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第一章 2012年过去了,世界没有灭亡,网络上倒是盛传“基佬将要霸占世界”的笑言; 2013年,天文学家们未曾预见的日食,以及半夜时突然划过中国上空的银河般绚烂异象,闹得人心惶惶,然后过年了,人们照旧忙碌着拜年和收红包; 2014年,据说油价再度突破三年来新高,有人攒了许久的钱,终于买得起汽车了,却又开不起了…… 这一年,一栋稍显陈旧的公寓里,一套稍显狭窄的房子中。 “其穆哥哥,其穆哥哥!” 六岁的小男孩浓眉大眼,嘴巴甜甜地喊着,从自己小房间里跑出来时,一只小手背在背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一副神神秘秘的小模样。 李其穆正笔直地站在主卧室门口,似在专注欣赏门旁的国画刺绣,一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实际上却偷偷瞄向主卧室里的床,听到小男孩的叫喊,惊得他心头突突一跳。 他立即收回目光,有些做贼心虚,表面上却不慌不忙、不动声色、甚至有些严肃地低声说:“小枫别吱声,你爸正在午睡呢,他当警察,工作累一上午,吵醒他,小心他凶你,你妈不在家,可没人护你哟。” 小男孩一听,大脑袋立即一缩,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卧室,然后伸着脏兮兮的小手遮在嘴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我不大声,其穆哥哥,你看,这是我自己画的,你帮我送给其雅姐姐……” 李其穆心不在焉地接过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涂鸦,点点头,转头又看主卧室里,低声说:“小枫,你自己去玩,我去跟表叔说一声,然后就该回家了。” 主卧室里,床上一个肌肉强健的青年男人正四仰八叉、只穿内裤地酣眠着,对偷窥者一无所知…… 李其穆本着脸,轻而易举地打发走撅起小嘴的小男孩,心跳砰砰、强装平静地走到卧室中,来到床前,贴近距离看着肩膀宽厚、胸肌厚实的健壮青年,然后紧张地咽着唾沫,伸手推了推青年粗壮的臂膀,平静地说:“表叔,表叔?” 青年熟睡中被人打搅,很不耐烦地皱起浓眉,迷迷瞪瞪地睁开睡眼,一看是李其穆,神色缓和下来,也不起身,问:“其穆啊,什么事儿?去找小枫玩吧,表叔还要睡觉,下回再带你去游乐场……” 李其穆收回手,被手心里光滑温暖的结实触感引得面红耳赤,神情却坦然如旧,说:“不是的,表叔,我想回家了,还有功课没做完,我是跟你说一声,怕你待会儿找不着我会担心。” …… 这一年,李其穆只有十二岁,他敏感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喜欢观察壮实男人的躯体,尤其是他那位在本城里当警察的表叔。他感觉自己有病,他本能地藏住这个秘密,没敢跟任何人说。 2015年,他那位警察表叔因勇猛勤奋,被调去大城,全家搬走,他难受了好一阵子,暗暗后悔当初推醒表叔时,没有推他胸肌; 2016年,他偶然间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同性恋,而且还是天生的,他该怎么办? 2017年,他初三了,他几乎忘了那位警察表叔,只在体育课上,认真地听体育老师讲课,专注地看体育老师做示范,他想,体育老师真帅。除此之外,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他要自己学知识,治好自己的性取向; 2018年,他上高中了,学业忙碌得找不着北;他又看到那位表叔,但三年前还肌肉精壮、挺拔彪悍的青年警察居然发福了,将军肚挺得老高,让他看得直感反胃,最初对这位表叔“眷恋美好”的印象彻底消失个无影无踪; 2019年,高二,有女生暗恋他,也有女生追求他,他说:“对不起,你很优秀,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家里穷,下面还有一对小我三岁的龙凤胎弟弟妹妹,我是长子,要全心学习,将来早点为父母分忧。” 2020年,他虚岁十八,上高三,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被老师和父母给予厚望。 而他的家境,虽然谈不上拮据,却仍并不算富裕,父母工资不高,还要赡养乡下的爷爷奶奶,以及负担他们兄妹三人的学费,再面对常年的高物价,的确压力不轻,两年前买了辆车,到现在也没开过几回,倒是被人借去开了几次。 这些年来,虽然中国一直日新月异地发展着,但是,除了小部分翻身发家的幸运儿之外,大部分地区,只不过富裕了最初就富裕的富裕,仍旧贫穷着原本就贫穷的贫穷。 与此同时,经过八年抗战,基佬到底是没能霸占这个世界。 至少在中国,同性恋,依然不是人们能够普遍接受的――比如这座山东省的小城,李其穆所在的高中,一位男同性恋者体育生,因为和校外青年的恋情曝光,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闹得小城中满是议论流言。 李其穆最初听到,第一反应是:哦,除了我,这个学校里还有别的男生也是同性恋。继而又想:唉,那个和我一样的同性恋翘辫子了。 他身为班长,一举一动都起着带头作用,对此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 但是,没日没夜地做考卷之余,他却忍不住地乱想:有什么用呢,死了,仍不能安息。 然后又翻着书本暗道:死?太傻了,命是自己的,不如一直开心地活着,说不定,以后能够找到可以去爱,也同样会爱你的人,最起码,为了亲人也不能去死啊,太不孝了! ――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弯曲的性取向! 他自娱自乐地想着,俊秀的面庞有些不符年龄的刚毅,深深吸气,缓缓呼出,伸个懒腰,戴上耳麦,听听轻音乐放松放松,黑板上的倒计时显示着,还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 “快去看快去看,那两架直升飞机又落咱们学校了,肯定是追求孟大美女老师的人又来了。” 一声惊呼吵醒了几个趴在课桌上做短暂午休的学生。 有人冲外面不耐烦地大吼:“没见识,别吵!”这句话又吵醒几个,引得书本砸桌子抗议。 李其穆也听到外面的惊呼,他揉揉眉心,看了看做了一半的模拟考题,摘下耳麦,站起身来,想出去却又顿住――他坐在墙边内侧,同桌皱着眉趴在桌上午睡,他若是出去,势必会打搅到同桌。 他转回身,伸手按住书桌,一个利落翻身,轻松地跃了出去。他虽然不懂武术,但常年保持锻炼,体格和体型在班级男生中,都是属于一流棒的。 他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挺拔笔直的匀称结实身躯在几个女生暗暗羞意无限的目光中踱出教室,然后扶着门外走廊的栏杆,遥看科技楼前落下的两架洁白色的直升飞机。 ――有钱人呐,真有钱。 他不动声色地看。 直升飞机螺旋桨正缓缓停下,带起的大风,吹得下来直升机的人黑发飞扬,一身潇洒气派。 “嘿,班长,你也出来了,认识那人不?” 旁边正趴在栏杆上看热闹的男生转头看到李其穆,扶了扶眼镜,近乎惊喜地说――不学习的学生,总会在看到学习认真的同学出来与他一起看热闹时,感到由衷的、莫名其妙的高兴。 李其穆并不近视,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眸平静幽亮,看了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人几眼,摇摇头说:“是私人飞机吧,你刚才说是追求孟老师的?谁家的?” 那男生名叫赵冬青,极其八卦,一听李其穆问,立马绘声绘色地说:“肯定是张家啊,咱们城里,谁比张家有钱?听说孟大美女老师是北京的大官儿千金,来咱们学校当老师只不过是暂时,大小姐脾气,你知道的,所以啊,张家的就忍不住了……” 说得好像他有多了解似的,然后又摇头感叹,“唉,有钱人,都不屑于开车了,我家那破车还没舍得换呢。” 李其穆微微前倾着身体,稳稳地扶着栏杆,淡淡地说:“好车可比这些直升机贵多了,而且,开车方便,这直升机,除了紧急赶路的时候能用得着,其余只有在耍大牌,装潇洒的时候开出来卖弄卖弄,你看见过哪些明星大腕来来去去都是开飞机的?” 赵冬青一听,恍然大悟似的,还伸了伸大拇指,笑着点头应和:“对头对头,咱以后,有钱也不买飞机……” 李其穆轻轻笑了笑,直起身,扩了扩胸,转身道:“别玩了,回去做题,你的成绩在这两次模拟考试中,只不过保持以往水平,几乎没有什么提升,老师已经把你预备为下次的家长谈话对象了。” “啊?”赵冬青夸张地苦了脸,哀求道,“班长大人,您可得帮小的说说好话啊。” 李其穆缓缓收敛笑意,没理他,径直回了教室,同桌还没醒,他还是一翻身,矫健地越过课桌上堆积整齐的高高书籍,坐回了座位。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撑起跳跃,竟有可能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后的矫健动作。 下午,不知怎的,天气阴沉下来,然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迷蒙小雨。 李其穆骑着老爸给他买的太阳能电动自行车,穿着透明的雨披回家吃晚饭,然后还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蓄电池电动自行车因为电池的污染问题,早已被列为禁止通行的交通工具,只在乡下还有人悄悄地骑,城市里是见不到面了。 不过,太阳能电动自行车价格挺贵,李其穆这辆还是两个月前,老爸省吃俭用为他买的十八岁成-年礼物,他很是爱惜,骑速都不会快,至今保养得崭新如初。 “哧――” 公路上拐角处,急速中刹车的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听得心头发毛。 紧接着――“砰!”太阳能电动自行车被撞飞的声音,压盖住一个闷声痛呼。 路人看到这一幕,立马有人惊声大喊:“啊!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快叫救护车……” ------------ 2第二章 晚上,医院中,苍白的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人。 修长匀称的体魄、平坦结实的胸膛,显示出这个人的性别,被纱布缠得紧紧的头部,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有导管从他脑袋一侧的纱布中延伸出来,一点点把流出的血导流到床头挂着的血袋中。 床尾贴着的病人简介上,潦草地写着:李其穆,男,十八岁,左半脑受创。 李其穆被送到医院后,李唐才得知消息,那时,李其雅和李其仲这对读初三的孪生姐弟正在闹小别扭,李其雅向老爸告状,李唐烦不胜烦,喝令他们:“等你哥回来,让他为你们评判。” 然后,他接到电话,大儿子出车祸了! 他听得通体发寒,惶然无错,踉踉跄跄地赶到医院,掏钱,办理手续,再在手术室外等候,再然后,医院就给他下了亲属病危通知书,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一直是懵着的,与其说是苍白强撑,不如说是机械木然。 他总有些缓不过神儿来,想不明白他刚刚还坐在家里,等着大儿子回家吃饭,怎么一转眼,他家那个稳重结实的大小伙子竟变成生死不知了?怎么他身为父亲,突然就被塞了一张儿子重伤命危的通知书? 四十二岁的汉子,头脑嗡嗡的响个不停,像是无数颗炸弹连番爆炸似的,炸得他身体踉跄不稳,只觉天摇地晃,扶墙而立时,眼看大儿子气息低微地昏死,他这才彻底清明过来,不禁呼吸闷痛,老泪纵横。 跟他一起过来的李其雅和李其仲也顾不得什么小别扭了,李其雅捂着小嘴蹲在角落里压抑地哭,李其仲站一旁也不停地抹着眼角,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用纸擦,中间还低声安慰:“姐,哥没事儿,你别老是哭,不吉利。” 李其雅哽咽,不敢出声,抽噎半晌,才看着床上不停往外流血的李其穆,压抑不住地捂嘴说:“哥,哥怎么……”说到这里就说不出来了,把李其仲也带得悲戚不已,只想嚎啕悲呼。 …… “其穆,爸爸跟你说过,其,代表着内在,穆代表着恭谨,你要谦虚、谨慎、自省,”李唐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粗糙的大手握着李其穆的左手,低声地说,“你是不是没听爸爸的话?自己没小心才弄成这个狼狈模样,啊?你这孩子,怎么就没听话……” 说着,他捂着眼睛闷声哽咽,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惊惶焦急的呼声:“李唐,李唐,其穆呢?我儿子李其穆呢?” 是张廷琴,这三个孩子的母亲,今天恰好回娘家,李唐在李其穆出手术室后才给她打的电话。 张廷琴听到大儿子出车祸的消息时,吓得人都瘫了,这时扑到床边,惊惶的、不知所措地轻轻呼唤两声:“其穆,其穆?我的儿子,我的儿……你……” 没有听到回应,她眼前一黑,急忙死死捂住嘴巴,眼泪脱框而出,扑簌簌地流了满脸。 “别哭,你儿子好好的,好好的……” 李唐急忙扶住妻子,还问起别的事情分她的心,“孩子他姥姥腿好点儿没?还是老风湿又犯了么?” 张廷琴哪还有心神去回应他,看着病床上脑袋里一直往外流血的儿子,她站都站不稳了,之前强撑的身体彻底瘫在丈夫身上,哭都不敢出声,泪眼婆娑,抽噎得喘不开气儿。 李唐也忍不住眼泪,却急忙忍住,从旁边拿起毛巾给妻子擦脸,强忍着心痛安慰说:“没事儿,没事儿,其穆只是昏过去了,医生说会好的,会好的……” 病危通知书被他藏起来了,他不敢跟妻子说。 *** 天空弥漫着微微的雨,遥远的地方飘来熟悉的旋律。 李其穆昏迷三天多,一直没醒,手中也一直死死攥着一串湛蓝色的宽厚金属手链,之前医生护士想要帮他取下来,后来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也试着帮他取下,但是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指――就像是临死之人用最后的意志留下肇事者的身份证据。 ――那天下午,李其穆在那辆跑车疾驰拐弯时,第一时间翻身跳下太阳能电动自行车躲避,却还是被身下被撞飞的电动车硬碰到脑袋,翻身倒在路边,没有当场脑浆迸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他当时出奇的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意识,只是想着,自己这次不死也要重伤,家里哪有钱给他治伤?就算东借西凑的凑出来了,以后父母和弟弟妹妹的日子,不是过得更辛苦了? 他硬撑着意志没有陷入昏迷。 然后那个匆匆停下车检查他是死是活的青年走过来,掏出电话急声说:“二叔,我开车撞到人了,您帮我处理下去,我现在正关键时候,不能染上这事儿……人没死,您放心,要不然,我也良心难安,就这样……目击证人不少,否则也不必劳您大驾不是……” 青年匆匆地说着话,立即想要进车离开。 李其穆听得心凉,不知从哪里提起来的力气,竟一下子坐起身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挣命似的扑过去,死死地抓住青年的手腕! 那青年估计是以为遇到了诈尸,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甩手,还踢了他一脚,成功地把他一脚踢死过去,却也被他死死抓下了手腕上的湛蓝色宽厚金属手链。 青年身强体健,猛力一脚可不算轻,踢出之后才反应过来,沉脸皱眉,再想掰开他的手指,取回自己的手链,却一时不能成功,眼看周围涌来众多咋咋呼呼的围观者,他一咬牙,只得转身返回车上,开车匆匆离开。 “早知就不该下车看你,我好容易求来的宝贝!日,就当给你做医疗费了!” 这是李其穆听到的青年最后一句话,而这个青年的声音、语调、面目、身形,哪怕是在昏迷的梦里,他也记得铭刻入骨。 *** 李其穆没死,小半个月后,他终于醒转过来,医生赞叹说:“小伙子意志力和体质都挺强的,接下来的疗养,你要继续坚持,直到康复如初。” 李其穆醒了,遮在李家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开,一家老少得以重见天日,脸上露出了笑颜,从乡下赶过来的奶奶还抹着眼角要给菩萨烧香还愿。 但是,他挺是挺过来了,人却意识迷糊,反应迟钝,时醒时睡,好在没有失忆,父母、弟弟、妹妹、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甚至班主任、同学……所有来看他的人,他都认识。 “撞我的人,赔钱了没?”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他手中还攥着的有些沉重的湛蓝色手链让他微微心安,他也清晰记得那个下车踢他一脚的青年长什么模样。 李唐消瘦了一圈儿,慈爱温和地安慰他:“这些事儿你别操心,安安心心地养伤。” 于是李其穆知道,肇事者果然把事情压下去了,而且一分钱没给,甚至还用权势压迫?让素来温和刚正的父亲都忍气吞声,他呆了一下,把手链举起来,说:“这是那个人的手链。爸,你帮我扣上,戴我手腕上。” 然后有一天,他在昏睡中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他睁开眼睛,半晌才认出是班主任过来看他,他怔了一会儿,平静缓缓地问:“老师,今年,我还能参加高考么?” 班主任笑得勉强,看了看李唐,叹口气说:“李其穆,今天,你缓一缓吧,以你的成绩,修养着复读一年,考上清华的可能性会更大,咱们学校,历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不少都是复读的。” “哦。”他回答了这一声,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意识重又迷糊起来,再次陷入昏睡当中。 …… 他这一场伤病,一养就养了三个多月,等他伤养好了,意识彻底清明过来,不再时不时的昏睡,人却瘸了――右腿没有受伤,但就是不听使唤,医生说是左半脑受伤的后遗症,只要继续加强疗养,平时多加锻炼,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希望。 说得这么委婉。 李其穆听后,受的打击不轻,但他尽管心凉如夜,却还不敢露出太伤心悲哀的神情,反而跟母亲张廷琴笑着说:“妈,您儿子我相貌堂堂,身板儿结实,只一条腿瘸着,又不是找不着媳妇,您怕啥呐?” 张廷琴心底比儿子更痛,眼睛湿了一片,瞪儿子一眼,训斥说:“什么瘸着?过两天就康复了!” 李其穆嘿嘿地笑,不再说话,只看着母亲明显增多的白头发,心底酸得难受,他知道,为了给他治伤疗养,家里早已一贫如洗了,别说那辆没舍得开几次的车,就连房子都差点被卖掉。 而他,每天待在家里,除了做题、复习,就是拄着拐杖走、疾走、跳、疾跳,努力刺激和锻炼右腿的反应――高考早已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曾经的同班同学,大部分东飞西奔,准备着读各自的大学,只剩下没考上大学、留下来复读的,偶尔会来看他。 这天,赵冬青过来天南地北地说侃逗他开心,然后说:“班长,去学校吧,咱们班儿走了四十多,剩下还有十来个在复读,都可想你了。你要是有不方便,我背你……” 他这话刚说完,同来的女生立马悄悄瞪他一眼。 他这才醒悟不小心刺激到了李其穆的伤口,连忙加以补过:“班长大人是谁?那是一条硬汉!首屈一指,杠杠滴!”他睁大眼睛夸张地伸大拇指,说,“正好,上上下下的楼梯,班长不也能锻炼嘛!” 李其穆平静地笑,看了看曾经向自己表白过、至今仍含情带意的女生,又看了看叽里呱啦拍马屁的赵冬青,说:“我就不回学校了,在家里,做饭给我爸妈吃,他们为了照顾我,太累了。” 然后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又说,“我弟我妹都读高一了,你们身为学姐学长,抽空多加照顾着啊,我就拜托了,呵呵。他们俩调皮着呢,有你们帮我看管着,我在家里也能偷懒玩玩游戏。” 赵冬青眼睛一亮,信以为真,说的却是:“班长,你玩什么游戏?听说有全息网游即将面世,这是秘密消息,我好不容易打听来的……” 李其穆自是当他又在八卦,但听到这话没几天,铺天盖地的网游广告,密密麻麻,像是流星雨似的撞响了整个世界――中国秘密研发七年的全息网游《禁咒》已经内部测试完毕,现在限量发售第一批游戏客户端。 ------------ 3第三章 李其穆在家里复习功课和锻炼身体,只在休息时才上网听听相声、看看小品来放松自己。 他在上网的空挡里,突然看到《禁咒》的消息,不禁愣住,连忙搜索,便看到早间新闻的相关报导,惊得他半晌没缓过神来。 ――全息网游,居然有全息网游了?赵冬青说的……竟是真的! 他知道“全息网游”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个概念早已被人提出来二十多年,但大部分人只当那是幻想罢了,对之嗤之以鼻,就好像古时候的人听到宇宙飞船,当时谁能相信? 可是现在,何止是宇宙飞船变成了现实,就在人们还在谈论油价不降、地球变暖、房价又贵了的时候,突然之间,全息网游《禁咒》内测成功,奇迹般在中国成功面世! 不提世界各国的轰动和质疑,单说国内,各大媒体和电台无不对《禁咒》争相报导,网络上更是喧嚣尘上,尤其一些自称了解□的帖子,点击过亿,热闹非凡,跟帖无穷,莫衷一是。 有一则帖子说:“《禁咒》,虽然由中纪游戏公司代言,实际上却是中国军方主导、研发和引领的一场科技变革,《禁咒》客户端摆脱了等闲网络游戏必须是软件客户端的桎梏,以‘手链’的简单形式牵扯人体无数神经脉络,甚至有很多神秘学的影子……” 还有一则帖子这么写着:“……沾老爸的光,内部测试我去体验了,人在游戏里,好像灵魂脱离身体,到达另一个刮风、下雨、动物、人物,全都100%真实的世界,甚至那些npc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思路,与他们对话,再看他们施展魔法,我都差点以为我是‘穿越’到西方玄幻世界了!” ――为什么是魔法?中国独立开发的全息网游,怎么不是仙侠?而且,100%真实的世界?npc和真人一样?哪怕这话说得夸张,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李其穆惊疑而震撼不已,把排在前几位的热门帖子认真看了个遍,这才确信,真的有全息网游了,而且,客户端居然是手链形式的,手链……手链? 他心头砰然一动,忽然想起那个开着名贵跑车的肇事者最后一句话:“早知就不该下车看你,我好容易求来的宝贝!日,就当给你做医疗费了!” 他心跳陡然加速,凝眸沉缓地在搜索框打出几个关键字“禁咒、客户端、手链、图片”,按下“搜索”按钮,页面一弹,果然罗列出几条有用讯息。 排在搜索页面第一位的,赫然便是中纪游戏公司的官方网站链接,上面写着:“第一批《禁咒》客户端,以手链形式限售,仅售一万台,限持本人身份证购买,每人最多购买一台,每台四百九十二万人民币……” ――四百九十二万?这么贵!谁玩得起啊…… 李其穆张了张嘴,继而眼眸深暗下去,嘴唇也抿出硬气的线条,皱着眉头,暗暗抱着侥幸的心态,食指一敲鼠标键,点开链接,入目便是《禁咒》的手链客户端图样。 ――没有错!是,就是这样的手链! 李其穆看得心头大震,眼眸惊喜得亮如星辰,连忙抬手,自己手腕上那条湛蓝色宽厚金属手链,与中纪游戏公司官网上刊登的《禁咒》客户端图样,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不过是网上的手链颜色是纯白,而他手上戴着的,却是湛蓝色。 *** 中午,李其穆等父母下班回家,把他们请到自己房中,关上门,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说给他们听。 “……爸,妈,这条手链,卖了吧。” 他解释清楚后说,“《禁咒》是军方研发的划时代科技成果,那个撞我的人有能耐提前得到客户端,说明他的身份比我们想象的更要不简单,这客户端与网上的颜色不一样,却更显得华贵精致,很可能比网上向公众出售的客户端更好。” 他把拐杖靠在床头,自己坐到床边,摘下手腕上的湛蓝色手链,眼眸炯炯地看着李唐和张廷琴,低声说,“爸,妈,我知道你们为了给我治伤,向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现在我弟我妹读高中住宿,吃食堂都舍不得吃点油星,他们还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能受我连累。” 他把手链递给父亲,“爸,你们看看,怎么把这手链给卖了,把借的钱还上,你们轻松一些,我弟我妹不会太有压力,我心里头也好受……” 他不是对《禁咒》那等魔幻世界不向往,但他活在现实,面对家中此情此景,他心头的无限憧憬就变得渺茫而可笑。 李唐一直沉默地听他说话,此时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链,查看两眼,又递给旁边的妻子。 “其穆,这条手链,真的是网游客户端?你对照仔细了没?别弄叉了。” 张廷琴捧着手链细看,以前还想着把手链从昏迷的儿子手中拿开,那时也没发现这手链有什么特别啊,她心头意动,微显皱纹的柔美面庞掩不住几分欢喜,转头说,“孩儿他爸,这手链要是真能卖钱,咱们就能带其穆去寻找名医,全国各地都去找,总能找到治好其穆的方儿……” 她说着,眼圈不知怎么就红了,声音也顿住,看了李其穆一眼,连忙压下自己心头的波动,把手链递给丈夫,低声说,“你看看,能看出来什么不?” 李唐看着她红起来的眼睛,没有说话,接过手链后,平和的眼眸幽黑深邃地看了半晌,浓眉微微地皱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张廷琴等了一会儿,按耐不住,轻轻推了他膀子一把,急切地道:“说话呀你。” 李唐被她推得一晃,却仍是低头皱眉思量,低声道:“别急,让我想想。” 李其穆忙说:“妈,你别打搅我爸,他在考虑周全呢。” 李唐又想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看妻子和儿子,目光在床头的拐杖上顿了顿,摇头说:“先等等,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即便真是客户端,也不急着卖,咱们先看看情况,我下午回公司也向别人打听打听。” 说着,转头看向有些焦急的妻子,又温声道,“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想给他治好,我就不想吗?财不露白,先别声张,你回公司也别乱说。”然后转头叮嘱儿子,“别告诉你弟弟妹妹,他们容易说漏嘴。” 李其穆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父亲这么郑重其事,简直是如临大敌,他忽然眼眸一凝,盯着父亲,问:“爸,那个撞我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李唐面色不变,眸底掩不住的慈和,轻声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你别多想。我只是琢磨着,就像你刚才说的,这条手链倘若真是《禁咒》的客户端,很可能比网络上的更好,物以稀为贵,网络上限量售卖的只有一万台,世界上人口这么多,哪怕中纪游戏公司只面向中国人发售,也远远不够人买的。” 张廷琴只记挂儿子,没听明白他的画外音,当即便说:“这样不是更能卖钱多一点?” 李唐摇摇头,对她解释:“就算能卖多一点,咱们卖给谁?”他见妻子仍是盯着手链挪不开眼,不禁皱起浓眉,“穷人没有富亲戚,咱们难道打着招牌买世界吆喝,把各怀鬼胎的牛蛇鬼怪都招来?我姓李的胆子小,经我儿子这事,更被吓到了,你张女士胆大,让你去吆喝?” 张廷琴被他说得面皮发红,心底却安静清明了下来。 李唐也察觉自己语气不对,说到底,不还是自己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没用?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起身把手链递给李其穆,最后问了一句:“其穆,这手链,没别人看到吧?” “没别人看到。” 李其穆垂眸,接过来,握在手心,抬头说,“爸你放心,除了咱们三人,还有那个肇事者,谁都不知道这条手链的细致模样,我弟我妹也懂事,生怕戳到我的伤处,没敢向我讨要去看,我把它戴在袖子里,只当它是肇事者的罪证,哪会把他展示给别人?” 李唐点点头:“那就好。”转身拉着妻子出去。 *** 晚上,李唐回家有点晚,平静沉着的神情一进屋,就微微显出几分激动来。 他随手倒锁上门,叫过妻子和儿子,斩钉截铁地说:“那个手链,不能卖,其穆自己用。” “什么?” 李其穆惊了一下,潜意识里的魔幻憧憬陡然颤动着浮现起来,却被他迅速压下,摇头认真地说,“不,爸,这游戏不是咱们这种家庭能玩的,我也不喜欢玩什么网游……” 张廷琴原本皱着眉头,只是碍于儿子才没说,现在一听儿子表态,她立马低声责问丈夫:“你什么意思啊李唐?这么贵的游戏客户端,你让其穆去玩?那你给我钱,我别的不管,我只要给我儿子治伤治病!” 李唐呵呵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抽出两份文件:“你们看看这个。两份儿,你们娘儿俩一人一份。” 他把一份交给李其穆,另一份则自己拿着,拉着妻子进了主卧房,关上门才压低了声音说:“孩儿他妈,你也知道,其穆伤在大脑,能活过来,是咱们上辈子积的阴德,那伤,主要也不是钱的问题,咱们前前后后,光是借钱和托人贷款,就借了一百多万,以前攒的家底也用得精光,可是其穆那条腿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色。” 张廷琴也知道儿子那伤到哪里都不好治,她也听了医生的医嘱,没有乱用偏方熬药给儿子喝,免得弄巧成拙,但是她急啊,此时隐约听出来味道,不敢相信地小声问:“你的意思,莫非这游戏客户端还能给其穆治病?” 李唐神情沉着,深邃的眼眸有些亮光,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沉声说:“你知道《禁咒》客户端原本是做什么的?原本是军方为部队精英改善体质的高科技成果,后来不知发生过什么波折,才做成了网游客户端。”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心头起疑,甚至感觉荒谬:若是能给部队精英们改善体质的东西,为什么不列为机密,反而世界范围公布,还向公众出售?而且,他一个公司小部门经理,居然能得到这种资料? 但疑惑归疑惑,他得来的消息却不大可能是假的,或许三分真七分假,但只要有三分真,他也要信一信。 他顿了顿,扶着妻子坐到床边,叹息着说,“孩儿他妈,咱家其穆,太懂事儿,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可我心疼啊,你想想,那手链,咱们卖没地方卖,就算卖了,也没有什么目的性希望给其穆治好,现在既然知道了个法儿,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你还能不留下来给儿子试一试?” 张廷琴听得眉头稍稍舒缓,细细地想他的话。 李唐放下文件,伸臂膀揽住她,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借的钱,咱们慢慢还,多加点班就行了,只是,苦了你,苦了孩子。” 张廷琴眼圈一下子又红,轻轻捶他一下,道:“说什么呢,半辈子都过去了还说这个。” 门外,李其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文件安静地听,听到这里,他鼻头直泛酸:爸,妈,我不苦,有你们在,我现在也仍然感觉很幸福,很幸运。 他想着,轻轻深吸一口气,压下起伏的心绪,拄着拐杖,轻手轻脚地往自己房中走。 ――如果这手链真有改善体质的可能,我就进入游戏里去寻找。 他此时,哪怕潜意识里,也没有丝丝毫毫的心情是关于魔幻憧憬,他只是踏踏实实地想着:治好自己,用功学习,努力工作,孝顺爸妈,再也不让他们吃苦受累。 但是,他心里头还有一个疙瘩――他,李其穆,确信无疑、无法更改地喜欢男人,这个秘密,爸妈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难道他李其穆终究只能逼着自己跟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么? ------------ 4第四章 湛蓝色手链精致非凡,由十七块大小一致的金属块首尾相连而成,金属块湛蓝晶莹,略显沉重,没有磁质感应,仿佛只是普通合金,两两之间的咬合处紧密得近乎无缝,看不出里面由什么物质连接。 李其穆用卡尺量了量,手链有三点二厘米宽,零点八厘米厚,解开后恰好十七厘米长,和扣时还可以调节松紧度。 当初那肇事者就是把手链调得太宽松,才被他死命地扯了下来,如今他把手链戴在左手腕上,遮在袖子中,调得紧贴肌肤,除非有人把他左手砍掉,否则别想抢夺下去。 只是,既然这手链九成九便是《禁咒》的客户端,那么,他该如何使用? 他把疑问告诉老爸李唐,李唐沉吟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安心读书锻炼,闲着时候再自己研究研究,或者上网查一查。爸爸看看能不能把《禁咒》客户端的说明书找一份来。” 中纪游戏公司并未对《禁咒》客户端的使用说明进行保密,网上很多地方都有提及,只不过只言片语中很难搜寻到全方面的有用讯息,所以李唐才会这么说。 李其穆听了,却蹙了蹙眉,凝眸问:“爸,你要去哪里找?” 李唐微微地笑:“你老爸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好歹也是个小部门经理,奈不住认识人多,打听这些资料只不过是‘满足孩子好奇’,又或者‘人云亦云’,不会费什么事,上次那两份文档,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哦。”李其穆看了他两眼,低头不再吭声,暗暗握了握拳头――他知道父亲在公司受人排挤,明着说是个小部门经理,实际上待遇并不好,估计,又要对人说好话赔笑脸地求人了。 之后的两三天,在他们父子二人不动声色的紧密翻查中,在张廷琴的默默支持下,《禁咒》客户端的完整说明文档终于出现在李其穆的面前。 “和上次的文档一样,都是从一位客户那里得到的。” 李唐松了口气,完全不提那位客户有多么嘴贱、刁钻和难缠,只抱着膀子,对着儿子露出轻松的微笑。 “还是老爸厉害。” 李其穆也微微轻笑,笑得很显单纯和开心,并不向他多问,接过《禁咒》说明文档就迫不及待地翻看,直接着目于查找从网络上找不到的讯息。 迅速翻看一遍,他敏锐地找到以前一直弄不明白的地方,不禁恍然,轻声道:“原来如此,《禁咒》客户端是以服务器总机的特异波频为能量来维持运转,没有总机的支持,这客户端就只是个摆设,现在总机还未公开运行,客户端自然没有感应。” 他抬头,向一旁始终微笑看他的老爸举了举手腕,咧嘴笑说:“爸,再过一个多月,这手链就可以接收到总机的特异波频,自行启动,提醒我创建和绑定账号了,呵呵。” “呵呵。” 李唐见他开心,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放下心来,说,“你继续看,爸爸出去吃饭了,待会儿还要去上班。” “嗯。” 李其穆目送父亲出门,脸上的笑意才收敛下去,低头又往下看,忽然眼眸一凝。 只见说明书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禁咒》客户端实行唯一制:每台客户端只能创建一个账号,每个账号只能创建一个角色;使用后,客户端、账号、角色三者都将与使用者脑电波绑定,账号、角色无法删除,客户端可以销毁。请谨慎对待。” 这一段话,把李其穆原打算一家人共用《禁咒》客户端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怪不得网上说,手链只能一个人用,原来是这个意思。 ***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深秋的脚步越来越重。 在此期间,在读高一的李其雅、李其仲每个周末回家,或多或少都会谈论关于《禁咒》的话题,他们两人都是活泼好动的性格,心里也都藏不住话,巴拉巴拉闹得李其穆两耳嗡嗡。 但李其穆乐在其中,他坐在秋日的太阳下,笑眯眯地听围在身边的弟弟妹妹讲学校中的趣事,时不时被他们两人逗得笑口大开,笑声朗朗中,偶然间眼角余光一瞥,就会看到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每逢此时,李其穆都忍不住想:要是有钱,就好了,给爸妈和阿妹阿弟都买一台。 但就像他老爸李唐猜测的那样,哪怕《禁咒》客户端是面向中国公众发售,哪怕购买者的动作极其快速,也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够买到手的,诸多限制,尽在一个“最终解释权归中纪游戏公司所有”。 …… 又到周一,凌晨两点三十分整,《禁咒》服务器总机正式启动。 李其穆正在睡梦里,他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湛蓝色手链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无形的波纹从手链上散漫而出,如同温柔的风,循着莫名的轨迹包裹住他的身体。 然后,他在迷迷糊糊间,蓦地听到一个清朗低沉的青年声音:“全息网游《禁咒》在2020年10月19日,凌晨2点30分正式开始运行,请问客户端的持有者,现在要创建账号吗?” 这个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透过听者的听觉神经直接传到大脑皮层,根本无需耳蜗这层器官的捕捉,让听者如沐春风,却又如雷贯耳,想听不到不行,想不注意更不行。 李其穆一个激灵,立马惊醒过来,怔了一下,转瞬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当然创建,我都等了一个多月了。 他刚刚张口想要回应,突听那青年声音又道:“请再次确认:是否在持有客户端中创建账号?创建之后,客户端将与您绑定,无法解绑,但客户端可销毁,请谨慎选择。” 李其穆张开的嘴巴便没能说出话来,惊疑地想:原来,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与客户端对话? 他心思敏捷,迅疾凝神想着:“确认创建账号。” 意念一动,转瞬间听到那个声音:“持有者身份已确定,账号创建成功,《禁咒》客户端b-298号,与山东省某市某镇某楼门牌某某号中,李其穆先生绑定……” 与此同时,李其穆还未惊疑回神,突然眼前一晃,脑海中清晰如真地浮现出一个画面,没有登录页,直接便是角色创建页面,而他的心神也即刻被页面的动画背景吸引了过去: 画面中,地面被无穷无尽的黑烟笼罩,奇形怪状的妖魔在黑烟中厮打漫爬,形体若隐若现,貌若真的存在于现实!黑烟深处传来肆虐地暴吼,穿破耳膜,震得人心颤栗; 而地平线极其遥远的地方,更有一个高大如山的漆黑身影逐渐现出轮廓,那身影通体被巨大的夜色斗篷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如同夜中鬼魅,发出蛊惑妖异的红光。 再看天空,漆黑的夜空,被绚烂的魔法照亮,高高的乌云下,三位俊美无瑕的男女分别踩在魔毯、飞龙、火鸟上面疾驰飞旋,洁白、浅蓝、亮红色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们抬头看向遥远的地方,眼看那个被地平线禁锢着的身影即将在夜色中降临,他们脸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们联手施展咒语,光芒利刃、雷霆精魂、陨石火球密密麻麻地往地面上落,灭去大片大片的怪物和黑眼,显露出原本是为村庄的狼藉废墟。 踩在火鸟背上的红衣女子大喊:“快,这些怪物就是它的力量源泉,多消灭一些,重新封印它的几率就能更大一点!” 脚踏魔毯的温雅男人眼眸露出怜悯和悲哀,一面施展光芒利刃,一面喃喃道:“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突然天空“咔嚓”一个惊雷,仿佛太阳爆炸,所有乌云如同被狂风卷走的一片飞尘,整个世界亮若白昼,刺人眼球…… “啊。” 李其穆猝不及防,眼睛也被闪得生疼,他短促地低呼一声,急忙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本就是闭着的,一怔之后,不禁对《禁咒》的全息虚拟认知更为深刻了两分。 就在他转念之间,动画已经随着亮光消失,重新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清澈的湖泊,湖泊一望无际,上面四个露天亭台上或坐或站,各有一个被烟雾笼罩的人,面貌形体都看不真切。 便在此时,最初唤醒他的青年声音再次响起:“客户端绑定者李其穆,男,十八周岁,请选择人物,创建角色基本面貌,性别不可改变,外貌可在15%以内调节。” 李其穆看了看台上四个男子,随着他的目光所至,那四人周围的烟雾各自散去,赫然是四个“李其穆”,像照镜子似的,有些怪异。 只不过,那四人的年龄略有差异,从左到右,似乎逐次大了两岁,最左侧的他只有十五六岁,右侧的他则有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李其穆微微一怔,竟有些见怪不怪了,想了想,选择了最右边的那个,二十出头,更显成熟,然后还没修改面貌,便看到最上方浮动的讯息:角色外貌已调节8%。 ――哦,原来这是系统帮游戏玩家预设的面貌。 李其穆转瞬明白过来,想了想,意念凝神而动,把角色头发变长一些,再把皮肤调节得略深一些――现实中的他,发型是利落干脆的浓密板寸,游戏中就被他调节成了微长的自然短发;现实中的他,肌肤是略浅的蜜色,游戏中就被他调节成了健康的光洁麦色。 调节之后,看看浮动文字:角色外貌已调节11%。 李其穆顿了顿,很缜密和细致地将自己面貌细节部分略微修改,直至15%的调节幅度才停下来,此时,连他自己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但是细细对照自己的眉眼鼻头,每个部位都没有太大变化,组合在一起,却显得陌生。 ――说不定我有当化妆师的天分…… 人物面貌选择确认之后,其它三个预设选择消失,画面湖泊中只有中央升起一座石台,上面站着仅穿短衣短裤的二十出头、麦色肌肤的李其穆。 李其穆对自己的游戏角色很满意,刚刚扫视了游戏中的自己几眼,客户端引导者的声音便如影而至:“请选择角色职业方向:法师系(分支:巫咒师、牧师、召唤师),战士系(分支:猎人、骑士、盗贼)……” ------------ 5第五章 关于职业的选择,李其穆在之前一个多月中,已经从网上和游戏客户端的说明文档中获取到了足够详细的资料,也早就心有成算,此时并不犹豫,凝神念道:“选择法师系,牧师。” 《禁咒》的六大职业中,唯有“牧师”和“骑士”拥有治疗能力,并且相对而言,牧师的法术偏向于复苏生命,骑士的法术则偏向于防御守护,所以单纯以治疗相比,还是牧师更为强大一些。 而李其穆,他进《禁咒》的目的是什么? 他时刻没忘《禁咒》客户端可以改善玩家体质的神奇,也就想着:《禁咒》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经超脱了纯粹科学的范畴,有些神异谜团在其中,那么,是不是选择治疗职业,会对玩家的身体更为充分滋养?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猜测仅仅是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但他进入《禁咒》,试图寻找治好右腿行动障碍的行为,本身不也是个没有把握的奢望么? 这个猜测,足以让他确定职业方向了。 更何况,经过之前的动画背景,他分明看到,那位脚踏魔毯、施展光芒利刃的牧师,强大的攻击力,完全不逊于另两位巫咒师和召唤师! ――可以治疗,可以攻击,正好当个独行侠,免得和别的玩家交流时暴露身份。 “玩家李其穆,职业方向选择法师系,牧师,请再次确定。” 客户端阳刚悦耳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李其穆思绪清晰,凝神想道:“确定。” 随着他一声意念平静的确认,如雾般浓郁的洁白光芒从天而降,落到湖泊上的他头顶,再温柔缓缓地将他包裹住,继而微微一闪,光芒消散,他的身体已经穿上一件朴素合身的白袍。 便在此时,一个沧桑悲悯的声音,仿佛从最遥远、最古老的时光深处传来:“我主已经陨落,希望永无消磨,山川大地、宇宙星空、无尽光芒啊,请赋予我们信仰的力量……” 悲悯的呼声仿佛将人拉入众神陨落的黄昏,苍茫的大地上,战火狼烟此起彼伏,恶魔鬼怪猖狂肆虐,绝望的哭喊,痛苦的乞求,连绵成一片令人心酸的悲歌。 白袍褴褛的老者跪伏在地,向亘古的存在恳求力量的奇迹、生命的复苏。 他的乞求带动天地间一声声的附和,无尽的人们,流着眼泪,唱出希望的赞歌,虔诚,坚强,而且神圣。 李其穆听得心神震慑,突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在胸怀中漫延扩散,渗透他的肌肤血液和骨骼,化为一股无形的勇气,让他渴望奋斗和拼搏,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地球上战火连绵的年代会诞生出那么多激昂的战歌。 ――太真实了! 李其穆甚至感觉自己眼圈儿都有点热。 “玩家李其穆创建游戏角色成功,现在请选择:1.进入游戏;2.领取b级客户端附加天赋或道具。”客户端的提示音将他一下子拉回现实。 李其穆一愣:b级客户端附加的天赋,或道具?我的手链编号是b-298,那么公众发售的客户端手链是什么级别?会不会有附加的天赋或者道具? 他思绪闪动间,连忙沉稳地回应:“选择2.领取。” 便是这一个确认,让他蓦地感觉天旋地转,继而眼前一黑,好像跌入永无止尽的深渊,身体都不由自主,吓得他心跳怦然――怎么回事儿?客户端出毛病了? 但只是一个瞬间,没等他产生第二个念头,眼前便重新明亮起来。 他眼睛重得焦距,凝眸一看,竟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石屋的草席上,旁边还有一个苍白瘦弱的小女孩儿,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吹凉,似乎要喂给他喝。 他不禁呆了一下,然后急忙坐起来,抬手,低头,看看自己――果然穿着牧师白袍,我现在,是在游戏中了?原来之前的角色选择都是在游戏外? “游戏玩家李其穆,因b级客户端而获得‘蒂热斯村’族长长孙身份,请创建名字。” 客户端的提示音如及时雨,让他彻底确认了自己的所在地。 但他心头仍旧充斥着强烈的荒谬感和不敢置信――这也,太真实了点! 他也不急着创建姓名,忙凝神问:“我现在在游戏中,现实中身体受到惊扰,我会察觉到么?我没发现人物角色面板、技能面板,我该如何查看自己的血量,以后的所有战斗和施法,难道都需要我本身的记忆和学习?还有,如果我要退出游戏,又该怎么做?” 他疑惑太多,直接一连串地把三个最重要的问题问了出来。 客户端的男声销匿了片刻,然后作出解答:“游戏玩家,现实中受到任何肢体碰触,游戏中都会接到相关提醒。请选择安全地点进入游戏,以免发生意外。” 顿了顿,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禁咒》致力于虚幻世界,没有譬如血量和法力值的数据展示,但玩家通过努力,可以获得特殊方法实现目的;玩家在游戏中完全自由,学习第一个技能后,会自动弹现技能模版。” 又是稍停,才回答第三个问题,“玩家李其穆,游戏角色名字未定,b级客户端附加天赋或道具尚未领取,现在退出游戏吗?警告:退出游戏后,未领取的附加天赋或道具将永久消失。” 李其穆听了明白,松了口气,忙意念沉沉地回应:“不退出游戏。”他再问,“我该如何领取客户端附加的天赋或道具奖励?” 这回客户端没有为他解说,阳刚低沉的声音,重复的语调有些机械:“游戏玩家李其穆,获得‘蒂热斯村’族长长孙身份,请创建名字。三分钟内没有创建,《禁咒》将为玩家随机分配。” 李其穆蹙了蹙眉头:看来这客户端并不是完全智能,也是,要是我随手带着一个有自己小脾气、可以跟我聊天的客户端,那也太离谱了些,智能思维机器人毕竟还没有实现,但,也不会太远了吧…… “创建名字:木齐里。名字确定。” 李其穆以前在网络上偶然看到“木齐里”三个字时,读着顺口,发现竟是自己名字倒着读的拼音,感觉有意思,还专门搜索了一下,网上说是很久以前上海一处老旧弄堂的名字,早就被拆了。 “游戏玩家‘木齐里’,请跟随剧情领取b级客户端附加天赋或道具。” 客户端的青年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禁咒》作为全息虚拟网络游戏,等待您的亲身探索,以后客户端不会再有任何提示,若有疑惑,请翻阅客户端说明文档,或在游戏内联系gm,也可以在现实中拨打客服热线。祝您游戏愉快。” 浑厚的青年男中音不紧不慢地说完,沉寂了下去。 ――走了?这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李其穆眨了眨眼睛,试探着意念询问刚刚问过的问题:“如果我要退出游戏,该怎么做?” 没有任何回应。 “啊,木齐里大人,您,您终于醒过来了!” 这时,跪坐在一旁吹着汤药的小女孩欢喜而怯懦地低呼一声,把药碗放到一边的木几上,崇拜而畏惧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向他躬了躬身,然后转身匆匆跑出了石屋。 李其穆看了看她,站起身,感觉仿佛就是自己现实中的血肉之身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阵钝疼,又用力跺了跺脚,就看到尘土被震得飞扬,他的脚也被震得微微发麻。 “木齐里大人,族长大人请您醒来后过去一趟。” 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石屋,向他躬身说道。 李其穆点头,用一种略显淡泊的语气说:“知道了,带路吧。”然后,一面不动声色地查看那男子的神态,一面平静地问,“你知道祖父大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黑瘦男子刚刚直起身要带他走,听到这里,忽然面色微微一变,脊背躬得更厉害了,敬畏地说:“族中的机密大事,小人怎么有资格听说?请您跟我来,族长大人会亲口告诉您的。” “嗯。” 李其穆看清他的所有细微神态,甚至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不禁眼眸一缩,对游戏的虚拟程度实在没话说了,想夸它神奇都找不到足以夸奖的词汇。 他按着心底惊异,神情泰然地走出石屋。 夕阳的余晖从遥远的天际撒过来,静谧的村落中弥漫起炊烟的味道。 他转头随意一扫,跃入眼帘的是一间间粗糙简陋的石屋,都是用大小不一的扁平石块垒砌而成,有的石头尖锐地突出墙来,还被挂了一串串的咸鱼干,腥臭的气味招来苍蝇嗡嗡乱绕。 一路往村落的正中心而去,路过戏耍的孩童、洗菜的村妇,也路过打猎回来的村夫,最后来到部落中心一间略显宽敞的石屋中,而那个带路的黑瘦男子,早在石屋前就躬身退下去了。 石屋关上门,没有窗户的室内在油脂灯的微弱光芒下显得昏暗。 “木齐里,我的孙儿,你受苦了,还记得我――你可怜的祖父吗?” 头发花白的健硕老者穿着陈旧却整齐的皮甲,从石屋的里间走出来,语调慈和却带着悲凉。 李其穆心下疑惑,不动神情地微微躬身,礼貌地说:“祖父大人。” 老者叹息一声:“你果然不记得我了,是啊,当初你被偷走的时候,才那么小。” 他走到李其穆身前,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端详李其穆的面貌,点点头,似悲似喜地说,“你能在迷失十六年后自己找回来,还成为一位神圣的牧师学徒,肯定是你祖母在天上的指引。我想,我也该把你祖母留下来的徽章,交给你了……这本就是她留给你的遗物。” 他说着,伸出手,摊开,布满老茧的大手中,轻轻躺着一枚硬币大小的扁平银质胸章,“有了它,你再为村里人祷告祈福时,就不会支撑不住而昏倒了,你祖母说,它拥有强大的魔力,可惜我没有魔法天赋,不能够使用它,你还记得你祖母喜欢唱什么歌谣哄你睡觉吗?” 他的自说自话,让李其穆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和“昏倒”的来龙去脉,也明白面前这枚雕刻着法杖和树叶的徽章就是b级客户端的附加奖励,心头期待得砰砰乱跳,表面上却一如之前的平静。 他顺着老者话头,低低地说:“对不起,祖父大人,小时候的事情,我实在不记得了。” 老者眸底有猜疑一闪而过,又叹息一声,说:“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后爷爷一点点跟你说。来,我的孙儿,接住这枚徽章,用你的拥有魔法天赋的血液,激发它的神奇能力吧。从此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李其穆低着头,没发现他眼里的异样,说:“是。” ------------ 6第六章 李其穆双手接过银质徽章,再依照老者的话,用徽章的别针刺破右手连通心脉的无名指指尖,血滴涌出来,竟顺着徽章的别针针尖而上,奇异地染红了徽章表面雕绘的法杖和树叶。 随即,那徽章突然有微微的乳白光芒闪动,继而往他手心一沉,消失不见! “啊!” 李其穆手心突兀地剧痛,像被锥子凿穿似的,疼得他低吼一声,与此同时,他的手心里也多出一枚法杖和树叶图案――殷红的血色图案,在他结实的手掌中缓缓淡化,隐匿,消失。 “我的孙儿,真的是你!” 那老者在看到徽章对李其穆的血液有感应时,眼眸底的猜疑尽数消失,老当益壮的健硕体魄微微一颤,一时间老泪纵横,像是搂住小孩儿似的一把将李其穆搂在怀中。 李其穆手心疼得一瞬间白了脸,暗暗嘀咕:果然跟真的似的,游戏中所有角色都智能到这种程度吗? 老者兀自哽咽:“我的孙儿,木齐里,真的是你找回来了!你当时才刚五岁,竟然记得回家的路,我简直不敢相信……” 李其穆任凭他抱住,刚要说话,忽然怔住。 他眼前首先弹出一个半透明的提示框,上面写着深蓝色的醒目汉字:“玩家木齐里收到b级客户端附加道具‘业障徽章’,通过该徽章祈祷经文,附近所有非玩家听者对祈祷者好感度暂时增加20点。” 紧接着,提示框消失,他身体中瞬间涌起一阵清凉温润的气流感,很舒适,同时眼前又弹出一个半透明的面板,面板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浅绿色图案印刻在左上角,其余部分都是空白一片。 “玩家木齐里觉醒法力,觉醒零级牧师法术‘驱散毒瘴’。” 一条浮动讯息在角落里飘过。 还没等他查看“驱散毒瘴”法术的描述,突然又一个对话框弹出来:“发现可消耗道具‘业障徽章’,是否消耗,换犬梦境恢复’天赋?三天内可选择消耗换取,三天后,免除消耗换取资格。” 梦境天赋:战斗时,魔法力将保持冥想状态下20%的恢复速度。 对话框下方的一排蓝字如此简洁说明。 业障徽章、驱散毒瘴、梦境天赋…… 一连串的提示,让李其穆应接不暇,他勉强定下心来,意念一动,回应道:“暂时,否。”他要等权衡利弊之后,再选择是要道具还是要天赋。 对话框消失。 李其穆被情绪激动的老者哭着搂着,也不去在意,沉稳安静地等了一下,没再等到提示框、面板或者对话框弹出,他终于可以查看“驱散毒瘴”这个零级牧师法术的内容了。 驱散毒瘴:牧师救扶伤者,仅仅依靠祷言祈福是不够的,他们在遇到中毒的病人,或者遇到弥漫的毒气时,能够从永恒的生命信仰中汲取力量,用神圣的微光,驱散这些生命的毒瘴,如果这些毒瘴范围不大,并且不是魔法创造的话。 ――嗯,没有数据,不过,描述得足够详细:可以单体救人,也可以小范围驱散,但只对自然界的普通毒素有用,对魔法造成的毒就不起作用了。 李其穆心思敏捷,看过两遍后,迅速抓住其中要点。 “我的孙儿,你看你祖父,都忘了你刚刚苏醒,还需要休息,快,我的木齐里,回去休息吧,那里是你父亲和母亲去世前住的地方,我一直让人打扫着,正好留给你住。” 蒂热斯村的族长在激动难耐地哽咽片刻后,终于要放他回去。 李其穆对这位便宜祖父没有感觉,但毕竟全息虚拟得逼真,老头哭得伤心,对他又这么慈爱,他也忍不住暗暗唏嘘,表面上流露出并非完全作假的“孺慕”之色,低声说:“祖父大人,您也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 他后退两步,认认真真地躬身行礼,才转身走出了石屋。 石屋外面,亮堂堂的天地间,整个村落和前后的大山都被晚霞染成温柔暧昧的色调,有丰收回来的村夫猎人笑得爽朗,肩头扛着的还在滴滴答答流血的猎物引得孩子们惊喜欢叫:“要吃肉,要吃肉。” ――看来,村落里的族民进山打猎,并不是那么容易有收获的。 这些事情,李其穆一眼扫过就记在心底。 此时他也来不及多去研究,心底早被跃跃欲试的欣喜占据,暗道:我现在有法术了,去找个地方试一试效果?不知道施法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刚才我身体中的气流感就是法力么? 他心思雀跃,却都不显露,表面上始终神情平和,修长笔直的体魄走得悠然稳重。 他抬头看了看昏黄的天色,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同时有一人哽咽地说:“木齐里大人,请问,您,您能救救我母亲吗?她,呜呜,她被毒蛇咬伤了……” 他连忙转身,就看到之前照顾他的那个瘦弱小女孩正满脸乞求地跑过来。 哪怕知道这都是假的,但面对十来岁的小女孩畏畏缩缩、泪眼朦胧的柔弱模样,李其穆还是忍不住心生怜惜,温声道:“别慌,你带路吧,我可以治好你母亲的毒伤。”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木齐里大人!” 小女孩惊喜得颤抖,急忙小跑着领他往家的方向走。 片刻后,李其穆在村中族民们友好而敬重的目光中,来到一间破旧的石屋里。 石屋也分为里外两间,里间很狭小,盘膝坐在里间一角草席边的男子听到脚步声,立即转头看来,一看是李其穆,不禁惊呼:“啊,是木齐里大人,小乌云你怎么能搅扰木齐里大人?” 他后一句话是对那小女孩说的,说话时略显慌张地放下药碗,要起身给李其穆行礼。 李其穆看得一愕,这人恰恰就是之前领着他去见族长的黑瘦男子,此时这男子愁眉苦脸,眼圈发红,看来刚才正在给躺在草席上面色惨白泛青的妇人喂药。那妇人也挣扎着要起身。 ――这一家三口,应该是村中剧情里比较重要的npc吧。 李其穆转念间想个明白,平静地轻声说,“都不必行礼了,你扶着她躺好,我施展牧师法术为她解毒,再耽搁下去,我也没办法解救。” “是,太感谢您了,木齐里大人……” 黑瘦男子激动地躬身,然后手忙脚乱地扶着妇人躺回草席上,等着李其穆施法解救。 李其穆心里也略有忐忑,表现出来的却是镇定如常,意念一动,暗呼:“驱散毒瘴。”驱散毒瘴的法术图标随着他的意念召唤,浮现在他眼前,继而微微一闪,旋即消失。 就在那图标一闪之时,他突然身不由己,双手快速地掐出繁复的法诀,口中也流畅地念出拗口的文字,体内的气流更是迅速往他右手涌来。 ――这就是法师系职业的施法状态? 李其穆心底微微一惊,还好仅仅两个眨眼,他的双手就重得自由,右手中涌来的气流也轻微一震,透体而出,化为一蓬碧绿青青的光华,把他整个右手都笼罩在其中。 ――这,这的确是方便了,我先前还生怕施法需要自己一点点地记忆咒语呢…… 李其穆也来不及惊异,立即按捺下心绪,眼眸一凝,沉静而从容地挥手,把手中不停闪烁和散逸的青光,对着那躺在草席上的妇人轻轻一洒。 如百草精华般的青光瞬间没入妇人身体中消失不见,继而妇人裸出的手臂上,原本被碎草药敷抹着的伤口中,缓缓冒出一阵微薄的黑雾,黑雾中又有绿光一闪,继而黑雾尽消。 妇人愣了愣,黑瘦男子和名叫“小乌云”的小女孩儿也呆愣愣地看傻了。 然后那妇人愣愣地撑胳膊坐起身来,抬手看着伤口,不敢置信地喃喃:“我,我好了?我胳膊不疼了……” 李其穆见她无恙,不禁悄悄松了口气,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安静离去,走出石屋,才听到里面匆匆跟来的脚步声,以及那黑瘦男子颤抖的大呼声:“谢谢您,木齐里大人,谢谢您!我亚尔林一家对您忠诚一生!” “不必送我,你去照顾伤者吧,她的毒素清了,身体或许还会有些虚弱。” 李其穆头也不回地轻声说。 他不动声色,从容漫步间,洁白牧师长袍把修长笔直的身躯衬得温儒潇洒,他却没在意这些表象,只暗中感应法力的消耗:我的法力太少,只施展这个零级法术一次,就明显感觉法力消耗良多。 他正想着,蓦地一个兴奋的粗吼让他惊回神来:“哟喉!我胡汉三降临这个世界啦!我的世界,我做主!哈哈哈哈……” 李其穆步伐一滞,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是,其他玩家?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所在的这个村子,不会是“新手村”吧?我是村落族长的长孙,父母早逝,那么,我岂不成了新手村的下一任族长候选人? 他眨了下眼睛,轻轻转头,便看到,在从村口通往村内的道路上,一个身穿巫咒师红色袍服、相貌帅气堂堂的少年蹦跳着大笑着左瞅右瞧,还摆手向探头张望他的村落族民打招呼:“你们好啊,土著居民们,你们辛苦了!” 村落族民们看他的眼光更加怪异了,像在盯着一个傻子。 李其穆暗觉好笑,抬步刚要离开,却眼眸一凝,只见那少年不远处的后方,碧绿如水的清澈光芒一闪一闪,身穿锁甲、皮甲、浅蓝色长袍、亮红色法袍的人物,接连不断地凭空涌现出来。 村落族民都看得呆了。 但或许上苍感觉这里还不够乱,一阵暴虐的猛兽咆哮从后山深处震荡而出,百鸟惊飞出林,林鹿唷唷鸣叫,继而狼嚎、虎吼、枭鹰长鸣,一起传到村落中,格外的嘈杂喧嚣,让人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猛兽的虎视眈眈下。 “怎么了怎么了?” 村落族民大都没反应过来,有反应快的已经面色惨白。 李其穆微微蹙了蹙眉头:看来我比普通客户端玩家进来得早一些,之前这里还没有变化,这些普通玩家一涌进游戏中,剧情就要开始了,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没看明白,便站在小乌云门外一侧不动,静观其变。 他的身后石屋中,黑瘦男子踉跄冲出,仰头惊恐地看着后山,面色惨白地喃喃自语:“难怪我家婆娘到村外摘果子会被食蛛毒蛇咬伤,食蛛毒蛇不都是在深山里面的吗?怎么会到村外去?原来,山里又诞生了一只魔法猛兽!当年,少族长就是被魔法猛兽杀害的……啊!木、木齐里大人,您还没走?” ------------ 7第七章 2020年10月19日,凌晨2点45分。 漆黑的大宿舍里,靠近门的架子床上,睡在上铺的青年,在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手链产生极其轻微震颤的那一刹那,蓦地睁开眼来,眼底的睡意转瞬消失,黑亮的眼眸在黑夜中寂静。 他的呼吸平缓绵长,身体纹丝不动,凝眸扫视一周,见与他对立面的床位上铺的高恒磬也微有动弹,他才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睛,听到客户端“是否创建账号”的提示,便用意念与之对话:“创建账号。” “请再次确认:是否在持有客户端中创建账……” “确定个鸟,别废话。” “请再次确定:是否……” “……确定。” 不提他与客户端的意念对白,仅次于他睁开眼来的高恒磬猛地坐起身,肃声大喝道:“醒来,全体都有,立即沟通客户端创建账号!咱们比某些人晚了15分钟,但游戏里的先机还是我们的!” 其实不用他喊,宿舍里的青年个个都是警觉的,此时已经惊醒,有人伸着懒腰,打哈欠道:“高班长,咱们何止比那些人晚了15分钟,营长不是说过了,咱们进入游戏,先把戴罪之身解决了,恢复平民身份再说……” 高恒磬没吱声,眼光向对立侧看来,见床上青年熟睡安然,他眉头轻微皱了皱,道:“蒙班长?醒了没?” 一个班,十人,竟有两个班长,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副班长? 蒙大志心神沉浸在游戏中,早已略去游戏角色创建页面的背景动画,选择了系统预设的第四个角色外貌,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比现实中大了三四岁的自己,指挥客户端道:“让他转身,我看看自己背后,老早就想看啥模样了……唔,还成,抬腿,跳两下……” 他欣赏了片刻,见角色上方提示“角色外貌已调节8%”,他挑眉,意念凝成无声的询问:“这就8%了?上限只能调整15%?我说,咱能不能通融一下?” 客户端没反应。 他只当没问,随即意念微动,把二十七八岁的自己板寸头发拉长,梳了个整整齐齐的三七分,又把粗浓的眉毛调得略细略直一些,皮肤调得略白一点,下巴调整得略窄一些,登时成了个面庞帅气、皮肤浅麦色的阳光帅哥。 他还想再将精干的身材调整得清瘦点儿,却听到提示音:“角色外貌修改已达到15%上限,是否重新进行修改?” “免了。”他叹了口气,又放缓了浑厚的“意念声音”问,“妹子,咱真不能通融通融?” 不同于李其穆的客户端,他的漆黑色客户端与之前一样发出温软甜美的女子声音:“玩家蒙大志创建游戏角色成功,职业将在战士系中随机分配,名字将在进入游戏后创建,现在请选择:1.进入游戏;2.阅读游戏角色罪状明细,知悉消除罪孽的途径。” “消除个鸟!”他重归漫不经心的硬气,“别跟老子废话,进入游戏。” …… 蒂热斯村,村中族民们已经陷入恐慌中。 族长凯恩奇也脸色难看,他喝令护卫吹响牛角号,集结村民后,声音严峻地说:“我的族民们,利奇尔先知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传讯告诉我,灾难将以‘灰烬复苏之地’为中心降临这个世界,后山诞生一只魔兽,根本不足为奇!” “什么?我们蒂热斯村,正是‘灰烬复苏之地’的一百个村落之一啊!” “族长大人,灾难真的要降临这个世界?” “利奇尔先知终于苏醒了?说有灾难降临?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 惶恐无措的族民们嘈杂起来,纷纷惊问凯恩奇族长。 老当益壮的凯恩奇站在石台上,目光严厉地往周围一扫,喧嚣声立即消退。 他这才指着仍旧不断涌出的游戏玩家,说:“不用慌张,灾难来临的同时,‘天赐觉醒者’们也将被利奇尔先知从遥远的地方传送过来,帮助我们保卫家园,而且,我的孙儿,你们将来的少族长木齐里,已经成功觉醒了牧师天赋……” “乖乖,真!太真了……真得跟真的似的。” 先一步创建好角色进入游戏的玩家在一旁左瞧右看,惊叹不已,忍不住拉住村民问话后,更是震惊于他们的智能,“中国军方的科技已经强大到这种程度了?” 他们大多独自站立,并不与别的玩家交流,似乎每个人都当自己才是主角。 李其穆也仍旧站在小乌云的石屋门外一旁,向站立不安的黑瘦男子道:“瑟尔林,你也过去吧,你既然是村中的‘箭技勇者’,那么,祖父肯定会对你有所交代,不用站在这里陪我了。” “是,木齐里大人,我先过去了。” 瑟尔林向他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向族民聚集的地方。 ――《禁咒》有一百个新手村么?那么平均下来,光是公众发售的客户端就能让每个新手村涌现出一百多个玩家了,村落不大,这样的话,来来往往的岂不满是玩家?或许不止一百吧…… 李其穆暗暗计算着,又想:我现在只有一个“驱散毒瘴”技能,如何杀怪练级? 他刚才已经向瑟尔林询问了村中现状,对村中族民的战斗实力、生活条件等方面更加了解,知道村中有战士系的猎人、盗贼、骑士的低级技能训练师,却没有法师系的巫咒师、牧师、召唤师训练师。 没有训练师,他就暂时不存在学习新技能的可能性,那么,他必须试一试“驱散毒瘴”对毒蛇之类的毒物是不是有杀伤力――总不能拿着木棍去敲吧? 他思量已定,听着那一边凯恩奇族长还在滔滔不绝,不禁佩服他的口才,微微摇摇头,转身向人少的村外走去。 还没有走出几步,忽然天上一声嘶哑凶悍的兽吼传来,几乎同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这里是蒂热斯村么?我是利奇尔先知派过来的驻守者,魔兽将不断地诞生,但我会保护这个村落不受侵袭。” 老迈沧桑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让村中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其穆抬头,看着骑在飞狮背上的老者,暗暗嘀咕:“巫咒师?不像,这是什么职业者?” 他暂停脚步,安静地继续看剧情发展。 很快,凯恩奇迎接老者进入石屋密谈,出来后满脸欢喜和尊重地向族民以及玩家引荐老者:“这位是醉心于魔法研究的智慧长者斯昂大人,应利奇尔先知的号召,来我们村落寻找拥有魔法天赋的人,并教授他们神奇的职业魔法,以后,斯昂长者就在我们村落暂时住下了……” “哈哈,原来就是个法师系的职业训练师啊,我还以为会是教廷的红衣大主教呢!” 毫不掩饰响亮声音的少年旁若无人地大笑,然后硬往前挤,瞪大眼睛,跃跃欲试地问,“我是巫咒师,我已经觉醒了魔法天赋,你能教授我什么招儿?” 斯昂长者站在前面,苍老清瘦的身躯被暗红色袍服包裹,花白的头发带着白银头冠,背后的红底白纹魔法袍服隐隐约约有淡淡的辉光发出,衬得他越发显得高贵。 他神情淡淡地瞥了少爷一眼,道:“教廷早已随着远古众神的陨落而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中,少年,你太无知了,而且,并非每个穿上巫咒师法袍的人都能自称‘巫咒师’。” “哈哈哈……” 哄笑声响成一片。 少年仰头往四周看,瞪眼道:“笑嘛啊?有什么好笑的?我不就是没看游戏背景吗?”转头又看老者,问,“到底能不能教我技能?” 斯昂长者似乎并不与少年的无礼计较,又平淡地说,“你的确是天赐觉醒者,有成为巫咒师的天赋,我可以传授你巫咒师的基本法术之一‘小火球’,不过,你需要为我找来三百张碧绿蝮蛇的完整蛇皮……” “啊?三百张?” 少年呆了一下,继而指着老者大叫道,“你要我去剥蛇皮,还,还剥三百张?我胡汉三是剥蛇皮的模样吗?”他的游戏角色名字居然就是“胡汉三”。 后面一个比他略高的玩家伸胳膊推开他,礼貌有加地向老者问:“尊敬的长者,我也是天赐觉醒者,拥有巫咒师天赋,请问,您能传授我一些有用的技能,来守卫这里的村民吗?” 老者转头,看他的目光也是平淡,道:“可以,为我找来十五张碧绿蝮蛇的完整蛇皮。” “十五张……三百张……”少年胡汉三喃喃了一句,然后怒瞪老者,“都是同样的玩家,为什么他只要十五张,我就要剥三百张?” 身后有人幸灾乐祸地小声嘀咕:“这场闹剧告诉我们,npc也是有脾气的,千万不要轻易得罪你需要用到的npc,对待他们,必须跟在现实中交流一样……唉,啧啧,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李其穆也在不远处看得无声轻笑,心中却想:我的第一个零级牧师法术已经通过“业障徽章”觉醒了,待会儿还能学到第二个牧师的基本法术么?如果能的话,那么,“驱散毒瘴”法术就也是b级客户端的附加了。 …… 随后,斯昂长者在村落中间,紧挨着族长凯恩奇的石屋的地方,施展巫咒法术,建立起一个六米多高,底盘直径有四米多的圆锥形二层白石塔。 他在白石塔里又施展化身法术,召唤三个幻影化身,三个化身在一层分别传授玩家巫咒师、牧师、召唤师的基本法术技能,他的本身则在二楼继续他的魔法研究。 此时,凯恩奇寻找到他失而复得的长孙:“木齐里,我的孙儿,你怎么站在这里?快,我带你去见斯昂长者,请他传授你牧师的基本法术。” 于是,在一众玩家疑惑的目光中,李其穆平静从容地跟随凯恩奇走向二楼,二楼楼梯口的幻影守卫没有像阻拦其他玩家一样阻拦他们,反而说了声:“请。” “这个牧师也是npc?” “没听说么,族长的孙子,未来的少族长。” “嗯,我刚才看猎人训练师对他毕恭毕敬的。” …… 李其穆听到了身后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却不动声色。 ------------ 8第八章 凯恩奇族长带着李其穆上了二楼,介绍后,恳求斯昂长者传授李其穆基本的牧师法术。 “哦,你就是凯恩奇族长的长孙?” 斯昂长者稀疏花白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略显困惑,“我先前还以为你也是被利奇尔先知传送过来‘天赐觉醒者’,你和他们很相似。” 李其穆不慌不忙,平静地回视他:“长者大人,其实,我一直认为我的魔法天赋来源于对生命的信仰。我渴望成为救死扶伤的强者,一定是我的祈求得到永恒命运的垂怜,才觉醒了牧师的魔法天赋,我想,我的确也算是上苍眷顾的觉醒者吧。” 他说得模棱两可,对斯昂长者不卑不亢,又道,“智慧的长者,恳请您传授我牧师法术,作为蒂热斯村的一份子,我必须尽我所能,保护我的族民们不受灾难的侵袭。” “说得好,木齐里!” 凯恩奇族长在旁边听得点头呵呵笑,用力拍着李其穆的肩膀,转头向斯昂长者说,“他的确是我失散多年的孙儿,没有错,长者大人,您能传授他强大的牧师法术吗?” 斯昂长者听他这么说,又看了李其穆两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眼底的疑惑缓缓消失,摇头说:“他只不过刚刚觉醒了牧师的魔法天赋,本身太弱小,学习不了强大的法术,就和那些天赐觉醒者们一样,学习牧师的基本法术‘小光辉术’吧。” 果然还能学习牧师法术! 李其穆听得心头一松,暗暗喜悦。 ——那么“驱散毒瘴”会不会是其他公众发售客户端玩家学习不到的,我的独门法术? 他转瞬间念头闪烁,礼貌有加地微微躬身:“多谢您的慷慨,斯昂长者。” “这不算什么,我的孩子。” 斯昂长者对待恭谨的后辈稍稍缓和了神色,抬手掐了一个法诀,嘴里念动繁奥的咒语,干枯的手掌平托,掌心浮现一张明亮的光芒书页,向李其穆轻轻一推,书页没入他的眉心。 “孩子,记住它,将它熟练掌握后,你就会发现它作为基本法术的神奇。好了,跟随你祖父下去吧,当你本身的牧师天赋得到成长时再来找我,那时,我将传授你下一个有用的牧师法术,现在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学习更多。” …… 小光辉术:【牧师为善良者祷告祈福,将邪恶者惩治净化。他们掌握着光辉,漫天星光、当空薄月、浩瀚阳光,所有正义的光芒,都是他们惩恶扬善的手段】——小光辉术,只是牧师信仰中的一缕星光。 李其穆第一时间调动出“小光辉术”的说明文字来,看出来是这攻击法术,才对丝毫没有发现他异样的斯昂长者道谢,又跟随凯恩奇族长退出。 他刚出了白石塔,就听到一玩家微显自得地轻笑着自言自语:“唔,还好牧师的第一个法术是攻击性的,不然可就麻烦了。”看来他快速剥完了蛇皮,也将“小光辉术”学到手了。 “呀,又有人学到职业技能了,真快,姐,要不,咱们亲自去剥蛇皮吧,也没什么的,不就是游戏么。要不,我来剥,你看着就行。” “不许去,太脏了,等会儿找个男生帮忙。” “可我就是男生啊!” “你还小,不算。” “……” “天啊,我不活了!哪位好心大哥告诉我怎么升级,怎么得到装备啊,我进游戏前没看背景资料和基本说明,问gm,gm居然让我‘认真阅读游戏规则,谢谢配合’,我服了他了!” “呵呵,你就是那个‘胡汉三’吧?三百张蛇皮剥完了?” “没!别跟我幸灾乐祸,我生气了!” “哈,行,不逗你,游戏规则我之前看了,资料中说,玩家在游戏里角色扮演:1.通过完成任务获得道具、装备、法术等辅助;2.通过自身修炼和击杀怪物获得‘精魂能量’,也就是普通网游中的经验值;3.怪物的血肉用途等待玩家发掘,大概会有特殊用途。基本就是这个样子。” “哦,还是你这话利落,比那些洛里啰嗦的游戏规则好多了,谢谢你啦!” “客气,继续剥蛇皮吧你,三百张呢。哈哈……” “……” 村落中随处可见男女玩家,年龄大多都是十□岁到二十三四岁之间的样貌,但也不乏乖巧正太和成熟大叔,不过现在,无论他们年龄大小,也无论他们职业为何,都正在为学习第一个职业技能而忙碌。 剥各种蛇皮的,是法师系的三个职业,打野兔山鸡的,是战士系的三个职业。 好一场鸡飞狗跳。 李其穆在村中安静踱步,对比着瑟尔林的介绍,极快地熟悉村落环境。 “请问,您是蒂热斯村的少族长吗?” 一个身着牧师袍的年轻女子笑容温婉地迎了上来。 李其穆停住脚步,摇摇头,说:“请别如此称呼,祖父大人还没有正式确定我在村中的身份,叫我木齐里就好了。” 他一路行来,早已不知被玩家拦住多少次,看一眼她的神态,就知道自己被她误以为是npc了。但他不打算主动澄清这个误会,同样的,也不打算明明白白地承认,由着他们自以为是去。 那女牧师见他温和从容,只当有戏,眼眸一亮,越发笑得甜美:“是,木齐里大人,敢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刚刚完成斯昂大人的要求,掌握了‘小光辉术’。” 李其穆暗暗嘀咕:“又是找我要任务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接任务呢!” 他神情不变,显出良好的教养,微微一笑,说:“你能这么快完成学习牧师法术的考验,必定是优秀的觉醒者,不过,我刚从遥远的地方回归故土不久,暂时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他没理会女牧师失望的眼神,抬步继续前行,眼看着村民们被这些“天赐觉醒者”们追着要任务追得不胜其烦,不禁好笑,深有感触地无声自语:“npc,也不容易混啊……” “祖父,祖父,你看那是什么?” “哪里?啊!又有大人物要降临咱们小村落了!先前有斯昂长者,现在又来一位强大的人来保护咱们,老婆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一对祖孙的对话从狭窄僻静的村庄角落传出,类似的话也在村落各个地方惊喜议论。 但这次让他们失望了。 “蒂热斯村的人都给我听着!” 骑在大灰鹰背上的中年男子居高临下地厉声道,“灾难将要降临这个世界,从今天开始,你们,必须听命于我!像穆蒙加格村一样谨遵我‘大地骑士’巴拉德奥的指示,才能保住性命,否则,必定像这座破烂石屋一样被魔兽碾碎!” 他面色冷厉,任凭灰鹰在蒂热斯村上空盘桓,只抓起腰间冒着灰光的单手锤,往空无一人的石屋隔空一砸,一个灰光巨锤幻影被他硬生生从单手锤中砸出! “轰隆!” 巨锤幻影把大地都砸得微微震动,而坚固巨石垒出来的石屋,像泥糊一般破碎为废墟。 “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如果两天之后不赶去穆蒙加格村向我复命……哼!” 巴尔德奥向村落的白石塔挑衅地看了一眼,漠然哼了一声,一拍灰鹰头颅,扬长而去。 “这就是咱骑士的大招?不错不错。” 有骑士玩家淡淡地、满足地笑。 “穆蒙加格村,以后,是不是就要发展为蒂热斯村的对立势力了?” 有心思敏感的玩家摇头轻声自语。 …… 凯恩奇族长面色凝重地走进白石塔,良久之后才神态如常地走出来,对期待已久的族民和玩家摆摆手,状似随意地说:“斯昂长者让你们不用担心,有长者大人在,没有人会威胁到这个村落的安全。” “不过,”他紧接着又说,“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预备布甲、皮甲、锁甲、板甲,以及粮食和水,有能够为我们做出贡献的‘天赐觉醒者’,斯昂长者将会赐予相对应剂量的‘天赋药剂’,可以让你们的职业天赋更迅速地成长强大……” 于是,玩家们终于能够领到任务了! 大部分学到职业技能后如无头苍蝇一样在村落里乱撞,却偏偏表现得好整以暇、温文尔雅的玩家们,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或三两结伴,或独身一人,往村外大步走去。 除了他们,部落族民们也有身强力健的勇士自告奋勇,结伴进山。 ——接下来,就该是寻怪和杀怪,获得“精魂能量”来升级了吧。 李其穆领着七个高矮不一的部落青年往东侧的山群地行走,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玩家。 刚进山林,迎头看到一头厚皮山猪,李其穆二话不说,意念微动:“小光辉术!” 小光辉术的法术图标在他眼角一闪,他是一瞬间身不由己地口中咒语念动,双手法诀连掐,身体内的法力气流往他右手汹涌,当即便有一蓬迷迷蒙蒙的光芒将他半只右手都笼罩起来。 光芒并不耀眼,也并不强烈,却璀璨如星光。 他意念锁定山猪,凝眸把手中光芒往山猪一指,右手星光竟发出“哧”的一声轻响,蓦地从他右手激-射而出,化为一束晶莹光矢,将杀猪圆滚滚的腹部洞穿,猪血从伤口喷涌出来。 “嗷嗷嗷……” 山猪受创吃痛,尖锐嘶哑地暴怒嚎叫着,往他冲击过来,踉踉跄跄地样子显示出那一击已经让它重伤。 “快射击!” “不能让它伤害到木齐里大人……” 李其穆身边七个青年早就严阵以待,此时七箭齐发,将山猪双目贯脑刺瞎,一个眨眼就倒地挣命而亡了,肮脏的血流了满地。 李其穆微微蹙眉,站立不动着沉吟。 旁边部落青年小声问:“木齐里大人,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李其穆回过神,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光辉术的威力不算弱小,但是太消耗法力,照这样看来,我只能施展五六次,就必须打坐冥想了。” 部落青年挠挠头,摸不着头脑地憨笑两声:“哦。” 李其穆兀自思量着,说:“继续进山吧,这条山猪就不用抗进去了,做好标记先挂在树上。” 十几分钟后。 李其穆终于确定下来: 一,从开始施法时起,一直到施法结束,再等法力完全平息下来,在此期间,他都没有明显的法力恢复,那么,看起来,法师系职业在战斗时,法力的恢复速度微不足道,必须战斗结束后的平静状态才能恢复; 二,他施展小光辉术,只能锁定野怪的本身,而锁定不了它的具体要害,这就是斯昂长者要他“熟练掌握”的含义? 关键是三,他怎么没吸收到精魂能量? ------------ 9第九章 “木齐里大人,后山诞生魔兽也不是没好处啊,现在这里的山鸡野兔可真多,以往可不容易碰到,常常白来一趟,顶多只能捉几条蛇回去。” 一个跟在李其穆身边的黝黑青年咧嘴向李其穆笑,很淳朴,带着单纯的讨好意味。 其它青年也各自扛着可以轻便携带的猎物,斗志昂扬地点头附和:“够家里小子啃几顿的了,有斯昂长者提供的魔法储物间,不怕这些肉食腐烂掉,我们加把劲儿,趁这机会多打点……” 看他们相貌、神态、动作、言语,分明都是活生生的人。 李其穆也越发不敢把他们当成数据看待,甚至心头起疑――全息虚拟,虚拟得如此真切,当真完全是科技么?都说《禁咒》中有神秘影子贯穿其中,那么,这些npc,会不会有可能并非完全数据? 此时听青年说话,他按下怀疑,只微微笑了笑,没有吱声,心道:再怎么智能,也仍受游戏的制约…… 他知道这里出现众多野兽,可不仅仅是因为后山诞生魔兽而被惊吓到山边的,更是因为剧情发展到这里的需要,否则之前那么多玩家进山杀蛇杀鸡杀兔怎么遇不到? 与此同时,他心底终于把第三条也确定了。 “玩家要想收获‘精魂能量’,1.必须对怪物造成大部分伤害,不能报不劳而获的侥幸心态;2.在怪物重伤到死亡的濒死过程中,必须也造成有效攻击,否则会被《禁咒》归于npc猎杀。” 这是一条隐性规则,需得记住,他暗中自我告诫,免得再做无用功。 “附近有一头鹿,好像是落单的林鹿。” 七个青年中年纪并非最大,经验却是最丰富的一个精壮小伙儿忽然低声提醒,他一说话,其他六人都不吭声了,脸上却带着兴奋神情,个个跃跃欲试。 李其穆看了他们一眼,沉声命令道:“从现在开始,除非我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你们都只需跟着我就好,像刚才猎杀土狼一样,谁都不要动手,我亲自施法猎杀,这是对我的磨砺,我身为族长的长孙,不能永远活在族民们的保护下。” 七个青年名义上是出来为部落猎取食物,实际上都是受凯恩奇族长叮嘱,跟随他出来,以确保他安危的护卫,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原本以为有他们帮忙会升级更快,现在看来,之前都适得其反了。 他大义凛然地一说,果然得到七个青年的赞同和尊重:“是,木齐里大人。” 而他身后原本因为好奇而跟他进山的玩家,见他这个“npc”来来去去就只一个“小光辉术”,和牧师玩家没有两样,又没有什么便宜可捡,早就不感兴趣地走了个干净。 这些玩家能花四百九十二万人民币购买游戏客户端,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自不甘心落于人后,不过,他们身在如此真实的全息异地,又无不暗存小心,所以,除了少数人远离众人独行,大部分人都十分默契地彼此相距不远。 于是,从高处看去,便可见,一座山腰,挤满了玩家,各自独自寻怪,再施展职业技能杀怪,然后或故意或不小心地抢怪――这些人挤在一个地方,能寻到几只怪物? 矛盾不可避免了,互相扯后腿,获得“精魂能量”的速度更是越来越慢。 再看李其穆这里,他的情形与那些玩家恰恰相反。 他进山的时候就是往玩家少的地方走的,别的玩家生怕孤身遇险,他有七人保护,自然大胆一些。 如今,在无人与他抢夺怪物,又有七个打猎好手指引寻怪的情况下,他极其频繁地遇到林鹿、土狼、山猪等能够为玩家提供精魂能量的野怪。 一次又一次牧师“小光辉术”被释放,一次又一次施法职业最本能的冥想恢复,一团又一团npc不可见的淡白色精魂能量投入他的额头…… 他明显可以感觉到,自身在迅速吸收精魂能量,并在肉眼可见地不断变强! 身体内,有法力气流运转,施法时,有星辰光芒在手――如此真正身处魔幻世界,掌握魔幻能力,举手投足都有莫大威能的强大感觉,当真超乎所料,让人欲罢不能。 他一次比一次熟练地施展法术,威能巨大的星光能量信手拈来,让他一时豪气风发,热血汹涌,甚至朦朦胧胧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豪迈霸道! 但转瞬间清明过来,只能暗自嗤笑:不过是场真实游戏罢了,为的也是寻找治疗我右腿行动障碍的法子,怎么倒沉浸流连着当真了? ――不过,要是能将技能带进现实中就好了…… 他在接连击杀三头林鹿、一头山熊、两只土狼后,再次忍不住地想。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山林中有几分淡淡的昏暗。 忽然,他们翻过一处山坳时,视野陡然开阔,竟远远遇到一头大如牛犊的狰狞巨狼! “糟糕!快逃!这是蓝背苍狼,是山林里沾染魔性的怪物……” 七青年中经验最丰富的精壮小伙骇得面无人色。 ――这么大!这是,遇到小boss了? 李其穆看到蓝背苍狼的第一反应也是转身就逃,但他心念一动,硬生生忍耐住。 远处的巨狼很明显也发现了他们,一顿之后,当即向他们舔着利齿龇牙,一瘸一拐地冲来。 “它后腿有伤,不必逃跑,你们先别动手,让我来亲自击杀它!实在不行,射伤它的腿,咱们也有充足时间撤退。”――击杀它,肯定能吸收大量精魂能量。 之前变强的充实欣喜并未冲昏李其穆的头脑,他转瞬间念头翻动,急声下达周全命令,沉稳的语调让七个惊慌得脸色惨白的青年安定下来,有想护卫他逃跑的青年也没敢提出异议。 “小光辉术!” 李其穆低喝一声,两个眨眼,星辰被他法术凝聚成光矢,右手用力一甩。 “嗷嗷――”巨狼后腰被击中,庞然大物的狼身翻身就倒,倒后不顾狼血喷涌,连连怒嚎着更直接向他们冲击过来,但之前的跳跃性速度,现在成了踉跄冲扑。 “小光辉术!” …… 幽暗的林间,静谧的天地,再次被击中的蓝背苍狼,原本凶狠冲过来要择人而噬的速度更慢了极多,容许李其穆迅速后退,一边拉开距离,一边瞅准空档继续施法攻击。 面对如此凶怪,李其穆也心里忐忑,但他强自表现出处之坦然的沉稳,素白牧师袍的在七个精干青年的簇拥下显得圣洁,璀璨的星光从他手中激-射而出,锐不可当。 ――小光辉术威力堪称冲击炮,哪怕之前生命力最为顽强的厚皮山熊,只要击中胸口,一击不死,第二击也必定亡命,可这蓝背苍狼,竟在本就受伤的情况下,能承受我四次攻击而不倒! 李其穆心中微震,却低沉地说:“它已经冲不动了,但我们继续后退,不要给它临死反扑的机会。你们谁都不要动手,我要亲手杀它!” ――希望两击之后它就死,不然,我的法力就空了,平白浪费个小boss的精魂能量。 李其穆暗暗咬牙,他现在冥想充分之后,法力最多只能施展六次小光辉术,而在法力运转的战斗期间,几乎是没有法力恢复的。 他想起没入右手手心的“业障徽章”,到底换不换战斗时保留冥想20%法力恢复速度的“梦境恢复天赋”?而“业障徽章”本身带有的,祷告经文时,让所有非玩家听者都对他好感度暂时提高20点的效果,认真想一想,必定也是不可多得。 他念头闪烁,却也来不及细想,凝眸凝神间,一如之前,竭力试图锁定蓝背苍狼的头部眼窝:“小光辉术!” 这次一击,蓝背苍狼竟没能摆头躲闪过去,被他一个光矢成功穿透眼眶头颅!真是意外之喜――终于成功锁定一次要害了!看它这回还能怎么不死! “嗷呜……” 果然,体型庞大的蓝背苍狼狰狞嚎叫着倒地不起,剩下的那只眼睛里,原本嗜血的凶残光芒散去。 恰在此时,一个巴掌大的纯白色狼形光影从蓝背苍狼倒地不起的尸体上飞出,直奔李其穆而来,瞬间没入李其穆的额头不见――与平常野怪的微弱气团相比,这条巨狼的精魂能量居然有模糊形体。 而李其穆也随之通体一暖,原本近乎耗尽的法力,被无形的暖流瞬间盈满身体,简直比击杀蓝背苍狼之前的法力浓厚了一倍,让他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澎湃的力量。 ――我,这就升级了?这就能回去找斯昂长者学习下一个法术了? 李其穆舒服得怔了一下。 “好!木齐里大人!您杀死了它!” “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出现蓝背苍狼,据说,这是沾染魔性的怪物,时间长了,有可能变成魔兽的,还好它先前就受伤了,又有木齐里大人在,不然,咱们就危险了,普通弓箭的射击,对它可造不成太大伤害。” “是啊,可能这是被后山那只魔兽赶出来的,唔,天色黑了,别再在山里逗留,木齐里大人,咱们带着蓝背苍狼回去吧,把它交给族长大人,让全村的族民都看到您的英勇!” …… 蓝背苍狼被“小光辉术”击杀后,七个青年都放下蓄势待发的弓箭,有的雀跃欢呼,目露崇拜地叫好;有的心有余悸,悄悄抹了把汗;还有的则看看林间天色,半是担忧半是振奋地向李其穆提出建议。 李其穆眼眸一闪,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平静地说:“抬上它,也该回去了。我要向斯昂长者请教更高深的牧师法术,以便更稳妥地护卫我蒂热斯村,以后,你们随我一起抵挡灾难,为族民的存亡而奋斗吧!” “是,木齐里大人!” 七个淳朴的青年汉子被他两句话激得斗志昂扬,归属心在不知不觉中滋生。 ------------ 10第十章 李其穆在前面走,后面七个青年取回路上做过标记的猎物,但猎物太多,他们竟只能剥下猎物的皮毛,再顶多割下猎物身上最好的肉,其它都舍弃山间,让七个青年可惜了一路。 花了小半个钟头才回到村落。 七个青年一起抬着的唯一完整的猎物――壮如牛犊的蓝背苍狼,吸引了路上正往村落里拖拽山猪、林鹿、土狼的玩家们的注意,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npc就是npc,牛掰。” 有人看了眼李其穆,摇头嘀咕。 还有的,自忖向李其穆讨要过任务,虽然没能成功,但总应该与这个“少族长npc”熟悉一些,当即迎上来套话:“木齐里大人,您从哪里猎的这种怪物啊?是您一个人猎来的吗?” 不等李其穆回答,七个哼哧哼哧抬着蓝背苍狼的青年汉子就自豪地仰头:“当然是木齐里大人一个人的功劳!” “不必多说,先太给祖父大人查看。” 李其穆摆摆手,从容不迫地向玩家和族民们点头微笑了一下,淡淡地做出指示。 “是。”七个青年现在对他是打心眼儿里的盲目听从。 “天!我的孙儿,你们居然遇到了蓝背苍狼?傻孩子,你怎么与它拼斗啊!” 凯恩奇族长看到蓝背苍狼的尸体后,呆了一下,急忙拉住李其穆,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李其穆心底一暖,微微有些感动。 “祖父大人,我们遇到它时,它已经受到了不轻的伤害,两只后腿有点瘸……” 李其穆细细地向他解释。 凯恩奇听后,严峻而责备的面庞上才露出原来如此的欣慰,拍着李其穆的肩头说:“你不是鲁莽行事就好,我就生怕你和你父亲一样,唉……走,我的孙儿,带着你的胜利收获去见斯昂长者,请他为你看看,这蓝背苍狼是不是能用来制造出魔法道具可用。” “魔法道具?” 李其穆暗自一阵惊喜,嘴角也微微翘起一丝笑意,点头说,“好的,祖父大人。” “咱们堂堂玩家,居然被一个npc给比下去了……” 旁边好整以暇看热闹的玩家,眼看牛犊大小的蓝背苍狼被抬向白石塔,再次面露羡慕。 李其穆对诸多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一边走,一边应凯恩奇族长的询问,聊起一路的收获,也不瞒他,直接说起自己“升级”时的异样感知,故作不解地问:“祖父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凯恩奇族长听得惊喜连连,凝眸对他左看右看,苍老的声音朗朗大笑:“这是天赋成长的表现!我的孙儿,看来,你和那些觉醒者一样,也是得天眷顾的幸运儿啊!哈哈……” “我靠,这狼忒大了,怎么猎的?” 白石塔前,少年巫咒师玩家“胡汉三”正在排队等着学习第一个职业技能。 他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只大簸箕,捧着满满一簸箕的蛇皮,看到蓝背苍狼,瞪大了眼珠子大呼小叫地离队跟过来,满身腥臭的蛇皮气味熏得人喘不开气,倒是招来了一大群苍蝇围着他绕。 李其穆皱皱眉头,挥手打开苍蝇,屏住呼吸道:“运气好罢了,无论哪位觉醒者碰上它,只要小心行事,都能将它成功灭杀。” 说完,转身快步摆脱他,进了白石塔,才喘开气来,跟随凯恩奇族长上了二楼,后面七人也抬着已经不再滴血的蓝背苍狼跟上。 …… 李其穆没想到之前自始至终一派淡然、哪怕被巴拉德奥挑衅都不理不睬的斯昂长者,在见到蓝背苍狼后,会做出那么高调的事情。 “我痛恨魔性,痛恨沾有魔性甚至变成魔兽的一切物种。” 斯昂长者眼眸冰冷无情,看了一眼蓝背苍狼,向李其穆说,“孩子,你做得对,把它交给我吧,我会为你把它的皮毛炼制成‘低级魔法口袋’。” 他使出“巫师之手”法术,幻影大手将蓝背苍狼从七青年的手中轻飘飘地接过来,又抖手从白石塔二楼的大窗户扔出,然后一个“羽毛术”加身,自己也从窗户缓缓落到地面。 “以后,无论你们哪个人,只要带回一头沾有魔性的野兽尸体,就有资格请我用炼金术,为他炼制出一只‘低级魔法口袋’。不过,同样级别的魔法口袋,每个人只能炼制一次。” 斯昂长者声调漠然地说着,慢腾腾地把腰间的魔法口袋解开,施施然从这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魔法口袋中,取出一张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的炼金桌。 “嘶――乖乖,这么大个儿的桌子,咋放进去的?太违反物质科学真理了!” 有人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听他声音,不用问,大家都知道是“胡汉三”,他出名了。 斯昂长者没理睬他,他还没有掏完,伸手又往小口袋里一探,竟然掏出一尊一人多高、烧得火红正旺的炼金炉子。 “咦,也不嫌烫手?” 胡汉三端着簸箕,正在排队中,前后三四米都无人靠近。 他刚才离队之后,回归时有人要给他让位,让他先来,但他就是死赖着端着腥臭的蛇皮,说:“按规矩来,按规矩来,咱是讲礼貌、讲道德的社会现代化四有青年,不能插队,插队是不对滴。” 别人认准了他在报复社会,这时也都默契地忽视他的声音。 …… 十几分钟后,斯昂长者当众将蓝背苍狼的皮毛炼制成一块精致小巧的皮囊。 交给李其穆时,他神情略显和悦地说:“我的孩子,这里面,我已经装下三瓶‘天赋药剂’,那是你应得的。你是第一个猎来魔性野兽的人,我炼制它时,便添加了珍贵的秘银材料,使它拥有二立方的魔法空间,是普通‘低级魔法口袋’的两倍。” 那意思是,其他人成功猎来魔性野兽后,换得的魔法口袋就只能是一立方了。 李其穆神情不改,心里则暗自皱眉:“非得当众说出来让别人对我眼红吗?”他在众人的虎视眈眈甚至“嫉恶如仇”的目光中,恭敬地接过那块巴掌大、深蓝色的皮囊,还得说:“多谢您的慷慨,尊重的长者。” 斯昂长者点点头:“孩子,你是施法者,只需要用法力使用它,就能随心所欲地用它来盛放和取用所有可以装得下的物品,但是不要往里面装活物,会被闷死。” “战士系不能使用魔法口袋吗?” 又是胡汉三,不过他这话倒是问出了战士系玩家的疑惑。 斯昂长者头也不转地淡淡道:“战士学习第一个职业技能后,体内会觉醒‘精气’,精气也是可以使用魔法道具的。”说完,忽地目光一凝,直直盯视李其穆。 李其穆正用意念催使法力,以法力查看刚到手的狼皮魔法口袋。他虽然表现得沉稳,心底却也对使用魔法口袋有些迫不及待,察觉不对,忙抬头,礼貌地问:“长者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么?” 斯昂长者眼眸闪过一丝对他天资的赞叹,说:“孩子,你使用的法力气息,比最初浓郁了一倍。原来,你的牧师魔法天赋已经晋升了。” “什么,晋升?那就是说升级了?npc比玩家都升级都快?我第一个技能还没学呐!没天理啊!”胡汉三咋咋呼呼,大声惨叫。 有女生轻轻皱眉:“他杀什么获得的精魂能量?杀兔子和山鸡都没有精魂能量的,我花费那么长时间才猎杀两只小林鹿,还不够换一瓶‘天赋药剂’的,升级遥遥无期中,他怎么一出去,回来就升级了?” 旁边男生说:“还用问?这么大个儿的凶狼,精魂能量还能少了?” …… 李其穆对议论声充耳不闻,又当众学到了牧师的第二个基本法术“微弱治疗”。 微弱治疗:【牧师的信仰是生命的永恒】――所有血肉伤痕都能被微弱的光辉抚平。 ――这就是说,只能治疗皮肉伤呗? 他不动声色地查看一下除了他本人之外别人都不可见的法术面板,然后便告辞说:“我想去闭关冥想,巩固刚刚得天所赐而晋升的牧师天赋。” 他一说巩固牧师天赋,凯恩奇族长立马点头同意,还专门安排了两名身强体壮的护卫为他把门,严令道:“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搅扰木齐里的冥想进修,否则严加惩处。” “是,族长大人!” 两个壮汉肌肉发达、孔武有力,光是块头就让想上来对李其穆进行“骚扰npc”的玩家望而却步,真不知道在村落很多人都瘦弱的情况下,他们俩怎么吃得如此“饱满”。 回到石屋后,李其穆自己又吩咐了几句,才闩上门,意念呼唤道:“退出游戏。” 他已经在游戏中度过近四个小时,现实中快到六点半了,该是他起床晨练的时刻。 眼前一闪,出现一个对话框,上面一行明亮端正的蓝字:“玩家木齐里,确认退出游戏吗?退出游戏后,您身上所有携带的本身所有物,都将随着角色在游戏中暂时消失。” 李其穆顿了顿,将这句话读了两遍,确信自己不会在离线时被人偷走东西,便道:“确认。” 头脑轻微一晃,再睁开眼来,入目便是自己的卧室。 清晨的光辉透过窗户照进来,窗外楼下传来机动车辆的声音,小区的喧嚣,现代小城的忙碌氛围,将他彻底拉回现实,之前神奇的魔幻世界,就好像一场荒谬的空梦。 “手链,《禁咒》,呼……还有,我是牧师……” 他在床上伸个懒腰,感觉半夜玩游戏去了,身体精神却并没有疲惫,奇怪。 ------------ 11第十一章 李其穆在床上愣了小会儿,晃晃脑袋,起床洗漱,稍稍吃了点面包,才刚刚六点半,父母也都刚起床打开卧室的门,他打了声招呼:“爸妈,早。” 然后笑着走进去,低声把自己进入游戏的前后都说了。 “比广告宣传还要真?我还以为是夸大其词呢。” 张廷琴惊奇不已,捂了捂嘴,小声地说,“其穆,让妈妈进去看看行不?” “哎哎,别在孩子面前丢人。”李唐套上毛衣,皱眉轻轻地拍了妻子一下,“客户端都是绑定的,只能一个人用,我那天给你看的使用说明,你没看见?马虎精。” “别在孩子跟前这么说我。” 张廷琴不悦,转头瞪他一眼,伸手掐他膀子,把他掐得皱眉直呼:“哎哟,疼。” 李其穆见父母恩爱,嘿嘿笑了笑:“老爸说得对,抱歉了,妈。你们忙,我去晨练。” 他转身到客厅把先前倒的温水喝光,拄着拐杖下楼,到小区的公共小花园中散步。 一瘸一拐地走了二十几分钟,来到小花园的时候,手脚都活动开了,迎面遇到的都是惯来晨练的熟人,他笑呵呵地打过“早上好”的招呼,便把拐杖靠到一边,在单杠上做引体向上。 身强体健,才更有右腿恢复的可能,而引体向上,正是一种不需要腿部使劲儿的磨练力量和耐力的项目。每组十五个,他做了三组,累了就休息半分钟。 “一,二,三,四,五……” 后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跟随爷爷晨练的七八岁小男孩,稚声稚气地给他数数。 他回头微微一笑,咬牙使劲儿,臂膀有力地弯曲,带动身体做出引体向上的标准动作,又做了三组才完全停下来,累得气喘吁吁,站到地上,扶着单杠支架休息。 他身体结实修长,站得挺拔如松,匀称厚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他不走路时,看不出半点行动障碍的模样。 “小朋友,你怎么不去练太极拳呐?” 他站了会儿,探手拿回靠在单杠支架上的拐杖,撑在腋下,笑微微地逗小男孩。 小男孩这才注意到他的拐杖,瞪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突然问他:“你是残疾人啊?” 李其穆面容一滞,微笑就僵在脸上,摇摇头,勉强轻松地低声说:“小朋友,你看错了,我可不是残疾人,只是腿有点受伤而已。” 他拄着拐杖,转过身,慢腾腾地往公园里面走,但哪怕他在拐杖的撑持下竭力将步伐迈得平稳,也仍旧掩不去右腿不听使唤的踉跄。 又在公园内沉默着锻炼二十来分钟,他深呼吸,清新的空气让人清爽。 他休息片刻,擦了擦汗,该回家吃饭了。 回去时,怎么努力都平稳不了的步伐,让他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在游戏中行动自如、法术在握的强大感觉,心中越发向往甚至渴望,正巧遇到回家那班公交车在站点停靠,他也没多想,理所当然地走了上去。 工作日,公交车的早上第二班永远都是拥挤的,这个情形不分年代。 他拄着拐杖刚一上车,旁边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小伙子立即起身为他让座:“你坐。” 他微微一怔,迎着满车盯过来的目光,突然间极其后悔上来,脸庞微微发红,平静地说:“哦,谢谢你。”没有强撑面子,坐上座位,把拐杖收起来放到一边,低头想:可不是么,我早就是残疾人了。 …… 回到家,父亲李唐已经上班去了,母亲张廷琴却还在等他――每天都等他晨练回来。 “其穆,今天回来有点早啊。” 张廷琴笑呵呵地与他说话,拿过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 “妈,我自己来,您再不上班,恐怕又要迟到了!” 他没说挤公交车和被让座的事,只表现得轻松愉快,一手接过毛巾就往脸上乱擦,毛毛糙糙却朝气蓬勃的模样逗得张廷琴面露微笑。 眼看母亲安心出门,他擦手擦脸的随意动作才停了下来,转身回到桌前,默默地吃过饭,然后,一如既往地沉心静气,摒却杂念,有条有理地复习功课。 复习两个多小时,已经九点半了,他起身走进卧室。 想了想,拿起纸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上“请勿打搅”四个字,走出来挂在卧室房门的外面门把上,进屋倒锁上门,这才躺到床上,意念一动:“进入游戏。” …… 北京军区,参与《禁咒》改造计划的军人数目是保密的,公开来的只有五百。 这五百个士兵,个个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项目精英,前前后后选了几个月,最终组成四个男子连、一个女子连,合起来,就是共计五个连的“尖刀营”。 尖刀营在凌晨一同进入游戏,游戏三个小时后又各自退出,晨间操-练开始了。 负重长跑,对于体魄精健,习惯了地狱折磨的兵汉子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四连二排一班,高恒磬带领八个战友负重长跑,前后拉开距离,队中就有人开始偷偷说笑,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就提及他们的另一位班长:“……还是蒙大志得意啊,不用出来跋涉,留在军营晨练就成了,唉,咱们命苦哇。” “晨练?呵,就他那吊儿郎当、不三不四的样儿,这会儿只怕早猫回去玩游戏了!” “嘿,不止吧,五连女的不用每天负重长跑,听说有人能趁机溜出来……” “哈哈,哥们都羡慕他,你说他长得也不算顶帅吧,咋的人都瘸了,还他妈艳福不浅呐?” “止声!”高恒磬先前还不管,一听到“瘸”字,当即变了脸色,急忙喝止,转头看前后无人注意这里,才斥道,“背后不议论人短,蒙班长是上头直接指派到咱们班的,他也是班长,你们就应该对他抱有最基本的尊重,再说,你们忘了上次二班某人的下场?” “知道,他不就是上头有人吗,我最瞧不起上头有人包庇的,都是选过来的兵,瞧他那德行,他不鸟人,难道让我们去热脸贴他冷屁股?” 高恒磬皱皱眉,无话再说,只道:“行了,加把劲儿,后面赶上来了。” …… 军营中,蒙大志自我训练二十多分钟后,也开始负重,却不是慢跑,而是蛙跳。 他身体并不算太壮,也不算太高,直立时只有一米七六左右,却极其硬气结实,上身穿着单薄的背心,浅麦色的健康肌肤在深秋的寒意中冒着热汗――他背上,是其它长跑士兵的二倍负重。 他凝眸前视,双腿一曲一弹之间,蛙跳帅气而有力。 此时此刻,他哪有一丁半点儿的吊儿郎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朝阳的清辉洒下来,照得他汗水晶亮。 “……六组……七组……完成……” 他默默数着,动作却仍旧不停。 汗水已经把他板寸的漆黑头发打湿,又顺着他刀削斧凿的脸颊流到下巴,再随着他生龙活虎的跳跃而飞溅到尘埃中,空荡荡的场地中,只有他独自一人。 又是两组蛙跳训练之后,他才直起身,顺手拽起背心下沿,抹掉额头和嘴巴上的汗水,背心掀起,露出六块平滑刚硬的腹肌,然后他也不把负重解下,径直走到场地边沿。 而他走路时,与李其穆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右腿,当真隐约有点瘸。 “蒙大志。” 温柔带笑的女子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蒙大志挑挑眉,没理她,心里则嘀咕:男女兵连之间防备重重,这小娘们又猫过来,挺有能耐啊。 女子又叫:“蒙大志,你过来一下。” 蒙大志这才停住脚步,歪头爱理不理地道:“有事儿?累着呢,有话快说。”说完还极不礼貌地张口,随随便便地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那女兵似是早已习惯了他的臭脾气,扭捏了一下,自己小跑过来,清秀的鹅蛋脸略有红晕,明媚的眼眸闪闪动人:“蒙大志,我是想问你,你在游戏里面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切!”蒙大志毫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扭头就走,“这种机密,也是你能问的?” 女兵连忙一把拉住他健壮硬实的臂膀,抓得紧紧的不放,红脸跺脚道:“说嘛!” “放手。” 蒙大志轻轻一甩胳膊摆脱她的手,眼眸如有狼光似的,锐利洞明地盯着她,“这种事情,不要有下次。请尊重军中纪律啊,黄姬琳小姐,男人的胳膊也不是随便能摸的。” 他嘴角勾着一丝痞里痞气的似笑非笑,然后继续一跛一跛地往原来的方向走。 身后名叫黄姬琳的女兵被他说得面色通红,抬步还想再缠上他,突听外面男声嘈杂,原来是外出长跑负重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她连忙返身离开。 离开前还用蒙大志绝对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我在游戏里叫‘梦飞花’,主城‘希利苏城’的女盗贼,记住联系我哦,我已经快要把罪名洗脱了,到时候自由,可以去帮你。” 她温柔笑着,麻利地回到自己所在的营地,然后,刚才的温柔脸红完全一扫而空。 “洗脱罪名?”蒙大志则坐到训练场地边缘,拿起毛巾擦汗,眼底闪过一丝自嘲和讥讽,“里里外外都是罪,欲加之罪,洗它干嘛?” 他悠然若素,把毛巾搭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仰头闭上眼睛,拿起冰凉的矿泉水就往头上淋:说我逃,我总要当真逃一次才对得起那个名头不是? 他闭着眼睛,嘴角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拳头却握得青筋暴露,矿泉水瓶在他手中哗啦啦地扁了下去,凉水汹涌出来,湿透他的头发和衣裳,冰凉的背心贴着精壮的胸肌和脊背,又被他的体温迅速暖热。 …… 游戏里面比现实中早了16个小时左右,李其穆登陆游戏时,正是游戏里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星月黯淡,夜幕漆黑。 但漆黑的夜色挡不住玩家的热情,火把通明的村落内,玩家并没有比最初时候少多少,仍旧各自拖着怪物尸体从山里回归,有积攒足够的,便神色喜悦地向斯昂长者换取天赋药剂。 李其穆睁开眼来,还是退出游戏之前的姿态,安安稳稳地盘膝坐在石屋里间的草席上,耳边却隐约听到先前所没有过的、乱七八糟的“叮叮当当”声响。 ――敲砸什么呢? 他蹙眉疑惑,先掏袖子,检查狼皮魔法口袋,见它和退出游戏之前一样,依然牢牢系在手腕上,才彻底放心,当即法力流转着,从魔法口袋中取出那三瓶“天赋药剂”。 退出游戏之前,他已经查看过天赋药剂的说明,此时并不犹豫,看过一眼,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天赋药剂有点酸涩,口感实在算不上好,但是每一瓶都相当于一头普通厚皮山熊的精魂能量,相当于普通网游中的一大截“经验值”。 所以,别说酸的,哪怕是苦的,玩家们也要抢着喝下去。 不过,天赋药剂与精魂能量不同,每喝下去一瓶,就要花费一刻钟的时间来冥想吸收,否则就如同喝水,纯粹浪费。这也是为什么李其穆没有在退出游戏之前喝掉的原因。 ------------ 12第十二章 漫长的三刻钟后,李其穆睁开眼来,检查了下法术面板。 《禁咒》中,绝大部分讯息都是没有数据的,也没有角色面板、属性资料一说,但技能面板必不可少,玩家的等级标志也被集合在这里――他升级后,登有“驱散毒瘴”、“小光辉术”、“微弱治疗”三个法术的法术面板右上方,原本金色的“0”字就变成了“1”字。 ――由零级牧师变成一级牧师后,再想升级,就不会是猎杀一头半魔化凶兽那么简单了。 他暗暗提醒着自己。 他之前击杀一头厚皮山熊,吸收到的精魂能量足以让他明显察觉到身体的改善,现在冥想吸收三瓶天赋药剂,相当于三头厚皮山熊的精魂能量,却没有什么明显感觉,可见其中差距。 他起身开门,守在门外的两名雄壮护卫立即向他行礼:“木齐里大人。” “嗯。”李其穆点点头,目光从他们肌肉鼓鼓的臂膀和半-裸的精壮胸膛上一扫而过,淡淡的没有多看,只问,“村落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嘈杂?” 左边护卫恭敬地回道:“是克朗多大人吩咐的事情,叫族民和觉醒者们一起加固村落围栏,防止有凶兽突袭。”他粗声粗气地说到“克朗多”时,右边护卫略显紧张,偷偷瞄了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李其穆心头起疑,转头问他:“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没有,”右边护卫慌忙低下头,“我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想看看您累不累。” 李其穆疑惑更甚,盯了他两眼,突然问:“‘克朗多’,我早已听过,他不正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么?他有十七岁了吧,他这次回来,有什么话是提及我这个做‘哥哥’的?” 他的游戏角色身份是蒂热斯村族长凯恩奇的长孙,既然是“长”孙,那么幼孙是谁? 他之前便问过对他感恩戴德的低级猎人训练师亚尔林。 亚尔林回答说:“您当年失踪,您的母亲也去世,少族长不能无后,便另外娶‘希利苏城’里一位商人的女儿为妻,生下克朗多大人,后来少族长遇难,克朗多大人便连同他母亲一起,被接去希利苏城,试图觉醒魔法天赋……” 希利苏城,是灰烬复苏之地的南北主城之一,统辖南部五十多个村落。 当时亚尔林提及克朗多,态度并不亲近,像在说起一个陌生人;此时护卫被他问起克朗多,也是一副不敢多嘴的惶恐模样,他哪还不知其中另有猫腻? 他眼眸一闪,边往外走边轻声说:“你们都去休息,我的进修暂时停下,要去见祖父大人。” “见族长?”左边护卫一愣,忙说,“族长不在村落里。族长大人听从克朗多大人的建议,率领村中勇士,和克朗多大人带来的护卫一起进山猎杀魔兽去了,已经进山两个多钟头,大概快要有结果了吧。” ――又是克朗多? 李其穆浓眉微蹙,沉声“嗯”了一下,继续往族长石屋方向走。 没走几步,仿佛是应验那个护卫的话,村落靠近后山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两个声音最为响亮,一人气喘吁吁地嘶哑喊道:“快来人,快来人啊!” 另一人惊疑大叫:“啊,你是族长大人的护卫阿尔杰农?你怎么伤成这样?” 前者阿尔杰农哽咽悲吼:“快去山中支援,凶兽,好多凶兽,不知从哪里来的,把族长大人和其它勇士都困在后山里了,我们伤亡惨重……我是用克朗多大人的魔法锁链攀着山崖下来求援的,快把木齐里大人请出来带领大家进山啊……” 他们两人的声音在漆黑的夜色中传得极远,小半个村落都听得清清楚楚,另外没听清的,也都因一传十,十传百,而迅速知道了这个令人惊慌的坏消息。 李其穆也听得面色微变――剧情又发生了波折?居然指名道姓提起我! 他心念一动,疾步走向紧挨着族长石屋的白石塔,路上遇到好奇的玩家和无措的族民向他询问,他都挥手道:“让路,我要去请斯昂长者解救祖父大人和诸位勇士!” 没等他靠近,斯昂长者出现在白石塔二层窗前,平淡地说:“依照利奇尔先知的吩咐,除非凶兽袭村,否则,我是不会出手的,这场灾难,需要你们用自己的力量去抵抗。你身为族长的长孙,应该独当一面,带着族民和天赐觉醒者们自主行事吧。” 说完转回身去,再不露面,最后一句话又清晰地飘出来,“每个参与者,在回来后都可以向我领取两瓶天赋药剂,有功劳者,依照功劳大小予以相应的奖赏。” ――就知你不会出手!也果然有任务,可惜是共有的……希望我还能再捡大头。 李其穆心念电转,浓眉紧锁,却毫不耽搁,立即转身,朗声道:“部落中潜行勇者、守护勇者二人组织天赐觉醒者们跟随我来,箭技勇者亚尔林率领剩余不多的族民守护村落老幼妇孺,不得擅离职守!” 他性情稳重而有主见,更是当惯了班长的,命令果断干脆,仿佛早有决定,让寥寥几个心思缜密地怀疑他可能并非npc的人都打消了疑惑,只当他此言此行都是《禁咒》的系统安排。 “木齐里大人,人员安排完毕!伤药、解毒草药也都带上了!箭矢人人备足!” 不多时,盗贼训练师和猎人训练师将所有愿意参与营救计划的玩家都组织起来,向李其穆汇报。 “那就快走!” 李其穆一声令下,六十多人一起跟随受伤不轻的阿尔杰农往后山跑步急冲。 “木齐里大人,族长他们在后山瀑布的另一侧,以瀑布下的清湖为屏障才能勉强阻挡住凶兽的袭击,族长大人吩咐,您带领勇士们从凶兽群的右后侧突袭,那里地势狭窄,也靠近清湖大河的下游,不会受到凶兽的围攻……” 阿尔杰农血流满身,喘息粗重,带路的脚步却急切快速。 “知道了。” 李其穆沉声答应,随后意念一动,脚步不停,双手则掐出法诀,口中也念动咒语,一团月色般的光华便从他的右手中浮现,温润如水,乳白洁净,微微的光把他整个面孔和身体都照映得神圣。 而神圣的微光下,他始终浓眉紧蹙,显出没有掩饰的焦急,法术施展出来,他看也不看,将右手温暖圣洁的微光往身前带路的阿尔杰农身上一洒:“微弱治疗!” 如同春雨消除脚步的痕迹,淡微微的圣洁白光把阿尔杰农的皮肉伤抚平近半。 “呼……” 阿尔杰农没有伤筋动骨,身上诸多剧痛都是咬伤划伤,正包含在微弱治疗的有效范围内,骤然轻松下来,让他舒服得呼了一口气,回头感激地向李其穆用力点点头,却来不及多说,回头便以更快的速度赶路。 “姐,看到了吗,微弱治疗,牧师的第二个基本法术啊,好羡慕。” “不用羡慕,我们应该都快要升级了,你马上就能学到,到时候,姐姐我做骑士冲在前头保护你,你在后面给我加血就行!” “可我是男生诶。” “都说了你还小,不算!” …… 李其穆身后是猎人和盗贼训练师,再后面则是六十来个为了获得天赋药剂而自告奋勇的男女玩家,巫咒师、牧师、召唤师,猎人、骑士、盗贼,六大职业各有人在,看到他施展治疗法术,无不目露异色,尤其以几个牧师玩家为甚。 物以稀为贵,他是这里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拥有治疗法术的。 别人都不知道,他还是这里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拥有解毒法术的。 而且,他其实不止要为阿尔杰农疗伤,更是要试验一下在急行时施法是否会有妨碍,同时也检验一下微弱治疗会耗费多少法力,好在两者都没有让他受到打击。 “微弱治疗!” 他沉声低语,又一个“微弱治疗”信手拈来,动作帅气利落,将淡微微的润暖白光从手中洒出,愈合了阿尔杰农身上剩余的皮肉伤。 心道:法力充足的情况下,我施展十五六个“微弱治疗”,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与“小光辉术”消耗的法力相差无几。 …… 后山中,瀑布哗啦啦地响,凶兽如同被刺激到的疯子,见人就咬,不要命地向瀑布下的大湖另一侧袭击,却被凯恩奇族长、克朗多,以及其他勇士一起用箭矢射死在湖中。 湖中还有之前没能逃过来就被凶兽咬死在半途的村落勇士,和死去的凶兽一起横尸在漆黑的夜幕下,染红了原本碧波荡漾的清湖,如人间地狱。 鲜血的气味比任何光亮都更吸引凶兽,而凶兽少了光亮一样生猛,凡人少了光亮就成了睁眼瞎,所以凯恩奇族长没让人熄灭火把,此情此景便在火把的照映下触目惊心。 “祖父大人,都怪我鲁莽。” 克朗多向臂膀肌肉被撕裂的凯恩奇族长道,“我不该执意在今晚就去袭杀后山那头魔兽,唉,我只是,只是忍不住想为父亲大人复仇,所以一听到村落后山又出现了魔兽,就立即带着护卫租用飞驼赶来……” 他身形清瘦,浅蓝色的召唤师袍服似是量身订做,精致华美,穿在他身上极其合身,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他在护卫的保护下没有受伤,垂着头说话,还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 “别说这些了。” 凯恩奇皱着花白的眉毛,眼含悲伤和焦虑地盯着大湖对面,摆手道,“如果你的法力已经恢复的话,就多召唤几头灵魂狼击杀那些凶兽,免得我蒂热斯村的族民再受侵害,箭矢,已经不多了……” “是,祖父大人。” 克朗多立即答应,微微抬头,清秀而略显阴柔的面庞闪过一丝阴狠,转头向他从希利苏城带出来的护卫说,“你们注意保护我的祖父和族民,有冲过来的漏网之鱼,一概上前击杀!” “是!克朗多大人!”几个护卫齐声应诺。 克朗多又抬眼扫了扫站在他不远处的身穿皮甲的精健青年,继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口中才开始念念有词,双手掐动法诀,蓦地低喝一声:“灵魂狼・召唤!” 应他召唤,旁边陡然闪现出一方两米多长宽的浅蓝色门户,一条巨大灵魂狼从门户中一跃而出,通体如水晶幻影造就,一出来就仰头发出“嗷呜”的响亮狼嚎。 克朗多是一级召唤师,一次只能召唤一头召唤兽,指挥灵魂狼冲到前面去厮杀,他自己则回身走到皮甲青年的身边,眼角余光扫视凯恩奇族长,见他没注意自己,才压低声音说:“盗贼,没有我的包庇,你始终都是个逃犯,你给我记住,你必须保护我的安全,更必须……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 “知道。” 那身穿皮甲的青年约有二十七八岁,浓眉大眼,帅气十足,神态却漫不经心,听到他的威胁,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淡淡地应了一声,仍旧抱着膀子倚着山壁,面对前方诸多生死搏杀,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完全视若无物。 甚至他的嘴里还含了根草枝,打发时间似的歪着头随意咬动。 ------------ 13第十三章 李其穆带领众人来到阿尔杰农所说的群兽右后方。 这里地势狭窄险要,不容易受凶兽围攻,但一旦被前后夹击着堵起来,就再无逃生之路,而且没有屏障可以依托,守无可守,太令人绝望,所以凯恩奇族长才没选择这里逃难。 不过现在,凶兽群被瀑布清湖另一侧的凯恩奇众人吸引,这里正好作为奇兵突袭,撕开凶兽群,和凯恩奇等人一起将它们里外夹击,打散它们疯狂的群体大势,甚至一举击溃。 “从这里走过去,翻上前面那个小坡,再前面就是瀑布和族长他们了!” 阿尔杰农在被李其穆两个微弱治疗治好伤口后,尽管有些失血,却仍急迫精神。 李其穆早已听到前方轰隆隆的瀑布水声,以及疯狂乱嚎的兽吼,混杂着隐约的悲怒咒骂,鼻端甚至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引人恶心反胃,身后已经有女玩家忍不住干呕。 他也闻得不舒服,浓眉刚刚皱起,眼前倏忽闪动亮红色叹号警告。 “前方有大量残忍血腥、肢体残骸场景,极可能引起玩家的不适,请选择:1.视觉嗅觉双重完全屏蔽;2.视觉嗅觉雾气朦胧程度屏蔽;3.不屏蔽。因绑定脑电波,只能选择一次,请慎重。” 警告下方血红大字刺人眼目。 李其穆看得暗自一怔,几乎下意识就想选择“2”这个既能体验游戏,又不至于太恶心难受的程度,但他转瞬间想起自己的目的,略作犹豫,终究用意念沉沉回应道:“3.不屏蔽。” 他投入到游戏之中,渴望在游戏的所有真实里面努力寻找治疗自己的可能,那么,他就绝不容许自己因胆小怯懦,而把游戏的真实环境从身边隔离开。 系统继续提示:“玩家木齐里将接受所有血腥环境,请再次确定,或重新选择。” 他一咬牙,没再犹豫,直接用意念回道:“确定!” 系统提示消失,他也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大大松了口气的声音,再没人干呕抱怨,反而有人低声笑着轻叹:“先前第一次受伤时,有痛觉调整;现在第一次遇到血腥场景时,也有程度选择。挺人性化的嘛。” 也有玩家自持坚毅,暂时没做选择,然后在翻过小坡,远远看到前方瀑布下的清湖中凄惨骇人的残肢断体后吓得面色惨白,慌慌忙忙选择了1或2,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庆幸自己没有逞能。 李其穆却再无可选,他也没打算改变初衷。他视力极好,在漆黑夜色中把前方火把光亮下的瀑布清湖看了个真切,地狱般的凄惨情形,登时让他受到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看得头皮发麻,硬是把翻江倒海的肺腑憋得平息,身体僵硬、面色蜡黄地盯视瀑布另一方,果断地放权道:“这里的作战,交给守护勇者哈勒指挥,包括我在内,统统接受命令行事!” 他们这里六十多人,瀑布清湖的对岸一百多人,中间疯狂跳蹿的凶兽则密密麻麻,哪怕早已被灭杀无数,仍旧足有五六百之多,绝对不能乱来,必须有个指挥。 哈勒身为村落里的低级骑士训练师,正是这些人中最有作战经验和指挥能力的。 “哈勒,现在你只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牧师来看,一切以营救祖父大人他们为首要。” 李其穆勉强维持平静,声音还是微颤而低哑,他没有后退,坚持站在他自己的位置,在火把下,能和凯恩奇族长隐约看到双方的轮廓。 瀑布清湖的那边,凯恩奇族长等人看到这里的光火,知道有人来援救,原本绝望的人都再次奋勇起来,疲惫的躯体也重又充满力量: “有人来救我们了!是木齐里大人!” “杀死这些凶兽!杀一只少一只,然后就能和他们汇合!” “对!杀光它们这群发疯的畜生!” …… “木齐里,我的孙儿,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能为族民祈祷而累得昏厥,就一定能不顾风险,勇敢地站出来,带领勇士们前来营救……” 凯恩奇族长看着对岸远处火把下的牧师身影,老怀欣慰地低声感叹。 而克朗多,他清秀的面庞再次闪过阴狠,重又低声叮嘱那皮甲青年:“盗贼,你给我记住了!那些话,我不会再吩咐第二遍!” 说完转身,回到凯恩奇族长身边,礼貌而小声地问:“祖父大人,您确定他就是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失踪十六年多了,当年他才四五岁吧,居然还能记得路线?” 凯恩奇族长立即皱起花白的眉头,低声斥责道:“再不用说这些话!木齐里天赋优秀,肯定是你祖母在天上的指引,才让他找到了回家的路!”声音很是严厉。 “是。”克朗多应一声,低下头,看不出表情。 后面倚着山壁的皮甲青年一言不发,只看着他们无声嗤笑。 ――这个是外祖父宠爱,想要回来谋害祖父夺权,还带着几个小有实力的护卫;那个是祖父宠爱,想要营救祖父回去,看起来也得这些npc的拥护。两个人,旗鼓相当啊,那就斗吧,否则可没什么意思。 他洞若观火,百无聊赖地想着,一伸手把嘴里的草枝摘了扔掉,双臂枕在脑后,看着远处那个身着素白袍服的挺拔身影,幽黑的眼眸在深夜里闪过讥讽:高干子弟就是不同,哪怕是玩游戏,一生下来也都是有权有势的,做什么都有人顶着。 …… 另一边。 李其穆等人的到来,也招来了落后的一些凶兽的注意。但还没等它们靠近呢,几十个远攻玩家就争抢一般瓜分了它们的精魂能量,将它们灭了个彻底。 不过,他们这一自作主张的举动惹得哈勒勃然大怒。 “马上各归原位,听我指挥营救族长大人,赶快!” 哈勒正着急救人而红着眼睛分派,见他们不管不顾地胡乱耗费法力,扰乱原本应该迅速的作战计划,当即怒声呵斥。 但不管用,一有凶兽扑过来,马上还会有人生怕抢不到似的施展法术或者射出箭矢。 李其穆注意到瀑布清湖对岸不断有人被凶兽咬伤,甚至有人是跟随他进山的七青年之一,那样真实的痛苦哀嚎和鲜血喷涌,让他像是看到自己的真实同胞被侵略者屠杀,眼圈瞬间红了。 他面色一沉,蓦地转头扫视身后玩家,像盯视仇敌般,咬牙阴冷地道:“谁敢再扰乱大事,我回去后一定恳求斯昂大人永远不给他天赋药剂,并将他逐出我蒂热斯村的大门,永世为我蒂热斯村的必杀之敌!” 这句话太狠,直接扣准玩家的命门,无人敢质疑他的话是真是假,自然无人再胆敢不听哈勒的命令,只能暗恨李其穆这个npc智能太高。 于是,在玩家们老老实实地配合下,哈勒和盗贼训练师道格,一起迅速安排队伍:骑士在前、盗贼在后、召唤师紧随、猎人和巫咒师以及牧师紧跟,还告诉玩家遇到凶兽后如何如何做。 “英勇冲击!” “毒蛇连刺!” “幻影蛇・召唤!” “箭无虚发!” “小火球术!” “小光辉术” …… 六大职业的玩家在哈勒的指挥下,各自施展目前唯一的职业基本技能,众多攻击不再分散薄弱,而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凝成一股实质般的剑芒,狠狠冲开那些强弱不等的拦路凶兽。 “啊,我受伤了,快给我治疗!” “还有我……” 冲在前方的骑士玩家皱眉大呼,语调不约而同的颐指气使――或是他们现实中身份使然,或是根本没把李其穆这个“高级智能npc”当成真人来看。 李其穆现在已经和其他牧师玩家一起走在后方的队伍中,但他并不施法杀怪,凝眸往前一扫,见骑士们都只是被漏网之鱼的利爪划伤,不至于影响战斗力,便不理会。 “靠,听到没?我们在前头拼命,你是唯一懂得治疗法术的牧师,躲在后面不攻击也不救人,你在干嘛呢?只会说大话是不是?” 有玩家转头向李其穆怒目而视。 李其穆对他视若不见,充耳不闻,仍蹙眉遥看着瀑布的另一端。 湖中和对岸的场面太过血腥凄惨,让他心头战栗着莫名的恐惧,也让他感到一阵阵翻腾的难过,顿了顿才开口:“身为被上苍眷顾的觉醒者,拥有屏蔽痛觉的特殊天赋,还连一点点伤痛都承受不住的话,岂不太也无用?” 他目视前方,声音压抑得低沉,“我的法力有限,要留给伤者救命所用,现在就开始施法治疗你们那点皮外伤,待会儿有人要死了,我用什么来救?” “你……” 指责者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回过头砍杀凶兽泄愤。 随后再没有人因为小伤而吱声,其实,他们都把痛觉调整过了,治不治疗都无所谓,甚至有人觉得这么挠痒痒般的受伤挺帅的,受伤流血而不皱眉头,这才是真男人气概嘛! …… 有哈勒和道格两个职业训练师的指挥,很快,凶兽群眼看就要被他们这只奇兵突袭得分散,但突然―― “吼!” 纷乱跳蹿的凶兽群中,一头貌似普通的野熊发出一声暴虐怒嚎,带着震荡人心的冲击波,震得几乎所有人双耳嗡鸣,那些被惊吓和冲散的凶兽也有重新凝聚起疯狂势头的迹象。 ――这是什么怪兽?遇到小boss了? 玩家们冲击的步伐都不由自主地停滞了一下,绝大多数暗暗振奋惊喜起来。 “狂暴黑熊?原来凶兽里面藏着一头狂暴黑熊!快!集中攻击那头沾染魔性的黑熊!”哈勒和道格惊怒不已,指挥玩家一起攻击刚刚发出怒嚎而引人注目的黑熊。 瀑布清湖的另一头,刚刚偷偷通过b级客户端附加道具“熊祖之灵”对狂暴黑熊发出命令的克朗多,隐约听到哈勒和道格等人的惊呼,心头闪过阴沉杀机,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些凶兽的疯狂,虽然受他的召唤熊怪一些影响,但大头并不在他,他还没那么大能耐。 至于他的道具―― 熊祖之灵:持有者得到熊怪之祖的青睐,能够依等级召唤相应实力的熊怪助战,使用次数:1次/每7天,道具可以在特定情况下,使用特定材料升级。 ------------ 14第十四章 凶兽群由发疯的普通野兽组成,没有首领,完全是以数量为优势的残暴畜生。 此时,五六百将散未散的凶兽,大多数的注意力仍集中在瀑布清湖的另一端,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冲过去夺取到。 可它们毕竟只是普通野兽,虽然状似发疯,但面对瀑布清湖另一端犀利凶悍的箭矢,再被后方玩家们突如其来的攻击冲散,它们逐渐失去群体势头,连锁反应之下,仓皇逃逸的越来越多。 “按照你们的分组,轮流攻击!灭杀他们,磨练你们各自的天赋!马上就能击杀狂暴黑熊了!” 哈勒和道格带领玩家继续撕开凶兽群势,向并不遥远的狂暴黑熊冲锋,片刻就能攻击到它。 “吼!吼!吼……” 狂暴黑熊怒吼连连,但是要想重新聚集起已经开始暴散的凶兽群,这只是杯水车薪。 “该死!分明都是玩家,居然没有乱,还冲得这么快!这些勉强从穆蒙加格村附近驱赶来的野兽,哪里经得起奇兵突袭?” 克朗多低着头,咬牙切齿地无声咒骂,随即意念一动,干脆命令狂暴黑熊返身往玩家发起歇斯底里的自杀式攻击,免得最后情况明朗时被谁看出来其中猫腻。 “杀!” 六十多个玩家的攻击,绚烂的魔法、锋锐的箭矢,拧成一股,恐怕任谁都要避其锋芒,狂暴黑熊尽管皮糙肉厚,可也顶不住几个呼吸,刚冲过来就被打了个稀巴烂。 《禁咒》中,所有召唤物死后,精魂能量都会回归原处,不会被人吸收,于是,玩家们愣了一下。 ――怎么没有收获到精魂能量?我的攻击不低啊,被谁得去了? 本来兴奋地灭杀小boss的玩家,一愣之后,欢喜期待一扫而空,转而失望恼火,含怒四顾,怀疑是不是被其他玩家或者npc抢走了精魂能量。 他们只能看到属于自己的精魂能量,无法看到别人所获,李其穆也不能。 李其穆刚才没有耗费法力攻击,此时眼看这些玩家因失望而少了动力,便以为精魂能量被哪个深藏不露的玩家得了去,他并不为之可惜,只神情一沉,喝道:“不要再计较这头黑熊被谁所杀,残余的凶兽等着你们继续攻击!”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的瀑布旁朗朗沉沉,“都用你们所欲不多的法力或精气,施展出你们各自的技能吧!营救回祖父大人,斯昂长者才会奖赏你们天赋药剂,我蒂热斯村也会记住你们的功劳,否则,一切休提!” 他稳重果断,立时唤醒失望恼火的玩家,在哈勒和道格的带领下,开始了又一轮歼灭凶兽行动。 而对岸。 克朗多看着在他的计划里本应该死去的、碍事的npc村民,现在竟还在一个个活蹦乱跳地射杀残余凶兽,尤其在他眼中必须灭杀的凯恩奇族长,现在竟好端端地遥看瀑布清湖的另一侧! 他心底的阴怒简直像是冰水滔天。 他凝视着对岸的李其穆,无声冷笑:木齐里?哼,不管你是玩家还是npc,在这个游戏里,你与我争,都必死无疑! …… 随着一个又一个玩家的法力或精气告罄,未能逃脱的凶兽也被杀得所余无几。 李其穆已经来到了湖边。 刚才离得远些,他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现在近了,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死状凄惨的勇士尸首、被鲜血染红的狰狞清湖,让他仿佛置身于十八层地狱,通体僵硬,面色惨白,头脑发懵。 “木齐里大人!” 忽然,瀑布清湖对岸,有人高声叫出他的名字,哽咽地大喊道,“天黑前我们跟随您一起进山,可是现在,我们七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了!他们都死了,都被这群发疯的野兽给咬死了……”他放声痛哭。 李其穆正感觉湖中一具仰面漂浮、鲜血满脸的尸首眼熟,听到这里,蓦地想起湖中尸首就是那个最有打猎经验的青年,不禁心头一颤。 再听对岸向他悲痛哭诉,他怔怔地转头,在湖中寻找到更多原本熟悉的人,有的已经肢体不全,有的脸上还凝固着痛苦,有的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他突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意汹涌上心间,眼泪不听话地流淌下来。 “受伤不重的都过来!搜索湖水,把所有人捞上来,看看还有没有人能救活!快……” 他不假思索地大吼。 身临其境,被人寄托希望地呼喊着名字,好像肾上腺激素喷发,使他头脑发热,刚才的恐惧和反胃一下子消失,他几乎想立即跳下被鲜血浸透的湖水中,去救援可能存活的人!去施法挽回一条条在他眼中本应该活生生的生命! 他明知道这些人都是npc,明知道一切都应是假的……可是面对熟悉的人的尸首,听到残存者的痛哭呼喊,他就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面对这种情形,竟会这么冲动和热血,好像以往的稳重都只是玩笑。 “我的孙儿,我的族民,不要为亡者太过悲伤,逝者永远都是我族的英雄!” 眼看残存的族民青壮年听从李其穆的命令争相恐后地跳入湖中打捞,凯恩奇族长起身用苍老却洪亮的声音道。 “木齐里,我的孙儿!带领跟随你来的觉醒者们从湖边狭窄的浮木绕过来吧,用伤药和解毒草药来救治这里的伤者,他们将来都会是属于你的勇士。” 凯恩奇族长看到李其穆流泪,也老泪纵横,说的话已经确定无疑地表达出:你会是蒂热斯村的下一代首领。 ――嗯?那小子哭得不像是做戏,莫非他当真是个npc?那更好办了,杀了他,他就彻底从这个游戏中消失,蒂热斯村更加非我莫属。 克朗多早将血腥场面屏蔽了个彻底,也早知道凯恩奇偏心于李其穆,听到那些话也不惊讶,只眼含猜疑地看着李其穆。 《禁咒》中,玩家和npc的确不容易分辨,他们没有明显的差别――都能吸收精魂能量来各自提升实力,都不会在脑袋上顶着名字和血条,更不会有什么组队面板显示身份。 要说差别,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 npc如果死得支离破碎,无法使用复活技能或道具复活,那么他就从游戏中彻底消失; 玩家却无论死得多么凄惨,无论能否被复活,都会有灵魂复生系统让他重获新生。 …… 两方人马汇合在一起,更多的火把将这里照亮如白昼。 李其穆也不理会其他玩家什么反应,抬起袖子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泪水,一过来就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凯恩奇族长施展治疗法术:“微弱治疗!” 圣洁的微光从他手中发出,在这个哀声嘈杂、血腥密布的夜晚,如同指引大地万物复苏的星辰,润物无声般复愈了凯恩奇族长的臂膀撕裂性伤害。 “祖父大人,您先休息。” 他也来不及和凯恩奇族长多说,转身匆匆寻找受伤最严重的人,同时大声吩咐,“快为重伤者敷药,检查有无中毒,中毒者、重伤者都包扎好标记,容我尽快救治!受伤轻者暂时自己止血!” 他的话有条有理,再加上刚才施展治疗法术的神圣和神奇,场中绝大多数族民都在悲痛中焕发出一丝惊喜,立马有人回应:“木齐里大人!这里,他还有救,他还有救……” “还有我哥,他为了救我,被咬断了腿,木齐里大人,求您快来救救他啊!” “他肚子被咬开了,先救他……” …… 叫喊哀求声此起彼伏,乱七八糟。 李其穆浓眉一锁,骤然沉声怒喝:“不要喧哗!没听到我的话吗?用你们本身最大的努力,立即为伤者上药包扎!如果全都等我去救,等我一一赶过去,他们流血都能流死了!” 他此时竟已颇有威信,一经呵斥,场中嘈杂的声音顿时止歇,原本慌乱地寄希望于他身上的人也都清醒过来,急急忙忙取来伤药,继续用自己的双手救治伤者。 李其穆毫不耽搁,靠近一名腹部血流不止、已经危在旦夕的青年,双手掐起法诀,口中念动咒语,随后向青年探手一洒:“微弱治疗……” 这些都是普通人,普通的血肉,普通的没有魔法精气伤害的伤口,微弱治疗,足以愈合。 一团团虽然微弱,却充斥着复苏生机的法力圣光,在他的手中一次次闪耀起来,将他轮廓精致的面容映照得越发俊朗,也给悲伤绝望的重伤者带去新生的希望,于是,连伤者的哀嚎都小了许多。 场中一时间安安静静,只听得瀑布“轰轰”坠落的响声,只见到他匆忙来去的挺拔身影。 而他,亲眼看到相处欢笑过的青年惨烈死亡,亲眼看到向他恭敬行礼和招呼过的族民重伤,完全没有屏蔽的逼真场景,让他恍惚忘了自己是在游戏中,只本能地焦急地想着:赶快,赶快救治这些重伤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生命,不要让他们死去…… ――该死! 克朗多清秀的面庞没有表情,眼眸却阴郁至极。 他原本打算做做戏,已经吩咐好护卫如何大张旗鼓地救人,却不想还没等他表现,李其穆就迅速震慑住了场面,连凯恩奇族长都老怀欣慰地不声不语,任由李其穆发号施令。 他简直将李其穆恨到骨子里了。 而他的身后―― 皮甲青年自始至终倚着山壁,懒懒散散,随随便便,并不说话,幽黑的目光却在夜色里将众人神态尽收眼底,此时便凝起黑眸,饶有兴致地向李其穆打量。 ------------ 15第十五章 李其穆没有理会其他人,他焦急忙碌得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甚至连克朗多都没时间去理睬,又哪会注意到场中角落里是否有别人在注意他? 在火把和微光的照耀下,他神情专注地施展“微弱治疗”。 微弱治疗对筋骨内伤无法救治,但是复愈伤口、止住流血却是可以的,而且对这些体内没有法师系魔法,也没有战士系精气的普通人极其有效。 然而场中伤者实在太多,他的法力很快耗费大半,而重伤后昏迷濒死、怎么都止不住血的伤者都还等着他施法救命,难道他法力消耗完后,就要抛下他们不管,兀自花费一刻钟时间去冥想恢复法力? 他念头电转,突然向系统提出三天内都有资格的,b级客户端附加道具换取天赋的要求。 “业障徽章,换取梦境天赋——‘梦境恢复’!” 这却不是他的热血,更不是他的冲动,他只是突然明白了过来,分清了两者之间的轻重厉害。 诚然,祈祷时暂时增加npc好感,在以后某个场合或许极其重要,但是那毕竟只是偶然的可能,到时候,同样也可能有其它方法达到暂时增加npc好感的目的。 而他作为牧师,作为一个法师系职业,一切的一切,都是依赖于法力。 法力大多数时间都在频繁消耗,万一消耗一空时遇到危险或者需要救人,那么,没了法力的他,在游戏中只是普通人,只能任人宰割,只能束手无策,又何谈杀怪或是救人? 所以,“祈祷时暂时增加npc好感”,只是不错的选择; 而“维持冥想时20%法力回复速度”的梦境恢复天赋,却是根本的必须! “玩家木齐里,将用‘业障徽章’换取-‘梦境恢复天赋’,请再次确定。换取后,业障徽章永久消失,不能恢复;梦境恢复天赋永久习得,不能忘却。” 系统的蓝字提示浮现在眼前。 “确定!” 李其穆意念再动,已有些不耐烦。 “换取成功。” 系统提示对话框一闪之后消失。 然后,李其穆突然感觉手心里、本来业障徽章的所在处微微一烫,继而热烫感消失,转为通体一阵清凉,之前冥想时的轻松舒适感漫延全身,竟让他有一种思想空濛、灵台清静的错觉。 紧接着,法力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恢复。 20%的冥想恢复,为他增加的法力持久性可不仅仅是20%的施法次数。 毕竟,不止他施展法术的战斗状态,还有他气喘不平地行走之间、低头检查伤者的焦急时候、与人对答的紧迫状态……这些原本都属于“无法休息”的、几乎“零法力恢复”的时间里,那20%的冥想恢复一直都在发生着作用。 如此一来,他的法力消耗只是不连贯的、短暂的消耗,而他的法力恢复却是连贯的、长久的恢复!两厢一比较,他的法力恢复,比他的法力消耗,虽然不能完全跟上,但竟也没有落后太多! ——换对了!这种天赋,实在是法师系职业的极品,可谓一种永久存在的buff! 李其穆嘴唇轻轻抿起硬朗的线条,表面上不动声色。 …… 这里一百多村落勇士,十几人昏迷濒死,二十多人重伤危急,剩下的也多多少少都挂了伤。 李其穆拥有梦境天赋之后,仍不敢浪费法力,依然从伤势最严重者开始治疗,素白的牧师袍服已经沾染上了鲜血,却遮掩不去他施展出来的圣洁微光。 然后匆忙中,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他在诸多族民勇士们眼里已经成为一种希望和神圣的领袖象征,那些得他救回生命的勇士,更是没有一个不激动地感恩:“木齐里大人,多谢,多谢您救我一命……” 他们的感恩,让正在和护卫们一起帮忙救人的克朗多听到后,眼角一阵抽搐,他只感觉到讽刺和讥笑,他眼眸阴寒地扫过李其穆专注的神情,又一次咬牙暗恨——再容你多活一阵! “乖乖,这npc也太生猛了,都救多少人了,他还有法力?微弱治疗作为一级法术,不消耗法力是不是?我怎么感觉他施法跟喝水似的?” “唉,同是牧师,零级玩家比起一级npc,简直气死人啊……” “呵,他是族长的长孙,听族长刚才的话,他会是下一任的蒂热斯村族长,那么,他也就是咱们同盟中的小boss了,肯定不像普通npc那样简单。” “不错,并非所有npc都如此厉害,你看看猎人训练师、盗贼训练师他们,这些普通npc都弱得可怜,咱们玩家升级之后,很轻松就能超越他们……” …… 跟随李其穆过来的玩家,也都各有各的心思。 大多数玩家跟着那些只受轻伤的族民一起用伤药和纱布救治重伤者,以图获得功劳,回去后再向斯昂长者换取天赋药剂;小部分玩家,则去找凯恩奇族长和克朗多等人谈话,试图发现和接受什么任务。 他们之前已经或完全、或朦胧地屏蔽掉了血腥场景,而且,经过刚才的合作,他们已经熟悉起来,此时不止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有闲心三三两两地闲聊谈论。 李其穆虽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却只充耳不闻。 …… 平均每个昏迷濒死者需要四个微弱治疗,每个重伤危急者需要三个治疗,将他们都救治完毕后,李其穆已经施展了一百多次微弱治疗。 在此期间,他通过梦境天赋源源不断恢复而来的法力,终究还是被消耗的法力一点点拉开距离,只得打坐冥想,恢复法力后才又继续,到最后救完,法力又一次彻底告罄。 “哈勒,道格,你们再过来。” 他施法也累,额头渗出晶莹的汗水,法力告罄之后更是有一种精神上的虚脱感,他疲惫地转头,将骑士训练师和盗贼训练师一同叫过来,神情平静地道,“你们为我守护,我还得冥想恢复法力。” “是!木齐里大人” “是!” 耿直忠厚的哈勒、沉默寡言的道格,两人现在对他可谓是惟命是从了。 “木齐里,我的孙儿,你好生休息,这里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交给你的祖父吧。”凯恩奇一直任凭他发号施令,此时终于站出来,欣慰而心疼地说,然后还想说什么,却又不动声色地闭嘴咽了回去。 “是,祖父大人不用担心我。” 李其穆礼貌地点点头,闭上眼睛,盘膝席地而坐。 冥想时候,法力的恢复速度并不会受到梦境天赋的增强,他仍得花费一刻钟时间来冥想。 …… 抬着牺牲的勇士们尸首回到村落时,李其穆的法力精神都已经冥想恢复,疲倦一扫而空。 诸多事情安排好后,面对村落中失去亲人的族民们的痛苦悲呼,他心头再次止不住地难受,再看到许多四五岁、五六岁的小孩子,趴在冰冷残缺的尸首上,泪眼婆娑地稚声哭喊着要父亲醒来,他的眼泪刷的流下来。 之前一直十分冷静的玩家,眼看如此真实一幕,也有不少忍不住哭出来。 还有人一面擦泪,一面叹息:“看吧,这还算不上战争呢,就已经让这么多孩子没了父亲。如此逼真,是要教育我们向往和维持和平么?” “和平?” 看到这一切,一路不紧不慢地随着克朗多进入村落的皮甲青年,也面无表情地长长舒出一口气,继而悠悠嗤笑一声,转眼扫了扫这场变故的罪魁祸首克朗多。 克朗多清秀的面庞上,哀伤的神情显得虚假,倒像是冷眼旁观,眸底阴郁一片,似是表达着没能谋划成功的不满,注意到他的目光,转眼回视过来,嘴巴张开,那口型分明是说:“记住,盗贼,记住我的吩咐!” “知道。” 皮甲青年随意地抱着膀子,点点头,漆黑的眸底深邃、幽暗、无波,嘴角则微微地一扯,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轻笑。 “哼!” 克朗多只当他在嘲笑自己,暗暗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握了握手中缠绕着的魔法锁链,回过头咬牙切齿——区区一个刺杀守备队长未果的逃犯npc,竟敢屡屡对我嚣张,且容你再嚣张几天,等你没了用处,再将你也灭了! …… 克朗多是b级客户端的持有者,一进入游戏便获取b级客户端附加道具“熊祖之灵”。 因为“熊祖之灵”道具本身可以升级,他看出来其中厉害,便没有换取“有极小几率使法术召唤物变异增强”的“变异召唤”天赋,转而讨得游戏中外祖父的欢心,外加种种谋划,成功收获到特殊道具“魔法锁链”。 b级客户端,除了附加一个可以选择性换取特殊天赋的附加道具之外,还有一个附加身份,而这个身份,才真正是b级客户端的大头! 否则,b级客户端的持有者,进入游戏之后,只比普通玩家多了一个道具或天赋,其余都需要自己摸爬滚打混泥腿子,这就能称得上所谓的“高级”?显然不是,至少在《禁咒》中不是。 而获得附加身份后,聪明者,要懂得利用这层身份来谋取更多的利益。 克朗多便自信是那为数不多的聪明者之一,他也的的确确做到了,他把他那便宜外祖父一家的祖传宝物,魔法锁链,好整以暇地缠绕在手上,今晚也险些将蒂热斯村族长和大部分勇士全都害死。 魔法锁链:【第一次使用时,需要灵魂绑定】——以灵魂意念锁定目标(自身或者他人),将之从身前弹送至远处,最远三十米;或从远处拉到身前,最远三十米。每次使用都需要消耗大量法力,道具有未知限制。 虽然标记着“有未知限制”,但只要使用得恰当,这条锁链可不正是一尊杀人“神器”? 难怪他如此自信满满! …… 族长石屋中。 李其穆跟过来,是想问一问凯恩奇族长为什么听从克朗多的建议,晚上突袭后山魔兽。 但他刚问出来,凯恩奇族长便长叹一声,摆了摆手。 “木齐里,我的孙儿,”凯恩奇族长听着外面的悲痛哭声,一直老泪不止,叹息之后,苍老的声音带着哽咽,“跟祖父来,我有件东西可以交给你了,你今晚已经表现出足够的资格。” 他拉住李其穆的手腕,也不详加解释,径直把李其穆带到里间的硬木橱柜旁。 ------------ 16第十六章 ――要给我东西?是我今晚救治族民勇士的奖励么? 李其穆硬生生压下之前被感染到的难以自拔的悲伤,暗自期待,却神情不改,见凯恩奇族长在橱柜前顿住,他只低声询问:“祖父大人,这是?” 凯恩奇族长沉默不语,缓缓把橱柜打开,推开衣物和杂物,显出后面的隔板机关,他又从怀中掏出半块石阙形挂坠,以之打开机关,才露出一个半尺见方的夹层来。 夹层里面空荡荡的,只在中间的软兽皮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四寸长的青白色石质钥匙。 他将石质钥匙托在掌心,失神了一下,才递到李其穆面前:“我的孙儿,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责任心,也有足够的天分能力来守护这个村落。现在,它,属于你了,你要好好保管。” ――这是打开某个宝箱的钥匙? 李其穆好奇地挑了挑眉头,抬起双手,把石质钥匙小心地捧在手中,恭谨地保证说:“是,祖父大人,我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然后抬头,眼眸沉凝炯炯,等待凯恩奇族长为他解疑。 凯恩奇族长却什么解释都没有,只转头向外面看了看,外面的哭声悲意弥漫,他静听片刻,又叹息一声,说:“我的孙儿,‘保管好它,用你的法力使用它,但永远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拥有它’。 这是你祖母留下来的原话。” 他走向草席,盘膝靠墙坐下,健硕的身子显得老迈,“……本来,我很自私地想把它带进坟墓里陪着我,我没有魔法天赋,不知道它的作用,我只知道,它是你祖母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他抬头,眼中浮现出慈爱和希望,“但是,我的孙儿,你为了救治族民,没有在发疯的凶兽面前露出一丁点儿的畏缩;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法力来击杀凶兽磨练天赋;没有像其他天赐觉醒者们一样忽略掉勇士们的残肢和鲜血;没有抛弃任何一个有可能被救活的勇士;也没有把救治族民当成一种荣誉或者功劳……” 他一连说了五个“没有”,才继续道,“你实在是,完全达到了你祖母曾经的期许,足以成为我蒂热斯村的少族长。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完成她的遗嘱,我也不得不改变主意,将它交给你。” 李其穆听得一怔,继而心头突突猛跳! ――又是我那位祖母?而且,竟然幸亏我那一连串的“没有”,才符合了获得它的条件!连没有屏蔽血腥都算上了,也太苛刻了点儿,这钥匙到底是什么宝物? 他静下心来,理智清明,尽管仍对外面的悲伤感到叹息,却不会再被环境悲情蒙盖心绪,只低头盯住石质钥匙,轻声自语似的道:“钥匙需要我用法力使用,还不能被别人知晓,那么它必然本身就是一件极其珍贵的魔法道具,可我为什么接到手中却没有感应?” 他希望凯恩奇族长听到后可以为他稍稍解答。 但凯恩奇族长只是疲惫而颓废地摆摆手,缓声说:“好了,木齐里,收好它,然后出去吧,你的祖父已经老了,需要一个人歇一歇,安静地想一想。” 李其穆暗暗蹙眉,他还有些话没问,但凯恩奇族长这么说,他只得施礼道:“是,祖父大人,我先告退了。”然后把石质钥匙收进袖中的狼皮魔法口袋里,步伐沉稳平缓,从容不迫地走出族长石屋,又转身走向自己的住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凯恩奇族长在后面看得暗暗点头。 李其穆却在半路上遇到克朗多的两个护卫。 那两个护卫身体健硕,都是面无表情、不怒而威的刚正模样,从路旁闪身出来拦住他的去路后,一人淡淡地道:“克朗多大人请你过去一趟。”另一人不由分说,已经快速伸手想要抓他,还道:“快请吧!” 他们是在突然间靠近李其穆的,根本不容得李其穆施法。 “放肆!” 李其穆面容一凝,连忙后退躲闪。 那人双眼一瞪,大步紧跟,伸着粗壮的胳膊还要来抓,同时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喝道:“放什么肆?别躲!快点跟我们走!别耽误我们时间!” “在我蒂热斯村,你们胆敢对我动手?” 李其穆疾步再躲,他身形矫健,再次勉强躲避开来,怒哼一声,喝道,“来人!” 他的声音浑厚朗朗,在黑夜中传开,立马有族民从附近闻声叫嚷着赶来: “是木齐里大人的声音!赶快!” “谁敢对木齐里大人无礼?” “是你们?” “你们要干什么?快让开木齐里大人的道路!” …… 六七个精干结实的村落青壮年不约而同地冲到近处,向那两个隶属克朗多的护卫怒目而视。不止他们,仅仅几个眨眼间,另有人被惊动,纷纷拿着叉枪赶来:“是谁冒犯木齐里大人?” 他们都是今晚进山后,在绝望中被李其穆带人救回来的,再有李其穆不顾疲累地施法救人的那一幕,圣洁微光、素白牧师袍早已深深印刻进他们心底,使他们打心眼儿里将李其穆视为少族长,哪容得别人欺侮? 那两个护卫面对诸多族民勇士的气势汹汹,蹬蹬蹬后退三步,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李其穆也已经退到族民勇士身边――他早就彻底没了“将npc不当人”的态度,此时沉声喝道:“是克朗多命令你们对我动粗的?还是你们本身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站得挺拔,俊朗生威,见那两护卫垂头不应声,他眼眸一闪,冷笑道:“看在你们是克朗多的下属,我就放过你们一次,再有下回,便依照我蒂热斯村的规矩严加惩处!克朗多要见我,那就让他天亮后自己亲自过来,我还没和他这个‘弟弟’好好叙叙旧呢!还不退下!” 他看出来那两个护卫实力不弱,如果拼杀,难免会伤及无辜,便暗暗记下这场不快,并不当场发飙。 那两个护卫被他训得没皮没脸,又被一群精干汉子怒视,终究灰溜溜地逃走。 李其穆神情微沉,目送他们离开,也不理会闻声前来看热闹的玩家们,刚想对忠勇“护驾”的青壮年们说话,忽然恍惚注意到有人影在旁边一晃,他连忙凝眸看去,但黑夜里的村落中石屋林立,旁边火把的光影后,哪有什么人在? 他皱皱眉,想是自己被火把晃得眼花了,也不多想,只对身边族民们道:“你们推选出四个家中另有兄弟的青壮勇士,两人白天,两人黑夜,轮流为我守护,以免我的进修被人搅扰打断。” “是!”身前族民勇士们齐齐应诺,根本没有二话。 …… 李其穆回到自己的那座石屋,石屋门没有关,里面居然有灯火明亮。 他疑惑地走到门前往里一看,里面是他最初进入游戏时看到的人,那个名叫“小乌云”的瘦弱女孩儿,他走进门,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轻问:“在等我?” 小乌云正抱膝坐在石桌前的地上,一听他的声音,连忙抬头起身,慌慌张张地揪着陈旧不合身的裙子,略有羞怯地看着他,小声说:“木,木齐里大人,母亲,母亲让我给您带来的,晚饭,还热乎着。” 说完脸红着行了一礼,小跑着离开了。 李其穆转身送她离去,脸上露出今晚第一个轻松的微笑,然后回屋关上门。门外,已经有两个毛遂自荐为他守夜的青年勇士一声不吭地站在两旁,很是尽忠职守的模样。 他掀开石桌上的细草筐盖,筐盖下的饭菜是青菜炖的大块肥肉,油腻腻白花花的东西,让他光是看着就有些反胃,更何况,他在游戏中也无需吃东西,现实中不饿,游戏里便也是饱的。 他摇摇头,将之端起来,打开门递给门外的青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将它分了吃吧。我要冥想进修,莫要让人搅扰到我。”吩咐完,重新关门,这回把门闩也闩上了。 他走到里间,盘膝坐在草席上,很有耐心地冥想了片刻,没听到什么异样响动,才从狼皮魔法口袋里拿出那枚石质钥匙,凝眸细细致致地检查一遍,试着往里面催使法力,但石质钥匙根本没有反应。 他加大灌注的法力,仍不见起效,不由皱起眉头,在手心翻来覆去地把玩了两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会像业障徽章一样,需要通过血脉来激发开启吧,那就怪不得凯恩奇族长没有解释了。 想到做到,他指甲一划,在食指腹上划开一道小口,血流出来,被他连着伤口一起按到石质钥匙上,紧接着便感到一阵心有灵犀的奇妙错觉,仿佛手中的石质钥匙,原本就是与他血脉一体的! 这种感觉,比当初得到业障徽章还要玄妙。 业障徽章只是不听使唤地融进他的手心罢了,虽然可以使用,但是何谈心有灵犀? ――这枚钥匙,到底是什么宝物? 他期待更胜,轮廓俊朗的面庞也多了几分喜色,连忙再往石质钥匙上灌注法力。 “玩家木齐里,获得‘凯希的寻觅之匙’。” 系统突然弹现出一个透明的提示条,上面一如既往地书写着蓝色的提示文字。 而提示条一闪消失之后,再出现的道具说明文字,居然是以淡金色显示的! 凯希的寻觅之匙(淡金色品质):【第一次使用时,需要灵魂绑定】――据说这是最后一任虚荣之神“凯希”用来搜索世间所有魔法拍卖行的时空钥匙,持有者激活后,灵魂意念可以通过它浏览距离持有者最近的一座主城魔法拍卖行,并收发拍卖货物,使用次数:2次/每天。无论魔法拍卖行所属阵营是友好还是敌对,凯希的寻觅之匙均可生效。 ------------ 17第十七章 村落一处宽敞石屋中,身着皮甲的青年倚靠在墙边,左手握着一柄寒光刺目的匕首,灵动有力地削着右手上根本不算长的手指甲,表情淡淡的,动作也是随随便便。 “哼!”克朗多坐在石凳上,眉清目秀的面容满含煞气,极度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转头盯住两个半跪在身前的护卫,阴沉骂道,“没用的东西,碍我的眼睛!都给我滚出去。” 两名护卫面无表情,闷声应:“是。”各自起身,后退两步,转身低头离开。 克朗多等房门关上,蓦地站起来逼视皮甲青年,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为什么没有杀他?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夜长梦多,要尽一切可能,抓住一切机会,不惜任何代价,‘立即’灭杀掉他!” 皮甲青年挑挑浓眉,貌似不解,抬头道:“我当时已经潜藏到他旁边,但那时刺杀他,你的两个护卫嫌疑最大,不是牵扯到你身上了?”他左手一动,将匕首插回腰间,抱着精健的臂膀,叹了口气道,“我是为你好,免得你平白失去两个一级骑士。” 克朗多一听更怒:“少跟我打马虎眼!两个护卫算什么,他们早就确定为牺牲品……” 他脱口而出,然后立即闭上嘴巴,转眼瞧了瞧房门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回头凌厉地盯视皮甲青年,几乎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二级盗贼,目前实力在这里无人可比,但再过一阵说不定就有人能超过你!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接下来……” 如此如此说完,他神情一冷,低声威胁道,“你若再不把我的吩咐当一回事,我跟你保证,希利苏城马上会有人来捉拿你扔进地牢!以你妄图暗杀守备队长的罪状,进了地牢,能不能活到期满释放,你自己也可想而知!” “知道。”皮甲青年眼眸幽暗无波,只是懒懒地扯起一点点嘴角,随便点点头,转身出去。 …… 再看李其穆的石屋。 李其穆身为牧师,攻击力比起同等级的其它职业来说,势必会偏弱,目前更是完全没有防御能力,所以他本以为自己那一连串“没有”换来的石质钥匙,会是弥补他不足的攻击性或防御性魔法道具。 然而他在万分的期待之中,转眼见到个便携式随身拍卖行,还标注着“淡金色品质”! 他眨了下眼睛,心头突突地跳,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失望大一些,还是惊喜多一点。 他至今见过的道具太少,不能确定淡金色道具珍稀到什么程度;但他明白“魔法拍卖行”五个字代表着什么含义。尤其最后那句――无论魔法拍卖行所属阵营是友好还是敌对,凯希的寻觅之匙均可生效。 那么现在…… 他长长吁了口气,深思片刻,眉头完全舒展开来,起身开门,先去了趟白石塔,片刻后再次回来,袖中系着的狼皮魔法口袋里已经多了七瓶天赋药剂――其中两瓶是参与后山救援任务的基本奖励,另外五瓶,则是他在后山救治族民勇士性命的功劳奖励。 他重新闩上房门,坐回草席上,取出石质钥匙。 “使用‘凯希的寻觅之匙’,浏览魔法拍卖行。” 他意念一动,向系统提出要求,同时也不忘向钥匙中催使法力。 “玩家木齐里,距离您最近的魔法拍卖行在‘希利苏城’,请确定,是否消耗一次‘凯希的寻觅之匙’的每日使用次数,浏览希利苏城魔法拍卖行?” 系统提示一如既往的细腻和完备,也不管玩家是不是烦它。 李其穆蹙眉回应:“确定。” “叮当!” 系统提示消失,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传到耳边,像是拍卖开盘的提示音。 紧接着,一块两米来高、三米来宽的浏览面板出现在他的眼前――半透明的界面,与他查看法术面板时的情形完全一样。《禁咒》中这种浮现而出的半透明界面,只有玩家本人才能看到,别人,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无从知晓。 魔法拍卖行显示出来的浏览面板是夜幕般的黑蓝色,显得大气、华贵、神秘。 最上边是拍卖物品的分类列表,分为六大类:武器、衣备、道具、日常所需、新奇精品、其它;最下方则是几行说明性小字,简洁地介绍了分类保管费、拍卖价格提成比例等事项。 李其穆一眼扫过,看清楚后,直接意念搜索:“林鹿腿肉。” 林鹿腿肉:每斤1银币65铜币,拍卖时将以“百斤”为单位起拍。 他再搜:“纯色山狐毛皮。” 纯色山狐毛皮,每张价格依大小和质地而定,在30银币到70银币之间变动。 他之前从村落族民们那里了解到,希利苏城中的商人偶尔会带着货物,到村落中来收购林鹿腿肉、厚皮山熊的熊掌、狐狸的完整毛皮等物。其它不说,“爆炒林鹿腿肉”则是主城中酒馆桌上极受欢迎的菜式。 那么,通过查看“林鹿腿肉”等日常货物的价格,他便能了解铜币、银币、金币的价值。 接连搜索七八种日常所需的货物价格之后,他心中已然有数。 ――《禁咒》中,1铜币拥有大约1角钱的购买价值,林鹿腿肉就相当于16.5元每斤……铜币、银币的价值还是挺合理的。那么1金币=100银币=10000铜币,1金币在游戏里就有1000元的购买价值了,难怪村中人谈论价格时,大都以铜币说话…… 他思绪流转得飞快。 他需要源源不断地耗费法力来维持凯希的寻觅之匙,虽然耗费不多,但也不敢耽搁时间,心有结论之后,立即从狼皮魔法口袋中取出一瓶天赋药剂,又搜:“天赋药剂。” 浏览面板一如之前,随着他的搜索,顿时有暗蓝色的星空云气朦胧飘忽,云气过去,标签“其它”的分类被展开,罗列出四个相关类型的物品,分别是:天赋药剂、强效天赋药剂、极效天赋药剂、圣品天赋药剂。 ――种类还挺多…… 他微微挑眉,再看价格,不禁暗暗咂舌。 只见价格栏上明确标注着最低的一口价单价:天赋药剂29金币15银币;强效天赋药剂89金币83银币;极效天赋药剂550金币;圣品天赋药剂8400金币。 “靠。” 他忍不住低呼出声,原本“赚钱购买天赋药剂来快速升级”的念头立即胎死腹中。 他查看四类天赋药剂的拍卖说明,原来:天赋药剂只能对0-9级职业者有效;强效天赋药剂、极效天赋药剂、圣品天赋药剂,则分别对应着10-19级、20-29级、30-39级的职业者,而这里的职业者,包括npc在内。 与此同时,这四个拍卖说明还透露一个信息:职业者在9级升10级、19级升20级、29级升30级的关键时候,什么天赋药剂都不能生效…… 他沉眸凝视片刻,忽然想――如果把金币换成人民币,兑换率会是多少? 他的法力不足以一直支撑“凯希的寻觅之匙”,蹙眉思量中一咬牙,果断将七瓶天赋药剂全部挂到拍卖行上,定上价格:“每瓶26金币起拍,一口价单价28金币95银币。” 不能买,那干脆全卖了,卖得金币后,再购买防身杀敌所需的道具。 系统提示:“玩家木齐里,没有足够钱财提供‘拍卖保管费’,是否在拍卖交易成功后扣除?若交易不成功,将没收五分之一的货物作为拍卖保管费补偿。” ――五分之一?真黑。 他皱眉,顿了顿,还是回应道:“确认。”随即停止向“凯希的寻觅之匙”中灌注法力,魔法拍卖行浏览面板便飘渺着消散在他的眼前,他也默然摇摇头,下线去了。 …… 回到现实,老爸李唐和老妈张廷琴都已经在吃饭了,见他门前挂着“请勿打搅”的纸张,知道他在游戏中,便没有叫他,但也担心他沉浸在游戏中饿坏身体,见他准时出来,才松了口气。 李唐看着张廷琴,微微一笑:“自己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样?瞎担心什么?” 张廷琴白了他一眼,并不吱声。 李其穆吃过午饭,按捺住总不由自主地往游戏中联想的思维,交替循环着“复习功课”和“锻炼身体”的过程,一直到吃过晚饭并洗漱完毕,早早地上床睡觉时,才再次进入游戏。 现实中是晚上8点,游戏里面比现实早了16个小时,刚好是正午时分。 他出现在自己的石屋中,先不动声色地扫视室内一圈,见石屋内各个细节都没有什么变化,才安心地向门外询问:“我昨晚进修后便睡下了,有人来找过我吗?” 门外两个青年勇士连忙回答:“早上族长大人派人传话,让您多加休息。刚才先后有三个天赐觉醒者来找过您,但没说要做什么。” “嗯。”李其穆淡淡应了一声,先冥想恢复法力,继而不慌不忙地取出“凯希的寻觅之匙”。 刚一打开魔法拍卖行的浏览面板,一则消息便弹了出来:“玩家木齐里,拍卖的七瓶天赋药剂已经成交,扣除70银币拍卖保管费,扣除5%金币拍卖提成,最终获得191金币95银币。请选择,是否现在领取……” 191金币,如果仅在游戏里过日常生活,买吃、穿、住、行所用,这就是19万的购买价值,但要用来购买魔法道具,依照他退出游戏前查看的价格,这点钱,只怕太不起眼了…… 他微微蹙眉,却不耽搁,立即意念回应:“确认领取。钱财指定到我手中的魔法口袋。” ――无论如何,看看能否买到一级牧师能用的低级道具吧,毕竟以目前的游戏剧情来看,接下来的麻烦不可能少了。尤其,那个过来挑衅的牛叉骑士“巴拉德奥”给的两天时间已经过去一半,还有那个不知是npc还是玩家的克朗多…… 他眼眸幽亮连闪,当即意念命令:“浏览一级牧师可用的魔法道具,依照最低一口价排序。” 黑蓝色半透明浏览面板再有飘忽星雾,星雾眨眼散去,罗列出各式魔法道具来。 希利苏城,作为灰烬复苏之地的南部主城,贸易对象可不是统辖范围内的五十多个村落,而是其它繁华主城。主城之间的各类npc职业者时常来往交流,只看希利苏城魔法拍卖行连“圣品天赋药剂”都有售,诸多魔法道具自然不足为奇。 “‘艾鲁之手’?” 李其穆目光落到排在第一位的魔法道具上面,再看价格,刹那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居然……99‘银币’一口价,这么便宜!” 他下线之前查看的最低价位魔法道具都在百金以上,现在突然见到个不足一金币的,简直是白捡!而且排在第二位的魔法道具“勇猛力量戒指”仍是一口价120金币…… 捡漏? 他脑中念头飞转,也没来得及花时间查看拍卖说明,立马一口价拍下,迅雷不及掩耳。 “凯希的寻觅之匙”可以让他在浏览魔法拍卖行面板时,收发自己拍卖和拍买的货物,他将拍买到手的“艾鲁之手”指定为狼皮魔法口袋收取,拍买成功之后,马上取出来查看。 ------------ 18第十八章 继李其穆之后,五名牧师玩家先后摆脱零级学徒的身份,学到了“微弱治疗”,成为真正的一级牧师,这时斯昂长者宣布:“所有职业者都可以自行寻找伙伴,最多三人一组签署‘共战契约’,契约生效期间,三人依照功劳大小,按相应比例分摊灭杀凶兽所得的精魂能量。” 功劳,指的不仅仅是职业者对凶兽的伤害量,还有治疗职业者对伙伴的治疗贡献。 与此同时,斯昂长者也发放任务:“发疯的野兽比正常野兽更容易沾染魔性,现在它们四散在山林中,如果不尽快灭杀,迟早会对外出的勇士和天赐觉醒者们造成极大的伤害。尽你们最大努力搜寻和灭杀它们吧,天赐觉醒者和村落族民们,丰厚的奖赏等待你们前来领取。” 玩家们被他未曾明言的“奖赏”给诱惑得振奋不已,越发忙碌起来。 不知不觉的,太阳微微西斜了。 白石塔前。 “……我错过什么了吗?谁能告诉我,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在学习第二个基本技能?明明那么慢的升级速度,你们不到一天就都升级啦?我还是零级呐,没天理啊!” 巫咒师玩家“胡汉三”抱怨的大叫再次出现在游戏中,引起一片哈哈大笑。 有个刚学到“灵魂狼・召唤”的召唤师玩家逗他:“昨天晚上凶兽进村儿,村里组织集体杀怪活动,人人都收获不小,而且只要参与活动,事后都能从斯昂长者那里领取两到三瓶天赋药剂,今天再努力努力,你当升到一级学个基本法术还稀奇呢?很多人的目标都是快点到二级!” 胡汉三一听,忙睁大了眼睛问:“真的?那我现在去还有得领吗?” 那人轻笑着捉弄他:“你去试试,说不定会有。” 胡汉三信以为真,大为欢喜,挥手说:“谢了啊哥们!你好人!”说着,急忙转身往白石塔里面冲,叫嚷着,“斯昂长者,还有我,还有我呐,给我天赋药剂,两瓶就好,我不要三瓶……哎呀!” 没有意外的,他被白石塔中的幻影守卫直接扔了出来,摔了个四仰朝天。 “哈哈!这是哪家的孩子,太二了!” “我说昨晚上怎么觉着少了点什么,原来他没上线,可惜,少了许多乐子……” “看他年纪不算太小,不会是初中生调大了年龄吧……” …… 白石塔前人来人往,笑语声好整以暇,肆无忌惮。 “你才二!你们全家都二!” 胡汉三“哎哟哎哟”地苦着脸狼狈爬起身,见周围人都看他笑话,他一时又是讪讪,又是愤怒,回击之后,又恨恨地嘟囔,“太不公平了,你们都不用上学吗?你们都不用写作业吗?” 一人抱着膀子走过来,眼眸黑得深沉,声音浑厚散漫:“你会小火球术?” 胡汉三抬头,见他身穿盗贼皮甲,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便当他是在戏弄自己,一面拍打着屁股后的尘土,一面没好气地说:“当然会!没看到我穿巫咒师袍啊!小火球术是巫咒师在零级就能学的第一个基本法术,你不知道吗?” 那人嗤然轻笑,抱着膀子的手在自己胳膊上漫不经心地拍着,转身走向白石塔,说:“我需要个远程协助,你跟我去签共战契约,我带你打。” 胡汉三眨巴下眼睛,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带我打?你是npc还是玩家?我要不要给你钱?我在游戏里可没有钱给你。”边说边跟上他,又一连串地问,“还有,什么是‘共战契约’?怎么签?” 那人并不嫌他聒噪,头都不回地懒声问:“你来不来?” 胡汉三连忙又跟紧两步:“这不是跟着你吗,真不要钱,这么好心?” 那人略不耐烦,一个转身:“要钱个鸟。”伸手直接抓住他的后领,健实的胳膊一抬,像是拎小鸡儿一般把他轻而易举地拎起来,大步流星地走进白石塔,声音平稳如初地道,“就是还需要找个会治疗法术的牧师,你嗓门儿大,待会儿喊喊去。” 胡汉三身高堪堪一米七,比他矮了小半头,被他拎起来,一时竟颇觉有意思,两只脚前后摆动着作出“凌波微步”状,还笑呵呵地啧啧赞叹:“大哥,你劲儿真大――哎哟,松点儿,你勒住我啦!” 李其穆刚从白石塔二楼下来,看到胡汉三凌波微步着蹬腿儿的滑稽动作,微微一怔,继而哑然失笑,然后一转眼看清拎着他的人是跟随克朗多进入村落的皮甲青年,笑容便缓缓收敛下来。 …… 今天中午,他收取“艾鲁之手”,又拍买下一件魔法道具后,被凯恩奇族长派人叫了过去。 凯恩奇族长已经摆脱了昨晚的颓废,恢复了首领的威严,先跟他解释昨晚带人进山的原因。 原来,凯恩奇族长从斯昂长者那里得知,后山那头魔兽极可能是十几年前那头魔兽的后代,而他唯一的儿子就是被十几年前那头魔兽残忍杀害的;再加上斯昂长者说,二十级以上的大地骑士有一个技能可以令魔兽疯狂嗜杀,而穆蒙加格村的霸道守护者巴拉德奥就是二十五级大地骑士…… 就在凯恩奇族长既想亲手为儿子报仇,又想灭杀新生的魔兽防患于未然的时候,克朗多带人回来,向他提议进山猎杀魔兽,于是,祖孙两人虽然并不亲近,却在这个问题上一拍即合,进山前他还做了详细部署,却没想到,巴拉德奥趁机将穆蒙加格村附近山林的野兽都暗中驱赶了过来! 凯恩奇族长跟他详细说完,也没问他石质钥匙是什么魔法道具,只认真地告诫他说:“木齐里,你要小心你的弟弟克朗多,他自幼看不起村落的贫穷,和他母亲一起离弃村落,投靠了他的外祖父。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小,又是个没了父亲的孩子,我身为祖父,失望之余更觉痛心,就谅解了他,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功利心太重,心性也狠辣薄情,没有把我这个祖父当祖父,自然也不会把你这个哥哥当哥哥,那么,你进入山林时,一定要带上足够强的伙伴,以免发生意外……” …… 凯恩奇族长谆谆告诫的声音犹在耳边。 ――克朗多,到底是玩家,还是npc?还有这个跟随他进入村落的青年,又是不是玩家? 李其穆思绪流转,收回凝重的目光,步伐矫健而轻捷地下楼,戴着一副戒指的双手轻轻握了握。 他的右手食指上戴着的戒指,便是他捡漏得来的艾鲁之手: 艾鲁之手(劣质的仿制品):【这是一位炼金师仿制“艾鲁之心”时,幸运收获到的副产物】――使用它,幻化出森林巨人艾鲁的右手,握住一个等级不高于2级的敌人,使其双手暂时背负身后,不能施展需要法诀和手势的技能。使用次数:1次/天。 他的左手食指上戴着的,则是他花费175枚金币拍买下来的魔法戒指: 微弱光辉戒指:【牧师职业者专用】――略微延长“小光辉术”的攻击距离。 每个职业者,每只手上,只有戴在“食指根部”的那枚戒指才可以在战斗时发生作用,其余戒指戴得再多,也不过是起不了增强作用的点缀摆设。 他绕过在白石塔一层学习技能的玩家,对他们的目光视若不见,抬步便要出门。 胡汉三刚被皮甲青年一把扔下,理着领子扭着脖子,一转头冷不丁看到他,登时双眼一亮,连忙冲他招手:“哎哎,那个谁,那个谁,我们需要个牧师,你来啊,这家伙劲儿特大,抗怪板上钉钉的事儿……” 他边说边抬高了手,用力去拍皮甲青年宽厚的膀子,像在推销货物似的随便。 皮甲青年浓眉一锁,似乎极不喜欢别人的碰触,眼眸略冷地打开他的手,然后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他招呼的人居然是李其穆…… 他眼前闪过昨天晚上李其穆站在布满残肢断体的血色湖边,一开始分明被吓得面色惨白身体僵硬,转瞬间却因别人一声求助哭喊而热血沸腾的英勇模样,再看此时李其穆坦然而立的稳重姿态,不由无声嗤笑,勾了勾嘴角,一伸手,指着契约魔法台,直截了当地挑眉问:“签?” 李其穆在胡汉三大喊时就停下了脚步,只不动声色地看他反应,见他如此坦荡和干脆,心底一动,念头电转间,二话不说,从容不迫地走过去,伸手在他们身前的契约魔法台上按下自己的手掌,看到上面浮现出“一级牧师,伙伴:零级巫咒师、二级盗贼”的字样,暗暗怔了一下,然后伸手,淡淡地说:“木齐里。” 皮甲青年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和他握了一下就松开:“克劳德。”随后转身便往外走。 ――克劳德:跛脚者。 李其穆对他大咧咧的、似乎有失礼貌的态度并不以为意,脑中浮现出这个名字的意思后,凝眸迅速地瞥了眼他的脚,见他走得一如既往的稳健自然,心中便生起一丝疑惑:是幼时跛脚的npc,还是现实跛脚的玩家?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胡汉三。 胡汉三见他看自己,只当他要和自己握手,连忙一把扯过他的手用力地摇,咧嘴笑得很是灿烂:“我是胡汉三,巫咒师。” 李其穆微微笑了笑,点头道:“你好。” ------------ 19第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结局美满】
  当一年多以后的某个深夜,李其穆头痛得无法入眠,精神力也虚弱得暂时不能进入游戏时,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回忆起这一幕,禁不住地想: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后来? 早该知道的,那样的男人,哪怕正在帮助别人,也不会容许谁的亲近;哪怕饶有兴致地向他勾着嘴角,再和他握手时也只是敷衍,然后转过身去,漫不经心地离开,干脆利落,置身事外,只剩下他还沉眸安静地留在原地,身边唯有冲他咧嘴而笑的、淳朴天真的少年。 他想,如果当时没有走过去,是不是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变得这么艰难? 然而世间没有回头路可走,情不由心,身不由己,事到如今再想毫无牵绊地抽身离去,已经晚了。 他靠着床头,盘膝不动的坐姿如同老僧入定,转头注视着窗外路灯的方向,眼眸在漆黑的房中幽暗而平和,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和生气,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伤痛和委屈,似乎,谁都不能再猜出他的心理。 他只是寂静地坐着,听着自己均匀绵长的呼吸,直到不知不觉中天快亮了,直到听到略显紧迫的敲门声,他才恍惚着回神,微觉疑惑,谁会来敲他的门? 他想要起身过去开门,但一夜不动,腿早就彻底坐麻,一丁半点儿都不能动弹。 他半晌没下得了床,外面敲门之人显然急了,把门敲得轰轰响,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撞,只是不知顾忌着什么才没有破门而入罢了,与此同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一扫往日散漫,显得低沉而焦灼:“李其穆,能听到吗?是我……” …… 人不能预知以后,现在还只是《禁咒》中的第二天,还只是他们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初识。 签下“共战契约”,他们当即成了同盟共战的伙伴,相互之间的任何攻击都会被斯昂长者的魔法契约之力阻挡,并且,签下共战契约的人,一个小时内无法脱身解除――这两条契约规则比任何法律都能让人安心。 所以,一路走来,经过五六次合作灭杀遭遇的野兽凶怪之后,哪怕那个自称“克劳德”的皮甲青年领着他们走的道路是通往穆蒙加格村所在的方向,而且路上满满都是能够轻而易举划破布甲和肌肤的荆棘,李其穆也没有蹙眉退缩和贸然质疑。 李其穆走得沉稳安静,神情坦然地欣赏着青年双手紧握宽厚大砍刀在前头开路的刚健背影,他发现,在他近距离见到过的所有人当中,就属这青年身材最精悍、最有型、最硬气,一举一动间洒然随意,皮甲都掩不去他上半身标准有力的倒三角。 ――养眼,有个性,就算不是为了从他身上打探克朗多的虚实,与他一起杀杀怪、练练级,也是挺不错的,更何况他还是个二级职业者,在蒂热斯村,目前达到二级的只怕绝无仅有吧。 李其穆眼眸平和,不动声色地想着。 “……哦对了,我都忘了问,木齐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玩家’?” 胡汉三和他走在一起,一路自来熟地东拉西扯,而李其穆照顾弟弟妹妹习惯了,并没有不耐烦,反而时不时被他二缺的天真劲头逗笑,这就让胡汉三感觉聊得很投机,简直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不由再次怀疑李其穆是不是玩家。 他转头看着李其穆,帅气堂堂的少年面庞带着笨拙的试探,浓直眉毛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乱转,显得十分滑稽好笑,又问,“还有‘npc’这个词,你知道啥意思不?” 他一边小声试探着说话,一边伸胳膊搂住李其穆的肩膀做出“哥俩好”的姿态。 李其穆从前面收回目光,伸胳膊摆脱开他的臂膀,不太在意地说:“天赐觉醒者们不都自称玩家么?得天独厚,玩世不恭,诸多特殊天赋随身,看不起村落的族民,把他们当成土著,还称之为‘npc’,是这个意思吧。” “啊?”胡汉三眨巴下眼睛,“你这么理解的啊。”他挠挠头,心中确定李其穆就是个npc了,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和痛心,满含同情地小声说,“那,木齐里,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儿啊……” 没等李其穆说话,走在前头的“克劳德”嗤笑一声,歪着脑袋别有深意地看了李其穆一眼,也不戳破,只向胡汉三懒懒地说:“噤声吧‘二子’,到地儿了,准备战斗。” “别叫我‘二子’!跟‘儿子’似的,‘三子’也比这个好听啊。”胡汉三一听,登时忘了自己在问什么,不高兴地仰头嘟囔一句,然后压低了声音向李其穆道,“又要杀怪啦,你是牧师,记得躲我后面呐。” “嗯。”李其穆微微一笑,同时也暗自戒备起来,转眸四下张望,却没发现有什么凶兽的踪影,继而目光一凝,见到前方丛林深处,隐隐约约的,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他微微一惊,转头去看“克劳德”…… 果然,“克劳德”盯着人影所在的方向,已经扔掉手中的砍刀,正好整以暇地抽出腰间的匕首。 李其穆看得胸口扑通扑通震荡――他,不会是专程带我们来杀人的吧?游戏中早有说明,杀人并没有精魂能量可赚,莫非他是个嗜杀的npc? “克劳德”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头也不回,极其低声和快速地说:“这个山谷,是两村山林的中界限,凶兽密集度最为适当,你们村里上午就有精明玩家结伴寻到这儿杀怪,只不过被人杀得暂时不敢再来而已,我带你们来,要确保你们的安全。先下手为强,不用顾忌,杀!” 他一个低沉的“杀”字果决森冷,几有寒气四溢,与之前的散漫姿态截然不同,似乎无论是杀怪还是杀人,在他眼中都如同杀鸡一样信手拈来。 胡汉三听得浑身一个激灵,傻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口,竟没敢吱声。 李其穆也暗中惊疑,却注意到他说话中提起“玩家”和“杀怪”两个词,npc可不会用“玩家”来称呼谁,也不会用“杀怪”来描述什么事,即便如此称呼和描述,语气也绝不会这般和谐自然,原来他也是玩家…… 眼见“克劳德”说话间已经不躲不避地向那几人缓缓走去,李其穆面色微变,忙沉声低道:“抱歉,我,我不习惯杀人。现在,先杀怪吧。”他不是在商量,而是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克劳德”身形一顿,没有意外地挑了挑浓眉,转头瞥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似是玩味又似是不屑,却还是迅速招了下手,低声道:“那就继续跟我走,再往里面,自有怪来寻你,而且不是一只两只那么简单。” 李其穆看出他的散漫和讥讽,不由眉头微蹙,缓缓摇头道:“我不是懦弱,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他们若是动手,我们还击杀光了他们都是理所应当,但他们未必是杀害我村之人的凶手,此时老老实实的,我们无缘无故地主动杀人,我心难安。” “克劳德”根本没理他的解释,已经蹲下身去检查地面痕迹,目光敏锐地辨认凶兽的踪迹和方向。 胡汉三在旁边表现出罕有的乖巧,见他们俩似乎已经商定,才轻轻拍拍胸口,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离他们远点儿,他们不会杀我们的,我们也就不用杀人了……” 他说话间又看了远处一眼。他们发现了对方,行踪也没有刻意掩饰,对方当然也看到了他们。眼看对方几人隐隐约约在往相反的地方离开,他长长舒了口气,转头向李其穆咧嘴笑。 “克劳德”抬手打了个手势:“别废话了,跟我来。”他握住匕首起身,低头循着微不可查的踪迹往右侧行走,强健身体做出的动作步步规整,却偏生如猫儿般悠闲,似猎豹般轻健。 李其穆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放轻了脚步跟上他,走几步再一转头,远处的几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他神情不动,握了握拳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禁咒》中人物太逼真,毕竟不能如寻常网游那般把杀人当做快活的玩笑……更何况,他完全没有屏蔽掉血腥场景,别的玩家杀人还显得是虚假的游戏,他李其穆要是杀人,那就和在现实中杀人完全没有两样!他怎敢随意动手? 但是下一刻―― “箭无虚发!” “箭无虚发!” 两个低沉得意的声音,突然从他后面响起!一男一女,两个猎人。 李其穆心头一惊,蓦地面庞一沉!只觉脸上像被人扇了两记耳光似的通红烫热――找死! 他瞬间想到,这是对方分兵两路,一路佯装离开使敌人掉以轻心,另一路早就绕过来等着杀人了! 他后心像被毒蛇盯住,又像被北风嗖嗖刮擦似的冰冷,急忙往前扑倒,还没等他倒地,转眼就被一只结实如钢的大手用力一拽,天摇地晃地摔倒在一棵树下,跌得头冒金星,耳边则传来咚咚两声箭入树干的钝响。 他知道是“克劳德”救了他,一个鲤鱼打滚,扶地翻身而起,先下意识地看了眼“克劳德”的表情,见他神情漫然如常,仿佛若无其事,也来不及多想,当即双手掐动法诀,口中念动咒语,将“小光辉术”熟练至极地施展出来,凝眸锁定树侧人影的心窝子,咬牙凶狠一指! ------------ 20第二十章 李其穆每次杀怪,都会不厌其烦、不知倦怠地努力用意念锁定怪物。 他猜测,这种“意念锁定”应该是人精神力外在表现的一种,而人的精神力是身体内客观存在的一种无形能量,那么,通过这种方式让精神力一点点磨练强盛起来,对他右腿的恢复肯定有所帮助吧。 他甚至想――如果精神力锻炼到一定程度,现实中会不会收获到其它“益处”? 闲话不多说,此时此刻,他怒而锁定袭击者的心脏部位时,精神力高度集中,刹那间,“意念锁定”幸运地成功,小光辉术施展而出,光矢划破空间,比任何利箭都要快速,倏忽射中被那名男猎人的心脏要害! 对方显然没料到先前“克劳德”救人的动作和臂膀的力气能够迅疾强大到那种程度;更没料到现在李其穆一个牧师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竟也如此不容小觑! 他被李其穆成功意念锁定,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光矢穿透锁甲,射破心脏,“啊”的惨叫一声,面容惊恐地踉踉跄跄,低头看到自己胸口一个窟窿汩汩喷出鲜血,急忙用手去捂,但只来得及一抬手,身体便是一软,即刻倒地而亡。 这就是意念锁定成功后造成“要害攻击”的厉害――当真与现实中开枪杀人一般无二。 低级玩家的体质强度,显然也没比现实中提升多少,比野兽的身体更加脆弱,也更容易死亡。 ――意念锁定?这小子,又给我意外呐…… 旁边一手翻转着匕首,一手抱着手肘站立不动的“克劳德”,见李其穆发飙凶猛,挑眉嗤然而笑。 胡汉三则吓得帅脸发白,眼珠子盯住被李其穆杀掉的玩家胸口鲜血,傻呆呆的不动。 对方两个猎人先来,后面佯装离去的玩家匆匆紧跟,男猎人被李其穆反击杀死,女猎人意外恐慌之余,不禁又惊又怒,一面后退,一面举弓又对李其穆射击,尖叫着:“箭无虚发!” 李其穆急忙躲闪,同时低吼一声:“拉我!” “知道。”在一旁看热闹的“克劳德”没有见死不救,再次胳膊一伸,将他往自己旁边一扯,动作犹如精钢战士般有力和迅猛!同时自己身体躲闪,避免与李其穆的亲密碰触,任凭李其穆摔倒或者撞到树上。 李其穆身体被他拽得偏飞,成功躲过剩下那名女猎人尖叫着射过来的利箭,不等身体稳定,竭力压下瞬间杀人之后的罪恶和恐慌,咬牙再次施法:“小光辉术!都给我去死!” 但他这次没能意念锁定成功,小光辉术凝聚出来的光矢只是射中女猎人的肩头。 那女猎人受伤却没有痛呼,明显将疼痛感完全屏蔽掉了,只是肩头受伤而惊慌失措,也不顾同伴尸体,转身尖叫着逃跑:“你们快来啊,杀了他!杀了他――” 李其穆哪容她逃,一面大步紧跟,一面迅速施法,两个眨眼就有第三个小光辉术施展出来,被“微弱光辉戒指”延长了施法距离的小光辉术化成光矢,成功命中女猎人后背,将她也给杀死。 这时候,对方原本佯装离去的几人才闻声匆匆赶到。 “妈的,点子扎手!咱们一起上!先干掉那个牧师!” 领头一人是个骑士,身着板甲,魁梧高大,神情凶狠,目有精光――他能把几个有能力购买昂贵客户端进来玩游戏的富家子弟聚成一伙,显然极有魄力,大吼一声,当先跳跃着往李其穆撞来:“英勇冲击!” 他后方还有三人,两个盗贼,一个牧师,盗贼紧随其后而来,牧师则盯住李其穆施法。 “还不动手?”李其穆头都不回地沉眸厉喝。他匆忙后退,紧张之中超乎寻常的理智,再度施展法术,意念锁定对方的牧师,将三个冲击过来的近战玩家置之不理――经过刚才的“配合”,他对“克劳德”的实力认知深刻。 ――心理素质不错,果决而不冷血,我没看错人,比那劳什子“克朗多”更有培养价值…… “克劳德”神情散漫如旧,黑眸深沉地盯了李其穆一眼,继而脚步迈动,手持匕首,精悍的身体矫健如豹,闪动间挡到他的身体左前侧,以一敌三地护住他,迎击三个近战玩家的冲袭。 “啊!你们不要脸啊!”胡汉三在最初的傻愣之中,被李其穆的低喝惊醒回神,惨白着脸大叫着,哆哆嗦嗦地施展他唯一的“小火球术”,目标是正向李其穆冲击来的魁梧骑士。 “小光辉术!” “小光辉术!” 李其穆和对方牧师都是一级,各自施展光矢射击,两人看似旗鼓相当,但一出手便显出了差距! 李其穆临危不乱,聚精会神,意念锁定笨拙的玩家比锁定灵动的怪兽更容易成功,对方牧师却胡乱躲闪他的施法,同时施展出来的光矢也只是射向他的胸腹,根本没有锁定的准头。 “妈的小贼敢挡你老子……” 骑士厉吼撞到,两名盗贼各自使出拿手好戏,都向挡在李其穆身前一侧的“克劳德”招呼:“毒蛇连刺!” “克劳德”精悍的身躯绷紧,仿佛筋骨关节之中充满爆炸性力道,随时可以爆发出骇人威能。 他凝眸森冷,在三人前后袭来时,手中看似不起眼的匕首如同灵动的眼镜蛇头,蓦地探伸出去,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骑士的冲击,刹那间刺入他的脖颈,猛一划拉,割裂他的喉咙气管!同时右腿踢出,迅猛如钢鞭,把两个妄图施展“毒蛇连刺”技能的盗贼踢得脖颈“咔嚓”“咔嚓”连响,眼见也是不活了。 他竟是根本没有使用游戏技能,纯粹以自己的反应能力和威猛力量,瞬间击杀三人! 仿佛他在现实中早已杀过千百人,早已对杀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犹如杀鸡宰猴般儿戏! 此时,胡汉三才大吼一声:“小火球术……”巴掌大小的通红火球散发出炽烈的温度,打在捂着脖颈、神情不敢置信地狰狞着倒地的骑士头上,将这已经被割喉的骑士满头满脸都烧得焦糊。 旁边,李其穆和对方牧师如同拿着手枪对火,也是一招分出了结果。 远处的牧师如同最初被李其穆意念锁定的猎人,布甲和心脏都被穿透,捂着心口惊恐地嚎了一声,竟还想转身逃跑――看来屏蔽了痛觉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死,但没抬两步就倒地翻了白眼。 “唔!”李其穆也没有完全躲避开,腰腹一侧被光矢擦中,疼得他身体颤抖,面色蜡黄。这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他早已将“痛觉调节”的一次性绑定功能选择过了,与血腥屏蔽一样,选择了第三项:完全不屏蔽痛觉。他在游戏中的一切,都明确以治好右腿为首要目标,不容丝毫怯懦胆小。 “搜尸吧。他们死得干脆,没有受苦,精神力不至于受损太严重,一个小时后就能再次登录游戏。”将匕首的血随手甩干净的“克劳德”漫不经心地伸脚踢着骑士玩家和盗贼玩家的尸体,一面熟练地翻找,一面随口又道,“他们的尸体,一分钟后会消失,搜尸动作要快,说不定会爆出好东西来……” 李其穆和胡汉三都没动。 李其穆忍痛靠在树上,不去捂腰侧的伤口,更不去看地上让他极度不舒服的尸体,只自咬牙冷静地施展“微弱治疗”为自己疗伤。 他没有抬头,表面上神情不改,心里头则惊疑震动――这家伙现实中到底是什么人?功夫这么凶悍,杀人不眨眼,冷血狠辣,是在逃杀人犯?铁血特种兵?还是杀手?看他模样,坦然却懒散,不像是杀人犯或士兵,那就是……杀手? 胡汉三则两股战战,傻傻地盯着一地鲜血和死尸,惨白的面庞僵得没有表情,然后蓦地一弯腰,痛苦地呕吐起来:“呕……”他胃里没有东西,吐出来的酸水又呛到了鼻孔里,难受得更加厉害,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我不舒服,我先下线了。” 他抬袖子擦着脸上的眼泪,声音不稳地说着,刚要下线,突然想起李其穆是个“npc”,连忙道,“木齐里,我走了啊,你,你和他一起杀怪,躲他后面,你是牧师,别乱跑。”说完匆匆跑到树后,在李其穆看不到的地方狼狈地退出了游戏。 林中寂静下来。 李其穆疗伤完毕,伤口在温暖的圣洁微光中愈合,仍是靠着树干,强自压抑住对杀人和死尸的不适,催眠自己似的无声自语:“这只是游戏,只是游戏,现实中我可不懂法术,没事儿,没事儿,都是假的……” 他闭上眼睛,不动声色地抬手摸了摸额头痛出来的冷汗,暗暗深吸一口气,睁眼低声道:“克劳德,现在少了一个火球,还要继续寻怪吗……”巫咒师的小火球能让凶兽惊惶躲闪,否则凶兽围攻,“克劳德”就容易落到腹背受袭的境地,虽然现在看来,“克劳德”应是不惧的,但总要问一问。 “狼牙。”先前自称“克劳德”的皮甲青年简短地低声说,说话间头也不抬,握着匕首在男猎人身上翻找收获。 “嗯?”李其穆疑惑抬头。 “我游戏真名是‘狼牙’,在希利苏城被用‘偷盗’罪名通缉,实际上的罪行似乎是,暗杀守备长未果,”皮甲青年撇撇嘴角,直起身,单手翻转着匕首,懒洋洋地道,“‘克劳德’是我随克朗多到这里来逃难所用的化名。刚那二子疯疯傻傻的,不靠谱,下次见他,你别告儿他我名字。” ------------ 21第二十一章 “狼牙”说完,走到远处,麻利地翻找那名牧师的尸体。 李其穆听了他的话,更生猜疑,看着他宽厚的脊背,心道:看来你果然知道我是玩家,那么你有没有看出来我与你组队杀怪,其实是想从你身上打探到克朗多的虚实?而且,既然你是随克朗多而来的,那理应与他一伙才是,怎么却对我这么坦白和信任?事出反常必为妖,古怪! “呶,分赃了,”对他自称“狼牙”的皮甲青年一只大手托着二十多枚银币走来,似是有些失望地挑眉摇头道,“运气不好,六人也都是穷货,没道具、没药水,魔法口袋也都没爆出来,铜币我自己收了,银币咱俩平分。” 李其穆游戏外貌是二十一二岁的年龄,身高也接近一米八,挺拔笔直,修长匀称,比貌似二十七八岁,身高只有一米七六的“狼牙”高了两指,但此时狼牙看向他的神态却丝毫没有仰视的意味,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 李其穆微微蹙眉,按捺下心头猜疑,接过他递来的银币,沉声轻问:“给胡汉三留了没?” 狼牙抱着膀子,眼眸黑亮,似能洞悉他的思想,答非所问地说道:“玩家升到10级后有个阵营归属选择,你是蒂热斯村的少族长,混得不错,到时候,你收我为蒂热斯村族民,希利苏城的‘偷盗’罪名通缉就能避过去。” 暗中则撇撇嘴,心道:不止阵营归属,战争、荣誉、挑战、试炼、生死劫、忠诚和背叛……全都要在玩家10级后展现,极限的精神和体质磨练下,玩家才有可能依靠客户端提升体魄精神素质,不然,你以为我们当兵的来干什么?陪你们玩过家家呐? 李其穆不知他心里所想,却也听得眼眸一凝,盯视他低声问:“狼牙,我们才刚认识吧?克朗多没有法子给你消除罪名?” 狼牙自是一眼看出他的暗里防备,摇摇头,浑厚的声音有种其实并不在意的味道,回答的却是他前一个问题:“刚才六个玩家,你杀三个我杀三个,没那二子的份儿,你想给他也成,自己掏钱就是。”说着话,继续往最初要去猎杀凶兽的方向走,招手道,“走了,去杀怪升级。” 瞧这乱七八糟的对答! 李其穆浓眉更皱,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闷了闷,转手将银币收进狼皮魔法口袋中,不再说话,沉心静气地跟紧狼牙的脚步往前行。 ――暂时先杀怪升级吧,至少这盗贼实力够强,也够养眼,而且已经签了共战契约,总不好反悔,只是看他精明的样子,想从他身上打探克朗多的底细甚至阴谋,只怕不太现实,除非他自己肯主动说。 山谷中树木茂密,杂草丛生,毒蛇蚊虫处处皆有,人在其中缓缓行走,不见前方,不见后路,恍惚有一种隔离人世、流落荒岛、生死不由自己,只能努力求存的错觉。 李其穆走了片刻,凝眸盯着身前貌似漫不经心,实则步伐稳健的青年,脑中突然蹦出四个字:相互依靠。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一闪,他当即暗自皱眉,感觉自己又没忍住对酷哥意淫的心理倾向。 “前方有怪,做好准备。”狼牙突然低声警示,话语短促而清晰,与此同时他紧握匕首,微微俯身,做出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精壮的躯体紧绷如钢,让人想起准备扑击猎物的恶狼。 “明白。”李其穆亦是低声回应,同时轻健地上前,眼眸在他线条坚毅的帅气侧脸上扫了扫,却发现他面容轻松,神态随意,与身体表现出来的戒备形成矛盾的对照,不由心想:他现实中不会当真是个不把危险当回事儿的超级杀手吧? 狼牙突然转头:“看我做什么?不知道战斗时最忌分心?” 李其穆一怔,连忙收回目光,转而却又蹙眉,感觉说不出的古怪。但已来不及多想,前方原本看不出动静的草丛,突然隐约晃动,连大地都微微有些震颤,似乎有体型庞大的猛兽将要冒出头来,他赶紧凝神看去。 但随着他的凝神,前方草丛却又不动了。 “它们在地下,退后到岩石上。”狼牙短促低喝,迅疾转身,扯着他的臂膀往后面躲避。 “轰隆!” 李其穆踉跄中还没在后方被山谷掩埋大半的岩石上站稳,之前所在的地方就轰然鼓胀,继而泥土纷飞,从地下并排窜出两头只有绵羊大小的黑鳞怪兽来。 那两头怪兽似是穿山甲,却比穿山甲多了只额头前角,浑身散发出阴冷的土腥气,两只眼珠子是毒蛇般的黄褐色竖瞳,盯着他们,四脚使劲儿一蹬,几乎同时凶悍地扑来。 李其穆连忙躲避,同时掐诀施法,却见眼前人影晃动,狼牙冲锋般窜上了前去。 狼牙手中匕首往左侧黑鳞怪兽下颚鳞片细密处狠狠一捅,瞬间转手划拉,再闪身躲避怪兽的嗜咬和爪击,旋身飞腿,用脚后跟往右侧怪兽的后脑猛砸,竟一击砸碎!整个动作十分连贯,显得一气呵成。 等李其穆将“小光辉术”施展出来时,两只怪兽都已经倒地而亡了。 狼牙则好整以暇地往地上甩甩匕首兽血,似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狼牙……杀凶兽都这么猛,那还要我做什么? 李其穆张了张嘴巴,将施展出来的光矢随手散去,微微叹了口气,这种显得自己有些多余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虽然刚才狼牙那一番动作在他看来实在是帅呆了。 狼牙甩干净匕首,将两只黑鳞怪兽分别踢得翻过肚皮,从它们腹部剥下几块亮白色鳞片,头也不抬地道:“这里是穿山兽的老巢,这两头穿山兽只是哨兵,它们的血,很快就会吸引其它同伴寻过来,一波会有十几只,大概会有连续五六波吧,你做好为我治伤的准备,别让我被这群畜生给咬死了。” “十几只?”李其穆一惊,嘴角抽了下,“你实力强悍,生存能力也远超常人,自己寻找落单凶兽袭杀,岂不升级得快而稳妥?只凭你对这方‘世界’如此细致的了解,要做到单练,应该不难吧。” 狼牙抬眼嗤笑:“单练?你以为二级升三级会快?魔兽我现在还打不过,寻找沾染魔性的普通凶兽,在这种低等级区域又完全是碰运气,杀这些没有魔性的普通怪物,一头一头地寻找,再一点一点地杀掉,那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他摇摇头,站起身,右手将匕首翻转出刺眼的亮花,向之前穿山兽袭来的方向抬抬下巴,道,“这地儿刚好,怪多,等级也可以,一时半会儿杀不完,勉强能够‘快速’升到三级了,同时也能达到磨练精神的‘战场效果’。” 他戏谑地挑挑浓眉,“紧迫严苛、生死拼杀的战场效果,才更能磨练玩家精神和身体素质,懂?”说话间,沉黑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教导般认真。 李其穆听他解释,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缓缓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知道玩家体质是与现实体质挂钩的,也知道《禁咒》有可能改善玩家体质。”顿了顿,说话从容,却斩钉截铁,“你放心,除非我先死了,否则但有法力在,就不会让你死。” 狼牙眼眸微微一缩,嘴角扯起一丝笑,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死个鸟,噤声,来怪了。” 的确来怪了,地面比刚才更加震颤,而且那些怪物靠近之后,隐约往四周分散,将他们两人团团包围住。 “你站我身后施展治疗法术就成,不会有怪能扑到岩石上伤到你。”狼牙瞬间恢复之前的蓄势待发,精悍的体魄在皮甲的包裹下刚劲有力,声调却淡而懒散,似是生死置之度外成习惯。 “明白。”李其穆稳稳地站在岩石上低声回应,绷紧了神经看向四周,沉眸强自平静。 “轰隆隆……” 一周圈的穿山兽似是得到无声的指令,不约而同的破土而出,其中四只往岩石四面冲击过来,剩余的都虎视眈眈,紧随其后。 狼牙隐约哼了一声,臂膀疾探,将匕首刺出,右脚狠踢,用脚跟猛砸,都是极其刁钻的角度,根本不给穿山兽伤到他的机会,眨眼灭杀左右两头!除此之外,左手更如金刚般巨力,竟抓住前方穿山兽的额头独角,低吼一声抡起来,往李其穆身后的怪兽身前锤击! 四头当先扑袭过来的穿山兽被他如此挡住。 连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其穆都看得呆了一瞬,眼底闪过一层惊艳之色:够帅! 但与此同时,狼牙左手抓住独角的穿山兽两只锋锐的前爪都往他左臂上抓挠,把他胳膊的皮甲挠破,抓下他两块血肉来!而四只穿山兽先遣军的后方,更有十多只同类“嗷嗷”吼叫着,不要命地接替前者,前仆后继而上。 “微弱治疗!” 李其穆早就做好准备,连忙念动咒语,手掌冒出圣洁的微光,往狼牙臂膀一洒,瞬间愈合他的伤口。 李其穆神情凝重,这才彻底明白为什么以狼牙如此强悍实力也需要他这个牧师,只因穿山兽速度太快,配合太好,如果一个人引到十几只,想边退边战地一个个杀死,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必须停下来硬生生地拼杀。 ------------ 22第二十二章 十几只穿山兽一波,四只四只地凶恶冲袭,狼牙故技重施,臂膀不可避免地连连受伤。 李其穆站在他身后,被他护得严严实实,始终毫发无损,只在他受伤的第一时间把手中的治疗法术往他伤口上拍过去。身处如此激烈场景之中,四周都是凶恶万分的怪物,他精神力高度集中,恨不得立即施展小光辉术同样搏杀,也难免紧张冒汗。 杀尽这一波,李其穆分摊到十几团精魂能量,比一个人杀怪要快太多了,他微微松了口气,俊朗的脸庞平稳而沉着,看着身前宽厚的肩膀,迅速道:“狼牙,你赶紧休息……” 狼牙不顾身上鲜血,擦了下流进眼里的汗水,摆手提醒:“别放松,又来了。” 马上便有一波穿山兽过来,还是十五六只,根本不给他们停歇的空档。如此第二波之后,紧接着又来第三波!一头头绵羊大小的穿山兽,悍不畏死,比恶狼更难对付,亏得狼牙身体够健实够刚猛,功夫也够狠辣够力气,否则换个人在这里,撞都要被撞死了! 而话说回来,以狼牙这个受伤的劲头和频繁程度,也幸好是拥有“梦境恢复”天赋源源不断地恢复法力的李其穆,否则换个牧师来给他治疗,他狼牙即便是铁打的,也没法子撑下去。 三波穿山兽提供的精魂能量大部分都被狼牙吸收,但共战契约中,治疗职业有功劳加成,李其穆得到的也没比他少多少,随着三波穿山兽被灭杀,李其穆突然全身一暖,刚才连续消耗的法力不仅完全恢复,更是比之前又浓郁浑厚了一倍不止。 “我升到二级了!” 他快速地低声说了一句,紧接着施展微弱治疗,神圣洁净的微光在他手中比刚才明显强盛,氤氲如小巧的光华云团,往狼牙肩头伤口一按,便将刚才因为被穿山兽临死反扑而重伤、未能一次愈合的伤口完全抚平。 “呼,不错。”狼牙痛苦消失,绷紧的肌肉放松,僵硬的神情也微微舒展,歪头赞了一句。 李其穆距离他近在咫尺,在他转头说话时甚至能闻到他清新温热的呼吸――被狼牙这样自然而然,偏生又显得视死如归地守护着,哪怕李其穆根本没有弱者心态,更知道这只是游戏中的合作而已,却也仍是不由自主地心头微动。 ――这就是身为一个男生,却偏偏喜欢男人的无奈啊。 他眼眸幽暗一闪,有些自嘲,当下神情不改,只平静地道:“我是牧师,理应不让你身上残留伤痕,你也别分心,怪又来了。” “知道。”狼牙没注意他的神态,随意地翻转着匕首,肌肉暗中绷紧,迎接第四波穿山兽。 此时,岩石周围已经堆积满了穿山兽的尸体,他们两人不得不站在穿山兽的尸体堆上。 狼牙体力消耗太多,身体中战士系特有的精气更是告罄,动作渐渐有些跟不上思维,之前还大多数是胳膊受伤,现在腿脚、小腹、肩头,甚至脸上,都时不时被穿山兽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流出,将他的皮甲浸染成紫褐色。 他有时疼得厉害,虽然一声不吭,但刚毅的脸上明显僵硬发白,额上也有更多汗水涔涔冒出――作为一个通过黑色客户端登陆游戏的军中精英,他压根儿没有在游戏中接收过“血腥屏蔽”或“痛觉屏蔽”的提醒,他所处的一切环境,默认就是完完全全的铁血真实。 李其穆见他分明没有屏蔽痛觉,但在受伤如此频繁和严重的情况下,竟还能这般刚毅坚忍,心头不禁升起难以压制的莫名怜惜和温热,越发不敢怠慢了,将因升级而得到强化的微弱治疗如流水般施展出来,神圣洁净的光华不要钱地往他身上连连挥洒。 而如此一来,他和狼牙的共战功劳就相互持平,得到的精魂能量几乎是对半分。 当第五波穿山兽轰然破土而出,再被狼牙一个人凶狠、果决、刚猛地灭杀之后,狼牙终于升到三级,升级的瞬间,他全身疲倦一扫而空,早就耗尽的战士系精气也充盈体内,身体刚受的伤不等李其穆施法治疗就不见了踪影,连皮甲都焕然一新。 随后又有第六波,当最后的第七波穿山兽被灭尽后,两人等了等,没再等来后续。 在此期间,他们两人谁都没再多说一句话,不知不觉中,配合无间,有些难以言明的默契滋生。 狼牙安静了片刻,确定没有穿山兽再来,才扭扭脖子,伸手抹了把汗,回过头挑眉道:“ok,没了,你也快升到三级了吧……”话音一顿,眼眸在李其穆近在咫尺的脸上停滞了一下。 李其穆施法疲惫,正调息着有些不匀的喘息,仍是沉稳笔直地站着,双手也时刻准备好掐动法诀,不言不语,挺直的鼻梁和轻抿的唇线英朗适度,又因时刻绷紧神经,光洁宽阔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一点点晶莹地滑落到浓直的眉毛上,衬得眉毛下一双炯炯黑亮的眼眸越发有神。 而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正盯在狼牙身上寻找伤口,无声中隐约带着关切。 ――小子还挺帅,不知相貌调整美化了多少…… 狼牙散漫地扯扯嘴角,收回目光道:“别看了,没伤。”转头踩着穿山兽的尸体,矫健地跳到外围,“采集这群畜生腹部白鳞片吧,还是平分,回去能卖给村里的斯昂老头。一个三银币,比主城的魔法拍卖行便宜了点,但聊胜于无。” 李其穆怔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回道:“应该快到三级了吧。” 声音因为持续绷紧了神经而有些干哑不自然,说完,低头看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土腥气尸体,蓦地反胃难受,之前一直因紧张而压抑的不适,又因放松而汹涌出来,他急忙大步跳到外面,扶着一棵大树弯腰张口:“呕……” “吐了?没出息!”狼牙与他合作一场,不知觉地熟悉了不少,一面略带不屑地低斥,一面蹲下身揭取穿山兽腹部白鳞片,双手灵动而充满坚硬的力道,动作散漫而干脆利落。 李其穆干呕不停,吐出一滩酸水,总算舒服了些,然后擦了擦嘴角和额头,直起身靠在树上,闭上眼睛迅速理清朦胧而隐晦的纷乱思维,沉默片刻,理智下来,睁眼看了看狼牙,没有吱声。 过了会儿,他才平静地说:“狼牙,白鳞片三银币一个的话,把你的那份卖给我吧。这白鳞片,我留着或许会更有用处。”酷男帅哥又能怎么样?看两眼也就罢了,可不能随便动心亲近,何况还是个极可能是杀手的家伙,他这样告诉自己。 “你留着有用?”狼牙看他,深沉的黑眸凝然无波,然后也不多问,点头道,“行。” 李其穆见他同意,又在他微微低头的帅气侧脸上看了两眼,继而一语不发,从腰间掏出自己用来防身备用的匕首,也踢翻穿山兽,割取白鳞片,动作虽然同样有力,却比狼牙缓慢费劲儿了许多。 怪兽尸体不会像玩家尸体那样一分钟之后就会消失,而是与npc一般,随着这个虚拟世界而真实,如果不掩埋,它们的尸体会被其它野兽分而食之,然后枯骨腐烂,肥沃了这片山谷丛林。 不过毕竟是游戏,此地怪兽一死,次日就会有新的怪兽刷新出来。 七波穿山兽,一百一十多头,有的两块白鳞片,有的三块白鳞片,二百多块还算干净的白鳞片便被揭取了下来,绝大部分都是被狼牙迅速揭下的,然后堆在一起平分,李其穆分得自己那份,又以每块三银币的价格将狼牙那份买过来,便需付给狼牙428枚银币,也就是4金币28银币。 李其穆之前买过“微弱光辉戒指”之后,魔法口袋里还剩接近16枚金币,足够付账了,当下取出钱来,递给狼牙。 狼牙也不矫情,更不问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一伸手接过,往自己腰间一拍,收进灰褐色的普通魔法口袋里,还道:“杀人者人恒杀之,瞧见没,这口袋就是早晨在这里反杀人爆出来的。” 普通魔法口袋也必须灭杀沾染魔性的凶兽后,才能请村落长者炼制,目前不是每个玩家都有。 李其穆正往狼皮魔法口袋中装那一堆白鳞片,抬头向他简陋的魔法口袋上看了眼,微微笑了笑,点头明显敷衍地夸他:“你牛。” 狼牙并不在意,随口道:“牛个鸟,”抬头看看天色,信手翻转着匕首,“走,要下雨了,回村儿。”黑眸深处突然浮现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转头道,“克朗多正等我把你带陷阱里去呢,估计等急了,去看看热闹?” 李其穆眼眸一缩,刚刚站起的身体绷紧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眯眼低问:“陷阱?” 狼牙抱着膀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淡淡嗤笑道:“克朗多自诩聪明无双,当你我都是npc,先前让我在村里,以二级盗贼的身份,诱惑你跟我签共战契约一起杀怪升级,把引你过去,他和护卫一起把你弄死,再扔虎穴里让虎啃食,啃得死无全尸,你这个npc就不会有被复活的可能,然后嘛,狡兔死,走狗烹,他再把我杀了向凯恩奇族长邀功。这样的话,在他看来,蒂热斯村就非他莫属了。明白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甭跟我拐弯抹角。” ――这就是说,克朗多也是玩家了? 李其穆听得心底发寒,也不理他略带戏谑的口吻,突然眼神一厉,咬牙问:“昨晚上,我蒂热斯村的族民被疯兽围堵袭杀,有没有他的份儿?” ------------ 23第二十三章 狼牙浓眉一挑,点点头道:“据我所知,克朗多在穆蒙加格村有玩家朋友,他事先也的确知道昨晚会有满山野兽发疯。”他若不经意地说话,留意着李其穆的神情。 李其穆气得面色沉沉,拳头也握得“咔吧”脆响,沉默一下,凝眸回视他,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告诉我这些,只是因为他也要杀你,才让你看不惯他了?他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好处是你需要拿的?回村之后,你是否还要到他那里去?” “去哪里都无所谓。”狼牙懒散地开口,眼底的戏谑越来越浓:愣头青,倒也不算冲动。 李其穆点点头,明白了,这才沉声道:“那么,我要杀他,你会不会帮我?我承诺以后全力帮你摆脱希利苏城的通缉罪名。他害死多少族民,我就杀他多少次!我要把他杀得永远不敢再来蒂热斯村!” ――果然呐,高干子弟,无论热血不热血,都是够狠的。 狼牙嘴角勾起,但这回不仅没有什么讥讽,反而看他更顺眼了些,却摇头淡淡道:“你和他的争斗,找我帮忙做什么?现在你把等级升上去,拥有他所不能企及的能耐,他是死是活,还不是如你心意?” 狼牙转身换个方向往山谷深处走,继续道,“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做事要讲究方式,用小人物的方式跟个小人物较劲儿,只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罢了。与其缠上去计较,不如先强大自己。”说话竟有些历经沧桑的味道。 李其穆一怔,被他唬住,想想的确有点道理,当下深深吸一口气,暂时按捺住想为村落族民报仇的心思,然后突然疑惑:“那你刚才还叫我跟你去看热闹?” 狼牙嘴角一抽,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地继续走,转开话题说:“马上有大雨或暴雨,做好雨中杀怪的准备。” ――雨中杀怪? 李其穆被他引开心神,看着他挺拔精壮的好身板儿,心头一跳,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想起电视剧和电影里的老套路来――待会儿杀怪之后,衣服湿了要不要脱?山洞避雨……赤-裸相对?大饱眼福? 要说,这种不由自主地对性感男人的意淫,本是李其穆一度深恶痛绝的,他感觉自己这样会显得很肮脏很龌龊,但是此刻,眼看轻健地走在前面的狼牙,他心头却只有跃跃欲试的期待。 他给自己找到理由,默默心想:毕竟是合作了好一阵子,也算熟悉点了,他的力量和功夫既灵动又凶悍,现实中肯定是个身材超级棒的……我只是要看看他游戏里的身材会不会有什么特别而已…… 然而结果没那么香艳,他也没从狼牙精悍的身板儿上大饱眼福。 两人都被哗啦啦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狼牙的皮甲还好,李其穆的牧师袍就紧紧贴在身上了,甚至隐约能看到胸前的两点深色,还好游戏里也有内裤,不至于让他三点走光。 但是冰冷湿漉漉的衣袍挂在身上,碍手碍脚,实在是难受得很,李其穆没忍住想要脱掉,狼牙却阻止他:“别脱,脱了更冷,而且战斗时,永远别因一点小事就减少自己的保护层!” 狼皮自己的皮甲被水浸湿后更重,但他在恶劣的天气环境下,似乎被激发出令人震惊的坚韧毅力,说话时眼眸因大雨而眯着,却精光湛亮,摄人心神。说完,带着李其穆寻到食尸鹫群、棕皮恶狼群、象鼻怪群…… 整个山谷都被转遍,所有主动攻击他们的凶兽都被狼牙一个人疯狂袭杀! 狼牙简直杀红了眼,刚猛有力的袭杀动作显得暴虐凶残,就连之前始终散漫不经心的神情也不知何时变得沉闷森冷,他时不时从胸腔中发出的低吼更是让他直如择人而噬的冷血凶兽。 ――杀人机器! 李其穆在紧迫地为狼牙治疗时,脑中突然蹦出这个词汇,然而却并不为之胆寒,因为狼牙始终以身体挡住嗜血的野兽群,将他保护在宽阔的脊背之后。 狼牙身上挂上越来越多的伤,李其穆看得触目惊心,简直连呼吸的功夫都没有,只能不断地施法治疗,施法治疗,再施法治疗。 狼牙强悍非人,李其穆被他保护着,更不能落后。 随着大雨变成了暴雨,李其穆被滂沱的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眼喘不开气儿,连施法的动作都能被巨大雨水冲刷得断断续续,需要在雨中跋涉着跟进狼牙迅捷的步伐,更要使劲儿维持双臂和身体的平稳才能跟得上狼牙的受伤速度。 但无论累到何种程度,他都不吭一声。 渐渐的,天色越来越暗,李其穆手中施展的“微弱治疗”,随着他不知何时升到三级、四级,直至五级,而浓郁得如同牛乳,每每一洒,无论狼牙体表受到多重的伤害,都能瞬间治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天都快黑了,暴雨也停住,整个庞大的山谷中竟已再也找不出成群结队的凶兽,狼牙这才停了下来,已经累到机械化的李其穆也僵硬地停住。 狼牙转头,眸底哪有丝毫疯狂?清明锃亮地一双漆黑眼眸盯着李其穆看,看了半晌,点点头,嗤笑着低声说:“你不错,没让我失望。”说的好像他是个领导,李其穆只不过是受他考验的小兵似的。 李其穆累得没力气没说话,也算和他熟悉了,翻个白眼,缓缓转身,要找个干净地方休息。 狼牙却一时有心捉弄给他,走过两步,伸手用力拍他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了句特俗的话:“以后跟哥混,哥罩着你,就目前来看,也只有你能跟得上我的节奏。咱们合作,堪称‘疯狂练级二人组’。” 他们两个多小时前先后升到五级,现在也都是濒临六级,五级之后这么长时间在暴雨中持续不断紧跟和施法,李其穆累得简直快要断气儿,再被狼牙这么一拍二拍三拍的,登时踉踉跄跄,险些一屁股跌坐在泥水中,而狼牙显然没有扶他的意向。 还好李其穆体质不弱,急忙伸胳膊伸腿,狼狈地勾住树干才稳住身形。他面庞发白,闭上眼睛低头呼哧呼哧地粗喘着,无声休息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感觉双臂已经酸麻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他扶着树干,努力站直,胸前小腹都被湿漉漉的牧师袍勾勒出结实匀称的明显肌肉轮廓,再看向身前抱着膀子好整以暇看他笑话的狼牙,他哪还有什么看酷男身材的心思?反过来被人看光了倒是真的。 他无语地摇摇头,抬袖子擦擦满头满脸的雨水,沙哑地问:“怎么不多杀一会儿,干脆升到六级?”不等狼牙回答,又道,“我要下线了,今天玩太晚了,拜。”说完,疲惫不堪地靠着树干,选择了“退出游戏”。 每个在野外下线的玩家,登陆游戏后的十秒内,都会收到一个“是否回到距离最近的友好村落或主城”的选择提示框,所以他也没太多顾忌。 狼牙看着他消失,眼底的戏谑敛去,顿了顿,转头见四周静谧,他也长舒一口气,肩头一垮,斜走两步,靠在另一棵树上:“娘的,累死我了,练个新兵可真不容易……” 他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刚想选择下线睡觉去,又想起一事,不禁低头叹气,得,再走回去吧,就当做负重跋涉训练了。 现实中已经凌晨三点多,的确太晚了。 李其穆退出游戏不出五秒就睡熟,夜里累得不知做了什么梦,次日醒来,内裤湿了。 …… 现实中复习锻炼一上午,午饭后再登陆游戏,出现在原来退出的地方,李其穆不敢停留,立即选择眼前冒出的对话框:“回村。” 选择完他才忽然一个激灵:这里似乎距离穆蒙加格村更近…… 眼前一黑,出现在石屋中――还好,没去那个地方,但是,这样说来,穆蒙加格村便不属于对我友好的村落了,这么快就对立了?莫非我不在游戏的时候,剧情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游戏剧情的确进展了,而且不止一桩。 第一,利奇尔先知和诸多主城的城主商议之后,决定在灰烬复苏之地的每个村落设下飞驼租借点,玩家和npc,都可以租借飞驼,在本村和本村所属主城之间来回,费用:来去各1金币每次; 第二,游戏里今天一大早,巴拉德奥又来挑衅,扬言说,两天时间已到,蒂热斯村不服从于他,就是不服从于骑士最无私的信仰,必定已经被邪恶魔性侵染,穆蒙加格村与之势不两立; 第三,狼牙昨晚半死不活地回来,一脸忠正和悲愤,向凯恩奇族长报信说:“克朗多狼子野心,派人妄图将木齐里大人引诱到后山虎穴旁,我劝解无效,险些被他杀害灭口,逃出去半路遇到木齐里大人,因为有克朗多属下的堵截,我们逃了几座山,现在木齐里大人在外不敢归,我是偷偷潜回来的……” 眼看凯恩奇族长惊怒失色,他又沧桑淡泊地摇头道,“唉,我素来眼里不容沙子,在希利苏城就被人诬陷通缉,要不是有这个把柄被克朗多抓着,我岂会跟随他过来?还请族长您帮我保守秘密吧。” 于是乎,麻烦大了。而狼牙在捅了马蜂窝之后,迅疾下线,打个哈欠,撇撇嘴,蒙头大睡。 李其穆上线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带着一丝怀疑,出门便想去白石塔――低等级时,每升一级就能学到一个新的法术,他现在是濒临六级的五级,比走出村庄的一级,足足大了四个等级,四个法术在等着他呢! ------------ 24第二十四章 李其穆期待着四个将要学到手的法术,只向门外两个自荐做他守卫的青年勇士点点头,按捺下穆蒙加格村成为对立的疑惑没问,大步从容地向白石塔走去――二级到五级的牧师法术,会是什么? “……木齐里大人?” 那两个青年勇士见他,一愣之后,立即激动地欢呼,“木齐里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您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族长大人说得对,您是得到上苍眷顾和赐福的人,拥有和觉醒者们一样的特殊天赋,肯定会在第二天回到这里的……” “嗯?”李其穆眼眸一闪,隐约听出点猫腻,凯恩奇族长知道他能传送回村不足为奇,只看先前给他“凯希的寻觅之匙”时说的那一连串“没有”,就可知道凯恩奇族长并未对他的“特殊”起疑,但是――他们以为我遇到了危险?连凯恩奇族长都被惊动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李其穆顿住脚步,不动声色地回头,蹙眉道:“不要喧哗。祖父大人派人来找过我?我不在村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们随我进屋,全数说给我听。”他转头扫了眼听到动静赶来的npc和玩家,返身带着两个青年走进石屋,关上了门。 两青年勇士知道的不多,经他问起,说的无非是:克朗多妄图暗害于您,还好他的阴谋被族长大人发觉,昨晚族长大人率领族民进山,拆除了克朗多阴险恶毒的陷阱,并严刑拷打留守陷阱的克朗多护卫,意外得知凶兽暴动与克朗多有关联,于是,在全村族民的暴怒之下,克朗多拼死逃出了村落,至今下落不明…… ――克朗多逃了?他对蒂热斯村野心不小,肯定预备了不少阴谋,现在就逃了,他能甘心? 李其穆听得眼眸深暗,掩住所有情绪,又问:“祖父大人最初是如何得知克朗多的阴谋的?” 两青年勇士连忙一起摇头。 李其穆不再多问,挥手让他们出去,沉眸思量间,脑中也浮现出来一个人影来……会是他吗? ――克朗多逃亡之后,若不甘心,必定会在村外埋伏,我杀他名正言顺;若他卧薪尝胆,重回希利苏城投靠他的外祖父,那么,没有他留在村里给我使绊子,我也更能安心升级。他的逃离,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其穆思量透彻,也不耽搁,起身径直走向族长石屋。 当他半猜半问,自然而然地向凯恩奇族长提起揭露者,才知自己猜测不错――果然是狼牙!他是在帮我?但是,克朗多难道猜不出是他吗?如果克朗多举报,他还没到10级,无法加入村落,希利苏城只怕会有人过来捉拿他…… 他暗暗皱眉,辞别凯恩奇族长,赶去白石塔,却没有寻到狼牙的身影。 他又转了两圈,同样也没看到胡汉三,只得暂时按捺下思绪,进入白石塔一层大厅学习牧师法术――除非必要,否则,还是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频繁去二楼搅扰斯昂长者的好。 牧师玩家相对较少,他不用排队,一个刚刚从一级升到二级过来学习新牧师法术的少女转身离开,看到他后愣了愣,便没有走远,站在一旁好奇地看,另外来学习法术的巫咒师、召唤师,也看他热闹。 “还以为这npc会是个精英呢,怎么升级的速度似乎慢下来了?” “嗯,认真游戏的玩家,等级进度都是相似的,大多数都到二级了吧,他直到现在才升级?” “先别妄下结论,村落中正在发生兄弟相残的剧情呢,他好像是被他弟弟克朗多派人追杀到山外了,没来得及升级吧。以后应该会快起来,嗯,个人意见。呵呵。” “说的有道理,那就难怪了……” 玩家们轻声笑语,李其穆只作未闻。 传授法术的是斯昂长者的幻影化身,一言不发,依照学习者的传授相应的法术。 李其穆礼貌地行礼后,伸出手掌,碰触幻影化身手中的洁白色魔法球,然后那化身便催使魔法球,凝聚出一页乳白色的明亮①38看書网页往他额头轻轻一推,书页便化为智慧光芒没入他的眉心。 “玩家木齐里,习得牧师二级基本法术‘光明术’。” 李其穆收到系统提示,也没来得及查看法术说明,斯昂长者的牧师幻影化身就再次催使魔法球,凝聚出又一页光芒书页来。 “玩家木齐里,习得牧师三级基本法术‘黑暗术’。” 眼看第二张书页没入李其穆眉心,玩家们略有小骚动: “噫!他三级了?” “果然是npc精英!” …… 紧接着,第三张书页从魔法球中飞出。 “玩家木齐里,习得牧师四级基本法术‘坚韧加持’。” 接连三张光华浓郁的书页没入李其穆眉心,旁边玩家这回可都看得傻了眼―― “第三个了!他已经四级了?他怎么升级的……” “我,我了个去,还有?” “靠,他学四个了!他,五级了?系统明显把他当boss培养啊!” …… 斯昂长者的牧师幻影化身第四次催使魔法球,凝聚出一页纹理清晰、咒语繁奥的书页。 与此同时,斯昂长者本身欣慰的声音从白石塔二层传来:“木齐里,我的孩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已经五级了,五级后,普通凶兽为你提供的精魂能量太少,沾染魔性的凶兽才是你的猎物,学习它吧,这是每一个坚持不懈升到五级的牧师都应得的。” 那张纹理如真的书页焕发出耀眼而柔和的光辉,没入李其穆额头。 “玩家木齐里,习得牧师五级基本法术‘圣光蛊惑’。” ――蛊惑?莫非是控制技能? 李其穆意念一动,查看法术说明。 圣光蛊惑:【牧师的信仰,护佑善良者的生命,净化邪恶者的思维】――神圣的光,洗涤牧师敌人的身心,使他们在受到治疗(或伤害)的同时,暂时屈服于牧师下达的杀戮命令。时效过后,受术者能够记忆起整个过程。 注:法术的成功率,会被施法者和受术者的意志力差距影响。 ――意志力? 李其穆认真查看和品味法术说明,周围一时之间鸦雀无声。看他热闹的玩家们,连议论都没了。 …… 十几分钟后。 李其穆终于摆脱掉缠着、嚷着、不顾矜持地追来的一群玩家,意外地在村口的飞驼出租点遇到了狼牙,见狼牙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签下共战契约升级去?”他眼眸凝视狼牙帅气的面庞,肯定地问。 狼牙在双翅飞驼上颇有兴趣地左拍右拍,像拍打军犬宠物似的,听到他的声音才矫健地跳下来,点点头,二话不说,径直往白石塔方向走。 签下共战契约后,狼牙似是在沉思什么,仍旧一语不发,直到走出村落,来到无人处,他才取下背后的巨大背包道:“你学完法术了?被围观了吧。”他挑眉嗤笑着,浓眉下的双眼黑亮慑人。 “还好,托你的福,不然我不可能升级这么快。” 李其穆转头与他对视,坦然地微笑。 狼牙神情不改,突然臂膀抬起,把巨大背包随意一抛,扔到他的怀里。 李其穆一惊,连忙伸手接住,只觉双臂一沉,忙问:“什么东西这么重?” 狼牙好整以暇地抱住膀子:“咱俩的露营装备,你背着,我带你去升级。”命令式缓缓说完,他转身继续往后山走。 ――选中你,是我凑巧,也是你运气,你小子可堪培养,以后就是我的新兵,新兵嘛,当然要给教官背行装、跑腿、洗脚、捶肩,哪管你现实中是什么娇生惯养的高干少爷,你做不来,我就训得你做出来。 狼牙黑眸深沉闪烁着,懒懒地想,觉得以后在游戏中应该不会太乏味。 李其穆不知他心头所想,错愕不已地低呼:“咱俩,露营?” 他心头突突乱跳,暗暗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往狼牙精壮身板儿上打量,尤其在狼牙的胸膛、臀部,和大腿上凝神。打量几眼,面庞一热,连忙收回目光。 “这几天要一直在外面杀怪练级,不回村里来了?” 李其穆神思转动,迅速想个清楚,一面略显费劲儿地把背包背到自己背上,一面跟上狼牙的脚步,沉眸平静地道,“如果这样的话,我得先回村落向凯恩奇族长报备。” 狼牙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步伐轻捷稳健:“可以,待会儿自己追过来。”他没打算等李其穆。 李其穆不以为意,他昨天就对狼牙的臭脾气有些了解,一开始也暗暗皱眉,之后却只剩钦佩,现在说了一声:“我马上追过来,你自己先走就是。”背着三十来斤重的巨大背包又往村落跑。 他现实中锻炼不辍,是个体格一流的棒小伙儿,三十多斤的东西对他来说,短时间内不算什么。 但再次跑出村落,赶上走到山脚的狼牙身边时,他还是累得喘息粗重。 “这回要去杀什么怪?咱们五级,与别的玩家不同,普通野兽提供的精魂能量太不够看了,昨晚那么群怪,也升级缓慢。”李其穆深深呼吸两下,平稳了气息,握住双肩背带,大步流星地与狼牙并肩而行。短发、牧师袍、巨大背包,使他看上去很有些古怪。 狼牙脚步不停,不答反问:“听你的意思,你以为,五级是目前别人比不上的等级了?”浑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讥讽。 李其穆一愣,蹙眉摇头:“我没这么说。”心底却知道自己的确这么认为。 狼牙撇撇嘴,毫不给面子地戳破他:“甭跟我掩饰。我今天租借飞驼去希利苏城买的这些东西,遇到熟人,个个都是四级五级,或许还有更高的,也就村落的普通玩家升级慢得跟乌龟似的,你一直跟他们比,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不等李其穆说话,他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掏出匕首翻转把玩,又道,“比较的对象,可以代表你的成就,和乞丐比,你肯定是成功人士,还比啥?你现实中不会也这德行吧?” 李其穆先是疑惑他怎么敢去希利苏城,再听他说话难听,不由皱眉――怎么跟找茬似的? 他神情稍稍冷淡下来,沉声道:“我对游戏的了解不多,不用提现实。合作升级就是,我还不至于拖你的后腿。”他平静地抬眼直视前方,结实匀称的胸膛兀自因粗重的呼吸而起起伏伏,比狼牙高出两指的挺拔个头也没弱了气势。 “跟我顶嘴?”狼牙挑眉轻笑,眼眸却沉然黑冷,竟用匕首勾着李其穆的脖子,抬脚踢他屁股,“你现在是跟哥混,哥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不然就得挨揍,懂?”他说一句踢一下,匕首的角度不容李其穆躲闪。 ------------ 25第二十五章 “嘶――” 李其穆险些痛呼出声,同时也觉自己大男人的,竟被踢屁股,不禁羞臊得俊脸微红,怒道:“你干什么?马上放开我!” “放开你?”狼牙似笑非笑,“听听,说得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还脸红?是男人就将我揍趴下!那样我当然会放开你,瞧你这弱了吧唧的样儿,要是有人想杀你,你也这么跟他吼?” 他用匕首一侧“啪啪”拍了拍李其穆俊朗的脸庞,跟黑社会痞子教训小弟似的。 心里则沉沉暗想:我们的血总不能白流,高级客户端既然发给你们这些高干子弟,你们就得担当起应有的责任,而不是依仗祖辈余荫,将之拿来轻松玩乐。我没有别的本事,管不了太多,但挑出一个来管,我就得管好。 他戏谑的神情中,黑眸越发森冷,腕力拿捏得准,手中匕首锋锐而冰凉地贴着李其穆的脖颈大动脉,既不伤到李其穆,又让李其穆一动不敢动,又实打实踢了李其穆几脚。这几脚可不轻,跟用钢锤凿击似的。 “你够了。”李其穆躲闪不得,憋得面庞更红,只得再次低喝,然后凝眸看他,听出来他话中意有所指的管教意味,只觉莫名其妙,心道:听着怎么跟电视里放的流氓教官似的?莫非我误会了? 念头刚起,转而又暗暗心惊,只因他敏感地看出来狼牙眼底迫人的寒意。 他心头一紧,想起表叔曾经不止一次对他们讲过的案子――那种杀手啊,前一刻看你顺眼,他能与你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下一刻一言不合,他也能把你的头颅割下来当球踢! 一时间,他的念头纷至沓来,确定这个叫狼牙的家伙,不管是当兵的也好,雇佣兵也罢,又或是什么肆意妄为的杀手……总而言之,这个狼牙,肯定是个我行我素的危险人物。 他不禁懊恼自己被男色所迷,竟然与这么危险的人物接触…… 可是,现在看来,这家伙似乎是真把他当小弟了。这下可好,想跑也跑不掉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游戏中,这家伙不可能知道他的现实身份,那他又为什么要跑? 他心思转得飞快,不动声色地强迫自己理智冷静,黑眸无波地看着狼牙,沉声道:“我的确很弱,不如,你去找个强一点儿的搭档?”紧接着果然见到狼牙眼眸一缩,脖颈的匕首也压得更重了些,他连忙又道,“或者,你教我功夫?” “教你功夫?” 狼牙目光亮如洞悉,暗暗嗤笑着收回匕首,转了个花样插到腰间,抱着膀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半晌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也行,抽空就教你点儿基本功。跟我走,先升到10级,你拉我进村儿。”说着话,自顾自往前大步流星。 李其穆站着没动,神情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抬步刚要跟上,却一下子疼得直咧嘴,忍不住蹙眉揉揉自己的屁股,暗道:这叫什么事儿,玩游戏,玩出个暴力师傅?还好只是游戏,而且我也不吃亏。但无论如何,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万万不能把现实身份泄露出去。 他眼眸连闪,转瞬间又思量许多,一面暗暗告诫着自己,一面缓缓舒展开浓眉,一声不吭,背着大包袱跟上狼牙的脚步。 与此同时,他再打量狼牙精壮刚健的身体时,心里的意淫竟有些报复性的肆意,而且出奇的坦荡和理所当然,没有一丁半点的罪恶感。 绑起来,吊起来,这样脱,那样搓,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他落后狼牙半步,暗自用力地想,俊朗的面庞不动声色,挺拔的身板儿也稳稳当当,心情逐渐舒畅起来。但转而又对自己看不起:我李其穆竟只能意淫么? …… 后山也是分区域的。等闲玩家去后山,只在后山靠近村落的内侧寻怪猎杀,而狼牙带着李其穆去的地方,却是整片大后山的外围,甚至要绕过后山中央魔兽所在的地方。 “能够成为魔兽,至少也是10级的怪物。咱们8、9级的时候再来挑战刚好,现在还早。” 绕过魔兽所在地的时候,狼牙抬腿将一头不知死活的土狼踢得一命呜呼,略显戒备地低声说。 “嗯。”李其穆看出来他对游戏的了解不像是进入游戏后自己的打探,反而像是早知□,便问,“沾染魔性的怪物是几级?”他也不能老是盯着狼牙,此时与狼牙并肩而行,随意抹了把额头汗水,抬头看着前方问,“我们要去猎杀的怪物,又是成群结队的?” 他的呼吸因疲累而有些粗沉。 狼牙则轻轻松松,漫不经心地点头:“后山外围,全都是3级以上沾染魔性的怪,杀一个就很有可能招惹到第二个,也算是成群结队吧,具体得看情况。至于沾染魔性的怪物,1到9级都有,你当初杀的蓝背苍狼,顶多3级。”又若不经意地说,“走路要稳,尤其负重的时候,越是平稳,越不会累。” 李其穆没再吭声,从善如流地将步伐放得更为沉稳,暗道:你拿过去背着,我更不会累。 …… 按说,杀怪练级本是枯燥的,但有既帅且猛的青年在身前施展拳脚,英姿勃发,矫健如龙,实打实一副赏心悦目的景象,再有沾染魔性的各色怪兽带来程度不一的新奇和刺激,哪怕李其穆累得不轻,也仍旧感觉时间过得太快。 三个多小时后,李其穆突然身心如被温泉洗涤,疲惫转眼尽去,他眼眸一亮,转头道:“我也7级了。” 狼牙懒懒地“嗯”了声,头都不回,使出盗贼技能,将金眼巨虎杀死,才直起身,扭扭脖子,打个哈欠道:“那就下线吧。我早晨有一个小时游戏时间,中午有四个小时,晚上8点后时间随意。我说的是现实时间,你呢?” 李其穆微微一愕,默算一下,道:“我早晨没有时间登陆游戏,中午和晚上,与你一样。” 狼牙点点头,刚要说话,却皱了皱眉,紧接着扔下一句话:“晚上八点,你准时进来,我现在有事,先下了。”说完,径直退出游戏。 李其穆见他消失在眼前,猜测应该是现实中有人找他,游戏里对他发出了警示。 ――现实中,谁在找他?不会是他老婆吧? 李其穆眼前下意识地浮现出狼牙抱着一个妩媚女人亲热欢好的情形,心头便有些不舒服。 他皱皱眉,压下纷乱思绪,返身走到山坳,把撑起来的帐篷行装尽数收起来,使劲儿塞进大背包里,坐在干净青石上,取出凯希的寻觅之匙,握在手心催使,意念一动:“查看魔法拍卖行。” 魔法拍卖行中,“穿山兽白色腹部鳞片”的最低价是5.8银币/片,他将手头上的近三百片白鳞片尽数用5.7银币/片的价格拍卖上去,再把刚才三个多小时中分得的,以及从狼牙手中买到的沾染魔性的怪物材料拍卖上去,又浏览了一下其它物品道具,才选择下线。 …… 现实中。 李其穆睁开眼睛,升级后通体舒畅的余韵还残留精神之中,让他躺在床上懒洋洋的不想动,转头看看窗外,太阳西斜了,秋天的落日温和而柔美,洒进淡金色的霞光,人在其中,恍若梦幻。 他伸个懒腰,一蹦就想起身,却突然一个趔趄,翻身“扑通”一下栽到床下,摔得他“哎哟”一声闷痛地低呼。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个右腿不听使唤的“残疾人”。 他狼狈地趴在地上,怔怔地一动不动,继而握紧拳头嗤然一笑,双手撑着地面,略显艰难地爬起来,自娱自乐地摇头感叹:“都怪游戏太真了。我都忘了我是残疾人。” “其穆,其穆?” 母亲张廷琴连连敲门叫他。张廷琴一直下班很早,想是听到他房中的响动,担心他出状况。 “妈,我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其穆伸手捞过床头的拐杖,打开房门,咧嘴向张廷琴笑,笑得傻里傻气的,转眼看到客厅里的人,愣了一下,忙礼貌地打招呼,“表叔,您来了。” 坐在客厅里的人,赫然便是他父亲李唐唯一的表兄弟,在外市做公安局副局长的霍正强,也是他以前初暗恋的“警察表叔”。 霍正强面色不好,甚至有些苍白,对他勉强一笑:“其穆,睡醒了?” 李其穆不知母亲怎么跟他说的,便不多讲,只略显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然后看着他身旁的男生,开玩笑道:“小枫,怎么哭了?你惹表叔生气,挨揍了?” 张廷琴忙转头给他使眼色:别多问。 李其穆注意到,不动声色地问:“妈,老爸还没下班?您也不做点拿手糕点给小枫吃。” “我不吃。”霍小枫抹着眼泪,小声道。 张廷琴叹息一声,走过去心疼地抱住他,给他擦眼泪:“不哭不哭,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李其穆看得摸不着头脑,拄着拐杖走出来,坐在霍正强旁边,注意到三个多月前来看望他的警察表叔,原本鼓起来的啤酒肚居然又消减下去了,身体也隐约恢复青年时的精壮,如此一来,尽管他面色不好看,却也比以前显得活力蓬勃了许多。 ――不至于是专门减肥减的吧,或是接下什么大案要案,像以前当小警察似的勇猛拼出来的? 李其穆默然暗想,并不多看。 霍正强向他点点头,又笑了笑,像对待小孩儿似的说:“不用陪我,你自己玩去。”然后便坐在沙发上不动,面无表情地失神。 李其穆不明所以,放下拐杖不说话,在他身上扫了两眼,又看向霍小枫。 霍小枫在张廷琴怀中哭得哽咽,客厅中好半晌都只有他的哭声和张廷琴温柔的安慰声。 “别哭了!”霍正强觉得他烦,皱眉喝斥他一声。 霍小枫极为怕他,十二岁刚到叛逆期的年龄,却分毫不敢顶嘴,只老老实实地沉闷抽噎,趴在张廷琴怀里不敢抬头,张廷琴蹙眉,看了看霍正强,欲言又止。 李其穆扶着沙发站起身,拄着拐杖道:“小枫,来,哥带你玩网络游戏,你不是喜欢玩《狙击手》么?你其仲哥哥上周末回家,在电脑里安装了最新版……” “去吧去吧,乖,大娘跟你爸说几句话,去跟你其穆哥哥玩儿吧,啊。” 张廷琴也好言抚慰,又拿了被温水让他喝几口,才放他跟随李其穆走向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李其穆也不问霍小枫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自拿出小时候照看弟弟妹妹的本事,努力逗他欢笑开心。 一直到父亲李唐回家,李其穆才知道,原来,霍正强正闹离婚呢,似乎夫妻双方都有过错。 关键是,霍正强本身勇猛有余,却没有过人的才智和心机,当初之所以调到繁华的外市当警察大队长,后来又连连攀爬,坐到副局长的位置,除了他本人的勇猛功劳之外,还有他大舅子的关系网在运作,一旦离婚,他哪怕为了面子,在那里也呆不下去了。 ------------ 26第二十六章 李其仲住校,他的卧室是空着的,晚上霍正强和霍小枫父子就被李唐夫妇留下没让走,让他们在李其仲的房间将就着歇息。霍正强和李唐打小就玩得亲近,也没矫情,点头应了。 李其穆则在洗漱之后,早早地进屋倒锁上卧室的门,脱下衣服,躺进被窝里,准备登陆游戏。 不过抬手看看时间,还差四分多钟才到晚上8点,他便不急着登陆游戏,免得万一刚进去就被怪围攻,他可没狼牙那么凶悍的功夫手段,且又没屏蔽痛觉,被咬死可不难受? 他睁眼躺着,结实的双臂枕到脑后,黑眸在漆黑的房中炯炯发亮。胡思乱想了一阵,听到外面霍正强呵斥霍小枫的声音,不知怎的便将霍正强与狼牙比较起来。 ——表叔以前当小警察那会儿,肌肉坚实,高大英挺,的确是少见的性感,要不表婶那种人也不可能瞧上他,勉强倒也能和狼牙比一比,可是现在,虽然减肥了也挺养眼,却终究不能和狼牙一个档次,不知狼牙要是脱了衣裳,会是啥样…… 游戏中。 狼牙正在追杀一头通体长着火红长毛的小老虎,奈何那小老虎速度迅捷,智商也非其它凶兽可比,居然“嗷嗷”低吼着,引着他在林中没有魔性凶兽的地方绕圈儿,明显是在戏弄他。 狼牙不与这畜生置气,一面迈开长腿狠追,一面耐心十足地在绕圈时简单布置下树枝陷阱。 ——这种珍惜怪兽,杀了有几率掉落“兽卵”,兽卵孵化出来就是玩家宠物,倒可以给木齐里那小子当军功奖励,刺激他加紧接受我的训练,以后训练可不简单呐,希望能继续不让我失望…… 他饶有兴致地想。 他在现实中晚上7点45分的时候就进入游戏等着,以免他挑选的“新兵”忍不住提前进来,万一遭受魔性凶兽的围攻,甚至被咬死,那他这个教官可当得不地道。 他上线后刚在附近转几圈,就碰上这头主动挑衅的小老虎,也算他运气不错。 “噫!珍惜怪兽!”远处靠近几个人影,一人眼眸一亮,压低声音道,“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珍惜怪兽,杀了它有几率掉落‘兽卵’,‘兽卵’卖了可不便宜。而且,那些娘们儿肯定特喜欢。” “杀?” “杀!” “看他身手够灵活,小心点,上吧。” …… 李其穆一进游戏就听到厮杀声,他定眼一看,狼牙正和三四个职业者拼命,身上布满重重伤痕,鲜血随着刚劲凶狠的动作而飞溅到地上,却仿若不知痛苦,与对方两个骑士搏命的同时,还要躲闪远处猎人的袭击! 再看对方,两个骑士,一个猎人,远处还有个牧师!明显个个等级不低,跳蹿有力! “草!”李其穆勃然大怒,难得爆了个粗口,刹那间竟阴沉暗想:他再欠揍也轮不到你们动手!狗-娘-养的杂碎,老子不干死你们就枉为男人! 当下哪还来得及想这是怎么回事儿,迅速施法,眨眼间往狼牙身上隔空一拍,乳白圣光如同神降:“微弱治疗!”将狼牙身上的伤痕抚平缓解了一些。 狼牙伤势略缓,面不改色,毫不动容,转眼瞥到他上线,动作更为悍猛,蓦地大招逼退前后夹击的骑士,往他的方向跳跃过来,还短促低喝道:“躲到树后!” “先杀牧师!”对方猎人也在远处沉沉命令,说话间立时向李其穆射箭。 狼牙默不吭声,眼眸一厉,猛地长腿一扫,将他射过去的箭打飞。 “黑暗术!” 李其穆沉怒低喝,他和狼牙的配合早就有些默契,此时并不接着给狼牙治疗,反而往自己周围施展出十米方圆的“黑暗”,如同光芒全部被无形之力吸收而去,周围只剩下纯粹、干净、空洞,甚至是圣洁的黑色。 但他想的却是——我若也懂功夫就好了!何至于现在窝窝囊囊地躲在黑暗里? 而狼牙打飞利箭时一顿,又被两个骑士追上,各自使出职业技能“威严震慑”,妄图将他震晕羁绊住。 不过,“震慑”“蛊惑”“魅惑”之流的控制型法术,无不受到双方意志力的差距影响,狼牙意志力何其坚韧,灵动性何其难捉,精悍的体魄连扫连踢,躲闪兼抵抗,竟然以背部受创为代价摆脱开来,旋身飞跃,直扑李其穆的黑暗范围。 甚至他身在半空,不顾遍身流血的伤势,还臂膀使劲儿连甩,用匕首将远方猎人射过来的“剧毒箭”格挡开来,喉中发出短促快速的声调:“都是6级,功夫厉害。” 声音未落,他扑进黑暗之中,和李其穆一起被十米方圆的黑暗掩盖住,外面再也看不出里面是何情形,他也看不到外面敌人何在——除了施法者李其穆之外,被黑暗笼罩的其他人,哪怕是签订了“共战契约”的伙伴,也同样被黑暗阻隔视线,看不见外面的人和事。 “微弱治疗!” 李其穆脚步错动移位,并不站在原处,无声低喝间靠近狼牙,凝眸往狼牙腰腹一抹,隔着被割裂的皮甲,将他腹侧一处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势愈合。 狼牙已经被血浸染得跟血人似的,伤口也多半是被对方用职业技能打伤,伤口周围充斥着对方的职业精气,微弱治疗并不能像以往一样迅捷有效,更别提同时治愈多个伤口了。 ——该学更高级的治疗法术了…… 李其穆略显急迫地蹙眉想着,压下恨不得扑出去与人拼命的热血冲动,正要再次施法给狼牙治伤,却突然眼前一阵刺眼明亮,身体外面的黑暗被消减了大半——竟是对方的6级牧师在用“光明术”抵消这里的黑暗,只不过等级低了他一级,才没能彻底抵消罢了。 “退!” 狼牙黑眸沉沉,看都不看对方四人,率先往树后冲去。 李其穆则转眼将对方四个职业者的形容相貌死死记住,一面施展微弱治疗,一面大步跟上狼牙——他迄今还背着装有露营行装的巨大包裹呢,好在他体格健实,力气足够,一时也不觉累赘。 “想逃?嘿,老子要杀你,你能逃了,笑话!” 两个骑士在他们离开黑暗范围的下一刻就向李其穆冲击过来,对方的猎人,甚至是牧师,无不使出伤害技能,也往李其穆这个牧师身上招呼。 狼牙默然无声,返身甩手,抓住李其穆肩头往自己身旁一带,旋身躲到树后,以树为盾。 他的动作太过快速,比刚才的拼命架势还要迅猛,再有树木阻挡,竟没让李其穆伤到一根毫毛。 “微弱治疗。” 李其穆的施法被延迟了几分,这还是他竭力稳住臂膀和双手,法诀法力都没有停止的结果,否则早就断了法术,此时往狼牙胸口处被血色染成紫褐色的皮甲上轻轻一拍,那里登时再无血色渗出。 狼牙喘息平稳均匀,一句话也不说,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衬显得浓眉和黑眸越发森黑,一扫往日散漫懒懒的形象,即便神情沉寂无波,也显得冷厉骇人。 他精悍的脊背依靠大树,身体顿了顿,手掌握紧匕首,偏过头,眯眼做出蓄力的姿势,继而耳根一动,蓦地将匕首往右侧凶恶一甩!如同钢弩猛射,却无声无息,直似黑暗中剧毒巨蛇的扑击。 恰在此时,对方骑士一左一右,防备着绕到大树后来,各自用单手阔剑挡住胸口要害。 然而那匕首却是准确无疑地往右侧骑士的眼窝扎去!迅如疾雷!早有预料!乍一看竟像是那骑士自己将眼睛凑过去,对准了匕首让它扎似的! 狼牙先前在他们的合击下隐忍,此时诈逃躲在树后,引诱他们散开包围,才使出真正的搏命一击,一击便可杀人!甚至这棵合抱大树也是他早就观察好了,无论李其穆上不上线,他都会利用到。 “噗嗤!” 李其穆甚至隐约听到眼球爆裂的瘆人声音,紧接着是“啊”的惨痛嘶吼,继而声音戛然止歇,“扑通”一声,重物落地。李其穆眼角余光迅速扫视,见右侧骑士被长近一尺的匕首深深没入眼窝,明显的贯脑而入,不死才怪了。 “老四!” “老四死了!” “我操!我□*&#¥……” 对方的猎人、骑士、牧师,眼看同伴身亡,同仇敌忾之下怒到极点,肮脏无耻的粗口像臭水沟翻腾似的胡乱喷粪,同时继续往这里攻击。 狼牙面色蓦地阴沉了一分,拔出备用匕首,绷紧精悍肌肉,轮廓如同蓄势待发的精钢战士。 李其穆闪身往右侧躲避,将左侧让出来,同时再次施法,却又是:“黑暗术!” 黑暗笼罩,又缓了对方一缓,只等对方牧师再次消耗法力,施展“光明术”来抵消黑暗。 ——抵消吧!不抵消怎么消耗你的法力?我就不信你也有“梦境恢复”天赋在战斗中恢复法力!跟老子耗,老子耗死你…… 李其穆咬牙默不吭声,近距离查看狼牙身体遍布的伤势。 狼牙显然明白他的心思,虽然不知道他的特殊天赋具体是什么,但早知他有手段源源不断地恢复法力,黑暗中即便看不见他,也转头向他挑眉无声地嗤笑一下,继而在黑暗中游走,听风辨位,矫健地躲闪对方猎人的胡乱射击。 “咄咄!” 接连两只利箭射中他原来站的地方,深深没入树干。 ------------ 27第二十七章 “驱散他的黑暗术!他敢杀老四,老子要剥下他的人皮再分尸喂狼!” 对方骑士咬牙切齿地低吼,双眼赤红充血,面庞仇恨凶恶,大手握着单手阔剑防备着,手背上青筋暴露,说的话明显不是吓唬人,而是他当真要这么干! 李其穆听得心头又怒又寒,他只学了5级以内的法术,连带着b级客户端附加的解毒法术,目前一共有6个,分别是:驱散毒瘴、微弱治疗、光明术、黑暗术、坚韧加持、圣光蛊惑。 圣光蛊惑虽然厉害,却受到意志力的影响,有施法失败的概率――只看对方6级牧师,却没有对狼牙施展,想必是之前施展时失败了的,才没有继续浪费法力――而他眼下最要紧的却是给狼牙治伤,否则耽搁下去,流血都能流死他。 “微弱治疗!”他靠近狼牙,与狼牙并肩而立。 与此同时,刺目的明亮照耀过来,身体周围的黑暗再次消减,却还剩余昏暗――毕竟他是7级,对方牧师一次只能消除八-九分黑暗,必须施展两次“光明术”才能彻底抵消。 李其穆已经从之前的沉怒中静下心来,此时将圣洁微光往狼牙伤口上抹去后,再次念咒掐诀:“黑暗术!”黑暗加深,伸手不见五指,对方猎人胡乱射进来的利箭,也被他们轻松躲开。 李其穆继续施法:“微弱治疗!” 对方牧师恨怒郁闷,愤而骂道:“丫的是7级!能升级这么快,肯定有好东西,爆了他们,爆出他们的特殊装备!”说归说,还得使出“光明术”继续抵消。然后,他掏出珍藏的法力补充药剂,尽管不舍,却还是恶狠狠地灌了一口。 法力补充药剂:恢复施法者的少量法力。1个小时内,只能恢复一次。 黑暗又被光明术抵消大半,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显现出李其穆和狼牙两人的身影。 李其穆神情平静,与他玩“躲猫猫”――“黑暗术!” 气得对方牧师连连大骂:“小杂种给爷滚出来受死!草!看你丫的能躲到什么时候!” 对方猎人眼见屡屡射击不动,也索性收手,站在剩余的唯一一个骑士身后,暗暗握紧弓箭,阴森低沉地道:“敢杀我的兄弟,你们,必死无疑!不把你们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狼牙一眼识破他的伎俩,当然不会吭声。 他刚才正在追杀珍惜怪兽之际,迎面遇到这几人袭击,不仅抢了珍惜怪兽,顺带着还要灭杀他爆出点好东西去,他又岂是好惹的?眼见珍惜怪兽被杀,并未爆出能够孵化宠物的“兽卵”,他便且战且退,意图挨个击杀敌人。 奈何那猎人不知拥有什么魔法道具,竟能化出长着绿毛的大手捉住他的双臂,使他连连受到两个骑士的攻击,受伤可算不轻,只得佯装要逃,一点点引诱对方几人来到他和李其穆约定好的上线地点,这才有李其穆刚才看到的一幕。 他默不作声,好整以暇地抱着膀子,站在李其穆身边,让李其穆为他施法治疗,他自己则面带戏谑地看着猎人发声的方向,眼眸深处的森黑光亮仿佛能看透黑暗术的隔阂。 李其穆在接下来不停的“黑暗术”和“微弱治疗”中,终于将狼牙全身伤势治愈。 他又快速细致地凝眸检查一遍,拍拍狼牙的肩,以作询问:还有没有其它伤害? 狼牙条件反射地闪身躲过他的碰触,继而反应过来,转头挑挑眉,向他勾着嘴角,打了个“ok”的手势。 李其穆神情不动,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暗暗轻吸一口气,凝神施法:“坚韧加持!” 他将手中汇聚出来的青铜色光华往狼牙身上隔空拍去,然后不顾对方牧师锲而不舍的光明术抵消黑暗,眯眼盯视对方神情凶恶的骑士、面色阴沉的猎人,再陡然扫视对方气得跳脚的牧师,心中已有结论。 他掐动法诀,默念咒语,站立笔直的挺拔身躯在洁白牧师袍的包裹中显得温雅而健实,在黑暗被对方完全抵消的那一刻,他突然双眼微睁,眸中漆黑如夜空的瞳孔,仿佛是两扇天国的大门,门开,柔和圣洁的光辉穿梭而来…… “圣光蛊惑!” 他暗喝一声,聚精会神,所有精神力集中于一点,逼视对方牧师! “操的,终于抵消了!真他妈憋屈!”对方牧师见黑暗彻底散去,现出了李其穆和狼牙的身形,恨怒骂了一声,急切地喊,“老大老三,快点弄死他们!把那牧师给我爆了!” 刚才死的是老四,显然他就是老二了。 但他声音刚落,突然全身一僵,面庞上显出剧烈挣扎的神情,眼睛也陡然一瞪,继而呆滞…… 六大职业者,所有技能的效果都会受到等级的影响,这一点无需特意说明。或许是这牧师本身的意志力就比李其穆弱小一分,又或是李其穆等级比他高了一级,恰好压制住他的抵抗,“圣光蛊惑”施展出来,转眼就把他蛊惑控制。 刹那间,李其穆也觉脑中被抽出了什么,继而眼角弹出系统提示:“蛊惑成功(轻微程度),受术者类属人类,受到圣光治疗,并在短时间内接受施法者任何攻击性的指令。注:轻微程度蛊惑,受术者施法时间和攻击间隔延长200%。” ――延长200%?也就是说,轻微程度的蛊惑,那牧师施法所需的时间是原来的3倍? “施展最强大的攻击法术,攻击猎人!” 李其穆转瞬间意念一动,向对方牧师发布命令,心里却也没有底――他们四人,如何签的共战契约?如果剩下三个刚好是签了共战契约的,那么蛊惑成功后,我命令他攻击同伴,他的攻击会不会有效? 对方的猎人和骑士没注意到那牧师被蛊惑控制,各自喝下一小瓶殷红如血的药剂,全身都冒出隐约的红光,继而再无留手,施展出威力最大的职业技能,一个射箭,一个冲撞,向狼牙攻击――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不先灭杀狼牙,他们别想杀掉李其穆,那样一来,他们谁都杀不了。 “狂暴药剂?好东西还真不少。” 狼牙凝眸森黑沉冷,嘴角却噙着一丝讥讽不屑的嗤笑,无所畏惧地护在李其穆身前。 浑身没了伤痛羁绊,再面对冲击过来的骑士,狼牙简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而且还是打了超剂量兴奋剂的野马,胸腔发出一声低吼,宽厚挺拔的脊背精悍有力,硬生生与骑士搏命。 “慢!太慢!喝了药剂还这么没用?你们现实中不会是被女人上多了,爬不起来了吧?” 狼牙几度想要更近贴身地击杀骑士,却都被骑士阔剑隔开,便一改之前的沉闷无声,故意言语激怒,浓眉微微挑起,朗声讥讽着,吊儿郎当、俯视不屑的模样让人恨不得抽他几巴掌。 但与他表情和说话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腿如钢鞭疾扫,臂膀如铁铸猛击,匕首在他手中灵动得像是拥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角度刁钻,狠辣阴险,往那骑士脖颈、眼珠子、下肋骨,甚至是裤裆处突刺! 至于对方猎人凶狠的射击,他能躲便躲,躲不开,便用身体并非要害的地方去承受,好像身体不是他的一样――他竟能在毫无痛觉屏蔽的情况下,对自己也冷血到这种地步。 “我-操-你-狗-日¥#……” 那骑士被他气得狠了,双眼通红嗜血,刚猛有力的功夫在职业技能和狂暴药剂的加持下,越发显得凶悍敏捷,虽然单打独斗仍旧敌不过狼牙,但在后方猎人连续不断的“箭无虚发”“瞄准射击”的辅助攻击下,却也和狼牙斗个旗鼓相当。 甚至他们两人合作着反压过来,在狼牙身上留下一处处躲不开的箭伤和砍伤,将狼牙逼得不得不躲闪后退,身上也重又开始流出血来。 “……微弱治疗……微弱治疗!” 李其穆眼见“坚韧加持”的法术状态下,狼牙还是受伤不轻,也分不清自己是单纯的伙伴激愤还是莫名的怜惜心疼,总之胸口纠结得慌,只自沉声低喝,连连将浓郁如牛乳的洁白微光洒到狼牙身上。 但他能愈合的只有砍伤,箭伤却还插着箭呢,只能等数秒后利箭自己消失,露出伤口,他才能施法治愈。 终于这时―― “小光辉术!” 对方被圣光蛊惑成功的牧师,慢了几拍后,机械而缓慢地吐出几个音节,手中圣光凝聚出纹理逼真的光矢,对准猎人的心窝子,缓缓一甩。 “啊!”猎人冷不防被伙伴攻击后心,尽管危急关头躲了一下,却还是被穿肩而过,痛得他额头满是冷汗,身体颤抖,陡然间明白过来,怒道,“小心老二,他被对方那个牧师蛊惑了!” 此话一出,无论是他还是骑士,无不心生退意。 “哈哈哈!你们这四个没-卵-蛋的孬种,被我们两个人打成这样,弱到姥姥家了!” 狼牙黑眸闪动,像感觉不到身体创伤似的,明明是浑厚性感的男中音,却偏偏发出最吊气、最幸灾乐祸的嘲笑声,连李其穆听得都牙痒痒,太惹人恨了这家伙。 “操-你%¥#……” 骑士暴怒不已,狂吼一声,也知道这样下去必败无疑,竟索性再不费心躲避,动作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惨烈打法,猛击数下,突然不知使出什么技能,将狼牙的匕首打飞,同时自己的阔剑也脱手而飞,然后蓦地大吼,“老大杀他!”合身往狼牙抱来。 狼牙脸上戏谑不减,眼眸深邃清明,蓦地低喝:“死!”闪身如龙飞虎跃,在骑士合身抱来的刹那,不躲不避,与他撞到一起,同时一手如钢爪般,精准有力地抓紧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屈臂格挡,五指猛然一探―― 他的力量比骑士大,身法比骑士灵活,功夫手段更比骑士快狠,完完全全压制住骑士,之前骑士防御厉害,让他找不到贴身之机,此时骑士送上门来,转瞬之间就被他扭断了脖子。 就连猎人跳跃间连连射击的箭,都被他用骑士雄健的体魄做盾挡住。 “小光辉术!” “小光辉术!” 对方牧师呆滞的施法,以及李其穆灵动的施法,全都向猎人攻击。 猎人急忙躲闪,躲开了那个牧师的光矢,却躲不开李其穆的意念锁定,被李其穆伤到小腹,痛得他恨怒暴吼:“你们两人给我记住今天!”话未落音,抖手将一物往地上一摔,爆开一团三米方圆的弥漫烟雾,然后转身踉跄而逃。 “你以为自己逃得了?” 狼牙嫌恶地把抱住的骑士尸体扔开,散漫冷笑着窜跳而出,飞起匕首便要将他灭杀。 那猎人却蓦地转头,做惊愕状,“懊悔”地叫嚷道:“误会了,我认识你,你是哪个连哪个班的?” ------------ 28第二十八章 ——怕死?真他妈孬种!谁鸟你? 狼牙黑眸一冷,面现讥笑,哪跟他废话,甚至不容他再说什么“战友”之类的词汇,扑上去没扭打几下就将他杀死! 然后转身时才摇头低语:“太弱了,看样子,你应该是个偏重于狙击的所谓‘精英’吧,连箭都使不好,还敢出来杀人?我都替你臊得慌,幸亏你不是我的兵,不然,我干脆一枪崩了你。” 最后是面庞呆滞而挣扎的牧师——轻微蛊惑,蛊惑时间这么快就要到了! “留给我杀!” 李其穆眼看狼牙受伤拼命,自己却只能接连施展微弱治疗和黑暗术,心头说不出的窝囊和憋闷,有一种想要发泄、想要表现的冲动和邪火,面庞微沉地向狼牙低喝一声,也不施展什么小光辉术,拔出备用防身的匕首,二话不说,冲过去,学着狼牙的凶悍劲头,往那牧师脖颈猛地一划! 他浓眉短发,眼眸凌厉,体格挺拔,杀人的姿态果决狠辣,面上毫无表情,让旁边的狼牙都看得怔了一下——小子,够狠呐。 匕首划过,鲜血喷涌而出,喷了胸口满满的热黏,李其穆这才一个激灵,陡然间反应过来! ——我,我杀人了! 不同于上次用法术杀人后能找借口的隐约虚幻感,他这次杀人,与现实中杀人一模一样,使用像水果刀一样的匕首硬生生地割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脖子,还被喷了一身的滚烫的人血…… 面前牧师恰好从蛊惑中清醒过来,喉咙被割开的痛苦让他表情狰狞扭曲,他双手无力地捂住脖颈,妄图阻止鲜血的流出,瞪着眼睛看着李其穆,嘴中发出“嗬嗬”的抽风似的声响。 ——他没屏蔽痛觉!他…… 李其穆心头突突乱跳,蓦地面色惨白地后退三四步,双手发颤,脑中刹那间发白。 “没出息,慌什么?跟个娘们似的。” 狼牙故作不屑地低斥着走过来,心里却想:这才对,第一次杀人就杀得冷血无情的话,那就不是他个热血冲头的愣头青了。 “行了小子,第一次近战杀人?那你待会儿退出游戏的时候,会受到《禁咒》的强制道德教育。本以为你一直法术杀人,会在五六次之后才会遭受教育的,啧,总之,到时候努力学习道德规范吧,学不好是不能再进游戏了,希望你经得起啰嗦的考验。” 狼牙幸灾乐祸似的,拍拍李其穆的肩膀,感觉手感不错,拍这个小子宽厚坚韧的肩膀,可比拍石头打木桩舒服多了,于是又使劲儿拍砸了几下。 “唔!”李其穆被他砸得肩膀生疼,苍白着脸回过神来,不愿在他跟前怯懦,便强自收心,勉强一笑,不去看牧师尸体,声音因抑制翻滚的胃腹而不自然,僵硬地摆摆手说,“我没事儿,你去搜尸吧,游戏嘛,我明白,我明白的……” “你明白?明白个鸟!” 狼牙身为“教官”,当然不会放任“新兵”纠结,又漫不经心地拍砸李其穆的肩膀,同时说话刺激李其穆,直把李其穆刺激得微怒上火,明显咬牙恨不得踹他,他才满意地转头,嘴里哼着跑调的歌,乐呵呵地去搜尸了。 搜尸时,最初被杀掉的骑士尸体已经超过一分钟,早已消失,哪怕当时有被爆出来的东西,现在也随之不见,剩下的那个骑士,还有猎人、牧师都爆出来不错的战利品,如果金币也算的话。 “运气还成,钱、魔法道具、狂暴药水都有,这才开服多大一会儿,不知他们这群流氓抢了多少倒霉蛋。”狼牙漫不经心地勾着嘴角,捧着一堆东西来到靠树而坐的李其穆身旁,也不顾地面脏乱,脚腕交叉,一屁股盘膝坐下,查看战利品,“两瓶狂暴药水归我,这个戒指,嗯?” 他细看戒指说明,这才知道自己最初是被什么东西握住手臂,嘴角抽了抽,将这枚猎人爆出来的戒指扔给李其穆,并不说自己被它折腾过,只瞧不起似的道,“属性还算勉强,给你了。” 他的轻松戏谑态度很有感染力。 “嗯?唔。”李其穆再次从不安的失神中清醒,接过戒指,打起精神再不多想,定睛一看,“艾鲁之手?” 他自己戴着的两个戒指,一个是延长小光辉术有效距离的“微弱光辉戒指”,另一个就是捡漏的来的“艾鲁之手”,不过却是个只对2级以下敌人有用的劣质仿制品,并且一天只能用一次,他至今还没用过,而手中刚接过来的戒指,明显比他没用过的“艾鲁之手”高了好几个档次。 艾鲁之手(可升级的仿制品):【这是一位大炼金师仿制“艾鲁之心”时,幸运收获到的副产物】——使用它,幻化出森林巨人艾鲁的右手,握住一个等级不高于10级的敌人,使其双手暂时背负身后,不能施展需要法诀和手势的技能。使用次数:2次/天。可用低等级“艾鲁之手”为材料升级。 “谢了。” 李其穆将右手食指上带着的劣质版艾鲁之手取下来收进狼皮魔法口袋,把这枚升级版的戴上。 “最后还有钱,五金币,是从牧师身上爆出来的。没你的份儿,全归我,你有意见没?” 狼牙挑眉看李其穆,大手将五枚明晃晃的金币抛着玩。 李其穆没理他,起身看看周围,面色恢复了些血色,道:“杀怪升级吧。或者回村学技能?” 狼牙不在意地收起金币,根本没用手扶地,腿脚一使劲儿轻松起身,单手翻转着匕首道:“不用回去,我要学技能还得坐飞驼去希利苏城,村落中只教授2级以下的战士系职业技能。升级吧,然后教你点功夫,省得你小子心头惶惶。没出息。” 李其穆蹙蹙眉,听出他话中貌似讥讽,实际上明显是激励的意味,不由略感无奈:这家伙,好好说话不行?非得讨人嫌?这不是欠揍么!不过也是,他这么强悍威猛,谁能揍得了他? 浑没注意,他自己才和狼牙结识多久?哪怕他最初见狼牙凶悍狠辣,直接把狼牙与冷血杀手挂了钩,上次下线之前被狼牙用匕首勒过脖子“教育”,心中存了防备,现在的思想态度却已经显得这么熟悉和随便了…… 虽然那些防备都是他自己无凭无据的心理猜测罢了,本就最容易变化,但究其原因,除了与狼牙并肩作战、杀人杀怪之外,还不是狼牙这份儿所谓“欠揍”的散漫劲头的缘故? 他忽的想起一事,刚才沉浸在杀人的无措惶然中便没心思细想,此时心头一跳,凝眸盯视狼牙问:“刚才那猎人问你是哪个连哪个班,你,是现役当兵的?” 狼牙身形一顿,抱着膀子,浑身血迹已经消失不见,转头挑眉眯眼地看他:“你看我像?” 李其穆瞧他这吊里吊气、散漫无纪律的模样,认真说来的确不像,可是经那猎人一提,他再想起先前的感觉,便怎么看都觉得狼牙有几分流氓教官的意味——很久以前电视上演的流氓教官可令他着迷了好一阵子,而且合作搭档这么久,狼牙就好像他身前一块忠实盾牌,他哪还能在狼牙身上找到翻脸无情的杀手感觉? 他心思转动,神情却半点不改,眸光真挚,沉声肯定地道:“狼牙,其实,我在与你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就看你像武警或者特种兵之类的人,很让人心安,哪怕你杀人,我也继续与你搭档,甚至上次被你用匕首勒住脖子也没生气,现在看来,你果然是的吧。” 他说谎话也是不打草稿的。 狼牙眼眸森黑地盯着他,继而嗤然一笑,摸摸自己下巴,点头叹道:“算你有眼光,看出来哥魅力不同。”他抱住臂膀,手掌随意地拍打着膀子,道,“这也不是机密,我的确是个当兵的,‘尖刀营’,军方用第一批进入游戏的兵,你知道吧。” ——真的是…… 李其穆眼眸一缩,他向来对“兵哥”“警官”“特种兵”等字眼极其敏感,甚至在心里直接将之与“帅哥”“硬汉”“铁血勇士”等词汇画上等号,现在一听狼牙是个尖刀营兵汉子,心情当即便有不同。 他暗暗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打量狼牙身材,不动声色地摇头,把之前近战杀人的惶然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低声说:“当然没意见,我的荣幸。”转而又问,“那么,刚才几个人,也是当兵的?你杀了他们,会不会有问题?” 狼牙眯眼看他几眼:“问题个鸟!” 转身大步往前走,继续道,“游戏里面,哪怕遇到战友,除非同一个班的,否则也都是敌人。我们进入游戏,可不是为了训练统一作战、听从指挥什么的基本常识,上头说得好,那什么,我们的目标啊,就是成为‘忠诚’、‘无畏’、‘超能’的小队勇士甚至孤胆英雄。” 他看向前方,说得撇嘴,语带轻笑,仿佛只是在谈笑话,“10级后每月一评的荣耀,可以折算成军功的,现在杀人,只能算是饭前的开胃小菜,真正的磨练来时,不杀也得杀。若是接收到什么任务,更是了不得了。” 李其穆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他竟然说得这么详细,惊得张了张嘴:“你……” 狼牙不屑地挥挥手:“说过不是机密,游戏论坛上早有这种言论,你没去看过?” “论坛?哦,我下回去浏览一下。”李其穆的确没进入什么论坛看过,当下便记住了。 …… 再杀怪练级时,狼牙带李其穆换了个地方,以免被刚才灭杀的四人队引人包围报复。 他们似乎一如从前,不过明显有一点不同的是:狼牙在杀怪间歇时,连续教授李其穆基本功夫和基本训练,态度可谓冷血苛刻;李其穆也没了之前的抵触,海绵一样将他教授的训练知识和基本功夫吸收领悟。 狼牙对教授李其穆的训练项目自有分寸,任何事关军部机密的东西,他一概不提,只将自己独特的训练分门别类,一点点拿出来叫李其穆给他玩命。 李其穆则对他又信任了一些,更有变强之心,觉得他教的东西很难,但很有水平,持续训练下来,也能算是“极限磨练”吧,那么,除了在游戏中变强之外,这样训练,能不能对他右腿的恢复有所帮助? 他总要试一试,无论累到什么程度! 狼牙眼看李其穆脱下牧师袍,换上短打便装,在他的指导下,训练的动作有质量更有重量,汗流浃背、面皮涨红,却分毫都不叫苦,甚至吭都不吭一声,他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这些项目都是狼牙自己总结独创出来的,当初他自己训练时都累得够呛,现在因为游戏缘故,哪怕李其穆只是初练,他也没比自己当初训练的要求降低……他原打算等李其穆支撑不住,他再讥讽不屑着降低到适当标准的,却没想到李其穆这么让他意外。 “体质还行,意志更够坚韧,是条硬汉,现实中不来当兵,真是糟蹋了好苗子。” 狼牙斜靠树上,抱着膀子摇头低叹,然后对李其穆呵斥,“加把劲儿,你娘们啊这么慢!老子当时练这个跟玩儿似的。” 李其穆早就累疯了,没听到他的感叹,只听到他连番瞧不起的呵斥,便当自己果真不合格,咬牙拼命使劲儿,憋累得肌肉鼓胀,原本匀称修长的英朗身躯,竟显出几分精悍凶猛来。 游戏角色是独立成长的。最初体质由现实体质决定,以后的成长就看在游戏里面的成就。 所以李其穆的训练,至少对游戏角色来说,极其有用。 …… 游戏里到了傍晚,现实中便是午夜一两点了。 这五六个小时的时间里,李其穆的训练足足占了两个多小时,剩余三个多小时的练级,根本不足以让他们两人从7级升到8级。 “我现在等级低还显得自由,等10级以后,游戏里诸多模块开启,我就必定会接受极限任务。我们当兵的进入游戏,归结起来,其实目的只有一个:磨练自身精气神,试图改善体质。说白了,也就是小白鼠。这一点论坛上倒也没说错。” 狼牙搬了个石块,宽厚的脊背靠着大树,一腿平伸,一腿屈起地坐着,胳膊肘随意搭在膝头。 顿了顿,他挑眉看看李其穆,无所谓地道,“规定里,一个班是一个集体,如果独自行事,每个人可以找个搭档,没说必须找战友。我就找你了。你收拾好露营行装,下线后在现实中也别忘了训练,是男人,就别给我丢脸。不行就早说,我再找别人。” “训练,现实中?” 李其穆拳头握得一紧,收拾露营行装的动作顿了顿,直起身看着他,摇摇头,平静地低声道,“我现实中,不适合进行这种训练,只在游戏中进行吧。如果实在不行,你,再去找个新搭档。” 狼牙浓眉一皱,缓缓坐直身子,将嘴中咬着玩的草根吐掉,眼眸森黑地盯着他道:“怎么,你觉得现实中进行这种训练,丢你大少爷的份儿?你倒是多高贵的身份,说给我听听,让咱爷们也开开眼界?” 李其穆疲累之极,知他嘴欠,也不与他计较,兀自转身弯腰,继续收拾露营行装,沉声淡淡地道:“没什么丢份儿的,我现实中,是个残废,一条腿不好使。” 狼牙一怔。 ------------ 29第二十九章 狼牙立即凝眸看向李其穆的腿脚,当然看不出什么残疾,但他对李其穆的性情已有了解,看出李其穆分明不是说谎,下意识地,他自己现实中因伤而落下跛脚病根的右脚便抬了抬,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李其穆双臂酸疼得像是千万根铁针乱扎似的,勉强将大背包背在身上,没再去看狼牙,手扯着短打衣襟,低头呼扇了几下热汗,神情安稳地道:“我先下线了。”说罢,略微一顿,选择了“退出游戏”。 狼牙见他消失,又见四周无人,帅气的脸上才显出尴尬来,大手挠挠头,撇嘴嘀咕:“这小子,也不早说,我这训练方式,当初许多战友都难以坚持,你训练得简直比我当初还猛,我都嫉妒了,谁知你现实是残疾啊?我还是残疾呢,咱们教官新兵的,可不凑一块儿了?” 他嘀咕完,垂头皱眉,细致地想了想,心里真正多了认真和严肃。 毕竟他和李其穆结识的时间太短,虽然他选中了李其穆,也决心将李其穆这个高干子弟训出个兵样来,但仍然暗自存着实在不行就换人的念头,然而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膀子,忽然嗤笑:“正好,就让咱们俩瘸子,在这游戏里搭档着闯一闯吧。” …… 李其穆退出游戏时,没能像以往一样直接回到现实,而是眼前一黑,出现在连续不同的地方,以游戏角色的身份分别接受了关于人性、道德、法律、和平等主题的课程,足足过了两三个小时,催眠似的,把他折腾得简直要发疯,那课程才放他回归现实。 他双耳犹自嗡嗡地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失神片刻,试着动动右腿,没反应。 他微微自嘲地勾勾嘴角,不再多想,闭上眼睛睡了。 次日醒来,他没去公园晨练,而是在自己房中试着训练狼牙教授他的东西,没有右腿的协助,他能做的训练极少,也不标准,但是,的确比他以前的晨练更能增强体质。他训练出汗就停下了,空腹剧烈活动对身体不好。 早饭时没见到霍正强父子,一问才知,他们两人竟天没亮就离开了,说是要收拾以前的旧房子。 “这么看来,表叔这个婚是离定了?” 李其穆也不知什么心情,饭后复习了一会功课又继续训练,半个小时后停下来洗漱。 然后他打开自己的电脑,在中纪游戏公司的游戏论坛上注册了个账号,登陆进去,果然发现许多议论喧嚣的帖子,热门的有:“军方安排‘尖刀营’士兵进入游戏”、“士兵以戴罪之身,从南北主城开始游戏”、“士兵练级超速,求兵哥带练,一切好商量”…… 他一一点开来看,里面内容与狼牙告诉他的差不多。 他翻动页面,忽然发现一个混杂在论坛公告中的帖子,赫然以“游戏币交易”为主题。 他心头一跳,急忙点开来看:“中纪游戏公司即将开启游戏币和现实币互相交易的安全平台,1银币=1角,1金币=10元。警示:1,随着游戏进展,游戏币和现实币的兑换率会有相应幅度的调整;2,除此平台之外,一切交易行为引发的纠纷,中纪游戏公司概不负责……” ――游戏币这么贱卖? 他心头十分失望。 《禁咒》中堪比现实,游戏币别说1金币,就是1银币,除了打怪售卖珍贵材料之外,也是极不容易获得的,除非不停地领斯昂长者的任务,把打死的凶兽一头头拖回去,攒够了再换天赋药剂,把天赋药剂拿去拍卖赚钱……可那样的话,用狼牙的话说,还不够浪费时间的。 而能够进入《禁咒》的玩家,除了他是凑巧之外,哪个不是身家不菲?如此一来,谁会将辛辛苦苦打来的游戏币拿去卖那点小钱?反过来说,那些想要购买游戏币的玩家,谁又能买得到? 可见游戏公司是极不鼓励,甚至是压制游戏币售卖行为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看看这则公告的发表时间,是今天早晨才公告上来的,下面已经跟帖无数,无论是想买的还是想卖的,无不抱怨这个问题,提出修改兑换率的要求。游戏公司统一回复:会考虑。 他浏览半晌才关上电脑,思量片刻,控制不住地想起狼牙――他会不会再去找个新搭档? …… 中午,老爸李唐在外面帮霍正强忙碌,没有回家,老妈张廷琴则把霍小枫接了过来,说他上午和下午照常上课,平时就在这里吃饭,晚上也到这里来住,反正李其仲的卧室也空着,免得霍正强照顾不过来。 原来霍正强上午办的第一件事不是他的工作问题,而是霍小枫的学籍问题。 可惜他再怎么关心爱护儿子,单单这离婚一事,就已经带给霍小枫难以承受的打击。 霍小枫十二岁,是个俊秀机灵的小子,本处在最活泼的年龄,但被张廷琴带来的时候,却显得失落茫然,眼圈也是红肿的,全不见曾经调皮的小模样,连李其穆都看得心里揪疼,更别说母爱泛滥的张廷琴了。 “小枫,你能来就太好了,有你这小家伙在,你家大哥就有使唤的人了,省得你其仲哥哥和其雅姐姐不在家,我拿杯水也要拄拐杖,找支笔也要拄拐杖,接电话还要拄拐杖,可够我忙的!” 李其穆搂着霍小枫坐在沙发上说笑,用手胡乱搓他的小短发。 霍小枫仍是闷不吭声,显出没来由的怯懦。 张廷琴刚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听到他说的话,心里难受,低声斥他:“别瞎说,你不是才刚开始‘治疗’吗?再等等,腿总会治好的。”她指的是《禁咒》游戏。 李其穆不知老妈出来,连忙闭口,抬头嘿嘿一笑,转过话题说别的。 直到吃过午饭,张廷琴上班时顺便将霍小枫送去上学,他才回房进入游戏。 游戏里,因为他和狼牙都没有回村,“共战契约”还是有效状态中,他没问狼牙是不是要换搭档,狼牙也没再提,两人便和之前一样,杀怪练级,训练体能。晚上也是如此。 …… 第二天中午,李其穆正在吃饭时,门开,霍正强略显尴尬地背着行李,被李唐拽进了家来。 李其穆惊讶,张廷琴也疑惑,唯独饭桌旁的霍小枫低头不敢乱瞅,只闷声不吭地喝粥。 “正强的旧房子在当初搬离时,就被小枫他妈偷偷低价卖给了她娘家人,现在还住着一家老少呢,正强之前就住小旅馆!” 李唐不等他们问,就面色不好看地道,“正强的银行卡和存折都攥在小枫他妈手里,那女人……”他皱眉,看了霍小枫一眼,没继续说,只道,“正强身上没什么钱,现在又要打离婚官司,工作的调动也没批下来,暂时,先住咱家吧。” 霍正强为人有点耿,在外市依靠自己的功绩和大舅子的关系网爬上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也不过是半年多的事儿,在位的时候,他又实打实“在其位,谋其事”,不贪不黑,得罪的人不少;他来这里之前已经申请离岗,上头批得极快,当时就放他离开,只等调动下来他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说他没钱倒也的确。 霍正强面庞通红,看了看儿子,又看向张廷琴,勉强笑道:“嫂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廷琴忙起身道:“说什么呢,你和李唐是打小的兄弟,他要是看你在外头流落,只怕做梦都梦到姑父姑姑在地下不得安心。”说着便去厨房,“你们俩快吃饭吧,我去添点饭。” 李其穆先礼貌地向霍正强问候,然后暗暗起疑――表叔虽然没太多城府心机,但也不傻,更不是好欺负的,他堂堂汉子,男子汉气概极重,到底被表婶捏了什么把柄,居然窝囊到这个份儿上? …… 现实中的事情,李其穆无力插手帮忙,除了复习功课和锻炼身体,便是游戏中事。 游戏中,这两天里,狼牙一直绝口不提任何“你不行我就换搭档”之类的话,甚至连原本貌似敷衍和漫不经心的态度都收敛了些,显出几分郑重神色,拿出自己独特的训练方式,对李其穆的体能训练和功夫要求更为严格,在李其穆训练的同时,他也起带头作用同时进行。 李其穆则一如既往,无论是杀怪还是训练,都认认真真,踏踏实实,一丝不苟。 于是,森林里,便可见两个挺拔健实的青年,在灭杀一定范围的魔性凶兽之后,在林间、树上、河流中、瀑布底,发疯般持续磨练体魄,简直像是要把自己打散后重铸。 如果说先前他们的搭档之语还显得随意和儿戏,那么现在的他们就真正往战友的方向迈进了。 并肩作战,越来越显得默契和熟悉。 他们不停地换地方,杀怪之时,李其穆也不再只是施展微弱治疗,而是在狼牙的激励鼓动下,热血沸腾地拿着匕首,硬着头皮扑上去与怪兽拼杀,可被凶兽给爪咬得够惨烈,狼牙则幸灾乐祸地讥笑他。 “再笑干死你!” 李其穆有时被怪咬得大吼,洪亮的嗓门吼得跟虎啸山林似的,再听狼牙磁性浑厚的朗朗笑声,他忍不住怒目呵斥,脱口而出说的什么都没注意,狼牙听了也不在乎。 “别逃,继续杀!小子你没种是吧?是不是男人?现实里没吃饭?你给怪兽挠痒痒呐?” 狼牙总能保证李其穆只受皮外伤,让他连想退回来施展微弱治疗治伤的借口都没有,而且他越是和李其穆混得熟,说话就越是显得吊气和随意。 每逢此时,李其穆势必会暗自咬牙:可惜了一副性感男中音啊,他怎么就这么欠抽呢? 当然,有时候,狼牙也会不吝赞美,比如:“还行,像个爷们。” 但这赞美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味儿? 李其穆也懒得多想,他时常累得靠在树上就不想离开,坐下去就站不起来,躺倒了就干脆半昏迷……有时甚至累到一种恨不得自己马上死了拉倒的地步!但每每产生这种念头,他就皱眉转头,疲惫粗喘着去看狼牙,眼见狼牙“轻松如旧”,他不禁鄙视自己,随即继续拼命! 殊不知狼牙偶尔也暗暗骂娘――草,快撑不住面子了!这小子就不能喊累停下来让我歇歇?看哥累得跟死狗似的你舒坦是吧? 他们的二人世界,越发没太多顾忌了。 …… 四天后,他们终于相继达到10级。 游戏里面,玩家角色的体质随着等级的增高而变强,尤其升到10级后,哪怕是法师系职业的玩家,力气、速度、灵活性也都得到一定程度的强化,放在现实中,一个个完全堪称超人! 亏得如此,李其穆才能支撑,否则让他以现实那般的小伙儿身板儿去和魔兽拼杀?除非他疯了。 他们的升级并不算快,《禁咒》中早在三天前就已有人达到10级而引发第一次系统全面公告: “公告:一位神秘的10级玩家揭发了‘亚力世城’行政官克特的叛逆行径,亚力世城城主将赠予他特殊奖励;克特逃往人类对立种族‘暗夜族’主城‘夜色城’,亚力世城城主通缉克特。” 紧接着昨天又有系统全面公告: “公告:10级玩家‘不能寐’背叛人族,成为‘暗夜族’的爪牙,并协助克特逃亡‘夜色城’,亚力世城城主通缉‘不能寐’。” 李其穆看到公告的时候,心想外面还真热闹,连敌对阵营都出来了。 他没去思考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因为他的野人式训练还在继续,身在深山野林之中与怪兽起舞,多想也没用,又没时间去参与,也就懒得去费脑子,有空还不如想想怎么加快训练和升级。 “10级了,升级越往后越难,这些沾染魔性的普通凶兽提供的精魂能量虽然多,可也不够看的,咱们不去猎杀真正的魔兽?”李其穆有一次累得呼吸生疼,停下来嘶哑地低问。 狼牙强撑着不显露疲累,抱着膀子均匀粗喘,挑眉反问道:“魔兽要么懂魔法,要么体魄超能,你冲上去能斗过它们?要去你去,我后面跟着瞧,不被撕着吃了算你本事。哥跟你竖大拇指。” “……” 李其穆一愣,惊讶地扭头看他。他算是听明白了,感情狼牙的意思是,无论杀沾染魔性的普通凶兽,还是以后猎杀真正的魔兽,都是要他这个牧师拿着匕首扑上去与之肉搏啊! 即便是训练体能和功夫本事,也没这么训练的吧? 不过,狼牙自己都不着急升级,一直耗费时间陪他训练,还要保护他不被怪兽咬残咬废,他总不能因为皮外伤而出声抱怨吧,那也太说不过去。行,还是继续在这里杀魔性怪兽吧! 然而李其穆远远低估了狼牙的耐性和决心,或者说他没想到狼牙竟是如此看得起他。 狼牙带着他往后山之后走,走得很远很远,专拣8、9级魔性怪兽杀,这一走,这一杀,就硬生生地杀了半个多月!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感谢点进来支持我!! ------------ 30第三十章 现实中。 半个多月过去,霍正强整天在外面跑,李唐也时时帮忙,但霍正强的工作调动仍没确定下来,离婚的官司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一直没有正式开庭。 有一次霍小枫的妈妈理直气壮地上门来讨要霍小枫,那时只有李其穆在家,好歹礼貌地打发走了她,转头立马给老爸老妈连同霍正强打电话,得知霍小枫早就被霍正强从学校接走才安心。 事后,霍小枫没被他妈妈带走,在李其穆怀中哭了一场。 霍正强则喝个烂醉如泥,回来在他休息的李其仲的卧室睡了一整天,烂睡中不知梦到什么,乱吼乱嚷了一阵子,亏得房子隔音设施良好,否则邻居早就找上门来了。 李其穆难免更疑,他问过父母,却没能解惑,不是老爸老妈不告诉他,而是他们也不知具体缘由,霍正强怎么都不肯讲,只说他和妻子双方都有错,感情更是在两年多以前就有些淡薄了,只为了儿子霍小枫才没有显露出来。 那他为什么还把银行卡存折什么的都给妻子掌控着?现在又显得这么底气不足? 李其穆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再说游戏中。 半个多月下来,李其穆一直背着两人的沉重露营行装在山林中辗转,感觉自己简直成了疯子! 即便是战士系职业者,在猎杀怪兽时也要用到职业技能吧。 可他一个牧师,不用法术,只偶尔用“艾鲁之手”桎梏住怪兽两爪,然后握着匕首,以被游戏强化过的角色体魄,狂吼着扑上去与这些低等级的魔性凶兽厮杀扭打,每次都被咬个遍体鳞伤,有时痛得肌肉痉挛,连治疗法术都难以施展出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叫苦不叫累地继续,同时也仍旧承受狼牙冷言冷语的嘲讽,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个冒充士兵的虐待狂?当兵的现实中也这么练?那谁还敢去当兵啊…… 狼牙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激将似的提出与他对练。 李其穆不受他激将,却也答应了他的提议,这就揭开了真正遭到“暴力虐待”的磨难历程。 ――不是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也别得意,总有爷们反过来虐你的时候…… 李其穆时常望着狼牙的大好身板儿,似意淫似激励地咬牙自语。 不管这个念头现实不现实,总要有个盼头不是? 还好对练只是一天一次,往常都是两人合伙欺负山间怪物。 “我靠,遇到野人了!” “完全的肉体力量,他们是上古战神的后裔吗?” 这是他们遇到的玩家,甚至npc,看到他们搏杀怪兽时的惊叹。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是某级某职业,希望我的出手没有惹您不快;如果需要委托,我想,我可以胜任。” 这是有玩家错将他们当成古怪npc,十分潇洒地帮他们杀掉怪兽后,凑过来试着接任务。 “……牛啊哥们,哪个连的?” “这训练有点像我们秘密集训时候的项目,唔,那也没这个训得狠……” 偶尔的,也能碰上狼牙的战友。 面对这些人的招呼,最初他们还应付几句,到后来,无论来者是谁,他们都完全不理不睬。 李其穆还好,神情平和而沉稳,直接换个地方继续就是。 狼牙则会恶狠狠地瞪视对方几眼,把帅气坚毅的面庞表现得嚣张霸道至极,然后再冷哼一声,漫不经心、洒然不羁地抱着膀子,和李其穆一起离开,把对方气得傻眼,却打不起架来,因为对方总会放任他们离去。 狼牙有时会连道可惜,向李其穆摇头道:“遇到不少人了,你说怎么就没人敢杀我?” 李其穆嘴角直抽,配合地赞叹他两句,淡淡道:“人无不欺软怕硬,看你威猛,怎敢硬来?” 如此魔鬼训练之下,李其穆的成长速度,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不过,因为只肉搏击杀8、9级的怪,获得的精魂能量越来越不足以填补10级以上的升级空缺,先还两三天升一级,到后来五六天都别想升级,以至于现在,他们两人才堪堪15级。 他们中间都没回过蒂热斯村,早晨李其穆不登陆游戏的时候,狼牙就自己拿出发狠的手段来磨练体魄,以免和李其穆一起训练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他的教官面子。 到现在,他们俩游戏角色的体魄,说是“超能战士”都不为过。 与此同时,李其穆每天动用“凯希的寻觅之匙”拍卖自己分得的,以及从狼牙手中买来的魔性怪兽的材料,次日再从魔法拍卖行收取金钱,经过半个多月的积攒,竟也有了800金币出头。 ――800金,如果卖掉就是8000块,能赶上老妈一个月的工资了。不过比起老妈当闲散小职员领的工资,我这可实打实是“血汗钱”呐,亏得咱爷们是个壮劳力…… 这天休息时,李其穆看着狼皮魔法口袋中的一堆金币,自娱自乐地感叹。 老妈张廷琴学历不高,文化不深,工资在他们住的城镇里只算中下游,全靠老爸李唐的小部门经理工作来积攒余钱。月月赚,月月花,物价也高,干什么都需要钱,两家老人需要照顾,家里还有他们兄妹三个学生,前几年还房贷,上次又被他车祸治伤那么一闹,还不知欠下多少债。 他早就想过,以他现在的情形,既然只能复习功课和玩游戏,那么,他就在游戏中努力打怪卖材料赚钱,流血流汗算什么,多赚一点,就能多减轻爸妈一点负担。 ――不知现在我的等级能不能靠近“夜色城”…… 他双眸炯亮地憧憬着。 “凯希的寻觅之匙”无论友善阵营还是敌对阵营,只要靠近主城,都能让他浏览和参与那座主城的魔法拍卖行。而“夜色城”,就是人族敌对阵营“暗夜族”的主城。 虽然《禁咒》游戏不可能留下敌我主城之间的太大差距漏洞,不过,要是只赚点“小钱”的话,他应该可以在敌我双方的主城之间找到法子吧――对那些亿万富豪来说只是小钱,对他而言,就是改善家庭困境的财富。 他幻想着自己将赚来的钱交给老妈时,老妈惊喜的神情,嘴角就露出微微的笑意。 此时的休息,是他和狼牙一起坐在溪边泡脚,一人一边,正好面面相对。 狼牙揉揉脚底板,抬头看到他笑,略微怔了一下。 ――这小子,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短发浓眉漆黑眼眸,宽肩窄腰修长体魄,充满青春憧憬的、年轻男子的笑,有种由内而外的阳光蓬勃气质,看去竟显得与容貌无关。 狼牙也没华丽辞藻去形容,只是觉得,这应该不是游戏外貌的调节作用。 狼牙也不是没见到李其穆笑过,只不过都是男人,他和李其穆搭档训练,半个多月见到的,无不是李其穆刚毅坚韧、凶狠强硬、狼嚎虎叫的一面,就觉得这个新兵战友找得极对他胃口,现在突然看到李其穆阳光微笑,便有点视觉冲突。 狼牙转瞬回过神,并不多想,当即暗自坏笑,抬脚猛地一跺,将泉水砰溅起来,扑洒李其穆一身,同时叫道:“又下暴雨啦!” 李其穆被他淋了满头满脸,也没仰身躲闪,力气早累没了,哪像狼牙跟使不完的劲儿似的瞎折腾?他双手撑地,凝眸看着狼牙,淡淡地蔑视:“你还小?爷们坐着不动,你再玩玩水?” “行呐!”狼牙声调浑厚地答应,抬起大脚丫子,连连猛跺,很是用溪水淋了他几下。 李其穆先还仰头看天不理他,直到自己衣服湿得全都贴肉,胸腹大腿的肌肉轮廓显露无疑,跟没穿衣裳似的,见他还精力充沛没脸没皮地折腾,才不禁皱眉微怒:“有完没完?” 狼牙哈哈大笑着停下来,一手向他倒竖拇指:“跟哥斗,你嫩了!”然后健实的臂膀撑着地面,懒散地问,“淋得还爽?问你,刚才笑啥呢,累傻了,还是想媳妇儿了?” 一边问,一边解开了自己皮甲的前襟系绳,里面还贴身穿着隔开粗糙皮甲的里衣,他从未在李其穆面前脱过衣裳,因为他和李其穆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在野外,而他的职业准则就是:在时刻会遇到危险的处境里,绝对不因冷热等琐碎问题而减少任何防护。 所以此时,他呼扇着皮甲凉快,李其穆想看,瞥了他胸口两眼,却又根本看不到什么。 ――整天爷们爷们、哥来哥去的自称,到头来却防得跟大姑娘似的,以为我想看你?稀罕! 李其穆暗自腹诽,索性收回目光不看,抬手又抹了把脸,答非所问道:“先头14级升15级用了六天多,现在升16级,单纯杀8、9级的怪,估计得八九天吧。” 狼牙见他不答,猜想许是他的秘密,便不再问。他自始至终没问李其穆到底是怎么处理的那些怪兽材料,又是从哪来的钱收购他的那份怪兽材料;李其穆也始终没问他现实中是什么兵,哪个连哪个班的,家里又是否娶了老婆。 他们都是聪明的男人,很多地方都默契地省略了过去。 休息片刻,李其穆见身上湿透略脏的牧师袍自动干净回去,才站起来熟练地收起行装,整理好大背包,刚想背起来寻怪继续,突然系统全面公告在眼前弹出: “公告:一位神秘的20级玩家获得古巫咒魔导师的传承,并不小心揭开了古巫咒魔导师的封印,封印六百年的‘绝情白鸟’脱困而出,冲入云霄,不知所踪。” 狼牙正在树下走来走去地等李其穆,看到这则公告,蹙了下眉:“有人20级了?”他沉吟一下,点掉公告提示框,向李其穆道,“训练到此为止,我的几个任务不能再拖了。” “什么任务?”李其穆也点掉提示框,然后反应过来,惊道,“你10级后,长官发布士兵任务了?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大惊小怪个鸟!”狼牙嗤笑,向他踢了一脚泥土,“拖就拖了,要不是这回是多人任务,不做的话会连累班里其他人,你以为哥会鸟它?” 尖刀营五个连的士兵,在升到10级后就会陆续接到各种任务,这些任务绝大部分都是单人任务,也都是获得不了精魂能量,只为了一步步更好地磨练士兵体质精神而设计,士兵在任务期间爬山涉水,潜藏暗伏,刺杀,护卫,五花八门。 若非如此耗费时间在任务上,以他们这些精英士兵的悍猛,要升级那还不快?那么一来,所有玩家都会被他们远远落在后面,也不至于直到现在才有人升到20级了。 狼牙缓缓道,“这时候都是低等级,先前的单人任务,哥根本就看不上眼,也就没理会,”指指天上,眼底闪过自嘲,“哥上头有人,有大官儿!理不理都无妨的。” 说完抱着膀子哈哈笑,笑得极其肆意不羁,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李其穆看得眼眸暗闪,一把将大背包背在背上,盯着他宽厚精悍的体魄,没有多问什么。 狼牙见他没反应,无趣地止住笑声,习惯性地抽出匕首翻转着把玩,道:“先回村,你见见你那个便宜祖父,学学你的牧师技能,然后……我带你去见我的战友,虽然是多人任务,但分工下来也有单人的程序,你是我的搭档,帮我理所应当。” …… 李其穆和狼牙要回村,总不能一步一步走回去,他们先退出游戏,再登陆,然后第一时间选择“回到距离玩家所在地最近的友好主城或村落”,再花费1金币坐上飞驼,辗转两次才回到蒂热斯村。 凯恩奇族长终于见到李其穆,激动地抱住他唏嘘良久,半晌才松开他,连连感叹:“我的孙儿,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李其穆暗觉惭愧,他当初跟凯恩奇族长说,自己要出去历练,大概三四天就会回来,如今想来,的确是自己的疏忽,便陪凯恩奇族长东拉西扯聊了聊天,直到从他口中得知了游戏内的大概发展变化,才告辞退出。 学习牧师职业技能时,李其穆吸收上次的教训,没有在一楼斯昂长者的幻影化身那里学习,而是借着回村后拜访斯昂长者的机会,向他本体请教。 “木齐里,你本是我见到过的人中,最为天资卓绝的上苍宠儿,但是如今,本村的天赐觉醒者们,普遍都是12级、13级,甚至从希利苏城飞来,发誓归属于蒂热斯村的觉醒者中间,已有18级的优秀者,就连后山的魔兽,也已经被人成功猎杀,而你……” 斯昂长者检查过他的法力气息后,淡淡地摇头叹息着,问,“木齐里,我的孩子,不要甘于平庸,或者,是你的牧师天赋遇到瓶颈和困惑了吗?” …… 从白石塔走出时,李其穆学到了15级以内的所有法术。 斯昂长者免去了他的学习费用――玩家10级以后,除了10级以外,只有11、13、15、17等奇数级别才能学到职业技能,而每级都是2个职业技能的二选一,不能全学,每个法术需要交纳5枚金币的学习费用。 “学完了?”狼牙在一楼斜倚墙角等他,见他出来,站直了身子问。 李其穆点点头,率先走出去,走到无人处,正要说话,狼牙就先他低声说道:“我们都该下线了,任务等晚上8点上线后再去做,到时候我带你去希利苏城,我那个班的人会约到那里集合。” 李其穆想说的也是下线的事,便点头应了,回到石屋,闩门退出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请您看后顺手留评呀!! ------------ 31第三十一章 李家的房子不小,李其穆、李其仲、李其雅三兄妹各有一间舒适卧室,另有一间宽敞书房,李唐是爱①38看書网丰富,李其穆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就是这里了,现在复习功课,也大都是在书房。 “砰,砰砰,砰!” 断续而沉重的砸门声将李其穆从思索中惊回神。 李其穆拿起拐杖,拄着站起身走到防盗门后,凑近门上猫眼往外看,眉头就皱了起来,打开防盗门,还没来得及说话,迎面一个粗壮的臂膀重重地砸到了肩头。 人说喝酒分四个状态,一层层程度加深,分别是:来状态、我没醉、拿酒来、发酒疯。 往常人们喝到说“我没醉”时,只是小脑受酒精刺激而行动不稳,其实思维极度清醒,但到“发酒疯”的时候,妻管严打老婆,淑女当街大小便,都不是没听说过,可见真正发酒疯的厉害。 现在,霍正强很明显已是醉到第四个程度了,送他回来的酒馆伙计满脸不耐烦,见李其穆开门,二话都没说,扭头就走了,霍正强兀自趴在门外,迷蒙着没有焦距的眼睛,一手还要去砰砰砸门,却砸到李其穆的肩头。 李其穆让他砸几下也没当回事,暗叹一口气,心道:这些日子的确够表叔烦的,难怪他去买醉。 “表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也别喝太多酒了,伤身。” 李其穆如四天前一样,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霍正强的胳膊,把他从门外歪歪扭扭地搀扶进来。 霍正强哪怕发酒疯也不会胡乱吵闹,更不会烂打人,只偶尔叫嚷两句模糊不清的话,像梦呓似的,其余都呆呆的犯迷糊,这会儿大概是把李其穆当成了霍小枫,伸着粗糙的大手,摇摇晃晃地摸李其穆的脸,还轻轻扭掐了两下,傻呵呵地笑。 “表叔,抬腿走路,还能走么?” 李其穆被他浑身酒气熏得难受,转头摆脱他的手,皱眉拽着他往李其仲的卧室里拖。 霍正强不知道应声,却还知道迈步子走路,又伸手去捏他脸,粗喘着不知嘟囔了两句什么,然后头一歪,张口就吐,吐了自己满身不说,连带着李其穆肩头半身都遭了秧。 “我,我草!” 李其穆来不及躲闪,被他吐得浑身酸臭,险些也被熏得呕吐出来! 李其穆穿着低领羊毛衫,被呕吐秽物浸个彻底,气得想把霍正强直接扔地上不管,好歹忍住了,咬牙低低地爆了声粗口,拖着霍正强换个方向往浴室里去,没好气地沉声道,“表叔你别再吐了啊,要吐进浴室里再吐!” 进了浴室,费劲儿将霍正强扔浴缸里,自己赶紧脱掉衣裳站到一旁先沐浴,可被熏死了。 “……扶……我……扶我!扶……我……” 浴缸里,霍正强满身秽物未清,满脸醉红,口中含糊不清地叫嚷着,摇头晃脑地在光滑的大浴缸中胡乱扑腾,分明是挣扎着想从浴缸里爬出来,魁梧健壮的汉子,扑腾得像个超大个的软脚虾。 “等会儿,我先洗了,再放半池温水给你泡着。” 李其穆闻着满浴室的酸臭,捏着鼻子,无奈地哄小孩儿似的说,同时麻利地往自己身上打薄荷味沐浴露,用力搓洗膀子和胸口被霍正强呕吐秽物沾过的地方,冲了几遍,确信无疑没了异味,才停下来,扯出浴巾在腰间围着,一手拄着拐杖,走到浴缸边,去开水蓬头。 “……过……来。” 霍正强伸手捞他,被他躲了开去,抱怨似的往他这边爬。 李其穆干脆不理他,调好水温,螺开蓬头孔眼,打开最大水量,对准他喷水冲洗。 霍正强穿着西服外套和深蓝色秋衣,醉得半点没了神智,昏昏沉沉的,似是难受,捞李其穆几把没捞着,又趴在浴缸里呕吐了一阵,然后似是觉着被温水冲得挺舒服,便不再乱扑腾,仰面躺着让李其穆用温水给他冲。 温水将他身上秽物尽数冲去,把他薄薄的秋衣淋得紧贴肌肉,凸显出两块宽厚的强壮胸膛,以及轮廓明显的结实小腹——他连日来又瘦了些,更接近以前青年时的性感,三十几岁的面庞又为他添了几分成熟,看着极有男人魅力。 李其穆微微一怔,先前他没想别的,现在见勇武健壮的表叔正稀里糊涂地醉着,躺在自己眼前,而他自己则在曾经暗恋过的警察表叔跟前刚洗过澡,还脱得精光,只围着浴巾。 当下就有几分不自在。 又抬眼往霍正强宽厚的胸膛和鼓鼓囊囊的裤裆瞅了两眼,俊朗的面庞便微微红了。 “表叔你醒了没?” 他沉声低语,边冲边问。 “……唔,凉快……” 霍正强醉得半死不活,哼哼唧唧地嘟囔,驴唇不对马嘴。 过了片刻,李其穆将霍正强衣服上的秽物都冲了个干净,浴室内的酸臭气味儿也消散了去,他这才想起一事,一拍脑门儿,连忙走进浴缸掏霍正强的衣兜,急道:“表叔,表叔,你出门装你那些证件什么的了吗?还有钱包,赶紧掏出来……” 霍正强仰躺在浴缸里,吱唔一声,迷迷瞪瞪地睁眼看他,呆了会儿,傻笑一下,伸胳膊就搂他:“真,真俊……亲个…嘴儿……”力气竟出奇的大,带得李其穆险些趴到他身上。 “表叔你看清!是我,是我其穆!你侄子李其穆!” 李其穆急忙按住他胸膛撑开,尴尬地低声喊他,同时也发急,生怕自己先前疏忽弄坏了他的正经东西,干脆一把扔掉拐杖骑坐到他胸腹,两条胳膊使劲儿将他制服,然后空出一只手来,往他衣服兜里掏摸。 钱包在西服内兜,掏出来赶紧放到浴缸边上,西服外兜有几十块钱,早就湿透,也放在浴缸一边,再掏霍正强的裤兜,没掏到什么东西,反而碰到霍正强那紧贴内裤斜向肚皮的、斜楞楞的滚烫硬物。 ——酒随精虫上脑?硬成这德行…… 李其穆强自平静的面庞红得发烫。他贴身压着不停扭动的精壮男人,能感触到男人温暖结实的肌肉,这男人又是他曾经初识情怀时暗恋过的警察表叔……他可里里外外都是个未经人事的处男,哪怕往日里稳重,现在也不禁脑门儿懵懵的, “……宝,宝贝儿,摸……摸,两下……” 霍正强不知把李其穆看成了谁,又或者在做春梦,牤牛似的乱扭动,妄图摆脱李其穆的制约。 李其穆连忙松开他,急忙扶着浴缸想起身离开,奈何他右腿不听使唤,霍正强虽然醉了,可膀子还是结实着,竟呆傻般痴笑着把他搂得紧紧的,硬实要亲他嘴唇。 要说李其穆心里没什么旖旎念头,那也未免自欺欺人,但要让他和醉成烂泥的霍正强接吻,却还办不到。别说霍正强满嘴的呕吐异味,更是醉得稀里哗啦,即便霍正强是清醒的,他也…… 嗯,那倒是会考虑考虑,反正霍正强已经确定无疑要离婚了不是? 李其穆思绪先是纷乱如麻,想到这里,不知怎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狼牙散漫不羁的嗤笑面庞来,当下没来由一个激灵,瞬间冷静了下来,脸上的红意也迅速褪去。 “表叔,放开,先脱衣裳,脱衣裳!” 李其穆胳膊肘儿抵着霍正强胸膛,顺着他的意思缓声安抚他。 他总不能把霍正强这么扔在这里,深秋凉意浓重,霍正强湿漉漉地躺在这里,不多大会儿就能着凉,他必须把霍正强身上冲洗干净,弄回李其仲卧室里睡下。 霍正强哪听得懂他说什么,兀自满脸欲色地迷蒙嘟囔着:“我,想……上你……”同时扭动强壮的身躯,把裤裆硬邦邦的东西往李其穆屁股上顶。 ——日,要做也是我做你! 李其穆这回变了颜色,暗骂一声,当即弃了与这醉汉说话的想法,使出与狼牙对练时的功夫,将霍正强再次制服,然后不顾他的叫嚷,硬是扒光了他的衣裳——西装、秋衣、鞋袜、西裤……连内裤都没留下来。 霍正强魁梧扎实,肌肉强健,被他扒光后,深麦色的孔武体魄显示出精悍的男人力量感。 李其穆再次脸红——在压制霍正强的挣扎时,他不可避免地碰触到霍正强弹性纠结的肌肉,温暖结实的男人触感,让他浴巾下的宝贝命根雄纠纠气昂昂地硬翘起来。 一时间,犯罪偷情的快感充斥他的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在霍正强胸肌上摸了两把。 “再,摸……摸……” 霍正强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仰头嘟囔着,竟挺着平滑厚实的胸肌要他继续。 “表叔?” 李其穆吓了一跳,心跳急剧起来,抬眼忐忑戒备着看向霍正强的脸——霍正强浓眉方脸,轮廓坚毅,除了没理智的欲色之外,哪有半点清明? 李其穆微微松了口气,面红耳赤地咽了口唾沫,一面凝眸瞅看霍正强的神情,一面控制不住地伸手在霍正强饱满弹力的胸肌上抚摸轻抓,每抓摸一下,心跳就“咚咚”震动两声。 “呼呼……” 霍正强粗壮的双臂被他按在头顶,光着身子挺着下-体在他身下乱动,舒服得张嘴粗喘。 ——做鬼也风流,做鬼也风流…… 李其穆生平第一次这么肆意地摸男人,摸的还是个体魄阳刚的型男,不由可耻地激动着,心里面乱糟糟的,自己都不知自己在乱想什么,手掌在霍正强胸肌上一滑,捏住霍正强紫色的硬硬□,掐了两下。 “唔!干你……” 霍正强敏感地呻吟一声,浑厚低沉的男人声腔,充满阳刚的意蕴,然后用力地挣扎,没焦距的眼眸看向李其穆,将下-体往李其穆屁股上顶,含糊地叫嚷道,“干,干你……我是,一号……纯一……” 李其穆一僵!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 “表叔?” 李其穆转瞬清醒过来,陡然一个激灵——刚才他听到霍正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霍正强不断地挣扎扭动,雄壮的裸-体力气极大,在他这一怔之间就挣脱开来,热辣辣地抱住他就要翻身压他:“真,俊……我,想……干你……嘿嘿……让你,尝尝……厉害……”声音粗哑,饱含□。 厉害?李其穆倒是惊得厉害! “表叔,你是,gay?” 李其穆面色连连变幻,再次使出狼牙教他的格斗技巧把霍正强制住。 霍正强嘟嘟囔囔,不知道回答。 李其穆勉强静心,不顾他的皱眉扭动,硬生生压在他身上,死死盯着霍正强棱角分明的面孔——是我想的那样吗?纯一?表叔之所以在将要离婚时这么窝囊,是因为,被表婶抓住了……他和男人偷情的把柄?表叔居然也有同性恋倾向?或许不多,但是,总归是有点倾向的? 他的最大的感觉就是荒谬!继而又有种“擦肩而过”的患得患失。 他胸口“咚咚”震动,盯住霍正强,左臂将霍正强两条肌肉健实的臂膀压到浴缸边沿,身体趴在霍正强精壮赤-裸的胸腹上,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握住了霍正强两腿之间那根硬物。 “唔……”霍正强被他握紧,本能地粗喘呻吟着轻微抽动。 李其穆脑中只觉一根弦崩断,面皮热得烫人,只自使劲握紧了把弄,直至霍正强闷吼着喷泄出来,他才有些惊慌地回神。 ——我在趁人之危!下流!无耻!肮脏! 李其穆脑中突然闪过一连串的自责,羞耻感汹涌而上,急忙松开霍正强,修长有力的臂膀往浴缸边沿一撑,坐到浴缸外,再捞过拐杖,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远离浴缸。 他心头惊悸,紧抿嘴唇,手心还残留着霍正强硬物的肉质触感,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往霍正强那仍旧□的物事,以及喷泄出来的乳白色上乱瞄…… “没出息!”“砰砰!” 他握拳狠狠打了自己胸口几锤,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他先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用温水给霍正强快速冲洗身体,再把霍正强拽起来擦干,随后咬牙憋力,拄着拐杖,将霍正强搀扶进李其仲的卧室,一把扔到床上裹紧被子,最后转身逃也似的冲出。 还好,发泄过后的霍正强彻底变老实了,一直行尸走肉般任由他折腾。 而他逃出来,心头却又有些茫然的失落。 他浓眉微皱着低头,看着自己因呼吸紧促而起起伏伏的匀称胸肌、劲瘦腹肌,再看着浴巾被撑起老高的帐篷,顿了顿,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关上浴室门,扯掉浴巾,伸手握住自己那未得发泄的滚烫硬物…… 十几分钟后,他草草了事,又一次冲洗身体,走出来换上干净衣服,把霍正强的钱包和零钱都晾晒起来,再把所有秽物清理干净,直到丝毫痕迹不剩,才把自己的衣服和霍正强的衣服全都扔进洗衣机里洗了。 当他重又坐进书房,再次面对功课书籍时,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这里看正版支持某笑的亲,祝你们长命百岁啊啊!!!逮住留评~~~ ------------ 32第三十二章 整个下午,李其穆都在自责、失落,以及莫名的烦躁中度过。 他眼前一开始纷乱地晃动着霍正强魁梧精壮的男-性-裸-体,到后来却不知怎的,竟变成了狼牙。 狼牙握着匕首挡在他身前保护他的坚韧无惧、与他并肩作战的精悍凶猛无坚不摧、抱着膀子嘲笑他的漫不经心、光着大脚丫子跺水淋他的肆意妄为、安静倚在墙角等他的痞里痞气…… 一幕幕情景浮现在眼前,李其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好像经过今天下午偷偷为表叔手-淫的罪恶刺激,之前他自己都没太注意的地方,一下子栩栩如生地展现开全部的细节,如同打开水闸阀门的水库,滴涓不剩地涌到他心头,让他避无可避,突兀地直接面对所有,细致入微。 ――如果说醉酒有四个程度,那么识情也分四个级别吧。 李其穆懵懵然,突然想着:蠢蠢欲动、颦笑相思、刻骨铭心、生死相许。 因一个人的相貌身材而蠢蠢欲动,那不过是欲念作祟,就像他对警察表叔霍正强; 因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而时时相思,那么,这应该可以算是爱情了,就像他对…… 不对! “对他起欲望也还罢了,当真爱上他?我们才相处多久?以他的身份和性情,除非我疯了!” 李其穆握拳皱眉,自我说服般沉沉低语。 然而,有对比才更清晰。 不容他自欺的是,即便他以前也经常期待狼牙脱衣服后的模样,但刚才想起狼牙时,他并没有像暗恋表叔那样满脑子都是男人肌肉流畅的精壮裸-体,而是将狼牙的往日举止萦绕心头,伴随着一股股莫名的情绪,分不清是忧喜、温柔,还是眷恋。 他不禁怔住。 “烦啊!” 骤然回神,他抬手有些暴躁地拍拍前额,又用力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拄着拐杖走到书房窗前,倚着窗台,凝眸直视西天将落的秋日,也不觉刺眼,却突然发现连秋日中都印上了那家伙挑眉嗤笑的可恶嘴脸! ――草,我今天是怎么回事儿? 李其穆蓦地转过身去,心里越发紊乱如麻,干脆闭上眼睛。 他有点想不明白――那家伙在部队当兵都没磨掉一身的痞气,连长官发布的单人任务都置之不理,分明是个不遵守纪律的兵痞子!而且坏心眼、恶作剧、粗俗懒散、狠辣冷血……除了拥有一副明显比表叔更精悍性感的型体之外,还有啥值得他情动的? 他没接触过爱情,他本以为,他对那家伙的微妙情绪,除了伙伴之间的共战共勉,以及对勇武强者的敬佩向往之外,就只有欲念的蠢蠢欲动罢了!他本以为只是因为他李其穆是个天生就喜欢男人的,而那家伙恰好是个体魄刚健的阳刚型男,对了他的品味,他才会……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情况已经悄然变得不是那么简单。 “何止是不简单,简直糟透了!他是个直男,我是个……残废!” 李其穆咬牙低语,睁开眼睛,眸中自嘲和苦涩一起翻腾,握着拐杖的手用力得指节发白。 但下一刻,他心头突然不可抑制地产生了一个萌芽般的希望――那家伙有没有可能和表叔一样,虽然性取向是个大众化的直男,但是,其实也是有着轻微的同性倾向潜在的?只是还没被人激发出来而已…… …… 晚上吃饭时,霍正强酣眠未醒,李唐问起来,李其穆心头一突,抬头却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地说:“表叔下午醉吐了,我帮他冲洗过身后,就扶他睡下,要不要叫他起来吃饭?” 李唐皱皱眉,道:“不用,让他睡吧。” 张廷琴则看着李其穆,嘴唇动了动,转头望了垂头喝粥的霍小枫一眼,没有说话,等饭后才拉着李唐道:“你也说说正强去,其穆腿上有伤,行动本就不方便,他不说帮着照顾照顾其穆吧,反而让其穆伺候他洗澡,有他那么当表叔的吗?” 李唐知道她心疼儿子,叹息一声,拍拍她的手:“放心,我明白,我明天说他。” 晚上8点,李其穆照旧锁上卧室房门,脱衣上床平躺,意念呼唤着手腕上的湛蓝色手链,准时连接游戏――狼牙次次都提前进去等我,这回又早就在了吧…… …… 神思一晃,出现在蒂热斯村石屋中,若是往常,直接去找狼牙就是,现在经过一下午反思,彻底明白自己对狼牙那种不可告人的心思正往他掌控不了的方向发展,便略有迟疑。 想想拍卖行还有昨天拍卖的东西,便坐着没起,取出“凯希的寻觅之匙”,意念一动,消耗每日2次使用次数中的第一次,浏览希利苏城魔法拍卖行。 他拍卖的东西都是沾染魔性的怪兽材料,比之当初拍卖穿山兽白鳞片5.7银币/片的价格来说至少贵了10倍,每次也都是看清行情后适当压价,经过一天迅速卖得精光。 这次也是,刚一浏览就收到“是否收取拍卖所得钱财”的提示,当下又有50多金币进账。 收到金币,突然想起自己最初收购狼牙的那份魔性材料时,用的是比拍卖行稍低的价格来买,不赚他的,但也将手续费算在其中,到后来却完全依照拍卖行的价格给他,纯粹是帮他卖东西还替他垫付手续费。 “看来,我早就疯了。” 李其穆失神,低声缓缓地喃喃着。 先前只感觉狼牙教他那些训练能耐,他帮帮狼牙完全是理所应当,不过是件小事,搭档之间共战共勉,哪值得一提?但现在想来,其中的微妙转换,可不恰恰见证了他的心意变化?事虽小,含义却实在。 他面容微沉,闭目静下心来,才抬眸继续浏览魔法拍卖行。 拍卖行有几件牧师道具让他看得眼热,比如略微提升治疗效果的“惜悯之杖”,略微提升牧师防御力的“圣洁斗篷”,都是370金币左右,价格相对来说还算实惠,也刚好是他买得起的,但是,他舍不得买。 正看着上面说明,突然“惜悯之杖”从列表中消失。 他微微一怔,再找“圣洁斗篷”,也不见了,随即明白过来,这两件牧师专用的魔法道具,刚刚被别人拍买去。他心里略有遗憾,不再去想。 又搜索“艾鲁之手”。 他现在戴着的“艾鲁之手”只能对10级以下敌人有效,跟不上他的等级了,却可以用低等级的相同道具升级,所以他每次浏览魔法拍卖行都会搜索看一看,但大多数都搜索不到。 ――终于又有了,30金,嗯,上次买的那个似乎是45金…… 他浓眉微微一挑,看过说明后,的确是艾鲁之手(劣质的仿制品),当即拍买下来。 付钱收取后拿到手中,加上他原本的捡漏,现在便有三个劣质版了,只等进入主城,寻到炼金大师,就能升级他现在戴着的那枚当初从猎人身上爆出来的“艾鲁之手”。 随后又搜索“天赋药剂”。 ――11金币?这么便宜了?到昨天不还一直是23金/瓶居高不下? 李其穆蹙眉盯着只能对0-9级玩家起作用的最低级的天赋药剂,转念将各个方面都考虑了一遍,不慌不忙地下达意念指令,从最低的11金/瓶开始,一直到16金/瓶为止,都被他扫荡下来。 无人与他抢,三四秒之后,钱财花费一空,60瓶天赋药剂到手。 眼看狼皮魔法口袋中金币所剩无几,却凭空多出一大堆玻璃瓶,他沉眸无波,不疾不徐地再放到魔法拍卖行面板上去。 定价:36.5金/瓶。是36.5,而不是26.5! ――尽管绝大多数玩家的等级都已经升上去了,再不需要用到这最低级的天赋药剂,但必定还有某些不能天天登陆上来的人处在0-9级之间,而据我所知,天赋药剂除了做低等级的任务之外,没有其它途径获得,那么到后来随着玩家等级的升高,再没谁去做低等级任务,天赋药剂便会大大减少,如此一来,处在0-9级的玩家想买,只怕都有价无市。 他想了片刻,黑眸幽亮一闪,果断将刚刚拍卖上去的60瓶天赋药剂全都取消,收回来,又花费2金币的拍卖费,重新放了上去。 定价:99金/瓶。 他暂时不会用到金币,也没打算现在就把金币卖成人民币,那就挂在上面吧,一天两天卖不掉,以后总会有人去买的,这可是有钱人的游戏。 关上魔法拍卖行,他从游戏的石屋内推开门,平静从容地走出。 …… 刚走出门,突然一人从左侧冲过来拦在他身前。 “谁?” 李其穆迅疾倒退一步戒备起来,沉声低喝间竟颇有威严。 门外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外的缘故,已经没了族民勇士的守卫,所以那人直接冲到他身前。 “木齐里大人,我来拜谢您对我母亲的救治!”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黑黝黝的精瘦模样,浓眉厚唇,“噗通”一声在李其穆身前跪倒,憨声憨气地磕头道,“我是小乌云的哥哥大乌木,在希利苏城做铁匠学徒,今天回来才听说母亲中毒,得您救治才转危为安,我给您磕头。” 李其穆一听,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仔细看他,的确与低级猎人训练师亚尔林长得很像,见他将脑袋“砰砰”嗑得响,周围又有玩家和村落npc望过来,忙上前弯腰扶起他,微微笑着温声道:“不必如此,你们都是我的族民……” 他话未说完,突然事情急变―― “死!” 那大乌木憨厚的面庞陡然阴厉如鬼,迎头就往李其穆怀中撞来!双手更不知从何处掏出两把铁锥,对准李其穆的心窝子狠狠地捅!庞大的力道下,铁锥迅如奔雷! 李其穆惊怒,忙旋身而躲,急声吼道:“放肆!” 铁锥来得太快,他根本不能完全躲开,刹那间被铁锥从胸口一侧穿进去,贯透他的肺叶,剧痛袭来,疼得他眼前发黑,呼吸都屏住,如堕十八层地狱。 若是旁人受伤,势必会下意识地手捂伤口躲闪,但他当此之时,之前与狼牙训练搏命的反应能力就体现出来了! 他剧痛临身而不慌乱,不仅不退,反而以攻为守,瞬间催使“艾鲁之手”锁拿敌人双手,同时一手从袖中甩出匕首握住,直往敌人脖颈划割;一手伸双指如钢叉,直插敌人双目;脚掌腿膝更是凶恶如钢鞭般,往敌人下阴狠踢! 他一语不发,俊脸因剧痛而森寒,黑眸因惊怒而凌厉,双臂双腿健实有力,动作更是快速绝伦,哪像个柔弱牧师的样儿?高大挺拔的身躯,分明是个身经百战的铁血猛士! 而四项齐发,正是狼牙指点的结果,李其穆力猛速捷,狼牙自己面对都要小心招架。 “糟糕!” 那“大乌木”也没料到他如此凶狠刚强,瞬间反应不及,即便等级高于10级而免疫了“艾鲁之手”的锁拿,却眼看就难逃割喉、插目和裤裆被废的厄运,当即厉叫一声:“邪波震退!”身上蓦地荡出一波阴寒气流,将李其穆冲撞得“蹬蹬蹬”倒退三步。 那“大乌木”则连铁锥都来不及拔出,趁势抽身后翻退才心有余悸地变了脸色。 “刺客!刺客!” “快来人啊!” “……木齐里大人被刺客袭中了!” 这时,被惊呆了的村落族民们先后反应过来,纷乱而愤怒的凄厉嚎叫声中,众多族民勇士狂吼着扑冲而来,竟连还有老弱妇人冲在其中。 那“大乌木”翻身之后便知事不可为,耳听众人来袭,他身形未稳便双腿一蹬,往之前冲来的方向而逃,身体不知用了什么技能,居然快如飞鸟,若隐若现。 但李其穆哪能容他逃了? “星光束缚!” 李其穆愤恨不已,不顾痛得不能呼吸的伤势,选择11级的羁绊法术,迅速施展出来,右手掌握弥漫如丝的道道星光,凝神往那“大乌木”一甩,星光迎风而涨,陡然化成一张条形巨网,将“大乌木”双足一卷,困住不动。 “废了他……捉活的!” 李其穆艰难地对冲到近前的青年勇士命令着,随即猛地拔出胸侧铁锥,痛得大吼一声,赶紧施展13级学到的法术愈合伤口。 “星光愈合!” 洁净得白到极点而微微显出璀璨流光的一团能量出现在他手心,被他一晃,直接飞堵喷涌出滚烫鲜血的伤口。 下一刻伤口温热清凉,内外皆都复原,若不是牧师袍的破洞和鲜血还没自动消褪,李其穆简直以为自己刚才的重伤只是幻觉――这种重伤,要是用“微弱治疗”,至少得两次才能勉强愈合吧。 他11、13、15选择的法术都是星光系,星光系的最大特点就是施法速度相对较快,却相对更加耗费法力,根据斯昂长者的话,绝大多数牧师选择的都是耗费法力平常、施法速度一般的圣光系法术。 他学到的三个星光系法术,一个束缚控场,一个迅捷治疗,还有一个是大范围伤害――15级的“星光星雨”。 至于牧师的看家技能“复活术”,斯昂长者说至少得20级以后才有能力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暂时谈不上双更,因为另一本老早就想写的故事,终于忍不住将要开始了,不要骂偶,实在是迷恋上qi点流的仙侠了,捂脸……放上新书简介,不雷的话,以后可以去瞅瞅: 以《军夫[网游]》为主要更新,下面这本为次要更新: 《重生之邪主》 背景:修真世界,重生,耽美,升级复仇流qi点流仙侠爽文 避雷一:主角俊朗,道貌岸然,阴险狠辣,伪君子; 避雷二:涉及父子,主角攻,强强; 简介:他出生在修真世家,九岁时,母亲被害,父亲不管不问,继续宠爱其他妻儿;他誓要报仇,但终究年幼,又忘了母亲教诲,十六岁时爱上庶兄的“仇敌”梁弓宜,自此沦陷,直至惨死都没能为母报仇; 他重生了,却重生到十二岁,他记起母亲的话:“……不若薄情,修炼长生。” 但修炼的同时,他也要报仇,而且要报个彻彻底底!他隐藏日益强大的实力,表现得温文尔雅,浩然门大弟子虎玄青视他为知己,英俊威严的父亲也对他逐渐亲密,还有,冷漠如冰的梁弓宜…… ------------ 33第三十三章 李其穆沉怒森然,迅速治伤后凝眸往“大乌木”方向看去。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大乌木”身为十几级的职业者,因一下子被李其穆的“星光束缚”从潜逃技能中拖出来困住双脚,被围攻时惊慌失措之下,只来得及将“邪波震退”使出来一次暂时击退围攻者,就被愤怒的族民勇士们再次扑上去,乱刀砍烂了双臂。 “操你们八辈祖宗……” 那“大乌木”失去双臂,面色惨白,却不觉得痛,只厉鬼般狰狞怒骂。 李其穆听他骂的方言熟悉,再看他的神情,陡然明白过来。 ――他是屏蔽了痛觉的玩家!而且与我一样是山东玩家!先前磕头磕得那么响,居然是玩家? 他惊讶之后,心头眼底的怒意消失,重新浮上的则是不屑和嘲讽,抬步走过去,淡淡道:“大乌木?没想到,你身为‘天赐觉醒者’,竟对我磕头跪拜,不知何人指使,竟让你不顾脸皮,枉做小人?” “滚你妈……” 那“大乌木”扭头对他吐着唾沫乱骂。 “找死!” 李其穆闪身避过他吐出的肮脏,猛地双腿发力往他冲过去,匕首悍然一掷! ――既是玩家,那便无关于游戏剧情,也就无需浪费时间去审讯了。 其实何必审讯,与他有仇的玩家,知道他是蒂热斯村少族长的,唯有克朗多而已。 不知克朗多现在在哪座大庙里发财?竟驱使玩家在他回村的第二天,刚刚打开门就来刺杀他,能买得起客户端的人啊,刚才向他砰砰磕头磕得那叫一个实在!而且,村里必有其他玩家内应,这个是防不住的。 也不必防,等有空了,大可将计就计,陪克朗多好好玩玩。 他李其穆虽然穷,可也不是任人来欺的!刚才那穿肺之仇,必要十倍报之于克朗多身上! “咣当!” 残肢血泊中滚落出一只铁锥来,那“大乌木”被他匕首刺得眉心崩裂,已是怒目圆睁而死。 李其穆脚尖一点,把铁锥抄到手中,看过说明后点点头――“乌锥之牙”,原来是盗贼专用的特殊匕首,属性还算不错,正好给那家伙换上,省得他还用《禁咒》为0级盗贼新手提供的垃圾武器……都是什么“牙”,倒也相配。 “木齐里大人,您,您伤得怎么样?” 和青壮勇士一起冲来“救驾”的人中,正有一位容颜清秀的大姑娘,盯着李其穆牧师袍胸侧的血迹,眼中满是担忧和焦急,说话也显得局促不安。 “无碍的,已经愈合了。” 李其穆收起乌锥之牙,看她一眼,对她略有印象,是以前某个被他救回的伤残壮士之女。转头又看其他人,其他族民也都面带关切地望着他,他见无人受伤,便点点头,微笑道,“都散了吧,许是我在外面历练时招惹的仇家。” 经过刺杀之事,他确定这些npc族民对他的态度拥护如旧,再看看远近那些矜持着、犹豫着看热闹的玩家,他也没心思理会,转身往白石塔方向行走……那里,有人还在等着他呢。 走过几处石屋,迎面便听一声喊:“……木齐里!木齐里,真的是你回来啦!” ――哦,是胡汉三? 李其穆眼前浮现出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身影,嘴角扯起微微的笑,偏头看去,不禁愕然。 “木齐里,哈哈!好久不见了啊,你去哪儿了?” 胡汉三浑身都是蜘蛛网,胳膊腿上更抹着厚厚的尘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快速冲上来扑向李其穆,章鱼似的紧紧缠住李其穆精健的身体,帅气的面庞更是凑上来,竟要给李其穆来个亲吻礼。 ――咱们有这么熟吗?难怪狼牙说你二货,简直是个人来疯…… 李其穆皱眉,胳膊一抬,挡住他兴奋亲过来的嘴巴,再像脱衣服似的把他从身上扯下来,轻轻一扔,扔到三米之外:“我还有事,没空陪你玩。” “哇呀!”胡汉三摔个四仰朝天,大呼小叫地爬起身,拍着屁股又蹦过来,咧嘴笑说,“木齐里,你力气也变这么大了?那个克劳德呢?那家伙一看就是个狠人,他没欺负你吧?” “我欺负他了,你想帮他报仇?” 狼牙抱着膀子优哉游哉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胡汉三,然后目光往李其穆胸侧血迹上扫了眼,浓眉刹那间皱起又松开,戏谑道,“被人伤到了?哥教你的东西你都记哪儿了,笨得跟猪似的,丢哥的脸!” “呃,克劳德?” 胡汉三连忙转头,瞪大黑亮亮的眼睛,向他干笑一声打招呼,“哈,哈哈,克劳德,原来你也在啊!”转头又向李其穆挤眉弄眼,“木齐里,我9级了,马上就能升到10级学大招,到时我保护你,嘿嘿,我去做任务了啊。” 他的确对李其穆很是挂念,只因除了李其穆之外,游戏里面跟他聊到一块去的人,看似矜持有礼,却无不对他含着瞧不起的不屑,他虽然直率,却也不是真傻,谁好谁坏还是分得清的。 说罢,小心地绕开狼牙,又向李其穆挥挥手,转身撒丫子溜了。 ――有些人,总能天天活得这么开心,日日过得无忧无虑。 李其穆看着胡汉三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忽然有点羡慕他的没心没肺。 他不动声色,转眼调整好心态,见狼牙是从村外飞驼租借点的方向过来的,猜测他大概先去希利苏城跟战友说话了,便迎上去低声问:“现在过去?” 狼牙百无聊赖地挠挠后颈,打个哈欠道:“还能啥时候?跟哥走,莫让别人久等。” ――别人? 李其穆一顿,他的心思不同往日,难免要敏感地多想一些,扫了眼狼牙的神情,暗道:听起来,他怎么好像把我看得比他战友都要亲近? 他心中乱想,神情却是淡然,从容不迫地与狼牙并肩而行,与旁边吊儿郎当的狼牙相比,他们就好像一个教养优良的少爷,一个粗俗跋扈的流氓,在别人看来说不出的怪异。 有玩家盯着狼牙细看,明显惊叹于他竟能和李其穆这个“npc小boss”混得这么熟。 “看什么看?” 狼牙浓眉一挑,眯眼逼视过去,戏谑洞悉的模样把帅气的面庞渲染出浓郁的痞气。 那玩家一愕,当即翻个白眼,转身离开了。 “无聊。”狼牙漫不经心地嗤笑。 李其穆则蹙眉瞥了他一眼,暗道:欠揍。 走到僻静的飞驼租借点,狼牙从魔法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随手扔给李其穆:“呶,给你的,披上看看合不合适。” “什么?” 李其穆接过来,抬眸看他一眼,低头解开包裹,见里面是一件洁白衣物,抖开才知是件斗篷。 ――不会是……圣洁斗篷吧?他刚从希利苏城回来,那么,之前我查看的圣洁斗篷是被他买去了?但若是他,又不可能飞来这么快…… 李其穆浓眉下沉黑的眼眸一闪,念头纷乱,突然有一种偷偷幸福般地小欣喜。 查看斗篷说明,却不是圣洁斗篷,但又比圣洁斗篷的属性高出几个档次。 织布鸟的天蓬(织布鸟羽特制):极其坚韧的鸟羽布料做成的斗篷,带有织布鸟祖灵的祝福――略微增强法师系职业者的防御力,略微增强法师系职业者范围法术的覆盖范围。 他心头一跳,双眉锁起,抬头问狼牙:“多少钱买的?” “买个鸟!唔,的确与鸟有关。” 狼牙已经跟飞驼租借点的npc要了两头飞驼牵过来,扔一根缰绳给他,随口道,“晚上提前来了会儿,去杀了个织布鸟魔兽,凑巧爆出来珍稀鸟羽,刚进城里找炼金师做的,我披上没用,便宜你小子了!” 李其穆见他散漫不在意,双眉锁得更紧,又问:“以你对这方世界的了解,织布鸟魔兽的珍稀鸟羽练出来的东西你不能用,你会事先不知道?” 李其穆多日浏览拍卖行,哪能不识货,这件双属性的斗篷,卖出去只怕至少1000金,他目前的全部积蓄都买不起,换成人民币就是1万。 这个礼物有点重。 他握紧飞驼缰绳,站着没动,缓缓的清朗声调显得低沉,“狼牙,你,我帮你拿去拍卖吧。” 狼牙皱眉,翻身上了飞驼:“废话忒多,不穿扔了!准备走。” 李其穆盯准着他,没从他面上眼底发现哪怕一丁半点的异样,便知他纯粹把自己当成一手训练出来的新兵,就像师傅对待弟子,或是共战共勉的兄弟伙伴…… ――真大方,比我这个小气鬼强多了。 李其穆低头,自嘲了一下,心里一时竟不知什么滋味,该荣幸吗? 他再不多说,取出“乌锥之牙”扔给狼牙,臂膀有力地往飞驼翅膀一搭,轻松跃上两米高的飞驼脊背,坐得端正如钟,沉眸用力一扯缰绳,飞驼不用他控制,扑腾一双肉翅飞起来,认准唯一的航线方向,往希利苏城而去。 后面传来狼牙的朗朗笑声:“哈,不错!算你小子识相,还记得给哥弄个匕首玩玩!” 李其穆没吭声,嘴角扯起一丝笑来,继而笑意淡去――虽然那乌锥之牙放拍卖上800金肯定能卖出去,但毕竟不是他主动为狼牙而买,只是凑巧爆出来而已,所以心里多少有些惭愧,更平添许多复杂。 …… 十几分钟后飞到希利苏城,将飞驼交给租借点的npc,狼牙翻转着新得的铁锥状匕首,扭头低声道:“待会儿不用理谁,跟我走就成。有什么话,等没人儿的时候再问我,别乱说。” “明白。”李其穆点点头。 狼牙的同班战友有九人,在酒馆里的大圆桌周围团团坐着,或啃烤肉,或喝啤酒,哈哈笑声也或是爽朗或是低沉,有的打闹不休,旁人怂恿叫好,各自坐姿和举止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哪像狼牙似的,从来没个正经模样。 一人眼尖,看到狼牙,笑容收敛下去,淡淡地提示战友:“唔,来了。” 其他人三三两两地转头看来,扫了狼牙一眼,又微带疑惑地看了看李其穆,然后转回头去,该干啥干啥,说笑声小了几个分贝,没有一人及时站起身与他们打招呼。 李其穆看在眼里,暗暗蹙眉,心中跟明镜似的――狼牙在他的班里人缘儿竟差到这种程度?这家伙怎么搞的!在部队里被人孤立,日子能好过了? 他面不改色,心底浮现一丝莫名的担忧。 “东西都准备了吧?” 九人中,身材相貌都最为出众的青年抹了抹手,站起身向狼牙淡淡地道。 狼牙手插裤兜,眯眼扫了扫周围,爱理不理地点头:“走吧,做任务去,早点忙完,我还有事儿。”继而不看对方神色,扭头向李其穆扬扬下巴,示意道,“这小子一起去,他我搭档。” 搭档?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一愣之下,无不再次向李其穆盯视过来,眼中带着惊愕、审视、玩味,甚至嘲弄,种种负面情绪随着目光凌厉地扫视过来,让李其穆蹙了下眉,很是不舒坦。 “你们好。” 李其穆点头打招呼,不卑不亢,礼貌平和。没有微笑,免得热脸贴了冷屁股。 对方九人果然大多数都没理他,但也不是全都给他难看,有的向他点头笑了下,回了声“你好”,当先那个英朗青年也友好地伸出手来:“你好,我是‘高朗科’,18级骑士,偏重防御。你能得‘狼牙’看重,想必是极其优秀的。” 李其穆与他握手:“木齐里,15级牧师,偏重施法速度。勉强不至于拖累伙伴吧。” 两人握手一触即收,“高朗科”淡漠地看了一眼抱膀子悠闲等待的狼牙,掩住眸底的不快,转头向其余八人道:“走了,多人任务再不完成,都等着记大过吧!” “砰!” 一个肌肉鼓胀的大块头猛地拍了下桌子,低声冷冷一笑:“任务早就想做了,但也得等人齐啊!有人架子大得翻天了,我们等他四五天都不来,任务不能激活,怎么去做?” 李其穆黑眸一缩,明白他说的应该是狼牙。 狼牙恍若未闻,根本没理睬谁,吊儿郎当地伸手拍拍李其穆的膀子:“跟哥走,在这儿耽搁时间做什么,浪费。”竟率先悠然离开。 “靠!”那大块头没将他激怒,反被他气得不轻,蓦地站起身来对他背影怒视。 狼牙却已散漫地走出门去。李其穆步伐沉稳,与他并肩。 …… 算上李其穆,一行十一人走入希利苏城的魔法协会,先签订“共战契约”。 当初玩家普遍1级2级的时候,“共战契约”限制最多3人一组,现在的人数限制则增长到20人一组,看来是随玩家等级而变化,不知以后会不会干脆取消人数限制。 他们十一人签订一组,看过契约魔法台的同伴讯息显示,李其穆这才知道,除了自己和狼牙是15级以外,其他人无论是盗贼、猎人,还是骑士,全都是18级。 他们这次多人任务的发放点和激活点都在希利苏城守备营。 走到守备营大门前面时,“高朗科”看了看四周,突然停下脚步皱眉道:“先等等吧,我的搭档还没来到。她也是个牧师,战斗意识不错。”说着话,转眼去看狼牙。其他人也都第一时间盯视狼牙,他们刚刚有人讥讽了狼牙的不守时,这会儿仿佛料定了狼牙会趁机反讥回去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说的新书,让某些亲误会啦,我是说,在本书“日更”的基础上,附带着更新那本。 【多谢亲的手榴弹和地雷,让你们破费了】 ------------ 34第三十四章 狼牙对他们视若不见,一手拇指随意勾着裤兜,一手翻转着乌锥之牙匕首,上上下下打量李其穆,挑眉嗤笑:“你那斗篷咋不穿上?当宝贝舍不得穿呐?瞧你那出息!穿上给哥瞅瞅。要不合适,旁边儿就是‘炼金室’,可以过去改改造型。” “唔,忘了穿。” 李其穆淡淡一笑,没再提帮他拍卖的话,取出“织布鸟的天蓬”,大大方方地一把抖开,麻利地披上肩背,低头系上绳带,然后抬眸问狼牙,“看着还成吧?” 他神态平淡,洁白色斗篷迎风而动,与牧师袍一起包裹出修长劲实的轮廓,衬得他短发黑眸如墨,越发英姿勃勃、俊朗挺拔,显出大理石雕塑般的力量和优雅。 狼牙微微怔了一下,继而嫌恶地皱皱眉:“成个鸟,怎么看都不如我穿着帅。” 他抬步侧移看了眼李其穆背后,又抱着膀子摇头道,“小了点儿,炼金师炼制的时候是跟我量身定做,你小子年纪不大,个头倒不小。走,哥带你改改去。” 李其穆嘴角抽了抽,转头向“高朗科”点头示意了一下。 高朗科神情平静,向他点点头表示知道。 李其穆脱下斗篷,顺手收起夹在腋下,沉稳大步地跟上狼牙,就听后面一片沉默中突然响起调笑的声音:“老大,嫂子还没来哟?不是去买装备了吗?别是买的太多,把你的血汗钱都花光了,怕回来被你实施家暴,跟别人跑了吧!哈哈……哎哟!” 后面仿佛就等着他们俩走开,他们一走,立时欢闹成一团。 李其穆蹙眉看了眼狼牙,见他浑不在意,只能暗叹一口气。 炼金室的门比较矮,狼牙走过去刚好擦着头发丝,李其穆要进去就必须得稍稍低头。 炼金台后面是个中年炼金师,瘦瘦小小的模样像个难民,接过织布鸟的天蓬后,伸手道:“这斗篷是特制,属性固定,颜色固定,大小可以适当调节。收费20金,先交钱。” ——20金?真黑。 李其穆刚要掏钱,忽然想起之前扫荡了60瓶天赋药剂,狼皮魔法口袋中,算上铜币、银币,才不过14金币多一点,如何支付修改费用?他神情略僵,转头向狼牙低声道:“你先帮我垫上。我钱不够了。” 狼牙正低头逗弄炼金鸟,听闻皱眉抬头:“你买什么了?”眼眸往自己腰间的乌锥之牙瞥了下,摇头道,“我也没钱,钱丢了。”然后干咳一声,向炼金师打个哈哈,缓缓嘿笑着说,“大叔,修改费能便宜点不?我们哥俩儿都穷……” 那炼金师斜眼看他,嗤之以鼻:“这斗篷除了织布鸟翎羽为主材料以外,没几百金的法师系辅材料别想做出来,你们会没钱?哼,”他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没钱都走,没钱都走,别打搅我做研究。” 李其穆一怔,沉眸凝视狼牙,心中莫名的喜意中,自有惆怅滋味。 “走?走个鸟,哼!” 狼牙声音一寒,蓦地翻脸,抬脚“砰”地踩在凳子上,右臂手肘撑着膝头,左手将匕首翻转着,吊儿郎当地眯眼盯住炼金师,阴声道,“兄弟,帮个忙大家都有好处,闹僵了,匕首可是不长眼的!” 那炼金师倒退三步,面色一沉,显然被他气得狠了,嘶声叫道:“原来你们是两个流氓!都给我滚,再不滚,我叫城卫来捉你们投进监狱里去!” 李其穆在一边看狼牙看得呆了,心中咚咚乱跳,感觉这家伙的确忒坏,但也的确有型。 直到听见炼金师威胁,他才陡然回过神来,忙道:“别别别,他跟你开玩笑呢。”转身走到狼牙身边,沉声道,“我的钱都做买卖了,你那匕首是我杀人爆出来的。我还有14金币,你还几个?” “有钱咋不早说?” 狼牙挑眉瞪他,直起身,“我还12个,绰绰有余。”他将6枚金币取出来扔给李其穆,肉疼地说,“6个,记得还我,甭想让哥替你多垫,哥穷了。” 李其穆接过金币,深深看他一眼,垂眸低道:“我明白。”自己取出14枚金币,和斗篷一起交给炼金师,还好那炼金师见到金币后就没再跟狼牙计较,嘟嘟囔囔地收了钱,快速修改完斗篷大小,才轰他们俩出门。 出门前,李其穆最后问:“如果用三枚低级的‘艾鲁之手’升级一枚高级的,需要多少钱?”他掏出三枚劣质版仿制品的艾鲁之手,又将自己右手食指上戴着的可升级版对炼金师示意了一下。 炼金师眼都不眨一下:“300金,一口价。” 李其穆扭头就走,出门后将斗篷披上,宽厚的双肩把斗篷撑得有样有型。他默然无声,眼眸平视前方,暗暗沉思着:不知刚才那炼金师是不是故意要得贵,如果升级费用当真需要这么多,那就不划算了,倒不如直接拍卖掉…… 狼牙抱着膀子瞅了他两眼,嘴角勾起懒懒的坏笑,低低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李其穆没听清,但看他神情就知不是好话。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没去与他计较。 回到守备营门前,高朗科等九人或蹲或站,还在原地说说笑笑地等着,其中没有多出来的谁,显然“高朗科”的搭档还没有到。 又等了五六分钟,高朗科神色已经很有些不好,一个窈窕丰满的清媚女子才娇喘吁吁地跑来,身着粉红色牧师袍、粉红色斗篷,手中提着同样粉红色的法杖,长长的黑发随着跑动而飘飘扬扬。 李其穆愣了一下。或许是他对女人没性趣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这九人对狼牙不友好而使他产生了敌对心理,可不管怎么说,他看这清媚女子的第一印象,怎么会是“长发飘飘的粉红猪”? 他立即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转眼去看狼牙。狼牙已经嘴角抽搐着低笑了。他便明白不止自己一人如此认为,至少狼牙是和他一样的。 那女子跑过来,歉意娇羞地搓着衣角,向高朗科撅着小嘴儿说:“我,我没想到法杖染色这么耗费时间,又不能中断进程,只能在那里等,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话没落音,她眨着大眼睛扫了狼牙一眼,不感兴趣地转眸,又眼睛一亮,向李其穆看个没完。直至高朗科皱眉简单介绍,李其穆也和她打过招呼,她才吐了吐舌头,羞涩地笑说:“你好,我叫‘晚霞翩翩’,20级牧师。” 20级? 李其穆眼眸一缩,立时知道自己以貌取人了,暗道惭愧,心态郑重起来。 当下无话多说,一行人走进守备营,守备长问:“确定你们小组的伙伴全都在这里了吗?缺少任何一人,我都不能给予你们荣誉徽章。这是你们集体的荣誉。” 高朗科走上前去,行了个规规矩矩的骑士礼:“守备长大人,我的同伴已经到齐。” 守备长点点头,命人拿出名单对照,说:“很好,你们是最后一批洗脱罪孽后,为了高尚的荣誉而奋斗的勇士……嗯?是你?” 他看到狼牙,面色陡然沉寒,手已经握到剑柄上,怒哼一声道,“狼牙,你戴罪之身逃脱,上次竟敢偷偷潜回来购买野营行装!你以为你赢得蒂热斯村族长的认可,归属于蒂热斯村,我就不能捉拿你了吗?” “唰!”“唰!”“唰!” 周围的守备兵一见守备长蓄势待发,个个都拔出剑来,只听铠甲哗啦声,把李其穆等12人围个水泄不通。 高朗科等人都没料到事到最后居然又因狼牙而生变故,面色哪能好看了,有人恶狠狠地看着狼牙,气得低声骂:“就知道有他准没好事儿!”“上头怎么把他塞进咱们班儿,坑人啊!”…… 李其穆本就神情微沉,听清他们的议论,更是黑眸森冷,淡淡地道:“还有闲心闹内讧?”向高朗科和晚霞翩翩十人以及守备兵们都扫了一眼,与狼牙并肩昂立不动,袖中双手已经准备施法。 狼牙嗤笑,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头,朗朗道:“甭紧张,小子,没事儿。” 他根本没理会高朗科等人的态度,直对凶神恶煞的守备兵们,手握乌锥之牙匕首,“行了,有完没完,闲得蛋疼?你们见过哪个0级盗贼来刺杀至少30级的守备长?别人对我栽了个我黑锅,用我给谁当替死鬼,你们用脚趾头想想也该想明白了吧,没劲!” 他似笑非笑,不顾周围守备兵们愤怒的喝骂,一手勾着裤兜,撇撇嘴向守备长道,“你真够牛b的!不敢去找真凶,只拿我出气,得,你要是实在气不过,也别拿这模样吓唬我徒弟,我站着不动,让你杀一次,行?” “放肆!”“无礼!”“杀了他!” 一通呵斥从众守备猛男胸中炸开,震得人双耳嗡嗡。 守备长也被他气得老脸青一阵紫一阵,粗气喘得跟牤牛似的,握住剑柄的手直发抖。 高朗科等人更是脸都绿了。 李其穆也蹙眉咬牙,恨不得赶紧掏东西把他那张嘴巴给堵上。 却没想到,面对狼牙这副嚣张不可一世的姿态,那守备长终究只是恨恨地猛一抬手,止住周围的呵斥声,死死盯住狼牙,咬牙切齿地道:“给他们荣誉徽章,让他们都给我滚!” 狼牙似是无趣地叹了口气,出门时扭头向李其穆挑挑眉,低声道:“瞧见了?npc就是npc,甭对他们客气。你也跟哥学学,刚才紧张个啥?瞧你那出息。” 他抬手想拍李其穆后脑勺,奈何他个头比李其穆稍矮,高高抬手也未免滑稽,便只能砸了砸李其穆的膀子作罢。 李其穆肩头稳稳地让他拍,沉默了一下,目视前方,低声道:“狼牙,你以后,也稍稍注意一点,别总是硬来,凡事就怕有个意外。”他说得平静而诚恳,想起自己现实中的车祸,便微微一失神。 “知道。”狼牙自然而然地随口应着,继而反应过来,一挑眉,抱膀子故作冷笑,“小子,敢教训哥了?胆儿够肥啊你,一天没训你就感觉翅膀硬了是不?” 李其穆随和地微微笑,没吱声,态度出奇的包容。 他们两人走在一起,与高朗科等十人泾渭分明,宛如大小两队,之间大哥不搭理二哥。 唯有“晚霞翩翩”时不时往李其穆瞄过来,然后又轻声细语地与高朗科说话,言语中提到“入伍”“退伍”“特种队”等词汇。 高朗科并非事无巨细地回答,大多数只简短地应声,对她的态度虽然温和,却也没有太过亲密,只在战友的哄笑声中才温柔笑笑,可见对“晚霞翩翩”也是很有感觉的,只是性格如此罢了。 …… 狼牙他们的多人任务,难度依照等级而定,自有一套完备的算法。 他们一人一头飞驼,飞往灰烬复苏之地最西边的荒野,来到一座荒废百余年的古村落旁边。 任务的前三步都在这里,而且都被狼牙称为“热身”。 “我提醒一下,进入古村落范围后,会有3分钟准备时间。3分钟后,任务立即激活,会有各种幽灵厉鬼或者魔兽精魂源源不断地袭击,我们必须坚守两个小时。到时候,除了搭档之外,任何一个士兵离开古村落范围,都会被判定任务失败,必须重来。” 众人跳下飞驼后,高朗科严肃地说,说话间还专门看了狼牙一眼。在他看来,有狼牙就有意外,那家伙太不能让人省心了。 狼牙这回倒没置之不理,神情平淡地看着他,随意道:“放心。” 高朗科没料到他竟会配合,微微一怔,点点头,向其他战友说:“好,都进去。” 古村落名为“村落”,其实只残留破墙陋壁,没有半间称得上“房屋”的东西。 进入古村落,依照高朗科的意思,他们十个当兵的分散成一个圆圈,让李其穆和晚霞翩翩两个牧师在中间休息,看谁受伤重了就施展一下治疗法术,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狼牙仍旧没提意见,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扔给李其穆一包药粉:“3分钟后,你要是被厉鬼围攻得受不了,就把它撒身上。”然后打了个哈欠,颐指气使地道,“过来给哥捶肩。” 作者有话要说:《重生之邪主》已经更新第一章,可以去瞅瞅。o(n_n)o~ ------------ 35第三十五章 李其穆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狼牙打哈欠。 ――这家伙是现实中有事,夜里没能睡安稳,还是昨天就加班猎杀织布鸟魔兽,一直到爆出来珍稀翎羽为我做“织布鸟的天蓬”?珍稀翎羽,不大可能只杀一次就爆出来…… 李其穆沉眸猜想着,没有出声,收起那包药粉,走到狼牙背后,一双拳头大而有力,在狼牙宽阔的肩头隔着皮甲敲砸,问道:“你困了,捶肩有用?” “没用,但舒服。” 狼牙眯了眯眼,又转头皱眉,“轻点儿小子,你这是凿石头!” 李其穆嘴角一抽:“没给谁隔着皮甲捶过肩。”放轻了力气,“这回呢?” 狼牙懒懒地“唔”了声:“还行。”顿了顿又道,“待会儿杀那些东西是没精魂能量可吸收的,而且,这步是我们当兵的群体热身,你别杀太多,否则会判定我们作弊。” “明白。”李其穆言简意赅,记得狼牙最初提醒他的“有话私下里再说”。 “往右点,右边儿,肩膀头那片儿。使点劲儿。” 狼牙坐得不安稳,膀子扭来扭去,说话跟指挥苦力似的, 李其穆叹了口气,对他很是纵容,换了换位置,低沉的声音有些轻缓:“这儿?” 狼牙晃晃膀子,垂头舒坦地叹了口气:“对,就那里。使点劲儿。” …… 他们两个大男人,狼牙懒洋洋地坐着,时不时挑刺地说轻了重了,舒服时浓眉挑得像两条黑毛虫,宛如个胡闹的大孩子;李其穆石柱子似的站他身后,俊朗的面庞认真平和,偶尔淡淡一笑,尽显老成持重。 偏偏李其穆的年龄明显比狼牙小了不少,这个反差就怎么看怎么个怪异。 “这也能叫精英?丢人!” 之前在酒馆里被狼牙气到的大块头,深深为有狼牙这个战友而感到耻辱,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声,偏过头去。旁边另有个人摆弄着弓箭,接过话头,“用尖刀营名头骗来个小弟还不简单?咱们抽空也去试试?” 晚霞翩翩娇俏地坐在高朗科身旁,有些讶异地在李其穆和狼牙身上来回扫了扫,转头轻轻蹙起秀眉,轻声问道:“之前听你那个‘狼牙’战友说,木齐里,是他徒弟?” 高朗科一直凝神等待任务激活,并没关注狼牙和李其穆,随口道:“或许吧,我们不熟。” 晚霞翩翩和他说不上话,抿了抿嘴,又转头若不经意地看李其穆和狼牙,与挺拔英朗、沉稳温雅的李其穆相比,狼牙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明摆着一个吊儿郎当的痞子…… …… 3分钟过去,几只半个身子飘飘荡荡的半透明幽魂从远处冒出来,像是闻到血腥的鲨鱼,飘渺沙哑地嘶叫着迅速扑来。 “干活了!” 高朗科沉声一喝,拔出单手阔剑,站直了魁梧的身躯。 他一声令下,晚霞翩翩立即站起身来,为众人施展“坚韧加持”、“圣光加持”。 李其穆也迅速将能加持的法术都加持到狼牙和自己身上。 “哈,唔。” 狼牙打着哈欠伸个懒腰,森黑的双眸往四周凌厉扫了一周,站起身拍拍李其穆肩头,挑眉低笑,“手酸了吧?小子有良心,不错,哥没白疼你,进里面玩儿去。”说着拔出李其穆给他的乌锥之牙匕首,转身准备迎接自己这个位置的袭击。 李其穆甩甩手没当回事儿,黑眸幽亮地看他,沉声叮嘱:“自己当心点儿。” “知道。”狼牙头也不回,挥挥手,靠在石头上看远处。 李其穆并不多说,转身走到圆圈中间,在距离晚霞翩翩两米的地方安静地盘膝坐了,面朝狼牙的方向,抬头就能看到狼牙精悍宽阔的脊背。 晚霞翩翩眼睛悄悄瞥他,伸手撩了撩头发,偏头问:“木齐里,你是多少级了?” “嗯?”李其穆转头,“我15级。” “哦。” 晚霞翩翩点头,眨了下眼睛又问,“你15级的法术,学的不会也是‘圣耀术’吧?” 李其穆看她一眼,摇摇头,说话简洁平和:“不是。星光星雨。” 晚霞翩翩便捂嘴而笑。李其穆不知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又看了她一眼。晚霞翩翩始终淑女状,似是苦恼地说:“幸亏你没学‘圣耀术’,唉,我学了就后悔了。”她话说一半,顿了顿,等李其穆追问。 但李其穆只是基于礼貌地微微点头:“唔。”还平静地伸手,将“织布鸟的天蓬”上连带着的帽子戴上了。《禁咒》里斗篷有时候也叫披风,但能称为斗篷的,必定是有帽子的,披风则不一定有。 织布鸟的天蓬通身洁白,只有帽子边缘滚着银色的压边宽条纹,戴上之后,帽子将李其穆半张脸都挡住,只能看到直挺的鼻梁、坚毅的嘴角和下巴。 看不清细致的容貌,反而更让人感觉清楚他温润安稳的气质。 这个可不是依靠游戏外貌调节就能假装出来的。 晚霞翩翩眼眸一亮,往已经开始战斗的高朗科等人看了两眼,又转头继续说:“15级从‘圣耀术’和‘星光星雨’里二选一,这两个法术是20级以内唯一的范围伤害法术。当初学的时候我还咨询了下,‘星光星雨’因为是星光系,虽然施法快,但消耗的法力很多,我就学了圣光系的‘圣耀术’。可是‘圣耀术’实在太丑了,像个发光的电灯泡。” 她说着,自顾自捂嘴娇笑,边笑边看李其穆。 李其穆仍没听出这话有什么好笑的,但他不傻,明白自己不知哪里招惹了这女人的兴趣,便“唔”了声,没再理她。 晚霞翩翩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恼意。 李其穆则把心神十成十都系在狼牙身上,见狼牙以身挡住三只半透明厉鬼,手背被厉鬼抓伤,他当即蹙眉,随手捻诀,念动咒语:“微弱治疗。” 微弱的光芒锁定狼牙手背,光芒消失,伤痕却分毫未消。 “这怪有戾气,低等级的治疗没用。” 狼牙朗声提醒。 李其穆早反应过来,不等他话音落下便又施法:“星光愈合!” 璀璨的白光将狼牙手背以及身上的轻伤都抹去,如雨过无痕。他这才转眼去看狼牙身边的战友,见有人脸上脖颈都被抓得流血却不吭声,他微微点头,迅速施法为其治疗,还是星光愈合。 几乎与他同时,晚霞翩翩板着脸,粉红色法杖轻挥:“圣光弥漫。”便见云朵般广阔的白光在众人头顶氤氲,圣光如春风微雨般洒下,包括狼牙在内,十个士兵都沐浴在温暖的圣光之中,但有伤痕,都迅速愈合。 晚霞翩翩望着高朗科勇猛的身姿,淡淡地解释:“‘圣光弥漫’是17级可选的圣光系范围治疗法术,只能治疗轻微外伤,优点在于持续时间较长。” 李其穆双眸凝视狼牙,仍是平和而礼貌地应声:“嗯。” 晚霞翩翩微一蹙眉,轻轻白了他一眼。 …… 半分钟后,圣耀术消失,高朗科低喝:“使用单体法术,受伤重了再治疗,别浪费法力。” 晚霞翩翩抿嘴不吭声,神情完全平静下来,轻柔柔地答应着,有条不紊地施展与“星光愈合”并列的13级治疗法术“圣辉”。 …… 前一个小时还算轻松。 但随着时间推移,周围厉鬼越来越多,浑身散发黑烟的怪兽精魂也开始涌现。 高朗科和狼牙等人没有任何休息的空档,个个累得不轻,战士系精气也差不多都耗尽了,每被怪兽抓挠一下,黑烟就能把皮肉腐蚀得滋滋作响,连高朗科有几回都痛得闷吼,那嗓门最大的大块头肌肉男更是嗷嗷叫骂:“变态啊,伤害不高,就是疼,疼死我了!” 狼牙还好,他每次刚一受伤,李其穆的治疗法术下一秒就到,让他比其他人轻松不少,还有闲心在杀怪之余转头提醒李其穆:“都是肉搏怪,等级不低,数量还在增多,过会儿要有漏网之鱼,你就保护好那个牧师。” “明白。” 李其穆平静地点头。 “哼,别添乱我就谢谢您了诶!她有我们保护就够了!” 说话的还是那大块头,他有点直肠子,本就没看得起李其穆,此时被怪物抓咬得恼火,接口哪有好话。 晚霞翩翩则加紧冥想着恢复法力,闻声起身,又瞥了瞥李其穆,悠悠道:“我不需要他的保护,我自己懂得武术,可以自保。”的确,她已经20级,游戏角色强化到超人的程度,现实中又习武,懂得的不止是花拳绣腿,不然高朗科也不会把她带来。 李其穆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来这里是为狼牙,理别人做什么? 他不在乎,狼牙却眸底深沉,头一回针锋相对地冷笑反讥:“嘿,你们都他妈有种!有种就一直这么有种下去!” 晚霞翩翩大怒,很淑女地转头斥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不理睬你!” 狼牙漫不经心地撇撇嘴,继续杀怪。 那大块头则怒声几声,在高朗科的“杀怪”呵斥下,也没吵起来。 很快便有厉鬼从狼牙等十人的包围圈之间冲进来,晚霞翩翩娇叱一声,抬脚飞腿,粉拳精确,兼且施展高级伤害法术,把一只厉鬼击杀得利落,转身又去杀另外一只。杀完还不耽搁她施法救人,中间淡淡然瞥了眼李其穆。 李其穆站着没动,由着她去表现,只自看护好他的狼牙。 但对晚霞翩翩来说,怪物少些还好,当厉鬼汹涌而来,漏网之鱼越来越多时,她那一招一式的武术却不堪用了。 “草了,这么多怪,有完没完啊!” 厉鬼和黑烟怪兽精魂簇拥而出,情况浩大。 这时,晚霞翩翩别说给周围以身当盾的士兵们治疗,她自己都应接不暇,面色苍白着又施展了几个“圣光弥漫”,法力消耗得极快。 她也顾不得“圣耀术”难看了,施展出来想要杀敌,但每每有怪物袭来,哪怕旁边有人为她抵挡,她也惊得法术连连中断,到头来法力消耗过半,身周的怪物却没杀几只。 她手忙脚乱,便没给伤者治疗。 李其穆在厉鬼之间游刃有余,潇洒有度,只得分心救治狼牙的战友,便来不及救他。 “你救我啊!” 眼看怪物被她的“圣耀术”伤害吸引过来围攻她,晚霞翩翩终于惊慌失措,生气地向李其穆尖声叫着,转身带着几只黑烟精魂往高朗科那里逃,“高朗科,快把怪拉走!”跑动间被挠了几下后背,血流满身,她也不觉疼,明显痛觉完全屏蔽。 ――高朗科之前说她战斗意识不错? 李其穆蹙眉摇头,见她没向自己跑,也不凑过去保护她,只掏出狼牙之前给他的药粉,向她身上洒去一些。然后将剩下药粉都洒自己身上,往前大步跨出,靠近狼牙,无声念咒,双手捻诀。法诀繁杂快速,让人眼花缭乱。 随着他的施法,众人上空无中生有,一道道绚烂纯粹的星光划来,倏忽之间便织成一片琉璃云霞。星光突兀地从琉璃云霞中洒下,刹那间狂风乍起,鼓得他斗篷猎猎,他这才沉声一喝:“星光星雨!” 星光星雨和圣耀术都是持续性范围伤害法术,施法者有多少法力,它就能持续多长时间。 星光星雨一出,登时吸引所有受到攻击的怪物的注意,好在李其穆身上沾着药粉,减少怪物攻击他的可能,但这也不是完全避免怪物攻击,便有一些黑烟精魂沙哑嘶吼着扑来。 狼牙一声不吭,矫健如龙,转身挡住。 李其穆没对狼牙说“别让怪物伤我”,狼牙也没对他说“你放心施法我来挡着”,什么话都无需多讲,他靠近狼牙,狼牙保护他,如同做过千百次,配合得无比默契。 “星光星雨”的覆盖范围本就不小,在“织布鸟的天蓬”范围增幅下,竟将狼牙等十人的厉鬼全都囊括,好在它伤害不高,只是多了个“另敌人受伤后攻击速度、移动速度迟缓”的效果,不然只怕这任务要被判定狼牙等人作弊。 “好!” 有人杀怪激烈,被怪抓咬得动了真火,眼见怪物迟缓,不禁兴奋吼叫,拼了命地猛杀。 治疗、加持同伴状态、消弱怪物状态,这才是《禁咒》里组队中的牧师意义所在。 “情况有点不对,怪物怎么等级偏高,数量偏多?与我之前预计的不符!” 高朗科这时才有喘息的时间说出疑惑。 “是啊!这还是第一步,就这么难,我好几回都差点被咬死!” 一只怪的等级稍稍偏高,他们不会觉得怎样,但是上百只,甚至几百只怪都是等级偏高,那么累加起来,就是庞大的数据,如同压弯骆驼的稻草,不能忽视。 狼牙凌厉凶辣地杀怪,闻声懒散地道:“任务难度依照共战契约中等级最高的玩家而定。” 他有事说事,不会特意给谁留面子。 ――等级最高的玩家?那就是晚霞翩翩了,她是20级。 众人都明白了过来,高朗科脸上显出惭愧和尴尬,没有吱声,其他人也没接话。 晚霞翩翩面皮通红,她身上因沾着药粉,又有高朗科以身相护,终于避免了怪物的侵扰,惊魂未定,老老实实,再也没了之前的傲气,抿着嘴,一板一眼地用残余不多的法力为伤者治疗。只是莫名地憎恶狼牙,总是最后才为狼牙治伤。 李其穆见狼牙浑身是血,心疼得厉害,恨不得立即停止施法给他治疗,但他理智清明,只得沉心静气,安静如旧地引导星光星雨的持续。 他双手微擎,面庞微仰,圣洁的斗篷遮住半张脸面,挺拔的身躯直立不动。以他为中心,晶莹纯粹的星雨源源不绝地落下,如檐前滴雨,层层环绕;以他为中心,狼牙、高朗科、大块头等十人都不约而同地团团环绕,把所有妄图攻击他的怪物都用身躯抵挡住。 那大块头再没说话,面皮涨红,不好意思看李其穆,只把力气拼命使出来帮他抵挡怪物。 作者有话要说:。。。。。。。。。。。。。。。。。。。。 死拽着留评啊!偶都认真看啦! ------------ 36第三十六章 ——这个木齐里,怎么还有法力施法? 渐渐的,有人察觉出不对来。带负面消弱状态的范围持续性攻击,他们战士系职业者也有类似的技能,但无论是法师系还是战士系,都没听说谁可以这么持久的。 ——除非,是高干子弟玩家特有的客户端,附加的特殊能力…… 高朗科等人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狼牙仿佛知道别人的猜测,黑眸精光一闪,勾着嘴角道:“小子暂停吧,知道你是猛男,但你这么‘硬’下去,哪怕你这法术伤害不高,积少成多之下,系统也要判定我们作弊了。” 李其穆闻言,脊梁挺直安然,肩膀沉稳不动,双掌往上用力一托,星光星雨法术被他骤然撤散,似星光凝聚的璎珞飞花,落于他纤尘不染的洁白袍服和斗篷上。英朗身姿与琉璃星光相映生辉,有一瞬间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晚霞翩翩略有失神。 狼牙一眼扫过,也微微一怔。继而回头将乌锥之牙狂扫,引来七八只怪物的围攻。他偏偏在抵住怪物的同时,抽空向李其穆转头,挑着一边的浓眉道:“小子表现得还成,勉强能跟哥一比!”这一分神就受伤不轻,痛得又低吼了一下。 “干!是爷们你就给我消停点!”李其穆心疼得咬牙,迅速施展“星光愈合”为他治疗创伤,略显怒意地沉声道,“自己不知疼?再乱受伤,以后你叫我哥!” “切!”狼牙嘴角撇了撇,“气性够大的。” 他到底不愿在自家“徒弟”面前丢脸,便不再吭声,凝神杀怪去了。 这是怪物攻击的高峰,高峰过去,随后的怪物就少了许多,到最后只有零零散散的怪物扑来。而狼牙、高朗科、大块头等人,一直到再也没有怪物,也没敢放松下来,个个浑身是血,沉默着绷紧了劲实的肌肉,如同浴血金刚。 “玩家木齐里,协助精英队完成多人考核任务第一关,在希利苏城中声望略微提升。” 李其穆忽然收到系统的私人提示,再看其他人,无不松了口气。 “第一步可算过去了。老大,到第二步还有半个钟头休息时间不?” 有人不顾形象地瘫倒在地,闭着眼睛问高朗科。 高朗科点点头:“30分钟休整时间。然后会自动激活第二步。在此期间,可以离开这里。”他转头,看了看苍白不语的晚霞翩翩,又看了看沉静安稳的李其穆,暗暗叹了口气,道,“第二步是小boss连番出场,对我们进行车轮战,做好准备。” “那就好。呼……”“扑通!”“扑通!” 几人神经一松,一屁股坐在地上长长舒气,然后干脆也躺下了。 狼牙则扭扭脖子,甩甩胳膊,走向一边石头上横着躺仰坐下,并不显疲累,反而精神灼灼地向李其穆招招手:“小子有功,过来,哥给你捏捏肩。” 李其穆不曾累着,不过法力所余无几,便走到他身边坐下冥想。 狼牙一手枕在脑后,歪着脑袋看他,另一只手指指石块下面的石板:“坐下边儿。让你享受享受哥的手艺,捏肩也是个技术活。不过哥自己给自己练出来了,一只手就足矣。” “你牛。”李其穆抽抽嘴角,淡淡地笑。想想被他捏肩,也有些心动,便伸手一撑石块,也没起身的动作,直接盘腿往下翻身,矫健稳稳地坐在平整石板上,往后正好倚着狼牙所躺的石块。 狼牙平躺不起,一伸手,五指灵动有力,捏住他肩头穴位揉动,揉了两下问:“咋样?” “呼,的确舒服。”李其穆闭上眼睛,斗篷下原本直而坚毅的嘴角微微扯了起来,顿了顿,似是调笑地轻声道,“狼牙,要不以后我累了,你都给我捏肩?” 狼牙不屑嗤笑,伸手背往他后脑勺拍了下:“你小子算老几。” 李其穆嘴角的笑意淡下去:“的确。我冥想了。” “知道。”狼牙继续一手给他捏肩。他没看到李其穆的神情,兀自一腿屈起,以脚撑着石头面,另一条腿翘在膝头,枕着自己的手臂晃着腿低低地哼歌,不知哼的哪一首,跑调得不成样子。但声音低沉磁性,好听得荡人心肠。 李其穆冥想时不能动,这么靠近着,听着他的声音,他的心跳和呼吸,只觉已经醉了。 真他妈没出息!他微微自嘲。 晚霞翩翩一直站在原处,看到李其穆和狼牙宛如处在二人世界,乍一看分明半点也不显暧昧,完全是亲兄弟俩似的,但仔细看去,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让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别扭。 她深深看了李其穆一眼,又厌恶地瞄了瞄狼牙,深吸一口气,板着娇俏的脸,转头向高朗科淡淡地道:“你们,休息后继续做任务吧。我先下线了,再见。” 高朗科始终站在她旁边,手插裤兜地陪着她,低头想着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冷不丁听到她来了这么一句,不禁一怔,忙皱眉道:“晚霞翩翩,你不用走……” “就是,别走啊,嫂子。” 大块头也连忙睁眼挽留,有人疲惫地撑起身,咧嘴笑道:“我们都没事儿,也多亏了你的治疗法术,否则,我恐怕早就挂了。”“对,你不用多想,我们为的不就是磨练嘛,这样也好……” 他们说得诚恳,但晚霞翩翩却不容他们多讲。 晚霞翩翩本来是微微低下头整理衣袍的,此时悠悠抬脸,翩然回身一笑,粉红色的牧师袍和披风衬显出无尽的妩媚,轻启朱唇道:“不,还是以后再帮你们打怪把。这回,我不拖累你们了。再见,各位。” 她玉手轻挥粉红色法杖,如风中精灵般唯美消失。下线了。 “我靠!真,真走了啊?”她走得当真如晚霞消散般轻盈美幻,没听到后面呆滞嚎叫的话语,“我们的任务激活后,都是只会增加难度,不会降低难度的啊!你走,走有个毛用啊!” 高朗科也是目瞪口呆,盯住她下线的地方,牙关渐渐咬紧,面皮红得发紫。 那一边狼牙仿若未见,懒洋洋地哼着他的独门歌声,继续给李其穆极有规律地捏肩。李其穆则暗暗蹙起眉头:走得倒是够气派,待会儿他们伤重,我治疗加不过来的话,可顾不得别人了。 时间不容许他们回城找牧师签订“共战契约”再赶回来。 28分钟后。 狼牙、高朗科等十个军营精英各自站起,只等怪物到来。《禁咒》把游戏角色强化得层次分明,同时也人性化地杜绝了任何“消除疲惫”之类的魔法和技能。30分钟刚好容许他们把疲惫缓解个大概。 “木齐里,这里包括我在内,一共只有三个骑士,我们三人10级之后选择的技能又都是偏重于防御的,只有7级的小治疗法术,在这里使用不够看。待会儿,要劳烦你了,多谢。” 高朗科走到李其穆面前,诚恳而略带歉意地说。看得出,他说这话时很有些尴尬。 “不必客气,我会尽力。狼牙教过我,签订共战契约后,无论先前咋样,之后都是同进共退的哥们。”李其穆声音沉沉而平和,因斗篷遮住上半边面庞,使得唇线的微笑更加稳雅和明显,“就跟战友似的,性命相托。” 狼牙听得愕然一挑眉——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他皱眉捏着下巴想想,没想起来。继而嘴角勾了勾,扫了李其穆一眼,与有荣焉:不过,这的确是我的口吻,许是我顺口说出,就被这小子记下了?唔,是个好的新兵蛋子,没白费功夫训他。 高朗科等人一听,面面相觑。有人略显古怪地看了看狼牙,干咳一声,没说什么。 那大块头坐在不远处石头上,突然冒出一句:“那个,木齐里是吧,刚才战斗的时候,我没别的意思啊,你……”话没说完,转眼记起李其穆九成九是个“高干子弟”,这么道歉似的话有拍马屁嫌疑,便干咳一声,问,“你帽子不挡眼吗?” 李其穆摇头,淡淡一笑:“斗篷的帽子材料特殊,既能对眼睛起到保护作用,又不会遮挡视线,甚至有极珍贵的斗篷,还能在带上帽子后增幅视野范围。我现在既然有帽子,战斗的时候自然要戴上。” 他是当班长惯了的,被这几人盯着说话也没有不自在,还缓缓提议:“时间要到了吧,马上要来boss,你们,不一起商量商量对策?”转头仿若不经意地向狼牙看了眼。 狼牙原本没在意,见他转头,却忽然很古怪地心头一动,立即抬眼,凝眸看他——这小子,在试图化解我和战友之间的隔阂?不是担心我受排挤吧?切!长能耐了他! 他嘴角勾了勾,心底是隐约高兴的,却并不领情,抱着膀子懒懒地道:“商量个鸟,‘孤胆英雄’要是做什么都商量,早死透了,你当古代排兵布阵呐?” 高朗科浓眉一皱,也神情平淡地点头:“是没时间了。依照往日训练合作,随机应变。” 李其穆蹙眉,暗叹一声,再不多说——有些事情,稍稍做一点就足够,做得多了,哪怕是好意,也要讨人嫌的。毕竟,他李其穆算是老几,说不定,狼牙这会儿已经老大不乐意了。 他顿了下,抬手施法,对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都施展能够增加物理防御力的“坚韧加持”,以及能够增加对邪恶气息抵抗力的“圣光加持”,然后便沉沉静静地站着,向四周极目远眺。 很快,第一个小boss从极远处飞驰而来。这是个古代骑士状、骑着战马、带着三名护卫的厉鬼,通体黑暗如夜,半透明的身体里面发出无数痛苦悲哀的嚎叫,让听到者毛骨悚然。 “缠住boss,先把三个小的各个击破。” 高朗科沉声下令,第一个开启防御技能,顶住了boss的冲击。 李其穆因boss体内的地狱嚎叫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立即收心凝神,准备施展他最快也最有效的治疗法术“星光愈合”…… 狼牙和高朗科等十人分工有致,三个骑士分出两人去抵挡boss,剩下那人缠住一个护卫,盗贼和猎人们则凶辣地蹂-躏剩余两个护卫小怪。尤其以狼牙最为引人注目。 倒不是说狼牙的动作有多夸张,只因其他盗贼的皮甲无不隐约散发淡淡的质地光泽,唯有狼牙,至今还穿着0级盗贼的皮甲。先前他们分散着,还不太显眼,如今聚在一起,对比起来,他那0级皮甲怎么看都显得灰不溜秋的,仿佛一扯就会碎。 ——这家伙,钱全都给我做斗篷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收个“新兵”,用得着这样? 李其穆看得心头一紧,感动中更有欢喜和酸愁糅合,复杂到极点,嘴角却缓缓笑了笑。 他把七分注意力放在狼牙身上,狼牙但有受伤,他总控制不住似的,条件反射板治疗上去。剩余三分心神,平分其余九人,若有顾不过来,治疗得略迟一些,想必也是值得原谅的。 三只小怪迅速被灭,紧接着杀boss,过程也是有惊无险。 十来分钟后,boss嘶声嚎叫着消散在空气中,高朗科忙道:“半分钟休息时间。”他是队长,能随时接收到任务的进度、注意事项,以及说明等提示。 他们休息片刻,几乎没来得及说话,第二只boss就出现了。 这回是食人怪的精魂,只有一个,后面也没有小怪跟随。但它有两颗头颅,手中也持着一根巨大的原木状倒钩棍棒,嗷嗷吼叫着冲击过来,双臂粗壮得吓人,简直比双腿都要健硕。 “一起上!” 高朗科闷吼一声,又是第一个迎上去,再第一个被那倒钩原木棍棒击飞。 另一个骑士急忙补上去。这回情况好了些。刚才第一击之所以那猛,明显受那双头食人怪跑动的冲击力影响。众人都明白这点。不幸的是,那食人怪也明白如此道理,所以它大棒横扫,逼退狼牙等人,然后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又再一次对准一人冲击过来狠砸。 “我顶!” 高朗科在李其穆的治疗下恢复无恙,拼力冲过去,又被原木砸得呕血而飞,痛得肌肉抽搐。 “攻他双腿!” 狼牙冷然厉喝,乌锥之牙有“破坏敌人防御”效果,在他手中如毒蛇吐信,率先往双头食人怪那对比胳膊都略细的腿刺去。其实不用他提醒,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准备这么做,只不过反应比他稍稍慢了一丝。 好容易废掉食人怪双腿,他们十人已经人人浴血,个个挂伤。而食人怪残了双腿,更加疯狂扑杀,认准一人拼命地砸!好巧不巧,它认准的就是狼牙,哪怕狼牙躲闪,它也扑腾着、厉吼着跟过去。 不知是因为狼牙攻击力太凶猛,还是它记恨狼牙刚才的那句提醒。 “嘿,瞧,这怪恨上我了。” 狼牙躲闪间向李其穆笑说,随后一个返身,“砰”的一声,竟与双头食人魔硬拼,动作堪称刚猛劲爆,朗声喝道,“正是个磨练的大好机会!小子,瞧哥跟它玩到底,你给哥治好伤!” 李其穆愣了一下:“我,我草!你带着它绕圈,让猎人杀啊!” 他得不得了,暗骂:傻叉!傻叉!你他妈又不像我是个残废,非得自虐来磨练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狼牙已经肩膀垮下,浑身鲜血流得跟洗澡似的,却还硬硬愣愣地往上拼。亏得李其穆施展的“星光愈合”够快,法力也因梦境恢复天赋而足够持久,否则他不死也彻底废了! 不过这也不是没好处,有狼牙带头,其余原本害怕受伤而躲闪的,个个羞愧难当,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玩命地往上扑杀!简直是一群疯虎狂魔啊,听这嗷嗷乱叫的。 终于,食人怪被灭,有人伤重有人残。 “3分钟休整时间。” 高朗科忙喊。 李其穆已经紧张得汗流浃背,手指头都累得抽筋儿,却根本来不及歇息,往狼牙大步直窜,双眼赤红,沉声怒喝:“你个傻叉还愣,快接上断臂!” 狼牙左胳膊被食人魔硬生生咬成两截,腿也被砸断了,面色惨白地坐在血泊中,还吊儿郎当地朝李其穆挑起一边的浓眉,咧嘴不屑说:“紧张个鸟,瞧你那出息。”声音比往常虚弱了几个分贝。 李其穆心疼得一揪一揪的,也不跟他争吵,眼看有人匆忙为他接上断臂,急忙施法治疗,七个星光愈合下来,才将他断臂接上,然后再把他腿上治愈,压抑地寒声问:“站起来,看看还有伤没?” 狼牙看出他生气,心道:这小子又热血了?不像,嘿,有意思。 他森黑的眸底满是笑意,一撑手臂站起身,甩甩胳膊,挑眉:“瞧见了?没事儿……” 李其穆见他压根儿不当回事,瞬间莫名暴怒,胸中一闷,头脑充血,猛一抬脚将他踹飞:“干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这么久。o(╯□╰)o 看在某笑还算乖的份儿上,留下您的大评呗。。。。。 ------------ 37第三十七章 “哎!”狼牙低闷地惊呼一声,往后乱翻着跟头栽出去老远。 李其穆则在踢出一脚后就冷静下来,并没有后悔,甚至感觉自己那一脚踢得轻了! ――这家伙在现实军营里也这么拼命?看他拼得这么熟练,胳膊断了都不退缩,反而应对敏捷,简直熟能生巧!莫非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不顾自己死活?欠揍! 李其穆念头纷乱,沉眸握拳,记不得今天是第几次暗爆粗口。他当真被气到了。 而狼牙对他没有丁点儿防备,冷不丁被他踹飞,心窝子遭重击而闷疼,既感觉莫名其妙,又隐约有种被人管教束缚的别扭,心里瞬间恼火。当下一个打挺,矫健地跃起身,没好气地指着他训道:“小子你敢踢我?翅膀硬了是不?” 李其穆隔着斗篷冷冷凝视他,不明意味地低答:“看你不顺眼。” 把狼牙噎得一愕。高朗科等人也面面相觑。 李其穆轻呼一口气,心情有些压抑地转身,斗篷下的嘴唇和下巴都显得线条冷硬,一面查看其他人的伤势,一面又无所谓地沉声低道:“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不妨踢我一脚报复回来。多重都行。” 李其穆无视高朗科、大块头等人摸不着头脑的混乱神情,自顾自施法,将他们余伤治愈。 狼牙则被他两句话噎得作不得声。 狼牙也是精明的,迅速反应过来李其穆纯粹是恼他不顾自身安危,因关心而生怒。 狼牙想想,也不难理解,要是换了李其穆玩命似的往boss嘴里头送死,最后还弄得缺胳膊断腿儿的,他也会生气,更会恨不得踹死这不要命的“新兵蛋子”,再把他狠狠地训练调-教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命的可贵”。 狼牙感觉这是因为李其穆处处都对了他的性子和胃口,才衍生出来的男人之间的情义。 这种情义,经历大半个月时间同进同退的拼搏训练,经过成百上千次无需设防的生死与共,早就浓烈如酒,比现实中平平淡淡地相处三年五载都来得厚重。 但狼牙毕竟在向来与他不和的战友们面前,被李其穆这个“新兵蛋子”像是长辈教育自家孩子似的一脚不留情面地踹飞,还摔得屁股生疼、四脚朝天,狼狈到姥姥家,老脸都丢尽了! 他啥时候被人这么管教过? 他心里有些火气,但看出李其穆态度沉冷,知道他有点愣脾气,便不好在这当口教训他。 “切,我还没气呢,你倒气了。”狼牙有火发不得,越发感觉着别扭,瞪了李其穆一眼,撇撇嘴低哼一声,“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奇了。”大块头悄悄嘀咕,他是见过狼牙暴躁坏脾气的,就连排长连长都被他凶悍顶撞过,现在被人踹得这么狠,他都准备好拉架了,哪想狼牙竟然没当回事地放过去了。不会是被踹习惯了吧?到底谁是谁“徒弟”? 狼牙拍拍屁股,根本没理会向他看来的战友什么眼神,也不在乎他们怎么想,转身走向大石头旁歇息,暗暗考量:看来以后得注意点儿,这愣头青发起火来还真不给人面子…… 他正想着,眼角一瞥,见李其穆走过来。 他浓眉一挑,无声嗤笑,抬头看天,懒洋洋地不理,暗想:算你小子识相,跟哥道歉,哥就不跟你计较。 但李其穆沉沉然在他身侧的石头下坐了,挺拔的脊背倚着石头,头也不回地淡淡道:“我累了,你不是挺有能耐也挺精神?那就给我捏捏肩。”他声音宁和、平静而理所当然。 狼牙一怔,被他气乐了,抬手用手背拍他后脑勺,训道:“捏个鸟!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还!” 李其穆被他拍得脑袋晃了晃,没吱声,闭目冥想。 狼牙又肆无忌惮地用力拍打他膀子几下,见他始终一动不动,便停下手,胳膊肘撑着石头,漫不经心地看他侧脸,见他表情还是隐约沉着的,嗤笑一声,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有些无奈的小感动,叹息道:“得,哥以后不拼命磨练了。呶,给你捏捏肩。” 他没有受虐自残嗜好,在现实中也并非拿命不当回事的人。他只是,不想一辈子当个跛子。 3分钟很快即将过去。第二关的最后boss,马上就要出场了。 “我法力只有一半,都小心点,尽量别受太重伤,以免顾及不过来。” 李其穆起身道。他的法力刚才耗费七成,现在恢复两成,刚好有最大法力的五成。 “好,我们会注意。” 高朗科立即点头,然后转头大喝,“都听到了?都给我悠着点!” 众人齐齐应声,一个高个子嘿嘿笑:“大不了任务失败,回城后重新激活任务。那样任务难度正好回归到正常程度。老大,到时候你可别叫嫂子来了……” 高朗科听到他提起晚霞翩翩就脸色不太好,随手打他一拳:“乌鸦嘴。” 李其穆见他们精神活跃,毫无压抑气氛,也暗暗点头,然后淡淡看了眼抱着膀子的狼牙。 狼牙见他望来,一挑眉,走过去拍他肩膀一下,向他勾着嘴角,懒散地道:“放心。” 李其穆点点头,没理他。这当然不是在与狼牙置气,他只是怕自己再和狼牙说话时,会忍不住叮嘱,继而露出异样的关切情感,到时候被人看出猫腻马脚……他暗叹一声,不动声色。 狼牙见他默然沉静,当他还在恼自己,不禁皱眉来气,一拳砸他肩膀,低声斥道:“是不是爷们?还磨叽呐?而且该我生气好吧?你小子踹我一脚,我还得给你捏肩,到头来我还要看你脸色?我这是收个新兵蛋子,还是收了个气性大的小祖宗?一天没训你,你翻了天了还!” 李其穆一怔,听他声音含怒又隐约抱怨,不知怎么,心情莫名的好,嘴角扯起,摇头沉声郑重地说:“别打搅我。在想我做的买卖呢,生你什么气?哥没那工夫!” “嘿,你还哥上了!”狼牙乐了,抬腿用力踢他屁股,把他踢得一个趔趄,才抱着膀子撇嘴,“瞧你小子那德行!” 李其穆踉跄冲出几步,稳住身子,又走回来,无奈般摇摇头:“你还小?” 他们俩恢复其乐融融了,看得时不时注意这里的某些人直翻白眼,这是过家家呐,丢人! “boss来了!” 高朗科大喝提示。 boss从极远处缓缓走近。最初有雾气遮身,来到近处,模糊雾气散去,才显出了真容来。竟是一位长发披肩、轻纱裹身,窈窈窕窕的仙女般少女精魂。 一群大老爷们都呆怔了下。甚至对美女没什么性趣的李其穆都惊艳不已。 “这,这是boss?待会儿打架,她衣服会不会掉下来?”大块头双眼冒光地盯着boss胸前若隐若现的双峰,那里薄纱半掩,晶莹、饱满、娇嫩的半透明肌肤充满异样的风情诱惑。 “咕咚。”有人夸张地咽了口口水。 高朗科浓眉一皱:“只怕是法系怪,别大意。而且,这也是美色考验吧,收摄心神!” 突然,那悠悠漫步、姗姗而来的boss,在走到古村落边缘时,仿佛才发现他们似的,抬头向他们极其妩媚地微微一笑。一笑百媚生,让本就咽口水的人看直了眼。 狼牙也被她笑得心神一晃,转瞬间凝神清醒过来:“她有魅惑术!” 站在最前面的高朗科突然浑身一震,面色瞬间挣扎,嘶声吼道:“她……要控制我……躲开……”话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眼冒红光,扔掉武器,举起拳头就往身边的大块头砸。 “靠!”大块头等人得他提醒,吓了一跳,立马分出人手来,对他一拥而上,使用“晕眩”“闷棍”等技能将他制服。动作利落得不得了,只怕现实中擒拿训练惯了。 “杀boss!我……我去,她免疫伤害!这个怎么杀?”有个身躯悍猛的猎人职业者见boss就站在古村落边缘不进来,拉弓使出技能射了她小腹一下,得到的结果让他大惊。 “信仰惩戒!” 李其穆蹙蹙眉,立即将学后还没用过的另一攻击法术施展出来,然后摇头:“免疫法术。” 此时,那美女boss在边缘风骚撩发,又是轻柔一笑。不管是看她的还是没看她的,都在刹那间隐隐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晕眩。 “她……控制我……你们退后……” 最靠近boss的盗贼艰难地怒呼出声。 大块头刚才一躲,又是离他最近,咒骂一声,不等他被彻底控制,抬拳头给他个黑眼窝,直接把他制住。然后拖着他往古村落中间退,其他人也匆忙紧跟。但没用,他们离得再远,还是有人被魅惑控制。 “麻烦大了,伤不了她,只能被她控制。谁离她相对最近,谁就会先被控制住。” 眼见高朗科等三人被人用绳索绑着,还兀自野兽般吼叫,挣扎不休,李其穆蹙眉,有些焦急,“但这样下去,咱们不全都会被她控制了?”还好他站在众人最后,撤退时也撤得迅速,暂时不担忧被魅惑。 “的确麻烦不小。”狼牙一手翻转着匕首站他身边,点点头深以为然,但他那神情,简直幸灾乐祸似的不以为意。唯独浓眉下的一双眼眸精光四射,目光凌厉地在boss身上快速审视,试图发觉破绽。 紧接着,那boss连连媚笑,每笑一下,就会有一人被她控制住。直把这些兵汉子笑得毛骨悚然,忙得不可开交。乱套了! 终于,只剩下站在最远处的李其穆和狼牙没被控制,被一群没理智的猛男满村落狂追。 “她不控制了!狼牙你看到没?那boss每控制一人,身上的质感就更透明薄弱一些,而且被他控制的人,好像不能使用武器攻击,只能近战肉搏。咱们想办法将你战友制服。说不定这就是破掉她免疫力的方法。” 李其穆一面矫健如虎地和狼牙在古村落残墙断壁之间逃窜,一面沉心静气地分析提醒。 “看出来了,而且我有任务提示。”狼牙浑厚的声音带着轻笑,说笑间,扯着李其穆的手拐弯,信口道,“可惜,你小子没被她魅惑,不然就能趁机痛殴你一顿。啧啧。” 他带着李其穆在村落中看似乱跑,其实一直在有目的地绕弯,把后方原本拥簇在一起追杀他们的没理智的战友,给绕得排成一条弯弯曲曲的单线。 “什么提示?” 李其穆没理他最后那句,垂眸瞥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跳砰砰剧烈地问。问话时,他斗篷下俊朗的面庞沉稳不动,却微微发烫发红。 狼牙以前似是厌恶和别人肢体接触,往常与他开玩笑也只是隔着衣服拍拍肩膀什么的,极少与他如此肌肤相触,更别说是牵手了。现在,大概是熟悉的缘故,狼牙竟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 若非有他拉着,李其穆自知哪怕经历过地狱训练,只怕也会被后面一群军中精英给追上。 不过,李其穆并没有从狼牙的态度中感受到半分半毫的异样暧昧……李其穆忽视掉这一点,只觉得双方的手掌都大而宽厚,干燥温暖,握在一起,很契合,也很舒服。 李其穆有一瞬间甚至恨不得一直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变这么傻了吧唧的?他暗叹。 “还能什么提示,就是我的攻击伤害在之前的总攻击伤害中最高,要竭尽全力‘干掉’战友。”狼牙松开他,手心残留踏实温暖的触感,他并没在意,只凝神察看在后面狂吼追击他们的九个人。 “什么?你要杀了他们?” 李其穆一惊。这可不好,如此一来,狼牙和他的战友,隔阂岂不是更大了?虽然这是任务。 “杀个鸟!别愣,你小子给我跑快点!” 狼牙双腿健实有力,速度快如狂狼。又拉住李其穆的手跳跃急冲,让后方追击他们的九人相互之间距离拉开,才随口道,“把他们打到一定程度,就能灭去他们的‘魅惑’状态,使他们瘫软不动。不至于杀死,这任务还没那么变态。” 说完,转头时眼眸一沉,低道:“你继续跑,注意给我治疗,我落后去把他们挨个撂倒!”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原本打草稿时剧情有些突兀,写后很不满意,将大半部分推翻重写,让故事延续之前的自然发展。 亲们读后,继续信手留评呀。。。 ------------ 38第三十八章 松开手,牵手的宽厚踏实触感残留手心。 其实,在李其穆承认自己现实中是个残废后,狼牙面对他时,在郑重、严苛、稳妥地训导之余,便多了几分让李其穆想不太明白,却感觉很熨帖的似有若无的关怀和纵容。 那不是对残者的同情或者怜悯,而是一种隐约真正被狼牙承认、接纳的微妙感觉。 再后来,随着他们一日日朝夕相处的刻苦训练和戏谑玩闹,两人之间更多了几分默契的深入了解,和几分自然而然的知己般亲近,也都约莫知道了彼此的底线在哪里。 否则以李其穆的沉稳,哪怕对狼牙心生爱意,又怎会当真发火去踢狼牙,就不怕关系闹僵?而且以狼牙的性子,哪怕把李其穆当成自己一手训练出的新兵蛋子,又何至于顾虑李其穆的脸色,他是看别人脸色行事的人吗? 他们的关系已经足够亲重,区区一脚之威还是撑得住的。 而现在,李其穆明知道狼牙对他是铁哥们的铁血情义,明知道狼牙顶多把他当亲弟般爱护,再和狼牙牵手时,也还是心跳如雷,面庞充血――他看似沉默镇定,但终究只是个情心出动的毛头小伙儿罢了。 还好有斗篷挡着。还好,狼牙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情感。 紧接着也不容他多想,狼牙刻意落后,战斗开始了。又是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刻。 …… 倏忽转眼,时间过去一个多月。冬天姗姗而来。 这年冬天,北方的寒气比往年更重,地面上早早地落了一层薄雪,给这座有些土气的城镇平添两分洁白和高贵。李其穆向来是喜欢雪的,带霍小枫下楼散心时,总会心情愉悦。 之前,李唐和张廷琴夫妇怕霍正强刚刚迁动,一时照顾不到霍小枫,便没让霍小枫随他一起搬出去,暂时留着照看一段时间。也正好让逐渐恢复活泼的霍小枫陪陪始终独自在家的李其穆。 霍正强已经离婚了,财产大部分给了女方,赢得对霍小枫的抚养权。他的工作也平调到这个城镇当公安局副局长。说是平调,但一个繁华大城的副局长和一个普通小城的副局长,两者之间孰轻孰重,任谁都是一目了然的。 霍正强却分明不在意,甚至明显松了一大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愉悦起来。 李其穆见他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尴尬迹象,想必是根本不记得醉中荒唐的,也安心不少――霍正强毕竟是他亲表叔,有着三代内的亲近血缘关系在,如果当真发生点什么,那不成了乱-伦了? 再说游戏。 游戏里还是晚秋季节。 那日,狼牙像是与李其穆合作猎杀怪物般,行云流水地挨个撂倒他的九个战友,再在休息后,和战友一起有惊无险地干掉第三步的大boss,至此,多人任务在古村落的前三步圆满完成。 当时狼牙数次想要拼命斗狠,却终究顾忌着李其穆这个“愣头青”,怕李其穆再沉怒把他踹飞,那时他那张老脸也未免太挂不住。所以他没敢再做出头鸟,只老老实实地输出着自己并不扎眼的伤害力,一直到结束。 次日他们重聚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后三步。高朗科请来了一个规规矩矩的18级牧师朋友帮忙,让李其穆轻松不少。后三步中包括单人任务部分,李其穆帮狼牙也帮得更加彻底。 而高朗科等人在古村落被狼牙一人撂倒后,实打实见识到狼牙远远超乎他们想象的悍猛凶辣的功夫实力,再和狼牙相处时,他们大多时间都出奇的沉默,然后杀怪时都异常地拼力。 李其穆也看出来了,狼牙的九个战友并不是难相处的人,甚至大部分都是直爽的性子,但是狼牙对他们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发自心底的疏离。这让他有些无奈,最初还想要试着缓解他们淡漠隔阂的心思更加消减。 多人任务圆满完成,李其穆收获到希利苏城不小的声望回报。 而自那以后,狼牙就开始带他四处寻找千奇百怪的魔兽猎杀,既能训练,又能升级。 与以前一样,他们俩的最首要目的都是“极限磨练”,所以他们游荡在外,连日不归。而他们游荡的地方,全都是高等级的魔山、峡谷、原始大森林,挑战的也都是比他们等级高的怪。 这样一来,升级就快了。而每次拼杀的时候,也是过程精彩,惊心动魄。 还好,狼牙允许李其穆在肉搏时使用必要的技能,否则李其穆铁定承受不住魔兽残虐。 这种游戏生活无疑是极其艰苦的,但有狼牙相伴,李其穆乐在其中;而狼牙,一如既往地不理会任何军营中发放的单人任务,也不与战友联系,只准备次月的多人任务躲不掉时再与战友汇合。 ――杀魔兽,除了爆珍稀材料之外,其它材料居然与普通魔性凶兽的材料价格一样。 李其穆曾在疗伤后,气喘吁吁地蹙眉低叹。 《禁咒》中,所有魔兽爆出来的珍稀材料,都只有参与猎杀魔兽的玩家或npc有权使用,压根儿不能与外人交易。所以杀魔兽赚的钱,与以前杀普通凶兽一样,只能依靠卖普通材料获取。 当然,玩家在拿到珍稀材料后,也可以买辅助材料,花钱把它们做成装备,再拿去卖。 但李其穆探察过魔法拍卖行的行情后,失望透顶。 因为魔法拍卖行上有npc们拍卖的各种属性的装备,所以玩家做出来的装备,价格必须与npc们拍卖的价格相若才能卖出去,这样一来,他算一算,那价格根本不比购买辅助材料花的钱多多少,甚至再加上炼金费用,做装备后再卖,有时候还会入不敷出。 ――靠这个赚钱,趁早死了心罢。 李其穆原本还想着苦点累点,流血流汗地杀魔兽赚钱为父母分忧呢。 “今天打到多少材料?给我卖掉。” 每天晚上退出游戏前,李其穆都会说类似的话。 他已经把自己拥有“凯希的寻觅之匙”的事告诉狼牙,所以平常杀完魔兽之后,割取魔兽材料的工作都是交给狼牙去做,他只需最后把材料都要过来,放到魔法拍卖行上去。然后收钱,二人平分。 有了钱,狼牙就拉着他回城,买了两个15级以上能用的“魔法通讯端”,说:“以后我要是有事,来不及上线,你就自己回城,一个人别在外面晃荡,瞧你愣头愣脑的德行,小心别让人杀了。我上线后自会用这个找你。” 李其穆笑笑说好,他听惯了狼牙痞里痞气地言语,一天不听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天,天赋药剂的价格如同李其穆所料,蹭蹭疯涨了上去。 只因魔法拍卖行的天赋药剂,无论多少,除了价格太离谱的以外,都被人迅速买去。李其穆先前挂在拍卖行上的60瓶天赋药剂,定价99金币/瓶,也被人拍买一空。 拍买拍卖都是不显示玩家姓名的,李其穆也看不出谁这么大手笔。 收到钱后,原本的800金币一下子变成6000金币,换成人民币就是6万。 李其穆暗暗欣然,直想立马将之换成人民币,再拿到现实中去交给母亲。但他思量一下,还是没动,准备将它们当做起始金,继续在游戏中赚钱。 可惜这种让他“暴富”的倒买倒卖商机仅此一次,过去再无。随后,天赋药剂的价格在80到100金币之间变动,居高不下。再看其它物品,强效天赋药剂、极效天赋药剂的价格近乎平稳,道具武器装备等等也没有较大的价格浮动,都没有收购倒卖的价值。 李其穆深思熟虑后,没有花血本来故技重施,否则还不够拍卖行提成的好处费。他把金币暂时存起来,等待下一次其它投机取巧的机遇。 他平时不花钱,只有偶尔捡漏,才花钱拍买,再拍卖出去直接赚个几十金、上百金。 积少成多,至今一个多月过去,他已有7400多金币了。 一次休息时,他心头一动,伸胳膊用力揽住狼牙膀子,面色凝重,声音沉沉地严肃问道:“狼牙,咱是不是哥们?”实际上他心里砰砰直跳,暗恨狼牙皮甲太厚,否则不就能时常吃点豆腐了? 狼牙靠树而站,对他这种并不过分的肢体接触早就没了防备或反感,浓眉一挑,用胳膊肘子捣他:“谁跟你哥们?离哥远点儿,一身汗臭气。”说着还漫不经心地撇撇嘴,嫌恶地扇扇风,仿佛他自己多干净似的。 李其穆看在眼里,明明狼牙五大三粗的,动作也是粗俗随意,偏生他就觉得老可爱了。便稳稳地任由狼牙捣,不仅没走开,反而把狼牙膀子揽得更紧,轻笑:“狼牙,你真娘们。” 狼牙面色蓦地一寒,黑眸凌厉地转头,阴声缓缓地问:“小子,你说什么?”狼牙向来自认铁血硬汉,李其穆说他什么都成,说他娘们,就是骂他。但他当然不是真怒,只是吓唬李其穆。虽然他也知道李其穆不吃他这一套。 李其穆更笑,俊朗面庞显出潇洒的阳光:“受打击了?行,我说委婉点儿。狼牙,你刚才用手扇风的样子,挺好看的,迷死我了。嫁给我行吗?” “行!怎么不行?”狼牙幽幽冷笑,继而猛然旋身挣开李其穆,几乎同时飞腿一扫!那条腿健实刚劲,犹如钢鞭,要被扫中,李其穆怕得吐血,再断几根勒骨。 “真打?” 李其穆知道他厉害,自己要是不躲,肯定有够受的,赶紧仰身闪躲。 “慢了!” 狼牙一脚飞出不等落下,精悍的体魄竟再次旋起,将另一条腿硬弹。 李其穆再练几年也不会当真是狼牙的对手,“砰”的一声被他踹飞四五米远,疼得胸口发闷,却不敢耽搁,急忙翻身想要爬起,同时暗暗咬牙:这家伙,真狠!这是要踢死我啊…… 狼牙不等他爬起来,健实的双腿蓦地一蹬,飞窜而至,以膝将他一顶,死死压住他胸口,粗糙的大手往他头上肆无忌惮地拍,说话也是懒懒的,极其嚣张跋扈:“知道哥厉害了不?说,哥像什么?”俨然一副你大可肆意夸奖的施舍模样。 李其穆看得发笑,又自知挣不过他,便索性平躺不动,以胸口撑住他的重量,黑眸幽亮地从下往上看他,掠过他坚毅的下巴,盯住他深邃戏谑的森亮眼眸,磁性的声音笑得有点认真:“狼牙,记住你刚才说的,嫁我做我老婆。” “嘿,你小子有种,敢占哥便宜的,你是独一份儿,”狼牙眯起眼睛,干脆一屁股坐他胸口,舒舒服服地用手肘支着膝头,“说吧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样?” 李其穆知道过犹不及,便将一条臂膀枕到脑后,另一只胳膊自然而然地放在狼牙大腿上,微笑着,沉声道:“狼牙,据我观察,你似乎比你那些战友更加了解这游戏……我想赚钱,你透露点赚钱漏洞?唔,不涉及军队机密的渠道,透露点儿?” “哈!”狼牙乐了,伸手往他脑门“啪嗒”一弹,没好气地嘲笑,“我当你想什么事儿呢!这游戏是军方开发的,你以为会有赚钱漏洞?瞧把你能耐的!”说着,伸手往他结实平厚的胸口一撑而起,继而下意识地抓抓空手,道,“你想赚钱,只能赚辛苦小钱儿,你想靠玩游戏赚钱?没出息!” 李其穆躺着没动,他本就没抱希望,只是找个借口与狼牙互动而已。 网上说的,互动才有感情的交流,交流才有发展的可能。否则只是空想罢了,而空想恰恰才是最严重的失败。他既然爱上了,哪怕明知不可能,也总要想法子试一试争取才没有遗憾。 他黑眸幽暗,安静地看着狼牙,脸上露出失望模样,叹口气说:“是没出息,咱不是穷嘛,穷得找不着媳妇儿。呵呵,还好,现在不用去找了。” 狼牙神情不变,却眼眸一缩,往他腿上看了看,只当自己听出了他的苦恼。沉默一下,见他起身,便抬脚踢他屁股,懒散嗤笑:“想赚钱,那还不简单?咱们找要买珍稀材料的人,与他们一起签下共战契约,咱们打怪,爆出来卖他不就成了?” 李其穆被他踢得险些又栽倒,矫健地站稳,整理衣袍,摇头笑:“别,我还没到那份儿上。”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动。 不过,他和狼牙经常连日连夜地流荡在山林中,一不回村,二不回城,就算找,又去哪里找? 最重要的是,狼牙是兵,是精英士兵,进游戏的使命就是磨练精神,以后再试图提升体质。李其穆明白这一点,更明白狼牙散漫性情中的高傲和桀骜。他怎能因为自己想赚钱而浪费狼牙的时间,导致狼牙有落后于其他战友的可能? ――既然有“魔法通讯端”可以联系,那么,我以后不如用其它时间上线,与别人签下共战契约,出力赚钱。我和狼牙一直杀等级比我们高的魔兽,升级较快,等级在这时应该是偏高的…… 现在,他和狼牙都是28级了。 升级越往后越艰难,28级的确超越大部分玩家一截。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话说,祝大家开心幸福。。。。。 。。。。。。。。。。。。。。。。。。。。。。 ------------ 39第三十九章 十八岁,自有早已开始谈生意,签签字就给家族赚几百万的商界新星;也有研发高科技项目,合作开公司日赚斗金的高智商精英;更有什么都不用做,从父母那里得来点零花钱,就比平常人一辈子工资都高的公子哥儿。 人与人不同。出身、境遇、性格。 李其穆庆幸自己的幸福家庭,不眼红别人的富裕和能力,也不掩饰自己的贫穷和平庸。 他安稳踏实,把自己要做什么分得清清楚楚――他要努力提高自身成绩,以求考上名牌大学镀金和进修;他要在游戏中极限磨练,以求治愈那条不听使唤的右腿。如果在不耽搁这两件事的前提下,还能顺带着赚点钱,那就更好了。 不过,赚钱的想法只是压在心底,从那次以后他没在狼牙面前提起过。 “还没珍稀材料。这两天,连人品都跌份儿了,嘿。”杀掉魔兽后,狼牙麻利地割下魔兽材料,转身寻块岩石,在岩石边坐下,倚靠着岩石打哈欠,向李其穆招手,“给哥锤锤肩。” 李其穆正额头冒汗地给自己治伤,抬头看他疲惫的面庞,蹙蹙眉,走过去靠坐在岩石上,也不顾双方衣服上沾满的鲜血,边轻重有度地给他捶肩边问:“这几天,你现实中很忙?” 狼牙这几天话少了很多,倒是经常性的打哈欠和伸懒腰。游戏角色除了身死导致精神力受创之外,一切负面状态都带不进现实,反过来说,现实中若是精神不济,却会直接影响到游戏角色。这就是真现实与假虚拟的区别。 狼牙扭扭肩膀,舒服地长舒一口气,然后挑眉点头,面庞的笑意与其说是戏谑,不如说是自嘲:“是忙,忙得只还有规定的游戏时间,连吃饭的功夫都没了。”说完就低头闭目养神。这是他不愿多说的模样。 李其穆浓眉皱得更紧,眼底多了层不易察觉的关心,也不再问。给他捶会儿肩头,又给他揉太阳穴,一直沉静无声。 狼牙不知想着什么,面庞有些寂寥和冷凝。忽然转头抬眼,散漫笑着,无所谓地说:“小子,哥现实中有点事儿,以后一阵子,有可能不会按时登陆游戏。待会儿,哥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魔兽等级正好适合你一人猎杀磨练。或者你暂时找别人签共战契约做任务升级也成。” 他说着,很没形象地打个哈欠,最后几个字说得模糊不清。 但李其穆听得明确,心头一突,胸口莫名地有点堵。 “狼牙,要是咱们游戏中断了联系,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你现实中的个人信息,属于机密吗?”李其穆沉沉地问,一双手掌匀称有力,下意识地在狼牙宽厚结实的肩膀上紧紧抓着。 狼牙听得乐,指着他嘿笑:“跟没断奶似的,是爷们不?离了哥你不能活了?” 李其穆顿了顿,眼眸幽暗下来,暗地里逐渐产生捉摸不清的慌乱和心虚,镇定地凝视他:“我说认真的,我现实中从没和谁这么相处过。很舍不得你这个‘哥们’。如果不是机密,你,能告诉我不?” 狼牙听他说得热乎,心里也是有点温热和高兴的,挑挑眉又想笑他,但见他神情俊毅沉凝,却不知怎么就笑不出来了。回转过头,撇撇嘴,淡淡地道:“也不是什么机密,但咱们也就游戏师徒……” 李其穆与狼牙在一起时,基本是不戴斗篷帽子的。所以狼牙清楚地看出李其穆的紧张。 而李其穆听他如此说,眼眸一闪,心跳陡然急剧起来,不等他说完,抢先郑重地道:“我叫‘李其穆’,就是‘木齐里’倒过来念的音,刚刚成-年,没有什么朋友,客户端还是车祸时肇事者留下来的。” 他这一句话,姓名、年龄、婚姻状态、经济状态,都在其中。如同相亲时男方表白自身境况。 狼牙听得愣了愣――刚刚成年,就是才十八岁?车祸,肇事者,他并非高干子弟,而且,因车祸而残疾?难怪,我说呢……想到这里,狼牙蓦地转过头来,黑眸深沉地凝视李其穆。 李其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面庞绷得比与魔兽肉搏时还僵。 狼牙突然一皱眉,抖抖肩道:“轻点儿,你小子掐仇人脖子呢?”说着,扶地起身,随便拍拍屁股,洒然无羁绊地抬步往前走。 李其穆心头一紧,平静地盯视他身影。 狼牙好整以暇地扭扭脖子,舒展胳膊扩扩胸,始终没言语。气氛便沉默下来。 李其穆心底发凉,握紧了拳头,低头轻轻平缓地呼吸着,率先打破沉默,道:“狼牙,你累了,先下线休息吧。我最近也有点事,功课也落下了,需要补一补,暂时就不登陆游戏了。” 狼牙背对着他,边自己揉臂膀,边点头敷衍:“成。” 李其穆站着不动,告诉自己这家伙就是这个性子,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了么?这点小挫折算什么?但又等了等,狼牙始终没有回应他刚才的话,反而离得更远,仿佛他刚才那么鼓足勇气的自我介绍只是放了个惹人厌的臭屁! 他脸上突然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羞辱过,有些狼狈地说:“不早了,我先下线。再见。” 直接选择退出游戏,难受得慌。 狼牙刚才听他介绍,明白他的真实现实处境后,其实对他更多了两分赞叹、贴实和亲近。只是见他紧张,才故意坏心眼儿地冷他,自顾自背对他乐得无声坏笑呢。哪想他说下线就下线,急忙转头,刚好看到他面色僵硬苍白的残影。 狼牙这回真傻眼了:“不至于吧,这小子,真生气了?”他挑挑浓眉,心想自己刚才没过火啊,以前比这更重的玩笑也不是没开过,也没见那小子生气吧。 据他了解,李其穆向来是宽宏坚韧的沉稳性子,除了偶尔热血冲动之外。 他又怎知道,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兄弟俩交换姓名的小事儿,在李其穆而言却是一个少年第一次向心爱之人表白的郑重大事?这么冷然无视,实在是赤-裸-裸的羞辱。而李其穆又偏偏是个面皮不够厚实的。 他最终摇摇头,将之归咎于李其穆愣头青气性又犯了,只能给李其穆的“魔法通讯端”发条离线信息:“气个鸟啊你!德行!哥本想直接告诉你的,谁想你敢跟哥耍花招,先说你自己现实信息,想逼我说我的?嫩了吧小子!这回下不来台了?记住教训!” 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我叫蒙大志,北京的,比你大六岁,以后直接叫‘哥’。” 紧接着又是一条:“保密。哥这是违规的。” …… 李其穆退出游戏,眼前还残留着狼牙背对他漠不关心的冷硬姿态。 他实在难受得紧,在黑暗的卧室中躺着,憋得胸中闷闷,有种想要揍人发泄的欲望。他生生忍住,闭上眼睛沉寂难眠,脑中不停地晃动狼牙的身影和痞笑,直到天快亮才迷糊过去。 他跟狼牙说自己现实有事也不算是借口。 李其雅和李其仲姐弟俩的生日要到了,难得的是正好赶上周六。 李其雅姐弟俩是龙凤胎,在父母和哥哥的宠爱下长大,是一家子的欢乐果。往年他们的生日都会请他们各自的朋友和交好的同学到家里来聚会。今年,李唐和张廷琴商量着照旧给他们俩办一场,家里虽然很困难,但也不差那点钱。 现在是李其雅和李其仲的高一上学期,小男生小姑娘虽然懂事,可正处十五六岁的年纪,也都是好面子的。再说,办一场生日派对,对他们俩来说,也有利于增进同学关系。 李其穆专门问了张廷琴:“妈,今年也给我弟我妹办生日聚会吧?” 张廷琴自不会瞒他,直笑说:“当然办,还要办得热闹点,顺带着在过年前就把今年的霉运全都冲走,来年啊,其雅其仲都成绩提升到拔尖,你的腿也恢复得好好的……” 所以,李其穆两天前就借着散步的机会,办理了一张银行卡,又进游戏把游戏币通过安全交易平台,匿名卖掉2000金币,在现实中的银行卡上收到两万块钱。 给弟弟妹妹办一场朴素却热闹的生日派对,这些钱足够了。家里空间是足够宽敞的,也不必专门去外面包厢。而且,李其雅和李其仲两人不会把所有同学都请来,往年都是每人邀请十几人,二三十人聚在一起,刚好热闹却不杂乱。 …… 一觉醒来,是周五了。初冬的太阳明晃晃地照耀进来,让人心里面舒坦。 李其穆一整天没登陆游戏,坐在书房里复习时,总控制不住地失神发呆。 ――那家伙登陆游戏了没?他要是见不到我,有没可能也想我?应该不会,就算想,也肯定是嘲笑我昨天傻了吧唧地把自己的老底透露出去……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他就这臭脾气……可心里头不舒服啊,我怎么就喜欢上他呐?狼牙,狼牙,现实中,会叫什么名字…… “唉!” 一直到太阳西斜,眼看着一天时间就要这么过去了,他的脑袋里还是乱七八糟的,理不顺。 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回到卧室,却没上床,而是拉开抽屉,把那张存了卖游戏币而得的两万块钱的银行卡拿出来。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游戏论坛。 等估摸着霍小枫已经睡下了,老爸老妈也应该要准备休息,他才拿着银行卡出去。 “咚咚!” 他直接轻轻敲响主卧室房门,紧接着耳朵一动,听到里面暧昧的嗔斥。 “……老不正经,快去开门!”卧室里传来老妈羞恼的声音。 “嘿。”老爸李唐低笑一声,过来开门时,脸上神情已经平静如彬彬君子,见门外站着拄着拐杖的李其穆,有些疑惑却温和地问,“其穆,有什么事儿?” 李其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底平生两分艳羡――真正相爱的人,就像老爸老妈,不管生活和工作多么辛苦和烦心,他们都能够相互扶持,过得平静而幸福。 他咧嘴看老爸,温文尔雅却促狭地挤眉而笑。 李唐干咳一声,老脸略有不自在,转头瞥见妻子已经收拾整齐,才开门:“进来吧。” 张廷琴坐在床边,略显风霜却仍旧秀美的面庞有些红晕。 “妈,这是我玩游戏时,顺便卖材料赚的钱。” 李其穆不敢促狭老妈,那太不尊重;也没有说自己在游戏里如何拼死拼活地杀怪物,只把自己投机取巧倒卖天赋药剂,以及平时用“凯希的寻觅之匙”捡漏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一遍。最后还摇头感叹说,“有钱人的钱,当真好赚啊。” “我知道很早就有人玩游戏赚钱养家的,但是,这款游戏真这么好赚钱吗?” 张廷琴不敢置信,惊喜地连连询问。 李其穆一一解答,完全将自己刻画成了个在游戏里面无所事事,只蹲守拍卖行的狡猾奸商。 “……呶,游戏里还有5400金,啥时候用,我再提出来,那就是五万四千块。对那些富翁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咱们来讲,就是一笔小财了吧。瞧瞧,您儿子也有用了。” 李其穆笑得咧嘴,显得十分得意。 十来分钟后,他走出去,回到自己卧室。想着老妈刚才因惊喜感动而眼圈泛红的样子,他心中就温烫温烫的,一天的单相思也被冲散了些,嘴角不知不觉扯起微笑来。 李唐刚才一直没出声,心里却是放不下的,敲响他的门:“其穆,爸爸想问你点事。” “门没锁。”李其穆知道老爸会来。 李唐黑眸沉凝,洞悉人心,虽然所在的公司不大,但谈生意也是谈惯了的,可不像至今还略有单纯的张廷琴那么好骗。他问的问题,与刚才张廷琴问的大同小异,却更细致,直指问题的关键点所在。 李其穆也没打算骗他,只把狼牙用“朋友”来代替,除了必要的隐瞒之外,全都①38看書网了。 李唐一听他与军方的精英士兵交朋友,而且在《禁咒》里面的确极有可能通过“极限训练”来提升体质甚至恢复伤势,心头便掩不住激动。他目光凝在李其穆那条呆滞的右腿上许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李其穆的肩膀,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君求评啦。。。。 。。。。。。。。。。。。。。 ------------ 40第四十章 周六中午,李其雅和李其仲两姐弟从学校回来,得知家里要给他们开生日派对,都吃惊不小。他们都是懂事的,知道家里困难,忙劝:“妈,我跟我弟刚读高一,也没太多朋友。”“是啊妈,今年就别开了,谁家也不年年开派对啊,我们就一龙凤胎,您和我爸炫耀这么多年了,也够了,嘿嘿。再说,我约了同学打球去的,就是我上回说的那个转学生。” 张廷琴听得感怀欣慰,瞪了李其仲一眼,又看了看坐在旁边一脸平静的李其穆,才转头说:“东西都买好了,还能退给人家?你爸还在外面购置东西没回来呢。你们明天下午才开课,今晚约朋友来家里玩玩,放松放松。晚上我和你爸出门有事,家里只有你哥看着,你们也能玩得开。” 见他们还是不安,又缓声道,“本来我和你爸也没打算给你们办大,家里是有点急。这不是,正好你爸谈了笔生意,公司发下两万块奖金嘛。我和你爸就琢磨着,用这些钱给你们办得热闹点,也借机冲一冲今年的晦气。” 李其雅和李其仲一听,恍然大悟,快速看了眼哥哥李其穆的右腿和拐杖,不再推辞,呵呵笑着应了。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李其穆不动声色,靠在沙发一角悠闲地浏览杂志,抬眼看到弟弟妹妹有些难为情又有些高兴的小模样,嘴角就无声地翘起来。 他自幼就知道长兄如父的成语,其雅其仲两人虽然只比他小三岁,却实打实是被他宠溺着、呵护着长大的。钱花在他们身上,只要他们两人开心,他在游戏里怎么流血都是值得的。 置办生日派对所需物品不劳李其穆费心。他下午凝神复习功课,直到父母避开,李其雅和李其仲的朋友陆续登门,他才拄着拐杖到客厅稍微坐一坐,微笑着和他们问好。然后回到自己卧室,把空间留给他们吃喝玩闹。 经过这两天的缓和,李其穆早就静下心来,抬手腕看看客户端,又开始想狼牙。 想着想着,直到不知何时无声笑起来才回过神。听到外面的欢闹,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寂寥,突然很急迫地想登陆游戏去见狼牙。但此时却不是登陆游戏的时候,只得默默忍着单相思,打开电脑看电影来转移注意力。 “哈哈,这么热闹啊,我来晚啦!” 清朗洪亮的大嗓门传来,引起男生女生的咋呼:“你还知道来?人贩子没把你拐了去啊?” 李其穆听到,浓眉一挑,隐约有些熟悉。 他摘下耳机,在卧室里安静坐着听了片刻,略觉怪异。再想起李其仲在开学时就提起他们班上一个大大咧咧的转学生,听说是北京来的,穿戴都是名牌,待人却很热络,不像本城的谁谁谁一脸暴发户臭屁样…… 他微微蹙眉,逐渐将外面那个笑得欢畅的声音与记忆里稍微熟悉的某人画上等号。心想,当真这么巧?突然外面笑声减弱了些,紧接着敲门声响起,是李其雅。 “哥,待在房里不闷呀?人已经到齐了,只是你看,他们都太疯,都怂恿小枫喝酒,你也不出来镇镇场子。”李其雅说话温柔而略带嗔意。 李其穆眼底闪过宠溺,刚想笑说“你们玩,我正看电影呢”,便听那个声音喊:“大哥出来喝酒啊,不醉不归,我们学习艰苦,好不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给个面子‘呗’~”拉长音的声调听起来很有点瘆人。 李其穆失笑,几乎确定无疑了,也有点高兴,合上电脑,拄拐杖站起身开门。 门开,被装置成舞厅般的客厅光调略显昏暗,与卧室的明亮形成反差。 他右臂撑着拐杖,背对着光,颀长挺拔的身躯出现在众人眼前,蓝牛仔裤,浅白毛衣,宽肩窄腰,匀称有力,浓密的短发和浓直的眉头下,一双眼眸幽黑炯炯,微微带笑的唇角显得平和而坚毅。 大多数人都先下意识地往他拐杖扫了一眼,再看他时,不禁怔了怔。 李其穆对他们的目光若无所觉,向他们礼貌地点点头,对李其雅道:“小枫打小就听你的话,你管管他就行了,非得让我出来,我一部电影还没看完呢……” 不等他说完,李其雅笑哼了一声,嘀咕:“谁爱管那个小鬼。”抱着他胳膊转身,向客厅中众人嫣然一笑,“刚才来得早的已经认识了,这是我哥,李其穆。瞧仔细,我没说错吧。”像对朋友献宝以便引人嫉妒似的。 聚会的时候,再端庄的人也会说几句夸张点的话。 便有女生吃吃笑道:“说错了!明明是‘超级’帅嘛,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旁边人故作悠然地接口:“我偏不说他很有型,瞧瞧我,眼里哪有小星星?” 她们开头,捧场的就少不了。 一个来得较早的女生甚至直接彪悍道:“真羡慕你啊其雅,咱们都有哥,可一比较就出现差距了,唉,惆怅!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换换呗?” “噗,矜持,矜持……” “哈哈,不能换,不止是我姐的,我哥还是我的呐!”翘着二郎腿的李其仲向来极敬重大哥,此时听得与有荣焉,转而却又叫道,“哎哎,我说,你们怎么不夸夸我啊?我也不比我哥差吧。” “差远啦!” “气质,气质不够……” “哼,一个个的忒浅薄了。男人,靠的是努力和才华,靠的是拼搏的魅力,我长得不如他帅,但我充满自信!” “去死吧你个自信!”“砰!” “哎呀——” …… “呵呵,过奖过奖。”李其穆在妹妹的拉拽下走过来,受到欢乐氛围的感染,听着肉麻的赞美,也没觉不好意思,反而轻松愉悦。 有人连忙给他让位,肃穆状:“大哥您上坐。” 李其穆从容地摆摆手:“小弟辛苦了。”引人又笑,气氛比刚才还要活跃。 李其穆笑着在霍小枫身边坐下,将拐杖靠到一旁。抬眸向这三十来人环视。 突然,一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来。 “这位大哥我曾见过的。” 冷场,寒颤,继而爆笑! 听他声音,可不正是之前喊李其穆出来的那个少年?旁人只当他这嘴里没有把风的家伙又开始胡说八道,都是同龄人,也大都是一个班的,十分熟悉,一面打趣他,一面去看李其穆。 “敢把我哥当林妹妹调戏,姓刘的你欠揍!” 李其仲则抬起拳头,扑过去佯作凶狠地捣他。 那男生本来神情疑惑略显恍惚,被胖揍几拳回过神来,忙“哎呦哎呦”地狼狈躲闪,瞪大了亮晶晶的净澈眼珠子,认真地大叫道:“别打别打,我真的没撒谎啊,我好像真见过你哥!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李其穆笑容不减,眼底闪过意外,看着那男生与游戏中毫无差别的形貌,心底纳闷:我游戏外貌调节很大,虽然都是细微处,与现实中难免有一两分相似点,但也不至于被人一眼认出吧。倒是这自来熟,居然根本没有调节形象。 那男生正是游戏里自称“胡汉三”的少年,相貌身材都与游戏角色一模一样,帅气堂堂,阳光开朗。唯独名字,现实中叫做刘祯。 霍小枫在李其穆出现后,依赖地靠在李其穆身上,看二表哥胖揍同学,嘿嘿直乐。 接下来,吃过巨大的蛋糕后,女生弹电子琴,或是男生弹吉他,送上他们多才多艺的生日祝福。紧接着出现了麦霸,拿着麦克一首接一首地唱歌,好在声音不算太高亢,也可堪入耳。 刘祯充分发挥他好奇宝宝兼自来熟兼一根筋的秉性,硬是蹭到李其穆另一边,美其名曰与李其穆唠嗑,赖着不走。霍小枫数次想让李其穆给他拧开果汁瓶盖,都没插进去话,有点不爽,眯着眼睛盯刘祯。 李其仲也起疑:“刘祯,你真见过我哥?要是见过怎么又不认识?” 刘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其实他自己怀疑是在游戏中见过李其穆,但是他对李其仲的家庭情况也有了解,知道他们不大可能买得起那么贵重的客户端,所以才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他挠挠头,睁大眼睛看李其穆,指着自己鼻子问:“大哥,你见过我没?你去过北京玩没?” 李其穆点头逗他:“见过你。但没去过北京。” 刘祯惊喜:“原来你也见过我。”松了口气地转头笑,“哈哈,你们看,我就说吧,我见过的!”忙又回头问,“大哥你在哪儿见过我啊?提醒提醒,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李其穆笑,指指他:“近在眼前不是?” “呃?”刘祯刹那间没反应过来,其他人看他呆愣的白痴模样都笑喷了。 刚才要与李其雅交换哥哥的女生走过来,动作很是粗鲁地将他扯走,悍然道:“别犯花痴了!给姐让开!”坐到李其穆身旁,呼吸有些酒气,似醉似羞地低头搓着衣角道,“李大哥,你爱看什么书?咱们谈谈理想行不?” 看她羞红的面庞和有些躲闪的眼眸,好像不是在玩笑啊。 李其穆看得清楚,怔了一下。现在的高一学生,都这么开放了?其雅不会每天和她们一起疯吧? 霍小枫瞪圆了双眼,与刘祯有一拼,振奋地戳李其穆的腰,小声道:“答应啊,挺漂亮的。” 另一边,李其雅一看向来最大胆的舍友发疯,再看自家哥哥眼眸莫测地望过来,心头咯噔一下,暗道坏了,事后被哥哥训是必然的。忙给身旁朋友使个眼色,两个女生便捂嘴偷笑着走过来,把那女生拉起,向李其穆道:“哥,她不能沾酒,喝点酒就喜欢调戏良家美男,你别放心上啊。” 好嘛,这两个也够可以,连哥都叫上了,还良家美男…… 李其穆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点头沉静地道:“我也不能沾酒,酒要少喝。”一放下胳膊,身边风风火火地又多了个人,他转头看,还是刘祯那张咧嘴而笑的帅气面庞。 李其穆暗暗叹了口气,平静地还以微笑,心里却直道古怪。 他与刘祯在游戏里见过的次数,满打满算不超过七次。最后一次还是一个多星期前,他和狼牙一起在希利苏城魔法拍卖行中购买装备时遇见的。怎么这小男生就把自己记得那么深呢?细细想想,他们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其实这不算怪异。 世上外表光靓的人数不胜数,一个人在漫长的旅途中,能够遇到各种各样的英俊男人和艳丽女子。而绝大多数的人,见过之后很快就忘记了。但总会有那么一人——他或许不是最俊美的,也不是最特立独行的,但他能让你在接触之后,不知何时烙印在心底,形成一个莫名深刻的印象,久久挥之不去。 或许,对刘祯来说,李其穆就是这样的人吧。 …… 派对没有开太晚。这里都是没有成-年的学生,刚过十点就圆满散去。李唐早有安排,外面自有联系好的出租车提前几分钟等候。 众人散尽,李唐和张廷琴回到家来,向李其雅和李其仲送上自己的生日礼物。李其穆笑笑,也送上自己的那份,说了“生日快乐,又长一岁”后,帮忙收拾了一下,到浴室洗漱,然后回卧室休息。 光溜溜地在被窝里躺好,不疾不徐地沟通湛蓝色手链:“进入游戏。” 一进游戏就收到“魔法通讯端”的留言提示。他一看留言者是“狼牙”,心头直接往不好的地方想,不禁有点着慌,急忙选择接收查看,四条讯息凭空浮现在眼角。 他一幕扫过,顿时慌茫变作呆怔,呆怔化为惊喜,惊喜升华成雀跃振奋! ——这家伙敢捉弄我!活腻歪了! 他狠得咬牙切齿,却又像是偷吻到情人的小男生,喜得双眸发亮。 他紧抿嘴唇,心跳剧烈,想要发泄的欲望突然涌上,蓦地握紧拳头,一拳一拳凶悍地往旁边树上猛捶,不知痛似的捶了五六拳,眼看系统提示的“是否回到距离最近的友好村落或主城”还剩三秒,才急忙选择了“是”。 眼前一晃,出现在陌生村落的村口。他压抑着心头的激动,安静快步走到一旁,重新查看四条讯息。前三条是前天的,第四条是今天中午的:“自己回城,这两天不用等我,我上线会通知你。” 他黑眸凝神炯炯,又仔细看第三条——我叫蒙大志,北京的,比你大六岁…… 他嘴角微微翘起来,眼底浮现深沉的温柔。忽然很想见化名狼牙的蒙大志,不做什么,就是,以看蒙大志的目光,再重新认真地看看他,记住他。 蒙大志其实是在线的。而且就在希利苏城中。不过他身边却多了两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看盗版的亲,能回来支持一点吗?我目前没工作,原本是有做专职写手养活自己的意愿的,但是现在,本应订阅量最高的初v阶段,只有收藏十二分之一的订阅量!我还在坚持日更!日更!这是不是在自虐啊。哭死了。别太狠了好不好。。。 。。。。。。。。。 ------------ 41第四十一章 希利苏城的一家酒馆中,偏僻安静的一角,蒙大志四仰八叉地靠坐在木椅上,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道:“别废话!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我下线睡觉去。”根本没正眼看对面的两个妖娆少女,痞里痞气的像个流氓。 那两个少女一人是盗贼“梦飞花”,一人是牧师“千纸鹤”。 梦飞花习惯了蒙大志的臭脾气,脸色如常,还偷眼瞄千纸鹤;千纸鹤清美的面皮绷紧,却在梦飞花的打量下坐得优雅,还露出微笑说:“三哥,我听说……” “切!”蒙大志嗤笑,摆手打断她,“甭这么近乎,我没记得我妈啥时候给我生了个妹子。” 梦飞花捂嘴轻轻欢笑,边瞄千纸鹤边道:“狼牙,你可真幽默。” 千纸鹤神情微僵,眼圈红了红,缓缓低头小声说:“大志哥,我听说你们可以选搭档,不限于尖刀营士兵。我是想,我的职业是牧师,有25级,也能吃苦,还有‘增强治疗效果’的附加天赋,或许能对你有帮助……”温柔的声音越说越低,眼泪也流了下来。 蒙大志见不得人流眼泪,登时皱起浓眉,差点像对李其穆随心所欲地粗声讥讽那样脱口而出,终究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勉强放缓了声音叹道:“你早说啊。我现在已经有搭档了,那小子也是个牧师,挺对我脾气,我们合作出默契了都。” 千纸鹤听他语气缓和,不好意思地擦着泪:“大志哥和他是朋友,我也能向他学习学习。大志哥,我会努力和你搭档默契的。”她羞涩地低笑,“大志哥介绍他给我认识好么?”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让李其穆教她怎么和蒙大志搭档,然后李其穆滚蛋,再换成她。听听,说得多委婉。 蒙大志听得直想骂娘,面色越发冷淡下来。 梦飞花本来看得妒火中烧,见蒙大志面色不好,才轻笑:“狼牙,你的搭档是叫‘木齐里’对吗?我听高朗科他们说,木齐里的战斗意识很强,行动能力也几乎能和他们比肩。”扫了眼千纸鹤,暗骂:不要脸,以为自己是水做的林妹妹呢? 蒙大志听她提起李其穆,心情才稍微好点,随意点点头,端起桌上大杯麦啤,一仰而尽,然后再没有和她们敷衍的耐心,起身径直往外走:“忙着呢,回见。” 他不顾后面两个女人再说什么,步伐矫健地离开。 刚到酒馆外面,两名护卫状猛男拦住他:“狼牙,骑士长者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 蒙大志冷眼一瞅,看出他们应是等候多时的npc,看装束至少40级往上。便点点头,伸个懒腰跟他们走,也没闲心去问他们“骑士长者是哪根葱”,无非又是哪位长官要给他任务罢了。 跟着两个铠甲鲜亮的护卫穿过骑士总部的大门,绕来绕去,走进最高层的宽敞大厅中。 大厅里的主座上坐着魁梧威严的老者,起身走过来,道:“你们都退下吧。” 两个护卫恭敬地行礼退开。 蒙大志一怔,帅气的面庞浮现阴沉的冷笑,二话不说,也跟着转头就走。不管那老者面貌改成什么模样,哪怕化成灰,他自信也能清晰地认出来! 老者浓眉一皱:“回来!” 蒙大志毫不理睬,一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在掌中翻转,背对老者的神情已经恢复空洞的淡漠,大步流星地几步迈出大厅,才淡淡地说:“这里是游戏,何必再逼我,在这里我是完全的随心所欲,可没什么顾忌。” 老者沉声低喝:“把他跟我绑到柱子上!” 门外两护卫如饿狼般冲来,大招一震,将蒙大志震晕,拖着他来到大厅柱子前,再从魔法口袋中掏出魔法绳索,熟练至极地把他捆绑到柱子上。 40级以上的实力不是虚的,以蒙大志的反应能力居然都没来得及躲闪,几秒后面色铁青地清醒过来时,已经被捆成了贴柱的粽子,除了脑袋还能转转之外,其它地方一概动弹不得。 蒙大志面沉如水,一言不发,黑眸深邃森寒,冷笑着看向别处。 老者负手走过来,沉眸看他,问道:“军部单人任务,你一个都没做?” 蒙大志索性闭上双眼,嘴角噙着一丝嘲讽,发出意念指令:“退出游戏。” 系统弹出提示:“玩家狼牙处于跟圣者对话的状态中,无法退出游戏。” 蒙大志漠然嗤笑:“圣者?a级客户端真他妈牛逼。”干脆靠着柱子睡觉。 老者脸色难看,抬手照他脑袋狠拍一巴掌,眼眸凌厉地训道:“睁开眼!” 蒙大志蓦地睁眼,眼中讥讽之意明显,吊儿郎当地缓声叹道:“您哪位?玩绑架?我没钱,娘死,爹改嫁,哥死,没嫂侄,孤家寡人一个,没人来送赎金,劝您省省心吧!” “胡说八道!”老者神情一僵,眉心皱出个川字,本就显得肃穆的面庞也越发显出威严,抬手又往他脑袋上揍,有些苍老的声音,说出话来却铿锵有力,“回答我,为什么不做单人任务?瞧不上眼?” 蒙大志被他重力揍两下,脑袋疼得像是爆开,却半声不吭。转头见他皱眉,眸底的笑意便寒冷而畅快,又勾着嘴角缓缓道:“老子?嘿,我从不知道我有老子!你认识他?告儿我他长啥样行不?”越说越荒唐了。 老者怒极一滞,深吸一口气,想起老妻的劝导,缓和语气道:“老三,你除了装疯卖傻,成天介给老子丢人,你还能做什么?我把你扔尖刀营不是让你去玩的,你要能有你大哥两分模样,我也不用天天给你擦屁股,你妈也能放心些……” “住嘴!”蒙大志突然双眼怒睁,精悍的身体竟气得发抖,“你也配提我哥?你也配提我妈?我妈早被你害死了!你害死她还不够,把我哥也害死,还在这儿装好人?还用个□来侮辱……” “啪!”老者阴沉暴怒,“不孝子!你刚才说什么?” 蒙大志被他打得脖子咔吧作响,若非28级游戏角色被强化得厉害,刚才那一下就被老者揍断了脖子。他疼得面色惨白,硬生生转回头来,面庞狰狞,双目赤红:“我说那个□!那个明知道你有我妈,还爬你床给你生了二儿子的烂货□!你很得意,你迷了个□觉得自己很有种?” “砰!”老者气得也通体发抖,抬拳诠释出什么叫做老当益壮,竟一拳将他膀子直接揍垮,咬牙怒喝,“小畜生你还敢乱说?” 蒙大志半个膀子都塌了,口中噗噗喷血,却仿若不知疼痛,仍状若疯癫地挣扎着吼道:“我是小畜生!你就是个老畜生!忘恩负义的老东西!你睡觉能睡安稳吗?你害死妻儿怎么没得报应,我没死就是要等着看你怎么妻离子散,死无全尸……” “混账!”老者怒得狠了,也终于知道他最初说的“在这里我可没什么顾忌”是什么意思,被他气得直喘,仿佛现实中高血压发作,抬手狠狠抽他巴掌都忘了收力。 “咔。”蒙大志脖子彻底扭断,声音戛然而止,面庞上的狰狞悲恨缓缓平淡,赤红的眼眸也空洞无神下来,脖子软软地垂了下去。 老者见自己失手杀了他,刹那间竟没分清是游戏还是现实,一下子如五雷轰顶,身躯踉跄。 …… 《禁咒》开启两个月,众多玩家等级提高了,灰烬复苏之地的一百多个村落之间,也逐渐联系紧密。论坛上已经有传言说:“村落传人一半都是高级客户端玩家。”游戏里,也有争夺“少族长”身份失败的村落传人光明正大地表明自己的玩家身份。 李其穆毋庸置疑的还是“npc”。这是被大家公认的,至少在蒂热斯村中,在众多族民对他尊重和崇拜的态度下,即便偶有玩家对他的npc身份表示怀疑,也不至于明确表露出来。 李其穆坐飞驼先回希利苏城,再由希利苏城飞到蒂热斯村,紧接着一则通告张贴出来。 少族长发布通告: 1.任何归属本村的职业者,如果需求魔兽珍稀材料,都可以雇佣少族长木齐里大人; 2.少族长身为28级牧师,实力强大,对大部分魔兽都有了解,但雇佣金不会太高,只依据魔兽珍稀材料而定; 3.少族长繁忙时,会暂停甚至取消雇佣通告,请有心理准备; 4.雇佣时,请提前向猎人勇士‘亚尔林’预约。 这四条通告一发出来,立即引发猜疑、惊喜,和联想。 猜疑者说: “npc还需要这么赚钱?怎么跟玩家一样?” “是古怪,不过,看他的行为,好像把npc当同类。” “应该是npc吧,他长时间不在村落,偶尔回来一次,真难为那些npc还那么拥戴他。” 惊喜者说: “28级,比大部分玩家等级都高,这个等级的牧师难找。” “嗯,就算能找到,也要么是拥有固定队伍的人,不会单独出来;要么是高等级客户端的玩家,不差那点小钱。” “要是需求特定的某件珍稀材料,能雇佣他确实不错。” 联想者说: “据我所知,他是小boss吧?小boss牧师,肯定是既能杀怪又能治疗。” “对哦,姐,那咱们雇用他打怪升级好不?” “笨,别说出来。” “可是,姐,他杀怪太厉害,咱们就不会有精魂能量啦。” “所以才让你别说出来丢人嘛。” “……” 魔法拍卖行中,各类魔法装备数不胜数,因为npc混迹其中的缘故,价格也大都能让人接受,要求低的,大可在拍卖行满足;但对于要求苛刻的玩家来说,要找到完全符合自己偏好的属性装备,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么,玩家登陆游戏后,是每天飞到主城的魔法拍卖行,蹲守和翻找令他完全满意的装备,还是干脆自己到野外去打怪爆材料,再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意,花钱炼制出特定的装备? 两种选择,各有人在。 通告发布上去,一时并没有人前来预约。 李其穆也不着急,他在此之前就花钱买了个1级可用的“简陋的魔法通讯端”给亚尔林,让亚尔林在有人预约时给他发送讯息。现在他便依照这两天在游戏论坛上看到的信息,独自杀怪升级,同时磨练身体。 第二天,终于有两人预约了:杀巨型狼蛛,爆“狼蛛丝囊”。 预约者是最初就在蒂热斯村的玩家,目睹过那次李其穆带领他们到后山营救凯恩奇族长和部落勇士的整个过程,更见过他源源不绝地施展治疗法术救治伤者的场面,对他这个“小boss”的实力毫无怀疑。 于是在两个多小时后,在没有任何人死亡的前提下,300金到手。 平心而论,两个小时赚三千块,对李其穆的家庭来说,是以前只能幻想的。但如今赚到手中,李其穆欣然之余,又有些犹疑――巨型狼蛛是24级,两个多小时下来,既没让他磨练体魄,又没让他收获多少精魂能量。 也就是说,这样仅仅只是花费时间赚钱,与他现阶段两个首要的明确目的,是相互冲突的。 然后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预约并没有多少,平均三四天才会有一个。那些想要自己打材料炼制特定装备的人,大都是心高气傲,隐隐有种不屑于花钱雇佣npc的意思。 这样也好。免得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利益; 也免得打低级怪时,因为轻松而分神,再因为分神而思念那家伙。 …… 李其穆有很多天没见到狼牙了。具体多少天,他没有刻意去算。还好狼牙留给了他那条讯息“蒙大志,北京”,北京尖刀营,蒙大志,这个定位足够让他知道他爱的人在哪里,所以他才没有太过于慌茫。 狼牙,或者说蒙大志,没有让他陷入慌茫,现实里却有个人打他个措手不及。 事从上次生日派对说起。 自从那天晚上,刘祯缠着他唠叨了好一通“我见过你”之后,家里就多了个自来熟常客。 刘祯并不住校,也不去上晚自习,平时无论去哪里都有专车包接包送,竟把他这里当成了第二学校,成了每日必到的“乖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现实还是小说,父子之争向来频繁; 但本书主角是李其穆,剧情也是网游穿插爱情。蒙大志的身份问题不会占据太大篇幅。 想看父子仇的童鞋,可以去养肥《重生之邪主》 。。。。。。。。。。。。。。。。。。。。。。 多谢正版亲的安慰和鼓励,看到后真的感觉很温暖,谢谢你们 。。。。。。。。。。。。。。。。。。。。。。 ------------ 42第四十二章 “阿姨好,叔叔还没下班吗?大哥呢?” 刘祯又来了。他长得干净帅气,成天到晚笑脸灿烂,待人还嘴巴特甜又不让人腻歪。听听,直接称呼李其穆“大哥”了。直像个屁颠屁颠的萤火虫,发着欢欢喜喜的小光芒。 “呵呵,是小祯啊,其穆在书房复习功课,去找他玩吧。” 张廷琴对刘祯挺喜欢的。刘祯这副在李其穆看来很“二”的模样,在张廷琴看来却是本该如此的“活力充沛”,虽然太自来熟了一点,但是,瑕不掩瑜。 更何况,张廷琴不怕李其穆被打搅到学习,就怕李其穆一个人在家里憋坏了――她总是忽略掉李其穆能够进入游戏的事实。霍小枫虽然也住在家里,但是平时也要上学的,又毕竟年小,与李其穆说不一块去。现在来了个十五六岁的刘祯,在她看来,正与十八岁的李其穆是同龄人。 刘祯看样子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毫不见外地扯着嗓子喊:“大哥,我来啦!” 他脱了外套扔沙发上,提着书包,麻利地小跑向书房。 张廷琴看得笑意不止,又有些心酸,她家其穆啥时候才能恢复右腿的健康?十八岁蓬勃向上的小伙子,以前体育课成绩都是最棒的,除了班长外,有时还兼任体育委员,现在却要拄着拐杖闷在家里。她怎么安慰自己都觉得难受。 “大哥,在听什么?” 刘祯走进书房,门也没关上,把自己的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凑到李其穆跟前来。 李其穆早知他来,却没理他,自顾自平静端坐着听英语朗读,做听力模拟训练。心里则直皱眉:就算你知道我在游戏里的身份,也不必这么把自己当回事儿吧,咱们有这么亲吗? 那次派对之后,他在游戏里和刘祯碰过几次面。这一碰面,刘祯就回过味儿来了。 “木齐里”,“李其穆”,明摆着的嘛!居然没想起来,真蠢! 刘祯想明白后,乐得喜上云霄,一拍脑袋,向亚尔林预约了李其穆,说邀请少族长帮忙打一件珍稀材料。然后在李其穆过来时,他笑得鬼鬼祟祟,贼头贼脑地拉着李其穆到无人处,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木齐里,你是李家大哥‘李其穆’对不?放心,嘿嘿,我帮你保密,连李其仲都不说……” 李其穆早知会被他察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在刘祯看来就是默认。 自那以后,无论是见到游戏里的木齐里,还是见到现实中的李其穆,刘祯都直接称呼上“大哥”。李其穆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成日里一副“那是咱们两个人的小秘密”的欣然模样。 后来连张廷琴都看出古怪了,李其穆才赶紧对她说:“游戏里认识的,上次派对老吵着说看我眼熟,后来进游戏就说清了。” 张廷琴一拍巴掌:“太巧了。”完全没有担忧,显然对刘祯印象极好,甚至之后再看刘祯也更显得亲近。 李其穆从此在她提及刘祯时就面无表情。 此时,刘祯一手支着脑袋趴在书桌旁,眼睛黑亮黑亮地看李其穆,倒是安静了些。 李其穆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摘下耳机,无奈地问:“看什么?” 刘祯咧嘴笑,一下子又凑近些。他向来疯得够可以,话也是脱口而出:“看你呗,大哥你真帅,有一首歌就是这么唱来着,大哥大哥你真帅,小弟我是很喜爱……哎呦!” 李其穆直接挥拳头把他揍开,面色平淡地收拾着刚做完的听力模拟题,规规整整地叠放起来,起身道:“再说胡话,就不要来了。” 刘祯丝毫不受打击,揉着肩膀又凑过来,点头应卯,没心没肺地道:“可我没说胡话啊。” 他们的话被客厅中的张廷琴听到,失笑道:“小祯你别老是夸他,你大哥打小就面皮儿薄。” 李其穆额头直跳青筋,老妈也来添乱。 偏生刘祯信以为真,转头应道:“我知道了阿姨。”回头又说,“大哥别不自信,以我的审美观点来看,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帅的那个!no.1。”他说得一本正经,还郑重地抿嘴点头,黑澈的眼眸毫无瑕疵,满满倒映着李其穆的身影。 李其穆看着他,心底更乱了。他从不自大于自己的魅力,但同样的,他也不妄自菲薄于自己的优点。现实中他并不缺少追求者爱慕者,即便是现在残废在家,不也有往日的女同学含情脉脉地对他发短信么? 现在,乍一看刘祯对待谁都是挖心掏肺的蠢朴模样,其实真正接触下来,看清楚他的行为举止,李其穆就知道这只是他大大咧咧的性情风格,而并不是好坏不分的愚昧傻瓜,对待人也是有区别的。 要换做以前,李其穆或许只会把刘祯的亲近当成活泼爱动的李其仲。但现在他对化名狼牙的蒙大志动情已深,心思难免较为敏感,哪还看不出刘祯对他的那种异样亲近? 或许现在还算不上情爱,可要是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就像他李其穆不知不觉中对蒙大志掏出痴心一样,刘祯也难保对他缠上情愁――恐怕,连刘祯自己都没有想明白其中最细微的情感吧。 总之,李其穆实在不愿招惹这个有些天真和疯癫的男生,可又不能冷面硬心地拿着棒子把刘祯往外头赶,偏偏老妈每天敞开了门地欢迎刘祯过来,偶尔来晚了还念叨。 “愁死我了。”李其穆转过身,躲开刘祯的眼神,蹙眉低叹。 不过客观说来,刘祯的到来对他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分了他的心神,让他多多少少被感染出轻松的情绪,不至于心肺煎熬地思念蒙大志,思念狼牙。 “进游戏吧。” 李其穆避免与刘祯在现实中接触太多,拄着拐杖走进卧室。 刘祯雀跃跟上,还转头向张廷琴喊:“阿姨,我和大哥进游戏玩啦。” 张廷琴应着:“别玩太久,记得出来吃饭。” 刘祯又“哎”了声,说:“我吃完过来的,过会儿大哥一个人出来吃就好了,阿姨您甭叫我啊,我等级低,正铆劲儿赶超大哥呐!” 刘祯在《禁咒》里的游戏角色是胡汉三,刚刚爬上19级,在众多玩家中属于中等偏下的等级。他自知等级低,所以只在现实中亲近李其穆,进入游戏里后,他就依依不舍地自己去做任务升级,提都不提“大哥你带我练级”之类的套近乎。 换做平常熟人,李其穆抹不开脸,哪怕他不提,自己也免不了主动提出帮把手。但现在他对刘祯避之唯恐不及,在游戏里自然就不会去做老好人了。 李其穆进入卧室,脱了鞋,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刘祯在后面熟门熟路地关上卧室的房门,甩开鞋子,一蹦三跳地钻进李其穆的被窝:“大哥,你穿着衣服盖棉被,不热啊?我前几次都能热得收到《禁咒》系统提示。” 李其穆闭上眼睛平躺不动:“嗯,穿得少,不热,进游戏了。”不再说话。 刘祯躺好,刚想进入游戏,却心中一动,自己也不知怎的,有点心跳加速。他有些做贼心虚地向四周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悄悄凑过去低头细看李其穆。 李其穆轮廓鲜明,浓眉、挺鼻,唇线硬气,面庞承袭了李唐的棱角,又带着张廷琴的几分温和,便显出充满书卷气息的俊朗阳刚。现在这么安安静静地闭目躺着,呼吸均匀,神色安宁。 “帅,帅呆了。” 刘祯黑眼越来越亮,小声说着,不知不觉中趴得更近,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突然警觉过来――不能碰到他,要是让他在游戏里收到“现实中被人肢体碰触”的提示,以后肯定更不待见我了,说不定一脚把我踹下床去…… 想到“踹下床”,自己呵呵傻乐,忙轻手轻脚地躺好,闭上眼睛也进游戏了。 他们在游戏里面无论登陆还是分开,都不在一起。 刘祯一进游戏就出现在希利苏城中,继续上次退出前的任务交接。 李其穆则在对立阵营暗夜族的“夜色城”外一座山中猫着。 当初10级玩家刚开始出现时,系统公告说,玩家“不能寐”,帮助灰烬复苏之地北部主城“亚力世城”中的叛逆行政官“克特”逃离,成了“暗夜族”的爪牙,而“夜色城”就是暗夜族的主城。 李其穆拥有“凯希的寻觅之匙”,以前为防耽搁狼牙时间,他便没有实施在敌对和友好主城之间赚钱的打算。如今看不到狼牙,他自己练级杀怪也蔫蔫的没了动力,索性飞去“亚力世城”,接了个“削弱暗夜族”的可重复型任务。 他游荡在暗夜族的地盘边缘,无论是暗夜族驯养的魔兽,还是暗夜族形貌特殊的npc,亦或是陆陆续续投靠暗夜族的玩家,他全不放过,量力而行,能杀就杀! 杀了既能升级,又能磨练自己,同时还赚取了“亚力世城”荣誉值,等攒够了荣誉值就能向亚力世城的大祭司换取强悍的牧师装备,又能省却一大笔装备钱。可谓一举数得。 他在动手杀怪杀人的间隙中,还通过“凯希的寻觅之匙”浏览“夜色城”魔法拍卖行。 夜色城魔法拍卖行中绝大部分拍卖物的物价,都与希利苏城或亚力世城的物价一致,即便稍有起伏,也不值得浪费时间去倒买倒卖,只有某些特产或者捡漏才值得他花时间去费心琢磨。 捡漏自不必多说,至于特产,夜色城最大的特产就是――四周高耸城墙的根部,偶尔会刷新“含羞食人花”,杀了之后有几率爆出“含羞花粉”。 夜色城npc护卫都是高级猛士,人族的等闲玩家谁敢猫到这里墙角杀怪?还不够死的。而含羞花粉偏生是炼制“可升级”魔法装备的备选材料之一,在夜色城都不算多见,更别说亚力世城等人族主城了。 李其穆浏览夜色城魔法拍卖行。 ――含羞花粉又涨价了?149金币/克……还好,亚力世城中,至少210金币/克…… 李其穆二话不说,意念连动,把拍卖行上仅有的15克含羞花粉尽数拍买下来。 再浏览其它东西,绝大部分都是装备。《禁咒》中的装备因为npc的功劳,除了某些特殊的外,基本可以说是《禁咒》中最没有倒卖价值的“商业废品”!他有些惋惜,查看“其它”标签,忽然眼眸一缩。 宠物标签上,“暗夜公主的巡夜兽卵(未孵化的非战斗宠物)”并非绝世罕见,此时就有三只:一只定价9999金币,另一只压价到7000金币,最后一只压价压得狠,只有3500金币。 3500金币,也就是三万五千块,仅仅一只观赏性质的宠物罢了,却能这么值钱。 李其穆思维迅速转动,眼看自己的金币还够,当即沉眸命令:“一口价拍买!” 买完之后立即收取,查看两遍,不敢耽搁,免得万一遇险身亡被爆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亚力世城,他先把记录荣誉值的魔法印章交到大祭司那里,得到一句夸奖:“木齐里,你是一名合格的星光牧师,再把一些荣誉交给我,我会赠送你一只被祝福过的‘星光之魂法杖’……” “星光之魂法杖?” 李其穆知道这只法杖的属性,心中立时向往不已。 礼貌十足地辞别后,才进入魔法拍卖行。 他现在使用的魔法口袋,早就不是最初只有两个立方的低级货色,而是和狼牙一起猎杀魔兽后,使用珍稀材料“狼蛛丝囊”为主材料炼制的十立方空间。当下,他纯粹意念命令,魔法口袋中散发夜色般黑雾的“暗夜公主的巡夜兽卵”当即消失,出现在魔法拍卖行面板中,被他定价:9999金币。 他先试试看有没有人买,如果有的话,再去把夜色城那只定价7000的也给弄来。当然前提是那只7000的到时还在。这样赚钱够快,不过,等以后玩家等级提上来,类似的宠物可以自己去打怪爆出,“暗夜公主的巡夜兽卵”也将失去倒卖价值。 这般忙忙碌碌,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等他飞回希利苏城,估摸着现实中也要吃饭了。 ――那家伙还没上线,这么长时间了,他到底去哪儿了? 他站在希利苏城的飞驼租借点,眼前晃过第一次坐飞驼时,狼牙在飞驼背上向他笑。 忍了许多天的思念和煎熬,突然被最平常的回忆勾起浓重的酸苦。他蹙眉失神,觉得胸口闷疼,沉默了片刻,长长叹息一声,转身向租借点npc付钱,又要一头飞驼,打算飞往蒂热斯村。 “木齐里,又见面了。” 几人呼呼啦啦坐着飞驼从天上落下,看到他,一人轻轻挥手,与他打招呼。 李其穆抬头,见是高朗科、大块头等人,还有那个又和高朗科腻歪上的粉红牧师晚霞翩翩。与他打招呼的是大块头,笑得露出两排白牙。他微笑着点头回应:“你们好。”开口就想再问狼牙什么时候上线,好歹忍住,说,“你们这是,去做任务?” 大块头从飞驼上蹦下来,摇摇脑袋说:“开荒,准备打个boss赚声望和荣誉值。”话点到为止,并不多说。 李其穆理解,轻笑说:“你们忙,我先回村了。”向高朗科等人示意一下,矫健地跃上飞驼,将要走时,才若不经意地回头问,“哦对了,你们见到狼牙了没?他还上不上线?” 大块头嘴角撇撇,神色显出几分冷淡:“他还没归队,不过班里留着他的位子。他向来就那样,我也不知道他还上不上来。” 李其穆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空落落的更难受了,面上却不显露,只沉稳地笑说:“哦,难怪没见到他。” “木齐里,你最近没有别的事要忙的话,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的开荒队伍?” 高朗科魁梧笔直,与队友商量两句之后抬头问他。 他们都是28、29级左右,与李其穆相若,也都知道李其穆的战斗实力。因为他们尖刀营都是随机的战士系职业者,没有法师系牧师这样偏重于治疗的职业,所以开荒必不可少需要请来外援。 就连粉红牧师晚霞翩翩能与他再走到一起,也有部分原因是他们队伍缺少治疗职业者的缘故,谁叫他们队中的三个骑士全都偏重于防御呢?那么,像李其穆这样武力值高、法力持久、理智从容的牧师,他们自不愿错过了。 李其穆心底正思念翻涌着,也想和他们接触,探听到更多现实中的蒙大志的讯息,当即略作沉思,说:“我中午有两个小时时间,晚上八点后时间自由,如果与你们的安排不冲突的话,到时叫我就行。” 高朗科见他答应,不顾身旁晚霞翩翩略有纠结的脸,微笑道:“不冲突。我们交换‘魔法通讯端’号吧,到时候我提前联系你,需要准备的东西我也会发讯息告诉你。” 晚霞翩翩淡淡地瞄了李其穆一眼,眼底情绪复杂,娇柔地出声补充:“高朗科说,我们选的开荒地域难度偏高,会与另外一个班队合作,他们也要请牧师,甚至巫咒师,召唤师,到时候爆出来的东西,会依照贡献度和系统随机的个人需求指数来分配。” 开荒打boss,爆出好东西――譬如宠物卵――的几率较高,提前先说清楚是应该的。 大块头等人看看她,没吱声。 李其穆从容点头,说:“好。”便与高朗科交换魔法通讯端号,然后挥手再见,坐着飞驼远去,满脑子里都是狼牙――那家伙现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因为逃避单人任务,被上级处分了?他不是说自己上头有人吗? 他感受着飞驼快速飞行而带起的迎面风,心中突突急迫,简直恨不得立即飞到北京,亲口对狼牙说:蒙大志,我爱上你了! ------------ 43第四十三章 2021年2月11日,除夕,雨夹雪,坐在屋里很暖和。霍小枫终于被霍正强正式接走了。 五十多天没见到狼牙,李其穆怎么都忍不住那种挖心挠肝的煎熬。他这才知道,热恋中的离别,哪怕仅仅只是单相思,也是对感情的升华。他感觉自己快熬不住了,很想去北京。 这天高朗科说狼牙归队过一次,身后还跟着当初带他走的两个人,在宿舍没呆多久,留下一屋子过年礼物,却谁都没理,只在床上躺了会儿就又离开了。班里位子还给他留着。 李其穆心突突跳:“哦,那,下次你见他,帮我问个话,就问他,还上游戏来不?” 3月5日,惊蛰,天晴,头天晚上下的雪化得到处都是水,越发显得冷清。 熬不住还得熬着。李其穆整个人略显消瘦,胸中憋着没来由的闷气。 他纳闷,自己就这么彻底栽了?栽在一个痞里痞气、不知是否还记得他的兵痞子手上?他把心思收起来,放到锻炼身体上。不知是不是幻觉,似乎他的右腿比以往多了点不一样,但究竟哪一点不一样,他没细致分辨出来,仍旧是不听使唤。 这天他故意不讲理,冷言冷语找茬,把缠着他片刻都不愿离开的刘祯凶得眼圈泛红;然后挨了老妈一顿训斥,他没有顶嘴,低着头沉默听完,进屋锁门,依照狼牙教他的章法来锻炼身体。爬起身时累得险些跌倒,下意识地想撑起右腿,右腿突然一颤。 虽然没有撑住身体,但是那一刻,右腿明显动了一下。 3月20日,春分,连绵细雨,天气根本没有变暖的迹象。 李其穆的右腿确定无疑在逐渐好转。这阵子,全家比过年都显得喜庆。老爸李唐整个人清爽多了,打电话都笑声朗朗;老妈也喜笑颜开,去外婆家时,哪怕被舅舅和舅母气到也没往心里去。李其穆自己也心胸开阔,心道:狼牙算什么,蒙大志算什么,等我腿好了去北京,揍死他! 李其穆心里仍旧满是狼牙,他感觉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千万模特亿万帅哥,没一个比得上狼牙的。面对再次阳光满面地缠上来的刘祯,他感觉有些愧疚,也想:我怎么就不移情别恋呢?忘掉狼牙再喜欢上刘祯该多好?刘祯也是挺帅的小伙儿吧。 其实现在他感觉着,刘祯对他的态度应该仍旧不算是“情爱”,只是莫名的越来越不愿离开的亲近。 那么,趁着还不晚,他干脆一咬牙,对刘祯挑明了,郑重道:“刘祯,你这样子对我,有种同性恋的意思。咱们这样不好,你得赶紧收收心。咱们之间没可能。” 刘祯听得爆笑,跟他勾肩搭背地道:“大哥你太逗啦!我就想有个大哥而已!” 3月31日,月末,刘祯早就被他训得不敢天天过来,但每次来还是跟屁虫般缠他。 李其穆没法子了,硬生生让自己对他显得刻薄。甚至这次,眼见刘祯看他时的眼神已经隐约有些情意绵绵,他吓得头皮发麻,干脆用比狼牙还恶毒的语气说:“刘祯,你就跟个娘们似的,我都看得直反胃。算大哥求你,你别来了行不?”这话很重。 刘祯委屈得难受,却强装出笑脸,没心没肺地扒拉自己的衣服,拽李其穆的手去摸:“哈,哈哈,大哥你说笑话!我哪儿娘们啦?呶,我爱打球,有肌肉。摸摸,壮实着哩!咱肌肉男!” 李其穆没话说了,忙拽回手,额头又跳青筋。 4月4日,复活节,天空万里无云,出去散步时遇到有人抢手机。没出息,连手机都抢。 李其穆和高朗科等人已经很熟了,偶尔也会说说笑话。高朗科他们一个多月都没有狼牙的消息。李其穆不止一次地想,幸亏腿在好转,心也宽了,不然真得患上相思忧郁病。狼牙,蒙大志,这个折磨人的家伙,下次见了非得揍他一顿。 这天晚上登陆游戏,高朗科说他演习时受伤,去医院接骨时遇到狼牙了。狼牙好像在被人押着看心理医生,人瘦了好些,脸上死板死板的,看不出活人的精神,他险些没认出来。 李其穆听得心中揪疼,勉强平静,皱眉问道:“你问他了没?他还上不上游戏?” 高朗科很是感叹他对狼牙的兄弟情义,点头说:“问了,他先不理我,我说是替你问的,他才说‘没有客户端’。我猜他当初被人带走的时候,客户端就被没收了。不然以他的性子,绝无可能不登陆游戏来训练。”又说,“你不用担心,狼牙有长辈在上头,想必是为他好。” 好个屁! 5月1日,劳动节,太阳当空,尘土喧嚣,好些日子没下雨了。 李其穆以前右腿不听使唤的时候,感觉几个月都没变化,现在经过三月初的知觉改善,两个月来竟显得一日好过一日。连带着学习记忆也突飞猛进,接连几次自己模拟的考试都贴近满分。赚钱、养伤、学习,三者收效大好。 没有“凯希的寻觅之匙”的玩家说:《禁咒》太费钱了,我每月多少多少万地往里头砸。 有“凯希的寻觅之匙”的李其穆想:《禁咒》太赚钱了,有钱人奢侈起来真是不要命啊。 李其穆把打怪所得、捡漏、倒卖一起算上,平均每天轻松赚取500金,赶得上月薪十五万的高级白领了。他把这些钱绝大部分都通过安全交易平台提出来,交给老妈。老妈乐得就差给他说媳妇儿了。老爸也欣慰感叹,却严肃叮嘱他:“把心思收到学习上去,不能因为贪图眼前利益而废弃青春学业。” 的确就差爱情了。 他上次得知狼牙看心理医生的消息后,就告诉高朗科:“我想去北京看他,你要是再见到他,就麻烦跟他说一声。”他下定决心了,最近一直为去北京而准备着,准备着行装银行卡,也准备着怎么跟父母说。 5月8日,周六中午,刘祯跟着李其仲过来。 张廷琴招呼刘祯吃饭,刘祯说:“阿姨您甭招呼我,我可不见外,我是吃过来的。”饭后,刘祯就从书房跑来,李其穆面无表情,没对他说话。刘祯坐李其穆旁边,笑得阳光灿烂。 李其穆忍无可忍,起身离开,李其仲找过来,说:“哥,这都快俩学期了,你也看出来了吧。刘祯,有点二,可也不是缺心眼儿。怎么说呢,咱们城其实是他老家,以前他爷爷那辈去北京发达了。他呢,在北京出生,打小就是跟爷爷过的,他父母到现在也还在国外。他转学到咱们这里,是他爷爷去世前帮他办的手续。他在咱们这儿,只有些穷亲戚,把他当肥肉来啃,他不爱亲近那里。他对我说,老羡慕我了,有哥哥疼着。” 李其穆有些意外:难怪他这么个性子,想是有几分自我保护的成分在内。 他毕竟对刘祯这样的少年没有分毫恶感。而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刘祯又可谓是“你指东他不敢往西,你让他打狗他不敢撵鸡”,言听计从,你打了他右脸,他再把左脸伸过来让你打着玩儿,然后还疯疯癫癫地问你手疼不疼。 李其穆有些心酸,对自己有些厌恶,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5月15日,周六,刘祯很反常。在吭吭哧哧地说了两句话后,也没贴上来,就在客厅磨磨蹭蹭地看了一下午电视。难为他个二疯也有安静的时候。李其穆暗道古怪。 晚上,李其仲把刘祯留下来:“刘祯,咱俩一起做试卷吧,晚上你在这里凑合着过一宿,明天中午咱们一起回学校。”刘祯听了,下意识地去看李其穆脸色,见李其穆没有露出厌恶,他才欢喜点头:“好,好啊,我那儿太清净了,就喜欢你家,我还真不想回去。” 张廷琴也听说了刘祯的身世,对他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甚至产生收他为干儿子的念头,后来顾虑他父母家世,就没提――刘祯每次过来,也不是只贴着李其穆,在李其穆实在烦他的时候,他就往张廷琴跟前凑,凑着凑着,还真显得有母子缘儿。 李其穆对刘祯当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了,再也无计可施。 见他刘祯罕见地没缠上他傻笑,他也乐得清静,自己回房,扔掉拐杖,在床边练习走路。经过两个月的日渐好转,右腿已经能轻微动弹了,但也毫不灵便。好像是坐久了,把腿彻底坐麻的感觉,动弹起来不得劲儿,而且稍一动弹就酸酸麻麻,还有点刺痛。 他自己深静思考过,感觉自己的右腿好转,以及体制的隐约增强,应该有三大因素:第一点,他明显是得益于狼牙教他的特殊训练功夫;第二点,他自己在游戏里面拼命的磨练才是重中之重;第三点,他感觉游戏角色等级的提高也占一部分原因。 5月22日,周六,刘祯又来了。晚上还留宿。 睡觉时,刘祯这次没和李其仲挤,而是低头跟进李其穆的房间。 李其穆对他愧疚怜惜,但对他实在没有情爱之心。再说刘祯只比李其仲大一岁,刚刚十七,还未成-年呢。便皱眉硬声道:“我一个人睡惯了,不习惯有人在旁边。”刘祯声音很小:“以前玩游戏,不也挤一个被窝吗?大哥,我,有点儿话想跟你说。你要听了生气,我就……你就揍我。” 李其穆奇怪他今天的反常,心想实在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唉,怎么处理呢? 顿了顿,还是让他进屋,关上房门,打算再对他掏心掏肺地劝说一下。但刚一关门,刘祯就突然章鱼似的抱住他,凑在他耳朵边儿,豁出去了似的小声表白了:“大哥,你当初说对了,是我错了。我怎么真的喜欢上你了呐?咱俩谈恋爱行不行?我上周手-淫了,不自觉就用你当性幻想了……”有这么表白的吗? 李其穆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脸色发青地睁大眼睛看他时,只觉自己在他那双躲躲闪闪的黑亮眼眸下,被轰得外焦内嫩。忙故意哆嗦一下,把他甩开,转头不看他,故作厌恶地说:“以后别讲疯话,我早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在游戏里面正甜蜜着呢。绝无可能与你发生什么关系,赶紧掐了这份儿心。” 轰出刘祯,砰然关门,把自己摔到床上,蒙头乱糟糟地想了半晌,登陆游戏。 他迫不及待想独自去北京。但父母怎么都不肯答应。 5月29日,周六,刘祯没来。 李其仲有些不高兴地找上李其穆:“大哥,你那天怎么凶刘祯了?我在学校就他一个是真心好哥们,我追女朋友都是他帮忙出的主意,他蔫儿了一周了。笑得比哭都难看。” 李其穆捂头,脑门儿疼。刘祯的确是个小爷们,对人很热情,完全一个开朗坚强的男生。而他李其穆更是个坚韧不屈的男子汉了。所以包括李其仲、李其雅、张廷琴、李唐等人在内,竟是从没有把他们往同性恋上面想过。 李其仲还有点气不顺,只是不敢凶大哥,才嘟嘟囔囔地讲:“大哥,你别看刘祯对谁都笑哈哈的,我和他做同学快一年了,知道他就是个犟脾气,他不就是想认你当哥吗?你收个小弟就这么难?他,他到底怎么惹你生气了?” 李其穆不说话,疲累地仰躺在沙发上,拍着脑门干脆想:去北京,赶紧去北京一趟,要是蒙大志那家伙嫌我恶心,我就会来搂刘祯! 想是这么想,但脑袋里一出现“蒙大志”或者“狼牙”的字眼儿,这心,就不听使唤了。满满的都是那张吊儿郎当的坚毅笑脸,还有以身做盾把他护在身后的精悍背影,还有往日里让人恨不得抽他的恶作剧。 认识一个人需要一秒,爱上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李其穆想,和狼牙在一起两个月,又想他六个月,恐怕得用二十六年去忘才能忘得掉了。这人,已经在心里头扎根了。要是强硬拽掉,必须剜掉一大块肉去,得疼死。 6月6日,霍正强曾经就读的北京某警校将要举办20周年校庆,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居然也在受邀之列。 李其穆终于找到机会对父母说:“爸妈,表叔不正要去北京参加他的警校校庆聚会么?让他带上我。这回你们总该能放心了吧,我真的想去北京看看。一来看看我那当兵的朋友,二来就当是提前去北大踩踩点儿。”他在父母跟前念叨两个月了,好歹说服老爸老妈,既同意让他去,又答应不会跟着。 6月10日,李其穆拄着拐杖,跟着表叔出现在北京机场。 李其穆是极其激动的。连看表叔都显得顺眼极了,感觉他恢复成了自己当初暗恋他时的青年警察模样,勇悍强壮,挺拔笔直,充满雄性的阳刚魅力。只比狼牙差一点儿,还算不错,长这模样,不管是不是gay,要找个情人爱人都是小case吧。 激动过后,想到不用多久,就有可能见到现实中的蒙大志,心情又是不安又是酸疼。 高朗科和大块头之前给他带过几次话。 比如:我对狼牙说了你要去找他,他叫你别去,他大多时候出不了门。 比如:我上次在医院门口又看到狼牙了,他更瘦了点,手背上贴着挂完吊瓶的消毒棉,跟着两个后勤兵走,低着脑袋,行尸走肉似的。我喊他,他没理。我说你要去看他了,他只摇摇头。 李其穆当时听得肝疼揪心,差点掉眼泪――怎么弄的,怎么弄那德性了? 他也算看清楚了,更早就认栽了,明白自己就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笨蛋,没爱过的时候还不显得怎么,可一旦爱上了谁,就再也不知道怎么去忘掉了。 好像是宿命,在《禁咒》中爱上狼牙,便被狼牙下了个禁咒。 …… 当晚住酒店,霍正强为照顾李其穆的不便,开了个两室一厅套房。 李其穆的右腿现在勉强能挪步了,但偶尔一不留神还会摔倒,要想走得稳当,还得过一段时间。也就是说,他暂时还离不得拐杖。睡觉前,他说:“表叔,我睡觉的时候,雷打不醒,你要叫我,就到我房里来拍拍我。” 霍正强笑,拍拍他宽厚的肩头:“在你家住的那阵就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表叔不去打搅你。” 李其穆也微微笑,没打算把自己拥有客户端的事情告诉他。也不是防着他,没什么好防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随即进了自己那间卧室,关上房门,脱衣躺到床上,盖上薄薄的被子,进入游戏。 神思一晃,出现在希利苏城,他也顾不得先查看拍卖行做生意,径直飞往希利苏城酒馆。那是他惯常和高朗科等人碰头,再一起去开荒或者做任务的地方,距离飞驼租借点很近。 明明是惯常约定的时间,高朗科等人却都不在酒馆里。 李其穆发讯息过去:“上线了吗?在哪里?我来北京了,在酒店里。你有空能告诉狼牙吗?” 等了一会儿,那头没有回应。以高朗科的稳妥谨慎性情不给他回讯息,应该是没上线的。 他又等候片刻,仍旧没有回应,只得收拾心思去魔法拍卖行,看看昨天用“凯希的寻觅之匙” 从敌对阵营中收购来的坐骑卵是否已经卖掉。这次他收购来的是敌对阵营“星辰族”特有的坐骑“星光飞驼”。 “星光飞驼”形状与普通飞驼一模一样,并不精致,但是“星光飞驼”散发璀璨星光,人坐在上面,极其引人注目。就目前玩家等级来讲,“星光飞驼”是最拉风的坐骑。 别的玩家要想获得“星光飞驼”,除非背叛人族,否则只能杀boss“星辰后勤官”来爆,但那boss等级太高,而且爆率太小,与背叛人族的麻烦程度相当。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李其穆时常冒险潜入“星辰堡垒”的周边地区,靠“凯希的寻觅之匙”浏览“星辰堡垒”的魔法拍卖行,一旦发现星光飞驼,除非价格高得太离谱,否则他都会一口价拍买回来,再用不太离谱,但是很高的价格在希利苏城拍卖上去。 一来一去,就能大赚一笔。 若非星光飞驼在星辰堡垒的出现几率也是极低,李其穆早就发达了。 检查拍卖行,星光飞驼并未卖掉,看来定的价格太高,有钱人也不总是冤大头。不急,挂着吧,总会有人买的。 收拾完其它琐碎事情,忽然收到讯息,低头看看,是狼牙――是狼牙? 李其穆刹那间浑身一僵,拿着魔法口袋的手都有点抖。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里初见和分离,游戏里重逢和相爱。这回,将会是高等级的李其穆大牧师,来照顾狼牙小盗贼了吧。 ------------ 44第四十四章 “小子,哥回来了,你在哪?” 讯息字幕浮现出来,久违的称呼,让李其穆发疯地渴望看到那张痞气的笑脸。 李其穆胸口酸涩膨胀,有点堵得慌,深吸一口气,回复:“希利苏城西部酒馆,来吧。” 立即收到讯息:“马上到,等着。” 李其穆嘴角缓缓翘起来,摘下斗篷帽子,走到酒馆门口等他。43级的牧师在游戏里首屈一指,升到30级后,他选择了星光系的晋升法术,月光系,耗费法力更多,施法速度更快,装备都是以荣誉值换的,暗金色镶边的月白色牧师袍和斗篷很衬他。 狼牙很快过来了,跳下飞驼,一转头就看到他,挑眉笑:“比哥都帅了?” 英俊的牧师沉稳挺拔,在酒馆门前招惹来往的目光。 狼牙游戏角色还是当初分开时的样子,28级,深青色皮甲流畅地包裹着精健的身躯,笔直的身板儿走路大步流星,漆黑的短发和浓眉下,眼眸平淡了很多,不再像以往那么黑亮洞悉。 李其穆拳头一下子握得紧紧的,凝眸望着他,无声地笑。等他过来,才说:“怪想你的。”声音有点哑。 狼牙一顿,笑容痞气得厉害,伸大手拍他:“哥也挺挂心你,没被人欺负吧?”拍得很用力,和以前一样,黑眸中的关切在戏谑的掩盖下并不明显。 李其穆抬手往他胸口狠狠捣了一拳:“笑话,谁能欺负到我?都闯出名头了。” “唔!”狼牙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皱眉叹道,“就知道你小子得报复回来。” 李其穆不理他的作态,沉默一下,转身道:“走吧。” 狼牙没问他要到哪里去,也没再说什么,抱着膀子跟上他,似是百无聊赖地在他身上看着。 李其穆带他签了共战契约,带他领了一连十几个奖励丰厚的任务,带他坐上飞驼,飞了二十多分钟,再带他走进雾霭朦胧的绝情鸟之巢所在的山脉中。 两人都没说话,一前一后,之间有种被时间拉开的距离。 李其穆恍若不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吭声,只自一直走。 狼牙终于率先开口:“小子,咋了?”他习惯性地拍李其穆的肩头,撇嘴嗤笑,“半年没人陪你说话,变成个孤僻的哑巴了?” “没哑。” 李其穆鼻头泛酸,突然忍不住转身,紧紧地抱住他,用力的程度简直恨不得把他挤到自己身体中去! 他比狼牙高几寸,把狼牙狠狠拥在自己宽阔的怀中,一种终于抱住朝思暮想的人的充实感,让他眼圈热得差点流泪。 狼牙被他抱得一僵,然后放松,反抱住他,用力捶他的背:“哥这不是回来了吗?嘿,跟小孩儿似的。”吊儿郎当的声音仍旧漫不经心,把时间拉到从前。 李其穆得到游戏强化的角色身体比狼牙更加有力,双臂把狼牙抱得越发紧了,胸膛有一口气澎湃得想要勃发,却被仅存的理智硬生生憋着。他闭了闭眼,低低地说:“蒙大志……” 狼牙被他抱得太紧,有些别扭和尴尬,也有些温暖和感动,仿佛现实中最难忍的疲惫和痛苦都在他怀中得到缓解。他暗嗤自己心底还藏着懦弱,冷不丁听到自己的真实名字,愕了一下,道:“是我。你小子还生气不?哥当时逗你玩呢。” “没。”李其穆沉静地应声。 化名狼牙的蒙大志更为活跃强健一点,李其穆则更加稳重高大一些,如此相拥,竟不显突兀。 而他们两人之间原本不可避免的时间隔阂,在这样的拥抱中烟消云散。甚至还有一点不同往日的亲近萌生,像一粒不可见的种子在某个最秘密的地方悄悄萌芽。 狼牙下一句话破坏了气氛:“没就松开,哥快被你抱断气儿了!”表现得很不耐烦,拳头又在李其穆背上砰砰揍几拳。 “呵。” 李其穆纵容地笑,松开他,胸膛的憋气沉了下去,心里头舒服了很多,低低地说,“蒙大志,我来北京了,我想见见你。”声音很平和,偏生听起来显得异样亲密。 狼牙心底的别扭更浓,揉揉脖子走开几步:“知道你要来,先前高朗科他们跟我说了。”靠着大树,舒了口气,笑问,“什么时候到的?” 李其穆静立着看他,也笑:“今天到的,和我表叔一起,他要参加校庆。你能出来吗?” 狼牙不答,顺手拔出匕首翻转着把玩,抬头看看环境,不答反问:“这哪儿?看着像‘绝情白鸟’破开封印逃走的地方。当时刚有20级玩家出现,系统公告了,还记得吧。你等着,哥哪天心情好,把那只绝情白鸟抓了给你当坐骑。那个就是留给玩家挑战爆坐骑的。” 李其穆笑容沉敛下去,没有离开话题,仍是那句:“我来北京一次,挺不容易的。我想看看你。高朗科他们说你去医院,不看到你,我不放心。”沉静中的固执,让人无话可以反驳。而固执中的情愫,并未遮掩干净。 狼牙动作蓦地停住,念头连闪间,突然心中一动,猛然转头看他,眼眸深邃不见底,像藏着无穷秘密的深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其穆心头提紧,猜测他必然听出点什么了。也是,以他的精明,若非自己以前死死掩饰,肯定早就被他发现了异样。而现在说话举止中流露出的感情,显然超过了哥们之间的情义。 李其穆强自沉稳,索性不躲不避,凝眸坦然地与他对视。 狼牙脸色不由微微沉下去,转身就往山顶的方向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没有接话。 李其穆袖中拳头握紧,从魔法口袋中取出“月光祈祷者”法杖拿在手中,淡金色法杖散发月白色光泽,把方圆十多米的迷蒙雾霭和潮气驱散。走了十几步,说:“我腿好转了些,多亏了你教我的训练项目。” 狼牙没吭声。 李其穆与他并肩行走:“快高考了,我能来,也是我爸妈不愿让我憋在家里影响情绪。”他眸光宁和地看着山上,又说,“我去年高考前被车撞的,脑袋受伤,醒来右腿就废了。这半年你没登陆游戏,我也没荒废训练。今年我要考北大来,以后就离你近了。”声音不再有以前的刻意掩饰,就像水满则溢,低沉磁性的音调中,怎么都压抑不住浑厚的沉沉款款。 狼牙嘴唇抿得生硬,匕首在手中转得越来越快。 都是成-年人,都是聪明人,毕竟2021年了,哪怕山村出来的打工仔也会知道男人与男人的爱情是怎么回事。狼牙本是清明人,以前被他瞒住,此时听得仔细,再在他说话时思前想后,越来越明白,神情僵得厉害。 李其穆注意到他的神情,一颗心直往下沉,好歹维持着神情不敢,想冲口而出地表白,就像刘祯对他做的那样,行不行一句话,干脆利落,大老爷们别扭扭捏捏的!可想归想,胸膛憋住的那口起翻翻腾腾,堵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生怕一说出来,就什么都没了。 狼牙忽然停住:“做任务吧。” 李其穆面色微微显得苍白,镇定自若地向四下看了看,点头说:“好。” 做任务就得杀怪。狼牙像不知道自己与怪物的等级差距似的,一面对怪物,身体的肌肉筋骨就彻底绷起来了,双眸凌厉如刀地在怪物身上寻找弱点,紧抿的嘴唇带着无声的坚毅。精悍的身膀儿时刻蓄势待发。 李其穆为他加持“韧性祝福”、“力量祝福”等等状态法术,再对怪物施展“神力诅咒”、“恶魔的困惑”等削弱法术,然后收起法杖,拔出匕首,沉默冲过去,与他并肩作战。每逢遇到精英怪对狼牙使大招,他都不动声色地挡住。 一整个晚上都在做任务,除了“到这里”、“小心”、“跟上”,基本没有别的话说。 最终下线的时候,李其穆才沉声问:“蒙大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他问得平平静静,乍一听没头没脑,但他知道狼牙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狼牙倚树而坐,太阳穴突突跳,嘴角抽了抽,抬手随意抹了把脸:“我累了,下线吧。”他第一次在李其穆面前率先下线。 李其穆站在原地,呼吸发紧,垂头咬牙,猛地抬臂挥杖,在地面揍出个深坑来。 …… 第二天李其穆很早醒来,锻炼,洗漱。体质好的人偶尔一夜不眠,一般是不会出现黑眼圈的。霍正强比他晚起一些,没发现他的脸色异样,进浴室洗漱后,李其穆已经把早饭买来了。 饭后,霍正强穿戴整齐:“其穆,走,跟表叔一起去玩玩。表叔带你见见老同学去。” 李其穆坐在客厅拿着手机做样子,其实在发呆,没听清他说什么:“嗯?” 霍正强瞧出他心不在焉,坐过来问:“在想什么?你爸说你要去见当兵的网友,还有,要去北大转转是不是?” 李其穆坐直,点头说:“唔,我是这么想的。不过,”顿了顿说,“那网友没打算见我。” 霍正强拍拍他的腿:“那就跟表叔去警校玩玩,然后你再跟你那网友聊聊。” 李其穆情绪不高,神情的平静略显消沉,淡淡应着:“不想出去,表叔别等我了。” 霍正强看他,忽然笑了:“网恋?” 李其穆心神还凝聚在蒙大志身上,又知道表叔至少是有同性恋倾向的,就没太防备,勉强扯了扯嘴角,承认道:“单相思。昨晚,被对方打击到了。” 霍正强一下子面容古怪起来,低道:“其穆,你爸说,那当兵的是男的。” 李其穆怔住,脑门儿微微发懵。瞬间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唔”了声,闭上眼睛,道:“我是同性恋。”他初尝爱情,原本为免父母受打击而压在心底的“结婚生子凑合着过”的念头早就彻底消失。现在,他知道自己离不得狼牙,离不得那个蒙大志,在同类人的表叔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霍正强却没料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当下就有些尴尬,却没有意外。 霍正强警校时候就练出来了,无论醉得多厉害,醒后认真回想,总会对醉时发生的事情有个模糊的印象。上次他愁苦难言,在外面买醉,醉得发酒疯,李其穆帮他洗澡,他放纵地想亲李其穆,李其穆则摸他胸肌、腹肌、□和下-体,甚至紧握他命根子摆活,直至让他发泄出来。 他后来都想起来了。 所以,他明白,李其穆知道了他喜欢男人的事;他也由此知道李其穆有点同性倾向。 经过那件事后,他哪怕搬出去住,去李家的次数也比以前勤了些。除了看儿子霍小枫,也有点想见见李其穆的心意。只不过他不知道李其穆对男人的好感有几分,要是李其穆同时还喜欢女人,他就要帮李唐夫妇看着,甚至引导李其穆走上正路,别跟他一样走歪了。 于是,当他发现刘祯黏上李其穆时,他皱眉暗恼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现李其穆压根儿没那回事儿,他才替李唐夫妇松口气。除此之外,他也不是没有过自私的失落。李其穆这小子,的确合心。 而现在,李其穆直接承认说“同性恋”,而不是“双性恋”,他就知道,李其穆只喜欢男人。 他沉默着往沙发背上靠躺,压抑住难堪尴尬的心跳,低声平静地说:“其穆,你看,你家表叔怎么样?”李其穆都对他挑明了,他自然不能再扭扭捏捏地装模作样。 李其穆一愣,没明白过来,等转头看他,对上他阳刚的面庞和黑炯的眼睛,才明白他什么意思。脸皮一下子臊红,干咳一声,摆手笑道:“表叔,别,别逗我。咱们血缘关系亲近着呢。” 血缘?亲父子相恋也不是没有的事吧,血缘在同性之恋中算什么? 霍正强看他,暗叹一声,眼底闪过因期待而失望的暗光,瞬间掩饰下去,呵呵笑笑,不再提,起身说:“行,你在家里休息吧,表叔出去渐渐老朋友。”魁梧的身躯大步稳稳地离开,只当刚才没说过那话。 李其穆等他关上门,松了口气,往后瘫软般地躺倒。 发怔片刻,随着脑袋的胡思乱想,眼前也不知不觉中晃动起混乱的影像:笑得阳光灿烂,对他百依百顺的高中生刘祯;行事成熟稳重,对他照顾体贴的警察副局长霍正强……最终都消失,换作清晰的身影,清晰的脸庞,是狼牙。 他闭眼皱眉,猛地晃晃脑袋起身,训练去。累得肌肉硬涨气喘如牛,就没那些闲心再乱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谈谈情说说爱,写下您的留言来。 。。。。。。。。。。。。。。。。 ------------ 45第四十五章 北京的繁华充满了政治风和新时尚,老街巷的情景是难得的怀旧地方。 老街巷紧挨着的玉器街和古董行是国内外游客络绎不绝的热闹场所,相对的几栋楼房则显得安静很多。那里住着的大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图个清静,年轻人则跳脱些,不爱待在这里。 一所平平常常的公寓里,客厅沙发乱糟糟的,军绿色背心和长裤,老旧的抱枕和闹钟都扔在上面。茶几上还有隔夜的残羹冷菜,一旁吃空的碗筷也没洗,沾着米饭粒。茶几下面的垃圾桶塞满了食品袋和烟头。 客厅墙上几乎没有装饰,凸显出正中挂着的相框。 照片中,十五六岁的健实少年勾嘴挑眉,一手做出大力士的屈臂动作,一手揽在比他高出半头的青年肩上,黑眸炯炯,凝聚在照片外;那青年则正转脸向一侧看着,不知被旁边的什么人给逗得咧嘴大笑,浓眉挺鼻与少年迹象,仿佛现在还能听到他当日的朗朗笑声。 客厅死寂空凉,左边是书房和卧室。 卧室没比客厅整齐到哪里去。 蒙大志只穿内裤,裸着上身和双腿,怔怔地躺在床上。他躯体精悍,麦色的身体上隐约有些伤疤,没有丝毫赘肉的胸腹肌肉轮廓鲜明。他也一夜没睡,劲实有力的臂膀平放身体两侧,左手腕上戴着漆黑的《禁咒》客户端。 这半年,蒙大志无数次以为自己会这么被熬死。其实,他若是想逃也不是不能,以他的功夫,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兵还拦不住他。但他不仅没逃,反而配合得完美,连个像样的反抗都没有。 蒙将军派人接他,他沉默地跟着走了;蒙将军怒声训斥,他低头安静地听了;蒙将军的皮鞭家法一股脑儿抽他身上,他眉头不皱一下的承受了;蒙将军派人压着他看心理医生,他面无表情地准时探病;蒙将军…… 蒙将军没耐心了,仅仅半年就苍老了很多,甚至在他面前满眼血丝地犯哮喘。 而他,终于露出半年来第一个算得上表情的表情,他快意地勾嘴笑了,多日不讲话的声音显得嘶哑:“继续,蒙老将军,劳您大驾,继续熬我;我想我妈我哥了,还真想早点跟他们团聚,整天看您这张恶毒虚伪的老脸,我恶心得生不如死。” 他被蒙将军扔了出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孽子!” “孽子?”他站在蒙将军门外放纵大笑,笑得刚刚开车回家的“二哥”蒙湘涛一惊一乍,还以为他疯了。他没鸟蒙湘涛略带畏惧和厌恶的眼神,转身行尸走肉般回到母亲以前的居所。没几日,被没收的行礼被警卫兵送来,包括他的《禁咒》客户端。 他一个人在公寓里闷了一个多星期,才逐渐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进游戏。算一算,他这些年,也就在游戏中,在和李其穆相处的两个月内真正开怀过。 所以他当时谁都没联系,自己在低级的深山老林游荡,把以前和李其穆一起经历过的地方都探了个遍。每一处都残留着他和李其穆生死相依,畅快训练,肆无忌惮地嘲笑和恶作剧的残影。仿佛李其穆由沉稳被他气到脸红,再被他气到发飙的情景就在昨天。 想着想着他会笑起来,心头的郁结也慢慢散开。他发现自己真的挺挂念那愣头青的,担心他会不会热血上头被人利用,也担心他没有屏蔽痛觉,要是被人杀了会有多疼。 他想起半年来每次碰到高恒磬等人,都会从他们嘴里听到李其穆的话,苍凉的心头不断被温暖渗透。那小子有良心,没白疼,这兄弟他这辈子都认定了。他想,至少游戏里有个小子始终牵挂他的感觉还挺感动人的。 于是他就停下游荡的步伐,给李其穆发了那条讯息。 又见到李其穆的那一刻,他不自觉地笑了,自然而然地忘掉仇恨,理所当然地戏谑起来,感觉自己身心都在恢复蓬勃的生机。可他没想到,他亲手训出来的新兵蛋子,那个沉稳中偶尔热血的愣头青,竟对他不止有情义,而且有情意…… 这真的超乎他之所料。他当时直想假装不在意地冷笑嘲讽着一刀子把那小子废掉。 但是,那小子是李其穆,坚忍沉稳,热血阳刚,明明在游戏里没有屏蔽痛觉,却在生死间甘愿自己重伤甚至把命给他都不让他死的李其穆。他终于明白,自己收的这个新兵,明明没接受过洗脑教育,为什么却会对他那么“死忠”,忠到悍不畏死的程度。 好些年没有过的不知所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和面对。 退出游戏后,他混乱懵懂地想了一夜,脑海中萦绕着李其穆英朗清俊的面容、坦然炽烈的眼眸,还有那一句貌似镇定如旧,实际上他一眼看出来是在强撑的话:“蒙大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倒没觉得你恶心,只是……退一万步讲,咱们俩都大老爷们,搞哪门子基啊。我现实中可没游戏里那么帅。瞧你训练时凶猛的德性,现实中估计也不比我好多少。 他想想,俩长相粗硬的大老爷们搞基,还不够寒颤人的。 …… 李其穆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快而有效地沉稳下来。 现在慌乱难过是最没用处的,他要暂时压下纷扰的心思等待和想办法。他不能放弃狼牙,那就必须努力与狼牙接触和亲近。科学上来讲,并非所有直男都是完全的直,大部分男人多多少少总有点潜在的弯取向存在不是? 他训练得肌肉酸痛时,自己给自己鼓劲儿:说不定,蒙大志就是个未被激发出来弯曲向的,咱是爷们,就去掰弯他,压倒他,像克服右腿的残疾一样征服他!不能因为怕他拒绝就不敢上前,那太窝囊了,一辈子都会是遗憾…… 他这么发狠地想了一上午,哪怕是没有理论的自我催眠也催眠出点信心了。 他自我训练到中午才停,累到极点,却心身舒畅。痛痛快快地洗个澡,等霍正强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他便自己买了饭菜吃,然后躺到床上进游戏。 一进游戏,他立即给狼牙发了条讯息:“一起做任务吧。” 狼牙没有回复。或许是不在线? 他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急,步步为营才有可能胜利。 他沉稳心神,使用“凯希的寻觅之匙”来做捡漏和倒买倒卖的生意。拍卖行上他前一日放上去的东西还没卖完,无需再去收购,只要把如今拍卖的物品价格稍微调整一下,压压价就行了。 压价的时候,他挑选了几件属性不错的装备,想买下来给狼牙,但转念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以狼牙的傲性和桀骜,以前送装备还好,现在送,不是给自己加分,而是在减分。那么,还是带狼牙去赚荣誉值,让他自己去换荣誉装备比较好。而且这样相处着才有时间缓和甚至增进感情不是? 他又给狼牙发了一条讯息:“我大概明天就要回去。回去前,我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就当见个普通网友吧,就当是,让我高考前安安心,行不?” 没多久,魔法通讯端提示来信,他心头提紧,立即查看,却是高朗科。 高朗科问:“木齐里,我们昨天现实中有任务,都没上线。现在现实忙完了,继续做游戏任务去,需要联合其它几个班一起。我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你能来吗?” 李其穆不答:“狼牙和你们在一起吗?” 高朗科那头顿了顿:“狼牙上线了?” 李其穆不动声色:“昨晚上来的。”看狼牙当时招摇的样子,这也无需特意保密,“我在等狼牙,暂时不去做任务。” 高朗科表示理解:“好,我再去找别人。你陪他吧。”然后又发讯息来,“代我向狼牙问好。” 李其穆由此确信狼牙不在他那里:“唔,见到狼牙我会说的。再见。” 整个中午,狼牙都没有讯息回过来。看来的确不在线,李其穆硬让自己这么认为。 蒙大志是在线的。他的游戏角色狼牙,在接连收到李其穆的讯息时,帅气的面庞明显纠结起来,嘴角抽个不停,皱眉抓耳挠腮,连连叹气――这小子,疯了疯了,我哪里好?怎么就喜欢上我呢?欠收拾,欠训,半年没训他,皮痒了!还要见我?见个鸟! …… 退出游戏后的下午,李其穆先给父母打电话问候,然后从包中拿出超薄笔记本,在客厅茶几上复习功课。面临7月份的高考,他不敢有分毫马虎。就目前来讲,喜欢狼牙是他一个人的私事,高考却是全家人的公事。 三点半左右,霍正强回来了。浑身大汗,满身酒气,但没有显出醉意,看来喝得不算多。 李其穆起身给他倒了杯凉茶,没有拄拐杖,一点点挪过去放到他身前。他要多练习用腿。 霍正强在客厅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感受到客厅中空调带来的清凉,头脑微醺,也没多想,舒舒服服地解开了衬衫的三四颗纽扣,几乎全露出满布汗水的厚实胸肌。然后想起李其穆在旁,怕他误会,忙转头看他。 李其穆正下意识地往他胸口看,心下则暗暗与幻想中的蒙大志比较。 霍正强发现他的目光,心中微动,仗着一点酒意,双眼发亮地看他,微微笑道:“其穆,表叔热着,还帮表叔洗澡不?” 李其穆一听就知道自己上次所为被他记起来了,面皮臊得通红,镇定地坐回去,沉静地抬头笑说:“上回是我冲动,也是表叔太帅的缘故,一时没忍住。表叔就别拿那事儿笑话我了。”他笑得坦然。 霍正强听得惭愧,立马醒酒清明,再不提刚才那种不三不四的话,摇摇头说:“是表叔当时失态,咱们都是男人,你当时……也没什么。说来还是表叔爽到赚到了。哈哈。”他爽朗笑着走向浴室。 李其穆看着他雄健背影,心道:不知蒙大志现实中长啥模样,有表叔一半英挺我也知足。要是能和他守着过日子,他就算没有多么英挺,我也无所谓。 他想了小会儿,对浴室中隐约传来的水声充耳不闻,重又沉心静气,继续复习功课。 霍正强从浴室中出来后直奔自己的卧室,也没打搅他。 下午五点整,霍正强小睡醒来,酒意彻底散去,恢复成了长辈模样,说:“其穆,跟表叔出去玩玩,散散心。你现在还是学业为重,别被情情爱爱的绕昏了头,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你不是要去北大转转吗?走吧,表叔带你进去。” 李其穆想了想,来北京一趟,这么窝在狭窄的酒店里的确不太舒服,便道:“那好,表叔,你先等等,我去换身衣服,这身又出汗了。”他是想到卧室里进游戏查看狼牙有没有回复讯息。 进卧室,关门,饱含期待地迅速进游戏,魔法客户端却没有任何留言。 他心里空冷下来,感觉自己在用热脸贴人冷屁股,又是压抑难受,又是空虚茫然。他第三次给狼牙发送讯息:“情不由心,心不由己,打搅你了,恕罪。”发送。 但刚发送过去就后悔了。他懊恼地一拍脑门,这不是自己冲动犯傻吗?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怎么还与狼牙置气?这时候应该用最大的耐心与他耗,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就要用事实表现出多大的容忍。 他沉眸思量着退出游戏,麻利地换身衣物,拄着拐杖开门出来:“表叔,走吧。” …… 游戏里,狼牙看到这第三条讯息,不禁更纠结了,同时还有点恼火――混蛋小子,你对哥起歪心思,哥一时没理你,你还打算跟哥断交啊?断个鸟!能耐了你! 他阴着脸,一气之下将匕首往旁边被绑缚住的巫咒师脖子上一划。刚刚饱尝毒蚁奇痒,被逼供了近半个钟头的可怜巫咒师终于欢欢喜喜地翻白眼死了,爆出几个金币来。 他顺手把金币捞进自己的魔法口袋,脸色不好看地起身走来走去,一咬牙:成,你不是能耐吗?游戏里哥是揍不过你了,现实中揍你小子去! 他终于回复讯息:“今儿下午六点,老街巷旁的旧公园门口见。哥穿军装。”他记得李其穆是要拄拐杖的,好认。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盗版的42章没有盗我的“作者有话说”,所以挪到这里来,重新通知一下: 某笑没有什么卓越才能,写书风格也不是晋-江主流,本就偏少的读者圈子,又绝大部分都去看盗贴,我拼命码字却换来极少的收入,是很让人寒心的。现在订阅量连收藏的零头都不到。太狠了。 以后如果情况还是这样,我不得不停止码字,要另谋生路去养家糊口了。我现在没工作。 只是在很无奈地陈述一个事实,希望家里不是揭不开锅的亲,尽量来支持一下正版吧。 ------------ 46第四十六章 蒙大志发送完讯息,等了等,却没等到李其穆的回信。他撇嘴低哼一声,只当李其穆偶尔一次的愣头青脾性又犯了,看看游戏时间,再算算现实时间,大概有五点左右,就退出游戏。 公寓卧室内。 蒙大志双眼睁开,翻身下床,光着脚丫子走向浴室,脱了内裤,打开水龙头洗去身上的汗气。温热的水流淌过他硬朗健实的肌体,他舒服地眯了眯眼睛,不由自主地想:那小子现实中会长啥样? 他对比现实自己和游戏角色的外貌差距,猜测着李其穆的形象:比我高点儿,那就是魁梧高大;最初体质就不错,想必是五大三粗的;稳重有余跳脱不足,又爱赚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应该是整天板着脸的小老头…… 他觉得自己与李其穆一比,肯定能成帅哥。 他想想还有点乐,哼着跑掉的曲儿,洗澡洗得很快,五六分钟后擦干浓密的板寸头发,围着浴巾来到客厅。扫了眼沙发上皱皱巴巴的旧衣服,皱皱眉,转身走到阳台,抬手摸摸阳台上挂着的另一套军裤和衬衫,还好都干了,不然还真没衣服穿。 他取下衣服,回到客厅换上,再到卧室里穿上鞋袜。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走向洗手间,对着镜子照照——还成,就算不帅吧,也挺精神,大老爷们要那么帅干嘛,走出去不丢份儿就够了。 他又对着镜子整顿了下表情。不能太阴沉,好歹是自己教出来的小子;也不能太温和,不然那小子只怕误会自己同意跟他好;那就威严点吧,拿出教官的气派来,好好震慑震慑,看那小子还敢不敢起歪心思! 他的面庞本就棱角分明,半年来又精瘦了些,浓眉黑眼不苟言笑,倒真显出几分军营煞气。 他满意地利落转身,抬起手腕看看手表,才五点十分。他顿了顿,还是脊背挺直地走出了公寓大门。他记得老街巷的旧公园门前是个大书店,是以前的新华书店搬迁后改的。他提前到里面去翻翻书也挺不错。 于是,原本就很安静的书店中,因为多了个“生人勿进”的青年而更加静谧。 蒙大志对悄悄打量他的目光爱理不理,翻书时,时不时转头向公园门口瞧一眼。 他的经历使他拥有极高的耐心和容忍度。他不急不躁,黑眸深邃,等时间快到六点的时候。他微微挑眉,嘴角勾了勾,放下①38看書网店门内侧,双手插在裤兜里,直往公园门口打量。 以前在游戏里,李其穆总是非常守时的,蒙大志提前进游戏都是爱上哪儿上哪儿,只需到时间的时候到那里等会儿,一准能和准点上线的李其穆碰头。李其穆从来没让他费心过。 但这回,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没发现有拄拐杖的人从公园门口经过或停留。 他安静不动,也没人敢来轰他,由着他雕塑似的站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 蒙大志的神情早已沉冷下来,拳头在裤兜里握得咔吧作响,暗暗咬牙:跟你哥放鸽子,活腻歪了!哥等你一小时,再不来,你小子咋提见面哥都再不鸟你! 又过三十分钟,七点整。只有两个拄拐杖的老头老太太进公园散步。李其穆终究没来。 蒙大志阴着脸逼视公园大门,浑身散发浓重煞气,心下也是出奇的恼火。他深吸一口气,顺手从旁边抽出一本书,掏钱买了,夹在腋下,走出店门,冷硬的面庞衬显得一双眼睛凌厉如刀。 …… 李其穆五点多跟随霍正强走出去,先到北大附近逛了逛,然后才登记身份进入北大校门。在北大里游荡了近一个小时,提着霍正强从北大纪念品商店为他买的据说是“精装校图”的几个厚书册走出来,已经六点多了。 霍正强看出他有些精神不济,便说:“表叔带你去吃点饭。走这么长时间,我都饿了,你正长身体的时候,肚肠空空了吧?” 李其穆正觉饿得胃疼呢。他之前基本上都在练习走路,只有需要加快脚步的时候才拄拐杖,耗费的体力比训练也不遑多让,眼看到饭点了,便点头道:“回酒店吃吧,那儿的菜我挺喜欢。” 霍正强对他很体贴,敛去了异样的心思,只剩长辈的宽容,给他摘下太阳帽,笑笑道:“现在太阳不算毒,摘帽子更凉快些。”又说,“稍等会儿,我买点东西给你路上吃着垫垫。” “唔,好。” 李其穆看他一眼,再次感叹表叔越发成熟知心了,小时候被他带出去玩,可没见他有这细心。 他刻意忽略掉某种不可深入的猜测,安静地站在北大校门口的路边,看着霍正强雄健的背影穿过马路消失在超市里,收回目光向四下里打量。这里学生居多,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不是轿车跑车,而是太阳能电动车,尤其名牌高档的太阳能电动自行车。 突然一个身影让他眼眸一缩! 他惊怔了一下,继而眯眼死死盯着那个挺拔英俊的青年,心头仇怒,面庞绷紧。 他没想到只是在这里站一站,就遇到那个险些撞死他,又狠狠踹他一脚,事后再无踪影的肇事者!下一刻,他沉眸森冷,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将那青年的形象清晰地拍下来。接连拍了十几张。 拍照时,当初他疾跳躲闪却仍被撞飞,还有这青年逃离时踢踹他的画面浮现在眼前。那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绝望,至今记忆犹新。事后他小半个脑骨破碎,小命在鬼门关闯了几宿,这其中他虽然没有什么记忆,但那种黑暗挣扎的无助痛苦,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忘却! 再后来,他侥幸醒转,看似稳重如常,其实他一个刚刚成-年的男生,经过如此事故又怎能没有害怕?他只是不愿父母担心罢了。他那时最经常做的一个梦,就是梦到自己被撞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警察用白布盖上他,父母弟妹在他尸体旁歇斯底里地痛哭。 直直过了两个月,他才没再满是冷汗和泪水地无声惊醒,没再微微颤抖着一夜难眠。 他熬过去最初的痛苦阶段,本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那段记忆,可现在突然见到肇事者,他隐约觉得左半脑又疼得厉害,连带着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行动自由的右腿都抽筋般剧痛! 他喘息急剧,面庞充血,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施展法术,用最恶毒的伤害将那青年灭杀! 他闭了闭眼,强自沉静下来,睁眼一声不吭,把那青年细细打量。右手握紧了拐杖,宽大均匀的手掌用力得骨节发白。仿佛手中的拐杖就是那青年的脖颈,被他一点点捏碎! “……好啦好啦,二哥赶紧回去吧,我姐又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再说,不是还有我嘛!”那青年对面的两个女子都是花季年龄,娇俏稍矮的搂着那个清美高挑的,脆生生地笑语。 青年点点头,显得家教良好,轻轻一笑道:“那好,我就不啰嗦了,你们进去吧。” 等两位佳人携手走进北大,青年才若有所觉地转头,向周围看了看,似是疑惑。 李其穆在他转头时就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看到霍正强刚从超市出来,他迎上去,神情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微微地笑了笑:“表叔还把我当小孩儿呢,买这么多零嘴儿。” 霍正强看他笑,也爽朗笑道:“你在表叔跟前儿可不就是个小孩儿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常盼着我带你去游乐场,再叫我背着你在弹力网上跳,常常摔到一起,我怕压坏你,每次都摔你身下边儿撑着。你那是才这么高。还记得不?”他边说边比划,眼底有些怀念。 “唔,记得呢。”李其穆又笑笑,没再多说。他打小就喜欢男人,当然盼望着和高大英挺的表叔多接触。和表叔去游乐场跳弹力网,是他曾经最期盼的事情。但现在,他爱上狼牙了。 …… 回到酒店,再吃过晚饭,已经七点多了。 李其穆看看时间,又往家里打电话。没办法,这是出来前老妈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天三次给她打电话报平安,早午晚各一次,否则以后再不许他出门了。 等他听完老妈的唠叨,挂上电话,再洗漱擦干,躺倒床上时,刚好八点。他准时登陆游戏。 进游戏的第一件事便是眼瞅“魔法通讯端”,一看真有讯息,而且还是狼牙,他连忙查看内容,有两条。第一条:“今儿下午六点,老街巷旁的旧公园门口见。哥穿军装。” 看到这里,他先是惊喜,继而反应过来——六点?糟糕! 他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心头突突急跳,忙又查看第二条讯息内容,上面只有六个字:“连哥都耍,你牛。”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看得他头皮发麻——狼牙真生我气了? 他狠狠砸了自己胸口几拳头,沉眸回复过去,诚恳赔罪道:“蒙大志,在不在?我五点发完讯息就和表叔去北大校园了,现在刚上线。对不起啊,我以为你一直不在线,就没等着你回复,没有想要耍你的意思。”发送。 紧接着又发送第二条:“以后我每次给你发完讯息,一定等候十分钟,绝不再立即下线。” 李其穆在家里看惯了老爸惹老妈生气时如何赔罪,此时本能地模仿,语气像极了丈夫给老婆放低姿态的下保证模样。不过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一点,狼牙自然更察觉不出什么。 另一头。 狼牙正与魔兽拼杀,身上已经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淋淋的精悍体魄显出凶恶的煞气。 收到两条讯息,他不瞧也知道是谁。他的魔法通讯端号只有李其穆知道。 今晚他七点多回来后,饭都没吃,直接登陆游戏杀怪泄愤,杀着杀着,怒气消了,很快回过味儿来——以他了解,李其穆沉稳大方,尤其对他宽容大度,断不会做出放他鸽子的小家子气行为,那么,只能是他回复讯息的时候李其穆不在线。真巧了,他当时可回复得够快啊。 此时接连收到两条讯息,更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嘴角勾了勾,黑眸森厉,招招要害地将魔兽灭杀,再打坐以战士精气缓缓愈合伤口,同时查看李其穆的两条讯息。看后,胸中残留的恼火彻底散了去,浓眉轻快地挑了挑,懒懒地想:早知你小子不在线,哥还不知你啥德行?急个鸟,瞧你那出息! 他心情好转了,通体舒畅,却并不回复,只微微坏笑着,静等李其穆下一条讯息过来。 他浑然忘了昨天在李其穆表露出深沉情感时,他心中如何的纠结无措,也忽略了先前误以为被放鸽子的沉冷恼火,仿佛又回到最初逗李其穆生气的情形,轻松自在,使他乐在其中。 这边厢。 李其穆久等不到狼牙回应,一时被深刻情爱迷了清明,就怕狼牙对他疏离,急得抓耳挠腮,往日所有稳重沉静都不翼而飞,这两天深思熟虑的耐心计划也抛之脑后,如无头苍蝇般,第三次发送过去讯息:“蒙大志,我现在去赴约了啊,还是你说的旧公园门口。” 发送过去,心中总算安宁了一些,暗道自己怎么如此毛毛糙糙?丢人。 他静等十分钟,没等到狼牙回应。他蹙起浓眉来,暗暗叹了口气,拍拍脑袋,下线。 那头,狼牙看到他的讯息,先是微愕,赴约?赴谁的约?然后明白过来,不禁失笑:这小子又犯愣了。想了想,意念在魔法通讯端上凝结出几个字:别去了,明天再…… 还没打完,他又皱眉删去,面色也淡了下来。 他一手翻转着匕首,一手抱着手肘,吊儿郎当地倚着山石打坐,浓眉下一双眼眸黑亮深沉。他仔细想想,见是要见一面的,就算不是为了让李其穆高考前放心,也不管李其穆对他的歪心思,单纯以他和李其穆如今的情义,就值得现实中好好聊聊。 而且在他看来,李其穆之所以对他有歪心思,必定是因为他这游戏角色的容貌太帅,那些盗贼技能又太酷的缘故。就像他自己,平心而论,李其穆那牧师角色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牧师法术也很是潇洒圣洁模样,他不也挺乐意欣赏的吗? 那么,就让李其穆见见他现实中的刚硬模样,到时候情意一消,只剩情义,岂不正好? 他越想越觉得对,把匕首往腰间带中插回,意念一动,选择了下线。 现实中他鞋都没脱就躺床上了,这会儿正好省事儿,翻身起床,略微整理一下,开门走出。 …… “表叔,你送我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路灯亮堂,又是小区公园门口,我是男生,又人高马大的,谁还能来欺负我吗?” 李其穆推开出租车的车门,笑着阻止了霍正强想要下车的动作。 霍正强皱眉,刚想说他,却见他神情淡淡的,有些肃穆,有些坚决,竟不容违拗,一时微微怔住。再回过神来,李其穆已经下车,拄着拐杖走到旧公园门外的路灯下。 霍正强叹了口气,道:“司机老哥,把车停这里吧,你计时收费。” 出租车司机自然乐得赚钱,点点头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多了矫情,但还是谢谢大家的鼓励。 ------------ 47第四十七章 李其穆在路灯下站定,也没心思去注意来来往往注视他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发送讯息的时候狼牙在不在线,他之前失约了,再后知后觉地过来履行约定难免有种死缠烂打的意味,他自己也觉得尴尬难堪,自然不能来得晚;他也生怕狼牙万一赶来找不到自己,就站在漆黑夜色中最明亮的地方。 他勉强镇定,实际很是紧张,握紧拐杖,站姿如军姿般挺直不动,转头向四下里看。 紧张和期待让时间显得极其漫长,他看了半晌没发现心心念念的身影,不觉有些失神。 ——那家伙脾气不好,昨天发现我的心意,没有当面翻脸已经算给我面子了;现在当真生我气不来也是极有可能。他不来,只算是耍了我一遭;他来了,又会对我说什么?他说话行事都肆无忌惮,大概会冷嘲热讽,指着鼻子训我一通,再揍我几拳说以后只能做哥们,不然拉倒…… 李其穆神思不宁地看着路灯通明的街道,胡思乱想中瞥了瞥自己的拐杖和右腿,心头一突,升起几分烦乱和难堪。虽然右腿的确正在好转,但他现在也的确是个残废。 …… 蒙大志出门,没有叫车,双手插在兜里,一跛一跛地往前走。 他步子大,旧公园也不算太远。走了十多分钟,接近旧公园门口,他脚步放慢下来。又从路边树影下的昏暗中靠近一些,就能看清旧公园前的情形了:书店还没关门,小超市也有进进出出的顾客,谈情说爱的小情侣为夜色增添几缕笑语。 他嘴角勾起来,抬眼寻找“面庞粗犷、五大三粗、小老头般”的李其穆,心想:今晚跟那小子拼酒吧,好几年没痛快喝过了。 旧公园外人虽不少,但他目光敏锐,一眼扫过去,却瞳孔一缩—— 初夏的炎热引得飞蛾在路灯下盘桓扑撞,路灯和飞蛾下,少年拄着拐杖颀长而立,宽肩窄腰,俊朗挺拔,白衫青裤白鞋,如汉白玉雕塑般宁静,略显昏黄的路灯更为他添两分静谧。 少年沉稳大方,默然无声,许久才转头向四周看一眼,再略显失望地回过头继续等候。 有路过的女子偷偷瞧他,他在等谁? ——是,是那小子? 蒙大志愣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睛,忽然没来由地感觉心慌。 他转眼往四周寻找,再没发现任何其他拄着拐杖的人,才默默干咳一声,撇撇嘴,无声嘀咕:“难怪老吵着要见面。臭小子,得瑟个鸟!你再帅,哥也看不上你。谁叫你不是女的呐?” 要是女的多好,这么合心的老婆现成的贴上来,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念头一闪而过,抱着膀子,扭扭脖子,散散漫漫地从树影后踱步出来,像个半夜里不怀好意意图作奸犯科的流氓,惹得从他身旁经过的人都警觉地微微绕道,然后回头猜疑地打量他。 他对旁人置之不理,目光凝聚在李其穆身上。 李其穆在他靠近后似有所觉,轻轻转头看过去。 蒙大志挺拔健硬,结实身板儿把略显浅白的军绿衬衫撑起,稍微加深的军绿长裤裹着健壮有力的双腿,有些陈旧却结实的特种兵皮鞋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跛脚轻微,也从不刻意掩饰。 李其穆看到他,眼眸先是浮起疑惑,目光在他刀削斧凿、微显严峻的面庞上扫过,对上他那双锐利洞悉、有些戏谑的眼神,心中咚咚狂跳——是狼牙,是蒙大志!他,竟也是有点残疾的? 他原本因自己瘸腿的难堪不禁消减了些,心跳越来越快,面庞也有些发烫,神情却越发镇定。 “狼牙?”他对蒙大志的跛脚视若不见,礼貌平和地微微一笑,眼眸黑澈若夜星,嗓音在夜色里显得磁性和低沉,像是木桨沉沉缓缓地拨动春夏的湖面。 蒙大志听他熟悉的声调,把他同游戏里的木齐里重合起来,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抱住膀子来到他身前,不屑而嘲讽地赞美道:“还行,比穿牧师袍更人模狗样,当哥小弟勉强还算够格。” 李其穆这下确定了,没谁比这家伙更欠抽。他微笑增大了些,黑眸炯炯地看蒙大志:没有游戏角色帅,但是很酷,很硬气,浓眉挺鼻,身高与他现实中相若,身材在薄薄的军衫下隐约显出轮廓,劲实悍猛,宽胸瘦腰,很性感。 他细细打量几眼,热血充脸,只觉浑身肌肉都有些发颤,待到镇定自若地对上蒙大志的双眸,他凝神的眼睛中便透着一时无法掩饰干净的爱慕:“蒙大志,不好意思,我原本以为你生我气,下午五点的时候一时冲动,发送那条讯息后就下线和表叔去北大了……” 蒙大志看出他眼底火辣的情意,浑身都觉不自在,本来放松的神经重又绷紧,心底也别别扭扭的,戏谑暖意消去,这才想起自己出门时决心要露出的“威严”表情,便生硬淡淡地说:“咱们是哥俩,说这些矫情的干啥?我来就是和你聊聊。” 他作漫不经心状,随意摆了下手,“跟哥走,喝点小酒去。” 李其穆见他反应,如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刚刚的初恋情怀破坏一空,迅速冷静下来。 他立即对自己说:见面并不是为了谈情,否则被他一口拒了厌了,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欲速则不达;只让他知道,我李其穆现实中并非不三不四的歪斜人物,我喜欢他是出自真心,会不断完善自己来配上他,这样就好…… 他神情不动:“好。你先等一下,我跟表叔说一声。他之前不放心,在出租车里等着我。” 蒙大志嗤笑,头也不回地“嗯”了声,放慢脚步自顾自往前走。 李其穆拄着拐杖快步来到出租车前,说:“表叔,我朋友来了,你先回吧。” 霍正强面色凝重,摇摇头说:“其穆,你确定他是当兵的?他是跛脚……表叔不是看不起他,只是,他腿脚不便,即便当兵,也多半早已退伍。我刚才就想下车叫你回来。这个人不妥当,你不能单独跟他走。” 李其穆皱眉,沉声道:“表叔,我了解他……” 霍正强一摆手,说:“听表叔的。”他并无其它心思,现在他是李其穆的长辈,他将李其穆带出来,就要确保李其穆的安危。以他长年办案的目光来看,蒙大志绝对是肆意妄为、极度不靠谱的氓流一类;而李其穆却是个俊逸温雅、乖乖巧巧的少年,把李其穆跟那危险分子放一块,不是送羊入虎口么?太不安全了。 李其穆无奈,也不好违逆他的好意,转头见蒙大志已经快要走远了,他也没时间争执,只得道:“那,表叔你坐车从后面跟着,我过去,不跟他去偏僻地方,行不?” 霍正强见他神态坚决,又已知他的性情,暗叹一声,道:“行,你去吧。表叔在后面跟着。” “谢谢表叔。”李其穆眉头舒展,看了眼神情怪异的司机,转身赶上蒙大志,顿了顿,说:“我表叔要在后面跟着,他大概觉得你是社会不稳定份子,怕你对我谋财害命。”像在游戏里说话一样,自然而然,直截了当。 蒙大志虽故作威严冷峻,却还是勾嘴无声地笑,瞥他一眼,看都不看后面,淡淡道:“他挺有眼光,能看出哥与众不同的慑人光芒。”根本不提邀请他表叔下车见面的话,他随心所欲,礼数在他而言“算个鸟”。 李其穆对他了解甚深了,笑了笑,也不对他乱看,抬头望着前面说:“我表叔是警察,来参加校庆的。”拄着拐杖的右手流了汗,他轻轻甩甩,握住拐杖继续跟着,又说,“你吃饭了吗?我请你。” 蒙大志老实不客气地点头,双手插兜,漫步道:“没吃。哥点菜,你掏钱。” “好。”李其穆看他一眼,仍是纵容地微笑,暗暗则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目标确定,任务远大,爷们要努力,不可气馁,学习当初老爸追老妈的毅力,加把劲儿,早日把这家伙泡到手! 这么对自己念诵一遍,果然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似乎连前途都光明了不少。 李其穆是十九岁的健实少年,发育成熟后的渴望极度浓烈,最近睡觉时都感觉怀中太空,总想狠狠抱住什么。他看了蒙大志一眼,等以后把这家伙追上手,就能每晚抱着睡了。 一路行来,他们俩一个跛脚,一个瘸腿,身高相平,并肩走路很显得古怪;偏生他们又一个坚毅,一个俊朗,明亮路灯下,络绎不绝的行人中,他俩十分醒目,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 若是以前在游戏里,蒙大志必定笑声沉朗地与李其穆戏谑不停;就是走出公寓之前,蒙大志也打算“威严有加”地揽着“长相必然粗犷”的李其穆的膀子,表示出他的强硬态度,说几句铁哥们、好兄弟的话,最不济也得冷言冷语地打消掉李其穆的歪心思,甚至找个地方打一架,打出个铁血交情来。 但是现在,蒙大志发现那些话堵在心里头怎么都说不出来,更别提打架了。 他把这归咎于李其穆太“脆弱”的缘故。怎么不脆弱?拄着拐杖呢!而且长得比游戏里面还俊和,即便家里穷点,也肯定是个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万一哭鼻子怎么办? 他心里微微有点乱,又瞥李其穆几眼,近距离看着与游戏角色“木齐里”神似的面庞,想说的话更说不出口了,心里更加微妙地烦躁起来,最初发现李其穆情意时的不知所措感再次浮现。 他心情莫测,对待打量他的目光便没有好脸色,一一嘲讽挑衅地看过去,换来无数白眼,他嚣张地冷笑:“找死呐?滚一边儿去!”他煞气浓重,越是嚣张,竟越是没人敢顶嘴。 李其穆最初看着他笑,而后不敢多看,恢复沉稳如常,把心里的担忧问出来:“你没回军营吧?”“你为什么被人押着看心理医生?”“以后你会不会还有什么麻烦不能登录游戏?”他已经竭力将情意掩去了,可还是关切难免。 蒙大志没有任何回答,步子加大了些,深邃的黑眸也显得冷淡。 李其穆转头平静地看看他,又回过脸,不再多问,拄着拐杖默默跟上他。但蒙大志越走越快,他跟得便有些艰难,臊得面皮通红,这让他很难堪。 “就这儿吧。” 蒙大志终于停下来,走进一家古朴干净的小酒馆,坐在角落桌上点菜点酒。 然后一整顿饭中,李其穆都在看他神情吊气的散漫冷峻脸色,听他毫无素养地狼吞虎咽声音。 再然后,蒙大志抹抹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轮廓刚毅的面庞显得疏离,深邃森亮的眼眸凌厉冷漠,什么话也不屑于说似的,拍拍屁股,转身大步昂然地走了。 李其穆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快,已经没敢多说什么了,怎么还被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蔑视?因为自己喜欢他对他是一种侮辱? 他心凉如堕冰窖,不动声色地看蒙大志离去的背影,呼吸发紧,心中难受,憋屈得厉害,把走进酒馆前的“豪言壮语”都沉到心底。许久许久,他抬拳头猛地往木椅上捣击一锤,太用力,拳头破了皮,流出血来。 “被拒绝了?那有什么,别糟蹋自己。” 霍正强本就在另一角落里看报纸等着,现在连忙走过来,有些心疼地用酒给他往伤口上淋淋,再用餐巾纸给他包上,低语安慰一声,转身结了帐。 “表叔,我没事儿。明天早上就回去吧。” 李其穆面皮又红又白,恼怒难过又觉得丢人,起身拄着拐杖往外走,暗暗怒爆粗口:狼牙,蒙大志,我看上你,是你荣幸!当我没人抱呐?混蛋!欠抽!干你! 霍正强大步赶上他,出门后握住他的手,若无其事地笑说:“表叔带你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李其穆抽回手,勉强平静地低声说:“不了表叔,你在这里的事情忙完了的话,咱们就回家吧。”他说着话,到底没忍住,往蒙大志最初走来的方向看了看——那家伙步像是行过来的,他家就在这附近? 蒙大志现在蜗居的地方的确就在附近。 蒙大志刚才走出酒馆,面皮比被李其穆爽约还要沉寒,大步回到家后,烦乱地扯掉衬衫,退下客户端手链,光着膀子到他自己改修的搏击室,很是凶猛地打了一晚上木桩。最终累得跟死狗似的才舒坦些,洗了澡,回床上蒙头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为生活奔波╮(╯_╰)╭ ------------ 48第四十八章 蒙大志打木桩后也没睡好,他心底是藏着惭愧和莫名不安的。 他也知道是自己不对,明明刚刚见面还能好端端地与李其穆说几句话,但是越是和李其穆靠近接触,他心底的烦躁无措就越是浓重,他都怕自己会对李其穆当真动起手来,质问他“你小子脑袋坏了?喜欢我干什么啊”,神情自然只能急转而下,一不好看,就越来越难看。 吃饭时他心里头捋不清楚,往日里牙尖嘴利,把人气死不偿命的口才不翼而飞,竟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不知该怎么说话,只能冷寒着脸。 直至最后离开,他其实本打算故作蔑视地看着李其穆,说几句戏谑话来轻松一下氛围的。但是对上李其穆那双郁郁黑黑的沉静眼眸,他敏锐地捕捉到让他承受不起的浓烈情意,心头突突地跳,更觉烦乱不已,话到了嘴边就没说出来,干脆一转身维持着表相走了。 走了又后悔,但也抹不开脸面再回头,一直到打木桩蒙头睡觉,还有些想捶自己。 他想,今晚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以前的能耐都扔哪儿去了?得,这回肯定是彻底得罪那愣头青了,明天进游戏再和他套套近乎,逗逗他当做赔罪吧。还是游戏好,无论如何都能自然些,怎么一到现实里就变味了呢? 这跟他原本预想的太不相同。 然而,他没有想到,从那晚以后,时间一天天滑过,一周,两周,一个月,他再也没联系到李其穆,再也没见到李其穆。好像那一天的见面就是散伙饭,他吃完了,冷着脸走了,也彻底和李其穆撕裂了情分。 …… 那晚,李其穆终究没和霍正强去别处散心,次日就坐飞机回家。他在父母面前不露异样,独自一人时却变得更沉默了,只把复习功课当做第一要务,这也是李唐和他商量建议的结果。 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有人说临近高考的这一个月要放松,不要加紧,免得精神负担太重。但李唐觉得,李其穆心理素质不弱,这一个月不如安安稳稳地把重要知识点从头到尾再顺一遍,不用多么刻意,全心全意就好了。 全心全意地复习,也省得有时间胡思乱想。高考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必须慎重。 李其穆觉得自己是个心狠的。 他可以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忍耐半年刻骨相思,好容易和蒙大志见面,被蒙大志不屑嘲讽地冷面对待后,他尽管暗暗愤怒,但那爱意居然没有半分减少,反而油然多了两分遇强则强,誓要抱得蒙大志归的强硬心态。 如今他自是矛盾苦闷至极,以前必定神不思蜀,现在一狠心,竟也能狠狠地压下心思,把自己埋进有条有理的知识海洋中。 甚至高考之前的这近一个月,他愣是咬牙憋劲儿,一次都没有登陆游戏。一是避免自己付出之后因为受打击和失落而影响心绪,进而影响应有的发挥和成绩;二是顺带着也算是向蒙大志表个态度:我很喜欢你,但是,你对我有些过分了。 刘祯没要到他的魔法通讯端号,在他去北京后,苦闷沮丧地来家里找过他,在他回来后,又找过他一次,却一反常态的什么也没说,在他身前垂头垂脑地站了半天,又偷偷瞧了他半晌,见他不理自己,只得哀伤叹气、满脸难过地离开了。 李其穆暗暗无奈,恍若未见,他连蒙大志都强行抛之脑后了,更何况是刘祯。 …… 七月流火,大火星西行,月初热不可耐,月尾渐渐转凉。 在一家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七月初的高考对李其穆来说极其顺当。 最后一场从考场出来后,面对爸妈的问询,他笑着说:“还好,我自己感觉着,无论成绩怎么样,这样的情形都是我目前最大的实力了,没有什么超常发挥,也没有烦躁的发挥失误。” 然后,他整个放松下来,推拒了以前老同学的聚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 他要继续他的《禁咒》之旅。一个月没有进入《禁咒》里面磨练和升级,他的右腿几乎没有继续好转,可再不能拖延;而且,一个月没有见狼牙,不知那家伙现在是什么态度?他想着,眼眸不由得深沉下去。 …… 冰雪原、冰雪山、冰雪谷,连绵无穷无尽,人在其中,如同渺小的沙漠旅者。 三队人各自为营,互相戒备,在冰雪谷底各自围绕着红彤彤的魔法篝火。魔法篝火是消耗道具,靠近后可以像平常睡觉般缓缓地消除疲劳。他们身上殷红的鲜血还没有被系统抹去,牧师、治疗向骑士分别给伤重未愈的人疗伤。 此处山谷极为宽阔,三队人相互之间都拉开了距离。中间那队人里,狼牙赫然在列。 “后面其他人一时赶不上来,咱们队伍是前锋带头,不能落后于其它队伍。咱们受伤太多,只有一名治疗骑士,这不够。”高朗科看了眼魔法通讯端,抬头扫视周围队友,然后目光盯向狼牙,眼底有些疑惑和犹豫。 其他人也无声地看过去,谈不上指责,但多多少少总有些不满。 “看什么?刚那蠢货牧师除了张狂添乱,就没见他整出点儿像样的,再进行下去,迟早被他乱引怪扯后腿害死。”狼牙胡渣青黑,装备老旧,盘膝坐在魔法篝火前,游手好闲地用匕首去捅魔法树枝,吊儿郎当地讥笑,“谁想死自己去找他,别拉我。” 高朗科等人听得面色难看。 现在他们尖刀营普遍等级都在50级左右,多人任务增加,不再是以前的每月一次。狼牙回归对他们而言就是个累赘,偏生狼牙脾气越来越喜怒不定,见人就想刺几口,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次次都玩命似的生死相搏,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而就他们所知,被狼牙评价过的牧师,除了“蠢货”就是“低能”,最好听的也就是“弱得跟娘们似的”。就因为狼牙,他们得罪过多少牧师了都? “你也够了吧!我说过几回了,他年龄小,就一高中生,你赶他走还不行,你还想怎样?” 通身银白铠甲的青年骑士起身,轮廓刚正的面庞满是怒意。 “切!”狼牙肆意嗤笑,黑眸深沉不屑,突然抬手,将匕首往他面门狠狠投掷过去。 “你――” 青年骑士吓得翻身躲闪。 “行了!”高朗科沉声低喝,使出技能伸手一捞,将匕首捞到手里。 青年骑士这才反应过来,签订共战契约的队友相互之间是免疫伤害的,刚才狼牙只是在吓唬他而已。他气得厉害,阴着脸仇视狼牙:“若不是我‘磊落骑士’向来言而有信,真想现在就退出契约跟你决斗!” “行,磊落骑士。”狼牙百无聊赖,接过高朗科扔回的匕首,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有种,任务完成你别走,咱俩决斗,分生死的。老子保准儿让你痛快。” “正要如此!你也别嫌我欺压你的低等级!”磊落骑士毫无所惧的怒哼。 “少说点吧,赶紧休息!二十分钟冰风很快就要过去了。”高朗科只觉头疼得要命。再看其他人,包括最看不惯狼牙的大块头在内,各自从狼牙身上收回目光,无一人插嘴。 “高朗科,需要我们帮忙吗?就当是感谢你以前帮我照顾翩翩的谢礼。” 远远的,左侧小队中,面容俊美的少年满脸温和的笑容,怀中抱着粉衣娇羞的牧师。 狭路相逢,此人不是别的,正是欲对狼牙杀之而后快的“克朗多”。他怀中的粉衣牧师,温婉柔媚,却是曾经一度被大块头等人戏称为“嫂子”的粉红牧师“晚霞翩翩”。说起来,他会勾搭上晚霞翩翩,也是因为报复狼牙而擦边球地惹上高朗科,继而使出花丛风流法子牵扯上的。 他明目张胆地搂抱着晚霞翩翩说出这话,高朗科勃然大怒,面皮臊怒涨红,大块头等人也是个个变色,当下就有人爆粗口:“狗-日的还没死够?”“那婊-子也就我们老大随手扔的烂货,你个龟儿子也能当宝贝!” 狼牙也灵动如魅影般起身,浑厚朗朗的声音在冰雪谷中懒懒散散地响起来:“败将小儿,你也有鸟嚣张?老子能在希利苏城暗杀你三次,就能杀你第四次。这回防备严点儿,别让老子轻易得手,太没挑战感了。啧啧。” 狼牙抱着膀子,戏谑的眸底森寒洞悉,凌厉得像他手中散逸寒光的匕首,而他说话间,身体缓缓变得透明,若非能听到声音,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否存在。 他这话说出来,变脸色的就是克朗多一伙了。 狼牙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们,转头一屁股坐下,身体重新显现出来:“两天内被老子杀三次都不知谁干的,就一坨浪费b级客户端的狗屎。唉,老子才31级就能这么寂寞,有你们这样的敌手,老子是不是太失败了?值得反思啊!” 他现实功夫既强又狠,《禁咒》把他的杀人功夫强大上百倍,他一个月来在游戏里光杀人了,从天到晚的玩游戏,等级却只提升三级,可见他杀人之多。正因如此,他也运气好地爆出极品道具,以致现在对付群怪还攻击力不高,但是暗杀单人,的确令人防不胜防。 他摇头晃脑,痞里痞气地讥笑,仿佛觉得自己还不够惹眼,又从魔法口袋中掏出肉片来在魔法篝火上好整以暇地烧烤,烤得半熟就往嘴里放,完全地无视克朗多一伙。 谷底诡异下来,克朗多一伙不知怎的,居然并未暴怒骂回来,更没有对他们动手的迹象,好似刚才就是单纯找骂的;高朗科等人则都对狼牙的嚣张见怪不怪,只自在休养时严加戒备。他们已经因为各种原因与克朗多的队伍火拼过,自然知道克朗多一伙奉行背后阴人的原则。 高朗科黑着脸皮,看都不看远处的晚霞翩翩,沉默了半晌才道:“木齐里上线了,刚刚回复我讯息,可以过来帮咱们做多人任务。我请他过来了,过会儿就到。他现在43级,单纯治疗的话,我相信他的能力。” “靠,他终于肯上线了!有他在我就不用死了,哈哈。”大块头笑呼一声,拍拍磊落骑士的肩膀,“见过木齐里没?牛叉月光牧师……哦对,上次好像就是你跟他搭档帮我们做多人任务。” 磊落骑士盘坐他身边,将对面的狼牙视若无物,轻轻笑道:“木齐里能来,我也轻松了。快两个月没见他了吧。那回与他合作,是我帮你们打多人任务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他那持久力让人不能不羡慕啊。” 狼牙在听到高朗科说“木齐里”三个字的时候就动作一滞,面上散漫的神情不改,双手却蓦地用力,差点把穿着肉片的匕首扎进魔法树枝里。然后嘴角勾起有点嘲讽的笑,眼底充满不知是怒还是喜的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尽力了。 ------------ 49第四十九章 冰雪谷上方,天空贴着山峰的地方,狂妄的风把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汽凝结成冰,刮着冰粒子像锉刀一样。这是“冰风”,每三个小时出现一次,每次持续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内是没有怪物胆敢出现的,所以才有狼牙等人休息的画面。 “木齐里来了。” 高朗科又看魔法通讯端一眼,黑着的神色总算舒缓了些。 天空传来嘹亮的鹰啼,一头二丈雄鹰从山外飞来,在他们头顶盘桓不定。 李其穆坐在雄鹰背上,透过迷蒙的冰风往下看,隐约看到有熟悉的身影起身向他打手势,他分辨出是高朗科一伙,便给自己施展“月光护盾”,再拍拍雄鹰的脑袋,意念选择“到达目的地”的选项。然后,纵身往下一跳,高价租借来的极速雄鹰又盘桓半圈,啼叫着飞走了。他则往冰风坠落下去。 “羽落术。” 李其穆法杖轻轻一挥,脚下凭空散逸一层半透明的月光羽毛,托着他放缓速度往下飘落。 结实优美的挺拔体魄被月白牧师袍勾勒而出,月光护盾纯洁静谧,他手中的“月光祈祷者”散发淡淡地金色。他安然无恙地透过冰风层,戴着斗篷,只露出半张俊朗面庞,安然宁和,如真正的天界使者,从天而降。 高朗科、大块头、磊落骑士等人都仰头看他,神情温和友善。 大块头笑着嘀咕:“有他在队里,我是讨不着老婆了。” 磊落骑士哈哈笑:“岂止是你,我也危险了。咱们这么打光棍儿,干脆把他抢来搞基算了,哈哈……”他笑声未止,突觉通体犯寒,本能地一转头,正见狼牙阴森狠戾地盯视他。他心头发毛,却抹不开面子,冷笑着逼视过去。 狼牙黑眸深邃森寒,向看死人般看了看他,低头翻转着匕首继续烤肉,竟是异样的安静。 磊落骑士莫名其妙,不再理他,起身与即将落地的李其穆打招呼:“月光大牧,还以为你抛弃我们另寻新欢去了呢,你还舍得上来啊?”他人如其名,坦荡热络,上次合作时与李其穆相处得还算愉快,这时率先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同是治疗者,他感觉自己和李其穆才是近乎的。 李其穆在未落地时就看到了狼牙,好在斗篷遮掩住他的鼻梁以上,只能显出俊毅的下巴和抿直的嘴唇,让别人看不出他专注的眼睛。面对磊落骑士的热情,他微微翘起嘴角:“高考了。”斗篷下,他的目光一直黏在狼牙身上,收不回来。 “靠,原来你只是高中生啊!年龄是调最大的吧,我们都是把年龄调小的,哈哈。” 有人笑呼意外,给他个大大的拥抱。 队伍中有个战斗意识强悍、治疗能力超标的牧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多了几层保命的屏障,难怪他们欣喜,就连往日里最沉默寡言的人都走过来与李其穆说笑两句:“考个状元郎,咱也沾沾你的仙气儿。” 他们说话时,狼牙一直低着头吃肉片。 狼牙能感觉到李其穆在看他,他脑中不停地闪现着一个月前的现实中,路灯下,李其穆故作大方却略显害臊的俊朗面庞,还有看他时眸底灼灼的情意,以及最后他离开时,有些屈辱却沉静镇定的眼眸……他想道歉,可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心中逐渐又开始烦乱起来,忍不住暗暗怨怪地怒骂。 ――高考?你就算高考,晚上进游戏的时候好歹也跟哥说一声吧!哥等你一个月,音讯全无,拉下脸皮给你发送讯息你他妈都不回复!还以为你现实中出状况了呢!混账小子,愣头青,二愣子,小王八蛋,白眼狼…… 他张嘴将大块肉片用力地咬,咬得稀烂吞进肚子里,像啃仇人似的凶狠。一抬眼,看着被一群粗野男人包围着的李其穆,心底骂得更厉害,然后浓眉微挑,举着匕首,蛮不在乎地挑衅地问:“吃?” 他的一尺长的匕首上还插着七八片大小不一的肉片,半生不熟的,带着血丝。 西餐吃牛排有几分熟,中餐却不常见这种“鲜”肉,对于只吃熟食的李其穆来说,这种肉片只能用恶心来形容。但他和高朗科等人打过招呼后,一听狼牙这声邀请,就像初见那天,狼牙吊儿郎当地挑眉看他,说,签?他心里头突突跳,顿了顿,沉声说:“好。” 他走过来,接过狼牙的匕首,就着狼牙吃过的地方,啃咬进嘴里,咬了几口,很难吃,他硬生生咽下去,正要吃第二片,匕首却被狼牙夺了回去:“没出息,吃块肉跟要你去死似的。” 狼牙是坐着的,抬头正好看到斗篷下,李其穆皱着浓眉咀嚼肉片时受罪却坚决的表情,心情不知怎么就好了起来。他嘴角痞里痞气地勾着,再低头吃肉片时,手臂搭在膝头,竟有种慢条斯理的悠然自得。 李其穆盘膝在他身边坐下,擦擦嘴角的血丝,什么也没说。 高朗科等人早从李其穆口中得知狼牙是带他训他的“教官大哥”,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怪。磊落骑士却看得怪异,眼珠子盯盯这个,看看那个,心里头更发毛了。狼牙被他看得不耐烦,眼含嘲讽地看他,他双眼一瞪,也是冷哼着反击回来。 李其穆看着行事肆无忌惮的狼牙,心想,太欠抽了,我怎么就爱上他这个流氓呢?眼底浮起温柔的纵容,低声道:“有时候如果看到特定的人,看到特定的消息,心情会控制不住。我怕分心,就没敢上线。” 狼牙听得动作一顿,眼底闪过尴尬,耳根子有点热,心里头则有些不耐烦的暴躁。他撇撇嘴没接话,有些不想理李其穆,也有些生怕自己再把李其穆气得屈辱,所以干脆低头继续吃肉片。 李其穆对他的反应微觉讶异,不知这情况是好是坏,便只笑笑,不再多说。 他今天一上线,就发现魔法通讯端中过半都是狼牙的讯息。 他查看讯息时间,发现最开始只是隔几天来一次,从“哥在蒂热斯村后山,过来”,到“再说一次,蒂热斯村后山,是爷们一句话,不来早说!”,再到“小兔崽子你还上劲儿了是不,瞧你那德行”,直至“小心眼儿,真生气了?”……四条讯息就占了大半个月。 紧接着,讯息开始频繁,语气中也不再暴躁,反而带着莫名的担心,比如“哥那天有点吃撑,没别的意思,你还好吧”,“你说句话,哥就你一兄弟,想急死我是不”,“现实里是不是有啥事儿,哥能帮忙不”…… 这些讯息将现实“蒙大志”先是欠抽,后是冷怒,再后来焦急的神态展现在他眼前,栩栩如生,让他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慌茫。喜的是他没有看错人品,狼牙不是那种因为他的情爱就对他厌恶的人;但是,从话语中来来,狼牙仍然只把他当兄弟,他这样纠缠下去,结果到底是成功把狼牙抱住,还是把这份深刻的情义磨得一空二白,从此陌路? 没经历过情事,就不知道纠结。他又一次感觉自己往日的沉稳只是个笑话。 他犹豫很久,没敢立即回复狼牙,而是问了高朗科,得知他们在做多人任务,料想狼牙必然也在,才迫不及待地主动提出过来帮忙。现在,果然见到了狼牙,但经过那天的打击,他发现自己再次将打算、计划、心态扔到脑后了,不知道怎么应对才最适合。 “冰风马上就要过去。咱们是先锋军,继续开荒。咱们开咱们的,他们开他们的。现在一波一波小怪的来,还看不出差距;到后来一关关小boss,就能拉开距离了;最后总boss的时候,后面分工做其它任务的人会赶来与咱们汇合。” 高朗科对李其穆解释。 李其穆听得仔细,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才落后半步,与狼牙站到一起。 磊落骑士这时也问清了状况,但他怎么看都看不出狼牙能把李其穆训出这样的精干,说狼牙是李其穆的小兵还差不多。 接连一个半小时都是杀小怪。雪怪、冰元素、幽灵……无不是50级以上的怪物,成群结队,纷至沓来,形状有的恐怖有的呆板,看不出半分可爱。 相对的,是这些杀怪的玩家。 奋勇出击是必须的,但要是纯粹以被游戏强化过的体魄功夫来施展普通盗贼招式,疯狂地对付比他高二十级的怪,还事事争先,悍不畏死,就有些令人发指了。 “吃了耗子药了?” “他有自虐倾向?” 哪怕是这阵子的几次多人任务中见惯了狼牙狠劲儿的大块头,都有些惊疑不定。 “狼牙,别太拼。” 李其穆心疼得要命,忍不住沉声说他一句。 “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吗?” 狼牙出招坚韧刚劲,头也不回地粗喘着嗤笑。 李其穆隐约听出他的莫名暴躁和怒意,只当他怪自己一个月没回复,便不再说什么,沉眸皱眉,提紧了心神,加紧施法给他治疗。 他的法术是星光法术的进阶,法术月光纯粹,绚烂淋漓,施法也是极快,虽然耗费法力更多,但他有“梦境恢复天赋”,持久力居高不下。如此一来,简直是法师系的小boss人物。也亏得是他,否则狼牙不知死几回了。 “论起标准时间内治疗总量的话,你的,至少是我的二倍。” 磊落骑士是战斗和治疗双修,治疗意识也是精准良好的,但和李其穆相比,他也不得不认输。他又瞥了狼牙一眼,既赞叹他的拼命狠劲儿,又厌恶他那张讽人毫不留情的嘴巴,便道,“那个狼牙,你给他治疗吧,我顾不上他。” 李其穆无奈地看着狼牙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精悍背影,点头道:“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他对狼牙的战斗作风极其了解,很多时候能够提前一步施法,在狼牙刚刚受伤的瞬间就把治疗法术撒过去。看得磊落骑士啧啧惊叹,苦思闷想了很久,拿大块头等人来做试验,练习这种“预读施法”。 小怪过后,迎来第一个小boss雪岩首领。 三个开荒队,就有三个对应的雪岩首领,每个雪岩首领认准一个小队。 不过,七头小boss之后,最后的总boss只有一个。总boss死掉之后重新出现的刷新时间是一周。也就是说,这三队人马,今天只有进展最快的队伍才有机会灭杀总boss,其余两队只能等一周后再过来争了。 雪岩首领中规中矩,高朗科等人杀怪凶恶,手段极狠,彻底把雪岩首领碎片碎片时,另外两队的雪岩首领还在活蹦乱跳。 “哈哈,总boss花落谁家还用说吗?” 大块头卖弄他肚子里有限的成语。 但在打第二只小boss时,却出现了状况。 “轰轰轰……” 第二个小boss是巨型冰元素,狼牙血红着眼,正在搏命,就听到左侧传来震天巨响。 克朗多那队人马不知用什么东西设下陷阱,竟把他们那里刚刚出现的巨型冰元素炸掉了一半身体。紧接着右边的那队开荒玩家也用相似的手段把巨型冰元素炸去一半。而狼牙缠着的巨型冰元素还刚刚受到轻伤罢了。 “靠,太不公平了吧!” 有人咬牙切齿。 “他们是开荒,只要杀掉怪物就行,咱们却不能用这种手段,否则就会被判定作弊。” 高朗科皱着眉头,不慌不忙,举着土光闪闪的巨盾迎击自己这队的巨型冰元素,分心鼓舞道,“他们取巧一次,不可能接连取巧,咱们拿出真实水平来,还怕他们这点小手段吗?他们只不过是给咱们证明的机会,就像演戏时首长临时增加的障碍,咱们要做的就是,超越它,征服它!” “哈哈,对,征服它!征服它!” 群雄振奋激昂,像喊口号一般。 李其穆也在施法间隙中,沉沉有力地低语:“对,征服他!”他眼眸沉静幽黑,火热灼灼,盯着矫健如龙的狼牙,每每听到一声口号,就在心中默念,征服他,征服他……用什么征服? 对待这样拼命的男人,要么用小心翼翼的情怀去缓缓感化,要么用同样拼命的激烈去熊熊燃烧。 李其穆想,最好两者兼顾,软硬兼施。 现在,他暗恋过了,暗示过了,情怀也表达过了,虽然没有言语表白,但总算是坦诚了自己的爱慕并让狼牙知晓了。再也没有丝毫的犹疑,更没有犹豫退后的机会。 那么以后,狼牙现实中的状况,他不知会不会再出现,但是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狼牙,游戏里找不到,就去北京找。况且,游戏里总有无穷机会来表达自己。 他想着,是死是活,就这一生,一直走下去罢!他越发坚定下来。 “小心!那群龟-儿子要偷袭!”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怒喝。 他们闻声转头,就见克朗多那队人马已经消灭了巨型冰元素,正往他们后方绕道包围。 与此同时,李其穆收到一则讯息:“大哥,你上线了吗?我是刘祯,我最近学习和游戏都很认真,我现在终于50级啦,我有能力保护你。” 上线之前,刘祯求了张廷琴,张廷琴不知就里,逼着他把自己的魔法通讯端号告诉了刘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后,尽量留评吧。 有主更《重生之邪主》的打算。 ------------ 50第五十章 李其穆没时间理睬刘祯,因为偷袭者已经暴起了。 “杀!”克朗多见自己的偷袭动机被发觉,一声令下,身前的召唤物双头巨蛇率先向磊落骑士攻击过去。其它人,近战者防御在前攻击在后,远程者站在安全范围,肆无忌惮地发射箭矢和法术。 高朗科他们加上李其穆和磊落骑士,一共十二人,而克朗多他们却是二十有余,人数是一比二的差别;就连等级,高朗科等人也平均落后于克朗多等人3到4级。 高朗科是51级骑士,克朗多却是55级召唤师。等级越高,受到的游戏强化越厉害,技能也越强大。可见,哪怕高朗科等人现实中是尖刀营精英,现在面对boss和偷袭者的夹击,也处于绝对弱势的境地。 “敢偷袭,灭了他们!” 高朗科早有防范,尽管他心下无底,却表现得胜利在握,严肃大吼道,“敌我混战计划!” 大块头等人一听“敌我混战计划”就知道高朗科的指令是什么――现在的情形是他们被巨型冰元素和克朗多小队两面夹击,高朗科便是要利用混乱的战斗,暗地里有形有序地把克朗多等人包裹进来,最终形成他们和巨型冰元素夹攻敌人的境况。 “群体缓慢咒!” “荣耀迟缓!” 对方的巫咒师和高朗科同时施展缓慢敌人行动速度的技能,否则他们一个个跟超人似的,打着打着就四散了。若在平时还好,但此时有巨型冰元素盯着,一旦散开,到时候无论敌我,都会有人被迅速击杀。 “高亢战歌!” “乱箭穿心!” …… 纷乱的技能绽放开绚烂的色彩,激烈的偷袭和防备战真正开始。 “靠靠靠!” 狼牙的战友中,一名精瘦的猎人被巨型冰元素打飞,疼得差点昏厥,还没爬起来就被克朗多的双头巨蛇给咬中,暴吼粗口,恨得牙痒痒。 他们都没有痛觉屏蔽,一方面是强悍的boss,另一方则是毫无痛感的大群险恶偷袭者,他们太吃亏了。不止是精瘦猎人,包括高朗科和磊落骑士在内,一时间都脸色难看。 “一组攻敌,二组垫后,三组游击。” 高朗科简短发令,他们十人,除了狼牙以外,三人一组,一组去引带偷袭者克朗多小队的玩家;一组暂时顶住boss,为“敌我混战计划”拖延时间;一组包括他在内,则主要游击,保护治疗者。 “小杂种们,你家爷爷来了!”狼牙看了李其穆一眼,故作狞笑,把一张帅气坚毅的脸笑成凶狠模样。他对杀怪攻击力不高,但是对杀玩家,却如鬼魅难测。所以他第一时间舍弃巨型冰元素,使用杀人爆出来的道具,瞬间强制隐形,身体变得透明。 克朗多一看,脸色当即变得铁青,嘴唇都颤抖,不知想起什么才气成这模样,尖叫道:“小心那个31级的阴险盗贼!用范围大招把他打出来,先杀死他,爆死他!” “杀他?杀你祖宗去吧!” 李其穆刚刚施展完治疗法术,一听此言,勃然大怒,怒火杀机红了眼眸,掏出以前在拍卖行捡漏时捡来没舍得卖的一次性消耗道具“邪恶触手”,瞄准克朗多暴起一甩,手指长的紫色触手迎风见长,如章鱼草疯狂蔓生。 “烧!”对方巫咒师施展范围法术“烈焰之海”,杀伤高朗科等人的同时,妄图烧出隐形的狼牙,更想要用翻腾的烈焰烧掉李其穆扔出来的“邪恶触手”。 但那触手竟然免疫任何攻击,就连克朗多的双头巨蛇嗜咬过去,也如同无形般不受伤害。 “躲开范围持续技能!” 毒素、蜂尾针、烈火等法术和技能都是持续性的,大家都明白,但高朗科还是朗声提醒,一丝不苟地履行他身为班长和队长的职责。 大块头刚刚躲闪,又被烈焰烧到,被烧得嗷嗷叫:“快撕冰霜卷轴!妈的疼死我了!” 有人应声将卷轴撕开,暂时止住火焰的猖獗。 被如此偷袭,大块头等人哪怕坚毅无惧,一时间也不仅没有将克朗多等人包围进来,反而被大范围的攻击杀烧得暴躁狂乱,若在平时,他们躲开就行了,可现在,巨型冰元素在后面连续出击,他们群体躲避又缓慢了些,士气难免受到打击。 “邪恶触手引爆!” 李其穆一声意念命令,变成章鱼触手般四下里蔓生的紫色触手轰然胀大,哪怕克朗多等人早已躲闪得远远的,也被那紫色触手炸到身体――原来那紫色触手炸开后,变幻为成千上百的细微小触手,那些小触手锁定距离最近的敌人,像水蛭般吸附在敌人身上。 “啊,什么东西,好痒啊……” 尖叫声刺破人的耳膜,震得云霄都散开,是之前一直娇柔温婉的粉红牧师晚霞翩翩。她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做河东狮吼,又跳又跑,一面给自己和队友施展治疗法术,一面尖利叫着从克朗多身边跑开。 “这回才算公平,我们被攻击都会吃痛,你们则越受攻击越是奇痒无比!” 李其穆昂然不动,沉声大喝,将“邪恶触手”的功能朗声解释出来,然后施展群体治疗法术“月涌如潮”,为受伤的队友治疗伤害。他和磊落骑士站在一起,身前是游击保护他们的高朗科三人。 “哈哈,够邪恶!够公平!好样的!” 磊落骑士和大块头等人发现果然如此,莫不哈哈大笑,一时间气势大振。但这还不够。 “死!” 狼牙之前一直没有显露身形,此时骤然从晚霞翩翩身后出现,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对准因为奇痒难耐而泪流满面的晚霞翩翩,双手蓝芒闪闪的匕首往晚霞翩翩脖颈划拉! 晚霞翩翩没有痛觉,只觉喉咙如千万羽毛在轻柔地擦刷,痒得她连呼吸都困难了,脸上显出狰狞的笑容,把那张娇媚的脸蛋笑得犹如厉鬼,她喉咙上鲜血喷涌,却还用双手去乱抓以便止痒。 “保护牧师啊!那个盗贼在这儿!” 克朗多藏身双头巨蛇之后,对扔出“邪恶触手”的李其穆简直恨死,一双阴沉眼眸从李其穆身上暂时收回,指派一个落后保护他的防御骑士去抵挡狼牙,意图亡羊补牢地救回晚霞翩翩。 “晚了!” 狼牙冷然戏谑,凝眸看了李其穆一眼,发现李其穆正给高朗科治疗,并没有看他,他撇嘴冷哼一声,矫健地往后一退,催使隐身道具,再次强行隐身,躲闪开克朗多的第二只召唤物攻击。 乐声响起,渺渺扬扬,圣愈触发! 本来倒地将死的晚霞翩翩忽然全身一闪,通体恢复如初,飘飘然站了起来。这是50级可选的大招之一,当受到致命伤害后,会触发神圣治愈。很霸道的技能,冷却时间也很长,每个小时只能施展一次,否则就逆天了。 “又是他!可恶!”晚霞翩翩毫无淑女状态,也不顾身上残留的麻痒,匆忙跑回克朗多身旁,气得脸皮通红,眼泪横流道,“克朗多,帮我杀了那个盗贼!” 而此时,高朗科等人的“敌我混战计划”终于初见成效,克朗多的队友被他们连引加带,越来越与他们混作一团。 李其穆见状,知道大局初定,自己的“邪恶触手”帮了大忙,否则哪怕高朗科等人拿出压箱底的后招出来,战斗也必定极为惨烈。那么,就让他再加快一点进程吧,和无聊者混战做什么?浪费时间! 他举目扫视全场,偶尔见到狼牙无声无息地现身,无不将克朗多队友重伤甚至杀害,不禁微微一笑,手中淡金色的“月光祈祷者”法杖高举头顶,拗口古老的咒语从他口中呢喃而出。 “哈哈,兄弟们硬起来,坚持住,月光大牧要放大招了!” 磊落骑士一边施展他的治疗法术救人,一边分心看着李其穆兴奋大吼。 “快!快!木齐里老大!释放你领悟的那个小禁咒!” 大块头满脸凶悍的纠结,狼嚎似的催促。 李其穆垂眸凝神,小禁咒虽然小,却也擦着禁咒范围的边缘,需要他本人的配合才能施展成功。 众所周知,牧师10级开始有神圣和星光之分,30级进阶就有圣耀和月光之分。 星光牧师的耗费法力高出普通神圣牧师很多,优点在于施法较快; 月光牧师的耗费法力简直就是在烧,比普通圣耀牧师平常施展法术时消耗的法力多出几倍!相对的,月光牧师的优点除了施法较快之外,还有专属于月光牧师的特殊法术可以领悟。 这种特殊法术,领悟成功的几率极小,但一旦成功,最少也是高阶咒术,甚至极端者,堪称小禁咒。 这一点很多玩家都知道,但是《禁咒》中,月光牧师玩家仍旧屈指可数――队伍中,牧师的最重要性是什么?治疗量固然可贵,但更重要的是续航能力,也就是法力的持久时间。等闲玩家若是选择月光系,几下就把法力耗费一空,接下来队友再受伤的话,他就只能干瞪眼。 谁敢不管不顾地选择月光系? 至于小禁咒,官方论坛已经透露了70级以后,每个玩家都有机会学习。 但李其穆胆敢一直坚持月光系,而且以他本身对生命、对健康、对亲情、对平和的虔诚之心,将这方世界当做他的第二生命世界,在40级时成功领悟,触发系统的标准,学得第一个极端法术,可称“小禁咒”! “宇宙浩瀚,生命永恒,月神之庇护!” 李其穆昂然挺拔,双手高擎,月光祈祷者法杖散发金光,如同琉璃散花。裁剪合身的牧师袍衬托他冷傲的英朗,半遮面庞的月白斗篷衬显三分神秘。眨眼之间,原本明亮的冰雪谷白昼,骤然一暗,竟显出黯淡夜色来! “怎么黑了?” “谁搞的鬼?” …… 心下惴惴者都是克朗多一伙。 高朗科、大块头、磊落骑士等人则放声大笑,绽放无尽的战场铁血气息,话语粗俗却极尽豪迈:“月神庇护出来,胜负还需要说吗?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死定了!胆敢偷袭我们?杀!杀!” 这么短的时间内,狼牙已经灭杀五人,被克朗多一伙的大招和范围法术防范驱赶着暂时不得靠近。他没见过李其穆施展如此大招,骤然陷入昏暗中,本能地抬头寻找李其穆,看到李其穆的那一刻,他想都不想便急忙靠过去保护。 但刚冲几步,他心中一动,反应过来,这,这分明是李其穆搞出来的动静。 他有些惊异,抬步默默贴近,以免别人打搅李其穆的施法。 小范围的迷蒙夜色里,群敌环绕中,长身玉立的牧师,月白牧师袍和斗篷迎风而展,宛如月光神祗立在幽山崖顶,身外散逸的盈盈月光纯粹无瑕。灼灼耀目,清傲高雅,挺拔而无物可摧。 狼牙突然感觉自己心跳有些快,无名的燥热隐隐约约一闪而过,无从察觉,也不可琢磨。 作者有话要说:情绪继续低落。求买正版。 ------------ 51第五十一章 夜色黯淡,月光清明。 夜色迷蒙了敌人的双眼,禁锢了敌人的步伐,削弱了敌人的力量。有人喊:“快撕光明卷轴,我看不清动不了!”“使大招,都使大招!暂时别让他们靠近!”“是那个牧师搞的鬼,快杀他啊,一开始就应该杀他……” 月光治愈了同伴的伤口,升华了同伴的防御,平静了同伴的焦灼。有人笑:“这群狗崽子灭了接近一半了,剩下的速战速决!”“十秒内解决敌人,别让咱们月光大牧失望啊!”“他们等级高,道具多,别大意,咱们的任务要紧……” 李其穆昂立不动,身上月光如清风飘洒,夜色月光范围内,所有受到月光照耀的队友伤势一扫而空,生命力恢复到全盛状态,更有莹莹月光凝聚成半透明铠甲保护,一时间防御力大增。 反观敌人,无不被夜色缭绕双腿双手,面对近在眼前的敌人都看不清晰招式。有人撕开可以驱散黑暗的光明卷轴,牧师也施展驱散技能,但是都没有效果,黑夜依旧,他们的的确确被黑夜削弱了! 克朗多等人大骇:“这是什么法术?” 晚霞翩翩怔怔地看着夜色中宁静模糊的牧师:“原来他领悟了小禁咒……” 月神庇护的持续时间随着施法者法力而定,高朗科等人知晓得清楚,都不愿李其穆法力耗尽。 自克朗多等人偷袭到现在只过了极短的时间。高朗科、大块头等人虽然悍勇,但顾虑持久战和多人任务,也懂得自我保护,面对克朗多等人难缠的道具技能,或多或少都有些束手束脚,更不像狼牙那样无惧生死地拼命。 现在,他们月光铠甲加身,任何伤口都能在月光弥漫下迅速治愈,对付起动弹艰难、视觉受限的玩家和小boss巨型冰元素,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彻底放开了手脚,肆意威风起来。 “又杀一个!” “哈哈!这群龟儿子道具烦人,杀得爽!” “别让巨型冰元素杀他们,那样就爆不出东西了,快抢着杀!” 情形逆转,克朗多的队友一个个倒地身亡,晚霞翩翩和另一个被保护住的牧师根本救不过来。 狼牙见大势已定,却不再偷袭杀人,只隐身起来,守在李其穆身旁――他利用特殊道具隐身不会被范围技能打破,对方的盗贼想要隐身靠近的话,却会被高朗科在周围地面设下的审判印记弹显出来。 狼牙神情微沉,紧抿双唇,黑亮炯炯的眼眸,凝凝地看着李其穆,像是看到黑夜中的路灯下,那个对着他笑的如大理石雕塑般的颀长少年。心里原本的暴躁纷乱忽然消失,充满没来由的静谧。 这一个月来,他也不是没考虑过能不能接受李其穆,但是,他感觉自己对男人真的没有兴趣,更别提性趣。他试着幻想过和李其穆亲热,但他脑海中每每浮现出俩带把的男人抱在一起互相啃咬的画面,他都会恶寒不已,开玩笑嘛这不是。 ――如果不谈情爱,都没有歪斜的心思,咱俩肯定是最好的兄弟。 他看着沉静安宁的李其穆,念头闪过,眼眸深沉而复杂。 虽然他不喜欢男人,但是,他喜欢跟李其穆相处,很舒服,很享受。 这么一想,心里重又烦乱起来。 “飞熊祖灵!” 克朗多召唤的双头巨蛇、金翼夜枭、魅影幽魂……连续被大块头等人杀死,这时一咬牙,催使他原本打算留着杀最后总boss的b级客户端附加道具“熊祖之灵”,往李其穆遥遥一指! 狼牙眼眸一缩,肌肉绷紧,死死握住匕首防范。高朗科也若有所觉,守护在前面不敢大意。 夜色中的天空有蓝光闪烁。 “我讨厌黑夜!我厌恶凡人!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蓝光中突然响起狂暴的咆哮,蓝光大盛,刺人眼目。 狼牙蓦地抬头,只见天上一头双翅飞熊,只有半丈大小,通体湛蓝色微光,在黯淡夜色里极为醒目。他暗暗冷哼,健壮的双腿屈蹲一弹,猛然跃起,隐形中使用一双匕首狠狠刺向飞熊双目。 那飞熊双翅轻挥,抬爪向他一拍,暴怒吼道:“你敢偷袭我!”它的动作竟不受月神庇护的制约! “唔!”狼牙痛得闷哼一声,被它从隐形中拍了出来,比跳跃上去更快地坠落,砰的一声撞到李其穆脚边的地上,半个身体都破烂了,鲜血不要钱地流淌出来,面如死灰,痛到骨子里。 李其穆维持着“月神庇护”,双目却留意着场中,一见狼牙在自己身边重伤,转念就明白他在隐形守护自己,心头像是猛地被刀一搅,差点断了月神庇护。还好下一刻,月光从他身上弥漫到狼牙伤口,晶莹如水的平和光芒宛似生命之泉,眨眼间将狼牙治愈如初。 “抵挡住这头飞熊!去杀那个召唤师!” 高朗科沉声大喝,巨盾随时要为李其穆挡住攻击。 “飞熊,杀光他们!”克朗多召唤过飞熊祖灵之后,怨毒地厉吼着,骑在又一头金翼夜枭背上想要逃走。但那金翼夜枭被月神庇护纠缠着,动作奇慢无比。 大块头刚刚解决掉保护他的骑士,暂时也不管惶恐地想要逃跑却迈不动步伐的晚霞翩翩,冲上去抡起斧头往他背上挥砍:“就你这王八羔子最坏心眼儿,给老子去死!” 克朗多冷笑:“想杀我?你也配!今日之耻,日后百倍奉还!我要让你们个个生不如死!” 他身上升起一圈湛蓝雾气,雾气像是破碎的细微琉璃,把金翼夜枭也保护住。大块头砍向他的利斧被雾气弹开,狼牙战友中猎人和盗贼的攻击也完全被免疫。人人都有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克朗多有了准备时间,催使保命道具后要逃,谁都拦不住他。 “想跑?”李其穆因狼牙险些被飞熊拍死,怒火攻心,把狼牙以前说的话顺口吼了出来,“老子不杀你,就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他拂袖散去月神庇护,取出一枚“暗夜公主的憎恶”梭子。 “给我留下来!” 他疾步猛冲间沉声厉喝,尚未彻底消散的夜色月光效果就是他的天地,在这方即将消失的天地中,他就是王者,本就刚劲有力的动作更是快速绝伦。 一秒钟的月神庇护消散时间,足以让他冲到克朗多身边。 道具最好是用道具破,高朗科等人战斗时悍猛无比,道具却极度缺乏。李其穆倒买倒卖着捡漏了大半年,除了拍卖出去的东西,留下来珍藏在魔法口袋中的宝贝也是不少。这梭子就是破解70级以下所有防护的一次性消耗品,只是必须近战攻击。 “啊!”克朗多的护身蓝雾被梭子砰然炸开,受到震荡而摔下金翼夜枭。 “死!”李其穆气势霸道,早有后手,不等他摔倒在地,左手的戒指凝聚出一只光明掌印,往他脑袋上狠狠一拍,就如同克朗多召唤的飞熊拍击狼牙。 克朗多正被炸得晕头转向,没有防备地被他拍中脑门,55级与43级的十二级差别,再加上克朗多的防御装备,李其穆一下子竟没有把他脑袋拍碎。但李其穆出招,向来被狼牙教导着多重攻击,右手一晃,取出匕首往克朗多喉咙割划过去。 场中,除了巨型冰元素和晚霞翩翩,就只有克朗多和他的召唤兽飞熊、金翼夜枭。 “痒……你,我要你死……” 克朗多脖子上有防护道具,被割破喉咙却未死,破风般的嗓子吼出凄厉的话。 李其穆臂膀有力,杀人果决,反握匕首往他喉咙又是一划! 克朗多瞪眼而亡,鲜血喷出来,李其穆悠悠然闪身避过,顺手一捞,拾起他被杀爆出来的东西。也没来得及细看,直接收进魔法口袋中。转身施展“月涌如潮”群体治疗,为被飞熊和巨型冰元素击伤的队友治疗。 一众凄惨尸体中,他白衣不染纤尘,静立施法,斗篷遮面。好像刚才凶悍狠辣的疾步杀人只是幻觉,又恢复宁和安然的温雅姿态。 下一刻,飞熊在上下翻飞中咆哮人语:“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因为克朗多这个召唤者死亡,它只停顿了两秒便化为一团蓝光,倏忽间消失在半空。 “奶奶的,那飞熊简直比巨型冰元素还猛,这个克朗多的道具真他妈变态!” 高个子骑士的伤口刚刚被治愈,心有余悸地说。 磊落骑士接话:“幸亏他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出来。也幸亏木齐里有月神庇护这个牛叉法术。” 其他人大都十分安静。高朗科、大块头等人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李其穆杀人,但以前都是法术,这回却是比他们的格斗技巧也不弱多少的近战,而且简直杀人不眨眼,不禁有点受到冲击。 平常李其穆给他们的感觉太无害,太圣父,纯粹高洁,气度无瑕,挺拔如玉树,坚韧而可靠。李其穆对他们而言就是生命的最强屏障,突然间看到李其穆手段凶辣,明显是个在游戏中杀人杀惯了的主,这形象的转折就有点难以接受。 “小子,还行。” 狼牙靠近过去,散漫地笑着,没有拍李其穆肩膀,声音也比以往轻了两分。 李其穆嘴角翘了翘,轻笑:“你教的。” 狼牙得意地哈哈大笑,心情极度舒畅,用力捣了他一拳:“没让哥失望。”他并不上赶着去杀巨型冰元素,吊儿郎当地说笑着,抱着膀子就站在李其穆身旁,仿佛和以前一样。 巨型冰元素的残破躯体终于被击溃。 冰雪谷中,包括他们在内,只剩下两队人马了。 另一队之前在观战,明显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只是见李其穆竟能施展月神庇护的小禁咒,十二人对付巨型冰元素和克朗多小队的夹击,居然一边倒地压着打,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 高朗科说着,率先坐下。 李其穆给大块头等人治疗完毕,法力也所剩无几了。刚才法力消耗太大,梦境恢复天赋根本赶不上进度。便找块干净地方席地而坐。 狼牙跟着他,懒懒散散的姿态,百无聊赖的表情,似乎随时都会随心所欲地转身离开。 大块头等人长舒一口气,在干净空地上或坐或躺。他们仿佛都忘了一个人。那个原本被克朗多保护着,后来被克朗多抛弃了想要独自逃跑,现在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的牧师,一身柔美的粉红,身段窈窕,迎风而媚,如一朵晚霞,翩翩起舞。 “高朗科,我……” 晚霞翩翩面色又红又白,眼中含泪,胆怯嗫嚅着看着高朗科。 “你走吧。” 高朗科闭目没看她,神情稳重平静,心境不受她干扰。 “哧,可笑,可悲,可叹,可怜,可恶……” 磊落骑士冷笑着盯着晚霞翩翩,不掩饰自己心底的瞧不起。 大块头等人呼呼大睡,将她视若无物。专门去杀个女人,他们不屑为之。 晚霞翩翩羞辱难堪,泪水刷的流下来,又看了端坐如玉如钟的李其穆一眼,捂着嘴流着泪,转身往来路跑去。 狼牙今天出奇的安静,四仰八叉地躺坐在李其穆身边,右手翻转着匕首,左手拍打着膝头,仰头看着天上,嘴角微微勾着。他黑亮深邃的眼眸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想,只是享受坐在李其穆身边的安稳平和。 李其穆打坐恢复,在装备的增益效果下,半刻多钟便恢复了全盛状态的法力。 他睁开眼,安静地看狼牙,斗篷遮住了他的眼睛,别人无从察觉。 狼牙却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微不可查地握了握拳头。 狼牙心里头是复杂无比的,想要远远地离开,免得麻烦上身,也免得李其穆继续纠缠,心里头却十分不舍,也怕李其穆多心觉得自己厌恶了他。但是这么近距离靠近着,又被李其穆看得浑身不自在,撇撇嘴,不耐烦地道:“你是弟,我是哥,仰慕我归仰慕,甭太崇拜行不?不然哥走了啊。” 李其穆“嗯”了声,眼眸情意淡了下来,仍是看他,直到他作势真要起身离开,才似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臭小子,就知道给哥找麻烦。”狼牙皱眉,拍拍屁股重又坐下,转过头把玩匕首不理他。 李其穆默默地笑,不敢惹恼他,便不说话,想起刚才捞过的克朗多的掉落物没看,这时便取在手中,凝神一扫,不禁愣住――居然把他这个给爆了出来?玩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愿人人幸福。 ------------ 52第五十二章 客户端是绑定的,那么客户端的附加道具,理所当然就是绑定的吗? 无论是客户端手链,还是账号、游戏角色,又或是修改血腥程度、痛觉程度,再或是特殊道具“凯希的寻觅之匙”,都各自明确指出过“绑定脑电波”,但那客户端的附加道具却偏偏与普通道具一样,没有过。 不,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表达得太委婉——就像李其穆的“业障徽章”,有三天时间考虑是否换取“梦境恢复”天赋。 天赋,作为一种被动技能,不用说,当然是与玩家绑定而不会丢失的。 而过了系统留给玩家的换取时间之后,道具不可再换天赋,自然就有可能被爆出来。 熊祖之灵(最初状态):【玩家克朗多的天赐道具,掉落后,升级效果被封印,恢复最初状态】持有者得到熊怪之祖的青睐,能够依等级召唤熊怪助战,使用次数:1次/每7天。道具因封印而不可升级。 李其穆查看这件道具的说明时,一条系统讯息弹出来:“玩家木齐里拾犬熊祖之灵’道具,因玩家角色并非召唤师,无法换犬变异召唤’天赋;‘熊祖之灵’道具被削弱;‘熊祖之灵’冷却时间重置归零。” ——冷却时间重置归零?那么,现在就可以召唤刚才那只强悍变态的双翅飞熊了? 李其穆更为惊喜和期待,斗篷下的双眸黑得发亮,嘴角翘起轻轻的笑意。 “笑啥呢这么,傻兮兮的?瞧你那德行。”狼牙仍是背对着他侧坐,只不知什么时候微微转头,挑眉挑刺儿地盯着他,然后打个响指,命令似的,懒懒地向他说,“说给哥听听。” 李其穆看着他的眼眸和肩背,直想抱过去,心念一动,伸手低声道:“狼牙,送你个道具。” 狼牙怀疑地盯着他,拿着匕首勾嘴笑:“别想戏弄哥,小心哥揍你。”他的话依旧痞气散漫,但其中语调比之最初认识李其穆时,隐约温和了些,只是温和得细微而莫名,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李其穆脊背挺直,眼眸微闪,右手伸手,把熊头状、盅口大小的徽章和他的左手一起紧紧握住,心头突突跳,沉声缓缓地道:“狼牙,送给你,自保用。你现在等级偏低了。” “放开。” 狼牙被他紧紧握着手,心底突兀地烦躁,猛地用力收回左手,转回头不看他。继而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些,又偷眼瞥了他一眼,见他身体僵着,连忙干咳一声,耳根子微微一红,故作冷言冷语地嘀咕,“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哥先看看再说要不要。就你那出息,能有好东西?” 转念一察看,不禁乐了。 “行啊!你小子有出息了,知道孝敬哥。”他朗朗戏谑着,态度变得出奇的快,伸胳膊猛地勾住李其穆的膀子,像以前一样,把他揽得靠过来,又用结实的拳头砸了砸他,“成,你有诚心,哥偷空再教你两招更犀利的,保准儿三个五个近不了你身。” 李其穆微愕,但看他乐,心里也高兴,只是笑,被他揽着,也不贸然做出什么动作。 “他们俩关系,一直这样?” 磊落骑士忽然蒙头蒙脑地来了一句。 大块头等人坐他旁边,转头看看,见李其穆挺拔健实的身板儿稳稳重重,狼牙却像个找茬的流氓对着他揽着乱砸,都叹息:“亏得木齐里忍得了他,我怎么就没先收下这样忠厚有能耐的徒弟?” 狼牙黑眸深邃,松开手臂,大手抓着李其穆脖子后颈,力气大得像钢爪。 李其穆皱眉,也不吱声,全由着他闹。只要不碰触到底线,李其穆顶多跟他顶嘴几句,怒斥两回,其余都是纵容的。而一旦被他碰触到底线,就像上次现实中被他冷脸对待后,李其穆可以一整个月不露面,那可不是只因为要高考复习。 狼牙也是有心试探,见李其穆还和原来一样,他才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至少平常开玩笑啥的还是可以的。于是更加大胆起来,屈腿抬脚,刚劲有力地将李其穆踹到一边,喝道:“边儿呆着,甭跟哥套近乎。” 他的所作所为完全都是以“铁哥们”姿态,毫无怜惜。 这是他最终确定不会失去李其穆这个兄弟的法子,要不然还能怎么着?永远避开李其穆?望难却步不是他蒙大志的性格。那就迎难而上,铁血兄弟情,两肋插刀,不比那劳什子歪斜情爱牢靠多了?他觉得自己是对的,李其穆还小,想得难免有偏差。 “嘶——” 李其穆冷不防被他踹得趴倒,手呛在尖碎冰上,磨出血来,疼得皱眉,心中大怒:好你个蒙大志,老子给你几分好脸,你能蹦跶到天上去! 狼牙转眼瞥见他斗篷下的怒意,嘴角一抽,灰溜溜地转回头,却也没太在意,以前玩闹时闹得比这狠的多了去了。他继续查看熊祖之灵徽章,眯眼想着克朗多暴躁疯狂的模样,懒懒地嗤笑出来:“以后更有得玩了。” 从他以28级的等级重新上线,却遭遇袭杀,又以奇痒毒蚁逼供了个巫咒师开始,便知道是克朗多在找他麻烦。诸多牵扯,包括他当初的欺骗、李其穆的蒂热斯村继承人身份、高朗科等人开荒的摩擦,等等。现在李其穆爆出了克朗多b级客户端的附加道具,克朗多不疯才怪! 磊落骑士不知就里,实在看不过去,一拍地面站起身来,先抬手丢个瞬发的圣疗,将李其穆手上的浅伤治愈,冲狼牙道:“还笑?有病啊你!” 又怒其不争地向李其穆说,“木齐里,他即便是你的教官师傅,你也别这么好脾气让着他,他这是玩儿你呢!他这种品行恶劣,收徒弟来欺负的人,我其它游戏里见得多了!” 李其穆心中也压着火,同时无奈:我当然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人,可就是爱上了,怎么办? 心底想着,“唔”了声,一副被恶势力欺负的老实人,无声地又坐回狼牙身边。 狼牙瞧他装模作样,暗自好笑。他和李其穆在一块儿总能轻松下来。经过刚才试探,他更找到以前相处时自然而然的随意感觉,心里舒服很多,便没多在意地搂过李其穆,抛着匕首,冲磊落骑士淡淡地说:“他是我徒弟,我乐意欺负他,你管得着?徒弟,给哥锤锤肩。” “我累了,你给我捏捏肩。” 李其穆不动神色,神色平静,心里想着的是老爸对待老妈时,除了哄着顺着还用什么招。 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来,只因老妈也是爱极了老爸,他们两口子哪怕有点小矛盾,只要一方示好,另一方立马会巴巴地赶过去复合,哪像狼牙这么浑身凶悍的土匪气质?欠调-教。 他没有给狼牙捶肩,狼牙也沉声冷笑,很吊气地没理他:“捏个鸟,出息!” 李其穆见他故作森寒的模样,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从现在就该树立起“小事不计较,哄着顺着怎么都行;大事一锤定音,绝对不能二话”的一家之主的气势来。就从现在开始吧,从小事儿开始。 于是,不动声色地,很无奈似的叹息道:“行了,甭闹别扭,坐好,我给你捶肩。” 很快,休息时间结束,此后平常,无话可说,直至休息半个小时,最终杀总boss。 这时候,他们早就不知把剩下的那个开荒小队落到哪个旮旯里去了。他们走进总boss的地盘区域,总boss的归属便确定下来,除了与他们签订魔法共战契约的人之外,闲杂人等都进不来。剩下那个开荒小队努力这么久,只能等待下周总boss刷新再来拼了。 高朗科小队是先锋队,后方分工做其它任务的人还有两队,每队拿着两个任务所需的“削弱道具”前来。一共四个“削弱道具”,开打后,会将总boss的魔法防御、物理防御、物理攻击、法术攻击全都削弱几个层次,否则总boss太变态,他们没法打。 包括李其穆和磊落骑士在内,人员汇合后一共六名治疗者:四个牧师,两个治疗向骑士。四个牧师,不用说都是其他玩家;两个骑士,除了磊落骑士之外,另一个骑士则是后来两组之一的队长,游戏名为“公正裁判”。 公正裁判面色白皙,颇为俊秀,说话浑厚温和:“咱们先分工化组,依照任务提示来。高班长,贾班长,咱们商量商量。” 高朗科一听,微微皱眉:“队友们一起商量吧。” 公正裁判看看他,微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喊的是你们两个队。”说着,转眼看到倚靠山壁的狼牙,淡淡道,“狼牙同志,越是大boss,就越是应该打得中规中矩,容不得谁胡乱出风头,否则极容易出差错。你知道这个道理吧。” 狼牙漫不经心,没鸟他,一手翻转着匕首,一手抱着膀子,不知在想什么。 公正裁判脸色板起来,却没多说,转头又恢复微笑,和高朗科等人有商有量。 李其穆站立笔直,在狼牙边上冷眼旁观。他以前没和公正裁判带领的小队合作过,对公正裁判并不了解,现在,单纯看公正裁判对狼牙的态度,就让他很是反感:对我的人使脸色,你算那颗葱? 几分钟后,队伍中四个盗贼各自拿着一个“削弱道具”,潜行着靠近总boss所在的山谷深处。战斗即将打响! 李其穆看看身旁蛮不在乎的狼牙,有些担心,大大方方地一把揽住他膀子,沉声叮嘱道:“待会儿别拼命,听话。”一个听话顺口说出来,像哄小孩儿似的,李其穆就知道不好,忙补救道,“我怕救不过来,你就算要磨练精神,改善体质,也不必自杀性自虐吧。” 狼牙伸手摆脱他的胳膊,不在乎地眯眼道:“知道。”然后很难得地反应慢了半拍,反过来揽住他的膀子,眼中射着凌厉的危险的光,“行啊,你小子活腻歪了,刚才怎么跟哥说话呢,啊?” “啪啪!” 两声轻轻的脆响,是匕首拍打脸庞的声音。 李其穆当即沉眸:“别动脸!”大丈夫,一家之主,脸皮子可不是打着玩的。 狼牙一愕,看他说得认真,撇撇嘴:“稀罕。”果真把匕首收了起来。 李其穆暗笑:这算不算说一不二? 队中三十多人,已经站好了预先安排的队形,接头交耳地商议声不绝于耳,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突然高朗科大喊:“全体做好准备,战斗马上开始!” 声音一消,针落可闻。 公正裁判悠悠微笑道:“别紧张,努力就好。”有人就笑了笑,气氛松懈下来。 高朗科不禁皱眉:这不是泄士气么? 想想这样也行,的确不至于紧张。便没说话。 也容不得谁多说,总boss被四个盗贼给扔了削弱道具后,暴怒而出,脚步震得冰雪谷一颤一颤的,冰块刮擦似的声音传来:“谁敢入侵我的领地?还敢杀害我的仆从?” 不等它说完,看到它巨大身影后,远程攻击者全都开始了计划行事。先尽可能地加持削弱状态,再尽可能地打上持续伤害技能,然后防御向骑士抗住,攻击者游击躲闪总boss的技能,治疗者尤其要准确站位。 总而言之,这场杀总boss行动完全符合“中规中矩”四个字。不烂,也不出彩。 杀总boss时,狼牙几次杀得忘形,想要冲上去畅快淋淋地拼搏,但每次都被李其穆一个“狼牙”简短呵斥回来。狼牙自是觉得极没面子,但心里头是暖和的,也不跟李其穆计较谁管谁的事儿,老老实实地打出他31级的输出。 相比较清一色50多级的战友们,他的输出也未免太可怜了些,只看他那双匕首砍在总boss身上,只划出轻轻浅浅的印痕就知道差距在哪里了。 高朗科、大块头等人还好,不至于计较;另外两个队中,其中一队还算熟悉,也没人说话;唯独“公正裁判”带领的那个队,在这次多人任务的最初几关就见识到了狼牙的搏命的出风头和相对弱小的攻击力,此时便有人很不满地发牢骚: “不行就边儿去,别碍手碍脚!” “那个盗贼,说你呢,让开点!挡着我射箭了!” “多少级了你?我瞅瞅,靠,还31级?杀这么半天都没涨?” …… 说得越发肆无忌惮。或者应该称赞他们“直肠子”? 狼牙嘴角噙着冷笑,理都不理。 他平时和李其穆在一块,有什么说什么,没话也要找话说,成天和李其穆吵嘴;平常被不认识的人看几眼,他也能凶悍凛然地挑衅过去;但是对于这些一个军营的战友,无论好坏,他都不予理睬,完全的漠然不顾。 他忍得,李其穆却忍不了。 李其穆先还顾及狼牙是兵,不愿给他添麻烦,但越听越不像话,当即火了:“他偷懒了吗?谁他妈看到狼牙偷懒了?没看到再啰嗦就都给老子滚蛋!一群捧高踩低的货,这也能叫祖国的精英士兵?什么?/li> 作者有话要说:晚了些,还好赶在凌晨之前发表上来了。 咱家其穆开始维护大志同学啦~\(≧▽≦)/~ ------------ 53第五十三章 李其穆忍无可忍,怒斥出声,却像是捅了马蜂窝,引来更多粗讽俗骂: “老子是不是精英士兵关你妈屁事!” “谁把这43级的小牧师加进来的?等级低就老老实实呆着治疗,得瑟……” …… 当兵的有好有坏,有的看似正人君子,但骂起人来最是难听,比街头掐架的混混痞子泼妇无赖都不遑多让。转眼间七八个人一起张口还嘴,粗犷的骂声比总boss的大招声音都要响亮,根本不容李其穆还嘴。 李其穆勃然大怒,斗篷下的面容铁青一片,暗暗将所有骂人的公正裁判小队成员记住:冷血小牛、箭谛、混乱潜伏……不杀你们,我李其穆干脆一头撞死,也不用去追求狼牙了! 与他一同记人的还有狼牙。 狼牙似是被打击到,牙筋咬得绷紧,眸底森寒嗜血,垂头收手,退出了围攻总boss的包围圈,然后身体透明,逐渐隐身,谁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当下有后到的人惊疑:“31级的小盗贼,隐身时我居然看不见任何踪迹?” 高朗科和大块头等人早就面色难看,不等骂人者骂第二句,高朗科毫不犹豫地大吼:“狼牙是我们班里一员,你们如果感觉不公平,我们一班马上退出战斗!” 大块头等人早就忍不住了,一听老大发话,在对战总boss的同时,都纷纷冷笑: “现在骂得响,一开始分队的时候怎么不吱声?我们小队当先锋队本就吃亏,我们还没说话,你们倒反打一耙,要不要脸?” “这个月时间充足,大不了这次任务放弃,再找朋友帮忙重打一次!” …… 公正裁判没想到素来不受欢迎的狼牙居然还有人气,一看惹了众怒,连忙出声喝止:“全体噤声!现在是并肩作战,有什么话离队再说,我们的心胸难道连一个人和几句话都容不下吗?” 如果一下子缺少了十人,他们就都等着灭团吧,总boss不是那么好打的。 公正裁判本来由特殊途径得知,这次杀总boss,因为是首爆,所以必定会爆出“冰雪象原始卵”坐骑宠物。若是狼牙受不过气,必然会一怒离队,这样的话,最后总boss爆出的东西,也就少了一个人分,分到他们小队的几率就会更高,到最后,还不是到他手中? 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因小失大的好。 然而他一说话,原来几个骂声最响亮的立即又没有眼里介地接口: “哈哈,队长说的是,容得下,容得下!” “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 他们是太没看起狼牙和李其穆了,也没把高朗科等人的话太放在心上。 突然,一声系统提示传给所有人:“您的队友狼牙解除共战契约。” 不等众人感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条系统讯息:“您的队友‘冷血小牛’受到敌对玩家攻击!” 等闲玩家对战,不会弹出系统提示,但系统为了避免玩家混进别人的共战契约中捣乱,便会在有人退出共战契约的一分钟内,对所有遭受玩家攻击的队友予以提示。 这两条讯息转瞬连贯而来。 “狼牙!” 李其穆一惊,想都不想,果断退出共战契约。 系统自然再次对高朗科等人提示:“您的队友木齐里解除共战契约。” 与此同时,刚才骂声最粗俗的声音暴怒痛呼:“啊!谁……” “你爷爷!” 狼牙声音如寒钟,精悍矫健的身形从他身后显露出来,两把闪耀夜色暗芒的魔法匕首从他的喉咙中拔出,喷出滚烫的鲜血。 若是正面对战,狼牙必定不是对方的对手,毕竟等级差距摆在那里呢。但现在偷袭,哪管对方是不是50级以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狼牙偷袭技能兼杀人技巧使出,竟一招致命! 狼牙这一个月来因为等候李其穆而不得,烦躁杀人无数,不止是隐身道具,这两把匕首也是不可多得的破防、增伤的宝物。之前总boss太皮厚,他砍不动,但这玩家的防御能有多少?毫无防备之下,简直任他宰割! 李其穆刚退出共战契约就往后方疾撤。他本来就站得偏后,有力的双腿飞快跳开,像一团白雾飘窜,转眼拉开距离。一看到狼牙的身影,他马上撕开共战契约卷轴,对着狼牙释放光芒:“邀请对方签订共战契约。” 狼牙直接接受,转眼又隐身退走。 人人都有反应时间,公正裁判等人无心之下,因为惊怒而迟缓了一瞬,就是这一瞬,让早有准备的狼牙隐身而走。他们暴怒喝骂,大招打出,对着狼牙原本站立的地方释放,妄图把狼牙打出身形。他们的治疗者也毫不耽搁地为冷血小牛治伤,试图把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但是让他们都失望了—— 根本没被他们放在眼里的31级的小盗贼狼牙,居然仍旧隐身,不知去向,像是把一群大象耍了一遭,然后成功潜逃的独狼;而被狼牙双匕首一招插喉的防御骑士冷血小牛,也在匕首拔出时就已经死去,甚至连爆出来的一把战斧都被狼牙隐身前顺手拣走,拣得熟门熟路,像是做过千百遍似的。 “狼牙,你背叛队友,背叛荣誉,背叛军纪!我不让你记大过受处分誓不为人!” 公正裁判的队友被杀,简直是被狠狠打脸,面色涨红地低吼,阴森森的,配上清秀的面容,让人不寒而栗。 高朗科在见到狼牙杀人时,就知道已经撕破了脸,向另一队的队长等人抱歉地看了眼,大喝道:“四连二排一班,全体都有,退出共战契约!但不可参与战斗!” 这是狼牙主动攻击,不管理由是什么,在军队里面来说,都是绝对不容许的。 尤其是在战斗中进行这种行为,这就是赤-裸-裸的“反叛”! 高朗科也有热血,如果是他自己一人,看到队友狼牙和李其穆受到欺辱,他说不定会洒脱豪迈地站出来与狼牙和李其穆并肩作战,但是他是班长,他的一言一行,都要为一个班级负责。 所以他强硬性地沉声大喝,“全体退后!这是命令!” 他们这里乱成一片,那里总boss没了有型有序的抵挡,再次发飙,另一队的人都气得不行:“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要闹等完成任务再闹!有没有队伍纪律性?全都凭个人恩怨行动,算什么尖刀营精英啊!” “我们也退,记住他们两队,以后绝对不与他们合作!” “尤其那个狼牙、冷血小牛、箭谛、公正裁判什么的,找他们合作,我他妈瞎了眼了!” …… 被指名道姓的公正裁判气得脸都绿了。但还没等他说话,突然,黑暗袭来,漆黑如夜! “宇宙浩瀚,生命永恒,月神之庇护!” 在李其穆眼里,什么公正裁判、多人任务、高朗科、大块头,统统敌不过狼牙一根手指头! 狼牙最初遭受别人嘲讽时只是冷笑漠然以对,现在杀人明显是为他而以命涉险,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他不后悔自己维护狼牙而用同样的语气爆喝回去的话,他计算得清楚,这个月还有时间,他以后会用最大的努力来补偿高朗科等人,不会让高朗科等人受到无法弥补的损失。 所以他退到后方默然游走,并给狼牙发送讯息:“待会儿先不用管我,我有法子在至少10秒内不受任何伤害。” 现在眼见高朗科、公正裁判,以及另一小队迅速非为三队,他立即远离高朗科等人,稍稍靠近公正裁判等人,然后毫不犹豫,先对自己使用以前从来都舍不得用的珍稀消耗道具“伤害抵消契约符”,再把法杖高举,咒语念动,以最快的速度施展月神庇护。 伤害抵消契约符,因承受伤害多少而决定持续时间,最短10秒,最长1分钟。 而他的站位——他、公正裁判一伙、总boss,形成一个直线。 他是要借刀杀人。 小禁咒对70级以下的玩家来说,几乎无法抵抗,任凭公正裁判等人的个人实力多么强大,面对这等黏稠如沥青的黑夜气息,都动弹得异常艰难。如此一来,高朗科带领队友,和另一小队都远远退开,只有他们,还靠近着总boss! 总boss脚踏大地,正对他们冲击,冰锥摩擦般的声音刺耳单调:“你们惹怒了我,我要杀死你们!” 公正裁判等人因黑夜束缚而惊骇:“谁搞的鬼,这是什么?”“牧师快施展光明术啊!”“总boss来了……” 远远退去的大块头等人终于逮到时机愤恨嘲讽:“是什么?你说是什么?小禁咒!”“你们以为木齐里以前的名头是怎么来的?没有天分能领悟小禁咒?”“全游戏唯一一个领悟小禁咒的牧师木齐里!你们居然在对战boss的时候得罪他?明晃晃的找死啊!” 另一小队是最生气的,与他们无关,却因为两个队起争执而害得他们多人任务继续不下去。 他们本来冷眼旁观,把李其穆、狼牙、高朗科等人都归纳到黑名单里,以后绝不往来。 但是现在,眼看李其穆居然能够使出小禁咒,他们的心情立马一变,再看向李其穆时,眼光都可用灼热来形容——这样的牧师,能拉拢一定要拉拢过来,以后的多人任务再找他帮忙,岂不是能减少伤亡率,增加成功率? 以一次多人任务来结交一个拥有小禁咒的强悍牧师,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公正裁判等人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妈的,看走眼了,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才43级,居然领悟出小禁咒?”但已经晚了,他们都中了小禁咒的黑夜束缚效果。 眨眼间,冰雪谷里纷扰一片。总boss也受到月神庇护的束缚,但它脚步极大,跨越进来,对着公正裁判等人就施展大招——巨大的冰锥从地面穿刺而出,带着冰冻寒冷效果,伤害力不容小觑。 公正裁判恨得牙痒痒,转头看着犹如黑夜明月般的李其穆,爆喝:“快杀死木齐里!他——” 一个“他”还没有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之前一直潜伏隐身的狼牙,之所以没有动作,原来是一直寸行缓进,冒险小心地绕过紧密保护公正裁判的人,潜伏在公正裁判身侧,像是黑暗中真正蓄势待发的致命毒蛇,悍然出击! 与此同时,总boss的大招小招不断,公正裁判一小队人马乱成一团,宛如掉落进石油中的飞鸟,躲不开,逃不得,尽管攻击力依旧强悍,但面对更加变态的总boss,唯死而已。再加上有狼牙这个得到李其穆“月神庇护”加持的黑暗杀手,谁骂得响,谁死得快。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从6月27日开始,某笑就出门为生计忙活了,一直到现在也是跑来跑去没个定数,再加上前两天要为《重生之邪主》上榜而准备,所以导致前两天这里断更。 这周末会努力补上前两天的份额。求买正版。╮(╯_╰)╭ ------------ 54第五十四章 月神庇护小禁咒、30多尖刀营精英的多人任务总boss、隐身偷袭的狼牙……三者合击,任凭公正裁判等人如何不甘心,也逃不过灭亡的结局。 “木齐里,狼牙,今日大仇,来日必报……” “报个鸟!嘿,小心boss蹄儿!” “啊!”踩扁。 最终留下的也不过是几句脏话和狠话,爆出来的东西不少,都被狼牙①38看書网地拣去了。 说来话长,实则短暂,李其穆的“伤害抵消契约符”上原本散发的光泽刚刚消失。 “重新签订共战契约,一起打boss!” 一直盯着战场的高朗科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这种眼睁睁看着队友与别人拼命而不好插手的感觉,让他们很脸红,臊得难受。这时一看公正裁判被总boss和狼牙杀个精光,竟不约而同地撕开共战契约卷轴。 他们一动手,另一小队的队长神情坚决地大喝:“都是战友,同进同退!” 大块头嘀咕:“狡猾,看上咱们家木齐里了吧。” 狼牙正在李其穆边缘防守,生怕李其穆被总boss伤害到,听到这话,浓眉一皱,森冷地盯了大块头一眼。大块头莫名其妙,哼了一声,虽然他仍旧看狼牙不太顺眼,但也不得不说,狼牙比绝大多数人都有血性。 面对众人的共战契约邀请,李其穆全都接受,眨眼重回之前的协同作战状态。高朗科等人进入月神庇护加持中,有人居然兴奋嗷嗷狼吼,打了兴奋剂般,暂时把被黑夜束缚着的总boss抵挡住。 “那群糟苍蝇都被拍扁了,你小心些,留着点儿法力给哥治疗,哥再去挠boss两下。” 与总boss相比,狼牙的身板儿显得十分矮小,像是山脚一棵松树。但他护在李其穆身前,宽厚的脊背风雨不动,安稳如山。此时转头,挑眉撇嘴地笑,痞气十足的模样,在李其穆眼里,却是两排白牙与黑炯的眼眸,看得李其穆心头乱跳,想去咬几口。 李其穆正在耗费法力维持“月神庇护”,无法说话动弹,否则月神庇护的效果就会断掉。只能嘴角带笑,透过月光斗篷,在狼牙身上珍惜地打量,目光灼灼,似乎可以透过狼牙的皮甲,看清狼牙的精健身材。 “给哥安分点儿!” 狼牙似有所觉,看他一眼,浓眉皱紧,说得模棱两可。 这也管得太宽了。 又维持十来秒,李其穆法力支撑不住,梦境恢复天赋实在赶不上月神庇护的法力消耗,只得暂时断开月神庇护效果:“容我暂时恢复法力,请其他治疗师暂时顶住压力!”他朗声大喝,说完,取出高级法力恢复药剂,咕咚咕咚灌下,法力瞬间恢复了许多。 磊落骑士看另一小队的牧师立即释放“圣光普照”大招,不禁大笑:“终于有咱们的用武之地了!哈哈,木齐里你放心冥想,我们刚才都恢复了法力,大招支撑着,片刻时间还能维持住。” “放心,大不了一死,重头再来过!” 喊话的是另一小队的队友,李其穆并不熟悉。 李其穆笑笑,却没有冥想,而是继续施展消耗法力不多的单体治疗法术,将月光般的纯粹光芒,洒向身在群体治疗中却仍旧受伤较重的队友。 有人心生疑惑,看他几眼,明智地没有开口问。 李其穆并不言语,斗篷遮住了他半张面庞,只剩坚毅俊朗的下半张轮廓。他虽温雅,但与这些兵汉子在一起,却分毫不显得脆弱,身上的勃勃英气在斗篷下更增神秘。 他时不时对自己撕开卷轴,再偶尔灌下几瓶药剂。 这都是他半年多的存货,他的倒买倒卖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他不止将家里的债务还清了,自己的学费和弟弟妹妹的学费也都充足着,游戏里各种特殊道具,他看着好用,时常舍不得拍卖,留下来攒着。一来二去,就攒了不少好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通过抵消药剂抗性而缩短药剂冷却时间的卷轴,撕开后再喝药水,片刻时间就将法力补满。 于是,举起淡金色的月光祈祷者法杖,又一个“月神庇护”施展,昏暗的黑夜笼罩大地,像坚韧的巨网捆绑住总boss,而所有身在其中的队友都尝到了什么叫做“小宇宙爆发”和“浑身充满力量”。 毕竟少了十几人,总boss带来的压力太大了。有月神庇护的加持众人才勉强支撑下去。 “这boss死后会爆出‘冰雪象原始卵’,都不要点选需求了,给木齐里吧,他应得的。” 说话的又是另一小队的人,很陌生,很清晰。 那小队的队长一听队友说话,在放箭射击总boss眼球的同时,也点头说:“不错,木齐里能这么快恢复法力,消耗的道具和消耗品不少;若非他有小禁咒加持,咱们今天只能逃亡了。不说功劳,单单是补偿,也应该给他。” 他们是在向李其穆示好。 李其穆也明白,轻轻看他们一眼,维持着“月神庇护”而没有出声,目光又集中到场中蹿跳如龙的狼牙身上。他心下对那冰雪象原始卵并无贪念,不过现在也不忙着解说,先杀总boss吧。 一次一次,月白色的斗篷袍服在夜色中散发圣灵神使般的光辉。 终于,李其穆消耗不少珍藏,释放第五次“月神庇护”之后,总boss不甘心地破碎,宛如大厦轰然倒塌。他们这些围攻总boss的个个逃出老远,免得没被总boss杀死,反而被总boss尸体砸死。 “叮!恭喜玩家木齐里、高朗科、狼牙……完成冰雪谷雪王首杀,雪王珍藏的‘冰雪象原始卵’即将孵化,请点选需求或放弃,系统会在需求者中随机分配。注:随机分配时,将参考需求者在作战中的功劳。” 系统提示的消息中,一连24个玩家姓名,在场两个小队都有。而公正裁判等人,连尸体都消失了。 紧接着又弹出冰雪象原始卵的说明。 李其穆扫了一眼,见这颗原始卵在孵化出冰雪象之后,那冰雪象居然能在战斗中骑乘,而且郑重标志出“防御力极高”“速度较快”的字样,简直能与战斗宠物媲美,委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则说明一出,在场众人都眼眸一亮。 李其穆不等他们说话,立即出声道:“大家都点选需求吧,刚才的事情是因我和狼牙而起,不然也不会连累你们险些任务失败,我的功劳只不过是补偿,实在不好居功。就是现在我点选需求,也是占了功劳随机分配的便宜。” 狼牙原本低着头,听到这话,嘴角勾了勾,将匕首随手插回腰间匕首带,抱着膀子懒懒散散地踱步过来,握拳砸了砸他的肩膀:“不错,哥正考虑给你打一头绝情鸟,冰雪象要来有个毛用。” 最终冰雪象原始卵被大块头得去,他坚持要送李其穆,李其穆笑笑拒绝,说:“我在等狼牙给我打75级绝情鸟,你要给我这个,他以后打不来就有借口了。” 狼牙瞥了大块头一眼,心里莫名的乐,却不屑地嗤笑,抬脚替李其穆屁股:“小兔崽子,你也就那点儿出息!” 李其穆任由他踢,只凝眸看着他笑。 狼牙立马就笑不出来了,他每次看到李其穆对他笑,隔着斗篷,感觉都像是看到那晚路灯下,李其穆那双喜悦而黑亮的眼眸,带着明显掩不去的情愫,让他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他心里别扭得厉害,耳根子发热,烦躁地抽抽嘴角,想要对李其穆实施暴力,但眼看周围人多,他自己料想不偷袭的话也打不过李其穆,只能哼哼两声,转头了去。 李其穆暗笑,觉得狼牙这家伙也有可爱的时候。 多人任务完成,李其穆的魔法客户端号被众人要去,因为刚才公正裁判小队一事,李其穆没有再拒绝。而后众人各奔东西,李其穆婉拒了高朗科的邀请,和狼牙一起离开。 李其穆卯了劲儿地打算追求狼牙,却也不敢太凶猛,怕把狼牙赶跑,那可得不偿失。 他就带着狼牙做任务、升级、偷袭杀克朗多;再做任务、升级、偷袭杀公正裁判。一面继续加深培养生死与共的革命感情,一面沉稳地保护和治疗狼牙,再在狼牙必将察觉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珍惜珍重,宁然无声凝视狼牙的背影,然后在狼牙回头皱眉时,再默默转开头。 先不说感情如何,只说战斗实况。 他们两人都是狡猾的狐狸,有狼牙这个侦察高手,再加上李其穆这个道具和小禁咒猛男,竟只是他们杀人的份儿,别人顶多给他们意外的重击,要想将他们两人干掉,可能性太小。 甚至,他们连杀克朗多而爆出来的“熊祖之灵”都还没有动用过。狼牙是舍不得用,心里想,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徒弟孝敬上来的宝贝,等闲垃圾根本不配动用,这是压箱底的杀手锏。 而如此一来,他们两人在游戏里倒闯出了名头。 本来嘛,木齐里这个牧师因为半年多的独来独往,很多人都见识过厉害,甚至在论坛上被称为“最后一个潜藏在npc里的影帝玩家”;狼牙更是恶名在外,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闲话不说,经过十多天的努力,狼牙终于连升四级。 李其穆身为一个过来人,带狼牙接受的任务都是奖励圣品天赋药剂最多的,装备奖励也掺杂其中。 狼牙被自己一手训出来的新兵蛋子保护,尽管觉得很丢人,但看在李其穆不骄不傲、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甚至对他百依百顺的份儿上,也没太计较,实在是计较不起来了。 同时,狼牙也越来越慌――无论他对李其穆怎么粗鲁无礼、挑衅欺压,都不管用,李其穆看他的那种眼神,简直堪称宠溺。他别扭得直哆嗦。他原打算的铁血兄弟情义根本没表现出应有的威力来,反倒是那莫名其妙的暧昧显得越来越浓,真让人受不了,这可怎么好? “35级了吧。下次回城,去接受副本任务。” 李其穆随手收起魔兽材料,直起身道。他和狼牙私下里在一起时,一般不戴斗篷帽子。他的游戏角色和现实外貌的差异不小,不过都是细节问题,看得长了,想必狼牙能看到现实中的他。 “唔。”狼牙倚靠着大树,低头看魔法通讯端,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过了会儿,他伸个懒腰,扭扭脖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挑眉又问,“嗯?你刚才说什么?” 李其穆浓眉微微一蹙,感觉不对劲儿,顿了顿,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狼牙摇摇头,深沉的黑眸洞悉发亮地看向远方,脸上有异样的温和闪过:“下次吧,哥有点累了,正好去见见人。” 李其穆看他神情,眼眸一缩,张了张口,想问他见谁。但没问出来,只点点头,走过去和他并肩站着:“行,我也有朋友在游戏里密我,先前一直没有时间回应他,也该去看看他怎么样了。” 狼牙漫不经心地哦了声,直接问:“就是咱们打怪时,一直给你来讯息的那个?” 李其穆道:“是他。你也认识,就是蒂热斯村的胡汉三,我和他在现实中认识。” “是那二子?”狼牙嗤然一笑,沉厚的大手用力拍他肩膀,“先前哥杀人还和他碰过面,大呼小叫的没个正形。他找你有什么事儿?” 李其穆沉眸,顿了一下,说:“哦,他在追求我。” 狼牙一怔,黑眸瞬间深了下,继而哈哈笑喷:“他,他追求你?哈哈哈,你小子跟我似的瘸了腿儿,还人见人爱啊。”说着,他握拳砰的打向李其穆胸膛,“赶紧去,甭让他久等。哥等你好消息,那二子人还不错,心眼儿挺实在,就是傻缺了点。”说完又笑叹,“啧啧,搞基越来越流行了啊!” 李其穆形体健实匀称,被他猛打一拳只是晃了晃。 “是啊,很傻的小子,我告诉过他,我在游戏里有喜欢的人了,他还是追求我。很搞笑吧。” 李其穆注意着他的神情,见他分明丝毫不在意,心里微黯,勉强翘了翘嘴角笑了下,炯炯无声地看他。他比狼牙站得稍高,身高也更加挺拔。但狼牙却像是一堵厚重的墙,轻易挡住他所有目光。 狼牙转回头,又伸懒腰,恍若未闻地撇嘴道:“正好,哥要去见的,也是在追求哥的。” 李其穆心头一紧,握紧了法杖,神情沉了下来。 狼牙不看他,本来痞性不羁的神情有种莫名的微妙,不等李其穆问,就道:“我老舅的养女,以前我妈在的时候,特喜欢她,我也觉得她挺好。后来发生点事儿,我就没看她顺眼,现在才知道是些误会。她温柔漂亮,有点傲性,但对我总是委曲求全,前一阵子我上线来,有好几次多亏了她给我报信,我才没被克朗多那群苍蝇杀掉……” 他的神情,罕见地露出几乎称得上是温柔的神色。 李其穆看着,脑中懵了懵:“哦,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更,明天三更――早9:00点,中午13:00,下午19:00,各发一章。 ------------ 55第五十五章 李其穆怔怔看着狼牙,声音有点僵硬和低哑。他自己也听出来了,所以努力把声音放得自然些,低低笑着说:“那么,她是你‘表妹’?表哥,表妹,够亲近的,呵。”他站得挺直挺直,把法杖握紧再握紧。 狼牙抱着膀子不看他,皱皱浓眉,神情的温柔消失,浮现出淡漠的懒散,似乎已经不耐烦很久了:“是挺亲近。关键是,哥喜欢女人。”他眼眸深邃,黑如深渊。 李其穆看着他脸上每一个神情细节,心底一凉,有种前功尽弃的挫败。他转回头,凝眸看向遥远的天边,忽然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给我介绍一下。”不容置疑的语调。 但不等狼牙回应,他转瞬想着,如果他跟过去,如果狼牙跟那个女人亲热,如果他那时忍不住怒火暴起杀人……岂不是把两人的关系逼紧了?他匆匆又道,“还是不了,我忘了要去找胡汉三,你去忙吧。” 这么一说,脑子就变得清明透彻。 他现在对狼牙已经很有些了解。狼牙少年丧母,随后兄长亡故,十八周岁就去当兵,一直到现在当兵六年,二十四周岁,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从未交过女朋友。 那么,看狼牙对他的情感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很有可能只是把那个“表妹”当当样子来给他看,当然,也有可能是狼牙的情怀终于被那个表妹打动了…… 他脑海思绪飞转,强迫自己把心放宽,蓦地转身,臂膀有力地抱住狼牙,像兄弟似的狠狠搂住,锤了锤狼牙宽厚的脊背,沉声道:“我走了,注意点儿贞操。”似是玩笑似是命令。 狼牙被他搂住就僵直了肌肉,再听他说这话,气乐了,冷着脸猛地挣脱,不屑地一脚把他踹到一边:“贞操个鸟!滚你个小兔崽子,哥的贞操一直给未来老婆留着,用不着你费心!” 李其穆没有躲闪,只是看着他,纵容地笑,然后下线,转眼上线,沉静地选择“回到距离最近的友好村落或主城”,身体被白光笼罩,随后彻底消失,就像从未来过。 乘坐飞驼飞到希利苏城,给胡汉三发送讯息:“来希利苏城魔法拍卖行。” 发完讯息,他又冷静地思量狼牙与那劳什子表妹,想来想去总有点空落落的烦闷。深吸气抛弃思想,走向魔法拍卖行,捡漏买东西,压价卖东西。赚钱大计最近松懈了很多,不能这么下去。 “大哥,大哥,我来了……” 刚进魔法拍卖行大门没一分钟,就听门口咋咋呼呼的熟悉声音,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看来胡汉三早就在希利苏城等着,一看到他的讯息就跑了过来。从最近的酒馆到这里,一分钟跑到算是快的。 “魔法重地,不可喧哗!” 两名护卫寒着脸,打断胡汉三的呼喊,一人架着他一只胳膊,把他扔了出去。 胡汉三好歹是51级的高等级玩家,角色身体被强化得厉害,被两名护卫扔出时还不忘耍酷,凌空翻转,大红巫咒师袍服向一大丛情怀热烈的火焰,稳稳当当落地站到魔法拍卖行门口,帅气的面庞带着朝气蓬勃的笑,浓眉下的双眼往魔法拍卖行中搜索。 “找我有什么事?” 李其穆戴着斗篷帽子,转身走出,迎向他。 胡汉三咧嘴笑:“大哥你终于肯理我了。” 李其穆默然,对他有些微妙的愧疚。情事弄人,若是他对狼牙的心思能够收回来一星半点,转而放到胡汉三身上,现在也不至于弄得三人都烦。究根结底,还是他李其穆的错吧。 所以当胡汉三小心翼翼地揽他肩膀时,他没有阻拦和摆脱;当胡汉三说:“大哥,我们正好缺少猛男级别的牧师,你来呗,去火焰山杀红孩儿。”这里没有西游记里的红孩儿,但有个火焰山,那里的总boss格雷姆斯就有了个绰号“红孩儿”。 李其穆转头看他,对上他紧张希冀的眼眸,似乎还能看到那天他表白却被自己厉声拒绝时雾色朦胧的黯淡,心下一软,平静道:“行,正好我也要升级,你们不嫌我等级低,我可以与你们合作。” 胡汉三头一次没被他回绝,竟是狂喜忘形,抱住他就想亲:“不嫌你,都是蒂热斯村的老人啦,骑士姐姐,牧师弟弟,一品翠花他们都很好。我告诉他们我能把你叫来,他们还不信呐,这回看他们表情……” 李其穆连忙转头,被他亲到下颚,心头不悦,抬胳膊捣开他:“胡闹,当心被我老婆看见!” 胡汉三笑容一僵,一下子老实下来:“哦。” 李其穆着实体会到狼牙面对自己时的滋味了,有点苦涩,道:“现在就去么?” 胡汉三蔫儿蔫儿地摇头,有些委屈地低声说:“晚上去,我怕叫不来你耽误他们时间,就约好了晚上给他们准信儿。” …… 高考在七月份,高考后,高一高二学生又上一星期的课,然后就放了漫长暑假。 李其雅和李其仲姐弟在家里闲着无事,李其雅报了拉丁舞班,每天来回都打扮得清新干净。李其仲则张罗着新同学老同学,说要组建一个篮球队,每天抱着篮球出门,再回来时汗水拉拉的,跟个水兔子似的。 下午下线,李其穆到楼下去散步,下楼时拐杖夹在腋下,扶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往下挪。他在练习右腿,没有使用拐杖。迎面一人匆匆冲上来,他愣了一下,蹙眉道:“其仲,怎么了?” 李其仲满头大汗,抱着篮球,怒容满面地往上冲,也没看下楼的是谁,一听是自家大哥声音,忙老老实实地站住脚步,闷声道:“没什么。”转身又往家里冲,速度稍微慢了些。 李其穆不放心,拄着拐杖又上楼。 回到家,关上门,就见篮球被扔在沙发上,把沙发套染上了尘土。洗浴间则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这小子。” 李其穆把篮球拿下沙发,手掌在地上一摆,将之滚到墙角,坐回沙发等李其仲。 四五分钟后,李其仲擦干了身体,只穿着裤衩出来。李其仲十六周岁,板寸头发,比李其穆的自然寸发还短;身板儿因为常年打篮球,也锻炼得匀称结实,却比李其穆稍微单薄了些。 “哥,你的腿又好些没?” 李其仲关心地低声问着,意态阑珊地坐到李其穆旁边,像个小孩儿似的一歪,双腿翘上沙发扶手,赤-裸的上半身则躺着,脑袋枕到李其穆大腿上。 李其穆皱眉:“头发还没太干,把我裤子弄湿了。”说着话,拾起旁边的干毛巾给他擦头发,才回道,“慢慢恢复,有希望和方法,我就不急。你不用担心。” “哦。”李其仲一动不动,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突然低声问道:“哥,你游戏里真那么赚钱?” 李其穆一顿:“还好。” 高考后,李其穆就把自己拥有《禁咒》客户端的前因后果都跟弟弟妹妹说了。同时说,会按月给他们零花钱,让他们不用太节省,该买东西花钱时,尽可向他要。他对一双弟妹很了解,知道他们懂事,不是那种烂花钱的孩子。 李其仲睁眼:“哥,那,你再给我点钱行不?” 李其穆看看他,没问,点头说:“好,我给你那张卡里转账,你下楼去取。” 李其仲又是喜又是惭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坐起身来,想起某事,又连连叹息:“哥,你说,女孩儿香香软软的,声音甜甜的,抱着多舒服,亲起来多好啊,怎么就有人会喜欢男的呢?” 李其穆放回毛巾的手一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异样被弟弟发现了,心头巨震,脑海发白;但转头看他时,却突然更怕他被某个男的纠缠上,忙问:“什么?你听谁说什么了?” 李其仲盘腿坐在他旁边,又叹息两声,咬牙皱眉道:“刘祯,他,喜欢男人。”他脸上红起来,有些惭愧和烦恼地低头道,“我现在才知道,怪不得他老是缠着你。亏我还把他当最好的哥们!这王八蛋,太恶心了!”抬头道,“哥,你以后别理睬他!” 李其穆这才放下心来,感觉心跳恢复,平静地问:“他是同性恋,你觉得他恶心?” 李其仲一怔,迎着自家大哥的眼神,觉得什么小心思都藏不住,嘟着嘴巴道:“也,也不是恶心他,就是,就是……”甭管他在外人看来多么男子汉,在自家哥哥面前,就还是个孩子。 李其穆轻笑:“感觉自己被朋友背叛了?” 李其仲一拍大腿:“对,他要是没缠着你,我还不至于跟他计较,他只要别喜欢我,爱喜欢谁喜欢谁去,我还把他当哥们。可是他居然利用我来接近你!可恶!可惜他一放假就不常出门了,不然我非把他饱揍一顿不可!” 李其穆笑容敛去:“你从哪里听说的?道听途说,可不是朋友间应该发生的事情。” 李其仲一瞪眼:“我没道听途说,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我中午出去时打电话给他,没人接,刚才打球的时候,他给我回电话,我问他干啥了,泡妞了?他说泡了,想泡个帅哥,但那帅哥一直不理他。我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还回了他一句,说你看我咋样。你猜他当时怎么说的?他居然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喜欢你,只把你当好哥们。我一听不对,不像是开玩笑啊,就懵了,问他喜欢谁。他就说,我喜欢你哥。我都听晕了。” 他说得乱七八糟,李其穆也险些听晕了。 “哥,你说咋办?要不要我去揍他?”李其仲咬牙切齿地道。 李其穆微微地笑了笑:“我知道他的心思,最初就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送到。 。。。。。。。。。。。。。。。。。。。。。。。。。 ------------ 56第56章 李其仲愣了下,转眼明白过来:“我说呢,哥你对别人都很礼貌,怎么老是不喜欢刘祯。”说完想起自己以前因为刘祯的事情还跟李其穆顶撞,不由脸红,“哥你也不早告诉我,我要知道,根本不让他上门,早揍扁他了!” 李其穆摇摇头:“你心里头藏不住话,刘祯也年纪还小,这种事情,怎么能随意说出来?” 李其仲撇嘴:“他还小?他比我大一岁,今年十七了,在乡下,我听奶奶说,十七生孩子的有的是!”又道,“哥,你也才十九吧,我怎么觉着你比我大老多呢?” 李其穆失笑,沉默了会,轻声问:“其仲,你说,他是同性恋,如果传出去,会怎么样?” 李其仲也沉默下来,然后仰头靠着沙发叹了口气,道:“哥你放心,我不跟别人说。再怎么着,刘祯也跟我有一年的交情,我不会害他。而且,除了这一点之外,刘祯都挺好,重义气,有胆量,说得出做得到。” 李其穆轻笑:“你在夸奖他?”右手轻轻揉着右腿,“如果你哥当真被他打动,想跟他处对象了,你觉得咋样?” 李其仲蓦地转头,吓得睁大眼睛道:“哥,他,他缠你这大半年,真把你打动了?”转念一想,挠头呵呵笑,“不对,他说在游戏里那帅哥不理他,就是说你吧,哥你别吓我。” 李其穆没有笑,认真地看他,沉声缓缓地道:“其仲,如果我真喜欢了他,或者喜欢了另外的……男人,你觉得,会怎么样?” 李其仲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不是开玩笑,懵了懵,不由自主地缓缓坐直了:“哥?” 李其穆见他吓着了,不禁心底茫然,原本想要借机脱口而出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顿了顿,恢复平静,笑笑说:“放心吧,你哥没喜欢刘祯。”话题到此为止,李其穆站起身来,“我给你转账去,放暑假了,和你朋友好好玩玩。” 李其仲愣愣地看着他,不停回想刚才他那一瞬间严肃而小心试探的神情,心里头慌得乱跳。 …… 晚上,李其穆登陆游戏,魔法通讯端有几条未读讯息,第一个来讯者是名叫“射你一脸迷彩”的人。李其穆记得他是十多天以前在冰雪谷一同杀总boss雪王的另一小队队长,这个名字太震撼人心了,当时就感觉此人是个闷骚的。 “木齐里,我是‘射你一脸迷彩’,我们小队要去灾厄前线杀天灾魔兽,你能来吗?” 李其穆嘴角抽了下,想揍他一脸开花,又看其它讯息,包括高朗科在内,都是邀请他去杀怪或者开荒的。他看没有多人任务需要帮忙,也没有狼牙的消息,便一一回绝:“抱歉,我答应朋友和他小队杀怪升级,晚上没有时间,下次吧。” 对方大多数立即回复:“没关系,你忙吧。” 李其穆关上魔法通讯端,又处理了些琐事。想了想,先给狼牙发讯息:“在线吗?帮胡汉三杀怪升级,你来吧,杀boss混经验比独自杀怪更容易些。” 狼牙那里没有回应。 李其穆等了等,又给胡汉三发送讯息:“约定的是晚上八点吧?” 胡汉三立即回复:“是啊,大哥你上线了?你先等等,我去接你啊。”仿佛那张笑脸在晃。 李其穆笑:“我认得路,你们在哪里?” 胡汉三报了个地址,李其穆去飞驼租借点,坐上飞驼,突然魔法通讯端提示有讯息来,他查看,是狼牙:“刚在和表妹说话,没注意你的讯息。你去吧,我就不去了,在忙,勿扰,回见。” 李其穆看得大怒,心底又酸又闷,神情阴沉沉的,直觉狼牙肯定在痞里痞气地抱住一个妖娆女人调戏亲热。他感觉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恨怒得牙根生疼,又发讯息:“火焰山脚下的三岔路口小镇集合,八点开怪。你过来。” 那边狼牙一看这条毫无感情的死板讯息条,就知道李其穆真生气了。他眼眸沉沉,没有理睬,抬头打个哈欠,向对面女孩儿懒洋洋地道:“我等级太低,去了不好吧。” 那女孩儿正是牧师“千纸鹤”,已经52级,属于少部分高级玩家之一,温柔地笑:“三哥杀人厉害,他们都听说过你的名字呢。三哥,你到那里保护我好吗?我是牧师,虽然也懂得一些拳脚功夫,但是万一被人靠近偷袭,防御不够,也没有技能抵挡,肯定会很危险。” 狼牙听得心头一动,眼眸更加深沉,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看魔法通讯端。李其穆也是牧师,而且,因为他的缘故,李其穆现在把克朗多、公正裁判两队人马,以及很多被他杀过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三哥,三哥?” 千纸鹤见他不知第几次的失神,暗地里早已握紧了十指,声音却越发温柔。 狼牙伸个懒腰,粗健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让人想起看不出心理的原始猎豹。他顿了顿,起身道:“盗贼保护牧师,在这里好像是天经地义。行,走吧。” …… 李其穆久等不到狼牙的回复,浑身血液涌蹿,恨不得立即杀人泄愤,猛地一拳往下捣。捣得飞驼颤动惨叫,差点把他甩下去。他捂住心口:“蒙大志,你当初招惹我干什么?现在明明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不干脆对我再狠一点,让我彻底完蛋?” 他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狼牙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是他自己放不下,走不开。 飞了一路,勉强平静下心情,尽管心底还残余着烦闷焦躁,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了。 “大哥,大哥!” 飞驼还没落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胡汉三就双手张在嘴边大喊。 李其穆从天上俯视他,见他一蹦老高,心底的烦忧竟隐约消散了些,至少嘴角能笑出来。 刘祯啊,似乎不论受到什么打击,不论别人对他的态度有多狠,他都能像不死小强一样蹦蹦跳跳,乐乐呵呵。这就是缺根筋的好处?还是,其实他才是最坚强的? 李其穆从飞驼上跳下来,被刘祯一把拉住,往旁边的空地上拽。 “大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勇猛的斧头’,52级防御骑士。这是一品翠花,51级召唤师,这是……”刘祯大大咧咧地揽住他的肩膀,挨个介绍他的朋友。 格雷姆斯是个不算太难的boss,与冰雪谷的总boss雪王无法比较,所以只是七人小队,加上李其穆才八个人。除了李其穆之外,这些人都是50级以上,能达到这个等级的,对战斗至少已经熟悉,不会犯小白错误,杀格雷姆斯应该不难。 另一骑士不等刘祯介绍,自己站出来,伸手道:“你好,少族长,我是‘骑士姐姐’。” 她旁边的少年牧师正双眼冒光地盯着李其穆,连忙过来道:“你好,我是‘牧师弟弟’。” “骑士……姐姐,牧师弟弟,你们好,叫我木齐里就行。” 李其穆微笑,斗篷下显出俊朗的半张面庞,与他们两人握手道,“听胡汉三跟我说你们两人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对你们朋友间的姐弟称呼。你们名字很有个性,抢了先吧。” 牧师弟弟没戴斗篷,只有十三四岁模样:“是啊,我和我姐没进游戏前就商量好了的。” 骑士姐姐则有十五六岁,上下打量李其穆:“骗了我们半年,还以为你真是npc呢!” 一品翠花和勇猛的斧头等人也都是归属于蒂热斯村的玩家,见李其穆态度温和,又因为胡汉三的介绍,都少了戒备心,纷纷起哄道:“木齐里少族长,你现实中是演员吗?” 胡汉三怕李其穆生气,忙摆手道:“我大哥现实中可不是什么演员,有苦衷的,有苦衷的。” 李其穆看他一眼,轻道:“扮演好少族长的角色才能得到老族长认可,的确算是有苦衷吧。” 又说了会闲话,相互之间都熟悉了很多。队长勇猛的斧头这才发话:“人员到齐,走,开怪去,我分享任务,木齐里你接下来啊,都是40级精英任务,50级难度,奖励丰厚声望和精魂能量的,以前没有,最近才突然接到的。”说着话,先撕开共战契约卷轴,邀请李其穆进入队伍,然后共享任务。 一切就绪后,众人说说笑笑,赶往火焰山。这些被胡汉三认可的朋友,心性都不错,李其穆和他们相处,原本被狼牙惹起来的烦闷也逐渐有意识地平息下去。 火焰山,尸横遍野。是真正的尸横遍野,仿佛火山喷发分出来的不是岩浆,而是无尽尸体。 到达近处,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惊呆了。 “姐,这些,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啊?” 尽管屏蔽了血腥,牧师弟弟还是有些胆寒。 骑士姐姐也看得头皮发麻,忙安慰之:“有生有死,世事无常,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牧师弟弟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张大嘴巴:“姐,你在说什么啊?” 骑士姐姐俏脸一板,瞪眼训他:“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牧师弟弟忙点点头,唯唯诺诺道:“姐你不是说了我还小嘛,太深奥了。” 骑士姐姐哼了声。 李其穆没有屏蔽血腥,虽然早已看惯了尸体,但放目看去漫山遍野都是残肢断体,血液流淌着,腥气扑鼻,只觉胃中一阵翻腾,无明业火从心头窜起:“这是屠杀,驱赶后的屠杀!” 胡汉三一直在偷偷摸摸地瞧看他,瞧他对自己的靠近既不反对也不在意,不禁又喜又酸,见他隐约似有不适,忙揽住他的肩膀,声音低低地安抚道:“大哥,没事儿,你就想,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大不了一下线,什么幻觉都没了,呵呵。” 其他人强打精神,互相安慰,都升起退意。的确,不管怎样,火焰山突然出现这么诡异的一幕,而且四下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孤零零的站着,这任务势必做不下去了。 突然有人惊呼:“刚才我脚边的几个尸体消失了!是,是玩家尸体!这些npc尸体里面混杂玩家尸体!” 此话一出,勇猛的斧头和一品翠花都予以证实。胡汉三吓得一个激灵,站在李其穆旁边道:“大哥,待会儿要是有危险,你占我后面啊。” 李其穆压下反胃呕吐感,结合最近听到的游戏消息,皱眉思考,蓦地想起来,沉声道:“村落前几日通知过我,灰烬复苏之地混入大批暗夜族和星辰族奸细,要霸占各方村落,为天灾魔兽占据第一前线。暗夜族以玩家‘不能寐’为首,星辰族以玩家‘昨夜你好美’为首。这里是灰烬复苏之地的边缘地带,死伤这么多人,肯定与之脱不开关系。我们快走!” “哈哈哈,现在才反应过来?还等着你们爬上山来一探究竟呢,可惜,就算你们不上来,现在也逃不掉了!” 随着山顶一声桀桀怪笑,众人附近的尸体,突然有几十具残缺不堪地直立起来,往他们凶狠扑击。尤其扑向李其穆!好像暗中那人与李其穆有生死大仇一般! “木齐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竟显出十多人来,二话不说,直接释放最狠毒的招式对准他们攻击,也是以李其穆为首要目标,“据我猜测,你没有屏蔽任何痛觉,哼,今天就免费让你尝一尝被千刀万剐,抽筋剥皮的滋味!” 众人勃然变色。 远方,狼牙正在千纸鹤身边隐身潜行,像以前执行任务般,屏息凝声,眸如冷夜,面似寒空,矫健的步伐沉稳轻捷,双手的匕首散发冷光。往日里痞性散漫分毫不见。 千纸鹤甜蜜微笑,有法有序地对着前方正在开荒杀boss的骑士治疗。 “三哥,刚才那个盗贼是52级,我只能通过道具让他显露身形出来,但要是被他近身攻击,只怕是必死无疑的。多谢你啦。” 千纸鹤低声柔柔地对着空地说着。狼牙没用应声。她也不恼,嘴角的腼腆微笑和眼底闪烁的神光,似乎都显出她此刻的娇羞。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n_n)o~。。。这里要说话,我们要幸福。。。 ------------ 57第57章 狼牙看上去非常痞性不羁,实际上最是刚毅果断,他说要保护千纸鹤,就从未敷衍。 千纸鹤的队友们原本在签订共战契约时,对狼牙这个突然混进来的35级盗贼十分不屑。即便几个人修养不错,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来,但神情细微处总能发现点疏离淡漠。 游戏嘛,哪怕狼牙名头响亮,但等级摆在这里,众人便以为他以前只是杀低等级的货色,他们身为50级以上的玩家,哪会当真把狼牙放在眼里?甚至有人嘀咕“沽名钓誉”,虽然不恰当,但也能反映他们的嘲弄。 狼牙对此不屑一顾,一眼扫过时,发现没有任何人可堪抵挡他的隐身偷袭,就不去在意了。 倒是千纸鹤发挥了她的善解人意功能,总是盈盈笑着,温柔款款地与他说话,似是要化解他可能会有的尴尬。 随即,当别的队伍与他们发生矛盾,当别队盗贼潜行到千纸鹤等人身边妄图偷袭,却被千纸鹤用道具显露出来后,狼牙的刹那偷袭置人于死地,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来而不往非礼也,狼牙在千纸鹤温柔的抱怨中,仿佛看到李其穆被人偷袭而沉怒的表情。 ――那小子若是在这儿,不用我过去,早反击过去了,他要是被人惹毛了,可比我还狠。 狼牙黑眸一闪,念头转动间似笑非笑着答应,潜行过去,将对方的牧师偷袭致死,仅仅在隐身退走时被对方守护骑士的大招余威伤到了后背。 这等危急冒险的事情,千纸鹤所在小队中等级最高的盗贼也做不来。 当下,无人再敢对狼牙心生轻蔑,反而有人在示好中千方百计地打探:“究竟是什么道具,可以隐身这么彻底?简直彻底到无可察觉的bug程度了。” 狼牙嗤然冷笑,撇撇嘴不理不睬,吊儿郎当,分毫不给对方面子,把对方气得脸皮抽抽。 这场合作一共花了两个多小时,狼牙舒展双臂,没有表情的面庞显得刚强、冷峻,又直又浓的眉毛下,一双森然黑眸让与他对视者心生惧意。 “三哥,你累了吧,咱们两人去做,去做双人任务好不好,我也是偶然才达到了开启双人任务的要求。”千纸鹤羞赧得霞飞双颊,害羞带怯地望着狼牙,一双眼眸盈盈如水。 双人任务,有人也戏称之为情侣任务,但是不限男女,不限好感度,不限等级。只要两人中有一人达到了开启双人任务的条件,两人就可以签订共战契约,再去接取双人任务,最后获得丰厚的报酬。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双人任务也不限于玩家,若有玩家与npc交好,同样可与npc合作。 “哦?双人任务?” 狼牙抱着膀子,挑挑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起李其穆来。 他现在深刻了解李其穆对他的那种不可言明的情意有多浓,浓得让他有时简直受宠若惊,只觉不可思议,然后又想逃离。于是,他也隐隐察觉出,李其穆总是默默地发讯息,与他在一起做任务,名为带他练级升级,实际上更多是因为想与他单独相处吧? 唉,那小子,太折腾人了。这可怎么是好?真想掐那小子脖颈怒骂一句你小子愁死哥了。 “三哥?” 千纸鹤又见他失神,心底敏感至极,想起晚霞翩翩的话,只觉荒谬好笑。 他的三哥,小时候偷看女孩子洗澡,偷翻大表哥的十八禁画册,初中就给女生写情书,又因为漂亮女生而打架……虽然发生太多变故让他硬了心,后来又进了军营而未谈过恋爱,但也不至于喜欢上一个男的吧。 晚霞翩翩未背叛高朗科之前,时常与高朗科小队一起做任务,也就对温雅阳刚的李其穆熟悉了些,知道李其穆总是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高朗科关于狼牙的事情,后来又数次见李其穆与狼牙的“特殊”相处。千纸鹤因为狼牙的关系,也与高朗科等人算是相识,便与晚霞翩翩认识了。 两个各怀心思的女人,即便关系并不甚好,甚至有些对立,话题也是不言而喻的。 狼牙却在出神后摇摇头,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烦闷地问道:“你的双人任务怎么开启的?” 千纸鹤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轻轻垂头柔笑:“三哥不用开启啦,两个人,有一人开启就够……” 狼牙隐约嗤笑一下,摆摆手:“不说拉倒,我有事儿,先走了。” “三哥,三哥,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告诉你呀……” 千纸鹤怯弱的声音在风中如梨花幽香,惹人联系。 狼牙以前听着感觉挺有味道,现在却没来由感觉庸俗,理都不理,大步离去。走远了,想了想,给李其穆发送了条讯息:“哥忙完了,温柔乡里差点忘了你的事儿,你还在那什么火焰山呐?” 李其穆那头很罕见地没有回应。 狼牙挑挑眉,知道李其穆一般不会中途下线,李其穆的责任心和时间观念都很重,这也是他十分欣赏的地方之一。那么,是生他的气了?真搞,他被那烦人暴躁的歪斜情感弄得吃不香睡不着还没生气,那小子倒先生他的气了,愣头青! 狼牙坐上飞驼,也没个正形,坐了片刻,一翻身躺倒,翘着二郎腿,也不怕从飞驼背上掉下去。 回到希利苏城,才听说《禁咒》的第一次天灾之袭终于爆发了。 ――终于有事儿做了? 狼牙饶有兴致,走进最热闹的小酒馆,要了几大罐啤酒,懒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听。 “……也不知灰烬复苏之地是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会是预言中天灾的降临处呢?唉,听说许多偷偷摸摸背叛了人族的家伙和天赐觉醒者们充作奸细,将天灾前线的敌人都引领了进来。” “奸细,自古以来最可恨的就是奸细!哼,幸亏我还没来得及去做那个任务。” “什么任务?” “你还不知道?算你幸运,希利苏城和亚力世城,这南北主城中有重要人物突然发放低等级高难度的高奖励任务,就是为了引咱们和那些天赐觉醒者们步入陷阱,再遭受奸细们带领的天灾前线敌人的屠杀!” “啊,这么阴险?” “据说艾鲁绿洲、火焰山、古村落等灰烬之地边缘的地方都遭受了陷阱屠杀,前往那里的人,包括天赐觉醒者在内,一个不剩,死状凄惨。据说城主暴怒,利奇尔先知也哀叹不已。” 谈论者明显是一伙npc,旁边倾听的人不止狼牙,还有其它玩家,有人不禁庆幸:“幸亏咱们能屏蔽痛觉,不然被折磨死,战斗之中不能下线,与在现实里被虐杀一样,啧啧,想想我都起鸡皮疙瘩……” 狼牙则听得僵住,刹那间只觉从脚心底往头顶冒寒气。 火焰山?虐杀? 李其穆就在那儿!而且,李其穆为了能够刺激磨砺以图早日恢复右腿,也没有屏蔽痛觉! “小王八蛋!” 他眼眸突然寒如冰山,咒骂一声,猛地站起身往外冲,脸色铁青凶戾得把想找他要酒钱的侍者吓得直打哆嗦。 他匆匆冲到外面,又冷静地给李其穆发讯息:“在线吗小子?哥有事儿找你帮忙!” 他随手扔下几枚金币,坐上飞驼,眼看魔法通讯端没得到回应,他只觉胸口揪疼,好像心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啃咬他的血肉,这种感觉很稀奇,也很怪异。他没工夫细想,浓眉紧锁,咬牙又发讯息:“小王八蛋,哥在被人追杀!你到底救不救?有没有种?” 仍旧不得讯息。 他这才有点慌了,又不知咒骂着什么,猛捶一下,把身下飞驼捶得惨叫晃动,晃得他差点一头栽下去摔死。 他一路不停发讯息,终于来到火焰山附近的三岔路口小镇,一打听,果然,曾经有一伙人,在这里大张旗鼓的互相介绍说是胡汉三、木齐里、骑士姐姐、牧师弟弟什么的,一起去了火焰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他一下子血液倒涌,面庞瞬间苍白。 仿佛能看到那个身着牧师袍的挺拔身影被围攻,施展月神庇护禁锢敌人,但是敌人设下的陷阱防不胜防,无穷魔兽凶神恶煞,终将他的队友灭杀,终将他的法力耗尽,把他一点点啃咬致死…… 他仿佛能听到熟悉而痛苦的呼喊:狼牙,蒙大志。 而那个时候,他正在保护千纸鹤,甚至有心思耍酷卖帅。 …… 李其穆下线时还冷汗涔涔。 一品翠花和勇猛的斧头是当场战亡的,好在都屏蔽了痛觉没受苦;骑士小女孩为了保护弟弟也被箭穿心脏射杀了,牧师小男生和胡汉三一起,则由李其穆保护者逃离。 现在想想,唯独他李其穆没有屏蔽痛觉,论理,他当时应该不管不顾地逃跑才是啊! 但是场景太逼真,他当时被攻击,身旁都是鲜血与尸体,同伴被杀,他根本没有丁点抛弃队友逃亡的念头升起来。只是强迫胡汉三护着牧师小男生逃跑,他则垫后,使出浑身解数阻拦住敌人。 终究还是在游戏里损伤两根手指,被克朗多的召唤物“幼翼龙”一口咬断的。亏得他以前积攒的实用道具够多,否则被咬掉的就不是两根手指,而是他的整条手臂甚至半个身体。 逃到远方,半分钟内没有伤人或者被伤,自动脱离战斗状态,他才连忙下了线。 直到现在失去两根手指的剧痛还让他心有余悸,也是直到现在,他才深刻明白,以前与狼牙一起偷袭杀克朗多和公正裁判,看似狼牙等级低没有他的作用大,但是有狼牙带着他且战且退,总能进退有度,哪会这么狼狈? ――狼牙,蒙大志,到底是真泡妞还是假泡妞? 他躺在床上,怔怔失了会儿神,片刻才觉得身上有些冷汗冒出来,皱皱眉,起身去冲洗。 还没从浴室中走出来,突然听到房门被砰然打开的声响,紧接着从客厅到主卧房,传来焦急的低语声,一个是陌生的声音,另一个是母亲张廷琴。 他直觉不好,伸手关掉水阀,隐约听到是:“……喝醉……楼梯上摔下去的……赖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三更。。。看盗版的亲,回来支持下吧。 ------------ 58第58章 李其穆匆忙擦干了身子,在胯间围上浴巾,拄着拐杖出去,走向主卧室。 主卧室里,张廷琴正在翻找身份证、电话本和银行卡,神情焦虑。她旁边则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淡妆女人,是李唐的同事兼下属,名叫刘海莉,安慰着:“张姐,李哥叫我来,就是让我告诉你们不要慌,没有大问题,就是摔下楼梯的那人年龄有点大,恐怕得花点钱,顶多打点官司……” 张廷琴的神色越发不好看了,家里的钱大都是她儿子李其穆在游戏里一点点攒起来的,先前帮家里还了账,现在攒着备用,以防不久以后李其穆右腿需要住院时有足够钱财支撑,如今竟然被人讹诈:“花钱不花钱还不一定,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事关儿子,她声音有点狠。 李其穆听出了头绪,靠近了沉声问:“妈,出什么事了?” 张廷琴和刘海莉都转过头来。 李其穆身材肌肉匀称健实,有种浅麦色的雕塑力量美,赤着上身,挺拔流畅,只在下半身围着白色浴巾,力量和温雅的糅杂,充满视觉冲击力。他拄着拐杖过来,让刘海莉看得呼吸一滞,眼睛有一会儿黏在他身上挪不开。 张廷琴没注意旁人,看李其穆皱着眉头,神情勉强缓和,嗔道:“没什么事,你不用管,去玩游戏吧。还有,赶紧去穿衣服,成什么样子。” 李其穆刚才着急,也没太在意,此时见母亲说,刘海莉也目光放肆,他浓眉更皱得紧:“嗯。妈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出去。”转身大步往自己的卧室走。 刘海莉这才回神,脸色臊得通红,不动声色地说:“这是你家其穆吧,长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又高又帅,又像你又像李哥,我真羡慕你们。” 张廷琴还在翻查电话本,本来的烦躁因为被提起李其穆而稍稍平息,随口应着:“是我大儿子,李唐老说全像他,我倒觉得挺像我。”终于在一堆电话号码中查找到需要的那两个,忙用手机记录下来,起身把手机、银行卡、身份证件都装进小皮手袋中紧紧抓着。 李其穆回房套上淡蓝色t恤衫、深褐色牛仔裤,穿上白色运动鞋袜,快速收拾整齐,拄着拐杖匆匆出来:“妈,我陪你过去。”声音如动作般沉稳有力,听得人心安。 到夏天了,他的湛蓝色《禁咒》客户端早已被他用细沫皮包裹了一层,从外面看不出来客户端真正面目。现在流行用细沫皮做宽厚手链,打篮球的小伙子尤其喜欢,看上去很酷。 张廷琴拗不过他,潜意识里也对向来懂事的大儿子有依赖感,便同意让他同行,焦急下也放缓脚步。但她马上发现,李其穆拄着拐杖不疾不徐,也不见忙乱,文文雅雅的,居然比她走得还快。她连忙又加快脚步下楼,把听来的情形说了。 刘海莉的注意力集中在李其穆身体轮廓上,和张廷琴一起为他解说。 李其穆听得面沉如水。他终于听明白了: 老爸李唐见一位客户,为公司谈生意,商量未定,先暂停去酒店吃饭。饭后下楼时巧遇另一家吃饭的人离开。那家人倨傲无礼,抢先下楼,下楼时偏偏有一小孩摔倒,那小孩手牵着老者,连带着老者一不留神也歪了下去,其他人连忙去扶,乱作一团,最后那老者摔了脑袋。 李唐理他们足有两三米远,见他们有足够的人手忙活,便不去理睬,带领客户要继续下楼,却有人冲上来抓住李唐又打又骂,赖李唐推了他们家老爷子。最后生意没谈成,客户走了,李唐等人则被缠着不放,已经报了警。 “不要脸的一群疯子!自己抢楼梯摔倒,反赖上我们,他们要是敢对你爸动手,我跟他们没完!”张廷琴不会骂人,绕来绕去都是这几句,越说越气,气得脸色发白。 已经到楼下了,李其穆憋着火,一边拦车,一边故作轻松地皱眉叹道:“常在路边走,难免被狗咬。还好不是太大的事情,老爸那么强悍,自己绝对能够处理,咱们过去,只是给老爸搭把手助威。妈,你在这里生气,太不讲究风度了,别忘了,妈你可是咱家的女王啊。” 张廷琴怒目看他,伸手拍他后脑勺:“臭小子,还有闲心呢?”说是这么说,总算没再更气。 李其穆站得挺直,无忧无虑般嘿嘿轻笑,俊朗中透着亲昵的笑脸,看得刘海莉直了眼。 坐车匆匆赶到酒店,人已经离开了,说是进了派出所。酒店门前还有记者赶来,同样扑了一空。李其穆转身走时看到几滴可疑的血迹,心底一紧,抬头问:“摔楼梯的老人和小孩流血了吗?” 刘海莉微微一愕,忙道:“我记得没有,那老头昏迷了,小孩一直哭闹。” 张廷琴顺着李其穆的目光一看,脸色苍白。 李其穆忙安慰了老妈,低声问话分开她注意力:“给表叔打电话了吗?” 张廷琴脸色好了些,点点头道:“打过了,他说马上过来,差不多能到派出所了吧。” 又赶往派出所,就见门前等候着记者模样的人,他们一来就被盯住。 张廷琴不理别人,匆忙进去,迎头就见李唐额头缠着纱布,神情萎靡地倚坐在硬皮沙发上闭目养神。张廷琴在前,身体一颤,捂嘴哭了出来,忙过去低声询问。李其穆在后,看到这幅情形,心底勃然大怒,转头看向另一侧,眸底杀机起伏,森然嗜血。 另一侧,两男一女还在骂骂咧咧,不停不休。 无论警员劝说他们什么,他们总是义正言辞: “案发现场没有摄像头,没有摄像头你们想作伪证陷害我们都不行,还跟我得瑟?我呸!” “副局长?哈哈,别以为来个狗屁副局长就能吓到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告诉你们,以官压民,想欺负我们平头老百姓?没门儿!滚犊子!” “你还有胆跟我说影响,屁的影响!我侄子侄女都是大学生学生会主席,上次红遍网络的抢劫杀人案,就是靠他们的影响力才让人人得知,最后罪犯被绳之以法!绳之以法你们懂不懂?他们上网发个帖子能红遍中国,到时候,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霍正强穿着警服,神态沉稳威严,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派出所所长和警员则继续劝说他们冷静,然后反被冷嘲热讽骂回来,个个被气得脸色通红:“你们讲不讲理,说是法治社会,就请配合我们调查情况!” “怎么不讲理了?你们替谁讲的理,啊?你们替那个副局长讲理,还骂我们?小小的狗屁副局长是你们爹还是你们儿子啊……”看这模样,对方三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平头老百姓”,明显言不符实,必然有作为依仗的特殊身份,否则他们凭什么嚣张欺人? 霍正强神情铁青,缓缓起身,指着那嚣张女人问:“你刚才说什么?” 那女人见他魁伟雄健,气势逼人,话音一顿,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两个男人则悍然上前:“就骂你呢,就骂你了,怎么着?你们当官的欺负我们,还不准我们还口啊?” 李其穆看出来了,这几人是有恃无恐。他抿嘴无声,暗忍暴怒,目光一扫而过,随即盯着李唐额头。看着上面的血渍,再看母亲不停流泪的眼睛,他浑身血液都被激怒燃烧,握着拐杖的手微微发热,隐约有莫名的气流要破体而出,似游戏施法,又似现实幻觉。 “妈,别哭,扶老爸出去,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再住院安静修养。” 李其穆缓缓走过去,低声说着。 李唐正被吵得烦心,看到他来,微显苍白的脸上露出安慰的笑:“你们娘俩都别担心,我没事。” 李其穆不再多说,扶住他的胳膊,要架他起来去医院检查。半年来,随着他在游戏里游戏外的双重磨练,他的力气不说犹如巨人,也是不可小觑的,轻而易举便让老爸坐不住,整个身体都被架得站了起来。 李唐惊疑地看看他,转瞬想到《禁咒》客户端能够改善人体,那么现在看来,儿子不仅右腿在恢复健康,连身体都已经得到改善了?他暗暗欣喜,连脑袋上被砸破的地方也不觉得痛了。 “哎哎,想走?先把医疗费、精神损失费、我们的耽误劳工费留下,二百万!” 尖锐的女声嚣张地刺人耳膜,浓妆艳抹、打扮时髦的女人从两个男人身边冲过来,神态凶恶地拦住李其穆三人。 霍正强脸色更为难看,若不是他赶到时李唐已经受伤,情况也不再混乱,让他没有时机动手,他早就用拳头狠狠揍烂这三人的嘴巴。此时只能沉声冷笑道:“郭市长有你们这堆亲家,我都替他感到丢人!” 张廷琴早就气得不行,更着急丈夫的头上伤势――她实在被当初李其穆满头包扎、险些死亡的意外给吓怕了,此时见那女人还敢拦路,一瞬间悍然爆发,冲上去抬手就是一大巴掌:“给老娘滚开!” 那女人没提防张廷琴柔柔弱弱的模样竟然发飙,脑袋被打得一歪,踉跄两下险些摔倒,转眼回过神来,尖叫怒骂着扑上来就要厮打。 李其穆眼眸一扫,见老妈老爸挡住了身后警察,门外的记者也没有能够进来,当即伸拳头,极其隐晦地往刚刚扑过来的女人心窝子和肋骨上接连狠狠地出击!钢筋般有力的臂膀用力适度,两拳快速如奔雷,不致死,但够她呛,若不及时心平气和地治疗,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后遗症。 那女人挨了拳头,尖利怒骂声戛然而止,眼珠子陡然凸出,嘴巴张大,浓妆艳抹的脸和嘴巴像刚喝完血的女鬼,疼得晃晃悠悠后退,好半晌没喘过气来。 李其穆出拳极快,更兼表情不变,再加上视觉角度问题,就连一直悄悄偷看他的刘海莉都没看清,甚至连那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谁揍的,旁人哪里知道他揍了那贱女人?唯有李唐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儿子一眼。 李其穆的表情仍旧带着怒气和淳朴,沉声斥责道:“你心脏病犯了?你有心脏病,就别烂生气,烂骂人,你骂人真难听,真没教养!”完全一个刚出校门,没有经历过世事的憨实大男生模样。 这时那边的两个男人才发现这里不对,忙冲过来扶住那女人,张口就要喝骂。 霍正强爆喝一声:“侮辱罪名成立!你们刚才的语言都已经被录像记录在案,我保证会将它传到网络上,希望到时候,你们那两个侄子侄女也能发挥足够的影响力将它传播出去!” 怒骂这才一停,转为更大声的叫嚣。 李其穆扶着老爸,连同老妈一起出门去了。耳听后面传来那女人缓过气儿后暴走的叫嚣,李唐和张廷琴都脸色难看,李其穆也杀机暗隐,却表现得愤慨伤心,一家三口的神态被守在外面的记者拍个正着。 当下就有记者拦上来快速询问事情经过。 李其穆一面扶着老爸走,一面三言两语把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充分发挥以前在学校里演讲的技巧,完美地添油加醋,把本来就占理的自己老爸说得凄惨无比,把本就欺人的对方说得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再加上派出所里嚣张跋扈的尖叫叫嚣,更辅助地证实了他的言论。 李其穆拄着拐杖,脚步蹒跚,右腿耷拉着难以动弹,俊朗坦荡的面庞显得老实憨厚。更为引人注意的是,他与李唐一样精神不济,明显虚弱不已,像是刚刚受到殴打。 他们一家三口,一伤一残,剩下的只是个柔弱流泪的母亲,光是这幅样子,不用说话,就足以勾起人们的怜悯同情心。 “很抱歉,我爸被他们打破了额头,头痛难忍,我也胸口疼痛需要检查,请你们让开些好吗,我要拦车去医院。”李其穆皱眉说着,拦住车子扶着老爸老妈进去,他才随后上车。 关了车门,李其穆闭目休息,李唐则先往张廷琴耳边凑过去说话,张廷琴一听,脸色好转。 李其穆耳朵灵敏,隐约听到些,心底也好笑,果不其然,下一刻,老爸凑过来对他说:“你爸也是装的,你表叔在那里,还能让你爸我重伤不治?就是被擦破了点皮,医药纱布上的血都不是我的,你看现在根本没有新的血流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每天12:00更新!求支持呀。 ------------ 59第59章 虽然李唐连续表明自己没有事情,但李其穆记得之前在酒店里看到的血迹,便知道老爸那话有安慰老妈和他的成分;就像他本人,刚才走出警察局后,表现出来的精神不济并非完全虚假,他在游戏里面失去两指,下线后就微微有些虚弱,只是并不明显而已。 “爸,你和表叔有商量吧,现在要不要给表叔打个电话,告诉他咱们去哪家医院?” 出租车中是明亮的。但离开亮如白昼的警察局,驶入路灯挥不去黑暗的夜,再转头看着车外,就有种很微妙的没入黑暗的恍惚。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多了。李其穆想起狼牙,不知那家伙是不是还在“泡妞”? 李唐正有此意,对张廷琴点点头:“现在告诉他吧,就去市医院。” 张廷琴一直无声,只温柔地揽着李唐的臂膀,此时依顺地松开他,取出手机来拨号码。 那边过了片刻才接通,还能听到两男一女锲而不舍的叫嚣。张廷琴对霍正强说了医院名字,霍正强心领神会:“嫂子你放心,我会安排人过去。还有,事故发生的地方没有摄像头,只是巧合,再往上往下都有监控,我已经派人去取了,很有可能得到当时的画面。” 张廷琴打电话时,是把手机放在她和李唐之间的。李唐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神态放松了很多。 遭遇这种麻烦事,李唐的愤怒可谓刻骨深厚。只不过,他虽然没太高学历和太多才华,但毕竟当了多年小部门经理,给公司谈生意时,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磨练出不动声色的本事,所以才没有与那三个泼皮争执。 他没有还嘴争执,却不代表他任人拿捏。他是一家之主,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他是顶梁柱,他要是软弱下去,那么一家人谁还能强硬起来?他必须把应得的讨回来! “告诉其雅和其仲,给他们同学过完生日,回家后别出来乱找人,咱们过会儿就回去。” 李唐又吩咐着。 “嗯。”李其穆应了声,掏出手机,简短地叙述了下,没有详说。 挂上电话,赶到医院时,医院门口已经有一名警察小伙在等了。 在那名公事公办似的警察开路下,他们三人进医院挂号,再请医生给李唐解开纱布,对伤口小心消毒和清洗,又听从医生建议缝合了两针,接下来上药和包扎,最后进行全身检查。 张廷琴看到李唐额头少了小块皮肉的伤口,心疼得手直抖,眼泪直掉。 李其穆也杀机更深,牙关咬紧,胸口闷闷,脸色很是难看。他如今对各种伤势司空见惯,一看就知道有人要用钝器砸击老爸头部,老爸躲闪时被钝器擦伤。幸亏老爸身体强健,反应也够灵敏,如若不然,此时不用装,当真要躺进医院了! “还说不要紧,只是擦破皮,有这么擦破皮的吗?酒店里的血,是你流的吧!” 张廷琴扶着李唐走出时,低着声音说着,手指在他腰间轻轻掐了两下。 李唐还在装虚弱,享受老婆的体贴,此时连忙温声求饶,说全听老婆的,以后再也不敢隐瞒什么了。张廷琴被他甜言蜜语哄得脸红,悄悄往后看李其穆,见李其穆落后几步似乎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他们,才轻抿嘴唇,没好气地嗔了李唐一眼。 李唐全身无碍,的确只是头部受了些擦伤,但医院在警察同志的关照下,愣是给他开了脑震荡、眼球微血管受创等大大小小的症状。全都记录在案,由神情严肃的警察同志收着。 他们没打算住院。理由么,明摆着,家里因为大儿子一年多前的车祸,早已负债累累,现在大儿子要读大学了,另还有一双小儿女在读高中,哪有钱来住院啊?这些“实情”都已经记录在案了。 李其穆落后几步,倒不是为了避嫌,而是当真在想事情。 之前他担忧老爸,没来得及细思。现在老爸没有什么状况,这场事端老爸和表叔也明显早有安排,用不着他操心,他放下了心来,不禁想起在警察局中,暴怒愤恨时,手心一闪而过的灼热。 ――不像是我的幻觉,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感觉,突然发现有些莫名的熟悉。 就像,当初他三十多级时。 那时一个人孤独地在游戏里思念狼牙,拼命地在深山中磨练身体。偶尔停下来休息时,静静地憧憬未来,憧憬拥有挚爱的爱人,憧憬拥有健康的双腿,对生命对信仰都升起莫名的敬畏。 当时恰逢他升级,又恰逢游戏因天灾前线开始而剧烈震动。 但他没有反应,连升级都没有感觉到,憧憬敬畏中的心神,在升级和游戏巨震的同时,刹那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精神徜徉在《禁咒》遍布苍夷的茫茫天地上,思维沉浸在那方世界亘古久远的悲悯呼唤中,似乎与《禁咒》游戏交融,身体与那方世界突然有了不为人知的连系。 “我主已经陨落,希望永无消磨,山川大地、宇宙星空、无尽光芒啊,请赋予我们信仰的力量……” 当时,他仿佛又听到来自远古时空的召唤,那么真实,仿佛曾经真的存在过。 然后,仿佛浩瀚的星空一下子坠落进他的脑海。 又过很久,在他40级选择月光系法术时,一举领悟出小禁咒“月神庇护”。 但现在,分明是在现实中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突然恍恍惚惚的,又感觉到那种与远古时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连系? 回到家,李其雅和李其仲还在他们同学家参与生日派对未归,他走回卧室,下意识地试图施法,指诀倒是掐得快速准确,但却没有反应。当然没反应,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是玩游戏魔障了。 …… 当晚李唐和张廷琴都电话请了假。 李其穆也没再进入游戏,生怕有什么变故发生,如果进入游戏,他就不会察觉到了。 次日一早,李其穆起床开门,其雅其仲两人照旧在睡懒觉,客厅中没有他们的踪影。抬眼便见李唐搂着张廷琴在沙发上坐着亲亲密密地说悄悄话,跟刚刚谈恋爱似的。尤其是,李其穆模模糊糊地听着,老爸居然低声下气地向老妈恳求什么,老妈面红耳赤地低声骂他。 估计没好话。 李其穆有些尴尬,挠挠头干咳一声,面对老爸指责的眼神,他匆匆转头走开,忍不住低笑:“你们继续,我去洗手间。”身后传来老爸嘿笑,紧接着却“哎哟”一声,明显受了惩罚。 李其穆心里温暖着,由衷地为父母感到幸福,更深切地因父母的恩爱而感到羡慕。 ――下次要不要对狼牙再忍让一点?学学老爸对老妈的态度? 想了想,摇摇头,还是别了,态度要因人而异。以狼牙那种强悍不羁的性情,光是温柔纵容绝对不够,必须纵容中维持着硬气,更必须在恰当时候,以比狼牙更硬、更狠、更强悍的性情,彻底将之压制住,才有可能让这份感情有结果。否则,只是水月镜花。 但想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哗啦……” 李其穆拍水洗脸,头脑清明。 吃早饭时把昨日事端告诉了李其雅和李其仲。他们两人气得面现寒霜,要不是老爸老妈在旁,他们指不定开始如何咒骂了,都道:“要是记者采访的视频发到网上,我们发动同学助威。” 饭后早早地接过电话,是霍正强打来的,说:“酒店监控录像拿到了,是楼梯间上层一角的,能看到事故场景的一部分,足够作为证明表哥清白的物证。已经提供给来访记者一份复制。” 李唐皱眉:“正强,听你说他们是郭淮的亲家,郭淮是本市市长,对你真的没事儿?” 霍正强在电话那头轻松地笑:“表哥,你也知道,进官场就得站队,赵书记与那位郭市长不对路,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市委书记一把手,一个是年迈昏聩的市长二把手,你说我听谁的?嘿,表哥你别怪我,你这事儿,说不定还能让我顺藤摸瓜,立个可大可小的功劳。” 话中自有含义。霍正强坦荡刚正不假,但也不是迂腐的人,尤其经历过前番离婚打击后。 李唐笑:“你尽管去办。”然后又道,“对了正强,昨天晚上我们出来时有记者采访录像,要是他们把视频发到网上,你记得叫他们把其穆的外貌用马赛克给擦去,别影响他以后上大学和生活。” 霍正强早有准备,听到“李其穆”三个字,顿了一下,声音如常地道:“我知道,你放心。” 不管怎样,家里被缠上这种事情,李其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不顾地进入游戏了。 接连两三天,他都在家里陪伴爸妈。 这两三天内,网上已经开始流传三个视频,风风火火。 第一个是记者采访。被采访的一家三口,面部影像都被马赛克“恰到好处”地模糊处理过了,但偏偏能让人看出当中男子头上的包扎,旁边男子右腿的残疾,以及他们两人有些虚弱的动作。尤其是被采访的年轻男子,说话时有些紧张和愤怒,低沉浑厚的声音让人一听就有些心腹。 第二个同样是记者采访。被采访的病房中一大堆人,有人用了马赛克,有人没有。画面中吵吵砸砸,尤其两个男的对摄像师推推搡搡,叫嚣着:“拍什么拍?你们就是那个霍副局长派来的走狗!”“没看到我爸还在病床上躺着啊,他这么大年纪,被那个叫李唐的狠心推下楼梯,我们都是目击证人!”“告诉他们,没有五百万,别想了事……” 这两个视频各执一词,但不用说,看过这两个视频后,绝大部分人,心里已经偏了。 第三个是酒店录像。十几分钟的监控录像,没有任何剪辑和修饰。 画面中,就见以马赛克模糊了面貌的李唐陪着客户走出来,风度儒雅。正在下楼梯,后面来了一群人,嚣张无礼地抢先下楼,尤其之中一老者,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幼童,漠然傲慢,下着楼梯居然也能昂头,甚至用拐杖敲了敲李唐同事的腿,命他让路。 李唐等人都停住了,也没跟他们计较,让了路。过了片刻,等那群人下楼梯远了,李唐等人刚要继续,就见画面边缘,那老者牵着的幼童不知怎么开始撒娇,蹦来跳去,一下子摔倒,扯得老者也一头栽下去。其他人连忙去扶,乱糟糟的场景,让距离他们两三米远的李唐等人又停了停。 紧接着,就见那群人中,几个男女四面乱看,交头接耳,然后冲上来,怒骂叫嚣着,拽住李唐等人的领子…… 三个视频一出,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网上沸腾一片。 众多转载了视频的帖子下面,都有人激烈回复: “这种无赖人的杂种,就应该千刀万剐!” “社会已经快畸形了吗?为什么哪里都有这种恶心的人啊!” “幸亏酒店里有视频,要不然,他们诬赖好人,恐怕很多人都能听信他们,因为被诬赖的人有亲戚在警察局工作,人民总是本能地偏袒‘百姓’。却不知道,很多真正的恶人,正是戴着‘平民百姓’的面具来为非作歹,这就是现实版‘披着羊皮的狼’啊!” “顶楼上!” …… 看到这些视频和回复,张廷琴欣慰之余,也心有余悸,不止一次地念叨:“怎么这么红火呀,幸好正强把咱们的外貌都模糊处理过了,别人不能认出来,要不然,咱们往后可怎么出门。” 李其穆本来也担忧,生怕有人报复,他自己武力值不小,还不怕,就怕父母弟妹出门遭受困扰。但李唐呵呵笑,说:“我和你表叔早就有商议安排,不用怕,以前该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就是。” 李其穆对老爸是极其信服的,直到现在,老爸都是他深深崇拜着的偶像,连恋爱都是以老爸为蓝本,便收起了担忧。再眼看老爸老妈都暂停工作,难得闲下来在家里温存,李其穆窃笑,也不愿打搅,打算着吃过晚饭后就进入游戏,努力泡他的狼牙去。 晚饭间,家里座机电话响起。 李其仲自觉地放下碗筷去接:“喂?” “喂,那个,是李家吗?”声音十分沉厚。 李其仲疑惑,转念一想,立时戒备起来,冷声问:“你找谁?” “我找李其穆,他在家不?” 李其仲一听,愣了愣,放松下来,声音缓和地回道:“哦,你稍等哈,我去叫他。”转头扯着嗓子喊,“哥,你电话。” “来了。”李其穆拄拐杖走过来,问,“谁找我?” 李其仲把电话塞给他:“不知道,是你同学吧。”好奇地站在旁边听。 李其穆以为是赵冬青他们喊他去参加同学聚会,将听筒放在耳边:“喂?” 电话那头沉默。 李其穆以为人不在,等了下,又道:“我是李其穆,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似是不悦地哼了一声:“我是你哥!” 作者有话要说:再通知一下:以后,都是中午12:00更新。请求大家尽量来支持我呀。 ------------ 60第六十章 李其穆听到这个声音愣了,张嘴呆了呆,才心头惊喜,忙道:“狼牙?蒙大志?” 蒙大志嗤笑一声,声音懒散:“是哥,受宠若惊了吧,用不着激动。” 李其穆也笑,心中忽然充盈温暖的满足,膀子靠着墙,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号码?”声音平静,却怎么都掩盖不去心底深情,“给我打电话,是看了网上视频,为我担忧吧。” 蒙大志沉默。 李其穆蓦地反省过来,皱眉给满脸疑惑的李其仲使眼色,让他回去吃饭,别在这里当电灯泡。李其仲见他神情严厉,头缩了一下,转身往客厅走,嘟囔着:“啥朋友,这么招你待见。” 蒙大志声腔沉厚,仿佛没听出李其穆的情感:“你游戏里还好吧?我说的是火焰山陷阱那事儿。”接着,便把自己从酒馆里听来的事情,向李其穆简单叙述了一遍。 李其穆认真听着朝思暮想的声音,微笑道:“果然发生大事了,这回够你乐了吧。” 蒙大志嘿然叹了口气:“还是你了解哥,不愧是哥教出来的徒弟。”然后若不经意地又道,“先前你去火焰山那会儿,哥正和表妹谈得高兴,就没顾上你。温柔乡里醉英雄啊,小子不怪哥吧?” 李其穆眼眸一缩,笑容收敛了回去,沉声道:“你不用担心,我还好,游戏毕竟是假的,再大的伤害,也牵扯不到现实,最多虚弱些罢了。”他声音淡淡,“我知道你忙,所以没打搅你。你给我打电话,为的是这事?” 蒙大志听出他突然转变的不快,暗道:这就是“吃醋”?心里别扭得不行,嘴角直抽,一屁股坐在沙发扶手上,哼声道:“还能啥事儿?你当时逃了吧,就知道你小子逃得快。安然无恙?”再怎么故作轻松,语调也与最初相识的谈话略有不同。 “现实中安然无恙。”李其穆黑眸深深,平静地说,“游戏中,身体少了点东西,还好,只要在现实中修养过来,再进游戏就能自动复原。也没什么可说的。” “你说什么?”蒙大志心头一突,面色陡然沉寒,阴声问,“身体少了点东西?少了什么?”不等李其穆回答,蓦地声音狠戾,“说,哪个杂种伤得你?” 李其穆沉默,心头复杂至极。 蒙大志有些急躁:“说话啊你!愣个鸟!到底伤得怎样?还有谁伤得你?” 李其穆握着拳头,心里忽然莫名地恍惚下来,声音越发低沉了下去,微不可查的疲惫撑着略显虚弱的笑意:“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正在吃饭,然后要休息,最近不登陆游戏了,我爸妈都在家。你,陪你表妹吧。我没事儿,你放心,我挂了啊。”盖上电话。 电话那头,蒙大志像狼似的寒着眼睛,对着电话正低吼:“你小子――”就听电话里嘟嘟地忙音,他一阵气怒上火,“草!挂个鸟啊!鸟个表妹!” 顺手把手机狠狠摔了出去,猛地一抬脚将茶几踢翻,还没来得及吃的汤水洒了一地。 他也没心情收拾,叉着腰,咬着牙,跛着脚,在客厅走来走去,刚毅的面庞神情难看:“妈的,小王八蛋!哥不揍死你……”想了想,又去角落里捡起手机,一看,摔坏了,咒骂一声,转身直冲卧室,往床上一躺,进入游戏。 他要继续查,看看那天在火焰山上设伏的是哪伙奸细。 一进游戏,立即不知第几次地给胡汉三发讯息:“临阵脱逃,留个牧师垫后,还不知他伤得咋样?你也有脸咋呼?你就一孙子!傻缺龟孙子!甭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杀一次!” 胡汉三没有回应他的威胁,也不知是否在线。 现实中。 客厅里,张廷琴问:“其穆,谁打的电话?” 李其穆坐回沙发上,拿起筷子,神情自若地笑了笑:“我在游戏里的朋友。” 张廷琴嗯了声,也不多问,又给李唐夹菜。最近,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唐身上了,连李其穆都要靠后站。 李唐一边享受妻子的服侍,一边微微皱眉问:“那个当兵的朋友?你和他有矛盾了?” 李其穆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唔,是他。也不是有矛盾,他人挺好,我也不是计较什么。就是先前我找他帮忙,他却脑袋一热,泡妞去了,害得我在游戏里任务没完成,刚才说了他两句。” “哥,你们做什么任务?经常去杀龙吗?” 李其雅小口喝着汤,羡慕地说,“你们组队冒险,在野外跋涉,像神话里的战士一样?” 李其仲也被她话中的憧憬勾起了好奇,嘴里用力嚼着瘦肉,咽下去问:“哥,我上次忘了问,玩家屏蔽痛觉后,是不是感觉木木的啊,那不就不真实了吗?哥你要是在游戏里学武功,现实里是不是也会了啊?” 李其穆见话题扯开,一面吃饭一面笑答:“不会麻木,除了痛觉,其它感觉都和现实身体一样。在游戏里学东西,学会了就是自己的,除了游戏技能不可能带出来之外,其它的只要还记得,当然在现实中也会。” …… 说是最近不进游戏,但晚上脱光衣服躺到床上后,李其穆还是意念感应了客户端。 回到游戏中,失去的两根手指果然复原如初,看来现实中两三天的修养,那点小虚弱早就不翼而飞了。 他不敢耽搁,也不选择登陆游戏时弹出的“回到距离最近的友好村落或主城”,以免碰上狼牙,直接从魔法口袋中取出一次性飞行道具“海燕之魂”,使用之后,身体一轻,脚下凭空多出一直半透明的巨型海燕来。 “海燕之魂”在各大主城的荣誉长者哪里都有销售,并非用金币买,而是用荣誉值来换。 每只海燕之魂可以飞行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就会消失。没有羽落术之类轻身法术的玩家,必须掌握好时间,以免在天上飞时,因为海燕之魂消失而坠落到地上摔死。 巨型海燕飞往敌对阵营“海妖城”。 海燕上,李其穆查阅魔法通讯端的讯息,看到狼牙拿一条条由吊儿郎当到万分焦急的讯息,不禁失神:如果那家伙能把对我的兄弟情义转换出一丁半点到情爱上,我也知足了。 此后三天,现实中没再接到蒙大志的电话,游戏里也没再收到过狼牙的讯息。 李其穆微微黯然。 第四天。 李其穆在现实中锻炼身体,汗流浃背,肌肉酸胀,洗浴后接到刘祯的电话。 刘祯声音焦急,先仔细询问一遍他的现实和游戏情形,然后歉疚地小声道:“大哥,上次你让我带着牧师弟弟逃走,我回去没找到你,就被保姆迫下线了,没再登陆游戏。现实中也因为一些事情回北京了,现在也在北京。我刚刚从网上看到伯父发生的事情,对不起啊大哥,我当时都没有陪着你……” 李其穆对他直来直去的性情了解得很,不在意地轻笑:“没什么。”不愿与他多说纠缠,想了想,还是低声问,“你怎么回北京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告诉我。我认你这个弟弟,会尽力帮你。” 刘祯便笑出来,如云开见日,阳光从电话中透出:“没事啊!我刘祯能有什么事情?有吃有喝,有车有房,我是无忧无虑、阳光开朗富二代!哈哈。” 他刚才低声说话还不显,现在一笑,就让李其穆听出其中略显干涩的轻微沙哑来。 李其穆觉出异样,皱了皱眉,沉声道:“我让其仲给你打电话,陪你聊聊吧。” 刘祯愣了一下:“啊?别,大哥你别让李其仲给我打电话,他正要揍我哩,回头我给他打电话赔礼道歉。”然后声音一顿,想起李其仲因何要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没别的事情,昨天是我生日,我爸妈说一年多没见我了,要带弟弟回国,来给我庆生,让我回北京的。呵呵。” 李其穆越发皱眉,似不在意地道:“哦,生日快乐。我原本不知道你的生日,待会儿给你寄去礼物。” 刘祯很欢喜:“谢谢啊大哥。” 李其穆突然问:“你爸妈回来了么?” 刘祯笑声戛然而止,心底沉压的委屈,在听到李其穆浑厚安稳的声音后,终于忍不住,勉强笑着,却更加沙哑:“他们,生意忙,我弟弟也在美国读初中,也许要上辅导班吧。”眼泪湿了眼眶,他感觉挺难为情,忙又笑道,“我都多大了,独立自强,一个人习惯了,又不是贪恋父母的小孩子……” 李其穆心下暗叹:“好了,你上游戏吧,游戏里,大哥给你庆生。”说完,突然懊恼,拍拍脑门后悔自己突然的心软。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刘祯却已经惊喜欢呼道:“啊,好,好,我马上来啊,大哥,咱们去哪里?” 李其穆默然片刻,终究轻笑道:“蒂热斯村吧。今天傍晚,正好人多,也热闹些。” …… 四天来,蒙大志很烦躁。手机又买了一个。他没太多钱,但不买房不买车,也不愁花。 他数次想给李其穆打电话,但每每拿起手机,想要拨打那个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查出来的号码,都不禁暗皱眉头:这么关心那小子,不会让他误会我对他也有意思吧,臭小子,敢挂哥电话,能耐了他! 于是现实中手机干脆停机。进游戏继续搜寻和偷袭凶手克朗多。 游戏玩家中,高手越来越多,火焰山被引进陷阱中屠杀的漏网之鱼也不止李其穆一个。克朗多现身后,极遭人恨,最近游戏论坛上居然流传开关于他带人屠杀玩家和npc的视频。 血腥画面都用浓重的模糊处理过了,唯有凶手的模样是高清晰。 狼牙当时一眼认出克朗多,脑中想着他虐伤李其穆的场景,简直恨得怒火滔天。当即想都不想,把以前积攒的金币全都花了出去,购买各种道具,加上他杀人得到的宝贝,寻到克朗多等人,拼了命地偷袭。 几天下来,他杀克朗多不下十次,杀得克朗多都快疯了,简直不敢再登陆游戏。 今日中午,刚登陆游戏。 “三哥,我刚得到消息,克朗多在西丘陵的旧牧场等着杀牧场主幽灵。” 千纸鹤传来讯息。她不知道狼牙为什么这么恨克朗多,但能帮狼牙的忙,这让她很高兴。 “谢了。” 狼牙没工夫顾虑她的心情,随手发送讯息后,不再理她,着手准备下一次偷袭计划。 狼牙道具高明,侦察厉害,功夫利落,将盗贼的“偷袭”演绎得炉火纯青,每次偷袭都不用同一个手段,实在让人防不胜防。但他毕竟是独自一个人,又等级低了些。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这次,他得到千纸鹤的消息,赶过去探察后,没察觉出异样。但一经偷袭,才发现是落入陷阱。他被克朗多怒而带人围攻,眼看实在逃不出去了,一狠心,拿匕首抹了脖子,自杀了一次。 退出游戏后,割破喉咙的痛苦让他暗暗惊心:娘的,再也不死了,忒难受! 游戏里死亡,只要没有缺胳膊少腿,现实中不会太虚弱。甚至如果死得干脆,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恢复过来。狼牙却没敢直接登录游戏,免得一进游戏就被围攻,瞅着时间过了三四个小时了,才突然登陆游戏,再瞬间点选回城。 果不其然,就在他点选回城之后,旁边立马有乱箭扫射,都被带他回城的白光挡在外面。 回城后,要是其他玩家,必定不会立马去报仇,奈何狼牙偏偏与人不同。他休息充足,疗伤后,一转头,又坐飞驼去寻克朗多去了! 克朗多被他隐身偷袭得简直有了恐慌症,这次虽然没死,却也吓得厉害,阴森着脸疯狂咒骂:“狼牙,你是疯狗啊,我哪里惹你恨了啊?晚霞翩翩是你兄弟老婆,我他妈不要了行不行?” 狼牙当然不会出声理睬他,见他防备太严密,料定今天不大可能再得手,只能遗憾地隐身退走。退走后,眼看克朗多疑神疑鬼,清秀的面皮黑得跟锅底似的,身体也明显绷紧着,他才冷笑:垃圾! 游戏里,所有职业者在30级以上,都可以购买和使用录像道具――“魔法记忆球”。 狼牙每次偷袭克朗多,都会用“魔法记忆球”将杀他的场面录制下来,打算等下次见李其穆时给他看着解气:那小子看到我杀克朗多,总不会再生气吧? 作者有话要说:。。。。。。。某笑提着小篮子来啦,收花。。。。。。。。。。 ------------ 61第61章 想想已经四天了,狼牙不知道李其穆原本在游戏里面伤得如何。 他知道游戏中肢体受损会令人精神受到打击,现实中精神的恢复速度也是因人而异。以李其穆的强健体格,如果只是断手废脚,躯干无恙,兴许四五日就可以登陆游戏了;如果肢体残缺,伤势太重,半个月都未必能恢复精神 他这些日子没再给李其穆打电话,自觉巴巴赶上去不是教官大哥所为,丢人。但心里暗暗担忧得厉害,总觉得若不是他刻意疏远和忽略,以他们的配合,哪怕陷阱毒辣,敌人凶狠,李其穆也必定能和他一起全身而退。 他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更从不曾多愁善感,现在却不知怎的,不由自主地将李其穆的伤势归咎于自己身上。使得现实中原本就坚毅有棱角的面庞,竟有些冷峻意味。 那小子总该上线了吧!没忍住给李其穆发送了讯息:“上线了吗?”等了小片刻没有反应。 他心头一紧:伤得太重? 沉吟着又发送过一条:“刚抹脖子自杀了一次,哥录下来了,你看不?”仍旧没有回讯。这下他确信无疑,李其穆必定不在线,否则,以李其穆对他的态度,这会儿不心疼得跳起来还邪门了! 他猜得的确没错。 但要是李其穆压根儿没看讯息,不知道他自杀的事儿呢? 李其穆收到讯息后,一看是他,第一时间按捺住想要查看的欲望,硬着心肠不理。生怕自己一看,就忍不住想要过去陪他。现在不管是晾着他,让他稍稍担心些,以便以后更有机会追求;还是从刘祯方面来看,都不宜立即凑上去。如论如何,刘祯至少是其仲的铁子,也是他的朋友。 来到蒂热斯村,村落欣欣向荣。早就有人在游戏里面过生日,李其穆也见过几次。 “亚尔林,我的朋友要过生日,傍晚天色擦黑时举办。你帮我准备准备,办得热闹些。他一个人孤独惯了,总是傻呵呵凑别人的热闹,他叫我大哥,我就让他自己也热闹一回。这些钱,你尽管花用。” 游戏里面没有舞厅之类,除了魔法道具之外,其它的绝大部分都不能与现实比。李其穆如今资金充足,但也不至于到购买魔法道具引刘祯开心的地步――刘祯毕竟只是他的朋友,又不是他的狼牙――所以,取两千多金币出来办个热闹却不奢华的村落聚会,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 狼牙在发送完自杀的讯息之后,久久等不到李其穆的回应,原本杀克朗多想让李其穆解气的念头就自我感觉显得可笑了。得伤得多重,才一连六七天不能登陆游戏? 他心里头说不清的难受和愧疚,同时想想,又感觉自己愧疚得莫名其妙。他蒙大志都二十四岁了,至今还没谈过对象呢,也该花时间去考虑终身大事了。李其穆是他带出的徒弟不假,但也不能天天让他看着守着吧,都是爷们,没来由成天腻歪在一块儿。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训他,看着挺爷们的小子,咋就这么能闹腾呢?” 狼牙躺在山腰,双臂枕在脑后,咬着草根含糊不清地嘀咕着。皱着浓眉,板着面庞,想着以前相处的场景,眉头缓缓舒展,心里好受了些。得,算了,再去杀克朗多吧! 于是,他在克朗多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出其不意,拼着身受重伤,又偷袭灭杀了一次。连克朗多爆出来的大量金币都来不及拣起,就险之又险地逃走。刚逃回城,又听到了大消息。 “天灾前线扩大范围了。” “‘星辰族’的附属人族国家被利奇尔先知教化,洗心革面,重归联盟的怀抱。” “其它敌对种族的附属人族国家,也有不少反戈一击,在利奇尔先知和城主派去的长者帮助下,向咱们人族联盟宣誓了忠诚……” “听说,在他们的商讨下,有几个重归联盟的大国,要将美丽的公主远嫁过来,就嫁到咱们灰烬复苏之地。尊贵的驸马人选要在一百多个村落中选择,而且必须是天赐觉醒者才配得上公主。” …… ――在村落中,选玩家当驸马? 狼牙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游戏大佬们也挺会闹的。 但转念一想:一百多个村落中,要是选驸马,必定要从村落少族长中选择。那些少族长们,原本几乎都是高级客户端玩家,但只有很小一部分玩家成功稳固了少族长之位。李其穆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那小子要是当驸马,也挺好不是? 狼牙想象着李其穆深情笑着拥抱窈窕公主的场景,森黑的眼眸不易察觉地深沉了些。 他拍拍屁股起身走人,扔下金币,坐上飞驼,去蒂热斯村看看那老族长是什么安排。他想,不是有个成语叫长兄为父吗?游戏里他带出来的新兵蛋子,总要负点责任吧。 …… 狼牙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 蒂热斯村里火把通明,勇士们整整齐齐地跳着阳刚欢快的舞蹈,年轻的姑娘们嬉笑着唱出甜美的歌,小孩子们头上戴着花纸做的小帽子,手中拿着看着还算精致的糕点。 他们都围着场地中央,那里站着游戏中的刘祯――巫咒师玩家胡汉三同志。 李其穆现在的玩家身份已经暴露,不过他少族长的身份早就得到凯恩奇族长的认可,不用他解释,老族长就感慨地大谢上苍眷顾他的孙儿;而同为玩家却早早暴露出去,没有得到族民认可的克朗多,则恰恰相反,被老族长愤怒地咒骂,说他是谋害了小克朗多后冒名顶替的凶手。 差别对待得太明显了。 只看这回,又不是李其穆过生日,仅仅是李其穆公开声明的朋友,就能获得族民们极大热情的捧场。他给出的两千多金币,基本没有花费,族民们自发取出各种菜肴,办得像过年似的。 “这么热闹,干啥呢?” 狼牙从天上没瞧清楚,飞驼租借点距离宽阔热闹的场地太远了,所以下了飞驼后,就近询问在岗放哨的村落护卫。 那护卫看出他是职业者,对他很是尊敬,老老实实答道:“我们少族长的朋友在本村过生日,少族长说他的朋友喜欢热闹,这场生日要办得红火。族长大人还看在少族长的面子上,发放了小任务,能做出某件事情,让少族长的那位朋友开心赞好,就能相应提升在本村的声望……” 狼牙怔了一下:“少族长?”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陡然沉了下去,“木齐里在村里?” 那护卫见他对李其穆不够尊敬,脸上原本的恭敬就变得冷淡,盯着他:“少族长是在村里……” 狼牙脸色越发难看:“他那个朋友叫什么?” 那护卫也不是没脾气的,神情更冷下来,本不愿理他,但被他森寒眼眸看得发毛,终究道:“本村都知道,是实力强大的天赐觉醒者胡汉三。” 狼牙一听,蓦地握紧拳头,转身就往村外走。想自己先前还把自杀的事儿说出来激李其穆反应,谁成想,那小子根本没理他,正在和追求者过生日呢!他突然有种被蒙蔽和欺骗的巨大难堪。 “行,你牛,你真牛!把哥耍得跟二愣子似的……” 他咬牙切齿,心头的怒火出奇的大,眸底嗜血般阴沉冷笑着走出村落。 但没走多远,一转头,又走了回来,直往欢声笑语莫名刺耳的场地走过去。 场中人群众多。 骑士姐姐和牧师弟弟两人在一旁说话。 当姐的冷然:“直接说两句生日快乐,叫他表示高兴就算完成声望小任务了呗,你还想怎么做啊?” 为弟的忸怩:“我也不知道,就是这样会不会太敷衍啊,姐,他当时保护我逃出去的。” 当姐地大怒:“哼,你姐还替你挡箭死翘了呢!” 为弟的惭愧:“是我太笨了,对不起。” 场地正中,胡汉三被玩家围着,满头大汗,兴奋地表示着:“不错不错,我很满意,谢谢你,你去交任务领取声望吧。这个啊,我也很满意啊,太麻烦你了,哈哈。下一个,哎呀,别挤,大家排队来。” 狼牙走到外面站住,面容沉沉地看着他欢蹦乱跳的模样,原本看他只是有点二,但还算顺眼,此时却只觉得他吵闹烦人,恨不得一脚踢到天涯海角去。 他一转眼,看向李其穆。 李其穆在不远处站着,没有戴斗篷,因为看胡汉三被凯恩奇族长发放助兴的小任务弄得手忙脚乱而轻笑。篝火的明亮火焰将他月白色袍服照得生辉,腰带勾勒出劲实有力的轮廓,越发显得肩阔体长。浓眉黑眼在火光下神采奕奕,嘴角的笑容温雅而从容,俊得让人晃不开眼。 ――哥自杀,你就这么不在意? 狼牙心底泛冷,肌肉与其说是紧绷不如说是僵硬,呼吸都因憋闷而重了些,死死盯着那张与现实中路灯下极为神似的熟悉面庞,突然恨不得一脚狠狠踹过去。 看了两眼,他爆了几声粗口,转身恨恨离开。 李其穆非常敏锐,感觉有人盯视,不在意地转眼扫视过去,正看到狼牙的背影。 看到狼牙,他心底微惊,但也不慌不忙。他既然给克朗多办热闹生日,就存了被狼牙发现他上线的准备。他立即转身绕开人群,大步赶上狼牙,神态如常,眼眸黑澈直视:“你来了,今天胡汉三生日,怕你忙,没打搅你。你,表妹还好?” 狼牙蓦地止步,神情阴沉滴水,简直跟要吃人似的,但转过头,脸上就露出吊儿郎当的似笑非笑,抱着膀子看他:“托你没打搅的福,哥最近日子混得还凑合。红颜知己,温香满怀,哪个正常男人不爱?你也好吧,追求者把你感化了?” 李其穆看他刚才走得毫无留恋,此时又冷清不动,对自己根本无从在意的模样,即便早有最坏的准备,也极不好受。勉强维持着笑意,修长高大的体魄没来由显出微微的萧索,直直看着他,突然淡淡地说:“你比我强。我为了给朋友过生日,连喜欢的人发讯息过来都不敢看。生怕看一眼,就会身不由己地扔开朋友冲过去。我挺没出息的,你说是吧。” 狼牙微微一愕,突然有些不自在――没看? 他的确没想过李其穆居然没看他的讯息的可能。 李其穆说着话,已经垂眸看魔法通讯端,嘴角翘起自嘲地笑,“这会儿那家伙近在眼前,我再不必怕自己扔开朋友,跟个傻子似的凑过去丢人现眼,总算可以放心看了。” 因为垂眸,他没注意到狼牙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和微不可查的尴尬。 狼牙之前的憋火愤怒全都扔爪哇国去了,转瞬反应过来,心底突然有些惊惶想逃,但身体肌肉绷紧得像是雕塑,一动都动不了,抱着膀子的手心都渗出汗水――不对!娘的,哥被这小子表白了? 他张了张口,往日里深沉洞悉的黑眸有些躲闪。 李其穆正看魔法通讯端弹出的两条讯息,一眼扫过,蓦地神情剧变,抬头急问:“你怎么自杀?发生什么事了?”刹那间脸都白了,声音掩不去暗含的懊悔和凶戾,像是被突然激怒的火山将要爆发杀人。 这才是狼牙原本预料中的神情。 狼牙却突然发现自己轻松不下来,看着他,往日的痞笑怎么都浮不上,话也突然噎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笑总是忍不住写出各人的心理描写,一看篇幅占得太多,删减中间小部分。 ------------ 62第62章 李其穆心疼得要命,又见狼牙静立无声,一时极为冒火,沉声喝道:“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狼牙被他凶得怪难为情,想起自己刚才出奇的愤怒,耳根子便微微红了,却抹不开面子,淡淡嗤了一声,转身不看李其穆的眼睛,边走边道:“杀人杀多了,一时疏忽大意,没发现得来的消息有误,被围攻逃不掉,不自杀,难道等着被凌迟?皇上不急太监急,我都没在乎,你小子急个鸟?” “你!”李其穆怒火上涌。他本就是一腔爱意发泄不得,始终憋闷着,此时浑身火气又被狼牙散散漫漫地顶了回来,脸色不禁铁青,猛地拉住狼牙粗健的胳膊,道,“跟我来!”心疼中动了真火,言行举止不容反驳,完全没有往日里宠溺般的纵容。 他比狼牙稍高,气势浑沉充足,乍一看竟像是把自家孩子拉回去训揍的家长。 “急啥?”狼牙皱眉,不耐烦地粗声道,却也没有甩开胳膊,只一脸不情愿地跟着走。 他对李其穆也是了解极深的,李其穆面对他时,罕有真正发火的时候,但每一次沉怒不消时,他若是敷衍戏谑,必定麻烦更多。除非他能狠了心跟李其穆绝交,不然的话,像这种情形,他还是悠着点吧,别想往常似的乱找茬了。 后面围着篝火给胡汉三庆生的人,陆续被他们惊动。李其穆是少族长,今晚蒂热斯村的一切热闹,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有,现在他离开,不免被人注意。有一有二,逐渐一呼啦地回头。 胡汉三今晚高兴得浑身滚烫,他感觉这回迟来的庆生,比以前任何一次生日派对都更让他兴奋。他喘了口气回头,却没找到李其穆,顺着众人目光看过去。 火把通明的村间道路上,高朗挺拔的白衣背影昂然大步,一名略矮两指、宽厚健实的青年被他死死地拽着,一前一后,不分不离,宛如走在静谧的时光轨道里。 “这是我的屋子,你进来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李其穆沉默着走了一路,进屋关门后,之前揪心疼痛的燥热已经沉淀下去。抬头看向狼牙,浓直眉毛下的一双星眸黑澈坚决,爱意更胜往昔,不容狼牙逃避。 狼牙也已恢复率性不羁,看他一眼,懒懒道:“不就是抹个脖子,就你这出息……”话没说完,见李其穆陡然变色,他才住了口,突然感觉有些乐,嗤笑着取出魔法记忆球,随手扔给了李其穆,“瞧吧,哥的伟岸形象的确值得你顶礼膜拜。” “录像了?”李其穆手掌宽大,接过魔法记忆球,五指握得发白,意念选择开启。 突然眼前一晃,出现一幕幕电影般的逼真画面。画面中,以狼牙为中心,偷袭、杀人、逃跑;再冷不防地回头偷袭、杀人、再逃跑……不断受伤,血流不止,却哼都不哼一声,凶悍的秉性如被激怒的毛发般透骨而出。而他杀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克朗多。 李其穆一看就明白了狼牙杀人的缘由,是独身一人,在拼了命地为他报仇。他越看越是心跳加紧,恨不得以身代之,越看越是忽略掉其他人,眼中只剩画面中的狼牙,心里只剩现实中跛着脚的蒙大志。 不知不觉中,他身临其境,肌肉绷紧,像一座心神都被画面收摄而去的雕塑,紧张心疼得大汗淋漓,就连呼吸都微微变粗,有说不清的滚烫暖流在胸中翻腾。 石屋内沉寂无声。 ――唉,这小王八蛋,死心眼儿,非得跟哥搞基不行?傻帽,你再好,哥也不会爱上你啊。 狼牙面无表情,心底纠结得厉害。一手烦乱地翻转着匕首,一手抱着手肘,铁柱子似的站着,凝眸深深看着李其穆。 逐渐的,眼见李其穆因那些录像画面而满头大汗,呼吸急促,面色苍白焦急,眼底也越来越充满血丝……他心头忽然突突地跳,抽了抽嘴角,只觉不知所措,像是面临“废手,还是废脚”的二选一难题。 他浓眉紧锁,森黑的眸子如寂静的夜。后退一步,转身去拉房门。 “蒙大志!” 李其穆冷不丁看到画面中,狼牙吊儿郎当地笑着,虚晃一招,躲闪间握住匕首一把割开自己的喉咙,鲜血喷出,肌肉条件反射地痛苦痉挛……他浑身剧颤,猛地爆喝一声,眼泪泉涌而出。 游戏里再长时间的接触也终究是建立在虚幻之上,而那个只在现实中见过一面的跛脚的蒙大志,才是他深爱之人的本来面目,才真正住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他心神沉浸,只觉亲眼见到了蒙大志与他的死别,无尽痛苦如悲哀铸就的坟墓。 游戏里的蒙大志――狼牙,刚要拉开门,听到他绝望沉厚的低吼,忽然心头奇异地一揪,紧接着又是一暖。就像费劲千辛万苦的努力之后,即便自觉着是应该的,根本没打算讨要回报,但眼看对方知道他的尽心时,也掩不住暗暗的欣慰。 “哥还没死,叫个鸟。” 狼牙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头,撇着嘴低道。同时,他也下定决心,今日必须严正直白地跟李其穆说明一次,长痛不如短痛,不能让李其穆再瞎折腾了,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他觉得自己是对的,握了握拳头,抱着刚劲有力的臂膀转身:“小子,你别……” 李其穆正静静地看着他,英朗俊逸的面庞上两条泪痕俨然,通红嗜血的眼眸有些发怔,浑身绷紧着,有种凌冽悍然的气势,仿佛还没有回神。 狼牙蓦地顿住声音,心跳加急,若在往常,他做什么不是干脆利落,一刀两断的果决?但此时张了张口,别说决绝了,就连戏谑的话,也像是上次在现实中和李其穆一起吃饭后那般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蒙大志,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别再拼命了。答应我。” 李其穆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眼眸聚焦,紧紧盯着此时活生生的狼牙。心有余悸地叹息一声,沉着脸走过来,手中还僵硬地握着魔法记忆球,靠近狼牙,伸手将他用力抱住,自然而然,怀抱包容。 狼牙被他像抱小孩儿似的抱住,头脑懵了下,没来由的惊慌,一把推开他:“小子你跟哥玩真的?你要是把哥当兄弟,哥举手欢迎;你要是存着别的心思,你哥我……忍耐力有限!”他这是实打实把话放缓了说的,要是面对旁人,以他的性子,不拳脚相加冷嘲热讽耻笑谩骂就是好事。 李其穆沉眸无声,没有死缠,干脆地放手,顺势后退半步,安稳地站在他身前一尺处,黑眸净澈得如海湾浅滩,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嘴角扯开阳光的笑:“幸亏是游戏,要是现实,我,”他顿了下,低低缓缓地道,“我刚才殉情的心都有了。你没事,我很高兴。就抱抱你,你这么夹杂别的话说什么呢?” ――娘的,连殉情都出来了。 狼牙被这么直白的情话震得心慌意乱,皱眉愈紧,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只能暗暗烦躁着,眸光凌厉地与他对视:“你要是想逼着哥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就继续。”说完,蓦地松了口气,暗道自己先前犯傻了,就这么一句话怎么都没想起来说? 李其穆面色微变,直直地看着他,忽然问:“据我了解,你还没谈过恋爱吧。” 狼牙思绪莫名复杂,深吸一口气,黑眸终于清净洞悉下来:“哥没谈过恋爱,也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哦不,是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草,都被你小子给搞糊涂了!”脸皮极其罕见地一红,凶狠地瞪了李其穆一眼,转身就要拉开房门,“你要搞基就去搞外头那二货,哥没工夫跟你折腾。” “蒙大志!” 李其穆低喝一声,将魔法记忆球收进魔法口袋,有力的手掌抓住他的肩头。 狼牙回身,暴躁:“再胡言乱语,哥跟你翻脸了啊!” 李其穆喘息浓烈,看着他作势凶辣的刚强模样,突然一伸手揽住他的腰,几乎是热血冲头地下意识地俯下头,张口咬住他坚毅的嘴唇。刹那间只觉含住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心脏堆满了激动的温柔。 狼牙被他揽住时,心头冒火,正要挣扎厉喝,却冷不丁被他吻住,头脑轰的炸开,浑身肌肉僵直,彻底懵了。 李其穆也双手发抖,心跳如雷地抱住狼牙宽厚的脊背,一声不吭,闭上眼睛,伸舌在狼牙惊愕微张的嘴中探索。一股清新阳刚的男人气息传来,温暖的腔壁和舌头让他流连忘返,沉浸其中。 狼牙猛地回神,又惊又慌又怒,急忙闭上嘴巴,却下意识地生怕咬了李其穆舌头,只能舌头一顶,将李其穆探进他口中的舌头推出去;同时刚猛的臂膀狠狠推击,抬脚十足了力气地凶狠一踹,口不择言地骂道:“呸!小王八羔子,你纯粹恶心我啊!给老子滚远点!草!” 爆吼完一嗓子,眼看李其穆被他踹得后退撞到石桌上,明显被他骂得脸色骤变惨然,他却不仅没有感觉快意,反而越发心乱如麻。他也管不了其它,急急转身,想扯开门冲出,却差点让门撞到自己鼻梁,无名火暴起,猛地用膝盖一顶,把厚重的门硬生生撞坏,逃也似的窜了出去。 胡汉三就蹲坐在门旁的黑暗中,低着脑袋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又晚了几分钟。。。 ------------ 63第63章 高考成绩出来了,网上还没有公布,李唐就托关系查询。 待得知李其穆考了全市文科第三名,李其雅李其仲姐弟俩先是一怔,李其仲嘀咕:“阅卷官是不是搞错了,哥怎么不是状元啊?”李其雅则喜笑颜开:“还是探花更好听啊,探花郎的名头正正适合咱们英俊温雅的哥哥啦。” 李唐和张廷琴都喜得连续几日合不拢嘴。每逢人问,张廷琴都自豪地谦虚着:“你说我家其穆呀,他爸说考的成绩还行,好像,是第三名吧,全市第三名,呵呵,我也不了解。” 然后看着别人震惊艳羡的模样,她淑女端庄地微笑着,施施然离开,实际上心里头乐死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城市,虽然经济水平并不发达,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古城,历史悠久,教育质量极高,历年的北大清华录取人数都不是小数目,有一年甚至前三十七名都进了北大清华做学子。李其穆能考全市第三,比大部分城市的状元都更优秀。 现在,以李其穆本市探花的成绩,北大清华任由他挑了。 连李其穆所在高中的校长都亲自打电话来关怀,甚至叮嘱:“李其穆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你们为他庆祝之余,也不要大意,以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小心总不是多余的,不要让他单独外出太远,游泳的时候也要有人陪着……” 张廷琴一听,立即惭愧了,觉得自己对儿子的关心连个外人都不如。于是,她在家里尽心尽力地煲粥炖饭――话说,最近她总觉得大儿子心事重重,虽然精神头还好,但很明显的消瘦了些。 她以为是等待成绩的焦虑所致,安慰了几回,也没太在意,只力图将李其穆养得更强健一些。 “阿姨,大哥还在看书吗?都考了这么好,还学耕不辍,实在是我的偶像啊!” 刘祯坐在沙发上,无忧无虑般笑嘻嘻地说。 张廷琴笑得眯了眼睛:“你大哥就是个①38看書网就是玩玩那个游戏,他也没别的爱好。”一面用调羹搅拌着羹汤,一面又抬头说,“小祯,你有时间就多来陪你大哥说说话,他啊,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就对你还随便些,跟小时候对他弟弟一个样。哎,你前段时间没来,在忙什么?” “前段时间功课太忙了,我不如李其仲聪明,成绩比他差好多,得多努努力,要不然都不好意思来,嘿嘿。”刘祯干巴巴地笑着挠挠头,咧嘴阳光满面地撒谎。 他表白后,被李其穆毫无客气地拒绝,只当李其穆厌恶同性恋,不禁心如死灰,哪怕偶尔小心翼翼地接触着,心里也谨慎茫然,唯恐李其穆对他露出恶心欲呕的神情,怎敢再来纠缠? 直到那日,他在游戏里不小心听到李其穆与狼牙的对话,才恍然明白――李其穆拒绝他,并非因为憎恶同性恋,而是因为已经在游戏里爱上了一个比他优秀十倍的刚毅男子了。 他当时是躲在门外默默哭了一场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现在,他哭完之后,还是决定再过来争取一下:“大哥,要我陪你出去散散步吗?”他暗地里鼓着勇气,在陪张廷琴说话的间隙中,转头笑着喊。 但李其穆没打算给他机会,免得闹到两人都难堪的程度,听到他来,一直倒锁书房不理;再听着客厅陆陆续续传来的话,他知道刘祯在逗老妈高兴,便不好出声喝止,只是心里越发疲惫烦乱了。 ――蒙大志那家伙,这回真恼我了吧。 李其穆无力地躺仰在椅子中,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意念一动,进入游戏。 他先处理了繁琐事情,再给狼牙发送讯息:“蒙大志,我考上北大了。一起做任务吧。” 和上次发送的讯息内容一模一样,不过,上次他没得到回应,这次则是刚发送完,就收到回复:“恭喜了。我要做个任务,可能危险些,你要没事,就来亚力世城的魔法师广场。” 李其穆没想到他会回复,虽然言语之间生疏了很多,但还是让他心底前些日子的苦闷一扫而空,连忙回道:“好,我马上到。我上回在拍卖行捡漏,侥幸收藏到几个不错的道具小玩意,想来想去,还是给你用比较适合。” 狼牙又回:“不及,你慢慢来。” 李其穆匆忙坐上租借飞驼,嘴角翘起一丝紧张的笑,发讯息道:“好。” 另一边,狼牙沉着脸,坐在魔法师广场的浮动光椅上,将魔法通讯端的讯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完,面无表情地彻底删除,闭上眼,叹了口气。 “三哥,你累了吧,最近你等级提升这么快,太辛苦了。我都感觉很不可思议呢。” 千纸鹤柔柔地低语着,矜持地坐到他身旁一尺半外。 原本在另一处与人说笑的梦飞花一见她过去,登时脸色微寒,继而神情一缓,笑着过去,有些调皮地说:“狼牙,你累了?我可不知道狼牙也会有累的时候。在我们那么大的训练场上蛙跳十五组,是别人极限的两倍呢。” 身为狼牙的同营战友,虽然不是一个连,梦飞花却也深知狼牙在现实中的实力之强,瞥了眼娇柔做作的千纸鹤,心底暗骂,嘴上却直白大方地笑道,“狼牙,你有什么心事吗?大家都是战友,说出来,我来开解开解你。” 她笑得很明媚自然,丝毫不矫揉造作。 千纸鹤毫不以为意,温柔甜美地点头道:“是呢。” 狼牙黑眸深沉,嘴角一勾,起身懒懒地道:“有点家事烦心,还不至于累到。”抬头望了望广场最西南角的飞驼租借点。眼看一个个玩家从各处飞来,不知何时李其穆就会在其中赶到,他心底发紧,转头似不经意地道,“表妹最近没去家里玩?” 说着话,双手插兜,悠悠哉往飞驼租借点行走,他体型刚健,挺拔笔直,宽虎背,瘦狼腰,在升级后用荣誉值换来的青黑色皮甲的勾勒下,说不出的阳刚和性感。 千纸鹤听他点名回应,眼眸一亮,脸上的微笑越发甜蜜,起身羞答答地跟上,娇声说:“很久没去军属楼了,一直在半工半读。游戏里打到的材料,和做任务时获得的圣品天赋药剂,舍不得用,卖掉了可以换钱交学费。” 狼牙微微点头,似笑非笑地道:“你打小就很懂得刻苦努力。”声音还算温和。 “哪有,我连三哥的一成努力都比不上的。” 千纸鹤受宠若惊地小声笑,好像又回到数年前姑母还在世的时候,一时芳心砰砰直跳,看着狼牙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眼中飘过几分痴迷。而后连忙偏开头,羞涩地红了脖颈,偷偷去瞥狼牙,见狼牙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这番羞涩,心下难免暗恼。 狼牙并不是故意疏忽他,只是盯着飞驼租借点,莫名其妙地有几分心不在焉。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又把梦飞花晾在原地。任是梦飞花最初对狼牙有多少爱慕,经过接近一年的打击,也残余不多,只是那种深切的不甘心逐渐转变为怨恨,越发不想轻易放手。 但此时她还有战友在另一边商议任务,不好贸然跟狼牙离开,只能死死盯着狼牙和梦飞花的背影,暗暗恨恨地计较着:表里不一的臭婊-子,蒙大志居然让你骗得心软了?看你能得意到哪天! “狼牙,你在魔法师广场哪里?我马上就到了。” 魔法通讯端上传来李其穆的文字。 狼牙眼眸一缩,紧抿双唇,那日被李其穆舔舐啃咬的酥麻触感,仿佛至今还残留着,让他心中臊得慌。他冷着脸嗤笑,蛮不在乎地客气回复:“来得这么快?我在陪人说话,马上去飞驼租借点接你。” “三哥,是你的仇家?” 千纸鹤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原本还算随意的表情在看到讯息后变得生硬, 狼牙吊儿郎当地看着前方笑:“仇家?算是吧,那小子上辈子肯定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千纸鹤明眸一睁,她无数次从狼牙口中听到过“那小子”三个字,她知道“那小子”是谁,不动声色地捂嘴笑道:“呵呵,三哥你又逗我。谁又得罪你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是想捉弄他吧?” 狼牙嘴角噙着痞笑,继而眼眸凝聚到半空中盘桓落下的一只飞驼上,笑容骤然一僵,转眼恢复如常,转头挑眉:“还是表妹了解我,不愧是打小跟在我身后吵着要花戴的小淑女。一晃眼,你都成漂亮大姑娘了,以前还真没注意。” 千纸鹤见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温存,刹那间只觉是白日做梦,险些心跳停滞。 时常微笑的男子,哪怕再英俊潇洒,对她温柔时,在她看来也只是平平常常的理所应当; 唯有自幼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蒙大志,嚣张跋扈,却又勇猛机警,把罕有的温存混杂在懒散痞性的气质中,像空茫沙漠里的一方绿洲,惹人心跳加速地渴望靠近,又生怕是海市蜃楼而患得患失。 蒙大志在现实中不是俊美男子,却的的确确有着绝大多数帅哥都望尘莫及的阳刚魅力。 奈何,蒙大志哪怕少年时给女生写情书,也完全是命令性的语气,比如:“把头发留长点,让你做我一个月女朋友。”或者“你上课老是偷看我做啥?想当我女朋友就学着温柔点,老子最讨厌野蛮的女人。” 千纸鹤偷看过他的情书,至今,她都是长发飘飘,温柔如水。 “三哥,你在笑话我。” 千纸鹤面颊羞红,伸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拉住蒙大志健实的臂膀。 蒙大志没有甩开她,反而挑眉戏谑地笑:“对三哥撒娇?难道还想让我去花店给你抢花?” 千纸鹤心如蜜罐,声音情意绵绵:“小时候不懂事,让三哥为难了。以后,再也不会。” 飞驼上,李其穆在盘桓而下时,就看到了狼牙,也看到了狼牙身旁白衣胜雪,优雅如兰的妩媚女子,更看到了狼牙对 作者有话要说:。。。62.63.64其实应该是一大章,只是分为三小章来写,这小章还没到抱啃狼牙的激烈情节,下小章会到。 ------------ 64第64章 飞驼落地,李其穆感觉自己面庞有些僵,身体也有些硬,暗暗深呼吸着,垂眸戴上斗篷。挡住了半张表情,应该自然了些。平静走过去,看向笑语融融的狼牙和千纸鹤,镇定问道:“要做什么任务?多人的?” 狼牙这才看他,挑眉淡淡的神情,似笑非笑:“这不废话么?单人的我叫你干什么。” 李其穆心头一堵,眼角瞥着他胳膊上紧抓着的白嫩如葱的小手,杀机烦躁地充斥着心头。但想着自己先前强吻了他,的确是自己失礼在先,只能忍了,安静走过去两步,放缓声音问:“任务什么时候开始?签订共战契约了吗?” 他问得礼貌而平和。只是自始至终都没看千纸鹤一眼,仿佛她不存在。 狼牙嘴角勾了勾,精壮的身板伫立不动,眼眸带着嘲讽,嗤笑道:“我说你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要帮忙就撕共战契约卷轴加入进来。你加入进来,我当然会分享任务,说这些干什么,玩虚伪?不乐意帮忙就滚蛋。” 有些不屑,有些冷淡的不耐烦,如同他往日里打发那些上前搭讪的路人。 李其穆一怔,隔着斗篷死死盯着他,连呼吸都停滞住:“狼牙,你,什么意思?”他强忍着爆如火山的愤怒,声音低沉,庆幸自己先前明智地戴上了斗篷,现在才不至于太过丢脸。 不等狼牙说话,千纸鹤淑女天真,长长弯弯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如蝴蝶翅膀,轻轻笑说:“三哥,这是你朋友么?”说着话,不动声色地将胳膊缠上狼牙的臂膀。 “鸟个朋友。”狼牙嗤笑,讥讽地瞥了李其穆一眼,转头看她时,洞悉的眼眸却浮起微微的温柔,仿佛在纵容她的调皮,“不过是游戏里教出来的徒弟,叫‘木齐里’,人还行,实力比你强多了,杀人跟玩似的,哪有你这么胆小?被个盗贼偷袭都吓哭,待会儿我让他保护你。” 浑厚的声音似情人的低呼,森黑炯炯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阳刚而温存,刹那醉人。 千纸鹤被他如此温柔相待,一时间身子都软了,呼吸和声音也变得如夜风低柔甜蜜:“嗯,我听三哥的。”她如小鸟依人,轻轻靠着狼牙稳健的肩头,转眼好奇地看李其穆。 李其穆上半张面庞被斗篷遮着,唇角坚毅如直线;握着法杖的手,指节用力得发白。 狼牙仿佛没有看到他死寂的状态,只把手勾了勾,大手包裹住千纸鹤娇嫩的柔荑,挑眉感叹着轻笑:“以前没注意啊,你都成大姑娘了,幸亏被别人提醒。还好,反应得还不算晚。” “三哥,有旁人呢。” 千纸鹤一垂头的低语娇羞,恰似幽兰的洁净温柔。 他们两人仿若无人,在游戏里面,如此情深蜜意的情侣并不少见。 李其穆静静地看着,听着,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像被人狠狠不停地甩着重重的耳光!僵硬站立如杨树,目光黏在狼牙从未对他露出过的温柔眼眸上,忽然感觉心口窒息的疼。 他恍然明白,或许以前狼牙对他的亲切都只是最后的情义挽留,可他那晚突如其来的强吻,是让狼牙无法容忍的冒犯,撕破了终结的链接,于是,从此连兄弟都不成了,再发讯息缠着见面,也只是陌路……是这样吗? 他喉结动了动,眼睛涩得发疼。 “那好,狼牙,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闭上眼睛,声音怎么都掩饰不去干涩的嘶哑,“你忙吧,我这次不能帮你……我忽然记起来,还有别的事。上次,是我唐突,对不起。” 他不能纵容自己在这里死缠,他有他李其穆的尊严。 他猛地转身往飞驼租借点走,但一下子走得太匆忙,踉跄了一下,有些狼狈地跨步稳住身体。再抬步时,沉稳平和如旧。直线走到飞驼租借点,礼貌地付了钱,矫健地跃上飞驼,坐姿僵硬如钟,凌空飞走,始终没有回头。 狼牙眼眸深沉地盯着他飞远的背影,紧抿双唇,胸口莫名的闷,莫名的慌。 千纸鹤看了看他,捂着嘴发出风铃般动听的笑:“这人好好玩。” 狼牙眼眸一缩,嗤然接口:“的确很有意思。”说着话,松开她的手,臂膀有力地轻轻一抖,抖开她的纠缠,转身往相反的方向离去,淡漠道,“刚刚帮过你一场,足够了。我去升级,接下来的任务,我就不参加了。你跟你那小队的队友说一声。” 说着话,解除了已经签订超过一个小时的共战契约。 千纸鹤面色一僵,刚才的怀疑忽然变得清晰,转头看了看李其穆飞走的方向,眼底抹上一片恼恨,再回头时神情温婉:“三哥,我陪你升级去,我给你治伤。” 狼牙烦乱地拔出匕首,眼花缭乱地翻转,长腿大步地离开,异常沉冷的声音飘过来:“我是你们队伍的友情相助,可有可无;你却是队伍的首席牧师,说离开就离开,还有原则么?” “三哥!”千纸鹤难堪地咬了咬嘴唇。突然小跑着跟上来,神情竟是如常笑着,似乎顽皮,“三哥,我知道你尴尬了。我看得出,刚才那个人喜欢你。情人的喜欢,是不是?” 狼牙面色一寒,蓦地停住脚步:“闭嘴。” 千纸鹤见他默认,眼底更加闪过对李其穆的恨意,声音放得低柔:“三哥,这样的人,你是不能理会的,要不然,他肯定会像牛皮膏药一样缠上来,死缠烂打,甩脱不开。我室友的弟弟就向她诉过苦。” 狼牙没再吱声,仿佛连她这句话都默认。 千纸鹤心喜,明白狼牙对这种同性情爱是排斥的,忙羞涩地走上去:“三哥,我是忍不住想为你好。我室友的弟弟在读高中,有个娘娘腔老是缠他,寻死觅活的;哪怕不是娘娘腔,也很多都是抱着龌龊肮脏的念头,心机深沉地打感情牌,妄想将好男人扯到他们的尴尬境地里……” “李秀荣!”狼牙转头,森黑的眼眸满溢着血色杀机,“别让我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坏话!” 千纸鹤骇得激灵灵站住,捂嘴止声,对上他嗜血疯狂的眼眸,心头突然浮起刻骨的惊恐,几乎像看到当年那个听到兄长死讯的少年。她僵硬了一下,还好,此时的她,已不是当年的胆小小女孩,尤其在游戏里,她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眼底溢满泪光,面色惨白,强笑着低声说:“好,是我不该议论你的朋友。只是,三哥,你再帮我一次,好么?这次的多人任务太危险,如果一开始没有征得三哥的同意,我是不敢参与的,现在,三哥要走了,我,我……” 狼牙黑眸洞悉地盯着她,嘴角缓缓勾起嘲讽的笑:“是我出尔反尔,那又怎样?你不知道我向来是个肆意妄为的流氓?你打小懂得巴结老头子,那老头子怎么评价我的,你会不知道?” 千纸鹤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三哥?” 狼牙蛮不在乎地淡漠嘲笑,与刚才的阳刚温柔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好似刚才是慢火,现在是冰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给人留余地。他刚要再说,突然魔法通讯端来讯息。他心头一动,一手插回兜里,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抬起来,冷静地低头去看。 果然是李其穆。 他皱紧浓眉,将匕首插回腰间,狠狠咬牙吸了口气。看都不看,抬手就想删除。但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点开快速一瞥,上面漠然写着两行字,能从中读出扑面而来的平淡和死寂。 “狼牙,相交多日,感谢你的训练指导。城外遇到克朗多等人,你为我杀他,却自杀一次;我现在也去杀他,再自杀一回。我自杀的魔法记忆球,以及一些实用道具,将会委托别人给你送过去。从此两清吧,放心,我不会再去搅扰你了,再见。――李其穆。” 狼牙看得怔愣,浑身冰凉。瞬间想起自己自杀时的巨大痛苦,好像看到李其穆正在城外凝望着他,举手以匕首划破喉咙。他一时间居然忘了这是游戏,只觉头脑发白,双腿不听使唤地往飞驼租借点冲锋。 千纸鹤惊愣住,忙道:“三哥,三哥,你要去哪里?” 狼牙充耳不闻,健步如飞,中途险些将npc撞飞,他也不管别人的怒斥,只是脸色白得难看地扔掉金币,坐上飞驼往李其穆刚才离去的方向赶。 亚力世城外道路旁的空地上。 克朗多不知用什么方法掩藏住了“人族叛徒”的身份,也不顾某些对他仇视的玩家,只好整以暇地站着,身边环绕着他花费不小代价才雇佣来的四个高级骑士玩家,更外面则是他那小队的队友。他们小队聚集在一起,并不分散――克朗多实在是被狼牙给杀怕了。 那个低等级的狼牙,如果正大光明地与他决斗,他一招召唤就能制服。但是狼牙的偷袭,每一次都让他防不胜防。好像《禁咒》中的盗贼,天生就是为狼牙而准备。 还有上次,狼牙用明明属于他的“熊祖之灵”召唤出的爆熊祖灵来杀他,对他而言,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熊祖之灵一类珍稀道具的爆率本就极低,玩家自杀,爆出道具的概率又会低很多。所以上次狼牙的自杀,只爆出一小捧金币。 “狼牙,你如果还敢过来,我发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克朗多神情阴沉,无声低语着。浑然不觉,自己以前还有主动袭杀狼牙的念头,现在却是想都没想过了。潜意识里彻底熄了再去挑衅的念头。 距离他们不算太远,另有两伙人在集合和讨论着什么。 除此之外,更多的单人玩家正在三三两两地寻人组队: “大蜥蜴前三全扫荡。中间用道具跳过,再杀老七、老八。” “有来的吼一嗓子!” …… 《禁咒》中没有什么聊天频道,除了系统通告之外,谁都不能发送全世界可见的文字,只能在自己的所在地扯着嗓子喊,如同现实中的吆喝。偶尔有人嗓门超大,穿透力极强的,是使用“扩音符”了。 李其穆坐着飞驼飞到城外,路过这里上空,原本心神恍惚死寂,难受得红着眼睛直想杀人痛哭,可算尝尽了失恋滋味,哪还有精力注意到旁人?是克朗多小队的人用扩音符大喊:“白金小队‘克敌制胜’现在招收一名月光牧师,有月光牧师吗?” ――克朗多的‘克敌制胜’小队? 这个名字在李其穆听来,刹那间引发了他所有愤怒和杀机! 他飞过之后,径直跳下飞驼,施展羽落术落地后,又消耗海燕之魂飞过来,控制着海燕坐骑在空地上方徘徊。徘徊间,先给自己加持所有增益状态,再喝下暂时免疫晕眩、免疫魅惑、免疫打断等免疫药水,使用“伤害抵消契约符”道具,一切准备妥当,又预先施展了羽落术。 然后沉眸一顿,喘息粗重,热血冲头,血红着眼睛给狼牙发送过去那条讯息。 ――狼牙,你若冷心不来,就当我自找苦吃,从此再不缠你! 他眼底涩然,毫不耽搁,停住海燕之魂,直立而起,金色的月光祈祷者法杖高举,微光圣洁的斗篷迎风翻飞,繁奥悠远的咒语念诵出来,如亘古的祈祷。 “月神庇护!” 法术施展出来,海燕之魂鸣叫一声,自发消失。 “哟呵,瞧,那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黑了一团?不会是攻城boss吧?” “里面有人,还越来越亮,是个牧师,我靠,这么拉风……” …… 羽落术的透明月光羽毛托着李其穆缓缓而落,在他的身体周围,白昼越来越黑,黯淡如墨。唯有他在昏暗的夜色中月光晶莹,身上随着黑夜的黯淡而散发光明,似月上神祗,身周环绕着隐约的圣灵,唱诵赞美的诗篇。 “是那个木齐里!” “快杀他!猎人,巫咒师,所有远攻职业者快把他打下来!” 克朗多小队惊呼大喝。他们可是亲身尝受过月神庇护的变态,更亲眼见识过月神庇护消失的两秒内,李其穆的强悍。 但所有的攻击都被李其穆身周的琉璃光华抵挡住,似万邪不侵。是伤害抵消契约符。 “散开,散开再集中火力杀掉他!” 克朗多怒得要死,睚眦欲裂地暴吼。 “范围太大,被他的黑暗困住了!” 有人懊恼地叫道。 与他们的慌忙杂乱相比较,李其穆宁和无声,宛如静谧慈悲俯视苍生,身披亿万月光在黑夜中降临。把黑夜范围外面的玩家和npc们都看得呆了。 “克朗多!当日怎么杀你,今日还怎么杀你!” 李其穆落地,无视对他攻击的人,眼眸犀利如刀剑,死死盯准克朗多。 突然眼见克朗多阴沉后退间有了破绽,他眼眸一眯,果决断开月神庇护的施法,在月神庇护效果缓缓消失的两秒内,身体光华圣洁,如在黑夜中游走的月光,瞬移般闪动扑杀,把克朗多的魔法锁链推拒效果都免疫了去。 此时此刻的两秒内,他是这方世界的神灵,他的攻击得到巨大的强化。 头顶惊怒大吼:“小王八蛋,你给老子回来!” 狼牙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看李其穆尚未自杀,他庆幸之余,怒火勃然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超出预算了。“转折”这段还得一章才能完。也就是说,昨天说的激烈抱啃得到下一章。捂脸。 ------------ 65第65章 “死!” 李其穆对狼牙的焦急爆喝充耳不闻,手掌中凝聚的“圣手印”犹如实质,指纹俨然如真,对着克朗多惊怒的头颅狠狠拍去!身上的琉璃光滑闪耀着月色,把诸多攻击全都挡在身外。 伤害抵消契约符十分难得。 克朗多原本也有几枚可以临危救命,但先前他被狼牙偷袭多次,每次“伤害抵消契约符”又最多只能持续一分钟,现在早被狼牙给消耗光了!再面对全方位免疫、两秒内宛如黑夜月神的李其穆,竟只能躲闪逃避。 然而黑夜未消,他和诸多队友都还在黏稠如沥青的暗夜中挣扎,哪里逃脱得开? “快救我!” 克朗多阴沉狰狞,尖锐大吼。他要是在亚力世城外,在诸多队友的保护下被一个人光明正大地杀掉,那么他以后也不用再提“克敌制胜”的名头了,只能徒惹人耻笑! “他太快了,挡不住!” 还没等克朗多喊完,他花费大代价雇佣而来的高等级骑士玩家就已经惊呼。他们是第一次见识到月神庇护的强悍,无不面露惊容,都急忙想保护,却眨眼就被李其穆超越过去。 这一处,这一瞬,漆黑的夜色将要散去,漫天的月光凝聚一身,如身披铠甲,陨石坠落,瞬息的扑击带起巨大的风,将斗篷掀起,硬气的漆黑短发微微泛着晶莹的光,决绝的俊朗面庞显得刚强,眼底满满杀机,隐有疯狂的暴虐。 “这是什么人,是npc吧?” “那个克朗多,连npc中的boss都得罪了?” 亚力世城外,原本广阔却热闹的空地,无论是玩家还是npc,全都怔默住,惊呆地看着这一幕中的那一人。宛如时间突然暂停。 唯有狼牙暴怒大喝着从飞驼上跳下来,使出盗贼特有的轻身术,还是险些摔断腿。飞驼的飞行轨迹不能改变,飞驼也不听人指挥,狼牙距离这里还远,只能跳下来再急冲。 他踉跄几下,再抬头,只见那边: 李其穆在月神庇护的残影加持下,一掌如罡风震荡高山,径直拍死克朗多!刹那间甩腿连踢,招招都是狼牙亲手教导训练出来的狠辣,完全是狼牙的杀人风格,矫健如龙,心动如风,凶悍不留余地,将靠近的两个防御力最弱的盗贼也踢死! 奈何月神庇护效果残留的两秒转眼消失。 黑夜散去,李其穆身上闪耀的月色琉璃也已不见,克朗多的队友面红耳赤地咒骂着使出大招杀他,被残存未消的伤害抵消契约符抵挡着。 李其穆没有躲,没有逃,又使用一只伤害抵消契约符,才蓦地转身,血红着眼睛,面对狼牙急冲而来的方向,隽健挺拔,安然宁立。想起刚才狼牙刻意的疏离和讥讽,他只觉自己这么多日来的深情不过是一场自取其辱! 兄弟情怀是有的,超过这个,只能换来狼牙的羞辱?那他干脆什么都不要! “狼牙!” 他双眼一睁,哑声大喝,手中法杖消失,换做一柄寒光四溢的匕首。 ――愣头青,这愣头青疯了吗! 狼牙看得头皮发麻,他身处被动,此时的真实牵动他每一根神经,惊怒间哪还记得是身在游戏?他一时慌得五脏皆疼,就像是当初面对大哥和母亲的遗体。 “混蛋!你没种!你敢自杀你没种!有本事你来杀我!” 狼牙眼睛霎时间充血,不要命地冲过来,浑厚的声音因变腔的大吼而嘶哑。 他怒,李其穆更怒。 “你他妈看清楚!老子不稀罕,还给你!” 李其穆沉沉暴喝,昂然无惧,也嘶哑着声音。别人听不懂他的话,狼牙却听得清。 狼牙素来知道李其穆不是软性子,杀人杀怪训练时,李其穆的毅力、韧性和刚强,让他有时都自我惭愧。但李其穆对他绝大多数都是纵容的,哪怕他惹怒了李其穆,李其穆也从未对他露出过如此刚硬的决绝姿态。 他心头咯噔一下,终于确信自己当真玩大发了。但是他还不明白,不就是拉个女人当女朋友做做戏,再在那女的面前讥讽他几句,让他彻底死心吗?这又有什么关系啊?至于自杀? 李其穆血液倒涌,冲击大脑,死盯着他,声音未落,匕首便毫不犹豫,直往心口狠扎。 他不是没死过,现实中那一次险些死了,游戏里也被人杀过数次。他知道身死时会受到多么剧烈的痛苦,他第一次被杀时,曾连续失眠和做噩梦。但此时,他必须把近一年的单相思和绝望的爱意,以这种疯狂报复性的姿态发泄出来! 要不然,有一次就有两次,再面对一次狼牙的刻薄嘲讽,他怕自己会失态疯掉! 这是他的初恋,他从没对谁这样深爱过,比爱自己还爱,比喜欢更喜欢,他觉得自己着了魔障,此后,这辈子都不会爱上除了狼牙之外的人了。 每个男人都幻想过自己在心爱的人面前悲壮牺牲,换取爱人痛彻前非的悲伤眼泪。李其穆自己也曾这样幻想过,初中的时候幻想的对象还是表叔。却没想到现在是于这种情景下实施。 他的伤害抵消契约符挡不住自己的自杀。一尺长的匕首下去,贯穿心脏。 说来繁琐,实则手起刀落,不过转眼的功夫罢了。周围众人被连续转折的变故闹得懵了。 “噗!” 李其穆听到匕首刺入肌肉的轻响,感觉到心脏受创的紧缩。 剧痛令他窒息。他面庞惨白,咬牙无声,浓眉只微微一皱,黑沉的双眸始终藏着说不清的暗光,气魄逼人地盯着狼牙。看到狼牙已经冲近,脸上的惊惶懊恼如他所料,他突然快意地翘起嘴角,狠狠将匕首拔出,鲜血喷出三尺,将月白牧师袍染得惨红。 “你想跟我做兄弟?老子看不上你了!” 他忍痛大笑道,眼泪突然流出,继而头脑一黑,仰天而倒。 最后的感知,是听到狼牙嘶声沙哑的带着压抑的咒骂:“王八蛋!孙子,你是没种的孙子!你再登陆游戏,哥不揍死你就跟你姓!” 玩家死后,尸体会处于系统保护状态,否则只怕《禁咒》中到处是鞭尸的恶心情形了。也之所以,狼牙以前,李其穆现在,能够放心的自杀。 …… 游戏中身死,李其穆被强制退出游戏。除去一瞬间的恍惚之外,因为游戏里没有残肢断体,现实中便没有感知到虚弱。他体质和精神状态都是上等,过半个小时就能够重新登陆,倒也不急。只是现实中仿佛还能感觉到心痛。肉体的,心理的,都有。 他闭目仰身,哽着喉咙无声长叹:“怪不得有人失恋寻死,太难受了。” 睁开眼来,感觉眼底有些湿,他忙整顿心情,免得老妈担心。他不敢多坐,免得心神沉浸在失恋的悲意中难熬。起身转头,愣了愣。他先前登陆游戏,是在书房中,现在还是在书房里。 不过,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倒锁着门的,而现在,书房的门已经半开了。那么,想必是老妈叫他,没得到他的回应,因为担心才用钥匙开门的吧。刘祯呢?已经走了么? 他忽然想着,自己那么直白决绝地拒绝刘祯时,刘祯是什么感受。 他曾经也不无一丝自私的念头,想着,要是狼牙实在无法接受他,他或许可以试着和刘祯接触。但他至今才明白,哪怕没了狼牙,他也不会去随便接受谁,哪怕像刘祯这种优秀干净的篮球健将。 走出书房,张廷琴忙叫他:“其穆,粥都快凉了,我刚热了一遍,快来喝。” 李其穆镇定自若,没有笑,省得太勉强。低头喝粥,又问:“刘祯回去了?” 张廷琴看他喝得香甜,脸上带着笑意:“刚回去,说是要回去进游戏找你,正好与你错过了。”她很满足很幸福,有呵护她的英俊丈夫,有敬爱她的懂事儿女,尤其大儿子考上北大是明摆着的,她已经不止一次和朋友聊天时感叹过,这辈子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晚上时,李其穆上线,出现在主城复活点的牧师圣殿中。 他没急着出去,先回复了包括“胡汉三”和“高朗科”在内的讯息,然后才抬步往外走。刚走出去,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怒骂:“小兔崽子!过来!” 是狼牙。居然一直守在外面等他上线。 他心底惊愕,同时不争气地涌起一阵难言的暖流和感动,总算勉强淡漠着神情,平静道:“是你。我还欠你什么?” 狼牙面色铁青,站在牧师圣殿门外血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他。 李其穆与他对视两眼,眼底浮起悠远的恍惚,转开头,往飞驼租借点走。 狼牙一把扯住他:“跟哥过来!” 李其穆等级高,臂膀也就比他有力,轻巧一震,抖开他的手,声音僵硬地淡淡道:“这算什么?我已经把感情表达得这样明白了,你既然不能接受,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更死心一点?我离你近了,你恶心嘲弄外加找人对我讥讽。我现在好容易逼着自己离开,产生了一点想洁身自好的心态,你又凑过来展示你博大的兄长情操。狼牙,你是在耍我。” “原来你这样想?” 狼牙微微一震,转头莫测地看他。 李其穆眸底黑沉,再不复清澈,看他一眼,转身继续走开,宽厚的脊背颀挺笔直。 狼牙张了张口,比之先前面对李其穆自杀的难过,现在突然感到说不出的巨大失落。就像是当年面对大哥和母亲的离去,只剩他一人,空荡荡的孤寂清冷涌过来,让他冷得打寒颤。他不能这样,他必须抓住些什么。 他终究是狼牙,转眼就长舒一口气,理智森然地嗤笑:“说得你多委屈似的,哥占你什么便宜了?小王八蛋,跟哥使性子,过来!”说着话,还是扯李其穆的手。扯到手中才放心,“小子,哥说过,认你这个兄弟,管你答不答应!有本事你就死扛。” 他的流氓无赖气性涌上来,自私得这样彻底和坦然,成功把李其穆激怒。 如果说李其穆先前还是心死如灰,现在面对他这般欠抽的嘴脸,完全可谓是死灰复燃了! “行,我跟你走。” 李其穆沉怒于心,浓眉下黑眸带着杀机,几乎要择人而噬。 但狼牙丝毫不为所动,畅快自得地哈哈大笑,扯着他胳膊往主城秘境中去。 主城秘境是无数层叠的空间,如同一间间带着山水草木的酒店客房,必须花费金币才能进,里面是《禁咒》官方保证的私人地带,为某些需要谈生意的人而准备,价格昂贵,一百金每小时的租借费用,少有人进来。 狼牙吊儿郎当,黑眸洞悉人心般炯炯有神,付了钱,一把将李其穆推了进去。 李其穆一路忍着他,只觉悲哀和自嘲,居然会爱上这痞子?眼瞎了!可怎么心也瞎了? 此时冷不丁被他推进去,竟有一种被他推入地狱深渊的错觉,反身一扯,把他也扯进来,进了地狱也要拉你这痞子一起进! 眼前一晃,出现在主城秘境中,只剩他们两人,李其穆寒着脸冷笑:“有什么话,现在该说了吧,咱们也是熟人,不必要硬逼着对方撕破脸。你看不起我,我也没打算让你看得起。” 狼牙挑眉,不接他的话茬,只抱着健壮的膀子,以比之先前的痞性更显得无耻的姿态,说道:“哥在现实中的情形,你大概也猜得到,娘死爹飞,孤单一人,好容易找个看得上眼的兄弟,可不能让你也飞了。不管你乐不乐意,哥把你当兄弟,你就必须得认了我这个大哥!” 心里则不自在地撇嘴:行了,说这些,你小子也该忍不住了吧?想揍我,哥就让你揍呗,大不了让你揍个半死出口恶气,反正这里没人,哥也不会丢脸。 他打小就是名副其实的无赖,他也有信心用自己天赋的无赖功夫,死磨硬耗,把李其穆对他的情爱消磨一空。到时候剩下的自然就是百炼成钢的铁血兄弟情。他也觉得自己太自私,所以才把李其穆引过来,说话故意激怒李其穆,让李其穆痛殴他一顿。 李其穆没料到竟会等来这样的话,气得脸都红了:“你能要点脸吗?” 狼牙见他还不动手,怕拖下去会弄僵,一狠心,只能硬加上一句,漫不经心地笑说:“哥知道你对哥的歪心思。哥也幻想过,要是抱着你会咋样,这不是没办法吗?一想着抱着自己兄弟亲热,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比看相声都可乐。要不……你去做变性手术?” 最后一句话蹦出来,李其穆果然大怒暴起:“滚犊子!” 怒气上涌,抬脚踹狼牙最脆弱和最能疼痛的胃部,凶悍地将他踹飞两三米远。 狼牙闷呼一声,疼得肚子直抽筋:小崽子,这么使劲儿。 他暗暗骂着,等着李其穆扑上来拳打脚踢,但下一刻却只等来手足无措。 “蒙大志,你不要脸,我也就不给你脸,是你自找的!” 李其穆心底憋着喷发的火山,沉声如钟、红眼如光地疾步冲过来,一把将他提起,死命地抱住他就对着他的嘴唇啃咬。这还不止,那双修长有力的臂膀在紧紧环抱住他的同时,竟在解他的皮甲环扣! 狼牙脸色一僵,没有像上次一样挣扎,眸底却沉了下去,肃声喝道:“住手。” 李其穆一怔,眸底有种欲爆开的烈火,硬忍着缓缓松手,却没松开他,只是余出一只手从魔法口袋中取出匕首来塞到他的手中,声音不知因愤怒还是激颤而沉声冰冷:“你自己缠上来,还让我住手?可以,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你大可直接杀了我!” 说话间彻底解开他的上衣皮甲扣环,双手用力一扯,瞬间将他上身扒光,连带着把他里面穿着的内衣都给撕烂!露出他完全没有修改过的身材,与现实中的蒙大志体型肤色一模一样。 “你!”狼牙握着那把匕首,又转眼被他扒得光了膀子,一时怔愣住,心里又臊又怒,脸色又红又白,忙要推开他,爆喝道,“李其穆,你小子疯了!哥跟你翻脸了啊!” 李其穆热血冲头,连自杀都杀过了,还怕什么?又哪容他躲避!甚至二话都不说,臂膀用力地死死抱着他,眼睛往他赤-裸的上身一扫,欲念如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狼牙正是大好年龄,精壮的躯干挺拔有型,宽背窄腰,肌肉劲实的躯体呈现健康的麦色,温暖而光滑,从他的角度俯视,正能看到狼牙两块平滑厚实的胸肌之间,那道阳刚性感的胸沟。 李其穆看得头脑一蒙,险些流出鼻血,下半身那物立时有了强烈的反应,喘息也粗重起来,不管不顾地抱住狼牙,往他身上一拍“虚弱卷轴”,先发制人地制住他,才哑声低道:“狼牙,别再折磨我了,杀了我,让我死心,我们这样……我很难受。” 哑声说话间,把自己的身体紧紧贴住狼牙,极尽珍惜地抓摸狼牙宽厚的脊背、结实的肩头,又死死抓住狼牙想要推开他的精壮臂膀,顺手在那鼓起来的饱满弹力的肌肉上抚摸着,放纵到肆无忌惮的地步。 而一语未落,他已经强吻上狼牙暴怒喝骂的嘴唇:“娘的,你小子变态……唔!” 作者有话要说:这小结完成了。明天下面继续讲。。。。。。。 ------------ 66第66章 蒙大志当兵六年,与那些专业健美人士相比,块头并不算大,但长年刻苦的训练,塑造出他一身钢筋铁骨般坚韧的流畅肌肉,精壮而不夸张,刚强而不僵硬,在李其穆怀中妄图挣扎,肌肉纠结起来,鼓鼓饱满,也是强壮有型。 “蒙大志……别乱动……” 李其穆有力地抱住他,声音模糊压抑,双手仍在他赤-裸的上身上抚摸,有些着魔地肆意亲啃着他的嘴唇。下半身硬涨起来的物事也毫无避讳地紧压在他身上,被他剧烈挣扎间摩擦。一种奇妙难言的快感像是电磁波,一阵阵刺激他的神经。 心中霎时间竟没出息地闪过一丝感慨:死也值了! 狼牙却气得快疯了。 他身怀绝技,精于偷袭和杀人,但他却从没想过对李其穆使出杀招;而李其穆经他在游戏里玩命般训练,也早已不是简单人物,尤其现在正面对抗起来,李其穆比他等级高出不少,又先发制人地往他身上使了“虚弱卷轴”! 此消彼长之下,除非他当真狠心用手中匕首去捅李其穆,否则难以挣脱。 “给老子放开……呼!” 狼牙又怒又臊,面庞沉寒,一把扔掉李其穆塞给他的匕首,健壮的臂膀猛推李其穆,左右扭头着,好容易摆脱李其穆紧紧相随的双唇,双眼已然满是森然烈火,“你把老子当玩物?老子数三下,你再乱摸,老子使游戏防侵犯系统弄死你!” 一口一个老子,他是动了真火了。 李其穆一怔,不再亲啃,这才注意到视野左下方浮动的系统提示:“玩家赤-裸接触时间超过10秒,触发游戏设定的性侵犯标准。玩家木齐里对玩家狼牙构成性侵犯行为,对方有权利召唤系统防侵犯技能。” “呵。”李其穆双臂仍有强硬有力,嘴角翘起来一丝莫名的笑意,眼底却是决绝而炽热,盯着狼牙沉怒的面容,摇头哑声道,“蒙大志,狼牙,你到现在还没明白。今天,除非你杀了我,彻底断绝咱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否则……这种情形,我在你身边撑不下去了。” 说着话,猛一用力,将狼牙狠狠推倒在地上,双手抓住狼牙的臂膀,在他强壮的胳膊上顺着流畅饱满的肌肉线条,抚摸他鼓胀结实的二头肌。 “你还反打一耙?”狼牙最是见不得他这般愁苦,绷紧着肌肉被他摸得怔愣发僵,真火却莫名消敛了些,一时脸色铁青,最后通牒道,“你现在起来,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草,你还摸?” “没发生过?我喜欢你这么长时间,忍了又忍,怎么当没发生过?”李其穆不再亲啃他,只压在他身上,双手也从他的臂膀肩头,滑到他结实强健的胸肌上,凝眸炯炯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如有耀眼的光,俊朗的面庞让人想起月神庇护中的淡然威严。 “蒙大志,我觉得,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恍惚刹那间抛却一切顾虑,一如最初的相伴相识,眼底掩藏多日的苦涩浮上来,声音越发嘶哑,“你说,我怎么办?” 狼牙面庞臊得紫涨,眸底越来越黑。他半赤-裸地躺在地上,宽阔沉厚的胸肌被两只大手珍惜而贪婪地抓摸着,再听李其穆这么直白的表白,本就乱如战场的头脑更是震荡发懵,咬牙切齿地逼视着李其穆:“怎么办……你还说怎么办?先把你一双手拿开!” 话音未落,突然翻身就要逃脱。他彻底觉得自己将李其穆带进来是自找苦吃。 李其穆早防着他,蓦地勾手把他抱紧,与他在地上纠缠扭打,沉声怒道:“你还当我能像以前一样纵容顺从你吗?” “滚开!”狼牙爆喝,眼底充满臊怒的血丝。他本就落于下风,此时即便本领高强也难免过于吃亏,对李其穆的打击又招招避过要害,虽然出手都重量不轻,却也只能换回李其穆“砰砰”回挡的肉体对撞声。 李其穆同样心中存着爆裂的火焰,却实在舍不得揍他,只能连连挡开。一边扭打,一边利落地扯掉自己的斗篷和牧师袍,光-裸着上半身,胸膛平厚,腹肌鲜明,浅麦色的健康肤色,匀称的肌理流畅而完美。 他眼眸深暗,压着暴躁的声音醇厚如同醇酒,带着低低的诱惑:“蒙大志,你摸摸我,就只当是试一试。你要是并不恶心,我们就有发展的可能,你试着接受我,行不行?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狼牙听得头脑发麻,拼命挣扎也挣脱不掉,已经急得狠了,这叫什么事儿?被强-奸?浑身都被李其穆摸了个遍,再见李其穆把自己也险些扒光,他一时更生无名怒火,原本猛击李其穆胸口的拳头像是捶到通红的炭火上,蓦地缩回,张着膀子,却又被李其穆肆意把摸。 他头脑冒汗,痞性被彻底激发,口不择言地沉声怒骂:“你犯贱啊!非得找男人操你?” 李其穆面色一变,抓紧他的胸肌,凝眸逼视着他。 狼牙话一出口就心头懊恼,恨不得扇自己几大嘴巴,但此时不是道歉求饶的时候,便越发放狠了眼眸,咬牙无情地讥讽地道:“行,老子干了!你脱裤子……唔!” 李其穆猛地抬拳,狠狠揍到他下巴上! “你说反了。” 李其穆的声音低微平静得令人心寒,双目赤红,竟是再也不说别的废话,一手取出“束缚”道具贴在他肩头一拍,短小的麻绳道具突然化为坚韧的绳索,将他双臂紧紧捆绑到背后。 继而不顾狼牙恶言相向,将他的盗贼皮甲裤子的扣环扯开,连同里面的内裤一起往下拉! 狼牙突然被扒个精光,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巴,睚眦欲裂般怒目看着李其穆,暴怒的声音浑厚如雷,带着男人的低沉疯狂:“王八羔子,给你脸你能翻天,你他妈找死!” 他气喘粗急,径直将系统防侵犯技能打出来。总算还知道收敛威力,一道雷光落下,击到李其穆身上,并未直接把李其穆劈死。心中却一时苍凉,怎么就到了这个份儿上?只是孤单怕了,想要个兄弟而已。 “唔!”李其穆蓦地一颤倒地,完美如雕塑的肌肉禁不住地痉挛着。系统的防侵犯技能忽视玩家的痛觉屏蔽,他没有屏蔽痛觉,便承受双倍痛苦,任是他如何坚强,也不禁痛吼出声。但他眼眸仍是死死盯着狼牙的身体。 狼牙双臂被捆绑在身后,兀自面红耳赤,奋力挣扎不休,妄图挣脱绳索的绑缚,强壮的臂膀和胸腹随着挣扎而鼓起性感的线条,平厚的胸肌上已经布满汗水。 他躺在地上,只有小腿和脚腕处还缠着皮甲裤子,上上下下,通体赤-裸,全都展现在李其穆眼底。他浑身上下,当真没有半死一毫的赘肉,平整的六块腹肌将腰身衬得劲瘦如狼。而下面,两腿之间,那物因为之前上半身被李其穆爱抚刺激,已经本能地半苏醒着,微微的粗涨起来。 李其穆一目扫过,像要把他的身体模样深刻进脑海。 “蒙大志,你现实中就是这个模样?” 李其穆眼眸暗亮如夜火,仍是平静得低沉压抑,半晌平复下遭受雷击的痛苦后,满头冷汗地爬起身,缓缓地又抱住狼牙,有力的修长臂膀不容狼牙抵抗,赤-裸的上半身与狼牙的胸膛紧贴。 手从狼牙鼓胀的上臂肌肉和胸肌往下滑,突然一把抓住狼牙两腿之间那物。 “放开!”狼牙本就满脸臊红,只是忍着不吭声,被他如此握住,哪还记得口下留德?他又何时遭受过如此屈辱?命根子被李其穆像把摸玩具一般紧握撸动,一时只觉颜面丧尽,尊严尽失,怒得想要择人而噬,声音嘶哑着吼道,“你放开,老子同意,跟你绝交!李其穆你就一贱货!老子看错你了!” 他骂出的话实在刺耳,但终究不舍得再召唤系统防侵犯技能来雷劈李其穆。 “你再骂一句?” 李其穆光着膀子,肌肉绷紧,又气又颤,手在发抖,只不过竭力让自己平静着,一手用力抓摸狼牙宽厚的强健胸肌,一手狠狠握住狼牙最宝贝的私密处,紧接着,眼眸一黯,对狼牙口不择言的怒骂充耳不闻,低哑着道,“的确,我也觉得我挺犯贱,居然会爱上你这种德性的痞子。” 一语未落,下面那只手蓦地往狼牙臀部中间探索,直接搜寻那处隐秘通道,“但我不是贱货,我也从没想找男人上我,我想的,是干你!我自始至终都是想要干你,蒙大志。” 狼牙呼吸一滞,瞪着眼睛看他,突然明白他刚才那句“你说反了”是什么意思。 他一愣之间,李其穆已经将食指捅进他后方通道中,他骤然绷紧肌肉,逼视李其穆:“你想上我?”话一问出,剧烈挣扎间连最后的情义也抹煞,凶戾如狼,“那你就去死!你算个什么东西!”系统防侵犯技能大招轰然落下。 李其穆自嘲一笑,早知如此。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发,只死死抱住狼牙。最后一次了,他想。 继而浑身一颤,剧痛袭来,便没了知觉,瘫软在狼牙身上。 再一睁眼,已经回到现实中的床上。 他发愣半晌,双腿双臂舒展着摊躺,闭上眼睛,擦去眼角的冰凉,长叹一声:“一天死两次,真够倒霉的。”鼻头发酸。算了吧,别去再害人害己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不能对直男动心。 而游戏中。 狼牙在意念勾动系统的防侵犯大招的那一刻就明白,全威力施展下来,这是必定能够一招杀敌的,不管李其穆等级实力多么高强,这一下,李其穆必死无疑。果然,李其穆一颤之后就再无力量,瘫软在他身上,鼻端瞬间便没了呼吸。 狼牙心头忍不住一痛,刚才那么疯狂的暴怒,竟像是炽烈阳光下的雾气,一哄而散。 他没有分毫报复快感,寒青着的脸庞也微带恍惚,顿了顿,才沉着声音低唤:“李其穆?” 李其穆自然无法应声,他在游戏中死去,卷轴和道具也就没了效果。 狼牙力气尽复,双臂也恢复自由,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心情。难过、悲哀、愤怒、无奈,全都涌上来。他转头怔怔地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李其穆的脸,缓缓收回目光,一把将李其穆推开,翻身矫健地跃起。 发觉身上光凉,想起李其穆刚刚把他通体肌肉,连同他胸前两点和下方那物都把摸了个遍,不禁耳根发红,急忙俯身把裤子提上,遮掩住两腿之间那根羞人的东西。然后转头,看向裸着上身闭目无声的李其穆,眼眸复杂深沉至极。 “狼牙,你摸摸我,就只当是试一试……” 刚才争斗中李其穆近乎恳求的话,到此时才被他认认真真地听在耳中。 “我们都是男人,你,你小子就不能安生点儿?”狼牙慢慢扣上皮甲裤子的腰扣,低哑的声音满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和疲惫,“我就是感觉你挺亲的,你非得让我跟你搞基才行?” 他自言自语着,蹲□体,犹豫着伸手,在李其穆上方顿住。 他不能否认,比起他的阳刚粗犷,李其穆长得实在好看:面庞英俊,乍一看文文雅雅的,其实强悍得不得了;身材匀称,比大卫雕塑还要充斥力量美……挺好一年轻爷们,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思想间,他的手像被磁铁吸引着的铁片,已经轻轻地落了下去,摸在李其穆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李其穆的身体温度还未散去,□的上身并未因系统天雷而击坏,看上去完好无损,厚实光滑的胸肌充满不可思议的坚韧弹力。 狼牙一摸之下,心头微微一荡,蓦地反省过来,急忙收回手。丢人。连男人都摸。 然后沉着脸,坐在李其穆身边,再不乱摸,只是看着李其穆的五官。 直到一分钟过去,李其穆消失,连同之前脱下来的牧师袍和斗篷,包括取出来的那柄匕首,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里只还剩下狼牙一人,光着上身,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睛还看着先前李其穆躺着的地方。 他失神地想着刚才的一切。 李其穆先前说:你杀了我,彻底断绝咱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否则……这种情形,我在你身边撑不下去了…… 那么,下次再见面,就当不认识了? 狼牙呼吸粗重压抑起来,半晌之后,觉得心里憋屈难受,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两拳才好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接下来,有大学生活。当然少不了大志同学的身影。 ------------ 67第67章 李其穆自此没再登陆游戏,偶尔去看弟弟其仲打篮球,或者让妹妹其雅陪着到公园散心。 直到他收到北大录取通知书。 老妈张廷琴在亲朋好友的恭贺中喜得流泪,安排这安排那,请客吃饭,很是忙活了几天。 这天晚饭后在客厅里,她和李唐轻声叹息:“他爸,其穆要上大学了,咱们带他们兄妹三个去旅游吧?咱们都忙,他们长这么大,也就小时候出去玩过两回,以后其穆大学独立了,就更难再一起散心了。” 李唐揽着她看电视,手掌轻拍她的胳膊,笑道:“其穆再上大学,再独立,也还是你儿子,你哪天想他了,一声令下,难道他还敢不来朝拜咱家的女大王?我明天就去警告他,让他记住……哎哟!” “爸,怎么了?” 李其仲擦着头发,从洗手间探头出来。 张廷琴秀脸通红,狠狠又掐李唐一下。李唐龇牙咧嘴,嘘声道:“没啥,小孩子别看。” 李其仲恍然大悟,暧昧坏笑,拉长音道:“哦。” 张廷琴刚升起的一丝感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瞪了李其仲一眼,斥道:“臭小子,赶紧去睡觉!”等李其仲做个鬼脸收回脑袋,她才向李唐羞怒道,“孩子这么大了,有你这么当爸的吗?以后在孩子跟前儿,你给我悠着点口德!上回连其穆都打趣我了,还不是你带坏的?” 李唐笑意融融,当下一顿赔不是,眼眸带着温柔的爱情,张廷琴也气不起来。 李唐轻轻把她抱住,看着电视,沉默了片刻才又低笑着说:“瞧瞧,你一声令下,我都胆战心惊不敢还嘴,更别说三个孩子。你不是咱家山寨女大王,难道是河东狮吼?” 张廷琴气乐了,眼眸含水,保养极好的风韵显出未去的青春,拿着沙发上的抱枕对他乱砸:“老夫老妻了,你还花言巧语,油腔滑调……” 李唐朗声大笑,抱头躬身,连连讨饶,说:“老婆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洗手间里偷听的李其仲暗暗窃笑,一下子想起自家哥哥,不禁沉吟起来:“瞧我哥那模样,九成九是失恋了。难为他在家里装模作样,只一个人的时候才发呆。要不是我留意着他,差点还被他瞒过去,明天得问问刘祯,我哥在游戏里到底喜欢上什么人了。” 李其穆的卧室中。 “呵,真搞。”李其穆带着耳麦,和赵冬青等老同学聊天,一边打字,一边看喜剧电影,又搜了历年经典小品相声,看得眼都疼了,笑了几声,才跟老同学们说再见,关上电脑睡觉。 入睡前,他终于又登陆了游戏。 在《禁咒》中走出复活点,他斗篷遮住半张面庞,径直去换了个新的魔法通讯端,将原来的那个通讯段选择销毁,没有留下任何人的号码,也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新号。 暗恋痴缠过,坚忍表白过,连最后低声下气的求肯都没出息地说出了口,他别无选择,必须狠下心挖出那团孽缘的心头肉,哪怕在心底留个疼痛难忍的血窟窿,他也不能再没脸没皮地凑过去。 没了狼牙,他还不是好好的?有慈爱的父母,有亲切的弟妹,有美好的未来。 亲情和理想,是世间最好的疗伤圣药。他要去北京读大学了,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发光,他觉得自己无需三两年就能让心头的伤痕愈合。他想着,哪怕以后再也遇不到心动的人,至少自己一个人可以随心潇洒。 只是感情不受理智的左右,决绝的姿态后,是难熬的痛苦相思。亏得他掩饰极好,与父母谈话时也刻意加重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才没被李唐和张廷琴发觉他的异样。 …… 次日一早,李其仲打电话约刘祯出来:“刘祯,出来,我问你点事。” 刘祯那头不知在忙什么,气喘吁吁地回道:“其仲?我现在没时间,下午行吗?” 李其仲冷哼一声,他自从得知刘祯喜欢他老哥李其穆后,就没对刘祯露出过好脸色:“爱来不来,再见了。”挂上电话前,一时脑抽,又加了一句,“关于我哥的,还以为你……” 刘祯一听,果然急了:“别挂别挂!李其仲,别挂电话……大哥他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算了,我马上过去,你等等啊……张叔,张叔,你先替我收拾着,我去大哥家一趟。” 李其仲听他急慌,不由有点发愣,挠挠头,略显不好意思地硬声道:“不用过来,也没什么事,你自己忙吧。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哥在游戏里,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刘祯那头一下子没了声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大哥给你说什么了?” 李其仲皱眉,没跟他啰嗦,把李其穆一个人独自失落发怔、黯然沉默的模样对他说了个遍。 刘祯更为沉默,良久才在李其仲的催促下强笑道:“或许大哥是被一个盗贼拒绝了吧。” 李其仲见他知晓,忙问:“什么盗贼?她有多漂亮,连我哥都能给迷住?” 刘祯不好不答,讪讪道:“也没多漂亮。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我看那盗贼还没我好看呢,可大哥喜欢他,谁都没办法。”说着话,忍不住暗暗叹息伤心,“那个人没眼光,拒绝大哥,有他后悔的时候!” 李其仲自以为听明白了,很为他打小崇拜的哥哥不平,皱眉又问:“那女的现在看不上我哥,是嫌弃我哥穷,还是嫌弃我哥的腿?她不知道我哥考上北大了吗?我哥的腿老早就开始好转了,用不着多久,走路都不需要拄拐。” 刘祯老实听着,却不敢多说,生怕自己大嘴巴一个不小心说露了馅,便模糊不清地敷衍过去,转过话题道:“李其仲,我要转学了,要回北京去。手续差不多快办好了,有时间,咱们叫上马连浩他们,出来聚一聚?” …… 李其穆在游戏里完全清净了,碰到熟人也顶多点头微笑,并不多语,比以前的独来独往更加孤绝。一个多月来,他不去熟悉的地方,只在魔法拍卖行偶然碰到过狼牙两次。 狼牙身上煞气极其浓烈,也是孤身一人,两次见到他,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睛深沉得像是地狱深渊,却不过来搭讪。李其穆也一言不发,在心悸之后,像是遇到有些熟悉的陌生人,礼貌地点点头,转开眼,大步来去如风,无处琢磨追寻。 相见不如不见。见过之后,才突然发现,以前那么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真的背道而驰,已经相距太远。才突然感觉,心中的揪痛无形无影,却无法抑制,连呼吸都难过得紧。 还好,时间并没有李其穆想象中那么慢。 游戏里面关于敌对阵营归顺人族联盟后,要在灰烬复苏之地的一百多村落中选择三名天赐觉醒者为“和亲对象”的传言,越演越逼真。最后,蒂热斯村,凯恩奇族长叫来李其穆,语重心长地和他谈话,证实了这个传言。 “木齐里,你要积极争取,尽可能娶到启星国的公主。你的婚礼,将是咱们蒂热斯村所有族民的机遇。”凯恩奇言传身教,把自己身为族长的经验全都传授给李其穆,鼓励中带着命令,“这是你身为少族长的责任,我的孙儿,你明白吗?” 李其穆听完了他的利弊分析,沉默中缓缓起身,沉声道:“我明白了,祖父大人。” …… 现实中还没过完暑假,李其雅和李其仲姐弟俩提前开学,霍小枫也要和同学一起住校。暑假末尾,北大新生报道时,便是李唐、张廷琴、霍正强三人一同陪着李其穆过去。连带着还有与他们买了同一班机票的刘祯,登上飞机,飞往北京。 李唐夫妇了解刘祯的处境,对他都有些慈爱的怜惜,态度十分和善。 霍正强则冷眼旁观。他在离婚后,越来越向面冷心硬的成熟酷警迈步,每逢刘祯靠近李其穆,他都会像缉毒一样,眼眸凌厉如刀地逼视过去。奈何刘祯对他视若不见,游戏里杀人都杀过了,虽然屏蔽了血腥,但好歹也练出了不小的胆量。 直到下了飞机,刘祯被身在北京的表姑接机带走。霍正强拦下两辆出租车,自己和李其穆带着行李坐一辆,李唐和张廷琴夫妇坐一辆,他才对李其穆道:“其穆,你对刘祯了解吧?” 李其穆坐在后座看向窗外,明白他意有所指,回过头来淡淡道:“表叔放心,我明白他的心思,也坦言拒绝过了。除了上次给他过生日之外,一直都在躲着他。” 霍正强在副驾驶座上回过头去,看向前方:“那就好。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纠缠不清。” 李其穆去北大报到之后,李唐和张廷琴夫妇停留两天才放不下心地离开。李其穆送他们出校门时,看到老妈眼睛红红的,突然一时心酸,感觉自己一个人留在北京太孤单,连亲人都要离开了。 霍正强现在是他们城市书记一把手的心腹,处事日新月异地圆滑,堪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忙道:“嫂子不用担心,其穆懂事着。而且,我正好有事情要忙,可以再陪其穆两天。” 张廷琴一听,不好意思地笑道:“别耽误你的正事。” 李唐也皱皱眉,看了李其穆一眼,对霍正强道:“他成-年了,十九岁的大小伙子,也该独立了。你也不用照顾他,忙你的正事要紧。别让领导对你失望。” 霍正强笑呵呵地答应,等他们离开,晚上就来带李其穆出去玩:“还有两天才正式开学,趁现在,表叔带你散散心。苦大仇深的像个小老头了。”浑厚的声音沉和得像个父亲。 李其穆除了骤然离开父母的淡淡乡愁之外,并没有太多不适应,和宿舍舍友相处得还算友好,对各种新事物也都颇感新奇,出不出去玩都实在无所谓,他还正想一个人静心休息呢。 不过表叔好意过来关照他,他也不好拂逆,便拄着拐杖,跟着走出去。 谁想霍正强第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心底:“那个当兵的,跟你决裂了?” 李其穆一愣,点了下头,边走边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表叔怎么看出来的?” 霍正强看着他,眼眸深暗了下去,手插裤兜,温和笑道:“你爸妈是最幸福的一对,都是对方的初恋,从来没失恋过,看不出你的异常。你家表叔却经历过情场起伏,当年在警校……呵呵,都快忘了,还有你表婶,也不是没爱过她。” 他神情恍惚了下,毕竟不是纯粹的gay,夫妻多年,又有霍小枫这个婚姻的结晶,他不是没有爱情,只是,撕破脸后,无法维持。话到此处适可而止,他转眼挥去心头淡微微的失落,重新恢复机警的成熟,一扯李其穆胳膊,“走,表叔带你去喝酒,这些小情小爱的,咱爷俩都甭在乎它!哈哈!” 他笑声沉朗,有着阳刚男人的豪迈,又问,“你会喝酒吧?” 李其穆本事沉稳之人,听得心宽,赏脸地翘起嘴角来:“我偷喝过老爸的酒。” 霍正强重重拍他肩头:“你小子也是有顽皮的时候啊。没被你爸发现?” 李其穆微微一僵,这个姿势和语调瞬间让他想起狼牙来,顿了顿才沉眸轻道:“没有。呵,我天生有些酒量,估计是遗传了老爸的海量基因,每次偷喝之后再喝牛奶,又不接近老爸,谁都发现不了。” 霍正强看他一眼,收回手,说笑着带他进了北大附近最近的一所干净宽敞的酒吧。 酒吧是新开业的,因为距离北大不算太远,里面没有灯笼酒绿的糜烂光影,反而充满幽静雅致的高尚情调。靠窗的地方,浅淡的军绿色短衬衫包裹着精壮的青年体魄,形体刚健的男子如同慵懒的猎豹,在椅子上散散漫漫地坐着。 自从北大开学,蒙大志两三天来,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喝点小酒。今天也不例外。 ——那小子说他考上北大了,来没来报到? 蒙大志念头纷乱得很,再被酒精一浇,像是火上浇油。又想起游戏里好容易相遇的两次,李其穆都对他冷漠疏离,与以前的纵容保护鲜明相反……他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时常失神皱眉,便如此时面沉如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猛一仰头,将杯中白酒灌进肚子,火辣辣的烫痛感让他舒畅很多。 突然,酒吧外走过来的身影让他怔愣。 他眼眸一缩,晃晃脑袋,还以为是喝醉了产生幻觉。但下一刻他明白过来,是真的遇到李其穆了,这么巧。他没来由地紧张,再抬手喝酒,一不小心太用力,差点把酒全都灌到鼻孔气管里,呛得他玩命般咳嗽。他面红耳赤,忙低下头,暗恨丢人。 李其穆和霍正强走进来,听着剧烈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声音,霍正强还好,李其穆却感觉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转头目光所及,冷不丁看到蒙大志棱角分明的面庞,以及那家伙不自在地砰砰猛捶强健的胸口,妄图阻止咳嗽的不耐烦的举动……他呼吸一滞。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今日第一更,第二更会在19:00.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 68第68章 蒙大志并不认识霍正强。 上回李其穆来北京见他,跟他走时,说表叔不放心,在后面出租车里跟着。蒙大志当时根本没去在意,后来他们进了酒馆,霍正强等候半晌才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如同便衣警察监视嫌疑犯似的不引人注意。 若在往常,以蒙大志敏锐洞悉的本事,霍正强的便衣能耐绝对瞒不过他,但当时蒙大志面对深情灼灼的李其穆,心里烦乱沉闷,连往日里戏谑嘲讽的话都不知怎么说出口了,哪还会在意身外无关紧要的人? 他不认识霍正强,下意识当霍正强是李其穆的父亲之类的长辈。 霍正强却一眼认出了他来,知道他是李其穆求而不得的初恋情人。 “其穆,怎么了?” 霍正强看了眼蒙大志,收回目光,掩盖下心底陡生的无名厌恶,故作不知地问。 李其穆立即回神,压抑着心绪,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沉声轻道:“没什么,我认错人了。”看看酒吧内的空地方,“这里还好,离学校也近。去那儿坐坐吧,喝点小酒,醉了就要碗醒酒汤。”醇厚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低沉地说出来,磁性而醉人。 ――认错人了? 蒙大志听着和游戏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熟悉声音,眼底微不可查地飘起一抹恍惚。 “切,小王八蛋,算你狠。” 懒懒地撇撇嘴角,无声冷笑着,散漫而无所谓的神态显出十足的痞气。胳膊却撑在椅子扶手上一动不动,如僵在上面。他的咳嗽已经勉强停了下来,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跟随李其穆的脚步,看出李其穆与上次相比明显顺畅的步伐,才微微舒缓了些心情。 ――看来这小子也尝到了《禁咒》的好处,那条神经有障碍的腿正在好转吧。 蒙大志并没回头,动了动自己的右脚。虽然并不明显,但跛脚之处也是有些良性恢复的。 “……不用醒酒汤,你要是喝醉了,今晚,叔背你回去。” 霍正强以保护者的姿态跟着李其穆,眼眸专注,成熟的面庞阳刚英朗,微笑得近乎温柔。 李其穆察觉他神态的暧昧异样,心头一动,深深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刻意表现,便有些叹息:用不着为我装情人,那家伙是干干脆脆地拒绝我,又不是和我相恋后分手,这招多此一举。再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何必因他而为难自己。 转眼看了看酒吧内,虽然刚开学,但人却不算多,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这里。李其穆便不吱声,沉眸拄着拐杖,不疾不徐地走向清净一角。坐下时,霍正强体贴地扶了扶他的胳膊。 李其穆有些失笑,见离蒙大志远了,才从善如流地挑眉而笑:“谢谢叔。” “咔嚓!” 蒙大志双耳极其灵敏,仰坐着的姿势显出胸膛的起伏不定。 他微微低着脑袋,支楞楞的板寸头发浓密漆黑,棱角坚毅的面容沉沉如水,眼角余光瞥着霍正强对李其穆不似父子更似情人的神态,手掌猛地将酒杯捏碎。幸亏他反应快,才没有割破手指。 他仿若无事地换个酒杯,倒酒仰头灌下,借着酒意缓缓转头,双眸清明,似有狼光。 ――叔?有这样对你的叔?哥不接受你,你转眼就找了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李其穆,你小子用得着这么糟蹋自己吗?哥看错你了! 他先是愤怒而隐约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李其穆,转又凌厉阴狠,杀机密布地看向霍正强。若是身处游戏中,他此时怕已经潜行过去将霍正强一刀抹了脖子!又看了他们两眼,他回过头,铁青着脸,只知灌酒,剧烈的动作显出他心里的激烈情绪。 蒙大志是典型的千杯不醉,二十四岁的年龄又正是刚刚登上巅峰的男人体魄,凭他精悍的身体素质,想必以后的二十年都会是巅峰状态。此时喝了不少白酒,却仅仅只有些酒意上头。 他垂头听着李其穆那边的对话,觉着无论李其穆对他怎么冷漠决绝,他都必须走过去,将李其穆带走,带着远离那个居心叵测的老男人。无关情爱,只是必须! 但下一刻,李其穆的称呼让他怔了下。 “……不用,不用了表叔,你这样,我感觉怪怪的。” 李其穆喝了三四杯酒,受不了霍正强的依顺和体贴,察觉出不对来,勉强笑着阻止他。 他们来此之前都是吃过饭的,霍正强给他倒酒便无顾忌,只是,太温柔了些。 “哈哈,不是说有酒量吗?” 霍正强孔武有力,白衬衫和西装裤紧贴着精健的肌肉,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强壮的前臂。他将酒瓶放到一旁,坐得挺直,笑得轻声却坦荡,“听你叫了十几年表叔,听腻了,还是刚才那样直接叫叔听着亲切。”说着,眼眸发亮地看着他。 李其穆勉强一笑,喝了口酒,缓缓咽下,才低低地道:“还是叫表叔习惯。表叔,咱们喝酒吧。我没上过酒桌,也不会玩酒桌上的游戏,你就陪我喝点酒算了。过两天你回去了,我身边没有旁人,也不敢这么痛快地沾酒。” 霍正强听他说得认真,也一直没察觉到蒙大志在注意这里,便收敛了借机演戏的心思。只是李其穆随着年龄增长,相貌竟越发俊朗不凡,霍正强一时没能收回目光,暗道一声惭愧,点头道:“行,表叔陪你醉一场,醉过之后,什么烦心的事都随着酒劲儿过去了。” ――是这小子的表叔?上回,似乎的确是见过这劳什子表叔,只是没什么印象。 蒙大志怔愣着沉思,浓重的眉毛先是松了松,然后重又皱紧:这样的表叔,也太怪异了些。 他眼眸凌厉一闪,又在玻璃茶几前坐了十几分钟,喝空了桌上两瓶酒,掏出钱包,起身结账。然后头也不回,晃晃悠悠,一跛一跛地走了出去。似是毫无留恋。 “呼。”李其穆长舒口气,说是不在意蒙大志,其实心里始终放不下他,心思也一直分开几分黏在他身上,见他走了,失落中透着轻松,反而更加放得开。再喝酒时一口一小杯,看他的情形,简直是打算把并不浓烈的酒水当成饮料来喝。 “其穆,酒不能喝得太急,容易伤胃。”霍正强在自己喝酒之余,一直关切着李其穆的情况,见他喝得急,立即沉声阻止他,拿起酒瓶看了看酒精度,把他杯中的酒倒出一半在自己杯中,才宠溺而叹息着温和道,“要不要再点几盘下酒小菜?” 李其穆摇头淡淡地笑:“不用。”闷着头换成小口喝酒。 霍正强见他不再说话,转头去看门边,靠窗的地方已经没了蒙大志的身影。他皱皱眉,忽然尝到了嫉妒的滋味,表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只拿出自己在官场上历练出的圆滑口才,朗朗笑着,尽量逗李其穆欢笑。 李其穆十分配合地被他引开了心思,整个人的精神头很快就好了起来。 笑声中,听霍正强又劝他别喝太急,他便有些醉眼朦胧地道:“表叔,你以前自己喝酒,怎么不怕伤胃?你一喝醉,就跟烂泥似的,有时候瘫着呼呼大睡,我得使劲儿把你往卧室里拖;有时候你不睡,却特别听话,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呵,待会儿我要是醉了,表叔,你就帮我看看我会干什么,明天再告诉我啊……” “呵,你小子,觉得自己现在还没醉?” 霍正强见他黑澈的双眸有些迷离,浓眉挺鼻的五官说不出的俊雅,一时口干心躁,忙压下这股邪劲儿,再也不敢多喝,沉声低低地笑道,“说到喝醉,上次你给表叔洗澡,就是表叔听话的后果?” 他毕竟略有酒意,说话极轻,又充斥着暧昧。 李其穆面庞微微一红,干笑两声,放下酒杯道:“我指的不是那次。而且,那次就是和帮表叔洗澡搓身子一样,也没什么。”他抬眸不躲不避,直直与霍正强对视。 霍正强愣了下,摇摇头低道:“也是,是没什么。” 接下来,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李其穆渐渐地喝完了那瓶酒,头脑早已发沉,行动不听使唤,连说话都有些迟钝而不经大脑,抬眸咧嘴而笑:“表叔,我喝醉了没?” 霍正强本就控制着他的酒量,看他的那瓶酒只刚喝完,又笑得天真淳朴,好似未经雕琢的天然璞玉,没有半分愁苦,没有丝毫压抑,一时竟看得痴了,呆怔一下才点头叹道:“是醉了。还醉得不轻,不能再喝了。表叔带你回去?” 李其穆其实还有着最根本的清醒,但他甘愿沉浸在这场酒醉中,神经越发显得大条,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傻笑道:“表叔,你其实也很帅,尤其你穿警服的时候。我小时候,可暗恋你好几年呐,嘿。”说悄悄话似的小声说完,他拄着拐杖踉跄起身。 霍正强面庞发红,却不似是酒意冲撞,沉容起身扶住他:“先别动,表叔去结账,然后带你住一宿宾馆。你醉得不像样,别回宿舍了,免得吐了没人给你收拾。行不行?” 李其穆这么一晃,越发昏沉了,沉沉欲睡。 他对霍正强极其信任,迷蒙着眼睛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坐回去:“行,住宾馆,比宿舍舒服。回宾馆,我得登陆游戏,看看游戏里面会不会醉。哦,我忘了,醉酒,精神状态极差,是不能登录游戏的……” 他窝在沙发角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全然没有往常的沉稳大方,倒像个淳朴无知的孩童。 霍正强阳刚的面庞满是水一般的温情,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浮起一抹飘忽的失落,俯身给他擦了擦唇角的酒渍,叹息的声音低不可闻。 “其穆,你怎么不早生几年呢?” 转身招来服务生,结账后,霍正强拿起拐杖,将李其穆背在身上:“抱紧表叔的脖子。” “噢。”李其穆很听话地答应,紧紧抱住。 “咳咳,轻,轻一点,不用太使劲儿。你想勒死表叔吗?” 霍正强一下子被他勒得直咳嗽,无奈地屏息劝说。 “哦。”李其穆闭着眼睛,轻轻地应着,趴在他肌肉结实的宽厚脊背上笑。 “困不困?困就在表叔背上睡一会儿。” 霍正强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有力地托背着他大步出门,也不打车,安静地走在林荫道中,温声轻问,像是害怕将他惊醒。 李其穆享受着从未经受过的男人的阳刚温柔,嘴角笑得更欢,虽然醉,说话却只是模糊,并不结巴:“困,但是睡不着。”下一句话不经大脑地流淌出来,“表叔,我摸摸你行不?” 鼻端呼吸着男人清新而阳刚的气息,荷尔蒙被引发起来,右手不安分地动了动,笨拙地探入霍正强开了两颗纽扣的白衬衫领口,寻找强壮男人的胸部。 霍正强心跳加急,忙走进路灯阴影中,干哑着嗓子问:“其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李其穆的手伸在他衬衫中,摸上他两块强壮厚实的胸肌,久经锻炼才塑造的肌肉弹力光滑,被李其穆肆意地用手把玩,这让李其穆舒服得若在梦中,也当真闭着眼睛梦呓般道:“给表叔洗澡。趁机,吃表叔豆腐。” 霍正强一噎,乐了,刚强的面庞在阴影中发红:“吃表叔豆腐,不怕噎着你。” 李其穆有问必答,含糊不清:“我想吃狼牙的豆腐。” 这话让霍正强疑惑,同时也让后面一侧的阴影中无声跟踪的人微微一滞。 霍正强转眼反应过来,那一点酒意便不翼而飞,皱眉缓缓地套话:“狼牙是谁?” “狼牙,要保密。” 李其穆醉态可掬,说话极其含糊,右手却出奇的有力,把霍正强胸肌抓摸得生疼。 霍正强被他摸得全身燥热,裤裆里那物顺着内裤坚硬起来,声音又哑了下去:“连表叔都不能告诉吗?” 李其穆沉默了片刻,终于混乱地应着:“对表叔,倒也可以说一些,表叔见过他的。狼牙,就是个痞子,很欠抽的家伙,唉,可我喜欢上他了。他还叫蒙大志。和我一样,也是个瘸子。他说,我们俩瘸子碰一块了。那时我挺高兴的。” 他摸住霍正强结实胸肌的边缘,颇感兴趣地捏着他硬硬的乳-头,或揉或按。 霍正强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纠结,暗道果然。他已经从李唐口中知道李其穆拥有《禁咒》客户端的事实。突然忍不住,低声问着:“其穆,你,现在还喜不喜欢表叔?咱们这类人,父子相恋也是有的,你我的血缘关系并不算什么。” 后面跟踪者原本的尴尬陡然变作森寒。 李其穆也顿住,极其不舍地从他衬衫里收回手,微微睁了下眼睛,感觉刺目,又昏昏沉沉地闭上。就在霍正强和后面跟踪者以为他已经醉得睡着时,他才终于喃喃:“现在,我谁都不想喜欢了。” 醇厚低沉的男子声音带着酒气,朦胧得怅然若失,“我现在,只想快点忘掉狼牙。难受。” 霍正强知道他醉得不轻,这些话等他醒来说不准会不会记得,沉默着放缓脚步,良久又问:“其穆,睡着了吗?” 李其穆睡意朦胧:“……没。” 霍正强转头,借着路灯灯光看他俊逸的脸。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容颜刚毅,背上修长结实的少年清俊不凡。两人在树旁的路灯下凝立成一座雕塑。霍正强失神,低低地问:“其穆,要不要再摸表叔?” 李其穆把头靠在他身上,沉沉地摇了摇:“不摸了,不如狼牙好。” 霍正强心里既尴尬又怅惘:“你,和狼牙肢体亲密过?” 李其穆听着他的声音,感觉像是睡在云端,从天外传来最可信任和依靠,最无需隐瞒心中秘密的声音,竟不知身在何方,徒然心生几分委屈:“是啊,我摸了他,他把我劈死了。” 后面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的潜伏跟踪者嘴角抽了抽。 霍正强再问:“他那么狠心?他舍得?” 李其穆却不肯说:“隐私……”声音未落,路上一辆疾驰而过的跑车鸣笛刺耳,将他惊醒。 他微微抬头,迷蒙中深呼吸着,下意识地问道:“狼牙走了?” 霍正强凝视他,眼底带着深沉的暗火,又有些不甘心,低问:“还在想他?不怪他?” 李其穆怔了怔,眼前恍惚不清,呆了片刻才记得自己刚喝完酒,一时又昏沉下去,舒舒服服地重新趴到霍正强宽阔的肩头。 “人都是自私的。” 李其穆抱紧霍正强的脖子,声音比之刚才略显清明,却仍旧低沉缓缓得像是自言自语,“我不可能为了他而迁就自己,把自己当成对他纯粹无私的铁血兄弟;他也不可能为了我而勉强自己,让自己成为对我忠贞不渝的爱情对象。” 霍正强蹙眉,不是因为没听明白,而是因为李其穆喉咙中借着酒意发出的清醒的哽声。 “可是我说,我比爱我更爱他,这句话,也没有骗他。如果有危险,如果他躲避不掉,无论现实还是游戏,我都甘愿为他挡住,就算是死,也不会退缩。可他不能接受我。我,也有我的尊严……表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犯贱?” 作者有话要说:又修改两遍才传上来,晚了十多分钟。不好意思。 ―――――――――――――――――――――――――― 郑重感谢昨天写长评的:那个、二货小蘑菇、洗白的裤裤、乔忆珩。。。昨天惊喜得心惊胆战。 ------------ 69第69章 李其穆是男中音,磁性醇厚,低沉而有力的说话声,吐露出真实的心境。少年最初的淳朴炽烈的情怀,让霍正强心中莫名抽痛,也让后方跟踪的蒙大志心头震震,垂头屏息。 霍正强后悔问李其穆刚才的话,掩下心疼,环抱着他道:“其穆,别胡思乱想,你钻牛角尖了。”声音放得低微,“强扭的瓜不甜,那个狼牙,看来应该是纯粹直的,没有半点同性基因,连暗性的都没有。你的感情泼出去再多,他也不会有什么共鸣,没有共鸣,他就不可能为你弯下来。” 皱眉伸手,给李其穆擦了擦微闭的眼角,又低声了些,缓缓而郑重地道,“其穆,表叔抛开老脸,跟你说句心里话,表叔现在很稀罕你。你认真想一想,能不能给表叔个机会?不用你对表叔多深情,只要你点个头,表叔就对你始终如一,专情专意,把你捧在手心里。” 后方树后阴影中,蒙大志本来因李其穆的酒后真言而肌肉绷紧,感觉从来没有这么不知所措过,再听霍正强的表白,一时面色阴沉,邪火陡升,无声咒骂:“娘的,专情个鸟!不要脸的老匹夫!连侄子都勾搭,你还让他见人吗?” 霍正强可不是老匹夫,三十多岁,不到四十。重归小城市后,锻炼一日不落,本就有警校磨练出的好底子,现在身体素质处于男人的巅峰,平坦收紧的小腹,强壮厚实的胸膛,还有挺直的腰板,无一不宣示着雄性的成熟魅力。 李其穆沉默无声,像是昏昏欲睡,又像是迷茫不知方向。 他的手搭在霍正强胳膊上,酒后易动情,闻着霍正强浓郁的阳刚荷尔蒙气息,心头也微微发热,五指下意识地动了动,用力抚摸霍正强前臂光滑结实的肌肉,然后松开手,踉跄着想要走开,低低道:“可你终究是我表叔。” 霍正强心头一黯,上前重又把他背到背上:“不说这些了,表叔带你回宾馆吧。”此处幽静,树影浓密,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带着半开玩笑的语调,不掩认真地低语,“其穆,回宾馆,表叔给你洗澡,你也给表叔洗洗,行不?” 李其穆垂头在他宽厚的肩上,沉沉应声:“唔。” 霍正强就松了口气,带着欢快和暧昧的沉声道:“一言为定,你可别睡着了。” 蒙大志在后面听得沉脸寒眸,咬崩了牙根,微微垂头,浑身阴戾煞气地走出阴影,脚步矫健而无声,狩猎野豹般跟了上来,戏谑的声音散漫低沉:“他是你侄子,醉得神志不清,你身为他的表叔,不好好照顾他开导他,引他走上正途,还妄图趁人之危?你知道卑鄙无耻是怎么写的吗?” 霍正强惊怒一顿:他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登时感觉老脸火辣辣的,觉得自己刚才醉得失了警戒心,蓦地转身,冷声笑道:“你就是那个狼牙?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儿,我数三声,你立马给老子滚蛋!”他早年也是个爆裂脾性,现在强压着自己的心绪才没有直接一拳头揍过去。 “你叫我滚?” 蒙大志讥讽的笑意更明显,抱着膀子,有些跛脚却稳健有力地走到近前。霍正强对他有所顾忌,他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对方不是李其穆,他的拳头就不会长眼睛!钵大的拳头握起来,刚健的臂膀猛地抬起,往霍正强胸口狠狠一击,那里正是先前被李其穆抓摸过的地方。 “混账!”霍正强惊怒沉喝,却没能躲开,“砰”的一下,胸口被重击处,如被巨石砸中,刹那间窒息的剧痛让他暴怒震惊,同时不得已蹬蹬蹬踉跄急退三步,好险才没有摔倒。 “住手。叫你滚,你没听见?” 突然响起的沉冷声音,带着五分醉意,五分清明,让霍正强和蒙大志同时一怔,各自收回刚要揍出的拳头。 李其穆的确被突然现身的蒙大志惊得散了半数酒意,他凝眸黑亮,面冷无情,全无刚才醉酒的放纵,反而带着被人窥探的森寒恼怒。他镇定着从霍正强背上下来,拿过霍正强手中的拐杖撑在腋下。 “我表叔说的对,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狼牙算哪根葱?” 李其穆好歹压下了怒火,缓声冷笑着,说完,慢慢转过身去。突然感觉万分疲惫,怎么连醉酒都醉不安生?他闭了闭眼,平静道,“表叔,走吧,不用理会这个疯子。”抬步要走,到底是酒意不浅,脚步很是蹒跚。 蒙大志盯视着他一举一动,僵了一下的脸上悠悠挂起痞性无赖的笑意:“我说过,我是你哥。” 沉眸大步上前,一把扯过李其穆的手腕,戏谑般森然道,“你小子醉了,哥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不能跟他走。你要是喜欢他,哥当然不会去管你,可他对你没安好心,你个小王八蛋没看出来?傻缺了你?跟哥走!”声音虽然散漫,却沉厚有力,掷地铿锵有声。 “放开他!” 霍正强被羞辱得面红耳赤,粗健的胳膊猛地为李其穆挡开蒙大志的手臂。 霍正强往常对自己的身手力气都颇为自傲,此时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即便早有防备,也挡不住蒙大志刚才那一迅猛如雷的重击。他不愿在李其穆面前丢人,便不动手,只以身体挡住蒙大志望向李其穆的目光,“其穆,表叔带你回宾馆。” “找死。” 蒙大志杀机起伏,嘴角噙着冰寒不屑的讥笑,步伐微动,抬手就要卸掉霍正强的膀子! “你敢!”李其穆对蒙大志太过了解,早有戒备,震喝一声,旋身猛然抬手,也是五指如钢爪,稳稳接住蒙大志又快又狠的袭击,捏住他手腕,狠声道,“你动我表叔一下试试!” “哥怎么不敢?你倒能耐了啊!为这个不安好心的劳什子表叔,敢对哥动手?”蒙大志也不知为何心生火气,粗俗的话语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再次伸手要把捏住李其穆的手腕麻穴。 李其穆再不多说,收回手,握拳对着蒙大志那张令他又爱又恨的脸猛地揍过去。可他现实中毕竟没有游戏里强化过的身体,虽然灵敏有力,杀招快狠,却也不是蒙大志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蒙大志挡住。 “蒙大志,你到底想怎样?怎么还不放过我?”李其穆声音沉然嘶哑,杀机如狂涛巨浪,以拐杖为支撑点,抬脚猛踢,臂膀如灵巧铁棍般,借着酒力,下手处十二分刚猛,无不是对准蒙大志的致命要害! 蒙大志满面寒煞:“臭小子,你想害死我啊?”他舍不得对李其穆要害用招,有了顾忌,就落了下风,再面对李其穆咄咄逼人、满目杀机的悍然招式,一时竟只能放守抵挡。 李其穆身形挺拔,匀称健实的体魄动感十足,越打越顺手,游戏里与魔兽厮杀时的酣畅淋漓感觉涌上来,被酒意一蒸,再看蒙大志时,便仿佛是面对平生大敌。一时之间,拳脚、掌肘、臂膀,章法有迹可循,却又拼合意外,俨然已是个外家高手。 “娘的,你功夫都是哥教的,懂不懂得尊师重道?草,还不快住手!” 蒙大志后退两步想要脱身,又被李其穆血红着眼睛逼迫上去,气得嘴歪鼻子斜。 霍正强看得呆了,面对李其穆招式凶辣中透着铁血唯美的连贯动作,眼眸浮现深沉的痴迷。 “呕!”李其穆突然一顿,肚子里酒水咣咣荡荡地反胃,踉跄一下,险些吐出来。 霍正强这才回神,忙冲过来扶住他,掩不住心疼地低声道:“别理他了,赶紧回去歇下。” 蒙大志后退两步,脸皮黑黑,抿嘴不再吱声,坚毅的下巴显得冷硬。 蒙大志也不是硬撑死倔地抱着“我是男人,我不跟男人好”的念头不跟李其穆妥协,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两个男人在一起,除了意趣相投而亲切点,到底有什么可以亲亲我我的? 他哪怕上回在主城秘境里摸了李其穆一把,觉得自己也只是尴尬别扭,没有像对女人那样的快感。就像李其穆先前所说,他不会为了李其穆就强迫自己抛开一切,硬逼着自己不情不愿地成为李其穆的爱人。 然而现在,眼看李其穆这般坚强的难过,他又恨不得以身代之,实在矛盾憋屈得紧。 “别跟上来了。相识一场,情人不成,你也别把咱们逼成了仇人。” 李其穆呕了几下,缓缓直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干哑的声音低沉磁性,“表叔,背我回去。” 霍正强心里化成了水:“好。” ――别逼成仇人? 蒙大志僵直着站在原地,耳边不断地回响着这句话,怔怔地目送李其穆被霍正强背着越走越远。好像只有自己才是那个自作多情的多余者。 蒙大志站立良久,垂头转身,路过大树时猛地一拳捶过去,捶得拳破血流,却仍觉得胸口闷得喘不开气儿,寒着眼眸嗤笑一声:“行,是我害了你,我不惹你。” 说是这样说,可今晚,李其穆醉后的话,已经深深刻进他的脑海中。 …… 快到宾馆的时候,李其穆忍不住要吐,霍正强忙把他背到垃圾桶边。 李其穆这次吐出来了,吐得昏天暗地,眼泪直流,吐完接过霍正强递来的宽大帕子擦了擦嘴,直起身,迷蒙的眼睛又清亮了些,强笑道:“醉不醉,醒不醒的,真难受。”也不知是说身体还是心里,然后揉揉眼睛,晃晃悠悠道,“再不喝这么多酒了。” 霍正强不出声,把他带回宾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先把他放到沙发上。 拿过水杯和垃圾桶,“来,漱漱口。” 再把毛巾打湿拧干,走过来柔声道,“擦擦脸吧。” 又撕开牛奶盒,“其穆,喝点牛奶,待会儿睡觉也会好受些。” 霍正强的声音温柔浑厚,他本就一路背着李其穆而满身大汗,这会儿忙前忙后的,衬衫已经湿透了。他把衬衫脱下来扔到一边,光-裸着肌肉健壮的上身,两块方形饱满的厚实胸肌被汗水打湿,六块腹肌随着弯腰的动作绷紧鼓起。 “表叔,你还是这么性感。” 李其穆刚才打过吐过,醉意重又席卷上来,却比最初清醒多了。他不愿去想有关狼牙蒙大志的事情,便不闭眼,只直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霍正强的胸腹肌肉。荷尔蒙被引动上来,男人的本能让他裤裆支起帐篷,他略有尴尬地勉强笑了笑,屈起腿,掩饰下去。 霍正强原本背着他进来,因为先前蒙大志那一番话,并没有龌龊心思,只是心疼地照顾他。现在停下来,被他这么看着、说着,再看他裤裆和胸口,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有了感觉。 “现在睡下,还是先去洗澡?” 霍正强用毛巾擦了擦胸膛和臂膀,看见李其穆喉结动了动,他刚强的面庞便红了起来,心里头臊得厉害。毕竟是李其穆的表叔长辈,以前看着李其穆长大的,现在竟不知羞耻地有了勾引小辈的念头。 李其穆酒后胆大,别不开眼睛,目光热烫地黏在霍正强结实有型的精壮身材上。 心里却纠结着。 一个声音迷蒙地喊:“狼牙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和狼牙诀别,表叔又对我有意思,我何不试着和表叔处一处?都是男人,又不是父子。即便三年两年忘不掉狼牙,可有表叔来分心,心里也能好受些。以前不是暗恋了表叔好多年?” 另一个声音则清醒地说:“不行,表叔是老爸的亲表弟,我自己的心意我明白,全都给了狼牙,又不可能再爱上表叔,何必因为想要忘却狼牙和满足欲望,就缠上表叔的感情?一个刘祯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把表叔也牵扯进来。” 两个声音各执其词,把眼眸挣扎得躲闪幽深。 霍正强垂眸看他,机械手表戴在麦色的□手腕上,擦拭身体汗水的动作越来越慢,见李其穆裤裆已经硬涨得把裤子撑高,却又脸红强撑,他终于心痒难耐,端正地坐过去,垂头缓缓道:“其穆,我是你表叔,不会害你。你与其爱上别人,何不与表叔处一处?表叔不要求什么,甚至不用你动真感情。” 霍正强说得真心实意,带着成熟男人的阳刚温柔,最后一句话低不可闻,“其穆,表叔对你动真感情了。你要是早对表叔说你的性取向,该有多好。” 那样,他就能比蒙大志提前一步俘获李其穆的真心。他看得出,李其穆这种人,一旦与他交心相爱,就绝不会背叛他。幸亏蒙大志没有接受,他还有机会夺过来。 他一只胳膊屈起,以手肘支在沙发后背上撑着身体,显出饱满的二头肌;一只胳膊缓缓揽住李其穆宽厚的肩膀,眼眸炽烈,赤-裸的健壮上身靠过去,厚实的胸膛散发着男人的荷尔蒙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晚上19:00. 大家看得哈皮啊。 ------------ 70第70章 李其穆闻着霍正强的火热雄性气息,眼底的欲望灼烧起酒意,理智一下子消泯沉沦到最低点。仿佛那次在游戏里主城秘境中抚摸狼牙。他知道这不是狼牙,但似是而非的感知让他突然渴望就此放纵。 刹那间,之前两个挣扎的声音破碎。 他喘息有些粗重,双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一手抚上霍正强宽阔的脊背,一手摸上霍正强厚实的胸膛,顺从着心里对情-欲的渴望,放肆地在霍正强赤-裸的强壮身体上抓着摸索。并且越抱越紧,冲动地压过去,把霍正强压得微微往后仰起。 霍正强顺从地任凭他摸,只自红着刚毅的脸庞。他魁梧精壮,胸膛宽阔,此时刻苦磨练出的肌肉被李其穆双手掌控,一种难言的心理舒适感,让他眼眸深暗下去,无声吐了口气:“其穆,表叔很喜欢你。” “……表叔?”李其穆微微一滞,突然回神,怀抱中结实有型而布满弹力的肌肉身躯,让他通体滚滚烫热,却他没来由打了个激灵,急忙收手,尴尬地偏过头去,撑着沙发要站起来,头昏脑胀地低道,“表叔,我先去洗澡。” 其实哪怕不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继续下去。他没有任何性经验,哪怕是情-色影视,他也看得极少。他的不知所措,在此时看上去和刚才一样毛手毛脚,显得异常粗笨。 霍正强一愣,看出他的青涩,心头大动,不舍地伸手揽住他,叹了口气,浑厚的声音从胸膛中震荡着发出来,干哑道:“其穆,表叔让你摸,又没让你负责,你怕什么?表叔的身材不够吸引你?”声调是极轻松的。 李其穆勉强笑一下,又坐回去些,脸上火辣辣的,咽了口唾沫,心里受到他感染而放松了些,没有抬头:“很吸引我。可是,你总归是我表叔。以前暗恋你还没什么,现在真正接触了,又免不了难为情。” 说着,脸红脖子粗地扯开霍正强的胳膊,使出巧劲儿把他挡回去,起身道,“我去洗澡。” 他力气不小,说话声音也不容置疑。 霍正强只得目送他走进小浴室。然后浓眉皱起来,从茶几上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上,听着浴室中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光着膀子沉浸在吞吐的烟气里,胯-间的欲望硬涨得生疼。 他等了等,成熟男人的理智也经不起酒、爱与欲的三重折磨。 他突然紧抿双唇,伸手把大半支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解开腰带,脱掉西裤。低头看了眼自己四角内裤上高高支楞起来的帐篷,犹豫一下,一咬牙,俯身也脱了。那一刻,小腹下的粗涨弹跳起来,拍打到他平坦的腹肌。 他脸色蓦地充血发紫,带着机械手表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顿了顿,终究走向浴室。 李其穆在浴室中光着身体,一手扶着不锈钢水管,一手拿着水蓬头冲洗身体。 哗啦啦的水声和昏沉沉的神智,让他没听到有人进来。直到霍正强靠近,他才突然惊觉,转过头去,一下子看到霍正强高大而赤-裸的身躯。深麦色、宽阔的肩臂,精壮的胸膛,粗健修长的双腿,还有两腿之间,一柱擎天…… 霍正强一时冲动走进来,在李其穆转头时就臊得难堪,但触目所及是李其穆修长健壮、充满力量美的匀称裸-体,便一下子什么都抛之脑后,哑声道:“其穆,你自己不方便,表叔给你洗澡吧。” 他粗壮的双臂有些发僵地抱过去,像是抱住险些错过的至宝。 “表叔,你,是认真的?”李其穆脊背宽阔挺直,声音醇厚却不自在,说完才感觉自己是废话,尴尬地笑笑,没有躲闪,一动不动,舔了舔嘴唇,嘴唇明明是被水打湿的,却还是莫名的发干。 “呵。”霍正强微微地笑,顺势放松下来,精壮的胸膛和粗硬的下-体都紧贴李其穆的湿漉漉的肌肤,低沉暗哑的声腔带着男人的暧昧,“其穆,表叔是认真的,比珍珠都真。表叔喜欢你,给表叔个机会,好不好?不用你动情,你只要点点头,表叔什么都答应你。” 李其穆微微低头,看着腰腿间烫到他的那根粗硬,涨着脸庞,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抓,声音飘忽得陌生,陌生得不像是他的:“表叔,我也不是矫揉造作。我现在,没有处对象,不需要对谁忠贞,以前又暗恋过你,现在咱们做一场,哪怕仅仅圆满我以前的暗恋,我其实,也是有些愿意的。” 霍正强心头猛跳,把他抱得更紧,滚烫的下-体也在他手中弹跳着更涨,哑声唤着:“其穆,表叔活着小半辈子,从没像喜欢你这样,激动惊喜地喜欢上谁。以前去你家,都是找你爸喝酒,现在去你家,都是忍不住想去见你一面……其穆,别嫌表叔老,给表叔个机会……” “表叔,我不骗你,我现在,真的没有和谁谈情说爱的心理准备。”李其穆干哑着声音沉闷低语,眼眸黑沉,手却没有松开,借着没有消除的醉意,肆意撸动把玩着霍正强粗直涨硬如钢筋般的物事。手中的炙热肉质感觉,让他心头如有火烧。 “其穆……唔!”霍正强失落怅然,还没说话,下一刻就被李其穆掌控把弄得喘息剧烈,精壮的肌肉绷紧如雕塑,随着李其穆对他的撸动和揉搓而发出野兽般的闷吼,好像身体的每一个举止反应都在李其穆的完全控制中。 李其穆心底不受控制地兴奋,兴奋而迷蒙,直到霍正强被他弄得低吼连连,喘息剧烈,他才突然回神,涨红着脸停了下来。这可不是以前的少年春梦,是真实的表叔。他突然感觉一阵荒谬。 “表叔,你以前和别人做,是什么体位?咱们要是做,谁在上面,谁在下面……我没做过,但是,我的性幻想中,我从来不是在下面的那个。”李其穆心思莫名燥热地低声说。 霍正强愣了一下,闭上眼睛粗喘,宽阔的胸膛起起伏伏,任由身体最脆弱和宝贝的地方被他掌控着,一时并不说话,只享受这一时难得的零距离快感接触。说实在的,他其实对李其穆的话早有所料。 只因李其穆无论性格,还是做派,又或者长相和言语,打小都是男人味十足的类型,属于那种温雅、稳重、实干、可靠的醇厚男人,正是时下最受女性欢迎的。 也之所以,霍正强连续十几年都没发现李其穆的性取向是弯的;更之所以,霍正强发现李其穆的性取向之后,原本就若有若无地被他自己强压下的暧昧情愫,就像是受到滋养的病毒,不受控制蔓生起来。直至今日,他自己知道,老房子着火,恐怕已经扑不灭了。 “其穆,帮表叔打出来吧。”霍正强挺了挺胯-下的刚硬,声音带着欲望的粗喘。 李其穆却低着头,健实的臂膀固执着不动,语调声音都平静得异常:“表叔,回答我。” 他先前没计较这些,是因为没有真正生起和霍正强亲热的心思,现在却要问个明白,则是因为,他被欲望动摇了。他心底反复地说服着自己:狼牙当我是变态,我李其穆难道真要犯贱到底,为了那家伙守身忠贞?不,我没有对象,不需要对谁忠贞,更不用对谁负责。和表叔做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和表叔处对象,总比接受陌生人要可靠得多…… 没等到霍正强的回答,李其穆蹙眉,松开他的粗硬炙热,微微转身,正面抱住他,把自己硬涨的物事紧贴住他平坦坚硬的腹肌上,摩擦了一下,双手在他健壮的胸肌和二头肌上抓摸,沉声重复着,似是命令:“表叔,回答我。” 霍正强威武强壮的赤-裸体魄被他摩擦得僵了僵,粗健的臂膀反抱住他,不敢在这一刻说谎或者敷衍,在他耳边热烫地喘息着,叹道:“其穆,表叔结婚早,和男人做得不多。仅有的几次,也都是纯一。纯一,你明白吧?” 李其穆登时失望,又有些难言的欢喜,缓缓松开他,重重点了下头,有些迷糊地沉声笑道:“我明白的,表叔,你这样很好,以后你也不要为别人做零。因为表叔你以前一直是我的偶像。真的。” 霍正强胸腔响起沉沉的笑声,坚毅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喜悦充溢着胸膛,没松开李其穆,反而抱得更紧,低哑地道:“其穆,你的心理上是纯一吧?我觉着也是,有人分析过,说你这种类型,才是男人中的真男人,很少见的,呵呵。” 李其穆听他说得既暧昧又轻松,不禁又笑了笑:“我不懂这些,就是想着做零会很反感。” 霍正强也跟着笑,浴室里一时间氛围极其轻松,没有丝毫压抑。 霍正强很迫切与李其穆欢好,但他更明白绝对不能急于一时,他不想把李其穆这个名副其实的处男吓跑。此时,他感觉到李其穆不再像之前那样一直僵硬地强撑,心头便喜悦微松,更加抱紧了些,珍惜而贪婪地在李其穆挺拔颀长的脊背上爱抚。 他引着李其穆说话:“其穆,你放心,表叔没有固执心态,对做一做零在心理上都能接受,以前没做过零,是因为没有谁能让我甘愿。这话,你也明白吗?” 李其穆又被他分心,也当真不懂这些心理分析,只当别人和他一样,不禁意外一怔,咽了口唾沫:“表叔?你愿意为我……” 霍正强听出到他跃跃欲试的朦胧期待,竟像是打了激素一样受到鼓舞,暗哂自己多大年纪了,还能像个小青年似的。一边低笑着亲吻李其穆宽厚结实的肩膀,一边低声问道:“其穆,你以前暗恋表叔,性幻想是什么样的?” 李其穆已经完全由着他抱住。对方成熟刚健的身体是他一度渴望幻想过的,现在真实地袒露在他身前,甚至暗示他可以为他做零,任凭他如何放肆地把摸都心甘情愿……这一下子比毒品更让他沉溺其中。 “表叔,你是警察。” 李其穆听着水蓬头中哗啦啦的水声,先前的犹豫迷茫在自我说服和此刻的意外中,化作没来由的惊喜和欲望。他放纵着得到水声掩饰的激情,再次抓住两人之间,霍正强的那根粗硬炙热,肆意地撸动揉搓把玩,突然一用力,哑声道,“而且,表叔你是武警。” “嘶,其穆,轻些。别把表叔掰断了。” 霍正强浓眉微皱,眯眼倒吸一口凉气,没听明白他的话,轻轻咬了他肩头肌肉一口,才叹道,“其穆,表叔是武警出身没错,但武警也可以是gay。”说着话,霍正强刚毅的面庞红得厉害,硬生生抛弃羞耻感,把李其穆另一只手放到自己厚实的胸肌上,沉声道,“武警也可以……甘愿被心上人压住。其穆,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 李其穆面庞发烧,他从没听过这种情话,心思又被霍正强老道地绕来绕去,已经抛开情感,直面最根本的欲望,一时被刺激得险些鼻血横流。 同时,他心底突然有些罪恶感,罪恶把欲望燃烧得更加激烈,不受控制地伸手,在霍正强硬物端头摩挲。毕竟醉意犹在,便更加顾不上别的了,健实的少年彻底被欲望包裹住,粗喘着低声道:“表叔,我电脑里加密存着一些图片,都是警察或者士兵被衣衫不整地捆绑起来的图片,还有你拿着手枪摆poss的几张武警毕业照。我以前刚有性冲动的时候就只幻想着,要是能有一次,表叔你让我绑住抱住压住,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霍正强听得怅惘懊恼又惊讶,胸腔发出笑声:“其穆,你是不是有s/m倾向?” “不是。”李其穆倾吐完自己最大的隐私秘密,很有些不自在,低笑着摇头否定。他迷蒙着双眼,抬起霍正强的胳膊,低头在那饱满的二头肌撕咬了一下,舔着嘴唇,红脸干涩地解释道,“表叔,我没有那种倾向,仅仅只是对警察和捆绑很感兴趣。表叔你让我绑一次吧……” 作者有话要说:李其穆毕竟不是陆宇,霍正强要是直接抱着他说:其穆,来跟表叔做-爱。百分之九十能把他这个小处男吓跑。还好,恭喜霍正强没有被欲望冲坏脑袋,还知道迂回前进。 ------------ 71第71章 霍正强紧紧抱着李其穆,强壮的胸肌和胯-下硬物都被李其穆掌握把摸,他粗喘中只觉飘然欲-仙。听到李其穆这句捆绑要求,他并没有多少兴趣,他可没受虐嗜好,但总归是李其穆的心愿,他又心底火热,不愿违逆,便沉沉低笑着保证道:“其穆,你想怎样,表叔都应你。但下次行吗?” 李其穆的醉意和欲望如同海浪滔滔,硬涨的炙热紧贴着霍正强结实的腹肌,粗喘中,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下,说话却还流畅,只是语调缓慢很多,沙哑得不似清醒:“唔,不用下次了,也无关紧要。表叔,我有点涨得难受,你用手帮我弄出来吧。” 霍正强知道他失望,却不敢离开去买麻绳,只因他自己清楚得很,现在正是他在对李其穆施展罪恶的“趁人之危”的时候,一旦离开,恐怕就再也没了机会。 李其穆先前因对狼牙的情感而抵触他,他是看得十分清楚的,眼下李其穆与他零距离接触,其实不过是被他肢体诱惑,并老道地绕来绕去,绕开了那无形却深刻的情感,被他凭着性感的男人体魄和沉厚的甜言蜜语,直击到最青涩和不可控制的欲望罢了。 李其穆未经人事,不管体魄多强、性格多稳,事到临头,酒后迷情中,总抵抗不了欲望的作祟。而心猿意马,欲难自禁中,李其穆便免不了为顺从自己的欲望而寻到说服自己的借口,这是人之本能,霍正强明白得很。 霍正强也明白,一旦离开他精壮身躯的火热纠缠,李其穆必然不出一时三刻就会理智清醒。 清醒后,只怕会后悔吧? 霍正强从警多年,暗叹着,知法犯法也不外如是。 可他又何尝愿意这样做?他也有强悍男人的自尊,他这相当于是把一张老脸全都扔进臭水沟里自我践踏了!他赤-裸身躯着任凭李其穆把玩他的肌肉,怅惘难堪中,罪恶感也比任何时候都盛。李其穆毕竟是他亲表侄。这次下作无耻到家了。 但他又觉得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会对李其穆真心以待,谁都不比他更爱李其穆。而且,若是没有这第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更不会可能有和李其穆长久的机会。与其让李其穆在这个艰难的圈子里被人伤害,何不让他伸出双臂来小心呵护呢? 情之所至,欲望升腾,不管多么无耻下作,他都顾不得许多了。心里只想着:这辈子的罪孽,下辈子十倍偿还,其穆只要应了我,所有的难堪指责都有我去面对,我用尽一生宠爱他…… 霍正强心里也是烦乱不已,闭上眼睛,粗壮的臂膀肌肉鼓鼓,大手在李其穆粗硬的物事和健实平滑的胸肌上流连,手法巧妙、珍惜温柔地揉搓李其穆敏感的上下两处,眷恋地哑声道:“其穆,不要急着发泄,你要绑表叔,这会儿这里却没有麻绳,要不,表叔把毛巾撕成条,你用来绑,怎样?” “唔。”李其穆本就痴醉,一下子胸膛下-体快感如潮,刹那间肌肉绷紧,迷离中头脑有些空白,逐渐被激发出了兽性,喘息更加剧烈起来,低下头,在霍正强宽厚肩头的刚强肌肉上啃咬。 “帮我打出来,憋得……难受。”李其穆沉声断续着低语,一手抬起霍正强的前臂,把霍正强粗壮的胳膊屈起,在他上臂鼓出的饱满二头肌上舔咬个不停,像是饿极的旅者碰到最甘美的血肉。 霍正强顺从地被他摆出健美的姿势,心底舒服很多,刚毅的面庞也带出些许笑意。 过了片刻,他见李其穆终于被彻底激起情-欲-火焰来,知道时机成熟,老脸臊红,无声低叹着,松开李其穆的下-体和胸肌,浑厚温柔地劝说:“其穆,先别咬表叔胳膊,表叔给你做麻绳。” 他把李其穆的唇齿往自己强壮的胸肌上引,又伸手把一边的毛巾、浴巾全都拿过来。 李其穆果然迷糊激烈,仅凭感觉便俯□体,双手用力抓住他的肩头,在他厚实弹力的精壮胸肌上舔-舐、嗜咬,甚至本能般寻到他胸肌下方边缘的坚硬小突起,含在嘴里用舌头舔着、用牙齿磨着。 “唔,其穆。”霍正强皱紧浓眉低呼,他胸前两点被李其穆掐咬得生疼,却又不敢躲开,只能挺着魁梧的身躯任凭他啃,喉中发出野兽的低吼。突然双臂狠狠一用力,把毛巾和浴巾一点一点撕成结实的布条,又把布条收尾相接,系成死结。 片刻时间,一条足足四米多长的坚韧绳索出现在霍正强手中。这却是要用来捆绑他自己的。 就在此时,他低头,隐约听到李其穆在含糊不轻地说着什么。他没听清,抚着李其穆宽阔厚实的脊背,低头笑着,粗喘着暧昧地问:“其穆,表叔身材,还够劲道吧?你玩得尽兴没?” 李其穆没有反应,沉浸在欲海里,年轻有力的臂膀像钢筋一样紧紧地抱着他,一边在他精悍的膀子上肆意抓摸,一边在他强壮的胸肌上撕咬,喉中发出沉闷而混论不清的激烈低呼,喊着谁的名字。 霍正强听着,突然笑容一滞,脸色微白――这回他听得清楚,李其穆喊得混乱,忽而是“狼牙”,忽而是“蒙大志”,却唯独没有任何一声是“表叔”。 竟被当做发泄□的替身工具了。酒后吐真言,欲望中也果然如此。 霍正强身体僵硬,笑意收敛下去,嫉妒和屈辱却在胸膛里燃烧上来。 “其穆,轻些。”霍正强深呼吸,深麦色壮厚有型的胸肌起起伏伏,好容易才压抑着没吼出来,难堪地闭上眼睛,哑声道,“其穆,绳子弄好了,还要捆绑表叔吗?” 他把绳索塞到李其穆手中,棱角分明的眉头颚角都沉沦到温柔中。 李其穆略微回神,握着细长坚韧的绳子,摸着手下弹力结实的肌肉,才突然朦胧地想起来,这是他暗恋多年的威武警察表叔,不是狼牙,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对他毫无情意的痞子? 他也没注意到自己之前放纵的低微呼喊,咽了口唾沫,欲望如火中,连失落都只是刹那,紧接着又沉沦下去,双眸黑如深渊,抓摸着霍正强硬烫的下-体,声音干哑着道:“表叔,怎么绑,你教我?” 霍正强硬物又被他掌控住,眼睛眯了眯,见他红脸俊朗,沉稳青涩,心头爱意缠绵,更为松软了些,竭力抛开刚刚受到的打击,强壮的胸腔发出浑厚的低笑:“你绑表叔,还要表叔教你?”接过绳索一头,在自己身上比划,干哑地道,“幸亏你家表叔是武警,对捆绑还算在行,教你个简单实用的,这样来……” 李其穆聪慧敏捷,哪怕在这种状态下,也是学得极快,上下其手,举一反三,三下五除二,迅速把霍正强粗壮的臂膀捆到背后,绑得结结实实;绳索环绕,又把霍正强两块宽阔的胸肌勒出饱满的轮廓;紧接着,就连六块腹肌也勒出刚硬的性感。 甚至,霍正强的粗壮大腿间,那根越来越胀大的炙热,也被他用绳索紧紧捆得粗硬昂扬。 看在李其穆眼中,当真是好一条威猛型汉。 “绑完了?知道我是谁吗,记得,我是你表叔霍正强。”霍正强从未被如此对待过,料想自己此刻绝对不雅观,仰头挺胸不去与李其穆对视,只自臊得脸红脖子粗地提醒。 “我知道,表叔。”李其穆看得振奋,哑声低呼,终于喊对了一次,让霍正强聊作安慰。 “表叔,你要听我的!”李其穆双眸黑沉地命令着,一把将霍正强推到墙壁上,看着高大魁梧的警察表叔被他捆绑控制,他鼻子一热,隐约有两滴鼻血流出来。随手擦去,还好只流两滴。 他上前半步,从未有过如此兴奋激动,欲望和激动让他健实青涩的身躯微微发颤。 “表叔,我想上你,你帮我弄出来。”他狠狠压到霍正强精壮的体魄上,把自己渴望发泄的物事紧贴霍正强,在霍正强劲实的腰腿一侧,用力地摩擦。同时,他手掌一下子握紧了霍正强的下-体,将这根粗硬肆意揉搓。 “嘶――”霍正强一抖,“好,表叔都听你的,可你别,别硬掰,哎,表叔要被你弄断了,其穆,其穆……”霍正强再如何魁梧,也改变不了下-身脆弱的事实,又痛又爽,倒吸着凉气,浓眉皱紧,直道自己自作自受,急忙又妄图哄李其穆。 奈何他双腿也被李其穆束缚着,行动很是不便,上半身更是分毫动弹不得,威猛精悍的体魄如同肌肉木偶,被李其穆紧压在墙壁上玩弄,被绳索勒紧鼓胀的胸肌,和下-体那根挺起的紫涨,也都只能任凭李其穆宰割罢了。 “没硬掰,我小心着。”李其穆迷蒙痴醉,继续啃咬他强壮弹力的胸膛和膀子,声音飘忽,很是认真,却沙哑朦胧。他伸手把霍正强那根涨硬压下去,又猛地松开手,任凭它弹打到霍正强坚硬腹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一遍一遍,玩得不亦乐乎。 “其穆,你。”霍正强剧烈喘息,被李其穆弄得肌肉绷紧了颤抖,胸膛更是起伏剧烈。他向来自傲一身流畅刚硬的肌肉筋骨,此时在李其穆手中却简直如同玩物。眼看着李其穆见他胸肌臂膀和下-体都把玩三番,手指也本能地探索他后面,他便沉闷下来,咬牙不吭声。 但等了良久,李其穆仍是只在他身体上用力摩擦,他才醒悟过来: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霍正强松了口气,却又纠结矛盾,李其穆不真正与他交-合,这就不算是他们的第一次,李其穆心里也就不会有什么责任感。这样的话,他今晚身为长辈的不知廉耻换来的结果可就大打折扣了。 “其穆……”霍正强沉声张口,又不知怎么说。 下一刻,李其穆双臂用力,把他翻来覆去,在他宽厚饱满的胸膛上肆虐啃咬,更抓紧他的炙热撸动,让他被引出无边的欲望,想说的话更加无从开口了,只是连声沉沉呜咽般闷吼:“其穆,别太用力,轻点儿……” 李其穆越来越用力,不禁撸动得用力,自己贴在他身上摩擦得也极其使劲儿,逐渐听不清霍正强在说什么,只自把怀中这条被绳索捆绑的刚猛硬汉翻来覆去地肆意把摸。又过良久,突然喉中发出闷吼,下-身粗硬物事蓦地一涨,喷出股股浓白,空洞的眼眸,无声地呼喊:“狼牙……” 霍正强平坦结实的小腹被他烫得一抖,自己也在李其穆的手中发泄出来。 李其穆压在他身上,缓缓停了下动作。 霍正强也从迷蒙欲海中挣脱,感知到他的停顿,心头一惊,被绳索绑缚着的魁伟体魄靠在墙上动弹不得,只能缓缓低头,去看李其穆的脸色,粗哑着低问:“其穆,表叔让你满意了吗?” 李其穆不言不语,头脑一片空白,挺拔健实的身板儿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半晌才抬起头,神情莫测地看着他。此时,李其穆黑沉的眸子已经没了先前完全被欲望占据的混沌,反而多了几分亮澈的清醒。 “表叔?”他低低地喊,声音平静异常。 霍正强加倍体会到,这种身为长辈,却通身赤-裸着,被小辈捆绑束缚玩弄的尴尬。他试图动动手,可刚才李其穆绑得太紧,要是再用力,必定会把身上临时的绳索挣断,只能停下来,勉强笑着:“是表叔。” 李其穆眼底闪过一丝没来得及掩盖的失落。刚才欲海沉沦,快乐得如同飞上云霄,他以为身下被他蹂躏的精壮汉子是狼牙,是蒙大志,他甚至隐约听到狼牙的求饶和低喊。原来都只是不死心的幻觉。 霍正强看着他的神色,敏感地一怔,转而明白过来,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双唇紧抿。 李其穆从他身上缓缓撑起身体,转头,拿过来一直在流水的水蓬头,把自己身体和霍正强身体都冲洗一遍。沉默无声,只有流水哗啦啦地响。 霍正强仍是保持着被捆绑的姿态不动,刚强的面庞满是失落的僵硬:“其穆,你有可能接受表叔吗?” 李其穆顿了顿,给霍正强冲洗着身上那一滩浓白,低低地,答非所问:“表叔,我以前暗恋你,是真的。可那还来不及变成爱情,就已经消失了。现在,我也很乱,我不知道。” 霍正强听着,便知道李其穆在发泄过一次后,先前被他勾引而懵住理智的欲望消散了些,再不是刚才能对他激-情如火的李其穆了。就算是接着激-情燃烧又能怎么样?不过是继续把他当做一个发泄欲望的替身。 “表叔知道,这是表叔自愿的,你怎么玩,表叔都怪不到你。” 霍正强双臂被束缚在背后,厚实精壮的胸肌上,还残留着被李其穆要出来的齿痕,尤其那两颗乳-头,红肿涨硬,在深麦色的刚猛男人身上,尤其显得暧昧。显然刚才被撕咬蹂-躏得狠了。 李其穆看着他身上痕迹,面色越来越红,罪孽感浮上来,同时下-体却又硬起来。 霍正强瞧得清楚,心底的悲哀才消散了些,眸底一闪,靠着墙壁,低低地道:“其穆,刚才,你把表叔当成别人了吧。” 李其穆尴尬,叹了口气,沉眸承认道:“对不起,表叔。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时半会儿的,实在忘不了他。” 霍正强明明知道,但亲耳听来,还是屈辱嫉恨得心头一痛,勉强笑着:“没什么,还是刚才那句话,表叔自愿的。只不过,其穆,你现在清醒了些,还愿意和表叔做一次吗?”不等李其穆回答,又闭眼哑声叹着,“已经到这个份儿上……” 李其穆羞愧得面红耳赤,像是犯了大错的三好学生,忙转头将水蓬头放到一边,向四周看了看,似是在找浴巾。见刚才拿过来的浴巾已被撕烂,新浴巾又离得远,便暗暗松了口气,没有拄拐杖地艰难地走过去,围起浴巾,才转身,郑重地低道:“表叔,对不起,今晚是我酒后失态,你待会儿揍我吧。” 霍正强迎着他黑澈坚毅的眼眸,一时间耻辱到了极点,再也忍受不得,勃然面红心怒,猛一使劲儿,精壮的肌肉刚猛绷起,赤-裸的身体上,纵横绑缚的毛巾细绳被崩出了个断口。 他无声盯着李其穆,粗壮的臂膀使着巧劲儿,把捆绑在身的绳索全都解了下来,接着转开目光,魁梧精悍的体魄高大成熟,沉稳性感,拿过水蓬头冲洗,闭眼道:“表叔自愿的,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你家表叔。去睡吧,明天送你回学校。”心死如灰。 李其穆脸上火辣辣的,更为难堪愧疚。但刚才已经错了,如果妄想去弥补,便是错上加错。他只能又重重说了声:“对不起,表叔。”转身离开了浴室。就听到后面传来拳头砸击墙壁的闷响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情节,应该可以从上章里看出些苗头吧,并非刻意为了谁而修改,本应如此才是青涩专情的李其穆。否则就成了不吃白不吃的风流情郎陆宇国王了。 还有,一直想说:大家如果没看到真实的情节,就请不要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恐慌,然后引发一连串的担忧,面对这种情况,某笑如果过去解释,就是剧透;如果不过去解释,就好像默认。会很为难的。 ------------ 72第72章 霍正强开的宾馆是自带洗浴室和洗手间的一室一厅,干净整洁,只有一张大床。 李其穆走出浴室,也没矫情地要睡沙发或者回学校,坦然沉静地躺到床的一边,面庞朝上地闭上眼睛,双臂自然放到身体两侧。他今晚十分疲惫,但精神却异常冷清,听着浴室里的哗啦水声,脑海中盘桓着乱七八糟的念头,久久不能入睡。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浴室里的水声中突然隐约响起男人粗重的喘息闷吼。 李其穆微微睁眼,失神了下,又轻轻闭上。 又过小片刻,浴室里水声止歇。霍正强从浴室里走出来,没有浴巾可围,精赤的强壮身躯上布满水珠子。水滴从他脖颈上滑下,沿着高原般的厚实胸肌,落到结实收紧的腹肌上,再与小腹下耷拉的物事上的水混为一体。阳刚的性感,在此时芬芳,却无人欣赏。 他沉默无声,用毛巾擦完头发,又擦身体,刚毅的面庞带着刚刚发泄过欲望的慵懒红意。 “其穆,我关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醒酒了。”擦干身体,放下毛巾,霍正强躺到床上的另一边,与李其穆隔开一尺,浑厚的声音低缓温存,全无刚才的屈辱愤怒。 “唔。”李其穆安静地应着,没有睁眼。 霍正强便伸手关灯,然后一连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僵直着身体失眠到半夜。直到听着李其穆平缓的呼吸,料想他已经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翻身,粗壮的臂膀温柔地抱住他,宽大的手掌贴在他平坦紧实的小腹上,数着那若隐若现的坚韧腹肌,无声地叹了口气。 李其穆虽疲惫,却一直是怪异的清醒着的,只装作不知道。不知什么时候昏沉入眠。 次日清晨。霍正强醒得很早。 睁开眼,半开的窗帘外洒进几分清辉,李其穆就躺在他旁边,俊朗的面庞酣眠得像个淳朴婴孩。他看得有些痴迷,心头忽然充溢出近乎奢望的温暖,右手轻轻地抚上李其穆年轻却健实的赤-裸胸膛,在那平滑弹性的宽厚肌理上眷恋抚摸。 “其穆,等你哪天忘了狼牙,一定要告诉表叔。不论什么时候,你说一声,表叔就来陪你。” 低微的呢喃像是醇酒的挥发,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悄悄弥漫在晨光里。 日上三竿,李其穆终于醒了过来。 霍正强已经穿好衣服在等他,若无其事地拍了下他的胳膊,低声笑:“起吧,小懒虫。” 李其穆愣了下,见他神色如常,也咧嘴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穿衣服。 两人都刻意忘却昨晚的尴尬,洗漱后出去吃饭,又溜达闲逛了两圈。霍正强给李其穆买了块昂贵的电子手表,很赶时尚潮流。李其穆自己有钱,甚至比向来不贪赃的霍正强更有钱,但他没有拒绝,开朗地笑着接过来,说:“谢了表叔。” 霍正强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霍正强下午就飞回了小城,没让李其穆送。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给李其穆打电话:“其穆,表叔已经到家了,你安心学习吧。照顾好自己,别让你爸妈担心。” 李其穆接完电话,又发怔了很久。 …… 刚开学,天气也还是闷热的,但学校里很多事物都充满着未知的新颖,新生们活力无限。 新的舍友,张恒阳、陈飞、邱河三人,各自选择了符合他们爱好的协会,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买来一大堆貌似实用的东西摆在桌上和床上。李其穆很安静,并没有参与这些,笑看他们的热闹,仿佛分享到他们的欢喜。 因为还没正式上课,李其穆早前又把北大校内校外游荡了个遍,现在一个人也没兴致再去汗流浃背地溜达,就只呆在宿舍里以睡觉的名义进入《禁咒》中,继续他的游戏和倒买倒卖。 中午时,他退出游戏,缓慢下床。 张恒阳身形高瘦,正坐桌前翘着二郎腿看纯英文的小说,见他下床,不动声色地站起来靠近,做好扶他的准备,直到他平稳落地,又拄好了拐杖,才微笑着道:“睡醒了?你头发歪了。”回过身继续看他的小说。 李其穆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睡觉压的,我的是寸发,过一会儿就自己变回去了。” 宿舍门忽然打开,陈飞提着旱冰鞋,抹了把汗水走进来,道:“你们吃饭了没?” “我还没吃。”张恒阳扔下小说,询问地看了眼李其穆。 李其穆就从床上拿过钱包,邀请道:“一起去食堂吧。” 陈飞将旱冰鞋塞进柜子下面,站起身道:“等等邱河,他在后面,还抱着俩小猫。” 说话间,邱河欢欢喜喜地进了屋:“我跟学姐买了只小花猫,是买一送一的,送你们谁一个养着玩?”说话间先看向李其穆,“我待会儿要给小猫洗澡,帮帮忙呗?” 邱河是个小眼睛一笑就眯起来的精瘦男生,为人并不是特别热情,但是与其他两个舍友一样,都对李其穆很亲切,甚至很照顾。因为李其穆平和友好,更因为李其穆拄着拐杖。李其穆理解他们的好意,并不因此而感觉有伤自尊心。 “可别指望我,呵呵,我这个人好吃懒做,养不活这些宠物。下次我去买盆仙人球来养。” 李其穆摆摆手,笑着说。 说完就见张恒阳和陈飞也相继匆忙地摆手:“别给我,我也养不成。你自个儿当宝贝吧。” 李其穆在一旁笑,看着邱河兴致勃勃地把巴掌大小的小花猫放进鞋盒里的动作,心里很轻松,忽然感觉着:新生,不是新的学生,而是新的生命。这里有新的朋友,有新的开始。 …… 开学后,刚一开始课程不多,还是新生的适应期。有时候,上节课还是在这栋楼上课,下一节课就要浩浩荡荡地走向另外一栋教学楼听讲,对李其穆来说,并不算麻烦,只觉得很新奇。 但他右臂腋下的拐杖十分引人注目,他有些瘸拐的步伐,让很多人目光中带上怜悯和惋惜。 刘祯第三次来学校找他,这回推着一辆崭新自行车,咧嘴笑道:“大哥,我这辆自行车不常用,送你们宿舍吧,你让他们骑车载你呗,这样走来走去,太麻烦了哈。” 李其穆脸色冷淡下来。 因为霍正强的关系,他如今有种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防备。既然知道自己的执念和心情,他又怎敢再对刘祯表露出丁点儿的温和可能。摇头拒绝道:“刘祯,帮大哥个忙,你放手吧。” 刘祯没那么厚脸皮,讪讪中有些黯然,强笑着把自行车又推了回去。 李其穆便照旧拄着拐杖来来去去。 他不卑不亢,安稳大方,和张恒阳等三个舍友处得很好。 一次他们站在滑动电梯上去新食堂四楼吃虾米馄饨,进门时迎面走来的两个带着耳塞的女生惊奇地打量他。他没多在意,擦肩而过,却听到压低声音的悄声嬉笑:“今年的学弟又是惨不忍睹啊,好容易有个风华正茂的小帅哥,还是瘸腿儿将军。” 她们戴着耳塞,声音不自觉大了些,连张恒阳等三人都听得清楚。 张恒阳嘴角一勾,淡淡讥讽道:“北大的女人也是女人。大女人,小女人,二女人。遇到俩二的。” 陈飞噗嗤一笑,觉得他说得有趣,大力拍他肩膀,声音洪亮地接口道:“正好是二,就刚才那两个,连我都瞧不上她们。哈。”这话在公众场合偏于粗鲁,尤其是在北大,张恒阳嫌弃地瞪他一眼,低声问:“你真是文科的?别是理科报错了专业。” 陈飞更笑:“去你的!” 后面两个女生还没走远,听得诧异,回头后见四周同学围观,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登时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们几人一眼,摘下耳塞,脸色通红地走向滑动电梯匆匆下楼。 邱河一直在偷笑,看了看李其穆脸色,见他始终从容如常,才笑眯眯地道:“老天是公平的。虽然我们仨也没惨不忍睹,可你也帅得太天怒人怨了些。”他说得夸张,但也不可全然否认。 李其穆匀称颀挺,温雅隽秀,气度沉稳内敛,在这一届的新生中,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呵呵,过奖,惭愧。” 李其穆不在这上面纠缠,玩笑着引开话题,“下午我去图书馆,你们有没有要还的书?” 此事揭过不提,本就只是小事,李其穆这个当事人也没在意。 可拗不过当时有个女生顺手将他的照片拍下,又发到论坛上,并把这件事写了出来。要知道,别管它是北京大学,还是京北大学,每年注入新的血液的时候,总会有不少人在论坛上议论校花、校草。 这些并非偶像剧杜撰,往往无聊者们选出之后,名单不成文,不官方,只在私下里流传。 于是,没过几天,邱河就笑眯眯地恭喜:“校草大哥,什么时候请客啊?” 李其穆疑惑,受他们指点,点开关于他的页面,居然见到十多张自己的照片。 前面全都是他在餐厅里用餐时的抓拍,正面、侧面、背影,拍摄的角度并不算好,但无论是正在吃饭,还是正在笑语,他自幼的教养都使他堪称温文尔雅,磊落大方。最后一张是在宿舍里,他下床后,刚刚套上短袖t恤,还没完全穿好,露出了平坦小腹上一小块若隐若现的腹肌。 “嘿,不要误会,这不是我们仨拍的,是对面宿舍那家伙看到评论,过来凑了热闹。” 陈飞性子直率,勾肩搭背地跟他笑。 李其穆有些哭笑不得,其实最后一张照片被对面宿舍那位同学笑嘻嘻地拍摄时,他是知道的,虽然诧异,却也没说什么,只没想到是用在这上面。他很不理解他们的热情,自己还没在乎呢,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校草,还被这么多同学捧着了? 不管怎样,在他看来有些麻烦,可终究不好拂逆别人的善意。 “如此殊荣,幸甚幸甚。今晚我请客。” 他玩笑着说,凝眸看着论坛下方关于“气质”、“身材”、“腹肌”、“性感”的字眼儿,摇了摇头:再怎么帅也迷不住那个痞子。 …… 晚上,李其穆照旧进入《禁咒》游戏。 在此之前,他登陆官方论坛,看到消息说,第二批客户端将在两个月后发放,还是一万台,价格不变,也仍旧只面向国内公民。他微觉惊讶,实际上他始终不明白,军方把这么神奇和重要的东西展现在世人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只为让玩家陪着一个营的精英士兵做任务? 游戏里,他已经在着手参与应选“启星国”驸马的事情,其余国家的公主都要靠后站。 凯恩奇族长已经跟他分析得很彻底:启星国是目前宣誓效忠人族联盟的国家中最为富有和强大的那个;启星国也只有一位公主,这位公主貌美如花,是启星国主和三位王子的掌上明珠。 凯恩奇族长还告诉他:“木齐里,你或许不知道,你的祖母本是启星国上一代国主的公主,只因启星国动乱,国主被叛乱的将领杀死,她才逃难而来,被我所救。现在这位启星国的国主,是在杀死那名叛将后登上国主宝座的,对前任国主非常尊重,没有改建国主殿堂……” 一大堆感怀之后,终于到了话题重点,“木齐里,我的孙儿,我上次给你的‘业障徽章’,你没有丢弃吧?它可以让你每天隐身出入启星城国主殿堂一次。你如果隐身进入启星城殿堂,可以去花园里,寻找湖边一棵布满伤疤的珍珠树,你祖母说,上一代国主的藏宝图就埋在树下面。” 藏宝图? 《禁咒》如今对于李其穆来说,不仅仅是虚幻的体验,更是财富、健康的象征,甚至还有其它让他更为割舍不下的东西在里面。说《禁咒》是他的第二世界也不为过。那么,《禁咒》的藏宝图,就不能当成普通游戏其余对待,因为那极可能是事关于他财富健康的宝物。 李其穆大为心动。可惜“业障徽章”早就被他换成了“梦境恢复天赋”。 不过严格说来,业障徽章并没有被丢弃,他大可以试一试。 所以这次登陆游戏后,李其穆坐上飞驼,和其他有资格应选的玩家们陆续赶到约好的地点。来到之后,他又不动声色地悄悄脱离人群,来到国主殿堂外面偏僻的角落里,试着隐身进入。 靠近城墙五十米的时候,意念一动:“隐身。” 系统提示:“玩家木齐里,距离殿堂太远,请靠近后重试。” 李其穆挑眉一喜:果然可以? 他再靠近后发出隐身意念,瞬间成功,系统提示:“玩家木齐里,在启星国主殿堂范围内隐身,持续2个小时。离开启星国主殿堂范围后隐身消失;做出攻击动作后隐身消失。可以在隐身时施展防护和治疗法术。” 他嘴角便微微翘起来,无声笑了笑,沿着城墙,来到大门口,试探着走进,发现那些等级普遍在50级以上的雄壮守卫们根本没有发觉他,才彻底放开了胆子往里面走。 虽然隐身,却也不敢冒险,每逢遇到守卫,他都远远绕开,很快来到花园。 听着园丁们议论着: “美丽的公主殿下将要选择忠诚的伴侣了,一转眼,公主殿下已经这么大了。” “希望公主殿下的守护骑士,能够帮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 “嘘,不要乱说话,小心公主殿下砍掉你的脑袋。” “没有关系,现在守护骑士正在花园湖畔祈祷呢,不会听到咱们的谈话。” …… 李其穆便到湖边去。既能寻找满是伤疤的珍珠树,又能瞧一瞧众口称赞的启星国公主。远远的,碧绿幽幽的湖面上开满了秋色水晶花,一袭白纱的红发少女在湖畔站着,似在等候什么人。 李其穆看着她的特征,知道这就是启星国公主阿尔娃了。很美,明媚白皙,像个洋娃娃。 他正要靠近搜寻那株珍珠树,却眼角一瞥,意外地遇到了令他皱眉的人。 “二哥,快点走啊,呵呵,公主殿下在等着你呢。你真的甘心阿尔娃公主被人抢走么?” 千纸鹤在花园另一条小道中走来,身旁是个高大英俊的黑发骑士。 那名黑发骑士,让李其穆看得有些说不出的熟悉,明明没有见过,却好像记忆深刻。他踱步靠近,便见那名骑士微笑款款:“表妹,实际上,公主不如你更有真正的‘公主气质’。” 千纸鹤秀眉一蹙:“二哥,你是阿尔娃公主的守护骑士,她对你痴心一片呢。” 黑发骑士略有自得却温柔地笑笑:“不过是个npc罢了。” 李其穆隐身站得挺直,凝眸看着他,突然脸色一变,想起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闷热,下雨打雷,老是停电,又晚了些。 ------------ 73第73章 难怪会有如此疏离却深刻的熟悉感,当初此人开车将他撞飞,下车后打着电话查看他的死活,却踹他一脚逃离肇事地点。此人身影、动作、声音、举止,几乎就在那短短的时间内被他深深刻印到脑海里! 后来在北大门前,他再次见到这个人,便悄然拍了照片,那些照片至今还在手机里存放着。 ――又见面了,肇事者。 李其穆隐身直立,凝眸死死地盯着黑发骑士,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现实中他的手腕始终带着被细沫皮包裹着的湛蓝色客户端,正是当初他见此人逃离现场,自以为必死,才拼命从此人手腕上拽下来的罪证。 只没想到那个罪证竟是昂贵的客户端。 “没有你的嚣张和冷漠,我不会撞坏脑袋,不会险些死去,不会残腿,不会让父母借贷借款砸锅卖铁,不会浪费一年复读……也不会体验到这个结合财富与健康于一体的第二世界,更不会结识到狼牙,落得如今境地。” 李其穆略有自嘲地飘忽低语。他的隐身将声音完全隐匿,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静得死寂。 若是旁人对他冷眼旁观,或许会觉得,那一场车祸,虽然给了他巨大的痛苦,却也给了他财富、健康、爱情的机遇,实际上是祸是福已然难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也已说不清楚。 但是对他这个亲身经历过无数痛苦、压力、悲观绝望的当事人来说,那是他今生最惨烈的不幸!除此之外,那一场无始无终的爱情,他也恨不得从未经历过。 而且,千纸鹤称呼此人为“二哥”? 李其穆记得,当初在亚力世城魔法广场上,这个女人抱着蒙大志的胳膊,低呼“三哥”。 二哥,三哥,是兄弟么? 李其穆面沉如水地跟着,胸口沉闷得窒息,闭了闭眼睛,心里冷得发颤:如果你们是两个兄弟,我李其穆与你们有什么仇恨,一个一个,都给我带来灾劫。 “……二哥,姑父不是说了么?这个游戏神乎其神,npc也不完全是数据,几乎可以当成真正的人来对待。阿尔娃公主有她自己的思想和性情,她那么深情地爱你,现在她的父王要为了和亲而嫁掉她,你这位得她恩惠的守护骑士,就没有一点心痛、不舍、歉疚?” 千纸鹤停住脚步,疏离而不满地柔声说着。 黑发骑士也停住,却看都不看远处静看湖水的阿尔娃公主,只柔情似水地翘着嘴角:“表妹,你吃醋了么?阿尔娃公主拜托你把我叫过来,你因为我过来见她,所以吃醋是么?” 千纸鹤蹙眉,脸色微微一红,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涩,转过头,低声道:“二哥,你不要再这样说。阿尔娃公主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上次,连你亲吻男生的事情都原谅了,要是换成我,我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宽容大度的。” 黑发骑士温柔地嗤笑,毫不见羞赧,继而挑挑浓眉,撇了下嘴,这个神态倒有一份神似蒙大志:“不过是戏弄一下那个小玩家而已。漂亮男生在npc和玩家里有的是,可表妹却只有一个。呵,表妹,我承认当初那次是我冲动,可这几年我诚心悔过,你就没有半点儿心软?” 千纸鹤脸色越来越红,眼底闪过两分屈辱的怒意:“二哥,阿尔娃公主看过来了。你过去吧,我先走了。”她转身,矜持优雅地离开。 黑发骑士眼眸一眯,笑道:“表妹别走太远。我见完阿尔娃公主之后,她答应报答你的一件珍贵道具,你拿到之后给二哥欣赏欣赏好吧?” 千纸鹤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头也不回,脚步加大了些。 黑发骑士见她走远,脸色才寒了下来,撇嘴低骂:“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要不是老头子看重你,你当老子稀罕?又不是没被男人玩过,做了婊-子还立牌坊,什么东西!” 怒意勃发地不屑切了两声,转回头,立即恢复阳刚英俊的优雅骑士状态,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步伐迈开,如军人一般,挺拔大步地走向红发如火、娇媚如雪的阿尔娃公主。 “厚颜无耻,自私滥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垃圾。” 李其穆听着他肮脏的话语,看着他神态的转变,沉然冷笑,漠然淡淡地摇了摇头。 转身,暂时抛开无数个报复肇事者的念头,矫健轻灵地往湖边的几棵珍珠树走去。他暂时也来不及细想别的事情,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挖出珍珠树下的上代国主藏宝图,免得剧情有变,让他白劳一场。 珍珠树距离阿尔娃公主不算太远,他靠近后,清晰地听到黑发骑士浑厚肃穆的声音:“尊贵的公主殿下,您忠诚的守护骑士门轩堂,赞美您的高洁和美貌,最纯洁的圣灵都不及您的万分之一。” 黑发骑士现实中是蒙大志的二哥,游戏角色名字便是现实名字蒙湘涛的半音,门轩堂。 阿尔娃公主脸上有些怒意,又有些伤心,伤怒把她白嫩的脸颊、鲜艳的红唇渲染得明媚动人,像是绚烂绽放的火玫瑰,泼辣地斥责道:“门轩堂,你这几天老是不来,你是要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娶走吗?你就不怕我把你和男人亲热的事情告诉骑士圣者,让他审判你的罪恶?” 门轩堂如最神圣的骑士,单膝跪地,抬起头颅,英气勃勃的脸上浮起深刻的眷恋,沉厚的声音带着炽烈的爱意和无私的悲壮:“公主殿下,您不能这样说,您是误会了。我对您的爱如太阳对月亮的光明……” “唉。”李其穆咬了咬牙,皱眉竭力忽略灌入耳中的肉麻词语,细细在湖边几棵粗壮的珍珠树上,分辨那已经愈合得微不可查的伤疤。找了半晌,确定是中间偏右的那棵,便绕着行走,寻找可能会有的记号。 正当他发现一个隐约像是“业障徽章”印记的伤疤和模糊箭头时,突然听到后面的对话。 阿尔娃公主感动地哽咽道:“……门轩堂,我也爱你。今天,父王和哥哥们会让前来应选驸马的人到地下迷宫里去冒险,谁能杀死迷宫中侵扰了启星国四十多年的恶魔领主,父王就把我嫁给谁。门轩堂,你一定要赢,倘若别人赢了,我就派人杀死他,你夺取他的胜利徽章……” 李其穆嘴角抽了抽,在树后隐身着,轻手轻脚地以匕首挖掘一处泥土。 挖得越来越深,却始终没有反应。 李其穆心里紧张,戒备地转头看看四周。还好,或许是阿尔娃公主为了与门轩堂约会,把仆从和侍卫都赶了出去,这里并没有旁人,而树后那边的门轩堂和阿尔娃又显然注意不到他这里。 他用力深挖,终于在地下三尺深的地方,发现一个长条蜡烛。 “玩家木齐里获得‘国主的藏宝图’。” 李其穆取出来才见并非蜡烛,而是被蜡封的羊皮卷轴,来不及看,直接收进魔法口袋中。 转眼看了看空荡荡的潮湿泥坑,刚要心虚地把土推上填满,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以前看古旧历史老电影“地雷战”时,里面上演的雷下藏雷,或许这里也有惊喜?他试探着继续往下挖。 又挖一尺,果然发现个黄金做的方方正正的扁盒,约有一尺长宽。 他心头大喜,便在此时,系统的提示再次浮现出来:“玩家木齐里获得‘国主的遗物’。” 李其穆果断收起黄金盒,眼眸黑亮,锲而不舍地继续往下挖掘,又挖一尺多,他整个人都倒立进土坑了,还是没有发现别的,才终于死心。灵动地退出来,暗笑自己贪心不足,四下观望一下,小心地将挖掘出来的泥土一点点填回土坑。 那边,门轩堂正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阿尔娃公主安慰,好一片浓情蜜意;阿尔娃公主则突然状似疯狂,使劲儿地亲吻和啃咬他的嘴唇,把他啃得浓眉紧皱,脸色难看。 “哈,谢了啊,你们这对狗男女。” 李其穆心情大好之下,难得朗朗笑着,说了句冷笑话。 他暗暗计算着隐身时间,必定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是外面聚集而来的驸马应选者应该会被国主派人接见,甚至亲自考验,他必须尽管赶过去,否则不好回去对凯恩奇族长交代。 原本,对于在游戏中娶妻一事,虽然凯恩奇族长一再劝说和要求,他却只在表面上认认真真地答应,做出全力以赴的模样来应选,实际上心里存着敷衍了事的打算――不错,娶到一国公主肯定对他大有好处,但是,他心理上膈应,很难接受。 他不愿勉强自己,也不愿拖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npc小公主。然而现在,他看了眼已经把门轩堂疯狂啃吻得脸皮黑黑的阿尔娃公主,再看门轩堂隐忍而坚决的神色,突然疑惑:门轩堂本难道真的对驸马不屑一顾? 不,门轩堂根本就是对驸马之位志在必得!这种若即若离,恐怕只是小计策。 李其穆转瞬看得明白,心头的负面情绪蓦地上升。与此同时,又一个朦胧的念头在心里滋生流转着。 ――我若结婚,狼牙会是什么反应?他有没有可能会对我不舍? 李其穆因这个念头失神了一瞬,顿了顿才从门轩堂两人身上收回已经空漠变质的目光。 他原路走出了启星国主殿堂,来到在偏僻无人处,收敛了乱七八糟的心绪,微有迫不及待地查看刚刚收获到的两个东西。 先是国主的藏宝图,展开来看,上面绘画着简陋的地理图形,旁边是难以读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意思?还得先破解这些文字? 他皱皱眉,只得暂时收起来,又取出那个方正的黄金盒子。 这是“国主的遗物”。一国之主,留下的会是什么东西? 他把黄金盒子稳稳拿着,翻来覆去细细看了一遍,看到了开口缝隙,没有锁,直接就能打开。他心存防备,谨慎地给自己施展可以维持10秒的护身月光盾,想了想,又耗费了一个“伤害抵消契约符”,这才倒转黄金盒,把开口背对着自己,轻轻打开。 能够藏在藏宝图下方的宝物,肯定不简单,别一不小心丢了命去。 “噗噗噗!” 黄金盒刚刚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突然喷出一大片浓绿腥臭的毒烟,毒烟里有混杂着牛毛一样纤细的密密麻麻的飞针,竟是四面八方飞射,瞬间就把护身月光盾打破!就连“伤害抵消契约符”的护身光华都被毒烟飞针腐蚀着,发出“兹兹”的轻微声音。 李其穆惊得不轻,慢了一瞬才旋身躲避。 “好险!如果这样死了,黄金盒不知会不会爆出去。” 他眨了下眼睛,拍拍自己结实的心口,心有余悸地庆幸着低头看黄金盒。 黄金盒开口处的机关在发射完毒烟飞针之后,缓缓凹陷下去,盒子中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则轻轻裂开,从下往上升起一片红绸,红绸中托着一面雕镂着符咒花纹的黄金面具。 他试探着拿起黄金面具,刹那得到系统的提示:“玩家木齐里,获得‘罪恶’面具。” 国主的遗物是“罪恶”? 李其穆觉得诧异,期待地以意念选择探察讯息。 罪恶(受到诅咒的荣耀面具):【第一次使用时,需要灵魂绑定】启星国主奥格斯格,背叛了他的爱人,他的儿女,他的子民,神圣的国主面具被罪恶玷污,已经沦为腐朽的杀戮容颜。唯有奥格斯格的子孙后代可以戴上它,化身成奥格斯格的残影。使用次数:3次/每天。 李其穆看得神乎,屏息凝声,心念一动:“使用。” “罪恶”面具瞬间与他“灵魂绑定”,不可交易,不可丢弃,不可爆出。 而他,身上原本月白色的牧师袍和斗篷突然变得漆黑黯淡,甚至连他的身体都有些半透明,如同月下恶魔的残影。饶是他安稳沉静,也不免微微一惊。 但他仔细看看自己,没发现有什么变化,这罪恶面具总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吧? 他粗起浓眉,立即点开技能面板,赫然发现技能面板上原本的牧师技能一个不剩,显现出来的,则是他从未见过的职业技能。 一个个技能,全都是近身搏杀,乍一看是类似盗贼和骑士的力量之争,但它们诡异之处就在于,它们虽然近身,却只凭借腐蚀和诅咒伤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决绝技能。 认真品味起来,虽然没有数据,但也可见这些技能并不超然,与现在的六个职业非常平衡。只是让人觉得自己变身成为了另一个独特的职业者。莫非这是隐藏职业的另一种体现形式? 李其穆压下跃跃欲试的期待,镇定着研究了片刻,才摘下遮挡容颜的罪恶面具。 他收起面具,取消启星国主殿堂范围内的隐身,若无其事地往原本的聚集地走去。那里已经有书记官开始对来者一一记档和细细询问着什么,他的离开和回归没有引起别人的特别注意。 他也不贸然四下乱看,宁然走到一旁坐下,忽觉有人注视他,他不动声色,缓缓转头,却微微一怔:狼牙,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好回来看了一下,竟然又被修改到“存稿箱”了去了!这是为什么啊。我明明点的是“修改章节”啊。 ------------ 74第74章 狼牙刚毅的面庞略显风霜,下巴一层淡淡的胡渣,姿态散漫,在石柱下懒洋洋地倚坐着,整个人安静得过分。他的皮甲又换了,这回是盗贼职业者50级的荣誉套装,棕绿色的薄薄紧身皮甲,乍一看近似迷彩服,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性感男人线条。 他在李其穆进来时就无声地盯着看,发现李其穆看过来,他也没躲闪,目光洞悉般森亮地与他对视,嘴角勾了下,漫不经心地笑说:“小子,过来坐会儿?”好似以前一样。 李其穆斗篷遮面,嘴角冷硬成一条直线,暗地里狠狠握紧了手掌。他至今都不能在面对狼牙时谈笑自如,便只漠然摇了下头,什么都没说,沉沉回过头去。 好半晌才回过神,微觉诧异:狼牙,怎的升级这么快? 李其穆在和狼牙诀别后,死命麻-痹自己般做任务杀魔兽,经过接近两个月的歇斯底里疯狂升级,至今也才刚刚51级,这还是他拥有“梦境恢复天赋”和整个蒂热斯村做后盾的结果。 而狼牙,那家伙仅仅一个人,个性又极度不合群,就一匹独狼,到底通过什么方法才把等级飞速提升?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难道他白天黑夜都不休息吗?怎么不累死他个痞子…… 思绪不受控制地再次缠绕到狼牙身上,李其穆急忙打住,咬了咬牙关,皱眉不再去想。 李其穆安静打坐,使用“凯希的寻觅之匙”查看启星城的魔法拍卖行,又将自己魔法口袋中倒买倒卖来的存货,挑选小一部分适合在这里赚钱的拍卖上去。这样分心着,心里就不会太空虚难受。 狼牙脸上平淡下去,没了笑意,也没过来纠缠,只一直安静地看着他,浓眉不动,眼睛不眨。看了片刻,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低下头,抱着膀子闭眼假寐。 “尊敬的盗贼先生,请出示您的应选资格硬币。” 一名书记官来到面前,恭敬有加地捧着羊皮卷说道。 狼牙不耐烦地睁眼,取出一枚古老硬币,扔给他:“快点。” 那书记官接过硬币,检查之后,将硬币对准他弹了两下,作势倾听。听后又恭敬地把硬币还给他,竟丝毫不以为怪地承认了他的应选驸马资格,开始对他的职业、年龄、性格、特长等各方面资料做记录。 书记官公事公办:“您的性别?” 狼牙收起古老硬币,倚坐着石柱,闭眼哼声道:“女。” 书记官一愕,皱眉又问:“您,怎么可能会是女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参与应选的。” 狼牙似乎将要入睡,声音都是懒的:“你也知道我是男的,那还废话个鸟。” 书记官眉头更皱,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摇了要头,记下“男”字。接下来到了“职业”一栏,书记官张了张口,又闭上嘴巴,自动为他写上“盗贼”字样。紧接着才问:“您的年龄大小、性格爱好、婚姻状态?” 狼牙吊儿郎当,又伸个懒腰,睁眼道:“年龄二十四,性格……”说到一半,张口打了个毫不雅观的大大哈欠,含糊不清道,“性格偏激,喜好骂人杀人,未婚。”说到杀人,他眸光凌厉,阴戾慑人。 书记官被他惊得不轻,直起身后退小半步,咽了口唾沫:“你,你确定要这么写?” 来这里应选的人,包括李其穆在内,谁不是规规矩矩地把自己好的一面美化三分后回答出来?偏生狼牙与人不同。这书记官也是倒霉,刚来没多久,就轮到他来问狼牙,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哥们受刺激了?是来闹场子的吧?” “各有打算,说不定他想通过这种另类方式引人注目呢。” “呵,有趣,总算不是太无聊了。” 周围来者无一不是得到各自村落族民认可的优秀玩家,被狼牙的动静搅扰到,议论得理所当然。 狼牙眸底深沉戏谑,森然与看他的人对视,像是恶狼盯视猎物,继而悄悄瞥了李其穆一眼,见李其穆压根儿没反应,他脸上的戏谑笑意才淡了下去,对那纠结着的书记官嘲讽道:“说真话你不听,你是要听假话?那就写上吧:狼牙小伙刚十八,性格敦厚像朵花。如果选我做驸马,任你打来任你骂。” “哈哈,兄弟你牛-逼。” 不知谁吆喝了一嗓子,众人纷纷笑起来。 李其穆面色清冷,背对着狼牙,听着他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痞里痞气,不用看都知道他是什么神态和德行。眸底便忍不住地失神。 ――这么欠抽的混账,我却直到现在也忘不了,放不下,是我李其穆从未爱过的原因?或许真的应该和表叔试一试,至少和表叔在一起不用患得患失,不用担忧难过,不用隐藏情感……呼,怎么又想这些了! 李其穆狠狠闭上眼睛,探察魔法口袋中刚刚获得的“罪恶面具”,胡思乱想着分开心神:不知带上罪恶面具后,我是什么模样?黑袍幽影,神秘面具,施展罪恶技能后,行动快速如风,应该够酷吧。要是被学校那些无聊者看到,会不会被选成“白金”校草? “肃静!” 外面的行政官闻声赶来,制止了这场喧嚣,走过去,满面寒霜地亲自询问狼牙资料。 狼牙也不愿闹大,又见李其穆自始至终都没理睬他,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就闭上眼睛,老老实实随着行政官的询问而回答:“男,盗贼,二十四,坚强开朗,未婚,特长杀人和……守护。” 以前他并不习惯保护谁,他现实中不是独来独往就是冲锋陷阵,后来和李其穆相处了,他才开始行使“守护”义务,他觉着保护那小子,就像一个兄长保护幼弟,心里头会莫名其妙地很有成就感。至于现在,幼弟长大了,要反过头咬兄长一口,兄长舍不得揍人,只能躲开。 说话间,他蛮不在乎地转头,扫了眼李其穆的背影,没好气地暗骂: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 “好了,尽快将资料报上去,给国主陛下审阅。如果再遇到不懂规矩的家伙,就禀报我。” 行政官冷冷盯了狼牙一眼,哼了声对书记官说。 “是,大人。” 书记官崇拜地目送他离去。 狼牙这个“钉子”被行政官拔出,在场其余玩家的资料也很快收集完毕,书记官们鱼贯而出,不多时,一名红袍传讯官匆匆赶到,宣布说:“一刻钟以后,国主陛下会请启星国六职业长者前来,请在场31位天赐觉醒者随我入外殿休息。” 众人起身。这个大厅毕竟不够庄严,他们以为外殿会有休息室,到了那里才知道是个类似礼堂的地方,只是这礼堂也太大了些,近乎于广场了。 只等候片刻,行政官陪着启星城的牧师长者、骑士长者、盗贼长者等六个老当益壮的职业长者,带着英姿焕发的青年男女,浩浩荡荡地走进来。 一进来,容颜肃穆的行政官就站到前台宣布道:“在场31位天赐觉醒者,毋庸置疑,你们都是十分优秀的。接下来到地下迷宫,你们相互之间都是敌人,你们无法与别人签订共战契约,你们的单一职业注定你们将会冒险艰难。” 顿了一顿,行政官见无人插话,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所以,国主陛下请来六位长者,允许你们每人从六位长者带来的百位英才中,选择一名职业者出来作为同伴,他将保护你们进入地下迷宫冒险,直到你们最终成功或者失败。” 下面就有人举手问:“地下迷宫不能签订共战契约,咋签订契约呐?” 行政官看到举手者,冷下了脸,盯着他,哼了一声,道:“继续听!所以,你们选择出一名职业者之后,可以请求本职业长者帮助你们签订暂时的‘主仆契约’,契约生效期间,你们选择的职业者,将会听从你们任何关于攻击和守护的命令。” 言外之意,就是请各位玩家不必妄想让选出来的职业者送钱、送装备或者跳脱衣舞。 这种“主仆契约”倒与牧师的低等级“圣光蛊惑”,50级“神灵蛊惑”效果相似。 行政官讲完话,又请六位职业长者轮流为31位玩家讲述深入地下迷宫的注意事项。林林总总说了大半个小时,场下寂静得诡异,然后就听到一阵轻微的鼾声。 行政官脸色铁青,正在讲话的巫咒师长者也受到屈辱般翘起了白胡子,愤然下台。 行政官忙向他道歉,然后严肃地大步走到台下,郑重其事地低吼:“狼牙!你是想被取消资格吗?再不对这次应选表示出应有的尊重,我会立刻上报国主陛下,把你摒弃在候选人之外!” 狼牙在他靠近时就警觉地惊醒,轻微的鼾声停住,但仍旧在座位上仰着四仰八叉地闭目睡着,神态难得的舒缓安详。此时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沉沉地盯着他,杀机滚滚,森寒四溢,竟犹如实质般。 行政官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两步,面皮涨红:“你想干什么?” 狼牙不屑地嗤笑,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坐直了身体:“都讲完了吗?” 行政官又气又恼,干瘦的手掌指着他:“你,你……” 狼牙面无表情,大手自顾自揉了揉眉心,又拍了拍侧脸,粗健的臂膀用力地扩了扩胸膛,才满足地叹气道,“好久没睡了,刚才迷糊了一会儿,精神头好多了。也怪你们,没事儿弄出个50级基本标准干什么?不到50级,就一定没资格竞争你们的公主殿下?” 他声音浑厚低沉,说话行事都肆无忌惮,很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意境。但他这种意境可不受前排几位自持身份的长者,以及台上站立得不情不愿的一百来人的欣赏,这些npc都对他行注目礼,眼底饱含火焰。 狼牙却毫无惧意,表情无辜得很,面不红心不跳,挑眉诧异地看了一圈:“看过做什么?有事儿?” “服了!”周围玩家这下子对他刮目相看了,有人低低忍笑感叹。 李其穆则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仿佛当他是不存在的空无体,月白的50级牧师荣誉套装规整优雅,合身大气,更衬得他自若从容,如松如钟。他斗篷下的唇角始终没有丝毫弧度。 狼牙眼角始终留意着他,见他的的确确没有半点反应,也根本不像是强撑,难道真狠心要绝交了?狼牙心头憋着无名火,又暗骂几声“小白眼狼”“小王八蛋”,垂眸敛容,不再胡闹,听着行政官的训斥和威胁,很好脾气地点头答应:“嗯,是我的错。对,我不该睡觉。没错,我也不该嚣张跋扈……” 行政官越是听他认错就越是气得手发抖。 最终还是骑士长者起身,沉然大喝:“天赐觉醒者们,该叮嘱你们的注意事项,刚才我们几个老家伙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下面,你们按照座位顺序,依次上台选择‘互相中意’的职业者,我们会给你们签订暂时的‘主仆契约’!” 骑士长者是个须发皆白的精壮老者,浑身铠甲被雄壮的肌肉撑起来,宣示着爆炸性的力量,场中没有几个玩家敢对他挑衅。其余五位长者也隐约以他为首,一听他的话,都面无表情地点头赞同。 一场闹剧又是有始无终。毕竟没有国主发话,他们能给桀骜不驯的狼牙使绊子,比如骑士长者话中强调的挑选npc同伴时需要“互相中意”;却不能直接取消狼牙的应选资格。 狼牙安然无恙,很没正形地坐着,显得百无聊赖。他看了眼李其穆方向,感觉自己无辜得很,他又不知道自己刚才眯了那一会儿会打鼾:小王八蛋,看哥笑话了吧。 台下玩家都是青少年男子模样,有的成熟稳重,有的温柔阳光,依次上台,各自挑选出一位职业性质互补的npc,无一不是礼貌十足。关于挑选,他们都接受了职业长者的建议: 盗贼、巫咒师玩家,都选择治疗向骑士npc,可以在治疗的同时帮忙抗抗怪; 骑士玩家,依照自己的职业倾向,选择伤害性职业,或者治疗性职业npc; 召唤师玩家,则随意选择治疗性职业npc; 牧师玩家,一律选择防御向骑士npc来抗怪…… 轮到狼牙时,包括几名职业长者在内,一百多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欢迎他上台去选择暂时的npc同伴,并戏谑地期待着他遭受拒绝后的尴尬样子,甚至有人已经准备好了羞辱他的措辞。 可人家狼牙直接将双脚翘上前排座位,抱着膀子,大模大样地淡淡地问:“能选的都在这里?没有别的?” 行政官气得笑了,硬声道:“还不够你选的?” 狼牙嗤然一笑,啧啧叹息,很显失望地摇头道:“算了,你们慢慢忙。”仿佛说“小屁孩们一边儿玩去,别搅乱大人工作”。他闭上眼睛,继续他的睡觉大业。 “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行政官气得发抖,台上几十个强悍精英们也被他给气得够呛。 狼牙眼皮微微睁开一小分,悄悄瞥向李其穆,结果又失望地暗骂了一句。 狼牙不动,接下来的玩家自动上台。 李其穆一直默然安宁地坐在最后面。他是牧师,还是个月光牧师。月光牧师施法极快,拥有强悍的治疗能力,缺少应有的防御能力,轮到他时,牧师长者照旧建议他选择防御向骑士npc作为共同冒险的同伴。 李其穆温儒磊落,举止干脆,行礼之后,大步上台。 台下,单独一人坐着的狼牙睁眼看他,黑眸深沉,好整以暇,勾着嘴角低沉地讥讽:“一群弱货有什么可选的?全送给哥,哥都不带看他们一眼的,带出去都嫌丢人……” 李其穆来到站立笔直的骑士npc们面前,出于礼貌,他刚上台的时候就掀起了一直半遮面庞的斗篷。npc们近距离看着他,无不眼前一亮。至少第一印象都是极好。 李其穆沉静地看着他们肩头那块以别针别着的布片资料,走过骑士npc,向一个精健沉着的英俊少年邀请道:“你能与我一起迎接地下迷宫的危机和挑战,证明自己的实力吗?” 那少年不过十七八岁,讶异地看向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呐呐道:“可我,我是盗贼。” 李其穆神情认真,嘴角温和包容地翘了翘,沉声道:“我知道。” 那少年挠挠头,咧嘴也笑,出列道:“我愿意与你合作,祝咱们合作愉快。到时候你治疗加紧一些,别让我死了啊。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了,只要尸体完整,也会被身上的传送符传送出来,到时候牧师长者大人会复活我的……” 李其穆笑得更温和了些,点点头:“你放心。”转身便请牧师长者为他们签下主仆契约。 牧师长者看了看他们俩,抽出契约羊皮卷来,皱眉问:“年轻人,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建议?” 李其穆沉眸看着契约羊皮卷,平静应道:“一直和盗贼合作,习惯了。” 狼牙在台下原本看得脸色莫名阴沉,听到他的回答,微微僵了一下,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心头则涌现出更深沉的无奈:这小子铁定是属驴的,怎么没倔死! 李其穆突然往台下看来,眸光黑澈,冷静得近乎淡漠,倏忽逮到狼牙一直看过去的目光。 狼牙下意识地转头躲闪了下,继而一愣,咬牙皱眉:娘的,老子心虚什么? 又抬眼凌厉地逼视过去。 李其穆则已经收回目光,在主仆契约羊皮卷上按下自己的掌印,似是向牧师长者解释,又似自言自语,声音不容置疑:“盗贼都一样,换个盗贼,我相信,我也能过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会坚持,一直坚持到实在坚持不下去。到时候再恢复日一更吧。希望我有毅力能坚持得久一点。 ------------ 75第75章 启星国主殿堂的内殿中正在上演一段小插曲。 阿尔娃公主和门轩堂分开后,突然想起一事,匆匆叫来侍女:“我让你找的牧师,你找到合适的了吗?赶快在他离开前带过来给我瞧一瞧。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侍女不知她为什么着急,在她的催促下由走到跑,由跑到冲,拼命地传话,把一名清秀老实的青年牧师拽了过来:“公主殿下,他有深入地下迷宫的经历,由他照顾门轩堂大人……” 阿尔娃公主不等她说完就拍案而起,大怒道:“不行!换一个!换一个丑陋的!” 侍女不解,阿尔娃公主羞怒难耐,抓起桌上的匕首,对准青年牧师的脸就要割划。那青年牧师吓得大叫一声,转身仓皇逃离。侍女也脸色惨白,忙夺下匕首:“公主殿下,别伤到您自己。您为什么不喜欢这位牧师大人啊?” 阿尔娃公主气得甩她一巴掌:“多管闲事!你不知道门轩堂在20级时成为我的守护骑士之后,每次外出历练和升级,都会在殿堂内找个优雅帅气的牧师陪同吗?上回和门轩堂亲吻的男人就是个相貌俊秀的小牧师!若非被我当场抓获,恐怕我至今还不知道他的这种嗜好……” 侍女惊得目瞪口呆,好歹她自幼服侍阿尔娃公主,忙出主意:“公主殿下,不如去请……” 于是,就在李其穆、狼牙等有资格应选启星国驸马的31名玩家临行前,门轩堂终于被阿尔娃公主放了出来。门轩堂是防御向骑士,与一位名叫“格鲁修勒”的59级的大宫廷牧师签订了暂时的“主仆契约”。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大宫廷牧师是个四十多岁的高大男子,生得又黑又瘦,五官平凡得近乎丑陋,曾在瞎了一只眼后隐退启星国主殿堂。他是个独眼龙。大概在阿尔娃公主看来,只有这么“安全”的牧师放在门轩堂跟前,门轩堂才不会背着她偷吃。 门轩堂知道她的心思,心底不屑暗哂:npc就是npc,现实里也只是偶尔玩玩,游戏里我还能和男的谈情说爱?玩一玩还没人禀报老头子,真来那么回事儿,老头子还不扒了我的皮! 表面上,门轩堂则只对格鲁修勒的高等级表示惊喜,做出深情款款的姿态,与阿尔娃公主吻别,又大步流星地走出内殿,只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让阿尔娃公主脸上显出好一片痴迷。 “现在,包括公主殿下的守护骑士在内,32位天赐觉醒者们,请带着你们各自的契约仆从,站到单向传送阵上面来,六位长者大人会将你们传送到地下迷宫的入口。” 行政官在门轩堂现身之后肃穆指挥,目光扫视时,眼珠子冷冷盯了独自一人的狼牙一眼。 “公主殿下的守护骑士?” 几乎所有玩家都听出他话中关键点,再看向英俊阳光的门轩堂,脸色就很有些不善。 狼牙抱着膀子混在人群中,在看到门轩堂的那一刻,心头有浓重的疑惑一闪而过,皱眉沉眸,仔细分辨――门轩堂看似无害讨喜的英俊笑脸、风度优雅的举止做派,还有未曾修改完全的面庞轮廓细节……让他陡然分辨出来:这个门轩堂,分明是蒙湘涛。 至于蒙湘涛这个除了花言巧语和做作表现,根本不算有什么硬性特长的玩家,为什么能脱颖而出,成为堂堂一国公主的守护骑士,还能自由出入国主殿堂,不用问,他也知道原因。 ――官二代,他娘真牛-逼! 狼牙收回目光,森黑的眸子幽冷嘲讽。 门轩堂高高在上而来,从台阶上步步走下,根本没注意到狼牙这个貌似不起眼的小盗贼,目光在场中所有人身上淡淡地扫过,便向行政官和六位职业长者问候,然后也不耽搁,挺拔昂然地走进了面积庞大的单向传送阵。 李其穆在门轩堂出现时便心底一动,斗篷下的双眸黑沉幽清,漠然扫过门轩堂的做作姿态,转眼盯视狼牙的反应。却意外地捕捉到狼牙眼底微不可查的憎恨和森冷,不禁怔了一下。 若非他对狼牙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举止都深深铭记在心,只怕还分辨不出狼牙此时深藏的负面情绪,难免暗暗生疑。 ――狼牙在游戏里对待平常仇人都漫不经心,怎么对门轩堂这么仇视?千纸鹤叫他们二哥三哥,难道他们在现实中不仅不是兄弟关系,反而有什么仇怨? 他下意识地关切起狼牙的处境,浓眉皱起来,一时没有偏开眼。 狼牙一动不动,无声无息,蓦地转头看过来,黑眸炯炯森亮,直接逮到他隔着斗篷的目光,然而挑眉撇嘴,向他大大地笑了一下。笑得跟胡汉三似的,没心没肺的德行。 李其穆看得心头一荡,继而酸涩黯然。他知道狼牙的心态,也恼怒自己的不争气,明明绝决离开,却还不能割舍。深深呼吸,不动声色,轻轻转回头,对身旁有些紧张的盗贼少年道:“不用怕,我不死,你就不会死。” 盗贼少年脸上羞涩通红,低声辩解:“我没怕,我会保护你的。” 狼牙敏锐地听到他们的对话,冷不丁心头杀机四溢,眯眼看了看那名盗贼,摇摇头嘀咕:老子好容易教出来的小子,叫你个npc得了便宜! …… 地下迷宫比想象中更昏暗,零零落落的魔法灯照耀出狭小的光明,更多的光亮则是来源于“幽暗蚍蜉”这种类似于萤火虫的生物。漂浮的蚍蜉缓缓飞动,忽略掉它们短暂的生命,宛如长存的精灵。 此时此刻,地下迷宫的入口第一层大厅里,发霉的阴冷气息中,32名玩家带着31名npc仆从被单向传送阵传送过来,当即彼此戒备着分散开。他们彼此之间注定是竞争对手,只要离开这一开始的地方,在无人知晓处,就成了可能生死相杀的敌人。 入口大厅四面八方都是通道。幽深的通道连接到不知名的地方,远远幽灵般的歌声飘来,给地下迷宫天上一抹浓重的神秘意境。 李其穆没有立即作出选择,默然伫立在一角。被他选出来的52级盗贼少年凯里,一到这里就凝神戒备,举止很是成熟老道,看起来没少经历过探险厮杀,却乖巧听话得很,一声不吭地守在他身边等待命令。 “凯里,你在前面侦查时,不必特地走出太远,我的反应能力对得起我的职业等级。” 李其穆低声吩咐。 “……好。” 凯里略显犹疑,却还是不得不点头听命。 渐渐的,包括狼牙在内,接连30名玩家陆续选择了一条道路,远远的脚步声没入黑暗中。 大厅里只还剩下李其穆和门轩堂。 李其穆耐心十足,转头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眸光一凝,注意到门轩堂身边的独眼龙牧师,确切的说,是注意到这牧师手中圣光缭绕的法杖:这法杖是个宝贝,杀了会不会爆出来? 门轩堂也在转头看他,目光却是在他胸口和面庞上打量。 刚才人太多,牧师npc也太多,白衣纷杂着,门轩堂没太注意到沉默寡言的李其穆。而此时,幽暗静谧的空旷大厅里,李其穆沉着稳静,月光隐隐的牧师套装下的颀挺轮廓,以及洁净斗篷下半遮半露的隽秀面庞,便近乎耀目地跃入到他的眼帘。 门轩堂根本没有把眼前这个越看越有气度的年轻男子,与曾经被他撞破脑袋,流了满头满脸鲜血,又疯狂凶悍地抓下他客户端手链的少年联想到一起。 只怕就算有人告诉他李其穆与那次的受害者是同一人,他也会觉得荒谬而嗤之以鼻。 “只剩咱们两个人了,算咱们有缘分吧。” 门轩堂看着李其穆,双眉渐渐挑起来,一双眼睛也越来越显黑亮,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开口就道,“虽然咱们是竞争对手,但我还是愿意告诉你一条最不容易遇到危险的道路,你我合作,三层之前一起闯过去,到第三层的时候再分开,怎么样?” 他表现得坦荡磊落。或许在他看来,牧师绝大部分都是无害的。可惜他不在灰烬复苏之地,没听说过“木齐里”这个曾经声噪一时的名头;更可惜李其穆早就把他这副尊荣里里外外都看了通透。 再说,此处除了他们,还有黑暗中隐身潜行回来的狼牙。 狼牙独自一人,之前不选npc仆从也是他计划之中。50级后,他的隐身能力越发不可思议,此时距离李其穆并不算远,悠悠翻转着匕首,吊儿郎当地逼视着门轩堂,冷笑着咒骂:“狗娘养的小杂种,你这德性还想跟那小子示好?那小子精着呢!” 门轩堂只比狼牙大四个月,现实中却比狼牙更显年轻。他听不到狼牙隐身后的声响。 李其穆收到邀请,就在狼牙以为他必然会拒绝的时候,他却点了点头,坚毅的嘴角翘起淡淡的弧度,声音平和而低沉:“的确很有缘分。我也知道一条适合的道路,不如你跟我走?”他抬手作势邀请,一举一动如古欧洲贵族般矜傲优雅。 隐身的狼牙突然脸色很不好看,他沉眸皱眉,逼视李其穆,握紧匕首心道:你个愣头青二缺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都不懂?这杂种他娘的天生就是个心眼儿烂透的半成品!你要是被他骗了,哥揍死你丫的! 门轩堂则眼眸一亮,胸腔发出朗朗笑声,很有闲情雅致地问:“你选择的是哪条道路?” 李其穆与他出其意料的意态相合,洒然一指,沉声笑道:“这里迷宫是简单的古八卦陋图,选择‘生门’就是。”说着,率先往一条被蛛网和青苔覆盖了厚厚一层的破败石门走去。 门轩堂有些意外,重又认认真真地打量他,笑赞道:“你懂得真多,我不如你。”他通过守护骑士身份,从国主殿堂里得知的内部消息中,指的也是这条道路。 李其穆眼底一闪,摇摇头:“你谬赞了。我只是在现实中上网查资料做准备时,恰巧受到一位资深人士的指点。除此之外,我懂的并不算多。”他来到石门前,凯里连忙上前,快速检查过有无机关陷阱,才为他推开石门机关。 李其穆取出“月神的叹息”50级荣耀月色法杖,淡淡的光华照亮前方的道路,脚步轻捷地走进越往前越宽敞的迷宫通道中,似乎对身后的门轩堂十分放心,竟没有半点防范。 门轩堂在他身后缓缓收敛了笑容,有些疑惑,盯着他的背影,好似要将他看透。 李其穆走了一段路程,暂停脚步,转头时态度包容,微微地笑道:“我是月光牧师,对幽影怪物的伤害有加成作用,如果施法杀怪,有可能动用范围技能。我和我的同伴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落开几步吧,以免误伤。” 他若要对一个人好,能让任何人都感觉到如沐春风和安稳可靠。 门轩堂心里的戒备便放松了些,脸上阳光英俊的笑意越发显得温和:“我是防御向骑士,还是我走在前面吧。还有,呵呵,咱们这样的竞争对手恐怕百年难遇,你不掀开斗篷,互相结识一下?” 李其穆没有逞强:“也好,你走前面。”说着,顿了顿,大方利落地把斗篷掀掉。 门轩堂愣了下,脸上绽放出烈日般的笑容,伸手道:“你好,我是门轩堂。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李其穆浓眉微蹙,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却还是与他握了下手,随即松开,转身沉声道:“时间不等人,请吧。到后面,谁胜谁负各凭本事。” 门轩堂哈哈大笑:“那是当然!” 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并非真心,却也营造成出奇默契的氛围,如同惺惺相惜。 狼牙在隐身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先还面现不屑,痞里痞气地暗暗咒骂;后来脸色变幻,逐渐又青又白;直至此时僵冷地勾着嘴角,垂头无声,默默听着李其穆的声音,感觉像是被至亲之人从后心窝子狠狠捅了一刀。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抽打吧。 。。。。。感谢火箭炮,手榴弹,地雷,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心里暖洋洋的,热得淌汗了。呵呵。 ------------ 76第76章 李其穆本就没有妄自菲薄的念头,虽然在狼牙那里撞得鼻青脸肿,可经过表叔霍正强和刘祯的双重“肯定”,再在入住北大后被选作大一“校草”,他面对门轩堂炽烈的目光时,心头若还不知门轩堂的想法,那也枉为男人了。 “木齐里,小心脚下,这段走廊有‘活埋鬼’,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冒头抓你脚腕。你离我近点。”门轩堂在使出骑士的范围大招,潇洒奔放地消灭一片凄惨恶鬼后,转头笑着提醒。如果忽略掉他目光中露骨的窥探,他诚可谓是一个既有担当又有温柔的好男人。 “不用。麻烦你在前开路了,你若累了就告诉我,下头那段路程我走前面。” 李其穆戴上了斗篷,薄厚均匀的双唇线条坚毅。 门轩堂看不到他的真容,目露惋惜神色。 李其穆目含讥讽和自嘲,斗篷挡着,无人知晓。 “大人,需要我上前去帮他吗?” 少年盗贼凯里一直闲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请示道。 李其穆转头,隔着斗篷深深看他一眼,突然伸手往下一拍:“小心脚下,你现在注意防守。”说话间,手中接近瞬发的牧师单体杀招“月阴术”将一直刚刚从地面上伸出来的朦胧鬼手击灭。 凯里得到他的防守命令,主仆契约效果被激发,一个激灵,呆木木地答应:“是!”继而清醒过来,也没察觉自己刚才的异样,握紧一双匕首,全副心神都戒备着防范鬼手袭击。 狼牙在隐形中默默收回已经伸出去的匕首,沉冷着脸,悄然后退两步。 他刚才发现鬼手袭击李其穆,一时间守护李其穆的习惯化为本能,几乎下意识地冲过去要帮李其穆消灭敌人。此时,看着犹自不知他在身边的李其穆,再看前面频频往后瞧的门轩堂的含笑眼眸,他心底憋着越发深刻的无名邪火,默然无声。 前方,门轩堂的契约牧师格鲁修勒低声提醒道:“大人,您的骑士精气耗费太多了,后方那位可不是您的共战契约同伴,也不是您以前戏弄过的敦厚牧师,而是要同您竞争公主殿下的勇猛男子,您要注意分寸。”说着话,若不经意地用他那只独眼瞥了瞥李其穆的方向。 “多嘴!”门轩堂眼眸一冷,不动声色地呵斥这个老丑男,继而仍旧独自拼杀表现,时不时回头对着李其穆笑说,“木齐里,这幽影爆出个鬼魂精华,是做牧师装备的材料,你来拿吧。”又或者坦坦荡荡地皱眉道,“这里要翻越一道破墙,还挺高的,来,我带你跳过去。” “谢了,我自己可以,不需要这些。” 李其穆无一不是笑着摇头拒绝。 可李其穆越是如此,门轩堂反而越是心里痒痒,连连暗道:有意思。 “糟糕!” 门轩堂走在前面,拐弯时只顾着回头调戏李其穆,一个不察,碰触到墙角延伸出来机关绳索。 “嘶嘶嘶……” 近似毒蛇吐信的声音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包围这里。 “木齐里,快靠近我!”门轩堂脸色一变,眼眸闪烁,却正容凛然道,“我是防御骑士,这次又是我的错,你过来不用动手,由我保护着就好!” 李其穆蹙眉倾听,并不乱走,沉声喝道:“你我不能签订共战契约,施展大招必定误伤,各自杀敌!我若被围攻,会施展范围技能,你别靠近!”还没说完,蓦地转身,就见密密麻麻地蛇形鬼影汹涌而来,蛇形鬼影顶着聚散明灭的虚幻骷髅头,已经飞扑靠近。 “娘的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隐身中的狼牙可不想暴露出身形,要是被李其穆发现他,先别说李其穆会有何感想,只说他自己一张脸皮,还能往哪儿放?哦,先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现在又后悔,急巴巴地赶过来示好呐?切! 他压抑住想要挡到李其穆身前的本能,匆忙趴伏在地,隐身着躲过飘飞的怪物群,不敢做出攻击的动作。他也看得出,这些怪物虽然多,但是要想伤害到李其穆,只怕还差了点儿。 他又看看远处有些狼狈失态的门轩堂,心里头幸灾乐祸,竟莫名地高兴了些,重又吊儿郎当的德性,一边匍匐往外走,一边不屑地粗骂,“狗东西,还想骗我教出来的小子?你算个鸟!” “凯里你自保即可,不要浪费职业精气!” 李其穆命令一声,双手掐诀,月光系的50级群体杀招,模样接近于他当初刚进游戏时看到的画面影像中的牧师大招,乃是星光星雨的升级版“月矢绝杀”。 系统自带的月光系咒诀转眼即成,他垂眸敛容,双臂环抱,怀中无尽光辉照耀起来,好似他胸中升起一轮明亮刺目的太阳,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让刚刚扑到的鬼影都尖声嘶叫着逃离飞扑。 “这小子又学到什么大招了?够帅气啊。” 狼牙回头看得心惊,扫了眼如在月中的李其穆,急忙在无穷无尽飞扑来的飘飞鬼影下匍匐逃走,以免殃及池鱼,被李其穆误杀,然后才想着:这小子貌似每个技能都巨拉风,没给哥丢面子。 下一刻,李其穆双臂大展,仰头朗声念出咒语的收尾。转眼间,怀中月光爆发,化作月矢,如百亿花开,绽放无量明霞! 鬼影数量多得简直无穷无尽,看得人心慌胆战,实际上却并不坚韧,在月光明霞的乱射中纷纷嘶叫着,大片大片地化为飞烟。 “唔!”狼牙既要躲避黑压压的鬼影,又要逃开李其穆的月矢绝杀范围,冷不丁被扫了个边,右脚遭受月矢的伤害,鲜血直流,疼得他龇牙咧嘴地闷吼,“臭小子!打到你哥了!” 狼牙在道具隐身效果下,除非做出攻击性的动作,否则不会现身,哪怕身体受伤。连带着,他的所有说话声都只是自言自语。否则,李其穆若是听到,只怕会面无表情地立即中断杀招,转而假装不知地施展群体治疗术先给他治伤要紧。 但李其穆却不知道狼牙的小动作,兀自袍袖纷飞,斗篷在月矢绝杀的澎湃光霞中猎猎作响。转眼看了看门轩堂,透过漫漫鬼影,看出来是那个独眼龙牧师在杀怪,门轩堂只是冷眼旁观,并没有继续耗费骑士精气,不禁心头暗暗失望。 片刻时间将近处鬼影杀尽,他中断施法,顺手给凯里丢了个月光愈合术,转头沉声喝道:“门轩堂!你坚持住!”仅此一句,过犹不及。 门轩堂一直在看他,眼底既有惊羡又有赞叹,更有火热得近乎火辣的意味在其中。听他关切沉喝,顿时做出爽朗的姿态,哈哈大笑道:“这些小鬼,用不着我动手,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李其穆便不多说。双腿矫健地一跃而起,他一身筋骨强而有力,轻而易举地站到了二丈破败墙头,沿着墙头而走,命令道,“凯里,上来跟着我。” 从墙头又如此再三地施展声势浩大的“月矢绝杀”,无尽光华绽放,照得他犹如神祗,神圣不可亵渎,威严不容忤逆!那光明太亮,刺得人眼神恍惚,仿佛在那光明中看到海角天涯。 狼牙倚靠着远处的墙壁,手握匕首看着他,听着他对门轩堂的关心,心里面仿佛有东西在不断地往下沉。森然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拍了拍脑袋,撇撇嘴:“不该来这里,这小子够强了,哪怕地下迷宫也用不着我保护,他哪还记得游戏里有个哥呐?忘恩负义的小崽子……” 但刚刚升起要走的念头,却突然又想:不行,得看着这小子,不能让他被那狗杂种骗了!就留下来帮这小子娶到那劳什子公主罢! 这样一想,自己嘴角抽了抽,却也安然留下。 没过多久,陷阱引发的鬼潮终于被李其穆和那名独眼龙牧师格鲁修勒灭杀干净。 门轩堂看李其穆的眼睛又黑亮炽烈了些。 其实,李其穆的形貌虽然俊朗出众,法术虽然华丽,但又哪里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了?尤其还是在俊男美女多不胜数、绚丽大招各有春秋的《禁咒》游戏中? 然而昏暗总容易遮掩掉缺点,再把朦胧美发挥到极致。在此地的昏暗里,在门轩堂自己的期待下,在51级的牧师沉雅气度中,李其穆的形貌和举止显露出来,便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于一体的惊鸿一瞥,再有李其穆本身实打实的个人魅力,难免让门轩堂看得惊喜连连,回味无穷。 尤其接下来的一路上,李其穆对门轩堂的态度似乎若即若离;门轩堂顺着杆子往上爬,又见李其穆行动刚正,磊落大气,斗篷的半遮半掩更显出温儒的阳刚,料想现实中必然也是一位教养极好的翩然佳公子,心底便逐渐累积起丝丝缕缕的心痒。 终于在此时此刻,心痒累积成一种久违的触动:“一定要套到他现实里的身份和电话。” 并非门轩堂对李其穆这么快就动了情,他的感情虽然廉价,但也不至于这样肆意抛洒,这只不过是一种色心色胆,在客观实力条件下肆无忌惮惯了的表现罢。 反观李其穆,心里原本闪烁着“现在如何如何杀死他们”的念头,可见门轩堂越是被他拒绝,就越是对他温柔小心,竟俨然有两分类似他对狼牙时的谨慎,不禁惊诧,发散联想:难道我在狼牙眼中,也是像这门轩堂一样是犯贱的德性?狼牙也要竞争驸马,我该成全他吗? 殊不知狼牙就在他身边,甚至也存着帮他娶到公主的想法。 一路继续走。 越是走,门轩堂就越是殷勤。李其穆则态度不冷不热,温文沉稳,友好却不亲近。 门轩堂自己心头越发犹如猫爪,不断试探着与李其穆搭讪;李其穆则悄悄看着独眼龙格鲁修勒,心里暗暗计划着怎么才能痛痛快快地杀他。他们各怀心思,可把隐形中的狼牙恨得不轻。 狼牙一直隐身跟着,脸皮沉冷如死水,眼看门轩堂面对李其穆时越来越炙热的异样眼光,再看李其穆竟然直到现在都若无所觉,对门轩堂笑语悠悠,十足的友好……他转身离开的念头早被刻骨的杀机湮灭得分文不剩。 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连刚才被至亲背叛捅刀子的感觉都沉了下去,连骂人的心思都没了,刻意忽略掉李其穆,只森然盯着门轩堂,心底沉沉,一字一句:“你在现实中花钱耍乐子没人吊你,你要敢戏骗这小子,老子在现实里弄死你!” 但是,如果花心风流、以前就玩弄过男孩子的蒙湘涛突然收心,真正地喜欢上李其穆呢?如果李其穆在他这里终于碰到南墙回头了,被蒙湘涛的甜言蜜语所打动,转而爱上蒙湘涛呢? 那样的话,他是会阻止李其穆,会收敛对蒙湘涛母子的仇恨,成全他和李其穆吗? 狼牙眼底的杀机把心头的恨意勾起来,一时也想不清楚那些,只是双重的仇怨让他喘息粗重,恨不得立即将蒙湘涛给活活剐了! 然后在到达第二层入口时,他心头的纠结一扫而空,刹那间豁然开朗,挑眉想着:当然不能成全,老子好容易教出个徒弟,还实打实认做了弟弟,就算他小白眼狼不认,可也不能让那狗杂种占了便宜去! 狼牙暗暗想个明白,心里头畅快得紧,飞转着匕首,眼看门轩堂和李其穆都走进了二层入口的传送魔法门,他也黑眸沉寒地痞笑着跟了进去:“给咱家弟弟取公主去……呃。”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突然出现在二楼入口,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 门轩堂转头诧异而戒备地看着他。李其穆斗篷下的唇线刚硬,明显的面沉如水。 狼牙瞬间反应过来,先发制人:“你们是怎么在这儿?” 心里面则满头黑线,尴尬到了极点:娘的,这里的传送魔法门能取消隐形?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失误,晚点成了惯例,大家都习惯了吧。哈,哈哈,尴尬。 ------------ 77第77章 隐身时的粗俗咒骂、自言自语、我自说服、狼狈做派,何尝不是狼牙对自己目前这种莫名其妙的矛盾心境的一种掩饰和宣泄?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冷不丁的,隐身效果被传送魔法门破除,刹那间就像是心里未曾明了的思想被他人全数窥探到,才觉得尴尬丢人。 “你是谁?” 门轩堂大步靠近李其穆,以保护者的姿态,满面正义地喝问狼牙。 “他就一只自以为是的傻缺。” 李其穆沉脸咬牙地替狼牙回答,声音低不可闻,转身大步往下面走,心里已然清楚,狼牙必定早就在后面跟着了――明明直到现在都吊儿郎当地以大哥自居,还他妈跟过来干什么! 门轩堂没听到他的话,皱眉疑惑地问:“木齐里,你说什么?” 狼牙却听得清楚,眸底闪过尴尬的无奈,嘴角一撇,再看向门轩堂时,洞悉的眼眸明如杀机,突然沉声嗤笑:“他说叫老子滚。行,老子走人,你们继续忙。”说着话,转身大步踏进身后的传送魔法门,身形消失,沉厚的声音残留下来,“搞不懂这魔法门的失误概率……” “喂!你……” 门轩堂皱眉,不过见狼牙走得干脆,自己也从启星国主殿堂内部得知地下迷宫的传送魔法门的确有可能发生传送失误,便没有怀疑狼牙的话,只是突然感觉到狼牙有些熟悉。 想了想,能够拥有应选阿尔娃公主驸马资格的32个玩家,谁不是大有身份的人家子弟,许是以前酒桌上碰过面吧。他也未将狼牙与蒙大志联系到一起,他不算了解蒙大志,只知道蒙大志使用的客户端是极其严苛的军营装备,哪有条件过来竞争驸马? “木齐里,不要走太快,别碰到危险。” 门轩堂将狼牙的现身与离开抛之脑后,带着独眼龙牧师匆匆赶上李其穆,关切地叮嘱。 地下迷宫的第二层比第一层大了好几倍,第一层的诸多道路延伸到这里,路线已经逐渐有了交叉,危险性也分布得更加均匀和不可预料。李其穆大步流星,如赴战场,迎面遭遇铠甲腐朽的魂灵骑士,不用凯里上前,他一个月光牧师大招使出来,顿时将之灰飞烟灭! 七拐八拐中,几波颇有实力的怪物都被李其穆悍然灭掉。 李其穆这才发泄掉了刚才的黯然沉怒杀机,头也不回地喝道:“跟上,这里我来开路!” 门轩堂早就被他优雅而勇武的动作引得心里狂跳,连连暗呼性感,再听他昂扬朗声,眼底竟不自觉地浮起几分灼灼的温柔,盯着他笑道:“木齐里,那我以后就都由你来保护了?”哪怕笑得这么开朗,也仍带着近乎调情的意味。 李其穆伫立挺拔,缓缓转头侧对着他,嘴角翘起淡微微的笑:先保护你,再杀掉你,出去以后,你不要太感激。 门轩堂又哪里知道李其穆心里所想?见李其穆侧脸微笑,他眼眸越来越锃亮,只觉从未被如此勾引过,兀自潇洒款款地跟上来,落后十几步远,大力捶了下自己的胸口,行了个骑士礼:“你放心,木齐里,我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现在,我是你的守护骑士。” 李其穆收敛了笑容,不置可否地往他周围看了看,回头继续在昏暗的迷宫中开拓前路。 ――狼牙那混蛋,有没有再跟上来? 李其穆手中瞬发“圣手印”,臂膀凶然一撞,把前面窜出地面的钻地虫拍死,如同在揍狼牙。 ――肯定跟上来了吧!他的性子锲而不舍,不顾虑别人的感受,总是自以为是。就一痞子,就一王八蛋! “门轩堂,刚才那个跳出来的盗贼走了?你怎么没杀掉他?” 李其穆突然问着,声音冷漠飘忽。 门轩堂一怔:“杀他?” 李其穆牧师袍和斗篷在黑暗中月白安静:“他是盗贼,贼头贼脑,为人阴险,必然是潜行跟踪过来的。能跟上来一次,就能跟上来两次……你太耿直了,容易被这种阴险狠毒的人伤害到。”说话缓缓轻轻,却仿佛带着刻骨的杀机。 门轩堂眼底更亮更柔,暗暗谑笑:我蒙湘涛耿直?嗯,耿直点儿好。遂肃容皱眉道:“我看他行动利落,就放他离开了。木齐里,你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吧?你能信任我,为什么不能信任他呢?随便杀人可不好。” 李其穆沉眸顿了顿,才平和缓缓地道:“门轩堂,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你不一样。你自己不知道你帮过我,你这人……挺好。”这话的确是真,比真金还真,先前在花园里早就见到了,而且在门轩堂的帮助下,花园里没有侍卫仆从,他才从容不迫地挖出了藏宝图和罪恶面具。 门轩堂却听成暧昧的“话外音”,又想这一路上李其穆对他的暗示始终没有反感,那么,李其穆先前之所以答应和他一起探险,是因为本就对他有好感?难怪,难怪啊。 门轩堂心里急跳,这种偶遇桃花的好事儿他没少遇到过,眼底自傲的势在必得又加深了几分,舔了舔嘴唇刚要问李其穆先前在哪里见过他,就听李其穆沉声道:“别多说了,再耽误时间,就要被别人抢到前面去了。我虽然不喜欢公主,但是,村落需要我的驸马身份。到后面,你我公平竞争。” 门轩堂听得更加确认,以为李其穆羞涩,便不多问,了然而深情地说:“好,我不问你。” “……李其穆,小子,你想杀我?” 狼牙紧紧地抱着膀子,有些僵,沉沉哑声地自言自语,隐身中自嘲得勉强,“哥没接受你,你就恨上哥了?哥除了没接受你,没当你情人,有哪点儿对不起你了?你还真忘恩负义起来了?” 他的确放心不下李其穆,唯恐李其穆被蒙湘涛花言巧语欺骗了去,早已隐身跟了上来,正将李其穆和蒙湘涛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暗地里死死盯着李其穆,看出李其穆从未对他表露过的冷漠,也听出李其穆从未对他显出过的“厌弃”,一时间不敢置信,如受重击。好容易才按捺下转头离开的冲动。 虽然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李其穆的气话,但他仍像是被人冷不丁地拿刀,狠狠剜上心窝子,难受的厉害。仿佛他心里面从来没被发现和正视的微妙东西,突然间被剜了出来,像是一汪随风潜入夜的春雨,突然间被曝晒在太阳下,蒸发得水雾弥漫他整个思维。 “门轩堂,你别离我太近,我不想误伤到你。” 李其穆没再多提关于狼牙的事。他哪怕再愤怒再黯然,也顶多说出那么几句气话罢了,接下来,他的性格和尊严,让他不容多想。他转眼把这些抛开,刻意忘却狼牙是否跟了上来,自顾自将心神全都收紧,在杀怪之余,跟门轩堂若即若离地玩“暧昧”。 他要真想欺负人,大概能把人欺负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感觉自己还算有些天赋。 门轩堂已然一点点陷入得来不算轻松也不算艰难的桃花运中,心里原本对李其穆的戒备防范降到最低点。他的暂时npc奴仆格鲁修勒转动着那只独眼,时时对他使眼色,他理都不理,反而皱眉厌恶:阿尔娃那烂货找个恶心东西来监视老子,老子以后不玩死你! “木齐里,咱们休息一下吧,你的法力肯定消耗太多了。” 门轩堂把格鲁修勒甩到后面,正直敦厚地向李其穆笑语,英俊的面庞温柔醉人。 “哦,好。”李其穆有斗篷遮挡着面庞,只需嘴角微微笑笑,冷漠淡然的双眸自然就会被门轩堂自己幻想成最为动人的含情带意。 “……真看上他了?这狗杂种几句油腔滑调的好听话,就让你对他有好感了?” 狼牙怔愣了下,沉哑缓缓地问着。 胸口憋疼地问完,面容死寂,眸子黑得深暗,看着门轩堂的得意,听着李其穆对门轩堂越来越显露出情意的平淡话语,他握住匕首的手都紧得微微发抖――就像自小到大都看到的那样,属于他的东西,通通都将归于蒙湘涛。父亲、家庭、前程……全都是蒙湘涛的。 现在,他没了母亲,没了大哥,没了家庭,就只剩下这么一个视为亲人的人,他已经不敢明目张胆地靠近,他头一回这么小心翼翼,怎么还要被蒙湘涛夺走? 他咬着牙,眼睛越来越充血赤红,呼吸也粗喘浓重,再听着李其穆连续不断地对蒙湘涛的笑语,一声一声,与蒙湘涛越来越默契和温和……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隐身着,匕首直抖,一抬手红着眼将匕首狠狠戳进自己的大腿上,鲜血直流,如受伤的野兽,杀机森狠地低吼:“你想杀我,来杀啊!哥皱下眉头就跟你姓!不跟你相好,就是你仇人?你他妈就一白眼狼!” 他自知隐身,说话才毫无顾忌,声音甚至有些完全不需要害怕被人知道的受伤。 但是李其穆不会知道他的苦楚和失态,李其穆完全不知道他在哪里。 狼牙吼完一嗓子,见李其穆仍旧端端正正地坐着,温文尔雅,健实挺拔的身板儿像是最沉稳的靠山,却是蒙湘涛的靠山。李其穆正对门轩堂沉声轻笑。 狼牙喘息着,忽然像是失去了以前支撑点似的有些空,眼都不眨地拔出匕首,任凭大腿上的血窟窿流血,再被盗贼精气自动止血和缓缓结疤,他只自看着李其穆,微微地怔着――他忽然荒谬地感觉,自己就跟一只鬼似的,与李其穆阴阳两隔,他看得见李其穆,李其穆却看不见他。他就只是李其穆身边擦肩而过的过路人,李其穆彻底忘了他,正跟他的仇人相好。他无能为力。 看着看着,狼牙的空落一闪即逝,一股子狠劲儿涌上心头。 “哥让你看看,你说的耿直的家伙就是个弱货!” 狼牙漠然淡淡地嘲笑,笑却没有波及眼底。他一瘸一拐,隐身中来到门轩堂身后。 他的隐身道具是杀玩家爆出来的破扳指,随着他的等级提升而成为一种近乎bug的存在。他在网络上根本没查到任何关于破扳指的讯息,官方论坛也没有任何相关话题,游戏里甚至也不能用意念勾动着查看说明讯息。 好像这枚破扳指原本就存在着,存在于游戏之前的神秘中,没有被游戏掩盖住,在一个被忽略掉的角落,被一个普通的玩家捡起来。然后落到狼牙手中,终于物尽其用。 “……是吗?哈哈,太巧了,我就住在北京。你也在北京吗?你是哪个小区的?” 门轩堂坐在地上,和李其穆搭讪交流。他们周围的十米地方被设下了审判印记,只要有生物靠近,无论怎么隐形潜伏都会被弹现出来。所以门轩堂安然无忧,全副心神都处于玩转桃花运的亢奋中。 但他的审判印记不是传送魔法门,破不出狼牙的隐身效果。 狼牙从他后面缓缓靠近,索命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强健的臂膀伸出去,匕首已经对准他的脖子,眼底闪着残忍的血光:“小杂种,老子杀你,你帮个忙,死的时候叫得惨一点儿,行不?” 刚要动手,却见李其穆温儒一笑,醇厚的声腔带着淡泊的意蕴,问门轩堂:“你姓蒙吧。” 他一问出来,狼牙一顿。门轩堂也脸色微变。 门轩堂眼底陡然升起深深的防范戒备,英俊的脸上缓缓恢复先前的温柔:“你认识我?” 李其穆仿若不知他的惊疑,仍旧斗篷半遮面庞,泰然沉稳地笑:“我认识你。你或许不知道,你的小习惯跟现实中很像,尤其是,你笑的时候眼角会小小挑一下。”缓缓的低语,淡泊悠远,“你的容貌举止,甚至神态,我都记得十分清晰。” 他没有刻意的做作,只把自己最拿手的沉静安然使出来,说得温和低缓,有斗篷和昏暗的遮掩,却也如同初动情怀的小男生。 门轩堂眨了下眼睛,太感觉意外,又有些荣幸,心头刚刚升起的冷硬戒备又热乎乎地化开,看着李其穆,眼光更为肆意和温存:“木齐里,原来你刚才说不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意思,是指你第一次见我是在现实中?” 先前的桃花运,在这一刻被门轩堂自动转换概念成了“缘分”。而且在他看来,李其穆的沉静淡远,分明是对他“看似无情还有情”的欲语还休。门轩堂的笑意渐渐地不可抑制。 李其穆的笑容却缓缓收敛,淡淡地偏过头去,回忆般点头道:“现实和游戏都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你现实中是开跑车吧,银色法拉利。你……有二十五岁么?我记得你有一米八,健壮开朗,长得也帅。很有……男人魅力。” “刚要到二十五周岁,生日还没过,呵呵。” 门轩堂越听越是欢喜,色心色胆一起动荡起来,再看李其穆,便如同看向即将到手的枕边人,心里隐隐有些飘飘然,“木齐里,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能给我一点提示吗?我如果现实中见过你,肯定会有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们如同互诉衷肠。凯里和格鲁修勒两个npc听得皱眉不解。狼牙却听得失神。 狼牙已经木木地收回匕首,面如死灰地转头去看李其穆,僵硬地摇摇头,哑声道:“小子,别骗哥。” 李其穆仿佛还嫌不够,又扔了个重磅炸弹:“门轩堂,其实,我手机里还存着你的照片,存了半年了,没舍得删。” 狼牙低喘一声,大腿的伤口让他晃了晃,他握紧匕首,死死逼视着李其穆:“你早就认识他,也早就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你在耍我?”杀机如寒风彻骨,眼底涩得发疼。转念却又否定这个猜测,“不对,你小子不是那种人……” 李其穆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对门轩堂微笑,平静的面庞半遮着,本来是看不出细微神情的。但此时此刻的昏暗静谧中,这份朦胧的唯美意境,恰恰成为门轩堂眼中最动人的真情。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晚点的人又来报道啦 ------------ 78第78章 狼牙终究没有偷袭门轩堂。 他像个刚被风霜冰雹狠狠砸伤,却仍旧有棱有角的铁蒺藜,谁敢动他一下,他就扎谁满身鲜血。他硬生生抛开被背叛似的莫名憋痛,没了刚才的吊儿郎当,也没了先前的恼恨怒火,身体僵冷着阴森的气息,面无表情,就站在距离李其穆不到三米的地方。 他要看看李其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又到底再耍什么把戏。 李其穆则深深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说到照片这里,这场谈话就到高-潮了,和舞台剧一样,在高-潮中优雅地谢幕才能达到最强烈的效果。更何况,再说下去他就要露馅了。 于是,面对门轩堂眼底近乎于一丝感动的惊喜,李其穆闭嘴不再说话,打坐冥想,完全恢复法力后,手掌一撑,站起身来,沉默着在迷宫中探索前路。遭遇小怪时无需别人动手,他的法术和身手施展出来,全都是压倒性的绝杀。 不止门轩堂着迷于他的魅力,连独眼龙牧师格鲁修勒都震惊于他法术的威力和身躯和矫健。 遇到死胡同时,李其穆止步转身,抬起臂膀,向门轩堂打个停止的手势,回过头接着杀怪寻路。 李其穆也够绝,刚才说话的时候一波接一波地递进升华;现在突然不说了,就任凭门轩堂怎么逗他引他,他都再没一句话。就像是因突然醒悟自己失言而懊恼,只知道闷头杀怪,勇而无畏地冲锋陷阵。 “木齐里?唉,你看不出来吗?其实我对你更有好感啊。你再陪我说说话吧,随便说点什么。”门轩堂自动将李其穆归于“羞赧”,忍不住再次劝说,俊脸上的神情纠结着,已经没了之前完全虚假的温柔,显出又好笑又无奈的心理状态。 这是接近于真实的蒙湘涛了。 李其穆看在眼中,心里有些矛盾:他现在对我没戒心,是在这里就杀他,还是先不动手? 李其穆如此沉默青涩的态度,反而让门轩堂心里最后的怀疑消散。 若是实力低微的人对门轩堂说那些话,未免有几分花言巧语的讨好嫌疑;但李其穆的实力可不是假的,不说他法术的犀利和浩大,单说他利落刚猛的身手,就可见现实中也是个厉害角色。更何况,他能够前来应选驸马? 走了近半个小时,第二层的迷宫通道越走越乱。 李其穆并没有不耐烦,甚至走来走去中已经找到正确的方向,但他心中一动,故作忍不住的姿态,顿住脚步,犹豫一下才沉声低问:“门轩堂,你认识路吗?” 门轩堂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终于迷失方向,又收起刚才的勇武悍然姿态来向自己询问,脸上便闪过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摇头叹道:“终于开口说话了?来,跟我走吧。我带你找到第三层入口。”近乎宠溺的口吻,仿佛他们不是竞争者,而是相携相扶的同伴情人。 李其穆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隐身的狼牙也在阴冷森寒的心情中咬碎了一口白牙。 门轩堂带路。他对李其穆的好感升华,又知道了李其穆的“心意”,暗地里便把李其穆视为囊中之物。对于自己的所有物,他当然要生起真正的关切之心,连虚假的甜言蜜语都少了很多。 门轩堂带路的方向果然和李其穆最终确定的方向一样,没走五六分钟,穿过两道暗门,就出了迷宫圈子。刚一走出圈子,门轩堂怔了一下,李其穆也察觉出不对劲儿。 迎面是一个广场般的宽阔大厅,没有风,一股来历莫名的热浪扑面而至。可大厅里面的地板是用平整冰凉的黑石铺就,地板上空无一物。四周的墙壁上甚至连火把都没有,只有飞扬的幽暗蚍蜉发出微弱的光亮。哪里来的热浪? “木齐里,你小心。这里恐怕是守关的火焰boss。第一层的守关boss我带你绕过去了,这一层看来绕不过去。”门轩堂郑重严肃起来,竟隐约有一丝狼牙的神韵,让李其穆微一失神。 两人等候片刻,门轩堂试了几种法子投石问路,却始终没见boss出现。 狼牙也在暗中沉眸检查,同样没有发现什么猫腻。 可就是因为没有丝毫异样,才更加显得不同寻常。更何况,狼牙在现实中就是个警觉心极强的军中精英,游戏里体质得到强化后,敏锐性十倍百倍的升华,此时便如第六感一样感知到这里的危险性。 狼牙想提醒李其穆再等等,耐心点儿,细心一些总能抓到狐狸尾巴;至不济,这里是到达第三层的必经之处,不用过多久,肯定会有旁人来探路,何必自己以身试法?你李其穆可没有屏蔽痛觉,死了够你受的。 但是看着李其穆和门轩堂互相关切,已经发展得近乎形影不离,他的喉咙就好像被九尺寒冰封冻了起来似的,没有现身,也没有说话,只是僵冷地勾着嘴角暗想:得,要是危险,大不了我冒死把他救出来,他不是想让我死吗?成!哥成全他,就死他跟前儿,就死他眼皮子底下!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狠狠汹涌上心间,狼牙自己先就微微一怔,继而皱起浓眉,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阴冷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幼稚了,都是被这小王八蛋给气的。 他强健的胳膊抬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额头,把脑袋当石头砸吗? 殊不知,李其穆曾经的念头和他这个迟来的幼稚想法,正是殊途同归。 “木齐里,你跟上我。遇到不对就自己先跑,我来垫后保护你!” 门轩堂终于作出决定探路,说话沉重有力,如同赴死般慷慨激昂。只是他没注意到“过犹不及”,神情举止都表现得太英勇无畏了些,明显的做戏,让李其穆听得直打寒颤。 “不用,还是一起吧。” 李其穆闷声说。 门轩堂沉默着看他,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羞涩和感动,便即会心地笑了笑,眼睛都亮起来,点头说:“好,咱们同生共死。” “……” 李其穆面无表情。 “和这小子同生共死,你别脏了他。” 隐身中的狼牙漠然勾了勾嘴角,懒懒散散地嗤笑。说来奇怪,经过刚才那一场幼稚“死在李其穆面前”的念头,他整个人好像放开了似的,不再纠结沉闷,尽管心里头的感觉和先前一样沉寂得如死水般阴森。 门轩堂和李其穆一起,从左边走进大厅,两人连同仆从都是小心翼翼。不多时,他们走到快一半了,眼看大厅后的长长走廊尽头就是传送魔法门,大厅内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是我大惊小怪了? 门轩堂瞄了李其穆一眼,有些尴尬。 又走几步,突然,变故陡生! “狡猾的人类!是你们妄想蒙蔽我的眼睛吗?你们靠近了我,我发现你们了!” 滚滚如雷的暴躁声响在广阔的大厅里震荡起来。 只见大厅中央,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一大片波纹荡漾,然后“噗”的一声气泡破碎的声响,大厅中央显出一个下半身是腾腾火焰,上半身是狰狞巨人的怪物。怪物有四米多高,看体型和状态应该是个有些实力的小boss。 随着boss的出现,大厅前后两条通道都被炙热的火焰门户封锁。 “一定是有人提前用道具把这小boss的视觉缩短了!”门轩堂敏感地听出意味来,恨得牙痒痒,继而一惊,忙对李其穆道,“木齐里你小心,这个boss看起来不难杀,关键是别被先到这里的玩家偷袭,说不定有人正潜伏着……” “人类,我要把你们烧成灰烬!” 怪物不等他们说话应答,暴吼着举手一挥,四颗冒着青烟的陨石火球就凭空出现,向着李其穆四人挨个砸击过来! 李其穆和门轩堂走在一起,凯里在他们前方,独眼龙格鲁修勒在他们后方。 “躲开!” 李其穆的反应能力比门轩堂强悍不少,差之毫厘地扯着门轩堂的胳膊往前一侧急冲。 隐身中的狼牙就在李其穆身边守着,见怪物现身施法,他刚要伸手想带李其穆躲避,见到李其穆动作,连忙收手,沉眸无声地与李其穆一同闪开。眼角余光则不自觉地瞥着李其穆抓住门轩堂胳膊的相接触的地方,嘴角极其冷淡地勾起,似是毫不在意。 “门轩堂,你上前去抗怪,凯里去boss背后施展偷袭,格鲁修勒,你我各自治疗自己的同伴!”李其穆臂膀有力,把门轩堂带出陨石火球的伤害范围,立即沉声发令,“还有,都使出技能,注意防范有玩家偷袭!” 门轩堂一路早见识过他的说一不二,已经逐渐习惯和接受下来,此时不仅没有反感,反而觉得他魅力诱人,看他一眼,朗声笑道:“遵命,我的王子!” 又给独眼龙发布守护命令,“格鲁修勒,治疗我!”持着单手阔剑,又取出盾牌扛着,直直冲过去,先在boss周围设下大范围审判印记,然后才抗boss。 少年盗贼凯里也应声潜行到boss背后,等门轩堂已经把boss注意力引过去后,便使出他的杀招,在boss的下半身火焰体上杀得不亦乐乎。 李其穆和格鲁修勒也站到门轩堂的审判印记之内。 如此,刚刚还被打得手忙脚乱的四人,一下子循规蹈矩地杀起怪物来。虽然李其穆和门轩堂没有签订共战契约,但双方都不施展范围杀招,配合得还算不错。 二十多分钟过去,火焰boss坚韧的防御终于被打破,火焰腾腾的下半身显出支离破碎的征兆时。此时正到每个boss必有的临死反扑阶段。火焰boss暴怒大吼:“你们妄想杀我?我要拉你们一起陪葬!” 恰在此时,角落里,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神灵蛊惑!” 一道银芒骤然从大厅一角射出来,迅雷不及掩耳,目标正是少年盗贼凯里! 蛊惑法术的效果都是意志力的比拼。牧师的意志力是六大职业者中随着等级提升而大幅度提升的;高等级骑士的意志力提升幅度也不容小觑;唯有盗贼,受到等级和职业增幅的效果在六个职业中排在最末。 也就是说,盗贼玩家和npc,除非本人意志力极强,否则,很容易会被蛊惑技能成功蛊惑。 只见凯里面目一滞,眼睛在挣扎一瞬之后变得空洞,袭杀boss的举动缓慢下来。 “凯里,攻击boss!” 间不容发,李其穆面庞一沉,迅速发出命令。他对偷袭早有防范,也和凯里有主仆契约,理应能够在发布命令后,及时解除敌人的蛊惑。同时眼看门轩堂抗boss抗得艰难,他急忙施展杀伤法术帮助门轩堂抵挡boss。 但凯里却没有清醒。 ――偷袭者有强化蛊惑技能的道具或者客户端附加天赋? 李其穆瞬间惊疑地想到。 这时,银芒射来处才有波动变幻,显出两个身影来。其中一人正是牧师玩家,旁边站着一个身形壮硕的npc骑士。 那牧师玩家气质阴冷,一现身出来就淡淡地笑道:“呵呵,抱歉了诸位,你们都去死吧,改日给你们撒点酒水。”说完面色一寒,讥讽地盯着李其穆,却是对凯里命令,“盗贼,用你最狠辣的招式,过去杀死你原来的主子!” 蛊惑敌人成功后,敌人就变成了与施法者同一阵线的同伴,如同签订共战契约。 “是!”凯里木然,毫无犹豫,面色空茫地向李其穆袭杀过来。 李其穆暗怒,只得暂停袭杀boss的技能,眼看门轩堂大怒转身,他连忙在后退躲避的同时朗声喝道:“门轩堂,你专心抗boss就好,免得更乱!我能施法困住凯里,你们谁都不要杀他!” 说完,他双手如幻影纷飞,迅速至极地掐动法术指诀,口中也念动咒语――他目前是51级。50级是个特殊等级,他学到了“月矢绝杀”,51级是奇数等级,他选择了月光系的特殊蛊惑技能。 那么,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有蛊惑,我便没有吗? 李其穆怒中杀机四起,后退间,像瞧死人一样地盯着那个又试图对门轩堂施展蛊惑技能,结果明显失败了的牧师玩家,脚步只是一顿,就迅疾无比地施展出月神魅惑来,对着守护在那玩家身前的防御骑士狠狠一指! “月神魅惑!” 说是魅惑,醇厚的声音却铿锵有声。 那牧师眼含不屑地淡淡一笑:“月光牧师?你又算什么,我已经给他防御……”转头,突然这悠悠缓缓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匆忙往一边逃跑,惊怒道,“不可能!” 他的守护骑士被李其穆一道素白光束击中后就僵直呆愣时,木然无神得与凯里一样。 而他狠,李其穆就比他更狠! “骑士,用你最残忍的技能,把你原来的主人一点点撕成碎片!” 李其穆在矫健后退着躲闪凯里的袭击时,眸子森冷地沉声命令,残忍的语调毫不容情,听得在场之人心里直泛寒气。 门轩堂也微觉震惊,偷空悄悄瞄了他一眼,心底不禁多了些郑重之意;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的兴奋,眼眸的温柔光亮比先前的浮华也多了两分认真。 李其穆行动如风,在和凯里一躲一追的追逐战中潇洒地翻身,一顿之间,又给那被他魅惑住的骑士npc快速施展了暂时免疫束缚的月光盾――他的月光法术施展极快,功夫又早就磨练了出来,危机之间亦可施法。是以明明应该狼狈的处境,在他身上却只看得到从容和潇洒。 牧师都是治疗的代表,除非等级高到开场动画般的极致,否则在六大职业中普遍杀伤力低下。李其穆只是其中特殊的一个,并不代表随便再遇到一个,也能凶猛悍然。 短短两三个呼吸时间,那牧师就不得不停下来与自己的骑士拼杀,狼狈得面色铁青。 李其穆才沉容漠然地对凯里施展法术:“月沙束缚!” 一道流沙光影从他掌中洒出,幻化成长长的流沙绳索。凯里行动呆滞,躲闪不开,瞬即被他捆绑得结结实实,一头倒在地上,还在木然地蠕动。 如此偷袭,在李其穆沉稳持重、有条有理的反击下,不过是一场笑话! 有对比才有分别,同是五十多级的白袍牧师,明显的一个是花皮泥鳅,一个却清傲游龙。门轩堂看得真切,心头从未有过如此异样的火热,一时也没说甜言蜜语,只朗朗笑着看了李其穆一眼,转回头将盾牌往boss身上砸。 狼牙早已暗中潜行到那牧师玩家身边,但此时哪还需要他帮忙? 他看得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地痞笑:“这小子,不愧是哥教出来的。”抱着膀子站到一边,又幸灾乐祸地看那名偷袭者牧师,“老子教出来的小子,连小禁咒都悟了出来,你个普通牧师算个鸟东西,也敢对他动手?” 他低微缓缓地嗤笑着自言自语,恍惚回到以前和李其穆一起偷袭杀人,一起反偷袭杀人的情景,同生共死,大声欢笑,亲密无间……他森冷的面庞就显出有些怔愣的平和。 “啊!” 凯里木然惨呼。 ――还有敌人? 李其穆本来在束缚住凯里后,不敢耽搁地帮助门轩堂杀boss了,冷不丁听到凯里的痛叫,急忙转头。 就见凯里因被月沙绑缚而笨拙缓慢地翻滚着,胸口一道深深血痕; 而那独眼龙牧师格鲁修勒,赫然正在眸光闪烁地给呆怔了的门轩堂使眼色,并且狠辣至极地把手中圣光缭绕的法杖挥舞出刀锋杀招,竟欲将凯里头颅打破。 凯里是npc,如果肢体要害不全,是不能复活的!如果头颅破碎不堪,那就是彻底死了! “杂种你敢!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其穆面色剧变,一瞬间暴怒无比,舍了boss,双手如钢爪般打出瞬发技能。 作者有话要说:sexy9扔了一个手榴弹 隐鹤影扔了一个地雷 灯上逡巡扔了一个手榴弹 小达扔了一个地雷 洗白的裤裤扔了一个火箭炮 洗白的裤裤扔了一个地雷 洗白的裤裤扔了一个火箭炮 寻人扔了一个地雷 roy55599扔了一个地雷 九黎倾扔了一个手榴弹 小达扔了一个地雷 陌渊扔了一个地雷 洗白的裤裤扔了一个手榴弹 玉米梗扔了一个地雷 洗白的裤裤扔了一个地雷 wangy19850514扔了一个地雷 灯上逡巡扔了一个地雷 呆毛脸死傲娇扔了一个地雷 冬虫夏草扔了一个地雷 wangy19850514扔了一个地雷 juiz扔了一个地雷 扔了一个地雷 爱大宝扔了一个地雷 爱大宝扔了一个地雷 陌渊扔了一个地雷 kenjibaldur扔了一个地雷 陌渊扔了一个地雷 洗白的裤裤扔了一个地雷 x4扔了一个地雷 梨子扔了一个地雷 绾艾扔了一个手榴弹 ―――――――――――――――― 这是这个月大家的轰炸,以前的没有贴。现在贴出来只是为了表示感激,表示我知道了亲们的好意。谢谢你们。 ―――――――――――――――― 今天真的不怪我啊,鼓捣接近20分钟了,老是在存稿箱里,修改不上去。我继续努力,目前时间19:40 ------------ 79第79章 李其穆月光法术的极致速度几近于瞬发,而独眼龙格鲁修勒即便使用法杖施展刀锋杀招,也需要短暂的时间来缓冲!便见一大片月光浓如银霜,瞬间被李其穆双手从虚空中抓出,向格鲁修勒狠狠一甩。 如此月关杀人或许显得弱了些,但打偏格鲁修勒的圣光法杖却是绰绰有余。 “砰!”格鲁修勒的法杖被浓烈的月光冲击震荡开,刹那打出的刀锋杀招就偏斜了出去,撞到距离凯里老远的黑石地面上,留下深刻的沟壑。他急忙向门轩堂叫道:“大人,机会难得啊,赶快杀了这两个人,剪除您的竞争对手!” 李其穆一听,心念一动,便不立即杀人,眨眼间先施展治疗法术治疗凯里,然后才扫了眼大厅内的混乱,向门轩堂沉沉喝道:“门轩堂,你要与我杀个分晓吗?” 门轩堂早在听见凯里惨呼、看到李其穆暴怒、发现是自己的npc仆从妄自动手的时候就呆了,一不留神险些被濒临灭亡的火焰boss打飞,现在正手忙脚乱地扛着boss呢。 眼看独眼龙格鲁修勒这么自作主张地以忠心的名义坏他好事,再见李其穆果然一扫先前的温存,对他森寒隐怒、冷漠敌视的态度,他又惊又慌又怒,一时间五脏皆焚、六腑着火、七窍冒烟!心里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阿尔娃你个烂货找个瞎眼的傻-逼坏老子好事!老子%¥#…… “木齐里,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门轩堂心里怒骂着,口中则急忙向李其穆说甜言蜜语妄图哄他,紧接着又冲着独眼龙暴吼命令,“格鲁修勒,我命令你治疗我!不用对自己做任何防护!木齐里,你杀了他吧,这就是我的态度!接下来只要咱们不互相动手,不激发敌对关系,你就也能够治疗我……” “门轩堂大人,你――” 格鲁修勒骇得脸皮发青,实在不敢置信。 但他根本没有挣扎辩解的机会,刹那间被奴仆契约制住,呆了一下,便完全服从门轩堂的命令,“是。”双手施展治疗法术治疗门轩堂,眼看李其穆一点点靠近,他一张黑瘦脸皮僵硬如死,无从防备。 李其穆早就想杀格鲁修勒,送上门来的好事,他怎会拒绝?而且,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在不动声色间弄死门轩堂的机会。他可不会因门轩堂的花花心思而受到触动,否则实在是笑话了。 “格鲁修勒,你刚才要打碎凯里的头颅,不让他有任何被复活的可能是吗?” 李其穆面沉如水,不疾不徐,将大厅中间苦苦扛着boss的门轩堂视若不见。 转眼看了看被蛊惑到现在,正显出些许挣扎和清醒苗头的少年盗贼,再看格鲁修勒时,李其穆眸光一寒,声音从宽阔的胸腔震荡出来,醇厚刚正:“那你自己,先彻底死去罢!” 一语未落,蓄势待发的身体猛地蹿跃,竟是不用任何牧师技能,直接用以前与魔兽耗磨拼杀的刚猛狠劲儿,旋身迅猛地甩腿,“砰”的一声把格鲁修勒的胸膛砸垮一片! “啊!”格鲁修勒面如死灰,独眼中充斥着暴虐和绝望,痛吼一声,被重击而飞,口喷鲜血着落地。而主仆契约还在他身上强制地生效着。他刚刚摔落到地上,又不受控制地连忙对门轩堂施展治疗法术。 李其穆牧师袍和斗篷都极其合身,仿若被气得狠了,一声不吭地紧跟上去,白衣翩翩间,修长挺拔的身体矫健如龙,使出强有力的体术,把格鲁修勒翻身肘击,屈膝猛顶,飞腿狠砸…… 而这一切连贯的功夫动作,在他做出来竟都显得那般安然潇洒,大方利落,风度沉沉。 格鲁修勒在他面前就像个人体沙袋,就算没有主仆契约的强制,恐怕也绝无还手之力。 “酷!”门轩堂桃花眼亮得惊人,他少了格鲁修勒的治疗,在大厅中央被火焰boss压着打击,匆忙中回头一看,将李其穆的矫健功夫尽收眼底,不禁对李其穆的狠辣凶悍又加深了一层认知:现实里肯定是个功夫高强的酷小子! 门轩堂咽着口水,英俊轻笑的面庞带着莫名颤栗的畏惧和兴奋。 他现实中虽然男女通吃,但以前对男生终究只是戏弄之意,从未真正动过心;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动心,只知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火热过,连连庆幸自己邀请了李其穆同行,否则可不是错过去了? “小子,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狼牙皱起浓眉,看着李其穆毫无以前与他在一起杀敌杀怪时的紧迫,心底的疑惑加深。 狼牙站在那个正与自家骑士npc斗得不亦乐乎的偷袭者牧师身边,一直像幽灵一样,隐身着冷眼旁观着大厅里的一切。李其穆没有危险,他就不会现身。 他刚才恍惚如在和李其穆一起同生共死,沉浸了小片刻,回过神,才发现那一段畅快而温馨的时光,已经在他心底于不知何时变成不可轻易碰触的地方。深深吸了口气,森然的黑眸微微沉黯下来。 “……咱们哥俩,就这么什么关系都没了?” 狼牙沉沉自言自语,背靠着阴冷的黑石墙壁,抱住精壮的膀子,油然一阵疲惫的辛酸涌上心头。看着李其穆与他的疏离,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变成陌生人了? 狼牙的目光黏在李其穆身上,忽然嗤然自嘲地一笑:“哥今天真个受够你的罪了,唉,你个白眼儿狼,哥当初就不该招惹你。算了,帮你娶到公主后,只要你别被那狗杂种花言巧语给骗了去,哥就,就……” 到底“就”什么,他终究没有想出来,声音也缓缓地沉寂了下去。 前方,最终,李其穆暴起杀人,一记月火术,将这受尽重创的独眼龙牧师半个头颅烧成灰烬!头颅缺少了半个,谁又能将格鲁修勒的灵魂复活到身体中?自此以后,《禁咒》里就再也没有这个npc存在了。 格鲁修勒被灭杀的刹那,黑瘦的尸体上,传送符一闪,将他传送出了地下迷宫。 迷宫外的传送阵上,收尸负责人感叹:“又来一个。”定睛一看,脸色微变,“这个伤得太狠了,头都没了半个,没有任何复活的可能,抬到那边去辨认身份,再看看他还有没有家人给他收尸吧。可怜啊,去地下迷宫干什么……” 地下迷宫中,格鲁修勒临死时,李其穆黑眸沉凝地盯着那柄圣光法杖。盯了几眼,见格鲁修勒彻底没了身影,那柄法杖还留在原地,这才确认它是被爆出来了。 李其穆立即将它拣起来,瞬间意念查阅说明,不禁呆了一下。 国主的权杖(被封印):【持有者身死时100%几率爆出】奥格斯格背叛了他的荣耀之后,他的权杖被殿堂首席牧师偷走,并封印起来,不使奥格斯格寻找到。后来流落到自私的格鲁修勒手中,格鲁修勒把它的封印揭开了第一层…… 匆匆扫了一眼这柄权杖的历史和说明,李其穆的目光在“这是打开‘国主藏宝库’的钥匙之一”顿了顿,恍然觉得,似乎在他接受凯恩奇族长的“应选驸马”任务后,从他挖出“国主的藏宝图”开始,他就踏进了游戏剧情的一条支线甚或是主线中! 奥格斯格是他游戏角色木齐里的祖母的父亲,他跟奥格斯格有着血缘关系。同样与奥格斯格有血缘关系的,恐怕还有人在,是他抢占先机,才收获到了价值不菲的宝物。 罪恶面具、国主的权杖、国主的藏宝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背叛”。 “木齐里,快来杀火焰boss,它马上要死了!” 门轩堂急迫地吼着。他英俊的面庞通红,自我感觉从没有这么英勇和痛快过。 他自己给自己治疗了下伤口,高大威猛的身体狼狈地打滚着,铠甲下早已汗流浃背,却还是硬扑过去,在用盾牌保护自己的同时,将单手阔剑往火焰boss的身体挥砍,又凛然叫道,“木齐里,快,我不能停手,再砍它几下,你就来不及给它最后一击!” 给boss的最后一击会有不小的精魂能量奖励。 李其穆瞬间从“国主的权杖”上收回心神,听他喊得大义凛然,心头有失望和讥讽一闪而过,眼底也隐约飘过一缕复杂,继而漠然沉冷,些许念头失落地涌现出来。 ――你既然承认是姓蒙的,那么与蒙大志至少是有血缘的兄弟关系了?怎么那个姓蒙的对我抵触如同极相斥,你这个姓蒙却对我亲好如狗熊遇蜜? “……不用,你自己杀它就好,你应得的。” 李其穆沉眸轻语,说话间,将50级荣誉法杖“月神的叹息”收起来,换成了“国主的权杖”。圣光缭绕的法杖除了施展刀锋杀招之外,还对他的法术加成不小,当即使出“月光愈合”术,给门轩堂治疗。 门轩堂身上便有清凉的光华亮起来,豪迈地大笑道:“木齐里,不用管我,你快杀boss。” 李其穆却突然对他没了好脸色,沉声喝道:“别废话!叫你杀你就杀!我看上去就这么像要贪图你姓蒙的便宜?” 门轩堂一滞,偷空看他一眼,见他似乎不像还在生气,转念一想:难道因为我让他杀了格鲁修勒,让他得到了价值不菲的法杖,所以他对我因感动而亲近,才这么“甜蜜管教”? 打是亲,骂是爱。 欲望和微妙的情愫一起蒙蔽着理智,门轩堂又历经情场浮华,自作聪明,自作多情,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有道理,一双桃花眼笑得自得自傲,咽了口唾沫,磊落地朗声道:“遵命,我的王子!” ――毛病! 李其穆看他被训斥后乐得更欢,只觉匪夷所思;同时斗篷下皱眉,也微觉自己有些罪恶。但他转瞬将这种负面心绪驱散,冷不丁施展单体杀伤技能,对着另一边正和骑士npc互斗的牧师玩家打了出去:“还不去死?” 那牧师玩家斗不过他的骑士npc,躲躲藏藏地防护和治疗着自己硬抗,就是为了抗到骑士npc从蛊惑状态下清醒,现在眼看那骑士npc有了清醒的动向,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李其穆杀到。 “你别杀我!” 那牧师玩家焦急得脸色阴寒,更为吃力地防护治疗自己,间歇向李其穆大叫道,“你的盗贼被我蛊惑,我的骑士也被你蛊惑,你的盗贼没能杀你,你还记仇什么?咱们早就扯平了!你现在平安无事,何必对我赶尽杀绝?有点良知行不行?” 李其穆被他这么一通指责,不禁愣住。 听这话说的,太让人长见识了,李其穆缓缓摇头,冷笑叹道:“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门轩堂正因李其穆这朵大大的“桃花运”对他亲近而兴奋自喜,一听那牧师玩家不要脸皮到这种程度,也是气得发笑:“木齐里,我马上把boss杀死。杀完这boss,咱们再杀他个满地找呀。” “啊……人类,你们竟然……真的……杀了我?” 火焰boss临死前来了句悲伤的抒情。 门轩堂听后对李其穆露出个自以为酷帅的笑,也不看火焰boss爆出了什么东西,片刻不耽搁,往那牧师玩家冲锋:“木齐里,看我杀他给你解恨!”浑然不记得自己最初大义凛然地对李其穆说过什么话。 “你们……草,我不会放过你们!” 那牧师玩家阴森尖吼,说得像个boss似的。 门轩堂有意帮李其穆泄愤,同那骑士npc一起缓缓折磨牧师玩家。 “门轩堂,你没吃饭吗?杀得快点,别让他再废话!给那骑士npc留个全尸!” 李其穆断然命令着。既然门轩堂喜欢被他训斥,他自然乐意说话不留情。 “遵命!”门轩堂觉得自己既像是大丈夫被漂亮到极点的小老婆娇嗔,又恍惚不像是那么回事,心里兴奋却矛盾着,通体舒爽地使出杀招,和那骑士npc一起,将牧师玩家杀得险些断成两截。然后不停手,又把那面现挣扎的骑士npc也给捅死。 这才转身,在隐身着的狼牙身旁,目光灼热地看着李其穆。 门轩堂没发现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质,带着雀跃凝重的温柔,沉沉款款地道:“木齐里,咱们以后都在一起吧!我抗怪,你治疗,我是防御向的骑士,你是治疗厉害的月光牧师。咱们是最适合的!” 狼牙就隐身在他身旁,听得僵住,抬头看李其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熬夜太晚,到两点多才睡觉,起床晚了,今天也更得更晚了,惭愧。 ------------ 80第80章 狼牙先前之所以强忍着没杀门轩堂,就是要看看李其穆对他蒙大志和蒙湘涛的关系知道几分,又究竟为什么对蒙湘涛那么“念念不忘”,甚至还留了半年的照片! 而且,他更想确认一下,李其穆究竟有没有那么一分一毫欺骗或利用他的意思……这一点他理智地全盘否定过了,但情感上,他还是想要亲自确认。 所以,他此时哪怕恨不得将门轩堂千刀万剐,也还是不杀他――就算要杀,也要等到最后关头再杀!他只死死盯着李其穆,等着看李其穆的反应。 李其穆听到门轩堂宣告钟情一般的话,表面上沉静如常,实际上心里头不仅没有飘飘然的荣幸,反而莫名的恼怒!几乎是突然的,他对继续和门轩堂进行这种无聊的暧昧产生极大的反感,就没对门轩堂做出任何回应。 身旁,恢复清醒后的少年盗贼凯里满脸羞耻,正冲他道歉:“大人,给您造成麻烦了,我,我险些伤害到您,请您……打我一顿吧。”凯里面红耳赤,挠挠头,宛如犯了错的孩子。 李其穆的心情就好了些,微微笑着摇头:“被蛊惑也怪不到你,继续走吧。” 斗篷遮住了他的表情,长腿迈开大步,走出没了火焰封锁的黑石大厅,走向传送魔法门。 现在是第二层的末尾,之前的连绵小怪和火焰boss都只是开胃小菜,第三层才是战斗,也才是他们此次冒险的终结。 地下迷宫其实远远不止这三层。至于第三层后面还有多少难关,只怕亲身经历过的人凤毛麟角。还好他们要击杀的恶魔领主只是第三层的中央boss,若是再深一些,一整夜过去都到不了头。 “木齐里?” 门轩堂没得到李其穆的回应,又感觉出他的些微冷淡,自以为是地当他是在别扭和纠结,心里痒痒的犹如猫爪,好不难受,笑着摇摇头说,“木齐里,遇到你是我的缘分。我恐怕对你一见钟情,离不开你了,呵呵。” 深情真挚地表现完,眼看李其穆顿了顿,加快脚步走远了,门轩堂才悄悄吹个口哨,握拳屈臂,做出个势在必得的动作,振奋低语着:“这么少有的酷小子,放手我就是白痴。” 转眼看了看大厅中心。火焰boss只能算个坚韧的小boss,死后爆出的也只是一些炼制装备的珍稀材料,拾取就会绑定,他用不上,也看不上眼,便转身殷勤而坦荡地跟上了李其穆。 狼牙杀机隐隐地盯着他的喉咙,双手把匕首握得僵硬。 “离不开……难道我也喜欢上那小子了?” 狼牙皱眉砸砸脑袋,深觉得累,隐身着自我剖析心理,“的确是喜欢,可不是那种喜欢,要是能那种喜欢,老子早喜欢他去了……呸,绕口令了!好几天没睡,都被那小王八蛋给害的。” 狼牙嘴角直抽,自语着缓缓跟上,然后在大厅后面靠近魔法传送门的地方蹲坐在墙根。沉默地看着李其穆在前,门轩堂在后;一个温文却沉稳,一个恶心却英俊,都是一样的挺拔,相继消失在传送魔法门中。 就好像,连李其穆也终于、当真、成功地被蒙湘涛从他身边抢走了,跟他的父亲、他的家庭一样,最终什么都不剩,全都永远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如果蒙湘涛不是打算戏骗,他要不要成全李其穆?这个念头又起。 其实想想吧,无论怎么说,不可否认的,李其穆和蒙湘涛都喜欢男人,这才是重中之重;他们也都是英俊健实的年轻男子,抛开其它一切因素,单论他们两个人的性向和形象,是挺合适的…… 是合适,合适个鸟!鸟个合适! 狼牙眉间皱出个川字,阴沉地歪着脖子看了半晌,才面无表情、懒洋洋地慢慢回过头去。 他终于再一次地觉得,现在必须得,更深刻地反思一下了。 “……瞧瞧,这里的火焰门打开了吧?我就说这里很有可能是第二层的出口,你还告诉我说是火墙禁地。”猎人装的小青年昂然大步,从大厅前面走来,经过广场般的黑石大厅,向传送魔法门走过来。 一个高挑健美的漂亮女骑士跟着他,恭谨而惭愧:“对不起,大人,是我多嘴了。” 小青年脸上就笑了笑,偏开头道:“呃,也不是啦,你不用这样,我刚才也没坚持不是?走吧,咱们继续冒险。娶不娶到公主都无所谓。”扯了女骑士的小手一下,在狼牙面前跨入传送魔法门中。 狼牙隐身不动,目光从消失的女骑士身上收回,若在往常,指不定他会故意吹个流氓口哨,说:“□,正点。”现在他却没那感觉,也没那心情,继续反思着自己的心境。 “唉,真他妈累。” 想了片刻,难得地又叹气一声,双臂抱起膀子,仰头倚靠上阴冷的黑石墙。 又有玩家寻过来:“终于找到第三层入口了,我都快绕迷糊了。”进入传送魔法门。 狼牙隐身着,任凭人来人往,他根本没睁眼。 过了会儿,还是没明白。悠悠吐了口气,垂下头已经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他能清晰地察觉出,自从今晚他抱着“暗中保护那小子,帮那小子娶到公主”的念头地下迷宫,并看到李其穆和蒙湘涛逐渐暧昧之后,他的心情就有些不太受控制了。 可他从没有纠结过这么细腻的情感问题,感情是个金贵的玩意儿,他没条件瞎折腾。 “友情,爱情,亲情,敌情,奸-情……草,分那么多干嘛?” “离不开,离不开……”他晃晃脑袋,狠狠揉搓纠结的眉心,“离不开也分很多种呐,我个大老爷们又没喜欢那小子,这又是哪一种?” 他蒙大志是个直的,确认无疑! 大哥生前就常笑话他,说他四岁就盯着女人胸部看,五岁就常跑人家超市里去脱塑料女模特的裤子,六岁就能偷偷翻找十八禁漫画了……早熟到那程度,喜欢了女人二十来年,虽然没谈过恋爱,可现在也明摆着只因女人而产生欲望啊。 脑海中,突然不自在地想起那次在主城秘境里的事儿。 那天,李其穆把他扒了个精光,在他身体肌肉上乱摸。摸他胸肌还不算,竟然连他下半身那根东西都攥住了,结果还把他摸得不受控制地性起。他当时忍得好不辛苦才没硬涨起来。 紧接着李其穆做得太过分,险些用手指捅进他后面那里,他暴怒之下召唤系统技能将李其穆给劈死,然后又懊悔,想起李其穆的话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李其穆的胸膛。 李其穆的胸膛匀称宽厚,健实平滑,是挺有弹性手感的……但那也仅限于手感不是?他怎么可能会以情爱的喜欢,去喜欢上那个比他还硬气的小子?扯淡吗这不是。 果然不是那种喜欢。 狼牙再一次皱眉,长长叹了口气,猛地站起身来,用力扩了扩胸,扭扭脖子。料想第三层刚开始的小怪拦不住李其穆多长时间,李其穆肯定已经走远了,他就暂时止住乱成一锅浆糊的心思,踏进传送魔法门中跟上去。 心里突然担忧:那小子现在进游戏有四个多小时了吧?我见他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这会儿得凌晨一点了,明天是周四,他还得上课呢!接下来第三层肯定更大,他打算玩一夜?这小混蛋,欠收拾! 进入传送魔法门中,眼前刚刚一晃,还没彻底现身出来,他就早有防范地立即以意念催使手上戴着的破扳指隐身。等他隐身抬眸,觉得空气炙热,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不由张了张嘴巴,傻了眼。 “咋回事儿这是?那小子去哪儿了?” 入目满眼都是火红的岩浆,乍一看竟红得刺眼。岩浆滚滚震荡,到处“咕噜咕噜”地冒着巨大的肺泡,一冒出来就轰然炸开,溅起的岩浆粘稠液体像是正在燃烧的三米多高的火舌。 岩浆这边的传送魔法门在一个五十多米长宽的大平台上,平台上有四个人两两为营,正是先前从他眼前路过的两组,左边是先进来的小青年猎人和他的npc女骑士,右边是后进来的那俩。 狼牙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看出他们的焦急和不甘,那小青年猎人身上还有大片的血迹没有消失,心头咯噔一下,急忙往前冲。 平台前方连着一座几百米长的石桥,石桥已经被砸塌了几个大豁口,好在没有彻底断掉,上面密密麻麻地躺着岩浆怪的尸体,一直延伸到极前方的石门。 石门大开着,后面漆黑一片,远远能听到暴虐的怪兽大吼,和“轰隆隆”“咔嚓”连响的陨石爆裂声音…… ――老子就晚了会儿进来,怎么出这么大变故?那小王八蛋没事儿吧! 狼牙神情阴沉,健壮坚韧的长腿冲出百米赛跑的速度,迅速靠近石门。 “……凯里,站在那里别动,千万别碰到脚边周围的黑火!门轩堂,你快帮我杀了凯里,送他全尸出去复活!” 李其穆的声音镇定沉冷,理智得近乎漠然。凯里与他签的是有些限制的主仆契约,除了被蛊惑的特殊情况之外,一般是互相伤害不到的,唯有求助于门轩堂了。 “现在只能这样,凯里,抱歉!闭上眼睛吧!” 门轩堂气喘吁吁,使出杀招。 “大人,您就要赢了,您自己保重――” 似是凯里身死之前的大吼。 狼牙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的声音,既有心松又觉暗惊,疾冲的同时仍旧小心翼翼地注意侦探地上有无陷阱,冲过石门,又拐了个走廊弯道,迎面竟看到一只庞然大物的三头地狱兽在守门。 凶神恶煞的三头地狱兽明显超过小boss等级,把整个门户道路挡去了大半,中间的脑袋呼噜呼噜地睡大觉,右边的脑袋啃咬着身前的岩浆怪血肉,左边的脑袋则警戒着往四周看。 狼牙看得暗疑,李其穆和门轩堂是怎么从它身边绕过去的?难怪后面那四个人都不敢过来,在等什么?莫非等着什么可以越过这个三头地狱兽的时机? 狼牙脚步毫不放慢,一面暗暗分析着,一面隐身避开三头地狱兽的身体。 忽然,三头地狱兽左边的头颅转过来望了望他所在的方向。狼牙眼眸一缩,立即收回目光不去看它,只绷紧着肌肉,握紧匕首侧身移动。三头地狱兽便转回了头。 狼牙远离三头地狱兽,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去寻找李其穆,才见眼前景象: 比最初的岩浆广阔了百倍不止,浩浩荡荡的岩浆看去简直波涛汹涌、无边无际,上面神奇地纵横着无数长形石桥。石桥都是漆黑色,交错成阡陌,许多都已经断裂破烂,阴冷的气息与炙热的岩浆形成诡异的和谐。 石桥围拱的中央,恶魔领主顶着两只羊角,纠结着壮硕的肌肉,浑身黑色火焰若隐若现地从肌肤上冒出,侧倒在石桥中间的祭台上,粗壮的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把白光闪烁的盗贼匕首。 那柄匕首伤害似是恶魔领主的致命伤,炙热刺鼻的黑红色鲜血从它胸口、腹部,以及脖子上的匕首下汩汩流淌出来,身体一动不动,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死透。 再看恶魔领主的对面,巨大的石像鬼守护着一个气息奄奄的骑士玩家。 骑士玩家应是防御向,不断地给自己施展低级治疗法术,却对浑身黑色伤口效果不大。骑士玩家身边还躺着一具盗贼尸体。那盗贼尸体断成两截,死状极惨,没有被传送出去,看来也是玩家,又还没到消失的时间,可见刚死不久。 “什么东西这么大力气?” 狼牙看那盗贼伤口,竟像是被硬生生拉扯撕裂的。 而石桥的这端,李其穆和门轩堂稳稳缓缓地沿着石桥稳固的地方后退着,同时还要击杀那些从岩浆中扑上来的岩浆怪。凯里已经不见了踪影,应是被杀出去复活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狼牙看得眼眸直缩,脑海中瞬间拼凑起无数个画面场景,但一转眼,再看李其穆和门轩堂相互扶持,相互守护的姿态,他刚刚猜测出来的场景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森寒的眼底只剩下李其穆和门轩堂时不时拉扯的动作。 狼牙经过刚才的自我分析,现在觉得,如果李其穆跟别的能喜欢男人的好男人拉扯,他身为兄长“绝对”不会这么难受。可李其穆偏偏牵上了蒙湘涛的胳膊,还对蒙湘涛守护治疗、沉沉叮嘱!蒙湘涛是他的死仇,这让他怎么能够容忍? 一路看过来,狼牙对李其穆的心思不能理解,没看出李其穆到底知道他和蒙湘涛的几分关系,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最后……那么,他再不必容忍了,他要立即杀了门轩堂! 李其穆和门轩堂互相倚靠着站定,各自把自己那边的岩浆怪杀光。他们两人身高相若,李其穆的斗篷被烧坏了一半,没有遮挡住沉着俊朗的面庞,再与门轩堂英俊而略显轻佻的模样对照,怎么看怎么个……刺眼! 狼牙隐身如无形鬼灵一样矫健地靠近,残忍地舔着嘴唇:小子,哥算是想明白了,怎么都不能让你跟这杂种搞基!就这么简单!哥就让你瞧清楚,你存了半年照片的人,只是个孬种!你个傻缺居然对这孬种有好感? 狼牙散散漫漫的神态,衬显出森冷深寒的眼眸,七拐八绕着从迷宫一样的石桥上逐渐来到李其穆和门轩堂的位置。 “……木齐里,累了吧?幸亏你机警,不然,我肯定被他们害死得渣都不剩。多谢你了。” 门轩堂英俊的面庞款款微笑,比先前志在必得的情愫更多了两分叹服和实质的温存,双眼黑亮,炽烈得有如岩浆,简直能冒出火焰来。 李其穆先前不得不与他如此合作,现在却不耐烦再接他这个话茬,直接道:“门轩堂,这个骑士的石像鬼虽然强悍,可只能在他身边极近的距离活动,最多能到祭台,而且持续时间必然不会太长。等他的石像鬼消失,我就能把他杀了!到时候,咱们俩谁能第一个冲到祭台,谁就算赢了这场竞争,你看怎么样?” “好。”门轩堂沉沉轻笑,专注的眼眸凝在李其穆轮廓自然的面庞上,一面猜测他现实中会不会比游戏里更帅,一面低低地说道,“木齐里,我不会让你的,我不能容忍你和别人亲密。” 李其穆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沉然无情的面庞闪过微不可查的杀机。 狼牙刚刚靠近,眸底的阴厉嗜血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陡然看到李其穆脸上,那副他再熟悉不过的杀机神情,不由微微一怔,越发搞不懂了:怎么回事?既然对他好,怎么还想杀他? 他眼眸连闪,森亮期待着,紧紧盯住李其穆没被斗篷遮挡的眼睛。 等候片刻,石像鬼果然消失! 那骑士满脸极不甘心的憋火,在失去石像鬼的庇护时,就窝囊地说:“你不用动手,我自己马上离开这里。先前设下陷阱害你们的不只有我,还有这个盗贼,他已经死了,我也道歉――你敢!” “忒多废话!” 李其穆面对要杀他的敌人,可没有圣父的原谅包容之心,沉喝一声,猛然把早就开始蓄力的“国主的权杖”抬起,隔空狠狠一砸! 积蓄良久的满满法力打出法杖自带的最为凌厉的刀锋杀招,一招就把骑士的脖子割断,余威把骑士整个人都撞进岩浆里,咕噜噜一声,沉下去没了踪影。 “哈哈,木齐里,我不能让你娶一个女人!你放心,我也不会和公主亲热的!” 门轩堂早在石像鬼消失、李其穆击杀骑士的时候,就朗朗大笑着往祭台冲了。 “你犯规!” 李其穆作势愤怒地大叫一声,却没有动弹,转眼往周围一扫,见这里只剩下自己和门轩堂,二话不说,利落地脱掉斗篷和牧师袍,只剩下里面的一身短打。 狼牙在他身边先是看得迷糊,继而睁大了眼睛,怒想:脱衣服干什么? 却见李其穆将斗篷、牧师袍、国王的权杖瞬间收进魔法口袋,取出“罪恶面具”就往脸上戴,同时另一只手抓起一只岩浆怪的尸体往岩浆中狠狠一砸,口中居然发出惊怒地大叫:“还有人!” 从刚开始脱衣到现在变身成戴着黄金面具、手持匕首、浑身半透明如盗贼鬼影的行动,快得不可思议,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是预谋多时的! 狼牙都看得惊呆了! 下一刻,李其穆往门轩堂狠冲而去。 门轩堂在他惊怒大叫时就毫无怀疑地转头,却只来得及听见一声重物砸落岩浆的咕噜声,而“木齐里”却不见了,只剩下这个鬼祟、诡异、明显不是人族的偷袭者鬼影! “你杀了他?你敢杀了他!”门轩堂胸中一闷,勃然大怒,猛地转身拿着盾牌、单手阔剑冲锋,双眼喷火道,“老子要你的命!” 门轩堂先前在击杀岩浆怪、对抗骑士玩家和盗贼玩家的陷阱时,被李其穆引导着出了大力气,现在的骑士精气所剩无几,整体实力连原先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面对几乎全盛状态的李其穆,哪里挡得住李其穆各种近身杀招的悍然新职业? 李其穆一声不吭,连举止动作都刻意掩饰改变了,化身成一团幽灵――既然打算去杀门轩堂,他就不会临时心软!他专拣那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威力技能,只求速战速决! 门轩堂因“木齐里”被害死,心里的愤怒难过之余,罕见地出了些愧疚,只当若不是他犯规先冲,肯定不至于让木齐里被这个可恶的鬼影害死,是以十足的拼命――不管怎样,他总归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能看到自己正甜蜜着的“情人”被人害死? 李其穆暗暗咬牙,费了不少劲儿才将他捅个透心凉,强自冷硬下心肠来,不看他临死还懊悔的表情,将他的尸体一脚踢飞到岩浆里。 然后,谨慎戒备着,缓缓登上祭台,摘下已经没有任何声息的恶魔领主的徽章。 作者有话要说:比原来的防盗章节多了近3000字,当做送给先买的同学的补偿。 ------------ 81第81章 李其穆摘下徽章,收到魔法口袋,再摘下罪恶黄金面具,变回原本模样,便穿上牧师袍,披着被烧坏的月白斗篷,淡淡地道:“狼牙,出来吧,我知道你在。我有话跟你说。” 不是欺诈,也不是看出狼牙隐身的踪影痕迹,只是太了解狼牙的实力。 狼牙早被他一番举动惊得目瞪口呆,想他刚才捅死门轩堂,又将门轩堂一脚踹飞的潇洒模样,嘴角便狠狠抽了一下,胸中涌现沉沉的欢喜,想笑又忍着:“小王八蛋,还想诈哥?”抬手狠狠搓了搓眼皮子,抱着膀子走了过去。却仍旧是隐身中。 李其穆屏气敛息,等了片刻,不见狼牙,垂眸看看自己手中下意识死死握紧的“国王的权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缓缓松开:“狼牙,你在我身边十米范围内吧,不出来听我说最后一句话?” 心中却有一个念头期待着狼牙不会现身——但凡狼牙对他有一点情意,哪怕只是一分半毫,以狼牙肆意妄为又痞性我素的性格,看到他与门轩堂一路暧昧后,也必然是暴起杀死门轩堂,或者杀机森然却扭头干脆利落地离开。 狼牙一直没有杀门轩堂,会不会气得离开了?有可能吗? 狼牙就站在他身前一米外,听他如此肯定的断言,没来由又是一喜,嘴角撇了撇,挑眉嗤笑着解除隐身:“你小子狡猾了啊,咋知道哥在你跟前儿?”声腔浑厚低沉如初,抱着膀子的手却不知为何太用力,有种久违的紧张感。 李其穆黑眸一缩,猛地抬头看他,眼底闪过最后的失望和空茫——果然不出所料,狼牙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隐身,冷静甚或是好笑地看着他与门轩堂“搞基”;狼牙看着似乎与门轩堂不合,会不会幸灾乐祸?不至于,狼牙将他当兄弟,顶多是善意嘲笑…… 李其穆浑身肌肉绷紧,面容沉冷下来,直直盯着狼牙没说话,眼神中凝聚起底线的尊严,在此时此刻的滚滚岩浆之中,竟有些焕发异彩的慑人心神。 狼牙比他稍矮两指,以前没觉得如何,此时被他这般冷冷盯着,却觉得有些弱了气势,很是不自在,精壮的身板儿便伫立不动,只勾着嘴角做不在意状:“我说,你小子到底跟蒙湘涛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边儿勾引他自作多情地花心泛滥,一边儿在利用他出苦力之后再闷头打死?” 说完觉得莫名其妙的心虚,顾左右而言他,痞里痞气地笑道,“娘的,明天那狗杂种再遇到你,不是还得跟你道歉?哈哈,臭小子你忒欠揍,害哥白白担心一路,那小杂种可不是好鸟。你有法子让他知道你摘了恶魔徽章还不起疑吧?” “他的确不是好人。”李其穆隐约笑了笑,深深吸一口气,站得挺直刚硬,眼神淡漠得厉害,“我也没有勾引他,我说的全都是实话。还有,狼牙,我叫你出来,是想请你……以后都不要再以‘保护兄弟’‘担心哥们’的态度隐身跟我了,我也有我的隐私和生活……当我求你。” 他盯着狼牙,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眼底的坚毅如同刀锋,刹那间刺得人心抽搐。 实话……隐私,生活…… 狼牙蓦地声音沉敛,面色一下子僵得铁青,眼底的阴戾凶狠地浮现上来:真看上他了? “你真看上他了?”狼牙不自觉地问了出来,声音却干哑得不像是他自己。 只觉刚刚还自以为完全想清楚、弄明白的乱七八糟的情感问题,就在此刻,就在李其穆跟前儿,又纠结得乱成浆糊,不,是变成一张满是铁钩的渔网,把他赤-身-裸-体地撕扯着网住,狼狈地展现在李其穆眼前。 然而接下来,李其穆那一段挖心掏肺的话,让他懵得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也暂时终结了他今晚反反复复、自以为明白了些、实则越陷越深的……情感纠结。 …… 李其穆一字一句般沉声说完,片刻都没耽搁,即刻用恶魔领主徽章传送了出去。 狼牙僵硬地怔在原地,一时恍惚不知身在哪里,兀自看着李其穆消失的地方挪不开眼,好半晌才看见系统的提示:“地下迷宫的角逐已经结束,请选择,是否立即退出迷宫?” …… 李其穆传送出去,一晃现身的地方是启星城外的岗哨前面,那里早有人等着迎接胜利者。等一切按照手续办妥,启星国主又派人安排他的休息,他才冷静得漠然地退出了游戏。 他睁开眼,身体宛如刚刚睡了一觉,没有游戏里的疲惫,反而慵懒舒服得想伸个懒腰。 他沉沉失神,呆了片刻,拿过床侧的手机,凌晨一点半多了。手指触动,点开里面存放的蒙湘涛的照片,半年前随着表叔霍正强来北大时,在校门口拍的,的确很帅,一如当初踹他一脚,再转身离去的潇洒。 现实里见过蒙大志两次,却都没有拍照片,也不用拍照片,蒙大志现实里阳刚的相貌、游戏里赤-裸的身体,以及无论何时何地看人,都总会漫不经心却洞穿犀利的眼神……全都像是印刻进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李其穆?还没睡啊。” 陈飞光着膀子开门走进来时,看到黑暗中的手机亮光,抬头低声问他。 李其穆放回手机,轻声应道:“刚刚醒来,看看几点了,你闹肚子还没好?” 陈飞苦恼地爬上自己的床:“唉,我有慢性肠炎,不知啥时候吃点冷东西就闹肚子。” 李其穆说了句:“明天去校外拿点药,有空查查食疗方子。” 陈飞笑着应了声,躺下睡了。 室内安静下来,黑暗中听着张恒阳的低微鼾声,还有邱河的平缓呼吸,李其穆觉得舒服了些,心底的寒冷被温暖漫延着驱散。 这是他的新生,再深的难过也总会过去;情场失意,他就不再谈情,总能活得下去。就算不为自己,也还有老爸老妈,弟弟妹妹……他生来就是坚强的,只要些许安慰,他就能很好地活下去。他乱想着,闭上眼睛,出乎自己意料地快速睡熟。 …… 蒙大志先前连续几天疯狂升级,始终没有好好合眼睡一觉,本就困倦得要命,游戏里又经历过一场对他而言比上阵杀敌更累的细腻情感的折腾,到现在累得太阳穴酸疼,可就是睡不着。 或者好容易迷糊了一下,李其穆刚才那些话又响在他耳边,将他惊醒。 他原以为李其穆说“我说的是说实话”指的是真对蒙湘涛动心,又听李其穆说“当我求你”,心里实在委屈憋火得很,说话就十分森狠,也没经大脑:“妈的,你就白眼狼吧!哥没跟你搞基就是对不起你了啊?搞得跟哥离不开你似的。哥最后跟你小王八蛋说一遍,那个门轩堂,现实中叫蒙湘涛,他娘俩都不是好鸟!你他妈爱信不信!哥就找个兄弟,非得找你不行?草!你自以为算个鸟东西……” 李其穆没有生气,一直平静地听他说,平静得让他发毛,让他说不下去,才看着他道:“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我也得承认,我比很多人都傻了些,怎么都拗不过弯儿来,所以才请你别再暗中跟着我了。咱们相识一场,没有情意,总有义气吧,你就当这是我最后的恳求。” 蒙大志始终记得李其穆当时极其低微的颤音,他才知道原来李其穆也是不好受的,甚至比他更难受?他骤然懊悔自己失言,感觉有些难为情,却又不好解释,撇撇嘴角偏开头去。 李其穆一直看着他,没有以前那样的包容甚至纵容,说话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清晰明了:“狼牙,蒙大志,我以前跟你说起过,‘胡汉三’在现实中是追求我的。可我对他没有情爱的喜欢,也不敢吊着他的胃口,所以我请他放手,是我求他;现在,我想追求你,我喜欢你,你不能接受,我也不能死皮赖脸地跟你耗,我请你也放过我,给我留点尊严,别在我跟前晃了,行不?” 李其穆的声音很缓很沉,透着无形的认真,看着他说,“我现在,就只想赶紧忘掉你。一年忘不了,两年行吧,两年忘不了,就花三年,实在不行,十年总能忘掉你。你别笑我肉麻,我也怪难为情的,可我这是心里话。我就跟你狼牙认识一年,我也不知怎么会喜欢上你,可我真的清楚我恐怕要花几年甚至十年来强迫自己忘记,我不是想跟你夸张,你要是还缠着我,咱们肯定成为死敌,我也一辈子都不能安生。你就当可怜我行不?” 然后李其穆说得喘息,仿佛说开了,完全没了顾忌,接下来说的话沉冷而凶狠,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神比他还要像凶狼,“而且,狼牙,你肯定不知道你现在每次出现在我跟前儿,我都会想什么。我都在想怎么扒光你的衣裳,吻咬你的嘴唇,揉搓你的胸肌,你如果挣扎,我就把你死死绑起来,狠狠地上床干你!你不觉得恶心?我都怕有一天我真这样疯狂,连自己都会恶心自己!别再跟着我了,真是我在求你。” 他记得李其穆说完,眼睛隐约是红的。 然后李其穆传送出去……说的话至今还在耳朵里、在脑袋里不停地翻滚喧嚣。 蒙大志睁大眼睛躺在床上,空无一人的房间唯有老旧时钟的滴滴答答。 他懵然回神,突然明白,这辈子,无论他以后娶妻生了几个孩子,无论李其穆后来喜欢上了谁,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李其穆,而且,恐怕他这辈子也真的不会有谁比李其穆更爱他。 他禁不住又一次怔怔地想:李其穆要是女的该有多好,这辈子都不用愁什么了。 可李其穆是男的,货真价实,比绝大多数男人都男人!就连他蒙大志,那么刚强恣意,也不能否认,李其穆以前听他的话,大都是顺着他纵容他,实际上,他压不住李其穆的性子。 “怎么会喜欢我呢?” 蒙大志呢喃。他感觉陷入了比之前游戏里更为烦乱的漩涡。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和臂膀,精壮坚韧,结实有力,流畅的肌肉饱满匀称,他自己是挺自傲的,他虽然没功夫耍女人,可也知道自己这副身板儿对女人有什么样的诱惑力,但是他想不明白怎么就把李其穆也给诱惑了。 ——要不,跟那小子试一试?可,我对他,没性趣啊,俩男的抱在一块,不难受? 蒙大志这个念头刚刚闪现,突然又想起李其穆最后那段话,又想起李其穆在主城秘境里,差点把手指头捅到他后面……他一个激灵,狠狠抬拳砸了砸自己脑袋,觉得自己疯了。 心烦意乱到极点,不在烦乱中爆发,就在烦乱中灭亡。 他脑门生疼,深深觉得今晚上比他这辈子的纠结都更复杂,他闭上眼睛,疲惫低语:“大哥啊大哥,你的魂儿飞来一会儿行不,老弟我优柔寡断,脑袋转不开了,想跟人说说话。你趁老妈不注意,就偷偷溜回来看看我呗……” …… 时间不理凡人心。 游戏里,李其穆获得启星国主的召见。启星国主苦恼异常,接见李其穆时,神情很不自然,只给他一个空口承诺:“一个月之后,把公主嫁给你。”就请他回去自己忙自己的。 李其穆明白是阿尔娃公主闹腾了,这样他反而放下了心,也省下了很多拒婚手段——既不必娶那个泼辣女人,又能从启星国获得对蒂热斯村而言巨大的好处,是他目前最想要的结果。 李其穆没再看到过狼牙,刻意平静着,让自己不去想他。 门轩堂则是满含歉疚、浑身活力、英俊潇洒地天天来缠他,不知死活的自恋狂,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我越来越对你有真感情了你看我的眼神”的深沉诚挚,或者就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禁咒让你我相遇我实在不能没有你”的瘆人肉麻。 “找死。”李其穆沉容怒目,烦不胜烦,越来越忍无可忍,太阳穴直跳,想着不坑白不坑,又不大不小地坑了门轩堂几把,却又觉得这样浪费时间和他犯别扭没意思。 他一咬牙,就把那件标注着“有极低概率在死后十分钟内自动复活”的消耗品道具送给门轩堂,告诉他:“还有两次触发机会,送你,自己去玩儿吧。”言外之意:别他妈再缠着我! 然后,李其穆满世界飞,除了探听启星国的打算之外,根本不再接触门轩堂,自顾自搜集着游戏剧情,倒买倒卖着赚钱升级。常常的,他今天在北城之北,明天就在南城之南。 李其穆就打算着:“是不是该着手购买一只自己的坐骑了?” 灰烬复苏之地的npc飞驼速度恒定不变,不快也不慢。如果有自己的坐骑,如果那坐骑的珍稀等级够高,就有可能想法子提升速度,那样的话,整天飞来飞去,能省下不少时间。 “那家伙还说,要送我绝情白鸟呢……也甭白鸟了,只绝情就够我受的了。” 李其穆念头一闪,又想起狼牙,正大光明地叹息。他对自己说,只偶尔想想那痞子,也不算什么,慢慢来,总会忘掉的。 门轩堂不见李其穆踪影,又当那件“概率复活”道具是定情信物,以为李其穆在跟他犯别扭,一时更是连道“有意思,有情趣”,竟挖空心思,变本加厉地想办法追求李其穆。绕来绕去,其根本目的还是一句话:“木齐里,你现实中叫什么?家住哪儿?电话号码是多少?” 李其穆无奈,认真反省:“我是不是在狠狠报仇、发泄仇恨的同时,也惹了个大麻烦?” 他是真心没有半点荣幸,被门轩堂故作潇洒的一张英俊笑脸盯着,心里的隐隐烈火越来越时不时地来那么一下“死灰复燃”:怎么就不是蒙大志?都是姓蒙的,差距别太大行不行! 还好他性情沉稳,无论是游戏还是在现实中,表面上仍旧是温儒尔雅。 只是,再这么下去,李其穆觉得自己难保不会在心理出现什么小问题。 他听张恒阳说某某讲师的心理课程在北大极其受欢迎,便打算过去旁听。去了才知道是真的“极其”受欢迎,满堂教室早早被占了座,五颜六色一片①38看書网本,黑压压一片长短黑发。 他本以为来得够早了,却还是只在最后排中间座排的边缘,找了个被茶水泼湿的位置。 他将书包挂在这个边缘座位的背上,占住最后的座,转身到后面寻来抹布擦水,又用面巾纸把座上的水也擦干,才对旁边同学说了声:“你的座洞放东西吗?” 那同学早注意到他,看了看他的拐杖,就笑说:“没什么东西好放。” 李其穆笑笑,就不多说,将拐杖收叠起来,横在空无一物的座洞下面,占了两个座洞的位置。然后才坐到座上,取出①38看書网本复习功课。 作者有话要说:。。。。。。来看正版支持的亲们,祝你们平安喜乐。。。谢谢你们。 ------------ 82第82章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再来的同学就很自觉地拿出轻巧的折叠小凳,在中间的阶梯过道上习以为常地坐下;有的甚至只拿出一本书垫在台阶上。李其穆看得讶然。 李其穆上大学以来,在此之前还没见过哪次上课时教室是被坐满的。 旁边那同学是个很利落大方的女生,看出他惊讶,知道以前没来过,就微笑介绍说:“陆讲师是一位富有才华的教授,谈吐风趣,亲和近人,发人深省的高雅幽默是其它任何讲师都学不来的。他教授两门课程,这门心理课是多学院共选,所以人很多。” 李其穆听了,期待地点头,还以微笑道:“看来,幸亏我来得早了些。” 那女同学见他友好,也不因男女性别而羞涩,抬抬下巴向周围示意一下,有些揶揄地说:“还有一点很关键:陆讲师很年轻,而且很帅。”看看李其穆,煞有其事地加了一句,“或许,比你还要帅一些。” 李其穆失笑,对她的直爽有些好感,阳光得露出两排整齐白牙:“是我的荣幸了。”转头看看周围,果然,女生很多。 旁边那女同学又理所当然地道:“我也是陆讲师的粉丝。逃了一节课来听讲的。” 李其穆又笑,觉得她很风趣,心情轻松了些。果然认识新朋友会让人开朗。又和她聊了两句,就没敢再多说,只微微低下头,认真看书。他怕了以前不断给他写情书,甚至把他叫出教室对他哭的女生了。 “……唉,又来晚了,没座位了。” 后门进来两个女生,稍矮娇俏的那个蹙眉抱怨。 清美高挑的那个则温柔一笑:“还不是你磨磨蹭蹭地绕道。” 娇俏的一瞪杏眼,抱着她胳膊嘀咕:“还不是怕你被二哥缠住?不识好人心。待会儿二哥恐怕会过来呢,你小心一些吧。” 清美的笑容收敛,看她一眼:“别乱说。”自己从精美的塑料提袋中取出洁白色折叠小凳来,斯斯文文地撑起来,放在后窗前,理了理满头长发,作势要坐下。 娇俏的短发女生一扯她胳膊:“别坐这里,看不清楚。”说着上前几步,就近拍拍最后一排边缘座位上的男生的肩膀,俏皮地笑问,“小师弟,给师姐让一让座行不行呀?” 那男生脸色一红,却没站起来,而是望向身旁的女生。他身旁的女生脸色微寒,不理他。那男生一看,连忙转头,不好意思地拒绝道:“抱歉,我这个位子不能让。我中午就来占座,好容易才占的两个。”说完立即回头,向身边的女生咧嘴笑笑。那女生嘴角一翘,白了他一眼。他笑得更欢。 娇俏的女生被拒绝,脸色微怒,跺脚低嗔道:“不让就不让,笑什么?很好笑吗?” 那男生眉头微皱,就没有再理她;他旁边的女生则优优雅雅地回头一笑,毫不客气地说:“学姐,你既不是残疾,又不是孕妇,更不是病入膏肓,都是来这里听讲的学生,我们为什么让你座?” 李其穆和他们同属最后一排,就隔着一条阶梯过道,听得微微皱眉:言辞犀利,但有些过份了。 娇俏女生果然气得双眼怒睁,声音虽低,却十分尖锐:“你敢骂我?你才是孕妇吧,未婚先育可是有可能被开除的,这里是北大!别以为陪了个男人,就可以不要脸……” 那男生听得勃然而起,寒着脸与她对峙:“你乱说什么?向她道歉!” 他们的动静搅扰了不少人,连李其穆都惊愕地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他有点不能相信,在北大也能看到这种粗俗野蛮的女人?开学多日,他遇到的无不是风度翩翩的男生女生,即便有的活泼高傲了些,但也不过分。他突然觉得遇到了玷污他心目中神圣学府的女人。 而一看之后,他又觉得莫名熟悉,好像以前曾在特殊的时刻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 这时,后窗前已经坐下的清美女生匆匆上前,扯住娇俏女生的手,柔声劝道:“小妹,别说了,我们坐墙边就好。别人不让座,怎么能强求?来。” 那娇俏女生一被她扯,再被周围同学围观,简直火上浇油,脸都红透了,猛地甩开她的手,凶狠地瞪着那男生。却见那男生一扫之前对她不好意思的羞涩,显得凶神恶煞,她又心虚得慌。 一转头,看见李其穆坐得端正标准,正微微偏头,蹙着浓眉看她们,完全一副俊雅沉默、温儒老实、好好学生的模样,她怒火当即转移,昂着下巴转身看向李其穆:“我们来晚了,请你帮忙让个座位,行不行?” 李其穆眼底寒光暗闪,突然想起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们—— 那天和蒙湘涛在北大门口说话的,不就是她们俩?连发型都没有改变!当时他只注意着蒙湘涛,用手机拍下蒙湘涛的照片,没太在意这两个女生,而且,她们衣着变化得厉害,他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李其穆只是心念一闪,刚要不动声色地拒绝,骤然想起她们刚刚的话——“二哥待会儿恐怕会过来呢”——二哥,上次她们就是如此称呼蒙湘涛。蒙湘涛会过来? 他立即转眼看了下那清美优雅的长发女生,心头一紧——千纸鹤! “千纸鹤”劝不下娇俏女生的倔脾气,脸色也不好看,看到李其穆时,妩媚的眼眸闪过朦胧的疑惑,似曾相识?原来,哪怕修改了面容相貌,但是身为“情敌”,总能将对方的气质记忆得深刻如斯。 就在李其穆这端正沉默的一顿之间,娇俏女生骑虎难下,已然被周围同学看得羞怒,一副泫然欲泣的艳丽模样,虽然野蛮,却的确娇滴滴的我见犹怜。 当即,一个中间座位的男生向李其穆淡然轻笑道:“同学,男子汉嘛,让让女同学,别这么没风度。”这男生头发整齐锃亮,浓眉小眼,脑袋偏大,拿着水杯很缓慢地喝水,一副领导做派。 李其穆便被目光集中过来。 这些同学绝大多数都无意见,也非恶意,只是矜傲地不插嘴,笑看闹剧而已。 李其穆不说话,平和地看了那个帮腔叫他给人让座的男生一眼,垂眸轻轻合上书本。 “唉,头一回明白,原来‘被让座’在北大也是可以流行的,而且会有人道貌岸然地鼓动捧场,只是,我很纳闷呀,怎么没人认为我会是你女朋友呢?” 眼看李其穆收拾东西准备让座,身边那个女同学眼底满含戏谑,一副“我很不理解”的模样。 她容貌平凡,素面朝天,又是年代久远的麻花辫,与李其穆单从外貌来看,的确不相配。 李其穆却觉得这里的女生中,她是最好看的那个,淡漠的心里也感觉些微轻松的欢愉,微微笑了笑,没敢在“女朋友”问题上接话。但他敏锐地发现,前面突然有个男生对他沉眸盯视,满眼敌意。 李其穆浓眉一蹙,只能暗暗叹息:真热闹。 “让你坐吧。” 李其穆并不耽搁磨蹭,悠然从容却利落地收拾好书包,平静地转头,向面色并不好看的姐妹俩道。随即将书包挂在肩头,从座洞中取出拐杖。 教室内就突然静了一下。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柄已经显得陈旧的拐杖上面,有人八卦地双眼冒光,也有几人的表情僵在脸上。 李其穆浓眉如墨,黑眸净澈,双手有力地一掰,轻微的“咔嚓”一声,拐杖掰直,拄在地上,他借力起身,抬步而走,挺拔的身躯如临风玉树。 “你是……”那娇俏女生像被人扇了两巴掌,脸皮又青又红,僵得厉害。 “千纸鹤”在游戏里见过他的次数不多不少,没有过谈话交流,但是对他游戏里的形貌举止印象太深,此时看他举手投足间淡然的沉稳,一时间模糊的熟悉又浓了些。 李其穆是没意愿再在这里蹚浑水了,他是来放松心情,并听心理课缓解心理烦躁的,又不是来被围观和与人争吵。只可惜没能一见那位陆讲师的风采。以后再来吧。 他没有回头,拐杖撑在右腋下,一步一步,从容大方,走到后门前。 后门突然开了,迎面竟是张恒阳。 “你手机落在宿舍里了,有人老是给你打电话,我就给你送过来。” 张恒阳笑着将手机递给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谢了。”李其穆浓眉微挑,很是随意,醇厚清朗的声音犹如醇酒。 他走出教室,又顺手将门轻轻关上。隔绝了教室内的鸦雀无声,走入喧嚣的走廊。 低头查看来电,五个未接来电都是老妈打来的。李其穆心头提紧,忙回拨过去,电话马上被接通,老妈略显焦急的声音传出来:“其穆,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李其穆顿足:“我刚才忘了带手机,舍友帮我送来的。妈,家里有什么事?” 张恒阳一听他通话,转头跟他道:“我先走了啊,和陈飞一起滑旱冰去。” 李其穆便冲他点头:“玩得开心!” 手机里,张廷琴一时无声息。 李其穆见素来对他说话不遮不掩的老妈犹豫,心底陡然涌现一股不祥,忙沉声问:“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廷琴听出他的焦急,赶紧解释:“你姥姥病了,需要钱……”有些难以启齿。 李其穆在游戏里卖游戏币,开的银行账户户主必须是他本人。他原本要把账户号和密码都告诉老爸老妈,老妈很欢喜,但老爸李唐态度坚决,对他道:“你爸妈还没老,都能挣钱,你赚的钱等以后急用吧。” 李其穆此时便明白,原来是老妈不好意思出尔反尔地向儿子要钱。但转念一想,也不至于啊,给姥姥看病要紧,老妈不是轻重不分的人,必然有缘故。便笑着道:“妈,那我马上去给家里转账。”一边疾步行走,一边又问,“姥姥是怎么病的?” 电话里,张廷琴叹息一声:“其穆,不用担心,你姥姥是年纪大了,老毛病,看病钱也够用的。这次,是要去还你二舅的钱。” 李其穆听到“二舅”这个字眼儿,浓眉就皱了皱:“咱们不欠他们家钱吧?我听其雅说,我车祸住院那会儿你们去借钱,二舅妈说家里急,表哥要读大学,挪不出来,后来就只带两袋补品给我,还是快过期的。我没喝,被其雅扔掉了。” 张廷琴一听,想起曾经险些失去儿子的那场苦难,呼吸都有些发紧:“别提你二舅妈。你二舅那么老实的好男人,就是被她给熏成了臭咸鱼!” 紧接着有些气,也不瞒着李其穆,不等他问,就直说道,“都是老黄历了。你姥爷以前做生意,家里头的钱都攥他手里。那年你姥爷病重,差一点过去,他动大手术前,就在病床上分遗产。我嫁给你爸就跟了李姓,你姥爷没给我遗产。可咱们家当时刚刚买房子,急得很,你二舅心疼我,就私下里劝你姥爷,你姥爷才从你大舅、二舅那里划出些钱,当成给我的,从你二舅那里划的稍微多些……” 李其穆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走过拐角,在窗前停了停,了然地低问:“现在这件事,叫二舅妈知道了?她让咱们还钱?还就还上吧,他们或许也有难处。放心,妈,您儿子有钱。” 张廷琴在电话那头仍是气呼呼的,委屈地抱怨道:“谁没还来?你妈是那种贪财的人吗?我前些年早就提起要还那笔钱,是你大舅二舅说咱们家有你们三个小孩,没要,这会儿你二舅家又跟讨债似的,这不是打我的老脸吗?” 李其穆就笑了,叹息着,近乎宠溺地说:“好了,妈,您可没显老,我们旁观者清呢,老爸都跟您结婚二十多年了,还不知被您的美貌和气质给迷得晕头转向的?您指东,老爸绝对不会说西。您晚上等老爸回家,问他你有没有显老……” 张廷琴不等他说完就羞得连连啐他:“小破孩!都被你老不正经的爹给教坏了!” 李其穆见她心情好了,脸上也带上温暖的笑意,靠着窗台,商量说:“妈,老爸怎么说的?我觉得,既然要还钱,就把大舅家的也还上吧,亲兄弟明算账。要还多少?” 谁知,张廷琴一听,竟马上比刚才更来火,向来柔和的声音刹那间恨恨不平:“还多少还不一定,你二舅妈嚷嚷,说不能直接按照数目还钱,要对比当年和今年的人民币价值来还!她的意思,至少要比当初多十倍啊,高利贷都不跟这个多!这不是把咱们家当成傻子来坑吗?” 李其穆一听,不敢置信地怔愣了一下。 按照道理来讲,如果签订协议的话,陌生人之间的确存在这种情形。但是,但凡是熟人,谁会如此苛刻和刻薄?更何况是血脉相连的老妈和二舅家?这样一来,亲戚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李其穆最后只问一句:“老爸怎么说?” 张廷琴支吾一下,才道:“你爸说不要我告诉你,说他解决,可你爸这几天眉毛都打结了……” 李其穆马上双手赞成,鼓励道:“对对!老妈做得对,我是您儿子,又不是家里请的客卿,在古时候啊,这儿子就等同高级护理,以后啥事儿妈您都跟我说一说。” 他又和老妈说了两三分钟,才挂上电话,神情微显沉凝:这件事,二舅同没同意? 人,总会变化的,有的人变得少一些,有的人,仅仅十年,就能变得天翻地覆。 十年,什么感情都能忘得彻彻底底了吧。 他拄着拐杖继续往教学楼的楼梯口走,从电梯前经过后,身后的电梯恰好打开。里面一人极其轻微地道:“教完这学期,咱们再去海南度假吧。”沉厚的声腔如同方正的金属,却又温柔得像烈酒般醉人。 李其穆急着给家里汇钱,脚步大而沉稳,拐杖咚咚地拄在地板上,没听到后面是否有人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若有某笑未曾察觉的错字,欢迎指出。 ------------ 83第83章 给家里转账后,李其穆又打了电话知会老妈。次日再打电话,却是直接打老爸的手机。父子俩聊了一会儿,李唐语调平静,笑说:“你不用担心,读书上课,交交朋友,也记得和朋友们出去玩玩,别整天闷在宿舍里。” 李其穆应了,就收回心神,不再烦忧这些亲戚事情。 日子又平静下来。每天拄着拐杖在校园里来来去去,竟接连收到两封情书! 李其穆吓得不轻。 他原还奢望自己看错,然而那香雅的淡蓝信纸上,都明明白白写着他的名字,信的内容用词优美含蓄,通篇读来,让他这么心惊胆战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温柔。出自同一人。 他没敢做任何回应。等了两三天,那情书之主没有再写第三封。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拄着拐,不然麻烦岂不更多? 按说,他的腿自从有好转的苗头,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若是依照最初的恢复速度,早就可以丢下拐杖。但他最初和蒙大志在游戏里的那种日日夜夜合作,只用身体力量与魔兽拼命的情形早已不在,他的等级也提升得缓慢,是以,直到现在,他也不敢放下拐杖来。 没有拐杖,他虽然能走,也还算稳当,但是他走不快,姿势也因动作晦涩而极不雅观。毕竟不是在家里,众目睽睽之下,他李其穆也是要面子的。 所以,他一面在游戏里恢复和魔兽厮杀的磨练生活,一面在现实中干脆地继续拄拐。 就连刘祯小心翼翼地过来看他,他都能用“我拄着拐杖,引人注目,你过来看我,恐怕会被人误会咱俩的关系”来狠心打发。果然还是拄拐好。但刘祯仍旧是每周必到。 这日刘祯又来,来到之后才给他打电话,好奇宝宝状:“大哥,启星国主什么时候才把公主嫁给你啊?我去问凯恩奇族长了,他把我打出来。我不知道你游戏里新魔法通讯端的号码,游戏里不能问……” 李其穆听着手机里清亮的声音,揉揉眉头,走出去见他,脸色故意摆得很难看,劈头盖脸沉声问:“刘祯,我到底有哪里值得你喜欢的?你说吧,我能改就改。咱们这样你来我拒,你再来我再拒,真的很没劲。我烦了。” 刘祯被他打击惯了,竟没被他吓住,嬉皮笑脸,想勾着他肩膀却又不敢,只能手插裤兜,不以为意地道:“大哥,你可别生气,我这回是想明白了才敢过来的。大哥,我把你当哥,你就拿我当弟弟呗,咱们偶尔聊聊天多好。” 刘祯没有因为李其穆自始至终的拒绝而意志消沉或者形容消瘦,这个自幼没有父母关怀,跟随爷爷长大的孩子,开朗得浑身上下都像是阳光做成。 他笑得帅气而严肃,煞有其事地跟李其穆分析:“大哥,你看,我吧,算是个缺少父爱的可怜孩子;大哥你呢,稳重、成熟、温和、英俊、有才华、心地善良……” 他说得双眼冒光。李其穆听得头皮发麻。 “停!”李其穆无奈得简直险些笑出来,深吸一口气,沉眸道,“不用拍马屁,瘆得慌。” 刘祯见他脸色没再板着,咧嘴笑得很欢,一面双手插兜退着走,一面乐着说:“我没拍马屁,我说真的!大哥你别看我显得傻,我爷爷没去世的时候,常夸我聪明,说我看得透,很多事业有成的人,都不一定有我这样通透的‘大智慧’。” 他脸皮不红,把“大智慧”三个字刻意郑重地压低了音调。 李其穆面上没有表情,看着他话音未落就撞到树上,才淡淡:“我也看你是够‘头痛’的。”通透和头痛发音相近。 刘祯原本捂着后脑勺龇牙,听他说话,竟哈哈笑:“大哥你也幽默啦!你看,我其实很敏感,要是别人像大哥你这么拒绝我奚落我,我一定扭头就走,走之前还要用力地哼一声。可是大哥你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我不知道,反正即便你这时候拿拐杖儿狠揍我一顿,我还是感觉你亲切,你说这咋回事儿呐?” 有的人看似精明世故,实际上对人心一面属于混沌的无知,要么多疑,要么不开窍; 而有的人看似痴傻偏激,实际上却心如明镜,不染尘埃,将善与恶、美与丑照得淋漓通透。 李其穆隐约听出刘祯的意思,突然有些恍然,他明白刘祯为什么始终纠缠他,任凭他怎么驱赶都没有效果。只因刘祯单纯而通透,直截了当地感觉得出他的心理态度。 不错,他的确对刘祯这样的少年厌恶不起来。 虽然没有欢情爱意,但近一年的接触,他把刘祯的处境和现状看在眼中,也把刘祯的小心翼翼和单纯善良看在心里。连老妈偶尔打电话过来,都会记挂着刘祯,念叨:“刘祯是好孩子,比你们三兄妹都合心。” 可惜世事弄人。李其穆心理有些莫名的沧桑。似乎最近过于多愁善感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蒙大志的家庭处境也不好,为人痞性偏激,与刘祯也有些相似的地方……是不是,蒙大志那样刚毅果敢的家伙,之所以被我在主城秘境里那么对待后,还要以“兄弟”的名义暗中追过来,也是潜意识里就觉察出我对他的挂念? “真荣幸,被你们当成‘暖炉’了。” 李其穆垂眸怔然,继而深吸一口气,漠然道,“可是你们各自抱得暖和,怎么就没想想我这个‘暖炉’的感受?” “暖炉?” 刘祯没听懂,眨巴着眼睛看他,看得出他心情似乎失落,便不敢多问,忙转开话题,脸上作气愤状,“大哥,你在游戏里超过50级了吗?我和骑士姐姐、牧师弟弟他们在50外城那里,老是被人抢怪、追杀,下线也不行,一上线就被人杀死……” 说着话,也当真起了火气,“这次我最惨,他们扬言把我们三人赶走,不知从哪里找的毒虫子,杀我之前,让那些毒虫子咬我,又麻又痒,我是自杀才逃出游戏的!牧师弟弟都吓哭了。” 李其穆越听越是皱眉:“与克朗多有关?” 刘祯摇头:“好像没有关系,克朗多我们后来也见过,他没再找我们麻烦,大哥,他是被你杀怕了吧?” 李其穆微怔,摇摇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被那家伙杀的,狼牙。咱们上次在火焰山被伏击,狼牙就去杀克朗多,几天下来杀了二十多次。克朗多遇到这疯子,不怕才怪。” 刘祯听得目瞪口呆,终于心服口服:“难怪……”难怪大哥喜欢他。 李其穆没接他话茬,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 此处林荫僻静,秋风习习,夏天之前才栽的合欢树结了满树的小果子,树下落了精致的落叶。他安静地靠着树,衬衫的领口被风吹得微微敞开,露出浅麦色的健康肌理。 他只是随意而自然地靠树站着沉思,却不想成了别人眼底的一道风景。 “刘祯,咱们这样子下去的确太矫情了,我也不能每次见你就又打又骂。你既然铁了心要来,就记住你今天的话:你把我当哥,我把你当弟,咱们之间,真的没可能。我这辈子,要么跟狼牙好,要么就忘了他再娶个女人,无论是爱情,还是责任,我都会对我的另一半维持我的忠贞。” 李其穆没打算和女人结婚,害人害己。 但他不愿让刘祯空守希望。所以他说话时黑眸沉静,声音醇稳,有种不容置疑的断然。 刘祯听得心里难受,再怎么没心没肺,也终究是有感情的,沉默了小片刻才勉强笑:“我明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刚才也没说假话,我缠着你,有一大半原因是和你在一块儿很心安。你比我那一年两年不会回来看我一次的爸爸更让我依恋……唉,我说得多忧伤。” 李其穆就故意偏开头笑起来。 刘祯见他笑,迅速抛开自己的心情,眼睛偷偷往他领口瞄了两眼。 李其穆不动声色,把最上面的衬衫纽扣也扣上,沉吟道:“这样……小弟,今晚你上线,我去找你。你在50级外城大门内等我。”他直接换了称谓,有些生硬,但能表达他的决心。 刘祯乐得帅气面容笑出花儿来:“好,大哥!” 好像,他们真的就此忘了前事,真的如同拜了把子。 远处,稍矮的娇俏女生恨恨难平:“姐,你拍他干嘛?他那么坏,明明是残疾人,却不知说,还给我让座,我那么稀罕吗?哼,害得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我简直恨死他了!” 千纸鹤收起高摄像手机,神秘一笑:“我拍他,是给你出气呀。二哥在游戏里追求他呢。” 千纸鹤心思极其细腻,先前在见过李其穆后,冥思苦想,疑惑就逐渐浮出水面。又悄悄跟踪李其穆几次,越来越确定,终于认出来李其穆就是“木齐里”! 而蒙湘涛在游戏里追求李其穆的事情,虽然并不张扬高调,但是瞒不过狼牙,也没瞒得住千纸鹤。千纸鹤知道蒙湘涛是花花公子,想玩弄谁,基本还没有弄不上手的,而且极其薄情寡义,她怎能不好好利用这个铲除李其穆的机会? 娇俏女生听她一说,眼睛一亮,八卦兴奋地捂了捂嘴巴:“二哥想玩弄他?二哥不嫌他是残疾人吗?也是哦,他长得没得说,要不是残疾,我都能看上他。” 千纸鹤笑,如此如此解释,不敢提李其穆与蒙大志的关系,生怕牵扯上自己。 只是想起狼牙那次在亚力世城魔法广场上追随李其穆而去后,就再未对她露出过好脸色,甚至睬都不睬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避她如蛇蝎,她心底就涌上一股浓烈的恨意。 当晚,她把录下来的李其穆的举止笑貌,完全不删不改地传送给了蒙湘涛。 她对蒙湘涛说话平和而温婉:“他的档案我想办法查过了。他成绩极好,右腿也在恢复当中;上学不是班长,就是班委,很有才华和实干能力。”一番中肯的夸赞之后,她话头一转,惋惜道,“不过,他出身于普通家庭,顶多是有些闲钱,恐怕配不上二哥。” 蒙湘涛坐在电脑前,看着高清画面中,与游戏里木齐里的俊朗、沉稳、温雅完全一致,连容貌都有几分相像的李其穆,一时连在千纸鹤面前装深情都不顾了,英俊的面庞因兴奋和渴望而微红;再听到李其穆家世平凡,他更是惊喜,一时也没来得及疑惑李其穆怎么有资格参与竞选阿尔娃公主,高大强健的身躯都因汹涌的欲望而坐立不安。 千纸鹤看出他的迷恋,心底又涌现不甘心的嫉恨:明明是个家世普通的残疾男生,居然把二哥三哥都迷得不成样子!我哪里比不上他?他哪里比得上我十分之一的好? 她心底犹如恶毒犬吠,表面上却笑得戏谑,又把自己故意给李其穆写情书试探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的事,告诉了蒙湘涛:“他完全没有动心的意向,现在也没有女朋友。你看摄像中,那个男生好像对他有意思,却被他拒绝了吧?嘻嘻,二哥,说不定,他正在等你呢!” 蒙湘涛毕竟不是普通,在一瞬间惊喜的失态后,已经迅速收拾心神,脸上换作比以往更温柔的温柔,对她甜言蜜语:“他可比不上表妹你……” 千纸鹤面不改色地听,也不打断。 果然,蒙湘涛没说几句,就忍不住问:“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院?” 千纸鹤这才又笑:“他的名字也有趣,正好是游戏名字倒过来念。”然后把抄写来的李其穆的档案,也传过去给了蒙湘涛。这是真凭实据,免得蒙湘涛猜疑。 蒙湘涛将“木齐里”反过来念,嘴里念叨着“李其穆”三个字时,恍惚觉得熟悉,再看过李其穆的档案摘要……他的熟悉感越来越重…… 蓦地想起李其穆是谁!他一瞬间浑身冰凉,霍然起身,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先前游戏里,李其穆曾对他说的话,重新响在耳中:“……你现实中是开跑车吧,银色法拉利。你有二十五岁么?我记得你有一米八,健壮开朗……” 是开跑车,当时还用跑车险些撞死他;也是健壮,当时抬起健壮的腿就把他一脚踹开。 “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千纸鹤疑惑诧异,眼珠子暗暗闪烁,关切地问着。 蒙湘涛将情爱和欲望暂压下去,神情逐渐恢复如常,对她笑着敷衍两句,便关了视频通讯。 通讯一关,他脸色重归被欺骗的愤怒,以及虽然冰寒却也莫名其妙的挣扎:“是来找我报仇的?早知道你竟是如此极品,我当初也不至于只把客户端留下,怎么着,也得暗中探望,沟通沟通感情……也好,你来报仇,本少就让你‘抱’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啊抽。每次抽都如洪水,大家躲过之后,再回来继续收拾残局。继续看吧。 ------------ 84第84章 李其穆不知“情敌”巧合相遇后已然认出了他,更不知千纸鹤细腻阴狠,把他的情形捅给了蒙湘涛。他自顾自生活着,不去招惹谁,把自己的生活规划得有理有条,让自己活得开朗平静。 当晚,他早早上床睡下,便想登陆游戏去找刘祯。但他突然发现,他《禁咒》客户端没了任何反应! ――糟糕,坏掉了? 他抬起手腕,又试了几次,还是没反应。 他腾地一下翻身而起,上网一查,才看到公告:系统维护?这,这种游戏一年多都没“系统维护”,怎么突然要维护了? …… 最近,蒙大志纠结得连他自己都烦了。一直这么懵懵然乱想,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人要这么多感情当累赘干嘛?干脆利落、纯纯脆脆的多好!就像他以前过的那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遇到烦心事儿就一刀下去,保证解决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今晚吃饭时,他终于绷不住了,痞性的狠劲儿涌上来,一拍桌子:“娘的,老子不干了!去他妈感情,老子想干嘛就干嘛!那愣头青以为老子是吓唬大的?再找那小子去,气死他个小王八蛋,看他能把老子怎么着吧!” 蒙大志扔开馒头,便想进入游戏,却骤然发现自己的黑色军方《禁咒》客户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皱眉,抬起手腕用力砸巴几下,意念沟通,还是不行。就去查看官网公告。 一看官网上说“系统维护”,他挑眉冷笑,嗤之以鼻:军方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想都不想,就抛开这些与他无关的东西,转而将心思放到他目前唯一挂心的李其穆身上。他想着,即便进游戏,也不容易找到李其穆,又不知道李其穆的新魔法通讯端号码,那还不如在现实中联系李其穆来得直截了当。 于是,他拿起手机。他知道李其穆的手机号,以前要过,如果李其穆没换号码的话,他应该打得通。但是,他刚要按下拨通键,李其穆那天的话又堵到他的心头。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你肯定不知道你现在每次出现在我跟前儿,我都会想什么。我都在想怎么扒光你的衣裳,吻咬你的嘴唇,揉搓你的胸肌,你如果挣扎,我就把你死死绑起来,狠狠地上床干你……” ――这小崽子!说的话还从没失言过……是有点吓唬人…… 蒙大志狠狠咬牙,搓了搓脸,走来走去:那就,干脆断交? 念头一起,他感觉自己简直又回到了接连失去母亲和大哥的那段噩梦―― 那时,骤然失去本以为能够一直拥有的温暖,孤独、冷清、死寂等等负面感知就一股脑儿地、加倍地涌上心头来,像是洪水淹得人透不过气。不大的房子太显空旷,整个心里都是木木的。 现在,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也……不好下决定。 一想要和李其穆断交,不提心里头巨大的不舍,单是那种寒冷的感觉就让他受不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能让他看得极其顺眼,又能够放下一些防备去接触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以前就相信他和李其穆是缘分;更难得的是,李其穆是自母亲和大哥去世后,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哪怕有私情,却也对他没有任何私利算计,更没有半分一毫虚情假意的人。 李其穆在游戏里也生过他的气,甚至揍过他、抬脚踹他……但他都甘之如饴,他明白李其穆是挖心掏肺地对他好。 “对老子这么好干什么!老子都快忘不掉离不开了!” 蒙大志的发泄途径是老样子,要么进游戏杀人,要么在现实里打桩。 他光着膀子,喘着粗气,一边打桩,一边恨恨自语。 汗水从他厚实的胸膛上滑下去,流过六块腹肌,流进他薄薄的军绿色四角内裤里。军绿色内裤早已湿答答的,显出他胯-间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他独自一人,也没啥顾忌。 痛痛快快地打了二十几分钟木桩,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走向浴室。 他在游戏里磨练得厉害,升级得厉害,现实中的身体素质也得到隐隐的强化!就连跛脚,原本半死不活的缓慢恢复速度,也像是突然到达厚积薄发的临界点,一下子有了狂奔的激-情,最近恢复得那叫一个快!他现在稍微注意一点,走路将就着,甚至都能看不出跛脚的样儿。 如果不是李其穆现在和他闹得僵,他只怕睡觉都能乐醒。 他照旧一到浴室就扯掉内裤。他不算太高,身材像他的性子一样挺直、阳刚、悍然,麦色的精壮身体,肌肉极其匀称和流畅的饱满着,坚韧结实,性感到极点。 还没从浴室里出来,老式的门铃声被按响。 蒙大志身体一滞,在这一刹那,他极其期待按门铃的人是李其穆,甚至心头有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哥这会儿啥衣服不穿,那小子要是看见,会不会看呆? 胡乱擦了两下,围上浴巾开门:“谁?” 门外是蒙将军的警卫员:“大志少爷,将军有请,三天前我来通知过您做好准备的。” 蒙大志脸皮就寒了下来:“准备个鸟!滚犊子!”左手一动,直接就要关门。 那警卫员见惯了他的臭脾气,忙伸双手撑住房门,但还是挡不住蒙大志一手关门的力气,只得将腿伸进门内隔住。往常端端正正、威武有度的警卫员,这个姿势实在够丢份儿的,沉着脸好声好气地劝道:“大志少爷,您何必为难我这个传话的?就算您将我打残扔出去,将军要见您,您还是得见不是?” 蒙大志冷笑,刚毅的年轻面庞满是寒霜般的杀意,猛然用力关门。 警卫员看得出他一身钢筋铁骨般的庞然巨力,料想这一下自己抵挡不住,大腿都能被门震断,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来,慌忙双手竭力撑着房门,赶紧收腿。就听“砰”的一声,房门撞回他的手,紧紧关闭。 警卫员汗水涔涔而下,脸现苦笑,咬了咬牙,只得再劝:“将军还在等您……” “滚!老子今儿没空!那老家伙要有脸在这儿对我动武力,大可派警卫队把我绑了去!你回去,替我问他,游戏一‘系统维护’他就来叫我,是想叫我妈留下的最后一个儿子再替他卖命?他军衔儿够大了,让他把被狗吃的良心夺回来点儿,给我妈留下个儿子过年过节烧点儿纸钱!” 蒙大志在房内血红着眼,抱着膀子,一字一句,散漫嗤笑。 他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照片,照片里面,大哥拍照时正跟照片外的老妈说笑,咧嘴笑得比那愣头青还显得愣;拍完后被他到处炫耀,大哥还跟他急了两回,说要重新照,这张不好看。他却硬是放大了挂着这儿,大哥拿他没办法,胖揍了他一顿。 后来老妈没了,大哥也没了。他倒是想重新照,可上哪儿找人去? …… 大学生活刚开始,新同学之间认识一小段时间后,每个班级大都会出去聚餐一顿。 李其穆如今所在的班级里,班长不是他,他也不是任何学委。大学毕竟不同初中高中,班长、学委等人在上课之余,有时候会忙得够呛,在校内来来去去的,他一个拄拐的,太不像话,所以当时,他没参与竞选,也没人选他。 班长和学委在外面寻了雅静的地方,便请全班同学一起外出聚餐,沟通沟通感情。 李其穆本是要去的,却突然接到电话,浓眉皱起来,只得跟学委说一声:“我今天有事,实在对不住,你们玩得开心点儿。”又应付舍友们,“改天咱们四个也聚一聚,我请客。” 班长当时不在,知道后,便来他宿舍问:“那地方不远,咱们步行过去,就当放松放松。”拍着他的肩膀笑,“你不来,恐怕咱们班儿的女生们会大失所望啊,她们打扮好了给谁看啊。” 陈飞大嚷:“不是还有我吗?” 班长就笑着作势踹他:“你长得比我还磕碜!” 张恒阳和邱河又好整以暇地坐着帮忙打趣:“李其穆同学接了个电话就有事儿了。他在这儿能有什么事情?绝对是见色忘友,李其穆,我问你,前阵子有人给你写情书,是不是?” 李其穆被他们催得没法子,也笑起来,只得说:“我二舅来看我,今天傍晚来到才给我打的电话,很突然,我事先不知情。”他二舅叫张廷生,他记得小时候,二舅挺疼他的,也常来家里做客,是个总笑呵呵的老实男人,现在却越走越远了。 摆脱了同学舍友的热心好意,李其穆给老爸李唐去电询问二舅来意。 这才知道那场还钱居然一波三折。 李唐在电话里简单地跟他说:“我和你妈过去还了钱,你二舅推拒两三回,扭扭捏捏地接了。等我们走了,你二舅不知怎么又跟家里吵架,过来想把钱退过来。你二舅妈就差点吵到咱们家门口,把你妈气哭了。还是你张松表哥过来,才把你二舅和二舅妈拉走……” 李其穆听得面色铁青。 李唐说完,沉吟了一下,又叮嘱他:“去见见你二舅也好,他想退钱,多半还是看在你的前程上,人,总归越活越实际,都这样儿,你也不用怪他。只不过,那个钱的事儿已经闹了出来,不可能再不了了之,你二舅要是想把钱给你,你别接,就说数目太大,拿着吓得慌。其余的事你别问,也别乱想,你还小,家里的事有你老爸处理。” 李其穆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我知道,爸你放心。” 李唐就呵呵笑着,说了两句别的,临到挂电话之前,还郑重地说了一句:“该找女朋友了,大学恋爱,结成正果的也不少。你看你弟,高中没毕业呢,女朋友换了两个,虽然你爸不鼓励甚至打压他这种不务正业的态度,但是你这种小书呆儿,更让你老爸担忧……” 李其穆听得心底慌张,更有些沉沉闷闷,强笑说:“嘿,我不怪二舅了,男人娶了媳妇儿,谁不像老婆变化点儿?老爸你都变得跟我妈一样唠唠叨叨的了。” 李唐就大笑一声,说:“好,老爸不唠叨你,挂上吧。” 李其穆如蒙大赦:“老爸再见。”那头已经把电话挂了。他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想想蒙大志,觉得有些茫然。 傍晚,三个宿舍的男生,会同一小群清纯优雅的女生,绿叶红花,间隔一米,浩浩荡荡地往聚餐地走。李其穆又亲自遗憾地解释了一下,目送他们离开,才给二舅张廷生打了电话:“二舅,其它地方我不熟悉,你来到我学校门口了吗?” 张廷生叹息着:“其穆啊,二舅刚找到房子,打算租下来暂时住着。那个家啊,唉,被你二舅妈折腾得不成样儿了。你二舅妈无理取闹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二舅马上来你校门口,你先等等啊。” 李其穆默然,听完才嗯了声。 过后果然如李唐所料,张廷生想把存折还给他,李其穆好歹没收,陪张廷生去饭馆吃饭,赫然发现以前老实巴交的二舅已经这么能说会道,喝酒喝得唾沫星子满桌飞。李其穆这场饭就没吃,说在食堂吃过了。 张廷生喝了不少酒,喝着喝着还挤了两滴眼泪。李其穆看得面无表情,饭后送他回出租房,见房子挤挤巴巴的,好在就在北大附近,也就放心。 下楼的时候,还被一个长相精明的大叔叫住,问他:“小伙儿,你是要租房子的?我这儿刚有一间好的空下来。” 李其穆摇摇头说不租房,拄着拐杖离开。原本的感叹和不舒服莫名其妙地浓重,突然感觉着,难怪自己喜欢上了蒙大志,这样庸碌平凡的生活,和庸碌易变的人在一起会过得很难过,瞧这一晚流水账,要是那家伙在这儿,就会不一样了。 回学校后沿着林荫,缓缓沉思着走,走过拐角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他:“李其穆。” 是个女声,有些熟悉。 李其穆回头,愣了一下,笑说:“是你啊。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那天他去听心理课,坐在最后一排时,对他介绍陆讲师的直爽女生。她仍旧扎着两个年代久远的麻花辫,独自坐在柳树下的阴影中,很安静,要不是出声叫他,他沉思之下,还真注意不到。 “我叫闵敏。原来你是校草,我也是刚知道。” 女生双手撑在膝头坐着,托着下巴对他笑。 李其穆也忍不住笑起来,向她走了两步:“别奚落我了。这么晚,你怎么坐这里?” 闵敏望着他,叹息道:“无处可去啊,去哪里都被人堵着。” 李其穆想起心理课堂那个对他满怀敌意的男生:“哦,有男生追求你?”他也没绕弯,反而带着轻松地笑意。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也刚刚知道名字,却仿佛比同班同学都更熟悉一些。 闵敏噗嗤一笑,无奈道:“是啊,可他就是个小屁孩。” 李其穆觉得有意思,心里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刚要说话,突然手机又响。他皱眉,以为又是二舅,拿起来电话,却见是陈飞,便按下接通,转身道:“陈飞?你那里怎这么吵?” 陈飞在电话里笑得很大声:“李其穆,你朋友真够劲儿!你快来,不然我们非得被灌醉。” 李其穆疑惑:“我什么朋友?” 陈飞嚷道:“我没见,班长说的,你那朋友要你来,你不来,我们谁都不许走,醉倒了,自有人送我们回去。班长和你那朋友认识,一口答应晚点儿叫你来,我就替他接了这活儿。你见过你二舅了吗?要是见完了,就快来啊!” 李其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底一动:“他是不是姓刘?” 陈飞那边很吵,还有人飙歌的吼声:“我不知道啊,张恒阳叫我呢,你快点过来啊。这群家伙,原本斯斯文文的,谁知越玩越火,就闹成这模样,我还想在女生面前表现表现风度呢,这下子形象全被他们带坏了!”便说了一个地址,一个酒吧名字,一个包厢号码。 李其穆皱紧了浓眉,沉声问:“你们不是去吃饭吗?怎么去酒吧了?” 陈飞似是被人拉扯着,笑闹着回答他:“我们吃饭的地儿出了点小事儿,没吃成,班长出去就遇见了你朋友,不多说了,我挂了啊!”电话挂断了。 李其穆打电话给班长,电话忙音。 “走吧。” 闵敏起身,拍了拍单肩的小布书包。 李其穆举着电话,讶异地扭头:“什么?” 闵敏笑:“我没地方去,跟你去看看热闹。” 李其穆失笑:“就不怕我把你带哪儿卖了!”也就放下电话,走出校门,拦住一辆出租,报了目的地。 酒吧包厢是有监控的,而且是高清。 蒙湘涛倚在藤木老板椅上,看着监控里由斯文变得活泼的二三十个男生女生,打了个响指,旁边恭敬立着的人立马过来:“二少,事情已经办妥,人马上就到。赵山子也灌醉了,正在撒泼呢。”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都要过得幸福。 ------------ 85第85章 等了二十来分钟,监控镜头里,宽敞、雅致、喧嚣的包厢中,一人起身过去开门。门开,显出一人来,正是李其穆,直眉黑眼,短发俊朗,拄着拐杖轻笑着和开门人说了什么。 ――不错,是你!木齐里……把老子当猴儿耍,老子今儿就办了你! 蒙湘涛在李其穆现身时就蓦地坐直了身体,面沉如水的脸庞隐现复杂的挣扎,再看李其穆一侧身,让出身后一个清清纯纯的平凡女生,他猛然怒容上脸,沉声道:“打开声音。” 侍立者手脚麻利,立即调整监控声音,就听一个醇厚的声腔响起来,泛着略显低沉的磁性:“……这是闵敏,被一男生追得害羞了,小姑娘在犯别扭,正巧认识我,就借我的出租车过来暂时避难。” 侍立者听得心头微动,偷瞄蒙湘涛,见蒙湘涛果然神情恍惚了下,不禁暗道:二少什么时候换了胃口,这个男生可是爷们味儿十足,没见出那点儿有柔弱样儿。 镜头里,闵敏大大方方地跟着李其穆走进包厢,笑着问候:“的确只和李其穆见过两次面,奈不住我是个脸皮厚的自来熟,大家别嫌弃我来混饭吃就好。” 包厢里的男生就哄闹怪叫起来:“哦哦哦~~”明明没什么,却被他们叫得平添暧昧。女生也有的捂着嘴偷笑,有的则面色稍微不好,看了看李其穆又看了看闵敏。 李其穆从容的笑容依旧,在男生那里坐下了,才转头向闵敏直白地道:“我说吧,会有人误会,回去那个追求你的男生知道了,恐怕会找过来揍我,我也糟了池鱼之殃……” 蒙湘涛脸皮绷紧:“准备将赵山子放过去!”如同说关门放狗。 侍立者优雅地一躬身:“是。”转身到外面吩咐。 蒙湘涛听着和游戏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心头跳动得厉害,有种莫名的罪恶和兴奋,死死地盯着李其穆的眉眼鼻唇,目光往下滑,就望着薄薄衬衫下的宽肩坦腹,幻想着李其穆被迫脱衣服时,会是什么样子。 他屏气听看,只见监控里面热闹了一会儿,先前给李其穆打电话的男生就对李其穆解释他们来酒吧的原因:“……都知道只是一家普通饭店而已,你来我往,吃饱了就走呗,班长说他来吃过,挺对味儿的。偏那女的一盘盘地点满一桌,尝几口就大吵大闹,说什么:你家做出来的菜空有其名,连五星级大酒店一半都比不上,肉多菜少,油油腻腻,这种菜居然也有人来吃?那老板遇到这种找茬的,实在倒霉!那女的闹得没完没了,我们就坐了一小会儿,扫兴得很。” 李其穆听得嘴抽,转头问:“班长,你们是我朋友带来的?我那朋友呢?” 班长描述了一下相貌,翘着二郎腿说:“你那朋友,我前两天在学校里见过,还向我问过路,说是去找你,听说我是你同学,喜得直笑。他今晚硬拉我过来瞧地方,我瞧着是正经的,就同意了,他也就没露面,怕你揍他。”他描述的相貌和刘祯极其相似。 李其穆嘴角翘了翘:“我知道了,的确是我那朋友能干上来的事儿。他就疯疯癫癫的。” 蒙湘涛听他说话随意中透着一股亲切,脸色更为沉冷,拿起桌上一只手机狠狠摔碎。这只手机是刘祯今晚刚丢的,而上面最新的一个未接电话,则是李其穆刚刚打来的。 侍立者回来:“二少,一切妥当。” 蒙湘涛听了,张了下口,却又闭上嘴巴,双唇抿得僵硬,眸底闪烁着最后的犹疑。 镜头中,因为陈飞讲起那个闹事女,话题不知怎么绕到人生上面。 张恒阳端着眼镜,醉醺醺地与陈飞勾肩搭背:“……你要相信,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但偶尔,你总能遇到几个秉性恶劣、行为无聊、偏偏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装了不起的。她会一边缠着你,一边嫌弃你,说话都不好好说,只会阴阳怪气儿!她算什么啊!”自己说着,脸上却浮起既厌恶又怀念的神情。 陈飞满脸纠结地咽下一口饮料:“我知道,你别说了。我快喝不下去了。我有洁癖。” 张恒阳愣了愣,呆呵呵地笑,醉言醉语:“遇到这种情况,就好像穿着好鞋走在大好的马路上,冷不丁地踩了一脚狗屎,你一定要相信,马路是好的,并非整条马路都是狗屎……人啊,就得跟李其穆学,你瞧瞧,他上次就说,他的腿就是被一坨狗屎给崴的;甭理那坨狗屎,生活仍旧美好……” “闭上你的臭嘴!” 陈飞实在忍不住,对着垃圾桶把嘴里的饮料吐了出去,然后转头呵斥着要揍他。 蒙湘涛看听到这里,再见李其穆在旁淡淡轻笑,他脸皮一青,狗屎?你才是狗屎! 遂咬牙开口:“给赵山子看那女的长相,再放他过去!他先前犯的事儿,已经瞒不过去了,本就要进去蹲个三年五载,他帮我做成这件,我保他在里面不被特殊照顾……只不过,他吓唬吓唬还行,要是敢趁机在那个女生身上乱吃豆腐,老子就剁了他一双狗爪子!” 侍立者一抬头,见他盯着画面中跟随李其穆而来的闵敏,便平静地低头应道:“是。” 没过两分钟,镜头里,包厢门被人敲响,一男生去开门,还念叨:“又来酒了。”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人砰的一下撞开,撞得开门的男生痛呼一声,捂着鼻子后退。 肌肉鼓胀的威猛青年,穿着西裤、皮鞋和黑背心,一脸凶相,如同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一进包厢就将门关紧倒锁,横目往场中人一扫,在李其穆脸上顿了顿,醉意朦胧的眼中闪过强烈的兴味。 赵山子人如其名,本身就是一个习武狂兼健身狂,浑身都是岩石般的肌肉块头,如夸张型的健身教练,虽然对包厢内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什么美感,但这么近距离的、爆炸性的力量视觉冲击,还是震得包厢内一群乖学生呆愣住。 包厢里瞬间人声静了下,只剩音乐的澎湃声音。班长急忙起身喝道:“你是谁?” 赵山子没理他,只盯着李其穆淫-笑:“有意思,刚才见了一面,就觉得有味儿,少见这么有味儿的小子……”他笑得比电视里演的还露骨,谁还看不出来他竟是对李其穆感兴趣? 数十道目光不约而同地震惊和担忧,直直盯向李其穆。 李其穆脸皮涨红,扶着拐杖缓缓站起来,沉眸道:“我不认识你,请你立刻出去!别让我们报警!”他这么一说,男生们陡然惊醒,陈飞带头,纷纷英勇地站起,与赵山子对峙。 赵山子咧嘴嘿嘿笑,猛一转身抬脚,“砰”的巨响,将包厢的倒锁栓头踹扁,除非砸坏门锁或者破门而出,否则,这里谁也出不去了。 李其穆陡然变了脸色,刚要窜上制住他,却不料赵山子就近抓过刚才那开门的男生,极其老道地一手扭住他双腕,一把掐住他脖子,以他身体为盾,精明地吆喝道:“这里谁都要听老子的!老子不想伤人,只能以他为人质。你们悠着点儿,甭让老子一失手扭坏了他脖子!” 李其穆直眉微抖,杀机凛然,却只得暂时按捺下出手的冲动。 包厢内众人都脸色发白,勉强有几个镇定自若的在想法子,也被突然惊呼的女生吓得无措起来:“手机,手机没信号了!”那女生惊惶,其余人也纷纷看自己的手机,“手机信号被干扰了!” 这一下,哪怕是最镇定的班长和学委,也面现惶乱。 张恒阳的酒意都被吓醒了一半,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劫色谋杀?我早说过,这是夏天啊,和李其穆走一块儿,迟早被人劫道儿,怎么来的不是女人?” 赵山子似是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畏惧地看着的目光,紧紧掐着那被吓傻的男生的脖子,摇摇晃晃地走向李其穆。这间包厢极大,李其穆坐的地方距离他有十六七多米。 “小帅哥,脱衣裳给老子看看,老子本钱够足,保证让你爽一夜,嘿嘿……” 赵山子浓重的醉笑淫意,让女生们又慌恐又羞臊,连连偷偷拨打报警电话,可都不能拨通。 “无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都是北京大学的学生!你再不收手,必将会受到最严厉的制裁!”李其穆站得挺直,沉声厉喝,心底也是越来越怒,一双黑眸隐现游戏中的森冷和漠然,就连掌心中也产生一种与游戏里施法时似是而非的灼热感觉! 施法、灼热感觉?李其穆猛地心头一动! 他在现实中等闲不会生气,自从那次看到老爸李唐被人讹诈喝骂而怒后,这还是第二次感觉到手心灼热。如果说上次还可能是他气怒过头而产生的幻觉,那么这次比上次更为清晰的灼热,就实打实提醒着他――他的身上,的的确确已经发生了什么,而且正在隐隐约约地涌现出来。 难不成,是被游戏强化的? 李其穆暗下惊疑,眼眸一闪,握紧拐杖,勉强收拾心神,只等赵山子靠近一些,就出手将其制住。他至今也只当赵山子是凑巧看到他走进来,才在喝醉后找来的,他信任刘祯。 “小帅哥够硬气,嘿嘿,老子好几年没见过你这种‘极品尤物’了,可舍不得弄伤你,啧啧,这样吧,咱们来点儿好玩的。”赵山子只走两三步就停住,话音一顿,突然丢开手中男生,极其矫健地一歪身一伸手,就要去扯闵敏! 李其穆双眸一睁,猛地发力将拐杖砸过去,同时双腿一蹬就往前冲,对闵敏喝道:“快躲!” “啊!” 闵敏哪里躲得开?惊呼出声后急忙紧抿嘴唇,还来不及挣扎,就重蹈刚才那男生的覆辙。 “妈的!你给老子停住!不然老子摸她胸部!” 赵山子的手臂被拐杖砸得发麻,一见李其穆冲近,急忙后退,把闵敏脖子勒紧。 “你敢动她,老子要你的命!” 李其穆只得瘸拐地刹住脚步,神情阴鸷下来,一字一句,森然的杀机带着隐约的血色。 他的怒气已经沉淀下去,只剩近乎冷漠的沉静。他距离赵山子尚有八、九米,眼见赵山子凶煞不似虚假,哪敢鲁莽导致闵敏被人轻薄?不等赵山子回应,他突然沉眸又道,“你叫什么?承蒙你看得起,我来换我的同学,你拿我当人质,如何?” “不!咳咳……” 闵敏竭力出声,强自想要保持镇定,但她一双手被赵山子大手攥在一起,脖子被赵山子紧紧箍着,连喘息都艰难了很多,憋得面庞又红又白,毕竟十八岁的小姑娘,眼底浮现出惊惶。 “你不过来,我当然不动她。我也不要你当人质!嘿嘿,你脱衣裳……” 赵山子见李其穆森狠,脸上的兴奋之色居然更浓,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蠕动。 李其穆听得瞳孔紧缩,心里反胃,却神情不动,站得也仍旧挺拔。 而经此事变,包厢内,一众同学都被惊得缓过神来,慌张一去,以陈飞为首的几个男生先自恢复了些冷静,都死死盯着赵山子,只等他一不防备就冲过去救回闵敏,再将他制服。面临如此荒谬的变故,他们一时也来不及想其它的,唯有同仇敌忾。 赵山子眼眸暗暗闪烁,稳稳地制服着闵敏,上下打量着李其穆的身材,不断后退着远离众人,一直背贴房门,才又催促道:“快脱衣裳!我数三声,你不脱,老子就摸这小姑娘一对奶子!”说着,紧勒住闵敏脖子的手就往下微微滑了滑,“你放心,老子只喜欢男的,只要你听话,老子保证不动这小姑娘一下。快脱!” 包厢内,原本就人人无声,生怕激怒这悍匪,让他伤害到人质闵敏;现在一刹那间,更是静得针落可闻,连吵杂的音乐被后台停了他们都没注意到。所有女生的目光都集中到李其穆身上。 李其穆早褪去温雅的表相,因沉寒的杀机而显得英气冷峻。 有几个女生心里隐然生出丝微期待,继而急忙罪恶愧恨地压下去。 “你放开她,我脱。” 李其穆面容冷漠,双手缓缓抬起,解开衬衫纽扣。 “你别脱!” 闵敏突然拼命挣扎,嘶哑地哭泣。 “臭娘们!他脱衣裳可比你好看!别他妈乱动!”赵山子狠狠制住她,熟门熟路,两腿一家,把她的身体禁锢得牢牢死死,又催促李其穆,“你快脱,别妄想拖延时间!” 李其穆垂眸不动声色,仍是动作缓慢,将衬衫衣扣逐次解开,露出两块厚实匀称的胸肌,又显出六块平坦紧致的腹肌,优美流畅的浅麦色结实肌理,诠释着年轻男子血气方刚的力量。 监控镜头外,蒙湘涛贪婪地盯着李其穆平滑的胸膛,面容越发铁青,嘴里头低低冷笑:“在游戏里玩弄老子的感情?老子就在现实里,在你同学面前羞辱你的自尊!然后,老子吃了你!”心里头却憋着一团沉闷的火气,对赵山子暗生无名的杀意。 此时此刻,拖赖了两天的蒙大志,终于被荷枪实弹的警卫队请到了蒙将军的家里。 书房内,蒙将军和与一老者在几前对坐饮茶。 蒙将军眉宇间有种杀伐果决的凌厉,眸底则深沉地藏着不示外人的沧桑:“……不怕老哥你笑话,我那不孝子,一副油盐不进的臭脾气,自小就谁都制不住。以前,总算还听他大哥几句话。后来,他妈过世,他大哥也,意外去了。”硬气的声音中,至今仍藏着沉重的丧子之痛。 顿了顿,蒙将军沉眸端起茶杯喝了口,平复心境,再不提长子。 他有求于人,继续冷静地道,“自那开始,他就倔得狠。把他丢进特种飞鹰编制里磨性子,他和队长意见不合,拼命得两人都重伤住院。我豁出一张老脸,接连给他换了几个地方,都是找敢作敢为的狠手长官制他。可那不孝子,他要么折腾得人家队伍零散,要么被人群殴揍得筋断骨折,有几回我狠了心没管他,他就险些死在外头。” 蒙将军说得真火上脸,又有些尴尬,咬牙沉声道,“他还在怨我,他是真有心死在我前头。” 对面老者黑发短而浓密,已有六十出头,面容素淡,皱纹也不多,抬眼看了看他,心下暗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蒙将军仅有五十多岁,却已头发花白,容貌也显出苍老的迹象,只有强健的身板儿还坐得挺直。 敲门声响,蒙将军威严冷声:“进来。” 门开,蒙大志面无表情地垂头踱步,走了进来,看到老者,浓眉微微一挑,再看蒙将军时,眼底唯有讥讽和空漠,连恨意都淡不可见,如同看向仇视的陌生人。 蒙将军原本就怒意俨然,一看他如此态度,火气蹭蹭直上,强硬地沉声道:“跟你陈伯父问好。” 蒙大志便声音死板地跟那老者问候。他在蒙将军面前听话得过分,一如上次近半年被蒙将军命令着看心理医生和挂吊瓶,他都一丝不苟地顺从完成。直像是在履行一个承诺的行尸走肉。 那陈姓老者对蒙大志点了点头,就起身告辞。 蒙将军亲自送他出门,片刻后回来,砰然关上房门,冷眼扫了扫蒙大志,坐回书桌后,道:“军方禁咒计划,你们尖刀营只是拿出来避人耳目的幌子之一,你想必也应该知道。” 蒙大志站得笔直,像个铁柱子,头微微垂着,双臂却缓缓抱起膀子,漠然没有出声。 蒙将军太阳穴跳了跳,倚着椅背,闭上眼睛,掩去深沉的疲惫,命令道:“禁咒计划的苗子废了一个,《禁咒》也被迫暂停。我为你争取到了这个名额。你回去准备准备,去……” “不去。”蒙大志神情散漫,低声缓缓,“我上次让人带的话,你没听到?要不要我再说一遍?”空漠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你得把被狗吃……” “住口!”蒙将军蓦地睁眼,气得手直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同时开了两本书,但是每个作者只能一本书上榜,所以这本书自从入v后,就没再申请过榜单了,收藏量也就一直没有太明显的增加,只靠老读者们支持。。貌似以前说过。。。。 嗯,感谢你们,你们爱看,我就坚持着按照大纲认真写下去。。 ------------ 86第86章 “……的良心夺回来点儿,给我妈留下个儿子过年过节烧点儿纸钱。”蒙大志自顾自说完,才闭上嘴巴,微微垂头,老老实实的听话模样。只是眼底闪过冷漠的嘲弄,散漫抱着的膀子也显出他的不耐烦和敷衍。 蒙将军死死盯着他,想起他让警卫员带来的话,一时气得浑身颤抖,哮喘都有发作的迹象,杀意和痛楚在眼底交织成深刻的疲惫。终究哆嗦着拿起桌上药剂狠狠闻几下,闭上眼睛,倚回椅背,面皮铁青,久久没有说话。 蒙大志也不动不吱声,不就是比耐心吗。 “大志,你专门气老子,你妈临终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蒙将军淡漠寒声。 蒙大志瞳孔一缩,冷声喝道:“闭嘴!你也配提我妈?要不是我妈临死都怕你害死我,她会要我发誓?我对她发誓要在你跟前儿老实,这老实也是有限度的!你最好给我记住,否则别怪我翻脸!” “逆子!”蒙将军怒火汹涌,额头青筋暴跳,以他雷厉风行的刚猛性情,谁敢对他这么说话?双眼一睁,“你再张狂,老子就亲手毙了你!”挺直的脊背杀机俨然,伸手稳稳从抽屉中取了一把手枪。 蒙大志毫无畏惧,嘴角狠狠一勾:“知道你能耐,大哥不就被你害了?” “放肆!”蒙将军浑身气息森寒,把手枪往书桌上狠狠一拍,猛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怒目看他道,“你提你大哥,你自己看看你有什么地方及得上他半点?你大哥自幼被我教养,就你妈妇人浅薄之见,才养得你半点道理都不懂!” “放屁!你敢侮辱我妈?”蒙大志陡然暴吼一声,抬脚将旁边的硬木书柜踢得破碎倒塌,“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妈我哥谁你都没有资格议论!你敢侮辱他们,小心你那老婊-子跟小野种变成这个书柜,死无全尸!我说过,我可以在你跟前儿老实,但你别逼我发火!” “混账!” 蒙将军气得头脑发懵,抬起硬拳头往他脸上猛击。 “想揍我,你还不配!” 蒙大志血红着双眼,睚眦欲裂,握拳闪过,喘息急剧,像是发疯的猛兽,要择人而噬! “咚咚咚!”敲门声急响,门外传来担忧的温柔叹息,“将军,你们爷俩都倔强着硬对硬,每次都谁都不让谁,总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啊。大志是急脾气,将军您也让着他点儿……” “滚!我的名字被你叫出来,我都嫌脏!” 蒙大志火气蹭蹭涌起,蓦地转头,森寒爆喝。 “孽子,孽子!”蒙将军手指着蒙大志,气得面皮发青发黑。 要说蒙将军能坐到这个位置,对外人又哪会气到这种程度?然而站在他面前的蒙大志,是他至今愧疚万分的亡妻之幼子,是他至今痛悔思念的长子之幼弟!每次面对蒙大志,他都想要全心弥补,想要把对长子的厚望寄托到蒙大志身上,但是蒙大志从未领过他的情! 门外说话声一顿,突然钥匙开门声响。 衣着朴素的妇人走进来,看面相只有四十来岁,娇柔中可见年轻时候的貌美,至今风韵犹存,神情却是淡然雍容:“将军,我在外头也听了几句,让我说两句吧。” 蒙将军听到她的声音,转身坐回书桌后,又胳膊发抖地闻了几下哮喘药剂,神情才勉强沉缓下来,迎着蒙大志血丝密布的双眼:“今天,只是通知你,三天以后,会有人带你过去。” 蒙大志森然盯着他,又转头看了眼未被理会的妇人,脸现恨意,还是最初的两个字:“不去。” 那妇人神情不改,轻轻将鬓上发丝往后撩了撩,温婉出声道:“大志,你大哥当年的事情,你至今还在误会吗?当初,将军是为你大哥好,才派他去,他如果平安回来,马上就能到……” “闭上你的鸟嘴!叫你滚你没听到啊?” 蒙大志本就怒火熊熊一点就爆,被她温言软语作好人,杀机骤然勃发!指着她的鼻子,面皮怒红地喝骂,“你他妈就是个贱妾!顶多算个填房!妈了隔壁的烂货爬了床还想立牌坊,你就一心毒犯贱的老-婊-子!不知被多少人日过的淫-娃-荡-妇,老色鬼不成了,你难道还想爬小爷的床?不怕爷们草烂你……” 浑厚的声音沉沉如雷,从精壮的胸膛中发出,本是刚毅果决的姿态,骂出来的却是极其难听恶劣的粗口!整个公寓的警卫员都能听到他的怒骂,市井流氓都没他骂得毒辣,无不惊得呆住。 那妇人也被骂得发抖,脸皮又青又白,眼泪脱框而出。 “孽障!”“砰!砰!砰!” 三声枪响,蒙将军阴沉爆喝,陡然开枪,三颗子弹都擦着蒙大志的军用衬衫飞撞进墙壁中,然后才虎目含煞地吼道,“你大哥是我长子,是老子的接班人,不因为他,老子早就毙了你!” 蒙大志感觉到皮肤的烫热,微微一震,脸上肆无忌惮的笑意却越发浓了:“接班人?哈!我大哥当时好端端当他的营长,刚演习受伤,还发着高烧,就硬是被你派去换当人质!你不就是想用儿子立功来讨好上边儿的?我当时在乡下赶不及,不然我早就替大哥去了!可你还有个二儿子啊!你他妈当时怎么没让蒙湘涛去?还不就因为这个老-婊-子吹枕旁风掉眼泪?” 蒙大志越说越无顾忌,指着那进退不得的妇人,双目赤红,悍然求死般地逼视蒙将军,“要不是这□挺着大肚子上门,惺惺作态,哭着求我妈容她生孩子,我妈能气得突然早产,还在生我时难产落下病根儿,一辈子都没治好?要不是你想着这□娘家势力,要跟我妈离婚,我妈能直接病死?我妈是跟你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原配!你个老杂毛忘恩负义,我哥死的时候我就发誓,我要睁大眼睛看着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要你接二连三死儿子!我要你断子绝孙!你怎么不开枪,有种杀了我!现在不杀我,你就等着给那小杂种收尸!老子也绝对死你前头!” “啊,将军!将军!快来人啊!大志你,你疯了吗,快住口……” 那妇人捂着嘴扑上书桌,娇滴滴地哭泣。 “当初就是你这样跟我妈哭的吗?老子疯没疯还轮不到你个贱-婊-子说!” 蒙大志杀机暴起,怒吼一声,猛然甩腿,一脚踹她后心窝! “啊!” 那妇人撕心裂肺地惨叫扑倒,口吐鲜血,软在地上没了声息。 “绑起来,把这孽障给我,绑起来……叫军医来,快叫军医……” 蒙将军原本被气得瘫在座上哮喘昏晕,转眼清醒过来,见蒙大志红眼发狂,他忙嘶哑着苍老的声音指派冲进书房的警卫员,面容的颓然暴怒让他老态横生,如垂垂暮年的将死之人。 “谁敢动我?老子弄死他!” 蒙大志已然怒火焚心,将蜂拥而上的警卫员一一狠辣击飞,招招都是杀人重手,一时无人能靠他近前,转头又对蒙将军恨声道,“老杂毛你今天不敢开枪,老子迟早让你家破人亡个彻底!” 双拳握得如铁,双目满是杀机,气势凶沉而出,无人可以阻拦。 三步两步走到楼下,就听身后书房内警卫员吓得惊呼:“将军!” 蒙大志脚步加快,开门出门,砰然关掉,走到外面,突然心生苍凉,很想找个人抱在怀中,就像冻僵的人渴望取暖。他的手臂因为太用力绷紧而青筋暴露,微带颤抖,他掏出手机,调出李其穆的号码,眼底忽然发涩。 …… 酒吧的宽敞包厢内,李其穆垂眸沉冷无声,双臂后伸,将衬衫脱下,随手扔在地上。 “我已经脱了,你放开她一些。” 李其穆冷静沉声,优秀男子的体魄颀挺笔直,显出健实有力的阳刚;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将宽厚的肩膀和胸膛、收紧的腰部和腹肌,勾勒出如大理石雕塑的完美轮廓。 往日里穿衣端正,李其穆的容貌就显得精致儒雅、丰神俊朗;此时半-裸着身体,沉寒着面庞,衬得他浓直眉毛犹如利剑,一双黑眸犹似寒星,竟有一种压迫性的性感! “怪不得,怪不得……还有裤子,脱裤子,脱!” 赵山子眼眸火热,看着李其穆的容貌和胸膛,咽着口水,小腹中□焚烧起来,热得胯-下那粗大物事硬涨如钢筋,直愣愣顶到闵敏的后腰上。他声音嘶哑,兴奋至极。 “不!别……脱……”闵敏一颤,看着李其穆赤-裸的上身,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拼命地挣扎,甚至能听到她胳膊被扭过分的轻微声响,但她力道如此微薄,如同被囚禁的雏鸟,在赵山子刚猛的力道下丝毫挣脱不得。 “妈的,你没听见吗?老子都硬了,你再不脱裤子,老子就在这小娘皮身上泻火!” 赵山子已经忘了蒙湘涛的叮嘱,心里只剩欲望升腾的熊熊邪火。 “你不要太过分!”陈飞等男生见李其穆受辱,无不义愤填膺。他们摩拳擦掌,若不是顾忌着闵敏,早就蜂拥而上与赵山子拼命。诸多女生虽觉养眼看呆,却也及时回神,有的已经流眼泪,涨红着脸庞喝道:“我们导员很快就会寻来找我们,你快放开闵敏!” 李其穆咬牙震怒,勉强镇定心神,轻轻抬步,低沉地道:“你喜欢男人?你是同性恋?我是个瘸子,你大可去夜店寻欢,何必与我这个穷学生过不去?”他一双手扣在腰带上,一面瘸拐着僵硬地缓缓靠近,一面轻轻解开腰带扣子。 磁性的醇厚声音温和得惑人心神。说话间,似是有些紧张,轻轻舔了舔坚毅的嘴唇。 “极品,老子上了这种极品,死也值了……快脱快脱,腰带解开,快……” 赵山子眼底迷蒙地催促,醉意之下精虫上脑,目光凝视在李其穆线条硬气的双唇上,凝视在李其穆平坦劲实的腹肌上,更凝视在李其穆一双正在解开腰带的双手上……竟没注意到靠近。 监控镜头前,蒙湘涛原本冷言冷语嘲讽李其穆的话已经说不下去,盯着李其穆的面庞和身体,听着李其穆的声音,铁青的面皮浮现莫名的浓烈红晕;再一听赵山子的自语,他心头阴鸷:“老子不在号子里弄死你,老子就不姓蒙!” 包厢内,李其穆将腰带解开,臂膀有力稳稳地把皮带抽了出来,略显宽松的牛仔裤虽然扣着铜扣,却也微微下滑,显出肚脐下的几寸平坦来,甚至能隐约看到两腿之间的沟壑迹象。 包厢内死寂一片,手足无措的男生女生,无不盯着这一幕;莫说是女生,就连几个男生,脸庞也突然红了起来,不敢继续看李其穆脱衣裳。 李其穆若无所觉,宽大的手掌紧紧握着皮带,垂眸靠近,声音低缓:“你觉得我还凑合?” 赵山子嘴唇发干,心头火热,醉意将□蒸腾得浑身颤栗,不知不觉地放松了钳制闵敏的力道,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李其穆结实的小腹:“太凑合了……” 突然变故陡生! 李其穆蓦然睁眼,原本缓缓如宁静雕塑的步伐骤然加速,矫健的身躯肌肉绷紧鼓胀弹开,猛然飞窜,凶如猛虎,快如猎豹,瞬间冲向赵山子,爆喝:“你找死!” 醇厚的声腔,宛如男人的魄力从健实的胸膛爆开,震喝如雷,慑人心魄! “你!”赵山子在欲望中承受嗜血杀机,冷不丁一个激灵,刹那间竟通体生寒,吓得失声。 闵敏趁势疯狂挣扎,一低头狠狠咬伤赵山子手腕,赵山子疼得下意识松开。 李其穆凌空扑跃,像是蛟龙出水,跃过中间的长条茶几,强健的膀子甩开,腰带狠甩,缠住赵山子脖颈,旋身猛地一拽,怒目震吼:“老子要你的命!”双脚落地,心头的憋火和杀机,森然地爆发出来,这一刻他真的极想杀人! “啊!”赵山子惊怒清醒了些,但还有些醉意和浓烈欲望的迷糊,待要继续钳制闵敏,闵敏却早已被一旁趁机冲来的冷静男生扯开。他慌忙要硬撑着站稳扯开脖子上的腰带,却踉跄一歪,“砰”的一声被摔在地上! 却是李其穆发力。 李其穆赤-裸着上身,优美流畅的肌肉尽显阳刚之姿,臂膀憋力,青筋暴露,旋身将赵山子庞然大物的雄壮身躯拽倒,手扯腰带蓦然一翻跟斗,身体凌空飞转,猛地砸落到赵山子胸前,刚硬的手肘如同重锤,砸得赵山子胸口巨震,张口喷出血来。 “啊,松……松开我……” 赵山子一口血喷出,脖子被腰带勒紧,呼吸不畅,身体也古怪地瘫着,居然连四肢都使不上劲儿!他骇得不清,当下哪还有欲望念头!惶乱而色厉内荏地叫嚷着,双手往脖子上的腰带乱抓。。 “谁指使你来的!说!不然老子弄死你!” “砰!”“砰!” 李其穆阴声厉喝,抬拳如铁锤,在赵山子雄健的胸口又是重重两击! 最初李其穆还没有怀疑,只当赵山子是一个人肆意妄为,可后来音乐停止,他安静防备之下,逐渐的,也发现了藏在墙角的隐秘摄像头,如此一来,他哪还不知着了别人算计?甚至他已经猜到是谁!他在北京可就一个仇人、一个“情敌”,仅此而已! “啊!别打!”赵山子嘶吼着惨呼,嘴角又渗出血渍,同时更虚弱几分,像是濒临死亡,眼看李其穆煞气凛然,像要杀他,他骇得再无顾忌,胡乱喊道,“二少,二少,快救我,我搞不定他……” 包厢内比刚才还要静,连闵敏都睁大了满含泪水的眼睛,张着嘴巴呆呆地看着此时的李其穆。 李其穆短发浓密,浓眉重直,黑眸森寒,俊朗的面庞在此刻含煞冷厉,逼人心寒。 李其穆是的的确确杀人无数的,比起其他玩家,他与魔兽的厮杀,让他身上有股血腥煞气。 他刚才一番飞跃救人行云流水,还显得帅气酷勇多一些,迷得诸多女生神驰目眩;但此时他腰带这端缠在手上,另一端死死扣住了赵山子的脖子,他再翻身伤人,拳头重击,上半身健实赤-裸的匀称肌肉便硬生生显得悍猛,只剩下浓烈的凶狠意味。 监控摄像那头,蒙湘涛脸色难看至极。 李其穆则缓缓起身,抬脚猛地使劲儿,将赵山子飞踹出两三米,撞到墙根上,才颀挺伫立,伸臂指着摄像镜头,怒意汹涌,沉声缓缓地道:“蒙湘涛。你车祸撞我,废我一条腿,我不过在游戏里戏弄你一次,你竟要这么羞辱我?你设计引我同学过来,让他们看着我出丑,你在监控摄像那头解恨了吗!”说到后来,已经是怒吼。 李其穆真的气着了,甚至比刚才被迫脱衣解腰带都要愤怒,他胸膛起起伏伏,双眼逐渐血红,声音越来越森寒严厉,“蒙湘涛,你们兄弟俩,莫非都以为我李其穆是任人揉扁搓圆的老好人?” 监控摄像那头,蒙湘涛看着他,一语不发,紧抿嘴唇,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升腾。 包厢里,人人都反应过来,尤其是班长,脸皮又红又白,不知如何是好。 陈飞也羞愧至极,急忙弯腰拾起李其穆的衬衫走过去给他披上。闵敏也拾起腰带,缓缓走过去,双腕上淤青的痕迹俨然,她平静地要给李其穆穿上腰带。 李其穆怒喘连连,蓦地伸手按住腰带,声音有些干哑地道:“不用,我自己来。”末了解释一句,“我在家里,是和女朋友订过婚的,我答应她不和别的女生接触。所以,不用麻烦你了。” 闵敏一颤,蓦地抬头看他。 监控摄像那头,蒙湘涛陡然变色:“订过婚?就是说,你李其穆不是gay,你是喜欢女人的?” 李其穆披着衬衫,低头穿上腰带,扣上腰带扣,没去看闵敏。又穿好衬衫,扣上扣子,才接过陈飞又递过来的拐杖,拄着拐杖转身,脸上露出坦然的歉意:“抱歉,连累你们担惊受怕。” 众人慌忙起身:“不,不怪你。是我们没有戒心,连累了你才对。” 李其穆怒意不露,淡淡笑笑:“没什么。男生光着膀子不是正常的么,以后的游泳课可比这脱得厉害。”又向面惭的班长和陈飞等人点点头,“走吧,这里别呆了,改天我请大家一起出来重新聚一次。” 说着,转身走到门边,猛地抬腿,健实有力地身体只是晃了一晃,包厢房门就已砰然残坏。 李其穆刚要走出去,却听手机铃响,他沉眸取出,微微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挣扎着想保持双更,也不是说一定不成,就是忙得晕头转向,写出来会乱掉,那样还不如不写。于是,现在和大家交代一下,免得大家焦急。以后这样: 【日更保底。如果中午有更新,就是双更;如果中午没有,就是下午19:00一更。】 ------------ 87第87章 号码显示让李其穆感觉窒息的沉。 他手机里没有存这个号,但这个号却像是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眼光刚一触及,他就知道来电的人是谁,他甚至知道来电的人将要说什么。他紧紧握了握手机,屏气凝声,没有接通,也没挂断,就让它响着。把手机装回兜里,拄着拐杖走出包厢。 走在后面的陈飞等人微觉诧异,但都没问,各自绕开墙根下满嘴鲜血、虚弱爬不起来、明显内脏受创的赵山子,也没人提出要打报警电话或者急救电话;再看李其穆宽肩窄腰的背影,想起他刚才救人和打人的那一幕,一种强烈的敬畏感油然而生,尤其以闵敏的目光最为复杂。 走出包厢,才发现附近静得厉害,完全不是他们刚来时那样热闹。这里的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向楼梯,陈飞三番张口,终于忍不住问李其穆:“你这功夫是哪儿学的?忒猛了,您是我老大啊。” 李其穆就从手机铃声上收回心神,转头见班长等人也都跃跃欲试地期待着看他,便淡笑道:“一个当兵的教的。”兜里的手机响声突然停了。笑容微滞,回过头,失落和轻松分不清孰轻孰重。 没过几秒,手机又响起来,李其穆心头控制不住地凶猛颤动。陈飞等人也都诧异看他。 李其穆神情微有些强自淡漠的冷,勉强镇定地取出手机,低头看时眼眸一缩,唇线生硬得笔直。他暂停脚步,对陈飞等人平和地说:“你们先走,我接个电话。” 班长神情一正,皱眉摇头:“我们在前边儿楼梯口等你,咱们一块儿回去。”陈飞等男生点头坚持,闵敏等女生眼中也浮现出为他的担忧,各自看了看他,跟随班长走开。 李其穆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心头微暖,深吸口气,就觉得底气充足,按下接通键。 几乎就在电话被接通的刹那,蒙大志沉厚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我想见见你。”声音有些压抑和沙哑,听得出心情极其不好。 李其穆刚想应对的话就说不出口。 蒙大志见他沉默,口吻勉强换得散漫轻松,但仍旧显得干涩:“李其穆,是你吧?听出哥是谁了没?”然后顿了顿,似有些不好意思,又嗤笑着道,“哥想明白了。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想明白了?李其穆心头砰然一颤,懵懵地愣了愣,一开口,声音却哑着,整顿了下心绪,才连忙声调僵硬地问:“蒙大志,你刚说什么?” 蒙大志那头声腔更为漫不经心,已然迅速放松下来:“我说,我是你哥,哥想见见你,跟你说点儿话,你没生气了吧?要还生气,要不哥去跟你赔罪,你小子放开手脚揍哥一顿出气?” 李其穆皱眉,想说不是这一句,但听那边痞笑得蛮不在乎,何必问出来自取其辱。闭了闭眼,料定是自己因遥不可及的期待而自作多情,死死握着手机,低道:“那你来吧,我在这儿等你。”说出了酒吧地址。 蒙大志听他声音冷硬,全然没有以前的纵容和温情,突地有些心慌,忙有些赔笑意味地戏谑道:“行,那你先等会儿啊,哥马上打车过去,顶多半个小时。等哥过去给你买那啥冰激凌吃。” 李其穆握紧拐杖,沉眸没吭声,挂了电话。 “班长,陈飞,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等一个人。”李其穆走向楼梯口,对同学泰然自若地轻笑,怕他们误会,又解释,“是教我功夫的那个兵,我在酒吧厅里等他。你们不用担心。” 陈飞眼眸子一亮:“你师父?那我能留下来套套近乎吗?” 班长等人也怕李其穆独自留下来会出意外,也以“参见”师父为借口,笑着要留下。 李其穆和他们说话相处,就觉得远离了那些痛楚的情感是非,觉得自己是蓬勃、单纯、热血地活在新生中,好像以前阳光轻松的生活一样……嘴角的笑意大了些:“那就在楼下厅里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给张恒阳他们几个醒醒酒。要是楼下没空,就到对面坐会儿。” 二三十人拥簇着下了楼,见大厅里虽然热闹,却没有嘈杂喧嚣,反而显出生机勃勃的静雅;而且酒吧大门两侧都是大块的单向玻璃墙,虽然外面看不到里面,但里面往外看却是一目了然,也给人以坦荡光明的印象。 难怪班长先前一看地方就知道是“正经”的,还带着全班同学过来。 “料想他们不敢下毒。我也饿了,没吃晚饭呢,凑合着吃点儿先垫垫。” 找个靠近单向玻璃墙的地方坐下,李其穆大大方方地要了饮料和零食,又很绅士地微微笑着问女生们要什么,他请客。女生们大半迎着他的微笑脸红。 就有个男生笑他:“光问女生,我也还饿着呢。你今天大出风头,还是我请了。” 女生亦不示弱,你一言我一句,气氛很快轻松热闹下来。人人都避开先前在包厢里李其穆被迫脱衣的事情不敢提。偏偏张恒阳酒醒了不少,还是有些醉醺醺的,冷不丁地接口问道:“李其穆,你那未婚妻,是高中同学吗?” 他一问出来,有心思不够细腻的男生,如陈飞等,也起哄笑闹,直接叫了“嫂子”,问道:“嫂子是不是把你看得特紧?”“她当时怎么追求你的?说点儿浪漫的给咱们听听?”“嫂子肯定很漂亮?”接二连三的问话,玩笑中透着亲近,却又宛如在逼问犯人。 闵敏眼眸凝着盯视李其穆的神情。其他女生们也都看他,目光或多或少总是有些异样。 或许今晚之前,她们对李其穆只是表面层次的好感和欣赏,但经过今晚包厢那一幕,儒雅俊朗的年轻男子,安稳可靠,性感之极,勇猛之极,成绩亦是优秀……心情便不一样了。哪个少女不怀春。 李其穆随着他们闹,神情自然,隐约怀念般地轻道:“他可没看紧我,是我主动追求。他不大合群,性子也倔,长得也不够俊俏,唔,算是端正吧,看得顺眼,也觉得挺标致。”说到这里,自己先垂眸翘了翘嘴角,便岔开话题。 陈飞等人啧啧赞叹,笑得很羡慕,有个男生打趣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也有男生看着多多少少受到打击的女生们,心里挺不是滋味,就配合着李其穆岔开话题,说起别的。 没了那些麦克音乐红酒白酒,众人围着饮料和零食,比刚才在包厢里聊得更亲切。 话没有说尽的时候,但聊了半晌,众人都有些累了。李其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七分钟,浓眉皱起来,再次提议道:“你们先回……” “李其穆!快看,那个是不是你师父?” 最初那个被赵山子踹门撞得鼻子红肿的男生,突然指着窗外,瓮声瓮气地叫。 “是有个军装猛男!酷!” “哪里?”陈飞急忙转头去看。 李其穆心头一动,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单向玻璃墙外,很远的地方,板寸浓密头发的青年在宽阔的马路上徒步飞奔跳跃,浅色特种作训衬衫、深色宽松的军绿裤子、墨绿军用登山款深口鞋,让一股男人的矫健、阳刚、悍猛气息远远的扑面而来。 “他是特种兵吧?在干什么?” “他是在跟汽车赛跑吗?” 有女生叽叽喳喳地捂嘴低呼。 李其穆转着身体,怔怔地看。 那的确是蒙大志,棱角分明的面庞坚毅有余,精致不足;略显焦急的脸上,浓眉粗重,黑眸炯炯,挺鼻阔唇,皮肤微深,算不上英俊帅气。 马路边,新花砖还没铺完,施工人员正在干活,被马路中的“飞人”惊到,也都指指点点。 马路中,蒙大志稳稳地拿着一个小盒子,在车辆疾驰的宽阔马路中狂奔,如脱缰的野马,被汗水浸湿的衣裤紧贴在身上,精壮的肌肉线条凸显出来,挺拔的男人体魄上,饱满刚劲的爆发力和力量感让人受到视觉触动。 酒吧内,注意到这一幕的人越来越多,赞叹笑声也越来越响。 突然一阵惊呼,李其穆也蓦地站起身来。 蒙大志蹿跃中急速靠近,仿佛不是长途奔跑而是百米冲刺,转身要冲到路边时,却险些与一辆轿车相撞。亏得他矫捷至极,猛然跳起身,只怕足有三四米高,来了个干脆利落的空翻,落地在路边刚铺好的花砖小道这头,伸手按地稳住身体,抬身双腿一蹬,继续往这里狂奔。 近了,近了,人人都看得见他被汗水打湿的刚毅面庞。 李其穆心头堵得慌,浓情重爱如同被发酵的面团,撑得整个心里发堵。 “他是来咱们这儿的,不会真是你师父吧?” 陈飞突然转头惊问李其穆。 李其穆神情沉沉无波,勉强翘了下嘴角:“是他。” 登时倒吸气的声音连连在耳边响起,陈飞等人叹服:“有其徒必有其师啊。” 李其穆强自将酸涩的爱情沉淀下去,拄着拐杖站起身,看向蒙大志冲来的酒吧大门。 酒吧大门被一把推开。 蒙大志急冲进来,粗喘连连,也来不及休息,急忙转头四下扫视,凝眸如电,看到李其穆,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吊儿郎当地走过来道:“老是堵车,哥干脆跑来的,还好没迟到。”晃晃手中的小盒子,“呶,哥给你买的冰激凌。” 说完才注意到李其穆身边的二三十人,一挑浓眉,笑容收敛下去,“这些是你同学?” 陈飞、班长、闵敏等,包括醉醺醺的张恒阳,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蒙大志漫不在意,本待不理,又怕拂了李其穆面子,便点头勾了勾嘴角:“那也是我朋友,今晚你们玩得尽兴点儿,算我请的。”又看李其穆,黑沉的眼眸凝神专注,戏谑得认真,“咱俩在这儿说话?” 李其穆一直坦荡地看着他,神情镇定从容下来,转头冲正在看这边的应侍生招招手,要了两瓶冰镇啤酒,坐下去才道:“不用这么着急。”他不愿当着同学的面听蒙大志说那些千篇一律“我不是gay,我是你哥”的话,当先就道,“蒙湘涛在这儿,你要不要见见?” 蒙大志脸色一沉:“见他做什么?不见。”走过来,将小盒子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空沙发上,手扯着衬衫衣襟呼扇散热。若不是李其穆同学在这儿,他早解开扣子凉快了。 “呵,李其穆,我们先走了啊,你和师父聊聊天。” 班长一扯陈飞和张恒阳,礼貌有加地打招呼。其他人也看出蒙大志对他们的爱理不理,他们谁没有傲气?暗地里虽然遗憾,但也打消了套近乎的念头,包括眼冒亮星的陈飞。 李其穆起身送他们离去,拦住了想要掏钱结账的班长他们,和陈飞说:“我大概晚点儿回宿舍,给我留门。” 蒙大志听到“留门”二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随手将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化得不成样子,嘴角一抽,随手扔下面垃圾桶里,又接过应侍生端来的冰镇啤酒,咬开瓶盖,咕咚咕咚仰头灌。 李其穆回来坐他对面,沉然看了看四周:“说吧。”他对蒙大志早已了解很多,听蒙大志打电话时心情不好,就猜他应是因为部队事情或者家庭烦扰而想找人说话。 蒙大志喝酒的动作一顿,黑沉的眸底闪过微不可查的尴尬,继而喉结又上下滚动,一口气儿喝光了一瓶,才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酒嗝,皱眉不悦地问:“蒙湘涛来这儿喝酒,认出你没?” 李其穆见他提及“蒙湘涛”时极度不好的神情,垂眸摇摇头:“不用提他。你要跟我说什么,你说我听,你说完,我听完,我还得回去睡觉,准备明天上的课。”抱着膀子倚靠沙发,忍着没再看蒙大志一眼。 蒙大志见他冷淡,浓眉皱紧,便不再犹豫,张口就要说出来。 却又想着这是谈判,要不先诉诉苦?就凝眸盯着李其穆,心底想着措辞,干咳一声,认真道:“李其穆,我一开始,是看你少有的顺眼,才逼着你当我徒弟,想训出个像样的兵,我承认是我的私心。可后来你也乐意了不是?古时候都说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然咱们俩不能这样算,可我没有一丁半点儿对不起你吧?” 李其穆眸底一黯,默然片刻,点头承认:“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人心不足。” 蒙大志听他越发冷漠,眼眸一缩,痞笑一声,镇定地补救道:“不,你也没错。就算哥教了你功夫,可那大都是你自己刻苦磨练的,你待哥是挖心掏肺,哥知道,哥能感觉得出来,足够抵消哥的那点儿功劳。现在你对哥那啥,想离开,是哥……” 李其穆听他越说越扯,散漫的姿态让人心底憋得慌,便抬眸看他,沉声道:“别一口一个哥,我没能耐认你这个亲戚。游戏里我的话你没在意?游戏里我都那样了,够难为情的,你也别提这一茬了,都过去了。你找不着人说话,除了这个,你随便海扯一通,我都听着。” 蒙大志一滞,对着他沉稳决绝的坚定眼神,突然有些讪讪,放下空酒瓶,仰身靠向沙发。他的衣服还没全干,潮湿地贴在宽厚结实的胸肌上,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李其穆转开眼,看着单向玻璃墙外。 两人都沉默下来,先前注意着这里的酒吧酒客们这时才陆续收回眼神。 “李其穆,咱们都退一步,成不?” 蒙大志搓了把脸,散漫地挑眉低道。 李其穆听着他懒散的浑厚声腔,没看到他脸上浮现的一丝局促,兀自沉眸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刚才那个为了赴约不迟到而狂奔的刚毅男子仿佛还在奔跑。良久才若有所失地回头:“什么?” 蒙大志黑眸坦然地看着他,显得痞气的笑容勉强挂在脸上:“咱哥俩和好吧,现在这样儿,你不舒服,我也难受。我跟你保证,我这辈子到死都不和别人相好,更不和哪个女的结婚。你呢,也退一步,只要你别想着搞我,其余的,你当哥是情人,哥都默认。成不?” 李其穆听得越来越僵,心脏逐渐提到喉咙眼儿,几乎窒息,怔愣惊疑地看他,数度张了张口,才勉强哑涩地、不可思议地低问:“你……蒙大志,你说……你的意思是,你还是拿我当亲弟,让我只管拿你当情人?你……”也太荒谬了些,这算什么事儿?可心里还是不敢置信的惊喜。 蒙大志也觉得自己这提议有点不靠谱,心里提得高高的,不自在地勾着嘴角,坦然道:“小子,哥跟你承认,你先别恼啊。我想来想去,觉着可能我的确对你有一点儿那种好感,你要是跟别人好,我这心里头就老大不舒服。可我也是没办法,这几天专门作对比着,一个用你,一个用a-片-女-优。” 蒙大志头一回感觉如此紧张,脸皮已经臊红,没敢抬头看李其穆,低头拿起另一瓶冰镇啤酒,咬开瓶盖。借着喝酒的抬头机会,才暗暗瞥着李其穆表情,见李其穆沉眸无声,他心下没底。 打个酒嗝,硬着头皮继续低沉地道,“想起你小子,哥做梦都能笑醒,跟你处一辈子,哥都举双手乐意,可……”他顿了顿,指着自己两腿之间,“可下边硬不起来,哥也没办法不是?想起那女-优,哥心底绝对的‘蔑视’,可就是有性趣,一下子硬得跟铁棍似的。” 咬咬牙,搓了把脸,做无奈状,眼看李其穆脸皮沉得跟锅底似的,他忙将浓眉一挑,摊手道,“你看,哥会洗衣做饭,炒菜还挺好吃,哥也有钱,养你板板整整的!你就当请个免费苦力还不成?”继而觉得说话太丢人,又皱眉沉声,“你小子也别太愣,哥还是头一回低声下气的,以前对我老娘老哥都没这么服软过!”总有种抱怨的委屈意味。他的确是竭尽所能,退到最后,仁至义尽了。 原来,感情和欲望,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分得极开的。 李其穆明白了,就因为明白,才相信蒙大志对他,或许是真的有一种微妙、矛盾的“好感”,而不紧紧是因为兄弟情谊。于是,头脑就有些不知是酸是喜的懵懵的晕眩,眼眸紧紧地盯着蒙大志,如同抓住最后的稻草,心底涨得滚烫。他突然深刻理解以前看到的那些人和事―― 欲望战胜了感情,再忠贞的爱情都会出现婚外偷欢; 感情战胜了欲望,再刚强的汉子也能做到委曲求全。 只是…… 李其穆强迫自己稍稍冷静一些,以自己的理智,以自己的直觉,凝眸炯炯地审视着蒙大志的表情和心态,便有些不能确定。他自认不是多疑的人,蒙大志对他有些好感,他现在也信了。但是,蒙大志当真是“纯粹”出于对他有好感,感情战胜了欲望,才委曲求全? 为什么他直觉着,蒙大志在那微妙的好感之余,本身的孤僻和偏激,本身那种寒冷者对暖炉的执着的占有欲,才在委曲求全的原因中占据着更大分量?是因为先前从刘祯那里下结论而过度敏感了吗? 有的感情很直接,很单纯;而有的感情却太微妙,太难琢磨,尤其这种被半强迫来的感情。 李其穆念头纷纷涌涌,面庞绷紧,屏息得胸闷,才声音微僵地问:“你不后悔?”他先前的决绝只是迫不得已,而今,他却不再多想,只需蒙大志退后一小步让给他,他也愿意去飞蛾扑火。他放开了一切,眼底的猜测全都沉淀消失,隐隐升腾起往日强压的灼灼火热。 蒙大志一直忐忑地等他发话,听他松口,心里大大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花心思纠结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了!那简直不是人做的活计!光费脑子都能够累死七八回的! 蒙大志心情轻松下来,眼见李其穆看他的眷恋目光,他耳根子一红,嘴角抽了抽,隐约觉得愧疚,但只是一闪就无影无踪,干咳着嘿笑道:“你不后悔,哥就不后悔。” 说着,大模大样地起身坐到李其穆身边,试探着和以前一样勾肩搭背,见李其穆没有将他一拳揍开,他才挑眉,趁热打铁地嗤笑道,“咱哥俩,以后住一块儿?哥去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你上学也方便。咱俩玩游戏也方便。哥一个人住腻歪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三卷的开始,算不算是先结婚后恋爱?总之,嗯,将要同居了。 ------------ 88第88章 这晚,李其穆自从下楼来到酒吧大厅,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监视着记录着。 李其穆现实中的警觉性比在游戏里差了太多,否则在包厢也不至于直到最后才察觉摄像监控,酒吧内人也热闹,他便没注意吧台后那个看似本本分分的普通应侍生。 后来蒙大志在明亮如昼的路灯下飞奔而来,陈飞等人离开,蒙大志察觉有人始终注视着这里,但看他的人多了去了,那人又没有恶意,他便没当回事,自顾自跟李其穆“谈判”。如今谈判成功,他只顾揽着李其穆的膀子嗤笑,哪还在乎谁在看他们? 直到他们起身结账离开,那应侍生才连忙拨打蒙湘涛的手机,把情况全数汇报过去。 并非蒙湘涛吩咐,而是蒙湘涛身边心腹――先前那位监控室内的侍立者的叮嘱。 先前蒙湘涛在李其穆走出包厢时,就接到家里医卫员的电话,一听到老娘被蒙大志踹得吐血昏迷,至今仍人事不省,他惊怒变色,哪还顾得上李其穆?匆匆从后门离开酒吧,开车疾驰回家。路上堵车,他还未到家,刚挂上询问母亲现状的电话,就又接到应侍生的禀报。 这一下,他恨得简直把牙根咬出血来! 他在游戏里追求李其穆时,怎会不打听李其穆与谁交好?自然就查到狼牙身上,再联系狼牙与高朗科、大块头等人的关系,不用多费劲儿,便知晓狼牙是何许人也,正是他那个肆意妄为、凶狠跋扈的三弟蒙大志! 对于蒙大志那个不要命的凶人,他恨得厉害。他曾经险些被蒙大志活活揍死,躺了几个月才完全康复,而蒙大志在被老爷子怒斥丢到某支特种队伍中训了一通后,又安然无恙地回来,结果只是比以前更为精壮和狠戾,根本看不出半点受到打击的模样。 “李其穆……蒙大志……但愿我妈不会有事,也但愿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否则……” 蒙湘涛喘息粗重,面皮阴沉,嫉恨的邪怒撑涨得肺疼。 猛一捶方向盘,刺耳的车喇叭声划破遥远的夜幕。 …… 李其穆和蒙大志走出酒吧,拦住一辆出租,坐进去,说:“去北大。” 随后,李其穆一路沉默。他沉眸看着车窗外的路灯,心里还是有点恍惚,好像是在做梦。今晚的事情发生得太多,蒙大志的表态也太突然。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者,猛然看见前方一片绿洲,拼命地向往着奔跑着,却不知道会不会是海市蜃楼。 但他终究是激动和欢喜更多一些,像个陷入初恋的小男生,蒙头蒙脑地不知说什么好。 与他端正如钟的沉稳坐姿相比,蒙大志就显吊儿郎当,坐得很没有正形。 蒙大志完全将打电话之前的愤怒杀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现在喜滋滋的,抱着膀子,翘着二郎腿,盯着李其穆,一会儿炫耀地说:“诶,小子,哥还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哥炒辣子鸡是一绝!等租了房子哥炒给你吃?” 一会儿又嗤笑着问:“以后你衣裳,哥全给你洗?内裤要洗不?”不等李其穆表态,他又提要求:“小子,咱们俩,是不是该换换称谓?你喊声哥来听听。我叫你小弟行不?要不小穆?小李?小李子?嘿!”…… 一路就听他沉厚愉悦的声腔自言自语着。 出租车司机听得神情古怪,连连透过后视镜看他们。 李其穆嘴角翘了翘,默默地忍不住脸红,快到北大的时候叫停,下车在路边的林荫下步行。 蒙大志连忙跳下来跟上他,走到安静处,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蒙湘涛不是好人。”话音一凛,“哥也不算好人,可他比不上哥一星半点儿!哥现在看出来他是哪儿惹恼了你,你放心,哥替你揍死他丫的!你以后就别再跟他瞎腻歪,靠那法子捉弄他,他还不配!” 最后一句话有些低沉,继而突然模糊而语速极快地说,“还有他照片儿,赶紧删了。” 李其穆听得微微一愣,吃醋?心底浮现飘然的愉悦,沉眸轻问:“你跟他有仇?” 蒙大志面皮一沉,气息一下子阴戾下来,沉默了下才恨意昭昭地简单道:“他娘是个婊-子小三儿。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然后转头看李其穆一眼,嘴角抽了抽,嘀咕,“上次你还跟他勾勾搭搭,哥看得差点气炸喽!”没掩饰他的不满,却没注意到自己话里满是透着委屈。 李其穆眸底一缩,心里怜惜大升,暂时不敢多问,免得触及蒙大志的痛楚,便答应着:“对不起,绝不会有下次,他那照片儿我老早就删了。”说完立即转开这个已经变得有些沉重的话题,叮嘱道,“以后,不论什么时候,你都别在马路上乱跑了。” 李其穆拄着拐杖,走得沉稳,声音也是缓缓的低沉,宛似父兄教导不懂事的孩子。 蒙大志手插裤兜,强行抛开家庭仇怨,恢复懒洋洋的模样跟他并肩走,宽厚脊背挺得笔直,突然觉得哥俩和好后的空气都比以前清新,深深吸气,点头答应:“成,哥记住了。还有啥吩咐没?” 李其穆见他漫不在意,蹙了下眉:“不止是马路,所有危险的地方都永远不要逞能。这是现实,不是游戏,你也就一条命,别不当回事儿。”顿了顿,转头看前方,幽黑的眸子炯炯发亮,“你既然说咱俩现在是那种关系,你就得为我考虑考虑。我还不想这么早当鳏夫。” “鳏夫?”蒙大志本觉他在管教自己,虽然不大自在,却也微妙地欢喜,待听到他“鳏夫”二字,不禁想起他以前的那般“宣言”,心底就咯噔咯噔地跳,忙用力拍拍他的肩头,“得了小老头,哥懂事儿。” 李其穆又皱了皱眉,转头看他。 蒙大志浓眉一挑,与他对视,但迎着他澄澈黑亮的眼睛,却莫名有些底气不足的讪讪,只得偏过头,双手插兜,作势叹息着说:“行,哥全都听你的。今天太晚了,你赶紧回宿舍吧,哥在附近转悠转悠,找找租房子的地儿。” 李其穆唔了声,却看是看着他,专注而暗隐灼热的黑眸,充斥着包容、爱情,以及欲望。 蒙大志身体素质极强,虽然不是大块头,但被汗水浸湿后又被体温蒸干的衬衫贴在身上,精壮的轮廓就带着火热的体温,在夜晚里充满雄性的性感、阳刚的诱惑。 李其穆觉得自己又硬了,控制不住。他想抱一抱蒙大志,甚至亲蒙大志一口,再摸一摸蒙大志的胸膛,但他们站的地方虽然昏暗,前后却都亮堂堂的,人来人往,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蒙大志的话他记得很清楚:“……只要你别想着搞我,其余的,你当哥是情人,哥都默认……” 蒙大志被他这种眼神看得耳根子通红,但微妙尴尬和紧张中也有些捉摸不透的舒畅,吁了口气,挑眉戏谑道:“搞不懂你小子咋想的,哥有啥好看的?瞧你这出息!回学校吧,赶紧的。以后住一块儿,你爱看多久看多久。” 这才有些小情侣躲在树下面不愿分开的意味了。 李其穆愉快地无声笑了笑,他站立得挺拔,态度磊落而坦荡,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低问:“我是想要弄明白一点。蒙大志,你能为我履行多少‘情人’的责任?”他问得缓慢而认真,“蒙大志,你也知道,我已经……爱上你了,不可能和你住一起什么都不做,那样对我,太煎熬。” 蒙大志神情一滞,心头突突乱跳,全身肌肉都绷紧,棱角分明的面庞也红起来,下意识地偏过头不去看他。李其穆也沉默地屏住呼吸,却是专注地凝眸看他。 顿了小会儿,蒙大志干咳一声,皱紧着粗重的浓眉,看着前方路灯,不耐烦似的摆摆手,沉声低道:“哥都知道,刚才不是说了,哥对你,也有好感,只要你别搞我,其余的……你爱咋地咋地。”又顾左右而嘀咕,“哥就算不习惯,当成免费按摩了还不成?” 李其穆听得心底一热,呼吸就微微急促了些,咧嘴笑起来,又微微低头看了看裤裆,幸亏穿内裤时维持着好习惯,硬了也看不出来。 …… 回到宿舍,轻轻推开门,张恒阳的轻微鼾声显示着他昏天暗地的睡眠,陈飞和邱河则在聊天,聊的是他,陈飞还正意犹未尽地说着:“……我都心跳加速了,没想到他那么酷啊,又帅又性感,难怪那肌肉男想跟他搞基,我也乐意啊……呃,李其穆,你回来了?” 邱河看着掌中电脑的小说,幸灾乐祸地低声笑。 李其穆今晚高兴,关上门,顺着他的话说:“跟你搞基,我不乐意。你太瘦了,没得摸啊。” 邱河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陈飞的一丝尴尬一扫而空,大大方方地在黑暗中瞪了邱河一眼,放开这一茬,问李其穆:“你那猛男师父又教你什么厉害招式了没?他是真的退役特种兵吧?” “现役的。哦对了,他是说要教我点功夫,大概以后我会申请离校住宿,就在校外租个房子。呵,以后可别太想我。”李其穆嘴角压不住笑意,一不小心又显出心里的憧憬和原本掩藏很好的兴奋来。 他俊气的面庞笑成温和的轮廓,摸黑找牙杯牙刷,肚子却终于承受不住饥饿,发出抗议的声响:“咕噜。”先前在酒吧吃的零食不多,刚才和蒙大志在一起,又哪还记得饿,现在才觉着饿得前胸贴后背,便去拉开自己抽屉找备用面包和营养饮品。 “离校住宿?”陈飞听得愣了下,忙翻身趴到床边,惊讶地看着他,“你要离校住宿?和你师父一起租房子?”他感觉有点怪异。 邱河也有些意外,问他:“你师父是现役的,能住在部队外面?” 李其穆大口嚼着面包,垂眸不动声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沉笑道:“他是个兵痞子,不服管教。好像家里有长辈在部队里当官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好问。” 陈飞和邱河听得张大了嘴巴,呆呆地“哦”了声,理解道:“红二代啊?” 李其穆就笑起来,醇厚的嗓音在黑夜里泛着男人的性感:“算是吧。” 陈飞看着他,突然嘟囔道:“笑得真勾人。” 李其穆摇摇头,没理他。吃完了面包,又喝下营养饮品,勉强压下了饥饿,就拿着牙杯去洗手间刷牙。回来后,没再与陈飞邱河聊天,试着沟通《禁咒》客户端,发现还没反应,也不在意,翻个身,嘴角忍不住微笑,居然很快入睡了。 第二天,窗外天色还漆黑着,宿舍内外一片安静。 李其穆就醒来,听着张恒阳一如昨晚的轻微鼾声,还有陈飞、邱河二人的平缓呼吸,他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脑袋里老是控制不住地想着:今天开始,真要和那家伙住一块儿了?我俩算同居吧? 又想着蒙大志昨晚那番脸红别扭的话,他晨-勃的物事不禁硬得更厉害。 他转头瞅了眼三个舍友,稍稍掀开薄被,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不必模特差吧?又瞄了眼两腿之间那根炙热的宝贝,有些脸红和忐忑:真要做,那家伙受得了我么?他那地方可没练过。 稍一失神,嘴角抽了抽,拍拍自己额头,想得太远了,还没影的事儿呢。 转而又担忧,如果他抱摸蒙大志,蒙大志会不会反感?却又想起那天在主城秘境里,他对蒙大志动粗用强,蒙大志似乎也被他摸得半勃-起了,才暗暗放下心来…… 如此胡思乱想,纷扰的念头越来越多,也不知都是从哪里涌上来的。 突然想起一事,忙放下薄被,拿过手机,将蒙大志的手机号码存上。输入号码姓名时,他又犹豫,写什么?狼牙?爱人?另一半?想起蒙大志总想听他喊声哥,他有点叫不出口,感觉别扭,那就在手机里答应他吧,无声一笑,直直白白地写上“哥”。心道:简直比说“我爱你”三个字还肉麻。 好容易挨到天亮,他躺着给蒙大志发了个短信:“醒了没?”发完觉得无聊,这不废话吗? 却马上收到回信:“早醒了,哥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吃早点。” 李其穆一怔,猛地坐起身来,薄被从他厚实平滑的胸膛滑落,他没在意,只忙发短信问:“你来这么早?稍等会儿,我马上过去找你。”发完手脚麻利地穿衣下床,感觉连右腿有更有劲儿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下床的动静吵醒了邱河:“几点了?” “六点多,还早,你继续睡。” 李其穆转头轻声回答。邱河就没声了。 蒙大志这时回复短信过来,手机震动,李其穆按下,查看:“你不用来,哥是来跟房东签租房协议,昨晚就说好了,今天租了房,哥再置办点儿生活用品。你准备上课吧,下课再给哥打电话。你需要买什么不,哥给你办全喽。”一口一个哥,叫得很欢快。 李其穆浓眉黑眸都带上笑意,回道:“我记不起来要买什么,还是我去找你吧,早上第一节没课,正好跟你一块儿去24小时超市购物。” 蒙大志那头干脆:“行,速至。” 还拽文呢。 李其穆嗤然一笑,眼前浮现出蒙大志痞气的刚强面庞,想着前些日子那种压抑难受的心情,心底一时间恍惚而激动,竟突然有种想要对天大笑的冲动。真幼稚。 他咧嘴笑,也不知是笑蒙大志还是笑自己。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拿着钱包,刚要出门,想了想,怕待会儿来不及回宿舍,就把书包和第二节课该用的课本背上。这才拄着拐杖快步出门。 一直走出北大校门,转头就看到蒙大志在路边站着等他。 蒙大志衣裤鞋子的样式与昨天一模一样,但也看得出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精悍的体魄、凌厉的气势,在文气彬彬的北大门前很是惹眼。偏生他漫不经心,顾盼之间生人勿进,更添两分肆意嚣张之态。 李其穆专注地看着他,心头发热,暗暗深吸气:要住一块了。 蒙大志看到李其穆走来,脸上浮现出懒洋洋的轻笑,吆喝道:“走快点儿。磨磨唧唧的。”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要是遇到李其穆这样性情的男人,别管他是丑是帅,赶紧嫁了吧。 ------------ 89第89章 李其穆从校门口拄着拐杖大步走来,并不显得踉跄,稳重而流畅的身体和动作都显得矫健。他看着蒙大志的脸庞和举止,看蒙大志将双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变成抱着膀子的散漫姿势,也看蒙大志将棱角分明的阳刚面庞笑得微显柔和的痞气笑容,再想想马上就要同居,心脏狂跳起来。 “你吃完早饭了?” 李其穆沉静地问着,走到蒙大志身边,右臂拄拐,左手顿了顿,忍不住地以极其自然地姿态慢慢揽上蒙大志的肩头。他感觉自己比昨晚还有些急色。 他的身高已经有高过蒙大志的趋势,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主动与蒙大志勾肩搭背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感触到蒙大志精壮的肩部肌肉轮廓,腿间那根斜上紧贴内裤的东西立马涨得生疼。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蒙大志对他的主动亲近动作有些意外,即便在游戏中,李其穆对他也是规规矩矩的,当然那次在主城秘境里除外。他转念想想,从今天开始,李其穆就会把他当“情人”了,这样的态度倒也正常。他抽了抽嘴角,强自放松。 “打算吃呢,刚要吃你就来了,哥反悔没要,不过付过钱了。你想吃啥,哥‘全’听你的。” 蒙大志瞥了眼李其穆红脸却镇定的刚强模样,觉得可乐,故意把全字念成重音。他本是随随便便的玩笑,却不知自己沉厚的声音在李其穆听来有多么低哑勾人。 李其穆心底一荡,低声说:“蒙大志,你真性感,我还没见过有谁比你更‘性感’。”然后压下那份不好意思,坦然笑着,迅速平静下来,胳膊搭在蒙大志宽阔厚实的膀子,手掌紧紧地抓着蒙大志的肩头三角肌,将那种弹性温热的肌肉触感充盈到整个手掌中。 蒙大志被他夸得暗觉不自在,浓眉挑起,嘿的一笑:“还成,哥这身板儿的确老能勾搭小姑娘媚眼儿了。”瞥着李其穆的神态,也压低声音道,“要是只穿迷彩背心儿走出来逛一圈儿,有时候都能碰到个‘不小心’摔倒的,就等哥去扶她一把或者干脆扶哥一把……” 李其穆浓眉微蹙,右手用力抓紧他结实的肩头,把他往自己微微揽了揽:“我带你去老何记。”又沉声道,“以后你出来都穿长袖,前胳膊也别露出来。你的衬衫都是这种半截袖的?” “别用劲儿。”蒙大志被他揽得微微斜身,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却不大舒坦。他以前没觉得怎么,可现在看李其穆比他高,也不比他弱,他再被李其穆这样像是往怀里抱似的姿态,就极其别扭:小崽子,真当哥是小媳妇儿了? 他黑眸一沉,稍稍用力,轻易摆脱李其穆的胳膊,懒懒道:“也有长袖的,哥穿这样儿凉快。”说着话,一转头,将衬衫的短袖卷到肩头,把两条肌肉精健的臂膀完全袒露出来,嘴角一勾,低声道,“注意瞧。” 现在六点半左右,也不算早了,尤其北大门口,人来人往。女人很多。而且现在已经是秋天,大多数人都加了个外套,像蒙大志这么穿短袖还嫌热的彪悍兵哥就显得极为突出。 没多大会儿,路过的行人,男的还好,女的却纷纷往他毫无赘肉的强壮臂膀上瞅。 蒙大志板寸黑发,浓眉刚毅,身板儿精壮挺直,又穿着特种军夏装,两条臂膀和面庞既不白也不黑,健康的麦色,肌肉流畅而结实,光滑刚劲,充斥着极其浓烈的成熟男人的阳刚性感。 李其穆脸色很快就有些不好看:“放下来。”他低声说。 “放个鸟。”蒙大志却没在李其穆那个状态中,兀自向前面一个盯着他瞧的年轻女人瞪了瞪眼,恶形恶状的流氓痞样,见那女人匆忙脸红着转头,才嗤然着笑转头:“瞧见刚才那……” “我叫你放下来!而且不要和别人眉目传情!” 李其穆转头森然地看他,眼底有些沉沉怒意。 蒙大志笑容一滞,见他似乎动了真火,才皱了皱眉:“能耐了你,敢对哥吼?传啥情了?没看到哥在瞪她?”嘀咕一句,老老实实地伸手把短袖放下,瞥他,“成,听你的了。还干哈?” 李其穆见他蛮不在乎的神态,从昨晚到现在的一头热才渐渐清凉下来,记起他们现在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情人,而是蒙大志那个荒谬的提议:他把蒙大志当情人,蒙大志默认着却只把他当兄弟。 “去吃饭吧。” 李其穆闷头说,再没刚才的热乎劲儿,恢复成了以前的理智状态,率先不疾不徐地沿着路边走,“那里生意挺好,去晚了怕没座。”只是没话找话说,什么时候去,那里都有座。 蒙大志瞅瞅他突然的冷淡,有些讪讪和失落,同时却也松了口气,双手插兜地大步跟上,干咳一声,找话问:“你常起早?” 李其穆便即一顿,觉得不能这样荒谬下去,以前的追求计划虽然没有太好的效果,但总归让蒙大志服软了不是?他转头凝眸细看蒙大志,把蒙大志看得有些发毛,才转头找到眼镜店,速度进去,速度出来。 “恁丑的眼镜,你买它干什么,哥给你买个好的?” 蒙大志始终抱着膀子紧紧跟着他,没敢再像先前那样张扬。效果已经达到了,他的声音就隐约有点服软的意味。他可舍不得真的再跟李其穆闹僵,一次就够受的了。 李其穆理智下来,也明白他的态度,眸底清澈地看着他,低声突兀地道:“热了你嫌烫,冷了你嫌冰。所以,既不要太热烫人,也不要太冷冻僵,最好温温和和的当你的暖炉是不?” 蒙大志没明白,但也知道这不是好话,忙正色问:“什么暖炉?” 李其穆深深看他一眼,没答话,转身走了几十米,离开了眼镜店,到人少些的地方,才将那个刚买的方方正正的老式黑墨镜递给他:“给你戴的,现在就戴上吧。” 蒙大志瞅着他的表情,嗤笑一声,摸不着头脑:“哥戴它做什么?又不是没脸见人。”但还是驯服地依着李其穆的指示完成任务,用宽大的黑墨镜遮挡住浓眉、双眼,以及小半张脸。 “昂头挺胸,动作僵硬点儿。” 李其穆也不客气,沉声下达命令般轻语。 蒙大志看着他板着的脸,下意识就觉得最好听他的。他也不愿让李其穆与他置气,只是有点不敢面对李其穆的热情而已,便十足配合地一站,直挺挺地站出军姿来:“遵命,长官。” 沉厚的嗓音、刚强的体魄、驯服的姿态。他本来只是有心逗李其穆高兴。却不想…… 李其穆呼吸突然加重,下面那物又硬得跟钢筋似的,暗暗咬牙:勾引我! “你不是要引人注目?就装一次退伍盲人吧。” 李其穆死板地说着,脸皮微微发红,转头见四周行人虽然不多,却也有人看过来,便伸手紧紧抓住蒙大志结实的上臂。手指接触到蒙大志饱满二头肌的温热弹力,他觉得自己脸皮红得应该可以和西红柿媲美,但还是壮着胆子,肆意地用手指在上面摩挲。 摩挲两下,蒙大志没啥反应,他自己倒是被那种坚韧光滑的触感引得呼吸粗重起来。 蒙大志实际上听得有些傻了眼:“你让哥装盲人?”继而察觉李其穆居然在抚摸他胳膊肌肉,他心底大为尴尬,蓦地脸皮微红,不自在地点头,“成,哥还听你的。” 当即面色一整,摆出以前做任务冒险时乔装改扮的心态,右臂任凭李其穆抓着,左手插在兜里,挺胸抬头,端端正正,似乎木然地看着前方,实则一双眼睛暗含复杂地瞅着李其穆。 李其穆比他稍高,人也健实,自然短发比他的头发长不了多少,修得整整齐齐,与浓眉黑眸相映衬,很是刚毅俊朗的帅小伙儿。刚才他裸着两条膀子,很多人也没看他一眼,眼珠子却黏在李其穆身上。 “老何记本来不远,刚才买眼镜时走偏了。再从那边儿过去。” 李其穆声音平和下来,左手紧紧抓着蒙大志短袖下的粗健臂膀,在短袖的掩盖下光明正大地用手指抓摸,声音有些低哑。然后一路再没说话。蒙大志也没说,右胳膊僵着被他吃豆腐。 来到老何记店门,只见门旁挂着广告牌,上面写着:“革命就是请客吃饭!不要独自吃饭,不要等到有求于人的时候才请客吃饭,吃完饭要抢着买单!你有多长时间没见朋友了?请他来吃饭吧。” 蒙大志转头盯了两眼,向李其穆笑:“这饭馆老板有意思。” 门里一个正要走出的青年本以为他是盲人,老早就停着给他们让路,见他盯着广告牌看,不禁满脸怪异,别别扭扭地抬步从他身边走出来,走出之后还回头看他们俩。 蒙大志瞥瞥李其穆的神情,暗道:小王八蛋,这都不松手? 李其穆这回是厚了脸皮,始终不放开,一边在他结实的二头肌上捏摸,一边慢腾腾地扶着他到角落找桌子坐下,然后才极为不舍地从他短袖中收回左手。再然后,就隐隐觉得蒙大志松了口气。 一路上,蒙大志右胳膊绷得很紧,精壮男人肌肉的质感很强,让李其穆几乎忍不住想要转身扑过去扒开他的衣裳。但李其穆明白蒙大志可不是故意绷了劲儿勾引他,而是别扭地僵忍着。 一顿饭,蒙大志找了几句话闲说。李其穆食不语地听着。 两人做事都麻利,很快吃完了早点,蒙大志待要起身,右臂却又被李其穆紧紧抓住。 蒙大志是极其厌恶与人肢体接触的,但这个厌恶点早已在李其穆身上消失,甚至以前为了在李其穆跟前演演戏,还能容忍千纸鹤搂他胳膊……可见,要是李其穆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抓着他的臂膀,他还真不会觉得怎么。 可关键是,李其穆今天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的要折腾他,表面上看去端正的好大学生模样,实际上手指在他肌肉上揉捏抚摸得肆无忌惮,极尽暧昧爱抚之态! 蒙大志被摸得头皮发麻,说实话,他不反感,但也没快感。 “你小子忒记仇了。哥不就是露了一下膀子?这盲人装得可不舒坦。” 蒙大志面皮微僵,嘴角抽了抽,不说被吃豆腐一事,只顾左右而言他。 李其穆坦荡正派不吭声,沉着俊脸付账,拄着拐杖扶蒙大志出去时,恰好遇到隔壁班的同学。面对那同学的疑惑眼神,李其穆笑着解释:“这是我认的拳脚师父,当兵的,人实在,前些日子见义勇为被人揍了两个蜂窝眼,眼皮肿得不像样儿,让我扶他装瞎子。” 蒙大志险些被他气乐了,走出老远儿才咬牙切齿:“小兔崽子你就闹腾吧!” 李其穆这才重又淡淡地笑了出来。 蒙大志一看到他笑,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撇撇嘴角,哼了声,抖手摆脱他的左手扶持,摘掉墨镜:“该去签房子租约了。跟哥走。”他一把拿开李其穆的拐杖,死死搂住李其穆宽阔的肩膀,边走边报复似的用大手在李其穆肩头用力地抓。 李其穆深吸口气,沉声低问:“你当掐魔兽脖子?”却没躲闪,甚至嘴角仍旧带着纵容的轻笑。 于是,蒙大志突然觉得自己幼稚了,先前被李其穆吃豆腐,他反应幼稚,现在又跟个小孩儿似的,登时难为情,红着耳根子瞪了李其穆一眼,却又发现自己这个举动更为幼稚!怔了下,皱眉道:“甭废话。”也不松开李其穆,半是扶半是搂地大步前行。 李其穆早就注意到他跛脚比以前轻微极多,这会儿才问:“你的脚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成,快好了。”蒙大志瞥了下李其穆的腿,“你的腿咋样了?” 李其穆不遮不掩,简洁却详细地把自己的恢复状况讲说一遍。 蒙大志在他醇厚如酒的男中音声调中平静下来,觉得自己要是因为在李其穆跟前儿犯幼稚而置气,那才是真幼稚。遂心情舒缓,不再想这些莫名其妙的无聊小事。 去签租房协议的时候,房东还没起床。 蒙大志松开李其穆,猛砸房门,跟个土匪似的。 房东披着衣裳开门时,怒气冲冲,气势汹汹,但一看到蒙大志这副精悍凶煞的外型,脸上的怒意就缓缓消失,推了推眼镜:“来这么早?”转头又看李其穆,惊讶地问,“小伙子,是你推荐他来我这里租房子的?” 李其穆本觉得房东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分明是后悔租房子给蒙大志,听他询问,仔细看他两眼,才认出来是昨天送二舅回来后,下楼时遇到的那个跟他搭讪问他是否租房的精明大叔。 “不是,他自己找来的。” 李其穆微微笑了笑,转头看看蒙大志,心里有些没底:这家伙不被他老子喜欢,他就是个穷当兵的,要是太穷,租的房子既不宽敞又不隔音,那我不是什么事儿都做不成?还不够受罪的。 签租房协议的时候,李其穆才知道,原来蒙大志要租的房子不在这栋稍嫌陈旧的楼中。 房东自卖自夸:“原本是打算给我儿子结婚的,可我儿子出国留学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干脆暂时租出去……” 蒙大志拿过一式两份的协议书,没理他的废话,交了押金后,就带李其穆去看房子:“别听刚那老头瞎说,就是个出租屋,带了厨房、浴室、洗手间而已。不算大,但我瞅着还算干净。关键是它离你学校近,你来去方便,因为新建的楼,隔音效果好,你学习也不会被搅扰……” 作者有话要说:邪主那本书的入v当天三更耗费我太多心血和时间,这里竟停了三天。真感觉先前同时开两本书是孟浪了。 不过这本书,我既然写下来,就不会断更。 我说过的,有你们爱看,我哪怕熬夜,也继续写着。我个人极其、极度舍不得离开李其穆和蒙大志。 ―――― 至于作者开两本书,会不会质量下降神马的,不用担心,两本书同时开好长时间了。若是某段时间作者觉得能耐不够,就会暂时停住,便如这次的停住三天。总之要么不写,要么写出我的最大能力来。 ―――― 从今天开始,恢复19:00的日更吧。 ------------ 90第90章 走在路上,李其穆和蒙大志并肩而行。李其穆对情感也是个雏儿,查看的书不少,掌握的东西却有限,所以他想得基本而现实:不能让这荒谬关系持续,必须得让这家伙也进入状态,就算是被我强迫,也得让他习惯点儿,习惯成自然…… 李其穆转头看了看蒙大志,蒙大志正出于侦查习惯而留意着四周的环境细节。 李其穆咽了咽唾沫,坦诚地低声说道:“蒙大志,我想摸你胳膊。” 蒙大志一滞:“啥?”脸上还没有异样,甚至戏谑地瞥看李其穆,却不知道自己那双耳朵早就先红了,还吊儿郎当地挑眉嗤笑,“咱能矜持点儿不?你是大学生,北大的,就这点儿出息!哥都替你丢人!” “别人说矜持,你也说得出来?”李其穆笑了笑,又顿了顿,才转头把目光凝在他的耳朵上,心底扑通乱跳着,又壮着胆子,沉声郑重道,“其实没办法,我就只喜欢你。我还是想摸你胳膊,要不……你让我回去摸你大腿也行。” 蒙大志阳刚而年轻的面庞终于显出红意,一瞪眼,抬脚踹他:“滚犊子!” 李其穆矫健地旋身避过,跟演武侠片似的,完全不见拄拐杖人应该有的迟钝,笑声放得大了些,引得路人纷纷来看。他笑着小声感叹说:“蒙大志,其实……我觉得你对我撒娇的模样,还是挺可爱的。”不等蒙大志恼羞成怒,不耐其烦地转到第一句话上去,“让我摸摸胳膊行不?” “胡扯!啰嗦!废话!聒噪!” 蒙大志没好气地咬牙,红通通地板着脸,猛地掏出那副宽大眼镜戴上,装作走路蒙头蒙脑的盲人模样,左手一插兜里,右胳膊一伸,“小王八蛋,给你!” 对李其穆来说,摸胳膊是小,意义重大。他低头笑着,伸手扶住这个退伍的“盲人”,并在短袖的掩盖下,正大光明地揉摸这位兵汉子粗壮的上臂,还强忍着臊意,不去理会心底的难为情,勉强说对他来说极其肉麻的情话:“蒙大志,你一条胳膊,就能迷死我。” “走快点儿!” 蒙大志一张脸皮红透了,又狠狠嘀咕,“你啥时候学会这些乱七八糟的!” 没几分钟就走到新楼,李其穆遗憾地笑语:“这么近呐?真想跟你一辈子这么走下去。” 蒙大志心头一跳,想说句“不愧是文科北大的,一句话就搞文情”之类的戏谑话,或者说句“那当然,哥养你”之类的调笑话,但张了张口,却忽然哑了些,最终只说:“前面有电梯。” 和这里的居民一起坐电梯时,李其穆仍旧没放开蒙大志的胳膊,一化了淡妆的大婶笑着和他们搭讪:“你们也在这儿住啊,没见过你们呢。哟,是军官呢?” 蒙大志装盲人兼哑巴,冷着脸没鸟她。 李其穆一边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鼓着勇气肆意抓摸蒙大志饱满的二头肌,一边刚正从容地笑着回答说:“我哥是当兵的,我们哥俩刚搬进来,请您多照顾。” 蒙大志听他叫哥,嘴角忍不住一勾。 那大婶又说话,李其穆随随便便地搪塞过去,俊朗礼貌的模样当真是令人如沐春风。正说话间,电梯“叮”的一声又停,五楼,李其穆扶着蒙大志,一下子叫得极其顺口:“哥,咱到了。”往外走时,外面的就开始往里进,李其穆皱皱眉,“坐电梯挺麻烦的,以后咱自己爬楼梯?” 蒙大志心底正得瑟:小王八蛋,哥是你哥,你得听你哥的! 但一听李其穆问,嘴上就不假思索地说:“成,哥听你的。爬楼梯……”还没说完就闭上嘴巴,嘴角抽了抽,似乎感觉特没面子,又道,“以后小事儿听你的,大事儿听哥的。” 李其穆听他说,就想起以前看过的小幽默:丈夫跟朋友说“家里小事儿老婆说了算,大事儿我说了算”,老婆正好听到,就问“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丈夫一摆手“这种小事,老婆说了算”。 李其穆笑笑,刚想讲出下一句,心念一动,想到上面的夫妻正好与他和蒙大志颠倒,便去看蒙大志,正发现这家伙勾着嘴角痞笑,才明白他也知道那笑话是什么。 李其穆心里更加确定,蒙大志就算能承认他这个情人,也不会承认他这个“丈夫”。又想起蒙大志那天在主城秘境里骂他“你犯贱啊!非得找男人操你?”接连又骂“李其穆你就一贱货”……脸色逐渐沉冷下来。 他没有松开蒙大志,反而把蒙大志肱二头肌握得死死的,把那块肌肉捏得由圆到扁。 蒙大志疼得皱眉,察看着他的脸色,抽抽嘴角低问:“这么使劲儿做什么?” 李其穆没吭声,走到每人处,才沉声道:“蒙大志,我不是贱货,我也从没想找男人上我……” 蒙大志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自作聪明,却让李其穆想到那天的事情了,脸色一变,忙道:“别乱说!那天是哥犯浑了,你别往心里去。” 那天的事情,李其穆没忘,蒙大志也没忘,只是谁都没去再提。蒙大志怎么想那天的事情,李其穆不知道。李其穆以前刻意忽略掉那天的折辱,只因为他爱蒙大志极其深刻,深刻到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现在冷不丁想起来,说出来,才知道已经成了心里的伤痕和疙瘩。 李其穆拄着拐杖走得笔直,却再没出声。 蒙大志悔得要死,抬左手狠狠抽自己一嘴巴,“啪”的闷响显出他用力的沉重。 李其穆心底咯噔一下揪疼,立即沉眸不悦地呵斥道:“你打自己做什么!” 蒙大志怔了怔,瞬间想起以前的相处中,李其穆对他恼火的原因绝大多数都是因为他自己不注意安危,他每次陷入危险,李其穆都拼命地救他,那种凶狠模样,跟护崽儿的公狼似的,连他看了都觉得浑身发毛;他每次伤了废了,李其穆也都红着眼睛给他治伤,治好了再飞脚就往他胸膛上踹,然后发怒训斥他,也不管周围有人没人,丁点儿都不给他留面子…… “对不起哈。” 蒙大志勉强扯了扯嘴角,怔怔地看着李其穆微皱的浓眉黑眼,李其穆的眼睛深黑但是坦荡,近在眼前,看得他心底暖烘烘的,就突然觉得自己恶心,“小子,你揍哥一顿行不?要不,哥天天当沙包让你揍,你啥时候出气了,啥时候再停,行不?” 李其穆收回眼神,看向前面:“也没怎么生气,都过去了,那天,也是我冲动。唔,到了,是这个门牌号吧?” 蒙大志瞅瞅他的脸色,也不敢再多提,免得多说多错,就勾着嘴角,瞥着他的脸色,痞里痞气地笑道:“就它,咱到家了。哥开门啊。” 钥匙在右裤兜,蒙大志也不敢让李其穆松开他,右胳膊的动作都不大,灵巧地伸进兜里取出钥匙,再拿钥匙开门。整个动作的过程,右胳膊伸展屈起,结实的二头肌在李其穆手掌中舒张鼓起,光滑温热的男人肌肉触感,让李其穆呼吸有些粗重。 蒙大志微微迟疑了一下,右胳膊肌肉正被李其穆用力地抚摸和揉捏着,这马上要进门了,李其穆要是以摸情人的名义,提出摸他其它地方,他用什么理由拒绝? “钥匙有什么不对?” 李其穆见他钥匙插在锁孔里没转动,出声问他。 蒙大志心下一横,拧动钥匙:“没啥不对。来,你看看要添什么东西,我去买。”心道:摸就摸吧,不早就想好了?哥对这小子也是有点儿好感,看不得他跟别的男人腻腻歪歪的,以后常年住一块儿,说不定过个三年五载的哥还真能转了性,不喜欢女的了,就喜欢他…… 但李其穆一进门,就松开蒙大志的胳膊,心里兀自咚咚乱跳着——要他吃吃蒙大志的胳膊豆腐,他还做得来。但要是让他真的扒光蒙大志,强悍地压上去乱啃乱咬……他活这么大,还就在主城秘境发疯那一次。 他仔细查看室内环境。的确是个出租屋模样的小公寓,进门就是一张大床,不算狭小,倒与宽敞些的宾馆房间相似,只是除了洗手间和浴室之外还带着一个小厨房和阳台。房子里空荡荡的,需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哥直接给他签了两年的租约。以后就住这儿了,就是小了点儿。” 蒙大志一直偷瞄李其穆的神情。 “不小,咱们两人住,在这里练功对打都足够地方了。” 李其穆查看一圈儿,从书包里拿着记事本和钢笔,记下所有要购置的东西。 十几分钟,蒙大志一直干巴巴地说着或戏谑或找抽的话,可惜李其穆不吃他那一套。 “走,去超市。” 李其穆把书包仍在床上,把钢笔别在衬衫上口袋,拿着记事本率先出门。 蒙大志挠挠头皮,抽抽嘴角,看着李其穆安然冷静的面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走出去,蒙大志锁上门,把钥匙分给李其穆一把。然后顿了顿,看着旁边拿着记事本走路认认真真、毫无之前欣喜激动的李其穆,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压着声音皱眉道:“还,还要哥装盲人不?”这就是问:胳膊你还摸不? 李其穆摇摇头:“不了,快点买完东西,我第二节有课。” 蒙大志又忍着,忍到了下楼,又忍到了超市,在超市几排餐具货架中间,眼看李其穆黑眸净澈,面庞刚硬,就是视他于无物,他忍不住了,一下子就起了痞性,嘴里模糊地咒骂了一句,恶狠狠地带上宽大的老式墨镜,把右胳膊直接伸李其穆怀里:“扶着!” 李其穆心里乱跳,他就知道这招儿扮冷漠对蒙大志最为有效。以前是,上次和蒙大志决裂更是,这会儿瞧瞧还是如此。他早前在蒙大志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就想了,要他扑上去强啃蒙大志,先不说蒙大志什么反应,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变态。那么,就以退为进,让蒙大志软和点,等他试探着去亲啃的时候别反抗那么激烈……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一大早,来买餐具的人极少,周围每人,李其穆沉着脸,皱着眉,声腔醇厚而不耐烦地道:“别胡闹。站一边儿去。” 蒙大志脸皮一黑,痞性十足地冷声道:“够吊气啊你,当哥是小孩儿呐?”见李其穆是铁了心的不理他,他只当李其穆还因为先前想起主城秘境那件事而心里头有疙瘩,不禁咬咬牙低声道,“哥也知道那次嘴巴犯贱犯浑了,你说怎么办吧,你老这么惦记着,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说完自己先愣了下,这话说的,真跟两口子似的。 李其穆也心里烫得厉害,英气勃勃的面庞显出一片醉红,低着头重新挑选碗筷盘子和勺子平底锅等物,口中训斥地低道:“我没往心里头去,这会儿我挑东西,怎么扶你?撒娇呐你?” 或许是他表演得太冷漠,又或许是蒙大志鬼蒙眼了,蒙大志看他态度生硬,一咬牙,只能祭出绝招了,故意转身就走:“哥闭上眼睛了,哥现在是盲人……”念念叨叨,一句话没说完,正好与一个过来选餐具的年轻女人擦肩而过,他两只脚互相一绊,“哎”的低声一呼,直挺挺往前就摔。 “砰!” 这一下摔得够实在。蒙大志整个精壮的身体都趴到光亮亮的地板上,要不是胳膊略略撑了一下,只怕要把鼻子撞扁眼镜摔碎。就这样,也够狼狈的,两条胳膊前伸着,两条长腿分开,一动不动地痛苦呻吟。 “你还能再幼稚点儿不?” 李其穆蓦地转头,忽略掉被吓傻眼的年轻女人,看向趴在地上闷哼的蒙大志,脸上又青又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的,猛一起身,大步走过去,抬脚就往他宽厚的脊背上踹,“说话!你还能再幼稚点儿不?”踹得也没舍得使劲儿。 蒙大志其实没摔怎么样,他前扑动作真是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全身筋骨肌肉在前摔的刹那,如同猫儿落地,臂膀看似轻轻一撑,其实什么力道都缓冲过去了。摔完装模作样地吆喝呻吟两声,才后知后觉地难为情,暗暗咬牙,也觉得自己傻不啦叽儿的,真是丢份儿!以前的精英风貌都到哪儿去了? 蒙大志想要爬起来,却冷不丁被李其穆走过来踹,哪里敢硬抗?忙配合地被踹得扑通跌回去,这下子撞到下巴,当真疼了,他吸一口凉气:“别,撞下巴了,差点儿咬了舌头。哎哟,你还踹?成,你踹吧!” 说是这么说,却趁着李其穆一顿之间,矫健地翻了个身,手掌撑地,猴子似的灵动站起来,潇洒地摘下墨镜挂在衬衫兜里,拍拍身上的衣裳,挑眉勾嘴地向李其穆嗤笑:“小兔崽子,真狠心呐你!消气儿了没?” 李其穆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疯疯癫癫的,都赶上刘祯了!” 蒙大志面色微变:“刘祯是谁?他也对你这样儿?” 那年轻女人看得开了眼界,张大了嘴巴看看蒙大志又看看李其穆,这时终于反应过来,恍然道:“哦。”转眼就见蒙大志冷然森狠地瞪她,她一个激灵,忙捂住嘴巴,也不选餐具了,转身一溜烟儿地逃没了踪影。 蒙大志愣了下:“这么快?”又转头,抱着膀子,似不在意地皱眉问,“刘祯是谁?” 李其穆没功夫管闲人,想起来蒙大志不知道刘祯的游戏身份,就简单道:“胡汉三。” 蒙大志一皱浓眉:“他现实里也整天缠着闹腾你?以后别鸟那二货!他住哪儿?”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去以武力值恐吓一顿。这就是个流氓痞子!李其穆心底哪还气得起来? 李其穆心里跳动不停,脸皮神情却不怎么好看。他以前还为蒙大志的“吃醋”而暗暗欣喜,现在却理智下来,心道:暖炉,暖炉,他这占有欲要是有一半情爱成分,我少活十年都行! 他把选出来的碗筷勺子平底锅等物都放进购物车,起身道:“推着,走。”率先拄着拐杖往床褥区过去,要去选两床被褥和两面床单,出租房里连凉席都没有。 蒙大志板着脸一个敬礼:“遵命。”心底有些无奈和丧气,眼看李其穆对他比先前还冷淡三分,完全不像没“决裂”之前那样纵容他,不由暗暗咬牙,没走几步,就忍不住,以极不耐烦的语气低声问,“小子,我说你到底要闹成啥样儿啊?没完没了了是不?你就说一句话,哥怎么样,你才能忘了以前那几句浑话?” 李其穆突然怔了怔,他不得不承认,有些话,说出来伤了人,就在心里头划下了刻痕,你不在意,它会迅速消失,你若是在意,它就在心里头加深凝固。不是大度不大度,包容不包容的问题,而是你越是在乎就越是忘不了。蒙大志骂他的那两句脱口而出的话,他恐怕这一辈子都留在心里头了。 “别说这些,我真没生气了。耽误这么长时间,咱们赶紧的。” 李其穆沉默了下,就抬头笑,浓眉黑眼笑得跟以前一样阳光开朗而且英俊逼人。 蒙大志深深看着他,觉得有点晃眼,转回头,咬牙搓搓脸,推着购物车不吭声地走。 李其穆买东西向来挑选快速,二十来分钟就把购物单上各类所需之物买了个遍。眼看东西太多,他就把被褥、凉席、枕头、电磁炉等等大件的货物委托给超市运输关口,填了单子,交了钱,请他们送到出租房里去。 早上买这些东西的人少,李其穆和蒙大志各自大包小包地拎着走出超市的时候,刚好还可以搭上给他们送货的车。 路上李其穆早就抛开烦心事不想,坐在座位上抱着双臂沉吟思考以后的生活。 蒙大志只当他还在生气,实在受不了这种绵绵絮絮的烦心事儿,有心也生生气,却生不起来,而且他自己理亏愧疚得很,就挑话头来试图引李其穆高兴,奈何李其穆只是像看陌生人似的看了他一眼,就又回过头去。 蒙大志心里头发凉,颇不是滋味儿,到了楼下,就和那些超市工作人员一起搬东西,也不坐电梯,蹬蹬蹬扛着被褥、凉席、台灯、电磁炉等物往楼上跑。 等东西放好了,超市工作人员离开了,两人又默契地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规整了…… 蒙大志满头大汗,瞅瞅李其穆,见他拄着拐杖站在窗前看阳台,似是出神,不禁龇龇牙,一边想怎么解决这个“疙瘩”,一边热得又解开衬衫三颗扣子,抓着衬衫衣襟呼扇。然后一低头,看着自己两块方正厚实的胸肌,还有六块轮廓明显刚硬的腹肌,心中一动,耳根子慢慢红了。 蒙大志顿了下,按下难为情,暗暗吁了口气,漫不在意地踱步靠近李其穆身边。 “咱该买个冰箱,再买个洗衣机、电视、电脑啥的。还有空调,你不热?瞧把哥给热的,成水兔子了。”蒙大志浑身气息滚烫,站在李其穆右边,右侧着身子斜靠在窗前,右胳膊肘撑着窗户棱,左手抓着已经敞开七八分的衬衫胡乱呼扇,眼珠子直瞄李其穆神态。 作者有话要说:此时才真切明白,什么叫做“量力而行”,承诺了诺言,完成不了,自己丢尽了脸,还让别人失望。 惭愧了,以后尽量履行更新诺言吧,总不好朝令夕改。 ------------ 91第91章 李其穆正看着窗外,经过蒙大志先前大失威严的抓耳挠腮,他心里可算有了谱,觉得自己这样冷漠中提出“让我摸下、亲下、抱下”,应该不至于被拒绝得太狠,便暗暗深呼吸,等蒙大志过来时说话。却没想到蒙大志过来是过来了,却是过来勾引他! “啧,瞧哥这汗流的,跟洗过澡似的,哥就这体质,冬天也不用穿毛衣,套件褂子就嫌热。”蒙大志瞄着李其穆,斜身靠着窗户棱,大手抓着已经解开八分的短袖衬衫慢腾腾地呼扇,还探头痞笑着问,“你闻闻,哥身上有没有汗臭?” 蒙大志性格粗野,外貌刚毅,人却干净,连汗都干净。流出的汗热气腾腾,带着滚烫却清新的阳刚气息,从他宽厚的肩膀流到强健而平滑的胸肌,染湿了一双颜色红褐的小巧男人乳-头,在随着起伏不定的呼吸滑落道湿漉漉、平坦收紧的腹肌上。 说真的,蒙大志不算壮硕,身形与李其穆很相似,都是精干扎实的男人体魄。 但两相比较,如果说李其穆是大理石,是刚玉,那么蒙大志就是铁打的,是钢筋! “没汗臭。” 李其穆干哑平板地说。 李其穆险些流出鼻血来,心跳急剧加速,像是火车,轰隆隆地响,脸庞越来越烫,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他握紧拐杖的手有些出汗,眼角余光瞥着蒙大志别别扭扭,明明一副刚毅果敢的形貌性格,却偏偏忍气吞声讨好卖乖的神情动作,心里爱意犹如化开的糖水儿,黏糊糊的。 ――要是能立即转身抱到床上好好折腾……我,我做鬼也风流了! 李其穆念头一闪,咽着唾沫,毫不废话,强自镇定地转头,哑声说:“蒙大志,咱再玩先前那游戏,你装盲人,我给你洗澡?”这话说得太有自欺欺人性质,但极其委婉,又极其露骨。 而且李其穆说着话,连拐杖也不拄了,反正他离了拐杖走路也快,虽然姿势不雅,但也算是个大好的悍猛青年。一声“我扶你”干涩地说出来,也不管蒙大志答不答应,长臂一身,强硬性地揽了过去。 蒙大志僵了下,棱角分明的面庞蓦地涌上血,红得能滴出水来,只因李其穆说是扶他,其实一手直接往他胸肌上抚摸揉捏。他抬抬手,又放下,干咳一声,强压着臊意和不自在,讪讪戏谑道:“还装盲人呢,哥要闭眼,能被你领到下水道里去!有你这么扶人的吗?” 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摸个鸟啊摸!总算不想哥以前那几句浑话了吧? 李其穆知他故作轻松,也闷笑一声,同时摸得更加自在、饥渴和放肆,用力把蒙大志翻过身,从背后抱住,双手覆盖蒙大志两块厚实弹力的方正胸膛,哑声说:“蒙大志,你在我眼中,堪称完美,连你的痞气,我都觉得极好……”双手把蒙大志胸肌抓得变换形状。 蒙大志皱眉,面庞臊热,故作不在意地扭了扭脖子,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着,两只手握紧松开,松开握紧,不知往哪里摆;转转头,看看四周房间,竟发现连眼珠子都不知往哪里转。 听李其穆说话,他一低头,看着正在把他两块健实胸肌抓得不像样的手,再感觉李其穆逐渐与他贴紧,一个硬得像铁棍的东西顶着他的尾椎,而且那轮廓颇具规模,他一个激灵,忙微微挺身避开,红脸咬牙道:“叫哥!”暗暗嘀咕:小色鬼,就摸哥两下,也能硬成这德性! “唔。”李其穆出奇的满足,也极其配合,一边压迫性地紧紧搂着蒙大志,眯着眼睛抓摸蒙大志胸腹和臂膀,一边伏在蒙大志肩头耳边,张了张口,却哑声道,“……叫不出来。” 李其穆尴尬地又试了几次,可那个“哥”字好像通了灵,躲在嗓子眼儿打死都不出来。他心下极其难为情,一把搂住蒙大志刚劲的小腹,自己那物贴着蒙大志结实的臀部挤压,“去浴室,我看过,装了热水器,也有水。” 边说边低头亲啃蒙大志的耳垂,簇拥着蒙大志往浴室里走。 蒙大志简直比那天在主城秘境里还要尴尬,只因现在他不好反抗。 他半-裸着任凭李其穆对他把摸,一开始还行,但等到了浴室,又被李其穆摸了一阵,眼看李其穆在解他的衣裳……他心里绷紧的一根弦终于断了,倔强的痞性执拗起来,勾着嘴角蛮不在乎、肆无忌惮地低笑,一句话脱口而出。 “小王八蛋,你不是说什么暖炉?你说两回了,哥也明白你啥意思。哥是身子骨热,可心里头冷,但哥也不白要你来取暖,哥跟你卖身了,这价值能买到你这个暖炉不?” 蒙大志一边面红耳赤地挑眉说话,一边居然反客为主,猛地抓住李其穆的右手,往自己胯-间那一大坨东西上抓,口中道,“甭躲来躲去的,你手好几回都想摸哥这儿了吧?嘿!” 这副姿态,如果忽略掉有些僵硬的肢体动作,再忽略掉他红得像番茄的阳刚面庞,还真有点豁出去的模样,而且兀自沉厚着嗓音说个不停,“哥这儿不比你那东西小吧?” 李其穆眸底闪过一丝无奈,这样的话,也就这家伙能说出来了。虽是无奈,却也脸红心跳,顺势抓着蒙大志那坨物事不放松,有力的手掌在那根半勃-起粗长上面缓缓揉动,隔着裤子,轻而易举将那根东西揉得涨硬起来。他没说话,也没继续解蒙大志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 蒙大志却仿佛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潇洒不羁地解开自己的衬衫,又把腰带解开,双手抓着裤腰,眼神在浴室内漫无目的地瞄,嘴角勾得僵硬,吊儿郎当道:“哥脱裤子给你摸?不然这卖身可不够买你的。” 心道:娘的,早晚有这一天,干脆今天给这小子摸个够!就当做了性-保-健了还不成? 李其穆忽略掉他不着道的话,心头只自发烫提紧,缓缓松开他那根东西,在他耳边发誓般沉沉缓缓地说:“你够买我一辈子了。你别离开我,我一辈子都守着你过,到我死。” 蒙大志一怔,喉中放肆地脱口而出,想要挽回点大男人面子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甚至突然之间觉得,如果再说,就是对李其穆的亵渎。或者说,已经是一种对李其穆坦荡深厚的感情的侮辱。 他不能怪李其穆说他把他当暖炉,他扪心自问,的确是有那么回事儿,至少他对李其穆用心不纯。而李其穆却是纯纯粹粹地爱上了他。 他又想起那天主城秘境里也是这种状态下,不经大脑地说出让他后悔莫及的话,冷不丁暗暗惊心,连忙闭上嘴巴,咬牙深吸一口气,低道:“哥脱了啊。”脸一烫,蓦然将裤子往下一推。 “啪嗒!” 蒙大志平坦刚硬的小腹汗水淋漓,被那硬物弹起打到的声音也格外响亮。 寂静得只听闻李其穆粗重喘息的浴室,这么清脆暧昧的响声让蒙大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其穆则沉眸暗火,手掌握上去,细细地、一点点地用拇指摩挲,同时自己那物紧紧提着蒙大志臀上挤压不动。 蒙大志命源被李其穆掌控在手,再也不发一声,仿佛先前痞里痞气,说话极其放得开,极其放-浪形骸的男人不是他。他臊红着刚毅面庞,浓眉如剑,黑眸深沉,双唇抿成坚硬的线条。 他衬衫敞怀凌乱,完全袒露着麦色的、被李其穆抓摸得微红的健壮胸肌和腹肌,下-身那根均匀硬物也在李其穆手中雄纠纠气昂昂,并且随着李其穆的把玩而越来越炯炯有神。 每次李其穆摩挲到他那物的敏感处,他都呼吸一滞,身体肌肉颤动着打激灵。这让他突然有一种完全被李其穆控制在手的感觉,不止是身体,连心里,也完全被李其穆控制着,李其穆要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不是李其穆逼迫他,而是他主观上必须如此。他怔了怔。 “蒙大志……狼牙……” 李其穆整齐的牙齿咬着蒙大志小而坚韧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吹进蒙大志耳朵中,沉厚的嗓音带着难言的磁性,也传到蒙大志心坎儿里。让蒙大志忽然再次知道,李其穆如此爱他。 “叫个鸟!哥在呢!” 蒙大志低低地闷哼一声,随即紧咬牙关免得呻吟粗喘出来,眼睛也是闭着,昂着头任由李其穆在他健壮的体魄上抚摸,也任由李其穆在他那根从未被别人如此肆意碰触的命-根-子上摆活。 浴室里没有落地镜,但光洁的墙面和地面都如铜镜,照出衣衫不整,却站立挺直的健实特种兵,被比他略高,比他英俊,也比他年轻的英武少年紧搂着肆意爱抚。 “手快点儿!”半晌过后,蒙大志突然双拳握紧,胸肌腹肌全都绷得鼓胀起来,被李其穆另一只手爱抚地摸着,而他在李其穆怀中,呼吸粗重得像头公牛,哑着嗓子低吼,“快……唔!再快点……” 李其穆感觉到他命源那根硬物的勃涨,知道他到快感巅峰,便用力地握住为他撸动。 蒙大志猛然闷吼,身体僵硬着连连颤动,那根物事简直如同机枪,在李其穆手中扫射出良多乳白。等到那物终于平息下来,不再喷射,却还刚硬如旧地被李其穆握在手中。 李其穆唇干舌燥,自己那根未得发泄的东西被束缚在牛仔裤和内裤中,兀自抵着蒙大志的臀部。他不说话,不提任何要求,动作缓缓放慢,仍是将蒙大志胸膛下-体完全掌控在手。 蒙大志在快感巅峰中的极乐空白中失神地任由他抱着抚摸,健壮的胸膛起伏剧烈。 两个男人的粗喘在室内呼哧如风箱。 几个呼吸,蒙大志回过神来,仿佛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再像先前那样别扭不自在。低头看着自己胸膛和下-体上的李其穆舍不得离开的手,忽然胸腔颤颤地低笑起来:“小兔崽子,还没玩够?” 李其穆不说话,将自己那物更用力地挤压在蒙大志臀上,有力的臂膀抱得更加紧迫。 蒙大志嘴角抽了抽,双手耷拉着不使劲儿,由着他抱住把摸,红脸嗤笑道:“成,你再玩一次。” 李其穆仍旧不吭声,呼吸声像头几近疯狂的猛兽,一双手的力气比先前任何时候都大。 蒙大志粗硬的下半身物事还好些,李其穆有所顾忌,胸肌却被李其穆抓得变形,疼得厉害,皱眉撇嘴道:“够了啊小子,当哥的肌肉是铁打的?我说……唔!”话再也说不完整,索性绷紧着肌肉放纵李其穆,咬牙切齿地掩饰自己的快感,“最后一次了啊,你小子别当哥是七次郎!” 李其穆即便深陷欲望不得解脱,也被他逗得低笑,终于哑声开口:“我想让你习惯。” 等蒙大志又在他的掌控中发泄出来,他才缓缓松开:“站稳,我松了。” 蒙大志长长舒了口气,完全满足下来,低头看着自己衣冠不整的德性,转头痞气十足地瞪他:“跟刚被你强-暴过似的。”又看李其穆牛仔裤中隐约刚硬轮廓,拿过一条崭新的浴用毛巾,打湿后擦拭自己下-体,挑眉道,“哥帮你打出来?” 李其穆眸底闪过一丝意外和欣然,就着水冲了下手,甩了甩,解开自己裤腰带,直直盯着蒙大志,眼看蒙大志穿好裤子,要绕他身后抱他,他沉眸一笑,如以往般不知如何掩饰地、坦然暗热地低声说:“蒙大志,我想你帮我的时候,能摸到你胸肌。” 蒙大志一愕,刚要说“那怎么弄,不弄拉倒”,就对上他深邃却黑澈爱意眼眸,心头一跳,因根深蒂固的心虚而服软,皱眉撇嘴,不耐烦道:“成,哥侧对着你。”便右手搭着李其穆左肩,左手帮李其穆褪裤子。 李其穆左手从他衬衫下揽住他的后腰,右手重新覆盖上他壮厚的胸膛。 蒙大志握住李其穆,浓眉挑起,臊红着脸嘀咕:“本钱不小。”随即瞥了李其穆一眼,勾勾嘴角,使坏地肆意摆活。李其穆被他服侍得时而皱眉时而舒畅,掐住他胸前一颗坚硬乳-头,每被他使坏,就用力揉捏一下。 蒙大志无法,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被李其穆捏住的颗粒,悻悻地老实下来。 许久,李其穆泄出来,两人都没吭声,默契地擦干洗净,走出浴室。 “没换的衣裳,等你下课咱们再拾掇拾掇,你第二节不是有课?这会儿快要上课了吧。” 蒙大志开口打破沉默。他光着膀子,赤着脚,半躺在沙发上吸烟。 “唔。”李其穆盘腿坐在蒙大志身边,倚着蒙大志屈起的大腿,大手在蒙大志平坦刚劲的六块腹肌上淡淡抚摸,手下是温热光滑的结实触觉。然后凑上去,轻轻闻蒙大志的肌体味道。 蒙大志嗤的一笑,吐一口烟。经过刚才几场发泄,他的心理素质迅速恢复强悍,脸皮不红,只有耳根子还烫热着,挑眉说道:“有啥味道?哥抽烟不重,身上烟味儿不至于呛到你吧。” 李其穆顿了顿,吻在他光滑的麦色腹肌上。 蒙大志滞了下。 李其穆没有抬头,心跳如同刚才握住蒙大志命源,缓缓上移,沿着蒙大志腹肌、胸肌、肩膀吻上去,在深厚爱意的驱使下无师自通,直至蒙大志的脸颊时,才低声说:“咱们接吻吧。” 蒙大志怔愣地看他,嘴角抽抽,似是想戏谑说笑,却没说出来,只唔了声:“你亲。” 李其穆就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凑在他唇上啃咬一下,立马又触电般起身,抓起书包:“我去上课了。” 蒙大志目送他开门出门,等房门关上,才抬手搓搓脸,感觉脸皮发烫:“小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请您花点时间看看下面: 以前说过,作者是个窝囊文职,找工作很不顺,干脆就没再找,喜欢写文,就在家写文养活自己。又因为萌点偏僻,性格又倔强,所以开的基本都是主攻。而写文,而且是在晋江耽美写主攻,靠的就是那么点订阅,很微薄。作者开两篇文,说句大实话,除了满足自己当作者的梦想外,还不是想多赚几块钱么,呵。 这本书入v后基本没申请过榜单,另一边《重生之邪主》一直都是申请榜单的。作者想养活自己,大半要靠另一本书,但是作者也实在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李其穆和蒙大志(作者梦寐以求的是李其穆),写起来舒服,有老读者在看,就没有停更,熬夜码字也要尽量码出来,至少要自己看得舒坦。 然而人的精力有限,以前《重生之邪主》没入v,作者把精力大部分投到这里,和老读者们谈得很高兴,现在那边入v,这边就颇有些顾不上。所以以前许下的日更诺言,现在接连数次没有完成,让老读者们失望,作者自己也感觉丢人。 终究没能保证这里的日更,现在还在加班,然后提心吊胆地上来看评,看得有的很欣慰有的很难受,尤其当看到一位一直很支持作者的老读者,干脆没留评,像前几次一样跟帖说“没有就说没有,诚实很重要”时,心里刷的一凉,愣了好半晌,终究知道是伤人伤己了。对不起呀。 总结:再不敢说大话下保证,作者厚颜反悔以前的绝对“日更”诺言,很保底和诚实地说,以后“隔日更,甚至隔两日更(底线)”。总之,您当成“隔两日更”来对待吧,作者不会弃文,现在但凡写文就不会敷衍;作者也实在不愿把这本书当成累赘,这本书应该是作者放松、享受,并坚持写下去的地方(话说作者等着这本书的实体,打算自己买一本的,因为订制1本开定了)。 ------------ 92第92章 在沙发上怔怔地躺了一会儿,蒙大志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突然回神,转头看看四周,一跃而起:“得,那小子下课之前,哥得再添点儿大件的。”嘀咕着穿上衬衫,扣上纽扣,弯腰穿上鞋袜,又去洗了把手,才开门晃晃悠悠地大步走出,哼哼唧唧的,也不知在唱什么调子。 李其穆上课时强硬性的不去想蒙大志,但还是忍不住数度翘起坚毅的嘴角,坐他旁边的陈飞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他:“喂,什么高兴事儿,说出来我难过难过?不会是嫂子来看你了吧?你都快笑出花儿来了。嘿嘿。” 李其穆沉沉低笑:“是他来了,我的春天终于到了。” 陈飞一怔,继而双眼放光,有些雀跃:“带给咱们瞧瞧?不,是带着咱们拜见拜见?” 李其穆微微摇摇头,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幸灾乐祸:“老师在看你。准备好回答问题吧。” 陈飞微惊,这是货币金融学课程,老师严谨严厉,不可糊弄,忙回过头认真听讲。 李其穆轻轻笑笑,踹开脑海中时不时跳出来的、蒙大志敞着怀、斜靠在窗棱旁冲他痞笑的身影,刚要继续记笔记,突然手机震动,拿出一看,是二舅。他微蹙眉头,按下挂断,回短信道:“二舅,我正在上课听讲,中间休息时给您回过去。”那边就没声了,连短信都没有回复。 李其穆也不多想,收回心思,专注下来。 等课间五分钟休息时,李其穆立即出去打电话。但张廷生那边始终无人接听,李其穆暗暗蹙眉,又打两回,都快要上课了,电话才被接听,那边传来嘈杂的噪声,以及沙哑的声腔:“其穆啊,二舅在火车站,太吵了,没听到你打电话,你二舅妈闹喝药,二舅得赶紧买票回去,你……” 李其穆听得无语默然,又说两句,便道:“二舅,我马上要上课,您上车后注意安全。” 挂上电话,面无表情,有些同情二舅,他是个好人,但是老实懦弱,大事小事都被妻子制得死死的;偏生妻子不是善茬,又不太懂礼数,结果祸害得亲戚都不得安生。真搞不清楚当初外祖怎么同意他娶这么个媳妇。 第二大节下课,已是中午。 下课铃刚刚响起,手机就准时震动起来,像定了闹钟似的。 李其穆拿起一看是蒙大志,险些条件反射地接听,转眼瞥了眼周围同学,才麻利地收拾书包,拄拐离开教室,接通道:“喂?我马上过去了。” 蒙大志有些气喘吁吁,嘿笑道:“哥在你教学楼下,你出来就能瞧到我。” 李其穆一愣,惊喜感觉涌上心头,黏糊糊的,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课程表?” 蒙大志嗤然不屑:“哥是谁?官二代!小小课程表,你学院文秘亲自打印奉上的。”他的不屑有些冷嘲和肆无忌惮,全不像往常跟李其穆说话时那般吊儿郎当的善意戏谑。 李其穆皱皱眉,转过话题说:“我正有话要跟你讲,先前……我一时激动,忘了说。” 蒙大志立马嘿笑,并无多少暧昧,反而像是哥俩一起做了坏事后的调笑:“哥也挺激动。甭说这个了,你快点下来,哥刚买了一辆宝马,崭新锃亮的,专程开来接你,以后你上学放学,哥专车接送!” 李其穆惊得挑眉:“你哪来那么多钱?租房子我要出钱你不让,转头你又买了车?” 说话间已经在人群中快步走到楼下大门,凝眸一扫,一眼在人群中找到蒙大志的身影。 那家伙身板儿精壮,衣扣整齐,正斜靠在一辆崭新的宝马轿车前头,被好车一衬,衬衫长裤登山鞋,一色的特种兵夏装,精干利落之余,竟显出几分雅痞风范来,惹得学生们纷纷侧目。 李其穆这才真的惊到了,原本还以为蒙大志是闹着玩呢:“你,”顿了顿,站到门畔石柱一侧无人处,对着手机笑叹,“你买它做什么?留着钱,咱俩以后买房子养老多好。这辈子长着呢,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 蒙大志也看到了李其穆,瞥李其穆一眼,又回过头冲着对他行注目礼的男女大学生们挑眉轻笑,摆摆手嚷道:“赶紧走,别挡道儿。”然后对着电话道,“这群傻孩子,都看傻眼儿了!” 他说话也不收敛声音,惹得十几个人同时面露微怒,却无人敢对他质问。 李其穆失笑:“你也太嚣张了。” 蒙大志蛮不在乎:“哥就嚣张了,谁能咋滴?瞧瞧哥帅不帅?”短发浓眉,麦色肌肤,阳刚面庞满是戏谑笑意,一手抱着膀子,一手随意大方地举着手机,众目睽睽之下爽朗不羁。 李其穆愣了愣,忽然不自禁地拿刘祯与他对比,若说刘祯是坚强的爬山虎,蒙大志只怕就是落地生根,除之不尽的铁蒺藜。明明心里头有那么多苦恨,却还活得如此肆意盎然。 “帅!”李其穆心里头像有团火在烧,肯定地说,“谁都没有你帅!”脸一红,低声调戏道,“难怪你能把我迷得找不着北。这会儿,光看着你笑……我就又硬了,你说咋办?” 这话李其穆极其难为情,却逼着自己说出口。他始终记得让蒙大志从肢体、言语、氛围等多方面习惯他。习惯是极其可怕的东西,李其穆想,自己这是蚕食,终能把蒙大志完全吃下去。 蒙大志瞬间没反应过来:“啥硬了?”继而猛地明白李其穆是说他性起了,才抽抽嘴角,恶狠狠地站起身道,“没出息!一句话也能想到那儿去!瞧你这德性,赶紧过来,哥炒好的菜都快凉了!”反手挂上电话,走到宝马车的后尾,从那角落里推出个崭新的自行车。 李其穆凝眸一看,朗朗笑起来,阳光照得他笑容如烈日般灿烂,晃花了几个人的眼。 蒙大志目光在他脸上凝了凝,耳根子微红,跨上座位,撇嘴招手道:“动作快点儿,小青年磨磨叽叽的!真成老头了?” 李其穆再不多说,拄着拐杖走下楼梯,笑着走到他身边,把拐杖折叠收起,跨坐到后座上,一手拿着拐杖,一手搭上他紧实的腰侧:“走,你这宝马既环保又省油,挺不赖。” “那是!”蒙大志转头,黑眸炯炯地看了看他,“坐好了?向前冲喽战士!”长腿猛地一使劲儿,在路旁蹬起来,嚷道,“前边儿的让开!撞到了撞到了!哎哎!让开让开!” 他边高声吆喝边猛按车铃。自行车被他骑得七扭八拐,穿行在漫漫散散的学生中间,像一条灵动的游鱼,闹得好一阵鸡飞狗跳,怒喝声连连响起,有男有女。 李其穆一下子傻了眼,面庞涨得通红,低声喝止道:“慢点儿,别撞到人!” 蒙大志听他语气认真,不情不愿地放慢了些速度:“哥有分寸,你急个鸟!枪林弹雨哥都躲得过去,这么点儿人算什么?”嗤笑两声,兀自腿脚有力地把自行车骑得虎虎生威,迎着太阳迎着风,嘴里又哼起歌儿来。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留下永久的回忆,飘来飘去的笔迹是深藏的激情……” 李其穆纵容地叹了口气,听他唱歌,忽然明白――这家伙今天很兴奋? 为了哪件事而兴奋? 念头转瞬闪过,李其穆心底悸动,嘴角翘了翘,又听出蒙大志唱的是年代久远的《追梦人》,歌词都唱错了,调儿也跑得不成样子,却自顾自唱得欢。磁性的男中音沉厚动听,阳刚清新的男人荷尔蒙和汗水味道也近在咫尺。 李其穆轻轻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坐在后面微微地笑,有这家伙在身边,就此万事满足。 正值放学,路上处处都是学生,自行车和跑调的《追梦人》从身边飞过,有人惊而望去,看着精健的短发兵哥蹬着车子,后面载着一个侧脸俊朗的大男生,在明耀的太阳下迅速窜远。 最后方,陈飞和张恒阳等同学看了全程,愣愣地目送他们俩远去。 陈飞吸了口凉气:“李其穆这师父,牛爆了。” 张恒阳摇摇头,叹了口气:“红二代,骑自行车比别人开法拉利还嚣张,看来,人呐,只要底气充足,做什么都能自信。”用自信来形容蒙大志,只怕太不足够,张恒阳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 李其穆回到住所,蒙大志一开门,抱着膀子,侧身抬下巴示意:“瞅瞅,哥都办妥了吧?” 李其穆一看,冰箱、空调、电视机、电脑?呆了下,又去洗手间,连洗衣机都稳稳当当地摆着!不禁转身看蒙大志,张了张口,惊讶道:“这才多大会儿,你……这么快?” 蒙大志昨晚就订了,当然快,但看着李其穆震惊的模样,他心里头突然极有成就感,瞒着不提,只沉声一笑,挑眉说:“哥一人儿顶十个用,卖身又卖艺,你不亏!” 这句话本是脱口而出的戏谑,说完心里咯噔一下,忙去看李其穆脸色,却见李其穆拄着拐杖,笑得如以前那般纵容,心下才暗暗一松,欣慰地嘀咕:这小子终于叫哥给拐回来了…… “洗手开饭!哥炒了俩辣子鸡,一大盆!够咱哥俩啃的,尝尝哥的手艺,比大厨强多了!” 蒙大志暗乐,大手一摆,转身去厨房,擦了擦手,把菜从锅里盛出来。 李其穆从洗手间擦干手,走出来,与蒙大志相对而坐,闻着热气腾腾的香辣味道,口水涟涟咽下,肚子咕咕乱叫。蒙大志嗤的一笑:“馋了吧?”给他盛了米饭,摆了筷子。 李其穆吃几口饭,满足地笑叹起来,阳刚俊逸的面庞上,黑眸明亮地映出蒙大志的脸。 蒙大志瞥他一眼,自己盛饭,再低头扒饭,塞得满满一大口,抬头见他还是只顾盯着自己笑,那模样虽然也够俊气,可怎么瞧怎么个傻气。心头连连暗道“愣头青”,胡乱嚼几口咽下,沉声训道:“甭笑了,德性!赶紧吃饭!” “唔。”李其穆应着,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已经酸了的腮帮子,还是乐得想笑,只能连连在心里头对自己说:以前吃老妈煮饭怎么没这温馨劲儿?娶了媳妇忘了老娘,这可不对…… 终于低头吃饭。 蒙大志的厨艺当真不赖,李其穆自己不会做饭,吃惯了老妈的炖汤,再吃蒙大志的辣子鸡,味蕾全都爆满,也顾不上笑了,跟蒙大志一起撩开膀子啃吃,又辣又爽,吃得满头大汗。 吃完饭才发现蒙大志已经热得敞开了怀……李其穆一双黑眸就开始发沉。 蒙大志瞥他一眼,嘴角抽搐了下,摆出刑讯神态,森狠地盯着他,阴声道:“小子,配合配合,别这么色成不?”猛一起身,却是收拾碗筷,然后端进厨房“咣当咣当”地开刷。 李其穆又笑起来,也怪不好意思,却想“我是为了让这家伙习惯”,便色胆雄壮地跟进厨房,看蒙大志热得衬衫半褪,露出大半宽厚的肩头,洗刷碗筷的动作要多麻利有多麻利,膀子流畅匀称的肌肉随着动作而鼓起舒张,麦色的肌理布满湿漉漉的汗水。 饱暖思□,又饱又热,再面对如此秀色,李其穆再也忍不住,低道:“我抱抱你哈。” 蒙大志一闪身,转头龇牙,毫不给面子:“滚犊子!想热死你哥啊?” 李其穆站得挺拔,沉稳尔雅,好脾气地咧嘴笑,轻道:“不是有空调么?我把温度又调低了。待会儿怕你冷。”也没拿拐杖,扶了下锅台,矫健地走过去,面红耳赤。 蒙大志刚要训他,但看他脸红得像秋天落下的太阳,浓眉短发上还挂着汗珠子,黑眸亮得炯炯有神,突然又一次想起以前喂的狼崽子,不是狼狗,是真的狼崽儿,只听他一人的话,忠心得很,可惜没喂大,有次差点咬到蒙湘涛,就被蒙将军一枪崩了,当着他的面,临死还看着他蹬腿儿。 李其穆靠近他身边,见他愣神没躲,便即伸出长臂抱过去,下半身紧贴着他健实的臀,抱得安安静静,把他紧紧环绕在自己同样宽阔的怀中,也不嫌热,只是心跳急剧得厉害。 “今天,我就跟做梦似的。我老是笑,也没笑醒,可见还是真的,呵。” 李其穆下巴蹭了蹭蒙大志耳朵,双手在他敞怀的刚劲腹肌上轻轻地抚摸,再往上,又摸到两块温热强厚的胸肌,红脸翘着笑意,干哑地缓声说,“放心,我就摸摸你,不动你别的。” 蒙大志听着,回过头什么也没说,继续麻利地洗刷碗筷,只是耳根子被他热烫的呼吸喷得通红,健实自傲的胸腔小腹也被两只大手极尽爱惜和肆意地乱摸,耳畔还有一个粗重而清新的呼吸吹着,后臀还被硬而粗大的东西挤压着……肌肉就不自觉地绷紧,险些洗坏了碗盘。 好半晌也没洗完碗筷,蒙大志自己被摸得性起,下面涨得老高,终于不干了,一撂筷子,痞性上头,凶狠地转头道:“还摸!哥不刷了!以后你做饭刷碗!” 李其穆一惊,心里也道“今天摸得够多了,别恼了这家伙”,忙松开手:“你继续。”占足了便宜,当即转身逃出厨房,矫健得像头狼豹,看不出半点儿瘸腿的模样。 蒙大志沉声哼了哼,扯扯衬衫,胜利者姿态地继续刷碗。 外面,李其穆坐在沙发上,正看到手机在震动,拿起来一看,是二舅,便接通:“喂?” 张廷生沙哑的声音传来:“其穆啊,二舅行礼钱包都被偷了,存折也没了!”语调气极惊慌。 李其穆面色微变:“存折丢了,您立即去银行挂失。没事儿,别人不知密码,取不走……”突然想起来张廷生是要把存折还给他的,这么惊慌,莫不是把密码记在存折上的?那可就闹大了!忙问,“二舅,存折上您写啥了没?” 张廷生仍是又气又急,沙哑地喘息道:“没写什么。可我钱包丢了,身份证在里头,不能去挂失啊。” 李其穆刚要说话,蒙大志探头出来问:“出啥事儿了?” 李其穆也不挂电话,直接道:“我二舅来看我,今天要走,行礼、钱包、存折都被偷了。” 张廷生在那头语气沉沉地问:“其穆,跟你同学说话呢?” 蒙大志擦手出来,嗤的一笑:“被偷这么干净?可不是寻常小偷能做的,他得罪谁了没?” 李其穆立即听出味儿来,转念一想,脸色微变,对着电话说:“二舅,您先等等,别着急,我马上给您回电话。”挂上电话,沉眸望向蒙大志,说,“千纸鹤在我们学校叫什么?” 蒙大志脸色一变:“哥没和她来往,那天在魔法广场之后,哥见她鸟都不鸟一眼!” 李其穆低笑一声,把自己那天在心理课堂和千纸鹤相遇,后来又莫名其妙糟了蒙湘涛算计的事儿简洁地说了一遍,又道:“我二舅人老实,性子也谨慎,不可能一下子什么都丢得干净。他刚来看我,也不可能得罪谁,那么,你看有没有可能是蒙湘涛还记恨我……” 蒙大志早气得面皮涨红,只记准一句话,怒道:“那天他派个男人让你脱衣裳?你还真脱了?他就在监控后边儿看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了两千字,太少了点,没敢发上来。今天补齐。。 以前觉得李其穆是我的梦寐以求,现在觉得蒙大志绝对是家庭“贤夫”啊。。 ------------ 93第93章 李其穆见他气,有些好笑,就没立即说话。 蒙大志更气,涨红了脸庞,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游戏里看着挺机灵,咋就在现实里不知道小心?居然叫那杂种占了便宜?居然真叫那杂种给占了便宜!”说到后面变成了憋火郁卒的低吼。 李其穆怔了怔,莫名其妙,暗道:“不就是光了下膀子,至于吗?也太小题大作了点儿!那以后我是不是连游泳都得穿潜水衣?我是男生,虽然喜欢男的,可我还是个男生。” 浑没想蒙大志先前只袒露两条胳膊让人多看几眼,就把他醋成什么德性,只自回忆老爸在老妈暴怒时是什么姿态,当即学了个有模有样,胳膊搭在膝盖上,低头老老实实地坐着不吭声。 蒙大志见他不说话,火气更旺,心里也是连连暗嚷:“娘的,一对上这小子哥就失态!” 明白归明白,还是忍不住动怒,一句粗话脱口而出:“上次你小子在游戏里头明知哥在后头跟着,还跟那婊-子养的热热乎乎,是存心想把哥气死是不?哥一路跟着,看得肺都气炸了好几回!气得忍不住直拿刀子捅自个儿大腿,你小子就丁点儿不心疼啊?” 李其穆一个激灵,陡然怔愣沉怒起来,猛地站起身道:“你捅自个儿大腿?你想死啊!” 蒙大志也不顾上次丢人,粗着脖子嚷道:“你什么都不跟哥说,上次哥傻不啦叽儿的跟你,是哥以前犯了浑,被你气了那是活该,这会儿哥哪点儿没听你的话?你直到现在都不说那小杂毛是咋得罪你的!” 嚷完就在房中来回乱走,眼底杀机凛冽,沉寒着面庞直爆粗口,“蒙湘涛那孙子养的!老子不弄死他!”说着话,又坐回沙发,在扶手上握拳猛砸一下。 李其穆却不管别的,只看出来了,蒙大志对他自己太狠,说捅就捅,说拼命就拼命,这可要不得!再想蒙大志以前在《禁咒》里自虐式的受伤劲儿,也不禁起了真火:“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铁打的!”腿脚蓦地使劲儿,高拔的躯体像虎狼一般,使出擒拿手瞬间直拿蒙大志。 蒙大志吓了一跳,不敢还手,他可记得这是现实,万一伤到李其穆,心疼的还是他不是?眨了下眼睛,老老实实地任由李其穆制住,先前旺盛的怒气被吓了回去,愣愣地问:“干啥呀?” 李其穆健壮力大,轻松把他两条臂膀全都扭到身后,干脆利落地将他硬生生翻了个身,让他跪趴在沙发上,同时左膝一使劲儿,压着他两条腿弯,将他死死制住。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蒙大志本就敞着怀,这下更是衣衫不整,半个结实的膀子都裸了出来,又是这种被制住而驯服的暧昧姿态。李其穆心头猛跳,眼神就黏在蒙大志身上移不开了,再想打却又哪里舍得?将自己往蒙大志后臀上狠狠顶了顶,压抑地训道:“像你这种自虐的人,都是傻叉!以后皮痒就过来告诉我,我收拾你!” 蒙大志正觉得自己这副姿态丢面子,再被李其穆一顶,屁股感觉李其穆的粗物轮廓,心里暗骂:“又硬了?这愣头青就一牲口!”转头皱眉抽嘴:“急啥啊?皇帝不急太监急。”看李其穆狠得眼眸森然,跟要吃了他似的,忙道,“行了,也不怎么疼,断手断脚都有过,不就拿刀子捅了下腿嘛,你也忒当回事儿!” 李其穆怒气上涌,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伸到他宽厚的胸前,在他平滑健实的胸肌上狠狠抓了两把:“别不当回事儿,你现在是我的,是我李其穆的人!下次别他妈再有和自虐沾边儿的行为!” 蒙大志耳根子又开始红,由着胸肌被他抓摸,只皱眉作不耐烦状:“知道,哥是你情人。” 李其穆对他这副德性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恨得咬牙,偏还无可奈何,蓦地趴下去,用自己裤裆粗物狠狠压着他的后臀,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道:“蒙大志,咱这么说吧,直白点儿,但凡你敢让我揪心,我就绝对下药迷-奸你!你自虐一回,我上你一次。” 蒙大志蓦地肌肉绷紧,脸上有些臊恼的不悦:“说啥呢!先前讲好的,别的成,你爱摸就摸,可你别老想着搞我。我是你哥!真当哥是个卖身的了?小兔崽子!”说着话,用力挣扎起来。 李其穆不想放他,却始终心念着二舅,只得暂且搁下,等以后慢慢训导,便松开手,转身沉着脸坐回一旁,眼看着蒙大志敞着怀翻身站起,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胸腹肌上黏糊。 李其穆其实本想顺便告诉蒙大志,自己当初出车祸就是蒙湘涛不遵守交通规则,超速行驶,并且拐弯不减速给撞的,而且,若不是自己以为必死,扯住蒙湘涛不放,拽下了现在这条客户端,恐怕那一撞根本就是白撞,蒙湘涛连医疗费都是随口说客户端补偿,所以才会极其记恨蒙湘涛。 但见蒙大志一听说他脱衣裳就气得脸红脖子粗,话到喉咙眼儿又咽了回去。说出来,除了增加蒙大志对蒙湘涛的恨意,还能起什么作用?蒙大志已经和蒙湘涛你死我活了,若是说出来,蒙大志暴怒之下当真为他做傻事,将蒙湘涛给打断手脚,或是更严重,那才糟糕。 这种事情不说出来也不会造成误会,说出来却会引发严重后果,当然还是不说的好。 蒙大志瞄了李其穆一眼,再不敢生什么气,快速扣着衬衫衣扣,直直往外走,打包票地说:“这事儿绝对是那孬种搞鬼,你别管了,睡个午觉回去上课,哥出去一趟,保准儿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李其穆眉头微皱,也不腻歪着拦他,只道:“做事别犯浑,别让我成鳏夫,一辈子孤独到死。” 蒙大志哼了声:“滚犊子,顶多让你变……”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本想说“变寡妇”,但想起上次自己自作聪明就让李其穆想起以前在主城秘境的浑话,这回再说,那不是白痴吗! 中午原本好好的一场午饭,就在二舅一个电话打来后,以一个闹剧般的小争执收场。 李其穆躺到新铺的床上,拿着手机,定了闹钟,闭上眼睛午休,怎么都睡不着,试着感应客户端,还是不能进,才想起来本要问蒙大志知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一耽搁二推延的,就忘了问。 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躺了半个小时,起床洗把脸,给蒙大志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蒙大志声音有点异样的沙哑,语调却是轻松:“小子,哥给你搞定了,那杂毛亲□代他那帮爪牙将偷的东西还回去,他不敢骗哥,你放心,哥这会儿正好口渴,就在外头喝了罐啤酒。哎你咋还没去上学?对了,呵,你午休呢吧?”话出奇的唠叨。 李其穆不出声,浓眉越皱越紧,听完直接问:“你到底在哪儿?” 蒙大志沉默了下,嗤笑一声,语调更加蛮不在乎:“叫你听出来了?哥在蒙老头这儿楼下,那老头上回叫我给气得不轻,他养的那个婊-子也叫我给踹得躺床上装死,我就知道蒙湘涛得回来装孝子,嘿,一逮一个准儿,他还敢不长眼,哥就把他揍得够呛。” 李其穆听他故作懒散,忽然心疼难受,皱眉道:“当着别人的面,你直接动粗?” 蒙大志懒洋洋的,语气戏谑而阴冷:“老头子当然还护他,哥就可劲儿地闹呗。你放心,那老头心亏着呐,他害死我妈我哥,要还敢害死我,旁人都能以这为借口狠狠黑他一下!” “害死你妈你哥?”李其穆眼眸紧缩,张了张口险些惊呼出来,好歹压住,这才明白蒙大志苦恨何来,心里蓦然揪了一下,忙低道:“蒙大志,你回来吧,我见到你再去上课。” 蒙大志知道他的倔脾气,不然能叫他“愣头青”么?深深吸一口气,说:“就知道你小子得这么说,哥正往外走,去外头才能打到车。”又笑说,“告儿你一个好事儿,刚从老头那里顺手拿的文件,上头说下周三凌晨两点,《禁咒》恢复运行,到时候刚一恢复游戏,头先进去的人能接到特殊任务,奖励随机,最低有金币,高了有道具,再高还有拉风坐骑……” 他又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李其穆心头堵得慌,安安静静地听,一直听他东南西北海扯,一会儿说:“哎哎,那女的把哥拦的车抢了,哥不跟她计较。”一会儿说:“哥以前还说给你抓绝情白鸟呢,放心,哥没忘。”一会儿又说:“哥才刚到新图书馆,你赶紧去上课,别迟到了。” 李其穆这才沉声轻笑:“什么都没你重要。” 蒙大志忽然就不吱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散地嗤道:“小王八蛋,没头没脑还跟哥来句酸的。挂上了。”手机挂断。 李其穆举着手机,听着里头的嘟嘟声响,心说:“不是煽情,是真的,你越来越重要,比我自己还重要。” 刚一挂断电话,张廷生的来电震动起来。李其穆立即接通,就听到二舅惊疑地说:“其穆啊,你说奇不奇怪,我正在火车站大厅转悠等你来电话,刚才一抹口袋,钱包存折都又回来了,包裹都好端端地在脚边。我又去银行查余额,一分没少。” 李其穆“嗯”了声,理所当然地说:“是我朋友帮忙办的,以后,我会介绍他给您认识。” 张廷生更为惊诧:“你什么朋友,能连这种小偷都收服?是,混黑社会的?”有些畏惧和排斥。 李其穆呵的一笑:“不是,他是当兵的。” 张廷生就疑惑地“哦”了一声:“你怎么还认识当兵的了?” 李其穆不愿对他多做解释,只说:“就是偶然认识的,挺对脾气,我爸也知道。”随后又应付几句,就在张廷生不断地说“你那个朋友真能耐”的赞美中挂断了电话。 李其穆躺回宽大的双人床上,嘴角翘起来,在这间还算宽敞的房间里自言自语:“是挺能耐,能迷住我,这本身就是个大本事。”说着,轻轻笑起来。 等了二十多分钟,蒙大志打开门走进,当先讪讪一笑:“哥没自虐哈,是老头开枪打的。” 李其穆猛地坐起身,眼珠子死死盯住他肩头包扎的绷带,上面血迹深深,红得刺目。 而遥远的蒙将军书房,蒙湘涛一条胳膊正打着厚厚绷带吊在脖子上,鼻青脸肿,嘴角肿胀得还有血丝,艰难嫉恨地咬牙道:“爸,那个小子跟我有点过节,我就是捉弄捉弄他,可您瞧三弟的发疯模样,他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么关心过了?您以前说我不学好,什么潮流都赶,连男风都沾,把我狠狠训了一顿,我看,您训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是现实中,游戏也快要恢复了。 ------------ 94第94章 “他,开枪打你?” 李其穆不敢置信,目光黏在蒙大志左肩和胸膛之间的深深血迹上,心里头像被人用刀剜肉,疼痛犯寒:居然真的有父亲为了一个儿子而对另一个儿子开枪打杀! 蒙大志嘴角一撇,随手关门,吊儿郎当地晃过来:“这有什么,他没杀我就是心里有数。” “狗屁!”李其穆转瞬间气怒上脸,面庞涨红,双眼都隐约充血,猛地一蹦起身,“取出子弹、缝合上药了吗?留这么多血!”一把抓住蒙大志完好的肩头,凑近了凝眸死死地瞧,五指用力得宛如精钢。 蒙大志被他抓得疼,龇牙咧嘴:“我说你小子也轻点儿,别把哥右肩也弄残了!” 李其穆森然看他一眼,猛力一把撕开他的衬衫:“我问你取子弹缝合上药了吗?” 蒙大志由着他把自己衬衫撕开扯下,光着膀子不动,挑眉嘀咕:“强-暴呢?这不废话么?哥又不傻,不取子弹,哥也不包它啊。再说,老头那枪好使,直接击穿,哪用得着取子弹?放心,上过药了,也打过针了。那老头还假惺惺留哥养伤呢。” 说着话,又见李其穆兀自气疼得俊脸通红,黑眸凶狠如狼,简直好似护崽,心头又是好笑又是滚烫,竟不知什么滋味,不等李其穆说话就转开眼,一抬下巴,“呶,刚才瞧清楚没?哥老实着没脱衣裳,只把左袖撕掉,上药时候都没叫谁看去膀子。嘿!对你够忠贞不?” 蒙大志已经有些高烧,棱角刚毅的脸庞微微泛红,浑厚的声音也有些沙哑,黑眼却越发炯炯森亮,清晰地映着李其穆俊朗的面庞。 “够忠贞!”李其穆嗓子眼儿堵得慌,只自紧紧抓着他的右肩,隔着纱布看他伤处的血,呼吸发紧,心疼得厉害,却又无计可施,再见他如此不以为意,简直就是个习以为常,却砸不扁煮不烂的铜豌豆!胸腔登时有一股不知对谁的熊熊怒火,在深爱怜惜下烹油般灼烧。 “今下午我不去上课了。你老实坐着,我去给你买药。” 李其穆压着满腔激烈的情绪不发,右臂早已本能地揽过蒙大志宽厚结实的倒三角腰背。 蒙大志连胸肌和命根都被他抓摸好几回了,光着膀子被他揽脊背也没什么不自在,只懒懒嘿笑一声,就老老实实地坐到沙发上,仰身靠着沙发椅背,漫不经心地说:“瞧把你急的,就这点儿出息!哥又不是没被老头开枪打过,不然,你以为哥那脚是怎么跛的?” 李其穆正要起身去买消炎药和退烧药,听闻这话,蓦地浑身一绷,沉重地转头,凝眸看他,胸腔骤然有一股邪火濒临爆发,暴风雨将临般哑声低问:“你不是说,是自己伤的?” 蒙大志心头暴虐,笑意森冷:“没有老头开枪打伤在先,以哥的身手,做什么偏偏把脚给伤跛了?” 李其穆黑眸狠狠一缩,双手刹那间被没来由的强烈怒火激得烫热发抖,顾忌着蒙大志,不好骂出声来,却头一回在心里诅咒某个人:老混蛋!不是人的东西!生子不养,残忍恶劣,怎么没得绝症从里到外烂死? 咒骂间,竟隐约听到自己心头咚的一震,也不知怎么想的,红着眼睛粗喘着,猛地俯身抱住蒙大志的身躯,一低头就亲上蒙大志有些发干的双唇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促使着他抱住蒙大志,亲吻蒙大志,这样就能把满腔因爱情而涌起的激烈怒火,用爱的途径倾泻出去。 “我恨不得……把你绑起来藏着……不让任何人看见你伤害你……”李其穆心疼得眼底充血不退,没有舍得啃咬,只是用舌头滋润、舔-舐和吮吸,口中说的话没经大脑,纯粹是心里的语言。 蒙大志身体发烫,嘴唇带着韧劲儿,口腔的气息极其清新。李其穆爱得心头猛跳。 蒙大志原本正恨笑蒙将军的两次开枪,突然被他吻住,不自觉地懵了下,傻愣愣地仰头承受李其穆的亲舔和吮吸,转瞬间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抬手推开他,却反应过来:绝对推不得! “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你明知……有可能会被打伤,怎么还……冲去揍人?” 李其穆闭目深吻,又疼又叹,无师自通地用舌头舔着蒙大志紧绷的下唇,沉声模糊不清;同时避开蒙大志的伤口,压抑着火山般地俯压着,在蒙大志健实光滑的脊背、强壮厚实的方块胸肌上抓着抚摸,在蒙大志坚硬的紫豆般的乳-头上轻轻揉捏。 蒙大志狠狠皱着浓眉,仿佛不耐烦他吻个不停,刚毅的面容却从耳根子开始逐渐充血泛红。 李其穆的右手莫名微颤而且热烫,已到爆发的极点,却因对蒙大志的极度关切和心疼而忽视了自己的异样,直直烫得蒙大志胸肌-乳-头敏感酥痒。 蒙大志终于张口想说话,伸手要试探着推他,却一张口,舌头更大程度地被李其穆吮吸,刹那间居然仿佛有暖流顺着唇舌经这一吻涌到自己血液筋骨中,暖得神经舒缓,伤口都仿佛缓解了痛苦。那一双手就下意识地没使劲儿,反而搭到李其穆后背。 李其穆恰恰微微睁眼,看到蒙大志舒服得眯起了的森黑眼眸,以及舒展得飞扬的浓眉,心头猛烈一荡,吻得更是起劲儿,若不是始终顾忌他的左肩伤势,只怕早就将他抱起来狠狠折腾。 蒙大志也突然发现自己被李其穆这样烫手把摸、唇舌交流、气息滋润着,呼吸已经控制不住地粗重,心头难堪得要命,暗道:“别硬,别硬!娘的!老子被他亲硬,还要不要脸了?” 男人身体经不得挑逗,即使心里头臊得慌不愿意,也阻挡不了裤裆那根粗大的硬涨高耸。 李其穆身形颀长有力,情入吻中,单膝撑着沙发,右手环绕揽着蒙大志脊背,左手从蒙大志喉结、胸肌、腹肌一路往下,隔着裤子摸到蒙大志那根热烫的棍子上,轻轻一把抓住摩挲揉搓。 蒙大志一个激灵,终于一把推开他,却毫不显怯意,只十足爷们地挑眉嗤笑:“够了吧你,哥是伤员,你也狠得下心?你要玩,等哥好点儿,闭上眼睛由着你摆活,但凭你怎么玩,哥出一声就不是汉子!现在你个兔崽子赶紧给哥买药去,成不成?” 说话间屈起腿,吊儿郎当地用手背擦了下肿胀的嘴唇,至少遮掩点,保留几分面子。 “是我不对。” 李其穆被他推得踉跄,也自清醒过来,面红耳赤地诚恳认错。经过这一下深吻,刚才胸中的激怒和右手的烫热都已莫名消失,恢复以往的儒雅稳重,没了先前不管不顾只想亲热的冲动。 又看了眼蒙大志左肩,没见有新鲜血液流出来,才拾起床边的拐杖,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坐着别乱动,等我回来。”关门出去,呼吸着楼道里的空气,彻底冷静下去。 “蒙大志这一场事,说到底是为了我。我替他挡命都甘愿,自然不需要说什么感激的话。可是,那位老而不死的‘蒙老怪’,势必会查下来,也就势必会知道我和蒙大志的关系……” 李其穆嫌电梯老是等不来,就转身步行下楼,一步三个台阶,边下边认真思量。 下楼买了一打消炎药、一打退烧药,还有纱布、消毒水双氧水等等,一个大包提了,在别人诧异猜疑的目光下径直回返,对待偶尔路过的帅哥酷男看也不看一眼,满心都是蒙大志——在他眼中,那个帅男谁能及得上蒙大志一根手指头? 当然,老爸李唐不在其列,感情不同,没有可比性。 胡思乱想着急速冲上了楼,拿钥匙开门,拔下钥匙进屋,看向蒙大志,随手关门道:“药买回来了,我太懂得,只对开药的医师说是被刀子捅伤了肩窝。我把他说的注意事项都记下来了,你看看……” 说话声带着急冲的喘息,却越说声音越低,直而浓的双眉则是愈发皱紧,眼看蒙大志呆愣愣地看着他,一双眼睛黑得瘆人,李其穆不禁心头提起,忙扔下药袋,大步上前,摸向蒙大志额头:“烧得厉……嗯?没烧?” 李其穆怔了下,低头见蒙大志浓眉挑起,这才失笑,伸手用力捏了捏他刚毅的下巴:“吓我干什么?”转身要去把药袋捡起,却被蒙大志一把扯住,不由皱眉回头,耐心地说,“别胡搅和,赶紧吃药睡一觉。” 蒙大志抓住他不放,凝眸紧紧地盯着他,突然沉缓严肃地道:“亲我。再像刚才那样亲我。”声腔沉厚郑重,也没有自称“哥”,棱角分明的面庞带着莫名的凝重,这是他极度认真的表现。 李其穆一怔。 李其穆极少见到蒙大志这副神情,甚至觉得从未见到过,忽然感觉陌生,像是见到一名以纪律和严峻著称的阳刚军人,而不是他爱煞了的那个兵痞子蒙大志。他怔怔地看着蒙大志刚强的面庞,竟不知怎么回应:亲他?以这种态度亲他? 心头豁然一下失落:“他见过我的所有,里里外外,喜怒哀乐,全都被他了解透彻;他的心里却好像从未对我完全敞开过。” 蒙大志看出他眼神中近乎怔忪的陌生,这才发现自己太过于严肃,不由暗自嗤笑:“又不是在热带雨林里和谁狙击搏命,这愣头青把哥当成宝,还像保护崽儿那样看护着,够傻帽儿的。” 干咳一声,忍不住得意,松开李其穆,挑眉嘿声道:“吓到了?哥还没放杀气呢你就吓成这味儿?这下明白了吧,游戏里只是玩玩,哥在现实里头,是响当当的这个!” 屈起一腿踩着沙发,大咧咧地自卖自夸,毫不谦逊地对自己竖起大拇指,又双手接连比划了一个数字,勾着嘴角,压低声音,作神秘深沉状,“哥杀过的人,也不下于这个数,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凶狠猛人!” 李其穆缓过神来,转过身低头深深地看他,又转过身去,弯腰捡起药袋,若无其事地说:“吃药吧,我给你倒水。”将药袋解开,取出医师开的西药来,一字摆开,又要去倒水。 蒙大志见他没理自己,嘴角抽了抽:“小子,你不是傻大胆儿么?不会真被哥吓到了吧?逗你玩儿呢。”说着话,起身过去拍李其穆肩膀,同时叹息,“吓到的人,其实是你哥才对。你瞅瞅这儿。” 李其穆哪会被他吓到?只是爱情初期不自信的敏感症发作,虽有些许失落,却也毫不气馁,更不钻牛角尖儿,正在想方设法地暗暗念叨着,如何对他蒙大志更进一步地深入了解。 听到蒙大志过来讨好,李其穆也就转头去看,却见蒙大志粗鲁地扒拉自己的左肩绷带。 “你干什么?” 李其穆惊怒地抬拳揍他右臂一下。 “嘶——”蒙大志当即顿住,疼得直揉右胳膊肱二头肌,瞥他一眼,皱眉咧嘴,悻悻道,“你小子整日当哥这身肌肉是沙袋吧你?哥可从来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正说着,猛地一把将纱布扯掉,肃声低喝,“仔细瞧!” “别——”李其穆大喝,不用他说,早就心疼地去看他肩窝枪眼,却只发现个嫩红的伤疤,有拇指盖大。 蒙大志胸膛厚实,小腹劲窄,肌肉线条硬朗而流畅。这般直挺挺地站着,挑眉勾嘴,指着自己枪眼儿道:“瞧清楚了?” 李其穆看得惊疑一瞬,继而恍然大悟,转眼心头大石落地,胸中涌现沉沉泻火,沉眸寒面,一把狠狠抓住蒙大志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将他轻松而且利落地抱起往床上一摔! 蒙大志皱眉“哎”一声低呼,不敢挣扎还手,只摆着胳膊嚷嚷:“干啥啊?别动粗啊!” 李其穆不待他逃跑,紧随其后,迅疾上床,用膝盖顶住他坚韧硬实的腹肌上,双手用力抓按着他袒裸的健厚胸膛,俊朗的眉宇间又是无奈又是憋火,沉缓俯低身体与他对视:“蒙大志,我叫你‘哥’了!你有意思吗?拿早前受的伤,专门一路跑来,热气腾腾地吓我?我刚才差点心疼死!你得庆幸我没有心脏病!你就专门想报复先前我气你那回是不?” 到底舍不得对蒙大志动粗,虽然被耍弄得愤懑要命,也只是捏紧蒙大志平厚胸肌上两颗硬硬涩涩的深色乳-头用力地把玩,趁机大占便宜,以作抵消刚才被他戏耍的郁闷。 蒙大志听得嗤笑,黑眸深沉,看着他不屑道:“傻老帽儿!” 蒙大志四仰八叉,只穿裤子,完全光裸着肌肉刚硬的上身轮廓,还带着先前的血迹,又被李其穆抵着小腹,摸着胸肌,揉着乳-头,也不阻拦。突然让李其穆有一种热血沸腾的罪恶感觉,仿佛看到刑牢中铁血刚毅、蔑视任何刑罚的国民硬汉。 李其穆面庞沉稳,眼底有团近乎狂热的火焰腾腾燃烧,光洁浅麦的脸上骚热忐忑起来。 蒙大志尚不知自己突然成了被刑讯的硬汉,只勾嘴叹道:“小兔崽子,别折腾哥了,你就没发现自己有哪点儿不对?”说完一把挡开李其穆的双手,伸臂揽住李其穆的腰,把他勾下来。 “我有什么不对了?你就这性子,我也习惯了,以后开玩笑时注意点分寸就成。” 李其穆深吸一口气,也不敢过分,便顺势与他并肩平躺,将一条臂膀枕在脑后,一条臂膀硬生生塞到他脖子底下,厚颜搂着他,脸上依旧红着,出奇地没了刚才的憋火。 心道:难怪英雄难过美人关,也难怪都说枕旁风是风力最强的飓风,蒙大志这时候对我提要求,只要别想上我,刀山火海,让我跳楼,我都能认真考虑考虑…… 蒙大志也不知自己突然又变成美人了,再不跟李其穆卖关子,将先前的感受和发现简短明了地说明,然后才舒舒服服地枕着李其穆修长健实的臂膀,勾嘴不屑地嗤笑:“要不然,你当哥有多饥渴,非得让你小子亲?你那哪儿是亲嘴儿啊,简直是吸奶!哥舌头都让你吸麻了……” 李其穆面上不可思议,望着蒙大志,黑眸亮得犹如星辰,心跳急速得像是火箭冲天,高高悬起,再接着更高悬起,喃喃道:“我有……异能了?你是说,我,我跟你亲个嘴,就能疗伤?那我要是给自己疗伤,怎么亲?” 作者有话要说:但愿亲长久,千里共读评。^_^ ------------ 95第95章 蒙大志嗤的一笑,怎么都忍不住,屈指去弹李其穆额头,很用力,噔的一声,戏谑道:“木头疙瘩。你异能明显是刚刚冒头,还不稳当,难道以后也靠亲嘴儿?” 说着话,还要去弹李其穆额头。 李其穆回神皱眉,挡开他的手,兀自沉思着缓缓平静下来,又转头摩挲他的枪眼伤疤,细细看来,的确像是新的,而且这些血……现实毕竟不是游戏,蒙大志犯不着为了捉弄他而去搞些鸡血狗血什么的抹身上吧。那么……异能的确是真的了。 而且,仔细想想,以前两次,还有这次,那种逐次递增的灼热感千真万确。他回忆起来,不自禁咽了咽唾沫,微微有些颤抖地低叹着:“我有异能了。”这次却是肯定的语气。 蒙大志看他在枕畔怀疑和肯定,突然就觉得这小子贼有意思,于是又伸手弹他。 李其穆却蓦地翻身压上他的身体,沉声低道:“再亲一次试试?” 蒙大志没拒绝,无所谓地扬眉:“成,你亲。”和上午一样的回答。 李其穆却有主城秘境的歇斯底里深吻、先前受到激怒烫热驱使的激-情为经验,不再像上午那般浅吻一下就临阵退缩,而是终于忍耐并理智地施展以前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接吻过程—— 快速将自己身体压到蒙大志身上,双手抓住蒙大志双腕,抬到蒙大志头顶紧紧地按住,再沿着蒙大志的前臂、上臂,肩头,将蒙大志健实有力的胳膊肆意尽情地抚摸下来,最后按到蒙大志胸肌上,轻轻揉捏蒙大志胸膛上的两颗硬粒,接着……接着就被蒙大志打断了。 “停!你小子也干点人事儿!上午才让哥射了两回,这刚刚中午就还想玩?你就一牲口!我看你小子是把哥当水枪打啊!”蒙大志被摸得也有感觉,却不容李其穆再胡闹,抓起李其穆的手甩到一边,拍李其穆后脑勺一下,皱眉毫不客气地瞪眼道,“有点道德成不成?” 李其穆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心下有些难堪,但还是专注地瞧着他,恼不起来,甚至被他说得笑出声:“当水枪打,你还差了点儿。”突然俯身就亲,这回干干脆脆。 蒙大志浓眉一挑,声音被堵了回去,手臂动了下,感觉李其穆没再对他乱摸,也就闷声一声放下臂膀,睁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李其穆眉眼,心道:“小王八蛋,长这么俊不去勾搭女人,偏偏勾搭你哥,哥是大老爷们粗俗兵汉,给你亲,是哥占你便宜吧?” 李其穆老老实实地趴着,没有乱动手脚,可是亲了半晌,还是黏着不爬起来。 蒙大志皱皱眉头,先还好整以暇地给他亲,后来舌头和双唇再次被他吸吮得发麻,只自忍着,又忍良久,见他是打死不起来了,才暗哼一声,再也不耐烦跟他推三阻四的磨叽,猛地在他身下强硬性转身,矫健地滚到床边翻身下床,抹了把嘴唇,狠声道:“哥都成香肠嘴了!你再亲也没用,没刚才那股怪气儿传过来。” 李其穆暗暗脸红,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四仰八叉,转头问他:“什么怪气?” 蒙大志森然瞪他一眼:“你就装吧,先前没察觉,被哥提醒了,还能没想起来?” 转身拾起被李其穆撕坏的衬衫,勉强穿上,眼看几颗扣子扣不成了,突然有些幸灾乐祸,抬头指着自己两块胸肌,挑眉蛮不在乎地道:“这可怪不得你哥啊,你自己撕坏的衣裳,哥没别的换,只能穿它出门了。” 李其穆眼眸紧紧一缩,沉声道:“我待会儿给你买去。” 蒙大志嗤笑两声,也不与他争,转身随意翻看着他买来的那些药,说话由轻松到郑重:“也不知你打哪儿搞的高级客户端,哥肯定,九成九没有旁人被《禁咒》激发出‘异能’。”心想:估计连真正秘密进入的《禁咒》的那些“试验苗子”都罕有出现异能的。 说着话,将药袋随手扔一旁,斜坐沙发,翘着二郎腿,黑眸静而深邃,全无以前的漫不经心,低道,“你被《禁咒》改善体质,这‘异能’也激发出来了,虽然不稳,也不明显,但有就是有,以后绝对会被你自如掌控到手。想必这跟军方说的《禁咒》虚拟环境根基陨石与人精神的契合度有关。” 李其穆其实心里提紧着,听他说出这些秘密,便不敢插话,盘膝坐起身,认真听他讲。 蒙大志看他眸光黑澈,专注认真,突然想:他上课也这么看着老师? 瞬间按下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皱眉压低声音,继续道,“军方不能监控玩家与那块劳什子陨石的契合度,要不也不用撒网捞鱼地选拔精英苗子了,幸好。唔,不论如何,你这‘异能’都决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要是被人拉去当小白鼠,哥拼死也救不了你。所以,除了哥以外,你尽量……连父母都不要透露。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怕他们偶尔说漏嘴。哥以后还是缠绷带养伤。” 又道,“你这‘异能’以后咱们俩都不要提,不光是现实里,游戏里、电话中、网络上更是绝对不能!如果必须提起来,就用‘木头疙瘩’当代号。现实里也是这样。这会儿不用怕隔墙有耳,你哥敏锐着呢,该说的话,咱现在赶紧一次说清……” 李其穆正色坐起来,边听边点头,眼看蒙大志一句一句,将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了,简直是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不由心头暖烘烘的,暗叹:难怪老爸喜欢被老妈约束叮嘱,原来感觉这么好。 自这开始,蒙大志就成了伤员,除了穿着李其穆给他买的长袖衬衫出去溜达买菜,或是单手骑车接李其穆上下学,都待在房间里锻炼身体,也不怕枯燥烦闷。 李其穆则连连感应自己代号为“木头疙瘩”的疗伤异能,结果虽然若有所觉,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丝热流在身体中飘忽,却完全不能控制,如果不是给蒙大志疗伤成功,他几乎要以为体内热流只是自己的幻觉。 蒙将军那里离奇的安静无声,仿佛忘了蒙大志这个儿子,也忘了蒙大志刚刚被他打了一枪。 仿佛一切都一如平常。 这周末,李其穆和蒙大志两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出租屋里,除了一起买菜之外,别处哪儿也没去。他们两人或是锻炼,或是对打,或是嬉闹,或是李其穆看书,蒙大志玩电脑,又或是蒙大志被李其穆紧紧搂抱着大摸特摸,甚至摸到浴室里…… 总之,周末宅在还算宽敞的出租房中,比到任何地方游玩都更让他们愉快——至少对李其穆来说是如此。蒙大志么,有次李其穆听他嗤笑:“小王八蛋,幸亏哥是天赋异禀,金枪不倒。” 于是,李其穆亲手试验。 结果,蒙大志挣扎两下,粗喘闷吼,痛快淋漓,事后狠狠念叨自己被李其穆当成了水枪玩。 李其穆每逢他闹别扭都不答腔,只紧紧抱着他闷笑。蒙大志缓过力气,也不再嘀咕,蛮不在乎地低哼两声,挣脱他的拥抱自去洗澡,一次还挑眉说:“哥这情人,还算够格吧?还别说,跟你一块也不赖,比自己用手强多了,哈哈……” 周末一转眼就过去,溜得贼快。 李其穆对上学有些反感,随即警醒,连连告诫自己不能陷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又想上学下学都有蒙大志接送,也算一把年少“浪漫”吧,以后老了也是美好的回忆,便朗然提了书包,挂到肩头,坐上蒙大志的自行车后座。 他们俩已经是校园里定时出现的一道风景线。 在人前,李其穆是稳重文雅的残疾学生,蒙大志就是个没有正形却照顾弟弟的兵痞老哥。他们虽然一个儒雅一个粗犷,却都是刚强的气度,也都不磨叽啰嗦,更不贸然亲昵,说笑也是坦然朗朗,竟无人把他们往歪处想。 李其穆数度暗想:要能一辈子都这么过,我也没什么好贪求的了。 周二上午,陈飞阴着脸拉住李其穆,私下里问:“李其穆,你那个师父,是不是有暴力倾向?我以前就觉得他……唉,总之,他教你功夫的时候,没虐待你吧?” 李其穆暗下诧异,皱眉道:“他和我与其说是师父,不如说是‘亲人’。为什么这么问?” 陈飞闷闷地松了口气,脸色好转许多,就说:“你不爱看校园帖子,回去查查吧,你师父成名人了,比你当初成校草红火几倍。张恒阳和邱河他们都担心你这人实在,别被人用教武功为借口欺负了。” 其实陈飞心里还有担忧,怕李其穆那个师父见李其穆帅气,与那天酒吧里的肌肉猛男一样想跟李其穆搞基。但这话却不好说出来,却不知道自己担忧得反过来了。 李其穆看他神色变幻,料想关于蒙大志的帖子不是好事,又问两句,就此打住,感念于他们的关心,就笑说:“谢兄弟们关怀啊,改天让你们请我吃饭。” 陈飞咧嘴一笑,捶他一拳:“去你的!” 回过头,李其穆拿出手机上网,查看校园论坛帖子,点开陈飞说的板块,一眼看到名为“特种兵带伤欺负女学生,暴打护花使者”的帖子,面庞不由阴沉,立即查阅,发现几张偷拍的照片,其中蒙大志神情凌厉,好一个凶神,对面则恰恰是“千纸鹤”的那个短发妹妹。 李其穆勃然大怒,暗道:“真是贱人!你惹我,我顾忌着蒙大志和蒙湘涛的恶劣关系,怕他激怒,才没有追究,你竟敢惹他?找死也得先考虑考虑死法!”想了想,以蒙大志的能耐,会不知道有人偷拍?便先去无人处给蒙大志打电话。 蒙大志在他们的小窝里只穿短裤,刚打过拳,浑身大汗淋漓,却没歇息,又趴地上一手后背着,一手做俯卧撑,脑中思量着诸多事情,面庞冷硬森狠,每做一下,眼底的杀机就浓重一分。 突然听到手机铃响,连忙一撑站起,抓过手机,看也不看就按下接通,懒懒笑道:“小子,啥事儿?”他手机里存的号码不多,全都是震动,只为李其穆开了铃声。所以但凡手机铃响,必定是李其穆来电或者发短信。 李其穆听他气喘吁吁的沉厚嗓音,神情不自主地缓和下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在我们学校打人的?被人偷拍到网上了。”按照刚刚看到的图片,简洁地描述给蒙大志听。 蒙大志没有意外,抹了把胸膛的汗水,挑挑眉毛说:“放上去了?哥帅不帅?那个偷拍的小个子人模狗样,就不知偷拍技术过不过关。” 李其穆一愕,皱眉道:“你果然知道。怎么回事儿?” 蒙大志刚停下锻炼,汗水流得更旺,短裤湿答答的裹着裤裆和臀部,健壮的大腿赤-裸着,裤裆那物也轮廓清晰。他低头看了眼,晃晃悠悠地往浴室走,嗤笑说:“咱俩在一块儿住着,哥不怕闲言碎语,你却不能被人诋毁。哥上次中枪时候,就把血抹蒙湘涛脸上,告诉他,要是他敢乱讲,我就把他舌头和眼睛剜下来。” 走到浴室,一把扯下短裤,压低声道,“嘿,小子,哥这会儿没穿衣裳,啥都没穿,满身大汗,正要洗澡呐。”拽起水蓬头往身上淋水,舒服地叹息一声,便敏感地听到电话里咽口水的声音,不禁无声地勾了勾刚毅的嘴角,觉得逗弄那愣头青玩儿,的确忒有意思。 接着又说,“光蒙湘涛那杂种还不够,还有柳荫禾,就是‘千纸鹤’,那女的满肚子阴损坏水儿,早前我妈在的时候,她骗得我妈欢心;现在我妈去了,她还想缠着我。总得把她也搞定,才省得三天两头起风浪……哎你等会儿,弄湿电话了。” 扯毛巾将手机擦干,才继续道,“唔,昨天下午估计是把柳荫禾吓坏了,哭得够呛,她那个妹子追上来问我说了什么。哥就凶她几句,当时有俩男的色眼咪咪地想护花,一个上前,被哥顺便抬脚踢了一下,另一个躲远偷拍。就这么简单,哥啥也没瞒你啊。别当回事儿。至于凶名上网,那好啊,凶名比善名好。善名被人欺,凶名被人怕!这道理都不懂?” 李其穆那头听着电话里哗啦啦的水声,还有蒙大志厚重懒散的说话,只觉口干舌燥,皱眉低声道:“这种事情,你是为我,咱们两人不分彼此是理所应当。但是,你也该和我提一下,让我心里有数,省得还要同学来跟我说。” 蒙大志光着身体,啪嗒一个立正,沉声道:“是,长官!” 李其穆听得心头一跳,刹那间幻想出蒙大志此时是何等性感的模样,裤裆里那物支楞楞地硬了起来,咬牙道:“挂上了,我要上课。”听着那头漫不经心的得意笑声,皱眉摇头,挂断通话。 忽然一顿,暗想:“好感是病毒,习惯是瘟疫,肆意发展下去,终会一发不可收拾吧。那家伙以前吊气得不成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像块肆意妄为的铁石头,而现在,虽对我好感不纯粹,暧昧不多,戏谑不少,但能对我这般放纵,已经是个趋势。以后,只要我豁出去爱他……” 想着,深深吸一口气,黑澈的眼眸炯炯发亮,只觉面前正是阳光大道,前途一片光明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军夫[网游]》作者有话说。在《重生之邪主》那里看过后就不用再看了。 至今还被唠叨着多吃饭和多休息,我妈是吓坏了。 上周五,回复过白裤裤同学的留言后,突然断网,我这里时常会断网掉线,但不会过几分钟就能恢复过来,没想到我妈说,这次是北边施工队把我们这几家的网线弄坏了,我一听有点气,继续码了会儿字,又拿起天龙八部研究了一会,想借鉴和学习金庸老人家的打斗描写。 当时已经是下午了,还没吃午饭,也不饿,我向来是个不用减肥的,我妈进来叫了几次,我放下书起身,眼前就突然一黑,以前上学的时候有过一次站起身时晕头转向地摔倒,当时刮破了耳朵,缝了四针,现在摸摸好像没有留疤。这次倒没摔破哪里,不过好像更严重些,只记得站起来,后来就完全没印象了,清醒还有点迷糊,听到我妈抱着我大叫着让我爸快来,我还躺地上迷迷瞪瞪地问我怎么了?我妈差点打急救电话,我忙说我能走,只是有点晕。 进医院后,我妈不知从哪里找了轮椅把我推着,当时好囧啊。躺病床上挂了滴液,床头像是小瓶子的东西里面清水不停地冒泡,一个管子扯着给我夹鼻子上,说是氧气,我感觉荒谬,又看我妈吓得厉害,就没敢出声,只觉得愧疚和难过。认真想想,当时上学那次缝耳朵,已是是昏厥的征兆了,我却没放心上。 到第二天我爸才松了口气,告诉我当时连医院哪个主任都惊动了,我当时心跳每分钟还不到三十下,很危险,我这才惊讶,难以相信我已经危险了一次。然后全身检查,各方各面,都没有问题,结论只是严重低血糖,有些贫血,肠胃不好,做了胃镜,管子插喉咙里头,很难受,结论说有点胃溃荡。 唉,算是自作自受吧,不注意吃饭和休息,造成意外的严重后果,连累家人费神费钱还担忧害怕。 住了三天医院观察检查,躺床上只想着我再也不住院了,真麻烦啊。但也想了很多东西,乱糟糟的,想我昏厥时没有知觉的情形,甚至纳闷以后会不会这样没有知觉地死掉?想想一直碌碌无为,有些遗憾和羞耻,但还是没有恐慌,不知算不算囧。 我感觉我现实中越来越迟钝了,好神奇,但是看着爸妈慌张的样子,眼泪就直往外冒。捂脸,瞧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语言。 嗯,总之,我回来了,以往的日子还得继续,实在没有奋发创业的能耐。今天两篇文章都更新了,以后尽量恢复如以往,但再也不敢熬夜了。 也叮嘱喜欢熬夜的同学,注意身体,按时吃饭,适当锻炼,咱们都是凡人,已经正在老去,身体不保养就是在慢慢糟蹋,或许你们还年轻,但一不留神,真的很快,五年,十年,现在想想,一转眼就过去了。 再捂脸,其实我年龄也不算太大,这么沧桑有装腔作势的嫌疑。希望大家能真的理解我的好意劝告。 ------------ 96第96章 周二下午有两大节课,李其穆放学时正好该吃晚饭,蒙大志准时来接,还和李其穆的同学随意点头示意。蒙大志现在是凶名在外,旁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审视,他蛮不在乎,肆意而为,接过李其穆的书包,挂在自己脖子上,歪头问:“哥带你出去吃?” 李其穆收起拐杖,坐上后座,大大方方地单手抓着他的腰,和陈飞、张恒阳等人笑着挥挥胳膊,才转头道:“不是说今天晚上吃蒸菜包么?中午我瞧你馅儿都剁好了。” 蒙大志嘴角抽了抽,低哼道:“切,菜包造反了!”说着,猛一踩脚蹬,自行车窜飞出去。 李其穆好奇:“掉水里给煮了?” 蒙大志往前喊:“让让!” 李其穆注意着不让拐杖碰到人,过会儿等周围人少了才道:“回家吧,我想吃你蒸的菜包。”浓眉微微挑了下,带着些微笑意,“你不是说,你以前嫌麻烦,没蒸过,这是你第一次蒸?你给我做的,就算没蒸熟,我也爱吃。” 蒙大志嘴角勾了下,却不屑地嘀咕:“臭小子油腔滑调,哥不吃你这一套。” 李其穆无奈地摇摇头,只当没听见吧。 回到他们租来的家,蒙大志吊儿郎当地从小厨房端来蒸篓,往李其穆身前一放。李其穆闻到饭香,直吞口水,双眼发光:“肯定好吃!我去洗手。”转身去洗手擦干,回来见蒙大志抱着膀子斜躺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似笑非笑。 李其穆按下疑惑,揭开蒸篓,愣了愣:“你就蒸一大个?哦,不是……”忍不住笑出来,抬头道,“我还当什么事呢,你先前肯定把菜包做得太大,一蒸出来,拥挤爆裂,结果被蒸成了一个。咱们当蛋糕来吃不就成了?我去拿刀来切,你去洗盘子,快点,我饿扁了。” 说着话,急匆匆往厨房钻。 蒙大志怔了下,一跃而起,跟在后头,瞥他道:“小子,你真吃这东西?别人见了,还当你哥我是在养猪呢。那乱七八糟一篓子烂菜包,拿给隔壁喂狗不就成了,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后面四个字一本正经地加重音,像在诱拐,边说边伸胳膊揽李其穆肩膀。 李其穆和他在一起就总是想笑,拿刀走出去,满足地笑叹道:“你爱吃不吃,无所谓,但我是必须要吃的。我‘情人’给我蒸的爱心晚餐,只要不是脏的坏的,就算有毒,我都愿意乐呵呵地吞下去,何况味道还这么正点。”的确味道十足,咽了咽口水。 蒙大志冷哼一声,揽着他膀子的手抬起顺势弹他一下,蔑视道:“你就卖乖吧!哥是百战金刚,老早就免疫糖衣炮弹了。”转身去拿盘子时,嘴角却是勾着的。 出来摆了俩盘子,自然而然地从李其穆手中拿过刀,道,“小屁孩一边儿呆着。”切着挤成一团的大菜包,又顺口解释,“超市里买的袋装面,专门蒸菜包用的,哥瞅着里面没写‘酵母粉’,以为和水揉成以后是死面,就小火慢慢让它蒸着,出来在客厅练了会儿功夫,哪知道它成了发面的,就蒸成这德性了!”说着递过盘子,“给,小猪仔儿,吃吧!” 李其穆坐着笑看他,好整以暇地接过盘子,用筷子夹着三明治状菜包往嘴里送,嚼了口,眉毛挑起来,咽下去后说道:“狼牙牌菜包三明治,味道棒极了,吃了都说好!呵呵。” 蒙大志眸底闪过笑意,却撇撇嘴,鄙视他道:“马屁精。” 李其穆见他总这模样,心下奇怪:“中午还对我笑呵呵的,这会儿只因为菜包蒸坏了,就对我故作不耐烦?他脸皮厚得像城墙,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抹不开脸吧。”细想蒙大志的举止神态,突然察觉蛛丝马迹,咯噔一下,蒙大志在瞒着他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李其穆心中有话,暂时压着。吃完饭,见蒙大志去刷盘子筷子,他才过去,从后面搂着蒙大志的腰,微微低头,含咬蒙大志的耳垂,手也往蒙大志衣服里钻,从蒙大志平坦结实的腹肌开始摸,逐渐往上。 蒙大志眸底暗了暗,没有阻拦他,反而转头挑眉,嘿笑道:“咋不摆活哥下面那东西?” 李其穆咬磨他的耳垂,双手在他精壮厚实的胸肌上摸了两把,捏住他的乳-头揉搓。 蒙大志浓眉微微一皱,低头没好气地哼道:“小王八蛋!你就仗着哥疼你,瞎折腾吧!” 李其穆黑眸深邃,轻笑:“前后矛盾,摆活你下面就不是折腾?” 蒙大志一挑浓眉,瞪眼嚷道:“哥下面那根金刚杵经得起你鼓捣,上边儿这两个小豆没那么硬实,这都不懂?” 李其穆笑了笑,见他看似与往常一样,其实神情与往日仍旧有异,这才低声问道:“蒙大志,你是军中精英,如果要瞒别人什么事情,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半点端倪吧。是不是只有在至关重要的人面前,才会露出破绽?” 说着,嘴角微微翘了翘,转而收敛下去,暗道自己目光短浅,怎么能尝到这点甜头就满足?应该像上午想的一样,眼光放长远,把这个家伙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抓住锁到身边…… 蒙大志眯眼看他,散漫地回过头,用力洗刷盘子、筷子、蒸篓等用具,由着李其穆对他胸肌男乳怎么揉搓,再不说话,眼底最深处的杀机寒意被暖流和欲望侵染,浓眉越皱越紧,欲望被李其穆掌控,逐渐有点身不由己的味道,片刻后,面庞微红,低道,“先松开,哥去放盘子。” 李其穆不松,双手揉捏他的乳-头,双臂紧紧一夹他的躯体,轻而易举地跃起用双腿勾住他精壮劲窄的腰身,低哑地道:“你去放就是,我跟着你。” 蒙大志被他揉捏得呼吸粗重,胸肌冒汗,若在以往,还不得掳袖子大嚷“老子不干了”?但这回却还是由着他,脚步稳稳地端着盘子等用具放进橱柜,擦了擦手,又背着李其穆走出厨房。 李其穆始终紧紧地扒在他脊背上,对他胸肌大肆侵略。 蒙大志吁了口气,皱眉闭目地享受着他的抚摸和揉捏,缓缓地低声说道:“哥小时候做了坏事儿,或是遭遇什么情况,在外头能瞒过旁人,也能瞒过那老头,可是一到我妈我哥跟前,就铁定露馅儿,怎么装都装不好。这是你哥我一大缺点,改不掉。他们相继去了以后,哥再不怕旁人,没成想现在多了你个小王八蛋。” 眯眼拍了下李其穆的腿,声音厚而有磁性,“成,哥是有事儿,瞒不过你。但你别问,不干你的事,就算你问了,哥也得保密,平白给你添堵。下去,哥收拾收拾桌子,你个懒货!” 李其穆听得怔怔,沉默片刻,双手紧紧捏着他的乳-头不动狠狠揉了一下,喜悦和担忧糅杂成不分黑白的微妙色彩,只问:“你瞒不过我,我很高兴。我也不问你具体内容,你只告诉我,你这件事,有危险吗?” 蒙大志被他捏得狠狠一咬牙,却又有种极其刺激的快感汹涌,蓦地臊恼,猛地一拳砸他腿上,转头瞪他道:“哥跟你老实坦白了,你还搞刑讯呐?咱们按道理来成不?不能说的东西,你再折腾,哥也不吐半个字眼儿!” 李其穆不理他岔开的话头,眼睛黑幽幽的,还是问:“有危险吗?” 蒙大志这回两块方形的健壮胸肌都被他双手覆盖抓摸,脸庞终于涨红――每逢李其穆用这种姿态对他,他就比命根被李其穆肆意把玩还要别扭,因为李其穆如此抓摸他的胸膛,会让他有种错觉,似乎李其穆其实是把他当女人来疼爱……他头皮发麻。 “切!搞毛啊!说你木头疙瘩你还不承认,你这不废话吗?你哥我是干哪一行的?我出任务,啥事儿有个靠谱的说法?” 蒙大志流氓痞气般冷笑,晃了晃身体,挣了挣胳膊,想把李其穆弄下去,但李其穆紧紧拥着他,双腿双手都不放松,他又舍不得对李其穆持续动粗,不禁皱眉,继而心里一动,突然转头瞥着李其穆,嗤笑道,“要不,咱们干脆去浴室?” 李其穆见他不答,心里直发凉,却不再问了,面庞没有表情,轻轻点头道:“好。” 浴室几场激-情,蒙大志险些当真生气,但转头一见李其穆面色并不算好,他的火气立马就干瘪了下去,一边瞅着李其穆表情,一边骂骂咧咧地哼哼,却老老实实地承受和配合李其穆对他的各种刺激。 到后来,他没力气骂了,精壮劲实的流畅肌肉像是金刚雕塑,全在李其穆的掌控之下,他只自快感迷蒙着在李其穆怀中粗喘,心跳急速得像是火箭,闷吼时暗想:“小王八羔子,这方面懂得还不少,哥这方面的确斗不过他……” 从浴室出来后,李其穆去看书做作业,蒙大志则拿着李其穆的电脑上网。 李其穆也知道自己和蒙大志最近做得太多了,一直持续的话,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但他刚和蒙大志在一起,热恋之中常常被冲昏头脑,忍不住就想抱住蒙大志亲亲我我,而蒙大志对他虽然吊里吊气的没个正形,却几乎是有求必应,如此一来,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怎能不放纵? “这次事后,最多一天一次吧。” 李其穆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又被蒙大志瞒着的事情占据了心头。 未知的忧惧比明摆着的危险更可怕。李其穆感觉心里止不住那种慌张。 晚上躺到床上,李其穆把自己胳膊往蒙大志脖颈下面塞,绕过来后正好摸着蒙大志精壮的胸膛,另一只手按着手机,问,“凌晨三点,《禁咒》恢复运行,可以登录?” 蒙大志懒洋洋地枕着他弹力十足的臂膀休息,听到他问才睁眼看他,笑一声,伸手夺过他的手机:“不用定闹铃,哥就一个活生生的大闹钟,想啥时候醒,比闹铃都准,不行你试试。” 李其穆“唔”了声,另一只手随意地抓住他腿间命根,闭上眼睛若无其事地睡了。 蒙大志早已被迫习惯了他这个掌控性的睡姿,把玩了会儿他的手机,又转头安静地看他半晌,见他眼皮微动似要睁眼,才回过头去,懒懒地道:“你放心,哥枪林弹雨都闯过好几回,不也好端端的?何况,这回还是在游戏里。” 游戏里? 李其穆猛地睁眼,游戏里的什么任务能让蒙大志现实中瞒着他?必定是军方机密吧。什么军方机密在游戏中会让蒙大志不敢打包票是否安全?《禁咒》实打实能改善一个人的体质,甚至激发人的异能,那么,理所当然也就能给人现实中造成巨大的性命伤害。 李其穆睁眼看着天花板,忽然说:“蒙大志,你把能说的部分,告诉我一点,我心里没底,怪难受的。要不,你就让我上一次,现实里不行的话,那游戏里,去主城秘境,你在游戏里,用游戏角色让我上一次,我就不问,成不?” 蒙大志一愣:“啥?”继而蓦地坐起身来,狠狠弹了下他的额头,发出“答”的声响,微微有些恼怒,“哥跟你说过几回了?哥是大老爷们,你也是够男人的,哥从没想过要上你,你也别想着搞我!哥成天给你摸给你摆活,刚刚被你搞那熊样都由着你,你小子还不满足?你欠揍吧你?” 李其穆蹙眉,紧紧抓着他半硬的粗长命根,闭上眼睛道:“行了,当我没说,睡吧。” 蒙大志切了声,任由下-体被他紧抓,只沉着脸硬石头似的逼视他,卧室的昏暗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和愧疚。李其穆什么都没瞒过他,甚至把存折交给他,把存折密码硬是趴在他耳边背了几遍给他听,让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李其穆当时说得平静而坦然:“我知道你不看重钱,但是我看重。这些钱是我在游戏里东奔西跑赚来的,不算少了,以后赚钱的事情,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都交给我,我赚钱攒着给咱们养老。我是实打实想和你蒙大志过一辈子,一起经营生活,没有一丁半点得过且过的念头。我是想……让你对我也认真地看重些,别把我当成虽然重要,但是不用的时候随手就能扔的。” 蒙大志默然半晌,躺下低声道:“没想过扔你。我要是和谁过一辈子,也就你了。”说完觉得这话文艺矫情,一皱眉,转头道,“胳膊,伸过来给哥枕着!” 李其穆没吭声,闭着眼睛缓缓伸胳膊揽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这么多关心!看到有的同学是邪主那边专门过来的,心里头暖烘烘的。^_^。 不说矫情话了,更新最重要。 ------------ 97第97章 李其穆问了几遍都得不到蒙大志的答案,心中因未知的忧惧而吊到半空,却并不纠缠再问,像往常一样安安静静地揽着蒙大志,摸着蒙大志健壮的胸肌,抓着蒙大志的腿间半软的金刚杵,怀抱充实,让自己逐渐入眠,呼吸平缓下来。 睡后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梦到二舅妈喝药了,二舅妈的娘家来人嚣张大闹,居然找到他家来打他老妈,他愤怒要去保护,却被什么缠着,怎么都迈不开腿,眼看老爸老妈被人殴打,他急得大吼大叫,眼泪直流; 转而梦到以前暗恋表叔,不知怎么竟趁着表叔睡着,偷偷摸表叔精壮的体魄,甚至抓住表叔下-体摆活,但莫名地没有偷摸的刺激,反而有背叛般的罪恶让他恐慌和自我厌恶; 画面一转,梦到刘祯一边傻乎乎地笑,一边对着他大声喊:“我爸我妈都不要我,我爷爷也死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有人要杀我,大哥你来救我啊!” 又梦到其雅其仲两个人惊恐地问他:“哥你怎么会是gay?你喜欢男人啊?那个男的还不乐意要你?” …… 梦里灰白而混乱,林林总总,冗繁无尽,好像在梦里过了几年,甚至大半辈子。 但自始至终,他都恍惚感觉不对,隐隐约约地在梦里纳闷:怎么少了一个人呢? 少了谁?却又隔着朦胧的墙,想不起,看不清。 感觉没睡多大会儿,突然被蒙大志喊醒。还没睁眼,蓦地心里苍凉,原来梦里没有蒙大志。 蒙大志在黑暗中眼睛锃亮有神,胳膊肘子支着身体看他,哼笑道:“看看,准不准?两点五十整。”说着话,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又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一低头,往腿间轻轻拍开李其穆的手,“还抓,这么用力干啥?抓硬了都。赶紧起来,撒泡尿,十分钟后进游戏。” 说完自顾自下床,大喇喇地光着身子,一手扶着腿间那根硬起的命根,趿拉着拖鞋往洗手间走。 李其穆睁眼,就着客厅微弱的夜灯,看着他阳刚精壮的体魄,标准的倒三角男人身材,性感得让人垂涎三尺;独来独往的肆意秉性,如没有缰绳的野马,尽管流连此地温情,但也随时都能大笑而去。 “……那就看紧点,尽量地看紧点儿。”李其穆收回思想,不去想那个乱七八糟的梦。现在蒙大志和他在一起,他就要狠狠地抓紧眼前,同时为以后打算。 只是,刘祯的确有阵子没露面了,上次来学校见他,还是在游戏没开始维护的时候,那时刘祯向他诉苦,说在游戏里和骑士姐姐、牧师弟弟两个人在50级外城那里遭人霸占地盘而驱逐追杀,请他过去撑腰。他要登陆游戏才发现游戏维护。 还有表叔,表叔对他虽然不算情有独钟,更谈不上情深似海,但是对他的好和情爱之意并无虚假,以前时不时给他打电话,他都是礼貌地敷衍,最近便再没有电话打来。他若不是做了这个梦,还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总是和蒙大志在一起,满心满眼都是蒙大志,上课都牵肠挂肚地想念,居然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老娘,没给家里打电话问安。真是欠揍。 “小子,你不尿啊?别待会儿游戏中途被警报尿床,哥绝不给你洗床单我告儿你!” 洗手间哗啦啦的自来水洗手声中,蒙大志痞气地喊声传来。 李其穆默然平静地起身,没拄拐杖,有些瘸拐地走去洗手间,刚到客厅,正和走出来的蒙大志照了个面。蒙大志通身袒裸,胸肌腹肌在阴影中线条刚硬。李其穆眸底黑沉,大大方方地伸手在他胸肌上抓摸了一把,侧身要让开他。 蒙大志却“啧”了一声,一跨步,抱着膀子挡住他的去路,在蓝色夜灯的微光下打量他的身体。 李其穆无声笑了笑,由着他看。 蒙大志目光在他胸膛上凝了凝,移到下面看着他勃-起而撑高的内裤,撇嘴龇牙,凶恶道:“内裤穿得还挺板正!哥白天给你摸就够了吧?凭什么晚上睡觉也得裸睡着给你摸给你玩,你小子四角内裤还穿的是名牌儿?哥都快被逼着养成裸睡习惯了!” 说完重重哼了声,突然极快地伸手,在他内裤裹着的那一大包东西用力抓了下,抓完闪身就往卧室里逃,嚷道:“小混蛋赶紧去撒尿,游戏要开始喽!” “幼稚,越活越回去了。”李其穆纵容着他,根本没躲,嘴角翘起来,进洗手间小便,洗手,擦手,回卧室,手一撑床沿,直接跃起,半躺到他身边,问道,“狼牙同志,你游戏里最后是在哪儿?” 蒙大志把床头灯打开了,灯光调得昏暗柔和,身上什么也没盖,靠着床头半躺着,深麦色的健康肌理线条分明,胯间一片浓密,调了调手腕上的漆黑客户端松紧度,不答反问地道:“问这干啥?进游戏后各自做特殊任务去,等下次碰头,你赶紧把你新魔法通讯端号码说给哥听。” 李其穆伸臂塞进他的腰背后面揽住,又随手抓起他健壮的胳膊,屈起来,在他鼓胀饱满的二头肌上吻咬了两口,沉声问:“咱们现在接触着,一起进游戏后就会默认亲近中,不会收到有人碰触的警报,是吧?” 蒙大志看看时间,转头瞥了自己胳膊一眼,也不挣开,任凭他把玩,用另一只手拍他的大腿,“啪”的一下,挑眉嘿笑:“平常碰触不会被警报,这样的碰触就绝对能收到警示提醒。你要是想趁机搞你哥,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说着话,闲得无聊,一挑眉,刻意对李其穆露出森然如实质的杀机,沉冷地逼视着道,“告儿你,小王八蛋,你哥我要是真生气了……后果绝对很严重。让你求笑不能,求哭不得!” 李其穆笑,靠着床头,转头与他坦然对视,浓眉不动,黑眸净澈:“我没想过那样做,你不同意,我就绝对不会强迫。上次在游戏里对你用强,我也后悔,幸好没做成,直接被你劈死了,否则,像上回说的那样,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恶心……” 蒙大志见他郑重,还提起上次的事儿,生怕他连自己那两句浑话也一股脑儿想起来,忙一皱眉打断:“哥还不知道你小子是什么人?说这么严肃干啥?” 李其穆回过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蓝色细沫皮包裹着的客户端,长长吁了口气:“有点不安。” 蒙大志心头一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接话头,转而岔开话题,漫不经心地嗤笑道:“还有四五分钟,时间过得真慢,准备进游戏吧。第一时间进游戏,去自己进游戏时的出生地抢特殊任务,晚了就没了,让那些背叛人族联盟的家伙后悔去!” 李其穆看看他,从床边拿过手机,平静道:“我认刘祯当弟了,把消息告诉他,先前只顾着你,居然从没想起他来,再不说就晚了。” 蒙大志脸皮微变,笑意收敛下去:“弟个鸟!他那小屁孩有鸟毛啊?”一把抢过手机。 李其穆皱皱眉,伸手在他胸肌上抓了下,叹声道:“早知道你小气,可也不至于电话都不让打吧。我要是对他有半点别的心思,当初就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只对你苦苦单相思了。” 蒙大志浓眉一挑,神情不改,扫他一眼,将手机半背着他,迅速翻找黑名单―― 蒙大志以前玩李其穆手机的时候,专门翻看李其穆电话簿,一看到标着“刘祯”“表叔”两个称谓的号码,几乎想都不想,直接偷偷拉进黑名单,当时还摇头晃脑地冷笑叹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老子抢,你们算个鸟东西?老子可不是道德标兵!” 现在将刘祯的号码从黑名单删除,再迅速拨动,吊模吊样地倚着李其穆手臂,以眼神鄙视李其穆道:“哥啥时候小气过?没瞧见哥叉着腿让想摸就摸?哥是替你拨通号码,让你空出手来,小王八蛋,不识好人心!闲着那只手那啥呢?摸过来!” 居然当真以下巴示意李其穆去摸他命根,没羞没臊到这种程度,也难为了他。 李其穆怔了一下,认真看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多想,更不反驳,颇有点“老婆说的全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的妻管严病态纵容,嘴角翘起来,将手放在他平坦劲实的腹肌上。 电话突然接通,那头直接传来刘祯略带睡意和干哑的声音:“大哥,有什么事?”竟是略带担心和小心翼翼,“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 蒙大志听他喊得亲,黑眸陡然森寒,胸口没来由升起腾腾邪火来,厉声骂道:“滚犊子!谁你大哥?别他娘的乱喊。”又转头故意暧昧地问李其穆,“喂,咱家大学生,他在叫你?” 李其穆皱眉,手在他腹肌上用力捏了下,拽过手机,对话筒道:“刘祯,是我,你凌晨三点整登陆《禁咒》游戏,去你的游戏降生地,也就是蒂热斯村,寻找特殊任务,这大概是《禁咒》游戏对维护这么长时间的补偿,任务奖励最低金币,最高特殊坐骑,中间还有其它好处,晚了就没了。” 电话那头死寂无声,过了会儿才干笑道:“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蒙大志支着耳朵听,听出刘祯似受打击,心里大感畅快,毫无怜悯地勾起嘴角,伸手在李其穆宽厚匀称的胸膛上摸了两把,粗声粗气,懒洋洋地道:“赶紧挂上,咱们还能亲热小半会儿。” 李其穆神情生硬,沉声道:“你欠揍?” 却还是对手机道,“刘祯,咱们以后游戏里聊,我先挂上了。” 挂了电话,低声道,“刘祯这阵子没找我,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现在听来他还好。而且,长痛不如短痛,我不知道自己哪点吸引了他,但总这么下去,就算和他认作干兄弟也没什么用处。我不欠他的,但是他对我用情,我无情回绝,就会心生愧疚,”低叹一声,“这莫名其妙的情感心理。” 蒙大志听得心里极不舒坦,摆摆手:“成了,别牢骚,赶紧准备进游戏。”过了小片刻,又道,“哥给你掐时间,十五,十四……进!” 李其穆看他一眼,将他闭目肃容的阳刚侧脸映入眼底,才意念连通客户端,果然顺利登陆游戏,立即抛开其它情绪,选择回到最近的友好村落或城镇,匆匆租了飞驼就往蒂热斯村赶去。 他登陆后,蒙大志悄悄睁眼,轻轻转头,挑眉沉眸,捞过手机,又把刘祯的号码加入黑名单,森狠地盯着李其穆的面容,哼道:“这小王八蛋,长恁俊干嘛?别人不喜欢才是怪事儿!弄得阿猫阿狗都想跟老子抢,也不让他们撒泡尿照照镜子!” 勾着嘴角嘀咕着,把手机摆成原样,又在李其穆弹性十足的厚实胸肌上轻轻摸了两把,满足地倚着李其穆的胳膊,闭目登陆《禁咒》。眼前一晃,《禁咒》中,蒙大志就变成了他的化身“狼牙”。 游戏里的狼牙突然出现在启星国的国主殿堂后花园中。游戏维护之前,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潜行到这里来,只因他探听到,启星国国主最终决定,不顾阿尔娃公主的意见,只等其它谈判做好之后,就将阿尔娃嫁给上次进入地下迷宫杀死恶魔领主的胜利者――木齐里。 可笑他最初以“帮那小子娶到公主”为由过来搀和,知道公主要嫁给李其穆的游戏角色后,又第一时间生出杀心,怎么都止不住,忍了两天,险些把自己憋出内伤,暗骂:什么劳什子公主,就是一烂货,想嫁给我教出来的小子,去死吧她! 于是,干干脆脆地过来,要把阿尔娃公主刺杀个死无全尸,不能复活。他的心狠手辣曾经也是在某个圈儿里出了名的。真要杀人,除了幼稚孩童他不碰以外,哪管敌人是男的是女的,是老的还是少的? 但他潜伏了许多天都没找到时机,又生怕打草惊蛇而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游戏里游戏外地胡思乱想,想着怎么才能把李其穆那小子给拉回身边来,再要登陆游戏,却发现不能进了。 现在,继续潜伏吧! 狼牙同志动用手指上的破扳指,隐形藏身,慢悠悠地点开魔法通讯端,没有李其穆的通讯端号码,他无聊得紧,只能一条条翻看系统讯息。 最后,看着顶端那个颜色金黄的机密讯息提示,寒眸闪过冷意,知道自己只要一点开,就会被强制添加上“s级绝密培养计划苗子”的标签,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能预料。 突然抛开这些思想,凝眸静静盯着与阿尔娃公主一起走过来的门轩堂。 蒙湘涛的游戏角色门轩堂,本要赶紧去寻找特殊任务,却被阿尔娃公主拉扯着。阿尔娃公主怒目含煞,又隐带泪光:“门轩堂,你跟我来,看看咱们以前亲手刻下的爱情宣誓……” 潜伏着的狼牙同志呼吸若有若无,如同幽灵,死神暗影般缓缓跟上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前后对比方显出蒙大志对李其穆的巨大不同啊,虽然这不同还不够。 ―――― 修改多遍,又晚了这么久,对不起呀。我赶紧去睡觉了,大家看完也洗洗睡吧,别熬夜,晚安。 ------------ 98第98章 门轩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刚刚进游戏来,就糟了阿尔娃公主的连累,也被狼牙给盯上了。等级相差不远的玩家,哪怕被极其高明的盗贼潜行靠近,也有可能感知到些微猫腻。但狼牙的扳指,却将他的气息完全隐匿。 就目前而言,尚未有谁能用什么法子提前察觉或破解掉狼牙的隐身,这对游戏而言,绝对是个bug般的道具,狼牙心知肚明。但是对于这个虚拟世界而言,这只是他运气好,偶然收获到了军方开发出虚拟世界之前就存在的虚拟宝物罢了。 并且这宝物在原来那玩家手里没有显出功效来,到他手里才如明珠去尘,绽放神效。 说起来,他有这枚扳指的事情,上面百分百已经得知,却没有将他的扳指收回去,想必是与老头子有关罢。不过也有可能是根本没引起上面的重视,开发游戏之前,谁知道这里有多少虚拟宝物?这枚扳指也许只是沧海一粟。 “家里那小子都有异能了,看来这精神契合度不容小觑,这个破扳指没引起旁人的重视,对我而言,却是个宝贝,啥时候也给我整出个异能来?”狼牙瞅了瞅自己手上松紧适度的扳指,浓眉轻挑,突然被前方二人的说话内容吸引,猛一抬头,杀机森寒。 阿尔娃公主疾步快走,怒容低喝着:“……我阿尔娃,堂堂的启星国公主,木齐里却只是个从乡野村落过来的乡巴佬,他算什么东西?也妄想娶到我?我怕被他的卑贱臭气给熏死!他能杀死恶魔领主,绝对是个粗野的蛮人,父王都被他骗了!” 又瞪视门轩堂,“你是父王亲自指派的天才骑士,你还记得当初怎么对我宣誓的吗?你宣誓保护我,又约我到这里来向我示爱,现在有个泥腿子想要娶我,你居然胆怯不敢去杀他?要不是父王把我派出去刺杀他的人都幽禁了,我哪用得到你动手?” 门轩堂搂住她,温柔地笑,完全是毫无保留的坦诚模样:“公主息怒,木齐里确实卑贱粗野,他敢来抢我的公主殿下,公主以为我会没有动怒?但我是一位守护骑士,我的准则是守护公主,以前一直瞒着,是不想让公主你担忧,现在看来,唉,公主实在误会我了。我一直坚信,我们的爱是神池之水,但公主却将我的心当成了小小的寒泉。” 阿尔娃公主放慢脚步地听,又哼了声,脸色微红,半怒半嗔地看他:“你有什么法子?” 门轩堂垂眸轻笑,转头看了看远处跟着的侍卫和侍女。 阿尔娃公主会意,瞪他一眼,转身道:“你们全都在这里等着,我和守护骑士去小树林说话,你们谁都不要跟来,听到没有?” 门轩堂搂着她继续往小树林的方向走,想要赶紧到地方亲热亲热,好将她安抚下来,再去寻找特殊任务,便低声略有神秘地道:“法子不必多讲,我自有计划让木齐里前来迎亲时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他后来幸运复活,我也会让他声誉丧尽,还有苦说不出! 吻了下阿尔娃的侧脸,声音露出些微阴沉,“哪怕他躲开了我策划的陷阱,只要他敢来迎娶你,我就会让整个灰烬复苏之地的人都知道,他木齐里其实只喜欢被男人抱着宠爱!到时候,谁都不会想到是你我二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我早就留下三个替死鬼挡在前面。” 狼牙面皮沉寒,狠狠握了握匕首,身形完全隐匿着,跟得更紧了些,如看死人般死死盯着门轩堂的脊背,低声咒骂:“狗-娘-养的小杂种,上次只废你一条胳膊,看来是揍得太轻了!” 又走片刻,终于进了小树林。再往里走几步,树木就隔绝了外面侍卫们的视线。 狼牙浓眉刚毅,筋骨绷紧,蓄势待发。50级的荣誉套装皮甲,单薄坚韧,恰到好处地裹在他身上,棕绿色如同迷彩服,勾勒出他匀称精壮的硬朗肌肉线条。他腿长步子大,灵动轻捷得不可思议,一直跟到小树林深处,等门轩堂正在与阿尔娃亲嘴儿的时候才突然偷袭。 门轩堂是防御向骑士,用的客户端仍旧是b级,选择职业后便收获到“有较大几率在被偷袭时自动弹出圣能防御盾”的特殊道具,可以换成“让防御向骑士的所有治疗技能所消耗的精气值降低百分之四十五”的附加天赋。 可防御向骑士能用到几次治疗技能?显而易见,还是留着道具更划算。尤其在试过那“圣能防御盾”的强大防御能力后,门轩堂更是彻底打消了换取鸡肋天赋的念头。 然而,他门轩堂今天一出门就碰上狼牙这煞星,显然运气不佳,被狼牙偷袭,防御盾也没弹出来,更别提察觉到狼牙了,正在想李其穆现实里的嘴唇是什么滋味,突然脖子一凉,身首分离,鲜血喷了阿尔娃公主一脸。 狼牙是来偷袭杀人的,这里可不是耗费时间折磨谁的地方,所以直接动用盗贼杀招,又用尽所有力气,当真迅捷犀利无比,泛着幽冷光泽的匕首切断门轩堂的脖子,顺便把吓呆一瞬的阿尔娃公主脑袋搬家,将阿尔娃公主的尖叫声掐灭在萌芽状态。 刚劲强壮的臂膀一招杀两人,如此干脆利落!眼睛都不眨一下!乍一看,竟显得轻而易举。 “你个小婊-子就是烂货傻-逼!瞧不起我家那小子,偏被这杂种迷得三不五六的,你眼睛是当屁-眼儿用的啊?你他娘的连给我家那小子舔鞋底儿都不配……” 狼牙杀人后旋即隐身,骂骂咧咧地从魔法口袋取出四四方方的银盒子,将阿尔娃公主面容呆滞的头颅狠狠砸进去,盖上盒子,密封好,再把银盒子收进魔法口袋。 最后捡起地上爆出的几样道具,垂眸看了看,便要走人。 突然,他怔了怔,随即眨了下眼睛,再细细看一眼,猛地隐身着一跺脚,指着门轩堂的尸体狂笑:“哈哈哈!你那附加道具被老子爆出来了!哈,你运气得多背?狗东西你就哭吧!” 他笑得浓眉飞扬,黑眸森亮,笑声未停,猛地转身一窜,往外匆匆而走,矫健的体魄疾驰如飞,路过那些仍旧老老实实地听着阿尔娃公主的命令留守的侍卫和侍女们旁边,瞧也不瞧一眼。 只自挑眉勾嘴地念叨着:“正好,那愣头青把他爆出克朗多的‘熊祖之灵’给哥当定情信物,哥还没有回过什么像样的东西,就把这‘圣能徽章’给他拿着玩儿。他对蒙湘涛那杂种憎恶透顶,看哥把蒙湘涛的附加道具爆出来,他指不定乐成什么傻帽儿德性!” 随后熟练而小心翼翼地避开启星国国主殿堂的魔法装置,数次有惊无险,顺利脱身而去。 料想不用了多久,后面就会乱成一片,甚至封锁国土,搜查凶手,找寻阿尔娃的脑袋,所以狼牙连飞驼都不租借,躲到僻静地方,直接耗费必须用荣誉值购买的、昂贵的暂时飞行道具“海燕之魂”,飞得高高的,往灰烬复苏之地的方向逃窜。 在天上隐身吹风,半天没有飞出启星国的疆域,狼牙从魔法通讯端的金色讯息上收回神。那条讯息,他暂时是不会点开的,反正还有几天期限不是?他无声冷笑,黑沉的眼眸只有这种状态才露出本有的深邃幽暗来。 而后实在无聊得厉害,索性盘膝坐在海燕之魂上,懒洋洋地扯着嗓门唱时下流行的情歌。他平常出门买菜都能听到这些,听多了就记住了些,可他浑厚的声腔极其神奇,唱的调子堪称诡异,唱着唱着更是忘了词儿,直接补上:“小王八蛋,你哥来了,哼哼来个哼哼……” 唱完,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展双臂,扩扩胸膛,再扭扭脖子,想着平日里和李其穆的相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 李其穆回到蒂热斯村,村落里只有族民向他问候,除他以外,没有任何玩家。 李其穆直接大步奔跑着去寻找凯恩奇族长。 凯恩奇族长看到他,很是欢喜,没等他开口就将他拽到身前,打量着他,欣慰地笑着说:“木齐里,我的孙儿,看到你快速成长,现在已是强大的月光牧师,我死后也能有脸与你祖母交代了!快跟祖父来。” 凯恩奇族长拽着李其穆的手腕,往橱柜处走,低声解释道,“亚尔林去村外营救猎人学徒时,恰好遇到入侵咱们灰烬复苏之地以后,被强者追杀得重伤逃亡,昏迷在后山中的星辰族长老。亚尔林趁机一箭射穿了那个昏迷的星辰族长老的喉咙,随后,居然从对方身上搜出了这个。” 李其穆突然接到系统提示:“玩家木齐里,满足村落人人敬仰的少族长身份,满足亚尔林的效忠之主身份,跳过‘村落的试炼’、‘亚尔林的考验’两重任务,可以接取最后一重‘神奇的坐骑’任务,请问,是否现在接取?若未接取,三个小时后,任务消失。接取后,三个小时内不能完成,任务失败且消失。” 坐骑任务?直接到收取奖励这一步? 李其穆扫了一眼任务说明,忍不住暗暗惊喜,再看凯恩奇族长从橱柜的夹板暗格中取出来的坐骑卵,双眼险些被那坐骑卵的璀璨星辰光芒照耀刺激得流出眼泪来。 “接取任务!”李其穆瞬即选择接受,这还用说吗? 随即,耐着性子和凯恩奇族长对话几句,得到需要的讯息后,便将坐骑卵收到魔法口袋里,恭敬地行礼退出,按着任务提示,匆匆去希利苏城寻找牧师长者。 去希利苏城之前,心中一动,嘱托凯恩奇族长和亚尔林,如果看到狼牙,就将他的通讯端号码予以告知,再让狼牙联系他,还说:“狼牙是我的战友,多次救过我的性命,他为人无礼,但心地良善,请帮我善待他。”暗暗叹息:那家伙可不是良善之辈,坏心眼儿多着呢。 到了希利苏城,在牧师长者那里顺利完成第一步“学习温养和保护宠物蛋的微弱戏法”,然后毫不耽搁,继续去完成下面的二三步骤“聆听心跳”、“精神交流”,等接到第四个步骤 “观察星辰独角兽的形象”,才确定下来坐骑卵里面是什么类型和品种。 选择坐骑预览,眼前突然显现画面: 深蓝色的宇宙星空中,体型如骏马的星辰独角兽,轻轻展开薄冰般的透明双翅,四蹄疾奔,在天上凌空飞驰,通身如星光凝聚,却并不璀璨耀眼,反而纯洁无暇,像是剔透的冰玉幻影。 难得的是,这星辰独角兽全然没有精致小礼物般的小家子气,而洒然大方,气度昂扬。 李其穆看得屏住呼吸,净澈的黑眸湛着亮光,过了片刻才低低地赞叹着:“帅,酷,拉风!那家伙看到,绝对会要坐上去,到时我揽着他在天上飞,可不比骑自行车浪漫多了?” 随即回神,撤销坐骑预览,看着出现的第五步,更是动力十足,继续迅速地完成。但这坐骑果然难拿,步骤出奇的多,偏偏每一步还显得必不可少。 李其穆也自微微心急,却沉心静气,做得稳稳当当,有条有理。 接连九步以后,终于到了第十步“坐骑注册”,任务上面写着:“对立阵营的坐骑卵不能直接孵化,否则孵化后将遭受守卫灭杀。本阵营主城的行政官可以为坐骑卵改变阵营归属,避免被灭杀结局。” 这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李其穆蹙眉摇头:“这应该是最后一步了吧?这么麻烦,我都快做吐了!”抬步往行政官所在处走,突然魔法通讯端传来讯息。 点开来看,写的是:“小子,在哪儿?” 李其穆心情的郁闷一扫而空,突然的低头一笑,俊朗得晃花了几个路人的眼睛,翘着嘴角回道:“我正要去给特殊任务的坐骑卵注册阵营归属。你来吧,我在行政官这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蒙大志,还是李其穆,相对于军方以及协助军方开发那块陨石的神秘人物而言,都是渺小人物啊。 终于完成并校正完毕这章。唉,今天又加班了。凌晨了啊。 ------------ 99第99章 狼牙又发讯息:“哈,你小子运气不赖,成,哥这就飞过去,你乖乖等着!” 李其穆边走边问:“你在哪儿?接到了什么任务?” 狼牙那边冲着跳到飞驼上,扔下金币起飞,浓眉一挑,取出“圣能徽章”把玩了下,勾嘴嗤笑着用意念打字“接到个无聊的,得了些金币……”,还没打完,却又删除,想起李其穆以前说过:“谎话由小见大。小事上习惯了,大事也自然而然。所以,我什么都不瞒你。” “小王八蛋,教训起你哥来。”狼牙低笑,干干脆脆地说实话,“去杀蒙湘涛了,还没接任务,我的游戏降生地是希利苏城,这会儿过去刚好去找,就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尖刀营几百个兵呢。” 李其穆沉默了下,发讯息又问两句,狼牙却不多讲,神神秘秘地说见了面自然知道。 李其穆暗暗皱眉,到了行政官那里,也不顺利,被告知说:“目前灾难已经降临,入侵者中间开始出现强大的伪装者,伪装者潜入主城,有的成为狡诈的卧底,有的成为卑鄙的刺客,已经造成极多麻烦,所以各大主城都把注册阵营的权力收拢到圣者殿堂。” 行政官的下属解释完毕,向两侧护卫示意,又添了一句:“圣者口谕,任何意图注册或修改阵营的人,都必须立即去圣者殿堂阐述详情,解释清楚。” 两个一身刚硬铠甲的雄壮守卫迅速站到李其穆一左一右,作势要“送”他去圣者殿堂。 李其穆对这任务步骤佩服得五体投地,暗道:“真能安插变故,瞧这周折的劲头,山路十八弯呐!”只得跟着去,中途悄悄用意念使用魔法通讯端,发讯息给狼牙:“我得去圣者殿堂完成这步。” 刚刚发过去,左边守卫突然不知用什么能力察觉到,脸色一变,一把扯下他的魔法通讯端,冷声道:“在去圣者殿堂之前,发送任何讯息都是不允许的,你的魔法通讯端将被暂时没收,直到你被圣者殿堂的执事证明清白。你如果反抗,将被视为敌人卧底处置!” 李其穆面不改色,看了看他们握紧的阔剑,没有去抢魔法通讯端,只当狼牙收到讯息后,直接就能来找他,到时孵化出星辰独角兽来,他当众搂着狼牙坐上去,飞天而走,耍耍酷…… 狼牙却在接到他讯息时面庞一沉,旋即回道:“先别去!等哥到了再一起过去!” 蒙将军使用a级客户端,游戏角色身兼要职,既是希利苏城的“骑士长者”,又是希利苏城圣者殿堂中的“圣者”。与圣者对话时,玩家是不能下线的,强制性下线的话,还不知将受到什么严厉的惩罚。 但李其穆的魔法通讯端被没收,不知他的回复,自然也没有对他回应。 蒙大志的狼牙角色左等右等,在飞驼上坐立不定,等不来他的回应,当真是心急如焚,狠狠一拍坐下的飞驼:“你猪啊,飞快点行不行?老子一个金币也不是白花的!” 狼牙上次被蒙将军的游戏角色一巴掌打断脖子,憋憋屈屈地挂掉,自感丢人,没对李其穆讲。再说,蒙将军虽然在他而言是仇敌,但却实打实是他的生父,他不想和旁人一起议论蒙将军的是非,不是在维护蒙将军,而是在维护他自己。 更何况,他整日和李其穆在一起,欢欢喜喜地守着李其穆,说那些糟心事儿做什么? 总而言之,李其穆并不知道希利苏城的圣者殿堂和骑士总部都是蒙将军的地盘。 李其穆一直被带到圣者殿堂的大厅,两个守卫将魔法通讯端交给一名表情严肃的骑士,又把途中李其穆偷偷发送讯息的事情告知,随后便转身离去。李其穆对这任务步骤深感无奈,还好时间尚算充足,那位骑士也没有多说,直接让他跟着去“解释清白”。 解释清白,不是应该遵循游戏规则,对某位执事言明,再历经波折才完成这个步骤么? 李其穆跟着那名骑士穿过守备森严的楼梯,上楼后直接被引到圣者殿堂的中间,那里是圣者所在的地方,不由暗暗生疑:星辰独角兽坐骑,还要来这种地方郑重其事地“注册”?莫非又有剧情变故? 骑士恭敬敲门,里面有仆从将门打开,骑士带李其穆走进,行礼,退出。那名仆从也后退出门,并把房门轻轻关紧。只留下李其穆一人,承受“圣者”沉重的目光。 精致的魔法案台后,圣者身着神圣轻甲,魁梧雄健,棱角刚毅,很有些廉颇未老的澎湃精神,威严有加地端坐着,看着案台前的李其穆,如同俯视苍生,漠然面对一只蝼蚁。 李其穆与他对视一眼,暗觉怪异,垂眸轻轻行礼:“圣者大人。” “圣者”久居上位,随便跺一跺脚,就能震晕不少人,对他的行礼视若不见,眉宇间的凌厉宛如万千杀机汹涌暗藏,黑眸深渊一般沉沉无波,一种无形的淡漠压迫感扑面而来。 莫名的,满室充斥着无言的窒息压力。 李其穆寒毛直竖,绷紧心神,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来,宛如没有感觉到圣者施加的气势压力,坦然看着圣者,用极其简洁的语言,把自己先前经历,和被带到这里的缘故解说。 随后不卑不亢地再次行了牧师礼,垂眸道:“身为蒂热斯村的少族长,身为向往纯粹,信仰生命的月光牧师,我誓要为灰烬复苏之地尽出力量,护佑我的族民,我的同胞。星辰独角兽以飞速如电著称,虽然是敌对阵营,却可以为我所用,再适当用它,对付星辰族等入侵者……” 圣者坐得四平八稳,没有表情的面庞上,眼神冷漠至极,突然问道:“你叫李其穆?” 李其穆一滞,眼眸紧缩,蓦地抬头,直直与这位圣者对视,瞬间头脑发白地想:“这游戏npc的智能果然出现独立了?不对,是玩家,玩家能当圣者?哦,是军方人物吧。难道,他发觉我已经被激发出‘异能’?” 念头霎时间闪动无数次,举止不由自主地带上些微拘谨,仍旧维持着沉稳气度,落落大方地笑笑,像现实中一样行个晚辈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您好,我是李其穆,我刚才以为您是npc中的领导者,胡言乱语,让您见笑了。” 圣者眼底暗涌的厉色更浓,起身,从案台后踱步走出,高大魁梧的体魄,被游戏扩大无数倍的气势犹如实质,仿佛行动间都带着雷霆之威,走到李其穆近前。 李其穆在游戏中体魄修长,面前这位圣者只比他高出半寸,但近距离面对这位军方老者,他还是有种抬不起头,就算努力抬头,也必须仰望的浓烈错觉。暗暗咽了口唾沫,绷直了脊背,站得高拔颀挺,黑澈的眼眸与圣者对视。 圣者在他身前一米半处,又审视了他半晌,才淡淡地道:“我是蒙大志的父亲。” 李其穆僵住,心头咯噔一下,脸色微变,额头冷汗刷的渗出来,忙又后退行礼,语调一下子恭敬至极:“伯父您好,蒙大志没有跟我说您在游戏中是圣者。” 不管蒙将军与蒙大志关系怎么样,他都是蒙大志的父亲,蒙大志可以恨,可以憎恶,可以无礼,他却不行。他有些心虚,毕竟正在泡人家儿子,还要把人家儿子锁到身边当媳妇压…… 蒙将军听他恭敬地称呼自己“伯父”,直如女婿见老丈人一般,面皮骤然黑得可怕,声音却是平板依旧,听不出丝毫情绪:“你和那臭小子住在一起?” 蒙将军其实一直都没有刻意用气势压迫李其穆,对他而言,李其穆还不够资格。他只是简简单单地看一看李其穆的形貌、举止、言谈,审视一下这个年轻男子凭什么能被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蒙大志捧着当宝,甚至不惜为了李其穆去将蒙湘涛的胳膊打断,还与他翻脸,放出狠话威胁。 不刻意,意味着不主动压迫,也不主动收敛气势。蒙将军在现实中杀伐果决,眼神能吓哭新兵,再被游戏放大许多倍,光是那种无形的威压,就足以令人胆寒,足以看清李其穆是什么德性。 李其穆也是头皮发麻,僵直着身体,恭声坦白:“是的,我们正在同……一同住着。”他差点说“同居”,中途急忙改口,生怕刺激蒙将军发飙,从蒙大志寥寥数语中就可知,这蒙将军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他以前还诅咒这老头早死来着。 蒙将军阅人无数,怎会听不出他本来想说什么?脸皮又黑了几分,负手又问:“他枪伤如何?怎么没去医院?” 李其穆便知自己二人的行踪,至少被蒙将军监视了几分,难怪蒙大志有时候和他一起去买菜,偶尔会漫不经心地往四周打量,再撇嘴嗤笑,心念电转间,垂眸道:“蒙大志被子弹射穿肩部,回到住所时,已经发起高烧,让我去给他买药,我不知什么对症,买了一大包让他挑,他吃药后就睡了,坚持不去医院,说……丢人。” 蒙将军脸上这才闪过几分沉怒,又问蒙大志与他住在一起时,平时怎么生活。 李其穆本以为会受到羞辱,或是被强迫离开蒙大志,却没想到他问来问去,问的全都是蒙大志生活中简单平凡的事情,小到蒙大志的饭量,大到蒙大志的跛脚,全都细致问及。 李其穆不作掩饰,直说蒙大志买菜做饭,洗衣拖地,做家务,照顾他的起居,并且还要接送他上学,跛脚已经好了大半,整天锻炼不断,饭量如牛,身强体健…… 蒙将军听到前半段脸皮铁青,听到后半段却沉眸恍惚了下,半晌都死盯着他没说话。 李其穆垂头不语,心跳怦怦,手心里直冒汗,只自想着:“赶紧放我走,狼牙知道我来这里,要让他来,事情就大了。” 蒙将军目光往他身体扫了几眼,以为蒙大志每天抱着他压着欺辱,再想想蒙大志肆意妄为的秉性,便将他当做用色相暂时迷住蒙大志的人,对他更增几分淡漠至极的不屑之意。 蒙将军却浑然不知自己想错了,在他面前嚣张森狠,命都不顾的蒙大志,在李其穆面前却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只要李其穆不碰触蒙大志的底线,蒙大志当真是犹如活体玩偶,任凭李其穆摆活,顶多挥着健壮的胳膊怒声嚷嚷,哪敢动李其穆一下? 蒙大志,再也不是当初刚与李其穆相遇时,拿着匕首逼压在李其穆脖子上,毫无顾忌地割破李其穆的皮肤,强迫李其穆当他新兵,让他“训练培养”出个辅助角色的家伙了。至少在李其穆面前,他不知不觉中,早已前后判若两人。 蒙将军不知,隐约沧桑地叹了声,转身走回案台后,又问:“大志炒的菜好吃?他常做辣子鸡给你吃?” 蒙大志已经冲到圣者殿堂大门口了。 ------------ 100第100章 面对蒙将军威严淡漠中总是细问蒙大志生活细节,面对这个老人强硬中隐约沧桑的姿态,李其穆神情不变,心下焦急之余只有厌恶的冷笑,根本不受他的触动。 蒙大志现实中讲的不多,但依据猜测,李其穆也可以知道,蒙大志的大哥和母亲的死都与蒙将军脱不了干系,并且,蒙将军极度偏心于蒙湘涛,对于现在仅剩的两个儿子蒙湘涛和蒙大志,蒙将军是区分对待,一个当“亲儿子”来疼爱,一个当“手中刀”来控制。 但以蒙大志桀骜不驯的本性,顶多在某个条件下,在某个范围内木然地配合,超过那个条件和范围后,绝对不会受到谁的掌控。蒙将军不行,他李其穆也不行。 现在父子矛盾激化成仇,过错九成九都在蒙将军身上。李其穆只看蒙大志对他的死抓不放,就知道蒙大志悍不畏死的痞气下,内心深处有多么渴求温暖,若非对蒙将军彻底悲恨绝望,怎么可能会与血脉生父背道而驰,视为生死仇敌? 而如今,蒙将军亲手造就这个结果后,又露出老人的遗憾和沧桑…… 李其穆暗暗厌恶:做给谁看呢?纯粹来恶心我的吧?难怪蒙大志憎恨你。 李其穆垂眸而立,儒雅恭谨,看不出心里想法,实际上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愤恨,暗暗学着蒙大志的语调爆着粗口,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伯父……” 喊出来就恶心想吐,却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本来不知您是圣者,被侍卫强行带来时,偷偷给狼牙发了讯息,约他来圣者殿堂见我。现在,只怕他快要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向伯父告辞。” 蒙将军听得眼眸一凝,凌厉地看了看他,却没有理睬,自顾自坐在椅上,举止端正严肃,一丝不苟,过了片刻,突然神情莫测,看了看李其穆,冷哼一声,凝视房门道:“怎么不进来?” 门砰的一下被踹开,正是蒙大志的游戏角色狼牙来到。 狼牙在两名守护的眼皮子底下因踹门的攻击行动而破除了隐形,现出身体,沉寒着刚毅的面庞,瞧都不瞧蒙将军一眼,直接盯着李其穆打量,看李其穆没有遭受虐待,才微微缓和了脸色,大步上前,牵住李其穆的手,放到自己嘴边,“吧唧”一下狠狠亲了一口。 “亏了你没事儿,要不然,不只是游戏,恐怕现实中也有人要‘少点东西’!” 狼牙肆无忌惮地寒眸冷笑,一把搂过李其穆的肩膀,健壮的臂膀极其用力,又亲亲密密地轻道,“没吓到吧?不是要孵化坐骑卵?走吧,别耽搁了。”旁若无人,彻彻底底地将蒙将军这个“圣者”当做空气,话未落音,已经揽着李其穆大步离去。 以前没有李其穆,面对蒙将军时,蒙大志就只有两个态度,要么血红着眼肆意地报复蒙将军的现任妻子和二儿子,要么自虐般行尸走肉地顺从和配合,大不了一死! 现在有李其穆在身边,蒙大志以前那种活着和死了没啥区别的潜意识早就不翼而飞,哪还会为了“仇敌”而自虐?他还没和李其穆过够呢,何况,就算他自己不在乎,李其穆也会心疼的。李其穆心疼,必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遭殃的还是他蒙大志不是? 狼牙心念电转,挑眉斜眼地瞥了瞥李其穆,嘿嘿一笑,出奇地没有丝毫跟蒙将军争吵的心思,紧紧揽着李其穆的肩膀走向楼梯口。 蒙将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气了个半死,眼神中的冰冷和暴怒纠结成一团火,挥手止住两名因为没发现狼牙而羞恼的守卫npc,放任他们轻松离去,在后面坐着一言不发。还能说什么?以蒙大志对他的态度,难道留下蒙大志这个不怕死的狼崽子在外人面前侮辱他这个父亲? 李其穆做老实憨厚状,走了几步后,回头向蒙将军歉然地笑了笑。 蒙将军脸色蓦地一沉,李其穆的礼貌在他看来,无异于是对他最为强烈的挑衅!蒙将军刹那间只觉心脏都要被气炸了!幸亏不是现实,否则哮喘不知要发作几次,厉喝一声:“关上门!” 门被守卫恭恭敬敬地关上。 蒙将军颓然闭目,后仰出神。 狼牙下楼,偏头到李其穆耳边,略带戏谑,做出狗腿子讨好的神态:“哥这表现你还满意不?哥是绝绝对对站在你这边儿,你放心,哥上次跟那老头讲明了,我活二十五年,就跟你在一块觉着还有点意思,他要是敢动你一根头发,我他妈绑了炸药去炸了他那老-婊-子跟傻-逼儿子!咱谁都别过了!” 说到后来,森狠的杀意简直像是实质的寒气刺骨,他是当真敢这么做! 说完又在李其穆耳边散漫地嗤笑,“其实那老头也怕着呢,你放心。你知道他以前怎么对付我的?他用各种法子,想把我给驯乖喽,可都没管用,后来他连军方催眠都对我用过!切,你哥我就这德性,他妄想让我听他的,我转过身就暗杀他那婊-子,给他那婊-子和儿子屁股上都开了一枪!恐怕到现在那娘俩还留着屁股伤疤,哈哈!” 李其穆听得没有好笑,只有愤怒和心疼,心头咯噔咯噔地跳,不顾楼梯上严密的守卫,在楼梯拐角,反手抱住狼牙,当众将他压到墙角深深一吻,又咬得他唔唔地闷呼,才沉声道:“你这疯念头以后都打消了去!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跟我好好过日子,生活中谁没有个磕磕绊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当自己是超人呢?” 狼牙被他压在墙上啃咬却不反抗,高举双手做投降状,看得周围守卫npc目瞪口呆。 李其穆眼角一扫,见他宛如遭受□的良家好男人姿态,嘴角不禁抽了抽,心里的疼惜怒意都消散而去,无奈地摇摇头,抓着他的手,疾冲到圣者殿堂的一楼大厅:“别胡闹,跟我来。” 狼牙偷眼瞥他,见他的的确确没有受到蒙将军的影响,才放下心来,转而想起蒙将军的姿态,不由眼底一寒,暗暗冷笑,抱着膀子跟在李其穆后面作护卫状,寸步不离左右。 暗地里则趁着李其穆不注意,寒着眼眸,用魔法通讯端给蒙将军发了个讯息。 “我去当苗子,给你的位置添分量,就换你永远不动李其穆,别管我是不是真要跟他好,更别用他来要挟我,咱们的事情,与他毫无干系,你别卑鄙到他身上去。这是咱的协议,就这一句,你要出尔反尔那很简单,干脆毁了我一了百了,不然我誓要给你来个更绝的!我上次说的话,你要不信,咱们就试一试,看到底是谁毁了谁!” 狼牙森狠决绝,从魔法通讯端上发送给蒙将军后,直接关了讯息,心里忽然闷怒至极。 他知道,对李其穆而言,无论是在关乎生计、健康、异能的《禁咒》游戏里,还是无力抵抗政治压力的现实中,蒙将军要想找麻烦,实在是轻而易举,稍稍伸个手指头,都能让李其穆永世翻不了身;说句牢骚话,都能彻底毁了李其穆这个人。 他再横再狠再威胁,也不可能白白地得到蒙将军的保证,于是,干干脆脆地主动去达成协议。他成为国家的秘密武器苗子,不仅是给蒙将军添分量,更是他自己添重量。以后他在蒙将军跟前说话的威胁性才是不可忽视的巨大。 他眼角余光悄悄专注地打量李其穆认真做事的脸庞,怒意渐渐消散,嘴角缓缓勾起来。 李其穆与圣者殿堂的执事答话,证明了自己是蒂热斯村少族长的身份后,轻松地完成了“注册宠物卵”这个步骤,特殊任务终于结束。那枚被注册后的星光璀璨的宠物卵也突然收敛了光华。同时,李其穆眼底一阵星辰流光般的说明文字闪过。 “玩家木齐里获得‘星辰独角兽’坐骑,请滴血孵化坐骑卵。第一次召唤会灵魂绑定。” 李其穆立即割破手指,按到篮球大小的坐骑卵上,只觉双手一热,坐骑卵消失,系统提醒他“学到新技能‘召唤星辰独角兽’”。李其穆愉悦欢喜,扯着狼牙大步走出圣者殿堂。 “召唤星辰独角兽。” 李其穆低声刚说,就见面前凭空闪现一点星光,这点星光突然一亮,亮光陡然扩散,变作一扇巨大的晶莹剔透的光门,光门中传来清朗的悠悠长鸣,星辰独角兽挥着翅膀洒然而出,落到他的身前,通身如冰玉星光,温顺地收起双翅,用独角轻轻蹭着他的衣裳。 狼牙黑眸一亮,打量着,冲李其穆啧啧道:“还怪好看!跟你挺搭配。”伸着大手要扯独角兽翅膀瞧看,却被星辰独角兽瞬移一样躲闪了开。他抓了个空,讶异地一瞪眼,“还敢跟我横?” 自觉在李其穆面前略有丢面子,低哼一声,蓦地一窜,刚健有力地臂膀直抓星辰独角兽的那根独角。星辰独角兽几乎是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四蹄微微一动,倏忽间风一般闪到另一旁。 李其穆笑出来,伸手轻轻拍了拍独角兽强健而优美的脖子,伸手向狼牙道:“来。” 冰玉星辰塑造而成的独角兽,健美优雅,清傲于世,却独独温顺地贴着李其穆而站;李其穆牧师长袍月白圣洁,身躯颀挺高拔,俊朗,磊落,坦然轻笑着让狼牙牵他的手。 此情此景,仿佛是一幅画卷。 他们这里的动静早就惊得附近无数人围观。 npc们惊羡的目光和赞叹的议论自不必多说,十几个装备等级明显超过50级的职业者也惊讶地看着这边,却见李其穆风度安稳沉然,没有做作却自有不凡的气质,再配上星辰独角兽的出尘,或多或少都不禁有些向往和暗赞。 “这就是特殊任务的坐骑奖励?拉风,太拉风了!” “光是拉风还不行,得般配,你一个大老粗骂骂咧咧地去骑独角兽?不怕它把你摔下来!” “能奖励个飞龙才正好!赶紧问问他是在哪里接的……” 几个原本想要过来询问的人各自议论,隐约被李其穆气度所慑,没有立即上前。 狼牙也看得呆怔了瞬间,随即回神,咽了咽唾沫,胸中心跳没来由加剧了两分,咧嘴嗤然一笑,肆意地抓住李其穆的手,然后一巴掌成功地拍到那只好像通灵的星辰独角兽身上,挑挑浓眉,痞气凶狠地道:“瞧见没?你家主人都得请我骑你,跟我横,哥早晚泼你一脸黑泥!” 黑泥…… “靠!” 周围人听得险些倒仰,几乎感觉亲眼看到一只大臭脚丫子踩在洁白纯净的地毯上,直直暗呼这是哪里来的氓流痞子,这不修边幅的德性才是一团大黑泥,生生坏了一副大好图卷。 其中有尖刀营的人匆匆路过,认识狼牙,自然也就听说过狼牙收了个好徒弟,正是名头不弱的月光牧师“木齐里”,现在便知道是木齐里得了特殊坐骑,再看狼牙的兵痞行径,都各有表情。 李其穆则止不住的笑,抓紧狼牙宽厚的手掌,按着独角兽的脊背,有力地一跃而起,揽着狼牙坐了上去,并没有显得亲密,坦然大方的男人举止,宛如对待挚朋战友。 狼牙更是毫无拘泥,吊儿郎当地盘膝坐在独角兽脊背上的双翅间,在独角兽翅膀上摸来摸去,而后挑眉挑衅似的扫视一周圈,勾着嘴角道:“走!去50级外城接任务,再杀怪练级!你有这坐骑,哥也不费心去找什么特殊任务了,就算有也早被这些人搜刮了个干净。” 况且,以后成了军方秘密培训的苗子,身份一变,里外崭新,只怕就算有坐骑也不能用。 狼牙心底明白,这话却并不对李其穆说出来。 李其穆一手揽着他,温情充溢心间,胸中熨帖一片,意念一动,如同施法般给星辰独角兽传达命令,独角兽悠扬长鸣一声,双翅展开,冲天而起,如同流光幻影,转眼间远到天边。 骑着星辰独角兽飞天,比骑着飞驼或者海燕之魂快速两倍有余,着实自由自在,令人平增许多洒然不羁的豪情。李其穆再无顾忌,抱住狼牙劲窄的腰,在他耳边亲吻低语,肆意温存。 狼牙坐无坐相,宽厚的脊背却始终挺直,由着他亲昵,不主动也不躲闪,黑眸深沉得只剩痞气笑意,偶尔左瞧右看,精壮的身体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非得动一动才好受。 但良久之后,李其穆还是不停地咬他的耳朵,他终于不耐烦,皱眉道:“你这独角兽就是个上等舱啊,那只独角居然能隔绝大风,飞这么快都跟平地走路似的。”话头蓦地一转,哼着嗤笑道,“你没亲够,哥脱衣裳给你咬?” 说着话,挑着一只眉毛斜眼瞥李其穆,作势要解皮甲腰带。 李其穆面庞微微一红,看出他的不高兴,便笑笑放过了他的耳朵,看一看,已经咬得满是牙印,甚至微微有点破皮,难怪他不乐意,就紧紧抱着他,继续刚才的话。 “……磨练身体、升级有些角色、做任务获取特殊奖励,这三样都是改善资质和‘激发潜能’的重要因素,每一个都必不可少。我现实中还是个瘸子,以后要加班加点,多多进入游戏来努力用功。不然,我都觉得配不上你。其实最开始那次,要不是腿脚已经有改善恢复的迹象,我真不敢在游戏中提出与你现实见面,顶多一直暗恋你罢了。” 李其穆说着,自己笑起来,有些庆幸的意味。 旁人玩《禁咒》,看重的除了那渺茫的“改善资质”的好处之外,绝大多数都只是角色扮演,想要在这个虚幻世界中成为强者,呼风唤雨,人人敬仰,万民膜拜,或者做个无数人艳羡的世外高人。总之,国人的仙侠英雄梦,在这里得到极化的满足。 但对李其穆来说,他看重的恰恰与别人相反,他虽然也有少年的英雄奇幻梦想,但真正注意的只有极其现实的部分――他的钱财,他的健康,他的那个代号为“木头疙瘩”的疗伤异能。 他要孝敬父母,要养活好蒙大志这个除了当兵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赚钱能耐的痞子;他要健康完好的身体生活,要正正当当地与蒙大志相配;他要在蒙大志因职责而受伤的时候,及时运用体内被《禁咒》游戏莫名激发出来的异能给蒙大志疗伤…… 狼牙听他“暗恋”,嘴角勾了勾,却毫不领情地嚷道:“暗恋个鸟。给你个玩意儿。”这才取出杀蒙湘涛时爆出来的“圣能徽章”,拇指一弹,迅速将徽章弹到李其穆的领口,好巧不巧,正好顺着李其穆胸肌中间那道优美笔直的沟壑滑进衣服里面。 狼牙没成想收到这个效果,眼看李其穆皱眉扯开衣襟去掏,端正神圣的俊朗“情人”突然衣衫凌乱。狼牙浓眉一挑,眼神直勾勾往他平滑宽厚的浅麦色胸肌上瞄,忽然莫名的口干舌燥。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码字去。。。 ------------ 101第101章 游戏中,狼牙只陪了李其穆三天,都是在外城度过。 外城是灰烬复苏之地的高级区,50级才有资格进入。在这里,李其穆和狼牙先是帮刘祯的游戏角色胡汉三解决麻烦――将猖獗地驱赶和折磨胡汉三的几人杀得屁滚尿流,而后双宿双飞,磨炼体魄,任务练级,好不自在。 骑着星辰独角兽,风度翩翩,神来神往,宛如神仙眷侣,李其穆笑得比哪天都多,暗下里的忧虑也比以往不少――蒙大志没有提及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秘密任务,但他总觉得不会太远了。 果然,三天后,周六,上午,狼牙突然消失,李其穆在游戏里再也联络不上他。 李其穆敏感地知道蒙大志的消失就是他的秘密,在游戏中遍寻不着,只得退出游戏,回到现实中,等蒙大志也醒来,才低声再次问他:“蒙大志,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危险?要是有,你告诉我大概会有什么具体的风险,我也早点准备……” “哈,哥在你跟前儿站着不是?啥眼神呐你!” 这时已经是中午,蒙大志伸着懒腰,从床上矫健地坐起来,挑着浓眉,伸手拍李其穆脑袋,答非所问地嘿笑,说得居然是理直气壮,明显要胡搅蛮缠了,这可是他的强项。 李其穆沉下脸来,深深看着他,拳头握紧着,肃容的神情将他看得心虚。 蒙大志笑得不太自然,顾左右而言他:“哥做饭去哈,你想吃啥?” 饭间,蒙大志吊儿郎当地戏谑笑语,但没将李其穆逗得高兴,反而把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 饭后,蒙大志连牙都来不及刷,碗筷也扔在厨房说等晚上再洗,匆匆回到卧室,要进入游戏。进游戏之前,见李其穆一言不发地沉眸跟进来,俊朗的面庞无形中居然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漠,蒙大志心头突突直跳,很有些不安。 “瞧你那德性!嘿嘿,跟怨妇似的!哥保留点秘密成不成?哥是个当兵的,啥任务都得服从命令,由不得选不选,哥没告诉你有啥危险,是不想拿不知道的事儿哄你,你到底气个毛?” 蒙大志是不打算服软,偷眼瞄着李其穆,嗤然撇嘴,躺床上,痞里痞气的也作不耐烦状。 李其穆抱着膀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他,半晌才沉声道:“你放心,我不问你,就这一件事情,该说的早已说过几遍。以后,但凡你不说的事情,我李其穆绝对不问你半句。” 说完转身,一瘸一拐地慢慢地往外走。 蒙大志见他当真生气,心头没来由咯噔一下,张了张口,皱起浓眉,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沉着脸冷哼道:“气个鸟!我说你小子越来越不给哥好脸儿了?” 想了想,到底还是不敢惹李其穆太过火,心中更是存了讨好的意味,顿了顿,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哼哼地把自己脱个精光,直接四仰八叉,大喇喇的躺在床上,往外漫不经心地叫道:“哥进游戏了,你小子随意玩,哥对你够意思吧?” 这七分戏谑、三分暧昧的口吻,和以前李其穆每次与他亲热时,他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李其穆在外面听得心口微热,暗暗叹息,一直沉着的面庞上终于闪过挚爱的无奈。 过了会儿,回到卧室,便见床上,蒙大志肌肉强健的体魄没有一丝赘肉,麦色肌理的壮实硬汉,线条分明,任君采撷,近在咫尺。 李其穆眼眸深暗,在蒙大志结实的大腿上摸了两把,转身打开电脑,查找游戏资讯,看看有没有可能发觉点蛛丝马迹。然后突然发现,网络上风传风雨地传着:新一款的客户端开始发售,还是以手链的形式。 “又要发售客户端?” 李其穆眼眸锃亮,继续看下去,却呆住。 原来,已经拥有客户端的家庭,绝对不允许再次购买客户端,除此之外,另有许多十分怪异的限制――比如购买客户端不允许贷款,必须严格考证购买者的现实身体状况,等等。更重要的是,客户端仍旧只面向纯粹的国人,而且价格也比当初贵了近百万! 李其穆看着这些信息,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已经是完全失望。无论你哪一点,都杜绝了他给父母购买客户端的可能。他本来攒钱,就是暗暗存着下次购买客户端给家人改善体质的想法,现在攒的钱,只够摸一摸的,而且就算有钱,也买不到。 “今天不顺心。” 李其穆轻轻叹着。 今天本是令他十分欢喜的周六,本来应该与蒙大志成双成对,但先是上午蒙大志消失,再是现在客户端的苛刻购买要求,心情接连落差。而蒙大志却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沉浸在《禁咒》游戏中,没机会与他多说什么,吃饭那会儿说了些话,也没说到正地方去。 “进入游戏吧,早日把瘸着的右腿治好。总这么拐着,太不成样子。” 李其穆洗把脸,先给家里打电话,与老妈聊了聊,又问了些二舅那场子事儿,便回到床上,躺在蒙大志身旁,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蒙大志裤裆部位,意念一动,进入游戏。 游戏里,除了练级就是练级,然后是倒买倒卖,再或者回到蒂热斯村,与凯恩奇族长商量村落的发展和事务――阿尔娃公主被蒙大志杀掉,联姻是不成了,但这么多村落少族长的“驸马”之争,总不能当成儿戏,启星国国主虽然悲痛伤心,可还是给蒂热斯村不少补偿。 于是,眼下蒂热斯村一跃而起,俨然有成为灰烬复苏之地第一大村落的趋势。 李其穆忙里忙外地耗费了一下午时间,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才从机械地杀怪中退出游戏,手中犹自握着蒙大志肉嘟嘟的命根,慵懒地半躺在床头,望着卧室房门的方向,轻轻地自言自语似的说话:“蒙大志,我饿了,你去做饭吧。” 蒙大志没有回应,他平躺在床上,在游戏中没有出来,刚毅的面庞闭目安详,平静的神态少了往日的痞气,多了几分军人的庄严――蒙大志轮廓硬气,刀削斧凿,嘴唇像刀子般坚硬,浓眉也跟利剑似的,虽然不够英俊,但是极其具有男人味。 蒙大志在游戏中时间紧迫,不好对李其穆泄露什么,又不愿李其穆与他心存芥蒂,当真是两头为难着,于是为了讨好李其穆,他脱衣服时,和晚上一样,是完全的浑身赤-裸,连内裤都没穿,平坦的小腹下,强壮的两腿之间,黑浓的毛发中,那根粗大在李其穆手中早已半硬起来。 李其穆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蒙大志的粗大,爱不释手,闭上眼睛,低低地说:“游戏能够让我改善体质,激发潜能,必然也能够对人体造成不可预料的严重伤害。蒙大志,不管是不是任务,你总要跟我交代一些,咱们这样,我总觉得,咱们会越来越远……” “远到我再也找不到你。” 说着话,翻身霸占地压到蒙大志身体上。 蒙大志闭目平静,没有丝毫反应,刚强勇猛的兵哥硬汉,粗壮的胳膊被李其穆抬起又放下,连双腿都被李其穆分开,试探着摸索那处私密的通道入口,李其穆也没有放肆,只是摩挲他后-庭口片刻就收回手,而后把精力都投入到那两块精壮的胸膛上。 蒙大志体魄刚强,胸肌鼓鼓,饱满健实的肌肉十分有力,却又不夸张,弹性坚韧而且光滑温暖,惹得李其穆大力揉摸,心情总算好了些――可见,蒙大志对李其穆的性子也把握了不少。 时间便如此妥协。 现实中,两人还是一对“半情侣”,蒙大志买菜做饭,接送李其穆上下学;游戏中,两人各自一方,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 …… 半个月后,游戏中,威严宏伟的外城边缘,天灾战场的九大传送门入口之一处。 李其穆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着,与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泾渭分明,等候刘祯前来。 他一袭标准的牧师荣誉套装,戴着月白色斗篷,半遮着面庞,手中拿着圣光缭绕的法杖。这柄法杖正是他早前在启星国深入地下迷宫,与门轩堂等人竞争“驸马”头衔时,从阿尔娃公主为门轩堂挑选的独眼龙牧师格鲁修勒手中夺来的“国主的权杖”。 国主的权杖目前只解除了第一层封印,但其属性已经能够与50级全属性的荣誉法杖媲美。 李其穆如今浑身上下,宝贝看似不少,其实只有四个: 能够变身的“罪恶”面具、没有解除封印的“国主的权杖”、倒买倒卖专用的“凯西的寻觅之匙”、蒙大志杀蒙湘涛的游戏角色门轩堂夺来的“圣能徽章”。 当然,星辰独角兽和他的“梦境恢复天赋”不算宝物。 “第八战场,第八战场,来个治疗向骑士……” 吵杂声中,又有人高声呼喊,喊了几声,有几个骑士走过去,自去一边商量。 李其穆在等刘祯,今天是刘祯请他帮忙,他也需要在战场打boss来拾取装备,算是互相合作,各取所需。他的50级牧师“荣誉套装”只能说是标准装备,并不突出,为了以后杀怪练级更容易,他必须得提升装备,磨刀不误砍柴工。 刘祯先前在听了他的话后,凌晨三点的时候及时登录游戏,到蒂热斯村去搜寻特殊任务,一连串眼花缭乱的麻烦下去,倒也得了个十分不错的道具奖励,能够在猎杀boss后的随机分派装备时,增多自己获得装备的概率。 当时有狼牙在旁,刘祯虽然欢喜装备的特殊作用,但眼看着狼牙与李其穆形影不离,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笑得比哭还难看,连向李其穆炫耀都不敢。 狼牙本来有找刘祯麻烦的打算,但李其穆并未与刘祯多交流,他也就给点面子,放下了这回事情,只对刘祯恶形恶状,抱着膀子不容许刘祯靠近李其穆半分。 现在狼牙失踪,刘祯虽然不敢心存妄想,但与李其穆近距离相处,还是让他欢喜不尽。 刘祯去找人了,说是他最近认识的朋友,都是很不错的家伙。 “大哥,他们临时有事,都没有过来。” 等候半晌,刘祯匆匆发来讯息,然后跑过来,气喘吁吁,很难为情的模样。 刘祯的游戏角色“胡汉三”在外城已经小有名气,却不是好名声,而是整天大呼小叫,笑脸哈哈,被人拿来开玩笑的“丑角”名头。刘祯当然不是故意丑化自己,这是他的性格使然,旁人对他什么态度他都不以为意,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就因如此,李其穆和他相处时,虽然明知他对自己心怀异样情感,可还是会极其轻松,与面对单纯的弟弟一样,此时听他说话,便淡淡地笑说:“你是不是告诉他们,队伍中只有我这么一个牧师,不找其他治疗职业者?” 刘祯瞪着眼睛,帅气的面庞满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得这样,大哥你忙着磨练身体,必须节省时间,要是多了治疗职业者跟你抢装备,你还得重新来打boss。太不划算!再说,大哥你这么牛,一个人绝对够了啊!” 刘祯目光中的敬重和推崇是发自内心,但他大嗓门,一说话,周围都能听到,就惹人笑话。 不远处有个猎人笑说:“胡汉三,你那大哥一个薄皮儿牧师加血,要找几个坦克肉盾在前边扛着,才能打通关?只怕没到boss,你们就嗝屁了!这可不是以前的小任务小boss,这是天灾战场。” 这人不算恶意,说话也带着些微提醒和玩笑,很明显与刘祯有些熟悉。 刘祯一见是他,不服气地要与他理论,却被李其穆阻拦下去:“安静等着。” 牧师在哪里都是受人欢迎的,先前李其穆没有进入战场,只是与刘祯先有约定,现在又等了片刻,便有好几波人过来搭讪。李其穆是牧师,刘祯是巫咒师,一个治疗,一个火力输出,很快就加入到一个临时队伍中。 “走,先进入战场,然后在边缘加持状态。大家合作,争取一次通关!” 队长是个说话很干脆的58级召唤师。 58级已经很高了,现在这个等级升级很艰难,李其穆到目前为止,才刚刚将要到达51级的尽头,向52级迈进,这也是他将精力和目的都投入到改善体质上来,大多数时间都在磨练体魄所造成的结果。 队伍是标准的十人队。两个骑士做主副肉盾,三个治疗都是牧师,剩下五个是火力强劲输出。 李其穆的游戏角色“木其里”在灰烬复苏之地有些名号,但游戏玩家多不胜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现在拥挤在外城,李其穆又避开了高朗科、大块头等尖刀营的熟人,谁会认识他呢? “尖刀营,似乎越来越与玩家融为一体了。而且,隐约成为了众多玩家的领军人物……” 李其穆隔着斗篷看了眼周围的队伍,不少都是由两三个尖刀营精英兵种带队的,不禁若有所思。 进入战场传送门,刘祯的巫咒师小身板就护在了李其穆身前。 另外两个牧师是互相认识的,看李其穆时,没有敌意,但存着竞争意识。 这样虚拟如真实的魔幻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充当个人英雄,总要竭力表现,实属正常。李其穆对他们的目光视若不见,斗篷遮挡着他的神情,平静得给人以孤傲的印象,惹得两个牧师相望失笑,颇为不屑。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上午自在些,还能放松着享受着码字,中午却总要挂吊瓶,药力让我昏昏沉沉的,一挂完就要睡到晚上,晚上起来吃饭后接着睡。一天接一天,下颚肿大的淋巴结又疼了,鸡蛋似的一直不消,挂完吊瓶有时还心口疼,不是大毛病,但是折磨人,好难受,很想哭。 ------------ 102第102章 李其穆等人进入的是第四战场,这里恰恰是星辰族入侵的必经之地,这也是李其穆选择加入这个临时队伍的原因,他拥有星辰族的特有坐骑星辰独角兽,在这里能捞到不少好处。 无论哪个天灾战场,都是外面异族入侵者和灰烬复苏之地的守护者相互抵抗,相互节制的地方,里面到处都是机关,尤其天空中时不时划过的雷电火花,都警示着李其穆等人――最好别飞起来。 “咱们大都是第一次合作,不求效率,但求稳妥,都别逞能啊。” 58级的召唤师是队长,游戏名叫“阿里山的姑爷”,沉着声音说着,表现得很稳重,让人产生值得信服的感觉,“这里是第一段地道,防御骑士分开两米,别靠得太近。盗贼潜行,将陷阱识别并标记出来。” 众人很快安然无恙地走过了陷阱区,到了地道的拐口。 队长阿里山的姑爷再次低声道:“不管队里有没有不知道的,我都再说一遍,前面拐口外面会有一个警报陷阱,这个是玩家无法拆除的,一靠近就会被激发,激发后先出来一大群小怪。这些小怪联合起来比小boss还要猛,近程远程的攻击都很吓人,绝对不能拖延,否则在这里极其容易灭团,这是第四站场第一大‘下马威’,都悠着点,听我的指挥配合行事。” 见没人反对,阿里山的姑爷才又点头说道,“这里就要一个‘快’字,快速消灭,不能等小怪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喷死咱们。所以,待会儿小怪一来,靠近三米的时候,两个防御骑士就同时开最大范围的‘横扫神盾’挡着所有火力,巫咒师和猎人等五个攻击职业,用最大火力输出,这里就是你们当炮台的地方,除了冷却超长的大招之外,都别留手!事后咱们必须得休息几分钟缓冲。三个牧师也帮着打,直到有人受伤时,那就说明骑士挡不住了,牧师再全都开始治疗。” 阿里山的姑爷说得流畅有力,显然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很有信心的模样。 这里地道走廊狭窄,前面过去拐口就是警报陷阱,盗贼想要走出拐口后,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设下陷阱灭杀小怪都不可能。 但要是不出去的话,地道这里又太窄,首先妨碍的就是玩家,所以也不能将怪拉到这里来耗磨蚕食,那样就是作茧自缚,只能逃命了。 所以阿里山的姑爷说的战术也算是很基本很稳妥的法子,大家都没有异议。 只是那两个牧师都同时看了李其穆一眼。 李其穆知道自己用斗篷半遮着面庞,不搭理人,又是全身高洁月白,手中还拿着极其炫酷的“国主的权杖”,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在清高装酷,怕自己逞能牵连到整个小队。 虽然心里明白,李其穆却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那并不重要,至少不会影响小队的生存安危。既然不会害到别人,李其穆有什么好顾虑的? 他本来沉默不以为意,但是转眼却见大半个队伍的玩家都在那两个牧师的带动下盯着他看,他才皱起眉头,心里更有些冷淡,只淡淡地嗯了声,表示会注意配合,不用担心。 这些玩家哪里知道他是因为“情人”的事情而心情抑郁担忧甚至焦躁,才这样沉默寡言?见他仍旧对谁都是爱理不理的模样,不禁都皱了下眉毛,无不对他下了个‘装逼遭雷劈’的评断。 胡汉三看着他们的表情,很有些不爽,嘟嘟囔囔地哼了几声,错步挡在李其穆身前。 大家商量已定,都转回了头,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保持着阵形稳稳地往前拓展。 队伍刚刚走出拐口,就听一声刺耳的长鸣,像是被剁烂了尾巴的野狗嚎叫,这一下子宛如点燃了火药桶,嚎叫声接连不断,前面的小型大厅四周的石洞里纷纷涌现出圆耳尖鼻的黑色地精。 “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了。” 胡汉三嘀咕。 李其穆望了前面一眼,知道这些小怪属于天灾降临初期的群怪之一,名字就叫“被魔化的地精”。这些地精五颜六色,有的力大无穷,有的能够发射火焰球,有的口水乱喷,带着恶心的腐蚀魔力。 “横扫神盾!”“横扫神盾!” 两个骑士大吼一声,神圣的光芒在他们的左胳膊上凝聚,变成一面两人多高的巨大光明盾牌,盾牌被他们以技能的方式横向扫除,带动一波波的浪潮般的神圣光辉。 与此同时,后面的玩家,包括李其穆的角色“木其里”在内,全都展开杀伤手段。 骑士的两片光辉联成一体,将后面的五个火力输出和三个牧师护佑得风雨不透,前面源源不绝的魔化地精无论用什么方式攻打,都被两面发威的神盾挡在外面,一时只见得火花四溅,口水纷飞,还有肌肉型地精被自己的拳头震得晕头转向的。 后面玩家的技能则根本不受神盾阻挡,无论是盗贼的飞刀,还是巫咒师的火鸟咒法,全都透过神盾光影,轰击在魔化地精最密集的地方。 胡汉三施法的动作十分流畅,火红的巫咒师荣耀套装随着他的手势和元素之风而翻分,十分华丽炫目。只有一样,他挡住了木其里的半个身体,哪怕在施法时,也不忘这一点。 胡汉三倒是知道些李其穆在游戏中的能耐,但到底是受到现实中李其穆瘸腿的影响,再加上“木其里”是个标准的比巫咒师还要弱防的牧师,最重要的是他对李其穆的爱慕之心作祟,难免会对李其穆这个“大哥”生出些男人本能的保护欲。 李其穆哪里用得着他的保护?先不说蒙大志杀了蒙湘涛的角色门轩堂所得的“圣能徽章”,但是李其穆的职业――月光大牧师,就能够瞬发防御法术和某些低级的单体治疗法术。 牧师一直是两派。 一派是九成九玩家的选择:神圣牧师。 另一派起初是星光牧师,在玩家等级提高后就是月光牧师了。虽然《禁咒》游戏维护了一段时间,游戏规则却没有改变,月光牧师的特点,在神圣牧师的基础上,还是那两点不同: 一是施法速度快;二是耗费法力高。 快速而耗费法力高的施法,两两相乘,相同数目和质量的法术,月光牧师的耗费法力是神圣牧师的两倍还要多,只怕也唯有拥有“梦境恢复天赋”使得战斗状态也能恢复法力的李其穆才选择得起了。 其它普通玩家选择这个派系的话,没等升级到中档等级就要被虐得疯掉,更何况越往后面越难熬,有那些带着侥幸心里选择月光派系的,后来基本上无不花费代价改换回去。 所以可以说,目前游戏里的牧师中,“木其里”的施法不能说绝无仅有,也是绝对罕见。 而“木其里”现在的几大宝物,不说能够变身成隐藏职业的“罪恶”面具,单单是“国主的权杖”,现在已经具有增幅月光法术的能力。 李其穆可没有扮猪吃老虎的心情,也没有保留实力扮演神秘的品德,更像快速通关,免得浪费时间,所以修长有力的臂膀挥舞起来,手中握住的“国主的权杖”发出璀璨的圣光。 “月夜迷乱。” 这是月光牧师的派系专有法术,神圣牧师相应拥有其它法术,却不会有月夜迷乱这样远距离范围和顽固的迷乱能力。只见权杖端头的璀璨圣光猛地激发到前方,烟花般轰然炸开,像是月亮突然从乌云中露出来,洒下大片的晶莹月纱。 其它两名牧师也是理解战斗的,两个控场技能连接配合得相当好,都是施展在近距离处,对于远方胡乱朝这里飞射的火球和水箭就无能为力了。 而月夜迷乱法术一出来,就与其它两名牧师的控场技能连接在一起,并没有覆盖浪费。 三个法术几乎覆盖住魔化地精所有的攻击范围,整个地精群都为之一顿。 有几人忙里偷闲地回头看了李其穆一眼,明显对他这个法术感到惊讶,却也有人皱眉:“糟糕,居然真的是个月光牧师,待会儿他没了法力,肯定成为累赘,又不好把他踢出去……” “岩浆爆裂术!杀杀杀啊――” 胡汉三大声嚎叫着。 片刻后魔化地精被轰杀近半,两个神圣牧师的大范围控场技能已经消失,冷却时间却还没有结束,而单体控制和小范围控场技能在这时又明显不符场合――都轰杀得快速呢,小范围和单体的晕眩、桎梏等技能刚刚施展出来,怪物就被火力灭杀,不等于浪费么? 所以两个牧师都十分明智地念诵和施展牧师杀伤性的神圣法术。 唯有“木其里”的月夜迷乱技能还在持续,众人就看见远处晶莹的月纱中,无数萤火炫目地非绕着,后面汹涌而来的魔化地精一进入场中就开始晕头转向,有的倒头就睡,有的张牙舞爪地胡乱与同伴厮杀……没一会儿就拥挤成一大团,正是巫咒师灭怪的最好情形。 胡汉三爽得放声大笑,肆意痛快:“哈哈,大哥你是我偶像啊,岩浆爆裂术!哎呀,大哥你别把他们杀光了啊,怎么比我还要猛!”喊着喊着就手舞足蹈起来,旁边的玩家一脑门黑线。 李其穆习惯了他的做派,视若不见,仍旧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月白的斗篷也依然遮着半张面庞,口中时而念诵咒语,臂膀挥动,各种月光杀伤法术,带着冰冷的寒气,也降临在月夜迷乱的范围内。 一片片凝结成型的月光狂风刮过,无数月辉灿烂着带去死亡。 月辉杀机的辉煌中,还夹杂着“国主的权杖”自带的单体杀伤能量,一波接着一波,攻击速度和质量都比以“炮台”著称的巫咒师还要高出一大截。 除了胡汉三之外的几个巫咒师看得傻眼,两个神圣牧师也看得惊诧,但是随即,他们无不暗笑:“装逼!不过也的确有些装逼的本钱,月光牧师升到高级后,本来就比其它法系职业多许多范围杀伤法术。看你待会儿法力耗尽还怎么逞能,也不知是哪家公会培养出来的二货……” 像他们这样想的人不少,就连队长阿里山的姑爷看了看“木其里”,也转过头去,面无表情。 没多大功夫,“月夜迷乱”的效果也消失了,此时近处的魔化地精早已被消灭得差不多,下一刻,魔化地精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恼怒地乱叫着汹涌扑至,本来就拥挤成一大团,现在同时冲过来,宛如海浪,黑压压的一大片,看得小队玩家脸色铁青。 但是没等他们埋怨,又一个“月夜迷乱”几乎看准了范围施展出来,星星点点的萦绕着的月光,比刚才的范围还要广阔,将后面大半部分魔化地精再次覆盖,弥漫得美轮美奂。 而冲击到近距离的魔化地精,则被其它职业用近距离的中范围控场技能分化击杀。 斗篷下,“木其里”面色不改,这种战斗他早已习惯,有力的手掌将“国主的权杖”挥动出狠厉的光影,带起微微的风声,权杖前端的纯洁月色光芒泛滥着神圣的气息,转眼就化作死神的镰刀,“月夜迷乱”这个50级控场技能下,魔化地精像是被割倒的麦子,纷纷横尸。 如此往复,两次三番……杀伤力惊人、大范围控场技能庞大频繁的月光牧师“木其里”,还是没有停下法术的迹象,沉默而安宁的姿态下,挺拔颀长的身躯犹如玉石雕像,肃然含煞。 此时,已经到了这群比小boss还要恐怖的小怪的最后扑击,而众人在这种规律性的分化杀伤下,根本没有被任何一只小怪冲破防御线。 到了此时,不说两个神圣牧师,就连巫咒师,以及在前面防御的骑士都看得目瞪口呆,队长阿里山的姑爷悄悄分出手来打开伤害统计功能面板,眼眸登时狠狠一缩,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知道自己狗眼看人,这哪里是对方装逼?分明是他们遇到游戏中的大神了。 这里的李其穆轰杀得畅快淋漓,将现实中和游戏中因蒙大志而抑郁的胸怀放松下来。 那边不知什么地方的游戏秘境里,蒙大志的角色狼牙,却正在被几个同样拥有特殊装备,甚至有的装备不必他的隐身扳指弱小的秘密精英虐杀,美其名曰,在游戏里杀杀他的桀骜性子,免得他以后执行任务时吃亏。 这些秘密精英都被控制在50级,同样的等级,却有不同的实力。 “狼牙”毕竟装备不够,隐身扳指也没有发挥出刺杀的效果,被对方有心算无心地压着打击,少有还手之力,却不吼不叫,铁寒着刚毅的面庞,眼底的凶厉比真正的疯狼还要浓郁,一次次使出一击必杀却被对方挡回的招式抑或技能。 他已经被杀了不下三次,但这里没有角色死后必须间隔一小时才能上线的规矩。 他的精力足够,几近智能的游戏系统没有判定他精神耗尽,是不会强制他下线的。非但如此,秘境训练时专有的强化扫描光波,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渗透和强化这里所有人的精神力,却不知有几人能够有明显的强化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祝大家安康喜乐,^_^ ------------ 103第103章 李其穆这里,第一波小怪汹涌而来,纷纷而死,一般情况下,就队长“阿里山的姑爷”所知,这往往是灭团次数不亚于最后大boss的怪物,居然就因为队伍里面这个名叫“木其里”的月广大牧师的发飙而轻而易举地被灭,众人毫发无伤! 怪物灭光之后,队伍都愣愣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唯有刘祯的角色胡汉三荣光满面地在李其穆面前大呼小叫,俊秀的面容上毫不遮掩他的崇拜之情,嚷嚷着:“大哥,你的伤害值几乎是我的二倍啊!大哥你真猛!” 刘祯的游戏角色在李其穆身边绕来绕去,自然而然地天真是他的本性,远远不是其它夸张小丑的滑稽动作可比,但也让人忍俊不禁,看他望着李其穆的炙热眼神,若不是李其穆对他态度直截了当、毫无商量的余地,这个“胡汉三”说不定早就忍不住扑上去大大拥抱索吻了! 李其穆微微笑了下,心情有些轻松,但是想想刘祯对他的情感,他也忍不住皱了下眉。他对刘祯早已态度明确,但刘祯一直喊着他为大哥,他还能像躲避瘟疫一样一直躲着刘祯? “好了,你的法力想必也所剩不多,恢复吧。” 说完就兀自盘膝而坐,沉心冥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是想着蒙大志现在在做什么?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其他队员无不直愣愣地看着他,个个表情复杂,不一而同,相同的是他们早已将先前的审视一扫而空,再面对这个安静的牧师,只觉得自己看到了活生生的炮台……其余两个神圣牧师暗暗嫉妒,却也无可比较,只能在目瞪口呆的回过神来之后悄悄撇了撇嘴。 以后的路程,各种各样的困境令人目不暇接,应对不能。 如此一来,李其穆的作用更加发挥了出来——他的法术威力被“国主的权杖”增幅,比巫咒师这个杀伤力最为可观的职业还要惊人;他的治疗法术挥洒下来,哪怕不用月神庇护这个小禁咒,月光的愈合能力也足够令人惊心动魄。 这些法术伤害和治疗能力,如果算起来还属于是他的职业加成、b级客户端加成、游戏奇遇加成,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可复制的部分,只能让人羡慕嫉妒而暗暗感慨。 然而到最后,当一整个队伍在面对最后一个boss关卡,在两个防御骑士不小心失手,队长阿里山的姑爷也惊慌而导致指挥失误,导致boss发飙召唤的超海量的怪物围攻他们时,眼看两个神圣牧师陷入绝境,摇摇欲坠,身为月光牧师的“木其里”竟然一下子合身扑击,挺拔的体魄凶悍如虎,动作之有力,身法之矫健,完全可以与凶悍的魔兽相提并论! 这种情况下,其它两个牧师法术被打断,唯有他的种种法术在拼杀躲闪之余施展不绝! 因为面对大boss最后拼命的凶猛攻击,队员们必须不断躲闪,李其穆即便想要使出大招救场,此刻也不是释放月神庇护小禁咒的良机,只能在行动如风地躲避之余,将被怪物重创的队友一一救治回来,几乎称得上是力挽狂澜。 “你是……军方的特种精英?” 这是最后静默一片中,其中一个神圣牧师最后问的话,他们都再没有嫉妒之情,敬畏的感觉溢于言表。 “我大哥才不是!” 不用李其穆回答,胡汉三突然表情怪异地哼哼。 李其穆也没有多说的欲望,看了看时间,默默算了下,点了下头,淡淡说道:“的确不是。我的材料,再重新进来打一次?” 众人见他不愿多说,哪还敢问,都暗暗猜测着这位明显比别人更有“底牌”的玩家身份,能够进《禁咒》来的都是不富即贵,而单纯的富裕很明显不能够提供给玩家太多优势,那么,就是身份了…… 所以一听李其穆问话,都是不约而同地答着:“好!” …… 一日复一日,半个多月的时间转眼即逝,天气已经冷了,大片的叶子还没等枯黄就纷纷落下。 在《禁咒》游戏中,李其穆和蒙大志的游戏角色各自拼杀,再无半点接触的机会。 在一成不变的现实里,李其穆则安安静静地上课读书,还参加些课外集体活动,但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回到出租房,守着除了吃饭和必要的活动之外根本不会退出游戏的蒙大志。现在做饭的是他了,虽然没有蒙大志做饭五味俱全,但也还算入得了口。 又是几天过去,一个电话在蒙大志吃午饭时打过来,李其穆隐约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 蒙大志接到电话时还在嚼着肉饼,含糊不清地对话,然后嗯嗯啊啊了几声,笑着挂上,一抬头对上李其穆安静的眼睛,心头突地一跳,浓眉一挑,撇嘴笑道:“吃醋没?是个战友,凶着呢,你比厉害。” 李其穆的心性也是干脆的爷们,并不计较,也就笑笑:“我毕竟不是当兵的,哪比得上特种兵精英。” 蒙大志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顺手在他匀称的胸肌上摸捏了两把,故意舔着嘴唇说道:“你也够强悍的,哥一不留神都得被你制住,再说了,现实里有哥保护你就成了,咱家要那么多当兵的干啥?”然后痞气地抬脚踩着沙发边缘,继续埋头吃喝。 李其穆在他旁边倚着沙发,俊朗而有棱角的面上浮现些许笑意,等了片刻再没等到蒙大志的解释和叙述,便又安静地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一旁守着狼吞虎咽的蒙大志。 蒙大志在午饭后就交代,说以后吃饭不用守着他,直接用恒温锅就成。 李其穆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嗯了声。超市里恒温锅有好几个品牌,李其穆并不是先前忘了买。 然后下午,蒙大志沉浸在游戏中,李其穆则收到了蒙大志那个战友寄来的恒温锅,一个箱子,装了两口。时间很巧,刚刚收到两口锅,李其穆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总算没耽误快递公司的工作。 晚上九点多,出租房中只开着幽暗暖色调的台灯,房中的空调在静谧的室内氛围中发出极其轻微的暖风声,蒙大志一如既往地赤-裸着强壮精悍的躯体,李其穆躺在他身边沉浸在游戏中。 蒙大志突然眼皮微动,双眼猛地一睁,眼底暴虐的杀机缓缓消失,棱角分明的脸庞面无表情。他一整个下午都在游戏中,直到现在才退出《禁咒》游戏。短暂的沉默后,蒙大志听着身边轻微平缓的呼吸,脸上那种几乎称得上残酷的冷意才逐渐消失,轻轻转头,看向身边的李其穆。 李其穆衣衫整齐,双手简简单单地平放在身体两侧,没有半点碰触到他,神色安然,没有情绪浮动的脸上显出往日轻易不可见的冷酷和肃杀,一双又直又浓的眉毛像是两把开锋的利剑。 李其穆虽然守着蒙大志并专情于蒙大志,但说到底他也有自己的人生追去和奋斗目标,他在现实中学习和锻炼并一次次感受着逐渐康复的右腿,在《禁咒》中升级打装备,磨炼并且成长,想尽一切办法强化和稳固他的那个被蒙大志称之为“木头疙瘩”的现实中的疗伤异能。 学习向上、乐观康复、赚钱、异能……这四项是李其穆除了蒙大志之外想得最多的,李其穆也实实在在地正在现实和游戏中努力为之拼搏着,从来不因为心情因素或者其它原因而放弃进步。或许这也是蒙大志一直称呼他“愣头青”的原因之一? “……这小子,又变帅了。” 蒙大志静静地凝神看了李其穆片刻,暗暗嘀咕着,目光从李其穆的眉眼和身体上收回,心里有些歉疚,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碰触了下李其穆的面庞,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然后收回手,起身穿衣。 先去洗手间一趟,擦干净手脸走出来,厨房中赫然摆着两个通着电的恒温密封锅。 掀开两个锅盖,一口锅里是营养丰富,维生素齐全的浓汤,只是气味有点怪异,像是烤糊的麦饼味儿;另一口锅里是上下两层的炒菜,两荤两素,看模样颇有些惨不忍睹的抽象派画作模样。 “小子忒笨,半个月了,还是不会做汤做菜,嘿,亏得哥好养活。” 蒙大志正饿得前胸贴后背,看了饭菜两眼,眉开眼笑地哼唧一声,手上也不戴隔热手套,直接将汤和菜端了出来,盛了大碗的浓汤,喝了两口,美滋滋地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卧室的方向,“还成,比昨天还足够营养,知道孝敬哥。” 口中嘀咕着,手上已经拿起旁边的馒头大口撕咬,像一头饱经饥饿的凶狼。 卧室中,李其穆在脸上被蒙大志碰触的那一刻,就在游戏中收到了提醒。他专门调节了警报程度,因为在出租房中,能碰触到他的只有从游戏中醒来的蒙大志,现在蒙大志将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游戏中,而他又要上课,每天和蒙大志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 在游戏里交代了下,随即退出,睁开眼来,下床走出卧室。 循着厨房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到厨房门口,正看到只套着一条军裤,连裤腰带都没有扎好的蒙大志。蒙大志侧对着他正埋头在大碗中喝汤,精赤的上身肌肉分明,裤子只搭在胯骨上,露出坚硬平坦的小腹和小腹下方浓密毛发的端倪。 要是在往常,蒙大志性感半-裸的样子下,李其穆肯定经受不住诱惑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双手也必定会覆盖住蒙大志的胸肌揉摸。但是现在,蒙大志在听到李其穆脚步时就端起碗,一直等到将整碗的浓汤喝光,也不见李其穆过来抱他摸他。 “你也醒了?” 蒙大志大口咽下浓汤,满足地打了个嗝,也压下了心头莫名其妙的淡淡失落,转头挑眉地笑问。 李其穆抱着膀子倚靠着门槛,看着他,也笑了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眼神在蒙大志幽深柔和的目光中变得怔怔,然后才点头说:“你慢慢吃,吃完就放那吧,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碗筷都等我待会儿洗涮。” 蒙大志现在就爱听李其穆这种清朗中带着些微低沉的男子声音,很带感,听得嘿嘿一笑,果真将碗筷放下,拍了拍厚重的大手:“那感情好,吃饱了出去溜溜弯,这才是大老爷们干的事儿。”说着话将身体挺直,宽厚坚实的胸肌在明亮的厨房灯光下充满了阳刚的魅力。 李其穆却眼睛不眨一下,只是淡淡笑笑,转身一瘸一拐地去了洗手间。 蒙大志其实是想弥补,不过诱惑李其穆也算是出于他的本意,但是接连两次诱惑不成,他也不禁有些暗恼,在李其穆转身后讪讪地低哼一声,心中狠狠地骂着:愣头青,有异能也不能忽视你哥啊!站着你不摸,睡着你也不摸,穿衣服你不碰,光着身子你也不碰,不碰拉即吧倒…… 蒙大志骂归骂,可也知道自己理亏,从他对李其穆隐瞒了游戏中的秘密训练之后,就再没提过,而且他因为秘境中的规则和不甘受人掌控的性格,几乎将九成九的心思都放在了游戏中,先前是被强迫的被动,后来就是被吸引的主动。 直到现在,蒙大志即便从游戏里醒过来,也只是吃吃喝喝,享受着李其穆笨拙的照顾,然后很快再次回到游戏中去,那里才是能够让他“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地方。 而李其穆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再没有问过蒙大志半句关于游戏中的话。 蒙大志看着李其穆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里,无声撇了下嘴,继续一边吃饭,一边不自禁地拧着眉头又开始思量游戏中的对决。他不会憎恨对手的狠辣,就像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恶毒。 而无论是出于和老头子的协议,还是他本身的原因,在游戏里的拼杀中,他都全力以赴,不停地提高着自己的厮杀能力,不断地磨练着自己钢筋铁骨般的体魄身躯,他兴致蓬勃,酣畅淋漓。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感觉自己被发自内心的斗志给充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天气真不错。 ------------ 104第104章 “诱惑我,想要弥补?有那么简单么?嘿!爷早就在你睡着后把你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李其穆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头脑清醒了许多,看着镜子中穿着整洁的自己,做出轻松的模样,无声说着,心中的情感却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尤其是蒙大志越来越沉浸在游戏和他那些“战友”中之后。 李其穆无声地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蒙大志自有他自己的不羁狠辣和狂放不屈,只要能够相互守着,即便是相互都为“爱人”也没必要、更不能彻底掌控对方,否则只能适得其反。现在已经“同居”了,为什么吹毛求疵呢? 李其穆沉稳地走出去,瘸拐并不会让他东摇西晃,却见蒙大志正在洗手间门口等着他。 蒙大志已经穿好了整套的特种兵服装,迷彩的阳刚在他身上尽露无遗,他抱着膀子,漫不经心地笑,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其穆,问道:“咱俩一起出去溜溜?” 李其穆微微愣了下,点头:“哦,好。” 走出了出租房,下了楼,两人并肩行走,蒙大志的心思还有一半停留在游戏的秘境中,另一半也显得心不在焉,不停地跑跑跳跳,在路边的路灯和树影下翻着矫健的跟斗,引得偶尔路过的路人惊叹。 李其穆在后面拄着拐杖跟随,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笑意,眼睛看着前方,眼神却不知望向遥远的哪里。前面蒙大志停下来,站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向他招手,肆无忌惮地粗声喊道:“你小子磨磨唧唧的,走快点,像个男人!” 李其穆收回自己那种显得“文情”甚至“矫情”的初恋的患得患失,眼神也收了回来,并不分辩什么,加快了些脚步跟了上去,朗声中带着淡淡的笑:“你就跟石猴似的,我哪赶得上?” …… 敞亮的房中响起手机的低沉响动。 青年从大汗淋漓的体能训练中停下,缓缓站起来,直起身体,挺拔强健的身体像一座高塔。他疲累地擦了下汗,英俊的眉眼上带着恨毒:“妈的蒙大志,老子迟早一点弄死你!” 幻想着将蒙大志折磨虐杀,是蒙湘涛刻苦磨练身体的两个动力之一。 另一个动力,即便蒙湘涛不愿去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那个人本来只是有点新奇和兴趣,后来在看到包厢里那个人令人惊诧和惊艳的表现后就变得炙热起来,再到后来竟见蒙大志那么看重和爱护那个人……他突然像是受到刺激醒悟过来一般,对那个人的强烈占有欲一发不可收拾! 他还从未因为哪一个俊男或者美女而受到这么多和这么重的苦楚,或者现在他自己有种“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的错觉,但是,不管怎样,一切都等得到那个人再说! 接通电话,里面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人声音快速响了起来。 “哦,这么说,那头狼羔子迷上去了吧?多亏你的暗中挑拨。” 蒙湘涛眼底阴郁一片,并未对那男人有什么顾忌和恭维,说话毫不客气。 “不用这么讲,我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欲扬先抑而已,是目标性格太过于锋利,被压制和爆发后,主动投入到那种磨炼和成长之中。《禁咒》能强化人体现实中的精神和体魄,这种侵透冲击,在追求极致的力量训练中效果极为显著,尤其是对这种心底有着强烈阴暗的暴力狂来说,堪称致命影响。 “力量在秘境中受到的极度磨炼,比《禁咒》的普通区域更加真实,游戏的磨炼也会使现实中更容易被强化,如此一来,对性格偏激的目标来讲,在心里有着潜性缺陷,并且没有足够精神修养的支撑下,他极容易变成彻头彻尾的‘战争机器’,最终必定离不开《禁咒》的羁绊和束缚。” 电话那头的男人解释详尽而迅速,语调平淡无波,像是机械一般,声音十分漠然。 顿了一顿,那人又“尽职尽责”地提醒道:“不过,游戏秘境是军方掌控,不会也无能去影响目标的理智和本性,一切都是目标的自我发展,所以,他会在《禁咒》中成为最锋利的军中利刃,但我恐怕没有谁都能掌握住他。这是一个极端,到最后只怕会有被踢出的可能。” 蒙湘涛沉默地听着,能听出对方淡漠语调下的不耐烦和隐忍,阴晴不定的脸上便无声无息地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直截了当地说:“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使我满意。你的事情,还有你家的事情,都会很快办妥。你也放心,我和你从未认识过。这样不止对你,对我也有好处。” 对方听了,再无声音,算是承认他说的是实话,顿了一下就率先将电话挂断。 蒙湘涛听着手机中的嘟嘟挂断声响,眯着眼睛将事情从前往后想了个遍,嘴角咧开阴冷而讥讽的笑:“果然是老头子才最了解那头狼羔子,那狼羔子自己冲到极端的时候,即便没人控制得住他,也能用最高级别的《禁咒》来侧面和变相地束缚利用。这样一来……” 蒙湘涛想着,胸怀大畅,低头望着自问性感不输于蒙大志的体魄,将胸肌和腹肌上的汗水伸手抹干净,用力地扩了扩胸,“这样一来,他现实中的‘情人’就由我好好‘照顾’吧。” 想到当初在视频中看到的包厢里的性感俊朗的年轻男子,想着那人虽然瘸拐却如猎豹般凶悍和优雅的体形动作,蒙湘涛心底一片火热,胯-下直愣愣地硬了起来,一咬牙,便决定以后每天都要狠狠锻炼。 蒙湘涛其实不弱,毕竟他有个将军老子,而且那个老子虽然在母亲的枕旁风下对他颇为喜爱,却不容许他完全像个富家子弟那样文文弱弱、瘦不禁风,基本的锻炼还是有的,而且多年来早已成为了完整的锻炼体系,既能保持他的体形,也能增强他的健康。 “这样算来,既然已经确定那狼羔子全部时间都投入到《禁咒》秘境磨练中,那么现实里,我也该去接触接触他了,木其里,李其穆……我的‘圣能徽章’还在你手里呢,虽然是被那狼羔子杀我夺去送给你的,但也算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蒙湘涛英俊的面孔浮现着低沉的笑来,但是笑容刚刚显出,眼前又浮现出蒙大志当初面目狰狞着将他胳膊硬生生砸断,并警告他不要做出任何与李其穆有关的“坏事儿”的情形,笑容就不禁一僵,眼底的恨毒再次浮现,最后只是心道:再等一小段时间,等到……哼! 突然听到手机的关机声,蒙湘涛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握住手机太用力持久,按到关机键了。 此时夜色正浓,李其穆和蒙大志从外面回到出租屋,关上房门,倒锁上,蒙大志才伸个懒腰,从对《禁咒》秘境磨炼的思索中回过神来,对以后的磨炼和进步方向以及方式都有了更明确和确切的认知,不由双眼冒出冷静的寒光。 他转头,看向李其穆,笑着一伸胳膊,钢筋似的粗壮臂膀就搭在了李其穆显得宽厚的肩头。 蒙大志比李其穆稍矮,但真正看上去对比其实也相差不大,他勾肩搭背着李其穆,火热的阳刚男子气息直喷李其穆的耳朵,眼眸锃亮地低声问:“其穆小子,你那‘木头疙瘩’现在稳定了没?现在能感应到么?” 蒙大志以前只称呼李其穆为“小子”,或者“臭小子”“那小子”,再或者干脆是“愣头青”,甚至直呼“李其穆”这个名字,好像除此之外任何显得亲密的称呼都能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是后来偶尔的,他会自然而然地称呼李其穆为“咱家小子”或者“其穆小子”,这让李其穆想起动画片中的“神奇小子”,心中很是无奈和复杂,不过这是一种进步,李其穆不忍打击蒙大志,甚至乐见其成。 而蒙大志一直心中惦记着李其穆的异能,只是不好老是问罢了。 “终于回神了?” 李其穆淡淡问着,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撑着拐杖。 李其穆站得笔直如柱,蒙大志揽着他的那只手中拿着的钥匙在他胸前晃晃荡荡,有些痒,耳朵更痒,当下转头在蒙大志近在咫尺的唇上吻了一下,成功地看到蒙大志耳根处的微红,低声道:“我那东西也算是稍稍有些稳定吧,但还是失灵时不灵的,你现在试试?” 蒙大志有些理亏,也毫不怯场,另一只手揉了揉耳朵,舔着自己唇上被李其穆亲过的地方,挑眉问道:“还是只能用亲嘴儿的方式?” 李其穆笑了笑,向他微微探头,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双眸幽黑静澈,专注地逼视着蒙大志的眼睛:“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从没接触过别人,也不知道其它方法。或者可以在用嘴试过后,再用手试试,在你身上试。” 蒙大志能看出他潜藏的濒临爆发的情绪,铁石般冷硬的心头突然一动,嘿声道:“那就试试呗,来,其穆宝宝,哥哥疼你。”这种甜言蜜语被他说成了令人打寒战的冷笑话,他本就是当成笑话来说的。 说着话,蒙大志脑袋一歪,主动凑上去亲吻李其穆的双唇。 李其穆双眸一缩,胸中登时火热! 李其穆许久没有与蒙大志亲热了,他先前被蒙大志两度诱惑时就已经难以忍耐,现在感觉自己再也受不得蒙大志半点接触性挑拨,当即爆发!他一手狠狠扔掉拐杖,双臂猛地抱住蒙大志强壮的身体,往沙发上用力地推倒过去! “小子你……” 蒙大志心头没来由微微一惊,感觉自己好像是炸碉堡的董存瑞,点火轰大了。 客厅狭小,锁上门后几步外就是舒适的杀伐,蒙大志没有反抗挣扎,只是皱着眉头退后,然后砰然被李其穆压倒在沙发上,他被李其穆啃咬和亲吻着,模模糊糊地闷哼着:“小子你劲儿又大了不少啊。” 李其穆并不回话,呼吸粗重起来,闭上眼睛沉浸在爱情和欲望之中,他双手用力,一手在蒙大志后腰和结实的臀部摩挲乱抓,一手从蒙大志的领口直接探进去抚摸蒙大志的胸肌,并且用力地抓着。 蒙大志被他抓得皱眉,但不可否认,也有些麻痒的快感,他也闭上眼睛,双手毫不客气地探进李其穆的衣衫下,在李其穆紧绷光滑的脊背和胸膛上轻轻抚摸。 蒙大志固然在游戏中凶狠无比,此时却不知怎的,当李其穆含着他的双唇轻轻咬磨着时,他居然不由自主地转眼被李其穆掌控了主动。他感觉到李其穆紧紧贴着他的身体的那根硬东西。 李其穆压制着他,裤子中支支楞楞地硬撑起一个帐篷,隔着蒙大志的衣裳,在蒙大志坚硬而平坦的腹肌上摩擦。蒙大志不畏寒,即便现在早已天冷,也仍旧只穿单衣,很快就被李其穆脱了个精光,连裤子都被李其穆熟练地解开褪到脚下。 两人在客厅里纠缠了接近一个小时,双方都大汗淋漓,好像刚刚在战场中厮杀拼搏了一百个回合,沙发上和客厅中间的地面上迸溅着或透明或乳白的液体,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蒙大志仰身躺在下面,李其穆压着他,趴在他精壮的身上。 李其穆浅麦色修长有力的臂膀在蒙大志脖颈下揽着,另一只手在从蒙大志布满汗水的宽厚双肩抚摸到平滑健硕的胸肌,将蒙大志两块有力有型的结实胸肌抓得变幻形状。 “去,拿开你那猪蹄儿。” 蒙大志眯着眼睛喘息,胸膛起起伏伏,满不耐烦地伸胳膊打开李其穆的手。 “我情人的胸部我不摸谁摸。” 李其穆低声说着,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暧昧的爱意,嘴角勾起眷恋而纵容的笑,锲而不舍地将手拿回来,继续抓玩蒙大志并不显得夸张的胸肌,时而在两块精悍肌肉中间的沟壑上探索,或是在那两颗有些胀大肿胀的紫色乳-头上揉捏,甚至掐一掐。 “嘶――你小子造反呐?滚远点!哎哎哎,小王八蛋,别用劲儿!” 蒙大志寒着脸凶恶地瞪着李其穆,却被李其穆无视,而李其穆沉默地笑着更用力地捏住那两颗硬粒,蒙大志浓眉一皱,刚毅的面庞带着夸张的痛苦,用胳膊在旁边用力挥着,恶声恶气地威胁,“你再弄,你再敢掐,哥打了啊,哥打你了啊,嘶!你个小混蛋想掐掉啊?” 蒙大志扭动着精壮的体魄,挥动着肌肉遒劲的胳膊,充满了爆炸性力量臂膀如果当真打下来,李其穆就算能挡住,也铁定不轻松,但蒙大志偏偏只是在旁边挥着,始终没有落下去,倒是显得强壮的胸膛更加挺起。 于是李其穆笑得更加闷声而且温柔,蒙大志注意到自己的模样也有些窘迫和恼怒。 但悄悄瞥眼看到李其穆的轻松肆意,蒙大志首先还是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那无形的愧疚就消散了大半,撇撇嘴,偏过头一副“由着你这小孩儿玩吧,哥让着你”的模样,眼底却带着似是无奈似是享受的暗欲。 李其穆突然抱着蒙大志起身,彪悍地来个公主抱。蒙大志臊得老脸通红,猛地挣扎逃脱,却又被李其穆拖进了洗手间,暧昧而糜-乱的粗重喘息声在洗手间回荡…… 作者有话要说:。。。 ------------ 105第105章 这一晚,李其穆仍旧没敢触及蒙大志最隐秘的后方,但是蒙大志对他其它的动作都足够“配合”,至少不曾激烈反抗,被李其穆上上下下“掌控”了个遍。虽然被折腾得厉害时蒙大志总会恶声恶气地骂骂咧咧,但李其穆看出他骚红的耳根,只当他是欲拒还迎。 到最后两人洗净相拥着躺在床上,盖上一条宽大的被子时,蒙大志才懒懒洋洋地枕着李其穆的胳膊,低声哼着不知什么小曲儿,哼得乱七八糟,漫不经心地问:“你那‘木头疙瘩’能力试出来没?” 李其穆那疗伤异能被蒙大志取了个“木头疙瘩”的代号,也算是蒙大志对李其穆的捉弄,但李其穆甘之如饴。 李其穆沉稳地抱着蒙大志,一只胳膊在他脖颈下给当枕头,另一只手揽着他劲实的腰腹,微微地笑着:“你感受不到么?嘴上可以直接将那种火热疗伤气息传到你身上,手上就不行了。” 蒙大志当然能感觉到,只是确认一遍罢了,当即毫无形象地翻个白眼:“你小子先前亲得忒狠,哥嘴巴都被你给咬破了,到后来你哪还有剩余‘木头疙瘩热气’儿?” 说到这里,蒙大志低低地哼了声,突然停住,伸手在自己两腿之间摸了下,然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李其穆小腹上,咬牙切齿地寒声道,“再说你小子用力的地方是哪儿?哥那东西差点被你掰弯了!到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李其穆纵容着他的小动作,只是看着他笑。 蒙大志一对上他的笑脸,再多脾气也没了,更何况还只是故意想找回点面子的假发火? “行了,哥进游戏去,你也进游戏吧。” 蒙大志舒舒服服地在他怀抱中闭上眼睛,刚要沉浸到游戏中,突然睁开眼睛,刀削斧凿般的男人面庞上带着严肃和戒备,“你摸哪里都行,就是别再玩了知道不?再玩就把哥那宝贝玩坏了。” 李其穆看着他,突然想原来两人之间已经发展到这种令人欣喜的亲密程度,便忍不住地想笑,当即在蒙大志坚韧的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哑声说道:“我知道,你进游戏吧,注意点儿,别在游戏里逞能,找个妥当的牧师组队。” 蒙大志被他亲得挑眉,嘴角动了动,不知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又看他一眼才闭上眼睛,嘴角痞里痞气地歪头打了个哈欠,呼吸迅速平缓下来,在被窝里袒胸露腹,连内裤都没穿,对李其穆毫无防备。 这一晚李其穆没有进游戏,就这么躺着,抱着蒙大志,在台灯的暖色灯光下,看着蒙大志的浓眉、挺鼻、双唇,双手在被子下面抚摸着蒙大志赤-裸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蒙大志结实光滑的身体强悍有力,驯服地躺在他怀中任他玩摸而没有反应。 “你能和我过日子,经常从游戏里走出来陪陪我就行,我不求更多,以后我照顾你。” 李其穆侧头看着蒙大志,幽黑的双眸静澈专注,只觉有这个男人在怀抱中躺着,任何事情都不必强求了,竟有些“只是爱你抱着你,甚至不关□”的味道。 …… 一眨眼,距离那天的纵情又是一个多星期过去。 那天李其穆的放纵热情,终于结束了胸中积攒的焦躁。蒙大志那天在李其穆手下畅快纵欲,任由李其穆折腾他百多个回合,也让他把心中因为沉浸在游戏中而“漠视”了李其穆所产生的些微内疚挥散了个干净。 每天,蒙大志早起锻炼,买早餐来两人吃;中午就是李其穆放学后顺便买菜回来做饭了,一个人吃完后,将饭菜都放在恒温锅里留给蒙大志从游戏中醒来的时候吃;晚上如同中午。 于是,那场纵欲就像是一场还未开场就突然被迫结束的两国战争的评判号角,两人都默契地在中间划了一条无形的分割线。李其穆退后一大步,知足得心安理得;蒙大志前进一大步,高兴得龇牙咧嘴。 李其穆和蒙大志就此重新安定下来,仅仅是照顾者和被照顾者颠倒了一下位置。 其实说到底,他们也算是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而且以他们之间的那种你拿我当情人,我拿你当弟的玩笑般的“荒谬交易”关系,谁也不好评断他们哪个吃了亏,哪个又占了便宜。 蒙大志有了那天打下的底子,蛮不在乎地沉浸在游戏中。 放下了心中隐隐的包袱,蒙大志在游戏里的狠辣厮杀中进步得更快,他只有极短的时间会回到现实中,如果那时候李其穆在出租房里的话,他就会忍不住诱惑诱惑李其穆。 说是“诱惑”,其实以蒙大志的身体资本、刚硬性格、痞气笑脸,整个人对李其穆来说就是个特大型号的烈性春-药,根本不用丝毫的扭捏作态,只需要稍稍放松些穿着,将胸肌和二头肌露出来些,再稍稍靠近李其穆一些,就能轻而易举让李其穆上钩。 他却不知道只有李其穆自己愿意咬的时候,他才能钓到李其穆。 每逢那时,蒙大志放纵李其穆对他上下其手的乱摸,自己也撇着嘴暗暗地享受着李其穆带给他的强烈而疯狂的快感,觉得自己已经上瘾了,又觉得这样有些自甘堕落却甘之如饴的态度实在是令人臊得慌。 不过,现在只要觉得怀中空虚就能和李其穆狠狠拥抱的日子,他过得也实在是滋润。 游戏里充实,现实里温暖,蒙大志觉得现在才是生活在天堂中了,这才是他这样的军汉过的日子。虽说李其穆辛苦些,但李其穆的腿脚康复得很快,又有那个代号为“木头疙瘩”的疗伤异能,他完全没必要为李其穆担忧什么。 他可是知道,李其穆可不是什么软弱的家伙,甚至有时候比他还是个硬汉,他可见识过不少李其穆“强硬”起来的情形,他都发自内心地觉得服了,何况别人?小人物谁能欺负了李其穆去?大人物不还有他坐镇家中嘛! 要说李其穆辛苦,他蒙大志这样的大老爷们,服侍过谁?之前那段时间不也将李其穆当成大老爷来伺候着?到现在,他们两人谁跟谁啊,还要客气?蒙大志如此觉悟着。 于是,李其穆对他照顾,他全盘吊儿郎当地接受,越发觉得理所当然。 李其穆并不在意蒙大志这种有时候细腻敏感,有时候又显得粗神经的态度,除却某些依然不可避免的初恋患得患失之外,就只是知足常乐地守着蒙大志,除了学校就是出租房,两点一线,没有别的地方要去,接触的人也就是同学、老师等学校人物而已,简直成了个完美的书呆子。 只有在游戏里,他认识的人才多一些,他的社交也才更加广泛。 游戏《禁咒》无时无刻不在宣示着无穷的神奇和魅力,据说世界上其它国家早就被惊动和震撼,而且也在疯狂地谈判和研究。《禁咒》带来的变化是世界级的,世人一目了然。而《禁咒》的根扎在军方,这就是实力的体现之一。 不过,诸多大事,都与李其穆没有直接干系,李其穆没有精力去关注那些世界大事,他距离那些事情很遥远,现在他在游戏中连一个蒙大志这样的军人都接触不到,更遑论其它? 李其穆再怎么英勇多才,没有熊熊野心的他都一直就只是个小人物。 小人物总会被琐事缠身,李其穆守着蒙大志,安安心心地将心思放在游戏中。 在游戏里,李其穆的精力只有极少部分精力放在赚钱等琐事上,现在钱够花了,再多也成不了亿万富豪,不过他仍然依靠“凯西的寻觅之匙”在游戏中倒买倒卖,例行公事而已,蚊子再小也是肉,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绝大部分精力都被李其穆放在想方设法地提升自己的“木头疙瘩”疗伤能力上! 时隔多日,但是每每想到“异能”二字,李其穆都仍旧有种“恍然”的错觉――这可是传说中飘渺不可信的异能呐!我真的有异能了! 有了异能,李其穆要做什么?装神秘乱救人?不,他要藏起来,只在自己至亲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使用,否则,他李其穆势必要将这异能永远埋在心底,这就是他李其穆的选择和作风。 有时候做梦,李其穆都梦到有人在追着他,要研究他,然后他猛地大发神威,将游戏中的绚丽技能带到现实中来,把那些阴狠的、虚伪的、手拿手术刀要解剖他的科学家们秒杀。 有的时候会梦到追他的都是凶悍的军人,他们拿着枪,躲无可躲,一枪打来,吓醒了。 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李其穆不纠结于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他要做的,是如何提升这代号为“木头疙瘩”的疗伤能力。很明显他要依靠《禁咒》的逼真游戏环境――至少是现在需要完全依靠游戏。 那么―― 首先,规规矩矩地“升级”是极其必要,也是首要的。这是李其穆回想起来最能确定的部分。游戏说明里也提到了,角色在游戏中升级,是强化现实中身体和精神的因素之一。 再就是狠狠磨炼!磨炼是蒙大志教他的,李其穆足够坚韧刻苦,早就受到无数好处。 最后则是冥想。 “冥想”,不是指游戏自带的为玩家提供恢复法力和精力的基本技能,而是指玩家本身主动地努力感受天地,这是李其穆自己发觉的,他的游戏角色几乎完全没有隐蔽痛觉、血腥、环境因素,每逢如此冥想时,就能感觉到一种心灵受到洗涤的幻觉。 或许像李其穆这样认真虔诚的玩家有不少,但是现在就能够在现实中产生异能的,除却那被军方牢牢监视着的秘境之外,在其它玩家之中堪称是绝无仅有的。 “说不定,我就是那种特殊的一种人,在古代,这极可能是根骨奇佳的修道材料?” 放在以前李其穆肯定觉得自己在做白日梦,现在李其穆却认认真真地这么猜测着。 根据蒙大志以前透露的消息,透过《禁咒》虚拟游戏场景来强化人体素质,很明显是国家通过这种方法在筛选“拥有修道灵根”或者“拥有魔法体质”的人,只不过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限制,或许还有其它更为实在的顾忌,才只放出这些限制了数量的客户端。 时至今日,李其穆甚至猜想,自己之所以能够超前领悟到“月神庇护”这个小禁咒,只怕就是他的冥想的关系,除了这个缘故,就只能是自己当时走大运了赶巧儿了。 “冥想,也可以说是吐纳吧,在西方是魔法,在东方就是修道。现实里空气污染越来越严重,从没有游戏中这么逼真的清新感,也只有在这种来历神秘的‘全息虚拟游戏’中,我才能有明显的‘异能’进步,否则只能和其他人一样碌碌无为。”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相同。我的体质和精神力,应该是极为契合魔法或者修道的……” 李其穆深思熟虑,看得通透了很多。尤其是在那不可思议的“异能”彻底稳定下来之后。虽然就目前来讲,这疗伤异能还十分微弱,用一次就会把身体中的那种滚烫能量消耗干净,但是李其穆确定它稳固下来了。 “现实中我休息足够的话,一天就可以用一次,至少能够将穿透性枪伤迅速治愈。” “这是我的异能,就这么一下子有了异能了,还有我挚爱的爱人在旁边,呵,夫复何求啊。” 李其穆抱着赤-身-裸-体的蒙大志,满足的叹息,在心中轻轻笑着,很爽,是太爽了。 而且,李其穆从各个方面的观察来看,明明他已经拥有了异能,军方却真真是毫无察觉――这方面至少得到了蒙大志的证实――也让李其穆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这《禁咒》游戏背后的神秘远远不是被军方完全掌控的,或许军方能够操控部分,但绝对不是全部。 这样就好,李其穆想,虽然蒙大志现在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禁咒》中,但能过这样的小日子就已经挺好,悄悄地有点异能并且为之奋斗着争取获得更多异能;满满地抱着情人争取这辈子都跟他一起过下去;虔诚地孝顺父母并请求父母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共度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 106第106章 天气越发的冷了,李其穆买了件薄毛衣穿上,也给蒙大志买了件,相同的款式,只是颜色略有不同,算得上是情侣装。但蒙大志那家伙彪悍得像个金刚人,就算偶尔出去溜达,也顶多在衬衫外随便披个外套,根本用不着毛衣。 李其穆其实身体素质也是极棒,但一比较下,就比不上蒙大志风里来火里去的多年熬煞筋骨了。关于这点,蒙大志不知得瑟过多少回,但一到李其穆动真格的,输的还是他蒙大志。 周五,上午就开始阴沉沉的天气,在下午突然发作起来。 室外狂风骤雨突然降临,将本就有些寒冷的空气吹得像刀丝儿般乱绕,把地面上的人冻得直打哆嗦,许多没有准备的人都被这风雨赶得鸡飞狗跳,七零八落地散去。 李其穆拿着书本走出教室,站在一楼大厅的门内侧,看着外面的风雨,微微地皱了皱眉。 “李其穆,没带伞?” 陈飞探头过来问着。 还没等李其穆回答,张恒阳也走到他们旁边,瞥了陈飞一眼:“你带了?” 陈飞一摊手:“没啊,这几天老是阴着,预报的前天昨天都有雨呢,也没下,今天没带伞,这天气倒是狂妄起来了。可见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李其穆微微地笑起来:“你这是哪儿扯哪儿啊?” 张恒阳也“切”了声,转头对李其穆道:“今天回宿舍去住吧,咱们宿舍还近些,你住的地方在校外,太远了,这天气突然变冷,你穿的也不厚,别冻着。” 李其穆摇摇头,随意地将拐杖向前点了下,说道:“不了,我回去还得做饭,等过了这阵雨就行了……” 陈飞看着他,突然皱眉问道:“李其穆,你那当兵的‘武功师傅’好久没来接你上下学了吧?你每天都得照顾他衣食起居?这也太离谱了,哦,你现在还等他接你?我说你这师傅认得亏,亏大了!他就不能照顾你点儿?” 张恒阳也有些不以为然,他对李其穆这样的同学很有好感,说话也不太顾忌,沉吟着轻声道:“李其穆,我也说句不中听的啊,我看,无论是师傅徒弟,还是兄弟哥们,都要有个度,你说是吧。我知道你好强,一个人也能骑单车,但是你的腿脚毕竟不太方便,你自己上下学,读书作业,走进走出的,已经够麻烦了,还要每天买菜做饭,照顾别人……你这,唉,你也机灵点。” 张恒阳说着,打了李其穆肩头一下,叹了口气。 李其穆听着他们的关心,知道他们都是真心实意,胸中暖烘烘的,也不说什么客气话,只是笑,然后浓眉挑了挑,说道:“谢了哥们儿们,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是我那‘师傅’忙着训练,过一段时间就好,说到底,他教我东西也不能白教不是?” 陈飞和张恒阳就不再说。 过了会儿,眼看风雨越来越大,陈飞忍不住了,招呼李其穆一声:“你自个儿等着吧,我先回宿舍了啊。”说完就闷头跑了出去。 张恒阳见陈飞走了,也不愿傻呆呆地站在这里,也扭头向李其穆说了声:“我也走了啊,你再等等。”说完紧跟陈飞冲进狂风和细细的冷雨里。 李其穆见他们都已经离去,一个人望着通往校门口道路,路上已经撑起了各式各样的雨伞,来来回回络绎不绝,怔了怔,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那家伙肯定还在游戏里厮杀,要是来迎我,我肯定被感动。” 李其穆也没那功夫伤春悲秋,叹了声,将书本揣在怀里,紧了紧衣领,拄着拐杖冲出去。 他前阵子心情郁结的时候,连冷水澡都洗过,以他的健康体魄,根本不怕这点子寒气。 而他刚走没过多久,陈飞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雨披跑回来,但转悠两圈也没找到李其穆,不禁皱眉:“怎么走这么快?不是让他等会儿的吗?冒雨骑单车,玩彪悍呐?” 李其穆右腿毕竟尚未康复,骑自行车很有些不自然,等他回到出租房楼下时,已经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白,暗道自己托大,这回怕得感冒,匆忙将自行车放好锁上,然后湿淋淋地冲进楼道里去。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屋内空调的温暖让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几个喷嚏接连打出。 拿起毛巾擦着头发,拧开卧室房门往里面一看,蒙大志果然保持着中午时的姿势,还沉浸在游戏里面。李其穆匆匆看了两眼,就赶紧到洗浴间用温水淋浴,然后换身干净衣服,又到客厅用热水冲了一剂预防感冒的颗粒药剂喝下,这才舒服一些。 回到床边看了蒙大志片刻,李其穆笑了笑,放下水杯,起身去外面买菜,二十多分钟后才拿着伞一瘸一拐地走回来,直接进入厨房,洗菜淘米做饭。 晚上还是他一个人吃饭,蒙大志那份温在恒温锅里。 吃饭后,喷嚏接连不断,李其穆拿着纸巾直皱眉头:“真感冒了?” “叮叮叮……” 手机轻快悦耳的铃声响起,李其穆看看号码,是表叔霍正强,不禁一怔。 前阵子李其穆发觉自己手机中多了两条黑名单,分别是表叔霍正强和刘祯的号码,他心知肚明肯定是蒙大志搞的鬼,暗暗无奈,笑了笑就将这两条号码调回电话簿中,没有提这一茬。现在表叔打电话来,李其穆不由自主地略有心虚的感觉。 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霍正强也愣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笑道:“其穆啊,吃饭了吗?” 李其穆便礼貌地笑说:“刚吃过,正打算刷盘子呢。表叔呢,工作挺忙的吧。” 李其穆本是随口的问候,霍正强却听得认真,然后轻松地说:“是忙了一阵子,结果还好。年前有望把那个‘副’字去掉。呵呵。”霍正强是成熟的男子,性情也越发圆滑,少了年轻的鲁莽,多了岁月的沉淀,但他对李其穆却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 李其穆连忙道了声恭喜,话没说完却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霍正强立即沉声问道:“感冒了?吃药了没?” 李其穆能听出他的关心,甚至还有令人尴尬的情意,顿了顿才维持着礼貌的态度回话。 霍正强岂会听不出他的态度?接下来几句话之后,便都是霍正强说话,李其穆听着,霍正强始终没问之前为什么老是打不通他的电话,叔侄俩好像都忘了上回浴室里面的暧昧和亲密――那晚追根究底只能算是酒后迷情,再说最后也没真正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接触。 挂上电话,李其穆心情复杂,但只是片刻就沉静下来,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赶跑,放下手机,拾掇碗筷,再看看蒙大志那份饭菜是否被恒温锅盖严着。 最后,李其穆又吃了两粒感冒胶囊,才上了床,掀开被子躺在蒙大志身边,却突然发现蒙大志两腿间那东西正狰狞凶恶得厉害,硬梆梆直挺挺地斜上翘着。 李其穆饶有兴致,伸手去拨弄那东西两下,让那硬东西晃晃悠悠的,挺有意思。 蒙大志任凭李其穆摆活,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根据蒙大志自己说,他即便是睡着了,也能知道身边碰他的人是敌是友;现在他们住在一起,蒙大志即便是沉浸在游戏中,也能知道碰他的人是不是李其穆本人,这是他身为高端军人的感知能力,是他在无数次生死关头历练出来的真本事。 李其穆对此不置可否,但看蒙大志当时的神情,想必应是真的,也暗暗心疼他以前的处境。 李其穆把玩了两下,低声道:“你这家伙中午喝那么多汤,却从中午到现在都不起床,这回憋着了吧,没被尿憋醒也算你有毅力。”说着笑了声,屈指在那端头弹了两弹,使得蒙大志的身体本能地随之动了下。 李其穆不愿当真打搅他在游戏里的任务,便不再作怪,但是手也不放开,就这样自顾自躺着,闭上眼睛先试着用疗伤异能治疗自己的感冒,但一次次无效后,眼看体内的异能热气消耗干净,他只能接受“能疗伤,不能治病”的限制,安安静静地进入到游戏之中。 时钟指针一秒秒地画着圈子,晚上九点整的时候,蒙大志突然睁开眼睛。 “娘的,憋死我了!” 蒙大志低低地咒骂了声,猛地坐起身来,掀开被子,见李其穆仍旧抓着他的裤裆硬物,他也不感觉奇怪,这样的亲密接触他早就习惯,像以前几天李其穆不碰他,他才感觉别扭呢。当下先把李其穆的手轻轻地从自己那硬东西上拿开,跳下床,憋足了劲儿冲向洗手间,刚刚进去,里面就响起哗啦啦的放水声,还有蒙大志舒了口气的□声。 片刻后,蒙大志洗完手走出来,双眉却微皱起来,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赤-裸的躯体笔直而自然,他扩了扩胸,到卧室里瞧了李其穆两眼,手脚麻利地穿上内裤和裤子,再熟门熟路地到厨房恒温锅里去找吃的。 哪怕是在吃饭时,蒙大志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棱角分明的阳刚脸庞,没有半点吊儿郎当的痞气,反而肃容沉着得紧,唯有双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狠厉之色,打破这种表面上的沉着。 吃完了,碗筷顺手拿到厨房里迅速地涮了,擦干手,浓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在客厅锻炼了十多分钟,回到卧室,看了看李其穆,蒙大志躺回被窝继续进入游戏。 …… 李其穆没提淋雨感冒的事情,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根本不值得没当一回事,而且他当时吃药及时,身子骨又极棒,很快不打喷嚏,也不怎么流鼻涕水。所以蒙大志大半心思都放在游戏中,竟也自始至终没有察觉到李其穆由感冒,到轻微发烧,再到烧退。 蒙大志已经被秘境中的训练和生活完全缠绕进去了。 几天过去。 这天晚上,蒙大志照旧一个人吃着李其穆给他留下的饭菜,吃完了,也照旧进入厨房洗涮自己的碗筷,有些事情,他揣在心里好几天了,只是一直压着,也矛盾着。 “异能,异能……秘境的那些磨炼虽然条理清明,分量足够,但是现实中就太过于缺乏了。要是在现实中我始终一个人,没有对练交流的队友,我这种拼了命的进步,相对其它秘境战友来说,只怕一半都是纸上谈兵,落不到实在的地方。” 蒙大志早就有所沉思,现在更加明确,心里纠结地沉吟着。 “可是面对其穆小子,我就是想跟他玩点狠的,也下不去手来对练啊,更何况那小子在普通人中算是强的,但在我们这类人里还真不够看,我要下手,可大多数都是杀招!这可不是游戏,没有力量强化、法术加持……最要紧的是,万一我不小心伤及他的性命,我都没地方哭去!” 蒙大志粗浓的眉毛紧皱起来。游戏里的狼窝般极致磨炼和厮杀,早就激发起他心底最为顽固和坚硬的激-情,对他来说,一旦接触,他就离不开这种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环境了。 在《禁咒》秘境,那里有军方专门为他们某个小组而量身定做的强悍怪物,有与他势均力敌甚至超过他能力的战友,他能痛痛快快淋漓尽致地宣泄所有情绪,能毫无留手地与众多战友磨炼厮杀,能够取长补短完善和强大自身,能够极有效率地利用《禁咒》游戏背后的神秘能量强化自己…… 他越来越感觉,那种世界才是他蒙大志的世界! 他在那里才有最多的共同语言,而且,那里还有异能! 对于异能的期待,蒙大志只会比李其穆多,绝不会比李其穆少。 蒙大志直到现在连异能的影子都没见到过,但是与他同队的人,据他所知,现在竟已经有两个激发出异能雏形的,分别是巨力、冰冻。虽然都不算太明显,也都还在观察中,但这无疑说明了他们激发方式的正确性。 尤其那个激发出“冰冻”异能的人,还是在他加入之后,相当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激发出来的,这种冲击力可想而知。 蒙大志本来以为不可能有人这么快激发出异能呢,虽然有李其穆的实例在前,但蒙大志还是觉得兴奋至极,狠劲儿也越发的澎湃起来。这可是现实中实实在在的异能,打破常规,超脱凡俗,神乎其神!谁能不期待? 而重点是这两个异能雏形,并不像李其穆的异能来的那么莫名其妙和不可琢磨,那两人都是根据秘境磨炼和现实配合共同激发而出,这就有迹可循了。 对李其穆的不舍,和对自身变强的向往,一时摩擦出有些沉重的火花。 ------------ 107第107章 蒙大志眼底突然泛着凶光,猛一咬牙,沉眸望向卧室方向,“要不,就跟其穆小子讲清楚,我只是暂时跟他分开,去部队里呆一阵子,去那里用现实中的磨炼配合游戏中的强化而已。” 想着,却又迟疑,“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虽然那劳什子秘境训练的人因为被特殊照顾,相对来说,居然比尖刀营的情况还要显得‘宽松’些,并不是封闭性质,但也有一定程度的保护和保密措施,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能与外界联系,这样一来,岂不是和其穆小子隔远了?” 顿了顿,突然猛一拍自己脑袋,恨恨地想,“娘的,我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我本就是军人不是?我除了当兵,也不会干其它的,难不成等把现在的钱花完了就一辈子让那小子养着?那不成笑话了!那小子都有异能了,我他妈还青烟儿都没看到过呢!” 再说了,就算去了那个极为机密的地方,也不是出不来。很明显,虽然这些秘密磨炼的人都在依照军方指定的方式配合来试图强化和激发异能,但是真正的幕后核心内容,以及那些神秘能量的操控,都不是他们能够接触的,他们只不过是在依照最表层的命令来行事罢了。 也就是说,无论他蒙大志能不能激发异能,以后他要是想要回来,都能像现在这样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李其穆身边。当然,若是有了异能,势必会受到某些限制,但这都值得。 更何况,现在的秘境磨炼处境,虽然极为有效,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大危险,这样和李其穆两个人锁在屋子里不出门,万一有危险别人也来不及解救他,他要是完蛋了,李其穆还不得伤心?很明显不是个事儿嘛! 蒙大志越想越觉得这种决定的正确,刚毅的面庞带着决断的狠辣,眼底也闪烁着凶光。 他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莫名其妙的不安和心虚,走进卧室,站到床边,看着安详沉睡的李其穆,顿了片刻才撇嘴低声地说着:“只是暂时先分开去‘强化’而已,哥可不是对你言而无信……” 他碰了碰李其穆的肩膀,李其穆没动静,估计是因为进入游戏前抓着他裤裆里那东西把玩,所以早就设定了警报程度,单纯的轻微碰触不会让李其穆收到警报。 蒙大志嘴角翘了翘,俯下了身体,一手把自己上半身撑在床上,一手又碰了碰李其穆的嘴唇,感觉触觉良好,忍不住摸着轻轻揉了揉,这就把李其穆给揉醒了。 李其穆从游戏中退出,睁开眼来,一瞬间的迷茫后,眼眸瞬即调整好了焦距,看着近在眼前的蒙大志,疑惑中带着微笑,问道:“你叫我?” 蒙大志先前没跟李其穆挑明,犹豫沉思了好几天,如今终于下定决心,又设想了很多李其穆的反应,并且准备了适当的应对措施,所以现在极其利落果断,看了李其穆两秒,矫健地翻身躺坐到床铺的另一边,直接低声说道:“其穆小子,咳,我说,我想回部队去。” 李其穆眼底的笑意顿时冻结,怔了怔,问:“什么?” 对李其穆来说,蒙大志的话实在太过于突然。 蒙大志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极大的理亏和不安,竟没敢看他,握拳挡在嘴前,又干咳一声,做出漫不经心地姿态,双臂枕到脑后,舒了口气,嘿笑一声,说道:“哥说,哥想暂时回部队某个小队去实地训练,游戏里再真,毕竟也是虚的,而且,就你哥我目前的强化进度来看,没有现实的完美配合,效率缩水至少百分之五十,游戏是精神,现实才是身体,两方配合才是最佳的稳定剂。哥没你那狗屎运,没有这种强化配合,哥啥时候才能摸到异能的屁股?” 李其穆听了,顿了顿,点头应着:“也是。” 蒙大志听不出他的情绪,心里突然怦怦乱跳! 李其穆不说话,消化着这个“蒙大志要走了”的消息,室内就静默了好一会儿。 蒙大志面上故作轻松的痞意逐渐显得僵硬下来,心里头更是完全不受控制地产生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像是犯了大错的小孩子,不禁一皱浓眉,暗暗狠狠地咬牙:至于吗?紧张个鸟?娘的,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不就是离开一段时间,这事儿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吗?现实夫妻还有公司出差呢!轮到我怎么就变味了? 李其穆并没有失态,他屏气凝声地消化着蒙大志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望着天花板,仔细想了想,算是彻底明白了蒙大志的意思,撇下情感不谈,只说理智方面,倒也的确像蒙大志说的这样。 他稳稳地坐起身来,转头问道:“你已经决定了?要去多久?” 蒙大志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气坏的样子,才暗暗舒了口气,嘴角重又翘起来,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回道:“这个,得看情况吧。”说着眉头一挑,锐利地盯着李其穆,“咋滴,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你哥?变小猫娃儿了?嘿,丢人。” 说着就去拍李其穆脑袋。 李其穆眼眸却是缩了缩,平静地回望着他:“也就是说:你现在要走,并且归期不定。” 蒙大志刚刚伸出去的臂膀一僵,这话他听得别扭,更被李其穆看得别扭,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是转念一想,还真那么回事儿,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儿呢? 嘴角抽搐了一下,蒙大志坐起来伸手拍了下李其穆的后脑勺,做出蛮横的姿态,粗声道:“不定个鸟!哥又没说不回来,现在你哥我只是去训练一段时间,等回来还跟现在一个样儿!总之你小子就老老实实等哥回来,这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磨磨唧唧的!不这样,那你说哥咋办?” 李其穆心底大怒,听得实在憋屈,更有一丝涩涩的堵塞感,拳头都握紧了,差点捣过去给蒙大志两个熊猫眼!一直忍着听蒙大志说完,直听得眼底幽黑深沉。他从来没得知过蒙大志去干什么,现在却被反问,他能用什么回答? 而蒙大志说完这话,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自觉地心虚了―― 当初是他孤独潦倒,举目无亲,约李其穆出来住,李其穆爱慕他,当即出来跟他住了。虽然他照顾了李其穆一阵子,但后来李其穆也毫无怨言地照顾他的衣食起居,也帮他洗衣做饭,他住得那叫一个欢喜。而现在,他突然来一句“我有事”,拍拍屁股就要走,还要人家李其穆在这里呆呆地等着,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有比这还欺负人的吗? 蒙大志臊得厉害,感觉自己的确有点欠那啥,暗暗愧疚着。但如果再让他重新决定,他还得跟李其穆说要走,而且他也不是骗李其穆,他真的是想炼出异能再回来。但是现在话已经出口,已经收不回来,干脆就等李其穆被他激怒发飙,再由着李其穆折腾他一宿,然后好言好语地哄着得了。 蒙大志如此想,便做好自己那根宝贝被李其穆折磨的打算,心里却是痛且快乐地等待着。 但是李其穆并没有被他激怒,更没发飙,只是低头忍耐着沉思了一会儿,就悠悠吐出一口气,沉声缓缓地叹着:“你说的也是,这里没有你的战友,很多话也不能向我这样的军外人士透露。”说着,转身下床往外走,没有拄拐杖,走得一瘸一拐的。 蒙大志愣了下,摸不着头脑,忙起身问:“哎,咱正说话呢,你干啥去?” 李其穆头也没回:“撒尿。”心里难受的紧:再不走我都想揍死你个王八蛋!去厕所能把你这混蛋像尿一样从心里头撒出去才好!怎么就爱上你这种痞子呐? 其实理智地想,李其穆也知道,蒙大志不可能一直这么默默无闻着,那是个男人中的男人,是真爷们,那就总需要做点什么事业性的东西,而军方任务就是蒙大志的事业,激发异能就是蒙大志的奋斗目标。 他李其穆总不能用“爱”做借口阻挡他蒙大志的前进道路吧。 那样只能被当作绊脚石踢走,最终难道不是自取其辱,而且死得难看? 果然还是“暖炉”的料――冬天冷了,就被拉过去抱抱,还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忽然夏天到了,原本小打小闹般的玩意儿由虚到实变成了事业,于是奋斗开始,哪还需要暖炉什么的? 蓦地想起先前蒙大志接到的他战友的电话,李其穆当时没让自己多想,现在却忽然心里发凉。当初蒙大志那女人说是他战友,是个很厉害的人,看当时蒙大志那爽朗而不虚假的笑脸,就知道那个女人的确厉害,连恒温锅都买来邮寄过来了,真的是,有够厉害的。 其实看蒙大志的态度,李其穆也知道这方面蒙大志没有背叛他,更没有与别人暧昧的意思。 但是架不住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啊,李其穆紧紧咬了咬牙,面色漠然,心里头不知多么复杂,焦急苦涩,又毫无办法,直憋得脸皮红白交加,便一直在洗手间里没出去。 蒙大志心里也实在愧得慌,见他老是不出来,就蹑手蹑脚地跟过来,探头一看,却见李其穆正在洗手间的脸盆里捧着水往脸上洗,一直洗个不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会是哭了吧,这事儿弄的。 慌忙走过去,从后面主动抱住李其穆,小心翼翼地问:“咋了?” 蒙大志还是头一回用这种堪称温柔的语气与李其穆说话,而且是下意识的行为。 李其穆一僵,放下手,轻轻抹了把脸,扯过毛巾来擦水,直起身来看到镜子中的蒙大志自然而然地环抱着他,眼神中毫无扭捏地露出关心和担忧的神色,不禁叹了口气:“没事,刚才突然又产生了点文情心理。”转头在蒙大志唇上吻了下,从心里勉强平静下来,“什么时候走?” 蒙大志看着他,罕见地迟疑了下,但下一刻就沉声断然道:“再等两天,后天走,哥这东西你都留着,随时可能回来,那时就再不走了。”凑过去亲了李其穆一下,“别多心,哥说话算话。”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中,蒙大志或许是存心想要弥补,或许是料定自己以后肯定会禁欲,索性现在放纵一下,便几番主动地想和李其穆亲热亲热,但李其穆偏偏不碰他。 倒不是李其穆闹别扭或者想以退为进,事已至此,李其穆早就强制性地让自己安静和平静下来,怎么可能不顾尊严地要死要活?他只是觉得,要是在离别之前疯狂做那种事,总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说了,就算亲热,也总归是互相打枪罢了,又不能更进一步。 他把前一句话跟蒙大志说了。 蒙大志听得踹他一脚:“预感个鸟!电影看多了吧你!哥主动献身你都不碰,行,你有种,以后你都这么来!”说是这么说,蒙大志当时那姿势,要多英武有多英武,要多阳刚有多阳刚,而且上半身是裸着的,那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引得李其穆差点没忍住。 李其穆抑制住心里涌动的情绪,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说:“等你回来再做吧,到那时候,做他个昏天暗地。你到时候,一定要让我……那啥你。”后一句说得有些低沉。 蒙大志没听出别的意思,只觉得愧疚于他,锲而不舍地想引他开心点,痞痞地挺了挺下半身,沉声冷笑道:“哪次没让你那啥?哥这东西哪次不够你玩了?”说完注意到李其穆的眼神竟是一直往他屁股上瞅,这才反应过来,面皮一下子臊得通红,飞身作势要踢,“滚你个小王八蛋。” 李其穆知道他不会踢下来,也没有躲,只沉默着极其轻淡地笑了笑。 但恰恰就是他这种自然而然发自内心,并且纯然一如既往的包容纵容的态度,才让蒙大志越发得愧疚得深,突然停下动作,狠狠撇了下嘴:“你个愣头青,非得要你哥在下面?” ------------ 108第108章 李其穆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怔了怔,眼眸登时深暗,笑容也收敛了下去,这个问题牵扯着极度复杂的心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李其穆微微低着头,想了想,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也不是我单纯想占你便宜,但是,咱们不一样,你就当成是我的心理极端问题吧。” 李其穆话音沉定下来,抬头看蒙大志,静澈的眼神毫无犹疑躲闪,“咱俩心理不一样。我天生是弯的,又无可挽回地爱上了你。而你呢,你却是直的,你天生就喜欢女人。如果我情愿在下面,想必你相对来说,能够更加容易接受我,同样也最可能直接把我定位成为和女人差不多的一种‘东西’,或许你真能喜欢上我,但是,那实质性的定位和关系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样好像我上杆子求你干似的,我也永远不能安定。” 这样缓缓说着,说完,李其穆自己先皱了皱眉,果然说不清楚,难道干脆直接说另一个重点,就说“我天生就是掌控和操纵者,我天生就喜欢干比我强大的爷们,我是gay中的一个极端,比你这种处于中庸的直男更不能接受被压”? 当然不能这么说,总之没有谁对谁错,却总得有一个在下面的。对蒙大志,李其穆是能容让的全都包容了,就坚持最后这一点,只看蒙大志到最终是完全不能接受,还是愿意为他付出。 蒙大志听他先前那些话,的确没听明白,但也抽搐了一下嘴角,刚想说什么,却一个激灵,生怕李其穆再想起他当初在游戏普通秘境里的那番浑话,更不可能脱了内裤撅起屁股,所以立马顺坡下驴,换了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 蒙大志会挑时候,第三天李其穆上午上完课,回到出租房就发现他走了,留了个小纸条。 李其穆顿时懵了下,虽然早有察觉,这样的情况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心里头还是空荡荡的,发愣了好一阵子――如果蒙大志明摆着跟他说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他都会不去在意,谁还能一直守着谁不让出去?但是现在―― 现在突然之间,相互厮守着生活的人一下子消失,李其穆对自以为很了解的爱人的现状和以后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蒙大志热情如火地投入到军方的安排中去了,至于去哪里,去“磨炼”什么,磨炼时是不是经常和女战友一起探讨,具体的安不安全,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其穆都是一无所知。 他甚至连蒙大志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没问过,蒙大志便也没说过。 李其穆并不计较这些,他现在想来想去,压下去离别的茫然之后,最担心的是,看蒙大志的保密态度,他会不会时常冒着生命危险出任务当作磨炼?蒙大志很拼命,事到临头会不会忘记他的叮嘱? 他拿起电话,但低头看看纸条,上面写着:“以后手机上缴,甭给哥打电话,哥打给你。” 李其穆咬着牙,不让自己多想,不就是爱人暂时离开了会儿吗?想这么多,太敏感太矫情了。他面色平静下来,在出租房内四下里看了看。蒙大志果然什么都没收拾走,一切都是原样,只把那么个人带走了。 李其穆的浓眉不知何时皱了起来,久久舒展不开,走到卧室,轻轻躺到床上。 宽大的床他一个人睡着,显得空荡荡的,虽然空调一直开着,可他还是觉得有点冷,便盖上薄被,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失神,一动都不想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脑子里混乱如麻,突然蒙蒙地回神,猛地坐起来,拿出手机,拨打蒙大志的号码,却已经打不通了。真他妈快! 李其穆面色沉沉如水,起身长长舒了口气:“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拄着拐杖走出门,走下楼,买菜做饭。 现在李其穆的右腿越发显得正常了,但是不住拐杖还是免不了一瘸一瘸的,只能继续将拐杖拄着。也不知等蒙大志回来的时候,他的右腿是不是已经完全康复了。 …… 《禁咒》游戏中联系不到蒙大志,魔法通讯端每次都显出“发送信息失败”的提示,李其穆只能暂时收起心思,一次次提醒着自己多想无益。 随着剧情的发展,《禁咒》中,天灾已经正式降临。 不知多少魔鬼侵袭着这个世界,而灰烬复苏之地恰恰就是整个灾难的中心,魔鬼感染了灰烬复苏之地外面的无数生灵,连灰烬复苏之地的内部也越发的混乱。 无数英雄自行前来战斗,为了挽救和解脱在灾难中痛苦的生灵。 于是,《禁咒》的副本开始过时,不再是最受玩家欢迎的练级地方,灰烬复苏之地的边缘以及外围充斥着成千上万的玩家和npc们,那里才是他们的战场和天堂。 他们或是单人冒险,打游击充当英雄,或是组队组军一同抵抗侵略者,又或者担当卧底间谍走私机密……其中的复杂和战斗的精彩简直难以用文字描述,无不尽情书写着自己的华丽篇章。 而且,这些玩家都是大额消费者,升级和装备的需求,带动起很多公会、商会的诞生。 很多公会商会都是现实中某些公司在支持,李其穆的倒买倒卖在对比之下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毕竟他一个人,精力有限,“凯西的寻觅之匙”再好,他也不可能发挥出极限。 蒙大志走后,李其穆没有丝毫松懈,依然努力地升级、磨炼,并附带着赚金卖钱。 高朗科、大块头等蒙大志的战友们早已彻底融入到玩家和npc之中,并且分别成为某些小队,甚至是小型军队的领头人物,他们对李其穆的能力和实力十分钦佩,偶尔会聘请李其穆做他们的首席治疗师。 于是,一来二去的,也没过多久,李其穆在游戏中认识的人就越来越多,但是他忙,也没有和他们深交的意向,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独来独往,只偶尔架不住胡汉三的软磨硬泡,才会带他来来去去。 不知不觉中,李其穆的名头从小范围人知道,变成了中范围流传。这样一来,邀请他参加战斗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聘请他,承诺许多罕见的珍贵材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其穆也不是无求无欲的圣人,战斗和治疗都能让自己升级,何乐而不为呢? 但也因为他的出名,和他那据说可以被爆出去的“国主的权杖”、“圣能徽章”,还有他那传说中“防御不够,围攻必死”的弱点,以及这些日子他收取到的其他人付给他的聘请费用……某些贪婪的目光也锲而不舍地在他身后凝聚。 为此,李其穆没少杀人。 现在,李其穆56级了,数不尽的战斗和治疗法术,让他升级比别人快速太多。但他还是一身50级的月白牧师荣誉套装。这副装备应付一般的战斗还行,面对那些高级的、强悍的天灾魔兽和被魔鬼污染了的凶恶生灵,尤其是面对贪婪者的偷袭时,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其实55级就是普遍该换装备的时候,只是李其穆不愿再穿官方套装,想请炼金大师为自己量身定做一套独一无二的月光牧师高级套装,便一直在收集材料,没有立即更换。 “……呵呵,年轻的高级牧师大人,这里就是艾尼大师的住处,艾尼大师原本是外城最优秀的布甲装备炼制大师,因为某些缘故,隐居到了咱们希利苏城,幸亏我与艾尼大师有些故旧,不然还真没法为您引荐。” 一座干净而僻静的房屋外面,中年商人将李其穆引到门口,敲了敲两下门,便没有再敲,转身恭谨地笑说,“再次感谢您为小儿驱除毒素,要不是您及时帮忙救治,只怕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唉,谁能想到居然会有被污染的魔化怪物乔装潜藏进希利苏城呢?护卫大人为了消灭魔化的怪物,却也连累我们这些平民被无辜殃及……” 中年商人也算是城中交税大户,话中对城中护卫们没有保护好他的小儿发泄着不满。 李其穆却不愿掺和这些琐事,便没接他的话茬,只淡淡笑着说道:“天灾降临,处处都有战斗,以后都小心些吧,别让孩子离开太远。” 这时房门打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男孩好奇地探头出来:“你们找谁?” “找艾尼大师。”中年商人连忙将一枚徽章交给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重新关上门,很快房门再次打开:“主人说请这位牧师大人进去。” 小男孩礼貌地邀请李其穆,却没有再理睬中年商人。 李其穆见小男孩的态度,就知道中年商人所说的“与艾尼大师有些古旧”虽然不假,但也是往他自己脸上贴金了,便转头对那中年商人道:“我要进去请大师炼制装备,感谢你亲自为我引路。” 中年商人连忙笑着摆摆手说:“不当谢,不当谢。” 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对他而言,能够用一枚没什么大用的徽章换取一位强大的牧师的好感,实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人人皆知,并不是所有牧师都能够那么轻而易举地解除魔化毒素的。中年商人看着李其穆走了进去,才感慨着离开。 李其穆随着小男孩走到房中,见到那位艾尼大师时,对方正在埋头阅读,他没有打搅,笔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审视和感知,片刻后暗暗点头,等对方抬起头来,他才便请这位艾尼大师为他量身定做一套高级月光牧师的套装。 艾尼大师同样木然地审视他半晌,才点点头,拿起羽毛笔列些材料清单,然后话也不说,直接将单子交给了他。 李其穆微微一皱眉头:“艾尼大师,这些都是炼制装备的必须材料?” 艾尼大师低着头阅读厚重的炼金书籍,头也没抬地淡淡“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李其穆对这种倚老卖老的高级npc很没有好感,但又不能强迫,而且从对方的身上,他能感知到危险和强大,沉吟一下,分辨出来这些清单材料有很多都是自己早已储备的,收集起来倒不算太难,便不卑不亢地行礼告辞:“我会尽快将材料备齐的,到时候就麻烦大师了。” 艾尼大师爱理不理。李其穆也不在意。 随后几天,李其穆接连过来三四趟,都是请教得来的材料是否合格。 第五次来的时候,敲门片刻没有人应声,李其穆轻轻一推,见房门没关,便走了进去,却见房中的艾尼大师正寒着脸发呆,脸上有种含怒却不能发的愤懑神情,那小男孩更是躺在一旁昏迷着,生死不知。 “艾尼大师,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其穆脸色微变,顺手一个瞬发的治愈术丢到小男孩的身上,随口问着。 ------------ 109第109章 艾尼大师这才发现他似的,颓然叹了口气,低声诉说起来,最后悲愤道:“……我身上暗伤处处,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而且,我的魔法力都是用于炼金,对于战斗却……” 半晌,李其穆走出了这间宽大却空旷的房间,手中拿着艾尼大师的“信物”,眯了眯眼睛,沉着脸放出坐骑,往城外飞去。直直过了三个多小时,他才面色略显苍白地回来,下了坐骑,从坐骑上扶下来一个身形苗条的少女。 少女没有收多少伤害,但是惊吓得厉害,已经半昏迷,瑟瑟发抖着。 李其穆随手将坐骑召唤收回,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走进了艾尼大师的这间空旷炼金室。 “凯西雅,凯西雅我的孙女儿,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艾尼大师一见到少女,顿时激动惊喜地发抖,匆忙站起来,老泪纵横。 少女见到他,也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口中惶然直呼:“爷爷,爷爷,那些人都死了……” 李其穆将少女交给他,走到一旁问那已经醒过来的小男孩:“身上还有什么伤痛吗?” 小男孩满眼惊惶和后怕,拘谨地站起来向他鞠躬,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了,多谢您把我救活,牧师大人,多谢您……那两个人,那两个送口信来的人太可怕了,他们要直接杀了我!” 李其穆摆摆手,温和地与他说话,这才知道,原来他是艾尼大师来到希利苏城后才买的小奴隶,而凯西雅小姐一般都是独自生活在后面小院里的,这样才给贼人可乘之机。 李其穆心中的疑窦微微消解了些。 等那边爷孙俩平静下来,李其穆走过去问:“凯西雅小姐没有大碍吧?” 艾尼大师像母鸡保护小鸡似的搂着少女,两人仍旧是久久不能言语,听到他的话,居然微微一抖,少女把脸埋在艾尼大师肩头,似是怕得狠了不敢见人,艾尼大师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抹了把泪,抬头道:“年轻人,让你冒险了。” 李其穆并无欢喜:“是我应该做的,那些匪寇受到魔鬼的蛊惑而作恶多端,理应受到最严厉的审判。” 少女听了又是微微一抖,艾尼大师连忙再次安抚,脸上显出悲色,又说道:“年轻人,让你见笑了,我的孙女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本来那两个信使要我拿着手中的‘信物’单独前去换人,还不能走漏风声,而且规定了时限……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的孙女儿了。还好,年轻人,你勇敢地独身前往,救回了我最后的亲人。” 艾尼大师活得够久,说着话就平静了下来,对李其穆露出了他一贯的清淡表情,“这样吧,我会拿出我最后的本事,给你量身定做一套独一无二的套装。” 李其穆脸上显出几分柔和的喜悦,平静地行礼:“多谢您了,艾尼大师。” 艾尼大师摆摆手:“艾尼是我的化名,叫我路易斯吧。” 李其穆淡淡笑了笑:“是,路易斯大师。” 路易斯大师点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感叹一声,低头说:“我在城外有一处宅子,那里才藏着我真正的炼金工具。你今天就和我一起去城外吧,以后你收获的材料就送到那里给我。” 此时的希利苏城外面,一处安静的山林中,两个灰衣灰斗篷的青年男子惊魂不定地发抖着,脸上的惊惧和愤恨浓郁到极点,一人哆哆嗦嗦地靠着树干坐下,沙哑地低声嚷:“……是魔鬼,那个牧师是魔鬼……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牧师?” 另一人稍微好一些,虽然也是吓得不轻,脸上却有些平静,沉思片刻,突然恨声说道:“那老王八蛋瞎了他的狗眼,居然把这么狠的茬子当成肥羊让我们围攻偷袭!这哪里是牧师,分明是杀人机器!那老王八蛋就不怕咱们失手把他给捅出去?” 先前那人仍旧只是抖,抖着抖着却哭了出来:“咱们九个兄弟姐妹,和那老王八蛋合作好几次……每次都能成功收场,折磨威逼出财物之后,再杀人灭口,还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这次,这次怎么就失败了呢?怎么就……就死了七个,七个啊!我二姐还是被那恶魔牧师用权杖风刀劈成两半,肠子都流了一地……” 另一人也听得脸色黯淡,眼中情绪复杂,低声冷笑着说道:“谁能料到,他会有那么多一次性保命道具,不要钱似的乱扔,就连星辰族、莽牛族这些敌对天灾阵营的珍贵道具都能使用出来,的确是很有财富,但他不是‘肥羊’,而是肥壮的恶狼……” 许久之后,一片沉默,先前那人突然怨毒地哑声说了句:“这事儿不能完,我要让那牧师死无葬身之地!过两天,我亲自去给艾尼路易斯做个记号,看他怎么说!要是不能让我们满意,哼,咱们有‘强制隐身符’,谁能拿咱们怎么样?” 当晚,两人在一处安静的房中,拿着一张纸,这是一直炼金鸟送来的。 纸上写着: “……这次有我的失误在内,也有你们自大轻敌的因素,只不过有一点我承认,我的确没想到他比我预料的还要‘富有’……” “这几天都不要打草惊蛇,他收集的材料有很大一部分是天灾阵营特有的,一般人绝对收集不齐,我本来只是想要为难他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一次次让我惊喜……” “等他将材料收齐,我炼制出这套独一无二的高级套装,肯定能够卖出天价……” “放心,事后的财物分配比例,我会让你们满意的……” 两人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神情都是阴沉不定。 死了二姐的青年突然狠狠点了下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也好,就让那个牧师再蹦跶几天,我要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收集材料炼制成的套装,在他眼皮子底下变成我们的!让他气得吐血!” 另一人也嘿嘿笑了两声,将手中的信纸烧成了灰:“的确,这么富有,又爱好独行的牧师可不好找,等他法力耗尽的时候,再强悍的力量也只能干瞪眼,只能眼睁睁地被我们抓住折磨,逼出所有珍贵宝物和金币,再一刀一刀地剐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 三日后,希利苏城的魔法拍卖行中,人声鼎沸,维持秩序的npc忙得不可开交。 李其穆事先收起了国主的权杖,装备也不特异独行,安安静静地站在靠近魔法面板的角落,毫不起眼。他将自己先前用“凯西的寻觅之匙”从敌对阵营中扫荡来的珍贵材料以及道具,一一从储物法囊中直接放到了拍卖行中,熟练地定下了价格,然后就不再看。 拍卖行不能查看拍卖人和拍买者,而且有着npc的参与买卖,所以除了蒙大志之外,至今没有人知道那些敌对阵营特有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李其穆拍卖的。 很快将东西全部拍卖上去,李其穆又将前一次拍卖所得的金币收取。他并不天天卖金,而是积攒到一定程度才会到交易平台上卖成人民币现金,直接汇到网上银行的账户中。 关于卖金,游戏中自有黑市,但是李其穆却从来不走黑路,那样太冒险而且不稳定,更容易招贼惦记,对于他这种长期卖金赚钱,而且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道具的人来说,还是稳稳当当地使用游戏公司的交易平台最为适合。 这些魔法拍卖行的操作,都是李其穆熟悉至极的赚钱程序,迅速完成后,李其穆又买了些自己炼制装备所需的、最后缺少的材料,然后转身大步离开,走到外面邮箱处等待收取自己刚刚买到的东西。 现在是下午,外面不远处,两个盗贼装扮的男人不为人察觉地走到一个偏僻暗处,视线正好盯到魔法拍卖行的大门,来来去去的人群都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标记显示,目标就在拍卖行中……注意,目标在移动,目标即将出现。” 其中一人是个干练的中年男子形象,低微的声音冷漠无情,手腕上的一个灰溜溜的不知名装备上,一个手表般的小圆盘中显示着淡蓝色的光点,光点在细密的圆盘坐标中移动。 另一个人面容刚毅,浓眉粗重,黑炯炯的眼睛好像闪着寒光一样发亮,神情却是漫不经心般的吊儿郎当状,不过他的动作无声无息,突然往后面一退,消失不见。这人竟然是蒙大志的角色“狼牙”! “目标确定,是那个刚刚走出来的牧师。” 中年男子对狼牙的消失视若无睹,声音只在咫尺之内响起。 而隐身着的狼牙却在看到那个被指定的牧师时,猛地张大了嘴巴:居然是其穆小子? 中年男子眼睛漠然地盯着李其穆的身影,声音死板地说着:“任务物品在目标身上,我们的任务是不择手段,从目标身上获得‘前任天灾魔鬼领主的精魂’,任务容许伤害或杀害目标。任务前提下的最佳方案是,杀害目标,然后搜取。” 蒙大志正出神地看着李其穆,听了这话面色一寒,猛地从李其穆身上收回目光,转眼盯视中年男子,眼底闪过森然敌意和杀机,这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却在游戏的强化增幅下,将杀机逼真成为隐隐虚幻的寒气。 中年男子好像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蒙大志对他的杀意,继续盯着李其穆,冷漠地说道:“鉴于任务提示中说的‘前任天灾魔鬼领主的精魂已经与某件圣物融合,价值极大,必须用特殊道具将精魂强行剥离才能提取出来,但结果会导致那件圣物被彻底摧毁’,而目标也是玩家中的强者,根据资料显示,目标性情清高,出手老辣,在游戏中杀人无数,平和相让的可能性也为零。所以杀害目标后用特殊道具搜取是最佳策略。我们是军人,这是任务,你不忍心动手,我来杀他……” “任务你爹!杀你老母!” 蒙大志声音冰冷如刀,臂膀如钢铁般一撞,光芒阴森的匕首贴住了中年男子的脖子,缓缓说道,“你敢动他一下,我他妈现实中跟你玩命!” 中年男子瞬间沉下了脸,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似的,低声问:“他是你什么人?” 蒙大志没理他,只是嘴角狠狠抽搐了下,娘的,要不是确定这队友的性格,要不是确定这个队友不可能知道他和李其穆的关系,要不是确定这任务是游戏主线中早就明确的重要环节,根本不可能大动干戈地与他做对,恐怕他铁定以为这龟儿子队长是在捉弄他呢。 他离开李其穆小半个月了,游戏里不能联系,现实中他也只来得及出去跟李其穆通话一次,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要说他不想念李其穆,那铁定是假的,但他放不开自己现在的“正事”,只能忍耐。 但他没想到,自己离开后,游戏和现实中的再一次跟李其穆相见,会是这种乌龙情况。 那边,李其穆已经收取了材料,然后直接召唤出坐骑“星辰独角兽”,飞身而上,冲天而起。片刻后又落下。到了希利苏城附近的一座镇子外,然后走进一间极为偏僻的石屋里。 “材料放过来吧,嗯,这些黑蚺的皮都很均匀完整,是制作斗篷的上佳料子……这是魔化树灵的心核?也还不错,能够达到我的要求……” 说话的是个灰白头发的老者,穿着朴素干净,古板着脸,略胖的双手翻看检查着李其穆收集来的材料。石屋里有些昏暗,老者瞧不真切,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 老者正是先前化名艾尼,后来自称真名是路易斯的炼金大师,经过两天的时间缓冲,他彻底恢复了往日里的高傲姿态,对待李其穆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德性。 李其穆将他视若空气,只等拿装备就好,哪在乎他是高傲还是谦卑?便不说话,站在一旁安静地等候。 ------------ 110第110章 “很不错。年轻人,你很努力,也看得出来,你的运气和勇气都很可嘉。” 路易斯抬头,目光从面前的材料中收回来,淡漠地对李其穆的角色“木其里”说道,说完,看了看木其里谨慎而平静的表情,便没有将材料收起的意思,而是将材料往前面轻轻推了推。 李其穆熟练地将这些自己辛辛苦苦筹集的材料部件全部收起,然后才问:“路易斯大师,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你所说的材料全都备齐了,您看,什么时候能够为我量身定做一套月光牧师高级套装?” 路易斯大师听了,冷淡一笑,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坐到木椅上,眯起眼睛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急什么。年轻人,你很谨慎,这是美德,但有时候也是缺点。我最初答应你全力以赴,还是看在你救了我孙女儿的情分上,当时我就说过,我需要预先半处理那些材料来勾划部件,但是你却不把材料寄存在我这里,你害怕我这个老头子私吞了你的那些小小材料?哼!” 李其穆眼眸缩了缩,没有在意他的为难和拿捏,只平和地说:“大师误会了,我是怕将材料寄存在您这里后,会忘记哪些材料已经备齐,那些材料又暂时缺失,到时候混乱不堪,又要麻烦您来帮我清点,这才一直存在我自己的储物法囊中。再说,您作为一位炼金师、装备设计师、巫咒师,等所有材料全都备齐,不是能批处理这些材料么?” 路易斯大师微微哼了声,不与他辩驳,缓缓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两口,不慌不忙地起身,摇摇头说:“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毕竟你也算是我们爷孙俩的恩人。你跟我来吧,我当初受了暗伤没及时治疗,身子骨太弱,必须借助于几样东西才能批处理和炼制高级套装,不然肯定会受到高级套装成型后的能量反噬,那样的话,老头子我可就一命呜呼了,哼。” “辛苦大师了,我会诚心报答的。” 李其穆微微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跟着他离开石屋,走进后院的地下室。 路易斯大师在前头走着,胸前那受到正规官方验证并激活的“炼金大师徽章”微微发亮。 走到地下室,路易斯大师将他所说的“借助于几样东西”所指的物品装备起来,分别是魔光缭绕的皮铠、鹿角破损的鹿头盔,以及一副看不出材质的手套,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其穆看得眼眸一缩,据他辨识,这都是抗魔性极强的装备,虽然路易斯大师穿戴之后显得不伦不类,但也明显可见现在的魔法防御力之高,比他自己穿着50级套装,并且加持了牧师大招后的魔法抵抗之力也不遑多让了。 路易斯大师已经开始工作,面容郑重起来,认真地将各种材料井井有条地半处理,复杂得让人眼花缭乱,而后将这些半处理后的材料浸泡在各种各样的液体和容器中,说道:“你现在对着标记手套、靴子、衣袍、斗篷的容器分别施展牧师法术。” 这是玩家为自己炼制和制作装备的必备程序,李其穆点点头。 路易斯大师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他,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法术:“不过,因为你是罕见的月光牧师,这样的装备我以前也很少炼制和制作,所以,为求稳妥,这些法术你全都施展出来吧,我听说你的法力很浑厚,想必能够支撑得住?” 李其穆接过来看得皱眉,需要的法术太多了,但是看着路易斯大师那副“你如果不施展,我就没办法帮你炼制”的神情,便只能迅速施展出一波波纯粹的月光来,月光牧师法术一个接着一个,快速而且准确地落在各个容器之中。 玩家自行和npc合作炼制装备都是当面完成的,中间一般不容许耽误,这一步可以称得上是最后的关键,只要炼金师将玩家施展的法术稳固在那些半处理过的珍稀材料上,装备就算是完成了。 李其穆过了许久才停了下来:“路易斯大师,您看这些足够了吗?我的法力已经耗尽了。” 他拥有的“梦境恢复天赋”在升级到56级的过程中,早已显出绝佳的优势,所以他曾放弃过选择法术的机会,用千辛万苦做任务所得的npc好感度,以及凑巧从敌对阵营拍买下来的珍贵道具,共同作为代价,提升了一次天赋威能。 到现在,只要不是连续使用大招,他的法力哪是那么容易耗尽的? 但是外人却不会知道他的底牌,他的性格也使他一直给自己留下保命的力量。 路易斯大师眼神微微一闪,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一下:“算起来勉强也足够用了,趁着你刚才施展出来的法术还处于活跃状态,我必须立即开始正式炼制和制作。凯西雅,你来做我的助手。” 在李其穆施展法术的时候,路易斯大师已经将他的孙女――那个被人欺骗出去绑架,又被李其穆所救的漂亮女孩叫了进来。那女孩穿着盗贼装备,早已没了当日的慌张,双目灼灼地看着李其穆,有些羞涩,有些欢喜,听了祖父召唤,连忙跑过去,时不时还回头偷瞧李其穆。 路易斯大师不悦地瞪她一眼:“专心点。”又对李其穆说,“你也不能松懈,我老眼昏花了,万一不能恒定这些法术,你就得听我的指挥,随时准备重新施展。” 李其穆叹了口气,重新提醒着:“路易斯大师,我的法力的确已经耗尽了,除非我现在冥想,否则没有能力再施展法术了。以您的大师级水平,应该不会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候让我前功尽弃吧。” 路易斯大师顿了顿,哼了声:“你现在还不能冥想,没有法力就没有法力吧,你靠近一点,说不定就需要你的帮忙。集中点精神小伙子,这可是你的高级套装!老头子我是卖了老命才使出压箱底的本事,做完这一套,我这辈子就收手了。” “好的,大师,我听候您的指挥。” 李其穆神情平和,黑澈深邃的双眼也看不出丝毫情绪,只点点头,上前了两步。 路易斯大师瞥他两眼,眉毛纠结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带着手套的双手不断地打出奇怪的炼金咒语符号。这些符号绽放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没入前面的几个容器中。间歇时候,路易斯大师还指挥他的孙女凯西雅,借助于炼金工具忙活半晌,脑门累出汗来。 肉眼可见的,几个容器中,月白色的斗篷、衣袍、手套、靴子逐渐成型,上面还天然般镶嵌着繁奥银白咒纹,一闪一闪地绽放着璀璨的月色光华,并且这光华越来越稳定,越来越浓郁。 李其穆在一边看得眼眸发亮,沉静的脸上也显出微微的喜色。 眼看四件套装相隔不远的地方居然隐隐约约地连成一线光明,说明套装初步成功,只要等候片刻时间,让这套装四件装备自我稳固下来,就可以取出来装备上了。 一直等到那四件套的装备光华彻底稳定下来,并且逐渐开始收敛,李其穆才极其轻微地赞叹:“难怪要我收集这么多珍贵材料,路易斯大师,您的技艺超群,据我所知,一般的炼金师可掌控不住这种咒纹复杂而且特殊的高级套装能量。” 路易斯大师缓缓收手,停住了动作,满意地看着四件套:“下面不必再做什么,让它们这么放着,静静等到晚上就行了。” 转过头看了李其穆一眼,从腰间的储物法囊中掏出两瓶青绿色的药剂,扔给李其穆一瓶,说道:“喝一点回复法力吧,它还能直接增幅你的法力最大值,虽然效果并不太大。能够直接回复法力的药剂,我不敢说我这里独一无二,但也是极其罕见的,便宜你了,年轻人。” 《禁咒》游戏中并没有所谓的“法力药水”这种东西,无论是玩家还是npc一般都必须在脱离战斗后通过冥想来回复法力,只有极其珍贵罕见的药剂才可能直接让人回复法力,显然,路易斯大师所指的就是这种珍贵东西。 路易斯大师说着话,自顾自拔起自己手中拿瓶药剂的瓶塞,品味般的喝了一口。 李其穆看着手中这瓶药剂,眼眸暗暗闪了下,微笑着道谢,却收起来,没有立即喝下去。 顿了顿,反而取出一瓶普通的淡蓝色的药水,作势要拔出瓶盖。 一直眼神炙热地看着他的凯西雅小姐,脸色微不可察地一变,连忙一笑,不等他将瓶子打开,凑过来娇声道:“木其里大哥,我爷爷炼制的药水大都是有时效性的,你现在不喝,过一阵子就无效了哦。嘻嘻,我爷爷很小气的,他可不会再给你一瓶。还有,你喝的这个是什么呀?” 李其穆看了看她,眼神又放到即将彻底完成的四件套装备上,温和地说道:“我这个也是法力药剂,能够直接恢复些法力,虽然昂贵,但我还留有几瓶,勉强用得起。” 路易斯大师脸上的神情登时微微一僵,凯西雅小姐的面庞也微微一变。 下一刻几乎没等李其穆话音落下,路易斯大师突然低吼一声,右脚往地上一跺,只听“轰啦”一声低鸣,地下室的地板骤然亮起麻痹光线,刹那间在路易斯的操作下往李其穆身上照射而去!与此同时,那光线中居然混杂着细微的毒针。 凯西雅小姐也是默契地猛然变脸:“杀!”手中翻出一对匕首,对着李其穆胸口就插! 他们爷孙俩配合得堪称神奇,瞬间连下杀手。 李其穆身外弹起50级套装的自行防护罩,却眨眼间被对方击成粉碎。 路易斯狠狠出手,还不忘冷冷地提醒着孙女儿:“留下活口。” “你们找死!”李其穆眼底一寒,面色瞬间铁青,在50级套装被击碎的刹那,翻掌收起珍贵的法力药剂,国主的权杖猛地泛滥无尽的璀璨寒光! “月神庇护!” 出手不留情,直接小禁咒! 李其穆心底早有疑窦和淡淡的防范,一直没有对谁松懈过,虽然没想到对方二人在这最后关头眨眼间变了个天翻地覆,尤其凯西雅前一刻还含情脉脉,下一刻就成了阴森厉鬼,但还是刹那间将储存在“国主的权杖”中的小禁咒激发了出来。 地下室一下子陷入无尽黑暗中。 黑暗中间,李其穆双手高举,身外一层厚厚的浓郁圣光是月色的极致庇护,凯西雅撞到月色圣光的护罩上,闷哼一声被反弹出去;路易斯操控的地下室麻痹光线和毒针也被厚厚的护罩挡在外面。 李其穆却是没打算直接杀人,而是要将此二人全都制住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用尽手段获得好处!这种手段,如果李其穆刚刚进游戏时可能还做不出来,现在却再也没有丝毫的妇人之仁!对待敌人,他的凶残,比狼牙也不遑多让! 于是,李其穆平静从容地直立室中,双手轻轻高举法杖,不言不语,仿佛一位圣灵在执行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审判仪式。在这一刻,李其穆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以我之名,净化你们邪恶的力量。 李其穆眼底沉静,淡淡地看着这从头到尾都隐藏着阴谋的祖孙二人在黑暗中的丑态, 黑暗遮不住他的双眼,小禁咒范围就是他主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他是绝对的王者! 对路易斯二人来说,黑暗中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到中间李其穆身上的光明。 但那月色光明只集中在李其穆身上,丝毫都不外泄,璀璨光明与阴森黑暗的截然相反的对比,以及身上骤然纠缠犹如沥青的黑暗泥泞,都让路易斯和凯西雅同时心底一寒,面色惊怒。 可怜凯西雅上次演戏为求逼真和楚楚可怜,当真被打得闭目昏迷着,根本没看到李其穆最初是怎么把那室内七人一网打尽的,只看到后来李其穆的胜利击杀部分,现在就只能尖声厉叫。 “这是什么?快攻击!快攻击!外面两人还不进来杀了这个牧师?啊……我没力气了……” 凯西雅飞蛾扑火般地将她的盗贼杀招使出来,却都被月色圣光挡住,而她自身却越来越无力。 路易斯也狠狠一咬牙,从储物法囊中掏出一直森罗果实般的道具,急速地念出咒语,手中果实道具刹那间亮起光芒,路易斯将它对着李其穆狠狠一掷。 ------------ 111第111章 果实道具化为流星一样撞击到李其穆身上炸开,却如有火花投入到岩浆里,好似水底没入大海中,半点波澜都没出现,就彻底消失不见。 隔着月色圣光,连李其穆身上带着的“圣能徽章”都不会收到激发,更别想伤到李其穆了。 小禁咒之所以是小禁咒,岂能是区区道具能够破解的? 李其穆四十多级就获得了小禁咒,现在等级提升这么多,小禁咒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就连从头到脚都穿戴了抗魔装备的路易斯,手段用尽,也抵挡不住黑暗的纠缠和力量的丧失,这才彻底明白他要谋杀劫财的“肥羊”是个怎样的强者,慌忙间居然还能维持一定的冷静,厚颜无耻地高声笑着说:“年轻人,你赢了,这是个误会,老头子我服你了……” 李其穆眼底闪过一丝淡漠的嘲讽,回答他这句话的是一个利箭形状的光束,从李其穆高举托天般的双手中飞出,直接把他手臂穿透而过,穴洞血流不止,而那月光却在他伤口处侵蚀,为他止了血,却让他痛不欲生。 路易斯“啊”的痛叫,再也淡定不起来,撕裂般的极端痛苦,让他不敢置信地惨呼起来:“你……误会……啊啊……你这个……”难为他这么胖乎乎的老者身体可以嚎叫得这么响亮。 凯西雅听到爷爷杀猪般的惨号,吓得面色惨青,瞬间神情一变,眼泪直冒,刚才厉鬼般的神态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娇弱可怜,软弱无力地瘫软倒地,哀求道:“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是被逼的,你饶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几乎同时,随着凯西雅的哀求,地下室的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精悍矫健的青年现出身形来,却是蒙大志。 蒙大志面色阴森凶厉,仿佛要择人而噬,身后跟着与他一起做任务的冷漠中年男子。而他们的身后,原本自持“强制隐身符”而算计李其穆的匪寇身形凄惨地躺在地上,双眼瞪大,满脸痛苦,血流满地,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却没有丝毫气息。 蒙大志目光向地下室内一扫,由外看内,不受黑暗阻挡,恰看到宁静站立的李其穆,以及痛苦惨号哀求的祖孙俩。蒙大志眼神一凝,凝聚到李其穆身上。 李其穆侧对着门,颀身挺拔,沉静自若,月白斗篷和衣袍无风自动地翻飞着,“小禁咒”的仪式在他轻而易举的掌控中为他平添几分自然而然的、难以言明的气魄,出尘世外,高高在上。 “这小子……”蒙大志呼吸不自觉地屏住,眼底一瞬间绽放出近乎痴迷的神采,但他转瞬间清醒,嘿声笑道,“行了,其穆小子,消消气儿,哥来看你了。” 李其穆听到声音,微微一愣,随即一喜,转头去看,见果然是蒙大志的游戏角色狼牙,便收起魔法力。在这一小禁咒将散未散的瞬间,在他身上还加持着小禁咒威能的刹那里,蓦地飞身窜起,却是朝着敌人而去! 一个虎起兔落,竟然分别将路易斯和凯西雅祖孙两人的四肢全都用“国主的权杖”敲断! “咔嚓”“咔嚓”……连声骨骼碎裂的闷响在两个人凄厉咒怨的嚎叫中显得诡异。 李其穆这才转身,双眸黑亮地望向蒙大志,嘴角翘起来,声音有些低沉:“狼牙?” “嘿,是你哥我。”蒙大志对他的狠辣习以为常,看他没有对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女留情,虽然明知他是喜欢男的,可还是咧嘴一笑,“行了,他们这下子死不了了,咬舌自尽也能被你救……” 李其穆无声的笑意变大。 能在游戏中重新见到蒙大志,对李其穆来说绝对算是天大的惊喜――能见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是?这一刻,连日来的离别愁绪一下子一扫而空! 李其穆心跳加急,迈步直窜上来,像猎豹一样迅捷矫健,根本不顾蒙大志身后那个冷漠的中年战友,直接将蒙大志狠狠抱住。还好给蒙大志留了点余地,没有把他直接扑倒就地正法。 蒙大志虽然比他稍矮,可还是一副大哥模样地伸臂接住他,刚毅的面庞嘿然一笑,精壮的臂膀在他背上揽着拍了拍:“小子,想你哥了吧?”这声音是李其穆熟悉的浑厚,又显得得意万分,十足吊儿郎当的样子。 李其穆沉声一笑,微微松开他,伸手捏住他有棱有角的下巴,微微低头,缓缓亲了下。 蒙大志虽然耳朵有些发热,却也旁若无人地接受他的亲吻,甚至挑着浓眉,伸舌头飞快地舔了下李其穆的嘴唇,根本就是把身后的中年战友视若无物。 被两人默契地忽略了的中年男子,在最初看到李其穆施展小禁咒时,在看到李其穆敲碎地下室祖孙俩四肢,又拥抱蒙大志时,都还能保持冷漠。 但下一刻,他眼看蒙大志和李其穆两个标准的大男人,居然大模大样地亲嘴儿!他即便知道有同性恋这么个词汇,也忍不住浑身一僵,像被人狙击点名了似的,再也冷漠不起来了,只见他脸色刹那间变幻的那叫一个精彩,转瞬反应过来,快速转身避开,面色又青又白。 这下子,不用问,他也知道蒙大志和李其穆是什么关系了。 他虽然躲开了,但蒙大志和李其穆也没有过分,身后还有正在乱嚎的祖孙俩呢。 蒙大志做事干脆,也不因私废公,让李其穆亲了他几下就松开,张口就来正事儿:“其穆小子,你最近有没有收获什么比较贵重,又比较邪门的东西?哥要用到。” 李其穆虽然思念蒙大志,却对蒙大志的性情了解得很,所以就顺着来,只伸手在蒙大志裤裆那东西上隔着皮甲裤子狠狠地抓了两下,抓得蒙大志脸上痞笑一滞,就面带遗憾地后退一步,将自己的储物法囊翻找了几番,不分贵贱地取出大体符合蒙大志这个“要求”的几样东西来。 “你说得太笼统,看看这些是你能用得着么?” “不是。” 蒙大志怀中揣着特殊任务道具呢,道具没有感应,他就摇头。 接连四五次,李其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看蒙大志时,就有种“我纵容你胡闹,但你也要有限度”的眼神意味,无奈地问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类型的东西?与你部队有关的我不问,但你这样让我找东西,我也不知我有没有,你形容一下,我去敌对拍卖行扫荡去。” “扫荡个鸟。”蒙大志嘴角抽搐了下,干脆从怀中掏出那根断裂牛角,“那东西就你有,现在也在你身上,不过,那东西肯定是个十分珍贵的宝物。按说哥这牛角就是对付你那东西的,可这牛角有些邪门,不能自行辨别,非得取出来才行。” 后一句话蒙大志没说全,他那破牛角道具表明了“只能搜尸,不能搜身”。 蒙大志却可不敢说出来,按李其穆对他挖心掏肺的愣头青性子,既然是在游戏里,那么为他自杀绝对干得出来。虽然以李其穆的稳重,并不大可能会当真这样做,但他也得以防万一,毕竟李其穆可没有丝毫的痛觉削弱,要是自杀,自身的感受会与现实自杀一模一样。 “这下难办,我储物法囊里的东西太多了……这样,你跟我下来,我把东西全拿出来,你挑。” 李其穆乐得跟蒙大志多处一会儿,所以一把揽过蒙大志精壮的腰背,带着蒙大志就要往地下室里走。 蒙大志嘿嘿一笑,由着他揽着自己,驯服地跟着下去了。 到了下面,不用李其穆发话,蒙大志先给不能反抗、只自求饶的祖孙俩两拳,直接将这两人揍昏,然后才关上门,就着这里明亮的炼金魔法灯光,等着李其穆将自己的随身财产全部展现给他。 李其穆的东西的确太多,一成半成地往外掏,然后再换一成半成的,虽然十分麻烦,但架不住他们两人乐意啊。 李其穆对蒙大志可不藏私,在宽敞空地上,将除了特大物件之外的东西,无论是材料还是装备,又或者一次性、重复性道具,全都取出给他看,甚至还带着解说,连“圣能徽章”都取出来了…… “停!就是它!” 蒙大志察觉手中的牛角突然一震,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瞬即收起,变得郑重且锋芒毕露。 “是‘罪恶’面具?” 李其穆也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地伸手递过去,“它和我灵魂绑定了,不能交易,我怎么给你?你用那根牛角收取?” 罪恶面具功能强大,经过李其穆多次使用和研究,无论是在磨炼身体,还是在敌对阵营潜伏着用“凯西的寻觅之匙”扫荡拍卖行,都经常用得到它。 不过若是蒙大志有需求,李其穆便没有半分不舍。 罪恶(受到诅咒的荣耀面具):【第一次使用时,需要灵魂绑定,目前已被玩家‘木其里’灵魂绑定】启星国主奥格斯格,背叛了他的爱人,他的儿女,他的子民,神圣的国主面具被罪恶玷污,已经沦为腐朽的杀戮容颜。唯有奥格斯格的子孙后代可以戴上它,化身成奥格斯格的残影。使用次数:3次/每天。 “娘的,怎么是这玩意儿?这不是你老早就到手的小神器吗?与我现在的……有什么关系?搞毛啊这是!”蒙大志再次查看了下罪恶面具的说明,脸色有些难看,握紧了手中那根破破烂烂震动不休的牛角,恨得嘴里直咬牙。 蒙大志知道,李其穆只要戴上罪恶面具,就能摇身一变,变成“奥格斯格的残影”。这个身份有全新的技能,堪称一个隐藏职业,算得上是小boss中“幽影”和“巫毒祭祀”的化身。 所以称“罪恶”面具是小神器,半点也不为过,甚至有些场合李其穆还要用它才能过关。 蒙大志有一瞬间的矛盾。 李其穆见他替自己心疼,深邃的黑眸便闪过柔情,却不劝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直而浓的眉毛。 蒙大志果然只是纠结一下,转眼就哼了声:“就当你孝敬哥的,以后哥疼你。”低哑而且怪异的语调显得玩笑不足,调情有余,这让李其穆斗篷下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片刻后,蒙大志任务完成,李其穆手中那个原本神秘微光的罪恶面具只剩下干裂的枯槁碎片,李其穆轻轻一抖,碎屑变作飞灰,洒满了一手。 蒙大志没有多耽搁,先由着李其穆压着他在地上亲摸几下,在李其穆欲望抬头的时候,他却痞笑着旋身跃起,转身飞窜离开,甚至有几分急不可耐,不知他现在正做的事情到后面有什么好处等待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久等。 ------------ 112第112章 蒙大志离开后,李其穆盘膝坐起,嘴角带着微笑的目送蒙大志离开地下室,随后眼眸沉了沉,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转头就将地上自己的财物一扫而空,这里可不是伤春悲秋、感怀离愁的好地方。 站起身来,又默默等了几分钟,先前地下室这位“路易斯大师”为他量身定做的56级月光牧师套装终于彻底稳定成型,斗篷、衣袍上面的银色咒纹隐在月白的布甲内,繁奥而且神秘,四件套之间隐约连接着若有若无的月光,整个套装显然品质绝佳。 当场更换装备,检查过装备的各自属性,以及套装的加成属性之后,即便以李其穆的稳重性情,也忍不住轻笑:“居然是‘将施法者的魔法力总回复速度小幅度提升’。” 有了这个加成属性,再有“梦境恢复天赋”,两个极其罕见的魔法力回复效果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实际效果显然得以再次提升。 以前只有梦境天赋,李其穆的魔法力虽然也算够用,但那是他暗暗盘算着小心谨慎地使用,什么时候只施展小型法术,什么时候才施展大招;而如今,李其穆再穿上这套56级套装,基本上是不用担心魔法力不够的问题了,以后杀敌治疗,放开手脚大肆泼洒淋漓的月光吧! 危险与机遇并存,诚不我欺。 穿着一新之后,新套装让李其穆整个人的外观形象更加沉稳高贵,但是在被李其穆用凉水泼醒的祖孙俩眼里,李其穆却是令他们胆颤心寒的恶魔。 “我们……认栽了,你居然……把他们,全都,杀了?” 路易斯大师一副气息微弱,命在旦夕的模样,微胖的四肢以粉碎性骨折的姿态诡异地扭曲着,看见李其穆拖着外面两个被蒙大志杀死之人的尸体进来,脸色彻底死灰。 “不要杀我……求求你,我愿意做你的奴隶……我还有很多秘密告诉你,不要杀我……” 凯西雅这回也许是真正被吓破了胆子,刚被凉水泼醒就眼神涣散地哭求。 李其穆仿若未闻,神情依旧如同先前那样从容平和,先对回答路易斯大师,说道:“您猜错了,不是我杀的,看伤口,应该是我爱人替我动的手,很不幸,他们这样的死法会极为痛苦。” 然后转头看向凯西雅,淡淡地叹息着:“你先跟我说一说吧。” 抬起手中的“国主的权杖”,将路易斯大师沉默住,然后单独与凯西雅小姐谈心。 听完凯西雅小姐涕泪交加的“倾诉”之后,李其穆本就有所预料的疑惑全部都被证实,轻轻冷笑一声:“原来,除了那个小男孩奴隶,其他人都是你们一伙的,你们早就打算利用我的善意将我围攻谋害,只是你们没想到我自保有余,还将你们的同谋杀了个七七八八……算了,看你还算诚恳,我给你一个痛快吧,阴毒可怕的女人。” “不,不——” 杀人者人恒杀之,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面就是睚眦欲裂的路易斯大师了,李其穆在其它资料和蒙大志以前对他的讲述上得知一些隐秘,再对照现在的情况,他料想这老头身上有可能会带来其它财物。 李其穆也不怕路易斯大师自杀,抬手就瞬发一个个月色圣洁的法术。顿时,光明的地下室里骤然响起最惨烈黑暗,却又最为微弱无力的嘶哑、咒骂、求饶声…… 奈何李其穆早已见惯了这种事情,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一遍遍告诫着自己。若不是他的小心谨慎,若不是他有太多底牌保命,单说这次,他只怕就要品尝完全不下于此刻的痛苦!而那时候,行刑者是否会对他怜悯?那时候,面对行刑者残酷的笑脸,他只怕唯有强制性下线,等候下次登录的死亡提示了。 现在他所作所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有什么好怜悯的?若是怜悯了他们,那又有谁去怜悯那些被他们谋财害命的其它无辜者? 不同的人进入《禁咒》会有不同的做派,李其穆选择蒙大志的那一种,残酷,却现实。 可叹这些npc再怎么智慧,再怎么有自己的思维,也仍旧不懂得自身与玩家的差距,这次就算他们密谋成功,也不可能逼迫李其穆主动交出自己的所有财产,反过来,却是赔了个底朝天,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于是,李其穆成功地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可怜“路易斯大师”这个有真材实料却视财如命的老者,利用一个无恶不作的九人匪寇团伙谋财害命多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产,除了某些灵魂绑定的东西之外,全都归了李其穆。 而这些财产中,就算忽略掉某些为了避免麻烦而不能染指的不动财物,单单只算那剩下的钱财,就足以也抵上李其穆几个月的辛苦忙碌、倒买倒卖。真是令人欣喜的结果。 事后,一场大火将什么都烧成了灰烬,其中四具骸骨根本看不出原本是谁。 可惜这种发财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可一不可再,否则即便是游戏中,也哪里都混不下去。 …… 蒙大志或许当真有要事要办,接下来又消失得一干二净。游戏中联络不上,现实里没有消息。 持续联络不上,因为上次相遇而得到的安心便再次褪去。感情这种东西,真够折腾人的。李其穆暗暗叹息了一声,咬了咬牙,压抑着淡淡的怅然,耐心地学习、锻炼、赚钱。 他也有他的追求,读书和锻炼都是他的爱好,尤其现在身体内的异样能量,随着他有条不紊地磨炼和体悟,正在缓之又缓地持续增加,虽然增加得极少极少,但这是他的奇遇和依仗,更是很有可能会是他以后最重要的财富。 “这种能量现在还少,不能脱离游戏单独增加,但是随着日后的变强,达到一定程度后,或许就能在身体内构建一个基础,以后逐渐脱离游戏,成为现实中大隐隐于市的‘修炼者’或者‘异能者’…… “那样独立而修炼的话,就自由了,悄悄地修炼,谨慎地修行,说不定能够延长生命,也能悄悄地为亲人疗养身体,使得老爸老妈,还有阿弟阿妹都能健健康康地长寿。 “不过,除了已经知道此时的蒙大志外,谁都不告诉,也不必去告诉——唔,想远了,现在还没有达到独立修行的基础呢,况且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李其穆安静地想着。 他早在最初和蒙大志一起发现自己身体的异能的时候,心里就模模糊糊地产生了这个念头。异能的能量能够锻炼成长,就代表着他在“修炼”,既然修行,那么在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就与传说中的修仙修真扯上了关系…… 于是,这个念头扎根生长,哪怕蒙大志暂时离开了他,让他心绪波动,这个念头也一直都没有消去。 认真谨慎,不可狂妄而行;中正平和,把持自身本性。 李其穆洗浴过后,轻轻喝了两口温水,沉稳地坐在床头,从床头柜上拿过来三本道经。 “《南华经》、《关尹子》、《通玄真经》都研究过了几遍,对照注释倒也能领会些微道理,接下来倒也不必再去借来《黄帝四经》,还是将现在拥有的三本都继续参读领悟,以后抽时间再去古文教授那里拜访请教。” 李其穆念头闪过,翻开《通玄真经》,字字句句地品味。 台灯的光亮既不刺眼也不昏暗,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李其穆在此刻身心静澈如入灵台,直眉朗目安静地对着道经,如虔诚寻道者。 …… 自那天和蒙大志意外相遇之后,又过了十四天。李其穆渐渐习惯了出租屋里孤独却安静的生活,如同一个禁欲者。 这天凌晨,李其穆刚刚从游戏中退出来,单纯地入眠睡熟,突然被电话声惊醒。 一听是他专门为蒙大志而设的铃声,李其穆立即双眼睁开,睡意刹那间褪去,裸着上身坐起来,伸手将手机拿起接通,因刚被吵醒而略有沙哑的声音问:“喂?怎么了?” 电话中传来蒙大志的急速声音:“快进游戏,哥正需要点东西,非你那个随身拍卖行不行。” 李其穆一听就明白了,忙问:“要买什么敌对阵营的东西?待会儿去哪里……” 蒙大志似乎正焦急着,很不耐烦地训道:“臭小子别啰嗦,哥这些天都为这事儿弄得焦头烂额,现在是跳出来给你打的电话,不能多说。你速速上线,哥联系你,通讯端的信息哥都发过去了,自己看看,行了,哥要赶紧回去。” 啪嗒一声,电话匆匆挂断。 李其穆怔了一下,微微皱眉,但也毫不耽搁,双手一按,重新躺好,来不及将手机放回去就直接沉心进入游戏。一进游戏,果然看到蒙大志先前传来的讯息。 一眼扫过,竟是需要四个天南地北不同的四方敌对阵营的东西,而且都是往常不得一见的鸡肋材料或者兽卵。李其穆不明白这些东西对蒙大志有什么用处,在上线处召唤出“星辰独角兽”坐骑,疾速往第一个地点飞去。 “但愿这次能够拍到那东西,以前也是少见得很,一般没人去用,蒙大志用它做什么?” 李其穆想着蒙大志刚才电话中略显疲惫的口吻,有些心疼和沉闷。 没飞片刻,通讯端再次传来讯息:“其穆小子,进来了吧?看清楚没?” 李其穆回道:“看清了。”没有多问。 蒙大志那边顿了顿才传来一大串话语:“这东西关乎你哥我现在一件极其关键的任务,不过这任务有些邪门,自己一个人虽然也能完成,但是完成度绝对高不到哪里去,必须得有人供着。哥那些队友以前都接过专门结交其它玩家,从那些玩家手里得到帮助的过渡任务,哥因为有你,就没接那东西,现在就全都靠你了啊!别让哥失望!” 李其穆看到讯息,眼前浮现出蒙大志那张刚毅的面孔,无声笑了一下,回道:“放心。” 关键时刻,蒙大志仍旧是只有他。 李其穆刹那间想明白这一点,只觉不胜欢喜。 双腿一催星辰独角兽,调整方向,直穿那片雷电滚滚的乌云。从那里过,少不了要遭一场罪了,不过那里是最节省时间的直线路径,小小雷电,李其穆忍着当作磨炼身体了。 不过,乌云后面就是敌对阵营的地盘,现在过去,没有时间作准备来隐蔽自身,而且为了节省时间,也来不及绕圈子。 于是,面对敌对npc、怪物、玩家,李其穆根本不能被任何一个人拖住,以免陷入围攻,只能狼狈地躲避敌人,几次受伤不轻,好歹逃出了命去,总算仗着熟练的经验,隐蔽起来,用“凯西的寻觅之匙”来查看这座敌对阵营主城的拍卖行。 “还好这里有这东西。” 李其穆躲在安全的角落里,用“凯西的寻觅之匙”一搜,面板上只显示出来两个,虽然价格昂贵了些,但既然蒙大志赶着需要,那就不能不买。 只是心底难免微一皱眉:哪来的奸商,以前看到的时候可没这个价。 但念头只是一转,直接①38看書网地全部买了下来。 游戏中买东西就是方便,不用多等,买到之后,略一回神就立马收到货物。而收到这两件东西之后,李其穆只收起一件留给蒙大志,足够用了。 而剩下的那一件,李其穆竟是依照拍卖时价格的“十”倍放上去。 真可谓是“天价”了! 但是,现在这东西只有这一个了,这么罕见的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有的,现在想要,那就爱买不买,如果等着急用,那就不要也得要了,不过,能进来游戏的,除了李其穆,再除了那些当兵的,哪一个是穷人呢? 再说,实在卖不出去,顶多以后将价格降下来,也不会亏本多少。 而万一卖出去,那就是纯粹赚到了九倍。谁会嫌钱多? 李其穆面不改色心不跳,温文尔雅的俊朗面庞尽显从容气度。定好了拍卖价钱之后,施施然一转身,往下一个地点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断断续续存了两个月的稿子,应该能连续更新到完结了。 ------------ 113第113章 李其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买到的四件东西之三都邮寄给了蒙大志,传消息道:“就这三样,第四个没有遇到,我现在正守着拍卖行,待会儿买到了再寄给你。” 蒙大志那边收到后,顿了顿传来回音:“这三样正好,不用那个了,哥这边有朋友送来。” 李其穆看了,略略为他松了口气,继续等着,看蒙大志之后说什么,也想跟蒙大志随便聊两句,聊以安慰相思之苦。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蒙大志的任何讯息,正犹豫着想发讯息问一下,却见那通讯端上蒙大志的名字突然变成灰色。 通讯端上的名字里,玩家和npc不同,npc若是在游戏中死去,名字变灰;玩家在游戏中受伤或者死去,名字却是会变白。现在,蒙大志的名字变成了灰色,就说明他自己正常下线。 “直接下线了?” 李其穆看得微微一闷,沉默了下,暗叹一声,也淡淡然直接下线而去。 刚从游戏中退出来,睁开眼睛,拜现在耳聪目明所赐,李其穆清晰地听到外面清晨的忙碌声音,天早已大亮了。 李其穆起床穿好衣服,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天空正有一片朝霞,煞是好看。 …… 此后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蒙大志隔三差五地给他一分列表讯息,上面列着最好收购到某物,收不到就收购替代品某某某。还好,李其穆积攒了好些财物,都还没来得及兑换成人民币取出来,否则真要为钱而头疼了。 不过,收购的还只是少数,大多数都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心血,再依靠玩家亲自去一丝不苟地调配,然后还要认认真真处理与合成,最后更必须经过一系列繁琐步骤,才能够纯粹由手工操作完成的特殊事物。 这些特殊事物,要不是蒙大志传来的步骤,李其穆都没法去想,太麻烦了。 李其穆不明白,蒙大志怎么会需要这几类麻烦到极点才能收获些许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还可以依靠他李其穆的帮助来提供。如果当真是任务和考验的话,不是应该蒙大志自己耐心完成么?难不成,这是考验蒙大志所相信的人是否足够真诚地为他办事?考察人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其穆皱眉,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禁咒》游戏绝不止官方说法那么简单,也不是仅仅改善玩家体质,甚至不仅仅是为了强化某些特种兵……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里设想了几个可能,却也摸不着头脑,毕竟是国家大事,他这个不关心政治,也没什么官场天赋的平头百姓无法体会,蒙大志也从未跟他解释过,关键是蒙大志也不像是个清楚的。 ――这个游戏环境令人不安,想逃离这个游戏环境…… 李其穆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世界那么大,旋涡却是容不下他这个小鱼小虾。 他越发下定了决心,只等自己的异能稳定,发展到能够在现实中成长甚至“修行”的时候,就彻底离开这个,这也是见好就收,免得贪心不足时后悔莫及。 他是小人物,但也有小人物的聪明,通常这些小聪明都是能够救命的。 “暂时不想这些了……只是,这样只靠通讯端文字联系蒙大志,还是公事公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李其穆心下微微叹息半句,随即就压了下去,沉心静气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随后蒙大志一连安静了十多天。 李其穆对此早有预料,仍旧平静地一个人修身养性,学习磨炼。 对学习和追求的始终如一,对自身本性和心境的把持,对道经奠基的认真品读领悟,都让他没有浪费自己这副身体的资质。所以他最近平和虔诚地“修行”让他体内的能量逐步被他掌控,再不是以前那种似有若无和不可把握。 前阵子,他对体内莫名而生的能量不明所以,即便后来琢磨了些也只能懵懂地运使出来,顶多能够似是而非地施展一次“治疗”能力就消失一空。 然而现在,他体内那正在一丝丝逐步增加和凝炼的体内温热能量,随着他的细微掌控,和本能般地、随心所欲地运转施展,理所当然地不会再懵懂浪费,甚至他已经开始小心试探着用之来疗养自身。 “谨慎而为,这些能量足够接连施展两次疗伤异能了吧……” 显而易见的,现在,他的猜测和期待正在一步步接近着变成现实。 正所谓厚积而薄发,修行在内心,磨炼在外功。内外毫不懈怠地修行磨炼,让那因《禁咒》神秘游戏而得的能量稳稳地凝聚在他的身体当中。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当真能脱离《禁咒》游戏,而在现实中悄然认真地修行了。 李其穆对此心怀欢喜,从容以对,很想和蒙大志这个唯一知道他异能秘密的爱人分享他内心的欢愉。然后心想事成一般,这天突然接到蒙大志在游戏中的讯息。 蒙大志是在他上线十多分钟后,才传来的一串话语。 “其穆小子,话说那啥,哥跟你报备一下哈,省得你小子以后知道了再多心。哥现在有一战友,女的,跟哥组队任务,有些必不可少的‘角色扮演’,但没啥真实接触。放心,哥以前‘丛林任务’中,这类事情见过多了,也经历过,还不是处男身被你小子用手把持了?你说是不……” 这话漫不经心似的,仿佛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李其穆看得眼眸莫名一寒,胸中猛地窜起怒火来,却压抑不发,只自冷静地看下去。直到一字不漏地将蒙大志这番讯息看完了,才慢慢回复道:“要任务到多久?” 这才是关键问题。 如果蒙大志一直这么任务下去,和他一直这么分别着,那样的任务会不会变成假戏真做? 李其穆自己早已明白他和蒙大志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的关键因素所在。可以说,他是占了时机的上风,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蒙大志最需要一个人的时候,而他又因为相貌、性情、动心,并且锲而不舍地忠诚专注,才打动了蒙大志这尊金刚铜人般的顽石。 蒙大志现在对他,也算是懵懂开窍了。 尽管蒙大志一直都吊儿郎当的表现出“我只是需要个暖炉”的德性,但李其穆隐隐地明白,以蒙大志自从最初就不“讨厌”男男之情的态度,再与他赤-裸贴心地相处到现在,那种暧昧氛围下,蒙大志的的确确已经对他有些真正的爱欲情意,或许不多,但却是存在。 就像万事俱备、小心呵护之中,李其穆终于在蒙大志这尊金刚木上点着了一小撮火苗。 李其穆一直守着蒙大志,渴望更进一步,可也知道急不来,所以一直心中明了着安静地用真心去守候,希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让蒙大志能够彻彻底底地和他热情相爱。 但怎奈何现在蒙大志与他分开,不仅分开,还要与一个女人一起“任务”。 李其穆低头看着通讯端,等了片刻,没等到蒙大志的回话,面色更沉了下去,嘴角勾起一丝不知是自嘲还是森寒的冷笑:“你那女战友,是送你恒温锅的那个?” 他李其穆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 蒙大志那边正抓耳挠腮地用意念打字,想要解释和保证,还没发过去呢,一看李其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以他对李其穆的了解,登时知道了李其穆现在的心情和态度,不禁一烦,撇撇嘴嘀咕:“这小子,还真生气了,哥正忙着呢,哪有这闲心沾花惹草,你吃醋个鸟啊你……” “狼牙,快点,这次的机会最多能支撑三个人强化,错过这次,别想下次这么轻松!” 旁边不远处,一个英姿飒爽、嗓门清朗的火辣女人正在略显不耐烦地招呼蒙大志。 蒙大志正对李其穆莫名的烦躁,挖尽脑汁地想要和李其穆说道说道呢,被她这么一吆喝,没来由恼怒,转头沉声喝道:“闭嘴吧你个臭娘们!老子正跟情人坦白呐,不是你以前硬拉着老子组队,老子跟个男的搭档,现在有这么忙活吗?你他妈爱走就走,不走闭嘴!” 那女的早知道蒙大志什么德性,但她偏偏就吃这一套,此时虽然听得大怒,脸皮气得通红,却也没有真个扭头跑掉,只是气呼呼地骂道:“你,你说什么?你才臭娘们!你是臭无赖!” 蒙大志哼了声,没再理她,越发没来由的气闷,莫名其妙地烦乱,皱眉看着通讯端上“其穆小子”四个字,一咬牙,给李其穆回复道:“晚上哥去见你,希利苏城酒馆里见。” 他心道:得,这下子更有的忙了,赶紧挤时间吧!又是两天多没睡了,这事儿弄的…… 虽然精神沉浸在《禁咒》游戏里时,外面的身体处于熟睡状态,但毕竟不同于真正放松的入眠,偶尔一次两次还行,总是这样不睡,难免疲惫劳乏,提不起精神。 后方那女人脸上仍旧怒容不减,姿态也是大大方方,这时慢了半拍地反应过来,脆生生地哼了声:“你是不是有什么对不起你那小情人的?你要是不心虚,还自个儿生气什么?还拿我发脾气,找死啊你!” 蒙大志本来要上坐骑飞走,听她这么说,突然莫名地微微一僵,心底也隐隐闪过一丝罕见的茫然: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场秘密任务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女战友,对其穆小子“变心”了?草,什么鸟事儿这是,老子本来就是异性恋,突然有些念头也是在所难免的不是?老子…… 蒙大志脸皮青了一下,转瞬间就把这丝心虚压了下去,他这辈子已经卖给李其穆了,有李其穆这么优秀的俊小子对他死心塌地,他蒙大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瞬间便自我肯定了下来,蒙大志暗暗深吸一口气,森冷地瞥了眼女战友,什么也没说,坐上坐骑飞天而去。 那女的是个治疗向骑士,轻铠下的身材十分火辣,怒哼一声,也跟着召出坐骑飞了过去。 另一边。 李其穆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蒙大志最后发来的那条讯息,面庞上因为无数杀伐而带来的杀机这才缓缓平息下去,轻轻回复道:“来的时候,带上那女的。” 讯息刚发过去,就收到“您的好友狼牙正在忙碌中,通讯端处于关闭状态,暂时无法回复,请您耐心等待”的提示,李其穆只自看不出表情地沉沉嘿了声。随后收起通讯端,理了理袖子,坐上星辰独角兽,飘然往希利苏城飞去。 通过种种迹象,李其穆能够十足确定,那女人对蒙大志有意思。蒙大志面容不够俊俏,乍一看就是个粗鲁的俗人,但是蒙大志刚毅端正,身板儿性感阳刚,这种锋锐却洋溢的坚毅魅力、野性味道,越是靠近就越是浓郁! 可以说,蒙大志这种野性刚毅的男人,对有些人来说,不亚于□猛药。 只看他李其穆这样毫无抵抗能力地深陷下去,就可见一斑。 不过,李其穆又岂容他人染指?他能堂堂正正地将蒙大志霸占到目前的这种程度,不用诡计,也没有阴谋,便可见成功的可能并不算小,而且目前已经是百步中走了六七十步,绝无因为闹情绪而半途而废的可能!否则他李其穆才是个可笑的失败者。 蒙大志是他李其穆发现和占有着的,如果面对蒙大志的朋友,李其穆不介意温文尔雅地微笑以对;但是面对找上门来的挑衅者甚至情敌,那么,李其穆绝对不会回避,何不坦坦荡荡地向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宣示他对蒙大志的占有权? ------------ 114第114章 一个下午,李其穆一如往常,接受最近认识的一些玩家的邀请和组队,其中以刘祯的“胡汉三”最为活跃。不过李其穆对刘祯态度一直都是不急不缓的明确,近在咫尺,却拒人千里之外,所以刘祯心下黯然之余,表现出来的意向便只是朋友和哥们之情谊,从不敢逾越半分。 天还没黑,李其穆就早早地辞别其他人,飞身往希利苏城而去。 到了希利苏城,李其穆直接进了酒馆中,在一个偏僻安静的角落桌前座下,要了几杯酒水,却没有喝,只是放着,自己则沉沉稳稳地倚着木椅而坐,静静地等待蒙大志到来。 刘祯早前就忍不住远远地尾随他而来,不多时,也进了小酒馆,犹豫了几回,见李其穆身边始终没有别人,便大着胆子凑过来,小声问:“大哥,你,你在等人?” 李其穆微微低着头看着酒水上的细微泡沫,也没别的动作,只淡淡地笑着说:“嗯,在等狼牙,我们约好的。”月白色的斗篷遮住他半张俊雅的面庞,只能听到温和的语调。 刘祯有些尴尬似的挠头笑:“哦,哦,呵呵。” 刘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李其穆还如以前那般对他,心中委屈黯然无比,喘息两下,差点冲口而出:我要是得你青眼相待,必不会在约会时让你等候,更不会老是失踪,再叫你苦等…… 总算忍了下来,沉默而专注地看了李其穆片刻,又讪讪地笑了下,转身离开。 李其穆隔着斗篷看他离去,仍是一动不动,姿态没有半点僵硬,始终稳重而自然。 希利苏城的魔法路灯亮起,驱散了一部分黑暗。 到目前为止,游戏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经过无数次细微的调节,已经慢慢地相互和谐,基本上保持昼夜一致。酒馆外面天黑了,说明现实中也到了晚上。 酒馆中却只有昏黄的魔法灯,气氛倒也适合。 酒馆是不分昼夜一直开门的,里面npc和玩家们络绎不绝地前来,陆陆续续地离开,喧嚣声时不时响起,又偶尔莫名其妙地平静下去。各种各样的职业者和普通市民展现出一方小天地的人间百态。 有时会遇见熟悉的人,不过李其穆在角落里安静,那些人也没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了,也差不多都知道他的脾性,见他的姿态就没有过来打搅。 李其穆按捺着耐心,沉静地望着酒馆门口,静眼看着偶尔爆起的冲突、闹剧,再看着它们一个个平息。一直等到外面魔法路灯全都熄灭,巨大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天边铺垫出一抹朝霞。 蒙大志一直没来,也没发过来任何讯息。 李其穆冷眼看着手腕上的通讯端,蒙大志的游戏名字并非是始终亮着的,中间变灰了两回,表明蒙大志下线去了,每次大概四五分钟便又亮起,不知他匆匆下线去做什么。 “有时间下线,却没时间给我回复一下?” 李其穆深深吸了口气,却不骄不躁,又要了几倍上好的酒水,一点点润喉般地喝了。 酒馆中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希利苏城经过一夜休眠,晨光洒下,npc居民们起床忙碌起来。 天色彻底明亮起来,新的一天开始。 这时,天边远处,终于有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地疾驰而来。 “喂喂喂,我说狼牙大兄弟,咱给你出个主意,你那情人和你分别这么长时间,再被你放鸽子一整夜,心里保准不痛快,你不如买点玫瑰啥的讨好欢心,再把疲惫劳累表露表露?你可是三番两头地几天不睡觉,你牛,真是撑得住的猛男呐。” 后面那只飞行坐骑上,轻铠丰满的女人精神饱满,毫无顾忌地大声笑谑着。 即便是真正顶尖的秘密精英,长时间得不到正常休息,总是依靠《禁咒》的特殊机制来维持,那也是撑不下去的。 女骑士又说,“咱们执行这任务时不能与任何人联系求助,你两天多没休息,今晚又重伤四次,险些死了一回,还被队长叫下线去两次,累得够呛吧?所以你甭强撑着,稍稍表态表态,保准儿哄得你那小情人眼泪汪汪的……” “闭嘴!叽歪个鸟!” 前面,蒙大志开始时理都没理她,到后来不耐烦才喝骂一句。 然后径直往希利苏城的酒馆门口飞来,心中没好气地咬牙,却是阴狠地暗骂开了:“真他妈犯贱,老子昨天都说过了,老子他妈有家室,没打算养小三包二奶,还来死缠烂打,害老子差点心猿意马!老子堂堂异性恋男人,要对一俊小子忠贞,你这骚女人还来勾引,老子容易吗!要不是任务赶得紧,没时间磨磨唧唧地换队友,一个人又完成不了这保密性的东西,老子早他妈踹你一边儿去……” 蒙大志越想越郁闷,越郁闷脸皮越黑,对后面那女人烦了个透顶。 蒙大志不是榆木疙瘩,尤其在享受过李其穆那种极其和他胃口的性情,以及李其穆对他的安静相守和忠诚爱恋之后,他心底是极其充实和满足的,对情感一事也早就算不得愚钝。 但他毕竟一心扑在任务、强化、异能上面,又一开始就在队里表明自己是“有家室”的,所以就没太防备什么;再加上这女战友大大咧咧的,好像没什么心机,而且战斗力超级凶悍,接下来的任务中,他见这女的对谁都这副凶悍模样,只当面对个女暴龙,哪会有什么多心? 以至于现在突然发现,这女的居然当真是对他有意思,而且还对他纠缠不去。 最关键的是,他蒙大志现在扪心自问,也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这个性格做派都有些对胃口的女人的纠缠,的确暗暗有些近乎于“享受”的情绪,这可真的是麻烦大了! 还好他之前约好了李其穆出来,马上就能见一面,见一面就能好了。蒙大志几乎是直觉地这么想着。 这么一想,又乱糟糟地想起李其穆的好,李其穆对他挖心掏肺到什么地步,他蒙大志还不清楚么?要是因为这暴龙女而闹出事情出来,惹出了不好收拾的局面,那他干脆猛抽自己耳光得了,太忘恩负义了啊,那样的话,简直比老头子那老白眼狼好不到哪里去,现成的陈世美啊。 低头看看通讯端,上面的“其穆小子”四个字始终是亮着的,说明李其穆一直在等他。 眼见到了希利苏城的酒馆,以蒙大志这坚毅钢固的心境,心底居然也微微生出一些不安来。坐骑扑腾腾落下,蒙大志手一晃将坐骑收起,把所有闲杂念头全数抛开,大步走进酒馆……说起来,许久不见了,还怪想得慌。 后面那女战友紧跟着他,见他这番模样,敏感地察觉出他急切甚至略有不安的心情,心里一时百般滋味千般念头,秀美中带着勃勃英气的面庞略微闪过一丝凶狠,心底也飘过一句恨恨的狠话:“你往日里死都不怕,还怕你这小情人?姑奶奶倒要看看你这小情人是什么样的红颜祸水,让你蒙大志爱护到这个地步!” 酒馆内。 李其穆的精神力早就强化得非同往日,虽然一夜未眠,却也丝毫不显得疲惫,目光仍旧隔着斗篷看着酒馆门口。斗篷月白,光泽内敛,贵气大方而不显得庸俗,更是附着“远视”作用的魔法,看上去半遮着面庞,实际上从里向外看得十分清晰。 所以,在蒙大志和那女人先后迈步进来的那一刹那,李其穆眼眸一缩,沉沉如水的面容闪过一丝寒意:终于来了。 随手放下酒杯,淡淡地望着蒙大志那一副天塌下来也蛮不在乎的浓眉黑眼。 酒馆中现在人声稀少,只有醉了一夜的三两个人趴在桌子上没醒,酒馆伙计也蔫儿蔫儿地等着人来换班。空荡荡的宽敞酒馆内,仍有些还未彻底消散的昏暗。 蒙大志二人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有李其穆坐在残余着昏暗的偏僻一角,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进来,安安静静,与世无争。 蒙大志转头一扫,一眼看到了李其穆,然后心头一跳,一切不安的、心虚的、思念的情绪俱都消失,整个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 他深深地看着李其穆,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一丝暗藏温暖的微笑。 他有些懒洋洋的,有些想抱着李其穆蒙头大睡个三天三夜的欲望,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用担心。就抱着李其穆,将自己全部托付给他,睡个昏天暗地。 “久等了啊。想哥没?” 蒙大志目光挪移不开,抱起膀子,低沉地笑,脸上本来漫不经心的神态忍不住变成嘿嘿的痞气。 “还好。” 李其穆淡淡说着。 蒙大志挑了挑浓眉,一边笑着,一边大步走过来,伸脚勾了个木凳到李其穆身边,挨着李其穆一屁股坐下,伸胳膊揽住李其穆沉稳的肩膀,顺带着,还理所当然、死皮赖脸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搭到李其穆挺拔的身躯上,无赖似的放松下来。 他将下巴搁在李其穆宽厚的肩膀上,忽然觉得先前的一切心虚,先前的那一丝并不真实的、只是一闪而过的对女人的心猿意马,都是对李其穆的侮辱。 李其穆在蒙大志靠近时,本打算站起来的动作慢了半拍,整个人就被蒙大志的身体压着,此时不好再起,压着心中的一丝意外,向那女战士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礼貌,然后便缓缓转头,看着蒙大志勾着痞笑的刚毅面庞。 他坐着不动,目光细细致致地看着蒙大志的神态,任由蒙大志健壮的臂膀揽着自己,闻着蒙大志身上尚未褪去的血腥杀伐的阳刚气息,听着蒙大志随口说话的声音:“你小子越来越帅了,是叫‘气质’是吧?嘿,迷死哥了……” “哦?”李其穆只是简单的应声,带着微微的笑意,斗篷下原本显得有些寒意和淡漠的眼眸完全缓和下来,心底也松了下去,只这一瞬间,他就觉得,似乎是自己多想了,他该更加信任蒙大志一些的。 蒙大志的确极其需要他,哪怕他期待已久的情爱仍旧只是不多一点,单单这种纯粹的“需要他”,就足够制衡蒙大志其它任何不确定的心理,也能够使他李其穆默默满足和安心。不过也只是现阶段的满足,现在,李其穆怎么可能会心急过火呢? 总要一步步来,如果说想让蒙大志一下子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那也太自欺欺人了。 于是李其穆伸着臂膀拦住蒙大志宽厚的脊背,自然而然地低声细语:“累了?”然后忽然想起还有一人,抬头,不意外地看着一脸震惊呆滞、傻在原地的女战士,礼貌地微微低头,问道,“这位是你的战友?” 蒙大志懒洋洋提不起精神似的靠着他的肩膀,闭上眼睛,无所谓地“唔”了声:“不用理她,就是缠着我过来想白吃白喝的。”完全不提李其穆先前给他发讯息,让他带女战友过来的事情。 说话间,蒙大志只觉一股倦意涌上心头,面庞完全平静,原本桀骜不驯的杀伐之意收敛了干净,呼吸也很快舒缓了下去,声音居然一下子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的,“哥累坏了,现在赶出几个小时,你小子撑住啊,哥得睡一会儿。” 任何时候,随时随地,他需要李其穆的时候,李其穆总会出现在他身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放松的?而且在这《禁咒》游戏里睡觉,与外面正常入眠没有什么区别。与其退出游戏睡觉,不如揽着李其穆入眠。 李其穆察觉出他深沉的疲惫感,心里一疼,便向那仍旧一副见了鬼、被滚滚天雷劈成焦石的模样的女骑士点点头,转头来,在这角落里稳稳地抱住蒙大志,高大有力的怀抱能让蒙大志这没个正形的家伙睡得更舒服些。 而他之前在心里准备好的所有不卑不亢的措辞、淡然强势的态度,甚至非暴力不合作,更甚至激烈凶狠的争吵……一切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他痴心于蒙大志,到此时哪还去注意那女人是什么表情和态度?只在这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紧紧地抱着身边人,看着他即便是熟睡也仍旧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庞,心里沉静而安定,斗篷下,俊朗的面庞浮起的微微笑意始终没有消失,直眉朗目也充斥着坦荡的柔情。 女骑士半晌才回过神来,仍是觉得像是做了怪异的梦,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她握紧拳头站立不动,脸皮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蒙大志一反之前独狼般凶恶决绝刚烈,像是找到依靠和港湾似的迅速在这个牧师男子怀中驯服地安睡,简直像个孩子。 ------------ 115第115章 李其穆在酒馆中等了一夜,本以为会等来一个考验,甚至一个不小的挫折,但一转眼蒙大志来了,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带来的却是他们两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令人无比安心的“结果”。至于那女骑士后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怎么走的,都不重要了。 自那天后,情形又恢复如同以往,好像从未有所改变,日复一日,单调而专注。 蒙大志继续忙,似乎到了一个关键时候。 李其穆继续等,继续他的“修行”。他整个人仿佛游离于现实与虚幻之间,却又过得无比充实,真是奇怪的感觉。似乎,如果在重逢之前,两人一直这样默契地等下去,也不算太坏? 李其穆有自己的考量和期待。 现在已经快到期末了,年关放寒假的时候,大概蒙大志能够忙完这一阵子。再怎么忙,总要过年的吧,想必蒙大志能够答应他出来过年。 到时候他们重逢,他带着蒙大志回家,坐上火车,在拥挤的座位上紧紧靠着,看着火车外的风景,迎着风雪,走进温暖的房子,向老爸老妈拜年,也未尝不是领着媳妇回家给父母看看的意思,尽管到时候恐怕只能用“合租室友”,或者“武功师傅”的名头来介绍蒙大志。 “那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李其穆很知足地想着领着蒙大志进门的情形,不由无声地微微笑起来。 就这么一天天期待着放寒假度年关,突然接到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爷爷过世了。 说实际的,李其穆对爷爷的印象十分淡薄,也没多么亲近浓郁的亲情可言。 他对爷爷最近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出车祸后,爷爷奶奶来城里看望他,那个在他身边沉默寡言地坐着的干瘦老人的模样。老人一辈子种地,老实巴交的,看他的目光很是慈和,坐在干净的病房中,甚至有一种想要亲近长孙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拘束。 而此时此刻,骤然听到父亲沙哑的声音,骤然知道那个老人已经不在,再这样简简单单地想起,便不由自主的,从心里一下子涌起莫名的悲伤,眼泪簌簌地流下来,一时不知说什么话。 总算安慰了老爸几句,过了片刻,挂上电话之后,有些乱的心情还没平复下去,转而又涌起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警醒,让他浑身发冷。 人一往,便从此不再。没有了身影,没有了声音,没有了情绪,那个本该会一直存在的地方,似乎变成了真空,再也无从去找寻那个应该会存在的人。 老人如此,日渐变老的父母,百年以后也难免有这样一天。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或许现在只是想多了,但是这种纷杂而来的念头还是止不住地缭绕盘桓。想着想着,突然明悟,难道这才是每个人都需要找个爱人的最实际的缘由?不止是单纯的情爱,人们亲密地称呼爱人为“另一半”,就是因为对方可以陪他(她)过一辈子,相互扶持,白头偕老。 世界这么大,这么空,一个人总不能老是孤零零的。 李其穆失神地乱想了半晌,才醒悟要赶紧请假回家,他是长孙,怎能不孝? 得先跟蒙大志说一声。 蒙大志时常接连五六天消失无踪,应该不会耽误他的任务吧?这个念头升起来,李其穆心底一阵苍凉和惭愧,感觉自己太过于不孝,爷爷过世还在眼前,竟还更惦记着爱人的任务。 现实里联系不到蒙大志,李其穆匆匆回到游戏中,李其穆想给蒙大志发个讯息过去。 “蒙大志,我家里……” 意念讯息还没写完,李其穆猛地拍拍脑门。 蒙大志的魔法通讯端不同寻常,除非是蒙大志刚刚与他联系,他才能回复过去,否则的话,他无法主动寻找,无法主动呼应。一时的忙乱中,竟把这一点给忘了。 消去这六个字,李其穆在原地呆了片刻,给刘祯、高朗科等人留了讯息。 对刘祯,只是说家里有事,最近可能不会上线,不必找他;对高朗科,则说爷爷过世,不能正常登录游戏,如果他碰见蒙大志的话,请他跟蒙大志说一声,不要耽误蒙大志的任务。 细细而迅速地交代完了,还是没有蒙大志的消息,李其穆只得退出游戏。 匆匆请假,匆匆买票,匆匆挤上火车回家。因为距离寒假已经没有多远,很多打工人士都开始提前返乡,还好李其穆买的是卧铺,否则只能站一路了。路上只是喝了点水,情绪有些消沉。 先回到家,满面风尘,老爸老妈、弟弟妹妹早已去了乡下。表叔霍正强却在他家里等他。 李其穆看到客厅中坐着抽烟的表叔,怔了一下,随即自然地叫了声:“表叔在等我?”想到等着去送爷爷入葬,不免又难过一阵。 说话时,他一手拎着背包,另一只手关上门。 他没有拄拐,随着他的游戏强化和异能增强,右腿的瘸拐虽然没有痊愈,但也不那么明显了。他穿着毛衣和夹克,黑色牛仔和白色直板球鞋,颀挺匀称,挺拔俊朗,短黑浓密的头发也透出几分阳刚,虽然一路有些疲惫之色,却也掩不去青春的健康美好。 “嗯,等你呢。累了吧,先别急,喝点汤,喝完我再带你过去。这是你妈交代的。” 霍正强按灭了烟头,站起身着看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 霍正强高大健硕,穿着黑西装,有种制服的男人性感。他自从离婚后,彻底抛却了硬往前冲的鲁莽,越发显得成熟,身上有些自然而然的威严派头。 但是面对李其穆,他的态度却十分温和,甚至带着淡淡的示好意味。 “哦,好。” 李其穆收回目光不去看他,在玄关处放下背包,一边答应着,一边换了鞋,然后走向厨房。 “唔,你腿脚好得差不多了?” 霍正强双手插兜,认真地注意着李其穆走路的姿势,他以前从李其穆口中得知过其右腿正在恢复健康的事情,现在见果然如此,心里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微微笑了下,点头说,“这是好消息,你爸妈见了能好受些。” 李其穆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的右腿,勉强笑了下:“哦。”随即进了厨房。 霍正强看他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后,久久没有动弹。 霍正强是知道李其穆和蒙大志的关系的,更是亲眼见过蒙大志本人,虽然打心眼里觉得那个吊儿郎当的兵痞子实在配不上李其穆,却更知道李其穆对蒙大志的死心塌地,唯有无可奈何。而且,早前有一次和李其穆通电话的时候,他也得知了李其穆和蒙大志的“同居”情形。 ――我虽是你表叔,但这种事情,总归不是血缘可以阻挡的,父子之情不也常有么? 霍正强不知第几次地这样想着额。 他时常想起李其穆年少时看他的那种躲闪而羞涩的青涩目光,以前未曾注意,现在想来,那时李其穆确实是暗恋着他的。然而等他如今醒悟时,却早就晚了。 于是,只剩下这个念头闪现在脑海,最终也只是一叹,怅然若失。谁能奈何世事弄人。 又想起上次在浴室时的最后一搏,那算是他的最后一次争取了,却也以失败告终。霍正强没有后悔当时的“厚颜无耻”,就算重来一次,他也要争一争。只是结果枉然,不得不放下。 李其穆喝完熟悉的粥汤,浑身暖洋洋的,一路未曾吃东西的肠胃舒服了很多,不敢耽搁,马上出来道:“表叔,咱们走吧,说不定……说不定还能看爷爷最后一眼。”眼圈不知怎的又有些红,明明没有太多伤悲,而且大男人的,怎么偏偏有眼泪似要流下来? 霍正强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下意识地就想伸臂膀紧紧揽住他,犹豫一下,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太难过,表叔送你过去。” 李其穆深深吸一口气,点头:“嗯。” 下了楼,坐上车,一路没什么话说,直奔乡下老家。 …… 丧事伤感伤情,累身累心。 明明短短三天就过去的事情,经历过后,整个人都好像沧桑了几分。 李其穆原本打算在爷爷丧事过后,陪着奶奶过去一两天就返校的。临近考试,他也不敢耽搁。但事后老爸因悲伤过度而心力交瘁,导致身体虚弱,险些昏晕,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送到医院,全面检查,才听医生警告,说再不细心疗养,有可能导致心脏衰竭,那时就危险了。一家人顿时慌了,谁也不敢指责医生是否是危言耸听,老妈一时间茫然无措,只是念叨着怎么这么严重?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一家人,除了老爸李唐,作为长子的李其穆就是顶梁柱了。 李其穆收拾心情,一切事情做的有条有理,而且有表叔霍正强帮衬着,再加上老爸李唐也只是初显异常,及时治疗后没再加重,一家人才逐渐安心下来。 其实别人不知道的是,李其穆总在老爸入睡后,借着用湿毛巾给老爸擦脸的动作,悄悄用自己的异能给老爸疗养身体,效果极佳,无人察觉,连老爸李唐都从不知晓。 前前后后四五次,直到老爸身体再无病恙,李其穆才没再施展异能。 经过这些日子有意识、有目标、有规律的努力掌控和强化,他的异能越发稳定了下来,令他心底暗暗欢喜和轻松。 “我这异能,似乎快要达到能够脱离游戏的境界了,还只差最后一股推动之力。到那时,我干脆不要再在游戏中修行,现在我能肯定无人知晓我的异能,毕竟这游戏似乎不是被人完全掌控地了若指掌的,但要是以后能量达到一定界限时还不离开游戏,说不定就会引起某些神秘人的注意,要谨记……” 李其穆对自家异能暖流的掌控力近乎细致入微,自家知道自家事,心中便有明悟。 时隔七天之后,李其穆才在父母的催促下,匆匆坐上返校的火车。上车之前,给了送他返校的弟弟妹妹每人一张卡,里面有些钱,不多也不少,算是提前的压岁钱。 回来了,尽管有着异能,李其穆还是身心疲惫。 要说他的异能,的确功用神奇,施展出来不仅可以疗伤,还可以驱除疲惫,但是毕竟还是初期阶段,还没到真正离开《禁咒》游戏而独自成长的牢固地步,能量太少,最多施展个两三次就能量告罄,他一直用来给父亲疗养,中间还悄悄照顾到了老妈,就没有顾及到自己。 而他这么多天的忙碌之中,还要抽时间进入游戏查看通讯端,生怕蒙大志需要他帮忙而他又不再,唯恐耽误了蒙大志的关键任务――还好蒙大志一直处于消失状态,没有跳出来给他增加工作量,不过就算如此,诸多事情纷涌上来,他也可谓是时时挂心,没有一刻轻松过。 等他终于回到学校外的出租屋,可以松一口气时,整个人早已瘦了一圈。 放下背包,站在空凉的出租屋内,安静的时钟滴滴答答,没有一丝生活气息,好像离开了七天,这房子就已被隔绝得久远。看着蒙大志买来的时钟、蒙大志买来的沙发……处处都是蒙大志的痕迹,但蒙大志却一直不在。 李其穆张了张口,又抿上,感觉有些冷,孤寂难言的感觉袭上心头。 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皱起浓眉:“已经分开这么长时间了,那家伙……” 他现在很想抱抱蒙大志,甚至简简单单的看蒙大志一眼。 然而蒙大志有事情要忙,只能等蒙大志需要他的时候,他才能稍稍缓解相思之苦。他微微吸了口气。难怪谁先爱上,谁就输了。李其穆嘴角抽了抽,压下心底的情绪,揉揉干涩疲惫的眼睛,走向卧室,脱下鞋上床,盖上被子,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只是,还在心里想着:这么累了,还要分开多久。 ------------ 116第116章 躺在床上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一阵,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李其穆没有直接起床,照例先进入游戏查看了下通讯端,见没有蒙大志的留言,他才起来买菜做饭,简单地吃了些,再去学校宿舍,向舍友们询问一下课程和通知什么的。 然后重新拾起可称,忙着准备考试,还有乱七八糟的所谓实习。 又过几日,游戏中,蒙大志的讯息才终于再次发来。 “其穆小子,速度去晋西谷底,想办法进入谷底boss后面的山涧洞穴,去里面收集金红色的土壤层。记住啊,是金红色的,别的不管用,尽快送来,事关重大,哥等着急用。保密。” 或许是因为环境限制,蒙大志这条讯息发来,没等李其穆回复就关了通讯器。 这么急? 自从那天和李其穆见面之后,蒙大志也算是自以为自己绝不可能变心,便不由得底气十足,对李其穆这个随时随地都能被他叫到身边的愣头青小子使唤得理所当然。让李其穆心里不禁暗叹:这才是蒙大志,那个自以为是、桀骜不驯的兵痞子。 “到底什么事,还要保密?那就是说,不能让别人知道金红色土壤层是他需要的。” 李其穆看得眼眸一缩,立马起身召唤出星辰独角兽,一边飞速赶至,一边沉吟,“晋西谷底的boss是50级,不好打,打了没什么好处可拿,那里也不是刷精魂升级的好地方,基本上没人去。若要保密,我一个人去也可以,还好储物法囊里保存了不少防御宝物……” 若是平时,李其穆绝对不会去以56级月光牧师的身份,挑战50级高攻击、低防御的守点boss,再怎么低防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拿下的,更何况,就算能够拿下,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简直是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蒙大志需要,李其穆无从退缩。 李其穆独自飞去,越是靠近,越是少见玩家或npc,落下之后,转念将先前思量的不少方案挑选出来一两个来备用,也没时间细细研究了,上吧!李其穆眸光一凝,悄然打出防御符等自保之物…… 很快,晋西谷底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响起boss暴虐的怒吼,谷底月光淋漓,月色刀锋爆裂,李其穆时不时躲闪不及被拍飞,痛得双臂青筋暴露,身影在boss面前像个螳臂当车的布偶。 三十多分钟过去,boss总算临近濒死,突然通讯端再次提示有讯息发来。 “蒙大志在催我?” 李其穆心底焦急,却又哪有时间查看?拼了命地想要将boss尽快灭杀。 绝大多数boss临近最后,都会有“红血”,也就是爆发,往往玩家杀到这里,刚刚看到胜利的希望,就被boss爆发的大招飚飞挂掉,当真是前一刻天堂,后一刻地狱。 这里的boss也不例外,李其穆只能咬牙坚持,期待这boss看在他单刷的份上,最临死的时候再红血,也别再发生什么“惊喜”了。 李其穆也是发了狠,拼得像头恶虎,艰难地又挨过片刻,突然通讯端竟又提示有讯息传来。 “妈的这boss,这么能挨,肯定要耽误蒙大志什么事情了!” 李其穆恨得暗暗骂娘,牙关要紧,看着就是不肯死的boss,眼底沉寒一片。 万一当真累得蒙大志一直为之努力的重要任务在这关键处出毛病…… 在这时候接连两次的讯息,不用多想,也知道极可能是蒙大志的催促。 念头闪过那种情况,李其穆脸色难看至极,喉中闷吼一声扑上去,修长的体魄像是优雅的金刚。幸好他是一个月光牧师,又磨炼得可谓强悍,体能、功夫都颇为不俗,并有许多治疗法术、伤害法术都强大而且接近瞬发,更有梦境恢复天赋和56级套装的回蓝效果加持…… 简直相当于一个能够发射活力并且自行愈合的人体炮台了。 boss终于倒下。 “娘的,终于肯死了……” 李其穆筋疲力尽,只觉浑身汗水淋漓,双腿发软地站立不住,不得不缓缓坐下喘息几下。 同时连忙查看通讯端,果不其然,刚才杀boss时收到的两条讯息都是蒙大志发来的。 一条是:“小子搞到没?磨叽个鸟,快快快!哥任务到现在,争的是时机,就等你邮寄过来了!别说你小子最近锻炼偷懒了啊!那种小boss,哥天天杀的小喽啰都比它强,要不是哥现在过不去,哪用得到你这大学生……啊呀,快快快,再不邮寄过来,你哥我这一通辛苦就要全完了,哥的异能全都在你身上了,速度啊!” 到第二条时,蒙大志明显是急疯了,有些气急败坏,坏脾气不管不顾地爆发起来:“妈的哥看错你了!你他妈怎么还没好?看没看到哥的话?金红土呢?妈的你个王八蛋想害死老子啊!草,老子又被人赶上了,再晚点连屁机会都没了,全玩完!枉我这么信你,这么点小事儿你耽搁成这熊样,你比那女人都不如啊,干!你他妈……” 李其穆看得牙关要紧,有些不敢置信,随即怒火汹涌上心头,面皮气得发红,心底委屈夹杂,下意识地就要喝骂怒斥回去,但是咬了咬牙,竭力理智地忍住气。 最终也只是沉眸回复道:“马上就好。” 游戏里始终没有驱除疲惫的法术技能,还不如现实中的真正“异能”呢。 李其穆来不及再休息,爬起身来往洞穴走,要去收集金红土壤,却不想浑身又痛又累,没走两步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忍得一头冷汗,匆匆给自己两个瞬间治疗,却消褪不去痛觉和虚弱的残留。 他痛觉当初没有削弱,游戏里受伤流血,与现实中一模一样。 他刚才不停地受伤,不停地治疗,简直像是遭受了一番千刀万剐。一直到所有手段、底牌、力气都爆发了出来,还是差了boss不知多远,只是仗着玩家的不平等优势,竭力地耗磨才耗死了boss罢了。现在连休息喘息的功夫都没有,一看到讯息就挣扎着站起来,难受得脸上发白。 “蒙大志,我能力不足,耽误你的任务,你冲我发脾气……我这次可以原谅你,不过,下不为例。”李其穆眼眸沉沉地想着,走进洞穴深处,快速收集薄薄的金红色土壤层,心底迅速平静下来。 只当蒙大志那王八蛋是冲他撒娇发小脾气了。 毕竟是他李其穆抓着蒙大志不放,是他想跟蒙大志那个彪悍凶狠的猛男谈恋爱的;而这种口不择言,不正是蒙大志会有的德性?上次在主城秘境里不遭遇过一次了? 李其穆早对类似这种的情况有所预料。 而且他也知道,蒙大志自从上次带着女骑士去见了他,又揽着他好睡一通之后,似乎再没了后顾之忧,再加上那任务到了关键中的关键,乃是最为要紧的地方,根本顾及不了别的,对他说话,难免会有理所当然的颐指气使。 但是,理解归理解,宠溺归宠溺,这种风头,决不可纵容它成长。 不过现在连蒙大志这个男人本身都还没彻底泡到手,又何谈“调-教”?蒙大志现在对他的态度的改变,对他这情人的默认,就已经算是令人喜出望外的成果了。蒙大志以前可是个凶悍无匹的直男呐,这么一比较,还有什么奇怪和憋屈的? 李其穆在这里念头流转着,冷静地说服自己。 另一边,蒙大志关键时刻高估了李其穆的能力,也突然反醒过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对李其穆这么依赖!一时间,眼看着自己自从离开李其穆后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机会从眼前溜掉,不禁又怒又悔,本就桀骜不驯的情绪猛然爆发,神情狰狞,煞气满脸。 收到李其穆的“马上就好”四个字,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口不择言地回复道:“娘的,快给哥邮寄过来啊!我他妈当初怎么没找个可靠的战友做后盾,找那女暴龙也比你强一百倍!草,居然单找了你这小白脸,你再慢点老子就功亏一篑了!真他娘的憋屈!” 李其穆刚忍着痛楚和疲惫将金红色土壤层收集完毕,还没走出洞穴,看到这条讯息,不禁一僵,牙关咬得咯嘣作响,再要说服自己,却莫名的心里一凉。 脑中闪现过自己这些日子闷在心里的苦楚,微微怔了一下,脚步也顿了顿,却没有说什么,继续快速地走出去,召唤出坐骑,沉默地往最近的有邮箱的地方飞。 他没有再回复蒙大志。 不知怎的,他刹那间回想起了以前。以前那些相处的过望历历在目——这么冷眼旁观一般的回想下来,他突然恍然明白了他们两人的不同。对待互相的态度,才是最大的区别。 如果刚刚分别,蒙大志只是刚刚离开,或许这些口不择言只令他生气,并不算是什么。 然而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分别,而那一次次短暂的游戏重逢又只是虚幻的镜中之花,远远抵挡不了情愫的真实和压抑。蓦然出现这种情况,竟然让他有种“果然变成这样了”的错觉。 距离果然就是距离,一旦分开,就不再和以前相处的一样了。 只是,现在到底是由于分开而导致初恋的情感太过敏感,太过神经质,以至于些许小事就小题大做,还是由于分开才看得更清楚,才不会再被那一层可笑的“情爱”蒙蔽,才猛然醒悟地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沉默中缓缓地膨胀起来,莫名爆发漫延,让李其穆难受得紧,抬头看看远方,浓直的眉毛轻轻皱起来,心里有些茫然:我忙里忙外,像个小丑,到底算个什么? 很快到了最近的小镇邮箱处,李其穆将金红色土壤层邮寄给蒙大志。 同时轻轻地发送过一句话:“蒙大志,你跟我说句实话,在你心里头,我算什么?” 沉静地站在一旁,挺拔修长的身影笔直而孤寂,等了等,没收到蒙大志的讯息,李其穆漠然吸一口气,退出了游戏。睁开眼睛,先把空调开大些,又揉了揉眼皮,有些类似困倦的酸涩,却不是睡意。 他眼神没有焦距,安静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想着上次在游戏里相见还是那么温馨,那么让他满足的情景,现在突然之间蒙大志又变成这样。这就是那个兵痞子啊,难道蒙大志一直都没有改变?难道蒙大志对他的好和依赖,都只是因为蒙大志“需要”他? 但他的身体也不是钢铁打造的,他也会累,他也不愿总是承受蒙大志的任性妄为的使唤。 到底是怎么了?这就是爱情么? 李其穆是初恋,他突然又变得糊里糊涂,就算强行推翻了以前,却推不翻心里的那道坎儿。不知是不是累了,或者是他的文情心理发作,再或是他以前看过的某一个电影……他眼前忽然莫名地飘起一张张发黄的画面,宛如老旧的记忆: 荒山野岭,男孩头发枯黄,赤着瘦弱的双脚,孤独地走在林中。绕过一颗树后,看到一只因为绳索缠到灌木丛而不得飞走的风筝。男孩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天真地解开绳索想要拥有。 然而他力气太小,风筝却又太大,风也狂乱不止。 男孩在狂风中用力地抓紧纤细结实的绳子,想要将风筝收回,那风筝却借着他的导航,运起风的力量,桀骜地越飞越自有。 男孩拼力地抓紧不松,双手被绳索勒出血痕,在狂风乱舞时终于将风筝拉近一些,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但下一刻风吹得顺了,风筝再次挣脱飞高……一次一次,远远近近,往复循环。 终于,男孩的双手被绳索勒的鲜血淋漓,色彩斑斓的庞大风筝仍旧往天而去,男孩无力地任凭那绳索挣脱。眼看着风筝带着绳索,越飞越高,再没什么能够羁绊,也没什么能够让它流连。 男孩仰着头,看着那飞走的风筝,茫然的眼中似乎也有着困惑: 刚刚不是已经拉近了么?怎么又远了?刚刚不是已经快要够着了么?怎么它却走了? 画面到底而止,李其穆怔怔半晌,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忽然拍拍脑门,嘿然一笑,勉强恢复了阳光,起身自语着:“蒙大志可不是风筝,他是火箭,我要想抓住,任重道远呐……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没来由这么悲观。” …… 游戏里,蒙大志瞬间收到李其穆寄过去的邮箱包裹,先把事情办了,然后才在匆忙中抽出时间来查看李其穆发送过来的讯息,只是一眼,就突然脑袋一蒙!想起自己先前将李其穆当成受气桶大骂的话。 ------------ 117第117章 李其穆次日登陆游戏,通讯端上积压着十几条长长的讯息,正是蒙大志好一通道歉信。 “……详细的哥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这种异能机会是针对每个任务者的脑电波,任务一旦开始,脑电波就与游戏服务器那块大石头有了联系,失败这一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下一次激发异能的机会。昨天哥是将关键点分为三处,其中一处忙不过来分给了你一部分,只是最后你没能及时送来任务物品,哥眼看着要错失良机,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才导致情绪失控,臭脾气爆发,对你乱骂一通……” 蒙大志一反之前的暴躁和霸道,软着性子诚心诚恳地解释道歉之后,又施展除了他的拿手好戏――对付李其穆必定百试不爽的色诱手段:“……哥犯浑了那是,下次哥挤出时间去希利苏城见你一次,咱俩进私人秘境,你哥我豁出去任你折腾一顿,你爱咋玩咋玩,这样能出气不?” 这些讯息都是李其穆昨天下线后发来的,蒙大志话里话外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种话听起来很没志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若是放在以前,谁都别想从蒙大志口中听到。现在蒙大志对李其穆如此道歉服软,却是说得自然而然、理所当然。 李其穆却看得没什么反应,是他李其穆小题大做了么?是矫情了么? 李其穆打心里疲倦至极,他或许也不是感情能手,那么多计划和心理准备都在这反反复复、单调持续的追求和怀疑中,显露出人心本能脆弱,只是想着――对蒙大志这种桀骜的兵痞子,这种追求,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李其穆竭力理智地往好处想―― 他想着自己,又想着蒙大志。有一丝灵觉若有若无的,难以捉摸。 其实,或许双方的这场矛盾并不全都是单单这一次任务差点失败的缘故,还有其它,或是简单或是复杂,追溯到他李其穆强硬地追求,蒙大志勉强的应情,追溯到后来的相处同居,再延续到后来的分离,浸透到男人和男人的尴尬以及不可避免的问题,似乎每一个都有些关联。 竟是难以说得清。乱乱的,冗长的,反复说来也没意思。 又或许,想得再有希望点,似乎他们相处以来,一直到现在,这其中的路途上注定会有一场矛盾,甚至这场矛盾会爆发。否则他们两个人,他们这两个男人恐怕会一直这么不咸不淡、看似亲密实则荒谬的相处下去。 而这场矛盾的到来,也许不是坏事,有了爆发,才有两个都强硬的男人融为一体的可能。 会是这样么? 混乱的思绪理不清楚,转眼即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李其穆乱想着,心里又空空地安静下来,将通讯端上这些讯息都删除。 刚放下手,突然通讯端有了动静,垂目一看,是蒙大志发来的讯息:“啊,咱家大学生终于上线了哈,哥想你都想哭了,想得那啥……” 蒙大志吊儿郎当的套近乎说好话,然后并没为自己昨天的发飙和爆发找借口,只是一个劲儿地认错。 李其穆眼神复杂,顿了顿,回道:“哦,没事儿,你的任务完成了?” 蒙大志忙道:“完成了一部分,就剩最后的收尾了。嘿,哥托你的福啊,你在哪儿?哥去找你,完成昨天的许诺,咱们去希利苏城私人秘境?你要打要杀要玩要摆活,哥都随你……” 李其穆这回却没有被他色诱到,他李其穆虽然对蒙大志的性感身材着迷不已,但并不真的是精虫上脑的蠢货。 李其穆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莫名的笑,有些自嘲,想了想,平静地回复过去:“不用。其实从我追求你开始,就有心理准备,我知道你是什么德性,无赖、痞子、凶狠猛男、大男子主义,就算与我同居也是对我妥协,也是另有缘故。你昨天的话不算是出我的意料。你道歉,我接受,咱们把误会话说开了就行了。其它的,不用多说了吧。你的性格,我的性格,咱们都了解,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蒙大志看得脸皮好像被灼烧一样火辣辣的,浓眉下的黑眼也掩不住地惭愧,连忙把自己又狠狠狂骂一通发过去。他可不想跟李其穆有什么隔阂。 现在有李其穆在他身边和身后,是他这二十几年来最为舒心的。他自己都纳闷自己昨天怎么又犯浑了?好像认定了不管他怎么羞辱狂骂,李其穆肯定不会舍得离开他似的,难道他潜意识地将李其穆对他的痴恋当成了筹码?该死!万一李其穆被他气跑了,他能舍得?还不是得辛辛苦苦追回来?追不回的回来还得两说呢……真是何苦来哉。 更深一步理智地想想,以李其穆的愣头青本性,万一到真的决心离开他,似乎还真的会一去不回头,到那时……李其穆绝对是比他还要果决,还要敢爱敢恨的家伙! 正因为突然间想了个明白,蒙大志心里陡然发凉,有些罕见的着慌,也越发患得患失和焦躁急迫。这才有一连串的解释和自我狂骂。否则的话,放在以前,他蒙大志别说骂人了,就是打人、杀人又有谁能让他低头? 于是,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李其穆上线,蒙大志发挥出自己的凶悍劲儿,根本不给李其穆说再见的机会,接连不断地解释和道歉。他也算是了解李其穆,知道李其穆对别人软硬不吃,但是对他却是极其心软,只盼着趁着事情没有恶化,赶紧尽量挽回。 李其穆看着刷刷刷往上冒的讯息,微微一愣,紧接着又微微皱眉,刚想说话,却蓦地头脑一痛。 “唔!” 没有被谁攻击,仿佛是来自于本身精神上的一阵莫名的刺痛,让他面庞陡然发白。 李其穆吓了一跳,一愣间心里有些疑惑不安,自己这是怎么了? 忙揉揉眉心,再低头看,蒙大志兀自道歉个不停,让李其穆不仅没有熄火,反而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和屈辱般的暴怒,似乎蒙大志早就变成这样,利用他,利用完了高兴了就赏他一个笑脸,利用完了不高兴了就板着脸另一副悍匪般的德性。 刚想回复什么,脑中紧接着有一次刺痛,而且这刺痛竟有着加剧的势头。 不对,怎么回事,怎么突然…… 李其穆努力冷静,暂时不理蒙大志,快速地查看自身状态,没有被暗算,也没有被诅咒,游戏角色安好无恙。那么,是他现实中的本身出了异状?但是游戏客户端并没有丝毫警示…… 下一刻,头脑突如其来的刺痛宛如连绵的绣花针,一针接着一针! “痛!”李其穆闷哼一声,冷汗涔涔流下来。 那细密的头脑刺痛,让李其穆差点栽倒,而此时,蒙大志兀自一连串地讯息发来。 李其穆彻底烦了,想要直接忽略蒙大志,下线检查自身,却又怕蒙大志因为他而桀骜任性地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便连着发了三个“stop”过去。 李其穆不是恶语伤人的人,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是快速而干脆地和蒙大志讲明白:“不必说这些了!只不过是些口角问题,小事一桩,值得这么隆重对待?真的,我没在赌气什么,昨天也是说实话,是我自己感觉自己有时挺犯贱的,但是这是事实,由不得我不承认,也由不得你为我辩护。我不是讽刺自己,更不是幼稚可笑地和你怄气。我之所以明白这个事实却依然这样行为,是因为我在追求你,我喜欢你,而除了分手,我没有退路。” 李其穆咬着牙忍着莫名的痛楚,说着,“只是,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和你分手?咱们都是成年人,都是男人,不必娘们兮兮地矫情来矫情去了,我扪心自问,自己能接受这个事实,有什么好气你的?所以你暂时忙着吧,不用来找我,咱们都冷静冷静,趁着这个小矛盾的机会给自己定位下来,免得以后当真爆发出不可挽回的大矛盾时再后悔莫及。行了,待会儿我有课,现在要下线了。” 李其穆自始至终都没有向蒙大志诉苦,对别的情侣来说,适当的诉苦和诉相思是必要的加深感情手段,但是对他李其穆来说,哪怕最近疲惫不已,哪怕现在莫名头痛,却也没必要做出软弱姿态,他的姿态早就足够了,再诉苦诉委屈的话也未免太卑微了些。 通讯端那头,蒙大志其实身处通往某个重要boss的路径上,刚才只是突然发现李其穆上线才赶紧联络,可不是真像他跟李其穆说的那样是暂时没事了。此刻,他身上带血地蹲在一角,也来不及包扎伤口,死死盯着李其穆的讯息,忙又回复道:“别介,先等等,哥现在就理智了,现在就有话跟你说。” 蒙大志面容刚硬,浓眉皱得紧紧的,手心里有些冒汗,暗暗对自己恨得咬牙,抬手给了自己一个沉闷的嘴巴子。在他看来,这可不是小事儿!的确,放在别的情侣身上的话,不过是大骂一通,也许点点头就过去了。 但是,放在一直痴心对他的李其穆身上,他蒙大志昨儿个简直不是骂人,而是羞辱……“羞辱”人的是他这只顾着自己异能的蒙大志,被“羞辱”的是一直无条件照顾和支持他的李其穆。这简直比老头子还要陈世美!他有些瞧不起自己,感觉自己才是真的犯贱。 蒙大志心念电转,连忙又是一通诚恳地道歉加保证发送过去,却只得到一个系统提示。 原来李其穆真的在回复过后就下线去了。 蒙大志懊恼地叹了口气,下一刻猛一抬头,看向前方隐隐冒头的怪物,脸皮阴森。 接下来,后面的怪物,连同boss都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他的功夫越发扎实,抬腿投足莫不带有刚猛凶悍的力道,更把这些力道每一分每一毫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让一丝力气浪费到无用的地方;时时跳跃窜起,刚猛中又见灵动,桀骜不羁,狠辣无情,冷硬的刚毅面庞,精壮的健实体魄,在怪物群间,直像是收割生命的凶魔。 从后方匆匆赶来想要帮忙的女战友,看到这一幕,蓦地怦然心动,盯着他看得目瞪口呆,眼底更加升腾起闪亮的神采,情不自禁地笑着喊了一声:“狼牙……” 蒙大志听到她的喊声,眼底迸射出两道杀机,先前那潜意识认可了女战友性情,而导致自身属于异性恋男人本能的“享受”感早就不知何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反而心里被迁怒、憎恨所替代。他没有理会那女人,继续在boss周围矫健如龙地翻跳和刺杀。 等他快速将这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小boss灭杀个彻底,才直起身,转回头,森然盯着一步步走来的女战友,原本在他眼中显得英姿飒爽、毫无扭捏造作、还算看得顺眼的女人的姿态,此时竟令他感觉幼稚可笑!同时脑中闪现的是李其穆的身影,儒雅俊朗、沉稳坚强、霸道却包容他的一切缺点……一个地一个天,简直没有可比性!他蒙大志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真的差点犯了男人的通病。 “马上滚蛋,否则老子见你一次杀你一次,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试试。” 森冷而遮掩不住杀机的一个字,在蒙大志漠然看不出丝毫情绪的神情下,有些莫名的可怖。 女骑士一愣,脸上紧接着显出怒容:“你说什么?我是来叫你一起组队考核最后关卡的……” 蒙大志再不与她废话,身形猛然一隐,彻底消失无踪,几乎同时利用潜行盗贼的瞬移大招,对着女骑士背后凶辣偷袭背刺,即使那女骑士本能地防御,也仍被他袭击得身形一歪,受伤不轻。 蒙大志这才发泄和解脱般地冷笑:“最后的关卡,对老子来说一个人更简单,利用完你这傻逼女人,不甩开难道还要留着给我加那口子添堵?白痴!” 的确,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任务和考验之后,就要到最后的异能觉醒关卡了。 能否觉醒,觉醒后是否有晋升的空间,都是几率十分微小的。而且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还有没有可能,几乎没人能够预料。该做的已经做完了,蒙大志有了自己的名额,虽不靠前,但这个觉醒异能的机会已经确定把握在手中了,现在过河拆桥,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人则被蒙大志的“坦然刺杀”给气得几乎暴走:“你疯了?” 但迎接她的只是蒙大志毫不留情、狠辣残忍的攻击。 蒙大志成长得太快,女人尽管实力不弱,但也已经不是对手,面对蒙大志无情冷漠的杀机,她暴怒之余只能防御着步步后退,寻找逃脱的时机。 而且,直到此时,女人才觉得看清了蒙大志的一张真面目――狂野任性,为所欲为,像是没有把柄的四棱剑,棱角分明,我行我素,桀骜伤人,让人无处着手,谁都无法掌控! 但是,下一刻女人想起那个儒雅俊朗得让她都差点砰然心跳的牧师,想起在酒馆中那个安静的角落,说得难听点,蒙大志简直像个听话的傻狗似的抱着牧师安然沉睡的画面…… 女人的暴怒中有些咬牙切齿的悲凉,后退时防御得无懈可击,闪避的同时,盯着蒙大志棱角分明的面庞,那双浓而粗的眉毛,黑亮炯然的双眼,还有健壮厚实的宽肩和臂膀,更有那丝毫没有留情的杀伐之意……一时间,心中涌起荒谬的了然、无力的嫉妒 ------------ 118第118章 【正文完结】 第二天李其穆没有登录游戏。 蒙大志暗叹不好,挠挠头皮,硬是忍着。 他马上就要到最后的异能大冲关了,虽然是在游戏里,但事关人体精神,必须谨慎对待,由不得现在分心耽误。要知道他顶替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上次令游戏暂停维护服务器的源头,那家伙在游戏里出问题,弄得精神残疾,直到现在还躺在特护病房里神志不清。 还好蒙大志的神经硬如钢筋,强制将情感之事压在脑后,便全神贯注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晚上。 蒙大志所在的现实小队里,临时队长脸皮死板着走出,片刻后走回来时,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蒙大志所在的房间,低头目光隐隐闪动着,步伐连顿也没有顿一下,只自走回自己房间,根本没有过去打搅的念头。 两个皇子争斗,死的总会是中间被当枪使的小人物。 虽然蒙大志和蒙湘涛还谈不上“皇子”那么夸张,但是对他这种职权低微、拼了老命才获取冲击异能资格、身后没有丝毫背景的小兵来说,蒙大志和蒙湘涛也与那所谓的皇子没太大差别了,他还没那么傻要去插手帮助一方暗害另一方,尽管只是传递一句话。 那句话是关于那个牧师的,他想着上次和蒙大志一起出任务,见到的蒙大志在地窖外见到那牧师时笑得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堪称温柔的表情,彻底坚定了不能传话的决心,不管那句话是真是假,也不管那个牧师是死是活,脑瘤?脑癌?当这是小姑娘看的偶像剧呢?但这都与他无关。 否则不管真假,要是在这关键时候因为一句话而破坏蒙大志的心境,使蒙大志异能冲击大关卡功亏一篑,不用蒙大志动手,后面那威望无双的老将军就饶不了他。蒙湘涛上次抓住他的家人毛病做把柄,令他传了些消息出去,现在竟想闹大,真将他当成白痴了? 小队长心念电转,面不改色,回到房间就将那条讯息从自己脑海中删除。 第三天,李其穆仍旧没有上线。 蒙大志等来等去等不着,本就棱角分明的面庞越发显得冷硬,偶尔走出房间时,浑身都隐约散发出生人勿进的阴寒气息。虽然心情阴郁,却也更加明白自己对李其穆的心意。 他本就不是蠢货,以前或许可以说是因为李其穆的炙热痴爱盖过了他的情愫,又或者是他潜意识的大男子主义和桀骜不驯的混脾气以至于自欺欺人,但现在李其穆突然这么冷了他,他也扪心自问过后,心里的不安和蠢蠢欲动的野火就如同黑夜里的北斗星,显而易见。 “晃晃悠悠,认识快一年多两年了,咋像认识半辈子了似的。” 蒙大志心里嘀咕。 下午时候,蒙大志再也忍不住,挤出了个空荡,跑去内部电话亭给李其穆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蒙大志霸占着电话亭,暗骂了句:“草,还说没生气,老子难道发一通脾气就闹大发了?那小子,以后饶不了他……”暗地里嘟嘟囔囔,实际上也自知这只是阿q精神胜利法让自己舒服些,若是李其穆将他那番近似羞辱的浑话轻轻揭过,只怕以后就是打死他,他蒙大志也不会再让类似的语句从嘴里冒出来。 一次就惊心了,现在严格算起来都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来个第三次彻底闹翻? 蒙大志在这关键时候溜出来不容易,也没多少时间耽误,但没听到李其穆的声音他总不放心,只能一刻不停地继续打。连续五六次,已经几乎死心了的时候,终于电话接通,蒙大志长长松了口气,接通提示音在他耳中简直像是天籁。 “还生气呐?哥知错……” 蒙大志脱口而出,压低声音小心小意地陪着笑脸,要是让他队友看见他这狠辣到极点的阎王脸露出这番姿态,只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再在地上叽里咕噜滚几圈儿。 电话那头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传来:“呃,是,是狼牙大哥?” 蒙大志一听,脸皮蓦地一沉,双眉下黑眸泛寒,声音也阴沉下去:“你是谁?其穆呢?” “我是刘祯,哦,我在游戏里叫‘胡汉三’来着……” 刘祯马上回答。 蒙大志浓眉一皱,一连串地质问出来:“我问你其穆呢?他手机怎么在你手里?刚才他怎么没有接电话?” 刘祯被他这么一问,心头蓦地有气,有心想替李其穆讨两句类似“你能不能稍微多关心关心他”的公道话,却又想起李其穆的性格,连忙又将心思压下,语气也硬了起来:“我在照顾大哥。他手机昨天在医院里调成了震动,回来后就没有调回去,刚才扔在沙发上,我在卧室没注意到,出来倒水才看到你来电的。” 蒙大志一听医院,心头就咯噔一下:“医院?怎么去医院了?他怎么了,还需要你照顾?”心头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宛如受到惊吓。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李其穆不是铁打的身子骨。 刘祯听他着急,嘴角冷笑一下,抬头望了望卧室方向,终究还是实话实说:“是大哥有些头痛,昨天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医院说是神经衰弱,长久疲劳和焦虑造成,需要休息。我在这里照顾他,他刚才吃过药,现在已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我等他醒了再转达给他。” 蒙大志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却同时又心头一揪,既是疼惜也是愧疚,就算不知道李其穆最近经历了什么,也能明白肯定是与他有关,一时复杂难言,张了张口,头一回觉得有千言万语一起冲到喉咙眼儿,但是现在电话那头却不是李其穆。 顿了顿,蒙大志握紧了拳头,才平稳地压着嗓子对刘祯说道:“哦,是这样,行了,你小子好好照顾我那口子,老子回去摆酒席好好谢你。” 刘祯听他名正言顺地称呼李其穆为“我那口子”,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一起涌来,立马顶了回去:“他是我大哥,我照顾他我乐意,关你屁事!”直接挂断了电话,不再听蒙大志那在他听来极度得瑟的腔调。 蒙大志没有理会他,只是想着李其穆,缓缓挂上电话,脸上神情铁黑唬人,暗自忧心忡忡,但是现在不能功亏一篑,只等赶紧冲击完这道关卡,不管成不成,都赶紧回去,他必须亲眼看看李其穆是否安然无恙才能真正放心。 转身溜回去时,终于回过神,忍不住恨恨地嘀咕着:“妈的小王八蛋整天胡思乱想,想出毛病了吧?哥都跟你小子说了,不会找别人,就跟你过了,哥这百十多斤肉都卖给你了,你他娘的摸也摸了,玩也玩了,哥哪次没让你摆活,就差没让你干,你还什么不放心的,草了!” 心里恼火担忧地骂着,狠狠将路过的一棵小树踹下一层树皮。 蒙大志溜回去的还算及时,因为仅仅十分钟后,他所在的地方全面封闭,异能大冲击的预备工作开始了,正式的冲击事项要等晚上同一时间在游戏中进行。 到时候,是鲤鱼跃龙门,还是继续打落凡胎,都是一步之间的事情了。 蒙大志等着预定时间的到来,同时也忙里偷闲地失神,回想自己自从和李其穆接触之后的种种。认真说起来,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算有过摩擦,那也多数是他蒙大志自找麻烦所惹的祸。 可一直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否则这不是玩弄李其穆的感情么,那样太不是个东西。 再想想之前的思量和一直这样晃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蒙大志不免有些心虚。一直都是李其穆迁就着他这大老爷们,陪着他暖着他等他表明心意,而他却似懂不懂的德性,暗地里享受着李其穆的照顾和爱意,暧暧昧昧的漫不经心…… 蒙大志越发有了觉悟――难道他们俩之间非得发生些什么天怒人怨、山河倒流的大事儿,他蒙大志才幡然悔悟,痛彻心扉地告白说自己已经不知啥时候对李其穆有爱情了?那才真正是犯贱了。 刹那间,蒙大志蓦地联想到李其穆最近的生病,连电话也没有放在身边,还是刘祯在照顾。去医院检查了,回来后连他电话也没接过,更没进入游戏等他通讯,似乎不太寻常…… 蒙大志心头咯噔咯噔的不安,面庞也是铁黑僵硬的,浑身都像是扎了刺儿似的别扭起来。 …… 生病的人时常会情绪低落,或许是身体的不适导致精神不振,以至于压不住往日里消极的念头,所以平常的些许小事在病人眼中都会挑出不同寻常的消极地方。 李其穆不是没生过病,上次车祸从鬼门关绕了半圈儿又回来的经历也使他精神状态更加牢靠,但是此时,却莫名地管不住自己的思维,倒没有多么夸张的悲观,只是任凭刘祯怎么逗乐,他都高兴不起来,而且极度容易疲惫,这才刚刚醒过来,没多大会儿,就又困了。 又过两三天。 “……没事,大哥我照顾你我乐意。” 刘祯满打满算照顾李其穆有五天了,吃住都在这里,晚上睡的却是沙发,并不趁人之危占李其穆什么便宜。现在面对李其穆的道谢,有些受宠若惊,只自傻乐着挠头。 李其穆看着他俊秀真诚的面庞,心底免不了有些感动,却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开口,更知道感情问题绝对不能暧昧不清,绝对不能用同情为缘由而优柔寡断,否则是害人害己。 他有了蒙大志,心里装不下别人,所以他道谢之后便拍拍刘祯肩膀,如同面对血亲兄弟李其仲一般,笑着说:“我昨天就头痛轻了很多,自己能照顾自己,你不放心也就罢了,现在又过一天,我能跑能跳,你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吧。赶紧回去吧。你叫我大哥,我也不跟你客套。” 刘祯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万分不舍,脸上就垮了下来,嘟囔:“我请了一周的假……” 李其穆浓眉一挑,带着笑意和严格的要求:“不行,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上课,就要期末考试、放寒假、过年关了,你平常的科目成绩我也是知道的,不能在过年的时候挂科。还有,今天春节,你爸妈要是没时间回国,你就跟我回家去过年,我妈不是认你做干儿子吗。” 刘祯心中温暖喜悦,这才扭扭捏捏地准备离开。 等将刘祯送走,关上房门,顺手倒锁上,李其穆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心里仍旧累得慌,没头没续的累,也想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阵,给老妈的手机打电话,和老妈说说笑笑一阵,心里就舒服很多。 但是再一个人时,越发觉得举目无亲,举世孤独。 这折腾的,真要命,李其穆着眼现实,自己的身体现在才是最应该研究的。 “精神衰弱?不至于吧。我异能都出来了,精神至少比普通人强一倍以上,怎么可能会精神衰弱?而且,我这异能也没有消失,施展时甚至比以前还要稳定和轻松……” 李其穆心里仍旧想不明白,但是他经过几天的试验和猜测,再对比他读书积累所得,大概能够预料,现在这种状态对他而言,应该不仅没有坏处,反而是一种好处的表现。 他推测着,“或许是精神的一种成长和晋升,不过,我原本就不弱的精神提高到更高的境界,身体就有些承受不住,才会在精神晋升强化的时候头痛欲裂,而现在精神的晋升强化已经过去,虽然精神还没有恢复过来,只看我异能更加稳定和轻松就知道这段时间的晋升强化是成功了的。” 如果这些推测是正确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李其穆是精神饱满从而导致量变引起质变,精神更加凝实,但是相对而言却也更加显得“衰弱”――这就好像原本满满的一碗糖水,将水汽蒸发大半,只剩下浓浓的蜜汁,蜜汁只有小半碗不到,就显得整个碗口空虚。 如果正确,这就“修为”的晋升、强化和升华。 理智上来说,这种可能性是在李其穆天赋觉醒、努力磨炼、毫无松懈的顺其自然的表现,再结合实际,能够确定七八成,这是喜事,但是李其穆心底淡淡的平静之余,仍是觉察不到多少高兴的情绪,很是莫名其妙对不对? 李其穆揉揉眉心,忍不住想念蒙大志,孤单单躺在床上乱想一阵,不知第几次地想要进入游戏,却因为精神力空虚而持续的头痛和虚弱,根本不能开启游戏客户端,只能又一次作罢。 “五天了,始终不能进入游戏,这些天,蒙大志在做什么?有没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李其穆思绪起伏,太阳穴一股一股的微微胀疼。 压下心绪,不再相思,李其穆试图像以前一样感应自己的精神力,再按照道家吐纳修炼的基础法门感知自身体脉。但是只过片刻他就被迫停了下来。 ――哪怕精神力真的晋升升华,李其穆也没有适合的资源去辅佐着恢复,全都靠自己的身体养着和休息着,精神力再怎么凝实,但是量不足够,恢复不过来,仍旧会让人头痛得要死。就好像一个人的血再怎么浓郁,流多了,剩少了,仍旧会虚弱无力。 “这精神力到底该怎么恢复,除了休息,怎么才能尽快补充啊?” 李其穆狠狠一锤床铺,疲劳地往后躺倒。 现在头痛虽然轻了很多,但也有间歇性发作,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睡熟时也皱着眉头。 睡到傍晚再次头痛得醒来,起来随便吃点东西,热了热粥喝掉,刷牙再上床去,就着昏黄的台灯灯光,看着窗外的路灯灯光,呆呆的平静和空茫。 …… 天色彻底黑了。 异能的冲击准备的漫长,冲击时却是不到一小时的过程。 一小时后,参与这场冲击的绝大多数满怀憧憬的尖端特种兵都不甘地退出游戏,睁开眼来。 蒙大志也是其中一员。之前的近一个小时中,他的凶狠和坚毅,并没有让他的天赋受到多少加成,在游戏里那神秘力量的冲击下,他强壮的体魄,悍猛的力量,强如金刚的意志力,都没有丝毫的前进力量,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理智不乱。 一直到他颓然退出游戏,一直到他身体里所有精神、气力都被游戏客户端抽出、打碎、湮灭一般,什么都没剩下,他也没有体悟到丝毫的异能征兆――哪怕有游戏中那温和到极点的神秘力量辅助,他的精神天赋都始终顽固不化,好像他只是固守的岗山,不是郁郁葱葱的大树。 九十九分的努力和一分天赋。蒙大志忽然想起这句话。没了那一分天赋,九十九也不是一百。 失败了。其间多少次将李其穆呼喊来使唤去,还理智不清地冲着李其穆发火,到现在只是换来毫无可能的失败。他好像就是一个蹦来跳去的动物园的猴子,可笑至极。 还好失败的关键时刻他还留有一丝坚韧的理智,知道当机立断地退出客户端,否则即便在游戏保护措施下不至于成为植物人,至少也要是个精神力受到重创的下场,那可不知多少年才能休养恢复得过来了。 恐怕现在醒来的人中,不少人都落得这个精神重创的下场吧,不知取舍,在这场异能冲击中,死皮赖脸的挣扎并不是坚毅的代名词,反而是不知死活、不负责任的表现。 “其穆小子,哥不如你聪明,不如你有天赋,你小子怎么就喜欢哥呢,那一点值得你看上?” 蒙大志失落至极,却没有死气沉沉,只在心里淡淡叹了口气,嘴角眉梢都不知何时轻松下来,带上几分笑意。又想到李其穆正病着,是精神衰弱?因为他蒙大志才导致的? 蒙大志皱紧眉头,忧心中简直想要立即起身赶回他和李其穆的小窝,但是身体无力,连坐都没力气,只能仍旧躺着休息恢复。 他现在是彻底将异能的事情抛掷脑后,也彻底放开了胸怀,不再执着于异能的得舍。他一直都自认是个拿得起方得下的汉子,磨磨唧唧可不是他的性格――当然,在面对李其穆的时候,偶尔可以例外地磨叽两下,情人嘛,可不就得宠着? 胡思乱想一阵,心底一直压着的对李其穆的担忧和思念便完全填满。 休息半个多小时,蒙大志有了些力气,便再也躺不住,起床擦了擦汗,摸起储存的口粮塞在嘴里咀嚼咽下,大口大口地消灭了一部分,勉强补充了体力能量,才开门往外走,拿着证件,遇到盘查,却意外地没遇到阻拦。 溜到内部电话,想给李其穆打电话,发现那里早已被人占了,还是熟人,便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打招呼道:“哦,小队长,你也失败了?电话亭借我用用?我家那口子病了,得跟他说说话。” …… 李其穆这几天睡得足了,现在又正是头疼发作的难受时候,无法入眠,止不住地思念蒙大志,想紧紧拥抱着他,或者被他搂抱着,又突然想,如果当时,如果最初在遇到蒙大志的时候,如果在那是蒙大志看向他的时候,他没有走过去,是不是之后的一切就不会变得这么疲累? 那天的一幅幅泛黄的古老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双手伤痕累累,最终也只是眼睁睁看着桀骜狂飞的风筝远去,那只风筝受不得约束,天空才是他的归属。 蒙大志啊,他到底要在外面徘徊到什么时候?到底是要走还是要留? 李其穆却像是心甘情愿地被蒙大志绕着耍。 他没有回头路,情不由心,身不由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于是乱糟糟如一团乱麻的情感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缠绕上来,冗长得像是裹脚布,让人心累又无法逃脱。 要是当初真的错过了蒙大志,或许以后会遇到另一个人,与那个人的爱情或许会更洒脱一些,或许……唔,事到如今再想毫无牵绊地抽身离去,已经晚了,离不开,还乱想个什么。 李其穆靠着床头,盘膝不动的坐姿如同老僧入定,转头注视着窗外路灯的方向,眼眸在漆黑的房中幽暗而平和。事已至此,时光不可倒流,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是些微感慨而已,也不算什么,所以他没有动容或生气,也没有伤痛和委屈。 他只是寂静地坐着,想着刚毅性感的蒙大志,听着自己均匀的呼吸,直到不知不觉中,窗外隐隐显出一分天光的苍白。 突然敲门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李其穆恍惚着回神,微觉疑惑,谁会来敲他的门? 他想要起身过去开门,但一夜不动,腿早就彻底坐麻,一丁半点儿都不能动弹。 他半晌没下得了床,外面敲门之人显然急了,把门敲得轰轰响,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撞,只是不知顾忌着什么才没有破门而入罢了,与此同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一扫往日散漫,显得低沉而焦灼:“李其穆,能听到吗?是我……” 李其穆一瞬间怔愣着惊疑不定,是他头痛得幻听了?真的是蒙大志? “李其穆,其穆小子!你他妈能听到老子说话吗?在不在里面你吱一声成不?” 仔细听,蒙大志明显强自平静,实际上是喘着粗气而且略带惊慌般的颤抖,“李其穆!李其穆,你再不吱声,老子要踹门了啊!” 李其穆眨了下眼睛,一夜无眠的迟缓,和突然听到蒙大志出现在门外的惊疑都在这刹那间消失,立马回过神来,扬声道:“别喊了,不用踹门,这就来。” 门外一切声音在这瞬间全都消失,黎明重归于寂静。 李其穆勉强活动着双腿下床,借着拐杖才让发麻的双腿没有软倒。 打开门,门外蒙大志狼狈不堪。 蒙大志身上竟只穿着单衣,就这单薄的特种兵制服衬衫也被汗水浸透,湿答答地贴在他健壮的肌肉上,勾勒出明显的精壮男人轮廓,胸前的纽扣不知是被扯的还是怎么开了三颗,两块厚实匀称的平滑胸肌半显露出来,一种扑面而来的阳刚和性感,让开门的李其穆刹那间看得沉沦。 李其穆刹那反应过来,忙要拉他:“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别感冒……” 蒙大志见他神态的惊讶和自然不似作伪,更没有什么重病绝症的征兆和神情,心头才终于微微松了松,与那个和蒙湘涛有关的猜测不谋而合,身体却灌了铅似的僵硬着一动不动。 “看我做什么?进来。” 李其穆摸着他湿漉漉的膀子,皱皱眉,将他强硬性拉近房子,又关上门。 蒙大志驯服地任他拉着,刀削斧凿的轮廓上残留着不知名的水痕,只自盯着李其穆,双眼又黑又亮,又凶又红,突然伸出双臂狠狠紧紧地将李其穆抱住,像是要把他勒断,低哑的声音在李其穆耳边响起,隐约带着莫名的庆幸和颤抖:“小王八蛋,就知道你没事儿,吓死老子了。” 李其穆被他抱得太紧,能感觉到他肌肉的刚健和健壮以及异常的僵硬,不禁微微一愣。 李其穆隐约猜到了什么,没再说话,闭上眼睛反手环抱住蒙大志劲瘦有力的腰,双手在蒙大志宽厚结实的背部抓紧又放松,深深闻了下蒙大志清新而阳刚汗水味道,嘴角不知不觉带上一丝满足的微笑。 蒙大志也死死抱着他不动不松,感受着怀中仍旧温暖的身体,一颗惊慌失措的心终于缓缓落了回去。他将下巴搁在李其穆肩头,自言自语般的低沉微哑地说着:“老头子知道我性子烈,知道我一进那秘密部门就会一头扎向异能,知道我哪怕明知自己天赋不可能还会一直冲异能奔过去,要真那样,哥就……但那老杂毛这回终于失算了,老子不是他那白眼狼,老子不会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时才自怨自艾的后悔……哥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就算你小子赶,老子都不走了,反正那浑水越来越浑,哥现在有你了,也得珍惜点儿这条小命,咱不跟他玩了还不成……” 蒙大志断断续续地说着,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李其穆听,越说声音越稳,先前的害怕颤抖都消失无踪,反而带上与以前相似的漫不经心,只是这漫不经心中透着明悟的温情。 李其穆听得一怔,好半晌才回过神,傻傻地抱着蒙大志,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不知怎的,思维跳转间突然冒出一句话:“你愿意在下面?” 如果一个直男心甘情愿为你张开腿躺在下面,那么,这个男人至少对你有了三分之一爱情。 对李其穆来说,这是“能够证明三分之一爱情”的话。 蒙大志听得微微一僵,随后浓眉挑了挑,嘴角痞气地翘起,想要调笑两句,但猛然感觉到李其穆的紧张,便又沉默着闭上嘴巴。他忽然明白了李其穆为什么坚持这么要求,以前他是百般不愿的,但现在却隐约觉得,似乎只要是李其穆,那他什么姿势并没什么所谓。 “不就是丢点面子么,由着你折腾呗,只要你高兴。” 如果这是情话,蒙大志觉得这也算是自己豁出去了的告白。 他们不需要眼泪,他们的爱情才刚开始,他们的生活也才开始融合为一,或许平凡,或许免不了小吵小闹,或许没有大起大落、轰轰烈烈的激昂,但这才是真实的、聪明的他们。 不是所有爱情都希望有大悲大喜来磨砺和证明。人的生命中,大多数都只有小事的来来回回、穿针引线,只有在小事之中窥见真情和真心,再一步步辅佐着自己的言行,才能收获没有迟来的爱情、没有悔恨的人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中间断更两次,感谢大家一直耐心地陪我走完这个故事。 最后,祝福故事里的他们,也祝福现实里的你我。 ------------ 119番外 一 久别胜新婚,蒙大志的“表白”让李其穆幸福得晕晕乎乎。不过,当晚,即便蒙大志吊儿郎当地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痞子模样,李其穆还是没有贸然冲动地去占有他期待已久的地方。 原因有二: 一是蒙大志虽然不是敷衍或冲动,他的答应也显而易见能让李其穆感受到那种豁出去了、彻底放开的真诚。但他目前最关心的可不是精虫上脑的欲望发泄,而是李其穆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二是李其穆本身虽然迫不及待,但理智上只能暗恼自己的精神状态令人难堪,他可不想急猴儿似的、毛毛糙糙、乱七八糟地占有蒙大志的第一次,那以后的回忆可就太糟糕了。 于是,彼此的默契,让当晚两人互相诉衷肠、互相解释清楚之后,就止步于紧紧的抱眠。 就算如此,李其穆也是心满意足,宛如身在梦中,怀中蒙大志热水浴后的身体少了分僵硬,多了分阳刚的柔韧,健壮厚实,老老实实地任由他环抱,让他摸着心里踏实,抱着睡得舒服。 蒙大志又何尝不是如此?嘴角略显硬朗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一双手也不老实,虽然动作不大,但没有片刻离开过李其穆匀称结实的胸膛和脊背,摸得口水直咽,热火烧身。 一夜温情难以说清。 …… 本就已经是接近放寒假的时间了,现在时间过得似乎更快。 蒙大志干干脆脆地正式退伍之后,申请保留了黑色游戏客户端,然后再不与老将军一家有什么牵扯,好似终于焕然新生一般,也将自己以前居所公寓的唯一一把钥匙、自家银行卡、户口本等等打包交给了李其穆保管。 不过他们并没有搬进公寓,住的地方还是出租屋,住惯了,也离李其穆学校更近。 李其穆知道,蒙大志嘴上不说,实际上已然是全身相托了。 李其穆的精神状态一天好过一天,却仍旧恢复得十分缓慢。 他由于养病多日,旷课实在不少,不过他以前上课听讲都极其认真,虽然花在游戏里不少时间,但并没有真的耽误功课,所以后来面对期末考试并没有多大问题。他精神状态不佳是不假,好在思维清晰,还没到影响发挥的地步。 而且随着他的精神缓缓恢复补充,他的异能变化更加明显,施展得越来越轻松,即便不试验疗伤,也能自我感知到其中能量的如臂指使和强大神妙。 “我感觉着,等我精神状态恢复到最佳,有可能通过道经的基础修炼,虽然不至于像传说中修炼成仙那样夸张,但是基础的养生长寿还是能够做到的。有我的这种异能在,既能给你和我爸妈弟妹疗养增寿,又能保证咱们一生不受病痛侵扰。所以,你没有异能也不要紧,我一个就足够了,咱们安安分分地白头偕老,一起活得长一点就好……” 这日睡觉时,李其穆抱着蒙大志没有隐瞒地低声说着。 他也是在安慰蒙大志。蒙大志天赋不足,费尽千辛万苦还是没能激发异能,即便不太在乎,但对比他的异能,难免有些小别扭。李其穆身为伴侣,怎么会忽略蒙大志的小情绪? 蒙大志自然明白他的体贴,低声哼了声,挑挑浓眉笑起来:“别提这个了,隔墙有耳。你说的哥都明白。况且,你这‘木头疙瘩’再神,还不只是事后诸葛亮?平日里还不得要你哥我保护着?你这是内,你哥我才是外在武装,不会看轻自己。” 李其穆也呵呵笑:“知道你不会妄自菲薄,但你也不必这么臭美吧。” 蒙大志在他胸肌上抓了抓:“嘿,臭美个鸟,哥本来就这样儿,谁叫你看对眼了呢?不过说回来,以后你给你爸妈亲人疗养时,总得有个说法来掩盖这‘木头疙瘩’吧,否则透露出去,对他们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李其穆早有主意,一边眯着眼睛感受胸膛上他那双粗糙大手的温暖,一边低声道:“我打算在读完这几本道经之后就自学中医,有中医做幌子,道理上怎么都说得通,我又不出去行医开诊所,只给亲人养生,足够隐瞒所有迹象了……唔,别掐,嘶……别玩儿,我那里不怎么敏感,只疼得慌。” 蒙大志作恶之后见他皱眉,连忙嘿笑着松开掐他乳-头的手,心里则有些讪讪:这小子,以前掐老子那两点儿,我他妈还以为谁都觉着舒服呢,原来只老子是这样…… 李其穆被他闹腾习惯了,也没多说,只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再说,我也不是全能超人,更不是圣母玛利亚,我以后尽自己所能照顾好爸妈弟妹还有你就好了,至于再往后些年,等我弟妹各自成家有了后代,那我就管不了太多,由他们自己去操心。” 说到这里,感觉到蒙大志那双手又不老实,不禁低笑一声,就此打住话头,现在躺在床上说这个的确有碍情调,于是抬手抓着蒙大志肱二头肌揉捏:“你这些天越来越热情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你是瞅着我头疼症没痊愈,行事不能太过激,所以趁人之危吧,呶,给我亲两下。” 蒙大志嗤笑:“德性,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也不和他继续争辩,一伸嘴巴,眯起眼睛热情如火地配合,但是他吻技实在笨得够可以,几乎与他的个人武力值成反比例,把李其穆乱摸乱啃弄得一团糟。 李其穆也早就习惯,又一次温温和和地翻身而上占据主动,将蒙大志吻得舒服得直哼哼。 若不是李其穆现在的的确确有些头疼症状时不时的发作,始终不能进行到最后一步,只怕蒙大志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了。 不过,别看晚上蒙大志似乎有失大男子气概,一到白天,那可就是蒙大志的天下。 白日里,李其穆有功课要复习,要打坐吐纳,要休息恢复精神,忙得不可开交。蒙大志则痞气桀骜依旧,行事做派不能以常理而论,说两句话离不开三个“哥”字儿,俨然“霸气”无比,家里家外都是他一言而决――实际上是李其穆根本没那功夫过问。 蒙大志本就是我行我素,不理他人想法的性子,如今坦然心扉,豁然开朗,本就早已融入他心扉的李其穆自然而然成为了他生活的中心所在。 他享受着这种与李其穆生活的日子,珍惜着这几乎差一点就要迟到甚至错过的爱人,心甘情愿地化身为家庭主夫,买菜做饭,洗衣刷鞋,端茶送水,再加上他身体健壮如牛,几乎力大无穷,从不知道疲累,所以从早到晚做什么都干脆快速,将李其穆照顾得无微不至,妥妥帖帖。 而他在干脆利落地伺候李其穆饮食起居之余,还不忘抽空吃一吃李其穆豆腐,或是在李其穆读书时从后面抱着抚摸李其穆胸肌,或是在李其穆刷牙时偷袭李其穆大腿,小儿玩闹似的,那番对待别人的桀骜霸道在李其穆面前就显得色厉内荏,让李其穆忍不住微笑,心里暖暖的。 有时,李其穆也会看着他忙碌的矫健身影,不知不觉笑着失神。 …… 一天天过去,李其穆的精神勉强恢复一半,每次亢奋一些都要饱受头痛之苦,如此一来,他至今都没吃掉蒙大志。 不过,经过这么多天,李其穆不会总是傻愣着,暗地里已然开始未雨绸缪。 这么一日日的平静生活中,他们没有真枪实弹,但晚上李其穆偶尔会以手指“侦查探索”蒙大志身体后方的那处战场,让蒙大志这个饱经杀伐的悍猛战将一下子变成头脑空白的笨拙小兵。 蒙大志的状态变化让李其穆脸红欣喜。欣喜是真欣喜,脸红却纯粹是激动导致。 李其穆其实并不是蛮横不讲理地偏要蒙大志在下方张开腿不可,只是他唯有如此掌控蒙大志才能心里安定,才能热情奋勇,说到底,还是自小的不安感使然,也有本性的征服欲作祟。 再说蒙大志,他对李其穆始终是心里有愧,同时也明白这种事情总有个在下方的,再加上他对这种事情实在不够了解,又在和李其穆的生活中不知不觉地对李其穆产生了心灵的依赖感,还有先前进门时李其穆那神来一笔的一问,以及他蒙大志告白式的回答……诸多因素结合,缠缠绕绕地将他彻底绑在李其穆身下,还能有什么翻身可能? 于是,李其穆夜晚时探索进攻,同时温柔坚定地亲吻安抚;蒙大志也不客气,一边欲望嚣张地对着李其穆胸膛大腿上下其手,胡摸乱咬地享受李其穆身体的性感,一边努力作蛮不在乎状,分开两条健壮有力的大腿缠绕李其穆,暗自羞耻僵硬地让李其穆轻而易举地以手指侦查他那片未知之地。 于是,还未开战,双方便上下已成,战局已定。 而经过这些天的缓冲,李其穆暗地里多方查找相关资料阅读,很快就在这方面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再有实地经验配合,技巧的成熟度呈飞跃节奏,虽然仍旧没有实战,但只是开场前奏的手指开拓,就已经能使蒙大志由闷声不吭的僵硬,变成脸红低哼的粗喘。 不过有一点让李其穆无可奈何,蒙大志毕竟是杀人如麻的蒙大志,每每因为自身后方被他手指探索得酥麻异样,必定会凶恶地、遮掩羞耻般地疯狂啃咬抓摸他的身体肌肉。 李其穆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身体足够结实,若不是他本身就是个体格一流的棒小伙,哪能经得住蒙大志这种凶悍猛男的羞耻反击?不过,以后还要继续保持体能锻炼才是,否则可不易在床上降服蒙大志这头猛虎。 而李其穆每每被蒙大志诱惑得欲望勃张,却又因此而加剧精神不足的头痛,不能更进一步,偏又乐在其中,堪称亲身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 终于,考完全部科目,寒假终于到来。 蒙大志要去买火车票那天早上,李其穆喜得两眼发亮,在客厅中走来走去。 “我也恢复了,咱们俩终于都不是瘸子了。以前瘸子是一对儿,现在不瘸了更是一对儿。” 李其穆看着自己的右腿说道。 “哎哎,你也行了啊,你那句话也有毛病,前后无递进关系,再说,就算你是瘸子,哥给你当拐杖就是,瞧你那德行,没出息。好了,哥去买车票,你在家休息,别乱走了听到没,坐下休息。”蒙大志撇着嘴他一眼,见他坐下,才炫耀似的立定倒翻一个筋斗,利落地转身开门出去。 蒙大志原本的那点跛脚残疾早就痊愈如初,根本看不出以前的跛脚痕迹,而李其穆比他严重些,直到现在自身精神在晋升强化之后又缓慢恢复过半,由脑神经引起的右腿行动障碍才一扫而空,彻底痊愈,自然是心情大好。 看着蒙大志走出,李其穆笑着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湛蓝色的手链。 这手链是蒙湘涛开车撞他后被他抓下的,现在看来,他李其穆算不算是因祸得福?那么蒙湘涛又算不算是他的福星?蒙湘涛差点毁了他的右腿要了他的命,他则得到了蒙大志收获了爱情。 蒙湘涛撞他这件事,他没有和蒙大志详细说过,但是从蒙大志的态度上看,前两次蒙大志之所以将蒙湘涛揍得断臂流血那么惨,想想显然与他的右腿不无关联。 但蒙大志无论为了他做了什么,都不会向他邀功表态。 在这一点上,蒙大志和他是同一种人。 李其穆明白,像他们这种人,一旦爱了,就会完全付出,一条道走到黑。 “拐来了,唔,总算是把这家伙拐来了,我们俩一起走到黑吧。” 李其穆自顾自地笑,轻轻将手链褪下,收了起来。 他自从头痛开始,就没有进入过《禁咒》游戏,不过他已经能够确定自己精神力的增长,足够使他奠定在现实中修炼的必要基础,所以一点儿也不急。 至于他和蒙大志以后会不会再进入他们的相遇地方――《禁咒》游戏,会不会以后继续在游戏里遨游天地、强化精神身体,就要看他能否将自身精神力掌控得炉火纯青、随心所欲。 现在他李其穆已经不是当初胆颤心惊的菜鸟,就他所掌握的道理知识,能够明白自己精神力越强越不会被人察觉的事实,而这一事实的前提就是:能够纤毫毕现地掌控精神力、不在游戏中凭仗超强的精神力触犯那些或普通、或强大的游戏规则。 否则哪怕只有亿分之一被游戏幕后神秘人察觉他异能的可能,他也不会再进去。 他和蒙大志都只是想要安定的生活,不会去趟浑水。 …… 火车站一角,蒙大志面目森然,冷笑着依仗自身武力欺人。 被他欺压的可怜虫正是傻乎乎暗恋李其穆的好孩子,“胡汉三”刘祯。 刘祯昨晚就给李其穆打电话,约好一起去买火车票,拿着身份证,一前一后地买票,坐火车时多数能在一起。但是蒙大志现在幡然醒悟,对李其穆的爱意几乎让李其穆自己都头皮发麻,那简直是犹如绝提的黄河,哪舍得李其穆带病之身劳累? 蒙大志自然是独自前往火车站,按照他的说法,他母亲是老头子的正妻,他就算不鸟那老头,但是该有的身份必须得有,他是嫡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在火车站那种小地方,身份一亮出来,必须得有人卖他面子,所以买票容易。 于是,当蒙大志早有阴谋地找到刘祯,直接一把提溜起来,带到角落,低沉凶狠地说道:“你买今天晚上的票,老子买明天早上的票。买完票之后,你立马滚蛋,别妨碍我们亲热,明白没?” 刘祯再怎么傻大胆儿,再怎么委屈愤怒,也被他实质一般的杀机骇得愣住,傻傻地点头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着蒙大志“小人得意”的背影,恨得大吼:“我回去不在阿姨面前说你坏话我就不是胡汉三!” 吼完刘祯就后悔了。 果然,蒙大志顿住脚步,缓缓转身,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地踱过来,意味莫测地笑着拍他肩头:“有种啊小子。在其穆爹娘跟前儿说老子坏话?”每一下看似轻微的拍打都让刘祯疼得直咬牙。 事实证明,只杀过一人的人可能没什么威势,但是杀过不知多少人,并且毫不在乎的凶人,威势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最后刘祯脸色苍白,敢怒不敢言,瑟缩着被逼着答应“在阿姨面前说好话,不向李其穆告发”,蒙大志才勉强饶过他,冷哼着走开。 刘祯再不敢吭声,悲怒不已地死死盯着他强壮的背影,无声地咬牙切齿:“你他妈就是个人渣!畜生!我大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不讲理的凶恶混蛋!你这种人就该发配去做苦役,一辈子不见人!你以后别让我瞅到机会,否则我铁定把大哥从你身边夺回来,永远地夺回来!” 刘祯暗地里发完了誓,心中总算好受了许多,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更不愿让李其穆为此操心,只得暗怀斗志地去买今晚的票。本来他们约好买明天软卧的,现在软卧一般只需提前一天就能买到,但买今天的,却不知能不能买到了。刘祯脸色一苦,哼哼了两声。 蒙大志将刘祯这颗“小布丁”抛之脑后,压根儿没把他往心里头记,迅速在火车站买了整整一间的软卧票,四张,不多不少,然后美滋滋地回去宿舍,只等明天在火车上,和李其穆一起度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旅程。 回去时吹着流氓口哨,还心想着:要不要上网查查,怎么搞才能逗那小子欢心? 又想:就要见那小子父母了,啧,哥以后怎么称呼他父母?爸妈?拉倒吧,一叫出来还不得被那老头老太太拿扫帚劈头盖脸揍出门去?勾引他们的宝贝大儿子,光这一条就够在他们跟前儿判死刑的。唔,不知他那双弟妹怎么样,有可能争取过来做同盟战友,共同对抗他父母的压力,那还得买些礼物准备着…… 作者有话要说:^_^ ------------ 120番外 二 “别老是看车外头,这么快,你不晕呐?”蒙大志解扣子。 “还好。”李其穆想着回家怎么和爸妈说。 “好个鸟,哥坐你旁边脱衣裳,你也不瞅两眼?”蒙大志撇嘴,将厚外套脱下。 “哦?呵,你只是脱厚外套啊。”李其穆转头看,笑了一声。 “咋滴,你想哥脱光给你看?那哥脱了?”蒙大志又解衬衫纽扣,他是说到做到。 “别,万一有人,你被看见点什么,那还不是我吃亏。”李其穆微微皱眉。 “嘿,咱们俩一个单间儿,事前哥也有所交代,哪有人不识好歹,找收拾呢。” 蒙大志漫不经心的痞子样,见李其穆皱眉,到底不敢违拗,便只解了三颗纽扣作罢,然后瞅了瞅李其穆,忍不住探着身子凑过去,熟练地伸手从李其穆领口摸下去。 “呵,行了,现在别闹腾我,等我头疼症状彻底解决之后你再勾引,后果包你满意。” 李其穆现在可没这心情,伸手将他的胳膊拉出来扔开。 “不让哥摸你,那你摸我?”蒙大志无所谓地嘿笑,将李其穆的手扯着往自己领口探。 “你这是摆明了欲求不满啊。”李其穆失笑,心里暗道:等我精神完全恢复,必定狠狠喂饱你,现在一点点攒着,只怕你以后再不敢轻易调戏我。李其穆对自己的功夫自信满满。 “嘿,摸到没?”蒙大志不知李其穆心思,兀自将李其穆的手按到自己胸前揉搓。 “这是……”李其穆一怔,手指从蒙大志厚实光滑的胸肌上滑过,捏起中间胸沟处的项链吊坠,“戒指?两个戒指?”李其穆嘴角翘起来,看向蒙大志。 蒙大志得意地笑,他不习惯对李其穆隐瞒什么装神秘,若无其事三个小时已经是他的极限,又按着李其穆的手在自己胸肌上用力揉了揉,嘴里故作舒服□,眼角见李其穆被他逗得笑出来,才嗤的一笑将项链扯出:“白金的,先凑合着戴,看看样式还成不?” “什么时候买的?”李其穆心里温暖,捏着两枚样式简约大气的戒指细看。 蒙大志将项链取下,又把两枚戒指都取下来,将其中一个给李其穆无名指戴上,边戴边道:“哥买车票后,顺手从珠宝行买的,正好一对儿,先前试过一枚,哥戴着挺合适。你手指头比我的稍长,也没细多少,就觉得你戴着必然也差不多,就买了。” 李其穆安静地听他说话,闻着他清新温热的呼吸,看着戒指被他一点点小心戴入自己的无名指,突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热流在心里流淌,然后从蒙大志手心拿过另一枚,抓住蒙大志的手,低声说着:“咱们这是交换戒指了?唔,从此以后,你这头独狼就完全属于我了。” 蒙大志勾着嘴角歪头看他:“成啊,哥整个人儿都给你了,你可不能虐待哥啊。” 李其穆给他戴好,伸手握住他的手,细致地看,慢慢的心里头的微妙感动漫延到全身,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低道:“我很惊喜。”说完,也不等蒙大志回应,臂膀紧紧抱住蒙大志的上身,轻轻压了过去。 蒙大志见果然效果显著地逗他欢心,暗自乐起来,顺势仰倒,便感觉李其穆的双手从他后背往下摸,顺着他的腰进入他的衬衫,在他壮实的胸肌上又摸又掐,不禁低喘一声…… 高速铁轨呼啸而过,这间软卧中空余的两个位置都放着蒙大志和李其穆的行李。 另外靠窗的铺位上,李其穆习惯性掌控着二人的节奏,引带着蒙大志一起翻滚缠绵,弄得衣衫不整。突然,李其穆动作微微一顿,皱眉抬起身,离开蒙大志的胸膛那颗深色红豆,揉着太阳穴,舔了舔嘴角的晶莹,一声不吭,静等头疼过去。 蒙大志睁开眼睛,轻轻吁了口气,刚毅的脸庞面红耳赤,却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凌乱的衣衫下,露出宽厚的肩膀和健壮的胸膛,也可见轮廓分明的结实腹肌,上面隐约布满李其穆的抓痕。 蒙大志经过李其穆的刚才一番“服侍”,现在还觉得胸膛乳-头都麻麻痒痒的微微作痛,却又说不出来的舒服。但此刻却不是享受快感的时候,他环抱住李其穆,皱眉问:“最近不是好多了么,咋的又犯了?” 李其穆没说话,闭上眼睛沉默片刻,才睁开眼舒了口气:“没事儿,是精神力恢复速度加快的原因,有些冲击感觉。”又笑,“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有你这活力十足的猛男给我补充‘阳刚之气’,怎么说来着,哦,我这叫‘采阳补阳’。呵呵。” 蒙大志却没笑出来,一方面懊恼自己没忍住,竟又一次与李其穆这样激烈的亲热,一方面又恨不得替李其穆受罪,心里颇不舒服,盯着李其穆认真看几眼,见他脸色的确只好不坏,才没所谓地说:“采阳补阳好啊,哥继续给你补一补?” 李其穆摇摇头,一只胳膊稳稳地揽抱着他,另一只手则灵活地给他扣上扣子:“好了,这里不是个地儿。你整整衣裳,给我爸妈留个好印象。我打过电话了,他们回去火车站接我们。” 蒙大志视线离不开他的脸:“你给哥整理就行了呗,随你折腾。” 李其穆对他这暧昧的话只是笑笑。 蒙大志则被他引起话头,挑眉问:“那啥,等到你家,互相介绍的时候,哥就只是你的‘朋友’?其实也没啥,不就是出柜嘛对不,要不要直接在哥前头加个‘男’字儿?” “哦,男朋友?” 李其穆知道他只是开玩笑,“你当然是我男朋友,只是,最先介绍的话,还只说是朋友才保险,那样以后才好让我爸妈慢慢接受。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介绍时,就说你是和家里后妈闹翻了的可怜虫,新年过节都无处可去,我看你是我的挚友,平时我上学放学都是你在照顾,你还教我功夫,是我游戏里的亦师亦友,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请你和我一起过年。” 蒙大志听他说“关系非同一般”,点了点头,仰倒枕着膀子,翘着二郎腿,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道:“然后你跟你妈说,你在暗恋哥,而哥只是对你有好感,把你当亲弟弟,其实并不知道你的‘龌龊’心理?” 李其穆被他说得笑了一声:“哪里龌龊了?我这不已经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说着,仰身枕在他腹部,又认真地道,“我当然得这么说,也必须这样说,才能使我老妈第一印象不是怪你勾引我,而是心想‘天哪,我儿子居然在勾引这个退伍特种官兵’,或是‘我儿子竟然是同性恋,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看上去无比生猛的猛男’,总之大概就是类似的想法……” 蒙大志听他说得有意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腹肌颤了颤。 李其穆身体动了动,自顾自枕得舒服些,才继续说:“我告诉过你了,我妈至今还有一种崇拜军警英雄的少女情结,据说,当年我爸就是在军训时穿军装特帅,给她留了个极好的印象,后来才有机会追到她,然后才有我们兄妹三个。所以你一开始就要表现得规矩点,再加上你本就不拘小节,行事作风很有种军旅风格,只要不出大差错,别太暴露的你痞子性格,就肯定会给我妈留下完美的第一印象。只要我妈ok,我爸那里就不是大问题了。” 李其穆双眼闪闪,总结道:“于是乎,我妈完全不会将咱俩的事儿怪在你身上,只是震惊惶恐她的儿子。毕竟我是她亲生的,她总不会与我断绝母子关系吧,你就不同了,要直接说明,你就等着被我妈揍得满头包吧,我妈可是很凶悍的。” 蒙大志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李其穆顿了一会儿,也怔怔地叹了口气:“我妈肯定会被吓坏,最好缓缓图之,不然我心里头不安。我老爸老妈都十分心疼我,一直拿我当宝贝疙瘩宠着,现在好不容易把我养大了,却回过头就要惊吓他们二老,还好有我弟做后备军,否则,李家血脉岂不是要在我这代断了?” 蒙大志回过神,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那么严重,花点钱要个亲生儿子还是简单的,哥没那么心胸狭窄。”然后意味不明地道,“也不知道我妈我哥要是还活着,会不会在听到我出柜时直接揍死我。我妈还好,我哥虽然也疼我,可是肯定和你亲人不一样,他是完全的暴力狂啊,他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他比我暴力多了。” 话语中提都没提身在北京的老将军,不知是可以忽略还是压根儿没有想起来。 李其穆听出他的心情,心中疼惜,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两枚崭新的白金戒指闪闪发亮。 ------------ 121番外 三 军夫[网游]121_军夫[网游]全文免费阅读_121番外三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火车到站的广播悠悠响起,不多时,李其穆和蒙大志并肩向火车站外走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待会儿可能是我爸来接我,你礼貌点,收起你吊儿郎当的痞子德性,不要给他留下坏印象。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妹我弟过来,我先前打电话就知道他们肯定对你这个特种兵期待不已。我弟性子直率,爱好枪械类的东西,到时你挑拣着教他些让他过过瘾,保准他拿你当偶像供着。” 李其穆对将要出柜有些紧张,笑着低声说玩笑,“不过,你千万不要和我妹说话太多,小姑娘正是崇拜强者的年龄,前阵子一部电影又重新掀起坏男孩热潮,要是她表现出什么不对,我可要将你一顿胖揍,至少揍成猪头。” 李其穆说话间,忍不住凝神往远处扫视。他只随意提着一只双肩背包,里面装了两本中医基础书籍,行李箱和沉重些的礼物等等都由蒙大志或背或拉着。 蒙大志百无聊赖地听着,想要去抓他的手牵着,又强行忍住,颇感不耐烦地扫了眼周围人潮,点头应道:“知道,你先前说过了,哥不是给他买了一套高仿真么。不过,听你说起来,哥估摸着一旦他知道你我的事儿,恐怕他转头就要用礼物砸哥一脸开花……” 李其穆被他逗得轻笑:“很有可能啊,你还真得小心点儿。” 蒙大志瞥眼看他,故作冷哼:“得意个鸟,他砸过来,哥不信你不心疼。” 李其穆恍若未闻,但原本紧张的心里稍稍放松了许多。 两人很快走出火车站,李其穆目光一扫,敏锐地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不禁步伐一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低语道:“我爸妈怎么都来了?看来他们是在对你表示欢迎啊,还挺隆重的。” 蒙大志也突然心底一紧,先前的不以为意一扫而空。 他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就要见到李其穆的父母,而李其穆又显然是个十足十的大孝子,那么接下来,李其穆父母的态度就极有可能关系到他能否与李其穆双宿双飞!这可由不得他不紧张了。当下顺着李其穆目光看去。 只见车站外的广场一角停车处边缘站着两人,一位中年男士挺拔儒雅,一位中年女士端庄娴静,两人神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仅仅是这么站着,若是他们再年轻些,谁都要赞一声郎才女貌。 “爸,妈。” 李其穆远远喊了声,提着背包的手却握得指节发白,又走了几步,细看着远处父母的神情和脸色,突然心头咯噔一下,有些不祥的预感,低声道,“好像有些不对,我爸妈,他们……” 蒙大志眼睛眯了眯,看了两眼就收回眼神,瞥着李其穆,见他脸色略微显得不自然,便轻声嘿笑:“难怪他们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可惜,现在要便宜给哥了。” 李其穆心脏怦怦乱跳,勉强应了声:“唔,是你便宜给我了。” 那边正在等待李其穆的李唐和张廷琴二人,也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找到了李其穆的身影,不过他们的目光只是在李其穆身上顿了顿,下一刻就犹如刀锋般地汇聚到李其穆身边的蒙大志身上。 眼看着蒙大志拉着行李,虽然没与李其穆亲热,但走路间神态隐现亲密,李唐脸色陡然铁青,额头隐约可见青筋直冒,蓦地上前两步,却被张廷琴拉住。 张廷琴也是脸色不好,但还是温言细语地安慰着丈夫:“先别气,先别气,咱们再看看。我看那孩子长得挺板正,那么多行李也一个都没让其穆带,照片上看着也是心疼咱们其穆的,更何况,那孩子到底是特种兵出身,至少心性方面接受过国家考核……再说,咱们自己养的儿子,什么品行咱们自己还不知道?其穆可不是憨傻妄为,会被人蒙骗的傻孩子……” 张廷琴自己也心中不安,没有什么新话可讲,只将昨晚安慰丈夫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李唐听着,勉强忍住了无名火。 他本就不是那种霸道不讲情理的家长,又将李其穆捧在手心里养大,现在虽然气怒无比,却也不会在公众场合直接让儿子没脸,一切都等回到家关上门来再说。 “爸,”李其穆带着蒙大志走到父母面前,有些干涩地轻声叫着,“妈,我回来了。”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家老爸老妈不知为何已经得知了他和蒙大志的关系,但事已至此,他反而蓦地沉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离不开蒙大志,只这一条就足够了,其它都慢慢再说。 李唐深深吸了一口气,压火地看了面色平静的蒙大志一眼,又盯住李其穆,见他神情坚定却脸色发白,眼神中带着恳求,不由想到他小小年纪日后将要面对的舆论压力,突然莫名的心疼,心里的火不知怎么就散了一些。 只是他不可能贸贸然就容忍儿子和一个男人相好甚至过一辈子,便只沉着脸顿了顿,没理会李其穆,颓然转身,径直往车子方向大步走去,根本没等李其穆给他们介绍蒙大志是谁。 “爸……” 李其穆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握住身旁蒙大志的手。 蒙大志回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转头对他勾嘴挑眉。 张廷琴没动,她眼睛一扫,看到李其穆和蒙大志两人戴着的一对戒指,面色微变。 她先前审视蒙大志,见蒙大志步伐稳重、目光坦荡,人虽然看上去比李其穆大了几岁,但也没大太多,又长得端正精神,身体更是挺拔健壮,尤其是和李其穆一起走路时隐隐显出保护者的姿态――她是女人,还是与李唐恩恩爱爱多年的幸福女人,在这方面到底敏感许多――自然而然的,心里就微微松了那么一分。 于是,她心念电转着上前,拉住李其穆的另一只手,顺手接过他的双肩背包,又对蒙大志勉强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只低声朝李其穆说道:“走,先跟妈回家去。” 蒙大志是个脸皮厚的,事关自己终身幸福,对方又是李其穆的亲生父母,他自然不会矜持计较什么,见张廷琴微笑,立即打蛇随棍上,礼貌十足、声音沉稳地问候:“阿姨好,我是蒙大志。” 张廷琴面色不变,又微笑着点点头,拉着李其穆去上车。 蒙大志心里暗暗嘀咕,表面上却是神态自然,紧随其后地走到车位,又自觉地搬运和放置行李。 张廷琴拉着李其穆坐在后座上,低声说着话,绝口不提其它的,只是问李其穆一个人在学校有没有吃好穿好什么的――李其穆头疼的事情,始终是瞒着父母的,现在看来他们至今也不知道。 李其穆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将注意力放在前方驾驶座上的老爸身上。 蒙大志放好行李,看了眼车内,开门坐上副驾驶座,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然后拿出烟来。烟是好烟,没拆封,蒙大志手指一掐撕开,抽出两根恭敬地给李唐敬烟。 李唐发动起车子,没看他,也没给他好脸色。 蒙大志丝毫没受打击,脸色不改,锲而不舍,仍是稳稳地规矩地举着烟。 张廷琴见气氛不对,忙道:“不用,他不抽烟。”又缓和气氛似的接着说,“以前他也抽过一阵,后来我见他咳嗽,又怕他把其穆他们带坏了,就让他把烟戒了。” 蒙大志恍然“唔”了声,将烟插回烟盒,回头望了眼张廷琴和李其穆,懒散地笑笑说:“我也不抽。以前在部队当兵,训练太累的时候才抽几根解解乏,后来和其穆在一起,他不让抽,我就戒了。” 李唐听他直说和李其穆同居,脸色不禁又沉了沉,但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对李其穆百依百顺,便不好发火,一边将车子开出去,一边又给了蒙大志一个“油腔滑调”的负印象分。 倒是张廷琴听蒙大志说得真诚,又对他微微一笑,无话找话地随意说道:“其穆小时候有一阵子鼻子过敏,一闻到烟味就打喷嚏。到现在也是闻不得灰尘,不然那喷嚏一个接一个。” 蒙大志浓眉一挑,转眼去看李其穆,眼底不自觉地显出几分沉沉的温柔,说道:“他没和我说过,还好家里头我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没见他打过喷嚏。” 李其穆安静地听他们说话,此时才附和了一句:“唔,我搬出学校宿舍后,那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洗涮碗筷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做。他让我安心读书。” 一路三言两语,没说太多,李唐脸色没有丝毫好转,倒是张廷琴神色缓和许多。 回到家,家中居然安静无人。 原来,早前李唐想要将老娘从乡下接来养老,老太太却不舍得离开老家,李唐夫妇便打算在乡下过年,只是李其穆还没回来,他们才只将李其雅、李其仲送回了乡下,自己留在这里等着。早一天过来的刘祯也被李其仲毫不客气地拉着到乡下去了。 李其穆刚进家门,还来不及跟蒙大志说几句话,就被李唐叫去了书房。 蒙大志目送李其穆走进书房,然后在张廷琴的引领下,老老实实地走进客房。 “其穆这孩子,打小就让他爸惯坏了。” 张廷琴说着话,带蒙大志去客房。 蒙大志挑了下眉,略显奇怪似的,“憨厚”道:“不会,其穆很善解人意,性格也好,认识他后就会忍不住被他吸引,我有时都怕那天要是被他甩了,恐怕我都不知怎么继续生活。” 这话他说得看似玩笑,却不但不显得浮浅浪-荡,反而有种实实在在的“直率”和感叹,这与他以前那些任务的磨炼不无干系,但更多的原因是他说的话也正是他心里所想。 张廷琴听他这样夸自家儿子,一时颇有些不自在,暗暗一叹,说不出什么滋味。 蒙大志说话间已经放下了行李,一边收拾,一边维持着微笑地和张廷琴的问话。 他姿态摆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卑微显得谄媚不可依靠,又不会高傲显得目中无人,总而言之,他将李其穆先前对他的要求完全做到,而且十全十美地演绎了一个“成熟稳重、忠诚可靠、宽容大方”的大好青年。 张廷琴旁敲侧击着问话,又见蒙大志收拾房间干脆利落、熟练之极,更见蒙大志每每谈起李其穆便眼底温柔,不由又心安了不少。 最后又说几句话,张廷琴便让蒙大志休息,自己走了出去,临走还轻轻带上房门。 蒙大志一个人站在房间里,这才挑挑眉伸个懒腰,轻轻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环视整洁干净的客房,撇嘴心道:“娘的,跟打了一场丛林战似的。其穆小子这父母也忒合格了……” 接下来蒙大志也不出去,就在客房里和衣躺着休息,随时等候召唤。 一小时、两小时……也不知李唐到底在书房中跟李其穆说什么,而张廷琴除了给蒙大志送了两瓶温热的牛奶之外,再没露面。家里始终安安静静,偶尔才从厨房里传来轻微的洗菜声。 蒙大志听不到声响,暗地里有些不安,却始终理智冷静,眯着眼睛假寐保持精神,他感觉着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天天都要维持在“战斗状态”。不过只要能将李其穆缠一辈子,别说这点小苦,受多大的罪都值了。 一直到中午,厨房飘起饭菜的香气,书房的房门才再次打开。 蒙大志的耳朵敏锐得直追军中狼犬,屏气凝声地倾听书房开门声和接下来听客厅动静。 客厅里,李唐神色疲惫,有些无奈,却平静温和了很多。李其穆则脸上惭愧中隐现喜色。张廷琴从厨房中走出来看了两眼,放下心来,同时胸口又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复杂之极。 “吃饭吧。” 张廷琴看着李其穆,慈爱和包容深藏眼底,最终只是轻轻地说。 李其穆感激地看了老妈一眼,眼睛突然发酸,忙扶着老爸坐上沙发,才说道:“我去叫他出来。他给你们买了礼物,刚才只怕是被你们吓到了,没敢拿出来,他其实在这方面也挺胆小的,他一直都一个人过,没谁关心过他,所以有时候浑身都是自我保护的刺儿……” 李其穆是激动所致,有些口不择言了,还好没有多说。 蒙大志在客房中听出李其穆的喜意,心头悬起的大石终于放了回去。 等李其穆走进客房,蒙大志立马蹦起身,抱住李其穆就亲,李其穆忙推开他,紧张地低道:“别动,被我爸妈看出痕迹就糟了。” 蒙大志无赖地又轻轻啃了两口才作罢:“没事儿,哥知道分寸,从下火车就没亲热了。” 李其穆失笑:“说什么呢你,这才多大会儿,走,出去吃饭,别让我爸妈等,待会儿机灵点儿啊你。” 两人走出客房,一起去了洗手间,出来擦干手,蒙大志不用李其穆使眼色,早就大步走过去帮张廷琴端菜盛饭,干活时的麻利劲儿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家务能手、家庭主夫。 李唐不知是不是被李其穆说服,此时再看蒙大志,也觉得他没那么面目可憎。 饭桌上,李其穆自然是暗暗愧疚和感激地给老爸老妈夹菜,这时候可不能表现出多么关爱蒙大志,要作出仍旧只爱爸妈的孝顺儿女姿态来。 至于蒙大志,对于李唐夫妇如此轻易地表露出接受现实的态度,要说他不意外,那是不可能的。他暗自猜测着,李唐夫妇或许被李其穆一年多以前的那场车祸吓到了,让他们更加珍惜儿子,否则怎么会没有丝毫打骂?而除此之外,蒙大志也更加明白了李其穆先前说的那句“我爸妈把我捧在手心里养大”是什么含义。 当下一面暗暗欢喜,一面黑眸锃亮地心想:“有这样的父母教育着,也难怪其穆小子这么讨人喜欢。” 这样想着,饭桌上越发诚恳、规矩又不失稳重地给李唐敬酒。 李唐深深看他两眼,端过酒杯轻轻喝了一口,态度实在好不到哪里去。这也怪不得他,引以为豪的大儿子领回来一个男媳妇,还是这么猛男的男媳妇,任谁都不会轻易地接受。 所以李唐始终没有多说,明摆着表明蒙大志还在“审核”阶段。 蒙大志也丝毫不敢放松,拿出五好青年的干劲儿,在合适的时候,恰到好处地表现。 如此,丑媳妇成功觐见公婆。 而当晚,李其穆自然是和蒙大志分房睡,两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次日早上。 蒙大志在早饭后,终于知道,就在他们登上火车的前一晚,有人匿名给李唐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里有上百张李其穆和蒙大志两人出去时的照片,或是游玩,或是接送上下学,或是买菜逛市场……虽然李其穆和蒙大志在外面没有明目张胆地亲热过,但由于他们的姿态、眼神实在太过于亲密和暧昧,抓拍角度又被摄影者掌握得极好,所以每张照片都透露出说不尽的“j情”。 这还不算,更加致命的是几张他们在游戏里亲吻时被偷拍的截图…… 蒙大志听得面色沉沉,立即想到蒙湘涛,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嫁祸蒙湘涛,但无论如何,既然那人敢跳出来与他做对,就别想再安然无恙!心里的怒意一闪而过,表面上只是沉吟,郑重向李唐保证,绝不会有人再用任何方式影响到他和李其穆的生活,一星半点儿都不会。 李唐对他的发誓不置可否,仍是明显戒备着他,维持着对他的平静审视。 对此,蒙大志坦然承受,平时也主动与李唐闲聊――反正在家里他也没机会与李其穆卿卿我我,闲着无聊干什么去,不如想办法提高李家“掌权老头”对他的印象分。 蒙大志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肚子里还是很有些真材实料的,与李唐这个一家之主也能说到一块儿去。 谈到未来打算时,蒙大志坦言说:“我现在退伍了,本打算开个保安公司,但实在舍不得离开其穆,您可能觉得肉麻,但我离开他一时半会儿都想得慌。所以,现在想等他毕业之后,我们俩再做细致打算。” 李唐听得愣了下,脸皮忍不住抽了抽。 蒙大志说的是事实,但见这“老头”终于有了情绪,还是差点笑出来。 不论如何,蒙大志到底算是被李其穆的父母接受了,成了李家的准儿媳或者准姑爷,安安分分地陪着李其穆在家里待了四天,承受了李唐四天不停的“视察”。 第五天,张廷琴终于提议:“其穆,你带大志出去逛逛,男孩儿别整天闷在家里。” 蒙大志和李其穆这才脱离了“咫尺天涯”的威胁,出去好好享受了一番轻松二人世界。 而当天晚上,蒙大志尝到了白天的甜蜜之后,实在忍不住持续的孤枕难眠,蹑手蹑脚地撬开李其穆的房门,挤上李其穆的床:“娘的,哥失眠四天了,没你抱着还真睡不着。” 说话时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对李其穆乱摸乱啃起来。 李其穆被他吓了一跳,但是侧耳倾听,家里没有丝毫动静,便没推开蒙大志,他也想得慌。而且,终于能够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的爱人亲热拥吻,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热烫的兴奋和充实,只觉得仿佛他已经等这个场景不知等了多少年了。 军夫[网游]121_军夫[网游]全文免费阅读_121番外三更新完毕! ------------ 154 番外四  墨恒连杀墨问闲等六人,又祭出梨木剑屠戮墨府,都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而后,墨恒收回洁净如新的梨木剑,心事去了小半,才令两童子赶着七宝莲台车前行,去见墨云书。到了金焜城前,墨恒并未进入蓬芦,他甚至连七宝莲台车都未曾下来,只在几句场面话后,极其干脆利落的邀战。谁知未等墨云书答话,蓬芦内就响起廖寅的愤慨声。 廖寅仗着祖父廖观悠在身前,尽管浑身僵硬,却依然嫉恨仇怨的怒视墨恒:“你的亲兄弟亲姐妹,你居然也能下得了手,真是杀性如魔,令人发指……” “多嘴。”墨恒看他一眼,别的话都懒得说,只像是赶苍蝇似的轻轻挥了挥手,顿时有无数符咒凭空凝结,聚成一粒莲子,莲子随着墨恒挥手破空向廖寅打出,轻描淡写,宛如虚无的幻象。 廖寅几乎没反应过来,廖观悠却看出威胁。廖观悠是老牌强者,此时心中警觉,连忙出手阻拦,一道梧桐叶由法则凝聚,化为盾牌,将莲子拦下。虽然拦下,廖观悠却面色微变。前些日子他没有亲观墨恒出战,现在直接面对墨恒的信手一击,才知道墨恒竟有如此手段。他再也不敢对墨恒有丝毫小觑之意,口中缓声道:“道友乃是一方王者,何必与无知小辈计较这些。” 廖观悠也有气性,但他见墨云书目光沉沉、闭口不言的死死盯着墨恒,却一直动也不动,他已经知道墨恒杀伤力何等惊人,不愿平白替墨云书挡灾,便神色不改、能屈能伸的令廖寅赔罪。 廖寅面色煞白,得祖父暗中传音,才死死低着头赔罪。 墨恒这回再未看他。前世他遭廖寅设伏,乃至中毒极深,这场因果,必有了结,却不必是今日。廖寅如今只是一粒萤火,他随时都可以轻轻按灭。今日,墨恒为的是与墨云书做个了了断。 “父亲错了,理当归正。我知父亲心怒,何不做过一场,也让我体会体会父亲的指点?” 墨恒说完,翻身而出,一道清光划过,便立于场中三百丈之上。他脚下便是星辰接引大阵。天行派和浩然门的两位高人还在斗法比拼,他们倒有耐心,似乎一开始就不打算三两日内结束。墨恒不去管它,只站在极高的空中,身旁是流转的白云,目光淡淡的看向沉眸威严的墨云书。 墨云书脸色越发沉沉,他心中复杂,喉中有万句语言想说,但此时还能说些什么? “恒儿大了,想挑衅父亲威仪。为父便也由你。”墨云书最终只道这么一句,理都不理五个仓皇逃到他身后的庶出子女,陡然袍袖一摆,人已到了墨恒对面。墨云书魁梧英伟,威严更盛当初。 虎玄青下了七宝莲台车,也飞天而起,远远的负手直立在一旁,神情凝重的看着墨恒二人。 虎玄青没打算插手。他再不愿墨云书和墨恒有所纠缠,也不可能像对付梁弓宜那般,替墨恒出手击杀墨云书。墨云书是墨恒的血缘生父,这一点无可改变。这一战,必须由墨恒亲自了断心结,也必须由墨恒亲自动手,替其母亲意若秋杀出个公道! …… “非正非魔,亦非中庸。屠戮手足,力杀亲父……未免略显妖邪。” 浩然门一方的蓬芦内,一位隐世大能看着天空之上的漫天莲花,微微叹息了声。 墨恒出手便是万里青莲。 莲花生于白云之间,轻轻摇曳,连天蔽日。如此浩瀚莲海,却步步杀机,令人神识扫过去刚想查看,就猛然遭到反噬,只能暗道厉害。但见莲花朵朵,栩栩如生,飘散清香,让人闻到之后仿佛有所领悟。这莲花虽美,却不显丝毫柔弱,其铮铮傲骨,清直如仙,令人观之,心胸爽朗。 莲花之中杀机起伏,偶尔飘落一片盈盈如虚的莲花花瓣,似乎随风向墨云书沾染而去,墨云书都立即出手拦下,而那莲花花瓣也陡然化为剑气,刚猛凶悍,与墨云书的咒法轰然抵消,炸得一片莲花绚烂飞舞,环绕着墨云书,化为无量剑气,把那处空间都割得稀烂! “嘶!”下方廖观悠倒抽一口凉气。 墨云书也神情凝重。他身周都是逍遥白云环绕,一面漫步走在莲花之间向墨恒靠近,一面拿出实力动用咒法,以白云、书页、字海将墨恒的莲花、荷叶剑气抵挡在身周三丈之外。 墨恒立在云端青莲台上,脊背笔直,沉眸看着墨云书靠近。他使出青莲大阵之后并没有继续动手,直到墨云书稍稍靠近了些,走进了青莲大阵中央,他才猛一挥手!清清朗朗漫延了整片天空的青莲顿时犹如风起云涌,直向墨云书闭合,其威势轰轰烈烈,其杀机让下方观战者毛骨悚然! 青莲大浪卷得空间隐约塌陷,中间就是墨云书。 “我儿不负我之厚望,果然手段超然。但你却还稚嫩,只需躲过,你这杀阵又能奈得我何?” 墨云书脸色一沉,双脚一踏,一张金书从脚下升起,托着他瞬间蹿上天外。 但那万里青莲旋转如浪涛,青莲浪涛声势浩大,宛如银河倒卷,竟汹涌追杀向墨云书!同时,墨恒袍袖一震,化为清光,从那青莲大浪之中穿行而上,他一掌如刀,全力对准墨云书挥砍而去。墨恒以混沌之气加身,将莲花法咒的真意凝聚而出,使其掌边刀锋割破长空,划破青莲云海! 大道至简。墨恒出手一掌,便是令人汗毛直竖的杀招! 墨云书黑眸含怒:“逆子!”他双脚踏着金书,双臂猛震,一手含着云光灭杀之意,将下方汹涌而来的青莲大浪牢牢阻拦,一手又含书海无涯之真意,将墨恒的莲花掌刀包裹于其中迅速消磨。 且不说那书海无涯的一掌竟能把墨恒的莲花真意包容消磨,二者竟是旗鼓相当的局面,单说那云光。墨云书这一手云光脱胎于生灭云光大阵,堪称杀伐至宝,每一道云光都不弱于返虚王者祭炼百年的本命宝物。云光与青莲浪涛冲撞,震动的天空荡漾,连大地都遭受波及,众人骇然。 便有人庆幸:“这对父子都是凶人,亏得他们敌对,否则他们联手,这世间有谁能挡?” 虎玄青听得浓眉一皱,旋即又颇为好笑,暗道:“墨云书之道乃是权势与逍遥,宛如云中之龙,高高在上,玩弄苍生。阿墨之道却与我一般,都是万法归于清直本心,阿墨之虚幻,与我之时光,才是天地间最为相辅相成者。太一生两仪。我二人便是那两仪太极,彼此相合,归于太一。墨云书只不过仗着气运,才有杀伐至宝,又算得了什么?我竟与他计较,忒也小气,让阿墨笑话。” 托日城和金焜城之间的场中,星辰接引大阵之中,原本相斗不分上下的两位强者感应到外面那滔天之凶的气势,都默契的停手言罢。他们各自收起阵法宝物,飞回了各自阵营,再在各家道友相迎之时,问清事情始末,然后抚掌摇头:“墨天师成名已久,今日才见真实力。业火王那日与武烈相斗,手段之凶令人骇异,我只道他已然用了全力,今日才知人外有人,惭愧,惭愧。” 天空之上,墨云书和墨恒的厮杀越发凶猛浩大,两人万法其出,每一道咒法都能灭尽百里生灵,幸亏他们在天空之上,只是割破了空间,震得云空塌陷,除了倒霉透顶一头栽下的鸟雀,并未伤及凡俗百姓。但见这二人化为光芒,飞窜往复,浩瀚手段将阳光都反射了去,让下面方圆百里一片昏暗,仿佛这里的时间突然跳转,从中午一下子跳到了黄昏之后。天翻地覆都不能形容。 “还不过来认错。”墨云书身上涌现滔天之怒,那怒意便是咒法,蕴含无数奥秘,宛如言出法随,伴着墨云书的一句话,那怒意形成一条似山峦似巨龙的虚影,虚影张口咆哮,冲向墨恒。 “信口雌黄,你怎配为我父?我母当年被你蒙蔽,而后遭难,今日我必为她报得大仇!”墨恒寒声说着,一手刚硬有力的往头上一托,顿时原本消散的青莲大浪重又凭空凝聚。但此青莲已经不是之前的青莲。这亿万朵青莲带着金刚怒目之意,旋转滔天,瞬间凝聚成一朵莫大青莲台! 青莲台本就是道家之物,并非佛门专有。此时莲台之上虚影无数,仿佛有无数世界存于其中,那些世界宛如先天幻象,其中竟演化众生,众生高颂真言,齐齐汇聚成一声浩大的怒斥:“降服!” 青莲台迅雷不及掩耳,轰然将墨云书的咆哮虚影震散,而后气势不减,直轰墨云书的金书。 墨云书眼看今生寄予厚望多年的爱子有如此道行,心中竟不知什么滋味,但此时他也不及多想,取出一枚铜镜,翻掌将镜面向青莲台一照。无量毫光从镜中发出,照得青莲台寸寸瓦解。 “班门弄斧!” 墨恒冷笑一声,掌中浮现出一面朦胧不清的铜镜虚影,也是对着墨云书照去。 墨云书脑中陡然莫名的一乱,完全没来由的刹那堕入幻境。但墨云书道心如铁,又观看了三生仙石,成就不可度量,只是刹那他就已经醒转。却见他拿来对付青莲台的铜镜,竟失去了感应,反而倦鸟归巢般飞向墨恒的手中。 “逆子猖狂!”墨云书面庞发紫,又将云光打来。 “技穷了么?”墨恒也不多说,取出一物,正是三魂宝印。 墨云书神情瞬间铁青,却道:“恒儿,你当为父没有留下制约它的后手么?” 墨云书也取出一物,正是他用以镇压墨府气运的乾坤玲珑塔,但如今这乾坤玲珑塔却远非当日可比。他在府中炼宝,炼的是什么宝?炼的就是这乾坤玲珑塔,炼宝材料却是返虚王者墨一儒! …… 墨云书和墨恒这一番厮杀,当真从正午杀到傍晚。但他们斗法的时间虽长,却处处步步都令人心惊紧张,全然不是之前场中安然相斗的两派强者那样慢腾腾的让人有些无聊。整个下午,无论是浩然门一派,还是天行派阵营,都看得心脏高悬,神情不定。尤其是廖观悠,原本还存着日后向墨恒报复的心态,此时再也没有这份意向,反而深深的看了面色惨白的廖寅一眼。 虎玄青微微放下心来,他看得出,墨云书的实力在返虚境界的强者之中也是排行前列的。即便是他亲自对上,动用他能施展出的最强手段时光法则,也没有十足的底气说能稳赢墨云书。 但是他的阿墨显然更胜一筹。 虎玄青没有丝毫嫉妒艳羡之心,只是自豪满足,他的阿墨天纵奇材,天之骄子,除了他虎玄青,谁能配得上?同时虎玄青也暗暗激励自己,必须加倍努力,万万不可被阿墨落下太多。 突听一声震荡天际的含悲之怒声:“恒儿!” 虎玄青一惊,猛然蹿起,下方其他人也从双方阵营化光而出:“怎会如此?” 但见天上一轮黑日遮蔽了整个天空,缓缓降落,以无可托擎之势向大地吞噬而来! 不是黑日,竟是莲花之光演化!青莲之清静光、白莲之祥瑞光、红莲之业火光……重重层层的光华,都是墨恒以混沌气息催使而出,又在须弥宝镜这桩先天灵宝的先天虚幻法则加持下,汇聚成一轮吞天噬地的黑色太阳!如此太阳,便是明之极,暗之真,乃是片刻的法则显化! 墨云书手段其出,也没能躲过黑色太阳的吞噬,一声含着无数情绪的怒声喝出,便被黑日包裹,再也没了踪影。黑日吞噬了墨云书之后,没再降落,反而缓缓上升,仿佛要与真正的太阳合二为一。 众人看得心潮起伏,震撼不已。 有人却没看明白,刚要问:“墨天师便这般死了?” 突然一声轰天震响,天上那轮黑日竟然从里面往外爆开! 众人双眸急缩,便见一道云光从黑日之间窜出,遁向天际。众人这回都看得清楚,不由无言。有人叹道:“墨天师不愧是久负盛名,得到墨老天师的真传,今日如此绝杀之境,竟还能自爆身体,逃出命魂。当年墨老天师离府出行,再也未归,有人便说那墨老天师其实是濒临合道,才传位于墨云书,自己则寻找登天成仙之路去了。” 天上,墨恒看着墨云书的命魂被一缕微不可见的光华包裹而去,那光华隐含道韵,虽然微弱,却高高在上,犹如天仙流传下来,护佑着墨云书的命魂。墨恒知道事不可为,也没想要出手阻拦。 当年我有红莲圣印护佑神魂,今日你有天仙之力保得残魄。 当年你夺自我母亲的意家气运,今日也全然归于本来。我母亲之死,你也以身死偿还…… 恩怨已清,父子断绝。 墨恒却怔怔不语,半晌未动一下。 下方,虎玄青匆匆赶来,站在墨恒身旁,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温柔的盯着墨恒的脸。 墨恒转头看着他,缓缓的解脱般微微一笑。 虎玄青咧嘴笑开:“阿墨,此间事了。你我不若回去莲华秘境,继续修行,大劫真至,你我再出关相助。” 墨恒也没说话,点了点头,又恍恍惚惚的看了远天一眼。 那是墨云书残魂逃出的方向,却不是墨府。 是哪里? 墨恒不知,刚才以先天虚幻法则推演天机,也没能推演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历经几个季度,这本耗费我极多精力的完结了。虽然停笔数次,但每每有闲暇重拾文字,某笑都自问没有敷衍的意思。每一章,都是大纲、草稿、修订三步走,最后尽量减少错字白字,直到检查两三遍才发上来。最后这四章番外也是如此。 其实,番外这四章都算是讲解,讲解的源头是正文那篇二合一章的完结章。那一章是故事最后留有遐想的句号。嗯,我讲的故事,到此真正完结,他们的世界却在那片虚无的精神世界里自行延续。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