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烈日 ------------ 001：撞 今晚是剧组的杀青宴，苏烟心情好，跟其他几位导演和主演喝了不少酒。 这部戏是苏烟今年最好的一个资源了，原著粉丝群体庞大，属于谁拍谁火的那种。 这是苏烟签约新东家胜意娱乐之后的第一部电视剧，搭档的个个都是顶流。 经纪人已经跟苏烟说过，这部戏一播出，她绝对爆了。 酒过三巡，苏烟出去接了个电话。 再转身的时候，就看到邵治礼在她身后，他手里还端了一杯蜂蜜水。 邵治礼就是苏烟刚拍完这部剧的男主角，上一届百花奖的最佳男主角，有演技有流量没架子。 苏烟跟邵治礼这已经算是二搭了，他俩在剧里对手戏多，这部戏拍了三个多月，邵治礼对苏烟照顾有加，两人已经成了私交不错的好友。 “我看你喝了不少，让服务生倒了杯蜂蜜水给你。”邵治礼走到苏烟身边将杯子递给她，“喝点儿，解酒的。” 苏烟接过来：“谢谢。” 邵治礼看着苏烟喝完了蜂蜜水，两人在露台处聊了起来。 邵治礼：“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苏烟：“嗯，这部戏拍得很开心。” 邵治礼双臂撑在栏杆上看着身边的女人，目光灼烫：“其实，我也很开心。” 苏烟跟邵治礼在露台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包厢了。 露台通往走廊那条路上有一道台阶，苏烟穿着高跟鞋，不小心踩空了。 “小心！”邵治礼赶紧拉住苏烟。 他一手抓着苏烟的胳膊，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两人的身体就这么贴在了一起。 邵治礼低下头去看苏烟，“有没有受伤？” 苏烟摇摇头，“没，谢谢你。” “你喝多了，回去别喝了，乖。”邵治礼拍了拍苏烟的肩膀，“我扶着你吧。” 苏烟酒量其实还可以，今天晚上这酒太烈了，后劲儿大，她这会儿脑袋越来越晕乎了。 尽管邵治礼扶着她，她步子还是不太稳，人一直往邵治礼怀里倒。 邵治礼忙着照顾苏烟，走了几步路就不小心撞到了人。 准确来说，不是他撞到的，是苏烟撞到的。 邵治礼抬起头来看过去，对面是一个皮肤有点儿黑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T恤，下面是条工装裤，脚上是黑色的登山靴，身上肌肉线条分明，看起来像是什么参加越野赛的运动员。 最关键的是，表情有些凶，看着不好惹。 邵治礼忙向对方道歉：“先生，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头好疼……”苏烟本来就头晕，刚才这一撞，哐当一声撞得她脑浆都快洒出来了。 “谁啊……这么硬。”苏烟一边说醉话，一边抬起头看了过去。 她视线有些模糊，好半天才看清楚对面的男人的长相。 认出来靳越朔的那一瞬间，苏烟立刻就清醒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邵治礼的胳膊。 靳越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视线落在了苏烟挽住邵治礼胳膊的那条手上。 下一秒，他的鼻腔内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冷漠又讽刺。 听到他的笑声，苏烟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邵治礼发现了不对劲儿，看看靳越朔，再看看苏烟，“苏苏，你们认识？” 苏苏？ 听见这个称呼，靳越朔又笑了一声。 他这次比上一次还不收敛，苏烟听着他笑，后背越来越凉。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跟靳越朔再见面。 距离她甩掉靳越朔已经过去快五年了，她以为她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 苏烟干脆把这个当成狗血的偶遇，她没兴趣继续在这里跟靳越朔纠缠。 于是，苏烟拉住了邵治礼，说：“我不认识他，我们走吧。” 靳越朔没动，站在原地看着苏烟牵着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她穿了条银白色的裙子，露肩露背，走路的时候，腰和胯摆动着，像美人鱼。 靳越朔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小腿肚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两条腿，以前可没少在他腰上缠。 ------------ 002：没兴趣 “越朔，怎么站这儿不动啊？”靳越朔走神之际，一个跟他身高相仿的男人走来了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靳越朔将视线从那道身影身上收回来，看向身边的江别南。 江别南朝靳越朔盯着的那边看了眼，“看谁呢，这么入迷。” 靳越朔：“没谁，走吧。” 江别南：“今天晚上你可得好好跟我们喝几杯，大伙儿都想死你了。” 靳越朔被江别南拖着去了包厢，里头一堆人等着他了，都是他多年的好朋友。 今儿这个局，就是为了给靳越朔接风的。 一瞧见靳越朔进来，大伙儿立马热闹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 “我们二少可算是回来了啊，我都不记得上回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说这话人叫温冕，是靳越朔多年的好朋友了。 温冕走上来搭上了靳越朔的肩膀，说：“可想死我了。” 靳越朔被温冕肉麻了一把，面无表情推开他，“我对男人没兴趣。” 温冕：“靠，要不说你无情呢，咱俩从幼儿园开始一路同班……” 靳越朔跟这些朋友们确实很久没见了，坐下来之后，便喝起了酒。 席间，不少人都问起了靳越朔接下来的计划。 江别南跟靳越朔碰了一下杯，“这趟回来还走吗？” 靳越朔随意笑了一把，他还没回答，温冕就说：“你可别走了，我服气死你了，放着大把的家产不继承，非得跟着什么流动医院去山里受罪。” “哎我说，是不是你们那个流动医院有你看上的妹子？”温冕不正经地撞了一下靳越朔的胳膊。 看上的妹子。 听见这五个字，靳越朔脑子里又浮现起了刚刚那道性感的背影。 只是这么想着，靳越朔就觉得喉咙热得不行，他端起酒杯，将加了冰块儿的酒一饮而尽。 刚喝完酒，就听见有人说：“隔壁有个剧今天庆功宴，那几个女明星真绝啊。” 靳越朔捏着杯子的手一紧，带着茧子的手指几乎要穿透玻璃杯。 “是苏烟吧？是挺绝的，我上次在一个活动上见过。” “哎呦，怎么样，有没有上去撩一把？我听说她私下很风骚啊，之前还跟……” 啪—— 几个人正开玩笑说着荤段子，就听见了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他们立即停下来，看向了靳越朔。 “二，二少？” “别在我面前说这些垃圾话，听了恶心。” 靳越朔冷冷丢下这句话，丝毫不给那几个朋友面子，起身就往外走了。 温冕跟江别南算是这群人里头跟靳越朔走得最近的，俩人赶紧跟了上去。 靳越朔虽然走了，但包厢里的气氛还是有点儿怪异。 被骂的那两个人觉得莫名其妙，靳越朔虽然脾气不算好，但这次生气未免也过于莫名其妙了吧？ 露台。 温冕追着靳越朔出来，“越朔，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他们喝了酒，说话没把门的。” 江别南也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这事儿生气不值得。” 靳越朔：“下次别带这些垃圾跟我玩儿。” 温冕：“行行行，二少说了算。” 江别南：“这局我组的，我疏忽了，忘记了你不喜欢女人了。” 靳越朔：“你说什么？” 江别南：“不不，我意思是，你不近女色。” 温冕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也是啊，刚才你为了苏烟发那么大脾气，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温冕这话一出，靳越朔刚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他目光冷冽，嘴唇掀动：“放什么屁。” 温冕：“这怎么能是放屁呢？那可是苏烟，风华绝代，我就不信有男人不喜欢她。我估摸着你是常年在山里呆着都不看娱乐新闻。” 靳越朔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他睨了温冕一眼：“怎么，你也喜欢？” 温冕：“那可不，美女谁不喜欢，你要看到了你也喜欢。” 靳越朔：“没兴趣。” ** 杀青宴结束，苏烟接到了经纪人刘见佳的电话，说是在地库等她。 邵治礼跟苏烟坐了同一趟电梯下楼，期间两个人随意聊着天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地库。 苏烟打从碰上靳越朔之后就心不在焉的，出电梯的时候，差点儿被电梯门夹住。 邵治礼拉住苏烟拽了出来，“你今天晚上怎么一直走神？” 苏烟闻着邵治礼身上的酒味儿，淡淡摇头，“喝多了。” 邵治礼：“你经纪人的车在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不……”苏烟刚想拒绝，迎面就看见了靳越朔跟几个人从另外一边的电梯走出来。 要命的是，靳越朔正好也朝她这里看过来了。 就算隔着两三米的距离，苏烟都能感觉到他的眼神有多冷。 冷到她脊背发凉。 “苏苏？我送你吧。”邵治礼重复了一遍。 苏烟点点头，朝邵治礼弯起嘴唇，“那谢谢你了。” 邵治礼看到苏烟笑，眉眼都跟着温柔了起来。 他一边扶着苏烟走路，一边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要多笑一笑才好。” 邵治礼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路过靳越朔一行人面前。 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钻入了靳越朔的耳朵里。 靳越朔插在口袋里的手骤然收紧。 ------------ 003：恨 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靳越朔表情的变化。 江别南听到这句话，回头就去调侃温冕：“啧，你的风华绝代名花有主了。” 温冕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看见自己有兴趣的人跟别的男人呆一起，能开心才怪了。 江别南：“邵治礼啊，你不认识？” 温冕：“很红？” 江别南：“何止是很红，你随便去个中学拉个小姑娘问，十个人里有九个是他的粉丝。” “别说，苏烟跟他还挺配的。”江别南摸着下巴说，“听说他俩最近合作了一部尺度很大的戏，多半是因戏生情了。” “你很了解？”靳越朔的声音出现得有些突兀，江别南和温冕都愣了一下。 江别南：“越朔你怎么突然对娱乐圈的事儿感兴趣了？” 温冕：“说吧，你是不是也看上苏烟了？我就说了，风华绝代，你还不信。” 靳越朔不屑轻笑一声，“眼真瞎。” 江别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靳越朔好像对苏烟有意见。 江别南刚想问，靳越朔就大步往前走了。 ……… 苏烟跟邵治礼走得慢，靳越朔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邵治礼搂着苏烟的肩膀将她送到了一辆保姆车前，里面有个女人下来接了苏烟，应该是她的经纪人。 靳越朔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经纪人，跟之前不是一个。 苏烟的上一个经纪人，对她没这么好。 靳越朔看着苏烟说笑着跟邵治礼挥手道别，两人在车前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远远看过去，就像依依惜别的情侣。 “呵。”靳越朔鼻腔内发出一声无比讽刺的笑。 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过他。 也是，他本来就是她无聊时的一个消遣，玩玩就扔了，她不喜欢，又怎么会舍不得。 想起来过去的那些事情，靳越朔的目光越来越冷，他盯着苏烟的车，眼底翻腾着恨意。 苏烟困了，上车之后盖了空调毯准备睡觉。 她一抬头，就透过车窗看到了不远处的靳越朔。 苏烟手上的动作顿时僵住，紧紧攥住了手里的毯子。 就算她知道靳越朔根本看不见她，还是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心慌。 苏烟是被刘见佳的声音喊回神的。 她刚一收回视线，就看见刘见佳一脸无奈的样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苏烟：“什么？” 刘见佳：“明天晚上CR珠宝的活动晚宴，七点。” 苏烟：“怎么又有应酬？” 刘见佳：“这个推不了，谁让你是他们的代言人？我已经跟造型师那边联系好了，明天中午我去接你做造型，然后工作室出图。下午你在酒店休息一下。” 苏烟：“哦。” 刘见佳：“你别光哦啊，我跟你说，这活动挺重要的，好多大佬都去，你表现好点儿，搞不好还能拿下来其他代言。” 苏烟：“知道了，睡了。” 敷衍完刘见佳，苏烟盖上被子蒙着脑袋睡了过去。 ** 靳越朔站在原地看着苏烟的保姆车走远，彼时，江别南跟温冕也上来了。 靳越朔刚回来海城，今天是司机送他过来的，他没车。 温冕正好跟靳越朔顺路，便送他回去。 路上靳越朔一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温冕跟他一起在后座并排坐着，差点儿被他给冻死。 完全不知道靳越朔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能这么可怕。 过了几分钟，靳越朔的手机响了，他终于出了点儿声音。 靳越朔接起电话，那边是他大哥靳寒嵊的声音：“明天晚上CR珠宝有个晚宴，你代替我去一趟，签个到就好。” 靳越朔：“你随便找个人去。” 靳寒嵊：“CR的代言人是谁，你知道吗？” 靳越朔：“……” 靳寒嵊：“挂了电话你可以去查查，明天我派人去接你，再见。” ------------ 004：冲击 跟靳寒嵊打完电话，靳越朔去搜了一下CR珠宝的代言人。 搜索框一跳转，他就看见了苏烟为CR珠宝拍摄的一组画报。 其中一张，是穿着婚纱，戴着婚戒的。 她化着浓妆，大特写，配上她精致的五官和媚意横生的眼神，冲击很大。 靳越朔烦躁地拽了一下领口，往下看了一眼。 靳越朔忙着看苏烟的照片，没注意到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门口。 温冕跟人聊完微信，回头问靳越朔：“是这里吧？从这个门进……” 温冕一边问话，一边抬头。 好死不死，正好看见了靳越朔的裤裆。 温冕看到之后当场就愣住了，这他妈……什么情况啊？ 靳越朔很快就反应过来，在温冕发现之前，迅速将手机屏幕锁定。 温冕看过去的时候，只隐约瞥见了屏幕上好像是有女人的照片。 “前面的门停就行，我自己进去。”靳越朔的声音有些哑。 司机开到前面停了车，靳越朔打开门准备下去的时候，温冕实在没忍住，跟他说：“你要是有需求就找个女朋友啊，快三十的人了整天看这玩意儿算什么——” “滚。”靳越朔啪一声关上了车门。 从车上下来之后，靳越朔将手机放回兜里，沉着呼吸，一鼓作气回到了公寓。 一进家门，他便换了拖鞋往浴室走。 一个澡洗了快四十分钟，浴室里烟雾缭绕。 洗完澡，靳越朔围上浴袍站在了镜子前，双手撑着洗脸池。 镜子里的男人头发是湿的，现在还在往下滴水，水滴从他的下巴滴落，最后消失在了浴袍的开襟里。 他的眼眶是红的，呼吸粗重，眼底一片潮湿。 靳越朔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一会儿，想想自己刚才的冲动反应，一拳头砸了上去。 靳越朔，你真他妈没出息。 五年了，还是跟当初一样，见到她就把持不住。 ** 刘见佳觉得，苏烟可能是做了噩梦。 上车之后没多久，她就开始说梦话了，而且情绪很激动，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不要动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恨你。” “你不得好死！” 刘见佳看到苏烟竟然做梦做得哭了出来，只好摇着她的肩膀将她叫醒。 “苏烟，苏烟？醒醒。” 苏烟艰难地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刘见佳的时候，她那双一向美艳冷淡的眸子里，难得露出了几分茫然。 而且，她眼底还噙着泪水。 苏烟长得太美，刘见佳当上苏烟的经纪人时间不长，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总是会被她的五官惊艳到。 媒体用“风华绝代”评价她，是有原因的。 哪怕同为女人，刘见佳都无法否认她的美貌。 苏烟看见刘见佳，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她感觉到自己脸上有点儿凉，抬起手随意抹了抹。 刘见佳抽了纸巾递上来，跟她说：“你刚才好像做噩梦了，一直在说什么不要动他，我恨你，不得好死之类的，我看你哭了，就把你叫醒了。” 苏烟：“哦。” 刘见佳担心地看着她：“梦到什么了？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苏烟摇摇头，“没什么。” 接着，她拒绝再沟通，扭头看向了窗外。 人醒了，但梦里的内容还不断地在脑海中重演着。 这几年，她压力大的时候，经常会梦见过去的事情。 但，最近小半年，她顺风顺水，心情也比较好，几乎没有再梦过。 今天，噩梦又来了。 是因为碰见了靳越朔吗？ 想到靳越朔那个眼神，苏烟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以前连高声对她说话都舍不得，现在却在用这种巴不得弄死她的眼神看她。 他应该是真的恨死她了，分开五年了，还是这样恨。 ------------ 005：梦当年 苏烟这一夜里都没有睡好，断断续续梦着当年的事情。 她梦见了她跟靳越朔的初遇，山体滑坡，她被困在山洞里奄奄一息，外面是瓢泼大雨，伴随着山体塌方的声音。 那应该是她一生中最接近死亡时候。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后来不省人事，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靳越朔。 苏烟还梦见了他们热恋期的不少事儿。 可惜就算是梦也是逃不开结局的，苏烟惊醒的时候，又是一脸的泪。 苏烟爬起来去照了镜子，看着自己的黑眼圈，叹息。 今天下午化妆又得多打几层粉了。 ** 苏烟没睡好，靳越朔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也是成宿成宿地做梦，醒来的时候，喉咙干燥，憋屈得不行。 靳越朔六点钟就爬起来换上运动服出去跑了二十公里，跑完之后大汗淋漓，T恤都湿透了。 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靳越朔洗了个澡，冲了一杯咖啡，拿着手机打开微博搜起了苏烟的动态。 靳越朔是不玩微博的，昨天才下载。 没想到，都不用搜，苏烟的名字已经挂在热搜上了——很简单，昨天晚上邵治礼送苏烟上车的时候被拍了。 不仅有照片，还有动图和视频。 因为两个人举止亲密，媒体直接盖章了恋情，用的形容是“因戏生情”。 靳越朔看到评论区里的人夸奖这两人如何如何般配的言论，直接关了微博。 ** 苏烟是被刘见佳电话通知之后，才知道她跟邵治礼被拍了。 苏烟没想到狗仔能嚣张到这个地步，剧组的庆功宴都不放过。 苏烟打开微博看到了照片，无非就是一些断章取义故意找角度拍好了的。 她跟邵治礼正常说话，被解读成了“耳鬓厮磨”，她喝醉了，邵治礼怕她摔倒扶着她，被解读成了“当众亲热”。 苏烟冷笑一声，还好她在这个圈子呆得久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 刘见佳发来微信问苏烟：【要回应吗？】 苏烟正想回复一句“发声明吧”，突然注意到了一张照片。 她目光一变，将照片放大了好几倍，虽然很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靳越朔—— 这张照片是邵治礼扶着她往保姆车那边走的，从照片上来看，靳越朔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 苏烟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然后退出微博，给刘见佳回复：【不用回应。】 刘见佳：【也行，反正这种新闻大家也就看个热闹。对了，你记得别吃东西啊，礼服有点儿紧。】 女明星为了出席活动保持良好状态，空腹几天不吃东西是常有的事儿，苏烟早就习惯了。 不过，昨天喝了酒，今天是真的饿。 不能吃东西，苏烟只能吃几块儿奶糖防止低血糖。 下午苏烟被刘见佳接去做了造型，礼服果然是很修身，黑色的，带着亮片，特别显腰身。 苏烟已经很瘦了，但穿上这件礼服还是不太敢用力呼吸。 摄影师拍照的时候一直在吹彩虹屁，苏烟笑笑就算过去了。 快七点的时候，苏烟来到了宴会厅的红毯处签了到，媒体长枪短炮对准她，快门声和闪光灯不断。 苏烟早就习惯了，她站在原地，微笑，拍完照之后提着裙摆离开。 靳越朔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烟转身的那一瞬间。 她今天的头发做了大波浪，侧面看不清楚她的妆容，只能看到她涂了口红的唇。 然后靳越朔又看到了她身上的礼服。 今天这一件，比昨天晚上穿的那件更显身材，她的腰，仿佛一掐就能断了。 靳越朔看着她的腰，听到周围的粉丝和记者称赞她的时候，靳越朔笑了。 这群人大概也想不到，这细腰的主人，当初是怀过孕的。 ------------ 006：烈马 苏烟刚下红毯就有人来接待她了，是品牌方市场部的一个经理，苏烟之前跟她打过照面。 “苏小姐今天真漂亮！”李经理称赞道，“之前粉丝们都说，我们CR找到了最合适的代言人呢。” 苏烟礼貌点头，“谢谢您，我的荣幸。” 李经理：“我们董事长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这种场合，肯定是得跟品牌方喝几杯的，苏烟也没推辞，跟着上去了。 虽然不喜欢，但在圈子里浸淫久了，苏烟对这种场合堪称如鱼得水。 她跟品牌方的几个领导碰了杯，寒暄客套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了。 傅长暮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和傅长暮对上眼的时候，苏烟手里的高脚杯差点儿就摔到地上了。 还好，她稳住了。 有些人，即使多年刻意不去想起，也不会因此淡忘。 爱过的人如此，恨的人亦是如此。 苏烟僵硬了片刻，就听见CR珠宝的老董跟傅长暮介绍起了她：“傅总到了啊，真是巧了，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CR珠宝的代言人苏烟，傅总听过吧？” 傅长暮一米八五的身高，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笑得绅士又温和。 他就这样看着苏烟，过了几秒钟，才道：“当然听说过，烟烟很红，也很漂亮。” 苏烟抓紧了手里的高脚杯，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把被子砸到傅长暮脸上的冲动。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种道貌岸然又卑鄙无耻的人。 周围的一群老总都是老油条，听见傅长暮这么喊苏烟，就知道俩人有故事。 CR集团的老董问傅长暮：“傅总跟苏烟认识？” 傅长暮摇摇头：“不认识，只是很欣赏烟烟，私下看过不少她的作品。” 众人：“哦——这样。” “那今天有机会见面，不如就跟苏烟好好谈谈，你们聊，我们去那边了。” 苏烟就这么看着一群老油条走了。 很快，只剩下了她跟傅长暮两个人，苏烟没必要再演戏，转身就要走。 傅长暮直接扼住了她手腕，一个大力将她拽回来，又故意用脚绊了她一下。 苏烟被傅长暮绊得身体一歪，傅长暮趁机将她搂到了怀里。 他低头，鼻尖贴上她的发丝，轻轻嗅了一口，低低地笑了起来。 “换香水了？” “你够了没有？”苏烟并不想跟傅长暮寒暄，她甚至都不想看到他那张虚伪的脸。 这些年她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傅长暮，总是能轻易激起她尘封的戾气。 “还是发脾气的时候漂亮。”傅长暮丝毫不忌讳场合，就这么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几分。 苏烟今天的眼线是上挑的，因为愤怒，她的眼神很烈，就像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傅长暮最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眼神。 时隔多年再看到，依旧热血沸腾。 傅长暮的手指贴着她的下巴，嘴唇贴到她耳边，暧昧开口：“原来还是有脾气的，我以为，经过了当年的事情，你已经学会听话了。” 他提起当年，苏烟的眼底的怒火又旺了几分，她太过激动，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傅长暮察觉到后，脸上笑意更浓。 他松开苏烟的下巴，手覆上了她的肩膀，“走吧，陪我去喝一杯。” 傅长暮的话听起来像是商量，但他的动作根本不给苏烟拒绝的机会。 话音刚落，苏烟就被傅长暮强行搂着往前走了。 她心底恨意翻滚，想到傅长暮当初的所作所为，巴不得杀了他。 走路的时候，苏烟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傅长暮的身上挪开过，她看着他的颈动脉，想着要是能直接切断了就好了， 傅长暮看出了苏烟的想法，调笑道：“一直盯着我看，原来你这么想我？” “你——”苏烟刚想骂傅长暮不要脸，就发现自己又撞上人了。 不仅撞上了，她杯子里剩下的酒也泼出去了。 “抱歉，她忙着看我，没注意到。”苏烟还没抬头，傅长暮已经替她道歉了。 靳越朔站在对面，看都没看自己脏了的衣服。 他的目光落在苏钰的身上，淡淡道：“哦，没关系。”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烟的身体再次僵住了，连头都没勇气抬。 ------------ 007：难搞 不到二十四小时，碰见前男友两次，而且两次身边都是不同的男人。 苏烟已经能猜到靳越朔会用什么鄙夷的眼神看她了。 傅长暮看着靳越朔的装束，T恤，牛仔裤，马丁靴，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 傅长暮说：“我一会儿让助理找你赔你衣服的钱。” 说完，傅长暮就拉着苏烟走了。 苏烟这回放弃抵抗了，跟面对靳越朔比起来，她宁愿去应付傅长暮。 傅长暮感觉到苏烟的顺从之后，十分满意，揽住她的腰肢，低头凑近她耳边，一只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调笑道：“早这么听话多好。” 苏烟咬着牙不说话，她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道视线，即使她不回头，也觉得自己的皮肤要被刺穿了。 肯定是靳越朔。 ……… 靳越朔看见苏烟倚在傅长暮怀里被他摸着头发的画面走远，转身去拿了一杯酒。 这种宴会上的酒度数都不高，靳越朔酒量太好，喝完香槟跟喝了水差不多，完全没感觉。 靳越朔连着喝了几杯，助理刘洵过来找他了：“二少。” 靳越朔将高脚杯放到一边，睨了一眼刘洵：“完事儿了？能走了吗？” 刘洵听见靳越朔这个不耐烦的声音，额头直冒汗。 刘洵是被靳寒嵊安排来给靳越朔当助理的，此前他并未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靳家二少。 靳家名正言顺的儿子就是两个，靳寒嵊平时经常在媒体前露面，但他对家人的隐私保护得很好，从来不让他们出席公开场合。 刘洵本来以为，靳寒嵊这么保护着，这位二少应该是个挺单纯挺好相处的人。 然而，今天刚一见面，刘洵就傻了。 来参加宴会，他不肯穿西装，牛仔裤马丁靴直接过来了，签了个到，什么应酬都不管，直接走人。 这暴脾气…… 刘洵擦了一把汗，战战兢兢道：“二，二少，CR珠宝的董事长想跟您见面聊点儿事情……” 靳越朔一听到“CR珠宝”四个字儿，当即就想到了苏烟。 他脸上的表情更不耐烦了：“滚。” 刘洵：“……” 靳越朔绕过刘洵，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刘洵看着靳越朔的背影，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刘洵觉得给靳寒嵊做事儿是伴君如伴虎。 现在他才知道靳寒嵊脾气有多好。 这位二少，实在是太难搞了。 ** 靳越朔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穿着礼服的女人站在外面交谈。 靳越朔扫了一眼就准备走了，结果刚一迈步，就听见了苏烟的名字。 靳越朔停了下来，再次看向了那几个女人。 其中一个说：“你们刚才看见苏烟的脸多臭了吧，来参加金主爸爸的活动都不晓得态度好点儿，真搞不懂品牌方怎么会想用她。” 紧接着就有酸溜溜的声音响起：“还能为什么，因为人家红呗。” “她最近热度可太高了，跟邵治礼二搭把CP粉都圈住了，昨天晚上又靠绯闻挂上了热搜，这热度谁不想蹭？” “她跟邵治礼是双方团队互炒吧？我刚才看见苏烟跟一个男人在露台，估计是她背后的金主。” 背后的金主。 在这边谈话的是几个经纪人，自家艺人拿不到好资源，就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靳越朔听见她们说苏烟背后有金主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这时，几个顾着聊天的人经纪人注意到了靳越朔。 其中一个人看见靳越朔之后，立马走上来跟他攀谈：“帅哥，有兴趣拍戏不？我看你挺有天赋的。” 旁边几个经纪人也纷纷朝靳越朔看了过来。 身材高大，小麦色的皮肤，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宽肩窄腰，他一站那儿，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铁血硬汉。 这个类型，这两年很受欢迎。 靳越朔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刚才说苏烟有金主那个，他一句话都没回，转身就走。 ------------ 008：穷医生 苏烟被傅长暮一路拽出了宴会厅，来到了地库。 傅长暮将苏烟塞到了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然后吩咐前排的司机开车。 苏烟立即侧目去看他：“我活动还没结束，我经纪人在等我。” 傅长暮直接把苏烟的手包夺了过来，“我说结束就是结束了。” 苏烟压下脾气继续跟傅长暮周旋：“品牌方那边可能会再找我，这是我的工作。” 傅长暮将苏烟的手包扔到一旁，身体往她那边挪了挪。 傅长暮一靠上来，苏烟便习惯性地往后退。 傅长暮直接摁住了她的肩胛骨，不给她退缩的余地。 傅长暮的手指冰凉，苏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挣扎无果，眼底露出了几分厌恶。 “CR珠宝最近想跟我合作，只要我提，他们可以把你打包好送到我房间。”傅长暮盯着她的嘴唇，笑：“你觉得，我带你走了，他们会找你？” 答案当然是不会。 在这圈子混了这么多年，苏烟比谁都知道人情冷暖。 她吸了一口气，“你要带我去哪里？” 傅长暮但笑不语，松开她，目光转向了前方。 车里没了人说话，安静得让人发毛。 苏烟看着车子驶出了市中心，顿时觉得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 短短一天的时间，先是靳越朔，又是傅长暮，她很久没有一次性应付过这么多棘手的事儿了。 一桩一桩事情让她的大脑都快爆炸了，她只想不管不顾地睡觉。 傅长暮见苏烟靠着车窗睡着了，打了个手势，吩咐司机调高了空调，又拿了条毯子披到了她身上。 傅长暮刚刚要抽手，就听见了苏烟的梦呓。 “你动他，我会跟你拼命的——” “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不得好死。” “我迟早要杀了你，傅、长、暮。” 苏烟说梦话的声音不高，听得出来她是真累了，咬牙切齿的时候都没什么底气。 傅长暮附耳过去听完了她的梦话，转眼看到了她眼角渗出的泪滴。 傅长暮抬起手来，擦去了那几滴眼泪，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钟，随后低低笑了出来。 “原来你这么恨我，那穷医生就这么好吗。” ** 靳越朔对这场宴会的耐心已经耗完了，后来他一直呆在角落里喝酒。 刘洵这回是什么都不敢说了，他只是祈祷着靳越朔能撑到宴会结束再离开，这样他也算是圆满完成工作了。 靳越朔心情很不爽，他喝着酒，脑子里交替放映着苏烟和邵治礼还有刚刚那个男人亲密的画面。 以及洗手间门口听见的那些话。 靳越朔虽然不关注娱乐圈，但他也听说过这个圈子有多乱。 当初苏烟和他恋爱的时候，还只是个演女三女四的，跟他分手之后立马就成了女一号专业户—— “额……二少！”刘洵看了一眼时间，小心翼翼上来提醒靳越朔：“到时间了，我们可以走了，我送您回去吧。” 刘洵的声音打断了靳越朔的思路，靳越朔回过神来看向刘洵，刘洵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差点儿没站稳，仿佛喝了酒的人是他。 靳越朔放下杯子往外走，刘洵亦步亦趋跟了上去，“二少，您在酒店门口等我，我去地库开车！” 三分钟后，靳越朔插着口袋站在酒店门前，看着市中心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有点儿恍惚。 在山区呆久了，似乎不太适应城市的生活了。怪不得温冕昨天开玩笑说他跟原始人似的。 靳越朔被灯光弄得晃眼，不耐烦地蹙眉。 此时，他看到一个女人打着电话匆匆忙忙走了过来。 是苏烟的经纪人。 靳越朔目光在四周逡巡一周，没看到苏烟。 下一秒，他就听见苏烟的经纪人急切的声音：“苏烟不见了，手机一直打不通，查监控也没看到人，怎么办啊？要不要报警？” ------------ 009：灭口 靳越朔目光一凛，正准备继续听的时候，刘洵将车停在了旁边。 刘洵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靳越朔过来，最后只能一边擦汗一边下车去找他。 刘洵走到靳越朔身边，如履薄冰：“二，二少——” “闭嘴。”靳越朔忙着听苏烟的经纪人说话，突然被刘洵打断，他不耐烦地警告了他一声。 杀气腾腾的两个字儿，吓得刘洵马上闭嘴了。 “刘助理！？”刘见佳刚刚跟公司那边通完电话，就看见了刘洵。 刘洵算得上是胜意娱乐的高层了，刘见佳一看见他，马上就来跟他说：“刘助理，我们苏烟不见了，您能不能帮忙找一找？” 刘洵还没来得及回刘见佳的话，靳越朔就盯着刘见佳，冷冷地命令：“报警。” 刘见佳刚才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她被靳越朔这个语气和眼神吓到了，下意识地看向了刘洵，用眼神问他：这人谁啊？ 刘洵看明白了刘见佳的意思，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先报警吧。” 刘见佳在靳越朔和刘洵的注视下报了警，警/方那边要求她去警/察局一趟，而刘见佳刚才已经安排司机开车去找人了，这会儿她没车。 刘见佳正纠结的时候，靳越朔又开口了。 他睨了一眼刘洵，说：“带人去警/局。” 说完，靳越朔就转身上车了。 刘见佳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上了车，她拍了拍胸口，问刘洵：“刘助理，那个男人是谁啊？你朋友？” 刘洵：“……”我可没有这样的朋友。 刘洵朝车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跟刘见佳说：“这是靳总弟弟，靳二少，脾气很大，你一会儿别乱说话。” ** 刘见佳来到警/局配合警/察做了笔录，警/察见靳越朔跟刘洵跟着一起来，便例行询问他们：“你们二位有在宴会上看到过失踪的苏小姐吗？” 刘洵老地摇摇头，“没看见。” 他这一晚上忙着看靳越朔这位祖宗就累成狗了，哪里有心思关注其他人。 警/察又看向靳越朔：“你呢？” 靳越朔沉默了半分钟，才说：“看见过，她跟一个男人走了。” “怎么可能！？”刘见佳听到靳越朔这么说，立马就站出来反驳：“我们苏烟一向洁身自好——” 听见“洁身自好”四个字儿，靳越朔鼻腔内溢出来一道讽刺的笑，“我说她不洁身自好了？” 刘见佳：“……” 刘洵拽了刘见佳一把，让她赶紧闭嘴。 刘见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给靳越朔道歉：“二，二少，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靳越朔直接没理刘见佳，他跟警/察说：“她跟那个男人应该认识，高个子，戴眼镜。” 警/察迅速联系了CR珠宝那边，拿到了宴会嘉宾的名单和照片。 靳越朔扫了一眼，动手指了指，“就他。” 黑色西装，金丝边眼镜，下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傅长暮。 ** 苏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才确认这应该是酒店的套房。 苏烟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儿，她猛然想起来，刘见佳应该还在酒店等她。 但她的手机好像还在傅长暮手里。 思及此，苏烟马上下了床，走到外面的起居室。 苏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傅长暮的背影。 他站在落地窗前，拿着手机，似乎是在跟谁打电话。 下一秒钟，苏烟就听到了他温柔的嗓音：“曈曈乖，爸爸很快就回去了。” “爸爸也很想你。” “嗯，爸爸很快就会把妈妈带回去的。” 房间里很安静，傅长暮说的每个字儿，苏烟都听见了。 爸爸……？ 傅长暮已经有孩子了？ 苏烟正这么想着，傅长暮已经转身看到了她。 看见苏烟之后，傅长暮目光沉了一下，他快步走到苏烟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危险地问：“听见什么了？” 苏烟：“听见你有个孩子，怎么，要杀人灭口吗。” 本以为傅长暮会恼羞成怒，谁知道他竟然笑了起来，指尖擦过了她的唇瓣，“伶牙俐齿。” “既然不打算杀人灭口，就把我手机给我，我跟我经纪人报个平安。”苏烟朝傅长暮伸出手。 傅长暮指了指沙发的方向，苏烟瞧见了她的手包，走过去，拿出手机给刘见佳回电话。 ** 警/局。 靳越朔指到傅长暮之后，警/察问刘见佳：“失踪的苏小姐跟这位先生认识吗？” 刘见佳摇头，“不认识，她平时都忙工作，没有时间社交。” 靳越朔插着口袋，听完刘见佳的话后，盯着脚下的地板走神。 刘见佳正跟警/察沟通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刘见佳顿时激动了起来：“等会儿，等会儿，苏烟来电话了！” ------------ 010：碰 刘见佳赶紧接起电话，“苏烟，你去哪里了？我要被你吓死了！” 靳越朔听着刘见佳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 他跟刘见佳有一段距离，自然听不见电话那头的苏烟说了什么。 不过，大概可以通过刘见佳说的话判断出来。 “我跟一个朋友出来了，很久没见了，吃了个饭。”苏烟跟刘见佳说了谎，“晚点他送我，你不用管我了。” 刘见佳：“什么朋友啊？男的还是女的？你小心点儿啊，最近狗仔老盯着你。” 苏烟：“嗯，知道了。” 刘见佳：“那行吧，你有什么事儿一定给我打电话，可别吓我了，后天拍杂志，我去接你。” 苏烟：“哦。” 打完电话，刘见佳跟警/察说：“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实在是麻烦你们了，刚才她给我打电话报平安了。” 警/察：“那她是跟带她走的人认识对吧？” 刘见佳：“对对对，他们是朋友，我之前不知情。” 警/察：“没关系，小心点儿是好事儿，人安全就好。” 刘见佳这边感谢完警/察，准备去感谢靳越朔，发现他已经走了。 靳越朔走得特别快，刘见佳追上去的时候气喘吁吁的。 “二，二少，今天谢谢您了……”刘见佳跟靳越朔道谢。 嘭。 回应刘见佳的，是车门关闭的声音。 刘见佳：“……”这位二少，真是跟她想象中的一点儿都不一样啊。 ** 苏烟打完电话，突然低血糖犯了，站不稳，差点儿晕倒。 连着四十多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不低血糖才怪。 傅长暮走上来将她扶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从兜里掏出来一颗糖，撕开包装塞到了她嘴里。 吃到糖，苏烟活过来了，她最先反应就是从傅长暮怀里退出来。 傅长暮低低笑了一声，“就这么不愿意我碰你？” 苏烟揉了下太阳穴，疲惫地开口：“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傅长暮没回应苏烟的话，打电话让楼下送餐上来。 不到二十分钟，就有服务生送来了晚餐，热气腾腾的小馄饨，还有几道家常菜。 傅长暮：“吃点儿东西吧。” 苏烟：“不必了，后天拍杂志，不能吃。” 傅长暮笑笑：“那就不要去拍了，嗯？” 苏烟太了解他了，他这个人最喜欢用温和的姿态说胁迫的话。 傅长暮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她不肯乖乖吃饭，就直接把她的杂志行程弄掉。 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苏烟坐下来，拿起勺子吃馄饨。 傅长暮跟着坐在了她对面，看着她往嘴里送了一个馄饨，满意地笑笑。 “月底我生日，跟我回鎏城。”傅长暮说。 苏烟顿了一下：“我月底进组。” 傅长暮：“要我给你请假吗？” 哗啦。 苏烟扔了勺子，抬头看向傅长暮，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和愤怒：“你想怎么样？当初你说过不会再来找我了。” 傅长暮：“当初你也说过不会想他了，你做到了吗？嗯？” ** 刘洵送靳越朔回去的路上，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靳越朔的表情。 他发现，从警/局出来之后，靳越朔的脸比之前还要臭。 刘洵吓得大气不敢喘，安静如鸡地开车。 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刘洵踩了刹车，屏息等靳越朔下车。 但靳越朔迟迟没动。 刘洵又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盯着手机看什么，屏幕上，好像是……照片？ “二少？”刘洵试探性喊了他一句：“到您楼下了。” 靳越朔推开车门下了车，刘洵冷不丁扫到了靳越朔亮着的手机屏幕。 看清楚上面的照片之后，刘洵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靳越朔在看苏烟今晚参加活动的红毯照？ 再结合一下靳越朔带刘见佳去警/察局的事儿……刘洵恍然一惊。 他该不会是看上苏烟了吧？ ------------ 011：苦 靳越朔回到公寓冲完澡，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一边喝水一边刷微博。 CR珠宝的活动结束之后，作为代言人的苏烟，自然而然又被送上了热搜。 热搜点进去，全部都是苏烟晚上走红毯的动图和照片，有粉丝拍的，有记者拍的，还有她工作室那边出的精修图。 靳越朔漫不经心划拉着屏幕，冷不丁看到评论区一条评论。 【这么好看的姐姐，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哪个狗男人。】 靳越朔“呵”了一声，直接退出了微博。 ** 翌日一早，靳越朔去了医院探望老爷子，他这趟回主要就是因为老爷子心脏不适住院，被他大哥靳寒嵊一通电话召回来的。 回来的那天去了趟医院，老爷子没什么大碍，靳越朔便忙了一两天自己的事情。 靳越朔过来病房的时候，小妹靳知旻也在。 “二哥你来啦！吃苹果吗？”靳知旻嘴巴里咔嚓咔嚓啃着苹果，不忘给靳越朔递了一个。 看见靳知旻之后，靳越朔一贯凶神恶煞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 他从靳知旻手里拿过来苹果，在旁边儿坐了下来，看向病床上的靳晏平：“爷爷今天好点儿了没？” 靳晏平笑着说：“好多了，你要是不走，我更好。” 靳越朔：“……” 靳晏平：“你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公司的事儿，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帮帮他。” 靳越朔：“爷爷，我说了，没兴趣。” 靳晏平：“那你对什么有兴趣？成天呆在山区受罪吗？” 靳知旻咬着苹果给靳越朔鸣不平：“爷爷，我二哥那叫为公益事业冲锋陷阵，志愿医生很伟大的，您说得好像他是下乡种地似的。” 靳晏平：“做公益是好事儿，我们靳家每年都会做很多公益项目，你要是想做公益，我让你大哥给你成立个基金会都行，你……” 靳越朔：“您再说一句我现在滚蛋了。” 靳晏平被气得咳嗽了起来：“瞧瞧，我这刚好，又被你给气出毛病了……” 靳越朔：“您非得自己给自己找气受，谁也救不了您。” 靳知旻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她二哥这张嘴真是一如既往不给人留面子。 靳晏平：“好好，你不想管公司的事情，那你的终身大事呢，你这也奔三了，赶紧找个女朋友定下来……你找女朋友了没？” 靳越朔：“没。” 靳晏平：“那行，我把老张家的孙女给你介绍一下……” 靳晏平说着就要去摸手机，靳越朔直接把他手机抢走了，“省省吧，没兴趣。” 靳晏平：“公司没兴趣，女朋友没兴趣，你到底对什么有兴趣？！” “爷爷，这您就不懂了吧。”靳知旻眨巴了一下眼睛，“二哥只说了没女朋友，不代表没有喜欢的人啊，万一他有喜欢的人呢？” 靳越朔回头瞪了靳知旻一眼，提醒她不要乱说。 靳知旻瘪瘪嘴，继续啃苹果去了。 靳越朔被自家小妹坑了一把，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靳晏平给糊弄过去。 中午，靳知旻拉着靳越朔到外面吃饭。 靳知旻选了一家西餐厅，人均消费高得可怕，靳越朔刚想说换一家便宜点儿的，就听靳知旻说：“大哥刚给我零花钱，我请你。” 靳越朔：“……” 最后还是被靳知旻拉着进了餐厅。 靳知旻一边缠着靳越朔走，一边吐槽：“二哥你说你怎么这么穷呀，别人看到你肯定不敢相信你是我们家的人……吃个饭都抠抠搜搜的……” 靳越朔：“我这叫节俭。” 靳知旻：“好嘛好嘛，节俭久了也得改善一下生活的，今天就由我来带你飞吧。” 靳知旻刚读大学，平时被宠坏了，孩子气得很，说话奶声奶气的。 靳越朔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搂着她就往餐厅里头走。 ** “苏老师，苏老师？”坐在苏烟对面的年轻导演看见苏烟突然盯着外面走神，以为是自己的项目没什么吸引力。 被导演一喊，苏烟马上回过神来。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道：“剧本我收下了，看完了给您答复。” 导演：“哎，好的好的，希望苏老师能考虑一下我们，我们真的很想跟你合作。” 苏烟点点头，视线再次飘向了对面。 刚才看到的那一对男女，现在已经走进来了。 不远的距离看过去，苏烟瞧见了靳越朔占有欲十足地将娇小的姑娘搂在怀里，那小姑娘手舞足蹈地跟他说着话，他那张臭脸难得露出了笑。 苏烟抿了抿嘴唇，端起手边的美式喝了几口。 真苦。 ------------ 012：近水楼台 理智告诉苏烟，不能再往那边看了，但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她看着靳越朔跟那个小姑娘咬耳朵说着话，两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凑在一起研究着菜单。 那小姑娘应该是问他想吃什么，他抬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了一句话。 看口型，应该是“都听你的”。 苏烟捏紧了咖啡杯。 这四个字儿……多么熟悉。 以前靳越朔跟她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出去吃东西，从来都是她说了算。 那会儿她也只是个演配角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没戏拍的时候赚不到什么钱，靳越朔就把他仅有的那点儿工资都交给她了。 有一回苏烟问他，工资要怎么花，他说：家里都听你的。 当时苏烟笑着调侃他，这话说得这么熟练，是不是跟别人说过好多次。 靳越朔好像被气坏了，摁着她就狠狠地亲，亲完了之后喘着粗气问她：“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了？” 苏烟现在都能想起来他那个时候的表情。 凶，但又不是真凶，凶里还带着纵容。 他们恋爱的时候，她是靳越朔的初恋。 靳越朔当时跟她说：除了你之外，没有第二个人配我这么对她了。 回想起来过去的情话，再看看面前的画面，苏烟只觉得现实残忍地给了她几个耳光。 很疼，但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都已经对他做过那么过分的事儿了，靳越朔没理由继续在原地等着她。 五年了，他找到新的女朋友，开始新生活，不是很正常吗。 苏烟又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这回看过去正好瞧见了她的长相。 她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扎了马尾辫，化着淡妆，身上背了一只天蓝色的MIUMIU，少女感十足。她看起来年龄应该不大，苏烟猜测，应该还在读书。 不过这个小姑娘，倒是挺符合靳越朔的审美的。 之前靳越朔就说过，他喜欢娇小可爱的姑娘。 每次聊到这个话题，苏烟都不忘酸上几句：“可惜最后找了个完全相反的。” 也是，他们两个人本来就不般配，意外而已，现在算是一切回归正轨了吧。 ……… 苏烟收回了视线，跟导演闲聊着吃完了这顿饭，然后拿起墨镜准备离开。 巧的是，苏烟要出去的话，必须路过靳越朔那一桌。 虽然没什么好怕的，但苏烟下意识地就想躲着靳越朔，不想跟他打照面。 可惜天不遂人愿。 苏烟从靳越朔那桌路过的时候，服务生正好过来给他们上菜。 苏烟跟服务生打了个照面，路也被她给挡上了。 于是，苏烟就这么停在了靳越朔的那桌前。 苏烟：“……” 靳知旻看见冰淇淋上来了，迫不及待就去吃。靳越朔看了她一眼，说：“少吃点儿，你不是大姨妈来了？” 靳知旻瘪瘪嘴，“你好烦啊。” 靳越朔：“肚子疼了别找我给你揉。” 靳知旻：“……” 她隐约觉得靳越朔今天有点儿不对劲儿。 他们兄妹虽然关系好，但靳越朔什么时候给她揉过肚子了？最多也是在她痛经的时候给她糊个暖水袋。 靳知旻的疑惑，在抬头看到苏烟之后，顿时得到了解答。 靳知旻放下勺子，突然站起来，激动地抓住了苏烟的手。 苏烟：“……” “你是苏烟对吧？你好你好，我是你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靳知旻激动地晃着苏烟的胳膊。 小姑娘声音清脆，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任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 哪怕他是靳越朔的女朋友，苏烟也对她讨厌不起来。 苏烟朝靳知旻笑笑，“好啊，没问题。” 靳知旻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让苏烟签了名。签过名之后，苏烟便匆匆离开了。 靳知旻拿着本子在靳越朔米眼前晃了一下，挑眉，笑嘻嘻地看着他。 “羡慕吗？” 靳越朔端起冰淇淋和勺子挖了一口，送到了靳知旻嘴里，“吃你的。” 跟靳知旻说完话，靳越朔下意识地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外面，他看见苏烟上了一辆保姆车，走了。 “喜欢人家就直说嘛，偷偷看算什么本事。”靳知旻将靳越朔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悠悠开口。 靳越朔凶巴巴地瞪了靳知旻一眼：“小孩子懂什么，闭嘴。” 靳知旻：“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你这就是念念不忘还死不承认。” 靳越朔：“……” 靳知旻：“大哥都跟我说了，苏烟今年年初刚签了我们家的公司，你想追回她还不简单，当她老板啊，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 ------------ 013：挑衅 翌日，苏烟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 昨天中午跟导演吃完饭之后，苏烟就又饿着肚子没吃东西了。 早晨刘见佳来接她的时候，苏烟也无精打采的。 苏烟身体原本还算可以，但五年前折腾了那一次之后就不太行了。 后来她越来越红，对身材的要求自然也就越来越高。 苏烟一米七的个头，体重常年维持在九十斤，之前为了一个角色瘦到了八十斤，都脱相了。 最近活动有点儿多，苏烟已经有阵子没正常吃过一日三餐了。 去影棚的路上苏烟又有点儿低血糖，刘见佳赶紧拿了块儿奶糖给她吃。 见苏烟这样子，刘见佳说：“这杂志拍完你暂时没什么其他安排，好好吃几天饭。” 苏烟：“嗯。” 刘见佳：“对了，你那天晚上跟谁走了？” 苏烟咬着奶糖，没回答刘见佳的问题。 刘见佳也知道苏烟的脾气，她不想回答的问题，盘问再多也是白搭，索性就不问了。 刘见佳一打开微信，就看到工作群里发的通知。 读完内容，刘见佳人都傻了：“呃，公司这是什么情况。” 苏烟：“怎么了？” 刘见佳：“我看工作群里说，公司要换领导了，三少被靳总炒了。” 刘见佳口中的“三少”，是靳承西，在靳家排行老三，跟其余的三个孩子都不是一个母亲。 这位三少是出了名的花心，公司不少女艺人都被他勾搭过了。 苏烟刚签进来，没怎么跟他接触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换了。 对于苏烟这种咖位的人来说，公司换领导对她没什么实际的影响，因为她不管到哪里，都有人捧。 “要换谁？”苏烟随口问了一句。 刘见佳：“听说要换靳二少。” “二少？”苏烟好奇，“谁？” 刘见佳：“靳家的老二啊，之前没怎么露过面，说起来……你那天晚上失踪，还是二少跟刘助理送我去警察局报案的。” 苏烟点点头，兴趣缺缺：“哦，这样。” 这个时候，苏烟完全没有把这个“靳”，跟靳越朔联系在一起。 说起来这位靳二少，刘见佳还有些后怕，她耸了耸肩膀，说：“我觉得我们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苏烟：“怎么了？你得罪领导了？” 刘见佳：“我哪儿敢啊，我就是觉得这位靳二少的脾气……有那么一点点大。” 苏烟被刘见佳这个怂样儿逗笑了，“脾气是有多大，把你吓成这样。” 刘见佳：“等你见了你就知道了。” 苏烟：“哦，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苏烟这语气听起来有点儿挑衅，刘见佳想起来靳越朔那张凶巴巴的脸，赶紧提醒苏烟：“你别作死啊，看见他绕道走就行了，可千万别想不开得罪他。” ** 上午十点钟，靳越朔在刘洵的带领下来到了胜意娱乐的办公楼。 虽然是来上班的，但靳越朔还是没穿西装，照旧是T恤工装裤马丁靴，要不是他身后跟着刘助理，估计不会有人以为他就是传闻中的那位靳二少。 靳越朔来到了会议室，公司各部门的经理和总监都在等着他了。 靳越朔走到会议桌正席坐了下来，刘洵跟着介绍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靳总的弟弟，二少，以后由他来接替三少负责胜意娱乐的运行。” “二少好。”在场的人忙着跟靳越朔打招呼。 接着，这群人挨个跟靳越朔汇报了一下部门的情况。 轮到艺人总监的时候，她提到了不少苏烟接下来的行程。 靳越朔直接打断了她：“公司就剩苏烟一个人了？” 陈总监：“……” 靳越朔：“别的人呢，混吃等死呢？” 陈总监：“没有没有，其他艺人的工作我们也在有序推进，只是……苏烟是我们公司的重点艺人，她现在身价水涨船高，是我们公司的活招牌……” 靳越朔：“呵。” 陈总监：“……” 靳越朔：“胜意这么大一个公司，就拿一个人当活招牌，哪天她被封杀了，是不是胜意得砸招牌了？” 众人被靳越朔质问得浑身冷汗，会议室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说话。 刘洵坐在靳越朔旁边儿，愁得头发都要掉了。 摊上靳越朔这暴脾气，真的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苏烟这两年这么火，又是出了名的敬业，刚签约半年多，就已经给胜意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胜意捧着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怎么到靳越朔这儿反倒成问题了？ 会议室沉默了好久，各部门的领导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最后，靳越朔叩了叩桌面，对陈总监说：“苏烟的行程表给我，散会。” ------------ 014：坏消息 靳越朔拿到苏烟接下来半年多的行程安排之后，就从会议室出去了。 他这一走，大家伙儿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久，都没想到靳越朔为什么这么针对苏烟—— 难不成苏烟之前得罪过靳越朔？ 也不应该啊，苏烟那么小心的个性，不像是会得罪这种大佬的。 靳越朔回办公室看了一下苏烟后半年的行程，今天是杂志拍摄，接着有三天休息，然后又是商演，电视节颁奖礼…… 下个月，她要进组拍电影。 靳越朔看了一下电影的简介，是一部文艺片，民国戏，苏烟在里面的角色自然是女一号。 资料里没写男一号是谁，靳越朔特意去搜了一下。 看到男一号的名字之后，靳越朔顿时发出一声冷笑。 ——邵治礼。 搜男一号的时候，靳越朔还顺便看到了剧情。 这部电影是由某位知名作者的小说改编的，里面亲密戏很多。 有粉丝专门把原著里的亲密片段截图发了微博，还说很期待苏烟和邵治礼的还原。 靳越朔将打印出来的行程单扔到一旁，给艺人总监打了个电话。 总监接到靳越朔的电话之后，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来到了靳越朔的办公室。 “二，二少，您找我？”总监问。 靳越朔直接说：“苏烟下个月的电影签了？” 总监：“嗯？二少您是说《破晓》吗？这个是去年就已经定下来的，是我们公司自己的电影，导演很看好苏烟和邵治礼的搭配，他们两个人之前饰演的情侣深入人心，所以……” “换掉她。”靳越朔不耐烦地打断她。 他对于苏烟和邵治礼怎么般配这件事儿，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总监有些咋舌，“二少，这个……苏烟她为了这个角色准备了挺久的，而且剧组那边……” “让你换掉她，听不懂人话？”靳越朔并没有太多耐心跟她重复。 他表情和语气都很凶，总监被吓得够呛。 过了好半天，她才憋出来一句话：“好……我一会儿就去通知苏烟。” 靳越朔：“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总监：“……” 懂，她都懂。 无非就是新来的大领导不喜欢苏烟，所以她这个直属领导就成了得罪人的背锅侠。 ** 杂志拍了一天，结束之后，苏烟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她刚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刘见佳愁容满面地坐在外面。 苏烟端起美式喝了一口，随口问她：“你怎么了？丢了钱似的。” 刘见佳抬头看向她：“……这跟丢了钱差不多。” 苏烟：“……” 刘见佳从椅子上起来，握住苏烟的手，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苏烟，有个坏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 刘见佳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苏烟被她感染到了，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心口一紧，眼皮跟着跳了起来。 苏烟：“什么坏消息？” 刘见佳：“刚才陈总监那边来电话说，公司临时决定《破晓》换演员了，也就是说……下个月，你进不了组了。” 苏烟的表情僵住，刘见佳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身为经纪人，刘见佳比谁都清楚苏烟为了这部电影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平时工作非常忙，各地飞，但在飞机上都不忘记背台词、看剧本。 刚接了这部电影的时候，苏烟就去看了原著，到现在起码有看了三遍了，她还做了人物解析。 苏烟之前一直是在电视剧圈子里活跃的，这是她第一部饰演女主角的电影。 如果演好了，是有机会冲击电影节奖项的。 公司最初也是抱着这个念头去的，而且苏烟跟女主角的人设特别贴，刚签胜意的时候，就定下来她出演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了。 结果现在临时变卦了…… “谁的决定？”沉默了很久，苏烟才问刘见佳。 刘见佳：“陈总监那边说是大领导的意思，她应该也挺为难的……” 苏烟：“哦。” 刘见佳：“要不然我们回公司问问？你为了这个角色付出了这么多，临时换人真的太过分了——” 苏烟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不用了，你最近帮我留意一下新剧本吧。” 刘见佳觉得苏烟有点儿反常，她盯着苏烟看了好半天：“你真的没事儿？实在不行我们就去问问吧——” 苏烟打断她：“你觉得问了有用？” 刘见佳哽了一下，被怼得说不出话。 也是，他们都是打工人，领导决定的事情，反抗哪有什么用。 哪怕是苏烟这种咖位的人，最后还是得听大老板的。 但刘见佳想了半天都没想通：“我不明白啊，你平时也不怎么去公司，不太可能得罪公司的大领导吧？究竟是谁在背后这么搞你啊？” 苏烟没回答，她低头盯着手机，“叮”一声之后，屏幕亮了起来，进了一条短信，上面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晚上过来吃馄饨吗，特意找的上次的师傅。】 这语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苏烟冷冷嗤笑了一声。 傅长暮这个时间掐得可真准，是猜准了她现在已经接到了换人通知了是吗？ ------------ 015：你敢 苏烟没给傅长暮回消息，她直接收起手机，跟刘见佳说：“你送我回去。” 到家之后，刘见佳想留下来给苏烟做顿饭，苏烟拒绝了，让她先走。 刘见佳走后，苏烟换了一套运动服，戴了鸭舌帽、口罩和墨镜，拿了车钥匙走出了别墅。 刚出门，苏烟的手机就响了。 傅长暮大约是发完短信之后等不及了，又来了电话。 苏烟直接按掉，加快步伐上了车。 刚上车，傅长暮的短信又来了：【惹我生气对你没好处，一个小时，我等你。】 还是熟悉的威胁，苏烟看得牙痒痒，她拧了车钥匙，朝着傅长暮住的酒店开了过去。 来到房间门口，苏烟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傅长暮已经先一步将门打开了。 傅长暮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居家服站在门口，笑得和煦：“门口有监控，我等你很久了。” 客观说，傅长暮笑起来很好看，他长了一张谦谦君子的脸，他若是有心对谁温柔，那人怕是完全抵抗不了的。 曾经的苏烟，就是被他的温柔蛊惑了——但现在，她已经认清楚了他的真面目。 苏烟走进来房间，傅长暮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坐到了沙发前，顺手摘下了她头顶的鸭舌帽。 “这么怕被拍？”他问。 苏烟想起来角色被换掉的事儿，瞬间不耐烦，她拍开傅长暮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长暮倒也不生气，“不是说过了吗，叫你过来吃馄饨。” 苏烟：“你觉得我还是二十岁？” 二十岁时，她在他编织的温柔网里无处可逃，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傅长暮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突然笑了起来，捏住她的下巴，“怨气这么大？要不要回到我身边，我好好补偿你。” “滚。”苏烟毫不留情地拒绝。 傅长暮呵了一声，松开她的下巴：“还在想着他是吗，好，那我去派人找他，好让你彻底死心！” “傅长暮你敢！？”苏烟听到他这么说，脑海中立马闪过了靳越朔满头是血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她情绪激动，直接拿起了茶几上的玻璃杯，“你要是敢动他，我跟你同归于尽。” 苏烟的性子一直很烈，这点傅长暮比谁都清楚。 可是，她越烈，傅长暮就越喜欢。 傅长暮宠溺地看她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你还是那么爱他，随便一句话就要为了他跟我拼命。” 苏烟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必须跟傅长暮拼命—— 如果靳越朔没有在海城出现，她或许不会这么激动。 但靳越朔现在就在海城，傅长暮在海城朋友不少。 如果傅长暮查到了靳越朔就是当年那个人，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当初他已经出过一次意外了，她不能再眼睁睁看他再经历一次当年的事情。 傅长暮瞧了一眼苏烟手里的杯子，笑着说：“你这些年倒是对他念念不忘，他呢？当初你在他差点丧命的时候打掉他的孩子甩了他，你觉得他还会喜欢你吗？” “说不定他早就结婚生子了。”傅长暮残忍地提醒着苏烟。 他这样一说，苏烟立即想到了昨天看到的那个靠在靳越朔怀里撒娇的小姑娘—— 苏烟抓紧了玻璃杯，半晌后才说：“你换掉我角色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下个月我跟你回鎏城，你不要找他的麻烦。” 苏钰的后半句话，傅长暮很满意。 但是前半句话…… 傅长暮皱眉：“什么换掉你角色？” 苏烟只当他是在装，她冷笑了一声，“不用装了。” 傅长暮：“把话说清楚。 苏烟：“《破晓》原定的女主角是我，现在公司要换人了，不是你的杰作吗。” 傅长暮：“……” 苏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傅长暮听明白苏烟的意思了—— “你今天这么听话过来，是因为想问我这个事儿？” 苏烟没说话，但看表情是默认了。 傅长暮凑上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苏烟看着傅长暮的眼睛，情绪没什么波澜：“不是你能是谁。” 傅长暮笑笑：“说不定你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好脾气的。” ------------ 016：嘴硬 晚上，靳越朔回到公寓里，就看见靳知旻在客厅和餐厅之间来回穿梭忙活。 见靳越朔回来，靳知旻马上招呼：“二哥你回来啦？快快快，我点了好多外卖，给你庆祝一下！” 靳越朔纳闷儿：“庆祝什么？” 靳知旻：“庆祝你脱贫啊，终于不再是月薪一千五的人了。” 靳越朔：“……” 关于月薪一千五这个事儿，还真不是靳知旻开玩笑。 靳越朔之前跟着流动医院做事儿，一千五是组织上给的补贴，靳家的人没少拿这事儿逗他，说他放着大把的家产不去继承，非得想不开去受苦。 靳知旻拉着靳越朔去了餐厅，餐桌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吃的，靳越朔一个人从来没吃过这么豪华的一餐。 “我把你冰箱也塞满了。”靳知旻说，“还有，你柜子里的泡面和压缩饼干我都扔了。” 靳越朔听到之后立马皱起了眉，“你这是浪费粮食。” 靳知旻：“所以，靳越朔同志，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你以后别买泡面了。” 靳越朔拍了一下靳知旻的脑门，无奈地笑了起来：“行，听你的。”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靳知旻缠着靳越朔问了好多问题，都是关于胜意娱乐的。 她好几次都旁敲侧击提起了苏烟，靳越朔直接装死不说话。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手机响起了微博的推送音。 靳知旻看了一眼，然后把手机交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怎么了？” 靳知旻朝他挤眼睛：“你自己看。” 靳越朔接过来，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苏烟被狗仔拍到从自己的住处开车去了某家酒店。 这本来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因为主角是苏烟，所以照片和视频发出去之后，立马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因为苏烟之前刚刚跟邵治礼传过绯闻，所以有人猜测苏烟这一趟是去酒店找邵治礼的。 网友们本事很大，没多久已经扒出了酒店的名字和地址。 靳越朔看了一眼，然后拿起手机来给靳寒嵊发微信。 靳知旻凑过去看到了微信的内容，嘿嘿笑了笑，“这么在乎人家，还装无所谓。” 靳越朔让靳寒嵊帮忙查了酒店的监控和入住信息，以靳寒嵊的能力，要查这种事情易如反掌。 不过十几分钟，靳寒嵊已经将调查结果发了过来。 靳越朔看到了苏烟在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亲眼看着她走进了房间。 监控里，男人只露了一个侧脸，视频不是很清楚，靳越朔无法判定那个男人是谁。 退出视频，紧跟在后面的是一张照片，是那间总统套房的入住信息。 姓名那一栏，赫然写着“傅长暮”三个字。 靳越朔盯着这个名字，手指收紧，手机差点儿被他捏碎。 靳知旻被靳越朔吓到了，“二哥，你，你怎么啦？” 靳越朔回过神，摇摇头：“没事儿。” 靳知旻：“……”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儿的。 “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靳越朔拿着手机到了客厅。 从通讯录里翻出了刘洵的电话拨了出去。 刘洵那边接得很快，“二少，您有什么吩咐？” 靳越朔：“换女主的事儿通知苏烟的经纪人了没有？” 刘洵那边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靳越朔给他打电话是专程问这事儿的。 只十几秒钟，靳越朔就不耐烦了：“问你话听不见？” 刘洵：“对不起二少，这个我还不清楚，您稍等，我马上给陈总监打电话。” 靳越朔这边挂了电话不到三分钟，刘洵就回电了。 刘洵跟靳越朔交代：“二少，我问过陈总监了，陈总监说下午的时候已经通知过苏小姐的经纪人换角色的事儿了……您这边……” 啪。 靳越朔听完前半句，就没心思听后半句了。 直接撂电话。 挂上电话，靳越朔心情烦躁不已。 他拽了拽领口，脑海中闪过了苏烟靠在傅长暮怀里的画面。 靳越朔正要爆发之际，外面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靳越朔从监控里看到了靳寒嵊，给他开了门。 靳知旻也听见了动静，从餐厅跑了出来。 兄妹三个人坐在了沙发上，靳寒嵊看了一眼烦躁不安的靳越朔，问：“我听说你把苏烟的女主角撤掉了？” “啊？为什么？”靳知旻不解地看着靳越朔，“你不是要追她吗？” 靳越朔：“谁说我要追她了？” 靳寒嵊：“你原本以为撤了女主角她会主动找你？” 靳越朔：“没。” 靳寒嵊笑了一声：“幼稚。” 靳越朔：“我只是不想看她好过。” 靳寒嵊继续笑：“嘴硬。” ------------ 017：瓶颈 苏烟休息了几天，一日三餐按时吃着饭，人也精神了一些。 几天之后又有宣传活动，是她跟邵治礼一起参加的。 先前苏烟和邵治礼二搭的时候，就有个家具品牌请了他们两个人做代言。 活动后台，苏烟跟邵治礼再次见了面，互相聊了聊近况。 邵治礼从《破晓》的导演那边知道苏烟被换掉的消息之后，就一直想问苏烟。 邵治礼来了苏烟的化妆间，坐下来跟她说：“我听导演说过换角色的事儿了。” 过了几天，苏烟也接受这个事儿了，她情绪平静：“嗯。” 邵治礼：“是什么原因？” 苏烟：“可能公司有更合适的人选吧。” 邵治礼：“不可能，这个角色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苏烟：“谢谢你。” 邵治礼：“你就打算这么放弃了？不为自己争取一把？” 苏烟：“打工人，左右不了领导的决定，随意吧。” 邵治礼叹了一口气，为苏烟鸣不平：“只能说做这个决定的领导没眼光。” 苏烟被他逗笑，“你真幽默。” 邵治礼：“我原本以为我们又可以合作了……哎。” 苏烟：“没关系，以后机会还很多。” ** 苏烟跟邵治礼是出了名的荧幕情侣，CP粉众多，一起参加活动，主持人免不了要让两个人回答一些比较暧昧的问题。 邵治礼对苏烟的心思早就不藏着掖着了，主持人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邵治礼大大方方地看了苏烟一眼，惹得台下的粉丝尖叫连连。 办公室里，靳越朔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活动现场的直播。 当邵治礼看向苏烟的时候，靳越朔险些动手砸电脑。 主持人不肯放弃搞事情，问完邵治礼之后，又去问苏烟：“那苏老师喜欢什么类型呢？” 靳越朔眯起眼睛来看着屏幕上苏烟的特写。 苏烟五官精致，镜头这样直接怼在脸上拍，她的五官仍然精致又灵动。 靳越朔盯着盯着，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抚上了屏幕。 苏烟拿着话筒，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款款开口：“我喜欢积极阳光有上进心的。” 她在笑，声音也温柔，但总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主持人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又问：“外形上有什么要求吗？像邵老师这样的怎么样？” 镜头这个时候又给到了邵治礼，靳越朔眼底短暂的温柔消失不见，冷着脸收回了手。 苏烟还没回答，邵治礼朝她挑眉，开玩笑道：“苏苏，给个面子哦。” 苏苏。 又是这个称呼。 靳越朔鼻腔内发出了一声冷笑，他撑着桌子将椅子往后退了快一米，双手抱胸看着电脑屏幕。 他倒要看看苏烟会怎么回答。 只见苏烟和邵治礼对视了一眼，很给面子地说：“邵老师这样的，没有人不喜欢吧。” 现场又是一阵尖叫。 靳越朔啪一声合上了电脑，嘈杂的声音骤然被切断。 很好。 邵治礼，傅长暮……短短几天，他就在她身边发现了两个男人。 看来这些年，她从来没缺过男人。 这下，他更没有理由对她手下留情了。 ** 自从上次被换掉女主角之后，苏烟的工作似乎就遇到了瓶颈。 之前谈妥的几个代言，品牌方在签约之前临时变卦了，说是找到了更合适的人。 还有之前几个盛情邀请她去试镜的导演，在她试完戏之后，就没有答复了。 此前几乎每天都有新本子送到刘见佳手上，最近半个多月也没怎么收到。 就算再迟钝的人，都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很显然，苏烟这是被人针对了。 但是，背后针对她的那个是谁，谁都不清楚。 这天，苏烟和刘见佳去公司找陈总监谈话，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白春分。 白春分比苏烟小几岁，刚从电影学院毕业，这两年也演了几部很红的电视剧，她一直有意无意往苏烟的路子上靠，之前出道的时候，团队还借着苏烟炒作过。 苏烟对这个白春分一直没什么好感。 这次，鸽了她的一个化妆品牌，就找了白春分补位。 白春分看见苏烟之后，立马露出了笑容，亲昵地和她打招呼：“苏烟姐，好久不见啊，最近还好吗？” 苏烟：“谢谢关心，挺好。” 白春分：“看到苏烟姐没什么事儿我就放心了，外面有人说你资源都断了，我担心死了……” 白春分虚情假意说了几句就走了，刘见佳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刘见佳咬牙：“真是小人得志。” 苏烟：“随她。” 刘见佳：“算了，气她也没用，一会儿我们好好问问陈总监，大领导到底什么意思，放着你这个一姐不捧，去捧白春分这种货色。” ------------ 018：她没有嘴吗 苏烟跟刘见佳来了会议室，陈总监邀请她们两人坐了下来。 刘见佳刚才被白春分气到了，有点儿沉不住气，刚坐下来就要质问陈总监。 苏烟给了刘见佳一个眼色，让她安静。 苏烟问陈总监：“陈总监，最近公司对我有其他安排吗？” 陈总监看见苏烟过来，就猜到她是为什么来的了。 最近上面那位新来的二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直都在针对苏烟。 针对就针对吧，还非得把她推出来背锅。 现在苏烟来找她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苏烟的问题。 陈总监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说：“公司就是觉得你太忙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休息。这些资源对你来说也不算特别难得的……” “陈总监。”苏烟打断她的话，“是领导的意思吗？” 陈总监：“……” “好，我明白了。” 虽然陈总监不说话，但苏烟心里已经有数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陈总监权力再大，也还是得听大老板的。 遇上这种事情，苏烟也不好让陈总监为难。 陈总监见苏烟这么善解人意，也有点儿同情她，她跟苏烟说：“新来的这位二少……脾气有点儿古怪，不止你，公司好多艺人都是这样。” “你耐心等等，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陈总监的安慰有点儿苍白。 苏烟点点头表示理解，她问陈总监：“既然公司暂时不给我资源，那我通过自己的关系拿到的资源应该没问题吧？” 陈总监思考片刻后，说：“当然没问题。” 苏烟：“嗯，懂了，谢谢你。” ** “不行，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吃午饭的时候，刘见佳还在想着白春分那个得意的样子。 她一肚子的火，“你实力摆在这里，公司说不给你资源就不给你资源了，凭什么呢？” 苏烟给刘见佳倒了杯水，“你败败火。” 刘见佳：“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急？” 苏烟：“谁说我不急了？” 刘见佳：“我反正没看出来你急，你知不知道，这个圈子……” 苏烟很自然地接过刘见佳的话：“这个圈子，几天不露面，就会被人忘记。” 刘见佳：“你现在正是最关键的上升期，这段时间曝光度和资源必须够，这样才能冲进去超一线，而且马上要颁奖礼了，不出意外你这次肯定是最佳女主角，现在是你提咖的好时机，要是你丢资源的事儿传出去了……” 刘见佳给苏烟提建议：“要不然你去找那位二少聊聊？” “……得了，当我没说。”刘见佳刚说完这话，脑子里就闪过了靳越朔凶神恶煞的表情，她顿时脊背一凉，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烟摸着茶杯思考了一会儿，问她：“这位二少，脾气很差？” 刘见佳：“不是脾气差，是凶，他跟三少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他一看我，我就觉得他要打我。” 苏烟：“……” ** 靳越朔在办公室里看着财务报表，打了个喷嚏。 他皱眉，抬起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中央空调。 好像也不是很冷，怎么还打喷嚏了？ 难不成刚回来城市生活几天，他的身体素质就退化了？ 敲门声响起，靳越朔让人进来，然后就看见了战战兢兢的陈总监。 陈总监在门外做了十来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有勇气进来靳越朔的办公室。 靳越朔扔下手里的钢笔看了一眼陈总监，“怎么了？” 陈总监：“您，您之前说，苏烟那边有什么动静了，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靳越朔：“哦，她怎么了。” 陈总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她最近的一些影视资源和代言都分出去了，但是苏烟已经发现不对劲儿了，她刚才来找我了。” 靳越朔对这个结果不意外：“跟你说什么了？” 陈总监：“也没有说什么，就是问了问公司是不是对她有新的发展计划。” 靳越朔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她有意见？” 陈总监被靳越朔这一笑弄得头皮发麻，她真的没见过这么讽刺又直接的笑。 “二少，您跟苏烟……之前是不是认识？”陈总监结结巴巴问出了这个困扰了她半个多月的问题。 靳越朔眼皮子都没抬，声音依然冷漠：“不认识。” 陈总监：“呃，那您怎么一直针对她？” 靳越朔：“她没有嘴吗？如果对我的决策有异议，让她自己来找我，一姐当久了，说话都得找发言人了？” 陈总监仔细品了一下靳越朔的这句话。 半晌后，她试探性地问靳越朔：“那，我一会儿给苏烟打个电话，让她亲自来您办公室一趟？” 靳越朔：“现在打。” ------------ 019：当面谈 陈总监赶紧答应下来，拿出手机，准备去外面给苏烟打电话。 结果，她刚走了一步，就被靳越朔给拦住了。 靳越朔又说了三个字儿：“开免提。” 得了，陈总监明白了，靳二少这是要听电话。 老板的话不能反抗，陈总监在靳越朔的死亡凝视下拨出了苏烟的号码。 嘟了两声，电话接通了。靳越朔坐在办公桌前，目光聚焦在陈总监的手机上。 “陈总监，你找我？”电话那头，是苏烟熟悉的声音。 靳越朔听着这个声音，手指叩上了桌面，指尖缓缓摩梭着光滑的办公桌。 陈总监朝靳越朔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苏烟啊，刚才你问我那个事儿，我想了想，确实是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苏烟：“什么交代？” 陈总监：“我就不瞒你了，这个确实是上面做的决定，你也知道咱们最近刚刚换了个老板，要不然这样，我给你争取个跟新老板见面的机会，你现在过来，当面跟他谈谈。” 陈总监说完之后又偷瞄了一眼靳越朔，也不知道她这个意思传达到位了没。 不过看靳越朔的表情好像还行，没生气，也没不耐烦。 陈总监这话说完之后，苏烟那头陷入了沉默。 伴随着苏烟的沉默，靳越朔的一颗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眼巴巴等待她给他回应的日子。 靳越朔端起冷掉的咖啡一口气灌下去，还未平静下来，就听见了苏烟冷静的回答。 她说：“不用了，我听公司的安排，谢谢陈总监的好意。” 陈总监这会儿都不敢看靳越朔了，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夹心饼干真不好做。 “陈总监你忙，我先挂了。” 嘟，嘟，嘟。电话那边，只剩下了一阵急促的忙音。 陈总监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结巴着开口：“二，二少，我一会儿再劝劝苏烟——” “走吧。”靳越朔指了指门。 陈总监赶紧溜了，出来的时候仿佛劫后余生。 好巧不巧，在门口碰上了刘洵。 陈总监同情地看了刘洵一眼，“刘助理，这年头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刘洵干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陈总监：“你找二少啊？” 刘洵：“嗯，晚上临时有个应酬……” 陈总监：“那你保重。” 刘洵：“……” 陈总监压低了声音：“二少现在心情不好。” 刘洵：“……”这还用她说。 他给靳越朔当助理半个多月了，就没见他心情好过。 刘洵本来没把陈总监的话放在心上，他以为靳越朔就是一般的心情不好。 谁知道，一进来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 刘洵鼓足勇气说：“二少，今天晚上要和杂志社的人见面，约在……” “不见。”靳越朔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走，“别来烦我。” 刘洵：“……” ** 靳越朔开着他那辆改装过的路虎到了拳馆，进来的时候，温冕已经在等他了。 靳越朔跟温冕换了衣服就开打了，没多久，温冕就被靳越朔打趴下了。 “等会儿等会儿，不玩儿了。”温冕躺在地上，喘着气看着靳越朔：“我说，你今儿怎么了啊，我没得罪你吧。” 靳越朔走上来，抬脚踢了一下温冕的小腿，“起来，继续。” 温冕：“饶了我吧二少，我没你那么旺盛的精力。” 靳越朔：“……” 温冕：“我觉得你就应该找个女朋友，不然你这一身多余的精力无处宣泄，遭殃的就是我。” 听见“女朋友”三个字儿，靳越朔脸色一冷，直接转身过去打沙袋了。 他目光紧盯着沙袋，眼神肃杀锋利，下颚紧绷着，缠着绷带的手紧握着，狠狠砸向了沙袋，一拳接着一拳，那出拳的速度看得人眼都要花了。 他赤脚站着，脚背和小腿处的血管都爆了起来，空荡荡的拳馆里回荡他的拳头撞击沙袋的声音。 温冕越看靳越朔越觉得他不对劲儿，像极了受了刺激出来发泄的。 也是，奔三的人了还没找过女朋友，可不得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吗。 想到这里，温冕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兄弟们，有靠谱的漂亮姑娘没，介绍一下。】 ------------ 020：求你 靳越朔打沙袋打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他拿了一瓶冰水过来坐在了地上，仰头喝水。 他的动作有些着急，喉结滚动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路往下淌，滴在了坚实的胸肌上。 一瓶水很快就喝完了，靳越朔把瓶子丢到了一边，抓起毛巾随意擦了一把汗。 温冕问靳越朔：“谁惹你了？” 靳越朔：“没。” 温冕：“得了吧，跟我你还装？沙袋都快被你砸烂了，你手疼不疼啊？” 靳越朔：“要不要试试我拳头的软硬？” 温冕赶紧挥手，“别别别，认真的，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结果表白被拒绝了？” 靳越朔觉得好笑：“你可真能编。” 温冕：“那你刚才一副失恋了泄愤的样子是受什么刺激了？” 靳越朔这回难得没怼人，他沉默了会儿，冷不丁问温冕：“怎么才能让人主动来找你？” 温冕：“这个简单啊，他有事儿求你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来找你了。” 靳越朔：“没找。” 温冕：“那肯定是事儿还不够大。” 靳越朔：“比如？” 温冕：“举个例子啊，比如我想让别人来求我，我就把他最重要的生意截胡了。” 靳越朔“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摆弄了起来。 温冕被靳越朔勾起了八卦心理：“你这是要算计谁呢？该不会是看上哪家姑娘捕猎呢吧？” 靳越朔没理他，起来就往更衣室走。 温冕马上跟上去，“今天晚上出去玩儿啊，南三在会所等着呢。” ** 从拳馆出来，靳越朔被温冕带去了会所。 除了江别南之外，还有不少相熟的朋友都过来了。男的女的都有。 温冕一眼就看到了江别南带来的那姑娘。 甘甜，二十三岁，目前医学院在读。 甘甜家里是医学世家，海城最大的私人医院就是甘家的产业。 甘甜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没什么大小姐架子，平时在这群朋友里很受欢迎。 江别南今儿是特意把甘甜带来介绍给靳越朔认识的。 靳越朔也是学医出身的，俩人必定有共同话题。 江别南隐约觉得，甘甜这种清纯卦的，应该是靳越朔的菜。 江别南跟温冕俩人挤眉弄眼沟通了一阵，然后温冕拉着靳越朔去了甘甜那边。 “甜甜，给你介绍下，靳家二少，靳越朔，你学长。” “学长？”甘甜有些惊喜地看着靳越朔：“你也是医学院的吗？” 靳越朔点点头，“我毕业有几年了，你哪个专业的？” 靳越朔跟甘甜果然就这么聊了起来。 靳越朔平时不近女色，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异性聊这么久。 温冕跟江别南俩人都觉得这步棋下对了。 这棵千年铁树，终于等来了开花的一天。 ** 苏烟下午的时候接到了邵治礼的电话，晚上按约定来了会所。 邵治礼知道她最近遇到了麻烦，所以一直在给她介绍资源。 这一次，邵治礼比较熟的一个导演手里有个电影的本子，他看过了觉得还不错，便向导演介绍了苏烟。 今天晚上，先让导演跟苏烟见个面，简单聊聊剧本。 苏烟来到会所，看着邵治礼发来的微信，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烟刚刚上了楼，就听见了走廊里交谈的声音。 她最初没放在心上，直到听见了靳越朔的名字。 “我看越朔跟甘甜有戏，你瞧瞧俩人打得多火热。” “是，从穿开裆裤到现在，第一次见他对女人态度这么好。” “可不是么，之前跟个和尚似的……” 苏烟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不远处站着两个男人，看起来跟靳越朔差不多的年龄。 想来应该是他的朋友。 “苏烟？”温冕跟江别南聊了几句，就看见了苏烟。 瞧见苏烟之后，温冕眼睛都发亮了。 他最近正愁没机会跟苏烟见面呢，还真是巧。 温冕几步走到了苏烟面前，他朝苏烟咧嘴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我吗？” 苏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您是温总？” 之前在活动上，她跟温冕见过面。 主要也是因为温冕平时高调，身份又特殊，想不记住都难。 但……靳越朔怎么会跟温冕这种身份的人是朋友？ ------------ 021：想你，很想你 温冕听苏烟还记得他，顿时露出了笑容，“是啊，上次见面之后就一直想约你吃个饭来着，今天晚上行不行？正好，我朋友们都在。” “抱歉，我晚上有约了。” 苏烟刚拒绝完温冕，正好邵治礼从旁边的包厢里头走了出来。 “苏苏，你来了，快进来吧。” 温冕看见邵治礼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苏烟刚才说有约，约的人是邵治礼？ 这俩该不会真的在谈吧？ 江别南站在一边抱胸看着笑话，这种修罗场，没有人不爱看。 温冕问苏烟：“你约的人是他？” “温总？”邵治礼这才认出了温冕，他没看出来温冕的情绪，温和地笑着，“我跟苏苏约了刘导演来谈一些工作上的事儿，您来和朋友吃饭吗？” “谈工作啊？”温冕的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什么工作？刘导演最近有新戏了？” 邵治礼：“嗯，有一部都市剧，剧本很好。” ** 温冕回到包厢之后，坐下来喝了一口酒。 江别南凑上来，看着温冕春心荡漾的状态，惹不住啐了一口：“瞧你那点儿出息。” 温冕：“你懂个屁。” 江别南：“不就是苏烟没跟邵治礼在一起吗，你高兴个什么劲儿，邵治礼看她那眼神什么意思你看不懂？我听他那话，估计这戏也是他给苏烟介绍的。” “什么戏？”江别南刚说完，身后冷不丁响起了靳越朔的声音。 江别南被吓了一跳。 靳越朔坐下来，倒了一杯酒，淡淡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江别南戏谑地看了温冕一眼：“在聊温冕的女神，刚才在外面碰上了。” 靳越朔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睛盯着杯子里猩红的液体，嘴唇翕动：“苏烟。” 江别南：“是啊，苏烟，今天跟邵治礼一起在这里跟导演吃饭呢。” 江别南把刚才的事儿跟靳越朔提了一嘴，之后还顺嘴问靳越朔：“你说邵治礼这司马昭之心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温冕：“他追他的，我家苏烟不喜欢他就行。” 靳越朔的语气突然有点儿危险：“你家？” 温冕觉得靳越朔语气不对劲儿，但没深想，只当他是在嘲讽他。 温冕喝了口酒，挑眉道：“现在不是，以后迟早会是的。” 靳越朔呵呵：“是个屁。” 温冕：“……” ** 苏烟在邵治礼的介绍下跟刘导演见了面。 刘导演是业内非常有名的导演，之前拍过的电视剧虽然不算多，但是每一部都拿奖拿到手软。 苏烟还没跟刘导演合作过，见面也都是在公开场合见的，今天是私下第一次聚。 刘导演跟邵治礼关系好，苏烟又是邵治礼极力推荐过来的，加上她演技和口碑都不错，刘导演对苏烟态度也很好。 饭桌上，苏烟跟刘导演聊了一些关于角色的见解，得到了刘导演的肯定。 刘导演对苏烟很满意，临走的时候，他笑着跟苏烟说：“之前没机会跟你合作真是太可惜了，还好小邵这次给我推荐了你。” 刘导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苏烟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 悬了半个多月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 苏烟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邵治礼喝了酒被经纪人接走了，苏烟一个人去了停车场开车。 她拎着包，走了几步，手机响了。 看到屏幕上那串号码之后，苏烟眉宇间露出了不耐烦。 傅长暮最近联系她的频率实在是太高了，阴魂不散。 但一想到靳越朔还在海城，苏烟只能接电话。 “还在外面？”傅长暮的语气很随意，就像在关心妻子的丈夫。 苏烟：“找我什么事儿？” 傅长暮：“没什么，就是想你了，你呢，想不想我？” 苏烟冷不丁笑了一声。 她一边走路，一边故作温柔、阴阳怪气地说：“想你，很想你，巴不得现在就见到你。” 然后一刀捅死你。 傅长暮哪里会听不出来苏烟的弦外之音，但他也不生气，“再忍忍，月底我就去接你。” 苏烟动了动嘴唇，刚想骂傅长暮，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冷汗都出来了。 苏烟抬头，借着尚且明亮的月光看清楚了站在对面的人，大脑瞬间空白。 啪—— 手机直接掉落在地。 ------------ 022：交叠 高大的男人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俯视着她。 苏烟个头也不小，穿了高跟鞋有一米七了，但在一米八九的靳越朔仍然显得娇小无比。 靳越朔高，又壮，苏烟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她低下头，看到地面上，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靳越朔弯腰捡起了苏烟的手机，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苏烟以为他要凑上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通话中。 靳越朔直接掐掉了，然后界面跳了回去。 靳越朔看到了她的手机壁纸，是她给CR珠宝拍的那套广告图中的一张。看来她很喜欢这组照片。 苏烟看到靳越朔拿着她的手机，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要动手把手机拿过来。 但她又没勇气开口跟靳越朔说话。 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吗？当初分手的时候闹得那么难堪，靳越朔现在这么恨她，说这种话不是自取其辱吗？ 苏烟不说话，靳越朔也不说话。四周没有人，安静的停车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就这么对峙了快五分钟，靳越朔仍然没有把手机还给她的意思。 一直到后来，他接了一通电话，说话的时候，顺手把手机扔给了她。 靳越朔用的力气不小，手机砸到了苏烟胸口，苏烟连疼都来不及，拿了手机就走人。 用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子，从这个地方逃离。 开车的时候，苏烟的呼吸仍然是急促的。 尽管她已经在努力调整，可那股子紧张的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 一早，靳越朔去了医院探望靳晏平，在病房坐着的时候，收到了陈总监那边的消息。 陈总监说，苏烟跟刘导演达成了口头协议，后面大概率要拍刘导演新筹备的那部都市剧了。 靳越朔原本在说笑，瞧见这条消息之后，目光骤然冷却了下来。 一旁的靳寒嵊看到靳越朔变脸，随口问：“怎么了？” 靳越朔：“出去聊。” 兄弟两人来到了楼下，没等靳越朔说什么，靳寒嵊就问他：“你最近停了苏烟的很多行程？” 靳越朔：“看来胜意里你的狗腿子不少。” 靳寒嵊：“苏烟是公司重点培养的艺人。” 靳越朔：“不是你说公司的事儿我说了算的吗？” 靳寒嵊睨了一眼靳越朔嘴硬的样子，“有什么话当面说，在背后做这些事情，解决不了问题。” 靳越朔：“她好像自己找了个新剧，你帮我知会那个导演一声。” 靳寒嵊眯起眼睛：“你这是要对她赶尽杀绝？不如你把她喊去公司好好沟通一下，当年的事情——” 靳越朔突然提高了声音：“我跟她没什么好沟通的，我不会去找她。” ** 苏烟最近好多工作都停了，这倒是给了她休息的时间。这几年她行程安排得很满，哪怕春节的时候都在各大晚会穿梭着，一年到头都没办法放松。 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突然松懈下来，苏烟整个人都被焦虑裹挟着。 在这个圈子，休息等于被人忘记。 苏烟现在就指着刘导演那边把新戏定下来了，她不能没有戏拍。 可是，距离跟刘导演见面已经过去几天了，那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苏烟正为这事儿焦虑的时候，邵治礼的电话来了。 苏烟坐在沙发上接起电话，然后听到了邵治礼充满歉意的声音：“苏苏，抱歉，刘导那边说，投资方介绍了女主过来，他可能没办法保你了。” 苏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意外，大概是最近失望多了，她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事儿怪不了刘导演，资本要打压她罢了。 苏烟虽然没说什么，但邵治礼却过意不去，安慰了她很久。 跟邵治礼打完电话，苏烟放下手机，去了衣帽间。 苏烟轻车熟路地打开了首饰柜，女明星的衣帽间，向来是奢侈品云集的地方。 在这些闪闪发光的首饰里，有一枚戒指，与它们格格不入。 苏烟将戒指拿了出来，套上了无名指，戒指有些松垮，根本挂不住了。 苏烟盯着这枚“粗制滥造”的戒指，再度陷入了回忆。 ------------ 023：穷得掉渣 这枚戒指是靳越朔恋爱的时候做给她的。 说是戒指其实不准确，它就是个铁圈而已。 那会儿他跟着流动医院去了一个靠工业起家的小县城，县城里有炼钢厂，靳越朔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竟然在厂房里给她弄了个戒指出来。 苏烟收到戒指的第一反应就是好丑。 丑归丑，但尺寸是很合适的，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不松不紧。 苏烟问靳越朔：“你怎么能把直径把握这么准？你量过我手指？” 靳越朔流里流气地凑上去咬她的耳朵：“咱俩谁跟谁，你的尺寸我还需要量？” 热恋的情侣之间，随便几句话，就能煽动起来不安分的情愫，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过往缠绵的画面，苏烟忍不住抬起左手摸上了戒圈。 过了五年，她瘦了很多，戒指已经松了，戴上去，稍微一不留神就会掉落。 抓不住，求不来，像极了她和靳越朔之间的关系。 ** 苏烟最近的资源频频被人截胡，最着急的人当属刘见佳了。 刘见佳可没苏烟那么佛系，她这几天一个劲儿地到处奔波，想给苏烟找戏拍。 但是，之前那些求着让苏烟当女主角的片方，现在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人都见不到了。 接不到戏约，刘见佳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几个综艺的本子给苏烟。 下午，刘见佳拿着选好的综艺本子去找了苏烟。 苏烟一一看完了刘见佳递上来的综艺本子，她的表情有点儿严肃。 刘见佳见状，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拍综艺，但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你必须维持曝光度才能……” “我知道。”苏烟点点头，“我觉得那个《如果天使有颜色》挺不错的。” 苏烟看了策划，这节目是热门视频平台做的一档公益性质的真人秀，主要是让明星跟着慈善机构去贫困山区做医疗志愿者的。 刘见佳咋舌：“你钟意这个？” 筛出来的几个综艺里，这个是条件最差的一个，因为是公益性质的，给的钱也不算多，而且还得去山里吃苦，做的又是比较专业的事儿，很容易出力不讨好。 稍微不小心，就能被观众喷成筛子。 刘见佳担心的事儿，苏烟都想到了，她说：“我会注意的。” 刘见佳：“我是真没想到你会选这个。” 苏烟：“这节目立意挺好的，我暂时不缺钱，为了曝光度而已。” 刘见佳挥了挥手，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个医生梦呢。” 医生梦。 苏烟垂下头看着手里的本子，轻轻扯了扯嘴角。 ** 陈总监一上班就得知了苏烟跟《如果天使有颜色》节目组签了合同的事儿。 苏烟是这个节目最后一个定下来的嘉宾，签完合同过两天，节目就要开拍了。 陈总监得到消息之后，颤颤巍巍去了靳越朔的办公室。 她感觉自己差不多要凉了。 站在门前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陈总监才鼓足勇气抬起手来敲门。 结果，她刚一抬手，就听见靳越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找我？” 陈总监被吓了一跳，“是，二少，有件事儿跟您汇报，关于苏……” 靳越朔打断陈总监：“进去说。” 陈总监战战兢兢说完了苏烟上综艺的事儿，看着靳越朔黑下来的脸，她就知道她今天日子不好过了。 死是肯定要死的，但死前还是要挣扎一下：“二少，我真的不知道苏烟会接真人秀，她之前除了宣发需要之外都不碰综艺的，我没想到她……” 靳越朔：“现在知道了？接下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陈总监：“我现在去联系各大平台的真人秀编导，呃，但是她已经接了的这档是推不掉了……” 陈总监走后，靳越朔正好刷到了节目组官宣嘉宾的微博。 照片上，苏烟穿着一身运动服，扎了个马尾，看起来像是素颜，她蹲在医药箱前，正从里头拿纱布和胶带出来。 靳越朔去看了一下这档节目的资料。 流动医院，医疗援助，贫困山区。 这几个关键词，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靳越朔正看的时候，苏烟转发了节目组官宣嘉宾的微博。 【苏烟：第一次接触志愿医生这份职业，期待接下来的旅程。】 靳越朔盯着苏烟的这条微博看了很久，然后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她说她是第一次接触志愿医生这份职业，那他们之间的那一段算什么？ 果然，这些年就他妈只有他一个人在被过去折磨。 她现在高高在上，如此风光，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谈过一个穷得掉渣的男朋友？ “呵。” 可惜了。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将她从金字塔尖拽下来，要她万劫不复、悔不当初。 ------------ 024：这么听话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一口气灭掉对方全部的希望，而是给对方一点儿希望的光，之后又再狠狠泼一盆冷水。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坠得够狠，才够疼。 就像猎人在捕猎之前，会给猎物留几分钟挣扎的时间，再一枪击毙它们。 靳越朔扔了手机，既然苏烟已经签了这个综艺，那就让她拍，给她一个挣扎的机会。 反正，那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 苏烟签完合同隔天就出发去拍综艺了，这次综艺过来的嘉宾，苏烟都认识。 整体来说，第一期节目拍摄还算和谐。 嘉宾们虽然对医疗知识不是很了解，但都愿意学习。 不过，苏烟倒是对这些东西熟门熟路的，有个嘉宾问她，之前是不是学过医，还是家里有人是医生。 苏烟愣了一下，笑着回了句“没有”。 那嘉宾也没多问，只是感慨说她动作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专业出身的。 实际上，苏烟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种事儿了。 当初是靳越朔手把手教她的，他们小组里需要人手，她顶上去帮了几天的忙。 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她仍然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天使有颜色》的拍摄进行了一周多，几乎每天都是高强度运转，一周结束，苏烟很累，从山区回城里的路上就睡过去了。 节目组是要在市区住一天才回去的，其他比较忙的嘉宾都先行飞走了，苏烟没什么行程，就跟着节目组到了下榻酒店。 苏烟刚刚办理完入住，傅长暮的电话就来了。 苏烟到现在都没存傅长暮的号码，但被他骚扰得久了，苏烟对这串号码已经烂熟于心。 傅长暮一来电，苏烟才想起来，要到月底了。 之前傅长暮说过，月底要她跟他回一趟鎏城，想必今天来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苏烟接起电话也没吭声儿，傅长暮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淡，笑着问：“拍节目累不累？” 苏烟：“有话直说。” 傅长暮：“看来你真的心心念念怎么都忘不了他，参加这种节目，是想缅怀过去吗？” 苏烟：“……” 傅长暮：“他真那么好？嗯？” 苏烟隐约感觉到傅长暮的语气已经危险起来了，她怕傅长暮去找靳越朔的麻烦。 苏烟深吸一口气，说：“我明天回直接从海城飞鎏城。” 傅长暮突然又笑了，温柔得很：“这么听话。” “开门吧。”他紧跟了一句。 苏烟顿时头皮发麻：“什么意思？” 傅长暮：“你开门就知道了。” 苏烟迅速转身开了门，然后就看到傅长暮捏着手机站在门口。 他还是老样子，西装配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优雅又温柔。 傅长暮长腿一跨抵着苏烟进了房间，然后将她压在了门板上，突然低头凑上来。 两人的嘴唇快要贴在一起的时候，苏烟猛地一偏头，躲开了。 傅长暮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我放下工作飞来找你，你就这个态度？烟烟，你真的很会惹我生气。” 傅长暮拇指摸上她的下唇，“我生气了，有人是要倒霉的。” 苏烟眼底泛起了杀意，她“啪”一下拍开了傅长暮的手，死死盯着他：“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傅长暮点头，“你都敢怀他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傅长暮这样若无其事地提起孩子，苏烟顿时更愤怒了，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眼底毁天灭地的恨已经足够让傅长暮万劫不复。 傅长暮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转身走到房间，拉过了苏烟的行李箱，“走吧，十点的航班。” ------------ 025：妈妈 苏烟被傅长暮带离了酒店，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在微信群里跟节目组的人打招呼。 苏烟跟节目组这边说临时有点儿工作要走，节目组也没怀孕，毕竟她红，忙是正常的。 傅长暮的司机在酒店地库等着他们，傅长暮一路揽着苏烟的腰走了出来，将行李箱交给了司机。 司机去后面放行李箱，傅长暮很绅士地给苏烟开了车门。 苏烟理了理衣服，坐了上去。 路上苏烟没说话，跟着傅长暮离开酒店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接下来这几天的事儿估计都不是她说了算。 到了机场，登机手续之类的也都是傅长暮办的，办好以后，两人便来到了贵宾休息室。 傅长暮去拿了甜品和杏仁奶过来，摆在了苏烟手边，苏烟没动。 傅长暮：“怎么不吃？” 苏烟：“吃了会胖。” 傅长暮：“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甜品。” 苏烟：“现在不喜欢了。” 傅长暮哪里会看不出来苏烟是故意跟他作对的，他不跟她费口舌了，直接坐到了她身边亲自喂她。 苏烟被傅长暮胁迫着吃了一块儿黑森林，喝完了一盒杏仁奶。 傅长暮说得没错，她喜欢吃甜点，尤其是蛋糕。早年间她还会偷偷吃一些，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彻底不碰了。 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吃，说实话，吃完之后感觉还不错。 太久没摄入糖分，吃了甜品之后，血糖飙升，飞往鎏城的航班上，苏烟睡了一路。 抵达鎏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鎏城和海城距离不远，都是南方城市，气候环境都差不多。 鎏城的机场人很多，苏烟出来的时候忘记戴口罩和墨镜了，只能用身上运动服的帽子盖上来勉强遮一遮。好在，她落地的这个时间没什么明星航班，接机的粉丝少，她和傅长暮两个人顺利来到了停车场。 来到车前停下来，苏烟松了一口气。 傅长暮看到她这样子，顺手拽下她的帽子，替她理了理头发，“跟我在一起，有那么见不得人？” 苏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被拍了会很麻烦。” ……… 上了车，苏烟依然和傅长暮坐在后排，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 路上，傅长暮随口问苏烟：“我生日，想吃什么味道的蛋糕？” 苏烟兴趣缺缺：“你生日，问我干什么。” 傅长暮：“蛋糕是买来哄你的。” 苏烟：“我不是孩子，犯不着。” 助理在前排开着车，听见苏烟这么不给面子地怼傅长暮，心里头还有点儿紧张。 傅长暮是只笑面虎，真发起脾气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住的。 但他对苏烟，是真的纵容，被这样驳了面子都不曾有丁点儿脾气。 ……… 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苏烟往外看了一眼，没有下车的打算：“我住酒店。” 傅长暮直接打开车门将她拽了下来，助理跟在后排，拖着行李箱跟上去。 苏烟本身瘦弱，没什么力气，被傅长暮拖着，根本无从反抗。 进了门之后，傅长暮终于松开了她，苏烟看向他，正准备跟他谈条件，突然就看到一道粉嫩嫩的身影窜了出来。 “爸爸，你回来啦！” 是小女孩的声音，奶奶的，甜甜的。 苏烟定睛一看，就瞧见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脸蛋儿圆乎乎的，眼睛也圆乎乎的，嘴唇粉嫩，可爱极了。 苏烟看到傅长暮弯腰将那小姑娘抱了起来，他抱孩子的动作很熟练，应该是平时经常做。 苏烟这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在酒店听见的那个电话—— 傅长暮当时应该就是在跟这个孩子通电话。 但……孩子的母亲呢？ 苏烟正这么想着，小姑娘突然激动地喊她：“妈妈，你终于来找瞳瞳了。” 苏烟被这个称呼弄得蹙眉，“我不是你妈妈。” 瞳瞳：“你就是我妈妈，爸爸说了你是妈妈。” 跟孩子讲道理没用，苏烟转头看向了傅长暮：“你又发什么疯？” ------------ 026：风暴 傅长暮轻轻捏了一下瞳瞳的鼻子，“瞳瞳，去把给妈妈准备的礼物拿来，爸爸跟妈妈要单独说几句话。” 经傅长暮这么一提醒，瞳瞳拍拍脑袋，“对哦！妈妈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苏烟就这么看着瞳瞳跑去了楼上。 等那道粉嫩的身影消失之后，苏烟才问傅长暮：“你为什么跟她说我是……” “她今年四岁。”傅长暮兀自开口，给苏烟介绍起了孩子的资料，“傅意瞳，生日是七月八号。” 苏烟的脸上本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她立马死死盯住了傅长暮。 傅长暮见状，笑着重复一遍：“七月八号。” ** 靳越朔接手胜意娱乐之后，突然一下子就多了好多事情要做。 跟他做志愿医生时候的那种忙不一样。 那个时候虽然忙，但做的都是他喜欢的事儿，通宵个几天也不会觉得太累。 靳越朔对经商没兴趣，应酬时的推杯换盏更是他最膈应的环节，所以，靳越朔专门安排了个经理替他去应酬。 周末，靳越朔难得有时间，开车来到了蓝天福利院。 他大学的时候在这里做过义工，福利院的院长和他认识，只是不清楚他的身份。 靳越朔脾气虽臭，但他很喜欢小孩儿，也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 在福利院呆了一天，走的时候，院长跟他说：“小靳，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 靳越朔上车之后，脑子里还在回荡着院长说的这句话——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 曾经，苏烟也这样对他说过。 那个时候她没戏拍，就跟着他在流动医院帮忙，医院里住了好几个小孩子，平时都特别喜欢缠着靳越朔玩儿。 靳越朔对孩子极其有耐心，有一回一个小姑娘头发散了，靳越朔笨手笨脚地给她扎了个马尾。 苏烟在旁边笑着看完了全程，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跟他说：“你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 靳越朔被夸得开心了，调侃似的问她：“这得看孩她妈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想着这些甜蜜的过往，靳越朔突然笑了出来。 他当时真的是蠢到一定程度了，才觉得苏烟会给他生孩子。 知道她怀孕的时候，他高兴得快疯了，第一时间跟靳寒嵊打了电话，准备结束后面几个月的工作之后就带苏烟回去结婚。 可是他等来的，是苏烟的分手短信，和引产的手术单。 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临盆，孩子已经成型，就这么被她杀死了。 只要想起来这件事情，靳越朔就巴不得弄死苏烟。 他捏紧了方向盘，小臂上血管爆起，紧绷着的下颚和泛红的眼眶，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愤怒。 ** 傅长暮生日这天，苏烟跟傅长暮带着傅意瞳在外面逛了一天。 因为有傅意瞳在，苏烟和傅长暮之间倒是没有像之前一样剑拔弩张。 傅意瞳很喜欢苏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黏着她喊“妈妈”。 苏烟看着这张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不忍心拒绝。 晚饭也是在外面吃的，瞳瞳坐在了苏烟旁边，吃饭的时候也不忘记撒娇。 “妈妈喂我。”小姑娘用手指着盘子里的牛排。 苏烟切了一小块儿喂给了她，“慢点儿吃。” “妈妈也喂爸爸吧。”瞳瞳吃着牛排，捂着嘴，含混不清地说着。 苏烟朝对面的傅长暮看了一眼，对上傅长暮那双隐隐含笑的眸子，苏烟心头有些烦躁。 “他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人别人喂。”苏烟说。 瞳瞳的耳朵顿时耷拉了下来，难过地说：“但是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会互相喂饭吃。” 苏烟：“……” “没关系的瞳瞳，爸爸喂妈妈吃也一样的。”傅长暮温柔地安慰了瞳瞳一句，然后切了一块儿自己盘子里的牛排，送到了苏烟的嘴边。 苏烟没动，傅长暮看了一眼瞳瞳，“乖，张嘴。” 对上瞳瞳期待的眼神，苏烟心软了一下，张嘴吃了傅长暮切的牛排。 傅长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问她：“好吃吗？” ** 周一一早，靳越朔刚来公司，就看见了陈总监和刘洵两个人战战兢兢站在他的办公室。 靳越朔走进来，将车钥匙随意扔到了办公桌上，随口问：“你俩犯什么事儿了？” 一副过来负荆请罪的样子。 陈总监和刘洵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神明显就是在互相推诿。 靳越朔最烦这种职场互相甩锅的剧情，“有屁快放。” 陈总监递给靳越朔一个U盘，“二少，您要不……先看看这个。” 靳越朔：“什么玩意儿？” 陈总监：“您，您先看看。” 靳越朔将U盘插上电脑，打开了文件夹，里面都是照片和视频。 刚看到缩略图，靳越朔的脸便骤然阴沉了下来，眼底酝酿起了狂风暴雨。 ------------ 027：二少看上苏烟了 陈总监跟刘洵都看到了靳越朔的变化，俩人对视了一眼，生无可恋。 这U盘是今天某个狗仔送到陈总监手上的。 一般情况下，苏烟这种咖位的艺人被拍了之后，狗仔都会先联系经纪公司这边谈谈价格。 一线艺人有钱，也愿意破财消灾。 只要价格谈拢了，消息便不会被曝光。 陈总监之前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儿了，别人的事儿，她处理起来都游刃有余。 但是苏烟…… 靳越朔打开了照片和视频，挨个看着。 照片是从苏烟录完节目那天开始的。 靳越朔看到了她被傅长暮从酒店接走，看见她跟傅长暮去了机场，紧接着两个人又出现在一栋别墅门口。 晚上进去，白天出来。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靳越朔看到这里的时候血管已经爆起来了，他以为这已经是愤怒的极限。 直到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苏烟和傅长暮两个人一起牵着一个小姑娘逛街、吃饭。 照片里拍到了小姑娘的特写，那张脸，跟苏烟有七八分相似。 后来靳越朔看到了视频，视频里，那小姑娘果然在叫苏烟“妈妈”。 不仅如此，靳越朔还看到了小姑娘喊傅长暮“爸爸”，又看到了傅长暮切了牛排，一脸宠溺地喂给苏烟吃。 啪—— 靳越朔直接合上了电脑，他看向陈总监：“东西哪里来的？” 靳越朔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杀意，陈总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解释说：“是狗仔那边送来的，他们是想让胜意这边出钱买断照片和视频……” 靳越朔：“要多少？” 陈总监：“六千万。” 这个价格，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 狗仔那边是认定了胜意肯定会出这笔钱，所以才有恃无恐。 毕竟，苏烟能给胜意带来的价值，可不止六千万。 见靳越朔不说话，陈总监又道：“二少，这些照片如果曝光出去，苏烟的星途就完全毁了，她是我们胜意的艺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您看……” “你还知道她是胜意的人。”靳越朔冷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胜意什么货色都签？” 陈总监：“……” 靳越朔：“签人之前不调查她私生活吗？” 陈总监：“二少，这……应该有什么误会，我们签约的时候问过了，苏烟说她是单身，我们才签的。” 不仅这样，苏烟的合同里还规定了不能恋爱，就算恋爱了也不能公开。 靳越朔：“她说她是单身你就信了，你蠢？” 陈总监：“……” ……… 陈总监在办公室里被靳越朔骂了个狗血淋头。 靳越朔的嘴巴本来就很毒，他今天又跟受了刺激似的，说话就更难听了。 陈总监一个混职场多年杀伐果敢的女高管，差点儿被靳越朔骂到自闭。 刘洵跟陈总监一起从靳越朔的办公室出来，看见陈总监生无可恋的样子，安慰了她一句：“二少就那个脾气，不管怎么样，他最后同意给那边钱了，至于那些话……应该不是针对你的，你别放在心上。” 陈总监被骂懵了，脑子也不怎么转：“……不是针对我是针对谁？” 刘洵压低了声音，跟陈总监说：“二少看上苏烟了。” 陈总监：“……？！” 竟然真的看上了？她之前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离谱。 没见过哪个男人看上女人之后是先断对方资源的。 还是说……靳越朔之前私下跟苏烟表白过，结果被拒绝了、恼羞成怒了？ 刘洵朝陈总监使了个眼色，提点道：“陈总监，你这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吧？” ------------ 028：办公室 刘见佳接到陈总监的电话之后，飞速开车回到了公司。 刘见佳在会议室里看完了照片和视频，脸色惨白，脑袋嗡嗡地响。 照片上的男人是傅长暮，刘见佳自然是有印象的。 之前苏烟跟傅长暮走了一回，刘见佳还特意问过苏烟跟傅长暮是什么关系。 苏烟当时明确说了不熟。 苏烟这么说，刘见佳就信了。 虽然她给苏烟当经纪人才半年多，但对苏烟的性格已经很了解了。 她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圈子里对她示好的异性很多，但她似乎对恋爱没什么兴趣，一直都在拼命工作。 可是这些照片……太震撼了，不仅有男人，还有孩子。 刘见佳完全能想象到这消息被曝出去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当红女明星隐婚生子，这是足够微博服务器爆炸的八卦。 吃瓜群众看热闹，对家粉丝看笑话，自家粉丝失望脱粉—— 刘见佳看完照片，第一反应就是：“公司处理掉了吗？” 陈总监：“你问的什么废话，公司不处理，难道要看着苏烟人设崩塌吗？” “我现在问的是，你知不知道苏烟有男朋友和孩子的事儿！” 刘见佳：“……她真没男朋友，我这半年多，基本上每天都跟她呆在一起，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陈总监：“那这些照片你怎么解释？那孩子的长相你没看见？跟她一模一样——” 刘见佳揉了揉太阳穴，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她甚至在想，这男人可不可能是苏烟的前夫，俩人结过婚，有过孩子，但是后来离了。 现在苏烟过去看孩子，倒也说得过去。 刘见佳正这么想着，就被陈总监的话打断了：“你现在赶紧联系苏烟，不管她在哪里都让她给我回来。” “她惹出来的事儿，必须给公司一个交代，领导现在很生气，等她回来了让她亲自去跟上面认错。” ** 苏烟接到刘见佳的电话时，刚刚下飞机。 给傅长暮过完生日之后，苏烟就买了凌晨的航班回来了。 傅长暮虽然不悦，但也没有拦着她了，难得地好说话。 苏烟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之后，便拖着行李箱出来。 随后，刘见佳的电话就到了。 苏烟接起来，就听见刘见佳急切地问：“苏烟，你现在在哪里？” 苏烟：“机场，怎么了。” 刘见佳：“你前几天去哪里了？” 苏烟：“没去哪里。” 刘见佳快被气死了：“你还跟我嘴硬！你被拍了你知道吗？狗仔拿着照片跟视频送来了公司，公司花了六千万才把事情摆平。” 听见这个消息，苏烟脑子忽然“轰”了一声，整个炸开了。 她定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捏着行李箱把手的手不断收紧，指关节发白。 刘见佳：“算了，电话里说不清，你现在赶紧打车来公司，陈总监说领导很生气。”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好，知道了。” ** 一个小时以后，出租车停在了胜意娱乐的写字楼下。 刘见佳已经提前站在了公司门口等她，她替苏烟接过了行李箱，刷卡进了公司大门。 上电梯之后，刘见佳问苏烟：“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结过婚？孩子是不是你的？” 刘见佳的问题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往外冒。 苏烟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刘见佳看着她这样子，快被磨得没脾气了，“算了，你不想跟我解释就不说吧，一会儿你跟领导去说。” 说话间，电梯已经停了下来。 刘见佳先带着苏烟去跟陈总监见了一面，陈总监一看见苏烟，就说：“苏烟，你可真是摊上大事儿了。” “签约的时候我们怎么说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合同里——” “记得。”苏烟打断陈总监的话，“不隐瞒感情状况，原则上不允许恋爱，恋爱也不能公开。” 重复完合同里的条款之后，苏烟又在后面补了一句：“我单身。” 陈总监：“那你告诉我那孩子怎么来的？你跟那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结过婚离了？” 苏烟抿着嘴不说话。 陈总监摆摆手：“你不想跟我说就算了，去楼上找二少吧，二少这次很生气，你亲自去给他解释清楚。” 苏烟“哦”了一声，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苏烟走后，陈总监麻溜给靳越朔打了个电话通风报信：“二少，苏烟已经上去找您了。” 靳越朔那边一个字儿都没回，直接撂电话。 陈总监再一次茫然了—— 靳越朔之前不是一直都想让苏烟主动去找他吗？ 怎么今天人上去了，他也不怎么高兴？ 难道她又会错意了？ 不应该啊……刘洵刚才还跟她说靳越朔看上苏烟了呢。 ** 苏烟平时很少来高管办公室这边。 这一层明显比楼下要安静，楼道里也没有人，中央空调温度开得很低，苏烟走在楼道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心跳得很快，眼皮子也跟着跳，说不出来的心慌。 空旷的走廊里，还能听见脚步的回声，这更让人精神紧绷。 走了一会儿，苏烟终于看到了“CEO办公室”的牌子。 她停下来，看着面前紧闭着的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来—— 苏烟敲了三下门之后，隐隐听到里面说了一句“进来”。 她也没来得及仔细去听这道声音是否熟悉，匆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毕竟是给公司惹了麻烦，认错的态度还是要端正的。 苏烟低着头走进了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维持着这个姿势走到了办公桌前。 靳越朔就这么看着苏烟一路低着头走了过来，看到她低眉顺眼的样子，靳越朔觉得有些好笑。 转眼，苏烟已经停在了办公桌对面。 但她一直低着头，像是在等待班主任训斥的学生，完全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靳越朔等得不耐烦了，拿起钢笔在办公桌面上敲打了几下。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苏烟迅速抬头朝对面看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撞到了一起。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苏烟如遭雷劈，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停摆。 ------------ 029：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见面礼 靳越朔还是第一次从苏烟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震惊，惊恐，失措，茫然……可真是精彩。 靳越朔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了几分钟，他随手拽了拽POLO衫的领子，从椅子上起来，朝她走了过去。 这个过程里，苏烟仍然没有回神，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过度震惊，甚至有些耳鸣，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 靳越朔停在苏烟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苏烟整个人处在他的阴影之中。 靳越朔居高临下睨着她，嘴角的笑凉薄又讽刺。 苏烟仰起头看着他，因为强烈的震惊，她的脸色和嘴唇都在发白。 赶飞机没睡好，又没化妆，她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像是一朵美艳却孱弱的娇花，一折就断，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摧毁、蹂躏。 苏烟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她嗓音干涩，牵动着嘴唇：「靳……二少，是你？」 回应她的，是靳越朔的一声轻笑。 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玩世不恭地开口：「惊不惊喜？」 惊喜，确实很惊喜。 不止惊喜，她还觉得当年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他是靳家的二少，动了他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她却自以为是地做出那些事情「保护」他。 别说旁人了，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活生生的笑话。 回忆起来过去，苏烟的身体有些颤抖，她掐着掌心，「之前陈总监说公司的领导对我有意见，我的那些资源……」 「是我。」不等苏烟说完，靳越朔已经欣然承认。 他不仅承认了，还抬起腿来撞了一下苏烟的小腿，一个动作做得轻佻又随意，就像是在逗弄什么小宠物似的。 苏烟蹙眉，她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旁人都不行，何况是曾经将她捧在手心是做珍宝的男人—— 看到苏烟蹙起的眉头，他又笑：「给你的重逢见面礼，喜欢吗？」 苏烟看靳越朔的表情就知道，他是冲着她来的。 她定居海城很多年了，关于靳家的事情听过不少。 别人都说靳家这位二少爷淡泊名利，对经商不感兴趣…… 苏烟曾经跟他恋爱过，自然也知道他对从商和应酬的厌恶。 如今愿意忍受这些事情接手胜意，无非就是一个目的：报复她。 刚刚他说，见面礼—— 言外之意就是，这只是个开始。 后面，还有狂风暴雨在等她。 苏烟清醒下来之后，十分无力，她垂下头看着地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靳越朔被她的沉默惹恼了，他将两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了头。 靳越朔力气大，加之对她没有丝毫怜悯，这一下，苏烟的脖子硬生生被掰得「咔吧「响了一声。 很疼，好像快被拧断了。 而且，她很久没吃东西，眼前还有点儿黑。 苏烟被迫仰起头来和靳越朔对视着，她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我在问你问题，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见面礼？」靳越朔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苏烟：「……」 她是沉默让靳越朔额头青筋暴起，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她推到了办公桌上：「老子让你说话！」 靳越朔动作太狠了，苏烟身上没什么肉，后腰和尾椎撞上了办公桌沿，剧烈的疼痛袭来，刺激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苏烟疼 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她看着靳越朔的眼睛，有气无力地开口：「你想让我怎么回答？」 费尽心血准备的角色被他分给了别人，到手的代言全没了，哪个艺人遇到这种事情能高兴得起来？ 靳越朔这么问，无非就是想要让她再难堪一些罢了。 靳越朔：「我怎么想重要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在意我怎么想？」 这话说下去，势必是要翻旧账了。 苏烟舔了舔嘴唇，艰涩开口：「以前的事情，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抱歉，二少。」苏烟诚恳地向靳越朔道歉。 然而，她的一句「二少」，不仅没有让靳越朔的怒火平息下来，反而让他更加愤怒了。 靳越朔骤然捏紧她的肩膀，咬着牙问她：「***喊我什么？」 苏烟疼得皱眉，称呼却不改：「二少。」 「找死。」靳越朔松开她的下巴，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有种你再喊一遍。」 苏烟被掐得窒息，只能张开嘴努力呼吸，「二、二少……」 她需要不断说这个称呼来提醒自己，如今的他是什么身份。 看见靳越朔愤怒的表情，苏烟心里竟然有些痛快了。 她动了动嘴唇，气若游丝道：「这是你的真实身份，有问题吗？」 靳越朔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低头凑近她，讽刺道：「怎么，你在怪我当初没有告诉你真实身份？」 苏烟扯了扯苍白的嘴唇，「不敢。」 错的人从来都是她，辜负那段感情的人也是她，她哪里有资格怪他。 她只是有些遗憾。 如果早点儿知道他的身份，当年他们大概不需要分开。 还有，他们的孩子—— 「呵，如果早让你知道我的身份，岂不是看不到后面那场好戏了？」靳越朔刻意咬住了「好戏」两个字儿。 「为了钱和名，杀了我的孩子，最后发现你的命在我手上……」靳越朔笑着，猛然凑到了她的唇边。 苏烟下意识地要躲开，却被靳越朔摁住了后脑勺。 「后悔过吗？」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唇瓣，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苏烟感觉到下唇有些痒，他这么近地贴上来，她脑海中立即闪过了不少过往的画面。 分开五年，她对他的气息依然熟悉，他身上散发出来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侵吞着她的感官，让她心尖发颤。 为了保持清醒，苏烟狠狠掐着掌心，不肯说话。 而靳越朔就这样贴着她不放，两人呼吸相闻，周遭空气流动的速度似乎都放慢了下来。 一场无声的战争拉开序幕，两人对峙着，谁都不肯先低头。 最后是靳越朔按捺不住，狠狠朝她嘴唇咬了下去。 ------------ 030：有你求我的那天 嘴唇上一阵疼痛袭来，苏烟大脑一凛，猛然抬起手来推开了他。 被苏烟一推，靳越朔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只要一靠近她，就会被蛊惑。 靳越朔看到苏烟唇瓣上的齿痕，目光幽深。 「后悔过吗，苏烟。」他今天好像一直在重复问题。 这一次苏烟的回复够果决，她摇摇头，「从未。」 两个字，掷地有声，穿透了他的耳膜，刺激着他的神经。 靳越朔收紧手掌，苏烟被他掐得彻底呼吸不过来，她甚至已经没了力气挣扎，像是濒死的鱼。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像一张纸，白里头透着青。 苏烟觉得眼前越来越黑，她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生出了一股飘渺感，像是灵魂起飞——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靳越朔突然松了手。 新鲜的空气钻入鼻腔，苏烟大口呼吸着，她抬起手摸着胸口，像是劫后余生。 靳越朔就站在对面冷冷看着她。 苏烟缓过来之后，再度看向了靳越朔，「我可以走了吗？」 靳越朔挡在苏烟面前不动，半晌后才开口：「想过我的孩子吗？」 苏烟：「……都过去了，二少。」 靳越朔突然又笑了起来，「很好。」 他抬起手，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不轻不重的几下，说是调情不够轻，说是扇耳光又不够重。 但苏烟是有点儿疼的，她没躲，受着了。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靳越朔看着她没有起伏的眸子，声音越来越冷：「有你求我的那天。」 苏烟看着靳越朔转身走去了洗手间，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办公室。… 苏烟去靳越朔办公室之后，刘见佳就一直坐立难安，生怕靳越朔为难苏烟。 始终放心不下，刘见佳便来电梯口等着。 站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苏烟出来。 刘见佳走上去抓住了苏烟的胳膊，急急忙忙地问：「怎么样，二少他有没有……苏烟，苏烟！」 刘见佳问题还没问完，苏烟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刘见佳赶紧将人扶住，这时刘洵正好走过来，刘见佳忙说：「刘助理，我们苏烟晕倒了，你来帮个忙！」 ** 医院，急诊室外，刘洵朝里面看了一眼，往前走了几步，鼓足勇气拨出了靳越朔的电话。 靳越朔：「有事说事。」 刘洵清了清嗓子，「二少，刚才……苏小姐从您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晕过去了，现在在医院。」 靳越朔：「她怎么了？」 刘洵见靳越朔有点儿关心，忙把苏烟的情况交代了一遍：「苏小姐是因为低血糖加睡眠不足晕过去的，医生这会儿在给她做检查，说是有点儿营养不良，心率也低……二少，您担心的话，亲自过来看看？」 靳越朔：「关我屁事儿。」 刘洵：「……」 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刘洵有些茫然，他揉了揉额头，一时间也搞不清楚靳越朔在想什么了。 不是他先问苏烟的情况的吗？ 他以为他是担心了，才事无巨细交代了那么多。 谁知道他又说「关我屁事」。 这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儿。 ** 苏烟醒过来的时候，人在病房里，她睁眼之后觉得胳膊有点儿麻，下意识地想动一动。 「别乱动！你在打点滴。」刘见佳及时摁住了苏烟。 苏烟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上面架子上的好几小瓶点滴，她头有点儿疼：「我怎么了？」 刘见佳：「低血糖，营养不良，心率过低。」 苏烟：「……」 刘见佳：「医生说你现在太瘦了，让你适当多吃点儿东西，你最近是不是没按时吃我给你准备的补剂？」 苏烟：「忘记了。」 刘见佳：「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你本来就吃得东西少……」 苏烟打断刘见佳：「别说话了，我头疼。」 刘见佳：「哪里疼？要不我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苏烟：「不用。」 刘见佳：「行吧，那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回来，喝白粥怎么样？」 苏烟：「随便吧。」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刘见佳去买饭的时候，苏烟一直在想靳越朔的事儿—— 本来以为分手之后再遇到就很离谱了，没想到现在靳越朔直接成了她的老板。 靳越朔那么恨她，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接下来，胜意肯定不会再给她任何资源了，而她已经二十七岁，她的时间经不起这样耗费。 苏烟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 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跟胜意解约。… 没一会儿，刘见佳从医院的食堂买了白粥回来。 苏烟左手输液，右手拿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粥，看起来很不专心。 刘见佳问苏烟：「今天你找二少，他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你出来的时候脸色就特别不好。」 苏烟听见「二少」两个字，捏着勺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刘见佳看出了苏烟的失落，但她没往别地儿想，只当苏烟是被靳越朔残暴地骂了。 刘见佳安慰道：「是不是二少骂你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很凶，估计一直都是那样，你听听就算过去了，不用把他的气话放在……」 「我准备解约。」苏烟冷不丁打断了刘见佳的话。 「什么！？」刘见佳被苏烟给吓到了，「祖宗，你别乱说话啊，隔墙有耳，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苏烟又喝了一口粥，没解释。 刘见佳劝她：「我知道，谁被骂了都心情不好，二少那个人说话又难听，但再怎么样，咱都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是吧。你看看那些闹过解约的艺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别冲动。」 ** 苏烟进急诊住院的事儿，被医院的路人拍了，很快就闹上了热搜。 苏烟的粉丝们很着急，一个劲儿在微博艾特胜意娱乐和苏烟的工作室，要他们出来报个平安。 搁在平时遇上这种事儿，陈总监顺手就让公关部的人解决了。 但是现在……陈总监觉得，她还是去请示一下靳越朔比较好。 ------------ 031：查房 陈总监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来到了楼上，刚出电梯，正好碰上了刘洵。 刘洵跟陈总监说了一下苏烟的情况，陈总监听完之后，朝靳越朔办公室看了一眼：「二少知道吗？」 刘洵：「我跟他说过了。」 陈总监：「二少不去看苏烟？」 刘洵摇摇头，「你可别在他面前提这个，我怕你遭殃。」… 陈总监刚进来靳越朔的办公室，就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 靳越朔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总监关门走上去，跟靳越朔交代了一下情况：「二少，苏烟被送去急诊安排住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粉丝们都在等公司这边给个交代，您看……我要不要处理一下？」 靳越朔转过身来看着陈总监，不耐烦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需要来问我？」 陈总监：「……不是您说，苏烟的事儿都要先问您吗？」 靳越朔：「出去。」 陈总监：「是是是。」 看来刘洵说得没错，没事儿真的别惹这位二少。 陈总监出来之后给刘见佳打了个电话，慰问了苏烟几句，然后就发了微博报平安。 胜意娱乐这边发声之后，粉丝的情绪逐渐被安抚了下来，倒也没像之前一样闹了，但评论区都是要求公司好好照顾苏烟的。 胜意娱乐发的这条微博，靳越朔自然也看到了。 看完微博之后，靳越朔去瞄了一眼热搜。 果然，苏烟住院的消息就挂在首位，后面还跟了一个「爆」字儿。 靳越朔点进去看到了医院里路人拍的照片，上面还有医院的名字和科室。 安宁医院急诊科……外科住院大楼。 靳越朔盯着这一串文字，眼睛眯了起来。 ** 甘甜从检查室出来，看到靳越朔之后，惊喜不已：「学长，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啊？」 靳越朔面不改色：「上次不是说请你吃饭吗，今天有空没？」 甘甜笑着说：「有空，我今天不值班的，不过我得等六点钟查完房才能走。」 靳越朔看了一眼表，这会儿已经五点半了：「嗯，我等你。」 甘甜：「那你帮我拿一下本子吧，我去换个衣服。」 靳越朔将甘甜手里的本子拿过来，「去吧。」 甘甜走后，靳越朔拿起查房本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苏烟的名字。 外科VIP病房，1102，刚好是甘甜负责的最后一个病房。 靳越朔等了一会儿，甘甜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久等啦学长。」甘甜从靳越朔手里接过来本子，说：「我们去住院楼那边吧。」 靳越朔跟甘甜来了住院楼这边，甘甜去查房的时候，靳越朔就在楼道里等着了。 甘甜负责的病房有二十多个，她工作熟练了，查起来算快的。 很快，就只剩下了苏烟那一间了。 靳越朔见甘甜走过来，随意问道：「查完了？」 甘甜：「没呢，还有最后一间，病人比较特殊，主任说要认真检查一下，所以单独留出来了。」 靳越朔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谁？」 甘甜：「大明星哦。」 靳越朔：「什么大明星？」 甘甜嘿嘿笑了起来：「是苏烟啊，我特别喜欢她，一会儿不知道能不能要个签名。」 靳越朔：「……赶紧去查房吧。」 甘甜回过神来，朝着1102走了过去，靳越朔不动声色跟了 上去。 刘见佳刚端着晚饭回来，就在病房门口撞上了查房的护士和靳越朔。 刘见佳看见靳越朔的时候，差点儿吓得把手里打的饭给扔了。 刘见佳声音都结巴了：「二，二，二少……您怎么过来了？」 「欸？学长，你们认识吗？」甘甜回头问靳越朔。 刘见佳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护士，她看向甘甜：「你是来查房的吧？我是苏烟的经纪人，你跟我来吧。」 甘甜愣了一下，「你是苏烟的经纪人？你是怎么认识……」 「我最近刚进胜意，对公司的情况还不了解。」靳越朔笑着跟甘甜说，「既然碰巧来了，就顺便进去看看吧。」 刘见佳狐疑地看着靳越朔，什么情况啊这是？ 苏烟刚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病房的门被打开，她一边抬头一边说：「晚饭我吃不下太……」 话刚说了一半，苏烟就看到了跟在刘见佳和护士身后的靳越朔。 刘见佳朝苏烟挤了一下眼睛，「护士来查房，例行给你做个检查。」 苏烟：「哦。」 甘甜笑眯眯地走上来跟苏烟做了个自我介绍：「苏老师你好，我是甘甜，今天给你做检查。」 苏烟微微颔首：「谢谢。」 「先量一***温吧。」甘甜拿出了耳温枪，顺便跟靳越朔说：「学长，你也不关心一下你公司的艺人啊？」 学长……？苏烟听见这个称呼之后，瞬间想到了什么。 那天在会所，温冕说的，好像就是甘甜这个名字。 当时他的原话是，第一次见靳越朔对女人这么热情。 靳越朔冷冷扫了一眼苏烟，漫不经心对甘甜说：「你赶紧，完事儿了我们去吃饭。」 苏烟顿时便明白了，靳越朔不是来看她的，他是来接甘甜去吃饭的。 意识到这一点，苏烟松了一口气。 靳越朔跟甘甜说完那句话之后，余光就瞥向了苏烟。 这一看过去，正好瞧见了她松口气的表情。 这时，甘甜刚好给苏烟做完检查，靳越朔脑袋一热，一把将甘甜拽到怀里搂了过来。 ------------ 032：我孩子的母亲 靳越朔这个动作一出，整个病房瞬间陷入了死寂。 甘甜没想到靳越朔会突然对她做这么亲密的动作，大脑一片空白，人愣住了，半天没反应。 苏烟扫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垂下了眼睛。 刘见佳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完全猜不透靳越朔为什么要当着她跟苏烟的面儿秀恩爱。 就……挺突然的。 靳越朔再度看向了苏烟，这一眼看过去，就看她垂着头，手里还拿上了手机，看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 挑衅被无视，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憋屈的事情之一。 「学，学长……怎么了吗？」甘甜回过神来，脸有点儿红。 她没谈过恋爱，突然被异性当着别人的面儿这么搂一下，怪尴尬的。 甘甜这一问，靳越朔也清醒了一些，他松开甘甜，笑着说：「检查完了吧，走吧，我们去吃饭。」 「等会儿啊。」甘甜从查房的册子里抽出来一张照片，和签字笔一并递给了苏烟，「苏老师，给我签个名吧。」 苏烟听见甘甜喊她，想不抬头也难了。 她抬起头来，从甘甜手里接过了照片和签字笔，在照片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甘甜拿到签名之后十分满足，开心地说：「谢谢苏老师！以后我还会支持你的作品的！」 苏烟：「谢谢喜欢。」 甘甜：「那我们就先走啦，不打扰苏老师了。」 拿到签名，甘甜一本满足，准备跟靳越朔去吃饭了。 临走之前，靳越朔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烟，对甘甜说：「想要签名你跟我说，我给你弄多少都没问题。」 甘甜：「那哪儿能一样，我还是喜欢自己要的！意义不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儿离开了。 苏烟虽然低着头，余光确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两人的背影。 娇小的女人，高大的男人，怎么看都很般配。 但，今天这个……跟靳越朔之前一起吃饭那个，明显不是一个人。 靳越朔跟这两个女人都举止亲密，所以……他现在是脚踩两条船？ 或许还有更多，只是没被她碰上。 也是，他是靳家二少，多的是女人想往他身上扑，他确实也有玩弄感情的资本。 当初她认识的，本来就不是最真实的他。 很可笑，她竟然会想要保护靳二少。… 「啧，啧啧，我真是开了眼了……」刘见佳把晚饭送到了桌子前，一边给苏烟递筷子，一边感慨：「真没想到靳二少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凶呢。」 「不过，那个护士小姐姐也长得挺漂亮的，能出道了，甜美爱豆。」刘见佳不愧是经纪人，评价人长相的时候都很职业。 后来刘见佳还喋喋不休跟苏烟说了好多，苏烟也没接话，就安安静静听着。 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送着东西，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全部都是靳越朔和两个不同的女孩子亲密的画面。 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能还是人类的劣根性在作祟吧，曾经属于自己的待遇被分给了不同的人，有点儿不习惯了。 「苏烟，苏烟？」刘见佳说了半天话都没听见苏烟的回复，便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苏烟这才看向她：「怎么了？」 刘见佳：「《如果天使有颜色》编导刚才找我了。」 苏烟：「换人吗？」 刘见佳：「不是不是，他们没提这个，就是说下次录制提前到后天了。」 苏烟 ：「哦，知道了。」 刘见佳：「但是你现在身体情况不行啊，医生说你最好休息半个月以上。」 苏烟：「我没事，跟节目组说，我按时走。」. 刘见佳还想劝苏烟，苏烟却说：「我现在的情况，没资格休息。」 苏烟一句话就把刘见佳说得沉默了，这倒是事实…… ** 晚上九点半，海城机场。 傅长暮匆匆从VIP通道走出来，助理拖着行李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来到停车场，安排好的接机商务车已经等候多时。 傅长暮上了车之后，直接给司机报上了医院的地址。 去医院的路上，傅长暮又一口气连着喝了两杯美式。 助理坐在旁边看着傅长暮疲惫的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 傅长暮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开完会之后直奔机场飞来了海城，一天一顿饭都没吃过。 临近十一点，傅长暮来到了医院。 他刚刚走到苏烟的病房门口，就碰见了刘见佳。 苏烟准备睡觉了，刘见佳打算回家，没想到刚出来的时候就碰上了傅长暮。 刘见佳一眼就认出了傅长暮，傅长暮气场强大，她被震撼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他：「您是……？」 傅长暮：「我来看苏烟。」 刘见佳：「苏烟她准备睡了……」 傅长暮：「我和她什么关系，你应该知道。」 刘见佳：「……」这我真不知道。 傅长暮：「她是我孩子的母亲。」 傅长暮这句话是杀手锏，刘见佳虽然一早就猜到那个孩子可能是苏烟的，但真的亲耳听见还是狠狠惊讶了一把。 刘见佳不敢再拦，犹豫过后，还是给傅长暮让了路，傅长暮说了一句「谢谢」，之后便推门去了病房。 走廊转角处，靳越朔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傅长暮和刘见佳的对话。 晚上跟甘甜吃完饭，将她送回家之后，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公寓的。 结果，不知道犯什么病，鬼使神差，竟然又将车开到了医院。 见刘见佳要走了，靳越朔便想去病房跟苏烟碰个面。 没想到，他还没行动，已经被人抢了先机。 靳越朔看着傅长暮推门走进了病房，他缓步走出来，站在了病房门口，双手插着口袋，双目猩红，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门板。 ------------ 033：前男友 苏烟睡觉前习惯性去了一趟洗手间。 刚从洗手间出来，便碰上了站在门口的傅长暮。 「你来做什么？」苏烟对傅长暮的态度很冷淡。 傅长暮将苏烟拽到怀里，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刚离开我一天就把自己搞到医院了，这就是你说的能照顾好自己？」 隔着一层门板，靳越朔清楚地听见了傅长暮的声音。 呵，还挺恩爱。 他插在兜里的手收成了拳头。 接着，又听傅长暮说：「拖鞋都不穿，忘了以前是谁天天钻我怀里取暖了？」 「别闹，我抱你上床。」 靳越朔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他听到里面悉悉簌簌的动静，应该是苏烟被别的男人抱上床了。 靳越朔强忍住砸门的冲动，转身就走。 ** 「你有病吗？」苏烟被傅长暮强行抱上了床，有些不悦。 她本身就心情不好，这种时候自然更不愿意看见傅长暮。 「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绑回鎏城关起来静养，最好别惹我生气。」显然，傅长暮今天并没有平时那么好脾气。 苏烟却不怕他，冷冷「呵」了一声。 傅长暮听出了苏烟的不屑，捏住她的下巴凑近：「还是说，你想让我去查查那个穷医生的动向？」 「你去查啊。」知道了靳越朔的身份之后，苏烟也不怕傅长暮拿这件事情威胁她：「最好弄死他。」 傅长暮听苏烟这么说，玩味地眯起了眼睛，他低头凑近苏烟，掌心贴上她的后脑勺，「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心疼他了？」 「还是说，你们见过面了，他早已经另寻新欢、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苏烟：「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 傅长暮：「看来是已经见过了，他在海城？」 苏烟躺下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没有跟傅长暮沟通。 傅长暮替苏烟掖了掖被角，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候她入眠。 苏烟晚上这一觉睡得还不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傅长暮已经不在了，苏烟一睁眼看到的人是刘见佳。 这会儿七点半，刘见佳已经买了早饭过来。. 「今天早上是南瓜粥和素三鲜包子。」刘见佳把早饭放到了桌上。 苏烟刷牙洗脸之后，坐下来跟刘见佳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刘见佳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几次要开口说话，好几次又忍住了。 最后苏烟看不下去了，「有话直说。」 刘见佳咽下去嘴里的食物，「就，那个傅先生，他昨天晚上一夜都没走，我今天早上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在给你掖被子，那眼神……」 刘见佳回忆了一下傅长暮的眼神，做了个搓鸡皮疙瘩的动作。 苏烟喝了一口粥，脸上表情如常。 刘见佳：「昨天晚上他跟我说，你是他孩子的母亲，你俩该不会真的……」结过婚吧？ 「前男友。」苏烟的语调依然没什么起伏。 不过，这是苏烟第一次正面承认她跟傅长暮的关系，刘见佳好奇极了：「前男友？什么时候谈的？」 苏烟拿起个包子塞到了刘见佳嘴里，说：「吃饭吧，吃完了给我办出院。」 刘见佳心痒痒得不行，又问了苏烟好多问题，苏烟一个都不回答。 后来刘见佳累了，不问了，顺便还感叹了一句，怪不得那些记者总是说苏烟的嘴巴怎么都撬不动。对她这个经纪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如狼似虎的记者。 ** 苏烟虽然做好了解约的打算，但目前手头的通告还是要参加的。 出院之后，苏烟准备了一下行李，就出发去录制第二期的《如果天使有颜色》了。 这次的录制邀请了飞行嘉宾，苏烟来之前没看消息，见到白春分之后才反应过来，所谓的飞行嘉宾就是白春分。 冤家路窄，古人诚不欺我。 白春分走的就是娇滴滴的路线，加上她最近资源比较好，来节目之后，其他嘉宾都对她挺客气的。 白春分跟所有人打了招呼，特意把苏烟留到了最后一个。 「苏老师，身体好点儿了吗？」白春分佯装关心，心疼又崇拜地说：「苏老师真是我见过最敬业的前辈了，前两天刚住院，今天就来录节目了，苏老师资源这么丰富还这么努力，作为后背我理应向您学习啊。」 白春分的话，别人可能听不懂，苏烟不可能听不懂。 不过她向来没把白春分放在眼里，她说了这么一堆，苏烟也就一个字儿：「哦。」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苏烟一点儿都不在意镜头还在，反正就是不爱搭理白春分的样子。 其余的嘉宾也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不对付，又想起来之前传闻白春分抢走苏烟代言的消息，顿时就明白了。 不过很快就有人出来打圆场，这一茬算是过去了。… 这次节目在西北地区的黄土高坡上录制，八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西北地区雨水少，气候干燥，一刮风吹在脸上，都是滚烫的热浪。 这一次节目组的任务是配合驻扎在当地的流动医院给留守老人做基础的体检。 节目组安排的是嘉宾两人一组，但因为来了个白春分，节目组的嘉宾成了七个人，必然是有一个人要落单的。 分组的时候，苏烟干脆申请了单独一组完成任务，节目组允许了。 苏烟不是个特别喜欢在综艺里表现自己的人，拿到任务，她就去自己负责的区域帮忙了。 苏烟之前跟着靳越朔做过不少类似的工作，心里早就有数。 节目组安排了流动医院的人跟带嘉宾，苏烟一走过来，就有人在等着了。 年轻高大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跑过来，「您好您好，我是红十字……哎！苏苏，怎么是你？！」 苏烟看见对面的顾家树时，也愣了一下。 「家树？你怎么……」 顾家树：「我最近休假，主任跟我说这边需要帮忙，我就临时过来了，只知道要录节目，没想到你竟然是嘉宾。」 苏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巧啊。」 顾家树：「我们真的好久没见了呢，你跟阿朔……」 「我们先进去吧！」苏烟听顾家树要提那个名字，立马打断了他。 顾家树看到后面的摄像机之后，恍然大悟—— 也是，苏烟现在是明星，肯定不能公开恋爱的事儿。 ------------ 034：隐婚 上午的任务，苏烟跟顾家树配合得很不错。 顾家树之前在流动医院的时候跟靳越朔关系特别好，两个人总是搭档出任务。 苏烟跟靳越朔恋爱之后，跟顾家树的接触也不少。 三人经常一起做事儿，默契也就被培养起来了。 任务完成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顾家树多年没见苏烟，自然是要拉着她叙叙旧的。 苏烟没跟嘉宾们一起坐，单独跟顾家树坐在了一起。 白春分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路过调侃道：「苏老师异性缘真好啊，刚认识一上午，就这么熟了。」 「苏苏，这谁啊？」顾家树看了一眼白春分，「她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顾家树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笑了。 顾家树没明白这些人笑什么，他不过是说了实话，有那么好笑吗？ 白春分被拂了面子，赶紧走了。 顾家树摸了摸脑袋，问苏烟：「苏苏姐，我刚说的话很好笑吗？」 苏烟：「你太直接了。」 顾家树：「她本来就阴阳怪气，我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她远点儿。」 这回，苏烟也被顾家树逗笑了。 顾家树年龄不大，他当时算是在流动医院做社会实践的，呆了半年多就回哈佛继续读医了。 顾家树是典型的ABC，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这性格在国内不怎么吃得开，但靳越朔很欣赏顾家树，当时一直都是他罩着顾家树。 所以，顾家树对靳越朔有种天然的崇拜在。 顾家树跟苏烟闲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正想跟苏烟聊靳越朔的时候，突然有个同事把他给叫走了。. 苏烟其实有预感顾家树要问她什么，看他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她跟靳越朔分手的事儿。 靳越朔跟顾家树关系那么铁，这些年不可能一次都没联系…… 但，靳越朔为什么没跟顾家树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 下午还有任务，吃完午饭，短暂休息了半个小时，苏烟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苏烟工作起来的时候一点儿明星的架子都没有，跟村子里的老人交流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 虽然她没有刻意去追求什么综艺效果，但是这些表现已经足够她在这档节目里发光发热了。 因为来做身体体检的都是留守老人，卫生情况就没有那么理想，有的人身上的味道很重，但就算是这样，苏烟也没有露出半分不适，仍然亲切地跟他们聊着天儿。 她的亲近不是装出来的，连跟拍的导演都佩服苏烟。 备采的时候，几个编导凑在一起跟导演聊天，基本上都在聊苏烟。 「苏老师真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我看新闻以为她特别高冷，没想到私下这么热心，她对那些老人真的太好了，跟对自己爷爷奶奶似的。」 「苏老师是我们节目最大的惊喜。」 白春分是第一个过来做后采的人，刚换好衣服补好妆过来，她就听见了几个编导轮番夸苏烟。 白春分的脸色有点儿难看—— 什么热心善良，不都是演出来的人设吗？ 她就不信任苏烟真的一点儿都不嫌弃那些老头老太太身上的味道，简直能熏死人好吗。 白春分后采完毕，就是苏烟了。 苏烟过来棚里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白春分，她扫了白春分一眼就进去了，多余的话都不跟她说。 白春分最讨厌苏烟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明明现在已 经被封杀得差不多了，摆出一姐的样子给谁看呢？ 白春分之前听经纪人说了苏烟和一个男人被拍的事儿，但据说公司压下来了，白春分花了好大力气都没找到线索。 白春分觉得可惜极了，要是这照片被曝光出去，苏烟的人设就彻底塌了，看她以后还怎么混。 表面高冷，私下男女关系混乱……啧。 说到男女关系，白春分顿时就想到了今天那个跟苏烟异常亲近的医生——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呢？ 白春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 苏烟后采结束之后，就接到了顾家树的电话，喊她去吃饭，说是自己开了个小灶。 白春分听到苏烟喊了一声「家树」，然后又说「我马上过去找你」。 白春分呵了一声，看来她没猜错，苏烟果然是跟那个叫顾家树的医生有一腿。 上个综艺都能跟男人勾搭在一起，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看她那群粉丝还怎么维护她。 今天拍摄任务结束了，摄像机都收了，苏烟也没什么顾虑，挂上电话就去找顾家树了。 白春分鬼鬼祟祟地跟在了苏烟身后。 苏烟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家树拿着个锅煮了一大锅的泡面，里面还放了好几个鸡蛋。 顾家树给苏烟盛了一碗泡面，其实苏烟为了控制身材，很多年没吃过泡面了。 但是顾家树这么热情，她也不忍心拒绝，于是端过来吃了一口。 顾家树乐呵呵地说：「怎么样，味道还行吧？虽然没阿朔哥做得好吃——」 「说起来我好久没吃阿朔哥煮的泡面了，你应该经常吃吧？」 该来的话题还是来了，怎么都逃不过的。 苏烟放下筷子看向了顾家树，笑着跟他说：「家树，有件事儿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顾家树：「什么事儿？你俩隐婚了？」 白春分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顾家树问苏烟这个问题。 白春分立马竖起了耳朵——苏烟隐婚了？！她没听错吧？ ------------ 035：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白春分马上打开手机录音，这消息要是放出去了，苏烟这房子算是塌彻底了。 苏烟被顾家树的脑洞逗笑了，笑过之后，苏烟跟顾家树说了实情：「我跟他其实已经分手了。」 顾家树懵了：「……哈？怎么可能？」 顾家树当年算得上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的见证者。 当初靳越朔脾气那么臭的人，在苏烟面前乖巧得跟只大狗狗似的，跟她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的。 顾家树是真不相信他们俩人会分手。 国外读书这些年，他时不时也会跟靳越朔联系，但靳越朔完全没提过分手的事儿啊！ 顾家树想了半天，问苏烟：「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据他所知，女孩子吵架的时候是会闹分手的，不过只要感情还在，用心哄一哄总会好的。 苏烟：「没有吵架，五年前就分了。」 顾家树：「五年前？那不就是我走的时候？」 苏烟点点头，「嗯，你走之后没多久分的。」 顾家树不理解：「为什么啊？你们当初感情那么好，怎么说分就分了……」 苏烟：「感情的事情，说不清，等你谈过恋爱就知道了，喜欢或者不喜欢，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顾家树确实没谈过恋爱，苏烟这句话，他消化了好久：「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阿朔哥了？」 苏烟：「嗯，不喜欢了。」 顾家树瘪了瘪嘴，觉得有些遗憾，但他又不能说苏烟什么。 这时，苏烟又跟顾家树说：「所以接下来录节目的时候不要提他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家树：「嗯，你放心。」苏烟：「谢谢你了。」 顾家树：「好了好了，快吃面，一会儿该坨了。」 苏烟吃着顾家树煮的泡面，这熟悉的味道，自然而然就让她想起了靳越朔。 她跟靳越朔恋爱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区。 偶尔不在山里，也是那种不怎么发达的小县城或者是乡镇，没什么好吃的餐厅。 加上他俩那会儿都没什么钱，吃泡面就成了家常便饭。 靳越朔煮泡面喜欢在里面加鸡蛋和火腿片，火腿片也是那种肉含量不怎么多的，但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这已经算是豪华版的配置了。 苏烟那会儿胃口就不大，吃面总是剩下，每次她剩了，靳越朔就会端过来把她剩下的泡面都吃完，汤都不剩一口。 他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要节约粮食，不能浪费。 苏烟当时真的以为他是什么物质匮乏的贫困地区出来的人。 因为像他们这个年龄的人，很少有这样节约的。 谁曾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是靳家的二少。 每每想起来靳越朔的身份，苏烟就会觉得极其讽刺—— 她想，靳越朔之前所谓的节约，可能也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演出来的吧。 苏烟走神之际，顾家树突然问她：「你现在住在哪个城市？」 苏烟从回忆中抽身，答他：「海城。」 顾家树：「这么巧！我过段时间要去海城培训，到时候一起吃饭吧！」 苏烟：「好。」 她想，顾家树应该还不知道，靳越朔也在海城，而且身份还那么特殊。 ** 白春分回到住处，戴上耳机，将自己录好的音频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她原本是想录个苏烟隐婚的爆炸新闻来着，没想到意外收获了苏烟有前男友的这件事儿。 这消息显然没有隐婚来 得刺激，但放出去，也足够抹黑苏烟一波了。 谁不知道，苏烟就是五年前拍了第一部女主角的戏之后才爆红的。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是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演过戏份最多的角色，是女四号。 但，自从那部剧之后，苏烟的事业运仿佛一下好了起来。 突然爆红，所有的资源都找上了她，她这些年再也没有演过女配，只要拍戏都是一番，再火的男主角都得被她压一番。 这样逆天的资源，说她背后没有金主，谁信。 白春分直接把音频发给了自己的助理，让她编一个苏烟为了红抛弃了一穷二白的前男友、爬上金主床的故事，爆料给营销号。 安排完这件事儿之后，白春分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如果单纯只是这个故事曝光出去，肯定不会有人信，但加上音频，在一些人眼里已经算是实锤了。 虽说潜规则在圈子里很常见，但被曝光之后，还是会被嘲的。 ** 三天后，第二期节目录制结束，苏烟跟节目组坐大巴到了机场，飞回海城。 白春分的助理掐准了时间，在苏烟的航班刚刚起飞之后，联系营销号放出了消息。 一时间，微博上一些比较有名的营销号一窝蜂地发布了苏烟抛弃前男友转投金主怀抱的消息，不到二十分钟，已经冲上了热搜。 苏烟在飞机上，自然看不到新闻，而刘见佳那边，已经急得团团转。 刘见佳直接奔去了公司，准备要求公司出面处理这些新闻。 ** 陈总监又是一早就被靳越朔堵在会议室了。 她刚跟组里的人开完晨会，靳越朔就过来找她了。 陈总监看见靳越朔，吓得身体都抖了一下。 「二，二少……」 靳越朔面无表情地站在陈总监面前，冷冷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更吓人了。 靳越朔不开口，陈总监只能猜他的意思—— 这位爷之前生气，好像都是因为苏烟的事儿。 陈总监弱弱开口：「二少，是因为……苏烟的事儿吗？」 靳越朔：「录的什么狗屁节目，还嫌不够丢人是吗。」 陈总监：「……」 「陈总监！」陈总监这边还没跟靳越朔解释，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刘见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看见靳越朔的时候，人一下子就怂了：「二少，您也在啊。」 靳越朔睨了一眼刘见佳，没回她，但也知道她多半是为了苏烟的事儿来的。 刘见佳是苏烟的经纪人，自然是要维护她的：「既然二少也在，我就直说了，这明显就是有人偷偷录音编故事要黑我们苏烟。」 「我就明说了，这件事情，白春分很可疑。」刘见佳其实是想说肯定是白春分干的，但靳越朔在，她也不好说得太绝对。 靳越朔呵了一声，冷冷质问：「编故事？」 ------------ 036：见不得人 刘见佳点头，「是啊，我们苏烟根本没有抛弃前男友，她前男友也不是什么穷人，她要是真的爱钱，就不会跟前男友分手了。」 刘见佳现在默认了傅长暮是苏烟的前男友，她觉得营销号就是在胡扯。 什么苏烟跟前任分手之后资源特别好……胡乱带什么节奏。 苏烟要真是跟他们说的似的，为了钱什么都能忍，她又何必跟那位傅先生分手。 靳越朔听着刘见佳的话，目光越来越沉。 他难得耐心地听着刘见佳说完了话，然后问她：「她跟你说的？」 刘见佳：「算是吧，之前苏烟住院的时候，她前男友来过一趟，正好被我碰上了，我问了很久，她才跟我说的。」 陈总监反应了一会儿，看看靳越朔，再看看刘见佳…… 陈总监试探性地问：「苏烟的前男友是谁？」 刘见佳：「……就是之前被拍到的那个。」 陈总监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听见了靳越朔的一声冷笑。 他这一笑，再次让陈总监和刘见佳两个人起了鸡皮疙瘩。 人们都说阴晴不定的人可怕，但接触过靳越朔之后，他们突然觉得，阴晴不定也挺好，最起码还有晴的时候。 至于靳越朔…… 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真就没见他开心过，一直都是一张臭脸，每天都在发脾气，看起来怨气很重的样子，不知道是失恋了还是欲求不满。 陈总监强迫自己无视靳越朔的笑，她问刘见佳：「那那个孩子呢？该不会也是苏烟的吧？她俩确定只是前任男女朋友？没结过婚？」 刘见佳并不确认那个孩子是不是苏烟的，但陈总监这么问了，又是当着靳越朔的面儿，她肯定不能说那孩子是苏烟的。 于是，刘见佳说：「孩子的事情我不清楚，等苏烟回来你直接问她，陈总监，我们现在应该解决的是外面的那些传言。」 说着，刘见佳看向了靳越朔：「二少，苏烟是胜意的艺人，虽然签约的时间不长，但她也给公司带来了不少利益，如今公司内部有其他艺人这样抹黑她，您……」 「你就这么确定别人是抹黑她？」靳越朔打断了刘见佳的话，「你怎么知道，她只有一个前男友？」 刘见佳：「她自己跟我说的啊，如果还有，她没必要隐瞒我。」 靳越朔：「呵，隐瞒你当然是因为见不得人。」 刘见佳：「……」 陈总监见气氛不对劲儿了，赶紧说：「二少，等航班落地了我会让苏烟和白春分直接到公司，现在我先去联系公关部压一压消息……」 靳越朔：「让白春分经纪人和助理来找我。」 陈总监：「是。」 靳越朔走后，刘见佳压低了声音问陈总监：「二少究竟为什么对苏烟意见这么大？他刚才说苏烟那些话，我还以为他就是那个被苏烟甩了的前男友呢……」 陈总监挑了挑眉，「说不定还真是。」 刘见佳：「……得了吧，要真是那样，按照二少那个暴脾气，苏烟接下来岂不是要被他虐得渣都不剩。」 「等等！」刘见佳说完这些话之后，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她捂住了嘴巴，仔细想了想靳越朔对苏烟的态度，以及他接手胜意之后对付苏烟的手段…… 刘见佳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该不会……靳越朔真的是苏烟的前男友吧？ 刘见佳想到的这些，陈总监自然也想到了。 而且，因为陈总监之前跟刘洵沟通过，所以，她知道的比刘见佳知道的多一些。 之前陈总监跟刘洵一个想法 ，觉得靳越朔可能是看上苏烟了，想用这种方式让苏烟去求他。 但是知道了这个前任的事儿之后…… 嗯，倒是给她提供了新的思路。 ** 白春分的经纪人和助理被喊来了靳越朔的办公室，两个人战战兢兢的。 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位靳二少不好惹，她俩也是害怕得不行。 「二少。」两人停在办公桌前，毕恭毕敬喊了一句。 靳越朔应都懒得应，直接跟刘洵说：「查吧。」 刘洵走到二人面前，说：「两位的手机解锁了给我一下。」 这要求一出，经纪人和助理都慌了。 尤其是助理，她年龄不大，还没经纪人那么老油条。 事情一败露，紧张得手都在抖。刘洵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虚，先查了她的手机。 果然，打开微信之后，就看到了她跟各路营销号的聊天记录。 初步统计，她前后找了三十多个营销号。 检查完助理的手机，刘洵又去检查了经纪人的手机。 经纪人的手机那边倒是没有跟营销号的聊天记录，不过有跟白春分还有助理的聊天记录。 从聊天记录来看，经纪人对这件事情也是知情的，白春分是经过她的默认之后才这么做的。 「二少，查清楚了。」看完两人的手机，刘洵开始向靳越朔汇报情况：「确实是白春分录的音。」 靳越朔：「聊天记录截图公开，解约吧。」 靳越朔这话说得极其干脆果断，他也没给白春分的经纪人和助理狡辩求情的机会，直接让刘洵带她们下去办后面的事儿了。… 刘洵带人离开之后，靳越朔再次打开微博，将那段录音又听了一遍。 跟苏烟交谈的那个人是顾家树，靳越朔第一次听的时候就听出来了。 ——「我跟他其实已经分手了。」 ——「喜欢或者不喜欢，就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嗯，不喜欢了。」 靳越朔像是跟自己过不去一般，反复听着这三句话。 听着听着，眼眶便红了起来，他扔下手机，转身走到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不断地往脸上冲冷水。 冲了几分钟，他也没擦脸，关了水龙头撑着洗手池照镜子。 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布满血丝的，猩红的一双眼。 像是觉醒的野兽。 「不喜欢了是吗？」他勾起嘴角，讽刺地笑。 就算不喜欢又如何，走投无路，迟早是要回来他身边的。 她不喜欢，他偏要折磨她，要她痛苦撕扯，却又无处可逃。 ------------ 二：星辰 ------------ 037：靳二少，是我前男友 苏烟落地，刚一开机，就接到了刘见佳的电话：「你在哪里？我在D出口等你。」 刘见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急，苏烟没放心上，她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牌，说：「马上到。」. 挂上电话，苏烟加快步伐，朝着D出口走了过去。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就被记者堵住了。 潜伏在机场的记者看到苏烟之后，一窝蜂地朝她涌了过来，举着话筒开始提问。 「苏老师，关于您甩掉前男友另攀金主的爆料属实吗？您对此有什么要回应的？」 「苏老师是为了资源才抛弃前男友的吗？」 「苏老师，回应一下吧！」 苏烟人是懵的，她下飞机没刷微博，自然不知道热搜上的事儿。 现在一堆记者堵折她问，她连问题都听不懂。 什么前男友，什么金主？ 刘见佳看到苏烟被记者堵住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她赶紧叫了机场的保安出动，然后走上前准备将苏烟带走。 记者们就算被保安拉住了也没有放弃问问题，刘见佳挥着手不断重复着「无可奉告」，将苏烟带离了混乱的现场。… 上车之后，苏烟才问刘见佳：「刚才那群记者的问题，什么意思？」 刘见佳说：「你看看微博热搜就知道了。」 苏烟皱眉，心头隐约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打开微博，一看热搜，前面五个里，三个都是跟她相关的—— 【苏烟前男友】、【苏烟金主】、【苏烟录音】。 苏烟随便点了一个进去，看完了文字的爆料之后，又去听了一下录音。 苏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跟顾家树的对话，竟然被人录下来了。 听完录音，苏烟冷冷吐出一个名字：「白春分。「 「我知道是她，公司那边我已经反映过了，上面在查了。」刘见佳跟苏烟说，「现在我们先回公司一趟，商量一下具体的对策，等公关部那边方案出来了，你也得发微博说一声。」 苏烟放下手机，有些疲累，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刘见佳：「不过……你做好心理准备。」 刘见佳想到靳越朔那个样子，觉得还是先提前给苏烟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苏烟：「怎么了？」 刘见佳：「这件事儿，靳二少亲自处理的，我跟他解释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他好像很不屑也不相信。」 「……你之前是不是真的得罪过他啊？」刘见佳顿了顿，试探性地说出了后半句话：「他好像对你成见特别深，就今天说你前男友的这个事儿，我跟他说你前男友不穷，你也没抛弃前男友……他非不信，我差点儿以为他就是那个被你抛弃的前男友。」 苏烟听完刘见佳的感慨之后，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她本来还想等安心拍完综艺之后再提解约的事儿的，可是现在…… 有些事儿，可能真的瞒不住了。 苏烟好长时间都没说话，刘见佳以为等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便转头去说别的事儿，「不过我听陈总监说，他还是让白春分的经纪人……」 「他确实是。」苏烟和刘见佳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刘见佳听见苏烟这么说，立马停了下来，她一脸惊讶地看着苏烟：「你刚才说什么？」 苏烟：「靳二少，是我前男友。」 刘见佳：「……你到底几个前男友？」 苏烟：「两个。」 刘见佳：「那个傅先生和靳 二少，谁先谁后？」 苏烟：「傅长暮先。」 刘见佳：「那你和二少是怎么认识的？你们——」 苏烟已经猜到刘见佳要问什么了，她选择了直接回答：「我跟他谈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我那个时候有一部戏在滇南山区拍，他在那边做志愿医生，偶然认识的。」 刘见佳：「那你们后来怎么分手了？」 苏烟：「就是营销号说的那样。」 刘见佳：「……你真是因为嫌弃他穷？」 苏烟：「我那个时候才二十三，进这个圈子谁不想红呢，我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可能就那样了。」 刘见佳开了一下脑洞，壮着胆子问：「你该不会跟他分了之后又跟傅先生好了吧？」 刘见佳算了一下傅长暮带的那个孩子的年纪，撑死了四五岁。 苏烟之前说过她是大学的时候跟傅长暮在一起的，今天又说她二十三的时候跟靳越朔在一起…… 真乱啊。 苏烟点了点头，「差不多这样吧。」 刘见佳：「……」怪不得靳越朔一上任就开始针对苏烟，原来真的被苏烟甩过。 刘见佳后来就沉默了，今天知道了太多事儿，她且得消化消化。 ** 过了四十来分钟，车子停在了胜意办公楼的地库。 苏烟跟刘见佳一起下了车，去公司解决后续的事情。 苏烟直接去找的陈总监，她过去的时候，陈总监那边正在审公关部发来的稿子。 「苏烟，你来得正好，事情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白春分录的。」陈总监将笔记本转到苏烟面前，给她看聊天记录：「这些都是二少那边从白春分的经纪人和助理手机里找出来的。」 苏烟没说话，仔细看了一下声明。 声明里说，要跟白春分解约，她的经纪人和助理也一并被开除了。 苏烟有些咋舌。 白春分的行为确实恶劣，但构不成违法犯罪，加上她最近势头也还不错，按照正常逻辑，公司不该跟她解约的。 陈总监看出了苏烟的疑惑，笑着说：「这是二少的决定。」 苏烟：「……」 陈总监：「其实二少很在乎你的，这事儿是他亲自查的哦，一会儿你去他办公室亲自谢谢他吧。」 陈总监说完就去公关部那边准备发澄清通稿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了苏烟和刘见佳两个人。 刘见佳关上会议室的门，凑到苏烟面前，小声道：「二少是不是还喜欢你？」 苏烟想都没想就否认了：「不是。」 刘见佳：「不是什么不是，我现在怀疑他突然接手胜意就是冲着你来的！苏烟，其实我觉得你可以……」 「解约的事儿，一会儿我会跟陈总监提。」苏烟打断了刘见佳。 事情闹成这样子，她还是尽早走人比较好。 ------------ 038：逼近 刘见佳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烟：「你要解约？为什么？」 苏烟：「我没兴趣在前男友手下干。」 而且还是一个对她恨之入骨的前男友。 刘见佳设身处地站在苏烟的位置想了一下，这个关系确实是很尴尬，但是…… 「如果二少真是冲着你来的，是不会跟你解约的。」刘见佳提醒苏烟，「你的合同违约金是两个亿，到时候还要打官司，解约期间你什么通告都没有，闹完了之后再找新公司也会很难……」 虽然这些事情听着很残忍，但娱乐圈的现状就是这样。 跟公司闹解约的艺人，最后基本上都销声匿迹了。 而且，苏烟现在签的是胜意，胜意背后有靳家，谁敢跟靳家作对啊？ 苏烟沉默了，刘见佳说的这些她自然也考虑过。 她当然怕销声匿迹，做艺人的最怕就是没有存在感。 可是她也不想每天面对靳越朔。 「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虽然现在二少针对你，但你最起码还是有通告的，要是真闹起来了，你就完全没有通告可上了。」 刘见佳见苏烟在思考，再次苦口婆心了起来。 不一会儿，陈总监回来了，她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对苏烟说：「公关部那边已经把消息发出去了，苏烟你也发条微博安抚一下粉丝，工作室那边的账号也转发一下。」 苏烟「嗯」了一声，她掏出手机，随手更新了一条微博。 【苏烟：我很好，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苏烟平时不怎么更新微博，她不是个喜欢在微博晒日常的艺人，虽然是自己打理微博的，但她的微博跟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都是宣发、工作。 苏烟发完微博之后，随便刷新了一下评论区，注意到了一条留言。 留言人的是一串数字，一看就是刚注册没多久的新号，连头像都没有。 【前男友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烟盯着这条评论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竟然回复了他。 苏烟：【真。】 ** 楼上办公室。 靳越朔原本拿着手机在刷热搜，手机突然嗡嗡嗡开始震动，消息提示不断。 靳越朔有点儿不耐烦，退出热搜看了一下，竟然看到了三千多条新消息。 靳越朔打开消息提示看了看，这才发现，苏烟回复了他刚刚随便发的那条评论。 苏烟一回，他的评论就出现在了评论区的首位，然后疯狂被点赞、回复。 靳越朔盯着苏烟回复的那个「真」字儿，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出来。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高兴吗，可能是有的，最起码她承认了。 可又没办法真的高兴起来。 人只有放不下的时候才会不坦荡，如今苏烟这么坦荡，不正好证明了她早已不在意那段过去吗？ 天堂地狱就在一瞬间。 认识苏烟之后，靳越朔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靳越朔扔下手机，烦躁地拽了拽T恤的领口。 他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冰水出来，喝了两口，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靳越朔：「进。」 靳越朔以来人是刘洵，喝着水朝办公桌的方向走去。 刚一转身，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苏烟。 靳越朔有些意外，下一秒钟便绷起了脸，「你找我？」 苏烟没说话，关上门走到了靳越朔面前。 她很 有分寸，在距离他大概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靳越朔看见苏烟这巴不得跟他划清界限的动作，再想想她跟别人亲密的样子，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靳越朔拧上瓶盖，随意将水瓶丢到了沙发上，一步就逼近了苏烟。 苏烟想往后退，靳越朔便摁住了她的肩膀。 「躲什么躲？以前我碰你还少了？」心里不舒坦，嘴上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遇上别的男人就往上贴，我不如他们？怎么，那个傅长暮比我有钱是吗？」 苏烟被靳越朔讽刺得面色发白，她以前就知道靳越朔嘴巴毒，但他是舍不得说她的，一句都舍不得。 「白春分的事情，谢谢你。」苏烟做了个深呼吸，想起来自己上楼的目的，开口向他道了谢。 靳越朔听见苏烟道谢之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淡淡道：「我只是不想让所有人都津津乐道看我的笑话。」 苏烟点点头，「嗯，我知道。」 靳越朔看着她这样子，有点儿来气，故意刁难：「知道还来谢我？脸挺大。」 苏烟还是老样子：「是陈总监让我来的。」 靳越朔原本缓和的脸色，再度阴沉了下来，他直接将苏烟摁到了旁边的墙壁上，一手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 呵，他就不该对她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这种没有心的女人，她巴不得离他远一点儿，怕他碍着她去找别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找他。 之前他把她代言和女主角都弄掉，她都没来，更何况是白春分这件破事儿？ 靳越朔越想越气，巴不得就这样掐死她。 苏烟下巴很疼，但她全程都没有挣扎，近乎平静地看着他。 她的漠然，更加让靳越朔觉得这就是他的独角戏。 「二少。」苏烟突然开口喊了他一句，「我以后的发展，是你来亲自安排吗？」 ------------ 039：傅长暮给你多少钱 苏烟的这个问题乍一听有些突然，但仔细品一品，就能品出来深意。 靳越朔：「怎么？」 虽然被他捏着下巴，苏烟还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我。」 靳越朔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她的脸，失笑，「你觉得呢？」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她，摆明了是刁难。 苏烟无心与他玩儿这种踢皮球的游戏：「我知道的话不会问你。」 不管靳越朔说什么，做什么，苏烟的情绪始终很平静。 那句话说得没错，最高级的报复是不施舍对方任何情绪。 苏烟越平静，靳越朔就越愤怒。 「苏烟。」靳越朔问她：「后悔吗？」 苏烟：「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了。」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很好。」靳越朔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落在了她的锁骨处，眸色深了几分，「傅长暮给你多少钱？」 苏烟听懂了靳越朔的弦外之音，微微垂下眼眸。 这个动作落在靳越朔眼底，就成了心虚逃避。 靳越朔一个用力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怎么了，敢做不敢当了？你甩了我不是去跟他的？」 苏烟：「你觉得是就是吧。」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工作的安排。」苏烟转移了话题，「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正常拍戏。」 说到拍戏的时候，苏烟的语气里终于有了点儿其他的情绪。 虽然还是很淡，可靳越朔听得出来，她有些着急了。 他知道苏烟爱拍戏，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经常说，她的梦想就是拍电影，拿三金影后。 靳越朔低头凑近了苏烟，唇快要贴上她的眉心时停了下来，「想拍戏是吗？」 苏烟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密密麻麻喷洒在眉心和眼睑处，她没躲：「想。」 靳越朔：「好，那陪我睡。」 他学着她，用极其平静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苏烟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感觉自己身体有些木，好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几分钟的沉默已经让靳越朔耐心尽失，他将苏烟抵在墙上，整个身体朝她贴了上去，坚硬的胸膛压着着她。 苏烟听见了他粗重的呼吸声，看到了他眼底熟悉的欲念。 她抬起手来抵住了靳越朔的肩膀，虽然没说话，但拒绝的姿态摆得很明显。 靳越朔更加用力压住她，他轻巧抓住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摁住，低头贴上她的嘴唇。 「又不是没有过，装什么清高。」靳越朔讥讽她，「我都没嫌你跟傅长暮那档子事儿。」 苏烟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到不行的脸，听着这张曾经天天哄她开心的嘴里说出如此侮辱她自尊的话，只觉得讽刺无比。 苏烟没有为自己辩驳，破罐子破摔：「对，他可以，你不行。」 她太知道怎么激怒他。 果然，轻巧几个字，捏着她手腕的手已经骤然收紧。 苏烟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 「***再说一遍。」靳越朔咬牙切齿。 苏烟：「他可以，你不行。」 靳越朔彻底被激怒，拽着她就往休息室走：「我不行？老子现在就他妈给你看看行不行！」 苏烟瘦，这几年身子又虚，哪里是靳越朔的对手。 她一路被靳越朔拖着往前走，中途不小心崴了脚，她疼得眼眶一酸，忍不住叫出了声。 靳越朔停下来回头，看到苏烟泛红的眼眶之后，直接将她拦腰扛了起来。 靳越朔扛着苏烟回到了休息室，一脚揣上房间的门，走到床边，将人扔了上去，随后上去把她摁倒。 苏烟只觉得鼻腔内都是熟悉的气息，专属于他的味道，带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靳越朔摁着她的肩膀堵住了她的嘴唇，滚烫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伤。 他的体温一直都比常人高，苏烟体寒，以前经常缠在他身上取暖。 这熟悉的温度让苏烟有些沉迷，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竟然忘记了挣扎。 靳越朔看到苏烟投入的模样，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她和傅长暮亲昵的画面。 她在和傅长暮缠绵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投入？ 思及此，靳越朔的动作立即凶狠了起来，他咬破了她的嘴唇。 嘴唇剧烈的疼痛让苏烟瞬间清醒了过来，口腔内的铁锈味儿让她想要干呕。 「呕——」 听见苏烟的这一声干呕，靳越朔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傅长暮亲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倒胃口？」 苏烟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又是一拳头砸在棉花上，靳越朔直接松开苏烟，对她说：「滚。」 ------------ 040：跟着她 苏烟松了一口气，她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靳越朔的办公室。 苏烟一从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了刘见佳和刘洵两个人在外面等着，似乎是专程在等她出来的。 见苏烟瘸着脚出来，刘见佳立马上来扶住了她，「二少怎么你了？」 刘洵在一边看着，脸色有些复杂。 苏烟这一瘸一拐从靳越朔办公室里头出来，衣服头发还有点儿乱，嘴上还破着…… 「没什么，脚崴了，你送我去医院看看。」苏烟没跟刘见佳说靳越朔的事儿。 刘见佳带着苏烟走了，刘洵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刘洵鼓足勇气敲了一下靳越朔办公室的门。 「二少，那个……苏烟的事儿已经解决好了。」刘洵先说了两句废话试探了一下靳越朔的态度。. 靳越朔「哦」了一声，刘洵挑眉，好像没有生气？ 于是，刘洵说：「我刚才正好碰上苏烟了……她好像崴了脚，还挺严重的，二少你要不要……」 「你很闲是吧。」靳越朔打断了刘洵的话，「既然你这么关心苏烟，就去跟着她吧。」 刘洵：「？」 靳越朔：「你听不懂人话？」 刘洵忙点头：「听懂了听懂了，我这就去。」 靳越朔：「让你跟着不是让你伺候她。」 刘洵品了品，「二少您的意思是……我偷偷跟踪苏烟？」 靳越朔：「她去哪里，见了什么人，盯紧了。」 ** 来医院拍了片子，做了核磁，确定没伤到骨头之后，刘见佳才放心带苏烟回了别墅。 刘见佳扶着苏烟安顿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看了一眼她的脚，说：「我一会儿去买点儿排骨给你炖汤吧，帮你补一补。」 苏烟：「汤里没什么营养。」 说完这句反驳的话，苏烟低下了头。她又想起靳越朔了。 之前靳越朔伤过胳膊，她买了排骨找了村里的奶奶炖汤给他喝，结果靳越朔喝完之后跟她做起了科普，说汤里根本没营养，只有脂肪和嘌呤。 苏烟自嘲地笑了笑，她自己也没想到能把这事儿记这么清楚。 刘见佳出去买了好多食材，她已经打算接下来几天留下来照顾苏烟了。 晚饭是刘见佳弄的，吃饭的时候，刘见佳看了一眼苏烟唇上的伤，问她：「你今天去办公室，二少跟你说什么了？」 苏烟：「没说什么。」 刘见佳：「那你的嘴……」 苏烟：「我可能真的要解约，你做个心理准备。」 刘见佳：「为什么？难道你俩今天打架了？」 苏烟：「他说，如果我想拍戏，就要陪他睡，我不会同意的。」 刘见佳惊了，她脑补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靳越朔说这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难不成也是臭着一张脸吗…… 「我就说他还喜欢你吧，之前费尽心思又是弄你代言又是换你女主的，其实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吧？」刘见佳撇嘴，「结果你一直都没去找他，他大概急死了。」 苏烟咬了一口排骨，无奈地看了刘见佳一眼：「你偶像剧看多了。」 刘见佳：「哪里啊，我觉得我分析得没毛病啊，不然他干嘛让你陪他睡。」 苏烟：「单纯想羞辱我罢了。」 「他自尊心强，当年是我甩了他，他想报复回来也是很正常。但是我不会陪他睡。」 苏烟的态度很明确，也很坚决。 刘见佳盯着苏烟，酝酿片刻后，才问：「你……一点儿都不喜欢他了？」 苏烟低头去吃米饭，刚吃了一口，手机响了，急促的震动声让她立即拿起了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之后，苏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傅长暮怎么又来了。 苏烟直接掐断了，傅长暮又打了第二个，苏烟继续掐。 后来傅长暮发了短信过来：【瞳瞳生病了，她想见你。】 看到短信内容之后，苏烟脸色立马变了，匆匆忙忙给傅长暮回了电话。 苏烟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跟傅长暮说过话：「瞳瞳怎么了？」 傅长暮说：「你走之后她吵着要找你，我带她来了海城，发烧了。」 苏烟：「……」 傅长暮：「瞳瞳不肯吃东西，吵着要见你，我在你家门口。」 苏烟：「知道了。」 她没多言，挂了电话之后，就跟刘见佳说：「我出去一趟。」 刘见佳扶着苏烟到了客厅，开门之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傅长暮。 傅长暮低头看了一眼苏烟的脚踝，「怎么了？」 苏烟：「没怎么，走路不小心，在哪家医院，走吧。」 苏烟话还没说完，傅长暮直接把她抱起来了。 刘见佳在旁边看得有点儿惊呆。 苏烟拍了一下傅长暮的胳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傅长暮就跟没听见似的，抱着她朝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刘洵坐在车里啃着三明治，啃了一半，突然看见了苏烟被傅长暮抱着上车的画面。 刘洵嘴巴都没来得及擦，把三明治扔到一边，拉上安全带就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刘洵一边开车，一边想，这可完犊子了，这事儿怎么跟二少说？ 他会不会被轰死？ ------------ 041：妈妈不要我了吗 傅长暮带着苏烟到了安宁医院，停车之后，又抱着她下来。 苏烟怕被拍，拽下傅长暮的外套蒙住了脑袋。 傅长暮本来很严肃，最后愣是被苏烟这个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 她有多久没在他面前展现过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了？ 自从他们两个人闹僵之后，她连笑都很少冲他笑了。 傅长暮突然停下来笑，搞得苏烟脾气上来了，「你走不走？」 满是不耐烦的声音，傅长暮却耐心地回复：「嗯，走，这就走。」 苏烟来到病房时，瞳瞳还在跟护士闹。 护士喂她吃药，她不肯吃，小姑娘泪眼汪汪的，因为发烧，脸还很红，看起来更惹人怜爱了。 「瞳瞳，你看谁来了？」傅长暮将苏烟抱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轻轻放下。 瞳瞳原本还在闹腾，看见苏烟之后，立马就乖巧了，「妈妈~」 苏烟听见瞳瞳软乎乎的声音，心口一暖。 瞳瞳要往苏烟怀里钻，苏烟便将她抱到了腿上。 一上来，瞳瞳便一把抱住了苏烟，委委屈屈地问：「妈妈不要我了吗？」 苏烟揉了揉小姑娘凌乱的头发：「怎么会，但是妈妈有工作的，不能每天都陪着你。」瞳瞳：「可是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都是每天陪着他们的。」 苏烟：「……」 她睨了一眼傅长暮，严重怀疑孩子的这套说辞是傅长暮教的。 「瞳瞳，妈妈有空的时候会陪你的，懂事的孩子不会每天缠着爸爸妈妈的，是吗？」傅长暮走上来，蹲在了苏烟面前。 他是真的很温柔，尤其是跟瞳瞳说话的时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苏烟之前没想到，傅长暮这么心狠手辣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孩子这么好。… 苏烟过来之后，瞳瞳乖巧了许多，配合护士吃了药，又喝了粥，然后就困得睡过去了。 瞳瞳睡了，苏烟也打算回去了，她刚起身，就被傅长暮摁住了肩膀。 他说：「在这里陪瞳瞳一夜吧，她看不到你，又要闹了。」 苏烟：「……」 傅长暮：「还是说，你想让她的身份曝光？嗯？」 果然，又是熟悉的威胁。 苏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傅长暮对于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将她抱到了旁边的床上，贴心地替她脱了鞋。 刘洵站在病房门口，一边拿手机拍着照片，一边流汗。 他已经能想象到靳越朔看到这些照片之后的反应了…… ** 晚上，靳越朔去拳馆打了两场才回家。 刚到家没多久，靳越朔就收到了刘洵发来的照片—— 苏、烟。 白天他刚刚警告过她，晚上她竟然又一次跟傅长暮厮混在了一起。 公主抱，还一起去看孩子—— 看到照片上一家三口温馨依偎在一起的场景，靳越朔又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孩子。 他像个***一样通知靳寒嵊准备了别墅，还让他装修了婴儿房。 他每天都会花时间去学习育儿知识，生怕她受罪吃苦。 他憧憬着和她结婚生子尘埃落定，可她却残忍地扼杀了他的孩子，转头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靳越朔的眼睛越来越红，他从微信里翻出了骆定阳的名字，给他发了傅长暮和那个孩子的照片。 骆定阳是这家私人医院的院长，要查孩子的信息，易如反掌。 骆定阳是靳越朔在医学院时的同学，两人关系不必多说。 靳越朔要 查孩子的资料时，骆定阳也没有八卦地去问他原因。 骆定阳今夜正好在医院值班，不过十几分钟，就将孩子的资料发给了靳越朔。 傅意瞳，今年七月八号刚满四岁，鎏城人，住院是因为病毒性流感导致的高烧。 监护人那一栏里，赫然写着傅长暮的名字。 七月八号。 看到这个日期，靳越朔几乎要把手机给捏碎了。 他的孩子，也是七月八号的预产期——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苏烟的，那就说明，苏烟当初小月子刚恢复，就又怀了孩子。 靳越朔为此特地去查了一下苏烟跟他分手之后的行程安排，发现她有过三个月的休息。 三个月，足够生完孩子再恢复了。 ** 苏烟又在医院陪了瞳瞳一天，第二天有个直播要上，晚上的时候，傅长暮把苏烟给送回去了。 苏烟走的时候，瞳瞳很舍不得她，但经过苏烟和傅长暮两个人的劝说，小姑娘还是懂事儿地放手了。 回去的路上，苏烟一直在跟刘见佳聊天儿。 刘见佳那边这几天一直在给她争取剧本。 「我刚才见过唐导了，什么狗屁烂人，落井下石说的就是他，之前他求你当女主的时候……」 刘见佳发来的语音，苏烟不小心公放了，全部落到了傅长暮的耳朵里。 傅长暮斜睨了一眼苏烟，「你最近没戏拍了？」 傅长暮最近忙，没怎么去关注苏烟的情况，不过他记得上次苏烟说过，她的女主角被换了。 傅长暮向来看不上苏烟在娱乐圈的工作，苏烟从他话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没理。 傅长暮笑了起来：「看来你的新东家对你也很一般。」 苏烟：「和你没关系。」 傅长暮：「这么多年了，还没玩儿够吗？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你何必——」 「傅长暮，我们结束了。」苏烟冷冷地提醒他，「就算没结束，我也不会当一条只会冲着你摇尾巴的宠物狗。」… 苏烟最后跟傅长暮不欢而散，她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大脑混乱不堪。 可能是因为傅长暮说了那句话，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又涌入了脑海。 苏烟烦躁之际，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了靳越朔要她陪他睡的场景。 她捏紧了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了痕迹。 她无法接受，那样的话，是从靳越朔口中说出来的。 ------------ 042：怒 苏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靳越朔那天的话只是一时兴起，不会真的兴师动众在圈内封杀她。 然而现实是，她确实连一个剧本都拿不到了。 之前合同到期的代言，原本说好要续约的，如今也不再续了。 就连综艺节目那边，都临时换了人。 苏烟问编导原因时，编导只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是上面的指示」。 苏烟没为难编导，拿了违约金走人了。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从通告多到排不过来的艺人，变成了在家待业无事可做的闲人一个。 习惯了忙碌连轴转的人，突然闲下来，并不会觉得轻松，反倒会被无边无尽的空虚和焦虑吞噬。 苏烟被封杀的事儿，多少还是在论坛和微博上传开了。 论坛上有人发了匿名贴爆料，说自己是业内人士，最近听说了一个一线女星被雪藏的瓜，里面没指名道姓，但是说了很多线索。 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了苏烟。 后来这条帖子被搬运到了微博，事情逐渐发酵，闹上了热搜。 苏烟看到热搜之后，彻底坐不住了。 到今天为止，她已经在家休息了三天了。 没胃口吃东西，睡觉也睡不好，铺天盖地的焦虑。 她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当初那个说着无条件支持她梦想的人，如今正在亲手摧毁她建起的高楼—— ** 苏烟穿好衣服，亲自开车去了胜意。 苏烟这次没有通知刘见佳，也没有去见陈总监，直接到了CEO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苏烟走出电梯，踩着高跟鞋朝靳越朔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苏烟正好碰上了从会议室出来的靳越朔。 他身边跟着刘洵，还有公司的几个高管。 苏烟看向靳越朔，不卑不亢开口：「二少，我找你有事儿。」 那几名高管看见苏烟主动来找靳越朔，眼神顿时暧昧了起来。 这时，却听到靳越朔凶巴巴的声音响起：「滚。」 那几名高管愣了一下—— 苏烟可是出了名的风华绝代冷美人，这样的极品送上门找他，他竟然让人滚？ 「听不懂人话？」靳越朔回头不耐烦地看了那几名高管一眼，顺便还瞪了一眼刘洵。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靳越朔是让他们滚。 于是他们赶紧滚了。 整个楼道里，就只剩下了苏烟和靳越朔两个人。 靳越朔站在苏烟对面，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游走着。 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裙子，吊带款，胸口和后背都露了一片，而且裙子很修身，将她纤细的腰线全部暴露了出来。 靳越朔的眼底隐隐升起了火焰，气她，更气自己。 他自认为自控能力还不错，但在苏烟面前就是狗屁，只要看见她，他就完蛋。 「二少，我来找你，啊——」 苏烟一句话刚说了一半，靳越朔便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靳越朔将苏烟摁在了门板上，一只手摸上了她锁骨。 他的指尖带着拿着手术刀留下来的茧子，划过的时候又痒又疼。 苏烟身体有些软，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对他的触碰，实在是太熟悉了。 「找我潜你的是吗？可惜我现在改变主意了。」靳越朔抬起膝盖抵住她的腿，让她无处逃脱，「刚从别的男人那里过来， 我嫌恶心。」 这赤裸裸的羞辱让苏烟的面色白了一个度。 她觉得嘴唇有些干，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靳越朔的表情却更讽刺了：「怎么，想换个地方勾我？为了红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卖。」 「二少误会了。」苏烟调整了一下情绪，说：「我是来跟你谈解约的。」: 靳越朔贴在她锁骨处游走的手陡然用力，苏烟白皙的皮肤上立马出现了几道泛红的指印。 「你说什么？」他眯起了眼睛，苏烟知道，那是他愤怒的前兆。 苏烟一鼓作气道：「胜意现在不给我资源，从自身发展角度考虑，我提出解约，违约金两个亿我会付，希望二少同意。」 「两个亿。」靳越朔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你陪傅长暮睡了几次赚来的？」 苏烟捏紧拳头没说话，从她进来这个门儿开始，靳越朔就一直在羞辱她。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反复说起这样的事情，她也是会愤怒的。 「当年你怀孕的时候就跟他睡过了是吧？」靳越朔问她，「那个时候不肯见我，是在他身边吧？」 孩子是苏烟的逆鳞，听见靳越朔这样说，苏烟再也控制不住，抬起手来就要朝着他脸上呼。 可惜，打架，她从来不是靳越朔的对手。 靳越朔从小学泰拳，反应敏捷，苏烟的手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他抓住了。 「想打我？恼羞成怒了？」靳越朔将她拽到怀里摁住她的腰，坚硬的火热的身躯贴着她，「你本来就脏，我说不得？傅长暮捡了我剩下的垃圾，还把你当成宝——」 苏烟：「你说谁捡了谁的垃圾？」 苏烟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听见靳越朔用「垃圾」来形容她。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当年的牺牲和妥协都是笑话，想着想着，生生笑了出来。 她笑得风情妖娆，眼梢上挑，一双眼睛就像是吸铁石，吸得他移不开视线。 「靳越朔。」重逢以来，苏烟第一次喊了他的全名，「傅长暮是我的初恋，我大一的时候就跟他在一起了，真的要算，也是你捡了他的垃圾。」 「我看你捡垃圾也捡得挺高兴的，当初你没少抱着垃圾睡觉，现在嫌脏，会不会太晚了？」 ------------ 043：藕断丝连 苏烟并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格，触到她的底线，她也会爆发。 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苏烟话音落下后，周遭的空气降至了冰点，靳越朔的手箍着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折断。 靳越朔咬着牙：「你再说一遍？」 「傅长暮是我的初恋。」苏烟知道，靳越朔想听的是这一句。 当年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靳越朔是第一次谈恋爱。 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但此前根本没有恋爱经验，他读书的时候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毕业后又潜心工作，身边也没什么异性。 苏烟比靳越朔还小了一岁，靳越朔也就理所应当地以为她没谈过恋爱。 后来他们发生关系的时候，靳越朔才知道，苏烟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 靳越朔不至于直男癌到介意这个，但男人免不了吃醋的，加上他第一次恋爱，患得患失的，所以对苏烟这个前男友特别介意。 他甚至都不太愿意听苏烟提起之前的事儿。 苏烟有几次都想跟靳越朔聊关于过去的那段感情，还有前任的话题，结果她刚说几句，靳越朔就会气急败坏凑上来堵住她的嘴，狠狠亲她。 亲完了之后，再凶巴巴跟上一句：「别说，老子不想听。」 每次他一这样，苏烟就会笑他幼稚。 靳越朔一点儿不介意被说幼稚，反正他就是不想听。 靳越朔一直以为那个初恋就是苏烟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他以为傅长暮是在他之后才认识苏烟的。 没想到，傅长暮就是苏烟的那个初恋。 靳越朔想起了曾经苏烟对他说过的话。 「我前男友很帅的，也很成熟。」 「他比你绅士多了，你整天只知道凶我。」 「靳越朔，你再不听话我就踹了你跟前男友复合！」 之前撒娇赌气时说的话，现在再想起来，都成了笑话。 苏烟的初恋就是傅长暮，比苏烟因为认识傅长暮而甩掉他，更为过分。 苏烟的行为，无异于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哦，所以他勾勾手指头，你就屁颠屁颠跑去找他了，呵，他不嫌你脏？」靳越朔死盯着她，「他知道你怎么在我跟前表现的吗？」 「嗯，他知道。」苏烟并没有因为靳越朔的刻意挑衅而激动，她很平静地说：「我在他面前，有过之无不及，唔——」 靳越朔忍无可忍，低头狠狠堵住了她的嘴唇，他吻得用力，似乎是要通过这个吻将自己隐忍许久的愤怒和嫉妒通通发泄出来。 就像是决堤的洪水，彻底淹没这天地。: 苏烟双臂被他固定在头顶，腰被他搂着，他力气太大，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他掠夺着呼吸。 苏烟呼吸急促，想起了他们过去的亲密，大脑有点儿缺氧。 这时，靳越朔松开了她，他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和绯红的脸颊，讽刺一笑。 「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跟前男友藕断丝连的戏码？」他的话轻佻到了极点，「你当初怀着我的孩子去找傅长暮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苏烟抿着嘴唇不说话，见她不反驳，靳越朔怒意更甚。 他直接将苏烟翻了个身，摁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身体贴在了墙壁上。 苏烟的脸颊滚烫，墙壁很冷，贴上去之后，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然而，比墙壁更冷的，是她的心。 靳越朔恨她，自然是不会就此放过她，就像刘见佳说的那样，他接手胜意就是冲着她来的。 资本在上，苏烟知道，今天大概是逃不过了。 她将脸贴在墙壁上，低声说：「等你结束，能不能考虑一下解约的事儿。」 她这句话说得很轻，说完之后便阖上了眼睛，颇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搁在以前，大概是个烈士。 靳越朔个头比她高了太多，居高临下看过去，看见了她的侧脸。 这逆来顺受忍辱负重的眼神，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浇了下来，将他体内的火焰彻底浇灭，只剩下了彻骨的寒意。 靳越朔松开了苏烟，低头，动手去整理衣服。 他一边动作，一边冷冷吩咐：「滚。」 苏烟睁开眼睛，缓缓转过身来看他。 她没说话，但眼底却带了几分疑惑—— 她确实没想到靳越朔会就这样放过她。 「解约申请，我明天交给陈总监。」苏烟没忘记自己来找靳越朔的目的，「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里的数额赔。」 靳越朔：「滚。」 苏烟滚了，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她走路的步子都不太稳，就这样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办公室。 靳越朔看着关上的门，抡起拳头，狠狠朝着对面的墙壁砸了过去。 ** 苏烟一路走到了停车场，上车之后，气息仍然不稳。 身体周围似乎还被靳越朔身上散发出来的滚烫气息裹挟着，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他的味道，无处可逃。 苏烟平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池戈打了一通电话。 池戈是苏烟的表哥，现在在律所工作，解约的事情，苏烟只能找他帮忙。 兄妹两个人平时不怎么联系，毕竟两个人都太忙了，不到万不得已，苏烟也不会给池戈添麻烦。 电话接通，池戈有些意外：「小烟，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儿了？」 苏烟：「你最近忙吗？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 池戈：「什么事儿？你说。」 苏烟：「我想跟经纪公司解约，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帮我弄个解约函？违约金我会赔，只要能解约就行。」 池戈听完苏烟的话之后，表情严肃了起来：「你不是刚签了新公司吗，怎么突然要解约？」 苏烟：「……」 池戈脑洞大开：「是不是公司的高层骚扰你了？」 苏烟哭笑不得：「没有，只是公司给我定的发展方向跟我想要的不一样，所以想解约。」 池戈：「你当初就应该跟盛唐续约的，傅先生专门成立了公司捧你，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误会都该说清楚了，男人有点儿占有欲是正常的，你总不能……」 「池戈。」苏烟严肃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打断他：「我不想提他。」 池戈：「行吧行吧，拿你没办法，晚点儿我把解约函发给你。」 挂了电话，池戈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傅长暮的电话。 ------------ 044：情敌的资料 晚上下班，靳越朔开车去了靳寒嵊的住处。 他过来的时候，靳寒嵊已经回来了，靳知旻也在客厅坐着，嘴里咔嚓咔嚓咬着薯片，手里捧着平板电脑看剧。 「二哥，你怎么来了？」靳知旻有些惊喜，她直接摁了暂停，拿了薯片去给靳越朔吃：「你尝尝这个，芥末味儿，贼好吃。」 靳越朔张嘴吃了一块儿薯片，之后拍了一下靳知旻的脑袋：「少吃这些膨化食品，对身体不好。」 靳知旻：「你还不是天天吃泡面，好意思说我。」 「不过今天你有福啦，嫂子现在正做饭呢。」靳知旻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笑着。 靳越朔跟着看过去，笑着问靳寒嵊：「嫂子在？」 靳寒嵊「嗯」了一声，「她这两天没通告，不怎么忙。」 靳越朔摸了摸下巴，「那我要好好尝尝嫂子的手艺了。」 靳知旻：「怎么样，羡不羡慕？想不想找个女朋友吃她做的饭或者给她做饭吃？」 靳越朔：「……你是被老爷子传染了？」 一个个的，成天就想着让他找对象。 靳知旻好奇地凑上去八卦：「你都当苏烟的老板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追到人啊……」 靳知旻突然提起来苏烟，靳越朔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靳寒嵊看见之后，拉着靳越朔到了顶楼的拳馆。 进门后，靳寒嵊扔给了靳越朔一副拳套，靳越朔捡起来，就开始打沙袋。 靳寒嵊也不急，就坐在旁边等着他发泄完。 靳越朔打完沙袋，又是浑身是汗，眼睛红了一片，额头上的血管也暴起来了。 靳越朔是寸头，配上他现在这个杀气十足的表情跟满身的汗，看起来像是刚刚打过群架的小混混。 「你跟苏烟怎么样了？」靳寒嵊给靳越朔扔了一瓶水。 靳越朔拧开水大口喝着，喝完了之后，无所谓道：「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能怎么样。」 靳寒嵊无奈地笑了笑，「她今天去办公室找你了？」 靳越朔嗤了一声：「又是刘洵那狗腿子告诉你的？」 靳寒嵊：「找你说什么了？」 靳越朔：「她要解约。」 靳寒嵊：「……」 靳越朔：「这件事儿你别管，我不会放过她的。」 靳寒嵊：「我不管可以，前提是你有分寸，这样对她，你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突破，反而会让她……」 「你认识傅长暮吗。」靳越朔冷不丁打断了靳寒嵊的话。 靳寒嵊：「认识。」 靳越朔：「帮我查一下他的资料吧，所有资料都要，尽快。」 靳寒嵊：「你怎么突然要查他？因为苏烟？」 靳越朔咕嘟着水不说话，不过靳寒嵊已经知道答案了。 ** 晚饭吃完，靳越朔已经拿到了傅长暮的资料。 回到公寓冲了个澡之后，靳越朔便打开邮件研究起了傅长暮的资料。 傅长暮今年三十三岁，单身，之前有过一个未婚妻，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开了。 傅长暮风评很好，经常做慈善，没有任何男女关系上的绯闻。 傅家在鎏城是地头蛇，产业链庞大，从房地产、互联网、电子通讯再到文娱产业都有涉猎。 傅长暮的资料里，有他商业版图里所有的公司。 靳越朔很快就注意到了盛唐娱乐。 这家公司是五年前的四月份注册的，注册之后，公司签的第一个艺人就是苏烟。 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公司都只有苏烟一个艺人。 而对应一下苏烟事业发展的轨迹，一切就有了答案—— 四月份成立的公司，五月份苏烟正式加入。 而他们两个人就是在那个时候分手的。 四月份的时候，苏烟对他已经很冷淡了。 所以，盛唐娱乐根本不是什么傅氏的商业版图，它只是傅长暮用来捧苏烟的礼物而已。 专门成立一家公司捧她，多么豪气，难怪苏烟当时宁愿弄死孩子也要跟他分手。 靳越朔嗤笑了一声，既然盛唐娱乐这么好，她为什么还要跟胜意签约？ 当初她跟胜意签约的时候，胜意还是归靳承西管的。 所以……她当时是打算勾搭靳承西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靳越朔的脸更黑了。 ** 苏烟九点半左右的时候收到了池戈发来的解约函。 她看了一下，解约函内容没什么问题，便答应出来签了字，准备明天去公司那边走流程。 翌日一早，苏烟就开车去了公司，她到的时候，陈总监还没到。 苏烟便坐在会议室里等着陈总监。 等了十来分钟，陈总监到了。 陈总监推门走进来，顺口问苏烟：「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找我了？」. 苏烟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陈总监。 陈总监：「这是？」 苏烟：「您看看吧。」 陈总监接过来打开，看清楚文件的内容之后，她立马看向苏烟：「你要解约？」 苏烟：「解约金我会按照合同金额赔，希望公司这边尽快签字。」 「不是，你告诉我，为什么非得解约？」陈总监看着苏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因为二少？」 苏烟没说话。 陈总监：「苏烟，你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了，适当服软这个道理还用我教你吗？二少他对你有意思，你就稍微听话一点儿，服个软，他一个大男人，不会为难你的。」 陈总监不知道苏烟和靳越朔以前的事儿，她只当苏烟是为了拒绝靳越朔的「潜规则」才要解约的。 苏烟没听她的，只说：「我已经跟银行说了取款的事情，公司这边签字之后，大概四到五个工作日可以把钱转过来。」 陈总监：「听你这意思，是非要解约不可了？是你……那位傅先生的意思？」 苏烟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陈总监说的是傅长暮。 她摇摇头，「我跟他没关系。」 陈总监：「既然没关系，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二少？且不说二少同不同意你解约，就算他同意了，你得罪了靳家，以后还怎么混？那些跟公司闹解约的艺人，有几个能东山再起的？」 苏烟：「谢谢陈总监，我已经决定了。」 苏烟说完就走人了。 陈总监站在CEO办公室门前，来回踱步几周，才鼓足勇气敲门。 「什么事儿？」靳越朔扫了一眼陈总监。 陈总监颤颤巍巍将文件递上去，「二少，这……是苏烟的解约函。」 ------------ 045：蝴蝶骨 陈总监已经是视死如归的表情了，她做好了承受靳越朔怒火的准备。 她觉得靳越朔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火山喷发。 然而，等了快半分钟，预期中的反应并没有出现。 陈总监偷瞄了一眼，发现靳越朔的表情还挺淡定的，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儿。 被靳越朔这么一搞，陈总监就更懵了。 就在她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靳越朔说：「驳回申请。」 陈总监：「但是苏烟说了，她会赔偿违约金，这个按照正常流程走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公司这边如果一直不同意，她那边起诉了的话，法院也是会判她胜诉的。」 靳越朔呵了一声：「她有本事就让她起诉好了。」 陈总监被靳越朔这句话弄得后背一凉—— 哦，她怎么忘记了，这位可是靳家的二少。 靳家的权势，对付区区一个苏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胜意不想放苏烟走，苏烟就走不了，她怎么闹都没用。 陈总监想起来苏烟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突然就有点儿同情她了。 虽然不知道苏烟是怎么招惹上靳越朔的，但她觉得苏烟是真倒霉。 陈总监觉得苏烟就这么被雪藏了挺可惜的，不管是从能力还是从职业道德看，苏烟身上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就这么被毁了。 陈总监想了一会儿，问靳越朔：「二少，要不然我让苏烟来跟您好好谈谈吧。」 陈总监替苏烟说着话：「我问过苏烟了，她跟那位傅先生没什么关系，现在还单身呢，二少您要是对她有意思，你们可以私下……」 「怎么，她让你给她拉皮条的？」靳越朔冷冷地打断了陈总监的话。 陈总监忙摆手：「没有没有，苏烟没这么说过，是我自己想当然的，二少您别迁怒她，苏烟她不是那种人。」 本来以为解释完之后能好，谁知道，靳越朔的脸黑得更厉害了：「你倒是护犊子。」 陈总监：「……」你还要我怎样。 靳越朔：「她要是想求我，就自己来求，犯不着找你当她的发言人，她要是真的清高，那就清高到底，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最后的结果就是，陈总监灰溜溜地从靳越朔办公室出来了。 惹不起啊。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陈总监赶紧给刘见佳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好好劝一下苏烟。:… 刘见佳这几天忙着给苏烟找活儿干，对于苏烟去公司提解约的事儿全然不知。 接到陈总监的电话之后，刘见佳震惊了，直接开车去了苏烟的别墅。 刘见佳站在门前急匆匆地敲门，苏烟从容不迫地开了门。 刘见佳一边往里走一边气急败坏问她：「你去跟公司提解约了？」 苏烟：「陈总监告诉你的？」 刘见佳：「要不是她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苏烟：「没多久了，本来想今晚告诉你，你不用忙我的事儿了，公司估计会给你新的艺人带。」 苏烟始终是云淡风轻的，好像解约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刘见佳更着急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解约对你没丁点儿好处。」 「刚才陈总监给我打电话说了，二少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跟他服个软，你就稍微退一步，跟他服个软，求求他，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死，难道能比你的前途重要？」 刘见佳苦口婆心给苏烟分析着，「男人就是幼稚，你就当是哄孩子了，别拿自 己的前途开玩笑。」 「靳家是什么背景，不需要我说吧？你得罪了他们，就无路可走了——」 苏烟低着头看着手机，半晌没说话。 客厅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这时，苏烟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她一看，是一条新闻跳了出来。 没什么营养的娱乐新闻，但正好是提到了靳寒嵊和温禾时。 靳寒嵊跟温禾时在一起时候就很高调，经常带她出席各种场合，媒体对两人的关注度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温禾时虽然入圈没多久，但风头已经盖过了许多出道多年的艺人。 刘见佳刚好也瞥见了这条新闻，看见温禾时的名字后，刘见佳又说：「你上次的角色就是被她给抢走的，现在所有媒体都去关注她了，我这几天见了好多个导演都想找她当女主，苏烟，你真的……」 「温禾时的行程，你查得到吗？」苏烟打断了刘见佳的话，「帮我个忙。」 ** 翌日下午，苏烟去了自己相熟的造型师的工作室精心做了个造型。 香槟色的礼服短裙，裙摆到膝盖上面的位置，刚好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她踩着高跟鞋，腿部的线条看起来更加流畅； 裙子是露背的，她的头发做成了大波浪，披散在背后，走路的时候，头发随风晃动着，隐约能看到颤动的蝴蝶骨。 造型做好，造型师对苏烟赞不绝口。 苏烟匆忙离开，赶到了举办晚宴的酒店。 今天晚上，她是专程来找温禾时的。 现在……可能只有温禾时能帮上她的忙了。 晚宴对宾客的身份查得没有那么严，苏烟好歹是当红艺人，保安和服务生都认识她，以为她是受邀来的，很痛快地放她进去了。 ** 这种应酬的场合向来是靳越朔所不耐烦的，他踩着点到了，进入宴会厅的时候，看见了几个中年男人聚在一起说话。 「苏烟也来了，她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过，她好像最近没什么资源？」 「听说是被公司封杀了，得罪了人吧。」 「那她今天过来是找新金主的吧？正好，我的想睡她很久了，一会儿……欸！二少！」 猥琐老男人看见靳越朔走上来，立马一脸谄媚地跟他打招呼：「二少！你好你好，上次我们见过。」 靳越朔直接把他当空气，看都没看一眼，绕过他就走了。 靳越朔走进宴会厅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站立的苏烟。 她穿了露背的衣服，似乎是在跟一个导演交谈，说话的时候，她好像笑了。 他看到了她凸起的蝴蝶骨。 过去热烈缠绵时，他时常能看到她颤动的蝴蝶骨。 那些画面闪过脑海，靳越朔的目光顿时黯了下来，胸口燥热不已。 他迈步，朝着那道背影走了过去。 ------------ 046：离了男人会死 苏烟正在跟王导喝酒。 王导是业内有权有势的导演，但是私德很一般，爱美女。 他时常会仗着自己手里的资源和权势对女艺人动手动脚，苏烟听说过好多相关的事儿，所以，王导之前找她合作的时候，她都没去。 其实王导的电影票房都不错，也拿过不少奖，他在业内也算是很有话语权的导演。 但苏烟对他私德方面接受无能，一直都避免跟他过多接触。 但那是之前了，她够红，找她的本子够多，所以她可以选择不跟王导合作。 现在她没有戏可以拍了，王导刚才看见她之后，主动上来跟她攀谈，说是有一部民国电影想找她当女主角。 苏烟之前那部被截胡了电影就是民国戏，她对这个时代背景下的角色很有兴趣。 于是，便强忍着不适跟王导喝起了酒。 短短五六分钟，王导已经好几次想对她动手动脚了。 好在苏烟反应快，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你这个身材，拍民国戏还是太瘦了，不够丰满，得多吃点儿啊。」 王导笑眯眯看着苏烟，目光定在她的胸口，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烟被看得不自在，她抬起手来挡在胸前，勉强朝他笑：「谢谢王导提醒，我是演员，外表肯定是要服从于角色的。」 「对对对，好演员都是这样的。」王导说着说着，手又搂上了苏烟的腰。 苏烟刚想挣脱王导，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王导，又见面了。」 「二少！你竟然也来了？幸会幸会。」王导看见靳越朔之后，立即松开了苏烟，然后上去跟靳越朔说话。 腰上的咸猪手没了，苏烟下意识地想松口气，但是一转身又对上了靳越朔的眼。 她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王导，我去趟洗手间。」苏烟放下酒杯，匆忙离开。 王导看了一眼苏烟的背影，笑着跟靳越朔说：「二少，苏烟跟我新电影女主的形象挺搭的，希望咱们接下来能有机会合作啊。」 ** 洗手间这边没人。 这种场合，大家都忙着社交，没几个人真的会来洗手间躲着。 苏烟一个人安静呆了一会儿，稍微平静了一些。 过了十来分钟，苏烟的手机响了，是傅长暮的电话。 苏烟现在看到傅长暮的名字就很烦躁，她站在洗手池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接听。 傅长暮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关切：「在做什么？」 苏烟：「你找我什么事儿？」 傅长暮：「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都不行？」 苏烟：「我很忙，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傅长暮笑了一声：「在忙什么？你要解约，行程应该都停了吧。」 傅长暮的话成功让苏烟变了脸：「池戈告诉你的？」 她要解约的事儿，除了刘见佳、陈总监和靳越朔之外，就只有池戈知道了。 而池戈一直都希望她跟傅长暮复合，总是在她面前夸傅长暮有多好。 傅长暮答非所问：「回来盛唐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剧本我都买下来给你，只捧你一个人。」 「你想拿影后，我也可以给你。」 傅长暮开出的条件确实很吸引人。 如果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大概真的要被这包装漂亮的糖果给骗了。 可惜她已经不再年轻了，这种糖衣炮弹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 她太清楚风光背后的代价了。 苏烟讽刺笑了一声，反问他：「是捧我，还是想控制我？」 傅长暮：「我是想保护你。」 「你还不明白吗，除了我，谁都给不了你想要的，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护着，是很危险的。」傅长暮说，「只有我能保护你。」 苏烟：「你真的很自信。」 傅长暮：「回来我身边，解约的事情我替你解决。」 苏烟：「傅长暮，你真的还以为我是二十岁。」 「你无非就是想让我像以前一样控制我，编排我。」 傅长暮：「你竟然把我想得这么坏，烟烟，其实我只是想让瞳瞳每天都能看到妈妈而已。」 提起瞳瞳，苏烟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她沉默片刻后，对傅长暮说：「你不要以为有孩子就可以威胁我。」 苏烟火气有些大，说完就挂电话了。 她放下手机，抬起头来，竟然从对面的镜子里头看到了靳越朔。 苏烟以为自己是过于愤怒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然而，下一秒钟，靳越朔已经将她拽到了女洗手间，关上了隔间的门。 ------------ 047：疼就对了 苏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靳越朔抵在了门板上。 酒店里头中央空调的温度太低，门板特别冷，苏烟只觉得后背一阵钻心的凉意，冻得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前。 靳越朔趁这个机会摁住了她的肩胛，滚烫的指尖在她微凉的皮肤上贴着。 苏烟脑海中又闪过了过往的画面—— 以前亲热的时候，靳越朔就很喜欢这样。 苏烟沉浸在回忆里，想到过往甜蜜缱绻的那些画面，意识也有些混沌。 靳越朔看着苏烟迷离的眼神，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狠狠质问她，「傅长暮知道你在我面前什么德性吗？」 「苏烟，***离了男人会死是不是？」 苏烟被靳越朔的话弄得有些迷茫，她睁开眼睛看着靳越朔，眼底已经有了泪光。 她越是这样妩媚勾人，靳越朔就越是火大。 他又想起来刚才那个王导了。 靳越朔掐着苏烟的腰质问她：「碰你哪里了？」 苏烟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靳越朔：「老子问你那个老男人碰你哪里了！」 靳越朔的声音沙哑而隐忍，他低吼完，也不给苏烟解释的机会，直接将她拽到一旁的隔板上，然后压了上来。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 苏烟脑海中警铃大作——有人来洗手间了。 苏烟转过头去看靳越朔，她眉头微蹙，或许因为太着急了，她的眼底带了几分哀求。 洗手间隔音效果不好，苏烟低头看着脚下，还能看到外面的人影。 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到交谈的声音。 她一只手撑着脆弱的隔板，另外一只手放到嘴边，用力咬着。 靳越朔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上，撩开她的头发去吻她的耳朵。 这个动作，之前缠绵的时候他们做过无数次。 苏烟眼睛酸得不行，牙齿深深陷入了手背的皮里。 「疼是吗？」靳越朔火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他对她说，「疼就对了。」 「苏烟，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迁就你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外面的人来了又走，苏烟到后来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了。 动静这么大，门关了这么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靳越朔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往苏烟面前走了一步。 见他走上来，苏烟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靳越朔拽住了她，苏烟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靳越朔低头，发现自己拽到了她刚刚咬过的那只手。 手背上都是牙印子，血肉模糊。 靳越朔嗤笑了一声，「看来你挺投入的。」 这种话，放在恩爱的小情侣之间是打情骂俏，是调情，但用在现在，就是嘲讽。 「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能走了吗？」苏烟试图将手抽回来。 靳越朔抓得更用力了，他流里流气笑了下，「看来你刚才只顾着啃手，没听见我说的话。」 「好，那我再重复一遍。」他嘴唇掀动，一字一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苏烟：「你什么意思？」 靳越朔：「从明天开始搬到江山林语住。」 苏烟：「我不……」 靳越朔：「拒绝我之前你最好先想想后果。苏烟，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你，你想死吗？」 苏烟心口一紧。 他竟然说「死」。 苏烟脸色 煞白：「原来你这么恨我。」 「不然呢？」靳越朔狠狠捏了一把她手背上的伤口，「害死自己亲生孩子的人，不该死吗？」 苏烟突然就觉得很累，她闭上眼睛：「那你弄死我吧。」 「死太便宜你了。」靳越朔又动手拍她的脸，力道只比扇耳光稍微轻了一丢丢，「你当初甩了我，不就是想红吗？可惜，最后还是落在了我手上。」 「以后你不会再有任何通告，乖乖呆在我床上给我玩儿，就是你唯一的价值。」 苏烟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身体上的疼痛跟精神上的痛苦比起来，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 曾经那个抱着她说「我老婆一定会红的」的男人，如今却用这样的话来侮辱她。 她的牺牲，她的妥协，真的都是一场笑话。 苏烟的眼眶越来越红，她被刺激得声音都在颤抖，「那你呢？瞒着身份，很有意思吗？」 如果她早就知道他有如此强大的背景，当初根本就不需要向傅长暮妥协，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死—— 苏烟的这话，传到靳越朔耳朵里头，就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靳越朔戏谑道：「看来你很喜欢我这个身份，正好，机会摆在你眼前了。」 「哦，不过，你也没有选择的权力。」靳越朔说：「明天我会让刘洵去接你。」 靳越朔走了。 脚步声远去，苏烟的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她蹲下来抱着膝盖，将脸埋在了膝盖里头。 听不见声音，只看得到肩膀在抽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烟听周围没什么动静，这才出去收拾自己。 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散场了。 苏烟晚上喝了酒不能开车，她打算叫代驾的时候，邵治礼过来了。 今天晚上这场宴会，邵治礼也在，只是他们两个人之前没打上照面。 邵治礼看见苏烟红肿的眼睛，便问她：「你哭过了？还好吗？」 「没事儿，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苏烟摇摇头。 邵治礼低头看见了苏烟手背上血肉模糊的咬痕。 他瞳孔缩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邵治礼直接拉着苏烟上了车。 上车之后，他才问苏烟：「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你一个人开车回吗？」苏烟问邵治礼。 邵治礼：「嗯，我先送你回去再说。」 苏烟没说话，低下头，算是同意了。 邵治礼发动了车子，开了一段时间，邵治礼又问苏烟：「你今天晚上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苏烟身上不单只是手上有咬痕，锁骨和胳膊还有膝盖上都有淤青。 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嘴唇也是充血的。 衣服和头发都很乱，妆也花了。 邵治礼跟苏烟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这样狼狈过。 最近她遇到了麻烦，圈里本来就有很多人觊觎她，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苏烟吸了吸鼻子，跟邵治礼说：「前面药店你帮我买盒毓婷吧。」 刺啦—— 邵治礼直接踩了刹车。 ------------ 048：是我喜欢的男人 邵治礼回头看着苏烟，表情有些愤怒：「我们去报/警，现在取证还来得及，这种事情不能忍气吞声。」 邵治礼以为苏烟是被人欺负了，他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少，但对象是苏烟，他管定了。 「是谁？谁强迫你的？」邵治礼问。 苏烟摇摇头，说：「没有人强迫我，我自愿的。」 邵治礼不肯信：「你不要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是不可能接受潜规则的。」 苏烟：「不是潜规则，是我喜欢的男人。」 邵治礼：「……」 十五分钟后，邵治礼拿着一盒毓婷和一瓶水上了车。 他摘下帽子口罩和墨镜，把药交给了苏烟。 苏烟打开盒子抠了药下来，很快吞了下去。 邵治礼看着苏烟吞药，心里格外不舒服。 他喜欢苏烟，但因为苏烟性格比较冷，所以他一直没追过。 苏烟红了这么多年，一直干干净净没有绯闻，他算得上是圈子里跟苏烟接触比较多的异性了。 邵治礼一直觉得自己是有机会跟苏烟发展的。 他从来没想过，苏烟有喜欢的人； 更没想过，苏烟喜欢的，还是一个让她吃事后药的人渣。 邵治礼斟酌了一下，才问苏烟：「你喜欢他多久了？」 苏烟低下头没说话，邵治礼又猜：「三年？五年？」 苏烟还是不说话。 邵治礼：「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 苏烟：「不是。」 邵治礼：「那你……」 苏烟打断邵治礼：「我有点儿累了，你先送我回去吧。」 邵治礼忍下来，没继续问，发动车子继续送苏烟回家。 过了二十分钟，邵治礼的车在苏烟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苏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邵治礼终于忍不住了。 「苏苏，你很优秀，不要委屈自己呆在一个不珍惜你的男人身边。」 「谢谢。」 听见邵治礼这么说，苏烟还是挺感动的。 她现在这个情况，别人看见她巴不得绕道走，不来嘲讽她几句都是好的。 邵治礼还愿意关心她，实属不易。… 苏烟回了家，走路依然是一瘸一拐的。 她浑身没力气，现在身体素质是真的不好，靳越朔那一折腾，她大概未来一周都缓不过来。 腰快断了，腿也抬不起来。 苏烟进门之后就脱鞋躺在了沙发上。 原本想躺着休息一会儿，然而刚躺下来几分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源源不断有东西涌出来，苏烟只能咬着牙强撑着站起来，上楼去洗澡。 洗干净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苏烟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都是今天晚上在洗手间发生的事儿。 ** 翌日一早，苏烟还在睡觉的时候，被门铃声吵醒了。 苏烟穿了衣服，下楼去开门，然后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刘洵。 苏烟没化妆，刚起床，头发也有点儿乱，哪怕穿着运动服也很美。 刘洵之前没见过苏烟素颜的样子，有点儿看懵了。 苏烟：「刘助理，你找我？」 刘洵回过神来，忙说：「对对对，二少让我来帮你搬家。」 苏烟「哦」了一声，也没表态，转身往里走了。 刘洵看着苏烟的背影，想想她刚才那个冷淡的样子，差点儿以 为她被靳越朔附体了。 说起来给苏烟搬家这件事儿，刘洵也是挺惊呆的。 昨天大半夜，靳越朔突然来电话，上来就跟他说了一句「明天去给苏烟搬家」，刘洵差点儿以为自己在做梦。 刘洵反问了一句，靳越朔就不耐烦了，问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听见靳越朔骂人，刘洵就知道肯定不是做梦。 挂上电话，刘洵想了好一会儿……靳越朔这是已经追到苏烟了？ 不是吧？主要是也没见他追过啊……… 苏烟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拿了平时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只用了一个箱子。 刘洵看着苏烟递上来的箱子，有些惊讶：「就这一个？」 苏烟：「哦。」 刘洵：「……」 该怎么说，苏烟和靳越朔在对人爱答不理的程度上，确实挺般配的。 苏烟收东西的时候就换了衣服，她走到门口换了双鞋子，跟刘洵上了车。 过去的路上，苏烟也一直很沉默。 刘洵觉得气氛压抑，便主动跟苏烟聊了起来：「苏烟，你跟二少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 苏烟：「哦。」 刘洵听见这个答案，顿时燃起了八卦的火焰：「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应该挺久了吧？」 苏烟：「哦。」 刘洵：「……」 很显然，苏烟不想聊这个话题。 刘洵能感觉到苏烟兴致不太高，精神也不好，反正看脸色挺难看的。 刘洵这才想起来，苏烟好像没吃早饭。 「你还没吃早饭吧，前面有个星巴克，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刘洵从后视镜里瞥了苏烟一眼，真是太瘦了，看着跟的营养不良似的。 这年头，女艺人不容易啊。 「不用了，我没胃口。」苏烟拒绝了刘洵的提议。 刘洵：「但是我看你……」 苏烟：「刘助理，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喜欢安静。」 刘洵哽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瞬间安静如鸡。 ------------ 049：一肚子火 后来几十分钟，苏烟耳根子都很清净。 江山林语在海城的南边，苏烟住在东边，开过去得一个来小时。 到别墅之后，苏烟发现这里就她一个人。 刘洵把苏烟送到了，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靳越朔汇报了情况。 「二少，已经把人接过来了。」 刘洵本来以为，靳越朔听见这消息之后能给个好脸色。 谁知道，他只是「哦」了一声，就挂电话了。 刘洵：「……」 人送到了，苏烟说她想安静，刘洵只能先走人了。… 刘洵走后，苏烟一个人坐在了客厅里。 别墅很大，客厅也很大，这套别墅是典型的美式田园风，装修很豪华。 苏烟发了一会儿呆，看着这房子，又想起来以前她跟靳越朔一起畅想新房时说过的那些话了。 那会儿她经常跟靳越朔说，等她拍戏攒够钱了就买一套一百来平的小公寓，这样他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靳越朔一直都在做志愿医生，他一个月赚的那点儿钱，维持正常的生活已经不容易了，不太可能买房子。 苏烟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周围都是帅哥美女，她身边的同学们选交往对象的时候大部分都会先把经济条件放在首位考虑。 但苏烟跟靳越朔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没考虑过经济方面的问题。 她是中产家庭出身，从小没在钱方面吃过苦，导致她对经济方面没什么很大的概念。 可能恋爱期太上头了吧，她经纪人那会儿特别瞧不上靳越朔，死活不肯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说靳越朔只会耽误她。 经纪人嫌弃靳越朔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他没钱，但苏烟从来不觉得没钱是什么问题，她还跟她经纪人辩论过，说靳越朔做的工作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觉得靳越朔厉害，每次看到他执行任务回来，她都觉得他像个天使。 时隔多年再去回忆自己当初说的话，苏烟只觉得幼稚又好笑。 是啊，靳越朔不在意钱，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钱。. 她之前太上头，以至于忘记了一个最基本的道理—— 想要拯救别人，也是有门槛的。 如果靳越朔真的是那种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的人，怎么可能有做慈善的觉悟呢。 自古以来，都是贵族怜悯众生。 所以，一直都是她太蠢了，恋爱上头，都没有去思考过这种问题。 跟个傻子似的，自以为是地保护他，最后变成了一场笑话，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先被傅长暮威胁，再被靳越朔报复。… 苏烟刚从回忆中抽身，手机的屏幕就亮了——是微博发来的推送。 估计又是什么八卦消息。 苏烟没什么兴趣看，正准备关闭通知，却看到了自己和邵治礼的名字。 看清楚推送的内容之后，苏烟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右眼皮不停地跳，忐忑地打开了微博。 苏烟点进去，看到了旧浪娱乐发的微博—— 昨天晚上邵治礼送她回家被拍了。 如果只是送她回家被拍还好说，可以解释说活动完了之后顺路，但问题就是，狗仔不是在活动现场拍的，而是在邵治礼去药店买药的时候拍的。 所以，这条新闻就变成了她和邵治礼当街车X，事后男方去买药，再送她回家。 苏烟跟邵治礼的关系本身就剪不断理还乱，虽然俩人CP粉多，但邵治礼唯粉也多。 当然，苏烟的粉丝战斗力也不是盖的。 这新闻一出来，邵治礼的唯粉和苏烟的粉丝在评论区撕了个昏天黑地。 双方的粉丝都觉得对方脑残、互相喷脏。 苏烟看了一下乌烟瘴气的评论区，有点儿头疼。 这事儿，邵治礼是被她给连累了。 苏烟从热搜退出去，发了条微博澄清昨天晚上的事情。 【苏烟：昨天晚上参加活动胃病犯了，邵老师热心肠帮我买了药，大家再这么说，我以后要没朋友了[哭]】 苏烟平时的微博都挺严肃的，这条难得轻松一些。 因为狗仔也没拍到邵治礼究竟买了什么药，所以苏烟这一解释，大家也就信了。 没过一会儿，邵治礼也转发了苏烟的微博。 【邵治礼：没想到买个药也能上热搜，不过苏老师不好好吃饭是该骂[oge]】 当事人都出来回应了，两个人还大方互动了，粉丝们也不好再掐架。 邵治礼团队那边做了公关，苏烟澄清的这条微博跟邵治礼的转发很快就上热搜了。 苏烟后来又跟邵治礼在微信上私聊了几句，单独道了个歉。 苏烟：【对不起，连累你了。】 邵治礼：【没关系，你今天好点儿了吗？】 苏烟：【嗯，好多了。】 邵治礼：【苏苏，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苏烟看着邵治礼发来的消息，苦笑了一下，没接茬，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邵治礼有分寸，便也不再过问。… 解决完这个事儿，已经中午了。 苏烟放下手机之后，只觉得头晕眼花，一阵干呕。 太长时间没吃饭了，加上体力透支，现在心慌不已、浑身发抖。 是低血糖反应又来了。 苏烟从包里摸出来一颗奶糖吞下去，这才好一点儿，但恶心的感觉还是没有缓解。 苏烟不会做饭，也没有吃饭的欲望，吃了糖，就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七点钟。 苏烟是被一股大力拽起来的。 她原本还在做梦，身体突然腾空，睁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苏烟睡眼迷蒙地朝对面看了过去，入目的是靳越朔那张阴沉的脸。 苏烟揉了揉眼睛，又往外窗外看了一眼，天快黑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但睡醒之后好像更饿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靳越朔现在一肚子火——白天他就看到了苏烟和邵治礼的新闻。 苏烟跟他做完，竟然就直接去找另外一个男人了？ 虽然他俩澄清了，但靳越朔知道，邵治礼帮苏烟买的绝对是事后药。 但看苏烟这样子，好像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更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 靳越朔捏住了苏烟的下巴：「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苏烟的表情更茫然了，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苏烟头皮发麻，尴尬得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050：给不给吃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苏烟肚子咕噜叫的声音显得格外地大。 靳越朔听见之后，低头朝她肚子那边看了一眼。 苏烟今天穿着吊带，腰露了一小截出来，小腹很平，甚至隐隐能看到她的肋骨。 再看她病恹恹的样子，靳越朔就猜到了，她估计又没吃饭。 接手胜意这段时间，靳越朔对女艺人这种生物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公司里那些女艺人，基本上都是常年吃不饱饭的。 苏烟这种瘦成这样的，情况估计更夸张。 她瘦得都快没了，靳越朔觉得，他只要稍微用一下力，她的腰就会被折断。 抱着她的时候，跟排骨架子没区别。 靳越朔：「你没吃饭？」 话题跳跃性太大，苏烟被问得有些懵，「……」 靳越朔不耐烦：「被我上了屈辱得不行，准备绝食自尽了？」 苏烟摇了摇头：「没。」 靳越朔：「那你为什么不吃饭？我以为你打算死我这里。」 苏烟：「睡着了，忘记了。」 说完，苏烟拿起来手机，准备看看附近的外卖。 睡了一觉之后反胃的感觉没那么严重了，她还是打算吃点儿东西，不然身体垮了就真的完了。 靳越朔看着苏烟打开了外卖软件，直接将手机从她手中夺走了。 苏烟再次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靳越朔将苏烟的手机扔到一边，「我不吃地沟油。」 苏烟：「哦，我吃。」 言外之意就是外卖只是她一个人的，没他的份儿。 靳越朔听出来这个意思之后更加窝火了，「味道也闻不了。」 苏烟：「那我出去吃吧。」 靳越朔：「你敢！」 苏烟：「……」 她看不明白靳越朔了，到底要她怎么样？ 靳越朔拽着苏烟去了厨房，把她扔在了餐厅的位置，然后自己走去了柜子前。 这别墅的厨房看起来特别新，之前应该都没人用过。 还有，这个厨房的装修，看着就不像是会做饭的。 苏烟正这么感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靳越朔从柜子里拿了三包泡面出来。 苏烟下意识地蹙眉，总觉得这东西跟厨房的环境不怎么搭。 靳越朔将泡面扔到灶台上，又从冰箱里拿了香肠跟鸡蛋出来。 他从柜子里拿了一口锅，开始煮面。 苏烟站在餐厅里看着靳越朔在厨房忙活的画面，有些恍惚。 以前，靳越朔就是这样给她煮面的。 她以为靳越朔今时今日的身份，不可能再吃泡面这种东西了。 苏烟很快闻到了泡面的香味儿，她很饿了，下意识地就分泌出了口水。 「过来拿碗。」 苏烟刚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就听见了靳越朔的命令。 苏烟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然后朝厨房走了过去。 苏烟打开橱柜，拿了两个大碗出来放过去，靳越朔熟练地将面条分到了两个碗里。 靳越朔放下锅，端着自己的那碗面走到了餐桌前，全程都没搭理苏烟。 不知道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想起过去的缘故，苏烟这会儿思维一直跟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端起来那碗面准备去吃。 然而，手刚刚碰到碗身，就被烫到了。 苏烟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没拿稳，汤汁又洒到了手背上，而且还是她受 伤的那只手。 「你现在是矜贵得连碗面都端不了是吗？」 苏烟不知道靳越朔是什么时候走上来的，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靳越朔已经拽着她走到了洗手池前。 他将水调到最冷，开始冲她的手背。 苏烟的手背上被烫红了一片，水冲上来之后舒服多了。 这个过程里，靳越朔一直抓着她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苏烟垂眸看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抿了抿嘴唇，目光有些复杂。 「还疼不疼？」靳越朔关了水龙头。 听见靳越朔的声音后，苏烟终于回过神了。 她迅速将手抽回来，对他说：「没事儿了，谢谢二少。」 靳越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苏烟没注意到，她打算去端泡面吃饭。 这一次，她还没碰到，靳越朔已经抢先一步替她端了。 苏烟跟上去，坐在了餐桌前。 她看了一眼碗里的面，对靳越朔说：「谢谢。」 靳越朔冷冷道：「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我家里有地沟油的味道。」 苏烟：「哦。」 靳越朔烦躁得不行，抓起筷子开始吃面。 苏烟也拿起了餐具，她先喝了一口汤，感觉到胃里暖和了一些之后，才开始吃面条。 这味道，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虽然之前在节目上吃过一次顾家树煮的，但他煮的跟靳越朔煮的还是有差别。 苏烟之前一直不相信泡面这个东西能有什么不一样，可靳越朔煮的确实不一样。 苏烟捞起来荷包蛋咬了一口，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饭吃得这么香过了。 吃着熟悉的泡面，面前坐着熟悉的人，免不了就要想起以前的事儿。 苏烟正走神的时候，靳越朔又突然问她：「不好吃？」 苏烟：「啊……？」 靳越朔：「不想吃就饿着。」 苏烟摇摇头：「没有。」 靳越朔：「那你一直拿个筷子扒拉什么？看着你扒拉我都没胃口了。」 苏烟：「我怕胃疼，所以吃得比较慢。」 靳越朔难得听见苏烟解释，脸色缓和了一些，但嘴巴上仍然没饶人，「胃疼还点外卖，嫌自己命长吗？」 苏烟：「……胃疼吃泡面也没好哪里去吧。」 靳越朔：「我这里只有泡面，不爱吃就滚。」 苏烟：「……」 她现在终于明白刘见佳为什么说靳越朔凶了。 他确实是很凶——而且很不耐烦。 说实话，以前他们恋爱的时候，她真的没发觉这个。 大概是因为那会儿靳越朔真的很喜欢她吧，再加上他是初恋，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条大狗一样缠着她。 就算生气了，也气不过三秒就破功了。 那会儿他经常被气到，但她随便哄上一句，他就忍不住了。 有一回他闹了别扭，苏烟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然后他立马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把她压到身下去啃她，一边啃还一边说：「你就是吃定我了。」: 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苏烟笑着问他：「那你给不给吃？」 他一边拽衣服，一边痞气地说：「现在就给你吃。」 ------------ 051：抖 想起来以前的事儿，苏烟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她捏着筷子，低头看着碗里的泡面，小口小口往嘴里头送着。 靳越朔见苏烟吃得认真，便也没有再跟她说话。 两人难得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苏烟很久没吃过这么多东西了，混这个圈子对身材要求太高，她本身又是对自己非常严苛的人，这些年基本上吃饭都是一小口，用旁人的话说就是吃猫食。 今天吃了这么多，有点儿撑。 苏烟想活动一下，便主动申请了洗碗的工作，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经常洗碗。 靳越朔听见苏烟的提议之后，睨了她一眼，冷嘲热讽了一句：「你现在还会洗碗？」 苏烟没回应他的嘲讽，直接去洗碗了。 靳越朔没在餐厅呆，他这会儿心里有些乱，打算去客厅坐一坐。 靳越朔在沙发前坐了下来，脑子里一直不断放映着恋爱时他们两个人坐一起吃饭的场景。 他告诉自己别想了，但大脑根本不听使唤，越压抑不想回忆，那些画面就越挥之不去。 不过，靳越朔想到了苏烟刚才说的，胃疼。 也是，就她现在那个瘦弱的样子，加上动不动就不吃饭，胃不疼才不正常。 上次她住院的时候，医院那边已经给她确诊过低血糖和营养不良。 她这个情况，吃泡面确实是不太行了。 靳越朔思来想去决定找个阿姨过来做饭。 他刚动了这个念头，打算给靳寒嵊发微信，结果，苏烟的手机响了。 苏烟刚才去是被他拽去餐厅的，肯定想不起来拿手机。 靳越朔找到苏烟的手机拿起来，来电显示上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归属地是鎏城。 看见「鎏城」二字，靳越朔自然而然便想起了傅长暮。 靳越朔沉下眸子，接起了电话。 他这边没说话，电话接通之后，预料之中男人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听筒里，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我想你啦，你什么时候才回家呀？」 靳越朔听见这个声音，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孩子……应该就是苏烟和傅长暮的那个女儿。 之前他有看到过照片的。 靳越朔以为自己应该会很讨厌这个孩子。 可是，听见她的声音之后，他竟然心软得不行—— 或许是因为，孩子是无辜的吧。 「妈妈你怎么不理我？」 电话那边的小朋友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复，有点儿着急了。 靳越朔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接着，他又听到了听筒里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他问：「瞳瞳，怎么了？」 「妈妈没有说话。」瞳瞳有些伤心地问傅长暮：「妈妈是不是不想我？」 傅长暮温柔地哄她：「怎么会，你把手机给爸爸，爸爸跟妈妈说。」 靳越朔听见了手机交换的动静。 与此同时，苏烟正好收拾完厨房走出来。 苏烟刚来到客厅，就看到靳越朔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在替她接电话。 苏烟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加速朝靳越朔走过去。 靳越朔看见了苏烟的慌乱，直接将手机递给了她。 苏烟看到屏幕上的号码之后，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就想去阳台，不愿意在靳越朔面前接这通电话。 然而，靳越朔看穿了她的想法。 不等她走，便 直接将她拽到了腿上，摁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固定住。 他动了动嘴唇，用口型对她说：「就在这儿接。」 苏烟躲不开，这个时候，听筒里傅长暮也说话了：「在哪里？瞳瞳想见你。」 苏烟被靳越朔固定在怀里，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靳越朔稍微动一动嘴唇就能亲上她了。 这样的距离，也足以让靳越朔将傅长暮的话听清楚。 这样的双重压迫之下，苏烟只能硬着头皮跟傅长暮说：「我不方便。」 同时，她也要祈祷，傅长暮最好别乱说话—— 傅长暮对这头的状况浑然不知，听苏烟这么说，他便问：「在忙解约的事儿？胜意不肯放你走吗？」 嘶—— 苏烟觉得锁骨处一阵疼痛袭来，原来是靳越朔低头咬上去了。 不仅如此，他的手—— 苏烟推着他的肩膀，有些慌乱地看着他。 「不要。」这两个字儿，她没出声。 靳越朔讽刺笑了一声，非但没停下来，还更过分了。 苏烟气息不稳，呼吸有些急促。 傅长暮那边觉察到了不对劲儿，声音严肃了几分：「你身体不舒服？」 「没有。」苏烟强行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总之我最近没时间，你不要再……嗯，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苏烟，你在做什么？」 到底是在一起过的情侣，傅长暮听见苏烟的声音，立马就联想到了什么。 苏烟懊恼极了，刚才靳越朔突然一下，她没控制好自己。 傅长暮那么了解她，又那么聪明，肯定会猜到的。 苏烟懊恼又后悔的表情，靳越朔都看见了。 在他看来，苏烟这样，是为了傅长暮。 靳越朔心底的戾气又被激起了几分，他更加恶劣，还贴到她耳边说：「不告诉他你在做什么吗。」 苏烟用力捏住手机，疲惫不堪地开口，「傅长暮，我胃疼，没空跟你吵架。」 傅长暮：「我明天派人去找你，解约的事情我会找律师替你跟进，你跟我回鎏城。」 苏烟：「我不。」 傅长暮：「听话，你需要人照顾，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胜意是个烫手山芋，他们不肯放人，你是走不了的。其他公司不会冒着得罪靳家的风险签你，烟烟，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傅长暮耐心地给苏烟分析着，「也只有我，愿意付出这么多捧你。」 「所以，别任性了好吗，瞳瞳需要妈妈，我也需要你，你回来鎏城，一切有我。」 苏烟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靳越朔越来越放肆。 苏烟大脑混乱，随意敷衍了傅长暮一句，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挂断了电话。 通话刚结束，靳越朔便一把摁住了她的腰。 苏烟浑身一颤抖，手机啪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无人问津。… 一个半小时后。 苏烟被靳越朔从浴室里头抱出来扔到了床上。 虽然洗了澡，但她还是觉得很热，额头渗了一排汗珠出来。 苏烟刚躺下来没一会儿，人又被靳越朔拽进了怀里。 ------------ 052：孩子是他的？ 苏烟以为靳越朔又要折磨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声求饶，突然听见靳越朔问：「孩子是他的？」 苏烟头皮发麻，她知道靳越朔可能清楚瞳瞳的存在，但没想到他会问起来这个。 苏烟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正紧张的时候，靳越朔又说：「声音跟你也挺像的。」 苏烟突然抬起头来看他：「……你听过？」 他跟瞳瞳有过联系？ 还是说他找人查过瞳瞳？ 如果他知道了瞳瞳的身份—— 「刚才那通电话，一开始是她打来的。」靳越朔好像突然很有耐心，竟然跟她解释起了刚才的事儿。 苏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她以为靳越朔去查了瞳瞳的资料—— 她并不知道傅长暮有没有对瞳瞳资料做隐私保护，如果真的被靳越朔查出来了，会很麻烦。 「以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一边接我的电话一边跟他搞在一起？」靳越朔突然又来了戾气。 伴随着他的情绪，困在她腰上的胳膊也收紧了。 苏烟腰上一疼，身体也跟他贴得更紧了。 靳越朔现在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这种脾气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苏烟调整了下呼吸，说：「我没有。」 靳越朔不信：「呵，你说没有就没有？」 苏烟放弃挣扎：「你觉得有就有吧。」 经过这几次，她也知道了，靳越朔发脾气的时候，跟他解释根本没用，还不如安安静静不说话。 果然，苏烟这一沉默，靳越朔也没有再说话了。 周围的气压没有之前那么低了，苏烟的心情也逐渐平和了下来。 其实苏烟原本是想问一下靳越朔，把她安排在这里，以后究竟有什么打算。 但现在时机不太合适，苏烟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等明天再问吧。 靳越朔就这么抱着苏烟睡过去了。 没过一会儿，苏烟就听见了他的均匀的呼吸声。 他睡着之后五官柔和了不少，看着没有平时那么凶了，他紧紧抱着她，这个动作看着还有点儿可爱。 苏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抬起了手臂，轻轻摸上了他的鼻梁。 以前她最喜欢摸他的鼻梁和下巴，他鼻梁很高，下巴的线条也很好看，苏烟觉得他这两个地方特别性感。 哦，还有喉结，她以前也经常亲这里。 她一亲这里，靳越朔就会把持不住。 想着想着，苏烟再次笑了起来。 她跟靳越朔的这一段感情，只能用「命运弄人」来形容了。 当初她为了保全他和他分了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就在她以为这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又再次出现了，而且还换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作为一个被她抛弃的人，带着满腔仇恨前来报复他。 他时常提起当初的那个孩子，苏烟想，他可能不在意她，但确实是在意那个孩子的。 从她怀孕开始，他就一直在盼望孩子的出生了。 而且，他本身就是很喜欢孩子的那种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如此了。 靳家的实力和背景，想从她手里抢一个孩子，太容易了。 时隔多年，苏烟第一次对傅长暮有了一点点的感激。… 靳越朔睡得很熟，苏烟轻轻从他怀里退出来，他也未曾发觉，动了动胳膊继续睡。 苏烟坐在床边回头看了一眼靳越朔，蹑手蹑脚离 开卧室，下了楼。 楼下客厅，沙发上凌乱一片，她的手机还在地板上躺着，不过已经不是刚才的位置了。 靳越朔抱着她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她的手机，手机被甩出去很远。 苏烟捡起手机，犹豫一番之后，给傅长暮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苏烟：【瞳瞳的资料你有做过处理吗？】 发完消息，苏烟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了，也不知道傅长暮能不能看到。 等了五六分钟，傅长暮的回复来了：【处理过，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烟：【我不想让别人查到瞳瞳的年龄，最好也不要查到我们的关系。】 傅长暮：【这些我早就处理好了，瞳瞳户口本上的年龄是三岁半。】 看到傅长暮的回复以后，苏烟终于能松一口气。 虽然她恨傅长暮，但是却无法否认他的能力。 在某些事情上，他确实有只手遮天的本事。 他用这样的能力威胁了她，也能用这样的能力保护瞳瞳。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苏烟不打算再给傅长暮回消息了。 她正准备上楼的时候，傅长暮又发来了微信：【胃还疼吗？】 看着这四个字儿，苏烟甚至能想到他温柔关切的表情。 可惜，她并不想回复。 苏烟没回，走到卧室门口之后，傅长暮又发来了一条：【早点儿睡，记得吃早饭。】 苏烟直接删了聊天记录。 苏烟回到卧室，在靳越朔的身边躺了下来。 他依然睡得很熟，她这么来回走一趟他都没发觉。 这一点，倒是跟之前一样。 他以前就是，倒头就睡，睡着了之后雷打不动，很难醒来。 倒是她，一直睡眠很浅，入睡困难不说，有点儿动静就会被吵醒。 ** 早晨，苏烟是被靳越朔起床的动静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靳越朔坐在床边穿衣服。 他背对着她，她到了他后背的肌肉线条，小麦色的肤色，再加上逆光的关系，线条特别明显。 靳越朔穿好衣服，没跟苏烟说话，直接走人了。 苏烟在穿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穿衣服。 经过了一晚上，腰和腿好像更酸了。 苏烟洗漱好换了衣服，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时，才恍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靳越朔又没做措施。 虽然她不是什么容易受孕的体质，但她不会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 思及此，苏烟加快步伐下了楼—— 之前邵治礼买给她的毓婷，她没扔。 还好没扔。 苏烟来到客厅的时候，楼下没人，她找到挎包，从包里拿出了药盒。. 苏烟去茶几拿了昨天晚上喝剩下的水，抠了药塞到嘴里，咕嘟吞了下去。 吞完药，苏烟将水瓶放到茶几上，正准备起身，余光却瞥见了靳越朔的身影。 苏烟的右眼皮蓦地跳了起来——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靳越朔走到苏烟面前，一把将药盒从她手里抢过来，死盯着她问：「你在做什么？」 ------------ 053：我不想有意外 500钻加更 靳越朔的眼底氤氲着怒意，苏烟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将视线挪向了别处。 「老子在问你话！」靳越朔将手里的药盒扔到了茶几上，「这是什么？」 苏烟：「盒子上写了，左炔诺孕酮片。」 靳越朔：「我是问你为什么吃这个！」 苏烟：「你说呢？」 靳越朔：「我在问你，你听不懂人话？」 苏烟：「你没做措施，我不想有意外。」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怀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想万无一失。 他们之间不能再有其它牵扯了。 靳越朔突然笑了起来，他捏住她的脸颊：「挺好，真熟练，这几年没少吃吧。」 苏烟没有接话，她好像已经有点儿适应靳越朔在这方面羞辱她了。 苏烟刚起床，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发干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疲倦。 靳越朔捏着她的脸，她看起来就更孱弱了。 靳越朔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想到了昨天晚上她埋在他胸口哽咽的画面，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靳越朔松开苏烟的下颚，转了个身：「过来吃饭。」 苏烟：「哦。」 早饭是靳越朔出去买的，他这个人属实没什么厨艺，他就只会泡面和炒饭。 炒饭的材料家里没有，再说了，早上吃炒饭也是挺奇怪的。 靳越朔出去买了包子和豆浆，这会儿还是热的。 苏烟不爱喝豆浆，拿起来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 包子本来就小，苏烟那一小口还没三岁孩子咬得多。 靳越朔看见苏烟这么吃东西就来气，「不好吃？」 苏烟摇头：「挺好吃的。」 靳越朔：「那就快吃，别浪费粮食。」 苏烟：「哦。」 她能感觉到靳越朔不耐烦了，便加快了速度，咬了一大口包子。 吃得太着急，苏烟被噎到了，她下意识地想找喝的东西，但是看见手边的豆浆之后，又将手抽了回来。 靳越朔倒了一杯牛奶递给她，苏烟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 靳越朔没理她，把她不喝的豆浆拿过来喝了。 苏烟喝着牛奶，安静地吃着包子。 靳越朔吃得很快，十来分钟就把一笼包子和俩鸡蛋吃完了，还喝了两杯豆浆。 靳越朔把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随口说：「今天有阿姨过来。」 苏烟：「……啊？」 靳越朔：「不然呢？你指望我给你做饭伺候你？」 苏烟摇摇头，她现在哪里还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考虑了一会儿，苏烟问靳越朔：「我的工作……」 靳越朔：「我那天晚上说了两次，你是不是从来不记我说了什么？」 苏烟陷入了回忆。 那天晚上靳越朔说什么来着？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以后你不会再有任何通告。 想到这里，苏烟脸上刚刚出现的血色再次消失，一张脸又恢复了煞白。 她记得这话，但她以为靳越朔当时是在气头上才说的，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靳越朔睨着她：「想起来了？」 苏烟艰涩开口：「你之前说过，如果我陪你睡，就可以继续拍戏。」 靳越朔：「是这么说过。」 苏烟：「那——」 靳越朔：「可惜，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啊。你之前不也说过要嫁给 我给我生孩子吗，最后还是弄死我的孩子跟了别的男人。」 苏烟：「……」 靳越朔：「你以后的任务就是陪我上床。」 苏烟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会任你摆布。」 她不喜欢被傅长暮摆布，自然也不会喜欢被靳越朔控制。 哪怕她对靳越朔于心有愧，也不会任由他这样操控她的人生。 靳越朔听见苏烟的表态之后，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你试试。」 「打算去找傅长暮让他帮你吗？也行，正好我也想跟他见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靳越朔又一次提起了傅长暮。 苏烟也来了脾气，她说：「傅长暮至少不会瞒着我他的真实身份。」. 刺啦—— 靳越朔拉开椅子，起身朝苏烟那边走了过去。 他身上带着怒火，以及强大的压迫感。 苏烟下意识地想要逃走，这时，靳越朔的手机响了。 苏烟看到靳越朔转手拿起手机，骤然松了一口气。 电话是温冕来的，靳越朔没有避讳着苏烟，当着她的面儿接了起来。 靳越朔：「什么事儿？」 温冕：「跟你打听打听我家苏烟。」 靳越朔：「怎么？」 温冕：「我听说苏烟最近都接不到什么好资源了，什么情况啊？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人针对她？不是我说，你这个当老板的得盯着点儿手下的人啊，免得——」 靳越朔：「怎么，你要替她出头？」 温冕：「……得嘞，我就问问，咱今天晚上当面说吧，晚上一起出来吃饭。」 靳越朔看了一眼苏烟，冷冷应下了温冕的话，「知道了。」 ------------ 054：别吃药了 苏烟没太听清楚电话那边的人跟靳越朔说了什么。 但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靳越朔很快就挂电话了，他扫了苏烟一眼，说：「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苏烟听见这话，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不太好吧。」 靳越朔不耐烦地看着她，那表情似乎是在问：有什么不好的？ 苏烟解释：「如果被拍了会很麻烦。」 靳越朔：「你跟傅长暮出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考虑这么多？」 苏烟：「……我是怕给你造成困扰。」 她想起了靳越朔身边的两个女人，不管是之前餐厅碰见的那个小姑娘，还是后来的甘甜，都是很单纯很好的女孩子。 她们看起来都是认真跟靳越朔在一起的，苏烟并不想让她们失望伤心。 靳越朔对她只是报复而已，不该影响到无辜的人。 靳越朔被苏烟的话勾起了兴趣，他盯着苏烟，「给我造成什么困扰？」 苏烟：「……你女朋友可能会误会。」 靳越朔眯起眼睛，眼底竟带了几分笑意：「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苏烟：「……」难道没有吗？ 靳越朔：「问你话，回答我。」 苏烟只好硬着头皮说：「之前餐厅跟你吃饭那个，还有医院的甘医生。」 靳越朔笑出了声，抬起手在她脸上拍了两下，「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吃醋。」 苏烟：「……」 靳越朔：「以后别吃药了。」 苏烟：「啊……？」 话题跳跃得太快了，她有点儿跟不上。 「我说，事后药别吃了，以后我会注意，白天我有事儿，一会儿有做饭的阿姨过来，下午你收拾好了在家等我。」靳越朔难得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很有耐心。 苏烟点了点头，答应了。 后来靳越朔就走了，苏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过了四十来分钟，刘洵带着做饭的阿姨来了。 阿姨人挺好的，她之前看过苏烟演的电视剧，看见苏烟之后震惊不已，没想到她竟然跟靳越朔有关系。 午饭是阿姨做的，很丰盛，两荤三素，只不过苏烟这胃口根本吃不了这么多。 每样菜吃一点儿就饱了。 阿姨看着苏烟吃饭，忍不住感慨道：「苏小姐，你吃太少了，你这么瘦得多吃点儿呀！」 苏烟习惯性地回答说：「工作怕胖，吃不了太多。」 阿姨感叹：「哎，这年头干哪行都不容易啊……」… 苏烟吃完午饭消化了半个小时，上楼做了一个小时瑜伽，然后就睡了。 这一觉，又是被靳越朔吵醒的。 睁眼的时候，下午五点。 靳越朔推开卧室的门时，苏烟就醒过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靳越朔之后，才猛然想起来，靳越朔说今天晚上要带她出去。 「对不起。」苏烟自知理亏，先开口跟靳越朔道歉：「我睡过头了。」 靳越朔：「起吧，你还有半个小时。」 他听起来倒是没怎么生气。 苏烟应了一声，赶紧爬起来洗漱。 半个小时只能简单化个妆，苏烟不太习惯素颜出门，可能是因为在这圈子呆久了，多少都有点儿包袱的。 娱乐圈对于女艺人的要求本身就很严苛，她也一直在用高标准要求自己。 苏烟简单化了个淡妆，换了条款式很简单的黑色连衣裙 下了楼。 靳越朔看见苏烟走过来，目光定在了她身上，很长时间都没有挪开过。 苏烟被靳越朔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这样不行吗？」 「走吧。」靳越朔收回视线，强行无视了喉咙里翻涌上来的燥意。 苏烟换了双高跟鞋，跟着靳越朔走出了别墅。 出门之后，苏烟就一直低着头，虽然她知道这个别墅区安保工作好，但还是怕被狗仔拍到。 靳越朔看出了苏烟的担心，直接说：「没人拍。」 苏烟：「我就是怕万一……」 靳越朔：「谁敢。」 苏烟被说得愣了一下。 也是，他是靳二少，谁敢不经过他同意就放他的绯闻消息呢。 苏烟发觉自己好像还是没能适应靳越朔的身份，总是会把他当成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医生。 苏烟上了靳越朔的车，这是她第一次坐靳越朔的车，改装过的牧马人，黑色的。 牧马人车型方正，又很野，跟靳越朔的气质很搭。 车子内部也是改装过的，特别宽敞，里头干干净净的，后排摆着一箱水。 苏烟坐在副驾，看着靳越朔的侧脸，有些走神。 就这么盯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微信提示音将她的注意力拽了回来。 苏烟打开了微信，是刘见佳发来的消息。 刘见佳：【你不在家？去哪里了？《芳菲》要定档了，后面有宣传要参加。】 苏烟看着刘见佳发来的消息，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靳越朔—— 靳越朔说她以后都不会有戏拍了，但她不知道她之前拍的这些戏，宣传活动要怎么安排。 「有话就说。」苏烟盯着靳越朔欲言又止的时候，靳越朔突然说话了。 苏烟便直说了：「我之前拍的一些戏有宣传活动，我要配合剧方做宣传，可以吗？」 靳越朔：「你觉得呢？」 苏烟：「配合宣传是当初拍戏合同里规定的义务，我不想违约，也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耽误其他人的努力。」 一部剧，女主角不配合宣发，播放量和人气肯定是会受影响的。 而且她之前拍的戏都是重点项目，她没想玩票。 靳越朔：「你还挺敬业。」 苏烟无心听这夸奖，她只想知道：「可以吗？」 靳越朔：「看你今天晚上的表现。」 「一会儿你让我满意了，再来跟我谈条件。」 ** 苏烟跟着靳越朔到了会所，这家会所她之前也经常来 这里的环境，苏烟很熟悉。 三楼是至尊vp包厢，苏烟这次就直接被靳越朔带去了三楼。 靳越朔走在前面，苏烟跟在他身后。 靳越朔一进来，温冕就喊他：「哎呀我们二少来了啊，你快来快来，咱俩好好谈谈我们家苏烟……」 温冕话还没说完，靳越朔已经将苏烟拽到了身边，一把搂到了怀里。 温冕当场就傻了，江别南也没好到哪里去，本来还在跟未婚妻闹不愉快，看见这一幕之后，他连还嘴这事儿都忘了。 ------------ 055：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们……？」这事儿冲击太大了，温冕过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挤出来两个字儿。 江别南耶看向靳越朔，问他：「越朔，你这是？」 靳越朔没说话，他推了一下苏烟的肩膀：「不如你亲自给他们解释解释咱俩的关系？」 苏烟十分难堪，她终于明白了靳越朔今天带她出来的目的—— 不是为了介绍她给朋友们认识，只是为了羞辱她。 他刚才在车上说「看她表现」，想必就是想让她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那段过往。 准确来说，是亲口承认她为了红、为了钱，背弃他们感情的「事实」。 苏烟觉得自己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无力，垂眸看着脚下，根本没勇气抬头。 温冕跟江别南都看出了苏烟的反常。 温冕最先反应过来，他往靳越朔面前走了一步，道：「我说兄弟，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吧？我喜欢苏烟好久了，而且也是我先跟她认识的，不带你这么横插一脚的。」 温冕其实没太因为这事儿生气，这话，他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温冕还是要说的：「苏烟的资源是不是你故意断的？你拿这个事儿威胁她了吧？没见过你这么追女人的。」 说到这里，温冕看向了苏烟：「苏烟，他要是逼你，你就……」 「怎么，你心疼了？」靳越朔冷声打断了温冕的话，他乜了苏烟一眼，语气有点儿讽刺：「面子挺大，我看他都要为了你跟我反目了。」 温冕看不下靳越朔这个刻薄的态度了：「我说，你有什么不爽冲着我来就行了，我是想追她，但她连这事儿都不知道，你跟她发什么脾气？」 温冕觉得靳越朔这个人没救了。 就算没谈过恋爱，也不至于情商低到这个地步吧。 就他这样子能追到女人才怪，谁要他啊？ 江别南见这俩人要吵起来了，赶紧出来劝：「有话好好说，大家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儿了，别因为这小事儿伤了和气，越朔，温冕说得挺对，苏烟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别跟她发脾气了。」 江别南说完，朝角落里坐着的白璐看了一眼，「白璐，你不是喜欢苏烟的戏吗，正好，你俩聊吧。」 白璐聪明，一下子就理解了江别南的意思 虽然她刚才还在跟江别南吵架，但白璐并没有因为这事儿就无视苏烟。 白璐走上来，拉过苏烟的胳膊，说：「我们先坐吧。」 苏烟感激地看了白璐一眼，正准备跟白璐走，靳越朔突然将她拽了回来。 苏烟被拽得一个趔趄，直接倒在了靳越朔怀里。 「我让你走了吗？」靳越朔阴沉着脸提醒苏烟：「别忘了你的身份。」 苏烟：「……」 白璐听见这句话，便皱起了眉。 她不是个多管闲事儿的人，但这句话确实是让她非常不舒服—— 毕竟刚才跟江别南吵架的时候刚刚听他说过。 白璐跟江别南订婚好些年了，自然也认识靳越朔，「二哥，苏烟不是你的附属品。」 白璐现在还不清楚靳越朔跟苏烟到底什么情况，但都是女孩子，她能感觉到苏烟不是很情愿跟靳越朔在一起。 结合一下温冕之前说的话，白璐猜测，苏烟很有可能是被靳越朔威逼利诱，无法反抗了。 靳越朔无视了白璐的话，他看着苏烟，讥讽道：「哑巴了？新剧宣传还想不想去了？」 苏烟掐了一下掌心，低声开口：「我跟二少以前 就认识。」 靳越朔听见她喊他「二少」，搭在她腰上的手狠狠收紧了几分。 苏烟疼了，但是没有躲避的余地，只能默默承受。 「我……」苏烟说，「我们以前在一起过。」 「什么？！」温冕最先惊呆了，「不可能，我跟他从出生就认识了，他这几年一直都在山区，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苏烟舔了舔嘴唇，「我们就是在山区认识的，大概六年以前。」 温冕：「……」 江别南：「……」 白璐也没想到这个走向，她看看苏烟，再看看靳越朔。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甚至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一个风光靓丽的女明星，一个常年呆在流动医院、不近女色的医生。 靳越朔虽然出身在靳家，但他跟那些二代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他从小就不怎么参与那个圈子的事儿，他也不从商，十六岁就被医科大录取了，本硕连读毕业也不过二十三岁。 他从研究生开始就在陆陆续续跟着流动医院去灾区和山区工作了。 他的工作没什么工资，这些年吃穿都很节俭。 江别南经常会说他想不开，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去受罪。 白璐倒是不这么想，这一路看下来，她其实还挺佩服靳越朔的，毕竟没几个人真的能吃这份苦。 在白璐心里，靳越朔是不需要恋爱的那类人，她也想不出来靳越朔恋爱时会是什么状态。 他跟苏烟…… 「你们谈了多久？后来为什么分手的？」温冕追问。 苏烟：「没多久，一年左右。」 温冕：「你们竟然没被拍？」 苏烟：「那个时候我不红，狗仔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温冕算了算，也是，苏烟好像是这两年才起来的。 「我一直都很想红，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靳二少，怕他耽误我的前途，所以就跟他分手了。」 苏烟还是没什么勇气说出来孩子的事儿，自动省略掉了。 说完之后，她偷瞄了一眼靳越朔。 靳越朔虽然依然绷着一张脸，但他好像没有要求她再详细说的意思了。 苏烟说完这番话之后，包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被靳越朔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白璐在旁边儿帮不上忙。 温冕跟江别南两个人还在消化苏烟刚才说的那番话。 四周静默了好一会儿，江别南出声说：「先吃饭吧。」 靳越朔搂着苏烟坐了下来。 苏烟跟靳越朔的这段过去，对温冕的冲击是最大的。 温冕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事儿。 怪不得之前他就觉得靳越朔对苏烟的态度有点儿奇怪，现在终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打死他都没想到，他心里白月光一样的女神，竟然是他好兄弟的前女友。 ------------ 056：她杀了我的孩子 苏烟本来就不怎么吃晚饭，经过刚刚那一闹，她更没什么胃口了。 吃饭的时候，苏烟都没怎么动筷子，时不时地端起来杯子喝口水，已经是她的极限。 白璐坐在苏烟的右手边，见她不吃东西，便用公筷给她夹了两块儿肉。 苏烟感激地看了一眼白璐，「谢谢。」 不想辜负白璐的一片好意，苏烟将肉送到了嘴里。 然而，刚咬了一口，就开始干呕。 「我去洗手间。」苏烟怕影响到其他人的胃口，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跑了出去。 白璐也放下了筷子，「我跟她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包厢里只剩下了靳越朔、江别南还有温冕三个人。 江别南看了一眼靳越朔，问他：「苏烟是不是身体不好？」. 靳越朔没说话。 温冕：「你不给她吃饭？」 靳越朔看向温冕，警告他：「你少打她的主意。」 温冕：「我是那种撬墙角的人吗？你要是早点儿跟我说你俩谈过，我怎么可能会动那个心思？」 「不是，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怎么认识的？她真的是因为嫌你太穷才跟你分的？」 虽然刚才苏烟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温冕还是对他们两个人的过去非常好奇。 苏烟刚才说得很笼统，他想知道更细节的。 不止温冕，江别南也想知道：「你们谁追的谁？你当初为什么没跟她说你的身份？你也是不够意思，恋爱了竟然都没说。」 温冕又盘算了会儿，突然想到了个关键点：「等会儿，苏烟是你初恋吧？」 靳越朔听着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耐烦地喝了一口饮料，「别提她了，烦不烦。」 温冕跟江别南对视了一眼，得出了结论：「口是心非。」 「你嫌烦为什么还要把人捆在你身边？」江别南一针见血，「我之前还不明白，承达旗下那么多子公司，你怎么放着基金会和医院不要，非得去接管胜意。」 「不过，你到底怎么想的？」温冕提醒靳越朔，「苏烟可是娱乐圈出了名的拼命三娘，你不让她拍戏，她之前那些付出不都白搭了……」 「她杀了我的孩子。」靳越朔放下杯子，红着眼睛说：「她活该。」 「什么？！」温冕和江别南异口同声，「你们有过孩子？」 这两个人在一起也不过一年的时间，竟然孩子都有过了？ 这发展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儿吧？ 苏烟那瘦弱的小身板，居然怀过孩子，离谱。 提起孩子，靳越朔的情绪波动明显更大了，他咬着牙，眼底带着浓烈的杀气—— 虽然他平时就脾气不好，但很少像现在这样。 温冕跟江别南都感受到了他对苏烟的恨。 但恨也是有前提的—— 如果不在意自然不会恨，他这样恨苏烟，本质上还因为他爱她，忘不了她。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温冕思来想去都觉得苏烟不像是那种会因为靳越朔太穷就跟他分手的人，「她要是真看不上你，一开始就不会跟你在一起。」 「赞同。」江别南点头，「你们分手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靳越朔：「分手之前，她刚跟她初恋分开。」 江别南：「……」 温冕：「……」 ** 苏烟在洗手间吐了好一会儿，中午早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 胃里彻底空了之后，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常年吃 不饱，肠胃功能很弱，消化能力也不好。 突然正常吃三餐，竟然有点儿积食了。 苏烟吐完以后出去漱口，正好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白璐。 苏烟漱完口之后，白璐给苏烟递了一瓶水过来，「喝点儿水吧。」 苏烟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她确实口渴了，喝完水之后舒服了不少。 苏烟刚吐完，妆有点儿花，头发也乱了。 但就算这样，她仍然是美的，是那种病态又凌乱的美。 白璐被她的气质吸住了，好半天没有移开视线。 盯着苏烟看了一会儿，白璐才问她：「你刚才说的那些，是真的？」 苏烟：「嗯。」 白璐：「那你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苏烟摇头：「没有。」 白璐：「那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他逼你的吗？」 苏烟想了一下，才回答：「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吧。」 她听起来已经放弃挣扎了，即使提到自己被停掉所有的工作、断掉所有的资源这种事儿，都不会愤怒。 白璐看不下去，想帮苏烟找资源，苏烟说了声谢谢之后，就没有深入问了。 她早就断了这个念想了。 只要靳越朔一天不放过她，谁给她介绍资源都没用。… 对于苏烟来说，晚上这顿饭最大的收获，应该是认识了白璐。 苏烟很多年没交到过朋友了，她高中的时候是班上唯一一个学表演的，平时忙着去上专业课，跟身边的同学都不熟。 大学的话，班上同学之间竞争激烈，也没交到朋友。 进入娱乐圈之后就更不可能有真朋友了，她红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跟她示好，但苏烟很清醒，这些人不会给她真心。 遇到白璐，还挺难得的。 坐车回去的路上，苏烟还在跟白璐聊微信。 聊了一会儿之后，刘见佳又发微信问她宣传的事儿。 苏烟这才想起来，她忘记问靳越朔这个了—— 苏烟将手机放到一边，鼓足勇气准备问问题。然而，她还没开口，靳越朔的手机就响了。 靳越朔去接电话了，他的电话自动连了车上的蓝牙音响。 电话一接通，苏烟就听到了一道软糯又灵动的声音：「二哥，我学了烤玛德琳，你明天回来吃啊！」 苏烟听着这个声音，隐约觉得有点儿熟悉。 靳越朔本来心情挺不好的，但听见靳知旻说话，还是笑了起来。「你跟谁学的？家里的厨房没被你炸了？」 靳知旻：「瞧不起谁呢你！我找了烘焙大师学的，我刚才给徐助理吃了，他说可好吃啦！」 靳越朔：「行，那我明天尝尝。」 靳越朔通电话的时候特别温柔，这个语气让苏烟想起了他们俩人谈恋爱的时候。 苏烟盯着靳越朔，一直到他挂上电话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靳越朔余光瞥见了苏烟，收起笑容，冷冷质问她：「看什么？」 苏烟忙收回视线：「没什么，你妹妹的声音挺好听的。」 ------------ 057：他很恨我 靳越朔一脸不耐地看着她：「你之前不是听过了吗，别没话找话。」 苏烟没听明白：「……之前？」 靳越朔：「在餐厅那次。」 苏烟这回更尴尬了，原来她真的误会了—— 那次餐厅跟他吃饭那个，真的是他妹妹，跟打电话这个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她刚才觉得电话那边的声音那么熟悉。 苏烟扯了扯嘴角，「原来你还有妹妹。」 靳越朔：「我跟她不像？」 苏烟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长相。 那天看的时候可能是情绪过于低落了，她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今天再想想，才猛然发觉，他们两个人的眉眼是有点儿像。 不过，当时她那个心理，就算注意到了，估计也只会觉得这两人有夫妻相，不会往兄妹那边想。 人钻牛角尖的时候哪儿会考虑那么多。 「挺像的，眼睛很像。」苏烟说。 靳越朔闻言笑了起来，「是，我俩的眼睛都随了我妈。」 一旦提起家人，靳越朔身上的戾气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变得很温柔很柔软，心情似乎也变好了。 以前恋爱的时候，苏烟就经常听靳越朔提起母亲，他说他母亲是个很温柔很漂亮的女人，他们母子感情应该很好。 靳越朔现在心情不错，苏烟抓住了这个机会问他：「我能安排后面的宣传行程了吗？」 靳越朔打着方向盘，「你的宣传行程不是你经纪人安排的？」 苏烟愣了一下，「是她安排啊……」 靳越朔：「那就让她安排，你操心个什么劲儿。」 苏烟半晌才反应过来，靳越朔这是同意她去宣传了？ 她本来想再确认一次的，但是她怕自己问一句，靳越朔就不耐烦了，直接不让她去了。 想了想，还是安静吧。 ** 翌日，苏烟回到了别墅，跟刘见佳开了行程会。 安排好行程，刘见佳跟苏烟说：「这段时间宣传期，你多注意一下，暂时少吃一点儿，等忙完了这阵子再说。」 苏烟对于这种安排已经习惯了，「好。」 苏烟说完，低头整理了一下头发，刘见佳一眼就瞥见了苏烟脖子上的吻痕。 刘见佳抿了抿嘴唇，踌躇着开口：「对了，那天晚上你跟二少……」 苏烟去参加宴会的那晚，刘见佳是跟着她的。 苏烟去洗手间的时候就给刘见佳发了微信，刘见佳在外面等着她，结果却看见了靳越朔从里头出来。 刘见佳一直很怕靳越朔，当时她考虑到靳越朔和苏烟的关系，更担心苏烟。 她想冲进去找苏烟，结果靳越朔找人把她弄走了。 刘见佳也是成年人，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很恨我。」苏烟朝刘见佳笑了笑，只是那笑看起来很艰难，比哭都难看。 刘见佳：「你们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真的因为傅先生跟二少分手了？」 苏烟：「嗯。」 刘见佳不太理解：「为了钱吗？二少比傅先生有钱吧……」 苏烟：「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 刘见佳：「……」 苏烟斟酌了一下，说：「他以前，挺穷的。」 「跟着流动医院，一个月大概一千五的补贴，我那会儿也接不到什么戏，也没钱。」苏烟说，「我没有理由继续跟他在一起。」 刘见 佳：「……」 难怪靳越朔之前提起苏烟的恋爱问题时怨气这么大，而且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苏烟拜金。 原来他们当初是因为这个分手的。 「那你现在还喜欢二少吗？」刘见佳没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苏烟：「我都二十七了，谈什么喜欢。」 ** 宣传的第一站是鎏城，开播线下见面会，全程直播。 除了苏烟之外，男主演温尚承以及饰演女配的周晶晶都出席了。 苏烟私下跟温尚承的关系还算过得去，周晶晶对她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最近苏烟疑似被雪藏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周晶晶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见面会开始前，周晶晶来了苏烟的化妆室。 彼时苏烟已经化完妆了，她正拿着手机跟刘见佳看今天晚上专访的问题。 周晶晶跟苏烟不对付，刘见佳一看见周晶晶过来，便进入到了警戒状态：「周老师有事儿？」 周晶晶笑着看向苏烟，说：「我来看看苏老师，苏老师脸色看着不怎么好，是最近工作太忙没休息好吗？」 周晶晶显然话里有话，苏烟混了这么多年哪里会听不出来她这趟过来的目的。 苏烟不是个喜欢跟人吵架的人，这种情况她基本上都漠视。 但周晶晶学不会见好就收，苏烟不说话，她就继续阴阳怪气：「不对啊，我听说苏老师最近都没什么戏拍，难道是年纪大了，胶原蛋白流失严重？」 周晶晶比苏烟年轻，今年刚二十四。 苏烟并不是很介意年龄，但刘见佳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正准备怼回去，就听见苏烟幽幽开了口。 苏烟：「还好，只是正常流失，不用返厂维修。」 周晶晶原本还很得意，一听苏烟这话，脸色立马就变了。 刘见佳看着苏烟一句话气走了周晶晶，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牛逼！」 苏烟：「对稿子吧。」 刘见佳：「你早该这么怼她了，真不知道她顶了一张整容脸怎么好意思跟你来叫板，我要是邵治礼我也喜欢你不喜欢她。」 周晶晶看不惯苏烟，主要还是因为邵治礼。 周晶晶喜欢邵治礼，私下跟邵治礼表白过好多次，但邵治礼岿然不动。 邵治礼平时跟女艺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唯独对苏烟特别热情。 就因为这个，周晶晶不爽苏烟很久了。 现在苏烟倒霉了，她别提多高兴了。 苏烟对这些事儿免疫了，她混这个圈子这么多年，讨厌她的人能绕地球一圈，也不影响她活着。 ** 线下见面会很快就开始了。 电视剧的宣传，主持人问的基本上都是跟电视剧有关的问题。 这些营业性质的问题，苏烟早就背过答案了，她的回答几乎是滴水不漏。 后来有个环节是回答网友提问的，主持人让几个主演两两分组，替对方抽选问题。 冤家路窄，苏烟跟周晶晶分到了一组。 苏烟最近闹出了不少绯闻，周晶晶看到这个分组之后，立马就想到了对付苏烟的办法。 ------------ 058：谁稀罕追她 周晶晶笑着走上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就替大家问一个大家最感兴趣的话题吧——」 「大家都知道苏老师和前任的事儿了，微博上有网友好奇，苏老师的前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不爱八卦。 尤其是苏烟这种当红女明星的八卦，谁不爱听？ 周晶晶问题一出，除了苏烟的粉丝之外，其余的人都在拍手叫好，就连主持人都在等着看热闹。. 这烫手山芋，苏烟要怎么接？… 「这个周晶晶是不是故意的啊？」 别墅内，靳知旻啃着薯片看着见面会的直播， 听见周晶晶的问题之后，靳知旻的一张脸蛋儿快皱成包子了。 「什么故意的？」靳越朔一回来，就看见靳知旻这个表情，「谁惹你不高兴了？」 「这个周晶晶啊。」靳知旻朝靳越朔招招手，「二哥你快过来看，她跟苏烟一起参加宣传活动，故意问苏烟前男友的事儿……现在都要冷场了。」 听见「前男友」三个字儿，靳越朔目光变了一下，迅速走到沙发前坐下来，看向了Pa。 此时，直播的镜头对准了苏烟，苏烟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看起来不像真笑。 不过她也没有慌，作为女明星，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的。 现场静默了几分钟，苏烟拿起话筒，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很好。」苏烟说，「他很善良，也很有责任心。」 苏烟给的这些概念都很笼统，乍一听像是客套话。 现场的人觉得挺没劲儿的，尤其是周晶晶——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刁难苏烟，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等苏烟回答完，周晶晶笑着说：「苏老师这个回答好官方，就没有什么其它形容了吗？」 苏烟：「什么形容？」 周晶晶：「比如，大家肯定很好奇他的长相吧？」 苏烟：「是吗。」 台下的人立马起哄附和，很显然是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宣传活动本来就需要爆点，苏烟混圈这么多年也知道规矩。 但周晶晶今天刻意刁难她，她也不会这样忍气吞声。 苏烟突然笑了起来，她瞥了一眼周晶晶的下巴，随后说：「他啊，纯天然，没动过刀子。」 「哈哈哈哈……笑死我啦。」 靳知旻听见苏烟这么说，笑得薯片都不吃了，她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靳越朔原本冷硬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他看着屏幕上回答完问题之后云淡风轻的苏烟，以及尴尬到笑不出来的周晶晶，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靳知旻笑了一会儿，感慨道：「原来苏烟姐姐的嘴巴这么毒，怪不得你喜欢她啊，你们可真像。」 靳越朔：「……」 靳知旻：「不过这个周晶晶活该，谁让她故意那么问的。」 「二哥，我觉得她还喜欢你诶。」靳知旻捧着下巴给靳越朔分析，「她说你善良有责任心，这是很高的夸赞吧！」 靳越朔：「你怎么知道说的是我？」 靳知旻：「啊？不然咧？她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靳越朔立马想起了傅长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靳知旻被靳越朔变脸的速度弄得咋舌，「她真的还有别的男朋友啊？是邵治礼吗？」 靳知旻记得，邵治礼跟苏烟传过绯闻。 靳越朔：「不是，其他人。」 靳知旻点点头，然后拍拍靳越朔的肩膀鼓励他：「也没关系啊，反正都是前男友，四舍五入大家也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我相信你可以抢先一步追到她的！」 靳越朔拂开靳知旻的手，冷哼了一声：「谁稀罕追她。」 ------------ 059：口是心非 靳知旻无语极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口是心非？」 靳越朔翻白眼，「你一个孩子懂个屁的男人，别装成熟。」 靳知旻不服气：「我怎么就不懂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我那么多美剧可不是白看的。」 「你喜欢人家还不承认，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我跟你讲，追妻火葬场就是说给你这种嘴硬的人听的——」 「你不是说你会做玛德琳了？去去去，做来我尝尝。」靳越朔被她搞得烦了，他直接关了直播，推着靳知旻去厨房。 靳知旻想起了这个事儿，心心念念着给靳越朔显摆自己的手艺，进去厨房之后就开始忙了。 准备食材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黄油了。 靳知旻本来是想让靳越朔帮忙买的，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拿出手机，找到徐闻的号码拨了出去。 那边接得很快，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腔调：「小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靳知旻听见这个称呼就脑壳疼，她嗔了一句：「都说了不许这么叫我！」 徐闻：「……」 靳知旻：「你现在去买两块儿黄油给我送过来，立刻马上啊，我要做玛德琳给我二哥吃，耽误了时间我让我大哥扣你工资，哼。」 徐闻：「……是，我现在去买。」 靳知旻：「你亲自送过来。」 徐闻：「是。」 听见肯定的答案，靳知旻满意地挂上了电话，哼着小曲儿来到了客厅。 靳越朔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便问：「你这就做好了？」 靳知旻：「没，要做了发现没黄油了。」 靳越朔：「那我出去买？」 靳知旻：「不用，我让徐闻去买了。」 靳越朔听见靳知旻这么自然得地叫出徐闻的名字，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几眼：「你现在怎么越来越黏徐助理了，这种小事儿都得他给你跑腿？」 靳知旻：「我哪有，是大哥说的，让我有什么事儿就找他。」 靳越朔「哦」了一声，经靳知旻这么一说，他倒是也没有再怀疑了。 靳寒嵊确实一直让徐闻照顾靳知旻，徐闻跟在靳寒嵊身边工作了几年，就照顾了靳知旻几年。 靳知旻一直在国外读书，徐闻经常飞过去给她处理事情，还会给她搬家。 这么多年，可能靳知旻已经养成使唤徐闻的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徐闻不出半小时就拎着买好的东西过来了，他不仅带了黄油，还给靳知旻带了她喜欢吃的饼干。 靳知旻看到饼干之后惊喜不已：「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是她很喜欢的一个饼干的牌子出的限定新口味，之前她去超市几次都没买到，徐闻听她抱怨过几次，就记下来了。 不过徐闻并未这么回答，他恭敬道：「碰巧看到，记得小小姐喜欢这个牌子，就顺手买了。」 「嘿嘿嘿，谢啦。」靳知旻拍拍徐闻的胳膊，「你等我做完玛德琳再走吧，你不是说很好吃吗，这次我给你多做一盘！」 徐闻：「……」 来不及拒绝，靳知旻已经抱着黄油去厨房了。 靳越朔看着靳知旻的背影，笑了一声，他看向徐闻，随口问：「她做的蛋糕真能吃？」 徐闻没有说话，但是靳越朔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已经知道答案了—— 就说嘛，靳知旻这种厨房杀手能做出来什么好吃的东西。 靳越朔：「真是辛苦你了。」 徐闻：「不辛苦，小小姐做的，是她的一番心意，味道不重要。」 靳越朔被徐闻逗笑了，「你就惯她吧。」 徐闻：「照顾小小姐是我的义务。」 靳越朔听见徐闻这样强调，忍不住就想调侃他：「以后你有了女朋友还打算这么照顾她啊？不怕你女朋友宰了你？」 徐闻：「……」 靳越朔说完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哦，不对，你不会有女朋友。」 徐闻嘴角抽了一下，「二少，别咒我。」 靳越朔：「事实啊，你天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谁跟你谈恋爱，你怕是相亲的时间都没有。」 徐闻：「……」 行吧，被他说中了。 他确实是刚刚因为工作安排太满的关系推掉了父母安排的一场相亲。 ** 靳知旻在厨房里叮里哐啷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两盘玛德琳送进了烤箱。 靳知旻舍不得离开烤箱前，就这么站在旁边儿守着。 等玛德琳烤熟了之后，靳知旻扯着嗓子吼：「二哥，徐闻，快来吃蛋糕啦！」 靳越朔听见靳知旻的声音之后，看了徐闻一眼，「走吧，试毒去了。」 徐闻：「……」 靳越朔跟徐闻一前一后进了餐厅，进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奶香味儿。 别说，闻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靳越朔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玛德琳，卖相也还可以。 靳知旻献宝一般端着精致的盘子将玛德琳送到了餐桌前，炫耀似的说：「怎么样，很厉害吧？」 靳越朔：「看着还行。」 靳知旻：「那当然啦，这个模具是徐助理上次在关东机场给我买的，超级无敌厉害，一点儿都不沾，做出来的蛋糕会发光！哎呀你快尝尝。」靳越朔看了一眼徐闻。 徐闻很自觉，已经拿起来吃了。 他吃了一口，然后又吃第二口，看起来吃得还挺香的。 靳越朔想，靳知旻这回可能超常发挥了，于是他也拿起来吃了一口——. 这一吃，靳越朔差点儿吐出来。 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油腻如此齁人的蛋糕。比甜甜圈还夸张的甜。 「呃……不好吃吗？」靳知旻看见靳越朔这个表情，茫然了。 靳越朔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生茶往嘴巴里灌，「太甜了，我享受不起。」 靳知旻瘪嘴，转头去问徐闻：「真的这么难吃吗？」 「我觉得挺好吃的。」徐闻说，「小小姐能把两盘都送我吗？正好我最近加班，没时间准备早饭和晚饭。」 靳知旻一听见徐闻这么说，心底那点儿失望顿时烟消云散，「好啊好啊，那我都送给你，你要是还想吃我下次再做！」 靳知旻仿佛受到了鼓励：「我下次要试着做磅蛋糕！」 徐闻：「……」大可不必。 靳越朔玩味地看了徐闻一眼，「不错不错，下次也给徐助理吃，徐助理你有口福了啊。」 徐闻干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 060：谁碰你了 发布会上周晶晶问苏烟前男友那一段互动，被营销号单独剪辑了出来，很快就上了热搜。 苏烟在这段视频里给的那个关于长相的回答很不友好，不少人都觉得她是在故意内涵周晶晶。 周晶晶的粉丝跟苏烟的粉丝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交，这事儿的热度就一直没下去过。 这样一来，倒也正好如了制片方的愿，《芳菲》第一集刚上线一个小时，点击就破亿了。 看这个单集数据，应该又是一款爆剧无疑了。 苏烟参演的电视剧，数据都很可观，业内对她的评价就是说她这个人很扛剧，有的本子可能投资方那边并不看好，但苏烟参演了，总能爆。 后来资方只要看见苏烟参演，就会毫不犹豫地投，几乎没有失手过。… 苏烟晚上也守着看了首播，她在这部剧里演的角色是个医生，中间涉及到了不少现实问题。 拍这部剧之前，苏烟还去医院学习过一段时间。 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跟她想象中的大差不差。 苏烟看着弹幕里对剧情的讨论，长吁了一口气。 ** 晚上靳越朔跟江别南和温冕出去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免不了就谈到了苏烟。 温冕拿着手机翻着微博上苏烟参加宣传活动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感慨：「哎，苏烟太漂亮了，我怎么就晚了一步呢，你说要是我……」 温冕话刚说了一半，正好对上了靳越朔的杀意翻腾的目光，赶紧闭嘴了。 他怀疑他再说下去，靳越朔真能动手揍他。 但温冕是真的挺喜欢苏烟的，苏烟的脸简直是长在他审美上了，要是再丰满一点儿，简直完美。 「你们俩最近怎么样？」江别南随口问了问靳越朔和苏烟的情况。 靳越朔喝了口饮料，说：「就那样。」 江别南：「那你以后还打算放她出来拍戏吗？」 靳越朔沉默着，没接话，看样子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温冕趁热打铁道：「苏烟就是为拍戏而生的，娱乐圈里像她这样的女演员真没几个，而且现在是她冲奖的关键时期，你要真不让她拍戏了，她的事业就被你毁了。」 江别南也说：「她年龄到那儿了，后面一堆新人穷追猛打，要是不再往上冲一冲，高不成低不就确实是挺尴尬的。」 靳越朔对娱乐圈并不了解，他听着温冕和江别南的分析，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苏烟被他弄掉的那些电影资源—— 那些东西，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靳越朔一直觉得，苏烟已经够红了，毕竟他对这个圈子不是很了解。 靳越朔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陈总监发了一条微信。 靳越朔：【公司原本给苏烟的发展计划是什么？】 「哎我说，过几天的慈善晚宴你们去不去？」温冕拿着手机摆弄着，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新闻，顺嘴就聊起别的事儿了。 这次的慈善晚宴是一个基金会组织的，晚宴上会有捐款环节，这两年规模越做越大，基本上国内有点儿地位的商人和艺人都会接到邀请。 江别南：「我肯定去，越朔你呢？」 靳越朔：「不知道。」 温冕翻着手机，「一起去呗，我到今年好多鎏城那边的人来，傅家那边竟然还要跟基金会这边一起联合建学校，一次捐了四个亿，牛掰啊。」 「傅家？」靳越朔现在对这个字儿十分敏感。 温冕：「是啊，就是鎏城那个傅家，傅长暮。」 靳越朔捏住了杯子：「他也去？」 温 冕：「嗯，他做慈善挺多的，这种场合肯定去。」 靳越朔：「嗯，我也去。」 ** 苏烟在鎏城的宣传活动有三场，连续三天。 因为第一天活动的时候她给了周晶晶一个下马威，后面两天周晶晶倒也没有作死再挑衅过她。 苏烟非常配合地完成了宣传工作，后面有一天的假期，然后就要从鎏城飞去首都继续跑下一场了。 晚上活动结束，刘见佳把苏烟送回房间之后就走了，没打扰她休息。 苏烟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苏烟以为是刘见佳，一边擦头发一边去开门。 59、 傅长暮站在房门口，西装革履，目光温柔清浅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妻子。 苏烟看到傅长暮之后立马就要关门，傅长暮抢先一步抓着门把走了进来。 苏烟没什么力气，应付傅长暮堪比螳臂挡车，傅长暮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进来了。 苏烟刚洗完澡，只穿了一条黑色的真丝睡裙。 裙子到膝盖，她两条白皙嫩滑的小腿露在外面，脚也是光的，脚趾头都格外莹润。 傅长暮低头看着，原本是在欣赏她，可是后来，目光却陡然凛冽起来—— 他看到了苏烟膝盖上的淤青，不是那种不小心撞到东西之后的小片淤青，而是那种跪了很久磨出来的痕迹。 她这两天参加宣传活动的时候一直是长裙或者长裤，他根本没发现她的伤。 苏烟很讨厌被傅长暮这样看着，她下意识地要往后退，然而傅长暮却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胛骨。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锁骨，以及往下的地方。 那里隐隐约约还有痕迹。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傅长暮心里有数。 他的手指收拢，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却危险：「谁碰你了？」 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占有欲，这语气跟以前相差无几，总会让苏烟有一种自己是他的所有物的感觉。 苏烟没什么情绪地回他：「这跟你没关系吧。」 傅长暮的目光更加不对劲儿，他的指尖贴着她的后背，缓缓地摸着，最后停在了她的肋骨处。 这位置极其暧昧，只要再往前，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伴随着他的动作，苏烟的呼吸也愈发凝重了起来。 「邵治礼？」傅长暮想起了前几天看的新闻，「你真跟他混到一块儿去了？」 「没有。」苏烟立马否认，「跟邵治礼没关系，你不要发疯。」 傅长暮：「这么心疼？真喜欢上他了？」 苏烟：「我不喜欢他，我只是不希望别人因为我倒霉。」 傅长暮：「可是他喜欢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苏烟：「所以呢？」 傅长暮：「你真的很会惹我生气，说，你身上这些痕迹，谁留下的？」 ------------ 061：如果你以后也不想见瞳瞳 苏烟突然笑了起来，她第一次觉得，傅长暮跟靳越朔特别像。 当初她因为受不了傅长暮的占有欲一气之下跟他分了手，后来跟靳越朔谈了，到现在发现靳越朔跟傅长暮在这方面几乎相差无几。 他们两个人质问她的口吻，都是如出一辙。 苏烟突然就很想看他们两个人正面打一架，谁都别放过谁。 「怎么，你要弄死他吗。」苏烟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的反应有点儿反常，傅长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谁？」 苏烟：「靳二少。」 傅长暮听见这个名字，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是鎏城人，对海城本身就没什么了解。 关于海城的靳家，他也只听说过靳寒嵊和靳承西。 靳寒嵊靳家的家主，靳承西则是因为各种花边新闻，想不听说都难。 这位靳二少，他从未听人提及过。 傅长暮甚至怀疑，苏烟是不是为了气他，故意编了个人出来。 苏烟见傅长暮这么长时间没说话，就知道他不信。 她呵呵笑了起来，傅长暮连这个都不信，要是知道靳二少就是当年那个差点儿被他弄死的穷医生，岂不是更要惊掉下巴？ 「跟我回家。」傅长暮说，「瞳瞳要见你。」 苏烟拒绝得干脆：「我不会跟你回去。」 傅长暮：「好，如果你以后也不想见瞳瞳的话。」 苏烟听见这句威胁，立马抬起手来要去打傅长暮耳光。 傅长暮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烟烟，你能成功打到我，是因为我心甘情愿被你打，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 苏烟气得抿嘴唇，傅长暮看到这个动作之后，喉咙一热，低头就去吻她。 苏烟手里的毛巾掉到了地上，她双手抵着傅长暮的肩膀，用力地挣扎。 傅长暮直接掐着她的腰，一边吻一边将她往床上带。 苏烟被傅长暮压倒在了床上，他的吻要继续的时候，旁边的手机嗡嗡振动了起来。 苏烟抬起手来准备去摸手机，却抢先一步被傅长暮抢走了。 傅长暮将手机拿起来，看到了屏幕上的一个「靳」字儿。 傅长暮想起了苏烟刚才说的靳二少，目光微沉—— 难道苏烟刚才没有骗他？ 傅长暮替苏烟接了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之后，那边没出声，苏烟这边也没出声。 因为傅长暮在，苏烟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靳越朔说话。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靳越朔那边开口了：「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不是很温柔，甚至有些冷硬。 傅长暮听到对面的声音之后，立即看向了苏烟。 苏烟骑虎难下，只能回答：「在酒店，你打电话有事儿吗？」 靳越朔那边发出了一声讽笑，「怎么，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 苏烟：「……可以，你说了算。」 靳越朔：「在做什么？」 苏烟吸了一口气：「刚洗完澡，准备休息了。」 靳越朔：「哦，什么时候回来？」 苏烟：「宣传活动有半个多月，最后一站是海城，忙完了我就会回去了。」 靳越朔：「哦。」 气氛有点儿冷了。 苏烟本来就不太会跟现在的靳越朔聊天儿，何况这会儿还是开着免提当着傅长暮的面儿聊，她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斟酌了一会儿，苏烟对他说：「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靳越朔那边没给她回复，啪一声挂电话了。 苏烟也没心思去想靳越朔是不是生气了，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上次在靳越朔面前接傅长暮的电话，还是这次在傅长暮面前接靳越朔的电话，都太折磨人了。 「靳二少？」 苏烟挂上电话之后，傅长暮盯着她，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 苏烟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信吗。」 傅长暮被她云淡风轻的态度惹得有些恼，「想找个新靠山摆脱我吗？如果我把你有孩子的事儿告诉他，他还会要你吗？」 傅长暮这句话，彻底让苏烟乱了心神—— 她刚才只顾着跟傅长暮对峙，根本不记得这一点了。 傅长暮成功看到了苏烟惶恐的眼神，他笑了笑，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好了，别生气，我知道你累了，今晚不勉强你，我陪你吃过饭就走，嗯？」 ------------ 062：身份 傅长暮温柔起来的时候，苏烟并不享受。 傅长暮是典型的笑面虎，沉溺在他的笑里，随时都有可能被他吞入腹中。 傅长暮不知道哪里叫来的人，几分钟之后，有人送了保温盒上来，里面装着小馄饨，还有菠菜炒蛋。 盒子一打开，香味扑鼻而来。 傅长暮对苏烟的口味很了解，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摆开，笑道：「有没有觉得味道很熟悉？是我让萍姨做的。」 苏烟愣了一下：「她不是回老家了？」 傅长暮：「最近她外孙女来鎏城读书了，我帮她找的学校。」 苏烟：「哦。」 傅长暮：「就在瞳瞳幼儿园的小学部。」 苏烟：「哦。」 她其实并不知道瞳瞳在哪里读书，但她可以确定的是，既然是傅长暮找的地方，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学校。 苏烟在傅长暮的注视下吃完了大半份馄饨，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傅长暮知道苏烟的胃口，并没有过分勉强她。 等她放下筷子，傅长暮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将她剩下的馄饨都吃完了。 苏烟一向冷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惊讶—— 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傅长暮能做出来的事情。 「很惊讶吗？」傅长暮吃着她剩下的馄饨，声音很认真，「我记得你说过，他能吃你剩下的东西。现在我也能做到了，那么你能多看我一眼了吗。」 苏烟：「你真无聊。」 三十三岁的人了，说这种幼稚的话，可不可笑？ 傅长暮却像没听见苏烟的嘲讽似的，自顾自道：「他能做到的，我能做，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苏烟冷冷地陈述事实：「这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苏烟知道傅长暮一直都瞧不上靳越朔。 有多瞧不上呢？ 当初他知道她在跟流动医院的医生谈恋爱时，甚至都不屑于去查对方的资料，直接找人「解决」了靳越朔。 他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没兴趣，所以这些年一直都称他为「穷医生」。 傅长暮从小就是上位者，他怎么会放下身段跟他瞧不上的人做比较？ 苏烟觉得，他今天很反常。 「为什么不像？」傅长暮就不依不饶问着。 苏烟：「你不是最看不上他吗，跟他比什么。」 傅长暮目光灼灼看着她：「你说呢？」 苏烟垂眸，「吃完赶紧走，我要休息。」 ** 傅长暮从酒店离开之后，立马去找人查了靳家那位二少的资料。 靳越朔接手靳家的生意时间不久，仅有的一些照片，都被傅长暮搜罗来了。 傅长暮看到靳越朔的照片之后，才猛然想起来—— 之前CR珠宝的活动上，苏烟撞上的人，就是他。 傅长暮当时以为他是哪个富豪的保镖，毕竟他穿的完全不像是来参加宴会的。 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靳家的那位二少。 傅长暮陷入了沉思—— 难道靳二少就是那次看上苏烟的？ 但那次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对苏烟感兴趣的，他记得他当时挺不耐烦的，也没正眼瞧过苏烟。 同为男人，他并不认为那是喜欢一个女人该有的姿态。 傅长暮随手翻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里面是这位靳二少全部的资料。 这些资料是刚刚对外公开的，毕竟他算是正式进入承达集团了，资料肯定是要公开一下的。 傅长暮翻开资料，看到名字那一栏之后，他的目光骤然严肃了起来—— 靳越朔。 傅长暮盯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起了苏烟做噩梦时喊过的那个名字——阿朔。 是巧合吗？ 傅长暮沉下心来，继续看靳越朔的资料。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靳越朔，二十九岁，十六岁考上海城医学院，本硕连读，二十三岁毕业后开始跟随红十字基金会流动医院做志愿医生，六年间参与重大自然灾害救助50余次，总计救援人员达到…… 后面的那些数据，傅长暮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看了。 一样的名字，相似的年龄，相似的经历…… 只有一个可以说是巧合，但三者共存，只能说明一点——靳越朔，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穷医生。 但，苏烟当初多半是不知道靳越朔的身份。 大概是两人恋爱的时候，靳越朔刻意隐瞒了这一点。 苏烟当初跟他分手，也是以嫌他穷、怕被他耽误前途为理由的。 所以，靳越朔时隔多年再找上苏烟，是为了报当年的抛弃之仇？ 想到苏烟身上的那些痕迹，傅长暮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放下靳越朔的资料，傅长暮看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后天，海城，慈善晚宴。 受邀名单里，赫然写着「胜意娱乐」。 傅长暮轻轻笑了出来，扶了扶眼镜。 那就……后天见吧。 **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会穿你平时的衣服过来呢。」 酒店门口，温冕看着西装革履的靳越朔，感慨了一句：「你这身材以后就得多穿西装，迷倒万千少女不是梦。」 靳越朔懒得听温冕废话，他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南三呢？」 温冕：「他啊，今儿跟璐璐一起来的，俩人早进去了，就我这个孤家寡人在这里等你。」 「诶？学长！温冕哥！」温冕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甘甜的声音。 今天这场慈善晚宴，甘甜家里也受到邀请了，她穿了意见白色的小礼服，精心打扮了一番，也算是盛装出席。 「嗨，甜甜，好久不见了啊。」温冕跟甘甜招招手。 靳越朔也看向了甘甜，「你也来了。」 甘甜：「我爸爸没空，就替让我来了。」 「不过我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怪不习惯的。」说到这里，甘甜拽了一下身上的裙子。 靳越朔一下就看出来她是不习惯这衣服，他说：「还挺好看的。」 靳越朔是实话实说，甘甜却被夸得脸红了。 温冕觉得这俩人有有戏，便撮合着他们一起进去。 甘甜问靳越朔：「学长，方便吗？」 靳越朔：「走吧。」… 靳越朔跟甘甜走进宴会厅的时候，傅长暮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傅长暮捏着红酒杯看着那一黑一白的身影，轻轻笑了起来。 别说，还挺般配的。 傅长暮把助理喊过来，压着嗓子跟他说了几句话。 助理点点头便退下了，傅长暮放下酒杯，朝着靳越朔那边走了过去。 ------------ 063：靳二少，我们单独聊几句 傅长暮个头比靳越朔稍微矮一些，但也有一米八五，两人站在一起算是旗鼓相当。 只不过两人的气场却是截然不同的，靳越朔身上带着戾气，和尖锐分明的棱角，他眉眼都极其锋利，让人不敢接近。 而傅长暮相对而言温柔很多，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金丝边眼镜将他整个人衬得很优雅很绅士，他也是有距离感的，但那种距离感是高高在上的疏离。 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有些诡异。 靳越朔看到傅长暮停在面前的时候，戾气就上来了。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大概会直接动手打人。 靳越朔听见傅长暮的名字都会大动肝火，现在人站在他面前，还笑得这么虚伪—— 靳越朔满脑子都是苏烟跟傅长暮亲热的画面，他眼底的戾气越来越重，一身肃杀之气。 傅长暮看到靳越朔这样子，也不介意，他年龄大阅历丰富，不会被他吓到。 傅长暮仍然笑着，朝靳越朔伸出手来：「靳二少，你好。」 靳越朔看了一眼傅长暮递上来的手，冷冷哼了一声，直接无视。 甘甜在靳越朔一旁站着，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还没见靳越朔对人这么凶过…… 温冕也纳闷了，他一脸疑惑地看向靳越朔，他跟傅长暮诱有仇？ 温冕正好奇的时候，就听见傅长暮说：「苏烟在胜意，承蒙靳二少关照了。」 听见苏烟的名字，温冕立即又看向了傅长暮：「你跟苏烟认识？」 傅长暮点点头，「是啊，认识。」 他只是说了认识，没说是什么关系，但是语气却很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就连甘甜这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人都听出来了—— 这男人的语气这么不对劲儿……他该不会是苏烟的男朋友吧？ 或者是苏烟接受采访时候说的那个前男友？ 靳越朔周身的怒意越来越重，温冕感觉他快到临界点了，再不拦着可能要杀人了—— 而傅长暮那边，仍然是笑盈盈的，「靳二少，我们单独聊几句？」… 露台。 靳越朔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看着对面的傅长暮。 如今没了第三者在，他们两个人也无需再掩饰什么。 傅长暮清楚地从靳越朔的眼底看到了杀意，但这并未影响他一贯的表情。 既然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有些事情也就不必藏着掖着，直接搬上台面就好。 傅长暮笑笑，开口道：「之前苏烟不懂事儿，跟我吵架闹分手，赌气招惹了二少，我替她向你道个歉。」 「她那会儿年龄小不懂事儿，被我惯坏了，冲动起来不计后果，可能给二少造成了伤害，我完全理解二少现在的心情。」 傅长暮说得客气，但他的每句话都是站在「苏烟的男人」这个位置说的。 而靳越朔，就成了那个外人。 「二少心里不痛快，想报复她，我都能理解，不如这样，二少开个价钱，或者是有什么想要的项目，我都可以满足，只要胜意肯跟苏烟解约。」 靳越朔面无表情听完了傅长暮的话，然后冷不丁笑了起来，「真大方。」 他是笑着说出来的，但声音却很冷，带着浓浓的讽刺。 傅长暮：「应该的，毕竟她是我的人。惯坏了，就得给她善后。」 「你的人？」靳越朔将手从裤带里掏出来，随意拽了拽领带，一个动作由他做出来，带着十足的痞气。 他又笑了一声，淡淡道：「你的人前几天还在我身下被我搞。」 傅长暮听见这话后，脸上的笑容到底是挂不住了。 男人劣根性作祟，谁受得了这样的挑衅？ 靳越朔看见傅长暮的笑容逐渐消失，心里有股报复的爽感。 他说：「这事儿你熟吧，之前她怀着我的孩子不也跟你睡过，比起来你俩，我这算什么。」 傅长暮沉默着听完了靳越朔的话，又说：「过去的事情我代替苏烟向二少道歉，她年龄小做事儿不计后果，都怪我惯坏了她。」 「苏烟无意伤害任何人，她只是为了跟我赌气，说到底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也跟二少道个歉。」傅长暮竟然朝着靳越朔微微鞠了一躬。 他平日的身份地位，都只有别人给他鞠躬的份儿。 更何况，靳越朔比他小了几岁，怎么找都轮不到他这么做。 鞠过躬之后，傅长暮又说：「当年那个孩子，我有想过留下，她不想要，我只能顺着她，非常抱歉。」 「你说什么？」靳越朔的声音有些颤抖。 傅长暮看着他，歉意道：「孩子是无辜的，但她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我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我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来。 所以，孩子苏烟执意要打掉的。 她玩腻了他，所以要把和他有关的一切都连根铲除。 傅长暮觉察到了靳越朔身上浓烈的杀意，他知道，这是他刚才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当局者迷，靳越朔耿耿于怀放不下当年的事情，自然听不出来他说这番话的目的。 傅长暮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彬彬有礼又好脾气，不断地道歉，没有一句争吵或者是挑衅。 然而，他道歉时说的话，却比直接争吵来得更有杀伤力。 傅长暮：「二少大人有大量，我可以保证，解约后，苏烟不会再在你面前出现。」 靳越朔：「你以为我会放过她？谁给你的脸？」 这话，非常不给人面子了，任谁听了都不会好受。 但是，傅长暮却一点儿不生气，仍然保持着优雅。 靳越朔呵了一声，转身就走。 傅长暮站在露台，看着靳越朔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他想起了苏烟为了保他，以死相逼的画面，无奈地笑了起来。 脾气差，冲动，暴躁，一身戾气…… 这样的男人，哪里值得她喜欢？ ** 靳越朔从露台回来之后就在喝酒。 温冕、江别南和白璐还有甘甜四个人都在附近。 看靳越朔一杯又一杯地喝，温冕看不下去了，上去抢走了他的酒杯。 靳越朔直接骂人：「滚，少管我。」 「到底怎么了？傅长暮跟苏烟什么关系？」温冕也不管了，开口就问。 靳越朔呵了一声，「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等会儿，这里不是谈事儿的地方。」江别南觉得事情不对劲儿，便说：「我们去楼上开个房，单独聊。」 ------------ 064：夜袭 甘甜最后也跟着他们几个一块儿上去了。 这几个人里，就甘甜一个人不知道靳越朔是苏烟的前男友。 等她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下巴都要掉了—— 然后，之前她一直疑惑的事情，也有了解释。 怪不得上次苏烟住院的时候……靳越朔突然去找她。 「傅长暮是苏烟的初恋？」温冕听完之后脑子嗡嗡的，他捋了一下：「意思是当初苏烟为了跟傅长暮赌气所以才跟你在一起的。」 「后来傅长暮哄她了，她就跟傅长暮和好，把你甩了？」 其余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甘甜自然不用说，她是今天晚上知道信息量最大的，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来，话都没办法说。 温冕、江别南还有白璐虽然之前就知道靳越朔跟苏烟的关系，但他们谁都没猜到苏烟跟傅长暮也有一腿。 一头是靳家，一头是傅家，苏烟这本事未免也太大了吧？ 看傅长暮的样子，好像也是对苏烟死心塌地的。 不过这事儿最关键的还是苏烟的态度…… 房间里气氛有点儿紧张，沉默之际，靳越朔的手机响了。 靳越朔不耐烦地抓起了手机，电话是陈总监打来的。 靳越朔刚接起来，就听见陈总监殷勤的声音：「二少，您之前说的民国电影我这边已经找到合适的本子了，我这就发给苏烟……」 「不用了。」靳越朔红着眼睛打断了陈总监的话，似乎是觉得这样不够，他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从此以后苏烟不会再有任何戏拍。」 陈总监：「可是二少您不是说……」 啪。 没等陈总监说完，靳越朔直接撂电话。 房间里很安静，陈总监在电话那头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温冕跟江别南对视了一眼，两人表情都有些复杂。 之前他俩都劝过靳越朔，让他好好斟酌一下苏烟的未来。 靳越朔当时好像没怎么听进去，但通过刚才这通电话，他俩都猜到了，靳越朔是打算放苏烟继续拍戏的—— 如果没有今天晚上的事情的话。 只能说，傅长暮出现的真不是时候。 接下来……苏烟的日子怕是越来越难了。 ** 苏烟对于发生在海城的事情并不知晓，她每天都在配合宣传工作，回到酒店之后就睡觉。 半个多月，跑了十来个城市，整个人都很疲。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站，海城。 隔了半个多月再回来，苏烟觉得，还是海城最能让她有归属感。 她高中开始就在海城读了，那会儿为了艺考，父母花了好多钱把她送过来学习。 那之后，她就暗自决心以后事业成功了要将父母接过来。 可惜她父母没撑到她功成名就，就先后去世了。 最后一场活动结束已经是凌晨了。 苏烟上了保姆车之后，刘见佳问她：「晚上去哪里？」 苏烟：「几点了？」. 刘见佳：「十二点半了。」 苏烟想了下，说：「回我那边吧。」 都这么晚了，她还是不去打扰靳越朔了，免得他又发脾气。 他现在脾气太差了，苏烟又不太会哄人，她招架不住。… 与此同时，江山林语别墅内，靳越朔捏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 见面会的直播已经结束快两个小时了，苏烟还没回来。 不仅人没有回来，连电 话和短信都没有。 靳越朔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过了几分钟，他翻出了苏烟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一次，没人接。靳越朔又拨了第二次，还是没人接。 靳越朔又烦躁又担心，最后他又打了刘见佳的电话。 刘见佳看见靳越朔来电，几乎是要跪着接电话了。 「二少，您这么晚有什么吩咐吗？」刘见佳小心翼翼地问着。 靳越朔：「苏烟在哪里？」 刘见佳：「呃，刚才活动结束太晚了，我送她回她那边了……」 靳越朔：「你不知道她现在住哪里？」 刘见佳：「……」 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但她又不能说是苏烟要求的。 靳越朔：「再有下次就滚蛋。」 刘见佳：「……好的，二少。二少还有别的事情吗？」 靳越朔：「她家门密码多少？」 ** 苏烟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人都是有自己的安全空间的。 之前住在靳越朔那边，虽然也能洗澡睡觉，但总是跟他呆在一起，绷着一根弦，怎么都放松不了。 苏烟回到家里之后泡了个澡，又敷了面膜，做完护肤之后再躺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这个时间对于她来说不算很晚，毕竟是常年拍夜戏的人，早就习惯了。 苏烟刚刚躺下来，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她原本酝酿起来的一点儿睡意瞬间消失殆尽——她家里进歹徒了？ 不太可能，她别墅所有的安保防盗措施都很齐全，而且别墅区夜里也是有保安在巡逻的，她住了几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苏烟正这么想着，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正要摸手机报/警，却看见了风尘仆仆站在门前的靳越朔。 苏烟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是他？ ------------ 065：傅意瞳是谁 靳越朔知道她住在哪里不奇怪，可是她家门的密码他是怎么知道的？ 来不及苏烟深入去向，靳越朔已经来到床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苏烟闻到他身上有柠檬沐浴乳的味道，他应该也是洗完澡之后出来的。 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目光紧紧锁定着她，压迫感很强烈。 苏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身体竟然轻轻颤抖了起来。 靳越朔突然笑，「还没碰你就是抖成这样了，你是有多缺男人？」 开口就是羞辱，果然是他的风格。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与他辩解：「我以为家里进歹徒了，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密码？」 靳越朔：「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理你不是最清楚？」 苏烟：「……」 靳越朔：「回来了为什么不回那边？有傅长暮给你撑腰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靳越朔这几天时不时就会想起傅长暮那天跟他的说的那些话，他忍了又忍，谁知道苏烟又惹他。 苏烟不知道那事儿，自然不会明白靳越朔在气什么，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我觉得太晚了，怕吵到你休息，跟傅长暮没关系，你可以不必事事都提他。」 苏烟只是单纯不想听见傅长暮的名字而已，但是传到靳越朔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他低头咬上苏烟的肩膀，狠狠啃了一下，「我提他你舍不得了？」 苏烟：「……」 她不说话，他就更生气：「那你要失望了，他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苏烟：「……什么意思？」 苏烟听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蹙起了眉。 靳越朔只觉得她是心疼傅长暮了，直接将她翻了个身，从身后压了上去。… 后来，苏烟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思考了。 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怎么睡过去的，她浑然不知。 苏烟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 她睁开眼，正好看到了靳越朔站在窗帘边上接电话的背影。 「傅长暮要，那就抢。」 「我就是要弄死傅长暮。」 苏烟本来是有点儿不清醒的，听见傅长暮的名字之后，整个人一个激灵。 靳越朔挂上电话转过身来，就看见了醒来的苏烟。 他猜想，苏烟大概是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了，不过无所谓，靳越朔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他走到床边，随意扔下手机，开始往身上套T恤。 苏烟看着靳越朔穿上了T恤，踌躇着问：「你对傅长暮做了什么？」 靳越朔摸上苏烟的肩膀，不羁地勾了勾嘴角，反问：「这么担心他，心疼了是吗？」 苏烟：「……」 她不太明白靳越朔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之所以这么问，只是纯粹地好奇。 苏烟不是很清楚靳家和傅家哪边比较厉害，但她知道这种明争暗斗其实挺耗损元气的。 如果靳越朔只是因为咽不下当年的那口气就去对付傅长暮，好像有点儿不负责任。 苏烟的沉默在靳越朔眼底就是默认，他贴着她肩头的手骤然用力，苏烟没招架地往后倒下去，被他压在了床褥里。 靳越朔几根手指头不轻不重地挠着她的额头，「怕他倒台了没人给你当靠山吗？」 苏烟：「如果我有靠山，不至于现在还被困在胜意。」 靳越朔：「不是有傅长暮救你吗，你可真值钱，傅长暮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帮你解约。」 「他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这是伺候得他多舒服，才能让他为你这么 神魂颠倒的？」 靳越朔说着说着又想起来傅长暮那晚的话了，他嘴巴本来就毒，生气的时候更是口不择言，怎么难听怎么来。 苏烟被靳越朔羞辱得面色苍白，怔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开口：「他找过你？」 靳越朔：「怎么，你不知道？」 苏烟：「……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苏烟眼皮子一直跳，如果傅长暮真的把瞳瞳的事儿说给靳越朔，她就完了。 苏烟想起来的瞳瞳就觉得心慌，脸色越来越不好。 靳越朔见苏烟这么害怕又心虚，笑了：「你觉得呢，他还会跟我说什么？你身上还有什么恶心见不得人的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苏烟被羞辱得说不出话：「……」 靳越朔在她脸上拍了一下，「说啊，你不问我我怎么回答你？」 苏烟被他拍疼了，微微蹙眉：「你不要信他的，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 「傅意瞳是谁？」苏烟还没解释完，就被靳越朔打断了，他又在她脸上拍了一下，这一次比上次还要用力，「孩子都给他生了，你跟我说你俩什么关系都没有，苏烟，你当老子是***吗？」 靳越朔是真怒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逃避孩子的事儿，但那个孩子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 他可以告诉自己孩子是无辜的，不迁怒于孩子。 可是，他没办法在苏烟面前冷静。 苏烟目光空洞地看着靳越朔。他已经可以喊出瞳瞳的全名，说明他应该查过瞳瞳的资料了。 不过傅长暮有说过，瞳瞳的户籍信息是做过修改的。 再加上靳越朔刚才问的这个问题，苏烟想，他大概是把孩子当成傅长暮的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他不会去跟傅长暮抢孩子。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是我的女儿。」 靳越朔：「你和谁的女儿？」 苏烟：「既然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 靳越朔掐住她的下巴：「老子让你亲口回答，给我说。」 苏烟垂下眼睛，沙哑着声音说：「是我和傅长暮的女儿。」 怕他觉得不够，苏烟又在后面跟了一句：「是的，我跟傅长暮有个女儿。」 话音刚落，苏烟便感觉到一阵窒息。 靳越朔彻底被她激怒了，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仿佛要将她掐死。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要挣扎的。 但苏烟什么都没做，她没有反抗，甚至顺从地阖上了眼睛。 看起来，像是一心求死。靳越朔松了手，「想死是吗，苏烟，死可真是便宜你了。」 「接下来我会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什么是人间地狱，你好好期待一下。」 ------------ 066：你去找过靳二少 有添加内容 靳越朔从苏烟身上下来，赤脚走出了卧室。 出去的时候，他将门摔了个震天响。 苏烟听着这个声音，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人间地狱。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颊，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以前很眷恋的体温，分开后总是想念的人，最后竟然走到了这般田地。 傅长暮说得对，她之前的付出和牺牲都是一场笑话，靳越朔根本不需要她保护。… 苏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准备跟刘见佳确认一下后面的行程，结果就看到了傅氏旗下酒店出事儿的消息。 出事儿是总统套房，消防装置有问题，着了火，房间内的灭火器无法正常使用，耽误了救援时间。 现在，出事儿的客人还在医院进行救治，生死未卜。 而傅氏旗下在鎏城所有的酒店都被关停，上面勒令停业整顿。 傅氏是做酒店和航旅业起家的，虽然近些年开拓了不少新的业务线，但老本还是靠酒店。 突然停业，傅氏损失惨重，股票一直在跌。 苏烟在新闻里看到了傅长暮在机场被拍的照片，他依旧西装革履，可是却少了几分平日的风光，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带着浓浓的疲倦。 想必，最近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苏烟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傅长暮在一起了，那会儿傅长暮也不过二十五岁，硕士刚刚毕业。 但他的手段已经比很多同龄人都厉害了，苏烟一直都知道他天生就是做生意的那块儿料，而他也乐在其中。 傅长暮不是那种被家人逼着从商二代三代，他是真的喜欢。 傅氏在他手下发展得很好，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事儿。 如今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他应该不好过。 苏烟盯着傅长暮的新闻看时，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是鎏城。 苏烟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苏烟：「哪位？」 「妈妈，是我。」电话那边，是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苏烟一听，便认出了是瞳瞳。 听见瞳瞳的声音，苏烟的脸色有所缓和，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瞳瞳，找我什么事儿吗？」 瞳瞳委屈巴巴地说：「我看到新闻说爸爸要破产了，我给爸爸打电话他也不接……妈妈，爸爸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一个「也」字儿，深深刺痛了苏烟。苏烟下意识地朝卧室的门看了一眼，她柔声哄瞳瞳：「你爸爸不会不要你。」 瞳瞳还是委屈，不肯信，她说：「可是我给爸爸打电话他都不接……他好几天没回家陪我了。」 平日里傅长暮只要有时间就会回家陪瞳瞳，甚至还会亲自去幼儿园接她放学。 从瞳瞳对傅长暮依赖的程度就能看出来，傅长暮平时陪伴她确实挺多的。 孩子的反应骗不了人。 就算她恨傅长暮当初的所作所为，但却无法否认傅长暮对瞳瞳的付出和培养。 傅长暮好几天不回去陪瞳瞳……事情真的很棘手吧？ 估计傅家的下人偷偷讨论过，所以瞳瞳才会说出来「破产」这种话。 瞳瞳一直在哭，她很担心傅长暮。 苏烟哄了好一会儿都没用，最后，她只能跟瞳瞳说：「我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回去看你，好吗？」 瞳瞳抽噎了一声：「真的吗？」 苏烟：「……我先打电话试试，瞳瞳你不要哭了，好吗？」 瞳瞳 ：「妈妈能不能跟爸爸一起来看我？」 小家伙的语气太可怜了，又很卑微，苏烟差点儿就心软答应她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跑去鎏城跟瞳瞳见面？ 苏烟怕瞳瞳失望，所以没有答应她。 「妈妈最近工作比较忙，等我忙完了就去看你好吗？」苏烟说，「我会尽快的。」 哄好瞳瞳之后，苏烟迅速按下那个熟悉到不行的号码拨了出去。 打这通电话的时候，苏烟没抱什么希望。 但她没想到，傅长暮竟然接得很快。 「烟烟，你找我。」电话那头，傅长暮的语气跟平日没什么区别，可是声音听着却十分疲惫。 听着这个声音，苏烟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刚才在新闻里看到的照片。 苏烟捏紧手机，说：「瞳瞳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好几天没回去，也不接她的电话。」 傅长暮：「最近几天太忙了，瞳瞳来电话的时候都在开会，晚上要处理工作，结束之后就到凌晨了。」 苏烟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公司的事情，很严重吗？」 傅长暮哑然笑了笑，「我能把这当作你在关心我吗？」 苏烟：「我不想瞳瞳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她暂时没办法把瞳瞳接到身边，而瞳瞳也已经习惯了跟傅长暮生活在一起。 如果傅长暮出事儿，瞳瞳肯定也会受影响的。 傅长暮早就猜到了苏烟会是这个答案，他语气有些无奈：「你连骗我都懒得骗了。」 苏烟：「……」 傅长暮：「放心吧，这点儿事情还难不倒我。」 苏烟听见傅长暮这么说，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想起了靳越朔刚才那个赶尽杀绝的口吻。 「傅长暮。」苏烟郑重其事喊了他的全名，问他：「你去找过靳二少？你没必要……」 傅长暮打断苏烟的话，笑道：「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苏烟捏紧了手机，突然开始耳鸣。 她本来以为傅长暮找靳越朔是因为她身上的那些痕迹，跑去宣示***了。 没想到，傅长暮竟然是知道了靳越朔的身份。 可是，傅长暮之前根本没查过靳越朔的资料，他甚至连靳越朔的名字都不知道。 苏烟不可置信：「你怎么会……」 「阿朔。」傅长暮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了，「你之前做梦的时候，经常喊这个名字。」 「靳二少的资料很好查，医学院毕业，跟着流动医院做救援活动，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经历，总不能是巧合。」 傅长暮娓娓道来，随后又给苏烟致命一击：「如果当初他没有隐瞒身份，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你为了他牺牲了五年的自由，换来的是他的报复……值得吗？」 ------------ 067：给我换衣服 「闭嘴。」苏烟的声音轻轻颤抖，手指一片冰凉，「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评价。」 傅长暮：「实际上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他从未想过你当初可能是有苦衷的，根本不信任你。你要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真心实意对你好。」 「你说的真心实意对我好，就是让我当个没有思想的傀儡服从你的一切安排？」苏烟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冷笑：「傅长暮，我说过了，我不做你养的宠物狗。」 说完这句，苏烟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 她平复了一下，对傅长暮说：「酒店的事情应该只是个开始，他接下来还会对付你，你自己小心。」 苏烟刚说完，就听见傅长暮那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傅董，城北的那块儿地皮出问题了，我们没中标，损失惨重，现在董事会的人要求你给个交代……」 苏烟知道，这多半又是靳越朔的手笔。 苏烟问傅长暮：「你还好吗？」 傅长暮：「没什么。」 苏烟：「如果你需要钱的话，我可以——」 「瞳瞳也是我的女儿，」傅长暮跟苏烟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她受丁点儿委屈，你大可放心。」 「我先去开会了，忙完了再打给你。」傅长暮那边情况紧急，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苏烟又看到了傅氏投标失败的报道。 看到损失金额那一栏，苏烟被那一串长长的数字惊到了。: 难怪媒体会说出「破产」这种夸张的字眼儿。 这一切，都是靳越朔做的，而靳越朔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当年她甩了他跟了傅长暮。 说白了，她也有责任。苏烟是恨傅长暮的，最恨他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捅死他。 但看他对瞳瞳那么好，苏烟暂时已经没那个念头了，她更没想过让傅氏破产。 这事儿……恐怕只能去求靳越朔松口了。 苏烟爬起来洗漱，用冷水冲脸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笑。 五年前她去求傅长暮放过靳越朔，牺牲了五年的自由； 五年后她竟然又要去求靳越朔放过傅长暮—— 苏烟关了水，擦干了脸，涂完护肤品便下了楼。 苏烟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过来给靳越朔送衣服和早餐的刘洵。 刘洵见气氛不对，放下东西就溜之大吉了。 靳越朔坐在沙发上，苏烟停在他面前。 明明是她的房子，可是她现在却觉得，靳越朔才是那个主人。 苏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准备跟靳越朔提傅长暮的事儿。 这时，靳越朔突然站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他身上压迫感太重，苏烟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靳越朔直接摁住了她的肩膀，「给我换衣服。」 苏烟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换衣服这种事情，他们恋爱的时候不是没有过。 靳越朔那会儿很黏人，最喜欢缠着她让她喂他吃东西或者是给他换衣服。 苏烟那会儿基本上就是一边嫌弃他幼稚，一边乐在其中。 甜蜜是真甜蜜，现在回忆起来，也是真残忍。 物是人非，再做跟之前一样的事情，也早就没了当初的感情。 但考虑到接下来还有事儿要求靳越朔，一番挣扎之下，苏烟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是靳越朔也不曾想过的。 苏烟点头之后，靳越朔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他指了指旁边的纸袋子，说：「自己拿吧。」 苏烟：「嗯。」 袋子里是一套定制西装，依旧是黑色的。 印象中靳越朔好像没穿过其它颜色的西装，基本上都是这个色系，乍一看会以为每天穿的都是同一套。 苏烟先后给靳越朔换上了衬衫、西裤。 靳越朔全程都不动，就干站在那里享受着苏烟的服务。 苏烟没穿高跟鞋，给靳越朔换衬衫的时候全程都是踮着脚的。 扣好衬衫的扣子以后，苏烟松了一口气。 靳越朔摁着她的手不放，低头看了一眼：「皮带。」 ------------ 068：领带 苏烟：「……」皮带也要她来？ 靳越朔：「别磨蹭，快点儿。」 苏烟：「哦。」 她最后还是扣了，怕惹靳越朔不高兴。 靳越朔感觉到苏烟的两只手抓着皮带在他腰间挠来挠去，体内越来越燥，脑子里不自觉地就飘出了那些缠隽的画面。 靳越朔呼吸重了几分。 这时，苏烟已经替他系好了皮带。 苏烟抬起头来去看靳越朔，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她太了解他了，看到这个眼神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苏烟尴尬地往下瞟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靳越朔：「你家什么破空调，热死人了。」 苏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哦，我平时开的温度比较高。」 靳越朔：「领带。」 经他这么一说，苏烟才想起来自己把这事儿忘了。 她拿起来领带走到了靳越朔面前，打算绕过他的脖子。 但他实在是太高了，苏烟踮着脚跳了好几下都没够到，而靳越朔又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苏烟没办法了，只好跟他商量：「你能稍微弯一下腰吗？」 苏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算温和。 她刚起床，头发随意扎起来，也没化妆，身上还穿着家居服。 此时她手里拿着一条领带，因为刚才踮脚加跳跃，一向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如果是电影，此时应该是个长镜头。 这场景，是靳越朔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 婚后，阳光，清晨，领带……多么美好。 他目不转睛盯着苏烟，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苏烟见他不动，只好说：「你太高了，我够不到你，呃——」 苏烟话音还没落下，靳越朔突然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苏烟双脚腾空，脚趾头碰到了他的膝盖。 经过靳越朔这么一抱，苏烟已经不需要再抬头了，她跟靳越朔到了一个海拔。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系领带。」靳越朔在苏烟臀上捏了一下。 苏烟尴尬地「哦」了一声，强忍着不适，将领带绕上了靳越朔的脖子。 她努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领带上，不去看靳越朔。 靳越朔看着苏烟熟练的动作，原本热切的目光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他们俩之前恋爱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穿过西装。 苏烟打领带的动作这么熟练，不用想也知道是从傅长暮身上锻炼出来的。 傅长暮这个名字就是靳越朔心里的刺儿，也是他愤怒的开关。 一想到这个名字，靳越朔就来火，但一看到苏烟认真的表情，他最终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 他其实挺没出息的，她对他稍微好一些，他就什么都舍不得了。 「好了。」领带系好之后，苏烟习惯性地替靳越朔整理了一下。 靳越朔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嗯」了一声，气氛有些冷。 但是，靳越朔也没松手，就这么一直抱着苏烟。 这样亲密无间小情侣才会有的动作，让苏烟格外地不适应。 「系好了，你放我下来吧。」苏烟找了个理由，「我有点儿饿了。」 靳越朔嗤了一声，「你还知道饿？」 苏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放她下地啊。 这样抱着真的太尴尬了，他们两个现在这尴尬的关系，不合适。 靳越朔就跟没听见前半句话似的，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拎起了茶几上的早饭，就这么抱着她去了餐厅。 就跟抱孩子似的。 苏烟一直都知道靳越朔身强体壮，但她没想到靳越朔现在竟然一只手就能把她抱起来，还走得这么轻松。 靳越朔迈着大步来到餐厅，他将苏烟放到了餐椅上，打开刘洵带来的早餐，把咖啡和三明治推给了苏烟。 苏烟：「谢谢。」 靳越朔：「少说废话，吃。」 苏烟「哦」了一声，拿起来三明治咬了一口，细细地咀嚼。 她其实根本不想吃东西，心不在焉的，这会儿脑子里头都是傅长暮的事儿。 靳越朔吃的是中式早餐，他大口咬着包子，看见苏烟吃东西，顿时就不耐烦了：「你是吃饭还是吃毒药？」 苏烟：「……」 靳越朔：「你最好给我吃胖一点儿，我对排骨架子没兴趣。」 苏烟赶紧咬了好几口三明治，像是要向他证明自己没有嫌弃这顿饭似的。 吃得太着急了，苏烟还被呛了一下。 她尴尬得不行，放下三明治，将头转过去，捂着嘴巴咳嗽了起来。 靳越朔皱着眉，满脸嫌弃，手却不听使唤地拿了纸巾递给她，又帮她拍着后背顺气儿。 「急什么，让你吃没让你噎死自己。」靳越朔盯着她咳红了的脸不放。 苏烟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靳越朔拿了咖啡送到她嘴边。 苏烟动手想接过来自己喝，靳越朔却不松手，苏烟只好这么由他喂着。 喝了两口，彻底好了，苏烟说：「我没事儿了。」 靳越朔放下了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吃饭。 过了几分钟，靳越朔又说：「一会儿回江山林语，以后你住那边。」 苏烟：「嗯。」 靳越朔觉得苏烟听话得有些反常，他端起旁边的豆浆喝下去，说：「晚上家树约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苏烟：「嗯。」 靳越朔：「你今天倒是挺听话的。」 苏烟：「你不喜欢这样吗？」 靳越朔呵呵：「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什么样我都不喜欢。」 苏烟：「……」 ------------ 069：给我生个孩子 苏烟一直不是个嘴皮子功夫厉害的人，她以前跟靳越朔刚谈的时候，就经常接不上他的话。 虽然靳越朔比她大了一岁，但他性子其实挺幼稚的。 而且他是个胜负欲非常强的人，不管什么事儿都不能让自己落下风。 每次赢了，他都会特别自豪。 比如现在，看到苏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靳越朔竟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苏烟看见他笑，还有点儿恍惚。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重新见面以来，他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 不是冷嘲热讽的笑，是真的开怀大笑。 靳越朔笑起来很好看的，以前他经常围着她笑，尤其是跟她撒娇的时候。 苏烟不太能抗拒他笑容，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靳越朔一笑，苏烟的视线便停在他脸上忘了挪开。 她这样直勾勾地看过来，不自在的人反倒成了靳越朔。 靳越朔觉得喉咙有些干哑，刚刚被她系皮带的动作撩起来的火，现在好像更旺了，耳朵和脖子都开始发烫。 靳越朔端起豆浆，一口气喝完了，没有作用。 他收起笑容不耐烦地瞪苏烟：「看什么看？看我能吃饱？」 苏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她故作从容收回视线。 「你放过傅长暮吧。」想了很久，苏烟还是把自己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靳越朔将手里的半个包子扔回到盘子里，「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逐渐危险了起来，带着凌冽的寒意。 「我说，放过傅长暮吧，你这样对付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苏烟从利益的角度分析，「两败俱伤，不值得。」 靳越朔：「你心疼了？」 苏烟：「……」 靳越朔：「我看他倒霉很爽，这就是最大的好处。当初你背着我跟他勾搭在一起，你们两个人弄死了我的孩子，我凭什么要放过他？」 「***当老子是观世音转世？」靳越朔生气了。 苏烟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靳越朔的反应没有她想得那么夸张，所以她还算是能接受。 苏烟垂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跟他说：「当年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没处理好跟傅长暮的关系就和你在一起了，你想报复可以冲着我来，我也说了我会听你的，你没必要为难傅长暮。」 啪，啪，啪。 听完苏烟的话，靳越朔竟然开始鼓掌了。 不过，看他讽刺的表情就知道，他鼓掌也是为了羞辱她。 「好，***好，你跟傅长暮真是情深意切，都舍不得对方受苦。」 傅长暮惺惺作态替苏烟跟他道歉，苏烟忍辱负重替傅长暮跟他求情。 这他妈要去拍电视剧，他俩不是妥妥的苦情男女主吗？ 苏烟无视了他的嘲讽，她掐掐掌心，想想瞳瞳，索性豁出去了：「只要你不为难傅长暮，以后我不会跟他联系。」 靳越朔：「听你这意思本来是打算跟他联系的？」 苏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论找茬，她真的比不过靳越朔。 只是一句随口的保证而已，他都能鸡蛋里头挑骨头。 真实应证的那句话，一个人想跟你吵架的时候，你怎么示好都没用。 解释不通，苏烟只好说：「只要你不为难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只要你不为难他，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她为了傅长暮，竟然愿意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呵……行，真 他妈行。 靳越朔怒极反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烟，轻佻道：「什么都答应是吗，行，那给我生个孩子。」 苏烟怔住了：「……什么？」 靳越朔：「听不懂人话吗？」 苏烟：「为什么？」 靳越朔：「弄死我一个孩子，你不该还？***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苏烟攥紧了拳头，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坦白。 当初她引产的时候大出血，落下了病根，后面这些年又一直营养不良各种毛病，连正常的月经周期都无法运转，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算了，还是不说了。 在靳越朔面前提这些，不等于送上门给他嘲讽吗？ 「不愿意就算了。」见苏烟欲言又止纠结的样子，靳越朔不耐烦了。 「我同意，你应该也会说话算话吧？」苏烟小心翼翼跟靳越朔确认。 靳越朔又一次笑了出来。 他觉得自己就跟个笑话似的—— 提这个要求，本身就是自我折磨。 先说起孩子揭开了自己的伤疤，再用傅长暮威胁她生孩子。 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好过。 靳越朔猛然往后退了一步，餐椅和地板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靳越朔抓住苏烟的领口，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从椅子上拎起来。: 他浑身散发着戾气，苏烟被他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初为了傅长暮弄死了我的孩子，现在又能为了救傅长暮忍辱负重答应给我生孩子，你对傅长暮可真是用情至深啊。」 他的每个字儿，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苏烟垂眸看着他血管爆起的小手臂，没解释。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她道歉，「当年是我错了。」 「我给你生孩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同意，别跟傅长暮斗了，为了我这样的人，没必要。」 靳越朔看着她冷静的样子，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越来越冷。 他松开了苏烟的领口，起身，「你说得对，为了你这样的人，没必要。」 他丢下这句话就离开餐厅了。 苏烟低着头一言不发，隐隐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可能是在通知那边的人收手。 苏烟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盘子里的三明治，已经没什么胃口吃了。 苏烟没动，坐在餐桌前发了几分钟的呆，然后被靳越朔冷冽的声音唤回了神：「滚去收拾东西。」 苏烟：「好。」 然后她起来，听话走出了餐厅，去楼上收拾行李。… 收好行李之后，苏烟就被靳越朔带回江山林语了。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靳越朔没有去上班，家里有阿姨在，但气氛还是很诡异。 中午阿姨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餐，但靳越朔迟迟没有下楼。 阿姨四处张望了一番，最后忍不住问苏烟：「苏小姐，你要不要去喊二少下来吃饭？」 苏烟有些为难，她其实不想喊。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苏烟迅速起身，「我去开门。」 ------------ 070：他害羞了 苏烟急着躲阿姨，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看监控，直接把门打开了。 看到门前站着的小姑娘后，苏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靳知旻。 「嗨，二嫂！」靳知旻很活泼，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一点儿都不生分。 苏烟听见「二嫂」这个称呼，尴尬极了，她忙说：「你喊我名字就好。」 「那可不行，你比我大呀，我是个有礼貌的人。」靳知旻拎着手里的几个袋子走进来，四处看了看：「诶，我二哥不在吗？」 苏烟：「他好像在书房，可能忙吧。」 「他怎么也变成工作狂了，今天不是周末吗？」靳知旻瘪嘴嘟囔了一句，「那我上去找他吧，对啦二嫂，我带了我做的曲奇饼干，我给你尝尝！」 靳知旻打开了旁边的一个袋子，从里头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饼干盒子，里面放着小饼干。 苏烟平时几乎不吃这些零食，但她觉得这个卖相还不错，有点儿意外：「你自己做的吗？」 苏烟本来觉得靳知旻是那种被宠坏了的小姑娘，肯定不会下厨房的。 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做饼干。 靳知旻骄傲地扬着下巴：「是呀是呀，我自己做的，徐闻说可好吃啦！二嫂你先尝尝啊，我去喊我二哥下来。」… 靳越朔在楼上书房看书。 他上午被苏烟惹怒了，本来想去拳馆，但又不想离开别墅，索性就把自己关在楼上看书。 翻页的时候，书房突然有人敲门。 靳越朔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心往上提了提，他以为是苏烟来了，正要说话的时候，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靳知旻。 靳越朔蹙眉：「你怎么过来了？」 靳知旻走上来，将靳越朔手里的书抢走，没好气地说：「大好的周末看什么书啊，你不去陪二嫂啊？你这样是追不到她的我跟你讲。」 靳越朔：「什么二嫂？她不是你二嫂！」 靳知旻：「矮油你们两个人还挺默契，我刚才喊她的时候她也这么说。」 靳越朔：「切，你以为我稀罕？」 「二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儿特别。」靳知旻突然凑上来，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靳越朔，表情和语气都十分正经。 靳越朔听了之后，下意识地问：「什么特别？」 靳知旻：「特别幼稚。」 靳越朔：「我是不是好久没陪你练拳了？」 靳知旻：「别别别，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你刚才难道不是因为二嫂不承认她是二嫂生气闹别扭吗？都被我看穿了难道不幼稚吗？」 靳越朔：「……」 「走啦走啦，我看阿姨都准备好午饭了，一起吃饭嘛，我也饿了。」靳知旻拽着靳越朔就往楼下走。 靳越朔虽然看着凶，但他对靳知旻向来是疼爱有加的，就这么纵容着靳知旻拖他下了楼。 他们兄妹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苏烟在吃曲奇。 靳知旻看见之后立马激动了，她松开靳越朔跑了过去，笑着问苏烟：「怎么样啊二嫂，好吃吗？」 苏烟勉强将曲奇吞了下去，看着面前一脸期待盯着她的小姑娘，突然就说不了实话了。 犹豫了一番之后，苏烟说：「嗯，很特别，跟其它的饼干不太一样。」 「对哦，我加了杏仁粉的，上次我给徐闻做，他说可好吃了。」靳知旻没听出来苏烟的意思，还炫耀上了。 靳越朔看了就头疼。 靳知旻那手艺，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他这个当亲哥的都咽不下去，也就徐闻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还吹彩虹屁。 「那我都送给你吧！下次再给徐闻烤。」靳知旻热情地挽住苏烟的胳膊，「二嫂你太瘦啦，得多吃点儿，走，我们去吃午饭。」 苏烟拿靳知旻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她笑笑：「好。」 她没有否认「二嫂」这个称呼。 靳越朔看着她俩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在后面去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靳越朔跟苏烟是挨着坐的，靳知旻一个人在对面。 因为有靳知旻在，这顿饭气氛没有太沉闷。 小姑娘很会聊天儿，性格也招人喜欢，完全没有富家小姐的架子。 靳越朔没怎么参与她们两个人的话题，在一旁安静地吃，顺便听她们聊天的内容。 靳知旻见靳越朔不说话也不表现，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他：「二哥，你给二嫂夹菜啊！」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苏烟尴尬死了。 靳知旻不知道她跟靳越朔上午才吵过，靳越朔现在估计想弄死她吧，哪里还会给她夹菜？ 然而，不等苏烟说完，靳越朔竟然真的给她盘子里夹了几块儿肉，然后还跟了一句：「多吃点儿。」 苏烟：「……」 靳知旻：「二嫂，你别嫌弃我二哥，他就是个钢筋棍子嘿嘿嘿，其实他很关心你的！」 苏烟：「……」 靳越朔：「……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靳知旻不以为意，「二嫂你看，他害羞了。」 靳越朔：「……」 苏烟第一次见靳越朔被人怼到说不出话，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好笑。 苏烟原本想笑，后来抿了抿嘴唇，忍住了。 ** 靳知旻吃完饭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是要出去买回M国用的东西。 依旧是徐闻过来接人的，靳知旻一看见徐闻，就巴巴跑了上去，「上次我送你的曲奇吃完了没有？」 徐闻：「吃完了。」 靳知旻：「好吃吧？」 徐闻：「嗯，好吃。」 靳知旻跟靳越朔显摆：「看见了吧，二嫂和徐闻都说好吃，二哥你没品位。」 靳越朔并不想拆穿，他摆摆手，「你俩赶紧走，烦死了。」 徐闻微微颔首，「那我先带小小姐了，二少。」 靳知旻乐呵呵地跟着徐闻走了。 靳越朔看着他俩离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嘴角还挂着笑，怎么都藏不住的宠溺。 苏烟看见靳越朔这个表情，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妹妹很可爱。」 靳越朔听见苏烟的话之后就收起了笑容。 他冷冷睨了她一眼：「刚才给你夹菜是为了应付她的，别自作多情。」 苏烟：「……？」 他不提这个事儿，她都忘记了。 靳越朔看见苏烟的表情已经明白了一切，「晚上六点跟家树吃饭，别让我等你。」 说完，他就上楼了。 ------------ 071：痕 苏烟呆在江山林语还是不怎么习惯，回到卧室之后也很拘束。 靳越朔没给她安排其它的房间，她也不好到处乱跑，只能在主卧呆着。 苏烟躺到了床上，床褥里都是靳越朔身上的气息，熟悉的柠檬味混合着荷尔蒙的气息，将她的整个感官世界都填满了。 苏烟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到了被子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烟被手机急促的震动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摸起手机，看见了刘见佳的名字。 苏烟摁下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见刘见佳说：「你是不是又惹二少了？」 苏烟：「……怎么了？」 刘见佳：「陈总监刚才跟我说，你接下来什么活动都没了，剧方的宣传也不让你去了，陈总监都给我手下安排新人了……」 刘见佳越说越着急，之前公司怎么打压苏烟，都没有给她安排过其他的艺人。 现在突然让她带新人，就说明苏烟真的是被放弃了。 刘见佳虽然才带了苏烟半年，但她比谁都知道苏烟的实力。 她再奋斗两年，是可以拿影后的。 苏烟听到刘见佳说这些事儿，失望是有的，但她并不意外。 靳越朔已经说了要她生孩子，肯定是不会再给她工作了。 接下来，她可能连自由都不会有。 可这些跟瞳瞳比起来都不重要。 苏烟从床上做起来，跟刘见佳说：「那你就去带新人吧，不用管我了。」 刘见佳：「什么？苏烟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你到底怎么惹二少生气了？你就不能拉下脸来哄哄他吗？他那人就是爱面子，你说几句软话又不会少块儿肉，你……」 「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解决的。」苏烟能理解刘见佳的出发点，但她不认为刘见佳的办法有用，「你听从公司的安排就好了，不用管我。」 刘见佳：「……你当初到底对二少做什么了？他怎么这么恨你？」 苏烟苦笑了一下，没接话。 刘见佳：「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对你，要不是他突然打压你，你现在已经……」 「我知道，这半年你对我挺好的。」苏烟说，「已经发生的事情，再讨论也没意义了。」 刘见佳：「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奋斗了这么多年，你甘心吗？」 苏烟捏紧了手机，嘴唇轻轻颤抖。 不甘心又如何，选择权已经不在她手中了。 「我有其它的打算。」苏烟没办法跟刘见佳说瞳瞳的事儿。 刘见佳：「那你需要帮忙记得找我。」 跟刘见佳打完电话，苏烟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收拾收拾起床了。… 苏烟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手机里又是几个未接来电，是傅长暮打来的。 因为她没接电话，傅长暮后来又发了微信和短信过来。 内容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问她，是不是去找靳越朔帮忙了，又问她究竟答应了靳越朔什么要求。苏烟直接删了消息，没有回复。 晚上要跟顾家树吃饭，苏烟也没什么心思打扮自己，她不知道靳越朔有没有跟顾家树提起他俩的事儿。 就是觉得挺尴尬的。 上次录节目她刚跟顾家树说了分手的事儿，这次又跟着靳越朔一起去见他。 苏烟甚至怀疑靳越朔是不是故意这样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她难堪。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挺像他的风格的。 苏烟穿 了件吊带，下面一条牛仔裤，吊带外面套了一件开衫。 她平时很少穿这么「朴素」的衣服，头发也没做造型，就是栗色的大波浪卷发，随意垂在肩头。 苏烟对着镜子整理肩带的时候，靳越朔正好推门走进来了。 靳越朔盯着苏烟身上的黑色吊带看了一会儿，走上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压迫感袭来，苏烟下意识往后退，更方便了靳越朔行动—— 她直接被靳越朔压在了镜面上。 接着，男人火热的唇舌便落了下来。 靳越朔吻着她，一只手勾着她的肩带，粗粝的手指刮过她白皙的肌肤，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指痕。 他的动作太热烈，苏烟被吻得大脑缺氧，根本不记得挣扎了。: 靳越朔一条胳膊卡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拎了起来，更加方便了行动。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苏烟原本有些冷的身体，被他火热的体温烘得逐渐升温。 大概是冷了太久，她迫切地想要抓住这滚烫，竟抬起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 感觉到她的动作，靳越朔先是僵了一下，随后更加疯狂地吮吸着她的嘴唇。 气氛越来越暧昧，一触即发之际，卧室内又响起了不合时宜的震动声。 这声音倒是让两个人都清醒了不少，靳越朔松开了苏烟，苏烟低着头抬起手来擦着嘴，神色慌乱。 靳越朔不耐烦地朝声源看了过去，是苏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靳越朔走过去拿起来，本来是想顺手递给苏烟让她接电话的。 结果，却瞥见了上面的号码。 靳越朔能十六岁考上医学院，智商和记忆力自然超群。 尤其是对于自己讨厌的人，记得就更清楚了。 这个号码只见过一次，但他已经记下来了，是傅长暮的私人号码。 上次他就是用这个号码给苏烟打电话的。 靳越朔抄起手机走到了苏烟面前，他将屏幕对准苏烟晃了晃。 「这就是你说的以后不跟傅长暮联系？」 苏烟看见屏幕上的那串号码，脑子都快炸开了—— 傅长暮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苏烟抬起手来去拿手机，想要挂掉电话，然而，靳越朔已经抢先一步摁下了接听键。 「不要——」苏烟踮起脚来去跟他抢手机，她眼梢还是湿的，「你还给我。」 靳越朔轻而易举就摁住了她的手，苏烟被他牵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接起电话。 苏烟有点儿绝望，阖上了双眼。 靳越朔看着苏烟绝望的表情，讽刺勾起一抹笑，他表情冷淡，等着傅长暮那边先开口说话。 他倒要看看他们两个人会说什么恶心肉麻的情话。 然而…… 「妈妈，爸爸回来看我了哦。」 预想中傅长暮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电话那头，是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能闻到牛奶的味道。 ------------ 072：软 听到这个声音，苏烟骤然睁开了眼睛—— 「妈妈，我也很想你哦，你什么时候才来看瞳瞳呀？」 苏烟的呼吸都停住了。她不敢去想，更不敢抬头去看靳越朔的表情。 她甚至觉得，电话那边的人是傅长暮都行。 了不起就是他跟靳越朔对峙一番，他们两个人剑拔弩张，最后她再承受靳越朔的怒火和羞辱。 可对面是瞳瞳…… 咔嚓。 苏烟听见了靳越朔指关节响动的声音，这声音和他的呼吸声混杂在一起，于她而言，像是夺命符。 她知道，靳越朔现在一定是非常非常生气。 「妈妈，妈妈？」 「妈妈你怎么不理我？」 电话那头的瞳瞳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不到妈妈的回复，她便一直喊人。 小女孩儿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软软糯糯的，嗲得人心头发软。 靳越朔听着这个声音，居然想起了那个小姑娘的长相。 他的心顿时便软了几分。 然后，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肯相信的举动—— 靳越朔将手机递过来的时候，苏烟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盯着手机愣了十秒钟，都没动手去接。 最后是靳越朔不耐烦，将手机揣到她胸前，转身就走。 苏烟反应过来后，赶忙拿起了手机，她看到靳越朔走到了沙发前坐下来，压低了声音说：「瞳瞳，妈妈在。」 「妈妈你终于说话了，我好想你。」瞳瞳毫不掩饰自己对妈妈的思念。 小孩子的表达纯粹又直接，苏烟听着这样的话只觉得窝心，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靳越朔正好用余光瞥见了她的笑容，身侧的手捏紧了几分。 她对这个孩子很耐心很温柔。 苏烟温言软语地哄着瞳瞳：「妈妈刚才在收拾东西，所以没来得及跟瞳瞳说话。」 瞳瞳：「妈妈，我想和你一起吃饭，你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和爸爸呀？」 听见这个问题，苏烟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靳越朔，「妈妈有时间会去的，你乖，听爸爸的话。」 后面几个字儿，苏烟不自觉放低了声音。 在靳越朔面前提傅长暮，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他很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瞳瞳算得上是个很好哄很听话的孩子，苏烟跟她聊了一会儿电话，她就很知足了。 苏烟没有跟瞳瞳承诺具体什么时间去看她，她不想为了哄孩子就说谎。 但她有跟瞳瞳说，以后会多多跟她视频。 瞳瞳平时见妈妈的机会太少了，哪怕是视频她也愿意，开心地答应了。… 挂上电话，苏烟朝靳越朔看过去，两人的视线相撞，苏烟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靳越朔从沙发上起身，迈着大步往外走。 苏烟茫然了，她本以为靳越朔会发脾气，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赶紧走，我不喜欢迟到。」苏烟听见了靳越朔不耐烦的催促声。 她回过神儿来，松了一口气之后，连忙小跑着跟上了靳越朔。 靳越朔走路是真的很快，他本身就个子高腿长，常年锻炼走路速度自然是很快的，苏烟这种身体虚弱的人，跟着他下了个楼，已经气喘吁吁。 可是靳越朔根本没给人喘息的机会，他换鞋的速度也很快，苏烟都来不及找高跟鞋，穿了一双帆布鞋，就跟着靳越朔出去了。 上车之后，苏烟还在喘。 她系好安全带，拍了拍胸脯 ，看起来十分虚弱。 靳越朔发动车时余光瞥了苏烟一眼，她嘴唇微微张开，急促呼吸着，一只手在拍胸口，胳膊上还有他留下来的痕迹。 靳越朔看得燥热，直接将车内的空调调到了十七度。 太冷了，苏烟下意识地裹紧了开衫。 她刚做完这个动作，就听见靳越朔不耐烦的声音：「矫情。」 苏烟：「……」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样好的身体素质好吗？ 苏烟本想反驳，为了避免麻烦还是忍住了。 ** 吹了一路的空调，下车的时候，苏烟觉得自己仿佛从寒冬腊月走到了阳光明媚的夏天。 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她也不觉得热了。 苏烟出来得急，都没戴口罩和墨镜。 怕被认出来，她下车之后就一直低着头，而且有意识地跟靳越朔保持着距离。 靳越朔看见苏烟这副见不得人的样子，直接将她拽到了怀里。 苏烟闹鼻尖撞上了靳越朔的胸口，有点儿疼。 靳越朔才不管这些，就这么搂着她进了餐厅。 苏烟破罐子破摔地想，这样也行，反正别人看不到她的脸。 好在吃饭是在包厢吃的，苏烟跟靳越朔进来坐下来没几分钟，顾家树就来了。 顾家树看见苏烟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 苏烟看顾家树这反应就知道了，靳越朔没跟顾家树提过她今天也会来。 也就是说，顾家树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她说分手的时候。 「苏苏？你怎么跟……」顾家树挠了挠脖子，他看向靳越朔，问：「你们和好了？」 靳越朔：「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就这一破事儿把你吓成这样了？」 顾家树：「当然不是，苏苏上次说……算了算了，你俩和好了那是最好的了。」 顾家树没觉察到苏烟和靳越朔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再者说，他本来就觉得这两人应该在一起，现在和好了，也跟他想过的剧情差不多。 靳越朔跟顾家树虽然好些年没见了，但两人一点儿都没生疏。 他们两个人有共同的爱好和追求，聊起来专业上的知识，根本不会冷场。 反倒是苏烟，听着他们聊各种救援经历，有点儿接不上话了。 「对了，阿朔，我们医院过几天要去福利院给孩子们做体检，你有空一起去吗？」 顾家树习惯了有什么活动都喊靳越朔一起。 顾家树不太关注财经新闻和娱乐新闻，并不知道靳越朔继承家业的事儿。 靳越朔：「哪天？」 顾家树：「就下周三。」 靳越朔：「嗯，我俩一起去。」 顾家树：「你……和苏苏？苏苏有空吗？她应该很忙吧？」 毕竟是女明星，肯定得到处跑通告的。 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苏烟朝顾家树摇摇头，说：「最近不忙。」 靳越朔似笑非笑，在后面跟了一句：「以后也不忙。」 这话外的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 ------------ 073：身体检查 顾家树自然是听不出来的，他的脑洞开到了别处。 顾家树看看苏烟，再看看靳越朔，激动地问：「苏苏你打算退圈跟阿朔结婚生孩子了？」 苏烟：「……」 靳越朔：「……」 顾家树见对面两人都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他摸了摸鼻尖，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苏烟：「……」 靳越朔：「倒也没说错，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苏烟没想到靳越朔会这么回答，转头看向了靳越朔，正好看到他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动作很随意，带着几分不羁，这笑也很痞气。 见她看过来，靳越朔朝她努了努下巴，「怎么，你觉得我表达错误了？」 苏烟：「……没。」 顾家树瞧见两人的互动，笑着感慨说：「阿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妻管严，生怕苏苏跟你生气。」 苏烟：「……」 顾家树的眼神儿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靳越朔现在对她的态度，跟以前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什么妻管严啊。… 餐厅的菜式很丰盛，因为是粤菜，相对来说也比较清淡。 不过苏烟中午吃了不少，下午又一直在睡觉，晚上不太饿，所以就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菜。 顾家树注意到苏烟不怎么吃，便说：「苏苏你多吃点儿啊，你现在太瘦了，容易营养不良。」 靳越朔嗤了一声：「她早就营养不良了。」 顾家树：「也是，我在国外营养科实习的时候，国内好多女明星过去看病。」 靳越朔没接话，给苏烟盘子里夹了一个叉烧包、一个流沙包。 苏烟还来不及说自己吃不下，就听见靳越朔命令：「吃完。」 苏烟：「哦。」 反抗不得，只能吃了。… 晚饭结束的时候，苏烟把靳越朔安排下来的任务完成了。 上车的时候，她还觉得肚子很撑。 靳越朔看见苏烟一只手捂着肚子揉，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他知道，常年不怎么吃东西的人，肠胃功能都很差。 刚才吃饭的时候顾家树聊了好几个国内女明星去他那边看病的经历，想着顾家树说的那些话，靳越朔决定去带苏烟做个全身检查。 凭他的观察，苏烟估计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靳越朔掏出手机，给骆定阳打了个电话。 靳越朔戴着蓝牙耳机，电话接通后，跟骆定阳说：「明天安排一场全身体检。」 「没有侧重，全部项目都要检查。」 「知道了，我明早带人过去。」 「明天早上去医院体检。」苏烟正盯着窗外发呆的时候，冷不丁听见了靳越朔的命令。 她回过头来，「你在跟我说话吗？」 靳越朔：「车里就你跟我，不跟你说跟鬼说？」 苏烟：「……」她刚才明明听见他在打电话的。 靳越朔：「听见我的话了没？」 苏烟：「听见了。」 苏烟有点儿排斥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但她也知道靳越朔不可能听她的。 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到家之后，苏烟刚弯腰换鞋，就被靳越朔从身后拎着抱了起来。 她身体腾空，就这么被靳越朔抱到了楼上卧室。 靳越朔今天晚上还算照顾她，只做了两回就放过她了。 苏烟十点半不到就睡着了，她睡得很沉，但靳越朔却不太睡得着。 靳越朔躺在苏烟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矛盾。 苏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突然喊了瞳瞳的名字，靳越朔听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做梦，她喊那个孩子的名字时，都特别温柔。 靳越朔能完全能感受到她有多么喜欢那个孩子。 那个……她和傅长暮的孩子。 靳越朔一只手抚上苏烟的肩膀，动作比平日温柔了不少。 他看着她肩头的红印子，忍不住就想问—— 如果孩子是他的，她还会不会这么温柔，这么喜欢？ ** 苏烟晚上梦到瞳瞳了，是个很美好的梦。 梦里，她跟靳越朔一起带着瞳瞳去了游乐园，靳越朔完全就是个大孩子，带着瞳瞳玩儿各种设施。 而且瞳瞳也特别喜欢他，靳越朔将瞳瞳扛起来，让她坐到了脖子上，瞳瞳手里拿着发箍和气球，开心得手舞足蹈。 苏烟醒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明媚。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靳越朔，突然有点儿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直到靳越朔开口催促她起床：「起来洗漱，八点之前赶到医院。」 这冷冽的声音让苏烟清醒了不少，她轻轻应了一句，然后起来穿衣服。 很多检查都要空腹做，所以苏烟并没有吃早饭。 靳越朔带苏烟来的是私人医院，又是骆定阳提前安排过的，隐私防护方面的工作自然做得很好。 苏烟检查期间，周围都只有医院的工作人员，没有其他的病人，所有人都只为她一个人服务。 苏烟之前也不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但今天身边多了个靳越朔，她觉得很不自在。 骆定阳看见苏烟之后，笑着朝她伸出了手，意味深长地说了三个字：「久仰了。」 苏烟回了一句「你好」，正要抬起手跟骆定阳握的时候，靳越朔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骆定阳看到靳越朔这个动作，直接被逗笑了。 靳越朔：「少废话，赶紧检查。」… 全身体检过程很繁琐，涉及到的项目很多，但因为有专门的服务，所以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体检报告需要等一个半小时以上才能出来。 结束之后，骆定阳走上来说：「一起去吃个饭吧。」 他们三个人没走远，在医院食堂吃的。 私人医院的食堂自然也是顶配，骆定阳这种级别的，直接是楼上的自助餐厅。 苏烟的早饭都是靳越朔端上来的，他将两盘东西送到了苏烟手边，不容置喙道：「都吃完。」 苏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骆定阳看到两人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便出声调侃了一句：「你这关心人的方式有点儿强硬，这可不行。」 靳越朔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骆定阳，没好气道：「谁关心她了，你眼瞎吧。」 骆定阳被靳越朔恼羞成怒的样子逗乐，再看苏烟，她好像根本没听他俩说什么。 骆定阳突然就懂了。 靳越朔这是在求关注呢。 ------------ 074：孕 可惜，用这种手段求关注，也没什么用。 也是，苏烟要是真的在意他，当初也不会甩掉他了。 骆定阳知道苏烟跟靳越朔在一起过，纯属意外。 靳越朔一直都把这事儿藏得挺深的，作为靳越朔的硕士同学，骆定阳是在靳越朔某次救援计划结束回来聚餐的时候，知道了他俩的那段过去。 那天晚上靳越朔喝多了，骆定阳带他回了医院宿舍。 靳越朔酒量一直都不太行，喝多了就容易情绪化，比如：哭。 那天晚上，刚进门，他就坐在沙发上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坐那儿，眼睛红得跟爆炸过似的，满脸的泪，一个大老爷们儿这样，看得人怪心酸的。 后来骆定阳就听见靳越朔撒酒疯，而且还喊着苏烟的名字。 那会儿苏烟已经一炮而红了，她事业如日中天，满大街都是她的粉丝。 骆定阳在医院带的好几个师妹师弟都经常说起来苏烟，所以他也知道苏烟是哪位。 起初在靳越朔口中听见苏烟的名字，骆定阳还以为他也在追星。 直到后来，靳越朔又说了什么「我不同意分手」、「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之类的话，骆定阳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第二天靳越朔清醒了之后，骆定阳缠着靳越朔问了好久，靳越朔才跟他交代了跟苏烟的那段过去。 骆定阳听完之后觉得唏嘘，靳越朔竟然因为太穷被甩了？ 他当时还在想，要是未来苏烟知道了靳越朔的身份，会不会后悔？ 但看苏烟这样子，好像是没怎么后悔。 她估计是真的不喜欢靳越朔。 倒是靳越朔，表面上对苏烟凶得不行，实际上比谁都关心她。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带着苏烟来做这个体检了。 骆定阳摇了摇头，看破不说破。…. 早上做检查抽了七八管血，苏烟又饿又累，靳越朔给她拿的早餐，她都吃完了。 吃完饭，检查报告差不多也出来了。 骆定阳让几个护士去取报告，苏烟和靳越朔坐在办公室里头等着。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办公室里还坐了一排医生，他们都是医院各个科室的主任，业内翘楚。 苏烟看见这些专家坐在这里，觉得很尴尬，只是体检而已，没想到靳越朔会这么兴师动众。 而且他自己就是医生，她的体检报告，他随便看看都行了。 很快，护士就把苏烟的体检报告送上来了。 一大堆报告，堆成了小山，接着被分到了各个科室的专家手里。 苏烟身体素质虽然不好，但特别严重的病是没有的。 肿瘤筛查没什么情况，各项身体机能也算是正常，就是心率有些低，医生说了这是营养不良的人都会有的症状，只要身体素质上去了，这个情况就会自行恢复。 各个科室的医生都没说什么很严重的毛病，唯独妇科医生，看着苏烟的激素报告和B超，他的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靳越朔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他直接问：「什么问题？」 那位主任知道靳越朔也是医生，他便将报告交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接过来翻看了一遍苏烟的检查报告，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直接让办公室里无关紧要的人退下了，只留了妇科的这位主任在。 苏烟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得妇科病了？好像不太可能吧。 之前她打过疫苗，这些年都没怎么跟异性接触过—— 「你多久没 来过月经了？」苏烟走神的时候，靳越朔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苏烟被问得懵了，她揉了揉眉心，仔细想了半天，发觉自己对这事儿根本没什么印象。 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日子，苏烟只能如实回答：「不记得了。」 靳越朔听见这个答案之后，莫名窝火，这种事儿她竟然都不记得？ 那位主任也问：「你的月经不规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苏烟看了靳越朔一眼，方才开口：「大概五年前，我做过一次引产手术，后来好像就不怎么规律了。」 苏烟对这个事儿一直不怎么关注，那段时间她情绪也不好，吃了半年的抗抑郁药，工作又很忙，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 她甚至还会觉得没有月经挺方便的，这样进组拍一些戏的时候也不会被影响。 靳越朔听见苏烟说「引产手术」的时候，小臂上的血管已经爆起来了。 骆定阳见他快要爆发了，便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提醒他冷静。 靳越朔被拍得清醒了一些，继续听主任盘问苏烟：「你有没有调节过？」 苏烟：「没有。」 主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内膜很薄，激素水平很低？」 苏烟：「之前体检好像听说过。」 主任：「……」 当医生的，看见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难免有点儿来气。 但苏烟是靳越朔带来的，他又不好说太重的话。 主任强行压下脾气，语重心长地跟苏烟说：「你现在身体情况不容乐观，营养不良会导致你激素功能紊乱，所以你现在没有月经周期，你的子宫内膜长期不脱落，很有可能会造成内膜癌，激素水平低会导致微量元素流失，早衰……」 苏烟：「哦。」 主任：「……」 他说了这么多，她就一个「哦」把他打发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苏烟这个态度，也激怒了靳越朔。 靳越朔用最后一点儿理智让骆定阳带着主任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两个人刚一走，靳越朔便走到苏烟面前摁住了她的肩膀。 他眼底翻腾着怒火，满是戾气：「你想死是不是？」 靳越朔之前只当她是营养不良低血糖，这两者其实不算特别大的问题，食补一段时间总能调节过来的。 但他没想到，苏烟身上竟然还有其它的问题，而且还这么严重。 他是学医的，苏烟的妇科检查报告结果代表着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她这个情况……再不干预，别说生孩子了，就连活命都难。 苏烟听见靳越朔这样质问，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在怪她骗他生孩子的事儿。 苏烟动了动嘴唇，跟他道歉：「对不起。」 靳越朔：「……？」 他刚心软，就听苏烟跟着解释：「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很难怀孕，昨天不该瞒你的，傅长暮那边比较急。」 ------------ 075：找别人生 靳越朔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他几乎要捏碎她的肩膀：「你就这么在乎傅长暮，是不是？！」 苏烟被靳越朔问得哽住，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靳越朔的理解跟她的表达永远都有偏差。 苏烟突然有些后悔在他面前提傅长暮这个名字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别人因为我受牵连。」思来想去得，苏烟只能说这样的话当借口。 靳越朔：「傅长暮对你来说是别人？」 苏烟：「除了我自己，谁都是别人。」 靳越朔：「呵，少跟我玩儿文字游戏，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打消让你生孩子的念头。」 苏烟：「……」 靳越朔：「从今天开始喝药调理身体，不准再吃事后药，要是让我发现了……我不会再对傅长暮手下留情。」 靳越朔的表情很认真，再结合一下他今天带她来医院做检查这个事儿，苏烟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想要孩子。 但是…… 「你很喜欢孩子吗？」苏烟问。 靳越朔：「你不知道？」 苏烟垂下头，她当然知道。 他很喜欢孩子，一谈起孩子满眼都是期待。 他和孩子们玩儿得很好，不管什么年龄段的孩子都喜欢他。 「少问这些废话。」靳越朔上下打量着她，「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烟：「我只是想提醒你，我的身体状况，很难怀上，如果你真的想要，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苏烟的说法虽然已经很委婉了，但靳越朔听懂之后还是黑了脸：「你让我去找别人生？」 苏烟：「如果你比较着急的话……」 「少他妈做梦了。」靳越朔抓住她的手腕，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别以为找这些借口我就会放过你，不管三年还是五年，你都得给我生，这是你欠我的。」 「能给傅长暮生，不能给我生？」靳越朔拉着苏烟往外走，「你最好别惹我。」 苏烟乖乖地闭嘴了。… 刚才给苏烟会诊的妇科主任建议苏烟喝中药加上食补调节身体，骆定阳便联系了自己的中医师父，他正好擅长内分泌和妇科。 靳越朔让骆定阳带路，开车带着苏烟去看中医。 路上，苏烟一句话都不说，骆定阳坐在后排，时不时跟靳越朔聊上几句，但靳越朔明显心不在焉的，回应都很敷衍，倒是一直偷瞄副驾的苏烟。 再看苏烟，全神贯注看着窗外，完全没分神给靳越朔。 骆定阳看得在心里叹息，这都五年多了吧，靳越朔还是这样子，搞不好真的一辈子栽在苏烟手里了。 但苏烟看着……真是不怎么在意他。 她几乎要把「我是被强迫的」几个字儿写在脸上了。 ** 庄医生是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为人十分和蔼。 苏烟过来之后，他替苏烟号脉，然后叹了一口气。 「姑娘这几年没少吃苦吧。」庄医生问苏烟：「小月子没养好身体？」. 苏烟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引产之后那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撑着最后一点儿力气跟靳越朔分手之后，她整个人就陷入了抑郁的状态，根本见不了人。 哭不出来，也吃不下东西，暴瘦了十几斤，皮包骨头的状态。 只是这些年，她很少去回忆这些事情。 庄医生号完脉，靳越朔迫不及待问他：「她怎么样？」 庄医生说：「气血虚，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内分泌紊乱。」 「当务之急是解决营养不良和内分泌的问题，你们想要孩子，身体首先得健康，她现在自己营养都不够，就算真的走运怀上了，孩子肯定也是营养不良。」 靳越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庄医生：「所以我先给她调一下月经吧，先拿半个月的药，记得按时吃饭，现在太瘦了，怎么着都得稍微长点儿肉才好恢复。」 苏烟全程都没说话。 其实她根本不想喝药，也不想吃饭长肉，但这些事情都是由不得她做选择的。 庄医生给苏烟开了半个月的药，让药房去熬了，说是明天给他们送去。… 看完医生回到别墅，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午饭没吃，家里阿姨干完活之后就走了。 靳越朔回来换了拖鞋之后就去厨房了。 冰箱里有阿姨准备好的饭菜，他拿出来加热了一下，然后喊苏烟来吃饭。 饭菜虽然是加热过的，但口感还算可以，阿姨手艺好，做的菜味道很浓但是又不油腻。 苏烟坐在靳越朔对面，安静地扒着米饭，思绪飘了很远。 从庄医生那边看完病回来的时候，她就在考虑自己的出路。 她不可能真的一辈子任由靳越朔这么关着她的。 靳越朔迟早会结婚，就算他不结，他的家族也会安排他结。 现在她被雪藏了，接不到工作，就等于没了经济来源。 虽然之前有不少存款，但她不可能就这样坐吃山空。 她还是想有自己的事业。… 吃完午饭，苏烟百无聊赖地玩儿起了手机，正好看到了八卦消息说温禾时自己注册了公司。 苏烟看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想到了办法—— 她想自己单独注册公司是不可能的，靳越朔关着她，不可能再让她发展事业。 但，如果她和温禾时一起，靳越朔是没办法拦的。 因为温禾时是靳寒嵊的人。 靳越朔本事再大，都不可能跟斗得过靳寒嵊。 思及此，苏烟打开微信，从通讯录里翻到了温禾时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看到新闻说你注册公司了，需要投资人吗，我可以出两个亿。】 两个亿，是她现在手头可以拿出来的全部财产，其余一些不动产，她暂时也没办法出售。 温禾时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你相信我吗？】 苏烟：【信。】 温禾时：【找个时间见面吧。】 说到见面的事儿，苏烟下意识地朝靳越朔那边看了一眼。 她现在被关着，靳越朔不让她出去的话，她根本出不去。 苏烟没回，温禾时似乎猜到了她的顾虑，又发来消息：【我去跟二少说一声。】 苏烟：【谢谢。】… 苏烟不知道温禾时是怎么跟靳越朔说的，但靳越朔确实是允许她出门了。 苏烟跟温禾时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她在鞋柜前换鞋的时候，靳越朔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 ------------ 076：等他结婚，我就自由了 他说：「别以为有我嫂子帮你你就能摆脱我。」 苏烟：「……我没这么想。」. 靳越朔冷哼了一声的：「最好是这样。」 苏烟出门的时候带了自己的几张银行卡和存折，见面之后，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温禾时。 温禾时来的时候带了一份入股合同，苏烟看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温禾时见苏烟这么果断，忍不住开玩笑问她：「你不怕我坑了你吗？」 苏烟：「你不会。」 苏烟虽然着急，但她不傻。 她决定跟温禾时合作，抛开她和靳寒嵊的关系之外，还有温禾时自身的原因—— 温禾时是学经济学出身的，进娱乐圈之前是华尔街搞投资的。 她的商业头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跟着她，就算不一飞冲天，最起码能图个稳妥，比她像无头苍蝇一样找项目好多了。 苏烟跟温禾时聊了一会儿公司的事儿，温禾时说她这次还找了希施和她另外一个朋友入股，也就是说公司是她们四个人当股东的。 从前期投入来看，苏烟是最大的那个股东，她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进来了。 也正因如此，温禾时想分给她更多的话语权，但苏烟拒绝了。 她说：「我应该没有很多时间去管公司的事情，有什么重大决定你们商量就好，既然决定合作，我就会无条件相信你们。」 温禾时点点头，往下看的时候，正好注意到了苏烟手腕处的淤青。 温禾时看到那道痕迹之后，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问苏烟：「二少对你怎么样？」 提到靳越朔，苏烟捏紧了手里的咖啡杯，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挺好的。」 温禾时没有拆穿苏烟，只是问她：「你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关于苏烟和靳越朔的那段过去，温禾时也是从靳寒嵊那边得知的。 据靳寒嵊说，当初靳越朔跟苏烟恋爱的时候没有亮明身份，苏烟嫌他穷，为了前途，跟靳越朔分手了。 他还说这件事儿对靳越朔打击很大，导致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再谈过恋爱。 「没有误会，是我对不起他。」苏烟情绪很平静，她并不想去抱怨以前的事情，「这是我应得的。」 温禾时：「那你接下来什么计划？」 苏烟：「他迟早会结婚的，等他结婚，我就自由了。」 她顾虑太多，又要考虑傅长暮又要考虑瞳瞳。 想要将瞳瞳保护好，就必须靠傅长暮，因此傅长暮绝对不能有事儿。 所以，除了呆在靳越朔身边，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等靳越朔结婚了，放下了对她的怨恨，一切都结束了。 到时候她可以将瞳瞳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再也不用担心谁抢走她。 温禾时不太理解苏烟：「……你就打算这样逆来顺受吗？」 苏烟喝了口咖啡，没有说话。 瞳瞳的事儿，她是不会跟任何人提的。 她宁愿别人觉得她逆来顺受，觉得她有病，也不愿意拿瞳瞳的命运冒险。 就像那句话说的—— 真正的秘密，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决定说出口的，从来就不是秘密。 ** 从庄医生那边回来的第二天，苏烟就开始喝中药了。 每天早上早饭之前喝，靳越朔天天盯着她。 苏烟本来就胃口小，喝完中药之后基本上吃不下什么饭了。 但因为靳越朔看着，怕惹他不高兴，苏烟只能强行吃。 最开始两三天，她几乎天天撑得胃胀，吃完早饭之后坐立难安。 过了大概一周的时间，稍微好了一些。 靳越朔白天要上班，没空监督她吃饭，所以就让她每天称体重，看她涨了没有。 可是过了一周，苏烟的体重一点儿都没往上涨，甚至还掉了一斤多。 周五晚上，苏烟称好体重下来，靳越朔黑着脸看着上面的数字看了好一会儿。 之后，他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苏烟的手，仔细观察她的手指。 那眼神，简直让人发毛。 ------------ 077：自由 「你是不是抠吐了？」靳越朔质问她。 苏烟摇摇头，「没有。」 靳越朔：「那你怎么体重掉了？」 苏烟：「……」 这种问题，她哪里知道？ 她也以为自己连续吃这么多好几天，肯定会胖，但就是没涨。 靳越朔：「你没抠吐？」 苏烟：「没有，我很久没有过了。」 靳越朔松开了她，转身上了楼。 苏烟停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原来靳越朔还记得她抠吐的事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苏烟有九十五斤。. 她净身高一米七，这个体重已经算很瘦了。 但当时她有个女四号的角色，导演要求她瘦到八十八斤。 苏烟之前是个挺喜欢吃的人，她为了这个角色开始减重，但还是会嘴馋。 于是她就偷偷吃了再吐。有一次，正好被靳越朔给碰上了。 一向对她好脾气的靳越朔，在发现她抠吐之后狠狠教训了她一番，还给她科普了抠吐会引发的各种病症。 苏烟当时被吓坏了，忙跟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吐了。 后来她放弃了那个角色，没多久就怀孕了。 怀孕之后，自然不可能再做这种伤害身体的举动。 如果不是靳越朔刚刚那样问她，她甚至都要忘记这段回忆里的小插曲了。 靳越朔来到书房，给庄医生打电话问了一下。 他是西医出身，对中医并不了解。 靳越朔跟庄医生说了苏烟的情况，庄医生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说：「苏烟这姑娘，心底郁结，脾胃虚，吃东西不吸收，有时候心情决定一切，虽说这话听着玄，但确实有效。」 「上次你们带她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过得很压抑，不管是想调节身体还是想要孩子，有个好心情是最重要的，心情好起来，其它的也就好了。」 庄医生笑着说，「至于怎么才能让她心情好起来，你肯定比我了解她。」… 和庄医生打完电话，靳越朔放下手机，站在落地窗前，陷入了沉思。 怎么才能让苏烟心情好起来？ 难道要放她出去拍戏吗？ 不可能的。 她那性格，要是再去拍戏，肯定又不肯吃东西了。 靳越朔正思考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他回头拿起来手机，电话是靳寒嵊打来的。 靳越朔接起来：「哥，你找我。」 靳寒嵊：「苏烟入股了禾时的公司，你知道吗？」 靳越朔：「……不知道。」 靳寒嵊：「嗯，跟你说一声，禾时说她把所有的钱都投进来了。」 靳越朔顿时反应过来了，怪不得那天温禾时突然给他发微信说找苏烟有急事儿，想必两个人就是去谈合作的。 靳寒嵊：「苏烟还是个很有事业心的人。」 靳越朔：「哥，你跟我扯这个做什么？」 靳寒嵊：「我听骆定阳说，你带她去医院做检查了。」 「别跟自己过不去，她心情不好，你能开心到哪里去？」 靳寒嵊点到即止，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说完就结束了通话。 靳越朔拿着手机思考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庄医生说过的话。 庄医生说，要让她有个好心情。 什么能让苏烟有好心情呢？ 事业，自由。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苏烟的事业心就很强了。 她曾经说过，工作带给她的成就感和愉悦是无法替代的。 这些年她确实也是践行了这番话，所以圈内的人才会夸她拼命三娘。 她之前的通告，一天接一天，一年下来的休息时间超不过一周。 曾经这样忙碌的一个人，现在被他关在家里无所事事，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靳越朔上楼之后，苏烟收到了群聊的消息。 群里，温禾时和陈婉卿在为公司筹拍的第一部电影选角的事儿讨论着，发了好些照片，让大家投票选一选。 苏烟将她们两人发来的照片认真翻看了一轮，然后选了个最合眼缘。 选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她们四个人的选择竟然一模一样。 陈婉卿：【哎呦，可真够默契的。】 希施：【英雄所见略同。】 温禾时：【难道不是美女所见略同吗？】 苏烟看着群里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身边没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在这个圈子呆得久了，更不可能真的跟谁交心。 苏烟没想过自己能在圈内交到朋友，而且还是这么坦诚的朋友。 靳越朔下楼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苏烟拿着手机笑。 她笑得很开心，是那种让眼睛弯起来的笑，而不是勉强挤出来的假笑。 靳越朔已经很久没看她这样笑过了，他先是走神了一会儿，随后又冷了脸—— 她在跟谁聊天儿，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这么一想，靳越朔便多了几分不爽，他加快步伐走到苏烟面前，趁着她不注意，一把夺走了她的手机。 苏烟刚才在群里聊得入迷，完全没注意到靳越朔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抬起头来看着靳越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慌和担忧。 她想动手去抢手机，然而靳越朔已经开始翻看聊天记录了。 ------------ 078：过来亲我 手机的界面停留在群聊，靳越朔看见了群聊的名字：【富婆大联盟】。 靳越朔：「……」 这名字可真够土的。 再一看聊天记录，温禾时，希施，陈婉卿—— 她们似乎是在选演员，里头好多照片，她们四个人很默契地选中了同一个人。 靳越朔看到了苏烟发出去的消息：【她和角色的年龄、性格都很贴合，不是专业出身没关系的，一张白纸可塑性才强，她的表演视频也很有灵气，电影学院很多学生都没她演技好。】 靳越朔看到这条消息，又瞥了一眼苏烟，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苏烟现在已经慌得不行了—— 温禾时开公司的事儿，靳越朔肯定知道，他这么聪明，看看聊天记录就能猜到她做了什么了。 靳越朔肯定是会生气的，毕竟他并不想让她有事业。 苏烟越想越慌，就在她紧张的时候，靳越朔突然开口问：「投了多少钱？」 苏烟：「没多少。」 靳越朔嗤了一声，「你挺有钱啊，两个亿在你眼里是「没多少」？」 苏烟的脸霎时又白了一个度——他竟然连她投了多少钱都知道了？ 靳越朔：「怎么，你是觉得这事儿能瞒着我一辈子？」 苏烟摇头：「没。」 靳越朔：「呵，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苏烟：「怕你生气。」 靳越朔：「哦，我在你心里是随时会生气的疯子是吗？」 苏烟：「……」 她其实很想反问，难道不是吗，现在莫名其妙生气的人是谁？ 但是她不敢。 靳越朔见她不回复，又说：「你找上我嫂子合作，不就是因为你认定了你去投资别的项目我会拦着你，但是这个我拦不了。」 被拆穿了，苏烟只好承认：「我是这样考虑过。」 靳越朔：「为什么？」 苏烟：「我以为你不想我有事业。」 靳越朔：「你以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苏烟被靳越朔弄得一阵茫然，聊了这么多，可她根本没明白靳越朔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其妙又生气了。. 三十六计道歉是上计，苏烟将态度摆得很端正：「对不起。」 「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只是想找点儿事情做。」苏烟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出发点，希望得到他的理解。 靳越朔扔下手机在苏烟身边坐下来，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原本应该是很温柔的，但靳越朔用的力气很大，苏烟没觉得温情脉脉，只觉得头都快被他拧下来了。 靳越朔盯着苏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问她：「你很喜欢工作？」 苏烟：「我可以说实话吗？」 靳越朔：「看来你是习惯了骗我了。」 苏烟深吸一口气，说：「没错，我很喜欢工作。」 靳越朔看着她的胸口起伏，嘴唇微微张开的样子，喉咙一阵燥热，他烦躁地眯起眼睛质问她：「你这是在抱怨我没给你钱？」 苏烟无视了他的羞辱，「不是为了钱。」 「我只是喜欢工作。」苏烟说，「可能是之前一直都很忙，现在没事干了会很难受，我想找点儿事情做，没别的意思。」 听见苏烟这么认真地解释，靳越朔恍惚又想起了他们恋爱的时光，他的目光逐渐柔和了下来。 靳越朔：「工作有什么好的？你不累吗？」 苏烟：「累，但是会很 高兴。」 说完之后，苏烟又有点儿后悔—— 她其实没必要跟靳越朔说这些，他现在又不会在意她高不高兴。 果然，靳越朔又是很长时间没接话，苏烟都能想象到他接下来要怎么开口羞辱她了。 她吸了一口气，忙跟着说：「我知道你根本不……」 「我没说过你不能出门。」靳越朔打断了苏烟的话，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想做什么，随你。」 苏烟愣住了，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消化了半天还是不敢相信，「……想做什么都可以？」 靳越朔：「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是说让你出门，没说让你拍戏。」 苏烟：「我知道。」 能出门，已经很好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苏烟也不奢望着去拍戏了。 她想，她接下来的重心放在公司发展上也挺好的，她可以去公司帮陈婉卿的忙。 苏烟有点儿兴奋，脸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了。 靳越朔瞥了她一眼，「就这反应？」 苏烟忙说：「谢谢。」 靳越朔：「我不接受口头感谢。」 苏烟有些苦恼：「那……」 「过来，亲我。」靳越朔打断了她。 苏烟：「……」 ------------ 079：这就想打发我 苏烟觉得，靳越朔的思维越来越跳脱了，她是真的跟不上。 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但还不算太严重，因为那会儿靳越朔话多，会缠着她不停地解释。 可是现在…… 苏烟坐在原地不动，双手手指缠在了一起，她在想靳越朔的用意。 靳越朔看着苏烟忸怩的样子，嗤笑了一声，「装什么纯情，又不是亲过，别的地方都亲了还差嘴？」 苏烟无言，确实是亲过，但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他们都不是过去的他们了。 「亲都不会了是吗，你架子这么大，傅长暮也肯给你钱？」 靳越朔又提起了傅长暮，苏烟无奈了，她现在已经习惯从靳越朔嘴里听见这个名字了，尤其是他试图羞辱她的时候。 苏烟抿了抿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凑到靳越朔那边，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苏烟亲完准备往后退的时候，靳越朔一把摁住了她的肩膀，不让她动。 这样一来，两人的鼻尖几乎抵在了一起，苏烟对上他琥珀色的眸子，心率攀升。 他的眼睛像是带着引力的深渊，看得时间长了会万劫不复。 「这就想打发我？」靳越朔低头看着她的嘴唇，目光如炬：「亲嘴儿会不会？得我教你？」 苏烟闭上眼睛，狠了狠心，贴上了他的嘴唇。 主动事儿以前不是没做过，她其实吻技比靳越朔好多了，恋爱时候正儿八经接吻，她都是占上风的那个。 倒是靳越朔，经常被她亲得脸红脖子粗，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在床事上找补，一边狠狠折腾她，一边问她「下次还敢不敢调戏我了」。 但苏烟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吻他了，这个吻只是嘴唇相抵而已。 靳越朔等了快半分钟的时间，都没有等来苏烟的深入。 过去和现在对比惨烈，靳越朔等不及了，直接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到了腿上，伸出了舌头。. 呼吸被掠夺，口腔内卷起狂风暴雨，这样强势的进攻让苏烟有些承受不来。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苏烟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可靳越朔摁着她，她没有任何逃避的空间和余地。… 苏烟身体越来越软，一个吻结束，她的手指都在颤抖。 她对他的亲密动作太熟悉了，好像已经形成了反应机制，只要靠近他，就会战栗，颤抖。 靳越朔看见苏烟气息不稳、浑身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开怀，有点儿像吃到了糖果的孩子。 苏烟看见靳越朔这个表情，觉得有点儿诡异。 靳越朔很快又拉下脸来：「车库里那辆卡宴，给你开。」 苏烟：「呃，我有车。」 只不过她的车还在她的房子那边，找个时间开过来就行。 靳越朔：「让你开你就开，少废话。」 苏烟：「哦。」 苏烟缓了几分钟，身体没那么软了，她从沙发上起来，准备去睡觉。 结果，刚站起来，就被靳越朔伸过来的脚绊了一下。 于是，苏烟就这么倒在了靳越朔怀里，鼻梁撞上了他的胸肌。 靳越朔毫不客气地嘲笑她：「帕金森了？走路还带给人磕头的。」 苏烟：「……」 她没来得及反驳什么，靳越朔突然把她抱起来了。 就跟之前似的，一只手，轻而易举拖起了她，然后抱着她往楼上走。 ** 因 为靳越朔松了口，苏烟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公司工作。 靳越朔从外面晨跑回来，就看见苏烟穿戴好下楼了。 靳越朔看了一眼腕表，这会儿才七点半。 苏烟平时是不会这么早起的。 因为要出门了，苏烟心情很好，看见靳越朔之后，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出去跑步了？」 靳越朔被问得怔住了，他没想过苏烟会主动问他这种问题。 反应过来之后，靳越朔觉得自己脸有点儿烫。 他咬牙，有点儿愤怒。 靳越朔狠狠瞪了苏烟一眼，凶巴巴地说：「少管我。」 苏烟有些尴尬：「……对不起啊。」 靳越朔没理她，绕过她上楼了。 苏烟回头看了一眼靳越朔的背影，都能感觉到他的怒意。 大概是不喜欢被她盘问吧。 也是，他俩现在这个关系，她好像也没什么立场问他这种问题。 今天心情太好，她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苏烟去了厨房吃早饭，阿姨每天六点半过来做早餐，今天煮了小馄饨。 苏烟爱吃紫菜，阿姨在她那份馄饨汤里放了好多紫菜，还打了一颗鸡蛋。 苏烟喝完中药，喝了一口馄饨汤，更觉得香了。 靳越朔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来到餐厅时，苏烟已经快把一碗馄饨吃完了。 她平时吃饭就跟受刑似的靳越朔第一次见她吃得这么痛快。看来心情是真的很好了—— 是因为出去工作的关系吗？ 靳越朔一边剥鸡蛋，一边问她：「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苏烟：「想早点儿去公司。」 靳越朔：「呵呵。」 苏烟：「怎么了吗？」 靳越朔：「没怎么，你想早点儿去我没意见，但是晚上你最好别给我加班，如果我回来看不见你的人，你以后就不用出去了。」 苏烟点点头：「我会准时回来的。」 靳越朔哼了一声，咬了半个鸡蛋嚼着。… 能出门之后，苏烟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其实人的很多情绪都是因为无事可做产生的，尤其是她这种习惯了忙碌的人，回归了原本的生活节奏之后，立马就轻松了。 苏烟之前没有做过管理，也是跟着陈婉卿一点儿一点儿学的。 差不多两周的时间，第一部电影的男女主角都定下来了。 为了控制成本，配合公司签约艺人的计划，第一部电影选的都是新人。 在筛演技这方面，苏烟出了不少力气。 主演定下来之后，苏烟手边也没什么要紧工作了。 但她还是会每天过来公司，享受这种忙碌的自由。 这天中午，陈婉卿有事儿出去了，苏烟便一个人去外面吃饭。 下午没什么事情做，苏烟开车去了电影学院附近的一家餐厅。 她进来，习惯性地走到之前经常坐的位置坐下，拿起菜单准备点餐。 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突然坐了人。 苏烟以为是有人来拼桌的，她下意识抬头，却看见了傅长暮。 ------------ 080：要求父母一起参加 傅长暮穿着一身西装，出现在这种小店里，显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表情温柔，对上苏烟惊讶的眼神之后，也只是笑着说：「你还是最喜欢这个位置。」 苏烟捏紧了菜单，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虽然她戴了帽子，但还是怕被人认出来。 一个人吃饭被人认出来拍到也无所谓，可对面多了一个傅长暮，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 傅长暮垂眸看到了苏烟泛白的指关节，轻声道：「已经找人清理过了，不会有人拍到，放心。」 听见他这样解释，苏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傅长暮朝着服务生招了招手，等服务生过来之后便开始点菜。 苏烟听着他熟练地报上菜名，嘴唇下意识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些，都是她以前跟他在一起时经常点的菜，原来他都记得。 「对了，蔬菜炒饭不要大葱，多加一个鸡蛋。」 点完最后一道菜，傅长暮将菜单交给了服务生，优雅地说了一声「谢谢。」 傅长暮永远都是这样，矜贵有礼，风度翩翩，哪怕是在这种大学城里的小饭店里，他都能端出吃米其林餐厅的架势来。 年少时，苏烟就是被他这个样子吸引的。 温柔多金又帅气的男人，主动起来，很难拒绝。 可如今她已经不是刚上大学的年纪了，那些所谓少女梦早就碎裂，看见傅长暮，她心如止水。 「你为什么在这里？」苏烟冷冷问他。 傅长暮：「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苏烟：「你觉得呢。」 傅长暮：「我正好在海城出差，想你了。」 苏烟：「你跟踪我。」 傅长暮：「只是合理利用资源了解了一下你的近况而已。」 苏烟真的很佩服傅长暮，不要脸的话都能这么冠冕堂皇地说出来。 傅长暮看到苏烟嫌弃的表情，丝毫不介意，笑着对她说：「其实我找你有事儿。」 苏烟兴趣缺缺，看起来不是很想听。 傅长暮：「关于瞳瞳的。」 果然，瞳瞳就是他的杀手锏。 傅长暮刚说完瞳瞳，苏烟的表情立马就变了，甚至还有点儿着急：「瞳瞳怎么了？生病了？」 能让傅长暮亲自来找她，肯定是什么大事儿。 孩子永远是她的软肋。 傅长暮：「没有。」 苏烟松了一口气，「那她怎么了？」 傅长暮：「瞳瞳学校有亲子活动，要求父母一起参加，就在这周末，你跟我一起去吧。」 苏烟：「我走不了。」 傅长暮：「亲子活动要求父母一起参加。」 苏烟：「别拿这个当借口，我不信之前幼儿园没有过亲子活动。」 傅长暮：「之前确实有，也是我一个人去的，因为那个时候瞳瞳还没见过你。现在她见过你了，所以要求你一起去。」 「瞳瞳很羡慕别的孩子有父母陪，你忍心让她失望吗？」 傅长暮一个问题，直戳苏烟的软肋。 他向来是谈判高手，最擅长让对方妥协。 苏烟脑海中闪过了瞳瞳的脸，想到她失望的表情，顿时于心不忍。 瞳瞳之前已经说过好几次想见她了，但她自顾不暇，根本想不到办法跟瞳瞳见面。 「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下，这周我都在海城，周五晚上回去，我等你答复。」 傅长暮倒是没有咄咄逼人强迫着苏烟立刻做决定，而是「体贴」地给了她几天考虑的时间。 只不过，聊胜于无。… 两人聊了几句，点好的菜也上来了，基本上都是苏烟爱吃的。 只是，菜上来之后，苏烟迟迟都没有动筷子。 傅长暮见她不动，便动手夹了一块儿糯米红糖年糕给她，「吃吧，你不是最喜欢他家的这道菜了吗？」 苏烟看着盘子里的红糖年糕，表情没什么波澜。 她从小就喜欢吃各类糯米制品，大学的时候发现了这家店，吃了一回就上瘾了，约会的时候经常带着傅长暮过来。 傅长暮不爱吃这些东西，但每次都会陪她过来，自己点其它的菜吃。 以前苏烟小女生心思很重，总是会想着让傅长暮为她吃一口年糕，以此来证明他有多爱她。 时隔多年再想自己以前做过的事儿，苏烟只觉得幼稚得可笑。 苏烟咬了一口年糕，味道跟她读书的时候差不多。 真的是很多年没吃了，只是现在的口味吃起来有点儿腻了，苏烟咬了两口就甜得吃不下了。 她刚把年糕放回盘子里，就看到傅长暮夹了一块儿年糕吃了下去。 苏烟有点儿惊讶：「你干什么？」 傅长暮将年糕咽下去，喝了一口手边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证明。」 苏烟听懂了傅长暮的意思，冷冷道：「你无不无聊。」. 傅长暮笑：「晚了吗？我记得你以前很想让我吃一口的。」 她还说，你吃得越多，就证明你爱我越多。 那个时候他觉得她幼稚，不肯配合。 如今他心甘情愿用这种方式向她证明他的爱，她却一点儿都不稀罕了。 苏烟：「人还是往后看吧。」 傅长暮：「那你呢？你能忘了他往后看吗？」 苏烟：「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傅长暮：「你确定？」 苏烟：「你爱信不信。」 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不需要向他证明。 傅长暮笑了下，没有跟她继续聊这些不愉快的话题。 他打开了手机，跟瞳瞳幼儿园的老师开了视频。 视频接通之后，傅长暮便将手机交给了苏烟。 苏烟看到瞳瞳穿着幼儿园的校服朝镜头跑了过来，看到这边的苏烟后，她立马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妈妈！」 听着瞳瞳奶呼呼的声音，苏烟心都快融化了：「瞳瞳，吃过午饭了吗？」 瞳瞳：「吃过啦，我们吃的拉面哦。」 跟孩子说着话，苏烟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瞳瞳有都吃完吗？」 瞳瞳：「有哦！爸爸说不能浪费。」 苏烟拿着傅长暮的手机跟瞳瞳聊了十几分钟，后来瞳瞳要去午休了，苏烟便挂了视频，将手机还给了傅长暮。 吃完午饭，傅长暮买了单，苏烟没跟他抢。 两人一前一后从餐厅走了出来。 苏烟迫不及待要跟傅长暮分开，傅长暮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提醒她：「瞳瞳看到你会很开心的。周五之前，我等你答复。」 虽然不是威胁，但这话听着也不舒服。 苏烟没回答，转身上了车。 ------------ 081：跟傅长暮走 一整个下午，苏烟都在纠结瞳瞳幼儿园亲子活动的事儿。 虽然她知道傅长暮是在利用她对瞳瞳的感情威逼利诱，但无可否认，她是真的很想见瞳瞳，想揉揉她的脸蛋，想摸摸她的脑袋。 可靳越朔那边，绝对不可能让她三天三夜不回家。 苏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头痛欲裂。 这么纠结了一下午，转眼到了下班的时间。 靳越朔提醒过她要每天按时回家，苏烟也在严格恪守这个规定，六点下班之后准时就开车回去，基本上七点之前能到家。 靳越朔会稍微比她晚一点儿，但是七点半左右怎么也回来了。 苏烟对他工作的内容不是很了解，但她感觉靳越朔好像不是很忙，至少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忙。 七点半，阿姨做好了晚饭，但靳越朔还没回来。 阿姨站在厨房的窗户前，朝着外面张望着，等了半天都没看到靳越朔的车。 「奇了怪了，二少平时这个时间就回来了啊。」阿姨问苏烟：「苏小姐，要不你给二少打个电话问问吧！」 苏烟：「不用了吧，可能堵车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于是两人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靳越朔还是没回来。 眼看着桌上的菜也凉了。 阿姨等不及了，再次催着苏烟给靳越朔打电话。 苏烟被催得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找出靳越朔的号码拨出去。 说起来，这还是这段时间她第一次主动给靳越朔打电话。 苏烟一直很「本分」，她觉得靳越朔就是为了报复她把她留在身边的，她自然也就没必要主动联系他。 苏烟听着漫长的「嘟嘟」声，有点儿紧张。 嘟了五声，那边终于有人接电话了。 靳越朔：「你谁？」 一个问题砸过来，搞得苏烟尴尬得不行，都知道该说什么—— 靳越朔这几天有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以为靳越朔已经把她的号码存下来了。 可是看现在这个反应，应该是没有，是她自作多情了。 靳越朔似乎不耐烦了，又问一句：「谁？」 苏烟忙说：「呃，是我。」 靳越朔仿佛复读机：「你谁？」 苏烟：「我是苏烟。」 靳越朔：「哦，没存你号码，你找我？」 苏烟：「嗯，阿姨做好晚饭了，你今晚回来吃吗？」 靳越朔：「不回。」 苏烟：「哦……」 靳越朔：「我去阿姆斯特丹出差，大概十天，忘记跟你说了。」 苏烟瞳孔一缩，脱口而出：「你要去出差？」 靳越朔：「怎么，你还想管我？」 苏烟：「……没有。」 靳越朔：「别以为我不在你就能为所欲为，我回去你要是没胖，我再跟你算账。」 苏烟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靳越朔要出差的事儿，不管靳越朔后来说什么，她都好声好气应着。 挂上电话之后，苏烟跟阿姨说：「二少去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回来，您周五晚上和周末就不用来上班了，给我做点儿饺子或者馄饨冻冰箱，我周末想好好睡觉。」 ** 机场，贵宾休息室内。 靳越朔看着最近通话页面的「苏烟」两个字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刘洵刚好买了晚饭过来，就看见靳越朔盯着手机屏幕傻笑，差点儿被吓死。 「咳，那个，二少……晚饭来了。」刘洵清了清嗓子，找了一下存在感。 靳越朔听见刘洵的声音之后立马放下手机变了脸，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变脸速度之快，让刘洵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累出幻觉了。 ** 靳越朔要出差十天，算得上是苏烟这两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靳越朔不在了，周末阿姨也不来上班，她没了负担，就可以去见瞳瞳了。 狗仔和学校的事儿，傅长暮都会处理好，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有人知道。 晚上洗完澡，苏烟便打开衣柜找了两套运动服放到了行李箱里，准备穿着这两套衣服去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 周五上午，苏烟给傅长暮发短信说了自己的决定。 傅长暮那边回复过来了机票的出票信息，说是要来公司接她。 苏烟自然是不肯让傅长暮过来的，她提前下了班，午休之后就开车去了傅长暮住的酒店找他。 苏烟直接将车停在了酒店的地库，拎着行李箱上了楼。 苏烟上去的时候，傅长暮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吃过午饭了吗？」傅长暮问苏烟。 苏烟摇摇头，傅长暮走上来，习惯性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到一旁，「先去楼下餐厅吃饭，吃完饭直接出发，一会儿有人帮我们送行李。」… 吃完午饭差不多是两点，苏烟跟傅长暮乘电梯到了地库，司机将他们送到了机场。 候机的时候，苏烟想跟瞳瞳视频，被傅长暮拦住了。 傅长暮笑着说：「我还没告诉瞳瞳你会过去，给她一个惊喜。」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她一定很开心。」 苏烟试着想了一下瞳瞳喜出望外的表情，一向冷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笑容。 傅长暮看着她笑，忍不住凑近了她，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我很久没看你这样笑过了。」他的声音有点儿哑，听起来还有些伤感。 苏烟拍开他的手，一句话不接。 她对傅长暮早已没有了男女之情，若不是为了掩护瞳瞳的身份，她也不可能跟傅长暮这样频繁接触。 他们两个人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做陌生人。 很快就登机了，海城到鎏城飞行时间不长，抵达的时候正好傍晚。 周六一早就要出发参加亲子活动，晚上肯定是要和瞳瞳一起住的。 所以，当傅长暮让司机开回别墅的时候，苏烟也没怎么反对。 她的思绪早就被跟瞳瞳见面这件事儿统治了，哪里还有功夫去考虑别的。… 回到别墅的时候，是六点半。 苏烟走到门口停下来，等傅长暮上来输密码。 傅长暮却笑着跟她说：「密码是瞳瞳的出生日期，你来吧。」 苏烟抬起手输入一串数字，轻松开了面前的门。 苏烟刚一进来，就听见了瞳瞳活泼的声音：「耶，我拼好了，下次我要送给妈妈！」 「瞳瞳。」苏烟强忍着眼眶的酸涩，喊了一声瞳瞳的名字。 原本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的瞳瞳听见这个声音之后，立马回头看了过来。 ------------ 082：爸爸亲妈妈吧 看到苏烟之后，小朋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撒丫子跑过来往苏烟身上蹦。 瞳瞳跑得很快，嗖一下跳起来抱住了苏烟的身体，求抱抱。 苏烟太瘦弱了，抱孩子还是有些吃力，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将瞳瞳抱起来。 虽然累，但她却很开心。 毕竟不是每天都能有机会抱孩子的，而且她已经错过了太久。 「妈妈你终于来啦！」瞳瞳抱着苏烟的脸蛋儿亲了一口，「妈妈明天要跟我一起去露营吗？」 小朋友的身上带着奶油的味道，甜甜的，两片嘴唇像是棉花糖一样柔软。 苏烟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甜蜜的气息包围住了，这样的浓情蜜意之下，她甚至都忽略了手臂的酸痛。 「要啊，妈妈就是来陪瞳瞳露营的。」 「耶，我爱妈妈！」瞳瞳激动地在苏烟怀里跳了一下。 苏烟本来就抱得吃力，瞳瞳这一蹦，她没抱稳，瞳瞳差点儿掉下去。 好在傅长暮及时赶过来了。 他将瞳瞳从苏烟怀里抱了过来，温柔地嘱咐道：「瞳瞳，妈妈太瘦了抱不动你，你下次不要让她太辛苦。」 瞳瞳盯着苏烟看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了审美，瞳瞳平时也没少看电视剧。 瞳瞳说：「妈妈比仙女还瘦。」 仙女，是瞳瞳看过的一部仙侠剧里的角色，她记不住名字，但因为角色都仙衣飘飘，她就喊仙女了。 苏烟被夸得笑了起来—— 她在圈内这些年，漂亮话听了太多，已经免疫了。 她的粉丝也经常会喊她仙女，但粉丝喊，跟瞳瞳喊，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瞳瞳先说了前面那句，后来又一本正经地说：「但是仙女可以练功夫不吃饭，妈妈要吃饭的。」 「阿姨说了哦，只有每天都吃饱饱才有力气玩儿。」 瞳瞳朝苏烟眨眼睛，「妈妈今天晚上要吃饱饱，明天才能和瞳瞳到处玩儿哦。」 苏烟笑着答应下来：「好。」 傅长暮看苏烟笑得这么开心，目光忍不住定在了她的脸上。 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她几乎每次看到他都会这样笑。 她那个时候跟现在的瞳瞳很像，天真无邪，偶尔会调皮，特别机灵。 几句话就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过了这么多年，她身上已经找不到什么当年的影子了。 「爸爸一直偷看妈妈。」小孩子藏不住事儿，瞳瞳刚一发现傅长暮盯着苏烟看，立马就拆穿了他。 说完之后，还在后面跟了一句：「爸爸想亲亲妈妈吧？」 傅长暮被小家伙的话说得无奈了，他揉了揉瞳瞳的头发，看了苏烟一眼，说：「瞳瞳不要乱说，妈妈会害羞的。」 苏烟：「……」 要不是因为瞳瞳在场，她绝对不会配合傅长暮演戏。 瞳瞳看不出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在充当月老的角色：「妈妈害羞，爸爸不羞，爸爸亲妈妈吧~」 傅长暮更无奈了：「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他放下瞳瞳，往苏烟面前走了一步，停下来，凑近她。 苏烟受不了傅长暮靠近，下意识地要躲开，傅长暮却问她：「你想让瞳瞳失望吗？她在看着我们。」 苏烟垂眸看过去，小朋友果然在一脸期待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苏烟：「你真卑鄙。」 傅长暮：「我只是在满足瞳瞳的愿望。」 苏烟闭上眼睛不 再说话，她感受到了傅长暮的气息靠近。 就在她以为傅长暮的吻要落她嘴唇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苏烟感觉到了傅长暮的双唇贴在了她眉心的位置，轻轻地碰了一下。 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瞳瞳不懂那么多，看到爸爸亲妈妈就开心，站在一旁鼓起了掌。 苏烟听着掌声睁开了眼睛，对上的就是傅长暮盈满了深情的双眼。 苏烟推了他一把，绕过他去找瞳瞳，「妈妈饿了，瞳瞳，我们去吃饭吧。」 「嗯嗯，爸爸也一起~」 瞳瞳跟傅长暮的感情是真的好，不管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傅长暮。… 晚饭很丰盛，苏烟跟瞳瞳坐在了一起，为了不让瞳瞳担心，她在尽可能地多吃。 瞳瞳吃饭的时候一点儿不矫情，不需要别人照顾，也不怎么挑食。 上次跟傅长暮过生日的时候，苏烟就发现这一点了。 她不得不承认，傅长暮把瞳瞳教得很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大概也不会相信傅长暮这样的人，竟然能有这么多耐心去教育孩子。 餐桌上的这些菜基本上都是按苏烟的口味来的。 这倒不是傅长暮嘱咐的，只是因为瞳瞳的口味跟苏烟差不多。 阿姨每天都在做瞳瞳喜欢的菜，自然也对苏烟的胃口。 ** 明天早晨要很早出发，吃完饭消化了一会儿，就该休息了。 苏烟上次过来别墅的时候就是跟瞳瞳一起睡的，她默认了今天也是这样。 然而，她正要跟瞳瞳回房间的时候，瞳瞳拒绝了她。 小朋友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晚上妈妈和爸爸一起睡吧。」 苏烟：「……」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长暮，很难不相信这是傅长暮教瞳瞳说的。 傅长暮有点儿冤枉，他对瞳瞳说：「你妈妈很想你，晚上你们一起睡吧。」 瞳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可是爸爸也很想妈妈吧，我露营的时候再和妈妈睡。」 瞳瞳说完就钻回卧室了，小朋友机灵得很，咔哒一声关上了门儿，根本不给他俩继续沟通的机会。 苏烟和傅长暮站在门外，气氛多了几分尴尬。 傅长暮说：「我带你回卧室吧。」 苏烟抬起头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傅长暮无奈解释：「我睡沙发，你睡床。」 苏烟并不相信傅长暮会如此君子，「我睡客房。」 傅长暮：「瞳瞳没有那么好糊弄的，她很聪明。」 苏烟：「……」 傅长暮：「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拗不过瞳瞳，苏烟最后还是跟着傅长暮去了主卧室。 进来之后，她才发现，她的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送来这边了。 傅长暮关上门朝着苏烟走了过来。 卧室面积虽然不小，但两人共处一室，苏烟还是浑身不自在。 傅长暮一靠近，她就想往后退。 这一退有些慌张，她趔趄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床上。 ------------ 083：只爱他 傅长暮看笑了：「你这么怕我对你做什么？」 苏烟：「你的话没有可信度。」 傅长暮：「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我伤心。」 「浴室给你用，我去外面洗漱。」傅长暮指了指柜子，「里面有新买的被子。」 傅长暮今天还算君子，安顿好她，就离开了。 傅长暮走之后，苏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不想她痛快。 傅长暮刚走，她的手机就响了。苏烟拿起来，屏幕上是一个「靳」字儿。 掐指一算，靳越朔出差有三四天的时间了。 除却临行前那一通苏烟主动拨过去的电话之外，他们两人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苏烟精力都在瞳瞳这边，她也知道靳越朔忙，不会自讨没趣到主动联系她。 她更没想过，靳越朔会给她打电话。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儿，接起电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还好卧室里很安静，隔音也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惹人怀疑的声音。 「二少。」苏烟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的靳越朔听见这个称呼之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苏烟也搞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觉得她不配这样叫他？ 「在哪里？」靳越朔随口一问，就让苏烟紧张了起来。 做贼心虚，苏烟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头皮发麻，强撑着说：「我在家，刚吃完晚饭。」 靳越朔「哦」了一声，「阿姨说你给她放了几天假？」 苏烟：「嗯，我工作了一周有点儿累，周末想睡懒觉。」 靳越朔：「是想睡懒觉还是想趁机绝食？」 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有些不悦，苏烟忙解释说：「我让阿姨准备了吃的，睡醒了会吃的，你放心吧。」 靳越朔：「谁担心你了？」 苏烟没想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总之不会绝食的，药和饭都会吃。」 靳越朔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苏烟：「嗯……那我先挂了？」: 回应她的，是一阵忙音。 苏烟完全能想到靳越朔在电话那头不耐烦的表情，但通话结束之后，她还是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躲过一劫。这边足够安静，靳越朔没有怀疑她。 接下来两天，她可以安心陪瞳瞳了。 打完电话，苏烟从箱子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苏烟直接把明天参加亲子活动要穿的衣服换上了。 苏烟吹干了头发，盘腿坐在了床上。 傅长暮穿着浴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想过苏烟会防着他，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夸张到这个地步。 苏烟听见开门的动静后也看了过去，看见傅长暮穿着浴袍湿着头发走进来，她下意识地蹙眉。 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来说，他这样进来太不合适了。 「你没带睡衣？」傅长暮停在床边问苏烟。 他浴袍的领口开得有些大，低头的时候，发丝间的水珠滴到了胸肌处。 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潮湿的气息，眼镜也隐隐升起了雾气。 撩人又勾魂。 换做是别人，大概是要好好欣赏一番的。 但苏烟显然没什么兴趣，她冷冷提醒傅长暮：「穿件衣服吧。」 傅长暮低头看了一眼：「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苏烟：「你非要让我说一句以前眼瞎 吗。」 她从来都知道说什么话能伤到他。 傅长暮自嘲地掀了掀嘴角，他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从里头拿了一套睡衣出来。 然后，他当着苏烟的面儿，解开了身上的浴袍。 苏烟看到傅长暮解浴袍的时候就直接转过身了，她没兴趣看他的肉体。 她承认，傅长暮的身材是不错，她曾经也沉迷过，但现在这些对她毫无意义。 傅长暮换好衣服之后，就去沙发上坐着了。 苏烟看到他拿着Pa处理邮件，她睡不着，便也拿起了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长暮处理好了工作。 他朝床上看了一眼，冷不丁问她：「我的事情，你找过靳越朔吧？」 苏烟玩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刚想说「没有」，就被傅长暮扼杀在了摇篮里，「他觉得你当初跟他分手之后和我在一起了，想报复我们。」 苏烟：「……」 傅长暮：「你答应他什么了？」 苏烟：「这是我跟他的事情。」 傅长暮：「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为了我——」 苏烟打断他：「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瞳瞳。」 傅长暮眯起了眼睛：「是为了瞳瞳还是想找个理由跟他见面？」 「五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是吗？」 「是。」苏烟放下手机，她承认得很坦然，在傅长暮面前，她完全不必压抑自己，「五年前我就跟你说过，就算分手了我也只会爱他一个人，分开五年是这样，分开十年也是这样。」 「他就那么好？嗯？」傅长暮怒极反笑，「如果不是他一开始隐瞒身份，你根本不需要为了他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报复你，而你竟然就这样纵容他，苏烟，你跟我分手时候的骨气呢？」 傅长暮永远都忘不了，苏烟跟他分手的时候有多决绝。 她提分手的时候，傅长暮以为她在发脾气，并未放在心上。 谁知道，她早上刚提分手，当天下午就从他那边搬了出去。 后来他派人找到她的时候，她住在学校附近破旧不堪的小旅馆内。 他找上门问她原因，她却说，宁愿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都不会再回他身边跟他一起生活。 后来她确实也做到了，跟他分开还不到半年，就迅速找了下一任男朋友。 而他却被她搅乱了心神，连家里安排的未婚妻都无法正常相处，最后只能一拍两散。 傅长暮有些憋屈。 苏烟听完他的问题之后，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不像是你会问的问题。」 傅长暮：「那你觉得什么像我问的问题？」 苏烟：「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谁离开谁都能活。」 这话是傅长暮曾经对她说过的，如今她给傅长暮重复了一遍。 如此熟悉的话术，傅长暮怎么会听不出来？ 他不接这茬，固执地问她：「为什么跟靳越朔在一起？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你跟他比？」苏烟难得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 084：我不介意你更恨我一些 伴随着苏烟的这一声笑，傅长暮的脸果然又阴沉了几分。 笑过之后，她说：「你们没有可比性。」 靳越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妄图操控她的思想，不会以爱情的名义要求她放弃梦想，更不会强行让她按照他的想法去活。 他那个时候很爱她，会说要娶她要跟她要孩子，但从来没想过用婚姻将她困住。 他尊重她的意愿，又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他永远都和她站在平等的位置，哪怕他把一千多块钱的工资全部「上交」的时候，都不会有那种「你是靠我养着」的想法。 这就是他和傅长暮最大的不同。 可惜，傅长暮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 他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地操纵他人命运。 苏烟一句话落下，卧室里静默了足足一分钟。 最后，傅长暮打破了这份沉默：「哪里不一样？」 苏烟：「他尊重我。」 这次轮到傅长暮笑了：「尊重？他今时今日所作所为，究竟哪里尊重你了？停掉你的工作，断了你的星途，强迫你留在他身边，这就是你认为的尊重吗？」 苏烟反唇相讥：「那么请问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呢？如果你当初没有逼我跟他分手，就不会这样。」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资格指责他，唯独你不配。」 提起来这件事儿，苏烟的情绪猛地激动了起来，她从床上坐起来，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的傅长暮。 她眼底，是毁天灭地的恨意。 傅长暮被苏烟的眼神刺痛了，他脑袋一热，直接起身走到床边，一把将苏烟摁到身下。 「放开我！」 苏烟被他压到了床褥里，感觉到他的身体逼近，苏烟便开始疯狂挣扎。 傅长暮浑然不在意，他摘下眼镜扔到一边，轻笑：「既然你已经这么恨我了，我也不必处处考虑你的感受。」 「爱和恨，我总得得到一个是不是？」傅长暮转手去碰她的嘴唇，冰凉的指腹贴着她的唇瓣按压着，「我不介意你更恨我一些，这样才好让你记我一辈子。」 说完，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苏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疯狂过。 她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着，手脚并用，双腿不停地踢着傅长暮。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踢到了什么地方，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用力。 苏烟听见傅长暮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感觉到身上的力道松了一些，便趁机抓起了床边的玻璃杯，朝傅长暮身上狠狠砸了过去。 哗啦—— 玻璃杯砸在了傅长暮的肩膀处，碎裂之后，玻璃渣将他的肩膀和胳膊划破了。 鲜血涌出来，落在了苏烟的眼睑处。 一瞬间，她的鼻腔内都是血腥味儿。 这皮开肉绽的疼痛让傅长暮清醒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苏烟，为了避免自己的血弄脏她的衣服，第一时间从她身上下来。 傅长暮坐回到了沙发上，他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迹。 苏烟抬起手来摸了摸眼睑的血，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傅长暮狼狈的模样后，苏烟对他说：「去医院吧。」 傅长暮摇摇头，「我喊家庭医生过来就好，你清理一下先休息。」 傅长暮走了，卧室里重归安静。 苏烟去洗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躺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了眼睛。 ** 展成拎着医药箱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傅长暮血流不止的肩膀和胳膊。 他 身上的浅灰色睡衣已经快被血水渗透了。 展成被吓坏了，赶紧上来给傅长暮清理了伤口，绑住了血管。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做完止血流程之后，展成才想起来问傅长暮情况。 他平时一向是很小心的人，这么严重的伤，怎么都不像是自己弄的。 傅长暮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她回来了。」 「谁？」展成追问。 傅长暮动了动嘴唇，「苏烟。」 展成：「你别告诉我这伤是她弄的？」 傅长暮自嘲地笑了起来，虽然没有言语，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展成：「她对你这么狠？」 傅长暮：「她恨我，如果可以杀人，大概会杀了我吧。」 展成：「既然你也知道她恨你，为什么还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你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合适，你强求也没用，你之前花了那么多功夫让她……」 「恨我也好。」傅长暮打断了展成的话，他笑着说：「恨我总好过忘了我。」 展成差点儿被傅长暮噎死。 他酝酿了好久，愣是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过了好久，他只能说：「你别治了，没救了。」 ** 苏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间睡着的，早晨她是被闹钟叫醒的。 苏烟睁开眼睛坐起来之后，便看见了沙发上的傅长暮。 傅长暮也刚刚穿戴好衣服。 为了配合亲子活动，他今天也穿了一身运动服。 隔了一夜，他又恢复了平时风度翩翩的样子。 苏烟下意识地朝着他受伤的那条肩膀看了过去，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个伤员。 瞳瞳也起得很早，洗漱完毕之后，一家三口便下去吃早饭了。 看得出来瞳瞳很兴奋，毕竟是第一次跟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亲子活动。 经过了昨晚的事情，苏烟的心情原本不是很好，但瞳瞳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跟她相处了一阵子，苏烟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亲子活动是在鎏城下属的一个县级市举行的，主要是露营加野炊，还有各种各样获取食材的比赛：比如挖红薯比赛、钓鱼比赛。 这些都是要一家三口配合完成的。 苏烟此前对于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没有太多了解，过来听了规则之后才意识到了有多复杂。 而且这些活动基本上都是拼体力的，对她来说挑战性太大了。 而瞳瞳是很想赢的。 看完规则，苏烟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傅长暮已经看出了苏烟的担忧。 低头，略微靠近了几分，对她说：「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输的。」 苏烟「哦」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个游戏应该让靳越朔过来参加才对。 他运动细胞发达，又特别喜欢赢第一，就很适合玩这个游戏。 但……让靳越朔和瞳瞳一起参加亲子活动，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吧。 思及此，苏烟苦笑了一下。 ------------ 085：礼物 比赛确实很辛苦，苏烟也确实没帮上什么忙，几乎所有比赛都是傅长暮一个人子在出力。 最后一场比赛是拔河，家庭之间车轮战，一个班上最后胜出的一组家庭可以获得豪华食物大礼包。 瞳瞳很想要这个，傅长暮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出去跟其他家庭拔河。 苏烟原本也是想参与的，但傅长暮不肯让她去，于是她就这么看着傅长暮一个人轮流跟其余孩子的父母拔河—— 傅长暮最后仅凭一己之力走到了决赛。 终极对决的时候，苏烟看到了他运动服后面的血迹，再看他额头上不断往下滴落的汗珠，顿时便反应过来了——他的伤口裂开了。 汗液浸透伤口，光是看着都觉得疼。 「哇哇哇！爸爸太厉害了！我们赢了！」 苏烟走神之际，瞳瞳突然欢呼了起来。 是傅长暮赢了，他一个人赢了对面的一对夫妻。 那对夫妻笑着说了「恭喜」，拔河比赛的主持人也拿着喇叭高声说：「让我们恭喜傅意瞳一家赢得食物补给大礼包！」 「耶！我赢啦！」瞳瞳开心得手舞足蹈，一蹦一跳的。 其余的小朋友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傅意瞳她爸爸好厉害啊，一个人就可以赢！」 「我也想当瞳瞳爸爸的孩子，这样我就可以拿第一了。」 「为什么我爸爸力气这么小！」 小孩子本身也是有虚荣心的，瞳瞳听见别的小朋友这么夸傅长暮，骄傲得下巴都扬起来了，那表情仿佛在跟所有人说：看见了吧，我爸爸就是这么厉害。 瞳瞳跟着老师去拿大礼包了，苏烟朝傅长暮那边看了一眼，发现他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了。 苏烟走上去，递给了傅长暮一张湿巾。 傅长暮接过来擦了擦汗，他有些惊喜地看着苏烟，「谢谢。」 苏烟看了一眼他的肩膀，「你伤口裂开了吧。」 傅长暮：「你心疼吗？」 苏烟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那边有医疗车，你可以去处理一下。」… 傅长暮的伤口确实是裂开了，他去医疗车那边简单做了个处理。 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刚才正好也看了拔河比赛的全程，那医生一边给傅长暮处理伤口，一边说：「兄弟你可真够拼的，一个亲子活动都带伤上阵了。」 傅长暮笑着说：「我女儿想拿第一。」 医生：「你真是个好爸爸。」 傅长暮听见这个夸奖，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 只是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好了，你这伤口接下来可要注意了，不能再剧烈运动了，不然还会裂开。」医生嘱咐了傅长暮一句。 傅长暮穿好衣服，朝着苏烟和瞳瞳的方向走了过去。 ** 靳越朔原本是要在阿姆斯特丹出长差的，但他不太习惯欧/洲的天气，呆了几天就呆不下去了，其余的事情留给了别的人处理，他改签了机票打算提前回去。 临走之前，靳越朔特意留了一天的时间给苏烟选礼物。 说来也是可笑，当年他们恋爱的时候他太穷了，根本没送过苏烟什么值钱的礼物。 靳越朔没什么恋爱经验，临出门之前，他抱着手机研究了很久，各种查苏烟的资料，都没想好该送她什么。 其实他是想送戒指的，但他们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根本送不了这种东西。 靳越朔对女性用的东西完全不了解，什么品牌，款式，他统统记不住。 于是 ，靳越朔给随行的刘洵打了一通电话，将他叫来了房间。 刘洵每次过来找靳越朔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不小心被他给轰死。 刘洵毕恭毕敬站在靳越朔面前，看见他拿着手机揉眉心，以为是工作业务出什么事儿了。 刘洵小心翼翼问靳越朔：「二少，你找我是……」 「送女朋友礼物该送什么？」靳越朔放下手机，直接抛出问题。 刘洵听见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脱口而出：「二少你要给苏烟买礼物吗？」 靳越朔立马垮下脸来：「我问你不是让你问我。」 刘洵：「……」他现在就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刘洵正考虑着怎么找补，靳越朔又说：「我他妈有病吗给她买个屁的礼物，她以为她是谁。」 刘洵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靳越朔不耐烦道：「问你话呢，没听见？」 刘洵赶紧回答：「送给女朋友的话，戒指，项链，手链，包，香水，高跟鞋什么的……应该都可以。」 靳越朔：「有牌子推荐没？」 刘洵：「不就那几个牌子吗？大牌都有的，二少你去专柜，会有导购给你推荐的。」 靳越朔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刘洵走之后，靳越朔又查了一下附近的商场，根据推荐找了一家比较大的，出发。 靳越朔来到商场之后先去了某个奢饰品首饰品牌的专柜，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来过这种地方了，上次来，好像还是靳知旻十六七岁的时候，陪着她逛的。 柜台内摆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亮眼，琳琅满目的，靳越朔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了。 让他在这些东西里选一个出来，他做不到—— 因为他觉得这些东西都长得差不多。 这个时候，导购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柜员说英文，靳越朔跟她无障碍沟通着。 柜员问：「您是要给您的女朋友选礼物吗？」 靳越朔：「嗯。」 柜员说：「那您可以看看这条项链，这是我们品牌与荷兰旅游部合作的一款地区限量版项链，现在只剩下一条了。」 靳越朔顺着柜员的手看了过去，目光锁定了一款银色的项链。 项链的款式不复杂，吊坠是郁金香，上面镶着小碎钻，靳越朔盯着项链看了一会儿，已经可以想出来苏烟戴上项链的样子了。 「那就要这个吧。」靳越朔很豪气地问：「这个系列还有其它的款吗，都给我来一份。」 柜员：「……」 来一份？ 这位先生的英语听起来是很流畅的，怎么买首饰的时候跟点菜似的？ 郁金香系列有戒指、项链和手镯，靳越朔全部都买了，但他只打算把项链和手镯送给苏烟。 三样东西花了五万欧，靳越朔鲜少有如此「浪费」的时候。 ------------ 086：齿痕 靳越朔是当地时间周六晚上的飞机，飞回海城的时候，海城时间是周日下午。 靳越朔和刘洵一前一后从机场走出来，司机在地下停车场等着他们。 靳越朔将行李交给司机，拿出手机开了机，准备给苏烟打个电话。 也不知道苏烟知道他提前回来会是什么表情，估计得被吓一跳吧？ 靳越朔试着想象了一下苏烟的表情，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可这笑容没持续几秒便消失了，他目光锁定在不远处—— 一个瘦弱的女人，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她一直低着头，遮遮掩掩的，明显是害怕被人认出来。 然而的，不管她怎么遮挡隐藏，他都是能第一时间认出她。 靳越朔听见了自己指关节嘎嘣响的声音，他迈着长腿，大步朝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苏烟约的车已经到了，她步履匆匆往前走，行李箱太沉了，累得她直喘气。 快到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苏烟低头看到一双鞋子横亘在面前，抬眼去看对面的人。 当她对上靳越朔那双阴鸷的眸子时，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明明是夏天，她却止不住地颤抖，坠入冰窟不过如此了。 苏烟又冷又惊，脑子嗡嗡地响，不断有疑问浮出—— 他不是要出差很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天打电话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在海城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 苏烟的思路到这里断了，因为靳越朔走上来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一手抓着她，另外一只手抢过了她的行李箱，拖着她往前走。 苏烟动了动嘴唇，想说自己叫了车，但看到靳越朔愤怒的模样，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刘洵看见靳越朔拎着苏烟的过来的时候，人也是懵的。 要是苏烟一个人过来，刘洵会以为是靳越朔安排她来接机的。 但苏烟还拎了个行李箱…… 再看看靳越朔那个要杀人的眼神，刘洵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刘洵狗腿地走上去，从靳越朔手里接过行李箱，「二少，我来吧。」 靳越朔把行李箱交给了刘洵，另外一只手却没有松开，一直紧紧抓着苏烟。 苏烟的手腕很细，他手又很大，她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能被他拧断手腕。 靳越朔直接把苏烟扔到了后座，紧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格外地压抑。 前排的司机和刘洵两个人看见靳越朔生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说话了。 靳越朔自打上车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不太听得见。 但他的表情仍然很可怖，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脖子上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好像是在掰手指，隐隐约约能听见关节响动的声音。 苏烟就坐在靳越朔身边，她的压力是最大的。 她几次都快要承受不住了，想主动开口跟靳越朔解释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前面坐了两个不熟的人，她不太愿意在有第三者的前提下跟靳越朔说话—— 她知道靳越朔生气了肯定睡羞辱她的，她在他面前可以卑躬屈膝不在乎颜面，但在别人面前，她还想给自己留一点点尊严。 于是这一路上，苏烟等着靳越朔问，靳越朔等着苏烟主动说。 谁都没有先妥协，就这 样沉默了快五十分钟。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后，刘洵跟司机两个人帮靳越朔和苏烟将行李箱运送进去，然后就飞速离开了。 从别墅出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疯狂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才在车上真是憋死个人了，跟生气的靳越朔相处真是酷刑。 这么一想，他俩突然开始同情苏烟了，每天跟这样的人相处，迟早得被折磨出来精神问题吧？… 别墅里很安静，苏烟进门换了拖鞋之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靳越朔脱了身上的T恤扔到沙发上，啪一声，T恤先砸了沙发，最后又掉落在了木地板上。 苏烟低头看着地板，一言不发。 靳越朔转身去了一楼的浴室。 他一脚揣上浴室的门，打开花洒往身上冲。 水温直接调到了最凉，现在他必须洗个冷水澡才能确保自己冷静一些。 苏烟站在客厅一动不动，她听见浴室的水声响起又安静，连续了几次后，开门声传来。 苏烟抬起头来，看到了靳越朔围着一条浴巾朝她走了过来。 他是寸头，小麦色的皮肤，上半身赤裸着，肌肉线条明晰，浴巾堪堪遮住了下面，但能看到他性感的人鱼线。 转眼间，靳越朔已经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那种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去看他，干涩的嘴唇轻轻动着，「我……唔。」 她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儿，靳越朔突然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咬上了她的嘴。 头皮和嘴唇两个地方都在疼，苏烟眼底立马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这疼痛，让她对靳越朔的愤怒有了更为具象化的认知。 靳越朔原本以为，洗完澡之后，他能稍微冷静一些，就算仍然愤怒，但最起码能听完她的解释。 可是，她刚一开口，他就破功了—— 他知道这张嘴里根本说不出来什么真话。 她不会真心认错，只会编理由来骗他。 与其这样，不如不听。 靳越朔看到她落泪，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她头发的手，吻也比刚才轻柔了一些。 他一边亲她，一边用双手掐住她的腰将她带到了沙发上。 ——既然说没用，那就做吧。 愤怒的时候，总要给情绪找个出口。 苏烟现在还没从刚才的疼痛里缓过劲儿来，被靳越朔压在沙发上的时候，她眼前发黑，都快看不清楚他的脸了。 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的，等她清醒一些，上身已经一件都没有了。 靳越朔的吻落在了她的锁骨处，看到她的身体，他有些失控。 吻一路向下，他的眼神逐渐潮湿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他注意到了她胸口的痕迹。 很深的红色，看起来像齿痕，应该就是这两天留下来的。 靳越朔只觉得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陡然松开了她，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 087：查监控 苏烟简直跟不上他的节奏，她刚刚被他吻得放松了一些，正准备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靳越朔确突然停了。 而且，他的眼神，比刚刚还要骇人。 苏烟被盯得发毛，汗毛竖起，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要护住胸口。 靳越朔看到她这么做，直接拽住了她。 「挡什么，敢做不敢让我看了？」靳越朔看着苏烟胸口的那枚齿痕：「谁弄的？」 苏烟低头看过去，脑子里「轰」一声，炸了。 这是傅长暮那天晚上啃出来的，她这两天忙着陪瞳瞳，根本没注意到这个。 她百口莫辩，一句话都说不出。 然而，这样的沉默落在靳越朔眼底便成了心虚，他心头的怒火愈发旺盛。 靳越朔低头凑近了她几分，声音陡然提高，沙哑到了极点：「老子问你谁弄的！」 「我……」苏烟绝望得不行，张了张嘴，只能说出这一个字儿。 「不说是吧？行。」靳越朔起身，「既然你这么不甘寂寞，以后就不用出门了，我暂时还没兴趣跟别人同时搞你。」 靳越朔丢下这句话就上楼了，他直接判了她死刑，且走得毫无眷恋。 苏烟坐在沙发上，到现在还有些恍惚。 从机场碰见靳越朔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如果真的是梦就好了…… 苏烟蜷缩起身子，抱着双腿，绝望地闭上眼睛，将脸颊埋在了膝盖里。… 靳越朔上楼之后到了书房，他坐在书桌前，满脑子都是苏烟身上的痕迹。 嫉妒吞噬者他的理智，让他体内的怒火越燃越旺。 只要一想到苏烟跟其他男人亲密的画面，他就想杀人。 可惜他终归是舍不得动她，所以只能自我折磨。 靳越朔沉思之际，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温冕的电话。 靳越朔接起电话，因为愤怒，声音还是哑的：「找我什么事儿？」 「我在四季酒店，你车怎么在这里？」温冕问，「你回来了不回住酒店？搞什么飞机？」 靳越朔：「什么车？你看错了吧。」 他的车明明在车库里停着。 「你哥送你的那辆卡宴，车牌尾号934那辆。」温冕停在卡宴面前观察了一遭，「我没看错啊，这车不是你的吗？」 靳越朔眉心一跳，脑子里涌出了一些画面：「在哪家四季酒店？」 温冕：「霖雨路这家啊。」 靳越朔：「你现在去给我查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停那边的，然后再去查当天地库的监控录像，查到了给我。」 温冕被靳越朔说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啊这是？」 靳越朔：「别废话。」 挂上电话，靳越朔盯着对面的墙壁，目光越来越沉。 那辆卡宴，是他给苏烟开的。 苏烟把车开到酒店，肯定是去找人的。 她应该是把车停在了酒店，跟那个人一起去了机场—— 如果今天没有碰上他的话，她应该会先去酒店把车开回来。 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她这样大费周章？ 靳越朔攥紧了拳头，有些问题，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但人终归是死性不改啊，不见棺材不掉泪。 哪怕已经猜到了原因，心里仍然抱有那么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像是在给自己的没出息开脱—— 别说旁人了，他自己都想嘲讽自己。 不就是一个没良心甩掉 他的女人吗，值得他这样自我折磨吗。… 不到半个小时，温冕已经将监控录像通过微信发给了靳越朔。 监控录像只截取了最重点的部分。 一打开视频，靳越朔就看到了苏烟和傅长暮并肩走路的画面。 虽然没什么肢体接触，但走路的过程里，他们两个人一直在说话。 傅长暮说完之后，苏烟还笑了。 就算监控很模糊，靳越朔都能想到苏烟笑得有多开怀。 他几乎要将手机捏碎了——在傅长暮身边，她这么开心吗？ 很快，两人走到了车前，傅长暮替苏烟开了车门，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将她送上了车。 然后，那辆车就走了。 视频之后，温冕又说：【我查了一下，他们去的机场，周五下午三点多的航班，回程是今天下午四点多那一趟，苏烟一个人回来的。】 温冕到底是跟靳越朔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些话不用靳越朔亲自说，他也能清楚知道他的用意。 靳越朔面如死灰地看着这条消息。 一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灭了，他突然笑了起来。 跟苏烟相处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每次他想要对她好的时候，她必然会做出让他失望透顶的事情打消他的念头。 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那句话说得没错，人一旦在意了，就注定无法潇洒。 他本来是一个多么果断的人，如今却因她变得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苏烟趁着他出差，跟傅长暮去了鎏城，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吻痕。 哪怕他是个傻子，都能想到他们两个人做了什么—— 靳越朔抡起拳头，狠狠砸向了桌面。 桌子上的东西都被他这一拳砸得颤了起来。 下一秒，温冕的电话又来了。 靳越朔接起电话，就听见温冕问他：「苏烟怎么会跟傅长暮走？他俩现在还没断干净吗？」 温冕现在真的满肚子疑问。 苏烟既然已经跟靳越朔在一起了，按理说也不应该跟傅长暮纠缠不清了吧。 她看着也不像是那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 「她喜欢的人是傅长暮。」靳越朔沉默了快半分钟，终于完整地说出了这句话。 电话那头的温冕听完这句解释之后，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想安慰靳越朔来着，但真不知道怎么安慰。 感情的事儿本来就勉强不来。 「你跟南三去帮我查查他们在鎏城去了什么地方。」靳越朔调整了一下呼吸。 温冕无奈了，「查到这个能怎么样？有些事儿不知道比知道好，我觉得你现在最关键是得想清楚你跟苏烟接下来怎么办。」 温冕难得正经，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实在不行就算了，你天天这么折腾她，自己也跟着难受，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吧。」 靳越朔直接无视温冕的劝，「查到了发我，明天我去找你们，老地方见。」 「哎，真是头大。」温冕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 088：饮鸩止渴 半个小时以后，温冕跟江别南碰了面，两人发动人脉联系了鎏城那边，让他们帮忙查傅长暮最近几天的动向。 通完电话之后，温冕倒了一杯酒，跟江别南碰了碰杯，无奈道：「你说越朔他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明知道这玩意儿看了会不痛快，还非得刨根究底去查。」 江别南晃了晃酒杯，他盯着酒杯里猩红的液体，似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嘴角，「人不就是这样吗，越难受越上头。」 江别南这语气不太对，温冕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挑眉看向江别南：「你又是有什么故事了？白璐不是已经被你拿下了吗？你表哥人都失踪了，你又不……」 「她说她找到线索了。」说到这里，江别南仰头喝了一口酒，杯子里剩下的液体都被他一股脑灌下去了。 温冕惊异：「不是吧？事故，这都四五年了，怎么可能有线索？当初救援队都没找到，她单枪匹马能找到才怪。」 江别南没接话。 其实这件事情的重点，不在于她找能不能找到那个人，而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只要有一丁点儿线索，哪怕是在旁人看来很离谱的线索，她都会义无反顾地丢下他跑过去。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他强求来的。 如果不是那个人离开，他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站在她身边。 他告诉过自己，不要贪心，能站在她身边就够了。 可是人好像都是这样，得到了名分，就会想要更多。 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的爱。 可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以后也不会给。 想到这些，江别南只觉得心口发涩。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温冕看出了江别南的情绪，忍不住「哎」了一声，接着感慨：「你跟越朔都是什么痴情种啊，一个比一个想不开。」 靳越朔那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反反复复自虐，江别南这边是明知道白璐不喜欢他还不放手，甚至打算搭上婚姻跟她互相折磨一辈子。 感情这玩意儿还真是跟毒/瘾似的，饮鸩止渴的时候极乐升天，欲壑难填的时候堕入深渊。 温冕突然就有点儿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卖力喜欢过谁。 看看靳越朔和江别南，他觉得感情这东西还是不碰为好，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江别南想起了伤心事儿，借酒浇愁，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喝多了。 喝多了之后，江别南一直「璐璐」、「璐璐」的叫个没完。 平时挺成熟一个人，这会儿活像个幼儿园的孩子。 温冕恨不得给他把这段录下来，等他酒醒之后好好给他看看。 为了一个女人这么没出息，身为兄弟他替他丢人。 不过出于对江别南的同情，温冕不但没录视频，还替他给白璐打了一通电话。 就江别南现在这样儿，白璐不来，估计是没人能把他从这边弄走了。 白璐接电话的速度倒是挺快：「温冕，你找我吗？」 她一向是温婉大方的个性，很有教养，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温柔又有耐心。 他们年纪差不多，从小就开始接触了，温冕和白璐的关系也一向不错。 「南三喝多了。」温冕对白璐说了情况，「你来接他回去吧。」 白璐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温冕以为她要拒绝了，连劝她的理由都想好了，但白璐最后还是答应了，她说：「是流风吧，我马上过去。」 温冕：「行，就我们固定的包厢，我和南三等你。」 挂了电话，温冕又听见江别南喊白璐的乳名，他跟着说：「你的璐璐一会儿就到了，消停会儿吧。」 江别南自嘲地笑了起来，「她不会来的。」 温冕：「……」 江别南又打了个酒嗝儿，「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章知哪里好，她为什么就喜欢章知不喜欢我……？」 温冕：「……」 江别南：「我比章知爱她，她什么都不懂，没良心的女人……」 温冕：「……」 哪怕是好兄弟，他也很难将面前这个矫情的男人跟平时的江别南联系在一起。 温冕不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说到最后他嘴皮子都累了，放弃了，随他闹。 他现在就希望白璐能赶紧过来，把江别南带走。… 所幸白璐不出半小时就到了。 她风尘仆仆地赶来，进门的时候呼吸都不太稳，看得出来是跑着上楼的。 刚进入包厢，白璐便朝着江别南走了过去。 「南三，我来接你了。」白璐跟江别南说话时的声音也挺温柔的，但不特别。 她对别人什么态度，对江别南就是什么态度。 江别南昏昏沉沉的，被白璐扶起来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璐璐……」江别南喊着她，抬起胳膊就把她往怀里搂。 白璐无奈，但却不曾反抗，即使对面烂醉如泥的江别南，她也有足够的耐心：「你喝了酒，我们先回家，我给你熬醒酒汤好吗？」 「真的吗？」江别南突然笑了，像是个吃到糖果的孩子，「璐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温冕在旁边看着，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了。 他是真受不了平时雷厉风行游戏人生的浪子突然上演这种戏码。 温冕看不下去了，便催白璐：「你赶紧带他回去吧，我看他醉得不轻。」 白璐看着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也觉得有道理：「嗯，应该是喝了太多，那我先带他走了。」 温冕：「行，路上小心。」 白璐扶着江别南来了停车场，刚停在车边，江别南突然将她压到了车身上，带着满身的酒气吻上了她。 白璐双手抵着他的肩膀，被他掠夺了呼吸，大脑都开始缺氧。 「不，唔……」 白璐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推开了他。 她擦了擦嘴唇，耐心说：「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家。」 「璐璐，你爱我吗？」江别南下巴抵在她的肩颈，「你认真回答我……」 白璐垂下眼睛，停车场光线昏暗，脚下的影子都不怎么看得清。 兴许是因为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太久，她的眼眶竟然又酸又疼。 这时，江别南不依不饶地问：「璐璐，你爱不爱我？」 「我们都已经订婚了。」白璐扶住他的肩膀，「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你听话。」 ------------ 089：犯贱 靳越朔上楼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苏烟缩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爬起来穿好了衣服。 她累了，想睡觉，但是转念一想，靳越朔现在可能在主卧，她便打消了上楼的念头。 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之前跟剧组的时候，在椅子上睡觉也是常有的事儿。 苏烟将开衫搭在身上当被子，她抱了一个抱枕，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靳越朔一个人在书房呆了几个小时，再下楼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客厅的灯没关，他还未走下台阶，就看见了蜷着身体在沙发上睡过去的苏烟。 靳越朔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他走到沙发前停下来，红着眼睛看着她。 她虽然睡着了，但姿势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身体缩成一团不说，胳膊还紧紧抱着一个抱枕。 她太瘦了，瘦得病态，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到灰飞烟灭。 靳越朔抬起胳膊，想要抱她回卧室，然而最后双臂却僵在了半空中—— 她睡眠很浅，被抱之后肯定是会醒过来的。 靳越朔转身去了一楼的客房，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夏被出来，打开，蹑手蹑脚地盖到了她身上。 有了被子之后，她翻了个身，舒服地哼了一声。 靳越朔关了客厅的灯，转身上了楼。 上楼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又稀里糊涂做了什么事儿，暗骂自己犯贱。… 别墅里沙发宽敞，跟普通单人床的尺寸差不多了，唯一的缺点是太软了。 但苏烟这一觉睡得还不错，她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阿姨在收拾客厅，而靳越朔也刚好从楼上下来了。 苏烟注意到了身上的夏被，她理所应当地以为被子是阿姨给她盖的，便说：「谢谢您帮我拿被子。」 阿姨被苏烟说得懵了一下，刚想跟苏烟解释不是她拿的，就收到了靳越朔警告的眼神。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苏小姐你太客气了，应该的。」 苏烟起来，打算叠被子，阿姨说：「苏小姐放着吧，被子我来叠，你赶紧洗漱一下去吃饭了。」 苏烟点点头，她昨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吃东西，这会儿确实很饿。 苏烟没去看靳越朔，去了一楼的卫生间洗脸刷牙，完事儿之后就去厨房吃饭了。 阿姨提前准备的早餐，今天吃蛋饼，苏烟和靳越朔面对面坐着，气氛极其诡异。 苏烟自然是没勇气跟靳越朔说话，靳越朔看起来也不是很想理她。 昨天晚上的画面历历在目，苏烟连抬头看靳越朔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一直低着头，不断往嘴里送东西。 靳越朔吃饭的速度快，他是真的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吃完的，吃完之后就走人了。 他离开餐厅后，苏烟终于能够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吃完饭，苏烟习惯性地准备出去上班。 然而，她刚从餐厅出来，就听见阿姨说：「二少说你以后不去上班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苏烟身体一僵，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昨天晚上靳越朔说过了，她以后只能呆在这里了，出不了门儿。 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 阿姨对于他们两个人的情况知晓不多，苏烟也无意让她为难，她朝阿姨笑了下，说：「嗯，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午饭随意就好。」 ** 江别南早晨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他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儿，才发现自己此时竟然是在白璐的公寓里。 江别南昨天晚上 喝到断片儿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江别南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一身浅灰色的睡衣，干净又清爽。 他隐约还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儿。 「你醒了？」白璐一进来卧室刚好看到起床的江别南，她说：「你昨天晚上喝了酒，今早应该很饿，我一会儿煮面条，一起吃吧。」 江别南答非所问：「我怎么在你这里？」 白璐：「昨天晚上你喝多了，温冕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江别南眼底的光芒悄然熄灭，原本到嘴边的一大段话，最后变成了一个字儿：「哦。」 江别南清醒的时候，一直都是个比较冷淡的人，白璐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已然习惯。 面对他的冷淡，白璐似乎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是笑着说：「那你先洗漱，我去准备早饭。」 白璐像个贤妻良母，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卧室，她完全没注意到江别南攥紧的拳头。 江别南洗漱好来到餐厅的时候，白璐已经把面条和餐具都准备好了。 两人坐下来吃饭，白璐主动对他说：「以后不要再喝那么多了，很伤身体。」 江别南：「死不了。」 白璐：「嗯，你自己掂量就好。」 江别南不喜欢别人对他进行说教，这一点习惯白璐记得很清楚，所以有些话点到即止，她也不多说了。 江别南平时基本上不会来白璐这边住，白璐的公寓没有他的衣服。 江别南昨天喝了酒，浑身酒味儿，衣服肯定是不能穿了。 江别南回到卧室，打算给助理打电话让他送一套衣服过来。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顺手打开了白璐的衣柜，想看看她柜子里都挂了什么衣服。 一排女装里，一套深灰色的西装格外地显眼。 江别南盯着那套西装看了很久，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灰色睡衣，顿时明白了什么—— 灰色，是章知最喜欢的颜色。 江别南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早晨起来看到身上的睡衣时，他竟然自恋到觉得这是白璐新买给他的。 现在他才懂，他身上的睡衣，也是章知曾经穿过的。 章知这个名字，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萦绕在他的世界多年。 助理很快送了衣服过来，江别南换上衣服就走了，他关上了衣柜的门，脱下了身上的睡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江别南刚从白璐的公寓出来，就接到了温冕的电话。 温冕跟他说，他们查的东西，鎏城那边有信儿了。 温冕的语气很严肃，于是江别南直接过去跟他碰了面。 ------------ 090：毁 江别南跟温冕先来了餐厅包厢，他们原本跟靳越朔约的时间是十二点，他俩十一点左右就到了。 温冕带着电脑过来的，刚坐下来，他就打开了一段视频给江别南看。 视频应该是幼儿园的亲子活动，苏烟和傅长暮还有一个小女孩儿穿着亲子装做着游戏，那小姑娘喊苏烟「妈妈」，喊傅长暮「爸爸」。 江别南看得脸色铁青：「苏烟和傅长暮有孩子？」 温冕：「这孩子跟苏烟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肯定是亲生的。」 江别南再次看向了屏幕：「确实很像。」 温冕和江别南虽然之前就知道了苏烟和傅长暮的关系，但他们对孩子的事情并不知晓。 突然看到这个，冲击有点儿大。 温冕看着视频里蹦蹦跳跳的瞳瞳，哎了一声：「我本来还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越朔的，他跟苏烟之前不是有个孩子吗。」 江别南：「傅长暮怎么可能给别人养孩子。」 温冕：「就是说啊，所以我很快就推翻这个猜测了。」 「问题是我现在也不清楚越朔知不知道这孩子的事儿，这孩子我查过了，今年不到四岁……也就是说她刚流产没几个月又怀了。」 温冕觉得这事儿特别不可思议，「苏烟看着……真不像生过孩子的。」 ** 十二点钟的时候，靳越朔到了。 他顶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出现时，温冕和江别南都被他吓了一跳。 他眼底的红血丝已经不是普通熬夜的那种红了，而是有一片淤血，看着像是跟人打过架的。 江别南担忧地看向他：「你怎么样？情绪OK吗？」 靳越朔拉开椅子坐下来，问：「查到的东西呢？给我。」 温冕头大：「那咱们先说好了，你看完了之后别跟自己过不去。」 靳越朔：「给我。」 温冕将电脑递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接过来，上面正好开着视频播放软件。 靳越朔打开了视频，目不转睛看着电脑屏幕。 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一家三口相亲相爱。 很好……真是很好。 靳越朔看到那个缩小版的苏烟分别拉住苏烟和傅长暮两个人的手，将他们两个人绑定在一起。 接着小姑娘鼓着掌跳了起来。 靳越朔盯着小姑娘的身影，竟然开始失神—— 这是苏烟和傅长暮的孩子，按理说他应该很讨厌这个孩子才是。 可是，看到她蹦蹦跳跳鼓掌的时候，他居然觉得特别可爱，甚至有冲动将她抱到怀里。 这个荒谬的想法冒出来之后，靳越朔强迫自己清醒，他关了视频，又去看照片。 照片基本上也是亲子活动的时候拍的。 国际学校有组织这种活动的时候都会找跟拍的摄影师，拍了照片之后会制作校报。 但傅长暮提前通知过不想苏烟的照片曝光，所以这些都是没有在校报上出现的照片，是他们动用了人脉才查到的。 靳越朔翻着照片，一张一张看着。 温冕和江别南两个人坐在一旁，并没有打断他。 两百多张照片，要看完也不是很难。 不到一刻钟，已经看到最后一张了。 靳越朔直接合上了电脑，将电脑推给了温冕。 温冕有些意外，他以为靳越朔会愤怒到直接把他的电脑给砸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淡定。 江别南也惊讶，惊讶至于又有些担心—— 过分平静 有时候是比愤怒还要可怕的事儿。 「越朔，你怎么样？」江别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靳越朔：「没事儿。」 温冕：「……你之前知道苏烟有孩子的事儿？」 为了照顾靳越朔的感受，温冕刻意没提傅长暮的名字。 靳越朔「嗯」了一声，「接手胜意没多久就知道了。」 「那她跟傅长暮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也没结婚，有个孩子……」温冕想想都觉得头疼，「你们三个人这关系让我给别人说，我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江别南：「你问过苏烟吗，关于孩子的身份问题。」 江别南这一问，靳越朔立马想起了苏烟掷地有声的那句「是的，我和傅长暮有个孩子」。 他自嘲地笑起来，「她亲口承认的。」 江别南：「……」 温冕：「越朔，要不然咱算了吧……」 温冕突然就觉得靳越朔挺惨的。 当初被甩了，孩子也没了，苏烟后脚又给傅长暮生了个女儿，如今两个人又带着孩子相亲相爱。 虽然说俩人还没结婚，但到底有个孩子。 只要孩子在，他俩的关系就不可能断干净。 而且看那孩子似乎是很希望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搞不好以后苏烟真的就跟傅长暮结婚了呢。 强扭的瓜不甜，靳越朔就算威胁苏烟留在他身边也没用…… 江别南的想法也跟温冕差不多，他沉吟片刻，给靳越朔分析：「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只要孩子在，他们就避免不了见面。像这种情况，以后还会有。」 「如果他们没有孩子，你要强留苏烟在身边也无可厚非，但是……」 「不用劝我，我不会放她走。」靳越朔根本听不进去江别南的话。 「那你打算怎么做？先搞毁她的事业、再打击傅长暮？傅家确实没有靳家强大，但你别忘记了靳家不是你说了算，寒嵊哥也不可能看着你为了报复苏烟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之前靳越朔对付傅长暮的事儿，江别南是知道的，但他并不认同这样的方式。 商圈也是个圈，互相较劲儿的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 尤其是靳家和傅家这种难分伯仲的家族。 江别南跟温冕两个人轮番上阵劝靳越朔放手，靳越朔最后直接起身走人了，徒留他们两个人坐那儿叹息。 ------------ 091：二哥现在身边有女人 离开餐厅之后，靳越朔开车去了福利院。 他回来海城之后就经常来这家福利院做义工，并且以胜意的名义捐了不少钱，院长已经跟他很熟了。 靳越朔下午过来，正好赶上了福利院的孩子们做游戏。 靳越朔经常过来，这边的孩子们已经认识他了，甚至有几个跟他混得特别熟，一看他过来，就拉着他要他一起玩游戏。 「阿朔叔叔，你跟我们一起吧，你这么厉害我们肯定可以赢的！」 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小姑娘上来抓住了靳越朔，盛情邀请他加入自己的组。 这小姑娘名字叫小雪，靳越朔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记住了她，因为当时孩子们在讨论梦想，她说她想当个医生。 小雪知道靳越朔是医生之后，很崇拜他，经常会缠着他问一些问题。 靳越朔在面对孩子的时候完全没有脾气，他温柔又耐心，有问必答。 靳越朔加入了小雪那一组，跟他们玩儿了两个多小时。 和孩子在一起可以暂时忘记很多烦恼，一整个下午，耳边都是欢声笑语。 从福利院出来，靳越朔接到了家里老爷子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去吃饭。 母亲去世后，靳越朔就懒得回老宅了，若是平时，他定然想都不想地拒绝。 但今天，他破天荒地同意了。 因为他不想回江山林语，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苏烟。… 靳越朔回了老宅才发现，靳承西也在。 靳承西是靳家的私生子，靳越朔看见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晚饭的时候，靳老爷子又老生常谈催起了靳越朔找对象。 「你都快三十了，还不找吗，不说结婚，你最起码找个姑娘谈恋爱吧？」 靳越朔对这话早就免疫了，他往嘴里送了一块儿肉，冷冷道：「没兴趣。」 靳老爷子：「没兴趣就培养兴趣，这周末，你许叔他女儿正好有时间，你们见个面。静初这孩子温婉有礼能力出众，你要是能娶到她……」 「既然这么好，要不然爷爷您把她娶了？」靳越朔玩味地笑。 靳老爷子：「……」 「爷爷，我看您还是别催二哥了。」一直没说话的靳承西突然开了口，他看了一眼靳越朔，意味深长道：「据我所知，二哥现在身边是有女人的，这事儿胜意的高管心里都有数。」 靳越朔打从进门儿之后一直无视靳承西，终于因为他的这句话，给了他一个正眼。 如果眼神能杀人，靳承西应该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靳老爷子转头去问靳越朔：「谁？」 靳越朔：「你听靳承西放屁。」 靳老爷子：「无风不起浪，你不做什么，公司怎么会有传闻？」 靳越朔吃着饭不回答。 靳老爷子被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到了：「我们靳家绝对不允许戏子进门。」 靳越朔「哦」了一声，「但是我记得我们靳家不是您说了算吧？」 靳越朔一句话，轻而易举戳中了靳老爷子的痛处，同时也刺到了一旁的靳承西。 没错，靳家现在并不是靳老爷子说了算，所以即使靳承西将老爷子哄得团团转，公司依然没有他的位置。 靳越朔做事儿虽然没有靳寒嵊那么狠，但靳承西刚才拿着苏烟的事儿挑衅他，他也不会给靳承西留脸。 靳老爷子被靳越朔气得咳嗽了起来，「越朔，你也要跟你大哥一样气我吗？」 靳越朔瞥了一眼靳承西，「只要爷爷别管不该管的，我和大哥都不会气你，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何必 自己气自己呢。」 「行了，我吃饱了，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走了。」… 靳越朔从靳家出来，发动了车子，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最后将车停在了路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颓然埋头上去。 他虽然平时就不算好脾气，但也很少这样不给老爷子面子，大概是今天心情太糟糕了，才会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靳越朔脑子里都是苏烟和傅长暮还有那个小女孩一家三口互动的画面—— 苏烟给傅长暮递纸巾擦汗，苏烟给傅长暮整理衣服，傅长暮喂苏烟吃烤串…… 他们一家三口都笑得那么高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而这幸福，是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 靳越朔想起了自己得知苏烟怀孕的那天，他激动得跟个傻子似的，拿着苏烟的B超单，他手都发抖了。: 「苏苏……是我的……？」他问她。 她当时似乎是被这个问题问生气了，伸手就去抢B超单，「你想赖账就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带TA。」 靳越朔当场就把苏烟抱起来举高高，一边转圈一边兴奋地念叨：「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苏苏，我好开心。」 苏烟被他转了十几圈儿，下来的时候人都晕了，软绵绵地站不稳。 他看到她那个样子就心痒难耐，低头就去亲她，两个人不知不觉又滚到了床上。 那个时候苏烟是很珍惜孩子的。 尤其是前三个月，一点儿都不给他碰，基本上都是用其它方式替他解决的。 她时常会摸着肚子和孩子说话，靳越朔那个时候是真觉得，她是想要那个孩子的。 可是后来，她却亲手杀死了TA—— 他甚至都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是什么，他找上她的时候，只换来她一句轻描淡写的「打掉了」。 他不甘心，亦不敢信，死盯着她平坦的小腹，哭着，反复问她孩子去哪里了。 她拍开他的手，平静地告诉他，孩子早就被丢进医疗垃圾站了。 她的声音那么冷漠，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她那么厌恶他的孩子，厌恶到根本不给TA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可她又是如此喜欢傅长暮的孩子，喜欢到宁愿冒着惹怒他的风险，也要去陪傅意瞳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 爱或不爱，高下立判。 可哪怕是到了这种程度，他竟然都不愿意放她走。 他不敢回去，怕自己情绪失控伤害到她。 想到这里，靳越朔更觉得自己悲哀。 ------------ 092：我要我媳妇儿 靳越朔心底烦闷不已，一个人开车去了金樽喝酒。 靳越朔酒量很一般，他从来没有喝酒的习惯，只有特别绝望的时候，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发泄。 靳越朔在金樽喝了两瓶烈酒，两瓶酒下肚，他几乎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 过来玩儿的熟人认出了他，给江别南打了电话，江别南迅速开车到了金樽。 看到醉醺醺的靳越朔之后，江别南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自己。 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俩还真是兄弟，借酒消愁这种事儿都是前后脚。 靳越朔这样子是为了谁，不用猜也知道。 江别南将靳越朔扶起来，准备送他回别墅。 靳越朔太高太壮，江别南一个人很难将他扶出去，他最后找了两个保安帮忙，将靳越朔抬到车上。 回去的路上，靳越朔开始说醉话。 「苏苏，我要当爸爸了……」 「哈哈，我好开心啊，我家苏苏是全世界最牛逼的女人。」 「怎么办，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江别南从后视镜里看着傻笑的靳越朔，无声地叹息着。 靳越朔基本上一路上都在说醉话，他应该是想起了他跟苏烟热恋时期的一些事儿，所以语调都是很欢快的。 江别南没听靳越朔说过他跟苏烟恋爱的具体过程，但从他这些醉话中也能窥得一二。 他们两个人，当初感情应该是很好的。 苏烟是靳越朔的初恋，靳越朔对她可以说是爱得毫无保留。… 十点半，江别南的车子停在了江山林语门前。 靳越朔这会儿已经能自己走路了，虽然站不稳，但江别南扶着，勉强能走到家里。 江别南扶着靳越朔下了车，停在门口，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苏烟正好刚喝完牛奶准备上楼休息。 阿姨已经下班回家了，别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苏烟警戒心很强，看了一眼门外的监控。 当她看到门前被江别南扶着的靳越朔之后，立马开了门。 一打开门，苏烟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 再仔细看靳越朔，他脸红脖子粗的，眼也红得不像话，很明显是喝高了。 苏烟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江别南已经开口：「他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苏烟：「……哦，那扶他去卧室吧。」 苏烟一边说，一边给江别南让了路。 家里没别人在了，苏烟这虚弱的样子肯定也扶不了靳越朔，江别南索性就扶着靳越朔上了楼。 「你谁啊你，不要你，我要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呢？」 靳越朔刚走了几步就开始闹。 他声音很高，苏烟也听见了。 她正茫然于靳越朔喊谁的时候，江别南说：「苏烟，他找你。」 苏烟：「……」 来不及思考，靳越朔又开始吵着要媳妇儿，苏烟赶紧朝他楼梯走了过去，扶住了靳越朔的左胳膊。 靳越朔看见苏烟之后，不耐烦的表情立马消失了，露出了一抹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牙齿都露了出来，看起来有点儿傻。 苏烟有些恍惚，靳越朔却突然凑上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来，亲一口……」 苏烟尴尬极了，站在原地，头皮发麻。 靳越朔酒量不好这事儿她知道，喝醉酒撒酒疯亲她一口倒是也没什么，但旁边还有江别南在……. 靳越 朔醉了，江别南可没醉。 江别南知道她抛弃了靳越朔，苏烟一想到这个就更尴尬。 她不敢去看江别南，软下声音来哄靳越朔：「先回去休息行吗？你喝多了。」 靳越朔乖乖点了点头，「好，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烟：「……」真的很想堵上他的嘴。 好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靳越朔非常配合，苏烟和江别南两人很顺利地将靳越朔运送到了卧室。 江别南脱了靳越朔身上的衣服，将他放到了床上。 苏烟看到靳越朔赤身***的样子，脸有些热，「我去煮点儿醒酒汤。」 丢下这句话，苏烟匆匆忙忙走出了卧室。… 苏烟查了一下醒酒汤怎么煮，拿了东西切好，一股脑放到了水开的锅里。 她刚刚盖上锅盖，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烟回头看过去，是江别南来了。 江别南也看苏烟，他问：「能聊几句吗？」 别墅楼下就他们两个人在，江别南提出这样的要求，苏烟哪里还有说「不」的份儿。 苏烟想，江别南多半是要跟她谈她跟靳越朔的事儿。 「嗯，江先生你说。」苏烟点点头。 江别南走到餐桌前坐下来，对苏烟说：「你也坐。」 苏烟走到对面坐下来，她很安静，一言不发，等着江别南开口。 江别南盯着苏烟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了什么东西，递给了苏烟。 苏烟看见江别南递上来的手机，愣了一下。 江别南笑着说：「是视频，你看看吧。」 ------------ 093：他只有过你一个女人 苏烟接过来，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之后，她后背瞬间渗出了冷汗。 苏烟是抖着手指点下播放键的。 这段视频时间并不长，但里面却清晰记录了她和傅长暮陪瞳瞳参加亲自活动时的互动，视频里瞳瞳笑得很开心，还有傅长暮喂她吃东西的画面…… 苏烟的身体越来越冷。 她不是傻子—— 既然江别南手里都有这段视频，就说明靳越朔肯定也看过了。 所以，她飞去鎏城和傅长暮陪瞳瞳参加亲子活动的事儿，都败露了。 苏烟原本以为，靳越朔认为她和傅长暮「私会」，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 没想到，更坏的结果还在后面等着她。 她是真的不想让靳越朔看太多瞳瞳的消息，太敏感了。 视频播放完毕，苏烟紧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全程都没说过一句话。 江别南看到苏烟这样子，对她说：「你这几天做的事情，越朔都知道了。」 苏烟将手机还给了江别南，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四肢却冰凉到了极点。 「越朔给你的那辆卡宴停在酒店，监控里看到你和傅长暮走了，后来的事情就很好查了。」江别南似乎是猜到了苏烟的疑惑，很直接给她解释了缘由。 这一说，再次让苏烟陷入了绝望。 原来……她去酒店找傅长暮的事儿，也没有瞒住。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了，反正亲子活动的事儿都暴露了，其余的她也没什么可在意的。 江别南：「你也看到了，他今天晚上喝醉酒，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苏烟：「……」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像也没什么好解释。 江别南早就知道了她甩掉靳越朔的事情，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还要辩解什么呢。 「虽然我对你们两个人之前的事儿不了解，但我觉得，苏烟，你应该不是那种人。」江别南盯着苏烟，问：「那个孩子，真的是你和傅长暮的女儿吗？」 苏烟：「是。」 这个问题，她几乎回答得毫不犹豫。 江别南：「你当初真的没有爱过越朔？」 苏烟：「……」 一个「是」字儿到了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苏烟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靳越朔刚才醉醺醺地喊她「媳妇儿」的场景，她垂放在大腿上的手骤然捏紧了几分。 江别南也不催促，颇有耐心地等待着苏烟的回复。 过了两三分钟，苏烟才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他。」 江别南：「……」 苏烟：「我大一那年就跟傅长暮在一起了，他是我的初恋，后来我们两个人闹了矛盾，我赌气跟他分手了，去山区拍戏，遇上了泥石流。」 「当时我被困在山洞里，快死了，是靳越朔救了我，我很感动，当时又刚失恋，就跟他在一起了。」苏烟低头看着桌面，「但感动不是爱，抱歉。」 江别南听见苏烟说的最后一句话，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苏烟看见江别南露出这样的笑，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这情绪，似乎并不是针对她和靳越朔之间的事儿。 江别南笑过之后，问她：「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真的毫无动容？」 苏烟：「我感动过。」 江别南：「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怀他的孩子？」 苏烟：「孩子是意外。」 江别南：「好，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是为了傅长暮才引产的？」 苏烟 掐住大腿，点点头，「……是。」 江别南再次笑了起来，他说：「我总是听别人说男人薄情男人狠，其实你们女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才叫狠吧。」 苏烟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别南是靳越朔的好朋友，为他打抱不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想报复你了。」江别南说。 苏烟「嗯」了一声，即使被这么明显地讽刺了，她也不生气：「是我应得的。」 江别南：「……」 他现在不仅理解了靳越朔为什么想报复苏烟，还理解了靳越朔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冲苏烟发脾气—— 不管跟她说多么激烈的话，她的反应始终是云淡风轻的。 她很冷淡，很漠然，只有真的不在乎才会这样。 江别南深吸了一口气，跟苏烟说：「如果你还有点儿愧疚，就对他好点儿。」 「你是他的初恋，你知道吧？」江别南告诉苏烟一个事实，「他只有过你一个女人。」 江别南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要是再多跟苏烟说几句话，可能他的情绪也会失控—— 苏烟这个无所谓的态度，总是会让他想起白璐。 在这点上，他跟靳越朔真的是难兄难弟。 江别南要走，苏烟很有礼貌地把江别南送到了门口。… 江别南离开后，苏烟朝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去厨房盛了一碗醒酒汤，端着上了楼。 到楼上的时候，靳越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不安分地翻身。 他睡觉一直都不规矩，苏烟跟他一张床睡的时候，经常被他又揉又抱的。 醒酒汤还有点儿烫，苏烟打算趁晾凉的时间给靳越朔擦擦身体。 她拿了湿巾过来，掀开了被子，开始动作。 很久没有做过这么亲密的事儿了，苏烟擦着他的上半身，隔着是湿纸巾触碰着他身上坚实的肌肉，滚烫的温度从掌心流窜，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苏烟的脸和耳朵都开始发烫，呼吸急促。 她急忙换了一张湿巾，准备继续擦的时候，靳越朔突然摁住了她的手。 他没睁眼睛，笑着，口齿不清地说：「你又偷偷摸我，***。」 苏烟：「……」 她原本就浑身发烫，不敢太放肆碰他，这会儿被他摁住，掌心都贴在了他的腹肌上，她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 ------------ 094：骗我 苏烟久久没说话，想不动声色将手抽出来，但靳越朔按得太重了，她根本没辙。 苏烟只好深吸一口气，像以前一样哄他：「阿朔，你先放开我好吗，我帮你擦擦身体。」 「原来你也会害羞啊，调戏我的时候不是挺有本事的吗？」靳越朔依然口齿不清，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喝醉了。 苏烟看着他，心口酸慰，说出不来是个什么感觉。 靳越朔逗完她之后便松了手，苏烟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给靳越朔擦身体。 很快，就擦到了下身。苏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替他换内裤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这么多年没做过，多少不太熟练。 而且靳越朔不怎么配合，翻来覆去的，苏烟好几次都不小心碰上了他的屁股。 折腾了五六分钟，总算是给他换好了。 好在靳越朔没什么反应，这算是喝多了之后唯一的好处了。 不然，她只会更尴尬。 帮靳越朔擦完身体换好内裤，醒酒汤也差不多凉了。 苏烟端起来醒酒汤试了一下温度，然后拿了勺子开始喂他。 靳越朔迷迷糊糊的，但她喂东西的时候他还是会张嘴吃的，一碗醒酒汤很快就喝完了。 苏烟去楼下收拾了一番，原本是想在楼下睡沙发的，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靳越朔，几经犹豫之后还是回了楼上卧室。 苏烟在靳越朔身边躺下来，关了灯。 外面月光很亮，似乎是快到满月日了。 苏烟侧躺着，靳越朔平躺着，苏烟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了他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颚，他的面部轮廓硬朗，很对她的胃口。 她犹记得，当初她被他救下来，睁眼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下颌线。 苏烟看得入迷，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了上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和当年一样，硬。 不管哪里都很硬。 苏烟手指贴着他的下颌轻轻游走着，最后停在了他的脖颈处。 以前她最喜欢挠他的脖子和耳朵，他这两个地方敏感得很，碰一碰就不行了。 没有经验的男人被逼急了之后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爱。 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苏烟扬起了嘴角。 她这些年很少这样笑了。 笑过之后，苏烟用手臂撑起了身体，凑到靳越朔的下巴处，轻轻吻了一下。 她不敢太用力，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便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如此放肆的动作，也只有在他醉酒的时候，她才做得出来。 因为知道他不会醒，就算醒了，第二天也不会记得。… 苏烟晚上睡得不算很沉，她不到六点就起来了，起床之后她将自己睡过的那边整理好，蹑手蹑脚走出了卧室。 苏烟去了楼下，趁阿姨做早饭的时间，先做了一个小时的瑜伽。 苏烟刚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就看见靳越朔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了。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看着还是湿的。 两人四目相对，苏烟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靳越朔这会儿还很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瑜伽垫前面，居高临下看着苏烟：「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 苏烟：「我睡的客厅。」 靳越朔没回复，直接转身去了餐厅。 苏烟拍了拍胸口，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刚才靳越朔那么问，她以为他是想起来什么了。 苏烟收好瑜伽垫，去餐厅吃早饭。 苏烟刚坐下来，阿姨便将汤面端了上来。 靳越朔开始吃的时候，阿姨笑着说：「二少，这面条还是苏小姐特意嘱咐我做的呢，她说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怕你胃不舒服，让我煮汤面给你养养胃。」 苏烟赶紧看了阿姨一眼，用眼神提醒她别说了。 在靳越朔面前提这个，只会让她尴尬。 靳越朔扫了一眼苏烟，正好看见了她跟阿姨使眼色。 靳越朔：「哦，是吗。」 阿姨：「当然是啊，苏小姐其实特别关心你，她这个人呀就是话太少了，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其实她经常偷偷盯着你看，有一次她睡着了我还听见她喊你名字了呢……」 苏烟尴尬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阿姨究竟在乱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睡着喊过靳越朔的名字了？ 「我吃饱了。」没办法让阿姨闭嘴，苏烟只能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然而，靳越朔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不准走。」 苏烟动作顿住，被他一声令下喊回来，乖乖坐在了餐桌前。 阿姨笑着说：「苏小姐害羞了啊，那我先不说了，我去外面浇浇花，你们聊。」 阿姨觉得自己目的差不多达到了，便欢快地离开了。 阿姨这一走，餐厅里只剩下了苏烟和靳越朔两个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苏烟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靳越朔强烈的存在感，她现在巴不得自己是个瞎子。 「好玩儿吗？」靳越朔冷不丁问了一句。 苏烟懵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他：「……啊？」 靳越朔：「耍我好玩儿吗？」 苏烟再次垂下头，她抿了抿嘴唇，道歉：「对不起，我没想过骗你。」 靳越朔：「连这句都是在骗我。」 苏烟：「……」 苏烟很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靳越朔解释才能让他明白她的意思。 这下，餐厅内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分钟，靳越朔又问：「好玩儿吗？」 苏烟：「……你刚刚已经问过了。」 靳越朔：「我是问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好玩儿吗？」 苏烟又噎了一把，半晌后才硬着头皮说：「还……还可以吧，小朋友比较喜欢。」 靳越朔：「笑得牙都快掉了，只是还可以？」 苏烟：「那是因为……」 「我知道，因为一家三口在一起，所以干什么都觉得开心，是吧。」 这句话，是苏烟怀孕时对靳越朔说过的。 如今靳越朔一字不落地还给了她，只不过，说的却是她和别人的故事。 苏烟当然记得这话，她听了，眼眶突然就酸了，眼泪夺眶而出。 苏烟放下筷子，捂住了眼睛。 ------------ 095：脆弱 重逢以后，苏烟一直在靳越朔面前保持着冷静。 她不太想暴露太多自己的真实情绪，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从前了。 靳越朔不会因为她流一滴泪就心疼地抱着她哄她亲她，现在他看到她难过，应该只会嘲讽她。 可这一次她失控了，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各种情绪的累积，全部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苏烟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她掌心都是泪水，肩膀颤动着，像振翅的蝴蝶，脆弱不堪。 靳越朔原本是想要继续讽刺苏烟的，但他真的没想到，苏烟会哭。 他之前更难听的话都说过了，她一直是无所谓的样子，他以为她根本不在意。 谁知道，这竟然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哭成了这样子。 靳越朔有些错愕，他盯着苏烟看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儿来。 他一直都不太会哄女孩子。 苏烟哭得厉害，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滴在了桌面上。 靳越朔看见后，迅速起身，走到苏烟身边坐下来，将她捂在脸上的手拽了下来。 这一拽，便看到了苏烟那张挂满了泪痕的脸。 她嘴唇苍白，眼睛红肿，目光空洞无神，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 靳越朔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口发紧—— 他向来没出息的，他招架不住她撒娇服软，更招架不住她的眼泪。 「哭什么？」靳越朔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柔了，「我还没说你什么，就哭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苏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地抽泣。 靳越朔手里的纸巾换了一张又一张，苏烟的眼泪始终没停下来。 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吧，靳越朔被苏烟哭得没脾气了。 他直接将苏烟抱到了腿上，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脸，「还哭？」 苏烟还是不说话，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凉凉的。 靳越朔嘴唇贴上她的下眼睑，将她落下来的眼泪吻去，「别哭了，我道歉。」 「这次的事儿就这么过了，别哭了，嗯？」 靳越朔不擅长哄人，但他这次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回到了热恋期。 苏烟的眼泪本身就是因为回忆，如今他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自然是哭得更厉害了。 苏烟哭着哭着，居然就这么晕倒了。 靳越朔意识到事情不妙，抱着苏烟去了医院。… 苏烟还是因为低血糖晕过去的。 虽然她最近吃饭规律了不少，体重也比之前上涨了一些，但这些都是老毛病了，不可能因为短时间的调整马上就好过来。 医生给苏烟打了营养针，靳越朔带着苏烟去了病房休息，没多久，骆定阳就来了。 骆定阳进来病房的时候，正好看到靳越朔小心翼翼地给苏烟掖被子。 骆定阳跟靳越朔认识这么些年，也是头一回见他对一个人如此细心。 他对靳知旻都没这么细致过。 骆定阳轻轻咳嗽了一声，靳越朔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靳越朔问。 骆定阳看了一眼床上的苏烟，「听说你带人来急诊了，过来看看，她什么情况？」 靳越朔：「老毛病，营养不良导致的低血糖。」 骆定阳：「你不是天天监督她吃饭？」 靳越朔：「哪有那么快好。」 骆定阳：「也是，看她这状态，起码五六年没怎么吃过东 西。」 靳越朔绷着嘴唇不说话，骆定阳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心疼。 骆定阳笑了，他抬起手拍拍靳越朔的肩膀，「既然喜欢，就别嘴硬，把话说清楚就行了，纠结以前的事儿没用。」 靳越朔：「你在教我做事儿？」 骆定阳：「这叫给你提建议。」 靳越朔瞥了他一眼：「先把你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吧，我听温冕说温静要回来了。」 骆定阳：「我有什么烂摊子，她回来也跟我没太大关系，反正也快离婚了。」 靳越朔「切」了一声，根本懒得拆穿骆定阳。 当初他强取豪夺把温静跟她男朋友给拆散了，娶了她，现在又要离婚，也不知道穷折腾什么劲儿。 骆定阳：「先别说我，你考虑一下我刚才给你的建议。」 靳越朔：「你自己跟你老婆的关系都一塌糊涂还好意思跑出来教我？你脸可真是大。」 骆定阳：「……」 靳越朔嘴巴毒，真要跟谁吵，没几个人能怼得过他。 正好他这回又戳到了骆定阳的痛处，骆定阳很快就闭嘴了。 ** 苏烟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是肿的。 眼皮子很沉，苏烟下意识地就想抬起手来揉一揉，结果，动作刚做了一半，就被人摁住了手。 苏烟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靳越朔就在床边坐着。 此时，她的手被他的掌心包裹着，她冰凉的手指染上了他灼热的体温。 他捏得很紧，苏烟抽都抽不出来。 「别揉眼睛，你眼睛肿了。」靳越朔关切地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 苏烟好半天没说话，她仰起头看着靳越朔，有些恍惚。 他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好？ 「还不舒服？」苏烟不说话，靳越朔便以为她不舒服，下意识地就要为她检查。 苏烟摇摇头，忙说：「没有，挺好的。」 靳越朔：「嗯。」 苏烟：「我怎么又来医院了？」 靳越朔：「你哭晕过去了。」 苏烟：「……」这个理由，可真是让人尴尬。 苏烟想起来自己在餐桌上失态模样，迅速将目光挪到了别处，都不好意思去看靳越朔了。 靳越朔已经很久没见苏烟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了，他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了过来，「逗你玩儿的，低血糖晕过去的。」 「所以你得赶紧吃点儿东西，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靳越朔说，「今天可以特许你在外面吃。」 苏烟想了半天，都不太能想得出自己想吃什么。 外面……好像也没有她特别爱吃的东西。 「吃什么都可以吗？」苏烟问靳越朔。 靳越朔：「嗯。」 苏烟：「我想吃泡面。」 靳越朔：「……」千算万算，他都没想到苏烟会提这个要求。 苏烟：「如果你不方便煮的话就算了。」 靳越朔：「泡面不行，把泡面换成其它面条可以。」 苏烟点点头，「嗯。」 ------------ 096：面 苏烟从病床上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靳越朔见状，直接抬起胳膊将她拽到了怀里，一路搂着她走出了病房。 两人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又碰上了骆定阳。 骆定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靳越朔，但因为苏烟在场，为了给靳越朔留点儿面子，他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靳越朔开车带苏烟回了家，正好中午一点多。 进门之后，靳越朔就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靳越朔用他之前煮泡面的办法煮了一锅挂面，因为用了泡面的调料，煮出来味道倒是没太大的差别。: 苏烟一进来餐厅就闻到了这个熟悉的味道，她已经很久没有因为闻到食物的香味分泌过口水了，今天竟然破天荒地分泌了口水。 苏烟去拿了餐具，坐下来之后，凑到那碗面前闻了一口，食欲大开。 靳越朔看见之后，随口问：「行不行？」 苏烟没回答，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之后，才说：「味道一样。」 靳越朔笑了一下，「那快吃，都吃完。」 苏烟跟靳越朔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对食物有什么很高追求的人，所以，泡面换成挂面，对苏烟没什么影响。 她很难得地在没有被催促的前提下吃完了一碗面，靳越朔看到苏烟这么积极地吃饭，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苏烟一抬头就看到了靳越朔在笑，两人四目相对之后他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凶她，只是说：「以后你就按今天这个标准吃饭。」 苏烟乖乖地点了点头，两人难得有这样和谐的气氛，谁都没有打破。 ** 接下来的一周多，靳越朔一直都对苏烟特别好。 当然，比不了热恋的时候，但比起前阵子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苏烟其实挺纳闷儿的，她不太清楚靳越朔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 原本他还在因为她背着他去跟傅长暮参加幼儿园亲子活动的事儿生气的，她以为这一茬得很久才能翻篇。 哪想到，这事儿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这段时间，靳越朔一次都没提过，仿佛这件事儿根本不曾发生过。 不过，苏烟迄今为止还是没办法出门儿，这也提醒着她，靳越朔的怒火是真实存在过的。 可能是这段时间跟靳越朔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了，苏烟的体重涨了几斤，气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苏烟照镜子的时候，难得地从自己脸上看到了血色。 其实她现在也只有九十二斤而已，一米七的身高，这个体重依然是很瘦很瘦的。… 周六的时候，靳越朔突然说要带苏烟去参加他的朋友聚会。 苏烟不是很想去，但她好久没出门了，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跟靳越朔走了。 至少能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 苏烟换了衣服，跟着靳越朔出了门。 她最近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之后，出门时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着了，不会再下意识地回头找狗仔，也不会像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了。 不过江山林语这边确实也不会潜入什么狗仔。 苏烟没问靳越朔去哪里，上车之后，安安静静地坐着。 快到餐厅的时候，靳越朔跟苏烟说：「不用紧张，人你都见过。」 苏烟有些意外，没想到靳越朔会跟她交代这些，「嗯。」 靳越朔：「温冕，江别南，骆定阳，你都见过，白璐也来，今天多了个人，是温冕的姐姐，刚从多伦多回来。」 苏烟点点头，记下了这些。 靳越朔身边这几个朋友都知道他们之 间的事儿了，苏烟应对这群人的时候倒是不怎么拘束了。 苏烟对白璐的印象挺不错的，她和靳越朔上去的时候，白璐已经到了。 看见苏烟之后，白璐立马走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你呢。」苏烟跟白璐寒暄了几句。 江别南和温冕都到了，苏烟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 江别南跟温冕对苏烟的态度都还不错。坐了一会儿，温冕看了一眼时间，「这俩人怎么回事儿，还没到。」 江别南开玩笑道：「人夫妻俩小一年没见了，还不让人干柴烈火一下？多等会儿又不会少块儿肉。」 温冕：「干个屁，我姐精神洁癖，骆定阳自己作死，我姐会睡他才怪。」 「我姐这趟回来就是跟他离婚的。」温冕说，「她本来就对骆定阳没什么兴趣，骆定阳还踩她底线，她能忍才怪。」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温冕话音刚落，就听见了一道含笑的声音传来。 众人纷纷抬头看过去，竟然是骆定阳来了。 和他并肩而立的，正是温冕口中的「姐姐」，温静。 除了苏烟之外，在场的人都认识温静。 苏烟上来之前听靳越朔说过，所以她也知道了对面这位中分黑色长发的干练美女，就是温冕的姐姐、骆定阳的妻子。 苏烟之前在医院见过几次骆定阳，她完全不知道骆定阳已经结婚。 骆定阳今天没穿白大褂，他一身运动服，看着穿衣风格倒是跟靳越朔有点儿像。 但温静穿着一身OL套装，***，踩着高跟鞋。 俩人看起来，有点儿不搭。 「姐，你可算来了。」温冕上去搂过了温静，「离婚谈得怎么样了？」 温冕丝毫不在意骆定阳这个当事人还在，大剌剌地问起了温静离婚的事儿。 苏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骆定阳，发现他表情也没什么不对劲儿，好像还在笑，似乎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温静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答温冕，骆定阳就笑着说：「刚过完夫妻生活，她暂时应该不想离，毕竟很难找到像我这么合拍的人了。」 「草，你这个不要碧莲的孙子！」温冕拳头硬了。 「别闹了温冕，这事儿等我回家了再说，先吃饭。」温静拍了一下温冕的胳膊，安抚着他。 她一点儿都不生气，仿佛刚才被骆定阳调侃的人根本不是她。 苏烟正盯着观察的时候，温静朝她和靳越朔这头走了过来。 温静先跟靳越朔说了句话，然后就看向苏烟：「这位就是苏烟吧，你好，我是温冕的姐姐，我叫温静。我很多学生都很喜欢你。」 苏烟：「学生？」 温静：「我是多伦多大学的老师，你在那边也很有名。」 苏烟：「真的吗？谢谢您。」 ------------ 097：我追苏烟 寒暄完之后，众人落座。 苏烟被靳越朔拉着坐到了他身边，另外一边刚好是温静，温静旁边是白璐。 除了靳越朔跟苏烟之外，其他两对都没坐在一起。 苏烟话少，参加这种聚会的时候更是不会参与太多话题，她上桌之后就小口小口喝着水，面前的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了。 苏烟下意识地想要找水壶，这个时候，靳越朔已经给她把杯子倒满了。 苏烟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靳越朔已经好久没有这么体贴地照顾过她了。 苏烟捏着杯子，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靳越朔瞥了她一眼，高冷地没接话。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落在了众人的眼底，温冕率先出来调侃了一句：「二少，不给兄弟们也倒倒？穿开裆裤就跟你一起玩儿了，我还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哎，苏烟，我可真羡慕你。」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调侃，苏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被温冕逗得有点儿局促。 靳越朔摸了摸苏烟的脑袋，一副给她做主的样子，狠狠瞪了温冕一眼：「滚。」 温冕「啧」了一声，「下次谁让我解释重色轻友，我就把我们二少搬出来给TA看。」 白璐也忍不住多看了苏烟和靳越朔几眼。 她犹记得，上次靳越朔带苏烟出来的时候，他和苏烟之间的关系还很紧张，当时闹得挺不好看的。 但这一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了。 靳越朔对苏烟体贴维护，两人看着像真的谈恋爱的。 看来关系缓和了不少。 白璐也是替苏烟松了一口气。其实靳越朔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谈过她这么一个女朋友，洁身自好，不抽烟，也很少喝酒……他应该是他们这群人里个人习惯最好的一个了。 可能就是脾气有些差，但看他现在也改了不少。 因为温静刚回国，所以这顿饭的话题基本上是围绕着温静展开的。 通过他们的聊天，苏烟了解到，原来骆定阳和温静早在三年前就结婚了。 温静在跟骆定阳结婚之前是有男朋友的，而且还是带回去见过父母的那种，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温静突然就决定嫁给骆定阳了。 两人很快就结了婚，婚礼都是从简办的。 温静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去多伦多了，她在那边学校当老师，一年半载才会回来一次。 因为温静常年不在国内，骆定阳私生活也是很精彩，没少在外面拈花惹草。 据温冕说，他碰上的就有好几次。 温静怎么着也算是温家的掌上明珠了，温冕虽然是弟弟，但他对这个亲姐是极尽维护的，因为这事儿，他没少跟骆定阳吵。 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俩人，这两年几乎是一见面就掐架。 不过骆定阳倒是没真的跟温冕闹得特别难看过。 苏烟参与不进去他们的话题，吃得差不多了，就拿出来手机看微信。 公司的群里正好在开会，是在为接下来做的选秀节目选导师。 陈婉卿让她们几个人都推荐一下合适的人选。 苏烟思考了一下，给陈婉卿推了邵治礼。 邵治礼虽然是视帝，但他是唱跳歌手出身的，当年凭借这个身份也没少拿奖。 加上他性格好，情商高，参加这个节目很合适。 苏烟推荐了邵治礼之后，群里自然而然就八卦起了她和邵治礼的绯闻。 陈婉卿带头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希施紧随其后：【你俩现在还是CP榜第一。】 温禾时：【邵老师上次跟我合作的时候还提起你了呢。】 苏烟：「……」 谁说女明星不八卦的？ 身处八卦中心的人，才是最八卦的。 苏烟看着手机屏幕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个时候，靳越朔正好低头瞥见了她的屏幕。 微信对话框里的聊天内容，他看得一清二楚。 看见邵治礼这个名字，靳越朔的脸就黑了，他直接抢走了苏烟的手机。 苏烟根本没注意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在靳越朔手上了。. 靳越朔了解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侧目看向苏烟，他微微抬起下巴，似乎是在等着她解释。 最近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和谐，苏烟不想因为这件事小事儿就破坏气氛，她主动交代道：「公司要做选秀节目，每个人都推荐了导师的，我只是觉得他比较合适，没有其它意思。」 靳越朔听完苏烟的解释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他将手机还给了苏烟，「解释什么，我看着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苏烟：「……？」 所以刚才突然生气的人是谁？ 算了，她懒得去拆穿她了。 不过，苏烟不拆穿，有的是人拆穿，比如江别南—— 「你看着难道不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江别南学了一下靳越朔刚才变脸的样子的，「这还不小气？」 温冕也跟着哔哔：「你不小气是吧？那我宣布我从今天开始追苏烟了啊，反正她也没答应你，大家公平竞争——」 「你找死？」温冕一说要追苏烟，靳越朔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太久没跟你打实战了是不是？」 「不是你自己说你不小气的吗？」温冕耸耸肩膀，「恼羞成怒了就打人这可不行啊。」 靳越朔嗤了一声，完全不上他的当：「你也是个人？」 苏烟听见这句，没忍住，掩着嘴笑了出来。 她一直都知道靳越朔嘴巴毒，反正她是说不过他的，还经常被他怼人的话逗笑。 苏烟其实笑得不大声，但靳越朔听见了。 苏烟一笑，靳越朔就猜到了原因—— 他强忍住笑，问她：「笑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苏烟抿了抿嘴唇，将笑憋了回去。 这一桌上的人，谁都看得出来靳越朔对苏烟有多在意。 温静看着靳越朔盯苏烟的眼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端起手边的水一饮而尽。 刚喝完一杯水，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温静拿出手机，笑着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温静说要出去接电话的时候，骆定阳的脸色就不太对了。 靳越朔看向了骆定阳，苏烟也跟着看了过去。 温静刚走不到一分钟，骆定阳也跟着出去了。 温冕起身要走，被江别南摁住了。 「他们夫妻的事儿，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江别南知道温冕是担心温静，但这事儿真的没法儿参与。 ------------ 098：面子 温静来到洗手间接起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静静，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 「明天，或者后天。」温静说，「我刚回来，有点儿忙，你耐心等等好吗？」 「好，那我等你。」那边的男人问她：「他同意离婚了吗？有没有为难你？」 温静垂下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板，沉吟片刻后，说：「应该快了，我忙完了去找你，我们当面说。」 「嗯，是我太着急了，我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了。」他说，「抱歉静静，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温静：「没有，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我当然相信你，只信你。」温静听见这句话之后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他的话总是能窝心到让她笑出来。 温静刚想继续说什么，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子映入眼帘。 温静抬起头来看过去，瞧见了站在对面的骆定阳。 骆定阳眼底带着嘲讽，冷冷看着她。 「我还有点儿事情，先这样，你照顾好自己。」温静朝着电话那头嘱咐了一句，迅速挂断。 她目光掠过对面的骆定阳，却没有跟他说话，计划绕过他离开。 骆定阳直接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骆定阳一开口就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讽刺，足以证明他心里积怨已久。 温静不以为意，她并不在意骆定阳的感受，「回国之前我们说得很清楚了。」 她这趟回来，除了休假，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办离婚手续。 上一次她跟骆定阳联系的时候已经提过了，当时骆定阳也很痛快地答应了。 「我是答应你离婚了，但现在还没离。只要一天没离，你就还是我老婆。」 温静听懂了他的意思：「这个你放心，没离婚之前我不会跟他在一起，你的面子我会照顾好。」 骆定阳听见这后半句话，直接笑了—— 「我的面子你会照顾好？」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笑得越来越灿烂。 温静无视了他的阴阳怪气：「我父母那边我会去说，你爸妈那边你也解释一下吧。我出来太久了，让他们等着不礼貌，先回去了。」 说完，温静不动声色将手抽回来，匆匆走出了洗手间。 骆定阳站在原地看着温静的背影，脑子里不停回响着温静的那句「你的面子我会照顾好」。 越想，就越觉得好笑。 ** 晚饭结束，回程的路上，靳越朔问苏烟：「下周我去北城出差，你跟我一起走？」 苏烟有点儿纠结。跟靳越朔出差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儿，但她又很想出门—— 考虑了一会儿，苏烟还是点头答应了。 这个回应让靳越朔十分满意，他哼了一声，「不想去也没用，我让你去你就得去。」 苏烟：「嗯，我知道，所以我答应了。」 靳越朔：「……」 「你记得北城周边那个贫困县吗？」靳越朔转移了话题。 苏烟点头，「记得，是相沿县吧。」 靳越朔：「记性不错。」 相沿县是北城周边最贫困的一个县城了，各种公共资源都跟不上，当初苏烟跟着靳越朔到那边做过医疗援助，认识了不少小朋友。 这个县城其实不太像传统意义上的县城，甚至比海城的一些农村还要穷困。 尤其是教育资源，极其匮乏。 当年他们在这个地方认识了好几个迫切想要读书的小孩儿，苏烟当时特别想帮助他们，但她和靳越朔那个时候都没钱， 能做的也只是给孩子们买点儿书。 想起来过去的事儿，苏烟的话也多了许多：「也不知道那几个被我们送过书的小朋友怎么样了。」 那几个孩子当时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现在过了五年，也就是小学六年级吧？ 可惜……他们可能根本没机会读小学。 在极度贫困的地方，义务教育都成了奢侈。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靳越朔反问苏烟。 苏烟：「希望他们都有书可以读吧。」 靳越朔：「看来你这几年确实不怎么关注新闻。」 苏烟：「？」 靳越朔：「他们现在在相沿希望小学读书，当年我们离开之后，我让我大哥在那边建了两所学校。」 苏烟：「那真是太好了。」 那群孩子真的很可爱，求知若渴，希望他们有个美好的未来。 苏烟由衷地开心，脸上挂着笑容。 靳越朔看着她这样笑，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这次有空，可以带你去看看。」 苏烟：「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靳越朔：「不会。」 苏烟：「嗯。」 靳越朔能感觉到，苏烟很期待这趟旅程。 两人很久没这么和谐聊过天儿了，因为聊到了感兴趣的话题，苏烟的话也比平时多了很多。 回到家里之后，苏烟弯腰换拖鞋，她还没起来，靳越朔便将她抱了起来，扛到了肩膀上。 双脚腾空，苏烟本能扒住了靳越朔的肩膀，她有些尴尬，「你……」 「好像重了点儿。」靳越朔问她，「你现在多少斤了？」 苏烟：「上次称是九十二，已经重了五斤了。」 靳越朔：「照样是排骨架子。」 苏烟：「胖了不少了，如果被拍到，会被嘲的。」 靳越朔：「嘲什么？」 苏烟：「女艺人，不能太胖的。」 靳越朔：「你管这个叫胖？」 苏烟：「上镜会胖十斤的。」 靳越朔：「看来我封杀你是对的。」 她只要还在那个圈子呆着，就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安安稳稳一日三餐。 ** 因为上次去学校参加亲子活动的事儿，苏烟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跟瞳瞳和傅长暮联系过。 傅长暮来过几次电话，苏烟没接，他后来又发了短信，苏烟也没回。 傅长暮的短信没提瞳瞳，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儿，苏烟跟傅长暮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自然不会回他。 她也不想因为傅长暮的关系再跟靳越朔吵架了。 ** 美國，某家私立医院内。 瞳瞳躺在病床上，傅长暮和医生在一旁沟通着。 「傅先生，孩子的健康情况没有任何问题，请您放心。」医生说。 傅长暮：「谢谢。」 医生走后，傅长暮安排了护工进来看着瞳瞳，随后离开了病房。 外面楼道里，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在等他。 见他出来，保镖立即走上来，「傅先生，颜在等你。」 ------------ 三：皓月 ------------ 099：颜 傅长暮应了一声，跟着他离开了医院。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前。 傅长暮推开车门下了车，朝别墅的大门款款走去。 傅长暮刚刚走到门前，还未动手输密码，面前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门后，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年轻女人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面前的女人跟苏烟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上有些差别。 不同的是，她看傅长暮的时候，不像苏烟那么冷漠。 一看到傅长暮，她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傅长暮刚刚进门，她便抬起胳膊抱住了他，「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等了你好久。」 女人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着他的腰，傅长暮低头看了一眼，没有给她回应，但也没有推开她。 女人也不介意，就这样抱着他，头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地吸气，似乎要将他的味道融入骨血。 抱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松开，然后满怀期待地问他：「这次你要呆多久？」 傅长暮：「后天走。」 「……这么快吗？」她有些不甘心，「你已经一百八十三天没来看过我了。」 见她算得这么清楚，傅长暮难得露出了笑，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把日子记得很清楚。」 「因为我很想你啊。」她说，「我真的很想你的。」 傅长暮「嗯」了一声，「我知道。」 「好了方颜，我有点儿累，我们去沙发。」 「我都忘记啦！」方颜笑着挽住傅长暮的胳膊，带着他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接着，她又是起身去了厨房，端了咖啡和水果过来。 傅长暮看着她忙碌的样子，不由得又想起了曾经跟苏烟在一起的日子。 以前苏烟也是这么听话的，那会儿她还没有太多自己的个性，愿意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给他做咖啡，切水果。 可是后来，她的想法越来越多，再也不肯甘心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当初他们分手，就是因为苏烟要接一部戏，那部戏她不是主角，但有亲密戏。 傅长暮本身就不是很喜欢苏烟去拍戏，她那次又接了那样的本子，他自然是不肯让她去的。 苏烟大抵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是背着他接的，但后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然后，两人因为这件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苏烟直接提了分手，连夜从他的别墅搬了出去。 「你在想什么？」方颜凑上去问。 傅长暮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方颜以为傅长暮要吻她，有些期待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一眨眼，反倒让傅长暮醒了过来—— 虽然方颜和苏烟长相很像，但她们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苏烟看似冷漠但是性子很烈，但方颜是从内而外的乖顺，她很听话，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如果是苏烟，不会在他靠近的时候还眨着眼等他吻。 清醒过来之后，傅长暮松开了方颜。 方颜有些失望，但她是不会跟傅长暮闹的，她捏了一个草莓，送到了傅长暮嘴边：「上午刚买的，很甜。」 傅长暮张嘴吃了下去，方颜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甜吗？」 傅长暮：「嗯。」 方颜盯着傅长暮的嘴唇不放，她没忍住，往前凑了几分，想去吻他。 还没贴上去，便被傅长暮摁住了。 「别闹。」简单的两个字，拒绝的意味却很明显。 方颜眼底的光一点一点黯下去，最后只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 周末当天，苏烟跟靳越朔一块儿去了北城。 靳越朔出差的时候带着刘洵，路上刘洵跟靳越朔说起来行程安排，苏烟才知道，靳越朔到北城是来参加某个视频平台的年中盛典的—— 也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没接触这个圈子而已，苏烟已经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她不退圈的话，这场年中盛典肯定是有她的，因为她这几年几乎年年都来。 哦，今年也来了，只是身份的发生了转变而已。 虽然已经渐渐接受了淡出圈子的事实，但听见这些熟悉的活动，苏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常年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突然回归了平凡，心理上怎么可能丁点儿落差都没有。 况且，她本来就很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当初她那么拼命想红，就是为了那一刻的享受。 想起来这些，苏烟难免有些伤感。 靳越朔听完刘洵的话，习惯性去看苏烟，正好看到她低着头。 靳越朔问：「你怎么了？」 苏烟摇摇头，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没事儿。」… 北城的下榻酒店也是苏烟曾经住过的，活动主办方安排的五星级酒店，苏烟跟靳越朔住一个大床房。 苏烟被靳越朔搂着走出电梯的时候，居然碰上了熟人—— 邵治礼有阵子没跟苏烟联系过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再次跟苏烟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苏苏？」邵治礼挡在苏烟面前跟她说话，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站了个男人。 邵治礼立马认出了他——这是胜意最新上任的老板，靳家的那位二少。 苏烟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苏烟明显能感觉到，邵治礼喊过她之后，搂在她腰上的那条胳膊收紧了不少。 靳越朔占有欲多强她是知道的，况且邵治礼之前跟她传过绯闻，这点靳越朔一直很介意。 苏烟现在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回邵治礼的话。 这时，靳越朔却突然笑了一声，他低头凑近她，在她嘴巴上亲了一口，毫不介意对面还站了人。 亲完之后，靳越朔撩了一下苏烟的头发，亲昵道：「碰上熟人不打个招呼？」 苏烟头皮都麻了，她强忍着不适，跟邵治礼打了个招呼，然后不由分说拉着靳越朔往前走。 邵治礼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脸色分外凝重。 「急什么？心虚了？」回到房间，靳越朔直接将苏烟抵在了门板上。: 苏烟：「……」 「问你话呢。」 靳越朔的音调听起来好像没生气，苏烟便壮着胆说：「我跟邵治礼只是普通朋友，我不喜欢他。」 靳越朔：「你不喜欢他，可是他喜欢你啊。」 苏烟：「……喜欢我的人很多。」 靳越朔：「你在跟我炫耀？」 ------------ 100：护妻 苏烟：「……」 她只是想提醒他一句，她是艺人，被人喜欢是她的职业需要。 但她跟靳越朔好像永远不在一个节奏上，他又理解歪了。 靳越朔无理取闹起来的时候，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要夸张。 靳越朔以为苏烟是在炫耀，他着实气不过，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凶巴巴地说：「多少人喜欢你也没用，你就只能呆在我身边。」… 年中盛典，跟艺人住在一个酒店，难免是要碰上圈内熟人的。 晚上去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苏烟碰见了好几个之前被她压一头的女艺人。 其实苏烟是无心与任何人竞争的，但树大招风，难免有人会暗自跟她较劲儿。 她是一线，没被封杀之前，几乎所有本子最先找的女主都是她，她选剩下的，才轮得到其他人。 这样一来，别人自然而然就会把她当成竞争对手，认为是她抢走了那些角色。 这回苏烟突然淡出娱乐圈，这些人自然是无比开心的，虽然大家都不清楚苏烟究竟是被谁封杀的，但对她的嘲讽一直没停下来过。 靳越朔去接电话的时候，苏烟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有两个女艺人上来跟她打招呼。 苏烟记得她俩，其中一个还跟她一起提名过某个奖项的最佳女主角，但最后得奖的人是她。 就凭这一点，对方也得记恨她好些年了。 「苏老师，好久不见了啊，最近怎么都没见你出来过，是身体不好吗？」其中一个人开口关心着她，但语气阴阳怪气的，一听就不是真心话。 苏烟没理，另外一个又出来说：「苏老师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困难你跟我们说，我们帮你啊。」 「不用。」苏烟说，「我记得我们不熟。」 苏烟这话不怎么给人面子，她一说完，对面两个人的脸色就变了。 其中一个直接冷嘲热讽了起来：「苏老师现在人不在一线了，脾气还在一线啊，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另外一个也跟着说：「风水轮流转，苏老师还是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说不定还能有几个女配戏拍。」 靳越朔接完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好就听见了这两个女艺人对苏烟冷嘲热讽的话语。 靳越朔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上去，站在了桌前，看着对面的两个人，目光很冷。 「靳二少？」其中一个女艺人一眼就认出了靳越朔。 靳越朔接手胜意之后，免不了要参加各种活动，在媒体前露面。 他外貌又很出色，好多女艺人一眼就相中了他，想跟他有一段露水情缘。 如今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当然不会错过。 她风情万种撩了一把头发，朝着靳越朔伸出手，笑盈盈道：「我仰慕您好久了，一直没机会跟您接触，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靳越朔听见她捏着嗓子说话，眉毛都要拧下来了，他最烦矫揉造作的女人。 靳越朔看了她一眼，说：「我记得你刚才骂人的时候不是这个腔调。」 女艺人的笑容瞬间僵硬，尴尬地咧着嘴，苹果肌都不会动了。 靳越朔见状，又说：「苹果肌填充过度了，左右不对称，僵尸都没你的脸僵。」 女艺人：「……」 旁边那个听见靳越朔这么损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不知死活上去搭讪。 其实她也想勾搭靳越朔来着，毕竟之前靳三少那么花心，她以为靳二少也是一个路子的。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别致。 苏烟本来不想笑的，但 听见靳越朔这么不留情面地损人，她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靳越朔的不解风情和毒舌，还是能带给人快乐的—— 前提是被他骂的人不是她。那女艺人听见了苏烟笑，立马将她当成了出气筒：「苏老师看热闹看得很开心啊，失业了还笑这么开心，苏老师心态真好。」 苏烟喝了口柠檬水，她才懒得参与这场战争。 「谁告诉你她失业了？」靳越朔没想到这女的竟然有胆子当着他的面儿欺负苏烟。. 苏烟那逆来顺受的脾气能忍，他不能忍。 靳越朔直接将苏烟从座位上拉起来，当着对面两人的面儿将苏烟搂到了怀里。 苏烟想挣扎，但靳越朔搂得太紧，她完全动不了。 再看对面的两个人，已经惊讶得张嘴了。 苏烟索性放弃，将头埋到了靳越朔怀里。 「她是我女人，你觉得我会让她失业？」 最后那两个女艺人吓了个半死，赶紧走了。 靳越朔松开苏烟坐下来，瞪了她一眼，特别凶。 苏烟：「怎么了吗？」 靳越朔：「丢死人了。」 苏烟：「？」 靳越朔：「在我面前你脾气不是很大吗，怎么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你都不知道回嘴？」 苏烟：「你不是已经回过了吗？」 靳越朔：「什么叫我已经回过了？我是我你是你，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烟：「呃，你刚才不是跟她们说我是你女人吗……」 靳越朔原本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他心口一紧，接着就觉得脸颊滚烫，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 怕被苏烟发现不对劲儿，靳越朔端起杯子来，一口气灌了一瓶冰水下去，然后翻开菜单开始点菜。 苏烟没发现靳越朔的不对劲儿，反正他一直阴晴不定的，苏烟渐渐也有些习惯了。 靳越朔点菜，苏烟四处看了看，餐厅里确实坐了不少圈子里的熟面孔。 她跟靳越朔呆的这个位置还挺显眼的，苏烟能感觉到时不时就有人朝这边看。 估计，已经不少人知道她跟靳越朔「在一起」的事儿了。 她之前风光，不知道多少人嫉恨，现在又跟靳越朔扯上了关系，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造谣她。 苏烟现在也有点儿庆幸自己淡出了，不然后果只会更严重。 然而，苏烟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当天深夜，微博上就有媒体号曝出了苏烟被某个大佬包养，退圈专做「二奶」的料。 苏烟跟靳越朔一起进酒店、共进晚餐以及一同回房的照片和视频都被曝光了，但靳越朔那头被打了很重的马赛克，画面被完全被曝光的只有苏烟一个人。 很显然，爆料的人不敢得罪靳越朔，就针对苏烟一个人搞。 ------------ 101：黑 苏烟这段时间态势低迷，几乎是没工作的状态，她的粉丝已经等得很着急了。 这会儿又来这么一个爆炸消息，对粉丝们又是个致命打击。 这事儿很快就上热搜了，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讨论。 刘洵看到热搜的时候，差点儿吓死，赶紧给靳越朔打电话。 96、 刘洵来电话的时候，靳越朔跟苏烟已经睡下了。 说是睡下，其实酣睡的只有苏烟一个人。 靳越朔躺下来之后就一直盯着苏烟看，越看越清醒。 靳越朔好几次都想摸她，但考虑到她浅眠，怕把她吵醒，又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嗡嗡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耳。 而他的手机就在床上，苏烟成功被吵醒了。 靳越朔看到苏烟睁开眼睛之后，转身拿起手机放到耳边：「有屁快放。」 刘洵觉得靳越朔的声音听着有点儿欲求不满，他小心翼翼说：「二少，您看下微博，您和苏烟被拍了。」 靳越朔：「知道了。」 挂上电话，靳越朔立刻打开了微博。 果然，热搜第一位就是「苏烟被包养」，紧随其后的还有「苏烟金主」、「苏烟被雪藏」等等。 热搜前几位，基本上都被这件事情承包了。 靳越朔点进去，看到了曝光的照片。 显然，曝光照片的人不想得罪他，所以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他都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 反观苏烟那边，则是没有任何保留地被曝光。 实时讨论里，很多带节奏的水军，在落井下石，等着看苏烟的笑话。 苏烟现在没有团队，没有公司的日常公关维护，只有粉丝自发的组织控评，自然是拼不过有团队预谋的黑子们。 放眼望去，热搜广场基本上都是水军在说一些苏烟的隐私，靠着自己的臆断来给苏烟定罪。 这年头艺人出事儿都是如此，尤其苏烟这种多年风头劲盛的。一出事儿，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踩她了。 因为苏烟之前在采访中提过前男友，这言论自然又被搬出来说道。 【恶心，为了红甩了前男友找金主，现在被反噬了吧？活该，这种唯利是图的拜金女早就该糊了！】 【前任真惨，不知道被绿了多少次。】 【最恶心的是这位姐还跑出来消费前任，搞得自己多伟大似的，我要是前任我真是哔了狗了。】 靳越朔连着看完了这三条讨论，呼吸越来越重。 苏烟被吵醒之后一直迷迷糊糊的，只隐约听见了靳越朔打电话，这会儿稍微清醒了一些，才注意到，靳越朔好像很生气。 苏烟掀开被子坐起来，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怎么了？」 苏烟以为他是工作里遇到了什么不如意才会这样。 靳越朔回头看着苏烟，对上她的眼，说：「你上热搜了。」 苏烟：「我看看。」 说完，她拿了手机。 苏烟经常热搜，她对这种事情已经免疫了。 但如今她淡出了几个月，突然霸占了这么多热搜，而且都是负面热搜，心情肯定不会好。 苏烟点进去看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今天她跟靳越朔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想过可能会被有心人曝光，但她没想到规模这么大。 看起来，还是精心设计过的。 「会不会影响到你？」苏烟放下手机去问靳越朔。 靳越朔 ：「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这么多负面评论，你不在乎？」 问完这个问题，靳越朔紧紧地盯着苏烟不放。 苏烟：「水军在黑，我在乎只会给别人伤我的机会。」 靳越朔：「……」 苏烟：「还好他们给你打了马赛克，不然给你惹麻烦了。」 「不过我粉丝们很担心我，我应该跟她们交代一下。」 这段时间她沉寂着，都忘记了正式跟粉丝宣布自己淡出的事儿。 想了想，苏烟拿出来手机发了条微博，宣布了自己决定淡出圈子这件事儿。 【苏烟：让大家担心了，我很好，只是连轴转太多年，健康情况不是很好，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停止工作调养身体，我们后会有期。】 苏烟没有特别明确说自己退圈，但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关于未来，她自己也是茫然的，只能先跟粉丝报个平安。 苏烟发完这条微博，靳越朔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他放下手机，将苏烟抱到怀里，下巴抵着她，问：「为什么这么说？」 苏烟：「不想让粉丝担心。」 靳越朔将她抱紧了几分，搂着她躺了下来，「睡觉，不准再看了。」 苏烟真的没太被这件事儿影响到心情。 她的心态在被靳越朔关起来的这段时间已经磨得差不多了，网络上的流言蜚语比起来她经历的这些，不算什么。 苏烟这么想，靳越朔可不这么想。 苏烟睡着之后，靳越朔给刘洵发了一条微信。 【去查是谁做的，处理掉。】 靳越朔这个决定，跟刘洵想的差不多。 刘洵收到消息之后，立马去联系陈总监处理相关事宜。 ** 年中盛典在第二天下午五点钟正式开始。 苏烟被靳越朔一起带去了现场，只是这一次不是以艺人的身份。: 靳越朔坐在VIP席位，他身边都是各路影视公司的老板，还有圈内很有名的投资人、经纪人。 这中间好多都是苏烟眼熟的面孔，他们瞧见苏烟之后也都会打招呼。 苏烟今天打扮得很简单，没穿礼服，就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裙子，头发随意散在肩头，安安静静地坐在靳越朔边儿上。 偶尔有人上来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才会回上一句。 有人的地方都少不了八卦，镜头虽然没对准他们，但现场还是不少艺人往这边看的。 有人不服气苏烟攀上靳越朔，正打算嘲讽苏烟不被重视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靳越朔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他熟练地撕开了包装纸，将奶糖送到了苏烟的嘴边。… 「谢谢。」苏烟将靳越朔递上来的奶糖吃到嘴里，不忘跟他道谢。 她刚才确实有点儿低血糖反应了，但不算严重，没想到靳越朔竟然看出来了。 靳越朔没理她，拿起旁边的杯子和吸管给她喂水。 她吃糖的时候喜欢喝水，而他也习惯了喂她。 于是，两人的互动被在场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 102：地位 跟靳越朔共同坐在VIP区的大佬们都看出来靳越朔对苏烟的关心了，如果不是真喜欢，怎么可能做得这么自然？ 还有那些等着看苏烟笑话的艺人们，也被这一幕狠狠打了脸。 靳二少肯这么对苏烟，至少说明现在是在意她的。 苏烟吃完了一颗糖，靳越朔问她：「好点儿没？」 苏烟点点头：「嗯。」… 年中盛典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结束之后自助晚宴，苏烟被靳越朔带去了另外一个宴会厅。 靳越朔被几个大佬拦下来聊天儿了，苏烟怕打扰到他们，便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来没多久，突然有人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苏烟被抓疼了，下意识地皱眉，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昨天上来嘲讽的那两位女艺人其中的一位。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昨日趾高气扬的表情。 此时她眼睛很红，眼底带着慌张，还有点儿卑微。 「苏老师，我跟你道歉，微博热搜的事儿是我不好，我公开发道歉声明行不行？」她抓着苏烟的胳膊哀求着她，可怜极了。 苏烟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苏老师，我一时间鬼迷心窍了，你大方，别跟我计较，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封杀我啊……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苏烟通过她的话简单拼凑了一下信息—— 昨天的微博热搜，还有那些水军，是她买的。 因为这件事情，她被封杀了。 这么快的速度封杀一个人……苏烟大概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她正这么想着，靳越朔回来了。 那女艺人看见靳越朔之后，拉着苏烟继续求她：「苏老师，你帮我求求靳二少，他这么喜欢你肯定听你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靳越朔看女艺人有点儿脸盲，没认出来她，但听她这话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靳越朔没看那女艺人，反倒是转头看向了苏烟。 苏烟抬眼便对上了靳越朔的目光，她顿时读懂了他的意思——在等她做决定。 「我为什么要帮你？」苏烟的目光淡淡掠过那人，语调没有什么起伏。 「我知道错了……苏老师难道你忍心看着我的前途被毁掉吗？你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你肯定知道我有多不容易的。」 苏烟：「你的逻辑很奇怪。你被封杀是因为你做了错事儿，我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要替你求情？」 「成年人，做一件事情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的。」苏烟没有因为她的求情心软，她甚至觉得这样的言论有些可笑。 靳越朔听见苏烟的答案之后，满意地笑了笑。 他朝保安招了招手，让保安把人带走了。 人走之后，靳越朔捏住苏烟的下巴，笑道：「表现不错。」 苏烟：「谢谢你。」 靳越朔：「我还以为你会跟我说，没必要这么做。」 苏烟：「……」她看起来有那么好欺负吗？ 靳越朔：「痛快吗？」 苏烟：「嗯，挺痛快的。」 靳越朔：「你以前跟她有过节？」 苏烟摇摇头，「没有，不熟。」 靳越朔听得拧眉：「那她怎么这么搞你？」 苏烟：「可能是我之前无意间抢过她的角色吧。」 「以前我资源比较好，有好剧本都会先找我，有时候我挑中了，别人就没机会了。」 「按这个 逻辑来看，你确实得罪了不少人。」靳越朔再次笑了起来。 苏烟：「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你不跟别人斗，别人也会跟你斗。」 类似的事情，她以前遇到过太多了。 但她以前确实没有这么痛快地「教训」过别人。 苏烟不是个喜欢勾心斗角的人，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这次不一样。 「既然知道这圈子是这样，为什么还舍不得？」靳越朔捏紧了苏烟的下巴。 苏烟感受到了他的不忿，她轻声说：「现在没有了。」 ——她舍不得的不是这个圈子，而是她的梦想。 可惜这话只能说给当年的靳越朔听了，现在的靳越朔是听不懂的。 他不爱她，又怎么会去关心她的梦想。… 那个女艺人被封杀的事儿，很快就在宴会厅里传开了。 通过这件事儿，大家更清楚了苏烟在靳越朔那头的地位，任谁都不敢再想着背后阴苏烟了。 原本还有一些人想出去八卦一下苏烟和靳越朔的关系的，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默契地不提这个事儿了。 邵治礼将这些事情看在眼底。 年中盛典结束之后，邵治礼没忍住，给苏烟发了一条微信。 【他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苏烟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靳越朔正在浴室洗澡。 苏烟看完微信消息，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浴室，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她一闭上眼睛，似乎能看到他精壮、线条分明的身体。 苏烟抿了抿嘴唇，半晌后，给邵治礼回了一个字儿：【是。】 然后，她放下了手机，坐在床上，盯着浴室的方向发呆。 ** 靳越朔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身上已经擦干净了，但还是带着潮意。 他是寸头，随便擦几下就干了，也不需要吹头发。 苏烟对靳越朔的身体没什么抵抗力，他一走出来，她的视线便被吸引过去，再也挪不开。 靳越朔走到床边坐下来，拉着苏烟的胳膊往怀里搂。 他掰过她脑袋，低头去啃她的嘴唇。 热烈的吻让苏烟身体一颤，若不是靳越朔捞着她，她大概会滚到床下。 靳越朔将苏烟拽到腿上继续加深这个吻。 周遭的温度越来越高，一发不可收拾。… 翌日早晨要出发去相沿县，苏烟七点钟就被靳越朔叫醒了。 但昨天晚上两人做得太狠了，苏烟晨起的时候腰酸腿疼，走路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劲儿。 洗漱的时候，都是靳越朔抱她去的。 苏烟尴尬得要死，但又确实走不了，只能由他抱。 去楼下吃完饭，两人便坐车出发了。 刘洵在前排开车，苏烟和靳越朔在后面坐着。 过去的路上，苏烟一直在跟靳越朔问希望小学的情况，刘洵第一次听苏烟说这么多话，惊讶不已，时不时就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好死不死的，中途一次偷瞄的时候，被靳越朔逮了个正着。 : ------------ 103：背你 对上靳越朔杀人的眼神，刘洵吓得不敢看了。 刘洵刚收回视线，就听见靳越朔无比温柔有耐心地跟苏烟说：「他们的校服很好看，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刘洵：「……」 男人，你翻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 苏烟好些年没来相沿县了，隔了五六年过来，她发现这个地方基础设施完善了很多，县城里的路也变成了水泥路，不像以前一样是土路了。 道路也做了拓宽，车开进来的时候方便了许多。 苏烟给孩子们带了不少书过来，靳越朔跟刘洵两个人搬了三趟才搬好。 在学校呆到了午饭时间，靳越朔就先带着苏烟走了。 校长想邀请他们留下来吃午饭，但他俩都知道学校的饭菜是有限的，不想跟孩子们抢，靳越朔决定带着苏烟出去吃。 至于刘洵，他没管，只让他随便找个地方解决。 刘洵也有的眼力劲儿，不打算跟着他俩当电灯泡。 大概是因为故地重游，苏烟在靳越朔面前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 这种地方也不会有狗仔，大家很少关注娱乐新闻，能认出她的人也不多。 卸下这些负担，苏烟无比轻松。 仔细算算，她已经五六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一直处在聚光灯下，很难真的抽离出来。 「想吃什么？」靳越朔拉着苏烟的手走了一会儿，问起了她午饭的选择。 县城不少饭店，看着都不错。 苏烟四处看了看，瞧见了一家炒米饭的店，她产生了兴趣：「那家，可以吗？」 靳越朔：「走吧。」 苏烟：「你可以吗？」 靳越朔：「你觉得我看着像挑食的？」 苏烟：「……」 也是，她把这点给忘了。 靳越朔怎么可能挑食，他是她见过最不挑食的人了。 但凡他讲究一点儿，她当初也不会真的相信他是穷人家的孩子。 靳越朔不仅不挑食，还会把她剩下的东西都吃完，反正他就是个见不得浪费的人。 苏烟跟靳越朔走进米粉店坐下来。 饭点儿，店里人不少，他俩挑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点菜。 苏烟点了番茄牛肉米粉，靳越朔点了一份酸菜肥牛米粉。 开店的是一对湘南夫妻，听口音就知道这家粉一定很正宗。 苏烟怕靳越朔吃一份米粉不够，又点了几盘小菜。 餐很快就上齐了。 这家的米粉是干捞的，没太多汤汁，所以码子都是直接裹在粉上的。 粉条很糯又不失劲道，裹着浓郁的码子，看着就很有食欲。 苏烟尝了一口，有点儿辣，但是她能接受的程度。 吃了一口之后，苏烟习惯性地去看靳越朔，正好靳越朔也了一口下去。 他的一口，大概相当于她的五口。: 苏烟以前就经常用这个梗逗他，此时看到他这样吃饭，苏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靳越朔：「好吃。」 苏烟：「那就好。」 靳越朔：「别说话了，赶紧吃。」 老板太实在，一份米粉比苏烟想象中多了太多，她一个人吃了半份，已经饱得不行了。 苏烟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 「吃不下了？」靳越朔看见苏烟这个小动作就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了。 苏烟点点头，「没想到一份这么多。」 其实餐上来的时候靳越朔就猜到苏烟肯定吃不完了，他动手将苏烟的碗拿过来放到了自己手边，拿起了她用过的筷子。 苏烟一下子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你别吃撑。」 靳越朔没接话，把她剩下的半份米粉都吃了。 他胃口大，吃完之后也没撑。 苏烟坐在对面看着靳越朔把她的剩饭吃得精光，忍不住问：「你真的不撑吗？」 靳越朔擦了擦嘴，「不撑。」 苏烟：「那你好能吃。」 靳越朔嗤了一声，「你第一天认识我？」 苏烟：「……」也是，他以前就这么能吃的。 靳越朔：「不能浪费。」 这话是他以前就经常挂在嘴边的，苏烟感慨道：「你的习惯跟你的出身……挺不一样的。」 「你不如直接说我像穷苦人家的孩子。」靳越朔喝了一口水，「这话我从小听到大，你不是第一个说的。」 苏烟：「挺意外的。」 靳越朔：「这就是刻板印象呗，有钱人就能浪费粮食了？这什么落后迂腐的思想。」 苏烟：「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觉得，你跟三少……差挺多的。」 提起靳承西，靳越朔嗤了一声，「我跟他不是一个妈，当然差得多。没人比得上我妈。」 靳越朔去找老板买了单，从米粉店出来之后，两人就出去压马路了。 相沿县不大，但三面环山，从米粉店出来走个两三公里，就能看到一座山。 山上种了杏子，到七月份，正是成熟的季节。 从山下向上望，能看到好多果实。 「那是杏树吗？」苏烟盯着看了好半天，愣是没认出来。 靳越朔：「是杏，以前我告诉你好多次了，你脑子都用哪里了？」 靳越朔一句话，又把苏烟带回了回忆之中—— 她的确对于记各种植物没天赋，有时候遇到水稻都认不出来，得靳越朔反反复复教她。 靳越朔脱口而出这句话之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他咳了一声，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想不想上山摘杏？」 苏烟：「我们可以吗？」 靳越朔：「我问过，可以。」 苏烟：「那……我想。」 靳越朔拉住苏烟，两人朝爬山的那条路走了过去。 山路很陡峭，所幸两人今天都穿了运动鞋，走起来不至于太累。 这点儿高度对于靳越朔来说是小意思，他走地顺畅无比，如履平川。 但苏烟就没那么轻松了，她磕磕绊绊走着，爬了不到八百米，就累得气喘吁吁了。 靳越朔回头看着苏烟，嫌弃道：「这就是平时不吃饭的下场。」 苏烟捂着胸口喘气，累到没有力气回他的话。 靳越朔直接走到苏烟面前，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苏烟愣住：「你……」 「上来，背你。」靳越朔打断了她的话。 ------------ 104：摘 苏烟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不用了，我走慢一点儿可以的。」 靳越朔没耐心了，直接反手抓了她一把，苏烟整个人跌在了他背上。 靳越朔抓住她的两条小腿肚将她背了起来，身体腾空之后，苏烟下意识地用胳膊缠住了靳越朔的脖子。 靳越朔垂眸看着苏烟绕过来的胳膊，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加快步伐往前走。 虽然身上多了个人，但靳越朔的行进效率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走得很快，脸不红心不跳的。 苏烟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没忍住，问他：「呃，你不累吗？」 靳越朔：「就你也想让我累？」 苏烟：「……」 靳越朔：「我背三个手术箱都比你沉，你还好意思问我累不累。」 苏烟：「……」 靳越朔：「我什么体力你不清楚？昨天晚上的事儿都忘了是吧？」 苏烟被靳越朔三连击，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听不见她的回答，靳越朔就更想逗她了：「怎么，你还害羞上了？」 因为苏烟平时都太淡定了，她偶尔不好意思一次，靳越朔就莫名地兴奋。 苏烟不单是现在淡定，当初跟他恋爱的时候也挺淡定，基本上都是他被她调侃到脸红脖子粗，最后恼羞成怒。 苏烟也不知道自己中什么邪了，居然被从靳越朔说得脸红了。 她只觉得面颊滚烫，面对靳越朔调戏的言语，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苏烟将脸埋下去，鼻尖抵住了他的后脖颈，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薄荷柠檬香。 靳越朔体力惊人，背着苏烟上了山，呼吸的节奏都不曾乱过。 苏烟被靳越朔放在了一片杏树林里，杏子已经快成熟了，香味儿飘了过来。 苏烟深吸一口气，闻着这个香味儿，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靳越朔脱下了身上的运动外套，将衣服打了结，做成了兜子。 他抬起手来，随手从树上摘了几个杏子下来，丢在了兜子里。 苏烟见状，也跟着他一起摘杏子。 苏烟没穿高跟鞋，太高的地方够不到，只能摘比较矮的杏树。 走了几步路，苏烟突然看到了一颗很中意的果实，她踮起脚来，费劲巴拉碰了好几下，都没能把那颗大杏摘下来。 苏烟不甘心，又跳起来去摘，还是够不着。 她正打算找东西垫高一点儿，身后突然多了一只手，很轻巧地帮她摘下了那颗果实。 苏烟回头去看靳越朔，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靳越朔垂眸看着她，手掌拍了拍她的脑门，「矮子就别乱蹦了，看上什么我帮你摘。」 苏烟：「……」 她身高一米六六，不算矮了，也就只有靳越朔，会一直喊她矮子。 因为靳越朔那句话，苏烟后来鼓起勇气找他帮了好几次忙。 有时候她看中了特别高的，靳越朔就爬树去帮她摘下来。 他动作敏捷，甚至比以前还要熟练。… 两人在山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摘了慢慢一兜子的杏。 下山不怎么累了，靳越朔拎着他们两个人的成果，另外一只手牵着苏烟，两人慢悠悠下了山。 刘洵看见靳越朔跟苏烟拎了一兜子杏儿回来，人都傻了。 相沿县的杏子确实很有名，他也知道县城周围有一大片杏树林，好多当地人都去摘杏吃——. 所以，靳越朔跟苏烟这是去摘杏了？ 刘洵明显能感觉到，这趟回来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场 都不太一样了。 靳越朔比之前更高兴了。 而苏烟……嗯，看着有了点儿人气。 刘洵之前一直觉得苏烟没什么人气儿，跟靳越朔在一起好像也不怎么走心。 这趟下来，明显好多了。 回城的路上，靳越朔跟苏烟说：「摘的杏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烟想了下，「快递回去吧，我让阿姨晒杏干，或者做果酱。」 靳越朔：「嗯。」 ** 苏烟身子虚，路上颠簸了一天，她很累了，上车跟靳越朔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靠着车窗睡过去了。 靳越朔看见苏烟睡着，扶着她的脑袋让她枕上了自己的大腿，接着又从后面拿了条空调毯盖到了她身上。 刘洵在前排看着靳越朔如此细心地照顾着苏烟，只觉得咋舌。 百炼钢成绕指柔，不过如此了吧。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信这事儿是靳越朔做出来的。 不过这也变相说明了一点，苏烟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且意义非凡。 车开回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刘洵将车停在酒店的地库时，苏烟还没醒来。 靳越朔也没叫醒她，小心翼翼将她抱下了车。 刘洵赶紧跟上去，去帮他按电梯。 苏烟紧紧靠在靳越朔怀里，睡得很熟。 靳越朔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嘴角不自觉地就向上扬。 刘洵见靳越朔偷着乐，只觉得没眼看。 「二少，要不要通知前台准备晚饭送上来？」刘洵问。 靳越朔看了一眼怀里的苏烟：「等她醒了再说吧。」 刘洵：「我是说……您要不要先吃？」 靳越朔：「我等她一起，你自己吃吧。」 刘洵：「……」谢邀，这猝不及防的狗狼已经让人吃饱了。… 靳越朔将苏烟抱回套房的卧室，轻轻放到了床上，又替她盖好了被子，这才关门离开。 怕关门的动静吵醒她，靳越朔只是把门虚掩了一下。 安顿好苏烟以后，靳越朔来到客厅坐了下来。 想到今天一起跟苏烟经历的事儿，靳越朔再次笑了起来。 不需要别人说，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多么没出息。 只要苏烟对他的态度稍微好那么一丢丢，他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了。 爱的多的那个，永远都是输家。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段关系里，苏烟一直都是那个占主导地位的人。 ------------ 105：酸 苏烟又做梦了，梦见了好多以前高兴的事儿。 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嘴角还挂着笑。 苏烟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酒店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按理说她睡眠没这么沉的，今天居然不省人事了？是靳越朔把她抱上来的吗？ 苏烟掀开被子下了床，轻轻往外走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苏烟打开门走到客厅时，几乎没什么动静。 来到客厅，苏烟就看到了靳越朔的背影。 她动了动嘴唇，刚要跟靳越朔说话，就听见靳越朔含笑的声音。 「行，我错了，明儿就去看你。」 「给你带礼物赔罪行不行？顺便请你吃蛋糕，你上次说的是哪家来着？」 「没问题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烟听不见电话那头的人具体说了什么，但她隐约能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 听起来年龄不大。 苏烟本来以为是靳知旻，但转念一想，靳知旻已经回美國了，不可能在北城。 所以……是另外一个女人。 苏烟不自觉掐住了掌心，胸口一股酸楚翻涌着。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了，但真的听见他对别的女人这么好，还是又酸又难受。 原本不想再听下去了，可脚步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跟她一起来的啊？能不能带出来给我见一见？我真的好奇。」电话那边原本还在好好聊天儿的女人突然换上了八卦的口吻。 靳越朔笑了起来：「不方便，等你到海城了再说。」 「那好吧，明天先见你了。」她说，「那，老时间，不见不散？」 靳越朔：「不见不散，挂了，早点儿睡。」 靳越朔挂上电话，脸上的笑意还没消褪，一转身就看到了苏烟。 靳越朔立即朝她走了过去，而苏烟一看到他过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这动作，明显就是在逃避。 靳越朔被苏烟这往后躲闪的动作弄得皱起了眉，他摁住苏烟的肩膀，低头问：「什么时候醒的？都没听见你动静。」 他的语气听起来跟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可苏烟高兴不起来，也没有什么欲望去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靳越朔没发现苏烟的不对劲儿，只当她是睡醒了兴致不高，「我让人送晚饭上来，你想吃什么？」 苏烟垂下眼不去看他：「随便吧。」 靳越朔给刘洵发了微信，让他去吩咐厨房那边做晚饭。 送餐服务上来之前，苏烟一直都没有跟靳越朔说话。 而靳越朔一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他全程都没有发觉苏烟低落的情绪。 客房服务将晚餐送上来之后，靳越朔才放下手机跟苏烟一起吃饭。 苏烟面前摆着的是一碗云吞面，很清淡，但是味道非常鲜香。 苏烟平时很喜欢吃，今天却提不起什么胃口。 她满脑子都是靳越朔刚才打过的那个电话。 想问，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问他的立场。 苏烟拿着筷子，几乎是一根一根在往嘴巴里送面条。 「没胃口？」靳越朔终于发现了苏烟的不对劲儿，他定睛看着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是不是今天下山的时候累到了？」 苏烟摇摇头，埋头继续吃。 靳越朔：「吃完饭早点儿睡，明天我出去办事儿，你可以在 酒店睡一天。」 苏烟骤然捏紧了筷子。 她抿了抿嘴唇，问他：「明天我能出去逛逛吗？」 靳越朔本来想说「不行」，但是看着她的眼睛，拒绝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了。 「可以，我让刘洵跟着你。」靳越朔答应了。 苏烟：「我想一个人逛。」 靳越朔：「……也行，随便你。」 苏烟：「嗯，谢谢。」 ** 临睡前。 苏烟穿着睡衣缩在被子里，浑浑噩噩的，还在思索着那通电话的事儿。 不知不觉间，她被搂入了一个怀抱。 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火热的唇舌便落了下来。 她的脖颈被吻住，被迫仰起了下巴，这样却更方便了他的动作。 自从她搬到他身边，这样的亲密举措几乎天天都有，她对他的身体熟悉，总是不知不觉间沉沦。 但今天，她却异常地清醒。 清醒又抗拒。 苏烟抬起双手抵住靳越朔的肩膀，「我困了……」 她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他。 她被他吻得气息不稳，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听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撒娇的意思。 靳越朔被她的声音弄得心软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没再为难她。 「行，那攒着，以后慢慢还。」他的声音哑然，压抑着欲念。 苏烟没回复，在他怀里阖上了眼睛。 ** 翌日早晨九点钟，靳越朔就出门了。 靳越朔出去没多久，苏烟便跟着一并出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可是，自从听到昨天晚上那通电话，她就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迫切地想要知道他要去见的人是谁。 靳越朔是开车走的，苏烟提前叫了车，让司机跟上了他。… 靳越朔来到了蓝天福利院，他刚停好车下来，江诗情便走上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好久不见了！」 江诗情停在靳越朔面前，盯着他这一身装扮看了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哈哈哈笑了出来。 靳越朔也没生气，跟着江诗情一起笑。 他完全能理解江诗情笑的原因，因为他刚开始穿西装那几天，也是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 「哈哈哈，其实挺帅的。」江诗情笑完之后也没忘记夸靳越朔，「就是看不太习惯，以前每天看你穿脏衣服，突然这样，我得适应一下。」 江诗情跟靳越朔是在志愿活动里认识的，那会儿大概是三年前，江诗情当时还在读大学。 靳越朔跟江诗情能发展成好朋友，也是因为江诗情这个人吃苦耐劳，救援活动里特别拼，不要命的那种。 一开始靳越朔并不知道江诗情的家族背景那么深厚，后来渐渐熟了，听说了她的出身之后，靳越朔就更佩服她了。 他一直觉得这种背景出身的小姑娘都吃不了苦，家里应该也是舍不得她吃苦，毕竟他家小妹就是掌上明珠，人人都宠着。 江诗情的出现，颠覆了靳越朔的这个看法。 ------------ 106：怀疑 靳越朔跟江诗情这些年不频繁见面，但他俩关系特别好，用江诗情的话说就是革命友谊。 江诗情现在已经在北城公安局工作了，是警/察，偏文职类。 她私下休息日的时候，还经常来蓝天福利院做义工。 这家福利院，靳越朔之前也常来，所以两人才会约在这里见面。 「你都好久没来了吧？」江诗情带着靳越朔往里走，顺便给他介绍：「你记得敏敏不？她现在都长到一米二了。」 「还有小花，小花现在在学电子琴，老师说她特别有天赋。」 靳越朔认真听着江诗情跟他说孩子们的情况，露出了欣慰的笑。… 苏烟坐在车里，将他们两人说笑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清爽开朗的女孩子，最多二十五岁，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T恤牛仔裤帆布鞋，没怎么化妆，一头中长发。 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像发光的太阳，耀眼无比。 靳越朔跟她说话的时候也很开心。 至少，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苏烟看着他们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福利院，开衫的衣角已经被她攥得皱成了一团。 「姑娘，咱们还走吗？」司机师傅见苏烟迟迟没有动作，有些急，「你要是不走就先下，不然这一直走钱也不划算。」 「哦，谢谢。」苏烟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走到福利院门口停下来，朝里头张望。 福利院的条件很不错，看得出来是新建的，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器材，都很新。 苏烟从外面并不能看到靳越朔和那个女孩子的身影，但她却听见了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也听见了有孩子喊他「靳医生」。 苏烟就这么在福利院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 十点钟的时候，靳越朔跟江诗情从里头出来了。 苏烟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人影，立马躲了起来。… 江诗情拽着身上斜挎包的包带，笑嘻嘻地问靳越朔：「怎样，为了补偿我，中午请我吃顿贵的？」 靳越朔：「行，都听你的。」 江诗情：「那我不客气了啊，LDS，走吧。」 LDS是北城很有名的一家餐厅，人均消费很贵，但因为味道和服务都很好，每年都会被选入品鉴榜，次次都是第一。 苏烟看着靳越朔跟江诗情上了车，这才伸手去拦出租车。 师傅：「姑娘去哪里？」 苏烟：「LDS餐厅。」 师傅：「去跟男朋友吃饭啊姑娘？那餐厅可真够贵的哈。」 苏烟干笑了一声，没说话。 ** 靳越朔不挑食，点餐的任务就交给江诗情了。 江诗情跟靳越朔这么熟了，也不和他客气，很快就点完了餐。 江诗情正打算跟靳越朔说话，却突然瞥见了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高大帅气的男人，怀里拦着一个身材娇小又性感的女人走进了餐厅。 他低头跟怀里的女人咬着耳朵，惹得女人一阵花枝乱颤。 真是刺眼。 江诗情咬住了下嘴唇，眼睛有点儿酸。 「看见什么了？」靳越朔跟着江诗情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边的场面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靳越朔看见江诗情发红的眼眶，问她：「换一家？」 江诗情摇摇头，「不用，没关系。」 靳越朔：「眼睛都红了还没关系？」 江诗情：「真的没关系，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靳越朔无奈地笑了起来，他给江诗情倒了杯果汁，「可真有你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江诗情喝了一口果汁，已经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当初咱俩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成好朋友的吗，彼此彼此，谁都别说谁。」 「也是。」靳越朔端起杯子来跟江诗情碰了一下，「为我们的没出息干一杯。」 两人碰杯，靳越朔将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 江诗情托着下巴问他：「你们两个人进展怎么样？这是算和好了吗？」 靳越朔瞪了江诗情一眼，「你可真会问。」 江诗情：「听起来是没和好了。」 靳越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喜欢的人不是我，要不是我逼她，她不会跟我。」 「你怎么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你，你问过吗？」江诗情不太理解靳越朔的逻辑。 靳越朔：「这有什么好问的，她要是喜欢我就不会弄掉我的孩子跟我分手了。」 江诗情：「万一这事儿中间有误会呢，你没问过她为什么弄掉孩子吧？万一是意外呢？你得先问清楚——」 「我早就问清楚了。」靳越朔说，「我也是前阵子才知道，她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跟她前任赌气，后来她前任回来找她了，她就打掉我的孩子跟她前任和好了。」 江诗情：「……」 靳越朔：「最可笑的是，她跟她前任也有个孩子，跟她打掉的那个孩子就差一岁，整整一岁。」 江诗情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孩子只差一岁，也就是说……苏烟当初做完引产手术没多久，就又怀了一个孩子。 江诗情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不太现实：「引产之后立马怀孕？我觉得有点儿玄呢，说不定孩子的事儿也是你想当然，她亲口承认过吗？」 「孩子跟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需要什么证明？」靳越朔说，「资料我都查过了，孩子跟她前男友一个姓。」 江诗情又沉默了片刻，「你就从来没怀疑过这个孩子是你的？」 ------------ 107：DNA 「阿朔我发现你这个人啊，说我的时候特别清醒，一摊上自己的事儿就糊涂起来了。」江诗情仔细给靳越朔分析了起来：「八个多月的孩子，是可以活下来的，她当初引产手术的手术单你有亲眼看到吗？孩子的尸体你看到了吗？」 「再说了，手术单也能造假的。」. 「你是学医的，引产之后立马怀孕的可能性是多少，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吧？」 「你就没仔细观察过孩子跟你像不像吗？」 江诗情一番话，成功让靳越朔陷入了沉思—— 他之前一提到这个孩子就头脑发热，情绪失控，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思考这些问题。 他当初确实没有看到过手术单，也没有看到过孩子的尸体，仅凭苏烟一句「我把孩子弄掉了」，就信了她流产的事儿。 苏烟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之前已经找医生检查过了。 营养不良，月经紊乱，确实不太可能在流产之后立马怀上—— 他之前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曾考虑过这些因素。 靳越朔思索间隙，服务生已经上菜了。 江诗情切了一块儿牛排送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观察靳越朔的表情。 她知道，他这是开始思考了。江诗情笑了笑，真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喏，先吃块儿肉补补脑子，再继续想。」江诗情切了块儿牛排送到了靳越朔的盘子里。… 苏烟停在餐厅门前时，正好从落地窗外看到了这一幕。 靳越朔欣然接受了对方切给她的牛排，送到了嘴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两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仿佛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烈日当空，苏烟觉得眼前发黑，头昏昏沉沉的。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了，然而脚步定在原地，怎么都动不了。 大概人都是这样，忍不住自虐。 明知道看了会不痛快，还是看得欲罢不能。…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漏洞百出了？」江诗情看着靳越朔感慨，「这种事情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的，你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想不通。」 靳越朔：「……」 江诗情：「按她前男友这个背景，想把孩子的资料改一改，应该很容易的，如果孩子不是本国国籍，就更简单了。」 「我觉得你应该先想办法验一下你和孩子的DNA，这孩子多半是你的。」江诗情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江诗情的分析不无道理，可有一点，靳越朔始终想不通：「如果孩子是我的，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诗情：「这很好理解啊，她现在已经被你强迫了好几次了，她可能觉得你知道孩子的身份之后会继续用孩子强迫她吧，她现在已经把你定性成这样的人了。」 靳越朔：「……」 江诗情一段话，彻底点醒了靳越朔。 当局者迷这话真的没说错，关于孩子的事情，他自我拉扯了这么久都没得出来一个结论，江诗情只用几句话就说明白了—— 靳越朔之前从来没想过这孩子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孩子的出生日期是其次，主要还是苏烟的态度问题。 她那样对他，他真不觉得她会留下孩子。 江诗情见靳越朔不说话，便问他：「你没有跟你大哥说过吗？或者你身边的朋友，他们应该也会帮你想办法的吧。」 靳越朔摇了摇头。 靳寒嵊那边他自然是不可能说的，江别南和温冕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就算真给他出主意，他也不一定听。 江诗情摇了摇头：「你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儿都绕不过来啊？」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靳越朔早就毫不留情怼回去了，但因为是江诗情说的，他没怼。 靳越朔：「我应该直接去问她吗？」 江诗情简直无语极了，她咬了一口面包，「大哥，她为了隐瞒孩子的身份都愿意直接承认孩子是她和别人生的了，你觉得你直接问有用吗？」 靳越朔：「……」哦，好像是没什么用。 江诗情：「想弄清楚孩子的身份，你做DNA就好了啊，拿孩子的一根头发对你来说不难吧，靳二少？」 靳越朔醍醐灌顶—— 「我明白了。」靳越朔朝着江诗情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聪明。」 江诗情：「你这叫钻牛角尖，当局者迷。」 「不过这正好也说明了你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江诗情朝远处看了一眼，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摊上正事儿的时候我没比你好多少。」 人类总是这样，看别人的问题一阵见血，一眼看穿，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了。 其实也不是不懂，很多事情心里都是有数的，只是不愿意狠下心来面对罢了。 她是如此，靳越朔亦是如此。 ------------ 108：孩子是你的？ 苏烟站在餐厅门外呆了四十多分钟。. 她看着靳越朔和另外一个女人说笑，看着那女人给他夹菜，他给对方倒果汁。 他们两个人十分默契，靳越朔会对她笑，笑得特别开心。 后来苏烟看不下去了，打了个车，回到了酒店。 到酒店之后，苏烟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膝盖，满脑子都是靳越朔跟那个女人互动的画面。 之前他跟甘甜有亲密动作的时候，苏烟也不曾这样难受过。 女人的感觉总是很敏锐的—— 她知道，这个女孩子对靳越朔来说肯定是特别的。 她见过他纵容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而他对那个女孩子，很明显就是纵容。… 靳越朔跟江诗情好久没见了，这次见面，江诗情又替他解决了一个大事儿，靳越朔心情非常好。 晚上回酒店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都不曾消褪。 而苏烟，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个下午。 她思绪飘了很远，一直到开门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看到靳越朔脸上的笑，苏烟的身体僵了一下，她觉得刺眼，下一秒便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靳越朔朝苏烟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习惯性地将她往怀里搂。 他想到了江诗情跟他说的话—— 江诗情说苏烟现在没有安全感，因为她没有感受到他的爱。 靳越朔觉得江诗情的话挺有道理的，回来之前，他决定对苏烟温柔一些。 至少，要让她感受到他对她的特别。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他要跟她抢抚养权。 靳越朔将苏烟搂在怀里，像以前恋爱时一样，一边亲她的脸，一边问：「今天去哪里玩儿了？」 无论是声音和态度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可苏烟却开心不起来。 他是见了另外一个女人，心情好，所以顺便施舍给她几分温柔的。 这样的好，她从来都不需要。 「没去哪里，随便转了转。」苏烟的语气很冷硬，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靳越朔听出了她的排斥，皱眉：「心情不好？谁惹你不开心了？」 苏烟：「没。」 靳越朔：「嘴硬，说不说？不说我亲你了。」 这是他以前的惯用手段，苏烟被「威胁」完之后还是不肯开口，靳越朔便低头去亲她的嘴巴，舌头不由分说地往她嘴里钻着。 苏烟被他吻着，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他跟另外一个女人谈笑风生的画面，说不定他们也接过吻—— 苏烟顿时恶心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了靳越朔，开始干呕。 接吻的时候对方突然干呕，任谁遇上这种事情都不会开心。 但靳越朔强忍着没有跟苏烟发脾气，看到她苍白的脸色，靳越朔甚至还担心了起来：「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苏烟点点头，「可能是，我吃点儿药去。」 说完，她就起身去拿药了。 靳越朔站在旁边看着苏烟吃完了药，过了一会儿，才说：「晚上吃馄饨吧，吃完饭早点儿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展。」 苏烟：「哦。」… 苏烟后来对靳越朔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靳越朔察觉到不对劲儿，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她只是说身体不舒服。 来回几次，靳越朔也就信了。 晚上，苏烟睡着之后，靳越朔打电话找了一趟温冕，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温冕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然后扯着嗓子问：「什么？你是说那个孩子可能是你的？真的假的啊？」 靳越朔被温冕的大嗓门吵到了，他看了一眼卧室的门，警告他：「***小点儿声。」 温冕：「……我这不是被吓到了吗，你突然搞这么一出，怪吓人的。」 靳越朔：「你提前跟学校那边的人说一声，我后天回海城，大后天就可以去鎏城。」 温冕：「行行，我这就去给你安排，医院那边你找骆定阳那畜生还是我找？」 靳越朔：「我找吧。」 温冕：「不是我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一出了？你之前不是特别肯定孩子就是傅长暮的吗？」 靳越朔：「少废话，挂了。」 跟温冕打完电话，靳越朔站在落地窗前，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小姑娘的脸。 那张跟苏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以及她软绵绵奶声奶气的语调。 靳越朔心都软了，他巴不得现在就去鎏城，抱抱她。 ------------ 109：奶糖 在北城的后面两天，苏烟的兴致一直不怎么高。 靳越朔带着她去看了展，又给她买了不少礼物，她都没有特别高兴。 靳越朔问的时候，苏烟就说身体不舒服，这成了万能的理由。 回到海城第二天，靳越朔便去了鎏城，他没有跟苏烟说自己具体的行程，只是丢下一句「出差忙」，之后就走了。 苏烟也未曾多问，他们两人的关系，本身也不适合问太多。 学校那边已经联系好了，靳越朔一早飞来了鎏城，下飞机之后就到了瞳瞳所在的学校。 瞳瞳读的是鎏城数一数二的国际学校，靳越朔按照校园的提示牌找到了幼儿园，来到了瞳瞳所在的班级门前。 瞳瞳今年读小班，靳越朔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班上上手工课。 瞳瞳坐在第一排，靳越朔停在门口，一眼看过去，就注意到了瞳瞳。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粉蓝色的卫衣，头上扎了两个小啾啾，上面还绑着樱桃的发绳。 她整个人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 靳越朔是第一次见到瞳瞳本人。 她本人比照片更像苏烟，尤其是眉毛和眼睛…… 靳越朔以前有看过苏烟小时候的照片，跟面前的小朋友一模一样。 就是因为她们两个人太像了，所以他当初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认定了这是苏烟的孩子。 但这孩子只像苏烟一个人，他在她身上看不到特别像他的地方，也看不到什么像傅长暮的地方。 如果有的话，他也不至于因为孩子的身份纠结这么长时间了。 小姑娘在拿着胶水认真做手工，靳越朔看见她歪歪扭扭叠了个纸飞机，这会儿在往飞机上粘装饰。 装饰好像是从书上剪下来的，她贴的是一朵粉色的小花，还有橙色的小太阳。 她很认真，堪称全神贯注。 她专心致志的样子，跟苏烟也格外地像。 靳越朔看着瞳瞳，冷硬的眉眼不知不觉间柔和了下来，瞳瞳笑的时候，他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靳越朔就这么站在教室门口呆了快半个小时。 下课铃声响起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下课了，班上的孩子们一股脑地跑了出来，这其中就有瞳瞳。 瞳瞳在班上算是比较高的，她很显眼，跑起来速度也很快。 见她出来，靳越朔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跟上了她。 瞳瞳尿急，去洗手间上了厕所，洗完手之后一蹦一跳跑了出来。 她刚来到走廊，就看到一个个头很高的叔叔站在门口看着。 瞳瞳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儿凶，她下意识地就以为自己遇到了坏人，想往后躲。 靳越朔看见瞳瞳往后躲，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果然是遗传吗，连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都跟苏烟如出一辙。 还好，他来之前做了准备。 靳越朔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奶糖，他在瞳瞳面前蹲下来，将奶糖递给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瞳瞳看到大白兔奶糖之后，眼睛一亮，这个小动作没逃过靳越朔的眼睛。 小家伙果然是喜欢奶糖的。 「不想吃吗？」靳越朔挑眉。 瞳瞳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说：「爸爸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靳越朔听见瞳瞳说「爸爸」，表情差点儿就绷不住了。 怕吓到孩子，他最后还是保持了笑容，「我不是陌生人，我是校医室的医生。」 瞳瞳果然 动容了几分，她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真的吗？」 靳越朔被小家伙这个动作弄得心都快融化掉了，他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儿，「真的。」 说完，他指了指监控：「你看，那边有摄像头，坏人怎么会在能被拍到的地方干坏事儿呢？」 瞳瞳顿时觉得这个解释有理有据，她点了点头，从靳越朔手中接过了奶糖，撕开，放到了嘴里。 瞳瞳含着奶糖，含混不清地说：「我最喜欢吃奶糖了，妈也很喜欢吃。」 靳越朔盯着她的眼睛，笑着问：「你喜欢你妈妈吗？」 瞳瞳：「喜欢呀，妈妈是最漂亮的仙女。」 靳越朔被小家伙这个形容逗笑了，「你会这么当面夸她吗？」 瞳瞳：「对啊。」 靳越朔：「你妈妈什么反应？」 他发现自己有点儿想不出来苏烟听见这种话的状态。 瞳瞳：「妈妈很开心，会亲我。」 想到妈妈，瞳瞳开心得不行，嘴角咧得老高，「妈妈身上香香的，仙女都是香香的。」 靳越朔笑得更开怀了，小家伙的笑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只要看到了，就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笑。 「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奶糖呀？」瞳瞳突然问。 靳越朔：「因为小朋友都喜欢吃糖。」: 瞳瞳先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但是爸爸说妈妈也喜欢吃糖，可妈妈不是小朋友了呀。」 靳越朔：「……」 瞳瞳：「我懂啦，在爸爸心里，妈妈一直是小朋友，因为爸爸很爱妈妈，所以会把她当成孩子来爱，对不对？」 靳越朔：「……」 此刻，他脸上的笑已经消失殆尽了。 靳越朔咬牙，冷静了一下，挤出一抹笑，装作不敬意地问瞳瞳：「你……爸爸，很爱你妈妈？」 瞳瞳并没有听出来靳越朔这个问题问得有多艰涩，她笑嘻嘻地说：「对哦，爸爸会亲亲妈妈，还会和妈妈一起睡觉，吃饭的时候也会喂妈妈的，他对妈妈超级温柔。」 面前小家伙兴致勃勃地说着，靳越朔的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 嫉妒的火焰顿时被点燃，焚烧着他的理智。… 课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靳越朔以帮瞳瞳整理头发为由，成功拿到了小家伙的几根头发。 他将头发装进了小型密封袋里，然后跟瞳瞳道别。 瞳瞳并没有舍不得，欢快地跟他挥手说了「拜拜」。 靳越朔胸口发闷，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学校。 回酒店的路上，靳越朔脑子里还在不断回荡着瞳瞳说过的那些话。 ——「爸爸会亲亲妈妈，还会和妈妈一起睡觉。」 ——「爸爸会偷偷看妈妈的照片，他很想妈妈。」 ——「妈妈喜欢吃奶糖，爸爸会给妈妈撕开的。」 靳越朔回到酒店的时候仍然烦躁不已，他拿出了密封袋，盯着里面几根软绵绵的头发，咬牙。 ------------ 110：如果不是你的 今天周五，按照以往的习惯，傅长暮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亲自来学校接瞳瞳放学。 下午四点半，傅长暮已经停好车站在了家长等候区。 等了五六分钟，瞳瞳背着书包出来了。 瞳瞳看到傅长暮之后便加快了步伐，朝着他扑了过来。 傅长暮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起来。 这是他们父女两人惯有的互动方式了，两人都已经烂熟于心。 「瞳瞳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傅长暮抱着瞳瞳上了车，将她放在了后排的安全座椅上，细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顺便跟她聊着天儿。 瞳瞳说：「开心，我今天做了手工飞机，还吃了奶糖哦。」 傅长暮：「奶糖？学校的零食换了吗？」 瞳瞳在幼儿园的食谱，班主任都会发过来，傅长暮会把每周的食谱都记下来，正餐和加餐，一个不漏。 他不记得学校安排的加餐里有奶糖。 瞳瞳：「不是哦，是校医叔叔给的。」 傅长暮：「爸爸不是说过吗，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安全。」 瞳瞳：「但那个叔叔是校医，他不是坏人哦~」 傅长暮：「那也要注意，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瞳瞳点头，「好吧爸爸，我知道啦，下次不会啦。」 傅长暮几乎不会对瞳瞳发脾气，像刚才那样严肃说话，已经算是很少有的情况了。 瞳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她很快就认错服软了。 傅长暮不喜欢跟孩子翻旧账，这一茬很快就过去了。 他发动了车子，问瞳瞳：「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吃。」 瞳瞳：「我想吃墨鱼面，还有奶油蘑菇汤。」 傅长暮失笑：「怎么又吃这个？在美國还没吃腻吗？」 瞳瞳：「好吃啊，墨鱼面最好吃了。」 傅长暮：「好，那爸爸就带你去吃墨鱼面。」 瞳瞳开心地鼓掌，「爸爸最好啦！」 拍完手，瞳瞳又偷偷在后面加了一句：「要是爸爸能把妈妈接回来，就更好了。」 小家伙的声音不算高，但傅长暮听得很清楚。 傅长暮低声笑了，他从后视镜里看着瞳瞳：「瞳瞳很希望爸爸和妈妈在一起吗？」 瞳瞳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啦，爸爸喜欢妈妈，妈妈也爱爸爸，你们一起陪我我才会开心啊。」 傅长暮听出了孩子的渴望，他笑着说：「但是爸爸之前做了错事儿，妈妈在生爸爸的气，所以要等爸爸把她哄好了，她才会回来。」 瞳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顺便还帮傅长暮支了一招：「老师说只要主动认错就是好孩子，都会被原谅的。」 ** 靳越朔心情烦躁，晚上，一个人出去转了一圈。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随意一转，竟然又碰上了傅长暮和瞳瞳。 吃过晚饭之后，瞳瞳说想吃蛋糕，傅长暮每周都会让瞳瞳吃一次蛋糕，便牵着她去买了。 靳越朔看到傅长暮牵着瞳瞳走了几步路，瞳瞳似乎是不愿意自己走了，便抱着傅长暮的大腿撒娇，傅长暮一脸无奈，将她抱了起来。 小家伙目的得逞，很开心，抱着傅长暮亲了一口，还说了一句什么话。 隔的距离太远，靳越朔听不清具体的言辞，但大概能从瞳瞳的口型中判断出来。 她在说，「我爱爸爸」。 靳越朔拳头都快捏碎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嫉妒什么—— 明明孩子的身份还没有确认过 ，可是他已经潜意识里把瞳瞳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原本是想出来散心，结果又给自己添了堵。靳越朔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酒店。… 靳越朔买了夜里的机票飞回了海城。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医院，将瞳瞳的头发交给了骆定阳。 验DNA的事儿，靳越朔已经提前跟骆定阳提过了。 骆定阳从靳越朔手中接过孩子的头发时，顺嘴问他：「真要验？」 靳越朔：「你有问题？」骆定阳：「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这个结果可能会让你不开心。」 「你想验DNA，其实是因为你心里觉得这个孩子是你的，你没想过另外一种结果，是吧？」 骆定阳一阵见血戳穿了靳越朔的想法，靳越朔难得被人问得哑口无言了。 他确实没想过另外一种结果。江诗情给他分析完之后，他已经将瞳瞳当成了他的孩子。 骆定阳见靳越朔不说话，心里已经有数了：「你得做好面对另外一种结果的准备，不然这玩意儿查了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靳越朔下颚紧绷着，他抿了抿嘴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点儿哑了，「行，我知道。」 骆定阳：「没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看你希望落空，有些事儿放低期待比较好。」 靳越朔：「明白。」 骆定阳：「所以还是要查是吗？要是不是你的呢？你打算怎么办？弄死苏烟？」 靳越朔：「……」 骆定阳：「很显然，你舍不得。」 靳越朔突然自嘲一笑，「你们也都觉得我被她吃死了是吧，***够没出息的。」 骆定阳：「看来你自己心里都清楚。那我也不劝你了，我一会儿把样本送上去，大概一周左右的时间出结果，有信儿了我告诉你。」 「正好，你也趁着这一周的时间仔细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 苏烟在楼上健身房做瑜伽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她停下动作回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风尘仆仆的靳越朔。 苏烟愣住了—— 他不是昨天才去出差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唔……」苏烟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靳越朔已经上来将她压在了瑜伽垫上，吻住了她。 靳越朔的手摁着她的肩膀，膝盖顶开了她的双腿，两人缠在一起，呼吸越来越火热。: 苏烟被靳越朔吻得快要窒息了。 靳越朔大发慈悲松开了她的嘴唇，但吻一直没停下来，从锁骨开始，不断往下。 苏烟浑身发软，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她双手摁着靳越朔的头，下巴抬起来，脖子向后仰着。 苏烟最后瘫软无力躺在了瑜伽垫上。 靳越朔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抱着，她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靳越朔吻着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侵袭而来，苏烟身体又颤了一下。 她怕靳越朔再来，她承受不住了，下意识地就要躲。 ------------ 111：我他妈就是个笑话 靳越朔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捉了回来。 他贴在她耳边，喘着粗气问，「苏烟，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烟大脑混沌，她靠在瑜伽垫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唔。」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靳越朔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吻到后面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了，靳越朔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碰上她之后立马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体力方面，苏烟向来不是靳越朔的对手，结束以后她是被靳越朔抱回卧室的。 靳越朔不管怎么折腾都跟没事儿人一样，依旧可以用一只手就将她拎起来，像是在拎小鸡。 洗完澡，正好阿姨把午饭弄好了，两人坐在一张桌上吃着午饭。 靳越朔吃饭的时候一直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事儿。 苏烟不好出声询问打扰他，只能偶尔偷偷瞥他一眼。 看到靳越朔硬朗的下颌线和脖颈暴起的血管后，苏烟脸有些燥，急匆匆收回了视线，往嘴里塞着米饭，以此来搪塞自己躁动不安。 **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苏烟跟靳越朔之间都没有什么交流。 不对，也是有交流的—— 靳越朔虽然早出晚归，但只要回到家里就会折腾她。 她月经一直都不来，根本就找不到不做的理由。 好在他每次都做了措施，苏烟也不用担心意外怀孕的事儿。 靳越朔心情好像不太好，但苏烟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那天他将她压在瑜伽垫上问的那个问题，又是什么意思？ 苏烟精疲力竭靠在靳越朔怀里，想着这些事儿，逐渐没了力气，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苏烟一觉醒来就八点半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这几天都是这样，她睁眼的时候靳越朔已经不见人了，她自嘲地掀了掀嘴唇，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是DNA结果出来的日子，靳越朔一早就去了医院拿报告。 靳越朔过来的时候，骆定阳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靳越朔走上去之后，骆定阳从抽屉里拿出了报告递给他，「刚送过来，我没看过，你看吧。」 靳越朔接过了报告，紧绷着脸打开—— 他忽略了那些信息，直接看向最重要的那一栏。 不吻合，不是直系亲属。 靳越朔看着那串带着小数点的数字，牙齿都快咬碎了。 鉴定报告被他捏得快碎了，他的眼眶也红了一圈。 骆定阳没看鉴定报告，但一看靳越朔的表情，他就知道是结果是什么了。 骆定阳拍了一下靳越朔的肩膀，「先坐一会儿，你现在需要冷静。」 靳越朔在沙发前坐了下来，他将鉴定报告扔到一边，目光空洞地看着对面。 过了两三分钟，靳越朔问骆定阳：「你说我他妈是不是个笑话？」 骆定阳哽了一下，半晌后，他对靳越朔说：「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吧，人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这话是说给靳越朔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靳越朔没有回应，他低头，捂住了眼睛。 后来十几分钟，他都维持着这个动作。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沉重，又带着细微的颤抖，仔细听，像是在抽噎。 骆定阳之前听过靳越朔为了苏烟哭，他一下就能认出来这个声音。 骆定阳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出声，等靳越朔情绪平复。 他这个时候需要发泄， 也听不进什么劝，不如就让他冷静一下。 靳越朔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到泪了。 骆定阳问他：「冷静了吗？」 靳越朔仍然不说话。 骆定阳又说：「别纠结以前的事儿了，翻篇吧，你这样把她强留在身边，你们两个人都不好受。」 靳越朔听出了骆定阳的弦外之音，他反问他：「你能对温静放手吗？」 骆定阳被靳越朔问得哽住。 ——对，他不行。 虽然温静回国之前，他给自己做过很多心理建设，劝自己放手，不要强求，但真到了那一天，他仍然不愿意松开她。 宁愿互相折磨到白头。 靳越朔呵了一声，「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好意思来劝我。」 骆定阳也不恼，他笑了笑，「人不都是这样吗，劝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到自己身上都白搭。」 「但我和温静的情况比你好点儿，」骆定阳说，「她虽然不喜欢我，但也没有跟那个男人生孩子，你现在……」 「她欠我一个孩子。」靳越朔打断骆定阳的话，提起孩子，他的语气再次犀利了起来：「她必须生。」 骆定阳：「你还不死心？她那个身体情况……」 靳越朔：「有个孩子，说不定我能放手。」 骆定阳看到靳越朔心如死灰的表情，跟着难受了起来。 他考虑了一会儿，说了一句特别没技术含量的话：「你要不要再验一下苏烟跟孩子的DNA，说不定孩子也不是她的。」 靳越朔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颤，眼眶湿润：「你觉得可能吗？」 骆定阳：「……」 孩子的照片他看过，跟苏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真是糊涂了，才会说这种话给靳越朔插刀。 「你知道吗，我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靳越朔说，「她跟苏烟长得特别像，我当时就觉得她应该是我俩的孩子，我都在想把她接回来给我哥看了……」 「真的，我他妈就是个笑话。」靳越朔抹了一把眼睛。 骆定阳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拍他的肩膀。 ** 苏烟最近又被养胖了不少，她坐下来的时候都能摸到自己肚子的肉了。 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跟之前比起来算很好了。 彻底退圈之后，她对体重的焦虑也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下午的时候，苏烟小腹疼得不行，她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是月经来了。 苏烟好长时间没有来过月经了，以至于她对痛经的记忆都有些久远了。 苏烟一直都痛经，引产过一次之后更容易疼，一个下午，她都是蜷在被子里了。 靳越朔晚饭时间回到家里，却没有看到苏烟的身影。 他四处看了看，问阿姨：「她人呢？」 阿姨正在厨房里熬红糖姜茶，她一边搅着锅里的水，一边说：「苏小姐在楼上休息呢，身体不舒服。」 ------------ 112：作为当初甩掉你的报应 靳越朔听见这话之后当即皱起了眉头：「她怎么了？」 刘阿姨说：「下午的时候来月经了，肚子疼呢，睡了一下午了，我给她熬了点儿红糖姜茶，二少你帮忙端上去吧？」 十分钟后，靳越朔端着托盘来到了卧室。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在床上缩成一团的苏烟。 她身上裹了被子，脸在外面露着，比墙面都白，毫无血色。 苏烟有痛经的习惯，靳越朔记得很清楚。 以前的时候，她每次疼了，他都会抱着她给她揉肚子，她总说他的体温很高，被他抱就哪里都不疼了。 靳越朔端着托盘走到了床边，苏烟看见他之后愣了一下，她疼得感官都不灵敏了，视线模糊不清，刚才隐约看到了人影，还以为是阿姨上来给她送吃的了。 靳越朔没跟苏烟说话，他将苏烟从被子里拎起来，让她靠着床头坐好，之后拿起碗和勺子给她喂红糖姜茶。 有点儿烫，靳越朔还吹了几口。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看起来特别认真，苏烟恍惚不已，差点儿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 靳越朔将勺子送到嘴边的时候，苏烟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 红糖姜茶很甜，有些辛辣，喝下去肚子很暖，那种疼痛的感觉真的缓解了不少。 靳越朔耐心地喂苏烟喝完了一整碗，完事儿了又给她擦了擦嘴。 不管是喂茶还是擦嘴都太温情了，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人的精神意志也脆弱了起来。 苏烟心口一阵酸涩，眼睛也有点儿湿。 她看着靳越朔，动了动嘴唇，说：「谢谢你。」 靳越朔：「没吃止疼药？」 提起来这个事儿，苏烟有点儿尴尬：「刘阿姨说备孕吃止疼药不太好，怕影响孩子。」 靳越朔突然死死盯住了她：「你还会在意我的孩子？」 苏烟被他看得垂下了头，她抿了抿嘴，说：「刘阿姨说的，我没办法。」 靳越朔：「然后呢，这次怀了会生是吗？」 苏烟：「……我不一定怀得上的，医生也说过的。」 靳越朔直接将她扛了起来，带着她下楼吃饭。 ** 来月经的几天，苏烟身体都不怎么舒服，但靳越朔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她睡，还会给她揉肚子。 虽然他还是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对她的态度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 苏烟每次被靳越朔抱在怀里的时候都会茫然，她现在好像越来越猜不透靳越朔在想什么了。 是因为她来月经了，他觉得要孩子有希望了，所以才对她好的吗？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 月经结束之后，苏烟身心舒畅，到楼上健身房做了个瑜伽。. 苏烟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刘阿姨在收拾靳越朔的书房。 想到靳越朔最近几天对她都很不错，苏烟下意识地就想为他做点儿什么。 于是，苏烟对刘阿姨说：「书房留给我打扫吧。」 刘阿姨「嗯」了一声，把书房交给了苏烟。 靳越朔的书房不太乱，地板有扫地机器人，苏烟把桌上的东西稍微规整一下就好。 靳越朔的书桌上除了工作资料之外，还摆了好多医学书籍。 他应该还是很喜欢当医生的吧。 苏烟拿起一本书来随意翻了翻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批注，遒劲有力、几乎要穿透纸张的字迹，一看就出自靳越朔之手。 苏烟翻了几页之后将书放下，这时，书本里夹着的东西哗啦掉落在书桌上 。 是一张照片，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背面朝着她。 苏烟有些好奇，翻过照片拿到手中。 当她看清楚照片上的人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靳越朔她自然是认识的，但他身边那个…… 苏烟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痛恨过自己超乎常人的记忆力。 虽然只见过两面，但她仍然能认出来，之前在北城跟靳越朔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照片上这个被靳越朔搭着肩膀搂在怀里的人。 照片下面写着日期，是一年前，看背景应该是在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拍下来的。 靳越朔穿着白大褂，那姑娘身上穿着志愿者统一的制服，两个人都很朴素，可是站在一起却异常地般配。 般配到让人觉得刺眼。 苏烟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一直到眼泪啪嗒落在照片上，她才匆匆收起照片，从书房离开。 是她自作多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靳越朔怎么可能不谈恋爱呢。 他本来就很优秀，哪怕一穷二白，也有人愿意和他在一起的。 当年他做志愿医生的时候，很多小姑娘偷偷喜欢他。 比起难过，苏烟更多的是难堪—— 如果靳越朔真的在跟那个女孩子谈恋爱，那她现在算是什么？ 被他养在外面恶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她无法接受。 逃避了那么多天，现实还是血淋淋摆在了眼前。 靳越朔怎么羞辱她折腾她，她都可以逆来顺受，但她不会去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 「吃完饭……我们能聊几句吗？」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苏烟冷不丁地说出了这句话。 靳越朔有些稀奇，他盯着苏烟：「怎么突然想到跟我聊了？想说什么？」 苏烟：「一会儿上楼聊吧。」 靳越朔：「行。」 吃完饭，两人先后上了楼。 苏烟先上去的，她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双手缠在一起，低头组织着语言。 靳越朔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个画面。 她紧张的时候就喜欢玩手指，这是好多年来的习惯了，靳越朔看她这样子就觉得有事儿。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随意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脸，「说吧，找我聊什么？」 这调情的动作，惹得苏烟一个激灵，她当即往后挪了一下，跟靳越朔拉开了距离。 靳越朔感觉到了她的躲闪和抗拒，有些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苏烟吸了一口气，问他：「你能不能放过我？」 靳越朔的脸直接黑了：「你说什么？」 苏烟：「我的事业已经被你毁了，我的合约也在胜意，这辈子我都翻不了身了。」 「作为当初甩掉你的报应，够了吧？」 靳越朔听着她用谈条件的口吻说起当年的那场抛弃和背叛，直接被点燃了。 他拳头捏紧，指关节嘎吱嘎吱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十分诡异。 苏烟听着这个声音，鸡皮疙瘩顿时起来了。 ------------ 113：败火 苏烟见识过靳越朔的喜怒无常，他生气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有种再说一遍。」 靳越朔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DNA鉴定那个事儿之后，他接受了现实，压下所有的情绪，尽可能正常地和她相处。 她对他的态度软了不少，他甚至会觉得这样就够了，他可以不在意以前的事情，可以不在意她和傅长暮的那个孩子，只要她能一直这样对他就好了。 他一个人沉浸在美梦里的时候，她居然又计划着离开他了。 苏烟抬眼和他对视着，平静地说：「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弥补对你的伤害，你恨我是应当的，但我不希望伤及无辜。」 「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让喜欢你的人失望。」 苏烟到底还是没勇气跟他说江诗情的事儿，如果他知道了她跟踪他，又看他的照片，只会更生气，然后更过分地羞辱她。 「你什么意思？」靳越朔仔细品了品苏烟的这句话，他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 苏烟：「你总会有女朋友的，如果你……」 「那又如何？」靳越朔这回听明白了，他直接打断苏烟的话，「你以为我有女朋友了你就能走了？苏烟你别白日做梦，我不想让你走，你就走不了。」 苏烟：「你在说什么……」 靳越朔：「耳朵不好使了是吗，我说，就算我有了女朋友，结了婚，我不放过你，你就得躺床上乖乖的等着我。」 靳越朔是笑着说出来这段话的，可苏烟却觉得自己被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他说的每个字儿都是巴掌，一下接着一下落在她脸上，扇得她耳鸣、眼前发黑。 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竟然会从靳越朔口中听到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这场谈判以靳越朔摔门离开而结束。 苏烟听着卧室的门被摔上，打了个激灵。 她抱住了膝盖，有些绝望，不知道该求助谁救她。 ** 靳越朔离开了江山林语，一路飙车到了温冕家里。 温冕洗完澡出来开了门，看见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的靳越朔之后，吓了一跳。 「你大半夜不回家陪苏烟，跑我这里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着，但温冕还是给靳越朔让了路，还拿了双拖鞋出来给他换。 靳越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烦躁地拽了一下领口。 温冕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递给他，「喝吧，败败火。」 靳越朔一口气把一瓶水都喝完了，但他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愤怒。 能让靳越朔这样的人，除了苏烟，好像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温冕壮着胆子问：「苏烟又惹你了？」 靳越朔低着头不说话，温冕心里已经有数了：「我真不懂你跟南三一天天都在自虐什么劲儿，你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报复她还是为了折磨自己？DNA报告都到手了你还不死心。」 「她事业没了，天天被你关着，你痛快了？你开心了？」温冕毫不留情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比之前更像行尸走肉了。」 「越朔，差不多行了，你要爱她，就把话说清楚跟她好好在一起，你连她的孩子都能接受，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一点儿感动都没有，搞不好就这么跟你复合了，用得着你每天在这儿独角戏肝肠寸断吗？」 「你说你平时那么直接的一个人，怎么摊上男女关系跟个神经病似的，不就几句话的事儿，说出来能累死你吗？」 温冕吐槽着吐槽着就来劲儿了。 虽然靳越朔当初确实是被 苏烟抛弃的，但感情的事儿没办法评判对错。 现在苏烟事业也没了，天天被他关着，又能好受到哪里去？ 靳越朔分明放不下苏烟，还使劲儿虐人家，越虐，苏烟越不可能喜欢他。 这么简单一个道理，他怎么就转不过来呢？ 「你懂个屁。」靳越朔哑声，咬牙道：「我不需要她可怜我。」 温冕快无语死了，「我说的感动，不是可怜。」 靳越朔：「有区别吗？」 温冕：「那你想怎么样？让她喜欢你？二少，你用脑子想想，正常人谁会喜欢一个天天给她甩脸子的人啊。」 靳越朔拒绝和温冕沟通，他起身，四处看了看，说：「我在你这边住几天。」 温冕：「您这还搞离家出走呢？」靳越朔没应声儿，去了一楼的客房，啪一声关上了门儿。 温冕坐在沙发上扼腕叹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真是绝了，昨天他刚被江别南拉着出去买醉了一番，今天又得在这里安慰靳越朔。 想着他俩要死不活的样子，温冕忍不住说了句：「不谈恋爱，逼事儿没有。」 不过，温冕觉得，靳越朔和苏烟之间的事儿，比江别南和白璐的矛盾好解决。 温冕决定瞒着靳越朔去跟苏烟谈一谈，他还没单独跟苏烟聊过，正好也探一下她的口风。 ** 靳越朔晚上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了，苏烟照样还是不能出门，她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尽量维持自己原本的生活节奏。 下午的时候，温冕过来了。 苏烟看到温冕的时候有些意外，「温总。」 温冕：「别这么客气，喊我名字就行。」 苏烟：「二少不在。」 「不说他。」温冕朝苏烟走了过来，他笑着说：「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苏烟：「找我？」 温冕：「嗯，跟你聊点儿事情，咱俩露台聊？」 苏烟：「哦，好。」 两人前后来到了露台，苏烟端了两杯水过来，又拿了一盘水果。 温冕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见苏烟紧绷着坐着，他笑着说：「就朋友之间的聊天儿，你不用这么紧张。」 苏烟：「……好。」 温冕：「你现在对越朔什么感觉？」 苏烟：「……」 温冕：「别紧张别紧张，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不告诉他。」 苏烟：「我对不起他的。」 温冕：「除了这个呢？你喜不喜欢他？」 苏烟：「……都过去了。」 温冕：「哎，苏烟，你俩以前的事儿谁对谁错我也不好说，但是越朔是真挺喜欢你的，他就是爱端着，拉不下脸，你只要稍微跟他服个软，他马上就……」 「你误会了，温总。」苏烟打断了温冕的话，「二少他不喜欢我，他有女朋友了。」 ------------ 114：靳越朔查瞳瞳了 温冕一头雾水：「？」 苏烟：「他想报复我没有关系，但如果因为恨我而伤害到无辜的人，就是……」 「等会儿等会儿。」温冕打断了苏烟，好奇地问：「谁告诉你他有女朋友的？」 这问题不好回答，苏烟垂下眼睛不说话。 温冕：「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这些年他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哪儿能有女朋友？他喝醉了都只会嚷嚷你的名字，他连你跟傅长暮的孩子都不介意了，报告摆在他面前他都不放手，死心眼儿成这样，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苏烟听着温冕的话，脸色苍白了几分，她颤声音问温冕：「什么报告……？」 温冕：「你不知道吗？」 苏烟摇头。 温冕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漏嘴了，他摆了摆手，跟苏烟解释说：「我就一时嘴瓢了，我意思是，他知道你跟傅长暮有孩子都不肯放手，很明显就是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了，你怎么认为他会去找别人？」 苏烟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悬着的心暂时回到了肚子里—— 刚才温冕说报告的时候，她差点儿以为靳越朔去查瞳瞳的资料了。 「总之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好好跟越朔在一起吧，他是真喜欢你，你跟他服个软，你俩谁都痛快舒心。」温冕语重心长地对苏烟说，「至于你说的越朔有女朋友这个事儿，我用我人头跟你保证，不可能。」 「靳家的情况你听过没？越朔他爸出轨过，所以他最讨厌脚踩两只船的人，他那脾气，也做不出来这个事儿。」 温冕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苏烟倒是也听进去了。 靳越朔母亲的事儿，苏烟知道，当初他俩谈的时候，靳越朔就经常提起他母亲。 他跟他母亲感情应该是很好的，所以说到他父亲出轨的时候，他都会特别生气。 苏烟安静地听着温冕的话，没有给什么回应。 温冕后来无奈了，他笑着问苏烟：「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聊的？」 苏烟笑了下，说：「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温冕：「……算了，那还是我问你吧。」 温冕：「你喜欢傅长暮吗？」 温冕今天过来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这事儿。 靳越朔介意的一直是傅长暮，要是苏烟不喜欢傅长暮，靳越朔心里大概能好受一些； 要是苏烟说她喜欢傅长暮，那也好，他回去把录音给靳越朔听，他也能死心。 苏烟过了几秒钟之后就给了温冕答案：「不喜欢。」 温冕听见这个答案之后内心一喜，「真的啊？」 苏烟点点头，「嗯。」 温冕：「那不就得了，你跟越朔好好在一起，别吵架了，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你撒个娇，他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苏烟干笑了两声，这点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以前她跟靳越朔撒娇是家常便饭，但现在时过境迁，她怎么可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肆无忌惮跟他撒娇？ 温冕拿到了想要的答案，没多待，赶紧走人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录音给靳越朔听，省得他再颓废。… 温冕走之后，苏烟掏出手机，久违地给傅长暮发了一条消息。 【保护好瞳瞳的资料。】 傅长暮那边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苏烟接起来，傅长暮便问她：「靳越朔查瞳瞳了？」 苏烟：「暂还没有，但是我怕他以后怀疑。」 傅长暮：「你也只有在瞳瞳出事儿的时候才会主动联系我了 ，现在我对你就只剩下这个价值了是吗？」 苏烟没理会傅长暮矫情的话，「你之前答应过我会保护好瞳瞳的。」 傅长暮沉吟片刻，笑着问苏烟：「没想过把孩子的身份告诉他吗？你跟他坦白了，他把瞳瞳带走，你也不需要再见我了。」 「傅长暮。」苏烟咬着牙提醒他：「瞳瞳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带她走。」 「我懂了。」傅长暮还在自顾自地说，「因为靳越朔不爱你了，他知道孩子的身份之后不会和你和好，只会跟你抢抚养权，说不定还会给瞳瞳找个后妈。」 「你闭嘴！」苏烟被傅长暮激怒了，声音都在抖。 傅长暮在电话那边无奈地笑了起来，「烟烟，这些年我真的白教你了，把自己的软肋这么展现出来，不就是在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吗？你看，这下我又可以肆无忌惮威胁你了。」 苏烟：「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长暮：「我想怎么样，你一直都很清楚，不是吗？」 苏烟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好啊，那你跟靳家斗吧，你赢了我就跟你走。」 说完这句，苏烟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回到卧室，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人生的路，走错了一步，就要用漫长的时光来补救。 如果能重新活一次，她一定不会再被傅长暮迷惑了。 ** 晚上下班，靳越朔回到了温冕的住处。 他进来的时候，温冕正坐在沙发上喝红酒。 一看见靳越朔，温冕立马拉着他坐了下来，一脸神秘。 靳越朔：「你搞什么飞机？」 温冕挑眉：「给你听个好东西。」. 靳越朔兴趣缺缺地看着温冕拿起了手机，温冕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了一下，录音播放。 听到苏烟的声音之后，靳越朔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你喜欢傅长暮吗？】 【不喜欢。】 【真的啊？】 【嗯。】 其余的话，靳越朔都听不见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几句，循环播放着。 温冕按下暂停键，他歪过头观察靳越朔的表情：「现在满意了吧？」 靳越朔再次冷下脸来，「你去找她了？」 温冕：「你这都气得离家出走了，我不得给你想想办法吗？」 温冕：「不过这趟过去我发现，你跟苏烟真是一模一样，俩人都是死鸭子嘴硬，说句软话跟要你们的命的似的。」 靳越朔：「……」 温冕：「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跟什么女人走得挺近的被苏烟看见了？她特别肯定地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 靳越朔皱起眉，陷入了思考之中—— 最近他走得很近的女人？ 好像也就是北城出差的时候跟江诗情见了一面啊。 这事儿，苏烟也不知道。 「真有啊？」温冕看见靳越朔这表情，惊了，「谁啊？」 ------------ 115：别扭死 靳越朔没太在意，简单介绍了下江诗情的身份：「之前救援活动认识的一个朋友，普通朋友，她是北城人，前几天过去的时候单独吃了个饭。」 温冕：「等会儿，你的意思是你扔下苏烟，单独跟另外一个女的吃饭了？」 靳越朔解释说：「我怕她不舒服，她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吃饭。」 温冕放弃了表情管理，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嘴角抽搐着：「……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体贴的？」 靳越朔看见他翻白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难道不是？」 温冕：「二少，我给您跪下得了。」 「你又没跟她交代，她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不会因为你的体贴感动，只会觉得你扔下她去见另外一个女人了。」温冕扶额，「怪不得她让你放过她，我现在理解了。」 靳越朔：「你的意思是，她是因为这个跟我吵架的？」 温冕：「恭喜你，终于猜对了一次。」 靳越朔绕过温冕，抄起车钥匙，干脆利落地走了。. 温冕听着关门声，端起红酒杯来喝了一口，觉得自己干了件绝世大好事儿。 不过靳越朔真的也是够迟钝的，以前温冕就知道他不会是什么恋爱高手，但没想到他能笨到这个地步。 要不是他出手推他一把，他估计能自己一个人别扭死。 ** 苏烟今晚睡得很早，她猜想靳越朔多半也不会回来，吃完饭就让阿姨下班了。 洗漱完，苏烟便窝到了被子里。 临睡前，苏烟看了一眼手机，居然刷到了靳寒嵊受伤住院的消息—— 而且，新闻里还说，是温禾时弄的。 苏烟马上打开微信给温禾时发消息询问情况，但她发了好多条，温禾时那边都没有回。 苏烟只好打开微博看小道消息，试图了解一下最新进展—— 靳寒嵊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儿，靳越朔应该也过去了吧？ 苏烟刚这么想着，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苏烟抬头一看，居然是靳越朔回来了。 苏烟猜测他可能是还没看到新闻或者是接到通知，便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刚才……」 苏烟刚说了三个字，就被靳越朔打断了，他问：「怎么睡这么早？」 苏烟：「你是不是没看新闻？」 靳越朔一头雾水：「什么新闻？」 苏烟：「我刚才看到新闻说，靳总受伤进医院了，现在在抢救，我以为你接到统治了。」 「我哥进医院了？」靳越朔皱眉，「新闻怎么说的？我没接到任何通知。」 苏烟也不好说新闻的内容，只好把手机递给了他。 靳越朔看完消息的内容之后，立马给徐闻打了电话。 徐闻那头接电话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二少。」 听筒里环境音很嘈杂，脚步声不断，靳越朔听着这个声音，精神更加紧张了：「我哥出什么事儿了？」 徐闻：「头部受伤了，出血量有些大，现在在抢救室。」 靳越朔：「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徐闻报上了医院的地址，靳越朔记下来，便挂了电话。 苏烟问：「严重吗？」 靳越朔：「现在还不清楚，我过去看看。」 苏烟下意识地问：「要不要我一起？可以帮帮忙。」 靳越朔考虑了一下之后，带着苏烟一起去了。… 靳寒嵊伤势不算特别严重，虽然失血过多，但他本身身体素质比较好，没造成 太大的问题。 但外伤还是比较严重的，头上缠了一圈纱布。 靳越朔带着苏烟来到了病房，苏烟看见靳寒嵊包扎得这么夸张，都有点儿被吓到了。 「哥，你这伤到底怎么搞的，真是嫂子？」靳越朔询问靳寒嵊。 靳寒嵊：「不是她，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 靳越朔不太信，但苏烟在场，有些话他也不能说。 苏烟是个很敏感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儿之后，她主动说：「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靳越朔：「你别走太远。」 苏烟：「嗯。」 苏烟走后，靳越朔坐在了病床前，压低了声音问靳寒嵊：「是不是因为那件事儿？」 靳寒嵊淡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靳越朔的表情更加严肃了几分，「哥，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事儿瞒不了一辈子的，你不如早点儿坦白，拖得越久，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会越恨你。」 「到时候，她会跟你鱼死网破的。」 靳越朔看着靳寒嵊脑袋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了一片。 从小到大，他都没见靳寒嵊这么狼狈过。 面对靳越朔的劝说，靳寒嵊只是淡笑，一直都没有表态。 过了几分钟，靳寒嵊往门外看了一眼，「你跟苏烟最近关系还可以？」 靳越朔：「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转移话题，你拿我当小屁孩儿哄呢。」 靳寒嵊：「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靳越朔：「……」 靳寒嵊：「我听禾时说，你还是不肯放苏烟出门？」 ** 苏烟没走远，就在楼道里站着。病房这边还是很安静的，没那么多人。 苏烟低头站着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苏烟一抬头，看见了邵治礼。她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邵治礼说：「前阵子拍戏的时候胳膊受了点儿伤，来换药。你呢？」 苏烟：「我过来探视的。」邵治礼点点头，他盯着苏烟的脸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你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 苏烟：「是吗？可能是人闲了。」 邵治礼：「他对你好吗？」 苏烟点点头，「嗯，挺好。」 邵治礼：「就这样退圈，你不觉得可惜吗？其实你完全可以出来拍戏的，哪怕一年就拍一两部呢。」 拍戏…… 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儿，苏烟居然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进组拍戏，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 想到自己曾经的梦想，苏烟涩然一笑，她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邵治礼又感慨：「我之前真的没想过，你会为了一段感情退圈……你就这么喜欢靳二少吗？」 邵治礼不知道苏烟和靳越朔之间具体有什么纠葛，但几次的经历下来，已经足够他脑补出来一个故事—— 苏烟爱靳越朔爱到无法自拔，心甘情愿为他放弃事业、梦想，留在他身边。 但靳越朔对她…… ------------ 116：借题发挥 邵治礼想起了之前他帮苏烟买事后药的事儿。 因为这事儿，他一直觉得，靳越朔应该没那么爱苏烟。 没有哪个男人会舍得让自己爱的女人吃事后药的。… 靳越朔从病房里出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苏烟，以及站在她身边的邵治礼。 靳越朔知道邵治礼对苏烟的心思，因此他当即便沉下了脸，快步走了上去。 那两人交谈得入迷，根本没注意到他。 靳越朔走近之后，正好听见邵治礼问苏烟：「你就这么喜欢靳二少吗？」 听见这个问题，靳越朔原本准备拉苏烟的动作顿住，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他竟然在期待苏烟的回答。 过了十几秒，靳越朔听见了苏烟笑着说：「嗯，我很爱他。」 这个答案，令他十分满意。 靳越朔走上去搂住了苏烟，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邵治礼，亲昵地问苏烟：「碰上熟人了？」 苏烟这会儿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靳越朔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跟邵治礼的对话他听见了多少？ 该不会听见她刚才那句「我很爱他」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烟就头皮发麻、不敢看他。 「靳二少。」邵治礼主动开口跟靳越朔打了个招呼，他担心靳越朔为难苏烟，便替苏烟解释了一下：「我来这边换药，正好碰上苏烟，跟她聊了几句。」 靳越朔：「嗯，挺好。」 说完，靳越朔摸了摸苏烟的脸，就跟小情侣腻歪似的，用一种非常温柔的声音问她：「聊完了没？」 苏烟觉得诡异极了，她硬着头皮点点头，说：「聊完了。」 「哦，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靳越朔搂着苏烟绕过邵治礼，朝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电梯之后，靳越朔的胳膊也一直搂在苏烟身上没有挪开过。 苏烟尝试过挣脱，但她稍微动了一下，发现靳越朔没有松开她的意思，于是她也就不乱动了。 苏烟本来以为，靳寒嵊出了事儿，靳越朔心情应该很不好。 可是，谁知道，回去的路上，他竟然哼起了歌。 其实靳越朔唱歌很好听，他的声音属于比较性感的那种，只要他不发脾气好好说话，是很吸引人的。 他天生就生了一副唱情歌的嗓音，以前苏烟最喜欢缠着他让他唱歌了。 他唱张学友的歌最好听。 不过，靳越朔今天哼的是一首英文歌。 苏烟好多年没听过他唱歌了，按理说应该好好享受一下的，但此情此景，她真的无心欣赏。 苏烟一直低着头，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等红灯的时候，靳越朔侧目瞥了苏烟一眼，看到她僵硬的肩膀，他抬起手来拍了一下，「你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他的语气很轻快，听着像是开玩笑的。 苏烟「呃」了一声，「靳总的伤……还好吗？」 靳越朔：「没什么事儿，我哥底子好，休息几天就醒了。」 苏烟：「哦。」 靳越朔装作不经意问：「你刚才跟邵治礼聊什么了？」 提起来这个事儿，苏烟又想起了自己刚才说过的那句话。 她尴尬不已，脸有些红，因此将头低得更厉害了。 靳越朔余光瞥见了她低头的动作，暗自笑了起来。 原来她现在还会不好意思？ 「问你话呢，聊什么了？」靳越朔不依不饶。 苏烟只好避重就轻：「 没聊什么，只是随便寒暄了几句，他问我有没有拍戏的打算，我说没有了。」 靳越朔：「就这些？」 苏烟点头：「嗯……就这些。」 靳越朔突然又笑了，「行，知道了。」 苏烟看见他笑就觉得诡异，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靳越朔回去的一路上都很开心，重逢之后，苏烟头一回见他这么放松。… 到家之后，靳越朔洗了个澡，在苏烟身边躺下来，很自然地将她捞到了怀里搂着，仿佛之前的争吵都没有发生过。 苏烟被靳越朔抱着还有些茫然，他前天明明非常生气地走了，怎么变脸的速度这么快？ 「没什么要问我的？」靳越朔抱着苏烟在她后脖颈亲了几下。 苏烟：「……嗯？」 她应该有什么要问的吗？ 靳越朔：「给你个提示，之前在北城，没带你出去的那天。」 听到这里，苏烟身体紧绷了一下，靳越朔抱着她，感受特别明显。 「给你机会了，还不问？」 苏烟垂下眼睛，说：「没什么好问的。」 靳越朔恶作剧的心思上来了，知道她在意，便故意刺激她：「哦，我那天去见女人了，还跟她一起吃了饭。」 苏烟抿着嘴唇不说话。她当然知道他去见了女人，不仅知道，还亲眼看到了。 「你什么感觉？」靳越朔咬了一口苏烟的耳朵，「别装哑巴，说话。」 苏烟被他咬得缩了缩脖子，她考虑了半天之后，终于开了口。 「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以后你有女朋友了，就放我走。」苏烟说，「我知道你爸妈的事儿，你不可能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你这张嘴里真是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靳越朔将苏烟翻过身来，压住她，堵上了她的嘴。 虽然这个吻依然很激烈，但跟平日的粗暴比起来，已经算非常温柔克制了。 甚至，让苏烟找回了一种当年恋爱时的感觉。 她不知道靳越朔具体跟靳寒嵊聊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靳越朔从病房出来之后就特别开心。 看见她跟邵治礼说话没发脾气，回来的路上还唱歌，刚才提到那么敏感的话题也不生气，吻她的时候也像极了当年。 苏烟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没一会儿就软着投降了。 靳越朔克制不住，一碰上她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不可能随便亲一亲就结束。 两人在床上缠到了一起，靳越朔扶着她的腰，嘴唇贴在她耳边吻着。 他动作很轻，一边吻一边跟她说：「以后对我好点儿，知道吗？」 苏烟早就听不见他说什么了，思绪飞了老远，不管靳越朔说什么，她都是嗯嗯啊啊胡乱应了。 而靳越朔发现了这一点，便开始借题发挥，问各种各样的问题。 「喜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嗯……嗯。」 「分开这些年有没有梦到过我？」 「嗯……」 「椿梦？」 「啊……」 「苏烟，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嗯啊……」 ------------ 117：哑 明明知道她是晕头转向了才会这么说，可真的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还是兴奋得不行。 凌晨，云收雨歇。 靳越朔将苏烟抱在了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 苏烟早晨醒来的时候，靳越朔两条健硕的手臂依然缠在她的腰上。 过了一夜，她浑身肌肉酸痛，苏烟习惯性地抬了一下腿，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比练完普拉提还酸。 「别乱蹭。」靳越朔摁住了苏烟的腰，哑着声音警告她：「你再乱动，小心我收拾你。」 苏烟：「……」 「几点了？」靳越朔将脑袋贴在她身上，懒洋洋地问。 「七点半了。」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苏烟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这么厉害。 这一点，靳越朔也听出来了。 他玩味地笑了笑，「真行，说话都不利索了。」 苏烟：「……」 她真的尴尬死了，昨天晚上后来的事儿她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耳边都是他的气息。 苏烟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地就想逃，双手抵着靳越朔的肩膀挣扎了起来。 靳越朔的手上用力了几分，呼吸逐渐变得不稳当。 苏烟立马偃旗息鼓，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轻举妄动了，不然真的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为时已晚，靳越朔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于是两人早上又这么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是靳越朔抱着苏烟去洗澡的。 苏烟已经忘了害羞俩字儿怎么写，实在是太累了，洗澡的时候都是靳越朔替她动手的，她没劲儿了。 洗完澡出来，苏烟换衣服的时候都有点儿抬不起来胳膊。 靳越朔看不下去了，上来帮了她一把，同时还不忘取笑她：「你要再不胖点儿，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苏烟没忍住，小声反驳了一句：「……是你太能折腾了。」 靳越朔：「我不折腾你怎么怀孕？」 他这一说，苏烟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和今早，他都没做措施。 她前几天来过月经，如果按照正常周期算的话，这几天是有怀孕可能性的。 想到这件事儿，苏烟莫名地焦虑了起来。 她跟靳越朔的关系已经很复杂了，他们之间有了瞳瞳，如果再来一个孩子……更断不了了。 靳越朔见苏烟陷入沉默，捏起她的下巴警告她：「你要是再敢吃药，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烟「哦」了一声，「我没想过吃药的。」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 晚上和早上接二连三的体力消耗，让苏烟饿得前胸贴后背。 早饭她吃了一碗馄饨，外加一个荷包蛋，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 刘阿姨看见了，都忍不住说：「苏小姐今天胃口真好，要是每天都能这吃这么多就好了。」 苏烟笑了下没接茬，靳越朔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阿姨的话说：「那得我努力了。」 苏烟：「……」 靳越朔从昨天晚上从医院出来之后就跟吃错药似的，苏烟完全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 其实以前靳越朔在她面前就是这么皮的，但现在他们两个人这关系，用这种模式相处，非常奇怪。 苏烟正思考的时候，靳越朔问她：「周末去不去福利院？」 苏烟：「……啊？」 靳越朔：「上次跟家树一起去的那家。」 苏烟：「我……可以去吗？」 靳越朔：「我周末要过去，可以带你一起。」 苏烟自然是求之不得，她现在不能自己出门儿，天天呆在家里，人都要憋坏了。 只要有出门的机会，必然得好好把握。 苏烟一直都挺喜欢孩子的，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可爱，很纯真，有几个跟瞳瞳差不多的年龄，特别懂事儿。 看见这些孩子的时候，苏烟就会想起来瞳瞳。 ** 周末，苏烟跟着靳越朔去了福利院。 下车之后，她才发现，靳越朔还另外派了一辆小型货车过来，里面都是给孩子们的牛奶。 苏烟看到工作人员往里头搬运，便问靳越朔：「是你买的吗？」 靳越朔：「上次过来之后就让公司定期送了。」 苏烟点了点头。这一点上，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靳越朔对孩子是真的有耐心，他对自己都很粗糙，但是会把孩子们的喜好记得很清楚。 上次他们来福利院的时候，有几个孩子说好久没喝到奶了。 靳越朔当时马上就让人买了牛奶送过来，没想到后续竟然还定期捐赠了。 苏烟突然就在想，他对福利院的孩子都这么好，如果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应该会把孩子宠上天吧？ 福利院里的孩子都认识苏烟和靳越朔了，一看见他们，孩子们便围了上来。 跟孩子们相处很轻松，苏烟久违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陪着小姑娘们玩游戏，给小姑娘们编辫子，孩子们对苏烟赞不绝口，一个劲儿夸她厉害。 靳越朔趴在地上跟一群小男孩儿打弹珠，抬头看到苏烟被一堆女孩子围着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正好被旁边的小男孩儿给看到了。 小男孩儿扯着嗓子对那头的苏烟吼：「阿姨！靳医生在偷看你！」 小朋友嗓门很大，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声音。 苏烟听见之后，下意识地朝那边看了过去。 靳越朔收起脸上的笑，板着脸跟苏烟解释：「他瞎起哄，玩你的。」… 在福利院玩儿了一天，苏烟前所未有地轻松。 之前遇到的烦恼仿佛都在这场玩闹中烟消云散了。 孩子是最单纯的生物，他们的世界简单又纯粹，跟他们在一起，快乐成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从福利院出来的时候，苏烟脸上的笑都止不住。 靳越朔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开心，突然就有点儿不忍心破坏这样的气氛。 靳越朔思索片刻，咳了一声，问她：「晚上在外面吃？」 苏烟：「可以吗？」 靳越朔：「你想吃什么？」 苏烟：「我选吗？」 靳越朔：「你嘴巴挑，你选吧。」 苏烟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靳越朔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考虑了一会儿，苏烟说：「吃火锅吧。」 她好久没吃过海底捞了。 靳越朔打开地图找了家附近的海底捞，开车出发。 四公里，很快就到了。 六点钟，店里已经开始上客了，不过他们来得算早，没等位。 ------------ 118：甜 服务生带着苏烟跟靳越朔走进来，入座之后，服务生就一直盯着苏烟看。 苏烟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便也抬头看了过去。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姑娘，她有些激动地问：「你是苏烟吗？」 苏烟点了点头。她一段时间没出门，这种被人认出身份的感觉竟然都有些陌生了。 「啊！真的是你啊姐姐！」小姑娘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说：「我是你的粉丝，我大学就开始看你的戏了，真的好喜欢你啊！姐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苏烟：「可以。」 小姑娘拿来了纸和笔，苏烟给她签了名，之后又跟她拍了张合影。 合影是靳越朔帮忙拍的，拍完照之后，小姑娘从靳越朔手中拿过了手机，连着跟他说了好几声「谢谢」。 之后，她又说：「帅哥，我们姐姐为了你的退圈了，你要好好对她啊！」 靳越朔：「嗯。」苏烟：「……」 因为合照签名的事儿，不少人都认出来苏烟了。 虽然上来要签名的人不多，但苏烟能感觉到周围一直有人朝她这边看。 苏烟浑身不自在，突然就后悔来吃海底捞了。 她可能是在家里呆的时间长了，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苏烟本来以为靳越朔应该会挺不习惯的，没想到他居然很惬意，他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路人的眼光，吃得很欢。 苏烟本来想问问他的，见他这样子，也就不问了，安静地吃饭。… 苏烟跟靳越朔一起吃火锅的照片很快就出现在了微博，虽然苏烟淡出了，但她毕竟还有作品在上映，粉丝也没怎么流失。 所以，这消息很快就蹿上了热搜。 照片很清晰，不仅拍到了苏烟，还拍到了靳越朔。 因为是路人拍的，也没给靳越朔打码。 其中一条微博被转发得最多。 【在xx海底捞吃饭，居然碰上了苏烟和她男朋友！苏烟本人超级瘦超级白，她男朋友也好帅啊，目测有一九零，看起来好野好MAN，我直呼般配！】 微博发了二十分钟，就被转发了两万多次。 这就是一线女演员背后的流量。 哪怕退圈了，依然有屠热搜的能力。 没多久【苏烟男朋友】就上了热搜。 评论区和实时讨论都炸了，有人也通过照片认出了靳越朔。. 【破案了姐妹们，这是靳二少啊，现在是胜意的老板。】 【所以苏烟退圈是准备嫁入豪门了吗？】 【卧槽不是我说，家人们，她男朋友真的好帅啊，他俩一起拍个电影我能嗑死。】 【去查了一下靳二少的资料，居然还是学医的，这太可以了！】 【这俩终于被拍了，憋死我了。算半个圈内人吧，之前活动的时候就看到过两位，记得上次苏烟潜规则的八卦吧？当时有几个女艺人背后搞苏烟，后来都被靳二少封杀了。】… 苏烟吃着火锅，对微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苏烟才发现自己跟靳越朔上热搜了。 看到微博广场的实时讨论，苏烟揉了揉眉心。 这群人的关注点，好像都在靳越朔的身上。 已经有人把靳越朔之前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都翻出来了，还有人去医学院的校园网上找出了靳越朔大学参加校运会的照片。 靳越朔外形出众，运动能力强，身材又好，这种类型在娱乐圈其实很少见，所以追星的小姑娘们都要激动死了，疯狂赞美靳越朔的肉体。 苏烟看了一下， 靳越朔的名字也热搜了。 苏烟点进去，这个热搜里头几乎是靳越朔的照片大赏。 【本微博只看脸：靳二少是什么人间极品男人，这手臂，这腹肌，呜呜呜，狠狠羡慕苏烟了！！】 苏烟看着这条微博，嘴角抽了一下—— 她确实一整天都在腰酸。 微博网友们开起玩笑来一向没下限，这条微博配的都是靳越朔身上肌肉的截图，评论区就更没眼看了。 【救命啊他鼻梁好挺，哈哈哈我想说什么你们懂吧？】 【苏烟那小身板……啧啧，突然担心了起来。】 【有画面了，我想看一些有的没的，有没有神仙写文！】 【我之前特别不理解苏烟为什么要退圈，现在我懂了，我要是有个这么帅的男人我也只想跟他谈恋爱不想搞事业。】 苏烟：「……」 「你在看什么？」靳越朔观察苏烟很久了。 上车之后，她就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 一开始他没在意，以为她就是正常玩手机。 但后来，苏烟的脸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儿，看着像是在害羞的。 靳越朔顿时就竖起雷达，以为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苏烟看完那些评论之后整个人就不太好，突然听见靳越朔的声音，激灵了一下。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跟靳越朔说了热搜的事儿：「我们晚上吃海底捞被拍了，现在上热搜了……」 苏烟一边说，一边观察靳越朔的表情。 她知道靳越朔是个不怎么喜欢被关注的人，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事儿可能会让他生气。 没想到，靳越朔好像并不介意：「哦，说什么了？」 苏烟：「……一会儿到家了你自己看吧。」 热搜上那些内容，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 到家之后，苏烟就上楼洗澡了，靳越朔在外面的浴室冲了个澡，把身上的火锅味儿洗掉之后，拿起手机开始看热搜。 靳越朔打开热搜的时候，热搜的排名是这样的：1：苏烟男朋友、2：靳越朔。 靳越朔把这两条热搜连起来读了一遍，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靳越朔分别点进去两条热搜看，那条转发量最高的微博他也看见了，评论区基本上都在说他和苏烟有多般配。 靳越朔对这样的舆论场很满意，看完评论区，他又去看实时讨论。 靳越朔刚看实时讨论，正好刷到了一条—— 【刚看了一下靳二少的各种照片，要死了要死了，苏烟的快乐能否让我体验一把！！】 靳越朔：「……？」 靳越朔后来点进第二条热搜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是有人把他的照片扒出来了，发了好多图，还给了肌肉线条的特写。 靳越朔去看了一下评论区，看着一群小姑娘正儿八经地讨论学术问题，他终于明白了苏烟刚才为什么脸红了。 ------------ 119：结婚 别说苏烟，他一大老爷们儿看了都觉得脸红。 不过靳越朔对热搜这个事儿还是挺满意的，他虽然一直都没有对外公开过他和苏烟的关系，但他从来不介意曝光。 这次路人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忙。 事儿闹这么大，傅长暮那边肯定也看到了。 想到这一点，靳越朔心里有股莫名的痛快感。 虽然他知道这种手段很幼稚，但只要傅长暮不好过，他就开心。 靳越朔关了微博，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他上来的时候，苏烟刚涂完面霜。 靳越朔将她堵在浴室门口，「我看见微博热搜了。」 苏烟以为他是来算账的：「要不要联系公司那边删一下？」 靳越朔：「删什么？」 苏烟：「……我以为你不喜欢被讨论这些。」 靳越朔：「哪些？XING能力？」 苏烟：「……」 他说话太直接了，苏烟遭不住，脸又红了。 靳越朔看见她脸红，直接把她扛起来，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她们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可删的，你敢说你不腰疼？」 苏烟：「……」 热搜挂了这么长时间，傅长暮怎么可能看不到。 傅长暮之前下载微博还是为了苏烟，苏烟是他微博的特别关注，只要有跟苏烟相关的新闻，微博都会第一时间推送给他。 傅长暮看到苏烟和靳越朔一起吃火锅的照片之后，险些将手机捏碎—— 她居然会跟靳越朔去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吃饭。 而跟他一起的时候，哪怕去餐厅的包厢，她都是极度紧绷、小心翼翼的状态，生怕被拍。 在他面前，她从未真正放松过。 热搜里除了照片之外还有视频，视频里正好拍到了靳越朔替苏烟涮毛肚的画面，他做得很自然，涮好了之后放到了苏烟的碗里，苏烟夹起来吃掉。 互动默契十足，没有人任何人可以介入。 傅长暮死死盯着屏幕，镜片后面的目光阴沉又可怖—— 当初引产之后，苏烟情绪抑郁，食欲不振，暴瘦，有了厌食倾向。 不管他怎么变着法子让阿姨做吃的给她，她都吃不下。 他之前也没少给她送饭，亲自喂她，可她从来都是拒绝的态度。 然而，回到靳越朔身边的这段时间，她居然长胖了一些—— 所以，呆在靳越朔身边就这么开心吗？ 明知道靳越朔是为了报复她才留下她的，她也甘之如饴。 傅长暮将手机放到一边，他走到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的路灯，眼睛被刺得生疼。 傅长暮抬起手来揉上了太阳穴，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了苏烟那天对他说过的话—— 好啊，那你跟靳家斗吧，你赢了我就跟你走。 当时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可现在，他懂了—— 只有靳家倒了，苏烟才有可能回到他身边。 瞳瞳的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他总得找到更有利的筹码。 可是，跟靳家斗，这并非什么容易的事儿—— 靳家在海城权倾一方，靳寒嵊作为靳家的家主，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虽然没有争锋相对过，但不少大公司都在靳寒嵊名下碰过壁。 除非靳寒嵊倒了，不然他找不到机会对付靳家。 傅长暮想了很久，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帮我查一下靳家，尤其是靳寒嵊，看看他身上有没有 出过什么事儿。」 ** 隔天晚上，苏烟又被靳越朔带出门了。 靳越朔带她出去之前没说要去哪里，到地儿之后，苏烟才知道，他晚上又是来跟朋友们吃饭的。 靳越朔身边的朋友，苏烟也都见过了，他们人都还不错，对她的态度也还算可以。 即使知道了以前的事儿，也没有瞧不起她。 「今天是白璐的生日。」下车之后，靳越朔才跟苏烟说了此行的目的。 苏烟听完之后愣了一下：「但我没准备礼物——」 「我准备了。」靳越朔从后座拿了两个礼物盒出来，「一会儿送她就行。」 苏烟：「好，谢谢。」 来到包厢，苏烟将两份礼物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给白璐送上了生日祝福：「生日快乐。」 白璐今天穿了一条乳白色的裙子，她上来跟苏烟抱了一下，苏烟闻到了她身上清浅的白花香，很舒服。 「谢谢你，苏苏。」白璐松开苏烟，去跟靳越朔开玩笑：「我今天早上看到热搜了，微博网友都说你们两个人很般配呢。」 苏烟好不容易才暂时忘记热搜的事儿，白璐这一提起来，苏烟脑子里都是网友们开的破车。 苏烟尴尬地笑了一下。 比起来苏烟，靳越朔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听完白璐的话之后，爽朗地笑了两声，「你跟南三也般配啊，这包厢是他装饰的吧，真够可以的，每年都这么搞。」 靳越朔这话刚说完，江别南正好进来了。. 苏烟对江别南和白璐的之间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刚才听靳越朔说江别南每年都给白璐这么张罗生日，下意识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应该还算可以。 「蛋糕送到了吗？」江别南回来后，白璐便走到他面前询问蛋糕的事儿。 江别南说：「送到了，放冰箱了。」 白璐：「静姐他们到了我们就可以开动了。」 等了十来分钟，人总算是到齐了。 温冕单独来的，过了一会儿，骆定阳和温静也到了。 苏烟看到温静和骆定阳一起出现之后，不由得朝两人多看了几眼。 她还记得温静跟骆定阳在闹离婚，但看这样子似乎是没离。 「大家坐吧，南三点过菜了，后厨在准备了。」白璐体贴地招待着大家。 入座是一对一对坐的，唯独温冕是孤家寡人一个。 靳越朔看见温冕一个人坐着，毫不留情地嘲讽他：「单身狗。」 温冕无语死了，心想着***还好意思嘲笑老子。 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受刺激离家出走到他那边要死要活的。 不过看靳越朔这个春风得意的样子，估计这几天跟苏烟进展还不错。 要不说恋爱上头的人可怕呢，一会儿伤心欲绝，一会儿春风得意。 温冕摇摇头，说：「单身挺好的。」 温静很快接上温冕的话：「嗯，单身有单身的好。」 骆定阳闻言，转头看了温静一眼，温和地笑了起来，「可惜你结婚了，体会不到单身的好了。」 ------------ 120：我替你接 温冕看见骆定阳这样子都想揍他了：「结婚怎么了，我姐要跟你离婚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骆定阳：「是吗，她可舍不得。」 温冕：「骆定阳***脸真大，你在外面装就算了，这桌上谁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死乞白赖缠着我姐不放的？要不是当时她男朋友——」 「温冕。」靳越朔出声打断温冕，他朝温冕使了个眼色，提醒他别说了。 江别南也跟着出来打圆场：「今儿白璐生日呢，和谐点儿，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 温冕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看向白璐，道了个歉。 白璐一向好脾气，并没有太介意这个事儿。 于是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但苏烟却被温冕没说完的那番话勾起了好奇心，她越发好奇骆定阳和温静之间的事儿了。 骆定阳好像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酒。 温静看着骆定阳喝酒，也没什么反应。 不劝，也不去拦。 完全不像是普通妻子那样，劝自己的丈夫少喝酒。 苏烟感觉，温静应该是不怎么喜欢骆定阳的。 骆定阳中途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女人打来的。 骆定阳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温冕实在忍不住了，凑上来跟靳越朔骂：「明天我去医院打他你别拦着我。」 靳越朔摊手，「你俩打呗，别在我面前打就行。」 靳越朔轻巧化解了温冕的愤怒。 苏烟本来以为，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最尴尬的事儿了。 没想到后来，更尴尬的事儿发生了。 江别南喝多了，他突然抓住了白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去亲她。 苏烟跟白璐挨着，江别南凑上来的时候，她都被吓了一跳。 靳越朔眼疾手快，摁着苏烟的肩膀将她往后拽了一下，护在怀里。 白璐被江别南亲了几口，她脸上挂不住，双臂抵住江别南的肩膀，小声哄他：「别闹，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 「闹，对，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闹。」江别南突然笑了起来，但他的笑听起来十分地诡异。 苏烟看懵了：「……」 怎么靳越朔的朋友……感情状况都这么复杂？ 别说，江别南这一吼，跟靳越朔发脾气的时候还挺像的。 不过，苏烟也是真的没看懂江别南在气什么。 这个时候，江别南突然又松开了白璐，他狠狠踹了一脚桌腿，一张大桌子都跟着颤了一下。 骆定阳说：「南三，你喝多了。」 「没，我清醒得很。」江别南还是笑，他看着白璐，「章知哪里好？他死了那么多年了你就非他不可是不是？你穿白裙子是为了谁，嗯？」 白璐的表情原本很平静，但听见「章知」二字之后，她紧紧攥住了拳头，牙齿咬住了下嘴唇，面色发白。 苏烟有些担心地看着白璐。 「我在问你话！」江别南捏住了白璐的下巴。 白璐冷静片刻，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朝江别南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 「你之前说我穿白裙子比较好看，我才穿的。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换个颜色。」 哪怕被江别南这么吼了，白璐的语气还是很温柔很耐心，像哄孩子似的。 然而江别南确不领情，他直接扔了手里的杯子，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碎成了渣。 江别南起身走出了包厢，温冕立刻跟了出去。 温静则是起身走到了白璐身 边，她关切地询问白璐：「有受伤吗？」 白璐摇摇头，「没有。」 后来，靳越朔跟骆定阳也出去找江别南了。 包厢里只剩下了三个女人。 苏烟跟白璐和温静认识的时间都不算长，对于她们的过去并不是很了解，她觉得自己有些插不进去话，但还是想关心一下白璐：「你还好吗？」 白璐朝苏烟笑笑，「没关系，他喝多了脾气比较大，醒酒了就好了。」 苏烟：「嗯。」 白璐虽这么解释着，温静却不信，她动手给白璐整理了一下裙子，说：「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如果不喜欢就退婚。」 白璐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了一下：「静静姐，有时候我很羡慕你的勇气。」 温静：「羡慕别人是没有用的，你也要自己成长。」 「你不喜欢南三，这样耽误着，是浪费彼此的时间。」温静一阵见血，将白璐堵得无话可说。 苏烟不了解状况，只在一旁安静听着。 后来她们两人又聊了很多，苏烟整理了一下信息，大概知道了些皮毛。 ** 原本过生日应该是很开心的，江别南那么一闹，这顿饭也彻底吃不下去了。 回去的路上，苏烟问靳越朔：「章知是谁？」 靳越朔：「你什么时候对八卦感兴趣了？」 苏烟：「刚才听他们说，有些好奇。」 靳越朔打着方向盘，「章知是南三的表哥，他舅舅的孩子。」 「那他跟白璐……」 「章知跟白璐从小就有婚约，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大学时候就谈了。」靳越朔说，「南三一直喜欢白璐，但因为白璐是章知的未婚妻，他也不能说什么。」 「订婚之前，章知想给白璐一个惊喜，去苏黎世找设计师做了戒指，回来的路上飞机失事了，人没了。」 靳越朔之前跟章知关系也还不错，每每说起来这件事儿，他都会觉得有些遗憾。 听完靳越朔说这些，苏烟终于明白了江别南为什么会突然爆发了。 人很奇怪的，如果有一个大活人来争的话，可能还不会太难受。 可如果竞争的对象是个已经离开的人，应该会很憋屈吧。 江别南看起来是很自信很骄傲的那种人，他大概更受不了这个。 苏烟听完故事之后便陷入了沉默，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路。 苏烟拿起来手机，低头一看，居然是傅长暮的电话—— 苏烟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靳越朔。 靳越朔斜睨着她：「怎么了？」 苏烟举起手机，主动交代：「是傅长暮的电话，我不接了。」 靳越朔：「接。」 苏烟：「……」 他之前反复警告过她很多次不准跟傅长暮联系，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心虚什么，怕我听见你俩的秘密？」靳越朔催促了一句，「你不接我替你接。」 苏烟反抗不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接电话，同时将听筒的声音调低了一些。 ------------ 121：瞳瞳失踪了 电话接通之后，苏烟也没主动开口。 傅长暮：「瞳瞳失踪了。」 傅长暮一开口就是个爆炸消息，苏烟一听，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顿时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的事儿？」 傅长暮：「我带她来了海城，她趁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走了，酒店的监控只能拍到她出酒店。」 苏烟：「报警了没有？」 傅长暮：「报过了，但现在没找到。你留意一下，她可能会去找你。」 苏烟：「……」 瞳瞳那么小的孩子，根本不认路，又不知道她的地址，怎么可能来找她？ 苏烟不想跟傅长暮废话了，她直接挂了电话。 这时，靳越朔正好把车停在家门口。 看见苏烟激动的样子，靳越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出什么事儿了？」 苏烟抿了抿嘴唇，她在心里拉扯纠结了一番，才鼓足勇气跟靳越朔开口。 「我、我女儿失踪了，你能不能帮忙找一下？」 苏烟说完这句话之后，简直没有勇气去看靳越朔。 靳越朔有多膈应这个孩子，她是很清楚的。 万万没想到，靳越朔竟然痛快答应了下来：「在哪里失踪的？」 苏烟：「海城，傅长暮说她从酒店出来之后就不见了……」 因为太担心，苏烟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你帮帮我吧，她还那么小，很容易被人拐走的。」 苏烟不敢去想后果，瞳瞳虽然有警惕心，但到底年龄摆在那里，如今人心险恶，真的碰上了坏人，她再聪明机灵都没有用。 苏烟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靳越朔第一次见她这样求他，之前他停掉她工作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卑微过。 按理说他是不该帮的，那个孩子虽然可爱，但跟他没有丁点儿关系—— 可他偏偏又犯贱，最是看不得苏烟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别人说得没错，他就是吃软不吃硬，苏烟一服软，他就弃械投降了。 靳越朔：「你放心，我现在就通知人去找，不会让她出事儿的。」 苏烟：「谢谢你，谢谢你……」 靳越朔替她解开安全带，手在她脸上拍了一下，「先下车，回家等消息。」… 苏烟回到家里之后依旧坐立难安。 虽然靳越朔已经通知了人去大力搜寻瞳瞳的踪迹，但苏烟还是忍不住往坏处想，越想就越害怕。 苏烟连洗澡的心思都没了，她坐在沙发上，捂着眼睛，心跳加速，耳鸣不断。 靳越朔进门之后就一直在打电话，他把自己能动用的关系都用上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就算把海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瞳瞳找出来。 靳越朔打完电话之后来到苏烟身边坐了下来，看到苏烟噙着眼泪发呆的样子，靳越朔将她摁到了怀里。 苏烟难得没有排斥，她将脑袋贴在了靳越朔的胸口，眼泪浸湿了他的T恤。 靳越朔顺着她的头发，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儿的，现在所有主干道都有人找……」 「我真的很怕。」 因为太担心了，苏烟难得在靳越朔面前吐露心迹，「如果瞳瞳有事儿，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靳越朔摸着她的头发，想继续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现在这种情况，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他看着她为了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担忧哭泣，他嫉妒，可是却不得不帮她找到孩子—— 因为她爱那个孩子，而他爱她。 人在感情面前真的是一文不值，脆弱又渺小。 ** 苏烟整宿都没有睡觉，靳越朔就在客厅里陪着她。 一夜，电话都没有断过。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消息。 那边打来电话，说在将云路的一家麦当劳找到了瞳瞳，但瞳瞳孩子发高烧，现在昏迷不醒。 靳越朔立刻吩咐人将瞳瞳送去了医院。 刚挂上电话，靳越朔就被苏烟抓住了手腕：「瞳瞳有消息了吗？」 靳越朔点点头，说：「人找到了，但是在发高烧，现在昏迷不醒，我让他们送医院了。」 苏烟：「那我们现在过去！」 靳越朔点点头，他给苏烟披了一件外套，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除了发烧之外，瞳瞳没有什么其它的症状，来医院其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医院睡着也不怎么舒服，靳越朔看了一下瞳瞳的情况之后，决定带她回家了。 苏烟也觉得医院不方便，便同意了靳越朔的提议。 靳越朔从药房那边拿了儿童退烧药和退烧贴，带着她们母女两人回到了江山林语。… 折腾了这么一遭，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钟了。 瞳瞳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一路上都在苏烟怀里坐着。 苏烟一夜没睡，累得不行，想抱着瞳瞳下车，但是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她正为难的时候，靳越朔突然开了车门，朝她张开了手臂：「孩子给我抱吧。」 苏烟：「……」 靳越朔：「你抱得动？」 苏烟反应过来，将瞳瞳交到了靳越朔手上。 靳越朔人高马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瞳瞳抱起来了。 苏烟下了车，跟靳越朔说了声「谢谢」。 靳越朔：「前面走，开门。」 苏烟点点头，加快步伐走到前面，开了别墅的门。 靳越朔将瞳瞳抱到了楼上的主卧室，苏烟拿了毛巾给瞳瞳降温，悉心照顾着她，仿佛不知疲倦。 靳越朔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景，忍不住又想到了他失去过的那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苏烟对TA会不会这样用心？ 苏烟给瞳瞳擦了一下身体，看着她提问降下去一些，方才松了一口气。 起身的时候，苏烟眼前发黑，差点儿摔倒。 还好靳越朔就在旁边，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 「你低血糖犯了吧。」靳越朔说，「孩子暂时没什么事儿，你下楼吃个饭，回头孩子让阿姨照顾，你睡会儿。」 苏烟确实是饿到低血糖了，她虚弱地点了点头，跟着靳越朔下了楼。 吃早饭的时候，苏烟给傅长暮发了条短信，通知了他瞳瞳的消息。 傅长暮那边回了一句「知道了」。家里突然来了个孩子，刘阿姨人也懵了。 她看着床上的小不点，虽然还没睡醒，但仍能看出来跟苏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但……之前没听靳越朔说过他和苏烟还有个孩子啊。 ------------ 122：那个叔叔是谁啊 还是说……这孩子是苏烟跟别的男人生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刘阿姨打了个激灵。 为了保持和谐，还是不多问了。 ** 靳越朔跟苏烟一起补了个觉，两人再醒来，是午饭时间了。 靳越朔跟苏烟是在一楼的客房休息的。 两人一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水的瞳瞳。 「妈妈！」原本在喝水的瞳瞳，一看见苏烟，立马放下了水杯，准备跳下沙发找苏烟。 苏烟拦住她：「瞳瞳别动，妈妈去找你。」 瞳瞳很听话地不动了，乖乖坐回到沙发上等着苏烟过来。 苏烟刚到沙发前，瞳瞳便抱住了她，她说：「妈妈我好想你。」 苏烟揉了揉瞳瞳的头发，小家伙因为发烧的关系一直在出汗，头发也是湿的，「妈妈也想你，但是瞳瞳要答应妈妈一件事情，以后不能到处乱跑，好吗？」 「爸爸不带我见你，瞳瞳只能自己找你了。」瞳瞳被妈***评得有些委屈，她往苏烟怀里钻着，不解地问：「为什么我的爸爸和妈妈就不能在一起呢？」 孩子的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苏烟只能苦笑，沉默回避。 她们母女两人的对话，都传到了靳越朔的耳朵里。 靳越朔在一旁站着，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瞳瞳黏在苏烟怀里撒了一会儿娇，这才注意到对面的人：「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啊？」 苏烟回头看了一眼靳越朔，她莫名地有些紧张，甚至不敢让瞳瞳跟靳越朔对视太久。 苏烟挡在了瞳瞳面前，跟她说：「那是靳叔叔，这次是他帮忙把你找回来的。」 小孩子忘性大，瞳瞳跟靳越朔之前也只不过一面之缘，自然不可能记得靳越朔的长相。 她探出来小脑袋盯着靳越朔看了半天，嘴甜地说：「谢谢帅叔叔。」 靳越朔原本脸色不大好，但瞳瞳这话一出，他反倒不好绷着脸了。 小家伙太可爱了，说话甜丝丝的，又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靳越朔咳了一声，他抬起手来刮了一下瞳瞳的鼻子，说：「不客气，你叫什么名字？」 苏烟没想到靳越朔能对瞳瞳这么温柔。 刚才他沉着脸看过来的时候，她以为靳越朔会凶瞳瞳。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他对瞳瞳，好像比对一般孩子还要温柔。 难道这就是……心电感应？ 瞳瞳：「我叫傅意瞳，快四岁辣，你可以喊我瞳瞳哦。」 靳越朔：「嗯，瞳瞳。」 他笑着问，「瞳瞳喜欢吃什么？我们该吃午饭了。」 瞳瞳：「喜欢吃馄饨。」 听了这个答案，靳越朔看向了苏烟，「还真是你亲生的。」 苏烟：「……」 这话要是旁人说的，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可从靳越朔嘴巴里说出来，她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好在靳越朔没有过分为难她，感慨完之后就又去跟瞳瞳聊了。 瞳瞳这会儿精神头还不错，知道肚子饿了，吵着要吃东西。 靳越朔吩咐刘阿姨煮了馄饨，瞳瞳开心极了，又夸他：「帅叔叔真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真没说错，听见小朋友这样的夸奖，靳越朔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瞳瞳生病了就爱撒娇，去餐厅吃饭的时候也要求苏烟抱着。 「妈妈，抱抱。」瞳瞳坐在沙发上朝苏烟张开了手臂。 苏烟正要上去，靳越朔已经在她前面将 瞳瞳抱起来了。 靳越朔：「你妈妈抱不动你，我来。」 「谢谢叔叔！」 靳越朔将瞳瞳抱了老高，还不停地晃她，小孩子最喜欢这个了。 瞳瞳对靳越朔也不怎么认生，被他抱起来之后，就环上了他的脖子。 苏烟都看得有些愣住了。 之前她看电视剧或者里头写什么父女父子之间的血缘微妙反应，会觉得不太现实。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 瞳瞳对其他人绝对不会这么自来熟的，也不会这么轻易被陌生人抱。 可是对靳越朔，她似乎完全没有防备心。 苏烟站在原地有些呆愣，这时，靳越朔回头喊了她一声：「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吃饭！」 瞳瞳小脑袋搁在靳越朔的肩膀上，学着靳越朔的语气说：「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吃饭！」 别说，小家伙模仿能力惊人，那语气跟靳越朔如出一辙。 苏烟忍不住笑了起来，迈步跟了上去。… 瞳瞳的午饭是单独的一碗馄饨，家里没有儿童餐具，刘阿姨给瞳瞳拿了个最小的勺子，但对于瞳瞳来说，用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靳越朔见瞳瞳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半天都没有夹起来一个馄饨，便放下筷子，从她手中拿过了勺子。 瞳瞳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靳越朔。 靳越朔笑着说：「叔叔喂你。」 瞳瞳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转头去看苏烟：「妈妈，可以吗？」 苏烟去看靳越朔：「不用麻烦你了，让她自己吃吧，她都这么大了……」 「不用听你妈妈的，这里是我家，我说了算。」靳越朔根本不给苏烟反对的机会，他拿起勺子舀了个馄饨送到了瞳瞳的嘴边。 瞳瞳闻着这个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妈妈，对不起啦，还是要叔叔喂。 苏烟扒拉着米饭，看着靳越朔动作熟练地喂瞳瞳吃馄饨，有点儿恍惚—— 她知道靳越朔喜欢跟孩子玩儿，但她不知道他这么会照顾孩子。 喜欢孩子，跟喜欢照顾孩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靳越朔会很细心地用勺子将馄饨切成小块往瞳瞳嘴里送，还会吹几下，避免她烫到。 别说苏烟了，刘阿姨在一旁看得也惊呆了。 靳越朔平时大大咧咧的，看着是个非常粗野的人，谁能想到他私下对孩子竟然如此有耐心。 靳越朔喂瞳瞳吃完馄饨之后才开动吃饭，他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所以这顿饭他跟苏烟还是一起吃完的。… 瞳瞳吃完饭之后又困了，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临睡之前瞳瞳说想吃虾仁粥，靳越朔便安排刘阿姨去超市买虾仁了。 他对瞳瞳纵容程度，颠覆了苏烟的想象。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靳越朔和苏烟两个人，靳越朔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苏烟，随口问她：「你不睡会儿？」 苏烟摇摇头，「不了。」 靳越朔：「刚才你给孩子吃过药了吧？」 苏烟点了点头。 ------------ 123：你怀孕的时候偷偷学的 靳越朔在苏烟身边坐了下来，捏起她下巴，盯着她看。 苏烟被他看得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说：「谢谢你。」 靳越朔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苏烟：「谢谢你帮我把瞳瞳找回来，还照顾她。」 靳越朔呵了一声：「别光嘴上说，我更喜欢实际行动。」 他说的实际行动是什么，苏烟哪里会不知道。 只是，现在瞳瞳还在楼上，他们…… 「你在想什么？」靳越朔在苏烟脑袋上拍了一下，「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禽兽？」 苏烟：「……」 靳越朔：「先攒着，下次一起还。」 苏烟：「好。」 靳越朔：「你真不睡会儿了？晚上孩子应该会反复烧，你得不停给她物理降温，会很累。」 苏烟：「你好像很懂这些。」 靳越朔嗤她，「我是医生。」 苏烟：「不止这个。」 靳越朔：「那还有什么？」 苏烟：「你抱瞳瞳的时候，给她喂饭的时候，都不像是第一次。」 提起来这个事儿，靳越朔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那笑里带了几分自嘲的意思。 靳越朔：「你真想知道？」 苏烟：「……嗯？」 靳越朔：「你怀孕的时候偷偷学的。」 苏烟：「……」 靳越朔笑得更厉害了：「怕你觉得我不会照顾孩子，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最后是你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苏烟：「……」 靳越朔笑着说出来这些话，比他之前愤怒控诉还让人难受。 他越笑得厉害，苏烟就越不知该怎么回他。 靳越朔斜睨了苏烟一眼，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便换了个话题说：「她跟你长得很像。」 苏烟：「嗯，是啊，我小时候的照片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靳越朔：「不都说女儿像爸爸吗，在她身上没看出来，看来傅长暮的基因也不怎么样。」 苏烟：「……」 瞳瞳要是像爸爸，那还了得？ 不过靳越朔这个反应倒是让苏烟松了一口气。 他还能讽刺，最起码说明他没有怀疑过瞳瞳的身份。 苏烟的沉默在靳越朔看来基本等同于心虚，他问：「你这几年多久看一次孩子？平时都是傅长暮带她的？」 苏烟硬着头皮说：「嗯，都是他带的，我工作忙。」 靳越朔：「知道自己忙还要孩子，就这么迫不及待？」 苏烟：「……当时怀了，没办法，只能生。」 靳越朔：「不是还能打掉吗，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苏烟：「……」 靳越朔这张嘴，凡人真的说不过他。 成功把苏烟堵到无话可说，再看看她尴尬的脸色，靳越朔心里头痛快多了。 当然，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 瞳瞳五点半左右醒了，苏烟牵着瞳瞳下了楼。 瞳瞳看见靳越朔之后，挥着小手跟他打招呼：「叔叔！」 靳越朔脸上原本没什么表情，一看见瞳瞳，马上被她感染得笑了起来。 靳越朔走上去将瞳瞳抱起来，抬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儿。: 瞳瞳搭着靳越朔的肩膀，开心得咯咯笑，合不拢嘴。 苏烟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互动，眼眶莫名其妙地有些酸。 这是她曾经做梦都在渴望的场景，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竟然莫名完成了她的一个梦想。 「叔叔，我肚子饿了。」跟靳越朔玩儿了一会儿之后，瞳瞳摸了摸肚子，想吃东西了。 靳越朔捏着瞳瞳的脸蛋儿说：「晚饭马上就好，虾仁粥，喜不喜欢？」 「喜欢！叔叔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虾仁粥？」瞳瞳开心地说，「妈妈也喜欢！」 靳越朔朝苏烟那边看过去，两人目光对上，靳越朔难得笑了一下，「嗯，你妈妈告诉我的。」 孩子生病了就会变得比平时更爱撒娇，瞳瞳平日里就是个特别擅长撒娇的孩子，这一病更了不得了。 尤其是知道靳越朔愿意抱着她，她几乎是挂在靳越朔身上不肯下来了。 打从下楼之后，不管干什么，都得靳越朔抱着。 上厕所也不例外。 苏烟觉得有点儿夸张了，便站出来说：「瞳瞳，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上厕所要自己去。」 「可是我想叔叔抱我~」瞳瞳可怜巴巴地缠住靳越朔的脖子，「瞳瞳生病了，好累，走不动。」 苏烟：「……」 小朋友嘴巴很厉害，靳越朔见苏烟被瞳瞳噎得无话可说的样子，心情大好。 「瞳瞳说得对，叔叔抱你去洗手间。」 然后，他在苏烟的注视之下抱着瞳瞳去了洗手间。 苏烟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上完洗手间，吃饭时间差不多也到了。 靳越朔带着瞳瞳一起洗手，顺便教了她正确的洗手办法。 瞳瞳喜欢靳越朔，自然也就乐意跟着他学。 靳越朔做一个动作，她便跟着做一个。 洗完手之后，瞳瞳问靳越朔：「叔叔，医生每天都这么洗手吗？」 靳越朔：「嗯。」 瞳瞳：「那叔叔也是医生吗？」 靳越朔：「嗯，是。」 瞳瞳：「那叔叔打针疼不疼？」 靳越朔看见瞳瞳眉毛都要拧下来了，便哄她：「不疼。」 瞳瞳：「那以后都让叔叔给我打针吧。」 靳越朔：「好啊，没问题。」 两人就这么聊着来到了餐厅。 瞳瞳跟靳越朔聊上瘾了，吃饭的时候也要跟靳越朔坐一起，苏烟只能在他们两人对面坐着。 下午刘阿姨出去的时候买了儿童餐具，瞳瞳已经可以自己拿着勺子喝粥了，但是靳越朔还是会用公筷给她夹菜吃。 吃包子的时候，都得给她掰成小份摆在盘子里。 苏烟看到靳越朔对瞳瞳的细心程度，都会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这应该是他们的日常生活吧？… 瞳瞳下午睡过觉了，吃完晚饭也睡不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傅长暮。 在沙发上坐着看动画片的时候，瞳瞳突然说：「妈妈，我想爸爸了。」 瞳瞳并不知道大人之间那些复杂的纠缠，她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这句话。 苏烟下意识地朝靳越朔那边看了一眼。 靳越朔脸上没什么表情了，想来是不太高兴了。 也是，他听见傅长暮这个名字，就没高兴过。 「你爸爸在忙。」苏烟跟瞳瞳说，「等你病好了，他就会来接你。」 ------------ 124：他也想要孩子 瞳瞳：「那我想给爸爸打个电话，可以吗？」 苏烟：「……」 从苏烟这边得不到答案，瞳瞳只好去找非常好说话的靳越朔了：「靳叔叔，我可以给爸爸打个电话吗？」 苏烟这回头皮麻得更厉害了，她特别怕靳越朔突然爆发，吓到瞳瞳。 苏烟正打算把瞳瞳拽过来的时候，靳越朔竟然掏出手机交给了瞳瞳，还揉了揉她的头发，「打吧。」 苏烟惊了，她赶紧说：「瞳瞳，用妈妈的手机打。」 靳越朔：「就用叔叔的吧。」 瞳瞳听了靳越朔的话，用他的手机拨了傅长暮的号码。 苏烟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靳越朔跟傅长暮当着瞳瞳的面儿说什么。 瞳瞳跟傅长暮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自己吃了什么东西。 傅长暮听瞳瞳说话一向认真，给的回应也不敷衍。 父女两人聊完后，傅长暮突然说：「瞳瞳，把手机给妈妈，爸爸有话跟她说。」 瞳瞳：「好哒！」 然后，她一蹦一跳把手机送到了苏烟手上。 靳越朔坐在沙发上盯着苏烟，瞳瞳不知何时又跑回来，她爬上沙发，凑到靳越朔耳边，献宝似的跟他说悄悄话。 「爸爸想妈妈了，嘿嘿。」 「爸爸总是会偷偷想妈妈。」 靳越朔：「……」 如果这话不是瞳瞳说的，他大概已经发火了。 苏烟接起电话之后也习惯性往靳越朔那头看了一眼，她看见靳越朔正跟瞳瞳说话，没注意她这边，这才压低声音问傅长暮：「什么事儿？」 傅长暮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在刻意躲闪什么，他低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看来他挺喜欢瞳瞳的。」 苏烟顿时提高了警惕：「你什么意思？」 傅长暮又是笑，「你不必这样防着我，瞳瞳也是我的女儿，我哪里舍得她离开我。」 苏烟：「……」 傅长暮：「瞳瞳现在怎么样了？」 苏烟：「精神还不错，但没有完全康复。」 傅长暮：「嗯，我这几天忙，那就让她跟你一起住几天吧，正好她也很想你。」 苏烟：「哦。」 傅长暮：「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再去接她，幼儿园那边我请过假了。」 苏烟：「好。」 傅长暮：「你对我可真是冷淡，好歹我也帮了你这么大的忙。」 苏烟：「你忙吧，挂了。」 这种时候，不可能跟傅长暮废话太多，苏烟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本来想着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了，谁知道瞳瞳突然又说：「妈妈，别生爸爸的气啦！」 苏烟被瞳瞳说得一头雾水：「……嗯？」 瞳瞳：「爸爸说他做错事情惹你生气了，你才跟他吵架不回家的。」 「爸爸已经知道错啦，妈妈再给他一个机会吧。」瞳瞳还是很向着傅长暮的，毕竟是从小被他带大的，站队的时候肯定无条件支持他。 苏烟不知该如何回复孩子的问题，她看了一眼时间，说：「瞳瞳，该吃药了。」 小孩子忘性大，一说吃药，就忘记之前的事儿了。 苏烟算是暂时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了。 ** 吃完药，苏烟就带瞳瞳去楼上休息了。 等瞳瞳睡着了，苏烟才带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漱。 她没打算在主卧洗，怕吵醒瞳瞳。 苏烟来到了外面的浴室，她刚一推开门， 便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抵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定睛一看，是靳越朔。 他好像是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浴室里湿气缭绕，他的呼吸都是潮热的。. 苏烟照顾完瞳瞳本来就热，这会儿被他压着，额头上很快就冒了汗。 「孩子睡着了？」靳越朔嘴唇贴上她的锁骨，边吻边问。 苏烟身子抖了一下，声音软绵绵的：「嗯，睡了。」 「行，那轮到你还债的时候了。」靳越朔撩起了她的T恤。 苏烟身体敏感，瑟缩了一下，本能抬起手来去推拒。 靳越朔直接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提醒她：「你自己答应过我的，又忘记了？」 苏烟摇摇头，她当然没忘，但她没想到靳越朔会让她这么快「还债」。… 这个澡，一洗就是两个多小时。 自从说要孩子之后，靳越朔就不做措施了。 没了那层隔阂，靳越朔更容易兴奋。 苏烟最后是横着从浴室里出来的，走不了道儿，被靳越朔抱去了客卧。 客卧的双人床没有主卧的面积那么大，于是靳越朔就这么抱着苏烟睡了。 苏烟累得够呛，回来躺着就睡过去了，靳越朔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挪到了她的小腹处。 自从打算要孩子起，他就没有再做过措施了，苏烟也没有吃过药。 也不知道她肚子什么时候才会有动静。 靳越朔对孩子本来就有执念，今天看到瞳瞳之后，更加刺激到了他。 他也想要一个女儿，跟苏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 还有，瞳瞳那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他根本讨厌不起来。 他只是疯狂嫉妒傅长暮，嫉妒他和苏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靳越朔摸上了苏烟的肚子，掌心贴着她微凉的小腹。 快点儿来吧，他要等不及了。 ** 深夜，海城丽景酒店内。 傅长暮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上面关于靳家的资料，表情严肃。 靳家这么大一个家族，竟然挑不出来任何漏洞。 除却那些大众都知道的「丑闻」之外，靳家没有任何污点。 也就是说，想通过这种方式扳倒靳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靳越朔真是生在了一个好家族里—— 如果当初不是他向苏烟隐瞒了身份，如今他们两个人大概已经修成正果了。 思及此，傅长暮又笑了一声。 一步错，步步错，如果没有靳越朔的「配合」，他的计划何以进行得如此顺利？ ** 早晨，苏烟睁眼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边的人也已经不见了。 苏烟猛地坐起来，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她明明定了六点半的闹钟打算起来照顾瞳瞳的，居然没听见？ 苏烟拖着酸软的身躯坐了起来，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去主卧找瞳瞳，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于是苏烟又下了楼。刚一下楼，就看见靳越朔跟瞳瞳坐在茶几前玩猜拳。 靳越朔穿了一身运动服，毫无架子盘腿坐在地毯上。 ------------ 125：看着像五六岁的 瞳瞳也跟靳越朔同一个姿势坐着，两人一边说口号一边比划着，笑声不断。 「剪刀石头布——耶耶耶！我又赢啦！」 瞳瞳连赢了三局，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扭起了小屁股，那样子看着格外喜感。 苏烟看见这一幕之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妈妈，你起床啦！」瞳瞳听见了苏烟的声音，立马回头去看她。 这时苏烟正好也朝这边走了过来，瞳瞳迫不及待地跟她分享着好消息：「我刚才跟叔叔玩游戏，我赢了他！我厉害吗？」 苏烟笑着点点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厉害，我们瞳瞳最厉害了。」 靳越朔抬起头看苏烟，提醒她：「厨房里有面包和牛奶，去吃饭吧。」 苏烟「嗯」了一声，「你们吃过了？」 瞳瞳抢答：「早就吃过啦！妈妈睡懒觉的时候我们就吃了哦。」 苏烟有点儿尴尬，靳越朔笑着解释说：「你妈妈昨天晚上太累了。」 靳越朔这一解释，苏烟更尴尬了，她看向靳越朔，用眼神提醒他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话了。 靳越朔读懂了她的意思，却故意装不明白：「难道我说错了？昨天晚上你照顾瞳瞳不是挺累的吗？」 苏烟哽了下：「……没说错。」 靳越朔：「嗯，既然没说错，那就快去吃饭吧。瞳瞳想出去玩儿，吃完了带她出去走走。」 正值夏天，瞳瞳白天退烧了，身体也没什么不适，苏烟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就跟靳越朔一起带瞳瞳出去了。 瞳瞳在海城这边没有换洗的衣服，昨天是穿着苏烟的睡衣当睡裙凑合的。 苏烟本来也打算今天出来给瞳瞳买些衣服的，便借着这个机会带瞳瞳到了商场。 商场是苏烟选的，好巧不巧，正好是承达旗下的产业。 靳家家大业大，这两年海城比较知名的商场基本上都有靳家的股份。 瞳瞳不想走路，下车时靳越朔便习惯性抱起了她。 来到商场之后，苏烟跟靳越朔说：「一楼有咖啡厅，你可以在这边等我们。」 靳越朔原本还跟瞳瞳聊得火热，一听见苏烟这么说，脸上的笑也消失了大半：「你什么意思？」 苏烟解释：「呃，我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逛街。」 其实苏烟这话算是往客气了说的。 靳越朔那哪儿叫不太喜欢逛街，根本就是讨厌逛街。 以前他们那么恩爱，要他陪着逛一次街，都得撒好久的娇。 更别说现在了，他俩这关系，靳越朔凭什么跟她一起逛街。 「不行，我想叔叔跟我一起！」 靳越朔那头还没说什么，瞳瞳已经不乐意了，她抱紧靳越朔的脖子，不肯撒手。 小朋友聪明得很，有靳叔叔在可以抱着她，如果只有妈妈，她肯定要自己走路的。 她是个生病的孩子，有靳叔叔这么方便的交通工具，她才不要自己走路呢。 靳越朔拍了一下瞳瞳脑袋：「行，没问题，叔叔跟你一起。」 苏烟有点儿不敢相信，靳越朔挑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烟：「……真的可以吗？」 靳越朔：「少废话，走。」 靳越朔一凶，苏烟马上不质疑了，乖乖闭嘴，往扶梯的方向走。 靳越朔冷哼了一声，心想着她就是吃硬不吃软，只有凶她了，她才能听话。 ** 苏烟也是第一次给瞳瞳买衣服，她在这方面没做过什么功课，也不知道瞳瞳的尺码。 买背心和小内裤的时候，苏烟只能临时给傅长暮发短信问尺码。 傅长暮倒是很清楚，很快就把瞳瞳各种衣服的尺码以及鞋码之类的都发过来了。 看着傅长暮发来的各种详细数据，苏烟心里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虽然她真的很讨厌傅长暮，但不得不承认，他对瞳瞳是真的用心。 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他竟然还能投入这么多精力…… 瞳瞳确实也被他养得很好，懂礼貌有教养，又很机灵。 买好贴身衣服之后，苏烟和靳越朔便带着瞳瞳去买外衣了。 瞳瞳已经有自己的审美了，来到店里会自己挑衣服，苏烟第一次带瞳瞳出来买衣服，也忍不住帮她挑了起来。 靳越朔也挺想参与进去的，但他看着一屋子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那些裙子，在他看来都是一个样子，除了颜色之外没什么区别。 瞳瞳挑了一条白色的背带牛仔裙，她指着裙子问靳越朔：「叔叔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靳越朔看了一眼，裙子上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出来什么好看不好看。 正巧，旁边有一条肉粉色的纱裙，靳越朔指了指，说：「这个比较好看吧。」 靳越朔脑子里的观念还停留在「女孩子就要穿粉色」这阶段。 审美这方面他是真的没什么造诣。 「这个好丑！」瞳瞳看了一眼靳越朔相中的那条裙子，转瞬便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小孩子最藏不住事儿了，那是一种由衷的嫌弃，靳越朔看出来了。 「妈妈你看，靳叔叔喜欢这个！是不是很丑？」瞳瞳赶紧喊来了苏烟评理。 苏烟走上来，看了一眼那条纱裙，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虽然她戴了口罩，但靳越朔完全猜得出来她笑得多开心。 苏烟没回答瞳瞳裙子丑不丑，只是问她：「瞳瞳比较喜欢哪一件？我们去试一试。」 瞳瞳马上指向了那条白色牛仔裙。苏烟也觉得这条裙子好看，立即叫店员帮忙拿。 「您好，帮忙拿一下这件。」 「您家孩子多大？」店员习惯性地问。 「S……三岁多，快四岁了。」苏烟答，「她穿110。」 店员惊讶：「您家孩子长得真高，看着像五六岁的。」 店员随口一句话，说得苏烟神经紧绷，她下意识朝靳越朔那头看了一眼，见他没注意这边，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苏烟带着瞳瞳去里头试衣服了，靳越朔一个人站在外面等着。 店员顺嘴跟靳越朔聊了起来：「您女儿真是太可爱了。」 靳越朔笑了一下，也没纠正她的话：「是，谢谢。」 店员：「您孩子个子这么高，应该是遗传你了吧。」 靳越朔：「……」 店员：「一般都是五岁多的孩子穿110码呢，五岁多穿110码都算比较高的了，你家孩子还没四岁就穿了，比同龄人高好多啊。」 ------------ 126：靳叔叔生气了吗 靳越朔听着店员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对孩子的身高、尺码，没太大的概念。 他知道瞳瞳个头高，没太当回事儿，毕竟现在孩子个头都高。 靳越朔沉吟片刻，问店员：「你之前见过这么小穿110码的没有？」 店员想了一会儿，笑着说：「还真没有见过，您家是第一个，一般我们给三四岁推荐都是80左右，我们牌子的码还偏大呢，好多孩子都架不起来。」 靳越朔跟店员对话期间，苏烟已经带着换好裙子的瞳瞳出来了。 那件牛仔裙穿在瞳瞳身上刚刚好，店员笑着说：「真合适，这么一穿更像五六岁的孩子了。」 苏烟原本在帮瞳瞳整理裙子的扣子，听见这句话之后，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怕被靳越朔看出端倪，苏烟赶紧恢复了正常，装没听见那句话。 瞳瞳很喜欢这条裙子，穿了就不肯脱下了，苏烟只能由着她了。 苏烟拿出手机准备去付款的时候，靳越朔已经把信用卡递到收银那边了。 店员很自然接过了靳越朔的卡。 这家店里买了几件，苏烟觉得不太够，又带着瞳瞳去别家逛。 这期间，靳越朔一直没怎么发表过意见，苏烟以为他是被瞳瞳之前那话打击到了。 逛了一个多小时下来，瞳瞳买了十几套衣服，都是靳越朔刷的卡。 后来逛累了，三人去了一家粤菜馆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苏烟跟靳越朔说：「账单在给我，我把孩子买衣服的钱转你吧。」 靳越朔原本在很开心地给瞳瞳碗里盛艇仔粥，突然听见苏烟来这么一句，脸上的笑顿时就消失了。 这变脸速度把瞳瞳吓了一跳，瞳瞳立刻问他：「靳叔叔生气了吗？」 靳越朔知道自己绷着脸的时候有多凶，听见瞳瞳的声音之后，他赶紧换了个表情：「没生气。」 说完，他看向苏烟：「没多少钱，不用了。」 完事儿之后，他还用眼神警告了苏烟一句，意思很明显，让她别再废话了。 苏烟只好作罢，放下手机吃饭。 粤菜偏清淡，瞳瞳生病也可以吃，菜都是靳越朔点的，瞳瞳口味跟苏烟差不多，这顿饭她们两人都吃得格外舒服。 靳越朔不挑食，她们吃剩下的，他都收拾掉了。 瞳瞳看着靳越朔吃完最后一个虾饺，朝靳越朔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他：「靳叔叔真是个不浪费粮食的好公民！」 「噗。」苏烟被小朋友这个形容逗笑了，她问瞳瞳：「这是谁教你的？」 瞳瞳一本正经说：「是幼儿园的老师教的。」 **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瞳瞳在车上睡着了，苏烟让瞳瞳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苏烟抱不动瞳瞳，到家之后，是靳越朔把瞳瞳抱下车的。 他一路将瞳瞳送到了楼上卧室，顺便替她盖好了被子。. 下午，苏烟将瞳瞳买的衣服交给刘阿姨，让她洗一遍消毒，再烘干。 苏烟也没闲着，一直在收拾瞳瞳的其它东西。 家里多了个孩子，总是会乱糟糟的。 晚饭的时候，温冕过来了，正好跟瞳瞳打了个照面。 看见瞳瞳的时候，温冕吓得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怎么到靳越朔这边来了？ 而且靳越朔还跟她玩得这么开心，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你，这个……什么情况？」温冕看看靳越朔怀里的瞳瞳，声音都结巴了。 靳越朔：「之前失踪了，发烧，就带过来了。」 温冕：「……」 失踪的事儿他知道，发烧的事儿也知道，但他真的没想到靳越朔会把孩子带来这边，而且还亲自带着。 这可是苏烟跟傅长暮的孩子，他就不嫌膈应吗？ 「啊！」 温冕正无语的时候，厨房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靳越朔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苏烟的声音，他将瞳瞳交给了温冕，火速跑去了厨房。 靳越朔一进来，就看见苏烟在冲水龙头。 他走过去抓住苏烟的胳膊，看到了她的手腕处的烫伤。 很红的一片。 「怎么弄的？」靳越朔问。 苏烟有些尴尬，「想煮粥，不小心碰到开了的锅。」 靳越朔：「可真有你的。」 苏烟：「没事儿的，我冲一下冷水就行了。」 靳越朔不听她辩解，拽着她来了客厅。 苏烟被靳越朔摁着坐在了沙发上，这才注意到温冕过来了。 温冕瞧见苏烟，立即跟她打招呼：「嗨，晚上好。」 苏烟：「晚上好。」 「妈妈的手怎么了？」瞳瞳一眼就注意到了苏烟手腕上的烫伤，小家伙跟小老鼠似的飞快蹿了过来。 苏烟：「不小心烫了一下，没关系的。」 苏烟说说完这句，靳越朔就带着医药箱过来了。 他从里面拿着了一支烫伤药膏，又拿了棉签，过来给苏烟上药。 靳越朔拉住了苏烟的手，苏烟看到了温冕玩味的眼神，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吧。」 「别乱动。」靳越朔摁住她。瞳瞳也跟着说：「靳叔叔是医生，妈妈要听医生的话哦。」 于是苏烟不再动了，任着靳越朔给她上药。 靳越朔的动作很轻很细心，但烫伤的地方太疼了，苏烟不断地倒吸凉气。 她垂眸看着靳越朔细致的表情，又想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被他救下来之后，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当时她的腿擦伤了，靳越朔正在给她上药包扎。 那会儿，他也是这个表情。 他平日算不上细腻的人，但在对待工作的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要多细心有多细心。 想到这些事情，苏烟的眼底有压抑的情绪翻涌着，靳越朔低着头没看见，但温冕却瞧得一清二楚。… 「别沾水了。」上完药，靳越朔跟苏烟说：「不会做饭就别添乱。」 苏烟：「我会做的，今天是不小心。」 靳越朔：「不会就不会，找什么借口。」 苏烟：「……」 温冕见靳越朔把苏烟怼地说不出话，赶紧站出来给他打圆场：「他是担心你，他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嘴里说不出几句好话来。」 靳越朔立马开始攻击温冕：「你想去楼上跟我打一场？」 楼上是健身房。 温冕怕了，赶紧挥手：「不不不，我不想，我今儿是来蹭饭的。」 瞳瞳好奇地问：「你们要打架吗？」 ------------ 127：让傅长暮来接 温冕将瞳瞳抱过来，挡到自己面前，「是的，这个叔叔要跟我打架，他打人很厉害的，我经常被他揍趴下。」 瞳瞳炫耀似的说：「我爸爸打人也很厉害！」 温冕：「……」 他往对面看过去，果然，靳越朔跟苏烟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但小孩子是看不出来玄机的，提到傅长暮之后她显然很骄傲，还在跟他们夸奖：「我爸爸很厉害的，爸爸什么都会，上次学校比赛，爸爸一个人赢了所有家长呢~」 温冕：「……」 小祖宗您可别说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话不就是往靳越朔心上捅刀子吗？瞳瞳问：「靳叔叔有这么厉害吗？」 靳越朔说不出话来，只能冲瞳瞳笑。 上次亲子活动的这个坎儿，他一直没能过去。 温冕跟瞳瞳说：「他比这个还厉害，要不然你下次带他去参加你们学校的比赛吧。」 瞳瞳顿时燃起了兴趣，想了想之后又说：「可是学校的比赛要爸爸参加。」 温冕：「要不要考虑一下，让这个靳叔叔当你爸爸？」 温冕随口一句玩笑话，却让苏烟警铃大作，「温总，不要在孩子面前乱说。」 「还是不要了。」瞳瞳认真考虑过后给出了答案，「我还是喜欢我爸爸，妈妈也喜欢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才幸福。」 温冕：「……」 什么叫多说多错，他算是见识到了。 客厅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苏烟也不想让瞳瞳继续说下去了，免得靳越朔克制不住脾气发飙，到时会吓到瞳瞳。 她起身，朝瞳瞳招招手：「瞳瞳，你该喝水了，妈妈带你去喝点儿水。」 瞳瞳很听话，走上来，拉着苏烟的手跟她一起去了餐厅。 她们母女两人离开后，温冕才跟靳越朔道歉：「对不起，看我这张嘴，你……」 「你也知道你嘴贱。」靳越朔冷嗤了一声。 温冕见靳越朔还能骂人，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往前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还把孩子带回来了？傅长暮把孩子抚养权给苏烟了？你以后该不会要替他们养孩子吧？」 「你脑子里都是什么狗屎。」靳越朔骂了一句，「孩子发烧了，不方便挪地方，等病好了就回去。」 温冕：「但我看你对那孩子挺好的，还跟她玩儿，她好像也挺喜欢你的。」 靳越朔：「所以呢？」 温冕答非所问：「这孩子跟苏烟长得是真像，本人比照片还像。」 「她多大来着？真够聪明的，说话也利索。」 靳越朔：「四岁多。」 温冕：「你不跟我说，我以为她小学了。」 靳越朔：「……」 今天已经不止一个人跟他感慨说瞳瞳不像四岁的孩子了。 如果没有验过DNA，他大概真的是会兴奋到觉得孩子是他的。 可是结果在前，听着这些话，他也兴奋不起来了。 孩子长得高，聪明，说话利索，只能证明，是傅长暮教得好。 而从瞳瞳的话里也能听出来，她非常对傅长暮非常喜欢，非常崇拜。 ** 小孩子生病，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彻底康复的。 瞳瞳反复烧了五六天的时间，后来又开始咳嗽。 中间去了两趟医院，断断续续下来，居然在靳越朔这边住了二十多天。 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苏烟每天都跟瞳瞳在一起，这应该是她们母女两个人这么多 年最长的一次相处了。 有瞳瞳在，就算是不能出门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十一假期之后，瞳瞳的病彻底康复了。 傅长暮来了电话，说要接瞳瞳回去。苏烟其实是舍不得的，但她知道，她不能让瞳瞳一直留在这里。 跟靳越朔生活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况且，瞳瞳还要回鎏城那头上学的。 「你给我地址我去接，还是你把孩子送来？」傅长暮问苏烟的意见。 这个问题把苏烟难倒了，想了一会儿，她才说：「我问过他再给你答复吧。」 傅长暮笑了一声：「你在他身边，连这么一丁点儿自由都没有吗？」 苏烟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挂了。」 傅长暮：「你不是最喜欢自由了吗，这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 苏烟：「不要自诩了解我。」 傅长暮：「记得你上次说的话吗？」 苏烟：「……？」 傅长暮：「我弄垮靳家，把你抢回来，怎么样？」 苏烟只觉得傅长暮在说疯话，没理会他，直接挂电话了。 她根本不会把傅长暮的这种话放在心上。 他一个利益至上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就跟靳家闹翻？ 跟傅长暮通完电话之后，苏烟难得主动给靳越朔打电话。 电话嘟了五六声才接通，苏烟听见了靳越朔的略显不耐的声音：「有事儿？」 苏烟：「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靳越朔：「我没什么事儿，你说吧。」 苏烟：「瞳瞳病已经好了，一直住在这边也不方便，傅长暮要接她回去。」 靳越朔：「哦，接吧。」 苏烟：「那……我让他来江山林语接？」 靳越朔：「可以。」 苏烟：「谢谢。」 回应她的，是一阵忙音。 靳越朔态度谈不上好，但苏烟已经非常满意了。 苏烟给傅长暮发了江山林语的地址，然后就去楼上收拾瞳瞳的行李了。 ** 傅长暮说傍晚五点钟到，苏烟四点半的时候就带着瞳瞳在客厅坐着了。 得知自己要走了，瞳瞳非常舍不得。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跟妈妈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跟做梦似的。 瞳瞳坐在沙发上抱着苏烟，依依不舍地问：「妈妈下次什么时候去看我呀？」 苏烟揉了揉瞳瞳的脑袋，说：「妈妈有时间就会去看你的。」 瞳瞳：「那妈妈要一直住在靳叔叔这边吗？」 苏烟：「……」 在这边生活了二十多天，有些事情，瞳瞳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盯着苏烟的眼睛，问：「妈妈喜欢靳叔叔，是吗？」 苏烟：「……」 瞳瞳：「妈妈不喜欢爸爸了，喜欢靳叔叔，所以不来看瞳瞳的吗？」 「不是的。」苏烟否认了瞳瞳的话，「妈妈现在有一些事情要跟靳叔叔一起解决，等把事情解决了，妈妈就天天陪着瞳瞳，好吗？」 瞳瞳点了点头，「那妈妈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苏烟又被问住了。 ------------ 128：靳叔叔，这是我爸爸 苏烟将瞳瞳抱到怀里，抿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她：「瞳瞳，你喜欢靳叔叔吗？」 瞳瞳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苏烟又问：「那……跟你爸爸比呢？」 瞳瞳：「爸爸。」 她做这个选择的时候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下意识就将答案说出来了。 苏烟涩然笑了笑，摸着瞳瞳的头发，不说话。 傅长暮听见这个答案，估计要得意死了。 咔哒。 苏烟刚跟瞳瞳聊完，就听见了开门声。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靳越朔回来了—— 靳越朔平时七点钟才能下班回家，苏烟特意选了个他没到家的时间让傅长暮过来，就是为了避免他们两个人碰面。 没想到，靳越朔居然提前回来了。 苏烟：「……怎么今天这么早？」 靳越朔：「回来送送瞳瞳。」 说完，他朝瞳瞳招了招手，「瞳瞳，过来给靳叔叔抱一下。」 瞳瞳特别喜欢被靳越朔抱，他一招手，瞳瞳就冲上去了，一下子跳到了靳越朔怀里。 靳越朔将瞳瞳抱起来，又是转圈又是举高高的，瞳瞳咯咯咯笑个没完。 苏烟看着这一幕，喉咙发紧。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 以后，说不定他们都没机会见面了。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苏烟的思路。 屏幕上是傅长暮的号码，苏烟摁下接听键，傅长暮在那头说：「我在门口，出来吧。」 苏烟「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瞳瞳，你爸爸来接你了。」苏烟提醒了瞳瞳一句，「赶紧下来，我们该出去了。」 瞳瞳呆在靳越朔身上有点儿舍不得走，她问：「靳叔叔能抱我出去吗？」 「不可……」 「可以啊，没问题。」 两道声音是同时响起的。 反对的是苏烟，而靳越朔则是欣然同意。 最后的结果就是，靳越朔一只手抱着瞳瞳，一只手拎着行李箱，大剌剌地出门了。 苏烟心慌又难堪，但还是得跟着他一起出去。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傅长暮的车停在那头，而傅长暮穿着一身西装站在车前。 看见他们后，傅长暮扶了一下眼镜，朝着这头走了过来。 瞳瞳看见傅长暮，挥动着两条胳膊跟他招手：「爸爸！」 傅长暮走上来，很自然地将瞳瞳从靳越朔怀里接了过来。 两人相顾无言。 不同的是，靳越朔的目光是冷的，而傅长暮则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笑容。 苏烟看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 靳越朔那个脾气，说不定下一秒就能跟傅长暮打起来。 「瞳瞳，路上小心哦。」苏烟没跟傅长暮说话，她简单跟瞳瞳道别了一句，就打算拉靳越朔走了。 然而瞳瞳却不肯，她小手指着靳越朔，跟傅长暮介绍：「爸爸，这是靳叔叔。」 「靳叔叔，这是我爸爸！」 瞳瞳浑然不觉两个男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她只顾着介绍，甚至希望他们两个人成为最好的朋友。 靳越朔脾气暴躁，傅长暮这三个字儿就是他的雷区，哪怕是瞳瞳介绍，靳越朔也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傅长暮，主动朝他伸出了手，「靳二少，好久不见。」 「靳叔叔，快跟我爸爸握手呀！」瞳瞳一脸殷切地催促。 对上瞳瞳充满 期待的眼神，靳越朔不忍心让她失望，便忍着揍人的冲动朝傅长暮伸出了手。 两人握手的时候，傅长暮手上用力了一下，然后他再次朝靳越朔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段时间，瞳瞳给你添麻烦了。」傅长暮说，「靳二少什么时候到鎏城，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好了。」苏烟觉得，她再不站出来，靳越朔真的要动手打人了，「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瞳瞳，回去要听话哦，拜拜。」苏烟朝瞳瞳挥了挥手。 傅长暮盯着苏烟看了一会儿，旁若无人地嘱咐：「照顾好自己。」 苏烟和靳越朔站在原地，看着傅长暮的车走远之后，她便低下了头。 傅长暮和瞳瞳走了，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越朔。 刚才傅长暮刻意挑衅的话，靳越朔听了肯定不痛快。 「傻愣着干什么，进屋。」靳越朔拽着苏烟往家里走。… 没了瞳瞳，家里突然安静了许多，两人坐在沙发上，四周没什么动静，死气沉沉的。 不止苏烟有这个感觉，靳越朔也有。 瞳瞳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天，她在的时候家里一直很热闹。 小孩话多，叽叽喳喳的，靳越朔一点儿没觉得烦。 靳越朔低头看了一眼苏烟的肚子，问她：「你最近没什么反应？」 苏烟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摇摇头，「还没。」 靳越朔：「你行不行？」 苏烟：「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听见她反驳，靳越朔呵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不行？我不行你还被我搞得又哭又抖的？你自己数数你有哪次不是被我搞昏过去的？」 苏烟：「……」 靳越朔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苏烟听见他手机响，松了一口气，「你接电话吧。」 苏烟的脸有点儿红，靳越朔看见之后就笑了，看见靳老爷子来电话，也没平时那么不耐烦了。 靳越朔当着苏烟的面儿接起了电话：「爷爷，您又有什么吩咐？」 苏烟之前没听靳越朔提过家里的事儿，突然听见他喊爷爷，苏烟莫名紧张了一下—— 之前她也有了解过靳家的情况。 虽然靳家现在是靳寒嵊说了算，但关于这位老爷子的传说也是很多的。 都说靳晏平早年间也是心狠手辣，靳寒嵊是遗传了他。: 苏烟觉得这说法应该没夸张，豪门的掌舵人，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角色。 客厅里没动静，苏烟又跟靳越朔挨着坐，所以她清楚地听见了那头靳老爷子的声音：「你跟那个女明星的新闻是怎么回事儿？」 苏烟听得一愣，身子紧绷了起来。 靳越朔乜了苏烟一眼，不急不徐开口调侃：「哟，爷爷您最近挺厉害啊，都看起来娱乐新闻了。」 靳老爷子：「少跟我打岔，你是不是跟那个女明星在一起了？越朔，你学你大哥能不能学点儿好？」 靳越朔：「爷爷，您年纪大了，我劝您少操心这些事儿，多养生，反正你说再多我都不会听你的，别浪费口舌了。」 ------------ 129：上门 「你！」靳老爷子明显被靳越朔气了个够呛：「你以为我想管你吗，还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我那些朋友都抱曾孙了，我呢？你们几个，恋爱没少谈，就是没一个正儿八经结婚生孩子的！」 「昨天老刘家的孙媳妇儿刚生了个小姑娘，他在我面前一通显摆，你说我憋屈不憋屈？」 靳越朔算是听明白了，老头儿这是在外面受委屈了找他发泄呢。 靳越朔索性跟他开起了玩笑：「爷爷你想要曾孙还不好说？靳承西处处留情，搞不好外面就有几个私生子呢，我看你不如费些功夫，查查那些之前被他糟蹋过的姑娘，肯定有惊喜。」 「你以为我没查过吗？」靳老爷子说：「如果外面真的有我们靳家的血脉，不管男女，我肯定要带回来的！」 靳越朔瞠目结舌：「你还真查了？」 看来老头儿真是想抱曾孙想疯了，他随便胡诌了几句，居然还猜中了。 靳越朔这边跟靳老爷子开着玩笑，语气放松，而苏烟在旁边听着他们祖孙二人的对话，掌心已经一层湿汗。 靳老爷子：「早就查过了，如果有的话，我还用跑来催你？你给我上点儿心——」 靳越朔：「得嘞，要不然我给您从福利院抱个孩子过去您亲自养着。」 靳老爷子不上当：「领养的跟自己亲生的能一样吗！」 靳越朔跟靳老爷子贫了一会儿。 挂上电话之后，随意一瞥，便瞧见了苏烟惨白如纸的脸，以及她紧蹙的眉头。 她浑身写满了戒备，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靳越朔抬起手来去勾她的肩膀，她一下子躲开了。 「你怎么了？」靳越朔一脸狐疑看着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他接了个电话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苏烟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反应之后，忙摇了摇头，她解释说：「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想瞳瞳了。」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通，靳越朔没怀疑，「既然这么想她，怎么不把她带身边？」 苏烟：「……嗯？」 靳越朔：「你要是想带着她，可以跟傅长暮打抚养权官司，带她来我这里。」 苏烟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靳越朔嘴里说出来的。 她睁大眼睛看着靳越朔，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一切想法。 靳越朔看出了她的惊愕，「怎么了？不相信我会这么大方？」 苏烟：「瞳瞳她……」 「她挺可爱的。」靳越朔说，「反正你每天在家没事儿干，有个孩子给你找点儿事情。」 「瞳瞳她从小跟着爸爸长大，已经习惯了。」苏烟垂下头，说：「我没想过跟傅长暮抢孩子的抚养权。」 苏烟一句话，让靳越朔原本轻松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捏住她下巴，强迫她仰起头来：「没想过抢孩子的抚养权，因为还想着回去跟他一起抚养孩子，是吗？」 苏烟：「没有。我只是为瞳瞳考虑。」 「我现在没有工作，也不能出门，不可能给她正常生活。」 靳越朔：「哦，你这是在怪我把你关起来？」 苏烟：「……我没有那个意思。」 ** 瞳瞳走后，苏烟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日子。 一个人呆在家里非常无聊，除了日常的瑜伽之外，她就找不到别的事情做了。 瞳瞳在的时候还可以陪她玩乐高，看动画片。 瞳瞳一走，苏烟连电视都懒得开了。 午饭后，苏烟坐在客厅晒太阳，从靳越朔书房里拿了一本书翻看着。 书是英文原著，苏烟有几年没接触纯英文读物了，读得有些吃力，但还是能看明白的。 这本书是，苏烟很快就看进去了，这一看，两三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 四点钟的时候，苏烟被一阵门铃声打断了思路。 江山林语平时没人会过来，这个时间点，谁会上门？ 苏烟打算去开门的时候，刘阿姨已经抢先一步去了。 苏烟放下书，朝着门外的方向看去。 「老爷子，您怎么过来了？」刘阿姨看见站在门口的靳晏平，吓了一跳。 苏烟听见这个称呼之后，脑子也「嗡」了一声，靳老爷子找上门了？ 是来找她的吗？ 苏烟并不是一个擅长和长辈打交道的人，更何况是靳老爷子这样背景的人物。 刘阿姨之前一直在靳家做事儿，对靳老爷子自然是毕恭毕敬。 靳老爷子进来之后便坐在了沙发上，他四处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停在了苏烟的身上。 他的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审视，这眼神看得苏烟格外地不自在。 「你就是越朔养在外面的女人？」靳老爷子对苏烟的质问并不客气，他们这样出身的人，一向最看不起娱乐圈了。 这个问题让苏烟十分难堪，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合适，她便再次沉默了下来。 而这样的沉默，更是惹来了靳老爷子的不满，「果然是没有家教的戏子。」 「家教也要分人。」苏烟本不想对他不恭敬，但他谈到了家教，等于是在讽刺她已故的父母。 别的事情她都可以忍，父母这件事儿上，是无法让步的。 苏烟看着沙发上的靳老爷子，不卑不亢地说：「我的家教只给值得尊重的人。」 「好啊，还是个伶牙俐齿的。」靳老爷子嗤笑了一声。 场面有些不好看，刘阿姨赶紧出来打圆场：「老爷子，苏烟她……」 「你先出去，我单独跟她说几句。」靳老爷子打断了刘阿姨的话，「这件事情，不要让越朔知道，懂？」 刘阿姨是有些怵靳老爷子的，他放话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战战兢兢退下。 她这一走，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了苏烟和靳老爷子两个人。 苏烟面对靳老爷子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压力，她大概猜得到他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靳老爷子开口：「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越朔。」 苏烟觉得很好笑，这种言论，她早年间拍的狗血言情剧里都少有了，而靳老爷子却用得不亦乐乎。 见苏烟不说话，靳老爷子以为她是不愿意，便提醒她：「我们靳家的媳妇儿，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就算条件差些，也不能是娱乐圈的戏子。」 苏烟：「您放心，我没有兴趣。」 靳老爷子听苏烟笃定的态度，眼底的轻蔑减少了几分：「没有兴趣？」 ------------ 130：计划 苏烟大方开口直言：「既然您找上门了，我就不隐瞒了。」 「我和靳二少在一起并非自愿，如果您能想办法让他放手，我会很感激。」 靳老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苏烟，似乎是在斟酌她此番话的真伪：「言则，是越朔强人所难了？」 苏烟低着头不答，这反应算是默认。 靳老爷子看懂了，他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会帮你离开他，安排你出国，再给你一笔钱，只要你保证以后都……」 「我不要钱。」苏烟打断靳老爷子的话，「但是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靳老爷子：「你说。」 ** 靳老爷子走后，苏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十月底了，天黑得越来越早，她跟靳老爷子聊了一个多小时，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 苏烟发呆的时候，刘阿姨回来了。 她换了鞋，一脸担忧地走到苏烟面前询问：「苏小姐，你还好吗？老爷子他说话不好听，你可别放在心上。」 苏烟摇摇头，「我没事儿，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二少，我不想他担心。」 刘阿姨：「我明白，不过苏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老爷子的话就跟二少有隔阂，现在靳家已经不是老爷子当家作主了，二少的婚事，他干涉不得的。」 苏烟点点头，「嗯，我知道。」 「您快去做饭吧，我肚子有些饿了。」苏烟结束了和刘阿姨的对话。 刘阿姨走后，苏烟坐在沙发上，继续发呆。 过了一会儿，苏烟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苏小姐，你好，我是范旭，靳老爷子让我负责您接下来的事情，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看到这条短信之后，苏烟的右眼皮剧烈跳动了几下，她迅速回了一句「谢谢」，将对方的号码背下来之后，便迅速删除了短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烟和靳越朔之间相处都非常和谐。 那些不开心的话题，两人都没有提起过。 苏烟也没有再提过什么离开的事儿，对于靳越朔来说，这本身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这期间，苏烟一直跟范旭保持着联系，但她始终没有跟范旭说明自己的需求究竟是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想通。 瞳瞳在傅长暮手里，她如果要走，必须要带走瞳瞳。 可傅长暮那边却不一定会放人。 最近天天跟靳越朔在一起，苏烟也没有什么机会跟傅长暮见面。 到了十一月底，苏烟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 靳越朔要陪靳寒嵊出差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这次要去的的地方是曼彻斯特，听起来像是要去谈什么大合作。 苏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去跟傅长暮见一面，商量一下瞳瞳的事情—— 她想带瞳瞳去国外生活，这也需要傅长暮的帮助。… 靳越朔出发的前一天，苏烟主动请缨替他收拾行李。 她鲜少有这么体贴的时候，靳越朔听完她的提议，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她，「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苏烟：「帮你收拾行李，算转性吗？」 靳越朔：「以前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苏烟打开了衣柜，「带几套衣服？」 靳越朔：「六七套应该差不多了。」 苏烟咋舌：「这么多？」 她知道靳越朔的穿衣习惯，他一向是从简的那种人，要带这么多，就说明这一趟要去很久。 苏烟给他收拾行 李，本来也是为了打听这个事儿。 靳越朔：「嗯，这次估计得去二十天到一个月，都是正式场合，你给我带西装吧，运动服也带两套。」 苏烟：「好。」 靳越朔在旁边看着苏烟帮他叠衣服的样子，嘴角不断向上扬，那笑怎么都藏不住。 「这次可以带礼物给你。」靳越朔问苏烟：「想要什么？」 苏烟想了想，说：「我好像没什么缺的。」 靳越朔：「你生日不是快到了？」 苏烟：「……呃，原来你还记得。」 苏烟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八号，按靳越朔出差的日子算下来，他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她的生日。 苏烟这几年的生日都是跟品牌方或者开发布会过的，日子她自然记得很清楚。 靳越朔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留了心，他随意跟了一句：「我记性好。」: 苏烟「嗯」了一声，倒也不怀疑他的话。 毕竟是十六岁就能考上医学院的人，他肯定比普通人聪明得多。 靳越朔：「想要什么礼物？」 苏烟：「其实，送我一个蛋糕就好了。」 靳越朔：「算了，就知道从你嘴里问不出东西来。」 好在他在荷兰的时候有过一次买礼物的经验了，这次在曼彻斯特，他也可以自己选。 苏烟细致地帮靳越朔整理好了行李箱，从贴身内衣到西装再到运动服，都叠好了。 苏烟关上箱子，想拎起来，却发现自己拎不动。 靳越朔无情地嘲讽了她一句，然后把箱子拎过来放到了一边儿。 「那，我先唔……」 苏烟话还没说完，靳越朔突然低头吻了上来。 他动作生猛，身躯抵着她，很快将她逼到了衣柜上。 苏烟被他撬开了牙关，两人唇舌纠缠不断。 靳越朔摁着她的腰，轻而易举将她的身体托举了起来，苏烟双脚腾空，只能靠一双胳膊缠在他身上。 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更是严丝合缝贴在了一起。 靳越朔就这么一路吻着将苏烟带进了浴室，马上要出差那么长时间，他没打算放过苏烟。 而苏烟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站在了花洒下，靳越朔开了花洒，温水从头顶冲下来，他们的衣服都冲得湿了个透。 浴室里烟雾缭绕间，只看得到两人交错的身影。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压抑隐忍的呼吸，是深夜暧昧的乐章。 ** 这一夜苏烟自然是精疲力竭。 早晨靳越朔七点钟就穿戴完毕了，苏烟人醒过来了，可是浑身疲倦，根本不想从床上起来。 靳越朔也没为难她，临走之前，他低头在苏烟脸上亲了一口。 「起来记得吃饭。」他说：「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 苏烟点点头，「好，一路平安。」 靳越朔忙着赶飞机，匆匆走了。 苏烟看着他离开，长吁了一口气。 她闭上眼睛休憩了几分钟，约莫着靳越朔已经走了，适才拿起手机联系傅长暮。 ------------ 131： 因为靳越朔不在，这次苏烟直接选择了给傅长暮打电话。 傅长暮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真难得，你竟然还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苏烟：「你有没有时间来海城，我想跟你见一面。」 傅长暮这下更惊讶了，他笑了一声：「是我耳朵出问题了吗？你竟然主动要求跟我见面？」 苏烟：「关于瞳瞳的事情，想当面跟你说。」 傅长暮故意问她：「你不怕靳二少看到？」 苏烟：「他不在。」 傅长暮又笑：「难怪，也只有他不在的时候，你才会想起我来。」 傅长暮这句话说着带了几分怨气在，不过苏烟没心思理会他，「就这几天，你抽空来吧，尽快。」 傅长暮：「后天周六，我一早飞过去。」 苏烟：「酒店地址发我，到时候我去找你。」 傅长暮：「好。」 ** 周六下午一点钟，苏烟从江山林语出来，走了三公里左右，才打车去酒店。 有了之前被发现的经验之后，她做事儿愈发地小心了。 苏烟到酒店之后，也是避开监控走的。 来到傅长暮的房间时，他正好穿了一身休闲装，这样子倒是看着没有平日那么严肃了。 他气宇不凡，长了一张斯文绅士的脸，即使穿这样的衣服，也遮挡不住骨子里的贵气。 「来了。」傅长暮将苏烟带进房间，「吃过午饭没有？」 苏烟：「吃过了。」 傅长暮：「我叫了送餐服务，一会儿再陪我吃点儿，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吧。」 几分钟后，客房服务将午餐送到了，双人份的餐具，想来是傅长暮早就安排好的。 傅长暮坐下来，喝了一口水之后开始吃饭。 苏烟想说什么，傅长暮却打断了她：「食不言，吃完再说。」 苏烟哪里会看不出来他是存心拖延时间。 她没计较，坐在对面等着傅长暮吃完了一餐。 一直到服务生过来收完餐桌之后，苏烟才问傅长暮：「现在可以说了吧？」 傅长暮去吧台的咖啡机那边接了两杯咖啡过来，「当然，你说吧。」 苏烟开门见山：「我想带瞳瞳去国外生活。」 傅长暮喝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苏烟：「靳家老爷子找过我，他会帮我离开靳越朔，我走之后，靳家也不会对你们傅氏做什么。」 傅长暮皱起了眉：「你拿什么跟他做交换了？」 苏烟：「他只是希望我离开靳越朔，我照做就是了。」 傅长暮：「我之前也让你离开靳越朔，但你无动于衷，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瞳瞳。」苏烟说，「我在他身边待的时间越长，瞳瞳的身份曝光的可能性就越大。」 傅长暮：「难道你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吗？」 苏烟：「我那天无意间听到靳老爷子跟打电话了。」 傅长暮：「他们说到孩子的事儿了？」 苏烟抿了抿嘴唇，「如果靳家知道了瞳瞳的存在，我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带她走了。」 「所以你想在他们怀疑之前先带走瞳瞳，在他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傅长暮一语道破了苏烟的想法，「为了瞳瞳，你可以不要靳越朔，是这个意思吗？」 苏烟：「是。」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傅长暮听过之后笑了起来，他夸她：「你是个好妈妈，瞳瞳知道了会很感动。」 苏烟：「我说清楚了，你能帮吗？」 这件事情，除了傅长暮之外，她不可能再求助第二个人了。 一来是因为傅长暮有这样的实力，二来是因为她笃定傅长暮不会伤害瞳瞳。 她虽然恨他，可是却无法否认他对瞳瞳的好。 傅长暮：「我可以安排瞳瞳去加拿大，但这个需要时间。」 苏烟：「我知道，我不急于一时。」 傅长暮沉吟片刻，「好，我帮你。」 苏烟：「谢谢。」 傅长暮听着她温和的嗓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了，为了瞳瞳，你真的什么都做得到。」 这个说法，苏烟并没有否认。 从前她不信什么为母则刚，想来也是现实没把她逼迫到走投无路的缘故。 到现在，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情爱，只希望瞳瞳能安稳在她身边长大。 她跟靳越朔之间本身就是一场错误，呆在他身边太久，只会再度沉沦—— 趁着现在还没怀孕，她得赶紧把这笔帐算清楚。 他们两个人不适合再要孩子了。 迟早要分开的，她哪里舍得将孩子交给靳家不闻不问呢？ 苏烟沉思之际，傅长暮突然来了一句：「上次去接瞳瞳，看他和瞳瞳相处这么融洽，我以为他已经知道瞳瞳的身份了。」 「没有。」苏烟的情绪有些激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傅长暮：「他没有怀疑过瞳瞳的身份吗？朝夕相处那么多天，说不定他已经拿着瞳瞳的头发做过亲子鉴定了。」 傅长暮的这个假设，顿时让苏烟脸色煞白。 「我开玩笑的，吓到你了？」傅长暮拍拍苏烟的肩膀，「瞳瞳长得不像他，他不会怀疑的。」 「傅长暮，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两清。」苏烟拂开傅长暮的手，「靳老爷子答应过我，我走之后，如果靳越朔查到你头上，他会帮你。从此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 傅长暮一点儿都不意外苏烟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他有些遗憾地挑眉：「有难度。」 「别忘了，我是瞳瞳的爸爸，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由我照顾，倒是你这个亲妈，都不曾正儿八经陪伴过她。」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苏烟反问他，「如果不是你骗我说她死了，又把她藏了这么多年不让我知道，我怎么会错过她的成长？」 「当初我醒来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苏烟就情绪激动，气得浑身发抖。 她查出来怀孕之后，就没有再拍戏了，做一些配音工作，赚点儿外快。 靳越朔那会儿还是在跟着流动医院忙，他们两个人在县城租了个一室一厅住，日子过得很平稳。 然而，怀孕五个多月的时候，傅长暮突然找上了门。 那天，苏烟出去买水果，被他堵在了市场的出口处。 他带了一群人，将她押上了车。 ------------ 132：一命抵一命 也就是那一天，傅长暮说要她回到他身边，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她天生就他的所有物。 她自然是不肯妥协，几乎没有考虑就拒绝了。 她不会继续做他的附属品。 傅长暮倒也不生气，只是跟她说：「如果不想那个穷医生死无葬身之地，你大可以继续跟我闹下去。」 ——这就是傅长暮，不管她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他都会觉得她是在闹。 甚至，他们已经分手了，他还是会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 那次见面，苏烟跟傅长暮闹得不欢而散，但她却记下了傅长暮的话。 后来靳越朔在工作里确实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经常会因为一些「意外」受伤。 靳越朔说是意外，可苏烟心里却很清楚，这根本就是傅长暮有意为之。 那个时候，她以为靳越朔是个没背景的普通人，她又领教过傅长暮的只手遮天。 靳越朔受伤了几次之后，她便不坚定了，时常被傅长暮威胁着出去见面。 靳越朔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怀疑她的，有一次，他俩还吵起来了。 吵完还没和好，靳越朔就又去出任务了。 那会儿苏烟已经怀孕七个多月。 没几天，苏烟收到了靳越朔头部重创昏迷不醒的消息。: 刚收到这条消息不久，傅长暮就再次找上了她。 苏烟当时愤怒不已，一看到他之后就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质问他：「你对他做了什么？傅长暮，他如果有什么闪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傅长暮抓住她扇耳光的那只手将她拽到了怀里，他冷眼睥睨着她，「你为了那个穷医生跟我动手？嗯？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弄死他？」 「不要！」苏烟哀求他，「我跟你道歉，你放过他，你别伤害他行不行？」 「算我求你了，傅长暮。」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对傅长暮说「求」这个字儿。 傅长暮听过之后，怒到极点，眼中的杀意愈发明显，他低头看着她的肚子：「要我放过他，也行，一命抵一命。」 「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打掉。」傅长暮的声音没有一点儿温度，「TA死了，我就放过那个穷医生。」 苏烟当时被刺激得几乎要跪下了，她看着傅长暮眼底的杀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哪怕到那个节骨眼儿上，她仍然对傅长暮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能放过这条无辜的生命。 她求了傅长暮很久，可惜傅长暮却没有分毫的心软。 最后，傅长暮拿起电话吩咐手下弄死靳越朔的时候，苏烟终于撑不住了：「我答应你，打掉孩子……你放过他，放过他。」 她哭得泣不成声，苍白的脸上挂着满脸的泪痕，那伤心欲绝的模样，惹人生怜。 然而那时的傅长暮看了却只觉得刺眼，因为这眼泪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流的。 苏烟本来以为傅长暮会拖延几天，没想到他挂上电话之后就带她去做引产了。 苏烟吞下了药，她心如死灰躺在手术台上，傅长暮让医生给她用了麻醉剂，她很快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平了，孩子没有了。 苏烟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傅长暮走上来，轻轻替她擦去了眼泪。 他动作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孩子已经碎了，在桶里，要看一看吗？」 苏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句话，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恨死了傅长暮，无数次想要杀死他。 可惜，她没有那个实力，甚至现在还要靠着他保全瞳瞳。 傅长暮的声音将苏烟从回忆中拽了回来，他说：「我当时不那样跟你说，你又怎么会跟他分手。」 苏烟呵了一声，「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就别打着什么高尚的幌子了。」 「你养着瞳瞳，不过也是想通过她牵制我，你说爱她，不过也是把她当成了棋子而已。」 苏烟相信傅长暮现在对瞳瞳是有感情的，但她觉得这感情多半是后来相处培养出来的，傅长暮一开始留下瞳瞳，肯定是把她当作了棋子的。 「如果我早知道你可以为了瞳瞳不要靳越朔的话，我不会瞒你这么久。」半晌后，傅长暮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 苏烟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这个话题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苏烟看了一眼时间，「我不能出来太久，瞳瞳出国的事儿你先准备着，办好了之后再联系。」 傅长暮：「好。」… 苏烟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还在大喘气。 她是从酒店的侧门出来的，侧门比较方便躲开监控。 出来之后，苏烟一鼓作气走了快五百米，这才停了下来。 她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虽然跟傅长暮的对话并不愉快，但算下来还是有收获的—— 起码，傅长暮答应了给瞳瞳办出国手续。 等瞳瞳的手续办好了，她再让靳老爷子的人帮着她离开，就可以彻底跟过去说再见了。 不管是靳越朔还是傅长暮，都该告别。 还好，她的人生还有瞳瞳。未来有瞳瞳陪着她就好。 想到瞳瞳以后，苏烟心头变得很柔软，她笑了起来，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 前阵子瞳瞳住在江山林语的时候，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她经常会拿出来看，百看不厌。 苏烟想，如果现在再要她演母亲的角色，她应该会比之前演得更好了。 ** 靳越朔这次出差似乎很忙，但他每天都会抽出一些时间跟苏烟联系。 有时候是电话，时间不合适的时候就微信。 他来聊天儿的时候，苏烟也会认真回复，偶尔，两个人还会玩笑上几句。 有时候苏烟还会恍惚，觉得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恋爱的时光。 可能是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的缘故，在靳越朔面前反倒没有像之前那样紧绷着了。 苏烟有时候也会主动给靳越朔发消息，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日常生活。 日子不急不徐地过着，转眼，靳越朔已经出差二十多天了，距离苏烟的生日也越来越近。 靳越朔早就打点好了回去给苏烟过生日，他买了二十六号的机票，圣诞节那天，他在曼彻斯特给苏烟买了生日礼物—— ------------ 133：礼 礼物是一枚戒指，还有一条项链。 除了这两样首饰之外，他还给苏烟买了一个限量版的包的，这是靳知旻给他出的主意。 靳知旻说，没有人能拒绝限量。 靳越朔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听到什么限量版的书，也挺想抢的。 买好礼物，靳越朔也没跟苏烟提。 甚至，他都没有和苏烟说自己回国的消息。 ** 海城当地时间二十七号下午四点半，靳越朔乘坐的航班准时落地。 刘洵在接机口等待着，第一时间带着靳越朔上了车。 买给苏烟的礼物，靳越朔没有托运，而是全程带在身边。 刘洵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靳越朔手上的东西，又觉他心情不错，便壮起胆子问：「二少，这是给苏小姐买的礼物吗？」 靳越朔难得没有怼人，他「嗯」了一声，还好脾气地在后面解释了一句：「她明天生日。」 刘洵恍然大悟：「难怪您要赶在今天回来，原来是为了陪苏小姐过生日啊！苏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该拍马屁的时候绝对不能吝啬。 靳越朔一下子就听出来刘洵在拍马屁了，他试着想了一下苏烟可能会有的反应，耳朵竟然有些烫。 靳越朔咳了一声，对刘洵说：「别叭叭了，开你的车。」 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他的态度比平时真的发火的时候好太多了。 刘洵能听出来，他并不是真的生气。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刘洵感觉自己仿佛掌握了财富密码—— 只要跟苏烟相处顺利的时候，靳越朔的脾气是可以很好的，耐心是可以很足的。 但如果跟苏烟吵了架，他就是个行走的炸药包，隔一会儿就得炸一次。 刘洵一边开车，一边祈祷：希望苏小姐好好跟他们二少谈恋爱，这样他的工作才好做啊。… 靳越朔和刘洵进来的时候，苏烟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顺便等着刘阿姨做好晚饭叫她。 看见他们两人进来，苏烟惊得手里的书都掉了，她不可置信看着靳越朔：「你怎么回来了……？」 没等靳越朔说什么，刘洵直接抢答：「二少特意提前回程，想给你个惊喜呢。」 苏烟：「……」 靳越朔回头瞪了刘洵一眼：「少废话，滚去下班。」 刘洵被训了，却依然笑呵呵的，走之前，又不怕死地跟苏烟说：「苏小姐，二少是提前忙完工作特意跑回来的，就为了早点儿见到你。」 靳越朔掰着手指警告刘洵：「再不走我动手了。」 「这就走这就走！」刘洵见靳越朔有要揍他的意思，赶紧溜走了。 刘洵刚才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苏烟被逗笑了。 刘洵走后，靳越朔来到了苏烟面前，捏着她的肩膀看了好一会儿，苏烟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她咳了一声，问他：「你想吃什么，我让刘阿姨加几个菜。」 「不用，随便吃几口就行。」靳越朔说着就将苏烟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苏烟吓了一跳，她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靳越朔的肩膀，「你快放我下来。」 靳越朔不仅没放，还抱着苏烟掂了几下。 掂完以后，靳越朔说：「好像比之前胖了点儿。」 苏烟一听更无奈了，他这是什么称重办法，听着像是在买猪肉似的。 「我猜对了没有？」靳越朔问。 苏烟点点头，「是重了一些。」 靳越朔：「抱着 比之前舒服多了。」 苏烟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上镜不好看。」 靳越朔：「排骨架子似的就好看？什么审美。」 苏烟：「……」 虽然被靳越朔怼得无话可说，可苏烟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之前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两人还能用这种轻松的状态相处。 ** 晚饭之后，刘阿姨就下班回家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在。 苏烟在客厅里坐着喝药，靳越朔去了一楼的衣帽间，待了好长时间都没出来。 苏烟喝完了一袋中药之后，靳越朔终于出来了。 他手里拎着好几个购物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刚刚从购物中心采购回来。 靳越朔这人不爱逛街不爱消费，突然看到他拎着这些东西，苏烟人有点儿懵，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靳越朔将一大堆购物袋放在了沙发上，一鼓作气将里头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苏烟看到了成堆的首饰盒，还有一款Here限量款的包。 「这是……？」 靳越朔：「送你的，喜欢吗？」 苏烟：「……这么多？」 靳越朔：「旁边那些是上次在阿姆斯特丹买的，忘记给你了。」 苏烟点点头，开始认真拆礼物。 首饰盒大大小小十几个，款式都还挺漂亮的。 苏烟最喜欢的是郁金香的戒指和项链，她拿着端详了一会儿，问：「是你选的吗？」 苏烟的语气有些怀疑，毕竟靳越朔的审美在什么水平，她是知道的。 之前跟瞳瞳出去买衣服的时候，瞳瞳都嫌弃他没品味。 刚才看到那一堆首饰盒子的时候，苏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没想到，最后是靳越朔给了她一个惊喜。 靳越朔：「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品味？」 苏烟：「只是有点儿意外，以为你不了解这些东西的。」 靳越朔：「喜不喜欢？」 苏烟点点头，「很喜欢，谢谢你。」 因为知道自己快要走了，苏烟并没有矫情，大方收下了靳越朔的礼物。 苏烟这么痛快，靳越朔自然也高兴。 他将苏烟抱到腿上，从她手里拿过了项链，「我给你戴上。」 苏烟轻轻点头。 靳越朔好些年没干过这种事儿了，动作难免有些生疏。 苏烟的头发比当初长了许多，靳越朔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的头发撩开。 她皮肤白皙，脖颈修长，天生就是为了戴项链而生的。 也难怪CR珠宝会选中她做全球代言人。 靳越朔将项链打开，绕过她的脖子。做这些动作时，他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肌肤。 滚烫的指尖像是带着魔力，哪怕只碰一下，都叫人心口发痒。 靳越朔给苏烟戴好了项链，正想开口问她「怎么样」，谁知她突然将嘴唇凑了上来，堵住了他的。 靳越朔先是僵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他便摁住她的后脑勺，迅速将这个吻加深。 ------------ 134：长寿面 靳越朔吻得投入，手掌贴着她的腰，带着她的人一倒，两人一上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苏烟坐在靳越朔身上，清晰地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整个世界里都是他身上的青柠薄荷香。 二十多天没有见过，靳越朔早已忍耐不住。 客厅里温度攀升，暧昧流转。 不算宽敞的沙发，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彻底将对方融入骨血，再也分不开。… 凌晨十二点刚过，靳越朔听见了闹钟响起的声音。 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日程提醒。 靳越朔摁住苏烟的腰，坐起来，抓着她的手臂吻去了她额前的汗水。 他的舌尖碰到她的皮肤时，她又抖了起来。 「生日快乐。」靳越朔贴在她耳边说出了这四个字。 「谢……谢。」 苏烟虽然意乱情迷，可还是听见了他的祝福，声音破碎地给出了回应。 ** 苏烟不记得晚上来了几次，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等她意识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虽然意识清醒了，可是身体依旧是处处酸痛。 每次跟靳越朔做完，第二天都是这样的状况。 苏烟起来坐了几个拉伸的动作，酸痛感才消失了一些。 靳越朔已经不在房间了，苏烟对此并不意外，他生活习惯很好，从不睡懒觉。 不管晚上熬到几天，都是雷打不动地早起。 苏烟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衣服下了楼。 她刚下楼，正好看见了从餐厅方向出来的靳越朔。 「起了？」靳越朔上来抓住了苏烟的手，「正打算去楼上叫你。」 苏烟：「嗯。」 靳越朔：「还疼？」 苏烟：「……还好。」 靳越朔：「煮了长寿面，吃饭去。」 苏烟被靳越朔拽去了餐厅，一坐下来就看到了面前放着的一大碗长寿面。 清汤面，上面洒了葱花和牛肉粒，还放了荷包蛋，荷包蛋是溏心的，看起来很有食欲。: 「你煮的吗？」苏烟惊喜地问。 靳越朔：「嗯，你看看，跟你爸妈煮的差不多吧？」 靳越朔突然提起她父母，苏烟的表情不由得多了几分伤感，目光黯淡了下来。 靳越朔拧眉：「怎么了？不合你的胃口？」 苏烟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 长寿面这个搭配和传统，也是以前谈恋爱的时候，苏烟跟靳越朔提过的。 她那年在外面，赶不回去跟父母一起过生日，有些想家了，就跟靳越朔聊起了父母给她做长寿面的事儿。 没想到，靳越朔听了一遍就记住了长寿面里的配料，当天晚上就按样子给她煮了一碗。 苏烟当时特别开心，一大碗面都吃光了。 苏烟拿起筷子尝了尝靳越朔煮的长寿面，跟她记忆中的味道相差无几。 靳越朔问：「味道怎么样？」 苏烟：「很好吃，好多年没吃了，还是很喜欢。」 靳越朔：「好多年？你这几年没回家吗？」 苏烟：「有两三年没回去了。」 靳越朔：「别告诉我你工作忙到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了。」 「我爸妈去世了。」苏烟吸了吸鼻子，挤出一抹笑，涩然回答。 这答案让靳越朔愣了一下，好半天都没接上话—— 她父母去世的事儿，他完 全不知道。之前公司确实给了她苏烟的全部资料，但关于她的家庭、父母这边，资料里并没有详细的说明。 靳越朔之前对她父母也足够了解了，便也没有花太多精力在这件事儿上。 靳越朔知道，苏烟他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她是典型的中产家庭出身的孩子，独生女，跟父母感情特别好。 她进这个圈子，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和认可。 他们认识的时候，苏烟的性格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靳越朔一直以为她的变化是因为在娱乐圈呆了太久导致的…… 现在想想，很可能不是。 过了好几分钟，靳越朔才问她：「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烟：「三年多了吧，我爸查出来肝癌，来海城治疗了半年多，那年二月份走的，我妈照顾他的时候也病了，没坚持多久，四月份也走了。」 靳越朔：「……」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父母相继离开，她又是独生女，靳越朔完全不敢想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生日，原本该开开心心的，可他却无意间戳到了她的痛点。 靳越朔看着苏烟失落的模样，内心无比自责。 他往苏烟面前靠了靠，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对不起，我不该问。」 苏烟摇摇头，「没关系。」 靳越朔：「难过就哭吧，靠我身上。」 苏烟没哭，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面汤：「这个汤的味道也挺好的。」 「苏烟。」靳越朔又喊她，「难受就哭，我不会笑话你。」 苏烟：「没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会太难受了。」 靳越朔盯着她不放，似乎是在确认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苏烟对上他的眼，又朝他笑了一下。「只是会有些后悔，我爸爸确诊肝癌的时候，我在拍戏，家里的积蓄治病之后都用得差不多了，正好我片酬刚涨，想着能多赚点儿钱给他看病。结果，钱赚到了，人没留住……我应该多陪陪他的。」 靳越朔的母亲走得早，对于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他是很能共情的。 但他还有哥哥和妹妹，三个人总归能分担一些。 苏烟一个人…… 靳越朔越想越觉得难受，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不擅长安慰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办法。 苏烟轻轻拍了一下靳越朔的胳膊，「面要凉了，你先让我吃完。」… 后来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过话。 靳越朔坐在旁边，安静又认真地看着苏烟吃完了一整碗长寿面。 苏烟不单吃完了面条，还把汤都喝干净了。 吃完面，苏烟问靳越朔：「我能回家看看吗？」 靳越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我陪你去。」 ** 苏烟的家在海城下属的一个地级市，龙绕。 龙绕整体没有海城发达，但因为区位条件不错，也算是个富足的小城市。 龙绕离海城三十公里，车程一个多小时。 苏烟和靳越朔抵达小区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苏烟这几年工作忙，几乎没怎么回来过，只是定期叫物业的人过来帮忙打扫。 ------------ 135：保镖 苏烟家小区有些老旧了，电梯临时维修，苏烟和靳越朔只能爬楼梯上去。 好在她家在三层，爬起来也不算累。苏烟拿着钥匙开了门，靳越朔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苏烟家是非常典型的三口之家，目测面积一百四十多平，不算什么豪宅。 一进来客厅，墙上挂了一张很大的全家福，看起来应该是苏烟还在读中学的时候拍的。 照片上，她父母都非常年轻，苏烟和她母亲长得非常像。 家里的卫生一直有人定期做，所以还挺干净的。 一走进来，扑面而来的回忆。 苏烟盯着沙发看着，仿佛父亲还坐在那里跟她说笑。 想起来这些，苏烟的眼眶难免有些热，但她没有哭出来。 苏烟跟靳越朔在家里呆了一会儿，便出去吃午饭了。 家里这么多年不住人，没燃气，也没食材，根本做不了饭。 苏烟家所住的这个小区虽然比较老了，但地理位置是很优越的，是龙绕的城中心。 苏烟没让靳越朔开车，两人直接从小区走出去的。 这一走，自然就要碰熟人。 苏烟是明星，附近的邻居都认识她，就算不认识她的，出去也会跟旁人说和她住一个小区。 「苏烟？！」刚走了几步路，一名中年女人便拦在了苏烟面前。 苏烟立刻认出了她：「周阿姨，好久不见了。」 周阿姨：「是啊，好久不见了，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诶……这个是你的保镖？你现在厉害了哟，出门都带保镖了！」 苏烟干笑着说：「难得有时间，回家来看看。」 周阿姨：「不错不错，有时间就多回来啊，大家都想着你呢！」 周阿姨跟苏烟说完，又去看靳越朔，满脸写着喜欢：「烟烟，你这个保镖不错啊，小伙子有女朋友了没有？我们小雪正好也到年纪了……」 苏烟：「……周阿姨，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的保镖。」 周阿姨：「啊？那这小伙子是谁？」 被当成保镖的靳越朔一直安静着，他扭头看向苏烟，眼底多了几分戏谑和期待。 等着看她怎么介绍他的身份。 这问题对苏烟来说确实很难，她斟酌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呃，他、他是我老板。」 周阿姨狠狠惊讶了一把，然后又转头去看靳越朔。 夹克外套，工装裤，马丁靴，一身野气，桀骜不驯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老板啊。 靳越朔听见苏烟把他形容成「老板」，嗤了一声。 周阿姨：「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怎么老板还亲自陪你回来了？是不是在谈恋爱哇？哎呦不对，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男朋友好像不长这样哟！」 「周阿姨，我们先去吃饭了，有时间再聊。」 话题逐渐危险了起来，苏烟觉得再说下去事态就控制不住了，她跟周阿姨说了一声，赶紧拉着靳越朔走了。 走了一会儿，苏烟才有勇气抬起头去看靳越朔的表情—— 果不其然，脸很黑，跟她预想中的差不多。 「周阿姨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人挺好的，只是说话有些直。」苏烟难得跟靳越朔解释这些事情。 靳越朔听后，脾气没了一大半，但有一件事情他依然十分介意：「你带傅长暮回来过？」 苏烟：「……」就知道他肯定会问到这件事儿。 靳越朔：「问你呢，回答。」 苏烟：「谈恋爱的第一年，我放假在家，他有来过几天。」 傅长暮当时来的时候，周围的邻居都看见了，他是个特别会来事儿的人，给邻居们也带了伴手礼，周阿姨当时也是被他送礼的人之一，自然对他别有印象。 那会儿邻居们还总是调侃他父母找到了金龟婿，而她刚坠入恋爱，也以为自己会跟傅长暮修成正果。 过了这么多年再回想自己当年的心态，就觉得幼稚可笑了。 靳越朔冷笑了一声，「刚才碰见那个邻居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苏烟：「可能吧。」 不想再聊这个问题了，苏烟便赶紧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提前订个位置。」 靳越朔：「你过生日你问我？」 苏烟：「那……去吃烤肉吧？有一家烤肉店很不错，我爸妈之前很爱去。」 靳越朔：「嗯，走吧。」 苏烟：「今天我请客吧。」 她难得话这么多，靳越朔乐了：「行，是该让你给我花一次钱。」 烤肉店有两公里左右的样子，两人走的速度很慢，靳越朔为了照顾苏烟，刻意将步子放缓了许多。 小城人不多，路边也没有狗仔，他们可以安静地并肩走路。 苏烟时不时会侧目看上靳越朔一眼，她不穿高跟鞋的时候，抬头正好能瞧见他硬朗的下颌线。 性感，张力十足。 她很喜欢他的面部轮廓，以前经常用手指反复地摸。 以后大约是没这个机会了吧，苏烟想。 这样并肩走路，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烤肉店生意很好，等了二十分多分钟才等到桌。 刚好是靠窗的位置，苏烟坐下来的时候有些兴奋：「我们运气很好，分到了这里。」 靳越朔看见苏烟笑，眉眼也柔和了下来：「点菜。」 两人商量着点完了菜，苏烟这才四处张望了起来。 多年没来，店铺似乎扩建了，也重新装修过了，看着比以前精致了不少。 菜价略有涨幅，但并不算贵。苏烟今天很放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生日的缘故。 吃午饭的时候，她甚至还主动说起了很多关于她父母的事儿，搞得靳越朔都不太适应了。… 两人聊着天儿吃完了一顿饭，结账的时候是苏烟付的，靳越朔难得一次没跟她抢单。 吃完饭出来之后，靳越朔跟苏烟说：「去买个蛋糕吧，到你家给你庆祝一下。」 苏烟同意了他的提议，两人找了一家蛋糕店，买了个现成做好的蛋糕。 到家之后，靳越朔将蛋糕放到茶几上打开，他拿打火机点了蜡烛，将帽子戴到了苏烟头上。 蛋糕店的帽子看着有点儿简陋，苏烟嫌丑，想动手摘下来，被靳越朔摁住了。 「别乱动，戴着。」 苏烟：「……太难看了。」 靳越朔仔细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还行。」 苏烟：「……」 靳越朔：「一会儿吹完蜡烛再摘。」 苏烟瘪嘴，「那好吧。」 ------------ 136：出事了 靳越朔在茶几前蹲下来，拍着手给苏烟哼起了生日歌。 他的音色好，随便一首生日歌经由他哼唱出来都格外有韵味。 他以前经常唱歌给她听。 靳越朔唱歌时的模样太吸引人，苏烟看得入迷，一直到他唱完最后一句，都没回过神儿来。 「愣着干什么！」靳越朔被苏烟看得不好意思了，催促她：「许愿，吹蜡烛。」 「……好。」苏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回视线。 她看着面前的蜡烛，缓缓闭上眼睛，许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自然是关于瞳瞳的。 希望瞳瞳可以在她身边，平安健康长大。 第二个愿望是关于靳越朔。 希望他可以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事业顺遂。 第三个愿望才是关于自己。 她对自己没什么期待了，就希望身体好一些，能多抽空陪陪瞳瞳。 许愿结束，苏烟吹灭了蜡烛。 二十七周岁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 蛋糕是靳越朔切的，苏烟接过来尝了一口，就听靳越朔问：「许什么愿望了？」 苏烟：「说出来就不灵了。」 靳越朔：「嗤，多大人了，你还信这个。」 苏烟：「不是你让我许愿的吗？」 靳越朔：「……吃你的蛋糕，话怎么那么多。」 他恼羞成怒的样子有点儿可爱，苏烟瞄到了他红红的耳尖，只觉得嘴里的奶油更甜了。 重逢之后，这样轻松甜蜜的相处实在是太难得。 尤其是想到以后都不会有了，苏烟更是格外珍惜。 这段时间，就当作是最后的道别吧…… 等傅长暮把瞳瞳的事儿安顿好了，她就该离开了。… 两人坐在茶几前吃蛋糕的时候，靳越朔的手机响了，是徐闻打来的电话。 徐闻是靳寒嵊的助理，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儿，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靳越朔：「徐助理，你找我？」 徐闻：「二少，靳总被带去调查了。」 靳越朔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出什么事儿了？」 徐闻：「温小姐发现了那件事情，跟靳总闹翻了。」 靳越朔：「……」 徐闻：「现在公司很乱，三少趁这个机会从中作梗，高层里已经有好几个支持他的了，这个时候您必须出来坐镇。」 靳越朔：「等着，我现在回去。」 挂上电话，靳越朔看着苏烟，说：「我们得回去了。」 苏烟刚才已经发现他脸色不对了，「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吗？」 靳越朔：「承达的事儿，我哥被带走调查了，现在公司很乱，我得过去一趟。」 苏烟怔了一下，「靳总……？怎么会？」 苏烟火速收拾好了东西，跟着靳越朔踏上了回程路。 靳越朔的脸色一直紧绷着，眉头拧在一起，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烟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毕竟，承达要真出什么大事儿，也不是她安慰几句就能好的。 苏烟正担心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是某个新闻APP的推送—— 苏烟看到新闻标题之后，右眼皮立马跳了起来。 「《曝靳寒嵊涉嫌XING侵，正在接受调查，受害人为绯闻女友温禾时》」。 苏烟点进去看完了新闻的内容，她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苏烟跟靳寒嵊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她是看过靳寒嵊对温禾时的态度的。 他很尊重温禾时，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中间保不齐是有什么误会在。 这个时候，靳越朔正好停车等红灯，苏烟对他说：「我看到新闻了。」 靳越朔：「嗯。」 苏烟：「……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警方调查完之后会好的。」 靳越朔：「不是误会。」 苏烟：「……」 靳越朔：「我大嫂以前出过什么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苏烟点了点头，温禾时前些年受过侵犯，留下了不少阴影，作为好友，这事儿她自然听说过。 她之前还因为这事儿接受过心理治疗。 靳越朔：「当年那个人就是我哥。」 苏烟瞠目结舌，懵了：「怎么会这样。」 她实在无法将靳寒嵊和弓岁女干犯联系到一起。 靳越朔：「出事儿的时候正好是我妈葬礼那几天，他心情不好，去了酒店，就出事儿了。」 「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当初那个人，大嫂刚出现的时候，他就认出来了。」 红灯变绿灯，靳越朔再次踩下了油门。 苏烟消化了一会儿，才问他：「你的意思是，是靳总故意瞒着禾时的？」 靳越朔点了点头。 苏烟还是不信：「靳总不像这么糊涂的人。」 靳越朔：「谁还没个糊涂的时候，碰见喜欢的，再精明的都得成傻子。」 苏烟：「那……你们家里是不是会受影响？」 靳越朔这么着急回去，想必事态应该挺严重的。 靳越朔：「现在已经受影响了，形象损失股价大跌是暂时的，公司内部还有一群不安分的，我哥刚被带走，就想扶持靳承西上位了，呵。」 提到靳承西的时候，靳越朔的话里都是不屑。 苏烟知道，他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向不怎么喜欢。 ** 回到海城，靳越朔把苏烟送回了家，连门都没进，就先去承达收拾烂摊子了。 靳越朔之前从来没想过管承达的事儿，但现在公司情况紧急，他必须替靳寒嵊守住，绝对不能让靳承西染指承达半分。 回到家里之后，苏烟一直在刷新着承达的相关新闻。 财经新闻里说，靳寒嵊被带走之后，承达的股票今天已经跌停了，损失惨烈。 不仅如此，舆论对承达也不友好，放眼望去都是抹黑的言论。 现在的状况，就是四面楚歌。 苏烟正打算去问温禾时情况，微信群里已经收到了消息。 消息是温禾时在群里发的，她说她给南山找到了新的投资方，在岚城，所以接下来南山可能要在岚城设立一个分部。 苏烟知道，南山成立以后发展得这么好，多少是仰仗了靳寒嵊。 如今他俩闹翻了，肯定得找个新的靠山。 苏烟及时回复了群里的消息，又去找温禾时私聊了几句，问了问她的想法。 温禾时的情绪比苏烟想象中淡定得多，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说话都是很条理的。 甚至，她已经把接下来的事情都计划好了。 ------------ 137：走 除了佩服，苏烟想不出来什么别的词儿了。 跟温禾时聊完，苏烟又收到了新闻推送。 新闻应该是第一时间追踪发的，里面放了靳越朔回承达的视频和照片，并且推测，靳家接下来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夺权了。 视频里，靳越朔全程都没有表情，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一个字儿都没回，只管绕开记者往里走。 他个头高，气势足，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谁也不敢靠他太近。 苏烟看到他迈着长腿，像一阵风似的走进了承达的大门。 苏烟长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 ** 到凌晨一点钟，靳越朔都没回来。 苏烟好几次都想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他现在应该很忙，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苏烟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了。 下楼去看，靳越朔还是没有回来。 刘阿姨请假回了老家，苏烟一个人随便弄了点儿早饭对付一下。 她一边吃早饭，一边拿着手机刷新闻。 一夜过去，关于靳家和承达的负面新闻越来越多。 苏烟不自觉捏紧了手机，靳越朔没有从商经验，这种事情，他能应付过来吗？ 苏烟只觉得嗓子干涩，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 盯着手机发呆之际，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赫然是傅长暮的号码。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电话？是瞳瞳的事儿有着落了吗？ 苏烟接起了电话：「你找我。」 傅长暮：「靳家出事儿了，知道吧？」 苏烟：「说这个做什么？」 傅长暮：「现在靳家内忧外患，靳越朔暂时接手承达，一定很忙，你趁这个机会走是最好的。」 「就这两天，我会让人把瞳瞳先送去多伦多，你找靳老爷子的人安排你的行程。」傅长暮说，「或者，我直接去接你。」 「不用。」苏烟拒绝了傅长暮，「我找靳老爷子的人就好。」 傅长暮：「别告诉我你舍不得走了。」 苏烟：「……」 傅长暮：「既然你舍不得，不如我直接带着瞳瞳去见见靳老爷子，瞳瞳这么可爱，他肯定喜欢得紧。」 苏烟骤然抓紧了手机：「我会联系他的。」 傅长暮温柔地笑：「我等你。」… 接完傅长暮的电话，苏烟坐在沙发上恍惚了很久—— 靳家出事儿，她只顾着担心靳越朔了，完全没想过，这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 傅长暮的话虽然残忍无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靳家的事儿需要很长时间来处理，这段时间靳越朔都不会关注她，她就算真的光明正大走了，他都不一定会发现。 更何况是伪造身份信息离开。 苏烟纠结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下午的时候，拨出了范旭的电话。 这段时间来，她是第一次联系范旭。 ** 靳越朔快要忙疯了。 他本来就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又是临危受命，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这两天，他跟徐闻都是在公司住的。 好不容易震住了场子，靳承西一党人暂时消停了一些。 下午又有一场高层会议，靳越朔午饭都没吃，喝了一杯咖啡就带着徐闻去会议室了。 开会的过程就是无休止地争执。 这两天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做点儿什么挽救 承达的形象和口碑，十几个高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每次都吵个没完，最后压力都到了靳越朔身上。 每次会议结束，靳越朔都觉得自己头疼耳鸣，仿佛灵魂都要被掏空了。 开完会，靳越朔去了茶水间，打算躲个清净。 他刚刚走进来，却听到了有人在这里接电话的声音。 靳越朔准备出去，突然听到那人说了一句：「苏烟小姐，你好，我是范旭。」 靳越朔顿时皱起了眉。 范旭他当然是认识的，他家老爷子的心腹，也是公司的高管之一。 但，苏烟怎么会跟范旭有联系？ 靳越朔停在原地，继续听着范旭往下说。 「嗯，苏小姐放心，老爷子已经安排稳妥了，您拿着新的身份证走没有任何问题。」 「想必苏小姐也知道最近公司出了很多事儿，二少是没有时间管你的。等他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安全抵达了。」 「好的，那我给苏小姐安排后天下午的机票。」 靳越朔听不见苏烟说了什么，但从范旭单方面的话里，已经足够他得出结论——… 靳越朔转身离开了茶水间，阴沉着一张脸回到了办公室。 他没忍住脾气，关门的时候摔了个震天响，把路过的员工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得罪了他。 回到办公室，靳越朔一拳头砸在了墙壁上，他红着眼睛盯着自己的拳头，呼吸翻涌间都带着浓烈的怒意。她还是想走。 和以前一样，把他当成傻子玩儿。 这几天她对他这么好，想必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 而他呢，不管多么精明，在她面前时就是个傻子，一次又一次上当。 她稍微软一些，他就屁颠屁颠跑上去给她踩，给她虐。 ***的，笑话。 靳越朔不知道她怎么跟靳老爷子联系上的，但听范旭那个语气，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如果不是他刚才凑巧听见了，那他就会像当年一样，再被她甩一次。 她就这么想离开他是吗？ 以为他被困在了公司就没有精力再管她？ 那他偏不让她如愿。 他要看她临门一脚希望破灭，永远把她关在身边。 ** 徐闻进来给靳越朔送盒饭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再一看他的眼睛，果然是猩红一片。 徐闻跟靳越朔相识多年，倒也不怕他，「二少，怎么了？」 靳越朔摆了摆手。徐闻将盒饭放下来，说：「你今天早饭之后就没吃过东西了，先吃点儿填填肚子，晚上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徐闻。」靳越朔突然很严肃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徐闻：「嗯？」 靳越朔：「后天，我来不了，公司有什么事儿你都别给我打电话，等我联系你。」 徐闻：「二少是有其它事儿吗？」 靳越朔：「嗯。」 徐闻：「好，那我帮你顶一天，你忙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靳越朔：「谢了，今天明天我会尽量把我能处理的处理好。」 ------------ 138：抓 徐闻：「二少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二少，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靳越朔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工作还是得吃，他坐下来，不到十分钟就把一份盒饭吃完了。 吃完饭，靳越朔立马又进入到工作状态中。 这一忙，就到了凌晨一点半。 靳越朔动了动身体，肩膀和脖子已经僵得不行了。 他平时坐不住，很少一次在桌前坐这么长时间，比连着几台手术下来还要累。 靳越朔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他拿起了手机，微信最新消息是苏烟两分钟前发来的。 苏烟：【注意休息，按时吃饭。】 她平时几乎不会主动关心他，这真的是很难得的一次了。 如果不知道她要走的事儿，收到这条微信，他应该会很开心。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从重逢到现在，她对他，漠不关心才是真的，但凡有半点儿示好，背后一定藏着算计和目的。 这是临走了在施舍他吗？ 靳越朔直接扔了手机，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 苏烟凌晨给靳越朔发完消息，撑着等了半个小时，就睡过去了。 早晨睁眼的时候，她第一件事儿就是拿起手机看靳越朔有没有回消息。 然而，微信界面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她发出去的那条消息上。 孤零零的，一个字儿的回复都没有。 苏烟抿了抿嘴唇，心口有些发涩，看来他真的很忙，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样也好，她明天走了，他是铁定不会发现了。 苏烟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拿出行李箱来开始收拾东西。: 她搬来江山林语的日子也不长，收拾起来很快。 苏烟带了一些日常需要穿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其余的东西过去再买就好。 收拾完行李之后，苏烟又去买了些加币。 这一忙，又是一整天过去了。 明天就要走了，苏烟临睡前联系了范旭，范旭说已经派了人来接应她。 苏烟记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两人约好了时间。 打完电话之后，苏烟又忍不住打开微信瞧了一眼。 她跟靳越朔的对话窗口里，还是没有回复。 也好，他如果回了，她反倒又要舍不得了。 苏烟将手机扔到一边，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苏烟的航班是下午两点钟的，她跟司机约了上午十点钟出发。 苏烟早上八点钟醒来，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拖着行李箱下了楼，在客厅坐着等待司机的到来。 客厅里很空，她一个人坐着，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一股不详的预感涌入心头。 苏烟抚着胸口深呼吸，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率降低。 然而，收效甚微。 九点五十五分。苏烟听到了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下意识地以为是范旭派来的司机来接她了。 苏烟往外看了一眼，是一辆银灰色的奥迪。 她赶忙走到衣架前穿好外套，拖着行李箱朝防盗门走了过去。 苏烟刚抬起手来准备开门，面前的门已经先一步打开了。 苏烟右眼皮剧烈跳动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靳越朔。 靳越朔穿着一身西装，下巴上还有胡茬，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黑眼圈很重。 他的眼底带着滔天 的怒火，像是要将人拆骨入腹一般。 对上他的眼神，苏烟下意识地就要想往后退，然而，靳越朔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靳越朔低头看着她的手里的行李箱，诡异地笑着：「打算去哪里？嗯？」 苏烟张了张嘴，嗓子哑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她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苏烟陡然回神，屏幕上赫然是司机的号码。 她正不知所措时，靳越朔拿走了她的手机，摁下接听键，并且开了免提。 「苏小姐，我马上就到了，我会把车停在路口，您拎着箱子出来，我去接您。」 「假证件都在我手上，我一并交给您。」 苏烟根本就没机会阻止对方，那边的司机已经一股脑地把事情都交代出来了。 苏烟垂着头，心如死灰。 她感受到了靳越朔的目光，就算不看，她都能想到他的脸色有多么阴沉。 苏烟没想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靳家现在四面楚歌，如果不是听到风声，靳越朔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回来？ 「苏小姐？苏小姐？」 电话那边的男人没听见苏烟回复，又喊了她两声。 靳越朔呵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他将苏烟的手机朝沙发扔了过去，用的力气太大，手机先砸到了沙发，之后又从沙发弹到了地板上。 砰一声，苏烟听得哆嗦了一下。 她哆嗦的模样落入了靳越朔眼底，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怕我弄死你？」 苏烟看到了他猩红的眼，心口发颤，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她咬着下嘴唇，唇瓣上很快出现了齿痕。 ** 来接苏烟的司机走到了别墅门口，他要敲门，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他被人拽着领口拎了进去。 待他看清楚来人是靳越朔时，吓坏了。 「二、二少……」 「张周。」靳越朔准确无误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记忆力超群，哪怕只是见过一次的人都能记个清楚。 靳越朔这样子太可怕了，张周吓得说话结巴，想解释，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谁给你的胆子？」靳越朔拽紧张周的领口，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死他。 「和他没关系。」苏烟看不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对靳越朔说：「你让他走吧，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你是该跟我好好解释。」靳越朔回头去看苏烟。 只一眼，苏烟又被他看得胆战心惊。 苏烟垂下眼睛：「他走了，我会跟你解释。」 「滚。」靳越朔松开了张周。 他刚一松手，张周便逃命似的跑了，出来的时候还是腿软，想起来靳越朔那个杀人的眼神，真是吓得半条命都要没了。 张周走后，靳越朔回头看了一眼埋头坐在沙发上的苏烟，他心情烦闷，抬起脚来，狠狠踹倒了她的行李箱。 突然的动静又把苏烟吓出了一个激灵。 下一秒，靳越朔坐在了她身边，手捏住了她的肩膀。 ------------ 139：我不喜欢他 苏烟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他捏碎了，几乎要飙出生理性的泪水。 「不是要跟我解释吗？」靳越朔盯着她渐渐湿润的眼眶，声音毫无温度，「什么时候计划好的？老爷子找过你，是吗？」 这个问题，靳越朔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么问无非就是想听苏烟再说一次——不到黄河心不死。 苏烟人很恍惚，肩膀处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一切的计划都成了泡影。 她失魂落魄地点点头，「是。」 靳越朔：「继续说，你答应他什么了，他给你多少钱让你走？」 苏烟：「没有钱。」 靳越朔：「哦，是吗？」他显然是不太相信。 苏烟：「我只是让他帮我离开海城。」 靳越朔再次笑了起来，他笑得歇斯底里，肩膀都在颤动。 他这样笑了有两三分钟。他越笑，苏烟的心就越慌。 她只知他愤怒，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未知的恐惧侵吞着她的感官，她浑身发麻。 靳越朔突然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苏烟没招架，被他掐着脖子摁在了沙发上。 她脖子细，他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能掌控。 下一秒，他又低下头，开始撕咬她的嘴唇。 苏烟眼前发黑，完全没有了呼吸权，她无法挣扎，亦不敢挣扎。 眼前的影像越来越虚幻，她只觉自己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而就在此时，靳越朔松开了她，她大口呼吸着，锁骨处又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靳越朔咬破了她的皮肤，嘴唇上沾了她血。 然而这满腔的血腥味儿丝毫没能将他的愤怒浇灭，他手指覆上伤口，狠狠捻了一下。 苏烟疼得呻吟。 「我不让你走，你就永远走不了。」靳越朔说，「这次帮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烟，你试试。」靳越朔说，「别以为承达出事儿了你就有本事摆脱我了。」 靳越朔丢下这番话，转身就走了。 防盗门被他摔得震天响，苏烟蜷缩在沙发上，绝望地阖上了眼睛。 ** 靳越朔从江山林语出来之后，便一路飙车回到了靳家老宅。 承达出事儿，靳家老宅也是人人自危。 见靳越朔这样气势汹汹地回来，靳老爷子有些不满。 他拧眉问：「你不在公司处理事情，回家做什么？」 靳越朔丝毫没有被靳晏平的话震慑到，他冷凝着靳晏平，「我回来做什么，你心里没数？」 靳晏平：「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靳越朔：「那您你呢？记不记得我跟您说过的话？我最讨厌你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靳越朔向来就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你为什么去找苏烟？为什么让范旭安排苏烟走？」 靳晏平听见靳越朔这话之后，便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但他心理素质非常好，就算被戳穿了，也没有任何心慌。 靳晏平：「我是去找了她没错，但让我安排她出国的条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我本意是想给她一笔钱让她跟你分开，不过她拒绝了。她说她不要钱，只要我帮她离开你。」「哦，她还说，她不喜欢你，留在你身边是被迫的。」 靳晏平最清楚什么样的话才能打击到靳越朔。 看到靳越朔额前暴起的青筋，他就知道，靳越朔已经愤怒到极点了。 靳越朔生性骄傲，真心被人践踏，自然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靳晏平打算趁这个机会让靳越朔清醒一些，不要再对苏烟执着。 于是，他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那天的录音。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所以那天我找她的时候录了音，你自己听听吧。」 靳晏平也没给靳越朔拒绝的机会，他打开了录音。 靳越朔很快就听见了苏烟的声音。 「我不要钱，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不喜欢靳二少，跟他在一起实属被逼无奈，他已经毁掉了我的事业，我不想我剩下的人生再被他毁掉了，所以，请您帮我离开海城，我要出国。」 「我知道您有能力让他查不到我的行踪，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我可以立字据为证。」 她一字一句说得坚定，靳越朔听着她的话，拳头都快捏碎了。 ——我不想我剩下的人生再被他毁掉了。 他方才已经知道了她这段时间的乖顺和温柔都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而装出来的，他也知道她一如既往地不喜欢他。 可他没有想到，苏烟竟然会用如此激烈的言辞来形容他—— 和他在一起，等于毁掉一生。 原来他在她心里，已经不堪到了这种程度。 靳越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句话上，后面苏烟再说了什么，他已经无心去听。 靳越朔眼眶酸涩无比，他仰起头来将眼泪憋回去，一言不发。 靳晏平说：「你认清楚了没有，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留着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做什么，你是我们靳家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的姑娘找不到？」 「你看看你哥，难道你们一个个都要是栽到女人手上吗？」靳晏平想起了被带走调查的靳寒嵊，更是恨铁不成钢：「承达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作为我们靳家的人，不在公司处理危机，却为了一个戏子的事儿跑回来跟我大发雷霆！你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你解决不了承达的事儿，***脆就将公司交给承西，他最起码不会像你和你哥一样，被一个女人害到失去理智！」 「他也配？」靳越朔听见靳晏平这么说，声音又冷了几个度，他盯着靳晏平：「爷爷，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抱了什么心思。」 「想扶靳承西那个私生子上位，除非我跟我哥都死了！」靳越朔第一次因为靳承西的事儿跟靳晏平发了脾气。 而靳晏平也刚好在气头上，两人便吵了起来：「好啊！你要是有本事让承达脱离危机，我就打消这个念头，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公司四面楚歌，你却因为一个女人跑来质问我！」 靳晏平的话很难听，但是却点醒了靳越朔—— 现在确实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靳越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大门。 靳越朔从靳家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靳承西。 靳承西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挡在了靳越朔面前。 ------------ 140：订婚 「二哥，还有空回家啊。」靳承西凑上来调侃说，「是不是赶鸭子上架，什么都不懂，特意回来请教爷爷的？二哥你这好面子的习惯还真是多年都不改，自己做不到的事儿就……」 靳越朔正一肚子火无处发泄，靳承西生生撞上了枪口。 靳越朔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掼到了墙上。 靳承西知道靳越朔动起手来多厉害，被他一拽，心里也有些发怵，不敢再多言。 靳越朔居高临下看着靳承西，警告他：「别他妈惹老子，再废话一句让你死无全尸。」 靳承西：「……」 明知道是恐吓的话，但他竟然真的被震慑到一个字儿都憋不出来了。 靳承西最后只得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靳越朔驱车离开。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刚才被靳越朔拽过的地方，后背发凉。 真是个暴力狂。 ** 靳越朔从靳家老宅出来之后便回到了公司。 一进来办公室，就看到徐闻在帮他处理各种杂事儿。 徐闻见靳越朔回来，有些意外：「二少？忙完了？」 靳越朔走上来，「忙完了，辛苦你了。」 徐闻：「应该的，二少客气了。」 靳越朔：「剩下的我来处理吧，你去忙你的。」 徐闻：「好的，二少，不过……」 徐闻指了指靳越朔的手背，「你手上有血，受伤了吗？」 靳越朔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手背上还沾染着苏烟的血迹。 「没受伤。」想到苏烟，靳越朔就想起了范旭，「你以我的名义在公司内网发个通知，即日起取消范旭身上的一切职务。」 徐闻怔了一下：「范总是老爷子的人。」 靳越朔：「就是因为他是老爷子的人才要处理。」 徐闻反应快，当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他提醒靳越朔：「现在处理范旭，高层可能会动荡，范旭那一伙人本来就想扶三少上位，如果他们趁这个机会……」 「那就让他们试试！」靳越朔一脸不屑，完全没把这群人放在心上。 徐闻为难：「二少，还是等一等吧，这些人靳总都不好处理……」 「就是因为我哥不好处理，才要我来处理。」靳越朔心意已决，「这群墙头草必须尽快处理掉，按我说的做，告诉他们，谁不满意，可以跟范旭一起滚。」 徐闻最后还是按照靳越朔说的办了。 其实靳越朔的分析不无道理，只是公司现在内忧外患，又是用人之际，高层再这样动荡，很容易闹得人心惶惶。 范旭被停职之后，自然引来了诸多人的不满，有几个高层闹来了靳越朔的办公室，但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靳越朔的嘴巴向来恶毒，不给人留面子，最后这些人愣是被靳越朔给骂回去了。 靳越朔完全不念旧情，好像也不怎么在意公司的长远发展了。 范旭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外面，不知道谁先带起了节奏，说承达快要破产。 靳越朔看到这些小道新闻之后只想冷笑，这些人未免也太看不起承达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承达只是股票跌了而已，资金链没有断，总部和子公司的一切业务都在平稳运转。 这么大一个公司，怎么可能说破产就破产？ 只是，对于大企业来说，股票和企业形象都太重要了，出了这样的丑闻，需要费很大的功夫来安抚公司的股东。 ** 那日跟苏烟吵过一次之后，靳越朔便直接住在了公司，再也没有回过 江山林语。 一转眼四天过去了，承达的股票一直没什么起色，外面风言风语不断。 股东大会那边给靳越朔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尽快做出决策挽回公司的形象和股价。 开完会，靳越朔头疼不已，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江诗情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靳越朔将手机放到耳边：「来慰问我的啊？」 江诗情：「你声音怎么这么哑？几天没睡觉了？」 靳越朔：「刚开完会，跟一群老头儿磨嘴皮子，嗓子喊哑了。」 江诗情：「承达的情况是不是挺严重的？我看新闻说可能要破产清算。」 靳越朔：「没那么夸张，但股价这边确实不能再跌了，刚才开会老头儿们就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说到这里，靳越朔抬起手来掐了一把眉心。 他本来就不是经商的那块儿料，要他想办法，真是为难人。 靳越朔本来是想通过慈善行为挽回形象的，但要做个方案，一天肯定赶不出来。 「要不我帮你想个办法吧？立竿见影的那种。」靳越朔正头疼的时候，江诗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靳越朔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办法？」 江诗情：「咱俩订婚，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靳越朔：「……你开什么玩笑！」 靳越朔当然知道订婚是个好办法，刚才的开会的时候也有人提过这个办法，还跟相亲似的给他说了好多富家小姐。 但靳越朔丁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也从未想过通过这种方式解决目前的难题。 江诗情：「我问过我哥了，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我家里的背景能帮到你很多的。」 靳越朔：「这我知道，咱俩关系铁归铁，我不能让你这么帮我。」 江诗情：「其实不是我帮你，更多的是你帮我吧。」 靳越朔：「？」 江诗情吸了吸鼻子，说：「我想再试最后一次，如果我订婚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我就彻底放手了。」 靳越朔听明白了：「你想用这个事儿试探他？」 江诗情：「差不多吧，我在北城的异性朋友他都认识，我想了半天也只有你合适了。」 靳越朔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转念又想到了苏烟和靳老爷子说过的那番话。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苏烟都不在意他，他又何必去考虑她的感受。 既然她说她接受不了做第三者，那他就把她逼到那个位置上。 彼此都不要好过就是了。 江诗情：「不过你要是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也行。」 靳越朔：「怎么，你突然看不上我了？」 江诗情：「我就是突然想到你还有……」 「呵，跟她有个屁的关系。」靳越朔说，「不用考虑她。」 江诗情听靳越朔这语气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你俩吵架了？」 ------------ 141：配吗 靳越朔听完只想笑：「我俩那算个屁的吵架。」 江诗情：「……」 靳越朔：「她巴不得我跟别人订婚结婚，这样就能早点儿远离我了。」 江诗情听出了靳越朔话里的心酸，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他。 「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公司这边公开消息，你能来一趟海城吗？」靳越朔决定接受江诗情的提议。 江诗情：「可以啊，我这两天调休，一会儿飞过去都行。」 靳越朔：「行，那你来，我安排司机去机场接你。」 跟江诗情通完电话，靳越朔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过去四天了，也不知道苏烟现在在做什么。 ** 那日靳越朔离开之后，江山林语门前就多了几个守门个保镖。 苏烟一走到门口就会被拦着，她想去小区里散散步，都出不去。 苏烟知道，这是靳越朔的意思，她这下是彻底没有自由可言了。 刘阿姨每天都来上班，一日三餐给她做着，苏烟根本没胃口吃。 她的手机也被靳越朔收起来了，家里断了网，她跟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苏烟担心瞳瞳的状况，也不知道傅长暮把她带到哪里了…… 他们原本约好了在多伦多机场见面的…… 「刘阿姨，你出去之后帮我打个电话吧。」 苏烟忍了几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拉下脸来向刘阿姨求助。 刘阿姨看着苏烟憔悴不堪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苏小姐，不是我不帮你，二少说了……哎，要不然我给你问问二少吧。」 刘阿姨劝苏烟，「我不知道你和二少闹了什么矛盾，但二少疼你的，只要你给他个台阶，他就下来了。」 「要我说啊，他这么做，就是想让你主动去找他，你就顺了他心，找他一次，什么都解决了，你说是不是？」 苏烟摇了摇头，苦笑。 刘阿姨不明白情况，她跟靳越朔之间的问题，岂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刘阿姨瞧着苏烟这样子都替她着急了，晚上下班之后，刘阿姨特意给靳越朔打了一通电话。 靳越朔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办公室加班。 「二少，苏小姐今天让我帮她打个电话，我没答应。」刘阿姨说，「也不知道你俩闹了什么矛盾，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她？有什么话当面……」 「别管她。」靳越朔打断了刘阿姨的话，「我还忙，挂了。」 刘阿姨听着听筒那头的忙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两个年轻人隔几天就闹一场，她这个外人看着都觉得累。 明明彼此都有感情，就是不肯好好说话，令人无奈。 接完刘阿姨的电话之后，靳越朔从抽屉里翻出了苏烟的手机。 那日他跟苏烟吵完架离开的时候，直接顺走了她的手机，以防她跟外界联系。 手机放了几天，已经没电了。 靳越朔找到充电线插上去，等了一两分钟，手机自动开机了。 刚一开机，靳越朔便看到了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很多短信。 全部来自于一个号码——傅长暮。 苏烟的手机里没存傅长暮的号码，但靳越朔对这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 他输入密码解锁了手机，去看短信的内容。 【我和瞳瞳到机场了。】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瞳瞳想看看你。】 【我们这边要登机了，麦尔逊机场见，我和瞳瞳等你。】 【出什么事儿了？给我回电话。】… 靳越朔沉着脸看完了这些短信，手机在他手里几乎要被捏碎了。 原来是要跟傅长暮带着孩子一起走。 这算什么，一家三口私奔吗？ 现在断了联系，她怕是要惦记死了吧。 靳越朔刚看完短信没多久，手机又响了。 再一看，还是傅长暮的号码。 靳越朔冷笑了起来，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看来这几天一刻都没停过。 靳越朔接起了电话，他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傅长暮已经开口：「烟烟，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靳越朔发现什么了？」 「不错，你很聪明。」靳越朔接过傅长暮的话，讽刺一笑。 傅长暮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问他：「苏烟呢？」 靳越朔：「不如先操心一下你自己，看来我之前对傅氏下手不够狠，没让你长记性，是吧。」 傅长暮：「以承达现在的状况，二少说这种话会不会可笑了点儿？」 傅氏和承达本身就不相上下，承达现在出了事儿，傅氏更不需要忌惮着了。 若是这个时候傅氏出面对付承达，承达不一定招架得住。 更何况，靳寒嵊现在已经被带走调查了，凭一个没经验的靳越朔，怎么斗得过他？ 傅长暮：「二少，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得太难听。苏烟她不喜欢你，你这样强留她在身边，只会让她更讨厌你。」 靳越朔：「哦，所以呢？」 傅长暮：「放手吧，你放手，我可以帮承达一把。」 靳越朔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他笑得放肆又不羁，笑了很久，他才问傅长暮：「就你也配？」 傅长暮并未生气，靳越朔的道行，他对付起来绰绰有余：「配不配，是实力说话的，二少可以考虑一下，我等你给我回电。」 「这几天，苏烟就先劳烦你照顾了。」傅长暮从容不迫地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靳越朔想着傅长暮刚才说话的那个口吻，又一次笑了。 果然，他跟苏烟是专门挑在承达和靳家出事儿的时候走的，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威胁到了。 傅长暮大约是想着，靳寒嵊被带走了，靳家群龙无首，他这个当弟弟的又没有经验，搞不好公司就是败在他手上了。 ** 江诗情六点钟的时候到了海城，司机将她接到公司，已经是七点半了。 江诗情被徐闻带到了靳越朔的办公室，一进来就看到他埋头工作，江诗情揉了揉眼睛，差点儿不敢认了。 靳越朔看见江诗情这动作，被逗乐了：「至不至于，我看个文件把你吓成这样。」 江诗情：「多稀奇啊，你之前可是天天嚷着自己没有经商天赋的，不过我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前是谦虚了吧。」 靳越朔签完字，将文件合上，「赶鸭子上架，我哥不在，我要是不把他的江山守好，以后就得看外人猖狂得意了。」 ------------ 142：联姻 「对，还没吃饭吧？走，带你出去吃。」靳越朔站起来揉了揉脖子。 江诗情怕给他添麻烦：「你忙完啦？我外卖也行，别耽误你工作。」 靳越朔摆摆手：「忙完了，走吧，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江诗情没跟靳越朔客气，选了一家火锅店，两人坐到了卡座，江诗情饿坏了，点了一堆菜。 吃饭的时候，江诗情催靳越朔：「你多吃点儿，我看你脸都瘦了一圈儿，你该不会最近天天饿肚子吧？」 靳越朔：「没时间吃，一天一两顿吧。」 江诗情：「你这样胃会出问题的诶，靳医生，亏您还是医生。」 靳越朔：「你不知道医生最容易得胃病吗？」 江诗情：「……OK，我说不过你，聊点儿别的吧。」 「咱俩订婚解决问题这个事儿，你要不要先和苏烟说一下？免得她误会，你俩好不容易才……」 「不用。」靳越朔打断江诗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江诗情：「……所以你们真吵架了？」 靳越朔：「情侣之间才叫吵架，我跟她不算。」 江诗情：「发生什么事儿了？」 靳越朔喝了口酸梅汤，细细把苏烟这段时间做的好事儿给江诗情做了个复盘。 江诗情听完之后，嘴巴张了老大，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算是明白了，靳越朔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当年苏烟跟靳越朔分手，就是在他受伤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她走得决然，一个眼神都没多留给他。 这次，又是这样。江诗情突然就很同情靳越朔，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叹息。 说让靳越朔忘记苏烟这种话，根本没有意义。 她应该是全世界最能共情靳越朔的人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一样，爱而不得，反复被伤害，可依然放不下对方。 「你答应跟我订婚，除了帮承达之外，应该还想……看看她的态度吧？」江诗情看出了靳越朔的目的。 靳越朔自嘲地笑了一声，没给她正面回应。 ** 跟江诗情一起吃完饭，靳越朔将她送回了酒店，他在隔壁房间开了一间房，然后让徐闻通知了记者第二天一早来拍。 徐闻办事儿靠谱，第二天早上，靳越朔跟江诗情吃完早饭从酒店出来，就被记者重重包围住了。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应对过这么多记者，记者们情绪比较激动。 靳越朔怕江诗情被冲撞到，于是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护到了身后。 靳越朔这个动作被记者们咔嚓咔嚓拍了下来。 靳越朔跟江诗情跟记者没什么沟通，只是配合着他们拍完照片和视频，就算完事儿了。 上车之后，靳越朔跟徐闻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记者尽快把照片发出去。 有了徐闻的「督促」，记者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再说了，这本身就是个爆炸性新闻，就算没有承达的指示，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发出来的。… 靳越朔和江诗情是早晨八点钟被拍的。 九点钟的时候，微博和各大新闻软件里就出现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和视频。 靳越朔之前跟苏烟有绯闻，但两人一直比较低调，从未被狗仔拍到过，还这样大规模地曝光。 这一次他如此高调带着女方进出酒店，惹得围观群众们对这位神秘女子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照片曝光，加上公关部门的推波助澜，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关于「靳越朔恋情」的热度就没下去过。 随着关注度上涨，承达的股票出现了一些涨幅，虽然不大，但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了很多。 靳越朔看到这个反馈，甚是欣慰。 任由事件发酵了几个小时，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承达集团的官方微博终于对外公布了靳越朔和江诗情订婚的消息。 订婚消息一经公布，再次将这件事儿的热度往往上推了一截。 很快，就有知情人士出来透露了江诗情的家庭背景。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商政联姻，强强联合，是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八卦。 ** 靳越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饶是靳老爷子看见新闻之后都被吓得不轻。 承达出事儿，他不是没想过通过联姻脱离困境，但靳越朔那脾气，用脚趾头想想，他都不可能答应。 何况还有个苏烟在那儿梗着…… 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联姻对象，而且还是江家的人。 江家那是什么背景？ 三代从政，位高权重，不知道多少人想跟他们攀上关系。 靳晏平看到新闻之后，立即给靳越朔打了个电话。 靳越朔接得倒是快：「爷爷。」 靳晏平：「你跟江家的丫头是怎么认识的？你俩谈恋爱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对了，她在海城是吧？你赶紧带人回来吃顿饭，别怠慢了。」 靳越朔早就猜到靳晏平是为这事儿来找他的了，他没领情，直接跟靳晏平说：「我俩的事儿我俩解决就行，联姻的消息放出去，承达的股票明天会大涨，您可以安心了。」 靳晏平：「你这是在怪我之前想让承西帮你的忙了？」 靳越朔：「我可没这么说，先不说了，我还有事儿忙。」 ** 靳越朔也是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联姻的威力。 他跟江诗情订婚的消息刚放出去的第二天，承达的股票就涨回来了。 放眼望去，一片红。看到那些折线图，靳越朔突然有点儿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会选择联姻了。 两个家族捆绑在一起，确实能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 这事儿多亏了江诗情，靳越朔今天提前下了班，去酒店找江诗情，打算带她一块儿去吃饭。 靳越朔到的时候，江诗情还在跟家里人通电话。 江家那边的人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了她和靳越朔的事儿，立马就打来电话盘问她了。 江诗情费劲巴拉解释了好半天，然而江家那边并不太信她的说辞。 挂上电话，江诗情心累无比。 靳越朔刚才大概听见了一些，他问：「你家人的电话？」 「嗯，先是我妹妹，然后是我哥，刚才是我爸。」江诗情头都大了，「他们就是不肯相信我跟你是认真订婚的，非说我是意气用事。」 靳越朔思忖片刻，客观道：「他们也没说错。」 准确来说，这事儿，他俩都挺冲动的。 ------------ 143：那是我女儿 江诗情强打起精神开玩笑：「哎呀，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 靳越朔：「请你吃饭安慰你，你想吃什么，随便挑。」 江诗情：「你说得对，化悲痛为食欲吧，走走，吃饭去。」 靳越朔带着江诗情去了家本帮菜餐厅，江诗情点了好多东西，等菜上的时候，靳越朔问她：「你家人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江诗情：「你这几天有空的话，跟我回去一趟？」 说到这儿，江诗情瘪了瘪嘴，「我爸非说得当面考察你一下，你要跟我回去的话，咱俩得先串串词儿。」 靳越朔：「有空，这几天不怎么忙了。」 江诗情：「那行，后天吧。」 靳越朔跟江诗情一边对台词，一边吃完了这顿晚饭。… 将江诗情送回酒店之后，靳越朔停在原地，不知道该去哪里好了。 今天的工作已经处理好了，他不需要再去公司加班了—— 靳越朔捏着方向盘纠结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没忍住，踩下油门，朝着江山林语的方向开了过去。 九点钟，靳越朔将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几个守门的保镖看见他之后，立马上前打招呼：「二少。」 靳越朔「哦」了一声，越过他们走进了家门。 九点钟，刘阿姨已经下班了，楼下客厅里没有人，茶几上摆着一本原版《简爱》，应该是苏烟白天看过的。 别墅里很安静，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靳越朔换上拖鞋上了楼，停在了主卧门前。 他刚要动手去开门，面前的门已经打开了。 苏烟站在门口，眼底带着惊讶，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他。 苏烟躺下来快半个小时了，睡不着，打算去楼下热一杯牛奶喝。 她没想到靳越朔会回来，这样突然碰面，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看他。 苏烟这几日在家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关于靳越朔和江诗情订婚的消息，她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你要去干嘛？」最后还是靳越朔耐不住，先开了口。 苏烟：「呃，睡不着，想去热杯牛奶。」 靳越朔：「一起。」 苏烟：「……哦。」 于是，她跟在靳越朔身后下了楼。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下楼的过程里，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更显得安静得诡异。 靳越朔来到餐厅之后便打开冰箱去拿牛奶，苏烟见状有些着急，她忙说：「我来吧。」 苏烟这一说，靳越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他暗骂自己犯贱，然后将牛奶瓶交给了苏烟，转身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苏烟拿了两个陶瓷杯倒了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了两分钟，送到了靳越朔手边。 「坐。」靳越朔扫了一眼杵在对面的苏烟，不耐烦催了一句。 苏烟拉开椅子坐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沉默。 苏烟小口小口抿着牛奶，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个问题：「你公司……还好吧？」 靳越朔：「怎么，盼着我混不下去了，傅长暮就能来带你走了是吧。」 苏烟垂下头，捏紧了手里的陶瓷杯。 听靳越朔这意思，应该是已经跟傅长暮联系过了。 也是，她的手机都被他带走了，傅长暮肯定没少给打电话发短信，靳越朔想必都看见了。 「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靳越朔已经喝完了一杯牛奶 ，他将杯子推到了一边，眯眼看着苏烟。 苏烟：「我手机在你手里。」 靳越朔：「真聪明。」 苏烟：「……」 靳越朔：「老头儿找你的时候，你就在等承达倒霉了吧？怕你一走了之以后我迁怒傅长暮？你对他可真是爱得深沉。」 苏烟：「……」 此时此刻，她说再多解释的话都没用，靳越朔听了不会消气，反而会更愤怒。 她还是明智一点，沉默吧。. 可她不知道，沉默也会让人愤怒：「我问你话，你聋了还哑了？」 苏烟：「对不起。」 靳越朔：「我问你呢，是不是专门挑在承达出事儿的时候走？」 苏烟：「……是。」 靳越朔：「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苏烟：「……」 靳越朔：「没想过我会知道吧？」 苏烟：「是。」 靳越朔：「这就是命，你缺德事儿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苏烟自嘲地笑了：「可能是吧。」 她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与世隔绝了几天，人的脾性都快被磨干净了，她甚至觉得活着都没什么盼头了。 今天早上，看着窗外的太阳，她完全没有要起床的冲动，巴不得长眠不起。 她知道，这是抑郁的前兆。她曾经过，所以对每个讯号都十分警觉。 可是她没有能力从这样的环境里挣脱开来。 「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苏烟的声音非常疲惫，「算我求你了。」 靳越朔听到她脆弱不堪的声音，心头蓦地一紧。 她目光涣散，嘴唇发白，整个人像是游魂一般，死气沉沉的。 难不成关在家里这几天出了什么问题？ 思及此，靳越朔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烟见他不同意，便又将姿态放低了几分：「这件事情是我不好，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只是想跟瞳瞳打个电话而已，行吗？」 听见瞳瞳的名字，靳越朔的目光又沉了几分：「你就这么在乎这个孩子？」 苏烟：「她是我女儿。」 靳越朔呵了一声，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苏烟吃痛叫了一声，可目光仍然是涣散的。 靳越朔看到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火气更旺了：「你这么在乎这个孩子，就因为她是傅长暮的女儿？」 苏烟：「……」 她头晕得不行，眼皮子越来越沉，动了动嘴唇，愣是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她就这样倒在了靳越朔身上。 靳越朔看着怀里不省人事的苏烟，一口气哽在了喉咙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最后还是将苏烟抱起来上楼了。 靳越朔晚上没在主卧睡，把苏烟放下之后，就去客房休息了。 ** 翌日一早，刘阿姨来上班的时候，靳越朔已经起床了。 见靳越朔回来，刘阿姨甚是欣喜：「二少你回来了？昨天晚上跟苏烟聊过了吧？和好了没有？」 靳越朔答非所问：「她这几天在家怎么样？」 ------------ 144：你没看到？ 刘阿姨哎了一声，「老样子，每天失魂落魄的，家里没网没电话，她连个消遣都没有，除了瑜伽就是看书，一整天下来都不带说话的。」 「二少，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你订婚的事儿……」 刘阿姨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苏烟这姑娘是个性子烈的，她要是知道了你订婚，心里肯定不舒服，你不能因为跟她赌气就这样啊。」 靳越朔：「你看见了？」 刘阿姨：「是啊，我昨天晚上下班回家之后看到的，这边没网，我一过来，手机都没信号。」 靳越朔本来是想问她有没有告诉苏烟，但刘阿姨的话里已经有答案了。 靳越朔拿出手机，给外面的保镖打了个电话，「把信号屏蔽器拆了。」 等靳越朔打完电话，刘阿姨又劝他：「二少，千万别赌气啊。」 ** 苏烟醒来之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身边，双人床上就她一个人。 昨天晚上睡得太沉，苏烟揉着太阳穴回忆着昨晚的事儿，都有些分不清靳越朔是真回来了，还是她在做梦。 爬起来洗漱完，苏烟便下楼了。 当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顿时便反应过来，昨天晚上不是做梦。 靳越朔听见了苏烟下楼的动静，朝她看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苏烟向他说了句「早上好」。 靳越朔扫了她一眼，起身，拿起西装外套往身上套。 「一会儿刘洵把你手机送过来。」他一边说，一边扣扣子。 苏烟这才反应过来，靳越朔这是在回应她昨天晚上求他的事儿。 苏烟：「谢谢。」 靳越朔没搭理她，继续低头扣扣子。 气氛有些尴尬，苏烟抿了抿嘴唇，向他示好：「刘阿姨在做早饭了，你要不要……吃完再走？」 「不用。」靳越朔拒绝得很干脆，他扣上口子，走到鞋柜前换了鞋，抄起车钥匙便走了。 这期间，他看都没看过苏烟一眼。 苏烟挽留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他离开，门关上之后，她打了个激灵。… 早饭吃完没多久，刘洵就将手机送回来了。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苏烟拿着到了楼上充电。 开机之后，果然看到了不少傅长暮发来的短信，只不过都是已读状态。 应该都被靳越朔看过了。 苏烟顾不得其他，先给傅长暮打了个电话，问他瞳瞳的情况。 电话刚接通，苏烟就迫不及待问：「瞳瞳怎么样？」 傅长暮：「她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有了这句话，苏烟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瞳瞳好，她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傅长暮：「靳越朔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苏烟：「没有。」 就算真的有，她也不会跟傅长暮说。 傅长暮：「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说话。」 「前几天我联系不上你，你的手机都在他手里，难道不是因为他把你软禁了，断了你和外界的联系？」傅长暮咄咄逼人地质问着。 苏烟：「既然你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不觉得虚伪吗。」 傅长暮：「因为我想亲口听你说，这样你才能清醒。」 「我会走的。」苏烟说，「我走的那天被他发现了，现在只能等下次的机会，如果你忙的话，瞳瞳那边先找个信得过的保姆照顾着吧。」 「我会尽快想办法过去。」苏烟现在没 什么头绪，但她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的。 傅长暮听完苏烟的话后，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欣慰：「看来，他订婚的事儿倒是逼你做出了决定。」 苏烟怔了几秒：「……什么订婚？」 傅长暮：「靳二少和北城江家联姻的新闻，你没看到？」… 后来傅长暮说了什么，苏烟完全不记得了。 她浑浑噩噩挂了电话，打开微博，颤抖着手点进去了热搜。 果然，靳越朔的名字还在热搜上挂上，一点进去，就看到了他和江诗情从酒店出来的照片和视频。 苏烟看着这些东西，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之前她跟靳越朔去北城的那次，靳越朔就是跟这个女人一起吃饭的。 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恩爱有加。 而温冕之前跟她说靳越朔身边没女人，她居然信了。 真是天真得够可以的。 有一篇微博是扒江诗情的家世的，苏烟认真去看了那一条。 三代从政，根正苗红，背景深厚，为人善良，现在是一名警察，之前时常去偏远山区和重灾区做志愿者。 近乎完美的履历，找不出丁点儿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而微博上的网友们也将靳越朔和江诗情的这段关系夸上了天。 【江小姐是天使吧是天使吧，怎么能有这么善良可爱的人。】 【我直呼般配！这不比某过气女明星强？】 【果然结婚还是得门当户对，之前是某人倒贴的吧。】 【靳二少也从来没承认过她吧，捆绑炒作罢了，想上位，结果被打脸了吧。】 苏烟之前跟靳越朔传过绯闻，也被拍过，他和江诗情订婚的消息一出，苏烟免不了要被网友拖出来比较一番。 她大概看了一下，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在贬她不如江诗情，偶尔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也会被攻击。 苏烟退出去热搜，看了一下自己微博的评论区，都是粉丝跑来的留言。 苏烟的粉丝战斗力强，但不会平白无故出去骂人，尤其是在涉及到这种负面新闻时候。 苏烟的最新一条微博还停留在她通知粉丝说隐退休整的那次。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八十万了，每次一刷新，都有新的评论涌进来。 【姐姐，出来拍戏吧！】 【姐姐搞事业吧，电影电视剧代言红毯都可以，我们想看你营业！】 【姐姐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伤心啊！】 【换个经纪公司吧姐！】 粉丝们的评论都很默契地不提靳越朔，小心翼翼地安慰着她、鼓励着她。 苏烟看了之后格外感动，不知不觉，眼眶竟然红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事业已经心死了，没什么追求了。 但是，看到粉丝们大规模的评论，那熄灭的火苗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是的，她不甘心。 那是她拼尽全力奋斗出来的事业，就这样舍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今靳越朔订婚了，也该放过她了吧？ ------------ 145：求你了 靳越朔未婚妻的家世背景如此雄厚，自然不会容忍他在外面彩旗飘飘。 而且，以靳越朔的性格，多半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他曾经说过的，他最讨厌出轨的人。 ** 多伦多。 傅长暮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站在眼前的方颜，目光里闪烁着危险的火焰。 「我的话你不记得了。」他的声音也很冷。 方颜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拽住他的袖子，「我想你了。」 傅长暮：「我说过，不要乱跑。」 方颜：「他们说你带着孩子来了多伦多，我想看看她。」 「我已经快四年没见过她了……你让我远远看她一眼也好，求你了。」 方颜拽着他袖子晃着，眼眶已然红了。 她明明长了一张跟苏烟一模一样的脸，但两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方颜性子软，对他言听计从，几乎到了逆来顺受的地步。 她经常落泪，而苏烟却是宁肯流血都不流泪。 方颜看他的时候，眼神永远温柔又眷恋，而苏烟则是带着滔天的恨意—— 不对，苏烟曾经也对他这样温柔过。 但自从靳越朔出现，一切都变了。 傅长暮许久未说话，方颜以为他是心软了，正欣喜的时候，傅长暮却说：「你不能见她。」 方颜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可她是我的孩子，我也很想她。」 傅长暮抬起手来替方颜擦去泪水，他动作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见我，还是见孩子，你选一个。」 「如果你在孩子面前出现，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你。」 傅长暮一句话，正中方颜的死穴。 方颜有再多的委屈都不敢说了，她抿住了嘴唇，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太清楚傅长暮有多薄情了，他说不见她，就真的不会再见。 「想清楚了？」傅长暮问她。 方颜点点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傅长暮：「我给你买下午的机票，先吃午饭，吃完我送你去机场。」 方颜怯怯地问：「你亲自送我吗？」 傅长暮：「嗯。」 这一句话，足够抚慰方颜先前的受伤情绪。 她拉着傅长暮，两人一起去了酒店的餐厅用餐。 ** 麦尔逊机场，骆定阳拖着温静走进来，去办登机手续。 温静被骆定阳拽得手腕疼，几次抽手回来都没成功，只好跟他说：「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骆定阳不肯松手，两人便争执了起来，骆定阳不小心撞到了人。 他抬起头来说了声「orry」，看到对面的傅长暮时，怔了一下。 傅长暮怀里还依偎着一个女人，他看不清长相，不过看这架势，可能是傅长暮的哪个小情人。 作为靳越朔的好友，骆定阳很清楚傅长暮和苏烟之间的那些事儿。 本来以为傅长暮对苏烟也是多年不死心，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边念着苏烟，一边还养着情人。 傅长暮并不认识骆定阳，他急着送方颜去办登机手续，接受了他的道歉后，便搂着方颜离开了。 「看见那个男人没？」骆定阳盯着傅长暮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问温静。 温静方才被他拽疼了，语气不太好：「你又想说什么？」 「那个男人就是苏烟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她当初为了这个男人甩了越朔，还给他生了孩 子。」骆定阳讽刺地说，「苏烟前几天还计划着跟他私奔，今天他就搂着别的女人了。」 骆定阳这话指向性太明显，温静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苏烟的事儿是假，讽刺她才是真。 只是温静懒得与他争论，只当没听见，径自朝着值机柜台走了过去。 骆定阳看着温静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他掏出手机，给靳越朔发了一条微信。 ** 苏烟得知靳越朔订婚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刷微博。 这件事情的热度越来越高，承达的股票也因此涨了许多，借着这次联姻的消息，成功脱离了危机—— 江诗情能给靳越朔带来的，除了感情，还有很多东西。 苏烟没勇气去给靳越朔打电话，怕打扰到他和江诗情的约会。 原本是想发消息的，但删删改改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等靳越朔回来的时候的，彻底摊牌。 如今靳越朔有了未婚妻，她就更不能让靳家知道瞳瞳的身份。. 到时候，瞳瞳被他带回去，还会摊上个后妈。 苏烟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开始不安了，她马上又拿出手机给傅长暮发了一条短信：【一定要保护好瞳瞳，不要让靳家发现她。】 ** 隔天，靳越朔跟江诗情一块儿回了北城。 如今他们两个人是新闻焦点人物，一出现在机场就被拍了。 在媒体面前，靳越朔跟江诗情表现得很恩爱，他搭上了江诗情的肩膀，搂着她，两人有说有笑。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平时相处的时候不少这样的肢体接触，但被媒体一渲染，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江诗情的家人不算好相处，但靳家到底是背景强大，加上靳越朔和江诗情之前串过词儿，两人毫无破绽地跟江家人交代了相识的过程。 江家那边暂且算是信了，但他们说了，不会这么快就让他们订婚结婚，说是要考察考察他的表现。 这个结果，是靳越朔和江诗情求之不得的。… 从江家吃过晚饭出来，江诗情送靳越朔回了酒店，去他房间里坐了一会儿。 靳越朔回来之后，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 没有苏烟的信儿。 刘洵前天已经把手机送给她了，家里的网络也恢复了，她肯定看到了他和江诗情订婚的消息，但是却一个字儿都没问过。 电话没有，微信也没有。 江诗情瞄了一眼靳越朔的手机，笑着说：「你今天时不时就看手机，怕错过谁的消息？」 靳越朔：「你一天不调侃我能死。」 江诗情：「她没联系过你？」 靳越朔：「没。」 江诗情哎了一声，「我跟你一样。」 靳越朔：「姓顾的也没联系过你？」 江诗情：「嗯，我猜他应该都不子在意吧，说不定还会觉得开心，以后终于没有人缠着他了。」 江诗情这话听着有些心酸。 靳越朔听完之后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走到冰箱前开了两瓶碳酸水，跟江诗情碰了碰。 ------------ 146：放过 江诗情跟靳越朔喝着饮料聊了一会儿，见时候不早了，便先走了。 她拿车钥匙到了停车场，正要上车，突然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江诗情抬头，看见对面的男人之后，愣住了——他怎么在这里？ 巧合吗，还是……跟着她来的？ 顾北承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向吊儿郎当的男人，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叫人看得格外不习惯。 「你跟他怎么回事儿？」顾北承语气不善地质问江诗情，「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识靳家的人？」 江诗情掐了掐手心，冷静地说：「因为你并没有很了解我。」 顾北承：「你先跟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别诓我，靳家刚出事儿他就跟你订婚，谁知道他安了什么心！」 江诗情：「是我自己提出来帮他的，他没有骗我，我自愿的。」 顾北承被江诗情气得哽住：「***的！」 江诗情：「我跟阿朔认识很久了，以前我做志愿者的时候就经常跟他见面，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他是靳家的人，一直到今年年初才知道。」 「那你知道他跟苏烟的事儿吗？」 顾北承得知江诗情订婚的事儿之后，特意去查了靳越朔。 他跟苏烟的事儿在圈内不是秘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顾北承忍不住提醒江诗情：「你别被男人耍得团团转。」 江诗情：「好，谢谢北承哥提醒我，我记住了。时候不早了，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江诗情朝着顾北承点点头，绕过他上了车。 上车之后，江诗情抬起手来覆上了胸口，感受到了自己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跳声。 顾北承竟然真的来问她了——他是专程等在这里的吗？. 这是不是说明，他多少也是有些在意她的？ 思及此，江诗情下意识地抬起头往外看。 看到窗外的景象后，她眼底刚刚亮起的光芒倏地暗了下去。 窗外，顾北承的脸色已经不似先前严肃，他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个女人，他搂着女人的腰往停车位走，手轻佻地捏着那女人的翘臀。 江诗情僵在座位上，一直到顾北承的车疾驰而去，她才踩下油门。 发动车子的那一瞬间，眼泪无声滴落。 巧合而已，她竟然还会为此窃喜。 一次又一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 苏烟临睡前又刷到了靳越朔和江诗情的新闻，新闻里说靳越朔陪江诗情回北城了。 苏烟看着他们两人携手现身机场的照片，无声地笑了。 感情这么好，靳越朔下次回来，应该就会让她滚蛋了吧。 苏烟也不纠结联系靳越朔的事儿了，她决定安心等待。 ** 靳越朔时间安排紧张，在北城呆了两天就回海城了。 江诗情在北城工作，两人在机场就此别过。 临近登机，靳越朔给刘阿姨打了一通电话。 刘阿姨那边接电话速度很快：「二少，您有什么吩咐？」 靳越朔：「你在家吗？」 刘阿姨：「在啊，在准备午饭呢，苏小姐说想吃馄饨。」 靳越朔：「苏烟在你边儿上吗？」 刘阿姨：「不在，二少你要跟她说话吗，我去喊她。」 「不用。」靳越朔听那头说苏烟不在，这才问：「她这两天怎么样？」 刘阿姨：「挺好的，药和饭都按时吃了，就是不怎么说话，老样 子。」 靳越朔：「她有没有问你什么？」 刘阿姨：「没问什么，她除了吃饭的时候下楼，其余时间都在房间呢。」 靳越朔：「嗯，知道了。」 挂上电话，靳越朔嗤了一声，暗骂自己没出息。 是他太看得起自己了，以为苏烟看到新闻之后最起码能有点儿反应 她的无视，让他的所作所为都成了笑话。 ** 又是一天过去了。苏烟下午钻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书，晚饭时间才出来。 看书太久，眼睛有些疲劳，下楼的时候，苏烟一直在揉眼睛。 等她将手从眼睛上拿开，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靳越朔。 突然看见他，苏烟心底有些惊讶，但并未表现出来。 她很平静地走到了靳越朔面前，停下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语气四平八稳，听着像跟普通朋友寒暄似的，没什么其它的情绪在。 靳越朔又盯着她的脸观察，发现她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是很冷静。 靳越朔：「刘洵把手机给你了没？」 苏烟：「给了。」 靳越朔：「哦。」 苏烟：「恭喜。」 靳越朔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明知故问：「恭喜什么？」 苏烟：「你和江小姐订婚的新闻，我看到了。承达的事情也解决了，恭喜你。」 靳越朔盯着她不放：「还有呢？除了这些没有要跟我说的了？」 苏烟：「既然你跟江小姐已经订婚了，我应该可以走了吧？」 靳越朔没接话，他知道苏烟没说完，后面肯定还有更让他生气的话出来。 果然。 下一秒钟，苏烟就跟上了：「我看过江小姐的资料了，你们两个有共同的爱好和家世，在一起很合适，我衷心地祝福你们。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 「我没打算放你走。」靳越朔最后还是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她。 这个答案不在苏烟的预料范围内，她当即就愣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什么叫做，没打算放她走？ 「很难理解吗？」靳越朔说，「我虽然订婚了，你照样还是得留在这边被我睡，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吧？」 「……为什么？」苏烟只觉得难堪，比被人扇了耳光还要难堪。 她难堪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更难堪将她置于这般境地的人是靳越朔。 靳越朔：「因为你欠我的。」 「你该不会觉得我订个婚，你弄死我孩子的事儿就能一笔勾销了吧？你觉得我是傻子好糊弄？嗯？」 苏烟脸色惨白：「可是你已经订婚了，你这样，江小姐知道了，你让她如何自处？」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关心。」靳越朔起身，走近她，逼得她步步后退。 苏烟一直躲闪，靳越朔没了耐心，一把擭住她的下巴，「你只要记住我没打算放过你就行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苏烟的声音放得很低，听起来越发地绝望。 ------------ 147：跪 「你忘记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了吗？你说过你最讨厌出轨的人，你没必要为了报复我就——」 「你给老子闭嘴！」靳越朔陡然提高了声音。 他转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掼在了门板上，红着眼睛瞪着她：「苏烟，***不配。」 他掐得太用力了，苏烟本来看书看得就有点儿头昏眼花，现在更严重了，话都说不出来。 靳越朔：「冠冕堂皇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跟傅长暮带着你们的野种私奔？他给你下什么***了让你对他欲罢不能的？」 「当年为了傅长暮弄死我的孩子甩了我，今天又要为了跟傅长暮私奔勾结老爷子的人送你出国，***就这么爱他、非他不可了是不是？」. 傅长暮这个名字是靳越朔的雷区，每每提起，必然愤怒。 如今他说着这些话，更是越说越气，手上的力道也是越来越大，苏烟快被他掐得断气了。 「二少，二少你这是做什么！」刘阿姨本来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外面有动静，便赶紧跑了出来。 看到靳越朔掐着苏烟的脖子将人按在门板上，刘阿姨吓坏了，赶紧上去拉架：「二少，苏小姐喘不过气了，你再不松开她她会死的！」 刘阿姨这么吼了一嗓子，终于将靳越朔的理智吼了回来。 他看着嘴唇发青的苏烟，一把松开了她。 苏烟失重倒了下来，人跌坐在门前，后背靠着门板，疯狂呼吸着。 她这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刘阿姨赶忙蹲下来给苏烟顺气，「好点儿没有？别怕别怕，没事儿了。」 靳越朔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苏烟，手插到了口袋里。 ***犯贱到家了，动手的是他，心疼的也是他。 刘阿姨将苏烟扶了起来，好言劝着靳越朔：「二少，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苏小姐她身子不好，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的。」 「知道了。」靳越朔往前走了一步，朝苏烟招了招手，「过来。」 刘阿姨：「晚饭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苏烟知道刘阿姨是护着她，「您先去厨房，我们一会儿就去。」 刘阿姨：「那你们千万别动手了。」 刘阿姨一走，客厅里又只剩了他们两人在。 靳越朔和苏烟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 她脖子上还有他刚刚掐出来的淤青，纵使黄昏光线昏暗，都看得一清二楚。 靳越朔绕过苏烟开了客厅的灯，室内顿时敞亮了起来。 靳越朔还未转身，便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跪地的声音。 他肩膀一僵，迅速转过身，只见苏烟已经跪在了他面前。 靳越朔捏紧拳头，指关节都要碎了：「你什么意思？」 苏烟跪着，抬头看他，眼泪从眼梢滑落，「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打掉孩子，不应该玩弄你的感情，我认错。」 她不算什么尊崇无上的身份，却也从小骄傲。活了二十六年，只在父母的葬礼和忌日上跪过。 对着旁人，是第一次。 正因为靳越朔知晓她的傲气，看到她跪下，才更愤懑。 一切都是为了离开他，跟他划清界限。 「现在我事业没了，只求你给我留一点儿尊严，我女儿已经懂事了，我不想她未来看到新闻，说她的妈妈是别人关系里的第三者。」 「放我走吧，阿朔。」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喊过他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靳越朔不说话，胸口酸涩得厉害，像是被人泼过硫酸似的。 看 她痛苦，他永远不会痛快。 「死了这条心。」靳越朔将视线挪到一旁不去看她，「我不会放你走。」 「你愿意跪就跪着。」扔下这句话，靳越朔便绕过她上了楼。 苏烟垂下脑袋，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视线一片模糊。 最低三下四的手段都用上了，靳越朔却仍然不肯松口。 他究竟是有多恨她？… 苏烟最后是晕过去的，被靳越朔掐了脖子，又跪了一会儿，过去的老毛病又犯了。 刘阿姨从厨房发现的时候赶紧通知了靳越朔，靳越朔又一次将苏烟带去了医院。 苏烟不是什么大毛病，低血糖，睡一觉，注射一针葡萄糖就无大碍了。 只是她状态实在不好，靳越朔便将她留在了医院，让骆定阳给她安排了一次全身检查。 「都约好了，明天早晨空腹先去抽血。」骆定阳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了一番，完事儿之后，他随口问靳越朔：「今天又是为什么晕过去的？我听急诊那边医生说她膝盖上有淤青，该不会是你——」 「她给我下跪了。」说起来这件事儿，靳越朔的声音里满是自嘲。 骆定阳听过后也惊了一把，虽然跟苏烟接触次数不算太多，但她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会如此轻贱自己的人。 「为什么？」骆定阳好奇：「你逼的？」 靳越朔：「我没那么大本事。」 骆定阳：「……」 靳越朔：「她看见我订婚的新闻了，让我放过她。」 骆定阳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这倒也说得过去，她那性子肯定不愿意被人说小三。」 靳越朔：「她要去找傅长暮。」 骆定阳：「对了，我前几天发你的照片，你看见了没有？」 靳越朔点了点头，当然看见了。 苏烟在这边为了傅长暮的孩子给他下跪求他放过，傅长暮却在那头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也不知道她看到照片之后作何感想。 骆定阳：「那女人跟他很亲近，看着应该是勾搭挺久了。我猜苏烟不知道，你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 靳越朔回到病房的时候，苏烟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精神头不好，人很虚弱。 看到靳越朔过来，苏烟立马将视线移开不去看他。 她先前是哭着昏过去的，这会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又胀又疼。 靳越朔走到病床前停下来，垂眸看她：「今天晚上住这里，明早会有人带你做体检。」 苏烟沉默不语，无声地反抗。 靳越朔：「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断了，你就算跪一百次，我也不会放过你。」 苏烟照旧不言。 靳越朔：「之前说的要求没有变，孩子，你必须生。」 这一句话，终于激起了苏烟的情绪，她颤声提醒着他：「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不跟她生？」 ------------ 148：死水 靳越朔冷言道：「因为你欠我的。」 「你生个孩子，我说不定能考虑放了你。」 苏烟抓住了被角，再次被这番残忍的话激得红了眼睛。 靳越朔掏出手机，找到了骆定阳发给他的那张照片，将手机送到了苏烟眼前。 「你以为傅长暮是什么好东西吗，他背着你不知道找了多少女人，你还跟个***一样要往火坑里跳。」 苏烟抬头看见了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是侧面拍的，但傅长暮的侧脸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怀里是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女人依偎在他怀中，他的手贴着女人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很温柔。 苏烟看完了，没什么反应。 她对傅长暮早就没感情了，傅长暮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有几个女人，都跟她没关系。 只要他不把这些女人带到瞳瞳面前作威作福就好。 靳越朔没想到苏烟的反应会这么冷静。 他睨着她，似乎是想看穿她的伪装。 但她的眼神平静极了，天衣无缝，找不到任何漏洞。 ** 翌日一早，苏烟又被带着抽了好多血，接着又去做了妇科检查。 拿到报告之后，又是像上次一样，被各个科室的医生围着分析。 只是，这一次的状况比上次乐观了不少。 苏烟的体重上去了不少，营养科的医生说她现在只要好好保持就好。 最欣慰是妇科医生—— 苏烟现在可以自然来月经了，这是很大的进步。 「虽然月经周期还不怎么固定，但子宫内膜已经在正常的厚度了，雌激素水平也比上次的结果高了不少，能正常排卵，看来这几个月的调养效果很好。」 靳越朔问主任：「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能怀孕了吗？」 主任说：「可以备孕试一试了，但营养还是得按以前的来，一会儿我开点儿叶酸。」 靳越朔：「嗯。」 主任：「挺好的，这面色也比上次看着好了。」 整个过程都只有靳越朔和医生在沟通，苏烟作为当事人，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检查完，靳越朔把苏烟送回了家，然后去公司忙了。 苏烟将自己关在了卧室，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走不掉了。 靳越朔还是想要她生孩子，她没有选择权。 ** 那日之后，靳越朔连着半个多月没回来过。 苏烟虽然可以跟外界联系了，但仍然出不了家门。 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她也没了跟外界联系的冲动，日复一日呆在家里，话也越来越少。 刘阿姨见苏烟的情况越来越不对，便赶忙电话通知了靳越朔，让他回来瞧瞧。 隔了两天，靳越朔终于回来了。 靳越朔是午饭之后回来的。 刘阿姨一看见他，便赶紧走了上来：「二少，你终于回来了，快上去看看苏小姐吧，这阵子她都没跟我说过话，不管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肯开口，再这样下去，我都怕她想不开。」 靳越朔听见刘阿姨描述苏烟的情况，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 他是医生，虽然不精于心理学，却也比寻常人敏感得多，苏烟这么多天不肯开口说话，像是抑郁症的表现。 靳越朔来不及跟刘阿姨说太多，换鞋以后直接上了楼。 他刚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苏烟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即使听见开门的动 静，她也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光是这个反应，就不够正常。 靳越朔关上门走到了床边，他停下来之后，苏烟终于给了他一个眼神。 只是，她的看过来的时候目光依然很灰暗，眼底一潭死水。 她只看了一眼，没有情绪，也没有言语。 她的面色很不好，不是白，是有些发灰。 她的皮肤原本很好，晶莹剔透，现在却像蒙了一层灰尘似的。 没有情绪，拒绝沟通，确实是抑郁症的临床表现。 靳越朔将苏烟从床上拽了起来。 苏烟被他拽了，也不挣扎，人像是没骨头似的，任由他摆布。 靳越朔做了个深呼吸：「苏烟。」 苏烟听见了他喊，却不吱声。 靳越朔问她：「你哪里不舒服？」 苏烟还是不肯说话。 靳越朔自知从她这边问不出什么了，便放下她，再次下楼，去询问刘阿姨情况。 「她这几天有按时吃饭吗？」 抑郁症患者有些会有厌食的倾向，苏烟之前常年吃不饱，很容易发作。 但刘阿姨却摇头：「这几天吃饭倒是没什么问题，也不用人催，每顿饭都能吃完。」 靳越朔眯起了眼睛，这太反常了，「吃完饭之后呢？」 刘阿姨：「吃完饭之后就上楼睡觉了，她最近都是这样。」 靳越朔心里顿时有了猜测，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紧紧攥住了拳头。 刘阿姨见靳越朔这样子，有点儿茫然：「二少，是有什么问题吗？」 靳越朔：「没问题，你晚上照常做饭，等她吃完饭了你通知我一声。」 刘阿姨：「好的。」 ** 从江山林语出来，靳越朔又开车去了一趟医院找骆定阳。 骆定阳一看见靳越朔过来，就猜到他的目的了：「苏烟又哪里不舒服了？」 靳越朔：「我怀疑她抑郁症。」 骆定阳原本在玩笑，听见这话，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什么表现？」. 靳越朔：「不肯开口说话，什么事儿都不做，没有情绪，一潭死水。」 骆定阳：「进食正常吗？」 靳越朔：「阿姨说她三餐都吃。」 骆定阳：「能吃东西，应该不至于太严重，你先……」 「我怀疑她抠吐。」靳越朔跟骆定阳说了自己的猜测，「阿姨说她吃完饭就会回房间。」 骆定阳：「……」 对，他怎么忘记了苏烟是个女明星。 这种事情在娱乐圈，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如果苏烟真的这几种状况都有的话，肯定是可以正式确诊的。 「你要不要带她来医院做个量表检查？」骆定阳说，「精神疾病咱俩都不是专业的，也不能聊几句就给她确诊。」 「这样吧，我带你去找精神科的医生问问。」骆定阳打了通电话联系了那头的医生，之后带着靳越朔到了楼上的诊室。 精神科这位医生名叫刘明，今年三十五岁，已经是国内抑郁焦虑领域的著名专家。 靳越朔坐下来之后向他描述了一下苏烟的情况。 ------------ 149：抠吐 刘明听完之后，并没有下定论。 「我对病患的情况了解不全面，最好还是让她亲自来面诊一次，做个系统检查，才能确诊。」刘明说。 靳越朔自然知道这些，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不肯说话，怎么可能接受检查。」 刘明：「患者之前有抑郁症病史吗？」 靳越朔：「……不太清楚。」 刘明：「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问问她身边的朋友，对她的情况了解多了，我才好对症下药。」… 跟刘明聊了二十多分钟，靳越朔跟骆定阳一起出来了。 想到苏烟的情况，靳越朔有些头大。 出来之后，他一直在揉太阳穴。 骆定阳给靳越朔出主意：「要不然你去问问苏烟身边的朋友？」 靳越朔：「她身边没什么朋友。」 仅有的几个朋友，也是这两年红了之后才认识的，苏烟对过去的事情三缄其口，谁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骆定阳：「那她的经纪人呢？或者她爸妈，她家里的亲戚——」 「亲戚。」骆定阳这句话倒是给靳越朔提供了思路。 他马上给江别南发了消息，让他去龙绕查一下苏烟的亲戚们。 龙绕那地方不大，苏烟又是个明星，要打听她的事儿太容易了。 ** 苏烟又在床上躺了一下午。 六点钟的时候，刘阿姨做好了晚饭，来楼上敲门了。 刘阿姨敲了两下门之后就走了，也没指望着苏烟会回复她。 苏烟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她机械地穿了拖鞋，朝楼下走去。 晚上刘阿姨做了番茄牛腩、熏鱼以及糖醋小排，还有一盘炒青菜。 苏烟一进厨房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呕吐，强行咽下去了。 苏烟吃饭的时候，刘阿姨就在旁边儿仔细观察着，没看出来任何不妥。 该吃的都吃了，而且饭量比一开始的时候大了不少，这一碗米饭，很快就被她吃完了。 刘阿姨没有忘记靳越朔的嘱咐，在苏烟快吃完饭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靳越朔发了一条短信。 苏烟机械地吃完了一碗饭，然后放下碗筷，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刚刚上楼，靳越朔便回来了。 刘阿姨在客厅里头等着靳越朔，他一回来，马上汇报：「苏小姐刚上去。」 靳越朔微微颔首，跑着上了楼。 卧室的门紧闭着，靳越朔停下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开门进去，而是先附耳听了一会儿。 当他听见呕吐声之后，目光立即沉了下来。 靳越朔拧开门把，走进了卧室。 一进来，那呕吐的声音更为明显了。 撕心裂肺，站在外面听了都觉得如鲠在喉般难受，甚至想跟着一起呕。 靳越朔走上前，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靳越朔一进来，就看到了跪在马桶前抠吐的苏烟。 她佝偻着身体，吐得昏天黑地。 靳越朔走上去将她拽了起来，她没有招架，被他拽得趔趄，又眼前发黑。 靳越朔看到了苏烟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的眼眶红得让人心惊，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流血了； 鼻尖也是红的，鼻子下方的液体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 再看她的手，手背上有结痂的血块，那是抠吐的人才会有的标志。 看这痕迹，靳越朔就知道了，这段时间她应该是一日三餐都在吐。 「你疯了是不是？」靳越朔咬着牙骂她，「你还想不想活？」 被他撞上这样的场景，苏烟也没有慌张或者是恼羞成怒。 面对靳越朔的质问和训斥，她依然是一潭死水的状态。 靳越朔越看越生气，他冲了马桶，拉着苏烟去给她漱口。 苏烟倒也配合，让她张嘴她就张嘴，让她吐她就吐。 给苏烟漱完口，靳越朔又拽着她离开了卫生间。 两人来到床上之后，苏烟立马躺了下来，钻进了被子里，像白天那样，盯着天花板看。 靳越朔将她扶起来，摁着她的肩膀，耐着性子跟她沟通：「苏烟，你知道抠吐对人体伤害多大吗，你一天来三次，不出一个月，你的身体就完了。」 恐吓的话对她起不到任何作用，靳越朔甚至都没看到她露出一丁点儿害怕的表情。 她这样子看着倒像是视死如归的—— 靳越朔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宁愿死，都不想呆在我身边？」 当然，他的问题是不可能得到回复的。 靳越朔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不会让你死的。明天开始，我亲自看着你吃饭。」 靳越朔将苏烟放回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睡吧。」 实际上，苏烟这段时间睡眠也有障碍，她经常睁眼到天亮。 但因为靳越朔在旁边，她选择了闭上眼睛。 靳越朔以为苏烟睡着了，又替她掖了几回被子。 靳越朔关了卧室的大灯，只留了床头的落地灯，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盯着苏烟的脸。 昏黄的光线下，她看起来更为孱弱，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 靳越朔心下无力，他根本想不出该怎么和她相处。 她最想要的是自由，而他最不愿意给的也是自由。 ** 深夜，靳越朔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是江别南打来的电话。 怕吵醒苏烟，靳越朔蹑手蹑脚出了卧室，在走廊接起了电话：「查到了？」 江别南：「没错，我让人去了龙绕一趟，查了一下苏烟家的亲戚，发现她跟她一个表哥关系不错，这人叫池戈，是苏烟她舅舅的儿子，现在在海城一家律所当律师，一会儿我把资料发你邮箱。」. 靳越朔：「谢了。」 跟江别南通完电话，靳越朔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看了池戈的资料。 池戈比苏烟大了三岁，是海城大学法学专业毕业的，主要研究合同法。 资料里有律所的详细地址，还有池戈的联系方式，靳越朔先后记了下来。 ** 翌日一早，靳越朔便出发去了池戈所在的律所。 苏烟现在这个情况，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池戈工作的这家律所规模不小，靳越朔停好车进去之后，便被前台拦了下来。 前台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您是靳二少？」 工作人员受宠若惊，没想到靳越朔竟然会光顾他们律所。 靳越朔也是没想到能被认出来，他点点头，说：「我来找人。」 ------------ 150：再生 工作人员忙问：「您找谁？我马上帮您去叫。」 靳越朔：「池戈。」 工作人员立马打电话通知了池戈，接着就要热情地请他上去坐着等。 靳越朔拒绝了，让他们将池戈叫下了楼。 池戈听说有大人物找他的时候，也有点儿懵。 下来看到靳越朔后，池戈就更懵了——他这是得罪人了？ 靳越朔气场强大，冷着一张脸朝池戈看了过去，池戈被他看得发毛，一个劲儿地想，他好像没得罪过靳越朔吧？ 「你是池戈。」靳越朔走到了池戈面前。 池戈赶紧点头：「是我，靳二少您找我什么事儿？」 靳越朔：「你是苏烟的表哥吧。」 池戈：「是，是我……苏烟她怎么了？」 靳越朔：「跟我走，我有事情要问你。」 靳越朔说完就转身往外去了，池戈一头雾水，却不得不跟上。 律所楼下就是一家咖啡厅，靳越朔跟池戈面对面坐在了咖啡厅里。 池戈看着对面的靳越朔，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靳二少是想跟我聊苏烟的事儿？」 池戈这个人对娱乐圈的事儿不关注，自然也不会知道靳越朔跟苏烟的那些绯闻。 他还在想呢，苏烟是怎么跟靳越朔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 靳越朔：「苏烟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池戈：「以前的事情？靳二少你是指哪一方面的？」 靳越朔：「她生过什么病没有？」 池戈：「这个倒还真有过。」 靳越朔眯起眼睛不语，等池戈往下说。 提起这个事儿，池戈的话匣子也开了，「说起来，都是恋爱害的。」 「苏烟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很有钱，年龄比她大几岁，后来他们吵架了，苏烟赌气要分手，就去了山沟沟里拍戏，认识了个穷医生，为了气他，跟那个穷医生在一起了，还把肚子闹大了。」 「后来不知怎么地孩子没了，她人也跟丢了魂儿似的，不吃不喝，后来被确诊了抑郁症，吃了一年多的药。」 池戈停下来叹了一口气，「从那之后，她跟男朋友的感情也断了，这几年我就看着他们两个人吵来吵去的……哎，要不是那个倒霉医生，苏烟也不至于摊上这么多破事儿。」 「靳二少是想追苏烟吗？」池戈想，靳越朔这么大费周章找上他打听苏烟的事儿，肯定多少是对苏烟有些兴趣的。 苏烟漂亮，招男人喜欢也很正常。 池戈笑着问出了这句话，却看见靳越朔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池戈被靳越朔骇人的目光吓得起了鸡皮疙瘩。他说错话了？ 池戈正纳闷的时候，对面的靳越朔冷冷开了口：「你刚才说的那个穷医生，就是我。」 池戈：「……」 靳越朔这话一出，池戈心都凉了一截。 他本来是想着把苏烟的过去说得惨一点儿，男人嘛，都是有怜香惜玉之心的，靳越朔听见苏烟这么惨，说不定会更疼爱她呢。 没想到，当下就翻车了。 「不，不会吧……」池戈结巴着说，「您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是……」 靳越朔：「你继续说，她抑郁症的时候出过什么事儿。」 「还有，她这几年跟傅长暮关系怎么样。」 从靳越朔抠中听见傅长暮的名字，池戈又抖了一下。 他居然都知道傅长暮了……也是，什么事儿能瞒得过靳家二少呢？ 池戈毫无保留地跟靳越朔交代了 苏烟当年的事儿。 当初苏烟跟靳越朔分手之后，就被傅长暮带回去了。 但苏烟回去之后一直不吃不喝，傅长暮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 池戈就是在苏烟不吃不喝的那几天被傅长暮喊过去的，当时苏烟瘦了一圈儿，他看了都觉得心疼。 池戈也不敢告诉她父母这件事儿，只能帮她撒谎说她去拍戏了，在山区没信号，得几个月才能出来。 好在当时二老没怀疑过他的话。 苏烟连续三天没吃东西，第四天就开始挂营养针了，但医生也说了不是长久之计，她引产的时候大出血，身体本来就亏损巨大，最好的办法还是食补。 可是吃饭这种事情，她自己不张嘴，谁都救不了她。 于是，营养针一挂就是半个多月。 后来苏烟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一整天一句话都不说，眼睛也没神了，经常连眼睛都懒得睁，别人跟她说话，她也毫无反应。 傅长暮带着苏烟去了医院做了检查，确诊了抑郁症。 傅长暮找了好几个专家给苏烟会诊，专家说苏烟抑郁是因为生活受挫加上产后激素水平不稳定导致的。 要康复，肯定也需要身边的人配合治疗。 也就是说，要唤起她的斗志。 那场会诊之后，傅长暮跟苏烟单独谈了一次话。 说是谈话，其实全程只有傅长暮一个人在说。 他对苏烟说，会成立经纪公司专门捧她，给她想拍的戏，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完成她的梦想。 苏烟在听到「梦想」和「拍戏」这些字眼儿的时候，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表情。 傅长暮提出了条件，只要她配合治疗，以后不会再干涉她的星途。 拍戏是苏烟长久以来的梦想，那阵子她是靠着这个信念走出来的。 池戈回忆起来这些事儿，也是格外地感慨，长叹了一口气：「后来她吃了三个多月的药，情况好了很多，就出去拍戏了。」 靳越朔：「没完全康复？」 池戈：「那时候没有，但她想快点儿出去拍戏，我们谁也拦不住了，不顺着她，万一她做什么想不开的事儿呢。」 「但那部戏拍完之后，她又复发了，所以又休息了几个月，一直在吃药，做心理辅导。」 池戈说的这个时间段，正好能跟苏烟出道之后又消匿的那段对上。 靳越朔一直以为那段时间她是去生孩子了，但池戈刚才从头到尾都没提过这件事情—— 靳越朔眉心跳了起来，他抬起手揉了揉，问他：「那个孩子处理掉之后，苏烟有没有再生过？」 池戈听见这个问题，眼睛都瞪大了。 如果对面的人不是靳越朔的话，他大概会发飙。 苏烟那身体情况，生什么孩子，她自己都一身毛病，哪里还有营养给孩子分。 「靳二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池戈一脸疑惑地盯着靳越朔，问。 ------------ 151：不是我的，也不是苏烟的 「苏烟她引产之后就没恢复，营养不良，那会儿七十多斤，医院都给下病危通知书了。」池戈说着苏烟当年的境况，「她后来一直在吃抗抑郁药，你是医生应该也知道，她的身体素质加上这么大的药量，怎么可能有孩子。就算真有了，也生不出来吧。」 靳越朔抿着嘴唇观察池戈的表情。 他看起来不像是撒谎的，应该是真的不知道瞳瞳的存在—— 还有一点他没说错，苏烟服用那些药，不可能留住孩子。. 按池戈的说法，苏烟服药的那段时间他是有定期去探望的，如果苏烟的肚子真的大了，池戈不可能没有记忆。 也就是说，瞳瞳肯定不是苏烟和傅长暮的孩子—— 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靳越朔暂时有些捋不顺。 他将这事儿放到一边，又问池戈：「苏烟和傅长暮这些年关系怎么样？」 池戈：「哎，她那脾气，这几年一直在闹，两人就没正经说过几句话。」 池戈想起来苏烟跟傅长暮分开，还觉得挺遗憾的。 当初苏烟刚跟傅长暮在一起的时候，特意打电话给他分享了这个消息。 那会儿她刚十九岁，少女心十足，提起傅长暮的时候说话的语气都不对了，整个人都是带冒着粉红泡泡。 池戈比苏烟大了几岁，当时他还担心苏烟被傅长暮骗了，所以特意出去跟傅长暮见了一面。 见到傅长暮以后，池戈就完全不担心了。 傅长暮对苏烟上心得很，也纵容得很。 先入为主的缘故，这些年，池戈一直都觉得傅长暮是最适合苏烟的人，也一直在想方设法撮合他们和好。 只不过苏烟根本不听他的就是了。 这些年，她性格变了很多。 靳越朔听出了池戈字里行间的遗憾，他问：「他们没和好？」 池戈：「没有，傅长暮一直想和好，苏烟不肯，谁也奈何不了她。」 靳越朔：「知道了。」 池戈：「……」 话题终结，他也摸不透靳越朔在想什么，只能暂且闭嘴。 ** 跟池戈谈完，靳越朔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原本是想打听一下苏烟的病情，没想到却意外得知了别的事儿—— 现在可以确定了，瞳瞳不是苏烟和傅长暮的孩子。 但瞳瞳却有一张跟苏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 难不成苏烟还有个孪生姐妹？ 靳越朔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儿离谱，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律所离开，靳越朔开车去了医院。 骆定阳带着靳越朔去找了刘医生。 靳越朔跟刘医生说了一下苏烟的情况，刘医生这才松口说，苏烟很有可能是抑郁症复发了，要尽快带来做个脑电波检查，还有各项身体机能的检查。 靳越朔直接把时间定在了明天。 从刘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靳越朔跟骆定阳回了他的办公室。 进来之后，靳越朔就一直在揉太阳穴，愁容满面的。 骆定阳问他：「你怎么了？苏烟她表哥还跟你说别的了？」 能让靳越朔这种大大咧咧的人露出这种表情的，也就剩苏烟了。 靳越朔坐下来，说：「那个孩子不是苏烟的。」 骆定阳愣了一下，以为靳越朔是受刺激了胡言乱语，「你上次不是都验过DNA了？不是你的，你别……」 「我知道不是我的。」靳越朔的声音听着很理智，不像是胡言乱语：「不是我的，也不是苏烟的。 」 他说得如此笃定，骆定阳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你是知道什么了？」 靳越朔：「她表哥根本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她之前抑郁症一年多，她表哥全程陪同，她根本没有怀过孕。」 骆定阳听完这话之后也无比震惊，「但那个孩子跟苏烟，一模一样啊。」 靳越朔没有接话，这件事情最大的疑点就在这里。 他有些烦躁，抬起手拽了拽领口。 骆定阳仔细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苏烟之前冻过卵吗？」 他们都是医生，骆定阳一这么说，靳越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孩子——」 「可能性非常大。」骆定阳说：「不然没办法解释孩子为什么会跟苏烟一模一样，还是在苏烟没怀过孕的前提下。」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这个世界上有个跟苏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傅长暮恰好找到了她，又跟她生了个女儿——你觉得这两件事情哪一件可能性比较大？」 根本不用想，肯定是冻卵借腹生子的可能性更大。 傅长暮这种人，做这种事儿一点儿都不奇怪。 所以……苏烟是知道的？ 「你现在得搞清楚苏烟之前是不是冻过卵子，应该是她跟你在一起之前的事儿。」骆定阳转着手里的钢笔，「我们应该再查查傅长暮。」 靳越朔点点头，他跟骆定阳的想法一样。 先前他查傅长暮，只是查了基础的资料，一些特别隐私的东西都没涉及。 还有，傅长暮在国外的关系网，也没有查过。 骆定阳想起了上次在机场看见的场景，「傅长暮在北美的势力应该不小，上次跟他一起的那个女人，看起来应该在他身边呆了很久了。」 「查到那个女人，说不定能有收获。」骆定阳的直觉很准。 靳越朔也非常赞同骆定阳的想法，两人商议了一会儿，各自动用人际关系开始查傅长暮在北美的资料。 国内这边大概率是查不出什么的，傅家在鎏城权倾一方，资料造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能被查到的，应该也只是他愿意被别人看到的。 那些隐藏在风光之下，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挖不出来的。 但在国外，就没这么好办了。 ** 靳越朔这一忙又是一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他刚一进门，刘阿姨便走了过来：「二少，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去楼上看看吧。」 靳越朔拧眉：「苏烟怎么了？」 刘阿姨：「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是不吃饭了，也不肯给我开门，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个反应。」 靳越朔：「你用备用钥匙开门了没？」 刘阿姨：「开了，我怕她出事儿，开门看了一下。她……倒是也没干什么，就是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靳越朔：「我知道了，我上去看看，你先下班回去吧。」 ------------ 152：重度 刘阿姨有点儿担心他们两个再闹矛盾：「你一个人可以吗？」 靳越朔：「嗯，没问题。」 靳越朔来到卧室，卧室门上插着备用钥匙，他直接拧开进去了。 靳越朔走进去的时候，苏烟倒是没在床上躺着了。 她站在了落地窗前，身上裹着一条空调毯，头发也被裹在了毯子里。 她背对着门站着，身影孱弱，仿佛下一秒钟就要跌倒了。 门打开了她也毫无动静，靳越朔走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苏烟仍然看着窗外，不管他。 「你抑郁症复发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医生。」 靳越朔这话说出来，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苏烟终于有了点儿动静。 她转过头来看着靳越朔，眼底带着浓浓的惊讶，像是在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靳越朔看到苏烟的反应，就知道自己选对了办法。 他是故意那样说的，为了让她有情绪。 「我去找过你表哥。」靳越朔没有隐瞒苏烟，「他说你得过抑郁症。」 靳越朔一提池戈，苏烟的表情更慌了。 他去找了池戈—— 池戈知道她抑郁症的时候有多狼狈，他都跟靳越朔说了？ 靳越朔现在岂不是更瞧不起她了。 他不会心疼她，只会嘲笑她活该。 在他面前，她当真分毫的尊严都没了。 「你得过，就应该知道，如果不加以干预，后果会很严重。我已经约好医生了，明天去检查，按时吃药。」 苏烟垂下眼睛不说话，她看起来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兴趣。 靳越朔想起了池戈提过的事情，他沉吟片刻，退了一步，对苏烟说：「你配合治疗，等你情况好一些了，我可以放你出去拍戏。」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放她离开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如果你还想拍戏，就配合治疗。」 「你没骗我？」这是苏烟几天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她太久没出声了，加上前阵子抠吐的关系，嗓子哑得厉害。 靳越朔听见她这个声音，心口一紧，将她拽到怀里搂住。 「你做到该做的，我也会做我该做的。」靳越朔说，「我不想再看到你抠吐了。」 苏烟：「哦。」 靳越朔：「刘阿姨准备好晚饭了，一起吃。」 苏烟：「哦。」… 晚饭依旧很丰盛，苏烟拿起筷子往嘴里送着米饭和菜，吃了几口，又有点儿恶心了。 她最近吐太多了，只要吃下去一点儿东西就会反胃。 靳越朔看出了她的不适，「忍着，忍几天不吐就好了。」 苏烟强行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吃了大一口白米饭。 吃完饭，苏烟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再次躺回到了床上。 没一会儿，靳越朔也进来了。他很自然地来到她身边躺下来，将她搂到了怀里。 苏烟下意识地要挣脱，靳越朔却缠得更紧了。 他的下巴抵住她的发心：「再不睡就不是抱着这么简单了。」 苏烟听懂了靳越朔的意思，赶紧停下来，闭上了眼睛。… 苏烟难得睡了一个完整的觉。 这半个多月，她几乎每天都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而且很浅，经常醒来。 没想到，昨天晚上那样不情愿地被靳越朔抱着，居然睡得如此沉。 早晨醒来的时候，苏烟的眼睛都清亮了不少。 她简单穿了一身运动服，戴了口罩和鸭舌帽，被靳越朔带去了医院。 抑郁症的检查，苏烟之前就做过，看着检查表上的那些项目，她觉得陌生又熟悉。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情况糟糕，她病过，所以很清楚病中的状态。 只是，她没有斗志了，她甚至想通过这种痛苦的方式来逃避现实。 她想过死。 她知道她死后，傅长暮肯定也会照顾好瞳瞳的，就算傅长暮不肯，靳家知道了瞳瞳的身份也不会亏待她。 她承认她是个自私的人，她做不到像其他的母亲一样，为了陪伴孩子痛苦地活着。 如果不是靳越朔承诺了治疗之后放她出来拍戏，她是肯定不会来接受治疗的。…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靳越朔拿着报告单陪苏烟去找了刘医生。 刘医生神情严肃地看完了检查报告，然后给苏烟开了百忧解。 开药之前，她问了下苏烟上一次吃的什么药，苏烟熟练地报了一大堆药物的名字。 饶是靳越朔这个医学生听了，都忍不住惊了一把。 她几乎是把所有抗抑郁的药物吃了个遍。 难怪池戈说她那段时间把药当饭吃，看来他真的没有夸张。 刘医生也咋舌，「你上次抑郁症确诊级别是……？」 苏烟：「重度。」 刘医生：「嗯，了解了。」 刘医生又配合百忧解开了两样药，把药方打了出来。 「吃药的不良反应你应该知道的，过一周左右就会好了，记得按时吃。」 苏烟：「哦。」 ** 从医院回来之后，苏烟的情况比之前好转了不少。 最起码能开口说话了。 刘阿姨开心地觉得苏烟是心情好了才会这样，但靳越朔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为了出去拍戏，才愿意自救。 靳越朔现在已经顾不得其它了，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出去拍戏也没关系。 他对她是真的丁点儿原则都没有。 明明叫嚣着要报复，然而她真的痛不欲生了，他又开始担惊受怕—— ** 承达的危机渡过之后，靳寒嵊也被法院那边放出来了。 靳越朔亲自去法院接了他，靳寒嵊在里面呆了一段时间，人看着憔悴了不少。 靳越朔见到他后，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公司都挺好的，靳承西作妖没成，现在股票已经涨回去了。」 「还有，高层里那些个老东西，该处理的我都替你处理掉了。」 靳越朔把公司的情况跟靳寒嵊交代了一遍。 然而，靳寒嵊却问起了别的问题：「你跟江家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儿？」 靳寒嵊在被调查的这段时间就听说了靳越朔跟江诗情订婚的事儿，但他不能跟外界联系，也不好打电话给他问。 「能怎么回事儿，就订婚呗。」靳越朔笑着说：「我俩认识好些年了，公司碰上这种事儿，她正好出面帮个忙。」 「帮忙？」靳寒嵊皱眉，「婚姻不是儿戏，你这样不解释一句就订婚，让苏烟如何自处？」 靳越朔：「……」 ------------ 153：FangYan 面对靳寒嵊的指责和拷问，靳越朔无言以对：「……」 靳寒嵊：「如果你订婚是认真的，那么就趁早让苏烟离开，否则舆论迟早会杀死她。」 靳越朔：「哥你别说了，我不会放她走的。」 靳寒嵊：「那你就该把订婚关系断掉。」 「我一向不过问你感情上的事情，但你自己得有分寸，我不想看你日后像我一样后悔痛苦。」靳寒嵊难得用这种说教的口吻说话。 后悔痛苦…… 他会吗？ 他只知，如果放苏烟走，他会更后悔更痛苦。 ** 靳越朔和骆定阳的人在北美地区查了一周多的时间，查到了不少东西。 周五一下班，靳越朔便来到了会所，跟骆定阳碰面。 他们朋友几个很久没有见面聚过了，江别南和温冕也一并过来了。 见骆定阳拿出来那些资料，温冕好奇：「你俩背着我跟南三做什么了？」 江别南：「傅长暮的资料？之前不是查过了吗？」 「苏烟当年流产之后没有再怀过孩子。」骆定阳跟温冕和江别南说了下情况，「我和越朔怀疑那个孩子的身份。」 温冕脑子没转过来：「这还用想吗？那孩子跟苏烟长那么像，肯定是亲妈啊。」 江别南：「这个简单，你再去拿孩子的头发跟苏烟的测一下DNA不就行了。」 骆定阳：「现在孩子已经不在鎏城了。」 江别南：「你们是怀疑傅长暮拿了苏烟的卵子借腹生女？」 温冕：「艹，不是吧，苏烟知道这事儿吗？她不膈应？」 靳越朔翻着资料，「我没问她。」 「算了，我俩帮你们一起看。」温冕和江别南拿了另外一摞资料，分头研究。 「傅长暮三年前在一家私人医院做过阑尾炎手术，这是当时家属签过字的手术同意书。」骆定阳将资料推到靳越朔面前，他指着落款处的名字，「FagYa，这名字很明显是个华人。」 「上次在他身边那个女人，应该也是华人。」 「什么女人？」温冕越听越懵了，「傅长暮还在外面养了女人？」 靳越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温冕：「那你还不赶紧告诉苏烟，趁机破坏一下情敌形象！」 靳越朔嗤笑了一声，傅长暮的形象还需要他破坏？ 「如果这孩子真是傅长暮一个人弄出来的，苏烟也很无辜。」江别南认真思考了一番，郑重其事跟靳越朔说：「你之前放不下的那些，现在应该翻篇了吧。」 靳越朔难得没发脾气，他点点头，「等她身体好点儿，我打算让她复出拍戏。」 「那你订婚的事儿呢，解释过没有？」温冕说，「你赶紧处理干净吧！」 「暂时还不行。」靳越朔说，「诗情那边还需要我帮忙，我不能过河拆桥。」 「傅长暮的银行汇款记录里也有FagYa这个名字。」骆定阳又发现了端倪。 靳越朔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看到了那一串的名字，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个FagYa跟傅长暮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找到她，说不定能问出来答案。 「查她。」靳越朔对骆定阳说，「不管花多少时间精力，都要查她。」 骆定阳的想法自然和靳越朔一样：「是该查她，这个叫方颜的，嫌疑很大，直觉告诉我，她肯定知道孩子的身世。」 靳越朔思索着：「傅长暮把她藏得这么深，不知道她的资料要挖多久。」 看完资料，靳越朔已经没心思跟他们一起吃饭了，他留下骆定阳、江别南和温冕三个人在会所，先行回了西山林语。 温冕看着靳越朔这样子，有点儿担心：「他最近一直这样？」 骆定阳点点头，「差不多吧。」 温冕：「真是孽缘。」 江别南也叹口气，「事情一天不查清楚，他就得一直烦心下去。对了，苏烟怎么样了？」 骆定阳：「抑郁症复发，抠吐了半个多月才发现，现在开始吃抗抑郁药了。」 温冕：「复发？她以前得过？」 骆定阳点了点头。 ** 靳越朔回到家里，刘阿姨刚刚做好晚饭。 最近靳越朔都是卡着饭点儿回来的，然后他会把苏烟喊下来，跟她一起吃饭。 他们单独吃饭，刘阿姨就会先下班，不在这边当电灯泡。 苏烟在餐桌前坐下来，喝了一口酒酿红枣羹，才拿起筷子吃菜。 靳越朔问她：「今天做什么了？」 苏烟：「看书。」 靳越朔：「别看太久，不然你眼睛会累。」 苏烟：「哦。」 靳越朔：「……吃饭吧。」 苏烟低头吃饭，不再说什么了。 最近他们两个人的沟通一直这样，苏烟看起来配合，但也很冷淡。 会回应他，只不过是因为他允诺了她，身体好了就放她出去拍戏罢了，靳越朔沉吟了片刻，随口问苏烟：「傅长暮在北美有熟人，你知道吗？」 苏烟一听见「北美」二字，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 靳越朔怎么会突然提这个？难道他发现瞳瞳在北美了？ 「我不知道。」怕靳越朔不相信，苏烟又补充了一句：「他的交友圈我一直不清楚。」 靳越朔：「嗯，吃饭吧，不提他了。」 苏烟扒拉着米饭，欲言又止：「那个……」 「有话直说。」靳越朔看出了她的犹豫，「不用拐弯抹角。」 苏烟：「你之前说，我配合治疗就让我去拍戏。」 靳越朔：「嗯，然后呢？」 苏烟：「我想先看几个剧本，可以吗？」 靳越朔：「可以，明天我让刘洵安排一下给你送来。」 「但你得等医生松口了才能去拍戏，你自己说好了不算。」靳越朔先跟苏烟说了自己的条件。 苏烟点点头表示明白，她其实只是想看剧本而已。 她热爱拍戏，哪怕只是看看剧本都会开心。… 因为靳越朔答应了让刘洵送剧本过来，苏烟晚饭吃得比平时多了些，这个细节，靳越朔也注意到了。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辛酸。 有时候觉得她很难哄，他曾经拱手献上自己的所有都留不住她，有时候又觉得她很好哄，只是答应给她剧本看，她就能这么开心。 苏烟临睡前又吃了药，没多久就犯困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靳越朔在外面洗完澡回来，躺下来，将苏烟搂到了怀里。 ------------ 154：退 苏烟快睡着了，自然不会记得挣扎，她眼皮子发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子也迷迷糊糊的。 靳越朔摸着她的头发，问：「你还是很喜欢拍戏吗？」 「喜欢……」她困得没意识了，但还是呢喃着回答了一句。 靳越朔关掉了床头的灯，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怀里的人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呼吸均匀。 靳越朔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出奇地温柔。 等苏烟睡熟了，靳越朔拿出手机给刘洵发了微信：【拿几个明年的女主剧本，明天送来别墅。】 ** 翌日上午十点钟，苏烟盘腿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书时，刘阿姨来敲门了。 刘阿姨说：「苏小姐，刘助理来了，说是来给你送剧本的，我让他送上来还是你下去？」 苏烟一听到「剧本」二字，眼睛久违地亮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书，穿好拖鞋，去开了卧室的门。 苏烟下楼后，就看到茶几上的一厚摞本子，刘洵跟苏烟说：「苏小姐，这是二少吩咐给你送过来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有，都是咱们胜意的重点项目，你慢慢看。」 苏烟朝着刘洵微微鞠了一躬，「谢谢你，辛苦了。」 刘洵被吓坏了：「别别别，你别跟我这么客气。」 要是那位暴脾气的爷看见这一幕，他估计又得被针对了。 「十几个本子呢，苏小姐你慢慢看，看中哪个跟二少说就行了。」 事情办完了，刘洵还有其它工作忙，先行走了。 苏烟抱着剧本到了卧室，开始挨个翻看。 胜意出品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是精品，人气口碑都没错过，主要还是仰仗着剧本好。 苏烟当时在诸多公司中选择了胜意，也是因为看中了胜意的影视资源。 刘洵带过来的几个女主剧本，人设和剧情都很好，不过有几个本子跟她之前拍过的角色人设重合，她便先选了自己没尝试过的类型看。 有个电影本子，悬疑片，女主角是人格分裂，第二重人格是个连环杀人案的罪犯。 苏烟一看故事梗概，便对这个角色产生了兴趣。 她还没有正儿八经挑战过反派角色，悬疑片也是她没尝试过的类型。 苏烟认真看起了剧本，越看越喜欢。一整天下来，她都在认真钻研这个角色。 电影是通过一本出版的悬疑改编的，苏烟特意网购了书，等着原版到了再看一遍。 不仅如此，苏烟还在微博上搜了的书评，这本的读者很多，超话里有几十万人。 苏烟许久不上微博了，这一登录微博，才发现，她跟邵治礼拍的那部《手可摘玫瑰》正式定档了，卫视黄金档联播加网播，片花发了不到一个小时，转发量已经100+。 邵治礼的粉丝，加上这本书的原著粉，就足以将话题炒起来了。 苏烟去刷新了一下首页，邵治礼那边已经发了定档的宣传博。 作为女主角，她也应该发一下才是。苏烟没想好发什么，于是去看了一下片花。 胜意的剧情，从剧本到后期都跟给力，预告片剪得很好，哪怕是她这个提前知道剧情的人都迫不及待想看播出。 再看评论区，也是期待声一片。 【啊啊！终于等来了这两个人的二搭！】 【我好喜欢看他俩的对手戏！！】 【啊……苏烟演技好好啊，这么厉害的姐姐为什么要退圈啊！】 邵治礼的演技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观众夸他演技好是再正常不过的，但因为他现在还活跃在圈内，大家对他 没那种惋惜，所以预告片的热门评论里都是在替苏烟可惜的。 刷的人多了，苏烟的名字就被送上了热搜。 ** 临下班的时候，靳越朔看到了微博的热搜，点进去一看，实时讨论都是在惋惜苏烟退圈的。 【事业粉真的要气哭了，这么高的，马上就要转型成功了，突然不拍戏了，虽然知道是身体原因但也意难平啊啊，这么好的演技不拍电影太可惜了！】 【路人，看了《手可摘玫瑰》的预告片，苏烟演技太炸裂了吧，球球姐姐多拍剧吧，不想看那些辣眼睛的演技。】 【呜呜呜rea一个苏烟复出拍电影，身体不好可以一年只拍一部嘛，真的很想看姐姐的作品啊！】 一刷新，都是类似的言论。 靳越朔看了这些讨论才知道，原来是她跟邵治礼之前合作的那部戏定档在了三月二十号上线，今天发布了第一版片花。 果然，热搜上片花是排第一的。 靳越朔没有看电视剧的习惯，难得点开视频看了看。 现代的职场剧，男女主都是强势的人设，苏烟和邵治礼的对手戏很有张力。 宣传的人很会剪，将两人的亲密戏劈里啪啦连着剪了十五秒。 靳越朔看完之后，手机差点儿捏碎。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给刘洵打了个电话。 刘洵每次接靳越朔的电话都紧张得不行：「二少，剧本已经给苏小姐送过去了。」 靳越朔：「苏烟和邵治礼的新戏要播了？」 刘洵：「啊，哈哈，是啊……二少你看到了啊。」 刘洵已经开始结巴了，那预告片他也看过，里头好多亲密戏。 以靳越朔那脾气，看完不得爆炸了。 刘洵都是担心他是不是要把这部电视剧撤档了。 「问问刘见佳，有什么宣传，苏烟可以配合。」靳越朔说，「仅限在海城本地的，时间别太晚。」 刘洵：「好的二少，我这就去找她！」 刘洵惊呆了，通完电话之后马上去刘见佳那边找了她。 靳越朔忙承达的事儿，胜意这边琐事都是刘洵打理。 刘见佳看见刘洵之后，以为他又要压榨她加班：「刘助理，我今天还有事情……」 「好消息，惊天好消息。」刘洵坐下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刘见佳。 刘见佳：「……你捡钱了？」 刘洵：「应该是你捡钱了。」 刘见佳：「怎么了？二少通知你给我涨工资了？」 刘洵倒是没跟刘见佳卖关子，直接跟她说了实情：「刚才二少来电话说，苏烟可以参加新戏的宣传活动，在海城的，时间别太晚的，都行。」 「我靠！」刘见佳惊得扔了手机，「真的假的？二少亲口说的？」 刘洵：「是啊，我听了跟你反应差不多。」 ------------ 155：分手补偿 「不仅这样，二少昨天晚上还突然给我发消息，让我把公司明年的影视本子都给苏烟送过去，我今天一大早就来公司拿了给她送去了。」刘洵跟刘见佳八卦着，「你说，二少是不是要改变主意让苏烟复出了？」 刘见佳耸了耸肩膀：「二少怎么想，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分手礼物呢。」 靳越朔订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女方又是那么厉害的背景，还帮着承达度过了难关，搞不好两人过不了多久就得联姻了。 靳越朔耽误了苏烟这么重要的发展时机，给点儿补偿不是应该的吗？ 「瞎说什么呢，二少不可能跟她分手的。」刘洵说，「俩人现在还住一块儿呢，我听阿姨说，二少每天晚上都回去陪苏烟吃饭呢。」 刘见佳瘪瘪嘴，一句「渣男」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给吞回去了。 算了，老板的恩怨情仇和她没关系，她还是别背后吐槽了，免得刘洵哪天把她给卖了。 既然靳越朔都放话让苏烟配合宣传了，刘见佳也不闲着，马上就联系了苏烟。… 苏烟刷微博的时候，接到了刘见佳的电话。 自打她被正式雪藏之后，就没怎么跟刘见佳联系过了。 刘见佳现在手下也有其他艺人要带，苏烟也很少去打扰她。 苏烟接起电话，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了刘见佳兴奋的声音：「苏烟，我一会儿微信发你宣传物料，你记得发微博宣传一下新剧啊，我跟运营那边拿了没公开过的剧照呢！」 苏烟：「怎么是我宣发？」 按理说，这种工作应该给邵治礼才是。 她都淡出这么久了，人气肯定没邵治礼高。 刘见佳：「你还不知道吧？靳二少说了，你可以配合新戏宣传工作，海城的路演你也可以参加，还有几个综艺的录制，我到时候协调一下时间，尽量别太晚。」 苏烟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惊了：「……真的吗？」 刘见佳：「你还不知道啊？我以为靳二少跟你说了。」 苏烟：「没有。」 刘见佳：「我一开始也挺惊讶的，不过是刘助理亲自找我的，他说是靳二少的意思。」 苏烟抿了抿嘴唇，没接话。 刘见佳问：「你最近体重多少？状态怎么样？我明天带造型团队去给你试妆，你这两天就别吃太油腻重口味的东西了啊。」 苏烟好久没听过这种话了，人有点儿恍惚，过了好久才答应下来。 跟刘见佳打完电话没多久，刘见佳就把宣发物料发来了。 苏烟存了原图，发了一条新微博。 【苏烟V：手可摘玫瑰，玫瑰不折腰，三月二十号八点不见不散。】 苏烟的粉丝们都在等着她营业，她一发微博，粉丝马上就跟上来了。 和粉丝一起来的，还有剧方官博。 官博那边转发了苏烟的这条微博，配文道：【新鲜出炉的剧照大家喜欢吗[眨眼]，公布一个惊喜消息，苏老师会参加宣传活动哦~】 官博这一说，苏烟的粉丝们更激动了，疯狂地转发评论，又去热搜刷「苏烟复出」之类的字眼儿，没一会儿就又热搜了。 苏烟坐在卧室里看着评论区的狂欢，想着自己马上就能去参加活动了，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阵开门声打断了苏烟的思路，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靳越朔。 苏烟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原来已经七点钟了，怪不得他回来了。 苏烟平时很少主动跟靳越朔说话，但今天靳越朔又是给她送剧本又是同意她去参加活动，苏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她盯着靳越朔看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谢谢你。」 靳越朔：「很高兴吗？」 苏烟没摇头也没点头，她只是说：「很久没有参加过活动了。」 靳越朔：「我只让你参加海城本地的活动，晚上必须回来睡，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熬夜通宵。」 苏烟：「我知道，不会的。」 她应得很着急，像是怕他反悔似的。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靳越朔有点儿无奈。 他走上前，将她拉起来，「走了，下楼吃饭。」… 苏烟没忘记刘见佳的嘱咐，要参加宣传活动了，肯定要控制一下身材。 虽然说少吃两三天并不能起什么明显的效果，但起码能消水肿。 所以，晚上这顿饭，苏烟吃得很少。 本来以为能糊弄过去，但靳越朔就跟长乐一双火眼金睛似的，「你没胃口？」 苏烟：「不是。」 靳越朔眯眼盯着她，「那怎么吃了半天还有这么多？你一粒一粒吃的？」 苏烟：「……」 她刚才为了营造自己吃很多的气氛，一直不断地往嘴里送东西，但每次都只有一粒米。 没想到被靳越朔发现了。 而且靳越朔聪明得很，当即就猜到了她这样做的原因：「因为要出去参加活动故意少吃的吧？」 苏烟：「没……」 靳越朔：「我同意你出去参加活动，前提是你正常吃饭吃药，如果你非得跟以前似的饿死自己，那就别出去了。」 苏烟赶紧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靳越朔见她怕了，才说：「那就给我好好吃饭。」 苏烟自知糊弄不过去了，只能开始正常频率吃饭。 靳越朔看见后，表情终于满意了一些。 因为苏烟聊工作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话，所以靳越朔便跟苏烟聊起了工作。 他问：「今天刘洵给你送来的剧本看过了没有？」 苏烟：「看了。」 靳越朔：「有喜欢的吗？」 苏烟：「还没有都看完。」 靳越朔：「哦，你看中了哪个去跟刘洵说，只要你配合治疗，身体好了我就放你出去拍。」 苏烟：「好，我知道了。」 身体好了，身体好了。 可是什么时候身体好呢？ 她不知道，医生也不知道。 ** 翌日上午，刘见佳带着造型师来了江山林语给苏烟试妆。 苏烟被靳越朔关了太长时间，根本没机会跟刘见佳见面。 两人隔了五个多月没见，刘见佳看见苏烟憔悴的样子，差点儿心疼死。 「你怎么这样？又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刘见佳抓着苏烟的胳膊，仔细端详着她。 本来以为她被靳越朔养着，起码能胖一点儿，毕竟之前刘洵说了靳越朔请了专门的中医给苏烟调理身子。 ------------ 156：营业 可苏烟现在的样子，依旧是病恹恹的，好像也没有什么被调理过的痕迹。 「我没事儿。」再看见刘见佳，苏烟的心情有些激动，她压下情绪，朝她挤出了一抹笑。 「你少来，你说没事儿就肯定有事儿。」刘见佳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她：「靳二少是不是对你不好？」 苏烟：「……」 「算了，你先试妆，试好妆了咱俩再单独聊。」造型师还在，确实不是聊这事儿的好时候。. 苏烟是在楼下客房上妆的，她先试了一下造型师准备的几套衣服，尺码都很合适，款式和颜色也跟她的气质挺搭的。 试完衣服，化妆师便开始给苏烟上妆了。 苏烟好长时间没化过上镜的大浓妆了，化好妆看着镜子里的人，她都觉得有些陌生。 刘见佳对苏烟的妆容赞不绝口：「太好看了，还是你上这样的妆好看啊。」 刘见佳打开相机对着苏烟拍了几张照片，原图都足够让人惊艳。 「你这张脸，不去拍几部电影真的可惜了，我现在带的几个小姑娘都太不耐看了，整出来的跟出纯天然的真的没法儿比。」 刘见佳看着苏烟的照片感慨了一番，之后随手把照片晒到了微博上。 好多苏烟的粉丝都关注了刘见佳的微博，经常在刘见佳这里留言问苏烟的近况。 粉丝们一片冰心，刘见佳只能尽自己全力安慰安慰她们。 苏烟试了三套妆，一套是上镜的浓妆，一套港风，还有一套是偏欧/美系的妆容。 她五官立体，三停五眼极其标志，什么妆都能驾驭。 试完妆，苏烟留化妆师吃了午饭。… 化妆师吃完午饭就走了，刘见佳则是跟着苏烟到了楼上的卧室。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了沙发上，刘见佳随手拿起一本书，看到书名之后，她惊了一下：「《并蒂花》？你看上这个本子了？」 作为胜意的经纪人，刘见佳当然知道这个本子，明年公司的重点项目。 「嗯，悬疑电影和一人分饰两角都是我以前没试过的。」在刘见佳面前，苏烟没有什么隐瞒，「就是不知道这我有没有机会。」 「你都没有，那别人更没有了！」刘见佳说，「据我所知，这些剧本只有公司的高层看过，公司其他艺人变着法子打听都打听不到，二少这都直接拿给你了，肯定你说了算啊。」 刘见佳又翻了一下那边的一摞剧本，更惊了：「这里都是公司明年的重点项目，你要起飞啊苏烟。」 苏烟：「……能不能拍还不知道。」 刘见佳：「剧本都拿给你了……」 苏烟低着头不说话。 刘见佳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了正事儿：「对了，你跟靳二少现在是个什么关系，我怎么看不懂了？」 苏烟：「他不肯放我走。」 刘见佳：「……但他不是订婚了吗？什么意思？要脚踩两只船啊？」 刘见佳有点儿不爽了，「这妥妥的渣男行为，就算你当年对不起他，你被雪藏这么久也够了吧。」 「你没跟他提分开？」刘见佳看着苏烟，「你硬气一点儿跟他闹啊，你之前的那股子倔劲儿哪去了？」 刘见佳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苏烟一直低着头，脑子嗡嗡的，始终不知道怎么跟她说明自己现在的处境。 最后刘见佳累了，叹口气，说：「算了算了，还是先说资源的事儿。」 「既然你俩没分开，你就从他身上多薅点儿资源也行，就《并蒂花》这个本子，我听说是请了周导来的，你要是拿下了，影后没问题。」 刘见佳是希望苏烟好好发展事业的，她底子在那里，又有天赋，只要机会够了，影视两栖奖项大满贯不是问题。 当初她也是跟公司争取了好久，才有了带苏烟的机会。 谁知道，刚带了不到半年，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靳越朔雪藏了。 看苏烟这样子，多半是靳越朔不肯放手了。 既然这样，倒不如从他手里多拿点儿资源。 都这么委屈了，总得讨点儿好处，不然哪里对得起受过的这些骂名。 苏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跟刘见佳说自己现在的情况：「我抑郁症复发了，现在在吃药，他说我病好了才能出去拍戏。」 「……什么？」刘见佳惊愕，「你什么时候抑郁症的？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苏烟：「好多年前了，之前已经好了。」 刘见佳：「那你……复发是不是因为二少订婚的事儿？」 苏烟低着头沉默不语，刘见佳已然从她这个反应里知道了答案，她长叹了一口气，「没别的办法了？」 「实在不行，你让那个傅总帮帮你，我听说他也挺厉害的。」刘见佳给苏烟出主意。 苏烟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而已，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只想尽快好起来，我想拍戏。」苏烟声音十分疲惫，「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会好的，肯定会好的！」刘见佳拍打着苏烟的肩膀安慰她，「我陪着你，有什么问题你就来找我，我会帮你好起来的。」 「谢谢你。」苏烟被刘见佳感动得眼眶一酸。 她之前的经纪人是傅长暮的人，虽然对她还不错，但苏烟并没有真正跟她交心，反倒得时时刻刻防着她，免得她又跟傅长暮汇报情况。 刘见佳算是她第一次自己选经纪人，原本苏烟也没有想过真的跟她交心，她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下来，早就不敢奢望什么真友谊了。 但现在，她这样一塌糊涂的情况，刘见佳还是愿意帮她出主意，甚至说出「有什么问题你就来找我」这种话，苏烟非常地感动。 她也肯定了，自己之前没选错人。 刘见佳跟苏烟说了一下后面几天路演和节目录制的安排，主办方那边安排了她跟邵治礼的互动。 作为一部爱情片，宣传期男女主肯定是要合体营业的，但营业的尺度问题，还是要看两个人的接受程度。 刘见佳跟苏烟说：「除了路演之外，宣传那边还想让你和邵治礼两个人去直播看剧，切你们的reo镜头，可能会要求你们说一些暧昧的话，这个你能接受吗？」 苏烟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 157：我是说，如果 这种营业模式，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别人都这样，她没必要搞特殊。 刘见佳甚是欣慰：「你沉寂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有机会营业，是该制造制造话题的，邵治礼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他是很乐意配合的，你们两个人的CP粉本来就挺多的。」 「那就这么定了，等路演和直播那边的流程出来了，我微信发你，你先提前想一下怎么回答。」 刘见佳安排起工作来一如当初，雷厉风行。 苏烟以前能跟上刘见佳的节奏，可休息了这几个月之后，她人明显松弛了下来，大脑反应也没那么快了，居然有些跟不上。 刘见佳说完之后，她消化了快一分钟，这才点头。 苏烟要营业的消息，也传到了邵治礼耳朵里。 邵治礼非常激动，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问了苏烟的近况。. 苏烟简单回了几句，没有深聊。 ** 送走刘见佳之后，苏烟的心情好了很多，只是她有些想瞳瞳了，踌躇一会儿之后，给傅长暮发了条消息。 【你带瞳瞳回鎏城了吗？我想看看她。】 消息发出去没一会儿，傅长暮就给苏烟弹来了视频。 苏烟整理了一下头发，接起来，就看到了瞳瞳的脸。 「妈妈！」瞳瞳看见苏烟以后也非常兴奋，甜丝丝地叫了她一声。 苏烟被小家伙的笑感染到了，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然而，下一秒钟，傅长暮的脸突然出现在了镜头里，他看着视频里的苏烟，问：「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生病了？」 有瞳瞳在边儿上，苏烟也不好对傅长暮太冷淡，「没有，你们现在回鎏城了？」 傅长暮：「嗯，你暂时走不开，我只能带她回来了，公司事情多，我也不能一直呆在北美。」 苏烟：「麻烦你了。」 傅长暮笑了起来，「瞳瞳也是我的宝贝女儿，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苏烟：「你把手机给瞳瞳吧。」 傅长暮：「好。」 他这次很痛快，把手机交给瞳瞳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了。 苏烟捧着手机，跟瞳瞳聊了起来。瞳瞳说：「妈妈我看到你演的电视剧了！」 「妈妈好漂亮，叔叔也帅。」瞳瞳看的应该是预告片，「但是妈妈为什么一直跟叔叔亲亲？」 苏烟扶额，吻戏这个事情，她确实不知道怎么跟瞳瞳解释。 最后只能说：「因为是在拍戏，拍戏是我的工作，剧本里这样写了，演员就要演出来。」 「哦哦……」瞳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个叔叔很帅，妈妈喜欢他吗？」 苏烟：「不喜欢。」 视频对面的瞳瞳松了一口气，苏烟问她：「怎么了？」 瞳瞳：「我不想要两个爸爸，我想爸爸妈妈在一起。」 苏烟：「……」 瞳瞳这孩子真的是太机灵，时时刻刻不忘给傅长暮说话，看来傅长暮是真的对她好。… 苏烟跟瞳瞳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 一直到卧室的的门被靳越朔推开，苏烟才猛地反应过来，已经六点半了。 靳越朔站在了苏烟身侧的位置，虽然镜头没带到他，但他能看到屏幕上的瞳瞳。 「瞳瞳，妈妈有事情要去忙，今天就先不跟你聊了。」苏烟想尽快结束视频，免得瞳瞳看到不该看的。 瞳瞳有些失望，「那好吧，妈妈明天能跟我聊吗？」 苏烟：「有时间的话找你，乖。」 哄着瞳瞳挂了视频后，苏烟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靳越朔。 只见靳越朔紧盯着她，神情复杂，目光沉沉。 苏烟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因为她跟瞳瞳视频的事儿生气了。 这事情不好解释，苏烟便将视线挪到别处不再说话，谁知靳越朔似乎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抱到了怀里，双臂紧紧缠在她的腰上。 苏烟感觉腰快断了，人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发黑。 她的力气跟他比起来就是以卵击石，挣扎也没用，苏烟索性闭上眼睛靠在了他的胸口，耳边是他健硕有力的心跳声。 靳越朔此时心情很复杂。 刚才他从苏烟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他知道，跟瞳瞳视频，她肯定是很开心的。 她认为，瞳瞳是当年的那个孩子。 靳越朔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等真相查明了，直接甩到她眼前，她现在的情况，哪里承受得住？ 可如果一直拖着，造成的伤害有可能会更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傅长暮。 想到傅长暮，靳越朔恨得咬牙，他迟早有一天会弄死他。 「苏烟。」靳越朔喊了她一声。 苏烟并未应声，依旧靠在他胸口。 「你很喜欢瞳瞳？」憋了半天，靳越朔问了一个特别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苏烟：「嗯，很喜欢。」 兴许是因为人埋在他的胸口，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靳越朔又问：「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苏烟：「……她是我的孩子。」 这个答案跟靳越朔想的一模一样，「如果她不是你的孩子呢，如果她只是傅长暮一个人的孩子，你还会喜欢她吗？」 苏烟被靳越朔问懵了，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她就是我的孩子……」 「如果，我说如果。」靳越朔反复强调这个前提，「你仔细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如果她是傅长暮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你还会喜欢她吗？」 靳越朔不依不饶问着，苏烟就只能按照他的逻辑去想。 答案当然是不会，她恨傅长暮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喜欢他的孩子？ 「不会。」苏烟说，「我只喜欢我的孩子。」 靳越朔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下楼吃饭吧。」… 苏烟被靳越朔带到餐厅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完全想不通靳越朔怎么会问她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苏烟正思索着，靳越朔已经开口催她：「吃饭。」 苏烟赶忙拿起筷子吃饭。 今天心情还不错，胃口也比平时好一些，靳越朔见苏烟吃得香，便往她碗里放了块儿牛肉。 他们两人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和谐地坐在一起吃过饭了。 靳越朔今天好像心情也不错的样子，居然还给她夹了菜。 苏烟想起了刘见佳的嘱咐，是不是该趁这个机会跟靳越朔谈一下出去拍戏的事儿……？ ------------ 158：冻卵 可是，苏烟又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这个口。 苏烟正绞尽脑汁找由头的时候，靳越朔突然问她：「刘见佳今天带人来给你试妆了？」 苏烟赶紧接上他的话茬：「是的。」 靳越朔：「怎么样？」 苏烟：「还好。」 靳越朔又问：「宣传活动从什么时候开始？」 苏烟：「首播的那天开始。」 靳越朔：「嗯，我这段时间有些忙，让刘洵跟着你。」 苏烟：「……嗯。」 靳越朔很快吃了一碗米饭，打算去盛第二碗。 苏烟想跟他谈拍戏的事儿，便主动示好：「我，我帮你吧。」 靳越朔拧着眉毛看向她，好像听见了什么稀奇事儿。 苏烟被他这个眼神弄得尴尬，她也不说话了，直接将靳越朔手里的碗抽走，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苏烟去盛米饭的时候，靳越朔抬起手来掐了一把胳膊，挺疼的，不是做梦。 可苏烟为什么突然主动盛饭给他？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靳越朔从苏烟手里接过来米饭，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苏烟：「……是。」 这答案靳越朔并不意外，他已经不会生气了，「你说。」 苏烟：「之前刘助理送来的剧本，我挑了两部。」 靳越朔：「就这个事儿？你直接跟刘洵说就是了，他会安排。」 苏烟：「不，不全是这个事情……」 靳越朔：「还有什么事儿？」苏烟：「如果这两部戏开机的时候我的病还没好，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终于把想问的话问出来了，苏烟如释重负，可她还是不敢去看靳越朔的眼睛。 靳越朔：「这两部戏什么时候开机？」 苏烟：「刘见佳说明年。」 靳越朔算了一下日子，还有九个多月，「可以。」 苏烟：「真的吗？」 她的声音明显兴奋了起来，像是被家长允许了吃糖果的孩子。 靳越朔又不争气地心软了，「再问就别去了。」 苏烟马上闭嘴不问了，那样子听话极了，靳越朔又觉得好笑，没好气地说：「吃饭。」 ** 有了靳越朔的这句允诺，苏烟后面几天的状态都很好，话也多了，刘阿姨都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没少在靳越朔面前说。 苏烟高兴，靳越朔自然也是高兴的，他没想到只是这么丁点儿的让步就能让她这么开心。 北美那边的调查始终没有进展，靳越朔却再一次跟傅长暮见了面。 如今承达是靳越朔负责，许多商业活动也都要他亲自参加。 靳越朔跟傅长暮是在一次论坛上碰面的，承达做地产起家，傅氏也涉猎到地产，两家都是国内地产行业的巨头，自然都在受邀行列内。 靳越朔和温冕还有江别南一起来的，傅长暮来得较晚，他入场之后如鱼得水，进行了几轮社交之后，便端着酒杯来到了靳越朔面前。 靳越朔早就看到傅长暮了，他对傅长暮一向没什么好脸色。 傅长暮过来之后，靳越朔也只是不耐烦冷脸看着他，而傅长暮却是浑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他抬起酒杯对着靳越朔，笑道：「靳二少，好久不见了。」 靳越朔：「有话直说，别假惺惺的，看着恶心。」 温冕跟江别南都没想到靳越朔这么不给人面子，本来以为傅长暮会变脸，没想到他还是在笑。 温冕凑到江别南耳边 说，「这个傅长暮是个狠人。」 江别南笑而不语，不狠怎么能设计出这一环扣一环的圈套呢。 「靳二少别误会，我只是来感谢一下二少之前对瞳瞳的照顾而已。」傅长暮一副慈父的模样，「瞳瞳很喜欢你，从海城回去之后经常念叨起来，说你对她很好，想到你家找你玩儿呢。」 靳越朔就静静地看着傅长暮虚伪表演，不接茬。 傅长暮说笑了一番，又感慨道：「说来瞳瞳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呢，她还开玩笑说让你当她爸爸，听得我这个亲爹都吃醋了。」 靳越朔眯起了眼睛，傅长暮这是在试探他？ 他冷笑了一声，回复道：「我对别人的孩子没兴趣。」 傅长暮：「这倒是，二少跟我一样，只疼自己亲生的。不过，瞳瞳一个孩子，多少是孤单了一些，如果当初苏烟没打掉那个孩子……她们也算是亲姐妹了。」 靳越朔不屑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温冕和江别南迅速了上去。 傅长暮站在原地，轻轻晃动着酒杯，看着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 靳越朔来到了露台，温冕和江别南关了露台的门，跟上来问靳越朔：「你还好吧？傅长暮那话你……」 「他故意的。」靳越朔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并没有像温冕和江别南想的那么愤怒。 甚至，他还在理性分析：「他想让我误会瞳瞳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温冕不解：「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江别南思忖了片刻，猜测道：「他想让你和苏烟抢孩子？又或者，他不想孩子的真实身份曝光，需要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 靳越朔许久未说话，过了几分钟，他笃定开口：「我怀疑他真的偷了苏烟的卵子。」 江别南：「你那天不是去找苏烟的表哥了？你没问他？」 靳越朔：「问了，他不知道。」 但苏烟跟傅长暮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被傅长暮骗着去做冻卵也很正常，傅长暮那种人，保不齐还会找个什么为她好的借口。 「要不然……你问问苏烟？」温冕给靳越朔出主意，「对了！你之前不是带苏烟检查过吗，妇科检查能不能查出来这个？」 靳越朔摇头，要是真能查出来，哪里还需要这么麻烦。 「北美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江别南说，「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轻易下定论，先等调查结果吧。冻卵的事儿，你回去可以拐着弯顺便问问苏烟，看看她的反应。」 ** 《手可摘玫瑰》明天就要首播了，晚上靳越朔去参加活动没办法回来吃饭，苏烟趁着这个机会少吃了半碗米饭，吃到五分饱就停了。 她这么长时间没营业了，复出之后状态也不能太差，不然粉丝们盼了那么久也会失望。 吃完饭，苏烟洗了个澡，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材，比之前圆润了许多。 ------------ 159：腰 尤其是肚子的一周，多了一圈肉。 虽然她的腰还是很细，跟以前比不了了。 以前苏烟是凭着腰出过圈的。 照了会儿镜子，苏烟莫名地就焦虑了起来。 她躺到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靳越朔十点钟才回来，进来卧室之后，看不见苏烟的人，只看见了床上的被子里有一团什么东西，凸起来的。 靳越朔记得苏烟的习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钻进被子里头躲着。 靳越朔走到床边，拽开被子，将苏烟的脑袋露了出来。 掀开被子，就看到苏烟趴在床上，脑子枕着手，一副颓丧的模样。 靳越朔不解：「谁惹你不高兴了？」 按理说，明天要出去跑活动了，她应该很开心才是。 苏烟不肯说，只是轻轻摇头。 靳越朔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你要是不说，明天的活动干脆别去了。」 苏烟恹恹地看着他，显然是被威胁到了。 靳越朔趁热打铁：「快说。」 苏烟：「没什么，只是刚才照镜子发现自己胖了很多。」 靳越朔：「然后你就把自己蒙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苏烟：「……」 靳越朔：「你现在浑身上下哪里有肉？晚上抱着你睡觉都硌得慌。」 苏烟：「上镜会更胖的。」 靳越朔：「……」 作为一个男人，他确实不太能理解女人对于身材的执着，而苏烟显然比普通人更甚，她还因为这个事情抠吐过。 靳越朔本是想安慰苏烟的，但他知道自己这张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思来想去，靳越朔给靳知旻发了条微信求助。 靳知旻平时关注娱乐圈多，靳越朔跟她说了苏烟现在的情况，问她该怎么安慰。 靳知旻：【安慰没用啊，你安慰她就等于肯定她胖了！】 靳越朔：【……那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 靳知旻：【你肯定不知道那些喷子对女艺人的要求有多高。她现在心理压力肯定很大啊，这么长时间都没活动，复出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她，尤其是以前的对家，要是她状态不好，肯定要买通稿黑死她，带节奏全网嘲她。】 靳越朔：【谁敢？】 靳知旻：【这就要看你的啦，你先把你的态度摆出去，就没人敢了，这比安慰有用多了。】 靳知旻这一说，立即给靳越朔提供了思路，跟靳知旻聊完，靳越朔又给刘洵发了消息。 【通知下去，苏烟参加活动期间谁敢说她一句不好，就是跟承达作对，等着倒闭。】 收到微信的刘洵抖了抖三抖，回了一句「好的」之后，屁颠屁颠去办事儿了。… 靳越朔洗完澡出来，苏烟还没睡着，靳越朔将她搂到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睡吧，明天你还要工作。」 苏烟闭上了眼睛，看着比之前放松了一些。 为了让苏烟转移注意力，靳越朔跟苏烟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晚上吃的什么？」 「西兰花，牛肉。」 「药吃过了吗？」 「吃了。」「明天电视剧几点首播？」 「八点……」 「今天白天都做什么了？」 「看剧本，对流程……」 靳越朔问了很多问题，一边问，一边拍苏烟的后背。 过了十几分钟，他的问题已经得不到回复了。 见苏烟睡过去，靳越 朔也长吁了一口气。 ** 翌日一早，刘见佳就过来接苏烟出去做妆造了。 今天不仅要直播，还要拍营业图，造型换好几次，唯恐时间不够用。 刘见佳早上过来的时候，是刘阿姨开的门。 刘见佳问：「阿姨，苏烟呢？」 刘阿姨说：「在吃早饭呢，你去餐厅找她吧。」 刘见佳差点儿被刘阿姨的话噎死—— 一会让就要去拍照了，礼服都是很贴身的款，她怎么能吃饭呢！ 刘见佳风风火火走到餐厅，「我昨天不是特意跟你说了别吃晚饭和早饭，你怎么就……呃，二少，您也在啊。」 刘见佳本来想「教育」苏烟，话说了一半，就看见了靳越朔黑着一张脸看着她，吓得她赶紧闭了嘴。 刘见佳还是很怵靳越朔的，主要是他这个人常年黑着一张脸，说话又凶，很难让人不害怕。 靳越朔对于刘见佳的话十分不爽，他目光扫过刘见佳，警告她：「我让她出去参加活动，不是让她出去体验饥荒。」 刘见佳：「……是，二少，明白了。」 刘见佳嘴上这么答应着，但还是偷瞄了苏烟一眼，两人互通有无，都知道彼此的心思。 有靳越朔看着，苏烟不可能真的不吃东西，但她少吃了一些，吃得又慢，肚子倒也没什么变化。 靳越朔看在眼底，终归是没说什么，苏烟本质上还是个女明星，在意形象也是正常的。 靳越朔今天有事情要忙，吃完早餐便打算走了。 走之前，靳越朔跟刘见佳说：「照顾好她，活动结束了就送人回来。」 刘见佳：「是，二少，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苏烟的。」 靳越朔又看向了苏烟，他没说话，两人对了个眼，靳越朔就走了。 很快，苏烟也跟刘见佳上了车。 上车之后，刘见佳跟苏烟坐在后排，说起了她今天的妆造安排，「一会儿工作室出图的时候你穿那条红色的礼服裙和黑色的吊带，直播的时候你换那套小西装，摄影师和造型师已经等着了，品牌那边送来了一些包和首饰……」 苏烟听着刘见佳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只是点头。 能复出参加活动于她来说已经是奢侈，至于品牌和赞助，她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刘见佳：「这次你的服装和首饰都是顶奢的资源，应该是二少那边安排的。」 刘见佳本来还担心苏烟复出的时候时尚资源太虐，她沉寂一段时间，肯定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靳越朔替她将这些都打点好了，那些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么一想，靳越朔似乎还是挺关心苏烟的。 「二少看起来还是在意你的。」刘见佳没忍住，跟苏烟说了这句。 苏烟看着窗外，没接话。 刘见佳又说：「我的意思是，咱趁这个机会多拿点儿资源过来，凭二少的地位，你想要什么资源都没问题。」 「对了，拍戏的事儿你问他了没有，他怎么说的？」刘见佳想到了正事儿。 ------------ 160：你终于肯让她拍戏了 苏烟这次终于说话了，「他同意了。」 刘见佳听见这个答案，更为兴奋了起来，「真的吗？那就好了，你拿影后有希望了！」 ** 苏烟去工作室那边做了造型，给她做造型的造型师就是之前上门试妆的，有了配合的经验，做起来也快。 不过，拍照的时候有些困难。 苏烟许久没面对过镜头了，被一群工作人员和摄影师围着，站在镁光灯下，她竟生出了几分不自在，不似从前放得开。 好在摄影师也是以前有过合作的，知道怎么调动情绪，苏烟适应了一会儿，终于进入了状态。 拍完照已经下午一点钟了，刘见佳给所有工作人员点了外卖，摄影师则是跟苏烟在那边选片。 选片的时候，摄影师对苏烟的状态赞不绝口：「苏老师现在气色比以前好一些了，出片更好看了，这组照片肯定能出圈。」 苏烟这会儿也就九十二斤，之前原本养到了九十八斤，这一病，又掉了一些，但是总归是比她以前八十多斤的时候看着气色好。 其实就算是现在的身材，在女明星里也是很能打的，只是苏烟自己没什么自信。 摄影师这边很快修好了图发给了苏烟，苏烟将两组照片一并发了微博，为晚上的直播做了预热。… 苏烟久不营业了，粉丝们一天下来都在等着她的照片，刷到下午终于等到了。 两套造型，一红一黑，不分伯仲，惊艳众生。 粉丝们在评论区激动地夸着，剧方官博也转发了苏烟的这条微博，接着又是各路营销号下场。 苏烟想象中的关于她身材和状态的嘲讽并没有出现，放眼望去，舆论场上清一色的夸奖。 不止苏烟，刘见佳也很惊喜，「又热搜了！谢天谢地，你粉丝也真的厉害，都是真金白银的数据。」 「最近宣传期你辛苦一些，多营业，争取把这几个月损失的关注度都赚回来。」刘见佳说，「趁现在，得好好给未来铺路。」… 靳越朔下午开了项目会议，忙完之后刷到了苏烟的照片。 她一身红裙，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高脚杯，杯子里的红酒和她身上的裙子是一个色系。 这是很港风的一组照片，她全程没有看镜头，气质清冷，却也性感惑人。 有的人天生就是为镜头而生的。靳越朔看着照片，和苏烟微博评论区粉丝的赞美，心想，让她出来参加活动，应该是正确的决定。 医生也说了，她需要刺激，需要鼓励，不然她永远不会有自救意识。 ** 直播是晚上七点五十开始，在某个视频软件的直播间里。 苏烟和邵治礼两位主演会先跟观众互动一下，然后再和观众一起看首播，聊一集的时间。 两人都是做好了造型来的，邵治礼看见苏烟之后，便上来关心起了她的近况。 他得知了靳越朔订婚的消息，本来是想问苏烟这个事儿的，但周围人多眼杂，不好开口。 邵治礼只能换一种委婉的问法：「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苏烟说，「你也挺好的吧。」 邵治礼：「你……这算是复出了吗？」 苏烟「嗯」了一声。 苏烟私下话不多，但在镜头面前营业的时候还是很敬业的，况且她自己对这部剧也是寄予厚望的。 直播进行了一个小时，聊得很愉快。 弹幕里会有粉丝要求她和邵治礼互动，主持人也会Ce到这样的流程，苏烟都十分配合。 ** 晚上 苏烟参加活动，靳越朔便跟江别南和温冕一起吃饭。 温冕知道苏烟今天有直播，特意拿平板电脑，吃饭的时候也没忘看直播。 温冕是苏烟的颜粉，刚打开直播，温冕就开始感慨：「苏烟可真漂亮啊，她这张脸就是为镜头而生的。」 靳越朔听见温冕夸苏烟，脸黑了。 江别南赶紧咳嗽着提醒温冕，让他收敛一点儿。 温冕不以为意，还在跟靳越朔讨价还价：「你真不打算让她出来拍戏啊？她不拍电影太可惜了。」 江别南以为靳越朔要发飙骂人了，没想到他非但没发脾气，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明年。」 江别南：「什么明年？」 靳越朔：「明年，胜意的电影。」 温冕顿时兴奋了起来：「你这是要让苏烟拍电影了？妈的你终于想通了。」 靳越朔没说话，盯着屏幕看直播。 苏烟跟邵治礼是娱乐圈著名的荧幕情侣，这次又是为新戏做宣传，自然少不了暧昧的亲密互动。 这会儿，主持人正在问两人拍吻戏的感想，苏烟毫不吝啬地的将邵治礼夸了一通，直播间的弹幕里粉丝们可兴奋死了，直呼两人般配。 靳越朔看得烦躁，直接吧温冕的平板推倒了，「烦不烦。」 温冕：「……」 ** 《手可摘玫瑰》首播收视率就破了6，网络二十四小时点击量破了两亿，创下了记录。 首播之后，热搜上关于剧情的讨论也是一条接着一条，苏烟和邵治礼作为主演，热度自然也是居高不下。 有品牌找上了他们拍双人广告，还有杂志邀请他们拍双人封面。 这些工作，都是刘见佳直接对接的。 实际上这种电视剧播出之后后续的营业是很常见的，苏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验。 但现在多了个靳越朔在，刘见佳也不能擅自做主，还得询问靳越朔的意见。 于是，刘见佳趁着靳越朔来胜意的时候，战战兢兢去了一趟他的办公室。. 靳越朔一看见刘见佳过来，就知道她是为了苏烟的事情，「说吧。」 刘见佳吞吞吐吐：「呃，二少，是这样的……现在有几个品牌找过来，想让苏烟和邵老师一起拍广告，还有几家杂志的邀约，您看……」 刘见佳边说，边察言观色，看见靳越朔皱眉，她吓得不敢继续说了。 「你是她的经纪人，问***什么？」靳越朔说，「别离开海城，别通宵熬夜，其余的宣传工作你自己调度。」 刘见佳细品了一下，「二少你的意思是……可以？」 靳越朔有点儿不耐烦，「你听不懂人话？」 刘见佳掩饰住兴奋：「我明白了，谢谢二少，那你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刘见佳麻溜儿地滚蛋了。 ------------ 161：吻戏 从靳越朔办公室出来以后，刘见佳给苏烟发了微信，第一时间跟她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苏烟看见微信也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靳越朔会同意让她拍杂志。 他最近不知怎么了，好像一下子对她的事业发展很宽容，甚至还有些帮衬的意思在。 ** 晚上靳越朔回来吃饭了，正好今天苏烟也没宣传活动，两人几天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晚饭。 晚饭时，苏烟想起了刘见佳的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欠了他一句感谢。 「谢谢你。」苏烟的声音很低。 但靳越朔还是听见了，他被这句道谢弄得有些懵，「怎么了？」 苏烟：「刘见佳跟我说了，你让我接代言和杂志了。」 靳越朔：「你只要好好吃饭好好配合治疗，我不会拦着你工作。」 苏烟：「嗯。」… 吃过晚饭，洗完澡，正好到了《手可摘玫瑰》更新的时间。 苏烟拿了平板电脑，打开了最新的更新在一旁播放，一边听，一边护肤。 这阵子她频繁营业，每天化妆，皮肤状态不是很好，得格外花心思。 苏烟完成护肤步骤时，靳越朔也刚好洗完澡回来，他看见了平板上播着的电视剧，走过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而屏幕上，正好播放着她和邵治礼的对手戏。 这场戏是男女主吵架了之后去喝酒，两人喝多了，擦枪走火。 除了吵架的戏之外，还有吻戏，和床戏。 要是被靳越朔看到了…… 想到这里，苏烟打算去收了平板。 然而，靳越朔抢先一步将平板拿走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来，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的戏。」 苏烟：「……」 靳越朔睨她一眼，「一起看？」 苏烟：「……」 苏烟硬着头皮走到了床上，盖上被子，闭眼睛装睡。 但掩耳盗铃没用，苏烟听见背景音乐响起，就知道剧情到哪里了。 靳越朔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随便看一集就能看到苏烟和邵治礼的吻戏和床戏。 屏幕上，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进了女主家里，刚关门，女主便将男主抵在了门板上。 这场戏是苏烟主动的，邵治礼是被动的那一方。 苏烟在这部剧里的人设是个强势的御姐，方方面面都很霸道。 靳越朔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拳头越收越紧。 他早就听说这部剧亲密戏多，但亲眼看见了还是不爽。 明知道是工作需要，可他还是想钻进屏幕把她跟邵治礼拽开。 邵治礼对苏烟心存不轨，他早能看出来，两人拍这种亲密戏，又是苏烟主动，邵治礼说不定早就…… 有些事情不能脑补，脑补越多越容易愤怒。 此时，剧里的女主将退腿缠上了邵治礼的腰，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身上，接着镜头下移，整个画面只剩下了她的两条腿，她的裙子挂在一边的脚踝上，引人遐想。 都市剧滤镜唯美，这一幕长镜头诉说着整夜的暧昧缱绻，像极了电影。 镜头一转，到了第二天早上，男主和女主是搂在一起醒来的。 看到这里，靳越朔着实看不下去了，直接把APP关了。 苏烟听没了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靳越朔就抱了上来，他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呵着热气问她：「你拍过几次吻戏？」 苏烟：「……啊？」 靳越朔：「我问 你拍过多少次吻戏，跟多少人拍过？」 这问题真把苏烟给难住了，她合作过的演员那么多，哪里记得清楚。 苏烟如实回答：「我不记得了。」 靳越朔：「不记得还是不想说？」 苏烟：「真的不记得，你会记得你给多少人看过病吗？」 苏烟说这话，本来是想给靳越朔举个比较好理解的例子，谁知道靳越朔完全理解歪了：「你的意思是跟你拍过吻戏的男演员跟我的病人一样多？」 苏烟：「……」这又是什么逻辑…… 靳越朔还是气不过，将苏烟扭过来就亲她，亲着亲着，其它的念头也冒出来了。 靳越朔的手贴上苏烟睡衣的扣子，刚解开一颗，旁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响的是靳越朔的手机，就在一旁放着。 动静太大，苏烟不自觉地朝那头看了过去，屏幕上赫然是「诗情」二字，就像一记重锤，朝着她的脑袋狠狠砸了下来。 只一秒钟，她就清醒了。 大约是这几天日子过得太如意了，她居然忘记了靳越朔是有未婚妻的。 靳越朔看到江诗情来电，便松开苏烟，拿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苏烟侧身躺着，听见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下意识地将身体蜷缩起来，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江诗情只有在有急事儿的时候才会给靳越朔打电话，这次也是碰见了棘手的情况。 「阿朔，你周末来北城一趟吧，我有个朋友订婚……他也去。」 江诗情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跟靳越朔求助。 顾北承本身就在怀疑她和靳越朔的关系，如若这种场合她不把人带去，顾北承只会更加笃定他们两人是在演戏。 不单顾北承，江家这边肯定也会怀疑。 靳越朔完全理解江诗情的处境，订婚这件事本身就是江诗情帮他更多，「周六我有空，周五晚上我飞去找你。」 江诗情松了一口气，「谢了，还好有你帮我。」 靳越朔：「跟我这么客气干嘛，要不是你，承达的事儿也解决不了。」 「你家那边没怀疑吧？」靳越朔问。 江诗情：「我爸前几天倒是问了一句怎么不见你过来，我说你工作太忙了，他也没怎么多问，就是让我跟你商量一下转移工作重心的问题，我说了两句敷衍过去了。」 「对了，我看到苏烟复出了，你终于想通了？」江诗情跟靳越朔问起了苏烟的问题。 靳越朔在江诗情面前一向不加隐瞒，他涩然笑了声：「我不这样，她也好不起来。」 江诗情：「挺好的，你总关着她也不好，她真的好漂亮，不拍戏可惜了。」 江诗情这话又是惹得靳越朔笑了起来，「怎么你们个个都这么说。」 「还有人这么说吗？那应该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江诗情说，「她现在比之前更漂亮了，以前太瘦，现在刚刚好，上镜也好看，我身边的同事也都在夸她呢。」 . ------------ 162：双生子 靳越朔跟江诗情聊了一阵子，再回到卧室的时候，苏烟似乎已经睡着了。 靳越朔盯着她观察了一会儿，最后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关灯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床头的灯关闭后，苏烟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她脑子里仍旧乱哄哄的，根本睡不着。 靳越朔现在跟江诗情订婚了，她又复出了，重新盯她的狗仔不会少。 如果消息真的被放出去了，她大概要变成人人喊打的小三。… 苏烟一整夜都在想这个事儿，想到失眠了，闭着眼睛，脑子确却异常清醒。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苏烟无精打采的，恹恹没什么胃口。 靳越朔看见她这样子，拧眉：「你昨天晚上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怎么跟半夜出去偷东西似的。」 「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斟酌了很久，苏烟终于开口了。 靳越朔被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事儿？」 苏烟：「我现在复出了，肯定会有很多狗仔跟拍我，你有了未婚妻，如果我们两个人被拍到……对谁都不好。」 「所以，我想拜托你，不要让这种新闻传开。」 苏烟知道，靳越朔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只要放话出去，没有人会想不开到和靳家作对。 靳越朔：「就这个？」 苏烟：「嗯。」 靳越朔：「行，我知道了。」 苏烟：「谢谢你。」 靳越朔：「吃饭吧。」 ** 北美那边的事情查了快十天了，终于有了一点儿动静。 派过去的人费尽周章，总算是查到了方颜的资料，虽然不详细，但总归是能知道这个人的基本信息。 骆定阳亲自带着资料来到了承达，他站在靳越朔对面，面色格外凝重。 靳越朔看见骆定阳的表情，眼皮子跳了两下，「查出来什么了？」 「你看过就知道了。」骆定阳将文件袋放到办公桌上。 靳越朔打开文件袋，里面掉出来了一张照片。 靳越朔扫了一眼照片，目光顿住，肩膀僵住。 照片是很标准的证件照，上面的女人一头短发，穿着白色的衬衫。 那张脸……跟苏烟一模一样。 靳越朔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捏起来照片，看向骆定阳：「这是……什么？」 靳越朔看到照片之后的反应跟骆定阳差不多，骆定阳完全理解他的震惊，他给靳越朔解释：「她就是方颜。」 靳越朔：「……」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长得像，但就算双生子都有区别。 然而这照片上的女人，跟苏烟一模一样—— 靳越朔记得，苏烟有张类似的证件照。 她们两个人除了发型不一样之外，其余地方就像一个人。 如果只是拿来这张照片给他看，他会以为是苏烟短发时拍的照片。 靳越朔自认为对苏烟的五官很熟悉了，可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一模一样，是吧。」骆定阳说，「我看到的时候也惊了，我以为是我对苏烟不够熟悉才会这样，但看你的反应……」 「看不出差别。」靳越朔盯着照片，嗓子有些哑：「如果你不告诉我她的身份，我会觉得她就是苏烟。」 骆定阳：「连你都分不出来，那我更不可能了。」 「对了，苏烟的爸妈真的就她一个孩子吗？」骆定阳好奇，「会不会是双生子？」 靳越朔：「双生子也没这么像。」 . 靳越朔现在都怀疑傅长暮是找了个女人整成了苏烟的样子。 骆定阳猜到了靳越朔的想法，对他说：「你继续看，资料里有她十二三岁的照片，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靳越朔翻出了照片一看，脸色更严肃了。 他也看过苏烟这个年龄的照片，确实……一模一样。 「所以我真的怀疑她们有血缘关系。」骆定阳推测，「说不定是小时候走散的孩子？」 「我没听她提过。」靳越朔先翻开方颜的资料看了一下，从资料上看，方颜比苏烟小了一岁。 资料说她是从小在美國长大的，大学在哥大，原本考上了哥大的硕士，但没有继续读。 「这资料可信吗？」靳越朔不太相信这份资料的真实性。 方颜的资料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可以说完美，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看她在美國读的学校，应该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在哥大读书期间成绩似乎也很好。 骆定阳回答说：「应该是可信的，这是我让朋友动用了哥大的关系查到的，学校那边的资料真实性会高一些。」 靳越朔再次将视线看向了方颜十几岁的那张照片，他眉头紧紧皱着。 这件事情，真是越查越乱了。 骆定阳给靳越朔出主意：「方颜和苏烟这么像，说不定真的有血缘关系，你应该问问她。」 靳越朔：「……我知道了。」 骆定阳：「对了，傅长暮把孩子带回鎏城了，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去鎏城，再看看那个孩子？」 现在事情扑朔迷离，如果能拿到瞳瞳的头发，再跟苏烟做一次亲子鉴定，很多事情就明了了。 而且，有亲子鉴定给作为证据给苏烟看了，她才会相信瞳瞳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然的话，她还是会被傅长暮一直欺骗下去，因为这个孩子，一再被傅长暮拿捏。 「我下周过去。」靳越朔考虑了一下，给了骆定阳答复。 ** 靳越朔晚上回到家里，还一直在惦记着方颜的事情。 苏烟今天有活动，九点多才回来。 靳越朔顺手给她热了杯牛奶带上了楼，苏烟正好洗完澡出来。 靳越朔：「吃完药把牛奶喝了。」 苏烟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 重新出去参加活动以后，苏烟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也愿意跟人沟通了，这些变化靳越朔都看在眼里。 苏烟坐在床边喝牛奶，靳越朔上了床，想到骆定阳说的话，便随口跟苏烟聊了起来：「你有弟弟妹妹吗？」 苏烟喝奶的动作顿了一下，这话题有些无厘头，她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有堂弟堂妹。」 靳越朔：「亲生的呢，没有吗？」 苏烟：「……我是独生子。」 虽然她以前从未强调过她是独生女，但上次靳越朔都跟她的回过龙绕了，也看过了家里的全家福，怎么还会问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苏烟猜想，他可能纯粹是没话找话。 ------------ 163：试管 靳越朔：「你父母也没计划过要第二个孩子？」 苏烟更茫然了：「没有，他们都是单位上班的，那个时候生育政策紧，我爸妈要评职称，不能生第二个。」 苏烟的这个回答，基本上否认了方颜和她有血缘关系的这个推测。 那就是说，世界上真的有两个没有关系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靳越朔若有所思点点头，为了不让苏烟怀疑，他随口聊了聊自己的情况：「我妈就是因为生了我，被罚了款，后来也没有继续去工作了。」 苏烟「嗯」了一声，「你以前说过。」 靳越朔讶然：「你记得？」 苏烟：「嗯。」 她不单记得这个，还记得他母亲原本是一名老师，温婉贤淑，正直善良。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母亲是抗不过他爷爷的压力，才做出了生二胎的决定。 她还记得他提起母亲的时候有多心疼，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他有多爱他的母亲，又是多么厌恶出轨这种行为。 可是现在…… 苏烟喝完了牛奶，将杯子放到床头，上了床，拿起了手机。 最近在宣传期，今天又是电视剧更新的日子，苏烟需要配合发宣传的微博。 这个时间正好是今天的更新播放完毕的时候，苏烟去发了一条跟粉丝和观众互动的微博。 剧情正好播到了男女主吵架的时候，苏烟存了张刘见佳发来的道歉表情包，编辑了文案。 【苏烟：嘴硬一时爽，道歉火葬场。】 发完营业微博，苏烟看了一下明天杂志拍摄的流程，就准备睡了。 刚躺下来，靳越朔便将她拽到了怀里，手从身后绕过来，贴上了她的小腹。 靳越朔鼻尖抵着她的后背蹭着，掌心在她腹部揉了几下，「你什么时候才能怀孕。」 又聊到了孩子的话题，苏烟选择了沉默以对。 她现在有些庆幸自己身体素质不好，现在又吃着抗抑郁药，医生已经明确说了服药期间不能怀孕。 她吃药的这几个月里，靳越朔也没碰过她几回。 虽然他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但他不会有什么僭越的动作。 「你之前冻过卵吗？」靳越朔冷不丁又来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 苏烟听见的时候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卵子冷冻。」靳越朔这回说了全称，「如果你做过，我们可以试一试试管。」 苏烟：「我没做过。」 靳越朔：「跟傅长暮谈恋爱的时候也没做过？」 苏烟：「没有。」 她那会儿还在读书，哪里考虑过什么孩子的问题。 苏烟觉得靳越朔今天问的每个问题都很莫名其妙。 他真的这么想要孩子吗？居然连试管都想到了。 「嗯，睡觉吧。」靳越朔在苏烟耳后吻了一下，搂紧她，语气突然温柔了不少。 苏烟：「……」 苏烟没冻过卵，失去那个孩子之后也没有再怀过孕，那基本上可以肯定，瞳瞳不是她的女儿。 靳越朔是学医出身，他了解取卵需要哪些程序。 就算傅长暮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苏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取走她的卵子。 ** 靳越朔答应了江诗情周末去北城帮她演戏，周五一下班，靳越朔便去了机场。 飞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北城，一下出机场，靳越朔就跟过来接他的江诗情碰了头。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机场，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 狗仔盯着他们拍。… 苏烟今天录了个综艺节目，录完之后有两天休息的时间。 苏烟回到家里，却没有看到靳越朔的身影。 倒是刘阿姨，还在等着她吃晚饭。 「苏小姐回来了啊，今天晚上煮了你爱吃的猪肉虾仁小馄饨，快来吃吧。」刘阿姨招呼苏烟去吃饭。 苏烟换了鞋子，来到餐厅，看到刘阿姨今天只准备了一个人的餐具。 ——靳越朔今天不回来？ 刘阿姨似乎是看出了苏烟在想什么，抢先一步跟她解释说：「二少说有事儿出去两天，得下周才能回来。」 苏烟「哦」了一声，拿起勺子来吃馄饨。 靳越朔出差了，她没收到任何消息。 不过也不意外，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靳越朔也没必要跟她汇报行程。 苏烟很累了，吃过晚饭就上楼洗澡了。 休息了太久，突然连着工作几天，她有种身体透支的感觉。 苏烟洗完澡就躺下了，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微博的热门推送。 苏烟以为是什么物料的八卦信息，打算锁了屏幕继续睡觉。 然而，她扫了一眼，却扫到了靳越朔和江诗情的名字。 看到这两个名字一起出现，苏烟手一僵，脑子顿时清醒了，睡意全无。 苏烟定睛看到了推送的内容—— 「靳二少飞往北城与女友甜蜜约会，举止亲热，羡煞旁人。」 苏烟颤着手指打开了推送内容，里头是狗仔拍的照片，动态图和静态图都有。 背景是北城机场，靳越朔风尘仆仆赶到，江诗情在接机口朝他招手，两人有说有笑走了出去，期间靳越朔似乎还帮着江诗情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看起来十分恩爱。 除此之外，记者还拍到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的画面，互相夹菜，好不甜蜜。 这些照片里，每一张，靳越朔都笑得很开心。 不是冷笑，不是讽笑，是由衷地开心。 苏烟看到那笑都觉得恍惚，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他那样开心地笑过了。 或许，只有在江诗情面前，他才会如此开心吧。 他们两人的关系本就受媒体和网友关注，奈何这两人平日都比较「低调」，没什么秀恩爱的举止。 如今好不容易被狗仔逮到了一次，网友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凑热闹的机会。 人都有窥私欲，越看不到的，越想看。 【他们两个人好甜啊，靳二少工作挺忙的吧，居然一下班就飞去找女朋友，中国好男人了可以说。】 【大家还不明白吗，不是异地恋不靠谱，是人不靠谱。】 【我悟了，什么异地恋没时间聚少离多都是借口，只要爱得深，距离都不是问题！】 【靳二少给女朋友整理衣服和头发好细节啊，哈哈哈，之前以为他很直男呢，没想到这么体贴！】 苏烟像自虐一样，反复翻看着评论区，看着看着，眼眶就开始酸涩。 ------------ 164：不要也罢 靳越朔跟江诗情约会这个事儿，最后还是闹上了热搜，而且排名很靠前，实时讨论不断。 刘见佳晚上吃宵夜的时候看见了热搜，东西都吃不下了，只担心苏烟的情况。 本来是想给苏烟发微信问问的，但想想苏烟那性格，多半是会逞能不回。 刘见佳决定，明天亲自去找她一趟，当面谈。… 苏烟早晨七点钟就醒了，最近忙工作，基本上都是这个点儿起，生物钟一时半刻也调不过来了。. 晨起之后苏烟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总想着靳越朔和江诗情的事儿，心口也堵得慌。 后来苏烟索性换了套瑜伽服，上楼去做瑜伽了。 苏烟在楼上做了一个小时瑜伽，随后又上了跑步机跑步。 她平时跑得少，又是空腹，上去不到十分钟就大汗淋漓了。 虽然浑身疼湿透了，但心情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刘见佳在三楼健身房找到苏烟的时候，苏烟已经跑了八公里了。 刘见佳看到跑步机上的数字，再看苏烟大汗淋漓的模样，被吓到了。 苏烟平时不喜欢跑步，之前为了控制体重，跑个两三公里都是稀罕事儿，今天竟然跑了八公里，堪称奇迹。 不过这正好也从侧面说明了，她是真的心情不好。 「你别跑了，再跑要虚脱了。」刘见佳替苏烟关了跑步机，拿着水拧开递给她。 苏烟从跑步机上下来，也没喝水，她问刘见佳：「你怎么来了？」 刘见佳看着苏烟额头的汗，湿透了的头发和衣服，再看她略有些肿的眼睛，什么都懂了。 「你看到热搜了吧？」刘见佳问。 苏烟：「什么热搜。」 刘见佳：「你别装糊涂了，二少跟他未婚妻的热搜挂了一整夜了，你要是没看见，能上来跑八公里？」 苏烟：「……」 刘见佳：「你还喜欢他吧？」 苏烟抿着嘴唇不说话。 她不回答，刘见佳也知道答案了，「虽然我带你的时间不长，但是咱俩也算是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了，苏烟，听我一句劝，对于现在的你，没有任何事情是比事业更重要的。感情向来只是锦上添花，不要也罢。」 苏烟倒是没想到刘见佳会这么说，毕竟之前刘见佳都是劝她跟靳越朔服软的，「我以为你会劝我跟他摊牌。」 刘见佳自嘲笑了下，「我劝你摊牌你肯吗？」 苏烟不语，答案却显而易见。 刘见佳：「以前劝你跟二少摊牌，是因为他没有女朋友，我想着你们两个人把话说清楚了还能好好在一起。」 「现在可不一样了，他这未婚妻都有了，未婚妻的身份又这么特殊，豪门利益一旦捆绑在一起就解不开了，你再继续喜欢他，只会徒增烦恼让自己难受。」 刘见佳替苏烟擦了擦汗，「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工作，多从二少这边捞一些资源，争取这两年拿几个影后，等你跟胜意合约到期了，就一走了之，大不了去国外发展，到时候我跟你一起！」 刘见佳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花了好长时间给苏烟规划未来。 她是真心看好苏烟，不管是从经纪人的角度还是从朋友的角度。 刘见佳这番话让苏烟有些感动，她挤出一抹笑，「谢谢。」 刘见佳：「真想谢我，就赶紧好起来去拍戏，你拍了戏才有可能拿奖，记住，我以后混得怎么样也得靠你。」… 有了刘见佳的宽慰，苏烟的心情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 下楼洗完澡，苏烟和刘见佳一起吃了早饭。 刘见佳怕苏烟胡思乱想，周末便留在江山林语陪苏烟了。 而靳越朔周末两天都在北城，跟江诗情一起演习应付着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对他们两人关系一直持怀疑观望态度，可又挑不出什么破绽来。 毕竟靳越朔跟江诗情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了解，也有默契。 周日晚上，靳越朔直接从北城飞去了鎏城。 这一次，他还得亲自去学校找瞳瞳一趟，拿到她的头发。 这种事情，不亲自过来，他总也不放心。 ** 周一一早，靳越朔便打车到了学校门口。 出租车刚停下来，靳越朔正好看到了傅长暮将瞳瞳从车上抱下来。 瞳瞳在傅长暮怀里，两条小胳膊搭在傅长暮脖子上跟他聊天儿，傅长暮也温柔地应着瞳瞳。 靳越朔在出租车上坐了十几分钟，等傅长暮折回来开车离开后，靳越朔才开门下去。 这次见瞳瞳，就得讲究策略了。 靳越朔从兜里摸出了之前买好的发卡和发绳，朝学校的大门走了过去。 这发卡和发绳还是江诗情帮忙选的。 靳越朔跟江诗情说了要来找瞳瞳的事儿，江诗情便替他想了个主意，小女孩爱美，送她发绳，她肯定会当场尝试，趁这个机会拿几根头发不是难事儿。 靳越朔过去教室那头，班里已经开始上课了。 第一节是英文课，学龄前的英语教育基本上是以口语为主，孩子们跟着老师读单词。 瞳瞳依然是坐在第一排的，她学习起来很认真，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直盯着老师，丝毫不分心。 课堂途中老师喊瞳瞳起来念句子，瞳瞳念得流畅，口音纯正，完全不像一个还在读幼儿园的孩子。 她对英文的熟悉程度，也不像是在学校学的，倒像是在说自己日常会接触的语言。 靳越朔听着瞳瞳的发音，眼皮又跳了起来。 瞳瞳认真上了一节课，非常累，下课之后便奔到外面撒欢玩儿了。 靳越朔在瞳瞳后面去了秋千处。 瞳瞳坐上秋千，蹬着小腿准备自己晃的时候，靳越朔突然出现了。 瞳瞳看到他之后惊喜不已：「靳叔叔，你怎么来啦？妈妈跟你一起吗？」 「她没来，我来出差，路过看看你。」靳越朔说着，便给瞳瞳晃起了秋千，「最近瞳瞳开心吗？」 瞳瞳：「开心，如果能见到妈妈就更开心了。」 靳越朔听得笑了，她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苏烟跟他住在一起，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愧是傅长暮教育出来的，说话确实很有他的风格。 靳越朔没接招，笑着问瞳瞳：「最近有你妈妈拍的新剧，看过了吗？」 提到这个事情，瞳瞳就不开心了，「妈妈亲别的的叔叔，我才不要看。」 ------------ 165：不羁 小朋友闹别扭的样子有些可爱，靳越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寒暄得差不多了，靳越朔回归了正题：「我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礼物，瞳瞳虽然从小什么都不缺，但听见「礼物」二字，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什么礼物？」 靳越朔从兜里掏出了价格不菲的发卡和发绳，在瞳瞳面前晃了一下，「怎么样，喜欢吗？」 发卡和发绳都是白色的，瞳瞳最喜欢白色，看见这两样东西，她兴奋极了：「哇，好好看啊！」 靳越朔摸了摸瞳瞳的头发，「叔叔帮你用新的发绳扎头发吧。」 「好啊好啊！」瞳瞳喜欢新的发绳，当然不会拒绝靳越朔要求，但她答应完了之后又有些担心：「可是爸爸看到了会问的。」 靳越朔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可以告诉他，是老师帮你重新扎的头发。」 瞳瞳心思单纯，哪里会想那么多弯弯绕绕，此时她只想着把心爱的发绳绑到头上，靳越朔一说，她便记下了。 「靳叔叔真聪明！」瞳瞳放心地将自己头发的主理权交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从兜里拿出来一把小梳子，给瞳瞳梳头，扎辫子。 靳越朔之前经常去福利院，给孩子扎头发这事儿已经学了好些年了，早已兰烂熟于心。 他给瞳瞳编了麻花辫，将发绳扎在了尾端，弄好两条麻花辫之后，又轻轻将发卡别了上去。 瞳瞳生得漂亮，戴上白色的发卡，像个灵动可爱的小公主。 木梳子上留了不少瞳瞳的头发，靳越朔的目的达成了，正好也到了上课时间，他将瞳瞳送到了班级门口。 靳越朔将梳子上的头发分别装到了几个不同的密封袋里，大功告成之后，他让温冕通知学校删掉了这个时间段的监控录像。 温冕那边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 靳越朔没有在鎏城逗留，拿到瞳瞳的头发，他便回酒店办了退房，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机场。 下午四点钟，靳越朔回到了海城，骆定阳已经在机场等候着他。 靳越朔连轴转了几天，几乎每日都在奔波，今天尤其累，面色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上车之后，骆定阳才问他：「顺利吗？」 靳越朔点了点头：「拿到了。」 骆定阳：「那你今晚再拿苏烟的，明天一起送来医院，我安排人去做鉴定。」 靳越朔：「好。」 骆定阳侧目扫了靳越朔一眼，说：「你脸色看着不好，今晚早点儿休息。」 靳越朔：「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 骆定阳：「我是怕你事情还没查明白，身子先撑不住了。」 「对了，你去北城跟江诗情约会的事情，在热搜上挂了两天，苏烟应该也看到了，」骆定阳友情提醒了靳越朔一句，「你跟江诗情的事儿，真不打算跟苏烟解释一下？」 靳越朔看着窗外不说话，显然是不想回答。 骆定阳索性就换了一种方法：「苏烟也没跟你问过吗？」 靳越朔自嘲笑了起来，「她又不在乎，有什么好问的。」 骆定阳：「现在苏烟复出了，狗仔肯定会重新跟拍她，万一哪天你俩被人拍了曝出去，苏烟得被骂死，你想过这个事情没有？」 靳越朔：「我已经通知过了，没有媒体敢报。」 骆定阳：「你做过准备就好。」 靳越朔：「我又不是傻子。」 骆定阳：「……」 ** 鎏城，傅氏办公室内。 傅长暮坐在电脑屏幕前，目光含笑看着屏幕上播放的视频，抬起手推了推眼镜。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苏烟前几天去参加的一档综艺，她在综艺里跟几个嘉宾玩游戏的时候，输得很惨。. 连输了几局，苏烟懊恼不已。 那娇憨的表情，让傅长暮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竟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傅长暮倒是没想到，靳越朔会让苏烟复出。 本来以为，靳越朔订婚的消息出来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降至冰点。 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没有—— 不但没有恶化，好像还变好了？ 不然，靳越朔怎么会让苏烟复出？ 想到这个可能性，傅长暮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他拿起手机，搜了一下靳越朔的相关新闻，立刻就跳了靳越朔周五飞去海城陪江诗情约会的照片和视频。 两人举止亲密，一看就关系匪浅。 相关微博的评论已经十几万了，这么高的热度，苏烟肯定也有看到。 她竟然不在乎？ 苏烟是什么骄傲倔脾气，没有人比傅长暮更清楚了。 她当年连回头草都不肯吃，就算被他逼迫着跟靳越朔分了手，仍然不肯向他妥协和好。 如今靳越朔订婚的消息人尽皆知，她之前说要找新的机会离开，他以为她想通了，谁知道转眼间又跟靳越朔重归于好了。 她就这样爱靳越朔吗，只要靳越朔给她一点甜头，她就可以抛弃所有的原则留在他身边。 傅长暮又想到了苏烟曾经在他面前叫嚣过的话—— 「你不配跟靳越朔比」、「我就是爱他」。 傅长暮捏紧拳头，嫉妒蚕食着他的理智，他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嘭—— 傅长暮合上了电脑，他抓起手机，拨出了助理李扬的电话，「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情交代你办。」 ** 靳越朔要拿苏烟的头发很容易，他们两人几乎日日同床共枕，用同一个洗手间，苏烟就算再小心，也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 这天晚上，是靳越朔先回来的，苏烟还在外头参加活动，到了快十点才进家门。 品牌方送了很多东西，刘见佳帮着苏烟一并拎了进来，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靳越朔。 靳越朔已经洗完澡了，身上穿着睡衣，看起来像是坐在这里等的苏烟回来的。 「晚饭吃过了没有？」靳越朔起身朝苏烟走过去，自然地搂住了她。 刘见佳一看到这一幕，立即跟苏烟交换了一个眼神，苏烟也看懂了她的意思，让她先回去了。 刘见佳出门之后轻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苏烟和靳越朔的关系，只能感叹孽缘。 门内，苏烟和靳越朔面对面站着，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睡衣，领口开得有些大，恣意张扬，不羁中又带着性感和张力。 ------------ 166：鲜衣怒马少年时 靳越朔一向是好看的，就算没有特殊的身家背景，他也有足够的资本让人喜欢。 想必江家那位，也是看中了他这样的气质，不羁狂放，鲜衣怒马。 苏烟一直没说话，靳越朔没看出什么不对，「吃过饭没有，要不要给你煮碗面？」 苏烟回过神来，摇摇头：「不用，活动结束吃过盒饭。」 靳越朔：「今天活动结束得有点儿晚，累不累？」 他突然这么关心，倒是让苏烟有些慌张了，她以为靳越朔是对她活动结束的时间有所不满，下意识解释：「路上堵车，耽误了些时间。」 靳越朔看懂了她的担心，嗤笑了一声，「我只是问你累不累，怕什么？」 苏烟：「不累。」 靳越朔：「既然吃过饭了，就上去洗澡，洗完了早点儿睡。」 说完，他便亲自搂着她上了楼。… 苏烟在靳越朔的注视之下带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靳越朔今天反常得让她心慌。 洗澡的时候，苏烟都一直在想，靳越朔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边跟未婚妻高调秀恩爱，一边又在她面前若无其事。 难道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吗？ 脑子里盘算着这些有的没的，苏烟一个澡洗了快半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头发也没怎么擦干。 她刚走到沙发前坐下来，靳越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好了吹风机。 「坐好了，给你吹头发。」他话是这么说，但也没跟她商量，直接打开了开关。 苏烟只能被迫享受他的「服务」。 吹头发这种事情，以前恋爱时，靳越朔经常为她做。 曾经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再来，却是物是人非了。 苏烟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手指穿过发丝，感受着他的指尖擦过头皮，那感觉，舒服得让她犯困…… 苏烟后来果真是睡过去了，靳越朔将手上的头发整理好以后，便抱着苏烟上了床。 ** 翌日一早，靳越朔就带着东西去了医院，将苏烟和瞳瞳的头发一并交给了骆定阳。 骆定阳接过来，对靳越朔说：「我会让他们尽快。」 靳越朔：「好，等你消息。」 骆定阳：「你先计划一下，如果这孩子真的不是苏烟的……你打算怎么跟她说？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靳越朔揉了揉眉心，想起来苏烟对瞳瞳的疼爱。 别说她现在抑郁症复发，就算她一切正常，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恐怕都是无法接受的。 「等她好点儿了再说吧。」靳越朔考虑了一下，目前不是说的最佳时机。 「对了，你和江诗情周末又上头条了，看到没有？」骆定阳突然问。 靳越朔摇了摇头，他还真没看到这个。 到北城之后他一直在跟江诗情应付她的家人，完事儿之后又匆匆去了鎏城，哪里顾得上这些。 骆定阳：「猜到了。」 靳越朔：「闹很大？」 骆定阳：「你们两个人订婚之后就没怎么一起出现过，狗仔好不容易才拍到一次，你说闹得大不大？」 靳越朔：「……」行吧，他基本上能想到了。 骆定阳提醒靳越朔：「抽个时间把你跟江诗情的关系和苏烟说清楚吧，既然这个孩子多半是误会，当年你们分手的事情可能也有隐情，你们需要坐下来安静谈一谈。」 靳越朔难得能听进去这样劝解的话，他抿了抿嘴唇，点头，「我知道了，等鉴定结果出来吧。」 骆定阳拍拍靳越朔的肩膀，算是回应。 ** 随着《手可摘玫瑰》的播出以及复出参加活动，苏烟重回到了大众视野中。 苏烟演技好，群众基础在那里，热度一下子就回来了。 剧播出的这段时间，苏烟和邵治礼两个人仿佛在热搜上买了房。 热度回来了，跟着苏烟偷拍的狗仔自然也不会少。谁都想从她身上获取一些价值—— 只是，因为靳越朔那边下过警告，狗仔即使拍到了她和靳越朔同框的画面，也不敢放出来，只能放一下苏烟活动现场上下班的照片。 去活动的路上，刘见佳又看到了八卦号发苏烟上下班的照片，笑着感慨说：「这些狗仔技术还可以啊，把你拍得挺好看的，下面不是你粉丝的都在夸。」 苏烟不在意好不好看夸不夸的，只要狗仔发的不是她跟靳越朔的照片就好。 看来，靳越朔的警告还是有用的。 不然，按照狗仔跟拍她这个程度，怕是早就被曝光了。 苏烟手边的药快吃完了，刘明医生让她抽个时间去复诊开药。 苏烟挑了行程结束早的一天，赶在刘明下班之之前去了一趟。 是刘见佳陪她去的。 刘明看见苏烟之后，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状态比上次过来的时候好了。 气色好了，眼神也不似之前那样黯淡无光了； 话多了，甚至还会主动交代上两句自己的情况，接受治疗的态度比之前积极了许多。 但情况不稳定，刘明还是给她按照上次的方子开了药。 「最近心情不错吗？」刘明问苏烟。 苏烟如实回答：「嗯，因为恢复工作了。」刘明：「有什么感觉？」 苏烟想了一下，「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刘明笑着说：「你可能天生就是适合工作的那种人，挺好的，找到自己的动力和价值，离康复就不远了。」 苏烟问：「我大概多久可以完全康复？」 刘明：「如果你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应该不会很久。」 「我建议你先不要考虑这个问题，这问题想太多了也会产生压力，正常生活就好。」刘明站在专业的角度给了苏烟建议。 苏烟听得认真，将医生的建议铭记于心。 复查结束，苏烟跟刘见佳一边说话一边往电梯那边走，刚走几步，便碰上了靳越朔。 碰面之后，两人皆是一愣。 靳越朔走上来摁住苏烟的肩膀，「你来这里做什么？出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担心，苏烟拿手里的药方给他看了一下，说：「我是来找刘医生复诊开药的。」 靳越朔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忘问她：「怎么不跟我说？」 苏烟：「只是拿药，医生说我现在情况挺好的。」 医院人多眼杂，苏烟生怕靳越朔这样跟她亲近被人看见，「你忙你的，我先下去拿药了。」 ------------ 167：错怨狂风扬落花 靳越朔今天是来医院跟骆定阳拿着亲子鉴定结果的，他急着去找答案，便也没有强行陪苏烟下楼。 靳越朔来到骆定阳的办公室之后，骆定阳第一时间将亲子鉴定报告递给了他。 靳越朔接过来之后没有拆开，而是问他：「是不是？」 骆定阳笑着摇摇头，「我没看，等着你过来一起看呢。」 靳越朔眼皮突突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了鉴定报告，直接看向了结论那一行—— 亲缘鉴定结果，非母女关系。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看到这个结果之后，靳越朔的心脏还是停了片刻，接着，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瞳瞳，竟然真的不是苏烟的孩子…… 骆定阳没看鉴定结果，但瞧见靳越朔的表情，便也猜到了答案。 他走近，低头一看，果真是被他猜对了。 「这么看来，那孩子应该是方颜和傅长暮的。」骆定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苏烟这些年跟傅长暮联系，应该是傅长暮拿这个孩子威胁她的吧，他骗苏烟说这孩子是你和她的，苏烟怕你知道孩子的身份跟她抢抚养权，所以只能听傅长暮的。傅长暮好不容易才有了拿捏苏烟的办法，应该也很怕苏烟知道这孩子的身份吧。」 知道了瞳瞳的真实身份之后，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苏烟并不是自愿和傅长暮联系的，她偷偷去见傅长暮，也只是为了孩子。 骆定阳摸着下巴，「我记得你当初说，是苏烟背着你打掉这个孩子的。如果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孩子，傅长暮应该也威胁不了她。」. 「我想，当年你们的分手的事情，很可能也跟傅长暮有关。」 很多事情，只要撕裂了一个口子，真相就会抽丝剥茧推理出来。 这一点，骆定阳想到了，靳越朔自然也想到了—— 他捏紧手里的文件，纸张已经被他捏皱了，因为过于激动，他的手还在细微地颤抖着。 傅长暮……靳越朔咬牙切齿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似的。 「如果你们当年分手的事情真和傅长暮有关，那就说明这么多年你都误会了苏烟，说不定她还承受了我们都想不到的压力。」 骆定阳思考了一下，「这样，我带你去刘医生那边问问，如果苏烟情况允许，你们还是尽快把误会说清楚吧。」 「她刚才来复诊开药了。」靳越朔说，「你带我上去找医生一趟吧。」… 骆定阳火速带着靳越朔去找了刘明。 刘明这边刚送走苏烟没多久，靳越朔就来了，他立即猜到了用意：「二少是来问苏烟的吧？」 靳越朔点点头，「我看她刚走没多久，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刘明：「比之前好多了，她很喜欢工作，让她做一些喜欢的事情，找到自己的价值，再配上药物治疗，会越来越好的。」 医生的话，跟靳越朔猜测得差不多，他一直都知道，工作是她的良药，请再好的医生都比不过给她工作的自由。 靳越朔沉吟几秒，又问：「她现在能接受比较大的变动吗？」 「不能。」刘明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她虽然比上次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完全康复，最好不要让她受很大的刺激，也不要让她的生活有太大的变动。」 靳越朔陷入了沉默。 骆定阳问：「那如果是很紧急的事情呢？」 刘明：「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这样我才好做出判断。」 骆定阳这次没回刘明，而是看向了靳越朔。 这件事 情，要不要说，全在他。 靳越朔本意是不愿意说的，前几次他来找刘医生的时候都没跟他说过他和苏烟之间具体的情况。 可眼下这个情况，恐怕是不说不行了。 一番思量过后，靳越朔终于把他和苏烟的过往纠缠一五一十说给了刘明。 刘明在精神科当医生，听过的故事不少，但靳越朔和苏烟之间的这些爱恨情仇，还是让他狠狠咋舌了一把。 「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说。」刘明说，「等她的病情再好一些吧，合适的时间，我会提醒二少。」 靳越朔点头，听了刘明的建议。 瞳瞳的身份，暂时怕是不能跟苏烟说了。 不过，搞清楚了这些，靳越朔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从刘明诊室出来，靳越朔说，「抽个时间跟我去美國一趟吧。」 骆定阳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去找方颜？」 靳越朔：「是。」 他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清楚。 还有，真到了跟苏烟说明真相的那天，肯定也需要方颜出面。 傅长暮做的那些龌龊勾当，方颜肯定比谁都清楚。 骆定阳：「我最近比较闲，你看你时间，我随时都能出发。」 靳越朔：「你那边的人查到方颜住的住址了没？」 骆定阳：「暂时没查到，不过他们说，方颜经常会去银行和学校，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靳越朔：「行，那我订明天的机票。」 ** 鎏城，傅氏。 上午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内洒进来，将原本冷肃的办公室内照得多了几分温度。 傅长暮站在落地窗前，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他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阴沉。 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傅长暮回神，声线冷冽地说了一句「进来」。 他转过身，逆光而立，李扬匆匆忙忙走来了他面前，汇报道：「傅总，靳二少坐了九点半的飞机去LA了，似乎是去出差的。」 听到这句话，傅长暮突然勾起了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 李扬看到傅长暮这样笑，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他跟在傅长暮身边多年，傅长暮这样一笑，准是没什么好事儿。 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傅长暮说：「吩咐下去，把东西都发出去。」 李扬：「是，傅总。」 二十分钟后，微博上突然有营销号曝光了苏烟插足靳越朔与未婚妻感情新闻，不仅有文字，还有视频和照片。 营销号连着发了六七条微博，都是针对这件事情。 苏烟最近有剧上映，又是刚回归，讨论度很高。 一带她的名字，顿时吸引了不少粉丝过来。 ------------ 168：设计好的 这件事情像是有所预谋一般，发酵了不过一刻钟，就空降了热搜。 放眼望去，热搜前五，都是关于这件事情的话题讨论。 苏烟刷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化完妆，在休息室等着参加今天的宣传活动。 微博是刘见佳先看到的，「出事儿了。」 刘见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她将手机拿到了苏烟面前。 苏烟拿起来一看，屏幕上一条接着一条的曝光微博，像是一记又一记耳光扇过来，扇得她大脑嗡嗡作响，耳鸣不断—— 因为过于震惊，苏烟几乎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挤出来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靳越朔明明承诺过的，他说不会让任何狗仔和媒体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之前这段时间也一直相安无事的。 她甚至都已经彻底放下了对这件事情的担忧，谁知道这时却迎来了当头一棒。 「这绝对是有人设计好的！」 刘见佳拿过手机来刷热搜，看到上面的内容，她气了个够呛！ 爆料的微博一条接一条，条条都带图和视频，发出来没多久就安排了热搜，高位全部都是苏烟插足别人关系当小三的相关词条。 步步为营，心思缜密，这摆明了就是要将苏烟往死里搞！ 刘见佳愤怒，而苏烟本人却还处于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肩膀发抖。 刘见佳担心极了，她上来抱了一下苏烟，「你别怕，我现在就给二少打电话让他处理，你暂时别看手机了，乖啊。」 苏烟没有一点儿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刘见佳的话。 刘见佳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掏出手机来给靳越朔打电话。 然而，靳越朔的手机却是关机的状态。 刘见佳不死心，跟在后面打了好几个，都是一样的结果。 后来刘见佳只能给刘洵打了，刘洵倒是接得快。 电话一接通，刘见佳便劈头盖脸问刘洵：「二少呢？你能联系上他吗？苏烟出事儿了！」 刘洵忙问：「苏小姐出什么事儿了？你先别急啊！二少今天飞美國了，这会儿还在飞机上呢！」 刘见佳：「他什么时候到？」 刘洵：「……十几个小时啊。」 刘见佳：「你去找陈总监，我们开视频会议，赶紧商量公关方案啊！」 刘洵人还是懵的，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来得及问，刘见佳就挂电话了。 跟刘见佳打完电话，刘洵就看到了几个新闻APP的推送。 定睛看清楚内容之后，刘洵骂了一句脏话，马上跑去找陈总监开会了。… 「怎么二少偏偏这个时候去美國了……」刘见佳打完电话，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又去安抚苏烟：「别担心，我已经联系公司了，一会儿公关部和陈总监跟我视频会议，你安心参加活动。」. 来不及多说什么，活动已经要开始了，工作人员将苏烟带了出去。 今天活动现场来了不少记者，他们都有看到爆料的新闻。 原本没什么干劲的记者们看到爆料之后立刻打起了精神，准备趁今天这个活动狠狠吸一波苏烟的血。 苏烟刚刚从后台出来，就被记者们围了一圈。 她身边没助理也没有保安，带她出来的工作人员也被记者们挤到了一边。 被这样一大群人围着，苏烟的身影更显得瘦弱、绝望。 苏烟精神还很恍惚，她看着面前的记者，他们像是围城的丧尸，要将她生吞活剥，他们手里的话筒 ，就是用来剿灭她的武器。 「苏烟，请问你和靳二少真的同居了吗？」 「苏烟，你和靳二少一起去医院是因为怀孕了吗？你想通过孩子逼宫吗？」 「苏烟，你复出是因为靳二少订婚吗？」 「靳二少的未婚妻背景强大，你这样公然插足不怕被报复吗？」 犀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苏烟被挤在角落避无可避，她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听着他们的问题，头越来越晕。 这一切离她很近，又仿佛很远…… 苏烟动了动嘴唇，努力想说什么，可是完全发不出声音。 最后，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苏烟这一晕过去，把围着她的记者们都吓了一跳，一群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苏烟穿着红色的礼服，躺在地板上，面色惨白，仿佛一具死尸。 而散开的红色裙摆，像是她身体里流出的血。… 刘见佳正在后台开着视频公关会，就听见了工作人员匆匆忙忙的声音：「刘老师，不好了，苏老师晕过去了，您快来看看！」 刘见佳一听这话，立即挂了视频飞奔了出去。 苏烟躺在地板上，周围站了几个保安，而四周都是记者，他们拿着相机和手机，对着晕倒的苏烟不断拍着。 这种情景在娱乐圈并不少见，对于记者来说，艺人不过是他们完成KPI的工具罢了。 苏烟昏倒，他们只是短暂停了片刻，很快又开始拍。 「打过120了吗？」刘见佳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忙说：「已经打过了，救护车很快就来！」 确认完救护车的信息，刘见佳看向了对面的记者们，她第一次对记者如此不客气：「都别拍了！苏烟如果有事儿，我会挨个起诉你们！」 刘见佳太清楚这些记者是什么尿性了。 苏烟从后台离开的时候虽然情绪不佳，但远不至于昏倒。 肯定是这群人堵着她问东问西，才会出事儿。 这群记者堵人的时候向来没有分寸。 记者们没有被刘见佳的话震慑到，有几个后台硬的，甚至还说：「苏烟介入别人的感情是有实锤的，难道你这个当经纪人的还要替她狡辩吗？」 「就是就是，我们只是替广大观众和粉丝问个真相罢了！」有人跟上附和。 刘见佳已经没时间和这些人周旋，救护车很快到了，她跟着苏烟一起去了医院。… 今天这场活动本来是苏烟和邵治礼一起参加的，苏烟临时出了事儿被救护车带走，活动正式开始之后，现场的气氛也有些紧张。 而邵治礼作为苏烟的荧幕CP，又是今天活动的另外一个主角，记者们也没有放过他。 邵治礼一出现，就被记者问了各种各样关于苏烟的问题。 ------------ 169：不是良人 比如，苏烟是不是第三者，再比如，苏烟当第三者的事情他知不知情。 甚至还有记者问，苏烟过去有没有对他示好过。 邵治礼对记者一向彬彬有礼，唯独今天，面对记者们咄咄逼人的提问，他的语气也不再似从前那样温和。 邵治礼公开对记者说：「我与苏烟相识多年，合作过多次，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相信她的为人，也希望各位在追求热度的时候保持基本的客观，不要无中生有带节奏抹黑她。」 邵治礼这么红的人，平时娱乐圈有什么大事儿他向来不参与。 之前他合作过的其他艺人出事儿的时候，邵治礼基本上不会表态。 今天记者们这样问他，其实也没指望他真的表态。 没想到，邵治礼不仅表态了，竟然还因为苏烟冲他们发了火。 不单记者，在场的粉丝也惊讶。 ** 苏烟在活动现场晕倒被救护车带走，以及邵治礼为了苏烟亲自下场怼记者这两条新闻，很快就热搜了。 这场活动匆忙结束了，邵治礼担心苏烟，一结束就要往医院去，被经纪人拦下来了。 经纪人夏姐被邵治礼刺激得够呛，她拉着邵治礼上了车， 「你疯了是不是，苏烟负面新闻缠身，你居然还下场站队，你知不知道你会受多大影响？」 面对夏姐的训斥，邵治礼表现得很淡定，「我知道。」 夏姐这下更气了：「你知道还作？你的粉丝里本来就很多不满你和苏烟炒CP的，这下好了，你这么一闹，他们都得……」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我是人不是傀儡。」邵治礼跟夏姐说，「您知道的，我靠的是观众，不是粉丝。」 夏姐无奈，邵治礼确实有底气说这种话，他不是那种靠着粉丝经济堆起来的流量， 他国民度高，上到五六十岁中年人下到幼儿园小朋友都认识他。 「就算是这样，你也该爱惜羽毛，苏烟那……」夏姐拍大腿，「她跟靳二少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你干嘛下场蹚这趟浑水！要是得罪了靳二少……」 「苏烟在哪家医院？」邵治礼说，「我要去看她。」 夏姐：「不行！我刚才说那么多都白说了是吧！苏烟就是个定时炸弹，你离她远点儿！」 邵治礼：「那我自己打车去。」说着，他就要下车。 夏姐快被邵治礼气死了，劝说无果，最后只能带邵治礼去了医院。 ** 经过抢救检查，医生说苏烟是因为受了外界刺激晕过去的。 没什么外伤，但医生得知她正在服用抗抑郁药物之后，特意提醒了刘见佳一句，「这次的事情可能会让她的病情加重，或者引发其它躯体症状，你们家属最好寸步不离守着，免得她轻生。」 刘见佳听见「轻生」二字，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刘见佳把苏烟安排到了VIP病房，跑着办完了住院手续， 刘见佳回来，看到了床上面色苍白的苏烟。 她还没有醒过来，刚才抢救的时候妆都花了，整个人狼狈无比。 刘见佳看得心疼，那群记者，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只是现在靳越朔还在飞美國的路上，他们都打不通靳越朔的电话，发微信也没有回复，只能等他下飞机了…… 刘见佳坐下来，打开微博看了一下最新消息。 果然，苏烟在活动现场昏倒已经上热搜了。 紧随其后的，是【邵治礼为苏烟怒怼记者】。 刘见佳点进去这个热搜，才知道那群没节操的记者 竟然还缠着邵治礼问了苏烟的问题，而且每个问题都毫无尊重可言。 邵治礼跟记者说的那番话，听着是挺过瘾的，但刘见佳知道，针对这种事情公开表态，对邵治礼没什么好处。 他的经纪人估计没少骂他。 刘见佳平时不怎么听苏烟提起邵治礼，真没想到他会为苏烟做这些。 刘见佳正盘算着抽个时间跟邵治礼道个谢，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刘见佳走到门口开了门，看到邵治礼之后，她愣了一下：「邵老师？你怎么过来了？」 邵治礼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眼底写满了担忧：「苏苏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他情急之下喊了「苏苏」，刘见佳顿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邵治礼喜欢苏烟……她之前居然没看出来。 「只是受刺激晕过去了，没有外伤。」刘见佳并没有跟邵治礼说苏烟的具体情况， 但邵治礼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单是受刺激吧？我之前看到她在吃百忧解。」 刘见佳被邵治礼问得哑口无言了。 也是，最近苏烟的活动基本上都跟邵治礼一起，她白天也得吃药，被邵治礼看见也正常。 「先进来吧。」刘见佳将邵治礼带进了病房，他一个公众人物，站在楼道里迟早引起骚动。 邵治礼刚一进病房，便朝病床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到床上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苏烟后，邵治礼抿着嘴唇，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他问刘见佳：「你有没有劝过她？」 刘见佳一时没听明白邵治礼的话，「什么？」 邵治礼：「她和靳二少的事情，你有没有劝过她？」 刘见佳：「……」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跟邵治礼聊的话题。 刘见佳不语，邵治礼就知道她的意思了，他主动交代：「苏苏跟我说过他们的事，她说靳二少是她喜欢很多年的人。」 刘见佳听得咋舌，「苏烟这样跟你说过？」 「但靳二少不是她的良人。」邵治礼答非所问：「如今苏苏出了这种事情，他一句话都不说，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很不负责任。」 「你是苏苏的经纪人，多劝劝她吧，不要让她把大好的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邵治礼字里行间都是对苏烟的心疼。 他说话时目光一直没有从苏烟身上挪开过，他眼神柔软又心疼，是演都演不出的用情至深。 刘见佳看得有些动摇—— 要是苏烟一开始跟邵治礼在一起多好， 两人都是圈内人，情侣档，一直合作，肯定是圈子里神仙眷侣、模范夫妻了。 邵治礼这人，刘见佳私下接触不少，他洁身自好，哪怕是在圈内，名声也是出了名的好。 邵治礼出身不错，家里经商，也不缺钱，所以他没被潜规则过。 ------------ 170：哪家媒体 并且，邵治礼人品好，他红了之后也不会去潜规则别人，对合作的女演员或者是后辈都非常客气。 刘见佳综合考量了一下，觉得邵治礼确实比靳越朔更适合苏烟。 刘见佳问邵治礼：「邵老师喜欢我们苏烟吗？」 邵治礼没有否认：「刘老师你放心，我不会给苏烟带来困扰的，只是希望她能开心一点儿。」 刘见佳：「我也希望她能开心一点儿。」 邵治礼：「她的抑郁症……是不是跟靳二少有关？」 问完这个问题，邵治礼又觉得不太合适，补充了一句：「不方便的话可以不说，抱歉，是我冒犯了。」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就不瞒你了。」刘见佳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烟，叹了一口气，「确实是因为二少。」 邵治礼：「她之前退圈，也是他的意思吗？」 刘见佳给邵治礼拿了瓶水，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刘见佳说：「她退圈，是身不由己，胜意在二少手上，她的命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现在二少不肯放过她，我们谁都没办法。」 邵治礼：「他已经订婚了，为什么还……」 「这个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说，等苏烟醒了，你可以问她，如果她愿意的话会告诉你的。」刘见佳哎了一声，「不过我猜她大概率不会告诉你，因为她怕连累你。」 邵治礼：「负面新闻，你们团队要怎么处理？」 刘见佳：「公关部在想想办法，但目前联系不到二少，得看他的意思。」 邵治礼思忖了片刻，郑重其事刘见佳说：「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刘见佳感激地看着邵治礼：「谢谢你了。」 邵治礼第二天还要赶飞机，不好在医院多呆，没等到苏烟醒来，就先走了。 ** 紐约时间中午十二点，靳越朔和骆定阳下了飞机，两人拖着登机箱走到了接机口。 骆定阳在紐约安排的司机来接他们去酒店。 路上，靳越朔才想起来开机。 他刚开机，就看到了五六十个未接电话，还有一堆未读短信和微信。 未接来电基本上都是刘洵和刘见佳打来的，刘见佳打了十几个。 靳越朔眼皮跳了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作为苏烟的经纪人，刘见佳主动联系她，只有一个可能，苏烟出事儿了。 靳越朔没来得及管其余的未接和消息，开机之后先给刘见佳回了电话。 刘见佳那边很快就接了，靳越朔问她：「你给我电话什么事儿？」 刘见佳说：「二少，有媒体曝光了您和苏烟的照片，现在舆论都在骂苏烟是小三，明知道您有未婚妻还介入。」. 「因为这件事情，她参加活动的时候被围堵了，记者刁难她不肯放过，她在活动现场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医院，医生说她的病情很有可能会加重。」 「……哪家媒体曝光的？」靳越朔听完了刘见佳的描述，脸已经彻底黑了。 他之前让刘洵下过死命令了，哪家媒体敢跟他对着干？ 刘见佳说了媒体名字，「二少，这不是最重要的，就算我们删除了所有的消息，也堵不上悠悠之口，众口铄金，现在所有人都在骂苏烟，可真实情况如何，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刘见佳第一次这么大胆地跟靳越朔说话，为了苏烟，她也是豁出去了，「二少，或许苏烟以前做了错事儿二对不起你，如今她也算是受到惩罚了，您已经有了那么优秀的未婚妻，就放过她吧。」 靳越朔直接挂了刘见佳的电话，一个字儿都没回。 「怎么了？」骆定阳问靳越朔：「苏烟出事儿了？」 靳越朔打开微博，一看热搜，果然刷到了苏烟的消息。 点进去虽然能看到不少粉丝控评，但也少不了辱骂的路人。 围观群众们向来是什么话难听骂什么的。 【小三滚出娱乐圈！抵制小三的代言和作品！】 【吐了，苏烟怎么不去死啊，晕过去也是在装可怜吧。】 【看看这波怎么洗白，别又说自己抑郁症自杀了吧。】 靳越朔看到这些冷嘲热讽的言论，直接骂脏话。 再往下看，热搜第二条竟然是【邵治礼为苏烟怼记者】。 打开之后，便是邵治礼被诸多记者围着提问之后的那段回应。 这条微博下面，评论相对和谐一些。 【苏烟粉丝谢谢邵老师的维护，期待真相。】 【姐姐醒来以后看看哥哥吧，盐粒夫妇就是最配的！】 靳越朔：「……」 靳越朔正无语的时候，刘洵的电话来了。 正好靳越朔也有事情安排刘洵做，他摁下了接听键。 「二、二少。」刘洵是接到刘见佳的通知之后给靳越朔打的这个电话，他估计靳越朔现在心情不好，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靳越朔：「我和苏烟的照片怎么会被曝光？不是让你通知过媒体了吗？」 刘洵就知道要问这个事儿，他赶紧负荆请罪：「二少，这个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我已经在查了！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 「查了有个屁用，直接封杀。」靳越朔说，「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他们。」 刘洵：「是，是是！」 靳越朔：「公关方案想好了没有？」 刘洵：「想，想好了。」 靳越朔：「说。」 刘洵：「已经在联系微博那边的人撤热搜了，会放一些其他艺人的绯闻把热度降下去，如果还不行……」 刘洵想到了刘见佳那边给出来的方案，突然就不敢说了。 靳越朔却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如果还不行就怎么样，别吞吞吐吐的。」 刘洵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如果还不行，就暂时让苏小姐和邵治礼公开恋情，邵治礼那边很愿意配合，正好现在也在电视剧的宣传期，这样可以……」 「呵。」刘洵还没说完，就被靳越朔的一声冷笑打断了。 即使隔着电话，刘洵都觉得脊背发凉。 刘见佳和陈总监都不够意思啊，这么危险的话，非得让他说。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公关方案？」靳越朔毫不留情，「公关部的人可以直接滚蛋了。」 刘洵：「……」 挨骂的时候最好不要反驳，乖乖受着就是了。 靳越朔：「等着。」 他丢下这两个字儿之后便挂了电话，根本没给刘洵问话的机会。 ------------ 171：塞糖 骆定阳趁靳越朔通话的时间看了热搜，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曝光到闹上热搜，时间未免有些太短。 骆定阳沉思片刻，捏着手机，跟靳越朔说了自己的想法：「这新闻曝光的时间点不太对。」 靳越朔打开了微信，准备找江诗情，「哪里不对？」 骆定阳分析：「不巧吗，新闻曝光的时候你刚好在飞机上，苏烟联系不上你，公司团队的人就算想到了办法也不敢贸然公关，这样拖到你到紐约，舆论正好发酵开了，对苏烟是个致命打击。」 靳越朔眯起了眼睛，骆定阳这一说，他心里便有了想法。 骆定阳看到靳越朔的表情，便知道他猜到了：「目前最希望你和苏烟产生隔阂的人是谁？」 「傅长暮。」靳越朔咬着牙挤出了这个名字，几乎是一字一顿。 难怪那些媒体敢跟着他对着干， 想必是傅长暮给够了钱，就算真的卷铺盖走人，后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 「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你想好怎么解决了没有？」骆定阳提醒靳越朔正事儿，「我刚才看过了，现在舆论对苏烟很不友好，你得尽快解决。」 靳越朔「嗯」一声，「我和诗情一起澄清。」 这件事情，光靠苏烟那边澄清公关是没有用的， 网友已经认定了苏烟是第三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江诗情这个未婚妻出面否认。 这对于江诗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靳越朔打开微信，微信里就有来自江诗情的未读消息， 不用他提，江诗情那边已经在主动张罗着替苏烟澄清了。… 回酒店的路上，靳越朔一直在微信上跟江诗情商量着澄清措辞。 经过两人的商议，最后终于找了个合情合理又没什么漏洞的缘由。 怕影响到江诗情的日常生活，靳越朔让刘洵那边重新给江诗情注册了个微博账号，并且直接加入了认证。 完成之后，江诗情发了一条微博。 【江诗情V：谢谢@靳越朔给我拿的偶像签名，大家也要支持@苏烟的新戏啊！真好看！[比心]】 江诗情这条微博没有去刻意解释什么，但大家一看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这条微博的配图还是一张苏烟的签名照，看着倒真的像个小粉丝了。 江诗情发完微博之后，靳越朔也去转发了一下， 【靳越朔V：下次你们还是单独聚吧，别带我了。】 江诗情和靳越朔这一前一后发微博，网友们顿时便推理出了来龙去脉。 尤其是苏烟的粉丝，立马战斗力十足开始控评了。 【[笑哭]，所以二少的未婚妻是我们苏苏的粉丝啊？这是什么美丽的误会！】 【吃瓜的散了吧，未婚妻都出来辟谣了，如果是真小三怎么可能解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断章取义的媒体和营销号出来道歉！】 【@苏烟工作室，给我告他们！往死里告！】 粉丝们无条件相信苏烟，但是其他看热闹的人还记得苏烟和靳越朔之前的那些绯闻， 有人站出来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互联网没有记忆吧，之前苏烟和二少参加活动又怎么解释？】 当然，这些评论占得不多，即使有，很快也被粉丝给怼回去了。 胜意那边也找了水军公关，澄清的热搜很快取代了绯闻的热搜，热搜广场上也都是正面评论。 这整个过程，不出一个小时。 ** 刘见佳那边死都没想 到，靳越朔竟然能说动江诗情亲自下场解释。 刘见佳看到江诗情的微博后，手机都差点儿掉了。 刘见佳看完，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病床。 这会儿海城已经凌晨一点钟了，苏烟吃了安定睡过去了，她也不好叫醒她。 翌日一早，苏烟睁开眼睛，昏昏沉沉从病床上爬了起来。 吃完安定虽然睡得很沉，但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疲乏的感觉没有缓解分毫。 刘见佳刚带了早饭回来，见苏烟醒了，便张罗她下来吃饭，「今天是虾仁粥和三鲜包子，挺好吃的，你洗漱一下来吃。」 苏烟「哦」了一声，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了桌前。 刘见佳跟苏烟说：「新闻的事情解决掉了，你一会儿发条微博安抚一下粉丝就行。」 苏烟动作顿了一下：「怎么解决的？」 刘见佳：「二少的未婚妻发了微博。」 苏烟：「……」 刘见佳看见苏烟震惊的表情，说：「我也觉得挺意外的，不过管她呢，只要你的负面新闻消失了就行。」: 苏烟起身去拿了手机，打开微博后，果然在热搜看到了江诗情的名字。 点进去，就是江诗情发的那条微博，居然还配了她的签名照—— 江诗情说是靳越朔帮她要的签名照，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那签名照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都信了这样的说辞，尤其是她的粉丝，在热搜广场不断控评。 不单为她澄清，还不断安利着她的电视剧。 苏烟看着粉丝的行径，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粉丝们知道了真相，大概会对她很失望吧。 苏烟能走到这一天，离不开粉丝的支持。 她一开始入圈的时候演技并不算太突出，被嘲过一阵子。 那阵子粉丝们经常在机场拿着牌子鼓励她，只要参加活动，她就会听见粉丝说「我们相信你」。 粉丝的支持给了她很大的动力，甚至一度成为了她奋斗的目标。 后来她拿了几次视后，粉丝们也是最开心的。 苏烟平日不太会跟粉丝说什么肉麻的话，但他们的付出，她都都明白。 苏烟刷了一会儿热搜，从热搜退出来的时候，又看到了邵治礼几分钟前更新的一条微博。 【邵治礼V：苏苏很好，请大家对她多些善意，我永远跟你站在一边。】 邵治礼这张微博还配了图，是他跟苏烟在拍摄现场的一张合影，之前从未公布过。 苏烟这次出事儿，邵治礼是唯一一个公开站队的艺人，之前为苏烟怼了记者不说，这次事情结束又发了微博。 再加上邵治礼跟苏烟本来就有不少CP粉，邵治礼这行为无异于直接给CP粉嘴里塞糖吃。 CP粉们高兴死了，最近正好又有他们搭档的剧的在播，邵治礼的微博没一会儿又上了热搜。 ------------ 172：撞破 刘见佳刷到邵治礼的微博之后，哎了一声，她凑上去问苏烟：「你觉得邵治礼怎么样？」 苏烟回想了一下和邵治礼的相处，说：「挺好的。」 刘见佳：「就这样？」 苏烟：「那你想听什么？」 刘见佳：「你出事儿那天，邵治礼不单替你怼了媒体，完事儿了以后还亲自来医院看你了，我才知道，他对你有意思。」 刘见佳一直没跟苏烟提这个事儿，正好找到了机会，便想问问苏烟对邵治礼的感觉。 苏烟愣了一下，「他来过？」 刘见佳：「是啊，我也挺意外的，这个圈子里的人……少有这样真心的了。」 「你以前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吗？」刘见佳问苏烟。 苏烟垂下头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大概猜得到。」 刘见佳：「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觉得你们两个人挺配的，你跟他在一起，肯定不会受委屈。」 苏烟没说话，她现在哪里有什么资格考虑能不能跟邵治礼在一起。 靳越朔不放过她，她考虑这些也没有用。 刘见佳猜到了苏烟在想什么，便说：「我不是让你现在就考虑，我是说以后，你跟二少散了，跟邵治礼在一起就挺好，我问过他了，他也愿意等你。」 苏烟照旧不说话，刘见佳也不逼她，「反正时间还多，你好好想想。不过，这事情澄清了，邵治礼又发微博支持你，你也回应一下吧，别让粉丝担心。」 这是基本的礼貌，苏烟答应下来，再度拿起手机，转发了邵治礼的微博。 【苏烟V：谢谢邵老师的力挺[心]】 苏烟这边微博刚回应完，微信那边邵治礼就来消息了。 邵治礼：【身体好点了吗？】 苏烟回：【嗯。】 邵治礼：【他未婚妻没有找你的麻烦吧？】 苏烟：【没有。】 邵治礼：【苏苏，跟他分开吧，他不值得被你爱。】 苏烟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会儿，没有再回复了。 感情这玩意儿，是没办法计较得失的。 ** 傅长暮那头也没料到，江诗情竟然会亲自出面替苏烟澄清这个消息， 而且她一出面澄清，胜意那边的公关就跟上了。 偶尔有不同的声音，也被淹没在了苏烟粉丝的澄清言论里。 傅长暮看着苏烟最新更新的一条微博，捏紧了手机。 ** 苏烟本想出院的，但医生说她的情况不太好，建议还是在医院观察几天。 苏烟后面一周的工作也暂时取消了，安心在病房呆着养病。 事情澄清之后，医院这边倒是也没记者围着了，苏烟的日子清净了不少。 这天上午，刘见佳被喊去公司开会了，苏烟一个人在病房呆着。 她站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外头的风景走神。 过了十来分钟，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苏烟以为是来查房的护士，转过身，却看到了傅长暮和瞳瞳。 有那么一瞬间，苏烟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直到瞳瞳脆生生地喊她「妈妈」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瞳瞳很想苏烟，一见她，便张开手臂朝她扑了过来。 苏烟蹲下来和瞳瞳抱在一起，她用力想将瞳瞳抱起来，但奈何身体不行，心有余力不足。 于是两人只能这样抱着。 「妈妈生病了吗？疼不疼？」瞳瞳心疼地问。 苏烟舍不得 让孩子担心，她笑着摇摇头，说：「妈妈不疼。」 说完，她将瞳瞳抱得更紧了几分。 瞳瞳说：「妈妈现在不开心，靳叔叔不喜欢妈妈，妈妈还是跟我和爸爸一起走吧。」 瞳瞳虽然不会主动看新闻，但苏烟和靳越朔的事情闹了那么大，之前司机接她回去的时候，车上的电台都在说这件事儿。 五岁的孩子了，虽然懵懵懂懂的，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正常的关系。 虽然她很喜欢和靳叔叔玩，但如果妈妈跟靳叔叔在一起会受委屈的话，她就不跟靳叔叔一起玩儿了。 苏烟听见瞳瞳的话之后，眼眶蓦地酸了一下。 别人心疼她，她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可瞳瞳不一样。 她是她的女儿。 被女儿关心，和被其他人关心，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妈妈，我和爸爸带你走吧！」瞳瞳跟苏烟说，「爸爸很爱你的，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不好？」 瞳瞳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苏烟听完后，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了傅长暮。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在问他，是不是你教的？ 傅长暮淡淡笑了下，他问苏烟：「医生怎么说？」 苏烟摇摇头，「没什么事儿。」 抑郁症的事儿，她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起。 傅长暮早就猜到了苏烟不肯说，他瞥了一眼床边摆着的药盒，一眼就认出来那药了。 苏烟之前吃过无数次，他怎么会忘。 傅长暮将瞳瞳抱过来，对她说：「瞳瞳，你先跟司机叔叔下去玩一会儿，爸爸跟妈妈说几句话。」 瞳瞳向来懂事儿又听话，尤其是听傅长暮的话。 他这一说，瞳瞳立马点头。接着，傅长暮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司机很快就上来把瞳瞳接走了。 病房里重归安静，只剩下苏烟和傅长暮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邵治礼今天难得没有通告，他早起去买了些水果和小吃，拎着东西来到了医院。 邵治礼拿着东西往苏烟病房走的时候，突然迎面碰上了一个小姑娘。 住院部有孩子出现本身不是什么稀奇事儿，邵治礼原本只是瞥了一眼，却在看到那小姑娘的长相时彻底愣住了。 那小姑娘……怎么跟苏烟那么像？ 她似乎，是从苏烟病房那边走出来的。 那小女孩被人带走了，邵治礼眼皮子跳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涌了出来—— 这孩子是苏烟的吗？ 如果是，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靳越朔吗？ 那靳越朔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邵治礼带着这些问题，加快步伐朝苏烟的病房走了过去。 他刚刚走到门口，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里面传来了男人的笑声—— 不是靳越朔，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邵治礼停在了门口，抓紧了手里的购物袋。… 门内，傅长暮挡在苏烟面前，他手里拿着百忧解，在苏烟眼前晃了下，「这就是你执意回他身边的收获？」 他说完，还轻笑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 173：巴掌甜枣 苏烟抬眸去看他，她的眼底没有丁点儿温度：「拜谁所赐？」 傅长暮又笑了，带着浓烈的讽刺，「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怪他，只会怨我，是吗？」 苏烟又问：「他不放过我，拜谁所赐？」 「害我抑郁症的人是你，不是他。」苏烟看着傅长暮这张道貌岸然的脸，只想撕碎他伪善的面具。 她不恨靳越朔，从来不恨，哪怕靳越朔当年隐瞒了她身份，她都不恨他。 是她先爱他的，是她先追他的，也是她先抛弃了她。 靳越朔恨她再正常不过。 她和靳越朔的关系走到今天，始作俑者是傅长暮，他才是应该付出代价的那个人。 傅长暮将苏烟拽到怀里，低头凝着她的眼睛：「那这次呢，你被所有人骂的时候，他去哪里了？他如果真的在意你，就不可能放任媒体放这样的消息出去。」 傅长暮这话成功让苏烟的身体僵硬了几分，但她没有服软：「轮不到你管。」 傅长暮：「他替你澄清了，所以你感动了？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你什么时候也吃这一套了？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报复你罢了。」 傅长暮太了解苏烟，也太清楚她的软肋在哪里。 他这一番话激怒了苏烟，苏烟抬起手来就要扇他耳光。 傅长暮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腕，「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烟烟，你还不明白吗，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遇到他开始的，如果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不会抑郁症，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想着靳家和你抢孩子的抚养权。」 「如今你住院了，他人呢？他有来看过你一眼吗？」傅长暮毫不客气，一刀一刀往苏烟身上扎着，眼瞧着她的眼眶越来越红，眼底汇聚起了泪珠。 苏烟不经常哭，她也不是个爱哭的人，只有愤怒到极致，才会被逼出眼泪来。 「靳越朔最近不在国内。」傅长暮捏起苏烟的下巴，抬起另外一只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动作温柔，「趁这个机会，我可以带你走，我会安排好你和瞳瞳的生活，你也不用担心他跟你抢瞳瞳的抚养权。」 「我不会跟你走。」苏烟说，「我只要瞳瞳。」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安排好她们母女的生活之后就滚蛋。 傅长暮哪里会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我伤心。」 苏烟不愿看他惺惺作态的样子，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傅长暮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之后，目光一凛，快步走出了病房。… 邵治礼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苏烟的病房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在接电话，走远了。 邵治礼这会儿脑子里都是刚刚听见的对话。 这个男人跟苏烟的关系似乎不简单，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的交谈里提到了孩子，还有靳越朔。 邵治礼这会儿已经可以确认了，刚才看到的那个孩子肯定跟苏烟有关系。 而孩子的父亲，极有可能是靳越朔…… 那小女孩看着得有五六岁了，苏烟和靳越朔竟然已经认识那么久了吗？… 苏烟不知道傅长暮去接了谁的电话，她也没兴趣去深究。 不过，傅长暮过了几分钟就回来了，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儿。 傅长暮说：「你好好考虑，想好了找我。」 说完，他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苏烟想，傅长暮肯定是碰上了什么 棘手事儿，不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每次跟傅长暮对峙完都是精疲力竭的状态，苏烟坐在了病床上，浑身无力。 砰砰砰—— 门外有人敲门，很轻很克制的声音。 苏烟说句「请进」，再看过去，便瞧见了拎着东西走进来的邵治礼。 邵治礼将东西放到桌上，走近看到苏烟苍白的脸色和发红的眼眶，就知道她情绪不佳。 他们两人私下接触算频繁了，苏烟一直是个情绪比较淡漠的人，邵治礼第一次见她这样子。 看来那个男人的话真的刺激到了她。 邵治礼：「我买了些水果和吃的过来，今天没通告，就来看看你。」 苏烟哑着声音说了句「谢谢」，语气里满是疲倦。 邵治礼踌躇片刻，对苏烟说：「我刚才……都听到了。」 苏烟猛然抬起头来，一脸戒备地看着邵治礼，她的眼底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邵治礼向苏烟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刚才我往病房这边走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小女孩，跟你长得很像，她又从你病房这边出来的，所以我有点儿怀疑。」邵治礼说，「原本是想过来问你的，正准备敲门，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邵治礼解释完，苏烟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她再次垂下了脑袋，手臂抱住了膝盖，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邵治礼拿了个凳子坐在了病床对面，他问苏烟：「孩子是靳二少的，是吗？」 其实这问题他已经有答案了，只是还是忍不住想向苏烟再求证一次。 苏烟很久都没说话。 邵治礼听见了她跟傅长暮的对话，又亲眼见了瞳瞳，她再否认也是徒劳无功。 邵治礼以为苏烟还在生气，便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的。」 「替我保密。」苏烟深吸了一口气，可说这话时声音还是止不住地抖，「不要告诉任何人。」 邵治礼：「……靳二少不知道你们有孩子？」 苏烟：「……」 邵治礼：「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只是，你跟靳二少……我没想到你们认识这么久了。」 邵治礼小心翼翼地问苏烟：「能和我说说你们以前的事情吗？」 苏烟从来没有跟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完整地说过她和靳越朔的事儿。 她身边几个朋友只是知道靳越朔是她的前任，被她甩过，知道她曾经流过一次孩子。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关于瞳瞳的事情，哪怕是温禾时她们，苏烟都是瞒着的。 她费劲心思，不过是想隐瞒瞳瞳的身份而已。 如今邵治礼已经知道了瞳瞳的真实身份，那其余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苏烟简单跟邵治礼说了自己与靳越朔的过去。 邵治礼听得咋舌。 ------------ 174：一群废物 虽然苏烟没有用什么轰轰烈烈的措辞，甚至分手的惨烈都是一笔带过的，但他却深刻知道，她所经历过的，远没有说出来的这么轻松。 有时候人的感情不需要用动荡的情绪来表达，压抑反而更能惹人共鸣。 「你瞒着靳二少孩子的身份……是怕他跟你抢孩子的抚养权？」邵治礼猜测了一下苏烟的动机。 苏烟点点头，「是。」 邵治礼思考了片刻，说：「你尽快离开他吧。」 苏烟盯着被子发呆：「我也想。」 邵治礼试探性问：「你还喜欢他，是吗？」 苏烟低着头不说话，邵治礼叹口气，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好像问了一句废话。 如果不喜欢靳越朔，苏烟怎么可能这样委屈自己？ 邵治礼虽然喜欢苏烟，可他并未想过强行让苏烟和他在一起，尤其是苏烟心里还有个这么爱的人。 「你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邵治礼沉吟了片刻后，开始给苏烟出主意：「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就在当年，如果你跟他解释清楚当年分手是受了威胁，他……」 「没有意义。」苏烟说，「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 邵治礼：「既然你知道不可能了，那就更应该尽早离开他，他现在有未婚妻，如果你不走，以后这种事情还会发生。」 分析完之后，邵治礼问苏烟：「他不肯放你走是吗？他是用什么威胁你的？」 用什么威胁她的？无非就是她和胜意的合同，还有瞳瞳。 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瞳瞳，她可以玉石俱焚的。: 邵治礼说得对，她应该尽早离开他才是。 「苏苏，我对你……你应该也知道。」邵治礼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我希望你能开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苏烟愣了一下，她有些意外地看着邵治礼。 她意外邵治礼会帮她，更意外邵治礼会这么胸有成竹—— 邵治礼的背景，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 邵治礼似乎是看出了苏烟的疑惑，他对苏烟解释说：「我父母都在西雅图，我父亲是西雅图当地的一名华商，他一直都希望我能回去接手他的事业，最近我也在有意往幕后转型，这两三年应该就会淡出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带孩子去西雅图生活，我可以保证，在那边不会有人找得到你们。」邵治礼拿出了一百分的诚意跟苏烟谈，怕苏烟误会什么，邵治礼又补充：「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报答我，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你，看你开心一点儿。」 邵治礼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让苏烟心口发酸—— 她想起了当年替她包扎伤口的靳越朔。 当时她伤得很严重，但剧组那边不可能因为一个配角的角色耽误进度，所以她还是得去拍戏。 片场离流动医院不远，靳越朔经常会在她候场的时候跑来给她检查伤口。 有一回，苏烟没忍住，半开玩笑问他：「你这么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呀？」 靳越朔当时就慌了，脸红脖子粗的，往后退了一步，挺着腰跟她解释：「我、我只是单纯想帮你，没有别的意思！」 他那样子，跟军人宣誓似的，苏烟当场就被他逗笑了。 殊不知，她一笑，靳越朔反倒是脸红得更厉害了。 「苏苏，苏苏？」邵治礼见苏烟走神，出声唤了她两遍。 从记忆中抽身，苏烟胸口那股酸涩更甚。 曾经那个小心翼翼关心着她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谢谢你。」苏烟 和邵治礼道谢，「但是你帮不到我。」 邵治礼：「为什么？」 苏烟阖上眼睛，「孩子在傅长暮手里，逼急了他，他会把孩子的身份捅破。」 到时候，她为了隐瞒孩子身份做过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邵治礼刚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苏烟这一说，他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这样考虑，邵治礼就更心疼苏烟了—— 她长期生活在这样高压的状态下，该有多么折磨？ 一边是靳越朔，一边是傅长暮，两个人都在变着法子地威胁她，折磨她。 换做是他，大约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 靳越朔和骆定阳守株待兔，在学校附近找到了方颜。 方颜身边时刻跟着保镖，靳越朔和骆定阳挑了个保镖去接电话的时间，去监控的死角拦下了方颜。 靳越朔直接给方颜来了一阵镇定剂，他跟骆定阳两个学医的人，最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镇定剂起了作用，靳越朔和骆定阳两人将方颜放到了后座。 回去的路上，骆定阳扭过头去看方颜，每看一次，就得感叹一次。 当真是和苏烟一模一样，他冷不丁看过去，都会觉得躺在后面的人是苏烟。 骆定阳忍不住跟靳越朔说：「你说傅长暮是从哪里找的人，怎么能一模一样。」 靳越朔没说话，从后视镜里看着后排熟睡的方颜。 确实是跟苏烟一模一样。 别说骆定阳，就算是他，看着都觉得恍惚。 靳越朔将方颜带到了靳家在紐约的一处别墅，将方颜关在了楼下一间没有窗户的卧室。 处理好之后，靳越朔从方颜头上拽了一根头发下来，交给了骆定阳。 骆定阳带着方颜的头发和之前收集的瞳瞳的头发，去了医院。 ** 傅长暮坐在酒店的沙发上，手里捏着手机，目光阴翳。 房间里很安静，他周身都散发着寒意，李扬站在一旁，根本不敢轻易开口。 过了几分钟，房间里响起了手机震动声。 傅长暮接起电话，声线冷冽：「找到人了吗？」 「傅，傅总……还没找到。」对面的保镖也被傅长暮淬了冰一般的声音吓到了，说话都磕巴了起来，「对方选在了监控死角行动，根本查不到，我们要不要报警？」 「呵。」傅长暮冷笑了一声。 保镖：「……」 傅长暮：「一群废物。」 他一个明信儿都没给，冷冷吐出这四个字儿之后便挂了电话。 李扬在边儿上也是战战兢兢的，看见傅长暮镜片后愠怒阴鸷的目光，李扬鼓足勇气说：「傅总，要不要给你订机票……」 傅长暮：「订最近的机票，再通知下去，把方颜这半个月的行程和她去过地方的监控都给我。」 李扬：「我马上去办。」 ------------ 175：除了脸哪里都不像 李扬从傅长暮房间离开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出去买蛋糕的瞳瞳回来。 「爸爸，我买了黑森林哦！」瞳瞳拎着袋子，小跑着来到了傅长暮面前，献宝似的将蛋糕递到了傅长暮面前。 傅长暮身上的怒意还未消退，看到瞳瞳之后，他迅速调整好自己，接过了她手里的蛋糕。 「谢谢瞳瞳。」傅长暮的声音虽然温柔，可毕竟刚发过脾气，还是有些哑。 瞳瞳坐上沙发，拉住了傅长暮的手。 她软软地说：「爸爸不要生气啦，吃完蛋糕就会开心啦。」 小朋友的声音嗲嗲的，这懂事儿的姿态，让傅长暮不由得一阵心软。 尤其是，她还长了一张和苏烟一模一样的脸。 如果他跟苏烟有个孩子，一定也是这样可爱吧？ 「爸爸没有生气，只是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问题。」傅长暮趁机跟瞳瞳说了自己要去美國的事儿，「所以，爸爸要出差一趟，去解决这些麻烦。」 瞳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瞳瞳可以跟爸爸一起去吗？」 傅长暮揉着瞳瞳脑袋，说：「瞳瞳要上幼儿园，保姆阿姨会带你回家，等爸爸忙完了就回来了。」 瞳瞳很懂事地点头，「那我在家里等爸爸和妈妈回来。」 兴许是因为刚见过苏烟的缘故，她这次特意加了「妈妈」。 傅长暮注意到了，他笑着问瞳瞳：「瞳瞳很想妈妈回来陪你吗？」 瞳瞳：「想，瞳瞳想爸爸妈妈在一起。」 傅长暮：「好，那爸爸努力，尽快把你妈妈接回来。」 ** 方颜隔了十二个小时才醒来。 她一睁眼，周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房间里一扇窗户都没有，看起来像是储物间或者衣帽间。 她浑身无力，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方颜抬起手来拍着额头，不断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很快，她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她可能是被绑架了。 手机不见了，包也不见了。 身上的衣服倒是完好的，除了浑身肌肉酸痛之外，也没受什么外伤。 她动了动腿感受了一下，应该也没有被侵犯。 那么，绑架她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方颜在美國的社会关系很简单，除了傅长暮给她安排的保镖和学校的人之外，她几乎没有机会去接触旁人。 就连学校的那些老师，也是经过傅长暮的允许之后才接触的。 傅长暮一向将她藏得很好，她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方颜下了床，赤脚走到门口前。 她想开门出去，却发现门是锁上的。 几次尝试无果，方颜便开始敲门，企图用这种方式吸引注意力。… 靳越朔一早就出去跑步了，一回到别墅，就听见了关着方颜的那间客房里传来了敲门声。 靳越朔看了一眼腕表，到这个时候药效确实过去了。 他用毛巾擦了一把汗，朝着那扇门走了过去。 方颜已经敲了有几分钟了，但外面一直没反应。 方颜正准备停一会儿，面前的门突然开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方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太高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凶，压迫感十足。 「中國人？」方颜问他，「是你把我绑来这里的吗？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虽然知道方颜不是苏烟，但靳越朔看着方颜的这张脸，多少还是会恍惚。 刚才他就看得有些走神了。 不过，方颜一开口说话，靳越朔就彻底清醒了—— 她们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方颜的声音跟苏烟并不像。 苏烟的声音清冷寡淡，也不怎么温柔。 方颜跟她完全是两个极端，她声音软糯，带着些江南口音，听起来就很好拿捏。 靳越朔关上了卧室的门，站在了方颜对面。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一直都没说话。 方颜胆子并不大，她这些年一直被傅长暮圈养着，接触不到什么人。 尤其面前这个男人这么凶，她心里是害怕的。 被他看着，方颜声音都有些哆嗦，「你，你为什么绑架我？」 「你跟傅长暮什么关系？」靳越朔瞧见方颜这么怂，更觉得她除了脸之外没有一处跟苏烟像的。 苏烟那倔脾气，碰见这种情况只怕要跟他死磕到底了。 方颜听到傅长暮的名字之后，表情明显有所变化，先是眼神一亮，接着又光芒暗淡。 「我不认识他。」这是傅长暮教她的答案。 他多年以前就说过，如果别人问到他们的关系，她要说不认识。 虽然这些年并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可这个答案她一直都记在心上。 傅长暮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只是方颜并不知道，她真的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 靳越朔听完她的回答之后，便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 之后，他掏出手机，找出了一张照片，将手机举到了方颜面前。 方颜看到照片后，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现在还说不认识他吗？」靳越朔问。 方颜：「你、你怎么会……」 那张照片是在多伦多机场，她想去看女儿，傅长暮将她遣送回来的时候。 这个陌生男人手上，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靳越朔把手机收回来，睨着她：「只要你配合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会要你的命。」. 靳越朔看方颜这样子，应该也不是什么有胆子害人的。 估摸着也就是被傅长暮豢养利用的金丝雀罢了。 能为了一个男人糊涂到这种程度，估计也没什么脑子算计别人。 难怪傅长暮把她藏得这么好—— 就她这样的，要是被傅长暮生意上的对头抓走了，有点儿什么秘密都被抖落出去了。 靳越朔：「你跟傅长暮什么时候认识的？」 方颜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摇头，用动作来表示自己的反抗。 靳越朔嗤笑了一声，「行，你不说就在这里呆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敲门。」 靳越朔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方颜对傅长暮死心塌地，自然不会这么快就交代。 但没关系，人的意志力是可以被消磨掉的。 不吃不喝被关一段时间，总会松口的。 ** 为了保证亲子鉴定不出差错，这次鉴定，骆定阳特意联系了自己朋友的鉴定机构。 走了加急通道，鉴定结果二十四小时就出来了。 这期间，骆定阳一直没有离开过。 ------------ 176：孕 拿到亲子鉴定结果，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 骆定阳没有看文件，马不停蹄回到了别墅，将鉴定结果交到了靳越朔手上。 骆定阳朝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看了一眼，随口问靳越朔：「人醒了？问出来什么没有？」 靳越朔动手拆着文件，嗤笑一声：「她对傅长暮倒是死心塌地，问了一个多小时，屁都不肯放一个。」 骆定阳：「她对傅长暮这样，傅长暮对她可不一定。」 靳越朔此时已经拆开了文件，他直接翻到了结果的那一页—— 看完之后，靳越朔的表情比之前严肃了不少。 骆定阳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怎么了？」 靳越朔没回答，将鉴定报告递给了他。 骆定阳看完了结果，便将报告放到了茶几上。 「应该也没什么好问的了。」骆定阳说，「现在你应该考虑一下怎么跟苏烟说这件事情。」 ** 靳越朔怎么都没想到，傅长暮竟然这么快就会找上门来。 他早就知道，方颜失踪之后，跟着她的那些保镖肯定会第一时间向傅长暮汇报情况。 靳越朔本以为傅长暮在美國没有多少势力，着实没想到，他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精准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靳越朔看着站在门口的傅长暮，讽刺笑了一声。 傅长暮无视了他的笑，他阴沉地看着靳越朔，镜片后的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靳二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越朔没理他，转身朝茶几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长暮跟着靳越朔走进来，刚站定，靳越朔便朝他扔来了一份文件。 傅长暮打开，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后，目光骤变。 靳越朔：「你用你跟别人的孩子骗苏烟，以此来要挟她跟你牵扯不清。」 靳越朔讽刺地道出了傅长暮的所作所为，「我没有见过比你更下作的人。」 傅长暮见惯了大场面，虽然今天的事情不在他的预计范围内，但他依然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很快，又恢复了平日从容的语气：「靳二少手段非凡，这孩子确实不是苏烟的。」. 「也正如你所料，苏烟她以为这个孩子是当年引产的那个。我也的确是在利用这个孩子让苏烟来跟我见面，只是你不好奇，苏烟为什么心甘情愿被我威胁、也不愿意跟你说明「真相」吗？」 傅长暮几句话就让局势翻盘，这场对峙里，原本是靳越朔占上风的，可现下，主动权似乎又回到了傅长暮手里。 靳越朔看了一眼那扇房门，他警告傅长暮：「如果你不想让她死，就给我离苏烟远点儿。」 傅长暮：「二少这是恼羞成怒了？」 「还是说，不愿意面对真相？」傅长暮拽了一下领带，「二少是聪明人，我刚才说的问题，只要稍微动动脑筋便想得到答案了——她宁愿被我威胁都不愿意告知你真相，原因很简单，比起你，她更信任我。」 「她知道我不会伤害孩子，也知道我会替她保守秘密。」 傅长暮一字一句都在往靳越朔心里捅刀子。 信任，确实是他和苏烟之间不存在的东西。 经过了当年的事情，他不再信苏烟，苏烟也不信他了。 「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现实就是如此——就算她恨我也无妨，在她心里，我的位置永远都比你重。」傅长暮一句话，又击中了靳越朔的软肋。 靳越朔看了一眼那份鉴定报告，冷笑：「就凭你？如果她知道你找了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生了个孩子只为控制她，她大概 会直接吐你脸上。」 苏烟那么烈的性子，就算真的喜欢傅长暮，也不可能容忍他做这种事情。 他不能再看着苏烟被傅长暮这么骗下去了，就算她真的承受不住，也得尽快告诉她实情。 不然——靳越朔刚做出决定，手机突然响了，是刘洵的电话。 靳越朔刚接起来，就听见刘洵急切的声音：「二，二少，出事儿了，苏烟她……宫外孕了。」 「……***说什么？」听见「宫外孕」三个字儿，靳越朔脑子都要炸开了。 他之前一直盼着苏烟怀孕，两人很久没做过措施了。 但苏烟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他以为没希望了。 刘洵知道靳越朔怒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今天本来要出院了，苏烟突然肚子疼出血晕过去了，去妇科做了检查才知道已经两个多月了，但是宫外孕，现在已经去做手术了……」 「给我订机票。」靳越朔挂了刘洵的电话，准备联系骆定阳。 傅长暮刚才听了个大概，他难得不冷静，上来抓住靳越朔的手腕质问他：「她怎么了？」 靳越朔一把甩开了他，「她怎么样跟你没关系，管好你孩子的妈！」 ** 苏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小腹坠痛得厉害，这感觉像极了当年做了清宫手术之后的体验。「你醒了，先喝点儿粥。」刘见佳看到苏烟睁眼，赶紧拿了保温桶过来。 苏烟想坐起来，但疼得根本没办法动，最后还是刘见佳把她扶起来的。 苏烟摸了摸肚子，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只等着向刘见佳求证：「我怀孕了？」 刘见佳端着碗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低着头，心虚地不敢去看苏烟。 苏烟现在抑郁症复发，没了孩子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刘见佳实在不好说出口，她舀了一勺小米粥，顾左右而言他，「医生说你醒来得喝点儿东西，我让人熬的，还热着呢，你趁热喝。」 苏烟不吃这一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刘见佳：「没有，医生说你就是营养不良加上药物反应。」 苏烟：「我不是傻子。」 刘见佳：「……」 苏烟：「好，既然你不说，我叫护士过来。」 说着，苏烟便要动手去按铃。 刘见佳赶紧按住了她的手，「怕了你了，我说，你等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 「你先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要胡思乱想，行吗？」刘见佳知道瞒不住她，可要她亲口来说这件事情，真的太残忍了。 苏烟从来没见过刘见佳这样凝重纠结的状态，看她的表情，她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苏烟的手抓住了被子，指关节泛白，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说。」 ------------ 177：回来又如何 刘见佳表情为难，想到医生的话就跟着难受，说话也期期艾艾的：「你确实是怀孕了，有两个多月了，但是……」 「但是是宫外孕，之前出血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留不下，幸好医生紧急做了手术，他说如果这个孩子再多待一阵子，你的身体可能都会出问题。」刘见佳终于是把话说完了。 苏烟听完她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良久，她才抬起手来摸上自己的肚子。 这里……又有过一个孩子。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她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前期孕吐得很厉害，吃东西也没胃口。 但这一次…… 不对，这一次也有干呕的时候，但她一直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吃抗抑郁药之后的副作用。 这些药的副作用就是干呕，食欲不振，跟孕反基本上吻合。 刘见佳见苏烟不说话，便问她：「你之前没发现不对劲儿吗？」 刘见佳一个问题，又让苏烟陷入了沉思。 宫外孕的表现，是会小腹坠痛，出血。 她前阵子确实有过断断续续的出血，肚子疼。 她以为是激素不稳定，根本没有往怀孕那边想。 老天爷真的太喜欢跟她开玩笑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她怀孕，又留不住。 苏烟抓着被子的手越收越紧，她咬着嘴唇，面色惨白，肩膀都在颤抖。 刘见佳看的心惊胆颤，她放下手里的碗，拉住苏烟的胳膊，拍着她安慰：「意外，都是意外，医生说了，你以后还有机会怀孕的，只要你调养好身体……」 苏烟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挣扎。 刘见佳看到她枯井一样的眼神，更觉得害怕。 她明明没有哭，没有歇斯底里，但是却比爆发之后更可怕。 她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就这样离开。 「刘洵已经给二少打过电话了，他买了最近的航班，明早就能到了。」刘见佳持续安慰苏烟，「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好好休息才是正道，想想你的工作计划，明年我们还要拿影后呢。」. 刘见佳的确是个不擅长安慰人的人，她平素带艺人的时候是不会这样温柔的。 苏烟绝对算得上那个例外。 刘见佳知道苏烟多么想要拿影后，这种时候只能拿这件事情来激励她了。 不管怎么样，总得给她个活下去的盼头。 不然，她真的怕苏烟想不开，就此了结。 「放开我吧。」过了很久，苏烟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声线平稳，没有任何情感和起伏。 刘见佳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松开了苏烟，还想安慰她，苏烟已经躺下来了。 她平躺着，双手搭在肚子的位置，双眼盯着天花板，像一具尸体。… 苏烟陷入了不吃不喝也不与人沟通的状态。 刘见佳和刘洵轮番给苏烟送吃的过来，苏烟都不肯动一下。 两人过来安慰，苏烟也跟没听见似的。 刘见佳都快急死了，她在楼道里来回踱步，看着对面的刘洵，絮絮叨叨：「怎么办，她刚做完手术，饭不肯吃，药也不肯吃，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刘洵也着急，但他只能安慰刘见佳：「你别慌，二少明天上午就到了，等他回来了就好了。」 刘见佳情绪激动，直接骂人了：「他回来能好个屁！苏烟变成今天这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他？」 刘洵：「……你冷静一下，这话要是被二少听见了你就完了。」 刘见佳：「我说错了吗？苏烟好好一个人，本来事 业蒸蒸日上，他突然把人雪藏了，什么工作都不给，好不容易熬到复出了，又来这么一出！」 「就算苏烟当年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也该够了吧？二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儿，更何况他都有未婚妻了，居然还不放过苏烟！」 刘见佳情绪上头了，一时没控制住，把自己心里对靳越朔的那些控诉和不满都说出来了。 其实刘见佳说的这些，刘洵又何尝不明白。 但靳越朔那脾气，他们哪里敢说什么？ 刘洵上去拍着刘见佳的肩膀，「冷静冷静，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明天二少回来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 靳越朔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拉着骆定阳就飞回了海城。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他滴水未进，眼睛都没闭过一下。 航班在海城降落时，正好是上午九点钟。 徐闻接到通知提前等候在接机口，看到靳越朔颓废的模样之后，徐闻也吓了一跳。 「二少，我们去哪里？」上车后，徐闻试探性问了一句。 靳越朔红着眼睛不说话，骆定阳替他回答：「去瑞金医院，开快点儿。」 徐闻点头，下一秒钟便发动了车子，车子快速平稳地驶了出去。 「木已成舟，你别折磨自己。」骆定阳提醒靳越朔，「你这样子过去，她看了会更不舒服。」 徐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骆定阳这些话，他一头雾水。 机场到瑞金医院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一路畅通。 十点钟，徐闻将车停在了瑞金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靳越朔下车之后便直奔住院楼的电梯，他走得很快，骆定阳跑着才跟上了他。… 靳越朔喘着粗气跑来了病房门口。 刘洵跟刘见佳两人在外面站着，看见靳越朔和骆定阳过来，刘洵赶紧汇报了苏烟的情况。 「苏小姐不太好，不肯吃东西，也不说话，二少你赶紧去看看吧。」 靳越朔推开了病房的门。 骆定阳没跟着上去，停在外面跟刘洵和刘见佳问着苏烟的具体病情。 听见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苏烟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余光都未曾瞥过一眼。 靳越朔走近，便看到了她毫无生气地盯着天花板，脸色比病房的墙壁还要白。 她的嘴唇也是白的，还起了皮。 病房里安静得诡异，靳越朔能清楚得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他走到病床前停下来，将苏烟抱起来，搂在了怀里。 她的身体很冷，明明是从被子里出来的，还是冷得不行。 靳越朔抓起被子来给苏烟披了上来，将她抱得更紧了。 一直到靳越朔将被子披上来，苏烟才反应过来，是他回来了—— 哦，刘见佳刚刚似乎说过，他很快会回来。 可他回来又能如何呢，既定的结果，谁都改变不了。 ------------ 178：她要瞳瞳 苏烟看着靳越朔。 他眼眶红了，细看眼白里都是红血丝，眼睑还有些肿，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哭过了。 他这样子，突然让她想起了他们分手的那天。 那个时候，他好像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 「我来晚了。」靳越朔紧紧地抱着苏烟，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嘴唇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唇瓣贴着她冰凉的身体，「还疼吗？」 苏烟没有丁点儿反应。 她没有反抗，但拒绝沟通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靳越朔知道，她的抑郁一定又加重了。 之前做过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不知道这一次用什么办法才能给她找回一点儿信心。 靳越朔沙哑着嗓音说：「你好好养病，答应你的事情我都会做到，等你身体好了，你想拍戏参加通告都可以。」 靳越朔的话，苏烟都听见了，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若是从前，听见这样的消息，她定然是欣喜若狂的。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些都成了无意义的废话。 工作，事业……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苏烟冷漠的反应应证了靳越朔的猜想—— 用事业刺激她，起不到作用了。 靳越朔心下前所未有地慌乱，他颤抖着声音问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这个问题，仍然得不到回答。 靳越朔越来越害怕，「苏烟，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别这样，行吗？」 靳越朔这样说完之后，苏烟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她扯了扯干涩的嘴唇，气若游丝地吐出两个字：「瞳瞳。」 她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又滴水未进，说话都没了底气。 可是，靳越朔还是听得很清楚。 她说，她要瞳瞳。 他现在根本没办法跟苏烟说，瞳瞳不是她的女儿。 「好。」靳越朔忍着不适答应下来，「我会尽快把瞳瞳接过来。」 要接瞳瞳，肯定是要跟傅长暮谈判的。 经过了方颜的事情，傅长暮肯定也不会轻易松口，指不定要狮子大开口提什么条件。 可是，为了苏烟，他好像没什么别的选择。 靳越朔正这么想着，苏烟突然又开口说了三个字：「放我走。」 靳越朔呼吸一窒，双臂僵硬，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动弹不得。 她要他放她走。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她最先想到的，还是离开他。 这应该是她最迫切希望的事情了吧？ 可笑极了，他刚才明明说了她想怎么样都答应，可当她说出这句话，他又不愿意信守承诺了。 靳越朔花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拍了一下苏烟的后背，说：「先吃点儿东西，好吗？」 靳越朔将苏烟扶到床头，给她身后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 将她安顿好了，靳越朔才去拿保温盒。 里面的粥还是热的。虽然粥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但吃点儿填饱肚子，总比一直饿着要强。 靳越朔拿着勺子喂苏烟喝粥，勺子送到嘴边，苏烟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靳越朔只好耐着性子哄她：「听话，喝一点儿。」 苏烟还是没反应。靳越朔叹了一口气，「你不吃东西，瞳瞳看见了也会担心。」 果然，苏烟对瞳瞳在意不会撒谎。 靳越朔刚这么说完，苏烟就张嘴喝粥了。 靳越朔看 着苏烟配合的动作，心底五味杂陈。 现在，瞳瞳成了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也就是说，短期内，他是不可能把瞳瞳的身份告诉苏烟了。 不仅如此，他还不能让别人把这件事告诉苏烟。 也就是说，他需要跟傅长暮打配合。 苏烟很配合地喝了一碗半的小米粥，剩下的半碗她喝不完了，靳越朔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碗放到了一边，顺手给她拽了拽被子。 「好好休息，我会尽快把瞳瞳接过来跟你见面，其余的事情……等你能出院了再说。」靳越朔说完之后，便从病房出来了。… 外面的三个人都没想到靳越朔会这么快出来。 骆定阳上来问：「人怎么样了？」 靳越朔没回答，他看向刘见佳，说：「喝过粥了，下午我让营养师过来，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她了。」 刘见佳点了点头，「我知道，二少放心。」 后来靳越朔又交代了刘洵几句，让他帮着刘见佳在医院照顾苏烟。 交代完，靳越朔就跟骆定阳走了。 刘洵和刘见佳两个人目送靳越朔离开。刘洵想起来靳越朔那个红肿的眼睛，感慨：「二少刚才好像哭了。」 刘洵看见的，刘见佳自然也看见了。 靳越朔眼底那触目惊心的红血丝，她熬三个通宵可能都没那么厉害。 刘洵又说：「二少肯定很担心苏烟，不然也不会这样。」 刘见佳有些看不透了：「既然他在意苏烟，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刘洵摇了摇头，他当然也看不懂。 他要是能猜到靳越朔想什么，也不用天天胆战心惊了。 ** 靳越朔和骆定阳走出了住院部，两人来到了医院楼下，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骆定阳问靳越朔：「苏烟精神情况还好吗？」 靳越朔摇了摇头。 骆定阳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不跟你说话？」 靳越朔点了点头。 骆定阳拍了一下靳越朔的肩膀，安慰他：「她刚经历了重大变故，抑郁的情况肯定是会加重的，只要你顺着她给她想要的，鼓励她，她就会好的。」 「她不是一直想拍戏吗，你就说……」 「没用。」靳越朔已经猜到了骆定阳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 骆定阳怔了片刻，「没用？」 之前他经常听靳越朔说，苏烟事业心有多强。 现在是连事业都不能给她动力了吗？ 靳越朔扯了扯嘴角，艰涩地说出一句话：「她要瞳瞳。」 骆定阳：「……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真的是个棘手的问题。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瞳瞳的身份的，靳越朔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查清楚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让苏烟知道那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可现在苏烟这个状况，怎么可能告诉她真相？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备受打击，抑郁加重。 这种境况下，唯一的「女儿」，自然就成了她的精神寄托。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瞳瞳不是她的女儿，她可能真的会被刺激到自杀。 这些，靳越朔又何尝不知道。 ------------ 179：二少找我有何贵干 靳越朔揉着眉心，良久，才出声说话：「我答应她，把孩子接过来。」 骆定阳听了只觉得头疼。 若是没有方颜那一出，从傅长暮那边接过瞳瞳倒不算特别难的事儿。 但他们刚刚绑过方颜，又跟傅长暮闹得那么难看。 傅长暮那种老谋深算锱铢必较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让靳越朔把瞳瞳带走。 更甚者，他可能还会用这件事情来威胁靳越朔。 骆定阳斟酌片刻，问：「傅长暮那边……？」 靳越朔叹息：「不清楚，看他提什么要求吧。」 骆定阳：「……」 靳越朔这句话，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傅长暮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为了苏烟，他可以没有原则和底线。 骆定阳知道靳越朔已经做了决定了，现下这种境况，他们手中确实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权。 怪只能怪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想到孩子，骆定阳问靳越朔：「她怀孕，你没看出来吗？」 靳越朔摇了摇头。上一次带着苏烟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苏烟还没有怀孕。 后来苏烟开始吃抗抑郁药，靳越朔暂时便没了要孩子的念头。 谁知道，老天就喜欢作弄他。 他之前悉心给苏烟调理着身体想让她尽快怀孕的时候，苏烟的肚子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后来他不抱希望了，孩子却来了。 而且还是宫外孕。 靳越朔是医生，他知道宫外孕对母体的伤害有多大。 苏烟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差，经过这一番折腾，以后能不能怀孕都是未知。 「我刚才问过刘见佳了，苏烟自己也不知道怀孕的。」骆定阳将刚才跟刘见佳聊的内容复述给了靳越朔，「她有过孕反，干呕，食欲不振，她以为是吃抗抑郁药的副作用。」 「还有过不规则出血，她以为是激素不稳定，也没有放在心上。」骆定阳揉了揉眉心，「她对自己的身体真的是丁点儿都不上心，我不敢想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是啊……丁点儿都不上心。 骆定阳这个形容可真是到位。 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很怕死，很惜命，刀子划破了手指头都得缠着他让他用纱布给她包扎好。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让她变成今天这样子的？ 「那个孩子身份的事情，暂时也不能说了。」骆定阳说，「你先联系一下傅长暮吧，苏烟这边等不了几天。」 骆定阳说得对，这事情不能等。 靳越朔摸出了手机，找到了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出去。 靳越朔存傅长暮的号码时，真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有主动打电话求他时候。 不单靳越朔没想到，傅长暮也没想到。 靳越朔电话过来的时候，傅长暮已经带着方颜回到了别墅，将她安顿好了。 方颜受惊吓，疲惫不堪，已经睡过去了。 傅长暮刚下楼，就接到了靳越朔的电话。 傅长暮摁下接听键，「二少找我有何贵干？」 靳越朔：「你什么时候回国？」 傅长暮听见这个问题之后讽刺地笑了起来，「二少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的行踪了？」 靳越朔：「我有事儿找你。」 傅长暮：「说来听听。」 靳越朔：「把你女儿带来海城陪苏烟一段时间。」 这句话，靳越朔几乎 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他求傅长暮办事儿就很难了，偏偏还是涉及到那个孩子的事儿，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傅长暮面色严肃了几分，他想起了靳越朔昨天匆匆离开的场景。 傅长暮质问他：「苏烟出什么事儿了？」 苏烟以为瞳瞳是她和靳越朔的孩子，怕靳越朔和她抢抚养权，一向是不愿意在靳越朔面前提起瞳瞳的。 这次，居然要让靳越朔把人接过去？ 靳越朔：「她现在想见瞳瞳。」 傅长暮：「我要知道原因。如果靳二少没想好怎么跟我谈判，可以再花时间想想。」. 显然，这件事情主动权是在傅长暮手上的，他不依不饶，靳越朔也无从隐瞒。 沉默良久后，靳越朔终于说了实情：「她流产了。」 傅长暮骤然捏紧手机，目光凛冽，嗓音里带了几分愤怒：「你说什么？」 「是宫外孕，她不知道自己怀孕，流产的时候才发现。」靳越朔没理会傅长暮的愤怒，「她现在抑郁症加重，不配合治疗，只想见你女儿。」 傅长暮听完后，呵呵冷笑，「看她这样，你痛快了？」 靳越朔不接茬，丢下一句「你尽快回来」，便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傅长暮坐在了沙发上，平息了一下怒意。 苏烟的身体状况那么糟糕，宫外孕再流产一次，跟要了她半条命有什么区别？ 能让靳越朔拉下脸来给他打电话，应该是非常严重了。 傅长暮自然不可能冷眼看着苏烟出事儿，他当即就订了最近一趟回鎏城的航班，赶在凌晨上了飞机。 傅长暮不会阻止苏烟和瞳瞳见面，可他也有自己的条件—— 傅长暮一直都想将苏烟从靳越朔身边带走。 这一次，便是他绝佳的机会。 傅长暮原本还怕靳越朔把瞳瞳的真实身份告诉苏烟之后，苏烟会彻底跟他决裂。 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福祸相依，倒是给了他机会。 上飞机之后，傅长暮给靳越朔发了一条短信。 【两天后我会到海城，我们当面谈，我也有我的条件。】 发完短信，傅长暮就关机了。 ** 靳越朔一天一夜没合眼，骆定阳劝了他好久，他才离开医院回到家里。 然而，就算到家了也没心思休息。夜里十点钟，靳越朔又开车到了医院。 住院区到这个点儿已经很安静了，楼道里只有查房的护士和值班的医生。 靳越朔低着头走到了苏烟的病房门口，想推门进去，可手刚摸上门把，便僵得动不了了。 苏烟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他了，看到他，大概只会想到那些伤心事儿。 靳越朔最终还是没进去，在楼道里守了一夜。… 早晨七点钟，刘洵拎着保温盒来给苏烟送早饭。 一到病房门口，就看见了坐在楼道里的靳越朔。 他黑眼圈很重，下巴上挂着胡茬，像是在这里坐了一夜的。 刘洵忙问：「二少，二少？您要进去看看吗？」 ------------ 180：我没别的办法 靳越朔两天没合眼了，这会儿脑子混沌不堪，口干舌燥，不仅头疼，还浑身发酸。 他抬眼看了一眼刘洵，揉着太阳穴问：「她早饭吃什么？」 刘洵汇报：「营养师炖了老母鸡汤，在汤里下了馄饨，刘见佳说苏小姐爱吃馄饨。」 靳越朔「嗯」了一声，询问：「有没有加荷包蛋？」 刘洵：「……没加。」 靳越朔：「明天加上，她爱吃。」 刘洵赶紧点头，「好好好，我一会儿就跟营养师说。」 靳越朔哦了声：「进去吧。」 刘洵壮着胆问：「二少你不进去看看吗？」 在这里守了一夜，肯定是担心苏烟吧，怎么说都该进去看看比较好吧？ 靳越朔直接站起来，丢下一句「少他妈废话」，就越过刘洵离开了。 刘洵：「……」 他就说吧，他从来都猜不透靳越朔脑子里在想什么。… 昨天靳越朔来过之后，苏烟终于是肯吃饭了。 虽然吃得不多，但总比滴水未进要好。 刘洵一送来早饭，刘见佳便扶着苏烟坐了起来，将吃饭的小桌架了起来。 苏烟拿起勺子喝起了馄饨汤，刘见佳和刘洵看了都倍感欣慰。 苏烟吃饭之际，刘洵把刘见佳拖出了病房，神秘兮兮的。 刘见佳被刘洵弄得一头雾水：「你拽我出来干什么？」 刘洵压低了声音问：「你昨天晚上见过二少没有？」 刘见佳：「二少不是昨天上午就走了吗？」 刘洵：「……果然啊。」 刘见佳：「什么果然？」 刘洵：「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二少在病房门口守着，顶着黑眼圈挂着胡茬，估计是在这里守了个通宵。」 刘见佳：「……」 「我以为他这么关心苏烟，肯定得进去看看呢，结果我让他进去，他还骂我。」刘洵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见佳蹙起了眉，靳越朔这一系列操作确实让人看不懂。 昨天他去病房跟苏烟聊了什么，他们这些旁观者都不清楚。 苏烟突然肯吃饭了，靳越朔突然跟个情圣似的，在病房外面默默守夜……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 靳越朔连着在病房外面守了两晚，整个人憔悴不堪。 第三天早晨，靳越朔接到了傅长暮的电话，说是十点钟见面。 傅长暮发来的地址是一家餐厅，距离医院有二十公里，开车得一个多小时。 靳越朔连续几天没怎么睡觉，自然是不能亲自开车过去的。 他在微信上随便问了一句，正好温冕有时间，便来医院接他了。 温冕也是昨天刚知道苏烟宫外孕的事儿。 来医院接靳越朔的时候，温冕顺便给苏烟送了些补品来。 温冕拎着东西要进病房的时候，靳越朔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温冕懵了，「你不跟我一起进去？」 靳越朔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音说：「你去吧，她不想看到我。」 温冕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靳越朔说出来的话。 温冕跟靳越朔从穿开裆裤开始一起玩儿，就没见靳越朔这样憔悴颓废过。 他从小个子高，身体素质惊人，又早早学了拳击，简直分分钟能拉去前线打仗。 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苏烟把自己熬成了这样。 温冕叹了一口气，拍拍靳越朔的肩膀， 拎着东西进了病房。 温冕一进来，就看到了毫无生气的苏烟。 她靠着枕头坐在床上，面色发白，看着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瘦了一圈儿，都有些脱相了。 「苏烟，我来看你了。」温冕将补品放到一旁，走到病床前坐下来跟苏烟说话，「还好吗？」 苏烟看向温冕，「哦」了一声，算是给他的答案了。 温冕平时是挺会花言巧语的，但真碰上这种严肃的情况，他反倒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憋了半天，只能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好好养身体。」 苏烟低头看着纠缠在一起的手指，不说话。 孩子还会有的。 这几天，她已经听过不下十个人这样跟她说过。 孩子是会有的，可她已经不想要了。 她这一生，只要有瞳瞳就够了。 温冕硬着头皮跟苏烟说了好多话，苏烟的回应都很冷淡。 后来时候差不多，温冕便准备走了。 临走之前，温冕忍不住跟苏烟说：「其实这两天，越朔一直通宵在外面守着，他挺内疚的，也是真的担心你。」 苏烟的手指僵了一下，只是温冕并没有发觉。… 温冕从病房出来之后，靳越朔便问他：「她怎么样？」 温冕：「不怎么说话，看着死气沉沉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靳越朔捏紧了拳头，心口发紧。 温冕无奈地说：「你要是担心，就进去看看，在外面傻站着算什么。她怪你，你道歉或者弥补都行，守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 靳越朔「哦」了一声，跟温冕说：「走吧。」 温冕差点儿被靳越朔气死，「合着我刚才说了半天白说了？你还是不打算进去看？」 靳越朔没回他，径直往前走了。 温冕快步跟了上去，气急败坏问他：「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打算去哪里？」 靳越朔：「听你的，去解决问题。」… 去找傅长暮的路上，温冕一直在拷问靳越朔，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求傅长暮办事儿？」温冕听得瞠目结舌。 他知道靳越朔多讨厌傅长暮，平时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肯，现在要去求他办事儿…… 他这么骄傲的人，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温冕会是这个反应，靳越朔并不意外，「苏烟情况你也看到了，我没别的办法。」 温冕哽了一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今苏烟把瞳瞳当成了救命稻草，这棵救命稻草是傅长暮的女儿。 也就是说，苏烟的命都掌握在傅长暮手上。 靳越朔跟傅长暮去谈判，傅长暮保准会狮子大开口。 温冕本来是想提醒靳越朔一句的，但转瞬又觉得这话太多余了。 有些事情，靳越朔肯定比他想得更周全。… 一个多小时后，温冕的车停在了餐厅门前。 靳越朔解开了安全带，温冕问他：「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靳越朔摇头，「不用了，你自己去转一转，完事儿了我给你打电话。」 温冕：「那你别冲动。」 ------------ 181：这就是你说的爱她 说实话，温冕有点儿担心靳越朔会跟傅长暮打起来，毕竟靳越朔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靳越朔说了一句「知道了」，便下了车。 这家餐厅的位置并非市中心，人流量也没那么大，倒是很安静，适合谈事情。 靳越朔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傅长暮。 靳越朔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傅长暮看到靳越朔之后，似笑非笑说：「苏烟来餐厅最喜欢坐这个位置。」 靳越朔并不想跟傅长暮废话太多，他开门见山道：「瞳瞳呢？」 傅长暮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笑盈盈道：「瞳瞳能不能去和苏烟见面，选择权在二少手上。」 傅长暮笑得温润如玉，靳越朔看了却只觉得他女干诈无比。 靳越朔：「你什么意思？」 傅长暮：「苏烟想见瞳瞳，其实很简单，只要她跟我走就好了。不单能见瞳瞳，还能跟她一起生活。」 靳越朔：「你想带她走？」 兴许是因为之前已经猜到了傅长暮会提这样的要求，所以靳越朔倒也没有太生气。 傅长暮：「怎么，二少还是不愿意放手吗？」 靳越朔没说话。 傅长暮很清楚，靳越朔已经无牌可打了。 他故意刺激靳越朔：「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去告诉苏烟，瞳瞳根本不是她的女儿，她的两个孩子都死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她，还能不能承受这个真相。」傅长暮不疾不徐地说完了这段话。 明明是轻松的语气，但一字一句都是威胁。 靳越朔捏紧了拳头，手臂上血管爆起，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大概真的要打人了。 「你说一句试试。」靳越朔咬着牙，猩红着眼看着傅长暮，「如果你想看傅氏破产的话。」 傅长暮根本不在意靳越朔的威胁，甚至还发出了一声轻笑，「傅氏的确比不过承达，可那又如何，苏烟和傅氏能不能划等号，你我心里都有数。」 「我可以不告诉苏烟瞳瞳身份，条件很简单，你放手，她和胜意解约，我要她回来我身边。」 傅长暮的每一条条件都在靳越朔的底线反复摩擦。 靳越朔指关节咔嚓咔嚓作响，眼底杀气翻腾。 傅长暮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却浑然不在意，又端起来咖啡喝了一口。 他从容不迫地等着靳越朔的妥协，他知道靳越朔一定会妥协。 靳越朔想着苏烟死气沉沉的模样，心口越来越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箍住了一样。 除了答应傅长暮之外，他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苏烟知道这残忍的真相，也不忍心掐灭她对这个世界存有的最后一丝希望。 靳越朔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 之后，他沙哑着声音开口，说：「好，我答应你。」 傅长暮笑了起来：「那么，合作愉快。」 靳越朔：「她现在还不能出院，你先带孩子过来，等她能出院了，你再——」 后面的话，于他来说过分残忍了些，靳越朔终归是说不出口了。 不过，就算他不说，傅长暮也清楚：「等她能出院了，我会带她回鎏城，她和胜意解约的事情，我会安排律师去谈。」 傅长暮一刻都不能等，苏烟和胜意的合约必须结束，这样才能彻底斩断他们两人的联系。 靳越朔：「哦，直接跟法务部谈。」 「还有，我们今天的交易，我也会让人送合同给你，如果你做不到，我会直接弄死方 颜。」靳越朔警告傅长暮。 傅长暮听见这话之后，非但没有被威胁到，反而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二少随意。」 「我去救她，只是因为她身上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她对我来说也没价值了。」傅长暮像是在谈生意似的，很冷漠。 傅长暮对方颜的态度，跟方颜对傅长暮的态度，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靳越朔记得，方颜被关着的那几天，不管怎么问她关于傅长暮的事情，她都不肯吐露一个字儿。 哪怕是不吃不喝，也不肯妥协。 骆定阳还跟靳越朔感叹过方颜对傅长暮的死心塌地。 但很显然，傅长暮只是把她当成了工具。 之前保护她，是为了隐藏瞳瞳的身份不让苏烟知道。 现在他确信了没有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苏烟了，方颜便成了一枚废弃的棋子。 真是个现实又狠毒的人。 靳越朔讽刺笑了一声，这一点上，他确实自愧不如。 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做不到像傅长暮这样，所以才会将自己置入这样痛苦两难的境地中吧。 靳越朔又警告傅长暮：「如果苏烟在你身边有任何问题——」 「我不会让她有任何问题。」傅长暮打断了靳越朔的话，「现在是你将她逼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跟你在一起根本不会快乐。」 「你毁了她的事业，又让她当了小三，如今又让她丢了一个孩子，这就你说的爱？」 靳越朔压下怒火，起身丢下一句医院名字和病房号，便转身走了。 傅长暮看着靳越朔的背影，哂笑一声。 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准备一下，带瞳瞳出门。」… 傅长暮带着瞳瞳来到病房的时候，苏烟那枯井一般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瞳瞳看到苏烟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走上去，小手抓住苏烟的手，「妈妈怎么又生病了？疼不疼？」 听到瞳瞳的声音，苏烟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怕瞳瞳看到，便将孩子搂在了怀里，无声地哭。 刘见佳和刘洵两人都在病房里，自打傅长暮带着瞳瞳进来，他俩就惊了。 这小姑娘跟苏烟长得一模一样，又喊苏烟「妈妈」。 可……孩子是傅长暮带来的。 刘见佳知道傅长暮是苏烟的前男友，再一看这个孩子，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难道，这孩子是苏烟和傅长暮的女儿？ 要真是这样，那靳越朔知道吗？ 靳越朔那暴脾气，能受得了吗？ 刘洵认识傅长暮，但却不太清楚傅长暮和苏烟的关系。 刘洵拽了一下刘见佳的胳膊，凑上去，压低声音问她：「这两个人是什么意思？」 刘见佳也压低声音回他：「傅总是苏烟的前男友。」 刘洵：「……那二少呢！？」 ------------ 182：孩子的父亲 刘洵一直理所当然地觉得，苏烟的前男友只有靳越朔一个。 然而，刘见佳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傅总比二少先。」 刘洵被噎住：「……」 刘见佳知道刘洵肯定有好多问题问，正好她也要去请示一下靳越朔，傅长暮带着孩子来了，要不要把他们请出去…… 思忖片刻，刘见佳对苏烟说：「苏烟，我跟刘洵出去买点儿东西，先不打扰你了。」 说完，刘见佳就带着刘洵往外走。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好路过了傅长暮身边。 傅长暮温润一笑，微微颔首，向他们两人道谢：「辛苦你们照顾烟烟了。」 「烟烟」这个称呼亲昵极了，任谁听了都觉得他们两个人关系不简单。… 从病房出来之后，刘洵茫然得不行，「不是，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啊？我看不明白了。」 刘见佳揉了揉额头，「你问我，我问谁。」 刘洵：「苏烟没跟你说过？」 刘见佳：「你说呢？」 刘见佳头都快炸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他俩知不知道，而是靳越朔知不知道。 刘见佳催刘洵：「你给二少打个电话问问，这事儿要怎么办？」 刘洵：「不行，你打，这事儿我可不行。」 笑话，让他去告诉靳越朔苏烟跟别的男人有个孩子，这不是主动送上门被杀吗？ 刘见佳：「你是二少的助理，这边的情况应该你跟他汇报。」 刘洵：「你还是苏烟的经纪人呢，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不……」 刘洵还没辩论完，突然看到了靳越朔的身影。 刘洵吓得手抖。 他好想装死，可惜没那个胆子。 最后，刘洵还是战战兢兢走到了靳越朔面前：「二，二少……您怎么来了？」 靳越朔的目光冷冷他们两人身上扫过，「怎么没在病房？」 ** 流产手术之后，苏烟一直都没哭过。 今天看到瞳瞳，仿佛触发了眼泪的开关。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根本擦不干净。 瞳瞳倒是很懂事儿，一直由着苏烟抱着，还不停地安慰她。 小朋友不知道成年人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只当她是因为生病了难受而哭。 「妈妈不哭了，看过医生就好了。」 「妈妈吃药了吧，吃药几天就会活蹦乱跳啦。」 「瞳瞳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妈妈要听话哦。」 瞳瞳越说话，苏烟就哭得越厉害。 傅长暮站在对面看着苏烟哭，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上来给她擦眼泪。 苏烟看到傅长暮以后，下意识地就要躲，然而这时瞳瞳却开口了。 「爸爸，你快抱抱妈妈吧。」 傅长暮「嗯」了一声，张开手臂，在瞳瞳的注视之下，将苏烟抱在了怀里。 瞳瞳看着他们两人，小脸满是欣慰。 傅长暮抱得很紧，他嘴唇贴在苏烟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院了我带你走。」 苏烟没反应。 傅长暮又说：「跟我走，你可以每天都看到瞳瞳。她是你唯一的女儿了。」 ——她是你唯一的女儿了。 这句话，正中苏烟的死穴。 苏烟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傅长暮动作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乖，不哭了，有我在。」 苏烟不想让瞳瞳看到她哭，便将头埋在了傅长暮的肩膀上。 而这一幕落 在瞳瞳眼底，就变成了爸爸妈妈相亲相爱的画面。 她开心极了，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与此同时。 病房的门虚掩着，靳越朔站在门前，将苏烟被傅长暮抱在怀里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刘洵和刘见佳两人站在靳越朔一旁，自然也将病房里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靳越朔一个不痛快弄死他们。 尤其是刘洵。 他本身就对苏烟和靳越朔还有傅长暮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不甚了了，还没弄明白状况就让他亲历这样的修罗场，跟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刘洵和刘见佳都做好了靳越朔会爆发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靳越朔只是盯着里头看了几分钟，便收回了视线。 「刘洵，你跟我过来。」靳越朔将刘洵喊走了。 刘洵紧张得要命，跟着靳越朔去了外面，两人站在了窗户前。 刘洵规规矩矩站在靳越朔身边，靳越朔不开口，他一句废话都不敢有。 靳越朔：「这几天傅长暮都会带孩子过来，你不用管。」 刘洵一脸震惊地看着靳越朔，根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平时他跟苏烟多说几句话，靳越朔都得瞪他，现在傅长暮都当着他的面儿抱苏烟了，他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靳越朔不在意刘洵的震惊，继续交代：「跟法务部说一声，准备一份苏烟的解约合同。」 刘洵：「……二少，您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因为苏烟跟别的男人有孩子，靳越朔受刺激了？ 靳越朔：「按我说的做，现在去办吧。」 刘洵：「但是解约的事情我们还得跟苏烟谈吧，应该等她同意了再——」 「我给你发工资还是她？」靳越朔不耐烦打断了刘洵，「还是说你打算跟着她干了？」 靳越朔这话一出，刘洵哪里还敢废话，屁颠屁颠就去办事儿了。… 傅长暮和瞳瞳一直呆到了苏烟吃晚饭才走。 跟瞳瞳相处了几个小时，苏烟的心情好了许多。 刘见佳就听着苏烟几个小时说了比这几天还多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苏烟没打算让瞳瞳留在医院守夜，孩子年纪还小，哪里承受得住这些。 傅长暮带瞳瞳走的时候特意说了句，明天会让李扬送瞳瞳过来，苏烟应了一声。 傅长暮带瞳瞳走后，苏烟和刘见佳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饭。 晚饭也是营养师搭配好的，按照靳越朔要求的，在小馄饨里放了荷包蛋。 「苏烟，那什么……」刘见佳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苏烟：「那孩子，是你女儿？」 苏烟「嗯」了一声，难得这么痛快地回答刘见佳的问题。 刘见佳又问：「那孩子的父亲是谁？二少吗？」 苏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垂下头，没吭声。 刘见佳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猜了个大概：「真的是二少的孩子？那你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了——」 「不是他的。」苏烟打断了刘见佳，「孩子跟他没关系。」 ------------ 183：放 刘见佳：「那……真的是傅总的？」 那孩子只跟苏烟一个人像，刘见佳盯着观察了几个小时，也没从她身上找到丁点儿关于父亲的影子。 苏烟咽下去嘴里的馄饨，囫囵「嗯」了一声。 刘见佳：「那……二少知道吗？」 苏烟：「知道。」 刘见佳惊呆了：「他什么时候知道？他知道你跟傅总有孩子，居然还……」 砰砰砰。 刘见佳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有人来敲门了。 刘见佳也来不及说话了，立刻起身去开门。 看到站在门前的靳越朔后，刘见佳心头一紧，「二少！」 刘见佳这一喊，是为了提醒苏烟，苏烟明白她的意思。 她放下勺子，抬起头朝对面看过去，正好跟靳越朔的视线对上。 靳越朔跟刘见佳说：「今天晚上我守夜，你先回去吧。」 刘见佳不太放心，总觉得靳越朔单独跟苏烟呆在一起可能会再刺激到她。 刘见佳：「二少，晚上还是我守着吧！」 靳越朔：「我有话跟她说。」 刘见佳：「……」 苏烟自然也听见了靳越朔的这句，她主动开口，对刘见佳说：「你先回去吧。」 苏烟和靳越朔都这么说了，刘见佳没办法，只能收拾东西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刘见佳特意嘱咐了苏烟一句：「有事儿给我电话。」 苏烟「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刘见佳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靳越朔和苏烟两个人在。 靳越朔站在门口，将病房的门反锁好之后，走到苏烟对面坐了下来。 苏烟还在吃小馄饨，她纤细的手指捏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靳越朔盯着她的脸，明显能感觉到，见过瞳瞳之后，她比之前开心了不少。 而且，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靳越朔嗓子有些堵，良久，他才问她：「今天怎么样？」 苏烟答非所问：「谢谢你让瞳瞳过来。」 靳越朔：「你很开心？」 苏烟没回答，可靳越朔早就知道了答案。 他后来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苏烟吃完了一份馄饨。 馄饨量不大，但苏烟平时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今天应该是心情很好，食欲也跟着好了。 给她想要的，比吃多少药都管用。 靳越朔知道，他是真的留不住她了。 他苦笑了一下，抬眼正好看到了苏烟嘴角沾了点儿香菜叶子。 应该是刚才喝汤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靳越朔抬起手来，靠近她。 苏烟感觉到靳越朔的动作以后，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她本能的躲闪像一把刀子，直插在了靳越朔的心口。 靳越朔的手臂僵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退回去，他替她摘去了那块儿香菜，淡淡说：「刚才喝汤的时候沾上去的。」 这动作苏烟很熟悉，恋爱时靳越朔对她做过很多次，她也为靳越朔做过很多次。 他们两个人恋爱的时候是很肉麻的，所有腻歪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吃饭的时候要吃一碗，吃完饭擦嘴的时候是互相擦。 擦完嘴之后，靳越朔还会在她脸上亲一口，说是给她的奖励。 一般情况下，她都会再回敬一个吻给他。 她比靳越朔有经验，几下就能把靳越朔撩得面红耳赤。 过去的美好一幕幕闪过，和如今的残忍形成了惨 烈的对比。 如果没有甜蜜的衬托，痛苦也不会如此痛苦。 不单苏烟想到了这些，靳越朔也回忆起来了。 他眼眶发酸，情绪到了临界点，爆发之前，倏然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靳越朔关门的动静有些大，苏烟听见之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靳越朔来到洗手间，撑着洗脸池，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镜子。 眼泪已经出来了，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着，一滴一滴落在了洗手池里。 靳越朔抬起一只手来捂住了眼睛，泪水很快又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他压抑着，不愿出声，只能这样无声地流泪。隐忍过度，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靳越朔打开水龙头，将水温调到最低，不停地用冷水冲着脸和眼睛。 一直到眼睛看起来没那么红了，靳越朔才再次走出洗手间。 靳越朔出来的时候，苏烟正在窗户边站着，眺望窗外。 苏烟听见了脚步声，从玻璃窗里看到了靳越朔的身影。 他在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苏烟垂下眼睛看自己的手，当作没看到他。 直到男人高大的身躯来到她的身后，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圈到了怀里，她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苏烟不穿高跟鞋的时候，只勉强到靳越朔的胸口。 他从后面抱上来，要使劲儿弯腰，才能将下巴抵上她的肩膀。 苏烟一直没有回头，她从玻璃窗里看到了靳越朔小心翼翼的动作，下意识地掐住了手心。 靳越朔在她肩膀处抵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吻了一下她耳后的肌肤。 苏烟本能地要躲开，靳越朔自嘲一笑，直接松了手。 他往后退了一步，将视线挪到别处，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解约的事情我已经让刘洵去办了，你出院之前会处理好。」 苏烟愣了一下，什么解约？她好像从来没说过解约。 靳越朔：「你出院之前，瞳瞳会每天来看你。」 「别墅的东西我会让刘阿姨收拾好送到傅长暮那边，等你出院日子定下来，他会来接你。」 苏烟这次更茫然了，靳越朔在说什么？ 为什么要把她的东西送到傅长暮那边？ 靳越朔没有跟苏烟解释这么做的原因，他看着她，说：「走之后，好好养身体。」 苏烟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靳越朔是在回应她之前说的那句「放过她」。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痛快。 不仅放走她，还让她跟傅长暮一起走…… 也是，他觉得瞳瞳是她和傅长暮的孩子，联系傅长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哦。」苏烟呆呆应了一声，未再多言。 窗户有些漏风，一阵风吹过，苏烟觉得冷，不自觉地缩了缩身体。 靳越朔看到后，便说：「洗漱一下，去床上休息吧。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着凉。」 苏烟去卫生间刷了牙，她刚出来，靳越朔便进去了。 苏烟走到床边，准备吃药，看到床头的柜子上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剂量，还放了一杯温水。 病房里只有她和靳越朔两个人在，这药自然是靳越朔准备的。 ------------ 四：流光 ------------ 184：走 苏烟看不穿靳越朔在想什么，她吃了药，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药效上来，苏烟困得很快，靳越朔洗完澡出来后，苏烟已经昏昏欲睡了。 靳越朔关了病房的灯，在旁边的床上坐下来，借着月光盯着苏烟的脸看。 最后一夜了—— 今晚一过，他可能很久都没办法再见她一面。 他不愿放手，可为了隐瞒那个可能毁灭她的秘密，他别无选择。 瞳瞳是她的救命稻草，他能做的，就是让她紧紧握住这棵稻草。 ** 傅长暮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便让李扬将瞳瞳送来了。 李扬送瞳瞳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苏烟喜欢吃那家云吞面。 「妈妈，我来啦。」瞳瞳张开双臂朝苏烟跑了过去，小姑娘活泼可爱，笑容仿佛带着魔力。 看到瞳瞳，苏烟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蹲下来，和瞳瞳抱在了一起。 瞳瞳凑到苏烟的脸颊边，吧唧亲了一口。 靳越朔站在一旁目睹着这场互动，心底五味杂陈。 他明知道真相，可是却不能告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沉沦在这样的假象中。 「妈妈，我带了云吞面哦，爸爸说你最喜欢吃这家店的云吞面啦。」瞳瞳时时刻刻不忘替傅长暮说话，「爸爸最爱你啦。」 苏烟并未回应孩子的这句话，她摸摸瞳瞳的头发，「瞳瞳吃早饭了吗？」 瞳瞳摇头，「还没有呢。」 苏烟：「那和妈妈一起吃。」 瞳瞳拍手，「好耶好耶！」 瞳瞳在这边跟苏烟聊了一会儿，才注意到靳越朔也在一边。 于是，瞳瞳问靳越朔：「靳叔叔，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呀？」 靳越朔摇摇头，「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抓起了外套，匆匆走出了病房。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情绪会崩溃。 「奇怪，靳叔叔心情不好吗？」瞳瞳看着靳越朔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 苏烟没接话，和瞳瞳一起走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李扬见她们两人开始吃饭了，便说：「那，苏小姐，我先走了，晚上我再来接瞳瞳。」 苏烟吭声，倒是瞳瞳，热情地朝李扬挥手道别。… 李扬走后没多久，刘见佳带着早餐过来了。 刘见佳一推开病房的门进来，就看到了苏烟和瞳瞳母女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瞳瞳了，但刘见佳看到这张和苏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还是有些惊讶。 刘见佳没忍住，盯着小家伙看了好半天。 瞳瞳被看得不自在了，出声问她：「阿姨为什么一直看瞳瞳？瞳瞳脸上有泥巴吗？」 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 刘见佳被逗得笑了起来，「当然不是，阿姨只是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朋友了。」 瞳瞳被夸奖了之后，得意扬起了小下巴，有模有样道：「是因为瞳瞳长得像妈妈，妈妈是仙女哦。」 刘见佳：「小可爱，嘴真甜。」 夸完瞳瞳，刘见佳朝苏烟看了过去，看到苏烟嘴角淡淡的笑意，刘见佳甚感欣慰。 看来，让瞳瞳过来陪她是对的。 现阶段，没有什么比苏烟的身体更重要。 刘见佳努力想要从瞳瞳身上找找跟靳越朔相似的点，发现根本找不到。 小朋友长相跟苏烟像，性格古灵精怪的，嘴甜又会哄人，也不怎么认生。 哪怕刚 认识她，都能跟她谈天说地。 这性格，跟父母都不怎么像。… 有了瞳瞳在，一个上午，病房都特别热闹。 护士来的时候，瞳瞳还会跟护士聊天儿，长得漂亮的小朋友在哪里都很受欢迎。 有了瞳瞳陪，苏烟的话都比平时多了。 只要瞳瞳跟她说话，她一定会回复，哪怕瞳瞳问的是无聊的问题，苏烟都会不厌其烦地回她。 刘见佳之前想象不到苏烟当妈妈的样子，如今真的看到了，倒也不觉得难以想象了。 天下的母亲对孩子，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洵带着午饭和解约合同一起到了。 将午饭放下后，刘洵拿着解约合同递给了苏烟。 刘洵：「苏小姐，这是你和胜意的解约合同，因为是和平分手，所以没有违约金，你团队的人可以自由选择要跟着你还是留在胜意。」 「什么解约合同？」苏烟还没回复，刘见佳先上来了。 刘见佳从苏烟手中拿过了解约合同，看了一眼之后，她皱眉问：「怎么突然解约？」 之前苏烟提过好多次解约，胜意这边都不肯松口，如今怎么突然这么痛快？ 刘洵：「是二少的意思。」 刘见佳：「……」 靳越朔这意思，是要彻底放过苏烟了？ 没有违约金，团队的人想带走就带走，这不是解约，简直是做慈善。 刘洵：「苏小姐可以先看一下合同，出院之前签好字就行。」 「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刘洵说完就要走了。 刘见佳一头一雾水，匆匆跟着刘洵走出了病房。 刘见佳追上刘洵，问：「二少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刘洵：「你问我，我问谁。」 刘见佳：「……」 刘洵：「你先好好想想以后的发展吧，要跟苏烟还是留在公司？」 刘见佳思忖片刻后，得出了答案：「我肯定要跟苏烟。」 刘洵：「你再想想吧，她现在身体情况不好，没办法工作，你一直带她，等于失业。」 刘见佳：「……」刘洵一阵见血，她无法反驳。 刘见佳决定，跟苏烟商议一下后续的发展。 瞳瞳在医院陪了苏烟一天，傍晚时分才被接走。 晚饭时，刘见佳问苏烟：「解约的事情，是你跟二少提的吗？」 苏烟摇摇头。 刘见佳：「奇了怪了，二少怎么会突然解约……」 之前苏烟为了解约那样闹过，当时靳越朔态度强硬得不肯放手，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 刘见佳说的这个问题，苏烟今天也时不时就会想到。 她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淡淡道：「解约就解约吧。」 刘见佳：「我只是觉得到手的电影资源有些可惜，那两个本子很适合你，咱们要是能拍了……」 「你留在胜意吧。」苏烟冷不丁打断了刘见佳的话。 刘见佳：「我们不是说好了——」 苏烟：「我应该很长一段时间拍不了戏了。」 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清楚的。 ------------ 185：插刀 有瞳瞳陪着的时候，她的情绪尚可，但拍戏不可能天天把瞳瞳带在剧组。 她如果总是情绪失控，整个剧组的进度都会被她耽误。 更何况，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她想拍戏，也不一定有剧组要。 刘见佳觉得苏烟的态度过于悲观，便鼓励她：「这只是暂时的，等你好了，不愁没戏拍。」 苏烟：「我想好好陪孩子一段时间。」 提起瞳瞳，苏烟的话里多了几分愧疚，「从她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好好陪过她。」 刘见佳虽然没当母亲，却也知道当妈的对孩子的心思。 能让苏烟这种不轻易表露情感的人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瞳瞳对她的重要性。 「你想清楚了？」刘见佳不能左右苏烟的决定，只能让她慎重。 苏烟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刘见佳见后，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听你的，留在胜意。」 「不过，你跟二少怎么……」刘见佳好奇，苏烟跟胜意解约了，跟靳越朔之间的关系又要怎么算？ 苏烟：「他肯放我走了。」 刘见佳：「……真的？他亲口说的？」 苏烟：「嗯。」 刘见佳：「……」 虽然这也是她盼望许久的结果，但真到这一天了，刘见佳又觉得很不对劲儿。 靳越朔真不喜欢苏烟了吗？ 想想苏烟出事儿之后他双眼猩红的模样，也不像不在乎的。 这两个人之间……可真是乱。 ** 靳越朔自从那天早上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因为苏烟的劝说，刘见佳最终还是决定留在了胜意。 苏烟在解约合同上签了字，成功和胜意解约。 瞳瞳照常每天都会来，苏烟对瞳瞳的依赖越来越重了。 在医院住了将近半个月，主治医生那边终于松了口，肯让苏烟出院了。 靳越朔得到医院那边的出院时间后，给傅长暮发了一条短信。 出院前一天，刘见佳在病房里给苏烟整理着东西，一边观察着苏烟表情。 现如今，苏烟和靳越朔分开了，出院之后要去哪里？ 回她原来住的地方吗？ 那瞳瞳呢，跟着她一起过去？ 刘见佳一肚子的问题，正准备问苏烟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刘见佳停下手上的动作朝对面看去，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傅长暮。 男人穿着一身定制西装，气质温雅，一丝不苟，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更是将他衬得彬彬有礼。 刘见佳先前也跟傅长暮见过几次了，她微微颔首，喊了声「傅先生」，算是打招呼。 傅长暮走进来，笑着跟刘见佳说：「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烟烟了。」 这语气，显然是以苏烟男人的口吻来说的。 刘见佳干笑了一声，说：「应该的，苏烟也是我的朋友。」 跟刘见佳说完话，傅长暮走到了苏烟身边，轻轻搂过了她的肩膀。 苏烟很是抵触傅长暮的触碰，下意识地要挣脱。 这时，傅长暮对瞳瞳说：「瞳瞳，让阿姨带你出去买蛋糕吃，爸爸和妈妈有话要说。」 说完，傅长暮又去看刘见佳：「辛苦你。」 刘见佳自然不会这样听傅长暮的，她看向了苏烟。 苏烟朝刘见佳点点头，让她先带瞳瞳出去。 瞳瞳倒也懂事儿，从来不当爸爸妈妈之间的电灯泡，开开心心跟着刘见佳出 去买蛋糕了。 瞳瞳走后，苏烟立刻推开了傅长暮。 那迫不及待的动作，将傅长暮逗得笑了起来。 「靳越朔已经把你的东西寄到鎏城了。」傅长暮说，「明天你出院后，我们直接开车回鎏城。」 苏烟动了动嘴唇，刚想拒绝，傅长暮就说：「瞳瞳已经习惯了鎏城生活，你难道要她为了你搬来海城吗？」 「你现在呆在海城，又有什么意义？」傅长暮摸着她的头发，轻叹道：「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苏烟嘴唇发白，指甲掐住了掌心。 傅长暮永远都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因为她爱靳越朔，所以傅长暮可以肆无忌惮用靳越朔来刺激她。 「你该不会以为，他未婚妻出来替你澄清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吧？江家是什么背景，你应该没少看过。」傅长暮有理有据地替她分析着，「如果没有江家，靳家不可能这么快度过难关，江诗情是江家的千金，出了这种新闻，江家怎么会善罢甘休？」 「烟烟，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都懂。」 苏烟咬住了牙。 懂，她怎么可能懂—— 靳越朔将她扔给傅长暮，是为了向江家表态，证明他心里只有江诗情一个人。 其实，这几天，苏烟已经想到这里了。 只是，由傅长暮说出来，她尤为难堪。 傅长暮心疼地低头，在苏烟眼角吻了一下，「明天我和瞳瞳来接你。」 「你去鎏城之后住我那边，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等你身体好了，我会安排人负责你的工作。」 傅长暮温柔又细心，仿佛真的是在为她做打算。 苏烟闭上眼睛，反抗的话也没有再说了。 傅长暮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模样，目光深黯。 他曾经希望苏烟继续爱他，可他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不能继续爱他，那便也不要爱靳越朔了。 谁都不爱，他们也算是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 哦，不对，应该是他赢了。 起码，苏烟人是在他身边的。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靳越朔都是那个输家，是他的手下败将。… 翌日一早，傅长暮便带着瞳瞳来了医院，接苏烟回去。 傅长暮带了好几个人过来，把苏烟的行李都带了下去。 刘见佳看着那些人忙活，倒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傅长暮安排了一辆奔驰商务过来接人，里面倒也宽敞舒适。 刘见佳将苏烟送到了车前，走之前不忘叮嘱她：「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苏烟：「嗯。」 刘见佳：「我等你复出，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电话或者微信。」 苏烟：「谢谢你。」 刘见佳眼眶热了一下，伸出手抱了抱苏烟，「咱俩谁跟谁，和我还这么客气。」 「我们该走了。」傅长暮将苏烟从刘见佳怀里搂了过来，他揉着苏烟的头发，对刘见佳说：「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烟烟了，这是一点心意。」 傅长暮从西装兜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递上去。 ------------ 186：让他喝吧 刘见佳没想到傅长暮会来这么一招，她摆了摆手，笑道：「傅先生你太客气了，苏烟是我朋友，照顾她是我自愿的。」 「拿着吧。」傅长暮笑说，「你照顾她，应该也耽误了不少工作，你若不收，烟烟心里也会过不去的，对吧？」 最后那两个字儿，是问苏烟的。 苏烟看向刘见佳：「你收下吧。」 傅长暮乐意送钱，那她便成全他了。 傅长暮搂着苏烟准备上车，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一辆路虎。 他目光一凛，微微勾起嘴角，突然低头在苏烟脸上轻吻了一下。 苏烟皱眉，很快躲开了。 傅长暮浑然不在意，温柔道：「小心一点，我扶你。」 苏烟身体虚弱，没什么力气，到底还是要靠傅长暮扶上车的。 傅长暮将苏烟扶上去后，自己坐在了她身边。… 商务车的门缓缓关上，刘见佳站在旁边看着苏烟跟傅长暮离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直到车子驶出停车场，刘见佳才拿出自己的车钥匙准备回去。 结果，她刚走了一步，便看到了站在后面不远处的靳越朔。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刘见佳仍然看得见他阴鸷的眼神，和发红的眼眶。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苏烟跟傅长暮还有瞳瞳一起下来，他都看见了？ 都碰面了，刘见佳也不好装没看见，她硬着头皮上去跟靳越朔打了招呼。 「二少。」 靳越朔冷硬开口：「人走了？」 刘见佳：「是的，您是来送她的吗？」 靳越朔一句话都没回，绕过刘见佳上了车，绝尘而去。 ** 得知苏烟要回鎏城和他们一起生活，最开心的人就是瞳瞳了。 小家伙上车之后就在规划以后的家庭生活了。 「妈妈可以跟瞳瞳一起过生日啦，还可以陪瞳瞳逛街，练琴，写作业。」 瞳瞳掰着手指头数着要和妈妈一起做的事情，越说越兴奋。 苏烟听到孩子兴奋的声音，却觉得歉疚无比。 瞳瞳说的这些，对于其他孩子来说是每天都可以经历的事情，到她这里却成了奢侈。 这些年，她对瞳瞳的陪伴都太少了。 尤其是在经历了这次宫外孕之后，她更加珍惜与瞳瞳相处的时光了。 孩子都是会长大的，总有一天要与她分别。 在这之前，她应该心无旁骛陪她才是。 路上瞳瞳睡着了，苏烟和傅长暮之间无话可说，她也不愿盯着傅长暮那张脸一直看，便拿起手机随意翻看了起来。 这一翻，苏烟又在微博看到了靳越朔和江诗情的新闻。 新闻里说江诗情来海城了，靳越朔亲自去了机场接她，被蹲点的狗仔拍到了。 随后，靳越朔便带着江诗情回了家—— 没错，去的就是江山林语。 看到那熟悉的背景，苏烟心底一阵自嘲。 难怪靳越朔会那样迫不及待地将她的行李都送到傅长暮那边，原来是为了迎接他的未婚妻。 傅长暮说那些话虽然是为了刺激她的，但也是事实。 靳越朔在她和江诗情之间选了江诗情。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就是如此。 苏烟盯着屏幕发呆了很久，她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身边的傅长暮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腕。 他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的照片，嘴角勾起，故意问她：「难受了？」 苏烟： 「放开我。」 傅长暮：「你什么时候才会为了我这样难受一次？嗯？」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以及苏烟冷漠的眼神。 傅长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终松开了手。 ** 晚上七点。 温冕、江别南和骆定阳三个人被靳越朔的一条微信消息喊了出来。 一出现，就看到他坐在包厢里不断地往嘴里灌酒。 江诗情坐在旁边拦他劝他，但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看到他们三人过来，江诗情忙说：「你们终于来了，快拦着他点儿吧。」 江诗情说，「都喝了两瓶了，再喝下去要酒精中毒了。」 温冕和江别南面面相觑，最后两人齐刷刷看向了骆定阳。 意思很简单，让他去劝。 骆定阳也头疼，这事儿他哪里劝得了。 骆定阳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上去抢走了靳越朔手里的酒杯，说：「知道你难受，少喝点儿。」 「我他妈就是个笑话——」靳越朔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他眼眶是红的。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江诗情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眶一酸，她吸了吸鼻子，抽了纸巾给靳越朔擦眼泪。 靳越朔坐在原地不动，他还在笑，但每次一笑，都有眼泪落下来。 骆定阳拍他的肩膀，「你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才让她走的，别胡思乱想。」 「我连她怀孕都看不出来，我他妈还学九年医……」 靳越朔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他抄起旁边的酒瓶来，直接对瓶吹。 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小半瓶酒都喝光了。 众人：「……」 江诗情快疯了：「他这样喝下去真的会中毒的！」 骆定阳无奈了，他摇摇头，说：「让他喝吧。」 喝酒虽然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对于现在的靳越朔来说，却是唯一的发泄途径。. 靳越朔的酒量并不算好的，对瓶吹了那小半瓶之后，彻底神志不清了。 又哭又笑，像个精神病院出来的疯子。 靳越朔嘴里一直在说着跟苏烟有关的事情，从他们两人的过去说起，一直说到现在。 「媳妇儿，我最喜欢你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一定让你们当全世界最幸福母女。」 「苏烟，你再调戏我，信不信我搞哭你。」 「***说什么，你凭什么杀我的孩子，你别落在我手里……」 「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又没有了。」 江诗情听得都已经哭了，不停地抹眼泪。 其余的三个男人，也没比江诗情好到哪里去。… 温冕开车将靳越朔和江诗情一并送回了江山林语。 江诗情在海城这几天一直住这边，正好也照顾靳越朔。 靳越朔醉得实在厉害，吃完解酒药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江诗情替他盖好被子，去客房洗了个澡。 洗完澡还是不放心，又来看了靳越朔一眼。 果然，一过来，就听见靳越朔在说梦话。 至于内容么，无非还是跟苏烟相关的那些。 江诗情听得心酸无比，憋回去的眼泪又出来了。 ------------ 187：剂量不够 靳越朔算得上是江诗情最好的一个异性朋友了，他们在灾区认识的，一直以来，靳越朔在她心里的形象都是坚强的、高大的。 提起苏烟时，他会有些伤感，但远不会到脆弱这一步。 到了今天，江诗情才知道他对苏烟的感情又多么厚重。 厚重到，连做梦的时候都在流泪，每一滴泪都那么无助。 江诗情吸了吸鼻子，抽了张纸巾给靳越朔擦眼泪。 可惜，他的眼泪根本擦不干净。 ** 晚上十点半。 这是苏烟搬来鎏城的第一天晚上，傅长暮说到做到，让她和瞳瞳住在了一间卧室，也没有来打扰她。 舟车劳顿一天，瞳瞳很累了，此时已经酣甜入梦。 而苏烟确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明明很累，但大脑却异常地兴奋。 晚上吃的药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苏烟在床上翻了半个多小时，忍不了了，拿了两颗药，准备下楼倒水吃了。 这药在失眠情况加重的时候可以翻倍用，苏烟想睡个好觉，只能加药剂。 楼下已经很安静了，苏烟去厨房倒了杯水，刚把药放到嘴里，就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抬头看过去，是傅长暮下来了。 傅长暮看到苏烟吃药的动作，下意识地皱眉：「你晚上不是已经吃过药了？」 苏烟没回答，她吞了药，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就要走。 这无视的态度让傅长暮有些愠怒，他挡在了苏烟面前，「我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苏烟：「剂量不够，临时加药。」 苏烟知道，她若是不回答，傅长暮是不会放她上楼的。 可，傅长暮听见这个答案之后仍不满意：「你晚上已经吃过两颗了，现在又吃两颗，长时间用这么大剂量的药，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苏烟无动于衷。 她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非常清楚。 傅长暮：「跟他分开了，你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是吗？」 苏烟还是不说话。 傅长暮：「明天瞳瞳去学校之后，我带你去找新的心理医生。」 苏烟：「哦。」 她没有抗拒，但显然也不是接受的姿态。 ** 苏烟走后，靳越朔便住在了公司，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 即使是之前承达出事儿的时候，靳越朔都没有这么疯狂过。 他这样子把徐闻给吓到了，徐闻劝了好几次，靳越朔根本听不进去。 如今靳寒嵊又不在国内，能劝靳越朔的人……似乎也找不到了。 深夜十一点，徐闻再一次被靳越朔从办公室里轰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靳越朔已经连续加班了五天，周六日都没休息。 徐闻看不下去了，想让他好好睡一觉，结果靳越朔让他滚蛋。 徐闻丁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先滚出来。刚从靳越朔办公室出来，徐闻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小小姐」三个字儿。 徐闻揉了揉眉心，摁下接听键。 「小小姐。」他毕恭毕敬地喊着。 「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小小姐，叫名字行不行呀？」电话那头，靳知旻的声音娇嗔又无奈。 徐闻听到她的声音，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起了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神态，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喂，徐闻，你听没听我说话？」徐闻在这边走神了，惹得电话那头的靳知旻一 阵不满。 听见她的质问，徐闻迅速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平日一本正经的语气：「小小姐您说。」 靳知旻：「我放春假了，海城时间周五下午五点半航班落地，你来机场接我。」 若不是靳知旻提，徐闻都差点儿忘记春假这回事儿，平时靳知旻春假回国的机票都是他订的。 徐闻：「小小姐是自己订的票？」 靳知旻：「当然啦。」 徐闻：「这种事情，小小姐直接吩咐我就好。」 靳知旻初中毕业就出国读书了，她在国外的一切都是徐闻亲自打点的。 这么多年，照顾她几乎已经成了习惯。如今靳知旻突然不吩咐他做事儿了，他反倒不适应了。 靳知旻：「我都二十啦，自己买机票怎么了，你别老是把我当孩子好不好？」 徐闻：「……好的，小小姐。」 靳知旻：「那你周五来机场接我，不准加班啊，我要吃火锅，晚上你带我去！」 徐闻：「好的，小小姐。」 「徐闻你是机器人吗？」靳知旻气鼓鼓地骂他：「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回我一句话，气死人了。」 徐闻扶额，赶紧哄人：「小小姐别生气。」 回应他的，是一阵急促的忙音。 靳知旻也不是第一次挂他的电话了，徐闻对此已经习惯。 其实靳知旻不是什么有大小姐架子和脾气的人。 只是因为徐闻太古板了，所以靳知旻总会被他气到。… 美國紐约，别墅内。 靳知旻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气得都想揍人了。 「无聊的木头。」 想到徐闻平时的表现，靳知旻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么无聊的人啊？ 不说别的，连喊她名字这种事情都做不到。 哎，烦死了。 靳知旻抓起手机，开始跟自己的好朋友们求助。 靳知旻：【救命啊姐妹们，我什么时候才能追上这块木头啊TAT】 靳知旻这一问，朋友们立马跳出来给她出主意了。 靳知旻喜欢徐闻，这在她的朋友里不是什么秘密。 靳知旻这群朋友，大都是高中开始就跟她念一个学校的，都见过徐闻，知道徐闻是个什么样的人。 最初知道靳知旻对徐闻有意思的时候，她们都觉得靳知旻是勇士。 毕竟，徐闻身份挺特殊的，他们两个人差的不单是年龄，地位也差很多。 但靳知旻就是认定了徐闻，别人劝她她也听不进去。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这件事儿。 不过，靳知旻这追了好几年，都没追上，她们都很意外来着。 【你又表白被拒了？】 【你不是要回国了吗，要不这次回去直接把人灌醉了扑到如何？】 【出的什么馊主意！别听见她的。】 灌醉把人扑倒这种事情，靳知旻是干不来的，而且徐闻现在连喊她名字都不肯…… 就算真的这么做了，也只会把他推更远罢了。 靳知旻虽然单纯，但脑子还是拎得清的。 ------------ 188：比西装好看多了 靳知旻：【我想再跟他表白一次，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是你之前不是表白好多次了吗？】 【是啊是啊，他不是一直觉得你是一时兴起吗？你说再多他都不会听的。】 靳知旻：【所以我说他是木头！气死我了[发怒]】 几个朋友再群里讨论了一番，集体出谋划策，给靳知旻想了办法。 靳知旻看着她们谋划出来的策略，眼睛亮了起来：【这招真的管用吗？】 【肯定管用，到时候他什么反应你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分析。】. 靳知旻：【OKOK，等我啊！】 ** 周五下午，海城。 靳知旻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浑身憋胀，下飞机之后终于得到了缓解。 春天是海城最舒服的季节，温度不是很高，天气晴朗，也没什么风。 靳知旻去提了行李，刚走到接机口，便看见了穿着灰色毛线衫站在不远处正在摆弄手机的徐闻。 靳知旻朝他招招手，「徐闻徐闻！」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徐闻便知道，是她回来了。 徐闻收起手机，快步走到了靳知旻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了行李箱。 这是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之前做了那么多年，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发射。 靳知旻走上来，拽了拽徐闻身上的线衫，笑嘻嘻地问：「你今天怎么没穿西装？稀奇哦。」 徐闻不动声色地躲开靳知旻，「上午跟一个客户去打了高尔夫。」 「哦。」靳知旻瘪瘪嘴，又去抓他的衣服，「比西装好看多了。」 本来就是块儿木头，穿了西装之后更木头了。 徐闻看着靳知旻在他身上作乱的手，有些无奈：「小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靳知旻用徐闻以前说过的话堵他：「你之前不是说不让我把你当男人吗？」 徐闻被噎住：「……」 靳知旻哼了一声，「想起来啦？」 徐闻再次：「……」 哪里用想，那件事情，他根本不曾忘记过。 上次靳知旻突然说喜欢他，他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 然而靳知旻是个不服输的，非得问他为什么。 他说了很多理由，都被一一驳斥了。 后来徐闻无奈了，只好跟靳知旻说：「希望小小姐不要把我当成男人。」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靳知旻就噤了声，当时徐闻也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靳知旻会用这句话来反将他一军。 看到徐闻哑口无言的模样，靳知旻内心暗爽—— 终于不是她被他的大道理教训到无话可说的时候了。 靳知旻拽着徐闻的毛衣研究了好久，两人聊着聊着就来到了停车场。 来停车场以后，靳知旻总算是消停了。 徐闻将靳知旻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去开车。 而靳知旻已经早早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等徐闻上来之后，靳知旻问他：「你订好位置了没有？」 徐闻：「订好了。」 靳知旻已经说了要吃火锅，他哪里会忘记？ 不仅订了，订的还是她最喜欢吃的那家。 靳知旻是那家火锅店的老顾客了，只要一回国，必然去吃。 跟靳知旻说了火锅店事儿以后，徐闻又道：「小小姐，你喊二少一起过来吧。」 靳知旻：「我跟我二哥吃饭的 机会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天。」 徐闻只好说：「二少最近心情不太好。」 靳知旻：「啊？他怎么了？我回国之前还给他打过电话呢。」 通话的时候，靳知旻并没有听出来靳越朔哪里不对劲儿的。 徐闻早就猜到了靳知旻不知道，指望靳越朔亲口说更是不可能了。 靳越朔和靳寒嵊在这点上是一样的，为了保护靳知旻，基本上不会跟她分享任何负面情绪。 其实若不是走投无路，徐闻也不会想到让靳知旻劝靳越朔。 实在是靳越朔太顽固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也想不到其它主意了。 靳知旻见徐闻表情如此凝重，也跟着担心了起来：「我二哥怎么了？」 徐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二少跟苏小姐彻底分开了。」 靳知旻：「谁提的分手？是不是因为二哥订婚，把苏烟气到了？我就跟他说了这个办法不行的！」 之前靳越朔跟江诗情订婚，靳知旻就问过靳越朔。 靳越朔说订婚是为了替公司解决困境。 靳知旻不太懂商场上的事情，便也没有过多评价，只是让他提前跟苏烟解释清楚，免得造成误会。 徐闻咳了一声：「不是因为这个。」 靳知旻：「那是为什么？」徐闻将自己从刘洵那边打听来的消息给靳知旻复述了一遍。 其实，靳越朔刚回公司的那两天，徐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因为靳越朔太不正常了，徐闻去问了一下刘洵，刘洵才跟他说了苏烟宫外孕流产的事儿。 「……怎么会这样。」靳知旻听完之后，眉毛拧了起来：「苏烟姐肯定很难过。」 徐闻没想到，靳知旻先担心的人竟然是苏烟。 「我二哥有什么好伤心的啊？」靳知旻很不理解，「没了孩子的人的是苏烟，抑郁症复发的也是苏烟，苏烟才应该伤心吧……」 徐闻：「……」 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憋了半天，徐闻只好说：「可能有些误会，二少也很伤心。」 靳知旻：「你们男人只会为男人说话。」 徐闻：「……」 徐闻感觉到战火马上要蔓延到他身上了，便及时闭嘴了。 靳知旻虽然不是什么刁钻的性子，但要真的找起茬来，他也惹不起的。 靳知旻从徐闻口中得知靳越朔跟苏烟分手的消息之后，先打开微信给苏烟发了一条消息。 靳知旻没有问苏烟分手的事情，而是跟她说了一声自己回国了，问她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饭。 不过，等了好几分钟，苏烟都没回。 靳知旻抱着手机等苏烟回复的时候，靳越朔的电话来了。 靳知旻接起来，就听靳越朔问：「到了？」 靳知旻：「对啊，徐闻接到我了，我们在去吃火锅的路上。」 靳越朔低笑了一声，「行，那让徐闻陪着你吧，晚上你回老宅还是住我那儿？」 靳知旻转了转眼珠子：「我住你那儿，你回去等我吗？我晚上想跟你聊天儿呢。」 靳越朔：「行，我一会儿忙完了回去。」 ------------ 189：这是我的工作 靳知旻：「嗯，那我先跟徐闻吃火锅去啦。」 车里安静，徐闻清楚听见了他们兄妹两人的对话。 听到靳越朔说要回家之后，徐闻无比地欣慰。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让靳知旻亲自出马好办。 不像他，苦口婆心劝了一个多礼拜，靳越朔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徐闻跟靳知旻说：「成年的感情很复杂，二少和苏小姐之间远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二少也是难受的，你陪陪他，他能好一些。」 靳知旻：「好啦，我知道，他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他呢。」 她只是觉得，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不止靳越朔一个人伤心。… 靳知旻和徐闻过来的时候，赶上了火锅店的用餐高峰期。 但因为他们预订了位置，所以很轻松地坐了下来。 靳知旻坐下来之后先咕嘟咕嘟喝了一杯酸梅汤，喝完之后，她满足地「呼」了一声。 徐闻将她的行为看在眼底，嘴角又无意识地扬了起来。 他将点餐器界面调好，递给她：「小小姐，点餐吧。」 靳知旻已经懒得纠正他的称呼了，「你点啊，反正我爱吃什么你都知道。」 徐闻点点头，开始报菜名：「五香牛肉，虾滑，鱼籽福袋，豆芽，青笋，海鲜菇，茴香油条……」 徐闻陪靳知旻出来吃火锅的次数太多了，她的口味，早就烂熟于心。 旁边站着的服务生听见徐闻这么熟练地报菜名，朝着他比了个大拇指，「您可真是模范男友。」 显然，服务生是把他们两个人当成一对儿了。 这误会可大了。 徐闻刚打算解释，就被靳知旻打断了。 靳知旻笑着跟服务生说：「是哦，他记我的口味比记自己的口味都清楚。」 服务生：「两位感情真好。」 靳知旻：「那当然。」 说完，她特意看向徐闻，朝他挑眉：「对吧？」 徐闻：「……」 靳知旻怕是玩上瘾了，他还是不要接茬得好。 「差不多就这些了吧，再来一小碗米饭。」徐闻将点餐器放下来。 他看了一眼靳知旻手边的杯子，又补充一句：「再来一壶酸梅汤。」 服务生走后，靳知旻笑眯眯看着徐闻，「你把我爱吃的东西记这么清楚，是不是……」 「小小姐，这是我的工作。」徐闻已经猜到了靳知旻要说什么，所以率先出声打断了她，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靳知旻瘪嘴，「每次都是这样，真无聊。」 徐闻：「我不想让小小姐误会。」 靳知旻气得又喝了一杯酸梅汤。 看吧，真的就是一块儿木头。 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都不能让她舒心吃一顿饭的。… 火锅店上菜速度快，没一会儿，菜就齐全了。 火开了之后，靳知旻便往锅底里下东西。 她许久不用筷子了，手滑了一下，年糕掉进了锅里，滚烫的汤汁溅到了胳膊上。 靳知旻疼得扔了筷子，捂住了被溅到地方。 「烫到哪里了？我看看？」徐闻几乎没有思考，立即起身冲到了靳知旻身边，轻轻抓住了她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担忧。 靳知旻一抬头，就看到了徐闻眼底的关切和心疼，她恍惚了一下，接着便偷偷笑了起来。 好像，烫到的地方也没有那么疼了。 靳知旻撒娇：「这里，这里疼。」 徐闻只顾着看她的 伤，没注意到靳知旻的表情。 他捏住了那条白嫩的小胳膊仔细看着，手腕内侧果然有被烫红了的痕迹。 靳知旻自幼细皮嫩肉的，她是忍不了疼的。 徐闻赶紧让服务生送来了冰水，给她冰敷着。 服务生见徐闻这么着急，笑着对靳知旻说：「美女，你男朋友可真心疼你。」 靳知旻弯起嘴角，笑得有些得意：「是啊。」 经过这一番调侃，徐闻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将冰水交到靳知旻手上，回到对面坐了下来。 靳知旻撇嘴，她就猜到了会是这样。 看来，只能用朋友们给她想的那个杀手锏来试探试探这块儿木头了。 「小小姐想吃什么，我来下，你不要自己动手了，免得再烫到。」徐闻拿了公筷。 靳知旻也不客气，随意使唤着他，反正这么多年已经成习惯了。 每次徐闻跟她吃饭，都是伺候她的那个—— 吃火锅就下火锅，吃西餐就切牛排，要是有她不爱吃的菜，还得都挑出去。 靳知旻吩咐着徐闻煮了好多东西，徐闻一边煮，一边往外捞。 捞出来的，全部都放在了靳知旻面前的盘子里。 眼看着一个盘子里堆起了小山，靳知旻哭笑不得：「你喂小猪啊。」 徐闻专心致志捞着火锅，没注意她的话，随意「嗯」了一声。 靳知旻顿时生气了：「徐闻，你说我是小猪？」 靳知旻生气的时候声音就不自觉提高了。 徐闻也回神了，他有些冤枉：「小小姐，我没说话。」 靳知旻：「你刚才说我是猪。」 徐闻：「我没有。」 靳知旻：「你有！」 徐闻：「……我刚才只说过一个「嗯」。」 靳知旻：「对啊，你就是在骂我，因为我的上一句是问你是不是喂小猪。」 徐闻：「抱歉，我没听清楚。」 靳知旻：「没听清楚就回答我，你是在敷衍我吧。」 徐闻：「不敢。」 靳知旻：「哼，还有你不敢的？」 徐闻说不过她，赶紧投降：「……我错了，小小姐，吃块儿年糕消消气。」 徐闻拿着公筷给靳知旻夹了一块儿年糕，这是靳知旻最喜欢的咸蛋黄夹心年糕，她看到年糕之后开心多了。 徐闻看见靳知旻的表情，松了一口气。 还好，哄好了。 「你也吃啊。」靳知旻催促徐闻，「锅开了都没见你吃几口。」 徐闻应了一声，忙拿起自己的筷子开始吃火锅。 其实徐闻已经习惯了照顾靳知旻，跟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基本上不怎么动筷子，反倒是看着她吃多一些。… 吃完饭，徐闻送靳知旻回江山林语。 路上，靳知旻一直在聊微信，聚精会神的，上车之后十来分钟都没说过一句话。 平日里靳知旻一单独跟他在一起话就很多，今儿个突然安静了，徐闻倒有些不习惯了。 徐闻忍不住侧目去看她。 靳知旻的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界面，具体在聊些什么，他看不清。 ------------ 190：人心险恶 但徐闻隐约瞥见了对方的头像，似乎是个男人。 徐闻脑内那根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她身边有其他男人了？ 下一秒，就听见靳知旻手机里传来的语音消息声。 「那我明天就去找你，想死哥哥了。」 果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个男孩子。 青春不羁，带着几分痞气，徐闻都能在脑子里勾勒出来对方是个什么形象。 而且，这暧昧的话术——不是在谈恋爱，就是在追她。 思及此，徐闻忍不住多看了靳知旻一眼。 靳知旻没有看他，她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手机上了。 徐闻踩下刹车等红灯，看到了靳知旻回他的消息：【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等你哦~】 徐闻不自觉地拧眉。 她这是……谈恋爱了？ 徐闻本来一直都想让靳知旻早些喜欢上别人，至少是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但这一天真的来了，他竟然又开始担心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靠谱吗？ 万一对她不好怎么办呢？ 万一欺骗她的感情怎么办呢？ 靳知旻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很容易被年轻男孩子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徐闻越想越担心，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小姐有朋友要过来？」 靳知旻听见徐闻这样问，偷偷勾起了嘴角，她故作淡定「嗯」了一声，「你问这个干什么？」 徐闻照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小小姐的朋友来的话，我可以替你们安排行程。」 正好，他跟着过去看看，也能避免靳知旻被骗。 「你也太操心了吧，我朋友过来我自己招待就好了，你管***嘛？」靳知旻哼了一声，并不领情，「而且他又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后面这半句话，更是让徐闻雷达开启，戒备森严—— 不是普通朋友？那是什么关系？ 徐闻还没来得及问，就听靳知旻骄傲地说：「他在追我呢，追了一个学期了，我最近在考察他。」 徐闻：「……」 靳知旻：「他长得很帅的，成绩也不错，是南城人，在学校很照顾我。」 徐闻听见靳知旻对对方评价这么高，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过了好一会儿，徐闻才问靳知旻：「靳总和二少知道这件事情吗？」 靳知旻：「干嘛要让他们知道？」 徐闻：「小小姐年龄小，要谈男朋友最好让家人帮忙把关，人心险恶，不能不防。」 徐闻即使说这种话的时候也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关心人都不晓得直接说的。 靳知旻瘪嘴，瞄了他一眼：「你担心我啊？」 徐闻挺着身板开车，依旧是生硬的口吻：「这是我的工作。」 靳知旻被他气到了，警告他：「你不准把这件事情跟我大哥和二哥说！」 靳知旻越护着那个男人，徐闻就觉得他有问题：「靳总和二少有权力知道。」 靳知旻：「我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闭嘴，再说话我跳车了。」 徐闻：「……」… 靳知旻被气得够呛，到江山林语之后，气鼓鼓下了车。 徐闻以为靳知旻是因为那个男孩子的事情跟他生气，他无奈揉了揉太阳穴，拖着行李箱跟在了靳知旻身后。 靳越朔看见靳知旻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拧眉：「谁惹你了，刚回来脾气就这么大。」 靳知旻没说话， 转身去换拖鞋了。 不一会儿，徐闻拖着靳知旻的行李箱进来了。 靳知旻刚换好拖鞋，一看到徐闻，便冷哼了一声。 靳越朔看明白了，「你惹她了？」 徐闻本来想跟靳越朔说一声靳知旻可能恋爱的事儿，但一看靳知旻那个眼神，到底还是忍住了。 徐闻：「是我不好，惹小小姐生气了。」 「你才知道你不好！」靳知旻哼了一声，「你快走，看到你就来气。」 徐闻：「是，那我先走了。」 徐闻走后，靳越朔跟靳知旻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靳知旻刚才忙着跟徐闻生气，都没注意到靳越朔的脸色这么憔悴。 近距离一看，她才发现，靳越朔下班上带着胡茬，眼里都是红血丝，眼袋也很严重。 靳知旻想起来徐闻说的那些话，她摸上靳越朔的脸，心疼地问：「你真的天天都在加班啊？」 靳越朔抓住靳知旻的手，「工作忙，没事儿。」 「徐闻说，你和苏烟姐分手了。」靳知旻直接问靳越朔这件事情，「为什么？」 靳越朔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苏烟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而他自己也尽量不去想她。 如今靳知旻如此直接地提起，那些被按捺下的情绪，又再次翻涌了起来。 靳越朔是非常传统的兄长，不愿和靳知旻分享太多负面情绪。 他平复了一会儿，说：「不合适，就分了。」 靳知旻：「但是她很喜欢你啊。」 靳越朔：「……」 靳知旻：「是不是因为你订婚的事情伤了她的心？」 靳越朔：「不是。」 靳知旻：「那你怎么惹她生气了？」 靳越朔：「……」 靳知旻：「你倒是说呀！」 靳越朔：「她抑郁症复发了，呆在我身边只会越来越严重。」 靳越朔没有跟靳知旻说详情，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跟我分开，她才能好起来。」 靳知旻听完后沉默了良久，问出了自己此时最关心的问题：「那现在是谁在照顾她？」 靳越朔：「……是她的家人在照顾。」 靳知旻：「……」 「对了，你跟徐闻怎么回事儿？」靳越朔迅速转移了话题。 提起徐闻，靳知旻又开始生气了，她哼了一声，说：「还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 靳越朔：「徐闻工作很累，你别太刁难他。」 靳知旻：「我哪里刁难他了？说得好像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一样。」 靳知旻娇嗔的样子很可爱，人在疲倦的时候看到家人，才会彻底放松下来。 靳越朔抬起手揉了揉靳知旻的头发：「你是没有刁难他，是他一直惯着你。」 靳知旻：「哪有啊……」 徐闻惯着她？她还真没感觉到，丁点儿都没有。. 要是真惯着她，不至于连她的告白都拒绝吧？ 这种事情，当局者迷，靳越朔提醒她：「没有吗？你初三开始，只要有事儿找他，哪件事情不是有求必应的？」 ------------ 191：照片 有求必应？ 靳知旻瘪嘴，她可不这么觉得。 靳越朔看出了靳知旻在想什么，又说：「你要吃什么，他淋着雨都得给你买回来，吃饭的时候也都是他给你挑鱼刺剥虾壳的。」 靳越朔之前跟着流动医院到处跑，没有频繁看过靳知旻和徐闻的互动。 但，只要他一看到，基本上都是徐闻在给靳知旻跑腿，鞍前马后照顾着她。 之前靳越朔还调侃过徐闻像老妈子来着。 这些事儿，要不是靳越朔说，靳知旻根本就没意识到。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他只是为了完成工作而已。」 反正，徐闻每次对她好的理由都是这样。 靳越朔：「他是惯着你，你换个人试试是不是这样。」 靳知旻还想问什么，靳越朔又说：「徐闻是把你当成亲女儿养了，处处操心，咱爸都没他惦记你。」 靳知旻：「……」 她原本是想问靳越朔，是不是觉得徐闻有点儿喜欢她。 这下好了，不用问了，靳越朔已经给她答案了。 靳知旻心塞无比，晚上睡觉都一直想着靳越朔的话。 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她第一次见徐闻的时候，就是初三准备出国读书的那年。 那一年徐闻刚成为靳寒嵊的特助，只有二十四岁，硕士刚毕业。 但他那会儿已经很成熟了，靳寒嵊忙，靳知旻出国的事宜都是徐闻办妥了的。 那段时间，徐闻几乎天天都跟着她。 后来她去读书的时候，也是徐闻陪着靳寒嵊一起去送她的。靳寒嵊呆了两天就先走了，入学手续什么的，都是徐闻带着她办的。 当时就有学校的工作人员把徐闻当成她的哥哥来着。 靳知旻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对徐闻产生感情的，但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了。 可，换到徐闻的角度，好像确实不太可能喜欢她—— 他们认识的时候，她那么小，他大概一开始就是把她当成孩子看了。 难怪他之前拒绝她的时候，总是会跟她说「你还小」。 本来以为是借口来着，现在看来，应该是真实想法了。 靳知旻回忆过去回忆得有些难过，她抓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 苏烟在鎏城过得还算自由。 跟胜意解约之后，苏烟的工作又暂时进入到了停滞状态。 之前跟邵昭行合作的那部剧已经播完了，她后面也没有什么作品上了。 这样的精神状态，再出去拍戏也不可能了。 傅长暮倒是说过让她继续回盛世娱乐，把之前的经纪人安排过来带她，苏烟直接拒绝了。 她就算再想拍戏，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被他操控监视着了。 什么经纪人，无非就是他安插在身边的人形监控器罢了。 暂时不考虑事业了，苏烟日常也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苏烟看到了福利院志愿者招募的消息，便写了简历，投送了过去。 隔天，苏烟就收到了志愿者机构的回复，她被录用了。 苏烟跟机构说过自己周末时间不方便，所以这边安排给她的活动基本上都是工作日的上午或者下午。 这样不会耽误她接送瞳瞳的时间，苏烟对此很满意。 关于苏烟去慈善机构做志愿者的事情，傅长暮也没有过多干涉，只是找了几个人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如今苏烟精神状态不好，傅长暮也不好将她的逼得太紧。 苏烟已经跟靳越朔分开了，他的目的达成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强迫她。 工作日一早，苏烟送瞳瞳去幼儿园以后，便来了福利院参加活动。 福利院里都是两三岁的孩子，苏烟平时过来会给他们买好多小礼物。 她虽然话不多，但孩子们都特别喜欢她，一看到她就会围上来。 今天也一样，苏烟一出现，小朋友们便围到了她身边。 苏烟从袋子里拿出礼物，一一分给他们。… 江诗情骑车来到了福利院，刚进来，就看到了孩子们围成了一群。 鎏城和北城相邻，江诗情平时休假的时候就会在两地福利院穿梭。 江诗情跟这家福利院的孩子们也很熟，她将自行车停好，朝孩子们走了过去。 有孩子看到了她，马上喊：「江老师！」 「小朋友们好呀，我又来了~」江诗情笑着跟孩子们打招呼，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又很温柔，听起来很有感染力。 在孩子堆的里发礼物的苏烟听到这道声音之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过去，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江诗情。 恰好，江诗情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到了一起。 「……苏烟？」江诗情看到苏烟的时候也懵了。 她知道苏烟在鎏城，但没想到她会来福利院。 苏烟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江诗情。 江诗情是靳越朔的未婚妻，而她是那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好像，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平等交流。 苏烟将最后一份礼物分完，匆匆走去了洗手间。 江诗情能感受到苏烟不愿意和她沟通，所以她没跟着上去。 想了想，江诗情给靳越朔发了一条微信，跟他说了在福利院碰上苏烟的事儿。 靳越朔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她还好吗？】 江诗情回忆了一下，说：【看到我之后好像不太好，我来之前应该还不错，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靳越朔：【给我拍张照片行吗？】 江诗情：【OK。】… 苏烟在洗手间呆了一会儿才出来。 机构里其他志愿者见她脸色不好，便让她去一旁长椅上坐着休息了。 苏烟坐在长椅上走神，正好方便了江诗情偷拍。 江诗情也是生平第一次干偷拍这种事儿，她佯装玩手机，实则开了相机，不断地摁着快门。 一鼓作气，拍了十几张，全部发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看着江诗情发来的十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地放大了看。 照片里，苏烟穿着志愿者机构的统一外套，下面是一条运动裤。 外套很宽，穿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衬得更娇小孱弱了。 不过，她气色比住院的时候好了很多。 其中有一张照片，她嘴角似乎还带了一点笑。 靳越朔将照片放大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靳越朔正看得入迷的时候，手机突然进了电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 192：酒店 电话是徐闻打来的。 靳越朔以为他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说：「怎么了？」 「二少。」徐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的，不像他的风格。 靳越朔拧眉：「有话直说。」 徐闻踌躇道：「小小姐，似乎是交男朋友了。」 这一句话，徐闻断断续续好一会儿才说完整。 靳越朔纳闷儿了，「她刚回来三天，上哪里交男朋友去？」 靳知旻也二十了，交男朋友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这速度好像是有点儿太快了，靳越朔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他们正在酒店门口，二少你要不要给小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徐闻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跟靳越朔汇报了一遍。 靳越朔虽然平时不怎么干涉靳知旻的事情，但一听她跟别的男孩子去酒店，靳越朔一下子就着急了。 挂了徐闻的电话，靳越朔赶紧给靳知旻打过去。 靳知旻接得倒是挺快的。靳越朔也没等靳知旻开口，劈头盖脸就问她：「你在哪里？」 靳知旻：「啊？」 靳越朔：「我问你在哪里，老实交代！」 靳越朔语气凶巴巴的，靳知旻被训得莫名其妙：「我送我朋友来酒店啊，他来海城玩儿，我请他吃饭。」. 靳知旻没撒谎，这让靳越朔稍微放心了一些，但他依旧不忘确认：「朋友还是男朋友？」 电话那头，靳知旻正跟赵域夜办入住登机手续，听见靳越朔这么问后，靳知旻朝酒店外面看了一眼。 靳知旻玩着赵域夜的书包带，问：「徐助理跟你告状的啊？」 靳越朔：「什么告状，他那是担心你上当受骗，你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暂时还不是男朋友，不过以后可能会是。」靳知旻现在有点儿赌气。 徐闻不想让她跟赵域夜玩儿，又不肯亲自来找她，那她只能继续用激将法了。 靳知旻跟靳越朔说了赵域夜在追她的事儿，靳越朔听说赵域夜是靳知旻的同学之后，也不稀奇了。 靳知旻长得可爱，品行又好，招男孩子喜欢是正常的。 靳越朔倒没有徐闻那么护犊子，只嘱咐靳知旻保护好自己，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靳知旻挂上电话后，赵域夜正好办完了入住手续。 靳知旻拿了房卡，跟赵域夜一起上了楼。… 徐闻给靳越朔打完电话之后，又在酒店门口等了很久，然而并没有等到靳知旻出来。 徐闻有些着急，这时，手机又响了，公司那边有紧急工作等待他回去处理。 徐闻不好耽误工作，只能先开车回去。 回到承达，徐闻花了一个多小时处理好了手头的工作。 正好赶上了午饭时间，徐闻拿着靳越朔的盒饭，送给他送去了办公室。 徐闻一进来，就看到靳越朔盯着手机屏幕看，上面似乎是张照片。 徐闻没来得及细看，靳越朔已经将手机翻过去放下了。 「二少，你的午饭。」徐闻将饭盒和餐具放下。 靳越朔：「哦，谢了。」 徐闻站在原地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靳越朔疑惑：「你还有事儿？」 徐闻清了清嗓子，「小小姐……」 「哦，你说酒店的那个事儿啊。」靳越朔猜到了徐闻的意图，「我上午给她打过电话了，那个不是她男朋友，是一个在追她的同学，跟她同校，放假了过来找她玩儿的。」 靳越朔听起来很放心的样子，徐闻有些咋舌：「二少不担心 对方人品不好吗？小小姐太单纯，万一被骗了……」 靳越朔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眯起眼睛看向了徐闻。 徐闻被靳越朔看得心虚，正要解释时，靳越朔突然说：「你别太惯着她了。」 徐闻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怕小小姐出意外。」 「她有分寸，刚才跟我说过了，晚上吃完饭就回了，你要实在不放心，到时候你去接她不就完了。」 靳越朔根本没想过徐闻会对靳知旻存什么心思，只当他是照顾靳知旻习惯了，随手便给他安排了这个任务。 徐闻自然也是二话不说就接下来了：「好的二少，我明白了。」 靳越朔：「跟你一比，我都觉得我不是她哥。」 徐闻：「……」 靳越朔：「她也二十了，你该放手就放手，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能这样管她吗？老父亲。」 徐闻：「……」 靳越朔还真以为他把靳知旻当女儿带了？ ** 酒店，赵域夜看着抱着手机等消息的靳知旻，啧了一声。 他将外套脱下来，走到靳知旻身边，吊儿郎当搭上了她的肩膀，凑上去看她手机。 「还等啊？这都多久了？」 靳知旻被说得有些挂不住，她赌气似的放下了手机，「不等了，随便他！」 「这才对嘛。」赵域夜揉着她的脑袋，「哥哥特意跑来找你，你满心想着那块儿木头，我多伤心。」 靳知旻被赵域夜说得挺愧疚的。 本来利用赵域夜刺激徐闻这件事儿，她心里就过意不去。 现在赵域夜又提，她良心不安了：「今天午饭晚饭都我请，给你赔罪，成不成？」 赵域夜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打了个响指，「成交！」 两人一拍即合，收拾收拾就出去找好吃的了。 靳知旻不是那种会伤心太久的性格，再加上赵域夜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两人一玩儿起来，靳知旻也就忘记了刺激徐闻这件事儿。 吃完午饭，靳知旻跟赵域夜去了密室，两人通关之后拍了张胜利合影。 拍完照，靳知旻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之后就带着赵域夜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 徐闻回完工作微信，突然看到朋友圈界面显示了小红点，上面是靳知旻的头像。 她更新朋友圈了？ 徐闻动手点进去。 看到靳知旻的朋友圈更新的照片后，徐闻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担忧了—— 照片上，赵域夜搭着靳知旻的肩膀，动作亲昵不说，眼神也充满了占有欲。 这个年龄的年轻人，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心事儿。 年轻气盛的两个人，如果晚上不按时回家，很容易出事儿！ 徐闻关了电脑，抄起车钥匙就要走。 徐闻刚出办公室，就碰上了手下的人。 见徐闻这么准时下班，他手下的人都惊了。 毕竟徐闻是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一年到头巴不得天天住在公司。 ------------ 193：我有女朋友了 然而，工作狂今天居然准时下班了？ 这可以称得上是公司的年度奇观了。 徐闻来不及管手下人的想法，他匆忙来到地库，发动车子朝餐厅的方向开了过去。 ** 靳知旻跟赵域夜在餐厅吃着晚饭，心情很不错。 赵域夜见靳知旻挺高兴的，得寸进尺地问：「哎，我说，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你看你跟我在一起多爽多开心啊？」 靳知旻对赵域夜这种问题已经免疫了，她是挺喜欢赵域夜的，但对他没什么男女之情。 「不要。」靳知旻毫不留情拒绝了他，「我又不喜欢你，跟你在一起那叫不负责任。」 「真伤心。」赵域夜夸张地捂住了心口，「怎么办，我开始心疼了，你得对我负责。」 「噗……」靳知旻被他的演技逗笑了，夹了一个叉烧包塞到了他嘴里，「用叉烧包对你负责，够意思吧？」 赵域夜嘴巴被堵上了，说不了话。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他用手掐了一下靳知旻的脸。. 这是赵域夜经常做的动作，靳知旻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指着赵域夜嘴巴里的叉烧包，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起来。 年龄相仿的一对男女坐在一起，又如此亲昵地互动着，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 与此同时，徐闻站在餐厅外面，透过玻璃窗户，将靳知旻和赵域夜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徐闻眉头紧皱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晚饭吃到了八点半，结完账之后，靳知旻和赵域夜一起走出了餐厅。 靳知旻看了下时间，说：「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找你。」 赵域夜拉住靳知旻的胳膊，一脸不舍，又厚脸皮玩笑着问她：「要不今晚跟我回酒店吧？」 靳知旻翻白眼：「你想得美。」 赵域夜：「我认真的，咱俩可以通宵——」 「小小姐。」赵域夜还没说完话，就被突然出现的徐闻打断了。 徐闻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来到了靳知旻与赵域夜的中间，将他们两个人分开了。 赵域夜一眼就认出了徐闻，只是他对徐闻的态度不怎么友好：「兄弟你哪位？」 「我是靳总的助理。」徐闻并不在意赵域夜的态度，反而大方地向他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徐闻转过身面对着靳知旻，微微鞠躬，「小小姐，二少吩咐我接你回家。」 靳知旻不满地看着徐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晚上在这里吃饭，靳越朔也不知道。 徐闻：「这是小小姐经常来的餐厅。」 靳知旻：「……」 徐闻：「小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靳知旻被他一口一个小小姐喊得生气了，她赌气道：「我不回去，我晚上要跟赵域夜玩儿，你别管我。」 赵域夜一听靳知旻这么说，立刻配合，「是啊，我跟知旻晚上还有事情要办，徐助理你先回去吧，别管了。」 徐闻置若罔闻，站在靳知旻面前，岿然不动：「小小姐，二少让我接你回去。」 赵域夜：「喂，你是复读机吗，知旻说她要跟我走，你听不懂人话啊？」 徐闻：「小小姐不能夜不归宿。」 赵域夜：「……」 跟这样的人沟通真是心累。 赵域夜突然就明白靳知旻为什么说他是木头了—— 不对，说他木头都是抬举他了，他根本就是钢筋！ 徐闻像个复读机一样锲而不舍 地重复着那句话，最后成功让靳知旻跟着他上了车。 当然，赵域夜也一并跟着上去了，他和靳知旻坐在了后排，全然把徐闻当成了司机。 徐闻先将赵域夜送回了酒店。 车停在酒店门口之后，赵域夜依依不舍地看着靳知旻。 「宝贝儿，抱抱。」赵域夜吊儿郎当的，说这种肉麻的话信手拈来。 要是平时，靳知旻肯定一脚踹开他了。 但是今天…… 靳知旻看了一眼前排的徐闻，然后抬起手来跟赵域夜抱了一下。 赵域夜开心极了，「宝贝儿，明天见啊。」 靳知旻：「好啦，你赶紧回去。」… 赵域夜下车后，徐闻再次发动了车子，朝着江山林语的方向开。 靳知旻以为徐闻路上会问什么，谁知道他居然一个字儿都没有说。 靳知旻的心情从期待转为失望，回到别墅的时候，她已经心灰意冷。 车子停下来，靳知旻也没有下车，坐在后排一动不动。 徐闻从后视镜里看着靳知旻，提醒道：「小小姐，到家了。」 靳知旻揪着手指缠了一会儿，鼓足勇气问他：「你今天来接我，是因为担心我吗？」 徐闻：「是二少的吩咐。」 靳知旻：「……我问的是你，如果二哥不安排，你会来接我吗？」 徐闻：「如果小小姐打电话给我，我会接。」 靳知旻：「那如果我不打呢？」徐闻沉默着。 靳知旻不满意他的反应，追问道：「你是不是担心我，怕我和赵域夜在一起了，才来找我的？」 只要他承认了，之前那些事情她都可以原谅他。 靳知旻满心期待等候着徐闻的答案。而徐闻在一阵思考后，轻声说：「小小姐和谁在一起，跟我没有关系。」 他的语气跟平时说话时没有什么区别，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就像他说的那样，跟他没关系。 靳知旻掐着掌心，「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 徐闻：「小小姐，你该回去了。」 靳知旻：「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如果没有我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关心我？你对我好只是为了完成工作任务是吗？」 有些情绪，一旦被撕开一道口子，就会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徐闻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靳知旻委屈难过的表情，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徐闻：「小小姐，我有女朋友了。」 嘭！ 靳知旻拎着包下了车，狠狠摔上了车门。 徐闻第一次见她这么粗暴地关门，也猜得到她有多么生气。 徐闻透过车窗看着靳知旻的背影，一直到她进了别墅的门，他才驱车离开。 与此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有些关系注定不能长久，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她的希望。… 靳越朔看到靳知旻红着眼眶回来，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 194：烟烟，我们结婚吧 靳知旻被靳越朔带到了沙发上，看到亲哥之后，更委屈了，哇一声哭了出来。 靳越朔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揉着她脑袋，像小时候一样，对她说：「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打回去。」 靳知旻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哭着，那叫一个委屈。 她脑袋靠在靳越朔肩膀上，靳越朔身上的T恤很快就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靳知旻平时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 这回哭得这么厉害，靳越朔自然是担心得不行，「告诉二哥，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二哥弄死TA。」 靳知旻哭了好久，最后吸了吸鼻子，跟靳越朔说：「我没事。」 靳越朔哪里会信这话：「没事儿你哭成这样？当我是傻子呢！是不是你那个同学欺负你了？」 「没有。」靳知旻摇头，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就是……有点儿想妈妈了。」 提起母亲，靳越朔的目光也柔软了不少。 他将靳知旻抱在怀里，说：「咱妈肯定也想你，不哭了，还有我和大***你呢。」 ** 苏烟在傅长暮别墅里住了半个多月，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便计划着搬出去了。 住在傅长暮这边本身就是权宜之计，她看到傅长暮那张脸就倒胃口，怎么可能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 只是，要租到合适的房子也需要时间。 新一周，苏烟的主要任务就是找房子。 苏烟打算带瞳瞳搬出来，她们母女两个人租一间大点儿的公寓正好。 为了方便瞳瞳上学，苏烟是在国际学校附近找的。 连看了三天，终于找了一套符合她心意的房子。 苏烟当天就跟中介签了协议，又找了家政做了一次彻底消毒。 租房的事情，苏烟没有跟傅长暮说，但傅长暮的司机每天都跟着她，想必他早就知道了。 迟早要说，苏烟本来也没想过要隐瞒。 晚上，苏烟哄瞳瞳睡着之后，下楼吃药。 彼时，傅长暮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住房合同看着。 苏烟一眼就认出了他手里的合同，但她一句话都没说。 最后还是傅长暮开的口，他笑着晃了晃文件，「这是什么，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苏烟本来也是打算今天晚上跟傅长暮说的，既然他问了，索性也就摊开说了。 苏烟：「我打算带瞳瞳搬出去住。」 傅长暮：「你的身体还没好，一个人带瞳瞳会很辛苦。」 苏烟：「我会找阿姨。」 傅长暮：「瞳瞳也需要爸爸，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觉得她离得开我吗？」 苏烟：「她不是你女儿。」 傅长暮眯起眼睛打量她：「你要让瞳瞳彻底跟我划清界限？」 苏烟并不否认自己的目的：「你们本来就该划清界限。」 傅长暮：「你就不怕我把瞳瞳的真实身份告诉靳越朔？」 苏烟陡然提高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仇人。 傅长暮心口一紧，他挪到苏烟身边，一手搂过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看着。 苏烟也不躲闪，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着，眼底是翻腾的恨意。 「你总是要我逼你才能听话一点儿。」傅长暮无奈地叹息，「在你心里，我已经这么不堪了吗？」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苏烟看到傅长暮这故作深情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别装了，说你的条 件吧。」 跟他这种除了威胁什么都不会的人沟通，也只能谈条件了。 傅长暮自嘲地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提什么条件呢？」 苏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说过，想嫁给我。」傅长暮深情又温柔地看着她，他在苏烟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仿佛恩爱情侣之间的互动，「烟烟，我们结婚吧。」 苏烟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傅长暮浑然不在意她的眼神，「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就会一直帮你保守瞳瞳身世的秘密，我也可以不再要孩子，一辈子只照顾你们母女。」 「如果我不同意呢？」苏烟问傅长暮，「你打算直接去找靳老爷子吗？」 傅长暮答非所问：「我舍不得逼你，所以，你好好想想。」 「傅长暮，你无耻不无耻。」苏烟抬起手来，朝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狠狠摔了一个耳光。 苏烟从小到大几乎不会动手打人，仅有的几次，打的都是傅长暮—— 他实在是太卑鄙了！ 她当初究竟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年少不懂事，猪油蒙了眼。 傅长暮早就料到了苏烟会打他，他没有躲开，承受了她一巴掌的怒火。 等苏烟打完后，傅长暮舔了舔上颚，手指扶了一下眼镜，笑着问她：「解气了吗，要不要再来几下？」 苏烟看到他无所谓的样子，又是一阵怒气，于是又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下，打得比上一次还用力。 家里的保姆听见动静之后赶忙跑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劝，就被傅长暮一个眼神弄走了。 「挺好的。」傅长暮看着苏烟愤怒的表情，笑着说：「医生说你开始有情绪就说明抑郁的情况在好转了，我愿意当你的愤怒导火索，只要你能好起来。」 苏烟厌恶地看着他：「别给自己的无耻找借口。」 「是啊，我无耻。」傅长暮将她摁到沙发上，栖身压上去，一手擭住了她的下巴：「所以，不要惹我生气，嗯？」 「你不喜欢这边，我们可以重新换一套公寓当婚房，周末我带你去看房。」傅长暮轻巧就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明天我会让公关部公开我们的婚讯，下周我带你去买婚戒。」 「好了，你今天情绪太激动了，吃完药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送瞳瞳去学校。」 傅长暮像个体贴的丈夫，威胁完苏烟之后，便起身去给她倒水拿药了。 苏烟坐在沙发上，看着傅长暮端着水走过来，巴不得撕烂他那张虚伪的脸。… 刚才跟傅长暮对峙的时候情绪太激动，苏烟回到卧室之后，指尖都在颤抖。 这是她抑郁症之后留下来的毛病，只要激动，就会忍不住地发抖，浑身冰凉，双颊滚烫。 苏烟看着自己发抖的手，目光落在了无名指上。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去了客房，翻起了行李箱—— ------------ 195：回海城 苏烟把几个行李箱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当初，靳越朔送她的那枚粗制滥造的戒指，还有当年他们两个人恋爱时互相送过的明信片，都被她存在了一个布袋子里。 那布袋子应该是和衣服放在一起的，可现在却找不到了。 苏烟不死心，又去衣柜里翻了一圈儿，照样没找到。 她的行李是靳越朔让人收拾的，想来应该是落在江山林语了…… 苏烟有些头大，如果真落在那边了，她要找谁去拿？ 回到卧室，苏烟拿起了手机，在微信通讯录里翻着。 本来是想找刘见佳的，但刘见佳现在约莫也去不了别墅。 那……刘洵？ 刘洵就算能进去，也到不了二楼那么私密的地方。 实在不行，只能找刘阿姨了，只是今天太晚了，得等明天才好联系她。 苏烟正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在通讯录里翻到了靳知旻的头像。 苏烟突然想起来，那天偶然看到靳知旻的朋友圈，她似乎放假回到海城了。 苏烟打开靳知旻的朋友圈确认了一下。 果然，今天晚上更新的朋友圈定位还是海城。 苏烟跟靳知旻算不上特别熟悉，但靳知旻性格好，平易近人，应该会愿意帮着她找找。 想了想，苏烟决定给靳知旻发微信问问。 苏烟：【知旻，你在忙吗？】 ** 靳知旻这两天跟徐闻闹别扭，每天都跟赵域夜玩儿到很晚才回来。 苏烟的微信来时，靳知旻刚刚进门儿。 她晚上吃了太多垃圾食品，渴得要命，进门之后就去厨房拿冰水喝了，手机顺手扔在沙发上，正好就在靳越朔身边。 屏幕亮起来，靳越朔随意扫了一眼。 本来无心看她和谁聊天的，谁知，这一看，竟然看到了苏烟的名字。 靳越朔立刻拿起了靳知旻的手机，可惜不知道密码，试了半天都没能解锁。 「你拿我手机干嘛啊？」靳知旻拿着水出来，正好就看到靳越朔摆弄着她的手机。 靳越朔：「苏烟给你发消息了，你解锁，我看看。」 靳知旻有些意外：「啊？她竟然主动找我啦？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靳越朔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让你解锁。」 靳知旻接过手机解锁，正准备亲自回苏烟的消息，还没打字呢，靳越朔就把手机抢走了。 靳知旻看着靳越朔着急的样子，啧了一声，「真不懂你，既然这么担心她，干嘛不好好追啊。」 靳越朔没理靳知旻，先学着靳知旻的语气给苏烟回了消息。 【没有忙，你找我有事儿吗？尽管说~】 苏烟那边很快发来一条：【我看到你回国了，最近在海城吗？】 靳越朔：【是的。】 苏烟：【你会去你二哥那边吗？】 靳越朔：【我现在就住这里。】 苏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看看楼上的第二个客房的衣柜抽屉里，有没有一个白色丝绸的布袋。】 靳越朔：【好。】 靳越朔看到消息之后，就火速起身上楼了。 楼上第二个客房，就是苏烟曾经的房间，她的衣服和东西都放在里头。 苏烟离开之后，靳越朔就没有再进去过了。 今晚，是第一次。 一推门进去，扑鼻而来的都是熟悉的气息。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经常用的那款 香水的味道，房间里的摆设陈列都是按照她的习惯来的。 阿姨每天都会进来打扫，纤尘不染。 靳越朔打开了衣柜，里面还留着不少苏烟的衣服，有点是连吊牌都没拆的。 靳越朔在衣柜里翻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了苏烟说的那个丝绸布袋。 靳越朔拿起来掂了一下，袋子没什么分量，里面似乎是放了几张卡片，应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靳越朔把布袋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苏烟：【是这个吗？】 苏烟：【对，就是这个，能麻烦你给我寄过来吗？】 靳越朔：【这是什么，对你很重要吗？】 苏烟：【嗯。】 靳越朔盯着苏烟发来的这个字儿看了很久，然后他又看向了那个袋子。 原本想动手打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靳越朔深吸了一口气，给苏烟回复：【不好意思，我二哥发现我私自进来房间生气了，他说你落下什么东西亲自回来拿比较好。】 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靳越朔紧张地等待着苏烟那头的回复。 心跳加速，额头渗出了汗珠。 等了一分钟左右，终于等到了苏烟的回复：【好的，那我抽空回去拿，你替我和他说一句。】 靳越朔：【嗯，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苏烟：【周末吧。】 靳越朔：【好。】 靳越朔将那布袋子留在了衣柜里，拿着靳知旻的手机下了楼。 靳知旻见靳越朔下来，好奇地探脑袋问他：「苏烟姐跟你说什么了？你刚才那么激动跑上楼干嘛呀？」 靳越朔把手机还给靳知旻，嘱咐她：「她要是再跟你聊天，记得给我截图聊天记录。」 靳知旻拿过来手机翻了一下聊天记录，看到靳越朔冒充她的语气跟苏烟聊天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靳知旻说，「二哥，没想到你学我还学得挺像的啊，波浪号都会用了~」 靳越朔瞪了靳知旻一眼：「跟你说正经事儿，记住没有？」 靳知旻：「好啦好啦，我记住了，肯定第一时间跟你交流情况。」 靳越朔：「嗯，明天给你打零花钱。」 靳知旻：「可以哦，我发现你坐上大哥的位置之后，越来越有资本家的气质了。」 靳越朔：「……」 靳知旻坐到靳越朔身边，一个劲儿冲他眨眼睛：「开心吗？」 靳越朔：「开心什么？」 靳知旻：「别装了，你不就是故意让苏烟姐回来的吗，想人家了就直说，还得拿个袋子当借口。」 靳越朔嘴硬得不行，下意识地抬杠：「……是她让我找的！」 靳知旻拆穿他：「不是让你找的，是让我找的，是你一看到人家发来消息就迫不及待装成我和人家对话。」 靳越朔恼羞成怒：「你零花钱没了。」 靳知旻并没有被他威胁到，「我不怕我不怕，我私房钱多得很呢，实在不行我还能跟爷爷要。」 靳越朔：「……」 靳知旻：「不过二哥，你这么闷骚口是心非的毛病得改改了啊。」 ------------ 196：婚讯 靳知旻戳着他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一直这样，媳妇儿会跟别人跑的。」 靳知旻逗了一会儿靳越朔，看到靳越朔被逗得话都说不出来之后，她开心极了。 「哎对了，那个袋子里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苏烟姐这么重视？」靳知旻的好奇心上来了。 靳越朔摇了摇头，「我没看。」 靳知旻：「也是，这是她的隐私。」 本来就是别人的私有物品，不经对方同意打开确实不合适，就算再亲近的人都该如此。 靳知旻夸了靳越朔一句：「二哥，看来你还是很有节操的嘛。」 靳越朔在靳知旻脑门上拍了一下，「睡你的觉去，有信儿了记得通知我。」 ** 苏烟被傅长暮的人跟着，要回海城，自然不可能瞒着傅长暮。 第二天早晨吃饭的时候，苏烟当着瞳瞳的面儿，直接跟傅长暮说了自己要回海城的事儿。 因为瞳瞳在场，傅长暮不好发作，只能问她：「怎么突然要回去？有事儿？」 苏烟：「我回去取东西。」 傅长暮：「什么东西，让池戈取了给你快递过来就行了，你现在身体不好，周末瞳瞳还有活动——」 「我要亲自过去。」苏烟的态度很强硬，说完，她对瞳瞳说：「瞳瞳，周末的活动妈妈先不陪你了，下周我们再一起过周末。」 「嗯嗯。」瞳瞳啃着水煮蛋，懂事地点点头，「妈妈去忙吧，我和爸爸都会支持你的哦~」 苏烟摸了摸瞳瞳的头发，「好，那妈妈订机票了。」 瞳瞳并不是那种非常黏人的孩子，她从小就每天看着傅长暮工作、出差，潜意识里就觉得爸爸妈妈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样的孩子，也不会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中心。 更何况，瞳瞳现在已经很知足了，因为爸爸妈妈都陪着她。 傅长暮看到苏烟和瞳瞳互动，嘴角扬了起来，他盯着苏烟，两人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傅长暮知道，苏烟是故意趁瞳瞳在场的时候提的这件事情。 因为她吃准了瞳瞳会帮她说话，也吃准了他拿瞳瞳没办法。 「那就去吧，早去早回。」傅长暮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敬了苏烟，他缓缓道：「等你回来，我们去买婚戒，选婚纱。」 苏烟无动于衷。可是，瞳瞳听见了，却是无比地兴奋。 小朋友连鸡蛋都不吃了，「爸爸妈妈要结婚了吗？」 她的声音激动又兴奋，比在幼儿园拿了小红花奖章都开心。 苏烟看到瞳瞳期待的眼神，于心不忍，自然无法对她说出这背后残忍的真相。 最后，是傅长暮笑着回答了瞳瞳的问题：「是啊，你妈妈同意了爸爸的求婚，我们要办婚礼了，瞳瞳开心吗？」 「开心开心！」瞳瞳连着说了两遍，还是觉得不够，后来竟然开始鼓掌了。「爸爸好厉害！」 瞳瞳拉住苏烟的手，说：「爸爸最爱妈妈了，妈妈也爱爸爸！」 苏烟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开心。 看到女儿这样子，苏烟哪里还忍心打破她美好的幻想？ 即使是恨毒了傅长暮，她这会儿也只能朝着瞳瞳点头。 傅长暮坐在对面，看到苏烟点头后，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了。 就算知道这一切只是为了敷衍瞳瞳的妥协，就算知道这只是粉饰太平的假象，他也甘之如饴。… 吃完早饭，苏烟和傅长暮一起送瞳瞳去了幼儿园。 从幼儿园出来以后，傅长暮才问苏烟：「你回海城是为了见他吧 ？」 苏烟转过头看别处，不打算回答傅长暮的问题。 这个时候激怒他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傅长暮突然发疯不让她走了，那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傅长暮停下来挡在苏烟面前，将她的下巴掰过来，「最后一次，周一之前回来，不然我会亲自去接你，嗯？」 苏烟：「知道了。」. 她本来也是这样计划的。 苏烟拍开傅长暮的手，朝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傅长暮上了车，一直到苏烟那辆车开远了，他才吩咐司机开车。… 傅长暮一到傅氏总部，就把李扬喊来了办公室。 李扬的看到傅长暮阴沉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 这一天的工作还没开始，能把傅长暮惹成这样的人，也就只有苏烟了。 李扬站在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问：「傅总，您有什么吩咐？」 傅长暮：「去通知公关部，以集团的名义发一篇通稿，公开我和苏烟即将结婚的事情。」 李扬：「啊？您和苏小姐要结婚了？」 李扬怎么听都觉得这事儿玄乎。 苏烟对傅长暮是什么态度，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瞳瞳在的时候还好，若是瞳瞳不在，苏烟看傅长暮就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怎么可能嫁给他？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傅长暮捏住了她的什么把柄，威胁了她。 傅长暮：「你有异议？」 李扬听傅长暮语气危险了起来，赶紧摇头否认，「没有，我这就去通知公关部，今天就办妥。」 傅长暮：「嗯，尽快。」 ** 苏烟买了明天一早的机票，回到别墅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服，又订了酒店。 确认好时间以后，苏烟给靳知旻发了航班信息，让她帮忙跟靳越朔说一声。 靳知旻很快便回了消息过来：【OK，没问题，我这就告诉二哥。】 苏烟：【谢谢。】 靳知旻没忘记靳越朔的嘱咐，第一时间把跟苏烟的聊天截图下来，发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看到航班信息之后，下意识地就想安排时间去机场接她。 正这么想着，微博突然跳出来了一条推送。 靳越朔这会儿无心关注这些八卦，本来是要关闭提醒的，谁知，却瞥见了苏烟和傅长暮的名字。 靳越朔原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定睛看着屏幕上的内容，眼底的光芒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霾的。 推送是旧浪娱乐发的—— 【傅氏集团突然官宣董事长傅长暮即将和苏烟结婚的消息，惊呆了，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谈的！你们觉得两个人般配吗？这一口惊天大瓜差点儿呛死我。】 傅长暮，苏烟，即将结婚。 靳越朔眼底只剩下了这几个关键词。 他使劲儿抓着手机，快把它捏碎了。 ------------ 197：沦陷 靳越朔到底是没能忍住，踌躇之后，手贱一般打开了微博。 果然，这种爆炸性消息一出来，微博热搜立马就沦陷了。 放眼望去，都是苏烟和傅长暮的词条。 靳越朔点开热搜第一条，进去之后就是傅氏集团发的那条官宣微博，下面已经有二十多万的评论了。 傅氏集团官宣的微博发得很简单：【我司董事长傅长暮先生将在近期与苏烟女士完婚，特此公开，感谢关注。】 就这么一句话，却掀起了商圈和娱乐圈的震动。 傅氏在国内也是龙头了，在鎏城更是一家独大。 傅长暮的感情生活，向来是鎏城八卦小报追随的热点。 只是，这么多年，傅长暮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稍微查过一些他资料的人会知道他有个女儿，但没有人知道孩子的长相，更没有人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 但是，结婚的消息一出来，微博上立马就铺天盖地扒了起来。 这条官宣微博的评论区，就充斥着这样的信息。 【卧槽，什么鬼，这俩人怎么会认识？谁给我科普一下？】 【前面的兄弟别走，苏烟的前经纪公司盛世娱乐的股东就是傅氏啊，苏烟是盛世娱乐签的第一个艺人，她就是签完盛世以后起飞的，懂了没？】 【我日我日，霸总爱上我吗，这公司是为捧苏烟才搞的吧？他们居然认识那么久了！】 【不懂就问，苏烟之前采访说的前男友是这个吗？】 【管他是不是，反正现在要结婚了，祝福就完事儿。】 【去搜了一下男方的照片，苏烟这个女人命怎么这么好啊！】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男方有个女儿吗？我看了打马的照片，孩子挺大了，苏烟这是要给人当后妈了啊……】 这条评论下面，都是讨论孩子的，其中放了不少瞳瞳的照片。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还是能大概看出来瞳瞳的穿着和年龄。 靳越朔看着这些讨论，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靳越朔一早就知道傅长暮是个卑鄙的人，但他真的没想到，傅长暮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能利用。 他这样将瞳瞳曝光在媒体之前，就不怕孩子的正常生活受影响吗？ 为了将苏烟困在身边，他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傅长暮着实够卑鄙。 ** 靳知旻回国之后刷微博很频繁，她没想到的是，前脚刚给靳越朔发完了苏烟的聊天记录，后脚就刷到了苏烟要和别的男人结婚的消息。 靳知旻赶紧去热搜了解了一下情况，后来又查了傅长暮的身份。 靳知旻一看傅长暮的资料就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肯定是个劲敌。 于是她匆匆忙忙来到了承达找靳越朔。 靳知旻从电梯里出来，三步并作一步地走，刚拐弯，就撞上了徐闻。 靳知旻穿地平底鞋出来的，这一撞，正好撞到了徐闻的胸口。 「对……」靳知旻本来是想道歉的，结果一抬头看见了徐闻那张脸，立马不说话了。 「小小姐，你怎么来公司了？」在公司看到靳知旻，徐闻也很意外，平时喊她来她都不来。 靳知旻没理徐闻，绕过他就走了。 徐闻站在原地看着靳知旻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靳知旻已经单方面不跟他说话一个多礼拜了。 自从那天晚上把她送回去之后，靳知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微信电话都不联系她了。 偶尔见面了，也直接 装不认识，就算他主动上去说话，她也一声不吭，就跟刚才那情况差不多。 以前靳知旻也会闹闹别扭，但远不及这次这么严重。 徐闻想，他上次的话，应该是真的伤到她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本身就不合适，只有这样断了她的念想，才能避免她以后被伤得更深。 他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长痛不如短痛，她早点儿放弃了也好。… 靳知旻敲了两下门就进到了靳越朔的办公室，她走得太快，停下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 「二哥，你看到微博了没有？」靳知旻拍着胸脯，「苏烟姐怎么突然要结婚了啊？她跟那个傅长暮是怎么认识的？」 靳越朔：「是她前男友。」 靳知旻：「……他们复合了？」 靳越朔没吭声，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跟靳知旻解释。 他们三个人的情况实在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靳越朔的反应，在靳知旻看来就是默认了。 靳知旻都要急死了，「我说什么来着，告诉你不要端着，你非得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怎么办啊！」 靳知旻心里当然还是希望靳越朔能如愿以偿的，但苏烟现在都公布婚讯了，她总不能怂恿靳越朔去当那个撬墙角的人吧？这也太没节操了！ 靳越朔和靳知旻担心的完全不是一个问题，「你去做你的事情，别操心我。」靳知旻：「你就这样放弃了啊？」 靳知旻担心靳越朔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别啊二哥，明天苏烟姐过来，要不然你问问她吧，你是不是还没表白过？你先跟她表白啊，说不定她一直在等你呢。」 靳越朔：「……」 苏烟现在的问题，不是他吐露心声就能解决的。 她的症结，在失去的那两个孩子。 傅长暮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苏烟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直在失去。 当年那个孩子是，这次这个也是。 靳越朔一直不说话，靳知旻越来越着急：「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也行！总之我们得先试一试啊。」 「我明天会去机场接她。「靳越朔给靳知旻喂了一剂定心丸，「你别操心我的事情，去忙你的吧。」 靳知旻哪里能不操心，她又絮絮叨叨给靳越朔说了好多，墨迹了半个多小时，才从靳越朔办公室里头出来。 靳知旻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午饭时间，承达的员工都出来了，准备去楼下食堂吃饭。 冤家路窄，靳知旻再一次碰上了徐闻。 靳知旻现在看到徐闻就烦躁，可徐闻好像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情绪，又上来跟她打招呼：「小小姐。」 靳知旻听到这个三个字就来气，一个没忍住：「你成天在走廊里乱晃，不用工作吗？小心我让我二哥扣你工资！」 徐闻：「现在是午休时间。」 靳知旻：「……」 ------------ 198：不好过 徐闻：「小小姐也没吃午饭吧，可以去楼下员工食堂吃。」 徐闻凭着本能说出了这段话，说完了又有些后悔—— 言多必失，只怕她又要误会了。 靳知旻：「不用，我中午和赵域夜吃，他在下面等我。」 靳知旻非常潇洒地拒绝了徐闻，毫不留恋地走了。 徐闻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过了会儿，他又笑了起来。 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结果吗，怎么还不舒服起来了？ ** 对于傅长暮公开婚讯这件事情，苏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傅长暮一向知道怎么逼人，他怕她反悔，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情曝光。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盯着她，他倒是多了不少免费的「劳动力」。. 苏烟的微博不停地有私信轰炸着，因为她已经解约没有团队了，粉丝们找不到联系她的途径，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关心她。 这件事儿，苏烟没打算在微博上回复。 简单看了一下粉丝们发来的私信和评论，苏烟便退出了微博。 再打开微信，基本上也是信息轰炸。 温禾时、陈婉卿还有希施都给她发了微信，还有邵治礼。 苏烟正想着应该怎么回复时，刘见佳的微信也来了。 刘见佳：【你粉丝来找我了，你怎么突然要跟傅长暮结婚了？】 刘见佳发了粉丝来找她的聊天的截图。 苏烟读完了聊天的内容，斟酌了一下，对刘见佳说：【让粉丝放心，我很好。】 苏烟不方便亲自出面回应，只能拜托刘见佳给粉丝报信儿。 她虽然暂时没办法工作，可粉丝的付出她都记得，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 刘见佳：【好，我替你回了，你最近怎么样？好点儿没？】 苏烟：【嗯，好多了。】 有瞳瞳在身边，她生活很规律，好像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连从床上爬起来的欲望都没有。 苏烟跟刘见佳聊了一会儿，又打开了邵治礼的聊天窗口。 邵治礼发的消息不多，一共就两条。 邵治礼：【看到声明了，他用孩子的身份威胁你了？】 邵治礼：【苏苏，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老实说，看到邵治礼的消息，苏烟还是很感动的。 但苏烟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他本来就是个无辜的人。 苏烟回他：【我没事儿，谢谢你。】 邵治礼：【你真的不考虑把孩子的身份告诉靳二少吗？说不定会有转机。】 邵治礼是真的希望苏烟好的，他知道苏烟跟傅长暮在一起肯定不开心。 毕竟，傅长暮曾经那样伤害过她。 苏烟：【他已经订婚了，两个家族的利益捆在一起，怎么可能。】 邵昭行：【可是你呢，要一直这样委曲求全吗，你明明那么恨他。】 苏烟：【可是我女儿喜欢他，我没办法。】 邵昭行：【……】 苏烟有想过偷偷带着瞳瞳出国——如果瞳瞳对傅长暮没那么依赖的话。 可现实的情况是，瞳瞳一天看不到傅长暮都会想他，傅长暮周末偶尔出去应酬，瞳瞳会翘首以盼等他回家，等不及了就会给他打电话。 傅长暮为人卑鄙，但他对瞳瞳是真的好，即使苏烟这么恨他，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离开傅长暮，瞳瞳会不开心。现在，她也没有勇气跟瞳瞳说明她的身份。 之前苏烟拍戏的时候看过不少本子，里面有些女性角色会为了孩子跟一个完全不喜欢、甚至是出过轨的男人继续在一起。 当年她是完全不理解这些人的，但到了今天，她也是变成了其中一员。 苏烟通过刘见佳之口向粉丝报平安之后，粉丝们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了下来，苏烟再刷新微博的时候，清一色都是祝福。 ** 苏烟订的是周六的早班机，七点半起飞的航班，她六点便出发去了机场。 苏烟本来是通知了司机送她的，结果司机没到，是傅长暮亲自开车送的她。 不用想也知道，司机肯定是听了傅长暮的吩咐才没来。 苏烟也懒得质问计较，她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窗外的风景，也不开口和傅长暮说话。 傅长暮这次倒也安静，全神贯注开着车。 不到七点，傅长暮送苏烟来到了值机窗口。 他停下来，手摁住苏烟的肩膀，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的动作和神态都极其温柔，旁边的人路过都会驻足多看一眼，似乎是在羡慕他们两人的感情。 而苏烟这个当事人之一，却是无动于衷的。 傅长暮吻完，又替她整理头发，「别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早点儿回来。」 他说得温柔，实则是在警告。 「时候不早了，去办手续吧，我也该回去陪瞳瞳了。」傅长暮根本不在意苏烟说不说话，他自顾自地说完了想说的，便松开了苏烟。 苏烟头也不回走向了VIP通道，傅长暮看着她的背影，等了很久，都没能等来她的一次回头。 傅长暮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眼底的温柔也一点点弥散。 她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了他回头的小姑娘了—— 当年他们刚恋爱时，她有多黏人呢？ 放暑假时，他把她接去了家里住。 他工作没有假期，每天出去上班之前，苏烟都得缠着他要抱抱，一刻都舍不得跟他分开。 晚上睡觉，都得靠在他怀里才能睡得着。 有一次他要出差，也是这样一个早晨，她顶着朦胧的睡眼起了床，执意要跟随司机到机场送他。 来到机场之后，他让她先走，当时她一转身就开始偷偷抬手抹泪。 傅长暮记得很清楚，她一路上回头了十几次。 那个时候，他出一趟差，她都那样不舍。 她曾经是那么热烈地爱着他啊。 然而现在，这份感情，都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傅长暮咬着牙重复着这个名字。 未来的日子，谁都别想好过了。 ** 头等舱人不多，苏烟戴了口罩和墨镜，又一直低着头，倒是没有被登机的乘客认出来。 不过，中途的时候，有空姐认出了苏烟，还对她送上了结婚祝福。 苏烟只能客气地说一声「谢谢」。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航班降落在海城机场时，不到十点。 苏烟没托运行李，出来得很顺利。 她拖着行李箱，一边往出口的方向走，一边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 199：接她 时间比较早，机场这边叫车不需要排太久，苏烟刚摁下呼叫键，面前突然挡了一个人。 对方身材高大，苏烟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影笼罩住，剧烈的压迫感袭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看清楚来人之后，苏烟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手指僵了一下。 靳越朔直接将苏烟手里的行李箱接过来，很自然地说：「走吧。」 苏烟有点儿猜不透他，之前他明明一副以后都不会联系的样子，怎么今天又来机场找她了？ 「我叫车了……」 可惜，苏烟这话声音太低，靳越朔已经走在前面了，根本听不到。 行李在靳越朔手上，苏烟只好取消了叫车服务，踏着碎布跟上了靳越朔。 靳越朔今天是开着他那辆改装过的牧马人过来的，苏烟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他放到了后备箱里。 很快，男人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她面前，替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上车吧。」靳越朔说。 苏烟：「哦。」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竟然就这样痛快上车了。 靳越朔关了副驾的车门，坐到了另外一边。他发动了车子，苏烟用余光去看他，见他专注开车的样子，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其实苏烟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来了。 她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最后的结果就是低头不言语。 车开了一段之后，靳越朔先开口说了话。 他问她：「身体好点儿了没？」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苏烟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仍在开车，视线凝聚在前方，只留给她线条分明的侧脸。 不知是不是幻觉，分离一段时间，苏烟觉得他下颚的线条似乎比之前更突出了。 看了好一会儿，苏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点儿了。」 靳越朔：「做检查了？」 苏烟：「哦。」 傅长暮找了家庭医生，几乎每天都在监视她的健康状况。 除此之外，她每周都会被安排一次医院检查…… 苏烟回答完，车厢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苏烟听见了靳越朔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可看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 「住哪里？」靳越朔突然又问。 苏烟如实道：「我订了酒店，你把我放楼下就好。」 靳越朔：「你的东西不打算要了？」 苏烟：「你先带我去拿也可以。」 靳越朔：「什么东西能让你专程跑一趟？」 苏烟：「……」 靳越朔：「算了，当我没问。」 他早就知道从她嘴里得不到答案，无非就是想跟她说几句话，让她放松一下。 隔一段时间没见，苏烟的气色确实比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好了不少，话也比那个时候多了。 靳越朔知道，这都是瞳瞳的功劳。她只有和瞳瞳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么开心。 思及此，靳越朔又捏紧了方向盘。… 机场到江山林语，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靳越朔将车停在别墅门口，苏烟看到外面熟悉的景象，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明明离开不久，却像是过了好几年似的。 苏烟走神之际，靳越朔已经下来替她开了车门。 只是，他并未在门口等她，而是转身去后备箱将她的行李箱一并拿了下来。 苏烟跟靳 越朔回到了别墅，正好碰上刘阿姨从厨房出来。 刘阿姨看到苏烟，惊讶不已，「苏小姐，你回来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回来以后不走了吧？ 面对刘阿姨的热络，苏烟只能点头。 「午饭好了没？」靳越朔问刘阿姨。 刘阿姨：「快好了快好了，小小姐今天也在家吃，一会儿就回来了，还差两道菜了，我这就去弄。」 刘阿姨说完就去厨房忙活了，将空间留给了苏烟与靳越朔。 客厅只剩下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相顾无言。 苏烟憋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开口：「我……」 然而，她刚说了一个字儿，就被一阵震动声打断了。 是她兜里的手机在响。电话自然是傅长暮打来的，苏烟看到他的名字之后，下意识地皱眉，她不想在靳越朔面前接傅长暮的电话。 最后，苏烟直接掐断了电话。 靳越朔目睹了苏烟的行为，问她：「不接？」 苏烟摇摇头，不置一词。 很快，傅长暮的短信就进来了。 【和他见面了是吗？看来你很开心。】 苏烟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这次她还是来不及跟靳越朔提要求，因为靳知旻回来了。 靳知旻是从商场回来的，买了好几杯奶茶，还有一堆甜品。 看到苏烟之后，靳知旻笑着说：「苏烟姐你来啦！快喝奶茶，我买的杨枝甘露加奶盖，可好喝了！」 靳知旻拿着自己刚买的奶茶跟苏烟分享着。盛情难却，苏烟接过来喝了一口，接着就被靳知旻拉去聊天儿了。 说是聊天儿，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靳知旻在说。 苏烟扮演的，是那个倾听者的形象。 不过苏烟一直都挺喜欢靳知旻的，就算靳知旻絮絮叨叨说着，她也不觉得烦。 甚至，苏烟还有些庆幸—— 还好有靳知旻在，不然，她跟靳越朔单独呆着，肯定比现在尴尬多了。 跟靳知旻聊了一会儿，刘阿姨便喊他们去吃午饭了。 苏烟舟车劳顿一上午，也有些饿了，靳知旻热情地拉着她去了餐厅。 坐下来一看，桌上都是刘阿姨平时经常做的菜，看着都觉得熟悉。 苏烟跟靳知旻坐在一起，吃饭时，靳知旻一直在照顾苏烟，不停给她盘子里夹菜。 苏烟被靳知旻弄得不好意思了，「知旻，我自己来就好。」 「没关系的，你多吃点儿。」靳知旻顺便问起了苏烟的身体：「你最近胃口好吗？」 苏烟：「嗯，还不错。」 靳知旻：「嗯嗯，那就好。」 靳越朔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靳知旻中途给靳越朔使了好几次眼色，靳越朔都装瞎。 靳知旻差点儿被他气死！后来靳知旻憋不住了，只能亲自出动—— 靳知旻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苏烟：「苏烟姐，我看到新闻说你要结婚了……怎么回事儿呀？」 提到这件事儿，苏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傅长暮，以及傅长暮对她的威胁。 苏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垂下眼睛，没有接话。 : ------------ 200：吻 靳知旻看到苏烟的这个反应，觉得事情不对，便问她：「你不是自愿的吧？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才跟他……」 「没有。」苏烟打断了靳知旻的话，「结婚的事情，是我自愿的。」 靳知旻：「……」 听完苏烟的回答，靳知旻下意识地看向了靳越朔。 靳越朔还在吃饭，他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靳知旻越发觉得看不懂他们了—— 欺负她没谈过恋爱是吗？… 吃完饭，靳知旻找了个理由先撤退了，她看不懂这俩人的关系，还是让他们单独聊吧—— 靳知旻走的时候，顺便把刘阿姨也一起喊走了，一盏电灯泡都不能留下。 不多时，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了苏烟和靳越朔两个人。 苏烟坐在沙发上，姿态有些拘束。 这时，靳越朔走上来，冷不丁来了一句：「跟我上楼。」 苏烟懵了：「……？」 靳越朔惜字如金解释了一句：「你要的东西在楼上。」 说完，靳越朔拉住苏烟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牵了起来，带她朝楼梯的方向走。 靳越朔的动作并不算用力，苏烟下意识挣脱了一下，迅速将手抽了回来。 感受到她的动作后，靳越朔怔了一下，手僵在了半空中，许久才收回。 若是以前，碰上这样的情况，他肯定是会生气的。 但这一次，他不但没有生气，还冲她笑了笑，「走吧，上去拿。」 靳越朔这反应，苏烟都未曾料到。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客房，客房里的布置陈列都没变，屋子里家具地板都纤尘不染，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打扫。 床上用品也换了新的，房间里还有她经常用的香氛的气味，处处都很熟悉。 靳越朔指了指柜子，对苏烟说：「你要的东西在那里。」 苏烟走了几步路，打开柜子，拿起了那个丝绸布袋。 她动手摸了一下，里面放戒指的那个盒子还在。 苏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准备走，靳越朔却径直走上来挡在了她面前。 他步步紧逼着，苏烟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衣柜上。 苏烟不穿高跟鞋的时候，人只到靳越朔的胸口，此时她整个人都被他覆盖住了，掌心渗了一层汗。 「袋子里是什么东西，对你很重要吗？」靳越朔低头看了一眼苏烟手里的东西。 苏烟以为他要动手抢了，本能地抓紧了布袋。 靳越朔将手覆上去，「什么东西？」 苏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说：「是、是瞳瞳的东西。」 只有这样说，靳越朔才不会有什么兴趣。 果然，听见答案之后，靳越朔便松开了她的手。 靳越朔盯着她的眼睛，良久，才问：「和傅长暮结婚也是为了瞳瞳？」 苏烟：「……是。」 靳越朔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为了瞳瞳，要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苏烟：「是。」 她回答得毫不犹豫，那是一个母亲提到自己的孩子时才会有的决绝。 看到苏烟视死如归的眼神，靳越朔终于明白了傅长暮为什么会费尽心机找到方颜生下瞳瞳。 只要苏烟一天不知道真相，他就能一天将苏烟拿捏在掌心。 思及此，靳越朔捏在她下巴上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几分。 他终归是没能忍住，低头，用力吻住了她。 弯着腰吻了一会儿，靳越朔便 像从前一样将苏烟抱了起来。 两人到了一个高度，接吻方便了许多。 靳越朔吻得越来越投入，苏烟也不自觉地缠上了他的脖子，回应了起来。 手里的布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都没有察觉到。 大约是因为心里知道日后不可能再见，这最后一次的分别，便格外珍惜了起来。 这一别，她即将嫁给傅长暮，而靳越朔大概也会和江诗情订婚、结婚。 从此他们两人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 靳越朔呼吸愈发沉重，他掐起苏烟的腰，将她抱到了床上。 苏烟猜到了他的目的，但是却没有挣扎，只是躺在他身下，呆呆看着他。 她不知道靳越朔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又碰她。 可是她并不想推开他，甚至有些怀念他。 就在苏烟以为靳越朔会继续的时候，靳越朔却停下了动作。 他骤然起身，坐在床边整理起了衣服。 「对不起。」靳越朔沙哑着声音跟苏烟道歉。 苏烟：「……」 靳越朔弯腰去捡起地板上那个布袋子，交给了苏烟：「东西你拿着，我下午还有事情，先走了。」 「哦，对了，酒店就不用去了……」靳越朔说：「我这两天不回来，你跟知旻住这里吧。」 靳越朔根本没给苏烟回复的机会，丢下这几句话，便落荒而逃。 苏烟被靳越朔吻得浑身发软，她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靳越朔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吻她，又突然停下。 是荷尔蒙作祟，一时冲动吗？ 苏烟胸口起伏着，她拿过布袋子，轻轻打开，从里面取出了戒指盒子。 盒子里，那枚粗制滥造的戒指已然光辉暗淡，像极了他们不可能复原的关系。 ** 傅长暮和苏烟的婚讯在国内社交媒体上传播得沸沸扬扬，远在国外的方颜也听说了。 方颜看到婚讯之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傅长暮。 方颜等了很久，傅长暮才接起电话，但他对她一向没有太多耐心，语调都是冷漠的：「你找我。」 方颜被傅长暮冷漠的态度弄得一阵心寒，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说：「我看到新闻了。」 只说了几个字，她就得深呼吸一次，「你们……要结婚了？」 傅长暮：「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方颜：「难道……我不能问吗？」 傅长暮：「可以，现在你知道答案了。」 他依旧漠然，连一个字儿的解释都没有。 方颜的眼眶红了，眼泪汇聚了起来，啪嗒落在了手背上，「那我呢……？」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没有想过我吗？」方颜声音很软，哭起来的时候更是惹人怜爱。 可惜，这楚楚可怜的语调并未引来傅长暮分毫的同情，「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方颜：「你不要我了吗？」 她的声音抖得越来越厉害，带着浓浓的惶恐。 傅长暮：「我说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不要你。」 ------------ 201：处理 傅长暮这回终于有了些动容，声音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你乖乖呆在那边，不要到处乱跑，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那……女儿呢？」方颜不甘心地问，「我们的女儿呢？你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她？远远看一眼也好。」 「方颜。」她一提起瞳瞳，傅长暮的态度再次冷了下来，他警告她：「记住我说的，瞳瞳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是苏烟的孩子。」 方颜被傅长暮阴鸷的语气吓得起了一层得鸡皮疙瘩。 她还想说什么，傅长暮已经挂了电话。 方颜看着黑下来的手机屏幕，捂住了眼睛，掌心都是眼泪。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 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看过她，只能靠着傅长暮发来的照片解相思之苦。 连听她喊一声「妈妈」，都成了奢望。 现在傅长暮说瞳瞳和她没有关系了，要带着瞳瞳认另外一个女人做妈妈…… 方颜哭得泣不成声。 她想，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母亲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喊别人妈妈，却无能为力。 方颜想起了自己怀孕的时候。 她十九岁时就有了瞳瞳，当时她对怀孕懵懵懂懂的，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她战战兢兢地和傅长暮说了怀孕的消息，傅长暮当时沉着脸，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以为他生气了，便跟他说，如果他不想要，可以把孩子处理掉。 她只是想向他证明，她爱的是他这个人，不会想要用一个孩子把他捆住。 但方颜没想到的是，傅长暮竟然会要她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还找了营养师来给她调整孕期的饮食。 方颜惊喜不已，等肚子显怀之后，便办了休学手续，安心在家里养胎。 傅长暮国内业务繁忙，一个月会飞来一次和她见面，偶尔也会陪她去做产检。 傅长暮陪她一起去医院的时候，方颜总会有种幻觉，自己和他就是一对普通的小夫妻。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方颜第一次看到孩子的时候，很兴奋。 那会儿她刚满二十岁，世界上突然多了个缩小版的她，她巴不得每天都看着她。 带孩子是个很痛苦的过程，方颜什么都不懂，尤其是母乳喂养的时候，她疼哭了好几次。 可是当她看到女儿窝在自己怀里吃着奶酣睡时，又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瞳瞳三岁之前，都是在方颜身边过的。 方颜为了带她，彻底不去学校了，每天在家里陪着瞳瞳，又教她学单词。 瞳瞳聪明，学得很快，说话比同龄人流畅得多。 有了孩子以后，傅长暮来紐约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方颜天真地以为，傅长暮迟早会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可是，最后，傅长暮只是从她身边带走了瞳瞳，将她一个人丢在了紐约，甚至都不允许她们母女见面。 傅长暮带走瞳瞳，是因为一次检查。 那段时间，不到三岁的瞳瞳每天都说自己胸口疼，有一次疼得晕了过去。 方颜被吓坏了，立刻叫了救护车，将孩子送去了医院。 经过检查后发现，瞳瞳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进行手术。 方颜立刻联系了傅长暮，傅长暮安排朋友给瞳瞳转去了私人医院，很快他也飞来了紐约。 瞳瞳的手术进行得很成功，但那之后，傅长暮就将瞳瞳从她身边带走了。 方颜求过 他很多次，他都不肯松口。 他说她年龄太小，没有照顾孩子的能力，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 最后，方颜只能妥协，眼睁睁看他带走了孩子。 三岁之前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记忆，不过几个月，女儿便忘记了她。 傅长暮对瞳瞳很好，回国之后天天陪着她，瞳瞳很快就只认爸爸，不认妈妈了。 瞳瞳做了心脏手术之后，每年都要复查，方颜也只能在傅长暮带着瞳瞳来紐约复查的时候，才能远远看她一眼。 前两年，她看到瞳瞳蹦蹦跳跳跟在傅长暮身后喊「爸爸」，只能偷偷抹眼泪。 方颜本以为，这已经足够残忍。 直到后来，她知道了苏烟的存在—— 那个比她大了几岁，却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听见了傅长暮让瞳瞳喊苏烟「妈妈」，而瞳瞳也很喜欢她，会抱着她撒娇卖萌。 到那一刻，方颜才直到，傅长暮要她生下瞳瞳，不过是为了骗苏烟。 他爱的人，也从来都不是她。 方颜蜷缩在沙发上，想到过往的事情，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将头埋在膝盖里抽噎着，纤瘦的肩膀一点一点颤抖着。 别墅里的保镖看到这一幕，轻叹了一口气。 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去给傅长暮打一通电话。 「傅先生，颜小姐哭得很厉害。」保镖只汇报了一句，不敢多说其它的事情。 傅长暮只「嗯」了一声，之后便挂了电话。… 「爸爸，爸爸！我想吃冰淇淋~」瞳瞳跑来了傅长暮身边，拉着他的手向他撒娇。 傅长暮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女儿，勾唇笑了起来，「好，爸爸带你去买。」 说着，傅长暮将瞳瞳抱了起来。 瞳瞳开心极了，搂着傅长暮的脖子亲了他一口：「爸爸最好啦，我爱爸爸~」 傅长暮笑得眼睛都弯了，看起来十分高兴。 傅长暮带着瞳瞳去了她最爱吃的那家冰淇淋店买了几个球，陪同她坐下来吃。 瞳瞳拿着勺子挖着盒子里的冰淇淋，吃得津津有味。 傅长暮拿起手机，订了一张飞紐约的机票。 看到出票信息后，傅长暮对瞳瞳说：「瞳瞳，爸爸突然有工作要出差，一会儿吃完冰淇淋先送你回去，明天让阿姨陪你玩儿，好吗？」 「啊……」瞳瞳的声音有些失望，「爸爸和妈妈都不陪我啊。」 傅长暮：「你妈妈明天晚上就回来了，爸爸处理好工作也会尽快回来的。」 「那好吧。」虽然不情愿，但瞳瞳是个非常懂事儿的孩子，知道爸爸工作忙，也不闹腾。 傅长暮安抚好瞳瞳后，又给苏烟打电话，跟她确认回程的时间。… 傅长暮来电时，苏烟正跟靳知旻坐在一起吃甜品。 靳知旻看到了傅长暮的名字，主动跟苏烟提：「你去阳台接吧。」 苏烟「嗯」了一声，走去阳台接起电话。 ------------ 202：傅先生来了 靳知旻探着脑袋，看到苏烟去阳台之后，立刻拿起手机给靳越朔汇报情况。 电话接通，苏烟便听见了傅长暮的声音：「我要临时去紐约一趟，今晚出发，你明晚回来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苏烟「哦」了一声，「知道了。」 她的态度一向如此冷淡，傅长暮已经有些习惯，「瞳瞳要跟你说话。」 傅长暮将手机拿给了瞳瞳，苏烟跟瞳瞳说话时态度明显不一样了，靳知旻隐约听见了苏烟的笑，还温柔地说了句「我想你」。 靳知旻：「……」 完了，她看靳越朔是彻底没希望了，她都不忍心给靳越朔通风报信了。 ** 傅长暮将瞳瞳送回到别墅，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带着登机箱去了机场。 八点钟的飞机，飞行十三个小时，抵达紐约机场的时候，那边刚好是早晨。 傅长暮这次是一个人来的，下飞机后，他打车去了别墅。 傅长暮出现在别墅门口，将守在门口的保镖们吓了一跳。 「傅先生？您怎么来了？」 傅长暮没答，只是向里看了一眼，「方颜呢？」 保镖：「颜小姐那天哭完之后就生病了，还没有起床。」 傅长暮「嗯」了一声，越过保镖，拖着行李箱往里走。 保镖见状跟上去，想帮傅长暮拖箱子，被傅长暮拦下来了，「都别跟着我，在外面守着就行。」 有了傅长暮这句话，保镖们也不好再跟了。 别墅里很安静，傅长暮进来后，一楼空无一人，沙发上放着一条白色的毯子，应该是方颜之前在这里睡过。 偌大的客厅有些冷清，深秋的紐约很冷，家里温度不高，傅长暮身上泛起了一阵凉意。 傅长暮换了拖鞋，朝着楼上走去。 方颜的卧室房门紧闭着，傅长暮拧开门把走进去，就看到了窝在被子里的方颜。 她不止裹住了身体，还是蒙住了脑袋。 这个心情不好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习惯，跟苏烟一模一样。 这应该也是她和苏烟除了外表之外最像的一个地方了。 傅长暮关了门，走到床边，将方颜身上的被子掀开。 方颜闭着眼睛不肯动，但她很显然已经醒了。 方颜以为是保姆或者保镖来喊她起床了，抗拒地的不肯睁眼。 这样子，看着还有些倔，又很任性。 傅长暮又一次想起了苏烟——她赌气的时候，也会这样。 傅长暮捏住她的下巴，「不睁眼？」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颜身体一僵，她立即睁开了眼睛，正好和傅长暮四目相对。 对上傅长暮的眼睛之后，方颜动了动嘴唇，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她原本就红肿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起来，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口，像是在抓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似的。 「哭什么？之前还没哭够吗？」傅长暮将方颜抱在了怀里，摁着她的脑袋，让她将头靠在了自己的心口。 傅长暮鲜少有这样主动抱她的时候，方颜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方颜已然忘记了这个男人对她造成过的伤害。 傅长暮顺着方颜的头发，问她：「一直在房间躺着？」 方颜还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她只能点头。 傅长暮：「别哭了，起来，下去吃饭。」 方颜将近两天的时间滴水未进，下床的时候脚步有些虚。 傅长暮将她扶了起来，索性就没松手，一路耐心地扶着她到了楼下的餐厅。 方颜已经很多年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她记得，上一次傅长暮扶着她下楼，应该是她快生孩子的时候。 那会儿她原本在纠结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因为傅长暮对她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 怀孕的时候激素不稳定，总是容易有各种各样的情绪问题。 但她真的是很容易满足，只要傅长暮稍微温柔一点儿，她就会义无反顾—— 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家里做饭的保姆阿姨不在，来到厨房后，方颜打算去做饭，却被傅长暮拦了下来。 傅长暮摁住她的手，说：「你坐着，我来吧。」 方颜又是一惊，她惊得目光都呆滞了，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傅长暮说出口的。 傅长暮看见了方颜的表情，在她脸上拍了一下，「怎么了？」 方颜：「我、我……你要给我做饭吃吗？」 她惊讶得说话都吞吞吐吐的。 她和傅长暮认识快七年了，傅长暮从来没有给她做过任何吃的。 别说做饭了，就连一杯水都没有给她递过。 傅长暮：「你不愿意？」 方颜赶忙摇头，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只是太惊讶了而已，「我以为，你很生气……」 方颜到现在还记得傅长暮在电话里有多冷淡。 傅长暮没接方颜的话，他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出来，简单给方颜弄了一顿早餐，又热了一杯牛奶。 同样的早餐，他做了两份，另外一份是给自己的。 傅长暮在飞机上彻夜未眠，为了提神，冲了一杯美式。 傅长暮做的是再普通不过的早饭，但方颜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她每一口都吃得很珍惜，生怕吃完了就没有了。 傅长暮看到方颜吃得这么慢，便问她：「我做的不合你胃口吗？」 方颜忙摇头，「不是的，我是……舍不得吃完。」 毕竟，这可能是傅长暮这一生唯一一次做饭给她吃。 傅长暮怎么会不清楚方颜的想法，他轻笑了一声，「以后还有机会吃，不用舍不得。」 「以后？」听到这两个字儿，方颜的眼底闪过了一份希冀。 原来，他还想过和她的以后吗？ 「可是你已经要结婚了……」方颜的声音越压越低，连尾音都带着浓浓的失落。 傅长暮：「我不是说过吗，结婚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我还是会抽时间来看你。」 他明明说着很残忍的话，但方颜却无法拒绝。 因为她知道，一旦拒绝了，傅长暮是不会挽回她的。 那之后，她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他身边了。 「那，瞳瞳……」方颜是很想念瞳瞳，「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提起瞳瞳，傅长暮的脸色严肃了不少。 在这件事情上，他自然是不会让步的。傅长暮对方颜说：「如果你执意要见瞳瞳，那我们之间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 203：送你 方颜被傅长暮堵得说不出话，他的表情那样严肃，不容置喙，她不敢再回答一句。 过了很久，方颜只能小声又可怜地说：「我只是……很想她，看一眼就好。」 傅长暮沉吟片刻过后，对她说：「我以后会定期给你发瞳瞳的照片和视频，这是我最大的让步，要不要，您自己看着办。」 方颜踌躇了片刻：「……好，我明白了。」 她承认，她就是很没有出息。 只要傅长暮对她好一些，她就会变得毫无原则，无条件服从他的一切命令。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傅长暮的脸上的终于露出了几分笑。 他对方颜说：「吃完饭带你去看医生。」 方颜：「我没事儿的，只是有些感冒，我吃药就好了。」 傅长暮：「你确定？」 方颜：「嗯。」 傅长暮：「嗯，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傅长暮平时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方颜听了只觉得不敢相信，「……真的吗？」 傅长暮：「我会呆三天，你抓紧时间。」 虽然只有三天，但对于方颜来说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他们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 方颜明显有些兴奋，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傅长暮运筹帷幄，相处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了怎么能将方颜拿捏得死死的。 方颜虽然是跟苏烟差不多年纪跟的他，但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苏烟会为了挣脱他而誓死抗争，而方颜早已经习惯了依附于他活下去。 如果不是有九成九的把握，傅长暮也不会让方颜生下瞳瞳，又将瞳瞳带走。 方颜怀孕是个意外，傅长暮本来是没想过要留孩子的，但他那个时候正好知道了苏烟怀孕的消息。 可能是出于赌气的心理，一时冲动留下了这个孩子。 没想到，孩子出生，竟然跟方颜和苏烟长得一模一样。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布局了。 当然，他对瞳瞳的疼爱是真的，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方颜说想去看数字展览，兴致勃勃地在网上买了票。 方颜虽然是读工科出身的，但她对艺术一直很喜欢，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展。 不过傅长暮对这种事情一直没什么兴趣，所以很少陪她去看，今天应该是第二次。 方颜不怎么化妆，出门时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她感冒了，还围了围巾、戴了帽子。 这些年她一直都被傅长暮养在这栋别墅里，没怎么接触过社会，配上这样的打扮，像个刚刚读大学的学生。 傅长暮亲自开车带方颜出门，别墅里的保镖也十分惊讶。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便纷纷开始讨论两人是不是要和好了。 但讨论了一番也没什么结果。 傅长暮这个人向来讳莫如深，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 苏烟是周日中午的票回鎏城。 她本来以为离开之前不会再见到靳越朔了，没想到他竟然在她去机场之前回来了。 靳知旻本来已经安排了徐闻送她，但一见靳越朔回来，靳知旻马上就不让徐闻送了。 靳知旻三下五除二把徐闻拽过来，说：「你一会儿送我去找赵域夜吧，我突然想起来我找他还有事儿。」 「二哥，苏烟姐就交给你送了啊。」靳知旻一边说，一边朝靳越朔挤眼睛。 也不等苏烟回复， 靳知旻先拽着徐闻走了。 徐闻哪里会看不出靳知旻的「良苦用心」，他也不反抗，任着靳知旻把他拽了出来。 靳知旻最近不怎么搭理徐闻，徐闻已经好长时间没正儿八经跟她说话了。 徐闻本来以为，经过了今天这一出，靳知旻能多跟他说几句话。 谁知道，刚从别墅出来，靳知旻便一把甩开了他。 那状态，就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以往靳知旻对徐闻十分热情，突然这样，徐闻心理上自然不会舒服。 只是他也不好表现出来，即使被甩开了，也只能毕恭毕敬说：「小小姐，我送你。」 「不用了，我会自己打车过去。」靳知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还有，刚才拽你出来只是不让你在那里当电灯泡而已。」 徐闻：「我知道。」 靳知旻：「你可以走了。」 徐闻：「小小姐去哪里，我今天不忙，可以送你。」 徐闻可没忘记，她刚才提了一句要去找赵域夜。 最近……她好像天天都跟赵域夜在一起。 徐闻只要有空了就会去看看靳知旻的朋友圈，她更新频繁，经常晒照片。 晒的九张图里，有七八张都有赵域夜的存在。 他俩不少共同好友，徐闻已经看到好多人留言问靳知旻是不是谈恋爱了，但靳知旻没有正面回复过，每次都是表情包。 「你怎么这么啰嗦，说了不要你送了，看见你就烦。」靳知旻莫名其妙发了脾气，她绕开徐闻就往外走。 徐闻看着靳知旻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最后上了车。 徐闻开着车跟在靳知旻背后，朝着她打喇叭，靳知旻回头，狠狠瞪他一眼，走到了人行道上。 徐闻：「……」 这回彻底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出租车。 ** 靳知旻拉着徐闻离开之后，客厅里只剩下了苏烟和靳越朔两个人。 苏烟有些拘束，她低着头，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靳越朔也没比苏烟好到哪里去，憋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几点的飞机？」 苏烟：「一点半。」 靳越朔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十点半，斟酌了一会儿，他才说：「要不然先去吃个饭，吃完了我送你。」 靳越朔这问题问出口后，客厅内陷入了沉默。 靳越朔本来就有些紧张，苏烟一直不回答，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靳越朔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掌心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他感觉自己脸和耳朵都有些烫。靳越朔：「你要是……」 「嗯，谢谢。」靳越朔刚想说「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的时候，苏烟出声答应了他。 靳越朔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凝重的脸色也轻松了起来，露出了一抹笑容。 靳越朔去替苏烟拎了箱子，「那我们走吧。」 苏烟微微颔首，跟在了靳越朔身后。 靳越朔个头高，拎着她那个迷你的登机箱，看起来有些滑稽。 苏烟盯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又想起了以前。 ------------ 204：替身 1700钻加更 恋爱的时候，靳越朔基本上就是苏烟的搬运工。 他们同居时搬了两次家，当时他们经济紧张，为了省钱，没有找搬家工人，所有的东西都是靳越朔亲自动手的。 苏烟那会儿还经常调侃他，要是以后实在没钱了，还可以安排他去工地搬砖，肯定很能赚。 想起来过去的事儿，苏烟苦笑了起来。 眨眼间，靳越朔已经将她的行李箱放上了车，他习惯性地替苏烟开了车门。 上车后，靳越朔问苏烟：「想吃什么？」 苏烟：「我都可以。」 靳越朔：「那去吃粤菜吧，我约个位置。」 他拿了手机出来，熟练地订了位置。 这家餐厅是靳越朔经常光顾的，经理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粤菜偏清淡，也符合苏烟的口味。去餐厅的路上，靳越朔的手机进了电话。 他的手机接着策车载蓝牙，进了电话后，车内的屏幕上会自动闪现来电显示。 苏烟本来无心去看，但随意一瞥，却看见了江诗情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苏烟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她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突然就清醒了。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靳越朔有未婚妻。 今天这顿饭，不该吃，机场的这段路，也不该由他来送。 看到江诗情来电，靳越朔下意识乜了一眼苏烟，见苏烟目视前方，靳越朔才戴耳机接电话。 江诗情给他来电话，一般都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靳越朔问。 「你是不是去机场接苏烟了？」江诗情的声音有些焦急，「我哥正好去海城出差，他看见了……」 靳越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这次承达的危机是靠着他和江家联姻的新闻才平安度过的，怎么算都是他占了江家的便宜。 虽然江诗情说过几次解绑的事情，但靳越朔总觉得过河拆桥不太好。 而且，他一直也没正儿八经帮过江诗情什么。 江诗情：「我家这边好说，我想办法搞定他们就行，但我哥现在说要去找你爷爷，我怕你那边没准备，先跟你说一声。」 这才是江诗情来电话的主要目的。 靳越朔：「嗯，我知道了。」 靳越朔戴了耳机接电话，苏烟并没有听清楚他们聊了什么。 但，听靳越朔的意思，似乎是有事情要去办。 等靳越朔挂了电话之后，苏烟说：「你如果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我可以打车去机场。」 「谁跟你说我有事儿的？」靳越朔反问她，那语气有几分开玩笑的意思在。 苏烟「哦」了一声，「我以为你事情要忙，误会了。」… 来餐厅的时候才十一点钟，上座率还不是很高，靳越朔订的位置是卡座，经理亲自来接待的他们。 苏烟跟在靳越朔身后，没什么存在感。 经理也没注意到她，只顾着跟靳越朔打招呼了：「二少来了啊，今天怎么没带未婚妻来？」 这家餐厅，江诗情也很喜欢，之前她来海城的时候，靳越朔都会带她来这边吃上一顿。 餐厅的经理以为他们是真的，会这样问也不奇怪。 只是，苏烟站在后面，就显得尴尬了。 靳越朔没回答经理的问题，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烟，指了指位置，「过去坐吧。」 经理看到靳越朔跟苏烟说话，狠狠尴尬了一把，「抱歉啊，我这张嘴 ……」 「没事儿，拿菜单吧。」靳越朔没跟他计较，说完就回去坐了。 靳越朔在苏烟对面坐了下来，服务生送了菜单上来，靳越朔推给了苏烟，让她点。 苏烟抱着菜单看了很久，只点了一道排骨汤，还有一份马拉糕。 服务生热情地给苏烟推荐着店里的招牌菜，苏烟就跟没听见似的，她合上了菜单，表示自己点完了。 靳越朔没办法了，只能接着点。 在一起那么久，靳越朔对苏烟的口味了如指掌，后面点的一些，都是她爱吃的。 鲅鱼饺子，黑金流沙包，漏奶华，还有招牌的红豆双皮奶。 点完餐，又到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环节。 苏烟跟靳越朔单独相处的时候本来就很拘束，又刚听过了那些话，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聊。 于是，她摸起了手机。 苏烟打开微信才发现，瞳瞳给她发过两次视频，她没看手机，所以没接到。 视频后面又跟了两条语音消息，苏烟打开想听，结果点了公放。 「妈妈我想你啦，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买了黑森林哦~」 「妈妈，爸爸出国工作了，周末都没人陪我，我好想跟你一起拼图啊。」 小朋友软糯糯的声音听得人心软，苏烟摁住手机给她回复：「妈妈下午就回去了，晚上陪你拼图好吗？」 靳越朔坐在对面，一字不漏听完了苏烟和瞳瞳的对话。 瞳瞳刚才说……傅长暮出国工作了。 靳越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句话上。 自从知道方颜的存在之后，靳越朔就觉得，傅长暮出国，准没有什么好事儿。 靳越朔给骆定阳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动用紐约的人脉查一下傅长暮和方颜这两天的动向。 骆定阳收到消息之后还很惊讶：【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怎么又查？】 靳越朔：【我想知道傅长暮对方颜究竟什么想法。】 骆定阳：【这还不好说，替身。】 靳越朔：【……】 骆定阳：【也不对，有可能苏烟是方颜的替身呢。你说得对，是该查一查，不过我们查到的肯定不是真相，最好还是让方颜亲自开口说。】 靳越朔：【你能撬开她的嘴？】 这事儿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上次方颜滴水不进两三天都不肯说一句出卖傅长暮的话，他们总不能真的对她严刑拷打。 骆定阳：【她什么都不肯说，无非就是因为喜欢傅长暮，傅长暮伤透了她，不需要我们问，她自己也会说。】 靳越朔：【……】 骆定阳：【她大概还不知道傅长暮要结婚的的消息吧，这么大的喜事儿，找人通知她一下吧。】… 等上菜的时候，苏烟和靳越朔两个人就各自玩着手机。 等服务生把菜端上来了，靳越朔才放下手机，他顺便跟苏烟说：「你也别玩儿了，赶紧吃饭。」苏烟温柔地跟瞳瞳说了声再见，这才放下手机。 ------------ 205：发烧 刚跟瞳瞳聊完，苏烟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退，肉眼可见的开心。 在他身边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这样开怀地笑过。 靳越朔看到她这个状态，心情却更加复杂了—— 他到现在都不能确认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苏烟现在的确是比之前好多了，可是这个真相……他真的能藏一辈子吗？ 如果她抑郁症康复之后，再知道瞳瞳身世的秘密，是不是又会被推入深渊？ 世界上任何一个母亲，应该都不会看着自己的孩子喊别人妈妈。 方颜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靳越朔视线复杂地看着苏烟，轻轻抿唇。 苏烟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后，浑身不自在，她拿起勺子，埋头喝起了汤。 靳越朔给苏烟夹了一个饺子放到了汤里，苏烟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这是她最喜欢的吃法，把饺子放在排骨汤或者紫菜汤里吃—— 以前靳越朔还嘲笑过她，说这样吃本质上还是吃馄饨。 靳越朔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也有些恍惚。 他不是刻意去做的，似乎就是本能驱使着，因为他早已将她的习惯刻入了骨髓之中。 为了缓解尴尬，靳越朔主动找话说：「瞳瞳最近还好吗？」 提起瞳瞳，苏烟果然话多了，她点头：「嗯，挺好的，马上要上小学了。」 靳越朔：「选好学校了吗？」 苏烟：「她现在读的学校有小学部。」 靳越朔：「哦。」 苏烟：「……」 靳越朔：「我记得她喜欢吃甜的东西，一会儿走之前给她带点儿吃的吧，这家店的奶黄包也不错。」 苏烟：「好，谢谢。」 聊着聊着，又冷场了。 靳越朔很豪气地给瞳瞳带了很多吃的，一个保温袋都装满了。 从餐厅出来之后，两人便踏上了去机场的路。 路上，靳越朔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苏烟：「如果傅长暮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你还会因为瞳瞳跟他结婚吗？」 苏烟被靳越朔冷不丁抛出来的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摇头，「我不在意。」 她对傅长暮的感情早在几年前就消失殆尽了，傅长暮在外面有几个女人都跟她没关系。 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吃醋，更不会被影响到心情。 她不过是为了瞳瞳，才做出了这样的让步。 得到苏烟的答案以后，靳越朔又问她：「孩子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苏烟垂下头没有回答，然而靳越朔已经从她的沉默里看出了答案。 他们都走到了死胡同里，除非将这条路摧毁，不然谁都逃不出来。 可，摧毁这条路，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个问题结束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靳越朔将车停在了航站楼的地库，准备下车送苏烟上楼。 苏烟拒绝了他：「我自己来吧。」靳越朔不肯给她箱子，绕过她往电梯那边走。 苏烟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靳越朔陪着苏烟进了航站楼，办了值机手续之后，两人终于还是要分道扬镳。 苏烟抬起头看到靳越朔的眼睛时，鼻头蓦地一酸，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她将眼泪憋回去，对他说：「我走了。」 靳越朔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白，「一路平安。」 苏烟：「谢谢你送我过来。」 靳越朔：「……」 苏烟：「以前的事情，对不起。」 靳越朔哽住，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提及从前。 苏烟见靳越朔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想听，便说：「都过去了，希望你一切顺利。」 「苏烟。」靳越朔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差点儿就把那句「瞳瞳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说出口了。 可惜，看到她的脸，脑海中闪过她和瞳瞳聊天时的表情，他终归是于心不忍。 到嘴边的话，就这样换成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道别：「再见。」 苏烟也回了一句「再见」，随后便转身进入了安检通道。 而靳越朔就这么在原地站着，一直到苏烟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他才转身离开。 ** 苏烟飞了两个多小时到了鎏城，一出机场，就看到了傅长暮安排过来的司机。 傅长暮总是这样，就算他不在，也能把一切事情都安顿好。 年少无知的时候，苏烟还曾把这个当成是他体贴入微的表现，现在只觉得可笑无比。 傅长暮安排好这些，只不过是为了监视她的行踪，更好地掌控她罢了。 苏烟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黯下来了。 她刚一进门，瞳瞳便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她。 一番舟车劳顿之下，苏烟本来是很累的，可一看到瞳瞳，她的精神头立刻就上来了。 苏烟和瞳瞳一起坐到了沙发上，把她搂在了怀里。 闻到小朋友身上熟悉的奶糖味儿，苏烟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得到了治愈。 家里的阿姨知道苏烟要回来，早就在张罗着晚饭了。 不一会儿，就出来喊她们母女二人吃饭，「苏小姐，瞳瞳，该吃饭了，今天晚上特意做了苏小姐最爱的虾仁猪肉芥菜馄饨。」 说到这个，瞳瞳得意地跟苏烟强调：「芥菜是瞳瞳亲自选的哦！」 苏烟笑了起来，「那一定很好吃。」苏烟和瞳瞳牵着手去了餐厅吃饭。 这顿饭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吃，自打苏烟搬来鎏城之后，还是头一回。 没了傅长暮，苏烟胃口都好了很多。 她跟瞳瞳聊着天儿吃完了一顿饭，随后母女两人便上楼休息了。 苏烟晚上是跟瞳瞳一起睡的，瞳瞳跟她分开了两天想她想得紧，临睡前撒娇，非要跟苏烟睡一张被子。 苏烟抵挡不住她的撒娇，同意了。 于是，这天晚上，她们母女两个人睡了一张被子。 不止瞳瞳，苏烟本人也睡得很好。 平时傅长暮在家的时候，她是没办法睡这样沉的。… 第二天一早，苏烟醒来之后发现了不对劲儿——瞳瞳的体温很高。 她们两人是一张被子里睡的，瞳瞳的体温高到让苏烟觉得自己身边放了一个火团。 苏烟顿时就清醒了，她摸上瞳瞳的额头，果然很烫手。 「瞳瞳，瞳瞳？」 瞳瞳到现在都没醒，苏烟都不知道她是没睡醒，还是烧得醒不过来了。 苏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碰上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 206： 苏烟赶紧找了阿姨上来，阿姨拿着耳温枪给瞳瞳测体温，居然烧到四十度了—— 「先贴退烧贴，你去找司机，马上送我们去医院！」 这个温度实在是太恐怖了，苏烟吓得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比起苏烟，阿姨算冷静一些，她有条不紊给瞳瞳贴了退烧贴，然后去叫了司机备车。 苏烟随便穿了一套运动服，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抱着瞳瞳下了楼。 她实在是太孱弱，抱瞳瞳走了这么一段路，上车之后，喘了快十分钟都没缓过来。 不仅如此，胳膊和手臂也在不停地抽筋儿。 苏烟无心顾及这些，她看着顶着退烧贴的瞳瞳，不断催促前面开车的司机：「开快一点儿，拜托了。」 司机头一次见苏烟说这么多话，也知道她是真的急了，赶紧说：「已经开到最快了，这里限速80啊。」 好在路上没有堵车，来到医院之后，苏烟还想抱瞳瞳，被阿姨拦下来了。 「让老张抱吧，他力气大。」阿姨也知道苏烟没什么劲儿。 来到发热门诊后，医生开了好几张检查单子，又是抽血又是X光。 苏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瞳瞳被抽了四管血。 小朋友平时很怕疼，挨针的时候肯定是要哼唧嚷嚷的，可今天已经烧到被抽血都没反应了。 苏烟心疼得要命，等瞳瞳做完了检查以后，她将瞳瞳抱到了自己腿上，用力搂住了她。 老张和阿姨两个人在医院忙着缴费走流程，各个窗口跑着，也没顾上通知傅长暮。 等了一个多小时，瞳瞳检查报告出来了。 苏烟看不懂那些报告，立刻拿着东西去找了主治医师。 医生在医院系统里看着瞳瞳肺部的片子，表情很严肃。 苏烟本来就心慌，见医生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害怕了。 她紧张到心跳加速，掌心都是汗。 「孩子的肺部有感染，住院观察吧。」医生问苏烟：「孩子心脏以前是不是出过问题？」 苏烟愣住，她对瞳瞳之前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她去问了阿姨和老张，他们两个人也不清楚。 医生见苏烟对自己的孩子这么不了解，有些头大，便直接跟她说了自己的推测：「我怀疑你孩子心脏出过问题，很可能是先天性心脏病，孩子心脏不好高烧很危险，提醒你们注意一下。」 医生敲着键盘开了住院单和检查单，对苏烟说：「既然你不确定，那就先住院，明天安排个检查，看看心脏是什么情况。」 苏烟点头，问医生：「那我女儿现在要怎么治疗？」 医生：「肺部感染面积不小，先挂水吧，口服抗生素恐怕不行了。」 苏烟和老张还有阿姨三个人把瞳瞳安顿进了病房，儿科的单人病房还有空床位，苏烟选了单人病房，将信用卡交给了老张，让他帮忙去缴费。 缴完费没多久，就有护士过来给瞳瞳挂水了。 瞳瞳是真的没精神，来到医院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平时那么活泼的孩子，一瞬间蔫儿巴了。 儿科的护士很温柔，轻轻握住瞳瞳的手，系上了袋子，开始找血管。「小朋友不怕哦，不痛的，姐姐很温柔。」 虽然护士温柔地哄着瞳瞳，可苏烟还是不忍心看这一幕。她将头转到了一边，捂住了眼睛，眼泪浸湿了掌心。 输液针扎进去之后，瞳瞳还是不可避免地抽泣了几声，不过很快就好了。 护士调好了点滴的速度，跟家属嘱咐：「如果孩子觉得不舒服，速度还可以慢一些，等这一瓶挂完的时候，把后 面的几瓶换上就好。全部挂完了就按铃，我们会来处理。」 「一定要看好，千万不要让孩子乱动回血了。」 苏烟说不上话来，面对护士的嘱咐，只能不断点头。 折腾了几个小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 阿姨将苏烟憔悴的表情看在眼底，怕她的身体也出现什么闪失，便说：「苏小姐，我让老张去买些吃的回来，你从早上开始还没吃过东西。」 苏烟哪里有胃口吃东西，阿姨一这么说，她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而阿姨已经提前猜到了她要拒绝，抢了话头：「现在瞳瞳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的身体不能垮啊。」 这理由果然劝服了苏烟，苏烟没有再拒绝，她凑近了瞳瞳，柔声问她：「瞳瞳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瞳瞳摇了摇头。 阿姨说：「孩子发烧的时候都没胃口，等她打完点滴，烧退了之后再安排吃东西，现在是你填饱了肚子要紧。」 苏烟：「随便买点儿吧。」 这种时候了，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吃什么，只要吃完有力气照顾瞳瞳就行了。 阿姨安排了老张去买吃的，老张走后，苏烟问阿姨：「瞳瞳之前发烧过吗？」: 阿姨想了想，说：「一年会有两三次，不过我照顾她也才两年的时间，瞳瞳有的习惯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苏烟「哦」了一声，难怪她不知道瞳瞳之前是不是有过心脏问题。 说到这个事儿，苏烟拿出来手机查了一下先天性心脏病的科普。 科普里说了，先天性心脏病的病因是孩子在母体发育时出现的问题，算一种先天畸形。 妊娠期服用药物，感染病毒或者是环境不好都会有影响…… 苏烟越看越觉得，瞳瞳这样就是被她拖累的。 她攥紧了手机，看着瞳瞳无精打采的样子，内心无比自责。 瞳瞳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阿姨自然是要打电话汇报傅长暮的。 老张把午饭买回来之后，阿姨劝着苏烟吃了饭，便出去给傅长暮打电话了。 ** 紐约这会儿正是凌晨，傅长暮晚上陪着方颜出去看了一场歌剧，看完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了。 方颜回来之后说肚子饿，两人又去厨房一起吃了一顿饭。 饭还没吃完，傅长暮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是阿姨的电话，傅长暮直接接起。 「傅先生，瞳瞳今天早上突然发高烧，现在已经住院了，医生说肺部感染严重……苏小姐也被吓到了，她一个人可能顶不住，您还是快点儿回来吧。」 傅长暮的眼神陡然严肃了起来，「怎么会突然发烧？」 阿姨：「我也不清楚，这两天没有着凉，也没有吃坏东西，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 207：先天 傅长暮眉心突突跳着，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医生还说了什么？」 阿姨：「医生怀疑瞳瞳心脏不太好，这个苏小姐也不清楚，明天正要做检查呢……」 傅长暮：「我知道了，我尽快回去。」 「瞳瞳怎么了？」方颜清楚地听见了电话那边的话，等傅长暮结束了通话，方颜便迫不及待凑上去问。 傅长暮：「发高烧，在医院打点滴。」 傅长暮没有抬头，他摆弄着手机，订了早晨七点钟回国的航班。 瞳瞳生病，他不可能继续在这里陪方颜。 订好票，傅长暮对方颜说：「我得先回去了，下次空了再来找你。」 「我也想去！」方颜走到傅长暮面前站定，她抓住傅长暮的胳膊，哀求地看着他：「我想去看瞳瞳……」 「不行。」傅长暮几乎都没有思考，就拒绝了她：「有我在，瞳瞳不会有事儿，她脱离危险了我会告诉你，你别添乱。」 方颜爱女心切，怎么可能放心？ 她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傅长暮打断了她：「方颜，你听话。」 他这句话，已经带了警告的意思。方颜怕惹他生气，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方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对他说：「那……你记得及时告诉我她的情况。」 傅长暮：「嗯，我先去收行李。」 方颜跟上了他，体贴地说：「我帮你。」 ** 阿姨给傅长暮打完电话，便回到了病房，跟苏烟说了这个消息。 「傅先生说他会尽快回来，等他到了，你也能安心一些。」 阿姨观念传统，还是觉得碰上这种事情应该有个男人在场主持大局。 苏烟不赞同她的话，但也没有反驳她。 毕竟阿姨并不知道瞳瞳的真实身份，她觉得瞳瞳是傅长暮的孩子，孩子生病了通知亲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亲爸……说到这两个字儿，苏烟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靳越朔。 如果在靳越朔身边的话，瞳瞳发烧了，肯定不会这样抓瞎。 她以前怀孕的时候，跟靳越朔坐在一起畅想未来。 当时靳越朔说，等孩子出生了，他就是孩子的专属医生。 瞳瞳的点滴一共三瓶，挂了四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点滴打完，瞳瞳的体温降下去一些，但依旧有三十八度七。 瞳瞳后来挂水挂到睡过去了，护士过来拔针的时候，她才醒过来。 醒来以后，瞳瞳明显比之前精神好了一些，最起码知道肚子饿了。 阿姨下午已经回去煮了青菜粥过来，苏烟从保温盒里盛了一碗，喂瞳瞳吃了起来。: 瞳瞳吃了一口青菜粥，拧着眉头说：「不好吃，没有味道。」 「妈妈我想吃蛋糕。」小朋友真的是精神了，竟然会提要求了。 苏烟吹了一口青菜粥，说：「你现在生病了，等你病好了再带你吃蛋糕。啊，张嘴。」 瞳瞳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张嘴吃了青菜粥。 在医院陪床是个很费体力的事儿。 苏烟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太过劳累，她本来就刚做了一次人流，又吃着抗抑郁的药，身体的亏空怎么都补不上。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要执意留在医院陪瞳瞳。 阿姨好声好气劝了快半个小时，她就是听不进去。 不过，瞳瞳晚上没怎么闹腾，中间醒了一两次，但很快又睡着了。 第一晚陪床没有苏烟想得那么累。 第二天 早晨，吃完饭之后，苏烟陪着瞳瞳去做了心脏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主治医生拿着报告来了病房。 苏烟上前问了情况，医生说：「孩子之前确实做过心脏治疗手术，早产儿，免疫力也不太好，你们当家长的要注意，多关心关心孩子。」 苏烟昨天已经查了先天性心脏病的资料。 得到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只是有一点要确认：「那她的心脏以后不会有问题了吗？」 医生：「一般不会，手术应该做得挺成功的，以后多加注意就好。」 苏烟：「好，谢谢医生。」 关于瞳瞳手术的事情，苏烟一无所知，只能等傅长暮回来问他了。 之前苏烟就一直疑惑傅长暮为什么一直等到瞳瞳这么大了才让瞳瞳和她见面，傅长暮没有给过明确的答复。 现在看来，他那个时候闪烁其词，大概就是因为瞳瞳做手术的事儿。 科普里也说过了，先天性心脏病的手术最佳治疗年龄是五岁之前。 这不是什么小手术，如果瞳瞳的情况复杂，就会更加麻烦。 苏烟虽然早就知道了傅长暮对瞳瞳好，但他总是能刷新她的认知—— 傅长暮这样自私的人，怎么会对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这么好呢？ 就只是为了通过瞳瞳利用她吗？ 哦，似乎也是合理的，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虽然瞳瞳不是亲生的，但现在瞳瞳对他言听计从，无论出什么事情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那边。 哪怕她这个亲生母亲，都比不过傅长暮的地位。 单凭这一点，傅长暮的付出就是有效果的——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借瞳瞳来威胁她，而她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 傅长暮是在瞳瞳住院的第三天过来的，一早，他拎着阿姨做好的早饭来了病房。 瞳瞳打了两天点滴，精神头比刚住院的那天好多了。 一看到傅长暮进来，瞳瞳开心极了，「爸爸！」 虽然小朋友生病之后声音不怎么有底气，但任谁都能听出来她有多么高兴。 傅长暮将保温餐盒放下来，他到床边抱着瞳瞳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问：「输液疼不疼？」 瞳瞳可怜巴巴地说：「好疼的。」 过后，她又往傅长暮怀里钻，撒娇地说：「但是有爸爸和妈妈一起陪就不疼啦。」 傅长暮被瞳瞳说得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苏烟，说：「吃早饭吧，阿姨做了小笼包。」 苏烟：「我先喂瞳瞳。」 傅长暮：「我来就好，你吃你的。」 瞳瞳也跟着说：「对哦，我想要爸爸喂，妈妈已经辛苦两天了，现在轮到爸爸辛苦啦！」 瞳瞳想黏着傅长暮，苏烟也没办法，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傅长暮了。 傅长暮从苏烟手中接过了勺子，苏烟说了一句「谢谢」。 傅长暮听见她的道谢之后有些惊讶，她已经恨毒了他，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和他道谢？ ------------ 208：拿捏人心 苏烟知道傅长暮的震惊从何而来，她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吃饭了。 苏烟随意吃了几口，没多久，阿姨也过来了。 等瞳瞳吃完了早饭，苏烟便将瞳瞳交给了阿姨。 「瞳瞳，让阿姨陪你一会儿，我和你爸爸出去说几句话。」苏烟和瞳瞳说。 瞳瞳点头，巴不得他们两个人赶紧去二人世界，「你们快去吧，我会很乖的。」 苏烟看向了傅长暮，她一句话都没说，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 傅长暮看懂了苏烟的意思，跟着她走出了病房。 苏烟没在楼道说，两人坐着电梯到了楼下。 傅长暮停在苏烟面前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单独找我出来，是有事儿想问我吧？」 苏烟抬头看着傅长暮，说：「昨天瞳瞳做了心脏检查，医生说她做过心脏手术。」 阿姨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傅长暮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他欣然承认：「是做过。」 苏烟：「可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傅长暮：「她已经好了，每年都会复查，没什么问题。」 言外之意就是，因为现在没事儿了，所以以前的事情也可以不告诉她。 这个逻辑，果然很傅长暮。 苏烟一听他这么说话，顿时便想起了以前傅长暮替她安排生活的事儿。 她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 傅长暮走近了她，低头：「你是在怪我没有把手术的事情跟你说？」 苏烟：「她是我的孩子，难道我没有知情权？」 傅长暮没有接话，这反应倒是和苏烟想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傅长暮会趁机咄咄逼人讽刺她一通。 没想到，他沉默了快一分钟，竟然开口和她示弱了：「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苏烟：「她当年……是什么症状？」 傅长暮：「肺动脉瓣狭窄，两岁多的时候发现的。」 苏烟：「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傅长暮：「发现之后就做手术了，她之前一直在紐约，手术是我联系那边私人医院的医生做的，很成功。」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可以跑跳，到游乐园玩儿也不是问题，学校的体育活动都可以参与，跟正常的孩子没有区别。」 傅长暮说的这些，苏烟也都亲眼见过，他知道他不是在安慰她，也不是夸大其词。 只是，作为一个母亲，错过了自己孩子人生中这么重要的一次手术，并且一直被蒙在鼓里，她还是很自责。 傅长暮看出了苏烟的自责，他将她拽到怀里，搂过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不要自责了，你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陪她，我和你一起。」 傅长暮是个极其擅长玩弄权术、拿捏人心的人。 比如现在，苏烟正在因为缺席瞳瞳心脏手术的事情自责，傅长暮马上就能找到角度让她按他的想法来思考。 经过了这么多年，苏烟比以前有了戒备心，可在精神脆弱的时候，也无法做到时刻清醒。 苏烟被抱着都不挣扎，傅长暮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情绪最激烈的时候。 他继续拍着她，说：「瞳瞳希望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会配合你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让她像普通孩子一样健康长大。」 「你这么关心她，她不会怪你的，你也不要再自责了，嗯？」傅长暮颇有耐心地劝着苏烟。 苏烟竟然被他洗脑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傅长暮看到苏烟点头之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傅长暮过来，瞳瞳很开心，几乎一天下来都黏着傅长暮，都不怎么跟苏烟了。 苏烟看到瞳瞳这么喜欢傅长暮，心情很复杂。 如果未来有一天，瞳瞳知道了傅长暮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肯定会备受打击吧？ 她舍不得让瞳瞳受伤。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就算真的跟傅长暮结婚也无所谓了，至少傅长暮能让瞳瞳开心。 人学会认命之后反而倒不会很难受了，苏烟放弃了挣扎，就这样接受着命运给铺好的路。 晚上傅长暮留下来和苏烟一起照顾瞳瞳了，病房里有沙发，傅长暮在沙发上睡的。 这次回来，傅长暮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对她动手动脚的。 大概也是觉得无聊了，毕竟谁都不喜欢没回应的人。 但苏烟对傅长暮的防备是深入骨髓的，只要傅长暮在，她肯定睡不好。 在别墅的时候跟他不是同个房间都睡不好，更何况现在共处一室。 苏烟裹着被子闭着眼睛装睡，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突然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是从傅长暮那边传来的，应该是他的手机响了。 苏烟睁开眼睛朝沙发看过去，只见傅长暮拿着手机，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过了几分钟，他又回来了。 苏烟懒得去思考是谁给他打了电话，也不关心这些。 苏烟一整夜没睡安稳，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眼睛肿了，黑眼圈很重。 傅长暮看到之后，拧眉问她：「没睡好？」 苏烟没回答，傅长暮直接做了决定：「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守着瞳瞳。」 「不用。」苏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就算她明天爬不起来了，也照样还是会呆在瞳瞳的病房里。 傅长暮也清楚苏烟的性子，说不动，便也不说了。 早饭时间，依然是阿姨把饭送来的，瞳瞳今天胃口比前两天好了，阿姨做了小馄饨过来。 瞳瞳吃得很开心，吃完了早餐，护士便过来给瞳瞳打点滴了。 傅长暮一直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瞳瞳坐在一起看起了动漫。 苏烟没忍住，问他：「你不去工作？」 傅长暮被她问得笑了起来，「你在关心我吗？」 苏烟：「……」 傅长暮：「不用担心，公司那边有李扬处理，我等瞳瞳好了再回去。」 瞳瞳听见傅长暮这么说，开心极了，「我爱爸爸！」 苏烟：「……」 ** 瞳瞳打了五天点滴，后面又住院观察了两天，确定没有反复发烧之后，医生才开了出院单。 不过，出院不代表完全康复，医生还是拿了很多药，要求一天三顿按时吃。 苏烟把药拿好了，用法用量全部记了下来。 瞳瞳出院以后，傅长暮也去公司上班了，不过他每天晚上都回来得很早，为了陪瞳瞳吃饭。 ------------ 209：婚纱 苏烟将傅长暮和瞳瞳的互动看在眼底，心里五味杂陈。 瞳瞳现在根本离不开傅长暮。 周末晚上，瞳瞳睡着之后，傅长暮拦下了下楼倒水的苏烟。 家里阿姨也下班了，偌大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苏烟没躲，但也没有主动跟傅长暮说话。 傅长暮说：「明天瞳瞳上学之后，我带你去试婚纱。」 苏烟没想到他说的这个事儿。 这段时间都忙瞳瞳生病，她并没有想过结婚的具体事宜。 苏烟以为傅长暮说的结婚就是走个领证的流程，没想到他居然还要带她去试婚纱。 他们两个人这样的关系去试婚纱，简直就是玷污了婚纱。 苏烟拒绝了：「没必要。」 傅长暮：「怎么没必要，我记得你说喜欢白色鱼尾款，我已经让设计师按照你的尺码赶工定制好空运过来了。」 白色鱼尾款。苏烟曾经的确很喜欢这样的婚纱，她还跟傅长暮说过，希望他们结婚的时候她也可以穿这样。 只是时过境迁，她的审美早就变了，愿望也变了。 「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瞳瞳。」苏烟希望傅长暮能认清楚现实。 既然今天晚上是他主动挑起话题，苏烟便也不客气了，直接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需要你的婚礼，你只要信守你的承诺就够了。」苏烟的话非常冷漠。 傅长暮凝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靠近，捏起她的下巴：「你知道夫妻是什么概念吗？」 「既然结了婚，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傅长暮提醒她，「烟烟，我有日常的生理需求。」 傅长暮这话说得过于直接，苏烟的脸色蓦地变了。 她拍开傅长暮的手，冷冷道：「你可以去找别人，和我无关。」 傅长暮的语气危险了起来，眸色瞬息万变：「你再说一遍？」 苏烟不怕他，她可以妥协和他结婚，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行。 「我们签过协议了，我和你结婚，你守住瞳瞳身世的秘密，协议里没有说过我要尽夫妻义务。」苏烟说，「你再逼我，我也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呵，同归于尽。」傅长暮自嘲笑了起来，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甘心地问：「如果是他就可以，嗯？」 苏烟：「我早就说过你们没有可比性。」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他根本不配和靳越朔比。 「好，很好。」傅长暮往后退了一步，「我可以不碰你，但婚纱要试，婚礼也要有。」 「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我会给你一个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 苏烟无动于衷：「随你。」 年少无知说过的话，她早就不在意了。 丢下这句话，苏烟便绕过傅长暮上了楼。 傅长暮看着苏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走到茶几前，拿了烟和打火机，换鞋，走出了别墅。 **. 第二天一早，苏烟和傅长暮一起送瞳瞳去了学校。 从学校出来以后，傅长暮就带着苏烟去试穿婚纱。 苏烟一路上都无动于衷，到工作室那边看到精心定制的婚纱之后也是面无表情的，设计师都被她弄得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给她介绍这件婚纱多么来之不易。 「苏老师，这婚纱上面的每一颗都是真钻，是傅先生在巴/黎拍卖会上买下来特意要求镶嵌在裙摆上的，还有这面料……」 「我试穿了就没事儿了吧。」苏烟对于这件婚纱的来历并 不感兴趣，她打断了设计师的话，「更衣室在哪里？」 苏烟这个态度明显就是不怎么领情，设计师赶紧看向了傅长暮。 她以为傅长暮会生气，没想到他竟然还纵着苏烟：「拿去更衣室吧。」 设计师让助理把婚纱挂在移动衣架上推去了更衣室，傅长暮跟着苏烟一并走了进去。 苏烟见傅长暮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蹙眉提醒他：「我要换衣服了。」 傅长暮不以为意：「你换。」 苏烟：「你出去。」 傅长暮突然笑了起来，「你身上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 苏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种话，情侣之间说是腻歪的情话，可她跟傅长暮这关系一说，只会让人膈应。 傅长暮不肯走，苏烟最后只能在他的注视下换婚纱。 好在她之前也拍过不少内衣的代言，在镜头前都能自如，也不至于被傅长暮看得失了分寸。 婚纱的尺码非常合适，露背的款式，拉链在腰侧。 苏烟准备动手拉拉链的时候，傅长暮走上来替她拉好了。 苏烟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傅长暮拉好拉链之后，也没有与她分开。 他双手搭上了她的腰，从镜子里看着她，笑着夸奖道：「很美。」 「婚礼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羡慕我，有一个这样漂亮的妻子。」傅长暮似乎对这场婚礼很期待。 ** 靳知旻跟赵域夜坐在一起吃着饭，随手刷着微博，突然就刷到了苏烟和傅长暮去试婚纱的照片。 照片是一个小时以前曝出来的，只拍到了他们一起去婚纱店。 不过，评论区已经很热闹了。 苏烟跟傅长暮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苏烟的粉丝们也逐渐接受了事实。 毕竟傅长暮条件不差，在外的形象也营造得很好。 靳知旻看着评论里说苏烟和傅长暮般配的言论，唉声叹气，饭都吃不下了。 赵域夜难得见靳知旻这样，「怎么么了？又是因为木头？」 靳知旻：「切，怎么可能，我说了不会让他影响心情就不会。」 赵域夜好奇地挑眉：「那是因为谁？」 靳知旻：「我二哥喜欢的人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我替他难受。」 赵域夜：「人生无常。」 靳知旻想不通：「我现在都搞不懂他们两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问我二哥他也不肯说，我想帮他都不知道怎么帮，哎。」 赵域夜给靳知旻夹了一个鸡翅，开导她：「他不想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更何况你二哥这么做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你就别替他操心了。」 「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当我女朋友这个事儿比较现实。」赵域夜坏笑了起来，「我这种大帅哥，错过了有你哭的。」 靳知旻被赵域夜逗笑了，笑完之后，她又说：「你等我再想想吧。」 ------------ 210：相亲 赵域夜跟上安慰她：「别有压力，我习惯了。」 靳知旻听见赵域夜这么说，心里有些感动。 其实赵域夜追她也挺久的了。 他们高中就是一个学校的，后来都申请了哥大，这些年赵域夜一直都是围着她转的。 他对她很好，但不会用这种好来绑架她，希望跟她要什么回报。 要做到这一点，其实也挺难的。 因为赵域夜的这句话，靳知旻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要不要跟赵域夜谈恋爱。… 靳知旻脑子里一直挂念着这个事儿，下午的时候就跑去承达找靳越朔了。 靳知旻过来的时候，靳越朔不在，她便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靳知旻百无聊赖，便四处张望着，这一看，就看到了几张照片。 靳知旻定睛一看，照片的背景她很熟悉，是紐约的街头，上面的主角是苏烟，还有她传闻中的那个未婚夫。 往后翻还有好多，都是他们两个人约会的照片。 靳知旻蹙眉，靳越朔这该不会是自虐上瘾了吧，居然还偷偷找人跟踪他们，拍这种照片自己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明摆着自虐吗？ 靳知旻刚看完照片，靳越朔就回来了。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徐闻。 「怎么来公司找我了？」靳越朔问靳知旻。 靳知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说到这里，靳知旻看向了徐闻，那一眼可谓是戒备森严。 意思很明确了，让他赶紧出去，不给他听。 靳越朔看明白了靳知旻的意思，笑着调侃了一句：「你跟徐闻还有秘密了？」 靳知旻傲娇地不说话，徐闻则是鞠了一躬，先行退下了。 临关门的时候，徐闻突然听见靳知旻说：「二哥，我可能要谈恋爱了。」 听见这一句，徐闻立刻捏紧了门把。 他忍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本来是应该赶紧离开的，但靳知旻那句话在耳边挥之不去，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徐闻停在办公室门口，附耳去听他们兄妹的对话。 「谈恋爱？跟谁？你朋友圈那个？」靳越朔听见靳知旻这样说，立刻警惕了起来，毕竟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妹妹，「相处时间够了吗？你喜欢他吗？他人品什么样你有数了吗？」 一聊到这个话题，靳越朔立刻变成了老父亲，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抛。 靳知旻听得头大，突然就后悔来问他了。 本来以为靳越朔不会关心这么多，没想到，一涉及她谈恋爱的问题，他居然和靳寒嵊一样……操心这么多。 靳知旻耐心跟靳越朔说了赵域夜追她的事儿，靳越朔听完之后斟酌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你这几天带他过来跟我见一面，我帮你看看他行不行。」 靳知旻：「我怕你吓到他。」 靳越朔嗤了一声，「他要是就这点儿本事，也别跟你在一起了。」 「你这还没在一起就护上他了，你给我悠着点儿啊。」靳越朔生怕靳知旻被骗。 徐闻站在办公室门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们兄妹两个人的对话。 听见靳知旻对赵域夜的维护之后，徐闻的脸色愈发严肃了起来。 他抿着嘴唇，回到了办公室。… 靳越朔说要见见赵域夜替靳知旻把关，靳知旻当天晚上就跟赵域夜说了这个事儿。 赵域夜喜欢靳知旻喜欢得紧，怎么可能拒绝，他当场就答应了，说时间随便定。 靳知旻去问了一下靳越朔的时间，于是定在了第二天下班之后见面。 下午开完会，徐闻跟靳越朔汇报着晚上的行程：「今天晚上有临风集团的宴会邀请，在洲际酒店，我已经……」 「晚上安排别人替我过去。」靳越朔打断了徐闻的话，「我临时有安排，你跟我一起走。」 徐闻：「什么安排？」 靳越朔：「知旻找了个男朋友，我替她把把关，你也一起吧。」 徐闻：「……」 靳越朔居然这么快就安排着跟赵域夜见面了？ 而且还为了见赵域夜专门推了一个行程—— 看来，靳知旻真的很着急跟赵域夜在一起。 靳越朔一向粗线条，看到徐闻脸上的表情，只当他是不习惯。 靳越朔出声调侃着他：「你这一副女大不中留的样子，这些年老父亲当上瘾了啊。」. 徐闻斟酌了一下，说：「……我还是不去了。」 靳越朔：「怎么了？」 徐闻：「小小姐最近不太想看到我。」 靳越朔：「你俩最近怎么回事儿，还没和好？」 靳越朔记得他俩吵架是几周前的事儿了。 这些年，靳知旻跟徐闻闹脾气的次数也不少，但她向来不是个记仇的人，跟谁吵架都隔不了夜。 因为知道这个，所以靳越朔之前也没去劝架。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到现在都没和好？ 徐闻：「是我不好，惹小小姐生气了，小小姐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会跟靳总提，以后不负责小小姐的生活起居了。」 靳越朔想了一下，徐闻说得也挺有道理，靳知旻这么大了，他跟个老妈子似的跟着也不合适。 再说了，徐闻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得谈恋爱。 靳越朔：「那行吧，我就不勉强你了，这些年你也不容易。」 「那你今晚替我去那边吧。」靳越朔安排了徐闻晚上的行程。 徐闻应了一句，回到了办公室。… 下班之后，徐闻开车前往洲际酒店。 刚刚发动车子没多久，就接到了家里母亲打来的电话。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徐闻有些头疼，但除了接听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母亲说：「这个礼拜六能休息吗？」 徐闻：「您又给我安排相亲了？」 徐母：「什么叫「又」？你上个相亲对象是去年见的，人家女方对你那么热情，你忙得连消息都不回，现在人家都结婚了。」 徐闻：「……」 徐母：「这次的是你陈阿姨介绍的，她大学同学的女儿，也在海城，你们办公的地址很近，礼拜六出来见个面吧！」 徐闻：「妈……」 「不行，我不听，你别给我找借口。」徐母已经猜到他要拒绝了，绝对不给他这个机会，「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再不赶紧找，你就没人要了，知道吗？」 ------------ 211：谁惹你了 徐闻被怼得无语：「……」 徐母：「一会儿我把微信推给你，你们先聊，这周六必须出来见面。」 「你要是不见，我打飞机过去押着你见。」徐母下了最后通牒，不给他留说话的机会，说完以后啪一下挂了电话。 过了一两分钟，徐闻便收到了微信的名片推送。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徐闻看了一下对方的头头像。 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长相温婉，是长辈会喜欢的类型。 徐闻发了好友申请，继续开车。 ** 七点半，靳知旻和赵域夜并排坐在餐厅里，眼巴巴等着靳越朔过来。 靳越朔一过来，赵域夜马上就站了起来，热情跟他打招呼：「二哥，你好你好，我是赵域夜。」 靳越朔瞥了一眼赵域夜，上下打量着他。 个头不矮，长相也配得上靳知旻，就是看着有些痞气。 「坐吧。」靳越朔让赵域夜坐下来聊。 赵域夜是个性格挺热情的人，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照顾靳知旻。 靳越朔看他的动作这么熟练，不像是专门在他面前演出来的。 靳越朔随口问赵域夜：「你平时经常跟知旻一起吃饭？」 赵域夜：「最近比较频繁，在学校的时候得看她心情。」 赵域夜笑起来很爽朗，「毕竟她在学校朋友多，回国之后只能跟我玩儿了，哈哈。」 靳越朔被赵域夜的说辞逗笑了，「你还挺幽默。」 靳越朔对赵域夜的家庭背景倒不是很关心。 能跟靳知旻读同一所大学，家庭条件怎么都不可能太差。 看赵域夜的谈吐，父母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比起来这些，靳越朔更关心的是赵域夜的人品，还有他对靳知旻的态度。 这顿饭吃下来，基本上能把这两项检验出来了。 赵域夜也就二十岁，要求他特别成熟也不现实，不过他对靳知旻的确是很照顾。 这点，靳越朔非常满意。 吃完饭，靳越朔先带靳知旻回去了，赵域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车子开远了，一直都没走。 靳越朔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赵域夜的身影，嗤了一声。 「这小子不错。」靳越朔跟靳知旻说了自己的想法，「能打个八十五分。」 靳知旻：「这么高啊？我还以为你会嫌弃他幼稚。」 靳越朔：「对你好是最重要的。」 至于幼稚不幼稚的，人才二十岁，行为稚嫩一点儿正常，心理别幼稚就行。 靳知旻若有所思：「好吧，他对我是挺好的。」 靳越朔：「你要是喜欢了就谈着呗，趁年轻多谈几次才知道什么样的性格最适合你。」 「不过，你得保护好自己，别乱来。」靳越朔提醒靳知旻，「人身安全第一位。」 靳知旻：「……」她倒也没有考虑那么远。 「对了，你回紐约的机票买了没有？」靳越朔突然想起来，靳知旻快开学了。 靳知旻摇了摇头，这事儿一向都是徐闻替她办的，根本不用她操心。 靳越朔：「行，我安排人给你买。」 靳知旻：「不是有徐闻吗？」 靳越朔：「瞧我，忘记跟你说了。」 「以后徐闻不负责你的事儿了，你也长大了，省得他每天看着你惹你烦心。」 204、 靳越朔把徐闻之前在公司跟他说过的话给靳知旻复述了一遍。 靳越朔是边开车边说的， 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靳知旻表情的变化。 说完了之后，靳越朔总结陈词：「我也觉得徐闻说得有道理，你成年了，他也老大不小该找女朋友了，有了女朋友不方便天天围着你转。回头我给你安排个靠谱女助理负责你的事情。」 靳知旻听完之后，沉默了快半分钟，最后只回了一个「哦」字儿。… 回到家里之后，靳知旻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 洗澡的时候，她脑子里也一直在想徐闻和靳越朔说过的那些话。 她以为，她跟赵域夜走得近一些，徐闻会被刺激到，进而确认自己的心意。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因为她高估了徐闻对她的在意程度。 可能徐闻之前管着她不让她和赵域夜太「过火」，真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一旦他卸下了这份工作的担子，随便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再管了。 靳知旻趴在了床上，想到过去的种种，委屈不已，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那些有求必应，变天时的关心，考试前的问候，嘴馋时的投喂，都被定义成了「工作」。 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徐闻心中的地位，竟然还想到用这种幼稚的办法刺激他。 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把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靳知旻蒙住了脑袋，将自己缩在被子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晚上哭了太久，第二天起来一照镜子，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 丑得要命。靳知旻连下楼吃饭的心情都没了，躺在床上，拿起了手机。 赵域夜发来了微信消息，问她今天要不要出去玩儿，靳知旻拒绝了。 她哪里还有心情玩儿。… 靳知旻一个人在房间里窝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眼睛已经消肿了。 靳知旻是被靳越朔拽下去吃晚饭的。 靳越朔听阿姨说了靳知旻一个人在房间窝了一天，有些好奇：「你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靳知旻摇了摇头，「我快来姨妈了，浑身疼，只想睡觉。」 靳越朔算了算日子，还真是这样，也就没怀疑她。 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徐闻过来给靳越朔送了几份文件。 靳知旻扒拉着米饭，看到徐闻进来之后，拿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不自觉地偷瞄了徐闻一眼，而徐闻却看都没看她这边。 徐闻将文件放在一旁，跟靳越朔说着：「二少，这几份文件周一财务部要用，你周末记得处理一下。」 靳越朔「哦」了一声，「行，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没？」 徐闻：「没有了。」 靳越朔：「那你坐下来一起吃吧。」 没等徐闻回复，靳越朔已经让阿姨拿了餐具过来。 盛情难却，徐闻只好坐下来跟他们兄妹一起吃饭。 徐闻是在靳越朔身边坐的，斜对面就是靳知旻。 徐闻坐下来之后，靳知旻便低头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碗里的饭上。 徐闻不跟她说话，她也不跟徐闻说话。 为了显得自然一点儿，靳知旻顺便玩儿起了手机。 ------------ 212：死心 靳越朔见她边吃饭边玩手机，也没太在意，随口跟徐闻聊着工作的事情。 聊了几句，徐闻的手机响了，是徐母打来的电话。 徐闻放下筷子，准备去外面接，靳越朔说：「哪儿来那么多规矩，在这里接就行。」 于是徐闻又坐了下来，在餐桌上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徐闻这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徐母问：「你明天跟楚楚见面吧？我听说你们聊得还挺好的是不是？」 徐闻没猜错，徐母打电话过来，果然还是为了明天的相亲。 她口中的「楚楚」，就是昨天他加了微信的那位女士，名字叫张楚。 徐闻跟她聊了几次，觉得她性格挺不错的，两人也有挺多共同语言，张楚对他的态度也挺不错。 想必是张楚跟介绍人反馈过了，传到了徐母的耳朵里。 徐闻：「我们约了明天见面，您放心。」 徐母第一次见徐闻在相亲的事儿上这么主动，欣慰不已：「我就说吧，楚楚这姑娘你肯定喜欢，以前都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的。」 「既然喜欢，就抓住机会，你一个大男人，主动一些，记住了没有？」徐母以过来的身份语重心长教诲着他。 徐闻无奈，不断应着：「好，好，您放心。」 徐闻打电话的时候，餐厅里头很安静，加上徐母情绪激动，嗓门有些高。 所以，通话的内容，靳越朔和靳知旻两个人都听见了。 等徐闻挂上电话，靳越朔调侃似的问他：「相亲啊？」 徐闻笑说：「嗯，家里给安排的。」 靳越朔：「听起来你兴趣还挺大的。」 徐闻：「嗯，对方人不错。」 靳越朔：「那就祝你马到成功了，一把年纪了也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面对靳越朔的调侃，徐闻笑着点头，「二少说的是，再不找，我爸妈要来追杀我了。」 靳知旻坐在对面，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心口越来越堵得慌。 徐闻突然跟靳越朔说不再负责她的事情，大概就是为了这场相亲吧？ 他怕她的存在耽误了他跟别的女人谈恋爱，所以先把她这个麻烦给甩掉了。 然后接下来，他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谈恋爱了。 靳知旻难受极了，活了这么大，除却母亲去世之外，她第一次这么难受。 但靳知旻性子又很骄傲，她也不想在徐闻面前认输、失态。 于是，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和泪水，吃完了这顿饭。… 一顿饭结束，徐闻便先离开了。 徐闻走出了别墅，上车之后，深深吸了几口气。 他脑子里浮现起了靳知旻在餐桌上沉默的模样，心底五味杂陈。 她应该是真的被他气到了，又或者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也好。 这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终于可以回归正轨了。 他也不需要再像之前一样背负着罪恶感。 她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性格，应该找一个有大把时间陪她的同龄人，而不是他这样的工作狂。 就算他们可以跨越家世背景在一起，他也给不了她足够多的陪伴。 更何况，靳寒嵊从来都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他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徐闻在他身边工作了这么多年，早已学会了做阅读理解。 在车里沉思了几分钟，徐闻将脑海中的杂念摒弃，长叹一口气之后，便发动了车子。… 晚上睡觉前，靳越朔也看到了微博上营销号爆料的苏烟和傅长暮 去试婚纱的热搜。 傅长暮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动作将苏烟搂在怀里，靳越朔看到了，巴不得将他的手折断。 傅长暮这笔帐，他迟早要算回来—— 他最好不要有落在他手上的那一天。 ** 周六下午。 靳知旻坐在出租车上，跟着徐闻的车往餐厅的方向去。 昨天晚上得知了徐闻要相亲的消息之后，靳知旻还是很躁动。 纠结了很久之后，来到了徐闻的公寓楼下蹲点。 五点半左右，徐闻从楼上下来了，靳知旻马上让司机跟上了他。 徐闻跟张楚订在海城很有名的一家网红西餐厅吃饭，这家店刚好也是靳知旻平时很喜欢吃的。 靳知旻看到徐闻带着另外一个女人来她喜欢的餐厅，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靳知旻从车上下来，跟着他们两个人走了进去。 靳知旻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随便点了几道菜，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闻和他的相亲对象那边。 徐闻跟张楚坐在靠窗的位置，是他昨天特意订的。 出于礼貌，徐闻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没想到的是，张楚竟然也是提前到的。 徐闻跟张楚在餐厅门口就碰上了，徐闻朝张楚走上去，「没想到你也这么早。」 张楚笑着说：「我习惯早到，让别人等挺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句话，徐闻看向张楚时多了几分赞赏。 他相亲的次数不少了，经常会遇到迟到的人。 徐闻工作紧迫惯了，他是个时间观念非常强的人，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迟到。 张楚是他见过的这么多相亲对象里，唯一一个跟他一样提前来的。 徐闻：「我们的时间观念挺像的。」 两个有共同话语的人，就算是来相亲也不会尴尬。 徐闻带着张楚到了位置前坐了下来，两人点菜也进行得很和谐。 靳知旻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看到徐闻跟那个女人交谈，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 就算隔了一段距离，靳知旻也能看到徐闻在笑。 而且，还笑得很开心，都露出来牙齿了。 靳知旻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好像从来没有见徐闻这样笑过。. 徐闻在她面前也会笑，但都是那种很公式化很敷衍的笑。 不像现在，笑得那么由衷。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相亲对象吧。 靳知旻眼眶酸得不行，她抓起纸巾来擦了擦眼泪，掏出手机买了单。 桌上的几道菜基本上没动，靳知旻就这么走了。 从餐厅出来之后，靳知旻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天空。 这一次，她是真的该死心了。 从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到现在，起码有四年了吧。 十六岁到二十岁，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轰轰烈烈地失败了—— 哦，不对，她和徐闻之间用不上轰轰烈烈这个词儿。 应该是，很平静地失败了。 她尝试过用各种方法靠近他，但都没有用。 ------------ 213：独角戏 此前，她一直觉得是她所用的办法不对，到今天才明白，其实是人不对。 因为不喜欢，所以怎么强求都不会有结果。 再沉溺下去只会让自己痛苦。 那就结束吧—— 就像徐闻说的一样，她还这么小，后面的人生还很长，她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一定会遇到的。 ** 又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周，苏烟几乎天天都在被迫配合着傅长暮为婚礼做准备。 傅长暮把婚礼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六号，也就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苏烟对婚礼没有任何期待，但傅长暮显然是花了心思在的，每个细节都亲力亲为。 甚至，晚上吃饭的时候，都在微信跟策划师沟通细节。 苏烟看到傅长暮这样子，内心没有任何动容，只觉得可笑。 周六瞳瞳放假，苏烟终于不需要再跟着傅长暮去试婚纱婚戒了。 傅长暮要去看婚礼场地，苏烟带着瞳瞳去外面玩儿了一天，吃过晚饭之后才回来。 瞳瞳玩儿累了，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 傅长暮将瞳瞳抱回了房间，把苏烟拦在了客厅里，给她看婚礼场地的照片。 苏烟是真的没什么兴趣，扫了一眼，淡淡「哦」了一声。 傅长暮很投入，甚至还询问起了她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我让他们按照你的要求布置。」 这场独角戏，傅长暮似乎演得十分上瘾。 经过了这一周，苏烟已经麻木了，傅长暮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她索性也不浪费口舌。 苏烟：「我没意见。」 傅长暮：「那婚礼上的花选粉玫瑰吧，你觉得怎么样？」 苏烟：「哦，都行。」 傅长暮：「伴娘呢？你要不要邀请你朋友过来？」 苏烟：「我没朋友。」 傅长暮难得被苏烟噎到，他仔细想了想苏烟的话，还真是这样—— 「那我叫人安排几个上来。无所谓的，这些都是配角，只要我们两个人在就好。」傅长暮接过她的话。 苏烟没吭声儿，傅长暮说得差不多了，便对她说：「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复查。」 苏烟：「哦。」 傅长暮：「早点儿休息。」 苏烟这回一个字儿都没给他，直接上楼了。 瞳瞳已经睡着了，苏烟怕吵醒她，就去外面的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苏烟站在镜子前认真观察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距离流产过去快两个月了，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抗抑郁的药虽然还在吃，但她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出现过抑郁情绪了。 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变好。 而这一切，都是瞳瞳的功劳。 ** 第二天一大早，苏烟就被傅长暮带去了医院复查。 先复查的是妇科项目，做完了妇科检查，傅长暮便带着苏烟去了精神科。 苏烟的主治医师是傅长暮之前特意找的，业内的权威。 医生了解了一下苏烟最近的日常生活情况和用药的频率，又通过跟她的交谈，得出了结论。 「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你先试试把喹硫平停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医生给的诊断结果，和苏烟想得差不多。 其实，只要瞳瞳在，她可能都不需要太多的药。 傅长暮在一旁，听到医生这样说之后，表情 却严肃了起来。 他没想到，苏烟这么快就能好。 他太清楚她有多么难掌控了。 一旦她恢复了斗志，绝对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安心呆在他身边——哪怕有瞳瞳。… 从精神科诊室出来以后，苏烟在妇科那边做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医生说她的身体恢复得有些慢，要注意休息和心情，例行公事说了很多话。 这些话，苏烟之前没少听，她也没有太在意。 已经有瞳瞳了，以后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她不怎么在乎那个结果。 从医院出来，傅长暮带着苏烟去吃午饭。 十一点钟，餐厅的人很少，点完菜以后，苏烟就去了趟洗手间。 她本身也不太想和傅长暮一起呆着，所以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儿。 苏烟再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看见了傅长暮在打电话。 傅长暮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电话上，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在背后了。 苏烟觉得有些稀奇，傅长暮这种戒备心这么重的人，居然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时候？ 想必电话那边应该是说着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上次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嗯？」 「不要再用这种办法，否则我不会再管你。」. 「我喜不喜欢你，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听到这一句，苏烟不由得集中了几分注意力—— 傅长暮这是在跟外面的女人打电话？ 苏烟突然想起来，靳越朔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好像有问过她和这件事情有关的问题。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傅长暮在外面有女人，她会怎么办？ 当时她以为靳越朔只是说了个假设而已。 现在想来，那问题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靳越朔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在提醒她。 不过苏烟对于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她甚至巴不得傅长暮有女人，最好是喜欢到不行的。 省得他将所有的意难平和占有欲都拿来朝她发泄。 苏烟大大方方绕过去，在傅长暮对面坐了下来。 傅长暮看到苏烟之后，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苏烟从傅长暮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慌张，那一瞬间，她有些想笑。 原来傅长暮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傅长暮对着电话说了一句「我还在忙」，便迅速挂断了。 他将手机放到了手边，视线定在了苏烟的身上，表情有些复杂。 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给她解释刚才的事情。 这个时候，服务生正好过来上菜了，一份云吞面被放在了苏烟的面前。 苏烟拿起了勺子和筷子开始吃面，对于刚才的事情只字不提。 苏烟不提，傅长暮便也绕过了那个话题，和她聊起了婚礼的事情。 苏烟的态度还是老样子，就静静看着傅长暮演独角戏。 ** 靳知旻的假期还有一半时间，但她已经没什么心情继续呆下去了。 看过徐闻相亲之后，靳知旻就买了这周末的机票回紐约。 她这个决定做得突然，靳越朔都被吓了一跳。 靳越朔问靳知旻原因，靳知旻只是说想回去跟同学玩儿，没有解释太多。 ------------ 214：不追了 周日这天，靳越朔原本是打算亲自送靳知旻去机场的。 靳知旻是下午的航班，靳越朔计划着午休时间回去接她，陪她一起吃顿饭，再把她送去机场。 结果，靳越朔临时被工作给困住了，有个合作方突然找上来，靳越朔必须去和对方会面。 事情紧急，靳越朔甚至都来不及打电话通知靳知旻，只跟徐闻说了一声，安排他接靳知旻去机场。 徐闻本来是想把这件事情分给手下其他人做的，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亲自拿起了车钥匙。… 靳知旻坐在客厅里玩儿着手机等靳越朔回来接她。 听见敲门声，她便立刻跑去开门。 「二哥，你可算是——」靳知旻一边说话一边开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徐闻之后，靳知旻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剩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闻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底，身侧的手微微收紧了几分。 他朝靳知旻解释：「二少临时有工作走不开，派我来接小小姐。」 又是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 靳知旻本来想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凭什么呢？ 徐闻是承达的人，靳家给他发工资的！ 既然他都说了是工作，她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靳知旻冷冷看了徐闻一眼，对他全然没了平时的热情。 徐闻说工作，靳知旻就真的以命令员工的口吻跟他说起了话：「行李箱在那边，拿了去车上等我。」 徐闻听见靳知旻用这种语气说话时，略微怔了一下。 从他认识靳知旻到现在，靳知旻说话的声音都是甜丝丝的，虽然不算嗲，但很灵动很活泼。 她从来不会对人这样颐指气使。 徐闻想，她大概是还在生他的气。 「是，小小姐。」徐闻毕恭毕敬应下来，拿着行李箱先走了，真就是一副完成工作的样子。 靳知旻换了鞋，拎着包走出去的时候，徐闻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请她上车。 但是靳知旻没有动。 徐闻：「小小姐？」 靳知旻指了指后排的门，徐闻立刻懂了她的意思，去为她开了后排的门。 靳知旻坐上去之后，徐闻关了车门。 上车以后，徐闻说：「二少说先带你去吃午饭，小小姐想去哪里？」 靳知旻：「火锅。」 徐闻：「好。」 徐闻发动了车子。 开车时，时不时就会用余光瞥向旁边的空位置。 靳知旻平时坐他的车都是坐副驾驶座的。 有时候他的副驾上放了东西，她都会把东西拿开，自己坐上来。 现在她不肯坐了，代表着什么，徐闻心里非常清楚。 路上，靳知旻自然也不会跟徐闻说话。 她拿着手机，跟室友们聊着微信，说了自己要提前回去的消息。 她这一说，她们便叽叽喳喳问她追人进度。 靳知旻抬眼看了一眼前排开车徐闻，动了动手指，在群里回了一句话：【不追了。】 回完消息，靳知旻便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十分钟以后，徐闻将车停在了火锅店门口。 这家店是靳知旻回国那天吃的，今天离开，正好也以这家火锅道别。 徐闻陪着靳知旻走了进去，他坐下来，习惯性地想要帮靳知旻点菜。 然而，他还没碰到点餐器，靳知旻就先把东西拿走了。 徐闻看到靳知旻动作熟练地在点餐器上敲 着，突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太把她当小孩子了。 他以为，她让他点餐，是因为她被宠坏了，没有了生活自理能力。 但实际上，就算没有了他鞍前马后，她照样还是可以过得很好。 后来，徐闻便没有再打扰靳知旻。靳知旻也不去问徐闻，按自己的口味点了火锅。 菜品上来之后，锅底差不多也要开了。 徐闻本能地想替靳知旻煮东西，然而靳知旻已经抢先一步自己动手。 她还是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从煮到吃，都是一个人做的。 而且她动作非常熟练，根本不需要他照顾。 徐闻看着靳知旻熟练的动作，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或许，从来都不是她需要他，而是他需要那种被她需要的感觉。 因为这么多年从未真的放手过，所以总觉得她是那个需要处处被人照顾的小孩子，而他也从照顾她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现在突然不被需要了，他觉得自己丧失了原本的价值。 怪不得心理学上说，一段共生关系要断，被依赖者是最痛苦的。 徐闻没有什么胃口，一顿吃下来几乎都没有动筷子，只是不断地喝水。 如果是以前，看到他不动筷子，靳知旻一定会催着他赶紧吃。 但是今天，靳知旻只是冷眼看着他，一句催促的话都没说过。… 填饱了肚子，靳知旻结了帐，起身就往外走。 徐闻跟上了她，两人再次上了车，依旧是谁也不跟谁说话的状态。 四十分钟不到，徐闻将车停在了机场。 他下车拿了行李箱，跟在靳知旻身后，将她送去了国际出发大厅。 抵达后，徐闻将箱子交给靳知旻，靳知旻接过来便要走。. 徐闻没忍住，喊了她一声：「小小姐。」 靳知旻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徐闻：「小小姐，以后照顾好自己。」 思来想去，他只能说一句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作为关心，也是他最后的立场。 「谢谢。」靳知旻回复得很有礼貌，她丢下这两个字儿便走了，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徐闻从她的背影里看出了她的决绝——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她这样冷漠对待。或许，以后也都是如此了。 靳知旻走进了VIP通道，身影彻底消失，徐闻也转身离开了机场。 ** 傅长暮精心筹备着他和苏烟的婚礼，连婚礼的邀请函都是找了知名设计师设计的。 修改了六七个版本，终于定稿。 婚礼的宾客都是傅长暮邀请的，苏烟本身就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三个人，都不方便过来。 温禾时跟靳家有关系，她如果来了，靳寒嵊必定跟着过来。 陈婉卿每天都在忙公司的事儿，肯定也没空。 至于希施……她更不方便了。 更何况，这场婚礼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婚礼，顶多是她跟傅长暮之间的一场利益交换。 她不希望任何她在意的人跟傅长暮这种人有什么交集。 然而，傅长暮并没有死心。 ------------ 215：婚礼请柬 1800钻加更 邀请函设计好之后，他给苏烟发了照片，问她：【好看吗？把你要邀请的宾客名单给我，我这几天去海城，亲自给他们送去。】 苏烟直接回他：【我没有要请的人。】 傅长暮收到苏烟的回复之后，轻笑了一声。他将手机放到一边，修长的手指捏起那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函，反复端详了许久。 既然她不请，那就由他替她请好了。… 三天后，承达CEO办公室内。 靳越朔刚签署完文件，徐闻突然来敲门。 靳越朔以为徐闻是来拿文件的，却见他一脸凝重地走了上来。 靳越朔：「有事儿直说。」 徐闻：「傅总在楼下等着，说是有东西交给你。」 徐闻对于靳越朔和苏烟之间的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虽然不具体，但他也知道靳越朔跟傅长暮是情敌。 最近傅长暮又那么高调地宣布了和苏烟的婚讯…… 他过来找靳越朔，能有什么好事儿？ 听见傅长暮的名字，靳越朔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咬牙，强忍住杀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带他上来。」 徐闻：「……好的。」 饶是徐闻这种心理素质强大的人，都被靳越朔这话弄得打了个寒颤。 靳越朔向来没什么架子，平时跟他聊工作的时候都有商有量的。 这样一个人，一提到傅长暮，就浑身杀气。 足以证明这个人梁子结得有多深—— 过了约莫五分钟，徐闻将傅长暮带到了靳越朔的办公室门口。 徐闻敲了敲门，然后对傅长暮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长暮很有修养地跟徐闻说了句「谢谢」，随后便进去了。 徐闻没跟，他站在门口，脸上隐隐透着担忧。 傅长暮这个人看着温润有礼，但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类笑面虎，是最难对付的。 靳越朔那种直来直去的人，碰上这种人，很容易吃亏。… 「靳二少，好久不见。」傅长暮关上办公室的门，笑朝靳越朔走去。 他脸上挂着温和灿烂的笑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专程过来拜访朋友的。 靳越朔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事儿？」 傅长暮不介意靳越朔的冷漠，他勾唇，「靳二少最近过得还好吗？」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朋友之间的寒暄。 靳越朔没心思跟傅长暮演戏，他看见傅长暮这个虚伪的样子就想弄死他，声音也越来越冷：「有屁快放。」 傅长暮看到靳越朔气急的模样，内心忍不住冷嘲。 就这样一个沉不住的男人，苏烟究竟喜欢他哪里？ 在对手面前这样表现，只会让对方更加容易拿捏住弱点。 如此一想，傅长暮笑得更为灿烂了起来。 他拿出了邀请函，轻轻放在了深胡桃木色的办公桌上，向靳越朔那边推了推。 靳越朔的目光被那张设计精美的卡片吸引了过去，深红色的卡面，边沿镀了一层金。 这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我和苏烟的婚礼，希望二少赏个脸。」傅长暮浅笑着说，「我猜，你应该也很想看她穿婚纱的样子，对吧。」 靳越朔身下的手骤然抓成了拳头，肾上腺素翻涌着，差点儿就对他动手。 好在他现在多少比之前冷静了一些—— 他知道傅长暮是故意激怒他的，如果他真的动手了，傅长暮只会 更加得意。 如此一想，靳越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将视线从邀请函上收回，淡淡道：「东西送到了，你可以滚了。」 傅长暮看到靳越朔极力隐忍的样子，再次笑了起来：「当真是要好好谢谢二少，如果不是你这么伟大成全了我，我怕是怎么努力都无法说服她跟我结婚。」 「所以，没缘分就是没缘分，折腾多久，都不可能修成正果，你说是不是？」 「滚。」靳越朔几乎已经到了临界点。 靳越朔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苏烟，他早就跟傅长暮动手了。 靳越朔起身走到傅长暮面前，一个大力抓住了他的领口。 傅长暮虽然被靳越朔抓得趔趄了一下，但他的表情依然从容优雅，看不出来任何的慌张。 两人身高相当，靳越朔盯着傅长暮的镜片后的眼睛警告他，「别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了，如果还想傅氏活命，你最好不要惹我。」 傅长暮笑着说：「靳二少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火爆，难怪总是输给我。」 「就算你真的爱她，她也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心意，你为她做了这么多，不过也是自我感动罢了，最后她还是嫁给了我。」傅长暮毫不留情地在靳越朔身上插着刀子。 只有靳越朔痛苦了，他才会找到成就感—— 苏烟和他彼此相爱又如何，最后还是得屈服于现实嫁给他。 这场感情游戏里，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就算苏烟不爱他也没关系，至少人留在他身边了，永远都不可能再跟靳越朔有牵连。 傅长暮说了许多刺激靳越朔的话。 将自己这些时日在苏烟身上受过的气发泄了一部分出去之后，才从靳越朔的办公室离开。… 傅长暮从承达出来之后，上了车，摘掉眼镜扔向一旁。 他抬起右手，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 刚才的那场对峙，看似他是赢家，其实他并没有比靳越朔痛快多少。 就算他再怎么刺激靳越朔，依然无法动摇苏烟爱靳越朔的现实。 傅长暮捂住眼睛，自嘲地笑了起来，肩膀随着笑的频率颤抖了起来。 实际上，傅长暮当初刚知道靳越朔这个人的存在时，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对手。 那个时候苏烟跟他闹分手没多久，傅长暮一直觉得苏烟只是在闹，日子久了终归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因为没有人能再给她更好的生活。 所以，当手下的人向他汇报苏烟谈了男朋友的时候，傅长暮连对的名字都没问，只是让手下的人盯着她。 一直到苏烟怀孕，傅长暮才意识到，她是真的要跟他分开，也是真的对别的男人动了心。 尤其是在威胁苏烟打掉孩子的时候，她宁愿拿自己和孩子的两条性命做赌注，都要保全靳越朔—— 从那个时候开始，傅长暮就疯狂地嫉妒靳越朔。 只是他那个时候并不知道靳越朔的身份。 ------------ 216：枯井 后来知道了靳越朔是靳家的二少爷之后，这种嫉妒的感觉愈演愈烈。 从前他还能通过贬低靳越朔的出身找到一些平衡感，现在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想到苏烟为了靳越朔做的那些牺牲和妥协，傅长暮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还回去。 他不好过，那就所有人都不要好过。 他要用最盛大的婚礼，让靳越朔眼睁睁看着苏烟嫁给他。 他要用靳越朔的出席，让苏烟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和眷恋彻底破灭。 ** 傅长暮走后，靳越朔用冷水冲了一把脸冷静了一下。 再出来，他才打开那张婚礼邀请函。 邀请函上，新郎的后面写着傅长暮的名字，新娘的后面写着苏烟的名字。 靳越朔看着喜帖，突然想起来，他以前跟苏烟一起闹着玩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卡片。 他当时是用明信片做的，写好了之后送给了她。 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东西肯定也不在了。 靳越朔扯了扯嘴皮子，将邀请函收了起来。 ** 晚上下班之后，靳越朔被江别南喊出去吃饭了。 靳越朔下班迟了十来分钟，他到的时候，江别南和温冕已经在等了。 江别南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温冕在旁边苦口婆心安慰着他。 靳越朔拉开椅子坐下来，他瞥了一眼江别南，问：「你这是怎么了？」 江别南呵了一声，笑得极其自嘲，但半天都没说自己到底怎么了。 于是，靳越朔看向了温冕。 温冕算是知情者，他揉了揉眉心，头疼地说：「有搜救队说找到了章知哥的线索，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白璐跟着章家的人坐专机去找人了。」 白璐喜欢的人本来就是章知，如果不是章知出了事儿，温冕也没机会跟白璐订婚。 如果章知真的没死，被找回来了，那江别南肯定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也难怪他会这样。 江别南喜欢白璐也好多年了，当初白璐跟章知谈恋爱的时候，他就一直惦记着…… 如今这样，靳越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想了下，靳越朔便说：「算了，喝酒吧，要么去打一场拳。」 正好，他今天也挺不爽的，需要发泄。 靳越朔和江别南一拍即合，两人饭都不吃了，起身就要去拳馆。 温冕被他俩弄得头大，虽然不情愿，但又怕他俩打出个好歹来，只能跟着。 来的是他们经常过来的这家拳馆。 换好装备之后，靳越朔和江别南便进入了互殴的状态中。 靳越朔打起人来向来是不要命的，江别南又在气头上，两个人简直是殊死搏斗。 温冕看着他俩你一拳我一腿，都怕他俩把彼此打残了—— 江别南往死里打就算了，靳越朔怎么回事儿？ 温冕看他的状态，也跟失恋了似的，没比江别南好到哪里去。 靳越朔跟江别南互殴着，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温冕看不下去了：「等会儿等会儿！」 温冕跑上去坐在了他俩中间，「南三是因为白璐的事儿烦心，越朔你又什么情况啊？我都怕你俩同归于尽。」 江别南跟靳越朔打的时候也觉得他今天不对劲儿，他看向靳越朔，眼神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靳越朔平躺在地上，盯着拳馆的吊顶，「今天傅长暮来给我送请柬了。」 「草 ，***阴险小人。」温冕忍不住骂了起来，「亏他还有脸过来见你！」 江别南：「你就打算这样被傅长暮威胁下去了？」 江别南问到了点子上。 靳越朔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一想到苏烟，他便无奈了起来：「我也不想，可苏烟现在的身子经不起刺激，如果她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儿，我会后悔一辈子。」 「话是这么说，但你觉得你能瞒她一辈子吗？」江别南说，「看我就知道了，有些事情逃避也没用，该来的迟早会来。」 靳越朔被江别南说得僵了一下身体，他许久未出声。 温冕在这点上跟江别南想法一样，他跟着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拖得越久，等她知道的时候对她伤害越大。」 「我看她根本就不喜欢傅长暮，她要是喜欢傅长暮那也罢了，你好歹算是成全，现在算什么啊，你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温冕劝靳越朔，「你好好想想吧，趁他俩婚礼没办还来得及，不然结婚了可就不好办了。」 靳越朔一直没说话，四肢大开躺在拳馆的地上，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江别南和温冕说得也没有错，有些事情瞒不了一辈子。 可是他现在真的没有勇气去跟苏烟说，他承认他怂，他怕她知道真相伤心难过。 哪怕是假象，他也希望她活得快乐。 江别南原本还想劝靳越朔，刚要开口，他的手机便嗡嗡震动了起来。 江别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他母亲打来的电话。 不知怎么地，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江别南揉着眉心接起了电话，「妈。」 江夫人：「南三，你表哥回来了，现在在医院，你过来一趟。」 江别南捏着手机的手指顿时僵硬了起来。 下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像是个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鸵鸟，沉默许久后，不甘心地问：「……您说什么？」 江夫人：「你表哥没有出事儿，他被岛上的居民救下来了，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我和你爸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也一起来吧。」 江别南的眼皮剧烈跳动了起来，他用力摁了一下，「好。」 说出这个字儿的时候，江别南的声音已然沙哑得不像话。 靳越朔和温冕听看着江别南接完了电话，他们两个人没听清那边说了什么。 刚挂上电话，靳越朔便问他：「什么事儿？」 温冕也跟着问：「是不是章知那边有信儿了？」 能让江别南失态成这样，肯定跟章知有关。 江别南动了动嘴唇，声音比之前还要沙哑，「他没死。」 靳越朔和温冕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章知竟然没死？ 「他、没、死……」江别南重复着这三个字儿，说完之后，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邪肆，眼底却毫无波澜，像一口干枯的井。 温冕看得难受，摁住他的肩膀，「现在他人在哪里？」 ------------ 217：复生 江别南的声音有些颤：「医院。」 接过江夫人的电话以后，这场拳也没办法再打了。 靳越朔跟章知也算是老相识，从拳馆出来之后，他跟温冕一起陪着江别南去了医院。 江别南一路上都没说一个字儿，他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安静得让人觉得诡异。 车厢内气压很低，江别南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靳越朔开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跟温冕对视一眼，两人交换着眼神，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江别南说话。 这事儿摊在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章知被送到了骆定阳所在的这家医院，骆定阳在章知过来之前就得到了消息。 来到病房门口后，便碰上了骆定阳。 骆定阳看了一眼江别南，又朝病房里头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江别南没注意骆定阳的眼神，径直走了进去。 靳越朔没跟，留在外面问骆定阳：「章知身体还好吗？」 骆定阳：「身体机能没问题，但是……」 「但是？」温冕听见转折就好奇，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骆定阳又往里看了一眼，他轻叹一口气，说：「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靳越朔：「……」 温冕：「……」 ** 病房内前前后后围了很多人。 章家这些年一直没放弃找章知，他是长子，如今死而复生，所有人都很惊喜。 江别南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床边给章知喂药的白璐。 她动作细心，看向他的眼底都写满了温柔。 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柔，跟面对他时的敷衍完全不一样。 来的路上，江别南就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 但，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仍然控制不住地一阵抽痛。 像被人用绞肉机绞过了一样。 「南三来了啊。」章夫人看到江别南之后，先招呼了他一句。 很快，章老爷子朝江别南招招手，「南三，过来。」 江别南「嗯」了一声，走到病床前，对着老爷子喊了一句「外公」。 章老爷子笑着应了一声，看得出来他很开心，长孙失而复得，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的好事儿。 章老爷子拉住了江别南，给病床上正在吃药的章知介绍：「这是你姑姑的儿子，你的表弟，以前你们兄弟两个人感情最好，比亲生的还亲。」 章老爷子介绍完之后，章知看向了江别南，他笑着对江别南说：「你好，我们是不是很久没见了？」 「嗯，五年有了吧。」江别南瞥了一眼旁边的白璐，淡淡说：「没想到你还能回来，真好。」 别人听不出来江别南话里的意思，但白璐听得懂。 而且，江别南说话时一直在用余光瞥她，她哪里会不晓得那意思。 白璐抿了抿嘴唇，尽可能无视他的眼神，继续给章知喂药。 江别南盯着白璐做完了这件事儿。 章知没注意到江别南的目光，吃完药之后，他对白璐说：「谢谢璐璐，辛苦你了。」 白璐轻轻摇头，「没关系。」 章知：「爸，妈，爷爷，我想，这几天就让璐璐陪我吧，可以吗？」 章知喊这些称呼的时候还是不太自然，唯独喊白璐的时候，那叫一个顺口。 仿佛他生来就该这么喊的。 章知才刚刚被带回来，全家上下自然是以他的意愿为主。 章知刚一这么说，章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当然可以，那就让璐璐这几天留下来照顾你吧。」 章老爷子去问白璐：「璐璐，你没问题吧？」 白璐摇摇头，「没有。」 她本来也是想留下来照顾章知的。 原本还不知道怎么提，现在章老爷子要求了，她也算是有了护身符。 江别南听见白璐那句坚定不移的「没有」之后，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声音不小，又带了几分乖张。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江别南看着病床上的章知，笑着说：「表哥，让我未婚妻照顾你，不合适吧？」 江别南这话一出来，面色最难看的人是白璐。 白璐低着头，面色惨白，嘴唇干燥。江别南这话挺不给面子的，几个长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章老爷子率先站出来说：「你表哥刚回来，身体又不好，你让璐璐照顾他几天又不会怎么样。」 江别南不知可否，他把玩着手机，目光在白璐和章知身上游走着。 章知才刚回来，自然也不知道江别南和白璐的消息。 白璐亲自去接了他回来，又陪着他来了医院，一路照顾着他。 章知自然而然地以为，白璐是他的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是不可能这么悉心照料他的。 章知不太相信：「璐璐是你的未婚妻？」 璐璐，呵。 江别南听见这个称呼，再次笑了起来。 这一点倒是没变呢，不管是失忆之前还是现在，一直都这么喊她。 可能白璐就吃这一套吧，不像他，只会生硬地喊她的全名。 江别南挂着笑容看向了白璐，「你没跟表哥说我们的关系吗？表哥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万一误会你喜欢他了可就麻烦了呀。」 江父和江夫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站出来说：「让璐璐留下来照顾章知确实不合适，传出去会给人笑话的，不如还是找个护工，这样更专业一些。」 就算白璐之前跟章知谈过恋爱，但她现在是江家的未婚妻了。 江家也是要面子的，不可能让这种事情传出去落人口实。 「嗯，还是找护工吧。」这时，一直没开口的白璐终于出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抬起头来，说：「我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 章知听见白璐这样表态，多少有些失望，他看着白璐，眼底满是不舍。 这样的眼神，对于白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她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动手去抱他的冲动。 可是，白璐不这么做，不代表江别南看不出来。 江别南眼底划过一丝冷漠，他皮笑肉不笑地走到了白璐身边，将她拽到了怀里，搂住。 白璐下意识地要挣扎，然而江别南搂得用力，她根本没有反抗的空间。 江别南：「你对表哥也是够上心了呢，又跟着去救援又照顾的，还好我心大，换做是别人得醋死了。」 ------------ 218：你真的要跟傅先生结婚 江别南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像是情侣间开玩笑的，但白璐知道，江别南只是为了警告她。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多少还是有些难堪。 白璐深吸了一口气，对江别南说：「我有点儿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就算章知失忆了，她也不想让章知看到她和江别南亲近的画面，太残忍了。 「行吧，真是辛苦你了。」江别南拍了拍白璐的肩膀，再度看向了病床上的章知：「表哥，那我先带她走了啊，明儿再来看你。」 「快回去吧。」江夫人催促，「璐璐几天没合眼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养好了精神再过来探望也不迟，这里有医生和护工呢。」 很快，江别南带着白璐走出了病房。… 靳越朔和骆定阳以及温冕三个人谈话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出来。 江别南表情森冷，白璐依旧是平时温和的样子，两人之间看起来有些僵持。 靳越朔问江别南：「看过了？」 江别南：「嗯，我先带她回去了。」 靳越朔不用猜也知道江别南为什么要带走白璐。 放白璐在这里，等于让她和章知「叙旧」，江别南怎么可能允许。 「嗯，路上小心，我跟温冕进去看看。」靳越朔跟江别南道别，拉着温冕进去了病房。 ** 江别南和白璐都没开车过来，两人是打车回家的。 上车之后，两人坐在后排，谁都没跟谁说话。 回到别墅后，白璐换了鞋准备上楼去洗漱休息，江别南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白璐被江别南拽得趔趄了一下，差点儿崴了脚。 她疼得皱，但却没有说一句抱怨的话。 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就更让江别南愤怒了。 江别南将人拽过来，摁到了沙发上。 江别南倾身压住了她，捏住她的下巴，讽刺地笑了起来：「开心吗？」 白璐舔了舔嘴唇，没有接话。 她很了解江别南的脾气，他生气的时候听不进去任何话。 这种时候，不管她怎么回答，结果都是惹他生气。 还不如沉默。 「我在问你，开心吗？你哑巴了？」白璐的沉默让江别南心底的怒意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是不是很开心？不枉你找了他这么多年。」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照样依赖着你，你们两个人真是情比金坚啊。」江别南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白璐被他这样讽刺着，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她皱起眉，低声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你要讽刺，讽刺我一个就行了。」 江别南这次笑得更厉害了：「怎么，我就这么说他一句你就心疼成这样了？你可真行啊白璐，咱俩订婚四年，也没见你这么心疼我。」 白璐哪里会听不出来江别南话里的怨气。 其实这些年，江别南心里那些想法，她都很清楚。 可是，他想要的，她给不了。 白璐思考了很久，冷不丁开口对江别南说：「对不起，可能我确实没有尽到未婚妻应尽的义务。」 江别南压在她身上岿然不动，他知道这句话还没结束，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得说。 果然，白璐很快又说了后面的半段话：「我们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既然你对我不满意，我们不如就取消婚约吧。」 「***做梦！」「取消婚约」四个字儿，对于现在的江别南来说，无疑就是火 上浇油。 他愤怒不已，大力捏住她的下巴，「他死了你走投无路了跑来跟我订婚，现在他回来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想要甩了我。白璐，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你转的是吗？***给我搞清楚，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跟章知就不可能，你少做梦了。」 「你要是敢背着我跟章知乱搞，你们白家，就等着自上而下身败名裂吧。」江别南目光狠戾，说出来的话带着浓浓的警告。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杀气和摧毁欲。 白璐甚至觉得，他可能下一秒就要动手杀死她了。 江别南平时不算什么好脾气的，但对她还是可以的，很少跟她发脾气，顶多就是闹闹别扭。 突然看到他这样子，白璐脊背发凉，很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看向他时，眼底也带了几分恐惧。 江别南看见了白璐的眼神，心口一紧，一把甩开了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白璐起身，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听见了江别南摔门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的，格外清晰。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 傅长暮去出差的这几天，苏烟的日子过得格外清净。 终于不用再应付着傅长暮去看那些婚礼相关的东西了—— 把瞳瞳送去学校之后，苏烟去了一趟商场。 很久没有出来逛过了，偶尔逛一次街，心情还是很放松的。 苏烟现在出门装束都很简单，运动服，鸭舌帽，黑框眼镜再配黑口罩，这样低调的打扮，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不过，苏烟没想到，竟然会在商场专柜碰上邵治礼。 邵治礼看到苏烟时也很意外，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苏烟是一个人来的。 邵治礼心里憋了很多问题想问苏烟，「苏苏，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苏烟「嗯」了一声，同意了。 工作日，商场里人不多，再加上这家商场是鎏城消费比较高的几家商场之一，人流量本来就不大。 苏烟和邵治礼到了六楼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里人很少。 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两杯拿铁。 坐下来之后，邵治礼就一直在观察苏烟的脸色。 她的气色和状态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但邵治礼一想到她结婚的消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邵治礼：「你真的要跟傅先生结婚？」 苏烟：「嗯。」 邵治礼：「为什么？你明明已经……」 「没有别的选择。」苏烟说，「他用瞳瞳身世逼我嫁给他。」 邵治礼沉吟片刻，认真问她：「你真的没考虑过把孩子的身世告诉靳二少吗？有些事情瞒不了一辈子的。」 苏烟垂下头不说话。 邵治礼想了想，又问：「是因为他的未婚妻吗？」 苏烟依旧不说话，可邵治礼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 219：失踪 苏烟这性格向来如此，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 平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还好，可现在—— 傅长暮显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用瞳瞳的身世来威胁她的。 「谢谢你关心我。」苏烟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说话：「之前你答应过我的，要替我保密。」 邵治礼：「……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结婚不是闹着玩儿的。」 苏烟摇了摇头，「我已经不可能嫁给我最想嫁的人了。」 邵治礼：「……」 他读懂了她的意思。 既然已经不可能嫁给最想嫁的人，那么跟谁结婚都一样。 她对婚姻，对爱情，都不存在任何期待了。 心死了，所以无所谓，也就放弃了挣扎。 苏烟：「瞳瞳喜欢他，我就当给我女儿找了个后爹吧。」 这段时间，苏烟一直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见苏烟已经做出了决定，邵治礼也不好再劝她什么了，只是跟她说，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想着找他。 邵治礼的态度很诚恳，苏烟被他触动到了。 这些年向她表达过好感的男人挺多的，但邵治礼是唯一一个能打动她的。 因为他真的很真诚。 ** 日子不疾不徐过着，转眼就到了婚礼的日子。 苏烟和傅长暮结婚，最兴奋的人就是瞳瞳了。 瞳瞳提前一天就穿好了花童的衣服，蹦蹦跳跳的，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 这场盛世婚礼在傅氏地产旗下的一处庄园举行，场地都是傅长暮和婚庆公司设计好的。 傅长暮邀请了不少媒体过来。 婚礼的前一天，就已经有媒体在发婚礼现场的照片了。… 靳越朔就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抵达鎏城的。 靳越朔的酒店订在离庄园不远的地方，打车过来的路上，一刷新闻，就看到了不少关于场地的报道。 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讨论这场所谓的盛世婚礼。 晚上临睡前，靳越朔接到了傅长暮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靳越朔没吱声，只听傅长暮笑盈盈地说：「明天我和烟烟等二少过来。」 傅长暮的话，像是胜利者对战败者的炫耀。 只是，靳越朔这一次并没有被他激怒。 听完傅长暮的挑衅之后，靳越朔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随即就挂了电话。 傅长暮刚刚跟靳越朔通完电话，就看到苏烟匆匆走了过来，她的脸色极其难看。 傅长暮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听见苏烟质问他：「瞳瞳呢？」 傅长暮蹙眉：「瞳瞳不是在你那边吗？」 「她什么时候在我那边？我已经一个多小时没见过她了！」苏烟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傅长暮拍着她的肩膀安抚：「你先冷静，这里到处都是保安和监控，瞳瞳可能只是贪玩，我马上让人去找。」 庄园的安保工作，傅长暮是做过专门的部署的。 除了熟面孔之外，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可就算傅长暮这样解释了，苏烟还是不放心，非要跟着他一起去找。 傅长暮拿苏烟没办法，只能带着她一起下了楼。 傅长暮通知楼下的保安集合，让他们分头去找瞳瞳。 苏烟跟着保安在外面找着，怎么都不肯回去。 傅长暮没办法，只好自己亲自去监控室查监控。 监控室的人看到傅长暮过来，立刻问：「傅总，您怎么来了？」 傅长暮沉着脸说：「查监控，我女儿不见了。」 「怎么会？」监控室的人是一直盯着屏幕看的，一个小细节都没有错过。 听傅长暮说瞳瞳不见了，他便解释：「是傅太太抱着小姐出去了啊。」 傅长暮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监控室的负责人说：「我刚才亲眼在监控里看到的，傅太太抱着小姐出去了，是不是忘记通知你了？」 傅长暮眼皮子跳了起来，他命令：「把监控调出来。」 监控员被傅长暮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吓了一跳，他赶紧调出了半个多小时以前的监控。 监控里，「苏烟」蹲下来和瞳瞳说了几句话，之后，母女两人便牵起了手。 过了一会儿，「苏烟」又将瞳瞳抱了起来。 片段播完之后，监控员说：「庄园的安保工作很严，傅太太和小姐可能只是出去忘记告诉你了……」 傅长暮的视线盯在监控屏幕上，目光可怖又凌厉。 那个女人不是苏烟，苏烟穿的也不是监控里的那套衣服。 监控员还想跟傅长暮解释什么，可感受到傅长暮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他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 「监控销毁，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丢下这句命令，傅长暮大步离开了监控室。 监控员被傅长暮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但领导安排的任务，他还是照做了。 涉及到「苏烟」和瞳瞳的那一段监控，很快就被删除了。 ** 靳越朔接完傅长暮的电话之后，心情有些烦闷，又睡不着，便打算下楼走走。 靳越朔刚刚从酒店出来，就接到了骆定阳的电话。 靳越朔以为骆定阳是来关心他的心理情况的，「放心吧，死不了。」 谁知，电话那头的骆定阳却跟给他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方颜现在在鎏城。」 靳越朔：「……你说什么？她怎么回来的？」 傅长暮的人在紐约，里三层外三层跟着她，就算她能甩掉那些人，这样光明正大以自己的护照回国，难道不会被发现吗？ 提到这件事情，骆定阳不由得笑了起来：「傅长暮最近都在准备婚礼，哪里还有时间关注方颜，我看方颜大概是联系不上他了，急了，才会铤而走险。」 靳越朔：「……她还有这胆子。」 靳越朔至今都记得方颜唯唯诺诺的样子，倒真的没办法把这种行为跟她联系到一块儿去。. 骆定阳：「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你留心着一些，她应该是冲着孩子去的，很可能会伤到苏烟，最好现在先联系人查清楚她的动向，把人控制住。」 靳越朔正听着骆定阳的话，盘算着主意，突然就看到了对面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靳越朔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看着前方，嘴唇动了动：「我看到人了。」 骆定阳：「嗯？」 靳越朔：「先这样。」 靳越朔来不及给骆定阳解释，他掐了电话，径直走上去，挡在了方颜的面前。 ------------ 220：护犊 方颜身体有些虚弱，瞳瞳已经睡着了，她抱着瞳瞳连走带跑三公里，这会儿累得头晕眼花。 被人拦住了去路之后，方颜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看到靳越朔之后，方颜顿时清醒了不少，她抱紧了怀里的瞳瞳，绕过他就要离开。 靳越朔再次将她拦住，他个头高，挡在方颜面前跟一堵墙似的。 方颜上次被靳越朔绑架过，看到他不免发怵，「你，你想怎么样？」 靳越朔居高临下瞥着她，声音很冷：「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说到这里，靳越朔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瞳瞳，「你从哪里把孩子抱出来的？」 方颜一看到靳越朔看瞳瞳，立刻不顾一切护住了瞳瞳。 靳越朔看到这个动作之后，多少有些动容。 他看不惯傅长暮是真，但方颜又何尝不是被傅长暮骗得团团转的受害者。 因为傅长暮，她这么多年都没能跟自己的女儿见上几面。 靳越朔本来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想了一会儿，跟方颜说：「你要是不想被人逮回去，就跟我上去。」 方颜显然不怎么相信他，靳越朔便问她：「孩子不打算要了？」 方颜被问得瞪大了眼睛，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靳越朔已经往酒店走了。 方颜赶紧抱着瞳瞳跟上了他。 靳越朔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房，把方颜和瞳瞳带到了楼上的房间。 方颜进房间之后便把瞳瞳放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之后，方颜走到了靳越朔面前，怯怯地看着他，问：「你是怎么知道……」 「拽你几根头发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靳越朔已经猜到方颜要问什么了，没等她问完就先给了她回答。 方颜掐住了掌心，指甲在手心里抠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靳越朔看了一眼瞳瞳，又问方颜：「你是打算怎么办？」 方颜：「我不想让他结婚，不想让我的女儿叫别人妈妈。」 靳越朔难得从方颜口中听到这种话，她这个态度倒是比上次清晰了很多，「你早干嘛去了？」 方颜被靳越朔说得有些难堪，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她早一点儿有这样的态度，如果她早一点儿对傅长暮断了念想，那她也不用跟瞳瞳分开这么多年了。 方颜犹豫了很久，她鼓足勇气看向靳越朔，说：「我知道你和苏烟的事情。」 靳越朔：「哦，然后呢？」 方颜：「你应该也不想他们结婚的吧？我们合作行不行？你藏好我和瞳瞳，瞳瞳失踪了，他们的婚礼就没办法进行了。」 靳越朔陷入了沉思，几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等待是最煎熬的，方颜等了几分钟，焦急不已，一个激动抓住了靳越朔的胳膊，「求求你了！」 被方颜一抓，靳越朔立刻将胳膊抽了回来，冷着脸警告她：「别动手动脚的！」 方颜被靳越朔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赶紧往后退了一步，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碰你，求你帮帮我吧。」 靳越朔：「要我帮你也可以，前提是你得听我的，别作。」 方颜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我都听你的，只要别让他们结婚就好。」 靳越朔听出来了，方颜的最终目的就是不让傅长暮和苏烟结婚。 她带走瞳瞳，也是因为这样可以阻止婚礼的进行。 在方颜心里，傅长暮的位置应该是大于瞳瞳的。 靳越朔对方颜的感情没什么评 价，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也管不着。 不过，靳越朔也不希望傅长暮跟苏烟结婚。方颜的提议，对他来说，确实也是个好办法。 瞳瞳失踪了，婚礼肯定办不成。 靳越朔想了一会儿，跟方颜说：「你跟孩子就在这里呆着，没我的通知哪里都别去，其余的事情我处理。」 方颜不断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让他们结婚的吧？」 靳越朔：「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现在就走。」 方颜忙否认，「不是的，我只是很怕……」 ** 傅长暮从监控室来到楼下，正好碰上了在庄园里绕了半圈回来的苏烟。 她太着急了，脸色发白，满头是汗。 傅长暮拦下了她，「别找了，你去楼上休息，瞳瞳的事情交给我。」 庄园里头的保安，傅长暮还没有封过口。 万一苏烟找到了大门口，碰上了看到过方颜带走瞳瞳的保安，保安肯定会走漏风声。 到时候，瞳瞳的身世就瞒不住了。 傅长暮摁住了苏烟的肩膀，将她往酒店大堂带。 还没找到瞳瞳，苏烟怎么肯走，她用力甩着傅长暮。 傅长暮见她不肯配合，便更用力地压制她。 苏烟的力气本来就不大，怎么可能是傅长暮的对手？ 就算挣扎也没用，最后还是被他带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傅长暮关上了门，苏烟冲上来要出去，傅长暮岿然不动挡在门口。 苏烟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她抓住傅长暮的领口：「我要去找瞳瞳！你让开。」 「我说过了，瞳瞳的事情交给我，我已经调了监控，很快就能找到她。」傅长暮郑重其事地向苏烟承诺，「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我一定把瞳瞳带回来。」 「如果带不回来呢？」苏烟不太相信傅长暮的话。 他骗了她太多次，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信誉度。 傅长暮听见苏烟这样问，目光黯淡了几分，「我带了她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想让她出事儿吗？」 苏烟漠然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欲望。 傅长暮心里不舒服，便换了一种说法。 他轻轻一笑，故意刺激她：「瞳瞳是我要挟你的筹码，目的没有达成之前，谁会放弃人质？」 「所以，就算是为了让你继续听我的话，我也会把她找回来。」 果然，这种刺激的话，比刚才那些话更能让苏烟信服。 苏烟听过傅长暮这样表态之后，往后退了一步。 她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会再跟着他，让他一个人去找瞳瞳。 傅长暮心口一疼，他走出房间，关上门之后，一只手摸上了左心房的位置。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疼过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被她仇恨敌视，习惯了被她以最深的恶意揣测。 ------------ 221：婚礼 可现实一次次地证明，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被她伤了一百次都长不了记性，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怀抱期待。 然后再被她几句话捅得遍体鳞伤。… 傅长暮下了楼，吩咐楼下的保安全部集合，交代了他们不准向苏烟透露任何信息，也不准私下讨论这件事情。 「违背规矩的，别怪我不手下留情。」傅长暮这话说得极其阴狠。 他平时就是雷霆作风，手下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自然不会在他强调过的事情上犯错。 交代完保安之后，傅长暮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把你的人都给我调过来，我要全城搜人。」 ** 傅长暮这边刚说要全城搜人，靳越朔那头便拿到了消息。 鎏城是傅长暮的地盘，傅长暮大概也是觉得方颜一个人带着孩子走不远。 傅长暮主要搜寻的范围，就是庄园附近的十几公里。 这家酒店，显然也在这个范围之内。 靳越朔知道，要在傅长暮眼皮子下面保住方颜是有困难的。 靳越朔想了几秒，对温冕说：「安排人来酒店后门接人，连夜把她们母女送回海城，你去接应，把人看好了。」 温冕：「行，我的人已经到你附近了。」 靳越朔嗯了声：「那我带她们下去。」 温冕在知道靳越朔把方颜和瞳瞳带到酒店之后，就安排了司机过来了。 原本是想靳越朔找个方便，没想到拍派上了正经用场，也给他们争取了额外的时间。 靳越朔去了方颜的房间，他敲了几下门，里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靳越朔：「是我，给我开门。」 方颜听见靳越朔的声音之后，才过来开门。 不过，她打开门的时候，还是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 靳越朔是真的服气她了，这点儿胆子，还敢在傅长暮的眼皮子下面偷孩子。 要不是被他碰上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被傅长暮给抓回去了。 「你现在带孩子跟我下楼。」 靳越朔刚说到这里，方颜的表情更惊恐了。 她抓着门把不放，颤颤巍巍地问：「你不管我们了吗？」 靳越朔：「你别哭行不行，烦死了。」 方颜被靳越朔吓到了，赶紧把眼泪憋了回去。 靳越朔：「傅长暮已经下令在附近搜你了，他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所以你得离开鎏城。」 方颜踌躇：「那……我要怎么走？」 靳越朔：「我安排了车，司机会送你们去海城，到那边我朋友会接应你。傅长暮不会查高速。」 方颜被靳越朔说服了，赶紧将瞳瞳抱起来，跟着靳越朔下了楼。 靳越朔给方颜穿了一件长外套，戴了帽子，方颜瘦弱，将瞳瞳包在衣服里也不太能看得出来。 酒店后门光线严重不足，就算监控拍到了，也看不清楚具体的脸。 更何况，傅长暮的人也不一定会查这家酒店的监控——因为这家酒店离庄园太近了。 他们会查房间，房间没找到人，就不会再继续找了。 靳越朔把方颜和瞳瞳送上车，交代了司机几句，等司机把车开走之后，靳越朔便上楼了。 靳越朔回到房间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了。 从鎏城开车到海城，大概三个小时左右。 天亮之前，方颜和瞳瞳应该能平安到海城。 只要到了海城，藏起来她们母女不是问题。 只要熬过了明天，傅长暮和苏烟的这场婚礼就要泡汤了。 想到这个结果，靳越朔不免有些兴奋。 可是他很快又想到了苏烟对瞳瞳的依赖—— 现在苏烟应该已经知道瞳瞳失踪的消息了，她情绪如何？ 会不会崩溃？ 一考虑到这个事儿，靳越朔也兴奋不起来了，原本的愉悦也变成了担心。 自从知道了瞳瞳的身世之后，他就一直处于这样的纠结和拉扯之间。 他脑子里不断有两个声音出现。 一个告诉他，真相是瞒不住的，告诉她，让她彻底离开傅长暮。 另外一个告诉他，要好好保护她，她经不起任何刺激和打击，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她承担风险。 这两个声音吵了很久，迄今为止都没有能争出高下来。 靳越朔想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疼了。 他关了灯，隐匿在黑暗里，看着一室漆黑，陷入了沉思。 人思考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快。 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快四个小时。 四点钟的时候，靳越朔接到了温冕打来的电话。 温冕：「人已经接到了，我让她们先住在我这里了，孩子跟我也算熟，不至于太怕。」 靳越朔：「谢了。」 温冕：「先别说这个，你明天好好跟傅长暮谈判一下，最好能让他这辈子都别肖想苏烟了。」 温冕想起来傅长暮用瞳瞳威胁苏烟嫁给他这个事儿，就恨得牙痒痒。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算计，就没见过这么卑鄙的人。 靳越朔「嗯」了一声，「你先休息，挂了。」 ** 傅长暮派出去的人已经找了四个多小时，搜寻范围以庄园为中心，已经向外扩展了快二十公里。 所有主干道、大大小小的酒店、餐厅、商场甚至是酒吧都找过了，可是根本没有发现方颜的人影。 李扬来找傅长暮汇报的时候，傅长暮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更为阴沉了。 「你确定他们认真找了？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又带着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傅长暮本来以为，按照他的搜寻力度，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把人找回来。 没想到，过了四个多小时，竟然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这事儿李扬也觉得不可思议，「方小姐在鎏城是不是有熟人？」 傅长暮：「没有。」 方颜这些年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生活的，她在紐约的交友圈都被他摸透了。 而且，方颜从小就在美國生活，怎么可能有什么国内的熟人。 李扬：「那就奇怪了……」 傅长暮冷声命令道：「找，继续找，就算把鎏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李扬听出了傅长暮话里的决绝和冷冽，忙应承：「好。」 傅长暮揉起了眉心，满脸的疲惫。 李扬看见了他眼底的红血丝，临走前跟傅长暮说：「傅总，您注意休息，明天还有婚礼要办。」 婚礼、婚礼…… 李扬走后，傅长暮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这两个字儿。 ------------ 222：搜 傅长暮并没有忘记之前对苏烟承诺的三个小时——他还没有去给她回复。 傅长暮正准备起身去找苏烟，苏烟已经推门进入了会议室内。 苏烟的脸色比傅长暮更为疲倦，她眼皮都肿了，眼底都是红血丝，嘴唇干涸又苍白。 傅长暮看见她这样，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儿水，润润嗓子。」 苏烟没有动手去接，她冷冷睨着傅长暮，嘴唇翕动着质问他：「三个小时已经过了，瞳瞳人呢？」 「还没有找到。」傅长暮说，「我已经让他们继续找了，加大搜寻范围，总会找到。」 苏烟面如死灰：「你说最多三个小时会找到她。」 傅长暮：「偶尔也会有一些意外，我跟你保证，不管多长时间，瞳瞳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傅长暮可以肯定，方颜是不会伤害瞳瞳的。 她那样宝贝瞳瞳，就算自己出事儿，都不能让瞳瞳有危险。 傅长暮虽然着急，但因为知道这一点，总归是比苏烟看起来从容。 苏烟看到傅长暮平静的样子，没有回话。 她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冷不丁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这一声笑有些诡异，尤其是配上她苍白憔悴的脸，更是让人脊背发凉。 饶是傅长暮这样的人，都被苏烟这个笑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可是，苏烟并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转身就要走。 傅长暮以为她要下去找人，便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苏烟只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时间，傅长暮也看不透她了。 苏烟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傅长暮被隔绝在门外。 苏烟关门的时候，门板差点儿就撞上傅长暮的鼻梁，好在他及时往后躲了躲。 傅长暮抬起手来摸了摸鼻梁，随后电话通知楼下，安排了几个保镖守在了苏烟的门口。 他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守在这边。… 傅长暮的人这一夜都在忙碌着，按照他的吩咐，几乎是把鎏城翻了个底朝天。 不仅如此，后来搜寻范围扩大之后，连鎏城下属的几个县级市都找了。 可是，仍然没有消息。 李扬又去查了航班和高铁的购票信息，并没有方颜的购买记录。 怕不准确，李扬又去查了大巴。 昨天夜里到今天早晨离开鎏城的长途客运大巴的监控按班次看了一遍。 然而，还是没有看到方颜和瞳瞳的身影。 两个大活人，好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 ** 七点半，化妆师来到了苏烟的房间，替她上妆。 苏烟一夜没睡，又哭过，眼睛肿得很厉害，还有黑眼圈。 化妆师看了都觉得发愁，这妆实在是有些难化—— 好在苏烟比较配合，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地任由她们摆弄。 这算是唯一欣慰的点了。 化妆师能感觉到苏烟心情不太好，但苏烟不说话，她们这群人哪里敢八卦。 不过苏烟的五官是真的好看，普通人五官再精致，也不能和艺人比。… 傅长暮和苏烟的婚礼仪式定在正午十二点举行。 鎏城的婚礼仪式一向是白天进行的。 十一点钟的时候，受邀的宾客和媒体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媒体们拍着现场的盛况，宾客们则是等待着今天两个主角的亮相。 毕竟，一个商界巨子，一个女明星，这样的搭配，自 带八卦的能量。 人八卦起来是不分阶层的，不管哪个圈子的人，都喜欢八卦。 靳越朔刚刚进入庄园，就听见了不少人在讨论苏烟。 婚礼上的人都是傅长暮邀请过来的，这群人对傅长暮熟悉，兴趣点自然就集中在了苏烟的身上。 之前苏烟身上传过的那些绯闻，都被他们拿出来讨论了。 「娱乐圈的人，能干净到哪里去，不是还给海城靳家那位二少当过小三吗？」 「那个事情不是解释过了？我记得靳二少的未婚妻亲自出来解释的。」 「嗤，你还真信这些澄清啊，洗白的手段而已，江家也要面子，两家还得联姻，出来承认靳二少劈腿，那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吗？」 「这女的该不会是想挤走靳二少的未婚妻没成功，所以找了傅总当备胎吧？傅总这么精明的人，也有被女人算计的一天？」 靳越朔向来都听不得别人说苏烟的不好。 尤其是这种背后嚼舌根泼脏水的。 听着这些话，靳越朔的目光沉了下来，他插兜，大步朝前走去。 靳越朔停在了众人面前，冷冷地问：「讨论得挺开心？」 靳越朔的声音很冷，加上他个头高，站在对面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靳越朔虽然不是鎏城人，但这段时间没少被媒体报道，这些人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靳、靳二少。」其中一个女人赶紧站出来表明态度，「都是道听途说的，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 她一说，旁边的几个人也立刻跟上解释，都在一个劲儿地跟靳越朔道歉。 谁知道，越道歉，靳越朔的脸反而越臭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看不懂靳越朔什么意思了。 正疑惑的时候，靳越朔突然说：「我不想再听见任何人说苏烟的闲话。」 「再有下一次，等着收律师函。」靳越朔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被靳越朔训了那群人，都愣在了原地，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合着这位靳二少刚才那么生气，是因为他们说了苏烟的闲话？ 这两人不是断了吗，怎么靳二少还这么护着苏烟？ 他今天这气势汹汹地过来参加婚礼，该不会是来抢亲的吧？ 不止一个人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大家交换着眼神，隐约觉得今天有大事儿要发生了。 如果靳越朔真的是来抢苏烟的，那绝对不是他和傅长暮两个人的事儿，而是靳家和傅家两个家族的对决。 大家又想起来，之前傅氏似乎被承达集中针对过一次。 当时所有人都在猜测原因，现在，他们似乎摸到了一点儿答案。 只不过那一次没有闹得太大，承达在关键阶段收了手，看热闹的人还跟着遗憾了一把。 大家都想看看，靳家和傅家，究竟哪个更强一些。 虽然媒体形容时会用「不分伯仲」、「平分秋色」这样的词语，但是看客都是想真的分个高低的。 看别人打架，最能满足人的恶趣味了。 ------------ 223：鱼死网破 傅长暮这会儿还在休息室内，他已经换上了定制西装。 只是，再精致的西装都掩盖不了他疲惫的神色。 派出去的人还在找，可是方颜和瞳瞳仍然没有一点儿消息。 傅长暮忙着筹备婚礼，已经三天两夜的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昨天晚上瞳瞳临时失踪，更是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早到现在，喝了三杯咖啡，还是很累。 傅长暮这会儿手上端着的是第四杯咖啡了，他喝了一口咖啡，又接到了前方汇报的电话。 仍然没有进展。傅长暮捏紧了手机，咬着牙骂：「一群废物，十几个小时都找不到两个人！」 「给我继续找！」傅长暮不给那头说话的机会，直接将手机扔在了桌面上。 他正准备喝咖啡的时候，突然听见了门外传来了一阵笑声。 傅长暮休息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听见这道笑声之后的，傅长暮抬起头看了过去。 靳越朔还是第一次见傅长暮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笑。 靳越朔推开休息室的门，朝傅长暮走了过去。 他停在傅长暮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看到傅长暮疲惫的神情之后，靳越朔再一次发出了讽刺的笑声。 傅长暮这会儿心情暴躁，听见靳越朔这样笑，自然是更加烦了。 他瞥了靳越朔一眼，「靳二少找我有事儿？」 靳越朔：「是啊，有事儿。」 傅长暮：「有事儿直说。」 靳越朔：「这婚结不成了吧。」 靳越朔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傅长暮听完之后却骤然沉了目光。 他紧盯着靳越朔，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类似于惊讶的表情。 老实说，看到傅长暮这样子，靳越朔心里挺爽的。 以前一直是傅长暮几句话戳到他的软肋，让他情绪失控。 现在角色对调了，他也终于知道了傅长暮为什么会通过刺激他这件事情找快感了—— 确实是很爽。 看着讨厌的人在自己面前崩溃失态的样子，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不过傅长暮心理素质跟普通人不一样，他虽然惊讶，但还是站了起来，质问他：「你知道了什么？」 靳越朔呵了一声，冷冷看着他，故意卖关子：「你要是不做亏心事儿，还怕别人知道吗？」 傅长暮紧绷着下颚，神情严肃地看着靳越朔，「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长暮越着急，靳越朔就越淡定，「简单，现在下去宣布婚礼取消。」 傅长暮：「靳二少可真会开玩笑，这是我和苏烟的婚礼，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靳越朔就跟没听见傅长暮的话似的，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要求：「以后也不要再用孩子威胁她和你结婚。」… 化妆师给苏烟做了最后的定妆，妆容定下来以后，有工作人员过来找苏烟了。 「苏小姐，傅先生说他在休息室等您一起下去迎接宾客。」 苏烟冷冷「哦」了一声，穿着婚纱走出了房间。 苏烟这会儿还没上婚纱的拖尾，婚纱本体的裙摆长度和她平时参加活动穿的礼服差不多。 驾驭这种衣服，对苏烟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傅长暮的休息室在楼下，苏烟很快找了过来。 休息室的门开了一条缝，苏烟刚摸上门把，准备推门进去，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以后也不要再用孩子威胁她和你结婚。」 听到这个声音，苏烟的手指顿时僵硬了起 来，呼吸停滞，脸上血色尽失—— 说话的人是靳越朔。 这个声音，不管过多久她都能第一时间听出来。 靳越朔为什么会跟傅长暮说这样的话？ 他已经知道了瞳瞳的身份吗？ 昨天晚上……瞳瞳是被他的人带走的？ 怪不得傅长暮的人找了这么久没有消息，原来是被靳越朔带走了…… 他是不是要抢瞳瞳的抚养权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烟浑身发抖，像坠进了冰窟一般。 房间内，靳越朔和傅长暮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还在继续。 傅长暮老谋深算，一听到靳越朔提起孩子，顿时便想到了什么。 他眯起眼睛来看向靳越朔，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是你让方颜回来的。」 难怪方颜能从那么多保镖的眼皮子下面跑出来，还有胆子在他眼皮子下面带走孩子。 原来是有靳越朔给她出谋划策。 傅长暮问靳越朔：「你现在不怕苏烟知道真相了？」 苏烟还没有从刚刚冲击中缓过神儿来，突然又听见了傅长暮问的这个问题。 什么叫做怕她知道真相？ 为什么傅长暮会问靳越朔这样的问题？ 他们两个人背着她达成了什么约定？ 苏烟死死咬住了嘴唇，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靳越朔讽刺地笑了起来，「怕苏烟知道真相的人不是我，是你。」 「当初你找上方颜当替身，骗着她生下瞳瞳，又把她的孩子抢走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靳越朔说，「我没有无聊到去撺掇一个女人，是你一直没把她当回事儿，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走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 苏烟站在门口，靳越朔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沉重的石头，砸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要站不稳。 替身，孩子……这番话里究竟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傅长暮听着靳越朔的话，已经被他刺激到双目猩红。 他一向冷静自持，很少有这样冲动崩溃的时候。 靳越朔只觉得这是他的报应，「如果不是因为瞳瞳长了一张跟苏烟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你想通过瞳瞳控制苏烟，你未必会对这个孩子上心。」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利用，我没见过比你更卑鄙的人了。」 「呵，卑鄙又如何，苏烟最后还是回到了我身边。」傅长暮动手拽了拽领带，一字一句咬着牙道：「今天和她结婚的人是我，不是你。」 靳越朔：「孩子不见了，你觉得她有心情跟你结婚？」 傅长暮：「不如你去告诉她，瞳瞳根本不是她的孩子，你们的孩子早就死了被搅碎了，她付出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养了别人的孩子……你去说啊。」 傅长暮是料定了靳越朔不忍心让苏烟知道真相，「你不要逼我和你鱼死网破。」 啪。 伴随着傅长暮最后一个字儿的尾音落下，休息室的门倏然被推开。 ------------ 224：死 剧烈的声响让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齐刷刷回头看了过去。 看到站在门口的苏烟时，靳越朔和傅长暮都露出了慌张的表情—— 苏烟面色惨白，眼眶红得不像话，脸上挂着泪痕。 她穿着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可即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和破碎。 苏烟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她站在门口，目光凝着对面，空洞无光，像是沉睡了千年的枯井。 「方颜是谁。」她费了很大的力气，只说出了四个字儿。 这个名字，她毕生不会忘记。 苏烟一问这个问题，靳越朔和傅长暮就知道，她都听到了。 靳越朔立刻冲上去搂住了苏烟，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她身体的颤抖，靳越朔心口发紧，他用力摁住她的肩膀，「我带你走。」 「方颜是谁。」苏烟像是没听见靳越朔的话似的，她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嘴巴里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苏烟，你先……」「瞳瞳不是我们的孩子。」靳越朔只说了半句话，就再次被苏烟打断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几乎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你早就知道了。」 靳越朔：「……」 他无从反驳，的确是他隐瞒了她。 苏烟突然笑了起来，她一笑，眼眶里的泪全部落了下来，滴在了靳越朔的小臂上。 「我带你走。」 既然她已经知道真相了，他便也没有理由继续让她呆在傅长暮身边了。 靳越朔现在后悔极了——当初他不应该自以为是地做出那样的选择。 临了还是没能瞒住，让她在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天堂之后，又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始作俑者是傅长暮，他又何尝不是那个帮凶？ 靳越朔想搂着苏烟离开，然而苏烟站在原地，怎么都不肯动。 靳越朔怕弄疼她，不好太用力，只能软下来声音哄她：「苏烟，我们先走，以后……」 「放开。」 苏烟的声音很轻，但靳越朔还是听见了。 靳越朔手臂一僵硬，他没想到苏烟会跟他说这句话，「我……」 苏烟：「放开。」 靳越朔愣着没有动。 苏烟没了耐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他。 下一秒，她冲到了傅长暮面前，抓住他的领口，颤抖着质问他：「我的孩子在哪里？」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时翻滚着滔天的恨意。 傅长暮知道，她问的不是瞳瞳，是她和靳越朔的孩子。 傅长暮抬起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你说呢？」 「你当时吃了药，又做了手术，她出生的时候已经死了，按医疗垃圾处理的。」 既然真相已经揭开，傅长暮在她面前也没有任何保留了。 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 如果没有那个孩子，他们两个人何以走到今天这一步？ 傅长暮的话冷血无情，靳越朔听了之后，险些忍不住上去打人。 啪—— 靳越朔刚冒出这个念头来，就看到苏烟朝着傅长暮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我恨你。」苏烟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傅长暮，你怎么不去死——」 傅长暮没有躲开苏烟的耳光。以前不是没有被她打过，但这确实是她最用力的一次。 傅长暮能从她的动作里感受到，她是真的想让他死的。 苏烟的情绪到了临界点，打 完、吼完之后，人像是失重一般倒在了地上。 傅长暮还没来得及动手扶，靳越朔已经冲了上来。 靳越朔直接将苏烟抱了起来，冲向了外面。 靳越朔抱着苏烟走出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苏烟身上穿着婚纱，太扎眼了，谁都认得出她是新娘。 而抱着她的人，显然不是新郎。这是什么惊天爆炸新闻？ 在场的媒体记者不断对准二人拍着，其余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讨论了起来。 而靳越朔根本没时间管这些，他抱着苏烟来到了庄园门口，120到之后，立马跟她一起上了车。… 婚礼现场沸腾了，但不是因为婚礼本身沸腾。 「刚才那个人是靳二少，他之前跟苏烟传过绯闻你们知道吧？」 「好像听说过，我朋友之前看到过靳二少带她去参加活动来着。」 「可是这俩人不是已经分了吗，靳二少今天过来是几个意思？」 「是来抢婚的吧？新娘都被带走了，这婚礼还怎么搞？」 现场筹备婚礼的工作人员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婚礼现场出现这种意外……未免太丢人了。 婚礼的总策划师硬着头皮来休息室找了傅长暮。 他一进来，就感受到了傅长暮的低气压。 策划师战战兢兢朝傅长暮走过去，「傅总，您看婚礼……」 「通知下去，婚礼取消。」傅长暮掐了一下眉心，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检查所有宾客和媒体的手机和相机，拍下的东西都清空，我不希望在任何媒体上看到这件事情。」 策划师：「是是，傅总，我马上去办。」 婚礼当天新娘跟别人跑了，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新闻。 尤其是对傅长暮这种人来说，可以算是人生污点了。 他想要抹去这一切，也很正常。 ** 医院。 苏烟被送去了抢救室，靳越朔一个人站在楼道里等待着，坐立难安。 他低头，手臂上还残留着她刚才留下来的泪渍。 过了半个多小时，苏烟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 医生说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的昏迷。 「病人身体太虚弱了，流产还不足三个月，严重营养不良，家属要上心啊，多给补一补。」医生理所当然地将靳越朔当成了苏烟的家属。 靳越朔听到医生说苏烟没什么事儿之后，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一些了。 医生没有安排苏烟住院，靳越朔去了急诊病房，守在了病床前，等着苏烟醒来。… 苏烟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后，便看到了靳越朔的脸。 苏烟的头还有些晕，人在因为情绪激动昏倒之后，记忆会有些脱节。 睁眼后，苏烟回忆了几分钟，才想起来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了下去，手紧紧攥住了身上的被子。 靳越朔看到苏烟的这个动作之后，立刻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我不该……」 ------------ 225：稻草 苏烟直接将手抽了回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她在抗拒他的触碰。 靳越朔被刺痛，可是却不能说什么。 他做错了事情，这些本来就是他应该承受的。 苏烟脑子很空，人也很无力。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灵魂的一具躯壳，躺在床上，连呼吸的念头都没有。 耳边不断回荡的，是她之前站在休息室门口听到的那番话。 苏烟闭上了眼睛，双眼干涸，似乎已经没有泪水了。 曾经她以为瞳瞳是她的救命稻草，现在稻草没有了，她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靳越朔看出了苏烟有自毁的倾向，他再次捏住她的手，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苏烟。」他有好多话想要跟她说，可是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一声声喊她的名字。 这个时候说什么道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后果已经酿成，对不起也无济于事。 苏烟听见了靳越朔喊她，但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靳越朔弯腰，埋头靠在了她的胳膊上，脸轻轻蹭着她的手臂。 以前恋爱的时候，他惹她生气了，就会这样求她原谅。 靳越朔记得，苏烟对这个动作一向是没什么抵抗力的，所以这个动作就成了他的杀手锏。 每次他想得寸进尺提要求的时候，也会这样跟她「谈判」。 苏烟基本上每次都会被他弄得心软，应允。 可是现在，即使他这样蹭着，苏烟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苏烟，别这样行吗，我求你了。」靳越朔已经哭出来了。 他的声音哑得像是被洒了一把沙子，痛苦又无奈。 苏烟一直闭着眼睛。 除了呼吸之外，她没有丁点儿动静。 急诊病房内人来人去，环境嘈杂，可她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急诊室的医生过来给苏烟测了个心率之后，对靳越朔说：「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苏烟应该是听见了医生的话，终于睁开了眼睛。靳越朔见她睁眼，立马上去扶着她坐了起来。 靳越朔蹲在了病床前，后背对着苏烟，回头对她说：「我背你走。」 她现在的情况，只怕是根本走不了路。 苏烟看着靳越朔的后背，头又晕了起来。 苏烟半天没反应，靳越朔便拉了她的手搭在了肩膀上，抓紧之后，将她背了起来。 身体腾空以后，苏烟本能地缠住了靳越朔。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离开了医院。… 靳越朔拦了一辆出租车，带苏烟回到了酒店。 下车进酒店的时候，靳越朔也一直背着苏烟。 回到房间以后，靳越朔将苏烟放到了床上，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苏烟没有动手接，靳越朔将水放到了边儿上。 靳越朔拿出手机，让徐闻安排司机来鎏城接人。 苏烟这个情况，肯定是坐不了飞机了。 靳越朔跟徐闻通完电话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苏烟在脱身上的婚纱。 婚纱的拉链已经被她拽开了，上半身脱了一半，她里面只贴了贴，雪白的身体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她拽婚纱的动作很粗暴，像是在赶走什么脏东西一样。 靳越朔明白了，她讨厌这件婚纱。 靳越朔走上去，在她面前蹲下来，帮着她一起脱着身上的衣服。 苏烟难得地没有拒绝，足以证明了她对这场婚礼的厌恶有多深。 很快，她身上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内裤。 房间里气温有些低，靳越朔拿出来自己的睡衣给她穿上。 苏烟没有反抗。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太多，他的睡衣穿到她身上，袖子和裤腿都很长。 一直这样穿着，也不是回事儿。 靳越朔给徐闻发了条微信，让他去买几套衣服，让司机带过来。 苏烟听见了靳越朔的话，但她没有说什么。 换上衣服之后，苏烟钻进了被子里，蒙住了脑袋。 她进去被子之后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诡异。 苏烟这样子，靳越朔心里也没底儿。 她太安静了，安静得像随时都可能消失似的—— 比起现在，他倒是宁愿苏烟像之前对傅长暮歇斯底里那样质问他，或者骂他。 他宁愿被她骂，也不要看她这样子。… 苏烟睡过去了，可能是真的太累了，又或者是想逃避现实。 傍晚六点多，司机开来了酒店接靳越朔和苏烟回海城。 这个时候，苏烟还没醒过来。 靳越朔原本是想叫醒她的，可一看她睡得那么安稳，到底是不忍心。 最后，靳越朔给苏烟裹了一条毯子，一路抱着她下了楼，将她放到了车上。 苏烟一向浅眠，可这次却没有醒过来。 靳越朔让苏烟躺在了后座，用自己的大腿给她当了枕头。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他几乎都没有活动过。 司机在前排看了都觉得惊讶，只能快点儿开车，好好点儿让靳越朔解脱。 临近十点，商务车停在了江山林语别墅前。 靳越朔被苏烟枕了三个多小时，腿已经麻了。 他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动手去抱苏烟。 没想到，这一抱，竟然把她给吵醒了。 苏烟睁开眼睛后，便看到了熟悉的建筑，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哪里。 她只是睡了一觉，竟然又回到海城了。 靳越朔见苏烟醒了，手掌贴上她的后背，有些笨拙地拍了一下，「继续睡吧，我抱你回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苏烟闭上了眼睛。 ** 傅长暮和苏烟的这场婚礼没能成功举行的消息还是被传出去了。 毕竟是备受关注的盛世婚礼，还没开始之前就做过那么多预热了，婚礼的当天却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谁听了都觉得玄乎。 现场的媒体和宾客拍的照片都被清理了，但流言蜚语还是没少。 当天晚上，就有人在论坛爆料说苏烟在婚礼上跟另外一个男人走了。 这帖子一发出来，就引爆了流量。 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搬运到了微博。 于是微博那边也沸腾了。 关于这场婚礼的猜测，一整夜都没有消停过。 靳越朔凌晨时分看到了微博上的讨论，说什么的人都有，攻击苏烟的言也比比皆是。 靳越朔直接给刘洵发了微信，让他半个小时内把微博上的讨论清理干净。 ------------ 226：想哭就哭 苏烟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他不能让这些恶意的言论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消息是压下去了，但之前传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该听说的人都听说了—— 靳越朔刚接完刘洵的汇报电话，靳寒嵊的电话就来了。 靳越朔接起了电话，那边不是靳寒嵊，而是温禾时：「越朔，苏烟现在在你那边吗？」 靳越朔：「嗯。」 温禾时：「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能告诉我吗？」 温禾时一直都不是那种很喜欢过问朋友隐私的人。 关于苏烟和靳越朔之间的关系，她知道得并不多。 不是没有问过，但苏烟什么细节都不肯说，只说是她对不起靳越朔，温禾时只能选择尊重她。 前段时间突然传出了苏烟和傅长暮结婚的消息，温禾时当时还在紐约。 她第一时间给苏烟发微信问她是不是遇到困难了，苏烟也没有跟她说实情。. 结果，又出了今天的事儿。 温禾时这一问，靳越朔长叹了一口气，他走到窗户边上，「你让我想想该怎么说。」 他和苏烟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清楚的。 更何况，温禾时连他们两个人当年的事情都不知道，这涉及的时间跨度就更大了。 靳越朔尽可能地压缩言语，仍然用了快十五分钟才把他和苏烟之间的纠葛说清楚。 温禾时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快半分钟，「……你们之前还有过孩子？」 「快八个月。」靳越朔吸了吸鼻子，「如果现在还在，应该快上小学了。」 温禾时笃定地说：「她当初打掉孩子应该另有隐情。」 刚才靳越朔只说了苏烟打掉了孩子，没说为什么，温禾时觉得这背后肯定有别的误会。 这一点，靳越朔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到了。 只是，这个答案，只能去跟傅长暮要了。 苏烟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越朔，你照顾好苏烟，我和寒嵊会尽快回去，你记得给她找心理医生，我让婉卿和希施过去陪她。」 苏烟出了这么大的状况，温禾时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靳越朔原本也是想要找几个人陪苏烟的，可她身边的朋友实在是太少了。 温禾时这一说，正中靳越朔下怀：「大嫂，谢谢你。」 温禾时：「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照顾好她就好，千万不要再让她出事儿了。」 靳越朔：「我会的。」 跟温禾时打完电话，靳越朔便回到了卧室。 靳越朔在苏烟身边躺下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这才睡过去。 ** 第二天早晨，靳越朔醒来的时候，苏烟还没醒。 靳越朔怕吵醒她，便去外面的洗手间洗漱了。 靳越朔刚洗漱完，就接到了温冕的电话。 温冕：「苏烟带回来没？这对母女你要怎么处理？」 靳越朔揉了揉太阳穴，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考虑过。 昨天只顾着带苏烟回来，后续的很多事情，他都没有详细的计划。 温冕大概也猜到靳越朔没计划了，「那你今天过来一趟，咱们计划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靳越朔：「哦，知道了。」 靳越朔接着温冕的电话下了楼。 刚到楼下，外面的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靳越朔去开了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陈婉卿和希施。 靳越朔之前只是跟 她们两个人碰过面，话没说过几句，也不怎么熟。 靳越朔不是个很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看见她们过来，只说了一句：「进来吧。」 陈婉卿跟希施也早就知道靳越朔什么脾气了，并不在在意他的态度。 两人进来之后，四处看了一圈，齐声发问：「苏烟人呢？」 靳越朔：「在楼上，还没醒。」 陈婉卿：「那我们能上去吗？」 靳越朔：「可以。」 陈婉卿：「行，那我们先上去了。」 说完，陈婉卿便拉着希施往楼梯的方向走。 「等等。」靳越朔出声拦下了她们。 希施：「怎么？」 靳越朔：「我今天有点儿事情要办，你俩能陪她一天吗？」 希施「哦」了一声，淡淡道：「你不忙她应该也不想看见你。」 靳越朔：「……」 希施这个人怼天怼地的，她性子又直，早就看不惯靳越朔对苏烟的态度了。 只是以前苏烟总说自己对不起靳越朔，希施还以为她是真的嫌贫爱富把靳越朔甩了。 谁知道，她居然受了这么多罪！尤其是孩子…… 「是我对不起她。」靳越朔抿了抿嘴唇，「你们上去看她吧，劝她吃点儿东西……她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 希施本来还想怼靳越朔的，陈婉卿制止了她，两人赶着上楼去看希施了。 ** 苏烟睁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但身旁的床单还有温度。 靳越朔昨天晚上跟她一起睡的吗？ 苏烟扶着床坐了起来，看着这间再熟悉不过的卧室，心底一片荒芜。 今天海城的阳光格外地好，夏末初秋，阳光明媚，房间被照耀得明亮净阔。 可苏烟无心欣赏，她只觉得阳光刺眼，刺得她眼眶发酸。 苏烟低下头，一只手摸上了肚子。 她的耳边又回荡起了靳越朔和傅长暮那段对话。 过了快二十四个小时，她终于有勇气去面对这个现实了—— 瞳瞳不是她的孩子。 她明明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却不是她的孩子。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傅长暮要挟了这么久。 傅长暮看她妥协的时候，大概也在嘲笑她吧。 她的孩子没有了。 得到后又失去，比一开始就失去更让人难以接受。 天堂和悬崖就在一句话里，她以为自己得到救赎的时候，又被摔了个粉身碎骨。 苏烟死死咬住了下嘴唇，她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绞痛，疼得她呼吸困难。 就在这个时候，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婉卿和希施一进来，就看到了苏烟痛苦的表情。 陈婉卿和希施同时加快了步伐朝苏烟走了过去。苏烟坐在床上，听见开门的动静以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她以为来人是靳越朔，没想到竟然是陈婉卿和希施。 苏烟正惊讶的时候，她们两个人已经走了上来，陈婉卿拉住苏烟的手，「别怕，我们来看你了。」 希施：「想哭就哭，我们陪你。」 苏烟听见她们两个人的话，眼眶酸得快要睁不开了。 ------------ 227：另有隐情 她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享受过什么友情的温暖，娱乐圈拜高踩低是常态，因此她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 尤其是她和靳越朔之间的那段过去，还有孩子的事情，更是如此。 苏烟嗓子干哑得厉害，她动了动嘴唇，好半天都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希施：「说不出来就别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苏烟当然明白希施说的「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她们今天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陈婉卿捏了捏苏烟的手：「我知道以前的事儿翻篇很难，但你没错，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虽然靳越朔刚才并没有说当年苏烟和他分手的真正隐情，但陈婉卿知道，苏烟绝对不是嫌贫爱富的人。 分手的事儿，多半也跟傅长暮有关系。 「我……」苏烟终于发出了一点儿声音。 可也只是一个字儿而已，过后的话，她又说不出口了。 「饿不饿？」陈婉卿说，「先下楼吃点儿东西吧，我跟希施陪你。」 苏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陈婉卿和希施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一起配合着把苏烟从床上扶了起来。 ** 从江山林语出来以后，靳越朔跟温冕、江别南还有骆定阳三个人见了面。 见面以后，骆定阳率先问靳越朔：「苏烟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三个人里，骆定阳算是对苏烟的病情最了解的那个人了。 苏烟这次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和打击，抑郁症复发的可能性太高了。 靳越朔想到了苏烟的情况，原本就严肃的表情更为凝重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希施和陈婉卿去陪她了，我嫂子这几天也会回来。」 骆定阳：「嗯，这个时候有朋友陪着她会好一点儿。」 温冕比较好奇：「苏烟是怎么知道的？你说的？」 之前他们劝靳越朔早点儿告诉苏烟真相的时候，靳越朔的态度是很模糊的。 温冕甚至觉得，他根本没有这个念头。 可是他这一趟，直接破坏了傅长暮和苏烟的婚礼不说，竟然还把苏烟给带回来了。 他用方颜和瞳瞳跟傅长暮谈判，要求他不跟苏烟结婚，这倒是好理解。 但苏烟究竟是怎么知道瞳瞳不是她的孩子的，温冕抓心挠肝想知道细节。 靳越朔揉着太阳穴的手就没有松开过，沉吟片刻后，他说了昨天的意外。 在座的其余三个人听完了靳越朔的描述之后，都觉得太巧合了。 江别南：「这就是老天注定，有些事情瞒不住就是瞒不住，她知道了也好。」 温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江别南的说法。 骆定阳则是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问靳越朔：「那方颜母女，你预备怎么处理？傅长暮跟你要人了吗？」 靳越朔摇了摇头。傅长暮暂时没有要人，但不代表以后不会要。 他可以不要方颜，但不会不要瞳瞳。想到瞳瞳，靳越朔看向了温冕：「瞳瞳这两天有没有吵？」 温冕：「没吵，她以为方颜是苏烟，那女人也乐意哄着她。」 想到这个事儿，温冕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其实方颜回答瞳瞳问题的时候编的那些理由都十分蹩脚，但瞳瞳好像完全不会质疑，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母女连心吧，温冕这种没孩子的人是真理解不了。 方颜跟苏烟的长相和声音都一模一样，瞳瞳再聪明都只是个孩子，不可能 有成年人这么敏锐的判断力。 分不清楚苏烟和方颜，倒也正常。 靳越朔对此不意外：「嗯，你把人看好了。」 如果他没有估算错的，傅长暮这几天应该会找他来要人了。 骆定阳也想到了这点：「傅长暮大概很快就会来找她们了。」 靳越朔呵了一声，「那就让他来。」 正好，他也有事情要问他。 骆定阳看到靳越朔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应该是对此有所计划了。 骆定阳：「你跟苏烟呢？下一步什么打算？」 靳越朔：「……」 这是他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或者说，是他考虑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见靳越朔沉默，其余三个人也猜到是什么个情况了，倒也没有继续追着他要答案。 ** 希施和陈婉卿在江山林语陪苏烟呆了一整天的时间。 苏烟一直都不怎么说话，整个人像是游离在世界之外似的。 被问到了问题，她也不回答，顶多是点头或者摇头。 希施和陈婉卿看得着急，但又不能逼着她说话。 经历了这样的打击，正常人都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更何况是本身就患有抑郁症的苏烟。… 靳越朔在外面忙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才回来。 他以为希施和陈婉卿陪着苏烟之后，苏烟的情况会有所好转。 没想到，得到的反馈依然是不说话，不吃也不喝。 靳越朔听着希施和陈婉卿这样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神色凝重，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陈婉卿：「她应该不想在你这里。」 陈婉卿这话乍一听显得不太客气，但靳越朔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苏烟虽然不说话，但已经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靳越朔思考了一会儿，对陈婉卿说：「我明天安排她住院。」 苏烟现在的状况，确实也是住院更好。 她如果一直不肯吃东西，肯定是要挂营养针的。 还有，她的心理状态也需要重新评估—— 住院，对后续的检查都有好处。 陈婉卿：「那我们明天再来陪着她一起去医院。」 靳越朔：「谢谢了。」 送走了陈婉卿和希施以后，靳越朔便上楼去看苏烟了。 他轻轻推开了房门，进去之后，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发呆的苏烟。 虽然被好友陪伴了一天，可是她的状态并没有比早上好多少。 苏烟也看到了靳越朔，只是她视线只在靳越朔身上停留了几秒钟。 之后，她便躺了下来，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很明显，这是拒绝沟通的姿态。 不仅拒绝沟通，甚至还不想看到他。 靳越朔意识到了这一点，身侧的手骤然捏成了拳头。 他心口被刺痛，呼吸都停了几秒。 虽然苏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可靳越朔已经从她的行动中感受到了她的态度—— 正如陈婉卿所说，她并不想呆在他身边。 ------------ 228：梦呓 尽管心里已经有数，但这个认知还是让靳越朔状态颓然。 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到外面的浴室去洗澡了。 苏烟蒙在被子里听见了关门的动静，紧绷着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闭上了眼睛，因为吃了药的关系，这会儿大脑昏昏沉沉的，很快便睡了过去。 靳越朔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床上的苏烟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 靳越朔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看到了被子缓慢起伏着，就知道她睡着了。 苏烟这个时候还能睡觉，是靳越朔唯一欣慰的事情了。 如果她不吃也不睡，按她的身体素质来看，底子没多久就会被掏空了，到时候更是麻烦。 靳越朔蹑手蹑脚地关了灯。 他怕自己的动作会吵醒苏烟，所以跟她隔了一段距离，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她。 靳越朔脑子有些混乱，自然是睡不着的。 躺了一个多小时，思考着事情，大脑越来越清醒，毫无睡意。 靳越朔轻轻翻了个身，身边的苏烟突然开始说梦话。 「你给我滚！」 她声音很高，很激动。 房间里这么安静，冷不丁来这一声，靳越朔都被吓了一跳。 苏烟平时几乎不会这么大声地说话，肯定是做噩梦了才会这样。 靳越朔掀开了她蒙在头上的被子，苏烟却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如果你敢动他，我会跟你拼命。」 「滚开。」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杀人凶手。」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渗出了汗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靳越朔没办法参与她的梦境，但他可以通过苏烟说的话推测出来她梦到了什么—— 多半是和傅长暮有关的事情。 「如果你敢动他，我会跟你拼命」，这句话里的「他」，指的是他吗？ 「对不起……」 「妈妈好想你。」 苏烟说话的音调逐渐放低，激动的情绪不再，低声地抽泣了起来。 靳越朔听见她这两句话之后，眼眶蓦然一酸。 他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掌心很快就湿了。 当年那个孩子，是他们两个人都跨不过去的坎儿。 苏烟闹腾了十来分钟，后来逐渐安静了下来，蜷缩着身体继续睡着。 而靳越朔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黑暗中，他侧躺着，视线落在一旁的苏烟脸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他没有出声，眼泪却一直往下掉，枕头一片潮湿。… 靳越朔一整夜没睡。 清晨，天将将亮，靳越朔就起来联系了骆定阳，给苏烟提前安排了病房。 昨天晚上哭了太久，靳越朔觉得眼皮很沉。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眼睛已经肿得不像话了。 他冲了个冷水澡，着重冲了脸。洗完之后，感觉好了很多。 靳越朔回到卧室换衣服的时候，苏烟已经醒来了。 只是，看到他的时候，她仍然是拒绝沟通的态度，连视线都在躲闪。 靳越朔尽可能让自己无视了这种感觉，他松开攥紧了的拳头，故作轻松道：「你先换一下衣服吧，一会儿去医院。」 苏烟没有说话，但是却看了他一眼。 靳越朔猜到了她是想问原因，便解释：「你现在的情况，住在医院比较安全。」 靳越朔明显看到，他解释完之后，苏烟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一些。 他从这个细微的动作里读出了讯息——苏烟确实不想呆在这里。 准确来说，是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 「陈婉卿和希施今天还会来，她们陪你去医院。」靳越朔丢下这句话，便打开衣柜去拿衣服了。 他背对着她，开门时手都在抖。 ** 苏烟还是不肯吃东西。 陈婉卿和希施过来之后，两人轮番劝了几句，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苏烟不吃，谁都不好勉强她，最后只能先把她带去医院了。 医院那边早就空出了病房，苏烟过来之后，立马就有人过来给她打营养针了。 苏烟对此倒是不排斥，打完了针之后，便又靠在床上发起了呆。 期间精神科的医生来了一次，试图跟苏烟有所交流，最后也失败了。 靳越朔去了医生的办公室之后，医生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苏小姐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这一点，靳越朔早就想到了。 一夜没睡，靳越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药物控制吧。」 医生：「这种情况是应该药物控制，但是你也知道，药对胃的刺激性都很大，她如果不吃东西，这些药吃下去也是吐出来，起不到作用。」 靳越朔听得头疼了起来。 现在好像踏入了一个找不到解的死循环—— 医生给靳越朔提建议：「或许可以让她的家人或者是好朋友来陪陪她，劝一劝。」 靳越朔摇了摇头，陈婉卿和希施已经来了，苏烟该不吃还是不吃。 靳越朔掐着眉心问医生：「换个治疗环境是不是会好点儿？」 医生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如果她比较排斥现在的环境的话，肯定也是不会配合治疗的。」 「行，我知道了。」靳越朔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他真的要给苏烟联系国外的医生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靳越朔又来到了苏烟的病房门口。 他本来想推门进去，但抬起手之后，最终还是僵在了半空中，没勇气再推开那扇门。 苏烟不想看见他，他清楚。 靳越朔放弃了进去看她的念头，岿然不动站在了病房门口。 这一站，就是半个多小时。 靳越朔偶尔能听见陈婉卿和希施说话的声音，但苏烟的声音，依然听不到。 后来，靳越朔是被傅长暮打来的电话打断了思路。 靳越朔早就料到了傅长暮会联系他，看到来电显示以后，他并不意外。 正好，他也有事情要问他——这次他是掌握主动权的人。 靳越朔接起电话，并未出声。 反倒是傅长暮耐不住了，语气显得有些急躁：「方颜和瞳瞳在哪里？」 靳越朔：「在她们该在的地方。」 傅长暮：「苏烟你已经带走了，人可以还给我了。」 靳越朔没有正面回答傅长暮的问题，只是跟他说了个地址，又补了句时间，便挂了电话。 不需要等傅长暮的回复，靳越朔知道，他肯定会到。 靳越朔捏着手机，转身盯着病房的门看了几秒，便转身离开了。 ------------ 229：真相 下午两点半，靳越朔来到了会所的包厢。他刚进来，傅长暮也到了。 傅长暮大概是最近碰上了太多事儿，自顾不暇，状态看着没有平时好了。 虽然仍然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样子，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非常疲惫。 傅长暮关上门，走到了靳越朔对面。 他们两个人身高相仿，气场相当，争锋相对时，周遭的气压低得不像话。 如果有个第三者在，大概要被这剑拔弩张的状态弄到窒息。 傅长暮紧紧盯着靳越朔，镜片后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每一道都在彰显着他这几日的疲惫。 傅长暮主动开口，嗓音很哑：「瞳瞳呢？」 靳越朔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以往的对峙里，基本上都是傅长暮占上风。 傅长暮早已习惯了这样，如今位置对调，他心里自然不痛快。 可是女儿在靳越朔手上，傅长暮又不得不极力隐忍。 傅长暮：「成年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上孩子。」 靳越朔听完傅长暮的这句话之后就笑了，笑得极其讽刺。 「成年人的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上孩子。」靳越朔把傅长暮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可笑。」 「你拿着孩子骗苏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个？」谈及这件事情，靳越朔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 他生来是个直性子，对于傅长暮这种利用孩子的行为十分不齿。 一个连亲生女儿都能拿来算计的人，现在跟他扯什么孩子是无辜的，***是个笑话。 听到靳越朔的嘲讽后，傅长暮的脸色又沉了几个度。 他本来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傅长暮轻笑了一声，反问他：「你没想过苏烟为什么会被我骗吗？你没想过她为什么宁愿带着孩子跟我在一起，都没想过跟你坦白真相？」 「很简单，因为她不信你。」傅长暮抬起手来，轻轻点着靳越朔的肩膀，「不如你仔细想想你这一年多都对她做了什么，她心心念念的事业被你毁了，名声也被你毁了，抑郁症也被你逼出来了。」 「你顶着这些事情，跑来控诉我对她的伤害，不觉得可笑吗？」 傅长暮向来都擅长玩弄人心。 在这方面，靳越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靳越朔本来就对苏烟于心有愧，经傅长暮这么一说，他心底的愧疚感更是翻腾疯长。 靳越朔拳头收紧，小臂的血管快要爆炸了。 傅长暮低头，瞥见了靳越朔的拳头，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傅长暮这个人向来如此，自己不好过的时候，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这个时候，靳越朔表现得越激动，他就越亢奋。 「如果不是你，她现在已经是影后了，你知道这是她的梦想吗？当年她跟我分手，就是因为我不肯让她去拍电影。」 「你是不是觉得，苏烟当初是嫌你穷才打掉孩子跟你分手的？」傅长暮亮出了自己手中最有力的一张底牌。 他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只是并不是温和的笑，看起来有些狰狞。 傅长暮问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靳越朔今天来跟他见面的目的。 傅长暮问完之后，靳越朔的眼皮剧烈跳动了几下。 他绷着脸不说话，目光冷冷地向傅长暮抛了过去。 「是你。」靳越朔毫无起伏地吐出了两个字儿。 靳越朔会猜到，傅长暮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甚至还替他鼓起掌来：「恭喜靳二少，猜 对了。」 鼓掌结束后，傅长暮突然又换上了一副惋惜的口吻，「可惜……晚了。」 靳越朔被傅长暮的样子激怒了，直接放狠话：「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就别想见你女儿了。」 靳越朔本来不想用这种事情威胁傅长暮，可事实证明，对付卑鄙无耻的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否则，他永远都不知收敛。 傅长暮欣然承认，「没错，是我逼她打掉孩子的。」 靳越朔咬住了牙齿，目光肃杀冷厉，「***真是找死。」 傅长暮并不在意靳越朔的怒火，他自顾自说着当年的事情：「不过也要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不是你对她隐瞒身份，她又何必为了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忍痛打掉八个月大的孩子？」 靳越朔：「……你说什么？」 傅长暮：「很意外吗，你难道连自己受伤的事儿都不记得了？那靳二少是真的心大。」 傅长暮的话让靳越朔陷入了回忆。 苏烟打掉孩子跟他分手的时候，是他在执行救援任务受伤最严重的时候，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他已经丧命了。 他昏迷了几天才醒来，可一直联系不上苏烟。 后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苏烟盼来了。 结果，却等来了她引产的消息。 那是靳越朔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天塌下来」。 说句不孝顺的话，当初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那个时候不顾身上的伤口，抓着她的手质问原因，眼眶酸得发胀。 可是苏烟全程都很平静。她当时说过的话，靳越朔迄今都能一字一句重复下来。 她说：「我本来就不爱你，你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我还想拍戏，我还想成名，我也不想被你和这个孩子耽误了前程。」 她说：「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靳越朔当时被她这两段话打击得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后来苏烟丢下他要离开的时候，他拽了针头，狼狈地从床上下来，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她。 他的脸埋在她的后背，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近乎卑微地乞求她不要走。 然而，没有用。 苏烟背对着他，冷冷地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然后，她毫不留情地将重伤的他推开。 当时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倒在了地板上，身上的伤口又出了血。 即便是那样惨烈的状态，都没能换来她的一个眼神。 她走得那样决绝，表现得那样冷漠。 之后的很多年，靳越朔都会梦到被苏烟抛弃的那天。 每次噩梦醒来，他都想报复她，可转眼又会想起曾经恋爱时的美好。 这些年，他都是在这样的痛苦和撕扯中度过的。 他强忍着不去看她的消息，在偏远山区，倒也不是那样难忍。 ------------ 230：打 1900钻加更 可回来海城之后，再碰上他，那些被压制的爱与恨尽数喷薄而出，再也无法克制。 于是他开始报复她，折磨她。 诚如傅长暮所说，他毁掉了她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破灭了她的梦想，甚至还将她推入了人人唾弃的第三者的深渊之内。 想起了重逢之后的种种，靳越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她曾经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可他呢，他做过什么？ 他从来没有去想过深究她打掉孩子的真实原因，她说不爱了，他便信了，不仅信，还觉得她绝情。 他自以为是地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让苏烟觉得他是个需要保护的人—— 如果他能早点儿跟苏烟坦白，他们两个人又何必走到这一步？ 他恨傅长暮没错，可是他更恨自己。 傅长暮看到靳越朔痛苦的表情，再次笑了起来，他缓缓道，「那个时候她为了你，都已经跪下来求我了，可惜啊……」 「她不知道，其实靳二少根本不需要她自以为是的牺牲和保护呢。如果你早些向她坦白身份，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趁虚而入？说起来，当年你们的分手，也得感谢你的配合。」 「草***！」靳越朔一把抓住傅长暮的领口，抡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 傅长暮如今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任由他动手打，他很快就还手了，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傅长暮平时不怎么动手，但不代表他不会打。 不过他的确不是靳越朔的对手，靳越朔一身蛮力，这会儿又在气头上，打起人来完全不要命。 傅长暮被他打得吐了一口血，后来竟然晕了过去。 当然，靳越朔的情况也没比傅长暮好到哪里去，傅长暮打他也没有手下留情，靳越朔脸上挂彩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他们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餐厅的人劝不住，又不敢报警。 后来，傅长暮倒下了，餐厅的人马上打了120。 最后的结果就是，靳越朔和傅长暮一块儿被送去了急诊。 ** 靳寒嵊和温禾时刚刚回国，就从徐闻那边得知了靳越朔跟傅长暮打架打进医院的事儿。 徐闻跟靳寒嵊汇报完之后，靳寒嵊叹了一口气，头疼道：「先去医院。」 徐闻：「是。」 温禾时听说了靳越朔跟人打架的事情，不免有些担心：「越朔伤得严重吗？」 靳寒嵊：「放心吧，他在拳头上吃不了亏。」 作为兄长，靳寒嵊太清楚靳越朔有多能打了。 虽然他们兄弟两个人都是从小就学打拳的，但靳越朔是最沉迷的那个。 加上他从小性格就比较火爆，跟人打架就没输过。 靳越朔前些年又跟着流动医院到处跑，什么恶劣的环境都呆过了，身体素质惊人，傅长暮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比起靳越朔，靳寒嵊倒更担心傅长暮是不是被他打出了什么问题。 靳家和傅家这梁子，怕是解不开了。 靳越朔跟苏烟在同一家医院，只不过靳越朔在急诊，苏烟在住院区。 来到医院之后，靳寒嵊让温禾时去了住院区看苏烟，自己则是去了急诊部看靳越朔。… 靳越朔身上的伤不严重，就是脸上挂彩了，得涂一涂消肿的药。 不过，听说靳越朔出事儿，温冕和江别南立马就赶来了。 骆定阳给靳越朔上完了药，看着他挂彩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冕和江别南都是头一次见靳越朔被打成这样。 温冕：「卧槽，傅长 暮打的？找死吧他！」 江别南：「傅长暮居然跟你动手？」 「所以傅长暮现在抢救室缝针打石膏。」骆定阳平静地接过他们两人的话。 温冕：「……」 江别南：「……」 也是，他们怎么就忘记了靳越朔打架有多猛。 平时跟他打一场拳，都能被他虐个半死。他要是认真打架，大概真的能把人打死。 不过傅长暮那种卑鄙小人，就算真的被打死了也是自作孽。 靳越朔现在脑子里还都是傅长暮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他思维混乱，心情烦闷。 就在这个时候，靳寒嵊进来了。 「大哥？」温冕最先看到靳寒嵊，他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靳寒嵊看了一眼急诊床上坐着的靳越朔，「徐闻说越朔进急诊了，我过来看看。」 靳越朔：「……」 靳寒嵊睨着他，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禾时已经去苏烟那边了。」 听到这句话，靳越朔松了一口气。 靳寒嵊：「不如现在你先跟我说说，你怎么跟傅长暮打起来的。」 靳越朔猛然握紧了拳头，他垂眸看着脚下的地板，沉默几分钟后，靳越朔对靳寒嵊说：「哥，我要让他把牢底坐穿。」 靳寒嵊：「他做了什么？」 骆定阳跟上问：「当年苏烟跟你分手，真的和他有关？」 「是。」靳越朔咬着牙说，「他用我威胁苏烟做掉了孩子。快八个月的孩子……」 在场的人都知道苏烟当初是在什么情景下跟靳越朔说的分手—— 那会儿靳越朔身负重伤，差点儿没了命。 结合靳越朔说的上句话…… 也就是说，当初靳越朔的重伤，也是拜傅长暮所赐。 靳寒嵊的表情冷漠肃杀，他向来不是个会主动压制别人的人。 但家人是他的底线。傅长暮做的这些事情…… 「傅长暮这里交给我处理。」靳寒嵊对靳越朔说，「公司那边有我和徐闻，接下来你好好陪苏烟。」 提到苏烟的名字，靳越朔又一次低下了头。 好好陪苏烟…… 他又何尝不想好好陪她呢。 可是苏烟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 靳寒嵊猜到了靳越朔在想什么，「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就让她知道你知道了。」 「如果不是我***对她隐瞒身份，我们根本就不可能……」靳越朔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他抬起手捂住了眼睛，眼泪将掌心染得湿了个透。… 苏烟并不知道温禾时回国的消息，看到温禾时进来病房之后，苏烟惊讶无比，难得开口说了话。 苏烟：「禾时，你怎么回来了？」 温禾时走上前，笑着说：「本来也是打算最近回来的，你身体好些了吗？」 苏烟点点头，「嗯。」 希施和陈婉卿站在边儿上，一个劲儿给温禾时使眼色。 ------------ 231：苏烟，我们结婚吧 温禾时看懂了，她问苏烟：「吃东西了吗？我让人做点儿你爱吃的来。」 兴许是因为温禾时刚回来的缘故，苏烟难得没有拒绝吃饭的事儿，点头答应了。 最后是江山林语那边送来的饭，是苏烟最爱吃的虾仁小馄饨，苏烟端到手里，吃完了一小碗。… 温禾时回来以后，苏烟肯吃饭了，说的话也比之前多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温禾时、希施还有陈婉卿三个人都留在医院里陪着苏烟。 苏烟很久没有被朋友们这样陪过了。 她心里很感动，可是在提起孩子的事情之后，又会陷入沉默。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靳越朔做了几天心理斗争，终于鼓足勇气在晚上去找了苏烟。 靳越朔过来之后，温禾时、希施和陈婉卿就先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也是时候好好谈一谈了。 有些事情和真相，总不能一辈子都逃避。 夜里，病房里开着灯。 苏烟脸在冷色调的灯下显得更为苍白，她站在窗边，靳越朔走上前，跟她并肩而立。 苏烟的视线盯着窗外的某个点，双眼空洞。 「对不起。」靳越朔沙哑着声音开口和苏烟道歉。 他不是第一次道歉了，苏烟听过这三个字之后，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靳越朔捏紧拳头，继续，「当年……如果不是我隐瞒身份，我们的孩子就不会出事儿，是我自作聪明造成了那样的局面。」 原本没有什么反应的苏烟，在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猛然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由震惊逐渐转向了平静，「傅长暮告诉你的。」 她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靳越朔看到她这样子，心口更疼了，他一把将苏烟拽到怀里，紧紧抱住她，「对不起，是我***……苏烟，我们结婚吧。」 这是他想了几天之后做出的决定。 他对她的感情这些年都没有变过，而她为他承受了那么多，他也醍醐灌顶觉，终于意识到了她的在意。 他现在也无需再矫情地去问她爱或者不爱，那个答案早就刻在了他的心上。 靳越朔在做出结婚的决定之前，已经跟江诗情说过。 两人演戏演了这么久，肯定是要给江诗情一个交代的。 江诗情听说他终于想通了想跟苏烟结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对他送上了祝福。 关于解除婚约的事情，最近就会对外宣布。 如今靳寒嵊回来了，承达已经交回到了他的手上。 靳越朔本身就对经商没兴趣，这样一来，他也算彻底自由了。 苏烟从靳越朔口中听到「结婚」二字的时候，精神有些恍惚。 她就这样看着他，许久都没有给他答案。 靳越朔：「我和诗情只是合作，当时承达出了事情，她是为了帮我，她有喜欢的人。」 靳越朔以为苏烟是在介意江诗情的事儿，便赶忙跟她解释了。 这是靳越朔第一次这么着急跟苏烟解释这件事情。 可是，苏烟听完了之后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冷漠，让靳越朔有些心慌，「等我们结婚了，你可以……」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苏烟终于开口说话了。 大概是因为沉默了太久，开口说话时，她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靳越朔听见苏烟的话，身体蓦然一僵，原本就没什么光芒的眼神，变得 愈发黯淡了。 靳越朔：「我可以等，没关系的。」 「你还是要逼我吗？」苏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她明明很平静，靳越朔却被她的目光盯得好几分钟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动了动嘴唇，嗓子发干，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他没有再想过逼她了，他只是不想再失去她，想用剩下的时间好好跟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我不会逼你。」靳越朔眼眶发酸，喉咙发紧，「我爱你，苏烟。」 我爱你，苏烟。 这句话，她曾经听过无数次。 每次听，都会有不同的悸动和幸福感。他是个不太会甜言蜜语的人，每次哄她的时候，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说得最多的，就是「我爱你」。 这句话很简单，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算是奇迹了。 苏烟曾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可现在，她却无动于衷。 苏烟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和你结婚。」 靳越朔：「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我可以等，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苏烟：「没有那一天。」 靳越朔：「……」 苏烟：「我不爱你。」 她很轻地说出四个字，但每个字儿都像石头一样砸在了靳越朔的心口，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靳越朔脑袋一热，红着眼睛问她：「为什么？」 他不信她不爱，尤其是在知道当年她为了救他屈服于傅长暮之后，要他怎么相信她的「不爱」？ 苏烟这一次没有躲闪他，她垂眸看着靳越朔搭在她腰上的手，苍白干涩的嘴唇轻轻动了一下。 「你和傅长暮，没有区别。」 靳越朔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的眼眶刺痛不已，眼泪不受控制，啪嗒滴在了她的下巴上。 靳越朔狼狈不已，他抬起手来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一双眼睛红得快要滴血了。 「……你说什么？」 尽管他听得清楚，可内心还是不愿意接受，她竟然会拿他和傅长暮做比较。 「你和傅长暮，没有区别。」苏烟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看着靳越朔红透了的眼睛，声音死气沉沉，听不出任何起伏：「你们都在骗我。」 靳越朔被她的话狠狠刺痛，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她—— 她说得没错，他的确一直在骗她。 当年隐瞒她身份，这次又隐瞒她瞳瞳的事情。 不管他找什么样的理由，事实摆在面前，他无从逃避。 「对不起。」靳越朔沙哑着声音跟她道歉，他抬起手来，轻轻抓住了她的病号服，「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早就见过瞳瞳的妈妈，是吗？」苏烟答非所问。 事到如今，靳越朔哪里还敢在苏烟面前撒谎，他站在苏烟面前，垂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苏烟问什么，他便回答什么，「是……见过。」 苏烟：「是你让她带瞳瞳走的？」 ------------ 232：击溃 「不是我！」靳越朔立刻否认，「我怎么可能让她带走瞳瞳，这件事情只是巧合，她带瞳瞳出来正好被我碰上了，我不想看你和傅长暮结婚，才——」 「她和我长得很像，是吗？」苏烟再次打断靳越朔的话。 「……是。」靳越朔绷着嘴唇。 苏烟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不说话了。 靳越朔低着头站在她面前，被她的沉默弄得一阵心慌。 「苏烟，我……」 靳越朔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苏烟对他说：「靳越朔，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靳越朔原本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苏烟绕过了靳越朔，来到了病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很明显，她已经不愿意再和他继续沟通下去了。 苏烟现在精神状况不好，经受不住刺激，靳越朔不敢再继续跟她说话，最后只能从病房退出去。 温禾时刚好在走廊里站着，看到靳越朔一脸颓败地出来，温禾时上来问他：「越朔，怎么了？」 靳越朔一抬头，温禾时才发现他居然在哭，她被吓了一跳。 不仅温禾时，希施和陈婉卿也被靳越朔这个样子弄得有些惊讶。 虽然跟靳越朔相处不多，但谁不知道靳二少那臭脾气呢。 平时对谁都是一张臭脸，谁敢相信这样的人也会哭啊。 不过希施和陈婉卿都不是爱幸灾乐祸的人，温禾时使了个眼色之后，她俩就先回去看苏烟了。 靳越朔都这样了，苏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希施和陈婉卿回去之后，温禾时对靳越朔说：「我们去那边聊聊？」 靳越朔虽然没说话，但还是跟着温禾时去了安全通道那边的窗口处。 停下来之后，温禾时从兜里拿了一包纸巾递给了靳越朔，「先擦擦吧。」 靳越朔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拿出来纸巾在脸上用力擦着。 过了几分钟，靳越朔吸了吸鼻子，对温禾时说：「她说她不想看见我了。」 温禾时惊讶之余，却也理解苏烟的心情：「她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心理医生明天就会过来。」 靳越朔：「我觉得她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只是暂时不想见他，她不会把话说得那样决绝。 她当时那个语气，明显就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温禾时：「你们刚刚说什么了？」 靳越朔没有隐瞒，他一边回忆，一边把刚才自己跟苏烟之间的对话给温禾时复述了一遍。 温禾时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苏烟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确实很反常—— 「你也觉得她是这辈子不想见我了，是吧？」见温禾时这个表情，靳越朔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 温禾时不太忍心打击靳越朔，只能跟他说：「以后发生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曾经我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大哥了，可是现在我还是和他在一起了。苏烟现在和我以前的状态很像，人在经受打击之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很正常。」 温禾时自己是过来人，便拿出了自己的经验来宽慰靳越朔，希望他能想开一点儿。 温禾时给靳越朔分析着，「她把那个孩子当成了救命稻草，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孩子留在她身边，现在她突然知道了这一切都是骗局，孩子不是她的，她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了，你要她如何自处？」 「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你有错，你不该隐瞒她的。不管是以前隐瞒身份还是现在隐瞒孩子的情况，都不 应该。」 温禾时难得跟靳越朔说这么多话，「一切为了保护对方所隐瞒的事情，最后都会对对方带来比真相惨烈几倍的打击。如果你一早告诉她那个孩子的身份，她也会像今天这样痛苦，可你们两个人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靳越朔被温禾时说得陷入了沉默，以及深刻的自责之中。 温禾时看到靳越朔痛苦的表情，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便补充道：「但我也清楚，之前那个情况之下，你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是为了让她能尽快康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给她一些时间吧，心理治疗干预之后，她会逐渐想明白的，最近有我们三个照顾她，你不用太担心。」温禾时说。 靳越朔点了点头，此景此景，他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温禾时让靳越朔早些回去休息，送走他之后，便回到了病房。… 温禾时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希施和陈婉卿两个人的一左一右围着苏烟，不知道三人在聊什么。 温禾时关上门，问：「苏烟，要喝水吗？」 苏烟摇了摇头，「帮我找一下我的手机吧。」 「你手机啊，好像在柜子里，等会儿。」温禾时转身去翻柜子。 苏烟住院的时候是有带手机过来的，但她这几天也不怎么跟外界交流。 跟身边的人说话都很少，自然也就想不起来玩手机。 苏烟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温禾时连同充电器一起拿了出来，将苏烟的手机插到了床头充电。 几天没充电，等了几分钟才勉强开机。 开机之后，苏烟的手机里出现了不少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都来自于刘见佳和邵治礼。 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是看到了婚礼取消的新闻，所以联系她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刘见佳约莫是从刘洵那边打听到了消息，最近发来的短信问她在医院怎么样，说是忙完了来看她。 邵治礼那边就没什么消息了，苏烟看到他最新一条消息是三分钟前发来的。 点进去一看，邵治礼这几天居然给她发了几百条消息。 再打开微信，同样也是几百条。 苏烟看到密密麻麻的消息，攥紧了手机。 【看到消息了吗？你现在怎么样？】 【记得给我回复，我之前说过的话一直算数。】 【苏烟，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找我，我带你走。】 苏烟一条一条看完了邵治礼发来的消息，她直接在微信里给邵治礼发了医院的定位。 苏烟刚把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邵治礼的回复就来了：【你在医院？我马上过去！】 苏烟：【我等你。】 陈婉卿离苏烟最近，见她一直在看手机，陈婉卿随口问：「你要跟谁联系？我们帮你找人。」 ------------ 233：走 2000钻加更 苏烟放下了手机，深吸一口气，对她们三个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在海城呆下去了。」 陈婉卿都随着她，立马拿出手机：「那我找人给你联系岚城的医院——」 苏烟摇摇头，她不是那个意思。 陈婉卿去看温禾时和希施，她们三个都是聪明人，苏烟一摇头，她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温禾时问苏烟：「你有计划了吗？」 如果没有计划，苏烟应该不会这样直接地跟她们表态。 温禾时这一问，希施和陈婉卿也安静了下来，等着苏烟的回答。 苏烟酝酿了一会儿，说：「邵治礼。」 「他怎么了？」陈婉卿追问了一句。 邵治礼之前跟苏烟传过绯闻，这个她们都知道。或者已经不能算绯闻了。 之前苏烟负面新闻缠身的时候，邵治礼站出来力挺苏烟，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苏烟存了什么心思。 温禾时盯着苏烟思考了片刻，问她：「你要跟邵治礼走？」 苏烟在她们三个人的注视之下点了点头。 「你俩熟吗？」陈婉卿拧眉，「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邵治礼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退圈吧？」 希施：「我听孟知易说他一年前就在转后期了。」 温禾时：「嗯？」 希施：「邵治礼的父母都在西雅图，他父亲是北美地区很有名的华商，跟孟知易的父母关系还不错。」 孟知易的父母常年生活在北美，希施之前听他们提过邵治礼的事儿。 据说邵治礼的父母一直都不太同意他混娱乐圈，邵治礼也答应了他们尽快回去继承家业，所以这两年一直在往后期方向转。 最近一段时间，基本上也没有再拍戏了。 希施这么解释了一下，温禾时和陈婉卿也都听明白了。 苏烟在这个时候找到邵治礼，想必也是邵治礼之前就跟她这么说过了。 事到如今，她们也不能劝苏烟留下来。 这座城市确实承载了太多她的伤心事儿，她父母不在了，孩子也不在了，没有什么值得她留下来的。… 邵治礼拿到医院的地址之后，立马就开车赶过来了。 他最近在逐渐淡出，通告没那么多了，时间比之前自由了不少。 邵治礼匆忙来到了苏烟的病房，看到还有其他人在，邵治礼愣了一下。 不过，其余的三个人，邵治礼都是认识的。 他微微颔首，跟三个人分别打了招呼，这个才走到了病床前去看苏烟。 看到苏烟惨白的脸色，邵治礼眼底满是担忧，「苏苏，发生什么事情了？」 邵治礼对苏烟这两天的经历一无所知，但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 苏烟没回答邵治礼的问题，她看向另外三人，说：「我想单独跟他聊聊。」 温禾时、希施还有陈婉卿立刻会意，三人对视了一眼，离开了病房。 人走之后，邵治礼有些着急地握住了苏烟的手。 他在病床前蹲下来，「苏苏，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之前说可以带我走。」苏烟这话说得有些艰涩，她停顿了一下，哑然问他：「能带我走吗？越快越好。」 邵治礼被苏烟的话惊到了，长达三分钟的时间没反应过来—— 之前他的确跟苏烟提过要带她走。当时他也是认真的，想要帮她摆脱困境。 可苏烟那会儿拒绝得很干脆，邵治礼便不再抱有这样的奢望。 今天苏烟主动联系他，他料 到了苏烟是有事儿找他帮忙，但没想到是这个事儿。 邵治礼反应了好半天，回过神儿之后，问她：「你……带孩子一起吗？没问题的，我马上让那边的人给你们母女安排住处，等你……」 「不带孩子，我一个人。」苏烟打断了邵治礼的话。 邵治礼仔细听着苏烟的声音，发现她提到孩子的时候，语气不太对。 准确来说，是有些冷漠。 跟她之前提到孩子时的态度大相径庭。 邵治礼想到了什么：「……靳二少知道孩子的身份了？他跟你抢孩子的抚养权了？」 苏烟之前决定跟傅长暮结婚，就是为了隐瞒瞳瞳的身份。 现在婚礼突然叫了停，孩子也不在她身边了，苏烟又要让他帮忙带她走……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些。 苏烟咬着下嘴唇，过了快一分钟，才颤抖着声音跟邵治礼说了瞳瞳的事情。 「她不是我的孩子。」虽然真相已经摆在眼前了，但真的再说给别人听的时候，仍然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邵治礼本来就一头雾水，听完苏烟这句话，更懵了：「……？」 瞳瞳不是苏烟的孩子？怎么可能！ 那孩子分明就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很难相信，是不是。」苏烟完全看得出邵治礼在想什么，「明明跟我长得那么像。」 邵治礼一开始还在担心苏烟是受了刺激以后说胡话，可她如此清醒地说出这段话以后，邵治礼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孩子不是你和靳二少的？」邵治礼问苏烟：「苏苏，你别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邵治礼在苏烟身边坐了下来，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说。」 苏烟「嗯」了一声，将婚礼前一天晚上瞳瞳失踪的事情说给了邵治礼，后来又跟他说了自己听见的靳越朔和傅长暮之间的那段对话。 苏烟说得很简单，但简单的话里，却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他知道孩子不是我的，但他没有告诉我。」 「他和傅长暮没有什么区别。」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烟的声音又开始颤抖了。 邵治礼虽然不喜欢靳越朔，但听到苏烟这样说，他还是忍不住替靳越朔说了一句话。 邵治礼：「当时你的精神状态不好，他这样做，也是怕你想不开。」 邵治礼跟靳越朔接触过几次下来，已经知道他是个占有欲多么强烈的人了。 若不是无可奈何，他绝对不可能把苏烟交给傅长暮。 所以，他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应该也挺挣扎的。 邵治礼能理解靳越朔做这个决定的出发点，也能理解苏烟责怪靳越朔的原因。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靳越朔当时其实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不过，邵治礼对瞳瞳身世很好奇：「那个孩子……怎么会跟你长得那么像？」 ------------ 234：他杀了我的孩子 苏烟：「因为孩子的母亲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邵治礼惊得说不出话：「……」 苏烟直截了当说：「她是傅长暮的女儿。」 说到傅长暮的时候，苏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状态。 在邵治礼的印象中，苏烟一直是个情绪很淡漠的人。所谓淡漠就是指，无论喜怒都很淡，不会表现出来。她之前被人夸或者被人骂的时候，都没什么反应。 邵治礼第一次见苏烟如此强烈地将自己的厌恶表现出来。 这足以证明，她究竟有多恨傅长暮。 苏烟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这样恨傅长暮。 邵治礼问：「傅长暮对你做过什么？」 邵治礼这一问，苏烟骤然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邵治礼从苏烟的眼底看到了滔天的恨意和杀气，再低头，便看见了她抓紧床单的手。. 「他杀了我的孩子。」苏烟一字一顿说着，每个字都写满了憎恶。 邵治礼听完这句话，眼皮突然跳了起来，他动手摁了一下眼睑，「你和靳二少的孩子？」 苏烟轻轻点了点头。邵治礼脑子很混乱，他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把苏烟、靳越朔和傅长暮三人之间的关系理清楚，但现在好像又乱了。 苏烟知道邵治礼心里肯定有很多疑惑，她埋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开始跟邵治礼说当年的事情。 「我大一的时候，跟傅长暮在一起了。」苏烟的声音很闷，「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我想去试镜拍戏，他不让我走，因为他控制欲太强，所以我跟他分手了。」 苏烟说到这里，邵治礼基本上已经能想象出来苏烟和傅长暮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了。 刚成年的大学生，和一个已经混迹社会多年的人在一起，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什么都听对方的。 傅长暮想要的，应该也是一个听话好拿捏的人。 可是苏烟的性格就注定了她不可能一直这样。 她对演戏有近乎偏执的热爱，绝对不可能因为他的阻拦就放弃。 苏烟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跟邵治礼说着她的过去。 「分手以后，我接了一部戏，在滇南山区。」 「有一次拍戏的时候遇上了山体滑坡，我被困在山洞里，当时……他是流动医院的医生。」 苏烟到底还是没办法像说傅长暮的名字一样自然地喊出靳越朔的名字。 不过邵治礼聪明，苏烟一这么说，他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靳二少救了你？」 苏烟点了点头，「嗯，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我怀孕快八个月的时候，傅长暮找上了我，让我跟他回去。」 邵治礼听到这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靳二少怎么会允许他找上你？」 苏烟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涩然道：「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邵治礼：「……」 也就是说，当年靳越朔跟苏烟谈恋爱的时候，就是以流动医院的医生这个身份谈的？ 据他所知，流动医院的医生工资少得可怜，苏烟愿意跟他在一起，真的是很爱他了。 那个时候她才刚毕业，居然愿意怀孕生子—— 真正想混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二十出头是最好的年纪。 而从怀孕到生产，少说也要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的时间，很可能决定一个人演艺生涯的走向。 苏烟这么喜欢演戏的人，能为了靳越朔做到这一步，足以证明她有多爱他。 邵治礼听了这些，内心有 些羡慕靳越朔—— 苏烟：「我不愿意跟傅长暮走，傅长暮的人就去弄伤了他，最后我只能打掉孩子跟他分手。」 苏烟这段话说得很简单，可邵治礼听出来了—— 是傅长暮威胁苏烟打掉了孩子，又让她跟靳越朔分了手。 正是因为这个，苏烟和靳越朔之间才会存在这么多误会。 靳越朔以为苏烟是为了钱和前途抛弃了他，打掉了他的孩子，所以才会雪藏她，报复她。 而苏烟这些年一直不曾放下那个失去的孩子，也一直没有放下对靳越朔的愧疚。 所以，傅长暮找了个跟苏烟很像的人，生了个孩子，以此来掌控苏烟。 而苏烟思女心切，一看到孩子跟她长得一样，便信以为真，也没有去做什么亲缘鉴定。 这一步步，都被傅长暮算计明白了。 邵治礼想着这些，只觉得脊背发凉—— 如果不是苏烟无意间听见了傅长暮和靳越朔的对话，恐怕她现在真的已经跟傅长暮结婚了。 而靳越朔为了不让苏烟失望，大概会一直保守那个秘密。 而傅长暮，就可以一直用孩子操控苏烟，让苏烟一辈子都听他的话。 傅长暮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邵治礼想了很久，他问苏烟：「靳二少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保护他才跟他分手的吗？」 邵治礼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靳越朔知道。 苏烟真心实意为他牺牲过，他不该恨苏烟。 「现在知道了。」苏烟想到了靳越朔抱着她道歉的场景，「都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觉得很累，想要远离这一切。不管是傅长暮还是靳越朔，她都不想要了。 她想去一个没有他们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 邵治礼听出了苏烟的心灰意冷，他心脏一紧张，将苏烟抱到怀里，紧紧搂住了她。 平时邵治礼是不会贸然对苏烟做这种动作的，可今天着实是忍不住了。 而苏烟也没有推开他，她靠在了邵治礼怀里，阖上了眼睛。 邵治礼抱着苏烟抱了很久，过后，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对苏烟说：「我带你去西雅图。」 苏烟现在的情况，不单要离开这个环境，还要找一个靠谱的心理咨询师。 这方面，国外比国内要相对成熟一些。 「谢谢。」苏烟睁开眼睛，跟邵治礼道谢，「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如果你……」 「苏苏，我不要你的报答。」邵治礼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气格外认真，「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会无条件帮你，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这都是我做出的选择。」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那就开心一点儿。」邵治礼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这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 苏烟虽然点了点头，但她的确开心不起来。 目前她的情况，能不轻生已经是万幸了。 ------------ 235：大概四年 「什么时候可以走？」苏烟迫不及待地跟邵治礼确认起了时间。. 邵治礼能感受到她的迫切：「我今晚就开始安排，争取尽快带你过去。」 苏烟突然想到什么：「你的工作……」 邵治礼接过她的话：「我最近已经没什么通告了，幕后的事情可以交给工作室其他人做，放心，不会耽误。」 邵治礼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尽早做了打算，没有再接什么通告，不然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 苏烟：「嗯。」 邵治礼：「很晚了，早点儿休息，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苏烟：「嗯。」 邵治礼扶着苏烟，喂她吃了药，小心翼翼将她放到了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苏烟最近换了药，临睡前这个药药效上来得很快，吃完之后不到十分钟，苏烟就睡过去了。 苏烟睡着后，邵治礼又替她往上拽了拽被子，随后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 邵治礼从病房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下了温禾时一个人站着。 邵治礼知道，温禾时多半是在等他。邵治礼跟温禾时之前有过几次合作，两个人勉强算熟。 见邵治礼出来，温禾时问他：「苏烟现在怎么样？」 邵治礼：「吃过药睡了。」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温禾时松了一口气，她问邵治礼：「方便谈谈吗？」 邵治礼：「方便。」 温禾时跟苏烟是好朋友，问他几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温禾时朝病房的门看了一眼，说：「苏烟说她想跟你走。」 邵治礼：「嗯，我会照顾好她的。」 温禾时：「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看邵治礼对苏烟的态度，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感情。 提起来这件事儿，邵治礼也笑了起来，他回忆了下，说：「大概是四年前了。」 那会儿他跟苏烟在一个组拍戏，只不过当时苏烟是女二号，他是男一号。 他们两个人对手戏不多，苏烟当时是个新人，在剧组也没什么人跟她说话，甚至还有其他演员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 有一次中午吃盒饭的时候，几个女演员凑在一起说苏烟背后有金主，还骂她是个靠陪睡上位的。 当时邵治礼恰好路过，苏烟也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邵治礼以为苏烟会生气，特意多看了她几眼。 然而，她半点儿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地去拿了盒饭，仿佛那群人说的不是她。 邵治礼当时就觉得苏烟这个人很有意思，后来自然而然就对她关注多了一些。 他发现苏烟除了拍戏之外，其余的时间都不说话。 她身边没带助理，也不像别的女艺人一样喜欢扎堆，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 她那会儿是纯新人，但对待比她红的人完全不会有什么抱大腿的行为。 圈内很少见这样的人。 邵治礼后来私下跟苏烟说过几句话，苏烟对他的态度很客气，但也没有要跟他深交的意思。 那部戏边拍边播的，苏烟的风头盖过了女主角，一炮而红。 后来，邵治礼跟苏烟有了第二次合作。 第二次合作时，他们就分别是男女主了。 当时距离拍第一部戏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了，但苏烟的气质和作风还是没什么变化。 邵治礼跟苏烟是拍这部戏的时候稍微混熟了一些的，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私下偶尔聊几句，但什么太多联系。 邵治礼被经纪人看出了对苏烟有 意思，经纪人拉着他警告了一番，他不以为意。 但，为了不给苏烟造成困扰，邵治礼这些年一直都没表现得太明显。 上一次苏烟被说小三，又被记者围堵，邵治礼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冲着镜头说出来那番话来。 温禾时听完了邵治礼如数家珍般说完了他跟苏烟之间的那些互动，略微有些惊讶。 按邵治礼这个说法……他喜欢苏烟，起码四年了。 这四年里，邵治礼身上确实也没有什么绯闻。 他唯一的绯闻对象就是苏烟，也只跟苏烟一个人炒过CP。 邵治礼对苏烟情深意重，苏烟现在也愿意跟邵治礼走，温禾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拦着他们。 「她现在心理状况不太好。」温禾时提醒邵治礼，「跟这样的人相处会比较累，你做好准备了吗？」 邵治礼：「嗯，累不算什么，只要她能好起来。」 「我会给她安排医生。」邵治礼说，「换个环境，对她的恢复应该也有好处。」 这一点，温禾时是有切身体会的，她点点头，「那苏烟就麻烦你照顾了。」 邵治礼着实没想到温禾时会这么痛快，他意外道：「我以为你会阻止她。」 温禾时：「苏烟的性格你不了解吗，她决定的事情，哪儿能阻止得了。」 邵治礼：「不，我的意思是，你可能会为了靳二少……」 温禾时：「因为他是我男朋友的弟弟，所以我应该替他说话吗？」 邵治礼：「靳二少很爱苏苏。」 虽然他们有各自的立场，但邵治礼并不愿意否认这一点，「他选择隐瞒，也是为了让她少受一些伤害。」 邵治礼这句话，让温禾时对他的印象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也开始明白了，苏烟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地要跟邵治礼离开。 邵治礼跟温禾时聊了快半个小时，就先让温禾时回去了，他亲自留下来照顾苏烟。… 这一夜，邵治礼联系了西雅图那边为苏烟安排了住处，又吩咐了信得过的下属给苏烟找心理医生。忙完这些，已经后半夜了。 邵治礼在旁边的床上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怕苏烟夜里不舒服，邵治礼没有睡太沉。 不过苏烟吃了药，一夜都没醒，睁眼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苏烟睁眼的时候，邵治礼已经买好早餐回来了，「醒了，青菜粥和小笼包怎么样？」 邵治礼将早餐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苏烟说了声「谢谢」，她看到邵治礼眼底红血丝，问：「你晚上没睡觉？」 邵治礼：「睡了，可能是病房的床太软了，没睡好。」 说话间，邵治礼已经把勺子送到了苏烟手边。 苏烟看到他细心的动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接过勺子，往嘴里送着粥。 邵治礼拿了个包子，在苏烟对面坐下来，笑着问：「西雅图那边我已经在安排了，你喜欢公寓还是独栋？」 ------------ 236：过几天我会带她走 苏烟想了想，说：「独栋吧。」 邵治礼笑了：「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独栋安静一些。」 苏烟：「嗯。」 邵治礼：「等他们东西安置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过去。」 苏烟：「嗯。」 ** 靳越朔又是一夜未眠。 一早，靳越朔便让张阿姨做了小馄饨装进了保温盒里出了门。 靳越朔赶在早高峰之前来到了医院。 他拎着保温盒，有些忐忑地朝着苏烟的病房走了过去。 苏烟之前说不想看到他了，他再送饭过来，她是不是会生气？ 纠结着，靳越朔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前。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敲门的时候，门却从里边打开了。 靳越朔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很尴尬。 紧接着，他又看到了门内的邵治礼，靳越朔的目光骤然冷却下来。 他不满地看着邵治礼，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靳越朔：「你怎么在这里？」 邵治礼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烟。 苏烟应该是听见了靳越朔的声音，她轻轻蹙起了眉，很显然是排斥的表情。 邵治礼不想看苏烟受太大刺激，而且苏烟之前也明确说过了，她不想再看到靳越朔。 思考片刻，邵治礼对靳越朔说：「靳二少，东西给我，我们出去聊几句吧。」 靳越朔越过邵治礼，看到了病房里的苏烟。 苏烟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她应当是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无动于衷。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不想再见他。靳越朔将保温盒交给了邵治礼，邵治放下保温盒以后，便跟靳越朔一起出去了。 苏烟的病房在十七层，上去就是天台。 楼道里不适合谈事儿，靳越朔跟邵治礼索性就到了天台。 刚停下来，靳越朔便问了邵治礼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在这里？」 邵治礼如实回答：「苏苏让我过来的。」 这个回答，把靳越朔狠狠噎了一下：「……」 苏烟的住院信息，他一直是让人封锁着的。如果不是苏烟主动透露，邵治礼根本不可能找过来。 靳越朔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在一起，咯吱咯吱作响。 邵治礼一早就喜欢苏烟，靳越朔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很介意他们两个人走得太近。 以前他还可以不讲理地命令苏烟，可是现在，他没资格管了。 邵治礼仿佛没看到靳越朔的愤怒，他平静地看着靳越朔，「过几天我会带她走。」 靳越朔：「你？带她走？」 邵治礼：「是她要求的，我也很意外。」 听到这个答案，靳越朔握紧的拳头突然又松开。 过了几秒钟，又再握紧。 是苏烟要求邵治礼带她走的。 她大概是真的不想看见他了，宁愿跟邵治礼走，都不肯继续呆在海城。 邵治礼看出了靳越朔眼底颓废，他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刺激靳越朔，而是想给他一个准信儿。 邵治礼并没有打算偷偷摸摸把苏烟带走，「她现在不愿意面对眼前的环境，离开一段时间对她的康复也有好处。」 邵治礼说得很有道理，靳越朔也知道自己拦不住苏烟。 靳越朔攥着拳头看着对面的天空，天台的风很大，嗡嗡吹过，吹得他浑身发寒。 「你准备带她去哪里？」靳越朔问。 邵治礼：「西雅图。」 靳越朔：「你能照顾好她？」 邵治礼身处娱乐圈，事业发展都在国内，一时半会儿也挪不到国外去。 邵治礼：「这个你放心，我最近已经没有再接通告了，我父母一直在等我回去接管公司。」 靳越朔：「……」 邵治礼：「关于你和苏苏还有傅先生之间的事情，她都跟我说过了。」 靳越朔不敢相信：「苏烟跟你说的？」 邵治礼点点头，「其实你们两个人都没有做错，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你没有及时告诉她孩子的身份，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动机，当时那种情况，只有坏和更坏的选择，如果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邵治礼并没有指责靳越朔，甚至是很理解他的，「只是，苏苏她还需要时间。」 靳越朔其实对邵治礼敌意挺大的。 他本来以为，邵治礼单独跟他谈话，是为了挑衅他。 可是，邵治礼说了这么多话之后，靳越朔突然反应过来了，是他想太多了。 靳越朔：「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邵治礼：「因为我知道你很爱她。」 靳越朔：「……」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情敌说出来的。 邵治礼：「我和你一样，也很爱她，所以我想，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 靳越朔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邵治礼：「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我带苏苏去西雅图了，也不会瞒着你她的消息。」 「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苏苏的治疗有进展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说着，邵治礼拿出了手机。 靳越朔在邵治礼的注视之下掏出了手机，扫了他的二维码，两人互加了微信。 靳越朔看着邵治礼，非常艰涩地说出两个字儿：「谢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跟邵治礼和平共处。 面对靳越朔的道谢，邵治礼只是笑笑，「不必谢我，我们都是为了苏苏。我带她离开以后，傅总那边的事情，就要麻烦你处理了。」. 「我不会放过他。」提起傅长暮，靳越朔的目光顿时狠了几分。 邵治礼将苏烟的意思传达给了靳越朔：「她希望的是他能伏法。」 靳越朔：「嗯，我知道。」 正好，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要找到傅长暮当年弄死他们孩子的证据实在是太难。 如今想要送他进去，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找漏洞了。 最可能送他进去的，就是傅氏的税务财政方面的漏洞。 这一点，靳寒嵊那边已经在派人查了。 「对了，」邵治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看着靳越朔，问：「你当年为什么瞒着她身份？」 提起来这件事儿，靳越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实际上，当年他根本不是刻意瞒着苏烟的。 准确来说，他身边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出身和过去，只当他是个普通医学院毕业的学生。 若非说不同，顶多是比别人智商高了一些，十六岁就读了大学。 他本身也不觉得出身于豪门是一件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 237：瞳瞳，她不是苏烟 靳家的产业他半点儿兴趣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拿出去说。 一直到前几天从傅长暮口中知道了当年的真相，靳越朔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当年的行为有多么可笑—— 如果他早点儿跟苏烟坦白了身份，哪里还有后面的那些事儿？ 「我没想过瞒她。」靳越朔的声音已经哑了，「当时我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靳越朔这一解释，邵治礼就明白了。 苏烟和靳越朔之间……大概真的只能用「造化弄人」四个字儿来形容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她走？」靳越朔转过身，揉了揉眼睛，「定了时间跟我说一声。」 邵治礼：「嗯。」 「你回去看着她吧。」靳越朔算了一下时间，邵治礼出来也有一会儿了。 苏烟现在情绪不稳定，让她一个人在病房呆着也不是事儿。 邵治礼问他：「一起走吗？」 靳越朔摆摆手，「我一个人待会儿，你回去吧。」 邵治礼：「这里风大，你别感冒。」… 邵治礼很快就走了，天台只剩下了呼呼大作的风声。 靳越朔身上的外套的被风吹了起来。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迎风站立着，脸上的泪痕被狂烈的风吹得干涸，双目却阵阵刺痛。 六年多的时间，他一次又一次看着苏烟离开他，无能为力。 ** 傅长暮伤得严重，在医院住了已经有几天了。 他受伤的消息也没能藏住，有人拍到了照片传到了网上，一时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这些传闻，方颜自然也看到了。 方颜被安排在温冕这边已经快十天了，她几乎每天都在问温冕，什么时候才能跟傅长暮见面。 瞳瞳迄今为止都不知道方颜不是苏烟，只是觉得妈妈的脾气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方颜刷到傅长暮受伤住院的消息之后，便要带着瞳瞳去医院看他。 别墅外面守着保镖拦下了方颜，方颜跟保镖闹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跑出去。 方颜联系不上靳越朔，只能给温冕打电话，求他带她出去看看傅长暮。 「我不会乱跑的，我只想去看他一眼……」方颜哭得梨花带雨的。 温冕听见她这么哭，就知道她有多在乎傅长暮了。 傅长暮都把她坑成这样了，她居然还惦记着傅长暮的安危。 方颜在温冕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温冕觉得她这人没什么坏心眼儿，其实认真讲的话，她也挺可怜的。 那么小就被傅长暮给操控了，本来是个高材生，书也不读了，傅长暮让她生孩子她就生孩子，傅长暮把她的孩子带走这么多年不给她见，她竟然也能忍。 温冕听着方颜哀求的话，叹了一口气，跟她说：「你等会儿，我给你问问。」 方颜：「谢谢你，谢谢你。」 跟方颜通完电话，温冕给靳越朔打了个电话。 倒不是专程为方颜求情的，只是方颜跟瞳瞳确实在他这边住了挺久的了，这事儿也应该处理一下了。… 温冕来电的时候，靳越朔人刚从医院的天台下来。 靳越朔：「什么事儿？」 温冕：「你在哪里？我是问问你，方颜跟瞳瞳的事儿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刚才方颜给我打电话了，说想见傅长暮。傅长暮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吧？」 靳越朔上次跟傅长暮动手的时候太狠，傅长暮肋骨断了几根，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院。 目前，是傅家那边派了人过来照顾他。 提起方颜和瞳瞳，靳越朔有些头疼。 他揉了揉眉心，想了一会儿，说：「我过去看看。」 温冕：「行，那就交给你了。」 这事儿靳越朔出面解决是最靠谱的，他顶多也就是起个调节的作用。 傅长暮也住在这家医院，靳越朔挂上电话之后，去了楼下傅长暮的病房。 那天之后，靳越朔就没有跟傅长暮见过了。 靳越朔一来到病房门口，就看到外面守了几个保镖，估计是傅家派来保护傅长暮的。 这群保镖知道是靳越朔动手打伤的傅长暮，一看到他，便动手拦着了下来。 保镖也是人高马大的，但站在靳越朔面前完全丧失了威慑力，靳越朔一米九的个头，比他们高，身材倒是跟他们差不多，可靳越朔眼底的杀气，让人看了之后忍不住打寒颤。 「去跟傅长暮说，我要见他。」靳越朔冷冷命令。 傅长暮听见保镖说靳越朔过来了，立马就让人带他进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等靳越朔过来找他。 不一会儿，靳越朔双手插袋走进了病房。 他依旧是一副冷脸的样子，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这样的眼神，让傅长暮极其不舒服。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瞳瞳呢？」傅长暮问。 靳越朔：「你不如先想想，见到她之后怎么跟她解释她的身世。」 靳越朔一句话戳中了傅长暮的痛处，「你跟她说了？」 靳越朔嗤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说，你就能瞒她一辈子了？」. 傅长暮：「……」 靳越朔：「我一会儿会带她们母女过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圆。」 靳越朔知道傅长暮不愿意见方颜，他轻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 从医院出来以后，靳越朔开车去了温冕的别墅。 方颜看到靳越朔过来，立马激动地朝他走了上来，因为情绪过于亢奋，方颜一把抓住了靳越朔的手腕。 「你是来带我去医院的吗？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方颜一边问，一边晃着靳越朔的胳膊。 靳越朔皱眉，直接将胳膊从方颜手中抽回来，冷冷警告她：「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方颜被靳越朔的样子吓到了，「我，我只是太激动了，对不起啊。」 「靳叔叔，好久不见啦！」瞳瞳并没有看出来靳越朔和方颜之间的不对劲儿。 瞳瞳还挺喜欢靳越朔的，看到他之后便上来跟他打招呼了，「靳叔叔是来接我和妈妈出去的吗？我们都好久没看到爸爸了欸。」 靳越朔听见「妈妈」二字，又看了方颜一眼。 靳越朔这一眼太冷了，方颜被看得起了一鸡皮疙瘩。 「瞳瞳，她不是苏烟。」靳越朔沉吟片刻后，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他当然知道这话对于瞳瞳来说有多残忍，但这都是傅长暮造的孽。 如今不说，她也迟早会知道的。 ------------ 238：是真的一模一样 一向聪明的瞳瞳在听到靳越朔的这句话之后，也愣住了。 她转头看向了方颜，瞪大了眼睛，开始观察她。 最近她的确感觉到了妈妈有些变化，但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不是妈妈。 对于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瞳瞳盯着方颜看了一会儿，她一点点往后退着，最后来到了靳越朔面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靳叔叔，我妈妈去哪里了？你带我去找妈妈好吗？」 靳越朔看着瞳瞳红彤彤的眼睛，于心不忍，但还是狠着心跟她说：「瞳瞳，苏烟不是你的妈妈，她才是。」 靳越朔抬起手来指着方颜，「她叫方颜，她才是你妈妈。」 「这个世界上是有人长得一模一样的。」靳越朔顺便还给瞳瞳解释了方颜和苏烟一模一样的原因。 瞳瞳哭得更厉害了，他抓着靳越朔不肯放手，「我要爸爸……」 ** 靳越朔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将瞳瞳和方颜带回了医院。 瞳瞳看到傅长暮之后，立马朝他跑了过去。 傅长暮身上有伤，起不来，只能拉住瞳瞳小手。 瞳瞳哭了一路，现在还在掉眼泪，一看到傅长暮，哭得更厉害了。 「爸爸，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妈？」瞳瞳想了一路，都没想通这个问题。 瞳瞳这样一问，傅长暮便知道了，是靳越朔跟她说了真相。 瞳瞳那么喜欢苏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肯定是备受打击。 傅长暮看得心疼，他揉着瞳瞳的脑袋，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是爸爸不好。」 瞳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的人，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遍体鳞伤，都不愿意让瞳瞳受到丁点儿伤害。 「你们都在骗我……」瞳瞳从傅长暮怀里退了出来，「爸爸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我讨厌你们！我不要你们了！」 瞳瞳丢下这句话，便冲刺跑出了病房。 她跑得很快，很突然，门口的保镖都没反应过来。 方颜被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出去追她，「瞳瞳……你等等妈妈！」 ** 邵治礼跟靳越朔谈完话回到病房以后，苏烟绝口不问他一句和靳越朔有关的问题。 可尽管如此，邵治礼还是能感觉到，苏烟的情绪受到了一些影响。 有些感情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管怎么压抑逃避，都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显现出来。 邵治礼走到窗户前看了一下，外面的风停了。 因为刚刮过风，这会儿外面天气很好，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邵治礼回头问苏烟：「要不要下去晒晒太阳？今天天气很好。」 苏烟点了点头，从病床上下来。 邵治礼拿了一件风衣外套给她披在了身上，两人并肩走出了病房，来到了住院部楼下。 今天天气好，下来放风的人不少，格外地热闹。 邵治礼带着苏烟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两人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邵治礼问苏烟：「舒服吗？」 苏烟好几天没晒过太阳了，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享受。 苏烟朝邵治礼点点头，难得主动说了句话：「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了。」 邵治礼：「你喜欢晒太阳的话，我们可以定期去夏威夷。」 苏烟：「嗯。」 苏烟和邵治礼说话的时候，目光平视着前方。 她刚刚回完邵治礼的话，便看到了不远处 的人——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以后，苏烟的身体瞬间僵住，原本暖起来的身体，再一次冷了下来。 邵治礼很敏锐地觉察到了苏烟的不对劲儿，「苏苏，你看到什……」 邵治礼一边关心苏烟，一边朝对面看过去。 当他看清楚那个女人的长相时，后面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 方颜并不知道苏烟也在这家医院，看到苏烟时，她先愣了一下，随后便跑来了她面前。 「你看到瞳瞳了吗？」方颜曾经无数次看过苏烟的照片，对于她来说，苏烟已经算不上「陌生人」了。 可，苏烟却是第一次见方颜。 苏烟还沉浸在方颜的脸带给她的震惊中无法回神，她根本没注意到方颜问了什么。 方颜见苏烟不说话，更加着急了，她弯腰拽住苏烟的胳膊，激动道：「瞳瞳有没有来找你？」 因为情绪激动，方颜的动作力气很大，而苏烟身体虚弱，被她一晃，差点儿跌倒。 邵治礼上来护住了苏烟，他正色，严肃提醒方颜：「这位小姐，不要随便动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颜并没有要伤害苏烟的意思，她眼睛红得像兔子，「我只是想问瞳瞳……」 听到「瞳瞳」二字，苏烟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疼了一下。 她看向方颜，问：「瞳瞳怎么了？」 方颜咬了咬嘴唇，「瞳瞳知道了你不是她的妈妈，很生气，从楼上跑出来了……我找不到她了。」 苏烟右眼皮跳了起来，「她从哪里跑下来的？」 方颜：「七楼。」 苏烟倏地站了起来，邵治礼当即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这是要帮方颜找人。 苏烟和方颜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楼下有人看到她们，便会停下来仔细盯着她们两个人看，还会有人讨论说，这对双胞胎长得真像。 邵治礼听见了这些人的讨论之后，也忍不住盯着苏烟和方颜观察了起来。 是真的，一模一样。 长相，身高，甚至是说话的声音都一样。 除了性格这种内化的东西之外，单看外表，真的分不出来谁是谁。 也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人这么像，邵治礼才会觉得傅长暮变态—— 跟苏烟分手了，找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当替身，还生了一个孩子。 正常人哪里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苏烟和方颜还有邵治礼三个人在楼下找了十来分钟，没看到瞳瞳的影子。 他们正准备换地方找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保镖跑了过来，「小小姐在天台，我们不敢过去。」 苏烟一听到「天台」二字，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方颜则是直接哭了出来，拉着保镖要他带路。. 邵治礼先拨了119，让消防队赶来在楼下做部署，以防万一。… 站在天台的入口，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到瞳瞳。 瞳瞳独自一人，站在栏杆的旁边。 ------------ 239：我不爱他 瞳瞳个子不高，栏杆可以挡住她，但这样的距离和楼层的高度还是看得人惊心动魄。 方颜看到这一幕立刻就急了，生怕瞳瞳出现什么闪失，她不顾一切就要往上冲。 邵治礼立即拽住了她，提醒道：「还是让苏苏去吧。」 孩子之所以会跑，肯定是接受不了现实。 如果这个时候再让方颜过去，只会更加刺激到孩子。 经邵治礼一提醒，方颜立马规矩了。 她转头看向苏烟，红着眼睛求她：「求你帮帮我吧。」 苏烟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方颜的话，径直朝瞳瞳的方向走了过去。 尽管她知道瞳瞳不是她亲生女儿，但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丁点儿感情都没有。 不管她多么恨傅长暮，孩子都是无辜的。 「瞳瞳。」苏烟停下，轻声唤了瞳瞳一句。 瞳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立马回过头来。 苏烟看到了瞳瞳满是泪痕的脸，还有她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 「瞳瞳，我是苏烟。」怕瞳瞳认错，苏烟先发制人，跟她亮明了身份。 但显然，瞳瞳刚刚被骗过，现在并不相信她，「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 苏烟：「我真的是苏烟，你要怎么才会相信我呢？」 「苏烟不要我了。」瞳瞳抽噎了起来，「就算她不要我，我也不会喊你妈妈的。」 听到瞳瞳说出那句「苏烟不要我了」，苏烟的心口猛地一抽，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瞳瞳真的是个非常懂事儿的孩子，她细腻，但也敏感。她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苏烟到底不是个心肠很硬的让你，她抿了抿嘴唇，对瞳瞳说：「虽然我不是你妈妈，但你以后还可以找我玩。」 苏烟不想说一些很假的话安慰瞳瞳。 她深知，如果承诺了做不到，倒不如干脆不承诺。 瞳瞳已经失望了一次，她也不希望她再失望第二次了。 「你不是苏烟。」瞳瞳并没有听进去苏烟的话，她依旧在低声抽噎，重复着刚刚的话：「苏烟不要我了……她讨厌我了。」 苏烟：「我没有讨厌你，这段时间我在医院。」 「瞳瞳，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苏烟问。 瞳瞳：「你说你是苏烟，那她呢？」 瞳瞳实在是无法喊方颜「妈妈」，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母亲接受无能。 虽然瞳瞳没挑明了说，但苏烟立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苏烟朝天台入口那边看过去，正好方颜一直盯着这边看。 苏烟朝方颜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方颜不敢相信，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跟苏烟确认。 见苏烟点头，方颜才走过去。 方颜走过来之后，瞳瞳也看见了她。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眼前，对瞳瞳这样的孩子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瞳瞳朝着苏烟这边走了过来。 苏烟见瞳瞳离开了围栏，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瞳瞳来到了苏烟面前停下来，她的视线始终没有从苏烟和方颜的脸上移开过。 最后，瞳瞳颤抖着声音问：「你们是双胞胎吗？」 苏烟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瞳瞳：「可是你们……」 苏烟已经猜到了瞳瞳要说什么，便向她解释：「这个世 界上会有长得很像的人。」 「那爸爸为什么要骗我？」想到这个事情，瞳瞳还是很失望。 比起失去苏烟，瞳瞳更难过的是傅长暮骗她这个事儿。 在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跟傅长暮生活在一起。 爸爸在她心里是个英雄，有最高大的形象。 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竟然一直在骗她。 瞳瞳问的这个问题，答案有些残忍。但经过一番斟酌后，苏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她在瞳瞳面前蹲下来，「他也骗了我，让我以为你是我的孩子。」 瞳瞳没有说话。 苏烟说：「我以前也有过一个孩子，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跟你一样大了。」 「是你和爸爸的孩子吗？」瞳瞳问。 苏烟摇摇头，「不是。」 瞳瞳：「是谁？」 苏烟：「是我曾经很爱的一个人。」 瞳瞳：「你不爱爸爸。」 孩子虽然年龄小，但并不代表真的什么都不懂。 有些孩子，在感情方面，甚至比成年人还要敏感。 瞳瞳之前能看出来苏烟不怎么在意傅长暮，但因为傅长暮说是他犯了错误惹了苏烟生气才会这样，瞳瞳也就信任了。 但现在，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苏烟点头，欣然承认：「嗯，我不爱他。」 「他让我误以为你是我的孩子，是为了控制我，她才是你的妈妈。」说到这里，苏烟看向了一旁的方颜。 瞳瞳跟着苏烟一起看了过去。 这一次，她对方颜没有那么排斥了，但看她的时候，眼神依然很复杂。 成年人接受这种事情尚且需要缓冲的时间，更何况是六岁不到的孩子。 「瞳瞳……」方颜带着哭腔喊了一遍瞳瞳的名字。 她之前一直都不敢在瞳瞳面前亮明身份，不敢面对女儿不认识她的现实。 如今，苏烟推了她一把，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听见你方颜的声音，瞳瞳站在原地不动。 苏烟轻轻拍了一下瞳瞳的肩膀，说：「去找她吧。」 瞳瞳不死心，走之前，又问了苏烟一句：「你不会和爸爸结婚了吗？」 苏烟点点头，「我不喜欢他。」 在孩子面前无法说恨，但也要让她知道她的态度。 瞳瞳失落地「哦」了一声，她拉住了苏烟的手，说：「你陪我下去吧，可以吗？」 瞳瞳现在的样子太惹人心疼了，苏烟哪里还忍心拒绝她？ 她看了方颜一眼，方颜急忙表态：「麻、麻烦你了。」 虽然她很伤心，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瞳瞳的人身安全重要。 苏烟牵着瞳瞳走到了天台的入口处，邵治礼看到苏烟过来之后，立马迎了上来。 瞳瞳看到了邵治礼，说：「我认识你。」 邵治礼倒是没想到瞳瞳会主动跟他说话，他朝瞳瞳笑了一下，很友好：「你好，瞳瞳。」 「我看过你和苏烟演的电视剧。」瞳瞳冷不丁又转过头去问苏烟：「苏烟，你喜欢的人是他吗？」 苏烟：「……」 ------------ 240：你要回流动医院？ 苏烟抿着嘴唇不回答，瞳瞳以为她是害羞默认了，跟苏烟相处这么长时间，瞳瞳自认为已经能判断出来她不同状态下的沉默代表什么意思了。 于是瞳瞳又多看了邵治礼几眼。 邵治礼在镁光灯下过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小朋友看到浑身不自在。 下楼之后，瞳瞳先跟着方颜回去了。 走之前，方颜又跟苏烟说了好几次「谢谢」，态度格外诚恳。 苏烟站在原地，看着方颜和瞳瞳离开，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只接触了一小会儿，但苏烟已经能看出来方颜的个性了。 她是个没什么自我的人，所以才会被傅长暮操纵这么久。 苏烟不可怜方颜，但也对她讨厌不起来，她甚至应该感谢方颜—— 如果不是她把瞳瞳带走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嫁给傅长暮了，也不可能知道真相。 「苏苏？」邵治礼见苏烟盯着对面发呆，轻轻叫了她一声。 苏烟回过神来，邵治礼问她：「还好吗？」 苏烟：「我没事儿。」 邵治礼忍不住感叹：「真的好像。」 苏烟：「是啊，很像。」 如果不是因为瞳瞳，她大概会觉得傅长暮变态到了找了一个人整了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 方颜牵着瞳瞳的手，朝傅长暮的病房走去。 路上，方颜都很紧张，她时不时就会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生怕瞳瞳一个不高兴把她甩开了。 方颜小心翼翼的样子，瞳瞳也看在眼底，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突然换了一个妈妈，她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我现在还不能叫你妈妈。」瞳瞳酝酿了一会儿，跟方颜说了自己的想法。 「没，没关系的！你不喊也可以的。」瞳瞳会主动说话，方颜已经很惊喜了。 她激动得不行，回她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方颜其实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瞳瞳会喊她「妈妈」，或者是像对傅长暮那样对她。 她对瞳瞳的唯一一点儿奢望，就是希望能多跟她见几面。 如今这个奢望已经成真了，她不敢再去要别的。 这些天，虽然是以苏烟的身份跟瞳瞳生活在一起，但她真的很开心。 在这中间，她也认识到了瞳瞳对苏烟究竟有多依赖。 瞳瞳生活里没怎么接触过方颜这种人，当她看看到方颜因为她的一句话如此激动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 瞳瞳抿住了嘴唇，她看了一眼被方颜牵着的手，目光垂在了脚下。 很快，她们母女两个人便回到了傅长暮的病房。 保镖停在了病房门口，等她们进去之后关上了门。 傅长暮躺在病床上，看到方颜牵着瞳瞳回来，目光也定在了她的手上。 方颜一直都害怕傅长暮，被他这样一看，方颜本能地松开了瞳瞳的手。 「瞳瞳，来爸爸这边。」傅长暮没有跟方颜说话，注意力很快到了瞳瞳身上。 瞳瞳走到了病床前，虽然回来了，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长暮。 傅长暮轻轻抓住了瞳瞳的手，她的手上还残留着方颜刚才留下来的温度，傅长暮将瞳瞳的手裹在掌心里，哑声道：「对不起，爸爸向你道歉，不该骗你。」 「我刚才见过苏烟了。」瞳瞳听完傅长暮的道歉之后，沉默了有一分钟，才说出这句话。 听见苏烟的名字之后，傅长暮的手明显僵了一下，瞳瞳也感觉到了。 瞳瞳又问傅长暮：「你骗苏烟说我是她的孩子，是为了让她跟你结婚吗？」 傅长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瞳瞳的问题，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儿来。 瞳瞳也不介意傅长暮的沉默，自顾自说着：「苏烟说她不喜欢你，她有喜欢的人。」 「爸爸，你不应该骗人的。」瞳瞳说着说着又难过了起来，她努力想要将眼泪憋回去，用力吸了吸鼻子。 「嗯，你说得对。」过了许久，傅长暮再次开了口。 他揉了揉瞳瞳的头发，「以后爸爸都不会骗你了。」 他们父女两人说话的时候，方颜就在旁边安静地坐着。 此情此景，她根本插不进去嘴。瞳瞳的记忆里没有她这个母亲，傅长暮才是那个陪她成长的人。 就算傅长暮真的骗了她，她仍然也是爱傅长暮的。…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傅长暮的三餐都有保镖来负责，今天方颜和瞳瞳过来了，保镖便一并买了她们母女的饭过来。 傅长暮行动不便，吃饭是要人喂的。 方颜拿过了傅长暮的那份饭和餐具，走到了病床前。 她偷偷看了傅长暮一眼，鼓足勇气说：「我来喂你吧。」 傅长暮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回她的话，但也没有拒绝。 方颜根本没奢望他有什么其他反应，能不拒绝，已经是奇迹了。 方颜之前虽然照顾过孩子，但喂成年人吃饭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对象是傅长暮，她难免紧张。 苏烟拿着勺子把米饭送到了傅长暮嘴边，勺子都在抖。傅长暮看到她这样子，皱起了眉，「找护工过来。」 「对，对不起……」方颜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不过是喂个饭而已，竟然紧张成了这样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没有之前抖得那么厉害了。 成功将一勺饭送到了傅长暮的嘴里，后面的过程也逐渐顺利了起来。 ** 承达办公室内。 「……你说你要回流动医院？」靳寒嵊听完靳越朔的表态之后，立马皱起了眉。 很显然，他对靳越朔的这个决定不是很满意。 靳越朔：「公司的事儿我本来就没兴趣，现在你回来了，承达也算是完璧归赵，至于胜意那边，我看刘洵干得挺好的，你要是对他不满意就换个人。」 靳寒嵊凝着靳越朔，看他这个决绝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苏烟要跟邵治礼离开的事儿，靳寒嵊是知道的。 苏烟是个自由的人，谁也不能拦着她。 况且，她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需要时间冷静也能理解。 但是靳越朔…… 「苏烟呢？你打算就此放弃？」 靳越朔一时间被靳寒嵊问得噤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邵治礼说会定期跟我说她的情况。」 靳寒嵊倒是没想到这个，他笑了笑，「那他人还挺不错的。」 靳越朔：「……」 ------------ 241：找点事情做 靳寒嵊：「对了，公关部那边已经把你和江家小姐解除婚约的稿子写好了，你跟她联系一下，商量好了时间，一起对外公布。」 靳越朔点了点头：「好。」… 靳越朔之前已经跟江诗情提过了这件事儿，两人很快就敲定了时间，隔天下午就对外公布了解除婚约的消息。 这段关系本身就备受瞩目，解除婚约的消息一出，立马引起了震动，一时间，所有新闻平台都在讨论这个事儿。 靳越朔跟江诗情也一起上了热搜。 苏烟这几天都不太看手机，今天邵治礼给她发了别墅的照片，她打开微信看的时候，便看到了微信这边的推送。 头条就是靳越朔和江诗情关系破裂的新闻。 虽然之前靳越朔就跟她说过这件事情，但真的看到新闻时，苏烟还是有些震撼。 苏烟没有详细看微信这边，她打开了微博，果然看到了靳越朔和江诗情的名字挂在热搜上。 一点进去，就是承达官方发布的那篇公关稿件。 这篇稿件里除了公布靳越朔和江诗情的事儿之外，还提到了靳越朔即日起卸任承达CEO的职务，并且彻底退出集团运作，回归本职。 所谓的本职……自然是医生。 其实这两条消息，无论哪一条都挺重磅的。 但因为有婚约的事情在前，大家反倒不怎么关注后面的了。 但苏烟的关注点都在靳越朔辞去所有职务这一点上。 他……是要继续跟着流动医院做事儿了？ 苏烟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的时候，温禾时正好带了晚饭过来。 听见动静以后，苏烟立刻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温禾时拎着保温盒走了过来，她难得见苏烟玩手机，便多看了一眼。 这一瞥，就看到了承达那条微博的界面。 温禾时收回视线，一边开保温盒，一边不经意开口：「今天吃糖醋肉和西葫芦吧，我亲自做的，给你跟寒嵊各分了一份。」 温禾时厨艺很好，苏烟看过去，问：「你怎么没陪靳总吃饭？」 温禾时将筷子拿出来摆好，跟苏烟一起坐下来，笑着说：「我给他送去公司的，他最近两天很忙，哪里有空回家吃饭。」 苏烟：「这么忙？」 温禾时：「是啊，越朔要回去做医生了，现在所有事情又都回到他身上了，他休息久了，还没适应这个节奏。」 苏烟听见靳越朔的名字后，下意识捏紧了筷子。 这个小动作，温禾时看在眼底。 只是，她并没有拆穿。 温禾时跟苏烟说：「越朔下周就要跟着医院出发去滇南了，听说那边挺危险的。」 苏烟的思绪被温禾时带走了，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脱口而出：「他对那边已经很熟悉了。」 曾经他们在那边生活了小一年的时间，靳越朔对那边的气候地貌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傅长暮，他当初根本就不会受伤。 温禾时听见苏烟这样说，没接话，只是笑着看她。 那笑里，多少带了点儿暧昧。 苏烟看到温禾时的笑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但这种时候往往越解释越乱，苏烟索性埋头去吃饭，一句话都不说了。 不过，就算她不说，温禾时也能看出来，苏烟并没有放下靳越朔。 她只不过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现实。 在这方面，温禾时是有切身体验的。 那个冷静思考的过程是不可省略的，所以她尊重苏烟的 选择。 「对了，西雅图的住处找好了没有？」温禾时转头跟苏烟聊起了别的事情。 谈到这个，苏烟才说话：「邵治礼下午给我发了照片，挺好的。」 温禾时：「你们什么时候出发？你想带什么东西，我们替你准备一下。」 苏烟摇摇头，「没什么，到那边再买也是一样的。」 温禾时：「公司分红会定期打到你账户，你去那边如果换银行卡了记得说。」 若不是温禾时提醒，苏烟都不记得自己还有家公司了。 她自嘲笑了笑，南山成立这么长时间，她除了投了一笔钱进去之外，几乎没做过什么贡献。 但是，分红这一块儿，一分钱都没有少过。 想到这儿，苏烟有些过意不去：「给我分红比例可以少一点儿。」 温禾时一下就猜到了苏烟在想什么：「那怎么行，你可是南山最大的股东。」 当初她们四个人成立公司的时候，温禾时和陈婉卿手上都没多少钱，苏烟把全部身家都砸里头了，希施虽然也砸了不少，但也没苏烟出得多。 如果不是苏烟的那笔钱，南山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走上正轨。 苏烟只觉得自己这个最大的股东受之有愧，公司那些项目，她经手的真的没几个。 说起来南山之后，苏烟便跟温禾时聊起了公司最近的业务。 温禾时虽然刚回来没多久，但她毕竟是商科出身的，很快就把公司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 苏烟正跟温禾时聊最近影视剧项目的事儿时，邵治礼正好过来了。: 听见她们聊这个，邵治礼便参与了话题。 邵治礼最近刚刚转幕后，自己成立了公司，也找到了不少好的编剧和本子，想找联合出品方。 温禾时跟邵治礼聊了几句，两人约定好了有合适的本子一起拍，还给邵治礼推荐了几个南山的年轻演员。 温禾时跟邵治礼聊合作聊得很开心，临走的时候的，温禾时笑着跟苏烟说：「这不就是你给公司的贡献吗，邵先生是个很好的合伙人。」 苏烟是个没有什么投资和经商天赋的人，也不太擅长跟人谈判。 刚才看到温禾时那样游刃有余地跟邵治礼聊着合作，苏烟心里头有些羡慕。 温禾时走后很久，苏烟都没能缓过神儿来。 邵治礼见苏烟走神，便问她：「苏苏，在想什么？」 苏烟：「想学经商。」 从苏烟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儿，邵治礼不免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想学这个？」 按苏烟的性格来看，她应该很讨厌商场上的那些是非才是。 平时在圈里参加庆功宴或者是其他需要应酬的场合，她都很不自在。 「想找点儿事情做。」苏烟说，「我以后总要工作的。」 邵治礼：「等你身体好了，可以继续拍戏，只要有合适的电影剧本，我这边肯定先给你看。」 ------------ 242：没有价值 「或者你想拍电视剧也可以，你身体好了，我都支持你。」 邵治礼不太希望苏烟放弃演艺事业去从商。 一来是她的性格不适合，二来是，她真的是个有天赋有灵气的演员，她这个人生来就是为镜头而生的，娱乐圈里找不出来代餐。 「我可以吗？」苏烟现在对拍戏已经没什么信心了，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远离镜头这么长时间，她已经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每天在医院躺着，没有运动，情绪状态又这么差，加上之前那次流产手术…… 她现在应该苍老了很多吧，脸和精神都是。 观众永远都喜欢年轻漂亮的面孔。 在这个圈子里，只要老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一想到这些，苏烟便焦虑了起来，她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觉得自己好像胖了很多。 邵治礼：「当然可以，你现在还是很漂亮，没有人比得过你。」 苏烟并不相信邵治礼的话。 她推开邵治礼走到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开始照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像墙纸一样白，纯素颜，因为睡不好的关系，下眼睑周围有乌青。 很难看。 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老了十岁。 苏烟又去看自己的身材，越看越焦虑。 邵治礼站在门前，看到苏烟此时的状态，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娱乐圈对于女明星的身材外貌有着一套极其苛刻的标准，苏烟之前一直瘦得病态。 邵治礼记得，他们一起拍戏的时候，苏烟时不时就会低血糖。 邵治礼动了动嘴唇，正准备出声安慰苏烟的时候，苏烟突然喊他：「邵治礼。」 邵治礼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了她身边。 苏烟抬起头来，在镜子里跟邵治礼对视，问他：「我这样还怎么拍戏？」 邵治礼摁住她的肩膀，认真地告诉她：「你很漂亮。」 苏烟不信：「你在安慰我。」 苏烟的焦虑是每个女明星都会有的，之前她不吃东西，抠吐，常年营养不良，其实就是圈内女明星的缩影。 苏烟以前那个体重的时候，上镜都很瘦，本人真的就跟纸片似的。 邵治礼觉得，她现在九十多斤都太瘦了。 「我没有安慰你，你现在真的很好看，只要你身体好了，随时都可以去演戏，没有人可以替代你。」邵治礼非常耐心地跟苏烟分析着，「娱乐圈里既漂亮又瘦的艺人很多，可苏烟只有一个，就像你的粉丝说的一样，风华绝代，无人能敌，你一直都是这样。」 苏烟被邵治礼的话说得稍微冷静了一些，可她还是对自己没自信。 苏烟的视线一直盯着镜子，苍白干涩的嘴唇微微动着，「我真的还能拍戏吗？」 「能。」邵昭行回答得笃定，「但前提是你要好起来。」苏烟摇摇头，「等我好起来，只怕没人记得我是谁了。」 这个圈子更新迭代的速度，他们都是见过的。 就算演技再好，再独一无二，粉丝再多，但只要不出来，迟早是要被大众遗忘的。 而且，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大概短时间内也好不了。 邵治礼非常清楚苏烟在担心什么，他鼓励苏烟：「不要有压力，只要你愿意配合，有足够的决心，迟早会好的。」 这两天邵治礼一直在给苏烟联系心理干预治疗的医生。 跟医生聊了苏烟的情况，医生结合了一下自己的临床经验，给出的结论 是，苏烟彻底好起来可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两三年的时间听起来挺漫长的，但是真的经历起来其实挺快的。 就算真的需要两三年，苏烟复出照常也不会受影响。 她这两年已经不拍青春偶像剧了，年龄对她没有什么限制。 邵治礼跟苏烟说：「到时候我会安排经纪人给你做复出计划的。」 苏烟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邵治礼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走了出去，坐到了床上。 其实之前她已经决定彻底淡出这个圈子了。 上一次宫外孕失去孩子的时候，她把自己后半生的寄托都放在了瞳瞳的身上。 结果又得知瞳瞳不是她的女儿。 她后半生的目标便也就此坍塌。 这几天在医院呆着，温禾时、希施还有陈婉卿过来陪她的时候，经常会聊到工作上的问题。 尤其是陈婉卿。 南山娱乐的大部分业务都是陈婉卿负责的，所以她在医院的时候经常能接到工作上的电话。 每次她们三个人聊到工作的时候，苏烟都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找不到价值。 以前拍戏就是她的梦想，现在她拍不了戏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擅长做的事情了。 她没有温禾时的学历，没有希施的魄力，更没有陈婉卿那种如鱼得水的社交能力。 如果真的离开了这个圈子，她所有的价值都没有输出点了。 她总不能后半生都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她实在很难接受这样的自己。 人在思考起未来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迷茫和难过，更何况是现在的苏烟。 后来的几天，苏烟都一直在考虑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思来想去，除了继续拍戏，她好像真的没有其它出路了。… 西雅图那边的房子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邵治礼在着手订机票。 苏烟对于去西雅图这件事情很平静，邵治礼订好机票跟她说的时候，她也只是点了点头。 回西雅图的时间订在了九月二十号。 机票订好以后，邵治礼帮着苏烟整理了一下东西。 苏烟在海城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在鎏城，傅长暮那边。 但邵治礼跟傅长暮不太熟，也不好贸然去找他。 思考过后，邵治礼决定去找靳越朔帮忙，让他帮着苏烟整理一下东西。 ** 邵治礼来电话的时候，靳越朔刚从福利院出来。 看到邵治礼的名字，靳越朔就知道是跟苏烟有关的事儿，「她怎么了？」 邵治礼：「她的大部分东西都在傅长暮那边，你方便去拿吗？好像有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靳越朔：「哦，行，我明天过去一趟。」 靳越朔对于傅长暮在鎏城的住址了如指掌。 邵治礼跟靳越朔道了「谢谢」，靳越朔没多说话，挂了电话就去找温冕了。 ------------ 243：怎么还哭上了 翌日一早，靳越朔拉着温冕一起开车去了鎏城。 一过了收费站，就朝傅长暮所住的别墅开了过去。 傅长暮现在人还在海城的医院住着，别墅里只有平时照顾生活起居的张阿姨在。 张阿姨开了门，看到气势汹汹的来人后，被吓了一跳。 「两位……找谁？」张阿姨眼瞅着靳越朔有点儿眼熟，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靳越朔抬头瞥了一眼楼梯，不答反问：「苏烟的房间在哪里？」 张阿姨被靳越朔吓得如实交代：「楼上第三间。」 得到答案，靳越朔直接越过张阿姨上了楼。 他人高马大，张阿姨想拦他也拦不住。 「这位先生，你，你等等——」张阿姨说着便要去追靳越朔。 温冕眼疾手快，一步绕上来，挡在了张阿姨面前。 温冕：「我们只是来帮苏烟收拾行李的，放心，不抢劫。」 张阿姨：「……」… 靳越朔来到了楼上，按张阿姨的说辞找到了苏烟的房间。 一推门进去，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像是百合的香味儿。 放眼望去，房间里几乎没什么属于苏烟的东西。 桌子上摆着很多儿童读物，床上放着很多玩偶，就连床头柜上都放着瞳瞳钟情的超级英雄手办。 靳越朔顿时就反应过来了，在鎏城的这段时间，苏烟一直都是跟瞳瞳一间房睡的。 虽然也就不到半个月，可能看出来她对待瞳瞳有多么用心。 靳越朔揉了揉太阳穴，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 衣柜最下面放着个行李箱，靳越朔把箱子拿出来，打开，准备把柜子里苏烟的东西都放到箱子里。 靳越朔刚打开箱子，就看到了箱子里的那个白色丝绸布袋。 靳越朔一眼就认出了它—— 上一次，苏烟专程为了它回了海城一趟。 当时他问她里头是什么东西，她说是跟瞳瞳有关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跟瞳瞳有关的东西，还是不要带着比较好。 靳越朔内心稍稍挣扎了一下，最后拿起了布袋，打开—— 靳越朔将布袋里的东西尽数倒在了床上，那枚粗制滥造的戒指，也一并滚了出来。 靳越朔看到戒指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像是被电击中了一般，一个激灵，将戒指从床上捡了起来。 靳越朔死死盯着手里的戒指，盯得眼眶发酸。 这是他亲手做的东西，他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他机缘巧合去了一家厂子，进去厂房以后，跟着流水线的工人呆了一天。 那家厂子是小工厂，做主要做廉价饰品的。 那会儿他身上没有钱，但又想送苏烟戒指，便想出了这个办法。 靳越朔记得，他把戒指送给苏烟的时候，苏烟一开始是有些嫌弃的。 但后来，她还是把戒指戴上了无名指，还拍了张照片。 那会儿苏烟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拍完照以后，她笑着说： 「等孩子出生了我要给TA看看，TA爸爸就是用这样的戒指跟我求婚的。」她也只是嘴上嗔怪，但后来就没有再摘掉过戒指了。 不过后来她怀孕月份大了，四肢经常水肿，没办法戴了，便把戒指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被傅长暮逼着做了引产手术，他们两个人也分了手…… 靳越朔怎么都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苏烟竟然还会留着这枚戒指。 靳越朔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将戒攥紧，捏在掌心，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靳越朔又去看床上的其它东西，那一张张陈旧明信片…… 靳越朔依次拿起来。每看一张，他的眼泪就往下掉几滴。 最后的结果就是泣不成声。这些明信片是他跟苏烟在她怀孕期间交换过的明信片。 他们两个人每周都会交换一次，上面写下这一周最想对彼此说的话。 靳越朔没这种制造浪漫的细胞，这办法是苏烟想出来的。 靳越朔虽然不太擅长甜言蜜语，但他有一点好，不管苏烟提什么要求，他都无条件配合，绝不敷衍。 所以，交换明信片的每一次，他都写得很认真。 他写完明信片送给苏烟的时候，苏烟也会送他一张。 这些东西当时都存放在他们两个人的出租屋里。 分手之后，靳越朔有想过去拿。 可是，他过去的时候，苏烟已经退租了。 房东说，家里的东西都清理过了。 靳越朔当时就对这些东西死了心。 他以为这些甜蜜的回忆早就变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腐烂。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它们。 而且，它们被保存得这样好—— 靳越朔随手拿起来一张，那是苏烟写给他的。 【你周三早上起来没有亲我，下不为例。】 靳越朔看到明信片上的字迹和内容，只觉得很恍惚—— 他有多久没听过苏烟这样跟他说话了？ 重逢以后，苏烟在他面前就成了一个没有情绪的人，以至于他时常会有种割裂感，觉得记忆里那个喜欢主动调戏她的苏烟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可现在，过往回忆的证据鲜活摆放在眼前，这一张张明信片，和上面一句句肉麻的情话，都在提醒着他，那些甜蜜是真实存在过的。 不仅如此，苏烟还将它们保存了这么多年…… 这代表着什么？ 靳越朔捏着明信片，指尖冰凉，颤抖得不像话。… 温冕在楼下跟张阿姨扯皮了一会儿之后，就上楼去帮靳越朔的忙了。 温冕来到了苏烟的卧室门前，发现门没关。 温冕刚进去，正准备跟靳越朔说话，就看到了他猩红的双眼，以及满脸的泪痕。 温冕倒不是没见过靳越朔哭，但今天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怎么收拾个行李，还哭上了？ 温冕赶紧上去，「你怎么了？」 靳越朔像没听见温冕说话似的，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手中的明信片上。 温冕也注意到了靳越朔手上的明信片，他凑上去，从床上拿了一张起来，读了上面的句子。 【如果你是火，我愿是炭；如果你是树，我就是土壤。】 清丽娟秀的字体，落款处写着苏烟的名字，还有她写下这张明信片的日期。 温冕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被狠狠肉麻了一把，他简直无法把这种情话跟苏烟联系到一起。 ------------ 244：我没想到她还留着 2100钻加更 打从他知道苏烟开始，苏烟就一直是个性情寡淡的人。 他早知道靳越朔和苏烟相爱过，但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竟然这么深刻。 温冕又去拿了几张明信片看，恰好拿到的都是苏烟写的。 【想到未来会有宝贝喊我妈妈喊你爸爸，我非常开心。】 【你出任务三天，每晚都会梦到你，原来我比想象中更爱你。】 温冕看得瞠目结舌，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些明信片上的内容热烈又大胆，跟苏烟现在表现出来的状态根本不像同一个人。 但，看完了这几张明信片，温冕突然也有点儿理解靳越朔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非苏烟不可了。 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碰上了苏烟这么直接这么会撩的人，哪里还喜欢得上别人？ 温冕动了动嘴唇，「这些东西……」 「我没想到她还会留着。」靳越朔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嗓子像发炎了一样，「我***是个***……」 她为了保护他的生命安全向傅长暮妥协，在承受了那样的痛苦之后，仍然把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回忆留存了这么多年。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那段过往，所有的血腥和残忍都留给了自己。 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恨了她这么多年，重逢之后又轰轰烈烈毁掉了她的事业，对她恶言相向，囚禁她，折磨她…… 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她的喜欢呢？ 温冕大概猜到了一些，他向靳越朔确认：「这些是你们恋爱那会儿的东西？」 靳越朔没说话，摊开了手掌。 温冕低头，看到了靳越朔手里的戒指。 如果平时看到这玩意儿，温冕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嘲讽这戒指寒酸。 这得是什么抠门的男人，才会送自己女人这种戒指啊。 但现在，戒指在靳越朔手里，温冕却无法说出这种话了。 靳越朔哭得太厉害了，导致说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这，这是我做了送给她的。」 「丑得没眼看，是吧。」 「她也是这么说的，但，但她还是戴了很久。」 「我真的没想到她还会留着这些……」 靳越朔坐在了地上。 他后背靠着床沿，仰起头，双目无光。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唾弃自己。 温冕跟着靳越朔坐下来安慰：「她留着这些，说明她这么多年都没忘记你，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带着东西去找她。」 温冕是个直接的人，他之前谈恋爱就是风风火火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所以他不太能理解这种明明喜欢对方却不肯让对方知道，自己一个人偷偷拧巴的行为。 如果是他，他肯定会带着这些东西去跟苏烟问清个清楚。 既然分手了，为什么留着这些，是不是还对他有意思？ 靳越朔自然也听见了温冕的劝，但他一句话都没接—— 他想过去找她，可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便被他彻底否决了。 他有什么资格去找她呢？ 在这样反复伤害过她之后，再找她，无非只是让她更加难堪。 上一次她去拿布袋子的时候，就很怕他看到里面的内容—— 他撕裂她的伪装，然后呢？ 让她一直呆在暗无天日的地狱，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温冕见靳越朔长时间没反应，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苦口婆心道：「你喜欢她，她这么多年也没忘 记你，这些东西已经说明一切了，你还纠结什么？」 「现在把话说清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陪着她，她也不会跟邵治礼走了，多好啊。」温冕实在不明白靳越朔纠结的点。 他要是觉得内心亏欠苏烟，以后加倍对苏烟好，真心弥补就是了。 总比眼睁睁看着她被别的男人带走强吧？ 然而，温冕一阵苦口婆心之后，只换来了靳越朔的三个字。 他说：「我不配。」 温冕：「……」 温冕被说得愣了一下。 过了快一分钟，他想好台词准备继续劝靳越朔的时候，靳越朔已经站起来了。 温冕看着他把床上的东西和那枚戒指都收到了袋子里，他把袋子装到了外套兜里，然后就继续给苏烟收拾衣服了。 苏烟在傅长暮这边的东西其实不算多，简单收拾之后就完成了，一个行李箱刚刚好。 靳越朔后来倒是没再哭了，但也没有张嘴说过话。 收拾完东西，温冕跟靳越朔一起走人了。… 隔天，靳越朔把苏烟的行李箱交给了邵治礼。 邵治礼把行李箱带回病房之后，苏烟立马下床打开了箱子，从里到外翻了一遍。 然而，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邵治礼看到苏烟翻找的动作和失望的表情，便去询问她：「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苏烟摇了摇头，「没。」 邵治礼：「比较重要的东西应该都带过来了，其余的东西我们可以过去那边之后再安置。」 苏烟：「哦。」 她将行李箱关上，放到了一边。 算了，不见就不见了吧，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人都不要了，留着东西又能有什么用呢。 ** 九月二十号一早，苏烟办了出院手续，准备跟邵治礼一起去西雅图。 走的时候，温禾时、希施、陈婉卿还有刘见佳都过来送她了。 刘见佳是最后一个知道苏烟要走的人。 见到苏烟之后，刘见佳才知道苏烟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刘见佳心疼苏烟心疼得不行，也不顾旁边儿还有人，一把抱住了苏烟，眼泪往下掉着。 苏烟看到了刘见佳的眼泪，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 刘见佳一边擦眼泪，一边叮嘱苏烟：「到那边之后好好养病，我要是去美國出差就抽空去看你，别老不吃东西，其实你一百斤也好看，咱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苏烟之前一直都被刘见佳要求着控制体重，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出这种话来。 她勾唇笑了下，「谢谢。」 就算知道是安慰的话，但临别的时候听了还是觉得很窝心。 刘见佳跟苏烟说完，又走去了邵治礼的面前，「我们苏烟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啊，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邵治礼点点头，郑重其事承诺：「我一定照顾好苏苏，请你放心。」 病房里人很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但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靳越朔。 ------------ 五：飓风 ------------ 245：林湘 苏烟跟众人道别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邵治礼安排的司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苏烟：「那我们先走了。」 温禾时：「到了记得报个平安。」 希施：「路上记得吃东西。」 陈婉卿：「什么时候想复出了就联系我，我给你当经纪人。」 她们的话都很简单，但苏烟却听得眼眶发热。 她吸了吸鼻子，朝着她们三个人点头。 ** 苏烟和邵治礼去机场时全副武装着，又走了贵宾通道，所以并没有被狗仔拍到。 办完登机手续，苏烟坐在了贵宾休息室候机。 听到机场的广播时，苏烟的精神有些许的恍惚。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到底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城市，怎么可能丁点儿感情都没有。 这座城市承载了她的痛苦，可也见证了她的幸福和荣光，她所有的荣耀和成就，都与这座城市有关。 邵治礼看出了苏烟的伤感，他拍着苏烟的后背，轻声说：「你想回来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回来住几天。」… 送走苏烟之后，温禾时来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找到了靳越朔。 靳越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颓废，下巴上的胡茬都没刮干净，身上的衣服也很皱。 不过温禾时也没有劝他什么，只说了一句：「她走了。」 靳越朔：「嗯。」 温禾时：「等她落地了给我发消息，我再通知你。」 靳越朔：「谢谢你，大嫂。」 温禾时：「你呢，什么时候启程去滇南？」 靳越朔：「明天。」 温禾时叹了一口气，他果然是为了送苏烟才耗到现在的，「照顾好自己。」 多余的话，温禾时也不好说了。 ** 抵达西雅图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小雨，湿冷湿冷的，有些像海城的初冬。 邵治礼贴心地为苏烟披了一件外套，而邵家安排过来接机的司机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里开着空调，苏烟暖和了不少。 苏烟没有长期在国外生活的经验，突然换了一座城市，要适应的事情很多。 好在，邵治礼是个有耐心的人。 来西雅图的前两周，邵治礼每天都会带苏烟出去逛逛。 苏烟很快便认下了附近的购物中心、公园和超市。 西雅图的生活节奏算不上很快，总体来说是个宜居城市。 适应了两周以后，邵治礼带着苏烟去见了咨询师，正式开始了干预治疗。 不知不觉，四个月就过去了。 ** 临近年关，靳越朔在东/南亚某个小国家土地上，蹲在帐篷外面，啃着手里的压缩饼干。 前两天这里发生了一场恐怖袭击，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靳越朔跟着流动医院来到这边，一忙就是两天两夜。 到第三天早晨，他终于有了吃东西的时间。 东南域地区身处热带，一早，便是烈日炎炎。 靳越朔没有做任何防晒措施，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轮又一轮，留下了层层汗渍。 这四个月，他像以前一样跟着流动医院各地穿梭，常年在高纬度地区呆着，皮肤又晒黑了不少。 这会儿，头顶着烈日，阳光晒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靳越朔囫囵吃完了饼干，觉得不够，打算再去找点儿吃的。 他刚要站起来，便有人端着一碗冲好的泡面递给了他。 「我猜你应该很饿，就给你准备泡面了。」 蹲在靳越朔面前的女人叫林湘，是流动医院新招进来的一批护士，这次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救援活动。 林湘入队之后就被安排到了靳越朔手下，这一路都是靳越朔带过来的，两人的关系自然也稍微近一些。 林湘是个很用心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记下了靳越朔的饭量和吃饭的习惯。 他忙了三天两夜，肯定不是一袋压缩饼干就能解决的。 靳越朔接过来林湘送上来的泡面，跟她说了声「谢谢」。 林湘冲他笑了起来，笑得很温婉，「应该是我替大家跟你说一声辛苦了才是，如果没有你，效率不会这么高的。」 靳越朔听着林湘的夸奖，没什么特别反应，埋头吃着泡面。 靳越朔一向话少，林湘已经习惯了，并不介意他的沉默。 林湘席地而坐，坐在了靳越朔的旁边，开始主动找话题跟他聊天。 林湘：「这次救援活动结束了，就到农历春节了，你回家吗？」: 靳越朔摇了摇头，回不回去这事儿，他还没想好。 林湘：「如果不回家的话，你想去哪里？」 靳越朔：「你问我这个干嘛？」 他没理解林湘的用意。林湘被靳越朔问得尴尬了一下。 虽然她早就猜到靳越朔可能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但……她都问得这么明显了，难道他听不出来吗？ 林湘到底是脸皮薄，没好意思直说自己的目的：「没什么，就随口聊聊。」 靳越朔：「哦。」 林湘：「……」 所以，话题就这么中止了？ 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林湘咳了一声，缓了好半天，才又问他：「我觉得你去过的地方比较多，所以想问问你春节的旅行计划，做个参考。」 靳越朔喝了一口泡面的汤，「我没去过什么地方。」 林湘：「……」 靳越朔：「我去都是穷乡僻壤，要么就是这里这种，动乱贫苦的地方，你是打算长征吗？」 林湘差点儿被靳越朔给噎死。 他怎么能不解风情到这个程度？ 难道真的要她直接说吗？ 「靳医生，你手机一直在响，给你拿来了。」林湘正无语的时候，来了个医生，把靳越朔的手机送上来了。 靳越朔做手术的时候没有带手机的习惯，手机在帐篷里放了三天了，刚才才充上电。 靳越朔跟那医生拿过了手机，上面来电显示是靳寒嵊。 靳越朔倒是没介意林湘还在边儿上的，直接接起了电话：「哥。」 林湘听见这个称呼，就知道是靳越朔家里来的电话，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说不定能听到他春节的安排呢。 靳寒嵊：「忙完了？前几天给你打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靳越朔：「前两天一直在手术台上，今天才下来。」 靳寒嵊：「马上春节了，出完这次任务能回来吧？」 靳越朔：「再说吧。」 靳寒嵊：「知旻也回来，她想见你，你都走四个月了，回来看看。」 ------------ 246：那叫一个关心呐 靳寒嵊虽然没说什么过分煽情的话，但靳越朔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 思虑了片刻，靳越朔说：「行，那我完事儿了飞回去。」 靳寒嵊：「机票订好了告诉我。」 靳越朔：「行。」 靳寒嵊：「对了，傅长暮的案子明年四月份开庭了。」 过去四个多月了，听见这个名字，靳越朔还是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恨得牙痒痒，「好，我知道了。」 靳寒嵊：「开庭的事情等你回来了再商量，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注意身体。」 跟靳寒嵊通完电话，靳越朔马上就订了一周后回程的机票。 一周的时间，这边的救援工作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靳越朔订票的时候，刚好被林湘给看见了。 林湘记性好，看了一眼就记住了靳越朔订的航班号，她准备回去跟靳越朔订同一趟。 林湘其实不是海城人，但她家里有亲戚在海城，到时候靳越朔如果问起来，她可以找这个理由搪塞。 林湘觉得靳越朔这个人有些难追，但又对他欲罢不能，也不想放手。 怎么说呢，这种很难追很不解风情的人，就很能激发人的征服欲。 林湘就很想看看靳越朔这样的人，在恋爱中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靳越朔最后把一桶泡面吃完了，汤都没剩。 吃完了泡面总算是有吃饱的感觉了，靳越朔起来把泡面桶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就去帐篷了。 林湘亦步亦趋跟在了靳越朔身后，「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儿什么？」 靳越朔：「不用了，你忙你的。」 林湘：「那你……」 靳越朔：「我睡几个小时，下午继续接诊。」 林湘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连轴转好几天了。 这个时候，她的确不应该再打扰他了，「那你好好睡，我刚问过主任了，刘医生他们负责到明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靳越朔：「行。」 林湘：「你快去休息吧，晚……哦不，早安！」 林湘想说晚安，又觉得大早上的不太合适，临时改了口。 靳越朔被林湘逗乐了，「行，早安，你也回去睡会儿吧。」 林湘昨天晚上也跟着他通宵了一夜，靳越朔出于礼貌关心了她一句。 林湘听完靳越朔这句关心之后，好长时间没缓过劲儿来。 直到回到帐篷之后，她还在回味这句话—— 靳越朔这算是对她关心的回应吧？ 看来她的坚持也不是全无作用啊。 虽然靳越朔这个人真的很直男，但也不是油盐不进的石头嘛。 林湘顿时觉得自己多了几分希望—— 她保持这个势头下去，迟早有一天能追到他的。 ** 靳越朔是真的困了，连轴转了几天，一觉就睡觉到了七点钟。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 靳越朔去简易的洗漱房冲了个凉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他没吹头发，出来的时候头发还在往下滴水，正好迎面撞上了林湘。 靳越朔穿了一件深灰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同色系宽松的运动裤，脚上随便踩着一双运动品牌的拖鞋。 他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头发滴下来的水都到了毛巾上。 他身上的衣服宽松，但能够清晰看到肌肉线条，林湘平时没少偷瞄过靳越朔手臂上的肌肉。 看到他这样子，林湘脸有点儿 烫。 不过靳越朔没注意到这一点，见林湘过来，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林湘咳了一声，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我，我是想跟你说，吃晚饭了，今天晚上有政/府送来的吃的，我们不用吃泡面啦！」 林湘言辞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们在这边有一周多了，几乎天天都在吃泡面和各种压缩饼干，林湘现在觉得吃盒饭都是奢侈。 靳越朔也被林湘的笑感染到了，他挑眉：「有什么好吃的？」 林湘：「有鸡肉和牛肉，还有咖喱！盒饭里的菜特别丰盛！」 靳越朔被说得饿了，他摸了摸肚子，跟林湘说：「走，过去看看。」 靳越朔跟林湘一块儿去了后勤那边，果然看到了新鲜的盒饭，有人已经在吃了。 确实如林湘所说，盒饭的菜很丰盛。 跟外面的比不了，但在这个环境里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经是奢侈了。 靳越朔还没说什么，林湘已经跑上去张罗着拿盒饭了。 林湘跑上去，跟后勤的同事说：「我拿我跟靳医生的！」 后勤的同事打趣：「你怎么这么关心靳医生啊？」 林湘被人说中了心思，脸有些红，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当然是因为靳医生是我老师咯！快快，拿两份，靳医生这几天可太累了。」 林湘刚说完，正好靳越朔上来了。 后勤同事跟靳越朔说：「靳医生，听见了吧，小林对你那叫一个关心呐！」 林湘本来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一看靳越朔来了，更是无地自容，她火速抢了两份盒饭递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接过来，笑着说：「谢了。」 林湘：「靳医生你太客气啦，吃饭吃饭。」 林湘的热情，靳越朔没怎么挂心，毕竟林湘进来流动医院之后就一直被他带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比其他人要近一些。 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靳越朔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两份盒饭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完饭，靳越朔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工作之中。 ** 很快，就到了回国的日子。 他们所救援的地区是比较偏远的农村地段，距离市区的机场有将近一百公里的车程。. 医院的人是分批回程的，靳越朔和林湘是最后一批，他们两个人跟几个同事一起坐上了小型大巴。 上车后，林湘很自然地跟靳越朔坐在了一起。 靳越朔看了一眼林湘，随口问她：「你几点的航班？」 林湘：「九点半的。」 靳越朔：「跟我时间差不多，你回家？」 林湘：「我这次去海城的一个亲戚家里。」 靳越朔：「……」那岂不是跟他一趟航班？ 靳越朔跟林湘确认了一下航班号，还真是一趟的。 其实林湘早就知道了，但为了表现出来自己不知情的样子，还得故意装惊讶：「哇塞，我们居然一趟？太巧了吧！」 靳越朔：「是挺巧，你之前去过海城吗？」 ------------ 247：桃花 靳越朔难得抛话茬，林湘哪能错过：「是去过几次，但是不太熟，你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介绍给我吗？」 「没有。」靳越朔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让人接不上话。 林湘本来都酝酿好一堆问题了，结果硬生生被他这句话给打回去了…… 林湘现在真的很好奇靳越朔之前谈没谈过恋爱。 他这样子……应该没谈过吧？他这样恋爱会把人气死的。 别人想追他，估计都坚持不了几天，他真的是个话题终结者。 林湘充分发挥了打不死的精神：「你平时不出去玩儿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靳越朔：「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里。」 林湘：「……」 靳越朔：「你想知道好吃的好玩的，可以去看大众点评，下载了没？」 林湘皮笑肉不笑：「嗯，下载了，我回头看看吧。」 林湘跟靳越朔是一趟航班，自然而然一起办理了登机手续，上飞机之后位置也是挨着的。 他们坐的是大型飞机，两侧是双人座位，没有第三个人打扰，林湘对此十分满意。 林湘本来还想着在飞机上跟靳越朔进行一次深入对谈，结果靳越朔刚上飞机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了六个多小时，航班降落在海城机场，他才醒来。 不过，下飞机的时候，靳越朔还是很够意思地问了林湘一句：「你亲戚来接你吗？」 林湘其实压根儿就没通知过亲戚要过来，她是打算自己住酒店的。 林湘忙摇头，「他们今天没空，让我打车回去。」 靳越朔想了想，「我朋友来接我，顺道送你吧，你亲戚家地址知道吧？」 林湘着实没想到靳越朔会给她这么大一个惊喜，她嘿嘿一笑，「好啊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靳越朔觉得林湘这姑娘有点儿憨，笑起来的时候跟靳知旻还有点儿像。 靳越朔这种有妹妹的人，只要看见个比自己年龄小的，都觉得是妹妹。 林湘的行李箱有点儿沉，靳越朔帮着她把行李箱放到了车上，推着一起往外走。 ** 温冕提前得知了靳越朔回来的消息，亲自过来机场等着他了。 温冕已经做好了靳越朔孤家寡人回来的准备。 所以，当他看到靳越朔带着一个漂亮小姑娘出来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儿掉地上。 靳越朔一走过来，温冕就将目光转到了他身边姑娘的身上，一个劲儿跟靳越朔挤眉弄眼：这女的谁？ 靳越朔一下就看出了温冕误会了什么，给他介绍：「林湘，我流动医院的同事。」 「嗨你好，我是跟着靳医生学习的新人，来蹭个车。」林湘性子活泼，主动去跟温冕打了招呼。 温冕「哦」了一声，「原来如此，走吧，先跟我上车去。」 靳越朔把后排的位置留给了林湘，自己跟温冕坐在了前排。 林湘本来满怀期待等着靳越朔往后排坐，看到他坐到副驾驶之后，目光黯淡了下来。. 温冕正好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 他摸了摸下巴，被他看穿了吧，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温冕问林湘：「林姑娘，你亲戚家住哪儿，我先送你。」 林湘随便说了个地址，但不具体。 地址是她订酒店的那条街，她又不能让靳越朔知道她住酒店，那样一下子就暴露了。 温冕：「不具体点儿？我可以送你进小区。」 「不用啦，太麻烦你们了。」林湘摆摆手，「而且我记 得那边好像不太好开车，所以把我放路边就好。」 温冕：「那行吧。」 「不过，你说的这个地址，居民楼好像不太多，我记得大部分都是酒店。」温冕随口来了一句话，把林湘吓了一跳。 林湘憋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是吗，原来我亲戚家的地理位置这么独特。」 温冕笑着说：「是啊，是挺独特的。」 靳越朔没听出来温冕话里有话，他上车之后先给靳寒嵊发了条微信报平安，然后就开始看下次飞走的机票了。 温冕问靳越朔：「你不急回去吧？南三订了餐厅，骆定阳也来，咱们先聚一聚。」 靳越朔：「嗯，行。」 这群朋友也确实是很久没见了。… 过了快一个小时，温冕将车停在了林湘说的那个路口。 靳越朔下车帮林湘搬了行李下来，林湘站在原地冲他们挥挥手，「谢谢靳医生，谢谢温先生，你们开车小心呐。」 靳越朔「哦」了一声，然后就上车了。 温冕发动了车子，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还能看到林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冕勾起了嘴角，这姑娘果然是有问题。 靳越朔看见温冕笑得这么诡异，拧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温冕：「笑你桃花运不错。」 靳越朔顿时不耐烦：「你放什么屁。」 他骂人一向直接，温冕早就皮糙肉厚不在意了，他挑了挑眉，「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刚才那个林湘喜欢你。」 靳越朔差点儿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有病就去看医生。」 林湘喜欢他？开什么国际玩笑。 温冕忍不住笑出了声，「行了，我就知道不该对你的情商和反射弧抱什么期待。」 靳越朔：「……」 温冕：「她是专门为了你来的海城，什么亲戚都是编出来的幌子，主要目的是来追你的。」 靳越朔还是觉得温冕放屁：「你怎么不转行去当编剧？」 他没觉得林湘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她性格就挺活泼的，对谁都热情，周围同事都这么说她。 靳越朔警告温冕：「你别胡说八道，她是来看亲戚的，我到机场了才知道我俩同一趟航班。」 温冕：「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专门订了一趟航班等着跟你偶遇呢。」 靳越朔：「你是不是想挨揍了？」 温冕见靳越朔快要抡拳头了，这才规矩了一些，他摆摆手，「别啊，我无责任猜测一下，又没说你俩真的有什么。」 靳越朔：「我俩本来就没什么。」 温冕：「其实发展一下也挺好的，反正你现在也单身，多谈谈，说不定就能忘记苏……」 温冕话还没说完，就收到了靳越朔一记肃杀的眼神。 最后几个字儿，硬生生就这么吞回去了。 苏烟这个名字，是靳越朔生命里的禁忌。 距离她跟邵治礼一起离开已经四个多月了。 ------------ 248：你要终身不娶？ 距离她跟邵治礼一起离开已经四个多月了。 这期间，靳越朔没有听任何身边的人说过苏烟的名字。 他偶尔会收到邵治礼发来的消息，跟他简单说一下苏烟的近况。 但靳越朔平时太忙了，每次收到邵治礼的短信，都是隔了好几天，有时候山里没得信号，就得隔几个星期。 所以，靳越朔从来没有回复过。 刚才温冕提起了苏烟，靳越朔忍不住又拿起了手机，去看邵治礼上一次发来的短信。 距离邵治礼上一次发短信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 邵治礼上次是在苏烟做完上个月的心理治疗之后给他发的消息，说是效果还不错。… 因为提到了苏烟，温冕路上不敢再跟靳越朔多说话了，后面一直沉默着。 来到餐厅之后，温冕才松了一口气。 江别南和骆定阳已经提前到了餐厅，一看到靳越朔，江别南就上来感叹：「你这又晒黑了几个度，注意防晒啊哥们儿，回头我送你两瓶防晒霜。」 靳越朔嗤了一声，对此表示不屑，「免了，没那闲工夫。」 江别南：「你一个医生，就不用我科普你不防晒会得皮肤癌了吧？」 靳越朔：「那我也跟你得科普一下，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捂着。」 江别南：「……」 骆定阳倒是没跟靳越朔扯防晒的事儿，只是问他：「顺利吗？」 骆定阳知道靳越朔去了动乱地区做救援工作，那个地方常年都不怎么安定，炮弹不长眼，经常发生意外。 靳越朔：「挺顺利的，你呢，最近医院怎么样？」 骆定阳：「老样子。」 靳越朔：「老样子就是最好的消息。」 温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吃饭的时候，没忍住，把林湘的八卦分享给了江别南和骆定阳。 「跟你们说个劲爆消息，你们绝对想不到。」温冕神秘兮兮地开口。 骆定阳好奇：「什么消息？」江别南对温冕的劲爆消息早就免疫了：「又哪个明星劈腿被抓了？」 温冕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关注娱乐圈的那个，整天就看这些没营养的八卦。 温冕：「这回还真不是，是关于越朔的。」 这回，江别南也好奇了：「越朔怎么了？」 温冕打了个响指，「有个小姑娘追越朔，俩人一块儿回来的，对方还……」 「别听他废话。」靳越朔打断了温冕，「一个医院的同事，她亲戚家是海城的，恰好买了同一班航班。」 靳越朔解释完之后，又抡了拳头对准温冕，「再废话我真动手了。」 温冕：「……」 虽然温冕说得不多，但江别南却眯起了眼睛：「有情况。」 骆定阳放下杯子，跟着说：「不简单。」 「是不是！是不是！你们也这么想的吧？」得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肯定，温冕顿时又嚣张了起来：「我也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但他非说我想多了。」 靳越朔觉得头大，他揉了揉眉心，看着江别南和骆定阳：「你俩也跟着他瞎几把闹？」 温冕：「什么瞎几把闹，一会儿咱们吃完饭去查一下那附近的酒店，我敢打赌她绝对住酒店！」 靳越朔：「你可真是闲的。」 江别南：「好主意。」 骆定阳：「不如现在就叫人去查，叫什么名字，我联系一下。」 靳越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男人八卦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靳越朔现在觉得「女人 爱八卦」真是最大的性别偏见，他面前坐着的这三个，才是最八卦的。 靳越朔没想到的是，骆定阳都会跟着他俩闹。 温冕：「叫林湘，三点水那个湘。」 说着，温冕也拿出了手机，「我也去叫人查一查。」 温冕和骆定阳两个人的人脉，查林湘住哪个酒店，易如反掌。 不到十分钟，结果就出来了。 是骆定阳那边的人先查到的。 骆定阳打开酒店发来入住信息截图，笑说：「看来温冕的推断没问题。」 温冕：「你的人已经查到了？」 骆定阳举起手机给他们看，「辰州酒店，标间，1806，暂时是订了一周的房。」 靳越朔听得皱起了眉，林湘竟然真的是住酒店的？ 温冕看向靳越朔：「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冲着你来的吧，你还不信我。」 江别南：「看来我们靳二少虽然人晒黑了，但魅力不减，这美好的肉体还是能吸引到小姑娘前仆后继。」 骆定阳放下了手机，挑眉：「怎么样，考虑一下？」 「放什么屁。」靳越朔还是不觉得林湘喜欢他，「她说不定有别的事情过来不方便说，你们别瞎掰。」 「这怎么能是瞎掰呢，这显然就是对你有意思。」温冕义正言辞道，「我觉得这姑娘不错啊，跟你有同样的目标，你俩肯定特别有共同语言，她又喜欢你，肯定什么都听你的，试试呗？」 温冕这一问完，江别南和骆定阳都看向了靳越朔。 靳越朔却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得嘞，我就知道是这样。」江别南耸耸肩膀，这个结果他一点儿都不稀奇。 靳越朔当年对苏烟误会那么深重，分手之后都没再找过别人。 如今他知道了苏烟当年分手是为了他，更不可能找别人了。 骆定阳抿了一口茶水，问靳越朔：「最近有收到苏烟的消息吗？」 骆定阳也算是他们三个人里胆子最大的了，居然敢这么直接地说出苏烟的名字。 温冕和江别南听见之后，不约而同朝骆定阳投去了佩服的眼神。 骆定阳这样一本正经问，靳越朔倒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只说：「前阵子邵治礼发过短信。」 骆定阳：「苏烟人怎么样？」 靳越朔：「在看心理医生。」 骆定阳：「那你呢？打算一直等着她吗？」 靳越朔：「没。」 就算他等了，苏烟也不一定会回来，他早就放弃欺骗自己了。 骆定阳：「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换个人试一试？苏烟不回来，你难道要终身不娶？」 靳越朔丝毫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没人规定我非得结婚。」 骆定阳：「……」 「真是服了你了。」温冕不是第一次感受靳越朔的执着了，但还是会被他的一根筋儿给震撼到，顺便还感叹了一句：「真是心疼那个追你的姑娘，这得是多想不开。」 ------------ 249：约 骆定阳：「真不考虑换个人？」 靳越朔冷冷回复他：「你先换了温静，我考虑一下。」 一提到温静，骆定阳哑口无言。 江别南本来也是打算劝劝靳越朔的，但他已经猜到了靳越朔肯定会拿白璐说事儿，索性就闭嘴了。 还是不自讨没趣，上赶着被他怼了，他的嘴太厉害。 靳越朔的情绪还平静的，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山区和动乱的地方呆着，想通了不少事情。 所以，就算是席间提到了苏烟，他的心情也没有十分剧烈的起伏。 可能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近况，所以不会有未知的惶恐。 ** 林湘在酒店住下来之后，就开始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约靳越朔出来了。 指望靳越朔约她，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林湘想起来靳越朔好像很喜欢参加福利院的各种活动，于是她搜了一下最近海城的公益活动。 这一搜，还真的被她给搜到了。 某个福利院的春节活动，在招募志愿者。 林湘将招募信息截图，微信发给了靳越朔。 林湘：【靳医生，我想去参加这个活动，一起吗？】… 靳越朔看见林湘的微信，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靳越朔昨天晚上梦见了苏烟，导致一身精力无处发泄，一早就起来上楼锻炼了。 运动了快两个小时，总算是将体内的邪火发泄了出去。 靳越朔打开截图看了一下，发现林湘发来的志愿者活动，正好是他承达之前资助的那个福利院。 他现在虽然不在承达了，但公司对福利院的资助一直没有断过。 靳越朔在那边还有好几个挂念的孩子，很久没去看了。 他本来也是计划着趁这次回来去看看孩子们的，正好林湘说了，靳越朔便回她：【行，一起去吧。】 林湘收到靳越朔的回复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她倒是没有自恋到觉得靳越朔是已经对她有意思了才答应这件事儿的。 只能说，她的邀请正好对了靳越朔的胃口。 要是她邀请靳越朔去看电影吃饭，肯定是没戏的。 但林湘这人就是乐观，追人嘛，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觉得自己已经开了个好头了。 而且，靳越朔这个人还挺善良的，她觉得她坚持久了，靳越朔肯定会对她心动的。 林湘去报名了志愿者活动，那边效率很高，看了她的简历以后很快就给了回复，给她发了活动的时间和地点。 收到信息之后，林湘又给靳越朔发了时间和地点。 其实这些消息，靳越朔老早以前就知道了。 ** 福利院的活动正好是靳越朔回来的第三天。 临近年关，海城的气温很低，靳越朔难得穿上了毛衣。 林湘跟靳越朔直接约在福利院见面的。 看到靳越朔穿着毛衣出现的时候，林湘愣了一下，差点儿没认出来他。 他穿的是麻灰色的毛衣，下面一条工装裤，马丁靴，谈不上精致，但是是很野性的打扮，跟他平时穿白大褂的样子……出入挺大的。 而且他是从一辆改装过的牧马人上下来的，那辆车看着就更野了。 「看什么？」靳越朔见林湘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林湘被他问得回过神来，「没有没有，你脸上没东西。」 靳越朔：「哦，那你看什么？」 林湘：「我就是觉得你这样跟平时差距挺大的。」 靳越朔：「走吧，进去看看。」 林湘「嗯」了一声，赶紧跟上了他。 靳越朔一进来，小雨便认出了他，「靳医生！你来啦！」 小雨是这群孩子里跟靳越朔关系最好的一个，远远地就朝他招手了。 靳越朔也看到了小雨，他露出了笑容，朝着小雨招手，难得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林湘看得有些晕乎，一头雾水地问：「你……跟他们认识？」 靳越朔点了点头，但没回答她是怎么认识的。 林湘还没来得及问，靳越朔已经走到了孩子堆里。 原本还在跟其他志愿者玩儿的孩子，一看到了靳越朔，就一股脑朝他走了过来，围住了他。 这个足以证明他在这群孩子中间多么受欢迎了。 林湘瞠目结舌地看着靳越朔跟那群孩子打得火热，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看起来，靳越朔以前好像经常来这里？ 难道他也是某个机构的志愿者？ 林湘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福利院的院长也过来了，停在了靳越朔面前。 靳越朔看到院长之后，就从孩子堆里出来了。 院长看到这场景，笑着说：「你没来的日子，孩子们老是念叨着你呢。」 靳越朔冲院长笑了笑，他跟院长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架子，「最近承达基金会的拨款都到位吧？」 院长：「嗯，都到位了，靳太太前几天还来过，给孩子们送了不少文具和书过来。」 院长口中的靳太太，自然是温禾时，承达基金会主要是她运作的，她对慈善事业一向都很上心。 靳越朔：「还有什么缺的东西，记得跟我说。」 院长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感慨：「靳二少，孩子们能遇到你，是他们的福气。」 院长和靳越朔交谈的时候，林湘在旁边陪着几个孩子玩儿，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但她能感觉到院长跟靳越朔挺熟的，不然也不会聊这么长时间了。 「姐姐，你一直盯着靳医生看，该不会是喜欢他吧？」小雨凑到了林湘的眼前，神秘兮兮地问她。 林湘本来在走神，被她这么一问，瞬间清醒了：「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靳医生怎么跟你们院长认识啊？」 小雨：「因为我们福利院就是靳医生赞助的啊。」 林湘：「……？」 小雨：「你不知道吗？」 林湘摇了摇头，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林湘不是海城本地人，她平时也不怎么玩社交媒体，所以根本不知道靳医生的身份。 小雨：「靳医生家有大公司的，他很有钱，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买的。」 林湘：「……」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些太突然了，她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林湘之前根本就没把靳越朔跟「有钱」两个字儿联系到一起过。 可能因为她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她喜欢靳越朔，真的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值得喜欢。 ------------ 250：纯 可能因为她这个人头脑比较简单，她喜欢靳越朔，真的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值得喜欢。 他平时工作强度都很高，但再累的时候都没抱怨过一句，不管什么恶劣的环境，他都游刃有余。 有时候仓库里只剩下一些罐头和压缩饼干的时候，其他医生可能会抱怨一两句，唯独他，完全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 林湘觉得靳越朔是个特别淳朴的人。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靳越朔其实特别有钱，她还有点儿接受不了。 就在林湘震惊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基金会那边的人来给福利院送新买的图书。 工作人员往里运送的时候，看到了靳越朔，纷纷向他打招呼：「二少。」 靳越朔「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湘听见这个称呼，更惊了。 二、二少……？ 听起来好像很拽的样子，像那种豪门电视剧的男主角。…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湘拿出手机偷偷搜了一下靳越朔的名字。 没想到，竟然真的搜出不少资料。 虽然都是一些比较久远的新闻了，但也能看出靳越朔的身份。 林湘搜到了靳越朔从承达集团退出的那条微博，然后她又去搜了一下承达集团的信息。 这一搜，自然关联到了靳家庞大的产业链。 林湘看完之后，都快吓傻了—— 靳越朔的背景竟然这么厉害？ 完了完了，她这下更追不到他了。 「你怎么不吃？」靳越朔端着午饭过来坐下，正好就看见林湘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面前的饭还一动未动。 「啊！这就吃，这就吃。」林湘听见靳越朔的声音，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查他的资料，赶紧扔了手机拿起筷子吃饭。 因为知道了靳越朔的身份，林湘再看靳越朔的时候，都觉得很别扭很奇怪。 不过靳越朔不怎么观察林湘，自然也不会发现这些。 最后是林湘没忍住，她咳了一声，问：「我刚才听到他们说，福利院是你资助的……？」 靳越朔：「哦，以前替我哥管理过一段时间公司，不能算我资助的。」 林湘没想到靳越朔承认得这么坦然，「你现在怎么不继续做啦？当老板比做医生爽吧。」 「没什么爽的，破事儿一堆。」靳越朔说，「我比较喜欢当医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有些不耐烦，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但这样的表情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不羁，看着更加吸引人了。 林湘被靳越朔这样子弄得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平时掩饰得还不错的爱慕，这会儿也全部显露了出来。 靳越朔虽然在这方面反应迟钝，但他不至于瞎。 看到林湘的眼神儿之后，靳越朔立马想起了温冕的话。难不成林湘真对他有意思？ 这不行。 靳越朔对林湘的印象还挺不错的，他不想林湘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靳越朔脑子转了一下，然后补了一句：「我喜欢的人也比较喜欢我当医生。」 林湘：「……靳医生你有喜欢的人？」 靳越朔：「有。」 林湘：「是什么样的人啊？」 林湘有些失望，但又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被靳越朔喜欢啊？ 靳越朔吃着米饭想了一会儿，最后笑着说了句：「不好说，反正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好的。」 林湘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这下好了，还没追就先 失败了。 过了一会儿，林湘又问：「那你们现在恋爱了吗？」 靳越朔摇摇头，「没。不过这不影响我喜欢她。」 林湘这才算是稍微好受了一些—— 虽然有喜欢的人了，但目前还没在一起，她努努力，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 福利院的活动到下午四点钟结束。 结束的时候，院长为所有志愿者和孩子们拍了一张合影。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双人、三人的合影。 靳越朔跟林湘被小雨推到一起，拍了一张双人合影。 靳越朔没拒绝，林湘拍照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拍完照，小雨凑到林湘耳边跟她说悄悄话：「不用谢我，我就知道你喜欢靳医生。」 林湘被小雨的话弄得脸红了，搞得她都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她真的表现得很明显吗？ 她自认为还挺收敛的。 该不会……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吧？ 不过，其他人看出来也没关系，只要靳越朔别看出来就行了。 林湘仔细分析了下，觉得靳越朔应该没看看出来。 毕竟，他这个人挺直男的，在感情方面应该也很迟钝，不至于这么敏感洞察到她的心思。 想到这里，林湘松了一口气。 林湘本来是想趁着活动结束跟靳越朔约个饭的，但怕他误会，所以什么都没说，从福利院出来出来之后就跟靳越朔分道扬镳了。 靳越朔说捎她一程，她都没同意，自己先走了。 靳越朔也有点儿搞不懂林湘的态度了，难道又是他想太多了？ ** 晚上靳越朔跟温冕和江别南约了见面。 吃饭的时候，温冕又跟靳越朔八卦：「几天过去了，林湘约你见面了没有？」 提到这事儿，靳越朔喝了一杯水，他严肃盯着温冕，「你真觉得她喜欢我？」 温冕：「不会吧，你到现在还不信？」 「你说她一个年轻小姑娘，临近过年了，家都不回，专门跑过来住酒店，不为了追你，难道为了追我啊？」温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靳二少，你这里是不是有点子问题？」 靳越朔：「……」 江别南观察着靳越朔：「你不对劲儿。」 「上次我们都说这姑娘对你有意思的时候，你死活不信，现在突然跑过来问……」江别南摸着下巴分析着，「她把你约出来跟你表白了？」 靳越朔：「那倒没有。」 温冕兴致上来了：「那她是微信跟你表白了？」 靳越朔：「前几天她说要去福利院做志愿者，问我去不去，福利院正好是承达资助的那家，今天我俩一起去了。」 「吃饭的时候发现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靳越朔想起来林湘看他的那个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噗……你怎么这么纯情。」温冕忍不住喷了，「跟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儿似的。」 靳越朔：「少他妈废话！」 温冕：「行吧，那你说说怎么才不是废话？」 ------------ 251：情商 江别南也没明白靳越朔的意思：「你跟我们说这些，是想让我们帮你出主意？」 靳越朔揉了揉眉心，说：「林湘人挺好的，我跟她又不可能，不想耽误她的时间，你们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让她别喜欢我了。」 江别南：「我真服你，我第一次听别人说不想被追。」 靳越朔：「我不想耽误她时间。」 温冕：「这个简单啊……」 温冕嘴上说简单，但话说了一半就停了，故意卖关子。 靳越朔不耐烦催促他，「少废话，直接说。」 温冕摊手：「让她喜欢上别人就行了。」 靳越朔一脸狐疑地看着温冕，就见温冕拍了拍胸脯，笑眯眯地说：「为了解决你的烦恼，我决定牺牲色相，替你勾引林湘，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靳越朔被他恶心到了，毫不犹豫破口大骂：「滚。」 靳越朔没把温冕的话当真，只当他是跟平时似的胡乱开玩笑。 但，江别南却认真了起来，他眯眼看着温冕：「我说你这几天怎么老跟我说林湘，原来是看上人家了。」 温冕：「说什么呢，我这叫为兄弟两肋插刀，怎么样，感动不？」 后面这个问题，自然是看着靳越朔问的。 温冕这个人爱玩儿，之前谈过的恋爱不少，但就没见他对谁认真过。 他这样的人，找个跟他一样爱玩儿的谈还行，但林湘明显跟他不是一类人。 靳越朔可不想因为这事儿把林湘拉下水。 于是，他警告温冕：「你离她远一点儿，林湘是想认真谈恋爱的那种人。」 温冕一脸冤枉：「我看着难道不像认真谈恋爱那种人吗？」 靳越朔一脸鄙夷：「你看着就是玩弄少女感情的人渣。」 江别南对此表示赞同，「我看也像。」 温冕经常开玩笑说，他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潇洒的那个。 所谓的潇洒，自然是因为他没有对任何人动过真心。 温冕摊手：「你俩这么不信我呢，我真的挺喜欢林湘的，一见钟情那种。」 靳越朔呸了一声，「狗屁的一见钟情，你给我离她远点儿。」 温冕：「啧，这都有占有欲了，要不然你就跟她在一起试试呗，说不定真的喜欢上了呢。」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眼看着靳越朔要爆发了，江别南可算是给了个靠谱的建议：「不如这样，你下回跟她聊天的时候，提一下你有喜欢的人，说不定她就知难而退了。」 靳越朔：「我今天提了。」 江别南：「那她什么反应？」 靳越朔：「问了一下在一起了没有，我说没有，后来就没了。」 江别南：「你应该直接说在一起了，这样她才好死心。」 温冕也头大，「我终于知道你跟苏烟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了，你这个情商我真是……」 温冕还没吐槽完，就被靳越朔的眼神吓得把后面的话都吞回去了。 ** 虽然靳越朔提醒了温冕别去招惹林湘，但温冕晚上回去的时候，还是去了一趟辰州酒店附近遛弯儿。 温冕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双手插着口袋在辰州酒店门前转着。 他琢磨着，要是今天晚上碰见了林湘，那他就执行一下计划，帮靳越朔解决了这个烦恼。 要是没碰见，那就算了，这事儿他也不掺和了。 一切都听老天爷的安排。 温冕在酒店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居然真的碰上了林 湘。 林湘今天晚上心情有些郁闷，从福利院出来之后就到处乱走，走到现在才回来酒店，肚子都饿瘪了。 因为心情不太好，林湘一路都是低着头走的，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了人。 「对不起。」林湘抬起头来道歉，却看到了温冕的脸，「温先生，怎么是你？」 林湘觉得有些尴尬，她这要回酒店呢，被温冕撞上了，岂不是暴露了自己住酒店的事儿？ 温冕：「我来酒店见个朋友，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住亲戚家吗？」 林湘：「……我路过，路过。」 温冕：「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也住这里呢。」 林湘：「怎么会，住酒店挺贵的。那您先忙，我先回……」 「我忙完了，还没吃饭，一起吃个饭？」温冕见林湘要溜，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林湘懵了一下，温冕要请她吃饭？他俩没熟到这个程度吧。 林湘因为撒了谎的缘故，看见温冕就心虚得不行，总觉得他请吃饭也没什么好事儿。 言多必失，万一吃饭的时候被套了话就得不偿失了。 反应过来以后，林湘拒绝温冕：「我吃过啦，我亲戚让我早点儿回去，我先……」 「你喜欢越朔是吧，我跟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不想跟我打听打听他的事儿？」温冕打断了林湘的话，对她抛出了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怎么样，吃饭的时候好好聊聊。」 温冕提出的这个条件，对林湘来说实在是太难拒绝了。 经过一番思考，林湘非常没出息地答应了：「那，好吧，我请您吃吧！」 既然要从他那边打听消息，肯定不能让他请吃饭。 温冕倒是不在意她的这句话，拽着她就上了车。… 温冕带着林湘到了一家西餐厅，林湘进来之后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就知道这家店消费肯定不低。 她刚才夸下海口说要请温冕吃饭…… 行吧，吃完了这顿，她小金库里的钱又要少一笔了。 林湘晚上没吃东西，很饿了。 餐上来之后，她基本上就没停过叉子。 温冕看见林湘这样，调笑着问：「你晚饭吃什么了？饿这么快？」 温冕这一句调侃，差点儿让林湘呛到，还好她及时憋住了。 林湘喝了一口水，说：「吃了一份蔬菜沙拉，没吃饱。」 温冕：「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越朔的？」 提起来靳越朔的话题，林湘的脸立马就红了。 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不自然地问温冕：「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温冕答非所问：「你这趟来海城就是为了追他吧。」 林湘：「……」 温冕：「你对海城不了解。你说的那条街，居民楼只有几栋，其余的都是酒店。」 林湘右眼皮跳了起来，她心虚不已，这会儿已经不敢跟温冕对视了。 而且温冕还在「破案」：「不巧，辰州酒店正好是我朋友的酒店。」 ------------ 252：合影 林湘大脑宕机，一下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住辰州？」 温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回事儿，林湘这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傻白甜。 「我不知道你住辰州啊，是你自己说的。」温冕摊手，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姑娘，撒谎是个技术活儿。」 林湘这回更加懊恼了！ 她居然被人套话了…… 翻车翻得太彻底了。 林湘生无可恋地开口：「能不能麻烦你别告诉靳医生？」 温冕挑眉：「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你不就是为了追他才来的吗？」 林湘：「……我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温冕：「哦？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觉悟的。」 林湘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憋了半天，才问温冕：「靳医生有喜欢的人对吧？」 温冕：「这你都猜到了？」 林湘摇头，「不是我猜的，是他跟我说的。」 温冕：「嗯，他确实有个喜欢的人，而且喜欢了很多年了。」 林湘有些好奇：「那他们怎么没有在一起？」 温冕没回答。 林湘本来也没太指望自己的这个问题能得到答案，毕竟涉及到了隐私，「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可以不说的，我没有要打探隐私的意思。」 「感情的事情么，都说不准。」温冕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又提醒林湘：「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没结果。有这时间，你不如找个帅哥好好谈一场恋爱。」 温冕的话虽然不太好听，但林湘能听明白，他出发点应该是好的。 林湘「嗯」了一声，说：「我……尽量吧。」 要不喜欢一个人，也是需要时间慢慢放下的。 温冕是真没想到林湘这么好搞定。 经过这半个多小时的相处，他突然也明白了靳越朔为什么不让他招惹林湘了。 林湘确实是个思想非常单纯的人……至少他已经很久没接触过这种性格的人了。 温冕本来只是想给靳越朔「解决困难」来着，但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相处以后，他竟然真的对林湘产生了一些兴趣。 要是真的跟她谈恋爱，应该挺有意思的。 想到这里，温冕不由得笑了起来。他看向林湘，再次挑眉：「想不想知道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林湘：「什么？」 温冕：「再找一个人。」 林湘：「……」 温冕毛遂自荐：「你看我怎么样？」 林湘被问得愣住，眨了一下眼睛，「……啊？」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温冕：「我挺喜欢你的，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喜欢我。」 林湘：「……你，你开玩笑的吧？」 他俩今天才见第二面而已。 虽然她长得是还算不错，但也没到让别人一见钟情的地步。 而且温冕长得也很帅啊，他看着气质也不一般，跟女孩子相处起来又这么如鱼得水的，应该谈过不少女朋友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喜欢上她？ 「吓到你了啊？」温冕被林湘受惊的样子逗笑了，她这样跟一只好欺负的小兔子似的。 林湘倒也实诚，用力点了点头，似乎要用点头的力道来证明自己惊吓的程度。 温冕笑得更灿烂了：「但我没跟你开玩笑，认真的。」 林湘：「为什么啊？」 她想不通。 倒不是不自信，就是觉 得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温冕：「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小林？」 林湘：「……」 温冕：「喜欢你，当然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性格也可爱。而且，我之前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林湘：「我是什么样的姑娘？」 好问题。 温冕被问得皱起了眉头。 他认真思考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嗯……又纯又傻？」 林湘：「……」 他确定这是夸人的词儿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因为另外一个人傻就喜欢TA吗？ 林湘这回肯定了，温冕绝对是在拿她开玩笑。 看她信了，就使劲儿逗她。 ** 西雅图下了一场大雪。 从客厅窗户看向外面，世界一片雪白。 地上的雪大概有十厘米厚，树枝上也沉甸甸压着雪，别墅附近都没什么人。 邵治礼今天不在，苏烟突然就想出去逛一逛。 她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走出了家门。 苏烟一边往外走，一边拿着手机给邵治礼发消息。 她打算去中超一趟，问邵治礼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邵治礼回了几样东西，叮嘱她开车小心。 跟邵治礼聊完，苏烟正打算收手机，突然收到了微信公众号的推送。 推送是福利院的账号发的。 苏烟会关注这个福利院，是因为前阵子温禾时组建的基金会正式接管了这家福利院，当时温禾时在朋友圈发过一次宣传，苏烟便关注了账号。 这个账号经常会发一些福利院志愿者活动的推送，和孩子们的日常内部活动。 苏烟这次是被标题和头图吸引过去的—— 标题提到了承达和基金会，而且头图的合影里，有靳越朔。 来西雅图以后，苏烟很少会去想靳越朔。 不是因为忘记了，而是她强迫自己不准去想。 靳越朔已经回归老本行做了志愿医生，平时也不太能在媒体上看到他的新闻了。 今天这样猝不及防在合影里看到他，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倾泻而出，波涛翻涌。 苏烟抬着颤抖的手指点开了推送，去看内容。 是基金会给福利院送了新的文具和书本过去，除此之外，还有志愿者机构过去做了活动。 里面的内容都很正常，文字之后便是大量的合影。 最前面的那张是大合影，后面是一些双人三人的合影。 苏烟翻看着，很快就看到了靳越朔和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合影。 翻到这里，苏烟的手指顿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刺眼。 那个女孩子是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摇粒绒外套，下面是牛仔裤，普通的运动鞋。 她头发不长，头顶扎了一个小辫子，看起来很活泼。 苏烟猜测她年龄应该不大，没化妆，但满脸的胶原蛋白，最多二十三岁。 照片里，她看靳越朔的眼神写满了爱慕，绝对不是普通同事或者是刚认识的朋友之间的合影。 那小姑娘的神态，她都懂。 ------------ 253：祸 而靳越朔虽然没有看她，但他也是在笑的，而且笑得很开心。 他能笑这么开心，就说明他不讨厌这个小姑娘—— 甚至，有可能是喜欢的。 靳越朔的脾气，她太清楚了。如果他对一个人完全没有感觉，根本不可能单独跟对方合影，还笑得这么开心。 意识到这一点，苏烟攥紧了手机，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兴许是因为看过了靳越朔的消息，后来去超市的路上，苏烟满脑子都是那张照片，挥之不去。 她努力想让自己忘记、不要去想了，可越是想忘记，越容易想起。 刺眼的笑，爱慕的眼神，般配美好的画面，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车停在超市的停车场时，苏烟的呼吸已经十分急促，捏着方向盘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她垂下头来，靠在方向盘上，不断地深呼吸。 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冷静了一下，打开车门下了车。 逛超市的时候，苏烟整个人都处于游离的状态。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买了什么，机械地往购物车里扔着东西。 逛超市途中，她不小心撞了别人好几次。 好在她碰上的都不是什么爱计较的人，她道歉过后，也没怎么为难她。 苏烟浑浑噩噩推着车到了自助结账区，刷过卡之后，又推车去了停车场。 东西买了不少，苏烟力气不够大，分了好几次才将东西放到了车上。. 上车之后，苏烟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这才去开车。 从地库开出来，苏烟才发现外面又下雪了。 原本就有些滑的路，现在多了一层雪，更滑了。 她明显能感觉到轮胎的不稳，重心不断偏移着。 这种时候明明应该集中注意力，可她脑子里都是靳越朔和那个女孩子的合影—— ** 邵治礼还没有开完会，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邵治礼接起电话，用英文问了一句你好。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女医生问：「请问你是SUYAN的家属吗？」 邵治礼右眼皮剧烈跳动了起来：「是，她怎么了？」 女医生说：「她出了车祸，和一辆大巴撞上了，目前情况紧急，家属请尽快赶来医院。」 听到「车祸」二字，邵治礼的理智轰然倒塌。 他也顾不上什么会议了，丢下一句「散会」，便带着助理和司机赶去了医院。 邵治礼坐在车后座，焦躁地看着窗外，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儿开车。 司机已经将车速提得很快了，但大雪天，再快都比不了平时。 邵治礼一路上都烦躁不安，司机刚刚将车停下来，他便下车，朝着急诊大楼冲了过去。 助理和司机使出了浑身力气，才勉强追上了他。… 邵治礼赶来的时候，苏烟已经开始做手术了，刚才给他打电话的医生在外面等着，见他过来之后，把救护车的费用单交给了他。 邵治礼安排了助理下去缴费，独自一人站在等候区等待苏烟出来。 那名打电话通知的女医生对苏烟的伤情不是很了解，只是说她的车子和大巴是面对面撞上的，挡风玻璃都破了，她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浑身都是血。 邵治礼只是听着这样的描述，都觉快要疼得窒息了。 他根本不敢想，苏烟的伤到底会有多么地严重…… 邵治礼捏紧了拳头，掌心冰凉，一片汗水。 ** 苏烟 的手术进行了四个多小时。 邵治礼就这么一动不动在手术等候区站了四个多小时。 他的小腿都站麻了，眼睛干涩又酸胀。 手术室的提示灯灭掉之后，邵治礼终于看到了些许希望。 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主刀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主刀医生看到邵治礼，便猜到了他的身份：「SUYAN的家属吗？」 邵治礼点头，「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患者的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身上多处骨裂骨折，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脑部的创伤未知，还需要继续观察。」 邵治礼听到「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这句话，终于能松一口气。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不管苏烟伤得多严重，他都能找到世界最顶尖的专家给她来治病，这些都不是问题。 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邵治礼问医生：「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医生：「可能需要几天，她伤得太严重了。」 医护人员已经把苏烟送去了病房，邵治礼把住院的手续打点好了，便回到了病房陪着苏烟。 苏烟现在还需要戴氧气罩，她的胳膊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身上缠满了纱布。 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似的。… 邵治礼在坐在苏烟的病床前面守了快一个小时，然后警方的人就找到了他。 邵治礼在警方那边看到了监控，监控里显示苏烟是闯了红灯以后才会跟那辆大巴撞上的—— 大巴的已经踩了急刹车，但因为雪天路滑，刹车不灵敏，车子仍然靠着惯性往前开了一大截，于是就这样撞了上去。 面对面相撞，大巴比苏烟的那辆特斯拉高了一大截，挡风玻璃一下子就碎成了渣滓。 警方还给邵治礼看了车祸现场的照片。 邵治礼看到了满是血迹的驾驶座，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似的。 座位都被染成了这样，他根本不敢去想，苏烟究竟流了多少血…… 医生刚才也说了，她失血过多，刚才抢救的时候输了40的血。 苏烟的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这场车祸，不知道又要养多久…… 邵治礼越想就越心疼，他巴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一切。 「目前大巴司机已经配合我们做完了笔录，基本定性为意外交通事故，等病人醒来了，我们再来找她做笔录，打扰了。」警察很有礼貌地跟邵治礼道别了。 送走警察以后，邵治礼回到了病房，继续守着苏烟。 ** 同一时间，海城正是深夜。 卧室的床上，原本熟睡的靳越朔突然坐了起来。 他一只手覆在胸前，那憋闷胀痛的感觉让他呼吸越来越沉重。 靳越朔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摸着打开了床头灯。 他从床上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浑身难受，可又说不清是什么症状。 ------------ 254：撞击 他身体一向好，这样猛然从梦里惊醒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经历。 做噩梦了吗？ 靳越朔努力回忆了一下，他好像什么都没梦到。 难不成是前阵子熬夜连轴转，心脏超负荷运转了？ 靳越朔越想越觉得脑子疼，惊醒时他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有些渴了。 靳越朔穿上拖鞋，下楼去倒水。楼下，靳知旻还在吃着零食看综艺。 靳知旻回国之后就直接住靳越朔这边了，她喜欢熬夜，每天晚上都得看综艺看到后半夜才睡。 靳知旻听见下楼的动静，便朝靳越朔看了过去。 「二哥，你怎么下来了？」靳知旻随口问。 靳越朔：「喝杯水，你怎么还没睡？」 靳知旻：「我看完这一期就睡。」 靳越朔从客厅的小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随后走到靳知旻身边坐了下来。 靳越朔走近了，靳知旻才看到他猩红的眼眶，以及眼底的红血丝。 靳知旻被吓了一跳：「二哥，你眼睛怎么了？」 靳越朔没照镜子，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怎么了？」 「你自己看看啊。」靳知旻抓起了自己的化妆镜打开，递到了靳越朔手上。 靳越朔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红到了这个程度。 不仅如此，照镜子的这一刻，他的胸口又传来了一阵抽痛，疼得他眼眶都跟着酸了起来。 靳越朔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胸口，佝偻起了身体。 靳知旻看得着急了：「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吧！」 靳越朔一向身体素质好，靳知旻从小到大就没见他身体这么不舒服过。 她担心极了，生怕靳越朔出事儿。 靳越朔摆了摆手，沙哑着嗓音，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可能前段时间没睡好，心脏不太舒服。」 靳知旻：「但是大半夜不舒服很危险啊，我还是叫救护车过来吧。」 靳知旻第一次这么强势，不顾靳越朔的反对，连夜叫了救护车过来，然后跟着靳越朔去了医院做了检查。 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四点了。 靳越朔自己看了结果，没什么问题，但靳知旻不信他的话，于是又找了个值班医生看。 值班医生看完靳越朔的检查结果之后，说：「心脏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值班医生的这个说法跟靳越朔刚才的说法差不多，靳知旻便问他：「既然没什么，他为什么会疼到突然惊醒？」 值班医生说：「有可能是心理压力太大造成的一些躯体反应，这个就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了，或许可以找个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的医生问问。」 「从器官机能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靳越朔跟靳知旻出了医院，两人叫了一辆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靳知旻问靳越朔：「你最近心情很不好吗？」 靳越朔：「没有。」 靳知旻：「少骗我了，没有心情不好怎么会这样。」 靳越朔难得没有反驳靳知旻的话。 其实他不是心情不好，只是高兴不起来罢了。 靳知旻坐在一旁，盯着靳越朔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想苏烟了？」犹豫很久，靳知旻还是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了。 听见苏烟的名字，靳越朔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靳知旻立马就看出来了。 这下，不用靳越朔回答，她也知道了：「既然想她，为什么不去 找她？」 ** 苏烟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才醒过来。 这期间，邵治礼哪里都没有去，就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不管医生再怎么说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只要没看到她睁眼，邵治礼就没办法放心。 终于，到第四天一早，苏烟醒过来了。 邵治礼看到她睁眼，兴奋不已，立马按铃，让护士叫主治医生过来。 通知完护士之后，邵治礼再次回到了病床前，轻轻握住了苏烟的手。 「苏苏，你醒了，哪里不舒服？疼吗？」 邵治礼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得到苏烟的回复。 苏烟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冷漠，像是在看着什么陌生人似的。 邵治礼以为苏烟是受伤了之后太疼了，越发地心疼。 「苏苏，以后下雪天你不要再……」 「你在叫我？」邵治礼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苏烟终于开口说话了，可问出来的问题却让邵治礼心头一颤。 她的声音，说话语气，好像都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声音尚且可以说是因为睡了太久哑了，但这个语气…… 还有她问的话…… 邵治礼顿时想到了某种不太好的可能性：「苏苏，你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苏烟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我的名字？」 邵治礼：「苏烟，你叫苏烟。」 苏烟将手从邵治礼的手中抽了出来。 这时，医生正好进来了。 邵治礼看到医生之后，立刻将苏烟刚才的情况跟他复述了一遍。 医生听过邵治礼的话以后，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他走到病床边，跟苏烟交谈了几句。 问了一下她现在的感受，还有一些琐碎的日常问题。 问到感受的时候，苏烟倒是能用条理的话术表达出来，医生能通过她的回答确认她的语言系统没有出现障碍、智力也没有问题。 但，问到她叫什么名字，家乡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之类的问题时，她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她也不去思考，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医生跟苏烟交谈的时候，邵治礼就在边儿上。 苏烟全程表现得很冷漠，像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似的。 邵治礼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 跟苏烟聊完，医生已经有了大致判断。 医生跟邵治礼说：「初步判定是车祸撞击头部导致失忆，具体的情况一会儿带她做个脑部检查我们再来分析。」 邵治礼：「……」 他刚才确实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但自己想，跟医生亲口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邵治礼也没有去问医生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只是让医生尽快安排检查。. 医生去出去安排检查了，病房里又只剩了邵治礼和苏烟两个人在。 邵治礼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的苏烟，神情极其复杂，而苏烟也没有躲闪，大剌剌地跟他对视着，眼底平静无波。 ------------ 255：变 邵治礼心底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跟苏烟说些什么，就这样抿着嘴唇陷入了沉默。 苏烟跟邵治礼对视了一会儿，问他：「你认识我？」 邵治礼：「……嗯。」 苏烟：「刚才医生说我出车祸了。」 邵治礼：「嗯，你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跟一辆大巴撞上了。」 苏烟：「然后失忆了？」 她的语气太冷静了，冷静到不像一个刚经历过生死的人。 邵治礼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一会儿做完脑部检查之后，看看医生怎么说。」 苏烟「哦」了一声，又问他：「你是我什么人？」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不至于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面前这个男人，自从她醒来之后，就用一种很担心很殷切的眼神看着她。 苏烟判断，她跟面前这个男人的关系应该不一般。要么是亲人，要么就是爱人。 苏烟这个问题，把邵治礼给问住了。 他其实很想借这个机会跟苏烟说「我是你男朋友」，但他说不出口。 就算苏烟失忆了，他也不愿意骗她，因为他知道苏烟最讨厌被骗。 邵治礼半天没回复，苏烟只好问：「你是我男朋友？」 邵治礼摇摇头，「不是。」 苏烟：「那你是谁？」 邵治礼斟酌了一下，跟苏烟说了实话：「我是你的追求者，但你车祸之前还没答应我。」 这个回答，又让苏烟多看了邵治礼几眼。 虽然在病床上躺着，但苏烟的眼神毫不含糊，她直勾勾盯着邵治礼看，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躲闪和不自然。 最后倒是邵治礼被她这赤裸的眼神看得多了几分不自在。 「你挺蠢的。」过了一会儿，苏烟冷冷朝他丢出四个字的评价。 邵治礼莫名其妙被苏烟怼了一句，一头雾水：「……嗯？」 苏烟：「我失忆了，你应该趁这个时候说你是我男朋友。」 邵治礼笑了起来，他继续摇头，「我不会的。」 苏烟：「所以你蠢。」 邵治礼：「这不是蠢，是原则，你很讨厌别人骗你，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不会这么做。」 苏烟就这么盯着邵治礼，不知道是被他的哪句话触动到了，竟然轻轻笑了一声。 她醒来之后，第一次有这样的表情—— 不，不对，准确来说，除了拍戏之外，她第一次有这样的表情。 这个笑，放肆张扬，又很性感，即便她这会儿病恹恹躺在病床上，也笑得气场十足。 生活中的苏烟，几乎不怎么笑，更不可能有这样张扬外放的笑了。 邵治礼记得，上一次见她这样笑，应该是在她演的一部电视剧里。 那是一部民国戏，她在里面演一名性格乖张很戾的女特工，是个大反派。 那是她走红之后少有的一部不是主角的戏。 但，因为那部戏女二号，不管是人设和经历都是复杂生动足够吸引人，再加上苏烟的演技加持，得到了不小的关注。 后来苏烟还凭这部戏拿下了当年的年度最佳女配角。 苏烟演过的诸多角色里，邵治礼最喜欢的就是那个——因为她和现实中的苏烟反差最大。 邵治礼思索期间，医护人员已经来病房了。 苏烟上半身也有伤口，动弹不了，要做检查只能推着病床把她挪去检查室。 苏烟倒是挺配合的，很快就做完了检查。 检查结果要等一个小时左 右才能出来，回到病房以后，苏烟又主动跟邵治礼说起了话。 苏烟：「你跟我怎么认识的？」 邵治礼如实回答：「拍戏认识的。」 苏烟：「拍戏？我还是个明星？」 邵治礼：「嗯，你是当红一线女明星，你的微博粉丝有九千万。」 苏烟：「你呢？」 邵治礼：「比你多一些。」 苏烟：「你还挺厉害。」 邵治礼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之前他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跟苏烟竟然有这样交流的一天。 「我手机在吗？」苏烟问。 「在，稍等。」邵治礼走到柜子前，把苏烟的手机拿起来，递给了她。 苏烟的胳膊伤了一边，只能一只手拿着手机，面容解锁以后，她略显吃力地打开浏览器，在里面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按下搜索键。 自己搜自己的资料，她大概是第一人。 苏烟的资料在网络上特别完善，这年头，当红的艺人几乎没有什么隐私，就连家里有多少亲戚，都能被网友和粉丝扒个一清二楚。 苏烟在百科里看到了自己的资料，出生日期，身高，体重，籍贯，毕业院校…… 苏烟往下翻了一页，看到了资料里写了她父母去世的消息。 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看到这条消息，苏烟的动作还是顿了一下，胸口一阵压抑，呼吸有些不顺畅。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带着检查结果过来了。 苏烟听见医生的声音之后，放下了手机，朝对面看过去。 邵治礼看到医生是最着急的那个，他上前询问：「结果怎么样？查出失忆的原因了吗？」 医生说：「失忆的具体原因还没有查出来，只能初步判断是头部经历了撞击，导致一部分记忆消失，这种情况在临床上也不少见。」 邵治礼：「……」 苏烟：「那还能恢复吗？」 医生：「这个说不好，有的人可以恢复，有的人不能恢复。就算是恢复的人，恢复记忆的时间也都是因人而异的。」 苏烟：「哦。」 这个答案倒也不意外。 不过，她对所谓的记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失忆就失忆吧，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不记得也无所谓。 邵治礼沉吟片刻后，询问医生：「失忆以后，性格会变吗？」 苏烟现在的样子，跟之前实在是差得有点儿多。 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够长，所以邵治礼完全不能适应她这样。 医生点点头，确认了邵治礼的话：「是会变的，头部撞击刺激到了杏仁核，会导致部分经历过车祸的人性格发生变化，这都是正常现象，慢慢习惯就好。」 邵治礼点点头，「好，谢谢医生。」 医生：「头部没有什么的棘手的问题，接下来好好养病就好，认真复健，都会好的。」. 邵治礼跟医生说了谢谢，将医生送出了病房。 ** 接下来的几天，苏烟基本上每天都抽几个小时的时间在网上查查自己的资料。 ------------ 256：咱俩要是谈恋爱 苏烟发现邵治礼没骗她，她的微博的确有九千多万的粉丝，而且每一条微博下面的评论都是几十万条，确实是很红。 不过……她以前好像不怎么爱营业？ 最近一条微博，居然是半年多以前发的了，还是转发的电视剧宣传。 巧的是，宣传的那部电视剧，正好是跟邵治礼一起拍的。 于是苏烟顺藤摸瓜找到了邵治礼的微博，发现他的微博更夸张，每一条微博下面评论都是破百万的。 邵治礼最新一条微博就是一张西雅图的风景图，竟然也能有这么多评论，看来是真的红。 不过，邵治礼也跟苏烟说了，他现在已经逐渐转到了后期，接下来不会频繁去台前拍戏了。 苏烟本来对这话没什么感觉的，但一看他的微博，突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了。 这么红，出去拍戏肯定很能赚。 邵治礼很任性啊，说转幕后就转幕后。 不过这个性格，她还挺喜欢的。 苏烟没事儿干，就去微博营销号那边看起了自己以前接受采访的视频。 简单看了几段以后，苏烟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以前的状态怎么这么奇怪？ 也不能说奇怪，只是那种表达方式让她看了很不痛快。 有些问题，摆明了就是记者在刁难，但她还是回答了，态度还特别好。 若是现在的她，肯定毫不留情骂回去，绝对不受这种窝囊气。 苏烟看了几段视频有些烦躁，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邵治礼拎着晚饭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邵治礼：「怎么了？」 苏烟：「看了几段以前的采访。」 苏烟这两天一直在看以前的新闻，但邵治礼没明白她怎么会看生气：「那怎么还看生气了？」 苏烟：「窝囊。」 邵治礼：「……」 虽然已经好几天了，但从苏烟嘴巴里听到这种跟她性情不符的词语，他还是不太习惯。 邵治礼咳了一声，说：「采访都是那样的，记者喜欢刁难艺人，只有问这种尖锐的问题才能有点击量，要是不开心就别看了，可以看看电视剧。」 苏烟：「那你给我放吧，我用投屏看。」 病房里有投屏，苏烟还没用过。 邵治礼应了一声，将平板电脑接上了投屏，找了之前苏烟演女特工的那部戏开始播放。 弄好投屏以后，邵治礼把晚饭拿了过来，开始喂苏烟吃。 苏烟现在坐不起来，只能躺着，自己动手吃也不方便，喂饭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邵治礼的身上。 苏烟失忆之后，吃饭的口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最爱吃的还是猪肉虾仁小馄饨，连着吃了好几天了。 苏烟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忸怩，不单让邵治礼喂，还会指挥他。 邵治礼越看，越觉得她跟投屏里播放的那个女特工的角色像。 正巧，屏幕里，苏烟饰演的角色也登场了。 这个角色第一次登场的时候穿了一身黑，皮衣皮裤，烈焰红唇，大浓妆，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枪的，走路都带风。 苏烟看到之后非常满意，她勾勾嘴唇，评价道：「这看着痛快多了。」 邵治礼：「你想尝试这样的角色吗，等你伤好了，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的。」 苏烟：「你安排？」 邵治礼：「嗯。」 苏烟：「我现在是签在你公司了吗？」 邵治礼：「算是。」 苏烟跟他走 的时候已经和胜意解约了，严格意义上说她是自由人。 不过之前他答应过给苏烟剧本，苏烟这会儿又天天跟他在一起，经济约给他公司也算方便。 苏烟「哦」了一声，她看着邵治礼，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那，咱俩要是谈恋爱，是不是算潜规则。」 苏烟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吓得邵治礼差点儿把手里的勺子掉了。 虽然他及时抓住了，但苏烟还是看出了邵治礼的慌张，她不解：「你怕什么？我能吃你了？」 邵治礼：「……不是怕，是惊讶。」 苏烟：「惊讶什么，你不是在追我吗，我觉得你长挺帅的，有戏。」 邵治礼咳了一声：「你失忆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 苏烟：「意思是你喜欢之前那个？」 邵治礼：「什么之前那个，那就是你。」 苏烟：「我并不想承认那么窝囊的人是我。」 苏烟的性格变化实在是有点儿大，大到邵治礼过了好几天都没适应过来。 之前他追苏烟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指望过苏烟能给他回应。 现在，苏烟不单给了回应，还表现出了对他的好感，说以后可能会跟他在一起。 邵治礼再怎么伟大，都是个普通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可能半点儿私心都没有。 可，惊喜的同时，他又怕苏烟突然恢复记忆。 一旦她想到过去，现在的一切都会化作幻影。 邵治礼思来想去，决定去找一趟苏烟的心理医生。… 隔天一早，邵治礼就来了心理医生这边。 今天本来是苏烟过来复诊的日子，结果却只来了邵治礼一个人。 心理医生Jk有些意外：「YAN没来？」 邵治礼坐下来，跟Jk说了苏烟的情况：「她出了一场车祸，头部受到了撞击，现在失忆了。」 Jk：「……」 他的脸色有些复杂，抑郁症患者失忆，临床上这样的研究案例并不算多。 但，之前他遇到的几个病人，康复得都还不错。 「她失忆以后情绪怎么样？跟人沟通有障碍吗？性格跟之前比起来有没有变化？」Jk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邵治礼接过他的话：「她的性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像换了一个人。」 「情绪看起来没有很大的问题，说话的频率比之前高了很多，还会主动找我聊天……」 说着说着，邵治礼又不可思议了起来。 这些情况，都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Jk医生一边听邵治礼的话，一边做着记录。 「这种情况，正常吗？」描述完苏烟这两天的状态以后，邵治礼紧跟着问了一句。 就他个人而言，他当然是希望苏烟能够一直像这两天一样开心的，但他并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算不算正常。 毕竟她和那种普通出了车祸失忆的人还不一样，她本身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 257：狐狸和木头 「是正常的，我猜测她失忆不仅有车祸的原因，还可能有她本人的潜意识作祟。」Jk医生结合自己之前的经验，给邵治礼做着分析：「对于她来说，过去的记忆太痛苦了，她潜意识一直是想逃避的，车祸是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她的抑郁症就是因为那段经历引起的，不记得了，也是好事儿。」 「我以前有过几个病人有类似的经历，他们迄今为止都没有恢复记忆，其中有一个人是我刚毕业那年接诊的，已经过去十三年了，他仍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他现在的生活很快乐，也算是因祸得福。」 邵治礼听得很认真，等Jk医生说完以后，邵治礼问他：「您的意思是，她恢复记忆的可能性很低？」 Jk医生点点头，「从我的判断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失忆是她的潜意识做出的选择，那段记忆给她造成了伤害，她想逃避才会选择性遗忘。」 「如果遗忘可以让她开心，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Jk医生以为邵治礼是想帮苏烟恢复记忆的，「当然，如果你非常想要她面对现实，我可以尝试使用催眠治疗帮她唤醒记忆，只是我必须提醒你，这样做，一定会对她的精神产生更严重的打击。」. 「不用。」邵治礼否认，「我没有想过非要她恢复记忆，只是希望她这样高兴的状态能维持得久一些。」 「会的。」Jk医生说，「你要相信我，对于抑郁症病人来说，遗忘是一种幸福。」 尤其是苏烟这种在过去的经历过致命创伤的人，忘记那些疼痛，对她来说反倒是解脱。 虽然Jk医生说得这么笃定了，但邵治礼内心还在拉扯。因为他不想骗苏烟。 「那，我要把她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告诉她吗？」邵治礼说，「她不喜欢别人骗她，我也不想对她说谎。」 「E，谎言有时候是为了爱。」Jk放下手中的钢笔，「当然，如果她问你她以前喜欢吃什么水果，读过什么书，你完全可以告诉她。」 「但关于那些孩子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虽然从别人口中听到远没有自己想起来痛苦，可对她来说，尘封是最好的选择。」Jk医生说，「这是我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给你提出的建议。」 「好，我明白了。」邵治礼点点头。 听完了Jk医生的这番分析，他的心里已经有了选择—— 既然是她的潜意识做出的选择，那他也就是选择尊重她。 他无法切身体会她失去孩子的痛苦和绝望，但他永远记得她的眼泪和噩梦惊醒时苍白的脸色。… 邵治礼跟Jk医生聊完之后，又带着他去医院那边跟苏烟见了一面。 Jk是以邵治礼朋友的身份见的苏烟，苏烟看到他以后，还跟他问了声好。 接着，就继续去看电视剧了。从昨天到现在，她已经看了快二十集。 苏烟发现这部剧的剧情写得还挺好的，每个人物都很饱满，剧本走向也合理，演员的演技也很好。 苏烟看到自己的戏份时，还会忍不住自夸上两句，难怪她能拿下影视剧奖项的大满贯。 「邵治礼，我想吃樱桃。」苏烟早上吃了保姆送来的乌鸡汤，这会儿有些口渴了。 苏烟一说，邵治礼便去给苏烟洗了樱桃端出来，坐在床边，一颗一颗往她嘴里送。 Jk医生看到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再看苏烟的状态，很是欣慰。 这场车祸虽然让她受了伤，但换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对她的一种救赎—— 她现在的状态是真的很轻松，由内而外的轻松，没有任何负担。 ** 苏烟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月的时间，终 于能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苏烟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肋骨的康复速度比她想象中的稍微快一些。 但，腿还是不能动。邵治礼准备了轮椅，跟护工一起将苏烟扶到了轮椅上，推着她出了医院。 在西雅图这边不用担心什么狗仔，苏烟很顺利地就出院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苏烟跟邵治礼也越来越熟悉了。 回到别墅以后，邵治礼跟护工和保姆开了个会，给他们安排着苏烟一天的饮食起居，还有复健的时间和项目。 开会的时候，苏烟就在沙发上坐着，她端着一盘草莓，懒洋洋地往嘴里送着，笑眯眯看着邵治礼。 邵治礼开完了会，一眼便看见苏烟盯着他看，他走到苏烟面前坐下来，说：「晚上护工会轮流在卧室门口守着你，这样方便你喊人，也不会打扰到你休息。」 苏烟刚才已经听了好久邵治礼跟他们开会说的话了。 她吃完了一颗草莓，舔了舔嘴唇，问他：「你不住这里？」 邵治礼被问得怔了一下：「我住旁边的别墅，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能过来。」 「嗤。」苏烟抓了一颗草莓，塞到了邵治礼嘴里。 邵治礼咬着草莓，也没吃，就这样看着她，一脸茫然。 这样子看着有些呆，苏烟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以前也有人这样被她调戏过？ 说不定就是邵治礼—— 苏烟捏住邵治礼的下巴，端详着他，「难怪之前没追到我。」 邵治礼：「……？」 苏烟用手指蹭着他的下巴，弯起嘴唇问他：「你是木头吗？听不出来我在暗示你？」 邵治礼当然不是木头，他刚才只是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或者说，他骨子里还是不怎么适应这样的苏烟。 毕竟，曾经冷若冰霜难以接近的人，突然主动撩拨他……很诡异。 邵治礼缓了好一会儿，他盯着苏烟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烟猛地往他脸前凑了凑，邵治礼鼻腔内都是她身上的香味儿，清雅的百合香，像是在他的身体里点了一把火似的。 可是，点火的人确浑然不觉自己哪里做得不合适，甚至还在笑：「你不是在追我吗？我没理解错吧？」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她一说话，嘴唇似乎都要贴上来了。 邵治礼喉咙发紧：「没理解错。」 苏烟：「那我答应你了啊，你当我男朋友吧。」 邵治礼：「……」 幸福来得有些太突然。 ------------ 258：来电 邵治礼之前对苏烟产生感情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真的跟她恋爱。 但她那个时候满心都是靳越朔，邵治礼又很了解她的执着，她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她只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认识到这点，后来也就逐渐死心了。 这会儿突然听见她说要他当男朋友，跟做梦似的。 苏烟不怎么有耐心，捏着他的下巴晃了一下，「你害羞？」 「没有。」邵治礼回过神来，他看着苏烟，问：「你不再考虑一下？」 苏烟：「你之前就是这么木才追不到我的吧。」 邵治礼：「……你之前也不是这样的。」 苏烟凑上去在邵治礼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她也没后退，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脸，「那你喜欢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邵治礼还没回答，苏烟就命令他：「你要说喜欢现在的。」 她的语气很强势，倒真的跟她之前演过的那个女特工的角色如出一辙。 邵治礼突然就成了被动的那个，但他并不觉得丢人，非常配合地回答她：「我确实更喜欢现在的。」 「好，那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男朋友了。」苏烟的手指贴着他的下颌线游走着。 邵治礼的脸棱角分明，下颌线笔直且流畅，很好摸。 苏烟有点儿爱不释手那意思，她一边摸着，一边跟邵治礼说：「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 邵治礼：「……」 这进展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虽然他有过几段恋爱经验，男女关系上也不是什么保守派，但面对的人是苏烟时，免不了还是要考虑这些问题。 而且，他现在还是会担心苏烟想起来以前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等苏烟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怪他的。 苏烟：「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邵治礼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略显尴尬地跟苏烟说：「你的腿伤还没好。」 目前看来，他只能找到这样的借口了。 谁知道，苏烟听完之后，竟然笑了起来。 她笑得慵懒又妖娆，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你在想什么？」苏烟问他，「只是让你跟我一起睡觉，我有说要跟你做什么吗？」 邵治礼：「……」 他心理素质这么好的人，竟然快被苏烟调戏得脸红了。 之前他真的做梦都想不到，能在私下看到苏烟这样的一面。. 「假正经。」看到邵治礼哑口无言的样子，苏烟非常满意。 她笑着说，「明明就在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还装。」 邵治礼被苏烟逗得无奈了，「好，我是假正经，你说得都对。」 不得不承认，虽然苏烟这样子刁蛮了一些，但他真的很吃这一套。 一个一贯清冷的人，突然无理取闹，没几个人抗拒得了。 她这样比之前鲜活了不少，整个人都发散着旺盛的生命力。 也是这一刻，邵治礼更加明白了Jk医生为什么会说，遗忘也是一种重生。 对于苏烟来说，现在就等于重生。… 因为苏烟的要求，邵治礼最后回去自己的别墅收拾了行李，搬来跟苏烟一起住了。 苏烟非要他亲自陪睡，邵治礼换洗的衣服都放去了苏烟的房间。 当然，苏烟现在受着伤，加上邵治礼也没过去自己心里那一关，所以他们两个人就真的只是一起睡觉。 ** 可能是因为车 祸醒来之后就一直有邵治礼陪着的缘故，苏烟对邵治礼越来越依赖了。 晚上睡觉必须得他陪着。 但邵治礼工作比较忙，有时候后半夜才能回来，苏烟就躺床上等着他。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几次之后，邵治礼就尽量不去应酬了，除非他必须出席的之外，其余的一律推辞。 关于苏烟的情况，邵治礼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跟靳越朔提过了。 苏烟出了车祸那段时间，他的精力都在照顾苏烟这件事儿上，也不太能想起来给靳越朔发消息。 后来苏烟出院了，他又跟苏烟住在了一起，就更找不到理由联系靳越朔了。 邵治礼不太想让靳越朔知道苏烟车祸失忆的事儿。 他想，苏烟忘记靳越朔或许是最好的选择，靳越朔对她的爱，远不及他给她带来的痛苦。 与其这样，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断了他们两个人的联系。 反正，之前他发给靳越朔的那些消息，靳越朔也没有回复过。 ** 靳越朔回去海城过完了春节之后，又跟着流动医院出了两次任务。 四月份，傅长暮的案子要开庭了，靳越朔空了一次任务，回去参加庭审。 虽然法院这边不需要他出庭作证，但靳越朔还是想亲自过去，看傅长暮落败。 四月份的海城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街边的梧桐树都长出了新叶子。 靳越朔回来之后先去了一趟福利院，陪着孩子们玩儿了一整天。 傍晚离开的时候，靳越朔才猛然想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过邵治礼的短信了。 虽然之前邵治礼给他发短信的频率也不高，但一个月最少会有一次。 可现在…… 靳越朔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上回邵治礼发消息过来是一月下旬的事儿了。 现在已经四月了，这中间两个多月，邵治礼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 靳越朔眼皮子跳了起来，他有些担心苏烟出状况，于是主动给邵治礼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靳越朔：【她怎么样了？】 消息发出去之后，靳越朔一直拿着手机等那边的回应。 但，从傍晚等到深夜，都没有回音。 虽然有时差，但按理说，邵治礼这个时候应该也醒了。 晚上十点半，靳越朔实在不耐烦了，索性就找出邵治礼的号码拨出去了。 ** 西雅图今天是周六。 上午十点钟，苏烟坐在阳台晒太阳，邵治礼的手机就在一旁放着。 苏烟闭眼享受阳光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苏烟将邵治礼的手机拿起来，看到了上面的名字：靳越朔。 苏烟皱起了眉，这是谁？ 她跟邵治礼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了，邵治礼身边有哪些朋友，她大概都知道。 这个名字，是她之前根本没听说过的。 难道不知道她在跟邵治礼过二人世界吗，真够烦的。 「苏苏，吃点儿水果。」苏烟正不耐烦的时候，邵治礼端着切好的菠萝出来了。 ------------ 259：查 苏烟这回醒来之后特别喜欢吃菠萝，邵治礼为了她，特意学了给菠萝削皮的手法，现在已经炉火纯青。 苏烟往嘴里送了一块儿菠萝，懒洋洋地问邵治礼：「靳越朔是谁？」 邵治礼原本在笑，听见这个名字之后，脸上的笑突然就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紧张。 他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怎么了？」 苏烟看了一眼他的手机，说：「刚才你手机进电话了，名字显示这个。」 听完了这个解释，邵治礼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看到了电话。 苏烟：「你新认识的朋友？没听你说过。」 邵治礼摇摇头，「不是新朋友，之前在国内认识的一个人，不太熟，不知道来电话什么事儿。」 邵治礼拿起了手机，这次不单看到了未接来电，还看见了靳越朔发来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她怎么样？】 问题虽然简单，但邵治礼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合适。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最后决定选择性忽略这条消息。 多说多错，他也不想一个接一个地圆谎，倒不如直接断了跟靳越朔的联系。 苏烟吃着菠萝，随意观察着邵治礼的表情，她随口问：「你不回电话？」 邵治礼摇摇头，说：「不是什么要紧的电话，陪你比较重要。」 他随手将手机调到了勿扰模式，所有电话和短信都不再提示。 苏烟对于邵治礼这个行为十分满意。 她给邵治礼嘴边送了一块儿菠萝，笑盈盈道：「不错，很有觉悟，这个是奖励你的。」 邵治礼笑着吃下去，随后陪她一起坐下来晒太阳。 ** 靳越朔给邵治礼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没人接，最后只能作罢。 电话没打通，靳越朔有些烦躁，他坐在床上，拽了拽睡衣领口。 不知道邵治礼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还是真的没有听见。 从他发短信到打电话，中间有六个多小时的时间。 他不认为邵治礼这期间真的一眼手机都没有看过。 那条短信也是已读的状态—— 答案很明显了，邵治礼看到了短信，但是没有回复，电话也不接。 他应该是不太想再跟他沟通苏烟的状况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靳越朔愈发地焦虑了。… 第二天是傅长暮的案子开庭的日子，靳越朔跟靳寒嵊在法院碰了面。 靳越朔晚上没睡好，顶着黑眼圈和满眼的红血丝来的。 靳寒嵊看见靳越朔这样子，随口问他：「晚上没睡好？」 靳寒嵊以为靳越朔是在为了庭审的事儿担心，便出声宽慰他：「别太担心，我问过了，傅长暮最起码要判五年。」 靳越朔摇摇头，他担心的不是这个，「哥，帮我个忙。」 靳越朔难得有这样直接找靳寒嵊帮忙的时候，靳寒嵊也被他勾得好奇了起来：「什么忙？」 靳越朔：「帮我找人查查苏烟在西雅图过得怎么样。」 靳寒嵊听见靳越朔的要求之后，倒也没怎么意外。 「嗯，一会儿庭审结束了我去联系一下韩战。」 韩战是靳寒嵊多年的好友，他常年在北美地区发展，要查阅苏烟的近况不是难事儿。… 时隔半年多，靳越朔再次在法庭上见到了傅长暮。 傅长暮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是被警方监控的状态。 虽然没有进看守所， 但基本上也没什么行动自由。 傅氏被调查之后，便迅速重组了，现在傅长暮已经不是傅氏最大的股东。 没有了那层身份光环的加持，再加上经年累月被监视着，傅长暮的气场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大了。 再次见到傅长暮，靳越朔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傅长暮的罪证显而易见，检方提供的证据链充足，傅长暮律师准备的辩词几乎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傅长暮本人看着也是放弃了挣扎，整个庭审过程里，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挣扎。 庭审现场，方颜也到了。 靳越朔看到方颜的那张脸时，恍惚了一下。 方颜是一个人到的，没带瞳瞳。 她坐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一边看傅长暮，一边哭。 法官宣判的时候，方颜的眼泪如泉涌，哭得双手捂住了脸。 法官最终宣判的结果跟之前靳寒嵊猜的差不多，五年。 这主要是针对傅长暮的经济犯罪判罚的，当年他杀死孩子的事情，找不到证据，法院这边无从查起，也就不能用这件事情给他定罪。… 庭审结束，靳越朔出来外面，正好碰上了方颜。 方颜还在哭，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 春天的风有些大，吹在她脸上，将她的眼睛吹得更红了。 方颜一直都有些害怕靳越朔，看到他走上来之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靳越朔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纸巾，朝方颜递了上去。 方颜似乎是没想到靳越朔会这么做，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纸巾，弱弱说了一声「谢谢」。 靳越朔问她：「瞳瞳呢？」 方颜说：「在，在鎏城。」 瞳瞳的身份曝光之后，傅家那边就把她们母女接过去了。 虽然傅长暮现在不是傅氏最大的股东了，但傅老爷子在傅家的地位没有变。 他承诺过，会给瞳瞳她该有的一切。 方颜自己大学没读到毕业，找工作也不方便。 孩子的教育费用高昂，她一个人也负担不起，索性就带着瞳瞳回傅家生活了。 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憋屈，但为了瞳瞳，她都能忍。 靳越朔：「她还好吗？」 他想，苏烟应该也是希望瞳瞳过得好的。 他们恨傅长暮，可瞳瞳是无辜的，他终归是做不到像傅长暮那样，狠到对一个孩子动手。 方颜：「她有些失望……我找了儿童心理医生。」 提起这件事情，方颜有些难过，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 傅长暮造的孽，现如今都要瞳瞳来承担后果。 靳越朔之前就猜到了，瞳瞳很有可能出现心理问题。 靳越朔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跟方颜说：「照顾好她。」 方颜点点头，答应之余又觉得有些意外。 她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靳越朔：「你，你不讨厌瞳瞳吗？」 当初傅长暮无数次利用瞳瞳制造他和苏烟之间的矛盾—— ------------ 260：樱花 包括苏烟这一次离开，也是因这件事情而起的。 方颜一直觉得，靳越朔应该是不喜欢瞳瞳的，甚至是讨厌瞳瞳的。 她没有想到，靳越朔竟然会主动关心瞳瞳的情况，还特意叮嘱她，要她照顾好瞳瞳。 方颜会问这样的问题，靳越朔也不意外，他扯了扯嘴角，说：「孩子是无辜的。」 方颜：「可是他当年……」也杀了你们的孩子。 方颜欲言又止，没说完，但靳越朔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靳越朔：「我跟他不一样。」 方颜听懂了靳越朔的意思，再次轻轻抿住了嘴唇。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 靳越朔跟傅长暮真的不是同一类人，他比傅长暮正直，比傅长暮善良，难怪苏烟这么多年都只喜欢他，不喜欢傅长暮。 也难怪傅长暮会那样嫉妒他…… 靳越朔没跟方颜多聊，说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 靳寒嵊找了韩战去查苏烟的动向。 韩战办事效率很高，不出一天的时间，就让西雅图的朋友打听到了苏烟的近况，还带来了几张照片。 靳寒嵊将照片交到了靳越朔手上。 靳越朔打开信封之后，抽出了照片，一张接一张地看。 照片是苏烟和邵治礼一起去华大看樱花的时候被跟拍的。 苏烟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邵治礼推着自行车。 路边的樱花开得繁茂，他们两个人都是演员。 哪怕是偷拍的照片，都跟拍戏时的剧照似的。 照片上，苏烟笑得特别开心。 不是强颜欢笑，也不是微笑，而是狡黠调皮的笑。 靳越朔看着照片上的笑脸，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苏烟追他的那段时间。 他跟苏烟的相识是因为一场山体滑坡，当时苏烟被困在了山洞里，他找到了她，把人抱了出来。 靳越朔当时对苏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虽然她长得漂亮，但不管多漂亮的人，在他心里都是病人，没什么差别。 苏烟当时伤得不算特别严重，她那会儿又惦记着工作，所以在临时病房里住了三四天之后就回去剧组那边拍戏了。 靳越朔本来以为，他们俩人的交集道这里就算完了。 谁知道，过了没几天，苏烟又来找他了。 她再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之前的狼狈，还化着妆，给他带来了剧组的盒饭。 靳越朔把盒饭收下了，苏烟却不走，坐在他对面看他吃饭。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人盯着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吃饭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一倍。 当时苏烟非常耐心地看完了全程，然后，她突然说：「靳医生，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真的很直接，靳越朔生平第一次遇上像她那么直接的人，他正喝着水，突然就被呛到了，疯狂地咳嗽了起来，显得有些狼狈。 苏烟没说什么，噙着笑看着他，目光火热。 靳越朔习惯性拒绝她：「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是吗？可是靳医生脸红了啊。」苏烟丝毫没有被拒绝之后的尴尬。 不仅不尴尬，还坏笑着将手摸上了他的脸调戏他：「唔，好烫呀。」 靳越朔当时脑子就炸了。 他生平就没遇到过这么主动的女孩子，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她调戏得脸红脖子粗的。 后来苏烟调戏他的时候，经常会这样笑，他迄今为止都记得很清楚。 但后来他们再见，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靳越朔一度以为，苏烟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露出那样的笑了。 可是现在，他又在照片上看到了。 只不过，是对邵治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照片上那个看着邵治礼笑的人看久了以后，靳越朔竟然会觉得很陌生，甚至产生了一种「她根本不是苏烟」的感觉。 他揉了揉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什么陌生，应该是嫉妒心作祟才是。 他就是这样一个占有欲强烈又自私的人，见不得她跟别人笑—— 呵，可见不得又如何，她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跟邵治礼在一起，很开心。 难怪邵治礼不跟他联系了。 苏烟已经好了，还好得这么彻底，他们的确没有联系的必要了。 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一看就是在谈恋爱了，这是苏烟做出的选择。 就算他不甘心，也做不了什么。 靳寒嵊接了一杯咖啡过来，正好瞥见了靳越朔手上的照片。 看到照片上的场景之后，靳寒嵊拍了拍靳越朔的肩膀。 靳越朔知道靳寒嵊是在安慰他，他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儿。」 靳寒嵊：「找点儿事情转移注意力吧。」 作为过来人，靳寒嵊也不好劝靳越朔放弃苏烟，因为感情这个事情并不好放，他也没资格去要求他。 「哥，谢谢你。」靳越朔跟靳寒嵊道了声谢，就拿着照片走了。… 靳越朔回到了江山林语，一路直奔到卧室，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那个白色的丝绸布袋。 他像是寻求安慰一般，把里面的明信片一张接一张看了一遍。 曾经她写过的那些动人的情话，被似水的光阴逐渐冲淡了痕迹， 她对他炽烈而压抑的爱，被他的隐瞒和仇恨湮没，沉入海底， 再不得踪迹—— 他没有资格去质问她，也没有资格去质问邵治礼。 选择和谁在一起，本身就是她的自由。靳越朔将明信片收起来，又去看了一遍苏烟和邵治礼赏樱的照片。 抛开所有主观因素来评价，他们两个人 确实很般配。 邵治礼爱她，她在邵治礼身边很开心，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完全康复了。 浪漫热烈，细水长流，欢声笑语，这才是她本来应该拥有的生活。 而他只能给她带来痛苦和折磨，还有那些黑暗的回忆。 他早就不配跟她在一起了。 靳越朔盯着照片，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他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掌心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 复健的过程有些痛苦，但苏烟几乎每天都会去上复健课，孜孜不倦。 邵治礼发现，苏烟现在不太能坐得住，她以前是很安静的，可以的一坐好几个小时不说一句话，也没什么存在感。 现在是截然相反的状态。 就算腿受伤了，她还是闲不住，每天都有想去的地方。 不过，也正是靠着这股折腾的劲头，苏烟的腿比医生预料中恢复得要快。 ------------ 261：回国（1） 做复健期间，苏烟也没闲着，她把自己以前拍过的戏都翻出来看了一遍。 包括跟邵治礼一起拍的几部戏，都一并看了。 苏烟虽然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儿了，但她的艺术鉴赏能力还是在的。 看了这么多自己以前的作品，苏烟自认为演技算不错的，至少比同组不少演员好了。 不过……她以前好像没怎么拍过电影？ 苏烟查过资料，她好像是新生代女演员里唯一一个在电视圈里大满贯的，因此她一直是被视为超一线，在圈内的地位无人能敌。 但，电影方面，她除了拍过几部商业片之外，就没什么成就了。 苏烟搞不明白之前是怎么回事儿，估计是前经纪公司看她拍电视剧比较能赚钱，所以就一个劲儿安排她拍电视剧了，没真的考虑过让她多线发展。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目光短浅，或者说习惯了安逸，不愿意去挑战新的领域。 但现在，她还挺想拍电影的。 ** 傍晚时分，邵治礼忙完工作回到家里。 一进来，便看到对面投屏上在播他和苏烟主演的那部《手可摘玫瑰》。 剧情正好进行到他们两个人互通心意的时候，腻歪的戏份很多。 苏烟吃着草莓，看到邵治礼回来之后，挑眉：「今天这么早？」 邵治礼换上拖鞋在苏烟身边坐下，他刚坐下来，苏烟便咬着一颗草莓凑了上来，她歪着脑袋，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邵治礼嗓子有点儿哑，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苏烟抬起手来挠了一下邵治礼的腰，又往前靠。 她抬起头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让邵治礼吃她嘴里这颗草莓。 最近苏烟经常用这样的方式「调戏」他，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但邵治礼还是很容易就能被她逗到不好意思。 他轻咳了一声，低头，轻轻咬住了苏烟含着的那颗草莓，想要把它带到自己嘴里。 然而，苏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含住之后，苏烟突然咬了一半的草莓，剩下的一半落在了邵治礼嘴里，两人嘴唇轻轻贴在了一起。 苏烟伸出舌头，在他唇角轻轻舔了一下，像小猫似的。 就那么一下，就躲开了。 她退后，津津有味吃完了半颗草莓，回味似的舔了舔嘴唇。 邵治礼：「……」很好，又被她调戏了。 邵治礼其实真的算是脾气特别好的那种人，恼羞成怒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在他身上出现，但是—— 最近，他经常会被苏烟调戏到恼羞成怒。 比如现在。 邵治礼看到她露出戏谑的笑以后，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怀里，「你又戏弄我。」 「对啊。」苏烟看到了邵治礼眼底的薄怒，但她并不害怕，甚至笑得比之前更加灿烂了。 她食指贴上他的下巴，轻轻摸着，「你不喜欢吗？」 邵治礼：「……」 他恼怒，又有些忍不住，低头便去亲她，苏烟攀上了他的脖子，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 一个吻结束以后，两人的气息都不太稳了。 苏烟看到邵治礼喘息的样子，脑海中又闪过了什么画面。 总觉得，邵治礼以前应该就被她这样调戏过。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这么沉迷于把他调戏到气急败坏这件事儿呢？ 肯定是因为他性格太无趣了。 「我想拍电影。」苏烟平复了一下呼吸，靠在邵治礼怀里，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这是苏烟这段时间第一次跟邵治礼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邵治礼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苏烟对拍戏的热爱，是渗透到骨子里的，就算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她还是会想要拍戏。 邵治礼问苏烟：「想拍什么类型？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本子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苏烟听到邵治礼的这句话之后，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她下意识地开口拒绝了邵治礼：「我不要你的本子，我要自己挑。」 邵治礼听明白了苏烟的意思—— 她想要像之前一样，靠自己试镜去拿角色。 这确实是比较符合她的性格和作风，只不过，她淡出圈子这么久，要拿到特别好的剧本，其实不太现实。 资本是最看重流量和关注度的，苏烟淡出太久了，一直没什么作品，也没有综艺，更没参加过什么活动…… 这种情况下，制作班底比较好的电影，很难选上她。 可邵治礼也不好打击苏烟。 他抿着嘴唇，严肃沉默着，在思考着该怎么跟苏烟说明现在的情况比较合适。 没想到的是，苏烟比他看得透彻。 不等他说，苏烟先开口了：「你是不是在担心我现在没有关注度，拿不到好本子。」 邵治礼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似乎是在问她：你怎么想到这些的？ 苏烟「唔」了一声，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我是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又不是傻了。」 邵治礼：「……」 苏烟：「没有关注度，那还不简单，自己制造关注度就好了。」 邵治礼：「嗯？你有想法吗？」 苏烟：「我上午看到国内有一档综艺节目，找出道女艺人做选秀的，我想报名。」 邵治礼现在虽然转幕后了，但到底还是干这一行的，苏烟一说，他就想起来了，「你是说《er》？」 苏烟：「嗯，好像三个月以后开始录制，到时候我腿伤应该好了。」 这档节目被网友们戏称为「中年人选秀」，节目录制强度很大，而且还要不断跳舞。 苏烟的身体…… 邵治礼下意识地就想拦着苏烟。 然而，没等他劝，苏烟已经开口了：「你要拦我的话，我是会生气的啊。」 邵治礼只好无奈地说：「这档节目录制强度太大了，我担心你的身体。」 苏烟：「拍电影工作强度也不小，我要是这点儿苦都吃不了，那别混了。」 邵治礼太清楚苏烟的性格了，她这么说，就等于是认定了这个节目。 邵治礼思考了一会儿，跟苏烟说：「那我去帮你接洽一下。」 按照苏烟过往的成就，参加这个节目不是什么难事儿。 邵治礼甚至在想，如果现在苏烟身上还有经纪约的话，大概这个节目制作方会主动找苏烟去参加，不管是过往的成绩还是她身上的话题，都足够节目组炒作一番的。 ------------ 262：回国（2） 只是，苏烟原本的个性，是不爱通过这种方式博人眼球的。 苏烟之前参加综艺节目都不太多，真人秀也只参加过几个跟慈善相关的。 她如果复出参加这个节目，真人秀的部分，等于是要把私生活曝光在大众面前的。 这样一来，苏烟身上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会被营销号拿出来扒个没完。 靳越朔的事儿先暂且不说，首当其冲应该就是她跟傅长暮结婚的事儿。 现在他们两个人婚礼取消的声明，还在傅氏集团的官方微博上挂着呢。 关于傅长暮的事情，邵治礼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烟解释。 但他觉得，这事儿跟靳越朔那个事儿不一样，瞒不住的。 靳越朔跟苏烟的事儿，网上没什么新闻报道，顶多就是网友们捕风捉影回忆一下，图片基本上都没几张。 可傅长暮这个事儿，是有铁证的。 邵治礼想着这些事儿，难免有些走神。 苏烟见他心不在焉，又去戳他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邵治礼回过神来，经过刚才的思考，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你参加这个节目，你的私生活肯定是要被拿出来大做文章的，关于你以前的事情……」 「你是说我跟那个傅氏老总结婚的事儿吗？」苏烟很顺畅地接过了邵治礼的话。 她脑子转得快，邵治礼一说「私生活」，她立马就想到这个事儿了。 邵治礼瞠目结舌：「你知道？」 苏烟：「微博上随便搜一搜不就知道了，又不是什么秘密。」 苏烟的态度坦然得让邵治礼有点儿恍惚，他问：「你不在意吗？」 苏烟：「又没结成，我看前两天新闻说他被判刑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吧，我以前看男人的眼光不怎么样嘛。」 苏烟是从微博的新闻里知道她和傅长暮的事儿的。 她仔细去看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傅长暮好像是她的前男友，而且还有个孩子。 她为了傅长暮淡出了圈子，要嫁给他，专心给孩子当后妈。 苏烟自己不记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新闻里确实是这么写的。 反正她肯定是为了傅长暮放弃了不少事业，不然媒体就算再没有节操，都不能编出来这样的故事。 邵治礼：「……你怎么没问我？」 他以为苏烟看到了以前的事儿肯定会问他，没想到她居然能憋着一句不问。 苏烟并不在意，她撇撇嘴，「有什么好问的，前男友罢了。」 「我傻吗，在现任面前提前任，我怕你醋坛子翻了。」苏烟说着，又在邵治礼脸上拍了两下，跟逗孩子似的。 邵治礼咳了一声，又一次被她随手一个动作撩到有点儿不自在了。 苏烟在这方面真的是高手，邵治礼自认为自己功力也不差，但在她面前完全发挥不出来。 ** 邵治礼在圈内人脉非常广，隔天他就联系到了《er》节目组的编导。 编导听说苏烟有意向参加，别提多惊喜了。 他们正愁找不到有爆点的嘉宾，来个苏烟，简直就是老天爷救命的。 节目组开的片酬也很高，但对于苏烟来说这倒不是最重要的。 邵治礼跟节目组做了协议，要求节目组在正式直播之前不能对外透露苏烟参加节目的事儿。 一来是为了保持神秘感，二来也是为了避免那些营销号提前拿着苏烟的私生活做文章。 保护嘉宾隐私对于节目组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儿，尤其是这种直播 类型的节目，更需要这种刻意制造神秘感。 邵治礼很快就给苏烟敲定下了这个行程。 行程定下来以后，苏烟就开始为了第一场直播做准备了。 这节目是国内第一档直播选秀节目，初舞台就是全程直播的，每个人都有三分钟左右的表演时间，由观众和评委打分。 苏烟不确定自己到时候腿伤能不能好彻底，所以初舞台选择了钢琴弹唱—— 其实她不清楚自己会不会钢琴。 只是之前查资料的时候，似乎看到资料里说，她三岁到高考前一直都在学钢琴。 苏烟不知道自己在失忆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弹。 邵治礼自然非常支持苏烟的决定，带着她去试了钢琴，苏烟坐下来之后，很自然地弹了一曲《天空之城》。 弹完之后，她都惊讶。 这就是传说中的肌肉记忆吗。 她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竟然还能弹琴弹得这么熟练。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过了两个多月。 《er》第一次直播的日子快到了。 为了预热，节目组已经在陆续公布嘉宾名单。 其中不少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有演员，有歌手，还有曾经作为偶像出道的唱跳艺人。 即使是被网友戏称为「大型回锅肉ale」，但这档节目的热度仍然是居高不下。 节目录制是在青城，邵治礼已经预定好了机票。 这几天，苏烟一直在陆续收拾东西，顺便看看微博上关于节目的八卦。 果然如邵治礼所说，节目还没开始，不少嘉宾的隐私就被扒了个底朝天。 其中有个女团出身的爱豆，在出道第三年的时候生了孩子，连孩子的照片都被扒出来贴上微博了。 苏烟看到这条之后，只能庆幸自己没孩子，不然她得闹心死了。 不过她也很清楚，只要她上了这个节目，她跟邵治礼的关系，肯定也是瞒不住的。 与其等着网友扒，还不如自己说。 反正，苏烟也没打算对外隐瞒她跟邵治礼的关系。 所以，苏烟随手选了几张她跟邵治礼的合影，登了微博，发了一条官宣的微博出去。 【苏烟V：@邵治礼是我男朋友。】 苏烟晒了三张照片，一张是她跟邵治礼去华大看樱花的合影，照片是邵治礼推着自行车，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第二张是邵治礼在给她系鞋带的照片，这张照片是苏烟偷拍的，当然，拍完之后她给邵治礼看过，他还挺喜欢的； 第三张就是很正常的自拍合影，不过他们两个人都笑得特别开心，一看就是在恋爱。 苏烟和邵治礼两个人虽然都淡出圈子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尤其是苏烟自打结婚失败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粉丝都担心死了，每天都来她的微博看看她更新了没有。 ------------ 263：回国（3）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来了苏烟汇报近况，而且还是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不单苏烟的粉丝沸腾了，邵治礼的粉丝也沸腾了，其余围观的路人也沸腾了。 苏烟跟邵治礼俩人合作过好几部戏，本来就很多CP粉。 后来苏烟被负面新闻缠身的时候，邵治礼又在媒体面前维护过苏烟。. 那事儿之后他俩的CP粉又涨了很多。 包括苏烟销声匿迹之后没多久，邵治礼也逐渐转到了幕后…… 虽然有人说邵治礼是为了回去继承家产的，但在CP粉眼里，他就是为了苏烟才这么做的。 当然，CP粉脑补这些剧情纯粹就是为了自我安慰。 他们在意/Yin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能成真。 苏烟突然间的官宣，立马就上了热搜。 邵邵治礼被人问到了之后，才去看微博。 他对于官宣这件事情并不排斥，甚至他也是想对外公开的，只是她不好跟苏烟提，怕她不愿意。 没想到，到最后，居然是苏烟主动官宣的！ 邵治礼的微博也很久没更新了，他立马转发评论了苏烟的微博：【我来晚了，@苏烟是我女朋友。】 邵治礼虽然来晚了，但是他的这条评论还是被粉丝们手动顶上去了。 苏烟和邵治礼这一波秀恩爱，一下子就攻占了微博热搜。 一时间，所有平台的娱乐新闻都在拿他俩的新闻说事儿。 旧浪娱乐官方微博，还专门做了个时间轴，将他们两个人以前的互动都拿出来盘点了一遍。 苏烟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她也是看到那条微博之后才知道，她以前居然跟邵治礼有那么多互动。 苏烟给那条微博点了个赞，为了方便自己第一时间找到，苏烟又去转发了那条微博。 ** 青城，市人民医院内。 靳越朔刚刚结束了一台外科手术，精疲力竭地走了出来。 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觉了。 靳越朔原本是在青城下属的一个县级市做医疗救援，当地一个工程发生了塌陷，伤亡人数多达几十人。 县城里医疗条件不够好，重伤的病人被几种转移到了市区，靳越朔作为队里的中流砥柱，自然是要亲自上台做手术的。 这一忙起来，又是没日没夜。 好在，重伤的人经过手术之后保住了生命，靳越朔松了一口气。 做完手术以后，靳越朔回到了医院临时给他安排的办公室里。 他刚坐下来没一会儿，林湘就拎着个便利店的袋子过来找他了。 靳越朔看见林湘之后，下意识地皱眉，「怎么了？」 林湘把袋子放到靳越朔手边，「我在楼下711买了点儿吃的给你，你快填填肚子吧。」 林湘作为靳越朔的助手，是跟着他一起来到市里的。 原本是想给靳越朔帮忙的，但她经验不太够，进不了手术室，只能在外面当个打杂的。 这就导致靳越朔特别忙，忙了两天，只有空喝葡萄糖。 所以，林湘一看到手术结束，就赶紧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堆吃的给他。 靳越朔确实饿了，他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抓出了一个三明治打开，两三口就完了。 林湘还是很清楚靳越朔的胃口的，她买了三个三明治，还买了四个饭团，两桶泡面。 靳越朔吃完三明治之后就拿过了泡面，林湘说：「我帮你冲吧！」 靳越朔还没来得及拒绝，林湘已经从他手上抢过桶面出去接水了。 靳越朔的确也没什么力气，就没拦着林湘。 林湘拿着泡面去接开水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几个护士在聊天儿。 「我激动死了，原来苏烟真的跟我哥在一起了啊！」 「苏烟这一波太勇了，直接微博公开可还行，之前就没见她这么痛快过。」 「那肯定啊，之前的都不是真爱，邵治礼才是真爱。」 「可惜他俩都退圈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他俩拍戏了。」 林湘是知道苏烟和邵治礼的，她大学室友是邵治礼的死忠粉，没少拉着她看邵治礼的电视剧和综艺。 不过，邵治礼谈恋爱了？ 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林湘，第一次动了要看看微博热搜的念头。 林湘冲好泡面给靳越朔送去之后，大剌剌坐在了他对面，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她大一开热搜，就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苏烟邵治礼公布恋情」，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儿。 红得发紫，足以证明这件事儿的热度有多高。 点开这条热搜，林湘就看到了苏烟晒出来的照片。 那张看樱花的照片实在是太好看了，像电影剧照一样。 林湘看完之后，忍不住「哇」了一声。 靳越朔吃着泡面，看见林湘大惊小怪的样子，随口问：「你哇什么？」 林湘：「在看苏烟和邵治礼公布恋情的照片，他们两个人也太好看了……」 靳越朔吃面的动作陡然僵住，原本松垮的表情也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断往下沉，「谁？」 林湘还沉浸在那几张秀恩爱的照片里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不会注意到靳越朔的反常。 她以为靳越朔是不认识苏烟和邵治礼，便给他介绍：「苏烟和邵治礼是两个很红的演员，之前他们就演过情侣，好多人希望他们现实里也能在一起，现在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苏烟在微博上公开了。」 靳越朔放下泡面叉子，转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之前为了关注苏烟，他下载了微博。 靳越朔的微博只关注了苏烟一个人，都不用看热搜，一打开微博，首页就出现了苏烟发的那条微博，映入眼帘的是那三张照片。 一张比一张刺眼。 靳越朔看到邵治礼蹲下给苏烟系鞋带的那张照片，瞬间就想到了以前—— 他和苏烟热恋的时候，也经常给她系鞋带。 那个时候她还不怎么穿高跟鞋。 她私下喜欢帆布鞋，可帆布鞋的鞋带总是开，她又懒得去系，最后这个事儿就交给他了。 每次他蹲下来给她系鞋带的时候，她都会趁机摸摸他的头顶，再说一句：「我终于比你高了。」然后他系完鞋带，就会把她驾在脖子上扛起来，让她感受一下上面的空气。 那是他们的专属记忆，现在她跟另外一个人做了。 靳越朔看着苏烟公布恋情那句直接的话，捏紧了手机。 ------------ 264：回国（4） 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直接地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了？ 他以为她已经丧失了这样的能力。 靳越朔去翻评论。 果然，评论区的粉丝们也被苏烟一反常态的语气惊到了。 【啊啊啊，第一次见我姐这么直接说喜欢一个人，果然好的爱情就是会让人变好啊！】 【谈恋爱之后的苏苏肉眼可见地活泼了起来~】 【苏苏这一句男朋友太撩了，邵哥哥顶不住鸭~】 p粉今天真的过年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哥哥单箭头，今天终于等到了苏苏主动！鞭炮放起来！】 靳越朔抓着手机，指关节泛白—— 连粉丝们都看出来她在这段关系里多么主动了。 虽然靳越朔之前就知道了苏烟和邵治礼在一起的事儿，但有的事情并不是知道了之后就能彻底免疫的。 再看到他们亲昵的照片，他的不舒服并没有比之前少半分。 靳越朔眼底的血丝越来越密集，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眼眶也在不自觉变红。 林湘坐在对面，观察到了靳越朔的变化。 她咳了一声，被靳越朔这个诡异的眼神弄得有些害怕。 做了几分钟心理斗争之后，林湘鼓足勇气跟靳越朔说：「那个……泡面再不吃该坨了。」 靳越朔被林湘的声音唤回了神。 他「嗯」了一声，放下手机，拿起叉子吃泡面。 他吃面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林湘看了都替他难受。 饿了那么长时间，又吃这么快，一会儿铁定要胃疼了。 林湘能感觉到靳越朔心情不怎么好，但她又猜不出来靳越朔为什么心情不好。 思来想去，林湘只好给温冕发微信说了这个事儿。 林湘现在已经知道靳越朔不喜欢她了，她也不能跟靳越朔走太近，而且她不清楚靳越朔的过去，连他心情不好的原因都猜不到，更别提安慰了。… 温冕收到林湘的微信，见她说靳越朔心情不好的时候，当即就猜到原因了。 苏烟那么高调在微博上公开了她和邵治礼的关系，靳越朔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温冕之前就听说了苏烟跟邵治礼在一起了，但他不怎么信，毕竟他之前看过了苏烟给靳越朔写的情书。 而且，那些玩意儿，苏烟保存了这么多年。 温冕看到微信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给靳越朔打了电话。 林湘见靳越朔电话响了，就先出去了。靳越朔接起电话，没吭声儿。 温冕率先发问：「看到微博了？」 靳越朔勉强发出了一点儿声音：「哦。」 温冕：「……」 他很想说一句，靳越朔「哦」的语气，真的好像苏烟。 但这种时候说这话，不亚于给他捅刀子，还是算了。 温冕：「你就没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靳越朔：「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这个？」 温冕：「这难道不是正经事儿？你现在出手还来得及，等苏烟真嫁给了邵治礼你可别哭。」 靳越朔自嘲地笑了一声。 出手？出什么手，怎么出手？ 苏烟喜欢的人是邵治礼，不是做样子的，是真的喜欢。 如果说微博上的照片可以是故意秀给别人看的，但他之前找靳寒嵊查到的那些，造不了假。. 苏烟跟邵治礼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他有什么资格去破坏她的好心情？ 靳越朔：「你废话说完了？挂了。」 温冕：「我靠，***到现在还嘴硬啊！你敢说一句你不喜欢苏烟，我就不管你！你说得出口吗？」 「……」靳越朔确实说不出口。 违心的话，他以前说了太多，现在不想继续说了。 温冕仿佛得到了鼓励：「说不出口吧？你明明就爱得死去活来的，不知道你在拧巴什么。」 「我是爱苏烟爱得死去活来。」靳越朔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甚至，他说完了以后还自嘲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她又不爱我。」 温冕：「你真信了她的微博啊，微博那可能是炒……」 「不是微博。」靳越朔盯着桌上的病历本，「我之前找我哥查过，他们私下也那样。」 这回轮到温冕说不出话了：「……」 与此同时，折回来办公室的林湘也惊呆了。 她刚才因为靳越朔接电话先出去了，走了没几步碰上了一个医生跟她要靳越朔这边的手术资料，林湘便过来帮忙拿了。 然而，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正好就听见了靳越朔说「我是爱苏烟爱得死去活来」。 林湘当下就表演了一个目瞪口呆，原本要敲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嘴巴张大，下巴都快掉了。 她确信自己的听觉没出问题—— 靳越朔……和苏烟？ 靳越朔之前说的那个很喜欢的人，居然是苏烟？ 这未免也太劲爆了…… 林湘顿时就明白了靳越朔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了。 好像，她跟他「分享」了苏烟恋爱的消息。 林湘现在尴尬死了，如果时光能倒流，她一定要选择沉默。 靳越朔打完电话以后，林湘做了几个深呼吸，鼓足勇气敲了两下门，推门而入。 林湘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对上靳越朔的目光之后，故作从容说了一句「刘医生要病历本」，然后抄起病历本就是一个飞奔。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林湘才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要命了。 林湘花了好长时间，仍然没太能消化靳越朔喜欢苏烟这件事儿。 林湘又去搜了一下靳越朔的资料，这才发现了点儿端倪—— 之前靳越朔是胜意娱乐的负责人，而苏烟是胜意娱乐的艺人。 可能两个人就是在工作上产生交集的吧。 林湘也注意到了，靳越朔负责胜意没多久，苏烟的星途就不怎么顺畅了，后来好像都没怎么拍过戏，出来跟活动也是断断续续的。 林湘瞬间就脑补了剧情—— 是不是因为拒绝了靳越朔，所以被公司封杀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湘还挺佩服苏烟的，不畏强权追求真爱，是个好榜样了！ 于是林湘也去转发了苏烟的微博。 ** 邵治礼之前常年在海城生活，如今虽说回了西雅图，可是国内的公司业务一直都没有断。 他在青城安顿好了住处和接送的司机，还找了个营养师专门给苏烟饮食搭配。 国内的一切安顿好以后，邵治礼便陪着苏烟一起飞去了青城。 ------------ 265：回国（5） 青城机场也是狗仔频繁出没的地方，邵治礼和苏烟为了避免被拍到，走了vp通道，很快上了接机的车。 苏烟累了，刚上车，就将脑袋靠到了邵治礼的肩膀上，她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邵治礼轻轻拍她一下，「那睡会儿。」 「嗯……」苏烟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很快阖上了眼睛。 ** 林湘自打知道靳越朔喜欢苏烟之后，再看他的时候，心情就很复杂。 心里憋着这个秘密，可是什么都不能问，她自己也挺难受的。 靳越朔做完了手术，又在医院待了几天，受伤的人都脱离了危险，接下来他也不需要像之前一样忙了。这天下午，靳越朔被主任叫了出去，说是要临时给他安排个任务。 流动医院为了吸引更多赞助过来，时不时就要跟媒体打交道，以前已经在不少综艺节目中出镜过了。 这一次，主任给靳越朔安排的，也是综艺的任务。 「是青城电视台新筹备S级综艺，关注度很高，这次需要一个医疗团队过去，之前我本来安排了李医生去的，结果他家里孩子突然生病了，这眼看着明天就得派人过去了，他也赶不回来，你先帮忙顶上吧。」 主任很少这么求靳越朔办事儿，他都开口了，靳越朔自然也不能拒绝。 严格意义上说，这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而且，在综艺节目当医疗团队，对他来说跟休息没什么区别。 「行，我知道了。」靳越朔说，「我明天带队过去。」 主任点点头：「好嘞，我安排林湘跟着你吧，她一直是你带的，跟你默契一点儿。」 靳越朔：「行。」 靳越朔从主任那边拿了节目的资料过来，加了那边对接人的微信，定了明天过去的时间。 林湘也接到了通知，所以过来找靳越朔开会了。 她之前就知道他们机构会有一些跟综艺节目的合作，但她过来的这段时间还没碰上过。 今天是头一回，林湘虽然不追星，但一想到要合作，就很兴奋。 于是，她刚一进来，就好奇地问靳越朔：「靳医生，咱们去的是什么综艺啊？」 青城电视台的是国内综艺节目的鼻祖，做综艺从不吝啬花大价钱请嘉宾，到时候她说不定能见到好多好多大牌。 「我不知道。」靳越朔的回答很冷漠。 林湘：「……啊？主任没跟你说？」 靳越朔随手把资料丢给林湘，意思是让她自己看。 林湘接过来，看到综艺的名字之后，激动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有点儿高，靳越朔听见之后，嫌弃地看了林湘一眼。 林湘对上靳越朔的眼神，立马收敛了。 靳越朔问：「什么综艺？」 既然要过去，肯定也得提前了解一下，只是他本人没有太大的兴趣细看。 林湘：「是《er》欸，没有播就火了的综艺，好多好多大牌和当红一线女演员。」 靳越朔听了这个节目的名字，拧起眉头：「都是女的？」 现在还有这样的综艺？ 林湘见靳越朔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笑着问他：「你该不会不知道现在有全男嘉宾和全女嘉宾的综艺吧？」 靳越朔当然是不知道，他直问：「这节目干什么的？」 林湘：「你知道那种女团或者男团的选秀吧，这个节目跟那个性质差不多，只不过这个节目请的都是已经出道的而且比较红的女艺人，竞争没有那么激烈，主要还是帮她们增加一下话题度啦。」 靳越朔听完了林湘的解释，大概理解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跟我过去。」 林湘：「好好好，我真是太激动了。」 林湘看过目前为止曝光的嘉宾名单，一个比一个红，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一次性看这么多明星。 ** 翌日一早，靳越朔和林湘便带领着医疗团队出发去了录制的产业园区。 青城是靠文娱产业起家的，这种专门拍综艺的园区很多。: 节目组提前几个月就在布置园区了。 医疗团队住宿的地方就在艺人们的宿舍旁边，这样能保证艺人们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医疗团队的人能第一时间赶到。 节目组还是挺大方的，给医疗团队安排的住处很大，房间里设施也很齐全，全部都是两人间，干净整洁。靳越朔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去楼下整理AED了。 初舞台的直播在第三天晚上八点钟正式直播。 在此之前，大部分的艺人已经搬来了宿舍这边住，有不少都在刻苦彩排。 靳越朔出去的时候总能碰上女艺人，但他一个都不认识。 倒是林湘，大惊小怪的，看见一个就夸漂亮、身材好。 靳越朔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初舞台八点钟开始直播，但演播厅内一早就开始筹备了，医疗团队也跟着一起赶了过去。 靳越朔还帮了不少编导的帮，编导是认识靳越朔的，没想到他作为靳家的二少，竟然这么平易近人。 ** 苏烟是被邵治礼送来现场的。 因为她是神秘嘉宾，所以有一间单独的休息室，出场顺序也是比较靠后的。 节目组要留着她炸场子。苏烟今天准备的是钢琴弹唱，全程坐着，除了唱歌弹琴之外，不需要耗费多余的体力。 尽管是这样，邵治礼还是担心她的身体，一个劲儿给她嘴巴里塞着大白兔奶糖。 八点钟，直播开始了，外面人声鼎沸，苏烟在后台都听得见观众的尖叫声。… 靳越朔作为后勤团队，一直呆在后台。 后台这边接了转播屏，可以看到前面台上的表演。 整个团队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看着表演，唯独靳越朔心不在焉的，手里拿着一捆纱布玩儿着。 有人看到靳越朔这么不嗨，便喊他：「靳医生，怎么不看啊？」 靳医生头都没抬，淡淡道：「没兴趣。」 「接下来这一位，是我们神秘挑战者——」 靳越朔话音落下后，转播屏里响起了主持人卖关子的话。 房间里的人顿时紧张了起来，还有几个人讨论起了神秘嘉宾可能是谁。 靳越朔看到他们讨论得那么认真，嗤了一声，这种刻意设置的环节有什么可讨论的。 不过是节目组为了博人眼球搞出来的噱头，能有什么神秘的。 ------------ 266：狭路相逢（1） 「她是风华绝代的冷玫瑰，也是遥不可及的白月光，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苏烟，《别来无恙》！」 靳越朔原本不屑的表情顿时僵住。 他倏然回头，死死盯住了那块他之前一直不屑去看的转播屏，眼眶红了一圈。 苏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是羽毛款，拖尾很长，像是婚纱。 她的头发做了微卷，中分，妆容很清冷，坐在钢琴前，确实给人一种白月光的感觉。 现场的观众看到苏烟出场之后，先是陷入了沉默，之后又爆发了尖叫和掌声。 苏烟坐在钢琴前，足足有三分钟，都没能开始表演。 但她并不着急，面带微笑坐在那一束聚光灯下，静静享受着台下的观众带给她的掌声和欢呼，她优雅又自信。 镜头给了她的脸一个大特写，转播屏幕上都是苏烟的脸。 后台的房间里，尖叫欢呼声也是此起彼伏。 「我靠，竟然真的是苏烟！她也太美了吧！」 「这没有滤镜的现场即时转播，她的脸都能扛得住特写，真的太漂亮了。」 「我妹妹是她的粉丝，她来参加这节目，我能要个签名吧？」 「老婆，啊啊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只有靳越朔和林湘是沉默的。 其实林湘也激动，因为她真的没想到苏烟会来参加这个节目。 但知道靳越朔喜欢苏烟之后，林湘下意识地就去观察靳越朔的表情了。 果然，靳越朔看起来就挺不好的，他死盯着屏幕，眼眶是红的，看着好像快哭了。 林湘有冲动上去安慰他，但又不敢，因为她一开口肯定就暴露了。… 苏烟登台引来了观众太大的反应，直播的画面有些控制不住，最后主持人上来控了一下场，观众们才勉强安静了下来。 苏烟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指尖覆上黑白琴键，按下了第一个音符，开始弹奏前奏。 抒情柔缓的前奏过后，苏烟轻轻开口，唱出了第一句歌词：「暗夜里飘荡，多少痴心妄想。」 她的声音轻柔又不失厚重，带着很浓的诉说感，演员唱时技巧没有那么多，反倒像是在讲故事。 苏烟的声音本身就比较有辨识度，大部分人也是第一次听她现场全开麦唱歌，结结实实被惊艳到了。 苏烟开口唱了第一句以后，靳越朔便起身，冲出了房间。 只不过，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苏烟身上，除了林湘之外，没人知道他走了。 靳越朔从后台走到了前台，站在了工作人员的区域，仰起头朝台上看去。 那一束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上镀了一层光。 主持人说得没错——她就是白月光。 这个时候，苏烟已经唱到了一首歌的高潮部分。 她没有提调，依然是用缓缓诉说的腔调在唱。 「你别用铭心刻骨问着我别来无恙，」 「你别用无悔和坦荡，陪我为爱疯狂，」 「你别让眼泪又发烫，」 「我无力抵抗，」 「用一生信仰的人，该怎么遗忘。」 这一句接一句的歌词，像石头一样，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靳越朔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死死掐着掌心，额头的血管快要爆开了…… 她就在她眼前，他要怎么忍？ 「用千辛万苦忘不了你的模样，」 「忘不了的遍体鳞伤的，成为我的力量，」 「忘不了眼神里的光 ，藏在我心上，」 她唱的歌曲，字字句句都是他。 苏烟并未察觉到台下那道炽热的目光，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缓缓阖上眼睛，轻柔地唱出了最后一句歌词—— 「用一生遗忘的人，藏在我心上。」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台下的尖叫声和掌声再次响了起来，苏烟优雅地从椅子上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朝台下轻轻鞠了一躬。 这整个过程里，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台下的人都发现，苏烟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苏烟，在应对媒体时很少这样笑，最多也只是客气假笑一下。 但今天不同，即便是观众都能看出来她有多么地开心。 甚至，她笑起来的时候还带了几分俏皮。 这一抹笑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有魅力了。 靳越朔看到了苏烟的笑，眼眶愈发酸涩，他仰起头来不让眼泪落下来，视线一刻都不肯从她脸上移开。 初舞台排名是要观众现场投票的，每个人表演完之后，都会有一两分钟的拉票时间。 苏烟作为神秘嘉宾，掀起了观众这么热烈的情绪，票数自然不会少。 主持人很敬业地上来采访了她，问无非就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苏苏是怎么想到要来参加节目的呢？」 苏烟笑着说，「男朋友介绍的。」 苏烟这个回答让主持人和台下的观众都尖叫了起来。 她上一周刚刚在微博高调公开了和邵治礼的恋情，现在又在现场秀恩爱，主持人趁热打铁问：「邵老师今天有没有陪你来？」 「这个啊……保密。」苏烟故意卖了个关子，狡黠笑了起来，跟只小狐狸似的。 现场的导播给苏烟切了个特写，台下的观众一瞬间被苏烟那个笑给秒杀到了。 靳越朔的位置，抬起头就是转播屏幕，他从转播屏幕里看到了苏烟的笑—— 曾经他每天都可以看到的笑，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笑。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苏烟虽然是神秘嘉宾，但也没有在台上耽误太多时间，表演完了之后就退场了。 靳越朔看到苏烟退场，便加紧步伐朝后台的方向走去—— 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近距离看她一眼，哪怕不说话也好。… 苏烟刚走到后台，就看到了在走廊里等她的邵治礼。 苏烟朝着邵治礼走上去，双手缠上他的脖子，笑着问：「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邵治礼自然是无条件夸赞的：「表现很好，我看了观众席的特写，有人被唱哭了。」 「那你呢？我要听你的感觉。」苏烟缠着邵治礼让他夸，颇有几分撒泼打滚的意思在。 邵治礼也乐意配合：「我的感觉就是，有点儿后悔让你来参加节目，看到你对别人那样笑，有点儿吃醋。」 邵治礼这话大大取悦到了苏烟，她盈盈笑了起来，凑到邵治礼的脸上亲了一口，「现在还吃醋吗？」 ------------ 267：狭路相逢（2） 邵治礼笑了起来，他刚刚张开嘴唇，还没来得及回答苏烟的问题，猛然就瞥见了对面的靳越朔。 邵治礼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怎么了？」苏烟慵懒回头看过去。 看到对面身材高大、双眼猩红的男人之后，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苏烟压低了声音问邵治礼：「你认识？」 邵治礼「嗯」了一声，他跟苏烟说：「我去打个招呼。」 邵治礼把苏烟护到了身后，朝靳越朔看过去。 「靳二……」 「苏烟。」 靳越朔和邵治礼的声音是同时响起的，只不过，话不是对邵治礼说的。 靳越朔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离开过苏烟。 他目光炽热，苏烟一眼便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儿—— 这男人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喜欢她倒也不稀奇，但他这个表情，怎么跟捉女干似的？ 苏烟被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弄得蹙起了眉，她懒洋洋问他：「你是我粉丝？」 靳越朔：「……？」 苏烟说话的语气和之前不太一样，靳越朔多年没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还有，她这句话的内容听起来也很奇怪。 「苏苏，你先回去休息室，我跟他聊几句。」邵治礼知道，苏烟失忆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靳越朔了。 但，有些话，苏烟在场的时候，他也不好跟靳越朔聊。 苏烟不怎么放心邵治礼，她觉得对面这男人看起来挺凶的，一副要跟邵治礼单挑的样子。 苏烟狐疑看着邵治礼：「你们认识？」 邵治礼：「嗯，认识，是以前的朋友。」 「哦，这样。」苏烟向邵治礼点点头，「那我回去等你，你尽快回来。」 邵治礼：「好。」邵治礼在靳越朔的注视之下，搂着苏烟走了几步，把她送到了休息室门前。 苏烟进去之后，邵治礼才折回来，停在了靳越朔面前。 靳越朔猩红着眼睛看着邵治礼，「什么意思？」 邵治礼掐了一下眉心，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这里不是谈事儿的地方，我们出去说吧。」… 靳越朔跟邵治礼一起出了演播厅。 这会儿里面在直播，园区的工作人员都围着舞台去了，外面没什么人关注。 两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刚一停，靳越朔就迫不及待问邵治礼：「苏烟怎么了？」 邵治礼：「她失忆了。」 靳越朔猛地握紧了拳头，心跳的节奏陡然加快，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刚才苏烟不认识他的时候，他脑子里窜过了这个可能性，但远不如听到邵治礼这么说来得刺激大。 靳越朔红着眼睛问他：「怎么会失忆？」 邵治礼揉了揉太阳穴，「年初的时候西雅图大雪，她从超市回家的路上出了一场车祸，醒来之后就失忆了。」 「失忆之后她状态很好，心理评估也没什么问题，心理医生建议她不要恢复记忆，所以我没有给她做任何记忆唤起的催眠治疗。」 既然已经撞上靳越朔了，邵治礼也不做隐瞒，把苏烟的情况都跟他说了。 说完之后，他自己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靳越朔听得怒了，他一把抓住邵治礼的领口，「她还有哪里受伤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邵治礼：「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该让她雪天一个人开车出去，抱歉。」 邵治礼 脾气真的很好，他这一道歉，靳越朔立即松开了他。 靳越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抡起拳头，朝着对面的树干狠狠砸了过去。 他力气大，这一拳砸下去，手背立马擦破了皮。 邵治礼看到之后，对他说：「我以后不会让她受一点儿伤，这个你可以放心。」 靳越朔动了动嘴唇，本来是想质问邵治礼是怎么跟苏烟在一起的，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这么问。 对于现在的苏烟来说，邵治礼是她的男朋友，而他是只是一个陌生人。 邵治礼看见靳越朔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概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不过，他没有跟靳越朔解释这件事儿，只是跟他说：「她失忆之后，性格变了很多。」 「我觉得她以前过得太压抑了，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挺好的，我不希望她以后一直委屈自己，你应该也是吧。」 靳越朔爱苏烟，至少他们两个人在对苏烟好这件事儿上是能达成共识的。 邵治礼也相信靳越朔的人品，他不可能为了自己所谓的感情，就去刺激苏烟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儿。 如果他真的那么自私，当初就不会让他带苏烟走了。 靳越朔听过邵治礼的话以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邵治礼说完了该说的，也没有再催促靳越朔回复。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越朔突然开口说：「她没变。」 邵治礼被这句冷不丁冒出来的话弄得愣了一下。 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靳越朔接的是哪一句：「……什么？」 靳越朔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湿润，他沙哑着声音跟邵治礼说：「她以前就是这样的。」 邵治礼终于反应过来了，靳越朔说的是苏烟的性格没变。 可是，他很难相信：「……以前？」 靳越朔：「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是这样的。」 靳越朔这样一说，邵治礼脑子里头便有了画面。 现在的苏烟真的很会撩拨人，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该调皮的时候调皮，该体贴的时候体贴， 娇纵柔媚，慵懒性感，浑身都散发着魅力，靠近了就无法自拔。 邵治礼原本还讶异，她怎么做这些事情这么熟悉，就算真的天赋异禀，好像也到不了这个程度。 现在，靳越朔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她一直是这样的，只是，认识他的时候不是这样了。 难怪靳越朔这么多年对苏烟念念不忘，见过她这样子的男人，哪里还能看得见别人？ 邵治礼正想跟靳越朔说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邵治礼拿出了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苏烟的名字。 靳越朔跟邵治礼站得很近，一眼便瞥见了来电显示。 邵治礼没有避讳，当着靳越朔的面儿接起了电话。 四周很安静，靳越朔听见了苏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这都快二十分钟了。」 ------------ 268：狭路相逢（3） 她语气娇嗔，一听就知道是在撒娇。 可惜，对象不是他。 靳越朔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嫉妒的火焰在胸膛熊熊燃烧着，然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竭尽所能地克制、隐忍。 因为邵治礼才是苏烟的正牌男朋友，她对邵治礼撒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邵治礼当然也禁不住苏烟这么撒娇，他的声音软了下来，温柔道：「我这就回去。」 苏烟像是被邵治礼的声音哄了下来：「OK，等你哦。」 跟苏烟通完电话，邵治礼看向靳越朔，「她催我，我先回去了。」 靳越朔「哦」了一声，他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邵治礼回到了演播厅那边。 邵治礼走之后，靳越朔又一拳砸到了树干上。 还是刚才那只手，原本已经流血的地方又被擦了一次，这会儿已经血肉模糊了。… 邵治礼回到休息室，就看到苏烟在小口小口啜着水。 她最近练歌太多，嗓子很容易干，所以多了随身带杯子的习惯。 邵治礼在苏烟身边坐下来，问她：「嗓子不舒服吗？」 苏烟：「没有，就是无聊。」 「对了，刚那个人真是你朋友啊？」 不知道为什么，苏烟刚才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的脸。 想起来他猩红的眼眶和潮湿的眼角，苏烟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觉得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邵治礼的朋友，倒像仇人。 邵治礼替苏烟整理了一下裙子，浅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嗯，是朋友，不过不怎么熟悉，也有阵子没见过了。」 苏烟：「他是节目组的人？」 邵治礼摇摇头，「不是。」 根据他对靳越朔的了解，靳越朔对这种节目应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节目跟胜意也没什么合作。 邵治礼也挺好奇靳越朔怎么会在这里，但他刚才忘记问了。 「不聊他了，现在初舞台快结束了吧？」邵治礼看了一眼转播屏幕。 现在已经是倒数第二个人在表演了，表演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要上台去揭晓自己的票数。 经邵治礼这么一提醒，苏烟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比赛上，她起来，走到镜子前提了提裙摆，拿起口红补了一下妆。 涂完口红以后，苏烟问邵治礼：「漂亮吗？」 邵治礼：「漂亮。」 「那你愿意陪我上台吗？」苏烟主动拉住邵治礼的手，调皮地在他掌心挠了一下。 邵治礼意外：「你想让我跟我一起去？」 苏烟：「不行吗，你可是我男朋友。」 邵治礼当然是非常愿意的，但这个事儿，他只是自己想了想，没问过苏烟。 他以为苏烟不喜欢这么高调地秀恩爱。 邵治礼反握住苏烟的手，笑道：「求之不得。」 这个时候，已经到最后一个艺人表演了，苏烟说：「那我们走吧。」 ** 靳越朔走了有一阵子了。 他走之后，林湘就完全没心思看比赛了，一直在担心靳越朔出现什么状况。 眼看着初舞台表演就要结束了，林湘也有些坐不住了，打算出去找靳越朔。 她刚刚从医务室出来，正好就碰上了苏烟和邵治礼牵着手走出来的场景。 林湘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近，思绪停摆，僵在了原地，半天没能做出反应。 林湘是第一次见苏烟本人，虽然刚才在转播屏上已经被她狠狠惊艳过一把了，但那种冲击远没有看到本 人来得大。 苏烟穿的依旧是刚才弹唱时的那条裙子，裙摆拖在地上，像是在走红毯， 她妆不浓，可是却极其漂亮吸引人。 同为女人，林湘都无法抗拒她的魅力。 而且，她还在笑。 林湘以前看过苏烟的剧，但没怎么见她笑过。 没想到，她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苏烟走近了之后，就看到对面站了个小姑娘呆呆地盯着她看。 后台这边人不多，苏烟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牌子，发现她是医疗团队的人。 林湘见苏烟停在了自己面前，猛然回过神来。 她拍了拍脑门，结巴着喊：「苏、苏老师！」 苏烟微微颔首，笑着说：「辛苦了。」 她的声音也很温柔，林湘感觉自己晕头转向的，「不辛苦不辛苦！」 「刚才的舞台真的很厉害，祝你今天有个好成绩啊。」林湘对苏烟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 这个祝福虽然淳朴，但苏烟并不介意，还跟林湘说了一声「谢谢」。 林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靳越朔的声音：「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一听见靳越朔的声音，林湘刚放松下来神经又一次紧绷了起来。 靳越朔来了…… 对面是苏烟和邵治礼…… 这是什么令人尴尬的场合。 林湘不知道他们三个人尴尬不尴尬，反正她已经头皮发麻了。 林湘怕靳越朔承受不住，回头抓住他的胳膊，「好的好的，我们一起去收拾吧，走走走。」 林湘拽着靳越朔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苏烟看着他俩离开，玩笑了一句：「这么凶的人也能找到女朋友啊。」 邵治礼干笑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苏烟的话了，只能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外。 两人到了后台，跟其余的艺人坐在了一起。 邵治礼在圈内人缘好，在场的不少女艺人都跟邵治礼合作过，一见他过来，便不少人上来打招呼。 苏烟人缘没那么好，但咖位在那里，现在她又是靳越朔的女朋友，所以大家对她也挺友好的。 别人上来打招呼的时候，苏烟也都一一回复了，而且表现得比之前热情。 有个女艺人跟苏烟聊了几句，感慨说：「苏老师跟邵老师恋爱以后性格都活泼了不少，以前那么闷，我都不太敢跟你说话呢。」 苏烟弯弯嘴角，「我也觉得，以前太闷了。」 后台的互动还是很和谐的。 毕竟不真的竞争选秀的节目，大家大都还是把它当成综艺在拍，这些真人秀的部分也是圈粉的重点。… 苏烟跟邵治礼牵着手上台的时候，台下再一次地沸腾了，尖叫声比之前还要夸张。 此起彼伏，搞得主持人都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最后，是苏烟抬起手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主持人本来觉得这一招肯定没用的，结果她发现，台下的观众真的很听苏烟的话。 苏烟这动作一出，他们竟然真的安静了。 ------------ 269：狭路相逢（4） 2200钻加更 主持人开玩笑说：「希望我们观众朋友下次也给我点儿面子啊，哈哈，先让我们恭喜苏烟拿下初舞台排名第一次，苏老师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烟转头看向了邵治礼，毫不避讳地秀恩爱，「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苏烟e邵治礼，台下又沸腾了。 邵治礼没接耳返，他拿起了手里的话筒，对观众说：「很感谢大家，希望大家以后也能一如既往地支持苏苏，她真的很热爱这份事业。」… 「邵治礼真的好帅啊！」 「苏烟也好美，镜头多给她点儿特写吧！」 「这两个人站在台上，我都觉得他们在办结婚典礼，主持人就是那个司仪。」 「你别说，还真的挺像的，今天也是为别人的爱情流泪的一天。」 后台，医疗队的几个小女生看着邵治礼的发言，叽叽喳喳吵了起来。 林湘听见之后，下意识地就去看靳越朔的表情。 他手里捏着一个矿泉水瓶子，水喝了一半，瓶子已经被她捏得扁了。 林湘这才注意到了靳越朔的手背上有擦伤，而且看起来特别严重的样子。 「靳医生，你的手……」林湘弱弱地开口问他：「我给你消个毒吧？」 靳越朔：「不用。」 林湘就猜到了他会拒绝，只好提醒他：「最近天气很闷，不消毒会化脓的，你这个看着挺严重的。」 靳越朔不耐烦了：「你在教我医学常识吗？」 林湘被靳越朔怼得哑口无言，讪讪闭嘴了。 ** 第一期节目直播结束，苏烟也要正式入住园区宿舍了。 《er》节目组虽然不像那些年轻团体选秀一样实行军事化管理，但园区内部也是不允许家属跟着的，所以邵治礼没办法跟苏烟一起住。 直播结束以后，邵治礼把苏烟送上了回宿舍的电车，就先行离开了。 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苏烟不适应集体生活。 虽然大家都挺友好的，但苏烟之前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里呆过。 苏烟对集体生活也挺好奇的，因为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自然也忘记了大学时集体生活是什么感觉。 今晚跟苏烟一起住的，是个比她小了两岁的女演员，叫桑田。 她是演青春剧起家的，长了一张特别学妹的脸，邻家女孩的气质。 桑田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但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心思。 苏烟跟桑田之间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她们两个人的定位完全不一样。 住在宿舍里，难免要聊到一些八卦的。 宿舍里也装了摄像头，这里拍摄的部分会剪辑到节目的真人秀板块里。 桑田挺上道的，现在苏烟和邵治礼的恋情关注度这么高，只要聊这个，镜头一定不会被剪掉。 于是，临睡前，桑田跟苏烟问起了邵治礼的事儿。 桑田非常了解观众的心情，八卦问：「苏老师，你和邵老师是谁追谁的呀？」 苏烟并不介意这个问题，还跟她开玩笑：「不是全娱乐圈都知道是他追我的吗？」 桑田：「哈哈，这倒是，那你是怎么突然想通了要答应他的？」 苏烟认真想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给出了答案：「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帅又会给我削菠萝吧。」 这个答案可真别致，桑田被逗笑了，「苏老师，以前没发现你还挺幽默的。」… 第一次初舞台结束之后，第二轮就要组团完成表演了。 组团是靠抽签的，排名靠前的人可以优先去抽签，抽到 同一首歌的人，自动分为一组。 节目组安排的大部分都是需要跳舞的歌，苏烟第一个上去抽，抽到的就是蔡依林的《舞娘》。 苏烟：「……」 这首歌舞蹈难度系数很大，她没什么跳舞的经验，想在一周之内速成，估计得没日没夜练习了。 桑田看见苏烟抽到这首歌，立马表示了同情：「天哪苏老师，你玩游戏抽卡都保底的吧？」 苏烟：「我猜是。」虽然她还没玩过游戏。 桑田排名也挺靠前的，她这边刚同情完苏烟，就轮到她抽了。 桑田上去之前，拍着胸脯跟苏烟说：「苏老师你看我，我给你表演一个什么是欧//洲人。」 苏烟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毛。 她看着桑田走到了箱子前，小胳膊一抬，伸进去，抓了张纸条出来。 桑田全程都特别自信，打开纸条的时候跟展示自己的奖状似的。 结果，一打开，上面两个字儿：舞娘。 「这不科学！」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桑田，突然欲哭无泪了，「真的不科学，我玩抽卡游戏都很欧的！」. 苏烟看到桑田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样子，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艺人之前跟苏烟合作过一部戏，看她笑这么高兴，被吓了一跳。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苏烟，总觉得她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别人都说她是谈恋爱之后变得活泼了，但她觉得不像。 苏烟这个性情大变的样子，像是受什么刺激了。 但她好像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 纸条已经抽出来了，桑田没有后悔的余地，只能来到苏烟的组里。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苏烟，「苏老师，我肯定被你传染了非气。」 「面对现实吧，桑老师。」苏烟学着桑田刚刚的语气说话，顺便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 抽签完成了，苏烟这组分了五个人，接下来她们就要去学舞蹈和曲子了。 这首歌要边唱边跳，调也不算低，很考验气息和技巧。 偏偏苏烟这一组五个人里，四个是演员，剩下一个是生过孩子的唱跳歌手伍卿。 伍卿因为生孩子淡出了几年娱乐圈，前阵子是靠着生孩子的八卦才博得了流量的。 但因为那些新闻太负面了，这次初舞台，她成绩排名也不怎么好。 桑田有点儿排斥伍卿，来到舞蹈室以后，桑田凑到了苏烟耳边，小声叭叭：「伍卿排名倒数，分来我们队里太拖后腿了。」 苏烟直接教训桑田：「不要背后议论人。」 桑田吐了吐舌头，「我也是担心我们的成绩啊，最后要团队票的。」 伍卿话也不怎么多，她进来舞蹈室之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盯着电脑看，似乎是在学动作。 乍一看，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的。 ------------ 270：靳医生（1） 苏烟盯着伍卿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地，竟然对她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于是，苏烟主动走上去找伍卿说话。 苏烟过来的时候，伍卿正好刚放下手机，苏烟扫到了她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个孩子的照片。 特别可爱。 苏烟问：「你孩子吗？长得很可爱。」 伍卿没想到苏烟会主动上来跟她说话，她有些惊喜，「嗯，是我儿子。」 苏烟：「真可爱，下次带出来一起玩儿呀。」 伍卿：「……好。」 伍卿话很少，苏烟感觉到她可能是不太想聊私事儿，而且对人的防备心也挺重的。 苏烟索性就换了话题：「对了，我们四个都是演员，你当我们老师吧，有什么动作不到位的，你给我们指导一下，行吗？」 伍卿：「……我可以吗？」 苏烟：「当然。」 苏烟有看过伍卿的初舞台，她选的现代舞，其实跳得挺好的，但可能因为她负面新闻太多，导致票数太靠后了。 ** 苏烟已经很久没这么努力过了。 接下来两三天的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在舞蹈室里泡着，每天十个小时起步。 苏烟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是很好，之前出了一场车祸，腿脚的伤虽然好了，但过于劳累也是容易出现问题的。 连着练习了几天之后，苏烟果然撑不住了，身体发出了警报。 下午五点钟，苏烟准备开始最新一次练习时，刚刚从地板上起来，便昏了过去。 桑田被吓坏了，第一时间冲上来扶住了苏烟，冲着工作人员大喊：「快叫医生来啊！」… 做综艺的医疗团队，比跟着流动医院出任务轻松多了。 靳越朔来了三天多都没什么事儿干，整个人快闲出屁了。 人闲的时候，就容易胡思乱想，以至于他这两天满脑子都是苏烟和邵治礼的事儿。 不仅胡思乱想，还会时不时去微博看上几眼，每次一登陆，就能看到夸他俩般配的言论。 「靳医生！」靳越朔整理常用药的时候，突然有编导急匆匆跑了过来，「练习室那边有艺人晕倒了！」 靳越朔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安排担架，喊了林湘和几个护士跟他一起过去。 医务室离练习室不远，不过三分钟便赶来了。 靳越朔看到昏倒在地的苏烟之后，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林湘也没想到昏过去的人竟然是苏烟，她赶紧说：「先赶紧把人抬上担架！」 靳越朔没回应，他直接抢在林湘之前，大步走上去，把苏烟从桑田怀里抱了过来，放到了担架上。 现场的人倒没觉得靳越朔的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的，只有林湘这个知情者看出了靳越朔对苏烟的特别之处。 苏烟被带去了医务室，靳越朔给她做了个检查，发现她是因为过度劳累引发低血糖之后才晕过去的。 其实如果是其他艺人，他可能不好这么快做出判断。 但对象是苏烟，他太了解她身上的那些小毛病了。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苏烟就很容易低血糖。 后来的几年更不用说了，瘦到了营养不良，身上连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现在比那个时候好多了，可终归还是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折腾。 靳越朔这两天经常听林湘他们说这些女艺人们练舞有多辛苦。 他当时就有想过，苏烟那小身板儿能承受得住吗。 果然，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靳越朔给苏 烟打了一针葡萄糖。 他刚从医务室出来，桑田就冲上来问他：「医生，苏老师没事儿吧？要不要送医院？」 靳越朔：「过度疲劳导致的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了。」 桑田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就说她这几天练习太努力了……每天十几个小时，铁人也得累。」 靳越朔听见桑田说苏烟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之后，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他看向一旁的摄像和编导，冷冷地提醒他们：「如果再让她这样训练下去，你们节目没播完，嘉宾就先死完了。」 摄像：「……」 编导：「……」 桑田没想到医生的嘴会这么毒，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哇哦，现在的医生都这么有脾气的吗？ 别说，他顶着这张脸，说出这种话，看了也讨厌不起来。 编导尴尬地咳了一声，说：「这个我们会回去再协调一下，苏老师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桑田本来是想留下来照顾苏烟的，但她一会儿还有后采，必须回去录制。 临走之前，桑田跟靳越朔说：「医生，苏烟就拜托你了啊！」. 靳越朔淡淡「哦」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医务室的小病房里。 苏烟人还没醒，额头上还在冒汗，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很疲倦。 靳越朔拿了几张湿巾出来，有些笨拙地替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林湘过来喊靳越朔吃晚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个画面。 她原本要敲门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都不太好意思打扰他们了。 林湘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时，靳越朔突然抬起了头，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眼。 林湘尴尬地笑了起来，靳越朔走上来开了门，问她：「怎么了？」 林湘：「啊，晚饭到了，今天节目组给我们点了外卖，我来叫你吃饭。」 靳越朔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烟。 她还没醒，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吃饭。 靳越朔回复林湘：「你们吃吧，一会儿我自己点外卖。」 林湘：「好好，那我先去了。」 她说完就赶紧走了，不想继续呆在这里看靳越朔跟苏烟了，怪难受的。… 医务室这边的人都去外面露天桌子上吃饭了，里头只剩下了靳越朔和苏烟两个人。 靳越朔盯着苏烟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她干涩的嘴唇上。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想低头去亲她的嘴……靳越朔拍了拍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起身，去一边摆弄起了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整理的，纯粹是他没事找事。 ** 苏烟醒来的时候，脑袋依然昏昏沉沉的。 她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头顶的白炽灯。 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去捂眼睛。 缓了几秒钟后，苏烟又四处张望了起来，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 「我这是在医院？」苏烟向那道背影的主人发问。 ------------ 271：靳医生（2） 靳越朔一直背对着苏烟，听见她问问题的时候，拿着药罐的手停顿了一下。 他放下药罐，转身看过去，正好对上了苏烟的眼睛。 苏烟一眼就认出了靳越朔：「是你？」 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邵治礼的朋友。 他这会儿穿了白大褂，看起来倒是没有前几天那样重的戾气了。 苏烟发现，他穿了白大褂还挺好看的。 只不过她是真没想到，他脾气那么暴躁的人，居然是个医生。 她印象中，医生应该都是很温柔很有耐心的，最起码不能是那种随时随地都要揍人的状态。 靳越朔走到病床一米开外的位置停了下来，公事公办地跟苏烟说：「这里是园区的医务室，你今天因为过度疲劳加低血糖晕过去了，接下来两天需要静养，不能过度运动。」 苏烟听得皱起了眉：「静养？」 靳越朔：「哦。」 苏烟：「不可能，我马上要比赛了，舞还没练好。」 「我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没问题了吧？」苏烟没给靳越朔说话的机会，自己给自己下了诊断。 靳越朔看见苏烟这样子，脑子里又想起了当年他把她从山洞里救出来之后的事儿。 那会儿她醒来之后也是跟现在差不多的反应。 他告诉她要静养一段时间，她说她还有戏要拍，如果她不去的话，她的位置很快就会被人代替掉。 当时她也是问他：「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吧？」 当医生的，最听不了的就是这种话。 靳越朔嘴巴向来不饶人，他当时就毫不留情怼了她，「的确，你想好起来也只能靠做梦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的表情由满怀期待变成了一言难尽。 过了好久，她才憋出来一句话：「不是说医生都很温柔吗，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他根本没有因为她的抱怨就改变态度，无情地回复她：「实话都难听。」 苏烟当即被他怼到了哑口无言。 之后他们在一起以后，苏烟经常会拿这件事儿来调侃他，说他不解风情，抱怨他凶。 「医生？」等了好一会儿，面前的人都不说话，她不太有耐心了，便出声喊他。 靳越朔回过神来看向苏烟，「睡一觉好不了，你必须休息，不然你还会晕倒。」 他说得严肃，苏烟倒不觉得他危言耸听，她低血糖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来参加节目之前，邵治礼也特意叮嘱过她，不要太累。 但这毕竟是团队协作，她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耽误了其他人。 苏烟想了一会儿，选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把训练时间缩短一些可以吗？这是团队协作，我一个人做不好会耽误了别人。」 靳越朔早就猜到了她肯定还是会去训练，没指望她真的放弃，最后给了她个安全的线，「最多不要超过五个小时。」 「太短了。」苏烟说，「最起码八个小时吧，很多动作我现在还不熟练。」 靳越朔拧起眉，见她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满脸不悦：「你是想不熟练上台还是想瘫痪着上台？」 苏烟：「……」这个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毒？ 「你的腿之前骨折过吧。」靳越朔低头，视线挪到了她的腿上，「你是参加综艺，不是参加残奥会，没人要求你身残志坚。」 苏烟本来觉得自己脾气挺好的，她虽然有记忆的时间不长，但从来没有跟身边任何人闹过不愉快。 但现在，她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能忍了。 主要是面前这个人的这张嘴实在是太毒了！ 苏烟：「这是我自己的工作，不劳医生操心了。」 靳越朔：「你以为我想操心，要不是你过来给我添麻烦——」 靳越朔说到一半，忍住了，没继续说。 他之前跟苏烟说话的时候就很难听，虽然苏烟现在不记得了，但他也想稍微收敛一下。 不过靳越朔忍的不是时候，前面的，苏烟已经听见了。 她对靳越朔的印象已经跌到了谷底，「下次我会通知节目组换个医生给我，今天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靳越朔没有回复苏烟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苏烟看着靳越朔的背影，嗤了一声，什么鬼脾气。 要是每个医生都跟他似的，那病人早就被骂死了。 不过苏烟确实是很累，她今天中午吃盒饭的时候一直想着舞蹈的动作，一份沙拉都没吃完。 连着跳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苏烟下意识去找手机，想给她随行的编导打电话，让她送晚饭过来。 但是，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 因为她在这边休息，也没摄像跟着，苏烟看不到人，只能自己行动了。… 苏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一番休整之后，终于提起了劲儿下床。 苏烟刚刚走到医务室门口，迎面又碰上了靳越朔。 靳越朔手里拎着个纸袋子，看着像是刚点的外卖。 苏烟吸了一口气，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油味儿，她肚子更饿了，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靳越朔手里的袋子。 「我让你出来了吗？」看到苏烟下来，靳越朔凶巴巴问了一句。 苏烟觉得这个医生真的很凶，不仅凶，还莫名其妙：「病人也有权利吃饭吧。」 靳越朔：「呵，你还知道饿？不是有工作当粮食吗。」 苏烟：「……」 她现在可以肯定了，面前这个男人多半是对她有意见。 要么就是跟邵治礼不对付，顺便也连着针对她了。 算了，懒得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苏烟选择了无视，她正要绕过靳越朔离开的时候，靳越朔说：「外卖点多了，你吃不吃？」 苏烟：「给我的？」 靳越朔：「不小心多点了一份，爱吃不吃。」 他把外卖放到了木桌上。 肚子饿的时候有现成的饭送上来，不吃的那是傻子。 苏烟走上去打开了外卖袋子，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紫菜馄饨鸡蛋汤，还有凉拌青菜和豆皮，都是她喜欢的。 馄饨汤特别香，刚才那个浓郁的香油味儿就是从这边散出来的。 苏烟想，这个医生脾气不怎么好，吃东西的品味倒是还可以。 苏烟拿了一次性勺子出来尝了一口汤，这会儿还是热的，喝下去特别舒服。 「谢谢。」虽然他脾气很差，但苏烟还是很客气地跟他道了谢。 ------------ 272：靳医生（3） 靳越朔没吭声儿，去旁边整理东西了。 苏烟忙着吃饭，倒也没怎么注意靳越朔。 靳越朔整理东西的时候，余光时不时就会朝苏烟那边看去。 他很久没有见苏烟吃东西吃得这么香过了。难怪邵治礼说她现在很快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苏烟吃了一会儿东西，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好歹是节目组的医生，以后免不了要见面的。 靳越朔被她一问，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靳越朔。」 苏烟：「越朔？哪两个字儿呀？」 靳越朔：「卓越，朔日。」 苏烟：「朔日？」 靳越朔科普：「农历初一都叫朔日。」 苏烟：「哦，这样。」 刚问完靳越朔的名字，负责苏烟的编导便急匆匆过来，把手机交给了苏烟。 编导也没在意靳越朔还在，赶忙跟苏烟交代：「苏老师，邵老师来过电话了，他知道你晕过去特别着急，你赶紧给他回电话报个平安吧。」 苏烟接过了手机，拨出了邵治礼的号码，只嘟了一声，那边就迫不及待地接起来了。 邵治礼：「苏苏，你怎么样了？」 苏烟：「已经没事儿了，就是低血糖犯了。」 邵治礼：「是不是练习强度太大了？」 苏烟：「前几天有些大了，放心啦，我从明天开始改到八个小时了。」 邵治礼：「八个小时也太多了，五个小时吧，万一你再晕过去，救治不及时的话……」 苏烟笑了，怎么邵治礼还跟靳越朔默契上了。 苏烟跟邵治礼承诺：「不会的，我让节目组安排个医生跟着我。」 节目组安排医生跟着嘉宾，这在综艺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尤其是像苏烟这种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更得费心力盯着。 苏烟跟邵治礼保证了好一会儿，邵治礼才勉强同意了她。 不过，邵治礼还是不放心，说是明天要亲自过来看她。 苏烟本来不太想让他耽误工作，但邵治礼非得来，她只能顺着他了。 靳越朔和编导在一旁听完了苏烟和邵治礼的通话，靳越朔低头佯装整理着东西，脸已经黑得不成样子了。 而这边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靳越朔的不对劲儿，编导听完了通话之后，笑着跟苏烟说：「苏老师和邵老师的感情真好，邵老师明天过来，我们摄像可以跟拍吗？」 编导作为节目组的人，身上扛着收视率KPI，怎么可能放过这么有热度的画面。 要是邵治礼探班苏烟的视频放出去，到时候肯定能收获不少话题。 苏烟知道编导在想什么，她本来也需要热度，这种东西跟节目组是互惠互利的。 苏烟笑着点头，欣然答应：「没问题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编导开心极了。 而靳越朔，几乎要把手里的药瓶子捏碎了。 苏烟正在跟编导交谈之际，林湘弱弱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苏烟和编导齐刷刷朝林湘看过去，林湘笑着跟她们问了好，然后去找靳越朔，「靳医生，你再不出来，外卖要凉了。」 靳越朔「哦」了一声，「我整理完了就过去。」 林湘看到靳越朔一直整理药，差点儿忍不住问他，这药有什么好整理的。 但是她忍住了。 林湘反应了一下，靳越朔可能是以整理东西为借口，故意留在这边跟苏烟共处的。 呃，她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啊好吧，那你先整理，我 先出去了。」林湘说着就要走。 苏烟看见林湘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叫住了她：「这就走了啊？」 林湘没想到苏烟竟然也主动跟她说话了，她停下来：「……嗯？」 苏烟：「靳医生，对女朋友这么凶会被甩的吧。」 苏烟上次看见林湘和靳越朔的互动时，就把他们两个人当成情侣了。 当时还感慨过，怎么脾气这么臭的人都能找到女朋友。 靳越朔对她这个没什么关系的人不客气就算了，对自己亲女朋友都不客气，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都是女人，苏烟忍不住就站出来替林湘说话了。 林湘听见苏烟这么说，差点儿吓死，反应过来以后，她赶紧挥手，「我不……」 「哦，谢谢提醒。」靳越朔打断了林湘澄清的话。 林湘这回更是满头大汗，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成了靳越朔和苏烟之间打擂台的那个工具人。 林湘思考间，靳越朔已经上来拉住了她，不由分说带着她往外走。 靳越朔力气特别大，林湘这小身板儿哪里比得过他。 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被他给拽出来了。 外面的同事们基本上都散了，偌大的餐桌上，只有靳越朔点的那份盖饭孤零零放在一旁。 出来之后，林湘把手从靳越朔手中抽了出来。 她这一抽，靳越朔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反应有多激烈—— 他只要碰上苏烟，就跟「冷静」俩字儿不搭边儿了。 靳越朔主动开口跟林湘道歉：「刚才对不起。」 林湘摇摇头，她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怪靳越朔，「你快吃饭吧，现在肯定凉了。」 靳越朔坐下来，打开了盖饭。 确实不怎么热了，不过他常年跟着医院吃冷的饭，胃已经习惯了。 靳越朔点的是最普通的盖饭，但他吃东西的时候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哪怕是很普通的东西，被他一吃，也能看得人流口水。 林湘原本吃饱了，一看他吃，又饿了。 林湘现在还是有些恍惚靳越朔的身世背景—— 一个吃盖浇饭吃得这么香的人，竟然有那样显赫的背景。 如果世界上的有钱人都像他似的，那该多好。… 靳越朔心情不怎么好，吃饭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放着苏烟刚刚给邵治礼打的那个电话。 虽然他听不见邵治礼说了什么，但也能通过苏烟哄他的那些话猜到一些。 无非就是邵治礼要求她多多休息，她则是温柔哄着他，百依百顺的，跟听话的小猫似的。 靳越朔越想越不舒服，吃完外卖之后，将盒子摔到了桌子上。 林湘被吓了一跳，肩膀哆嗦了一下：「靳医生，你怎么了？」 靳越朔看见林湘受惊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硬着头皮说：「没事儿。」 林湘瘪瘪嘴，他这样哪里像没事儿的？ ------------ 273：靳医生（4） 林湘深吸了一口气，她鼓足勇气，把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林湘直视着靳越朔的眼睛，说：「你喜欢的人就是苏烟吧。」 靳越朔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盯着林湘，语气不是很友好：「谁告诉你的？」 林湘差不多猜到了会是这么个走向。 她也没有隐瞒，如实跟靳越朔交代说：「前几天在青城人民医院的时候……就是苏烟在微博公开恋情的那天，我不小心听到你打电话了。」 林湘一交代，靳越朔差不多也想起来了，他那天打电话的时候确实说到了喜欢苏烟这件事儿。 林湘怕靳越朔误会，她举起手来发誓，又强调了一遍：「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当时是要回去拿手术病历的，不小心就听见了……」 靳越朔「哦」了一声，没有要跟林湘追究的意思。 林湘看到靳越朔的反应之后，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靳越朔说跟林湘说：「别乱说。」 林湘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 苏烟吃完了晚饭，就回宿舍休息了。 靳越朔看着她跟编导交谈着离开，坐了一会儿之后，也回到了工作人员的宿舍。 苏烟一回到宿舍，队友们便上来围住了她，关心起了她的身体。 大家都挺真心的，苏烟跟她们报了平安，还跟她们承诺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团队协作。 苏烟的确也是说到做到。 第二天，她依然是早晨六点钟就起来了。 洗漱完之后，她便来到了楼下的客厅来复习舞蹈动作。 苏烟刚练完两轮，邵治礼就来了。 苏烟看到邵治礼之后，惊了，这还不到七点，他竟然这么早？ 邵治礼身后跟着个摄像，他也戴了耳麦，看起来也是要参与录制的样子。 估摸着是节目组那边的人已经跟他说过了。 邵治礼走到了苏烟面前。 「怎么早就起来训练了？」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是同时响起来的，没有经过任何彩排，默契十足。 一边儿跟着苏烟一起起来晨练的桑田听见了之后，乐呵呵地调侃：「艾玛，邵老师和苏老师真默契，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苏烟笑了起来，她也没想到她跟邵治礼有这么默契。 平时生活里好像也没发现啊。 邵治礼搂过了苏烟，仔细端详着她，「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桑田一看到俩人搂到一起了，赶紧先行退下了，不在这里当电灯泡。 「睡了一觉，好多了。」苏烟说。 邵治礼替她整理着头发，语重心长：「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医生也说了不能太劳累，练习的时候不要太辛苦，不舒服了一定要跟编导说，千万不要硬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苏烟无奈地笑了起来，她戳了戳邵治礼的肩膀，有些嫌弃地说：「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 邵治礼丝毫不觉得自己啰嗦，「我这是在关心你。」 苏烟：「昨天编导已经让医疗团队那边安排人跟着我了，我练舞的时候会有医生随行，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邵治礼：「医生只是有备无患，最好的办法是你不要让自己累晕过去。」 邵治礼啰嗦起来是真的挺厉害的，苏烟被他「教训」了很久，最后乖乖听话了。 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都被镜头记录下来了，编导在后面监视器里看着，已经在想着指 挥后期这么剪了。 ** 因为昨天下午苏烟晕过去这个事儿，医务室这边突然忙了起来。 一大早，大家便起来开始接受任务。 从今天开始，他们要跟随着各小组一起去训练室，一个小组配几个医生，以免再出现什么意外。 分组的时候，靳越朔安排了林湘跟他一起去苏烟那一组。 林湘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昨天编导说要安排医生随行的时候，她就知道，靳越朔肯定是要去苏烟那一组的。 分完组以后，大家便分头去食堂吃饭了。 林湘跟靳越朔一组，自然而然就跟他走到了一起。. 靳越朔分完组之后一直没说话，林湘没话找话，说：「食堂的早饭还挺好吃的，你吃过那个烧卖没？」 靳越朔随口敷衍着：「没吃过。」 林湘：「那你一会儿试试，真的特别好吃！」 靳越朔：「哦，行。」 林湘：「……」行吧，活跃气氛失败了。 好像她每次跟靳越朔沟通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难怪他喜欢苏烟这么长时间也没追到她…… 比起邵治礼来，靳越朔的情商真的太低了。 靳越朔来到食堂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起吃早餐的苏烟和邵治礼。 他们两个人单独坐了一桌，苏烟拿起了一个烧卖，自己吃了一口之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然后，她把烧卖递送到了邵治礼嘴边，喂他吃。 靳越朔看见邵治礼在苏烟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他的拳头不自觉收紧，指关节咔嚓咔嚓响了起来。 林湘站在靳越朔边儿上，先是看见了苏烟跟邵治礼吃同一个烧卖，又听见了靳越朔握拳的声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 她现在都怕靳越朔上去跟邵治礼动手。 还好，靳越朔最后没再看了，转身去自助餐台那边选早餐了。 林湘和靳越朔一前一后选着，眼看着靳越朔跳过了烧卖。 林湘本能地想要提醒靳越朔尝尝烧卖，但转瞬又想到了刚才苏烟跟邵治礼的互动，便赶紧闭嘴了。 现在靳越朔应该挺不想看到烧卖的。… 苏烟跟邵治礼吃着饭，根本没注意到靳越朔。 吃完饭以后，苏烟要去练习室了，邵治礼没跟着一起去，怕打扰她练习。 两人从食堂出来之后，便分开了。 苏烟穿着运动服，跟队友们一起往练习室走。 苏烟这一队气氛很不错，就连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伍卿，经过了几天的相处之后，都变得活泼了不少。 去练习室的路上，伍卿似乎是收到了家里的阿姨发来的孩子的视频，视频里孩子在咯咯笑。 苏烟听见这个声音，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凑上去问伍卿：「能一起看吗？」 伍卿点点头，重新播放了视频，跟苏烟一起看了一遍。 苏烟看着，跟着孩子一起笑了起来，「你家孩子太可爱了，真羡慕你。」 ------------ 274：靳医生（5） 从苏烟口中听到这话，伍卿有些意外，「你喜欢孩子吗？」 她在圈内认识的不少女艺人，都不太喜欢孩子。 或者说，不会考虑生孩子。 尤其是事业心比较重的。 伍卿的问题让苏烟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 她以前从来没想过孩子的事情，但看到伍卿的孩子，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喜欢，刚才还动了自己也生一个的念头。 这样，应该算是喜欢吧？ 苏烟：「喜欢啊，孩子可爱，以后我也要一个。」 伍卿：「你和邵老师的宝宝一定很可爱。」 苏烟试着想了一下，她的脸跟邵治礼的脸结合在一起……还真是。 他俩要是有个孩子，肯定很漂亮。 苏烟有点儿期待了。 伍卿是个慢热的人，熟悉了之后，聊到了她感兴趣的话题，她的话就会变得很多。 所以，后面一路上，伍卿都在跟苏烟说怀孕生产的事儿。 苏烟听得很认真。 不知道为什么，伍卿说的这些事儿，她都觉得很熟悉，难道她以前还做过怀孕的功课？ 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前男友准备的吧？ 苏烟摇了摇头，再一次感叹自己之前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是看到宝宝笑的时候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我儿子第一次喊我妈妈的时候，我都开心哭了。」伍卿说着说着，又激动了起来。 苏烟看到伍卿这样子，完全能够理解，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心软了一下，「肯定很幸福。」 「是啊，特别幸福。」伍卿说，「你和邵老师感情这么好的话，要个孩子也挺好的，邵老师肯定是个好爸爸。」 她们两个人聊着，已经来了练习室。 苏烟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他肯定是个好爸爸。」 苏烟跟伍卿说着话，把包放到了一边，正好看见了站在对面的靳越朔。 靳越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看起来像是在这里站了挺久了。 只不过，他垮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相处，苏烟已经知道了这位靳医生是个臭脾气，也没将他的黑脸放在心上，随口跟他打了个招呼：「早上好，靳医生。」 靳越朔没理苏烟，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他看向了苏烟同组的其他人，说：「我今天负责陪各位一起练习的医生，我跟我团队的人会在那个角落，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练习。」 「辛苦啦。」桑田最先出来跟靳越朔道谢。 桑田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虽然靳越朔表情很臭，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温度，但谁让他长了张好看的脸和荷尔蒙爆棚的身材呢。 这种男人，她是讨厌不起来。 靳越朔做完自我介绍就去角落里呆着了，那边摄像拍不到，他直接席地而坐，但因为腿太长了，坐下来之后行动有点儿不太方便。 桑田朝靳越朔那边看了一眼，偷偷凑到苏烟耳边说：「苏老师，这个靳医生很帅，觉不觉得？」 苏烟兴趣缺缺：「就那样吧。」 桑田不可思议：「就那样？我觉得他超级帅啊，比圈内好多男演员都帅，而且他身材也好好，我觉得他要是去拍戏绝对能爆红！」 苏烟在桑田脑袋上拍了一下，「醒一醒。」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脾气差能那样子，长再好看都得扣分儿。 哦，不单脾气差，情商也低，嘴巴里说不出几句人话。 谁跟这种男人在一起， 那是妥妥的想不开。 苏烟怕桑田误入歧途，随口提醒了她一句：「他有女朋友了。」 桑田：「欸？」 这个时候，林湘正好过来了，苏烟心想这人来得可真是时候。 苏烟朝林湘那边努了努嘴，对桑田说：「他女朋友。」 桑田：「也挺可爱的。」 苏烟：「嗯，配他可惜了。」 桑田挑眉，八卦地看着苏烟：「苏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对靳医生好像有很大的意见啊？你们私下有仇吗？」 苏烟：「我对他没意见，只是实话实说。」 桑田撇嘴说了实话：「好吧，客观来说靳医生确实是……脸有点儿臭。」 苏烟又往角落里瞥了一眼，正好看见林湘给靳越朔递早餐，而靳越朔看都没看林湘一眼，林湘笑眯眯地哄着，靳越朔还是不肯动一下。 苏烟勾起了嘴角：「只是有点儿臭吗？」 他这张脸简直比下水道还要臭。 苏烟本来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儿的人，但她现在真的挺好奇的，林湘那么可爱一个小姑娘，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臭脾气男人身上。 当然，这个问题是不可能想通的，苏烟索性就不想了，换好鞋绑上沙袋开始练舞。… 「靳医生，你真不吃啊？」林湘已经拿着一袋包子劝了靳越朔快十分钟了。 刚才在食堂的时候，靳越朔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跟着编导的车提前来了练习室。 林湘觉得靳越朔多半是受了苏烟和邵治礼的刺激，倒没拦他，吃完饭之后带了点儿东西给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靳越朔来到这边之后，比在食堂的时候还要恐怖。 但……邵治礼不是没跟着苏烟来这里吗？ 林湘看不懂了，劝了半天，靳越朔也不肯吃，她只能先把包子放下了。 苏烟练舞的时候，余光正好能看见靳越朔那边。 每次瞥过去都能看到林湘主动跟靳越朔说话，靳越朔在旁边爱答不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湘给靳越朔带的早饭，他好像也没吃。 真是惯的。 苏烟嗤了一声，要是她男朋友敢这么对她，早就被她甩了一万八千次了。… 苏烟练舞的时候很容易兴奋，原本规定好的休息时间，她都忘记了，一组人练了一次又一次。 靳越朔在角落里坐着，看着苏烟扭动着腰肢和胯，喉咙不知不觉哑了起来，滚烫的火焰往上翻滚着。 靳越朔收回了视线，抓起手边的水瓶拧开，一鼓作气喝了半杯水。 然而，那火热的感觉依旧没有被压制下去。 这个时候，苏烟正好结束了一组练习。 她出了汗，一边擦汗一边拿水喝。 瓶装水的位置就在靳越朔附近，苏烟过来的时候，靳越朔又看到了她额头和鼻头的汗水。 靳越朔骤然抓住了手里的瓶子，脆弱的塑料瓶子在他的蹂躏下已经变了形。 ------------ 275：靳医生（6） 靳越朔看着苏烟，冷硬提醒道：「你该休息了。」 她已经跳了快两个小时了，中间也没正儿八经歇过。 「谢谢，不过我现在挺好的。」苏烟跟靳越朔说，「我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不需要停。」 靳越朔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等你有不舒服的感觉就该像昨天一样晕过去了。」 苏烟：「……」她怎么觉得靳越朔在咒她？ 靳越朔：「残奥会运动员都没你努力，回头让节目组给你弄块儿金牌来。」 苏烟不解了：「靳医生好像对我有意见？我之前得罪过你吗？」 靳越朔：「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只是看不惯不遵医嘱的医生。」 「还有，」他一字一句强调，「节目组让我和林湘过来跟着你们，就说明他们把你们一组人的安全交到我们两个人手上了，如果你死了，我跟林湘也得负责。」 林湘坐在旁边儿听着靳越朔跟苏烟说话，头皮都麻了。 靳越朔这张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要不是她之前知道了靳越朔喜欢苏烟，单听他现在跟苏烟的对话，八成会以为他们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的对家。 而且，靳越朔还把她也给拉进去了…… 林湘怕他俩真的吵起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她笑眯眯地对苏烟说：「苏老师，您别误会哈，靳医生他只是说话比较直接，没有别的意思，昨天你刚刚晕倒过，他也只是担心你……」 桑田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赶紧上来。 她知道苏烟对靳越朔有意见，这俩人不对付，但这么多镜头看着呢，不能吵起来。 桑田上来拉住苏烟，笑着说：「正好啊，我也累死了，咱先休息，一会儿再来一轮就去吃午饭，劳逸结合嘛。」 苏烟最后是被桑田劝下来的，一组人坐在一起聊着天儿，休息了起来。 看见这一幕，靳越朔的那张黑脸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林湘看到了靳越朔表情的变化，跟着松了一口气。 靳越朔这是口是心非吧？ 明明这么关心苏烟，但是嘴上却说得这么难听……真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个时候，林湘也不敢多问了。 ** 午饭以后，苏烟有点儿犯困，趁着大家出去放风的时候，她个人呆在休息室里头补了个觉。 上午练习的时候精神集中，没觉得累，稍微放松一下之后，才觉得浑身酸痛。 苏烟直接躺在练习室的沙发上睡过去了，练习室里还开着空调，她也没往身上盖什么毯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靳越朔一直盯着苏烟。 看到她吃完饭回来休息，靳越朔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刚一进来，就看见苏烟躺在沙发上睡觉的画面。 靳越朔看见她身上光秃秃的，再看看头顶的中央空调，忍不住皱起了眉—— 开着冷气睡觉还不盖被子，她真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迷之自信。 靳越朔下意识地就要上去给苏烟盖毯子，走了两步，他才意识到这里是有摄像头的。 他亲自去不太方便。 靳越朔拿出手机，给林湘打了个电话。 林湘刚好在回来的路上了，接完靳越朔的电话之后，她立马加快速度飞奔了回来。 跑得太快，林湘气喘吁吁得停在了靳越朔面前，拍着胸脯问他：「靳医生，你找我什么事儿？」 靳越朔指了指沙发上的苏烟，跟林湘说：「去给她盖条毯子，盖严实了。」 林湘愣了一下，合着靳越朔那么紧急把她召唤 过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林湘上去给苏烟盖了毯子，她动作很轻，苏烟睡得沉，林湘也没把她吵醒。 盖好了毯子，林湘回到了靳越朔面前，她一脸好奇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靳越朔看见林湘这个表情，下意识地问，「你想说什么？」 林湘：「呃，其实我就是想说，靳医生，口是心非不好，关心谁应该要尽力表现出来的，这样对方才能感受到你的关心。」 靳越朔：「你在教我做事儿？」 这个语气又不太对了，林湘不想自讨苦吃，赶紧闭麦了。 经过了这两天的折腾，她对靳越朔的爱慕之情和滤镜都快碎了。 她一开始觉得靳越朔是性子直，现在终于发现了，性子直和低情商是两回事儿。 靳越朔就是口是心非本人，而且嘴巴里说不出来一句好听的话。 林湘可算领教到了，她觉得她也别追靳越朔了，回头找个情商高的人谈谈恋爱吧。 也不用特别高，心口一致就行了。 靳越朔这样儿的，一般人承受不来。… 苏烟这一脚睡了四十多分钟，起来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 但四处看看，队友们还没回来，偌大的练习室里只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靳越朔还有林湘。 苏烟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她随意问：「刚才是谁给我盖毯子的，谢谢啊。」 「是我。」林湘站出来认领，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靳越朔，「苏老师太客气啦，我正好看到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苏老师下次睡觉记得盖被子啊，这里冷气太大，容易感冒。」 苏烟：「嗯，谢谢提醒，今天太累了，忘记了。」 林湘：「嗯嗯，出汗的状态下更要注意……」 「不是不累吗？」林湘这边关心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一直沉默的靳越朔突然阴阳怪气了一句。 虽然他没看苏烟，但苏烟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这话是针对她的。 林湘也无语了，靳越朔怼苏烟的行为让她想到了小学的时候坐在她后排天天拽她小辫子的男生。 她当时每天被拽辫子，气得要死，结果那个小男生却说喜欢她。 仿佛有什么大病。 现在一想，靳越朔这种疯狂在苏烟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跟坐她后排的那个男生没什么区别了。 不同的是，苏烟的段位比她高得多。 比如现在，苏烟压根儿不接靳越朔的话，转身就去练习了。 吵架得两个人参与才吵得起来，单方面吵架那叫挑衅， 挑衅还没人搭理，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尴尬。 林湘不知道靳越朔尴不尴尬，反正她已经开始替他尴尬了。… 补了个觉，苏烟下午练习更有劲儿了，这一练，又是三个多小时。 靳越朔黑着脸坐在角落里，他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时间。 ------------ 276：好玩吗 苏烟今天已经练了七个多小时了，不能再多了。 但看她那个上头的状态，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靳越朔撞了撞林湘的胳膊，「你去跟她说，时间到了。」 林湘小声哔哔：「……我看苏老师状态还可以，要不再让她练一练？反正马上要晚饭了。」 这会儿快六点，晚上六点半放饭，也没多久了。 靳越朔嗤了一声，他不赞同林湘的话，但他又很清楚苏烟不会听他的，于是又忍了半个多小时。 这个半个小时里，林湘就感受着靳越朔的黑脸低气压。 放饭时间到了以后，苏烟跟队友们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苏烟自认为状态还不错，吃饭的时候，跟她们商量着晚上要不要再加练一会儿。 刚把这个话题引出来，便来了个工作人员。 苏烟定睛一看，是节目组的总导演。 总导演平时不怎么来食堂，她今天是来找伍卿的。 总导演贴到伍卿耳边说了句话，伍卿的脸色当即白了，脸上清浅的笑容瞬间消失。 苏烟看到之后，便问她：「怎么了？」 其余人也跟着问了起来，大家都一脸关心地看着伍卿。 伍卿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摇了摇头，她苍白着脸说：「我先出去一趟，今晚可能没办法和你们一起练习了。」 大家还想问什么的时候，伍卿已经起身匆匆跑走了。 苏烟看向了总导演，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儿，总导演只是笑了笑，「苏老师放心，她不会有事儿。」 总导演的话有些暧昧，苏烟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因为伍卿走了，苏烟昨天又刚晕倒过，桑田建议今晚不训练了，回去好好休息。 其余的队友们听从了桑田的建议。 大家都说要休息，苏烟便也跟着她们一起回了宿舍那边。 但，苏烟脑子里一直惦记着伍卿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消息能让她的脸白成那样子？ 起先苏烟以为是她儿子出什么事儿了，但总导演那边又说伍卿不会有事儿，苏烟便否认了孩子出事儿这个念头。 那……是什么人来找她了？ ** 伍卿被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带到了一辆商务车前。 看着这辆熟悉的车子，伍卿的眼皮跳了两下，原本就攥在一起的手，掌心更是渗出了汗珠。 伍卿站在车前迟迟没有动，旁边的助理催促她：「伍小姐，先生在车上等你。」 伍卿抿了抿嘴唇，心一横，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上只坐了男人一个人，他穿了一身西装，双手交叠在身前，随意搭在大腿上。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指关节分明，带着雄性特有的力量。 商务车空间不算逼仄，可伍卿上车之后仍然觉得紧张。 她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甚至都没有勇气正眼去看面前的男人。 「好玩吗？」过了一两分钟，旁边的男人冷不丁开口问她问题。 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地冷，伍卿听得后背直窜凉意。 她想无视这个问题，可她又清楚地知道，面前的男人并不喜欢她的逃避。 他要的，一向是有问必答。 伍卿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我，我只是想赚点儿钱，文文以后念书也要钱的。」 「我儿子，需要你的钱来养？」她的回答惹来了男人程度更深的不悦。 那双老鹰一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像是随时都要把她叼走。 伍卿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生气了。 她轻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废话。 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这个复出的机会，如果惹恼了他，他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彻底退出节目组了。 男人盯着沉默的伍卿看着，锐利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过来，坐我腿上。」他再次突兀开口。 这种话，他以前经常说，伍卿孩子都生过了，当然知道坐上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只是…… 「我明天还要练舞。」 他体力惊人，每次被他折磨完，她第二天想下地走路都困难。 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她现在在录节目，因为自己的私人原因耽误了队友就不好了。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三遍。」男人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 伍卿不敢再惹他，视死如归一般起身，弯着腰挪到了旁边，坐在了他的腿上。 刚一坐下来，男人遒劲的手臂便圈住了她的腰，凉薄的嘴唇落在了她的锁骨上。 他每一次都会留下痕迹，伍卿急了，赶紧叫他：「梁先生……」 「你叫我什么？」梁致辛的动作停了下来，两根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的语调越来越危险了，伍卿吞了吞口水，细软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掌，「……老公。」 听见这个称呼，男人身上的戾气总算没有那么重了。 他去吻她的手指，「去跟节目组说，拍完这次不拍了。」 「有、有违约金的……」伍卿辩解。 梁致辛不以为意，吻又落在了她的耳后，「我替你付违约金的次数还少？」 伍卿：「……」 没错，是不少了。 所以，她不敬业的名声，就是这样传出去的。 先是在当爱豆的时候怀了孕，跟公司解约了不说，后面一些代言和活动也全部都停了。 伍卿到现在都不太敢上微博，因为每次登录上去，都能看到不少粉丝恨铁不成钢地骂她。 如果是纯粹的黑粉和无关紧要的路人骂她，那倒也无所谓。 可是，偏偏是粉丝。 爱之深，故责之切。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粉丝们，当年她能出道，就是靠粉丝的捧上去的。 伍卿陷入了回忆之中，一直在走神，梁致辛不满地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伍卿疼得呜咽一声，然后回过神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我不想退出。」她坚定地跟梁致辛说了自己的决定，「我要工作。」 梁致辛：「儿子你不打算管了？」 「有阿姨照顾，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妈妈也叫来……」伍卿坚持不肯退让。 梁致辛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现在不怕你妈看出破绽了？」 伍卿抿着嘴唇，无话可说。 ** 苏烟回到寝室之后，一直在担心伍卿的情况。 伍卿已经出去快两个小时了，完全没有回来的意思。 苏烟一个人端了个果盘，坐在宿舍外面的院子里等着伍卿回来。 ------------ 277：怼 夏天，外面的蚊子特别多，苏烟又是招蚊子的体质，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快被蚊子给吃了。 苏烟吃水果的心情都没了，不断动手抓着胳膊和腿。 靳越朔绕着园区夜跑结束以后，正好看见苏烟一个人坐在外面喂蚊子。 靳越朔看见她在身上抓来抓去，就知道她铁定是被蚊子给叮了。 苏烟一直都特别招蚊子喜欢，而且一被叮就是那种很大的包，不涂药根本好不了。 靳越朔今天身上正好带了青草膏，他夏天的时候都会随身带一小罐，多年以来的习惯。 靳越朔看见苏烟抓个没完，到底是没忍住，跑上去停了下来。 苏烟抓着胳膊，正好看见靳越朔，他穿着一件运动背心，额头上在淌汗，手臂的肌肉线条即使是在夜晚的灯光下仍然十分突出。 苏烟的目光停在靳越朔的二头肌上看了几秒钟，心想着，这个人脾气虽然臭，身材还挺不错的。 苏烟喜欢身材好的男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欣赏多久，靳越朔突然扔过来一个圆形的小东西。 好巧不巧，刚好砸在了苏烟的胳膊上。 苏烟定睛一看，是一盒青草膏，用来涂抹蚊虫叮咬的伤口的。 「谢谢。」虽然靳越朔态度不太好，但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苏烟赶紧打开了罐子，开始涂身上被蚊虫叮过的地方。 凉凉的药膏涂上来之后舒服多了，苏烟下意识地哼叫了一声。 靳越朔听见苏烟的这个声音，脑海中迅速闪现过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他呼吸粗重了几分，心头逐渐烦躁了起来。 靳越朔出声嘲讽苏烟：「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喂蚊子，你搞行为艺术呢？」 苏烟涂药膏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头看着靳越朔，淡淡道：「靳医生，你要是个哑巴的话，追你的人肯定很多。」 靳越朔当下没反应过来苏烟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苏烟：「我的意思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靳越朔：「……」 苏烟跟靳越朔拌嘴的时候，伍卿回来了。 一看到伍卿的身影，苏烟便忘记了靳越朔，她放下药膏，朝伍卿走了过去。 苏烟拉住伍卿的胳膊，跟她一起进了宿舍。 原本准备跟苏烟吵一架结果被扔在原地的靳越朔：「……」 ** 宿舍里的人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苏烟跟伍卿也回到了房间。 进来房间之后，苏烟拉着伍卿仔细看了很久。 伍卿被苏烟这样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抿住了嘴唇。 房间里的摄像机现在没开，苏烟压低了声音问伍卿：「刚才是谁找你？出什么事情了？」 伍卿沉默了几分钟，经过一番纠结之后，才跟苏烟说：「是孩子爸爸找我。」 苏烟表情严肃了起来，刚才她想到过这个可能性，没想到真的被她给猜对了。 伍卿怀孕生子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提到孩子的父亲。 包括伍卿自己，也没有说过一句。 苏烟算是节目嘉宾里跟伍卿关系最好的一个了，伍卿平时经常跟苏烟聊起儿子的事情，但苏烟的确没听她说过孩子的父亲。 直觉告诉她，伍卿跟孩子的父亲关系应该有些复杂。 苏烟：「他找你做什么？」 这种时候，苏烟最先想到的就是他要跟伍卿抢孩子的抚养权，「先不要慌，如果你需要抚养权律师的话，我可以帮你找。」 「谢 谢苏老师，但我跟他之间暂时没有抚养权的问题……」伍卿被苏烟的话感动到了，她笑着跟苏烟说：「我们还没有离婚。」 这回轮到苏烟愣住了。 所以……伍卿跟孩子他爸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苏烟懊恼地拍拍额头，她大概是真的被网上那些传言和组里的流言蜚语给洗脑了，居然也跟他们似的以为伍卿是未婚生子。 她压根儿没想到，人家是合法领证结婚生娃的。 「抱歉。」苏烟跟伍卿道歉，「是我想当然了。」 伍卿摇摇头，「没关系的，不过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希望苏老师能给我保密。」 苏烟承诺：「一定。」 但她有点儿想不通：「为什么不公布结婚的消息？」 如果只是怕损害形象，好像解释不通。毕竟，孩子的事儿都出去了，结婚跟孩子比起来算什么啊？ 伍卿：「我们以后应该是要离婚的，这样不公布比较方便。」 苏烟：「……你们是协议婚姻？」 伍卿点点头，「算是吧。」 苏烟哽了一下，她心里有不少问题想问，但又不方便问，最后只能忍下来了。 ** 后面几天练习的时候，靳越朔和林湘就一直跟着他们这一组。 靳越朔还是老样子，嘴巴不饶人，看到苏烟就会怼上几句，以至于整个组都知道他俩不对付了。 这么怼着怼着，就到了公演的日子。 公演当天还是线上线下同步直播的，苏烟和团队的人化好妆进入了候场室。 公演的登场顺序是前两天抽签决定的，苏烟手气好，抽了个压大轴的顺序。 之前就有消息透露说苏烟这次要跳舞，苏烟之前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跳过舞。 这消息一出来，不管是苏烟的粉丝还是普通观众都无比期待。 苏烟没什么黑粉，之前她拍的戏口碑都挺不错的，路人缘好，现在复出，大家都喜欢看她。 公演的当天，邵治礼也去了，不过他坐在了工作人员那边，没去打扰苏烟表演。 靳越朔还是老样子，跟团队的人坐在房间里看转播屏。 苏烟在这边人气也很高，好多人都是在等着苏烟上场跳舞的。 医疗队有几个年轻的小男孩，都是今年刚毕业的。 他们看完第一次的舞台之后，就被苏烟征服了。 这次表演刚开始，几个人便纷纷念叨上了苏烟。 「怎么苏烟还不出来，我不想看别人，只想看苏烟。」 「我查了一下，苏烟以前好像没跳过舞，好期待啊。」 「苏烟厉害，肯定跳得很好，姐姐好漂亮，一会儿我要跟她要个签名！」 靳越朔听见几个小子不不停地夸着苏烟漂亮，脸已经有些黑了。 这房间里就只有林湘知道靳越朔喜欢苏烟，她也不能劝那几个人闭嘴。 不过，看到靳越朔阴沉的脸之后，林湘默默替那几个人默哀了一把。 ------------ 278：血 偏偏还有更不怕死的，竟然直接去问靳越朔：「靳医生，下次排练还有我们的事儿吗？我能不能申请一下去苏烟那一组跟啊？」 靳医生冷笑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去她那组做什么？」 那小男生没听出来靳医生的不对劲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想近距离看一下美女姐姐。」 靳越朔兴趣缺缺的样子：「有什么可看的，跟你一样俩眼睛一个鼻子。」 「这就是你不解风情了吧靳医生。」几个小年轻听见靳越朔说苏烟没什么可看的，顿时换上了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 这年头还有人会觉得苏烟不好看？风华绝代可是不是吹出来的！ 这群人讨论着，正好已经轮到了苏烟那一组上场。 为了保持神秘，镜头之前一直都没有切苏烟那一组。 一直到她们出场，身上穿的衣服才曝光。 「哇靠！！黑丝！皮扣！！」 苏烟这一组一出来，观众席和后台转播间的人都疯了。 「苏烟的腰好细啊……！」有小姑娘羡慕起了苏烟的身材。 「伍卿的腿也好好看，她真的刚生完孩子吗，女明星都是什么物种啊？」 靳越朔耳边是他们的讨论，目光直勾勾盯在了转播屏幕上。 苏烟这一组穿的是统一的风格，但每个人的服装和造型又有一些细微差距。 苏烟今天扎了高马尾，上身是露脐短吊带和小皮衣，下面是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很短，穿着黑***的双腿就这样露了出来， 她大腿处扣着皮扣，脚上没有穿鞋，小腿处也绑了皮扣。 靳越朔看得喉咙发紧，这个时候，镜头又给了她的脸一个大特写。 她今天化的是非常典型的舞台妆，妆很明艳，很热烈，夺人眼球， 眼影是红色系的，腮红也打得很重，嘴唇被涂成了车厘子的颜色，微微张开……. 靳越朔不自觉地抓紧了拳头，心扑通扑通跳着。 他大概是憋太久了，竟然想冲上去把她拽过来按到身下。 靳越朔不断深呼吸着，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和冲动，可惜收效甚微。 现场的气氛已经嗨到了极点。 虽然是最后一个表演了，但观众们丝毫没有疲倦，打从她们登台之后就开始尖叫，一直沸腾到了表演结束。 现场热烈的氛围已经证明了一切—— 其他组的人知道，这次的第一，大概又要被苏烟这边承包了。 同为女人，林湘也被苏烟这一组的表演惊艳到了。 不单苏烟个人，其她的人表现也特别好，林湘虽然在练习室看过她们排练，但练习室跟现场表演的出入还是挺大的。 实在是太带感了！ 表演结束以后，林湘下意识地去看靳越朔的反应，发现他突然捂着鼻子出去了。 林湘定睛一看，地板上有几滴血迹。林湘的嘴巴张开，下巴都快掉了。 靳越朔……流鼻血了？ 该不会是看苏烟的表演看的吧？… 靳越朔来到洗手间，耳边仍然能听见外面主持人和现场观众的尖叫声。 他看着掌心的血水，烦躁地骂了一句，打开了水龙头冲洗。 这个时候，主持人正好e到了苏烟发言。 于是，靳越朔又听见了苏烟的声音：「这次功劳最大的人应该是卿卿，她是我们组里唯一一个会跳舞的，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表演。大家要多给卿卿投票啊。」 苏烟的声音很温柔，刚跳过舞，她还有些喘，这样的 状态下说出来的话，更是听得人心痒难耐。 靳越朔看着不断往下流的鼻血，将水开大了一些，继续冲着鼻子。 冲洗完毕，靳越朔用卫生纸堵住了鼻子。 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滑稽的样子，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他以为自己以前动不动被苏烟撩拨得脸红脖子粗已经是挺丢人的事儿了，没想到这下限还会被刷新。 有朝一日，他居然看苏烟跳舞看得流鼻血了…… 靳越朔现在满脑子都是她扭着腰和臀的画面，她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干瘪了，跳这种舞更性感了，尤其是背对着镜头的时候…… 「操。」靳越朔狠狠砸了一下洗手池，骂了一句脏话。 他瞧不上这样满脑子带颜色废料的自己，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靳越朔在洗手间里头呆了二十多分钟，鼻血终于停了，前面的直播也快结束了。 靳越朔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林湘在外面来回踱步，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靳越朔以为是出什么事儿了，上去问她：「你怎么了？」 林湘摇头：「没事没事儿，我就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林湘一边说，一边关心地看着靳越朔的鼻子。 靳越朔故作镇定：「我能有什么事儿？」 林湘弱弱地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你流鼻血了。」 靳越朔：「已经没事儿了，天热上火了。」 林湘：「……原来是因为上火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别人说穿了心思，靳越朔顿时恼羞成怒，烦躁了起来。 他一生气，声音便提高了许多，林湘被靳越朔吓了一跳，差点儿站不稳。 苏烟跟队里几个人回来后台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林湘被靳越朔训得发抖的这一幕。 靳越朔也看到了苏烟，她还没换衣服，穿着这一身衣服在他面前绕来绕去，他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靳越朔没看多看苏烟，直接转身走了，仿佛看见了什么仇人似的。 林湘见靳越朔走了，便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桑田蹙眉说：「靳医生怎么对小林越来越凶了啊。」 其余的人也跟着说了几句。最近一直是林湘和靳越朔跟他们一起排练的，大家都以为他俩是一对，但平时靳越朔对林湘是真的不怎么样，一直都是林湘在主动。 大家都是女孩子，林湘性格又讨人喜欢，日子久了免不了都要为她鸣不平。 因为林湘的事儿，苏烟看靳越朔更不顺眼了，「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脾气臭成这样，迟早被甩。」… 今晚公演直播，苏烟这一组的成绩排名第一，所有个人票加起来也是第一。 不仅如此，她们这一组舞台还上了热搜，效果反响特别好。 邵治礼为了给苏烟庆祝，特意请了她们组里的人一起出去吃饭。 ------------ 279：你行吗 大家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私下也都成了好朋友，一个组的人都一起跟苏烟出去吃了饭。 苏烟现在也很积极地在微博营业，吃饭的时候特意拍了合影，发了新动态。 当然，合影里也是有邵治礼的。 ** 靳越朔晚上睡不着，心烦意乱，直播结束之后就又出去夜跑了。 跑了快两个小时，手机突然响了，提示他特别关注的人发表了新微博。 点进去一看，是苏烟再微博晒了她们组聚餐的照片，里面还有邵治礼。 靳越朔看得心烦意乱，关了微博，又一鼓作气跑了五公里。 跑完步，靳越朔回宿舍冲了个澡，还是睡不着，便一个人下楼坐了。 靳越朔下楼之后，接到了温冕的电话。 苏烟回国参加节目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这件事儿热度太高，哪怕是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了。 不单是参加节目，苏烟还官宣了跟邵治礼的恋情…… 靳越朔天天在节目组里看着苏烟，温冕总觉得迟早得出事儿。 靳越朔接起温冕电话，没主动出声。 温冕担心地问他：「你还行吗？实在不行换个人替你得了。」 靳越朔反骂：「你才不行。」 温冕：「苏烟真的完全不记得你了？」 温冕现在想起来苏烟失忆这个事儿，还是觉得很离谱。 虽然现实也见过失忆的人，但别人失忆了怎着都对自己深爱过的人有点儿印象的。 不然江别南也不会为了白璐和章知的事儿那么烦心了。 章知现在虽然失忆了，但整天都惦记着白璐，时不时还能说出来一些好早以前他跟白璐一起做过的事儿。 靳越朔：「不然呢？」他觉得温冕在问废话。 温冕：「我想象不出来，正好，那节目的投资方跟我认识，他们前几天还在喊我过去探班，我得亲自过去观摩观摩。」 温冕要过来，靳越朔没意见，但他先警告了温冕一句：「你要是敢瞎说，我弄死你。」 温冕：「行行行，我保证不瞎说。」 温冕哎了一声，「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跟邵治礼秀恩爱，不难受啊？邵治礼这人也真是不厚道，当初你让他带人走了，可不是让他——」 「少废话。」靳越朔不耐烦打断了温冕，直接挂了电话。 事到如今，他没什么可怪邵治礼的。 如果没有他一开始的错，邵治礼也不会有机会将错就错。 ** 海城，深夜，温禾时临睡前在微博刷到了苏烟比赛的片段，以及她赛后更新的那条微博。 苏烟回青城参加比赛的消息，温禾时是在初舞台直播之后的第二天知道的。 她当时看了苏烟弹钢琴唱歌的视频，还有她在镜头前的表现，就觉得不对劲儿。 后来温禾时给苏烟发了微信，那边没有回复，于是温禾时又去找了靳越朔，从靳越朔口中得知了苏烟失忆的消息。 靳越朔说苏烟现在状态挺好的，所以不打算跟她提以前的事儿了。 温禾时一直想去找苏烟，但没找到合适机会。 这段时间，温禾时一直在关注着苏烟的动向，也确实是感受到了她状态的好转。 不单是情绪，她的气色看起来也比之前好多了，邵治礼应该把她照顾得很好。 可，一直这样瞒着她以前的事情，可行吗？ 如果有一天苏烟想起来过去的事儿，对她会不会又是一次打击？ 只是如今， 这些问题都得不到答案。 ** 第一次公演结束以后是没有淘汰的，因为苏烟舞台排名第一，所以她还是可以优先选择队友。 苏烟觉得跟上一次组团的人都合作得很开心，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上一次的队友，几个人又组成了一个团。 这一次抽签的时候，桑田倒是不自告奋勇了，「我这次就不抽了，咱找个手气好的去吧。」 苏烟也挺赞同的，桑田这个人手气是真的一般。 苏烟问：「你们谁手气比较好？」 这么重要的任务，谁都不好说。 苏烟想了一会儿，看向了伍卿：「卿卿，要不然你试试？」 伍卿：「我手气也挺一般的。」 「没事儿，大不了抽个最难的，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们还怕什么。」有队友鼓励着伍卿。 伍卿被大家鼓励了一番之后，鼓足勇气走到了抽签区。 她将手伸进和盒子里，抓了半天，抓上来了一个球，打开之后，是一个纸条。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之后，桑田先震惊了：「居然是《让酒》！！！」 苏烟有点儿迷茫，「什么？」 桑田：「苏老师没听过吗，这首歌很红的，应该是所有人都想抽到的歌。」 苏烟确实没听过，但听见桑田说是所有人都想抽到的歌，她可以确认，这首歌肯定很红。 伍卿也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之前好几队的人都想抽这首歌，谁知道最后竟然被她给抽中了。 伍卿一回来，就被队友们抱住了，桑田一个劲儿夸她：「太厉害了，你抽到了所有组都想抽的歌！」 苏烟戴上耳机仔细听了一下这首歌。这应该是一首比较典型的val曲目，就算添加舞蹈动作，也不会太吃力。 抽完签之后，苏烟和一组人回到了练习室，开始商量应该怎么编排表演。 她们这一组里只有伍卿是有舞蹈基础的，而且是童子功。 经过跟编导和舞台总监开会之后，她们决定这首歌让伍卿在台中央独舞，其余人就不跳了，纯唱歌。 伍卿是她们这一组里人气最低的那个，苏烟很清楚这个节目对她的意义。 尤其是知道了伍卿和她那位神秘丈夫的事情之后，苏烟更是想帮伍卿尽快翻红。 女人嘛，只有自己赚钱了才能硬气。 伍卿是个不爱争抢的性子，这回被队友们推到了这个位置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苏烟和其他的人都坚持让她独舞，最后伍卿还是照做了。 定下来舞台计划之后，各个组又投入到了紧张的排练之中。… 这次苏烟这一组没有太高强度的训练，所以节目组也没有再安排医疗队的人跟着苏烟这边。 排练期间，靳越朔就没什么事儿做了，一个人在园区里头坐着。 温冕来到园区的时候，就看见靳越朔穿着一身运动服坐在石凳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 280：占有欲 温冕来到靳越朔身边坐下来，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看书？不跟着苏烟她们排练了？」 靳越朔语调没什么起伏：「这次用不上我们了。」 温冕啧了一声，仔细看着他的表情，顺便感慨了一句：「我怎么觉得你怨气有点儿大呢。」 靳越朔的语气逐渐危险了起来：「你是不是很闲？」 温冕摆摆手：「不闲啊，我这刚到，导演说让我探班到处看看，你跟我一起呗？」 温冕可太了解靳越朔了，他心里估计早就想去看苏烟了，可惜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于是，温冕给了靳越朔一个台阶下。 他本来以为靳越朔会就此下来，谁知道，靳越朔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将视线转到书上，冷冷道：「谁爱去谁去。」 温冕撞了一下靳越朔的胳膊，继续诱惑他：「真不去啊？」 靳越朔推了他一把：「不去，滚。」 温冕越看靳越朔越觉得他像个没情商的小学生，难怪一直被折磨到今天。 但凡他脑子别这么直，他都不至于跟苏烟闹到分手。 ** 温冕叫不动靳越朔，于是便一个人去了练习室那边「探班」。 温冕跟节目组的导演之前有过合作，导演对他特别客气，亲自带着他去各个练习室看。 温冕平时就是做娱乐行业的，不少艺人都跟他认识，温冕也没什么架子，跟大家一起谈天说地的。 苏烟这一组练习室最靠里面，温冕最后一个才来到了苏烟这一组。 温冕进来的时候，苏烟跟组员们正在练习副歌部分。 温冕看到苏烟四肢大开躺在地板上，手里捏着歌词纸，嘴巴里唱着：「我本桀骜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 温冕：「……」 他抬起手的来擦了擦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是苏烟。 「小温总，你怎么来啦？」最先跟温冕打招呼的人是桑田。 之前温冕投资过桑田拍的好几部戏，俩人私下关系也还挺不错的。 温冕听见桑田的声音之后，将注意力从苏烟身上转了过来。 他笑着跟桑田说：「听说你们节目很好玩儿，过来看看。」 苏烟原本沉浸在练歌的气氛之中，突然听见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她才意识到练习室里来人了。 苏烟迅速从地上起来，看到了对面了温冕。 温冕这回看到了苏烟的脸，气色是真的很好。 跟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桑田给苏烟介绍了一下温冕，「苏老师，这是小温总，是圈内很有名的投资商。」 「你好。」温冕朝苏烟伸出了手。 苏烟冲温冕笑了笑，这一笑是前所未有的灿烂，搞得温冕都不习惯了。 苏烟低头看着温冕的手，正准备去跟他握手的时候，温冕突然被人往后拽了一把。 苏烟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了靳越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苏烟忍不住蹙眉，这位阴魂不散的靳医生怎么又来了？ 苏烟对靳越朔的印象实在是不太好，主要是他这个人的嘴真的太欠抽了。 苏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导致他每次看到她都得冷嘲热讽上几句。 温冕本来还想跟苏烟握一下手的，谁知道还没碰上，就被靳越朔一把拽回去了。 看到靳越朔黑着的那张脸，温冕就什么都懂了。 温冕乐呵呵笑了起来，他直接问苏烟：「苏烟，认识他吧？」 苏烟蹙眉，温冕跟靳越朔勾肩搭背的样子，他俩这是认识？ 看起来关系还挺不错的。 苏烟点点头，算是应了，「不熟。」 这句补充，也算是实话实说。 温冕听见苏烟补了这一句，幸灾乐祸地看向了靳越朔。 果然，靳越朔的脸比之前更黑了。 温冕一点儿都不意外，他笑着跟苏烟说：「没事儿，多相处一阵子就熟了，他技术可好了，你平时哪里不舒服就去找他看。」 苏烟：「……」怎么觉得这话怪怪的。 不单苏烟，靳越朔也觉得这话奇怪，他狠狠抓了一把温冕的胳膊，温冕疼得差点儿叫出来。 好在，他及时忍住了。虽然被靳越朔警告了，但是温冕没有放弃作死。 温冕苏烟说：「其实我好早以前就是你的粉丝了，苏老师今晚一起吃个饭吗？节目组的人都去，赏个脸。」 苏烟摇摇头，「还是不了，晚上我男朋友来看我。」 苏烟觉得温冕对她的态度多少有些热情了。 就算真的是她粉丝，也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她现在有男朋友，如果有风言风语传去，对邵治礼也不好。 温冕作死了一把，成功让靳越朔的脸更黑了。 靳越朔本来就到了临界点，听见邵治礼的名字之后，直接抓着温冕把他给拽出去了。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 温冕也是出了名的二世祖了，平时没有谁敢这样得罪他的。 这个医生……胆子很大啊！ 桑田也跟着感慨：「没想到啊，靳医生竟然还认识小温总，他该不会也是什么隐藏的富豪吧。」 苏烟想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脾气挺像富豪的。」 这臭脾气，自她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第二个了。 「应该不是吧……」一个工作人员弱弱说了一句，「我上次看到他把掉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吃了，这不像是富豪该有的风格吧。」 桑田：「哇，真的假的，靳医生这么节约粮食啊。」 「是啊，我有一次还看到他吃泡面，一口汤都没剩。」另外一个工作人员也凑上来八卦。 苏烟听见他们讨论着这些事儿，倒是难得地对靳越朔产生了几分佩服。 现在这个时代，这么节约的人确实是不常见了。 ** 温冕被靳越朔拽到了外面的院子里，他停下来看着靳越朔的黑脸，心虚了。 温冕：「我这不是想帮你吗……」 「帮个屁。」靳越朔没好气地打断了他，「之前警告你的事儿都忘了？」 温冕当然没忘，他来之前靳越朔就警告他不准跟苏烟提当年的事情。 温冕：「你不让我提，你又忘不了，何必呢？」 靳越朔没说话，温冕又说：「我真搞不明白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刚才我跟她握个手你都不让，占有欲这么强，你怎么不去跟她说清楚当年的事情，还非得眼睁睁看着她跟邵治礼谈恋爱啊？」 ------------ 281：你打算一直这样瞒着她 温冕觉得靳越朔的行为特别矛盾，反正不是他能理解的范畴。 靳越朔也懒得跟他解释这些，只是一再警告，不让温冕管闲事儿。 两个人谁都不理解谁，之后只能去聊其它话题了。 ** 傍晚时分，邵治礼准时来探班了。 邵治礼过来的时候，练习室这边还没散。邵治礼让助理给所有人买了咖啡，一一送了过去。 苏烟那一组的，是邵治礼亲自带过去的。 大家坐下来喝着咖啡，边夸奖着邵治礼贴心，苏烟作为女朋友，听见大家这样夸着邵治礼，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因为邵治礼来了，苏烟晚没去园区的食堂吃饭，而是跟邵治礼订了一家附近的餐厅。 他们两个人有阵子没过过二人世界了，苏烟坐在包厢里看着桌子上的菜和周围的环境，舒心一笑。 跟邵治礼在一起没什么需要拘束的，他们两个人在西雅图的时候就已经住一起了，苏烟在他面前也不怎么注意形象。 累了一天，晚上这顿苏烟吃了不少。 邵治礼觉得，苏烟失忆之后，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胃口和食欲了。 以前苏烟吃东西真的吃特别特别少，而且吃得很慢，所以才会导致贫血和营养不良。 现在她胃口好，每顿都能吃不少，整个人红光满面，状态特别地好。 邵治礼今天带了几个电影本子过来，是他新给苏烟选的。 吃完饭以后，两人便看起了本子。 其中有一个本子是文艺片，拍的是一个女人寻找自己被拐卖的女儿的主题。 女主角的人设是个大山没受过什么教育的女人，家里很穷。 苏烟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本子，她笃定地跟邵治礼说：「我要拍这个。」 邵治礼无奈地笑了下，「其实给你这些本子之前，我就在想，你应该会选这个。」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喜欢在演技方面寻求突破。 这种落后地区的底层乡村女性，是苏烟之前从来没有挑战过的角色。 而且这部电影还有些年代的成分在，背景是九十年代，对演员的演技考验很大，这种戏，也很少有当红的女演员愿意去演。 女演员们早就习惯了在镜头前光鲜亮丽，演的要么是富家千金，要么是都市丽人，没有人会主动要求去扮丑的。: 「我喜欢这个题材，还有这个角色，之前没有试过，应该很有意思。」 邵治礼完全理解苏烟对新角色的好奇，他只是有些担心她的身体：「这部电影要在大西北拍，开机的时候应该是深秋了，那边又干又冷，我怕你身体……」 「不怕，这些都是小事儿，我可以克服。」苏烟这会儿已经因为这个角色兴奋起来了，「我就要这个！」 邵治礼：「好，那我去安排。」… 因为遇到了心仪的角色，苏烟吃完饭回去的路上还在兴奋。 邵治礼和苏烟在园区里牵手散着步，两人聊着天儿，正好迎面碰上了正在夜跑的靳越朔。 靳越朔低头看见了他们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目光阴沉了几分。 邵治礼感受到了靳越朔不友好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将苏烟的手握紧了几分。 邵治礼开口跟靳越朔打招呼：「靳二少。」 靳越朔没有回复邵治礼的话，他抹了一把汗，继续去跑步了。 苏烟对于靳越朔目中无人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但她刚才注意到了邵治礼喊靳越朔的称呼：「你刚才叫他什么？」 被苏烟这么一问，邵治礼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 嘴。 他习惯了喊靳越朔靳二少，却忘记了这个称呼对于苏烟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邵治礼说：「以前的朋友们都这样喊他，习惯了。」 靳二少？一个人如果没什么身份地位，谁会这样喊他？ 苏烟又想起来靳越朔今天对温冕那个态度，现在可以肯定他身份不一般了。 苏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喊？他很厉害？」 邵治礼：「算是吧，他家里背景很厉害。」 苏烟：「哦，怪不得。」 邵治礼：「什么怪不得？」 苏烟：「怪不得脾气那么差，把他女朋友训得可怜兮兮的。」 邵治礼：「……女朋友？」 他觉得苏烟多半是误会了什么。 果然，苏烟下一秒就说：「医疗队里那个林湘，小姑娘挺可爱的。」 邵治礼干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跟苏烟解释，索性就不解释了。 靳越朔怎么可能找女朋友呢。 没了苏烟，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什么女朋友了。 只是，听苏烟说靳越朔脾气差，邵治礼不免好奇了起来：「你跟靳二少平时接触多吗？」 苏烟：「不算多。」 邵治礼：「嗯。」 两人聊着聊着，便回到了宿舍门口。 苏烟练习了一天，有些累了，她打了个哈欠。 邵治礼张开手臂抱了苏烟一下，拍着她的肩膀说，「今晚早点儿休息。」 苏烟「嗯」了一声，反手抱了抱邵治礼。 邵治礼看着苏烟上了楼以后，才转身离开。 邵治礼的车停在园区外面的停车场里，他刚走出来，正准备开车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温冕。 温冕刚刚跟节目组的人吃完饭回来，一看到邵治礼，就猜到他来这里做什么了。 温冕直接走上来，挡在了邵治礼面前。 邵治礼跟温冕两个人以前就认识，碰面之后，温冕笑着问邵治礼：「过来看苏烟的？」 温冕是靳越朔的朋友，他这样一问，邵治礼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但邵治礼没有躲闪，笑着说：「嗯，晚上陪她一起吃了个饭。」 温冕看到邵治礼的笑之后，又想到了靳越朔颓丧的样子，心里有些不痛快。 温冕犀利地问邵治礼：「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瞒着她？」 邵治礼明知故问：「小温总指的是什么？」 温冕嗤笑了一声，「你甭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别以为网上的新闻删干净了就没事儿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现在谁也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想起来。」 「需要我提醒一句苏烟是为什么跟越朔分手的吗？你现在瞒着她的行为跟当年的越朔有什么区别？」温冕的话字字句句都很犀利，直戳要害。 邵治礼听完之后，有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在西雅图的时候，他可以暂且放下这个问题—— ------------ 282：秘密 因为他们的生活圈子里没有多少跟过去有关的人和事儿，不管是他还是苏烟，都不太容易被牵连到。 可这趟回了国，有些事情就超出控制了。 比如，苏烟又遇上了靳越朔，两人还每天在一个地方呆着。 就算不会频繁见面，但风险依然是存在的。 温冕看到邵治礼不说话了，便咄咄逼人地问他：「你无话可说了吧？」 邵治礼：「我不是无话可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初我刚刚知道她失忆的时候，就去找过心理医生，我不想隐瞒她。」邵治礼看着温冕，问他：「但你有没有想过，她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又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里，失忆的这段时间，她是过得最开心的。」 这一回论到温冕哑口无言了。 邵治礼这一说，温冕立马想起了苏烟躺在地板上练歌的画面。 说实话，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苏烟的快乐。 苏烟以前真的不爱笑，哪怕是面对媒体的时候都只有清浅的微笑，她整个人冷冷的，不是那种高冷，而是任何事情都不过心的漠然。 比起来那个时候，现在的确更像个鲜活的人。 温冕：「那你不怕她以后想起来怪你？」 邵治礼：「我不怕。」 这个问题，他回答得很笃定，「就算她想起来真相以后怪我，我也不会后悔让她有过这一段快乐的日子。」… 不远处的角落里，伍卿躲在车后面，将温冕和邵治礼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过去。 听见他们说苏烟「失忆」，伍卿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苏烟的性格为什么会跟之前差那么多了。 除了失忆之外，伍卿还听见了靳越朔的名字…… 温冕说了，苏烟和靳越朔分手。 伍卿好长时间没能消化这件事儿—— 苏烟竟然曾经跟靳越朔在一起过？ 那他们保密工作应该做得不错。 不过，听温冕和邵治礼的对话，靳越朔的身份好像也挺不简单的。 伍卿是临时被梁致辛的电话叫出来的，她没想到，站在园区门口等梁致辛的时候，竟然能无意间听到这样劲爆的话题。. 温冕和邵治礼现在已经聊完各自上了车，伍卿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情……她要不要跟苏烟说呢？ 苏烟对她很好，按理说她不应该对苏烟有任何隐瞒的。 可伍卿也没忘记邵治礼刚才说的话——苏烟失忆前，好像经受过很大的打击。 让她想起来以前的事儿，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伍卿想着苏烟的事情，陷入到了漫长的纠结之中。 就在她走神之际，面前突然停了一辆迈巴赫，险些被车撞到，伍卿陡然回过神来。 她定睛看过去，副驾驶座的车窗被降了下来，露出了一旁驾驶座上男人的脸。 「上来。」梁致辛言简意赅。 伍卿听见男人的声音以后便上了车，她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 男人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所有不满，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腿上。 伍卿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压到了方向盘上。 「我……唔……」 还没说话，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 苏烟回来洗完澡以后，伍卿还没回宿舍。 她隐隐有些担心。 刚才桑田说伍卿有事儿出去了，苏烟立马就联想到了伍卿名义上的丈 夫。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伍卿也是去了很久才回来。 苏烟等到了十一点钟，伍卿终于回了房间。 她进来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苏烟没反应过来，便问她：「你是崴脚了吗？」 伍卿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说：「我没事儿。」 苏烟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儿了。 她定睛看着，伍卿的脸有些红，手腕上还有红痕，脖子上也隐约看得到吻痕。 结合这些一看，苏烟就知道伍卿为什么会走路不稳了。 苏烟没问，伍卿带了睡衣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伍卿躺在了床上。 她看着对面的苏烟，又想起了之前在停车场里头听见的话了。 伍卿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苏烟：「你和邵老师没在一起之前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苏烟以为伍卿是心情压抑想转移注意力，很快便接上了她的话：「其实吧，以前的事儿我不太记得了。」 失忆的事儿，苏烟没主动跟谁说过。 但她也没想过故意隐瞒什么，既然聊到了，跟伍卿说了也无妨。 伍卿：「不太记得了？」 「准确来说，是完全不记得了。」苏烟跟伍卿说，「年初的时候我出了一场车祸，醒来之后就失忆了，当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邵治礼。」 「后来我是查资料知道我是个明星的，很神奇吧。」苏烟总结了一下，「没想到我也是用普通人的办法了解自己的。」 伍卿看苏烟没有怀疑，便接着问：「邵老师……没跟你说以前的事情吗？」 苏烟：「说了啊，但是我不怎么想听。」 苏烟笑着说，「以前的事儿忘就忘了吧，现在我过得挺开心的。」 伍卿沉默了片刻，又问她：「如果以前有过喜欢的人呢？」 苏烟：「那应该说明以前眼光不怎么样。」 「如果真是值得喜欢的人，我出车祸的时候怎么没见他陪着呢。」 苏烟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基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车祸醒来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邵治礼。 如果她以前喜欢的是个值得喜欢的人，不可能会在她出事儿之后还对她不闻不问。 她问过邵治礼，她出国之前并没有换过手机号。 伍卿听完苏烟的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有点儿被说服了。 她并不太清楚苏烟和靳越朔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个事情也不好判断。 但苏烟说了这么多，一直在夸邵治礼，说明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真的挺好的。 苏烟提起邵治礼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幸福。 这样就够了。 伍卿暗自做出了决定，今天晚上的那番对话……就当没听见吧。 靳越朔虽然长得帅，但他似乎一直在跟苏烟较劲儿，怼人的时候也不会嘴下留情。 跟「温柔」俩字儿完全不沾边儿。 比起来，还是邵治礼更好一些。 苏烟跟伍卿聊了半个多小时，两人睡了过去。 ------------ 283：忍着 苏烟原本以为，练唱歌的强度没有练舞蹈那么高，她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累到去医务室了。 事实证明，有些话不能说太满。 练习到第三天的时候，苏烟嗓子发炎了，几乎到了失声的地步，完全发不出来声音。 前一天晚上还是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天突然变成了这样子。 队友们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被苏烟吓了一跳，编导赶紧带着苏烟到了医疗队那边去找医生。 苏烟也是欲哭无泪，她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就能严重到这个程度。 编导带着苏烟过来医务室的时候，靳越朔正坐在外面的桌子前吃节目组发的早饭。 他手里抓着一个三明治，吃了一大半了。 见编导带着苏烟过来，靳越朔放下了手里的三明治，问：「怎么了？」 编导忙跟靳越朔说：「靳医生，苏老师今天早晨起来嗓子突然发炎了，现在发不出什么声音，您帮忙看看吧。」 靳越朔「哦」了一声，他目光落在了苏烟身上，「你跟我来。」 苏烟虽然平时跟靳越朔不对付，但关键时候也没想过换人检查。 靳越朔既然能带一个医疗队，就说明他是有能力的。 苏烟在医务室里坐下来，靳越朔拿了个手电筒和一次性检查笔站在了她面前。 靳越朔个子太高了，他站在对面，苏烟整个人都被他的阴影笼罩住了。 莫名其妙有种压迫感。 「张嘴。」靳越朔打开了手电筒。 苏烟回过神来，仰起头张开了嘴。 靳越朔给苏烟做检查的时候，腰都快弯到九十度了。 他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外一只手用检查笔压住了苏烟的舌头，仔细看着她的嗓子。 这动作有点儿考验人，苏烟虽然是空腹过来的，但还是被那支笔弄得有些干呕，翻江倒海的。 靳越朔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有干呕的征兆，冷着声音命令道：「忍着。」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讲道理，但威慑力十足。 苏烟竟然真的就这么忍回去了。 靳越朔又盯着看了几分钟，然后松开了她。 一旁的编导问：「靳医生，苏老师的嗓子是什么情况啊？」 靳越朔：「声带受损，喉咙发炎，现在有白点了，需要消炎，外加少说话。」 编导：「明白了，那麻烦靳医生给苏老师拿点儿药吧！」 靳越朔去了抽屉那边，拉开，从里面拿了几种药，熟练地放到了纸袋里，包住。 「这是今天的药，吃完了明天再来检查一次，根据情况换药。」靳越朔直接把药递给了苏烟。 苏烟说出不出来话，只能朝靳越朔点头。 靳越朔也没客气，直接跟苏烟说：「不想变哑巴就好好养着。」 苏烟心底那点儿对靳越朔的感激，因为他的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编导跑出去给苏烟倒了一杯水，「苏老师，先吃药吧。」 苏烟接过来水准备吃药，靳越朔直接摁住了她的胳膊。 苏烟有些疑惑，抬起头来看向了靳越朔。 靳越朔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将手拿开，冷冷地提醒苏烟：「药是饭后吃的。」 「瞧我！居然忘记这个了。」编导拍了拍脑门，「那苏老师，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带你去食堂……」 靳越朔看着苏烟说：「刚才点了小馄饨的外卖，林湘出去办事儿了，没人吃，你吃了吧，省得浪费。」 苏烟本来是没打算在靳越朔这边吃饭，但一听他说 点了小馄饨，苏烟的确有些心动了。 她今天身体不怎么舒服，就想吃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说不出话来，苏烟只好向靳越朔点点头，然后用唇语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靳越朔之前为了跟残疾人沟通，学过唇语，所以他一下子就看懂了。 不过靳越朔秉持了一贯的态度，没有回复苏烟的道谢。 苏烟对于靳越朔的冷漠已经习惯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苏烟到了外面的桌子前坐了下来，靳越朔很快就拎了小馄饨过来。 苏烟拆开了外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鲜美的汤汁咽下去，嗓子比之前舒服了不少。 靳越朔坐在了苏烟对面，把刚才吃剩下的三明治拿了起来，继续吃。 苏烟看到靳越朔吃剩下的三明治，不禁想起了之前几个工作人员讨论的事儿。 靳越朔还真是挺节约的，三明治这东西冷了很难下咽，但他好像完全不挑，依旧大口大口吃着。 苏烟动了动嘴唇，想问问他怎么会这么节约，但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呃……」苏烟嗓子沙哑，只能发出这种单音节。 靳越朔听见苏烟出声，没好气地提醒她：「你最好少说话，不然你很难短时间好起来。」 苏烟还是欲言又止的表情，靳越朔难得地读懂了苏烟表情里的意思，她似乎是在表达，她有话要跟他说。 靳越朔：「你想说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唇语。」 苏烟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你还会唇语？ 靳越朔看明白了，随口答：「以前学过。」 靳越朔说会唇语，苏烟接下来便直接不出声，用口型和他对话：「我听说你一直是跟着流动医院做事儿的？」 靳越朔：「嗯，问这个做什么？」 苏烟：「觉得这样的工作很有意义。」 靳越朔：「就那样吧。」 说话间，靳越朔已经吃完了三明治，但他旁边还剩了俩水煮鸡蛋。 靳越朔没闲着，又去剥鸡蛋壳。 苏烟盯着靳越朔剥蛋壳的动作，心想着他还真是半点儿都不浪费。 节目组食堂提供的水煮蛋不怎么好吃，平时他们宿舍那边也会有，但嘉宾们都不太吃得下。 发给嘉宾们的水煮蛋，基本上最后都被扔掉了。 要是被靳越朔看见了，估计他得都捡回来吃了。 靳越朔见苏烟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水煮蛋看，便问她：「吃吗？」 苏烟走神，没太听清楚靳越朔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是问了个问题，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靳越朔便把自己剥好的鸡蛋送到了苏烟面前的那个盘子里。 苏烟看到水煮蛋之后，眉头立刻蹙了起来。 靳越朔：「你不是要吃吗？」 苏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靳越朔问的是这个。 她刚才都点头了，不吃也不太好，于是苏烟硬着头皮拿起来水煮蛋咬了一口。 ------------ 284：吃剩下的 但她终归是高估了自己，这蛋的味道着实不怎么样，吃了一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她有些佩服靳越朔，真不挑食。 苏烟放下了鸡蛋，继续埋头吃馄饨。 而靳越朔那边，已经又剥了一颗水煮蛋吃下去了。 苏烟看到他两口解决了一颗水煮蛋，瞠目结舌。 她平时吃饭细嚼慢咽的，邵治礼吃东西也一向很优雅，苏烟潜意识里觉得狼吞虎咽会让人显得很没有气质。 但，靳越朔好像完全没有这个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这张脸太加分了，他两口吃完水煮蛋，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相反还会给人一种他不拘小节的感觉。 苏烟现在越来越明白林湘为什么对靳越朔死心塌地了。 虽然脾气不好，但皮囊是真的出众。 有时候一个人长得好了，只要别违法犯罪，其他的小毛病都是可以忍的。 何况靳越朔也不可能违法犯罪，他跟着流动医院做医生，说明他是个挺有善心的人。. 吃完鸡蛋，靳越朔也没走，一直在苏烟对面坐着。 苏烟也没太当回事儿，她以为靳越朔只是单纯没事儿做。 苏烟慢条斯理吃完了一份小馄饨，这家外卖的分量不大，她一个人吃一份刚刚好。 至于那个只咬了一口的水煮蛋…… 「鸡蛋还没吃完。」苏烟正这么盘算着，正好就听见了靳越朔的提醒。 苏烟只好用唇语跟他说：「水煮蛋不好吃，我吃不下了。」 靳越朔：「那你带回去，中午吃。」 苏烟没想到靳越朔竟然能来这招，他到底是有多节约啊。 她摇摇头，说：「不好吃，吃不下。」 靳越朔：「那你想怎么处理？」 苏烟：「就扔了吧。」 靳越朔听见苏烟这么说，脸色马上就变了。 就在苏烟以为靳越朔会对她进行批评教育的时候，靳越朔突然将胳膊伸了过来，一把拿过了那颗被她咬了一口的水煮蛋，塞到了嘴里。 苏烟惊讶不已，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可是她吃剩下的，他已经节约到这种地步了吗？ 苏烟倒是没考虑交换口水这一说，但靳越朔看到苏烟的表情之后，神情逐渐不自然了起来。 他喝了一口水，将鸡蛋咽下去，对苏烟解释说：「我只是单纯看不下去浪费行为，谁剩的东西我都会吃掉。」 苏烟点点头，表示理解。 她现在只是觉得，明天过来取药的时候可以顺便把宿舍那边剩下的水煮蛋给他打包过来，反正他也不介意。 苏烟刚这么想着，编导就过来带她回去休息了。 苏烟生了病，今天肯定是没办法排练了，于是她跟着编导回了寝室。… 靳越朔看坐在凳子上，看着苏烟的背影走远，抬起手来摸了一把脸。 滚烫。靳越朔骂了一句脏话，就他在苏烟面前这点儿出息，再不控制着点儿……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靳越朔起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 苏烟在宿舍休息了一天，吃完了靳越朔开的三顿药。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苏烟试着说了一下话，状况比昨天好多了。 她没想到，只吃一天的药，竟然就能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她应该再有个三四天就能恢复了。 苏烟这次倒是不太着急，她嗓音条件不错，整首歌也学得差不多了，没有上次那么焦虑。 早晨，苏烟跟队友们坐在一起吃早餐。 节目组送来的早餐里，水煮蛋又成了无人问津的东西。 苏烟数了一下，竟然有十二个，除了伍卿会吃两个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碰水煮蛋。 于是，早餐吃完，又剩了十个。 去医务室之前，苏烟把十个水煮蛋装到了餐盒里，拎着一起过去了。 今天苏烟是一个人去的，没找编导陪，她今天来得稍微晚一些，靳越朔已经吃完早饭了。 靳越朔看见苏烟过来，也不稀奇，微微颔首，算是跟她打招呼了。 靳越朔的视线落在了苏烟拎着的那个袋子上，他问：「什么东西？」 苏烟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用口型跟他说：「水煮蛋，我们早上剩下的。」 靳越朔的表情变了一下，有些微妙：「你……们？」 苏烟：「我和我们组的成员，节目组每天都发很多，我们不太吃得下，就给你带来了。」 苏烟这个回答挺实诚的，但靳越朔总有一种被当成垃圾回收站的感觉。 她一个人吃不完的给他就算了，全组人吃不完的都给他， 再发展一下是不是节目组吃不完的都给他了？ 靳越朔试着想了一下，直接被气笑了：「我谢谢你啊，放着吧，进来我给你看看嗓子。」 苏烟跟着靳越朔去了医务室，靳越朔又像昨天一样拿着了检查笔和手电筒过来。 不过，他今天没有动作，先问了一下苏烟感受：「今天跟昨天比起来怎么样？」 苏烟用嗓子说了一句话：「好多了。」 靳越朔听见了苏烟的声音，大概能判断她好到什么程度了，「行，你接下来别出声了。」 苏烟「哦」了一下。靳越朔顺手打开了手电筒，「张嘴，我再看看。」 苏烟张了嘴，靳越朔看了一下苏烟喉咙的状况，确实比昨天好转了一些。 但距离完全康复还是差很多的。… 靳越朔刚刚给苏烟检查完喉咙，正好林湘进来了。 林湘见苏烟也在，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苏老师，你来了啊，你哪里不舒服？」 「她哑巴了。」没等苏烟说什么，靳越朔已经抢在她前面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湘听完之后一头雾水：「？」 一直到她看到靳越朔放在旁边的手电筒，这才反应过来：「苏老师嗓子不舒服呀？」 苏烟点了点头。靳越朔倒是没有嘴欠说话了，他去旁边准备了一天的药给了苏烟。 苏烟吃药的时候，发现今天的药跟昨天不太一样，看来靳越朔的确是在根据她每天的情况换药的。 苏烟吃药的时候，靳越朔说：「明天早上你再来拿明天的药。」 苏烟不疑有他，继续点头。 而旁边的林湘却看得眯起了眼睛。 苏烟是嗓子发炎，虽然现在声带受影响，发声有些艰难，但属实没有到需要每天来检查一遍的程度。 除非……是靳越朔想找理由天天看见苏烟。 ------------ 285：你还会玩套路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湘忍不住朝靳越朔看了过去。 虽然靳越朔现在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林湘怎么看他怎么觉得闷骚。 果然啊，人不可貌相…… 林湘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靳越朔做这种事情。 她觉得有点儿好笑，于是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林湘这一偷笑，正好被苏烟给看见了。 原本是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笑，落在苏烟眼底，就成了偷偷看着男朋友露出的甜蜜笑容。 苏烟勾唇，看来她之前的担心是多虑了，林湘和靳越朔感情好着呢，说不定这就是人俩的相处模式。 苏烟拿完药之后就走了，林湘特别热情，把她送出医务室不说，临别的时候还跟她说：「苏老师如果白天有哪里不舒服，随时给我们打电话哦，到时候我让靳医生过去照顾你！」 苏烟只当林湘这是客气话，没怎么放心上，随意应了一声就走了。 送走苏烟以后，林湘回到了医务室内，正好看到靳越朔在给苏烟准备明天的药。 林湘凑上去之后，靳越朔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湘，态度不怎么好：「看什么？做你的事儿去。」 林湘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拆穿了靳越朔：「其实，苏老师的药直接开一周的就可以，嗓子每天检查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 「你是故意只给她开一天的药的吧？这样就可以天天都看到她了……」 靳越朔绷着脸，没搭理林湘，但也没有发火。 对于林湘来说，靳越朔不发火已经是奇迹了，她没指望靳越朔承认。 林湘咳了一声，继续不怕死地说：「靳医生，没想到你还会玩这样的套路哈，如果你以前也有这么厉害的话，应该早就追到她了吧。」 靳越朔哗啦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药瓶子。 他转过身来，冷冷看着林湘，没好气地警告她：「再废话就去抄报告。」 熟悉的恐吓又回来了，林湘赶紧闭了嘴，忙自己该忙的事儿去了。 医务室里太闷，林湘坐在了外面的桌子上，看到上面有个饭盒，凑近一看，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堆水煮蛋。 林湘正纳闷的时候，靳越朔也从医务室里头出来了。 林湘看到靳越朔打开了那一堆水煮蛋，开始剥壳吃蛋。 因为刚刚惹靳越朔生气了一次，林湘看见他吃，也不敢多问。 于是，林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靳越朔吃了五个鸡蛋。 林湘：「……」… 靳越朔早饭吃得不少，吃了五个鸡蛋之后着实吃不下了，于是把剩下的几个放到了冰箱里。 后面午饭和晚饭的时候，靳越朔也一直在吃这剩下的水煮蛋，搞得林湘愈发好奇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蛋。 这个疑问，一直到第二天早晨苏烟过来的之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今天是苏烟来医务室看病的第三天了，她顺道又把剩下的水煮蛋给靳越朔带来了。 林湘本来以为这蛋是苏烟特意给靳越朔带来的，还代替靳越朔跟她说了句「谢谢」。 谁知，苏烟却说：「应该是我们谢谢靳医生才对，这东西我们真的吃不了，要不是他替我们吃，就都浪费了。」 林湘：「……」 林湘现在只想给靳越朔一个同情的眼神了。 她本来以为，苏烟是知道了靳越朔喜欢吃鸡蛋，特意给他带来的。 没想到，居然是剩饭—— 这个时候，靳越朔正好拿了早餐过来了。 看见桌子上的那个盒子，他便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了。 靳越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就看到了林湘一脸同情地看向了他。 不过，靳越朔没理解是怎么回事儿，他转头去问苏烟：「今天什么感觉？」 苏烟又出声音说起了话：「好多了，没有特别难受了。」 比前两天好太多了，但声音多少还是有些哑，唱歌还是会受影响的。 靳越朔：「今天做个雾化，进去吧。」 苏烟点点头，配合地跟靳越朔进去了。 雾化需要助手，靳越朔找林湘当助手习惯了，林湘便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做雾化的时候，苏烟才发现了靳越朔和林湘之间有多默契。 靳越朔一伸手，林湘就知道要递什么东西给他了，两个人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 做完了雾化以后，苏烟的嗓子舒服多了。 靳越朔检查了一下嗓子的情况，又给苏烟开了一天的药。 关于这个药量，林湘看破不说破。 她拿着药递给了苏烟，为了让苏烟多留一会儿，笑着说：「苏老师坐会儿吧，我去倒水，吃了药再走。」 苏烟不能去练习室，没什么事儿做，便在医务室外面的餐桌前坐了下来。 林湘很贴心地给苏烟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了她对面，准备吃早饭。 没过多久，靳越朔也出来了。 林湘的早饭是靳越朔顺带带回来的，她刚打开饭盒，就听见苏烟问：「你今天没吃小馄饨？」 林湘听得懵了一下，什么小馄饨？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问苏烟，却收到了靳越朔递过来的眼神。 会意之后，林湘迅速把想说的话憋回到了喉咙里。 她笑着说：「哈哈，偶尔也要换换口味，我觉得节目组的盒饭也很好吃呢。」 苏烟：「嗯，不过还是外卖好吃。」 林湘就这么跟苏烟聊了起来：「我们都不怎么挑的，能吃到盒饭就是幸福了，平时出任务的时候都是压缩饼干和泡面，有时候半个多月都吃不到盒饭。」 苏烟此前对流动医院的工作不怎么了解，没想到竟然这么艰苦。 听林湘这么一说，她似乎明白靳越朔为什么会这么珍惜粮食了。 不单靳越朔，林湘也挺节约的，苏烟印象中她吃东西也不太会剩下。 苏烟沉默了一会儿，她看了一眼靳越朔，又跟林湘说：「你们做的工作挺有意义的。」 靳越朔在旁边坐着往嘴巴里头塞鸡蛋，没接话，思绪飘到了几年前。 苏烟被他救下来一次之后，拍戏之余就经常跑来临时医院这边帮忙。 她算是比较细心的人，不会添乱，稍微教教就上手了，学得挺快的。 当时靳越朔身边缺人手，所以苏烟跟着他干了不少活儿。 像是给伤口上药、消毒、包扎这种工作，苏烟一个人做完全没有问题。 ------------ 286：水煮蛋 有一天，苏烟在流动医院这边忙到了深夜，靳越朔带着她去后勤那边领了饭，是泡面和保质期很长的那种充气包装的面包。 大概是为了感谢苏烟，后勤的同事还多给了她一根火腿肠，让她放泡面里泡着吃。 冲完泡面之后，他们两个人坐在帐篷里吃东西，外面还有一堆人在忙碌。 帐篷里的灯不怎么亮了，她忙了一天，身上也没有了女明星的光环，倒真的像是个在这边做事儿的志愿者。 她吃着泡面，看着帐篷外面还在忙碌的人群，突然感慨似的跟他说了一句「你们的工作很有意义」。 后来靳越朔有想过，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苏烟心动的。 每次，他都会先想到这个场景。 在她之前，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真的愿意去理解他工作的人。 不单是理解，还愿意陪他一起做事儿。 那天晚上之后，又过了半个多月，他们就在一起了。… 靳越朔吃饭的时候一直没说话，都是苏烟跟林湘在聊。 聊到工作以后，林湘也打开了话匣子，跟苏烟说起了自己工作以来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儿。 这些对于苏烟来说都是比较陌生的经历，她听得很仔细，甚至有些想去体验这样的生活。 ** 苏烟后面又吃了三天药，嗓子算是彻底好了，终于能回去练习室正常练习了。 苏烟的嗓子好了，靳越朔自然是没办法天天见苏烟了，也没人给他送水煮蛋了。. 靳越朔连着吃了快一周的水煮蛋，到现在突然没了，竟然还有点儿不习惯。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习惯她总是那么快。 距离第二次公演直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第一期公演反响很好，二公还没有正式开始，观众们已经在期待了。 邵治礼作为男朋友，更是没少在微博上给苏烟做宣传。 节目组的人忙得团团转，这边准备着二公的直播彩排，那边还在为下一次公演挑选助阵嘉宾。 这年头办节目都需要请几个火的人过来引流，虽然节目本身流量已经很大了，可噱头不能不搞。 从第三次公演开始，一直到总决赛，都会有助阵嘉宾。 而且，在舞台直播之前，助阵嘉宾都是保密的。 直播的节目比起录播节目，保密工作会稍微容易一些。… 温禾时没想到，节目组竟然会邀请到她。 温禾时和靳寒嵊结婚以后，基本上淡出这个圈子了。 平时她行事低调，身上也没什么八卦新闻。 接到节目组电话时，温禾时挺意外的。 后来她才了解到，节目组是觉得她和苏烟是好朋友，所以才想请她的。 之前节目组的编导在网上看过一些评论，不少观众想看苏烟、温禾时还有希施三个人同台。 她们三个人之前一起参加过一次活动，当时三人的座位是被安排到一块儿的。 她们三个人聊天儿的时候，刚好被摄影拍了下来，当时那一组照片火出了圈。 那次之后，就不少粉丝嚷着想看她们三个人合作拍戏，但后来她们三个人都陆续淡圈了。 可观众心不死啊，不能合作拍戏，合作个舞台总是可以的吧？ 温禾时听完了节目组的解释，便问：「你们还邀请了希施？」 编导：「是的，我们另外一位编导去联系希施老师了。」 温禾时思忖了片刻，对编导说：「好的，我知道情况了，我考虑一下给你们答复。」 温 禾时这边没有拒绝，编导觉得希望是很大的，连说了几次「谢谢」，这才挂了电话。 温禾时这边跟编导通完了电话，正准备打开微信找希施的时候，希施已经在微信给她弹语音了。 温禾时估摸着她也是要说这件事儿，顺手按下了接听。 果然。 语音一接通，希施就问她：「《er》节目组联系你了没？」 「刚打完电话。」温禾时回答了希施的问题，然后问她：「你觉得怎么样，想去吗？」 希施：「节目组想搞噱头，不过，有理由过去看看她也行。」 温禾时：「我也这么想。」 希施：「那我让助理去回信儿了。」 商量完这个事儿以后，希施又问温禾时：「你这段时间跟苏烟联系过没？」 提到这件事儿，温禾时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她说：「好几次都想联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希施：「我也是。」 温禾时这种八面玲珑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希施这种不会找话题的人更是不晓得怎么聊了。 她们之前哪里想过，失忆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身边人身上。 ** 第二次公演结束，就要启动淘汰机制了。 只有总票数第一的团队是安全的，排在后面的团，都会面临淘汰的风险。 虽然是综艺节目，但有了竞争在，大家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苏烟这次因为嗓子出问题，有一周的时间没有跟着队友们一起练习，她又是队长，心理压力就更大了。 化妆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 队友们看出了她的紧张，一直都在安慰她。苏烟心理素质不错，没用多长时间就把情绪调节过来了。 除了伍卿之外，其余的四个人都没有什么舞蹈动作。 今天她们一个组的人穿的都是汉服，这也是公演里第一个有国风元素的舞台，观众的反馈如何，都是未知的。 二公直播的时候，邵治礼因为工作的关系没能赶来，只能拿着平板电脑看直播了。 靳越朔则是和往常一样，呆在后台的转播室内看舞台。 苏烟这一组每次出场的顺序都很靠后，靳越朔又没什么兴趣去看别的节目，于是就出去呆了一会儿。 靳越朔站在窗户边儿上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站了没多久，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靳越朔回过头去，看到温禾时和希施之后，吓了一跳。 「大嫂……？你们怎么来了？」靳越朔拧着眉问。 温禾时笑着回答他：「节目组邀请我和希施来做下一次公演的助阵嘉宾，我们这段时间都会在。」 靳越朔：「……助阵？助谁的阵？」 希施：「你说呢？」 靳越朔：「……」 他心里当然是有答案的，只是不太理解节目组为什么做这种选择。 温禾时和希施现在都已经隐退了…… ------------ 287：苏烟不待见他 温禾时看到靳越朔陷入沉思，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为了不让他担心，温禾时先对靳越朔做出了承诺：「放心，我和希施都不会跟她说以前的事儿。」 靳越朔郑重其事地跟温禾时说：「谢谢大嫂。」… 节目组给温禾时和希施安排了专门的休息室，靳越朔直接跟着她们两个人去那边坐下来了。 没多久，就轮到苏烟这一组上场了。 苏烟身上穿了一套烟青色的汉服，头发高高扎起，妆容英气利落，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和性感。 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同时展现了出来。 她今天的妆没有第一次公演的时候那么浓，但依旧惹人眼球，有的人生来就是要面对镜头的。 苏烟的站位不是很起眼，但只要她开口唱歌，或者是有什么动作，观众的视线便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过去。 实在是太美。 靳越朔的视线一直盯在苏烟身上，一秒都不曾离开过。 他目光灼热，掐着掌心，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副歌合唱部分开始后，希施淡淡扫了一眼靳越朔。 看到他那个热烈的眼神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也不知道他每天在这边看着苏烟是个什么心情，邵治礼时不时还过来秀个恩爱，他憋不憋屈？ 当然，希施倒不会同情靳越朔，靳越朔跟苏烟走到今天，多少有些咎由自取的意思。 今天的表演里，苏烟没什么舞蹈动作，但靳越朔依然看得热血沸腾。 他的拳头越收越紧，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好在桌子上有水，靳越朔打开灌了大半瓶下去，总算好受了一些。 直播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这次苏烟这一组总排名依然是第一。 也就是说，她们组全员都是安全的。 听到主持人这样说，苏烟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主持人让苏烟发言的时候，苏烟先跟观众道了谢，「谢谢给我们投票的观众朋友。」 「然后就是要感谢我的队友们，她们都很厉害，大家多支持她们。」 苏烟发言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提自己，一直在说队友的好。 这倒不是客气，她是真的对几个队友挺满意的。 大家相处了二十多天下来，逐渐也有感情了。 苏烟在台上发言的这一段，后台的温禾时和希施都看在眼底。 苏烟说完之后，希施淡淡道：「换了个人似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苏烟这样说话了，但希施还是不习惯。 苏烟现在太「随和」了，以前她可不是个这么好相处的人。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温禾时倒是觉得苏烟之前防备心太重了，现在愿意敞开心扉跟人交往也是好的。 希施耸了耸肩膀，转头去问靳越朔：「她平时跟你说话吗？」 靳越朔给节目组当医疗团队，苏烟身子又不好，平时哪里不舒服了，肯定要找他的。 希施这一问，直接把温禾时的好奇心也勾起来了。 她也看向了靳越朔，等着他回答。 靳越朔回忆了一下，说：「看病的时候说几句。」 温禾时：「她已经病过了？」 靳越朔：「两次了。」 温禾时：「……」 靳越朔：「一次是因为贫血，疲劳过度，上次是嗓子发炎。」 温禾时：「那你们……」 「她不怎么喜欢我。」靳越朔想起来苏烟怼他的那 些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待见他的。 靳越朔这话听起来有些低落，估摸着苏烟对他的态度真的挺一般的。 温禾时正想着怎么安慰一下靳越朔好，一旁的希施却淡淡开口说：「你说话这么难听，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你。」 希施跟靳越朔接触虽然不算多，但对靳越朔这张嘴的印象倒是很深刻。 因为他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对别人也就罢了，对苏烟也是这样。 让他说几句正常的话，他说不出口；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希施之前就一直在想，靳越朔这种没什么情商，又不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人，苏烟是怎么想不开了才会对他死心塌地的？ 也就只有之前的苏烟才会口味别致到喜欢这种性格的男人了。 现在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靳越朔再用那种态度对她，她会给他好脸色才怪。 靳越朔难得被人怼得哑口无言。 希施说完那句话之后，靳越朔便陷入了沉默。 这样子，明显就是默认了希施的话。 温禾时也好奇了起来，现在靳越朔和苏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正这么想着，前面直播结束了，到了观众退场的时候。 编导匆匆过来敲了门，喊温禾时和希施出去。 因为，今天晚上直播之后，就要进行下一次公演曲目的选择了。 作为助阵嘉宾，也要跟合作的队伍正式碰面了。… 苏烟对于助阵嘉宾的事儿还不太清楚。 她们组作为唯一一个全员晋级的组，已经早早来到了录制厅里，等着选歌。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其余组的人也来了。 其余晋级的人又分好了组，然后编导站出来宣布了第三次公演选歌的规则，还说了助阵嘉宾的事儿。 编导一说助阵的事儿，嘉宾们便纷纷讨论了起来。 桑田好奇地问苏烟：「你说节目组会不会把邵老师找来给我们助阵啊？」 苏烟：「也有可能。」 她跟邵治礼的恋情热度高，节目组之前也抓着炒过好几次了。 当然，苏烟本人也不介意这种炒作。 她跟邵治礼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又不是假情侣，没必要心虚。 「节目组大手笔，请来的肯定是很厉害的人。」 「天王天后级别的吧？哈哈，要是能把我偶像叫来就好了。」 虽然刚经历过淘汰，但后台的气氛还是挺轻松的。 大家都在期待，节目组会请来怎么样的助阵嘉宾—— 而节目组确实也没有让人失望，请来的都是重磅人物。 要么是金曲歌王，要么就是影后影帝，个个都是王炸。 但最让人惊讶的，还是温禾时和希施。 要知道，她们两个人都是半退圈的状态了—— 当然，这两个人退圈并不代表她们不红了。 一个视后、一个大满贯影后，在圈内的地位是无人能替代的。 而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苏烟跟温禾时和希施的关系特别好。 ------------ 288：我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桑田看见温禾时和希施以后，立马激动地抓住了苏烟的胳膊，「哇塞，苏老师，温老师和影后是来给你探班的吧？她们肯定是我们这一组的！」 苏烟也朝那边看了过去。 苏烟知道问温禾时和希施是她的朋友，不过她是从微博和新闻里头知道的。 过去的事儿她都不记得了，现在再见面，难免会有点儿尴尬。 苏烟想，一会儿下去了得先跟她们说明一下失忆的事儿。 分组基本上没有悬念，温禾时和希施就安排到了苏烟这一组。 抽完表演曲目之后，今天晚上的录制就算结束了。 ** 温禾时和希施也被安排到了苏烟的宿舍里，她们两个人单独一间房。 回到宿舍以后，苏烟便来到了温禾时和希施的房间。 刚才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现在，苏烟终于有机会跟她们说明自己的情况了。 关上门以后，苏烟站在她们两个人面前，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 这个动作有些俏皮，跟苏烟以前的风格不怎么搭。 温禾时和希施看见了之后，对视了一眼。 苏烟没太注意她俩的眼神，先开口解释：「我知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之前出了一点儿意外，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苏烟这话一出，温禾时和希施又对视了一眼。 这么直接，真的很不像苏烟。 不过，这样的性格确实比之前痛快多了，至少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出口，不必像之前一样憋在心里难受。 希施先开口，她难得笑了一下，「不介意，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多了。」 苏烟也跟着希施笑了起来：「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 希施：「你也？」 苏烟回忆着说，「是啊，我车祸刚醒来的时候看过一些以前接受采访的视频，很窝囊。」 希施挑眉：「你还会这样形容自己。」 苏烟：「你以前也这么想的吧，但作为朋友不能说。」 希施：「恭喜你，猜对了。」 希施现在可以肯定了，她比较喜欢苏烟失忆之后的样子。 她觉得，苏烟还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比较好。 这样无忧无虑过下去，挺好的。 温禾时之前只是在表演里感受到了苏烟的变化，但私下接触的时候，才真的意识到她的改变多么翻天覆地。 难怪靳越朔会那样笃定地说，不愿意她想起来以前的事儿。 因为她现在真的很开心，那些过往的记忆，对她来说可能真的是负担。 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苏烟对温禾时和希施都很亲切。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就熟络起来了。 苏烟知道了温禾时和希施半退圈的事儿，还知道了自己是南山娱乐最大的股东。 温禾时后来又给陈婉卿发了条微信，陈婉卿过两天也会过来探班。 朋友之间聊天，免不了就要聊到感情，温禾时也一直都想问苏烟她和邵治礼的情况。 话题带出来之后，温禾时顺势问：「你呢，恋爱怎么样？」 谈到邵治礼，苏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甜蜜，眼睛都弯了。 提到邵治礼的时候，苏烟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那是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有的表现。 「恋爱啊，很不错。」苏烟笑着说，「不过他最近在忙一个影视项目，过两天来探班的时候一起吃个饭。」 温禾时点了点头，「看来你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苏烟：「嗯，开心，他对我特别好。」 苏烟对邵治礼的态度，言辞间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温禾时和希施都读懂了，两个人谁也没再多问。… 苏烟在这边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回去休息了。 苏烟走之后，温禾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希施侧目看她：「怎么了？」 温禾时：「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越朔每天在这边看着她，心里应该很不舒服。」 希施：「不舒服也没用，我看苏烟现在跟邵治礼挺好的，我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 温禾时又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矛盾之处。 实际上，她和希施一样，都是第一次见苏烟状态这么好。 她们认识之后，苏烟的话一直就挺少的，虽然风光有名气，但她私下很少笑。 虽然希施话也少，但她们两个人不是一个类型的沉默。 希施话少是因为她本身就懒得搭理别人，而苏烟话少，是因为她心上有屏障，不愿意跟人沟通。 ** 隔天，陈婉卿也飞来了节目组的制作基地。. 陈婉卿这两年没少做综艺，《er》节目组的编导之前跟陈婉卿一起做过另外一组节目，平台方这边跟南山也有合作，陈婉卿想进来录制基地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了。 苏烟白天忙着排练舞台，没怎么跟陈婉卿正儿八经沟通过。 晚上练习完之后，苏烟决定请她们一块儿吃个饭。 原本是想出去吃的，但最近节目热度高，外面都是代拍和粉丝。 经过思考之后，苏烟决定就在园区里办一个烤肉pary，顺便也把其他嘉宾都邀请了一遍。 苏烟亲自邀请，大家都很给面子，能到的都到了。 院子里很热闹，苏烟拿着一堆烤串来到了烤架前。 她不太会这个，陈婉卿跟上来，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了烤串，开始上手。 苏烟被陈婉卿熟练的动作惊讶到了，「你还会这个？」 陈婉卿挑眉：「早会了，以前没少给你们烤。」 苏烟：「好吧，我果然是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苏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烟雾缭绕之下，她的那张脸依旧明艳动人。 陈婉卿看着她笑，心底莫名生出来一种欣慰的感觉。 温禾时和希施带着一盘烤串走了过来，她们四个人站在了烤架前，成了今晚烤串的主力军。 苏烟脑海中虽然没有什么跟她们三个人相处的记忆，但和她们呆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拘束感，聊天也很自然。 烧烤少不了啤酒，坐下来吃烤串的时候，苏烟开了酒，和她们三个人分别碰了一下。 四个人一边撸串儿，一边聊天儿，气氛特别和谐。 苏烟对于温禾时和希施的近况已经算了解了，便问起了陈婉卿她最近在忙什么。 陈婉卿也是个会聊天儿的，话匣子打开了以后，什么都说。 ------------ 289：麻烦靳医生照顾了 陈婉卿：「最近在准备一个综艺，之前遇到点儿抄袭的破事儿，刚解决完。」. 苏烟对这事儿有点儿印象，桑田前几天跟她提过。 好像是苏烟跟一个平台准备了一档综艺，结果被人剽窃了方案，好像过段时间还要打官司。 苏烟问：「解决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陈婉卿本来在吃肉串，一听见苏烟这么问，她动作立马停了下来，双眼放光看着苏烟。 陈婉卿的眼神突然变得这么热烈，苏烟都被吓了一跳，「怎么了婉卿？」 陈婉卿朝苏烟发出邀请：「你跟邵治礼要不要去当一期飞行嘉宾？」 现在苏烟和邵治礼热度高，如果能安排他俩参加一回节目，那节目的热度又能上一个台阶了。 苏烟对于跟邵治礼一起参加综艺这种事儿并不排斥，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得先了解一下：「什么综艺？」 陈婉卿笑着说：「生娃综艺。」 苏烟被啤酒呛到了，她放下了酒杯，开始疯狂咳嗽。 温禾时抽了一张纸巾给苏烟擦了擦嘴巴。 希施在旁边跟着解释：「她没说清楚，不是让你跟邵治礼上去生，这个节目是一堆嘉宾带几个刚出生的娃到满月，纪实类观察真人秀。」 苏烟听完希施的解释以后，终于明白这节目的意思了。 她松了一口气，差点儿以为现在国内真人秀已经卷到要嘉宾上去怀孕生娃了。 陈婉卿：「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苏烟点头，「好呀，我一会儿跟他说，正好可以为我们以后要孩子做做准备。」 苏烟这话一出，陈婉卿立马和温禾时还有希施对视了一眼。 陈婉卿咳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跟邵治礼都打算要孩子了？」 苏烟：「暂时没有，但以后总会有的，我很喜欢孩子。」 陈婉卿点了点头，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苏烟倒是心情很好，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一直到了凌晨时分，这场聚会才散场。 陈婉卿跟温禾时和希施一起过去住了，苏烟则是回到了宿舍，还是跟伍卿一起。 回去的路上，陈婉卿免不了又跟温禾时和希施聊起了苏烟和靳越朔的事儿。 但现在也聊不出什么结果了，只能感叹一下造化弄人。 现在苏烟跟邵治礼感情这么好，就算跟她说了她跟靳越朔的那段过去，苏烟应该也没什么特别反应。 ** 苏烟酒量一般般，这是她车祸之后第一次喝酒。 虽然喝的是啤的，但还是上头了。 不过，除了头晕之外，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苏烟回来以后，冲了个澡就倒头睡下了。 本来以为这么睡一晚就没什么事儿了，谁知道，凌晨三点钟的时候，苏烟突然开始上吐下泻。 苏烟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呕吐，把伍卿吓了一跳。 伍卿顿时就清醒了，她看着苏烟上吐下泻了好几轮都没有好转的迹象，马上练习了编导。 编导很快就过来了，伍卿陪着编导一起把苏烟送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那边，今天晚上正好轮到了靳越朔值班，夜里无聊，靳越朔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玩着钢笔。正走神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靳越朔立马放下笔，朝门外看了过去。 「靳医生！」编导一看到靳越朔，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苏老师上吐下泻，你快帮忙看看！」 听见「苏老师」三个字，靳越朔立马快步走了出来。 他停了编导面前，直接将担架上的苏烟抱了起来。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特别暧昧的动作，但伍卿知道了靳越朔和苏烟曾经的关系之后，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动作不太对。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伍卿跟着编导跑进了医务室，她刚一进来，靳越朔就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伍卿忙说：「晚上吃的烧烤和啤酒。」 伍卿这么一回答，靳越朔就都明白了。 苏烟的体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她肠胃不好，酒量也不行，一吃刺激的东西就容犯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是常有的事儿。 加上现在天气热，她每天练习，中暑的可能性也很大。 靳越朔给苏烟调了几种药，让伍卿和编导帮忙喂了下去。 苏烟脑子混沌，虽然没昏睡过去，但一路上都不怎么清醒。 吃完药之后，她的比状态明显比之前好转了很多。 最起码，可以开口说话了。 苏烟第一句话是跟伍卿说的：「给你添麻烦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伍卿摇了摇头，本来是想说「我留下来照顾你」的，结果，她这边还没张嘴，就听见靳越朔说：「她得留这边观察一天，我会安排人照顾她。」 言外之意就是，让伍卿赶紧回去休息。 节目组的编导也不希望伍卿在这里通宵，明天还有拍摄呢。 编导协调了几句，便打算带着伍卿回去了。 临走之前，伍卿跟靳越朔说：「那苏老师就麻烦靳医生照顾了。」 靳越朔：「应该的。」 伍卿和编导离开以后，医务室里又只剩下了靳越朔和苏烟两个人。 苏烟还是醒着的，但她脸色苍白，看着就没什么精神。 靳越朔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冷冷道：「知道自己肠胃不好就别作死乱吃。」 苏烟这会儿肚子还是很疼，回应的话也说得有气无力的，「我又没想到会这样……」 她太疼了，话刚说完，胃部又是一阵抽搐，疼得她蜷缩起了身体，两只手捂住了肚子。 靳越朔看到苏烟这个动作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苏烟，她缩起来身体的样子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虾米似的。 靳越朔想起来，以前她被他关在江山林语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是这个姿势睡觉的。 想起来这些事情，靳越朔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他耐着性子问她：「很疼？」 这种时候，苏烟怎么可能逞能，她点头：「疼……」 大概是因为太疼了，她这话说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来。 靳越朔听得心口发痒，她简单一个字儿，发音像是带着钩子一样，在他心口挠来挠去，挠出了一身的火。 靳越朔燥热之余，又有些鄙夷这样的自己，她都疼成这样了，他脑子里头居然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 290：按摩 2300钻加更 靳越朔冷静了一下，又问她：「怎么疼？抽着疼还是一直疼？」 「抽，间歇的疼。」苏烟给的答案跟靳越朔猜测的差不多。 她以前吃坏了肚子，都是这么个疼法儿。 吃完药之后见效没那么快，靳越朔每次都给她倒一杯热水，再弄个热水袋热敷，顺便亲自动手帮她揉。 靳越朔去倒了杯热水，灌了热水袋过来，一并递给了苏烟。 苏烟看到那杯热水的时候倒是好理解，但热水袋，她不太明白—— 这大热天的，用什么热水袋？ 靳越朔看出了苏烟的疑惑，于是给她解释：「你是肠胃受刺激之后的疼痛，热敷再动手揉一揉会好很多，熬到药效发作就没什么事儿了。」 苏烟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好，谢谢……」 她喝了几口水，胃里舒服了不少。 接着，苏烟又拿起了热水袋，敷到了胃部。 她原本想按靳越朔说的那样揉一揉，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力气，甚至累到胳膊都抬不起来。 于是，只能放弃这个动作了。 靳越朔看出了苏烟的无力，他冷着脸，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她说：「我来帮你吧。」 说着，靳越朔拿出了一次性橡胶手套，往手上套着。 苏烟本来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儿暧昧，下意识地想出声拒绝。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靳越朔戴一次性手套。 苏烟顿时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医生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人和女人。 靳越朔肯这么帮她，纯粹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她也没必要考虑太多。 「那辛苦你了。」苏烟跟靳越朔到了声谢谢，然后就躺回病床上了。 靳越朔在病床边儿上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他将热水袋贴到了苏烟的胃部，隔着一层衣服，替她揉了起来。 因为靳越朔戴了手套的关系，苏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相反地，因为靳越朔手法太好了，她的疼痛的真的纾解了不少，而且还很舒服。 苏烟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竟然在靳越朔的「按摩」之下睡了过去。 靳越朔感觉到苏烟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睡着了，就说明没那么疼了。 他给她按了这么久，她舒服了，他身体里的火气却是越来越旺了。 靳越朔摘下了手套，把手套和热水袋扔到了一边，定睛看着床上的苏烟。 从他们两个人重逢到现在，靳越朔第一次这样认真且长时间地看她。 她的睫毛好像比之前长了，也比之前密了。 很奇怪，人的气质和性格发生变化之后，就连睡着的样子都不一样了。 苏烟现在熟睡的样子，跟他们最开始那次恋爱时差不多，睡得很沉，但不怎么规矩。 比如现在，刚睡着没多久，苏烟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靳越朔被她一抓，根本没可能往后退了，只能这样由着她将脑袋靠了上来。 靳越朔觉得自己快燃烧起来了，看着苏烟脑袋在自己胳膊上蹭来蹭去，他恨不得直接摁住她狠狠地亲。 苏烟哼哼唧唧的，应该是身体还不怎么舒服，但她没说什么梦话，就是动作一直没停，很明显是在撒娇。 靳越朔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嘴唇，脑海中两股力量撕扯着，那两片饱满的嘴唇，像是在对他发出邀请似的…… 靳越朔吞了吞口水，凸起的喉 结上下滚动着，汹涌的欲望几乎要吞并了他。 最终还是没能敌得过本能，靳越朔低下了头，嘴唇向着那两片魂牵梦萦的唇瓣贴了上去，吻住了她。 苏烟动了一下，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苏烟这一动，靳越朔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猛然松开了她，起身，匆匆走出了医务室，直奔外面的洗手间。 靳越朔关上洗手间的门，解开了身上的白大褂。 他闭上眼睛，嘴唇上还残留着刚才留下来的属于她的味道和触感。 想着这些，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苏烟再次醒来的时候，胃已经不怎么疼了，但头晕得不行。 她从床上爬起来，抬起手揉着太阳穴，这头晕的感觉，比她车祸醒来的时候都要夸张。 苏烟昨天晚上虽然不清醒，但不至于断片儿，她记得自己晚上上吐下泻被送来医务室的事儿。 咔哒。 苏烟刚坐起来没一会儿，医务室的门就开了。 苏烟回头看过去，进来的人正好是靳越朔。 她不禁有些纳闷儿，靳越朔昨天晚上值班了，今天白天居然也不休息吗，他这医生当得可真够敬业的。 苏烟正走神，靳越朔已经来到她面前停了下来，「感觉怎么样？」 苏烟注意力回笼，把自己的感觉跟靳越朔陈述了一遍：「肚子不怎么疼了，但是头很疼。」 靳越朔：「因为你昨天晚上喝了酒。」 苏烟：「但是我都吐了啊。」 靳越朔皱眉，用一种看文盲的眼神看着她：「你吐的是食物，酒精下肚之后就会被吸收，这点儿常识你都没有？」 莫名其妙被怼，苏烟更头疼了，但她没跟靳越朔硬杠，毕竟她是真的不懂这个。 苏烟随口「哦」了一声，又问他：「有药给我吃吗，太晕了。」 靳越朔：「知道晕，下次就别喝那么多。」 靳越朔给苏烟递了一盒布洛芬，苏烟吃了一颗药下去，但药效没那么快，她还得疼一会儿。 这个时候，陈婉卿跟着节目组的编导过来了。 陈婉卿来到拍摄基地这边，还是第一次跟靳越朔见面。 「好久不见。」陈婉卿跟靳越朔打了个招呼。 靳越朔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苏烟看见陈婉卿跟靳越朔说话，还有点儿意外，没想到他们两个人也认识。 苏烟好奇：「你们认识？」 「是啊，认识。」陈婉卿点点头，「挺熟的。」 靳越朔淡淡的，一句话没解释，看着也跟陈婉卿不怎么熟的样子。 不过陈婉卿完全不介意，她紧跟着就跟靳越朔问起了苏烟的情况：「苏苏怎么样？好了没？」 靳越朔：「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宿醉头疼，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苏烟听见靳越朔这个总结，叹了一口气。 她参加这节目，真是来受罪的，舞台还没表演几次，医务室已经混熟了。 ------------ 291：抓住 陈婉卿：「怪我怪我，下次不张罗你吃烤串了。」 陈婉卿有点儿自责，昨天晚上她太嗨了，一时半会儿忘记了苏烟肠胃不好的事儿，一口烧烤一口啤酒把她送来了病房。 「早饭吃了没？我给你带了艇仔粥，点的外卖。」陈婉卿来之前特意给苏烟带了早饭。 喝完酒第二天本来就容易饿，苏烟又上吐下泻了一番，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陈婉卿一说吃，苏烟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饿了，早饭在哪里？」 「外面吃吧，她能出去吧？」陈婉卿去问靳越朔。 靳越朔点了点头，算同意了。 陈婉卿对靳越朔发出邀请：「一起吃吧，我给你也点了，别浪费。」 靳越朔昨天一夜守着苏烟，早上也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会儿他的盒饭还在外面放着。 苏烟跟陈婉卿一起去了外面，在桌前坐了下来，靳越朔紧随其后。 苏烟没怎么在意靳越朔，注意力都在吃的上了，喝了几口粥，身体舒服多了。 陈婉卿看见苏烟这样吃东西，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现在胃口是真不错。」 苏烟听出了陈婉卿的意思：「我以前胃口很差吗？」 陈婉卿摸着下巴，仔细想了一会儿，说：「不能说是很差，根本就是没有，你最瘦的时候八十出头，快成骷髅了。」… 苏烟跟陈婉卿聊着天儿，靳越朔插不进去嘴，就在旁边安静听着她们说话。 他发现，苏烟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她和陈婉卿对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生疏感。 一听就是多年的好朋友，默契十足。 这是不是说明，苏烟潜意识里对陈婉卿还是有记忆的？ 再对比一下他。 苏烟现在对他……真的就跟对陌生人似的。 不，准确来说，是不怎么喜欢的陌生人。. 她跟他对话的时候，丁点儿面子都不给他留，什么拆台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早饭快吃完的时候，苏烟接到了邵治礼的电话。 邵治礼知道了苏烟上吐下泻的事儿，着急得不行，「苏苏，情况严重吗，我接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四周很安静，邵治礼声音太着急，所以靳越朔和陈婉卿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陈婉卿听见邵治礼的话以后，便转头看向了靳越朔。 靳越朔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抓着筷子的手出卖了他。 「不严重的，现在已经好了。」苏烟拒绝了邵治礼的要求，「你放心啦，医务室看过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邵治礼不放心：「还是要去医院做检查，我下午去安排，明天一早——」 「真的不用，你不信问医生。」苏烟随手将手机递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正在往嘴里送包子，看见苏烟把手机递过来，他吓了一跳。 不止靳越朔，陈婉卿也被苏烟的操作给惊到了。 靳越朔拧起眉来，一脸的疑惑和不解，苏烟跟他说：「我男朋友的电话，他想带我去医院做检查，你把我的情况跟他说一下吧，这样他比较放心。」 靳越朔：「……」 陈婉卿无比同情地看了靳越朔一眼。 其实这个要求本身不过分，如果靳越朔的身份真的只是节目组安排的医生，帮苏烟说一声也正常。 但靳越朔作为苏烟的前男友，现在被要求跟现男友汇报她的身体情况，这怎么听都有些扎心。 靳越朔这暴脾气，会替苏烟解释吗？ 陈婉卿都担心他接过电话之后跟邵 治礼吵起来。 陈婉卿正担心的时候，靳越朔已经从苏烟手中接过了手机。 他倒是挺淡定的，「喂」了一声，说：「我是靳越朔。」 听见他的自我介绍以后，电话那边的邵治礼都沉默了几秒。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她不需要来医院做检查吗？」 「不需要。」靳越朔说，「急性肠胃炎，老毛病了，吃药可以控制住，休息几天就没事儿了。」 邵治礼：「好，辛苦你了。」靳越朔没回邵治礼的话，直接把手机还给了苏烟。 苏烟接过来，跟邵治礼说：「现在你信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娇滴滴的，又带着几分骄纵，尾音上挑着，又一次听得靳越朔心痒痒了。 靳越朔拿起来一颗水煮蛋，在碗上磕了两下，开始剥鸡蛋壳让自己冷静。 苏烟那头又跟邵治礼在电话里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挂断。 这期间，陈婉卿一直在看靳越朔的表情。 看着看着，就有点儿同情他了。 但同情归同情，现在她也帮不上靳越朔什么。 苏烟跟邵治礼感情这么好，又这么高兴，她总不能强行去跟苏烟说，其实靳越朔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 「欸，靳医生。」苏烟突然叫了靳越朔一句，问他：「我今天必须得在这边呆着吗？」 靳越朔：「是。」 苏烟「哦」了一声，跟陈婉卿说：「那婉卿，今天只能辛苦你在这里陪我了。」 陈婉卿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反正我闲人一个，在哪里都一样。」 靳越朔吃完饭就先回医务室里头了，没一会儿，医疗队里的其他人也到了。 林湘算是这群人里跟苏烟最熟的一个了，得知苏烟急性肠胃炎之后，林湘还上来关心了一通。 苏烟也挺喜欢林湘的，跟她聊天儿的时候也没什么架子。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靳越朔突然喊林湘进去，苏烟挑眉打趣林湘：「靳医生叫你呢，快去吧。」 苏烟那暧昧的眼神，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陈婉卿坐在一旁，目送着林湘离开，随口问苏烟：「你跟那小姑娘关系很好？」 苏烟：「还好吧，她挺可爱的，是靳医生的女朋友。」 陈婉卿听见这句话差点儿被噎死，她从哪里看出来这小姑娘是靳越朔的女朋友的？… 苏烟早晨吃了药之后，舒坦了几个小时，但十点钟的时候又开始上吐下泻。 最后一次吐完，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苏烟都快站不稳了。 靳越朔刚好在外面，苏烟脚下一软，往前倒了过去，两只手抓住了靳越朔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靳越朔低头看了一眼苏烟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想……睡觉。」这是苏烟现在最真实的心声。 她有记忆以来还没这样上吐下泻过，是真的难受。 ------------ 292：前任 在洗手间里呆了这么久，她呕得头晕眼花，现在直打哈欠，脑袋嗡嗡作响，只想安静睡一觉。 靳越朔看见苏烟这么痛苦，扶着她往床那边走，顺便教训了她几句：「记住今天的感觉，下次乱吃之前好好想想。」 说话间，靳越朔已经把苏烟扶到了床上。 苏烟一上床，就钻到了被子里，一时半会儿也忘记了反驳靳越朔的话。 头挨着枕头之后，她舒服地哼了一声，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靳越朔见她分分钟要睡过去了，就没再打扰她，转身走出去了。 ** 苏烟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 睁眼的时候，她看着外面外面的晚霞，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苏烟在床上翻了个身，赖着，没有第一时间起来。 睡久了，眼睛突然见到光，被刺得不太舒服，苏烟习惯性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她刚刚蒙上脑袋没一分钟，突然听见了一阵开门声。 苏烟没有探脑袋去看，但听着这脚步声，大概能认出来，来的人应该是靳越朔。 说来也是很奇怪，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能通过脚步声判断出来是他。 晚饭时间快到了，靳越朔是来看苏烟醒没醒的，她午饭就没吃，晚饭不能再拖了。 但，看她蒙着脑袋大睡的样子，应该是还没醒。 靳越朔停在了病床前，看着床上被子里的那团人，最后还是决定把她蒙在脑袋上的被子拽下来。 她总是喜欢用被子蒙着头睡觉，这样很容易喘不过气来。 靳越朔怕吵醒她，弯下腰来，轻手轻脚地为她将被子拽了下来，然后把被角掖好。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最后还是做好了。 苏烟感觉到了靳越朔的动作，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儿。 靳越朔平时那么凶，看着也不像是这么贴心的人。 被靳越朔拽下被子之后，苏烟下意识地想要睁开眼睛。 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突然就感觉到靳越朔把手朝着她伸了过来—— 他居然在替她整理头发。 苏烟睡了这么长时间，头发自然是乱得不行，靳越朔替她将额前的头发全部整理到了一边。 她感受到的他有些粗糙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在她的额头处划过，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如果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做这种动作会不会太过暧昧了一些？ 苏烟闭着眼睛，继续装睡，她想知道靳越朔接下来还会对她做些什么—— 平时看着挺正人君子的一个人，该不会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对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靳越朔并不知道苏烟已经醒了，他的目光依然在苏烟脸上定着。 她睡着的样子也是一样吸引人。 靳越朔看得有些入迷，目光落在了她的两片唇瓣上，口干舌燥。 他有点儿想亲她了。 可是又觉得这样趁她睡着的时候做这种事情很不要脸。 靳越朔心中的两股力量开始撕扯了起来，正激烈的时候，陈婉卿突然进来了。 陈婉卿一推门进来，就看见了靳越朔弯腰贴在苏烟的脸边儿上，看着像是要低头亲她似的。 陈婉卿咳了一声，靳越朔听见动静以后，嗖一下就起来了。 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被抓个正着，的确也是挺尴尬的。 好在陈婉卿是情商比较高的人，也没有拆穿靳越朔，她笑着问：「苏烟还没醒啊？」 靳越朔：「嗯，还没 醒。」 陈婉卿：「还好她没醒，她要是突然醒了，你刚才那样子估计得吓到她了。」 陈婉卿没责怪靳越朔，但字里行间都在提醒靳越朔，他刚才那个做法不合适。 靳越朔心里头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他「嗯」了一声，跟陈婉卿说：「刚才没控制住，以后不会了。」 陈婉卿：「没关系，我理解，天天看着她跟别人谈恋爱，你心里也不好受。」 靳越朔被陈婉卿说得苦笑了起来，「是我自作自受。」 陈婉卿：「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就是没有缘分。」 「你要是觉得很难控制住的话，就及时找个人来换你，每天这样看着，我怕你受不了。」陈婉卿只看了一天，都觉得很折磨人。 靳越朔答非所问，他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在怀念什么。 过了几分钟，靳越朔突然跟陈婉卿说：「以前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对我的。」. 大概是因为憋太久了，刚才又正好被陈婉卿给逮到了，靳越朔反而没什么负担了。 他微笑着跟陈婉卿说起了他和苏烟以前谈恋爱的事儿。 陈婉卿也没想到靳越朔会主动说这个，看来他这段时间真的是被憋坏了。 陈婉卿挑眉：「以前？」 靳越朔看了一眼病床上熟睡的苏烟，说：「出去聊吧，别吵醒她。」 陈婉卿：「OK，走吧。」 靳越朔跟苏烟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 苏烟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才靳越朔和陈婉卿的对话，她都听清楚了。 靳越朔说……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苏烟觉得这个消息非常不可思议，靳越朔也是她的前男友？ 她之前的眼光怎么回事儿？ 一个傅长暮，一个靳越朔，好像都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不对，靳越朔应该还是靠谱的，只是嘴巴太毒了，也不怎么会关心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啊…… 还有，刚刚如果陈婉卿不来的话，靳越朔是不是要亲她了？ 苏烟睡了整整一天，本来就是有些累，一想这些事儿，更累了。 靳越朔是她的前男友……怪不得她他跟邵治礼之间的气氛一直都有些奇怪。 怪不得邵治礼在她面前说到靳越朔的时候总是避重就轻。 最开始苏烟真的以为他们不熟，到今天终于明白了他俩之间那个微妙的气场是怎么来的了。 但，邵治礼为什么愿意告诉她傅长暮的事儿，却不愿意告诉她靳越朔的事儿呢？ 按照新闻来看，她和傅长暮的关系应该也闹得挺僵硬的，可邵治礼照常还是把她跟傅长暮谈恋爱甚至结婚的事儿跟她说了。 为什么不说靳越朔呢？ 苏烟绞尽脑汁，只想到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靳越朔狠狠渣过她，对她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邵治礼为了保护她，选择不说。 ------------ 293：我一直不是她的对手 要么就是，她对靳越朔这个前男友念念不忘，邵治礼怕她再喜欢上靳越朔，所以故意瞒了她这件事儿。 但苏烟本人更倾向于前面那个可能性，因为靳越朔的脾气真的很有渣男的气质。 可仅仅凭借推论是得不出什么有价值判断的，她现在可能要先搞清楚，她和靳越朔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儿…… 靳越朔刚才跟陈婉卿的对话，听起来像是对她旧情难忘似的。 苏烟原本睡了一下午，脑子没那么疼了，这会儿一想这个事情，又开始头晕了。 她和靳越朔的事情，大概身边的人都知道，她随便问一个人就可以…… 可是，问谁呢？ 谁会毫无保留地得告诉她呢？ ** 陈婉卿跟靳越朔在外面坐着聊了一会儿，两人选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靳越朔跟陈婉卿说了很多以前跟苏烟谈恋爱的事儿。 陈婉卿虽然跟苏烟关系好，但她们认识的时候，苏烟的性子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靳越朔形容到苏烟那个状态的时候，陈婉卿都不太敢相信。 「她以前这么活泼？」陈婉卿试着想了一下苏烟主动追靳越朔的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感慨了一句：「难怪你不是她的对手。」 靳越朔自嘲笑了起来，「我一直不是她的对手。」 他但凡有点儿本事，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被苏烟吃得死死的。 陈婉卿：「这也不能怪你。」 哪个男人能在见过活泼灵动的苏烟之后再爱上别人呢？ 傅长暮那种经验丰富的老男人都对苏烟念念不忘，更何况是靳越朔这种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纯情直男—— 他根本抵抗不了苏烟，哪怕苏烟不主动撩拨他，他都能神魂颠倒。 靳越朔跟陈婉卿聊了几句，正好看见了苏烟从里头出来，于是他们两个人很默契地中断了对话。 陈婉卿朝苏烟走了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询问：「醒了啊，现在还有不舒服没？让靳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陈婉卿提起靳越朔以后，苏烟也朝他那边看了过去。 现在这个情况，再看到靳越朔，苏烟心里有种非常复杂的感觉。 沉思了一会儿，苏烟摆了摆手，说：「没事儿了，就是肚子有点儿饿了。」 靳越朔接过苏烟的话：「晚饭马上就来了。」 要是平时，苏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跟靳越朔说一句「谢谢」。 但是现在，谢字儿到了嘴边，她说不出来了。 靳越朔和陈婉卿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靳越朔去跟工作人员拿晚饭了，陈婉卿拉着苏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靳越朔就拿着晚饭过来了。 晚上吃馄饨，是苏烟的最爱。 苏烟吃着馄饨，又想起了几件事儿—— 前面几次，她在医务室这边吃饭的时候，吃的都是馄饨。 而且，刚好都是靳越朔点的外卖，他每次都说点多了，或者说剩下没人吃。 当时苏烟是真的没怀疑什么，现在，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 靳越朔这么节约的人，不可能每次点外卖都点多。 苏烟吃了几口馄饨，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靳越朔，装作不经意地问他：「靳医生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馄饨的？」 靳越朔：「你喜欢吃？我不知道。」 他表现得很冷漠，要不是因为听见过他和陈婉卿的对话，苏烟真的就信了他了。 苏烟：「对啊，我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平时很喜欢吃馄饨，大概以前也很喜欢吧。」 陈婉卿：「恭喜你，猜对了，你以前确实很喜欢吃馄饨。」 苏烟：「真的呀？看来吃东西的口味是不会变的。」 陈婉卿：「你还喜欢馄饨里面加一颗鸡蛋吃。」 陈婉卿这么一说，苏烟立马看向了靳越朔。 很巧，现在靳越朔面前的那碗馄饨里，就加了两颗鸡蛋。 苏烟指了指靳越朔的碗，「是这样吗？」 陈婉卿点头，「没错，就是那样。」 苏烟冲靳越朔笑了起来，感慨说：「原来我跟靳医生口味还挺像的，没想到。」 靳越朔发现苏烟醒来之后对他好像比平时热情了一些，聊天儿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地提到他。 她这个举动，让他想到了很多当年她追他时候的事儿…… 靳越朔差点儿以为苏烟是想起什么了，但苏烟很快又不跟他聊了。 靳越朔吃着馄饨，内心自嘲，他可真是想太多了。 苏烟晚上也在医务室这边住下来了，但白天睡了太长时间，导致她晚上躺到了凌晨都没睡着。 苏烟平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想着靳越朔的事儿。 她想要努力去回忆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想起来什么，后来发现根本是徒劳无功。 这件事儿……她必须得弄清楚！ 苏烟拿出了手机，在微博和其他的搜索引擎里同时输入了自己和靳越朔的名字。 这一搜，还真的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之前靳越朔做过公关，网络上一些关于他和苏烟的报道和八卦帖子，基本上都被删干净了。 但公关再强大，也不可能完全把所有内容都屏蔽掉。 苏烟是在微博上搜到了一个名字叫「苏烟靳越朔」用户，然后点进去了这个用户的主页，发现了一些内容。 这个用户已最后一次更新已经是一年以前了。 她转发的是一条承达集团宣布靳越朔和江家大小姐和平解除婚约的声明。 苏烟认真看了一下那份声明，下面的评论区都是在替他们两个人遗憾的，还有人发了不少靳越朔跟那位江家大小姐的照片。 这些照片一看就是狗仔拍的，但照片上的确是靳越朔，他身边那位江家的大小姐也完全没有什么架子。 很普通的打扮，跟靳越朔走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两个人看起来特别般配。 靳越朔之前有过未婚妻…… 照这么看，他们应该是早就分手了，没什么交集了吧？ 苏烟带着这个疑惑继续看这个用户的微博，后面的内容，就越来越刺激了。 苏烟在这个微博主页看到了几张她和靳越朔的照片。 她没有记忆，但从照片来看，应该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参加了什么活动。 靳越朔穿着一身西装，跟平时的打扮完全能不一样，而她穿了一条礼服裙，跟在靳越朔身边。 ------------ 294：我跟靳医生谈过恋爱是吗 苏烟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跟靳越朔竟然还这样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过吗？ 但她的粉丝好像完全没提过？之前她搜新闻的时候也没看到过。 还有，她在微博官宣跟邵治礼在一起的时候，下面有粉丝留言提过傅长暮，但好像没有见过人提靳越朔。 苏烟看完这个人的微博之后，得出了几条有效信息： 第一，她跟靳越朔确实谈过恋爱，具体什么时候谈的，还没搞清楚； 第二，她之前是胜意娱乐的签约艺人，而靳越朔是胜意的大老板； 第三，靳越朔接手胜意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没什么通告，像是被雪藏了； 第四，靳越朔订过婚，后来又反悔了…… 这些信息太杂了，而且没有什么因果逻辑关系，苏烟也没办法把它们排列组合起来分个先后。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了，她跟靳越朔分手的时候应该闹得挺难看的，不然也不至于全网找不到他们的消息。 苏烟觉得，消息多半是靳越朔删掉的，她一个小明星，也没那样的本事。 苏烟一直想着这件事儿，凌晨两三点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七点钟，苏烟又被过来喊她吃药的靳越朔给叫醒了。 一夜就睡了几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苏烟的脸色很憔悴，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苏烟打了个哈欠，跟靳越朔说：「我再睡会儿。」 靳越朔：「编导把早饭送过来了。」 苏烟只好起来洗漱，然后打着哈欠去吃早饭，吃完了以后才回去补觉。 这一觉，苏烟又是睡到了下午。… 虽然苏烟跟邵治礼说了不用太担心，但邵治礼还是忙完了工作之后赶来了录制基地。 下午三点钟，邵治礼找到了医务室这边来看苏烟，过来的时候，正好跟靳越朔打了照面。 邵治礼会来，靳越朔也不意外，毕竟他现在是苏烟光明正大的男朋友。 邵治礼也是个挺有礼貌的人，看见靳越朔之后，他先道了声「谢谢」，「这两天辛苦你照顾她了。」 靳越朔没说话，给邵治礼让了路，让他进去看苏烟。 邵治礼进来的时候，苏烟正好刚刚醒过来。 她本来有些迷糊，看到邵治礼之后，脑子马上就清醒了。. 「你怎么过来了？」苏烟惊喜地看着邵治礼，「我不是说你先忙工作吗，你还搞偷袭呀。」 这话虽然带了几分责怪，但更多的是撒娇和意外。 邵治礼笑着回苏烟：「担心你，不亲自来看看不放心。」 邵治礼在病床边儿上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把苏烟搂到了怀里，「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苏烟：「嗯，都好了，今天没有吐也没拉肚子，应该好了，一会儿我就回宿舍那边了。」 邵治礼：「这得问问医生。」 苏烟「嗯」了一声，「走吧，那我们出去问问医生。」 她说着，便下了床，看起来精神头是挺足的的。 邵治礼跟在苏烟后面，走出了医务室。 靳越朔这会儿就在外面站着，他双手插着口袋，一如既往地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到苏烟和邵治礼出来得，他也只是目光清浅地扫了一眼而已。 邵治礼问靳越朔：「苏苏今晚还需要在医务室这边留宿观察吗？她说她已经没有什么症状了。」 靳越朔：「没什么症状就可以走了，有问题再来做检查拿药。」 苏烟这个情况，按理说就是观察一 夜就行了，今天怎么着都该走了。 她要再不走，他可能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邵治礼和靳越朔说了一句「谢谢」。 靳越朔耸了耸肩膀，没有回话。 苏烟站在一旁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陷入了沉思。 邵治礼跟靳越朔问了问饮食的注意事项，靳越朔说吃清淡一点儿。 邵治礼记下来了，然后就带着苏烟走了。 走了几步路之后，苏烟突然问邵治礼：「你跟靳医生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苏烟突然问起来靳越朔，邵治礼略微愣了一下。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时间，如实回答了苏烟的问题：「可能是两年以前的事儿了，他当时是娱乐公司的老板。」 「哦，这样。」苏烟点了点头。 邵治礼：「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苏烟：「没什么，随便问问。」 邵治礼：「嗯。」 苏烟：「再问你一个问题。」 苏烟的语气突然很严肃，邵治礼的心不自觉往上提了提，「什么问题？」 苏烟：「我以前交过几个男朋友？除了傅长暮之外，还有没有别人？」 如果说苏烟刚才的问题只是让人紧张的话，那么现在这个问题，便是让邵治礼神经紧绷了—— 邵治礼心跳都加速了不少，他仔细凝着苏烟，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她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事情了？邵治礼虽然是个很擅长演戏的人，但他很少在苏烟面前演。 苏烟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已经猜到了一部分事情—— 邵治礼大概是真的瞒了她一些事情。 「我跟靳医生谈过恋爱，是吗？」苏烟这回直接问了，没有丁点儿拐弯抹角。 邵治礼在苏烟的注视之下，轻轻点了点头，「……是。」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邵治礼四处看了看，他找了个没有人的凉亭，跟苏烟一起坐了下来。 既然苏烟已经知道了，他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邵治礼跟苏烟说：「你让我想想，该从什么时候说起。」 苏烟也不打扰邵治礼，她安静地坐在一边儿，等着邵治礼跟她说她和靳越朔的过去。 「你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唯一一个女朋友。」邵治礼最先说出来的是这句话。 他说得很认真，不像是撒谎的，但苏烟不怎么信。 因为她想到了靳越朔的那个未婚妻。 从她之前看的照片来判断，靳越朔跟他的那个未婚妻感情也挺好的。 「他不是有个未婚妻吗？」苏烟问。 邵治礼：「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没有真的谈恋爱，当时是因为靳家的公司出现了危机，这只是一种公关手段。」 苏烟「哦」了一声。 公关手段，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的，但是她没想到，就靳越朔那种刚正不阿的性格，竟然也会想到用这种办法公关。 这么说来，他倒也没看起来那么死板、不知变通。 ------------ 295：你们有过两个孩子 苏烟：「还有呢，我跟他是怎么分手的，你知道吗？」 提到分手的事情，邵治礼免不了就想起了苏烟和靳越朔的两个孩子。 虽然苏烟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邵治礼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会对她造成伤害…… 可是他又不能不说。 想了很久，邵治礼才问苏烟：「你要不要先做一下心理准备？」 「听你这个意思是很惨烈了。」苏烟听出了弦外之音，但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难过。 对于她和靳越朔的那段过去，苏烟更多的是好奇，想知道来龙去脉。 毕竟她现在对靳越朔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苏烟好奇地问邵治礼：「我被他甩了？」 「……没有，他很喜欢你，不会这样的。」邵治礼倒是很坦诚，苏烟问了之后，他就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隐瞒了。 苏烟听完邵治礼的说法之后有些无语，抬起手在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 邵治礼有些懵：「嗯？」 苏烟：「跟自己女朋友说另外一个男人喜欢她，你心可真大。」 邵治礼无奈地笑了笑，「这是事实，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想隐瞒你。」 「其实我以前就经常犹豫要不要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你，因为你一向不喜欢被人骗，可我又总是开不了那个口。」 「因为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太惨烈了？」苏烟接过了邵治礼的话。 她这下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随口道：「该不会是打胎流产那种故事吧？」 邵治礼没想到苏烟随口这么一说，竟然真的猜中了一半。 听见这几个关键词，邵治礼笑不出来，表情还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苏烟看到邵治礼的反应之后，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上了肚子。 她刚才真的只是随口说的，该不会被她给说中了吧？ 她跟靳越朔不仅谈过恋爱，还……有过孩子？ 苏烟的心情由刚才的好奇转向了复杂。 她还挺喜欢孩子的。 如果她只是跟靳越朔谈过恋爱，那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可是，怀孕和恋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邵治礼沉默了几分钟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越沉默，苏烟就越觉得她的猜测是真的：「我跟他……真的有过孩子？」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烟的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来她的声线在颤抖。 邵治礼在苏烟的追问之下，轻轻点了点头，艰涩地回答：「是，你们有过两个孩子。」 苏烟如遭雷劈，定在原地，脸色惨白。 只有一个孩子就足够她震惊了，居然还有两个？ 而且，邵治礼说的是「有过」，不是有。 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现在都不在了。 苏烟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两个？」 邵治礼：「第二个孩子是宫外孕，没办法，只能流掉。」 苏烟觉得邵治礼在避重就轻：「那第一个呢？」 虽然苏烟现在的表现并不像没失忆的时候那么激烈，但邵治礼还是能感受到，提到孩子之后，她的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 之前只聊靳越朔的时候，她还能开上几句玩笑，可一涉及到了孩子，她立刻就严肃起来了。 邵治礼知道，她是很喜欢孩子的，也一直都希望有自己的孩子。 尤其是参加的节目的这段时间，因为同组的伍卿有个儿子，苏烟经常在跟他聊微信的时候说伍卿的孩子有多可爱。 偶尔，他们也会聊到要孩子的问题。 苏烟还问过他，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邵治礼抿了抿嘴唇，开始跟苏烟说她和靳越朔第一次分手的原因。 他们之间的回忆太复杂了，又牵扯到了傅长暮，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 邵治礼又不想再隐瞒她，所以把自己知道的细节都跟她说了。 这一段三角关系，邵治礼花了快二十分钟的时间才说完。 邵治礼说完的时候已经有些累了，他观察着苏烟的表情，发现她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苏烟现在心情很复杂，她甚至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刚才那个故事，如果不是邵治礼说的，她根本不会相信那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 苏烟没有过去的记忆，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切身的痛苦。 最让她难受的，也不是跟靳越朔分手的事儿，而是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八个月大的孩子，生出来都可以活下去，竟然就这样被傅长暮给弄死了。 「我要杀了傅长暮。」苏烟消化完整件事情之后，首先说出的就是这句话。 邵治礼完全能理解苏烟这样说的原因，他搂过苏烟的肩膀，对她说：「傅长暮被判了五年，现在已经在牢里了。」 话虽这么说，但苏烟还是觉得不解气，她孩子的一条命，是傅长暮五年能换来的吗？ 邵治礼说：「当年孩子的事情是他的人做的，证据不足，没办法算在他头上，他这次被判刑是因为商业犯罪，证据都是靳家那边提供的。」 邵治礼一说靳家，苏烟大概也就知道了，可能是靳越朔在替他们的孩子报仇吧。 「我和他不是分手了吗，怎么会有第二个孩子？」 邵治礼刚才讲给苏烟的故事，只到她和靳越朔第一次分手那个时候。 苏烟想，她那会儿都放了那么多狠话跟靳越朔一刀两断了，靳越朔又觉得她害死了孩子，以后多半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既然这样，他们怎么会有第二个孩子？ 难道靳越朔还吃回头草了？ 关于这一段，邵治礼比前面那一段知道得稍微详细一些。 他抱着苏烟，缓缓开口，跟她讲述了她和靳越朔之间后面的那些纠葛。 分开快六年，重逢，然后被雪藏，被威胁…… 这狗血程度，堪比她之前车祸养伤时看过的国内八点档电视剧。 因为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所以听邵治礼讲的时候，苏烟总有一种听别人故事的幻觉。 直到邵治礼说到她宫外孕流产的事儿，苏烟才有了一种真实感，甚至，肚子都跟着疼了起来。 肚子一疼，苏烟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捂住了肚子。 邵治礼注意到之后，担心极了：「肚子不舒服吗？是不是肠胃炎又犯了？」 ------------ 296：依然爱你 「不是。」苏烟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宫外孕应该很疼吧。」 邵治礼哽了一下，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但他永远都记得苏烟手术完之后的惨烈状态。 「我以前应该就很喜欢孩子吧，看来人失忆了，有些东西不会变。」苏烟回想起来邵治礼说傅长暮用瞳瞳威胁她的事儿，扯起嘴角笑了笑，「听你说了这些，我终于相信了什么是当局者迷。」 换到旁观者的位置听这个故事，她也会觉得自己的隐瞒和妥协是完全没必要的。 不仅没必要，甚至还有点儿自作自受的意思在。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现在也没有那个本事穿越回去冲重新做一次选择。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明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苏苏，抱歉，我其实没有想过通过隐瞒这件事情让你留在我身边，只是觉得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太痛苦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 邵治礼跟苏烟道歉，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心声。 同时，邵治礼也松了一口气。 憋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说出口了，他的心理负担也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我没有怪你。」苏烟摇摇头，她将脑袋靠在了邵治礼的肩膀上，若有所思：「这种事情，确实不知道比较好。」 但她现在知道了，也不后悔。 邵治礼有些不明白苏烟的意思，他轻轻拍着苏烟的肩膀，沉默着，等待她接下来的表态。 如果苏烟因为这件事情跟他分手的话，他也接受，毕竟是他隐瞒了她—— 「那，我以后还能生孩子吗？」苏烟的一句话打断了邵治礼的思路。 邵治礼被苏烟问得愣了几秒钟，然后跟她说：「可以。」 苏烟：「真的吗？」 邵治礼点头，「是真的，你车祸之后我有问过医生，医生说你身体虽然虚弱，但只要调养好了，是可以继续要孩子的，只是不像别人那么容易受孕而已。」: 苏烟之前要不了孩子，主要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现在她吃饭胃口比之前好了，营养跟上了，怀孕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见邵治礼这么说，苏烟放心了一些，她再次将脑袋靠上了邵治礼的肩膀。 「等忙完了这两年，我们要个孩子吧。」 苏烟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把邵治礼给说得愣住了，好半天都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苏烟看到邵治礼又惊又喜又不可思议的样子，抬起手戳了戳他的下巴，「你不愿意呀？」 「没有不愿意。」邵治礼迅速反应过来，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还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他以为，苏烟听了刚才的故事以后，会认识到自己对靳越朔有多么深的感情。 她现在很勇敢，多半会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邵治礼在跟她讲述那段过去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苏烟听完之后提分手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苏烟不仅没提，还跟他说了生孩子的事情…… 这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邵治礼想到就觉得激动，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 苏烟无奈地问他：「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跟你在一起是傻吗？」 「就算我以前很喜欢他，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不记得那些了，我只记得我车祸之后是你一直照顾我的，我只记得你无条件支持我的事业，我也只认你这个男朋友，别人我不认的。」 苏烟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邵治礼真的有被她感动到，他动了动嘴唇，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个时候，如果再问靳越朔的事儿，好像就有些煞风景了。 苏烟好像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跟在后面说：「更何况，如果他真的是值得的人，我又怎么会跟你去西雅图呀，对吧。」 「可能忘记以前的事情是老天安排好的吧，他也觉得我不应该为过去的人浪费感情了。」 「谢谢你，苏苏。」邵治礼郑重其事地跟苏烟道谢。 有生之年，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真的很满足了。 「木头。」苏烟嫌弃地拍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在想，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会跟你分手，再回头跟他在一起？」 被苏烟说中了心思，邵治礼尴尬地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苏烟：「我问你这些，只是好奇，想弄明白以前我跟他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事情而已。」 邵治礼：「他现在……依然很爱你，嘶。」 邵治礼话音还没落下，苏烟突然张嘴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邵治礼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的脖子被苏烟要破皮了。 苏烟很生气，看到邵治礼痛苦的表情之后，她冷哼了一声，「有你这么为情敌说话的吗？」 邵治礼被苏烟教训了一通之后，深刻检讨了自己错误，并且向苏烟保证了以后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靳越朔。 有了邵治礼的这句保证，苏烟才勉强满意了。 两人坐在凉亭里呆了一会儿，就回到宿舍那边了。 虽然苏烟刚才听了个轰轰烈烈的故事，也有被孩子的事情影响到心情，但她的情绪起伏并不大，回去之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邵治礼来了，温禾时、希施还有陈婉卿跟邵治礼也是有说有笑的。 邵治礼这个人彬彬有礼，又会做事儿，跟任何人都能相处得很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婉卿跟邵治礼说起了邀请他和苏烟去综艺里做飞行嘉宾的事儿。 陈婉卿这一提，苏烟才想起来，她还没来得及跟邵治礼商量这件事儿。 而邵治礼在听完陈婉卿的邀请之后，最先想到的也是去问苏烟：「苏苏，你觉得可以吗？」 陈婉卿被他们两个人默契的反应逗笑了，忍不住打趣他们：「哎呦，你们俩人真是默契死了，我问苏烟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也是征求你的意见。」 邵治礼意外：「是吗？」 苏烟点点头，「所以，去吗？」 邵治礼：「你想去的话就去，时间我可以协调。」 苏烟：「那就去吧，就当提前适应了。」 虽然她这一两年还没有要孩子的计划，但以后肯定是要的。 下午的时候，苏烟才跟邵治礼聊过孩子的事情，邵治礼自然也记得这个，他笑着跟苏烟说：「嗯，我一定好好学习。」 ------------ 297：毕竟是前男友了 其余三个人都听出了苏烟和邵治礼这话的意思。 温禾时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打算要孩子了？」 「暂时还没有，未来应该会吧。」提到孩子，苏烟满脸都是憧憬，「我看到伍卿家的儿子，很可爱，我也挺想要一个的。」 邵治礼跟着说：「苏苏喜欢孩子，我没什么想法，提前适应一下照顾孩子的感觉也挺好的。」 温禾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苏烟现在这么认真地跟邵治礼谈恋爱，邵治礼又对她这么好，她想到结婚生子也不稀奇。 只是，靳越朔那边…… 温禾时叹了一口气。 要靳越朔一个人背负着过去的记忆，看着苏烟跟别的男人结婚，对于他来说，多少是有些残忍了。 不过，未来他们可能也不会有这么频繁的交集，毕竟这次录节目算是意外。 靳越朔上次也说过了，他希望苏烟过得好，应该也不会再去打扰她了。 可能这是目前为止对苏烟最好的选择。 希施和陈婉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可脑子里同时想到了靳越朔。 ** 邵治礼陪苏烟吃完晚饭，出去散了个步之后就走了，节目组虽然对嘉宾宽容，但也没有宽容到让家属留宿的地步。 邵治礼走后，苏烟又去跟温禾时、希施还有陈婉卿坐在了一起。 温禾时切了一盘水果过来，里面有苏烟很爱的菠萝，她拿起叉子吃了一口。 希施看见苏烟吃菠萝吃得这么欢，冷不丁提醒了她一句：「悠着点儿，肠胃炎犯了又该去见医生了。」 希施说到见医生这个事儿，苏烟脑海中自然而然就闪过了靳越朔的身影…… 苏烟放下了叉子，看着身边坐着的三个人，跟她们坦白：「我知道了以前的一些事儿。」 温禾时：「什么事儿？」 陈婉卿：「你想起来的还是别人跟你说的？」 三个人齐刷刷朝苏烟看了过来。 苏烟在她们的注视之下，缓缓开口：「关于我和靳医生的。」 温禾时：「……」 陈婉卿：「……」 希施：「……」 不知道为什么，从苏烟嘴巴里听到靳医生三个字儿，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 希施最先反应过来：「你知道你跟他的什么事儿了？」 苏烟：「所有都知道了，前男友，两个孩子什么的。」 苏烟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从她这个反应就能看出来，她不是想起来了，应该只是听别人说的。 如果真的是自己回忆起来，她是不可能用这么冷静的态度说这件事儿的。 温禾时：「是邵治礼跟你说的吗？」 苏烟：「嗯，其实是因为我上次无意间听见了婉卿和靳医生的对话。」 听苏烟提到自己的名字，陈婉卿挑起了眉，自然而然想起了她之前和靳越朔进行过的那段对话—— 苏烟当时跟出来听了？她居然没发现她在偷听。 陈婉卿：「你都听见什么了？」 苏烟：「没听见多少，只是知道了他是我前男友。」 「我进组之后就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我以为我以前得罪过她。」说到这里，苏烟忍不住笑了笑，「不过这么一说，分手应该也算是得罪吧。」 「那，孩子的事情……？」温禾时试探性地问。 「孩子的事情我觉得很难受，但……都过去了吧。」苏烟说，「我在想，既然我已经车祸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应该就是最 好的安排吧，说明以前的事情没什么值得纪念的，重新开始也挺好的。」 苏烟的话惹来了希施的强烈赞同，她点头：「你说得对。」 过去没什么值得纪念的，靳越朔带给她的伤害远比甜蜜要多。 现在苏烟跟邵治礼在一起很快乐，就这样下去挺好的。没必要非得想起来以前的事儿。 温禾时和陈婉卿自然也是尊重苏烟的选择。 不过，她们两个人有更关注的问题：「那你以后跟他……」 「我以后还是尽量不生病了，免得碰上了尴尬。」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尴尬，现在知道了靳越朔的身份，苏烟下意识地就想离他远一点儿了。 毕竟前男友这种生物，沾染上了没什么好处。 ** 第二天早晨，苏烟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 她早起之后，跟着组员们一起去了练习室。 这次的舞是偏向于表演类的舞蹈，每个人都有动作，但不算复杂，对体力的要求也不是很高。 有了上次的经验，苏烟这次学得很快，一个上午的时间下来，已经把动作记得差不多了。 天气很热，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苏烟喝了一大碗冰镇绿豆汤。 一组人坐在一起吃饭，顺便聊起了舞台表演的事儿。 一聊到舞台，原本不怎么说话的伍卿都参与进来了。 苏烟听着她们各自的见解，嘴里咬着吸管，喝着冰镇绿豆汤。 太热了，这一口喝下去，胸腔都凉了。 苏烟正痛快的时候，身边突然坐了一个人。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靳越朔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肠胃炎还没好就喝冰的，嫌自己命太长吗。」 靳越朔这句话声音不低，桌上的人都听见了。 他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友好，于是整个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苏烟的几个队友们不知道靳越朔和苏烟以前的事儿，但她们都知道这位靳医生嘴巴毒，平时好像挺针对苏烟的。 桑田和伍卿也齐刷刷看向了苏烟，等着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温禾时想提醒靳越朔少说两句，但场合不对，她也不好开口。 希施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活该」。 就冲靳越朔这不会说话的劲儿，她要是苏烟，她也得弃暗投明。 人邵治礼多温柔多会说话啊，当初苏烟究竟是怎么想不开，非得追靳越朔这个钢铁直男。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苏烟的反应。 不过，苏烟没有像她们想的一样怼回去。 她只是淡淡看了靳越朔一眼，一句话都没回，然后又拿起勺子喝起了冰镇绿豆汤。 被无视之后，靳越朔的脸色更难看了。 众所周知，最尴尬的不是吵架互怼，而是你想跟别人吵，别人根本不搭理你。 苏烟倒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靳越朔丢面子。 只是，她现在知道了跟靳越朔的关系之后，就想避嫌。 毕竟是前男友了。 ------------ 298：她想起来了？ 而且，她现在有新的感情，跟前男友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邵治礼虽然很大方，但苏烟也不想因为以前的事儿跟他产生嫌隙。 「我吃饱了，出去吹个风，你们继续。」 靳越朔坐在旁边儿不走，苏烟只能自己先走了。 她喝了几口绿豆汤之后，就起身离开了食堂。 靳越朔：「……？」 他就是再迟钝都能感觉到苏烟在躲着他。 苏烟不待见他，这点他是知道的。 但以前再怎么不待见，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躲着。 靳越朔有些茫然，她怎么突然这样了？ 靳越朔看向了温禾时，温禾时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靳越朔的疑惑。 只不过，场合不对，不好跟他解释。 ** 苏烟万万没想到，靳越朔那张乌鸦嘴竟然又再次应验了—— 晚饭的时候，她突然又开始上吐下泻，这次比上次吃了烧烤还要夸张。 苏烟第五次从洗手间出来，身体已经在发抖了，眼冒金星。 她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素质怎么能差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是一碗冰镇绿豆汤而已，竟然又犯了肠胃炎。 苏烟这个情况，把编导都吓到了，几个编导赶紧把苏烟送到了靳越朔那边。 苏烟虚弱得不行，想拒绝这个要求都没用。 最后，她还是被送到了医务室这边。 编导把苏烟送过来的时候，靳越朔刚戴上耳机，准备出去夜跑。 今天苏烟一整天都没跟他说一句话，他心里憋屈，亟需发泄。 可也没想到，刚要出去，始作俑者就来了。 而且，还虚弱成这样子。 「靳医生，苏老师肠胃炎又犯了，你快帮忙看看。」编导气喘吁吁地说。 靳医生往前走了一步，把苏烟从编导手中扶了过来。 苏烟昏昏沉沉的，被靳越朔扶过去之后，她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 靳越朔感受到了苏烟的拒绝，脸黑得更厉害了。 他凶巴巴地警告她：「你最好配合我工作，别作死。」 伴随着他的话，手上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力量悬殊，靳越朔这会儿铁了心不放，苏烟也不可能挣脱开。 靳越朔脾气不怎么好，这点在节目组是出了名的。 但人家医术好，节目组的人对他的脾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对于靳越朔和苏烟互怼斗嘴这种事情，节目组工作人员也习惯了，没有怀疑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 苏烟这次的情况比上次严重，她不仅上吐下泻止不住，而且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单纯吃药能解决的问题了。 靳越朔给苏烟检查了一下之后，当机立断决定给她挂水。 苏烟被安排在病床上躺了下来，靳越朔抓着她的手给她扎了针，开始输液。 编导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的，一直到靳越朔忙完了手头的事情，才敢问他：「靳医生，苏老师真的不用去医院看看吗？」 「她自己作死，找再好的医生也没用。」靳越朔扫了一眼病床上虚弱的苏烟，又心疼又生气。 她的肠胃炎并没有完全康复，中午居然喝冰镇绿豆汤，不是作死是什么，华佗再世都救不了她。 苏烟听见靳越朔的话之后，下意识地想反驳，但她太累了，动了动嘴唇，愣是一个字儿没能说出来。 最后只能作罢。 … 苏烟输着液睡过去了。 节目组编导原本是打算陪在这里一直等到苏烟输完液再走的，但导演那边临时开会，她只能先走了。 临走的时候，编导跟靳越朔说：「靳医生，苏老师就麻烦你了。」 靳越朔：「知道了，你忙你的。」 编导走之后没多久，温禾时来了。 温禾时进来的时候的，靳越朔正好在替苏烟换药瓶。 「大嫂。」靳越朔动作熟练地换好了瓶子，之后跟温禾时打了一声招呼。 温禾时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苏烟，问：「苏烟情况严重吗？」 靳越朔：「她的肠胃炎是老毛病，她现在不记得了，就不太注意。」 温禾时：「你有感觉到她今天对你和平时不一样吗？」 温禾时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靳越朔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就在好奇这件事儿了。 靳越朔：「她怎么了？」 温禾时：「她知道以前的事情了。」 靳越朔的身体一僵，他大脑空了几秒钟：「……她想起来了？」 「不是。」温禾时摇头，「是邵治礼跟她说了你们曾经谈过恋爱的事情。」 靳越朔皱起了眉，邵治礼怎么会说这个？ 温禾时看出了靳越朔的疑惑，跟他解释：「上次你跟婉卿聊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了，之后就去问了邵治礼，邵治礼大概是怕她怪他，所以什么都说了。」 靳越朔看向了床上的苏烟，咬紧了牙关。 也就是说，现在苏烟知道了他们两个人谈过恋爱，也知道了他们失去了两个孩子…… 难怪会躲着他。 「她……还说了什么？」靳越朔问温禾时。 温禾时：「没有说什么，她不跟你说话只是为了避嫌，毕竟她现在有邵治礼了。」 靳越朔：「……」 温禾时：「这种事情也没必要瞒着她，她迟早会知道的，你们可以尝试换个模式相处。」 换个模式？换什么模式？靳越朔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套「陌生人模式」。 他才刚刚入戏一些，结果苏烟就知道了真相，他又要去摸索另外一种相处模式。 这太折磨人了。 ** 苏烟的点滴一共有三瓶，流的速度很慢，一直到后半夜才打完。 这期间，靳越朔一直在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除了喝水上厕所之外就没有离开过。 后来点滴打完了，靳越朔给苏烟拔了针头，她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 靳越朔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盯着苏烟的同时，他也在想，究竟什么才算是他和苏烟新的相处模式？ 他对这方面本来就不怎么擅长，每次适应新角色，都得花费很长时间。 靳越朔一夜没睡，眼里都是红血丝。 他盯着苏烟看的时候，苏烟突然醒了。 六点钟，太阳初升，晨光洒在房间内，苏烟身上的白被子被阳光照得更白了。 她纯素颜的一张脸，挑不出任何瑕疵来，靳越朔看得入迷，一时间忘记了收回视线。 猝不及防地，这样子被苏烟看了个正着。 ------------ 299：我们以前谈过恋爱 苏烟并不迟钝，虽然靳越朔这个人平时凶，但表达感情的时候，眼神还是很热烈的。 苏烟能感受到，面前这位前男友，似乎对她还有点儿意思。 但是她…… 唔，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苏烟掀开了被子，动作有些大。 这个动作顿时把靳越朔弄清醒了，他连忙收回了视线，故作淡定地拽了拽领口，问她：「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苏烟摇摇头，她从床上起来，转身去找鞋穿，「我先回去了。」 靳越朔怎么可能让她走？见苏烟要穿鞋，靳越朔直接一个用力摁住了她的肩膀。 他站在了她面前，苏烟坐着，脑袋勉强到他胸口下面的位置，整个人都被他的身影罩住了。 这是苏烟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靳越朔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可能是因为平时他们两个人没什么近距离的接触，她只知道靳越朔高，但远远看着，没什么切身的体验。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高。 「你今天下午还得挂水。」靳越朔说，「安心呆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苏烟下意识地想躲开他的动作，但靳越朔力气太大了，她被摁着，根本动弹不了。. 苏烟跟靳越朔对视着，说：「换个人给我挂水吧。」 她倒是没有傻到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但跟前男友频繁接触真的不太好，就算邵治礼大方不介意，她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靳越朔身体又僵硬了一下——他怎么会听不懂苏烟的意思？ 但，靳越朔不死心，非得送上去找虐，故意问她：「为什么？」 苏烟：「我们以前谈过恋爱。」 苏烟在这件事情上很坦诚，表述也很直接：「邵治礼应该跟你说过，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所以，我也是才知道我跟你恋爱过。」 靳越朔红着眼睛看着她，语气还算平静：「哦，然后呢？」 苏烟：「我现在有男朋友，不太方便跟前任频繁接触，虽然是看病，但最好还是避嫌一下，你们队里人这么多，随便找一个来给我挂水就行。」 靳越朔：「邵治礼不让你跟我说话？」 「没有，她不是那种人。」听见靳越朔质疑，苏烟下意识地就开口替邵治礼说话，「是我自己觉得，既然分手了，就应该跟前任保持距离，更何况……我跟你还闹得那么不愉快。」 「邵治礼跟你说的？」靳越朔今天好像死咬着邵治礼不放了。 苏烟再次否认，字里行间都是对邵治礼的维护：「他从来没有说过你一句不好，但我知道我有过两个孩子，流产了两次的关系，怎么都不能算愉快吧。」 一提到孩子，靳越朔的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他咬紧了牙关，太阳穴剧烈地跳了起来。 过了很久，他松开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挺对。」 没了两个孩子，怎么能算愉快呢。 「一会儿林湘过来，下午会有医生过来安排你输液。」靳越朔现在明显比之前冷静了。 苏烟「嗯」了一声，没忘记跟他道谢：「谢谢。」 靳越朔没说话，转身往外走。 他刚走了两步，正好碰上了接到节目组电话以后赶来的邵治礼。 邵治礼看见靳越朔以后，下意识地看了苏烟一眼。 之前苏烟不知道她跟靳越朔的关系，他们两个人相处，邵治礼也不会担心什么。 可是现在…… 「肠胃炎有点儿严重，下午还得挂水，我白天不值班，走了。」 靳越朔淡淡抛出这句话，绕过邵治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邵治礼满心惦记着苏烟，也没心思去深究靳越朔的话。 他赶紧来到病床前，抓着苏烟的肩膀端详了很久。 「怎么又肠胃炎了？哪里不舒服？现在好点儿没？」 苏烟听见邵治礼的关心，笑了起来，她拉着邵治礼让他坐到了身边，「我好多了，昨天踢练习太热了，喝了一碗冰镇绿豆汤，谁知道它威力这么大啊，昨天晚上把我吓坏了。」 邵治礼：「你肠胃不好，这种生冷的东西要少吃，身体要紧，以后不要贪嘴。」 「好好，都听你的。」苏烟非常配合。 邵治礼抓住苏烟的手，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针孔，问：「靳二少给你输液的吗？」 邵治礼这问题没有别的意思，但苏烟还是很认真跟他承诺了一句：「我觉得让前男友帮我看病这件事儿对你不公平，所以我已经要求换医生了。」 苏烟的这句话，刚好能跟靳越朔刚才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对上。 这倒是让邵治礼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不用换，他比较了解你的身体情况。」 苏烟：「那不行，要换的。」 「我可不想给你吃醋的机会~」苏烟挠了一下邵治礼的下巴，「你看现在，你明明在吃醋，还不承认，装大方。」 被苏烟拆穿了心思，邵治礼哭笑不得，「嗯……是我太小气了。」 苏烟：「嗯，我就喜欢你小气的样子。」 苏烟说着，捧住了邵治礼的脸蛋儿，用力揉了两下。 邵治礼那张原本英气十足的脸，被她揉得不成样子了。 苏烟却满意地笑了起来：「瞧瞧，真可爱~」 靳越朔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户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骤然收紧了几分。 太刺眼了，他就不该犯贱站在这里受虐。 靳越朔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转身回去宿舍休息了。 靳越朔来到宿舍之后，安排了另外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医生给苏烟看病。 那医生比靳越朔小了一两岁，但临床经验不少了，为人也比较稳重。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不是苏烟的粉丝，对苏烟也不那么花痴。 要是把苏烟交给那些不稳重的，他也不放心。 靳越朔跟他说了一下苏烟的情况，他记得很细致。 靳越朔交代完，就回房间休息了。 靳越朔进房间之后先冲了一碗泡面，然后就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靳越朔端起泡面往嘴里塞，脑子里又浮现出了苏烟捧着邵治礼的脸跟他玩笑的画面。 以前，苏烟也没少这样逗过他。 靳越朔骨子里有些大男子主义在，他不喜欢别人揉他的脸和头发，但苏烟就喜欢在他的雷区蹦迪。 靳越朔对她没脾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 300：避嫌 后来，苏烟一摸他的脸，他就在床上收拾她，逼着她道歉求饶。 日子长了，这事儿就成了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习惯。 苏烟一揉他的脸，他就会咬着她的手指问她「是不是欠收拾了」。 苏烟不仅不会把手指抽回去，还会整个人挂到他身上。 然后，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一边诱惑他，一边挑衅他，还会用手挠他的胸口：「那你要来收拾我吗？」 现实不如意的时候，美好的回忆就更显得折磨人。 靳越朔想着这些事情，眼眶越来越热，最后，一滴眼泪落在了泡面碗里。 不过还好，没有被人看见。 靳越朔抓了张纸巾随便在眼上抹了两下，加快了吃泡面的速度。 吃完泡面以后，靳越朔躺在了床上。 过往甜蜜的画面跟苏烟刚才说过的话交替播放着。 「我现在有男朋友，不太方便跟前任频繁接触。」 「流产了两次的关系，怎么都不能算愉快吧。」 难怪她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躲着他，不跟他说话。 原来是为了避嫌。 哪怕邵治礼说了他不会介意，她也执意要避嫌。 真的是个很称职的女朋友。 这种待遇，他当年从来没有享受过。 那会儿她去拍一个龙套戏，剧组里有个演男四号的男演员频繁对她示好，她为了顺利拍完戏，一直忍着。 当时靳越朔没少因为这个吃醋。 虽然苏烟会哄他，但她总是说，为了工作，有时候必须妥协。 后来靳越朔也说服了自己，好在那个男演员人品还可以，除了经常照顾苏烟之外，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靳越朔自嘲地笑了起来。 避嫌，避嫌……真是个可笑的的词儿。 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苏烟搞不好都要为了避嫌退赛了。 靳越朔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翻出主任的电话拨了出去。 ** 下午换了个新医生过来，是个很稳重的医生。 苏烟跟他沟通了几句，觉得还挺靠谱的。 医生叫张景，是海城医学院毕业的，一毕业就到了流动医院工作。 后面几天，苏烟的点滴都是他负责的。 过了最严重的几天，苏烟就跟队回去排练了。 还有一周就要公演直播了，她这次频繁生病，动作都不太熟悉。 苏烟倒是不怕自己被淘汰，就是怕拖后腿。 这一次她也不敢乱吃东西了，努力练习了一周，最后一次彩排的舞台效果还不错。 这期间，苏烟一直都没见过靳越朔。 看不见靳越朔，苏烟也想不起来那些有的没的了，每天就是专心练习。 因为注意了饮食，苏烟的身体也没再出现毛病了。… 不知不觉，公演直播的日子就到了。 这一次有嘉宾助演，温禾时和希施都是阔别许久回来的。 她们两个人之前一直都忙于拍剧拍电影，从来没有过舞台表演。 现场的观众里，好多都是冲着看她们两个人舞台首秀过来的。 苏烟这一组本来就非常优秀，加上温禾时和希施的帮助，这一场表演堪称完美。 舞台结束的时候，台下尖叫不断，苏烟清晰地感受到了肾上腺素飙升的那种爽快感。 这是节目的倒数第三次公演了，还有两次，节目就要结束了。 选下一轮歌曲的时候，苏烟被告知还有两个月 就要结束，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原本来参加这个节目只是为了积攒人气选更好的本子，没想到竟然跟队友们相处得这么好。 桑田和伍卿从第一轮公演开始就跟她分在一组，这一次苏烟依然选了她们两个人过来。 ** 公演结束，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温禾时和希施完成了任务，也该走了。 临行前，苏烟空了一天出来陪她们两个人逛了一天街，吃过了晚饭才回来。 苏烟送走了温禾时和希施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桑田急切的声音：「伍卿，伍卿？！PD在哪里？赶紧送人去医务室！」 苏烟一听便着急了，她加快步伐走了进去，看见了昏倒在地的伍卿。 工作人员来得很快，几下把人扶上了担架，苏烟跟桑田跟在了后面。 苏烟问桑田：「伍卿怎么晕过去的？」 桑田：「我也不知道啊，她下午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说了几句话就晕倒了……」 苏烟蹙起了眉。 伍卿平时不爱出门，就算大家出去逛，她也不怎么跟着。 除了那个男人来找她之外，她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估计今天下午，又是那个男人来找她了。 苏烟抿了抿嘴唇，虽然伍卿很少提到她老公，但苏烟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来到医务室，苏烟下意识地想找靳越朔给伍卿做检查，可能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靳越朔是整个医疗团队里能力最强的人。 然而，出来接应的人并不是靳越朔，而是另外一名医生。 苏烟正好看见了林湘，顺手拦下她，问：「靳医生忙吗，能不能让他出来帮忙看看伍卿什么情况？」 把伍卿交给别人，苏烟总归不怎么放心。 林湘听完了苏烟的话之后，眼睛瞪了老大，好像听见什么荒谬的新闻似的。 苏烟没太明白林湘这眼神什么意思：「怎么了？」 林湘「呃」了一声，跟苏烟说：「靳医生一周以前就已经走了，他去做执行其它任务了，这边的事情交给张景负责了。」 苏烟：「……走了？」 林湘点了点头，「是啊，走好久了呢。」 因为靳越朔走了，伍卿只能交给张景检查了。 苏烟忙着关心伍卿的情况，也没有去多想关于靳越朔的事情。 张景给伍卿做了个检查，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张景表情不好，苏烟下意识地以为是伍卿出什么事儿了，她忙走上去问：「怎么样了？严重吗？要不要转去医院？」 张景「呃」了一声，跟苏烟说：「苏老师，伍老师是因为痛经晕过去的。」 苏烟：「……」 桑田：「……」 张景：「伍老师可能是哺乳期结束以后，刚刚来月经，身体不太习惯了，加上最近录制比较累，才会晕过去，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去拿止疼药过来。」 得知伍卿没什么事儿，苏烟和桑田都松了一口气。 张景帮忙拿了止疼药过来，等一会儿伍卿醒来之后吃药。 ------------ 301：你打算折腾死自己 「苏老师，桑老师，吃点儿水果吧。」节目组的人送来了西瓜，摆了一桌，林湘招呼苏烟和桑田去吃。 伍卿还没醒，苏烟跟桑田便接受了林湘的邀请。 坐下来吃水果的时候，林湘主动跟苏烟说起了靳越朔的事情，「原来苏老师不知道靳医生调走的事儿啊。」 苏烟往嘴里送了一块儿西瓜，没接话。 林湘哎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周之前特别突然就走了，我这个小助手都被丢在这边不管了。」 苏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一周之前？ 那不正好是她跟他说以后避嫌的时间吗？ 所以……靳越朔是因为这个事儿才调走的？ 苏烟的神色有些复杂。 当时她跟靳越朔说避嫌，只是说以后少见面，并没有想过让他离开节目组。 毕竟这也是他的工作，苏烟也知道节目组跟流动医院那边有合作，她们这群人录完节目之后也要参加相关慈善活动的。 靳越朔在医院的位置应该不低，上面安排他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苏烟真的没想到，因为她的一句话，靳越朔竟然就这样走了…… 苏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她对靳越朔没什么感觉，但也没想着影响他的工作。 苏烟思考的时候，林湘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见苏烟脸色不太好，林湘以为她是想靳越朔了。 林湘眼睛亮了一下，「苏老师，你是不是想靳医生了？」 苏烟回过神来，一言难尽地看着林湘。 这姑娘怎么回事儿，是在盼着别的女人想她男朋友吗？ 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 伍卿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醒过来了。 看见苏烟在边儿上守着，伍卿心里过意不去，一醒来，就开口跟苏烟道谢：「苏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不要这么客气。」苏烟跟伍卿说了一下她的情况，「医生说你哺乳期刚结束，例假来了，身体不适应，最近太累了，你好好休息两天。」 伍卿感觉到肚子疼，就知道自己例假来了。 她的身体一向如此，一来例假就疼得要死要活的，最近又一直在跳舞，高强度运动之后，更累了。: 不单肚子疼，四肢都酸胀疲惫。 之前伍卿经常看什么生完孩子之后痛经会有所缓解的言论，在她这里真是毫无用处。 痛经没有缓解，还比生孩子之前更疼了。 疼归疼，可是伍卿还惦记着练习的事儿，这次她们抽中的又是舞蹈，队里离不开她。 「我今天休息一下就好了，明天和你们一起练习。」伍卿说。 苏烟不假思索拒绝了她：「不行，张医生说了，虽然你产后恢复还不错，但最近太累了，必须休息，练习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有舞蹈老师在。」… 苏烟不肯让伍卿去练习，医生也认为伍卿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训练。 经过几方商议之后，伍卿就被安排在宿舍那边休息了。 伍卿是因为身体虚弱加上痛经晕过去的，倒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病，张医生给她拿了一盒止疼药，就算完事儿了。 第二天一早，队友们都去练习了，留下了伍卿一个人在宿舍。 虽然已经第二天了，但身体还是很难受。 吃了止疼药，痛经的感觉倒是没那么强烈了，但四肢憋胀，身体很沉，和怀孕后期差不多了。 伍卿睡到了九点多，这才拖着沉重的身躯下去吃饭。 因为她一个人在这边休息，摄像头也没开了，跟拍她的摄像也被安排去了别的地方，宿舍这边只剩下了几个工作人员来照顾伍卿。 伍卿下楼，就看到了工作人员给她准备的早餐，是热气腾腾的一碗阳春面。 伍卿刚坐下来吃了几口面，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捏着筷子的手僵住，半天都没有动静。 他，他怎么会来宿舍区…… 梁致辛气场强大，浑身散着冷气。 梁致辛是节目最大的赞助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都知道梁致辛跟伍卿关系匪浅。 一看到梁致辛过来，几个工作人员就很有眼力劲儿地退下了。 梁致辛走到了餐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伍卿。 伍卿在梁致辛面前一向做不到自如，被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伍卿便浑身发麻。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白了，连嘴唇都跟着丧失了血色。 梁致辛看见她这样子，目光更为阴翳，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 他越看，伍卿越是心慌。 她舔了舔嘴唇，压下紧张，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身前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冷笑，「我要是不来，你是打算折腾死自己？嗯？」 男人的语气很危险，伍卿一下就听出了不妙。 当初她想来参加节目，梁致辛就不同意。 她不知道费了多大功夫求他，才哄得他开心松了口。 但他也说了，如果她在节目里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儿，他会随时安排她退出。 毕竟，他是这个节目最大的赞助商。 「不是折腾，我只是痛经，没什么大碍的。」伍卿努力跟梁致辛解释自己的情况，「生完文文之后我一直没来例假，这是第一次，身体不太习惯了才会这样，是意外。」 梁致辛拉出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他十指相扣搭在桌面上，打量着对面紧张的女人。 她平时话很少，就算被他误会了也不会解释这么多。 为了参加这个节目，费尽口舌哄他，现在又为了留在节目里，说这么一长段话跟他解释—— 梁致辛目光擭住她的眼睛，「这个节目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伍卿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的，很重要。」 她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曝光了，当初怀孕退圈，闹出了一场腥风血雨。 她的粉丝基本上在那个时候跑光了。 毕竟是选秀出身的，谈恋爱都是大忌，何况她这种直接曝出来生孩子的。 没有人知道她是结了婚，也没有人知道她丈夫是谁。所有人提起她，都只会说她未婚生子。 可这些她都不在乎，沉寂了两年，她还是热爱着舞台，想要继续未完成的事业。 而且……她需要钱。养孩子实在是太费钱了。 之前她出道的时间太短，虽然赚了一些钱，但跟公司一分，到手没多少了。 这些年，要给孩子好的教育是很困难的。 ------------ 302：白月光 这次伍卿来参加节目，就是希望以此增加一些曝光度，这样好继续赚钱。 梁致辛不可能一直养着她的，他们迟早都要离婚的，这个在当初决定结婚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梁致辛看着伍卿坚决的眼神，呵呵笑了一声。 他不依不饶追问她：「为什么重要？」 其实，这个问题梁致辛问过很多次了。 但，伍卿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因为我要赚钱。」 梁致辛冷冷睨着她，声音里带着不满：「我缺你钱了？」 伍卿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梁致辛是没有缺她钱，他们结婚之后，所有的费用都是他出的。 现在养孩子的大头费用，也都是他大包大揽了的。 可是，梁致辛不可能一辈子这样。 她现在赚钱，是为了离婚以后的日子做打算。 但这种话，她怎么可能在梁致辛面前说呢？ 如果说了，岂不是要伤到他的男性自尊？ 「哑巴了吗，问你话，不会回答？」梁致辛对伍卿的沉默十分不满，声音中都多了几分不耐烦。 伍卿只好找理由：「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有自己的事业，我不想文文觉得妈妈是个没有工作的废物。」 梁致辛看了一眼伍卿面前的那碗面，耽搁了几分钟，再不吃大概要凉了。 梁致辛暂且平息了这个话题：「吃饭。」 伍卿「嗯」了一声，小口小口往嘴巴里送着面条。 其实她挺饿的，但梁致辛在对面坐着，她很难不拘束。 伍卿只能埋着头，尽可能不去在意他，把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样的自我催眠好不容易起了点儿作用，结果梁致辛的手机响了。 一瞬间，伍卿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梁致辛接起了电话，喊了一个名字。 听见这个名字之后，伍卿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她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这个名字，化成灰她都认识。 「嗯，你喜欢就买。」 「我晚上过去陪你。」 「晚饭你看着安排就好，我的口味你清楚。」 「听话，挂了。」 伍卿觉得，他跟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柔，跟对她完全是不一样的态度。 可能这就是白月光的待遇吧…… 思及此，伍卿苦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嘴里的面条也没有味道了。 而梁致辛那边挂了电话之后，有一次看向了伍卿。 他盯着她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没什么想说的？」 伍卿以为梁致辛还在说节目的事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 「怎么，你觉得我不尊重你？」梁致辛叩了一下桌面，一个动作，已经将他的情绪显露无疑。 在他身边呆了好几年，伍卿已经记下了梁致辛的小习惯—— 比如，他生气的时候，会用手指轻轻敲桌子。 看起来平淡无奇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就显得十分危险。 伍卿倒吸了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惹了他不悦之后，赶紧找补：「没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 「最后一次。」经过了长达两三分钟的沉默，梁致辛才给了伍卿一个痛快，「再有下一次，直接退赛。」 伍卿赶紧点头，她不奢望别的，梁致辛这次能松口，就是万幸了。 聊完这个话题，伍卿继续埋头吃面， 梁致辛在旁边坐着，摆弄着手机。 伍卿还是很煎熬，心里一直想着，梁致辛怎么还不走。 虽然没有摄像跟着，可这里毕竟是节目组。 他们两个人身份悬殊这么大，别人不会觉得他们是夫妻，只会觉得她是被梁致辛豢养的金丝雀。 伍卿这边一直盼望着梁致辛走，谁知道，她快吃完面的时候，梁致辛却拨了家里阿姨的视频。 视频一接通，手机屏幕上就的出现了文文那张清秀可爱的脸蛋儿。 伍卿扫了一眼，看到儿子之后，她便起身，想去看儿子。 梁致辛仿佛故意跟她作对似的，伍卿还没走上来，梁致辛就去了沙发那边坐了。 为了看儿子，伍卿只好跟上梁致辛，和他一起坐了下来。 照顾儿子的阿姨是梁致辛请的，阿姨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免不了调侃了起来：「先生去看太太了啊，真好。」 梁致辛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余光瞥向了一旁的伍卿。 伍卿被阿姨说得尴尬不已，又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生硬转移话题，跟阿姨聊起了文文的事儿。 阿姨是经过专业培训的，照顾孩子很有一手，倒不用担心孩子会在她手上受委屈。 但是，伍卿很想文文。 尤其是看到视频里，一岁多小家伙不断喊着「妈妈」的时候，伍卿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录节目快两个月了，她只能靠着视频和文文见面。 孩子出生到现在，他们母子两个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有时候伍卿都怕自己节目录完回去之后，文文会不认识她。 想到了这些事情，伍卿便难过了起来，由默默落泪变成了抽泣。 梁致辛看见伍卿哭，皱起眉来，「哭什么？」 伍卿胡乱用手擦了擦眼泪，说：「没，没什么，我只是……看到文文，太开心了。」 梁致辛一只手举着手机，另外一只手探到了茶几前拿起了湿纸巾，随手递给伍卿。 伍卿抽了张纸巾，「谢谢你。」 阿姨也看见了伍卿哭，于是在视频那边教文文哄妈妈。 教了半天，文文终于奶声奶气说出了一句「妈妈不哭」。 伍卿听见这句话，先是笑，后来哭得更厉害了。 梁致辛最后只能先挂断视频，他直接掐住伍卿的腰，将她抱到了大腿上。 两个人面对面，梁致辛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红扑扑的眼眶，问：「既然这么想儿子，怎么不回去看他？」 伍卿被梁致辛问得愧疚了起来，她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我……练习太忙了，没有时间。」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决赛了，录完了我就回去。」 不管节目结束之后发展如何，她肯定要先拿出来一部分时间好好陪陪孩子。 梁致辛对伍卿的这个答案勉强还算满意，他替她擦了擦眼泪，「哭得好像是儿子不要你了一样。」 这话乍一听还有些揶揄的意思在，伍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她将眼泪憋了回去。 ------------ 303：娃 苏烟很顺利地完成了《er》的最后两次公演，并且拿下了第一名的成绩。 当然，这个节目的排名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参加节目的这些艺人，因为有了曝光度，商务和戏约都变多了，行程排得满满当当。 苏烟自然不用说，她本来就演技不错，代言也多，现在复出了，多的是剧组和商务合作找她。 苏烟现在的合约签在邵治礼那边，邵治礼给她安排了金牌经纪人云朵亲自带她，苏烟的邀约都是云朵亲自筛出来的。 苏烟不怎么缺钱，所以不会什么商务合作和剧本都接。 复出之后，苏烟主要想攻电影这一块儿，所以电视剧的邀约暂时就不接了。 电影剧本，苏烟之前已经选好了一个，节目录完之后的一个月开机，在大西北拍摄。 中途空档的这一个月，苏烟主要去拍一些杂志，还有商务广告。 期间还有几天，是跟邵治礼一块儿去陈婉卿做的那档育儿节目做飞行嘉宾。 苏烟是第一次参加这类型的节目，她之前专注于拍戏，对真人秀这块儿并不是很了解。 如果不是陈婉卿说，她都不知道现在真人秀的类型已经这么丰富了。 恋爱结婚的真人秀层出不穷，她倒是经常听说。 但是这种育儿类，还是带没满月的孩子……她真的第一次见。 这真的就是在考验嘉宾，顺带着当新手爸妈了。… 《满月大作战》官博也是憋了好久才公布了飞行嘉宾的名单。 观众们看见苏烟和邵治礼要一块儿来带娃，那叫一个沸腾。 这两个人刚公布恋爱不久，观众们本来就对他俩的日常生活特别好奇。 之前一档婚恋真人秀办了一次拟邀嘉宾的投票，苏烟和邵治礼这对情侣是排在投票结果第一位的。 据说节目组那边也联系过他们，但是邵治礼婉拒了。 翘首以盼的观众们看到这个消息别提多遗憾了，就盼着哪个真人秀能请他俩出来，哪怕当飞行嘉宾也行。 没想到，还真给他们盼来了。 观众们激动，苏烟的粉丝更激动。 苏烟之前隐退那么长时间，现在营业这么积极，粉丝别提多开心了。 不管是商务杂志真人秀还是拍戏，粉丝都开心，完全不挑。 【好期待看到苏苏和姐夫带娃的样子啊啊啊！】 【小夫妻提前预习带娃生活了属于是。】 【听我说谢谢你，满月节目组牛逼！】 【哈哈哈，还有人不知道《满月大作战》是南山娱乐联合出品的节目吗，苏苏可是南山娱乐最大的股东。】 路人们也是经过粉丝的一番科普之后，才知道苏烟还有南山娱乐的股份，而且还是股份最多的那个。 这倒是也不怪他们，因为南山娱乐对外的老板一直是陈婉卿，出来谈业务领奖什么的都是她。 南山这两年捧红了不少艺人，也做了不少收视率高的综艺，参与出品的电影和电视剧个个都成绩优异，风头劲盛。 那些当红艺人的粉丝，都特别希望自家爱豆能签进南山。 没想到啊，苏烟跟南山还有这一层关系。 ** 邵治礼虽然工作也很忙，但能陪着苏烟的时候，还是会尽量陪着她。 这天，苏烟来拍摄《er》节目组和流动医院联合制作的公益广告，邵治礼也陪着一块儿来了。 公益广告的酬劳很低，主要是节目组这边出的。 不过苏烟并没有因为酬劳低就不认真拍摄，经过 前段时间对流动医院工作的了解，苏烟对他们这群人还是很敬佩的。 拍广告的时候，除了摄制组的人，流动医院那边也有对接的人。 苏烟以为会碰上熟人，但没有碰到。 之前她在节目组那边见的都是流动医院的医生，但作为NGO组织，流动医院也是有专门负责外宣统筹的岗位的，这次苏烟见到的是这个部门的同事。都是很年轻的小姑娘，其中有一个还是她跟邵治礼的粉丝。 拍摄任务结束以后，苏烟和邵治礼跟她拍了一张合影。 那小姑娘也就大学刚毕业，是来流动医院这边实习的。 拍了合照之后，她立马发了微博和朋友圈，对着苏烟和邵治礼一通赞美。 【今天来参加拍摄工作，终于见到了我家CP啊啊啊，真情侣就是最甜的，邵老师对苏老师好温柔好体贴，期待他们的真人秀！】 除了那张三人的合照之外，她还发了一些随手的抓拍。 比如邵治礼替苏烟整理头发，喂她喝水，替她擦汗。 反正每一张照片看起来都很自然，又很恩爱。 她这条微博是在超话里发的，所以很快就被粉丝们注意到了，开始了各种转发和评论。 ** 靳越朔看见这些照片的时候，人在大巴上。 青城的任务结束以后，他休息了几天，就开始到处跑了。 之前去了一趟滇南，这趟直接跟着大部队去西北。 这次要去的地方气候很恶劣，这一路都是黄土。 秋天来了，偶尔能看到几棵树也都枯萎了。 风呼呼吹着，萧条无比。 不过还没进到村子里，手机是有信号的。 靳越朔随手打开微博去看苏烟的动态，这就刷到了邵治礼陪她拍广告的照片。 邵治礼的确是很照顾她的，哪怕从静态的照片都能看出来他对苏烟有多么地上心。 靳越朔看完了照片，又划拉到了评论区。跟他之前看过的评论区差不多—— 不过，靳越朔注意到了一条：【邵老师好会照顾人啊，我现在太期待他们两个人去带娃了！快点儿开录吧！】 带娃？ 靳越朔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在楼中楼找了半天，才知道，苏烟和邵治礼要一块儿去参加一档育儿综艺。 这档综艺是南山跟一个视频平台合作的项目，是找一堆明星去带刚出生的婴儿一个月…… 苏烟和邵治礼怎么会对这样的节目感兴趣？ 靳越朔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苏烟之前录节目的时候说过的话—— 当时有人说她和邵治礼要个孩子的话一定很好看，她很开心地回了一句「是啊」，而且满脸的期待。 她参加这个节目，该不会是为了以后跟邵治礼要孩子做准备吧？ 苏烟和邵治礼的孩子…… 靳越朔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捏紧了手机。 ------------ 304：和她一模一样的孩子 林湘坐在靳越朔身边，原本在啃着饼干，看见靳越朔突然这么严肃，林湘饼干都吃不下去了。 她凑上去问靳越朔：「靳医生，你怎么了？」 靳越朔将手机放到一边，声音冷得跟冰窖似的，「没事儿。」 林湘瘪了瘪嘴，听听这声音，没事儿才怪。 不过林湘现在也学聪明了，她知道靳越朔脾气不好，也不废话多问。 反正，能让靳越朔生气的，也就那么几件事儿，都跟苏烟有关。 林湘拿出来手机关注了一下苏烟的消息。 看完之后，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来是苏烟跟邵治礼秀恩爱又上热搜了，怪不得靳越朔突然跟更年期似的。 林湘仔细看了看粉丝晒的那些照片，别说，邵治礼对苏烟是真的不错。 体贴入微，温柔绅士，这一点真的比靳越朔好太多了…… 靳越朔虽然人不错，但他平时真的太凶了。 对别人凶倒也无所谓，但他明明喜欢苏烟，还对苏烟那么凶。 想什么呢。 林湘一直都不理解这一点，但她又不好去问靳越朔。 ** 拍完广告的第二天，苏烟和邵治礼就去月子中心录节目了。 他们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路上就有摄像和编导跟着了，在车上的时候会闲聊做一些备采。 因为苏烟和邵治礼是情侣，所以节目组问他们的问题会稍微八卦一些。 比如—— 「苏老师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这种问题，一般的艺人是不会回答的，但苏烟挺无所谓的。 她看了一眼邵治礼，问他：「你觉得什么时候要比较好？」 邵治礼：「你身体健康合适的时候吧，现阶段还是你的健康最重要。」 他们两个人很自然地说着话，但编导和摄像都被狠狠秀了一把恩爱。 一路边采访边闲聊来到了月子会所。 苏烟和邵治礼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这次为了拍摄，节目组包下了这家月子会所，里面都是节目组的人。 苏烟和邵治礼先参观了一遍，被这里的各种高科技设备给惊讶到了。 苏烟以前没有专门去了解过这种地方，没想到现在月子会所已经做到这么厉害了。 参观了一圈之后，苏烟挽着邵治礼的胳膊跟他商量说：「以后我们也到月子会所坐月子吧。」 邵治礼没想到苏烟真的已经在认真计划这些了。 每次听见她说这些，邵治礼就会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笑着答应了，「好，到时候挑一个你喜欢的。」 参观完毕，开始正式执行任务，苏烟和邵治礼跟其他的嘉宾碰了面。 这些人，苏烟都不认识，可能以前是认识的，但现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什么印象，只能客套地打打招呼。 倒是邵治礼人缘很好，他刚一过来，大家就都上来喊他「邵老师」，跟他聊着近况，就和老朋友见面似的。 苏烟看见邵治礼这么受欢迎，还挺开心的。 只能说明，她选男朋友的眼光挺好的。 这次节目请的录制嘉宾都是特别年轻的新生代艺人，平时做家务都不会的人，突然被安排来带娃，肯定会出很多洋相。 虽然在拍摄节目之前他们已经接受过为期一周的集中训练了，但真正碰上了事情以后，还是会抓瞎。 苏烟和邵治礼的任务是带一个出生三天的女婴儿，看 到襁褓里的孩子时，苏烟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刚出生的孩子，小小的，粉粉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苏烟在婴儿床前弯下了腰，手指轻轻触碰着孩子的脸，又软又滑，孩子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这个小婴儿特别可爱，眼睛很大，黑珍珠似的。 苏烟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了出来，手托着她的脖颈和后背。 旁边有个常驻嘉宾看见了苏烟抱孩子的动作，惊诧道：「苏老师抱孩子手法真娴熟，以前学过吗？」 被他这么一问，苏烟才反应过来不太对—— 是啊，她怎么抱孩子这么熟练？ 她刚才去抱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像是本能驱使一样，顺手就抱起来了。 苏烟想，可能是她没失忆的时候学过抱孩子？ 或者是拍戏的时候学的？ 邵治礼替苏烟回了那位嘉宾的话，他笑着说：「这次她拍戏演妈妈，提前学过。」 那嘉宾也上道，知道观众想看什么，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苏老师是在提前预习当妈妈呢！」 「也算是提前预习吧。」苏烟欣然承认，她轻轻晃着怀里的小婴儿，嘴角是藏不住的笑，「孩子太可爱了，我是一定要的。」 邵治礼点头，表示什么都听苏烟的，「那我们好好学习。」 嘉宾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不停夸他俩感情好。… 照料没满月的婴儿，其实挺费劲儿的。 就只是喂奶换尿布这两点，就足够折磨人了。 小孩子睡觉每次只有三四个小时，夜里饿了也得起来喂奶。 苏烟和邵治礼排任务的时候，邵治礼想把夜里喂奶的任务都揽到身上，但苏烟不肯。 两个人商量了一番，最后是轮流着一人一天。 他们是飞行嘉宾，总共也就照顾孩子三天两夜的时间。 节目拍摄很顺利，虽然照顾孩子确实很辛苦，但拍摄下来，苏烟完全没有那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而且，还是越来越兴奋了。 录制结束回去的路上，苏烟靠在邵治礼的肩膀上，幻想起了他们两人有孩子之后的事儿。 「也不知道孩子会像谁。」 这应该是每一个想当妈妈的人都会考虑的问题了，苏烟也不能免俗。 邵治礼也非常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像你比较好。」 苏烟陷入了幻想，如果有一个小生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想着想着，她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一个小姑娘的身影。 但不是婴儿，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梳着马尾辫，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有一双灵动的眼睛，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然后，这小姑娘还会抓着她的手喊她「妈妈」。 这画面太过真实了，不像是幻想，倒像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苏烟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最近几天没睡好，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或许不是幻觉，是她以前做过类似的梦？ ------------ 305：女儿 邵治礼见苏烟揉额头，便问她：「不舒服吗？」 苏烟摇摇头，「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有个小姑娘的影子，还一直喊我妈妈。」 邵治礼一听见这话，左眼皮立马跳了起来，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神色紧绷着，目光复杂，也不知道该怎办接苏烟的话。 她这样子……很像是想起来什么的。 邵治礼正慌乱之际，苏烟又说：「可能是之前做梦的时候梦到过。」 她长吁了一口气，也懒得去想这些了，就是突然觉得生个小小女孩儿还挺好的。 苏烟抬起手来抱住了邵治礼，「那我们就要个女儿吧，最好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邵治礼见苏烟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气，「嗯，好。」 ** 录完综艺，苏烟的下一个行程就是去大西北拍戏了。 经过了三个月的综艺录制加上一个月的休息，这会儿已经十一月份了。 海城的十一月份倒不算冷，可大西北那边已经开始入冬了，温度已经到零下。 邵治礼亲自陪着苏烟去了剧组，作为制片人，他正好也要参加开机仪式。 除此之外，邵治礼还给苏烟安排了一个助理全程跟着她。 苏烟一个人在剧组呆着确实不方便，也就同意了邵治礼的提议。 苏烟不记得自己之前有没有来过大西北了，这回看剧本的时候，她顺带也做了一下西北地区的攻略。 这次取景的地方是大西北的一个山区，是国家重点扶助的贫困县。 这部电影算是主旋律电影，是跟扶贫办公室那边联合出品的。 苏烟早就听说过大西北气候干旱，但因为没有切身体验过，感觉不是那么强烈。 一直到下飞机，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干燥」。 苏烟之前一直生活在西雅图，那边气候湿润，跟大西北截然不同。 苏烟刚下飞机，还没走出机场，就觉得脸已经紧绷起来了，鼻子里也很干，呼吸一下都觉得疼。 外面呼呼吹着风，卷着落叶，马路两边的树都已经是光秃秃的了，看着十分萧条。 苏烟受不了这样的气候，上车之后就开始咳嗽了。 邵治礼贴心地给她送上了水，苏烟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但嗓子还是干得不行。 不止嗓子干，浑身都干。 西北的空气里，好像都带着黄土的味道。剧组住在镇上，苏烟和邵治礼从机场出来以后，就往镇上赶了。 离开了市区之后，周遭的环境就更萧条了，看不见什么高楼大厦，也没有什么商业中心。 县城很贫困，环境也不怎么好，一刮风，风里都卷着黄土。 剧组订的酒店是镇上条件最好的一家了，但也远远比不上城市的酒店条件好。 勉强只能算干净，没什么新颖的设计，酒店的配套设施也不像城市里那么齐全。 好在苏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只要干净卫生，她还是可以继续住。 赶路颠簸了一天，苏烟回到酒店以后就睡下来了。 邵治礼只在这里住几天的时间，所以他们两个人是一个房间的。 苏烟睡下以后，邵治礼也躺下了。 他看着四周的环境，还是担心苏烟的身体无法适应这边。 邵治礼给苏烟的助理阿雯发了条微信，让她去剧组道具那边找两台加湿器过来。 这房间里实在是太干燥了，苏烟一个长期生活在气候湿润地区的人，突然换过来，很容易嗓子发炎。… 苏烟这一觉直 接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剧组的演员都到齐了，下午就是开机仪式。 上午，剧组的工作人员就在忙着为开机仪式做准备了。苏烟在酒店里看着剧本，台词已经烂熟于心了，但她依然没放弃抠那些小细节。 邵治礼看见苏烟这么认真，跟她对了几场戏。 他们不是第一次对戏，但邵治礼明显感觉到了苏烟的进步——他很惊喜。 毕竟她真的挺久没有正儿八经拍戏了。 不过演技这个东西确实是天赋占上位，苏烟是属于有天赋的那种人。 所以，就算她失忆了，演技也不会退步，反倒有了新的升华。 邵治礼手头很多工作要忙，参加完剧组的开机仪式，又跟了一天组之后，就先回去了。 苏烟趁着没戏的时候送了他一趟。 临走的时候，邵治礼放心不下苏烟，拉着她说了好多话。 「天气冷，记得多穿衣服，多喝热水。」 「我让阿雯买了保暖壶，她会提醒你定期喝水。」 「剧组的饭如果不适应了，记得告诉我，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 「感冒药什么的我已经放在床头的抽屉里了，过几天会降温，不要生病。」 苏烟听着邵治礼说这些话，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挽住了邵治礼的胳膊，调侃道：「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真的变成老妈子了。」 苏烟跟邵治礼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邵治礼：「嗯。」 苏烟：「你也是啊，工作别太累，有时间了来给我探班。」 邵治礼：「嗯，我忙完手边这几个项目就来。」 不用苏烟说，他肯定也会来探班的。 苏烟吻了一下邵治礼的脸，跟他道别，看着他上了车。 ** 邵治礼走以后，苏烟正式投入到了拍摄之中。 这部电影里，苏烟的造型就是农村妇女的造型，灰头土脸，对于女明星来说属于是扮丑的角色。 但苏烟很享受这种颠覆形象的过程。 导演一开始还担心苏烟可能会放不下女明星的光环来着，看她演了一场戏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疑虑。 拍摄很顺利，跟苏烟合作的演员也都是低调没架子的。 大家相处很好，平时剧组的气氛也特别好。 后面有几场要去山里拍的戏，得在山区里住几天。 苏烟简单收了下行李，跟着剧组走了。 剧组包了一辆大巴去山里，盘山公路都是去年新修的。 过去的路上，苏烟才知道，他们剧组要住在一个NGO组织的据点里，据说那个组织也参与了电影的联合制作。 苏烟倒是没怎么在意，这种类型的电影，本身也少不了这种组织的合作。最近拍了几场夜戏，苏烟有点儿累了，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一旁的阿雯见苏烟睡下了，立马给她披了一条毯子。 下午四点钟，剧组来到了驻扎基地。 ------------ 306：又见 这边的条件很简陋，是临时搭建的房间，跟工地上的工人住的那种临时宿舍差不多，也不怎么保暖。 阿雯看到之后，就开始担心苏烟的身体受不住了：「这也太冷了，只有一个电暖器怎么行……」 阿雯说着就要去找剧组的人，苏烟直接出声拦下了她：「别添乱，我没什么事儿。」 阿雯：「可邵老师说了……」 「大家都是一样的条件，我为什么要搞特殊？」苏烟跟阿雯摆摆手，说，「一个暖气够用了。」 阿雯说不过苏烟，最后只能作罢。 房间不大，一人一间，苏烟把东西收了一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她还是第一次住这种地方，觉得很新奇。 虽然条件简陋，但莫名奇妙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不过确实有些冷。苏烟把暖气插了电，打开了。 暖气逐渐上了温度，苏烟坐在边儿上，手和脚都被烤得暖了起来，很是舒服。 ** 靳越朔给一个老人做完了身体检查，一出来，就看到了林湘和几个同事在忙活着收拾东西。 看着像是要去什么地方似的。 林湘看见靳越朔出来，忙和他招了招手：「靳医生，你忙完啦？我们今天晚上有活动！」 流动医院在没有特殊救援任务的时候，会组织一些内部的活动。 他们除了灾难救援之外，还有普通的医疗援助。 这次过来大西北，就是给这边贫困县山区的老人和孩子做身体检查的。 相对于灾难性救援来说，这属于是比较轻松的工作。 靳越朔虽然脾气不咋地，但他大体还是很服从组织安排的。 这种集体活动，他基本上都会参与。 靳越朔问林湘：「什么活动？没看到通知。」 「小张姐下午才说的，你做检查不在，所以我们组里的人留下来等你一起。」林湘解释了一下，然后兴奋地跟靳越朔说，「是有剧组来这边拍戏了，晚上要住在我们宿舍那边。」 靳越朔「哦」了一声，他对娱乐圈的事儿不感兴趣，自然也理解不了林湘激动的点。 不过他还觉得挺奇怪的，什么剧组的人这么想不开，非要跑来这种地方拍戏。 林湘最近跟靳越朔混熟了一些，就算靳越朔比较冷淡，她也还是自顾自说着：「太激动了，听说他们要在这边拍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我们要跟明星住一起了。」 「也不知道这部戏的主演是谁啊，肯定是实力派老演员，有机会我一定要几个签名！」 靳越朔觉得林湘无聊，没接她的茬。 等另外一个同事回来之后，他们一群人去了吃饭的地点。 据说今天晚上是剧组那边请吃饭，所以大家伙儿都很期待。 他们流动医院没什么钱，接受捐赠的钱要花在刀刃上，所以他们的伙食一向都很简单。 能订到盒饭的地方，就吃最基础一档的盒饭。 订不到盒饭的地方，就吃泡面香肠和压缩饼干。 而他们去的，基本上都是订不到盒饭的地方。 当然，偶尔也有改善伙食的时候。 要么是靠当地合作企业捐赠，要么就是像今天这样，有剧组过来，因为需要他们帮忙，所以邀请他们一起吃。… 靳越朔和林湘还有其他的几个同事来到了临时食堂，进来之后，就看到了丰盛的盒饭。 同事们在这里吃了好几天的泡面了，突然看见盒饭，纷纷激动了起来。 「哇塞，居然还有排骨啊！」林湘看见红烧 排骨，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是什么神仙剧组啊！要是每天都能到剧组蹭饭就好了！」 林湘是真的在渴望这些吃的，靳越朔看见她夸张的表情，拽了一把她的胳膊，「丢不丢人。」 搞得好像跟没吃过饭似的。被靳越朔这么一提醒，林湘顿时收敛了不少。 她咳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得冷静，不能让剧组的人觉得我是个没吃过盒饭的人。」 「苏老师来了啊！盒饭在那边！」靳越朔这边正跟林湘说着话，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他不熟悉，应该是剧组那边的人过来了。 只不过，苏…… 林湘跟靳越朔一起听见了这个声音。 她对这个姓氏也很敏感，于是和靳越朔一起回头看了过去。 靳越朔转过身，正好就跟进来食堂的苏烟对上了眼。 她穿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外面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把她的鼻尖都给吹红了。 她没化妆，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 所以……林湘说的住他们宿舍的演员，就是苏烟？ 她是过来拍电影的？ 苏烟也看到了靳越朔，她有些茫然，猝不及防再见了他，又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苏烟一时间都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想到靳越朔因为她离开节目组的事儿，苏烟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么快又有了交集。 林湘看见靳越朔一直盯着苏烟，却不上去说话，有些着急了。 林湘推了一把靳越朔的胳膊，一个劲儿朝他挤眼睛，让他去跟苏烟打招呼。 靳越朔不耐烦，看了她一眼，「少多管闲事儿。」 林湘：「……」 什么多管闲事儿，她明明就看得出靳越朔很想上去跟苏烟说话。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装矜持。 林湘带不动靳越朔，只好亲自出马了。 她抬起手来，朝着苏烟晃着，激动地喊她：「苏老师，真巧啊，我们又见面啦！」 苏烟听见了林湘的声音，冲她笑了笑。 这个时候，正好也走到了他们面前。 林湘上来跟苏烟说话：「我听后勤那边说有剧组住我们宿舍，没想到是你们组！」 苏烟：「我也没想到住的是你们的宿舍。」 说到这里，苏烟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靳越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孽缘吗？ 她跟这个前男友，好像还挺有缘分的？ 录节目能遇上，拍戏也能遇上，而且还是在一南一北两个城市，真是太巧。 可能也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吧。 「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啊！」说到这里，林湘特意看了靳越朔一眼。 结果靳越朔还是那死样子，也没有要跟苏烟说话的意思。 林湘无奈了，靳越朔这态度，神仙过来都救不了他了。 林湘不走，靳越朔也不等她了，直接转身去拿盒饭了。 ------------ 307：拦 苏烟原本还觉得自己不跟靳越朔打招呼有点儿不合适。 但看他这样子，好像也不太想跟她说话。 如此一来，苏烟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当不认识得了。 林湘盛情邀请着苏烟跟她坐在一起吃饭，苏烟同意了。 两人在一张桌上坐了下来，阿雯很敬业地跟在一边。 吃饭的时候，林湘问苏烟：「苏老师，你拍的是什么类型的电影呀？」 苏烟：「现实类题材，有点儿扶贫的剧情。」 林湘：「哇，那你突破好大啊，我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剧组探班吗？」 林湘这样问是为自己，更是为给靳越朔争取机会，靠他自己是不可能了。 苏烟：「可以啊，你有空的时候可以过来。」 他们组织那边跟剧组有合作，林湘作为那边的医生，过来探班完全没有问题。 这顿饭，苏烟就是在跟林湘的聊天儿里吃完的。 靳越朔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这食堂是临时搭建的，面积本来就不怎么大，苏烟一回头就能看见靳越朔。 靳越朔跟几个同事坐在一起，埋头吃着饭。 他吃饭的习惯还是跟之前似的，一份盒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带剩的。 吃完饭，苏烟就回到宿舍那边休息了。 第二天还有拍摄，她洗漱完之后就去研究剧本了。 这种地方条件简陋，肯定没办法每天洗澡的，加上天气又很冷，苏烟只能用湿纸巾擦擦身体。 接下来一周，估计都是这么个节奏。 好在苏烟不算特别娇气，虽然这种日子有点儿艰苦，但时间不长，她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不过，苏烟看剧本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靳越朔。 他常年跟着流动医院到处跑，去的都是这种偏远落后的地方，岂不是每天都过着这种日子？ 这么想想，还挺辛苦的。 他一个那样出身的人，想要做慈善的话，方式挺多的。 他可以直接捐款，或者自己成立一个基金会运作都没有问题。 但他没有选这些方式，而是选了一种最朴素的路径。 思及此，苏烟的心里对靳越朔多了几分钦佩。 虽然不记得以前跟他恋爱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了，但苏烟想着，她当初可能喜欢靳越朔，估计也有这个原因。 尽管他脾气是真的挺差的，可他也只是嘴巴不饶人而已。 其实心地很善良。 苏烟揉了揉额头，她怎么开始找前男友的优点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烟赶紧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丢一边儿了，认真看起了剧本。 ** 虽然住在了流动医院的宿舍，但苏烟跟靳越朔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都没有碰过面。 苏烟忙着拍戏，靳越朔要忙着给村子里的老人做检查。 他们两个人出去和回来的时间都是错开的，根本碰不上。 大山里的这一段戏，是整部电影里情绪最饱满，冲突最激烈的几场。 剧情是女主得知自己找了几年的孩子早已经去世了，于是跟家人吵了起来。 这部电影没什么感情线，男主角虽然是苏烟的丈夫，但两个人没有亲密戏，基本上都一些日常的沟通。 最激烈的感情撕扯，就是这一段剧情。 女主不愿意接受孩子去世的事情，精神错乱，男主角为了让她清醒，两个人几乎天天都在吵架。 拍这种冲突压抑的戏份，对 演员来说也是一种内耗。 这部电影本来就是比较沉重的基调，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连续拍了两天，苏烟的情绪已经不太好了。 心情沉重，再加上适应不了这边寒冷干燥的气候，苏烟有些感冒了， 嗓子发炎，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 但也是因为这场病，阴差阳错让拍摄效果的更好了。 因为剧本里设置的女主就是在经受刺激之后生病了的，也有提到嗓子都哑了。 所以，苏烟直接带病上阵了。 她这个敬业精神，把导演和副导演都给感动到了。… 这天一早，苏烟带着阿雯去拍摄现场，阿雯拿着保温壶和药走在苏烟身后。 苏烟嗓子疼得不行，还伴随着咳嗽，她戴着口罩，匆匆往外走。 靳越朔今天正好没有任务，早晨出来放风，迎面就碰上了苏烟。 口罩遮了苏烟一半的脸，但靳越朔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疲倦。 别的不说，眼底的红血丝，隔了几米都能看出来。 再然后，靳越朔又听见了苏烟咳嗽。 一听到这个声音，靳越朔立马皱起了眉。 苏烟那身体素质，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大西北这个恶劣的气候，她肯定适应不了。 「苏老师，道具那边说没有买到消炎药。」阿雯收到了道具老师发来的短信。 大山里信号不好，上不了网，只能靠着发短信这种原始的方式沟通。 「没事儿，还有两天就回镇上了。」苏烟本来也不着急吃药，她跟阿雯说：「道具组那边也很忙，别给他们添麻烦了。」 苏烟跟阿雯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靳越朔的耳朵里。 靳越朔脑子一热，一个没忍住，走上去拦下了苏烟。 他这个动作来得突然，阿雯不认识靳越朔，见他这么挡在苏烟面前，立马拦他：「你哪位？往后退！」 靳越朔冷冷看了阿雯一眼。 他人高马大，阿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威慑力可言。 被靳越朔这么扫了一眼，阿雯已经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了。 苏烟看了一眼靳越朔，回头跟阿雯说：「没事儿，是认识的人。」 阿雯听苏烟说认识他，这才放心，但还是腹诽了一句，这人看着太凶了，不过脸还是挺好看的。 靳越朔的视线一直盯在苏烟身上没有移开过，「你生病了？」 苏烟：「哦，有一点儿，不要紧。」 靳越朔冷嗤了一声：「声音都成这德行了还不要紧？」 苏烟：「……」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见面，靳越朔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苏烟突然就很后悔回答他的问题了，还想骂他一句「关你屁事儿」。 靳越朔看出了苏烟的不爽，他又去看阿雯，看见了她手里的几种药。 阿雯被靳越朔凶悍的眼神弄得有些害怕。 靳越朔看完之后就走人了，一句话都没说。 苏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 苏烟跟阿雯说：「走吧。」 ------------ 308：药 阿雯点点头，跟上苏烟继续往外走，顺便问她：「苏老师，刚才那个帅哥是谁啊？说话怪凶的。」 苏烟：「流动医院的医生。」 阿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长得很帅，可惜脾气太差了。」 苏烟笑了起来，看来正常人对靳越朔的评价都差不多。… 靳越朔进到药房之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林湘正好在这里做登记，她正好奇的时候，靳越朔突然问：「消炎药还有吗？」 「有啊，利君沙还有几盒。」林湘说着就拿出了盒子，她随口问：「靳医生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靳越朔没接话，从林湘手里拿过了药。 他盯着手上的药，盘算着该怎么把药送到苏烟的手上。 正想着的时候，林湘突然开口说：「我以为你今天没有任务，还想拉你一起去探班呢。」 林湘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这句话。 她知道靳越朔肯定很想去看苏烟，但也知道他这个人多么口是心非。 想让他妥协一次，比登天还难。 林湘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之后再劝他的准备，谁知道，靳越朔居然同意了。 「你什么时候走？」靳越朔问。林湘当即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靳越朔居然就这么答应她的要求了？离谱啊…… 林湘好一会儿没回答，靳越朔不耐烦了，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走？」 「现在，现在就走！」林湘把资料放下，笑嘻嘻地说，「我昨天就跟剧组的人说好了，据说这两天拍摄的戏都可精彩了。」 靳越朔兴趣缺缺，他并不在意什么戏精不精彩，他只想赶紧把药给苏烟送过去。 靳越朔这几天都没怎么关注过剧组的事儿，他只是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拍摄，不如林湘知道得详细。 过去的时候，是林湘带路的。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拍摄现场。 苏烟和其他的几位主演也已经到了，靳越朔一过来，注意力就都到了苏烟身上。 不过苏烟并没有看到他，她这会儿正跟男演员坐在一起对戏，两个人拿着剧本钻研着，好像在努力解题似的。 苏烟手里还拿着保温杯，靳越朔听见她咳嗽了好几次，光听这个声音，他的嗓子都跟着难受了。 病这么严重，她居然还有心思拍戏。这一点还真是跟以前没差。 他们恋爱的时候，苏烟对待拍戏就是这样的态度。 那会儿她接的都是不起眼的小配角，有时候可能镜头只能扫到一下，但她还是认真得像是这部剧是她主演的一样。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现在已经这么红了，可这小习惯一直没改。 靳越朔经常会被骂死心眼儿。 但他觉得，在这一点上，苏烟跟他其实挺像的。… 「苏老师，你这咳得好像比昨天还厉害了。」对了一会儿戏，合作的男演员有些担心苏烟的嗓子情况，便跟她说：「要不找个医生过来看看吧，我们这里不是住了好多医生吗？」 「我没关系，他们忙，就不给他们添乱了。」苏烟跟他笑着说，「我这样的状态拍这段更真实，等回镇上了再找医生看。」 合作的男演员听完苏烟的话以后，露出了敬佩的表情，接着朝苏烟比了个大拇指。 「苏老师真敬业，我也得向你学习。」 苏烟：「再对一下前面那场戏吧。」 靳越朔跟林湘找了个不打扰大家伙儿的位置站着，等着看一会儿的拍摄。 靳越朔盯着苏烟那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拽了一 下林湘的衣服。 林湘回过神来，「怎么啦？」 靳越朔把手上的药递给林湘，又朝苏烟那边努了努嘴。 林湘下一秒就明白了靳越朔的意思，他这是要让她帮他把药给苏烟送过去。 林湘瘪瘪嘴，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直接拒绝了：「我不送。」 靳越朔没想到林湘会拒绝，眉头拧了起来，一脸不满。 林湘壮着胆子，继续说：「药是你拿的，你亲自去送比较好，你该不会不好意思跟苏老师说话吧？」 最后这个问题，明显带了几分调侃的味道。 靳越朔瞪了林湘一眼，「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林湘：「……」 估计是被林湘刺激到了，靳越朔拿着药朝苏烟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湘看见这一幕之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早该这样了嘛，心里惦记着人家，想关心，又不好意思主动，这怎么行。… 苏烟台词说到一半，身边突然来了人， 她停下来，抬头看了过去。 看见靳越朔的时候，苏烟惊了一下。 他怎么过来了？ 旁边合作的男演员也被靳越朔吓了一跳，他差点儿以为这是哪个艺人新招来的保镖。 「你……」 「消炎药。」 靳越朔和苏烟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他把消炎药给苏烟递了上去。 苏烟看着那盒利君沙，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接过来了。 她现在确实很需要消炎药，再怎么想跟靳越朔避嫌，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谢谢。」苏烟跟靳越朔道谢。 靳越朔一句话都没接，转身就走了。 苏烟看着他冷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人的脾气真的太奇怪了。 「苏老师，快吃药吧。」男演员提醒了苏烟一句。 苏烟看了下说明书之后，按上面的用法用量吃过了药。 男演员好奇地问苏烟：「苏老师，刚刚那个是你的朋友吗？」 苏烟考虑了半天，才说：「算是吧。」 前任男女朋友，说陌生人好像太过分了，好歹靳越朔刚才给她送了药，那就勉强当个朋友吧。 吃完药没多久，今天的戏份就要开拍了，现场布景也结束了，苏烟和男演员两个人放下了剧本，走到了镜头前。 现在拍的这场戏是女主和男主两个人的对手戏，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冲突和矛盾此起彼伏，不比群戏逊色。 男演员的演技也很好，苏烟又是属于遇强则强的那种，两个人一起飙戏，彼此带动情绪，别提多痛快了。 林湘有生之年第一次来剧组近距离看拍摄现场，心情特别激动。 她一脸期待地等着开拍，却被一秒入戏的苏烟给吓了一跳。 「胡俊你胡说八道！我要杀了你！」苏烟抄起了手边的斧子，朝着对面的男主角劈了过去。 ------------ 309：热水 她已经哭了，眼睛是红的，嗓子是哑的，代入感太强了，林湘看着看着，已经感觉胸口有些缺氧了，眼泪跟着她一起往下掉。 看现场跟看剪辑过的成片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苏烟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光这一句话，就让她眼眶红了。 和苏烟搭戏的男演员也很给力， 他抓住了苏烟的胳膊，将她手中的斧头抢过来，一把扔了出去。 然后，他拽住了苏烟的肩膀，用力晃着她， 苏烟凌乱的头发都散开了，这个造型让她看起来更加颓废了。 「小春死了，你要我说多少遍！你看看你现在这疯婆子相，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才死了，你才死了！我女儿活得好好的，她还会叫我妈妈——」 这一段台词，苏烟说得歇斯底里，哭中带着笑，疯疯癫癫的，但是很有感染力。 靳越朔看着苏烟的表演，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这个台词…… 靳越朔没有见过当年苏烟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但是，看着她演这段戏，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她那个时候有多么崩溃。 只会比现在更夸张。 靳越朔看到苏烟歇斯底里怒吼着落泪，眼眶一阵湿热，他想要移开视线，但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怎么都挪不开。 苏烟哭着，不断强调着女儿没有死，她说她看到了孩子，孩子还喊了她妈妈。 靳越朔抬起手来捂住了眼睛，掌心很快就被泪水浸湿了，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被狂烈的冷风风干。 林湘虽然就在靳越朔边儿上站着，但她看得特别投入，这会儿光顾着哭了，也没注意到靳越朔的不对劲儿。 这段戏是整部电影里比较高潮的一段， 苏烟和搭档的演员为了这场戏已经准备了有阵子了。 事实证明，两个人提前准备是有用的—— 这么高难度的戏份，竟然一次就过了。 导演刚刚喊了「卡」，现场的人就开始给两个演员鼓掌。 「苏老师和秦老师都太厉害了！好久没看过这么过瘾的现场飙戏了！」副导演拿着喇叭，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其余的人也都经常跟着剧组混的，他们见了太多摆烂的艺人了，尤其是混到一线的，位置都稳了，大部分都不会再像苏烟一样拼了。 苏烟之前虽然也演了不少正剧，但这种农村妇女的角色是第一次演。 是真的演得好，让人震撼。 苏烟听见副导演的夸奖之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雯走上来给苏烟披上了羽绒服，苏烟低着头走到了位置前坐了下来。 刚才那场戏情绪太激烈了，她入戏太深，现在拍完之后还没抽离出来，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苏烟坐下来之后，还在哭。 其实她看剧本的时候，情绪没有这么饱满。 之前跟搭档对戏的时候，虽然演技很到位，但自己的代入感其实不太强。 不知道为什么，真正拍摄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失去过的两个孩子。 那一刻，代入感立马就来了。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可那种痛苦好像突然翻涌了上来， 她好像深切感受到了一条生命的流逝。 然后，她就越演越投入，到最后情绪完全失控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演，还是在真情流露。 好在秦逸然也是实力派，能接住她的戏。 换个经验不足的演员，估计这段戏得反复NG。 苏烟一直在哭，没出声音，但肩膀不停地颤。 阿雯站在一边儿，一会儿给苏烟递一张纸，倒也安静地没有打扰她。 好的演员拍戏就是很投入的，和角色融为一体之后，肯定会悲喜相通。 现场看完这场戏的人都非常感动，林湘本来就是个泪点低的人，这会儿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了。 靳越朔擦干了眼泪，朝苏烟坐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不见苏烟的脸，只能看见她低着头，肩膀发抖。 就算这样，他也可以肯定，苏烟还在哭。 靳越朔想上去跟她说话，但转念一想，又不知道自己上去之后能说什么。 就像别人说的一样，他这张嘴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天气很冷，苏烟哭了一会儿之后，感冒的症状更严重了，不断咳嗽打喷嚏。 阿雯赶紧给苏烟倒了杯热水出来。 苏烟红着眼睛捧着水杯喝着热水，脑子里还在过接下来的剧情。 这场戏之后，苏烟和秦逸然两个人休息了二十多分钟， 差不多等两个人情绪平静下来了，导演才喊他们去拍下一场。 阿雯替苏烟脱了羽绒外套，等她去拍摄之后，阿雯准备出去打水。 保温壶里没水了，得去外面后勤那边接热水。 下一场戏的冲突没有上一场那么激烈，这个时候，女主角已经接受了女儿离开的现实。 没有了歇斯底里，她坐在床上，眼神木讷，眼眶是红的，还带着泪。 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她突然笑了起来。 是笑，又不只是笑， 她眼里的泪是笑着流出来的，从没有声音，到哈哈大笑—— 笑到最后，苏烟的五官都扭曲了。 笑完以后，她又开始砸床。 靳越朔看得胸口发闷——他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上去抱她的冲动。 靳越朔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因为那些自以为是的判断对她做出的事儿，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靳越朔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出了拍摄的院子里。 靳越朔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阿雯在跟后勤那边的人对话。 「啊，那热水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这边？」 阿雯是出来给苏烟接热水的，但这边的热水喝完了，得等下一批送过来。 山里交通不方便，几公里的路也得走很久。 阿雯跟后勤那边说：「老师，麻烦你帮我去接一壶水吧，苏老师感冒了，离不开热水。」 苏烟进组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什么架子，很少提什么要求。 偶尔来这么一次，工作人员完全也能理解， 那工作人员答应了下来，正准备接过热水壶的时候，突然被人半路截胡了。 阿雯和那个大哥都愣了一下，俩人齐刷刷朝着始作俑者看了过去。 后勤大哥不认识靳越朔，但是阿雯认识。 「老师，您这是……？」 ------------ 310：烧 「我去吧。」靳越朔的语调有些生硬，他问阿雯：「除了热水还要什么？」 阿雯：「只要热水就好，但是，您不忙吗？」 虽然靳越朔是苏烟的朋友，阿雯还是觉得麻烦别人不好。 靳越朔随意摆摆手：「不忙。」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二十分钟。」 阿雯本来还想说一句「谢谢」，但靳越朔没给她这个机会，拿着暖壶就走了。 因为这个事儿，阿雯对靳越朔的印象好了不少。 这哥们儿脾气虽然不太行，但好像还挺热心肠的，是个好人。… 靳越朔没去剧组后勤那边接水，他直接回了宿舍那边，接了一个暖瓶的水。 接完水以后，靳越朔又去拿了一盒VC泡腾片，拎着一块儿回了剧组。 外面风很大，山路也不好走，一刮风都是黄土。 靳越朔回程的时候正好又赶上了逆风，狂风大作，卷起来的尘土迎面打到了脸上，吹得人睁不开眼，眼皮子都被刺得发酸。 靳越朔之前也比较少来西北出任务，这样恶劣的气候，他也没有什么应对经验。 吹来的沙子砸在脸上，他这么糙的人都觉得疼，更何况是苏烟？ 苏烟的皮肤很嫩，她虽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从小到大也没怎么受过苦。 来气候这么恶劣的地方拍戏，她身体肯定不舒服。… 靳越朔带着暖水壶和泡腾片回来的时候，苏烟正好刚拍完一场戏。 林湘刚才看得入迷，导演喊了「卡」以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靳越朔不见了。 再然后，就看见了靳越朔拎着暖水壶回来了。 林湘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暖水壶是苏烟的。 原来是出去给苏烟打水了啊。 林湘心头的疑惑打消了，就没再开口问了。 刚才那一段戏台词有点儿多，苏烟拍完了之后嗓子不太舒服。 回来位置上，她下意识地就要找水喝。正好这个时候，靳越朔带着水壶过来了。 靳越朔没跟苏烟说话，把热水壶和泡腾片一并交给了阿雯。 阿雯看见泡腾片以后，眼睛一亮，正好苏烟的泡腾片吃完了，靳越朔这来得真及时！ 「谢谢您，辛苦啦！」阿雯跟靳越朔道谢。靳越朔一声没吭，转身就走了。 苏烟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跟靳越朔说话，他却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阿雯很快倒了杯水过来，还给苏烟拆了一片泡腾片。 苏烟端着水杯，目光定在了靳越朔离开的方向，心情有些复杂。 她也不是那种反应迟钝的人，靳越朔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她去接热水—— 「苏老师，你这个朋友虽然凶了点儿，但人还挺好的啊！」阿雯的声音打断了苏烟的思路。 苏烟喝了一口水，问阿雯：「怎么是他打的水？」 阿雯：「剧组外面的水正好没了，要跑后勤帐篷那边打，我本来想让工作人员帮忙的，后来这位先生去了。」 苏烟「嗯」了一声，随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再然后，她又跟阿雯说：「以后不要麻烦别人。」 阿雯愣了一下，「呃，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怎么听苏烟这个话，好像不怎么熟呢？ 苏烟没回答阿雯的问题，只是把刚才的提醒又重复了一遍。 阿雯点点头：「好的苏老师，我记住了。」 苏烟再去看靳越朔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靳越朔现 在这样照顾她，是对她念念不忘吗？ 倒不是苏烟自恋，只是靳越朔这么臭的脾气，她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别的原因。 他可不像是会平白无故对别人献殷勤的人。 但，都已经分手这么长时间了，有必要吗？ 可能是因为刚刚拍了那样的剧情，苏烟又想起来她跟靳越朔有过两个孩子的事儿了。 然后，苏烟醍醐灌顶—— 靳越朔可能也是看了刚才那段剧情之后，对她有了点儿愧疚，所以才去给她打水的。 要这么理解的话，倒也能解释通了。 想清楚这件事儿以后，苏烟的心理负担没之前那么重了。… 靳越朔没在拍摄现场呆，给苏烟送完热水壶以后就出来了。 林湘见状，立马跟着一起走了出来。 她追上了靳越朔，探头探脑地问：「你刚才去给苏老师打水了啊？苏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谢谢？」 靳越朔听见林湘这个八卦的声音，瞥了她一眼，冷冷道：「话怎么这么多。」 林湘：「……」 行吧，看靳越朔这样子，大概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林湘觉得靳越朔好像比之前稍微好点儿了，最起码知道表现自己了。 虽然苏烟不太可能真的跟他在一起，但他好歹争取了一下，总比每天憋着要好。 想到靳越朔之前的那些反应，林湘都替他憋屈。 ** 苏烟在山区拍摄最后一天的时候，发了高烧，烧到了三十九度。 苏烟是在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儿的。 她脸颊滚烫，但是冻得瑟瑟发抖，手和脚都是冰的，喝了水也没什么效果。 阿雯拿着耳温枪过来给苏烟测了体温，被温度给吓到了。 「苏老师，要不然还是跟导演请个假吧！」阿雯向苏烟提议，「你现在高烧，如果再去拍摄，身体受不了的。」 阿雯可没忘记过邵治礼的嘱咐。 邵治礼有说过，苏烟的身体最重要。 现在苏烟带病拍摄已经是很辛苦了，要是再发着烧去……邵治礼知道了估计得心疼死了。 「不用，今天就几场戏，」苏烟拒绝了，「我还能坚持。」 剧组的计划就是今天拍完，明天回镇上。大家都已经做好这一段收尾的工作了，苏烟不太想因为自己的情况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阿雯劝了苏烟好一会儿，苏烟都不肯留下来休息。 阿雯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烟吃了布洛芬，然后跟她一起进了剧组。 苏烟很久没高烧过，脑子混沌了。 她第一次觉得大西北的风沙这么厉害。 最起码，吹了冷风以后，她脑子能清楚一些。 苏烟怕自己反应慢NG，所以到现场之后就一直抱着剧本看。 苏烟特意叮嘱过阿雯，不要跟剧组的人说她发烧的事儿。 阿雯没说，苏烟又表现得跟没生病差不多，所以整个剧组都没人知道苏烟发烧了。 只有阿雯一个人担心地看着苏烟。 ------------ 311：照顾 苏烟拍戏的时候是真的敬业，全程都没表现出来一丁点儿不对劲儿，该有的情绪都有。 阿雯看着苏烟这样子，内心又是一阵钦佩。 苏烟能在隐退这么长时间之后依然有这么高的人气，是有原因的。 现在愿意沉下心来拍戏的演员本来就不多，苏烟不仅演技好，沉得下来，还能吃苦，没包袱。 这样的人不长红，天理难容。苏烟坚持着拍完了自己所有的戏份。 最后一场戏拍完，苏烟只觉得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 苏烟回到位置坐下来，接过阿雯递上来的水。 刚刚喝了一口，苏烟突然晕了过去。 阿雯被吓了一跳，现场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之后，也赶紧冲了上来。 导演也急了：「苏老师这是怎么了？」 阿雯说：「她今天早晨醒来就开始发高烧，不想耽误剧组进度，执意要来拍……」 「快快，找医生！」导演拍了一把场记。 这里哪有什么医院和医生，最后苏烟自然被带到了流动医院那边。 苏烟被剧组的人送过来的时候，靳越朔刚刚回来，他身边跟了林湘，还有好几个医生。 今天他们给这边的一个老人做了一场手术，因为条件简陋，所以所有人都特别紧张。 靳越朔是主刀医生。 几个小时下来，他已经精疲力竭。 靳越朔正揉着眉心走路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群人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还抬着担架。 职业敏感让靳越朔立马停下了动作，他定睛一看，就看到了担架上的苏烟。 「靳医生！」阿雯看见靳越朔之后，就跟看见了救世主似的。 靳越朔绷着脸走了上去，他看了一眼担架上的苏烟，问：「她怎么了？」 「苏老师今天高烧拍戏，拍完就晕过去了，你能帮忙做个检查吗？」阿雯着急得不行，山里没有医生，要看病只能找流动医院这边的人了。 靳越朔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了，听完阿雯的解释以后，更阴沉了—— 顶着高烧拍戏，她可真行啊，苏烟果然还是那个苏烟。 苏烟最后被送进了临时搭建的病房里， 靳越朔先给苏烟量了个体温，三十八度九。 看见这个数字，靳越朔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真的不要命了，她也不怕烧坏了脑子。 阿雯看见这个温度，也快急得哭了，「怎么会这样，早晨还没有这么高的，明明吃了退烧药。」 靳越朔：「吃多少药也架不住人作死。」 退烧药吃完也是要好好休息的，按她那个拍戏的拼劲儿，吃仙丹都没用。 阿雯也觉得靳越朔说得有道理，但苏烟拍戏的时候就是那么疯狂，她能有什么办法。 苏烟烧得实在太厉害，靳越朔给苏烟打了一阵退烧针，做了个基础的检查。 其实设备不全的时候，很难检查处什么。 不过，靳越朔对苏烟的身体比较了解，大概也能推测出来她为什么高烧不退。 退烧针下去，见效也快，再加上物理降温，不到半个小时，苏烟的体温就到三十七度六了。 虽然还在低烧，但比之前好多了。阿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断地跟靳越朔说「谢谢」。 阿雯：「既然苏老师退烧了，就不麻烦靳医生了，靳医生去忙你的事情吧！」 靳越朔看着阿雯，没接话。 林湘也在边儿上，她当然知道靳越朔不想走，于是站出来跟阿雯说：「靳医生今天不忙了 ，苏老师就交给他吧，有什么情况靳医生能照顾好！快晚饭了，我们先去食堂那边，给靳医生和苏老师带点儿吃的过来吧！」 阿雯觉得林湘说得挺有道理的。 靳医生是专业的，照顾苏烟这个病号肯定到位，反倒是她，干站在这里守着也没什么用。 后来阿雯就被林湘带走了。 走之前，林湘还特意给靳越朔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好好照顾苏烟。 靳越朔面无表情，没有给林湘任何反馈。 好在，林湘对于靳越朔这个样子已经习惯了，她知道自己只要退下就行。… 人走没了，临时病房这边只剩了靳越朔和苏烟两个人。 苏烟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因为发烧的关系，她的脸还是红的，额头上有虚汗，时不时冒出来。 靳越朔拿了毛巾给她擦了擦汗，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靳越朔弯腰，盯着她不放，自言自语了一句：「真能作。」 他刚说完，苏烟又打了个冷颤。 发烧的时候，都是一边出汗一边怕冷。 何况，还是昼夜温差这么大大西北。 五点钟，天色已经暗了，温度自然也没有白天那么高。 苏烟一直在打冷颤，靳越朔把电暖器片搬到了病床边，对准了她的腿。 暖气片的温度被靳越朔调到了最高，几分钟之后便产生了效果。 下半身暖和了，苏烟也没有再打冷颤了。 靳越朔之后又找灌了几个热水袋，塞到了厚厚的被子里。 ** 苏烟昏睡醒来的时候，山里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间里的灯泡亮着，有点儿刺眼， 苏烟发烧，本来就很头疼，现在更不舒服了。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然后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哦，不对，也不陌生。 她知道这是临时搭建的房子，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老师，你终于醒了。」阿雯拎着暖水瓶进来，看见苏烟之后，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苏烟接过来，喝着热水问阿雯：「这是哪里？」 「是流动医院的临时病房。」阿雯跟苏烟说了白天的情况，「你今天拍完最后一场戏就晕过去了，高烧不退，后来是靳医生给你打了退烧针……」 听见靳越朔的名字，苏烟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阿雯没发现，还在跟苏烟夸靳越朔：「靳医生人真的很不错，不仅给你打了退烧针，还给你做了检查，照顾到你高烧退了才走的！」 经过了这两件事儿，阿雯对靳越朔的印象是越来越好了。 退烧针？ 说到打针，苏烟难免就想到了往屁股上打针的画面， 不过下一秒钟，她就感觉到自己胳膊在疼—— 还好，退烧针是打在胳膊上的。 否则，让前男友在屁股上打针这种事情，真的要列入她人生几大阴影了。 ------------ 312：你先追我的 苏烟喝完水，阿雯又给她量了一***温，还是有些低烧，三十七度五。 发烧一般都是要反复几天才能好，还好苏烟接下来没有戏份了，倒也不用担心耽误进度。 苏烟起来吃了点儿东西，山里条件不好，病房这边有个微波炉，是流动医院的这边配备的。 阿雯把粥放进去热了一下，苏烟喝了一碗粥，又睡了过去。 阿雯本来想留下来守夜，被苏烟撵回去了。 喝完了粥，苏烟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早晨。 西北地区的天亮得也很晚，早晨七点多了，太阳还没完全出来，加上临时搭建的房子里窗户特别小，更是进不来多少光。 早晨特别冷，苏烟醒来之后也不想起床，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取暖。 过了几分钟，有人进来了。 苏烟以为是阿雯，一回头，看见的却是穿着棉服的靳越朔。 靳越朔带了一碗粥还有几个鸡蛋过来，他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也没说是给谁的。 苏烟自作多情了一下，想着这东西可能是给她的。 苏烟：「昨天晚上谢谢你。」 靳越朔：「没必要，就算来的是别人我也会救。」 苏烟觉得靳越朔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口是心非的意思，「哦，那谢谢你给我送饭。」 靳越朔：「……也不用，顺便。」 苏烟：「……」 她已经没什么耐心谢了，靳越朔这个人真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话题终结者。 「吃吧，一会儿该凉了。」苏烟不说话了，靳越朔就出声提醒她吃饭。 苏烟坐了起来，端过了粥，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靳越朔看见苏烟只喝粥，不动鸡蛋，洗了把手，给苏烟把两颗鸡蛋都剥出来了，顺手丢进了粥里。 苏烟喝着喝着，就看到粥里多了两颗水煮蛋。 苏烟忍不住蹙眉，「你干什么？」 「生病了补充蛋白质和影有利于康复，基本常识。」靳越朔不咸不淡地说着。 他听起来是在科普知识，但苏烟总觉得，他可能是在内涵她没有常识。 苏烟差点儿就忍不住跟靳越朔拌嘴了。 但转念想，念在他昨天救了她一次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了。 苏烟不仅没跟靳越朔计较，还把他扔进来的两颗鸡蛋吃完了。 这阵子拍戏紧张，神经绷着，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现在这段戏拍完了，心态平和了下来，虽然在发烧，但胃口还是挺好的。 靳越朔看见苏烟把粥和鸡蛋吃得干干净净的，难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他这一笑，正好被苏烟给看见了。 苏烟瞥了靳越朔一眼，淡淡道：「原来你也会笑。」 苏烟这一说，靳越朔脸上的笑立马就不见了。 川剧变脸的速度也不过如此了。 苏烟觉得有点儿好笑，他这个人真是挺别扭的。 她也很好奇，当初她是怎么会看上靳越朔的？ 就因为他的这张脸吗？ 苏烟觉得，自己应该不算是那种特别看脸的人吧……？ 当初邵治礼跟她说过她和靳越朔恋爱的事儿，但没说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苏烟自己又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就越好奇。 最后，苏烟没忍住，「诶，我问你一个问题。」 靳越朔刚洗完碗，他拿卫生纸擦了擦手，「什么问题？」 苏烟：「我跟你以前是怎么在… …怎么认识的啊？」 苏烟本来是想问「怎么在一起的」，但话倒了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换了一种问法。 苏烟期待地看着靳越朔，等候他的回答。 靳越朔难得从苏烟脸上看到这个表情，他反问苏烟：「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好奇啊。」 靳越朔：「没什么好说的。」 苏烟：「那就简短说说。」 她是真的好奇。 而且，这一段回忆，应该是只有她和靳越朔知道。 现在她不记得了，那只有靳越朔知道了。 苏烟不仅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还想知道靳越朔是怎么追到她的。 她应该也没那么好追的吧，居然就被靳越朔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追到手了。 靳越朔拿来耳温枪，给苏烟测了一***温，三十八度五：「吃完退烧药睡吧。」 精力这么旺盛，倒是看不出来一点儿发烧的迹象来了。 从这点上来看，她失忆之后的身体素质的确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其中应该少不了邵治礼的功劳。 他也跟苏烟一起生活过，之前费尽心思找了各种方式给她调理，也没有这么明显的成效。 「我睡不着了。」苏烟摇头，她看着靳越朔：「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苏烟现在想听那段过去的心态，有点儿像是听别人的八卦那种，完全没有一个当事人该有的觉悟。 靳越朔还从来没见苏烟对什么事情这么好奇过，他瞥了苏烟一眼，「你就这么想知道？」 苏烟点点头：「我很好奇。」 正好现在这么无聊，没事儿干，听听故事也挺好的。 靳越朔：「好奇心害死猫。」 苏烟见他还是不愿意说，更觉得蹊跷了，不就是正常谈了一场恋爱吗。 虽然分开的时候闹得挺难看的，又是流产又是误会的，但一开始应该还是甜蜜过的吧。 要是没有甜蜜，她也不可能有第一个孩子。 苏烟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她觉得靳越朔可能是单纯不好意思说。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苏烟也能看出来，靳越朔是个特别爱面子的人，嘴又硬，碰上什么事儿都不会承认。 他不愿意说当年的事情，多半是因为，当年是他先追的她。 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使不出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手段来。 苏烟推测了一会儿，挑眉问他：「你怎么追到我的？我感觉我应该不会喜欢你这种类型。」 靳越朔突然笑出了声，冷不丁一下，把苏烟吓了一跳。 苏烟没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你笑什么？」 靳越朔收起了笑，冷冷地提醒她：「是你先追我的。」 这回轮到苏烟笑了。 她笑得比刚才的靳越朔还夸张，就跟听见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笑话似的。 靳越朔听见苏烟笑，脸黑了几分，她当他是聋子，听不出来她在嘲讽他吗？ 苏烟真的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压根儿没信靳越朔的话，就觉得他是胡说八道。 ------------ 313：死缠烂打 「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你不想说就算了，怎么编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话骗人呢。」 靳越朔：「我没骗你，你爱信不信。」 靳越朔这回真的有点儿不高兴了。. 明明就是她先问的，他不说，她非得一直缠着问。 现在他说了，她又不相信，所以到底是要他怎么样？ 苏烟见他不耐烦了，顺嘴解释：「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没想到有什么追你的理由。」 苏烟随口猜测了一句，「难不成是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吗？」 除了这个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原因喜欢他了。 如果是正常的这种日常相处…… 老实说，靳越朔除了这张脸之外，真的没什么其它的魅力了。 靳越朔没想到苏烟随便一猜就猜中了，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过了半天，靳越朔才说：「我是救过你。」 苏烟哽住：：「……」 不是吧？ 她随口说说而已，还真的被她说中了？ 「不想听算了。」看见苏烟惊讶的表情，靳越朔也懒得说了。 以前的事儿，他本来也不怎么想提。 苏烟着急了：「我没说不想听，你说。」 靳越朔拿了旁边的水瓶玩儿着，漫不经心地说，「山里泥石流，我正好路过，把你救出来了，就这样。」 苏烟：「……然后呢？真的是我追你的？」 靳越朔：「哦。」 他的态度冷冰冰的，看着挺不耐烦的。 苏烟看到靳越朔这个状态，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有什么好追的。」 苏烟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这房间这么小，就他们两个人在，肯定逃不过靳越朔的耳朵。 靳越朔：「……」 苏烟这么说，感觉就像是否认了他们两个人的过去似的，靳越朔肯定不乐意。 靳越朔被苏烟激起来了，跟她说：「没什么好追的你还对我死缠烂打。」 苏烟听见这四个字儿，更觉得不可思议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对你死缠烂打？」 这话说出去给别人，别人信不信？ 且不说她会不会主动追人，就算真的追，死缠烂打，对象也是不至于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物吧。 靳越朔：「不信算了。」 苏烟：「我没不信啊，那你说说我怎么对你死缠烂打的。」 靳越朔：「不知道，忘了。」 苏烟撇嘴，这哪儿是忘了，应该是编不出来了才是。 反正苏烟不太相信她会主动追靳越朔，靳越朔这是欺负她失忆了，在这儿胡说八道呢。 外面狂风大作，呼呼吹着，房间里有点儿漏风，风一吹，苏烟就冻得哆嗦了一下。 靳越朔看见以后，把电暖器往她身边拽了一下。 这一下还挺体贴的，苏烟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苏烟暖和了一会儿，又困了，发烧头晕，很容易犯困。 她蜷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靳越朔替她拽了拽被子，站在旁边儿，安静看着她睡着的模样。 ** 苏烟烧了三天，第四天之后退烧了，不过身体多少还是有些虚。 苏烟退烧了以后，正好剧组那边在山里的戏份都杀青了，收拾收拾，大家就该回镇上了。 巧的是，这一次流动医院在山里的任务也结束了，要跟剧组一起回去镇上。 苏烟听剧组的工作人 员说，流动医院在镇上也有任务。 这一次他们的电影本来也是跟NGO组织有合作的，剧本里也涉及到了一些情节，还没拍过。 导演本来是想找群演的，但现在有了现成的资源，导演也不用浪费时间去找了。 回去镇上的时候，流动医院跟剧组的人一起坐了大巴， 三辆大巴，条件最好的那辆，自然是给各位主演坐的。 苏烟和阿雯一起上了大巴，同组的其他演员也都上来了，大家说说笑笑地聊着天儿。 得知苏烟发烧的消息，不少人都送上了关心。 能来这种剧组拍戏的演员，都是没什么包袱和架子的实力派， 大家的心思都在怎么把戏拍好这件事儿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儿。 这也是苏烟最喜欢的氛围。 聊了一会儿，苏烟一侧目，突然看到靳越朔也上了这辆车。 苏烟愣了一下，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她早就知道了流动医院会跟他们剧组的人一块儿回镇上， 但一共三辆大巴，她以为她跟靳越朔分不到一起。 没想到，还真就是这么巧。 靳越朔其实也不知道苏烟在这辆车上，他是被剧组的导演给请上来的。 导演说，他们接下来的拍摄里有些专业知识，需要他出面指导一下。 靳越朔答应了，然后上来就看到了苏烟。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谁都没跟谁说话。 最后，还是导演上来，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诶，靳医生，怎么不进去？」导演在靳越朔之后上了大巴，见他杵在门口不动，便笑着问了一句。 靳越朔回过神儿来，往前走了一步，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 导演却喊他：「靳医生，先别坐，跟我们主演沟通一下，他们也都不太懂，还需要你讲呢！」 跟主演沟通，不就是要跟苏烟说话吗？ 靳越朔揉了揉眉心，有点儿头疼。 他已经在尽力离苏烟远一点儿了，可是谁知道他们两个人总是会遇上。 再来几次，他真的怕自己控制不住了—— 思索间，导演已经热情地推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在主演这边坐了下来。 导演也是个西北汉子，爽朗得很，坐下来之后，先给几个主演介绍了一下靳越朔。 其实剧组的人对靳越朔都有印象，大家平时都住一起，靳越朔在流动医院那边可是知名人物，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介绍完以后，导演说：「我刚才跟你们主任商量了一下，到时候我们拍到这段戏份的时候，还要麻烦靳医生临时当个群演，跟苏老师和秦老师搭一下这场戏。」 导演这话说完，苏烟愣了，靳越朔也愣了—— 什么搭戏，他在说什么？ 秦逸然见苏烟和靳越朔都是一脸懵逼，以为他俩是没理解导演的意思，于是站出来给他们解释。 秦逸然：「导演的意思是，剧情里我们接受救助的那一段，就不着群演了，直接让靳医生演和我们对话的医生，台词也不多，对上了就可以。」 ------------ 314：台词 秦逸然说完了之后，还看了靳越朔一眼，毫不吝啬地夸他：「靳医生的外形其实挺适合演戏的，现在这个类型的男演员不多，你要是进去圈了，肯定一夜爆红。」 靳越朔对娱乐圈的事儿丁点儿兴趣都没有，跑龙套这种事儿他都没兴趣。 靳越朔看向了导演，「我回头跟主任说一声，换个人吧。」 「别啊！我觉得你最合适了！」 导演怎么肯换走靳越朔？ 虽然剧本里对这个角色没有什么多余的描述，但他在电影里的几句台词还是很重要的。 就是因为这个医生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刺激到了女主，女主角才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导演已经趁着这几天观察了一下流动医院那边的人。 他们做这种工作的人，大部分都特别温柔，特别平和，没有导演要的那种棱角分明的感觉。 看来看去，整个团队里，也只有靳越朔最合适了。 他脾气不太好，说话也特别难听，面对艺人的时候也不怯场，完全就是他要的感觉。 导演对着靳越朔吹了一大堆彩虹屁，靳越朔听得都要尴尬死了。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会说场面话的人， 别说说了，就连听场面话，他都不行。 苏烟侧目，正好看见了靳越朔窘迫的样子，她有点儿想笑—— 这是被导演夸得不好意思了吗？ 别说，他这样子可比他平时怼人的时候顺眼多了。 苏烟也记得剧本里那个医生的角色就是说话很难听的设定， 倒也是挺适合靳越朔的，其他人演不出来那种目中无人的感觉。 于是，苏烟也帮着导演说：「嗯，我觉得导演说得挺对的，要不然就试一试吧。」 靳越朔转头看向了苏烟，那眼神好像是不敢相信她会说这种话似的。 苏烟被靳越朔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她挑眉问他：「可以吗？」 靳越朔被她的眼神蛊惑到了，脑袋一热，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导演一看靳越朔点头，马上嗨起来了，「好好好，那我们马上讨论一下这段戏。」 下山的路上，靳越朔一直跟剧组的这群人坐在一起，听着他们讨论这场戏。 导演让靳越朔看一下他客串的那个角色的台词，苏烟便顺手把自己的剧本递给他了。 靳越朔接过来之后，在苏烟的剧本上看到了很多批注，密密麻麻的。这是她拍戏的习惯。 之前她演那种戏份很少角色，都能在薄薄的两三页台词上写满批注。 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可以轻松拿下女主了，这个习惯还是保留着。 靳越朔想起来之前有人评价过苏烟，比一般女演员有天赋，肯拼命，又努力，每一部戏都能看到她的进步。 靳越朔其实没怎么认真看过苏烟的电视剧， 一来是没时间，二来，他本身就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但他想，这部电影，他应该是会去看的。 靳越朔看着剧本走神的时候，苏烟突然问他：「你能说一遍台词吗？」 靳越朔注意力回笼看了一下医生这个角色的台词。 靳越朔记忆力很好，台词他看一遍就会了。 只是，这个台词的内容…… 「靳医生，如果台词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苏老师和秦老师，他们两个人台词都很好，断句和重音都会帮你调的！」导演宽慰着靳越朔，生怕他紧张。 靳越朔其实倒不是紧张，只是觉得不太自然。 毕竟他之前没拍戏经 验，台词是记住了，突然要代入那个角色说出口，他有点儿说不出口。 苏烟见靳越朔无动于衷，大概也能猜到原因。 她想了想，跟靳越朔说：「我帮你对一遍吧，我说上句你说下句。」 这段戏，本来就是女主和医生的对手戏。 靳越朔「哦」了一声。 为了带靳越朔入戏，台词是苏烟先说的。 「我的孩子……我还是不敢相信她死了，她怎么会舍得我呢。」 「医生，他们都说我女儿是被这里收留的，能不能帮我找一下我的孩子？她叫……」 「败血病，手臂残疾，抢救无效，已经离开了。」现在轮到靳越朔说台词了。 剧情的设置里，这一段他是要打断苏烟的话。 这种冷硬的语气，跟靳越朔平时说话的态度差不多，属于是本色出演了。 因为是对戏，苏烟也没有太入戏，只是配合着靳越朔说着接下来的台词。 相比较起来，倒是靳越朔的情绪挺投入的， 尤其是后面「骂」女主的那一段，他甚至都不需要看剧本，一字不落地把台词说完了，而且情绪也特别到位。 靳越朔这一段，把导演和其他的几名主演都给惊到了。 导演最先带头鼓掌，秦逸然也跟着一起拍手。 导演跟挖到了宝藏似的，他笑着说：「看来我这个决定是对的！这个角色太适合你了，靳医生之前是不是学过演戏，你可比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男演员演技好多了！」 导演一般都比较喜欢有天赋的演员，名导演更是这样。 一看到天赋过硬的人，就觉得不拍戏可惜了。 于是，导演又试探地问靳越朔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意思。 靳越朔兴趣缺缺，丝毫不给导演留面子，拒绝得很干脆。 苏烟倒是没有像导演和秦逸然一样惊讶靳越朔的演技， 她觉得靳越朔没演，只能说这种台词太适合他了。 毕竟，他平时说话就这么难听。 苏烟比较惊艳的是他记台词的功底，她自认为自己背台词挺快的了，没想到靳越朔比她还快。 苏烟想，靳越朔以前肯定是个学霸。 ** 镇上不大，宾馆就那么几家。 流动医院资金不够，肯定是不可能跟剧组一样住镇上最好的酒店的。 他们住的是那种村民家里直租房，一下租了一个月， 一个院子好多房间，所有的同事都挤在一起住着。 靳越朔本来也是要在这里住的，但因为他要配合剧组那边拍戏，最后被安排去了酒店。 导演特意嘱咐了工作人员，给靳越朔单独开了一间房，没让他跟别的人一起住。 靳越朔被工作人员带到了楼上，走到门口时，正好碰上了从对门走出来的苏烟。 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双方都有些惊讶。 苏烟之前就听见了导演张罗着让靳越朔过来这边住的消息，这倒是也挺正常的。 ------------ 315：送饭 靳越朔来这边住下，确实也方便接下来给他们做指导、客串。 但是，要不要这么巧啊，他们两个人居然住对面。 苏烟关上门下楼去吃饭了，也没跟靳越朔打招呼。… 靳越朔收下了工作人员的房卡，进了房间。 收拾了一会儿之后，靳越朔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来自林湘。镇上信号覆盖不错，手机能联网了，微信也有了动静。 林湘私聊了靳越朔一条：【加油，早日把苏老师追到手。】 靳越朔翻了个白眼，压根儿没回林湘，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儿。 镇上的酒店，暖气很热，靳越朔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就开始出汗了，他拿了换洗的衣服，去里头洗澡了。 之前在山上，想洗澡基本是不可能的，顶多只能每天擦擦身体。 其实做这种工作，想保持所谓的个人形象是挺难的， 天气冷倒还好，到了热的地方，基本上每个人都是馊的。 但就算是这样，那些被救治的人也会说他们是天使。 在生存前面，什么形象都不再重要了。 靳越朔洗了个澡，没打算下去吃饭了， 因为他看到了酒店房间里放了几桶泡面，还有饼干和那种密封的卤蛋。 估计是剧组的人为了应急放在这里的。 靳越朔洗完澡出来，热水壶热了一壶水，冲了泡面吃。 ** 苏烟这会儿在楼下吃饭，跟导演和其它的几位主演坐了一桌。 酒店里特别暖和，大家在山里呆了一周多之后，突然觉得镇上哪里都好。 原本还有些嫌弃酒店饭菜的，今天却吃得比谁都香。 苏烟也是这样，她不单吃得香，甚至觉得，酒店的暖气也成了奢侈。 「诶，靳医生呢？」一顿饭快结束了，导演才想起来靳越朔没下来。 导演去问刚才负责带靳越朔上楼的工作人员：「你跟靳医生说了收拾好下来吃饭没？」 工作人员：「我说了啊，可能靳医生临时有事儿忙？」 「也是，说不定是累了，懒得下来。」导演斟酌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一会儿给靳医生打包点儿吃的送过去。」 工作人员立马就去办了，弄了几样菜，还有两份米饭。 苏烟吃完晚饭准备上楼的时候，后厨那边正好把靳越朔的饭也给做出来了。 但是大家都还在吃饭，也没见谁要给靳越朔送饭的意思。 苏烟犹豫了一下，脑袋一热，跟导演说：「靳医生的饭给我吧。」 导演懵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苏烟是没吃饱，「菜不合胃口吗？我让厨房再重新换几个。」 「我都吃饱了，」苏烟无奈，导演拍戏是天才，一到平时反应怎么就这么迟钝了。 苏烟跟他解释：「靳医生的房间在我对面，我上去休息，正好顺路给他带去。」 这么一解释，导演可算是明白了，赶紧把打包好的晚饭交给了苏烟。 苏烟拎着靳越朔的晚饭上了楼，停在了他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靳越朔的泡面刚好。 他正准备掀开泡面吃，结果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靳越朔这会儿已经很饿了，饭到了嘴边被人打搅了，难免不耐烦， 他黑着脸走过去，打开了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苏烟之后，靳越朔当场愣住了。 他动了动嘴唇，半天愣是没能挤出来一句话。 靳越朔刚洗完澡 ，头发还湿着，身上穿了件T恤，下面是条运动裤。 他这样打扮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大学生似的。 他的T恤是白色的，有点儿透，仔细看，还能看见下面的腹肌。 苏烟其实也没打算看，但偶尔扫到了，目光就这么被吸引了过去。 靳越朔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苏烟在看哪里之后，他耳朵有点儿红。 靳越朔咳嗽了一声，强行将自己的感觉压了下去，冷冷地问苏烟：「你找我什么事儿？」 听见这道声音，苏烟才意识到自己的刚才的事态。 她有点儿懊恼，也不是没见过身材好的男人，怎么还被前男友勾得移不开眼了。 「导演给你的晚饭，我顺道带上来。」苏烟把盒饭交给了靳越朔。 靳越朔：「……我弄好泡面了。」 苏烟蹙眉：「泡面？」 靳越朔：「房间里有，怎么，你要吃？」 苏烟：「不吃。」下面有饭，为什么要吃泡面。 「哦，」靳越朔把东西从苏烟手里接过来，「谢了，你跟导演说一声，下次不给我准备了，太浪费了。」 这么多，他一顿哪里吃得完，估计明天早上也得吃剩下的了。 苏烟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桌子上的泡面和饼干，她忍不住跟靳越朔说：「你还是把泡面倒了吃饭吧。」 靳越朔不假思索，直接拒绝：「都泡好了，不能浪费。」 苏烟有点儿无语，但是从靳越朔嘴巴里听见这句话，倒也不觉得稀奇。 「随便你。」丢下这三个字，苏烟就转身回房间了。 靳越朔站在原地，看着苏烟进了房间，这才拎着她送上来的吃的进去。 靳越朔坐在了凳子上，端起来泡面，一边吃，一边盯着苏烟拎过来的那些吃的看。 虽然他知道苏烟只是因为导演的话才给他送的，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傻笑了起来。 靳越朔胃口大，一份泡面肯定是不够他吃的。 他本来的计划是吃两份泡面，但因为苏烟送来了饭，他就去吃饭了。 靳越朔很久没吃过这么热的饭了，条件恶劣的时候，泡面都得忙到凉了吃。 靳越朔吃了一份米饭，剩下的菜和米饭都放在了一边，留下来明早吃。 躺在酒店的床上，靳越朔很快就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上午就有拍摄，整个剧组的人都是一大早就起来了。 靳越朔昨天也收到了通知，导演邀请他今天去现场。 早起这种事儿，靳越朔倒是没什么压力， 他不到六点就醒了，当时外面的天还是漆黑一片。… 苏烟是靠着闹钟起来的，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 阿雯冲了杯速溶咖啡给苏烟醒神儿， 苏烟喝着咖啡，阿雯顺口问她：「苏老师，你看见靳医生没？」 苏烟摇摇头，「没，怎么了？」 「导演刚才跟我说，让我喊你的时候顺便把他叫下去一起吃饭。」阿雯解释着。 ------------ 316：生日 苏烟喝着咖啡笑了起来，这导演可真够喜欢靳越朔的，生怕他吃不上饭。 苏烟：「他就在对面，你去敲门看看？」 阿雯走到靳越朔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来，正准备敲门，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阿雯重心不稳，猛地往前一栽，人撞在了靳越朔怀里， 然后，靳越朔手里剩下的盒饭，劈里啪啦掉地上了， 盒子都开了，剩饭剩菜洒了一地。 苏烟站在对面，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眉头皱了起来。 靳越朔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他看了一眼苏烟，顺手把阿雯推开了。 阿雯看到靳越朔黑着脸，赶紧给他道歉：「不好意思啊靳医生，我没想到你突然开门了，我是喊你下楼吃饭的。」 靳越朔看着地上洒了的剩饭剩菜，冷冷道：「你把我早饭洒了。」 阿雯：「……」 「阿雯，去找阿姨打扫一下吧。」苏烟站出来替阿雯解围，她有点儿看不下去靳越朔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凶。 阿雯其实不太敢走，毕竟，靳越朔这边还没表态呢…… 靳越朔看起来可太生气了，一时半会儿估计哄不好。 「要不然还是我打扫吧。」阿雯又跟靳越朔道了一次歉，「实在是对不住了，靳医生。」 「没事儿了。」靳越朔看了一眼苏烟，压下了脾气，跟阿雯说：「你找阿姨过来打扫吧，我下去吃饭。」 阿雯去找阿姨了，这边楼道里只剩下了靳越朔和苏烟两个人， 两个人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站着。 苏烟盯着靳越朔看了一会儿，跟他说：「阿雯不是故意的。」 靳越朔：「哦，我知道。」 苏烟又去看地上的饭菜：「我觉得洒得挺好的，正好能吃新鲜的了。」 靳越朔：「……」苏烟以前可不会这么怼人。 「好了，开玩笑的。」见靳越朔脸色变了，苏烟笑着说，「活跃一下气氛，走吧，下去吃饭吧。」 这回，靳越朔又愣住了。 苏烟这是在……邀请他一起下去吃饭？ 靳越朔愣怔的样子看着有点儿可爱，可能是因为他平时比较凶， 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反差有点儿大，看得人想笑。 见他好半天不说话，苏烟又问了一遍：「下去吃饭吗？」 「哦，吃。」靳越朔回过神来，赶忙回复了苏烟一句，然后就跟着她一起朝楼梯的方向走了。 这家酒店没有电梯，好在只有三层楼，爬楼的时候也不怎么费劲儿。 苏烟跟靳越朔路上没怎么聊天儿，俩人一起来到了一楼的餐厅，导演看见靳越朔之后，就上来跟他说话了。 最后，靳越朔跟几个主演坐在一张桌上吃起了早饭，导演也在。 吃饭的时候，免不了就要聊今天的拍摄。 今天倒是没有靳越朔客串的戏份，不过他要在一边儿做指导，因为今天要拍一些NGO组织的镜头。 靳越朔之前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剧组，虽然他在胜意当过一段时间的老板，但剧组的事儿基本上都是下面的人负责的。 真正过来体验一回，他才知道，要是拍好一部作品有多么不容易。… 回来镇上拍了几天戏之后，苏烟跟靳越朔的关系比之前缓和了不少。 当然，两个人私下还是没什么接触，顶多就是说话的时候没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这改变，主要是靳越朔。 毕竟，之前也一直是靳越朔怼苏烟比较多，他会好好说话了，苏烟没事儿也不 会去怼他。 靳越朔跟苏烟的那场对手戏，也很顺利地拍完了。 他拍了两条就过了，下戏之后，导演一个劲儿地夸他有天赋， 巴不得直接拉他来演下一部戏的男主角。 靳越朔自然是不会答应的，随便跟导演应了几句，就赶紧去卸妆了。 靳越朔人生中第一次化妆， 虽然不是什么精致的妆，但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底，这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靳越朔来到了后面的化妆间，正好看见了鬼鬼祟祟拿着手机的阿雯。: 看到这一幕，靳越朔不由得皱起了眉—— 阿雯是苏烟的助理，这会儿苏烟刚下戏，她不在外面等着苏烟，在这里干什么？ 阿雯这会儿是在跟邵治礼打电话。 邵治礼刚忙完了手边的事儿，正好过两天是苏烟的生日了，他打算飞过来给苏烟一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肯定是不能让苏烟知道的。 所以，这事儿只能电话跟阿雯商量。 阿雯本来就是邵治礼手下的人，为老板办事儿当然是义不容辞。 不仅如此，阿雯还给邵治礼出了好多主意。 「嗯嗯，剧组这边我会先通知好，让他们不要说漏嘴。」 「您到了直接过来酒店吧！我们平时就在楼下的餐厅吃饭。」 阿雯跟邵治礼说着剧组这边的情况，邵治礼也听得很认真。 最后，两个人就定下来在剧组酒店这边给苏烟过生日了。 邵治礼说：「酒店那边就交给你协调了，我会提前一天让人把布置场地的东西先送过去，你跟他们说一声。」 阿雯：「好的好的，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阿雯试着想了一下苏烟生日那天的浪漫情况，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邵治礼通完电话之后，阿雯还在傻笑，顺便感慨着邵治礼对苏烟的用心。 阿雯这边正笑着，一转身，突然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她面前的靳越朔。 阿雯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了一步，拍着胸口，「靳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吓死个人了，他那张脸本来就凶巴巴的，这会儿又目光阴沉，突然看见了，她这胆子小的可招架不住。 靳越朔刚才没太听见阿雯说了什么，但听见了一句「包在我身上了」， 直觉告诉他，阿雯可能是要对苏烟做什么。 既然被他发现了，他肯定不能看着这种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发生。 靳越朔拦在了阿雯面前，冷着脸问她：「你不在外面照顾苏烟，在这里躲着干什么？」 阿雯：「我接个电话。」 虽然回答了他的问题，但阿雯觉得靳越朔有点儿莫名其妙。 苏烟都没着急喊她，他怎么比苏烟还急？ 靳越朔：「你给谁打电话？不该做的事情别做。」 靳越朔耳濡目染也听了一些圈子里的事情，尤其是前阵子去录节目的时候，八卦没断过。 ------------ 317：景熙 之前节目组工作人员给他八卦过不少助理被竞争对手买通了去害自己艺人的事儿。 靳越朔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在苏烟身上发生。 阿雯看见靳越朔这个怀疑的表情，终于弄明白他是怎么回事儿了。 合着靳越朔是怕她坑害苏烟？ 阿雯四处看了看，确认这边没有人之后，才跟靳越朔说：「靳医生，你误会了，我刚才是在跟邵老师打电话呢。」 听见邵治礼的名字，靳越朔的表情变了一下，眉头松开了，心却揪紧了。 阿雯没发现这个，自顾自跟他说着：「既然被你听见了，我也就不隐瞒你啦，苏老师不是马上生日了吗，邵老师想给她个生日惊喜，我们要跟剧组这边策划一下，不能让苏老师知道。」 阿雯想，反正靳越朔也是苏烟的朋友，让他知道了这事儿倒也无所谓，正好多了个能帮忙的。 阿雯这一说，靳越朔才想起来，确实快要到苏烟的生日了—— 以前他总是把她的生日记得很熟，可能最近太忙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记了。 靳越朔回过神来，问阿雯：「什么惊喜？」 阿雯：「我们会包下来酒店的餐厅给苏老师过生日，邵老师会空运一些吃的过来，到时候请整个剧组的人吃饭~」 光是说着，阿雯都觉得羡慕。 她甚至都能想到，剧组的人会多么羡慕苏烟。 邵治礼对苏烟实在是太好了，挑不出毛病的好。 靳越朔听完之后，猛地攥紧了拳头，他用力捏着，指关节都白了。 邵治礼确实大手笔，也够用心，应该没有谁能抗拒这些东西—— 而，苏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的礼物。 他们还恋爱的时候，他没有钱， 陪她过生日，连蛋糕都只能买最小的，两个人分着吃，一点儿都不浪费。 苏烟那会儿跟他说过，她想要一个很隆重的生日宴会，场地里都是鲜花，还有很大的蛋糕。 她那会儿年龄也不大，少女心十足，有这种想法也正常。 不过，靳越朔当时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他觉得太铺张浪费了。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苏烟需要的并不是真的铺张浪费，只是想要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罢了。 现在他给得起了，可是苏烟已经不需要他了。 靳越朔后来放阿雯走了，回去卸妆的时候，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儿。 苏烟忙着拍戏，阿雯有的是时间跟剧组的人沟通。 不到一天下来，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的都已经知道了邵治礼打算过来给苏烟生日惊喜的事儿。 导演特别贴心，那天直接给剧组放了假。 当然，并不是以苏烟的生日为理由—— 苏烟生日的前一天，拍摄结束之后，导演拿着喇叭跟剧组的人广播：「我们明天全组休息一天，大家有什么事情自行安排，后天一早再继续拍摄。」 这休息来得太突然了，原本坐在椅子上喝水的苏烟，听见导演说休息，差点儿被呛到。 「怎么突然放假？」苏烟不解，拍得好好的，为什么强行中断？ 阿雯看着导演那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能是导演想让你和其他的老师放空一下，换换脑子，这样才能更好地发挥。」 苏烟「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阿雯：「我这两天表现不好？」 阿雯：「不会啊，很好。」 苏烟：「那导演给我放什么假？」 她其实并不想休息，拍戏这种事儿 就得一气呵成才有意思， 感觉上来了，突然放假，挺不舒服的。 阿雯咳了一声，没想到苏烟居然完全不惦记着生日的事儿。 阿雯旁敲侧击问苏烟：「苏老师，你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烟一脸茫然，「明天？什么日子？」 阿雯看见苏烟这表情，就知道她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只好硬着头皮问她：「有没有一种可能，明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苏烟对这个词儿很陌生。 她随手拿起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一看—— 哦，十一月二十一号，明天还真是她的生日。 苏烟不记得以前的事儿，当然也不会记得生日。 阿雯在旁边看完了苏烟这一系列的操作，瞠目结舌—— 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而且，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搜自己的资料。 「原来我明天生日。」苏烟随口说了一句，听起来也没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仿佛生日的不是她。 「对啊，苏老师，你明天生日，正好生日休息了，可以出去散散心，镇上应该也有卖小蛋糕的地方……」 邵治礼让她白天先把苏烟支开，最起码是不能让她出现在餐厅，免得发现餐厅那边的秘密。 阿雯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苏烟带出去逛街。 这样的话，她们两个人一回酒店，就能发现餐厅这边的惊喜。 阿雯已经在脑袋里想象出来那个画面了，满地的鲜花，还有空运过来的蛋糕和各种美味的食物，邵治礼和苏烟站在人群的中央…… 妥妥的偶像剧情节。 邵治礼对苏烟是真的用心，特意赶在这个节点把工作都弄完了，跑一趟为她过生日。 阿雯估摸着，这事儿回头又得上热搜了，粉丝们不知道得炸成什么样子。 阿雯这边正幻想着浪漫情节，苏烟那边却开口打破了她的幻想：「我不想出去，在酒店看剧本。」 阿雯：「……」 你怎么能在酒店看剧本呢！你不出去，惊喜给谁看！ 阿雯心里咆哮着，嘴上却只能努力劝苏烟：「苏老师，还是出去转转吧，剧本你已经很熟了，劳逸结合嘛，生日一年才一次，偶尔也得休息的。」 阿雯突然开始话多了，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中心思想就一个，劝苏烟出去转转。 苏烟听得头都大了，最后被阿雯烦得应了下来，「好好，我知道了。」 阿雯：「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出去，邵老师不在，我就代替他陪你一起过生日。」 苏烟：「嗯。」 阿雯还想说什么，苏烟直接打断了她：「现在你先安静一会儿。」 阿雯：「……」 她清楚的地感受到了苏烟对她的嫌弃。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邵治礼交给她的任务，她已经完成了。 ------------ 318：见证人 阿雯拿出手机，给邵治礼发了微信汇报成果。… 这会儿，邵治礼已经在剧组的酒店办理了入住。 剧组的人都知道邵治礼过来，除了苏烟。 所有人都在帮着邵治礼隐瞒苏烟，大家也都在期待着看邵治礼给苏烟准备的这一场惊喜。 邵治礼到楼上房间的时候，正好碰上了靳越朔。 邵治礼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看见他之后，表情微微有些讶异。 靳越朔倒是很平静，毕竟他早就知道邵治礼要来了。 靳越朔对邵治礼不怎么热络，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主动打招呼。 倒是邵治礼，反应过来之后，先跟靳越朔问了声好：「好巧，你也在这里。」 靳越朔「嗯」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复他了。 这个时候，导演正好过来了，他热情地给邵治礼介绍了靳越朔，「这是我们合作NGO组织那边的靳医生，这次剧本里那个医生的角色就是他来客串的，别看他不是科班出身，但可有天赋了，跟苏老师对戏也不怯场！」 从导演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他有多欣赏靳越朔了。 不过……和苏烟对戏？ 邵治礼试着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靳越朔没解释，绕过他俩准备走了。导演喊了一声靳越朔，跟他说：「晚上苏烟生日，你记得来啊，来当个见证人。」 靳越朔头也不回地走了，嘴角勾起了一模嘲讽的弧度。 见证人？ 见证什么？她和邵治礼相亲相爱吗？ 这种画面，不看也罢。 邵治礼看着靳越朔的背影，脸色不是很好。 看导演跟靳越朔的熟悉程度，他在剧组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之前苏烟跟他联系的时候，完全没有提过靳越朔。 是觉得没必要提，还是怕提了，他会介意？ 邵治礼的确是介意的，可是他又无法去质问苏烟。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失忆，苏烟大概率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她内心深处最爱的人，还是靳越朔。 邵治礼原本以为自己能做到不在意这些， 但事实证明，人都是贪心的，苏烟人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就忍不住想要她对他一心一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伟大到真的只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的。 如果苏烟没有和他在一起，说不定他可以不求回报。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是情侣的。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他还怎么做到像之前那样无欲无求？很难了。 导演见邵治礼一直盯着靳越朔的背影看，便问：「怎么了？你们之前认识？」 邵治礼点点头，问道：「嗯，你不认识他？」 靳越朔怎么都当过一段时间胜意的老板，又管理过承达一段时间，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他的。 导演被邵治礼问得一头雾水，「不是医院的医生吗？挺好的一个小伙子，面冷心热。」 邵治礼：「他姓什么？」 导演：「靳啊。」 邵治礼：「海城的靳家，你知道的吧。」 导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好半天都没消化这件事儿，「你，你是说，他是……」 「靳二少。」邵治礼给出了答案。 导演：「……」 导演并不是不知道靳家，但他对靳家内部的情况不太了解，搞娱乐的，平时也不怎么关注商圈。 他当初听了靳越朔的名字，完全没有把他 和海城的靳家联系在一起。 他身上看着完全没有贵公子的范儿—— 倒不是说靳越朔没气质，气质他是有的，但导演一直觉得他就像是高知家庭出身的孩子，教养特别好，也能吃苦。 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富豪家庭出身的少爷。 导演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出身的少爷来做这种工作，忍不住都想感慨一句，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据他所知，他们那个机构一个月给的工资还不到两千块。 这年代，海城餐厅的服务生，工资都是六千起步的。 不到两千块，顶多就是混个温饱。 ** 苏烟一早就被阿雯叫出去逛街了。 但，镇上真的没什么好逛的。这里的确是比山区里条件好了很多，但也没有个像样儿的商场，跟一二线城市比不了。 唯一的一个商场，里面也很朴素，转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买的。 来这种地方逛商场，纯粹是自己找虐。 苏烟最后放弃了商场，跟着当地的人去了露天的菜市场。这里，可比商场好逛多了。 菜市场里特别热闹，上午，本地的人都跑出来买菜了， 大家说着西北的方言，整个菜市场里都是烟火气息。 常年生活在城市的人，已经不太能感受得到这种感觉了。 苏烟看着大家买着一大兜子菜拎着往回走，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雯也跟着感慨说：「苏老师，你真会选地方，我上一次见这种菜市场的时候，还在念小学呢。」 苏烟本来想说一句「我也是」，但转念一想，她哪里有这些记忆。 苏烟带着阿雯在菜市场里逛了很久，两人买了些水果，准备带回去给剧组的人分。 在这种小县城，苏烟完全没有那种被人认出来的困惑。 这里没有她的狂热粉丝，就算有，见面之后也不会围着她。 大家都好像在过自己的生活，有人说她是明星，大家顶多也只是多瞧她几眼而已，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菜市场出来以后，阿雯提议苏烟：「苏老师，我们去买个蛋糕吧。」 阿雯查了一下地图，找到了镇上仅有的几家蛋糕店，挑了一家名字比较顺耳的。 这种小地方，是不会有什么点评软件做参考的，纯粹就是看运气。 阿雯这么一说，苏烟也有些想吃蛋糕了， 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了，人的身体就不自觉地渴望着甜食。 拍摄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艰苦，苏烟明显感觉到自己瘦了不少，生日吃个蛋糕倒也说得过去，不至于胖到影响上镜效果。 苏烟跟阿雯一边散步，一边走到了蛋糕店那边。 小镇很小，从菜市场到蛋糕店，不过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距离。 蛋糕是现做的，要等一会儿，苏烟跟阿雯坐下来，点了两杯热奶茶，一起等着。 蛋糕快做好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个时候，阿雯也收到了邵治礼发来的微信消息。 邵治礼说，酒店那边已经布置好了。 ------------ 319：礼物 阿雯看了一眼正在包装蛋糕的店员，给邵治礼回复：【我们最晚二十分钟到。】 苏烟这个时候还对邵治礼的计划一无所知，她拿着手机，看见了邵治礼几分钟前给她发来的那句「生日快乐」。 苏烟回复：【要不是阿雯说，我都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邵治礼：【抱歉，太忙了，没能过去陪你。】 邵治礼的道歉很真诚，但苏烟并不在意这些，她不仅没生气，还主动宽慰起了邵治礼：【我不在乎生日，你忙完了记得来看我就好。】 邵治礼：【嗯，我去之前一定告诉你。】 苏烟这边跟邵治礼聊了几句，蛋糕已经包装好了。 阿雯去付了款，拎起了蛋糕。逛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吃午饭了。 苏烟跟阿雯聊着天儿回到了酒店，准备去一楼的餐厅吃午饭。: 苏烟正跟阿雯商议着中午要吃什么，突然听见了「嘭」一声， 接着，礼花彩带便在她眼前哗啦散开，就跟天女散花似的。 苏烟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正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看到邵治礼捧着一束粉玫瑰走向了她—— 「苏苏，生日快乐。」邵治礼停在了苏烟的面前，把手里的一束花交给了她。 苏烟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儿来，她盯着邵治礼看了好半天，这才动手接过花。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烟抬起手摸上了邵治礼的脸，自言自语地感慨，「原来是真的啊，我以为我做梦呢。」 剧组的人难得看到苏烟这么呆的样子，被她给逗笑了，果然，人只有在面对喜欢的人时才会这么可爱。 苏烟往里看去，发现餐厅已经被精心布置过了，到处都是鲜花，还有气球，特别漂亮。 苏烟问邵治礼：「这些都是你弄的？」 邵治礼笑着说：「不全是我，还要靠大家的帮助。」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剧组的人这会儿正在后面起哄着，非得要他们两个人亲一口。 一个人开始起哄，一群人便跟着一起了。 邵治礼目光看向了苏烟的嘴唇，问她：「可以吗，苏苏？」 苏烟直接用行动给了邵治礼答案—— 她捧着邵治礼的脸，踮起脚来，吻上了他的嘴唇。 靳越朔拎着蛋糕过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苏烟手里捧着一束粉玫瑰花，原本不怎么华丽的餐厅，经过装饰之后，变得跟婚宴现场似的。 邵治礼和苏烟两个人站在人群里，苏烟踮起脚去亲邵治礼，周围的人起着哄。 靳越朔看到了他们两个人贴在一起的唇瓣，拎着蛋糕的手骤然收紧了。 阿雯注意到了靳越朔过来，便喊他来看热闹，靳越朔一个字儿都没回。 他的目光一直在接吻的两个人身上，嫉妒侵蚀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甚至有了动手打人的冲动。 这个冲动冒上来没多久，苏烟和邵治礼的动作停下来了。 邵治礼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苏烟身后不远处的靳越朔。 邵治礼目光微微变了一下，想起来靳越朔跟苏烟对戏的事儿，便顺势把苏烟搂到了怀里。 邵治礼清楚地看到了靳越朔的目光沉了几分，可他也没有因此放开。 都是男人，这个细微的动作代表着什么，他相信靳越朔也懂他的意思。 靳越朔看出了邵治礼宣誓***的动作，心中嗤笑了一声。 果然，人在碰上感情的时候都是自私的。 当初邵治礼在他面前表 现得那么大方，纯粹是因为苏烟那会儿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一旦关系确立了，谁都做不到大方。 「靳医生也来了啊！」导演看见了靳越朔，热情地招呼起了他。 他本来就喜欢靳越朔，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对他就更热情了。 导演瞥见了靳越朔手里的蛋糕，笑着问：「靳医生还给苏老师带了礼物啊，真是太客气了！」 苏烟原本在跟邵治礼说话，并没有太注意到靳越朔。 听导演这么一说，苏烟便回头看了一眼。 果真，靳越朔手里拎着一个蛋糕，看着不怎么大，应该是刚买的。 靳越朔拎着蛋糕走到了苏烟面前，递给了她，「送你的，生日快乐。」 苏烟说了声「谢谢」。 她正要动手去接，邵治礼已经在喊阿雯了：「阿雯，把靳医生送的蛋糕放到那边桌子上吧。」 阿雯：「好嘞！」 阿雯并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的三角关系，她走上来，从靳越朔手里接过了蛋糕。 靳越朔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转向了邵治礼。 这个时候，靳越朔的眼神已经不怎么友好了。 邵治礼自然看得出来，他笑着跟靳越朔说：「找个地方入座吧，谢谢你过来给苏苏庆生。」 靳越朔又一次把视线转向了苏烟，说了一句：「不客气。」 苏烟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于是先拉着邵治礼走了。 靳越朔看着他们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拳头收紧了。 这个时候，阿雯正好过来了。 阿雯没太看出来靳越朔的不对劲儿，毕竟靳越朔平时跟她说话的时候就是冷着一张脸的。 作为苏烟的助理，阿雯尽心地招待着靳越朔：「靳医生，里边坐吧，安排你跟导演他们坐一起。」 靳越朔「哦」了一声，跟阿雯一起上去坐了。 跟导演一桌，自然也就跟苏烟和邵治礼一桌。 苏烟刚拉着邵治礼跟靳越朔分开，结果阿雯又把人带上来了。 看见阿雯把靳越朔带过来，苏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没等她说什么，导演先张罗着让靳越朔坐了。 拦不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靳越朔坐在了这张桌上。 靳越朔是在导演身边坐的，而导演的位置，刚好就在苏烟和邵治礼对面。 苏烟都不用刻意往那边看，也能用余光扫到靳越朔身影。 算了，既然靳越朔都不觉得尴尬，她好像也没什么可尴尬的。… 苏烟是寿星，今天自然是被众人关注的焦点，大家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苏烟展开的。 靳越朔没说什么，安静地坐着，时不时就会朝苏烟那边看过去。 倒不是故意看的，纯粹就是本能反应。 只要苏烟在，他的视线就会被她吸引，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那种。 这一点，不单苏烟和邵治礼发现了，主演秦逸然也发现了。 ------------ 320：追 秦逸然之前跟靳越朔对过几场戏，两个人也算比较熟的了。 见靳越朔一直看苏烟和邵治礼，秦逸然调侃了起来：「靳医生，怎么样，是不是特羡慕苏老师和邵老师，看了他们恋爱，也想找个女朋友了？」 秦逸然一调侃，就有人跟着说了，「靳医生不是有女朋友吗，那水灵灵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林湘！」 「对对对，就是林湘，我一直觉得靳医生跟林湘是一对儿来着。」 「是啊是啊，总看她跟着靳医生，俩人感情肯定很好吧？」 靳越朔没接这茬，淡笑了一下，拿起筷子吃菜。 后来大家去喝酒了，桌上的起哄，让苏烟和邵治礼喝交杯酒。 邵治礼去征求苏烟的意见：「可以吗？」 苏烟点头答应了。 刚才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儿接吻了，喝个交杯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靳越朔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秀恩爱，已经有些忍不住下去了。 苏烟和邵治礼喝交杯酒之前，靳越朔随便找了个理由，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这会儿没有人，靳越朔站在了镜子前，抬起头来，便从镜子里看到了满脸妒忌的自己。 他打开了水龙头，不停地用冷水冲着脸。 靳越朔提不起来兴致回去，就出去在走廊站着吹风了。 虽然是中午，但西北地区的风仍然是冷的，北风呼呼吹着，让他的脑子稍微冷了一些。 吹了一会儿风，靳越朔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看过去，就瞧着邵治礼在往这边走。 他是一个人来的，很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说。 邵治礼走到了靳越朔身边，停了下来。 靳越朔瞟了他一眼，「你找我？」 邵治礼：「我听阿雯说，苏苏生病的时候，你帮了不少忙，所以特意来谢谢你。」 邵治礼这话说得很礼貌，但靳越朔却听得笑了起来的。 他淡淡地问：「是来谢我的，还是来警告我的？」 都是男人，有些心思没必要藏着掖着。 打从他出现开始，邵治礼就表现出了很强的危机感。 先是在他面前亲近苏烟，宣誓***，这会儿又故意搬出来这种事情。 看似是感谢他，其实是在变相提醒他，和苏烟保持距离。 靳越朔说话一向直接，邵治礼被他拆穿之后，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沉吟了片刻，邵治礼跟靳越朔说：「你以前说过，会尽量避嫌。」 靳越朔盯着邵治礼，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觉得我是故意来这边的？」 邵治礼没回复，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靳越朔：「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次，我不知道她来这里拍戏，也不知道我们组织跟这电影有宣传合作。」 靳越朔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邵治礼：「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他和苏烟的这段关系，太过来之不易。 因为他知道苏烟原本有多爱靳越朔，所以，他们两个人稍微走近一些，他就开始惶恐。 渴求了太久的人的，终于得到了，反而不如当初没得到的时候洒脱了。 有时候，邵治礼也会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可，这是人之常情，谁都避免不了。 靳越朔没接邵治礼的道歉，转身走了。 他出来之后，也没再回那张桌上吃饭，直接上楼回房间呆着了。. 坐那张桌上， 他不痛快，邵治礼也不痛快，何必呢。 ** 邵治礼来剧组给苏烟过生日的消息，最后是剧组的官博先发出去的。 摄影那边拍了不少好看的照片，挑了九张，发到了微博上。 照片没有后期修，都是原图，生活化气息浓厚，但是又很有艺术性。 照片里的苏烟虽然没有化妆，也穿得朴素，但她的皮肤状态仍然很好。 尤其是她看到了邵治礼时，那个惊讶的表情，也精准无误地被摄影师捕捉到了。 苏烟生日，她的粉丝们一早就在蹲剧组这边有没有什么新的物料了。 等了一整天，大家有些疲惫，终于在晚上的时候看到了动静！ 没想到，不仅有生日会，竟然还是邵治礼亲自准备的惊喜！ 粉丝们看见两个人恩爱的照片，都沸腾了，尤其是那张苏烟主动去亲邵治礼的照片。 没多久，这张照片就出圈了，还上了热搜。 评论区和实时讨论里，都在夸这一段神仙爱情。 【苏烟也太美了吧，她这是纯素颜吧，明明穿得那么普通，怎么做到这么漂亮的？】 【邵治礼也只是穿了一件普通的毛衣啊，可他们两个人只要同框，我就觉得在拍偶像剧。】 【太甜了，真情侣果然叼，一人血书两位拍偶像剧，这不比那些工业糖精好看？】 【请二位快点儿结婚！】… 苏烟坐在床上翻着热搜里的这些讨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邵治礼正好剥了橘子递给她，苏烟接过来吃了一口，然后在微博晒了一张她跟邵治礼刚才拍的合影。 【苏烟V：谢谢你的惊喜，最好的生日礼物。】 ** 对面的房间，靳越朔的手机收到了微博特别关注的提示。 打开一看，就是苏烟和邵治礼的合影。 靳越朔看得有些烦躁，他扔下了手机，朝房门的方向看去。 苏烟的房间就在他的对面，现在邵治礼应该也跟苏烟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一段时间没见，现在肯定腻歪死了。 靳越朔太清楚苏烟撒娇主动撩拨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这会儿他脑子里都是那个画面，怎么甩都甩不掉。 靳越朔太烦了，呆在这个地方，他就不可能安下心来。 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冲出去砸门了。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的发生，靳越朔直接回医院那边的宿舍住了。 大晚上，林湘看见靳越朔闷闷不乐地回来，被吓了一跳。 不过，林湘很快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刚才她刷了一下微博，现在热搜前几位都被苏烟和邵治礼的那张照片给霸占了。 估计全网都在庆祝这对神仙情侣。 林湘给靳越朔倒了杯热水，靳越朔难得没有拒绝。 林湘觉得，他应该是被打击得不轻。 林湘咳了一声，弄了个小板凳，裹着身上的军大衣，跟靳越朔聊了起来。 「靳医生，你真的不打算把苏老师追回来啊？」林湘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难过，没有用的。」 ------------ 321：醉 狂风呼呼地吹着，靳越朔低着头，沙哑的声音跟狂风混作了一体，他说：「没用，追不到。」 林湘：「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追不到呢？」 「试也没用。」靳越朔说，「林湘，以后别多管闲事儿了，我跟她不可能的。」 林湘动了动嘴唇，本来想问「为什么」，但一侧目，却看到了靳越朔发红的眼眶。 院子里的灯不怎么亮，可他眼底蓄起的泪光却格外清晰。 林湘跟靳越朔合作这么久，见过他暴怒发脾气，见过他累到几天不睡的疲态，也见过他通宵之后布满血丝的眼。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靳越朔「脆弱」。 在林湘看来，靳越朔这个人，跟「脆弱」两个字儿，根本搭不上边儿。 所以，突然看见他这样，林湘懵了，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憋了半天，林湘只好问他：「你，你还好吗？」 靳越朔摇了摇头，起身回房间了。 林湘坐在凳子上，呆了一会儿，然后给温冕发了微信。 林湘只以为靳越朔是喜欢苏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刚才靳越朔的那个态度，让她产生了怀疑。 林湘问温冕：【靳医生和苏烟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 ** 邵治礼这次过来探班，呆了两天三夜，第四天一早才走。 邵治礼在的这几天，苏烟也没耽误了拍戏，邵治礼每天去现场陪着，还能跟她讨论讨论剧本。 剧本里关于NGO的戏份拍完了，靳越朔也没有再来过。 拍摄又进行了半个多月，整个剧组杀青了。 杀青的那天，导演邀请了靳越朔来参加剧组的杀青宴。 靳越朔本来是不想去的，可一想到，后面可能也没什么机会见苏烟了，脑袋一热，还是答应了。 杀青宴还是在酒店的餐厅办的，导演订了楼上的大包厢，三个桌一起。 靳越朔照样还是被导演安排在了主演的那一桌上。 隔了半个多月没见面，靳越朔忍不住盯着苏烟多看了几眼。 苏烟倒是挺坦然的，看见他之后，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然后，两人就没话了。 这部戏拍得不容易，吃饭前，导演先跟大家煽情了一番。 「谢谢咱们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对这部戏的奉献，条件艰苦，气候恶劣，大家都不容易，尤其是几位主演，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胜利！」导演慷慨激昂地演讲着。 苏烟听完之后，有点儿想笑，知道的是杀青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战争胜利的演讲。 但笑归笑，苏烟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杯子里的酒。 靳越朔看着苏烟脸上的笑，眉宇间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这部电影，整个组的人确实都吃了不少苦。 如果不是因为拍戏需要，大家平时其实都很少来这种地方。 不过来，自然也就意识不到这里的人日子过得有多艰苦。 苏烟在这里拍完戏之后，已经动了要捐款给这边建学校的念头了。 她之前在山区拍戏的时候，才知道，山区那边的孩子都要到镇上来读书，特别不方便。 上一次邵治礼来的时候，苏烟已经跟邵治礼提过了。 邵治礼着手去办了，不知道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这部电影，对于苏烟来说，意义也不一样。 算得上是她转型的第一部尝试，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感情线，是那种 正到不能再正的电影。 如果这部电影成功了，就代表着她转型也成功了。 苏烟对这部电影的成绩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倒不是盲目自信，她就是觉得，所有人都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呈现出来的肯定也是满分的效果。 苏烟心情特别好，挨个跟人喝着酒。 靳越朔就这么看着她敬了一个又一个，好几次都想上去把她手里的酒给抢了。 她的酒量是个什么样，她自己没点儿掂量吗？ 苏烟确实没掂量。 之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会记得自己酒量如何。 车祸之后，她也没怎么喝过酒，肯定计算不出来。 但苏烟没顾虑，心情好，喝起来也不管后果。 不单苏烟喝了，阿雯也跟着一起喝了。 阿雯的酒量还不如苏烟，跟苏烟喝了一杯，就趴下了。 刚才苏烟还没醉的时候，就找人把阿雯送回去了。 剧组的杀青宴，传统都是要醉倒一片的。 导演很好地践行了这个传统，自己先喝得倒下了。 其余的主演，也都是东倒西歪的—— 然后，大家伙儿都被各自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带走了。 只有苏烟还没动，她喝高了，拿起来空酒杯，还要给自己倒酒。 一边倒空气酒，一边振振有词地说：「庆祝我们，票房大卖！」 「咦，这个瓶子怎么不出酒？」苏烟晃动了半天瓶子，都倒不出来东西，一脸的茫然。 她喝高了之后，脸已经红透了，脖子也是红的，放眼望去，整个人透着粉。 靳越朔盯了她一会儿，就觉得喉咙燥热。 他喝了一口冷水，压了一下自己的冲动，然后走上去扶苏烟。 阿雯已经喝倒了，剧组的其他人也都神志不清的。 酒店工作人员忙着运送人回去，她又躲在这边不争不抢的，估计得很久之后才能看见她。 斟酌了一番，靳越朔决定先送她回去。 靳越朔拉住了苏烟的胳膊，把她带了起来。苏烟倒是很配合，一拽就起来了。. 但是她站不稳，刚起来，来不及迈步，人就撞到了靳越朔的怀里，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两个人的胸口撞在了一起，靳越朔感受到了什么，刚平复下去的火气，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他骂了句脏话，把苏烟的身体转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走。 苏烟走不动，拖泥带水的，跟个耍赖皮的孩子似的，绕过来往他怀里钻。 她红着脸，湿着眼睛看着他，「走不动，你抱我。」 喝了酒，她的声音比平时故意撩人时候还要软。 带着几分俏皮和任性，再配上她现在的动作……应该没有人能拒绝。 她肯定是醉得不清醒了，靳越朔问她：「我是谁？」 苏烟歪过脑袋：「我是谁？」 靳越朔嘴角抽了一下，又问：「……你还认得人吗？」 苏烟继续鹦鹉学舌：「你还认得人吗？」 靳越朔：「……」 ------------ 322：酒 他可以确认了，苏烟已经醉到神志不清了。 他本来担心苏烟认错人，她倒好，别说人了，连问题都听不懂了，只会跟着人当个复读机。 「抱我……」靳越朔正想着，苏烟又嘟囔了一句。 靳越朔无奈了，她倒是挺会的，问她的时候回答不来，提要求的时候信手拈来。 但，靳越朔还是把她给抱起来了。 酒店没电梯，靳越朔直接把苏烟扛在肩膀上，抱着人到了楼上。 停在房间门口后，靳越朔从苏烟外套的口袋里找到了房卡，把她抱进去，放在了床上。 房间里很热，苏烟又喝了酒，进来之后就开始冒汗。 她哼哼唧唧的，躺下来之后，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外套已经脱掉了，她里面是一件毛衣，苏烟拽了好半天都没能脱下来。 靳越朔看见她跟毛衣缠斗的样子，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摁住了苏烟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热，脱掉。」苏烟反手抓住靳越朔的手，将他的手往身上带。 她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你快帮帮我。」 苏烟神志不清了，可不代表靳越朔也神志不清了。 她这一拽，正好让他的手贴在了她的胸前。 靳越朔跟碰上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一把甩开了她。 他力气太大了，这一甩，直接被甩倒下了。 她疼得呜咽了起来，委屈极了，在床上打了个滚儿。 靳越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有点儿失态了，他清了清嗓子，问她：「弄疼你了吗？」 「你好凶啊。」苏烟哭着抱怨，委屈死了。 靳越朔：「……」 算了，不跟醉鬼计较。 他要是真的凶，她这会儿哪里还有机会在他头顶作威作福？ 靳越朔冷静了一下，去柜子里拿了睡衣之后，才上去给苏烟脱了身上的毛衣。 靳越朔打算给苏烟换上睡衣，结果，苏烟一把拂开了他的手，把睡衣打在地上。 「我不穿！」 不仅不穿，她还开始动手解身上的ra了。 靳越朔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他上去拽住苏烟的手，这次比上一次用力不少。 她皮肤在房间灯光的映衬下，透着光，格外地刺眼。 靳越朔呼吸紊乱，他深吸了一口气，「别乱动，我给你穿上睡衣你再脱。」 「你好烦啊……」苏烟下意识地又想挣脱他。 然而，靳越朔捏得太紧了，苏烟根本动不了，两个人胶着了起来。 苏烟这点儿力气，自然不是靳越朔的对手，几次都挣脱不开，她有些不高兴了，于是低头去咬靳越朔的手。 喝醉了的人，最是不讲理，一口咬下来不带留情面的。 靳越朔被苏烟咬得疼死了，皮开肉绽。 但是他又不能躲，只能这么纵容着她。 苏烟咬了挺长时间的，一直到牙花子疼得受不了了，这才松开了他。 靳越朔的手背被她咬破了，一排齿痕，隐隐透着血迹。 靳越朔看着手背上的伤口，无奈地笑了笑。 他很久没有见过苏烟这样「无理取闹」的样子了。 她酒量不太行，所以以前他是不会让她喝醉的。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苏烟醉酒的样子，没想到她喝多了竟然这么难搞。 咬完人了，苏烟还是不痛快，「好热，你放开我，我要脱掉。」 她说着说着，居然委 屈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靳越朔看见苏烟这样子，一愣，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就放松了。 苏烟可机灵了，立马甩开了他，把碍事儿的衣服都解开了。 这一次，靳越朔想拦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 靳越朔原本就干燥的喉咙，现在更是像被人烧了一把火似的。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可视线却定在她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不仅想看，甚至还想动手，像以前一样，抱着她不放。 房间里暖气很足，她喝了酒，脸是粉色的，双眼朦胧，像是一朵绽放的娇花。 面对苏烟，靳越朔的定力一直不算多好。 这么长时间没有跟她靠近过，他比谁都想靠近她。 渴望像潮水，像沼泽，他深陷其中，取法自拔。 「要喝水……」苏烟迷迷糊糊的，两只手抓住了靳越朔一边的小臂。 她平时体温低，可喝了酒之后，手指都是热的，还带着潮湿的汗。 靳越朔的袖子是挽起的状态，小臂正好露在外面，看见她白嫩的手指抓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之上，他不禁想起了之前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 以前……她经常会这样抓着他的手臂，和他撒娇、求饶。 靳越朔去给苏烟倒了杯水，也趁机冷静了一下。 水过来了，但苏烟不肯自己喝，非得他喂。 靳越朔拗不过，只能弯下身来喂她。 苏烟喝了几口水，突然抓住靳越朔，让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毫无征兆被这么一拽，杯子里剩下的水全部洒在了两个人身上。 苏烟上面什么都没穿，锁骨和胸前都是水光。 靳越朔的裤子，正好湿了裆部。 靳越朔：「……」 他有些头疼，把杯子放到了一边，拿过来纸巾准备替苏烟擦一擦。 但，他刚抽了纸巾要给她擦身体，苏烟突然凑近了他。 只要再靠近一点儿，他们两个人的嘴唇就贴在一起了。 这可不是什么安全距离。 靳越朔僵着脖子后退了一下，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苏烟直勾勾地看着他，笑着说：「你长得好帅呀。」 「帅哥，你的鼻梁好挺啊，眼睛也好好看哦，你靠近一点儿好吗？」 突然来了这么几句，靳越朔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提醒她：「你喝多了。」 「没有，我还能喝。」苏烟说了一句喝多了的人都会说的话，「我酒量特别好。」 靳越朔：「……」 他以前是真没想过，苏烟喝多了这么闹腾。 「行吧，你酒量好，你没喝多。」靳越朔干脆拿出了哄孩子的话术来。 反正，跟喝多了的人讲道理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苏烟就这么盯着他，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靳越朔以为她听进去了，动手要去拿睡衣。 他还没来得及回身，苏烟突然贴了上来，嘴唇吻上了他的下巴。 靳越朔的身体再一次僵住，脑袋里像是有炸弹爆炸了一样。 一片迷雾，弄得他根本没办法思考了。 ------------ 323：宿 不仅有这个吻，她的身体也贴了上来，手臂抱着他不肯放开，跟黏在他身上了似的。 靳越朔的手支撑着床沿，脸颊涨得通红，浑身燥热，热血涌动着，可是又得强忍着不动。 「苏烟。」靳越朔的声音像是重感冒了似的，「放开我。」 「不要~」苏烟调皮地回了一句，之后又将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去亲他。 这是她以前调戏他的时候经常做的动作。 靳越朔没什么抵抗力，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断裂，粗糙的手掌捏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推开，她倒在了床上。. 苏烟的长发在床上散开，这画面让她看起来更性感了。 她现在比之前圆润了不少，身材也不那么干瘪了。 这触感，让靳越朔有种舍不得跟她分开的感觉，想一直这么抱着她。 他和她分开了嘴唇，盯着她的眼睛哑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呀？」她这次倒是没像之前一样重复他的问题了，但还是认不出来他是谁。 靳越朔听见这个答案之后，冲动稍微下去了一些—— 她现在喝多了，神志不清，才会对他做出这样的行为。 但他是清醒着的，不能由着她胡来，更不能跟她一起放肆。 靳越朔和她分开了一段距离，拉起被子遮住了她的身体。 「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你陪我一起睡。」苏烟见他要走了，立马捉住了他的手，不肯放他。 怕不够似的，还特意在后面跟了一句：「我害怕。」 这句话软绵绵的，娇滴滴的，还带着些委屈。 靳越朔原本要起来动作，就这么停了下来。他看着苏烟，无奈又自嘲地笑了。 真的，在她面前，他永远不知道「出息」俩字儿怎么写。 「行，我陪你一起睡。」靳越朔放柔了声音安抚着苏烟，「我先拿热毛巾给你擦一擦身体。」 她出了汗，不擦干净睡觉容易着凉生病。 苏烟别的话听不懂，这句拿热毛巾擦身体却听懂了。 她摇着头，不肯配合，振振有词地说：「不要擦，我要洗澡。」 靳越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洗澡？ 她醉成这样子，走路都不稳当，怎么一个人洗澡？ 靳越朔只好耐着性子说：「你现在不清醒，站不稳，等你醒酒了再洗。」 苏烟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我不管，我要洗澡，你给我洗……」 靳越朔：「……」 这一整个晚上，苏烟一直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他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 刚才，他是凭着仅存的一点儿良知推开她的。 要是再去洗澡，他可真不一定忍得住。 靳越朔半天都不说话，苏烟等不及了，就一直去抓他，缠着他又是哭又是吵，非得要他帮忙洗澡。 靳越朔最后被撩得没办法了，直接将她扛在了肩膀上。 靳越朔在苏烟屁股上拍了一下，苏烟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谁让你打我屁股的？」 靳越朔咬牙切齿地提醒她：「苏烟，你明天清醒了别后悔。」 苏烟已经听不清靳越朔在说什么了，她趴在靳越朔的肩膀上，等着被扛进去洗澡。… 靳越朔之前没有伺候过人洗澡，动作很生疏，苏烟喝多了又爱闹腾，时不时就贴上来蹭。 靳越朔不单要给她洗澡，还得强忍着自己的冲动。 这不到半个小时 ，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考验。 好在，他忍耐力还不错，可算是成功给苏烟洗完了澡。 洗完澡以后，苏烟疲累了，不闹腾了。 靳越朔抱着她出来，替她穿上了睡衣之后，苏烟就乖乖去被子里睡觉了。 而靳越朔这边，已经是一身狼藉了。 伺候着她洗了个澡，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不太放心苏烟一个人睡，也没法儿回去换。 但衣服这么湿着挂在身上，实在是难受得不行。 思来想去，靳越朔决定麻烦同事给他送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靳越朔联系了跟他住同一间宿舍的同事，同事正好没睡，立马就答应了。 靳越朔套了外套，等同事快到的时候下了楼。 同事以为靳越朔在剧组这边有事儿，并没有多问，送完衣服就走了。 靳越朔带着衣服回到了苏烟的房间，先去浴室冲了个澡。 他现在得冷静一下，不然很可能做出后悔的事儿来。 刚刚才给她洗过澡，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触感，滑嫩，像牛奶一样，让人回味。… 靳越朔一个人在浴室呆了半个多小时，换好衣服出来之后，额头和鼻尖上还是在冒汗。 靳越朔看了一眼床上的苏烟，她已经睡死过去了。 靳越朔来到床边，弯下腰盯着苏烟看了会儿。 她的脸还泛着红，看起来很可爱。 靳越朔抬起手来，在她脸上摸了几下，虽然大西北气候恶劣，但她的皮肤状态还是很好，滑滑的。 苏烟睡得熟，对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感觉。 靳越朔摸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去沙发那边儿躺着了。 虽然苏烟说了，要他一起睡，但他不可能真的跟苏烟睡一张床，太容易出事儿了。 其实靳越朔心里很清楚，他趁现在走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他放心不下苏烟一个人呆在这里，整个剧组的人都醉了，万一她出什么事儿呢？ 挣扎了一番，靳越朔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睡沙发了。 去旁边儿开个房间，他都觉得不放心。 酒店房间的沙发很小，靳越朔一米九的个头，在沙发上根本施展不开，睡觉都得缩着身子。 这一整晚，靳越朔也没太睡死，时不时就起来看看床上的苏烟有没有动静。 好在，苏烟睡得还挺安稳的，一夜都没醒。 凌晨四点钟，靳越朔又看了苏烟一回，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 苏烟是在七点多醒来的，是被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之后，就觉得头疼得厉害，喝完酒的后遗症。 苏烟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就看到了对面沙发上躺着的靳越朔。 她原本在打哈欠，看见靳越朔之后，动作立马停了下来，脑袋清醒了不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烟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发现自己身上换了睡衣，很清爽，应该是昨天晚上洗过澡了…… 苏烟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开始绞尽脑汁去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情。 ------------ 324：捉 庆功宴，大家都喝了不少酒，阿雯刚开始没多久就倒下了，后来剧组的人都纷纷醉倒，她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是怎么回来的？ 苏烟头更疼了，她揉上了太阳穴。 又想了好半天，苏烟脑海中终于浮现出了关于昨晚的记忆—— 虽然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但是靠着这些，已经足够她拼凑起来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她喝多了，酒后的种种行为，着实没脸去回忆。 当然，剧组其他的人应该也没比她好多少。 应该是人手不够了，靳越朔才会送她回来。 然后……她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想到这里，苏烟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 后面她缠着靳越朔要他帮忙洗澡，和她一起睡觉什么的，她也隐约记得一些。 凭着这些记忆，苏烟大概可以判断，她跟靳越朔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是觉得非常尴尬。 醉酒之后被前男友送回来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靳越朔送她回来的时候，剧组的人看见了没有。 苏烟在这边儿纠结的时候，沙发上的靳越朔也醒了。 缩着身体睡了几个小时，他的腿都有些麻了。 靳越朔从沙发上起来，就看见了苏烟坐在床上看着他。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靳越朔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苏烟先开口问的：「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靳越朔像是已经猜到了苏烟要问什么似的。 她刚张嘴，靳越朔就打断了她，「你喝多了，没人送你回来，我就顺便帮个忙。」 他不太想用昨天晚上的事情道德绑架苏烟，也没指望苏烟因为这个事儿报答他。 苏烟：「我知道，我记得。」 她这么一说，靳越朔的脸涨红了，他从沙发上起来，把毯子放到一边，「那我就先走了，你酒量不好，以后就少喝点儿。」 苏烟「嗯」了一声，他们两个人好像挺难得有这么平和相处的时候。 主要还是靳越朔，很少有这么好的态度。 「昨天晚上，谢谢你了。」虽然发生了很多尴尬的事情，但靳越朔好歹都照顾了她，苏烟还是得跟他说一声谢谢。 靳越朔：「哦，那你记得吃早饭，我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苏烟看见靳越朔的动作，脑海中又闪过了一些画面。 她昨天晚上……好像抱着靳越朔亲了？ 再看她身上的衣服，是睡衣。 所以……是靳越朔给她换的衣服。 苏烟的心情有些微妙。她自认为不是脸皮薄的人，但是跟前男友发生了这么暧昧的事情，是真的尴尬。 况且，她现在还跟邵治礼在一起了。 苏烟低着头看着被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脑子嗡嗡的。 这事儿，她回头要怎么跟邵治礼说？ 苏烟思索间隙，靳越朔已经收拾好了。 他说了句「我走了」，便走到房间门口开门。 这会儿时间还早，趁剧组的人没醒来，他出去也不至于被发现。 靳越朔刚打开门，迎面就撞上了邵治礼。 两个男人打了照面，脸色均是一沉。 靳越朔做梦都没想到，他出去的时候竟然能碰上邵治礼。 邵治礼也没想到，他一早赶过来接杀青的苏烟回去，还没敲门，竟然碰上 了靳越朔从苏烟的房间里出来。 邵治礼现在是苏烟的男朋友，任何男人看到其他男人从自己女朋友的房间出来，都不会有好脸色。 邵治礼对靳越朔算是客气的，「靳二少，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烟原本坐在床上沉思，突然听见邵治礼的声音，立马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头看过去，就看到邵治礼站在门外。 苏烟的脑子又一次「嗡」了一下，她这边正想着怎么跟邵治礼解释，没想到邵治礼就这么来了。 苏烟起身下了床，走到了门口。 她不是那种喜欢逃避责任的人，这种时候……她应该站出来。 苏烟穿着一身睡衣，头发散乱披着，因为喝了酒，眼睛有些肿。 她身上带着沐浴乳的香味儿，停下来，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这个味道。 「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剧组的没人照顾我，他扶我回来的。」苏烟跟邵治礼解释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什么都没发生。」 邵治礼盯着苏烟不放，他也没有回复苏烟的话，不知道信了没有。 靳越朔见邵治礼不相信苏烟，便跟在后面说：「她助理喝多了，剧组其他人也醉了，是我多管闲事儿，你要怪就怪我。」 没必要因为这个跟苏烟生气，他也不想因为这个造成苏烟和邵治礼之前的矛盾。 因为他能感觉到，苏烟挺喜欢邵治礼的。邵治礼仍然不说话。 苏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 虽然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失态生气，更没有质问，可她仍然能感觉到，他在怪她。 这倒是也不怪邵治礼，任何人看了自己的女朋友跟别的男人一整夜呆在一个房间，都不可能大方到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更何况，她这个，还是前男友。 而且，昨天晚上……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发生。 「对不起。」既然是错的那一方，苏烟就不逃避责任，她主动跟邵治礼道歉：「以后我不喝这么多了，你别生气，行吗？」 苏烟哄邵治礼的时候，靳越朔在一旁听着，心里憋得慌。 他感觉自己有点儿听不下去了，想走。 但这事儿是因他而起的，没解决，他就不好走。 邵治礼仍然不说话，但他的思维已经很混乱了。 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看，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抱着侥幸心理跟苏烟在一起这么久，但还是无法取代她潜意识里靳越朔的位置。 就算她记忆里没了靳越朔，只要靳越朔在她生活里出现，她还是会爱上他的。 苏烟刚才做的这些行为，看似是在和他解释，其实仔细一想，都是对靳越朔的维护。 邵治礼沉思了很久，他和苏烟说：「我先带你回海城，其余的事情，回去再说。」 接着，邵治礼又看向了靳越朔。 他没说话，但靳越朔看懂了他的意思，让他先走。 靳越朔知道自己不该打扰他们两个人，就先走了。 ------------ 325：复 靳越朔走后，阿雯正好也酒醒过来了。 阿雯给苏烟收好了东西，跟邵治礼一起回了海城。 回去的这一路上，邵治礼都没怎么说话，苏烟明显能感觉到，他还在因为靳越朔的事儿生气。 苏烟觉得，邵治礼可能需要冷静一下，所以也没有打扰他。 这一路上，苏烟和邵治礼虽然坐在一起，但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不过邵治礼对苏烟还是很照顾的，空姐来送零食和茶水的时候，邵治礼都会很贴心地给苏烟拿过来。 只是，关心的话一直没说。 ** 飞机在海城降落的时候是下午，邵治礼去取行李箱，苏烟和阿雯在一旁站着等待。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孩子冲上来，抓住了苏烟的胳膊。 苏烟被人抓住之后，吓了一跳，她以为自己是碰上了什么疯狂的粉丝。 后来才发现，是个孩子。 苏烟低头一看，看清楚孩子的长相之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不止苏烟，阿雯也愣住了。 她盯着那孩子看了一会儿，又去看苏烟。. 「苏，苏老师，这个孩子跟你……好像。」 准确来说，不是「好像」，而是一模一样。 虽然阿雯没看过苏烟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但一看到这孩子，她就觉得，苏烟小时候肯定长这样。 因为震惊，阿雯说话都在结巴。 苏烟没比阿雯好到哪里去，她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脑海中开始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 「妈妈！」 「妈妈是最漂亮的人。」 「妈妈，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这些画面像是加了倍速一样，飞快闪着，一幕一幕掠过脑海。 她回忆不起来具体的细节，想要努力去捕捉它们，可是头却越来越疼了。 「苏烟，你不舒服吗？」苏烟头疼的时候，面前的小女孩突然开口说了话。 她的声音，和苏烟刚才脑海中闪过的声音一模一样，苏烟看着面前的嘴一张一合的小姑娘，动了动嘴唇，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是阿雯替苏烟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小朋友，你认识苏老师？」 那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直盯在苏烟那边，一双澄澈的眼底，满是崇拜和想念。 「瞳瞳，你怎么跑这么快……」 方颜气喘吁吁地追上了瞳瞳，她拉住了统统的手，抬起头来，便看到了对面站着的苏烟。 时隔这么长时间再见苏烟，方颜也十分震惊，「苏，苏烟……」 「苏老师，苏老师！！」 阿雯看见对面这张跟苏烟一模一样的脸，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见苏烟晕过去了。 阿雯在苏烟倒下去之前扶住了她，朝着不远处的邵治礼大喊：「邵老师，不好了，苏老师晕过去了！」 ** 苏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主人公，是她和靳越朔。 从恋爱到分手，再到重逢，两个失去的孩子，还有把她逼上绝路的傅长暮…… 这个梦像是经历了许多年，漫长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面前的世界都很陌生。 「苏老师，你终于醒了！」苏烟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人就是阿雯。 阿雯明显很激动，她上来抓住了苏烟的手，「你昏迷了一周了，我差点儿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 阿雯担心 得紧，说话声音都带了哭腔。 她刚说完，邵治礼也回来了。 邵治礼看见苏烟醒来，立马就找了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苏烟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梦里的内容，她全程没有说话。 医生做完了检查，说苏烟没什么大爱，邵治礼和阿雯纷纷松了一口气。 医生离开之后，邵治礼跟苏烟说：「我让家里阿姨给你煮小馄饨过来。」 「邵治礼。」睡了太久，苏烟的声音沙哑无比。 邵治礼听见苏烟喊他的全名，右眼皮突然跳了起来—— 苏烟前阵子从来不喊他的全名的。 她这个腔调，让他想起了以前。 邵治礼心跳也跟着加快了速度，他的拳头不自觉收紧，故作平静问她：「……嗯？怎么了？」 苏烟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都想起来了。」 邵治礼的身体再次僵硬，他盯着苏烟，许久，才勉强挤出一抹笑。 想起来了—— 果然，医学上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情。 他知道的，一旦苏烟想起来，他们两个人就不可能了。 苏烟对靳越朔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撼动不了的。 之前那些快乐，都是他偷来的，迟早要还回去。 过了很久，邵治礼才笑着对苏烟说：「那就，去找他吧。」 苏烟一下子就明白了邵治礼的意思，她轻轻抿了抿嘴唇，跟他说：「对不起。」 邵治礼：「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不该隐瞒你这些。」 苏烟：「你从来没有隐瞒我。」 她和靳越朔的过去，包括孩子的事情，邵治礼都有跟她说过。 可是她那个时候没有记忆，听那些事情，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现在，她全部想起来了，跟之前还是不一样的。 阿雯没听明白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一头雾水站在一边儿。 后来，邵治礼让阿雯先出去了。 邵治礼单独跟苏烟聊了很多，还把之前他带她离开时，靳越朔跟他聊过的那些话跟苏烟说了。 苏烟听着这些，手指紧紧地攥住了被角。 邵治礼看着苏烟做出这样的小动作，便能知道她有多在意靳越朔了。 这辈子，怕是没人能代替靳越朔在她心中的位置了。 苏烟想起了自己出车祸的原因，再想想失忆的这段时间，靳越朔跟林湘的相处，突然很想笑。 因为一时的矫情……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其实有想过让你恢复记忆，但心理医生不建议我这么做。」邵治礼叹了一口气，对苏烟说：「因为你失忆之后更开心，以后……我也希望你能像前段时间一样开心。」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压抑自己的天性。 苏烟沉默着，没有接话，邵治礼又说，「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是因为失忆了才会这样，后来靳二少告诉我，你以前就是这样的。」 「所以，苏苏，我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这样，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强迫你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 326：全文完 邵治礼从来没有想过道德绑架苏烟。 他是有私心，可他也了解苏烟的性格，一旦她想起来，那她的感情就只会给靳越朔一个人。 他强求也没有用，前面已经有傅长暮的前车之鉴了。 抓着她不放，最后只会让她恨他、讨厌他。 与其这样，不如放手，起码在她世界里，关于他的记忆还是美好的。 「谢谢你。」良久，苏烟才说出这句话。 邵治礼淡淡笑了笑，「应该是我谢谢你，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 苏烟跟邵治礼聊完之后，在四人的微信群里说了自己恢复记忆的消息。 温禾时、陈婉卿还有希施很快就赶来了。 陈婉卿一进来，就盯着苏烟端详了很久，挑眉问：「真想起来了？」 苏烟：「嗯。」 陈婉卿：「行吧，可算是想起来了，你要是真邵治礼相亲相爱了，靳二少得去出家了。」 苏烟：「……」 提起靳越朔，温禾时不经意问了苏烟一句：「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虽然苏烟想起来了，但靳越朔之前给她造成过的伤害也是真的。 如果她不愿意和靳越朔和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作为朋友，温禾时也没想过劝苏烟这个。 不过，苏烟已经想好这件事情了。 沉吟片刻后，她问温禾时：「能帮我把他叫回来吗？」 希施停下了玩指甲的动作，「你要吃回头草了？」 苏烟：「……」 苏烟做出这样的选择，温禾时自然是开心的，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苏烟摇摇头，「不用了。」 她刚才，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靳越朔这段时间是怎么对她的，她心里有数，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错过太长时间了，这一次……她不想再放手了。 「啧，你这一失忆，真是痛快了不少啊。」陈婉卿给苏烟鼓掌，「值得鼓励，再接再厉。」 温禾时：「我和寒嵊下月办婚礼，越朔到时候会回来当伴郎。」 苏烟「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 温禾时和靳寒嵊的婚礼，在筹备之际就已经备受瞩目。 这两个人当年也是一路坎坷走过来的，好不容易重归于好，靳寒嵊自然是要给温禾时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礼定在了一月份，在海城近郊的度假山庄。 靳越朔在婚礼的前一天，飞回了海城，直接来了度假山庄，试了伴郎的西装。 西装是按他的尺寸量身定做的，很合适。 靳越朔试好西装出来，正好看见靳寒嵊在摆弄明天婚礼上用的戒指。 靳越朔走上去，笑着跟他说：「恭喜你啊，大哥。」 靳寒嵊看了一眼靳越朔，目光意味深长，「别光恭喜我，你也抓紧。」 靳越朔：「……」 他之前已经说过他这辈子不会结婚了，靳寒嵊肯定记得，他也不再强调了。 靳寒嵊无视了靳越朔无声的反抗，跟他说：「明天婚礼的伴娘有个单身的，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一下。」 靳越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别别，我没兴趣。」 再说了，温禾时身边的朋友，哪里有单身的？ 陈婉卿跟宋家小少爷已经谈婚论嫁了，苏烟和邵治礼…… 想到苏烟，靳越朔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几分。 靳寒嵊倒是没介意靳越朔 的拒绝，只是笑着跟他说：「先别把话说太满，明天见过了再说。」 如果他知道了明天的对象是谁，只怕会对自己今天的话悔不当初。 靳越朔笑了下，也没跟靳寒嵊争辩，反正他是没兴趣，见不见都不会改变什么。 他这辈子，是没有什么结婚的打算了。… 婚礼很盛大，高朋满座。 靳越朔看着靳寒嵊给温禾时戴上戒指，看着他们两个人拥吻，不自觉地拍起了手。 靳寒嵊和温禾时这一路走得也不容易，但总归是修成正果，落了个圆满。 靳知旻坐在靳越朔的身边，被面前的景象感动到，已经哭成了泪人。 靳越朔哭笑不得，拿了纸巾给靳知旻擦泪。 很快，台上已经到了扔捧花的环节。 温禾时先是看了一眼苏烟，苏烟朝台下的靳越朔看了一眼，比了个手势，温禾时和苏烟交流完信息之后，将捧花瞄准了靳越朔的位置，砸了过去。 靳越朔这边正在哄靳知旻，完全没注意到这个，见有东西砸过来之后，下意识地就接住了。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捧花。想扔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现场的人纷纷看向了靳越朔，主持人则是笑眯眯地说：「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将两位新人的爱情运传递下去，尽快与爱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靳越朔：「……」我他妈可真是谢谢你，不需要。 靳越朔嘴角抽搐着，但因为这么多人看着，又是靳寒嵊和温禾时的婚礼，他也不好不给这个面子，就干笑着点了点头。 这玩意儿怎么就刚好砸他手上了，倒霉催的。… 婚礼流程结束以后，靳越朔被靳寒嵊叫去了休息室那边。 靳寒嵊一脸严肃地说有事儿找他办，靳越朔以为是什么大事儿，赶紧跑过来了。 靳越朔拿着捧花过来，推开了休息室门，看见的却不是靳寒嵊。 苏烟站在门后，两个人的视线毫无征兆地撞到了一起。 靳越朔想起了之前的那一晚，免不了尴尬，他解释道：「我来找我哥的，可能走错了。」 「没走错。」苏烟朝着他走了上去，停在了他面前。 她的目光定在他手里的捧花上，说：「是我让他骗你过来的。」. 靳越朔懵了：「……什么？」 苏烟踮起脚，双臂缠上了他的脖子，嘴唇缓缓贴近他，看到他脸红之后，笑了起来。 「靳医生，你要当我男朋友吗？」 这个熟悉的动作，似曾相识的语气……靳越朔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他呼吸急促，声音沙哑，「苏烟，你……」 「我都想起来了。」苏烟替他说了出来，「靳医生，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靳越朔直接扔了捧花，一把将苏烟抱了起来，托起她的身体，疯狂地吻着她—— 一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才结束。 他喘息着，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声音颤抖，「老子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