呼呼大睡了起来。 这时,顾霈骑着摩托车风尘仆仆地从前方赶了回来。 “姐,给我找点水过来,嗓子都要渴冒烟了。” 顾霈挥了挥墨镜,请求道。在顾胜兰取水的间隙,顾伯问顾霈: “前面情况怎么样,今天还能通车吗?” “还没来人处理,有几个等不及的司机正在试着用车拖拽。” 顾霈笑着答道。 “哎,今天得睡公路了。” 顾胜兰从后面走了过来,两手捧着一杯水。 顾霈贪婪地一饮而尽,把茶杯还给姐姐,扭了扭车把,说: “我去前面盯着,你们在这待着吧。” 说罢,他又调转车头骑向了远方。 这时,天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是三架轰炸机,机群呈“人”字形,从高速公路上空快速飞过,飞机上闪烁的航行灯如同黑夜中划过的绿色闪电。 “那是什么鬼东西?” 顾胜兰仰头问。 “是轰炸机!” 顾伯疾声道,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他曾经在战场上的噩梦。 “快看,是飞机!” 忽然有人大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向轰炸机飞去的地方投去目光。李海也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他浑浑噩噩的从后座爬起,掀开布毯,想出去一探究竟。 他开门下车,刚想伸个懒腰,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剧烈的爆炸好像要把整个地面都掀起来,他没站稳,一个咧咀摔倒在车门上。黑子也被惊醒,它拼了命地朝爆炸传来的声音吠叫。 “哥,你没事吧?” 李江急忙问,巴郎也凑过来察看情况。 “我没事,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那你注意安全。” “我知道,你俩待在车上别下来。” 李海叮嘱道,随后转身走进人群。 很快,李海在人群里找到了顾氏父女,他急忙凑了过去,一脸茫然的询问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声爆炸怎么回事?” “是空军,他们开始轰炸无人的城镇了。” 顾伯将望远镜递给李海,说: “你看,爆炸在十公里外,十一点钟方向。” 李海接过望远镜,朝十一点钟方向看去。简单地说,他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地狱,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场景。三架轰炸机飞到空无一人的镇区上空,自动脱离队形,然后各自朝目标地域飞去,紧接着一枚枚炸弹如雨点般纷纷落地,猛烈的爆炸旋风般地震撼着那些古老的房屋,那些民宅像纸板糊的一样,摇晃不定。伴随着一阵阵“轰隆”巨响,整片镇区瞬间化为了一片火海。 公路上惊慌的人群面面相觑,他们紧贴在公路的围栏后,感受着爆炸带来的地动山摇,人群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切。 “老天爷,他们往街道上投凝固氣油彈。” 李海慢慢放下望远镜,惊恐地说道。 “好在那片区域的民众都被疏散了,这种密集的轰炸没有任何生命能活下来。” 李海身旁的大叔发出感慨。 “让那些该死的感染者化成灰吧!” 另一位陌生人也附和道。 所有的建筑就在这一瞬间化为灰烬。炸弹还在继续往下投。忽然,一阵孩童的哭鬧声传来,是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他的孩子被巨大的爆炸聲吓得嚎啕大哭,她摇着襁褓中的孩子,一刻不停的安慰着。 镇区里,殭尸此刻如同被宰割的羔羊,高温炸彈和氣油彈如雨滴般从天上落下,炸彈产生的衝擊波瞬间把殭尸炸成了肉泥。废墟下压着无数殭尸的尸体,鲜血满地成河,浓烟中闪出火光,地上都是炸弹碎片,街道被炸得面目全非,还有不少殭尸被压在地下室中,它们好像在哭,又像是在求饶。 “报告鳄鱼爸爸,瓦尔基里小队已完成清理任务,申请返岗。” 轰炸机驾驶员向上级报告道。 “确定目标地域被完全覆盖了吗?” 无线电回复道。 “确定!我想你真应该来看看,整片区域都已经化为一片火海了。” “收到,瓦尔基里小队,你方编队弹药和燃油是否充足?” “二号机报告,我机仍有数十枚炸弹,燃油也充足。” 此时另一架飞机机组人员报告道。 “瓦尔基里二号机,收到最新清理任务,指挥中心命令你机立刻前往106号空域与电鳗小队汇合,协助他们清理德县及其周边区域。” “呃,老百姓确定都疏散完了吗?” “地面部队已经将最后一批群众撤出,那里现在除了感染者已经没有任何生物了。” “好吧,瓦尔基里二号机申请脱离编队。” 二号机向一号机请求道。 “同意,二号机祝你们好运。” 一号机回复道。 “二号机,务必彻底摧毁目标地域,其余两架机批准返航,鳄鱼爸爸报告完毕!” 「德县五十五公里外」 客车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着,达尔利蜷缩在大巴车的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梦乡,梦见自己遭到东北人的抢劫,正想办法逃跑时一下急醒了。 再次醒来时大巴车已经停靠在了71号公路服务区附近,车上的人都下车了,他瞪大了眼睛环视着四周,车上静悄悄的,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好象梦中的情景就要发生似的,然而就在这时,“嘭膨”的脚步声正向他逼近,紧随其后是一位戴着墨镜的男人,他从后门进入车中,达尔利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难道梦中的情景真的会重现吗?想到这里,达尔利不禁把手伸入裤兜,紧紧攥住那把仅有的匕首。 男人走了过来,他蹲在达尔利身边,见他胡子拉碴,牙齿焦黄,操着一口浓重的天津话问达尔利: “哥们,你介还睡呢,咱们今天不往前开了,在服务区休息。” 达尔利一脸懵,他看着男人,嘴唇翕动了几下。 “呦,我忘问了,你这是恁么了,怎么一头虚汗呢,还有你会说中国话吗?” 男人继续问。 “我会…我会说。” 达尔利顿了顿说道。 “能听懂是吧,我说咱们不往前开,今天就在这睡觉了。” “为什么,怎么不开了,这里安全吗?” 达尔利疾声问,他朝窗外望去。 “军队不让往前开了,前面发生事故了。” “什么事故?” “听说是火车车厢脱轨了,把前面路堵死了。” “这车上的人呢?” “你介外国友人问题怎么这么多,他们人都在服务区里呢,你下去不就看见他们了吗?” 达尔利被暴躁的司机骂骂咧咧地赶下了车,即使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目前看来,大巴车停的这片服务区目前是安全的,军队的车辆就停在这里,他们正在为群众搭建临时帐篷和防护栏,他们想把这里建成一座难民安置点。 军人们把司令部设在了营区中央的帐篷里,在指挥帐篷里的折叠桌旁围坐着四人: 指挥部的三个成员都已经上了年纪,为首的是一位头发斑白的上校,他叫陈硕,是这支部队的团长。 陈硕把省地图摊在桌上,用指甲在地图上画着路线,对坐在对面的一个高颧骨、长有一口结实牙齿的指挥员说: “陆光达同志,你说应当在这儿打上一仗,可我主张明天早晨撤走。夜里撤走固然更好,但是大家都太累了。我们的任务是抢在中秋节之前赶到常山的空军基地。用我们目前的兵力去拼,这是不明智的...我们只有一辆坦克,三十发炮弹,二百个步兵,这就是我们的实力,那些殭尸他们就是一群凶残的野兽。我们要和其他后撤的军团会合后才能作战。同志们,我们还必须考虑到,除了殭尸,路上还有各种掠夺组织。我的意见是,明天一早开拔,开拔之前炸毁车站后面的小桥。殭尸不会修桥,我们能拖延它们两三天的时间,这样,他们沿着公路线的推进就会得到遏止。同志们,你们的看法呢? 让我们做出决定。”他对坐在桌旁的指挥员说。 坐在他旁边的副官何楠咬了咬嘴唇,看看地图,又看看陈硕,终于艰难地把憋在嘴边的话吐了出来: “我....支持…支持团长。” 那个年轻的,穿迷彩服的指挥员也表示同意:“陈团长说得对。” “以我们这点兵力和弹药对抗数量那么庞大的尸群,是不现实的,更何况我们的人已经疲惫到顶点了,小伙子们开车都能睡着。” “那我们干吗要组织队伍?难道是为了不开枪让殭尸携带病毒四处扩散吗?依我看,我们应当在这儿和他们干上一仗,我已经跑够了,如果我能做主,我一定要在这打一仗。” 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在帐篷里走来走去。陈硕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 “陆大指导员,打仗要有战果,明明知道是去送死,还要让我们的小伙子去做无谓的牺牲,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干。这种做法也很可笑。汇聚在北面的尸群整整有十万,现在还有百姓跟着我们,陆光达同志,我们现在不能冲动行事。”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另外两人,做了结论: “就这样决定了,明天一早撤走。” 陈硕继续主持会议: “下一个问题是联络。既然我们是最后批撤退,安置难民和断后工作就落在我们肩上。这里是重要的公路枢纽,前面还有两个服务区,我们要安排可靠的同志在车站工作。现在我们就决定一下,把谁留下来,大家自告奋勇吧。 “我想应当把徐达留在这里。” 何楠走近桌旁说,“一,徐达是本地人;第二,他在隔离区的时候在民众里就很有影响力,可以在服务区里主持工作;第三,他心思缜密,抗压能力又强,只是他要后半夜才能赶到。他是个有头脑的小伙子,能够胜任这里的工作。依我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陈硕点了点头。 “我同意你的意见,何副官。你们不反对吧?” 他问其他两人 “不反对。好,就这么定了。我们给徐达留下一些物资和人手,还有委任书。” “同志们,现在谈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 陈硕接着说: “就是关于处理剩余武器的问题。咱们95和06式自动步枪,各有整整三万支,都是灾变前清剿感染者牺牲的烈士留下的。这些枪支怎么办?” “卡车不够装了吗?” 陆光达问道。 “不够了,现在战士们都是扛着跑,一是累人,二是拖慢行军速度。” “那就留一部分给徐达,剩下能运走就运走,不能运走的就地销毁,赶在早晨出发前全部办妥。” 身体壮实满脸痘坑的军营长“那赫鲁”动了动身子,说: “干嘛销毁掉,依我看还不如把武器分给群众们。” 陈硕立刻转过身来,对他说: “你说要分掉?” “这样万万不可,上级追查下来咱们都得上军事法庭。” 陆光达听到这个疯狂的提议后赶忙阻止。 “快醒醒吧,现在哪还有上级啊。” 那赫鲁驳斥道。 “对,好主意!” 副官何楠兴奋地喊道。“分给公安和其他民众,谁想要就给谁,由徐达部下和公安一体节制,这样既可以避免某些刁民持枪闹事,又可以最大程度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至少在他们忍无可忍时可以对抗感染者!明摆着的事情,全境都沦陷了,他们的日子会很难过。到走投无路时,人民就会拿起武器。” “好,那就把枪支分发出去,通知公安让他们严格管控弹药!” 陈硕也同意了。他说着,从桌旁站了起来。“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早晨之前,我们还可以休息一下。等徐达到了,让他到我这儿来一趟, 我和他谈谈。何楠,你去查查岗吧。” 其他人走了以后,陈硕躺在折叠床上,他把大衣盖在身上,闭目眼神。 达尔利在士兵的引导下来到了临时搭建起的避难帐篷,他在门口领了一份速热晚餐和一瓶矿泉水。走进帐篷,这里已经住满了人,他的床铺在帐篷最角落的边上。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一个脏的印满口水印的枕头和一张如纸薄的毛毯,这就是他今晚的住宿,虽然条件有点差,但是能分到这些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达尔利像一只做了错事的猫,他轻手轻脚的整理着床边的卫生。他在想殷澄,因为大巴车位置有限,他没有赶上同一班车次,而是乘坐的下一班大巴,两人就此分手,跟随着军方车队流落到了不同地方。 可他浑然不知,流落到这里才是他噩梦的开始。已经是凌晨了,帐篷里的人们慢慢睡下,可达尔利却一直辗转反侧,他并没有想念谁,而是有人把袜子挂在了烘干机上,酸臭的味道熏得他难以呼吸。还有对面的床铺上,一位老人一刻不停地打着呼噜,呼噜时长时短,甚至边打呼噜还边说着呓语。这让他难以入睡,而身边其他人却睡的安详。这也是他来中国多年第一次感到不适。这种感觉就像把一只独居的狼丢到了群居的角马群中,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心怀不满,但他无法发泄,因为他知道,跟杀机四伏的野外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他捂紧耳朵,将头埋在被子里,在被窝里等待着白昼的到来。 ------------ Chaptr.30 公路遭袭击 殭尸瘟疫大爆发开始之前,陆路交通线就已经几近崩溃。在中国很多家庭都信奉人客死他乡,就要回到老家安葬的习俗,老话说这叫“落叶归根”。瘟疫期间从中就诞生出了一种新职业 “运尸人”,他们的工作就是替死者亲属找回死者尸体,将其拉回老家安葬,只要拉回来的是死者真身,他们就会从中获取巨额利润。但这也是一个高危职业,运送尸体过程中极其凶险,百分之九十的死者都是因为瘟疫而死,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进而丢失小命。但没有什么能比穷更能激发人的潜力了,有些贩子甘愿铤而走险,因为一单生意挣到的薪水就足够他们一年的花销。 他们买通了殡仪馆和火葬场,将有家庭身份的尸体偷偷扣下并带出省外,他们将走私感染者尸体的冰柜车,伪装成医院转移病患的车辆。 蛇头们非常小心,如果尸体出现任何感染者发病的病征,他们绝不会接这单生意的。蛇头也得小心保护自己的事业呀。但百密终有一疏,被走私的尸体中不乏许多处于假死状态的感染者。他们骗过了蛇头,也骗过了外面的边防官员。感染者的外表上和死人没有两样,这就导致了病毒在非法活动中被运送到了全国各地。 政府曾对走私活动进行严打严查,走私的刑罚也更重了,并且在高速路口加强边防检查,还枪毙了几个蛇头,公开枪毙的喔,这样才能杀鸡儆猴。但是如此严厉的打击手段,收获的效果却并不理想,反而让倒买倒卖尸体的不法活动更加猖獗。因为有好多人都从中赚得盆满钵满,边防守卫、官员、警察,还有市长。从挣点死工资到月入百万,进他们账的流水也就越来越多。 三天过去了,人们被堵在公路上寸步未行,前远处镇子最后一缕硝烟也在许久前飘散。公路上群众群情激愤,因为“军方失联了” 就连紧急广播也暂停了播放,收音机里知有沙沙声,手机信号全无,通讯网络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可急坏了走私贩子们,他们是以车队为单位行动,堵在路上的时间越久,尸体腐败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即使有冰柜车在工作,也难以阻止腐败气体往外蔓延,公路上变得臭气熏天,但人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人们怨声载道。 其中有些贩子为了掩人耳目,偷偷将运送的几具尸体用汽油点燃,熄灭后再丢到附近河里,然后转移大家注意力说: “味道是从河边传来的,河里漂来了很多镇子上的尸体,身上还有火烧的痕迹呢。” 很多人信以为真,出于对病毒的恐惧并没有人前去处理,贩子的目的达到了,但是这并没有避免灾难的发生。由于许多不知情的人误饮了被病毒污染的河水,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呕吐、癫痫和突变前的病症。起初被感染的患者不多,就算有的话,他们的感染也是在非常早期的阶段,但直到第一个发病的人出现,一切都开始变遭了起来。 公路旁的徐氏夫妻正在为家中两个孩子发烧腹泻的问题发愁,自从昨天晚上两个孩子饮用了河边的水之后就开始出现腹泻、呕吐和高烧的症状,吃了退烧药和止泻药但效果并不明显。 男人拎着急救箱走进帐篷,焦急地问。 “孩子怎么样?” “她刚刚睡着,但体温还是那么高。” 女人满脸忧愁,孩子突然病倒让她失了智。她将凉毛巾敷在小女儿的头上,拿着体温计甩了甩,然后夹到了她的腋下。 “飞飞呢?” “他去后面尿尿了,他也在烧,上午一直在胡言乱语还吐了两次。哎,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会这样啊。” 女人语气变得激动,惆怅道。 “我去看看,你先照顾小雅吧。” 男人起身离开,他刚一掀开帐篷帘就看见自己小儿子跪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不知在干什么。 男人边走边问。 “飞飞,你跪在那干嘛,快起来?” 小男孩并未理睬他的话。 “飞飞,快回帐篷里,你妈妈该着急了!” 男人继续呼唤。 当他走到男孩身边时,他呆住了,眼前这一幕让他震惊。男孩正跪在地上啃食着野狗,他慢慢回过头,用那双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男人,嘴里还咀嚼着狗肉,脸颊两侧已经布满了黑紫色的毛细血管,“男孩尸变了!” 男人无法接受事实,他一下子瘫软在地,无法动弹。小男孩低吼着站起身,朝他走去。眼前这一幕让男人的信念瞬间崩塌,就好像自己的灵魂被一箭射穿,孩子的死让他失去了一切希望,他不再抵抗,如果死亡无法避免,他甘愿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浩民,给我拿桶干净的水来。” 女人正清洗着毛巾,催促道。 男人的身影在帐篷外闪了又闪,迟迟没有行动。 “徐浩民,你听见了吗?给我打桶干净水来!” 女人再次催道。 男人依旧没有行动,身影呆愣愣的杵在原地。 “徐浩民,你耳朵塞驴毛了是吧!” 女人气急败坏地掀起帐篷帘,就要找男人算账,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男人已经尸变,他正狰狞着脸,站在帐篷外。女人吓失了神,被尸变的男人和孩子瞬间扑进帐篷里。 与此同时,躺在一旁的小女孩也已经尸变,只见她突然坐起,脖子青筋暴起,血红的眼神里满是殺意,三人抓住女人进行了疯狂的撕咬。帐篷被女人的鲜血瞬间染红,她的半张脸被尸变的女儿活活咬掉,肠子也被男人活活挖了出来,小儿子直接咬断了她一条手臂,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原野上。 “嗯?” 顾伯突然从车座上惊醒,貌似洞察到了异常。 身边的李海被顾伯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急忙问。 “怎么了您,做梦魇着了?” “不对劲啊,很不对劲。” 顾伯低声嘟囔道。 “哪儿不对劲啊,一切正常啊,除了车不动。” “我得下去看看。” 说罢,顾伯开门下车。 “哎,您干嘛去?” 顾胜兰疾问道。 “待在车上别下来!” 顾伯严肃地叮嘱道。 此刻,顾霈正坐在车旁看杂志,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浑然不知。李海也开门下了车,跑到顾伯身边急切地问。 “您怎么了,前面安详的很,有什么异常啊?” “怎么了?” 顾霈也走过来问,顾伯的举动属实吓坏了几人。 顾伯没有回答两人,他举起挂在胸前的蔡斯望远镜朝远处望去。 从车龙前方慌慌张张地跑来几个游民,他们一个个神色慌张,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这时趴在一旁的黑子,也突然站起了身,他敞开胸膛,抖露着胸前结实的肌肉,朝道路前方疯狂吠叫,仿佛感知到了危险。 公路上的人们也被黑子的叫声吸引,纷纷从车里和帐篷里探出头来观望。 “哪儿来这么大血腥味?” 李海突然闻到有血腥味飘来。 “老天。这么大股血味儿,前面怎么了?” 顾霈诧异道。 “妈的,是感染者,赶快上车!” 顾伯疾声道。 不远处死亡正在上演,车流一路延伸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公路上挤满了轿车、卡车、巴士、休旅车,和任何能开上路的东西。牵引机和混凝土搅拌车暂时抵挡住了殭尸向后入侵的速度。从两辆大车的缝隙之间还有大量外逃人员挤出来,他们发了疯似的向后逃窜。一些来不及逃离或者腿脚不便的人干脆就坐在卡车顶上。哪里高人们就往哪里坐,一时间车顶和行李架上挤满了人。这景象像极了人满为患的印度火车。 公路两旁排满了各种破烂东西 “手提箱、箱子、钢琴、还有高级家具”,还有很多被废弃的车辆,有的被推倒翻倒,有的零件被拆光,有的看起来被喷漆涂过。还有好多人仿佛不在乎死亡和感染者,他们顺着马路慢走过来。有人手里拿着东西,拼命敲着车窗,可能是在找便车搭乘,但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会有人愿意载陌生人,车上多一个陌生人就多一份被感染的风险。 三人回到车上,顾伯立马启动汽车,车子在车流中磕磕碰碰地开上了辅道,这里的路况稍微好一点,可是不远处还有车辆堵塞,顾伯狂闪大灯和车笛,任凭怎样催促前面的车辆都依然无动于衷,这辆车挡住了所有人的求生之路,顾伯气的甚至想去撞前面的车子。 公路中间,一具被咬的遍体鳞伤的尸体开始缓慢扭动,脑袋疯狂撞击着地面,他即将变异。其他人飞速跑过他身旁,有的抱着值钱的家当,有的抱着小孩,或者就只是拔腿狂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逃窜。 那些怪物成群涌入车阵,在外车道的车驾驶想转向,结果陷入了路旁的烂泥地里,还挡住了内车道。大家打不开车门,因为车子挤得太近了。那些怪物将手伸进车窗,想把里面的人给拉出车外,甚至想钻进车里去。司机将车门上锁,再摇上车窗,车窗都是安全玻璃,殭尸没法进到车子里,只不过活人也出不来了。有人心一慌就朝挡风玻璃开了一枪,结果毁掉了自己唯一的保护。待在车里说不定还可以多撑几个小时,甚至有机会逃脱,又或者根本没指望逃跑,只是缩在车里等死罢了。 感染者越靠越近,车上两个孩子已经炸了锅,死亡和恐惧笼罩着他们,殭尸咆哮着撞上了车门。顾伯降下车窗,留出一条小缝,随后将手枪枪口伸出窗外,愚蠢的殭尸直接咬了上来,顾伯扣动扳机,殭尸的脑袋瞬间被打穿,身体重重倒地。 “快拿着行李下车,往林子里跑!”顾伯疾声道。 众人慌慌张张下了车,嘈杂声越来越大,车外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咆哮声,一时间公路上鲜血成河,尸殍遍野。 “哥,我害怕。” 李江被哥哥抱在怀中,害怕得想哭。 李海一边跑一边说:“闭上眼睛,不要看。” 此时一辆着火的汽车撞上过来,瞬间引发了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直接把顾伯等人掀翻在地,天上忽然下起了雨,不,那是油罐车里喷出的汽油。 “这边,往这边跑!”李海找到一条土路,其余几人拿起行李,急急忙忙穿过铁围栏迅速往树林里跑。幸存的人们也一窝蜂似的涌进树林。忽然,林子里出现了一群殭尸,他们从泥土里钻出,猛地扑了上来。 李海,顾霈,顾伯三人火力全开,开枪射击着来袭的殭尸,经过前几次战斗,李海和顾霈的枪法得到了大幅提升。无数只怪物的脑袋被打爆,可枪声又吸引来了更多的殭尸。 “它们数量太多了,我们得赶紧走。” 顾伯拉着枪栓,粗声粗气地说道。 “我快没子弹了,往北面铁轨上跑,那边没有感染者。”李海疾声喊道。 顾霈已经抄起砍刀,冲进了尸群,他正奋力砍杀着殭尸,对几人喊道:“快走,往铁轨上跑,我拖住他们!”感染者们拼命扑向他,但又被他一脚踹开。 “弟!”顾胜兰哭喊道。 见顾霈陷入危险,顾伯也拔刀冲进了尸群,父子两人一攻一守配合的相当默契,转眼间,就有大批殭尸被砍倒在地。 “快走,别傻愣着,我俩能摆脱他们,快走!”顾伯撕心裂肺的吼道。 “霈哥,顾伯!” 李江也哭喊着。 “沿着铁轨走!”顾伯喊道,“我们在北面的小镇汇合!” 李海不是那种丢下自己兄弟逃生的人,可是李江在他身边,他不能让弟弟死在这种地方,眼下情况再耽误一刻六个人都得死。最终他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喊道:“一定要来和我们汇合!”然后背起李江,拉着顾胜兰和巴郎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李江哭喊着:“哥,我们不能丢下霈哥和顾伯。” “他们不会有事的。”李海一边跑一边安慰她,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四人来到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这条小路可以直通到高速公路。顾伯说沿着铁轨走,一路向北有座小镇,那里刚被轰炸过,应该暂时还算安全。四人跑得筋疲力尽,可他听到了直升飞机的声音,这说明军队的人可能就在附近,他们一定会得救!跑着跑着,他忽然看见一辆轿车翻倒在路边,车中爬出来两个男人,他们双眼血红,面目狰狞。该死,他们是感染者! 两个感染者刚爬出车底就看到逃命的四人,他们像饥饿的鬣狗看见角马一般兴奋,立刻张牙舞爪的冲了上来,片刻间就追到了四人身后。李海的力气几乎用尽,无法对付他们,而且枪已经射空了子弹,他只能继续跑,可是感染者几乎已经能摸到他。 突然前方传来连续的枪响,两个感染者中枪倒地。四人惊魂未定,抬头一看,开枪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谢天谢地,李海心想,终于遇见能够保护自己的人。他对身旁的三人说:“没事的,我们安全了。” 李海缓步向士兵走去,“我们需要帮助,我们……” “别动!”士兵没等李海说完话,就用冰冷的语气警告他停住。 “拜托,我们真的需要帮助。”李海几乎是在哀求。 “站在原地!” 士兵端起枪指着李海,那口气像是对待敌人。 李海明白了,每一个人都有被感染的嫌疑,这个士兵不会让他们靠近一步。李海一边后退一边说:“好的,好的,我们没有生病。” 士兵没有理会李海,他用对讲机向上级报告:“我在树林里找到一些人,听声音公路那边已经乱套了。” 这时李江问顾胜兰:“姐,霈哥和顾伯怎么办?” “我先确保你俩的安全,我们再回去找他,好吗?”顾胜兰轻声说。 此刻,李海听到士兵说的话,“长官,这里有孩子……但是……可是,好吧长官。” 士兵深深叹了口气,似乎陷入巨大的矛盾,但是李海能听出来,他最终还是服从了长官的命令。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传达出世界上最险恶的信息,像一把冰冷的刺刀扎进他的心里。他虽然没听见长官的话,可他已经知道长官说了些什么。 军方并没有打算救人!他们要用这种手段阻止病毒传播。 “听着,老兄,我们刚刚才死里逃生,我们只想要……”李海在做最后的努力。 可是士兵缓缓举起了枪,李海看出他不想滥杀无辜,可是士兵在此时已经不是单纯的个人,只要一道命令,他们立刻就会变成杀戮的工具,一个没有感情又冷血的刽子手。 李海转身就跑,可是枪声也在同时响起,他肩头中弹。枪伤剧痛无比,李海无力地躺在地上,听见皮靴声靠近。他转头一看,士兵已经走到眼前,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准备再补一枪。李海顿时绝望,哀求道:“请不要。” 一声枪响。士兵的脑袋被射穿,全副武装的身体重重倒地。是顾伯从远处开的枪,他救了李海一命。 ------------ Chaptr.31 殭尸大决战 经过长途跋涉,方升三人终于来到了鄚州里。方升本以为这里会有救援部队,没想到这里和外面的小镇一样荒凉。因为警车在半路上抛了锚,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好久,索性他们在一家农场的马厩里找到了几匹马,这才赶上了行程。三人骑着马徐徐步入这座死城。 “妈的,这里怎么变成这幅鸟样了?”陈峰捂住口鼻,刺鼻的烧焦味,让他难以呼吸。 看见满地的弹坑和烧焦的尸体,让三人预感不妙。 “救援部队呢,士兵呢,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安迪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 方升拿起望远镜,向远处观望,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尸殍遍野,断壁颓垣。 “看起来这里刚被攻陷不久。”方升慢声道。 “我也看出来了,他们这是跟感染者同归于尽了。”陈峰接话说道。 “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方升拽动缰绳,驾马骑进营区内。 安迪的内心满是紧张和恐惧,他担心上次身陷尸群的遭遇会再次发生,于是惴惴不安地说:“这里情况看起来可不太妙,我们还要往里走吗?” “放松点,伙计,我们有无敌马蹄呢。”陈峰咧着嘴,说道。 “驾!”他甩动缰绳,快马骑进营区。 见两名队友走远,安迪只好硬着头皮骑马追了上去。 越深入营区内的情况越糟糕,只见一架直升机残骸坠落在营地中央,里面的飞行员已经被烈火烧焦,看起来已经死透了。可当三人靠近时,他却突然醒了过来,他已经尸变了,还在拼命扭动着身体,他嘶吼着咆哮着,欲想挣脱安全带的束缚,可是挣扎无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食物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嘶呼!”方升的马儿被惊到了,它跳着远离直升机残骸,险些将方升甩下来。 “放松点,姑娘,一只而已。”方升拽紧马绳,让马儿稳定下来。 马蹄声吸引来了周遭的怪物,等三人回过神时已经大事不妙。 “吼吼!”非人类咆哮声。 “妈的,有感染者!”陈峰低吼道。 “快,快,骑出去!”方升喊道。 他们迅速调转马头向营区大门策马狂奔,可周遭的尸群早已久候多时,三人整整齐齐的掉入了尸群内,三匹可怜的马儿,首当其冲地成为了尸群的饕餮盛宴,周遭殭尸只顾大快朵颐,却忽略了三人的存在。惊魂未定的三人想要起身逃命,这时一部分殭尸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尸群乌央乌央的向他们围了过来,方升和陈峰慌忙举起手中的军刀砍倒了最先到来的殭尸,等他们站起身来,只见那三匹烈马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这群畜生的围攻让陈峰的射击变得糟糕,慌乱的射击不但让陈峰失去了原有的水准,射出去的子弹有一半跑偏,而且没能击中殭尸的大脑,还吸引来了更多殭尸的注意。尸群围得越来越近,无比惊恐的安迪也挥起他的斧子对抗步步紧逼的殭尸们。三人相互掩护着一起逃进了巷子。 这时一架直升机忽然从空中飞过,他们振臂高呼,想要寻求救援。可飞机实在飞得太高,根本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直升机飞去的方向是鄚州里大桥,看来那里还有幸存的军队。 鄚州里沦陷两天前陆军第40装甲师的防御阵地上 清晨,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广阔的公路上,尸群浩浩荡荡的已经开始南下,面对奔涌而来的尸群,战士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负责镇守鄚州里防区的指挥官是“余航大校”,这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将军,帽檐下是一张满是胡茬和晒伤斑的脸,那双杀气腾腾的丹凤眼和花白的鬓发,无不彰显着他那股果敢与狠辣的劲儿。 此刻他正伏在瞭望塔上观察着尸群的一举一动。他机警地凝视着尸群向前流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他也顾不上擦。说实话,身经百战的他什么惊悚场面没碰到过。但这一回要面对如此庞大瘆人的尸群,心里难免忐忑不安。他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时间在此刻凝结住了一般。 另一方面,士官袁朗正带着十几名精锐士兵站在高墙上,时刻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袁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他蹙着眉,咧着嘴,说话很大声。 “尸群已进入第一攻击区!” 这是为了集束火箭发射系统所设定的歼灭区。余钢大校两步并一步,跳下瞭望塔,他的两眼闪着怒火,抓起无线电,声音犹如雷霆般怒吼,“火力全开,给我轰碎这帮狗杂种!” 命令一经下达,火箭军部队火炮齐发,因为耳罩盖掉了噪音,战士们只看到火箭划破长空,拖着尾烟朝目标飞去。导弹画出抛物线,往下坠落,母弹的弹壳裂开,里面所有的子弹都显露出来,每个子弹上都连着塑胶炸药,如手榴弹般大小,它可以轻松穿透肉体杀人,但防区的混凝土围墙可以挡住破片。等到它们撞击地面或者触及那些被抛弃的车辆时就会爆炸。被引爆的车子如同小型火山一样爆发,间歇喷出的火焰和破片如同「钢雨」般在尸群中开了花。老实说,士兵们的情绪都被激昂了起来,看着殭尸倒地,有人透过麦克风暍采。一颗子母弹爆炸就带走了四五十只殭尸的狗命,尸体在高速公路上绵延了有半公里。开场轰炸就已经撂倒了四分之一的殭尸。 余杭大校深吸了一大口手上的香菸,紧了紧身上沉甸甸的手枪腰带,仔细倾听着炮弹的呼啸声,等待它爆炸,营区里响起了那阵洪亮的呼吼声。 集束导弹射完,榴弹炮阵地上又忙碌起来,战士们在炮位前已准备就位。大炮张着黑色的嘴,又凶狠地发出可怖的吼叫声。战士们急急忙忙往炮膛里装新的炮弹。炮手把发火栓一拉,大地便颤动起来。无数的炮弹嘶嘶地呼啸着,飞向三公里的尸群,炮弹落下去,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巨大的土块掀到空中。 但更棘手的事情出现了,因为火炮不间断的轰炸,越来越多的尸群被吸引了过来,尸群数量突然猛增,从几万变成了几十万,它们挤在燃烧的车辆之间。朝战士们的防区冲来。 有个关于殭尸的荒谬事情,在殭尸灾变的初期,媒体是这样报道的:殭尸都穿着西装跟洋装,就像典型的商务人士,不同点在于殭尸都死掉了。其实他们看起来才不是那个样子。大多数受感染者,尤其是早期第一波受到感染的那些人,它们不是在治疗中死亡就是死在家里的床上,大部分都穿着医院的病服跟睡袍。有些穿的是运动服或内衣…要不然就光着身子。可以看到它们身上血淋淋的咬痕。 第二波的「炮弹雨」效果更逊,连第一波的一半都达不到。油箱都炸光了,所以没法趁势借力,而这会儿殭尸都开始分散进攻营区,这就减少了火炮对其的集中伤害。袁朗有些害怕,他害怕他们过不了眼前这一关,他很确定死尸不会再进入军队的歼灭区了。 余杭大校看到落地的大炮弹没发挥出威力,心里窝火极了,那些是标准的五五口径高爆弹,配有粉碎性的弹身,但它们的杀伤力连那些火箭还不如! 为什么? 一方面是缺少气球效应。当炸弹在人体旁爆炸时,会使人体内的液体鼓胀爆开,真的,就像一个气球。但在殭尸身上不会产生这种效应,也许因为它们的体液比人类要少得多,或者它们的体液更接近胶状。谁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它就是不管用,而且也缺少SNT效应。 SNT又是什么? 骤然神经创伤,这是另一种强烈爆炸时,会在人体内引发的效应。这种伤害很巨大,有时人的器官、脑、所有的内脏都会停摆,就像上帝关掉了你生命的开关。应该是跟电的脉冲力量或冲击波原因造成的。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殭尸躲过了这些炮击而毫发无伤,士兵们亲眼看到它们的身体被炸的稀巴烂、有的还被甩上了天、撕个粉碎甚至炸飞了整个头,而活生生的头上面,眼睛跟下巴却还在动,简直就跟香槟瓶塞一样…… 尸群如潮水般涌入营区周围。 下一波攻击区是由重型武器直接射击,99A坦克车的125厘米主炮配合装备着100毫米低压线膛炮加30毫米机关炮的04式步兵战车,以及改良型的反坦克导弹、悍马车、迫击炮、导弹和榴弹机枪「那东西类似机枪,但发射的是榴弹」严阵以待。在士兵们头顶上,武直–10配备着链炮、以及16枚反坦克导弹加2枚天燕空对地导弹呼啸而过,感觉好像就在战士们头顶上半米的地方飞过。 场面真的是个超级搅肉机,或超级碎木机,殭尸群的上方弥漫起像锯屑一样的有机物质。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有任何东西存活”,袁朗心里是这么想的。 “老天,我从来没见过弹药消耗的这么快!”一名操纵重机枪的士兵说道,短短两分钟他已经换了四次弹药,枪管已经过热稍有变形。 鄚州里阵地被15米高的混凝土墙封闭了起来,高墙内,士兵忙前忙后,急得焦头烂额。有些人在往巨型喷火器中添加燃料,有些人忙着封闭掩体。而有的人已经在高墙上找好了守点。所有射击点火力全开,一时间,密集的弹雨编织成了一张火网,逼近的尸群纷纷肢解倒地。 “烧!烧死这群狗杂种!”袁朗扯着嗓子喊道,他看见已经有殭尸突破防线,抵达了高墙下,他们越聚越多,一个个踩踏着推搡着,看此架势是准备叠着人梯冲上高墙。 “枪口朝下,快点!”几名士兵抱着喷火器,急忙把枪口朝下,瞬间上百度高温火焰喷涌而出,被点燃的尸群如同烧蚂蚱一般被烧得噼啪作响。 墙外,越来越多的殭尸大军正在向高墙冲来,被率先派出去的坦克车已经深陷在了尸海之中,他们打光了所有弹药,的确干掉了不少殭尸,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哒哒哒!”重机枪射击声 袁朗扣动着扳机,一玫玫弹壳被抛到空中,他很迷茫也很恐惧,他不知道脆弱的城墙还能在不死军团的冲击下支撑多久。 营区内警报声迭起,如同死神敲响了丧钟,士兵们拿着自动步枪,高爆手雷,喷火器和一切能杀死殭尸的家伙事儿上城助战,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古代。 武装直升机飞过战场,所有坦克和装甲车都开上了阵地,扫射和轰炸着如滚滚洪流般涌来的尸群,炮弹在尸群中炸开,混杂着泥土和殭尸的肢体向四面八方飞去。 但鄚州里防御者们的努力还远远不够,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敌人太多了,前几波攻击虽然取得了可观的结果,但很快就有更多殭尸加入了战场,他们无边无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 人类的军队需要补给,殭尸却不需要。他们不靠食物和武器,也不用燃料,连饮水和空气都免了!殭尸没有后勤补给线可以被人类截断,没有弹药库可以被破坏,也没法把牠们围困到饿死、渴死。把一百只殭尸锁在牢房三年,在把他们放出来时还是一样致命。 讽刺的是,殭尸虽然没有能够思考的大脑,但消灭殭尸的唯一办法就是摧毁他们的大脑,因为殭尸团队没有集体智慧,没有领导统领和命令传递,没有任何层次的沟通合作。他们没有指挥官可已被刺杀,没有总部基地可已被轰炸,每只殭尸都是装备完整的、自动操作的部队,仅这项优势就决定了人类的失败。 火力正在衰退,殭尸正在涌入,每个人都由衷感受到了恐惧,恐惧好像在部队指挥官的命令中,也在四周人们的动作之中,不断有微小的声音鬼叫:“他们上来了,快跑!” 高墙上这些士兵,属于最后一道防线,在火力之外所补充的措施。余杭原本以为在重炮和导弹的攻击下,歼灭殭尸会很简单,他还是轻敌了。因为体制的原因,他所统领的部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会熟练使用武器。他们每日的训练是武装越野和翻越障碍物,一个士兵一年的弹药消耗量还不足三百发。他们的弹药在军火库里放到过期,都不会拿来给士兵练手。而会使用武器的人当中也只有十分之一能击毙殭尸,他们平时训练打得更多的是靶子,而不是会动的人。 他们成千上万的涌来,挤爆了高速公路护栏,往巷道而来,围绕居屋,登堂入室……他们的数量之多,连咆哮声都大到可以穿透士兵们的耳罩回鸣。 袁朗拿起一把散弹枪,打开保险,瞄准一只已经爬上高墙的目标,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武器,他把瞄点放得太低了,扣动扳机,霰弹在地面上轰出个大坑来。他拉下枪栓,准备开第二枪,他调高了准星,一发霰弹击中了殭尸胸膛,巨大的冲击力把它震得往后飞,摔在地面上。紧接着他又爬起身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老兄,你怎么还不死啊?”袁朗颤抖着语气说道。 “砰!”他扣动扳机,开了第三枪,这一枪直接轰碎了殭尸的脑袋,喷溅出的血液溅了旁边士兵一身。 “哦,见鬼,混蛋!你怎么不看这点儿?”一旁的士兵抱怨道,刚才喷出的血液溅了他一脸。 “抱歉,他实在离我太近了,我没办法。”袁朗连连道歉。 话声未落,只听空中传来异常的直升机螺旋桨轰鸣声。 袁朗扭头看去,眼前恐怖的一幕不禁让他惊叹:“老天爷!” 营区后的山包已经被殭尸大军攻陷,他们如同洪水般涌向榴弹炮阵地,阵地上的战士们有些来不及开枪就被他们扑倒咬死,更多的是被咬伤后变异。从那里刚刚起飞的直升机机身上爬满了殭尸,他们一个接一个往上爬,如同未断藤蔓的丝瓜。 直升机被几百只殭尸拖拽,机身在空中飞行的摇摇晃晃。几只殭尸已经冲进了机舱,撕咬着驾驶舱内可怜的飞行员,鲜血染红了机舱内部。直升机终于不堪重负坠毁在了营区,机身也在贴地的瞬间爆炸,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如同魔鬼般在空中升腾。 封锁线也在那一刻溃守。也许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在那一瞬间袁朗似乎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所看到的一幕幕的影像都是人在狂奔,有步兵也有记者,有位新闻记者长得颇像亚里士多德,在三只燃烧的殭尸将他撂倒之前,他正在努力从背心里掏出天主教的十字架项链驱魔。 祸到临头各自飞,这是人性亘古不变的法则。一位想要逃命的摄像师丢下摄像机,硬是扒住了一辆正在行驶的新闻车,他拉开车门跳了进去,然后试着将一位漂亮的女记者给扔出来,想一个人开车逃走,可惜迎面驶来一辆坦克把他们两人辗个稀烂。 两架运输直升机在空中相撞,形成的火雨浇了战士们一身,他们被瞬间点燃,惨叫着举枪自我了断。 有一位武装–10直升机的驾驶员异常勇猛,他试着用旋转翼斩杀那些迫近的殭尸,结果旋转翼打到了路灯上,直升机接着又撞上一辆汽车,两者瞬间爆炸。 射击…营地里发了疯似的胡乱射击… 当袁朗思考怎样安全穿过乱作一团的营地,逃进桥后大营时,刚才被溅了一脸血的战士,突然尸变站起,他猛的扑倒还在观望情况的袁朗。 袁朗的头重重地撞上地面,痛彻全身,他无法呼吸。 那名战士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呲着黄到发黑的门牙,满嘴都是血色液体。 袁朗的力气不抵他大,最终没有逃过被咬的命运。 他的脖子被撕咬的皮开肉绽,鲜血从颈动脉喷涌而出,他被自己的战友活活的咬掉了一块肉。 袁朗感觉自己也要尸变了,但那一刻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突然变黄,耳朵嗡嗡作响,感觉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不断地痉挛抽搐… 突然有只手抓住了他,紧握着他的手臂,对他拳打脚踢。 原来是一名战士看见袁朗尸变,想要干掉他。 可在袁朗看来,攻击自己的并不是战友,而是一个可怖的恶魔。看起来他的肌肉更强壮,更可口。他正拉着袁朗到别处去。对他又踢、又扭、又骂、又叫……突然间一记勾拳打中袁朗的下巴,他没被打昏。但这也激发了他最原始的本能,这是他的敌人,战友是不会向自己出拳的。 袁朗瞬间把他扑倒,把他拖进最靠近的一辆步兵战车内,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但可以看到消失的光线。 忽然,从高空传来一阵响亮的刺耳声是「高温炸弹」。硕大的弹体拉着刺耳的轰鸣和长长的气尾,砸向三公里外的尸群,瞬间一个巨大的赤红色火球腾空而起,如同天空中第二轮太阳。爆炸所产生的高热和高压,使得周边的一切都被压扁塌陷,全部烧光。 ------------ chaptr.32 山谷中的水电站 “吼!汪!”黑子高傲的伫立在铁轨上,向每一个不是人的东西狂吠着,它向敌人展示出了它那坚实颤抖的肌肉,尖如长筒的嘴角上唾液喷涌而出,试图喝退来犯之敌。 “殭尸靠近了!”李海大喊。 宽阔的铁轨上,六人背靠背围在一起,他们眼下要面对的是不尽其数的尸群,一旁的花草早已黯淡失色,蜜蜂和蝴蝶也不见了踪影。 殭尸发出了阵阵低吼,恐怖的声音就在几人耳边回荡,每一声低吼都让人毛骨悚然。 李海肩膀上火辣辣的枪伤发出了钻心般的疼痛,这给他的行动带来了极大不便,剧烈的疼痛只能让他抬起一只手臂与殭尸对抗。 为了保护家人,顾胜兰也拿起砍刀加入了对抗殭尸的行列。在杀殭尸这件事上,她丝毫不逊色于男人,初次交手她就亲手解决了两只殭尸。她抹了抹迸溅在脸上的鲜血,大口喘着气。通红的脸蛋上像是抹上了红血胭脂,犹如史前原始女人那般野蛮、英武和美丽。 巴郎和李江此刻就贴在大人中间,他们是四人重点保护的对象。毕竟是孩子,他们势单力薄,没有与殭尸直接对抗的力量和勇气,一切都得寻求大人的帮助和保护。 一行人且战且退试图找到一个殭尸围攻的薄弱点突围。 可倒霉的是,有更多的殭尸正在赶来,他们此刻如同陷入狼群包围的绵羊,面对群狼的围攻而束手无策。 “注意身后,往南面退,他们太多了!”顾伯边抬枪射击,边勒令几人后退。 “妈的,哪儿来这么多感染者?”顾霈吼道。 “啪,啪!”又是几声清脆的枪响,顾霈射空了弹夹里最后几发子弹,慌乱的情况让他失去了原有的射击水准,最后几发子弹全都射偏。 看着射空的枪膛冒着一缕青烟,顾霈瞪大了眼睛,仿佛在凝视深渊,他疾声道,“该死的,我没子弹了!” “你个败家子,怎么不省着点用!”顾伯气急败坏地斥责道,没有了子弹他们面对尸群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 饥肠辘辘的尸群并没有给两人拌嘴的机会,最外缘的几只殭尸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它们的速度很快,几乎不给几人反应的时间。 危机时刻,“黑子”冲上来救了几人一命,刚刚殭尸的几波攻击都被它用身体给撞了回去。果然,动物的反应能力可比人要快多了。 黑子顶开殭尸,顾霈趁势冲上去发动致命一击,就这样他手起刀落又干掉了两三只殭尸。 眼看尸群越来越近,无比惊恐的几人挥舞起了任何能使用了铁器对抗步步紧逼的僵尸们。 “保持队形别乱,把他们引进林子!李江,巴郎跟紧伯伯。”顾霈用仅有的时间嘱咐道。 面对凶残的尸群,几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四人左劈右斩,横踢竖砍,杀的昏天暗地,冰冷光滑的铁轨也在转眼间被鲜血染红,殭尸浓重的血腥味向空中飘散,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战斗进行到了最后关头,尸群已经把他们团团包围,他们感到筋疲力竭,看着黑压压的尸群,所有人都为此感到绝望,这次他们真的陷入了绝境。 忽然,事情出现了转机。只听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先后奔来的殭尸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被击倒。 惊魂未定的几人定睛一看,开枪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快递小哥,他正拿着一把黑漆样式的56式冲锋槍对尸群泄愤似的扫射。 “不想死就快过来!”快递小哥急吼道。 他的装束并无特别,灰旧的快递工服外套,蓝色牛仔裤,一双年轻人很少会穿的厚牛皮靴。这副形象简直就像是二十年前蹬倒骑驴卖水果的小贩。不过他的眼神很特别,那是一双像猎鹰似的眼睛,似乎能看破一切谎言 “快,快走!”见尸群从侧面开了口子,顾伯当即下令几人快步后退。 几人互相搀扶着,尾随快递小哥跑进树林。虽然一路上还有不少殭尸追赶,但都被几人轻松放倒。面前的快递小哥似乎轻车熟路,一番大逃亡后,他们可算逃离了险境。 来到了郊外。逃出生天的几人依旧惊魂未定,他们深知,要不是眼前的快递小哥,恐怕他们早已成为了那群怪物的点心了。 “嘿,伙计。刚才真的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能早就成为他们的一员了。”顾霈首当其冲地向小哥表达感谢,他想要握手以示友好。 快递小哥喘着粗气,背上钢枪,嗓音沙哑地说: “特殊时期,握手就不必了,来碰个肘吧。” 两人简单的碰了下手肘,也算是结识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顾伯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 “乔年。”快递小哥挠了挠头,回答。 “你的枪法不错,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顾霈。这位是我爸,我姐,我兄弟和我的弟弟们。”顾霈也紧随其后向他介绍同行的几人。 正当几人自我介绍时,一旁的李海却显得有些不太对劲,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无力言语。他感觉眼前的光线忽明忽暗,视野中的一切正在渐渐模糊,他再也无法支撑自己沉重的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哥,你怎么了?”李江声音颤抖地呼喊道,他拼命摇晃着哥哥。 原来,经过刚才的激烈搏斗和逃亡,致使李海肩膀上的枪伤迅速恶化,鲜血正从他的伤口处渗出,已经染红了他的衬衫和夹克。 “李海,李海!” 见李海莫名倒地,顾伯几人连忙凑了过去。 李海已经听不到弟弟和其他人无助的喊声了,他已经失去意识,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寒冷,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哥,你不许死。”李江不能接受失去哥哥,可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命地摇晃,试图将他摇醒。 “他怎么了?”乔年也凑了过来,低问道。他见李海面色煞白,呼吸急促,肩膀处的血迹已经渗出了衣服。 “我这兄弟不小心挨了一枪,一个该死的士兵打的。”顾霈气愤地说道,提到士兵他顿时火冒三丈,霹雳的眼神几乎就要电闪雷鸣。 顾伯缓缓掀开李海浸满血迹的衣服和纱布,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只见拇指大的血洞正在往出渗血,伤口边缘已经被子弹巨大的动能烧焦。 “老天爷,好像是贯穿伤,这伙计可真倒霉。”乔年愁眉锁眼地说道,这种伤非常危险,因为随时都可能会让人丧命。 李江既焦急又绝望,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从来没见过哥哥受过这么重的伤,不知道怎样才好。 一旁的顾胜兰发现了李海还有呼吸,她安慰着李江不要着急,哭泣解决不了问题,当务之急是对李海进行抢救。 “他失血太多,晕过去了。”顾伯搭着李海的脉搏,说道。 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气象和脉搏都已变得十分微弱。 “我们的营地就在这附近,营地里有名医生,也许他能救活你朋友。”乔年用枪口顶了下帽子,提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李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问。 “千真万确,赶紧扶他起来,你们跟我来。” 众人听到这里,只好强忍振作,重新站了起来,准备跟着乔年去往难民营。在这片荒郊野地上,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现在乔年是他们能救活李海的唯一希望。 李海又朦胧的醒了过来,他知道弟弟在呼唤他,可他的视线内还是一片昏沉。他看见顾胜兰和李江一边跑一边守在自己身旁,巴郎也在旁边。 “不许睡…给我清醒过来…”他听见了顾胜兰的声音,如同在深渊里回荡。 他费力地抬头望去,看见顾伯和顾霈正把自己放在担架上,不知道要抬着自己去往何处。 “我带你去找医生…兄弟,坚持…住!” 他回过头来,模糊的视线向远处望去。树影在风中摇曳,枝叶婆娑,那声音好像有人在挠他的耳朵,黑色的树干和高耸入天的云杉将这里的风景点缀的斑斓。最远处峰峦雄伟的群山,山顶烟波浩渺,覆盖着斑斑积雪。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了李江的手。 几人跟随乔年来到了难民营附近,顾霈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前发现了一块锈迹斑斑的路牌,这是一座已经停运许久的水电站。 附近松林茂密,山间布满碎石,看起来这是一座天然的避难所。又向前走了片刻,一座坚固的水坝赫然出现在水面之上,它将河水截断,在上游形成一个宽阔的水库,溢出的水变成瀑布从水坝倾泻而下,猛烈的水声响彻峡谷。 “老天!”一行人惊叹道,“那是什么?” “那是水力发电站,灾变开始以后政府就把这里废弃了,我们把这里改造成了临时避难所,这里有水有电,还有遗留下来的大量食物。”乔年解释。 “你们住在这里不怕潮吗?”顾伯问。 “不会的,我们住在山腰上,潮气逼不到那里去。” “那你们的难民营现在还收人吗?”顾霈试探地问,连日的奔波已经让他厌倦了逃亡生活,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落脚。 “这个我说的不算,得听谷老头的。” “他是谁?”他继续问。 “他是水电站的工头,管理着电厂大小事务,是去是留都得等凭他的发落。” “呵,我只希望今天别再有人拿枪对着我们了。”顾霈悻悻道。 水电站上的建筑都是灰败的水泥色,在绿色的山谷中显得十分突兀。水库很深,水里冰凉刺骨,鱼儿也觉得寒冷,在水中一动不动。顾霈和顾伯抬着昏迷不醒的李海,从水库一旁的小路走了上来,这后面是高墙铁网,一直延伸到山谷的更深处。顾伯看不到高墙之内还有什么建筑,只觉得这座水电站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扇灰白色的大铁门前,前面停摆着一辆挖掘机,它的履带早已腐蚀严重,车身变成陈旧的土黄色,上面落满枯叶和灰尘。门的两侧建造有简陋的瞭望塔,地上还有新鲜的脚印和车轮印,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就是乔年所说的避难营。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到了。”乔年如释重负地说道,他赶忙凑到铁门前敲出一串有规律的声响,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在那里站着不要动!”说话的是一个穿着迷彩风衣,长相彪悍的老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烟囱里发出来的。 顾霈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掏出枪对峙。 黑子也朝他疯狂吠叫,恨不得扑过去咬断它的脖子。 “让那混蛋放下枪,快!”看到顾霈的敌对动作,老人显然很不高兴。 “小子,照她说的做。”顾伯紧盯着墙头上的老头,说道。 “好吧。”气氛变得紧张,顾霈明白现在不是对峙的时候,将手枪收起。 “最好跟我说你们是迷路了。”老人的语气依旧冷峻。 这时,乔年突然站出来解释道:“老谷,他们是我救下的难民,他们之间有一个已经快不行了,现在急需救治。” “我不是让你出去找物资了吗,你怎么给我带回来一堆陌生人?” “他们只是需要帮助。”乔年无奈地说道。 “给我闭嘴,再唠叨你也给我滚蛋!”谷老头依旧不依不饶。 “爷爷,我哥他真不行了,我们没办法才来向您寻求帮助,您就帮帮我们吧。”李江用他那稚嫩的声音求助道。 可谷老头依旧无动于衷,他不敢轻易相信眼前这几位浑身是血的陌生人。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气势凌人地说。 “我帮你,那谁帮我们啊?” 见哥哥生命垂危,李江已是心急如焚,只听“噗通”一声,他跪了下来。 “求您了,帮帮我们吧。”李江哭红了眼睛,嗓音嘶哑地说道。 他一连扣了好几个头,只希望有人能帮助他。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会为了救自己的哥哥而下跪。可在李江看来只要能救活哥哥,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人总归是善良的,李江的这一举动也触及到了老人心中最软弱的一面。他缓缓放下枪,看着李江那汪清澈又充满恳求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心软了,他下令手下开门,放几人进来。 “江子,快起来。”顾胜兰赶快走上前去扶起李江。 李江立刻鞠躬向老人表示感谢,他想说点什么好听的,却一时想不起该说哪句话。 谷老头抱着枪,说道:“我先找人看看你哥的伤势,好吗?” 李江哽咽着点了点头。 “快,你俩抬着他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大夫。”乔年疾声道,他带着两人向厂区内跑去 “孩子,你叫什么?”谷老头回过头来问道。 李江转身对他说:“我叫李江?” “李江…”他嘴里嘀咕着,像是在回味这个名字。 “很庆幸你哥能有你这样的弟弟。”老人浅浅微笑,说道。 李江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他僵硬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谢谢您!” “希望你们别怪我,你们也知道现在世道这么乱,为了能活下去,我不得不警惕起来。” “没事,我们理解。”顾胜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好的。”谷老头点点头又问三人,“你们饿了吗?” “饿疯了。”三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哈哈,我猜也是。跟我来吧,看这孩子这么懂事的份上,我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谷老头带着三人走进水力发电站,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处开阔的庭院,院子当中堆积着各种木箱,地上杂草被修的干干净净,高墙之上安装了一圈铁网,又黑又粗的电线从头顶穿过。在院子前方是几座老旧的车间,那里放置着许多重要设备。避难所里的其他人正在院子里和车间里忙碌着,三人的到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虚惊一场,来了一伙新家伙。”谷老头大声对众人说道,他又对三人说,“我们被袭击了很多次,这地方有很多强盗。” “这几天还算平静。”他补充道。 “这里有多少人?我们还以为这附近的人都被疏散了。”顾胜兰问。 谷老头擤了下鼻子,回答:“这里加上我一共有十四口人,都是后来到这里的。” “灾变开始前,这里就被军队接管了,可他们驻扎了一段时间后就撤走了,现在整个难民营里就我一个是这个厂区的员工,我们想让发电厂重新运作。” “之前我们成功试运行过一次,但很快涡轮机就又坏掉了。” “不过我有信心修好它。”说到这儿,谷老头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知道电力的可贵。无论在哪个隔离区,发电只能依靠柴油或者汽油发电机,用电的成本昂贵,因此电力必须优先供给军方使用,在隔离区里也只能有限地用作道路照明。当石油几乎停止开采之后,每个人都知道汽油发电机早晚有一天会变成废铁。可是这里的人们却占据了一座水力发电站并正在修复它,这样的事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不幸中的万幸,经过营地里医生的紧急手术,李海体内残留的弹片被成功取出,好在细小的弹片就卡在了他的肩胛骨处,没有射进他的心脏和肺部,否则他也束手无策了。虽然李海成功度过了危险期,可他现在仍然昏迷,还需要留在这里输液观察一段时间。 手术成功的消息一经放出,一行人可算是松了口气。尤其是李江,现在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等一切都料理好后,工头老谷向他们介绍起了营地里的难民们。 帮助他清点物资的人,名叫“白楠”,他是一名中餐厨师,一旁是他的妻子“唐娜”以及他们的两个双胞胎女儿。站在瞭望塔上巡视四周的家伙叫“陈岩”,蹲在下面吃东西的男人是“肖博”。坐在角落里的中年女人叫“罗菲”,一旁玩玩具的是她的儿子“君昊”。还有内科医生“周炜”和他的同事“马克”。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姐妹俩,是“刘歆怡”和“菲娅”,她们是女大学生,因为疫情无法返乡在此避难。介绍完毕,水电站难民营至此一共14人。 夜晚,营地里的男女老幼其乐融融的围坐在篝火旁聊天,他们互相自我介绍,打发着时间。 殭尸瘟疫大爆发前,工头老谷其实就已经退休了,他在这座水电厂里整整做了40年工,可以说工厂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后来因为殭尸瘟疫四处流行,他才跟着军队再次回到了这里。当时水电厂里的工人众多,电厂在军队的帮助下运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后来因为军队的撤离,他们也各自逃命去了,只有他一人留在了这里。 灾变发生后,医生周炜和他的同事马克因为军队的大疏散与医务队伍走散,于是他们驱车准备前往“巴夫洛”与自己的工友会合,半路上结识了正要进城读大学的刘歆怡与菲娅姐妹。灾难爆发前,乔年欠下了巨额高利贷,车子房子都被拿去抵押了,他没有脸见父母,才留在异乡送起了快递。 疫情前,厨师白楠和妻子唐娜曾在一家商场里经营着一家鲁菜馆。灾变之后,两人领着孩子几经周折才找到了谷老头的营地。沉默寡言的肖博曾是一家汽修店的机械修理工,他性格孤僻,与人很少接触,所以也就没什么朋友,他和乔年也是在逃亡路上相识的。 罗菲的丈夫是一个工作狂,而罗菲自己则是一个家庭主妇。灾变发生后,她的丈夫由于承受不了父母遇难的事实,于是饮弹自尽,自那之后她便成了寡妇,独自带着儿子君昊四处逃亡。顾霈一行人的背景自然不必多说。而一旁体格健硕的青年男人,名叫“陈岩”,他曾经是小镇上的消防员,也是因为与队伍走散才来到这里的。 天空虽然飘着小雨,但篝火前的难民们却并未感到寒冷,他们在惬意的篝火旁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这时,肖博有些内急,他要去卫生间解个手。可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一去,他便再也没有回来。 解完手后,肖博来到卫生间的另一面抽烟。 “嘶呼!”他深吸了一口香烟,将烟雾吐到空中,望着天上被薄云遮住的月亮,他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这个时候,他每天都会准时去楼下的小酒馆喝酒、看球赛,那时的他过得是何等安逸呀,可惜一切都来的太快了。疫情不仅改变了他的生活,还融化了他对未来的一切憧憬。 就在他神游的时候,死亡正在向他逼近。一只殭尸忽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扑倒。 “什么鬼东西,快离我远点!”肖博惊喊道。 一番挣扎,殭尸还是咬开了他的脖子。肖博的颈部被撕扯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一阵钻心般的剧痛让他痛声尖叫。 听到同伴的惨叫声,营地里的其他幸存者不再淡定。男人们如同惊弓之鸟,他们抄起家伙,拔腿就向声源处跑去。 赶到时,他们才发现殭尸攻了进来,它们像蚂蚁出洞一样涌来,很快就占满了整个院子。 “妈的,它们怎么进来的?”白楠吓得瞪大了眼睛,汗毛好像支离了衣服。 “快把女人和孩子叫到车库里去!”谷老头发疯似的大喊。 “啪,啪!”清脆的枪声响起,男人们朝周遭围过来的丧尸开火,女人们带着孩子大呼小叫的跑进了车库。反观顾胜兰,她的适应能力比其他女同胞要好很多,可是恐惧还是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见情势危急,李江第一时间想到了还在厂房医疗所里昏迷的哥哥,他幼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哥哥出事。不顾女人们的阻拦,他夺门而出,撒腿向厂区里狂奔。 顾胜兰一见这阵势,喊声也变了调。她立即向李江直冲过去,像是跳鞍的马。 嗅到了危险的气味,黑子立刻就从李海床下站了起来,它摆动着耳朵,试图获得到更多的信息。 终于,李江在摆脱了几只殭尸后来到了医疗所,他看见黑子爬在窗沿上,隔着玻璃朝自己吠叫。 可他没想到一只殭尸已在这里久候多时,它从楼上跳下,如疯狗似的冲向自己,见它凶神恶煞,恶心至极,李江顿时慌了神。 好在这时顾胜兰及时赶到。她冲上来一脚就踹飞了这个体型壮硕的殭尸,这个平日里素来柔弱的女人似乎在此刻爆发出了她强大的潜能,她灵巧的绕到殭尸的身后,一下勒住了他脖子,她双手拼出全身力气,像掰木杆似的,“啪地一声”,愣是把它的颈椎给掰断了。 厂区外,经过一阵恶战,殭尸们都被解决了,但是幸存者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肖博的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完全没了希望,马克的手臂也不慎在与丧尸战斗中被咬伤。周炜不忍看到自己的同伴变成那群怪物中的一员,他亲自动手,让痛苦的马克得到了解脱。 ------------ Chapter.33 凛冬将至 安东省在泰闾巫山脉东侧,这里一半是高山丘陵,一半是平坦的高原。每年冬天,总会有几场猛烈的大雪覆盖整个省份,而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更早一些。 山脉中的云杉直插云霄,它们的针叶被洁白的雪花覆盖,树干下厚厚的积雪将一切覆盖,动物们全都销声匿迹,山野间的草色全然消失,只留下偶尔从雪海中露出的黑色石头,勾勒出山林孤寂的色彩。这里寒气逼人,即便风雪稍歇,化雪时刻依旧刺骨寒冷,山间除了静谧的树木和坚硬的石块,再无他物生存。 忽然一只灰色野兔从洞穴中蹦跳而出。它前腿轻轻着地,警觉地环顾四周,未察觉任何威胁。瞬间,它摇晃着肥硕的身体,抖落从洞中带出的土壤,准备在雪埋山野的地方觅食。但今天,它的运气似乎并不佳。 箭矢像无声的子弹疾射而来,瞬间刺穿野兔的脖子,将它钉死在雪地里。野兔没有挣扎,被利箭射穿胫骨而死。李海踩着积雪走来,捡起兔子,自言自语道:“哎,这点东西撑不了多久。”他拔出箭矢收回箭袋,将野兔系在马鞍上。寒冬无情,不仅让人时刻发抖,也令觅食更加艰难。 忽然,他眼角瞥见远处一棵云杉树后,一头健壮的雄鹿正在雪中啃食苔藓。李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鹿肉鲜美可口,是末世里不可多得的食物。而且一头鹿足以让营地里的人们撑很久。雄鹿看到了李海,它似乎并不害怕这个男人,但也不愿意离他太近,于是缓步向远处走去。李海立刻藏起来,利用石头和树木做掩体,慢慢靠近雄鹿。这个长角的大家伙走了一会儿就停下来继续吃苔藓,李海躲在石头后面找到射击角度,然后拉满弓箭,祈祷自己一定要射中。 箭矢破风而出,准确命中雄鹿脖颈交接处。它剧烈地惊跳,身躯一阵颤抖,但仍然奋力逃窜。李海迅速追赶,穿行在山石之间,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以确保不让猎物从视线中消失。雄鹿的伤口血流如注,在它脚下洒下一条血迹斑驳的轨迹。 大型猎物并非易得,雄鹿奋力挣扎,偶尔跑错路线,不经意间冲向一棵距离李海十米远的云杉树旁。李海抓住这个机会,冷静地拉开弓弦,第二支箭迅速射出,深深地刺入雄鹿腹部。 野生雄鹿以其顽强著称,即使身负重伤,它依然毫不畏缩,四蹄奔向远方。山林间的障碍使得追捕异常艰难,但李海并未放弃。他顺着血迹追踪,穿过一片废弃的伐木场,这里静寂而荒凉,散落着废弃的木屋和生锈的工具车辆,当然还有雄鹿留下的血迹。 当李海再次找到雄鹿时,它已经气绝倒地,两处箭伤和不停奔跑要了它的命。李海心中一阵激动,这么多的鹿肉可不是每天都能得到的美食,可眼前的问题是如何将它运回家。正当他思索时,突然从旁边的木屋传来了动静。 李海顿时拉满弓弦,瞄准着声音的来源,“谁在哪里?出来!” 一个四十多岁,又高又瘦的男人首先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些、体格更壮实的男人。那个高瘦男人梳着典型的武士头,留着络腮胡,穿着褪色的深绿色夹克和牛仔裤,背上挎着步枪,看起来就像个走复古路线的摩托手。他友好地开口说道:“你好,我们只是想和你聊聊。” 李海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一丝戒备。 “如果你们俩有任何不轨企图,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们俩的脑袋一箭射穿。”李海警告道,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怕,但面对两个陌生人,他还是装出一副强硬的态度。“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徐虎,这是我的朋友吉日塔拉。”高瘦男子介绍道,他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和善,“我们来自一个大家庭,那里有妇女、孩子们,我们都饥肠辘辘。” “我们也是,我们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也都饿坏了。”李海并没有向陌生人透露太多实情。 “所以我在想,我们能不能跟你换点鹿肉呢?我们有武器、药品、衣物,你看看需要什么?”高瘦的徐虎开口道。 “药品!我急需药品!你们有抗生素吗?”李海立刻问道。 徐虎瞥了一眼身旁的吉日塔拉,然后说:“当然有,都在我们的营地里。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带你过去取。” “我不会跟你们去任何地方!”李海的手紧紧拉着弓弦,毫不放松,“你可以派你的手下去拿药,拿到药后我们平分鹿肉。但如果你敢带其他人过来……” “你就会射穿我的脑袋。”徐虎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 “没错。” 徐虎转头对吉日塔拉说:“拿两瓶盘尼西林和一支针筒来,快去。” 吉日塔拉是个彪悍的蒙古汉子,听到徐虎的命令后,他眉头微皱,似乎对这笔交易不太满意。不过徐虎又催促了一遍,他只好嘟囔着往营地的方向走去,去给李海找药。 看着吉日塔拉远去,李海环顾四周,突然对徐虎说:“你的枪,我暂时保管了。” “好的。”徐虎把枪放在了李海脚边,自己则退到一旁。他一直保持平静的口吻,丝毫没有多余的动作,似乎只是想让李海明白,他只是为了完成这笔交易。 李海绝不会相信陌生人,即使对方看起来毫无敌意。在这个充满风险的世界里,猎人和强盗的区别往往并不明显,生存的关键就是保持警惕和怀疑。他迅速收起弓箭,重新拿起徐虎的枪,紧紧地瞄准着他。 徐虎站在积雪和寒风中,面对着李海的警惕。尽管他几天前就找到了一件墨绿色的大衣,但仍感到寒意袭来,难免有些发抖。过了一会儿,他打破沉默说道:“我同伴取药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进屋避避寒吧。” 李海擤了下鼻子,接受了这个提议。他用枪口指了指地上的雄鹿,“把它也搬进去。” 徐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那头雄鹿拖进荒野中的简陋木屋。“这头雄鹿可真不轻啊,差点当牛使了。”徐虎笑着说道,同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李海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依旧警惕地环顾四周。他的表情严肃,仿佛随时准备面对任何潜在的威胁。 屋子内部简陋而朴素,墙板和房顶的木头与塑料板拼凑而成,随风有时会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窗户上的玻璃残缺不全,用薄木板钉补,隔绝不了外面的寒气。但尽管如此,它仍然比起外面的严寒要舒适得多。 徐虎点燃了篝火,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屋内顿时弥漫着柴火的烟味和自酿白酒的香气。他递给李海,“来,喝点吗?我的私家珍酿,暖暖身子。” “我不喝酒。” 李海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徐虎看李海如此警惕,解释道:“我要是想杀你刚才就开枪了,还有必要在酒里下毒吗?”他见李海还是不放心,便自己猛喝一口。 “入口如凉水,下肚如尖刀,果然好酒。” 徐虎感慨道。 李海见此才肯接过酒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抿了一口。这酒的甘甜顿时填满了他已久未曾品尝的口腔,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舒适。 “知道吗,其实相信一个人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困难。”徐虎说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你大可不必这样。” 李海依然无动于衷,他不相信徐虎嘴里说的任何一个字。 “好吧,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如果我们今晚被困在这里,至少我们晚餐有了着落。” 徐虎率先打破尴尬,悻悻道。 “你不该单独在外面晃,一个人在野外求生是件很危险的事。” 他语气和蔼,眼神中带着同情。 “我独来独往习惯了。”李海回答。 “我懂了,你叫什么名字?” “问这个干吗?” 徐虎解释道:“我知道要两个陌生人彼此信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不晓得谁受伤了,但是你似乎很关心他们。我相信一切都会没事的。” 李海想到了顾霈,他的兄弟现在高烧不退,正孤独地躺在藏身处,“等着看吧。” 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嚎叫声,这让徐虎和李海两人同时察觉到险情临近。他们立刻停止了闲聊,警觉地站起身,朝后退了几步。 “坏了,这群混蛋一定是顺着血迹一路追过来的。” 徐虎紧张道。 几秒钟后,一名外表丑陋、步伐摇晃的感染者进入了木屋,目光凶狠地锁定了李海,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 李海心中警铃大作,毫不犹豫地抬起猎枪,扳动扳机自卫。与此同时,徐虎也迅速做出反应,枪声响起,两发子弹同时击中感染者,目标中枪倒地。尽管如此,徐虎并未掉以轻心,他再次接近,用手枪将挣扎不已的怪物彻底击毙。 “你还有一支枪?”李海惊愕地问道,目光紧盯着徐虎。 “抱歉,只有这一把。”徐虎边回答,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周围。他知道枪声可能会引来更多感染者,这时候若能隐藏一把备用枪支或许会更有利。 ------------ Chapter.34 陌生的同盟 果然外面传来感染者此起彼伏的嚎叫,数量有多少还未可知,绝不只是一两个。那声音让他们心头一紧,意识到现在的危险绝不仅限于个别散兵游勇。 徐虎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老兄,我希望你把猎枪还给我。” 李海皱了皱眉头,“你已经有手枪了。” “好吧,希望你知道怎么用。” “我练习过一阵子。” 徐虎关上房门,又拉倒铁柜子将门挡住,但是四扇窗户没有东西可挡,那些薄薄的木板经不住感染者的冲击。李海紧握猎枪,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倾听每一个潜在威胁的脚步声。木屋内的气氛压抑而紧张,只有篝火的光芒投射出他们坚定的面容。 徐虎走到李海身边,递过一小包子弹,“省着点用,这可不是游戏。” 李海点点头,默默地接过子弹,感受到徐虎的信任和期待。他们的默契让言语显得多余,只有行动和准备才能在这场未知的斗争中保命。 随着感染者群的逼近,李海等待着最佳时机。当那些失去理智的感染者冲到他们的视野范围内时,他才轻轻地扣动扳机。枪声在屋内回荡,五个行尸接连倒下,但限量的子弹迫使他不敢浪费。 “你真不是盖的,枪法比我准多了!”徐虎赞扬道。 两个感染者凭借疯狂的力量冲向侧面的窗户,木板在他们狂躁的撞击下崩溃,试图将他们拖出这间看似安全的木屋。徐虎和李海毫不犹豫,各自握紧匕首,迅速解决了这两个威胁,确保了他们狭小空间的安全。 “干得漂亮,伙计!”他没想到面对如此凶险的情况,李海竟然没有露出丝毫胆怯,还敢用匕首捅进感染者的脑袋,这一点让徐虎很意外。他话音刚落,又有更多的感染者出现,这座木屋危如累卵。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徐虎急忙冲到木屋的后门,用力一脚把绿色的铁皮门踹开。门后露出一条堆满各种杂物的走廊,通往废弃的木材加工厂。 李海跟在他身后,眼睛紧盯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你得跟上我,我们必须找到一条出路。”徐虎一边说着,一边在走廊里穿行。 “你知道该怎么走吗?”李海紧张地问道。 徐虎摇了摇头,“这地方我从来没来过。” “哼,真他妈太顺了。” 加工厂的厂房宽敞得足以容纳四个篮球场,房顶已经破烂不堪,雪花从裂缝间飘落下来,轻柔地覆盖了早已废弃的生产线和铁皮货架。感染者已经从身后追来,李海和徐虎只能在车间里绕着机器逃生,还用匕首解决掉一个行尸,最后无路可走,只好顺着梯子爬到厂房二层。感染者们不会爬梯子,暂时找不到上来的路,只能张牙舞爪地嚎叫。 “你还好吧,老兄?”徐虎关切地问李海。 “还能喘气。”李海疲惫地回应道。 两人艰难地往前走,疲惫的身体让每一步都显得沉重。突然,他们发现了一间铁门半掩的储物间。不顾一切,两人立刻钻进去,将门轻轻关上,试图暂时脱离感染者的视线。这些怪物如果一段时间看不见目标,就会慢慢向别的地方移动,这时候或许他们有机会逃生。 在储物间里,有两个不锈钢货架,上面堆放的各种杂物:几个空纸箱、吃剩的罐头、玻璃瓶,还有些许不知道保存了多久的啤酒瓶。角落里,一张单人床垫已经脏得无法辨认原来的颜色,上面堆满了破破烂烂的被褥和枕头,旁边则是两个绿色的铁柜,静静地立在那里。 李海打开其中一个铁柜,里面摆放着一个工具盒、一叠军事杂志和一个白色塑料桶,塑料桶里还有三分之二的液体。他掀开桶盖,顺手闻了闻,“是汽油。” 徐虎也闻到了浓烈的汽油味,“看来房主不是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我们可以做几个火焰瓶,这里有汽油,还有瓶子和床单。”徐虎环顾四周,找到了一些材料。 “你会做火焰瓶吗?”他问道。 “当然会,难道你不会?”李海反问,一边开始收集空玻璃瓶。 徐虎稍作犹豫,“会,但是我不经常做。” “我们的子弹不多了,最好能用火焰瓶干掉几个感染者。”李海说完就开始动手。他拿来几个完好的空玻璃瓶,撕下杂志的封面,将纸卷成漏斗形状插在瓶口。“如果你想帮忙的话,帮我扶好瓶子。” 徐虎蹲下扶稳瓶口,李海开始将汽油一瓶瓶地倒入。七瓶之后,他用匕首将床单裁成条状塞进瓶口。这样简单却杀伤力十足的火焰瓶制作完成了。 “你很熟练,是谁教你这些的?”徐虎问着。 “拜托,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李海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有关生存的事都很难,不是吗?”徐虎补充道。 李海没有作答。他轻轻推开房门观察外面,感染者们还在楼下聚集,暂时没有散去的意思。厂房的尽头有一条长廊,还不知通向何处。“我们可以从那条长廊逃走。” “如果那是条死路呢?”徐虎问道,眉头微皱。 李海沉默片刻,眼睛盯着长廊的尽头。 “我们有七个火焰瓶,还有子弹和弓箭。如果那里是死路,我们就守着长廊干掉他们。在那种狭窄的地方,我们有优势。”李海建议道。 “有点道理,但我们怎么确定长廊那边没有感染者?”徐虎问道,眉头微皱。 “我们脚下有十几个感染者在嚎叫,如果长廊那边也有,现在应该已经被吸引过来了。”李海解释道。 徐虎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李海将两个火焰瓶装进背包,手里拿了一个,“你拿好剩下的四个,一个都别浪费。” “好的。”徐虎将两个火焰瓶插在衣兜里,另外两个则紧紧握在手中。 两人默契地准备好了,等待着最佳时机突围。 李海走出房门,点燃一个火焰瓶后投掷到感染者脚下,两个感染者身上顿时燃起了火。两人趁着混乱迅速跳下一层,全速向长廊逃去。长廊的尽头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加工车间,并没有期待的出路。李海和徐虎只能进行B计划,守住长廊杀光感染者。 当两人严阵以待时,感染者已经冲进长廊。李海将火焰瓶投掷到他们中间,狭窄的长廊立刻变成火海,两人立刻开枪,击毙冲过火海的家伙。燃烧之处浓烟翻滚,李海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黑烟中夹杂着恶心的烤肉味。当火势减小时,徐虎又掷出两个火焰瓶,李海则专注于射击,感染者并不害怕火,当他们身上挂着火焰冲过来时,必须弹无虚发将其击毙,一旦长廊防线被冲破,两人就会失去防守优势,甚至会被围杀在这小小的车间内。 “妈的,你听到了吗,这群怪物在屋顶!”李海说道。 “我听到了,还有个大家伙!”徐虎疾声回应。 战斗异常艰难,到最后李海的步枪子弹只剩最后两发,为了保证在生死时刻防身,只能改用弓箭射击。而长廊的另一端,一个体型庞大的狂客姗姗来迟。李海惊得大呼:“快用火焰瓶丢他,别丢到脚下,这样烧不死他,得丢到他身上!” 背包里还有两个火焰瓶,李海快速将它们拿出,给了徐虎一瓶。两人咬着牙让狂客走近,然后分两次向他身上投出两个火焰瓶。狂客变成了一个跑动的大火球,从长廊跑到车间,李海和徐虎只能疯狂躲避,足足一分钟后这个被烧焦的大家伙才倒下。李海为了确保他死得彻底,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射进他如菜花一般的脑袋,直到一动不动才放下心,扶着窗台休息。 “大块头倒下了!”李海大喊。 “真不可思议,跟你在一起战斗真是太有安全感了。”徐虎激动地说道。 地上满是鲜血和感染者的尸体,或被击毙,或被烧死。好消息是再也没有新的感染者赶来。 “嘿,伙计。” “嗯?”李海还在警惕地观察四周。 “我们成功了,感染者都被我们干掉了。” “别放松警惕,可能还会有散兵游勇。” “不,你仔细听,只有风声了。” 整个伐木场恢复了平静,窗外只有安静的雪、高耸的云杉以及破旧的厂房。空中又飘起零星雪花,冬天的山林中雪总是下下停停,积雪叠加了一层又一层,风声更紧,吹起李海的头发。 “你听,很安静。”徐虎看着窗外说道。 “没有感染者了?” “没有感染者了,我就说吧。”徐虎笑了笑,“好吧,让我们回去看看我们的鹿吧。” 徐虎和李海回到刚刚烤火的房子,火堆快要熄灭,他添了几把干柴,火又逐渐烧起来。那头鹿还完好地躺在墙角,方才感染者们的注意力都在活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这头死去的雄鹿。 火堆让两人重新感受到温暖,徐虎一边摆弄柴火一边说:“你真的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强悍的求生者。呼,我得说我们真是合作得天衣无缝。” “我看是阎王爷今天不想收我们。” “不,所有事情都是事出有因。” 李海心不在焉地听着徐虎说着,环顾四周,伐木场上堆满了感染者的尸体,显得阴森恐怖。他焦急地盼望徐虎的兄弟能赶快把药送来,而不是在这个死寂中继续聊个不停。 徐虎却毫不介意地继续着,“我说的可是真事,可以跟你讲我们团队最近真实的情况。”他的语气中不再有刚才的温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愤怒和痛苦。 “这个冬天,我们团队过得非常惨烈。一个星期前,我派了几个兄弟去附近的镇子找食物,结果只有几个人回来。”徐虎指了指手中烧焦的树枝,“他们说,其他人都被一帮住在水电站的疯子们给残杀了。更可怕的是,他们其中一个老疯子竟然带着一个小孩,你能想象吗?”他嘲讽地晃了晃手中的树枝,“我告诉过你,事出必有因。” 李海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醒悟过来。顾伯和李江正是徐虎口中提到的那对疯子和孩子。从徐虎深沉的目光中,他看出对方已经确定他们的身份。李海突然感到一阵无尽的寒意和恐惧。这一个星期以来,水电站营地只和一群叫狼帮的强盗团体发生过暴力冲突,导致顾霈也受了重伤。而刚才徐虎提到他派出的人被疯子杀害,那么吉日塔拉难道是他的手下?那么徐虎一定是——狼帮的首领! 这个真相让李海心头一震,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已经极为危险。 李海的心跳如鼓槌般急促,眼前的情景让他感觉仿佛置身于某种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他的手指颤抖着,枪口依然对准着徐虎,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徐虎的表情依旧冷静,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把枪,而是一杯茶。他似乎早有预料,继续平静地说道:“伙计,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本可以和平共处,我们有共同的利益。” “放下枪,塔拉。”徐虎突然说道。李海后知后觉扭头看向门口,只见吉日塔拉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手枪准确地指向他。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惧从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全身,如同被囚禁在一个死亡的笼子里。 吉日塔拉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声音低沉地响起:“虎哥,他们杀了我们三个兄弟!我不能放过他们!” “把枪,放下。”徐虎重复了一遍,他的命令非常有效,吉日塔拉极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放下手枪。 李海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他明白现在的局势对自己而言已经极为不利。他尝试着平复呼吸,试图找到一线生机或许能摆脱这场恐怖的危机。 “我要杀了这个混蛋。”吉日塔拉再次举起枪,他的声音带着怨恨和愤怒,如同困兽一般。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放下枪。”徐虎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简短的命令却充满了压迫力,让吉日塔拉虽然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地松开了手中的武器。 徐虎静默片刻,眼神深邃地看着李海,最终缓缓开口:“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这个地区已经够乱了。” 李海心中一阵复杂,他知道,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已经陷入了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境地。 “现在,给他药。”徐虎又说。 “你这样做,其他人会不高兴。”吉日塔拉说。 “那不关你的事。” 吉日塔拉只好将一个土黄色的小布袋——里面有盘尼西林和针筒,扔到李海脚下。 李海没有想到徐虎真的会给他药,他来不及多想,捡起药放进背包,然后继续用步枪对准吉日塔拉。 徐虎又说:“放他走,塔拉。” 吉日塔拉满脸怒气盯着他,但还是照做了。李海举着枪挪出木屋,听见徐虎高声说,“那个破水电站保护不了那么多人,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活活饿死,我可以保护你们。” “不必了,谢谢。”李海冷静地拒绝了对方的帮助,随即转身,急匆匆地朝山林深处奔去。他气喘吁吁地跑着,最终来到那匹枣红色的马身边,它静静地等待着他。他没有察觉到有人追来,于是迅速地跃上马背,折返回去。 李海从未想到他会在这荒山野岭遇见敌人的头目,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并肩作战。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能找到顾霈急需的抗生素。他心急如焚,因为顾霈仍在等待着他,他必须尽快回去。马蹄声在林间回荡,李海心中焦急地盘算着如何安全地穿越这片险恶的山林。 ------------ Chapter.35 死神的呼唤 李海骑马飞驰,穿越了苍茫的山林,渐渐驶入了镇子的边缘。四周的寂静厚重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空气中没有活人的气息,甚至连感染者的踪影都无处可寻。只有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似乎连时间都在这无声的世界中被冻结。空荡的房屋,在漫天的风雪中显得格外孤单,透着一种失落的苍凉。镇子的轮廓依旧模糊不清,破败不堪,那些屋顶上沉积的白雪,如同岁月腐朽的见证,压弯了屋脊,仿佛这些建筑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生气与灵魂。 他牵着马,走进了一间破旧的小屋,门板早已剥落,空隙中不时有风雪穿透而入,呼啸着带着寒冷的气息。李海小心翼翼地关上那扇老旧的车库门,轻轻松了口气。马儿显然也受到了严寒的侵袭,身上的雪花被它剧烈的抖动甩落。李海低头轻抚着它的背脊,试图安抚自己那颗因风雪与追击而愈加紧张的不安之心。 屋内的空气冰冷刺骨,寒气如同未曾离去的亡灵盘旋在四壁之间。这里没有温暖的火炉,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唯有一张简陋的床垫,床上躺着一个人,皮肤如同冻土般失去了生气,失去了色泽。英措——李海的老伙伴,那位曾经充满力量与决心的男人,眼下的模样让李海的心猛然一紧。此刻的英措,面如纸灰,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的所有温暖与生气彻底断绝了联系。 “英措,英措!”李海低声呼喊,声音压抑而沙哑,几乎带着哭腔。片刻后,他终于听见了英措喉咙深处传来的艰难喘息,那一刻,李海如释重负。每一次出去寻找食物与药品的路途,他都满怀恐惧——每一次,他都担心自己再也听不到英措那微弱的呼吸声,担心回到这片废墟时,所有的呼吸都已沉寂。 英措的伤势愈加严重,那支穿透他腹部的弓箭几乎把他的生命一同带走。几天前的那场冲突,李海将箭矢勉强拔出,手法粗糙,眼前一片血色,强忍着手中的恐惧和无力感,用最原始的方法将伤口草草缝合。他知道,时间紧迫,生命的缰绳就在流血的伤口中渐渐松脱。英措痛得几乎昏迷,面色惨白,身子蜷成一团,却没有发出一声**。那一刻,李海感到一种撕裂般的痛苦,仿佛不仅是英措的血流在他心中,而是整个世界都在无情地灼烧。 周围是一片死寂的废墟,李海无从依赖的工具、破碎的希望在不断吞噬他的理智。他明知道英措的伤口不可能凭几片干草和一根针线就能愈合,但他没有选择。他拼尽全力,甚至不敢去想他们能否撑到援助来临——如果有援助的话。 在一个意外的夜晚,李海的运气稍微恢复了一些。他从一架坠毁的武装直升机中搜寻到了一个医疗箱。尽管里面的工具简单到几乎让人绝望,但至少,他能用这些东西为英措止血、消毒。他将英措的伤口包扎得如同丧命的铁链一样死死地锁住,用木板将他固定,勉强把他拖在马背上,向着一个方向进发。他心中的唯一动力,就是那一点微弱的希望,渴望能把英措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英措的病情未曾丝毫缓解。高烧让他几乎陷入了昏迷,伤口的感染像一只无形的手,将英措的生命一点点剥夺。李海陷入无尽的绝望。他四处翻找食物和药品,知道这已经是最后的努力。直到今天,他终于从猎人那里抢到了一瓶抗生素。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尽管他心里明白,这瓶药能否奏效,还充满了不确定。但如果没有尝试,所有的绝望都会化为徒劳。 “英措,我找到了一些食物,”李海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还有这个。”他拿着抗生素瓶,手微微发抖。英措的身体像被寒风吹拂过的树叶,微微颤动,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李海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将针头插入英措的皮肤,看着那瓶药物缓缓注入体内,每一滴都如同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英措的面容,心中默默祈祷,祈祷他能醒来,祈祷他能继续活下去。 “你会好起来的。”李海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痛苦与依赖。他的声音低得几乎没有被空气带走,但却在那寂静的夜里无声地传递着某种决心。 李海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着英措的脸庞。这个曾经的坚强男人,如今如同一个失去生命力的躯壳,靠在床上,眼神空洞,面容憔悴。李海回忆起曾经他们并肩作战的日子,那时候,英措总是像一块磐石,任何困难都无法撼动他。可如今,他变得如此脆弱,仿佛每一秒钟都在与死神搏斗,像一只失去了翅膀的鹰,无法飞翔。 “你会好起来的,你小子一定会没事的,阎王爷不喜欢你。”李海闭上了眼睛,沉沉地陷入了疲惫的睡眠。但当他还未完全入睡,耳边却突然传来几声低语,打破了那短暂的安宁。 李海猛地睁开眼睛,心跳陡然加速。他的警觉性瞬间达到极限,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他轻轻拉开窗帘的一角,透过微小的缝隙,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脏狠狠一沉。街道上出现了几个人影——几名猎人,手中握着武器,正一步步地靠近。 李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目光紧紧锁定其中的一人——徐虎。他是猎人队伍中的一个头目。李海脑海中一片混乱,心中满是警觉与愤怒。他知道,他们是跟踪他来的。雪地中那一串清晰的马蹄印,正是猎人们追踪他的线索。 “该死,这群王八蛋竟然跟踪我。”李海低声咒骂,心中暗自悔恨,认为自己当初应当更加小心。原以为这些猎人是为了搜寻失踪的药品才会追上来,没想到,他们的目标并非药品,而是他们。 心中涌上一阵寒意,李海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危机。他急需作出决定,时间已所剩无几。 李海迅速掏出武器,他冷汗直冒,他回头望了一眼隐匿在车库中的英措。每一秒钟都意味着生死的较量。李海的心跳剧烈加速,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李海低头对英措低语:“我去把他们引开,一定会回来找你。”英措似乎略有反应,眼神却仍旧迷离,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 李海轻轻拉住缰绳,悄悄引着马走出车库,又小心地关上那扇厚重的铁门。刚跨上马背,他耳边传来了不远处的对话声,两个猎人的声音沉重且急促。 “你确定他就在这儿吗?” “老兄,街上遍地都是马蹄印,那王八蛋肯定在这儿。”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猎人从树后猛扑出来,死死抱住了李海的马,声音如雷般响亮:“他在这里,我抓住他了!” 李海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随即一股冷汗浸透了全身。那人牢牢缠住他,力大如牛,无法挣脱。心中一动,李海迅速抽出匕首,带着冰冷的决绝,直指猎人的脖子,刀刃迅速往上划过。他毫不犹豫,连捅三刀,直到鲜血喷涌,猎人如同被割破的麻袋般倒地,瞬间气息全无。 其他两名猎人回头,只见同伴的尸体在地上翻滚,血泊中泛起了寒光。 “愣着干什么,快射他!” 背后传来猎人咆哮般的怒吼,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与愤恨,仿佛每一秒的延误都在燃烧他们的理智。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猛兽般逼近,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要将李海吞噬。 “老大说不能杀他。” “去你妈的,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快射死他!” 猎人们怒吼着,声音如同从喉咙中挤出来的钢铁。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拉马缰,马匹如箭般狂奔而出,空气中,子弹尖锐地划破,他几乎能感受到那道冷风擦过脸颊。猎人们纷纷发出愤怒的咆哮,急促的脚步声如雷霆般轰鸣着。那些正在搜查屋子的同伴也如潮水般涌出,有的挥手示意,逼迫他回头;有的却默默遵从徐虎的命令,压抑着手中的枪口,不敢开火。李海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清楚,眼下的每一秒都关乎生死——如果再不逃离,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猛地拍马加速,掠过一条又一条曲折的巷道,纵使前方危机四伏,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越远越好,越快越好,英措就越安全。 镇子渐渐在他身后消失,他的眼角已开始凝视那漫天的风尘。可当他掠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转角,几乎都有人影匆匆。沿途李海看到的猎人已经不下十五个,个个手持自动步枪,身上穿着迷彩服和防弹背心,眼中满是凶光——这是徐虎的意图,眼下无论是他还是英措,都已被视作最为重要的目标。李海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迫,他可以想象出那满是血腥与仇恨的眼神,他不禁冷笑。“徐虎,你倒是狠心。” 他策马冲入一片湿滑的小路,曲折的道路让他与身后的追兵拉开了些许距离,但那群猎人并未因此放弃,反而更加急切地逼近,仿佛山洪爆发般紧随其后。李海的耳边,只剩下那喘不过气的马蹄声,追击者的脚步仿佛在和他的生命赛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死一线的挣扎,只有不停奔跑,才能让那道致命的阴影,稍稍远离。 李海的脑海中没有一丝迟疑,他的思绪犹如冰冷的刀锋,只有一个念头:拖延,拖延时间,为英措争取一线生机。他知道,若是自己被捕,英措即便侥幸活命,也必将在无边的荒野中孤独死去。唯一的出路,便是带着这些追兵远离她,让他们的每一步都深陷在错综复杂的迷雾中。 他低伏身形,死死握住缰绳,试图将自己的身影藏匿在马背后,仿佛化作雪原中的一颗小小灰尘,轻巧地掠过。然后,他故意拉开距离,驾马拐向一条岔路——那条早已在他脑海中描绘过无数次的小道。狭窄、曲折,像一条无法忍受外界窥视的蛇,通向了更深的森林。这条路,正是李海用来为自己制造困局的武器,它将为他赢得宝贵的几秒钟,几分钟——让追兵在错乱中多困顿一会儿。 “他一定往这边去了!” 终于,一名猎人穿透了迷雾般的追踪,声音如暴风骤雨般带着无尽的怒气与焦虑,眼中闪烁着阴霾,仿佛李海的背影早已深深烙印在他心头。猎人的眼神冷冷扫过四周,随即他狠狠指挥着剩下的两名同伴,脚步加快,彼此之间的配合愈发默契。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近,仿佛天地间的每一寸空气,都在扼住他们的咽喉,迫使每一步都被浓烈的杀气所充斥。 李海心底一沉,仿佛突然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入了胸膛。面前的危险变得愈加迫近,尤其是徐虎——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混蛋。徐虎那犀利的眼神与过人的洞察力,不是他能够轻易摆脱的。李海知道,这一次,他不能再犯之前的错误,不能再有一丝的犹豫与懈怠。如果他被抓住,追兵不仅会把他吊死,更会将英措分尸。英措的生死,似乎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李海心中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冷静地指引着自己的动作。他必须要把这群猎人引入附近的尸巢,利用这片森林的每一根树枝、每一寸阴影,让他们陷入困顿与迷茫。 他紧紧勒住马缰,眼神深邃而坚定,脚下的马匹随着他的动作如同利剑般穿行入一个更加密集的林区。这里的树木高大粗壮,错综复杂的树根几乎把这片土地盘根错节,唯有那些熟悉地形的人,才能在其中自如穿梭。李海对这片林地如数家珍,每一条隐秘的小道,每一个转角,都在他脑海中成了他逃脱的武器。尽管呼吸急促,心跳如鼓,他的眼神依然如一潭死水,平静得令人不敢接近。 身后,几匹马的蹄声愈加清晰,越来越逼近。李海几乎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但他依旧没有一丝慌乱,眼中闪过一抹冷笑,手指微微收紧缰绳,巧妙地绕过一个急转弯,准备引导敌人进入那条几乎无人知晓的隐秘小径。那是一条通向更深森林的路,那里布满了复杂的地形,足以让任何追踪者陷入死角。 追兵渐近,时间越来越紧迫,但李海的心跳依旧平稳,仿佛他与这片森林,早已融为一体。 然而,他没想到,最危险的情况还是来了。 就在他快要成功甩掉大部分猎人时,突然从前方的树丛中闪出一道人影。李海眼疾手快,瞬间勒紧马缰,马匹猛地一转,险些失控。就在他调整方向时,那人影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朋友,停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凉薄的怒意。 李海的心猛地一跳,他猛地扭头,发现前方的那人正是——徐虎。 “王八蛋!” 李海声音嘶哑咒骂道。 “来啊,你们这些软蛋,来抓我啊!”李海大声喊道,声音嘶哑却充满挑衅,他希望这叫嚣能引来所有的猎人,让他们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突然,一颗子弹划破空气,击中了马匹。马儿惨叫一声,随着剧烈的挣扎,身形猛然崩塌,带着李海冲向陡坡。那一刻,李海如同一块被随意抛弃的石头,失去控制地跌落,摔飞了十几米远,重重砸在雪地上。他的身体像是遭遇了野兽的狂暴攻击,疼痛瞬间席卷全身,骨头仿佛都要从皮肉中迸裂开来。头顶的天空一片昏暗,耳边的声音都被痛苦吞噬,抬眼望去,马儿已经倒在雪地里,浑身是血,四蹄无力地挣扎着,生命已然走到尽头。 李海的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悲伤,这匹马陪伴了他们无数个日夜,从发电厂到现在,不知帮过他们多少次,撑过了多少次风雨。而现在,它死得如此惨烈,仿佛在为他们所有的逃亡买下了自己的命。他知道,悲伤不能再停留,眼下是生死存亡的关头,猎人很快就会赶到。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剧痛,爬起身来,一头扎进前方的一栋屋子,通过破旧的窗户迅速爬进去,然后继续向远处的黑暗中逃去。 没有了马,他只得在人烟稀少的小镇中奔跑,穿梭在高低不平的屋舍之间,躲避着越来越近的追击者。这样的逃亡他并不陌生,曾经无数次经历过类似的生死时刻,但那时总有英措在身边。今天,一切都不同,他孤身一人,心中的恐惧与孤独几乎要将他压垮。可求生的欲望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一遍遍默念着:“今天不是我的死期,也不是英措的。”他将这句话深深埋进心底,如同心头的誓言,带着无声的坚定。像一只警觉的灵猫,他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阴影中,躲开了猎人们越来越紧迫的步伐。 徐虎的口哨声在树林中回荡,提醒着周围的人,他手中拿着一把***,眼神锐利如刀, “朋友,你知道这片森林有多少地方是死路吗?” 徐虎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李海的心猛然一沉,仿佛一只沉重的铁锤狠狠砸进了胸膛,冰冷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四周,猎人们已悄无声息地将他围困得死死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他知道——退路早已不存在。现在,所有的希望与挣扎都已成空。他就这样被逼入了绝境。 徐虎站在他面前,声音如冰雪般冷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你让我很失望,朋友。我原本很欣赏你。你身手不错,也没什么多余的虚伪,正合我胃口,我以为我们能够并肩合作。但现在,你可千万别做出傻事。” 李海的心里猛的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握枪的手攥出了汗,不知这是他的劝降还是攻心计。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徐虎的眼神冰冷如钢,语气里满是冷酷与警告,看着自己捕捉到的猎物,他微微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而这一切,李海心头的反应不过是一片死寂——他的愤怒,他的无力,甚至连最后一丝希望,也在这一刻悄然消散。 “来啊,混蛋,不是想抓我吗?有胆子就过来啊。”李海的声音带着毫不妥协的决心,他的眼神里闪烁着不屈的火光。 “哦?”徐虎眉头微挑,似乎对李海的回答有些兴趣。 “那你准备怎么做?” “你想知道?”李海闪身朝着徐虎的方向开了一枪,“这就给你答案。” 子弹呼啸而过,擦过徐虎的鬓角,他吓得几乎失控。 “这个王八蛋,冥顽不灵。” 徐虎冷哼一声,嘴角扬起一丝讥诮,随即挥手一指,眼神中尽是无情的决绝。 随着他的动作,几十支枪口几乎同时吐出了火舌,沉闷的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如狂风暴雨般扫向李海藏身的掩体,尖锐的爆响不断回荡在空旷的战场上。每一颗子弹飞掠过空气,仿佛带着杀机的阴影,激起的尘土与烟雾像是无数条鬼魂在空中翻腾,迅速吞噬了一切。在那片暴雨般的火力面前,李海的每一寸身体都仿佛被死亡紧紧扼住,无法逃脱。 他知道,生死的时刻已经到来,时间凝固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 Chapter.36 同盟与敌人 灰色的天空中,飘零的雪花似乎永无止境,纷纷扬扬地覆盖着这片荒凉的土地。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裂着空气,撕开了一切的宁静。苍白的树木高耸入天,枝干瘦弱、扭曲,像死神的骨架,伫立在这片荒凉的大地上。 李海穿过刺骨的小溪,感受着冰冷的水流撞击脚踝,跌跌撞撞地逃向森林的另一侧。对岸,在那片无垠的雪谷中,曾经一座难民营如今已经沦为冰雪中的一座废墟。 灾变初期,军队在这里短暂停留过。之后,感染者悄然潜入,难民营迅速沦陷,带来了这场悲剧。李海曾带着伙伴多次来到这里搜刮物资,他暗自窃喜,或许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些遗落的武器与弹药。此刻,这些对他而言,正是最为紧缺的东西。 基地的外围是一道道深深的防御壕沟,沟底积满了冰雪,原本用来防御感染者进攻的铁丝网已经生锈破碎,像是一张没有任何意义的死网。坚固的混凝土墙面上刻着曾经的标志和警告,几座隐蔽的碉堡依然伫立在雪地中,像一张死寂的白纸,原本的防线早已坍塌,断壁残垣上仍能隐约看到当年那令人肃然起敬的钢铁城堡的影子。 整座基地被厚重的积雪淹没,唯一露出地面的,是那几座高耸的哨兵塔,塔身上布满了冰霜,尖锐的铁刺在风雪中扭曲变形,像是巨人的残骸,倒塌的部分挂满了刺骨的霜花。塔楼的瞭望窗早已破碎,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死死盯视着这片曾经繁忙而充满秩序的地带。基地内那条沥青铺就的跑道早已坍塌,数辆废弃的运输车和军用卡车被雪霜覆盖,静静躺在雪地里,车身上的铁锈与冻土交织在一起,成了一幅暗淡的画卷。曾经气吞万里的军机停在一旁,机翼扭曲,机身断裂,仿佛残破的钢铁怪兽。 远处的指挥大楼曾是这座基地的核心,如今它也沦为冰冷的废墟。大楼的外墙被时间和风雪侵蚀,裸露的钢筋像是扭曲的骨骼,裂缝纵横。破碎的玻璃窗片反射出黯淡的阳光,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和仪器已经被厚厚的灰尘覆盖,曾经喧嚣的指挥室如今已是死寂一片。偶尔,一阵风从破碎的门窗间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气,仿佛这座基地的最后一口气息,消散在这片无情的荒野中。 武器库的大门早已被撬开,堆满了腐朽的军用装备,铁门倒塌在地,曾经的战斗机、重型武器如今已经被寒霜包裹,成了冰冷的沉默雕塑。停在一旁的坦克和装甲车大部分已经报废,车身上的铁皮龟裂,轮胎不知何时已被冻裂,车体内部充满了厚重的积雪。坦克炮口微微指向远方,仿佛仍在等待着某个敌人的出现,但这一切早已不再重要。周围没有敌人,也没有队友,院子里只有士兵的尸体和死寂。 围堵的猎人们各自分工明确。两个人隐藏在难民营的哨兵塔中,守株待兔;另外两人则潜伏在营地的外围。最后一个枪法最精准的猎人,爬上了附近的山丘,架好***,准备在李海出现的一刻,一击致命。 塔楼内,那个高个子的猎人蹲坐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双眼死死盯着远方,显得格外不耐烦。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步枪,显然对长时间的埋伏感到烦躁不安。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微风吹动着枯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连空气也在这片荒野中悄然凝固。他的同伴靠在墙壁上,低声抱怨:“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 高个子猎人皱了皱眉,略显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知道吗,附近有一个感染者的巢穴?我以前来过,那个地方大得惊人,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地狱。”他顿了顿,目光远远地投向塔楼外的密林,眼中仿佛闪过一丝回忆。“上次老金带着我和另外一队兄弟去那边搜刮,结果回程时,我们撞上了感染者的群体。你能想象吗?几百只,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无法数清。那种场面,天哪,真的让人不敢相信。” 同伴略微皱眉,似乎没完全明白:“你说的是哪个地方?那种地方怎么敢去?” 高个子猎人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我说的是那个废弃的地下基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说实话,我当时就想,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片感染者栖息地?当时我们明明就清理过周围的区域,怎么还会出现这么多?” 他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备,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结果你猜怎么着,途中我们被包围了,八个人,几乎被撕成了碎片。那时的情况,真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我机灵,带着几个人绕到后方,早就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那场灾难的痛苦从脑海中驱赶出去。 同伴微微皱眉,显然也能感受到他话中的不安:“所以,你想说什么?” 高个子猎人目光一凛,声音有些愤怒,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我的意思是,徐虎为了这么一个王八蛋,居然带我们去这种鬼地方,明明知道有这么大的危险,根本不顾及我们的安危。他根本不配当领导。” “徐虎?”同伴的眉头愈加紧锁,“他不是一直挺稳重的吗?” “稳重?”高个子猎人冷哼一声,“他那不过是做作的伪装罢了。你觉得他真在乎我们吗?他不过是想借着这次行动,想要证明自己能带我们完成任务。可是,他压根不懂这种地方的危险。”他眼神变得愈发冷冽,“我告诉你,如果我们再跟着他,迟早会出大事。你看,他现在都不在乎我们,始终躲在后面。” 同伴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索什么,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回应:“你这么说,不怕惹来麻烦吗?徐虎毕竟是我们的上司。” “麻烦?”高个子猎人露出一丝讥笑,“麻烦早就有了,谁还没看出他是个玩权谋的?如果真有点能力,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也不至于让我们这么拼命。”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愈加浓重,两人都明白,这不仅仅是对徐虎个人的不满,更多的是一种对生死命运的无奈。他们在这片荒原上,早已失去了信任,甚至对一切都开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你这话可得小心点,最近团队里出事儿挺多的,加入了不少外乡人。你知道的,外面那些人来头不小,能管得住这些人的,只有徐虎一个。你现在的位置还不算稳,别让别人听见了,你会吃不了兜着走。说实话,我猜,团队里不少人其实都是他的人。别看徐虎平时话不多,他的眼睛比谁都尖,做事手段也不简单。” “行行行,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对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气却带着一丝不耐,“不过,我得先去撒个尿,憋得慌。” “你就这儿解决不就行了?”那人轻蔑地看了眼对方,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仿佛对方的困境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小小的乐趣。“反正大家都忙着呢,没人注意你。顺便说,你这次任务失败,心里估计憋着一股火吧?” “开什么玩笑,有男人在场,怎么可能尿得出来?”对方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他站了起来,迈步向外走去,“别再瞎说了,反正我去一趟,总比在这儿憋着好。” “行,你去吧。”那人冷冷一笑,“不过你可别去错地方。我说你可以从后门出去,外面的墙上有张发霉的美女海报,去对着她撒尿,能让你舒服点。”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混蛋,你这时候是不是连壁纸都能当作救命稻草了?” “你疯了,哪有这么脏的事儿!”对方听后愣了一下,随即皱眉瞪了过去,眼中有些愠怒。 “哈哈,我就这么直白,怕啥。”那人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自己心里清楚,咱们这团队的事儿,搞得不明不白的,靠这点小聪明能吃到饭的,谁都不是什么‘清流’。好了,去吧,别耽误了大事。” 猎人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塔楼,穿过那条又短又窄的小巷,巷子两旁堆满了散发着腐臭的垃圾,空气弥漫着不堪的味道。就在这毫无生气的场景中,他瞥见了墙上那张破旧的美女海报,塑料相框边缘已经发黄,色彩也因岁月而褪去,仿佛被遗弃在时间的角落里。然而,猎人并未有丝毫迟疑,哂笑一声,便解开裤腰带,开始对着那张海报撒尿。 然而,正当他放松警惕的瞬间,一种强烈的不安突然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猛然感到背后有动静,旋即便有一股冰冷的刀锋刺入了他的喉咙。还未等他转身,那只粗大的手已经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一切都在瞬间戛然而止。空气中再无声响,猎人就此倒下,死得无声无息。 李海干掉了第一个猎人,虽然这并非他的预期,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竟然让他捡到一个意外的机会。此刻,他的目光投向塔楼内的第二个目标,那是他的核心目标——视野最广,最具威胁的猎人,必须尽快除掉。若他没有及时采取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塔楼中的猎人等待了几分钟,却始终没有听见同伴的回声。他轻声唤了几声,仍没有回应,心中顿时升起了疑虑。警觉地走到后门,推开门走出去,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同伴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墙角,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状极其恐怖。猎人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心头一阵冰凉。他急忙转身,高声向其他同伴呼喊,并试图向对面的山丘求援,那是他们的制高点,也是唯一能与外界保持联系的地方。 然而,还不等他发出更多求救的声音,一只铁钳般的手已经牢牢扣住了他的脖子。他拼命挣扎,但那股力道如同大山般压迫,喘息越来越困难,直到他彻底失去知觉。脖骨被硬生生地扭断,身体无力地摔倒在地,仿佛一只掉落的木偶。 远处的山丘上,其他猎人终于看见了李海的身影,他们惊愕不已,立即开始射击,并试图通过通讯器联络更多的同伴。然而,李海已经捡起了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步枪,这是一把精准的制式武器,射程远,配有高倍率的瞄准镜,正是防守塔楼的理想之选。现在,这把枪成了李海反击的有力武器。 枪声骤然响起,山谷间回荡着沉闷的回音。李海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暴露的位置让他成了靶子。他在几个窗户之间急速穿梭,寻找每一个可能的机会,但剩下的猎人隐藏得极好,李海很难找到突破口。战斗一刻不停地进行着,而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战斗不能持续太久。徐虎带领更多的猎人已经在途中,他们听到枪声后一定会立刻赶来增援。到时候,腹背受敌,他就死定了。 忽然,猎人背后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一颗子弹直中后脑,随着“砰”的一声,一名猎人应声倒地。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身后的敌人像鬼魅一样迅速隐匿于茫茫雪海之中。猎人猛地转身,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并不是他预料中的对手。她冷静地射中自己后,又迅速消失在雪地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她的举动无疑巧妙,精准,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威胁——她并不急于赶尽杀绝,而是在等待,寻找下一个绝佳的射击时机。 “该死,后面也有人!”猎人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猛然回头,急切地搜寻着身后的敌人,但四周空无一人,除了漫天的雪花,什么都看不见。 “徐虎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他气愤地低骂着,脚步迅速移动到下一个掩体,枪口已架在手中,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看到她了吗?”他转向同伴,声音充满焦虑。 “雪太大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同伴的回答几乎是无奈的。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一颗子弹穿透空气,击中了猎人肩膀。痛苦几乎让他瞬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但枪声却在两秒后才响起。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猎人猛地吸气,强忍着剧痛,拼命爬进同伴的掩体中。 “狗儿的,贯穿伤,还好子弹穿过去了。”另一名猎人迅速检查着伤口,随即开始为他包扎,动作迅捷且专业。“妈的,二秒后才听到枪声,至少有700米的距离。”猎人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眼神中满是冷静和警觉。他立刻通过通讯器将局势报告给山丘上的狙击手。 “怎么样,能看到他吗?”猎人的声音在紧张中依旧保持着冷静。 “看到了,右侧林子,620米。我看到他,肯定穿了雪地吉利服,混蛋。”狙击手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甘与焦虑,“不过他太狡猾了,位置难以锁定,我只能等他再次开枪。” ------------ Chapter.37 冷酷之中的救赎 李海利用这短短的一瞬间,迅速移动到了塔楼的另一侧。他的动作毫不犹豫,精确地计算好每一寸的距离与角度。就在那一刻,他瞄准了敌人那隐藏在远处雪地中的身影,扣动扳机,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山谷中的敌人。 剩下的猎人已经意识到形势急转直下,局面越来越不妙。他们本能地想逃入对面的树林中,可是还没跑多远,一声尖锐的枪响再次划破空气——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名猎人的小腿。他顿时疼得惨叫,脸色煞白,踉跄着努力爬行,想找个藏身之处。可李海已经预判了他的每一步,毫不迟疑地从远处拔枪,精准无误地打爆了他头部。猎人死得悄无声息,身体像一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重重摔倒在雪地上。 女人的身影在丛林中如同一道破空的闪电,迅疾且无声,步伐稳重而坚决,仿佛她已与这片荒野融为一体。她的面庞年轻而冷峻,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战火洗礼后的冷静与决绝。那是一种深植骨髓的冷酷,仿佛她早已从生命的深渊中走出,只剩下履行使命的坚韧。她紧握着手中的射手步枪,枪托紧贴肩膀,手臂自然地与枪身融为一体,动作流畅,宛如一位熟稔的舞者,在生死之间跳出了一曲冷酷的舞蹈。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枪响,锋利的声音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她的目光瞬间锁定敌人所在的位置。没有一丝犹豫,她猛地蹲下,身子紧贴地面,仿佛她的存在已经与大地融为一体。她的目光穿透迷雾般的林间空隙,迅速捕捉到那些隐匿的猎人影像。她嘴角微微上扬,冷若冰霜的笑容在唇角绽开,她伸手调整了下瞄准镜,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枪声在她的指尖爆发,几乎没有任何预兆,每一发子弹都如同死神的裁决,精准而无情地穿透空气,直接命中目标。猎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个接一个倒地,像是被无形的铁锤击倒。她的动作简洁而高效,仿佛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动作都早已在她的血液中烙下深深的印记。瞄准、开枪、移位,这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冷静且致命。每一发子弹,都是对敌人冷酷的回击,每一次跃动,都如猛虎出击,迅猛果敢。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猎杀下一目标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突然袭来。 刚才枪战如雷鸣般撕裂了宁静的森林,震动了周围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远方的天际被火光照亮,映出一片血红。枪声穿越森林,激起了深处那群饥渴的行尸。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越弯曲的树枝,带着腐烂的躯体和空洞的眼睛,像潮水般向枪声的源头集结。它们的动作没有任何理智,只有本能、无尽的饥饿和破坏欲望。随着枪声愈发频繁,行尸的数量激增,像一场不见尽头的末日浩劫,仿佛这片森林中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死气和绝望。雪地上只留下了不规则的脚印,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尸潮。 这些行尸的步伐混乱却又迅疾,它们不再是零散的游魂,而是形成了惊人的队伍,像失控的野火,汹涌澎湃。树木的阴影被它们吞噬。它们张开嘴巴,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在撕裂整个世界,每一声嘶吼都回荡在空气中,让人心底一阵颤栗。 树林里的猎人们他们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些疯狂的行尸将会追随而来。 “妈的,徐虎,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他妈带我们走进死地了!” 一名猎人眼睛通红,面目狰狞地骂道,声音带着愤怒的哽咽,仿佛他能把所有的恼怒和绝望都砸在这个男人身上。 周围的猎人们也纷纷站了起来,眼中透着惶恐与不满,纷纷看向徐虎。他们的呼吸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安在涌动,仿佛即将崩溃。 徐虎站在原地,像一座不动的石雕,他的眼神如死水般冷静,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面前的怒骂,旁人的恐惧,他都没有一丝波动。那一刻,他的脸上仿佛看不见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寂静。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局面——永远是这个样子,永远被仇视、被指责,但他并不在乎。他已经把自己从所有的情感里剥离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愤怒或是恐惧的脸庞,仿佛可以从中看透每个人的内心,但最终,他的眼神停留在了那个怒吼的猎人身上,那个怒气冲天、几乎要把拳头砸到他身上的家伙。 “闭嘴,混蛋。” 徐虎低沉的声音,如同冰块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不敢反驳的威严。“所有人听我指挥,不然你们连死都不清楚怎么死。” “全都是鬼话!你的一意孤行害得我们所有人都得陪葬!”猎人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每一字都像刀子一样刺向徐虎。他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那种绝望的情绪几乎要吞噬他。 徐虎没有动,他依然保持那种冷静的姿态,仿佛在面对一只不值一提的蚂蚁。“闭嘴。” 他冷冷地重复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怜悯,“我们会活下去,只要我们好好配合。” 猎人怒吼道:“你知道吗,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弹药也快没了,补给线断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得死在这儿!你根本就没办法带我们活下去!” 他声音里满是绝望与崩溃,仿佛一根脆弱的弦,快要彻底断裂。 徐虎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微微眯起,冷静的表情里透出一丝狠意。“你说的对,的确没有退路。” 他淡淡地回应,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其他的猎人也开始躁动,他们的愤怒逐渐升温,开始低声窃窃私语,带着浓烈的不满:“我真想不通,为什么会选这个废物当头,简直是个蠢猪式的指挥。” “我就说过,不能相信他,现在好了,大家都死在这里了。” 有人嘀咕着,语气里带着绝望的自嘲。 “徐虎,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都死了,我就算变成鬼,第一件事就是找你算账!让你付出代价!” 有人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眼神像是要把徐虎生吞活剥。 这一句话似乎引发了徐虎体内的某种本能反应,他的眼神骤然一凛,锋利得像刀子。“你他妈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他的语气低沉、冷酷,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猎人的身体猛地一震,原本想要反抗的情绪瞬间被冻结在了空气中。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闭上了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愤怒、屈辱、无奈。 空气中的紧张气氛愈发压迫,所有的猎人都静默了,仿佛这一刻,连生死都变得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否在这场绝境中存活下去。 猎人们依托临时搭建的防线,警觉地注视着森林的深处。天空阴沉,厚重的云层压低了天际,几乎吞噬了所有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仿佛每一秒都在倒计时。几个手持步枪的猎人紧绷着神经,心头清楚感受到,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 “快!它们来了!”负责警戒的人大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焦虑,紧接着,徐虎低声命令道:“准备迎战,别让它们突破防线!” 随着枪声不断响起,行尸群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几乎触手可及。猎人们的防线看似精心布置,实际上却如同纸糊般脆弱。风雪交加,视线模糊,战场成了一片白茫茫的迷雾。行尸们没有丝毫迟疑,它们完全陷入了暴怒的狂潮中,无论人类如何构筑防线,都无法抵挡它们的冲击。 “射死他们!” “别让它们靠近!” 更多的人迅速瞄准,拉动扳机,枪声如雷霆般连续不断地响起,每一声枪响,都有一具行尸倒下,但数不清的尸体仍在继续涌向前方。弹药如流水般消耗,行尸的数量却像无底的深渊,似乎永无止境。 它们像潮水一样涌来,没完没了!很多猎人瞬间被行尸撕咬,血肉横飞,惨叫声弥漫整个雪地。 而身处难民营中的李海也紧握武器,眼中充满了绝望。已经有更多的行尸已经冲进了营区。 它们身体腐烂,骨骼裸露,皮肤呈现蜡白,而有的则依然保持着骇人的速度和力量。尽管枪火连连,它们似乎不知疲倦,不会停息。 “快!从后面走!” 那个陌生女人急促地喊道,声音刺破了寒风,回荡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李海的心跳一瞬间猛地加速,紧跟着她的步伐,脚步声在空寂的雪地上回响。 撤退的过程比他预想的更加艰难。就在他跨过大门的一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狠狠地扑倒在地。装备撞击地面的巨响仿佛一声警钟,几乎同时,成群的行尸迅速被吸引过来。李海的脸色瞬间煞白,心中涌起一阵绝望——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逼近。 “快跑!” 女人尖锐的喊道,她转身朝那涌来的行尸群开枪,枪口火光闪烁,子弹打在尸体上却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然而,行尸的数量似乎永无止境,它们像海浪一般,层层涌来,几乎要将一切吞噬。李海的背后感到一阵冷风,他的眼中浮现出死亡的阴影——此刻,他几乎能感到自己命运的最后一线即将被切断。 就在这时,空气中猛地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声震动了整个世界,整个雪原顿时被火光和烟尘吞没。女人冷静地按下了引爆器,预先埋设的炸药像是将整个天地都撕裂了。行尸的步伐稍稍停滞了一瞬,但很快它们又像潮水一样疯狂地涌了过来。 “快!趁现在!” 女人急促的声音在李海耳边响起,李海猛地一震,几乎是本能地从地上跃起,奋力向女人的方向跑去。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他听见耳边风声呼啸,眼角余光扫过那些已经倒下的尸体——它们的眼中没有任何光芒,只有无尽的饥渴。 当他终于扑到女人身边,随着最后一波爆炸的余波,两人迅速转身冲进了一个破旧的村落。小屋的门被重重关上,女人迅速把窗帘拉好,周围的静寂仿佛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刚才真是险得要命。” 李海喘着气,声音有些颤抖,但目光依旧坚定,“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在那儿了。” 女人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脱下了她那层伪装。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李海。 这个女人四十岁左右,黑色卷发简单地扎成马尾,满是疲惫的眼神中却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她穿着灰色迷彩外套,搭配黑色紧身裤和厚重的牛皮靴,给人一种坚韧的感觉——仿佛战场上打磨出来的硬骨头。 “你是个女的?” 李海显然有些愣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女人笑了笑,嘴角露出一抹带有一丝挑衅的微笑:“怎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性别很失望?”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误会。” 李海赶紧摆手,声音略带尴尬,“只是你的枪法太精准了,感觉不像普通人。你是军人吗?”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骄傲:“第十七集团军第二感染反应部队,中尉李曼。”她自信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在宣告着自己曾经的荣耀。 李海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中尉…很高兴见到你,李曼。我叫李海,今天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就……” “我只是在好奇,猎团追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李曼打断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眼中却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李海的身体一震,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认识他们?”他尽量压抑住心中的震惊,但眼前的李曼与他以往所知的猎团成员有着太大的反差。 李曼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轻轻笑了笑:“认识,毕竟我曾是其中的一员。”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仿佛是在说一件遥远的往事。 李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不安。 李曼看出了他的紧张,轻声安慰:“别担心,我早就退出了,已经很久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李海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钟。 ------------ chaptr.33 瘟疫起源 只有死者才能看到灾难终结!——柏拉图 殭尸大瘟疫爆发一年前 益州省红河谷嘎尼族自治州人口470万 随着直升机螺旋桨阵阵轰鸣声的停止,飞机平稳降落在了红河汶岸河谷的停机坪上。此刻,停机坪下正等待着两名官员。随着舱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拎着医疗箱走了下来。 他叫柳小山,是燕京大学微生物学的研究专家,也是国内医学界赫赫有名的流行病学教授,时任益州省疾控中心防疫部主任,同行的人都叫他柳疯子。因他为人作风粗鲁,且出门从不注意修饰边幅。他肤色黝黑,鼻宽嘴阔,粗犷凌乱的眉毛下挂着两双滴溜溜的金钱眼,圆润饱满的额头上流下两滴汗珠悬停在额头中央,终日顶着一头蓬松炸裂的头发,好似松林里的鸟窝。 “柳教授,我可把您给盼来了,这两天我们这又有好几个人病倒了。”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官员,他叫高城,是红河县的县长。他脸膛长方,肤色棕红,鼻短口直,短发浓眉,生着一双睫毛泛长的柳叶细刀眼,眉宇之间藏锋卧锐,透露着南方汉子那种特有的聪慧机警。 “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发病的,最新的流调报告出来没有?”柳教授操着一口烟嗓说道。 “所有发病的民众都是岗河谷打渔的村民,这个礼拜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几口子人感染了。”高城疾声说着,泪花急得在眼眶里直打转。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怪病,医院那边用了一切能用的方法和药,都没有效果。” “那些病人在哪儿?” “都集中隔离在县医院,那边的患者已经满了,可这两天还陆续有病人被送来。” “有医务人员感染吗?” “有,四个女护士还有一个内科大夫。” 一听此话柳教授顿时来了火,大吼。 “他娘的,医护人员工作的时候为什么不做好防护?” 见柳教授发火,旁边的秘书立刻安抚道,“柳教授,您别生气。我们这县地处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防护物资属实有限,二者我们这里大部分护士都没有处理过这种怪病的经验,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周边县镇有病例通报吗?” “目前还没有,我们已经上报了省疾控中心,可目前还没接到戒严的通知。” 听到这儿柳教授的火更大了,厉声道:“娘的,为什么还不戒严,上次禽流感疫情的教训还不够吗?” “我的教授啊,这事您跟我说不着,这得省疾控办拍板,况且没有明确的防疫文件,下级部门也很难执行。”高县长哭诉。 柳小山斜楞了一下高县长,随后说: “零号病患找到了吗?” “找到了,可能也没找到,不过都隔离在医院。”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找到了又没找到,你这话到底靠不靠谱。”柳小山疾声厉色地说道。 “第一批发病的有好几个病人,都是同一时间被送到的医院,其中就那个孩子的病最严重。” “让院方把他单独隔离一个病房,剩下的重症患者都集中起来,咱们现在就过去。” “好的!”高城果断答应,随后吩咐手下秘书。“小张赶紧给刘院长打电话,让他照柳教授的意思办。” “先上车,给我讲讲具体情况。”柳小山拽着裤腿,坐上汽车。 其余二人也跟了上去,三人开车在泥泞的黄土路上颠簸行进。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毛毛细雨,益州气候就是如此,益州地处环山,终年云雾缭绕,再加上6-7月份受到梅雨季节的影响,所以到了这季节益州常常是阴雨连绵。 “我们接到第一起怪病的报案,说发病的人是个小孩,是我们县所辖的一个贫困户家的孩子。说起来也可怜,那孩子是个单亲家庭,家里就他和他外婆两个人,孤苦伶仃的,因为家里没有重劳力,婆孙俩一直靠挖竹笋为生。一周前那孩子上山挖笋时受了伤,第二天早上才被上山拾柴的村民发现。” “送回家以后,那孩子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咬人,有五六个村民受伤,他们受伤之后很快也出现跟那孩子同样的症状。” “狂犬病?” “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但提取了脑脊液病料做检测,最后结果不是狂犬病。”一旁的助手补充道。 “这么说那孩子从受伤到发病也就一天时间?”柳教授问道。 “没错,送到医院的时候那孩子就已经失去神智了。”高城回答,随后又转问道,“柳教授,按理说就算是狂犬病,潜伏期也没有这么短的啊,你们在省城碰到过这种病人吗?” 柳小山摇了摇头,轻声说:“说实话,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不是吧,连您都没遇见过?”高城转过身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一伙人开车翻山越岭,经过一路颠簸总算在大雨前开进了县城。 几人来到了县城医院,穿戴好防护装备后,一行人进入病房,柳小山开始检查第一个病人。这个病人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他面色苍白,表情木讷,额头上布满了密密匝匝的汗珠,双眼空洞却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柳小山用手电刺激了一下女人的瞳孔,可女人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想移动一下女人的手脚,却被女人发出一系列诡异且不连贯的噎语声打断。他发现女人右前臂有个咬痕,进一步检查之后,他发现这个咬痕不是动物咬的,从咬痕的半径跟齿迹判断应该就是那个小孩子的牙齿,他推测这就是感染源。 “这些病人是谁在照顾?”柳小山问道。 “医院护士人手不够了,现在这批病人都是我们医院外雇的护工照顾。”院长回答道。 “从现在开始,不要在让护工接触这些病人了,护士的问题我想办法解决。” “明白。”院长答道。 接着他又检查了其他几个病人,症状都相同,在身体不同的部位都发现了不同程度的咬痕。 “带我去看看零号病人!”柳小山低声道。 “这边请。”在院长的引领下,几人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看到了第零号病人。是那个孩子,他的手腕跟脚被粗尼龙绳给绑住了。他把束缚处的皮肤都挣扎磨光了,但伤口却不见流血,身上其他的伤口也没有血迹,腿上或手臂上的贯穿伤也没有。他像野兽一样扭动,口里塞着东西,还在咆哮着。 一个村民护工拉住柳教授,警告他别碰他。柳教授耸肩甩开他们。拿出听诊器靠近了男孩,他摸了摸男孩的额头,这孩子的皮肤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样。根本测不到他的心跳和脉搏,他的眼神狂暴,眼睛大张,陷入眼眶中,一双眼始终盯着他,就像一头掠食的野兽。 整个检查过程中这个孩子展现出了常人无法理解的敌意,他的双手虽然被绑住,可还是用力伸向柳教授这边,口里虽然被塞住了,还是作势想咬他。 他的动作太狂暴了,柳教授只好叫两个最壮的村民护工帮忙压住他,一开始他们还不敢,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门口。柳教授和县长几人好一番解释才劝服他们,可两个村民还在畏手畏脚,直到呵斥他们才肯作出动作。 这两个如牛一般的大汉轻松抓住男孩的手脚,柳教授拿出注射器扎进男孩的手臂静脉开始采集血液样本,可抽出来的血是棕色、竟是一团黏稠的物质。柳教授一抽出针头,男孩立刻展开另一波猛烈的挣扎。 那个负责抓紧男孩手臂的大汉放开了手,改用膝盖把男孩的双手压在床上,他认为这样会更安全。不过男孩又抽回了手,这一次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手腕折断的声音,桡骨与尺骨两端呈锯齿状,刺穿了灰色的皮肤。男孩并没有喊痛,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骨折了。两个助手看此情景直接被吓傻了,他们受够了,跳起来就冲出了病房,柳教授则是本能的退了几步。 那男孩蜷曲着肢体朝人们这儿扭来,他的手臂完全被扯脱了,皮肤跟肌肉分离,只剩下残留的骨骼,挣脱的左臂上面还绑着断掉的手掌,他拖着身体爬过地板。 柳小山从医这么多年,今天遇到的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在医学领域的认知,经过短暂的头脑风暴,他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他瞅准时机用膝盖一下顶住了男孩的脊椎,只听一声清脆的脊骨断裂声传来,男孩的脊椎竟然断了。柳小山当时就愣在了原地,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力道不足以顶碎这个孩子的骨头,可他没想到这孩子的骨骼竟如此脆弱。他一手薅住男孩的后衣领,一手拽住他的裤腿,将他重新放回病床。 可男孩依旧抗拒,他甚至吐出一滩黑血喷溅在了柳小山腿上,男孩发出了阵阵非人类的叫声,吼的房屋震颤,他想要撕咬柳小山的大腿。 “想吃我肉吗,你给我老实点!”柳小山瞪着眼,将男孩死死摁在了床上,手臂上爆出青筋。 “来个人,都他妈干什么那?”他愤怒地爆出了粗口。 情急之际,院长才带着几个胆大的护士冲了上去,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固定住了男孩,一旁的护士取来束缚带将他捆住了。 “有肌松药吗?”柳小山问。 “试过,没用。”院长气喘吁吁的答道。 经过一番激烈折腾,几人已是满头大汗,恐惧和劳累的汗水混合在一起浸湿了人们的衬衫,柳小山坐在椅子上呼呼大喘了起来。 “柳教授,柳教授,这是什么情况啊?”高县长躲在门口,战战兢兢的问道。 柳小山扭头瞥了眼他,从嘴里机械的蹦出两个字:“殭尸!” 柳小山拿起手机,拨通了自己老师白宝山医生的电话号码,白宝山是他在燕京大学学习时期的博士生导师,目前在北京的一家传染病与寄生虫研究所工作。 师生两人寒喧了一阵,问候了一遍彼此的健康和各自的工作情况后便直奔主题。 柳小山告诉他这里爆发的这场疾病,白宝山问起病征细节,他巨细靡遗地告诉他:咬痕、高烧、男孩、骨折、断臂…… 听到这些症状,白宝山脸上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要求通视频要亲眼看看那些感染怪病的患者。柳小山一路小跑回到重症监护室,用手机拍下了病人的情形。 看着视频里重伤的男孩,简直惨不忍睹,白宝山顿了顿说:“老天爷,看看这可怜的孩子。把镜头移近到他伤口部位,我要看。” 柳小山照做了,当他刚把镜头移到咬痕上时,他发现白宝山已经把影像切掉了。 “你们所有人都不要离开医院!”他的语气变得异常冷淡又疏远。 “记下所有与感染者接触的人员姓名,已经被感染的人要牢牢绑紧,如果有任何感染者昏迷,那就把其他人全部撤离那个房间。” “切记!一定一定不要放走这些病人!” 他的声音很单调,像是机械合成的语音,仿佛已经练习过这套说词很多遍了,或者就是正在照本宣科。 白宝山问柳小山:你有配枪吗? 他一头雾水地反问:我哪来的枪? “我很快会再给你回电,我得先打几通电话。记住我说的话,从现在开始所有在医院里的人不能离开医院半步,支援几个小时内就到。” “明白,明白。”柳小山吞吐地说道。 两个小时后支援赶到,伴随着一阵螺旋桨轰鸣声响起,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出现在了这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城上方,这可能是这座小县城第一次迎来这种会飞的现代怪物,瞬间便吸引了无数群众围观。 从直升机下来十几名穿着生化防护装的士兵,他们行动迅速,齐刷刷地冲进医院大楼,直奔隔离病房,他们目标明确像是执行过很多次这种任务。 他们首先锁定重症病房,用担架把病人们抬出,他们的四肢被手铐和脚镣套牢,嘴巴也被戴上了特制的牙套。 最后抬出来的病人似乎还有一点神智,那是一位老到连身子都萎缩了的老人,他又瘦又干枯,脸上有千条皱纹,脚上布满陈年老茧。他向这些所谓的士兵和医生们,挥动着骨瘦如柴的拳头大喊:“救我,救...”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士兵强行带上牙套抬走。 紧接着他们去找那个男孩,然而这次再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装在了裹尸袋中 现场所有人都被武装部队围了起来,“所有人站好排,男女分开站,例行检查!”士兵严厉地说道,那种语气就像是在对待敌人。 所有人的名字都被记了下来,还抽了血,一个接着一个,做了一遍细致的全身检查。 直到深夜医院的封锁才完全解除,不过所有人都被要求回家自我隔离,士兵给每个人都带上了电子手环,手环里面安装着北斗导航定位器和人体健康检测系统,这个小东西可以远程监测一个人的心率和血压。事后一旦有人发病,卫生局的人就可以通过手环定位到潜在感染者的具体位置。 过后白宝山的视频电话再次打来,这一次视频里出现的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群西服革履的官僚。 “我不得不说,你们这是煞费苦心啊,做检测还送手表。”柳小山语气轻蔑地说,他显然是在抱怨自己的人权受到了侵犯。 “你们今天遇到的事涉及到国家机密,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说话的人是省卫健委主任汪洋,他是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头,脸上皱纹沟壑纵横,松弛的脸颊上生着老年斑,还带着一副老式的金丝眼镜,说话的语气文质彬彬。 “我听你的老师说,你是个优秀的微生物和流行病学专家,我们想让你带领一支班子,深入岗河村进行病原的调查工作,我们一致认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想问问你的意见。”汪洋正襟危坐着说道。 “调查什么,零号患者你们不是找到了吗?柳小山问道。 “他…不是零号患者,我们得知道那个孩子到底被什么感染了,我需要详细的调查报告。” “还有谁跟我一起?”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你们马上就能见面。我们需要你全神贯注完成此次调查工作。还有一件事,经过我们卫健委领导层一致考虑,等这次调查工作完成之后,决定将你调到新成立的省传染病研究所工作,出任副所长,文件都下来了。”汪洋撒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其意是给柳小山吃颗定心丸。 柳小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又兴奋又恐惧,兴奋是自己被升官了,恐惧的是这次怪病的调查工作恐怕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但在仕途诱惑下柳小山还是同意了。 “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答应的。柳小山同志,经过省卫健委和省团党委的一致慎重考虑决定交给你一项重要任务,这次调查工作对外绝对保密,所有参与调查工作的人员都要签署保密协议,最终调查采样出的结果由省疾控办检测后一齐上报至中央。” 天色已是暮晓了,调查小组全员到齐,这次调查专家组在人员配置上不同以往,因为调查工作的秘密性,每个成员之间都互不相识。这次除了以柳小山为主的生物专家组以外还有来自陆军部队的士兵。因为时间紧任务重,他们甚至还没互相认识,就被卫生局的人催赶上了飞机。 在飞机临起飞之前,一名中校军官赶了上来,这家伙膀大腰圆,肤色黝黑,右脸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腰间别着把黑色砍刀,武装带上挂着把沉甸甸的手槍,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这次行动由他和其余四个尉官来负责小组的保卫工作。另外三人看起来似乎也不好惹,他们装备精良,眼神里都似乎暗藏杀机。 所有人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搞的满不自在,柳小山盯着手机屏幕,他希望在出发前能接到弟弟的电话,他们兄弟两人曾在他出发来红河县之前因为琐事大吵了一架。 “弟,我要去工作了,估计会很长时间,在家照顾好海乐阿姨,上次的事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等回去我们在好好聊聊。” 柳小山敲打着屏幕,发出了最后一条短信。 随着飞机起飞,柳小山透过舷窗望向地平线,看着天边那抹粉红娇媚的云霞,好似在抚慰着他那空虚疲惫的心房。 “好了,各位专家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海,枭狼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我负责这次调查工作的保卫任务。我们这次去的目标地带极度危险,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你们能相信我,并且百分之百听从我们的指挥。”张海耸了下鼻子,说道。 “中校同志,这次调查工作我们是核心,你可不能越权呐!”柳小山冷语道。 “专家同志,我不会干扰你们工作的,你们看到任何蛛丝马迹言语一声我们会全力协助。行动的时候,我们走你们就走,我们停你们就停,如果情况失控留意我们的靴子声和声音行动。” “你是卫生部派来的吧,你到底了解些什么,跟我们说清楚。”柳小山双眼瞪的如牛铃般,质问道。 “反正到地方了你们也会知道,不妨我直说了吧,你们所救的那些人,本质上来说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这怪病通过撕咬传播,具体是什么导致的我也不知道,还需要你们去调查,我只知道病原微生物会随着血液进入大脑,发病后迅速控制人的大脑中枢。被感染的人会逐渐丧失意志,成为只会杀戮的机器。” “殭尸?”柳小山一语点醒几人。 “可以这么理解。”张海顿了顿,说道。 “落地之后我们就要时刻保持警惕,只要被抓伤或者咬伤,你就是敌人了。” “你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吧?”一名同行的专家问道。 “我曾经碰到过类似的事情,那是在广西的一个村庄,村子里几百口人都染上了这种怪病。进村走访的时候,他们发了疯似的冲向我们,那种极度饥渴想把我们撕碎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无论怎样鸣枪示警都没用,与我们同去维稳的公安干警也被感染了。” 张海嚅咽道,说话的语气都变得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 “最后怎么样了?” “我们开枪了,五六个枪口对准了那名感染的村民,我们本以为射杀了他,可没想到...他们站起来咬伤了那几个警察,最后我射穿了他的头部才算是彻底结果了他。” “不敢相信,这种病我还真是第一次见,那些被感染的人你们最后怎么处置的?”旁边的专家继续问。 “染病的干警和村民都被卫生部的人秘密移送了,具体去了哪我也不知道,只听说那些干警在被移送前都出现了某种狂暴症状。” “你认为我们此行能查出什么吗?”张海反问。 “在凶猛的传染病只要传播,它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柳小山答道。 “寄希望这种病不要扩散出去。” “这将是场死亡之旅。”旁边的士兵突然说道,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恐惧。 ------------ chaptr.34 调查行动 岗河谷村管控区。 “回声号呼叫指挥所。”驾驶员试图联络上级。 “这里是指挥所,收到请讲!”地面人员回复道。 “我看到降落点了,似乎有人比我们先行一步。” “收到,准备降落吧,应该是花岗岩小队在接应你们。” 突然,一名女电台兵行色匆匆的冲进指挥所,她找到领导急切地说:“上校,情况有变,我们联系不上花岗岩小队了。” “怎么回事?”指挥官疾声问。 “十分钟之前,他们的讯号突然消失,怎么呼叫也没有应答。” “实时图像情况呢?” “查看了,他们好像被一群村民攻击了。” 指挥官倒吸了口凉气,他瞪大了瞳孔指着另一名电台兵疾声说:“该死,赶快呼叫回声号,提醒他们那里有危险,让他们不要降落。” “滋滋滋!”电台里传来强烈的信号干扰声。 “怎么回事?”指挥官急吼道。 “信号有干扰。”电台兵摇了摇头,说道。 指挥官一把夺过话筒,尝试调控无线电台。 “这里是指挥所,回声号,能听到吗?” 与此同时,悬停在半空中准备降落的回声号突然受到了某种未知红光的干扰,那道刺眼的红光几乎映红了整片天空,就连空中飞行的鸟儿也受到了影响。飞机上仪器瞬间失灵,警报声迭起,所有人都被这耀眼的红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就在飞机坠地的前一刻,那道耀眼的红光突然消失,飞机的动力和仪器也随之恢复,飞机缓缓的降落在了乡间的田地上,这是一片荒废已久的田土,土里插着几只冒着绿烟,燃着耀眼绿光的信号棒。 士兵带领专家们摇摇晃晃的走下了飞机,因为受到红光影响,所有人都出现了眩晕耳鸣的症状,缓过好一阵才恢复。 “那是什么光?”一名专家揉着眼睛问道,他的双眼已经被强光烧的通红。 “我不知道。”张海摇了摇沉甸甸的头,回答道。 “我脑袋现在还在疼,天呐,我感觉我头要炸了。” “这里太诡异了,我终于知道卫生部为什么愿意付这么高价钱让我来了。” “这里不是发牢骚的地方,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与地面小队汇合。”张海说道。 一行人刚要行进,旁边的卫兵突然做出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 飞行员听着电台里传来的电磁干扰声,打开了反信号中继器,拿起无线电尝试通话。 信号终于恢复了,无线电另一头传来上校急促的声音。 “回声号,远离降落地,那里有危险!” “该死,我们已经降落了。”飞行员立刻抬头望向机窗外,只见一名身型魁梧的感染者吼叫着扑了上来。 “哦,该死!”无线电里传来飞行员的叫喊声。 “立刻打开卫星视频!”指挥官吼道。 视频里那名身型魁梧的感染者正骑在机头上用头猛撞机窗,他的脑袋已经头破血流,可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他双眼血红,眼睛凹陷进了眼眶里,嘴里鼻里满是污血。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传来,张海果断开枪击毙了感染者,可机窗也被子弹击得粉碎。 他扭头看去,树林里闪出了更多人影,还有脚步和树枝折断声传来,看来有更多感染者正朝这里行进。 “快上飞机!”飞行员朝几人大喊。 可话声未落,一名感染者就从侧面冲进了机舱,他张着血盆大口,开始撕咬那名可怜的驾驶员,他的颈部被撕咬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机舱,他的面部也被咬的面目全非。机舱里传来了飞行员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啪啪啪!”一连串消音枪声响起,是花岗岩小队的幸存队员,他们从东侧赶来支援。 “注意保持安静,注意身后!”领头的中尉低声道。 他们来到了直升机另一侧与赶来的专家组撞了个正着,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两队人马险些相互开枪。 “别开枪,自己人!”中尉疾声说,“你们是上面派来的专家组?” “没错,是我们!”柳小山说道。 “赶紧走,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说着,他又开枪射死了两个即将靠近的感染者,只见他们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直到在他们头上补了几枪,他们才彻底死去。 经过一番周旋后,一行人才摆脱感染者的袭击,他们来到了一间神祠下,花岗岩小队的装甲车就停在这里。 “怎么回事,怎么就剩你们几个人了,你们队长呢?”张海摘下头盔,声音沙哑地问道。 “他牺牲了,我们在前往降落点的途中被村民袭击,死了三个弟兄,现在就剩我们四个了。邪门了,我们的武器根本打不死他们。”说话的人是花岗岩小队的副队长徐楠,此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窄眼睛,长剑眉,塌鼻梁,满脸的晒伤斑和胡碴,一身黑色防化服,腰上背上挂满了武器。 “他们根本不是人类,他们只想吃了我们!”徐楠旁边的卫兵语气惶恐地说道,因为带着防化头盔,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别散布荒谬言论,他们肯定是患上某种疾病才会这样的。”柳小山反驳道,他坚信自己可以用医学解释这一切。 “你们看到那红光了吗?”同行的专家问。 “看到了,我还正要问你们呢,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听来过这儿的警察说,那红光除了让人头痛欲裂还能让人精神错乱。” “真是精神污染,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其中一项就是调查红光来源。” “你们车上有无线电吗?”张海问徐楠。 “有。”徐楠回答。 “我需要跟上级汇报咱们现在的状况,让他们在派些人来支援我们,这活我们几人搞不定。” “狼头呼叫指挥所。”张海拿起无线电试图呼叫。 “这里是指挥所,收到请讲!”无线电另一头答复道。 “我们在岗河村遇到了突发情况,有人员伤亡,申请调派支援。” “申请驳回,狼头,我们收到命令已经全面封锁该地区,人员一时间无法调配,受红光影响飞机无法起飞支援。”电台员语气冰冷地说道。 “什么?”张海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随后又说,“没有支援我们根本无法进行调查,这里到处都是吃人的疯子,我们寸步难行。” “抱歉,狼头,没有命令我们不能让任何人员离开或进入该地区。” “去你妈的,一群该死的混蛋,我现在只需要支援,需要支援懂吗!”张海气急败坏的吼道。 “清晨之前稍作休整,你们的任务仍是调查病原真相,调查工作完成后你们才能离开,你们头上的记录仪会记录一切。” 所有人的脸上都麻木了,他们终于知道卫生局给所有人加官进爵的最终的目的了,他们已经成了投石问路的石子,至于这颗石子最后命运如何,自然是无人关心,也许完好无损,亦是摔得粉碎。 ------------ chaptr.35 诡异的仪式 「村庄」 早晨,经过短暂休整过后,专家组一行人还是决定行动,在武装小队的保护下,他们穿过闷热且蚊虫遍布的雨林来到了岗河谷沿岸的村庄,这里所有的建筑全部都沿河搭建,建筑沿袭五十年代的风格。村庄入口不容易被找到,一行人跟着血迹才找到那条不起眼的小路。 这是一条泥泞的土路,地面上的轮胎印和牛羊留下的蹄印交汇在一起,可以看到很多血和一些棕色、腐败的肉屑,在现场唯一找到的尸体是驮运的骡子,看起来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扑倒,而不是被枪打死。它们的腹部都被撕开,身上的皮肉有啃咬的伤口,柳小山猜测应该是那些感染者,骡子的尸体吸引来了无数野狗,它们成群横行在山谷,简直就像又大又难对付的北极狼。 村口处停泊着警车,车门半开,车身内外满是血泥混杂迸溅的污点,车里除了血渍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我们要进村了,大家注意警惕!”张海据着枪走进村内,其余几人紧跟在身后,花岗岩小队的几名成员殿后。 深入村内,这里没有一点生机,只有尸体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 柳小山看着被咬烂的尸体,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这是一种原始的恐惧,一番调整过后,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嘿,教授你干什么去?”张海低声问。 “你们继续前进,我需要采集一点样本。”柳小山拿着毛细吸管在尸体上提取了一点血样,分别加在两支试管里,随后又在一个试管中加了些枸橼酸钠。 “教授,你搞定了吗?”张海疾声问。 “好了,别催了。”他急步跟上队伍。 以张海为首的武装小队开始搜索村庄,他们走访了村子的每个角落,发现这里每一户的门上都画着一些奇怪的羊头标记,像是某种宗教的符号,院子里的尸体身上也都有这种符号的纹身,不过纹身看起来很粗糙,不像是用专业的仪器绘制出来的。 他们发现了一些被毁坏的简易防御工事和被弃置的农具,看来这里的村民曾经跟感染者对峙过一段时间。村庄的围墙上到处都是血手印和神秘的羊头符号,侧面的围墙上用鲜血写着“你将得到神的庇佑”等等神教话语。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找到,这些村民最后的命运也浮出水面,村庄里散发着很重的血腥和腐臭味,他们或成了支离的碎块,或头部被钝器猛击而死,或被吊在了电线杆上,胸口的皮肤被利器上刻出了“异教徒”三个字。 眼前的场景如同人间炼狱,没想到科技和思想文化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竟会有如此封建未开化的地方。 亲眼目睹这等血腥场景简直令人做呕,几名专家当场就吐了出来。花岗岩小队的两名士兵也险些吐在面具里,还好有徐楠的制止才让他们把吐意强忍了回去。 “可恶,整个地方变的跟地狱一样。”柳小山擦了擦嘴角,说道。 “老天,六十年代破四旧的时候是不是把这村落下了,”身旁的专家说道。 「“四旧”(即所谓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央发起的一场文化改革」 “我们得采集一点样本,张队长,帮我们留意四周。”柳小山对张海说道。 张海点了下头,示意了一下手下卫兵,几人立刻在周围建立了一条防守线。 几名专家换上橡胶手套在尸体身上四处摸索,他们在死者的嘴里发现了肉块和被嚼烂的肉浆,它们从喉咙跟胃里溢出。 “哦,老天爷,太恶心了。”专家紧皱着眉,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道。 专家们纵使经验丰富可还是忍受不住这恶心的味道。 “张队,专家们,你们快来,这里有情况!”徐楠在前面喊道,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一行人跟随徐楠来到了村子的中心,这里的空地上好像刚进行完某种宗教仪式,空地广场的老槐树下设立着祭祀台,上面摆放着各类人体器官作为祭品,中间供奉着一塌面目狰狞的羊头神像,神像下是两对未发育成型且血淋淋的胎儿,胎儿的头上粘了一张符咒纸,上面用鲜血写着“生死由天”四个大字。 祭祀台下方的石台上,还有用人类肢体摆出的诡异“羊头”标志,两边都是被木签串成肉串的尸体,从尸体的着装上来看他们并不是村民,到像是装备精良的警卫。 “卫生部还派人员来过这里吗?”柳小山问道,他靠近尸体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里发生的一切事件都对外保密,除了我们不可能有第三支队伍来过。”徐楠肯定地回答。 “怪事,那他们是谁。”柳小山不得其解的问。 “我们还是继续调查病原吧。”张海打断了柳小山的问题,他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一行人根据血迹、脚印还有防护的栅栏以及墙上的刀痕,来到了村中祠堂,这里是村民供奉祖先的地方,不过祠堂里的牌位已经换成了那尊羊头神塌。祠堂的门口有用木签搭建的防御工事,看来一些村民与感染者的对峙就是从这里终止的。 除此之外,张海还在祠堂里发现了几张行军床,上面都染满了血,还在房间的尽头找到一具无头尸体,他穿着一件血染的白大褂,他应该是村里的医生,他倒在一张行军床旁边,床上有沾到泥上的床单跟衣服,还有一只强心针、磨坏了的皮带上面绑着一只断脚。 “看看这可怜的家伙,他应该想救那些村民,可惜被绑在床上的村民袭击了。”一旁的士兵说道。 柳小山拾起尸体旁的纸条读了起来,上面是医生的遗言,看得出来在此之前他承受了巨大痛苦。 “我再也受不了玛雅邪教徒的所作所为了,他们借助红光洗脑了村民们,让本就文化不高的他们变得更加封建迂腐。那些邪教徒似乎拥有不死之身,我亲手砍伤了他们其中一个,他竟然还能站起来行动。 那男孩上山受了伤,我觉得他伤的蹊跷,有人说他是被献祭了。我保护他和几个清醒的村民去了县城医院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希望神也会原谅我这次的罪过。我明白不得不拯救他们,可我内心却如撕裂般痛苦,再无生存之望,希望看见的人能把这里的秘密公之于众,祝你好运,陌生人!” “玛雅邪教?”柳小山自言自语道,说着他把纸条递给了张海。“看来这里的村民信奉了某种邪教才会变成这样,那个小男孩和医院里的患者是少数清醒的正常人。” “所以他们才去城里治病,目的想把这里的秘密带出去。”张海看完后又递给了徐楠。 “这跟我们调查病原有关系吗?”徐楠问。 “当然,这医生说那些邪教徒有不死之身,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死者,我猜测他们很可能就是无症状感染者,只是被邪教蛊惑的神智不清而已。” “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我们怎么找到他们。” “后山,那个男孩受伤的地方,肯定有蹊跷。”柳小山皱着眉,搓着下巴,说道。 “我留意了一下,从村口到这里一共有大大小小20具尸体,这些尸体断然不能留在这里,需要立刻就地焚毁。”身旁的专家说道。 “没错,他们尸体就是传染源,如果有幸存者或动物不慎接触很有可能发生间接传染。”另一个专家附和道。 “你们继续调查,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徐楠说道。 “你们可以吗?”张海有些担心的问。 “没问题。”中尉回答。 “那你们注意安全,无线电保持通畅,遇到情况随时通知我们。”张海拍了拍中尉的肩膀,随后带着专家组一行人离开了房间。 ------------ chaptr.36 古堡惊魂 「深山」 在村内的调查无果,一行人决定向深山进发,他们需要前往小男孩出事的地点进行调查。 此时,天上已经下起了小雨,灰蒙蒙的云层间摩擦出了一道道闪电,雨滴声拍打在树叶和植被上的声音掩盖住了几人的脚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山里还算是安全。 “看这天要下暴雨啊,我们要不要先回村,等雨停了再行动?” 专家「赖松」提议道,他伸手检查雨势大小。 “我们都走这么远了,现在折返回去,不是要前功尽弃吗?” 柳小山否决了这个提议,他担心到了晚上蛰伏在暗处的感染者会再次出来游荡,因此他不想浪费白天的宝贵时间,对他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柳教授说的对,这里的白天看起来还算是安全,谁知道晚上那些食人怪还会不会出来觅食,早调查清楚,我们就能早离开这片鬼地方。” 另一名专家「李维民」赞同柳小山的观点,并劝解道。 “我快悔死了,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这份狗屁差事。” 他一刻不停地牢骚道。 “行了,省点体力吧,赶紧走。” 一行人步履蹒跚的在山里行进,泥泞的土层和植被下到处都是毒蚁蛇蝎,他们必须时刻留神脚下,这极大减缓了几人的行进速度。 忽然,林中传来打叶声,一个高大且诡异的人影出现在了张海的视线里,那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他躲在远处的树林里,用利剑般冰冷的眼神盯着几人,张海敏锐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他,他有些汗毛竖立,好像被他那如利剑般的目光万剑穿心。 “什么人!” 他据起枪瞄准树林方向。 “什么情况,哪有人?” 柳小山狐疑地问道。 “在前面树林里。阿毛,阿智过去看看。” 张海紧皱着眉头,叫两名卫兵前去探路,自己则紧随其后。 “站住!” 卫兵阿毛朝着人影大喊。 “阿毛,你从侧面过去。阿智,你从北面过去包抄,一定要抓住他。” 张海有条不紊的发出指令。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随后迅速脱离队伍,分头行动。 神秘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他扭头逃进了树林。 “我跟你说了,站住。” 张海朝他发出严厉警告。 “陌生人立刻止步,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接受检查,否则使用武器。” 卫兵阿毛厉声吼道,并开始鸣枪示警。 “我说了站住!” 张海见他无视警告,立刻举枪瞄准,他屏息凝神,瞄准他的要害果断开枪,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传来,人影也应声倒地。 “逮到你了。” 卫兵阿智见目标倒地,疾速朝人影奔去。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神秘人被击倒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捕获的人影消失了,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只在地上留下了一摊黑色且黏糊糊的液体。 “你打中他了吗,老大?” 阿毛不解地问张海。 “我绝对打中他了,子弹奔着后脑去的。” 张海肯定地回答,他很相信自己的枪法。 “这是什么鬼东西。” 柳小山拿树枝挑起地上的液体,疑惑道。他又拿近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直冲他的天灵盖。 “呕!” 柳小山差点又吐了出来。 “看周围的植被。” 卫兵阿毛发现了端倪,他发现周围植被上也沾染上了黑色液体,看来他逃跑时留下了痕迹。 “这边走。” 张海端起枪,顺着地面和植被上的黑色液体继续追踪。 「古堡」 不知走了多久,柳小山一行人在山里迷了路,他们跟随着黑色液体一路追踪到了坐落在深山中的一座古堡。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没想到在这片广袤的原始森林里竟会有这等建筑。 城堡所在的地势极为险要,它建在一个小山包上,背靠难以翻越的大山,俯瞰从山谷中穿过的公路,从路上经过的任何人也难逃城堡主人的眼睛。古堡是典型的欧洲罗马风格,高约20米,宽度未知。古堡的窗户不多,只有寥寥五个窗口,似乎是因为年代久远了,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都快把窗子全包围了,有的甚至钻进了窗子里,透出几分阴森。虽然现在是早晨但在不见天日的深山中古堡显得格外阴森恐怖,古堡的格局在黑影的衬托下就是一张怨死的人脸。 「罗马式又称罗马风(Roma esque),意思是指“罗马的影子”,流行于11-12世纪的西欧.罗马式建筑最主要的特征在于他的半圆形和从古罗马人那里继承下来的筒型拱顶。筒拱是这个时期建筑的代表,一般都交叉应用于壁柱和封闭拱廊上,既坚固又有艺术性。还有圆形的塔楼,使得塔楼不易被破坏。其他的建筑特点有利用狭小的窗户、半圆形的拱门、低矮的圆屋顶、逐层挑出的门框来做装饰。」 “真是离谱,这里怎么会有一座古堡存在呢?” 柳小山发出惊叹,震惊之余还不忘拿出手机拍照记录。 “这里绝对有猫腻。” 张海说着指向古堡墙壁上的羊头标记,说: “看,是那个邪教组织标记。” 我们得进去看看,我觉得咱们一定能查出什么。”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情绪激动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们得查个水落石出。” 柳小山望着面前阴气森森的古堡说道。 “两位教授你们怎么样,体力还能跟得上吗?” 张海扭头问向其余两位专家。 “我们没问题。只要大家一起行动就好。” 李维民答道。 “那好,我们准备进去了。” 张海对几人说道。 「红光」 几人话声刚落,那道诡异的红光便再次出现,这次的红光似乎比上次遇到的更加强烈,耀眼的光线瞬间吞噬了天空和周边的一切,它发出的强光犹如太阳一样无限膨胀。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别靠近我!” 卫兵阿毛的双眼瞬间充血,他的手脚不知所措的乱舞,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它的五脏六腑。 此时,天上竟然下起了血雨,他看见自己的同伴阿智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感染者,并张牙舞爪的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他显然已经疯了,陷入幻觉中无法自拔。 他端起步枪,瞄准自己的同伴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弹夹里的子弹倾泻而出,片刻间阿智就被他打成了筛子,在他眼里阿智已被感染,为了自保他必须开枪。 可没想到,他自己在下一刻也变成了感染者,他看着自己上一秒变异溃烂的双手,下一秒就变成了骨架,他忍受不了自己感染的事实,在幻觉的蛊惑下他掏出手枪,选择了以轻松的方式出局。 随着手枪响起其余人也被枪声震回了现实,所有人都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坏了,他们亲眼目睹两名卫兵的尸体逐渐碳化,然后自然崩解。 “阿毛!阿智!” 张海显然接受不了这一切,他跪在地上抽泣。 “看啊,这就是入侵玛雅神殿的后果!” 一阵尖吼声传来,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久久不散。 神秘人物再次出现,他高傲的站在古堡的阳台上,散发着如恶魔撒旦一般的气场。那怪人将近两米高、头戴羊头面具、肩头不宽,肥肥的肚子摇来晃去。他没穿上衣,灰色斑驳的肌肤上全是伤口麻点,散发出海边的腐败海带和海水气味。 张海跳了起来,疯了似的满地寻找武器。 “该死的混蛋,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端起步枪,对着怪人倾泻出了枪里所有子弹,可并没有伤他分毫。 枪声引来了蛰伏在附近的感染者,他们破土而出,如潮水般涌来。 “感染者!” 赖松发了疯似的拍打张海,提醒他危险逼近。 他更换了弹夹,朝着逼近的敌人疯狂扫射,瞬间击毙了不少感染者。 可越来越多的感染者出现,他们从悬崖,土层,水井里源源不断的爬出来。 “躲进古堡,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张海将手枪递给柳小山,然后一把推开了他。 “那你呢?” 柳小山回头不放心地问。 “你们先走,我能摆脱他们,我们在古堡里汇合。” 张海疾声道。 “你可一定要来啊。” 柳小山念念不舍的说,他不是那种抛弃朋友不管的人,可眼下自己的确帮不上忙。 “快走!” 张海喊道。 “你不会有事的。” 柳小山边跑一边安慰他,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 chaptr.37 巨型威胁 「巨无霸」 柳小山三人急匆匆翻过围墙进入古堡,可身后的感染者源源不断的涌来,他们身着白色病号服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为了躲避追踪,三人踹开大门,逃进了幽暗潮湿的古堡,这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片断壁颓垣,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臭水沟和土壤的霉味。 “这里简直就是狱窟!” 赖松感叹,他拿出手电筒在古堡里摸索。 “果然是邪教,聚会的地方选的都这么阴间,不过看起来这建筑有些年头了。” 李维民捂着鼻子说道。 “也不知道那个张队长怎么样了,他不能被那群食人怪分尸了吧。” 赖松有些担心地问。 “咱们还是担心自己吧,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行,我好像闻见腥臭味了。” 他打岔道,随后轻手轻脚挪动着步伐。 三人摸索一圈,走到一扇沉重的铁门前,看来这扇铁门是通往古堡内处的唯一入口,铁门的门闩上雕着蔷薇花,上面还镌刻着咒语一般的文字,复杂的花纹泛着久远的古铜色光泽。 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了这将近几百斤重的铁门,他们进入内厅,一股腐臭味瞬间扑面而来,呛的他们差点窒息。放眼望去,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到处都是点燃的蜡烛和动物尸体,墙上挂着那个羊头邪神的肖像,旁边的空墙上到处都是用血书写的邪教文字,“玛雅主为我们传播福音。” 暗红色肮脏发霉的地毯沿着古老的楼梯一直蔓延到上层,大厅正中的水晶吊灯不发出一点亮光,只看见周围有烛火明明灭灭地闪着,鲜红的烛油顺着光洁的台面缓缓滴下,周围环绕着隐隐的血腥味和强烈的压迫感··· “老天爷,这就是他们吃的东西。” 柳小山深表震惊,他今天遇见的一切都超出了大脑处理的极限。 “真跟恐怖电影一样。” “打破地狱入口,迎接降临…这是玛雅神的赞美声...” 忽然,一阵祷告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神经病在低语。 “仔细听,是什么动静?” 柳小山问道 “好像是谁在祷告?哪传来的?” 赖松竖起耳朵听着问道。 “走廊里。” 李维民回答,他用手电照向幽暗的长廊。 他们走到长廊前仔细倾听,果真是从里面传来的,那毛骨悚然的声音让他们汗毛直立,汗毛几乎快撑开了他们的衬衫。 柳小山一手持枪,一手持电筒,双手呈交叉式,缓步走进了黑暗。 三人手电筒的光线引起了长廊里邪教徒的注意,他们发现了这三个外来者,他们跪在地上祈祷,缓缓扭头,露出了那如野兽般的獠牙,只见他们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皮肤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各个骨瘦如柴,鼻孔和嘴角都流出了黑色液体,他们挥舞着锄头和电锯就要把三人大卸八块。 柳小山开枪还击,被子弹击中的邪教徒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变的更加狂暴并开始攻击三人。柳小山射空了自己枪里所有子弹,也没放倒一个人。 “他们怎么不死啊?” 赖松急得要哭出来了,他紧紧躲在一个石桌后 所有人都没留神,一个感染者此时正踉踉跄跄地从窗外爬进来,柳小山回身正要逃跑,那个感染者就发了疯似的向他扑来。 一瞬间,他只是本能地用胳膊抵住感染者的脖子,自己却被压在动物尸体上无法动弹,这个家伙喉咙里发出恶狗进食般的咕噜声,嘴里散发出腥臭味。 “快来帮忙!” 柳小山向旁边两人求救。 可胆小如鼠的两人早已经被手持器械的邪教徒吓瘫在了原地。 忽然,感染者的脑袋被一颗子弹击得鲜血飞溅,重重倒地,是张海赶来救了他,他又开枪放倒了那几名村民。第一次和感染者亲密接触,柳小山一时惊魂未定,刚才感染者的血液溅在了他的眼睛和嘴巴里,那恶心的味道让他干呕了起来。张海又在感染者的脑袋上补了枪,这家伙才彻底不动。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柳小山擦了擦脸上的脏血,站起身激动地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走。” 张海边喘边说。 “呜呜呜!” 非人类般的吼声。 “那是什么声音?” 赖松语气颤抖地问,他已经被刚才的冲突吓傻了。 “我不知道,那东西很大,我搞不定他。我们得上楼了,他们马上就会追过来的。” “呼哧!” 古堡的墙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木板几乎都要断裂。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强壮得如犀牛般的怪物从房间里走出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在抖动。 “哦不……” 张海不敢相信家伙竟能直接撞开着坚固的石墙。 柳小山几人当场惊呆了:“我的天,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那个该死的“巨无霸”!” 这句话张海几乎是用喊出来的,他真后悔走进古堡,而更倒霉的是他刚刚用铁架子把大门挡住,现在想逃都无处可逃。 这是一种被感染过度的怪物,这种家伙并不多见,可一旦出现,就将伴随着死亡。他的身上被厚厚的结痂状物体覆盖,表面就像是一块块隆起的面包,它们形成坚硬的盔甲,子弹甚至散弹枪都难以打烂。这个怪物的身体表面还长着怪异的脓包,脸部更像是一朵已经烂掉的西蓝花,恶心得无以复加。他的吼声就像是早已灭绝的恐龙,听得人心惊肉跳,其力量更是大得惊人,一旦不幸被抓住,他就会将人撕碎生吞。 “快跑!” 赖松失心疯似的大喊,他抛下几人迅速跑上二楼,其余几人也紧随其后。 “快找掩体。” 李维民声音嘶哑地大喊。 “不,跑,一直跑!” 张海大喊,然后向巨无霸开枪。 这个巨大的家伙根本无惧手枪子弹,凭借着声音在古堡里追逐猎物。所有人都被吓惨了,他们根本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东西,即使做噩梦也不曾遇见过。三人分散跑开,凭借着比巨无霸灵活的优势,暂时还没被撕碎,但那只是时间问题。张海端散弹枪又连开两枪,巨无霸只是晃了一下身体,又开始张牙舞爪地追逐。 他们跑到二楼才等到了难得的喘息之机,张海从背包里拿出火瓶,可是该死的打火机此时却突然点不着了。 “天杀的,你要等到我们被撕碎了在点着吗?” 赖松急吼吼地叫骂道。 柳小山拿起一旁的散弹枪,向巨无霸腿上开了一枪,后者被这一枪减缓了速度。 “该死的,你们有打火机吗,给我打火机。” 张海失了智般大喊。 “有,有..” 李维民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从兜里掏出香烟和火机一起递给张海。 张海迅速点燃火瓶,抡起胳膊将其掷到了巨无霸的身上。酒瓶碎裂,怪物身上顿时燃起了火,疼得他不停地挣扎吼叫。一个火瓶让巨无霸受了不小的伤,身上有很多地方被烧得焦黑,可是火苗渐熄后,他仍旧好好地活着。张海继续向巨无霸头部开枪,希望能将其打烂,可是子弹并没有起到效果。 “妈的,妈的,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东西。” 张海从背包里掏出高爆炸药,插上雷管,拉开引线大喊,“都躲远点!” 炸弹被扔到巨无霸脚下,四人像一阵风似的躲到掩体后面。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古堡房梁上的灰尘和墙皮都被震了下来,台阶被彻底炸塌,铁片扎进墙壁上,而巨无霸被炸得双腿断裂,肠穿肚烂,倒在地上像一坨还未死去的烂泥。 “老天,真他妈见鬼了。” 张海端着枪,一步步靠近巨无霸,他想确定这怪物真的死透了。 “怎么样,那个怪物死了吗?” 赖松探出头问道。 张海用枪口戳了戳倒在地上的巨无霸,看到他一动不动才放下心来。 “哈,他死了。” 张海欣慰地说道。 可没想到那怪物下一秒就扭动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张海的大腿,想要把他拽下楼梯。年久失修的楼梯也滋滋作响了起来,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残破的楼梯轰然倒塌。怪物和张海也一起摔下了楼。与此同时,更多的感染者从巨无霸摧毁的墙壁冲了进来,他们如同草原上的鬣狗一般扑向张海,他的力气已经用尽,在临死前又开了几枪,可惜也没有改变最后的结局。 他们如蝗虫般淹没了张海,他没有挣扎太久,便在血泊中痛苦地停止了呼吸。 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所有人都心如刀绞,此刻他们就像个无力的孩子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 chaptr.38 黑幕 「黑幕」 深夜,刚要睡下的「汪洋」,忽然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门外站着一名西服笔挺的男人,他代表命运来敲这位贪官的家门了。 这个男人一脸憨厚相,乍看上去,不太像机关干部,倒像个刚下田回家的老农民。可这位农民沉着冷静,心理素质好,处变不惊。汪洋一眼看透,这是长期以来大权在握造就的强势状态。当然,这场会面他早有预料,他有心理准备。只是男人没料到,一个堂堂省卫健委主任,竟然会住在这鬼地方! 这是一套常见的机关房改房,七十平方米左右,老旧不堪。家具像是他结婚时置办的,土得掉渣,沙发的边角都磨破了。门口丢着几双破拖鞋,扔到街上都没人拾。卫生间的马桶在漏水,隔上三两秒钟“滴答”一声。厨房里的水龙头也在滴水,但这似乎不是漏水,而是刻意偷水。证据很明显,水龙头下的脸盆里积了半盆不要钱的清水。 汪洋允吸着手里的香烟,抱怨说:“你谁啊,找我有什么事?” “哎呦,我说汪主任您这挺清贫的,堂堂省卫健委主任就住这种地方?” 男人四处看了看,摇头苦笑,这位主任真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你这人什么意思,我住这种地方怎么了,你有事没有,你要在骚扰我,我可报警了。” 汪洋警告男人,他的声音被烟气堵在嗓子眼,有些呜呜噜噜的。 男人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原来他是“玛雅生物公司的特别专员”,受公司委派前来与这位合作者会面。 “我是从老家来的,家里有长辈想让我来看看你。” 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汪洋,提醒他屋里有窃听器。 汪洋接过证件,迅速掐灭了手里的香烟,请男人进了屋。 “是仲达「玛雅生物公司总裁」让你来的吗,等一下,我去给你倒点水。” 汪洋抖了抖披在身上的旧毛毯,扭头走进了厨房。 “不必了汪主任,老舅「公司」让我跟你说点事,我马上就走了。” 男人叫住了他。 “怎么了,老舅「公司」出什么事了吗,他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男人又四处看了看,低声说: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说。” 看着男人认真的表情,汪洋只好服从,他披了件外衣尾随男人出门。 两人一路走上天台,又打开了排风扇,男人才肯说话: “你的电话和住所都被反贪局的人监听了,仲达总裁让我告诉你,让你以后不要在给他打电话了,有事他会与你单线联系。” “反贪局盯上我了?” 汪洋推了下眼镜,连忙问。 “是的,我们技术部监听了他们电话,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但他们目前还没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你还是安全的。” 益州省各地最近的反腐风暴愈演愈烈,这些年来此起彼伏的传说大都止于传说。汪洋当然明白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肉眼看不见云层上面的世界,同样看不见阳光下隐藏的黑暗。还好广西生化泄露事件被及时处理的干净,所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贪局一时半会儿还难以掌握过硬证据。 “计划才进行到一半,你们就这么急着来见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汪洋问道。 “红河县的实验室出事了。” 男人回答。 “又在搞什么鬼,又出什么事了?” “我们新实验的二号产品失控了,他毁了整个实验室,不过在他暴走前我们封锁了那里。” “科研部的人再搞什么名堂,为什么接二连三的犯这种低级错误?” 汪洋怒斥道。 “他们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他们拉屎我们擦,这群人脑子有问题吧。” 汪洋怒不可遏地说道。 “能别发牢骚了吗,我们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男人实在忍受不了汪洋的脾气,他反驳道。 “这次有实验体逃出来吗?” 汪洋皱着眉头,问道。 “有。” 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妈的,董事会为什么会让一群蠢货管理科研部。” 汪洋气的双眼通红,脖颈青筋暴起。 “我还有半年就要退居二线了,你们为什么偏挑这个节骨眼出事?” “公司需要看到你的价值,趁着您现在还掌权,想办法帮我们解决这件事,这样您才能和家里人早日团聚啊。” 男人继续说,字里行间充满了要挟。 “你别拿我家里人来威胁我,这么多年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你们还不知足,你知道这些事如果让纪委和反贪局的人知道了,我脑袋要掉多少回吗?” “你别以为你们在背地里干了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快收手吧,挣这么多钱还不够吗?” 汪洋拍桌吼道。 男人自知理亏,努力转移话题,说: “您为公司做的贡献,董事会都记着呢,公司不会亏带您和您的家人。”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家人,汪洋语气变得和缓了些。 “他们都在意大利享福呢,您的儿子今年也上学了,读的是意大利最好的学校,总裁给贵夫人在公司找了一个轻闲的文职工作。” 男人回答。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我儿子了,我现在很想他。你替我给他们捎句话,这次替他们办完这脏手的活,让他们在也不要联系我了。” “如果答应我的事,你们敢食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让你们倾家荡产,中央督导组调查我,我肯定会拉你们垫背。” 汪洋歇斯底里般的怒吼,属实吓到了男人,同时也是给他背后主子一个下马威。 “办完这件事,一切都结束了,您自然就能与您的家人团圆了。” 男人语气有些颤抖。 “那就多谢了,他们想让我怎么做,有什么计划没有?” “公司想让你把这次事故,掩盖成毒气泄露,我们在找一个外包公司背锅,这样顺理成章的就能把所有人的嫌疑都洗清了。” “这个有点棘手,估计这次省委书记白河梁会对这次情况很重视的,况且广西发生的事中央已经撸下来一大批官员了。保住乌纱帽,谁都不会掉以轻心。” “那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拉屎我给你们擦呗。” 汪洋没好气地说道。 “实验室什么时候出的事?” 他继续问。 “三天前。” 男人回答。 “我们还有机会力挽狂澜,实验体外逃肯定会攻击那附近一带的村民,他们发病的症状会很明显,我会让我手下人留意,有可疑报告我会立刻采取行动的。” “我知道红河县那个县委书记,他叫“高城”,是个儒将,办起事来柔柔弱弱的,一个生瓜蛋子,徒有一腔热血罢了,他很好处理。” “董事会很重视这个实验点,公司为此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他们希望你不要掉链子。” 男人直咂嘴,语气异常严肃。 “你们惹祸时候想什么了。” 汪洋没好气地说。 看着男人冰冷的眼神和肃穆的表情,汪洋意识到自己牢骚发的有点多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我需要先听听你的计划。” 男人表现的有些质疑。 “这我有必要对你说吗,你有这个权限吗?” “所有消息由我直接汇报到董事会,所以我需要你指定一个确切的处理方案。” 男人认真说道。 “我会向省委提出申请,封锁那片地区。然后找几个替死鬼组成一个调查专家组,让他们进入疫区秘密调查,等他们都死在疫区后,我在派人把资料带回来,对省委和媒体好有个交代,就说是毒气泄露。” “他们不会胡说八道吧。” 男人瞥了眼汪洋,语气尖锐地问道。 汪洋也瞟了眼男人,说: “你们心里比我清楚,不会有人在疫区内活过两天,即使他们现在还活着 估计也都会成为行尸走肉了。” 男人抿嘴一笑,随后又严肃地说: “这种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如果他们还活着,你知道怎么办,让他们永远闭嘴,如果消息走漏出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这代价我们谁都承受不起。” 拂晓,汪洋在办公桌前点燃了一根又一根香烟,他的思绪现在乱极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斟酌再三后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淋浴头,刻意制造噪音,打出了那个他迟迟不肯拨通的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个性感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汪老,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帮我找两个人,过两天去红河县做防疫视察。” 汪洋吞云吐雾的说道。 “汪老,还用找人吗,这小事我去就行了。” “不需要你,你赶紧给我找两个,要那种社会背景简单的,平时没什么朋友,最好在圈内有点名气的,” “汪老,出什么事了吗?” “该告诉你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一句话都是多嘴,有人选吗?” “有一个,济南人,姓柳,他是我的学生都知根知底,在医学圈内挺有名气,他性格很差朋友不多,而且我现在就能联系他。” “行,就他了,更多资料我邮箱发给你。” “汪老,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跟你说了不要问了,我这是为你好。” “明白了,汪老,我尽全力去办。” “不是尽力是必须!” 汪洋故意提高嗓门说道。 “明白,我会把他联系方式和资料发到您外网邮箱上。” “以后我不联络你,你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最近局势有点紧张。” “他们开始调查您了吗?” “还没有,只是预感有点不太好,有急事用内网联系。” “明白。” 挂断电话后,汪洋撤出了手机里的电话卡,折弯后冲进了下水道,看着湍流直下的脏水,他仿佛也看到自己陷入深渊的命运。 ------------ chaptr.39 被遗弃的棋子 「牺牲」 “快跑…” 赖松大喊。 张海的死让柳小山备受打击,他仿佛跌入了无底深渊,身体被枷锁套牢无法动弹,他的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耳边只有那感染者发疯般的呐喊,黑影和火光在他眼前攒动。忽然,耳边传来李维民的喊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他又听到赖松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来自深渊之外。 “老柳!” 李维民猛摇柳小山,才让他在混沌中缓过神来,他感觉自己好像从冥界的边缘游走了片刻,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浑身疼痛,头昏脑涨。 “快跑,感染者来了。” 李维民疾声喊道,他扯拽着柳小山的衣袖,想要拉他离开。 柳小山回头看,感染者已经顺着尸群堆叠的人梯爬了上来。这种场面让他震惊,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他本以为散乱无序的感染者只是一群嗜血的无脑野兽,没想到这群感染者的思维竟如此敏锐,他们的行为有序,就像森林里的行军蚁 为了捕获目标学会了围堵配合。 他们爬了上来,嘶吼着要把几人撕碎。 柳小山举起枪,他瞄准两个刚爬上来的感染者,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射穿了他们恶心的脑袋,黑色的血浆喷溅的到处都是,他们后仰摔了下去,也砸倒了后面爬上来的感染者。 “快跑!” 赖松和李维民两人跑到了一扇还算是安全的门后,他们朝着柳小山喊道。 他趁机起身跟了上去,而更多的感染者已经爬了上来,他们咆哮着追来,离三人近在咫尺。柳小山累得快要虚脱,而更让他难以坚持的是心中的恐惧,在这黑暗之中,他们随时可能丧命。 他们可以清楚的听到感染者牙齿间发出的撞击声,那如怪物般的嘶吼,督促他必须加快速度,如果跑慢一点被抓住,他的死相可能极为惨烈。 他拼尽全力奔跑,终于跑到门前,几乎在同一时刻,感染者也撞开了大门。它们咆哮着,争先恐后地挤进了门后狭窄的走廊。他们如泻闸的洪水般再次袭来。 三人跑进了死胡同,这条走廊没有出口,两边的门全部被锁死。 柳小山举起枪准备做困兽之斗,他朝着感染者射出了全部子弹,可也只是螳臂当车。只有两个感染者被击倒,更多的感染者只是身体稍稍摇晃了一下,又继续张牙舞爪的冲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忽然听见赖松大喊 “看上面有个通风口!” 柳小山和李维民齐刷刷将目光向上投去,果然在三人的头顶有个布满蜘蛛网的通风口。 赖松一马当先,踩着木柜爬了上去,柳小山也紧随其后。通风口已经被铆钉焊死。赖松试探性的掰了掰百叶片,发现窗口已经被潮气腐蚀的脆弱不堪, 他用手肘砸了两下,百叶窗就被砸烂。看来上帝今天还是眷顾他们的。 两人蜷缩着身子钻了进去。管道里潮气逼人,臭水的味道也十分刺鼻,赖松憋着一股气爬到了管道尽头,他发现管道尽头连接着另一端的走廊,他踹开另一堵百叶窗发现到了古堡另外一边。 三人如一窝蜂似的爬上了通风口。可巨大的重量却将管道直接压塌,“轰隆!” 队伍最后面的李维民 大半个身子悬出了管道。 管道塌陷的同时,感染者也跟着冲了上来,他们抓住了李维民的双腿,拼命地想把他拽下来,他们用利爪疯狂撕扯着他的裤脚,他的小腿瞬间被抓的血肉模糊,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李维民大声呼救并抓紧了四周的固定物。柳小山听见求救声,迅速折返回去营救。柳小山抓住了李维民两只手,把他往上拉的同时,感染者也踩着木箱爬了上来,他一口咬住了李维民的脖颈,活生生的撕咬下了他一块皮肉,柳小山感觉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鲜血喷溅在了他的脸上和胸前。 李维民也被感染者拖了下去,他的身体被无数感染者啃噬,如同投进水里的鱼饵。仅一刻的时间,他就变成了一具血红的骷髅。 柳小山楞在了原地,他看着李维民朝他这边伸手,却被感染者咬下了手臂。这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黑暗,他不知今日能不能逃过一劫,这种事情只能问上帝。 「弃子」 “你尽力了。” 赖松瘫坐在管道的另一头,他安慰着柳小山。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一个个都离我而去,我却一个人都救不了!” 这句话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愤怒的用拳头猛击着管道,发泄着心中的怨气,这巨变的遭遇已经摧毁了这个坚强男人的心理防线。 “嘿,我们还活着,我们必须坚强,我们得活着走出去,才能把这里的一切公之于众。” 赖松凑过来,他抓住了柳小山的肩,对他鼓励道。 “为什么卫生部要派我们来,他们明知道这里危机四伏,是想让我们死吗?” “老柳…别再在意这些了,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 “你知道这里的秘密?他们知道这里危险,还封锁了这里,他们让我们来调查这一切,我们成了弃子。” 柳小山气的血脉喷张,他怒斥道。 “当他们找到我们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赖松顿了顿说道。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无论在工作还是生活中我们都是存在感比较低的人。如果我们都死在了这里,卫生部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就不用再派人来了,军队会摧毁这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是弃子?” 柳小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 赖松没有做出回应,他失魂落魄的靠在墙壁上,点燃了一支香烟。 “他们怎会如此?” 柳小山嗓音沙哑地问道。 “还记得张海说他们在广西处理的那场瘟疫吗,我的老师是当时的负责人之一,他跟我说当时第一批去的人全都死了,卫生部得到第一手资料后立刻封锁了消息,然后他们摧毁了那里的一切,就像一阵风吹过不留任何痕迹。” 赖松吞吐着烟雾,回答道。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销赃,他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这场瘟疫跟卫生部有关?” “你不奇怪吗,他们派去医院的那些士兵,他们处理一切都有条不紊,办事流程清晰,就包括给我们手上戴的这个手环,那感觉就像他们经常处理这种事件似的。” “我猜这里八成有猫腻,我们只是他们为了应付外界媒体的噱头而已。” 听到这里,他的心凉透了,自己这么多年对上级的信任也随之崩塌,他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大脑,他不由的直打颤,让他恐惧的不是这里的危险,而是他们身后巨大的阴谋。 “咔哒咔哒…” 忽然,柳小山腰间的对讲机响起。 “张队长,教授,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们处理完村子里的尸体了,正赶去与你们会合。天杀的,你们看见刚才的红光了吗。” 对讲机里传来徐楠沉闷的声音。 “徐队长,我们在山里遭遇了袭击,这里到处都是感染者,快来救我们。” 赖松拿过对讲机,疾声道。 “张队长他们呢?” 徐楠问。 “张队长和其余几名队员已经牺牲了。” 赖松哽咽道。 “老天,那你们现在具体在哪里?” “我们逃进了一座古堡,躲在二层的一个通风管道里。” “我看见那个古堡了。” 徐楠说道,同时对讲机里也传来了咆哮声,“等等,那是什么声音?” “12点钟方向有大量感染者。” 此时一个士兵喊道。 “哒哒哒…” 对讲机里传来一连串的突击步枪射击声。 “快,快,射击他们,不要让他们靠近我们。” 对讲机里的声音「士兵急喘道」 “我们被围住了,想办法出去。” “轰!” 「手雷爆炸声」 “他们太多了,他们太多了。” 无线电里相继传来士兵们的惨叫。 “把他们拖开,小心身后。” “求救,求救,我们遭到不明生物的袭击。” 徐楠慌张地向上级汇报。 “这怪物好大,我们打不倒他,全体回撤!” “啊!他们抓到我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也在一阵阵枪声和惨叫声后戛然而止。 ------------ chaptr.40 撕裂者 「逃亡」 听着对讲机里的惨叫声,两人沮丧的垂下了头,他们知道花岗岩小队此时已是凶多吉少了,现在想要逃出生天只能靠他们自己。 “该死,该死!” 赖松咬牙切齿地骂道,气的直跺脚。 “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了,趁他们在门口吸引注意,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儿。” 关键时刻柳小山冷静了下来,他缜密的分析着局势。 他摊开一张皱的发黄的地图,用手枪压住地图的一角,手指着地图说: “我们不能原路返回了,只能一路向北,穿插进原始森林。” “进森林,就我们俩!你疯了吗?”赖松有些瞻前顾后,他警告: “咱们现在没有足够的水和干粮,子弹也所剩无几,贸然走进森林无异于自蹈死路。” “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他们已经封锁了所有下山的路,根本就没想着让我们活着走出去。” 柳小山这番话泼了赖松一盆冷水,让他认清现实。 “可我还是要提醒你,这片原始森林几百年人迹罕至,山里到处都是沼泽和瘴气,有经验的老猎户都不敢轻易进去。就算咱俩有指北针也很容易迷路,到时候在遇到个丛林猛兽,咱俩就是案板上的肥肉。” 赖松依旧保持自己的观点,对进入森林的计划竭力反对。 “你以为我想冒险吗。你还能在地图上再给我指出个求生之路吗?” 柳小山向赖松发难,逼迫他改变主意。 “因为这片森林危险,所以我才敢笃定卫生部的人不敢追进来,他们不会对此进行封锁的,而且受到红光的影响。他们飞机进来就得坠毁。” 柳小山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他的直觉告诉他走这条路虽然危险,但准没错。 赖松冷静下来仔细分析了一下状况,柳小山说的没错,这是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选择,即使是危险他们也必须得赌一把,现在不仅是感染者和那些邪教徒想要他们的命,就连外面的人也对他们虎视眈眈。危机时刻他们必须相信彼此,互相协助才能逃离这片恶土。 “好,我同意你的计划。” 赖松被说服,改口支持这次行动。 “我们得把手上这破东西扔了,不然他们随时会定位到我们。” 他摘下手表,将其扔进了尸群,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 柳小山叫住赖松。 “你检查一下自己的背包和鞋,身上什么纽扣、拉锁、瓶盖、小装饰都检查一下,我太了解这群混蛋的作风了,他们不可能只给我们装一个定位器。” 他及时提醒道。 两人将背包里的东西倒了一地,仔细翻找着一切可疑物品。果然,赖松在背包一处隐秘的夹层中发现了一个定位器。 “多亏你提醒,不然白忙活了。” 赖松将定位器丢到地上,一脚踩的粉碎。 而柳小山这边在鞋底下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定位器。 “老天,你怎么知道你鞋里有定位器?” 赖松一脸疑惑地问道。 柳小山的性格表面上外刚内柔,实则内心极为谨慎,关键时刻总能做出正确判断。他看了看赖松,语气坚定地说: “在临出发之前,他们要求我换上山地鞋,跟我说路途崎岖,旅游鞋会磨烂我的脚,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只想让我换鞋这么简单。” “我的天,跟你我还真能学着不少东西。” 赖松唏嘘道。 两个人踹开另一侧的百叶窗来到了古堡的另一边,这里的霉味扑鼻,地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潭,看来是终年漏雨才造成这里的环境这么恶劣。往深走几步,就变得黑漆漆一片。这时,空气中飘来了好似白色花粉的东西,越往深处越多,像是清晨的雾气,在黑暗中撩起薄薄的白纱。 “这是什么,看着好像是真菌喷出来的孢子。” 赖松不敢轻易靠近白雾,只能站在远处驻足观望。 “老柳,你快看,雾气里有两具尸体。” 他拍了拍柳小山,疾声道。 两人透过白雾看见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看来他们都是窒息而死,通过观查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测他们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天。流在口鼻的血液快要干涸,苍蝇在周围飞舞。 “看来这雾里有毒,我们得换路走了。” 柳小山非常警惕,选择了绕路而行。 两人顺着破败不堪的长廊一路小跑,因没有出路又顺着楼梯爬上三楼。 抵达三楼,这里充满了宗教气息。走廊两边那些高高低低的雕塑早已无人修缮,风雨的侵蚀让楼面斑驳陈旧。这里很多道路都被锈迹斑斑的铁网隔开,干裂的地面上长出小草,碎石瓦砾像清扫过的积雪一样堆在路边,堆积了不知多少年。 墙壁上写着 “欢迎回家,接受玛雅福音。” 几个血字,道路的尽头挂着那个诡异的羊头标志。 「撕裂者」 两人一路走一路瞧,这里所有房间的房门大开,屋内的墙壁是温馨的红色,地上铺着落满灰尘的地毯。这些房间面积并不大,几乎只有普通家庭次卧一般大小,里面设施简陋,有的只摆放了一张磨烂的长沙发,有的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沙发椅,有的全是邪教的相关信物,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来这群混蛋都住在这里,可是感染者为什么不攻击他们呢?” 赖松问道。 “我早就说过,他们是无症状感染者,那群感染者把他们当成同类自然不会攻击他们。” 柳小山回答。 “我们应该抓个邪教徒,从他们身上抽点血拿回去化验。” “我也想这么干,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咕噜咕噜…” 忽然一阵恶心的黏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你听到了吗,那是什么鬼动静?” 赖松从地上捡起一根钢管防身。 “那声音很近,怕是有感染者,快,跟我背靠背。” 柳小山警惕地说道。 赖松也十分听话的配合,两人背靠背缓缓前进,他紧握着钢管,手里已经攥出了汗。 “鬼东西,出来啊。” 柳小山低声轻蔑地说道。 “一会打起来,你可别把我一个人丢下跑喽。” 赖松还是对柳小山有些不放心,担心他抛弃自己溜走,他时刻提醒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柳小山闭着眼睛说道,显然是对赖松的不信任感到不满。 两人一路警惕,来到了一扇被柜子挡住的铁门前。门没有锁,柳小山推开柜子,准备开门进入,可没想到像是触发了门内的什么机关,十几个玻璃瓶子从头顶被绳子吊住的篮子里倾泻而下,噼里啪啦摔在地上放置好的薄铁板上,发出剧烈声响。 “该死,你在搞什么鬼?” 赖松气急败坏地说,他很担心响声吸引来感染者。 “一个预警用的机关,像是有人刻意做的!” 柳小山说。 “如果这里有什么鬼东西,现在应该已经听到动静了。” 赖松说道。 他们觉得这层楼里不会一直太平,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奇怪的声音。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往前走。 刚才的响声果然引来了感染者,三个感染者从前方的楼梯处奔跑而来,柳小山在距离15米地方开枪,迅速打死了三个家伙。枪声会传遍整个隧道,如果这里还有感染者,他们全部都会因此警觉。两人只能加快步伐前进。 向前移动了大约50米后,走廊的地形变得复杂起来,门和房间更多,还有几处支路和楼梯不知通向哪里。此处已经不像是简单的走廊,而像是某个地下工厂,有废弃的电梯,宽敞的办公室和很多生锈的机器。 这里以前一定有某种用途,生产某些特殊产品。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感染者越来越多,他们不断从阴暗地角落出现,发疯似的冲向久违的猎物。 这里还出现了一种少见的感染者——撕裂者,这一类感染者的变异情况比较特殊,他们的头部虽然长出恶毒的脓包和肿块,但是眼睛并未失明,还能看见东西。他们见到猎物之后并不会立即冲上去,而是悄悄潜伏起来,等到猎物靠近时才发起攻击。对于人类来说潜伏者是可怕的杀手,他们力气极大,会让人们猝不及防,等到发现时已经后悔莫及。就在10秒种前,赖松差点被撕裂者咬到肩膀,是柳小山及时开枪救了他。 枪声连续响起,柳小山用仅有的子弹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但是感染者越来越多,他们不能无限制浪费子弹,何况即使打完所有子弹也未必能把这里的感染者杀尽。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出去的路,否则这里就是四个人的葬身地。 赖松一再提醒柳小山别丢下自己,这一点让柳小山很烦,他最讨厌在逃命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絮叨。 他在关键时刻发现了墙上悬挂的标识牌,尽管字迹模糊,还是能看清楚上面所标的出口方向。它就像黑暗中的指路明灯,为两人指清了逃离的道路 在一个高高的楼梯口,柳小山掩护赖松先走,赖松向出口冲去,柳小山则不慌不忙的从裤兜里掏出三枚手雷,这是张海进古堡前偷偷塞给他的,想让他保命时用,也许张海早就预料到这一切,所以让他做足了准备。 柳小山拔出手雷保险销,奋力投向感染者。这枚手雷威力十足,冲上来的撕裂者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追在后面的感染者也被火焰吞噬。为了将敌人多阻挡片刻,柳小山又丢出了另一枚手雷,想要强行穿越这里的感染者都被瞬间炸成了肉泥。 完成掩护任务后,柳小山立刻追上赖松。他已经冲到三层的出口,这里只有一扇门,门外面的把手却被一根钢管插住,从里面根本打不开。两枚高爆手雷不足以阻挡众多感染者,最多一分钟他们就会追上来,如果不尽快从门里出去,他们就会变成鱼缸里无处可逃的鱼,被包围然后宰杀。 赖松看到门上有一扇又扁又小的窗户,“快,托我上去,我去外面开门。” 柳小山立刻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他双手将赖松举起,又用肩膀做垫脚让他爬上窗户。就在这时,第一批感染者已经冲进房间,身上还挂着火苗。柳小山顾不得怜惜子弹,拼命射击。可是子弹几乎都打偏了。 “快,赖松,快打开该死的门!” 柳小山疾声道。 赖松敏捷地从窗户翻出又跳了下去,还好外面没有感染者。他拼尽全力从门把手上抽出生锈的钢管,这扇通往生存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柳小山连滚带爬跑出来,门内躺了七八具感染者的尸体,还在张牙舞爪追击的则更多,最近的距离不过五米。 门被重重关上,柳小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将钢管重新插紧,随后就传来感染者撞击铁门的声音,他们在里面嘶吼、哀嚎,将手和脑袋都撞出血,却不可能将这结实的门撞开。 ------------ chaptr.41 苏利文警察 「怪人」 两人瘫坐在门前,喘着粗气,血压升高导致的两人头疼欲裂,面红耳赤,门外的感染者还在撞击,他们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柳小山退出手枪弹夹,检查枪械,现在他仅剩五发子弹和一枚手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今天日落,可现在他必须坚持。 柳小山靠在门上,沮丧地说:“我还剩五发子弹,如果出不去了,我会将最后两颗子弹留给自己。” “好想逃出去,看一看美丽的蓝天啊。” “别说这种傻话,我们一定能出去的。”赖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鼓励着柳小山,更是在鼓励自己。 “弟弟,你还好吧。”柳小山拿起弟弟的照片,萎靡不振地说道,他现在最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他不想死,因为他还没和自己的弟弟和解,还没带他去最想去的地方。 「轰隆!」忽然,一声巨响从另一扇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巨大身影走了进来,原来他就是一开始看见的那名怪人。 这也让柳小山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他那张恶心的脸。他的脸上满是被不明物质腐蚀成的孔洞,头发稀疏,颅顶锃亮,嘴里还残存着不明的人体组织。他双眼血红如宝石,凹陷进了眼眶,塌鼻梁,肥头大耳。 “可恶的异教徒,伤害玛雅臣民不可原谅。”怪人虽身躯庞大,但是移动的速度极快,力气也大的惊人。 还没等柳小山拔出枪就被抓住,他一只手掐住一个人的脖领,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了两人。 怪人将鼻子凑近柳小山细细闻了闻,说:“你身上有玛雅臣民的气味,愚蠢的凡人竟敢跟玛雅神明作对。” 柳小山也问到了他身上那股臭海带味,他感觉自己即将要窒息,脑袋迅速充血,颈椎马上会被这冰冷潮湿的大手捏碎,几乎要断掉。因为缺氧,他感觉眼前一切东西都颠倒过来,头顶是地面,脚的上方是房顶,这样的场景让人感到眩晕。 一旁的赖松已经被掐晕了过去,柳小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他掏出手枪,对着怪人的脑袋连开数枪,可没想到这怪物的脑袋坚硬无比,仅仅是被子弹打瞎了他一只眼睛。 然而这几枪也对怪物造成了不小伤害,他嘶吼着将两人丢下电梯井。下落的同时,柳小山还撞到了电梯井的墙壁,然后狠狠摔在了卡在二楼的电梯上,他被摔的七荤八素,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被摔的意识朦胧的柳小山又听见脚下传出电梯吱嘎吱嘎的声音,他顿感大事不妙,来不及思考,他奋力一跃抓住了电缆。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年久失修的电梯突然垮塌,轿厢像被丢弃的铁块一般急速坠落,金属剧烈的摩擦声几乎刺破耳膜。失去知觉,毫无防备的赖松跟着轿厢一起坠落,瞬间掉进深深的黑暗中。 可命运貌似也没打算放过逃过一劫的柳小山,还没等他喘匀一口气,电缆传来了断裂声,最后因为承受不住重量瞬间断裂,紧接着一阵失重感袭来,他也随电梯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苏利文警察」 不知过了多久,柳小山从黑暗中醒来时,他感觉到了潮湿、寒冷、和背部难忍的疼痛。他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摔断脖子的赖松正死死的盯着他。受到惊吓的他似乎忘记了疼痛,跳起身来连连后退。 他被吓得忘记了呼吸,看着上一秒还安慰自己的同伴下一秒就被摔断了脖子,他感到了万般的悲痛,这下调查小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至于后面的路怎么走,还能否走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赖松的死彻底击垮了柳小山心中所有信念,他突然痴笑了起来,不知是疯魔了,还是在讥讽命运的不公。 他跪倒在地,掏出手枪,准备逃避命运的审判。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扣动扳机时,红光再次袭来,耀眼的光线很快让他再次陷入幻觉。 突然,倒在地上的赖松复活,抓住他的小腿狠狠地撕咬。 柳小山这才从红光的蛊惑中缓过神来,他忍痛开枪结束了同伴的生命,看着小腿上的咬痕,他也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一瘸一拐的走出电梯井,将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 「啪!」随着一声枪响,他又回到了电梯井中,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赖松没有复活,他也没被咬伤。可在地下工厂内,他又看到了被咬成骷髅的张海和李维民等人,他们身后是大批感染者,他们如狼似虎的扑来。 “你为什么不拉住我,亏我还救了你!”李维民已经彻头彻尾沦为了感染者,血红凶恶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杀戮。 “不是我不救你,是他们人太多了。”柳小山举起手枪结束了李维民的生命,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是化为人形骷髅的张海。 他忍痛将最后一颗子弹送进了张海的头颅,结束了他的痛苦。 「啪!」随着一声枪响,他又跳转到了自己家里,这一切如梦一般迷幻,房子里安静得就像深夜的公园,不知不觉中,他梦见自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空气中有百合花的味道,那应该是海乐阿姨摘来的花。茶几上摆着一杯还没喝的浓茶,装满食物的电冰箱像蜜蜂一样嗡嗡作响。弟弟「柳欢」穿着白色T恤和睡裤,光着脚丫坐在地毯上打着电脑游戏。他知道高中生不应该每天玩太久游戏,但是管他呢,弟弟喜欢玩,就随他吧。沙发很软很舒服,柳小山想在这里一觉睡到天亮。突然,一阵红光从窗外闪过,一个人开始拼命敲打房门,是邻居们,他们已经被感染。柳小山感到深深的恐惧,他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这时弟弟转过身来,他的胸口在流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服… 柳小山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这次他来到了一间光线暗淡的房间。时间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空气微凉,滴滴答答的雨点拍打在铁皮桶上的声音。他像一只孤独的小猫,蜷缩在沙发椅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这觉睡的可真够长的。”说话的人是位身着制服的警察,这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出头,面庞棱角分明,头发短而浓密,不过胡子拉碴。他棕色的眼睛有一种德州牛仔般的坚毅,身体像码头工人一样高大强壮。 “这又是幻觉。”柳小山并没有作出回应,他已经被幻觉折磨的精神崩溃,他转过身去,准备进入下一场幻觉。 “这不是幻觉。”说着男人狠狠的捏了一下柳小山的耳朵,这阵痛感瞬间传遍柳小山全身,这也让他相信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清醒后他迅速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看见没有咬痕才放下心来。 “哦,老天爷,谢天谢地。”他暗自庆幸自己活下来了。 “你是个医生,医院派你来的吗?”男人用刺刀撬着水果罐头,随后倒入锅中煮沸。 “你是谁,叫什么?”柳小山率先发问,他依然保持警惕,担心此人是卫生部派来的探子。 “先告诉我你是谁,怎么来到这的,摔死的那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男人大口咬着黄桃,发出了一连串的盘问。 “这就是你们警察的职业病吗?”柳小山讥讽道。 看着苏利文吃的正香,柳小山的嘴角也不争气的流下了口水,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还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真的是饿昏头了。 看着柳小山饥饿的眼神,苏利文干脆将计就计,他将烤好的野兔递到了他的嘴边,看着魂都被肉香味勾出来的柳小山,苏利文再次发问:“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谁派你来的?” “我是来调查食人怪事件的,我和调查小队成员一路追踪到了一座古堡,结果在古堡里遇见了感染者和一个怪人,那个混蛋杀了我所有朋友,还把我丢进了电梯井。”柳小山回答,说着他一把夺过了苏利文手里的烤野兔,如狼似虎般吃了起来。 “你慢点吃,我这里好几只烤野兔呢,管够。”苏利文将水壶递给柳小山以防他被噎到。 “你个警察怎么会在这儿?”柳小山不解地问,他没想到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还有活人。 “我叫苏利文,红河县公安局的调查员,一周前奉命和同事来到这里调查玛雅邪教虐杀村民的案子,结果遭到一群食人怪的袭击。我们原本有很多人,牺牲了不少同志,其中有人认为进入森林躲避是个好主意,结果那群该死的邪教徒袭击了我们,我们都跑散了,现在我正想着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古堡里的报警机关是你设的吗?”柳小山问。 “是我弄的,怎么了?”苏利文回答。 “妈的,你弄的那个蠢机关差点害死我。”柳小山愤怒地说道。 “我弄那个机关是防范感染者入侵的,谁会想到你能触发,可你活下来了,更何况我又救了你,我们两清了。”苏利文丝毫不慌,面不改色的说道。 刚要兴师问罪的柳小山也被苏利文这番话打消了怒火,没错,事到如今他们的确谁也不欠谁的。憋这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他不解气的骂了句:“混蛋!” ------------ chaptr.42 狡兔三窟 「消逝」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小山问苏利文。 “半个月前,县里第一次接到怪病的报案,我随警队来到这里侦查,当时第一具开始活动的尸体是名女性,她尸变的速度比其他感染者早了一秒或几秒。” 苏利文将备忘录递给柳小山。 “女性?可是我在县医院接触的零号病例是名儿童啊?” 柳小山一脸疑惑地问道。 “事实证明你的情报有误,我是第一个接触到怪病患者的人。” 苏利文严肃地回答。 “你继续说。” “当时我们和救援人员赶到后,她正倒在地上抽搐,随行的医务人员马上展开了施救,但抢救的过程中遭到了村民的阻拦。这帮子邪教村民,顽固不开化,他们始终认为是女人不信所谓的玛雅神,所以被蛊了。” “然后呢?” “又过了几秒她颤颤巍巍直膝盖站起,她的脸上遍布蛛网般黑色的血脉,我想她当时看到我了,或是看到我们的警车。她的下巴脱落,手臂上抬。我看到其余的感染者也开始复活了,大概每四十或五十个罹难者当中,就有一个突变成殭尸,我估计她们是一开始就被咬到的人,然而却掩饰着伤处而继续逃难。” “我猜这次事件一定与上次广西毒气泄露事件之间有什么联系。” 柳小山坚定的说道。 “说说你的理由。” 苏利文问。 “这两件事件间隔之短,受害者的症状之像,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而且我猜卫生部一定知道这件事,可他们好像一直在隐藏什么” 柳小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柳小山是一个善于在逆境中思考问题的人,他就像一只皮球,越是用力拍打,弹得就越高,身上一股拼命三郎的劲,在全省干部队伍中是出了名的。柳小山知道自从自己被派到红河县之日起,自己周围就笼罩着一层阴影。威胁、监视无处不在。要想摆脱阴影,必须找到突破口 —— 卫生部背后想要隐藏的真相就是他选定的突破口。 “你们当时把这个情况跟上级汇报了吗?” “这里的通讯中断了很长时间,也许是受红光的干扰,我们没有汇报,也没有支援。” 苏利文拿起对讲机各种调试。 “军方封锁了所有下山的路,他们禁止任何可疑目标进入或离开这里。” 柳小山将地图递给苏利文,褶皱的地图上标注着他做的各种注释和标记。 “不知他们是担心疫情扩散,还是在隐藏什么不想被外界知道,我们还真是倒霉。” 柳小山补充道。 苏利文摇了摇头,又指着地图问: “按照你原先的计划,你准备穿越原始森林?” 柳小山耸了下鼻子,点头回应。 “你真是疯了,森林里的情况远比你想的恶劣,走这条路无异于是自杀。” 苏利文也不赞成这项冒险的计划。 “我们还有第二条路选择吗?” 柳小山表现的十分悲观。 “这地图是谁给你的?这地图一点都不准确,森林地区很多地形地貌上面都没有具体标记。” 苏利文皱着眉,问道。 “这都是卫生部统一派发的。” 柳小山回答。 “这帮人怎么搞的,好像根本不把你们这帮人当回事。” 苏利文替柳小山感到愤慨。 “其实想要绕过封锁线撤离这里大可不必冒这么大风险。” 苏利文用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了一条新道路,随后指着画的线说: “这里,往北五公里外有一个天然溶洞,地下暗河直通外界。” “暗河?” 柳小山带上眼镜,又仔细看了看地图。 “对,那里有条暗河。五十年代这条河是走私客走私货物的密道,六十年代末被省公安厅查封之后,政府就把那里修建成了防核地下基地。” 苏利文慢斯条理的说,“里面存有各种生活物资和食品,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咣!」门外忽然传来撞击声。 “什么声音?” 柳小山警惕的掏出了枪。 “怕是落单的感染者。”苏利文也紧张的掏出了手枪,“来,帮我一下。” 苏利文招呼柳小山过来帮忙,他想将铁柜搬到门前挡住。 房门“咔嚓”一声被撞开,门外的撕裂者随着划开的房门冲进房间。 “哦,小心!” 柳小山发出惊叫。 苏利文刚回头,就看见一个满脸开花的「撕裂者」冲到面前。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足以致命,撕裂者的力量很大,强壮的苏利文被瞬间扑倒,他下意识用手臂顶住怪物的脖子,撕裂者发出了骇人的怪叫,每一声都吓人心魄。 他卯足了劲,一脚将撕裂者踢倒。柳小山迅速冲上来对准那颗可怕的脑袋上连开两枪,血液飞溅,像结痂一样的恶心东西也被打碎,撕裂者被干掉了。 苏利文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勉强说了声“谢谢”。这次他真得被吓坏了。 “我们得赶紧走,这里已经暴露了。” 柳小山疾声道。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路。” 苏利文用仅有的时间整理着装备,他背起背包,带着柳小山离开了房间。 逃离的路上苏利文开启了之前设下的所有陷阱,这些陷阱和障碍应该可以替他们拖延感染者一阵,为他们逃跑赢得宝贵的时间。 地下室里的房间很多,陈旧的桌椅堆积如山,铁架上乱七八糟摆着许多物品,地上的大木箱盖着破破烂烂的蓝布,里面装着早已无用的东西。地下室建筑的主体是砖石木质结构,但由于年代久远,木头大多都已腐朽,成片的木质地板塌陷下来,木梁也歪七扭八。 房间里出现很多展柜,只是玻璃几乎全部破损,地毯腐烂,地上满是碎玻璃。柳小山看到架子上安置着一台落满灰尘的核磁共振仪,他好奇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设备。房间里面的破柜子里还展示着各种人体标本,和一个年代更久远的显示器。 越往深处走,隧道的坍塌就越厉害,木质结构经不住几十年的风雨侵蚀,两根木梁和木质天花板完全塌了下来挡住了去路。苏利文找来一根撬棍,准备撬起木梁开出一条道路。 “小心你的头。” 苏利文说完就开始使劲,他用撬棍撬出了一条缝隙,“快走快走!” 柳小山真怀疑苏利文上辈子是一头野牛,他居然把粗重的木梁生生撬起,他迅速钻了过去。可惜运气不好,头顶上又有一根粗壮的木头断裂掉了下来,整堆木头被撞得轰然倒塌,他险些被埋在里面,道路也被堵死。 “你没事吧?” 苏利文急忙问道。 “我还活着,现在怎么办?” 柳小山透过缝隙问苏利文。 “我会去别处找路,绕道过去找你。” 苏利文和柳小山被倒塌的木头隔在两边,此时远处又传来了感染者可怕的叫声——他们被巨大的倒塌声吸引而来。 “哦糟了,他们来了!” 柳小山喊道。 “你快跑,找地方躲起来,我会去找你的!”苏利文喊道。 “我没子弹了,你还有吗?给我点。” 柳小山疾声问道。 苏利文将自己的手枪和弹袋通过狭小的缝隙递给柳小山,又补充: “这枪后坐力有点大,开枪的时候注意压低枪口。” “你枪给我了,你怎么办?” 柳小山不放心的问。 “你别管我了,我还有一支。” 苏利文回答。 「死路一条」 感染者的声音越来越近,两人顾不得再多说一句话,柳小山慌忙逃走,几秒之后,两个感染者沿着柳小山的方向追了过去。“该死,该死!”苏利文立刻去找路,柳小山陷入险境让他心惊肉跳,而且坏消息是——这座古老的古堡地下还不知隐藏着多少感染者! 他立刻原路返回,用撬杠敲开房子另一边的木门,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地下走廊的两侧放置着数具人体标本,在阴森的气氛下显得面目狰狞。苏利文掏出枪,走过休息室和厕所,来到了一间有巨大水罐的大厅,在这里他看到了最不想遇见的敌人,四个撕裂者! 即使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苏利文也不会去找四个撕裂者的麻烦,何况他还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柳小山。撕裂者们并没有感觉到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他们像往常一样摇晃着在四周徘徊。 苏利文沿着墙边,用最小的声音蹲着走。地上的碎玻璃多得就像披萨上撒的洋葱和番茄,如果不慎踩碎一块就会把撕裂者和其余感染者引来。他极致小心地迈出每一步,在躲过无数碎玻璃后,终于走到门口。他轻轻开门走出,然后用撬杠插住门把手,将四个撕裂者关在里面。之后苏利文又加快脚步迅速上楼,不远处传出嘈杂的脚步声,那一定是感染者追赶柳小山的声音。 ------------ chaptr.43 牺牲 苏利文加速冲了过去,穿过长长的走廊,看见一个感染者正在奋力拍打锁住的木门,他显然被里面的东西吸引。苏利文用匕首解决掉他,然后一脚踹开木门。他看见柳小山正在和一个双眼血红的感染者搏斗,感染者是一名体型硕大的男性,柳小山被压在墙角,几乎就要被咬到。 苏利文立刻开枪打爆了感染者的脑袋,柳小山气喘吁吁,显然刚才的战斗很激烈。 “你没事吧。” 苏利文问道。 “没……没事,快走。” 柳小山咳嗽了几声,他刚才被压的喘不上来气。 苏利文搀扶起柳小山向里面的房间走去,然而堵在这里的撕裂者早已久候多时。撕裂者发出了骇人的尖叫声,几乎就要刺破两人的耳膜,突然另一扇门被撞开,一个巨无霸和四个感染者也冲了进来,房间里顿时变得凶险无比。 “哦,老天!” 柳小山几乎要哭了。 “到这里来!” 苏利文迅速开枪打倒两个感染者,柳小山也开枪加入战斗。可感染者的数量极多,即使有枪也无济于事。柳小山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被打光了,他来不及上子弹,而房子里还剩下一个巨无霸和两个撕裂者。苏利文机敏地躲到门外,柳小山则被一个撕裂者逼到了死角。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柳小山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枚手雷,他赶忙掏出裤兜里的高爆手雷,拔出保险销,将其滚到了巨无霸的脚下。他抱紧了头,蹲到了角落里。 「轰隆!」 手雷在三秒后爆炸,剧烈的冲击波和铁皮碎片四散飞溅,却只炸死了巨无霸和一个撕裂者。仅剩的感染者也仅仅是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晕在地。 苏利文抓住这个时机,他抬枪瞄准剩余的感染者疯狂点射,而感染者的身体只是摇晃了几下,却并未被击毙,可他枪里的子弹已被射光。 这时柳小山大喊:“那里有斧头,就在那里!” 苏利文顺着柳小山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红色消防柜,柜子里除了灭火器还有一柄硕大的消防斧。他全速冲过去,用指示牌打碎外侧玻璃,拿出沉重的消防斧。此时刚刚倒地的感染者率先扑了过来,他一斧劈开了感染者的脑袋,鲜血脑浆洒落一地。将斧头拔出后,他又抡圆胳膊向感染者的脑袋劈去,这次怪物真的开了花,头部像西瓜一样被劈开,就地倒毙。 被逼在墙角的柳小山已经没了力气,只能死死抵住撕裂者的脖子,他恶心的血口不断发出牙齿撞击的声音。苏利文冲过去将其踹翻,一斧砍掉脑袋。 “哦,该死,好险,他妈的真险!” 柳小山已经语无伦次,“还有感染者吗?他们都死了吗?” “应该没有了。” 苏利文累的够呛,“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喘。” 柳小山弯腰休息了片刻,“我们从这边走吧,应该可以出去。” 「神秘报告」 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潮湿恶臭的地下走廊里他们再也没有遇见感染者,只见到一具邪教徒的尸体,同样死了没有多久。苏利文在尸体上搜出一张纸条,可没想到上面竟然记录着有关怪病的信息。 “我们已经分析具体信息 红河谷村民的部分组织样本。 细胞表现出非凡的物理和化学损伤恢复能力,病毒通过囊膜纤突分泌一种未知的神经氨酸酶,导致细胞通路的异常活跃,造成细胞强制分裂,使得受损的组织迅速再生。” “初期感染 一旦病毒到达大脑,实验对象的意识就会发生“交互反应" 实验对象开始出现幻听及幻觉的状况,然后很快地就被病毒完全控制住。 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就会失去所有的自我意识。 末端感染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病毒占据之后,实验对象会开始失去人类形态。 身体突变结果因人而异,实验对象的体能都会变得十分惊人。 在这个阶段中,要想控制住实验对象十分困难。” “你看看这些。” 苏利文将纸条递给柳小山。 纸条上的内容看得柳小山头皮发麻,这些信息更加验证了他的判断,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神秘组织在暗中操控,而这个神秘组织一定跟卫生部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这场疾病是由某种病毒导致的。” 苏利文说道。 “这不是简单的野生传染病,是有组织有计划的生化实验。” 柳小山将纸条收进背囊,这张纸条对他们来说万分重要,它是揭露这里人为操控爆发瘟疫的关键证据,若想拯救自己,他就必须要揪出这个幕后组织。 「轰隆!」忽然,两人脚下的地面开始开裂,看来某种机关被触发了。 两人感觉两脚一空,突然掉进了黑暗的滑道,剧烈的下坠感让人窒息和眩晕。这里的积水大多来自渗入的地下水,尽管是夏天,水中却是冰冷刺骨。 清醒过后,柳小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古堡地下的溶洞中,这里到处都是恶臭的动物和人类的尸体和村庄里玛雅邪教组织的标志。 “哦,太恶心了。” 柳小山呕了出来,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他扒开黏糊糊、血淋淋的尸体找到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枪声,原来是走散的苏利文跟邪教徒们交上火了,枪声此起彼伏,断断续续。柳小山明白苏利文是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但他也明白,邪教徒们不仅有武器优势而且人数众多,如果没有支援,苏利文拖不了太久。 然而通向苏利文所在地的道路被巨大的钟乳石封死。柳小山只能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趟着地下河水向前行进。刺骨的河水让他的脚底如刀割一般疼痛,就连新换的军靴都抵挡不了这股寒意,他的体温在骤降,发出嗖嗖伸吟。 溶洞中的石头宛如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滑,长长的冰柱像水晶的短剑挂在檐前,柳小山的呼吸也化作了一股股白烟。 柳小山赶到后,枪声也戛然而止,八名邪教徒已经冲进了苏利文的隐藏处,他走在暗河边,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情况。当然,邪教徒也能抬头看见这里。 柳小山低头隐蔽,躲在光滑的溶石后,祈祷敌人别发现自己。邪教徒们拖着苏利文的尸体,将其从血泊中拉出,他手中还紧握着手枪,柳小山只希望他走的时候没有承受太多痛苦。而他也没有让对方占到便宜,地上多了两具邪教徒的尸体。看到苏利文警官中枪死在这里,柳小山泪流满面,但是他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悄悄地跟在溶石后。 这帮邪教徒杀了苏利文似乎还不解恨,他们将苏利文的尸体残忍的钉上了处刑架,邪教徒们用利斧斩断了他的手脚并挂在木桩上,随后点燃,底下的信徒还在朝拜。 柳小山紧盯着他们,而不远处就是殭尸所群聚的位置。血染的暗河、邪教民、宗教祭台,所有的事物都罩在死亡的气息下,柳小山隐约看见他们把花岗岩小队的尸体从坑中扒出来,他们的战车也被拉在此地,被村民们顶门掀开,他盯着同伴的尸体,那一阵寂静、静止,在他心中持续了好久。 ------------ 启示录 鞍山市人口332万 僵尸潮爆发一周前。 旧城区一座老旧铁板房里,新任警员沈卓由于昨晚喝了个烂醉,此刻正倒在床上鼾声如雷,房间里酒气熏天,床下的空酒瓶歪七劣八的倒了一地,餐桌上残汤剩饭,油污尽染桌面,凳子东倒西歪,床上的被子卷缩在角落里,沙发上堆满了换下的警服、袜子。整个房间弥漫着让人窒息的酸臭味。 沈卓毕业于东北警察学校,学习的是刑侦专业。做了一年的实习警员职位刚刚转正,实习期间虽然表现平庸,成绩不算突出,但怀揣着满腔热枕的他也在工作中学到了不少一身制敌的本领。 他家境贫寒,成绩又不算优秀,好在运气好,实习以后被分到了东北的一座二三线工业小城刑警队工作。 日常工作中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不敢有一丝懈怠。可就算是这样,他和那些万千基层干警的命运一样,他的勤奋和努力始终得不到上级的肯定和提拔,并且每天还要面对态度恶劣同事的冷落和打压。他被队里安排到了一个最无关紧要的岗位,那就是日复一日的开着警车在辖区里巡逻,虽然这是民警的活,但是为了生活的那点散碎银两,他也只能四处奔波。 沈卓今年二十三岁,与万千大学毕业生不一样,他是个活脱脱的顽劣小子,皮肤黝黑,留着寸头,中等身材,不矮不胖。一双滴溜溜的铜钱眼好像要掉进眼窝里。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了房间,许多纤细的尘埃在光中凌乱飞舞,他的枕边响起电话声。 循环不断地手机铃声像催命曲一样,让手机嗡嗡震个不停,这搅醒了他的美梦,他气愤的接通电话,带着起床气破口大骂:“他妈的,谁啊,打扰老子睡觉!” 电话另一头的人,先是愣了一下,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确认联系人无误。 反应过来的他,立马开口反击:“你疯了吧,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那高亢有力的声音立刻让头脑昏沉的沈卓清醒过来,原来是他警队顶头上司刘国富队长打来的电话。 “呦,刘队啊,我..我真不知道是你,昨天新换的手机联系人备注都没了。”沈卓吓得直磕巴,试图狡辩。 “再他妈跟我编瞎话,娘的,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你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给我滚蛋。”另一头,刘队长已经气得暴跳如雷,愤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不是的刘队,我朋友这两天总打电话调理我,真是误会了。” “你给我睁开你那狗眼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又旷工了是吧。我告诉你,十分钟之内我要是见不到你,你就再也不用出现了!”他怒不可遏的发出最后通牒,随后挂断了电话。 沈卓立刻抬头看向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这意味着他再不去上班,他的警察生涯就要画上句号了。 他慌得手忙脚乱,从地上捡起制服,胡乱的套在身上,拎起挎包弹射出门。 “我完了,我完了,完了完了!”他慌张的一边下楼,嘴里一边重复着。 「袭击案」 大街上人声鼎沸,今天是端午节。舞龙舞狮的队伍敲锣打鼓的游走在街头小巷,小商小贩也都在路旁边支起了摊子,所有人都洋溢在过节的气氛中。 沈卓在路边找到了他昨天从局子里开出来的那辆警车,这是一辆老式警改桑塔纳,外表已经锈迹斑斑,车门也在报废的边缘,发动机像是从八十年代老式夏利车上扣下来的劣质货,发动起来嗡嗡作响。 在跟过往的邻居打了几个招呼后,他便开车拐出了小区,他打开警台电脑,准备接受最新的巡逻任务。 「警用电台里的声音」:“所有空闲单位注意,湘潭路十五号发生故意伤人事件,嫌疑人为一名中年男性,殴打一名女高中生,并咬伤受害人颈部,通知附近警员立刻前往执勤。” “混蛋,大过节也不消停。”沈卓喃喃道。 来案子了,他打开警笛,调转车头,提速赶往案发地点。 他住的小区距离案发地点十多公里,汽车在主干道上行驶了十分钟,当他来到案发地点时,已有几名警员先一步来处理现场了。事发地点是一间酒坊,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外面人群熙攘,人们面面相觑。 楼下停了一辆医院的救护车,车上还没有装东西,也不见有人。同伴的警车停在救护车旁边,司机刘斌也不在车上。 他经过现场询问调查得知,中午十一点左右,一名女高中生在午休返家途中,路过此间酒坊,被犯罪嫌疑人刘某从背后袭击。根据目击者回忆,袭击者几次试图撕咬受害人,嫌疑人似乎对血肉充满渴望。 走进现场,这里的惨烈程度远超乎他的想象,他脚下散发出了恶臭,顺着血迹往前看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穿着高中校服,毋庸置疑受害者已经被害。 尸体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皮肤上遍布咬痕,似乎旁边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动物也被咬死,蝇蛆聚集在尸体旁边,看着眼前的惨象,沈卓差点吐了出来。 死尸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显得异常的凄凉。 她的右肢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嫌疑人给吃掉的。 看见沈卓进来,警员张楠的手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整理东西的动作,他站起身,虽然表面上平静,但一种隐约的失落感还是从目光里流露出来。 张楠是沈卓新调来的工作搭档,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平时除了出勤巡逻和值班日,常常聚在一起喝酒。他是个高个子,身材魁梧,脸庞棱角分明,额头上挂着几缕略显稀少的头发,身穿制服,领口没有系纽扣,露着反光背心。 张楠说:“受害人被咬穿颈部动脉,在救护车来之前就死了,目前嫌疑人已被控制。” 沈卓擦了擦嘴角,问:“嫌疑人怎么回事,酗酒还是精神病?” “他整个人疯疯癫癫的,我们来的时候,他正在吃那个女孩,那场景简直令人发指。”张楠回答。 “处理过这么多案子,还是头一遭,真他娘的邪门了。”他继续说。 “队长和教导员他们呢?” “他们被国安局的人叫走了,让我们处理现场。” “国安局,怎么惊动他们了?” 张楠不了解其中的隐情,摇了摇头。 “好吧,嫌疑人呢?”沈卓继续问。 “在里面房间,被刘斌和你师傅郑三河控制着,这个人力气大的要命,我们联合派出所的几名同志才把他制服住。” “你保护现场,等法医队的人过来,我去里面看看。” 沈卓想会一会这个嫌疑人,他倒想看看是什么人能做出如此变态的事情。 张楠一把拉住沈卓,劝阻说:“相信我,你不会想看的,他就是一头发疯野兽。” 沈卓冷眼瞟了他,他不喜欢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说:“我师傅在里面,我得简单做点记录,不然又该挨呲了。” 见劝说无果,张楠叮嘱:“进去的时候千万小心,你师父险些被他咬伤,这个人就是个精神病,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放心吧。”沈卓拍了拍张楠的肩,表示让他放心。 穿过一段狭窄的长廊,他来到了尽头的房间,还没进去,屋里像炸了窝一样,吼声、跑动声、搏斗声响成一片,还传出了尖叫声。沈卓面对这种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他甩出警棍,贴墙根站着,警惕注视屋内的动静,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果然嫌疑人从门里冲了出来,这是一位穿了件毛衣的彪形大汉,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他重重落在地上,刚想站起来,沈卓的警棍就已经顶在了他脑袋上。可壮汉并不吃这一套,他突然发力猛扑过来,意图夺取沈卓手中的警棍。 沈卓并没有躲闪,而是前倾迎上,不等壮汉完全站起来,棍子已经砸向他的头顶。壮汉头部受到打击,本能地低头弯腰,沈卓起腿用膝盖迎击他的下巴,只听壮汉一声惨叫仰面倒在地上,头上起包,满嘴是血。沈卓娴熟地把壮汉铐起来,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刘斌和郑三河气势汹汹的从里屋跑了出来,见沈卓制服了嫌疑人,这才松了口气。 郑三河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嘴里一边骂,一边朝着嫌疑人的腹部猛踢:“混蛋玩应,还敢咬我,我让你跑!” 一旁的刘斌连忙拉架,疾声说:“你别冲动。” “师傅,你得赶紧消毒包扎伤口,别感染了。”沈卓指着郑三河伤口,说道。 “王八蛋,生生咬下我一块肉。”郑三河疼得嘶嘶咧嘴,鲜血已经将制服染红了大片。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回事,身份调查了吗,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沈卓一边为师父处理伤口,一边问。 “我根据身份证调查了他的信息,此人姓马,是东安区一家牛肉面馆的老板,不爱酗酒,也没有精神病史。上个月他的家人在东安区派出所报案说他失踪了。派出所的同志也找了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有线索,不知道为何今天他出现在了咱们辖区,还杀了那名女学生。”刘斌将事情原委道来。 “怪事了,好端端一个小店老板怎么会变成这副鸟样,联系受害者家属了吗?” “张楠正在联系校方,调查女孩身份。” 沈卓默不作声,摇了摇头,心想:“天呐,又一个家庭天要塌了。” 忽然,外面警笛声迭起,是另一支刑警队的人来了。 这几个人身穿便服,一脸不屑的亮了下证件,忽略了现场外维持秩序的警员,迈着野蛮的步伐,跨过警戒线豪横的走进了酒坊。 为首的是名油腻的中年警察,这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穿着件脏兮兮的皮夹克,浑身烟味。不但胖而且一脸横肉,不但脏而且浑身烟味。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这里由我们接管了。”男人进屋说道。 “妈的,他们怎么来了?”郑三河咧嘴道,眉毛气的快要拧成一团。 “你们来的到快。”他声音阴沉着说道。 男人没有理会他,他下令属员以最快的速度接管现场。 男人走到张楠身边问:“怎么回事?” 张楠气愤的合上笔录,将手搭在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中午十一点左右,这名女学生在午休返家途中,路过此间酒坊,被犯罪嫌疑人刘某从背后袭击。” “劫色?”男人掏出备忘录,准备记录。 “根据目击者回忆,袭击者几次试图撕咬受害人,十一点十分我们抵达现场,刘某已经将女孩杀害,分尸食肉。” “老天爷,这还是个变态,嫌疑人呢?”男人继续问。 “那儿。”张楠挑了眼走廊地上被拷起的壮汉。 男人又走到女孩尸体前,检查了一番,随后若有所思地说:“今天是端午节,街面上的事够哥几个忙了。有我们在,这儿的事就不劳烦弟兄们费心了。” 男人虽然语气和善,但字里行间都充满轻蔑,他心里打着小九九,欲想尽快支走几人。 “都愣着干嘛呢,还不干活!”他立马换了个语气,对下属的刑侦警员们吼道。 “是。”属员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在场的警员们权利被架空,所有人无不情绪愤涨,男人呛行的行为和傲慢的态度令人极其厌恶。 “凭什么,这人可是我们抓的!”郑三河气得站起,欲要上前据理力争,却被刘斌和沈卓拦下。 “我看哪个敢动?”忽然一个高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刘国富队长,他和警队教导员带领着几名干警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队长,你这是何意?”男人故作委屈的说道。 “杨队长要呛行?”刘国富走到男人面前,两人四目相对,愤怒的眼神几乎要电闪雷鸣。 “我没有,咱们的职责都是为人民服务,这怎么能说是呛行。”男人推脱道。 “你才来这里工作多久,懂不懂规矩?” “我不懂什么规矩,在我眼中只有案子。” “我们大队有处理这案子的能力,在此有你们招呼的份吗?” “刘队长,总局已经备了这案子,这种暴力杀人案,按照规定理应由我们来负责。” “这地面是我的,这案子也是我的。”刘国富声色俱厉地说道。 “你明白吗,你以为我们是吃干饭的?”刘国富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那你需要向局里上报,这个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让法制部门下批审核文件。” 男人似乎有些不服气,他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不劳烦您费心了,端午节市面上这么忙,列位同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话已至此,男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从嘴里艰难的蹦出几个字:“好吧,祝你们好运。” 他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一根找不到具体的位置但又确实隐藏着的钝刺藏在肌肤中。 与此同时,沈卓和刘斌搀扶着郑三河从里屋走了出来。 教导员检查了一下郑三河的伤势,说:“行了,你俩带着他,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沈卓看了眼队长,得到眼神示意后,搀扶着师傅走出现场。 刘国富命令属下警员,重新接管了现场,并大喊:“张楠,给我盯紧了,除了咱们的人,但凡有一个凳子挪了窝我要你好看!” “是!”案子重新易手,属员们回答的声音异常高亢。 “国富,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们要不要向局里上报,毕竟这个事太大了。” “你让法医对这个女孩的尸体和男人的体液做下检测,看看是不是如他们说的一样。”他回答道。 “如果是的话,只能让疾控中心的人来处理了。” 「尸变?」 去医院的路上,郑三河还在不满的牢骚着。 “这群目中无人的混蛋,仗着自己破了几个凶杀案,到处指手画脚。咱们这都半年了才碰上这么一个大案子。” “还好咱们队长来的及时,不然案子又被他们抢去了。”刘斌说道。 “师傅,刑事案件不应该我们一起处理吗?”沈卓为不解的问。 “小沈,你刚来分局工作不久,你不懂,这种案情简单的案子可遇而不可求、咱们有能力快速结案。如果让他们抢了去,咱们手头没解决过像样的案子,年底排名咱们支队不真成垫底的了,年底你不想要奖金啊。” “哦,原来是什么回事啊。”沈卓茅塞顿开,说道。 “这个杨队长什么来路啊,这么野?”刘斌问道。 “听说是省厅派下来的,也许是那个达官贵人的亲戚吧,在这儿镀镀金就离开。”郑三河回答。 “要我看,咱们支队解散得了,咱们这都快成刑警镀金的宝地了。”刘斌戏谑道。 “谁说不是呢,他娘的,懂得不懂得一起参与报案,这哪有不乱的道理。” 「救护队警笛声,几辆救护车从旁边车道疾驰而过」 “我淦,今天怎么了,五分钟过去四趟了吧。”刘斌看了看后视镜,说道。 “可别端午节医院爆满,老百姓吃的添加剂太好,不会都食物中毒了吧。”沈卓胡乱猜测道。 “你给教导员通个电话,如果医院爆满,看了看能不能腾个床位出来。”刘斌扭头交代道。 话声刚落,郑三河的健康状态突然急转直下,他面色惨白,额头挂满了密密匝匝的汗珠,他耳烧脸热,浑身滚烫,盖上厚厚的毛毯,还直打哆嗦。 “糟了,他怎么这么烫。”刘斌摸着他的额头,疾声道。 沈卓也被师傅的状态吓到了,他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见状不妙,刘斌轰踩油门向医院极速飞驰。 “师傅,师傅,坚持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沈卓拿来一块冰毛巾敷在了他的头上,试图为他缓解不适,可这并没有减轻他的痛苦,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狂躁。 “你赶紧给教导员和所长打电话,交代一下情况。”刘斌疾声道。 可还没等沈卓拿出电话,郑三河突然发狂,他眼睛血红,脖领爬满了蚯蚓一般的血管。体格一向单薄的他,此刻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他挣脱了安全带,一口咬在了刘斌的右手上。 刘斌疼得哇哇直叫,他本能的松下了方向盘,想要挣脱手臂。车子瞬间失控,在路上左右漂移,见郑三河失去理智,沈卓抽出皮带,将他的头死死的勒在了车椅上。 刘斌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咬痕,伤口处还在往外冒血。 “妈的,你有什么毛病。”他狠狠的锤了郑三河一拳,似乎还不解恨想要伸手掐死他。 可他忘了车子早已进入了失控状态,车子此刻正朝着桥墩撞去。 “方向盘,快打方向盘。”沈卓急喊。 刘斌这才反应过来,他急打方向盘,可是无济于事,横祸如期而至,车子像炮弹一样撞在桥墩的侧面。猛烈的撞击使车子瞬间侧翻,顿时金属扭曲、玻璃碎裂,沈卓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在巨大的震荡中昏了过去。 他仿佛跌进了黑洞,眼前是无边黑暗,偶尔有光线闪过。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有喊叫声传来,还有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也许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同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沈卓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声音似乎来自深渊之外。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胸部剧痛,好像有东西扎进了肺里。 他视线变得模糊,朦胧间看见一个身穿绿色急救服的男人爬进了车里,他整个人倒挂在了车里,头顶着地,下盘朝天。 “快,救我师傅。”沈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还有人活着,快拿担架来。”男人大喊。 他想挪动身体,却似乎被枷锁套牢,无法动弹,很快便又陷入了昏迷中。 他们的警车侧翻在了市中心主干道旁,过往的路人报了警,人们陆续围了上来。远处的高楼拔地而起,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好像潮水,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 ------------ 第一次接触 中国 安南省 北海市 人口270万 2015年的春节来的似乎比往年更加热闹。寒冷的空气中都洋溢着浓厚的年味,北海市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色幕纱所笼罩。 陈默驾驶着他那辆崭新的越野吉普,缓缓行驶在通往警局的道路上,在漫天大雪中人与车融为一体。整个城市仿佛被冬日的浪漫所包围。轮胎碾压着柔软的雪花,发出沙沙声,如同一曲韵律悠扬的音符在车内回荡。 车头破开一条道路,割裂着静谧的夜空,留下一道明亮的灯光,宛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天际。 汽车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一切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屋顶、栏杆、树枝都形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柱。广场上的经典雕塑结满了冰霜,冬季赋予了它们全新的装扮,甚至超越了雕塑本身的意境。 陈默是凤凰街派出所的一名普通警员,他为人刚正不阿。脸型方正,肤色微红。短鼻挺立,短发和浓眉凸显出他那双睫毛泛长的柳叶细刀眼,透露出了南方汉子那种独特的聪慧和机敏。 每逢过节,都是派出所里最忙碌的时刻。关键时刻他总是坚守在第一线,承担起辖区居民委托的各种大小事务。尽管辛劳,但他能从中体会到一种特殊的满足感。坚守这个岗位已经两年有余,两年的历练让他渐渐跨越了稚嫩的门槛,茁壮成长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行业老手。 舞龙舞狮的队伍在大街小巷嘈杂地前行,锣鼓喧闹。路边摊贩们纷纷忙碌着。彩灯将街道点缀的五光十色,也将洁白的雪地映照的五彩斑斓。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透出温暖的灯光,流露着团圆和温情。 车子停靠在路边,陈默开门下车。寒冷的北风像刀刃一般刮过他的脸颊,他吐出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成白雾,将他泛长的睫毛染上了薄薄的冰霜。大街上,人们身着节日盛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人和孩子们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美丽而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北海市。每一声爆竹都代表着人们美好的希望与祈福,为这个特殊的夜晚增添了繁华和欢庆。 北风再度吹来,带来凛冽的寒意。陈默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棉袄,努力抵挡寒风的侵袭。可是这件单薄的棉袄在严寒中显得是如此脆弱,无法完全阻挡寒气的渗透。他感觉双腿越来越沉重,仿佛被雪地牢牢束缚住。然而,即使这样寒冷的天气,也难以抑制人们内心燃烧的激情。广场上人潮涌动,人们手牵手,彼此期待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欢呼声、笑声和祝福声此起彼伏。 陈默来到派出所时,干部们正在开会。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声发言。他在更衣室的台阶上坐下,面前摆放着两只装的满满登登的袋子,里面装着他的防护用品、制服和警械。 最近,一种未知的病毒在世界各地快速传播,世卫组织将其称为“黑色流感”。这一疫情以其高度传染性使得全球感染人数急剧增加,引起了人们的恐慌。 这个月,省里还派遣来了大批防疫专家来应对疫情,他们制定了严格的“公共场合人员防护纲领”。纲领规定每位工作人员上岗前必须佩戴防护服,以确保各岗位工作人员的人身安全。此外,为了防止疫情的二次传播,他们还在省内各城市实施了半封闭式管理计划。 陈默眺望着外面喧闹的人群,心中涌起一丝担忧,但他坚信自己所在的城市已经采取了充足的防控措施。社会依然保持着平和安定的景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会议结束后,陈默看到杨树走了出来,他快步上前迎接:“师父,您回来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杨树看到陈默,微微惊讶:“小陈?” 杨树是凤凰街派出所最有经验的民警之一,也是陈默的工作导师。他身材高大挺拔,多年从事警务工作使他气质坚定而威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的眼神深邃有力,浓密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斑白,突显着岁月的沉淀。 “我听说您回来工作了?” 杨树用拳头敲击陈默胸脯,笑道:“臭小子,最近工作怎么样?” 陈默嘴角含笑:“一切都好,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所里的同事对我都挺照顾的。要不是防疫规定,我们早就去看您了。” 说着,陈默拉开背包的拉链,露出两瓶酒:“上个月朋友来看我,给我拿来了两瓶茅台酒,我拿来给您接风洗尘。” 杨树也是个酒虫,一见到酒便两眼放光。 陈默继续说:“我猜您肯定憋坏了。交班以后,找个地方好好喝点。” 杨树笑了笑:“猴崽子。这隔离期真是把我的骨头给锈住了。” “我听陈队长说您今天回来就要出外勤了,所以我向他申请,顶小梁子的岗。我希望今天能跟您一起,我心里踏实。” 陈默眨了眨眼,带着一丝狡黠的神情说道。 杨树的脸色忽然一变,随后长舒一口气。 陈默走到杨树身旁,看着他那张沧桑而略显疲惫的脸庞,问道:“师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会议上说什么了?” 杨树将陈默领到一旁的屋子里,说道:“最近局里开了几次大会,都在讨论传染病的事情。” “传染病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新闻上不就说会引起高烧和脑炎吗?” “不仅仅是这些,我看了局里的报告,被感染的人症状非常奇怪。” “奇怪?什么样的症状?” “报告中提到,近期有很多感染者开始表现出极具攻击性的倾向。今天市局收到汉江市的案件通报,说他们海边的一家养老院,有几名瘫痪的老人在感染病毒后开始攻击其他人,导致十五人死亡,三十多名护工受伤。” “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陈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更糟糕的是,有几名受伤的护工回到家后也开始攻击自己的家人,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天哪,难道网上传的那些谣言是真的?” “虽然我觉得那不符合科学常理,但我无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最近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离奇了。” “师父,在市局我看了一些关于七·二九案件的档案,里面很多信息都不完整,您作为亲历者,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默问道。 杨树的脑海中闪过无数道幻象,那是无尽的鲜血和疯子恶狠狠的血盆大口。这些恐惧深深地笼罩住他… “师父!师父!” 陈默摇了摇愣住的杨树。 杨树从恍惚中猛然惊醒,神情回到昏暗的房间。这种熟悉的感觉勾起了他一些痛苦的回忆,回想起这些,他的冷汗就止不住地涌出,全身也不由自主地颤抖,心脏猛烈跳动,好似攻城锤撞击城门一次紧似一次。 杨树扶着桌子,努力保持镇定的同时,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汗流浃背,试图深呼吸以平复内心的紧张情绪。手中握着的茶杯摇晃着,茶水和冷汗交织在一起被他一饮而尽,汗珠从额头滑落至嘴角,他品味到了咸咸的汗水味道。 “这几天,我经常梦见刘伟满身是血的坐在我床前。” 陈默说:“我听殷澄说了,您最近的表现真是吓人。如果我半夜起来看见死者在我房间四处游走,就像个幽灵一样,那得把我吓死!” 此时,仁钦所长走了过来,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面容严肃,目光锐利。穿着一件洗得褪色的制服,浑身散发着烟味,说话声音粗犷。 看到屋内交谈的两人,他敲了敲玻璃,说:“你们俩在里面忙什么呢?” 杨树和陈默同时转过头,看见仁钦所长,杨树立刻站起身来,对他说道:“所长,我们在讨论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传染病案件。” 仁钦所长皱起眉头,用手指点了下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们也别太过担心,只是一些不明原因的并发症而已。疾控部门已经派专人前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杨树心中虽有不安,但面对仁钦所长的话,他知道现在不是表露过度恐慌的时候,于是勉强笑了笑,说道:“谢谢所长关心,我们会继续配合调查工作。” “所长,我师父今天刚调回来,手续还没办完,您就急着给他安排外勤?这不太像您一贯的作风啊。难道是有什么特殊任务?” 陈默有些疑惑地问道。 “哪有,是你师父自己提出的要求,希望能尽快投入工作。” 仁钦解释道。 “师父,您刚调回来就开始工作,难道不打算休息两天吗?我们可以好好聚一聚,喝点酒,叙叙旧。” 陈默劝说道。 “我也有这个意思,老杨。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刚回来,所里原本是要给你举行欢迎宴的。你现在这样反倒让我们有点愧疚。” 仁钦附和着说道。 “噢,我没什么问题,真的。我只是觉得早点回来,可以为大家分担一些工作负担。” 杨树表示。 “您可真是劳模,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拼,您这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陈默略带调侃的关心道。 “臭小子,看不起你师父?虽然身体不如年轻时候,但也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差。” 杨树用手锤了锤胸膛,说道。 “呵呵,你还不了解师父吗?他做出的决定很少有人能改变。年轻时,他就是我们全市干警队伍里有名的模范人物。随他去吧。” 仁钦笑道。 杨树耸了耸肩,笑着说:“还是所长了解我。” “可是有一样,最近市面上不太平,你们这些出外勤同事要多加小心。” 仁钦叮嘱道。 “放心吧,所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执勤了。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是除夕夜,食堂准备年夜饭没有?” 陈默问道。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稍微有点出息,所长还在这儿呢。我离开这一年难道没人管你吗,真是的,一天要么吃要么玩。” 杨树不满地训斥着陈默。 陈默低头不敢抬头,幸好仁钦所长出面化解了尴尬。 “行了,今天过年你就别训斥人了。说实话,他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挺不容易的,尤其是现在他们可是所里的主力。局里对这些年轻人可是寄予厚望,我估计再过不了两年,我这所长位置就让贤喽。” 仁钦表示。 “您可别这么说,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陈默害羞地道。 “就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杨树打量了下陈默,嗤之以鼻。 “你可别小看他们,现在处理警务的第一线都是他们这些年轻人。时代变了,他们在工作上思维更活跃,更高效,精力更充沛。对社会的理解也比我们这些老人更独到。这点你不服气不行。” 杨树白了一眼陈默,仍带着一丝不服气地说: “总之,在我离开之前,我得把他培养成一个真正的警察。” 陈默和仁钦所长对视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行了,你们在外值班已经够辛苦了,还有精力在这里斗嘴。先去吃饭吧,趁着机会你们师徒俩还能叙叙旧。”仁钦说着,向两人点了点头。 一听到有晚宴,陈默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太好了,谢谢所长!” “你看看他,哪有一点警察该有的样子。”杨树指着陈默的背影嘲笑道。 “行了,那你就继续教导他,别在这里发牢骚了。”仁钦不想再听他唠叨,急忙推搡着他离开,然后对陈默说:“好好向你的师父学习,你离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知道了。”陈默的声音传来 餐厅里,一张张聚会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饺子、鱼、汤圆等传统菜肴应有尽有。大家围坐在一起,相互分享着美食和节日的快乐。 一旁的墙上贴满了群众送来的贺年卡片和感谢信,这些表达感激之情和祝福的话语,每一封卡片都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和感激。 杨树一个人站在窗前,靠在暖气上,让寒气从骨缝里慢慢散去。他从架子上拿起一本相框,那是他和搭档‘刘伟’的合影,他的心中闪过一丝痛楚。嘴里喃喃念叨着,手指轻轻触摸着光滑的玻璃镜面。那是一张已经逝去的面孔。他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次厄运要降临在我们所有人的头上了。” “我很想把那件事忘掉,可现在又想起来了。” 他就这样默默地站在窗前,面对着那张照片,直到陈默打饭回来。他一直在说话,只是有些话是在心里说的,默不作声。有些话,他听到自己忍不住说出声来了。 陈默端来一盆炖羊肉和两盘牛肉馅饺子,他盛了一碗汤放到杨树面前。 “师父,您怎么了?” 杨树拿起相框,沉声说道:“他……他是我身边第一位被感染的人。” 陈默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您离开这一年多,期间有很多机构和部门前来调查此事。我知道有些事情您不愿意提及,但我还是想知道,出事那天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刘队长...他是如何牺牲的?”陈默无意触及杨树心中的痛楚,但他渴望了解真相。 两人对视着坐下,仿佛这个小角落成了他们沟通的秘密禁地。杨树微微皱起眉头,面对陈默的一连串问题,眼神逐渐恢复平静。 他停了下来,肃声说道:“陈默,最近省里接到了很多报案,称许多城市都发生了暴力游行示威。我不能确定是否如我所料,但必须和你确认一件事,那就是要远离人群,不要与任何行为可疑的人接触,尤其要注意避免被咬伤。” “咬伤?” 陈默满脸困惑地问道。 “对,无论是咬或抓,总之各种方式…… 不要被他们咬伤或抓伤,因为一旦受到攻击就意味着感染、死亡。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请务必铭记在心。” “难道那些所谓的僵尸真的出现了吗,还出现在我们的城市?”陈默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防疫机构声称最近发生的事件之间没有关联,但我不信,我亲身经历过,我知道那种恐怖场景。” “这其中肯定存在关联,根据周边五个省份公布的确诊病例看来,这种疾病正在快速传播扩散。”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能治愈这种病的药物和疫苗,他们现在对感染者唯一的处置方式就是将其单独隔离在一个房间里,等待发病后实施处决。” “因为一旦他们再次苏醒,可能就不再是原先的自己了。” “难以置信。”陈默惊讶地说道。 “你还记得新闻报道中提到的那个女人吗?” “有些印象,我记得报道说她有精神问题。” “她并非精神问题,她早已被确认死亡,而我亲眼目睹她复活。” “什么?” “有人试图封锁消息,担心一切都会陷入混乱。”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看起来像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身上还散发着恶臭,然而她却袭击了我们所有人!” ------------ 回忆 北海市合浦区沿江某军人疗养院 “总共有四个人,都躺在行军床上。”一名年轻医生带着杨树和刘伟两人走进病房。 他戴着口罩,白大褂上被一滩黑色液体弄得一片凌乱,看上去有些狼狈不堪。 刘伟指着医生的白大褂,好奇地问道:“你衣服上弄了什么东西?” 医生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用些许嫌弃的语气回答:“这些都是他们伤口流出的分泌物。” 几个人的目光随即转向床上的四个男人,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交错的咬痕。如今,他们被隔离在新建成的军人疗养院里。这里的墙壁和地面尚未完全装修好,还裸露着水泥,空气异常湿冷。 杨树看到床上男人身上的伤口,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他问医生:“老天,是谁把他们咬成这样的?” 医生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外面的群众送来的,听说是从边境过来的朝鲜人。” 刘伟接着问医生:“这些人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谁在照顾他们?” 医生稍作停顿,然后说道:“我是今天中午接诊的,送他们来的人告诉我这些人都是偷渡过来的。这里只有两名护士照顾他们。” 杨树注意到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住了,显然居民们都受到了惊吓。他们颤抖着低声交谈,有些老人甚至远远躲开,还在祈祷。 从这些人的穿着来看,似乎来自边境上的村庄,他们的手脚上沾满了泥土,虎口上还留有从劳作中产生的老茧。 刘伟蹲下来检查第一个病人。这是一个秃头、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发着四十度的高烧,而且不停地颤抖着。当他试图移动男人的手脚时,却听到了他喉咙里发出的断断续续的低吼声。 男人右肩有一道伤口,像是被人咬的。从伤口大小和齿痕判断应该是个成年人的咬痕,刘伟推测这可能是感染源。 刘伟焦急地问道:“同志,是谁咬你的?” 男人惊恐地盯着刘伟,情绪变得激动,努力挣扎着逃脱,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朝鲜话。 众人感到十分惊讶,但为了从他口中获取有用的线索,几人合力压制住他的手脚,试图控制情绪激动的男人。 面对几人的强制约束,男人最终艰难地说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中文:“都是鬼,不要把我抓回去。” 他拼命地喊叫着,吓得门外围观的群众纷纷后退。 几人费尽力气才制服住男人。杨树和刘伟又检查了其他三名病人,发现他们的症状相同,身上也出现类似的伤痕。 医生拿出探瞳笔,检查了其中一位伤者的瞳孔,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脉搏变得极其微弱,毛毯上沾满了黑色液体,他的生命正在飞速逝去,显然已经无法挽回。 “他已经无法救治了。” 医生的声音颤抖着,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感到无力无助。 刘伟走到伤者旁边,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立即说道:“立刻通知中心医院,让他们派辆急救车过来。” 杨树走出疗养院,准备在群众中寻找线索。 他看向众人,询问谁是将这四个人送来的,以及是在何处发现的。 这时,一个身材佝偻的老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声称自己是江边的渔民。他戒备地说道:“这四个人是我在江边打渔的时候看见的。当时我看见边境治安队的人正把他们从岛上带下来,他们浑身是伤,显然遭受了非常严重的虐待,是我帮着治安队的同志将他们送来的。” “你们发现他们之后立即送到了医院?”杨树追问道。 老人点头回答:“是的,我马上联系了这里的医院,并亲自护送他们前来。” 杨树对老人的勇敢和及时举报表示感激,他知道这对江边渔民的行为至关重要。他对老人说道:“感谢你的勇敢协助,老先生。请问那些治安队的同志现在在哪儿?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与此案有关的人员。” 老人回答道:“他们把这些人带到这里后,报完警就离开了。” 杨树接着追问:“您知道是什么东西咬伤了他们吗?或者您有什么线索吗?” 老人详细解释道:“据他们所说,这四个人当时正在逃避一个发疯女人的追杀,然后才从对岸跑过来的。我猜八成是那个疯女人咬伤了他们。” 杨树听后有些怀疑地说:“四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追逐,甚至冒险翻越江界,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老先生,您没弄错吧?” 老人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我亲耳听到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怎么可能是假话呢,警察同志。” 杨树思考片刻后再次询问:“老先生,请问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呢?” 老人稍稍思索后回答:“听他们说,好像把她被关在了岛上的谷仓里。” 这时,刘伟走了出来,恳请道:“老先生,麻烦您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 老人爽快地同意了两人的请求,并表示愿意全力协助警方的调查工作:“当然可以,我正好要返回江边,顺道带你们过去。”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杨树激动地说道。 正当三人准备乘车出发时,街头突然飞驰而来了两辆警车,从车身标志来看是刑警队的车。红蓝相间的警灯照亮了整个巷口。 车门打开,几名便装警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们一前一后疾步走向现场。 领头的男人长得魁梧,面带横肉,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皮夹克,身上散发着汗渍和烟味,说话声音嘶哑。 他走到两人面前,不等两人询问,示意旁边的年轻人出示了警官证。他嘴里叼着烟,向两人敬了个礼,同时冷漠地说道:“我们是市刑侦支队的,接到报案说这里有偷渡客,你们了解什么情况了吗?” 这种语气让杨树很不舒服,感觉像是在长辈质问晚辈,而且那人还一边点烟,头都不抬一下。 他点完烟之后,直接朝大厅里闯去。 医生拦住了他:“请不要抽烟,里面还有病人。” “哦,对不起。” “这位是我们刑侦队的崔文贵队长。” 年轻警官微笑着说,并对姓崔的警官使了个眼色。 “好吧,现在请把你们了解到的情况说一下。” 崔文贵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手中的烟几乎燃到了一半,然后竟然没有吐出烟来。 刘伟倒是沉得住气,他简要介绍了一下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并告知偷渡的四人目前生命垂危,急需进一步治疗。 然而,刘伟口中的女人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女人追杀四个男人,难以置信啊。那个女人在哪儿?” 崔文贵听后也表示疑惑。 “听那位老人说是被边防队关押在岛上的谷仓里。”刘伟回答。 “听这些描述,难道是半岛最近爆发的狂犬病?”一旁的警官焦急地提醒道。 “如果真的那样可就麻烦了,我们得马上联系防疫中心,一旦出现大规模感染务必会引起社会恐慌。”他继续说。 崔文贵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得尽快找到她,搞清楚背后的真相。” “最近周边几个国家都报告了确诊病例,新闻上还说瘟疫导致印尼首都雅加达发生了暴乱,军方把整座城市都被烧毁了。” “没那么严重吧,一场传染病而已。”刘伟难以置信地说道。 “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事关重大,我得马上找到嫌疑人。” 意识到这个女人是个危险因素,崔文贵当即决定行动,他留下两名下属看护病人,让剩下的警员全副武装,同时也让杨树、刘伟和医生三人随行,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就这样,一行人登上刑警队的警车,一同驶往案发地点。 一路上,老人还在不停地介绍自己,他自豪地讲述自己的经历。他曾是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也是一名党员。1950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他随部队入朝参战,与美军在东线鏖战了两年,与当地百姓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正是因为这份情谊,他才选择帮助这些难民。 他还向几人详细地描述了当初见到那四个朝鲜人时的场景,包括恐怖的咬痕、高烧不退、黑血喷涌以及断趾等残酷的伤情。几人倾听着,一个个都感到毛骨悚然,心中不禁涌起阵阵寒意。 在老人的引领下,警员们顺利找到了案发地点。他们向当地治安队详细交代了情况和身份,治安队才答应带他们去寻找那个神秘女子。 大家沿着狭窄的小路走过菜田,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岛上的谷仓。谷仓门紧闭,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治安队的人小心翼翼地推开谷仓的门,一片昏暗的景象展现在他们眼前。在暗淡的光线中,他们看见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在角落里,她蜷缩在干草堆上。全身衣衫褴褛,显然受了不少伤。 这位女子的手腕和脚被粗尼龙绳捆绑着,挣扎中将皮肤擦破,却未出现流血情况。她身上的其他伤口也没有血迹,腿上或手臂上的破洞也是如此。她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不停地发出咆哮声,犹如野兽一般挣扎不已。 杨树走近那个女人,试图与她交流:“请问是您袭击了那四位男士吗?我们是来调查这起事件的警察。” 岛上的农夫立刻拉住他,并警告几人别碰这位女子,因为她被“蛊“了。然而,杨树却轻轻甩开他的手,将其他人请出谷仓,他不希望有人干扰他们办案。 女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没有回答杨树的问题。她的目光空洞而迷离,仿佛失去了灵魂。 崔文贵慢慢走上前,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来伤害您的,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让事情了结吧。” 女人依然保持着沉默,但随着警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几人戴上口罩和手套。这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她的皮肤冰冷,呈灰色,就像水泥地一样。无法感应到她的心跳和脉搏。 由于几人的靠近女人变得愈发狂暴,她的一只眼睛像玻璃球一样在凹陷的眼眶里滚动,另一只眼睛始终盯着几人。整个检查过程中,她展现出了令人无法理解的敌意。尽管双手被绑住,但她还是朝他们伸出手来。她口袋里塞满东西,但仍然表现出要咬人的架势。 女人的动作异常狂暴,虽然她的身体被绳索牢牢束缚,但还是有两名警员被不慎咬伤。崔文贵只得寻求岛民中最强壮的两人帮忙制服她。一开始,这两位岛民像受惊的小兔一样蜷缩在门口,不敢行动。直到告诉他们只要戴上口罩和手套就不会被“蛊“,他们才勉强同意提供帮助。 这让崔文贵很是生气,不是针对他们个人,而是针对他们这些迷信而又未开化的顽固思想,这些岛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有的也只是读过几年小学,若不是国家的政策好,他们活的简直像是仰韶文化时期的野蛮人。 这两位力大如牛的壮汉俯身蹲在女人身旁,接替体力透支的刘伟和杨树。他们一位抓住女人双脚,另一位紧握她的双手。崔文贵命令医生采集血液样本,然而女人的血管早已经干瘪,医生迟迟找不到下针的地方,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在颈外静脉处下的针,可抽出来的却是血,而是一管黑乎乎又黏稠的物质。刚一拔出针头,女人立刻展开剧烈的挣扎。 负责固定女人的两名壮汉已经满头大汗,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惊吓过度。由于女人力气异常强大,他们不得不放开手,改用膝盖压制住女人的双手和双脚,以为这样更安全。不料女人竟再次挣脱,她直接扭断了自己的手臂。听到女人左手腕骨折的声音传来,桡骨和尺骨断裂成了锯齿状,刺穿灰色皮肤。女人并未发出任何痛苦的呼喊,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骨折了。这两位助手实在无法忍受,慌乱地跳起身逃出房间。 不料摆脱束缚的女人抓住机会,猛地咬向了旁边的刘伟。她的牙齿深深刺入刘伟健硕的小腿,鲜血顿时涌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的惨叫声响彻在空荡的谷仓中,回音不绝于耳。 崔文贵和杨树见状,立即冲上前去阻止。杨树拔出警棍,连续击打女人的头部,试图迫使她松口。 女人开始撕咬刘伟的小腿,这血淋淋的场景令人毛骨悚然。他努力挣脱,但女人的嘴像钳子一样紧紧咬住他的大腿,纹丝不动。 杨树不断地重击女人的头部,其他人则抓住刘伟的大腿往后拉,女人在他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咬痕后才肯松口。 摆脱了女人后,众人本能地退后几步。刘伟离开谷仓时顾不得剧痛,却显得非常尴尬。因为他觉得这是自己职业生涯中最丢脸的一次。多年警务生涯让他经历过许多危险,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军队服役时也曾多次负伤,接受过那么多专业训练。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失了态,他既惊恐又羞愧。 女人蜷曲身体向谷仓外的人扭动过去,她的手臂完全被扯脱,皮肤和肌肉分离,仅剩下些许残留的骨头,右手臂上还残留着断裂的手掌。她用尽力气在地板上爬行。 崔文贵见状赶紧冲出房间,锁上门,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和困惑,在岛民们还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脸色苍白之前,他听到了敲门声,是女人疯狂地用拳头砸击着薄木门板,他竭力不被这声音吓坏,并默默祈祷岛民们没有察觉到他的恐惧和挫败感。他喘着粗气,问岛民们:“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自称是边境治安队的队长,看得出他已经被此事烦忧一段时间了。他说,这起事件发生在早晨,而且最近偷渡事件频发。 他说: “当时那四个男人正在躲避一群疯子的追杀。” “一群?我就知道不可能一个女人追着四个男人跑。”杨树一边为刘伟包扎伤口,一边自言自语。 “最近对岸的情况怪异,总有人游过来,但大部分都被江水卷走了。” “那四个男人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大哭大叫,其中一个人身上布满咬痕。当时水流混浊而黑暗,他们没有察觉到水中还蛰伏着一个女人,结果其余人也被她咬伤了。” “你们是如何制服她的呢?”崔文贵问道。 “用了绳枪和勾镰。”男人耸耸肩,轻松地回答道。 “多亏了你们。”崔文贵微微点头,面色尴尬难掩。 “除了被送走的四个人,还有其他人被咬伤吗?”他继续询问。 男人摇了摇头,他说:“我怀疑这个疯婆娘身上可能携带病菌,没有让岛上的任何人接近她。” “很好,你做的很对。”崔文贵淡淡地说道,“这个女人非常危险,就移交给我们吧。我会与上级领导沟通,并负责后续的手续。” 听到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男人惊喜万分,他说:“那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小心处理。” 崔文贵点了点头,然后遣散了周围围观的人群。 当众人离开后,崔文贵拿起手机,给现任市公安局局长孙文谷打去了视频通话。 孙文谷,曾是崔文贵在部队时的战友,两人曾经一起并肩作战。只不过那已经是往事,早已被岁月裹挟进了回忆的深渊。接着他向孙文谷描述了这里爆发的疾病,他还嘲笑起边境的农户卫生习惯差,崔文贵自己也跟着嘻笑了一阵。随后,他意识到目睹的事件可能具有重大意义,便再次详细重述了整个经过。他有点勉为其难地询问了病征的细节,崔文贵则详细地告诉他:咬痕、高烧、女人、断臂......然而,刚说完这些,孙文谷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迫切地表示想要看看那名发疯的女人。崔文贵匆匆回到谷仓门口,将手机放置在窗户上,用相机记录下那女人的动态。孙文谷命令他将镜头对准女人受伤的部位,他如实地调整着,然而当他想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时,才发现孙文谷已经将影像切掉了。 “你留在原地,不要动。”孙文谷声音冷淡而疏远:“记下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人员姓名,将被咬伤的人牢牢拘禁起来。如果有任何伤者出现昏迷,立即将他们隔离在一个房间,并且守住出口。”他的语气很单调,像是机械合成语音,仿佛他已经练习过这套说词了,或者就是在照本宣科。 他问崔文贵:“你带枪了吗?” 崔文贵回答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偷渡案件,我只随身携带了警棍。” 他又问道: “岛上有没有接触过女人又离开的人?” 崔文贵告诉他:“在沿江的军人疗养院,还有四名疑似感染者,不过他们已经被隔离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文谷惊恐地失去了镇定,情绪失控地骂道:“该死的,真他娘的该死!” 崔文贵依然满腹疑惑地询问,然而孙文谷只是冷漠地告诉他,自己会稍后回电。在此期间,他必须先打几通电话,并信誓旦旦地表示几个小时内他就会得到支援。但挂断电话之前,他再三嘱咐并警告崔文贵:“务必将被咬伤的人隔离开来,因为他们已经受到了感染。” 尽管崔文贵不太理解,但他还是按照指示行事。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小时,支援就到了。一架巨型的军用直升机盘旋而下,载着十余名身穿生化防护服的人员,他们声称自己是卫生部派来的。 他们首先锁定了谷仓和隔离感染警员们的警车,他们用担架将感染的警员们抬出。并给他们拷上了手铐和脚镣,甚至还用绷带堵住了嘴巴。紧接着,他们开始寻找那个女人,当女人被抬出来时,她已经被装进了尸袋。 随后,他们将岛上所有与女人有过接触的人的名字都记录下来,并为每个人抽取血液样本,逐一拍照留存。最后一张照片是一位面容憔悴,背脊弯曲的老妇人,她双手瘦小干枯,面孔皱纹纵横交错。从她的小脚可以看出,她曾缠足。老妇人向这些所谓的医生挥动着拳头,用颤抖的声音大喊:“我们都会得到报应,来自地府的报应。” 餐厅内,杨树和陈默继续讨论着。 “那女人的尸体被解刨了?”陈默好奇地问道。 杨树轻叹一口气,冷静地回答:“是的,他们怀疑病毒使器官发生了某种改变。” “真恶心。”陈默皱紧了眉头,感到既然震惊又恶心。 “没错,这种病听起来不仅恶心,并且危害极大。”杨树深有感触地说道。 “没有人见过这种病,它传染和发病的速度快得无法想象。据他们所讲,病毒是通过体液、血液或者唾液接触传播,致命毒素隐藏在其中。一旦感染这种病毒,他首先侵袭大脑和中枢神经系统,随后是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杨树详细解释道。 “一旦被咬,感染上病毒,他就会像脑膜炎一样感染大脑,导致肾上腺出血,大脑停止运作,然后病毒占领中枢神经。” “成为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理智,只受本能欲望支配的躯壳。” “我亲眼目睹了他们是如何变成僵尸的。那段回忆至今仍像一场噩梦,无时不刻的缠绕这我。” “发生了什么事?” “我刚进隔离病房的时候,跟我同被送来的警员突然开始呕血,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血的颜色——深黑如墨。他被固定在床上,失去了理智,心跳和呼吸很快就停止了。他尸变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我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他挣脱束缚,爬上我的床,试图咬我。他死死抓住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他的力量,坚硬的像钢铁一样,差点没把我的肩膀捏碎。” “他表情变得十分狰狞,眼睛瞪得老大的,嘴唇呈灰色。想要咬我。我害怕的从床上跌落,他也从床上掉下来。然而下一幕真的令我终身难忘,不知道他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导致他的肌肉和骨骼组织变得异常松软。他的上半身掉下来了,腰部以下还留在床上,与上半身只有一串内脏相连。他还在动,紧抓着我,还想把我的手臂塞进他的嘴里。” 陈默听得浑身颤抖,几乎忍不住尖叫:“您被咬了吗?” “没有,幸运的是,当时警卫及时赶到,开枪击穿了他的头部。他的下巴掉了下来,墙上都是脑浆……” 杨树的描述令陈默感到极度不适: “真恶心!” “虽然在这期间经历了些艰险,但我和医生们合作得很好,他们认为我没有被感染。” 陈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焦虑逐渐消散。 “刘队长也是这样吗?”他又小心翼翼地问。 杨树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哽咽道:“他……他死在另一张床上,就在我身边。那晚医生突然闯进病房将他带走。当时他已经发烧了一天一夜,烧得意识模糊,身体烫得像火炉一样。” “我一直陪着他……然而……”杨树欲言又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说:“那个烧,我什么也做不了。” “抱歉,师父。我不知道您承受了这些。” “我在看到他时,他已经……”杨树深呼吸,强忍住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那已不再是他,他被关在实验室里。” 两人陷入沉默,角落里渐渐安静下来,彼此心中思绪万千。 ------------ 出警 午夜,警员们还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聚餐桌上摆满了美味的食物,笑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在享受着这难得的节日氛围。 突然,一通紧急报警电话打破了这温馨的环境。大家愣住了,纷纷望向响亮的电话。一名值班民警迅速接起电话:“您好,这里是凤凰街派出所。”紧张感瞬间弥漫开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而颤抖的声音:“快派警察过来,这里有人杀人!” 同时,电话里传来惨叫声。 “请告诉我您哪里?”接线员焦急地追问。 女人似乎失去理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请快点派警察过来!” 接线员耐心地安慰:“我了解您的紧急需求,请您冷静下来,告诉我您现在身在何处。我们才能派人前去处理。” 女人不听他的话,只是催促着:“快点让警察过来,带上枪,杀了他!” 接线员沉声说:“同志,请您冷静一点,如果您不说清楚,我们无法帮助您。请告诉我,您现在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人紧张地回答:“我们在和平路36号,有个疯子正在杀我男朋友,他骑在他身上咬他。” 聚餐的气氛瞬间凝固,所长仁钦立即下令:“出警!”派出所内一片忙碌。所有人放下手中的餐具,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举手投足流露出训练有素的默契和果断。在这个小派出所里,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战士,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接线员连忙回复:“警察已经在路上了,请您保持电话畅通。” 女人急切地又说:“快点,快点。带上枪,杀了他。” 接线员努力保持冷静:“我理解您的焦虑,但我需要更多信息。请问是谁在咬您男朋友的脸?” 女人哭诉道:“一个,一个流浪汉,他见到人就咬,就像一条疯狗。” 女人惊恐地说:“天啊,我男朋友已经死了,他的肠子都被掏出来了。” 她的声音变得嘶哑:“我受不了了,我要晕过去了。”她抽泣着。 接线员镇定地说:“请深呼吸,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我会一直与您通话的,好吗?” 然而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凄厉的惨叫声,显然她成为凶手的下一个袭击目标。 接线员焦急地喊道:“您怎么了?喂。”他试图了解情况。 这是凤凰街派出所接到的第一起疑似行尸袭击的报告。 杨树和陈默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明白这场谈话只能暂时先搁置。 两人迅速穿戴好防护服,抓紧拿起装备,毫不犹豫地冲出派出所。夜空中弥漫着丝丝寒意。 派出所门外,警车引擎发动声、闪烁的灯光和快速奔驰的身影交织成紧张刺激的画面。 杨树已经启动了警车,引擎发出轰鸣声,浓烟从排气管中升腾而起。这辆古老的警用桑塔纳已经锈迹斑斑,车门摇摇欲坠。引擎发出嗡嗡声,仿佛是从80年代夏利车上卸下来的次品零件。陈默紧随其后,汽车开动,驶入道路,逐渐融入夜幕中闪烁的星光。 警务台的通报声:“所有空闲单位注意,海城路36号发生暴力袭击事件,请立刻前往现场支援。” “嫌疑人疑似为一名流浪汉,据称袭击并可能杀害了一名路人,请所有警员保持高度警惕。” “案发地域人员众多,二组和三组到达现场后立即疏散人群,一组与刑侦组合作进入现场展开调查。” 陈默看了看师父,此刻满脸焦虑,额头渗出冷汗:“师父,您怎么了?” “我对这个案子有不好的预感,你跟在我身后进入现场,明白吗?” 杨树嘱咐道。 “放心,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 杨树打开警笛,加快速度驶向案发地点。 派出所与案发地点相隔五六公里,在主干道上行驶了几分钟后,便到达了案发地点——昌和酒坊 在路灯下,微弱的光线洒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上,映照出一片雾霭和寂凉。大街两旁的建筑物被白雪点缀着,宛如银装素裹。 现场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戴着厚厚狗皮帽子和围巾的行人匆匆赶路。他们踩着发出“嘎嘎”声的积雪,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与白雪交织在一起。每一步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 来到现场,这里已经停靠了一辆警车,车内空无一物,司机也不在车上。看起来已经有警员比他们先一步到达了现场。 陈默跟随杨树走进现场,这里的惨状远超出他的想象,他踩在雪地上,周围弥漫着恶臭,顺着血迹望去,是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穿红色羽绒服。 尸体发散着恶臭,全身咬痕纵横,似乎身旁还有几只未知动物被咬死,聚集在尸体旁。看着眼前这惨烈的景象,陈默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死者双眼充血,张大嘴巴,似乎在临死前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沾满鲜血,显得异常凄凉。 女人的右肢已经被吞噬殆尽,应该是被嫌疑人吃掉了。 杨树看着眼前的场景,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的经历。 陈默被这一幕恶心得难以忍受,他跪在旁边不停作呕,仿佛要把上辈子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 现场的警员‘赛罕’走到杨树旁,忍不住揶揄道:“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学生怎么还没适应啊。” “虽然当两年警察,但这种性质的命案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早晚都要迈过这道坎。”杨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语气似忍不住的苦涩,他随后用脚踢了跪在地上的陈默,责备道:“赶紧振作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对不起师父,我刚才没忍住。”陈默擦了擦嘴角,道歉道。 “你去把警戒线拉起来,千万别让群众靠近现场。”杨树吩咐道。 陈默无法忍受眼前的惨景,迅速爬起身撤离了现场。 此时,街头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其他巡逻小组也纷纷赶到。现场人头攒动,路人们在警戒线外面相互观望。 突然间,陈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默,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人是殷澄,他是陈默在警局里最亲密的同事,也是他四年警校时的同班同学。 殷澄的面庞棱角分明,短发浓密。那双棕色眼睛闪烁着草原牛仔般的坚毅,身材高大强壮,就像个码头工人。 殷澄下车后,迈过封锁线,走到墙角旁,扶起陈默。随行的还有他的师父高彬。 “你怎么了?杨队在哪里?”殷澄困惑地问道。 陈默感到恶心难耐,摆了摆手,指了指巷子里面,显然刚才看到的情景把他吓得不轻。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恢复了镇静,抱怨道:“你们怎么这么才来?” “我们接到总台通报就立刻赶过来了,春节期间道路交通流量太大。”殷澄解释道。 高彬环顾了一下四周,询问:“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默咽了口唾沫,勉强回答:“一个流浪汉,杀了两个路人,还吃了他们。现场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居然会有这种事?”殷澄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陈默回答道。 陈默的表情暗淡,透露出恐惧和不安,两人意识到这起案件非同寻常。 “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维持现场秩序。”高彬拍了拍殷澄的肩膀说道。 “师父,小心点,有事立刻用对讲机联系我们。”殷澄嘱咐道。 “放心吧,你好好照顾陈默。” 高彬走进案发现场,他也对眼前的景象感到震惊。作为多年从事警务的骨干,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恐怖又离奇的凶杀现场。 巷子深处,杨树和赛罕正手持手枪,靠着墙壁在一扇铁门前窥视,仿佛在寻找某种可怕的东西。 “老高,你来了啊。”杨树见到高彬,小声招呼道。 “老杨,老赛,发生了什么情况?调查进展如何?”高彬不明所以,也贴近墙壁凑过来。 “根据目击者回忆,大约在午夜十二点左右,报警人和她男友经过这个酒坊时,被嫌疑犯从背后袭击。然后,袭击者试图多次咬噬受害人,似乎对肉体有一种渴望。”杨树详细叙述了事件的经过。 “嫌疑犯还在里面吗?对他的身份进行了调查吗?”高彬继续询问。 “已经向上级汇报了,市局正在核实,估计很快会有消息。”杨树回答道。 此时,赛罕走了过来说:“老高,我们怀疑嫌疑犯可能患有某种疾病,或者已经死亡,他绝对不是正常人。” 高彬显然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不屑地说道:“什么疾病能让死人起来行动?这些事早已被辟谣了。” “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嫌疑犯可能像‘七·二九’事件中的死者一样,虽然已经死亡,但仍然能够活动起来。” “你指的是那具复活的女尸?那只是个例。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尽快逮捕他。” 杨树抓住高彬的手臂,递给他准备好的手枪,并轻声说道:“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尽量避免与嫌疑犯有肢体接触。” “你是担心他可能携带某种病菌?” “我无法确定,但无论如何,小心为好。” “好吧,我们灵活应对,他在哪里?” 赛罕指着地上拖曳的血迹,默默示意。 三人沿着地面上的血迹走进酒坊大院,这间院子是70年代汽车厂的工人宿舍,经过改建后成为酒坊。宽敞而平整的场地上铺着厚厚的水泥地面。场地被规划成多条直线,停放着各式自行车和柴油车,一些车里装满了制酒材料和半成品。 场地四周是高大的红砖墙壁,外面是一片荒芜和颓败。每个角落都有几棵干枯的树木,仿佛见证了工厂历史中的艰辛岁月。墙顶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防盗铁丝网。 在院子昏暗的角落里,那名流浪汉正抱着一只死狗尸体咀嚼着,嘴里还时不时发出恶心的呼噜声。 杨树和高彬向天鸣枪示警,并将枪口对准嫌疑人,严厉警告道:“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男人缓缓回过头来,面目狰狞,他的眼睛充满疯狂,陷入眼眶内,目光如利剑般凶狠地盯着三人,仿佛掠食的野兽。 这一幕杨树在熟悉不过了,他惊慌失措地喊道:“妈的,他活过来了!” “什么?”高彬不解地问道,显然他还没有接触过行尸,对这名男子的举动感到十分困惑。 男人不停地咀嚼着,咆哮着向三人靠近,整个过程展现出令人难以理解的敌意。他们注意到男人的右脚脚踝似乎被啃咬得只剩下骨头,右臂上还绑着断掉的手掌。他拖着残缺的肢体,像一具行尸走肉。 “立刻站住,否则使用警械。”高彬再次鸣枪示警,厉声警告。 见男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三人毫不犹豫地开枪。他们瞄准男人的方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寂静中,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瞬间打破了宁静。子弹飞速穿过空气,朝着目标飞去。 三人动作熟练有序,每一枪都精准且果断。他们专注而坚定的眼神,身体微微晃动似乎与目标融为一体。弹壳掉落在地上,形成一串金属亮点。 男人的胸口瞬间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然而这些子弹却犹如打在了棉花上对他毫无影响,反而使他变得更加疯狂。 “他是人是鬼。” 高彬难以置信地说道。 “他根本不是正常人,射击他的头部。” 三人瞄准男人的头部迅速开枪,射出的子弹直接粉碎了男人的鼻子和眼眶,可男人依然没有反应,看起来似乎无法感受到疼痛,他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 殊不知,除了倒在院外的男女,巷子里还蛰伏着更多的行尸,他们被枪声吸引,摇摇晃晃地走进院子,而三人却毫无察觉。 听到院内传来的枪声,陈默和殷澄急忙冲进院子。他们看见两个满身是血的疯子正在奋力拍打着铁门,显然被里面的东西吸引。陈默用电击槍将他们放倒,然后一脚踹开大门。 高彬正在与一个双眼血红的男人搏斗,他被压在墙角,几乎快要被咬到。那男人体型庞大,发出阵阵嘶吼,一段肠子竟还露在外面。 殷澄立刻开枪射穿了男人的脑袋,高彬气喘吁吁,显然刚才战斗非常激烈。 “您没事吧?” 陈默跑过去扶起高彬,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快去救你师父。” 陈默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快速冲进里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流浪汉已经将杨树扑倒,疯狂地咬扯着他的颈部和侧脸,鲜血冒着热气从动脉中一股股涌出。 一旁的赛罕则被那名女人扑倒,她活生生地咬掉了他的半张脸。鲜血从他另一侧脸颊流下,他无力地哀求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白雪和对死亡的绝望。 这一幕让陈默心肝俱裂,愤怒和力量交织在一起,他像疯了般冲向男人。男人猝不及防,被陈默一记重脚踢翻在地,紧接着他就像一只被捉到的猴子,被按着脑袋重重地撞到金属货架上。一下,两下,三下……陈默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他的举动无疑是激怒了男人,他嘶吼着从地上爬起来,欲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如狼似虎般扑向陈默,但陈默灵活的身法却躲过了袭击。男人扑了个空,无法抓到他的猎物,这使他更加狂怒。他嘶吼着再次袭来。 陈默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想起了警校教练教给他的拳击技巧:“左腿支撑全身,右腿运动,微屈,不仅使用手臂力量,还要运用全身力量,从下方向上打对手下巴。”他按照要领给了男人一记狠狠的重拳。 男人的两排牙齿发出“喀哒”一声相撞,他嘶吼一声,双手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整个身体向后仰倒,“扑通”一声,沉重地倒在地上。 陈默没有给他起身的机会,他抡起警棍,狠狠地砸向男人的头部,鲜血四处飞溅,直到将他的头颅砸得粉碎。 殊不知,趁着他与男人缠斗时,女人已经悄悄的潜伏到了他的身后,准备随时发动袭击。 忽然,枪声响起,枪口的声音和火焰被新年烟花掩盖。女人倒在地上,身体还在抽搐。 殷澄端着枪从黑暗中走出,他救了陈默一命。 “哦不。” 他看到了躺在一旁的杨树。 逃过一劫的陈默急忙去看师父,然而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碎。杨树的侧脸和脖子被咬得稀烂,鲜血从伤口处涌出,温热的鲜血染红了制服和雪地。 “哦不,师父。”陈默颤抖着按压着杨树的伤口,他悲痛到无法呼吸,“我知道师父……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会没事的。” 杨树痛苦地抽泣着,无法说出一句话,他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保持清醒,看着我的眼睛。” 这时,仁钦所长带领属员冲到现场,看到局面一片混乱,立即下达指令:“立即控制现场,确保安全!同时,呼叫救护车,将受伤的人员送往医院。” 他的声音威严有力,让现场警力迅速恢复了秩序,开始维持现场安全。他随后与副所长商议,决定将现场封锁,疏散附近的住户,以防恶性事件二次发生。 他又派遣一部分警力对现场进行仔细搜查,希望能够找到相关线索,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此同时,他还指示调取监控录像,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关键信息。 仁钦所长意识到这起不寻常的袭击事件已经超出了他们处理的能力范围。他决定先处理受伤人员,并迅速向上级报告,以争取支援。 陈默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这种比死亡更痛苦的现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犹如万箭攒心,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 杨树没有挣扎多久,便在陈默的怀中痛苦地停止了呼吸。一个正直的警察失去了生命。此刻,陈默成为世界上最悲伤的人,他紧紧地抱住杨树的身体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他一遍遍地说:“求求你了师父,不要离开我,不要这样对我……” 夜空凄凉,月光苍白,远处的城市上空还燃放着烟花,每个家庭都在庆祝这新年的到来,洋溢着团聚和喜悦。但对于陈默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沉寂又悲情的夜晚。 ------------ 会议 安南省崇山市 哈森觉得,这两个来找他的人态度很不友善。他们来访时并未明确说明目的。领头的男人简单地出示了证件,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他面前,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两人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眼中透露出一股凶厉的光芒。他们的头发一侧梳得整齐,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甚至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一看就知道是国安部派来的人。若不是他们穿着制服,很容易被误认为是街头的暴徒。 而在这两个男人看来,哈森一脸憨厚相,乍看上去,不太像科研干部,倒像个刚下田回家的老农民。可这位农民沉着冷静,心理素质好,处变不惊。两人一眼看透,这是长期以来大权在握造就的强势状态。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哈森被迫放下手中的餐具,儒雅地擦了擦嘴角,缓慢地说:“长官,我犯了法吗?” “没有,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请跟我们走一趟。”男人的态度转变,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哈森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咧嘴说道: “我一个退休老头,能帮上你什么忙,你们找错人了。” “哈森,原北京大学微生物学的教授,还是国家生命之舟计划的学科带头人,我说的没错吧。” 那人肃声说道。 哈森没有回答,而继续低头用餐。 “那我们没找错人,请您务必跟我们走一趟,事关重大。”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能跟我说清楚吗?”哈森说道。 “抱歉,这涉嫌国家机密,我们无可奉告,您去了就知道了。”男人冷冷的说。 “不说明原因,我是不会去的,我还有事,失陪了。”哈森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哈森教授,我像你这样的著名专家,国家每年给你这么多退休金,总该对公共卫生安全尽点义务吧!” 男人厉声说。 “我再说一遍,我已经退休了,只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哈森更加气愤道。 男人见拗不过他,便朝旁边的警官挥了一下手,“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我带走。” “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我要投诉你们!”哈森愤怒地说道,这争吵声引得老板也探出头来,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哎哎,警察同志,他是我的老主顾,他犯什么事了?”老板生气地将男人拉到一边,显然他的粗俗不止是让哈森一人不适应。 “放手,快放手。” 此时,一名军官匆匆走进餐厅,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看起来应该是这两人的领导。 “哈森教授,让您受惊了,我代表他俩向您道歉,的确是因为这次事件太特殊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 “我们接到上级命令,从现在开始负责您的护卫工作,我姓吴,您就叫我吴风吧。” “你等等,负责我的护卫工作,我需要你们护卫什么?”哈森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吴风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此处人多眼杂,便将哈森领到了一边,他低声说:“是这样的,哈森教授。为了应对最近全国突发的流行性疾病,中央成立了防疫专项办公室,为了工作的保密性,国安部要求每位参与防疫小组的专家都要配备警卫。” “下周,我们将举行一场重要的会议,邀请了几位学者和专家参加,首长特别希望您能出席。” 哈森说:“但是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 旁边的男人可算是找到了话柄,阴阳怪气地说道:“哈森教授,您不是已经退休了吗?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又有什么可忙的呢?” 吴风大声斥责道:“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碍于吴风的权威,男人虽怒不敢言,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我非常抱歉,我手下这个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让您见笑了。我们知道,首长已经向疾控中心的领导打过招呼。这次的会议确实需要您参与,如果您无法赴会,我们只能不得已推迟会议,等待您的到来。” 吴风态度诚恳,但并未打动哈森,他依然保持沉默,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 看着哈森离去的背影,吴风的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垂,脸上露出了失望和无奈之情。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厅的一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下午两点来接我,我需要准备一些资料。” 听到这句话,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缓缓地松了口气。 “这人怎么回事?”旁边的一名警员问吴风。 吴风答道:“他是汪洋主任亲自指定的人选,选他必定有上级的深思熟虑,我们奉命行事就行了。” 崇山市疾病防控中心 一辆配有武警看守的军用卡车缓缓驶进了研究所的中心大院。士兵们一个个穿戴着全套的隔离服,手持装配实弹的散弹枪和步枪。这阵仗犹如押运死刑犯,但他们押运的却是尸体。 三名警察将哈森隔在中间,缓步走进疾控中心的大厅。高大的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合上,留下一抹阴影,映照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异常响亮。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幽冷的灯光,勉强将空间照亮,让人感到十分压抑。从走廊深处吹来的冷风还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 实验室门口站着两名士兵,穿着整齐的制服,目光坚定,严阵以待,将这里守得严严实实,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 哈森紧张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线索。 走廊两侧通往不同区域,标示着实验室、办公室等各个功能区的指示牌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墙上挂着各种关于疫情防控的宣传画,用简练的文字和生动的图示传达着防疫知识。 士兵警惕地检查了三人的口袋和随身的提包,确认安全后,开启了实验室的大门。 实验室内一片洁净整齐,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实验设备。哈森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里曾经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他们在消毒室完成全身消毒,并在更衣室换上了专业的防护服,随后走进实验室。 这是一间高度专业化的封闭实验室。这里的空气干燥,充满了机器的嗡鸣声。在实验室的中央,一台电子显微镜静静地摆放着。 男人领着哈森走到显微镜旁边,指着显微镜下的试管说道:“哈森教授,您能检查一下我们准备的样本吗?” 这时,一名工作的专家看到哈森走过来,表现出些许惊讶,随后走过来寒暄:“哈森教授,您还记得我吗?” 哈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男人,顿了顿问:“您是?” 男人继续说:“您那么忙,也难怪不记得我。我们上个月在科研会上见过面,您还解答过我的问题。” 哈森问:“你是市防疫局的小徐?” 男人高兴地回答:“正是我,太好了,您还记得我,我现在是这个地方的研究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这让被晾在一旁的吴风很是不爽,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呃,很抱歉打断您两位的对话,我们今天来是有要事要办,研讨会的事儿两位能否稍后再谈。”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各自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 “哈森教授,这份样本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您来看,我分析了一下……” “您让哈森教授自己看,他自己会得出结论的。”吴风打断了他的话,示意让他自己观察。 哈森坐在一个摆满仪器和设备的实验台前准备开始工作。 在显微镜下,一小片病毒样本被放在载玻片上,哈森的手轻巧地调整焦距。透过镜片,他能够看到微观世界的奇妙细节。病毒的结构呈现出异乎寻常的美感,虽然它们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哈森面对微小的病毒样本,眉头微微皱起,他聚焦目光,仔细观察。试管中的病毒样本展现出异常的特征,令他感到不安。 哈森从试管中取出一块组织样本,开始进行切片工作。他使用一台精密的旋转式切片机,将病毒组织切成极薄的切片。这些切片被转移到透明的载玻片上,以备后续的观察。 切片完成后,哈森将载玻片放入高倍的电子显微镜中。在这个高级仪器下,他可以更加深入地研究病毒的结构,了解其复杂的细胞内组成。让每个细胞和病毒颗粒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他缓慢地移动镜片,细致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胞。在高倍放大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病毒颗粒的形状和组织。这些微小的生命形式在显微镜下显得宛如未知星球上的风景。 “这种病毒……它与我们之前研究的病毒有所不同。”哈森注视着试管,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哈森焦急地问道:“您能确定这是什么病毒吗?” 哈森仔细地审视了一会儿,然后答道:“这是弹状病毒,看起来像狂犬病毒的变种。我需要更多时间来进一步检测和研究。但它的特性似乎表明,相较于普通的狂犬病毒,它更具危险性。” 吴风听完哈森的话,脸色凝重。他深知这种病毒的威胁,又问道:“哈森教授,狂犬病发作时是否会像僵尸一样四处乱咬?” 哈森回答说:“会有类似的症状。狂犬病在发作期间会表现出多种症状,比如狂暴、惧风、惧水、吞咽困难等等。这可是常识,吴警官不知道吗?” 吴风又问:“狂犬病的潜伏期通常会持续多长时间?” 哈森答道:“这得看病毒的毒性以及感染者的体质。短则两三周,长则七八年不等。” “那么狂犬病在几分钟内发作的可能性大吗?” “这不可能。这种病毒虽然狡猾,但不可能导致如此迅速的死亡。” “我们亲眼所见,一个感染者被咬后不到五分钟就发病了,而且所有常规手段都束手无策。” 吴风的语气充满不安。 “这怎么可能?”哈森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尸体就在您身后,不信您可以亲自查看。” 哈森转过身,看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心中有些犹豫和恐惧。 他走上前揭开白布,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终身难忘。 死者皮肤苍白异常,黑色血管如毒蛇般在皮下迂回,双眼空洞幽暗,没有一丝人类的光芒,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渴望。口中露出腐烂牙齿,残缺不全,散发着腥臭气息。躯干上布满弹孔,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在接待大厅中,吴风端来了两杯热茶,一杯摆在了哈森面前,一杯摆在了自己面前,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与哈森面对面交谈。哈森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完全缓过来。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强忍住内心的不安,平静地询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吴风回答:“就在30个小时之前。” 哈森继续追问:“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 吴风回答:“是在西港新靠岸的一艘货轮上。” “那是来自境外的货轮吗?” “是的,这艘货轮7个月前从美国出发。” “然后呢?” “被击毙的死者是西港码头的工人,30小时前那艘货轮进入港口,他们发现时声称船员都陷入了某种狂暴状态,见人便咬。” “海关的人赶到后报了警,在将伤者送往医院的路上,他们突然开始发病,目击者称这些人似乎也陷入了某种癫狂状态,挣脱了束缚,还咬伤了护士。” “我们赶到后,看到这些人正在啃食护士的尸体,他们甚至试图攻击我们,我们不得已击毙了他们。” “按理来说,这种类型的疾病不应该发病这么快啊。” “我们射空了一个弹夹才击毙他们其中一个人,那恐怖的一幕现在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看见了,他身上不下中了七八枪。” “那艘货轮后来怎么样了?” “上面的人已经被带走隔离了,我们对他们和被咬伤的人进行了医学观察,可几小时后,我们不得不按照规定,采取必要措施。” “除了被你们隔离和击毙的这些人还有其他工人失踪吗?” 吴风顿了顿,说:“有十二人。” “那就是说还有感染者在外面游荡。” “哈森教授,我们需要尽快采取措施来遏制它的传播,我们需要疫苗,或者特效药。” “吴警官,我一生都在从事微生物研究,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 …… 「高级会议」 会议室里已经聚齐了省内各个市、县,以及相关部门的高官。四张幕布和投影仪组成的大屏幕在大厅的角落里随意立着,看起来像是吉普赛人的帐篷。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圆形会议桌,上面堆满了文件和杂物。与会者大多神情疲惫,衣服皱巴巴的,有领带的都扯开了,好像熬了一夜。 主持会议的人是安南省的省委书记,叫邵东伟。他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相貌儒雅慈善,嘴角常挂笑容,目光却深邃锐利,一看就是个外圆内方、刚柔并济的人。 他向后参会的人员进行了简单的情况介绍。会议的与会者有一半是卫生部门和军方的人。还有少部分警方人员,其他都是专家学者,其中有几位很有名望的微生物家,致力于研究生物科学。 从所有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出他们的忧虑。 会议室内气氛紧张,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邵东伟站起来,他的嗓音洪亮:“同志们,这是一场规模庞大的行动。就目前全国各地的情况来看,这次瘟疫威胁的规模之广、感染速度之快在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目前全国各省市都上报了感染者袭击同类的案件,除此之外有关机构推测感染者数量正在急剧增加,光是本省内可能就已经超过了五百万人,中央已经下令各省迅速采取措施遏制疫情蔓延。” “我们现在最不利的情况是我们还无法确定这种病毒来源于哪里。” “我们调查了很多消息来源,但没有人知道哪种是真实的。墨西哥的器官交易、美国中部的暴力游行示威,欧洲的人口贩卖,还有南非生物实验室泄露事件。” 研究所主任汪洋慢慢说道。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目前有不少证据都指证瘟疫来源于美国的生物武器泄露,这很有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生化袭击。”与会的一名安全局官员说道,他在等待发言机会。 会议室内气氛紧张而沉重。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的言论引发了争议。 “你是指这次疫情是美国人搞的鬼,有什么证据?”一个人好奇地问道。 “我有一些证据。”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叠文件,里面全都是近些年来美国与欧洲生物公司勾结并在世界各地大搞生化实验的证据。 “近些年来,美国高层一直在制定对华战略,企图遏制我们的发展。回想1981年的霍乱、2003年的非典,2012年的甲型流感。哪次不是他们在暗地里搞的破坏。他们知道自己是我们的头号监视目标,而且波及全国卫生安全问题已经无法掩盖了。” 男人深思熟虑地解释道。 “他们想要掩护眼前的阴谋,所以不会惹人注意。他们敢于清除威胁,但却隐瞒了他们真正想要清除的对象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镇压异议人士?” 有人疑惑地问道。 “确切地说,这次他们总统竞选自由党获胜、国防部长遇刺、军备竞赛、战争威胁、示威游行和后续镇压,都是由国家安全部策划预谋的。一切只是为了转移民众的注意力,以掩护美国境内日益严重的行尸威胁。这个计谋实在是太有效了!” 男人愤慨地说道。 “所有关于美国的情报都被突然消除了,异议份子也骤然消失,大规模执行死刑、宵禁、后备军人的召集,这些都可以轻松用美利坚手段解释,实际上,效果非常好。他们相信如果开战,几乎没有胜利的机会。所以他们便计划在我们的国土上散播瘟疫,只是没想到生物武器会先泄露在自己和盟友的地盘上。” “真是报应,这群人真是恶毒至极,美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安全局的同志们曾经截获过美军军方的一份公报,说他们正在与罗沙交战,罗沙这一代号常常出现在他们的电报中。后经调查,罗沙这一代号正来源于美国五角大楼制定的018号防御计划,罗沙的意思就是僵尸。” 此番言论一出,与会的官员们无不惊讶。他们纷纷交头接耳,热烈地讨论着这个说法的准确性。 “罗沙计划最早起源于冷战时期,是美国国防部为了遏制苏联崛起而制定的一项计划,但由于九十年代东欧剧变,苏联解体,导致罗沙计划被搁置。”男人继续说道。 “后来在21世纪初期,全球掀起了美国移民热潮,当时有许多人通过偷渡前往美国谋求生计,这导致美国社会出现了混乱局面。为了应对国内不受控制的人口增长问题,美国政府实施了一项大规模但鲜为人知的针对性措施。该措施名为罗沙计划,旨在解决非法移民和领取高额退休金的老年人等,他们被认为是对国家财政和就业造成压力的人群,以减轻国家的财政和就业负担。该计划曾一度扩大范围,涉及残疾成年人和流浪汉,然而在2003年,由于遭到多方抗议,该计划不得不被终止。” “近年来,随着中国和俄罗斯的崛起和复苏,进一步削弱了本就经济困难的美国政府,使其再次考虑启动罗沙计划。当时,美国政府与寡头欧洲生物公司合作,在全球范围内秘密抓捕大批非法移民,并进行了大量的活体实验,这跟臭名昭著的日本731部队有相似之处。这些科学家为了完成美国政府的任务,制定了最终的018号防御计划。” “根据我们欧洲特勤员的调查,美国政府与欧洲生物公司在2001年到2003年期间秘密进行了不下1500起非法实验。他们给实验对象注入某种病毒和化合物,主要目的是减少他们对水和食物的需求,让他们能够长时间保持体力。美国军队曾在2002年的伊拉克战场使用过该种生化战剂对付萨达姆的军队。被行尸在战场上即使流血,也根本没有痛觉,甚至会产生攻击同类的行为,同时受到枪击后也能持续坚持十几分钟直至失血过多而死亡。” 听到男人的描述,与会官员们都感到震惊,他们目瞪口呆。这个自诩为人道主义和文明的国家,在虚伪的面具下却隐藏着一张如此凶残的嘴脸。文明的灯塔之下,堆积的是人民的尸骨和鲜血。 官员们相互对视,其中一人咬牙切齿地说:“这些灭绝人性的盎撒畜生,他们简直就是魔鬼,真是可恨至极。” 另一个男人说:“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从这儿在谴责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应对吧。现在境外网络上传来的谣言已经让局势变得更加紧张。” “很多人声称目睹死人复活。” 旁边一人说道。 “死人能复活,简直就是在开玩笑,这违背了自然规律。”在场的一众官员显然并不相信。 汪洋继续说道:“死去的人是不会被感染的,但有些人在被咬伤后会陷入假死状态,我们之前确实遇到过这种情况。” “根据我们目前的研究数据,这种病毒可能通过体液、撕咬、飞沫等方式传播,并且传播速度极快。被感染的人都会表现出严重的暴力倾向。”哈森补充道,并用手势形容着行尸的疯狂。 北海市市委书记吕大伟发问:“狂犬病吗?” “是的,是该病的一种变种。”汪洋回答。 他接着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研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关于被行尸咬伤后没有感染的案例。如此看来,我们要是在不迅速采取行动来控制局势,行尸将会大规模出现在医院和街头。” “鉴于情况的紧急性,我们强烈建议向省级政府提出调动武警部队进城维持秩序的决议。相比大多数医院,这些装备精良的军队有更强的能力来应对这种高度传染性的甲类传染病。”汪洋随即补充道。 旁人问:“然后呢,把他们都扑杀掉?” 汪洋看了看邵东伟,又看了看哈森,汗如雨下,似乎在等那个最终的决定。 邵东伟紧皱着眉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公布决定,他犹豫了半天,从嘴里艰难地蹦出几个字:“经中央确定,即日起激活日落协议书!” 在场的人听的一头雾水,不了解其中的含义。 “什么协议书?” “即日起军队进驻城市开始疏散居民,将感染者驱逐进包围圈,然后空军出动消灭所有感染者。” 听到这个建议,与会的官员们感到非常震惊。这种极端的建议让他深感恐慌和不安,因为这意味着半个城市将被毁灭,成千上万的人将失去家园。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笼罩着,只有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紧皱的眉头。而哈森更是满头汗水,一举一动都显露他出内心的困扰和焦虑。他们都知道面临的不仅仅是一场传染病的爆发,而是一个无法控制的灾难。 窗外的天空渐渐昏暗下来,仿佛预示着即将降临的黑暗。在这一刻,每个人都在思索着未来的命运,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邵东伟将目光对准武警单位的同志,率先发问:“你们准备好应对这次危机了吗?” “邵书记,我们已经召回了一批预备役士兵,现在我们有足够的后备兵员和装备。但是我们缺乏个人防护用品,希望省里能支持我们采购一批防护服和相关设备,以确保我的士兵不会遭受病毒侵害。我不希望他们变成无辜的受害者。” 武警部队的一名高级军官急切地回答,并强调自己的担忧。 “我理解你们面临的困境。北海、临山、崇山等地现在可能还是繁荣的大都市,但瘟疫过后可能会变成死城。所以我们必须要采取行动。”邵东伟说道,语气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他知道比病毒更恐怖的是人心中的恐惧,这种恐惧会摧毁一切。 “我们还要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建立临时安全区,这可是个大工程,希望城建、水利、电力部门能积极配合我们。”汪洋最后总结道。 “大家都有问题吗?”邵东伟注视着大屏幕,问道。 ‘赖松’财政厅长,他摇了摇头,表达出他的困境。“邵书记,国家的疫情专项补助什么时候能够发放到我省。这几个月因为疫情我们省的GDP一直处于负增长的状态,光是民生医疗一项就快把我们家底掏空了,我们现在都在紧缩开支,甚至下个月发工资财政都够呛了。” 邵东伟少有的在会议上发怒:“赖厅长,你还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吗?我们正处于末日的边缘!我们需要拿出所有能够拿出的资源。如果我们控制不住疫情,我们将会面临毁灭的局面,到时候在座的各位就该知道邻居吃起来什么味道了。” 尽管邵东伟的语气冷酷,但他的话让人们感到无可厚非。 “我也理解你们财政的困难,但是你放心,国家已经开始发放救灾款了,支援我们省的救灾款这两天就会下发到你们财政。对于决议可能会造成的群众损失,我们政府要拿出能让群众接受的赔偿,告诉基层干部让他们做好群众思想工作,对于可能会造成的房屋损坏,等疫情过后国家会负责给他们盖新房。近期国务院已经下达了重要指示,人力资源社保部,财政部和税务总局也已经出台了规定,对于受疫情影响,失去工作的家庭、商户、中小企业、困难户、外来务工人员和因实施管控等原因,暂时滞留的临时困难人员,直接实施资金救助,救助方式可采取发放现金或生活必需品的形式。” 赖松继续说:“我希望各位领导能够对外界消息进行适当调整,以更好地理解基层部门面临的困难。否则,当我们面对千万人民的压力时,我们将无法承受。” “我们绝不能向群众隐瞒消息,必须将最真实的情况向大众公布,人民的生命健康高于一切。”邵东伟义正言辞地说道。 邵东伟说的虽是官话,却也是事实。这种话让人听着舒服,与会常委们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一来二去,赖松不仅没能减少份额,还惹怒了邵东伟,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好的,邵书记。我们理解你们的压力和困难,我们会全力配合,把人民的健康安全放在首位。”赖松连连点头。 “这才是正确的态度。作为担任重要职务的各位,只有将人民放在心上,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护。在关键时刻,我不希望听到群众对政府有任何不满和怨言,绝不能激起民变。如果有群众或属员向我举报有部门工作不力、敷衍塞责,贪污纳贿,我会毫不犹豫地追究责任,你们知道我的手段,到时候可不仅是拆你们乌纱帽那么简单了。” 邵东伟淡淡地说道,可他的话却让所有与会的官员感到不寒而栗。 “可以预见明天医疗工作者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恐慌的民众。武警同志们是最危险的,他们要直面凶残的行尸,陷入恐怖暴乱的环境之中。”他补充道。 “我们的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对他们有信心。”军官的语气变得缓和。 邵东伟不怒自威,他斜楞了眼屏幕:“其他部门呢?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很快,交通部门的负责人率先发言。他说:“邵书记,各位领导。我们已经与各大交通枢纽合作,制定了应急运输方案,确保在紧急情况下能够快速调度资源和运输医疗队伍。” 消防总局代表接着说道:“我们已经进行了紧急演练,并加强了市区的消防设施检修和人员培训,以应对潜在的火灾风险。” 水利厅厅长接着说: “邵书记,我们已经评估了省内各大水库、堤坝的安全状况,并加强了巡查和维护工作,以确保水利设施的正常运行。此外,我们还制定了应急抢险预案,一旦发生紧急情况,我们能够快速响应并采取措施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一名电力公司的代表接着说:“我们已经加大了电力系统的检修力度,确保供电能力稳定。同时,我们也与各大供电企业合作,充分准备备用电源,以应对可能的电力中断情况 邵东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注视着众人,鼓励地说:“各位都是共和国的脊梁,今天我们团结在一起,是为了守护安南省1200万群众的安全。我们的责任重大,我希望大家不要畏缩,直到最后一刻,我会坚守在岗位上、战斗到底!这场灾难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的,我们没有退路。” ------------ 灭绝 合浦大桥 武警机动第116师与陆军第128机械化步兵旅联合作战的基地。 在作战基地内,战士们忙碌地奔波着。直升机的轰鸣声在空中回响,幸存者们被不断送入撤离点,整个营地被一股紧迫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战士们肩负着重任,他们充满动力地穿梭在营地内外,用坚定的步伐行走在逆境之中。他们不停地接受任务,执行任务,尽管疲惫不堪,但他们的目光中透露出的是对生命的珍视和对使命的忠诚。 指挥帐篷内,一张长桌上摆满了战地地图,用红、蓝两色标注出各个据点和任务区域,呈现出一个凶险而紧迫的画面。白板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战略计划和生存指南,仿佛是生命之线,牵引着每个人的心弦。 军队指挥官罗恩上校,此刻正靠在指挥台旁,专注地看着前线的军报。他目光坚定而冷静,身着战术军装,胸前的徽章闪烁着勇敢和责任。他的眼睛透露着一种经历过无数艰难战斗的坚毅,脸上的皮肤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带着一丝疲惫。作战地图上,红色和蓝色的小旗标明了友军和敌人的位置,显示着当前的危机状况。 指挥所内弥漫着电子设备的嗡嗡声和通讯器的呼叫声。大屏幕上不断闪现着从各个战区传来的图像和消息,传达着紧急求援和战况变化的信息。队员们身穿迷彩服,分坐在各自的岗位上,他们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快速操作着键盘,交换着情报。 无线电声:“第九中队正在撤回中央公园,围堵策略失败了。” “行尸已经突破了公园防线!” “C连请求支援,行尸已经从河堤上攀登上来了,我们伤亡惨重。” 突然,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在营区内响起,所有人瞬间警觉起来。是补充的兵员到了,领头的是一名年轻的军官,人数大概有一个营,大多是刚入伍的新兵。 团参谋长庆安面无表情地抓住罗恩,低声问:“怎么都是新兵?” 罗恩无奈答道:“烧高香吧,能有人来就不错了。” 庆安表示不解:“阵地上形势这么复杂,让一群没有经验的新兵执行任务,这不是把他们往虎口里送吗?” 罗恩阴着脸说道:“我们手上已经没有能调动的部队了,警卫连和后勤都上前线了,团直属队的人手实在是不够了。” “中央司令部最新指示是,我们要进行运动防御,梯次换防。如果防线崩溃,我们都将丧命于此。我们必须多坚持一些时间,掩护老百姓和武警部队向南撤退,等到他们到达安全地带后,我们作为第二梯队再撤。”罗恩语气坚定。 “我们要放弃北海市吗?”庆安皱起了眉头,问道。 “别无选择,没人愿意这么做。但从整体战局来看,北海市已经无法挽救了。我们还有任务,还有许多其他城市的百姓等待我们去解救。” “死活都只有靠我们了,我们必须多争取更多时间。” “那好吧,我通知他们出发。让他们做好准备工作,希望他们都能够活下来。”庆安最终同意了罗恩的提议。 “我相信我们的战士,他们会成为我们的英雄。”罗恩表情坚定的说道。 庆安走出指挥帐篷,目光投向这些刚刚入伍的年轻人,他们满怀憧憬和决心。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军令如山,他将新兵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并开始发布作战命令:“小伙子们,我相信师部已经向你们介绍了前线的情况,现在情况紧急,所以我就不再赘述了。” “城里的居民差不多都撤离了,我们在主干道上设置了防线,空军的轰-6k和歼轰7已经待命,今晚7:15分,他们将轰炸整个西城区和北部区域。” “你们要摧毁整个北海市吗,参谋长?” “前面的部队已经将主城区幸存的160万百姓全部撤出,现在街面上游荡的只有行尸。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不计一切代价搞死他们。” “这群害虫只会张开那张臭嘴咬人,他们没有正常人的智慧和思维,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但他们会成群结队行动,速度非常快。” “进入疫区时一定要佩戴好防护装备,绝对不能被他们咬伤或与之面对面接触。” “这种病毒的具体来源和性质尚不明确,但传播能力极强,切莫抱有侥幸心理,时刻与他们保持安全距离。如果被抓或咬,或者脱下防护面具,你也会感染,届时你就成为我们的敌人了。” “我们的任务是加固防线吗?” 史凡说道,他是新兵连的指挥官。 他穿着一身整洁而坚韧的军装,头顶佩戴着战术钢盔,身姿笔挺威武。结实的肌肉线条和流畅的身形彰显出他优秀的体格素质。他坚毅的面容上洋溢着自信的神采,眼神如火焰般炽热,透露出对任何挑战都无所畏惧的勇气。 “敌人正在逼近防线!一连负责在长安大街和海洋公园周边设置路障,清理路边建筑物里的残余行尸。二连将增援武警第七中队,三连则负责驻守高速公路,绝不能让行尸靠近那里!”庆安沉着冷静地制定了行动计划。 他又扭头对史凡说:“上尉,我们接到了求救信号,凤凰街和海州路之间的医院和警察局已经被行尸攻陷,但尚有一些未撤离的平民被困在那里,具体数量不明。我需要你派出一支小队和一个机枪班前往该地区进行搜索,找到幸存者,然后通过无线电与我们联系,我会派直升机接应你们撤离。” “务必将正常人群和行尸分开,切记,在晚上七点轰炸前一定要完成撤离,你们有四个小时的时间。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一旦错过撤离时间,无论你们是否在疫区内,空军都会进行无差别轰炸。” “接到平民后,赶紧离开那个鬼地方,路上遇到非人类,一律格杀勿论!” “战士们,这不是演习,务必要死守防线,为民众安全撤离赢得时间,在空军轰炸前必须坚守到底。各位听明白了吗?”庆安的声音铿锵有力,最后下达了坚定的命令。 “明白!” 战士们一齐喊到,声音洪亮有力。 士兵们听从指挥,如机械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带上隔离面具,扛起重型武器,不顾一切地奔向各自的位置。 指挥所内气氛紧张而沉凝,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行尸危机带来的威胁。罗恩紧盯着战场情报的屏幕,双手紧握成拳,眉头微微皱起。 士兵们虽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但他们无惧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准备与行尸展开殊死搏斗。指挥所成了这个废墟世界中的最后一道守卫线,民众是他们的头号斗志和信仰。 解放大街 前沿部队作战阵地 经过几天艰苦的激战,曾经繁华的都市如今已变成一片无边的废墟,石砖瓦砾散布在地面上。天空血红,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太阳透过被厚重云层遮挡的缝隙,洒下微弱的光芒。这使得一切物体显得仿佛被琥珀色的红光照亮,就像透过某种奇异的染色镜片看世界。 一支庞大的军队集结在城市主干道上,士兵们穿着沉闷的防护服,戴着厚厚的面罩,每一件都价格不菲。这套装备能够有效的防护核武器和生化战剂的攻击。士兵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序的进入阵地。 阵地指挥官‘沈泉’营长此刻正站在指挥车旁,环顾四周,这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兵,帽檐下有一张满是胡茬和晒伤斑的脸,他那双杀气腾腾的丹凤眼和花白的鬓发,表明了他那果敢和狠辣的劲儿。 “士兵们,今天我们将与那些可怕的行尸在这座城市作战!他们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但也是我们最后的敌人。我们要清理干净这片土地,夺回这座城市的控制权!”沈泉激励着士气,充满了坚定和信心。 士兵们齐刷刷地回答:“是!” 在空中,直升机的旋翼声不断回响。飞行员通过无线电汇报:“眼镜蛇号,准备升空。我们会提供空中支援和侦察,确保行动安全无误!” “指挥中心收到,祝你们好运!”地勤人员回应道。 直升机缓缓升空,引擎轰鸣声响彻耳畔。他们悬停在高处,俯瞰整个城市,搜索隐藏的行尸。 同时,陆军的坦克配合地面部队有序前进。庞大的履带在残破的尸体堆上碾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士兵们紧握手中武器,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警报声又响起了,危机就像是深海底里冒出的气泡,越往上浮,就扩散得越来越大。 隔离区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游荡着行尸走肉。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士兵都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战壕里躲藏的士兵连呼吸都几乎不敢出声。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许多人握住胸口,口中不停地祈祷。 远处的尸群并没有被早先的警报声所吸引,而是继续朝着难民营方向聚集。 他们像离巢的狂蜂一样,嗡嗡作响。尸群数量庞大,连路边的矮树和建筑也被他们摧毁了不少。 士兵们凝视着不断涌来的尸群,此刻他们张大了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的那种。 “准备战斗!” 沈泉下令,士兵们迅速改变队形,举起步枪和机枪,瞄准目标。 子弹飞舞,火力密集地扫射行尸群。每一发子弹都代表着士兵们对生存的渴望,他们不断更换弹夹、开火,竭尽所能消灭更多的行尸。 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机枪手通过聚焦镜头瞄准正在围攻士兵的行尸群。机枪轰鸣声响彻整个街道,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一个个行尸被击溃。 沈泉紧盯着前方,观察战况。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意识到行尸的数量比预期还要庞大。 “我们需要更强大的火力!” 指挥官大声下令。 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一辆火箭发射车移至队伍前方。士兵们迅速将火箭安装好,调整角度,瞄准目标。 “发射!” 随着火炮操作员一声令下,无数只火箭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华丽的弧线,如同流星般倾泻而下。爆炸声震耳欲聋,强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行尸击飞,撕裂着他们的身体。 引爆的车辆油箱犹如一座小型火山,间歇喷出的火焰和碎片增添了狂风暴雨。战士们看到这一幕,情绪高涨,有人透过无线电喝彩,倒下的行尸散落在高速公路上,绵延数百米长。这场轰炸算是开局之战,将四分之三的行尸击溃。 指挥官看到这一幕,稍微松了口气。 在这个鬼地方,行尸们被炸成了肉渣,器官和肌肤四散飞溅。然而,尽管身体支离破碎,这些不死之躯的行尸仍像野兽一样向防线涌去,他们边奔跑,身体里的器官边从身体里面往外掉。其他残缺不全的行尸爬行着努力靠近。 “打爆头,摧毁他们的大脑,射击身体无济于事。”沈泉通过无线电向战士们解释。 直升机探测到另一群行尸正在聚集于城市广场,试图形成包围。飞行员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局势。 “行尸已经攻破了中央广场,我们得阻止他们!” 飞行员急切地喊道。 坦克的发动机轰鸣声回响在整个城市,他们加速前进,庞大的履带碾压着地面。直升机在空中翱翔,迅速抵达目的地。 城市广场上,一群行尸正朝幸存者们逼近,渴望着新鲜的血肉。幸存者们准备奋力抵抗,但随着行尸数量的增加,形势变得极其危急。 坦克开火!巨大的炮弹从炮筒中发射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在地面上造成巨大爆炸。弹片夹杂着泥水和血肉四溅,地面上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弹坑。附近的建筑物被震得摇摇欲坠,最终不堪重负倒塌了下来。 直升机也开始行动,机枪手左右开弓,扫射着地面上密集的行尸群体。子弹如利剑般穿透行尸的身体,使他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在战斗的最前线,几名年轻的士兵正在与一只巨型行尸进行搏斗。他们挥舞着冲锋槍,疯狂地射击,竭尽全力保护同伴的安全。 “这里有个特殊的家伙!”士兵大声喊道,眼中充满死亡的恐惧。 突然,防护铁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钢筋几乎都要断裂。一个身高超过两米,强壮如犀牛一般的怪物出现了,他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震颤。 “不好!” 战士们不敢相信居然会遇见这种家伙。 一名年轻的战士目瞪口呆:“天哪,这...这是什么东西!” “是该死的狂客!”沈泉几乎无法自持地喊出。 士兵们将这些感染后发生突异的怪物称之为“狂客”,这种突异极其罕见,仅在军方报告中简单提及,因为没有人能够遇到他后活着逃脱。一旦出现,便意味着死亡的到来。 狂客的身体覆盖着厚厚的坚硬痂皮,宛如鼓起的面团一样,形成了一层几乎无法摧毁的盔甲,子弹甚至散弹枪也很难穿透。他们身体表面还生长着奇特的肉花,头部更像是腐烂的西兰花,令人作呕。他们发出的吼声宛如早已灭绝的恐龙,令人心惊胆战,而他们的力量异常强大,一旦抓住目标,便会将其生吞活剥。 “坚持住!绝对不能让他靠近!”士兵咬紧牙关,坚定地说道。 这个巨大的家伙根本无惧子弹,他凭借着声音在阵地上追逐猎物。所有人都被吓惨了,他们根本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东西,即使做噩梦也不曾遇见过。战士们分散跑开,凭借着比狂客灵活一点点的优势,暂时还没被撕碎,但那只是时间问题。有人用散弹枪对着他连开两枪,可他只是晃了一下身体,又开始张牙舞爪地追逐。 这时,一名战士从战壕中拿出喷火器,他举起喷火器,对准狂客以及围绕其周围的行尸扣动扳机,刹那间,熊熊的火焰如同巨龙般喷涌而出。 火焰舞动,照亮了整条街道。怪物们的身上顿时燃起了火焰,他们疼痛地挣扎着,发出呼天抢地的吼声。火焰煽动下,狂客受到一些伤害,身体被烧得焦黑,然而火焰最终熄灭后,他依然健在。 “这熊玩意烧不死吗?” 喷火兵惊愕地说道。 然而下一刻,狂客突然扑向他,狠狠地抓住并将他撕成两截。他的头颅也被残忍地咬碎,内脏和鲜血瞬间洒落一地。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没有人能及时阻止这可怕的景象。 战士们继续向狂客的头部开枪,希望打破他的防御。然而毫无作用。 “呼叫眼镜蛇,这里是尖刀6连,有一个狂客突破了我们的防线,请求支援。重复,有一个该死的狂客突破了防线,请求支援!” 一名战士几乎嘶声力竭地对着无线电喊道,显然他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明白,我们来收拾这个混蛋。” 直升机在空中飞行,机枪手稳定了瞄准,将子弹集中射向巨型行尸。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响起,巨型行尸的动作变得迟缓,直升机趁机朝着狂客发射了一枚火箭,航弹衔着长长的尾烟,急速划过空气,精准的落在了他的身边,随着爆炸产生又尘埃落定,这个可怕的恶魔才被送入地狱。 狂客的肚子被炸出一个大洞,铁片和钢珠穿入他的内脏和骨骼之中,他的双腿也被冲击波完全炸断,肠子掉出来,像一坨还没有完全死去的烂泥。 一名战士冲上前去,朝着狂客的尸体又连续喷了两枪,散弹枪最终将这个怪物的脑袋打的四分五裂,确保他再也无法动弹。 士兵紧张不安,一边扶着墙喘气,一边问道:“真他妈见鬼,这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围的人也同样感到恐惧,老兵稍作调整,解释道:“极少数人被感染后会发生某种突变,他们的体态和能力也会随之改变,我们私下称他们为‘狂客’。” “狂客?好吧,我明白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战斗仍在继续,但火力开始减弱,行尸如潮水般涌入,滚滚洪流般向防线推进,他们弯着腰哀嚎着穿过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前辈。 每个人都感受到恐惧的压力,这种恐惧不仅反映在指挥官的命令中,也能从周围士兵的动作中感受到。 “敌人已经闯入!重复,行尸已经突破北侧阵地!” 北侧阵地是中央防线的入口,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大多是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他们缺乏与行尸作战的经验。他们最初的任务是利用重炮对付来袭的行尸,然而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熟练掌握轻武器的使用,其中仅有十分之一能够有效击毙行尸。 行尸的数量庞大,他们挤碎了主干道旁的护栏,朝着巷道涌来,围绕住宅楼,进入建筑内部。他们的数量之多,甚至连他们哀嚎的声音都足以穿透士兵们战斗耳罩的回音。 北侧的防线瞬间溃败,所有人陷入了混乱之中。战场上出现了一幕幕令人痛心的画面:人们疯狂逃窜,不仅有士兵,还有记者,甚至一位留着长胡须的新闻记者也被身后追来的行尸击倒在地。 ------------ 鬼影 史凡领导着队伍沿着街道小心前行,他们步伐稳健,警惕地四处观察。 “兄弟们,要小心,在这里一切都可能成为敌人。”刘宇是营救小队的副队长,在无线电里轻声警告道。 “大家提高警觉,注意周围情况,如果发现异常,立即报告。”史凡补充道。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已经一片破败。行尸的低吼在整个街区回荡,鲜血洒落在每一个角落,生化标记遍布楼面和高墙,平坦的道路上停满了各式车辆。 道路两旁整齐摆放着尸体,有的躺在黄色尸袋中,上面印有生化标记,有的则暴露在外面,发出难闻的臭味。 每个尸体都被子弹击穿头部,暗红色的黏稠血液在地面上流动,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里的居民撤离的可真不容易啊。”一名士兵感叹道。 “这里都能拍恐怖电影了,太可怕了。”另一名士兵附和道。 “保持安静,别引来行尸。”史凡制止道。 废弃汽车内的收音机传来消息:“根据目前情况,疫情已经导致至少四百万人死亡,摧毁了超过六千七百座建筑物。这场疫情已经成为有史以来破坏力最强的灾难。” “自从三月以来,疫情已经扩散到省内十六个县市,超过一千万人感染。行尸正在逼近城市外的高速公路。目击者描述称,民居、超市、学校、医院等都陷入恐慌和混乱,情况非常恶劣。” 突然,一阵奇怪的嘶吼声从楼宇间传来,行尸的身影在迷雾里忽隐忽现,鬼影被映射在旁边的高楼上,被强光拉得又细又长,犹如从地狱里逃出的恶鬼。 他们中的大多数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和医生大褂,但也有些人穿着西装或者警察制服。有些男人甚至露出了上身。可以看到他们身上的伤口和疤痕,这些巨大的创伤让人不禁发抖,即使闷在这热得令人窒息的装备里也让人战栗胆寒。 “十点钟方向,有行尸靠近。” “占领道路两侧,建立防线!”史凡冷静地下达作战指令。 队员们虽然是第一次参与实战,但每个人都沉着应对,机枪手将机枪架在了墙头。突击队分成两组,迅速在路两侧找到了合适的防守位置。 “记住,打击身体和关节只能减缓他们的速度,只有爆头才能彻底杀死他们。”史凡向队员们解释道。 行尸像狂犬一样冲向救援小队,他们轻而易举地翻越了横在路中央的公交车和路障。面目狰狞,残暴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杀戮,就像是一头头猎食的野兽。 当行尸们进入射击范围时,史凡一声令下,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喷出火舌,猛烈的火光照亮了整条街道。 在战士们强有力的火力压制下,行尸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地上很快便横满了无数具尸体。 随着枪口的硝烟散去,最后一只行尸也中弹倒地。队员们迅速集合,排成搜索队形继续前进。 可激烈的枪声吸引来了更多的行尸。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伴随着难以置信的金属摩擦声。士兵们抬头望去,只见一群全身腐烂的行尸出现在楼顶,他们各个双眼空洞无神,却透露出惊人的凶残和暴力。 行尸们似乎察觉到了营救小队的存在,他缓缓迈出一步,然后如同黑夜中的幽灵一般,纵身跳下。大厦的楼顶瞬间成为他们的跳台,宛如一群野兽跃入羊群。 飞速下坠的行尸身形在空中变得扭曲而恐怖,他的双臂尖锐地前伸,指甲化作尖刺般的利器。恐怖的力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战士们下意识地抬起枪支,瞄准那正在飞驰而来的恶魔。子弹如雨点般射向行尸,但这犹如蚊虫叮咬般的伤害,无法对他们造成明显伤害。行尸丝毫不受阻碍,毫无畏惧地向下俯冲。 最终,行尸落地,瞬间引起地面的震动。一大团灰尘随着冲击波扩散开来,遮蔽了视线。士兵们警觉地环顾四周,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威胁。 当灰尘渐渐散去,行尸的身影再次显现在人们眼前。他们满身破烂,血肉模糊,但依然保持着可怕的模样。掉落时带来的冲击力似乎让他更加狂躁和愤怒,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嘶哑而恐怖的咆哮。 士兵们毫不退缩,稳固了阵线,并持续不断地开火。子弹穿过空气,迎向那些可憎的恶魔,然而却似乎毫无效果。 站在最前面的两名队员率先被行尸击倒,接着是第三个和第四个。他们野兽般的牙齿撕开了战士们的防护服,狠狠地咬在他们的身上。 战士们发出凄厉的哀嚎,令人心碎,同时也撕裂着每个人的情绪,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悲伤和恐惧,然而此时已经无法逆转局势。 片刻之后,哀嚎声渐渐平息,他们开始陷入昏迷。几秒后,倒地的战士开始痉挛,四肢扭曲,疯狂地用头撞击地面,头破血流,鲜血洒落。经过几次挣扎,他们扭曲的身体重新站立起来,面容狰狞,加入了攻击的队伍。 史凡立即下令撤退。这一刻,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士兵们接替着进行火力压制,向建筑物内撤离。行尸在他们身后咆哮着追赶,宁死也不放过任何人。他们发出着人类难以想象的嘶吼和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尸变的战士冲了过来,此刻他们已彻底失去了理智和人性,沦为了无法控制的野兽。 战士们奔跑着,他们能感觉身后的行尸就近在咫尺,史凡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牙齿之间互相撞击的声音和他们如怪物般的嘶吼,如果跑慢一点就可能会被立刻抓住。所以他拼尽全力奔跑。 队员们心跳加速,汗水湿透了全身,但他们没有停下的打算。混乱中,他们互相扶持着,确保没有人掉队。他们时刻保持警惕,寻找着逃生的机会,同时尽量避免与行尸正面交锋。 ------------ 死寂 「第一宗感染发生三周后」 北海市,人口120万 昏暗的下午,合浦区警局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天花板上的灯光摇摇欲坠,不规则地闪烁着,勉强照亮着空旷的大堂。墙角散落着几张破旧的椅子,显得格外孤寂。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降临。一阵微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撩动百叶窗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犹如幽灵的低语。 突然,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仿佛野兽的怒吼。声音沉闷而恐怖,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威胁。陈默的耳朵微微颤动,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怨灵之音。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寒意从脊背直冲而上,汗水悄然浸湿了他的额头。 行尸的哀嚎和牙齿交错的声音在走廊中回荡,如同一首死亡的交响乐。不安情绪迅速蔓延,紧绷的神经让每个人都变得异常敏感。程淼战栗着躲在陈默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他焦急地问道:“陈警官,我们该怎么办?” 陈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知道现在不是恐慌的时候,每一个决策都决定着生死。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堂内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几名警员正在紧张地检查武器,他们的脸色苍白,显然已经被连日来的战斗和恐惧折磨得精疲力竭。 陈默紧紧扶住程淼的肩膀,用尽量镇定的语气说道,“一会无论发生什么,行动要迅速。一定要紧跟我的步伐,重复一遍。”他的目光坚定,试图给程淼带来一丝希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撞击警局的大门。每一次撞击都震得门框颤抖,尘土簌簌落下,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哀鸣。 “紧跟你。”程淼声音略显颤抖。 “再来一次。”陈默加重语气。 “紧跟你!” “很好。” 门上的撞击声越来越强烈,陈默的心脏也随着节奏加快。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点了点头,然后猛地拉开了门。一瞬间,恶臭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行尸们发出刺耳的嘶吼,蜂拥而至。 “他们来了。” 程淼声音中带着绝望。 陈默举起枪,冷静地扣动扳机,子弹穿透空气,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然而,行尸的数量远超他的预料,他几乎没有时间思考,便被迫与这些怪物展开了殊死搏斗。枪声、嘶吼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末日的狂欢。 突然间,警局楼顶的天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群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行尸鱼贯而入。他们发出嗜血的低吼声,重重地摔在人群中央,狰狞的面容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众人几乎来不及反应,行尸们展现出超乎寻常的速度和力量,张牙舞爪地扑向警局内的幸存者。惨叫声、枪声和撕咬声瞬间在大厅内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战场。 血腥气充斥在警局大厅中,墙壁上布满了掌印和爪痕。曾经的执法者如今沦为无助的猎物,在恐怖的局势下,他们的勇气和坚韧显得微不足道。 痛苦和绝望印在每个人的脸上,幸存的警员们不顾一切地开枪射击逼近的行尸。然而,这些行尸似乎对痛苦视而不见,他们源源不断地涌入警局,数量越来越多。枪声渐渐减弱,哀嚎声被行尸的吼叫所淹没,警员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子弹打不死他们,这怎么可能?”年轻警员惊恐地嘶吼,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集中火力,射击他们的头部!” 高城队长的命令在枪声中显得格外沉重,他们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防线。然而,行尸们的数量愈发庞大,毫无畏惧地冲击着,将警员们逼至绝境。 警局大厅内枪声不断响起,子弹在黑暗中划过火花,行尸的尖叫与骨骼破碎声混杂在一起。 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高城知道大势已去。他心中一阵绝望,但仍保持镇定地下令撤退。 他打开警局后门,这是通向后巷办公区的唯一出口,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全体回撤!退回办公楼,设置第二道防线!”他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异常坚定。 警员们纷纷紧随其后,穿过大厅,向后门狂奔。行尸们紧追不舍,呼啸着、咆哮着,举起腐烂的手臂,试图抓住他们的猎物。 “快点,所有人抓紧!”高城焦急地喊道,他们已经能看到后门的希望。 众人拥挤在狭窄的走廊里。行尸们的速度极快,他们抓住机会冲上来扑倒了许多人,人们来不及反应就被撕咬。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在地毯、墙壁和桌子上撕咬猎物,鲜血喷洒,悲鸣声在血泊中回荡。 程淼站在队伍中间,行尸们快速地逼近后门。他紧张地注视着接近的行尸,迅速拎起旁边的凳子,敏捷地转身躲开,并毫不犹豫地用力砸向行尸的面部。前面的行尸倒下,后面的又立即扑了上来,程淼再次用力将其击倒。 就在危急关头,陈默迅速冲过来,手持防爆盾,将即将扑上来的行尸推倒。前面的行尸被推倒后,后面的像多米诺骨牌一般被顺势压倒。 陈默在混乱中拼命抵抗,试图为同伴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每一秒钟都显得无比漫长,但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被吞没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是高城,他带着几名警员及时赶到,将行尸暂时击退。 “快走!”高城大声喊道。 陈默点了点头,和高城一起奋力冲出包围圈。身后的警员们迅速跟上,他们迅速撤退,朝着后门方向奔去。 众人慌忙逃到后巷,才发现原本的应急通道已经被起火的车辆和碎石堵死。断裂的高压电线在路口噼啪地摇摆,闪烁的电火花给午夜增添了几分恐怖。 警局早已被行尸占领,曾经象征法律与秩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和冷漠。破败的大厅中,走肉们徘徊着,寻找新的猎物,他们如同饥饿的猛兽,不断撞击着警局的后门。每一次撞击都像是死神在敲响丧钟,死亡的气息充斥在每个人心头。 “完了,我们他妈的死定了!” 有人情绪崩溃,在缩在角落里抽泣。一些人意识到,逃脱死亡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可能,他们绝望地坐在地上,等待命运的审判。 但并非所有人都选择放弃。几名年轻的警员冒着触电的危险,在废墟中开辟出一条窄路。他们挥手示意其他人快速离开,脸上的坚毅令人动容。 与此同时,行尸们也在疯狂撞击后门,咆哮着涌入小巷。那绝望的一瞬间,一些放弃希望的人成为了行尸的盛宴。其他幸存者则匆忙逃进几米外的一栋大楼。 然而,命运并未就此罢休。就在最后一个人关门时,两个行尸迅速将手臂伸进门内,卡住了门。越来越多的行尸不断涌来,门锁无法锁上。 “快过来,把门关上!” 陈默急忙退到门前,大声喊道。警员们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迅速撤回门前堵住门板。铁门在撞击下嘎吱作响,警员们全力阻挡行尸的冲击。 程淼拿起墙上的灭火器,狠狠地打击从门缝伸进来的手臂,试图击退他们。每一次打击都伴随着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令人毛骨悚然。 “找点东西,堵上这该死的门!” 高城怒吼道。旁边的警员眼光敏锐,看到了一台自动贩卖机。他大喊道:“撑住!”丢下警棍,跑到旁边推来了自动贩卖机。 “都让开!”他大声喊道。男人们听命,迅速闪到一边。他用右肩猛撞倒自动贩卖机,完美地堵住了门。门成功被堵住,众人松了口气。狭小的走廊陷入了黑暗和寂静,只有喘息声和心跳声。 突然,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警觉起来,幸存的警员们迅速冲向声音来源,发现被感染的士兵正从窗外爬进来。 警员们紧握武器,背靠墙壁,准备迎接战斗。行尸们如潮水般涌来,恶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他们干瘪的皮肤上挂满了血迹和污垢。 “坚持住!不能让他们进来!” 高城紧握手中的枪,鼓舞士气。 战斗异常激烈,枪声和行尸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警察们忍受着疲惫和恐惧,不断阻挡行尸的袭击,汗水和泥土布满他们的脸庞。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他们的意志坚定不移。每一个行尸的死亡都是他们的胜利,然而这场战斗似乎没有尽头。 “我没子弹了,要坚持不住了。”有人大喊道。 “我们被困住了,赶紧撤离。”另一人回应。 行尸的数量明显占优势,幸存的警员们接连被扑倒,他们嚎叫着,挣扎着,鲜血洒满地面,成为行尸的盛宴。时间仿佛变得极其缓慢,每一秒都是痛苦的拖延。 幸存的三人边打边退,撤进了一个仓库,在这里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陈默抬头观察,发现楼上没有危险,急切地提醒高城赶快撤退。“队长,楼上安全,快走!” “没机会了,你们快走吧!” 高城声音嘶哑,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 “我掩护您,快走!” 陈默坚持道,他眼中闪烁着不舍和决心。 高城猛地推开陈默,松了松领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 陈默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到此为止了,不能再继续了。” 高城转过身,陈默试图扶住他,但手被无情地拨开。 “天哪。” 程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高城的衣领里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他被感染了!” 仓库空荡荡的,回音在寂静中显得尤为刺耳,空气中的冷意更添几分孤独。 “让我看看。” 陈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需要亲眼确认。 高城摇了摇头,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让我看看。” 高城缓缓拉开衣领,在右边锁骨和肩膀之间,清晰可见被咬过的痕迹。伤口周围长满白色疱疹,死神的印记触目惊心。 “哦,天哪。” 陈默心如刀割,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城不仅是他的队长,更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尽管从未说出口,但心中的感受却是真切的。高城对他的器重,就像黑暗中的微光,珍贵而温暖。 ------------ 牺牲 “很惨,对吗?” 高城苦笑道。 陈默无言,只能默默点头。 高城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灰尘,视若珍宝般递给陈默,语气恳切:“如果有机会,替我把它交给我母亲。” “不,你自己给她,我不想替你干这活。” 陈默讨厌这种生离死别。 高城虚脱地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我没机会了,替我交给她,她住在禅达,老房子有个菜窖,她或许还躲在里面。” 陈默无法拒绝此时的高城,他明白这里是高城的最后一站,但他还有任务未完成。 高城强撑着站直,病毒正迅速占领他的身体。他拔出手枪上膛:“我可以拖延点时间,但你们必须逃出去。” “什么?” 程淼本来计划一起逃走。 “你要我们就这样丢下你?” 程淼喊道。 “对!” 高城坚定地回答。 “想都别想,我们一起走。” 陈默还不愿放弃。 “我不想变成那些怪物的一员!” 高城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这是他的权利,“快点,让我痛快点。” “我们可以一起战斗。” 陈默试图挽留。 高城笑了笑,一把将陈默推开:“快滚,滚!” 他恨不得这两个家伙立刻消失,“一定要逃走,别让我死得没有意义。” 门外的撞门声越来越大,陈默终于接受了现实——分别的时刻到了。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总要与舍不得的人分别,即使是最信任的人,也只能是人生中的过客。 高城的面容依然坚毅,他目送两人离开,眼神比平时更加坚定。 陈默努力平复心情,然后做出最后的决定,“程淼,我们走。” “什么,你要丢下他不管?” 程淼无法理解陈默的做法。 “动作快点。” 陈默吼道。程淼无奈地跟上,两人穿过椭圆形拱门,向楼上冲去。 高城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中,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大门。门外传来行尸的嘶吼声,他挥舞着武器,大声吸引尸群的注意,大片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程淼一边跑一边说:“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做了,我们就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 “住嘴。” 陈默含着泪水说道。 “丢他一个人在那里,就是让他去送死。” 程淼心中难受极了,他害怕被人抛弃,而现在他们却抛弃了队友。 “不要再说了,跟紧我,我们得活着出去。” 大厅里传来一阵枪声,高城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但陈默明白,他拖不了太久。大楼的楼层走廊被厚木封死,陈默带着程淼穿过曲折的楼梯,跑向顶楼。 枪声戛然而止,一声爆炸传来,陈默和程淼走到环形走廊,俯瞰仓库的情况。大厅里的感染者也能抬头看见他们,他们立刻低头隐蔽,祈祷敌人别发现他们。高城引爆了手雷,用尊严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陈默只希望他走的时候没有承受太多痛苦。他没有让对方占到便宜,地上多了数具行尸的尸体。看到高城引爆手雷,程淼泪流满面,但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悄悄地跟着陈默。高城说不要让他死得没有价值,所以他们必须活下去,替他活下去。 楼下传来行尸的脚步声,他们嗅到了活人的味道,正在追捕。 两人加快速度,从环形走廊进入一间开阔的旧会议室,台阶破损不堪,玻璃窗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墙壁上布满年久失修的痕迹,垃圾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显然这个地方已经多年未曾修缮。 程淼猛地关上楼梯口的铁门,重重的金属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两人瘫倒在地,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他们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此刻只觉得四肢如灌了铅般沉重。 城市上空,军队的直升机轰鸣盘旋,周围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建筑物熊熊燃烧。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满目疮痍,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仿佛一曲无休止的死亡交响乐。往日熙来攘往的行人,如今成了恐怖的恶魔,互相撕咬,陷入无尽的暴力狂潮。 陈默靠在一堵废弃的墙边,汗水顺着额头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衫,双手因长时间紧握武器而颤抖不已。他艰难地掏出对讲机,手指麻木地点下通话键,仿佛每一次按压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殷澄,能听到吗?请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渴望,但回应他的只有电波的静默,这压抑的沉寂几乎让他崩溃。 耳边充斥着混乱的杂音,机器轰鸣、爆炸声、呼喊声交织成一片噪音的海洋。在这样的环境中,任何沟通似乎都是徒劳。 “殷澄,收到请回答!”对讲机里依旧是无尽的静默。陈默的心情愈发沉重,他跪倒在地,双腿仿佛失去了支撑力,艰难地喘息着。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形成点点湿痕。 突然,一阵微弱的嘈杂声传入陈默的耳中,他猛然抬起头,再次拿起对讲机。然而,那声音很快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寂静。 这死寂仿佛在无情地宣告现实的残酷:他被孤立无援地抛弃在这片废墟之中。 陈默艰难地站起身,将对讲机重新放回口袋,决心继续前行。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越来越多!”程淼气喘吁吁地问道。 “军队在五公里外设置了疏散点,我同事就守在那里。”陈默翻找着抽屉,试图找到撤离点的地图。 “你是说殷澄警官。抱歉,但那里可能已经被感染者包围了吧?”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保持警觉,小心行动,或许还有希望。” “你在找什么?”程淼好奇地问。 “找救援。”陈默在地图上勾勒出一条撤离路线,记下具体位置和军线电话。他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 “合浦区警员陈默呼叫武警警卫队,请回答。重复,合浦区警员陈默呼叫武警警卫队,听到请回答!”陈默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急迫。 “这里是武警警卫队,我是初堃中尉,请讲警官。” “我们被困在合浦区警局的办公楼,请求支援。” “行尸有多少?”初堃中尉问道。 “至少有几十只。你们现在在哪里?” “撤离点已经被感染者攻破,我们所以力量都在死守城南最后一道防线。抱歉警官,我们无法派遣地面部队,但可以安排一个直升机接应你们撤离。” “你们能到屋顶吗?”初堃中尉连忙追问。 “可以,我们有照明弹。”程淼在一旁提醒道。 “好,最近一架救援飞机得明天黎明才能抵达你们所在区域,这是你们出城的最后机会。” “明天?如果你们不马上提供救援,我们随时会死,你知道吗?”陈默厉声说道。 “抱歉,警官。还有更多幸存者需要搜救,空军运力已严重不足,请你理解。” “飞机在哪里降落?”陈默无奈只能妥协。 “光明公寓楼顶,明早7点,不要迟到。” “收到,我们绝不会迟到。”陈默坚定地回答。 程淼打开办公室里的收音机,试图获取更多信息。新闻播报声断断续续传来:“一种未知病毒正在迅速蔓延……感染者表现亢奋狂躁、极具暴力倾向……所有市民请尽量待在室内,锁好门窗,避免接触感染人员。” 程淼继续调换频道,所有的消息都令人沮丧。 “黑色流感爆发的第四百二十天,全球已有超过5.6亿人被感染,传播速度接近失控……” “全国报警电话增加了百分之六百,系统几近崩溃……” 程淼的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一切都乱了!” “军队在南城设立了最后的防线,一旦被突破,整个城市将陷入混乱!”陈默说着,额头上的汗珠愈加密集。 “我们能不能利用直升机撤离?”程淼声音带着紧张。 “有一架直升机会来接应,但需等到明早7点。我们得先爬到光明公寓屋顶,让飞行员找到我们。”陈默冷静地解释。 “你他妈开玩笑吗!妈的这个鬼地方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程淼崩溃地大喊。 “别喊了!会引来他们。”陈默厉声制止,不想因为一时的鲁莽而丧命。 程淼忍住怒火,默不作声地蹲到一旁。 陈默开始布置防线,将沙发拖到门前,用木板封住窗户。整座城市充满了混乱与死亡的气息,尖叫声和枪声此起彼伏,令人不寒而栗。他知道,他们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能迎来那一线生机。 ------------ 6月24日更新 前期故事整体修改 尊敬的读者朋友们: 大家好! 首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安迪警长小说的关注和支持。为了让故事更加精彩和连贯,我们对小说的前期内容进行了整体的调整和修改。我们深知这些改动可能会影响到您之前的阅读体验,但相信新的内容会为您带来更丰富、更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 您的理解和支持是我们前进的动力。希望您能继续关注和支持我们的小说,也期待您对新的内容给予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再次感谢您的一路相伴! 敬祝安好! [安迪警长] ------------ 误杀 广播的警告声在混乱的街道上空回响:“一种未知病毒正在迅速蔓延……感染者表现亢奋狂躁、极具暴力倾向……所有市民请尽量待在室内,锁好门窗,避免接触感染人员。” 街道上,火光映照着逃窜者的惨叫和鲜血,如同末日降临。陈默眼前一片模糊,他试图理清头绪。人们仓皇逃窜,惨叫声在街道上回响,火光在黑暗中跳跃,血迹在地面上延展。 陈默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路边的流浪汉身上。那个可怜的男人被行尸咬得遍体鳞伤,身体不自觉地抽搐着,扭曲到难以置信的角度。他缓缓站起,仰天发出野兽般咆哮,双眼血红,七窍流血。 “呃!”陈默猛地惊醒,回到了昏暗的房间。窗外已是蒙蒙亮,微凉的空气中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窗户。 程淼像一只孤独的夜鸮,蜷缩在沙发椅上,凝视着窗外被火光照亮的雨景。两支探照灯的光束扫向门外,远处的世界一片混乱。这里曾是熙熙攘攘的城市,现在却像是黑暗森林,充满未知的危险。 “你一直在说梦话,我也讨厌噩梦。” 程淼皱着眉头说道。 他搓了搓额头,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 “我想,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城市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程淼凝视着外面混乱的景象,“你看那里的硝烟,外面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 “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你的同伴全都死了?” 陈默突然改变话题,问道,心中充满好奇。然而,在他能回答之前,对讲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陈默,陈默,抱歉花了点时间,到处都是该死的感染者。” 对讲机里传来殷澄焦急的声音。 “你还好吗?” 陈默急忙问道。 “我还好,我们在城外,军队在宿安县设立了疏散点,你们在哪儿?” “天杀的,我们还在警局,我们被包围了。” “妈的,高队呢?” 殷澄的声音充满担忧。 “他…” 陈默的声音颤抖,说话间停顿。 殷澄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最敬重的前辈没撑过来。他平复了情绪,哽咽道:“最近一架撤离飞机已经出发,他们会经过你们所在区域,你们能准确抵达撤离点吗?” “我们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现在准备出发。” 陈默回答道。 “我会通知他们多等待你们一会,我们城外见。你们务必活着回来。” 殷澄严肃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命令和关切。 “楼下都是感染者,我们怎么跑?” 程淼焦急地问道。 “你恐高吗?” 陈默扭头问道。 “你要爬出去?” 程淼惊恐地问道,他的确有些恐高。 “想活下去吗?” 陈默发出了灵魂拷问。“唯一的出路是爬上屋顶,跳到旁边大楼的天台,然后顺着应急通道逃出去。” 程淼明白,爬楼是逃离这里的唯一方法。“好吧,我听你的。” “一会到了外面,你紧跟在我后面。” 陈默说道。 “好的。” 程淼点了点头。 陈默打开窗户,移开厚重的木板,踩着空调外机爬上梯子。外面的雨仍在下,雨滴滴答作响,风带来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气。远处的汽车前灯刺眼耀眼,地面上三个行尸正在啃食着人类。 “停,有感染者。” 陈默示意程淼停止行动。隔壁走廊里游荡过一群行尸,随即又在黑暗中消失。“他们走了,上来吧。” 程淼爬上梯子,进入雨中的世界。 “来吧,小心些。” 陈默提醒道。 “我的天,这也太高了,你怎么不害怕?” 程淼双腿发抖,畏高的情绪牵动着他的神经。 陈默鼓励道:“别往下看,一直往上爬。”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程淼也不失幽默:“好吧,这样摔下去也许比被五马分尸要好。” “给我手。” 陈默率先爬到屋顶,准备接应程淼。“来,小心。” “我的天,我真的爬上来了。” 程淼松了口气说道。 两人登上了楼顶,俯瞰着濒临毁灭的城市。雨水从高处倾泻而下。朝阳刚刚升起,火红的光芒照亮天际的雷雨云,宛如一幅美丽的油画。光明公寓近在眼前,如果一切顺利,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达。 警局办公楼的楼顶与另一栋写字楼的天台相距甚近。陈默找来一块笔直结实的木板,搭在两个建筑物之间作为桥梁。楼顶高处风险巨大,一旦失足必定身亡,陈默再次提醒程淼:“走路时小心,别往下看,保持平衡……” 程淼哼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过木板。看来他对此并不困难。陈默则紧跟其后。 程淼凝视着透过雷雨云朝阳和城市,不由自主地感叹道:“这么美丽的城市就这样毁于一旦。” 陈默再次催促道:“我们得赶紧了,从这边下去。”两人顺着应急通道往下走,他又对程淼说:“保持安静,集中注意力。” 两人沿着昏暗的应急通道一路向下,一路上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发出的铮铮声。最终,他们进入了一间布满生锈铁皮柜的房间。突然间,近在咫尺处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让两人不由得全身一震。 陈默迅速举起手电筒,光芒瞬间照亮了一个被铁皮柜子压住的光头男人。他脸上满是血痕,艰难地喘息着,颈部的咬痕赫赫在目,他显然已感染。 “帮帮我,咳咳,我被咬了,别……别让我变成它们。” 光头男人声音低沉而颤抖。 “我们该怎么办?” 程淼惊慌失措地问道,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和同情。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陈默的语气冰冷,目光却略带迟疑。作为警察,他很清楚,这个男人已经注定了一个不可避免的结局。 “我们就这样置之不理?” 程淼试图挣扎出一丝同情之声。 “快走,我们没有时间了。” 陈默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奈和决绝,他转身催促道,“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但是他还在哀求……” 程淼依然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无力地跟随了陈默离开房间。男人的哀求声在背后愈发沉重和绝望:“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们,给我一个了断吧,我不想变成他们。” 陈默背过身,但他的内心却一直在痛苦地纠结着。 “我们应该帮帮他,毕竟谁也不想变成那副鬼样子。”程淼刚说完,就看见陈默给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程淼仔细聆听,房屋深处果然传来动静。两人立刻关掉手电筒,像正在狩猎的猎豹一样安静移动,在穿过长长的走廊后,终于听清了声音。有女人的哭泣声,有奔跑的脚步声,还有拳头猛砸木板的声音。 陈默低声说:“是感染者,要小心。”陈默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一个女人蹲在高高的柜子上,吓得浑身颤抖,哭声绝望。三个“行尸”就在柜子下面徘徊,不时用力敲打和拉扯,柜子撑不了多久。 在黑暗的房间里对付三个“行尸”是极其凶险的事,只要有一丝不慎被咬破小小的伤口,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告别了。陈默正在考虑是否要开枪救这位女士,柜子轰然倒塌了。三个“行尸”立刻扑上去撕咬,场面就像非洲猎狗蚕食斑马,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回响在整个房间。 陈默和程淼悄悄从房间的另一边溜出去,女人已经没救,他们也不想打扰三个“行尸”用餐。程淼回头看看,血泊之中的女人已经断了气,他想如果换作是自己,最后一定会用匕首自尽,至少这种死法没那么痛苦。 几经曲折,两人终于走出黑暗的楼房,走向外面。两人来到一条小巷,路口前方有一辆破旧的卡车货柜横在路上。货柜内空无一物,通风透风。显然是“强盗”们的手段,用它来阻挡道路,创造机会趁乱作案。 “走这边。” 陈默警觉地拔出手枪,走在前方开路,却不料突然头部遭到沉重的打击。他头晕目眩,腿一软,摔倒在地。程淼正准备出手,却被一个看似枪口的物体顶到了后腰。刺眼的手电筒光亮照在他们脸上,原来还有人未曾离开这座城市,还有两个强盗埋伏在这里,准备趁乱发笔横财,他们无声无息地控制了陈默二人。 两个全副武装的强盗用突击步枪逼迫陈默和程淼跪在地上。防弹装具反射出微弱的光芒,强盗的嘴脸在光影中显得扭曲而凶恶。 “别动!跪下!”其中一个强盗咆哮着,手指紧握扳机,冷酷的眼神扫视着两人。 陈默虽然面对死亡的威胁,却依然保持着执法者的风度和冷静。“这种装备你们是哪来的?你们知道这已经犯法。”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透露出对法律的信念。 “警官,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形势,你这套老掉牙的东西,对我们没用。”另一个强盗冷笑着,突然举起枪砸向陈默,硬生生击中他的头部,让他眼前一片金星。 陈默强忍着眩晕和疼痛,被强盗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混蛋,把枪慢慢给我。”陈默被两支枪顶着脑袋,无奈只能乖乖照做,双膝跪地,双手放在脑后。陈默暗暗叫苦,心情糟到了极点,一名警察被匪徒缴械这是极其羞辱的一件事,但是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这么做。 男人粗暴地将陈默摁在地上,仔细检查着他的全身,仿佛生怕漏掉任何一个角落。殊不知,此刻被摁在地上的陈默已经愤怒到了顶点。 突然,陈默猛地从后腰拔出匕首,狠狠刺进男人的大腿。后者发出一声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控制。谁也没料到,陈默竟敢在这种生死关头对持枪的人发动攻击。 程淼见状,立刻扑向男人,试图抢夺对方的枪。然而,男人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把将他甩开。就在男人准备开枪的那一刻,陈默像一只敏捷的猎豹猛扑过去,将对手重重地压倒在地。 另一个男人立刻举枪,但此时陈默和他的同伴已经在泥泞的地上扭打成一团,他怕误伤同伴,不敢轻易扣动扳机。就在这短短的几秒犹豫里,程淼迅速捡起一块板砖,果断地砸向另一个男人的头部。他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陈默在激烈的扭打中终于摸到了对手腰间的手枪。他毫不迟疑地对准男人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对手当场毙命。 “哦,该死!”陈默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从惊魂未定中恢复过来。他瘫坐在旁边的木箱上,眼神逐渐变得冷静。 程淼捡起男人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最近的一条短信:“老公,外出小心,顺便带点奶粉回来。” “见鬼,这是什么情况?你看看。”程淼把手机递给陈默。 陈默接过手机,看完短信后脸色顿时灰暗,怒火在心中燃烧。“该死,真他妈的该死。” “这些混蛋!” 陈默愤怒地将手机砸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无奈与愤怒。他感受到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无助,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被迫去伤害甚至杀戮。 程淼看着陈默,知道他此刻的痛苦和挣扎。这是生与死的较量,但无论如何,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他注视着陈默,希望他能理智面对眼前的一切。 “我们没选择。都是被逼到这种地步的。”程淼轻声说道。 陈默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矛盾。“我杀了他们。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程淼沉默了一会儿,深知此时的陈默正经历着内心的巨大冲击。“为了活命。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要不留余地。” 陈默无力地笑了笑,“是啊,活命。”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解脱,但眼底依然掩藏不住深深的痛苦。 程淼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道,“我们得赶紧走了,那些东西听见枪声马上就会过来。” 陈默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尽量不去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但内心的混乱和内疚依旧挥之不去。 程淼扶着陈默站起身来,尽管他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他竭力控制住了情绪。他们继续向前走去,目标是尽快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危险区域。 ------------ 瘟疫 经过一段危险的路程后,陈默和程淼翻过一扇破损的窗户,进入了一幢百货大厦内部。这条路线是目前唯一安全的选择,外面的街道上几乎到处都是行尸。可疑的是大楼内却安静得近乎诡异,仿佛安全已经到来,像是不会再有倒霉的事情发生,然而这种想法往往是最危险的先兆。事情永远不会如想象中的顺利。 突然间,几个感染者悄然出现,他们挡在两人前进的唯一路上。 “该死,前面至少还有四个感染者。” 陈默低声警告道,依靠着细微的声音和昏暗的光线来判断局势。 “那我们怎么办?” 程淼焦急地问道。 “没办法,只能解决他们。” 陈默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们可以绕道而行吗?” 程淼试探性地问道。 陈默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说:“时间紧迫,绕道会耗费太多时间。我们必须穿过这座大楼,然后沿着那条街快速前行,才能到达光明公寓。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程淼明白情况的紧急性,只能无奈地点头:“好,那我们一起行动,我负责左边,你负责右边。” 陈默坚定地说道:“不,我自己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两个人行动更容易引起更大的动静。在我们还没把他们解决掉之前,最好别惊动他们。” 程淼默默点头,心中略感担忧。面对感染者,他仍心有余悸,但陈默的自告奋勇让他稍感安心。他在原地静静等待,眼睛紧盯着暗处的动静。 陈默如同一只潜伏的花豹,轻盈地落地,手中闪烁着寒光的匕首迅速出鞘。黑暗中,他靠近第一个感染者,轻巧而果断地解决了他,将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 接着,他迅速躲到一张桌子后面,准备迎接下一个行尸。当另一个感染者经过时,他像闪电般伸手,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脑袋,一击毙命。随后,他轻轻地将尸体放下。 陈默静静地蛰伏在角落里,目光专注地扫视四周。程淼在远处观察,心中充满着对未知的恐惧和期待。这座废弃的百货大厦弥漫着死寂和腐烂的气息,货架上空荡荡的,残留下来的只有打砸留下的伤痕和凌乱的碎片。 突然,程淼听到了远处的嘈杂声,像是金属撞击的声音。他警觉地看向陈默,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保持警惕。 陈默靠近超市的出口,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上的碎石和坑洼。他目光扫过墙边的电表箱,决定用一个啤酒瓶来制造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迅速在空荡的空间中回荡,像是一个战鼓的节拍,引起了远处最后一个感染者的注意。 行尸迟疑了一下,步子缓慢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移动。陈默随时准备应对,匕首握得更紧了一些。当行尸终于接近时,他毫不犹豫地冲出,如同一只猛虎扑向猎物。两刀狠狠地刺向行尸的头颅,确保了一击必中,行尸倒下时发出微弱的咆哮,随后安静了下来。 通道终于清理干净,陈默和程淼松了口气。他们默契地交换了眼神,确认这一片区域暂时安全。 两人几经周折,终于在大厦另一端找到了出口。然而,这里的道路已经严重受损,被一辆废弃的装甲车撞穿了墙壁,右侧的楼层塌陷情况更为严重。他们只能像穿越山路般,小心翼翼地穿越这片破败的区域,避开水泥中突出的钢筋,谨防自己落入深坑。 又走过了一段艰难的路程,两人抵达了一家被废弃的便利店。这里已经遭受了严重的洗劫,货架上空空如也,只留下被打砸的痕迹和散落一地的碎片。两人在这片死寂中停下脚步,凝视着这个曾经熙熙攘攘的便利店,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 “看来这里也被人搜刮一空了。”程淼轻声说道,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陈默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名身穿军装的士兵显然是最近几天内死去的。血迹还新鲜,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红色光泽。 “看来他们损失惨重。”陈默低声自语,弯腰检查时,手指碰到了士兵口袋里的一张字条。上面清晰地写着: “CDC疾控中心安全防控手册 提高对MRV病毒脑部感染(狂犬突变病毒)的关注并预防感染。 背景资料 MRV(Muta t Rabies Vi us)是一种突变的狂犬病毒,会占据宿主的心智并改变其行为。非洲和欧洲出现的β亚种会感染哺乳动物和部分肢蹄动物。而最近出现新品种能寄宿于人体。 传染 两种已知的M v感染途径为;飞沫或气溶胶传播;接触到M v感染者的体液,通常原因为被咬。 潜伏期 受感染后,病毒会在短时间内移动至寄宿主的脑部繁殖。有记录通报不同人群发病时间不同,最短的有三分钟,最长的有二十小时。 M v控制了寄宿主的全部身体主要功能后,潜伏期即告结束(M v第1阶段)。 病症 M v第1阶段病人会出现异常行为和暴力倾向,并攻击身边的人。 治疗 目前并无能治疗M v的疫苗,亦无现存方法可延长潜伏期。 诊断 M v可透过血液或显微镜显像测试(通常对耳后或手臂进行)而诊断。感染后数分钟内即会对测试呈阳性反应。” 这个不幸的士兵显然是在撤离途中被感染的。陈默沉默片刻,思考着自己未来的结局会不会如同这位士兵一样。 突然,超市内传来“咔咔”的声响,陈默立刻示意程淼保持安静。他惊讶地发现两个幽灵般的人影在前方徘徊。 “老天,这两个是什么鬼东西?”陈默小声问道,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这也是感染者吗?长得像鬼一样。” 程淼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我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 陈默抬手示意他保持安静,轻声说道:“跟紧我,走路要轻,看着脚下别踩到东西,也别发出声音。如果惊动他们,我们都完蛋了,明白吗?” 程淼用力点了点头,眼神紧盯着前方。 陈默领着程淼在黑暗的超市中小心移动,他们像影子般隐匿在货架和墙壁间,绕过摇摆的感染者。程淼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眼前的十个怪异身影随时都可能将他们撕成碎片。他的头脑几乎空白,只能记得陈默的指示——跟紧他,不要发出声音。 终于,他们来到超市的尽头。看似只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却让程淼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铁门紧闭,只能通过墙上的天窗逃出。陈默静悄悄地解决了门前的行尸,然后轻手轻脚地拿起一旁的梯子,放在墙上的天窗旁。 “爬上去。”陈默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道。 程淼点点头,用最小的声音爬上去,紧接着是陈默。然而在他爬到出口时,铝合金梯子不慎倒下,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声。这声响立即引来了那十名感染者,它们嗥叫着,如同猛兽般在黑暗中寻找着猎物。然而,陈默和程淼已经趁机逃离了这个陷阱,留下了感染者在阴影中徘徊。 程淼喘息着说:“哦天哪,我们居然成功了。” “你还好吧,没被吓得尿裤子?”陈默打趣道。 “少扯淡了,”程淼边走边反击道,然后又补充道:“不过说真的,有你在身边我还真踏实。” 陈默淡淡地说:“那只是好运罢了,好运总有用尽的一天。” 突然间,一声绝望的呼救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救命啊!有人在吗?”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人在求救。” 陈默拿起望远镜,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一个记者装扮的男人正趴在一辆白色货车上求救,而卡车下方围满了感染者。 “天哪,那个男人死定了。” 程淼摇了摇头,他对男人现在的绝望感同身受。 然而,陈默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营救那个男人。作为警察,他的信条告诫着他无论何时都不能见死不救。他卸下弹夹,检查剩余的子弹。还有六发在弹夹里,再加上身上备用的,他还有超过二十发子弹。 “等等,你要去救他?” 程淼急忙问道,眉头紧锁。“伙计,我不是没同情心,但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我们俩冲过去救人,你觉得他们能吃饱吗?” 陈默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刚才那个被压住的男人,我没法救他,你不是说我没同情心吗?” 程淼耸耸肩,解释道:“那时候只是简单的举手之劳,现在情况完全不同。” “现在是7点整,我们还有点时间,你决定了吗?”陈默问道。 程淼摇了摇头,“陈警官,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像你们警察那样的勇气和能力去营救别人,而且我一看到他们腿就抖。” ------------ 营救 “我负责营救,你就负责帮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程淼还在犹豫着。 “别忘了,你也有些‘劣迹’在身。我这是给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别浪费了。” 陈默施加压力,希望能改变程淼的想法。 “好吧,豁出去了。你有什么计划?” 程淼最终下定决心。 “我会送你到对面大楼东侧的音响店。你在那里找个安全的房间,制造些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注意到你。我会尽快解决剩下的感染者,然后带他从路口小巷撤离。” 陈默冷静地布置行动计划。 “如果我被包围了怎么办?” 程淼问道。 “我先确保他的安全,然后回来接应你。你可以顺着东侧窗外的楼梯爬到巷子里,一直往北走。那里有家理发店,我们可以在那里集合。” 陈默详细回答道。 “眼看就要逃走了,却在这个关键时刻碰到这个倒霉鬼。” “行了。别啰嗦了,赶快行动吧。” 陈默悄悄打开了小巷的铁门,解决了门口的行尸,他靠在一个轿车后,等待程淼就位。 几分钟后,程淼抵达了指定位置,通过无线电与陈默交流。 “坏小子就位,等待下一步指示。” “收到,声音能搞多大搞多大。我观察过了,路两边都被公交车堵住了,除了零散的感染者,大部分过不来。” 陈默低声道。 “你们速战速决,我可不想被困太久。” 程淼仍有些担忧。 “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的。”陈默用仅有时间安慰道,“三、二、一,开始行动!” 陈默一声令下,程淼将房间里的音响音量调至最大。刹那间,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了摇滚乐声。 在街道上,摇滚乐震耳欲聋的声音吸引了大量感染者,它们如同蝗虫般朝程淼所在的大楼涌来。 “该死,快点行动!它们都被我吸引过来了!” 程淼激动地大声说道。 陈默利用感染者被吸引的间隙迅速行动,一个前滚翻越出掩体,开枪射杀了最近的几只行尸,确保周围安全后靠近卡车。 “你没事吧?” 他急切地问道,环顾四周保持警惕。 “谢天谢地,警官,你救了我!” 卡车上的男人紧张地说。 “你有没有受伤?” 陈默问道。 “我没事,但这些家伙把我困在这里整整一天一夜了。” 男人答道。 “快下来,我们得赶紧撤离。” 陈默说道。 男人顺着梯子爬下卡车,因长时间未休息,他的腿有些软,一下子栽倒在陈默怀里。 “你没事吧?还能行走吗?” 陈默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可能是低血糖。” 男人回答说。 这时,一部分感染者脱离了队伍,注意到了两人的存在,朝他们冲来。陈默迅速举枪,射杀了最前面的两个行尸,但枪声吸引了更多感染者的注意。 “该死,我们必须赶紧走!” 陈默拉着男人,急速逃入附近的小巷。 被吸引的尸群又受到了枪声的吸引逐渐散开,程淼抓住机会迅速抽身离开,他踹开窗户,顺着楼梯爬了下去。 程淼逃进小巷,可下落的时候崴到了脚。坠地的声音惊醒了一只肢体残缺的行尸,他嘶吼着爬向程淼。 “哦,该死,离我远点。”程淼瘫坐在地上,一点点向后爬。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赶到,他开枪击毙了行尸,搀扶起了程淼。 “你还能跑动吗?” 陈默问。 “能,我们快走。” 程淼疾声道。 这时,更多的行尸聚集过来,只有一栏之隔。它们发出嘶吼声,仿佛要将三人撕成碎片。 三人回头一看,发现道路被一辆翻倒的油罐车挡住了去路。陈默不愿意再绕回头路,他试了试旁边的卷闸门,幸好这个铁皮大家伙没有生锈,勉强能够打开。他抬头看了看门牌,虽然字迹已经模糊,但能看出这里曾经是一家修车厂的入口。 “真希望这里没有该死的感染者。” 陈默自言自语。 “吱嘎、吱嘎。”他拉动沉重的铁链,卷闸门缓缓向上升,发出巨大的金属摩擦声。 “老天,我真讨厌做这种事,下回我可不冒险了。” 程淼说。 “不用紧张,我们这次都成功了。” “其实我是想说,我讨厌听金属的摩擦声。” “很快就好了。” “嘘。” 男人突然变得凝重的表情打断了两人的话,“你听到什么了?” 陈默仔细聆听,有奔跑的脚步声,两个、三个……是感染者,其中还夹杂着循声怪异的“咔咔”声。糟了!一定是卷闸门巨大的声音把这群家伙吸引来了。三人一齐用力拉动铁链,每一秒都变得惊心动魄。 “哦,不不不,他们来了!” 男人看到了至少6、7个行尸向这里狂奔,他们双眼血红,张牙舞爪,就像非洲鬣狗看见猎物,而其中还夹杂一个晃晃悠悠的变异者。 “快快快!” 程淼恨不得这扇要命的卷闸门能弹开,陈默拼尽全力拉扯锁链,门开启了半米高。程淼和陈默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钻了进去,陈默又立刻从里面撑住往下掉落的门,男人连滚带爬往门里钻。此刻感染者已经杀到,嚎叫着去抓陈默的右腿,陈默感觉到了他们手指的摩擦,但好在他已经钻进门里了。 “轰隆”一声,卷闸门砸了下去,将一群感染者关在门外。可这群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并大力猛砸卷闸门,金属的撞击声和扭曲声几乎刺破耳膜。“咚咚咚”,每一声巨响都吓得三人后退一步,犹如恶鬼拍门,让人不寒而栗。卷闸门似乎都要被砸烂,但万幸的是,它还是挺住了。 “你脚上有东西。” 男人说道。 陈默低头看了看,一只感染者的断手在他的脚上,溃烂的手指紧紧抓住脚踝。他用力将其甩掉,“真恶心。” “呃,刚才真是惊险。沈卓率先开口:“感谢你们刚才的英勇相救,我叫沈卓,探究社新闻记者。” 程淼仍然气喘吁吁,他摘掉防具,但并没有说话。他观察了一下沈卓,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肥胖,额头很大,面容看起来有点丑陋。他穿着脏兮兮的长袖卫衣和蓝色马甲,背着常见的帆布背包,有着肥宅典型的蓬松头发和络腮胡子,只是头发又脏又腻,好像一年都没有洗过。 沈卓伸出右手想与程淼握手示好。但是程淼脸上没有一点友好的表情,他慢慢伸出右手,程淼却突然用左手掏出一把匕首,在沈卓还没做出反应时,他就已经被摁在了墙上。 “嘿,你在做什么?”沈卓满脸诧异,“警官,警官!” “程淼,住手!”陈默上前阻拦,没想到程淼将匕首对准他,眼神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转身蹲下!”程淼又对沈卓厉声说道。 沈卓摊开双手后退,“老兄,先冷静一下。” “转身蹲下,别考验我!”程淼将匕首抵在沈卓脖子上,声音更大,那表情像是随时会动手。 “好的,好的。”沈卓不想在此时激怒程淼,乖乖照做了。程淼立刻对他检查,从脖子到腰部,看得很仔细。 “你有被咬到吗?”程淼问。 “没有。” “有长出奇怪的东西吗?” “我没有……”沈卓也提高了声调,“该死,我没有被感染!” 此时房间里最生气的那个人并不是程淼,而是沈卓。她没想到自己去表达感谢,却被粗暴地摁在墙上,还有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简直就是无礼的冒犯。 “记者?你们怎么没撤离?” 陈默拉开程淼,又问。 “我采访时跟他们走散了,之后就被一群人追,当我清醒过来发现就在车顶了。” 沈卓被吓得神志不清,含糊其辞地说道。 “那你可真够倒霉的。” 陈默说道。 “哒哒哒!” 直升机螺旋桨声。 三人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声,那是接应他们离开的飞机。 “快,去天台!” 陈默疾喊道。 三人急忙冲向天台,狭窄的楼梯拖慢了他们的速度。程淼身后一直在催促:“快点!我们不能让他们飞走!”终于,他们冲到了天台,只见直升机已经在空中远去,像一只不留痕迹的鸟儿。 程淼愤怒地点燃了信号弹,火焰在废墟中显得苍白无力,直升机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远方。 “该死!他们真的走了,还有人没上飞机!” 程淼怒不可遏。 “快回来!别走!” 陈默也在拼命喊叫。 但直升机无动于衷,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天际。 “这些混蛋把我们甩在这儿了!” 程淼怒气冲天,狠狠地将信号弹扔向地面。 “喊也没用,显然他们不打算回头。” 沈卓耸了耸肩,语气平静。 这句话激起了程淼的怒火,他一把抓住沈卓的衣领,猛地将他按在墙上。“都是因为你这个白痴,我们才错过了!一切都是你的错!” 程淼狠狠地揍了沈卓一拳,几乎打掉了他的门牙。 陈默见状急忙上前将两人分开,“停手!现在还打架的功夫吗?想别的办法出去,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的严厉制止了两人的冲突。 程淼松开了沈卓,哽咽着说道:“我们完了,我们死定了,都是因为这个白痴!” 他坐在地上怒吼道:“你满意了吗?混蛋!” 沈卓被这番言语刺激,却并未在意,他已经习惯了机会溜走,只觉得口渴,从背包里拿出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掏出一块压缩饼干,“你要吃点吗?”他问陈默。 陈默摇摇头,拿起对讲机呼叫殷澄。 “我们真该让你留下喂那些怪物。” 程淼依旧怨声载道。 “够了!” 陈默厉声制止,“他们现在要去哪儿?” “对了,我听一个士兵说,他们在奥林匹克运动馆有个撤离点。” 沈卓不慌不忙地说。 “你确定吗?” 陈默追问。 “我确定,他们亲口告诉我的。” 沈卓肯定地回答。 “嘿,警官,白痴记者,我们周围全是感染者,我们怎么离开?” 程淼再次发难。 “你是不是没完了?我觉得你在找事。” 沈卓终于忍不住反击。 “动手试试,你觉得你打得过我?” 沈卓咄咄逼人。 程淼愤怒地拿刀指着沈卓,“怎么样?找个地方练练,我保证会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他威胁道,“再说出那种话,我他妈割掉你的舌头!” “够了,冷静点!” 陈默赶紧拉开两人,警告他们住口。沈卓不想同时惹怒两人,忍气吞声。 沈卓恢复冷静,“无论如何,我都欠你们一条命。” “欠我们一个大人情。” 程淼严肃地说。 “没错,我会记住的。” 沈卓也郑重其事地回答。 “行了,当务之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陈默的语气坚定,“奥林匹克运动馆离这里不远,我知道路。不过我们得先找点武器,我的枪子不多了。” 沈卓看着两人,再次感激地说:“如果你们能把我救出去,我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情。” 陈默拿起望远镜,朝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看去,“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商量下一步计划。” ------------ 公寓 “殷澄,我是陈默,能听到吗?” 陈默紧张地握着对讲机,试图联系城外的殷澄,但对讲机里没有任何回应。 “发生了点突发情况,我们救了个家伙,飞机没等我们,还能有别的安排吗?” 陈默焦急地说道,对讲机里只有静电和杂音。 “没人回复?试试公共频道。” 程淼建议道。 陈默换了个频道,再次发出呼叫:“有人在听吗?收到请回话。” “喂,有人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他不停地按下发射按钮,希望能够获得任何一点回应。 “紧急频道呼叫中,我们在光明公寓楼顶疏散点,目前准备前往奥林匹克体育馆,如果有救援人员能听到,请在目的地为我们提供救援车辆或飞机。” 陈默的声音带着决绝和希望。 所有频道里都充满了噪音,每次发射都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破碎声和无尽的静电杂音。 “我劝两位还是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跑起来容易饿。” 沈卓不忘把几块巧克力和压缩干粮递给他们。 “瞧你那一身肥肉,简直就是做诱饵的不二人选。” 程淼嘲讽道,不过还是伸手接过食物。 “我好心好意给你们吃的,你们还嘲笑我。” 沈卓有些不满地说,起身要夺回食物。 程淼迅速闪开,不想轻易放弃这珍贵的食物。两人接受了沈卓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填满了他们空虚的胃。 简单休整过后,他们并没有停留太久。陈默带着沈卓和程淼开始他们的行程。他们走过公寓餐厅的二楼,穿过一条昏暗的长廊,最后通过一扇窗户爬上了露台。露台下面,几个感染者在徘徊,他们注视着三个幸存者从他们头上走过。陈默显然对这个地方了如指掌,他们走的路线被几栋建筑物包围,所有可能被感染者利用的入口都被封闭了。 沈卓边走边问:“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来过这里吗?” “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陈默不愿多谈关于公寓的过去。 “和你女朋友一起?” “嘿,别扯远了。” 陈默不耐烦地回答。 沈卓大笑着说道:“说实话,他以前碰到过不少火爆的女孩,虽然有点惹人厌,但也绝对不无聊。” 程淼显然对沈卓的打岔不满,不耐烦地回答道:“你真是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啊。” 他又转头问陈默:“警长,我们接下来要去准备什么?” 陈默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离我单位很近,那里存放有些枪支弹药,我现在的子弹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太危险了。” 沈卓插话道:“我还以为我们直接去体育馆呢。” “我们?”程淼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去体育馆吗?就是为了救你这个笨蛋,我们才没能赶上直升机。” “程淼,别再和他计较了,我们现在没时间了,我不想一路上听你们俩吵架。”陈默尽量平息局势。 “好的警长,我不想再和他吵了。”程淼不情愿地回应。 陈默继续解释道:“撤离点在城市的另一端,途中到处都是感染者,如果弹药不足,我可不打算冒险。” 三人穿过一座被木板封闭的房子,突然,远处传来感染者的低吼声。“有动静。”陈默立刻提醒大家保持警惕。 程淼却显得镇定自若,大步向前走着:“我知道,我们可以让记者先生冲进去,把它们引出来,我们在外面解决,应该会安全一些。” 沈卓没有立即反驳,只是凶狠地瞪了程淼一眼,做了个轻蔑的手势。 几人穿过一扇小门,陈默和程淼立刻发现一个女性感染者被困在窗台上,一台巨大的空调外机压在她背后,肋骨明显断裂。她在窗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看到有人进来后更加激动。 “哎呀,天哪,看看她!” 程淼声音颤抖地说道,“这简直像是电影里的场景,恐怖片里的僵尸真的成真了。” “是啊,电影里的情节现在居然真的发生了。” 陈默抽出刀子,转移话题,“沈卓,你作为新闻记者,有没有听说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感染者们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们总台的官方简报上说,华南曾经有一艘货轮被发现携带大量病菌,载着感染了某种病毒的动物和水手。我有个亲戚在燕京大学微生物研究所工作,他被派去调查瘟疫,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唉,真是让人心痛。就我对微生物学的一点了解,这种病毒传播得实在太快了,不像是自然界本来就有的。” “是啊,情况和你说得差不多。” 沈卓依旧含糊其辞。 陈默突然用刀刺向感染者的脖子,她的头颅被切开,然后他又一刀将其斩断,鲜血从断头处涌出。 “呃啊,这血腥味比起死尸的腐烂味还难闻。” 程淼皱着鼻子说道。 “抱歉,我忘了提醒你们先捂住鼻子。” 陈默说道。 “街上停了那么多车,我们为什么不找一辆修好的开出去躲避一下?” 沈卓问道。 程淼没想到沈卓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他故意夸张地说道:“哦老天,天才啊你!我怎么没想到把所有的车都修好,然后去跟军方换些披萨呢?” “程淼。” 陈默提醒道。 “抱歉,我又失态了。听着,主城区到处都是疯子,感染者的数量比你能想象的多得多。简单来说,我们如果开车在大街上闹腾,那简直是在找死。现在只有军方的装甲车有可能在街上安全行驶,我们个人可无能为力。” “我明白了。” 陈默从窗户向下望去,本应安全的地方却发现两个感染者正朝他们方向跑来,站在街角瑟瑟发抖。陈默说道:“我们要经过那里,最好先趁地势有利把他们解决掉。” “这条路不是被军队堵死了吗?怎么会有感染者进来?” 沈卓疑惑地问道。 “问得没错,看见铁丝网旁边的缺口了吗?他俩就是从那里钻进来的。” 程淼用手指指着那个地方,“如果刚才没有个家伙被困在车顶上,也许感染者就不会聚集到这里,那个缺口也不会出现。” 沈卓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赏和幽默,“你真是一点损我的机会都不放过啊。” 陈默一脸坚定地说道,“我来处理这两个不速之客。” “等等,我差点忘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自制的汽油瓶,递给程淼,“你投掷东西精准多了,用这个吧。帮我解决他们,在我把那个缺口堵上之前,我不想开枪。” 程淼接过汽油瓶,眼睛定格在楼下行尸的位置,大约25米的距离对他来说不算远,他的表情显得沉稳而决断。沈卓望向程淼,笑了一下,“需要打火机吗?” 程淼轻轻摇头,“不用,我自己有。” 程淼点燃了瓶口的碎布,退后一步,力道投掷。汽油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两个感染者脚下。玻璃破碎声伴随着红色火焰的喷发,两个感染者被火焰吞噬,惊叫声回荡在街头,转瞬间两人就烧得焦黑倒地。 “哇,干得漂亮!我都快闻到烤肉的香味了!” 沈卓开玩笑道。 ------------ 正文故事更新 正文更新chapter33-34,凛冬将至、陌生的同盟 ------------ 武装 在处理完几个零散感染者后,三人默契地合作,迅速将缺口用路障和金属板堵住。陈默带领着两人继续前行,他们穿过那片最危险的区域,艰难地行进了几百米,最终抵达了目的地——凤凰街派出所。 大厅内到处都是破损的物品和残留的血迹,时不时还传来几声模糊的嗥叫声,让他们的心跳不由加快。 陈默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一条狭窄楼梯,领着两人快步进入了派出所的地下室。 地下室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尘土的味道。陈默指着墙上的一扇隐蔽门,推开后出现了楼梯。他们沿着楼梯走下去,来到了一扇厚重的安全门前。每一个铆钉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扇门比监狱的还要厚重。 陈默轻轻转动密码锁,门缓缓地打开。在门后,他们看到了警局所有的枪械弹药。枪支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弹药箱摆放得井然有序。 “弹药都在铁箱里,不过别拿太多,疫情结束后我们还会回来的,这里有监控,如果武器弹药缺得太多,我没办法跟所长交差。” 陈默说道。 “那你还让我们拿?” 沈卓疑问道。 “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履行保护群众的职责了。” 陈默回答。 “这些家伙足够应付一路上的麻烦了,对吧?” 程淼兴奋地说道。 “应付感染者足够了。但我最担心的不是感染者,而是那些使用枪械的人。真正让我不安的是某些家伙。你也可能是其中之一,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默深思熟虑地说。 “你什么意思,不信任我?” 程淼问道。 “没什么。”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沈卓插话说,“我也有同样的担忧。” “这里没你的事,给我闭嘴,死胖子!” 程淼对沈卓大声斥责道。 “我真是忍不了了,这个碎嘴子一路上骂我不停,你就是个该死的混蛋,知道吗?” 沈卓气急败坏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压抑已久的怨气。 他的脸色铁青,眼中闪着凶光,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程淼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砸在对方身上,每一击都带着愤怒和挫折感的混合情绪,嘴里也不停地喊着,骂着。 房间里的空气凝重而燥热,仿佛即将爆发出一场不可收拾的风暴。陈默静静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观察着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 突然,他像狮子一样怒吼道:“够了,给我住手!” 这句简短的命令如同雷霆般炸响在房间里,充满了无法抗拒的压迫力,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一切。两人仿佛被电击一般,猛地停下了动作,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呼吸急促,眼神中还残留着愤怒的余烬。 “你们俩有完没完,再吵一句我就给你俩铐起来!” 陈默厉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逃出城,别再耗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些无谓的争吵上。” 程淼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了看沈卓,最终决定不再回嘴。沈卓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默然点了点头。 陈默站在那里,目光坚定而冷静,尽管他的怒吼制止了这场打斗,但他的目光依然阴森的吓人。他环顾着那两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听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这里的规矩是,我说了算。拿任何东西都要先经过我的同意。明白了吗?”他的话语中蕴含着无可辩驳的权威,就像是一个将军对待士兵一样。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在评估局势。最终,两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他们环顾四周,尽管这里绝大多数枪支弹药都被拿走了,但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留下。货架上大大小小的枪支足有十把,地上铁箱里装满了弹药。另一边的货架上摆放了四个装满液体的塑料桶,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是汽油,而最远处的铁架子上还有各种军用罐头和没有开封的药品。在他身边的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和书籍。 程淼像是进入了东西齐全的五金店,想要立刻收集自己喜欢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一支枪,可他显然忘记了陈默刚才的警告,正当他正要行动时,陈默用粗壮的手臂将他拦住。 “你小子耳朵塞驴毛了是不是,我刚才怎么说的?” 陈默愤怒道。 程淼十分不满:“做什么,我只拿一支枪也不行?” “不,你不需要枪。” “陈警官,我可以管好我自己。” “不行。”陈默直截了当地拒绝,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去旁边等着。” 程淼气得要发疯,“好吧,我就在旁边等着,等着被你俩害死!”说完便站在一旁生闷气。 陈默无视程淼的抱怨,开始整理装备。他一边给枪装子弹一边说:“这将是有史以来最危险的行动。” “我手里连把武器都没有,说不定我会成为第一个挂掉的人。” 程淼耸了耸肩,嘟囔道。 沈卓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陈默,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给他防身的家伙呢?” 陈默沉声回答:“他有犯罪记录,再加上他那火爆的脾气,是个不稳定因素。” 沈卓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真的吗?我一直以为他是你的朋友。不过……算了,每个人都有失控的时候。” “他确实不算坏人,只是太容易发火了,有点太危险了。” “是吗?那就叫他滚蛋,自己找路出城。”沈卓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听我说,以前我也有个很在乎的伙伴,是我必须照顾的人。但在这世上,那样的事只会让你招来麻烦,甚至会害了自己。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我他妈是学聪明了,凡事只能靠自己。” 陈默当然懂得这些道理,作为警察,他有义务保护难民,确保他们的安全。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使命。他含糊地回答道:“老兄,我们的处境不太一样……” “我没看出什么不同,都一个样。”陈默突然发现程淼在翻桌上的手枪,他愤怒地喊道,“嘿,我刚才对你说过什么,我是怎么说的?” 程淼勉强解释道,“我只是想整理这些东西。” “别碰任何东西!” “他可以弄,为什么我就不行?感觉你老是找我的茬。” “我有我的理由,现在给我放下那东西!” 程淼无奈地将手枪丢开,随即对陈默竖起中指,作为最后警告的回应。 沈卓叹了口气:“天杀的,遇上这样的队友,你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警官,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程淼不耐烦地询问道。 “马上,我在做一件东西,在我们出发前必须给你。” 陈默领着程淼走到一张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被当作铁箱的小冰箱,从中取出一个奇异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是一个带有沙丁鱼包装的铁罐,外围插满了钉子、刀片和剪刀等尖锐物品,看起来颇为沉重。 “这个东西可以用来自卫,不过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会派上用场。” 陈默对程淼解释道。 程淼略显兴奋,仿佛是小时候朋友向他展示新玩具时的表情。 陈默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制的破片地雷,使用时需要非常小心,只要引爆它,附近的物体都会被炸成碎片。” 程淼拿起这个钉子炸弹,仔细端详,问道:“这是你发明的还是警校教的?” “这个东西是感染者的克星,无论目标是否已被感染。等时机成熟了,我会亲自教你们制作,步骤简单,只需准备炸药、铁罐、尖刺和引线。这个工具能够保护你们自卫,将来肯定派得上用场,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份补偿。” 程淼听后笑了笑,“我就知道陈警官不会让我失望。” “我们现在手里有枪、子弹和炸弹,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我们怎么行动?” 沈卓追问道。 “这个星期军队已经疏散了大部分城区居民,并在主城区设立了多道防线。虽然有些防线被攻破,但通往奥林匹克体育馆的路上感染者的密度应该不会太大。他们的处理效率很高,目前正全力死守最后一道防线,主城区的大部分感染者都被他们控制住了。” 陈默详细解释道,“我们拥有足够的武器和弹药,可以开车冲出去。”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 沈卓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错,有了这些家伙在手,我们可以大胆前行,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默坚定地回答道。 “要是感染者没被引走呢?” 沈卓问道,眉头微皱。 “放心,我刚才从公寓楼顶仔细观察了主路上的情况,感染者只在主干道上有小范围聚集,对我们不构成什么威胁,我们可以轻松突破包围。” 陈默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声音坚定。 沈卓沉吟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吧,或许你的方法确实可行。” 在离开之前,陈默径直走进更衣室,迅速换上一身崭新的制服和装备,他的动作熟练而迅捷。 “伙计,你这一身可真帅。” 沈卓赞叹道,眼睛扫视着陈默身上的整洁制服。 “我在衣柜里留了一套备用制服,撤离点说不定还有军队在驻守,警察身份应该能为我们提供更多便利。” 随后他又为两人穿戴上了防护装备,接着补充道:“爱惜着点,这些装备过后还要还给我的。” ------------ 鏖战 史凡紧盯前方,公寓近在眼前,“快,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他的小队沿途损失惨重,大部分队员都在混乱中跑散,跟随史凡一起行动的只有刘宇和另外两名士兵。 路上堵满了废弃汽车和路障,偶尔有沾血的废弃坦克。其他道路都被封锁,唯有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通往公寓方向,史凡带着刘宇朝那里前进。 “队长,这里是迅狐小队,你们在哪里,完毕。” “我们目前位于玉龙路跨河隧道,上报你们的位置,完毕。”史凡冷静回应道。 “我们即将到达目标点,预计15分钟内抵达,完毕。” “信号不太清楚,请再说一遍,迅狐小队。完毕!” “我们还需15分钟,完毕。” “收到,我们被感染者包围,暂时无法联合行动,你们在救出目标后立即撤离,空军将在之后进行轰炸,听到了吗?完毕。” “什么?那你们怎么办?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等所有人员集合后再撤离,完毕。” “我已下令眼镜蛇小组撤退,他们将前往4号撤离点。直升机预计20分钟内起飞,卫星显示大量感染者正向目标点靠近,我们不能冒险。你们救出人员后立即撤离,听到了吗?完毕。” “收到,队长。所有人员撤离后,立即撤离。噢,还有,在我们到达前,16区街道传来音乐声。声音很大,完毕。” “迅狐小队,确认情况,有人利用音乐发出求救信号吗?完毕。” “不,等等,我们看到了一些东西,完毕。” “迅狐小队,请确认看到的是感染者还是幸存者?完毕。” “看起来有人在楼顶释放烟雾,完毕。” “确认看到的是感染者还是幸存者?完毕。” “队长,我们还不能确认,完毕。” “继续执行营救任务,迅狐小队,完毕。” “收到,队长。全员加速前进。” “迅狐小队,请派出人员确保着陆区域的安全,直升机仍按计划前往,预计30分钟后抵达。祝你们好运,完毕。” “了解,通话结束。” “我有不祥的预感。”刘宇皱眉说道。 “别给我们招灾,难道我们这趟旅程还不够凄惨吗?”史凡打开手电筒,光芒洒向黑暗中的尸骸和老鼠。 “队长,我们收到另一个求救信号。”另一名士兵的步话机传来声音。 “是目标吗?”史凡问道。 “不,公共频道里有人在呼救。”士兵回答说。 “步话机给我。” 对讲机里传来男声:“喂,有人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紧急频道呼叫中,我们在光明公寓楼顶疏散点,目前准备前往奥林匹克体育馆。如果有救援人员能听到,请在目的地为我们提供救援车辆或飞机。” “这里是军方贝塔救援小队,我们就在你们附近的翰林公寓,请你们尽快找到我们,我们带你们出城。你们正处于危险之中,有大量感染者正在靠近这片区域。” 他的呼唤在无线电的频率中若隐若现,仿佛淹没在无边的虚空中。 “再来一次。”刘宇的声音充满了担忧,他知道时间对于那些可能被困的人来说至关重要。 史凡重新调整了对讲机的频率。他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出:“这里是军方贝塔救援小队,有人在听吗?请回复。” 回应是一阵电子噪声和微弱的声音,几乎无法辨认。 “他们听不见,该死。他们还不知道奥林匹克体育馆已经沦陷了。”刘宇忧心道。 “我们得赶紧跟迅狐小队汇合。”史凡说道。 话声刚落,旁边的士兵情绪突然失控,他对着旁边的铁门发泄起来。“这任务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该死的!” “闭嘴,你这个蠢货,要害死我们吗?”刘宇责备道,手枪指向队员的头。 “刘宇,冷静点。”史凡制止道,他的声音深沉有力,如深渊中的回响。他知道此时绝不能让情绪失控。虽然现在时间紧迫,但他还是决定先鼓舞士气,安抚士兵情绪。 他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小陆的肩膀,语气既沉重又坚定:“小陆,我了解你的恐惧,每个人在战场上都会有这种感受。但我们必须学会战胜它。” 他抬起头,眼中显露出惊恐和不安。史凡继续说道:“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那些无法自卫的人负责。想想那些无助的人们,他们面临死亡与绝望,我们的责任是无可替代的。” 刘宇默然地点了点头,心知史凡说得没错。在这片战场上,每个人都肩负着重大使命,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关乎生死存亡。此刻不是动摇的时候,而是勇敢站出来,正视现实的时候。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历过这种挣扎,但我们从未屈服。”史凡的声音渐渐柔和却又坚定,“我们在为比我们自己更伟大的事业而战。”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史凡话语中的力量和信念。他明白,此刻不能退缩,他们的使命比任何恐惧都重要。 “是的,队长。”小陆振作精神,紧握手中的武器。 史凡注视着小陆,他激动的情绪逐渐平息,他深知这场战斗需要每位战士战胜内心的畏惧。 隧道通道的出口被两辆大巴和三辆轿车挡住,四人顺着车顶跃过,从另一侧跳下,继续向前。隧道内空旷静谧,每一步声音都在回荡,水泥碎片铺满地面,蓝白瓷砖在墙上散落。光线并不昏暗,通道顶部的三处破洞透过阳光,滋养着内部的植物。 深入行进时,突然传来感染者的声音。刘宇心中暗骂,他就知道情况不会一帆风顺,他立即命令队伍保持隐蔽。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前方,至少有八九个行尸和三个畸形的袭击者,还有两个巨大的狂徒!而通道另一端约一百五十米处,两辆货车的车厢封锁了道路。 如此众多的感染者聚集在一起,这里简直是通往地狱的大门,除非有坦克,否则无人敢轻易进入。 “怎么办,队长?我们要寻找其他路线吗?”刘宇望着前方的堵塞。 “恐怕没有其他出路了。”史凡分析道,通道前后都被大型车辆堵住,而感染者们却困在内部。 “那只能强攻了!”刘宇坚定地说道,他将榴弹装入发射器,准备与僵尸们决一死战。 “检查弹药存量。”刘宇下令。 “木措,六梭弹药。” “陆申,五梭弹药,再加两枚手雷。” “刘宇,五梭弹药杀伤榴弹,两枚手雷。” 确认了小队的弹药充足,史凡准备下达强攻的命令。 “只有这条路可走了,这些敌人不好对付,但我们的弹药充足,还备有榴弹和手雷。同志们,相信我,我们能够突围。” “陆申,你和木措在左侧待命,等待我的进攻指令。我和刘宇先解决那些狂徒和突袭者。我再重申一遍,一定要打他们的头,不要打身子,摧毁大脑才能杀死他们,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史凡冷静地发布了作战命令。 “不要停留,迅速打开通路,他们会被枪声吸引,只会越聚越多。”刘宇补充道。 两人点头示意,随即展开行动。左侧的人行道并无障碍,感染者也相对稀少。两人低头沿着台阶悄然前行,一直走到靠近行尸的地方才停下。虽然狂徒的头部长满了像菜花一样的异物,但它们的视觉未受影响,仍能清晰看见周围的环境。因此,史凡决定先解决这些敌人。 史凡拿起狙擊枪,装上消声器,准备瞄准右前方汽车旁的突袭者——那家伙正低头颤抖。随着扳机的轻按,子弹无声地击碎了他的脑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这些敌人默默地倒下。两人继续踏上台阶,一个部分坍塌了,他们只好侧身靠着墙壁挪过去。但有三个行尸堵在这里,刘宇准确地开火,三个行尸接连倒下,毫无察觉。然而最后两枪发出了微弱的声响,惊动了狂徒,它摇摇晃晃地寻找着猎物,可半天没有找到,最终平息下来。至此,威胁他们行动的特殊感染者被清除了一部分。 当两人接近狂徒时,他们立即改变步伐,转而爬行。他们现在已经深入通道,这里行尸密集,不能有任何失误,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史凡抬头看了看,发现前方十几米处有一辆阻碍道路的箱体货车,车身太高无法攀爬,但旁边有一个盖着蓝色篷布的大木箱,可以作为踏脚用的东西。 “全体准备战斗!”史凡低声发出战斗准备,“刘宇,战斗打响后,等他们站位分散,你立刻把木箱推到货车边上。” 刘宇点了点头,他镇定地像个猎手。 史凡拉下手雷的保险销,朝着一只狂徒脚下扔去,几秒后爆炸发生,碎片飞溅中,怪物的双腿被炸断。刘宇又向另一个狂徒发射了榴弹,爆炸余波将他震得连退几步,最终摔倒在地。这两声巨大的爆炸激怒了周围所有的感染者。 “开火!开火!把这群畜生给我放倒!”史凡大喊。 陆申和木措立即举枪开火,他们的心跳如击鼓般急促。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闪烁的行尸,每一次扫过都伴随着步枪扳机的咔嚓声。子弹穿过空气,击中仅几步之遥的行尸,头颅爆裂开来,血液洒落在隧道砾石上,溅起一团血雾。 与此同时,陆申连续向前方投掷两枚手榴弹,试图炸死不断涌来的黑影。行尸们嘶吼着扑向他们,口中发出咯咯的恐怖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爆炸产生的碎片划破空气,击中行尸的头颅,鲜血喷溅在他的军装上,弥漫着刺鼻的腐臭味。 陆申呼吸急促,汗水从额头滴落,疲惫感混合在一起。在他周围,隧道的景象逐渐变得混沌和死寂,散落在地的尸体像梦魇一般无声倒下。 突然,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他的大腿,低头一看,一只被炸了半截身子的行尸正在咬他。绝望的力量涌上心头,他感受到一阵刺痛,木措迅速反应过来朝它的头部开了一枪,这个残缺的怪物发出一声嘶吼,倒在地上。 陆申喘息着,他身边的僵尸似乎没有尽头。他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脚踝处传来,他下意识地拉开裤脚,一道深深的咬痕赫然出现,如同死神的凝视。 “不,不!”木措无法接受又一位战友的牺牲。 “妈的,我要变成僵尸了。”陆申感到耳边一阵嗡鸣,视线开始模糊。 “陆申,你会没事的!”木措努力在有限的时间内安抚他。 “这个我自己解决。”陆申趁着意识还清醒,缓缓掏出手枪。 “陆申,放下武器,这是命令!”史凡通过无线电急切地喊道。 随着一声枪响,陆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温暖的鲜血瞬间溅到木措脸上,他被这一幕吓得心肝俱裂,心中充满悲痛。 “陆申!”史凡绝望地大喊,又失去了一位杰出的队员。 还未来得及悲伤,隧道外传来更多感染者的嚎叫,那种恶魔般的声音在隧道内回荡。 “快撤!”史凡急促地说道。 刘宇全速跑到木箱旁,竭力将这个笨重的东西推到货车边,然后爬上去。与此同时,两名未完全死去的狂徒听到身后推箱子的声音,扭动着庞大的身躯走了过来。 “木措,快上去!”史凡对身旁的木措说道,自己留下来吸引狂徒的注意。他向两名狂徒射空了弹匣,刘宇也在车顶展开火力。猛烈的火力让狂客们一时难以抵御,它们再次倒地。 木措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两步跳上了车顶,史凡紧随其后。这时尸群也赶到了,但它们无法到达车顶上的三人。 “真他妈该死。”史凡骂道,他看到货车的另一侧只有破碎的路面和深深的积水,并没有感染者。三人跳下货车,继续朝隧道深处前进。 木措边走边抽泣,陆申是他最好的战友。 “忍住,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史凡说道,他知道现在悲伤无济于事。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木措愤怒地骂道,释放心中的愤怒。 “给我冷静点。”史凡冷冷地说道,“我们现在只剩几个人了,我不希望你被悲痛冲昏头脑。” 三人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前方的隧道路面被塌方阻断,他们只能穿过狭窄的备用道,进入并行的另一条地下通道。这条通道已被湍急的地下河水淹没,没有可走的路。史凡从头顶通道的裂缝看到了圣联商场大楼,它近在咫尺,只要走出这最后一段通道,他们就能到达那里。 史凡攀上通道顶部的铁皮通风管,“走这上面,小心点。” 三人踏着不稳的通风管前行,金属摩擦声不断回荡,却被水流声所掩盖,仿佛一条地下河在他们脚下翻腾奔流。他们走了几十米,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临时出口,却在通道的另一侧,唯有跨越横卧水中的公交车才能到达。 刘宇和木措先跃上公交车车身,灵巧地向前奔跑。史凡随后跳下,车身剧烈晃动,险些落入水中。 “快上!”史凡急促道,感觉车身摇摇欲坠。刘宇几步跑上对面的台阶,但史凡和木措运气不佳,公交车突然失去平衡,被汹涌水流冲走,两人摔倒在车内,冰冷的水迅速淹至胸口。 木措紧抓车内扶手,艰难向前爬行,车身突然遭受猛烈撞击,他被力量甩到车尾,水位瞬间上升。抬头一看,正是汽车后门顶着他的头,他拼命想推开,但身体被水牢牢困住。如果不能及时脱困,他注定要与这辆沉入水中的公交车同归于尽。 就在此刻,刘宇从平台跃上车顶,用力踢车门,几次重击后,终于把生锈的门板撬开一条缝隙。 “,该死,我做到了!史凡,木措,坚持住,我来救你们!” “太危险了,你快上去!”史凡疾声道,但刘宇并不想放弃。 “闪开!”刘宇举起枪对着车门连续射击,最终将车门成功打开,但公交车再次在水中翻倒,三人瞬间被水淹没。刘宇和木措不会游泳,史凡永远铭记这一点,心中懊悔为何未能教他们游泳。他屏住呼吸,像剑鱼一样游出车体,紧紧抓住两人,拼命向光明所在游去。水流太急,很快就将他们冲离原地,木措再次沉入水中,四肢无力,已经失去意识,被湍急的水流越冲越远。 “木措,不!”史凡撕心裂肺地大喊,但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木措消失在了激流中。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先救下刘宇,他抱住他,全力向前游去。水势汹涌,将他们迅速冲散,而刘宇则如倒下的丝带般无动于衷。 终于,他在体力耗尽前,游到了水面,他深深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将刘宇抱到楼梯边。此时,他突然发现刘宇已经停止了呼吸,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水中。 ------------ 撤离 史凡挣扎着游到了稍浅一些的水域,他抓住刘宇,手忙脚乱地拿起对讲机发出求救信号。可是水下的暗流势头强劲,他们仿佛无助的萍藻被激流无情地卷走。眼见无法控制,他只能紧紧搂住刘宇,竭力防止他沉入水底。突然间,史凡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水面上一个突起物上,剧痛袭来,他昏迷了过去。 当刘宇醒来时,感觉周围潮湿冷冽,背部剧痛难忍。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史凡关切地站在一旁。 “班长,副队长醒过来了!”尚文的声音传来,他是机枪班的副班长,广东人的口音很明显。 “你醒了,我们都还活着。”史凡的声音柔和,他慢慢地扶起刘宇。 机枪班班长杨大勇握着机枪,警觉地环顾四周,看到刘宇苏醒,表情放松了些:“看吧,我告诉过你们,他没事,一切都好。” “队员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差点溺死,幸好有罗兹曼在身边,救了我们。” 刘宇感到胸口剧痛如同被锯子割过一般,感觉肺部充满水,说话时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口:“我感觉呼吸很困难,队长。” 这时罗兹曼走了过来,他是队伍里的军医,他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焦虑,说道:“这是生理性刺激,你们呛了太多的水,引起的炎症反应。” 刘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眉头紧锁地问道:“木措呢?他在哪儿?” 史凡默然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忧伤。 队友们的牺牲让整个队伍的氛围降至冰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和沉重。 史凡抬起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显示距离下一次轰炸仅剩两个多小时。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突击组找到目标并撤离。 “队长,突击组传来讯息。”杨大勇将平板电脑递给史凡。 史凡接过电脑,立即打开视频通讯:“希尔,情况怎样?有危险吗?为什么动作这么慢?” “队长,我们已经接应到目标。”希尔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紧张。 “目标的状态如何?”史凡追问。 “目标安全,一家四口,两名成人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小孩。我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希尔回答道。 “该死,英吉和炳刚都牺牲了,整个小队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我们险象环生。”希尔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无奈。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快与我们会合,直升机马上就到。”史凡强装镇定地说道。 突然,意外发生,电脑屏幕显示两个突袭者和三个行尸正从营救小队前方的楼梯处冲来,希尔在距离10米处开枪,迅速击毙了五人。枪声在大楼内回响,如果楼里还有感染者,他们全部都会被惊动。营救小队只能加快步伐向前推进,而外面的支援组也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战。 小队向前移动了大约50米,大楼的布局变得越来越复杂,门和房间更多,几处支路和楼梯通向未知的区域。这不再是简单的建筑,而更像一个钢铁工厂,电梯、办公室和生锈的机器让这里变得错综复杂。 “该死,我们进来的时候情况不是这样的。”一名队员焦急地说道。 希尔环顾四周,然后转身询问那一家人:“你们住在这里,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男人急忙回答道:“长官,我们从未来过这里,我们是从大楼另一侧进来躲避的。” “这真是太好了。”希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显然是用于生产某种特殊产品的车间。然而,逼近的危险这些细节显得毫无意义——行尸走肉们从阴暗的角落涌出,仿佛发疯般冲向他们,由于长时间未见的猎物,这些感染者变得更加凶残。 突然,他们发现了一种罕见的感染者——突袭者。这类感染者头部长满了恶性增生,眼睛和口鼻流出黑色的分泌物,但并没有完全失明,他们仍保留了部分人类思维,偶尔会说出几个词语,但只是单词级别。与其说他们是猛烈的冲锋者,不如说他们像潜伏的猎手,静候猎物接近后再发动进攻。突袭者是人类的噩梦,他们的攻击欲望和感官敏锐程度远超普通感染者,让人难以防范,一旦察觉就来不及躲闪。就在十秒钟前,希尔几乎被突袭者咬到肩膀,幸亏其他队员及时开枪解救了他。 枪声不断,希尔领导小队不断前行,用子弹为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然而感染者越来越多,他们不能无限制地浪费子弹,何况即使打光所有子弹也未必能清除所有感染者。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出口,否则这里将成为他们的坟墓。 “中士,这边走。”一名士兵指着一旁的走廊说道。 “你确定你知道路?”希尔急忙问。 “这里有张指示图,穿过这条走廊,应该能找到出口。”士兵指着墙上的模糊地图说道。 “老天,这地图这么模糊你也能看清?”另一名士兵疑惑道。 “相信我,我之前在这个工厂工作过,布局大致相同,每个车间都有通向外面的安全通道。” “希望你是对的,全体跟上。”希尔走在最前面,带领着队伍进入走廊。 女人不停地提醒孩子跟紧自己,这一点两个孩子做很好。每当关键时刻,他们总能准确地找到墙上模糊的标识牌,尽管字迹模糊,还是能看清楚上面所标的出口方向。它就像黑暗中的指路明灯,为营救小队指清了逃离的道路。 在一处高高的楼梯口,希尔率先为小队提供掩护,队员们带着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家长朝着出口疾驰而去。为了争取时间,士兵们向可能有感染者的门口扔了几颗手雷。这些防御性手雷的威力极大,瞬间就把几个突然出现的袭击者炸成了肉泥,追赶在最后的四个行尸要么失去了上肢,要么被炸飞了双腿。希尔为了进一步阻挡敌人,又扔出一枚烟幕弹,白色的烟雾立即形成一道屏障,让试图追击的感染者失去目标,只能在原地愤怒地咆哮。 完成掩护任务后,希尔迅速赶上其他队员。他们已经冲到大楼的唯一出口,却发现门外的把手被铁链锁住,从里面无法打开。烟幕弹释放的烟雾并不能持续阻挡住众多感染者,再过30秒,他们就会冲进来,如果不尽快从门里出去,他们就会成为跑进死路的猎物,被感染者们包抄围杀。 希尔拿起对讲机,急切地喊道:“快,把这门打开!” 就在此时,支援小队赶到了出口,他们在铁链上绑上了炸弹,准备用爆破的方式打开门。然而,第一波感染者已经冲入了房间。小队不得不放开火力。在恐惧的压力下,大部分子弹都偏离了目标,只有少数感染者被打倒。 “快找掩护,我们要炸门了!”史凡急忙喊道。他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机械的嗡鸣声响起,门前的炸药解除了保险。门内的队员们躲在掩体后,心急如焚地等待着,大厅里充满了紧张的寂静。 随着一声巨响!门轰然崩溃,碎片四处飞溅。烟尘弥漫,光束穿透烟雾,门外的队员们迅速突入。朝着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开火。 现场一片混乱,但他们高效地展开搜索,精准地控制着局面。被冲击震倒的行尸步履蹒跚地重新站起,他们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它们的眼睛空洞而恐怖,衣衫褴褛,身上充斥着腐烂的气味。 密集的子弹划破了空气,精准地射进了行尸的头部。行尸的头颅爆裂开来,脑浆和血液四溅。但是,其他的行尸并没有停止,它们继续迈步向前,更多的嘶吼声响彻大楼。 战士们没有丝毫动摇,他冷静地对尸群进行着火力压制,弹壳抛舞在空中,火舌乍出,每一枪都命中要害。枪法精准而致命,机枪的加入让战场上形成一种强大的节奏感。每一发子弹的命中都伴随着一具具行尸倒下的景象,但无论如何,他们似乎永远无穷无尽。 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救援直升机终于赶到,飞机在疯狂嘶吼的尸群中降落下来。士兵们护送着营救目标迅速冲向机舱,士兵们训练有素,边打边退,将来犯的行尸全部击毙。 但是,行尸们并没有放弃追逐的意图。它们跌跌撞撞地向直升机扑来,发出嘶吼和哀嚎。为了让直升机能够安全起飞,士兵们还在不停地射击,每一发子弹都是为了延长他们的生存时间。 直升机的引擎轰鸣,旋翼开始急速转动,飞机开始上升。一只突袭者竟然成功抓住了直升机的扶梯,其凶恶的面容近在咫尺。刘宇果断地拔出手枪,瞄准了突袭者的头部,扣动扳机。突袭者的头颅瞬间炸裂,脑浆和碎肉四溅,尸体在空中抽搐了几下后,终于松开了扶梯,重重地坠落在地。 另一侧的史凡毫不留情地踹飞了另一只行尸的残躯,确保其无法再爬上直升机。随着最后一个行尸的跌落,直升机转向,离开这片噩梦之地。 在飞往安全区的途中,士兵们松了口气,但仍然保持高度警惕。 史凡敲了敲驾驶舱窗户,示意飞行员开窗,他有话要说。 飞行员打开窗户,问道:“怎么了,队长?” “我们能不能沿着城市主干道飞行?我们接到情报,有人正计划前往奥林匹克体育馆。”史凡说。 “奥林匹克体育馆?那里已经被感染者攻陷了。”飞行员回答道。 史凡心急如焚,但仍冷静地继续:“我们速度快,也许能在半路拦截他们。” “队长,我们无能为力,我们的油量不足以再起降一次了。” “什么?” “我们没有足够的燃料,降落后将无法再次起飞。” 飞行员的话如同一桶冷水,让史凡心中的希望黯然失色。他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幸存者。 史凡拿起望远镜,注视着城市主干道,然后转向飞行员:“城里还有其他撤离点吗?” “没有了,马上要进行轰炸,所有飞机都在撤离主城区。” “轰炸后呢?” “他们无法躲过轰炸。”飞行员的语气充满了绝望。 “我们必须想办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胞和感染者一同毁灭。” 飞行员拿出地图,焦头烂额的想了想,随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点说道:“安山大学,在轰炸结束后,会有一架直升机在那里降落,带走那些未及时撤离的设备和病毒样本。” “具体时间?”史凡追问。 “我不确定。” “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到。” “我们得让他们通过地铁站前往,既可避开轰炸,又能避开地面上的感染者。” “好主意。” “你怎么通知他们?” 史凡看着飞机上的扩音喇叭,脑海中闪过一念:“我可以用喇叭通知他们,将高度下降到13米。” 飞行员犹豫了片刻,最终妥协:“好吧,但只有20秒的时间。” “队长,我看到他们了,他们正驾驶警车朝东方快速移动。”刘宇用望远镜说道。 在哪?刘宇指向11点钟方向。 史凡通过望远镜确认了目标后,轻轻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现在就是了,11点钟方向。” 飞机转向,低空飞行在主干道上,史凡拿出扩音喇叭,向警车喊道:“注意,空军将在一小时后对主城区进行地毯式轰炸,请尽快躲入地下避难。最后一架撤离飞机将在轰炸结束后抵达安山大学,他们将带您前往北部的军事安全地带。” “重复,空军将在一小时后对主城区进行地毯式轰炸,请尽快躲入地下避难。最后一架撤离飞机将在轰炸结束后抵达安山大学,帮助您前往北部的军事安全地带。” 幸存者们坐在座位上,表情各异,有的紧张而焦虑,更多的是疲惫和无言。士兵们时刻保持着戒备。直升机的内部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氛围,就像是在等待着下一场更加残酷的考验。 史凡透过直升机的舷窗,看到下方的城市。整个城市被浓厚的硝烟笼罩,火光在废墟和断壁残垣中跳跃着,这一幕像是地狱。城市的景象渐渐远去,但那些毁灭和死亡的场景却深深地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底。他们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我们安全了,暂时! ------------ 深渊 中国,北海市,夜晚。 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行走在街边,一个体格强壮较为年轻,另一个虽然硬朗但头发已开始灰白,他们走向了一家酒吧,酒吧里的人似乎认得他们,开门后,大多数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人身上了。两人目不转睛,走向吧台。 “我约的人来了吗?”程淼问。 酒保见二人前来,朝一个方向偏了下头,继续忙手里的活,但眼睛还是偷瞄着他们的后背。两人朝酒保指的方向上楼,楼梯旁一个五大三粗的客人随即跟上,窄窄的楼道里,三人慢慢前行。 程淼推开了门,房间里装潢华丽,满屋的名贵家具和装饰品,但依然是正常酒吧的布局,中间有个紫檀茶桌,宋钦正坐在上面与一名女人调情,他也是整个房间里第三个穿西装的人。 “你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宋钦。”程淼鄙夷道。 “是啊,我们就得学会就得享受生活。”宋钦拍了拍女人的大腿,色眯眯地说道,“车里等我,宝贝。” “举起手来。”此时,一名光头壮汉堵在了两人前面。程淼举起双手,在光头搜身的时候贫嘴道:“你搜得开心吗?” “转身。”光头男瞪了他一眼,冷漠道。随后又去搜旁边头发灰白男子。 “真是热情的欢迎。”头发灰白男子讥讽道。 “他们没问题。”光头男回头向某人汇报。 “有必要这样吗?”程淼不满道。 “抱歉了,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走出一名。 “你就是宋钦。”头发灰白的男子说。 “没错,沙田先生。”宋钦接道。 “你认识我?”沙田问。 “我要熟悉每一位合作伙伴,搞到你们的信息,对我来说还不难。” “钱带来了吗。”程淼应到。 “我要的东西,你们带来了吗?”宋钦问。 “先让我们看钱。”沙田说。 “汉斯。”宋钦说。只见那位光头拿出一个大铁皮箱子放在紫檀茶桌上。宋钦开箱,展示里面满满的英镑。“都在这里。现在让我看看我的东西。” 程淼将脖子上的吊坠取下,拿在手里,这是一枚戒指。 “呵”,宋钦对他的谨慎嗤之以鼻,“我要鉴定一下。” 程淼十分警惕,“不要脱离我们的视线。”他将戒指递给了宋钦。宋钦掏出一个放大镜开始检查。“银制……16世纪……明代的鎏金银丝花枝,看来是真的。” “当然是如假包换。”沙田说。 “你俩怎么会有这个,家传的吗,还是从那个贩子手里收的?”宋钦问。 “关你鸟事,检查完了吗?”沙田伸出手,欲要拿回戒指。 宋钦轻笑,“我的委托人会很高兴的。”“等一下,”一直在检查钞票的程淼说,“老沙,这是假的”,他将手里的钞票递给沙田,沙田从愣神中的宋钦手边抢走了放大镜。 “我向你们保证,这都是真的……” “还真他妈是假的。”沙田打断道,“粗制滥造的假钞。”他将钞票扔回程淼,盯着宋钦问:“跟我玩这套?” “你就在这跟我们鬼扯!”程淼将钱箱推回去,一把抓向戒指,宋钦也去抓,但还是慢了一步。 “告诉你,这单生意吹了!”程淼不屑地收起戒指。 沙田补充道:“我们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你们没有交涉的资格。”宋钦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给我戒指,再带走手提箱,然后像个绅士一样离开这里……” 程淼不想理他,但身后的路已经被光头壮汉堵住了。“趁你们还能这么选择时。”宋钦警告。 “照他说的做,混蛋。”汉斯将程淼推回桌前。 “你这个挨千刀的骗子!”程淼怒瞪宋钦。 “哈哈哈?这,还真是讽刺。”宋钦嗤笑道,并朝旁边的打手示意。周围的五人开始从位置上站起,向二人逼近。程淼和沙田交换了一下眼神,他抓起茶案上的紫砂壶直接给了光头男人一下。沙田也立刻加入战局。 宋钦则不声不响地收了钱箱,吩咐打手道:“把他们都给我放倒,戒指给我拿回来。”随后,慢悠悠地离开房间。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且地方很小,但好在沙田拳脚功夫更甚一筹,只见他灵巧地躲过侧后方挥来的铁棍,面前的敌人不幸挨了个结实,晕了过去,挥球杆的那位还没收招,就被程淼近身暴打一顿。沙田手边有什么就抄起什么往别人脸上砸,凳子、酒瓶、筹码一个不落,酒吧的人一时无法接近。 沙田一记打晕房间里最后一个敌人,“快,我们快离开这里。”然而门一下被撞开,只见进来个身高超过两米、虎背熊腰的大汉。 “嘿,大个子!”程淼一边打量敌人,一边缓缓后退,大汉摩拳擦掌,沙田从背后一下跳起锁住其脖颈,“我捉住他了!”程淼立马抓起一张凳子往大汉脸上招呼。 凳子瞬间破碎,但大汉只是晃了一下,他先摔下了沙田,又一把抱住程淼,摁着他的头把墙柜上的酒瓶撞了个遍,随即用力一推,把快到窗边的程淼撞破了玻璃从二楼扔了下去。 “哦该死!”程淼痛苦的哀嚎道,后背重重地砸碎了底下的桌子。桌旁喝酒的三人围了过来,还没研究清楚什么情况,二楼的大汉吼了一声:“弄死他!” 三人立马动手,程淼深知不妙,勉力还击,但毕竟刚摔下来头晕,被人一记重拳打中退到吧台,吧台旁的人趁势追击,程淼却是用身体作掩护偷了一个酒瓶,一个转身放倒了一个。原先出拳那人过来帮忙,程淼一弯腰躲过右勾拳,抱住他的腰一带,将其摔向吧台,未等那人站稳,程淼扑上去朝他脸上就是两记勾拳左右开弓,迅速放倒。后背还有一人想过来围攻,程淼一步跳过去肘击顶开,一把将他推到墙上,又是几个勾拳,然后抱着他的头往墙上狠狠一撞,又解决一个。 这时楼上的门突然被撞开,原来是沙田正在跟另一个敌人扭打,程淼上前,趁他们正好走到窗边,一拳将敌人撞破玻璃送了出去。 “你从哪学的搏击?我可以参加不?”程淼惊讶道,他不敢相信沙田一把年纪却不见疲惫。 “少废话。”沙田回应。后方酒保也赶来打架了,程淼抓住挥来的拳头,顺势一拖,将那人顺着刚刚撞破的窗口也扔了出去。 有沙田帮忙,一楼战局一下就结束了,沙田走前面引路,“这边走。” 不料门内冲出一人,直接锁住了沙田,“天杀的!”沙田怒吼,程淼忙拉扯沙田到门内,然后将门狠狠地摔上去,那人吃疼,掉了下来。 “谢谢。”沙田上去补上几拳,“不客……”程淼还没说完,突然被一人抱起腰间,直接撞破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原来那二楼的大汉赶来了。 门内是厕所,程淼被冲撞到尿池上。“天啊……”程淼又痛又犯恶心,“过分了哥们!”程淼咬牙爬起,旁边的大汉不急,捏着响指等程淼爬起来。 “等……等我一下……”程淼喘着气,揉着被撞肩膀忍着痛站稳,“我马上跟你再打。”话音未落,直接一个滑步近身,一记直拳重重击打大汉的腹部。大汉低头看了看,没反应,程淼吃了一惊,换手往侧腹又是一拳,大汉这次不让了,双手抓住程淼衣领就往天花板的灯管撞去。程淼疼得叫唤,一手扯大汉的手,另一只手不断击打大汉的头,但并没什么用,大汉像扔小鸡一样将程淼扔到隔间里。 程淼被重重地砸到墙上,好在身板子结实,缓了缓还勉强扶着墙站住了。“嘶……”程淼摇摇晃晃地向大汉走去,“我……再来!”他定了定神,迅速跃上向着大汉脸上连续出拳,大汉吃了两下后挡下了他的手,另一手向程淼抡来,程淼俯身避过,一步踏前,趁着大汉这一拳扭身未复原,一脚踩到大汉的膝弯,大汉直接单膝跪倒,程淼趁势抓着他的头往尿池壁上一撞,然后再连续揍他的后脑,大汉蒙了一会,用力将程淼推开,两人再次拉开一段距离。 大汉被激怒了,摆出架势向程淼扑来,程淼再次躲过,全身往他胸口一撞,二人倒向身后的洗手台上,程淼继续追击,大汉还以头槌,趁程淼吃疼的机会,再次抱起他对着墙壁又是一次冲撞。这次程淼直接瘫坐到地上,趴在马桶上面正喘着气,余光看见大汉,双手握拳高举着要往他头上砸,说时迟那时快,他急忙避开这一击时,大汉还没起身,程淼抓起马桶的陶瓷水箱盖全力朝大汉脸上砸去。 “嘭”的一声,水箱盖粉碎,大汉哀嚎了一声,最终还是倒下了,倒下时头正好埋进了马桶里,看着喜感。 “你在里面还好吧?”沙田的声音传来,“你受伤了吗?” “受伤的只有我的自尊。”程淼身心疲惫,带着一身污垢扶着墙走了出去,“他们得请人通一下马桶了。” “这边走,”沙田在面前带路,“我们从后门出去。” 两人经过厨房,撞开了后门,结果迎面见到了很糟糕的家伙。“哦吼?”宋钦叉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二人。 “见鬼。”程淼转过身,却发现另一边的路也被人堵上了。 “可恶。”沙田骂骂咧咧。 “啊。”程淼还想看看有什么路能走,却被汉斯一拳打在脸上,周围的人一拥而上,把已经累得不行的二人摁着打。 “嗯哼?再来啊!”宋钦揪住程淼的衣领,一记头槌将其打倒。 “标准东北佬,只是吹牛逼!”汉斯的同伙上前准备继续殴打,却被宋钦拦住:“够了,” 他威胁地盯着沙田,“你说对吧?” 他拿着刀逼向沙田,“不怕子弹、流血,或者断几根骨头”,他的刀尖在沙田脸上划动着,力度控制得很好,并没有划破皮肤,“不对,这些反而让你更亢奋,是吧?”宋钦用刀尖顶起沙田的下巴,程淼不得不抬起了头,紧张地看着他。 “看你是死里逃生……或者难逃一死,”话音刚落,他精准地用刀挑起程淼脖子上的戒指,“不……”程淼轻呼。 宋钦奸笑着看着戒指,“你看看,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吗,何必这样大动肝火。” 宋钦刀尖一挑,割断绳子拿走了戒指,咬牙切齿地说,“我只想讨回属于我的东西!” 沙田气得哆嗦:“还给我!”起身就想去抢,“嘭!”的一声,一旁的汉斯居然直接开枪。 “蠢货,谁让你开枪的!”宋钦大惊,他可没想着要搞出人命来。沙田心口中弹,仰面倒下。“哦不,天啊,不!”程淼爬向沙田。 “我早就想弄死这俩杂碎!”汉斯不为所动,似乎早就看不惯这两人了。 “你个蠢货!”宋钦气坏了,刚刚那一枪惊动了行人,估计已经有人去报警了。 “谢谢您的夸奖。”汉斯摊摊手,毫不在意。 “马可!带上宋先生,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汉斯对马克说。宋钦不再说话,他坐上了他的奔驰车。 “拜托,他们不过是一对混球而已,至于这么……”司机不等宋钦说完,发动机猛响,直接冲了出去,程淼赶紧避让,险些被撞到。 小巷子里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只留程淼独自在原地伤心欲绝,他抱着躺在地上的沙田,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 ------------ 末路 “老头,醒醒!” 沙田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喉咙里充满了血的味道,胸口仿佛被一根长钉钉住,身体动弹不得,每一次呼吸都生不如死。 突然,门被砸开,三秒后,酒吧的打手破门而出。 “妈的,给我弄死他们!” 程淼本能地抓起地上的酒瓶向敌人砸去。玻璃碎片和酒瓶如雨点般飞来,男人们被砸得连连后退。 “沙田,我们得离开这里。”程淼的声音充满恐惧,沙田的伤势太重了。他不敢多看一眼那个伤口,却觉得子弹就像射在自己心里一样疼痛。 “帮我起来,拉我一把。”沙田的声音虚弱。 “好的,准备好了吗?一、二、三。”程淼用尽全力把沙田拉了起来。沙田感觉自己的内脏像是经历了锯齿般的折磨,鲜血几乎是从伤口中喷涌而出。他发出了一声人生中最凄惨的嘶吼,痛苦无法形容。 沙田终于站了起来,全身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只能靠着程淼勉强站立。地板上已经被血浸透,他的胸口前后各有一个洞,鲜血不停地涌出。他想起了一则旧故事,一位武者说人体如水,当剑刺破时,水会流出,人也会死去。也许我也会死去,沙田心想,如果还活着,这一定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如果死了,这个酒吧将成为他最后的终点。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程淼急促地说道,他拼尽全力支撑着沙田,努力让他站稳。 沙田望向程淼,知道至少要确保他能活下去。他捂着伤口,每一步都像踩在岩浆上,剧痛和流血不断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 “沙田,现在怎么办?” “去,先找车。” “好的沙田,我们必须从这边走。你能坚持吗?” “我没事,能坚持。”但他心里明白,自己不确定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秒就会倒下。沙田听到程淼急促的呼吸声,意识到他已经紧张到极限。不幸的是,门被锁住了,他们只能通过窗户逃出,外面是一间歌舞厅? “你能跳出窗户吗?” “可以。” 程淼先跃出窗户,警觉地观察四周。窗户只有一米高,但沙田已经没有力气,身体支撑在窗台上后摔了下来。 “快起来。”程淼扶起他,突然看见一个持枪的打手冲了进来,他们赶紧躲在水泥板后面。 “我看见你了!”打手大声喊道,随即开枪。沙田感觉耳边弹片和水泥块飞溅,枪声震耳欲聋。 “你在这别动,我去解决他。”程淼低声说完,绕到另一侧准备行动,沙田虽然担心却无法阻止。 打手一步步向沙田走来,恶狠狠地说:“你们不是挺能打的吗?来和我硬碰硬吧。” 沙田假装进攻,打手立刻开枪,子弹打在水泥板上。他继续向前移动,全神贯注地盯着沙田。这时程淼已经悄然绕到敌人侧后方,从背后偷袭,一连三棍打死了男人。 程淼跑到沙田身边时,他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了。程淼费力地扶起他,沙田仍坚称:“我还好。” “不,你的情况一点都不好。”程淼的声音激动,“你要挺住,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程淼继续前行,开路时注意着每一步的安全,沙田则一边扶着墙壁一边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他们的视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每一寸前进都充满了本能的驱使,沙田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躺下来。 “你做得很好,坚持住,沙田。” “好的。” “快了,还有两扇门,我们就出去了,我会把你送到医院。” “我会尽力的。”沙田说完便倒在地上。 突然,楼梯口闯出两个持刀的打手。程淼捡起地上的板砖,狠狠地朝其中一个人的脸上砸去,鼻血和口水顿时混合涌出,另一个打手见状准备逃跑,却发现程淼手上已经没有可以投掷的物品。他毫不畏惧地举起刀,冲向毫无防备的程淼。程淼急忙掏出弹簧刀,但来不及施展,刀锋已经呼啸而至。他在地上翻滚躲避,对手却一脚重重地踢在他身上,将他摔倒在地。程淼忍受住剧痛,拼命挣扎着,直到他连续三刀刺进敌人的腹部和胸口,才最终使敌人停止了攻击,倒在地上不动了。 “沙田,快起来。”程淼扶起沙田,感觉同伴的体重在一分分加重,他的力气已经快支撑不住了,“靠在我身上,对,就这样走。我发誓,一定要把你带出这里,你还要给我看你的迪斯科舞。” “你想得美。”沙田一边咯血,一边说出这几个字。 程淼搀扶着沙田走出大楼的侧门。在街道的尽头,一群穿着皮夹克,戴着帽子的混混出现了。他们嘴里咒骂着,手中挥舞着棍棒和链条,夜色中的嘈杂声充斥在空气中。 “该死,看来今天我们是走不出去了。”程淼失望地说。 突然,警车的鸣笛声响彻而来,红蓝交替的警灯在墙上闪烁,照亮了混混们愤怒的面孔,以及被追逐的程淼和沙田。警察们迅速跳下车,发出一声严厉的命令,整队迎击。 “别动!放下武器!”为首的警官高声呼喊,他的声音穿过混乱的夜晚,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混混们停下了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扔下手中的武器,举起双手。程淼和沙田都松了口气,警察们走向他们。 “有人受伤,马上联系120!”警官看见受伤的沙田,急忙对手下喊道。 “我们得……”沙田的声音已经沙哑不清。 他再也无法坚持,摔倒在地上。 “沙田,起来,醒醒!”程淼拍打他的身体,声音充满无奈和绝望,“挺住,醒醒,告诉我该怎么做!” 沙田已经失去意识,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 “程淼,程淼!”陈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程淼转身。 “你听见我在喊你吗?”陈默问道。 “没有。” “该死,车库里唯一一辆车的电池不知道被哪个混蛋偷走了。”陈默向他们传达这个坏消息。 “现在怎么办?电池没有了,我们又被困在这里。” “我真他妈的不知道,会有什么疯子会把主意打到警车上,然后拿走我的电池。” “你最好有备用计划。” “你应该庆幸,因为有我你才活着,那个记者也活着!我有一大堆计划,ABC。可是他妈的,有什么用,电池就是不见了!” “如果你早点听我的,我们早就坐上飞机出城了。” “你还要重复多少遍?如果被困在上面的人是你,你会有多绝望?” “首先,我不会蠢到被一群疯子围在车顶一天一夜;其次,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自己找办法逃走。” “哦去尼玛的,程淼!按照你的意思,我就该把你扔在拘留室等死。” 两个男人从大厅吵到档案室门口,突然看到里面的景象。程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望着房间内的一切。陈默也跟着看向里面,只见墙上挂着一张嫌疑人的照片,此人身上布满血迹,表情扭曲,暗淡的灯光下显得阴森而又诡异。 “这家伙。”程淼指着照片,“我认识他。” “沙田。” “他是谁?” “曾是我的搭档。”程淼露出难以掩饰的伤感,这是陈默第一次见到程淼如此伤心。程淼走进档案室,撕下照片,抖落上面的灰尘。 程淼感到泪水涌上心头,但他强忍着说道:“他是我身边第一个变成疯子的人。看这里,那次冲突他胸口中弹,失血过多,休克……老天,谁能想到死人会突变。” 陈默试图安慰朋友:“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将死之人能复生,这是谁也预料不到。” 程淼眼泪夺眶而出,但随即迅速擦干:“是的,如果我被咬或者死了,请不要让我变异。” 陈默问道:“那个……在街头和你混的另一个人,就是他?” 程淼点了点头:“没错,他是个高手,但太不安分。” “他最后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陈默继续问道。 程淼苦笑一声:“或许说过,唉,管它呢,每个人都会有那一天。”他努力恢复平静。 突然,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陈默和程淼大惊失色,快步走出去,见到一个意外的场景。小车库里停着一辆老旧的警车——捷达。沈卓坐在驾驶座上,发动着引擎。看到两人走过来,他得意地说道:“看我找到了什么,一辆还能发出声音的汽车,油箱里还有汽油。” 尽管汽车没有发动起来,但至少引擎发出了声音,说明车还有救。 “该死,这是我那辆车的电池,混球伊利买提,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混蛋干的!”陈默合上车前盖,毫不客气地对沈卓说:“下来。” “好吧。”沈卓知道陈默此时如同炸药桶,只好乖乖下车。 “伊利买提是谁?”程淼问道,他对这个警局很熟悉,唯独对这个陌生名字一无所知。 “我们局长的侄子,被借调到我们派出所镀金。愚蠢、懒惰,还极度贪婪。” 陈默仔细检查了一番车辆,“车子应该还能开,只是电池没电了,这不是大问题。” “什么意思?”沈卓问道,他在汽车方面一窍不通。 “意思是,我们推动车子前进,交流发电机会给电池充电,然后车子就可以启动了。”程淼解释道,“明白了吗,大记者同志?” “听起来可行。” “那我们得把车子推出去,在充满感染者的街道上推行,直到车子启动?” “正是如此。” “陈警官,外面这帮家伙可不会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我们推车。” “没错,伙计,准备好你的弹药,我们得开出一条血路。” 程淼叹了口气,凑上来问道:“我俩在后面推,你开车?” 陈默回答:“你开车,我和他在后面推。” 程淼坐进汽车,却在变速杆旁发现一张宣传单,看完后心情顿时沉重,他迅速将传单递给陈默。“该死,他们打算在主城区进行地毯式轰炸。” 警告: 北海市主城区将在12小时内进行地毯式轰炸,以消灭区内所有感染者。市民可在此通知发出的最后12小时内前往附近地下室或地铁站避难。目前市内疏散点将不再接纳新的市民。 本局将不再发出警告。为保安全,请尽快撤离主城区附近居民。 “该死,他们简直疯了。”陈默难以置信地接过传单,说道。 “我们现在还剩多少时间?这传单什么时候投下来的?”陈默尽力保持镇定。他没想到军方会用这样的方式清理感染者。 “应该是昨天傍晚,我看见有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当时我还呼救来着。” 陈默看了看手表,“赶紧,我们得快点行动了。” 程淼深吸了口气,“我能搞定。” “你一直做得很好,我想你应该知道。” 程淼很意外地得到了陈默的夸奖,“谢谢,这次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陈默打开车库大门,整个街道都沉浸在末日的破败中,太阳已近地平线,可怕的夜晚即将降临。 “把电源打开。”陈默吩咐道。 “已经打开了。”程淼说。 “我们推动车子,你控制好方向,然后踩住离合就对了。” “我知道怎么操作汽车。” “见鬼,不管那么多了,你不准搞砸了!” “好的,先生们。” 陈默和沈卓将皮卡车推出车库,进入荒凉的街道,在满目疮痍的居民区之中前行。 “老天爷,你怎么不让他下来推?”沈卓费解地问。 “他没有武器,让他在外面推车太危险了,不过给他武器更危险。”陈默解释道。 沈卓回过神来深表同感,两人继续奋力推着。 “看到了吗陈警官,前面有一个下坡,我们得把车子往那个地方!” “不错,不过我们得先解决掉这两个家伙!”不出所料,刚一出门就有两个感染者嚎叫着冲过来。陈默开枪干掉了一个,沈卓则用散弹枪将另一个家伙的脑袋打成烂番茄。 “哇喔。”沈卓拿着散弹枪检视着,却被陈默鄙夷地瞟了一眼。 “别这样看我,我第一次用枪。”沈卓为自己开脱道。 “继续推吧,没时间停歇。程淼,再试几次打火!”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尽管周围空旷开阔,手持武器,但紧张的氛围仍不可避免地笼罩着他们。每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危险更进一步。此刻,他们如同草原上的斑马,十分显眼,周围的猛兽已经开始盯着他们。 “还不够快!再来一次!”程淼的声音刚落,惊动了附近所有的感染者。五个感染者已从两侧的房屋间窜了出来,陈默迅速开枪击毙一个,但另一个从侧面扑来,他来不及开枪,只能硬生生用胳膊顶住对方的脖子,然后用枪托狠狠地击打,几下之后感染者的脑袋被砸成了一团血肉。 沈卓持续用散弹枪扫射,两个行尸应声倒地。然而最后一个突袭者已经盯上了他,他潜伏在楼内,然后迅速冲翻出窗户,陈默在它靠近沈卓的前一刻扣动了扳机,突袭者的脑袋被击碎,鲜血和脑浆溅在沈卓身上,引得他咒骂不已。 “老天,这太恶心了。” 两人利用难得的喘息时间装弹,然后奋力推车前行,四面八方响起感染者的低吼,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警官,你知道吗,这帮疯子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沈卓边推车边说。 “我知道,伙计。只要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愿意听你唠叨一整天。” “哈哈,混蛋,那你就别让我死在这儿!” 车辆前行不到二十米,突然出现了两个突袭者和六个行尸,如同恶魔般扑向他们。陈默和沈卓迅速应战,为了不让感染者靠近车辆,他们只能引开它们。陈默巧妙地利用地形,一边周旋一边射击,面对这么多感染者,即使有武器也是十分危险的局面。沈卓差点被突袭者咬断脖子,幸亏陈默及时开枪,否则他可能已经命丧这个鬼地方。 最后一个行尸倒地时,陈默气喘吁吁地弯腰,紧张的情绪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快,伙计,没时间了!”他再次着手推车。 “这车是不是坏了,怎么还启动不了?”沈卓疾声道。 却引来了程淼的不满,他在驾驶座位上怒骂。“死胖子,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 车辆在两人奋力推动下艰难前行,感染者们如影随形,车子突然冲下坡路,开始迅速滑行,几乎将陈默和沈卓甩在身后。感染者们已经近在咫尺,眼看着它们亮出血红的眼睛和肮脏的牙齿,就在那一刻,车辆终于发动,引擎轰鸣声如同教堂的晨钟般响起,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 程淼将车停在路中央,大声呼唤陈默和沈卓。两人拼尽全力与死神赛跑,身后感染者越来越多,足以在瞬间将他们撕成碎片,沈卓已经能听到他们牙齿之间发出的碰撞。陈默率先钻进车内,随后拉着沈卓上来。 “快开,程淼,踩到底!”陈默一边拍打车后窗,一边大声呼喊。 程淼猛踩油门,汽车加速,将正在追赶的感染者甩在身后,一路飞驰而去,远离这个凶险之地。陈默和程淼坐在摇晃的车厢后,眼睁睁看着太阳缓缓西沉,庆幸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但愿好运能一直与我们同在。”沈卓说道。 “一定会的。”陈默回答。 “我们该走哪条路?”程淼的手握紧方向盘,凝视前方错综复杂的道路。 “跟着疏散标志走,那条路应该通向主干道。” “好吧,伙计,希望那条路上没有更多的疯子。”程淼嘟囔着,专心驾驶着。 “我必须承认,你刚才表现得很棒。”沈卓轻轻地拍了拍程淼的肩,试图缓解气氛。 程淼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你知道吗,我刚刚还以为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你们也做的不赖。” “我终于不用再为你们争吵而发愁了。”看见两人不再为了斗嘴,陈默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噢,对了,这个给你。”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支派克钢笔。 “我还以为丢了,你从哪找到的?”沈卓惊奇地问。 “搜你身上时顺手拿的。本来觉得救你有点不值当,想留着以后换点酒。” 沈卓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他犹豫的话,“谢谢。”两人对视一笑,这或许算是了结彼此间的恩怨。 “听着程淼,关于你刚刚那个好伙伴……我知道这种事情你心里很难受,我……”陈默试图表达同情,尽管安慰别人并非他的长项。 “没事,让我们离开这里吧,希望一路好运。”程淼的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与决绝。 ------------ 正本部分以更新 亲爱的读者们,大家好!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备和思考,新的章节内容恢复更新。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耐心!每次更新都能收到你们热情的反馈,这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如果你们有任何宝贵的想法都可以在评论区中留言,你们每一条反馈对我来说都非常宝贵。 接下来的故事将进入一个更紧张与复杂的阶段,希望大家继续陪伴李海探索这个未知和危险的世界。 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们下一次更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