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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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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肥女苹果
大金天昊帝三十七年夏天,正是盛夏,天热得离谱,虽然已经是傍晚了,总算凉快点了,可是在灶屋里帮母亲烧锅的孟苹依旧不停地往下流着汗,身上薄薄的夏衫被汗浸透了,贴在了身上,勾勒出圆润的轮廓。
孟苹□岁开始长身体的时候,一天到晚老是嚷嚷着饿,她的娘亲孟秦氏疼爱女儿,每日晚上临睡前给孟苹做顿宵夜吃。
孟秦氏精于厨艺,做的宵夜甚是美味,再加上孟苹吃完就睡,结果不到一年,孟苹就长成了一个胖丫头,原本秀气的瓜子脸变成了紧绷绷白里透红的苹果脸,原本的俏丽的丹凤眼变成了一线天,原本挺窈窕的身材变成了水桶腰大象腿,孟苹家东隔壁孟苹的竹马郑勤给她起了个外号,唤作大苹果。
小孩子间喊来喊去,大苹果这个外号竟然在巷子里传开了,最后连孟苹的爹孟三和孟苹的娘孟秦氏也都叫她大苹果,连孟苹六岁的弟弟孟煜也奶声奶气叫她“苹果姐”。
若是别的女孩子,早就该哭死了,要不就该少吃点减肥了,偏偏孟苹不吭不哈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人说她胖了,她就笑嘻嘻说自己身体好;别人劝她减肥吧,她说肥一点有力气帮娘亲干活。偏偏她长得挺可爱,后来大伙儿都习惯了,就觉得大苹果孟梨长得也挺富态的,就都不劝她了。
不过入夏以来,大概是苦夏吧,大苹果居然瘦了一点点,变成了中型苹果。
孟秦氏正站在案板边包馄饨。
她一边包,一边嘱咐孟苹:“大苹果,不要往灶膛里填木柴了,水已经快滚了,你往灶膛里填几根玉米杆子,用大火烧,馄饨一滚就可以起锅了!”
孟苹答应了一声,拿起两根玉米杆子,从中间掰断,填进了灶膛里。
灶台上一共两个锅,靠外边这个锅里烧着下馄饨的汤,靠墙的那个锅里也烧着一点水,铁锅沿上贴着六个玉米饼,都快熟了,热腾腾的散发出玉米特有的香味。
孟秦氏包好馄饨,调好馄饨汤的料,拽出衣襟里掖的帕子刚要擦擦脸上的汗,就看到女儿额头、太阳穴和鼻翼细密的汗。她是最疼爱孩子的,马上走过来,俯下-身来,一手拿着帕子,一手轻轻地擦孟苹脸上的汗。
擦完孟苹,她一边擦自己的汗,一边交代道:“饭快做好了,不用烧火了,你出去看看弟弟吧!”
孟苹撒娇道:“娘,我想等饭做好呢!”
她依旧坐在灶膛前烧火。
红红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能够看到她那浓长而弯睫毛在微微颤动。
孟苹烧着火,可是心早就飞了。
她想起了前世,已经记得不太清晰的前世。
前世孟苹真的过得不算好。
她五岁的时候,她父母就离婚了又各自再婚了;高考前两天,与她相依为命的姥姥又去世了;专科毕业后,她进了省会的一个小公司,每月拿两千来块钱,租房吃饭之后所剩无几。她常常自嘲自己是个女□丝,处于社会最底层,房没房,车没车,除了充实的精神生活,别的啥都没有。
孟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来的,她只知道自己是胎穿,或者说,她带着前世的记忆。
值得庆幸的是,孟苹这一世家庭挺幸福。
她的父亲孟三是稻城府衙的捕头,相貌英俊,为人温和,每个月的俸银都交给妻子,是个难得的爱妻子疼孩子的父亲。
她的母亲孟秦氏,容貌清秀,身材小巧苗条,性格温柔,善于理家,最是疼爱孟苹和孟煜这两个孩子,一心扑在了儿女身上,堪称最佳母亲。
想到这里,孟苹不由自主笑了,看着正下馄饨的孟秦氏道:“娘,玉米饼是不是贴得少了?”
孟秦氏笑着道:“你爹今晚和下面的几个衙役一起出去吃酒,不回来用晚饭了!”
孟苹“嗯”了一声,心里挺欢喜的,玉米饼多了的话最好了,她有用处呢!
孟秦氏盛馄饨的时候,孟苹去堂屋叫孟煜去了。
六岁的孟煜已经入了青衫巷的蒙学,刚放学,正在堂屋背书呢,先生明日一早可是要检查的。
等她和孟煜从堂屋出来,母亲孟秦氏已经在院子里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摆上了三碗馄饨和一盘玉米贴饼。
孟秦氏做的馄饨是青衫巷的一绝,韭菜肉馅的,汤碗里飘着切碎的小香葱和榨菜,又香又好吃。
孟煜和孟苹都吃了一大碗,还一人吃了一个玉米面贴饼。
孟秦氏在旁边看着,忧虑地说:“大苹果,你最近好像瘦了不少,多吃点,千万不要饿着自己了!”
孟苹一口喝完了碗里的汤,用帕子擦了擦嘴,笑嘻嘻道:“娘,我知道了!”
吃完晚饭,天已经有点黑了。
孟秦氏到堂屋检查孟煜背书的情况去了,孟苹开始清洗碗筷,收拾厨房。
收拾完厨房,孟苹把剩下的馄饨和汤全盛在了碗里,又把剩下的两个玉米面贴饼拿了起来,悄悄走到了厨房门口。
她从厨房里探出头往堂屋那边看了看,发现母亲正在灯下听弟弟背书,忙轻手轻脚地端着碗拿着玉米面贴饼出了家门。
出了门,孟苹直奔东边而去,因为怕被邻居发现,她一直是靠着墙走着。
走到了青衫巷口的大槐树下,孟苹悄悄唤了一声:“玉珂——”
大槐树下马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影从树后钻了出来,站在了孟苹面前。
月光透过槐树的枝叶照了下来,在这个孩子的脸上打下细细碎碎的暗影。
这是一个很俊秀的孩子,虽然身上的衣服很破旧,可是干干净净的。
这个叫玉珂的孩子看起来□岁的样子,很瘦,衬得脸上的眼睛尤其的大,大眼睛乌溜溜的,带着股灵秀。
他深深看了孟苹一眼,眼睛里有信任,有依赖。
玉珂接过了孟苹手里的馄饨,喝了一口,道:“真香!”
孟苹在他旁边蹲了下去,小声道:“我娘做的饭你也吃了大半年了,现在才知道好吃?”
玉珂也笑了,捧着碗也挨着她蹲了下去。
孟苹道:“快吃吧,吃完还有玉米面贴饼呢,又香又软又焦,好吃极了!”
玉珂吃完馄饨,把汤喝得干干净净,这才接过一个玉米面贴饼,撕了一块吃了起来。
他吃了一口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问孟苹:“你不吃了么?你也吃点吧!”
孟苹摇了摇头:“我在家吃饱了,你吃吧!”
玉珂吃了半拉饼子就不肯再吃了,把余下的一个半饼子用一个干净的布巾包住,塞进了腰带上系的破褡裢里:“剩下的明日再吃!”
他看了孟苹一眼,道:“大苹果,我去井边打水冲澡,你去不去?”
孟苹摇了摇头:“我得回去了,我娘找不着我该急了!”
她回到家里,孟煜刚背完书,正在油灯下描红。
孟秦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忙道:“大苹果,过来和弟弟一起写字!”
“来喽!”孟苹关上了大门。
她是女孩子,所以不能去青衫巷的私塾,可是母亲从小就教她认字描红,她已经认识了不少字,现在母亲已经开始让她每晚抄一会儿爹爹从衙门借回来的农书《启民要术》了。
孟秦氏看着孟苹和孟煜躺在床上了,这才去厨房看看。大苹果做什么事情都很靠谱,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想去看看余下的玉米饼有没有放好。
为了怕玉米饼馒头之类的食物被老鼠或者邻家的猫给叼了,睡觉前都是要装进筐子里,挂在灶屋隔壁储藏室顶棚上的钩子上的。
孟秦氏看了看,发现剩下的馄饨和玉米面贴饼都没了,忙大声问孟苹:“大苹果,剩下的馄饨和贴饼呢?”
孟苹隔着窗子答道:“我刚才饿了,都吃了!”
孟秦氏笑道:“你这丫头,最近可是太能吃了!”
孟苹隔着窗户“呵呵”笑了两声。
孟煜也没睡着,插嘴道:“娘,我姐是属猪的,总是吃不够!”
孟秦氏走了过来,道:“你这孩子可是胡说,你姐最近瘦了不少呢!”
想到女儿最近变瘦,孟秦氏很忧虑,开始盘算着明日给女儿做什么好吃的。她丈夫孟三每月有固定的俸禄,她手里也有不少私房银子,她两口子又不愿亏待孩子,家里日子还是过得很滋润的。
想到这里,孟秦氏问孟苹孟煜:“大苹果小火花,你们明日想吃什么饭啊?”
孟苹和孟煜躺在凉席上,相对讨论明日的吃食。
孟苹想吃黄豆芽蒸卤面,孟煜想吃韭菜鸡蛋菜盒,两个人叽里咕噜拌着嘴。
孟秦氏走了过来,拿过一块单子盖在了孟苹身上,又拿了一块盖在了孟煜身上,慈爱地说:“俩小淘气,快睡吧!快睡吧!”
夜深了。
月光透过木窗的格子照了进来,照在了窗边靠墙放着的竹床上,胖乎乎的孟苹和瘦伶伶的孟煜相对躺着,都睡着了。
孟秦氏坐在床边,轻轻地给他们扇着扇子。
孟三回来之后,先进来看孩子,刚要说话,就被妻子用指头堵住了嘴:“两个淘气包已经睡着了,别吵醒他们!”
夫妻俩相对一笑,携手回自己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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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两小无猜
早上孟苹和孟煜被叫醒的时候,从窗子向院子里望去,发现天还没亮透,但是娘亲已经做好了早饭,饭菜都摆在院子里梧桐树下的石桌上了,爹爹已经带好了府衙捕头的雁翅帽,穿好了玄色都头制服,腰间系着暗红腰带,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呢!
孟秦氏把赖在床上不肯起床的孟苹和孟煜拉了起来,嘴里唠叨着:“趁日头还没出来,赶紧把早饭给吃了,你们爹得去衙门应卯,大苹果得趁天不热去洗衣服,孟煜你还得去上学呢!”
孟苹和孟煜被迫穿好衣服,揉着眼睛往外走。
刚跨出堂屋门槛,走在前面的孟煜就被孟秦氏给揪住了。孟苹见弟弟被擒,胖身子一下子变得极其灵活,一头从孟秦氏的胳肢窝下面钻了出去,嘴里还嚷嚷着:“我自己洗,娘你不要蹂躏我!”
孟秦氏一手托着孟煜的下巴,一手拿着沾了水的布巾,在孟煜脸上用力揩抹了一番,直到确认擦清爽了,这才放过吱哇乱叫的孟煜,再去看孟苹,发现她正趴在灶屋前的盆架上,努力撩水洗脸呢!
孟三看着妻子追着两个不爱洗脸的孩子洗脸,不由笑了:“大苹果和小火花都大了,早就知道羞耻了,自己会洗脸的,你不用瞎操心了!”
孟秦氏悻悻道:“他俩昨日就没洗脸,结果我去买菜,遇见了郑勤她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取笑笑我‘你家大苹果和小火花最近上火了吗,怎么眼睛有眼屎?多让孩子喝点绿豆水去火吧’,哼!”
大苹果和小火花悄悄在娘亲身后做了个鬼脸。
孟三顿时笑了,安慰妻子道:“咱过自己的日子,管他们说什么呢!”
孟煜和孟苹忙大声支持爹爹的观点:“就是就是!”
孟秦氏想想笑了:“只要大苹果和小火花天天早上洗脸,我也就不丢人了!”
一家人在忙乱中用完了早饭。
吃完早饭,孟三往东边出了巷口,往府衙方向而去,他每日卯时需要到府衙应卯;孟秦氏带着孟煜,送孟煜去西边的私塾上学去了。
孟苹收拾了家人换下来的衣服,盛在木盆里,拿了皂角,端到巷口的大柳树旁的井边去洗衣服。
她还没走到大柳树下,就看到站在树下含笑看着自己的玉珂,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孟苹洗衣服的时候,玉珂就帮她摇动辘轳从井里打水。
他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冬天穿在里面的中衣的样式,洗得干干净净的,能够看出曾经是很好的丝绸,可是已经破了很多处,上面还带着孟苹帮他缝过的痕迹。孟苹的针线还很稚嫩,针脚深深浅浅的,有的大,有的小,补丁的布料和颜色都不算搭配,而且奇形怪状的,瞧着更是可笑。
穿着这样破烂的衣服的玉珂,偏偏令人有一种看到临风玉树般的感觉,他的肌肤白皙,五官十分精致,大大的桃花眼黑幽幽的,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掩住了幽深的眼波,薄薄的红唇微微弯起,似乎永远都含着笑意。
孟苹还记得去年腊月自己第一次在大柳树下看到他,给他带来了娘亲蒸的萝卜馅包子时,他那戒备的眼神,黑如子夜的眼眸似乎带着钢针,刺在了她的身上。
当时孟苹只是把两个包在干荷叶里的包子放在了他铺在大槐树下的干稻草上,转身离去了。
想到这里,孟苹悄悄看了正在摇动辘轳的玉珂一眼,发现玉珂正在专心地摇辘轳,眼帘低垂,长睫毛遮住了眼波,似乎正在想着心事。
“玉珂,你想起家里的事情了吗?”
每次孟苹问起玉珂家里的事情,玉珂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就躺在这里了。
玉珂没有说话,他看了孟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孟苹知道他这人年纪虽小,心事却重,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即使是自己也不行,就不再追问了。
玉珂垂下眼帘,开口道:“我最近想起了一点……我依稀记得我爹叫玉成秀,好像是在金京……”
“金京啊!”孟苹盘算了一下,“金京不算远!”
她放下手里正在洗的衣服,伸出湿淋淋的小手,向玉珂招了招手:“玉珂,过来!”
玉珂翘起嘴角笑了,听话地走了过来。
孟苹看了看四周,确定近处没人,这才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问道:“从咱们稻阳到金京,如果是坐驿站的驿车,需要多少银子?”
玉珂曾经在稻阳城里乞讨,这倒是知道的,他想了想,道:“不管饭的话,需要二两三钱银子……”
孟苹算了算自己荷包里的积蓄,这才开口道:“你真的很想回去?”
玉珂没有看她。
他看着远处一个牵着孩子的手慢慢行着的女人,想起了自己可怜的母亲,黑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雾。
孟苹看到了,心里很是内疚,她忙劝解道:“别难过了,不是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死人……”
玉珂正在难过,听了她的话,也有点忍俊不禁了。
孟苹把衣服冲洗干净之后,玉珂帮着她一起拧衣服里面的水。
孟苹才十岁,玉珂才九岁,还没她大,也没她高,更比她瘦得多,两人都没有力气,湿透的衣服沉甸甸的,两人好不容易握住衣物的两端,用力绞拧着。
拧干一件衣服,胖乎乎的孟苹就热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玉珂看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走上前,踮起脚跟用衣袖擦去了孟苹脸上的汗。
正在这时候,巷子里传来孟苹的竹马郑勤的声音:“大家快来看啦!小乞丐喜欢大苹果啦!大苹果要嫁给小要饭的啦!大家快来看啦!”
玉珂似乎被吓了一跳,忙向后退了一步,白净的小脸泛起了红晕。
孟苹扒拉开瘦小的玉珂,往他身后一看,发现是自己的竹马郑勤,郑勤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巷子里的坏小子,正向自己和玉珂做鬼脸呢!
对付欺软怕硬的小痞子郑勤,孟苹是最有心得的,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土坷垃,对着郑勤,晃动了几下。
郑勤一看,想起了大苹果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和自己以前被大苹果打中的惨状,忙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着:“大苹果爱小要饭的!大苹果爱小要饭的哟!”
作为孩子王,他一马当先,率先逃窜了。
那几个孩子也跟着他逃之夭夭了。
孟苹看他们跑远了,这才扔下了手里的土坷垃。
玉珂很有眼色,早端起水桶,把水桶里剩余的水浇在了孟苹的手上,把孟苹沾了灰尘的手冲干净。
孟苹虽然不怕郑勤,可是被郑勤这么一说,还是有些懊恼,她板着脸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没有说话。
玉珂乖巧地窥着她的脸色,看她懊恼,心里有点不好受,安慰道:“玉珂也爱大苹果,玉珂最喜欢大苹果了!”
孟苹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斜睨着玉珂:“玉珂,你喜欢胖乎乎的女孩子?”
玉珂用力点了点头,亮晶晶的桃花眼认真极了:“大苹果,自从认识了你,我就觉得女孩子胖乎乎的最好看了!”
孟苹还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了。
她难道是被一个九岁的男孩子给表白了吗?
玉珂的话虽然纯真,可是似乎含着很深刻的内容――因为喜欢你,所以喜欢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胖。
她弯起嘴角笑了:“玉珂,你可要记住,你九岁那年,向一个叫大苹果的姐姐表白过了哦!”
玉珂俊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认真地点了点头:“大苹果,你也要记得!”
孟苹佯作认真地点了一下头:“我记住了!”
临离开,孟苹转身郑重地交代了一句:“玉珂,午后我过来找你,一定要等着我!”
玉珂点了点头:“嗯。”
和玉珂告别之后,孟苹端起木盆,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孟苹往后看了一眼,她看到瘦小的玉珂站在井边,一直在看着她的方向,褴褛的衣衫在晨风中轻轻地拂动着。
她想,等再去找玉珂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拿上针线。
吃完午饭,收拾好灶屋,孟秦氏和孟三自去卧室歇了。
孟苹待孟煜睡熟了,悄悄拿起自己的小荷包,掏出了里面的散碎银子和铜钱。
过年的时候,爹娘都会给她和孟煜的压岁钱;平时的时候,爹娘也会给他们姐弟一些零花钱。这些钱虽然不算多,可是姐弟俩都不爱花钱,于是几乎全都攒了下来,孟煜的也都交给她保管,所以她手里才有这堪称一笔巨款的私房钱。
她蹑手蹑脚走出卧室,到堂屋找出了母亲称银子的小秤,把自己那些碎银子称了称,发现足有三两三钱了;她又数了数铜钱,发现都有四十二枚了。
孟苹称出了二两三钱银子,又数出了四十枚铜钱,用一个不显眼的帕子包了,塞进袖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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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玉珂离开
临出门,孟苹先从自己的针线簸箩里拿了针和线,又到厨房,把中午余下的卤面盛了一大碗,又盛了一碗绿豆水放在那里,当真是事物众多,忙个不停。
因为早上的时候姐弟俩吵架,大苹果仗着膀大腰圆外加拳头威胁,力压瘦小的小火花,所以中午她娘真的做了她爱吃的黄豆芽蒸卤面,另外又熬了一锅绿豆水。
午后的小巷,太阳热辣辣地照了下来,连白杨树的叶子也都蔫蔫的。人们都休息了,除了在白杨树枝桠间嘶鸣的蝉,几乎没有别的声响。
孟苹端着一大碗卤面,尽量走在树荫下,饶是这样,待她快走到大槐树下的时候,已经是满脸满身的汗了。
玉珂早已在大槐树下翘首期盼了。
看到孟苹满脸大汗端着卤面过来,他很想迎上去,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迎上去,这是白天,那样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待孟苹走了过来,他接过卤面,把自己用井水洗过的旧帕子递给了孟苹。
孟苹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和脖子里的汗。
帕子是丝质的,只是用得太久了,帕子一角精致的云间燕子刺绣很旧了,帕子也快要洗破了。帕子刚用井水洗过,凉阴阴的,擦在脸上舒服极了。
孟苹擦完了汗,看了看蹲在自己身旁大口吃着卤面的玉珂,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玉珂抬眼望了她一眼,桃花眼弯了弯,然后继续大口吃卤面。
孟苹身上的汗这时候已经消了一点,她起身道:“家里还有绿豆水呢,我现在就去端!”
待玉珂吃完卤面,孟苹这才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缝缝!”
玉珂立即脱下了身上褴褛的衣服,递给了孟苹。
他的衣服虽然是中衣,可是质料很好,是细白绸的,只是又破又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风采了。
孟苹针线并不好,她粗枝大叶地把衣襟扯破的那一处缝好,用牙齿咬断丝线,抻了抻衣襟,毫不意外又在内衣摆处看到了和手帕上一模一样的云间燕子刺绣图案。
玉珂正在喝绿豆水,看到孟苹看那个图案,轻轻地说道:“是我母亲绣的。”
孟苹好奇心很强,可是她知道玉珂的性格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和亲近的人没啥秘密,他则是什么都埋在心里,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出来,否则谁也问不出什么,所以她根本就不问,而是待玉珂喝完了绿豆水,把缝补好的衣服递给了玉珂。
玉珂默不作声开始穿衣服。
即使沦落街头成为乞丐,他的肌肤依旧白皙,再烈的太阳,只是令他的肌肤变红,很快就又恢复了原先的白皙细嫩。
九岁的他,四肢修长,已经能够看出以后一定能够长成高个子,身子瘦伶伶的,能够看到清晰的肋骨轮廓。
孟苹毫不避嫌地看着玉珂穿衣服,待他穿好,在自己身边的石条板上坐了下来,这才掏出袖带里用帕子包着的碎银子和铜钱,递给了玉珂。
玉珂接过小包,解开一看,发现是些碎银和铜钱,不由瞥了孟苹一眼。
他年纪小小,可是大大的桃花眼已经初见神韵了,这一瞥就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孟苹看得一惊,忙低下头掩饰道:“这是我和小火花攒的私房钱,银子总共是二两三钱,正好够坐驿站的驿车去金京;铜钱呢,是让你买路上吃的用的!”
她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耳畔的碎发:“别的不够,一天几个包子倒是够的!”
半晌没听到玉珂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却看到了玉珂含着泪水的眼。
玉珂漂亮的眼睛含着一层水雾,连长长的睫毛也似乎被泪水打湿了,微微翕动着。他看着孟苹,粉嫩的唇微微颤抖,最后才涩声道:“大苹果,你要我怎么报答你?”
“呃……”大苹果纯粹是因为喜爱玉珂这个好朋友,倒是没有存着要对方报恩的心思,闻言一愣,倒是思索起来。
玉珂一直专注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孟苹本来没认真想什么,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起了开玩笑的心思,道:“将来你若是发了财,就送小火花一个金元宝,送我一个金镯子;若是没发财呢,就亲手做一顿好吃的,请我和小火花吃!”
玉珂用力点了点头,背过脸,擦去了已经夺眶而出的泪水。
玉珂要出发了,孟苹帮他收拾东西,在玉珂叠得好好的破袄下面发现了一个匕首,匕首连把都没有,用布条缠了一个刀柄,却被打磨得很锋利。
孟苹看了一眼玉珂漂亮的小脸,心里很难过。
她把匕首递给玉珂。
玉珂看了她一眼,把匕首用帕子裹好,塞进了腰带里。
他低声道:“大苹果,不要担心我,我学过功夫的。”
孟苹默不作声,拔下了头上的一根银簪,递给了玉珂:“再多一层保障!”
她头上是娘亲早上帮她梳的花苞头,两个花苞一边插着一个烂银梨花簪,簪头又尖又利,倒是防身的利器。
玉珂接过银簪子,白嫩的脸逐渐变红,他把银簪子收到了小包袱里面,半晌才道:“大苹果,等我有能力了,就来……”
他没有说完,背起包袱,转身大步离开。
孟苹站在大槐树下,看着出了巷口向北而去的玉珂,心里莫名地觉得空落落的。
她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巴一向很笨,待玉珂都快要走远了,才大声道:“玉珂,保重!记得给我挣个大金镯子哦!”
玉珂细瘦的身子顿了顿,但是没有回头。
孟苹端着两个空碗回家的时候,心里有点酸酸的。
她告诉自己,人和人都是这样的,就像水面上的浮萍,一阵微风吹过,倏忽相遇,再一阵风吹过,又很快分离,此生或许再难相遇,所以,不必难过。
可是,她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她回到家里,看了看堂屋里的滴漏,已经该叫孟煜起床了。
孟苹化悲愤为力量,坐在床边揪着孟煜的耳朵,大声叫道:“小火花,上学快要迟到了!”
孟煜年纪虽小,却对上私塾读书最是看重,生平最怕两件事,一件事是睡觉的时候大苹果把大肥腿压在了他身上,另一件事就是上学迟到。
孟苹刚叫了一声,孟煜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一眼不发地下了床,穿上鞋就要走。
这时候孟秦氏和孟三也都起来了。
孟三忙着给儿女一人倒了一杯凉茶,孟秦氏过来拉着孟煜要帮他梳头。
孟煜梳着头,孟三喂女儿喝凉茶。
孟秦氏一边给儿子梳童子头,一边埋怨丈夫:“大苹果都多大了,你怎么还那么惯她!”
孟三充耳不闻,喂完女儿,又去拿孟煜的书箱,又要喂孟煜喝茶。
一家人忙乱成一团。
在这样的忙乱中,孟苹对于玉珂离开产生的愁绪倒是很快就消散了。
夏天很快过去了。
还没进八月,孟秦氏就开始忙着准备往金京野鸡塔巷子婆家捎的中秋节礼物了。
这日上午,孟秦氏带着孟苹到街上去采买,让孟苹帮自己记着人数。
孟苹记性倒是很好的,这些年年年都要陪着娘亲去买,她都记着了,当下就背诵一般说道:“祖父、祖母、大伯、大娘、二伯、二娘、四叔、四婶、五叔……”
背完之后,孟苹埋怨道:“祖父祖母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专门生孩子吗?怎么生了这么多?”
孟秦氏“噗嗤”笑了,在孟苹头上敲了一下:“就你怪话多!”
孟三家里兄弟多,家底薄,日子不好过,妯娌里尖刻的人多,宽厚的人少,这礼物一定得选合适,免得被人背后说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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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西戎叛乱
快中午的时候母女俩回到了家里,孟秦氏到私塾接孟煜去了,孟苹在家里洗菜和面搬柴火,准备做午饭用的材料。
家里最后一个回来的人是孟三。
他到家的时候,孟苹和孟煜已经帮着母亲把饭菜摆着院子里了,都在等着他呢!
看爹爹满面疲倦地回来,孟苹和孟煜一齐起身,孟苹给爹爹端了一盆洗脸水,孟煜帮爹爹拿了擦脸用的布巾。
孟三在两个儿女的侍候下擦完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道:“西戎部族又叛乱了,朝廷派了南安王统帅大军,清远侯提督军务,总督西北戍兵和南疆戍兵,镇压西戎叛乱。兵部现正从咱们东疆征粮呢,京里来了个高参政,督饷西北,整个稻阳府衙忙成一团,我晚上有可能回不来了。”
孟秦氏很是心疼丈夫,忙拿了一个炸菜角递给孟三:“快点吃午饭吧,早点吃完的话,也能去休息一会儿!”
到了深夜,孟三果真没有回来,而是派了一位衙役过来,捎信说自己要押运粮草到西北去,让妻子为自己收拾一下行李,明早自己回家取了行李就要出发了。
夜深了。
孟煜已经睡着了,孟苹帮着娘亲为爹爹收拾行李。
孟秦氏素来温柔,脸上常带着笑的,可是今晚却一直情绪低落,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时不时悄悄地叹气。
孟苹察颜观色,问孟秦氏道:“娘,西北距离咱们这里到底有多远?”
孟秦氏又叹了一口气道:“大苹果,咱们大金幅员辽阔,东疆在最东边,西戎在最西边,你爹此行,可是要横穿整个大金啊!山高路远,娘怎么会不担心?我和他成亲以来,最多只分开过两日,如今可是要分开一年半载!”
她不再说话,坐在床边,看着幽幽闪烁的油灯火焰,脸上现出伤感之色。
孟苹依偎进孟秦氏怀里,安慰她道:“娘,爹爹不在家里,你不是还有大苹果,还有小火花陪着你嘛!”
孟秦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强颜欢笑道:“大苹果,你的那对烂银梨花簪怎么只剩下一支了?”
孟苹有些惭愧,偷看了娘亲一眼,嗫嚅道:“娘,我不小心给丢了一支!”
孟秦氏听了,也只是在孟苹头上敲了一下:“唉,你这马虎的大苹果,什么时候能细心点呢!”
孟苹靠在母亲香香软软的身上,呵呵傻笑了两声。
孟秦氏素来大方,她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两小块银子,递给了孟苹:“你明日到隔壁郑勤家,让你郑大叔按照没丢的那支的旧样,再给你打一根梨花簪。”
孟苹从母亲手里接过了碎银子,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她打开荷包的时候,孟秦氏随意看了一眼,觉得大苹果的这个荷包里的碎银和铜钱似乎都比以前少了不少,就问了一句:“你的银子和铜钱怎么少了?”
孟苹看了母亲一眼,她知道自己给玉珂的银子和铜钱在一般人家可不算少了,应该向母亲交代清楚的。
“娘,你记得不记得以前街口的那个小乞丐?他是被拐子拐带出来的,他的家在金京,他母亲也在家里盼着他,我看他可怜,就借了二两银子给了他……”
孟秦氏对那个漂亮的小乞丐有些印象,也知道那个小乞丐和大苹果老是在一起玩,大苹果常常给人家送吃的,她平日只做不知,没想到大苹果居然把银子借给人家了。
听了女儿的交代,她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是她素来善良,转念又想到丈夫此去西北,山高水远的,大苹果多做点好事,为她爹爹积点阴德也是好的。
孟秦氏先是佯装狠狠地瞪了孟苹一眼,看到孟苹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这才温言道:“做好事是应该的,帮助别人是可以的,但是要小心不要被人给骗了!”
说完,她想起女儿送出去的那二两银子,虽然觉得女儿还是有些大手大脚了,可是她是很善于自我安慰的,马上告诉自己这是大苹果命里该人家孩子的,这样一想,她又释怀了。
孟秦氏搂住大苹果,想起往事,她的这一生,就是太认命了,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清晨的时候,孟三回来了。
他告诉妻子自己是在监督粮库的库丁用斛丈量军粮,忙了一夜,一直未曾合眼。
孟秦氏心疼极了,把凌晨起来就开始熬的牛肉汤盛了一大碗端给丈夫,又把自己烤的全麦饼拿了几块,然后坐在旁边看着丈夫大口喝汤。
这时候孟苹和孟煜都起来了,也都过来陪着爹爹。
当孟三背着包袱走在晨曦中的时候,他的妻儿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眼睛。
丈夫不在家了,日子还得照样过。孟秦氏消沉了几日之后,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一边细心照顾一双儿女,一边在大苹果的帮助下把捎往京城金京的礼物都送到驿站,托驿车给婆家捎了过去。
西戎的叛乱,在南安王率领的大军的追击进攻下,只持续了五个月就烟消云散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孟家三口陷入无限的欢喜之中,开始盘算着孟三归家的日子。
进入腊月之后,稻阳府衙随着运粮队去西北的官吏和衙役陆陆续续都赶了回来。
每日一大早,孟秦氏就带着大苹果到府衙去探问消息,衙门里的人总是说孟三还在路上呢。
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那日,前夜孟秦氏几乎是一夜没睡,她总觉得心跳很快,胸口好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孟煜的私塾已经放假了,也在家里呆着。
孟秦氏做好了早饭,看着儿女吃了早饭,她连汤都没有喝一口,就带着一双儿女又去衙门打听丈夫的消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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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爆竹声声
一家三口刚走到巷口,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雪花刚开始还不算大,一粒粒的盐粒一般;等他们走到稻阳府衙的时候,已经变成鹅毛大雪了。
孟秦氏一手拉着孟苹,一手拉着孟煜,终于见到了府衙的李主管。
李主管听了仆役的回报,忙起身把他们母子三人迎进了签押房。
外面天寒地冻雪花飞舞,签押房里生着一个炭盆,上面吊着铜壶烧着水。
李主管把这娘仨安顿在炕上坐下,亲自给孟秦氏倒了一杯水,这才道:“孟家弟妹,我正要去你家呢!”
他从桌上的一摞文书里取了一封出来,正要递给孟秦氏,半路顿了顿:“弟妹,识字么?”
孟秦氏脸色苍白,点头道:“略识几个字。”
李主管把文书递给了孟秦氏。
孟秦氏打开文书,一目十行地看着。
孟苹和孟煜站在一边看着娘亲。
看完书信,孟秦氏捏着文书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脸已经变得刷白,嘴唇也颤抖着:“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瞪着李主管:“李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娘亲的反应,孟苹和孟煜也都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俩一左一右紧紧依偎着娘亲,盯着李主管。
李主管看着这娘仨,心中也是同情,他叹了口气,道:“也该孟三弟倒霉,战事都结束了,南安王和清远侯厚赏了运粮的吏民,他带着几个衙役同民夫一起准备离了西北回东疆,谁知道刚出发,路上就遇到西戎残余,他和李夏俩人被西戎的流箭射中,当时就没了,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刚刚赶回来……”
孟秦氏脸色灰白,连嘴唇也没了颜色,她刚要再问,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相公啊!我的相公啊!你怎能半路把我抛却……”
那是李夏新婚的妻子李云氏在外面哭。
孟秦氏的眼泪滚珠般落了下来。
孟苹和孟煜搀扶着娘亲,也是泪流满面。
相对于外面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们一家三口只是默默流着泪,努力压抑着自己。
李主管还在试图安慰:“南安王和清远侯也都知道了,命人就地收殓安葬,你们和李夏家都是二十两银子的抚恤……”
他看着这默默流泪的一家三口,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临离开,孟秦氏只问了一句:“我相公埋在了哪里?”
李主管拿过文书看了看,这才道:“西北黑水城西十八里铺。”
回家的时候,孟秦氏背脊挺直,一手牵着儿子孟煜,一手拉着女儿孟苹,急急走着。
这时候雪下得愈发大了,整个稻阳城已经被大雪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薄被,就连枯干的树枝上也都覆盖上了一层雪。
走到巷口的时候,孟秦氏踉跄了一下,被孟苹和孟煜搀扶住了。
回到家里,孟秦氏坐在卧室的床上,从怀里掏出李主管转交的银包,扔在了床上,惨笑着道:“看吧,就是这二十两银子买了你爹的命!这就是咱们小人物的命!”
说完,她晕倒在床上。
孟秦氏病倒了。
其实这些日子她早就病了,一直咳嗽,胸部发痛,呼吸也有些急促,只是为了丈夫和儿女,她一直在勉强支撑着,孟三死去的消息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她擦干眼泪,安顿好娘亲,先给弟弟简单准备了些午饭,然后穿了大棉袄,拿了一条大围巾围住头脸,把装着碎银子的荷包塞到袖袋里,出门而去。
这时候雪还在下,地上的雪已经很大了,孟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她记得郑勤他娘说过,稻阳最好的医馆是西城的正和医馆。
一直到傍晚,在漫天的飞雪和鞭炮声中,孟苹请来了正和医馆的安大夫。
喝了两服药之后,孟秦氏的病愈发严重了,脸色赤红,浑身火炭一般,并且开始咳血。
孟苹果断地停了药,又去另一家医馆请了一位大夫过来给娘亲诊病。
新的大夫,新的药,但是依旧挽回不了孟秦氏的命。她已经动弹不了了,只是躺在床上,干枯的手握着一儿一女的小手,默默地流着泪。
她不想死,她舍不得这一儿一女,她怎么能把小小年纪的大苹果和小火花留在这冰冷的世间……
除夕那日傍晚,外面鞭炮声响个不停,病势已经相当沉重的孟秦氏反倒能够说话了,叫孟苹按照自己说的去做:“打开那个黑柜子,里面有一个匣子。”
孟苹从娘亲床尾的黑漆柜子里找出了一个朱红描金的精致匣子,忙拿给娘亲看。
孟秦氏挣扎着从脖子里扯出一根红丝线,红丝线上有一个金钥匙。
孟苹忍着眼泪,从娘亲的针线簸箩里拿出了剪刀,把钥匙剪了下来,打开了朱红匣子。
匣子里放得满满的,最上面是一叠浅黄的纸,上面打着朱砂印记。
孟苹把这些纸拿了出来,翻了翻,这才发现是一叠银票。
她惊讶地看向孟秦氏:“娘,这是……”
孟秦氏的眼睛湿漉漉的,一直望着她和孟煜,闻言,也只是道:“这些银票,你要收好,轻易不要拿出来……”
孟苹又看了看下面,发现是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颜色虽然有些黯淡了,可是做工极为精致,
孟秦氏爱怜地望着孟苹:“大苹果,这是你……父亲送我的,以后留给你……”
父亲?孟苹觉得娘亲这样说爹爹有点奇怪,而且这个簪子太华贵了,怎么会是爹爹能够置买起的?
她拿着金凤簪,眼睛带着疑问看着母亲。
孟秦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她勉力支撑着,轻声交代女儿:“无论走到那里,你都要带着弟弟,照顾弟弟,将来帮弟弟成家立业。若是实在无路可走,就拿着这支金凤簪去南疆找南安王,或者找明珠郡主,就说是……故人之女……”
说未说完,她又想到女儿怎么能见到堂堂南安王和明珠郡主,不由说不下去了,只是看着女儿流泪。
她病了这七日,大苹果一直忙前忙后,胖乎乎的脸颊一下子瘦了下来,变成了小苹果,眼尾上挑的俏丽凤眼,薄薄的红唇,尖尖的下巴,真的很像那个人。
她伸手摸着女儿的脸,想起了那个人,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美的一段时光,她原本以为即使等到她老了,也决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一生居然会这样短暂……
孟苹望着母亲连连点头,忍了多时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孟煜小声哭了起来。
“莫要哭,”孟秦氏伸出枯枝般的手,从床最里侧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颤颤巍巍交给孟苹:“这里面是咱家的户帖和房契,一定要拿好,谁也不要给,谁要都不给!”
她揽着孟煜,把脸贴在大苹果脸上,抱着这两个心爱的儿女,交代着最后的遗言:“待娘去了,请同里的团头马六过来,求他帮着买一副薄棺殓了,不用停灵,三日便出殡,去城外烧化了,把母亲的骨殖用布袋子装了,悄悄埋到城西官道口的梧桐林里,不用要留碑,随意埋在哪棵树下就行。然后,你俩锁了门,去京城投奔祖父祖母。”
大金天昊帝三十八年大年初一子时,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成一片,雪花团团飞舞着,新的一年来到人间。
在弥漫天地的幽微的火药香中,孟秦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把十岁的女儿大苹果和六岁的儿子小火花留在了这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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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离开稻阳
孟苹抱着孟煜,哭到抽噎,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她只能放纵这一回了。然后,她先擦干自己的眼泪,然后用衣袖擦干孟煜脸上的泪:“小火花,别怕,有姐姐呢!”
爹和娘在世的时候,孟苹享受着他们的娇惯和宠爱;现在爹娘不在了,她一定要负起责任,照顾幼小的弟弟。
孟苹双手放在孟煜肩上,看着孟煜的眼睛,认真问道:“小火花,如果有人问爹爹和娘亲留下什么东西没有,你怎么回答?”
孟煜虽然才六岁,可是浓眉大眼高鼻梁,皮肤微黑,长得很像爹爹孟三,只是大眼睛已经哭肿了,看起来分外凄惨。
他抽噎了一下,看着姐姐:“苹果姐,是不是别人会来抢?”
孟苹看着他,点了点头:“这世界上并不全是好人,咱俩太小,娘和爹留下的东西若是被人知道,会被人抢走的,那咱俩就会饿死,爹和娘在天上也会伤心的,所以,别人若是问的话,你就说‘我不知道’!”
孟煜似懂非懂,但是姐姐说的东西会被人抢走的意思他倒是很明白,就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孟苹的眼睛也是红肿的,她的丹凤眼平常看起来像是单眼皮,如今肿了之后,反倒看出是线条很清晰的双眼皮,她认真地看着孟煜:“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
“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
她一把把孟煜抱进了怀中。
孟苹知道自己是一个笨蛋,想不出别的法子,她只能这样保护弟弟和自己。
哄着孟煜睡了之后,孟苹坐在床边,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她知道过了子时,已经是大年初一了,这时候要是去敲邻居家的门,是一定会惹人厌烦的。她应该照娘亲的吩咐,去找他们青衫巷的团头马六,让马六主持着办了娘亲的丧事,然后再去找府衙管事的李主管,为孟煜和自己今后的生活做好安排。
这时候心静了下来,孟苹倒是头脑清晰起来。
她是不能就这个样子带着弟弟去投奔祖父祖母的,往日听爹和娘说起金京里的大伯二伯和叔叔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印象――那是一群饿狼!
孟苹知道自己不能傻乎乎带着弟弟前去,他们姐弟现在已经成了标准的肥羊,到时候肥羊主动跳入饿虎口,一定会被人家啃个渣都不留的。
想好之后,孟苹把银票贴身缝到了中衣的胁下,把娘亲留下的成锭的银子和那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用布巾包住,卷进了孟煜的一个棉袄里面,然后就拿着家里的钥匙出了门。
大年初四下午,孟苹孟煜跟在团头马六和几个过来帮忙的邻居叔伯的背后,离开了城外的化人场。
孟苹一手拉着孟煜,一手提着装着娘亲骨殖的布袋子。往日,她以为死人的骨灰是很可怕的,可是如今轮到自己的母亲,却只余下了悲伤。
走到分叉路口的时候,孟苹拉着孟煜,深深鞠躬,谢谢团头马六和邻居叔伯。
马六他们回城里去了,孟苹和孟煜按照娘亲风吩咐,把母亲的骨殖埋到了城西官道口的梧桐林里。
大年初五一大早,孟苹起来煮了一锅白菜咸面疙瘩,然后叫醒了弟弟孟煜。
孟煜喝面疙瘩的时候,孟苹道:“快点吃,吃完姐姐出去一下。”
孟煜闻言,黑亮的眼睛马上看向姐姐。
孟苹笑了笑:“你不能去,得留在家里!”
看着弟弟瞬间失望的脸,她端起碗喝了一口,却咽不下去。
以前她的食欲总是那么旺盛,所以才会那么胖;现在爹和娘都不在了,她总是吃不下,一下子就瘦了下来。
孟苹今日有事情要去办,得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她坐在娘亲的铜镜前,用木梳梳通长发,从中间分开,然后梳成了两个花苞,因为是在孝期,她没有插戴色彩艳丽的簪环,而是找出了那对烂银梨花簪,一边插了一个。
梳好头发之后,她照了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也算得上一个小美女了。
不过,看着铜镜里有点模糊的自己,孟苹也有一点疑问――她似乎长得既不像爹,也不像娘。
孟苹叹了口气,看了看正在读书的弟弟一眼,拿起娘亲生前给她做的月白绫袄穿上,然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两锭银元宝,塞进了袖袋里,又交代了弟弟几句,这才出了家门。
她先不急着出去,而是敲了敲隔壁郑勤家的门。
是郑勤来开的门。
几日没见,郑勤的声音变得有点怪异,昔日清脆的童音变成了公鸭嗓:“大苹果?”
孟苹看着他,交代道:“我出去办点事情,你去帮我照看小火花!”
她家和郑勤家是多年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称得上是青梅竹马,虽然这些年来,他俩打架的时候比和好的时候多,可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也只有这个郑勤她能放下心来托付弟弟了。
郑勤听她这样说,本来习惯性地要反驳,可是抬头看看大苹果头上的白头绳和烂银簪,低头瞧瞧大苹果棉靴上缝的白麻布,瞧着怪可怜的,反驳的话立时就咽了下去,老老实实道:“大苹果,你放心吧,我这就过去!”
待郑勤进了自己的家门,孟苹这才向巷口走去。
到了巷口,孟苹先去点心铺子包了一包梨膏糖,然后直接去车马行雇了一辆车,吩咐道:“南城喜鹊巷。”
孟苹赶到南城喜鹊巷李宅,见到了李主管的妻子金李氏。
离开李家的时候,孟苹手里空空的,留下了那包梨膏糖,也留下了带来的二十两银子。
第二日正是大年初六,孟苹提前打听过了,初六衙门就要开始运作了,所以这个时候去一定能够找着李主管。
孟苹带着弟弟一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签押房前的李主管。
进了签押房之后。李玫忙拉着弟弟快走几步,走到李主管身前,拉着弟弟孟煜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之后,仰脸看着李主管:“侄女有事恳求李伯父!”
李主管刚要说话,孟苹马上道:“我爹爹死在了西北战场,南安王、清远侯和咱们的知府大人都有抚恤,算得上因公而死吧?”
“自然是的!”李主管点了点头,伸手去拉这姐弟俩,“大侄女大侄子你们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有什么伯父能够帮上的,伯父一定帮!”
得了他这一句话,孟苹这才拉着孟煜起来,行了个礼,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这才进入正题:“我爹爹既然是因公而死,那我弟弟是不是有资格进明珠书院?”
说完,她看着李主管,眼含乞求。
李主管思索了一下。
在大金确实有这样一条政策,为国捐躯的军人的子嗣可以免费进入明珠郡主设在京城的明珠学院学习,免收一切费用。
明珠学院是天昊帝最宠爱的妹妹明珠郡主所设,里面的各种条件都是整个大金最好的,而且从明珠学院出来的学生,很多都成了大金的精英。
李主管看着孟三这对脸色苍白可怜兮兮的儿女,想起妻子昨夜的话,心里也有些物伤其类之悲,他慨然道:“我现在去求见知府大人,你们姐弟先在这里等着吧!”
“是!”孟苹和弟弟又向李主管行了个礼,“孟氏遗孤拜托伯父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孟苹锁好了家里所有的门,背着包袱,拉着孟煜离开了青衫巷。
郑勤一家三口一直把孟苹姐弟俩送到了府衙大门外。
在李主管的斡旋下,孟苹得到了稻阳知府亲手写的战争遗孤推荐书,她要送弟弟孟煜去金京投考明珠学院了。
正好知府老爷要派人往金京家中押送礼物,而押运礼物的人正好是孟苹爹爹孟三的原来的同僚许平安,李主管就替她姐弟求了知府老爷,让许平安捎带着孟苹姐弟去金京。
北方的冬天虽然漫长,也终于离开的那一日。
孟苹和孟煜离开稻阳不到二十日,二月的料峭春风催开了青衫巷孟家门口的迎春花,嫩黄的小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郑勤正在自己院子里的工棚里跟着爹爹制造银器。
他本来就是调皮佻脱的性子,如何能按捺得住?因此刚做了一会活计,他就开始想寻个由头出去耍一耍。
郑勤正在抓耳挠腮,忽然就听到大门外传来“得得得得”的马蹄声。他马上精神起来,对爹爹说了一声“爹,我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没等郑银匠答应,他就猴子一般几步蹿了出去。
三个身着甲胄骑着黑色骏马的军士,在隔壁大苹果家门前翻身下马。
打先的一个人形容英俊,只是不苟言笑,带着股萧杀之意,他扫了郑勤一眼,指着大苹果家的大门,冷冷道:“小孩儿,这是不是孟苹家?”
他来之前,世子反复交代,孟家是青衫巷朝南第六家,家门旁有一个小花池,里面种着几株迎春花,现在应该开了。
郑勤最是崇拜军人,当下马上道:“对,是大苹果家!”
说完,他伸了伸舌头,笑着补充道:“军爷,大苹果就是孟苹!”
这位英俊军人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紧蹙眉头,看着郑勤。
郑勤忙道:“大苹果爹娘现在都不在了,她带她弟弟小火花哦,就是孟煜,去投考金京的明珠学院了!”
英俊军人没有说话,郑勤以为他不相信,忙道:“不信你问问别家邻居!”
英俊军人拱手道谢,然后瞧了身后站着的士兵一眼,使了个眼色。
那个士兵行了个礼,转身去敲对面那家的门。
一刻钟之后,这三个军人骑马离开了。
一直到看不到他们了,郑勤才回去找他爹,兴高采烈指手画脚地讲了半日,最后补充道:“爹,那三个军人铠甲上都刻着一个‘玉’字,一定是清远侯玉帅手下!”
郑银匠一边打磨着一支银钗,一边慢慢悠悠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郑勤悻悻道:“爹,你别小看我,等我满了十五岁,我也投军去!我也投到清远侯手下去,不,我要去南安王手下,那才威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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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进入书院
西北首府黑水城外,讨伐西戎的大军驻地里,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拱卫着最中心的帅帐。
被称作玉帅的清远侯去城内南安王的驻处觐见,此刻并不在帅帐里。
十岁的清远侯世子玉珂端坐在书案之后,大大地桃花眼盯着眼前的亲卫玉剑:“玉琴确实是如此回报的?”
“是,”玉剑躬身道,“孟苹姑娘的父亲从东疆往西北押运军粮,被西戎残余袭击而亡,还是世子您替侯爷批的抚恤!”
玉珂记忆力极强,马上就忆起了他接到条陈之后,替父亲批上的那一行字――“就地收殓安葬,每人二十两银子的抚恤”。
他记得那两个死者,一个叫孟季周,一个叫李夏。
难道孟苹的爹不叫孟三,而是叫孟季周?
他觉得背上有点冷。
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大苹果知道。
玉珂盯着玉剑,沉声道:“这件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提起,给我烂到肚子里!”
他的声音很是稚嫩,可是却带着一股森然之意,玉剑心里一凛,忙道:“是!”
“给玉琴飞鸽传书――追赶孟家姐弟进京,务必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但是,不要让孟姑娘过得太滋润,当她日子顺溜的时候,就给她增加点坎坷!”
玉剑闻言一惊,抬头看着世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所表达的含义是毋庸置疑的:孟家姑娘不是世子您的恩人吗?
玉珂眯起了眼睛。
大帐里大烛高烧,照在他漂亮得有些诡异的脸上,带着一股阴森之意。
他没有说话,可是玉剑只好假装领悟了,他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经历了磨难之后回到侯爷身边的世子,和以前真的不同了。侯爷已经命他们这些亲卫,一切都听从世子的安排,要他们对世子以命相报,那这点子有关良心的事情又算什么呢?
玉珂望着玉剑的背影,心里想起了大苹果。
经历了上次磨难,他已经瞬间长大。
他不要像父亲一样,连自己最亲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他喜欢大苹果,他要大苹果永远在他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
在跟着稻阳府衙的车队进京的途中,孟煜觉得姐姐一下子长大了。
原先的大苹果,又懒又馋,懒得要命,馋得要死,什么都要娘亲伺候着,还不肯让着作为弟弟的自己;如今的大苹果,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好姐姐,无限地忍耐关爱着自己,而且变得勤快无比。
他们每次在驿站停留,姐姐总是低眉顺眼地帮着喂马,帮着端饭,帮着收拾桌子,待大家都吃完饭,姐姐又忙着收拾碗盘。她一直忙前忙后,见人都是三分笑,年纪比爹爹大的统统都是伯伯,年纪小一点的都是叔叔,而且大拍许大叔的马屁,把马屁拍得震天响,弄得面瘫脸许大叔也寒冰解冻和颜悦色了。
快到金京的时候,天气终于有点暖和了,孟苹拿出了薄夹袄给孟煜换上,自己也穿上了颜色黯淡的青色袄裙。
在驿站帮着姐姐洗碗的时候,孟煜在水里握住了姐姐的手――姐姐的手,以前都是细嫩白净肉乎乎的,现在又干又粗,还有着道道裂口。
孟煜鼻子酸酸的,泪雾弥漫双眼:“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好好照顾你!”
孟苹瞧着弟弟,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我的小火花,你预备怎么照顾姐姐我呢?”
关于这个问题,孟煜已经在心里想了好久了,他认真地说:“我让你穿金戴银呼奴使婢,天天睡在床上,什么都不做,连吃饭都有人喂!”
孟苹“扑哧”一声笑了:“我说小火花,你当我是猪啊!”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以前老在弟弟面前表达“有朝一日我大苹果有了钱,我天天躺倒在床,啥都不干”,怕是让弟弟印象太深刻了。
她伸手捏了捏孟煜浅黑的小脸蛋,笑道:“好,姐姐我等着!”
姐弟俩一起回房的时候,孟煜闷闷地对孟苹说道:“姐,你变瘦之后没有以前好看了!”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无限的惆怅与感伤:“姐你那时候肉乎乎的,睡觉时挨着你,简直是冬暖夏凉有没有……”
孟苹:“……”
孟煜:“姐,等咱安定下来,你赶紧多吃一点,赶紧给我肥回来!”
说完,孟煜先行一步,跨进了厨房的门槛――他得赶紧给许平安许大叔他们泡茶呢!
因为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当孟苹他们到达金京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多快三月份了。
陪着粮食和干菜坐在马车里面的孟苹和孟煜,悄悄掀起帘子往外看。
金京不愧是大金朝的都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繁华异常,街道两侧的店铺也都干净整洁整整齐齐……
看着看着扎着糖葫芦垛子走过的小贩,孟苹和孟煜不约而同齐齐流了口水……
许平安原本是打算先把孟苹和孟煜送到住在野鸡塔巷子的祖父祖母家的,可是小孟苹坚决不同意,软硬兼磨地央求他把他们先送到明珠书院,待确定弟弟孟煜考进明珠书院了再去祖父祖母家。
这一路行来,小小年纪的孟苹洗碗倒水沏茶的,确实出了大力,许平安磨不过她,只好同意先带着他们一起去知府大人家里送东西,然后陪着她姐弟去投考明珠书院。
孟苹闻言,眉开眼笑:“谢谢许大叔!许大叔实在是大好人啊!”
许平安看着这俩可怜的孩子,想起死去的孟三,心下恻然,慨然道:“我既然答应了,一定会看着你们姐弟安顿好再离开!”
忙完知府大人交付的任务,接了知府夫人赏的银两,许平安带着孟苹和孟煜找了一个洛阳酒楼潇洒去了。
他们一大二小三个人,都是粗人,都觉得大鱼大肉最好吃,最后联合点了一个烧鸡,一个烤鸭,一份糖醋鱼,一份梅菜扣肉。
大苹果又点了一份有汤有菜的洛阳燕菜。
许平安又要了四十个馒头。
孟煜笑道:“许大叔,这么多馒头我们三个可是吃不完啊!”
许平安一脸的神秘:“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等菜、汤和馒头都都上来的时候,孟煜知道许大叔为什么要点这么多馒头了――和稻阳的酒楼相比,金京的鸡鸭鱼肉明显都瘦身成功了,就连馒头,也只有稻阳的三分之一大!在稻阳的酒楼里一盆洛阳燕菜,简直要装一大盆上来,够六七个人吃了,可是这金京的洛阳燕菜,装在一个小小的白瓷汤碗里,怕是只够一个人喝!
许平安得意地看着孟煜,炫耀道:“现在知道了吧?金京居大不易啊!你姐弟俩以后要不好过了!”
他把筷子递给孟煜和孟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孟煜有知府大人的推荐①38看書网院是绝对没问题的;倒是大苹果,你可不能一直在祖父祖母家白吃白住,这金京的人心,可不像咱们东疆那样古道热肠,你得出去挣钱!”
孟苹知道许大叔说的是大实话,很认真地听着。
“把孟煜安顿下来之后,你好好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那个高官门第在招侍候的人。若是慈善宽厚之家,不妨找了中人托身进去,在里面好好做活,待得年纪大了,再找一个人嫁了!不要老指望亲戚接济,你这丫头越长越巧,长成这个模样,难免有人会生歹意,自己要提防着,免得被亲人卖进了妓窠子,哭都来不及!”
孟苹很是感激,她拉着孟煜,起身给许平安行了一个礼,别不多言。
在大金赫赫有名的明珠书院,位于金京靠近皇宫的御街之上。
御街因为地理位置太好,地价奇高,简直是寸土寸金,可是这明珠书院就这样大喇喇地占据了半条街。
这原来是天昊帝赐给最心爱的妹妹明珠郡主的府邸,明珠郡主长居南疆,就求皇上把金京的明珠郡主府改成了明珠书院,专门收录全大金最优秀的贫寒子弟和因公殉职之人的子弟,为大金培养文武人才。
许平安带着孟煜和孟苹,帮他们交上了知府大人的推荐书,又拿出了有着清远侯印章的抚恤手令,帮孟煜办理了申请入学的手续。
忙完这一切,他带着孟苹姐弟回客栈,一边走,一边交代着:“下午咱们再过来参加考试,回去之后孟煜得温一温书,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下午的考试关系到孟煜的未来,孟苹也有些紧张,还不敢让孟煜看出来,她故作放松地转移话题:“咦,那边有卖冰糖葫芦啊啊!许大叔,咱们快要分手了,给侄女买一个吧?!”
许平安:“……分手……”
大苹果小火花星星眼望着许平安。
许平安慷慨解囊,斥巨资买了三根冰糖葫芦,一大两小三个人一根舔着一根糖葫芦,气壮山河回了客栈。
孟煜发挥得相当好,当场就被录取了,约定五日后正式进入学院。
许平安为他俩交了五日的房钱,婆婆妈妈交代了又交代,最后留下了五两碎银子,大步离开了。
犹自沉浸在离愁别绪中的孟苹和孟煜,正站在客栈大门口望着许平安的背影,就听得对面有人道:“是孟姑娘和孟公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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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金京奇葩
孟苹抬起头,发现对面站着一位牵着黑色骏马身着甲胄的军官,身后还站着两个同样牵马的士兵。
她疑惑地看着这位英俊的年青军官。
孟苹虽然对英俊军人有着天生的好感,却也不敢贸然搭讪:“你们是……”
军官把手中的缰绳扔给身后的士兵,大步走了过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枚银簪子,递到了孟苹眼前。
孟苹认出了是自己的烂银梨花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头上那对梨花簪。
英俊军官马上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瞥了一眼她的花苞头上插戴的一模一样的那对烂银梨花簪,沉声道:“标下命叫玉琴,是清远侯世子的亲卫,世子命标下前来见孟姑娘!”
孟苹眨了眨眼睛:“清远侯世子?”
英俊军官马上道:“世子姓玉名珂。”
“呃……”孟苹有点茫然失措,小要饭的怎么变成了清远侯世子?找我做什么?来报恩么?
她有点紧张地看着英俊军官:“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孟苹。”
“我的小名呢?”
“大苹果。”
“你是真的!”大苹果豪迈地挥了挥手,“好吧,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英俊军官玉琴抱拳行了个礼:“世子命标下看看恩人孟姑娘!”
孟苹:看看?不是来还银子或者报恩的吗?
有着“玉琴”这样一个柔弱名字的英俊军官“奉世子之命”看过恩人孟苹之后,就带着那两个士兵施施然离去了。
孟苹和孟煜默默相顾,无言以对:只是看看恩人,然后转身离去么?
民间哲学家孟苹默默地想:人生果真如此,希望愈大,失望愈大啊,早就应该明白的,施恩不图报,这样才会有意外之喜呢!
转身大步走开的玉琴也觉得很坑爹:世子究竟是怎么了?费了那么大功夫飞鸽传书,就为了让自己见恩人孟姑娘一面,然后转身离开吗?
西北大营的靶场里,清远侯世子玉珂正在弓箭师父的教导下练习射箭,突然想到了什么。
休息的空隙,他把玉剑叫了过来,低声问道:“派去见孟姑娘的那个玉琴,是不是生得很英俊?”
玉剑有点迷惑,眨了眨眼睛道:“禀报世子,玉琴算……很英俊吧!”
玉珂漂亮的小脸没有一点表情,瞥了玉剑一眼,心里后悔极了,孟苹一贯的爱好美人,尤其是冷酷型俊男,玉剑生得这么娘气,应该派玉剑过去的啊!
孟苹觉得自己脑容量有限,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想好了,她拉着弟弟往客栈走去:“咱们先回客栈好好收拾一下,然后去祖父祖母家。”
换好衣服之后,孟苹带着弟弟雇了辆驴车,往野鸡塔巷子而去。
野鸡塔巷子幽深曲折,房屋破旧,小巷两旁的野草野花生得蓬勃茂盛。
孟苹背着包袱,拉着弟弟站在祖父家破旧的木门外。
木门上有着脏兮兮的春联痕迹,两扇门间缝隙已经很大了,也没有人修一下,门前地下也脏兮兮的。
孟苹有点嫌脏,皱了皱眉头。
爹爹那么干净整洁勤快的一个人,这是他爹娘家吗?
可是明明指路的人都说是一直往前走,门前有一棵柿子树那家就是孟家啊?
孟苹松开了弟弟的手,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
“我们是从稻阳来的!”孟苹回答了一声,又牵住了弟弟孟煜的手。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之后,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太太站在门后,看了看孟苹,又看了看孟煜,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些激动来:“你们是大苹果和小火花?”
孟苹的眼睛有点湿润了:“祖母?”
孟煜也跟着叫了一声“祖母――”,然后哭了起来。
孟老太太也是老泪纵横:“进来再说吧!”
进屋之后,祖孙三人在炕上坐了下来。
当孟苹说完爹娘的死,孟老太太先是愣了一下,眼泪马上流了出来,接着就拍着腿哭了起来,边哭边诉说着:“我不孝的儿啊,你怎么把老娘给扔下了……”
看着祖母老泪纵横,孟苹和孟煜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孟苹哭了一会儿,看到弟弟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忙拿出帕子帮弟弟擦了擦。
正在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听到堂屋里的哭声,忙大步走了过来:“娘,怎么了?”
孟老太太抬头看是大儿子,满脸的泪落得更快了:“大郎,三郎死了,三郎两口子都没了――”
孟大郎似乎呆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红的眼睛看着孟苹和孟煜:“这是大苹果和小火花?”
孟苹擦了擦眼泪,看着眼前这个饱经风霜酷似自己爹爹的中年男子,叫了一声“大伯”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孟大郎和自己的爹孟三实在是太像了,自己爹爹若是再多活几年,怕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孟大郎看着侄女和侄子,①38看書网要滴出来了,他转身就走:“我去叫爹和老二他们!”
没过多久,孟大郎就带着孟老爹、孟二郎、孟四郎、孟六郎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女人和大大小小的孩子。
孟五郎从军在外,孟七郎在外做行商,没有在家,他们的娘子倒是跟了过来。
孟苹讲述了爹和娘去世的经过,堂屋里和堂屋外一片哭声。
因为孟家老宅实在是太过窄狭了,到了傍晚,一大家子女人和孩子都散了,孟六郎的妻子带着孩子避进了卧室,堂屋只余下孟大郎、孟二郎、孟四郎和孟六郎留下了。
孟大郎先是咳嗽了一下,这才问坐在炕上只顾发呆的老爹道:“爹,大苹果和小火花如何安顿?”
孟老爹闷闷道:“自然是和我们老两口一起住了!”
在状元坊做小生意的孟六郎闻言,问道:“爹娘日常的花销是我们兄弟兑的……”
孟苹觉得自己听懂了一点,她没想到现实来的这么快,刚才还抱头痛哭的亲人已经开始亲兄弟明算账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这些亲人。
孟老太太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老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六郎看了其他几个兄弟一眼:“说实话而已,没什么意思!”
孟四郎看着三十岁左右,圆圆的脸上带着丝和蔼的笑,转向孟苹问道:“大苹果,你爹这个样子去了,难道官府没有抚恤么?”
孟苹掏出早已备好的十两银子:“官府给了二十两银子的抚恤,为了让知府大人替孟煜写进明珠书院的介绍信,送出了十两银子,如今就剩下十两了。”
孟四郎含笑道:“你家在稻阳的房契呢?”
孟苹一脸的天真:“娘藏起来了。她走得太急,我忘了问了。”
孟四郎一点也不含蓄:“那你爹娘就没存点银子?”
孟苹摇了摇头:“我没找着……”
孟大郎从炕桌上拿起了这十两银子,递给了孟老太太:“这是三哥留给大苹果和小火花的生活费,既然娘要留下大苹果和小火花了,这十两银子娘就收起来吧!”
孟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一手一个接过了银锭子,塞进了袖袋里:“以后这俩娃娃就跟着祖父祖母了!”
孟六郎一脸的恻然,对孟苹和孟煜道:“侄子开学之后,是要住到书院去的,侄女以后跟着祖父和祖母生活,不要懒惰,要好好干活,好好照顾祖父祖母!”
孟苹垂下眼帘,拉着孟煜起身道:“谢谢祖父祖母收留,谢谢各位伯父叔父!”
孟家老宅真的是太狭小了,共有朝南正房三间,灶屋一间和储藏室一间。
正房是一明两暗三间,正中间是堂屋,两暗一间住着孟老爹和孟老太太,一间住着孟六郎一家三口。
灶屋和储藏室朝西,是泥胚子盖成的茅草房,灶屋是一定不能住人了,孟煜和孟苹被安排住进了灶屋隔壁的储藏室。
孟大郎回自己家扛来了一张床板,孟大郎和孟四郎搬来了几块土胚,兄弟齐心拼凑成了一张窄床。
从此,孟苹要和孟家的柴火和粮食住在一起了。
虽然孟家人有着京城人对外郡县人特有的优越性,在为孟苹和孟煜安排住处的时候,还是有些歉意的。
孟二郎道:“先将就一下,晚上二伯就给你送褥子和被子!”
孟苹乖巧地道谢:“谢谢二伯了!”
到了晚上,孟苹和孟煜该睡觉了,可是承诺要送来褥子和被子的二伯还不知所踪。
孟老太太唠唠叨叨道:“还不是老二的婆娘霸拦着不让他给!”
她从自己床头的衣柜里掏摸了半日,摸出了一床薄褥子递给孟苹:“先拿去铺上吧!”
孟老太太移动着小脚,出了卧室,向着对面卧室的布帘子隔空喊话:“她六婶,把你家的薄被子给拿出来一个!”
孟苹抱着薄褥子,默然跟着祖母身后。
绣花青布帘子被掀开了,五短身材小圆脸的六婶走了出来,靠着门框似笑非笑道:“婆婆,您什么时候给过我被子了?”
孟苹预感到一场婆媳大战即将开始,悄悄拽了拽孟煜的衣服,往后退了退,离开了漩涡的中心。
她忧郁地看着祖母和六婶:原来母亲说的“金京亲戚多奇葩”并不是骗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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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粗使丫鬟
孟老太太冷冷一笑,斜了六郎媳妇一眼:“是你自己傻,成亲的时候不知道问婆家要!你若是要的话,我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置买一床被子的!谁让你上赶着嫁给我家六郎呢!哼哼哼!”
孟六媳妇哑然,呼出了两口粗气,一掀帘子回了卧室。
从头到尾,孟六郎躲在房里,一个屁都没放。
孟老太太惨胜儿媳,悻悻然回了卧室,再次打开了柜子门,看着柜子里的一叠被褥,逡巡良久,毅然决然地扯出了一床又窄又小的被子,很珍惜地在上面摸了又摸,这才递给了跟在身后的孟苹:“被子有点窄,你和孟煜横着盖好了!”
孟苹看了看明显不够姐弟俩盖的被子,嘴角抽了抽,笑道:“谢谢祖母了!”
孟老太太豪迈地一挥手:“赶快去睡吧,明早早点起来烧锅,不然你六婶会不高兴的!”
孟苹没想到自己和祖母家的蜜月期会这么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其实既然打算暂时寄人篱下,用不着祖母交代,她一定会有①38看書网的。
孟苹拉着孟煜回了储藏室。
祖母并没有说给他们油灯,孟苹怕去要的话,再引起和刚才类似的纠纷,就打开了门,让月光照进来一点。
白色的月光如水般自大开的房门泻了进来,储藏室里面看的清清楚楚的。孟苹借着月光铺好了被褥,没有枕头,她就把包袱里她和孟煜的棉衣拿了出来,铺在了床头。
三月的夜,位于北方的金京还是很冷的,因为太累,孟苹和孟煜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孟苹被冻醒了。
被子太窄了,孟苹侧着身子,六岁的孟煜缩成一团睡在姐姐怀里,饶是如此,孟苹的背还是露在外面。
孟苹伸手掖好孟煜那边,确保弟弟没有受冻,这才取出了自己枕的棉衣,搭在了身上。
她睡不着了,听着弟弟孟煜的呼吸,孟苹默默计划着以后的生活。
一大早,孟苹就听到外面传来“唰唰唰”的扫地声,忙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她先帮犹在熟睡的孟煜把被子掖好,这才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孟六郎正在扫院子,看到她起来了,笑着打招呼道:“大苹果起来了,你六婶在厨房忙着呢!”
孟苹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笑了笑,随意舀了点凉水就着厨房门口的洗脸盆洗了洗脸,喝口凉水漱了漱口,走进了厨房。
六婶正在往锅里添水,看她进来,板着脸道:“你烧锅吧!”
孟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六婶,默默坐了下来,拿了一把麦秸秆填进灶膛里,拿起火石开始引火。
饭快做好的时候,孟苹听见了祖父和祖母起来的声音。
六郎媳妇冷冷道:“还不把木盆拿进来给你祖父祖母舀水洗脸?”
孟苹默不作声地起身倒了洗脸盆子里的残水,把木盆端了进来。
孟苹端着木盆,六郎媳妇舀了两瓢热水进去,又加了两瓢凉水,然后一抬下巴,示意孟苹把盆子端出去。
孟老太太洗完脸,对正要回厨房烧火的孟苹说道:“大苹果啊,咋这么没眼色呢,擦脸的布巾在绳子上搭着呢!”
孟苹忙过去把布巾拿了过来,递给祖母,然后飞快地跑回了灶屋――祖母家烧的不是木柴,而是麦秸,很容易烧完,得赶紧过去添柴火。
孟苹和六婶一起摆好了饭。
这时候孟煜和六叔六婶的儿子孟臣也都起床了,大伙儿围坐在八仙桌旁开始吃早饭。
孟苹正想找个位置坐下,却被六婶一拉,出了堂屋。
六婶小声道:“大苹果,在孟家女人是不上桌的!”
孟苹一愣:“祖母不是女人么?”
六婶嘴一撇:“你祖母?她老人家熬啊熬的,早已熬成男人了!”
孟苹:“……”
孟苹刷完碗,六婶也擦好了灶台,两人一起出了灶屋。
六婶的儿子叫孟臣,今年也是六岁,比孟煜小几个月,胖乎乎的,正在外面和孟煜一起玩弹石子游戏呢!
孟苹刚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祖母的声音:“大苹果啊,进来一下!”
孟苹一进祖母的卧室,便发现祖母正在从柜子里往外掏被褥呢,忙上前去帮忙。
孟老太太柜子里还是有一些存货的,很快她的床上便堆了不少被褥。
孟老太太一脸慈祥的笑:“大苹果,今日太阳很好,陪着祖母拆洗被子吧!”
孟苹微笑:“好啊,祖母!”
到了中午的时候,孟苹看了看满院子搭的刚洗好的被面被里,再看看自己洗得通红的小手,心里明白了一件事――祖母是把自己当粗使丫鬟来充分使用了!
她想起了许平安许大叔临离开交待的话――“把孟煜安顿下来之后,你好好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哪个高官门第在招侍候的人。若是慈善宽厚之家,不妨找了中人托身进去,在里面好好做活,待得年纪大了,再找一个人嫁了!不要老指望亲戚接济,你这丫头越长越巧,长成这个模样,难免有人会生歹意,自己要提防着,免得被亲人卖进了妓窠子,哭都来不及”。
同样是当丫鬟,与其这样累死累死还不得一点钱,夜里还有被冻死的可能,不如就按照许大叔的吩咐,等弟弟去了明珠书院,自己就出去托中人签个短约找个活干。
想到这里,孟苹心里有了指望,眼前的日子倒也可以忍耐了。
用过晚饭之后,孟苹正在灶屋里和六婶一起收拾,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孟六媳妇侧耳听了听,道:“去开门吧,是你大娘二娘她们!”
孟苹走了过去,拨开了门闩,打开了大门。
孟大郎和孟二郎走了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妇人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
孟苹先叫了声“大伯二伯”,又叫“大娘二娘”,同时屈膝行了个礼。
一家人都聚在堂屋里说话,孟六媳妇带着孟苹烧了一锅开水,泡了一大壶大叶茶让孟苹端了过去。
孟苹倒完水,就静立一侧,听大人说话。
孟大媳妇个子挺高,五官端正,生得挺好看,人很沉默,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
孟二媳妇尖嘴猴腮的,脸上擦着一层厚粉,眉毛修得细细的,用炭笔描得弯弯的,嘴上涂着鲜红的胭脂,一说话粉扑簌簌地往下掉,偏偏还爱说话:“……大苹果她娘生前那么光彩,衣服首饰那么多,都到哪里去了?可没见大苹果拿出来啊!”
大苹果低着头,装着哽咽了一下,才道:“我怕路上遭人抢了,都留在稻阳家里了!”
孟二媳妇刚要说“那让你二伯去取回来”,就被自己老公瞪了一眼,只好改口道:“小火花一看就是咱们孟家人的长相,浓眉大眼高鼻梁的,生得又黑,一看都是忠厚相;只是大苹果这丹凤眼尖下巴白皮肤的,长得这样俏,可不像咱们家的人!呵呵!”
孟苹背上冒出了冷汗:“……”
众人:“……”
看到大家冷场,孟二媳妇又自顾自“呵呵”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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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把握机会
其实孟苹心里对此也是有点怀疑的,她忘不了母亲临死前交给自己的那支华丽的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以及那句遗言――“大苹果,这是你……父亲送我的,以后留给你……”。
可是她是绝对不能让眼前这些人怀疑自己。
孟苹佯装疑惑地说道:“爹和娘不是说我像娘亲的姨母我的姨婆吗?难道咱家里都没有人见过她老人家?”
正房里的这些人,谁都没有见过一直住在南疆的大苹果姨婆,因此继续冷场。
一直没说话的孟大郎媳妇这时候突然道:“我小时候在城北见过芝娘的姨母,真的挺标致的,后来她嫁到南疆就再也没见过了。”
孟苹知道她是为自己解围,心里很是感激,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故作天真道:“爹也老是说我会长,亲戚谁长得好看像谁,还说我的手长得像祖母的手呢,被娘取笑了一通!”
孟老太太“呵呵”一笑,事情总算揭过去了。
这天该送孟煜去明珠书院了,一大早孟大郎就赶了一辆驴车过来了。
等孟苹收拾好孟煜需要带的东西,他就赶着驴车带着孟苹和孟煜往明珠书院所在的御街而去。
孟苹已经知道自己这位大伯平时就靠这驴车拉人拉货为生,见他这样热心,为了送自己姐弟,竟然耽误一天的生意,心里很是感激。
学院规定每月二十五那日巳时家人可以领牌探望,其余时间书院采取全封闭制度,家人根本见不着孩子。
临和弟弟分开的时候,孟苹眼睛湿润了,孟煜也两眼含泪。
可是他们最后都忍住了,他们都太小了,先活下去再说吧。
入学的事情办得太快了,半上午的时候,孟大郎赶着马车又把孟苹送回了野鸡塔巷子。
到了门口,孟苹跳下了驴车,正要招呼大伯也进院子歇歇,孟大郎憨厚地笑了笑,道:“我还不急着回家呢,再出去转一圈,说不定能拉点生意呢!”
经过这几日,孟苹已经知道孟老太太不喜欢自己这个憨厚老实的大儿子,连带着不爱说话的大儿媳妇也不喜欢,她老人家最喜欢的是孟六郎和六郎媳妇,只是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都是能人厉害人,住在一起矛盾就老多,吵架是常有的事情。
孟苹忙笑着说:“大伯再见!”
孟大郎临走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听祖母话!”
看着孟大郎离开了,孟苹这才推开虚掩的大门,走了进去。
她今日要送孟煜去明珠书院,所以换上了一双半旧软底绣花鞋,底子很软,脚步声就很轻。
还没走到自己住的储藏室,孟苹就发现自己临走前关好的储藏室的房门似乎开了一条缝。
孟苹心里一惊,忙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贴着门缝往里看。只见孟六郎媳妇正站在床前,手里拿着孟苹的棉袄正在摸着什么。
孟苹明白了过来。
她转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外,虚虚关上大门,然后用力敲了敲门,大声道:“有人在家吗?”
她装作疑惑地“咦”了一声,又敲了敲门。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孟六郎媳妇的声音:“大苹果回来了!”
孟苹推开了大门,只见孟六郎媳妇满脸带笑迎了出来:“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
孟苹笑眯眯地说道:“我也真没想到这么快呢,六婶,中午做什么饭,我去择菜洗菜?”
孟六媳妇抚了抚发髻,撇了撇嘴巴:“你祖母想吃酸汤面叶,你和点面擀面片儿吧!”
“嗯。”孟苹乖巧地答应了一声,洗了洗手,去灶屋忙碌去了。
用过午饭,收拾完灶屋,祖父祖母和六叔六婶夫妻都歇下了,孟苹关了了储藏室的门,上了门闩,解开了衣带,脱下了早上刚换上的半旧青布裙子,露出了穿在里面的浅粉裤子。
她用手按了按,确保爹和娘留下的东西都还好好地呆在裤腰那里,这才躺在了床上。
储藏室没有窗户,一关上门,里面就有一股霉味、坏红薯味、坏了的包谷味和干萝卜缨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颇为复杂。
孟苹先是分析了一下房间里这种奇怪味道的属性,然后开始盘算。
她早就怕那些亲人得了十两银子还不放心,来搜自己住的屋子,所以就趁弟弟睡着,缝了个窄长的小包,把银票和首饰都装进去,然后缝在了自己的裤腰里。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不是没有依据的。
孟苹盘算过,母亲给自己和弟弟留的那叠银票就有三百二十两了,再加上碎银子,其实出去买个小宅子,把户帖迁到金京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她才十一岁,孟煜才七岁,他们都还没到能做户主的年龄,若是要买房转户帖的话,自己还不被祖母他们给肢解了!
所以,还得再隐忍一段时间,找个机会离了这孟家,等将来孟煜长大顶事了,再置买房产。
孟苹就这样在孟家呆了下来,她挺勤快,嘴也甜,话不多又不爱传闲话,虽然才十一岁,可是平常干的活并不比一个成年女人干的少,所以孟老太太和孟六婶也都算满意。
孟苹自己总结了一个经验,那就是做活要细、要慢,这样还落了好,还不用做得太多,弄得自己没有休息的时间。
偶尔闲暇的时候,她也会向孟老太太撒撒娇,和邻居家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玩;邻居家的老太太小媳妇过来找祖母或者六婶串门的时候,她张装作纳鞋底或者给祖母捶背,呆在一边听着。
就这样,渐渐的她就有了一个好朋友――西邻家同龄的冯二姑娘,也慢慢得了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包括附近街巷胡同哪个妈妈是常走高门大户做荐人的中人的,哪个高门正在托中人采买一个小丫鬟,准备给新纳的姨娘用,谁家十二岁的姑娘卖进了田皇后娘家田尚书府,每月都有月钱主子还有赏……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大半年时间就过去了,冬天很快来到了人间。
金京的冬天一天到晚刮风,冷得很。
孟苹这大半年来任劳任怨,给祖母捶背,帮祖母洗脚,没人的时候说两句甜言蜜语,和祖母一起回忆回忆自己死去的爹孟三,最后感动了孟老太太,她老人家终于很大方地又给了她一床旧被子。
盖着两层被子睡在床上,孟苹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为了感受这种温暖,她不想立刻睡着,钻在被窝里胡思乱想。
她先是想了想弟弟孟煜。
孟苹上个月二十五那日刚去看过孟煜。
进了明珠书院大半年,孟煜不但长高了,也长壮了,虎头虎脑的,说起书院里的生活,也是开心的很,拉着孟苹介绍他那几个同是孤儿的好朋友。
想到这里,孟苹脸上绽出了微笑。
她又想起了好朋友玉珂。
她以前还想着,说不定自己和玉珂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就叫“风尘二友”好了。
谁知道原来玉珂是什么清远侯世子,而且他的手下对自己那么冷淡,玉珂又这么大半年没有一点消息,看来自己和他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的人了。
想到这里,孟苹有一点淡淡的伤感。
可是即使是孟苹的前世,一个号称人民共和国的地方,不也是阶层分明贫富分化很严重的么?这样一想,那么玉珂同自己疏远也是正常的啊!
想到这里,孟苹又是一阵释然。
她又想起西边邻居家冯家的二姑娘说让自己明日上午去她家一趟,还要自己打扮齐整一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明天去看看好了。
想着想着,孟苹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孟苹收拾好灶屋,又帮六婶洗了衣服,这才向祖母提出自己想要去冯家玩一会儿。
孟老太太正和孟老爷子坐在院子里,靠着墙晒暖,听了孙女的话,也只是交代了一句:“中午早点回来洗菜烧锅!”
孟苹含笑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冯二姑娘是孟苹的好朋友,为人直爽泼辣。
冯家在孟家西边第二家,家里只有五口人――冯二姑娘的爹冯孝银、娘冯大娘、大哥冯大郎、冯二姑娘和小妹冯小妹。
冯家世世代代都是正阳侯府的家奴,家主看他们勤谨,赏了这一处宅子让他们搬出来居住。
白日冯家男男女女都是要上正阳侯府应卯的,很少在家。
孟苹不知道为什么冯二姑娘今日让她白天过去。
孟苹刚敲了敲门,冯二姑娘就跑了出来,拉了孟苹的手就往屋子里走,边走边小声说:“侯府的二管家冯小鸡说我们侯府要招粗使丫鬟,可以签卖身契,也可以签短约,短约的话三等丫鬟一年就有六两银子,我马上就想到你了,刚和我娘说了说,你来看看怎么样!”
闻言孟苹也有点开心,她这几个月来都在找这样的机会呢。
她算是胎穿到这大金朝的,可是她白瞎了穿越女的名声,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弹琴,不会下棋,吟诗只记得“锄禾日当午”和“远看山有色”,背书只记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化学公式一个没记住,豆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针线活做的很认真,可是和冯二姑娘比简直是关公眼前舞大刀,厨艺学得很刻苦,可是和她死去的娘比简直没有可比性……
总之,穿越前只考上大专的孟苹,穿越之后依旧是废柴一个。
她想来想去,自己怕是只能当丫鬟了,而且不是闺房里侍候的贴身丫鬟,而是做粗活的粗使丫鬟。
所以,她要珍惜好朋友冯二姑娘提供的这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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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天神降临
冯大娘今日轮休,正在家里等着孟苹。
其实要不是自己闺女缠着,她倒真不愿意介绍孟苹过去。
自从孟苹来到这野鸡塔巷子和自己女儿成了好朋友,来往多了,认识久了,她是挺喜欢孟苹的。
孟苹和孟家那几个女人不一样,话不多,脸上常带着笑,手脚又勤快,又有眼色,又实在,只是有一个毛病――生得太好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太媚人了,不勾人也跟勾人似的。
将来若是见识了侯府繁华,不安分起来,好相貌就成了惹事的根源!
就是她一直老老实实的,也难保那起子贪花好色的男主子们不出手,到时候惹出乱子来,自己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想到这里,冯大娘不由叹了口气。
转念她又想到自己闺女那平平凡凡的小圆脸,冯大娘心里好受了一点。
孟苹跟着冯二姑娘一进来,冯大娘就斟酌着把情况简单地说了说:“我们侯府这次要招的可都是粗使丫鬟,训练后分到各房,做的活无非是洗衣、缝补、洒扫、帮厨之类的粗活。若是入了二管家青眼,可以签卖身契,也可以签短约,到时候自己选。都是从三等丫鬟做起,若是表现突出主子恩典,会逐级往上升。三等丫鬟一年有六两银子,二等丫鬟一年十二两银子,若是做了一等,那就更多了。”
她顿了顿,看了看专注听自己说话的孟苹:“平常遇到喜事,或者主子心情好,另外还有赏银!”
孟苹点了点头,起身向冯大娘行了个礼,道了谢,然后才道:“大娘,什么时候去见侯府二管家?”
“明日辰时过来,二姑娘轮休,让我们二姑娘带你过去就行了!”冯大娘看了孟苹一眼,想起她那事多精祖母,不是特别放心,又问了一句,“和你祖父祖母谈过这件事没有?”
“我晚上就和两位老人家说。”孟苹乖巧地说。
回到家里之后,孟苹瞅祖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凑了过去,一脸的笑:“祖母啊,和您老人家商量个事情!”
孟苹把想随冯二姑娘去侯府应征粗使丫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专门针对祖母的爱好,提了提冯大娘说的“三等丫鬟一年有六两银子,二等丫鬟一年十二两银子”和“平常遇到大喜,或者主子高兴,另外还有赏银”。
孟老太太一听,浑浊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冯大媳妇办事一向妥当,祖母我也放心,你明日就过去吧!”想了想又道:“签卖身契的话,银子是不是更多?”
孟苹心里骂着娘,脸上带着笑:“祖母,我挣得银子的话,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孟老太太满脸堆笑:“大苹果啊,你年纪小,容易被人骗了,将来挣了银子,就让祖母帮你收着,等你长大该嫁人了,祖母全拿出来给你添箱!”
孟苹一脸天真地笑:“嗯,我听祖母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孟苹寻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整洁衣裙穿上,细细梳了两个花苞头,插戴上那对烂银梨花簪,然后就去找冯二姑娘了。
冯二姑娘和孟苹手拉手步行去了正阳侯府,她们俩是从后门旁的奴仆专用的小门进去的。
她们俩来的算早了,可是各路人牙子、荐人的中人已经带着一群小丫头挤在了二管家冯小鸡的办事房外。
冯二姑娘跑去帮孟苹领了排序的竹筹,然后陪着孟苹在这里等。
孟苹看了看四周,发现来应征的小姑娘普遍年纪不大,而且生得都很普通。冯二姑娘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因为说是要找粗使丫鬟,所以送来的都是些人材普通的!”
她故意抬起孟苹下巴,细细看了看,取笑道:“大苹果妹妹你的人材,放在这群人里可是拔尖的头一份!”
孟苹喜她善良直爽,同她最是交好,伸手掐了掐冯二姑娘的耳朵:“等一下忙完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尽管和我说!”
冯二姑娘挤了挤眼睛:“我可是记住了哦!”
她又小声道:“你若是被二管家选中了,到时候我让我娘求求管家,把你和我分在一起,咱俩互相照应着!”
孟苹知道冯二姑娘是在正阳侯夫人的院子里专门负责扫院子,她也挺喜欢这个活的,就点了点头:“嗯。”
轮到孟苹进去了。
二管家冯小鸡虽然名字很猥琐,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中年人。他随意问了几句,就让孟苹出去了。
孟苹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同冯二姑娘一起出来之后,俩人拉着手直奔状元坊。
孟苹和冯二姑娘在状元坊逛了半日,一人吃了一大碗油泼面,又分喝了一碗杏仁茶,然后又分吃了一个烤红薯,肚子实在盛不下了,这才一起回了野鸡塔巷子。
三日后,冯二姑娘把结果告诉了孟苹――孟苹没被选上。
孟苹和冯二姑娘都很纳闷。
冯二姑娘直接对孟苹说道:“大苹果,我已经去问过二管家冯小鸡了,问他为什么不选你,他说府里有人专门打过招呼了,说不让选你!”
孟苹心里失望极了,可还是安抚住了冯二姑娘:“别着急,这个不行,以后一定有别的机会!”
最失望的当然是孟老太太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孟老太太不高兴了好几日,对孟苹甩了好几日的脸子,还寻衅和孟六郎媳妇吵了一架。
进入腊月之后,因为快过年了,虽然天寒地冻的,可是人人都忙碌起来,即使是穷人家里,在舍不得花钱,也开始割肉屯菜,买粉条杀鸡子。
这日,孟苹正在野鸡塔巷子的水井边洗衣服,大老远就听到祖母的声音:“大苹果,快回来!”
回到祖母家,孟苹用抹布擦了擦冻得通红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祖母在堂屋里叫自己:“大苹果,来见见宋妈妈!”
孟苹理了理鬓角散下来的碎发,掖到了耳朵后面,这才跨进堂屋门槛。
堂屋里孟老太太正在炕上坐着,炕桌对面坐着一个五十多岁身着锦缎头上插戴着金钗的妇人,手腕摆在炕桌上,上面套着一个挺粗的金镯子。
孟苹屈膝行了个礼:“见过宋妈妈!”
孟老太太喜滋滋道:“大苹果,宋妈妈可是咱金京最大的行院美春院的管事妈妈,面子极大,连京兆尹大人也给她几分薄面,叫她一声‘宋妈妈’呢!”
孟苹听着祖母这不着三四的话,抿了抿嘴,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她藏在袄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就因为她年纪小,祖母就想把她当傻子耍吗?先别说她知道行院就是妓院,单凭“美春院”这三个字,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地方了!
祖母想把她卖进去么?
她的户帖在自己手里拿着呢,若是祖母非要卖的话,她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她如愿。
孟老太太脸上带着欢欣的笑,声音也柔了几分:“大苹果你过来!让宋妈妈好好看看你!”
孟苹绷着脸走上前,站在炕前让宋妈妈看。
孟老太太给那个宋妈妈使了个眼色,望着孟苹,柔声道:“大苹果,祖母给你说道说道,宋妈妈可是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美春院的新捧的头牌王颖颖姑娘说排场不够,还得添两个侍候的小丫鬟,颖颖姑娘爱美,非得指明要俏丽丫鬟。祖母我呢,和宋妈妈可是多年的好友了,她呀,凡事都想着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我的大苹果天生好人材,就来咱家通风报信来了!”
孟苹笑了笑,没说话。
孟老太太看孟苹皮笑肉不笑的,心里怪不高兴的,嫌她给脸不要脸,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大苹果,你先出去吧,把你大伯送来的鱼拿到井边给剖了去!”
“是,祖母。”孟苹行了个礼,转身离去了。
虽是寒冬腊月,可是天上有太阳,只是这太阳光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热力。寒风飒飒吹着,似乎透过棉衣吹进了孟苹的骨头缝里,冷得她心都是冰凉的。
孟苹蹲在井边,左手拿着鱼,右手拿着剖鱼刀,用刀割开鱼身子,手指头伸了进去,把鱼肠子鱼鳔什么的都扯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看着满手的血污,孟苹的心里平静极了。
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
孟苹把剖好的鱼扔进了篮子里,又拿出了一条,刚用刀剖开鱼肚子扯出鱼肠子鱼鳔,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大苹果?”
孟苹抬起头,看向前方。
在惨白的日光下,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年,头戴白玉冠,身穿黑狐裘,俊俏的脸上绽放熟悉的笑容:“大苹果,终于找到你了!”
孟苹仰着脸望着他,没有说话,脸上有点痒,她用沾满鱼腥血污的手抹了一下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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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敞开心扉
玉珂带着玉琴玉剑等人在野鸡塔巷子的巷口下了车,按照玉琴的指引,向着水井方向施施然走了过去。
远远的,玉珂就看到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布袄裙的纤细少女正蹲在水井边剖鱼,从背影看,并不像是大苹果。
身后的玉琴低声道:“禀报世子,前面剖鱼的那个就是孟姑娘!”
闻言,玉珂的少男之心开始蠢动起来,怦怦直跳,他深吸了一口气,喊道:“大苹果?”
少女抬头的那瞬间,玉珂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大苹果,终于找到你了!”
可是,在看到少女的脸的那一瞬间,玉珂先是一惊:这……这是大苹果?
他印象里的大苹果,应该是圆圆的苹果脸细细小小的眼,应该是肉乎乎的手胖墩墩的身,这个俏丽清瘦的小丫头是谁?
玉珂一直假装淡定,想让人忘记他的真实年龄从而保持住清远侯世子的威仪,可是他再也淡定不了了,回头瞪了玉琴一眼:“这是我的大苹果?”
玉琴虽然觉得人小鬼大的世子话中的“我的”听起来很别扭,可还是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是孟姑娘,属下带着人已经守了快一年了……”
俏丽少女抬头看着玉珂,丹凤眼中漾出一层水雾。她胡乱擦了擦脸,试探着开口:“玉珂?”
听见熟悉的声音,这下子玉珂终于能够确定这确实是他的大苹果了,他马上一撩袍子,跑了过来。
玉珂在孟苹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拉住孟苹的冰凉的手:“大苹果!”
他看着孟苹沾着血污的脸,心里难受极了,从衣袖里掏出帕子,一手扶着孟苹的脸,一手细细揩拭上面的血污。
擦完孟苹的脸,他扔掉脏了的帕子,又拿出一方帕子,开始给擦孟苹的手,擦完孟苹的手,他这才擦自己被孟苹弄脏的手。
孟苹无奈地看着玉珂擦来擦去擦个不停。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玉珂的洁癖有多严重。
在还是流浪街头的小乞丐的时候,即使是初春二月,身子冻得瑟瑟发抖,玉珂还是坚持要用帕子沾了井水擦拭身子,他就那一身破衣服还要洗了又洗,孟苹只得拿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暂时换上。
看到这样的玉珂,孟苹终于有点真实感了。
终于擦干净了自己,玉珂也不顾鱼腥味了,拉着孟苹站了起来。
孟苹这时候才发现玉珂现在瘦瘦高高的,个子居然超过了自己。
玉珂握着孟苹冰凉粗糙的手,想到以前孟苹那肥软香暖的手,心里一阵抽痛,一阵悔意涌上心头,他解下身上披的黑狐裘,披在了孟苹的身上,低头帮她系上带子,然后温柔地看着孟苹,沉声道:“孟苹,跟我走!”
黑狐裘柔软异常,带着一股清新的淡香和玉珂的体温,一下子包裹住了孟苹,孟苹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和舒适,她看着玉珂,忽然很想落泪。
孟苹素来知道玉珂主意大,所以很自然就被玉珂牵着手往巷子外走去。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正在收拾的鱼。
玉珂一看她的神情,就明白她的心思,用力攥了攥孟苹的手,低声道:“自有人管,你不用担心!”
孟苹最信任他了,点了点头,跟着他去了。
玉珂带着孟苹到了附近大街,进了一家酒楼二楼的雅间,要了一壶茶点了几样菜之后,就屏退了随从。
待雅间里只剩下他和孟苹了,他才起身,挨着孟苹坐了下来,侧身看着孟苹:“发生什么事了?”
孟苹看了他一眼,觉得玉珂虽然长高了不少,只是那张脸依旧秀气得不得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眼前香气袅袅的清茶,缓缓地讲述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
玉珂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孟苹的脸,不知不觉间他的手伸了出去,再次握住了孟苹的手。
或许是这一年多,孟苹经历了太多的从幸福顶端跌落到失望深谷的过程,所以已经没有了怨,也没有了痛,只是客观地讲述着。孟苹说到最后,提到了祖母想把自己卖到美春院做丫鬟的事情。她侧脸看着玉珂,恳求道:“玉珂,我不想去那个美春院,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我手里有银子,不缺那点钱!”
她以前曾经幻想过玉珂会报恩,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人世沧桑,她已经不那么天真了,只求玉珂稍稍帮点忙,别让自己落到那样不堪的境地里去。
玉珂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孟苹,看着他的大苹果,幽黑的桃花眼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大苹果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变得连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他都不敢信任了?
孟苹以为他不愿意帮忙,心里一阵难过,低头擦了擦眼睛:玉珂不帮忙也没什么,她还可以靠自己!反正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她的鼻子那样酸,眼睛里老想流泪呢?
孟苹低着头,斟酌着语言,准备告辞。
她刚抬起头预备开口,就看到了玉珂眼中涌出的泪水。
“大苹果,都怪我!”玉珂紧紧抱在了孟苹,温热的泪水蹭在了孟苹的脖颈。
孟苹的眼泪也瞬时夺眶而出,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恸哭起来。
玉琴指挥着人上菜的时候,发现不但那位孟姑娘眼睛哭肿了,世子薄薄的眼皮也有些浮肿,而且变成了浅红色,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些水分,就猜到世子刚刚一定是哭过了,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位孟姑娘对世子非常的重要,也不敢多话,布完菜就带着人离开了。
待雅间里只剩下自己和玉珂了,孟苹这才问道:“我哭我的,你哭什么?”
玉珂垂下眼帘,笑了笑,不肯说自己后悔死了,也不肯说自己心疼大苹果,死鸭子嘴硬道:“我是因为你现在太瘦了,没有以前好看才哭的!”
孟苹刚喝的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她皱着眉头看着玉珂。
这玉珂的审美观怎么这么扭曲?
几乎每一个人,包括大苹果自己,都是觉得孟苹瘦了之后,一下子完成了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蜕变,变得好看太多了,只有玉珂一人认为自己变丑了!
她审视着玉珂:“哎,我说玉珂,你是不是审美观有问题?”
玉珂睨了她一眼,夹了一块回锅肉放到孟苹碗里,很认真地说:“大苹果,凡事都有我呢,你现在的任务是多吃一点,争取早点恢复原貌,变成可爱的大苹果!”
“嗯,我都听你的!”孟苹夹起回锅肉开始吃。
吃着饭,玉珂和孟苹也达成了一致。
他直接对孟苹说了自己的打算:“等一下我让人弄一张卖身契,你签字画押卖身给我,你成了我的人,这样你祖母就不敢卖你了;我带你回府,你就呆在我房里,对外我就说你是我房里人――”
“噗――”孟苹一直竭力忍耐着,终于在听到“对外我就说你是我房里人”的时候破功喷了出来,俏脸扭曲嘴角微抽:“房里人?”
“嗯,”玉珂又拿出了一方新帕子,擦了擦孟苹嘴角的饭粒,然后才去揩拭自己素袍衣襟上被孟苹喷上的食物残渣,“当然是房里人了,我堂堂清远侯世子,房里放个女人也是应该的吧!”
孟苹默默吐槽:玉珂小世子,我才十一岁,您老人家才十岁,您就敢有房里人加女人了?
玉珂很淡定地挑了挑挺秀的眉毛:“我是为了保护你!”
孟苹心里涌出一股暖意,有了玉珂,原先的那些坎坷好像一下子就远离了她,她一下子就被幸福和温暖包围住了。
玉珂看着她对自己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愉快极了,他本来是打算趁大苹果最落魄的时候出现,挽救大苹果于深渊之前,让大苹果崇拜他喜欢他,然后他趁机诱惑大苹果签下卖身契,从此拥有大苹果的。
现在看来,幸亏没有那样做,幸亏自己后悔了。
玉珂夹了一筷子大苹果爱吃的酥肉放到了大苹果的碗里:“你太瘦了,多吃一点!”
孟苹眉开眼笑:“知道了,跟着玉珂世子有肉吃!”
玉珂看着大口吃肉的大苹果,心里舒坦极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挑:“大苹果,我会保护你的!至于你的祖母,你想怎么报仇?”
这个孟老婆子,也太坏了,居然想把可爱的大苹果卖到那种地方去!玉珂愤愤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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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五年之后
玉珂看着孟苹,想着心事。
如今世子之位并不稳固,继母冯夫人和她的家族一直在盯着他,抓他的把柄,好把他掐灭在尘埃里,他得让自己早一日强大起来,好保护大苹果,好给惨死的母亲报仇。
看孟苹吃得差不多了,玉珂给孟苹盛了一碗汤。
孟苹喝完汤,确定自己已经饱了,这才对玉珂说道:“说说你的情况吧!”
想起自己的情况,玉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茶碗:“我家,就是所谓的清远侯府,情况非常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我爹就是清远侯玉成秀,我告诉过你的。我娘是我爹的原配,同我爹相识于微时,我五岁的时候她就没了,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府里当家的是出身正阳侯府的清远侯夫人冯氏;我爹常年驻守西北,三年才回来述职一次,我过完年就要跟着我爹回西北军中。军中不允许带女眷,我在明珠书院附近有一套宅子,你先住在那里,我布置了我的奶娘一家陪着你,你等我回来……”
他看着专注地听自己说话的大苹果,再也说不下去了。
玉珂深知自家的情况太复杂,自己母亲惨死的大仇未报,却又来招惹大苹果。可是,大苹果是除了爹爹之外,自己最亲的人,他是不会放手的;而且,大苹果也需要他,不是吗?
玉珂专注地望着孟苹,眼中含着祈求。他希望大苹果同意留下来等他,却因为骄傲,不肯再多说。
孟苹怜惜地看着他。
她以为他贵为清远侯世子,一定是尊贵至极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可怜。
孟苹伸手握住玉珂的手,就像玉珂在井边握住她的手一样:“你放心,我在金京等着你。”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坚定。
在玉珂的安排下,当晚孟苹就住进了玉珂在明珠书院后边巷子里买的宅子,玉珂的奶娘林妈妈已经和丈夫女儿预先搬进去了。
玉珂把她安顿好之后,就回了侯府。
孟苹收拾好卧室,躺在床上良久都没有睡着。
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外面依旧不停地传来零零星星的爆竹声。孟苹这才想起,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小年了,腊月二十六弟弟孟煜就放假了,她得提前去明珠书院门口守着,等着接孟煜。
孟苹翻了一个身,又想起了玉珂。
她真的没想到玉珂家里居然是一出活生生血淋漓的豪门恩怨,而没了母亲,又没有显赫的外家的玉珂是那么的可怜,只有一个父亲可以依赖。
虽然玉珂没有明说,可是清远侯要把年仅十岁的儿子带到边疆跟在自己身边,这已经说明金京的清远侯府对玉珂来说,不亚于龙潭虎穴了。
想到玉珂以前的遭遇,孟苹心里有点抽疼。
正在这时,外面似乎传来敲门声。
林妈妈的丈夫起来开的门:“谁呀?”
“是我!”似乎是玉珂身边的亲卫玉琴的声音。
大门开了之后,孟苹听到脚步声向正屋传来,忙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当当当!”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玉珂的声音:“大苹果,是我!”
孟苹起身迅速穿好了衣服,点着蜡烛,拿着烛台出去开门。
玉珂带着刺骨的寒意走了进来,把披风解下了递给孟苹,在桌子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孟苹把烛台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去挂玉珂的披风。
挂好披风转过身,她这才发现玉琴和另一个白日见过的青年拿着包袱跟在玉珂的后面进来了,正要给自己行礼。
孟苹一阵尴尬,正要说话,旁边玉珂已经淡淡道:“东西放下就出去吧!”
玉琴和玉剑放下包袱,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孟苹,玉珂的表情一下子活泛起来,方才的冷清淡然一扫而空,笑嘻嘻地起身拿过包袱,凑到烛台前解开,然后招呼孟苹过来看:“大苹果,快过来!”
孟苹在玉珂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玉珂从包袱里一件一件地拿东西出来。
“这包银子你收着,平常花用!”
“这些首饰是我娘留下来的,你先收着!”
“这些丝绸是我给你买的,你用来做衣服吧!”
“这些点心是我亲自去宜盛斋给你买的,你尝尝看!”
“……”
孟苹看着他,心里一股暖意涌出,手伸了出去,覆住了玉珂的手,看着玉珂的眼睛:“玉珂,谢谢你!”
玉珂调皮地笑了:“大苹果,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咱俩是一体的,何必分彼此呢?”
一体?孟苹想了想,还是觉得过于怪异了:“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哪里怪了?”玉珂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大苹果,我父亲刚接到圣旨,明日就要离京了,我得跟着他走。”
孟苹“啊”了一声,看着玉珂,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珂大眼睛热切地看着她:“你就呆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等我强大了,我就回来娶你!”
孟苹嘴角抽了抽,感动的情绪一下子没了,只觉得无限的蛋疼:“玉珂,这叫金屋藏娇么?”
玉珂嘿嘿一笑,双手反握住孟苹的手,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孟苹故作严肃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娶我!”
玉珂得了她的允诺,开心得弯着眼睛看着孟苹笑。
这一晚上,玉珂坚持不离开,缠着孟苹,非要和孟苹睡一个被窝。孟苹当他是小孩子,只得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看着穿着世子袍服围着披风、在亲卫和林妈妈夫妻面前摆着清冷淡然架子的玉珂,孟苹几乎觉得夜里那个可爱可亲的玉珂是一场梦了。
临出门,玉珂回头看了孟苹一眼,淡淡道:“大苹果,一定要等着我!”
孟苹点了点头。
玉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玉琴准备好的马车。
这一等就是五年的时间。
五年的时间瞬息而过。
这五年的光阴令孟苹长成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十六岁少女,容颜俏丽体态苗条。
这五年里,玉珂始终没有回来,他命人捎过来的每一封信都被孟苹收在特制的匣子里,已经快要装满了。
这五年中,前两年,玉珂随其父清远侯玉成秀驻守西北;第三年,东枢联合乌吐,悍然入侵大金,他作为正七品的忠靖校尉,追随父亲清远侯千里奔驰进入北疆,同进入东疆的南安王连线作战;边疆卫国战争持续了两年,经过两年多的长线对峙,东枢、乌吐终于宣布投降……
孟苹不懂军事政治,可也知道,玉珂怕是要回金京了。
她把信又整理了一遍,这才起身出了房门。
这五年来,她一直同玉珂的奶公林大叔和奶娘林妈妈一起,居住在这套距离明珠书院不远的宅子里。
宅子是小小的四合院格式。
一进大门,正对着大门的面南的一明两暗三间正房,是孟苹的房间;大门进来东边共有三间朝西的屋子,分别是储藏室、柴房和厨房;大门进来西边也是三间屋子,分别住着奶公林大叔、林妈妈和他们的女儿十四岁的女儿林阿珠。
每当快过年的时候,玉珂都让人从边疆捎了银子回来给孟苹。后来,孟苹从林妈妈那里得知,清远侯治军严格,儿子同属下一视同仁,玉珂怕是把所有的俸禄都送了过来。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开始有意识地替玉珂积攒银子。
已经进入腊月了,金京始终沉浸在边关大捷的胜利气氛中,不论贫富,不管贵贱,都在兴高采烈地等待着南安王和清远侯班师回朝的消息。
腊月二十三下午,林妈妈夫妻俩到外面采买年货去了,孟苹正在厨房和面,准备炕烧饼,就听得外面传来林阿珠的尖叫声:“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孟苹愣了一下,缓缓地搓去了手上粘的面,然后撩起裙摆,小跑跑了出去,在厨房门外的走廊上停住了脚步。
一个身穿铠甲长身玉立的少年手里拿着暗青色兜鍪,大步走进了院子。看到孟苹的时候,他猛地停住了步子,站在那里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她,清俊的眉眼里似乎带着一丝迷茫:“大苹果……”
孟苹的心跳得很快,她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是玉珂吗?五年前离开的时候,玉珂明明是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大眼睛红嘴唇的可爱孩子。可是,五年后的今天,她的眼前却是这样一个身材高挑清俊异常的青年……
玉珂率先清醒了过来,他随手把兜鍪递给身后跟着的玉剑和玉琴,向着孟苹走了几步,站在走廊台阶下,看着孟苹微微地笑,然后向孟苹伸出了双臂。
他站在台阶下,却比站在台阶上的孟苹个子还高,就那样伸出双臂,微笑着看着孟苹。
孟苹正在犹豫,垂在身侧的手就被玉珂轻轻一拉,她的身子顿时前倾,一下子就投入了玉珂的怀中。
在旁观的玉琴玉剑和林阿珠看来,孟苹是主动投入玉珂怀里的。
玉琴玉剑倒是没什么,林阿珠却悄悄撇了撇嘴。
玉珂紧紧抱着孟苹转了个圈,这才把孟苹放了下来,双手环在孟苹的腰上,低头含笑看着她:“大苹果,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他拉着大苹果就往正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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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欲说还休
孟苹手指头轻轻挠了他手心一下,同时头微微向后摆了摆,示意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呢。
玉珂会意,松开孟苹的手,转身看向林阿珠:“带玉琴玉剑去厢房里先歇着,再去准备点吃的东西!”
他的脸清冷异常,语音不疾不徐,恢复了昔日的高傲模样。
林阿珠恍惚间觉得方才的情景似乎是场梦一般,方才带笑抱住孟苹的少年似乎是一个假象,都不可能是真的,眼前这个清冷高傲的世子才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
她答了声“是”,引着玉琴玉剑进了西厢房。
安置好玉琴玉剑,林阿珠回到厨房准备烧水做饭。
林大叔和林妈妈只有林阿珠这一个独生女,自然是捧在手心里娇惯异常。
林妈妈和林大叔想着即使世子交代过要好好照顾孟苹,但孟苹也是世子买回来的奴婢,同他们是一般的,所以平常厨房里都是孟苹和林妈妈在忙活,家务也是孟苹和林妈妈在做,从来没让阿珠插过手。
林阿珠也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她哪里会做什么,在厨房里转悠了一会儿,最后只得出去找她爹娘去了!
孟苹随着玉珂进了堂屋。
玉珂拉着孟苹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铠甲的甲片互相撞击,发出一阵好听的“噼啪”声。
他仰着脸望着孟苹,脸上带着撒娇的笑:“大苹果,父亲还带兵驻在西门外等待入城呢,为了见你,我自己先跑回来了!”
孟苹微笑着看着他,心里也是欢喜,却没有说话。
玉珂握着孟苹的手,继续诉说:“大苹果,我好想你,你想我没有?”
孟苹看着他清俊的脸,这才清醒意识到这就是玉珂,长大了的玉珂。她轻笑道:“你不是才十五岁么,怎么长得这样高?”
玉珂得意地笑了:“为了在个子上超过你,我每天都吃很多,随着士兵出操训练,还上了好几次战场!父亲举贤不避亲,还要给我请封呢!”
他解开手腕处的金属扣环,把白色的剑袖卷了起来,然后弯起胳膊露出肌肉让孟苹鉴赏:“看吧,我很厉害吧!”
孟苹看着他幼稚的样子,真心觉得他空长了个子和肌肉,修长高挑的身体里面还住着一个小孩子的灵魂。
她怕他害冷,伸手帮他把剑袖卷了下来,又扣上了金属扣环,这才笑着道:“玉珂,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佩服死了!”
玉珂信以为真,开心极了,突然伸手揽住了孟苹的腰,把脸埋在孟苹的身上,半晌没有说话。
孟苹本来要推开他,可是玉珂口鼻呼出的热气透过棉袄渗透了进去,带着些莫名的亲昵,她最终把手放在了玉珂的肩头。
玉珂穿着铠甲,显得宽肩细腰,孟苹抚摸着他的肩头,低声道:“唉,你怎么能比我高这么多呢!”害我不好意思自称姐姐了。
玉珂闻言,放开了孟苹,站起身来,拉着孟苹比个子。
孟苹身材肖似其母,虽然高胸细腰四肢匀称,在女子里面不算低了,但比起玉珂,却只能说是小巧玲珑型――她站直了身子也才到玉珂的下巴处。
玉珂得意洋洋地把下巴放在孟苹的头上,闻着孟苹发间好闻的淡淡香味:“哈哈,大苹果,我可比你高!”
孟苹正要用力推开他,却被他双手掐着腰又抱了起来。
玉珂没想到五年没见,自己居然比大苹果高这么多,兴奋得意之余,就有点人来疯,他像抱孩子一样抱起大苹果,然后在孟苹的挣扎下把孟苹放了下了。
仿佛是无法表达他的激动了,玉珂先是看着孟苹,然后低头在大苹果嫣红的丰唇上用力亲了一下,发出“啾”的声音。
待那温暖柔软的触觉离开自己的唇,孟苹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伸手捂着嘴唇,仰脸看向近在咫尺的玉珂,一脸的迷惑。
玉珂激动之下就亲了下去,亲完之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着迷惑不解的孟苹,玉珂在边疆晒成浅褐色的脸慢慢地红了。
孟苹的心脏跳得很快。
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个吻,堪称两世初吻啊!
她看到玉珂的脸红透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也热辣辣的。
孟苹强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咦,你还饿着吧,我去做饭去!”
她迷迷糊糊转身向外走去。
孟苹快要走到堂屋门口了,身后传来玉珂有些颤抖的声音:“大苹果,让他们做好了,你在这里陪我……”
“阿珠怕是连水都不会烧呢,还是我去吧!”孟苹抬脚就要出去。
玉珂皱着眉头拉住了孟苹:“难道都是你在做饭?”
孟苹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她笑着道:“平时都是林大娘做的,再说我整日闲着也是闲着!”
玉珂把孟苹拉进了屋子里,盯着她:“可我叫他们三口陪着你是为了侍候你!”
孟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打圆场道:“都是我自己想做的;再说了,林妈妈毕竟是你的奶娘,你多少得给她点面子”
玉珂没有说话,握着孟苹的手细看,发现上面还沾着些面,看来他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和面干活。
玉珂看了一会儿,松开孟苹的手,淡淡地说:“看来林妈妈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孟苹又哄了他几句,这才得到允许,去厨房烧水去了。
待她烧好水泡了茶给玉珂端过去,刚到堂屋门口,就发现玉珂身子板直坐在椅子上,而林氏三口正跪在地下给他行礼。
孟苹端着托盘走了进去,把托盘放在了玉珂旁边的桌子上,端起一杯清茶递给玉珂,然后静立在玉珂身后――她并没有忘记在名义上,自己是玉珂的丫鬟。
玉珂接过茶水,看着跪在地下的林氏三口,冷冷道:“我离开了金京,就忘了我的规矩了么?”
林家三口跪在地下,林妈妈磕了个头,回道:“世子恕罪,奴婢会好好教训这没有礼法的小婢子的!”
跪在母亲身后的林阿珠一激灵,忙膝行了一步:“世子恕罪,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
玉珂面无表情,缓缓道:“林妈妈和林老爹这五年来忠心耿耿,我也是知道的。过完年苹果跟我回府里去,这宅子就赏给你们住了,阿珠也不用进府里侍候,在家里好好尽孝吧!以后别再提进侯府的事情了!”
林阿珠闻言,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泪。
林妈妈看到女儿如此伤心,正要再申辩,可是想起玉珂的脾气,马上磕了个头道:“谢世子赏。”
林老爹和林阿珠也跟着磕了头。
孟苹已经猜到林家人是想让林阿珠进侯府,却被玉珂拒绝了。林阿珠常常故意引逗孟苹谈论玉珂,孟苹以前就猜想她大概是喜欢玉珂,没想到却被玉珂这样明确地拒绝了。
待林家三口退出去之后,她才悄声问道:“刚才怎么说要我年后进府?”
玉珂正在端着杯子喝茶,闻言就瞟了孟苹一眼,然后放下杯子,道:“大苹果,你得帮我一个忙!”
孟苹看他认真,忙道:“说吧,什么忙,只要能用得着我,尽管说!”
玉珂望着她,一脸的烦恼:“你知道,我已经满十五岁了。”
孟苹点了点头。
玉珂垂下眼帘,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现在的候夫人冯氏是我的继母。”
孟苹疑惑地看着他、
玉珂继续道:“我一回来,继母怕是要给我安排……”
“安排什么?”孟苹追问道。
玉珂的脸似乎红了,垂下眼帘默默无言。
孟苹是真急了,推了推他:“快说吧,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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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玉珂大醉
玉珂的肌肤是那种浅浅的小麦色,若不是红透了的话,也不会特别的明显,偏偏他此时连耳垂都是红的,而且脸上还一幅欲语还休的模样。
孟苹瞪着他,“哎”了一声,玉珂这才抬起头看着她,桃花眼亮晶晶的:“按照侯府的规矩,满了十五岁,继母要给我安排通房……”
通房……通房是做什么的?
孟苹开动脑筋,很快想起了87版《红楼梦》电视剧中的众多美貌通房――袭人、香菱、平儿、秋桐……
她想,她明白玉珂的意思了。
玉珂几乎屏住了呼吸,却故作平静地看着她,只是因为紧张,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
孟苹低下头,脸有点发烧:“那……好吧!”
玉珂大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正要说话,就听到孟苹蚊蚋般的声音:“先说好了,我这个通房可是不能那个的……”
“那个是哪个?难道……”玉珂开心地笑了,露出了八颗白牙,“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十五岁呢,大苹果,你真的想太多了!”
孟苹瞟了一眼他那和俊秀的脸不太相称的颇有些健硕的体型,决定心里的那些话还是不说好了。
因为玉珂下午就要回城外军营,所以连铠甲都没有脱掉。
用过午饭,玉珂稍稍歇了歇,就要出城去见他父亲。
玉琴玉剑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孟苹看他要走,忙让他先等一下。
她从卧室取出一个匣子,走出来递给玉珂道:“这是这五年来你让人送来的银子,家里日常花用了一些,余下的我都攒了下来,约有四五百两了,我都换成了银票,你拿出去赏人用吧!”
玉珂手里拿着这个分量很轻的木匣子,心里却有些沉重,他低头看着孟苹,鼻子顿时酸酸的。
他把匣子推给孟苹道:“傻丫头,只要有仗打,我就不会缺银子!银子你自己收着吧,该过年了,想买什么就去买点什么!”
孟苹接过匣子,皱着眉头,她别的没听清,只纠结于玉珂说的“傻丫头”三个字,她瞪着玉珂,嘟着嘴:“哎,我说玉珂,说什么傻丫头,咱俩到底谁小啊!”
玉珂最烦她提自己年龄比她小的事情了,伸手在她唇上捏了捏,转移话题:“咦,你以前不是薄嘴唇么,怎么下唇变得厚了一点,不过更好看了!”亲起来一定更软(在军营里和大老粗们呆了这些年,玉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变猥琐了)......
孟苹闷闷不乐地拨开他的手,反驳道:“我不是越长越像我爹了么!”
玉珂记性极好,还记得孟苹爹孟三的长相:“你才不像你爹呢,我倒是觉得你像一个人!真的很像很像!”
孟苹好奇心大起,忙问道:“我像谁啊?”
玉珂随意地笑了笑:“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他这一次在东疆见到抗击东枢乌吐联军的主帅南安王,就觉得南安王看起来很是①38看書网就想到大苹果了。
变瘦后的大苹果简直是变小变性版的南安王,真的很像。
正因为如此,玉珂很喜欢南安王,每次他父亲清远侯去见南安王,他都要找理由跟着去。
但是这话他不能和大苹果乱说。
玉珂看着孟苹,手指头有点痒痒,贱兮兮地伸了过去,在孟苹变得厚了一点的下唇上又捏了捏,试了试手感。
这下子孟苹彻底恼羞成怒了:“不是急着要走么,为什么还不走!”
她推开玉珂抱着装银票的匣子,转身进了卧室。
玉珂轻笑一声,转身出了堂屋。
一直候在外面的玉琴递过他的兜鍪,玉剑递过他的佩剑。
玉珂戴上兜鍪,挂上佩剑,脸上的笑已经消失了最后一丝涟漪,清俊的脸上恢复了沉静和清冷:“马准备好了吗?”
“禀报世子,准备好了!”玉琴玉剑躬身行礼,
玉珂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如今也是军人,在军中应该以军职相称!”
“是,武略将军!”
刚满十五周岁虚岁十六岁的武略将军骑上战马,一夹马腹,催马离去。
后面的随从骑着马紧紧跟了上去。
这一夜玉珂并没有回来。
林妈妈和林大叔对孟苹的态度一下子恭谨了起来,一口一个孟姑娘,脸上还带着似乎很真诚的笑。
孟苹想去厨房帮忙,林妈妈忙把她拦住:“孟姑娘,您想吃什么,告诉妈妈就行了,何必亲自下厨房!”
孟苹拿起扫帚准备清扫院子,林大叔忙去接过了扫帚:“孟姑娘,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做呢!”
孟苹提起木桶正要出去提水,林阿珠忙抢了过来,脸上带着极为勉强的笑:“孟姐姐,这些重活还是让我去做吧!”
孟苹没说什么。
这些活以前都是她做的。
这五年来,她和林家三口其实相处得还算不错。
林妈妈很勤快,可是林大叔和林阿珠都很懒惰,所以家里的活都是林妈妈和她去做的。
现在林家三口转变得这么明显,怕都是因为玉珂对她的态度。
孟苹也不想多解释,就不再勉强,回了卧室坐下,拿出针线簸箩,继续给弟弟缝制冬袄。
孟煜在明珠书院上学,明珠书院虽然发放四季制服,可是该过年了,孟苹还是打算给弟弟做一套过年的新衣。
内衣、袍子、棉裤和靴子她已经做好了,只余下这件冬袄还有扣子没有盘了。
第二天,金京城陷入一片狂欢。
孟苹即使呆在院子里没有出门,也听到了从御街方向传出的礼炮声和欢呼声,以及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和甲胄撞击声。
她忙问林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妈妈还没来得及答话,林大叔已经捻须而笑:“孟姑娘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抗击东枢和乌吐,南安王和清远侯率领大军击退东枢乌吐两国联军,逼这两国签下降书,立下了大功,今日可是圣上出城亲迎他们的日子啊!就算是咱们的世子,也立下了煌煌战功呢!今日圣上御街亲迎,祭天后还要大殿封赏,晚上还有赐宴呢,咱们世子怕是要喝个大醉了!”
孟苹一听,不由心潮澎湃,她虽然是女孩子,可是想到玉珂能够奔驰在万里边疆抗击侵略者,也是激动得很。
夜深了,林家三口都睡下了,孟苹还没有睡。
她总觉得玉珂夜里会过来,因此点着蜡烛在灯下继续缝制孟煜的冬袄。她已经盘好了扣子,只剩下把盘好的扣子缝在冬袄上了。
冬日的夜,异常的静谧,只是因为时近除夕,偶尔会响起一两声爆竹声,打破这夜的静寂。
等到巷子里传来打更人敲响亥时的梆子的时候,孟苹这才预备睡觉。
她刚解开棉衣,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玉珂带着醉意的声音很快在孟苹门外响起。
孟苹打开门,发现玉琴和玉剑搀着醉醺醺的玉珂站在门外。
孟苹忙帮着他们把玉珂扶进了卧室,先安顿在了自己床上。
玉琴玉剑看世子已经躺好了,这才向孟苹行礼告辞。
孟苹刚要屈膝回礼。玉珂已经在卧室里呼唤“大苹果,过来”了。
孟苹匆匆忙忙回了个礼,忙跑进了卧室照顾玉珂。
林大娘过来看了看,发现玉珂醉得厉害,就说道:“孟姑娘先照顾世子,老身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
孟苹把烛台放在床头小几上,这才去看玉珂。
玉珂这次来的时候,穿的不是铠甲和剑袖,而是头戴玉冠,身穿玉色深衣,腰围素带,脚上穿着素靴。
孟苹在街上见过身着礼服的武官,知道玉珂身上正是武将的的礼服,怕弄皱了,忙小心翼翼地先脱去了玉珂的素靴,把玉珂身子摆正,这才开始去掉他头上的玉冠。
玉珂这时候是熟醉的样子,俊脸比白日白皙了许多,桃花眼水汪汪的,嘴唇嫣红,眉目如同墨画,清俊异常,嘴里却呼出浓重的酒气。
他四肢大开躺在孟苹的床上,眯着眼睛专注地看着忙碌的孟苹,笑嘻嘻唤道:“大苹果!”
“嗯。”孟苹解开了他下巴绑的丝带,取下了玉冠,把他墨黑长发捋顺,防止被他压在身下。
长发围绕在玉珂脸畔,烛光下的玉珂居然看起来有点像俊秀的女孩子:“我的大苹果!”
“我在!”孟苹正伏在他腰间研究如何解开他的素色腰带,终于找到了接口,慢慢地取下了了腰带。
玉珂对着孟苹伸出了手:“大苹果!”
“忙着呢!”孟苹终于解下了他的玉色深衣,正吃力地扶着他起来,好脱去衣物。
玉珂看着大苹果忙忙碌碌,觉得幸福极了:“大苹果,我喜欢你!”
孟苹:“……”
她刚扶起玉珂,脱掉了玉珂的深衣,还没来得及把他放倒,听到他这句“大苹果,我喜欢你”,一下子呆住了,手一松,“砰”的一声闷响,刚刚表白成功的玉珂向后倒在了床上,也不嫌疼,顺势蜷缩成一团,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孟苹终于清醒了过来,帮玉珂盖上了被子,怕他漏风受凉,又把被子的边角细细掖好。
她坐在灯下,专注地看着蜷缩成一团睡熟的玉珂。
外面传来敲门声:“孟姑娘,醒酒汤已经熬好了!”
林妈妈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发现世子已经睡熟了。
她只得对孟苹交代道:“世子喝醉了,夜里身边不能没有人,你今晚陪侍吧!”
说完,林妈妈端着醒酒汤就出去了。
孟苹呆呆坐在那里,脑海里不停回响着“陪侍吧!陪侍吧!陪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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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儿女情态
孟苹独自坐在床前,听着玉珂均匀的呼吸声,面红耳赤了半日,最后用手抹了把脸,起身到堂屋去了。
堂屋里的暖壶里装着晚饭时烧的开水,现在倒出来的话应该温凉正好。她把暖壶和杯子拿进了卧室,摆放在卧室里床前的桌子上,然后就开始收拾地铺——让她和玉珂挤一个床,虽然玉珂很好看,可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孟苹拿出了一块地毡铺在了床前地上,又拿出了一套衾枕铺好,这才脱了外衣和裙子睡下了。
因为心里有事,孟苹睡得并不沉,当听到玉珂要水的时候,她马上就醒了,直接起身就去倒水了。
孟苹先把玉珂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拿着水杯去喂他喝水。
玉珂眼睛没有睁开,只是顺从地就着孟苹的手喝水。
一杯水喝完,他还舍不得孟苹离开,就趁势靠在孟苹身上,懒洋洋的只是不动。
孟苹悄声道:“玉珂,还渴不渴了?”
“不渴了。”
“那赶紧睡吧!”
玉珂闻言,眼睛更是不愿意睁开了,把身子往后一倚,整个人都依偎进了孟苹怀里。
孟苹只穿着小袄和夹裤,身上有点冷,玉珂身子带着暖意,靠在她的身上,温暖传递到她的身上,令她瞬间有些沉溺。
玉珂已经醒了,却闭着眼睛装睡,他身上有一种未曾散尽的酒气和一种极为清新的香味掺在一起的味道,混合着温暖的气息,并不能说是好闻,却带着异常的亲密。
孟苹后背靠在床头,手臂揽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玉珂,轻声问道:“玉珂,在战场上苦吗?”
玉珂没有说话,却拉着孟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中衣里,把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的右肋。
他的上身还是有些削瘦,孟苹能够摸到光滑柔韧的肌肤下根根凸起的肋骨,然后,她摸到了一个粗糙的痕迹,自玉珂的右肋向后背延伸。
孟苹的心跳瞬间停滞了一下,她又摸了摸,确定这是一个伤疤,根据现在的手感,当时受伤的程度不会轻了。
她的心微微抽痛,有好多话想说,最后却化为一句话:“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玉珂的手压在她的手上,轻轻地说道:“我的世子之位,是我的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即使是这个世子之位,还是一直被人觊觎着,我好几次差点死掉!清远侯世子之位,因为冯氏和她的家族,带着血腥污垢,我不稀罕!大苹果,有朝一日,我要凭借自己的力量,让你当上这大金朝的异姓王妃,把那些侯爵夫人公爵夫人全都踩在脚下!”
孟苹鼻子酸涩得如同吃了芥末,她闭了闭眼睛,试图驱走眼睛里的泪意:“玉珂,我只是婢女出身啊……”
玉珂冷笑了一声:“这些高官权贵们口口声声说什么身份地位,讲什么门当户对,可是只要我够强,谁又敢低看你一眼?咱们大金朝可是有过侍妾太后和婢女王妃的先例!”
孟苹的心脏微微抽搐,她已经明白了玉珂的险恶处境了,也更加心疼他。
她想着心事,手却无意识地玉珂的胸前摸来摸去。
玉珂忍了又忍在,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了,压抑着身体内叫嚣的欲望,沉声道:“孟苹,你打算给我了么?”
“给你什么?”孟苹依旧在想着心事。
玉珂拉着孟苹的手往下移,然后包着孟苹的手,让她握住了自己早已昂扬的部位。
孟苹正在畅想美好的未来,根本没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个物件,依然无意识地揉啊揉捏啊捏,还用指甲轻轻刮了刮,嘴里还随口抱怨了一声:“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大?”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手里的那个被她抱怨“怎么这么大”的物件开始抽搐起来,然后,就是一手的温热。
孟苹瞬间清醒。
她手里湿漉漉的,依旧握着玉珂的物件。
玉珂除了梦-遗,连五姑娘都没有接触过,这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景下射出。他回头看着孟苹,幽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嫣红的嘴唇微启,似乎在央求着什么。
虽然发射了一次,但是他的那里依旧硬邦邦地挺翘着,甚至在孟苹手里动了动。
孟苹的脸已经红得快要着火了,她用空闲着的左手在软枕里侧抽出了一方帕子,伸进玉珂的亵裤,把自己手里和玉珂物件上的东西擦拭干净,把帕子扔在了地上。
玉珂的那里已经勃发着,甚至在她手里动了又动。
孟苹刚要把手缩回来,手腕就被玉珂摁住了。
玉珂侧着身子,湿漉漉的黑眼睛凝视着孟苹:“大苹果,帮帮我……”
孟苹忽起促狭之心,垂眸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玉珂:“……你动动就行了!”
他虽然在军营里常常听到那些老兵油子说什么“打手活”“五姑娘”,可是却没有亲身实践过,也算是菜鸟一枚了。
同是菜鸟的孟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囧囧的心理优势感——我起码知道怎么动吧!
她的手就着余精的润滑开始滑动起来。
玉珂压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孟苹竭力压抑着自己突然涌起的欲望,竭力令自己抽身事外,好尽快帮玉珂弄完。
菜鸟玉珂果真支持不了太久,很快就再次缴械。
孟苹正在用帕子擦拭双手,玉珂就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双眼微眯,掩住了眼波:“大苹果,我还要!”
孟苹一惊,忙用力推开他。
玉珂作势又扑了上来。
孟苹已经发现他是在同自己闹着玩了,也就陪着他玩闹起来。
两人在床上你推我搡,你打我闹,小孩子般闹成一团,却没注意到床铺随着他们的动作“吱呀吱呀”响着。
林妈妈想着世子昨夜留宿,所以早上起来得很早,天还没大亮,她就起床了。
她起床的时候还生怕惊醒了女儿阿珠,谁知道阿珠还是醒了,虽然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挣扎着要起来。
林妈妈心疼她,想让她再睡一会儿,阿珠却道:“娘,你不是说世子今晚留宿吗,我起来帮您侍候!”
“傻丫头,这样的巧宗哪里就轮到你了!”林妈妈伸手在女儿额头上敲了一下,微笑道,“有孟姑娘呢!”
阿珠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哼”了一声。
林妈妈转身细细看了看女儿的神情,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心意?!
林妈妈语重心长地抚慰女儿:“现在世子才十五岁,过了年才十六岁,青瓜蛋子一个,还不知道怎么疼女人呢!世子既然那么喜欢孟姑娘,那就让孟姑娘侍候好了。等过两年,世子大了,孟姑娘也过了季,娘就求了世子,把你送到世子房里,等世子夫人进了府,就求世子给你开脸做姨娘,岂不是好?比起那不上不下没有依仗的孟姑娘,你有爹娘帮你,够有福气了!”
林阿珠大喜,抱着林妈妈撒娇卖痴:“还是娘好,娘最疼女儿了!”
林妈妈先烧了一锅热水,让阿珠用热水洗脸。
阿珠洗完脸,林妈妈拿了香脂给她抹了抹脸。
虽然有了母亲说的话垫底,可是林阿珠还是抑制不了心中的妒意,她借口到柴房取柴,离开了厨房,悄悄往孟苹卧室方向走去。
她刚走到距离孟苹卧室的窗口不远的地方,就听到里面传来床铺“吱呀吱呀”的声音,夹杂着嬉笑声和喘息声。
林阿珠生在市井长在市井,很快便猜到里面正在进行什么了,不由心下大怒,想要惊散屋里的人吧,可是她又极为害怕世子,最后只得蹑手蹑脚回了厨房。
林妈妈看着女儿一脸不善地进来,忙问道:“阿珠,怎么了?”
林阿珠忿忿不平道:“姓孟的那女人正在勾引世子呢!”
林妈妈“扑哧”笑了,拉过阿珠坐下:“傻丫头,娘亲不是对你说过了么,男人就这样子,保不住不吃腥,你只要能笑到最后不就行了!”
林阿珠还是很气愤。
孟苹梳洗之后就到厨房来取水,好让玉珂起床洗漱。
孟苹因为同玉珂嬉闹了一早上,虽然已经梳洗了,脸上却还是白里透红,长发也只是梳顺了随意挽了挽。
看在林妈妈和林阿珠眼里,孟苹这个样子就变成了情-事过后满脸春意。
林阿珠瞥了她一眼,趁她不注意,悄悄“呸”了一下,以表达对她的不忿和蔑视。
孟苹浑然不觉,取了水去卧室去了。
玉珂在军队里就是自己照顾自己,洗漱的时候根本不用人侍候。
他洗漱的时候,孟苹坐在梳妆镜前重新梳理头发。她去年就满了十五岁,已经及笄了,因此开始梳未婚少女的发型,她今日梳的就是金京少女中最流行的双平鬟。
她将长发从头顶正中平分开,垂于两侧,然后各结成对称的两个发髻,分置于头顶两侧,这才把余下的长发梳顺,使其自然垂在背上。
孟苹梳头发的时候,玉珂已经盥洗完毕。
他凑过来看了看,从背后搂着孟苹:“大苹果,也帮我梳头吧!”
孟苹起身把他摁在凳子上,拿起梳子开始给他梳头。
玉珂的发乌油油的,又黑又长,却并不是很硬的那种发质,反而软软的,他又刚刚洗过,所以摸上去很舒服,闻上去也香香的。
孟苹用梳子把他的长发梳通,然后看着镜中的玉珂。
玉珂小时候漂亮得像个女孩子,五年不见,却一下子长大了,同五年前大为不同,极为清俊,即使披散着长发也毫无女气。
玉珂对着镜子里的孟苹微微一笑,孟苹也笑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林妈妈的声音:“孟姑娘,世子的茶来了!”
玉珂哑声道:“送进来吧!”
孟苹忙站直了身子,专心致志地帮玉珂梳头。
林妈妈进来之后,一双利眼扫视了一圈,床上整整齐齐,房间里规规矩矩,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似乎闻到了一股情-事后的味道。
林妈妈心里暗暗点头,觉得世子终于破瓜开荤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她慈祥地看了一眼自己奶大的世子爷,问道:“世子,您今日的安排……”
玉珂是个假正经,在孟苹面前无所不为,可是一旦有了外人在场,就立刻变得正经严肃起来。
他连看都没看林妈妈一眼,沉声道:“你先退下吧!”
林妈妈屈膝行了个礼退下了。
待屋子里正剩下他和孟苹,玉珂马上问道:“大苹果,你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去明珠书院接我弟弟!”
“我也去!”
“呃……那好吧!”
玉琴和玉剑把玉珂要换的衣物送了进来,孟苹忙离开去了厨房。
玉珂正在穿衣服,眼睛随意一扫,却发现窗前的长几上放着一摞男子式样的棉衣,就过去翻看了一下。他一看身量大小,就猜到是孟苹为弟弟孟煜做的,可是知道管知道,心里还是很不乐意的。
玉珂不知道这叫妒忌,只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怪不得劲。
孟苹过来的时候,玉珂悻悻道:“还没给我动过针线呢!”
孟苹只是凉凉道:“我最先开始做针线,难道是给某个猪缝的补丁?”
玉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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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父子冲突
孟苹取得了同玉珂斗嘴的胜利,仰着脸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玉珂,这才开始摆放早餐。
玉珂虽然吃瘪,可是想起那时候孟苹给自己缝补的歪歪扭扭的补丁,心里却是甜如蜜糖。他拉着孟苹坐了下来:“大苹果,别忙活了,快吃吧,吃完还接你弟弟呢!”
孟苹没有立即坐稳,她先往外面看了看,发现院子里空荡荡的,不但林家三口没出现,玉琴和玉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回头看了玉珂一眼,玉珂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孟苹发现这大概是玉珂的规矩,没有他的传唤,别人就离他的屋子远远的。不过,孟苹还是有些郁闷的,在自己这里也这样,玉珂这算不算鸠占鹊巢呢?
临出门,玉珂换上了出门穿的衣服。
孟苹看了一眼,发现他换上的不再是武将官服,也不是世子礼服,而是一套很平常的黑缎常服,头上是自己帮他戴上的净白银冠,除了生得好看,别的看起来没什么打眼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明珠书院距离家里并不远,所以玉珂就同孟苹步行而去。
刚出了院门,玉珂就伸手去拉孟苹的手。
孟苹早已看到玉琴玉剑也换了常服跟在他们后面,就有些不好意思,不让玉珂拉她的手。
玉珂方才只是情不自禁,见孟苹拒绝,倒也不再坚持了。
明珠书院前停着很多车,也候着很多人。
大概因为明珠书院的学子大部分都是战争遗孤的关系吧,候在外面的那些人大部分衣着都很朴素,即使有车,车也都是很普通的车。
孟苹想到能见快一个月没见的弟弟了,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越过玉珂向前走去。
玉珂看着把自己给遗忘了的孟苹,心里又是闷闷的,觉得在孟苹的心里,孟煜似乎比自己重得多。他仿佛看到了孟苹心里摆着一架天平,自己在这端,孟煜在那一端,孟苹在中间,却逐渐笑眯眯滑向孟煜,孟煜那端逐渐下沉,而自己这端这端却逐渐上升。
玉珂开始开动脑筋。
玉珂正在默默筹划的时候,明珠书院的大门开了,一串身穿深蓝棉袍的学子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走了出来。
孟苹一眼就看到了孟煜,忙迎了上去。
十二岁的孟煜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小英俊少年,看到姐姐过来,脸上马上笑了起来,扬着手臂招呼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孟苹姐弟两个抱成一团。
玉珂站在孟苹后面冷眼旁观。
孟煜已经赶上了姐姐的个子,他激动之下,嘴巴贴到姐姐脸上猛地亲了一下,发出“啾”的一声。
玉珂原本平静的脸在听到那声“啾”的时候一下子变了,闪过一丝阴霾,不过很快恢复了原状,甚至在孟苹拉着弟弟介绍的时候还露出了亲切的笑:“孟煜长成大孩子了!”
孟苹亲热地在玉珂胳膊上拍了一下,对孟煜介绍道:“这就是玉珂,你叫――”
她说话的时候,孟煜已经悄悄打量了玉珂一番,闻言忙躬身行礼:“草民见过世子!”
孟苹:“呃……”她其实也不知道该让弟弟叫大哥还是叫世子,弟弟这样一叫,倒是免得她想了。
玉珂脸上已经恢复了清冷之色,他倨傲地点了点头,率先先前走去。
三个人一起往前走,很快变成了玉珂走在前边,孟苹牵着孟煜的手走在后面。
玉珂不动声色地继续筹划。
到了路口,玉珂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孟苹:“中午去城西运河码头的望江楼吧?”
孟苹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同玉琴玉剑一样装束的青年驾着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在玉珂面前停了下来,抱拳向玉珂行了个礼。
玉琴上前,打开了车门。
玉珂待孟苹和孟煜上了车,这才也坐了进去。
孟苹已经和孟煜挨着做好了,玉珂不动声色地坐在了孟苹孟煜对面的倒座上。
马车向前驶去。
望江楼是南安王府的产业。
作为大金最出名最豪华的酒楼,望江楼在大金各地都有分店,且都位于城门外,金京的望江楼也是如此,位于金京西门外的运河码头边,酒楼外面就是碧波荡漾的万里运河。
玉剑提前过来订好了雅间。
玉珂携孟苹姐弟上了三楼,进了临江的雅间。
酒菜还没上的时候,玉珂饮茶,孟苹同孟煜聊天。
自从父母不在之后,这些年孟苹同弟弟相依为命,她见到弟弟就亲得不得了,眼睛一直盯着孟煜,时不时地帮弟弟整理整理衣襟,或者摸摸弟弟的脸,捏捏弟弟的耳朵,看得玉珂在一旁醋意大发,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生着闷气。
孟煜告诉姐姐:“过完年明珠郡主要来书院视察,还要选一批武生入南疆戍军呢,所以我们会提前开学,初八就要去书院报到了!”
孟苹一听,很不高兴,埋怨道:“那你只能陪姐姐十来天了!”
玉珂闻言,心里这才好受了一点,也有了主意。他拈着杯子,看着孟苹,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孟苹就看到了,忙问他:“玉珂,你是在哪个军队,南疆戍军还是北疆东疆什么的?”
对于大金的军队编制,她真的很不了解,只知道玉珂参加了抗击东枢乌吐联军的战役。
玉珂含笑望着她:“我父亲统领西北和北疆的戍军,我在我父亲麾下忝任北疆戍军统领一职。”
孟煜一听,两眼发亮,脸蛋通红,盯着玉珂:“难道您……您就是玉珂玉将军?”
玉珂矜持地点了点头。
孟煜“刷”地起身,规规矩矩躬身给玉珂行了个大礼:“孟煜有眼不识泰山,见过玉将军!”
孟苹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
待玉珂出去之后,她才问孟煜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煜小脸涨红:“姐姐,玉将军可是我大军有名的勇将啊!在对乌吐的作战中,他率军向北挺进,千里奔袭,越过阙泽湿地,渡过乌苏江,翻越云蒙山,北进一千多里,深入乌吐腹地,同乌吐将军王云岸部交战,歼敌五千多人,俘虏了乌吐将军王云岸,乘胜追杀到了乌吐的京城外围……”
孟苹没想到玉珂竟然这样厉害,不由目瞪口呆。
这时候玉珂走了进来,施施然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孟煜这时候对他已经是五体投地地崇拜敬仰,起身给玉珂续了茶水,双手捧给玉珂:“玉将军请用!”
玉珂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这才放下杯子开口问道:“孟煜,正月十五我会代表我父亲到明珠书院选人,不知你愿不愿意加入北疆戍军为朝廷效力”
“我愿意!”孟煜兴奋地答道。
店小二开始上菜了,雅间里的话题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发展不出玉珂所料,孟煜一下子放下了敌意,对他非常的热情,连姐姐都排在了后面,弄得孟苹都有些吃醋了。
用完午餐,玉珂用马车把孟苹姐弟送回了明珠书院后的宅子。孟煜要同姐姐住在这里,玉珂不好意思还住在这里,把他们送到之后,就离开了。
他没有回侯府,直接骑马去了城外的大营,去见父亲清远侯。
清远侯玉成秀人称玉帅,他同继妻冯氏侯夫人的关系并不好,虽然班师回京,却借口军务未整,还住在城外的大营里。
玉珂见了父亲,父子俩平时都是沉默的性子,也就没说什么,摆下棋局,开始在帅帐里下棋。
一局结束,玉帅大胜,这才问玉珂道:“你昨夜没回侯府?”
玉珂“嗯”了一声,道:“大伯和伯母今日一大早赶到了京城,祖母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派人来请您回去的。”
玉帅的庶兄玉清是西北总督,玉成秀还是得给大哥几分面子的。他沉吟了片刻,道:“你同我一起回去吧!”
玉珂抬眸看了父亲一眼,道:“父亲,我自己房里的事情,不想祖母和冯氏搀和!”
玉帅看着肖似亡妻陈氏的儿子,心底一软,道:“好!”
玉珂盯着父亲又道:“我把世子名号让给玉琳,分府别居!”
玉帅深吸了一口气,移开了眼睛,缓缓道:“那是你亡母的意愿……”
玉珂冷笑了一声:“我若是占着这个位子,怕将来的风雨还不会少!大金朝不是有马上封侯的传统么,有朝一日,我靠着军功也能封侯封王,何必拾人家的残唾――”
“啪”的一声,玉珂的话被玉帅的一耳光阻住了,他瞪着眼睛,气咻咻地望着玉帅。
玉帅看着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玉珂在大事上从来不糊涂,在人前很给他挣面子,可是私下里却是一个倔驴。
他心疼地看着玉珂脸上的红印子,他用的力气并不大,可是却在玉珂脸上留下了这么清晰的掌印。
“玉珂,有父亲护着你……”玉帅无力地说。
“你的保护?”玉珂冷笑道,“那我母亲是如何被人害死的?我是如何被人扔到东疆自生自灭的?你的保护?哼!”
玉帅低下头,双手搓了搓脸,无力道:“看在你祖母份上……”
“祖母?”玉珂再次冷笑,“说不定不只是祖母,还是我的杀母仇人呢!”
玉帅脸色苍白,半晌无言,良久方道:“儿子,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好吗?”
玉珂拂袖而去。
回到自己的帐子里,玉珂和衣躺在床上,想着心事。
他母仇未报,自身的力量又不够强,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了,也只能在父亲――除了大苹果外唯一真心疼他的父亲面前发泄一下了。
可是,发泄过后,伤害了父亲过后,他自己并没有得到解脱,而是更觉得难过。
所有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自己并没有真的变强,而是依赖着父亲。
玉珂冷静了下来,开始思索起来。
南安王虽然是国之栋梁,大金朝的擎天玉柱,可是近年来南安王已经萌生退意;接替南安王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自己的父亲玉帅;那么自己父亲之后呢,皇帝一定开始了后继者的选拔和培养,自己该好好表现了!
为了报母亲惨死之仇,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为了大苹果能成为自己堂堂正正的妻子,自己该奋发了。
玉珂再次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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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侯府内部
这几年的军中生涯,令玉珂从南安王和父亲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打无准备之战。
腊月二十七,整整一天玉珂都呆在自己的营帐里,命玉琴玉剑守在门外,他开始拟定自己的计划。
一直到了晚上,玉珂终于写成了一份计划书――关于未来六十年大金的军事布置与安排的计划书。
作为一名十五岁的少年,玉珂的眼睛已经超越了大金朝,看向了整个东方大陆。
夜幕降临的时候,玉珂带着玉琴和玉剑骑着马去了不远处南安王赵梓的大营。
他并没有受到任何留难,很快就见到了南安王――玉珂一向是南安王和他的父亲玉帅之间的一个缓冲剂。
清远侯玉成秀的庶兄西北总督玉清是南安王的亲信。玉成秀少年的时候,因为母亲的关系,同玉清的关系曾经一度势同水火。所以清远侯进入军中之后,并没有走南安王的路子,而是在嫡妻陈氏去世后,在母亲的主持下,娶了正阳侯府嫡女冯氏为继妻。
正阳侯府同田皇后娘家田丞相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时还没有封侯的玉成秀就这样上了田丞相府的船,把自己的命运同田皇后的命运绑在了一起,并且凭借军功步步高升,逐渐超过乃兄玉清,最终封侯。
这几次对外作战,玉成秀和南安王虽然在战场上摒弃前嫌共同御敌,但是战争胜利之后,他们就重新站回了不同阵营。
南安王不喜欢清远侯玉成秀,但是欣赏玉成秀的嫡长子玉珂。
玉珂行完礼后,把自己的计划书递给了南安王,然后在南安王的营帐里坐了下来,注视着南安王清俊的脸,等待着南安王发话。
南安王年约四十,面容清瘦,俊秀异常,修眉凤眼,容光慑人。他静静看完玉珂的计划书,一番深思之后,当着玉珂的面,把计划书在烛台上点燃了。
待计划书在化纸盆里化为灰烬,南安王这才注视着玉珂,缓缓道:“玉珂,我期待你的成长,我答应,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你援助。”
前面的几次战役,令南安王意识到,十五岁的清远侯世子玉珂,或许是大金王朝百年难遇的军事天才――他有天赋,又有野心,还有雄厚的背景!
他想帮助玉珂,乐见玉珂在自己逐渐隐退后,取代清远侯。
玉珂得了南安王的首肯,心中大喜,却努力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好使自己显得稳重一点。
他起身又行了个礼,然后转身离去。
玉珂骑马回了父亲的大营,安安稳稳睡了一个好觉――明日或者后日,他还有一场小仗要打呢!
腊月二十八日上午,不出玉珂所料,清远侯府的太夫人蒋氏派了身边的管事妈妈李妈妈来到城外大营,请清远侯和世子回侯府过年。
清远侯平生最为敬重的就是母亲,现在母亲亲自派人来请,他就老老实实带着玉珂回了侯府。
父子俩带着亲信骑着马刚刚走近侯府大门,就见到前面黑压压全是人――侯夫人冯夫人牵着八岁的侯府二公子玉琳的手,率众迎了出来。
玉成秀和玉珂父子俩相视一看,彼此会意,一起下了马。
行过礼后,冯夫人率先牵着玉琳的手迎上前来。
冯夫人大约三十四五,弯眉秀目肤色白皙,看上去温婉秀致。她先是对着玉成秀微微一笑,温声道:“侯爷,您回来了!”
玉成秀板着脸,点了点头。
冯夫人含笑看着玉珂:“珂儿,你终于回来了,你祖母早就在念叨你了!”
玉珂面无表情行了个礼――在侯府众人的记忆中,他似乎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对谁都是冷淡的模样,倒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冯夫人笑得更是慈祥,指着玉珂对玉琳道:“琳儿,叫大哥!”
玉琳生得很俊秀,酷似冯氏,他看到玉珂,眼睛亮晶晶的,欢喜地叫了一声:“大哥!”
玉珂敷衍地点了点头。
冯夫人不以为忤,柔声道:“侯爷,世子,咱们去正院见太夫人去吧!”
蒋太夫人的住所是清远侯府的正院,走的是高大轩昂的路向,雕梁画栋,屋宇华贵,虽是冬季,院子里却有着不少反季盛开的桃花杏花,在寒风中瑟瑟开放,为这华贵的院子增添了几分春意。
玉珂跟着父亲身后,向祖母蒋太夫人磕了三个头。
蒋太夫人年约六旬,虽然头发灰白但依旧满头珠翠,一身深红缎袍雍容华贵,圆润的脸上一双眼睛最是显眼,饱经岁月之后依然带着凛然之色。
她自从丈夫去世后,就独自带着年幼的儿子玉成秀度日。这些年来,她老人家凭借无情心肠狠辣手段,在宅斗战场上战婆母斗小妾,炼成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待儿媳陈氏进门,又斗死了陈氏;继媳冯氏一进门,立刻摆出臣服的姿态。几十年来一连串的胜利使她变得任性妄为,成了清远侯府这个四方院子里唯我独尊的女霸王。
一家人坐定之后,她先是夸奖侯夫人冯氏善于持家为仁慈和,然后突然转移话题,开始埋怨玉成秀不知道心疼妻子教养儿子。
玉成秀知道这是自己每次回来母亲的套话,并不用当真,只是等待着后面的真刀真枪。
果真不出玉成秀所料,蒋太夫人很快含笑望着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玉珂道:“珂儿已经满十五岁了,过完年就十六了,虽然还不急着说亲事,可房里也得放几个人了!”
玉珂挺直背脊坐在那里,默默无语。
玉成秀当然记得儿子的嘱咐,马上起身道:“母亲明见,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珂儿身子骨尚未长成,有一句话,可是叫做过犹不及……”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母亲,眼中显出担忧之色。
蒋太夫人虽然一辈子蛮不讲理,但是最疼这唯一的儿子,见他如此,就顺口道:“那依你之见呢?”
玉成秀行了个礼,缓缓道:“儿子已经安排了一个稳妥的大丫头照顾珂儿。这个丫头的父亲忠心耿耿,为儿子死在了战场上,儿子想照拂一二。”
蒋太夫人连连颔首:“就按你说的办吧!”
她虽然向来妒忌儿子的女人,却还没有夸张到妒忌孙子女人的地步。
她之所以想起要给玉珂安排房里人,也只是因为先是她身边的亲信李婆子在她面前提了几次,后来侯夫人冯氏也郑重地在她面前提了一次,她这才向儿子提起来的,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
冯氏含笑不语。
既然玉成秀出面了,她自然不能当着太夫人的面同丈夫作对,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争这一时之快。
她早命人到大金有名的美人窝独县和苏州采买了几个拔尖的丫头,到时候塞到玉珂房里,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不怕他不上钩,待他沉溺其中毁了身子……
想到这里,冯氏微微一笑,拈起丝帕揩了揩嘴唇。
到了晚宴时间,一家五口围坐在八仙桌前,推杯换盏你谈我笑,端的是其乐融融――反正清远侯府不是世袭而来的贵族,也没有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玉珂虽然很少说话,可是太夫人等皆知他从小寡言,倒也没人觉得奇怪。
玉成秀的那些侍妾没有落座的资格,都站在一旁侍候着。这些侍妾大部分都是蒋太夫人为了分冯氏的宠,特地指了自己的亲信丫鬟给儿子;少部分是冯氏为了显示贤惠,把自己的丫鬟给了丈夫做侍妾。
只是玉成秀成年累月呆在边疆,即使偶尔回京,也往往不在府里过夜,所以这些年这些侍妾都是陪着冯氏一起熬着活寡,如今见了不到四十英俊依旧的玉成秀,都有些蠢蠢欲动,只是当着蒋太夫人和冯夫人的面,谁也不敢率先出头。
宴会结束,玉珂率先告退了。
他住的院子在侯府最东南角,因里面遍种青竹而命名为青竹院。
青竹院原先是他母亲陈氏居住的院子,他从东疆回来之后,就求了父亲,自己搬了进来,并在东墙处开了一个角门,平时方便自己的出入。清竹院内外都是他自军中选的亲信侍卫,平时看得铁桶一般,饶是冯氏善于宅斗,也始终没有渗透进去。
进了清竹院,玉珂大步走向自己的书房,边走边问青竹院的管事玉箫:“卧室重新布置了么?”
玉箫年约二十三四,也是他在军中选拔的,为人沉稳,做事稳妥。他紧紧跟着玉珂往前走,嘴里不耽误回事情:“禀报将军,属下都布置好了,孟姑娘的卧室就在您的卧室的隔壁――”
“隔壁?”玉珂停住了脚步。
玉箫也随着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就是您卧室左隔壁的厢房。”
玉珂瞥了玉箫一眼,拔腿就走:“孟姑娘不需要卧室!”
玉箫:“……那孟姑娘睡在哪里?”
玉琴玉剑自后赶了上来,玉琴走过玉箫的时候,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两个字:“傻瓜!”
玉箫一愣,看着大步进入书房的世子的高挑背影,他觉得自己明白了。
大年初八,孟苹送了孟煜去明珠书院,刚回到家里,就看到门口停着一顶小轿,玉琴同一个很斯文的白脸青年正候在门口。
看到孟苹,玉琴忙上前道:“玉琴见过孟姑娘!”
那斯文青年反应很快,随着玉琴道:“玉箫见过孟姑娘!”
孟苹忙端端正正屈膝回礼。
玉琴含笑道:“世子在堂屋等着您呢!”
孟苹已经看见院子里拴着几匹马,其中一匹通身黑色的就是玉珂的马。
孟苹刚走近堂屋门口,玉珂就迎了出来,道:“大苹果,赶快收拾一下东西,随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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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初进侯府
孟苹一愣,站在那里看着玉珂。
她其实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所以一听玉珂的话,顿时就有些犹疑。
玉珂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转身回了屋子:“要我帮你收拾?”
“呃……我自己收拾吧!”被逼上梁山的孟苹只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玉珂站在房里,看着大苹果收拾行李,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他发现大苹果的反应老是慢那么一拍两拍,自己只要先替她下了决定,等她想好,就已经造成没法改变的既定事实了,她就只能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玉珂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大苹果的眼神就越发的深沉,很像饿狼盯住了肥美又笨拙的小羊,只差那最后一扑了。
孟苹直到坐进了车里,还是觉得恍恍惚惚。她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她和玉珂的卖身协议不是说好是假的么?她不是没有答应要做玉珂的房里人么……
马车辘辘而行,玉珂骑着马漫步而行。
到了御街路口,马车停了下来,玉珂下了马,凑到车窗边对孟苹悄声道:“大苹果,我现在得入宫面圣,你这边我都安排好了,只管听玉箫的就行!”
孟苹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安排。
玉珂骑着马带着玉琴玉剑往皇宫方向而去,玉箫同车夫赶着马车往相反方向的清远侯府而去。
马车行到了清远侯府的大门前,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驶向小角门,在小角门前停了下来。
坐在车夫旁边的那个斯文青年玉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牌子,交给守门的军士检验。
守门军士检验完毕,把出入牌还给玉箫,这才开门放行。
孟苹从车帘缝里向外观察着,发现清远侯府的门禁甚严,想要随意出入十分困难――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即将进入龙潭虎穴的感觉,浑身的寒毛顿时直竖了起来。
马车继续前行着,先是往北走,接着就转向东,最后在一个冬青树掩映的大门旁停了片刻,很快就驶了进去。
马车进入院门不久就向又转,在一个小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被打开,外面传来玉箫清澈的声音:“孟姑娘请下车。”
孟苹拎着包袱起身刚要跨出车门,发现脚下已经被垫了一个脚凳,一个清秀的青衣少女笑吟吟站在一旁,伸手欲扶自己。
孟苹含笑道:“谢谢了!”然后在青衣少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玉箫本来想跟着孟苹和青衣少女的身后走进内院,转念一想,马上止住了脚步。
以前世子内院并没有女眷,连丫鬟都没有,所以他和玉琴玉剑能自由出入,现在孟姑娘来了,世子也安排了白菜来侍候,自己为了避嫌也不能再进去了。
青衣少女引着孟苹进了内院。
内院里同外院一般,甬道两旁密密麻麻全是青竹,冬季的竹林色泽暗淡,有些枯干,竹叶在寒风中“飒飒”作响。
穿过竹林,前面是一排面南朝北的房屋,青砖蓝瓦雕花木窗,看上去很朴素。
青衣少女含笑道:“孟姑娘,我叫白菜,你叫我白菜就行!”
孟苹早已平静了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的前世今生发生了太多事情,早已经处变不惊了,人生不就是“出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么,有什么可怕的!
她也笑了笑,道:“白菜,我也是来侍候世子的婢女,你叫我苹果就行了!”
“嗯,”青衣少女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可爱,“苹果!”
这一排房屋一共有四间,其中三间是连在一起的,一间是独立的。
连在一起的三间房一明两暗,明间是客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书房。
独立的那间一向是锁着门的,白菜刚来没几天,也不知道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白菜引着孟苹进了卧室,把孟苹的包袱放在了靠窗的梳妆台上,微笑道:“苹果,这就是你的卧室!你先歇息一下,有事情我再来叫你!”
白菜离开之后,孟苹先不急着收拾行李,而是打量着这个卧室。
卧室不算很大,摆的家具也不算多,不过是一张雕花拔步床、一个大衣柜、一个梳妆台、一张小几外加两个绣墩,家具虽然简单,但细看的话,都是红木质地的。
孟苹看了看,觉得这间卧室过于阔朗,实在不像是女孩子的卧室,除了梳妆台上摆的梳妆匣子和窗户上挂的浅绿窗纱。
她打开拔步床的门,发现里面自成一个系统,像个小小的屋子,有床,有纱帐,有床头桌,有床尾柜。
床很大,纱帐、床单和被子都是大红的,而且是崭新的,床头甚至并排放着两个红纱枕。
孟苹不由笑了:到底是谁帮她收拾的卧室,怎么整的跟洞房似的?
守在内院门口值事房的玉箫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咦,谁想我了?”
旁边的小厮道:“嘿嘿,可不定是哪家的姑娘呐!”
孟苹从拔步床里出来,发现床西有个水晶镜,她好奇地推了推水晶镜,发现水晶镜后还有乾坤――原来是一个白色石头砌成的浴室,最里面墙上有一个白石雕成的出水口。
孟苹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奇地在浴室里参观,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白菜的声音:“苹果,出来吃饭啦!”
“哎――”她答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午餐很简单,两菜一汤。两菜是回锅肉和醋溜土豆丝,一汤是紫菜蛋花汤。
白菜和孟苹相对坐在客厅的桌子上用饭。
白菜边吃饭边介绍道:“世子的这个院子叫青竹院,分为外院和内院,咱们现在在的就是内院。平时世子休息的话,内院里不用人侍候,只在内院门口的值事房有人守着就行。”
孟苹专注地听着。
白菜继续介绍:“侯府的大厨房几乎是摆设,每个院子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咱们青竹院也有自己的小厨房,不过世子常年在外,刚刚回京,厨子也是世子从西北军中带回来的,水平不行,咱们先将就将就吧!”
孟苹忙道:“我觉得菜的味道还行啊!”
她是真的觉得还行,这五年来她吃的饭菜要么是林妈妈做的,要么是她自己做的,林妈妈和她的厨艺都堪称无可救药,相比之下,这青竹院的厨子做的还算不错。
白菜“嗤”了一声,道:“我在南疆吃的才叫好吃呢!”
“南疆?”孟苹有点惊讶,抬眼望着白菜。
白菜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忙转移话题道:“咱俩都是外来户,我和你一样不太懂侯府的规矩呢!”
孟苹连连点头,她觉得既然是侯府,就一定不会像平民一样没规矩,恐怕自己和白菜都得学规矩呢!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容嬷嬷呢
孟苹边吃边想着。
用罢午饭,孟苹刚要收拾碗筷,就被白菜拦住了:“苹果,你刚过来,先歇一歇!”
她麻利地收拾了碗筷,用托盘端了出去。
白菜回来的时候,托盘里换成了一个暖壶。
孟苹在客厅正中长案下面的小抽屉里找出了茶叶,又从长案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套白瓷茶具,开始泡茶。
喝了两杯茶,两个人就各自去午睡了。
白菜的卧室在外院,她去了外院;孟苹的卧室既然在这里,她就在这里睡下了。
只是这床太香太软太豪华,孟苹躺了半天都没睡着,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孟苹自从爹娘不在之后,就再也不敢偷懒,如今初来乍到,更是如此。
她就找了一块抹布,开始打扫整理这几个屋子。
用过晚饭之后,白菜陪着孟苹坐了半天,到了半夜世子还是没有回来,她就自己回前院睡去了。
孟苹洗了个澡,也睡下了。
大概是下午忙了半天累坏了,这下子她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孟苹睡得正香,她正在做梦。
她梦见自己在和一个小狗玩耍,这个小狗太腻人了,扑到她身上对着她的嘴亲来亲去,亲了孟苹一嘴的口水。
孟苹在梦里伸手去擦嘴唇,忽然觉得不对:这柔软温热的触觉也太真实了吧?难道是人的脸?她用力捏了捏。
一个热烘烘的东西带着一股酒气在亲她的嘴唇,还挺用力,又是吸又是咬,而且那温热滑溜的东西还在一个劲儿地往她嘴里钻,――这不是梦!
孟苹一下子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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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醉露心声
孟苹闻到了夹杂在酒气中的熟悉的清香,她后知后觉地思索片刻,淡定地把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插到玉珂的腋下,然后在玉珂的乱亲乱吻中用指尖轻轻一搔。
玉珂身子弹簧一般弹了一下,亲吻瞬间停止。
孟苹再接再厉,又忽轻忽重搔了几下。
玉珂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翻身躺在床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
小时候孟苹就知道玉珂最是怕痒,两腋尤其是他的软肋,其次是耳朵,一摸就浑身无力大笑不止。
玉珂此时已经笑倒,可是孟苹并没有松懈大意,而是起身坐在玉珂旁边,搔他的腋下摸他的耳朵,进退有度地摸着。
玉珂“哈哈嘿嘿哈哈”大笑不止,边笑边大声求饶:“大苹果,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求你了!哈哈!”
孟苹手下不停,声音平静:“以后还乱不乱来了?”
“哈哈……再也……哈哈……再也不敢了……”玉珂继续惊天动地大笑着。
孟苹这才鸣金收兵,捋了捋长发,起身下床,把红色的纱帐挂在了金挂钩上,这才点燃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烛台。
她回头去看玉珂,发现玉珂正大摊着四肢躺在床里,脸上犹带笑意,黑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应该是笑出了眼泪。
天昊帝赐宴,赏赐抗击乌吐东枢联军的有功将领,玉珂年纪虽小,也被灌了不少杯,他本来想借酒装疯早日和孟苹洞房的,却没想到被孟苹反将一军。
孟苹瞥了玉珂一眼,拿起小袄穿在了中衣外面,又拿了裙子围在了腰间,系好了缎带。
玉珂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待到她走到床边坐下,这才涩声道:“大苹果――”
“嗯?”孟苹看着他,“有事?”
玉珂眼神灼热,声音有些嘶哑:“大苹果,我现在已经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了!”
“啊?”孟苹望着他,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兴奋,却理解不了正五品武德将军意味着什么。
玉珂对着孟苹勾了勾手指:“大苹果,过来让爷抱抱!”
孟苹拿了红纱枕塞进了他怀里。
玉珂抱着红纱枕笑了起来,笑声停下来之后,他挪到孟苹身边,侧着身子望着孟苹:“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员的妻子就能授以诰命了,大苹果,你是我的诰命夫人了!”
孟苹虽然心里明白依自己的身份地位,怕是不大可能当上诰命夫人的,却也被他的兴奋感染,笑道:“嗯,你真厉害!”
玉珂才十五六岁,正是佻脱淘气的时候,他在外面压抑得太厉害,到了孟苹这里就有点过于放纵了,听孟苹这句夸奖,顿时更加开心起来,侧着身子挨着坐在床边的孟苹:“过完年我十六岁,十六岁已经是正五品武将了,那到了十九岁应该能熬到正四品吧?!二十二岁从三品,到了二十五岁应该能正三品吧?!这样一算,三年评定一次,若是老天保佑再来个东枢和乌吐的侵略、西戎的叛乱,我一定能在四十岁以前成为超品武将封侯封公甚至封――”
孟苹起先听得很嗨皮,可是听到他口无遮拦说到“若是老天保佑再来个东枢和乌吐的侵略、西戎的叛乱”的时候,忙伸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玉珂,你不怕隔墙有耳!”
玉珂觉得大苹果实在太关心自己了,笑得眼睛弯弯的,想说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
孟苹觉得玉珂温热潮湿的舌头在自己手心飞速舔了一下,慌忙移开了手。忙乱间,她把手伸到玉珂的衣服上擦了擦。
玉珂回来的时候已经脱了外衣,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亵裤,中衣是极柔软的白绸制成的,很是单薄透气。
孟苹擦这两下,似乎是隔着薄薄的料子在抚摸他,玉珂按捺住雀跃的心,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孟苹,哑声道:“大苹果,我想洗澡!”
拔步床关上床门以后就行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各种气味掺杂着,有孟苹身上用过香胰子后发出的淡淡香气,有玉珂身上的酒气和衣服上淡淡的熏香,以及玉珂那少年男子特有的荷尔蒙味道,孟苹的脸不知不觉间也有点发烧,心跳不知不觉加快了跳动,她似乎能够听到自己“怦怦怦怦”的心跳声。
孟苹这时候也感到了拔步床里气氛的微妙,为了掩饰,忙起身道:“我去给你找换洗衣物!”
她推开床门,走了出去。
玉珂见她出去了,这才由侧躺改为平躺。他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高高撑起的小帐篷,咬唇不语。
玉珂洗完澡出来,孟苹看他头发犹自湿漉漉的滴着水,忙拿了大丝巾过去,摁着他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始帮他擦拭头发。
玉珂一边享受着孟苹的服务,一边道:“我父亲已经禀报了祖母,说你是烈士之后,因为忠诚,特地派过来侍候我的。你以后是我房里人了,就得和我住在一起。”
孟苹“哦”了一声,没说别的。
进入清远侯府之后,她这一天都在思考自己的身份和未来,想到最后,觉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丝毫只有两条路可走了:要么是离了玉珂,在金京找了小宅子住着,等着弟弟学业结束,弟弟到哪里自己到哪里,浮萍一般一辈子随波逐流;要么是继续跟着玉珂,按照玉珂的安排,给弟弟谋一个好前程,给自己找一个事情做……何况,她的确是喜欢玉珂心疼玉珂。
玉珂感觉到了孟苹的沉默,心里空荡荡的,开始恐慌――他所有的人生规划里都有大苹果,若是没有大苹果,他的奋斗又有何意义?
他悄悄吸了一口气,安抚住自己躁动的心,撒娇般把身子依偎进孟苹怀里,看着镜子里的孟苹,柔声道:“大苹果,我不能没有你!”
正在思索的孟苹听到了他那句软软的――“大苹果,我不能没有你”,心里一荡,没拿梳子的左手伸过去,握住了玉珂的手:“玉珂,我会一直陪着你!”
玉珂看着镜中微茫的自己和大苹果,轻声道:“你发誓!”
他的声音软软的、怯怯的,似乎带着一种蛊惑,孟苹不由自主被他诱惑,认真道:“我发誓!”
玉珂笑了。
就像大苹果知道哪里是他的弱点一样,他也知道哪里是大苹果的软肋。
他离不了大苹果,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也要大苹果属于他。
已经是半夜了,孟苹和玉珂都累到了极点,胡乱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被子歇了。
玉珂一大早就起来了。
孟苹已经有了点贴身丫鬟的自觉了,拿了衣服鞋履帮玉珂穿戴。
玉珂穿好世子礼服之后,孟苹帮他围上腰带,发现玉珂的腰很细。
她一直很爱看细腰男子,不由得悄悄用手臂着量了一下,结论是好像比自己的腰要细不少――她这五年来生活安定,没了的肉又悄悄长回去一些,称得上圆润了。
孟苹拿起披风帮玉珂披上,然后站在玉珂身前,踮着脚跟帮他系带子,系好后退了一步,审视了一番觉得玉珂的装束完美极了,这才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玉珂一边享受着大苹果的贴身服务,一边尽责解释道:“今日我的大伯和伯母要来府里拜祭祖父,看望祖母,我得起早去见客。”
大苹果听得一头雾水。
玉珂有心细细解释,可是他时间很紧,只得道:“府里情况复杂,我会让玉箫进来给你详说的!”
孟苹觉得自己孤女和玉箫这寡男相处一室似乎不太合适,正要开口,玉珂已经补充道:“玉箫可是白菜的!”
孟苹:“……”
玉珂这时已经衣履整齐了,大步向门口走去。
临出门,他转身看向大苹果,一脸的笑:“大苹果,过来!”
孟苹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忙走了过去。
玉珂伸手牵住孟苹的手:“送我到内院门口!”
孟苹真心觉得这样太腻歪了,可玉珂用那黑幽幽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令她一下子就屈服了:“那好吧!”
两人并肩穿过竹林,沿着甬道向内院门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玉珂加大步伐,快走了两步,一下子由两人并肩前行变成了他前大苹果跟在后面的状况。
玉珂昂首挺胸在前,孟苹若有所思在后,两人和谐而完美地走到了门口。
玉琴玉剑等随从亲卫一大早已经候在内院门口的值事房里了,这时候就站在门口外等着呢,一见世子过来,起身躬身行礼。
玉珂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率先向前走去。
孟苹习惯了他的表里不一,只是站在门内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
白菜从值事房走了出来,站在她身边悄声道:“论礼的话,咱俩得屈膝行礼恭送世子的!”
她瞥了一眼站在值事房门口行着屈膝礼恭送世子的两位妈妈:“最迟明日,太夫人一定会派教礼妈妈过来的!”
孟苹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在礼节上的欠缺。
俗话说艺多不压身,她其实是很想好好学学这大金朝的礼仪。转身同白菜回去的路上,孟苹这才开口道:“我倒是想好好学学呢!”
她眼珠子一转悠,轮了白菜一眼,问道:“白菜,你怎么也不会那些礼节啊?”
白菜一脸的坦荡:“我会啊!”
孟苹斜睨她一眼:“那你为什么没有施礼?”
白菜一脸的理所应当:“我若是礼仪周全的话,不显得你粗野无礼了?”
孟苹:“……”
没多久,玉箫就过来了,他奉世子之命,要给孟姑娘详细介绍这清远侯府复杂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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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侯府恩怨
没多久,玉箫就过来了,他奉世子之命,要给孟姑娘详细介绍这清远侯府里面复杂的状况。
玉箫还没过来的时候,孟苹正在和白菜一起把卧室里那些红彤彤的东西全部换掉。
她对这洞房般恶俗的卧室深恶痛绝,勉强睡了一夜之后,看着满眼一片红,觉得再也难以忍耐了,她得趁玉珂回来之前把这些东西统统去掉。
在白菜的帮助下,孟苹取下了大红的纱帐,从柜子里找了白色绣深绿柳条的纱帐换上;收起了大红的被褥,换上了一套深绿的床褥;连红色的纱枕,也被她换成了深绿绣黄莺的纱枕。
忙完这一切,大冷的天孟苹却出了一身的汗。
白菜凑过来,看着深绿纱枕上绣的俩鸟道:“咦,孟姑娘,这俩是什么鸟?”
孟苹看了一眼,道:“黄莺!”
白菜凑近打量了好一阵子,这才很肯定地说道:“这明明是一对鸳鸯!”
她笑眯眯看向孟苹:“这俩枕头上绣的都是鸳鸯哦!”
孟苹:“……”
她很淡定地把两个鸳鸯纱枕摆好,把换下来的东西交给白菜:“送去洗吧!”
白菜出去之后,孟苹好不容易喘口气,为自己泡了壶清茶,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外面传来白菜的声音:“孟姑娘,玉箫来了!”
白菜引着玉箫走进了堂屋。
孟苹同他们厮见毕,刚要坐下,白菜已经看到了茶几上孟苹泡好的茶,忙取了杯子,一人倒了一杯,又去取了点心过来摆好,这才对玉箫道:“玉箫,开始讲吧!”
孟苹因为玉珂说过“玉箫可是白菜的”,所以悄悄观察白菜和玉箫的互动,最后发现,尽管白菜已经很明显了,但是玉箫却没有什么迹象。
玉箫喝了口清茶,开始讲述。
“咱们清远侯府的侯爵爵位,并不是侯爷从上代继承来的,而是侯爷这些年南征北战沙场厮杀而得的。玉家人丁单薄,侯爷只有一个庶兄,也就是西北总督玉清,咱们府里都称呼‘大老爷’。大老爷早已同侯爷分家别居,常年居住在西北黑水城总督府,只有每年除夕的祭祀才回京一趟,住在他们在京的宅子里。”
他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含蓄地说道:“当年大老爷把通房丫头扶为正妻,因此同太夫人闹得不太愉快。”
“世子的母亲出身西北陈氏,嫁给侯爷的时候,太老爷虽是从五品官员,但是侯爷尚是白衣,因此陈氏和玉家也算门当户对。”
玉箫又补充道:“世子的母家陈氏很富有,非常富有。”
“侯爷考中武举后,进入军队,晋升很快,因军功封了伯爵。他老人家年轻英俊,在金京颇受贵女欢迎,在这些贵女里面,太夫人很喜欢正阳侯府的嫡女,就是现在的侯夫人。”
玉箫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杯子,声音变得沉重起来:“太夫人经常邀约现在的侯夫人来府里玩耍,而陈夫人却卧病在床,最后溘然长逝。”
“侯爷很是悲痛。不久,就奉母命娶了现在的侯夫人。然后又凭战功封侯,封侯不久,侯爷请封世子,然后世子就失踪了。后来,世子自己跑到了西北大营,找到了正在平定西戎叛乱的侯爷。”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按照大金朝的规矩,不出意外的话,这侯爵的爵位应该还有四代,所以,冯夫人等人很上心。”
玉箫已经说完了。
屋子里一片沉寂。
玉箫低头喝茶。
白菜早听呆了。
孟苹默默无语,心底弥漫着一股怜惜和酸涩,原来是这样啊!在这一场豪门恩怨中,玉珂和他的母亲成了牺牲品,所以他自己才不愿意说,才让玉箫来告诉自己,让自己明白侯府如今的形势。
孟苹想到玉珂才十五岁,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是胎穿,来到这个架空世界已经十六年了,前世的种种譬如过眼云烟,能记得的已经不多了,反倒是现世的记忆更为深刻。
玉珂,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她会陪着他的,在他需要的时候。
清远侯昨夜从宫里回来,并没有回冯夫人的庆喜居,而是自己独宿在了书房。
玉珂直接到了父亲的书房,先给父亲请了安,这才随着父亲一起去了太夫人居住的正院。
他们父子赶到正院太夫人的起居室的时候,冯夫人早就带着二公子玉琳在太夫人房里侍候了,西北总督玉清已经携妻子辛夫人和长子玉玦拜过太夫人了。
玉清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相貌英俊,沉默寡言。他的夫人辛夫人看上去比他还大一点,模样虽然普通,但看上去温柔谦和。玉玦今年十六七岁的模样,极肖其父,是个长身玉立的英俊少年。
一家人厮见完毕,各自坐了下来。
房里除了太夫人外,都是沉默寡言之人,一时无言各自饮茶,屋子里气氛有些压抑。
太夫人看看自己出身高贵的儿媳冯夫人,再看看玉清丫头出身的夫人辛夫人,心里的惬意难以压抑非要宣泄出来气气人。她望着玉清道:“玉清,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兄弟封侯了,你却还没有职位?”
玉成秀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给母亲使了个眼色。
玉清却淡然道:“因为玉清功劳浅薄,于国于家无望。”
蒋太夫人本来是想讽刺玉清妻室出身低贱的,没想到先被他用话堵住了,顿时一股气堵在了那里,正要再接再厉继续讽刺,就听玉成秀说道:“母亲,吉时已到,兄长和我该拜祭父亲了!”
太夫人这才住口,气咻咻道:“去吧!去吧!”
玉清和玉成秀几乎同时离座,并肩而行,玉玦、玉珂和玉琳跟在后面。
五人一起去了玉家的祠堂。
起居室里只余下太夫人、冯夫人和辛夫人。
侍候的丫鬟妈妈们知道这是每年都要闹一场的时刻,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妄动一下,生怕惹了无妄之灾。
太夫人瞪着下面坐着的辛夫人,似乎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冯夫人坐山观虎斗,捧着一杯茶低头不语。
辛夫人被太夫人羞辱过太多次了,早已经麻木了。她牢牢记得临出发丈夫的交代——“太夫人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她就占了个嫡母的名分,咱们三口过自己的日子,她管不着”。
她眼观鼻鼻观心坐在那里,微笑不语,
太夫人开足火力攻击辛夫人道:“都是因为你这贱婢出身的女人,玉清才多年来未曾升迁,一直做这劳什子西北总督!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享福?”
辛夫人知道自从二弟玉成秀封侯之后,太夫人没了拘束,非常的肆无忌惮,恶心人也不讲究策略了,疯狗一般乱咬。
她看了太夫人一眼,然后慢吞吞起身,行了个礼道:“相公少年得意,不到而立之年,已经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如今原该潜心为陛下分忧,妾身忝居一品诰命,唯有竭尽全力侍奉相公,何谈享福?”
太夫人一噎,她的儿子虽然身为侯爵,可她自己的亡夫最高只做到了从五品,比起辛夫人,在辅助丈夫方面她是没什么炫耀的。
太夫人自己说不过,一眼看见冯夫人淡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冯夫人一眼,继续辱骂辛夫人:“成秀房里姬妾成群,你弟妹可是够贤惠,我听说玉清房里至今没有放人,你如何这等妒忌?”
辛夫人仿佛没有听到,默然无语。
冯夫人躺倒中箭,只得转移话题道:“太夫人,媳妇方才好像看到李妈妈和黄妈妈候在外面。”
太夫人想起了自己吩咐李婆子的事情,马上吩咐大丫鬟如朱:“叫李婆子黄婆子进来!”
李妈妈黄妈妈进来之后,行礼后禀道:“回太夫人,奴婢见过世子房里的那个丫头了!”
太夫人坐直了身子:“如何?”
李妈妈黄妈妈互相看了一眼,李妈妈上前一步道:“长相俏丽,举止温柔,只是小门小户出身,礼节上有些欠妥当。”
太夫人瞟了同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辛夫人一眼,道:“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大场面,也就只能做个房里人了,一辈子别想出头!”
辛夫人继续眼观鼻鼻观心。
太夫人这才道:“把那丫头叫过来让我看看吧!”
李妈妈刚答应了一声,太夫人又加了一句:“让如朱和如翠带个小丫头去!”
只见静立在太夫人身后的两个姿容出众的大丫头走了过来,行了个礼,然后出去了。
冯夫人知道如朱和如翠是太夫人帮玉珂选的通房,觉得万事都在自己算计之中,心里终于畅快了一点。
昨夜,玉成秀虽然回府了,可是却歇在了①38看書网房里侍候的那俩丫鬟,冯夫人侯夫人礼服宽袖下的两手又握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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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房里之人
玉箫作为青竹院的总管,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他完成了世子的吩咐,圆满解说了清远侯府的来龙去脉,就告辞离开了。
玉箫离开之后,孟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最后,她对白菜道:“白菜,你教我高门的仪礼吧!”
白菜一口答应了,只是补充了一句:“我知道的仪礼都是南疆高门的仪礼,不一定适合这清远侯府。”
孟苹才不管那么多呢,艺多不压身,总比什么都不会强,她就跟着白菜学了起来。
当玉箫进来禀报说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如朱和如翠过来的时候,孟苹觉得自己的直觉可真够准的,她同如朱如翠互相见了礼,彼此坐了下来。
如朱和如翠都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如朱身材高瘦,眼角微挑的狐狸眼,颧骨有点高,下巴尖尖的,一看就是很厉害很精明的那种女孩子;如翠中等身量,肌肤细嫩,修眉俊眼,很是漂亮。
如朱开口道:“哪位是孟姑娘?太夫人让孟姑娘过去呢!”
她说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可是并不可亲。
孟苹可不敢被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称为“孟姑娘”,忙道:“姐姐别客气,叫我苹果就行了!”
如朱皮笑肉不笑道:“苹果妹妹,走吧!”
孟苹跟着就过去了。
在内院门口送了孟苹和如朱如翠离开之后,白菜就忙使了眼色给玉箫。
玉箫却只是摇了摇头。待周围没人了,玉箫才道:“不用担心孟姑娘,太夫人那边世子也都安排好了!”
跟着如朱如翠穿行在清远侯府的亭台楼阁,孟苹的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手心里甚至出了汗,汗津津的。
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放松了一点点。
终于进了正院,如朱如翠带着孟苹直接到了太夫人的起居室门前。
如朱进去禀报,如翠陪着孟苹候在外面。
起居室的门外整整齐齐站着几个管事妈妈,太夫人规矩大,她们都站得笔直,连个眼神都没给。
如翠距离孟苹很近,她悄悄靠近孟苹,低声道:“别紧张,进去后不要直视主子,少说话即可!”
孟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微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如翠微笑着低声说道:“大家都是姐妹,别客气!”
如朱出来叫孟苹进去的时候,孟苹反倒一点都不紧张了。她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事情快要发生的时候紧张得要死,真的事到临头了倒也稳了下来,不慌不忙。
进去之后,她就看到地面上已经铺了锦垫了,就按照白菜刚教的仪礼,规规矩矩跪下磕头。
太夫人歪在炕上不言不语,如朱在一边帮她捏着肩膀。
孟苹一直低着头跪在那里。
良久,太夫人才道:“抬起头来,让老身看看!”
孟苹抬起头,垂着眼帘,任凭太夫人赏鉴。
太夫人扫了她一眼,点点头道:“侯爷眼光不错,是个极俏丽的丫头!起来吧,让我看看身条!”
孟苹竭力按捺住心跳,起身站在那里。
太夫人又是一番打量。
冯夫人和辛夫人也跟着她一起打量。
起居室里侍候的丫鬟们也都很好奇世子的第一个房里人的模样,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而是悄悄瞄一眼再瞄一眼。
“嗯,屁股挺大,”太夫人终于赏鉴完了,“身体挺结实的!”
孟苹无言。她真心觉得这不是夸自己。
太夫人说了太多话,有点口渴,手伸了伸,冯夫人已经端了一碗八宝茶递了上去。
太夫人抿了一口茶,这才道:“听说你是良人子弟烈士出身?”
“禀报太夫人,奴婢的爹爹是稻阳府衙的捕头,死在了西北平叛战场,侯爷因此多有抚恤,蒙侯爷恩德奴婢这才进了侯府!”
“原来是为国捐躯的烈士的子弟啊!”太夫人一听是为儿子平定西北叛乱而死的烈士子弟,倒也不再为难了,把茶碗交给如朱,道,“也罢,既是你们侯爷挑选的,看着也是个好孩子,你们世子也不小了,谁都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孩子们年轻的时候,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的住呢还不如明火执仗的来!今夜就圆了房吧!”
孟苹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太夫人又叫了一声“黄婆子”,小丫头忙去叫候在外面的黄婆子。
太夫人交代黄婆子道:“你领着她回青竹院吧,安排一下晚上圆房的事情,把事情做妥帖了!”
孟苹红着脸谢了恩,这才跟着黄妈妈回去了——太夫人敢叫“黄妈妈”,孟苹可不敢。
玉珂在太夫人房里安插的有人,太夫人要他和大苹果今晚圆房的事情,他很快就知道了。
当时玉珂正在同玉玦、玉琳一起陪着伯父和父亲在外书房的花厅里进行晚宴,玉琴走了进来,对他使了个眼色。
玉珂借故出去了一趟,就得知了这个好消息。
玉玦见玉珂出去小解了一趟之后,素来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脸忽然像春天刚解冻的湖面,没人注意的时候就漾过春风的波纹,有些疑惑,随口问道:“二弟有什么喜事?”
玉珂含笑对着他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玉玦的疑问虽然没有得到解答,也只好举杯还礼,一饮而尽。
接下来,玉珂为了保证和大苹果洞房的质量,再也不肯喝下一滴酒了。
好在在座的都是他的父亲伯父哥哥弟弟,谁也不会劝酒逼酒,也就被他混了过去。
酒宴结束之后,玉珂并没有先回青竹院,而是先去正院向太夫人谢恩。虽然论礼的话,只不是摆了个房里人在屋里,倒也不用太过于隆重了。只是玉珂为了将来好把孟苹扶正,通过父亲清远侯,给了孟苹烈士遗孤的良民身份,所以太夫人也给了儿子面子,吩咐身边的亲信黄妈妈去经办。
太夫人对孙子也是疼的,只不过和儿子比起来,她并不看重孙子。玉珂过来谢恩,她只是交代道:“先给你安排这一个吧,试着处一处,若是侍候得不好,撵出去再换也不迟!”
玉珂默然。
出了正院的玉珂面如沉水,大步流星走在前边,他的那些亲随紧紧跟在后面,提着灯笼的玉琴和玉剑小跑着赶了上去,帮他照路。
到了青竹院内院门口,望着院子里点起的红灯笼,玉珂停住了脚步。
玉琴等人跟在后面,世子不说散去他们也不敢动,静静地等待着。
青竹院内院的竹林被一个个红灯笼映着,笼罩了一层温暖的红光,虽是冬夜,却带着股温馨之意。
玉珂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走了进去。
玉琴玉剑率众亲随无声行了个礼,留下值夜的人,其余散去了。
整个内院只有孟苹一个人。
黄妈妈先命人在青竹院的内院挂上红灯笼,然后安慰孟苹道:“世子收房,虽不能像小户人家娶亲一样红盖头合卺酒什么的,可是也算世子人生头一回,咱们也挂几个红灯笼热闹热闹!”
孟苹想到晚上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慌乱得不得了,只好任凭黄妈妈安排了。
黄妈妈拿出了来时就带来的秘戏图之类的东西指导了孟苹半个多时辰,这才吩咐白菜道:“服侍苹果洗了澡你也出去歇了吧!”
待孟苹洗过澡出来,黄妈妈和白菜都离开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
房里燃着红烛,静极了,烛焰“噼里啪啦”发出微响,结了个灯花。
玉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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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花烛之夜
看到盘着发髻静静坐在梳妆台前的大苹果,玉珂雀跃的心一下子沉寂了下来,他望着孟苹,胸臆中满是甜蜜温馨――这是他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没想到今日居然实现了。
玉珂悄悄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孟苹,把下巴搁在了孟苹的肩膀上,脸贴着孟苹的脸颊,轻轻磨蹭着。
他很喜欢与大苹果的肌肤相触,只要是没有阻碍地挨着大苹果,无论是哪个部位,都会带给他触电般的快感和无限的亲密亲昵。
自从黄妈妈和白菜离开之后,孟苹的心就一直在狂跳,黄妈妈让她看的明明是秘戏图,可是她总能把秘戏图中的男子幻想成玉珂的模样。
想到玉珂那坚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肢和修长的腿,孟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想要颤抖。
她知道她是喜欢玉珂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
小时候她喜欢玉珂的漂亮,现在她喜欢玉珂的清俊。
她能够体会到玉珂对她的爱和依赖,她也想和玉珂在一起。
虽然下了决心,可是她的心还是在忐忑,一直到玉珂的到来。
玉珂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他无师自通地含住了她的耳垂,用力吮吸着,轻轻啃咬着,急切舔舐着……
孟苹被他弄得浑身酸软,身子放松靠在了他的身上。
玉珂弯腰抱起了孟苹。
他用的是公主抱。
孟苹知道自己的体重不轻,心里还是有点小担心的,可是玉珂就那样轻轻松松地抱起了她,走向拔步床,把她放在了床上。
床里面的床头柜上也摆放着烛台,用金粉描着龙凤呈祥的红烛燃得正旺,照得床里面异常的清晰。
玉珂先把床门关上,这才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心里激动极了,心脏“怦怦”直跳,为了缓解这种紧张,玉珂笑着问孟苹:“大苹果,你怎么把我特地命人铺排的那些大红铺盖都给收起来了?”
听到他的疑问,孟苹原本鼓噪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她坐了起来,把脚伸到下面晃啊晃,缓解着自己的紧张。
玉珂也有些手足无措,索性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坐在床边的孟苹。
孟苹斜睨了玉珂一眼:“又不是洞房花烛夜,弄那么多大红做什么?”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心里忽然很憋闷,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若是玉珂以后娶了正妻,自己该如何自处?
玉珂走了过来:“我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有别的女人,今夜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终有一日,你会成为我堂堂正正的妻子……”
他推倒了孟苹,压在了孟苹身上,开始吻孟苹。
玉珂的吻没有章法,只是用力亲吻吮吸,孟苹在意乱情迷中隔着衣物感受到了玉珂顶在自己小腹的坚硬,忙里偷闲道推开玉珂:“衣服!”
玉珂这才离开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开始脱衣服。
孟苹躺在床上,看着玉珂脱衣服。
玉珂身上还穿着世子礼服,脱的时候颇为麻烦,他一着急就用力去撕,吓得孟苹慌忙起身帮他。
孟苹一过来,玉珂倒什么都不做了,任凭孟苹帮他脱衣服。
孟苹小心翼翼地解开礼服所有的纽绊,又解开了腰带,这才开始脱玉珂的礼服。
和玉珂相比,她的身材有些娇小,只得踮着脚跟帮玉珂脱下了礼服。
玉珂里面还有一层深衣,深衣很快就脱了下来,玉珂只穿着中衣和亵裤站在孟苹面前。
孟苹解开了玉珂中衣的衣带。
衣襟敞开,玉珂光洁的胸膛出现在她面前。
在孟苹的注视下,烛光里玉珂胸前的两粒小小茱萸越发嫣红。孟苹鬼使神差般贴了上去,含住了玉珂左边的茱萸。
她刚吮吸了一下,玉珂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双手齐动,开始解孟苹的衣物。一下子没解开,他直接用力撕开,三下五去二剥开了孟苹的衣裙,把孟苹放在了床上。
孟苹被玉珂剥得精光,白嫩玲珑的身体躺在深绿的缎子上。她身材玲珑,肉虽多可是骨架小,因此只显得丰满而不是肥胖。
在玉珂眼中,她那丰满白皙的乳-房,曲线玲珑的身子,愈发显得既精致,又丰满。
玉珂下半身压在她身上,双臂放在孟苹身体两侧,支撑着上半身。
他专注地看着孟苹的胸前。
孟苹胸前被玉珂吮吸过的粉红乳-头,犹带着湿意,在烛光中微微发光,可怜可爱。
玉珂再次低头含了一会儿,下-身挤开了孟苹雪白的双腿,早已硬的发疼的物件顶在了孟苹早已湿滑的那里。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玉珂分开她的双腿的顶住她的那一刻,孟苹还是感到了恐慌――玉珂的那个部位太大了!
她竭力放松自己,并开口央求玉珂:“玉珂……慢一点……慢一点……求你――啊――”
她的祈求最后变成了一声尖叫。
玉珂的顶端已经挤了进去,孟苹那里的嫩肉紧紧箍住了他的顶端,令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全部挤进去。
在入口处停顿了片刻之后,玉珂抬起孟苹的双腿环在了自己腰间,然后一鼓作气插-了进去。
孟苹疼得发颤,玉珂的巨物像楔子一样插-入她的身体,把她固定在了那里,手脚发软无力反抗,双手摊在床上,两腿发颤。
玉珂甫一进去,就在孟苹下面的急促蠕动吮夹中产生了射意。他竭力忍耐着,捧着孟苹的胯部,试着退出了一点,又用力顶了进去,顶着孟苹最深处开始爆发。
玉珂压在孟苹身上,还在孟苹体内的那个部位早已变软,却还恋恋不舍不肯出来。他生怕滑出来,压在孟苹身上不肯下来。
孟苹下身依旧刺痛着,被玉珂这么压着,难受极了,用力推他:“沉死了,下去!”
玉珂微微动了动身子,下面依旧连着,却卸下来大半压在孟苹身上的重量。他撒娇地哼哼着,往前顶了几下,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孟苹:“大苹果,好舒服,再来一次吧!”
孟苹感觉到了玉珂在自己体内那一部分的膨胀,吓得寒毛直竖,趁玉珂不注意,用力推开他,逃也似地跳下床:“我要洗澡了!”
她连衣服都没穿,光溜溜的就要跑出去,却被玉珂闪电般拉住了胳膊。
玉珂一把把她拉回来,在床边坐了下来,把孟苹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从纱枕下扯了方丝帕,分开孟苹的双腿,用丝帕揩拭着孟苹的私-处。
孟苹起先还要挣扎,待明白了玉珂的意思,这才偃旗息鼓任其所为。
玉珂把丝帕抖开,看着上面沾染的红白之物,眸子再次变得深沉。
孟苹虽然不聪明,但是动物的直觉非常的发达,她马上感觉到了玉珂的变化,往前一挣,挣脱了玉珂的禁锢。
她从旁边的架子上拽下一块红色的大丝巾裹住身子,回头对着玉珂做了个鬼脸,这才蹿了出去。
玉珂趴在床上,轻笑出声。他把丝帕塞进了枕下,这才翻过身子,看了看自己已经勃-起的巨物,也推开床门走了出去。
孟苹走进浴室,打开出水口,待水流变成温水的时候,这才站在出水口下开始冲洗起来。
她刚开始洗,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玉珂。
孟苹绷紧双腿,背对着玉珂,就是不转身。
玉珂走了过去,伸手关住出水口,在孟苹身后弯下腰,开始吻孟苹的背部。
孟苹被他吻得浑身发麻,正要往前移动,却随着玉珂的动作,仿佛被钉在了那里――玉珂捧着她的屁股咬了一口。
他咬得并不重,可是却令孟苹猛地一颤浑身酥麻――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屁股是她的敏感之处啊!
玉珂发现了她的异样,用力亲了几下之后,起身捧着她的屁股,令她弯腰背对着自己,然后从后面挤了进去。就着里面的余精,他捧着孟苹的屁股,用力撞击进出着。
孟苹的下面被他撑得又麻又疼,疼中又带着些麻、掺些痒、透着酥,她好几次差点滑倒,都被玉珂拽了回去。
玉珂的击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响,最后在一阵猛烈进攻中到达了喷薄的边缘,他的脑子逐渐呈现空白,最后在一阵闷哼声中,他猛地把巨物深深顶在孟苹的身体最深处,把全部精华都射进了孟苹身体里少,然后抱住孟苹,坐在了白石铺成的地上。
过了好久,玉珂这才缓过劲来,他抱起孟苹,走到出水口前,在出水口下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再次打开了出水口。
孟苹坐在他的怀里,浑身已经酥软,似睡非睡地勉力支撑着。
玉珂飞速地和孟苹一起随意冲了冲,就抱着孟苹离开了浴室。
孟苹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蜡烛早已燃尽,外面的光透了一些进来,拔步床内部隐隐约约能够看清。
她先是感觉到了浑身酸痛,接着就发现腰肢酸软浑身沉重――玉珂侧着身子把她拥在怀里,手臂在她腰上放着,长腿在她腿上压着,最夸张的是,那个部位依旧硬邦邦地挺立着。
她用力挣脱开玉珂,翻身保持着一定距离背对着玉珂,改变了一下睡姿,放松了一点。
谁知道刚刚舒服了一会儿,玉珂的身体又贴了上来,那个物件用顶在了她两腿之间。
孟苹用手摸了摸自己下面,触之即疼,已经肿起来了。
她哑声道:“玉珂,别弄了,已经肿了!”
“肿了?”玉珂忙道,“让我看看!”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抱起孟苹就要看孟苹那里。
孟苹体型娇小,被他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脸朝下放在了腿上。
玉珂不顾孟苹的挣扎,分开孟苹两瓣白嫩屁股,仔细观察着。孟苹那里确实已经红肿了,粉红色的那里充血肿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花间盛满了透明带血的粘液,似乎要溢出来了……
玉珂脑子里的那根弦瞬间崩断,他抱起孟苹,摆成面对着自己的状态,然后抬起孟苹的双胯,用自己勃发的物件对准孟苹盛开的鲜花,下-身一挺就插了进去,双手捧住孟苹的细腰上上下下动了起来。
孟苹已经无力反抗了,浑身酥软,任凭玉珂动作。她娇嫩的□随着玉珂的动作磨蹭着玉珂的胸膛,有的时候还磨蹭着他的茱萸,玉珂在一阵酥心爽骨中再次爆发。
孟苹昏了过去。
玉珂穿好衣物坐在床边看着昏睡的孟苹。
他知道孟苹清醒之后是不会同自己善罢甘休的,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
逃走还是留下,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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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玉珂受伤
玉珂坐在床边看着孟苹。
孟苹睡得很沉,肌肤有些苍白,仿佛半透明一般,虽然睡着了,可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眼睑下隐隐发青,浅粉的嘴唇也有些干。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把大苹果累着了。
玉珂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俯身又在孟苹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吻了吻孟苹的额头,最后又亲了亲孟苹的鼻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当班的亲随玉琴的声音:“禀报世子,太夫人那边的黄妈妈来了,正候在值事房呢!”
玉珂帮孟苹整理了一下被子,确保她不会蹬开被子,这才起身下床,关上床门离去。
值事房里只有青竹院内院值夜的小厮天晴和黄妈妈。
黄妈妈这次奉了太夫人之命过来验看处子血外加灌避子汤。走到半路,她特地支开了跟着的小丫鬟,自己端着避子汤来到了青竹院。
看到世子过来,黄妈妈和天晴一起起身施礼。
玉珂一眼扫到了桌子上摆的那碗汤药。
跟着他后面的玉琴忙向天晴使了个眼色,天晴会意,悄悄走了出去。
玉琴和天晴静静守在值事房外。
玉珂看了黄妈妈一眼,淡淡道:“来送避子汤?”
黄妈妈忙又行了个礼,低头恭谨地禀报道:“禀报世子,太夫人命老奴过来为孟姑娘送避子汤,外加验看处子……”
“避子汤留下吧!”玉珂转身走了出去。
玉琴很快走了进来,看了黄妈妈一眼,小声道:“该怎么做,妈妈不知道么?”
黄妈妈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想起被世子掐在手里的自己的独苗苗孙子,马上道了声“是,老奴晓得怎么做了”。
玉珂心里想着怎样让孟苹消气,是以走得并不快。
玉琴端着托盘跟在后面,托盘里放着黄妈妈送来的避子汤。
玉珂闻到了避子汤发出的刺鼻药味,皱了皱眉头,转身道:“就倒在这里吧!”
“是!”玉琴左手拿着托盘,右手端起避子汤,弯腰泼在了竹林的根部。
玉琴泼完药汁,这才起身道:“世子从南安王府要来的避子汤方子,属下已让军医安鑫照方抓药,让白菜熬制了,要不要……”
“先等等再说!你在值事房等着吧,如果需要,我会通知你的!”
“是,世子。”
玉珂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孟苹已经醒了,却还没有睁开眼睛,她稍稍动了动,想翻个身,却发现腰肢酸软□肿痛,连两条腿都是使力过度的样子,又酸又麻,甚是酸疼,当真全身动一动都是疼的。
她的身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孟苹随手一摸下面,触手灼热疼痛,已经高高肿起了。
孟苹叹了口气,用力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影影绰绰似乎有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睛,这下子看清楚了。
玉珂在帐子四角里挂了四粒夜明珠,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整个床帐里都看的很清楚。
此时玉珂只穿着白色的亵裤,劲瘦修长的上身□着,被孟苹咬肿的两粒茱萸看上去红红的特别醒目。
卧室夹壁里虽然有炭炉,可是玉珂这样的装束还是有些冷的,他故意瑟缩了一下,拿出一根细细的竹枝递给孟苹,然后隔着棉被趴在孟苹腿上,一动不动,示意自己任凭孟苹处置。
孟苹双手撑着床,勉力坐了起来。
她一动,下面黏黏湿湿的就流出了不少液体。
孟苹难堪极了,她用力闭紧双腿,新仇旧恨涌上心来,拿过细竹枝,对着玉珂白皙的背上用力抽了一下。
玉珂整个冬日未晒日头,整个光裸的背部白皙洁净,虽然稍显瘦削,但是肌肉停匀,动一动就肌肉贲起。
孟苹虽然是用力抽的那一下,可是对于已经多年沙场厮杀的玉珂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可是他依旧故意瑟缩了一下,再加上他白皙的皮肤给力,马上显出一个红红的印子,并且同他肋下原先战场上的伤痕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分外严重。
孟苹抽了一下之后,就舍不得再打了,可是不打的话,怕玉珂下次还给她这么着来一次,就用力又抽了一下下去,只不过在快要挨着玉珂背脊的时候,放轻了力道,轻轻落下。
玉珂感受到了孟苹的变化,马上打蛇随棍上,侧脸看向孟苹,委屈地叫了声“大苹果……”
孟苹被他这么好看的眼睛一瞅,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把竹枝扔在了地下,背对着玉珂躺了下去。
玉珂心怀大慰,觉得亲爱的大苹果还是很疼爱自己的,他掀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侧身贴着孟苹,软语解释着:“我不是年轻么,第一次那个,太激动了就没了轻重,以后咱俩做多了,你那里锻炼出来了,就不会疼了!”
孟苹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她可记得她昨夜可是多次哀求他停下来的,他根本不听,最后她都快要疼晕了,他还扶着她的腰自己动着做了一次。
玉珂看她还不理自己,决定豁出去了,坐了起来,让孟苹看自己那个部位:“不光你受伤了,你看,我也受伤了!”
孟苹背对着他,闻言也是大为好奇:男人也会受伤?
因为好奇心,她转过身子,盯着玉珂两腿之间。
这一看,孟苹差点狂笑出声。
只见玉珂大腿张开坐在自己眼前,那肆虐了她大半夜的物件软软垂在他两腿之间,色泽是可爱的浅粉色,顶端的蘑菇头是浅浅的粉红色,蘑菇头旁边有两三道暗红的痕迹。
玉珂托起郎当累赘的玩意儿,指着那几道暗红痕迹让孟苹看:“你仔细看看,不光你受伤了,你那里太紧了,也把我夹伤了,疼死我了……”
孟苹刚开始还在觉得好笑,接着一回味,就觉得玉珂的话怎么听怎么淫-秽,她轻轻在玉珂的那个玩意儿受伤的那一处捏了一下,给他来个雪上加霜之后,就又躺了回去:“你怎么这么淫―荡啊?”
“我淫-荡?”玉珂小盆友大感委屈,也不展示自己受伤的小鸡鸡了,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为你有多守身如玉你知道吗?军队里可是有军妓的,别的人都去找她们,就我一个人,为了给你守身,我一次都没去!我有多纯洁你知道吗?”
先是“守身如玉”,接着是“纯洁”,孟苹忍笑忍得很辛苦,偏要故意回头反驳玉珂:“什么守身如玉?什么纯洁?你明明是有洁癖嫌军妓不干净!”
玉珂一片苍天可鉴的真心被大苹果冤枉了,气得满脸通红,太阳穴鼓鼓地跳,他指着孟苹,良久方道:“大苹果,你,你太过分了!”
他转身打算下床,却触着了小鸡鸡上的伤处,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接着下床,却又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渴望大苹果心疼自己,挽留自己。
孟苹听到了他害疼的吸气声,心里也是替他害疼,转身拉住了他:“让我看看吧!”
玉珂皱着眉头咬着嘴唇,又把受伤的小鸡鸡让孟苹看了一次。
孟苹看着他的那个粉嫩的玩意儿,觉得软软的挺可爱,可是昨夜受的苦楚犹在,她用手拨了拨玉珂的小鸡鸡,沉吟道:“有没有能抹的药?”
“有!”玉珂马上趴到床头,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白玉瓶,扒开塞子,一脸兴奋的表情,两眼亮晶晶的闪闪发光,“大苹果,我帮你抹药!”
孟苹觉得他似乎太兴奋了点:“我自己会抹,我先帮你抹一下吧!”
玉珂的小鸡鸡被孟苹抹好药之后,他穿好了中衣亵裤,起身拉了金铃,吩咐玉琴送来吃的东西。
孟苹看他出去了,这才分开双腿自己给自己抹药。
玉珂回来的时候,看到孟苹已经穿好了衣物,正坐在床边,也走了过去,挨着孟苹坐了下来,然后随意问道:“大苹果,咱俩这两年要不要生孩子?”
孟苹微愕望着他。
玉珂俊脸微红:“我觉得咱俩这么勤奋,一定会很快就有孩子的!”
孟苹:“……是你勤奋才对吧!”
她想了想,道:“咱俩都太小了,再等几年吧!”
孟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通房丫头,太夫人和冯夫人是不会让她怀孕的。
玉珂点了点头,道:“过完年,我会在东校场练兵,到了下半年,我就要率军到西北驻跸了,你若是有了身孕的话,路上怕是不好走!”
“嗯?”孟苹觉得她似乎从玉珂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有了身孕的话,路上怕是不好走”,什么意思?
玉珂已经起身往外走了:“我让白菜把避子汤送来!”
“避子汤?”孟苹大惊,她马上想到了什么红花麝香终身不育什么的,心脏一阵急跳。
玉珂脚步不停地往外走:“是啊!我详细问过大夫的,说是每次事毕喝一碗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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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逐步撒网
等玉珂端着端着避子汤过来,孟苹已经梳好头洗好手了,正坐在绣墩上紧张地等着他。
看到他进来,孟苹的眼睛就一直望着他。
玉珂看出了她的紧张,忙安慰她:“大苹果,这是我特地从南安王府找来的方子,听说当年的朱太妃喝了不少服,还不是照样子一个接一个,生了那么多孩子!”
“真的?”孟苹不是特别的相信他的话,她斜睨了玉珂一眼,低下头去。
玉珂以行动证明自己的话,他捧起避子汤喝了一大口。
孟苹吓了一跳,忙拦住他:“我喝还不行吗?”
玉珂把碗端给她,脸上做出难喝的表情:“有点苦!”
孟苹不怕苦,她端起来屏住呼吸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刚喝完,一旁的玉珂就把一碗蜜水递了过来:“快先漱口!”
孟苹接过蜜水,漱了漱口,嘴里面好受多了。
玉珂这次道:“午饭已经摆好了,咱俩去吃吧!”
他牵着孟苹的手往堂屋走去。
吃完午饭,孟苹又有些瞌睡了。
玉珂看着她睡了这才离开。
他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
清远侯给他的班底都在外书房里候着了,他们要来商定去明珠书院选拔人才组建新军的事情。
大金朝的军队除了禁军之外,就是东疆、南疆、北疆和西北四大边疆戍军了。清远侯玉成秀目前掌握着大金四大戍兵中的北疆戍兵和西北戍兵,而玉珂则是北疆戍军统领。
不过按照戍兵三年一换防的规定,玉珂今年下半年怕是要带着北疆戍军去西北驻跸了,所以他才提前给孟苹做了预防。
玉珂的外书房其实是个小小的院落,他的书房更像个会议室。会议室一进门,就是一个长条形的会议桌,玉珂坐在会议桌的顶端,手下的将领们分别坐在会议桌的左右两边。
玉珂并不是独断的人,他先提出议题――“如何组建新军”,然后就挺直背脊坐在那里,让这些将领们自由讨论。
他虽是北疆戍军的统领,但是只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这些将领中至少有四个人的品级要比他高,在未完全掌握之前,他得讲究些策略。
讨论过后,将领们一个个很有规矩地站起发言。
他们都是战场中浴血奋战拼杀出来的,原本不是很服气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做自己的统领,但是对乌吐的那次千里奔袭改变了他们的看法,他们知道这个少年将军不仅拥有玉帅的沉稳,更有玉帅的狠辣嗜血,从那次大胜之后,玉珂的“玉将军”之名,不仅闻名大金,而且震慑住了他们。
玉珂一直认真地倾听着,在心里综合了他们的意见作出了决定。
他要做决定了。
玉珂脊背挺得更直了,他先是缓缓扫视了一圈,清俊的眉眼平静如水清寒似冰,然后开始清晰地阐述自己的决议:“新军的建制已经拿到,数目是两万。”
他眼睛微眯,看着这些将领的反应。
这些将领先是一愣,接着俱是惊喜。两万人啊,能让一直想裁军的天昊帝答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真不愧是“玉将军”,真不愧是将门虎子。
他们都是玉成秀的亲信,玉成秀把他们派给玉珂,先前还只是服从玉帅的命令和震慑于玉珂的军事才能,那么现在已经看向玉珂的眼神带着由衷的信服和敬佩了。
玉珂暗自满意,他已经收到了预期的效果,那么下面该布置任务了。
“梁水、王一川!”玉珂清冷的眸子看向被他点名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做事向来细致。
一个中年将领个一个青年将领刷的站了起来:“属下在!”
“前往东校场检查场地,预先做好布置。正月十五以前我验收成果。”
“属下遵命!”
玉珂的眼看向右边第三个和第四个二十来岁的年青将领:“何欢、温玉!”
“属下在!”
他又看向左边第七个第八个年青将领:“舒雨、凌清和!”
“属下在!”
“你们四人正月十五随我去明珠书院选拔后备军!”
“属下遵命!”
这四个人分别笔直立在会议桌的两边,看上去都很年轻英俊,去哄骗明珠书院那些小小武生应该够格了。玉珂此时想起了他的小舅子孟煜。孟煜太黏糊他的大苹果了,得把他吸引到军中,这样既能让他不能老是接近大苹果,还能给他谋一个前程。玉珂觉得自己想得挺美的,做得挺合适的。
他心里欢乐,面上却依旧冷清地喊着将领的名字:“英杰、施子城!”
“属下在!”
“……”
会议结束之后,玉珂在两队将领的直立目送中离开了书房。
玉珂走在前,玉琴和玉剑跟着后面。
玉珂去了外书房院中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玉珂的贴身小厮下雨在候着。
玉珂进去之后,下雨奉了清茶之后,就离开了房间,守在了门外。
玉珂端着茶杯沉默不语。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他的心情当然很好。看来父亲真的是想让自己培养嫡系了,这些将领中没有一个是正阳侯府和田丞相府的人。
玉琴上前禀报道:“禀报世子,正阳侯府传来新的消息。”
“说。”玉珂神情不变。短短几年,他已经接收了父亲玉帅布置在正阳侯府的暗桩。
“正阳候冯世清命人从独县和苏州分别采买了八个女孩子,已经训练了三年,其中有两个据说是要通过冯夫人送给您的。”
玉珂没有说话,他玩味地看着手中白瓷杯子中袅袅升起的茶香。他有了大苹果之后,这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玉琴窥了一眼容颜瞬间冷峻的世子,问了一句:“世子,如何处置?”
玉珂冷冷一笑:“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既然那些人要玩把戏,就顺着他们玩好了。
他喝着温热的清茶,心里开始考虑别的事情。
南安王府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一直长盛不衰,和他们有一套独立的人才培训系统应该大有关系,这个系统每年从东方大陆各地选取孤儿乞儿,分门别类因材施教,最后源源不断供应南安王府,侍候保护大苹果的白菜就是玉珂问南安王的妹夫柳狸要来的。
玉珂在考虑,他是不是也要建立这样一个系统。
虽然南安王答应支持他,可是也得他自己有了一番成就之后,南安王才会真正信任他。
想了半日费脑子的事情之后,玉珂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大苹果,疲惫的大脑和身体瞬间放松。
想起大苹果今天上午又上了他的当,玉珂就当真开心,嘴角不由自主往上弯起:自己那个地方毕竟以前连五姑娘都没有找过,是有一点被磨疼了,但也不至于被磨了几个红印子,也只有大苹果才会傻乎乎的不停地上他的当。
走在回内院的青竹夹道的甬道上,玉珂的心情愉快得很――他又要去欺负他的大苹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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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欺负苹果
玉琴玉剑随着玉珂回到内院。
他们留在内院门外的值事房等待召唤,玉珂独自回了内院。
他刚走近屋子,耳目敏锐的白菜听到足音就出来行礼:“禀报世子,孟姑娘还在睡。”
玉珂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屋子。
白菜知道内院的规矩,悄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玉珂进了卧室之后,发现卧室里静悄悄的,孟苹还在睡觉。
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犹在梦中的孟苹。
孟苹睡得很香,圆润的脸白里透红,犹如苹果一般,粉嫩的嘴唇微微嘟着,似乎在做着什么好梦。随着她浅浅的呼吸声,拔步床内弥漫着甜香温暖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引诱与吸引。
玉珂看了一会儿,也被这温暖甜美所引诱吸引,①38看書网要睁不开了,把欺负大苹果的宏伟计划抛在了脑后。
他飞快脱了衣服上床,掀开被子,贴着孟苹躺了下去,在温暖甜美中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温馨深沉而舒适,待他醒来,发现孟苹也醒了,正在奋力挪走他压在她身上的胳膊和腿呢。
玉珂已经十六岁了,在除了孟苹以外的人看来,他相貌清俊,身形高挑彪悍,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青年汉子了,可是他的高大身体里却另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每每在同孟苹在一起的时候探出头来蠢蠢欲动,非要撩拨胡闹一下不可。
他原本计划的是再来个霸王硬上弓,弄得孟苹起不来床,趁此机会正可实现。
玉珂嘻嘻一笑,猛地扑了上去,压在了孟苹身上。为了防止孟苹搔自己的腋下摸自己的耳朵进攻自己的弱点,他先下手为强,一手攥住了孟苹的两个手腕,一手揉摸着孟苹的胸部,嘴巴开始在上面又是亲又是吸。
孟苹虽然双手被困,却不打算挣扎,而是趁玉珂只顾着在自己胸前忙活的时候,瞅准方位,一下子用力含住了玉珂的耳朵。
玉珂正在得趣,忽然弱点被控,顿时触电般哆嗦了一下,松开了孟苹,翻身倒在一边大笑起来。
孟苹再接再厉,追着他的耳垂咬了下去,再次含住了他的耳垂。
玉珂呵呵直笑浑身发麻发软,两人闹成一团。
孟苹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看他犹自满脸通红眼睛亮晶晶地窝在床上大笑不止,这才施施然起身下床。
玉珂计划了好久的欺负大苹果计划以玉珂彻底的失败告终。
玉珂和孟苹对坐用着当真是“晚饭”的晚饭。
白菜在旁侍候着。
孟苹大概是有了减肥的念头,只是吃菜喝稀饭,并没有吃桌子上摆的馒头点心之类的食物。
玉珂很快注意到了,拿起一个素包子递给孟苹:“大苹果,你吃得太少了!”
孟苹摇了摇头:“睡了一下午,不是特别饿!”
玉珂担忧地望着她:“苹果,是不是这个厨子手艺太差?明日咱们就换厨子,你暂且吃一点吧!”
孟苹都有点不耐烦了:“厨子没问题,我只是没胃口!”
玉珂依旧很担忧,望着孟苹,眼中满是忧心忡忡:“大苹果,你看你现在瘦的……”
孟苹:“……”
白菜悄悄打量了一下圆润可爱的大苹果:“……”
世子哟,你确定你不是在说反话?
用完晚饭,已经到亥时了,可是孟苹和玉珂下午睡得太香,现在都精神得很,玉珂就帮孟苹找了个消遣:“苹果,咱们一起去我①38看書网吧!”
两人携手去了书房。
玉珂的内书房很大,却有些空空荡荡的,没什么特殊摆设,靠窗摆着一个紫檀①38看書网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书案西边靠墙摆放着一个占据了整个西墙的檀木①38看書网架上放满了①38看書网架东边的墙角摆放着一个紫檀花架,上面放着一盆茂兰;书架前摆着一个矮榻,上面铺着锦垫;一个大大的沙盘占据了书房北半部将近大半的空间,沙盘旁边摆的是一些工具。
玉珂一进书房,先郑重其事地交代孟苹:“你一定得陪着我!”
孟苹答应了。
玉珂亲昵地在她发上抚摸了一下,又道:“我给你看个好玩的地方!”
他搬开了紫檀花架上的那盆茂兰,用力把花架上最东边的雕饰往下一扳,然后含笑看着孟苹。
孟苹忽然就听到“吱吱嘎嘎”的机关之声,她猛地看向身后,只见靠西墙的书架缓缓地移动着,很快出现了一个新的空间。
玉珂笑嘻嘻道:“你进去玩吧,都是咱俩的东西,你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我忙去喽!”
孟苹好奇心大涨,忙不迭地点头,拿了一个银烛台进了密室。
玉珂就开始全神贯注摆弄他的沙盘,没工夫搭理孟苹了。
孟苹进了密室之后,发现这原来是玉珂的藏宝室,无非是些金玉字画之类的,很快就看完了,从密室走了出来,自己又试着摆弄紫檀花架上的扳手,把密室关住了。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玉珂专心致志地看着沙盘,一动不动。
孟苹知道他做事素来专注,也不叫他,自己站在玉珂身后看了一会儿,勉强认出是东方大陆的缩微版地形图,当真是具体而微异常的精妙。
她站在书架前看了半日,发现没有话本之类的闲书,大都是些军事、布阵、百工、地理、游记之类的书,最后,孟苹随意抽了一本游记,坐在矮榻上看了起来。
外面时时传来北风呼啸之声,可是这书房内却异常的温暖,孟苹坐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就躺着看起来,躺了看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眼睛有些累――这书都是繁体字,而且字是竖排的,孟苹实在是看不惯。
玉珂思索良久,屋子里太热了,他出了一身的汗,起身脱外衣的时候,玉珂发现沙盘旁边放着一杯只放了几枚茶叶的极淡的清茶,再看孟苹,歪在锦榻上睡得正香呢!
他不由喃喃了一句“真是一头小猪”,走过去把外衣搭在了孟苹身上,在孟苹唇上吻了一下,端起杯子把茶水一口气喝完,然后又去研究他的沙盘去了。
孟苹夜里醒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了卧室,玉珂拥着她睡得正香。她动了动,动了动身子,把脸埋在玉珂赤-裸的胸前,在玉珂平缓的心跳声中,很快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了,发现拔步床内点着烛台,浑身光-裸的玉珂跪在她两腿之间,似乎正在低头研究什么。
打先孟苹醒来,玉珂抬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大苹果,你那里已经消肿了!”
孟苹睡眼惺忪,还没反应过来,玉珂已经扑了上来:“大苹果,憋死我了,再来一次吧!”
不知第几次被吃干抹净之后,浑身酸痛的孟苹躺在床上,看着刚洗过澡精神奕奕神清气爽探头看自己的玉珂,淡定地伸手向玉珂脸上拍了过去。
玉珂把脸往前一送,嘴里说着:“打吧打吧,只是不要太用力了,我还要带人去明珠书院选拔武生呢,留个手印不好看……”
孟苹:“……”
她的手顿了顿,在玉珂脸上抚了一下,恨恨地收了回去,翻身留了个背影给玉珂。
玉珂笑嘻嘻道:“大苹果,不要生气啦!俗话说,‘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我晚上回来再好好陪你睡觉,银子在床头抽屉里,你带着玉箫和白菜出去逛逛吧,记着从咱们院子新开的那个门出去……”
他只是离开一日孟苹罢了,可总觉得恋恋不舍似的,很不放心大苹果,因此唠叨交代个没完。
最后孟苹忍耐不了了,不顾身体的酸疼,起身拿起玉珂的纱枕扔了过去:“滚吧快滚吧!烦死人了!”
玉珂①38看書网接过纱枕,笑嘻嘻扔在了床尾,又用手指了指原先枕头的位置,这才离去了。
玉箫和小厮天晴拿着玉珂的白银铠甲、暗青色兜鍪和黑色披风等在书房内了。
玉珂在他的侍候下换好衣服,交代玉箫道:“孟姑娘若是要出去玩,你和白菜陪着她。”
玉箫忙施礼道:“属下遵命!”
玉珂大步向外走去,却顿了顿,回头看着玉箫,又补充了一句:“千万护着她的安全!”
“是!”
同样一身戎装的亲随玉琴、玉剑,以及玉珂昨日挑选的北疆戍军的年青将领何欢、温玉、舒雨和凌清已经在外书房院中等着了。
看到世子出来,小厮自马棚牵出早已备好的骏马。
没过多久,这一队戎装军人骑着马跟着玉珂马后,向明珠书院方向疾驰而去。
孟苹看玉珂关上床门离去了,准备躺下来继续补眠,却发现方才纱枕拿开之后,露出了一个长方形木匣子。
她打开木匣子,发现里面分成了两层,每层四个格,上层是些银票,下层则空荡荡的,只摆着一支烂银梨花簪和一个有点发旧的黄金嵌红宝手钏。
孟苹拿起梨花簪,发现就是当年送给玉珂防身的那一支。
她又拿起黄金嵌红宝手钏戴在了左腕上,躺了下去,孟苹早上被玉珂这一番可劲儿折腾,早已疲累到了极点,朦朦胧胧一直睡到了中午。
用完午饭,她决定带着白菜和玉箫出去一趟。
玉珂考虑得再周全,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是缺少很多必要的东西的。
若说金京最繁华最热闹商品最齐全的地方,当然首推状元坊了。
听了白菜的传话,玉箫命人准备了一辆小小的璎珞翠幄车,候在青竹院外院里。
没过多久,白菜就陪着孟姑娘出来了。
玉箫悄悄看了一眼,发现孟姑娘梳着简单的螺髻,发髻里只插着一根烂银梨花簪,脸上淡淡施了些脂粉,身上穿着白绫袄、半旧的深绿绣浅绿莲叶褙子和白色千褶裙,看上去甜净低调,只是上车的时候,露出了左腕上戴的黄金嵌红宝手钏。
到了状元坊路口,孟苹刚被白菜搀扶着下了车,就遇到了两位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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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旧友消息
孟老太太七个儿子中最小的孟七郎过了年才二十四岁,还没有孟大郎的大女儿年纪大。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孟老太太送到了一个皮货商行做学徒,后来因为做事勤谨为人有担待,皮货商行的老板提拔他做了行商,专门跑东方大陆各地,收购皮子,运回金京总店。
孟七郎因为常年在外,所以亲事一直没有解决。
他大部分的收入都交给了母亲孟老太太保管,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了几百两银子了,孟老太太就张罗着给他说个媳妇。
孟七郎长相英俊,人又能干,再加上街坊邻居皆知他的性子同他爹娘不同,所以媳妇很快就找好了,就是孟家在野鸡塔巷子的西邻冯家的冯二姑娘――孟苹的好朋友。
冯家原本是正阳侯府的家奴,其实是打算等女儿大了一点,在同在侯府侍候的小厮中选一个做女婿的,谁知道冯二姑娘原来小时候就看上了比她大六七岁的孟七郎,哭着闹着非要嫁过去。冯家疼爱女儿,只好一边想办法求主子给女儿赎身,一边托媒人到孟家说亲。
孟老太太一看女方主动,马上拿腔拿调起来,先是提出要冯家自己出银子给闺女赎身,又提出了要冯家陪嫁若干。
因为大金朝一直流行贵娶贵嫁,冯家为了女儿也就同意了,还提出自家买一个房子,让女儿女婿搬进去。
孟老太确定这个宅子有两间卧室,自己和老伴也能搬进去之后,这才欣然同意了。
孟七郎年前回了金京,一听说母亲给自己说的媳妇是同巷的冯二姑娘,倒也挺愿意,只是听说冯家要陪送房子,让他很不好意思,就拿出了自己的私蓄,想给冯二姑娘买几件首饰。
孟老太太一见银子眼睛就发亮,忙抓过银子道:“七郎,你年纪轻,啥都不懂,还是我老人家老道,我去买吧!”
孟七郎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也只好同意了。
旁边的六郎媳妇看到了,也想从中落个银戒指银簪子什么的,于是一脸的笑:“我也帮老七去参谋参谋!”
孟七郎一看六嫂也要去,就不好意思也跟着去了。所以,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这两个宿敌就联袂出门去了状元坊。
她们刚从一家银楼出来,就看到了路口停了一辆璎珞翠幄车,一个十六七岁身着深绿锦缎褙子丫鬟打扮的女孩子被另一个丫鬟搀扶了下来。
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之所以会注意到,原本只是因为这辆璎珞翠幄车小巧别致精美异常,后来就是觉得从车里下来的俩女孩子可笑――一个丫鬟搀扶侍候着另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那么被侍候的女孩子一定是富贵人家家里的通房丫鬟之类的。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虽然各种的不和谐,但是有一点她们是立场一致的,那就是有着一颗爱看热闹爱看笑话的心,她们婆媳刚指指点点议论了两句,那个穿着深绿褙子的女孩子抬起头来,看了过来。
双方视线倏地相接。
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很是惊讶:这是大苹果?
很快她们就确定这是大苹果了――孟苹这些年变化真的不大,除了高了一点点,胖了不少之外。
正因为如此,孟老太太她们虽然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大苹果了,也很快认了出来。
当年只是有几位军爷到孟家送了二十两银子,什么都没说就带走了大苹果。
孟老太太虽然觉得这二十两银子和美春院给的价钱比起来有点少,可是对方身着甲胄腰中悬刀,看着怪吓人的,当时就没敢反抗,后来去明珠书院找孟煜,通过孟煜,得知孟苹被贵人买去做了丫鬟,至于是什么贵人,从孟煜那儿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孟老太太后来发现看望孟煜又不能空手过去,还是需要花钱的,也就不再去看了――反正她老人家生了七个儿子,孙子是不缺的,也不稀罕孟煜这一个。
孟老太太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孟煜有了出息自己可以沾光,可是她考虑到等孟煜有了出息,自己说不定早死了,于是连孟老爹要去看孙子,也被她拦住了:“咱俩老了,等孟煜出息了,咱俩也享不了孟煜的福了,别瞎折腾了!”
后来这些年他们就再也没去过明珠书院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孟苹。
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两双势利①38看書网扫了一圈之后,发现孟苹虽然服侍装束简单,可是方才露出来的手腕上似乎带着一个金手钏,婆媳脸上不约而同地堆满了笑,迎了上去,语带惊喜:“大苹果?真的是大苹果啊!”
孟苹从来没什么衣锦还乡的心态,她其实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祖母和六婶了,正准备装作没看见闪人呢,就被孟老太太和六郎媳妇拦住了,她作势屈膝行礼,却被孟老太太拦住了:“咱小户人家,不讲究礼节!”
孟苹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孟老太太已经道:“苹果你现今在哪个府里呢,我们怎么都打听不来?”
白菜上前施了个礼,只管抿嘴微笑:“苹果,少爷命咱们早去早回呢!”
孟苹借机道:“祖母,六婶,主子规矩大,我得赶快走了!”
六郎媳妇这才插了句话:“苹果,你七叔要娶冯家的二姑娘了,二月初十办喜事,你也回来一趟吧!”
孟苹被白菜拉着往车边走,边走边回头道:“知道了!”
她顺利地逃脱了。
一直到坐到了车里,孟苹才对白菜说:“白菜,你可真是小机灵!”
白菜笑道:“那些狠心把你卖了的家人,理他们做什么!”
孟苹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想起了六婶说的话,原来自己当年的好朋友冯二姑娘要做自己的七婶了。
她这些年因为怕祖母她们找上门纠缠,所以连冯二姑娘那边也没再联络,现在听了这个消息,心中翻江倒海,很多往事浮上了脑海。
现在既然祖母和六婶都在状元坊逛,那她就去野鸡塔巷子看望冯二姑娘好了。
孟苹对白菜道:“对玉箫说一下,咱们去野鸡塔巷子。”
途中孟苹含笑交代玉箫:“玉箫,麻烦找个绸缎庄停一下,我得买点绸缎之类的东西做礼物!”
虽然玉珂那样对她,可她一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对玉珂身边这些人都很客气。
在绸缎庄,孟苹根据冯二姑娘的喜好,买了六幅喜庆缎面,又给冯二姑娘扯了一匹浅粉茧绸,吩咐绸缎庄的伙计包了起来,这才再度上了车。
马车到了野鸡塔巷子口停了下来,玉箫同车夫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夫守着车,玉箫拿着礼物,孟苹戴上帏帽,带着白菜去了冯家。
冯二姑娘已经赎身出来了,不用再去冯家当差,她父兄在侯府值班,她正在和母亲冯大娘在家里缝制嫁妆呢。一看到孟苹,她们马上就认了出来――孟苹这些年变化不大,依旧是凤眼朱唇的俏丽模样,只是个子高了一点点,脸庞身材也丰润了不少,看起来也是个挺好看的大姑娘了。
冯大娘一直在正阳侯府服侍,见多识广,她打量一番之后,发现孟苹虽然是丫鬟打扮,衣服装扮虽然低调,但都是很值钱的料子,再看看孟苹手腕上戴的黄金嵌红宝手钏,以及同来的丫鬟的态度,就知道孟苹怕是做了贵人府里的通房了。
她一向厚道,倒也不点破,热情地招呼孟苹三人坐下喝茶。
冯二姑娘看到孟苹,既惊又喜,忙拉着孟苹到自己房里谈心去了。
玉箫放下礼物就离去了。
冯大娘陪着白菜在堂屋里喝茶攀谈。
冯大娘没有刻意打听,白菜口风很紧,因此她俩只是谈谈天气,谈谈嫁女需要做的准备。
冯二姑娘和孟苹俩人歪在床上谈天,说到了自己的祖母,孟苹忙叮嘱她:“无论如何别同我祖母一起住,她可真是不好缠!”
她叽叽咕咕把当年孟老太太如何同六郎媳妇吵架的事情说了几桩。
孟苹性格其实是有点闷骚的,只是自从爹娘不在之后,她一直强迫自己长大,所以在人前都是沉默寡言稳重的很。除了玉珂,她只是在个性爽朗的冯二姑娘面前表现出最真实的爱说爱笑,讲起自己祖母的那些奇葩事情更是绘声绘色,逗得冯二姑娘笑个不停。
孟苹看她只顾着大笑,恨铁不成钢,就把当年祖母反驳六婶控诉的那句话学了一遍:“是你自己傻,成亲的时候不知道问婆家要!你若是要的话,我砸锅卖铁也要给你置买一床被子的!谁让你上赶着嫁给我家六郎呢!”她还学着孟老太太刻薄的模样“哼哼哼”笑了三声。
冯二姑娘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认真地说:“大苹果,谢谢你!”
大苹果被她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不过,我听我爹说过,我七叔非常能干,很会挣钱,而且很聪明,只要远离我祖父祖母,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冯二姑娘脸上顿时绯红:“嗯,我知道了!”
冯大娘原本要留孟苹他们在家里用了晚饭,玉箫就从外面进来了,对孟苹道:“孟姑娘,主子让您快点回去!”
孟苹忙推辞了,又说了些客气话,这才告辞离去。
孟苹他们离开之后,冯大娘打开包装,看了看礼物,对冯二姑娘道:“孟姑娘太客气了!”
冯二姑娘忙道:“大苹果交代了,说别让孟家的人知道她来过!”
冯大娘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倒是理解。孟家那一大家子女人,等闲真的不敢沾上。
孟苹在冯家的院子里就戴上了帏帽。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照在野鸡塔巷子里,带着一股冷森森的寒意,想起往事,孟苹的心里也是寒浸浸的,她快步离开了这个她父母出生的地方。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此生再也不要回来。
玉箫在前带路,离了野鸡塔巷子之后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
孟苹看到玉琴玉剑正牵着马站在她乘坐的那辆璎珞翠幄车旁,不由心跳开始加快,脸颊逐渐发热。
她没有出声,只在心里叫了一声“玉珂”,大步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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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美人驾到
玉琴打开了车门,躬身行礼请孟苹进去。
孟苹往里面一看,正好迎上了玉珂含笑的眼。
玉珂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他向着孟苹伸出了手。
孟苹把手递给了他。
玉珂攥着孟苹的手,把孟苹拉了进去。
玉琴很快关上了车门。
一月底的天,气温颇低,孟苹又穿得有些单薄,手就冰凉冰凉的,玉珂的手却很温暖,孟苹在他身边坐下之后,玉珂捉住孟苹的双手,用自己的双手包起来帮她暖和。
他看了孟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怎么穿这么少?”
孟苹反驳:“难道要我包成棉花包?”
玉珂决定好男不和女斗,拿过自己的披风,把孟苹包了起来,一边包一边忍不住又埋怨道:“你多大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
孟苹一见到他,就觉得一股温暖扑面而来,身子就有些瑟缩,于是不再顶嘴,柔顺地任凭玉珂忙碌着。
把孟苹裹住之后,玉珂轻轻一抱,就把孟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腿上。孟苹骨架小身上肉多,他觉得无处不是香香软软的,抱着孟苹又揉又捏又亲,摸个没完没了。
孟苹身上虽然冷呵呵的,也想往玉珂身边凑,却发现玉珂穿的还是甲胄,硬邦邦的,就有点不愿意,挣扎着要下去:“你身上硬邦邦的咯得慌,快放我下去!”
玉珂却不愿意放手,紧紧搂住孟苹的腰,趁机亲了好几下。
孟苹挣扎无果,只好搂着玉珂的脖子坐在玉珂的腿上。
她的脸冰凉,贴在玉珂温暖的脸上,开始叽叽咕咕讲述今天的经历。
玉珂静静地听着,只是在听到冯家全家都是正阳侯府的家奴的时候“嗯”了一声,记在了心里。
孟苹讲述完毕,这才问玉珂:“你去明珠书院选拔武生,孟煜选上没有?”
玉珂“嗯”了一声,解释道:“他才十三岁,我预备把他交给新军的统领舒雨先磨练几年。”
孟苹想到弟弟才十三岁,心里很是不舍,可也知道玉珂的安排是最佳的安排了,于是嘟着嘴道:“他太小了,我需要给孟煜准备些什么?”
玉珂耐心解释道:“他正月十五才离开明珠书院到新军报到,所以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他到了新军,我让玉琴带着他来府里看你。”
孟苹点了点头。
玉珂身上极其温暖,她依偎进玉珂的怀里,汲取着温暖。玉珂紧紧抱住她,想把她包在怀中,让她避开人世间的一切风雨。
孟苹的左手放在了腿上,被玉珂捉住了,轻轻地摩挲着。
晃动间,孟苹左腕上戴的金钏露了出来。
玉珂看到了孟苹手腕上戴的金钏,良久没有说话,把孟苹肥软白嫩的左手拿了起来,放到嘴边吻了一下,这才道:“苹果,这个金钏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饰物!”
孟苹窝进他的怀里:“玉珂,我会好好保管的!”
玉珂抱着孟苹,不知道怎么亲好了,就抱着她颠来颠去逗着她玩。
孟苹被颠得不耐烦了,就坐直身子,脸一偏就含住了玉珂的耳垂,用力舔吸了几下。
玉珂触电般颤抖着笑了起来,抱住孟苹就亲,两人闹成一团。
玉剑玉琴等人骑着马随着马车走,听到马车里传出世子压抑的笑声,面部的表情不由也放松了下来。
冯夫人的动作真的很快,正阳侯府一把两个美人儿丫鬟送过来,她就预备送到玉珂院子里去。
她怕玉成秀知道了会阻止,趁玉成秀随扈天昊帝去了温泉别宫看望隐居养病的太后,下午的时候就带着正阳侯府送来的两个丫鬟去见太夫人。
蒋太夫人歪在榻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冯夫人闲话着家务。
冯夫人很快把话题带到了京中高门谁家讲礼节谁家丫鬟好这个话题上。
说到了这里,冯夫人瞅准空子,含笑对太夫人说道:“母亲,其实咱家的丫鬟也不错呢!”
她瞅了一眼太夫人身后服侍的如朱和如翠:“就拿您心爱的丫头如朱如翠说吧,她俩经过母亲您的调理,真真一对水葱似的人儿,谁都比不上呢!”
蒋太夫人得意地直点头。
冯夫人接着问道:“如朱如翠今年多大了?”
如朱机灵,马上笑道:“禀报夫人,奴婢今年十八了,如翠十七了!”
冯夫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嗯,正是大好年华啊!”
冯夫人的这句话提醒了太夫人,她点了点头:“这两个丫头本是我亲自挑选调理的,原本就打算给玉珂的,玉珂过了年已经满十六了,这房里该摆几个人了!”
她叫了一声“老黄”,候在起居室外的黄妈妈马上进来施了个礼。
太夫人先吩咐如朱如翠道:“你们俩回房里收拾一下,让老黄送你们去世子那里吧!”
如朱如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不慌不忙走到放中间,给太夫人磕了个头谢恩,又给冯夫人磕了个头。
冯夫人这才笑容满面假作嗔怪道:“母亲,您这么关心疼爱孙子,可就显得媳妇不慈爱了!”
太夫人当然知道她的心思,马上道:“说的也是,世子成人了,你这当母亲的可不能没有表示啊!”
冯夫人转嗔为喜:“媳妇也给世子准备了两个丫头,虽不如如朱如翠水灵,也算得上清秀了!”
蒋太夫人的大丫头如碧凑趣道:“夫人您还不让我们大家伙儿见识见识您调-教的小美人!”
太夫人含笑点头。
冯夫人这才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嫣红:“让酥梨和桔子进来!”
她听说玉珂房里的那个丫头叫苹果,就给娘家送来的这两个丫头分别起名“酥梨”和“桔子”。
酥梨和桔子很快就被带了进来。
她们磕完头起身之后,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
太夫人好奇道:“看身段是百里挑一的,抬起头让老身看看脸蛋吧!”
酥梨和桔子一起抬起头,垂目敛眉站在那里。
太夫人接过如碧递过来的水晶镜,细细看了一番,这才道:“真是一对绝色丫头,春花秋月各有擅场,如朱如翠比不上喽!”
冯夫人忙道:“媳妇倒是觉得酥梨和桔子不如朱如碧大气体面呢!”
婆媳两个仿佛一派和谐,很快谈妥了给玉珂安排通房之事。
黄妈妈带着四位美貌的姑娘去了世子玉珂居住的青竹院。
青竹院的玉箫早有准备,已经把青竹院外院东北角的小偏院收拾了出来,待黄妈妈带着人一过来,就把这四个丫头安排了进去。
这次出来,他们依旧没有从清远侯府的正门进入,还是从青竹院在东南角开的小门进去了。
璎珞翠幄车在外院停了下来。
玉珂先下了车。
他身材高大,而这辆璎珞翠幄车是他特地吩咐玉箫给孟苹买的,虽然华丽精美,乘坐时也很稳,可是却过于小巧别致,因此他是弯着腰低着头从车里钻了出来的。
蒋太夫人身边的黄妈妈带着几个锦衣绣服的丫头从青竹院外院东北角的小偏院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等着向世子请安。
玉珂一下车,他们就走了过来,正要行礼,却发现世子下车之后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对着车门伸出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一个白绫袄深绿缎子褙子的丫鬟皱着眉头从车里出来,很不乐意地投进了世子怀抱,嘴里还在埋怨着:“我又不是自己不会下……”
黄妈妈等人屈膝行礼:“见过世子!”
孟苹随着玉珂一转身,就看到了黄妈妈以及她身后的四个女孩子。
这四个女孩子都是如花似玉极美的人儿,孟苹认得其中身材高瘦,生着一双眼角微挑的狐狸眼,颧骨有点高,下巴尖尖的女孩子是太夫人身边的如朱,中等身量,肌肤细嫩,修眉俊眼的是太夫人身边的如翠。另外两个面生的丫鬟更是出众,一个丫鬟,一个大眼睛小嘴巴尖下巴极是艳丽,一个鹅蛋脸清水眼极是贵气大方。
孟苹扫视一圈,马上猜到这是玉珂新到的通房丫鬟,顿时心疼如绞,不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对于这件事,玉珂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看到孟苹眼中的泪雾,心却蓦地紧缩了一下,难受得紧,他伸出手用力握住了孟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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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隔阂渐生
孟苹竭力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四个女孩子,心脏却像被人捏在手里恶意挤压,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告诉自己:决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脸!
她藏在白绫袄袖里的手紧握成拳,脸上却表现得平静极了。
玉珂握着孟苹紧握成拳的手,发现了她在颤抖。
他安抚地轻轻抚摸她的手,进行无言的安慰。
黄妈妈继续回禀:“……如朱如翠是太夫人调理出来,赐给世子的;酥梨桔子是侯夫人挑选,赏给世子的。”
玉珂随意地点了点头:“交给玉箫安排吧!”
他松开孟苹的手,转身向内院方向走去。
孟苹顿了顿,拉了白菜一下,一起跟了上去。
玉琴玉剑也迅速跟了上去。
只有玉箫,身为青竹院的总管,他留了下来,又落实了一下这四个丫头的安顿。
看到世子离去,黄妈妈和如朱等四人屈膝行了个礼。
行完礼,黄妈妈和玉箫边走边谈了起来,如朱、如翠、酥梨和桔子四人都站在原地,看着世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玉箫带着她们五人进了东北角的小偏院,查看了一下,向负责小偏院的丫鬟和小厮交代了一番,这才和黄妈妈一起离开了。
如朱四人送了黄妈妈和玉箫出去。
如翠刚关上了院门,就听如朱抱怨道:“都是通房,凭什么咱们住在这个窄狭简陋的小偏院,苹果就能跟着世子住?”
如翠一愣,扫了酥梨和桔子一眼,发现酥梨和桔子虽然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可是脚步却放缓了许多,显见正在支着耳朵听。她笑了笑,挽起如朱的手,悄悄掐了一下,转移话题:“如朱,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晚饭什么时候给咱们送来?”
如朱会意,不再说话,板着脸跟着如翠回房去了。
到了内院门口,玉珂大步往前走,玉琴、玉剑和白菜都止住了脚步,孟苹注意到了,犹豫了一下,也止住了脚步。
她刚停下来,一直暗自注意她的玉珂马上就知道了,蓦地转身,拉着孟苹的手就往前走去。
孟苹知道玉剑他们都还没有离开,就柔顺地跟着玉珂进了内院。
夜幕已经降临了。
犹带着早春寒意的微风吹在甬道两边的竹林上,发出“飒飒”声响,响彻孟苹耳畔。
孟苹冰凉的手被玉珂温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心却像被浸在了冰水中,冷得缩成了一团。
玉珂没有说话,一直往前走。
进了正堂之后,孟苹侍候着玉珂脱了甲胄,洗手洁面后,自己也稍稍洗了洗。
玉珂待孟苹忙完,这才把孟苹拉进正房,转身看着她。
玉珂想说的话很多,他想说“苹果,我绝不会碰那几个女人”,想说“苹果,我只疼你、爱你一个,绝不会背叛你”,想说“苹果,我接纳她们只为了迷惑太夫人、冯夫人和冯夫人背后的正阳侯府”,可是他最终觉得千言万语都是多余的,他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心。
他清俊的眉眼带着一丝急躁,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了下去,这才道:“大苹果,你要相信,我此生不会负你!”
孟苹看着玉珂异常清俊却带着一丝稚气的脸,她盯着他那清澈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嗯。”
这并不是玉珂想要的答案,他伸臂把孟苹揽进怀里,令她紧紧贴着自己。
孟苹身形娇小,令他又怜又爱,简直不知道如何表示好了。
玉珂低头寻着孟苹的唇,舔吻吮吸起来。
孟苹被动地承受着,玉珂的唇温暖而湿润,带着一股清甜的气息。
玉珂吻了一会儿,放开了孟苹。他微微有些气喘,看着嘴唇被自己吻得嫣红微肿的孟苹,再也无法忍耐,突然把孟苹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他知道自己和孟苹之间有了问题,可是玉珂想得很简单,世人说“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他只需用自己超强的那个能力,在床上征服(喂,你确定不是折腾?)苹果,令苹果对他俯首贴耳夫唱妇随。
玉珂把孟苹放在了床上,自己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待脱得只剩下中衣亵裤,玉珂这才侧躺在了孟苹身旁。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征服孟苹,自然是不能像往常一样急躁了,而是要慢条斯理令孟苹□。
玉珂先吻孟苹的唇,接着往下,亲了亲孟苹有点尖的下巴,嘀咕了一句:“苹果,你还是太瘦了……”
他很怀念小时候胖乎乎的大苹果。
孟苹原本心里就乱糟糟的,见玉珂还嫌弃自己不够肥,立即不高兴了,用力推玉珂:“我累了!”
玉珂却盯着她,小狗般伸出舌头在她脖子里舔了一下,令孟苹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玉珂继续往下,却被孟苹的衣服阻住了。他急不可耐地坐了起来,用力一扯,撕开了孟苹的褙子和白绫袄,又抬起孟苹的双腿,撕扯掉了她的裙子和亵裤。
孟苹一边挣扎,一边试图和玉珂讲理:“玉珂,咱俩别这样,咱俩好好说说话!”
玉珂却兀自忙碌着,一边忙,一边含糊地说着:“说什么,等我弄完再说……”
待孟苹光溜溜躺在自己面前了,玉珂这才嘴唇贴在孟苹胸前吸了几下,最后含住了孟苹右边的粉嫩樱珠,轻轻啃咬一会儿开始□扯动。
孟苹被他弄得浑身战栗发抖。
她脑子里原本是打算好好清醒一下,和玉珂讲清楚的,可是玉珂这样一弄,她原本的挣扎很快变成了欲拒还迎。
玉珂趴在她的身上,孟苹已经感受到他下面的物件已经顶在自己大腿上,软中带硬的顶端磨蹭着她。
孟苹伸手去摸玉珂的器具,感受着那个硕大的物件在她手很快变得更大更硬,甚至在玉珂的控制下动了动。
玉珂已经开始戏弄她左边的樱珠,他的舌头逗弄得那粒樱珠挺立肿胀,带给孟苹阵阵酥麻软瘫,下-身软如春水,手依旧无意识地摸着玉珂的那里。
玉珂抬起头看着她:“苹果,你再摸,我可要……”
孟苹急促地喘着气,微肿的红唇微微开启,凤眼微眯望着他。
玉珂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起身分开孟苹双腿,跪在孟苹双腿之间,扶着自己的狰狞勃发的物件,缓缓□了孟苹那紧紧收缩着的地方。
孟苹那里虽然已经湿透了,可是玉珂的物件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大了,里面有些难受。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适应被瞬间撑开的刺痛。
她望着玉珂,小声道:“玉珂……你的那个……太大了……你慢――”
她的话被玉珂猛然的挺进截断了。
玉珂捧着她的腿,往前顶了一下,道:“大么?我还没有全进去呢!”
孟苹伸手又要去推他,还没挨着玉珂,玉珂就开始耸动着腰肢顶弄起来。孟苹被他顶得又是舒服,又是酥麻,又有些刺痛,畏缩地把身子往后扭动着。她这样一动,下面却更加绞缠吮吸玉珂的物件。
玉珂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自己的物件,拉着孟苹的双腿把孟苹拉了回来,捞起一个纱枕垫在了孟苹身下,然后双手握着孟苹细细的腰肢,把自己那湿漉漉的粗长器具缓缓插-进了孟苹身体最深处,一下一下用力耸动着进出着。
孟苹被他固定在了那里,无助地承受着玉珂的猛烈撞击。
玉珂越动越快,孟苹的身体总是能够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感,他猛烈进出着,撞得孟苹身体啪啪作响,拔步床似乎也在微微摇撼着。
孟苹原本紧咬着嘴唇不肯发出声音,此时也在玉珂的进攻中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
玉珂已处于喷发的边缘,可是依旧记得自己打算用自己超强的那个能力在床上征服苹果,令苹果对他俯首贴耳夫唱妇随的决心,他压抑着自己亟欲喷发的欲望,抽身而出。
他把孟苹抱在了怀里,紧贴着孟苹的背,缓缓地对准位置插-了进去。
玉珂一边继续顶弄着,一边把手伸到前边,左手揉-弄孟苹丰满的胸部,因为常年手握兵器而有些粗糙的手心摩擦着孟苹小巧玲珑的樱珠,令她阵阵战栗。
他的右手分开孟苹因为快感夹紧的腿间,摩挲按压着孟苹那盛开的红嫩鲜花。
于此同时,玉珂硕大的顶端,一下一下用力撞在孟苹娇娇的花心上,撞得她浑身直颤。
孟苹在他的双重进攻下,浑身酥麻难当,心也酥了,神也散了,在浑身颤抖中攀上了顶峰。
玉珂感到孟苹最深处喷出一股股的热流,浇在了他的顶端,令他魂灵欲飞,猛顶几下之后开始喷发。
孟苹累极入睡。
玉珂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洗澡了。
洗澡的时候,玉珂身心松快,恨不能高歌一曲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他真的觉得他搞定大苹果了。
开心的玉珂不知道除了“小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之外,还有一句话叫做“女人心,海底针”。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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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辗转反侧
玉珂洗完澡出来,发现孟苹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他原本想让孟苹先睡觉,可是又怕孟苹夜间饿醒了难受,就起身摇动金铃,唤白菜把晚饭送了进来。
待晚饭送进来之后,玉珂就开始尝试把孟苹叫醒。
孟苹被他吵醒之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立刻闭上眼睛揪着被子蒙住头继续睡。
玉珂用力揭开被子,继续进行叫醒服务。
孟苹被他弄得烦不胜烦,最后挥拳相向,在玉珂肚子上捣了一下,继续大睡。
玉珂忙了半晌,也没能把孟苹叫醒,只好寂寞地独自一人用了晚饭。
用过晚饭,玉珂进了内书房,一边摆弄他的沙盘,一边注意着同卧室隔了个堂屋的卧室的动静,忙了一个时辰,这才回了卧室准备睡觉。
孟苹依旧睡得很香,缩成一个圆球球蜷缩在被子下面,呼吸声很均匀。
玉珂一躺在她身边,熟睡中的孟苹就自动缠了上来,脸埋进玉珂中衣衣袖里,手钻啊钻,钻进了玉珂中衣里面,放在了玉珂肚子上,腿跷在了玉珂腿上,孟苹舒服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酣睡。
原本玉珂担心她夜里饿,想着得保持警醒状态,谁知道大概是太累了,他很快就同孟苹纠缠着睡熟了。
孟苹睡醒的时候,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玉珂已经不在房里了。
她一醒,耳聪目明的白菜听到动静就过来了,隔着拔步床的床门问道:“孟姑娘,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起床洗漱?”
孟苹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再低头看看胸前腰间青红的痕迹,忙道:“先等一等!”
她动了动,感觉到浑身酸软,胳膊腿稍微动动都觉得酸,就又躺了一会儿,这才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白菜已经在堂屋摆好了早饭,都是些清粥小菜。
孟苹坐下之后,发现小菜是葱拌木耳和香油拌榨菜,粥是熬得稀稀的碧梗粥,点心是牛眼大的玉米面小馒头,都是自己平素爱吃的,就默默吃了起来。
她吃着早饭,白菜在一边唠叨着:“世子要我告诉你,他要陪着侯爷进宫面圣,就不陪你用早饭了;这些都是世子交代要给你准备的,要我提醒你多吃一点,别饿着了;今天天还有点冷,世子交代你出门的话,要我记得给你带挡风保暖的大衣服…….”
孟苹确实是饿了,虽然保持着仪态,可是吃得还是相当快的,很快八个象眼小馒头就吞下了肚子。
她吃着东西,脑海里不由自主又出现了昨日傍晚那一幕。孟苹知道玉珂一直认为太夫人和冯夫人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他之所以容忍,是为了暂时迷惑太夫人和冯夫人,以便查出真相。
知道归知道,孟苹心里还是隐隐有点难受。
她拿起一个小馒头,化悲愤为食量,一口吞了下去。
玉珂一大早就起来了。
清远侯命人来叫他过去,要带着他进宫面圣。
即使向白菜交代得够详细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好像有什么没有说清似的,依依不舍在床前转悠了好一会儿。
可惜孟苹昨晚太累了,依旧睡得正香,最后他只得在孟苹脸上吻了一下,匆匆离去。
孟苹白日无事,就给自己找了些活儿干。
她开始整理玉珂的内衣。
孟苹心里有事的时候,总是让自己做一些机械一点的活儿,边干活边思考,大脑反倒更有条理了,而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能很快想出来了。想到最后,孟苹决定等玉珂晚上回来了,两人好好谈一谈,把心结给解了。
可是,到了傍晚的时候,玉珂还没有回来。
孟苹忍不住好几次出了房门去看,院子里还是一片静寂,没有传来玉珂那熟悉的足音。
白菜问孟苹要不要摆饭,孟苹心里想着玉珂,就摆了摆手:“再等等吧!”
她起身泡了一壶清茶,给白菜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对坐品茶。
白菜越喝越饿,忍不住探身往外看了看,提醒孟苹:“孟姑娘,天已经黑了啊,世子怕是不回来用晚饭了!”
孟苹想起玉珂以前晚上即使不回来用晚饭,因为怕自己等,也会提前派人告诉自己,可是现在天都黑了,他那儿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由也有点烦躁,就道:“那就摆饭吧!”
晚饭孟苹因为心里有事,吃得并不多,反倒是陪着她用饭的白菜吃了个饱。
白菜自小就是孤儿,被南安王府收入云泽别院,经过暗卫统领柳狸的专门训练,白菜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玉珂之所以暗中从南安王府要了白菜过来,纯粹是为了保护孟苹,却没提防白菜的另一强大功能――八卦!
此时的白菜,边吃边八卦着:“听说东北角小偏院今天很热闹!”
孟苹起先没有听明白“东北角小偏院”所指为何,就没有说话。
白菜继续八卦道:“是那个狐狸眼尖下巴一脸媚相的如朱闹起来的,说什么早餐像狗食午餐像猪食,要求见世子!”
孟苹一听,心跳开始加速,一言不发,盯着白菜静等白菜继续直播。
白菜却拿了一个鸡腿大啃起来。
孟苹很想知道如朱求见世子的结局,可是白菜仿佛忘记了自己先前说过了什么,啃完鸡腿又开始啃鸡翅,吃个没完没了。
用过晚饭之后,白菜收拾了碗盘离开了。
玉珂还是没有回来。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风越来越大,院子里的竹林被风刮得响成一片。
孟苹坐困愁城,猜想着是不是玉珂已经回来了,却被如朱拉了过去……
她越想心里越难受,索性高燃红烛,卷起袖子拿着抹布开始收拾房间。
堂屋、卧室、书房,甚至连玉珂的密室都擦完了,玉珂还是没有回来。
孟苹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早春寒风的呼啸,想着玉珂的行踪,再也难以入睡。
自从被玉珂接到了侯府,她从来没有独宿过。
玉珂在的时候,她有时候还嫌玉珂睡觉太爱缠着她了,现在自己孤枕独眠,却觉出了一股悲凉意味。
她蓦地想起了一句诗――“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转念又鄙视自己的弃妇怨妇心态,不由苦笑。
最后,孟苹劝慰自己,等明日看看再说吧!
玉珂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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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磨刀霍霍
孟苹早上很早就醒了。
她发现自己眼睛有些浮肿,就自己拿帕子沾了凉水敷了敷,然后稍稍化了个淡妆,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
白菜陪着她用过早饭,孟苹忍不住主动开口道:“白菜,如朱后来见到世子没有?”
“如朱?”白菜都忘了昨日说过的话了,她挠了挠头,“怎么可能!世子又不在府里!”
白菜笑嘻嘻看着孟苹:“孟姑娘,世子若是在府里,难道能不回来睡觉?”
听说玉珂昨夜不在府里,孟苹的心里虽然还有点堵,却略略松快了些。
白菜又道:“不光世子没回来,连侯爷也不在府里呢。玉琴和玉剑随着世子去了,咱们青竹院全是玉箫在招呼着呢,如朱一闹,就被玉箫给关了空房子!”
她模仿玉箫那冷漠的神情,压着声音道:“‘既然嫌青竹院的饭食不好吃,那如朱姑娘就关起来饿饿吧!’哈哈!”
白菜大笑起来。
她被玉珂作为丫鬟兼护卫给了孟苹,自然就把自己当成了孟苹的人,理所应当地把蒋太夫人和冯夫人送进来的四个通房当成敌人了。
孟苹看她开心的样子,也不禁莞尔,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下:“白菜,咱们去院子里散会儿步吧!”
白菜因为世子临行前的吩咐“孟姑娘出门的话,记得给她备上挡风保暖的大衣服”,很快拿了一件浅绿的缎面披风出来,帮孟苹围上了。
这是玉珂特地命人给孟苹准备的披风,正好适合她的身高。
孟苹却不禁想起前日从野鸡塔巷子出来,玉珂怕她冷,把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了。玉珂身材高挑,他的披风自然很长,围在孟苹身上就拖着地了。
下车的时候,孟苹自己还没有想到,玉珂就预先想到了,拿了根丝带把披风拦腰围住,这才没有拖到地上……
想到这里,她的心不由一阵阵的甜蜜。
内院里到处都是竹林。
早春季节的竹林还没有盛夏时分的那种浓浓的绿,而是一种枯黄中透出些嫩黄的那种新绿,看久了,也是有点单调的。
孟苹同白菜走到了内院的西南角,发现郁郁葱葱的新绿中闪耀着一抹鹅黄,忙走了过去,凑近观看,这才发现是一丛盛开的迎春花。
一向豪迈的白菜看着这丛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迎春花,不由有些惆怅,道:“我们南疆的迎春花开得可是比这金京早……”
孟苹知道她起了思乡之情,忙安慰她:“将来有机会,我陪你回南疆去看看!”
白菜调皮地挤挤眼:“说话算话哦!将来若是世子滥情,到时候你就把世子给抛弃了,随我回南疆去吧!”
她原本是开玩笑,可是孟苹却愣了愣――白菜戳中了她的心事!
半夜未眠的时候,孟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若是玉珂负了她,她就离了玉珂,到南疆去。
她母亲临终前不是交代她“若是实在无路可走,就拿着这支金凤簪去南疆找南安王,或者找明珠郡主”,她就去南疆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苹正在同白菜看迎春花,就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是玉箫带着一个蓝袍少年走了进来。
她一阵惊喜,马上开口唤道:“孟煜!”
孟煜叫了声“姐姐”,急行几步,走到了孟苹身前,看着孟苹微微的笑。他的肌肤不似孟苹白皙,而是一种健康的浅褐色,再加上浓眉大眼的,也算得上英俊少年了。
姐弟俩携手向堂屋走去。
玉箫和白菜跟在后面。
孟苹拉着孟煜坐了下来,白菜泡好了茶之后,又摆上了点心,这才同玉箫一起出去了。
姐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皆是百感交集。
孟苹乍见弟弟,心中激动,反倒说不出话来了,她强忍住眼中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含笑道:“现在在哪里住着呢?吃住还习惯么?”
孟煜见到姐姐,眼睛也湿润了,他认真回答道:“我们新军驻扎在东校场军营里,舒雨舒统领和我们同吃同住,条件和在书院的时候差不多,真的挺好!”
孟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把白菜摆的点心看了一遍,挑选了一块孟煜爱吃的牛油酥递给孟煜:“吃点儿点心吧!”
孟煜原本人小鬼大,在人前是不会吃这些零食的,可是这里只有他和姐姐,就接过牛油酥吃了起来。
知道弟弟爱吃咸味道的点心,孟苹又挑选了一块五香葱香饼递给了孟煜。怕弟弟噎着了,她又给弟弟斟了一杯茶。
孟苹忙碌个不停的时候,孟煜却悄悄把周围环境观察了一番。他这些年一直呆在明珠书院,倒也见了些世面,晓得这屋子里的家具都是红木的,摆设也都很贵重,走的是低调奢华这一路子。他猜想到这是清远侯世子,他们北疆戍军统帅玉珂的房间,而姐姐怕是被世子收房了。他担心姐姐害羞,只是不提。
孟苹留弟弟用午饭,还特地交待白菜,让厨房准备了几样孟煜爱吃的菜。
饶是这样,她还是有些意犹未尽,问孟煜:“小火花,这些行不行?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孟煜想起了姐姐那令人恐怖的厨艺,微笑道:“只要不是姐姐做的,什么都行!”
孟苹好久没被人这样损过了,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弟弟身上捶了一下。
姐弟两个笑闹起来。
玉珂治军一向严谨,将士请假的时间也根据品级有限制,孟煜才进新军,他向统领舒雨请的假是从这日的巳时到申时,陪姐姐用过午饭之后,孟煜就得离开了。
孟苹心里难受极了,把自己提前给孟煜准备的衣物鞋袜银两点心包成了两个包袱,拉着弟弟的手默默流泪。
孟煜心里也是万分不舍,他强笑着安慰姐姐:“待我过了研习期做了百夫长,就能请整整一天的假来看姐姐了!”
孟苹的眼泪簌簌往下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孟煜心疼姐姐,终于忍不住了,看左右无人,轻轻问道:“姐,世子呢?”
孟苹想起东北角小偏院那四个如花似玉各有后台的女孩子,想起玉珂那日一早离去杳无音讯,心里酸涩难当,泪水落得更急,却怕弟弟担心,含泪道:“姐姐只是心疼你小小年纪……”
孟煜用衣袖擦去了姐姐的泪水,低声却坚定地说道:“姐姐,我一定会成为你的依靠!”
他已经十三岁了,明珠书院不仅仅招收战争遗孤,也招收了不少贵族子弟,他这些年也听说了不少那些贵族高门里妻妾争宠的事情,一直为姐姐担心,今日现场一看,已经确定了姐姐成了世子的房里人,他开始暗暗计较,将来要努力上进,有朝一日成为姐姐坚实的后盾。
他知道,只有自己够强,自己姐姐才会在侯府少受点委屈,才会立得更稳。
孟苹听了弟弟的话,不由呆住了,含泪的眼望着弟弟,却说不出话来。
原来弟弟什么都知道,原来他已经这么懂事了……
她抱了抱孟煜,笑着道:“好,姐姐等着你变得厉害起来……”
孟苹只是把孟煜送到内院门口,并没有再往外送了,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弟弟离去。
玉箫拿着孟煜的行李,不动声色地看了孟苹一眼,发现她眼皮泛红凤眼含泪,似乎是伤心之极,心里一动,有了些计较。
作为清远侯亲自教养的家生子,玉箫对世子一向忠心耿耿。他知道孟姑娘虽然面上只是世子的一个通房,实际上世子却是把她当成妻子来看待的,所以也就在心里把孟姑娘当成了未来主母来尊重。
玉箫在军队的品级其实是远远高于孟煜的,但是送孟煜离开的时候,他处处小心,执的是仆从对主子的礼节,帮孟煜拿着行李,引着他往外走。
如朱被饿了一日,最后玉箫怕得罪了太夫人,还是把她放了出来。
她这几日闷在东北角小偏院里,抬头看的是天上四角的天空,耳边听的是如翠、酥梨和桔子这三个情敌的声音,快要憋闷死了,又不敢出去乱逛,这日忍不住就开了院门往外窥视,正好看到玉箫引着一个蓝袍少年从内院出来。
如朱一直看到少年和玉箫的身影不见,这才退了回来。她一直在太夫人身边,学的都是些坑人害人的招式,看到方才的情景,马上有了些小心思。
孟苹送走了弟弟,心里空落落的。
她没想到弟弟居然这么懂事,什么都知道了,还准备努力上进,以便做自己坚实的靠山。
这样懂事的弟弟令她更难过。
弟弟都知道为了她奋斗,而她只会在这里伤春悲秋默默流泪。
孟苹想起了不知所踪的玉珂,悄悄握起了拳头――她才愿当怨妇呢!
她走进卧室,走进拔步床,掀开床尾的褥子,看着好好地摆放在那里的物件,嘴角向上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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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炮制通房
孟苹正在青竹院别院的卧室里臆想着如何炮制玉珂的时候,玉珂正如困兽般在汤山的温泉别宫里来回踱步,想着孟苹。
汤山在金京北边紧挨着金京的燕州城外。燕州是天昊帝最宠信的妹妹明珠郡主赵檀的封地,极为富庶,而汤山就位于燕京的城西,因山中有一个谷地,里面有温泉汤,所以皇家在这山谷中建了一座行宫,命名为汤山行宫,又名温泉别宫。这些年来,天昊帝之母朱太后长居温泉别宫,天昊帝常常带着大臣过来探望陪伴朱太后。能够陪天昊帝过来的,无不是他的亲信近臣。
如今,虽然仅仅是正五品的武德将军,玉珂却也成了能够随扈天昊帝至温泉别宫的亲信近臣。
这些年来,天昊帝察觉到南安王府的势力确实太强,便开始扶植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势力,田皇后之父田子敬变成了最佳的人选。
正阳侯冯正清娶了田子敬的次女,又把妹妹嫁给了手握兵权的清远侯玉成秀,从而把丞相府和清远侯府这大金朝廷的一文一武紧密地联系了起来,逐渐成为一个足以同南安王府抗衡的利益集团。
而天昊帝的朝堂,也因此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刚刚嘉奖了南安王赵梓的天昊帝,为了所谓的平衡,散朝之后在梨香阁接见了国丈田丞相田子敬、正阳候冯正清、清远侯玉成秀和清远侯世子玉珂。
天昊帝预备去温泉别宫探视太后,因此接见很快就结束了。田丞相等人正要告辞,天昊帝却叫住了玉珂:“让闻名天下的‘玉将军’扈卫朕去温泉别宫吧!”
玉成秀忙带着玉珂跪下谢恩。
天昊帝看了玉成秀一眼,道:“清远侯也一同随扈!”
玉珂猝不及防得了这个圣宠,又不能透露皇帝行踪让玉琴他们回家给孟苹捎信,因此只能想着等回了京城再去向孟苹解释了。
初春时候的温泉别宫虽然宜人,可是想到孟苹,玉珂就没有了享受的心思。他因为不能同孟苹联系上,感觉到了自己需要培养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消息系统,而不是只能依靠军中的消息系统。
他白日同父亲清远侯玉成秀一起随侍皇帝,夜晚回到房里,便开始制定培养消息系统的计划。
深夜躺在床上放松下来,累极放松的玉珂不由浮想联翩,大脑自动自发想起了大苹果。
还没想一会儿,他就察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只好“操”了一声,转移思路,开始梳理自己同南安王集团和田丞相集团的关系,他想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脚踏南安王府和田丞相集团这两只大船,挺像那脚踏两只船的风流男女的。
不过,玉珂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大苹果,从来没想过脚踏两只船,不过其中的原因他却没有细想过。
二月十五夜间,明月当空。
在朱太后的建议下,天昊帝携田皇后登上芷兰阁饮酒赏月,帝后谈及当年无限旖旎之际,清远侯等近臣适时地避开了。
玉成秀带着玉珂在汤山行宫里散步。
清冷的月光照在谷底的小道上,令这一切纤毫可见如同白昼。
玉成秀望天叹息,带着无限的追忆道:“十五的月亮,总是那么圆,我记得你的母亲总是喜欢在这样清亮的月光下散步……”
玉珂:“那是因为你那个时候总是宿在姬妾房里。”
玉成秀:“……”
父子俩继续散步。
前面就是山路的拐弯处了,父子俩刚拐过弯,就看到前面山壁边生长着一丛茂兰。
玉成秀站在了那里,盯着月光下的茂兰道:“你母亲在世的时候,是最喜欢莳花弄草的,尤其是兰草……”
玉珂:“你记错了,喜欢兰草的是冯夫人,我母亲喜欢青竹和迎春花。”
玉成秀:“……”
玉成秀屡次抒情被玉珂给截了之后,极度郁闷,负手漫步,不再多话。
父子俩是在山谷里转着大圈散步的,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再次回到了芷兰阁附近。
听到芷兰阁里飞出的清幽笛声,玉成秀想到自己和亡妻陈氏相识的经过,忍不住又道:“我之所以向你外公家求娶你母亲,就是因为有一次城外访友月夜归来,路过你外公家的后花园,听到了你母亲吹奏的那缕笛音……”
玉珂:“我母亲全都告诉我了,她根本不会吹笛,那晚上是舅舅在她楼上吹的。”
玉成秀:“……为什么你胆敢屡次和我作对?”
玉珂:“……因为你是我的亲爹,你不忍心揍我。”
玉成秀:“……夜深了,回去睡吧,明日一早还得护驾回京呢!”
躺到床上之后,玉珂再次思考自己为什么从来不怕父亲,最后的结论是他知道父亲不忍心伤他。
他展开联想,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像别人一样三妻四妾,比如自己的父亲。玉珂想:大概是因为我了解大苹果的性格吧!
玉珂很了解大苹果的脾气。
他知道以大苹果的烈性,若他敢搭上别的女人,大苹果决不会再要他了。
还有一个原因玉珂有点说不出口。他不但在生活中有些洁癖,在男女方面始终也是有些洁癖的。玉珂觉得若是自己的那个物件进过大苹果的身体,再进了别的女人的身体,感觉怪脏的怪对不起大苹果的;反之,大苹果若是除了自己之外有了别的男人,他也觉得挺脏的。
第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母亲陈氏的死。
虽然玉珂一直在命人秘密调查母亲陈氏的死亡原因,但是毋庸置疑的一个原因是陈氏进门之后,在蒋太夫人的主持下,玉成秀不但不断地往房里抬妾室放通房,还和冯大小姐等金京贵女勾勾搭搭若即若离,使陈氏常年抑郁,幽怨难当。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爵位和家产的继承问题。
正因为玉珂当上了世子,成了清远侯玉成秀爵位和家产的继承人,所以冯夫人才会不断地想方设法害他。玉珂当然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也遭受自己受过的伤害。
所以,想到了最后,玉珂都有点睡意朦胧了,终于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他只要大苹果一个!
二月春风似剪刀,吹到了汤山行宫。
天昊帝在汤山行宫盘桓了二十天之后,终于带着田皇后乘辇驾尽兴而归。
玉珂同父亲玉成秀也终于回了京城。
孟苹刚开始还满腔的怒火,可是等了又等,等了再等还没等到玉珂之后,胸臆里那股气不知不觉间慢撒气了。
她开始想念玉珂,想念玉珂的好,想念玉珂对她的疼和宠……
玉珂和玉成秀一身甲胄手执银枪护送着圣驾进了京城。
天昊帝的辇车一出现在回金京的大道上,一直关注着皇帝动向的玉箫马上得到了侯爷和世子护驾回京的消息。
他知道孟姑娘一定很着急了,马上把消息禀报了孟苹。
孟苹得知玉珂快要回来了,不由欢喜无限,站又不是,坐又不是,坐立不安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玉珂得先随驾进宫,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这才平静了一点。
她想起了玉珂的那个爱洁的怪毛病,就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青竹院里盼着玉珂归来的不知有孟苹,还有玉珂的其他四位通房。
冯夫人自有门路,没过多久也得知了侯爷快要回府的消息。
她命丫鬟仆妇洒扫庭院,准备迎接侯爷,自己带着人去把好消息禀报给太夫人。
得知侯爷即将归来的好消息之后,太夫人的院落也是鸡飞狗跳的一阵忙碌,所以没过多久,侯爷和世子快要回来的消息在侯府就传开了,也穿到了青竹院东北角小偏院那四位耳朵里。
当时如朱、如翠、酥梨和桔子正趁着午后的太阳好,齐齐搬了椅子,聚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绣花,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如碧就过来串门,说出了这个好消息。
如碧说完就被小丫鬟叫走了。
一直到如碧离开,如翠她们都没有什么表情,继续默默地拿着绷子捏着绣花针绣花。
如朱是最先绷不住的,她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这才道:“哎呦,好累啊,我回去躺一躺吧!”
她笑着施了个礼,收拾了自己的针线簸箩离开了。
如朱一走,桔子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双手叉腰扭动着系得细细的水蛇腰,娇笑道:“如朱一说累,倒勾引得我也累了!”
她又扭动了一会儿,打了声招呼,也提着针线簸箩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酥梨和如翠了。
酥梨窥了如翠一眼,发现她正专注地在绷子上绣一枚绿叶,就没话找话道:“如翠,人人都想当红花,你怎么偏爱绣那绿叶呢?”
如翠抬起头望着她温婉一笑:“绿叶自有绿叶的好处,就算是那红花,不也得绿叶来衬?”
酥梨无话可说,顺势道:“她们俩一走,我也没什么心思绣花了,眼睛也有些累了呢!”
如翠笑着看了她一眼,体贴地说:“既然累了,就别坚持了,赶紧回去歇歇吧!”
酥梨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如翠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绣着她的绿叶。
没过多久,如朱她们三个陆陆续续出了屋子。
如翠瞟了一眼,发现如朱不但换了新春衫新裙子,还重新妆饰了,双平髻变成了同心髻,脸上搽了一层细粉,颧骨淡淡飞红,薄唇浓浓涂脂,端的是艳丽如画。
桔子也走了出来,她的鹅蛋脸清水眼已经很出众了,不用过多妆饰,只在头顶松松挽了个懒髻,其余头发披散了下来,衬着白绫袄白纱裙,有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酥梨是最后出来的,她细细妆饰了脸部,大眼睛更是水灵,小樱唇更是红艳,身上衣服倒是素净,更显得面如桃花明眸如水。
如翠鉴赏完毕,看天色还早,就继续绣花。
当院子外面传来整齐划一的马刺声时,如朱、桔子和酥梨不约而同出了院子。
到了外面,酥梨浅笑一声:“外面怎么如此热闹,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如朱和桔子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她们没走多远,就见到马刺声越来越近,与之混杂的是一阵很有节奏的整齐脚步声。
玉珂把父亲送到路口就分开了。
玉成秀的车驾走侯府正门,他带着玉琴玉剑和一队亲兵骑着马从东南角的小门回了青竹院。
他骑着马进了外院,刚下了马,正想着大苹果会不会来迎接自己呢,就看到三个花里胡哨的女子迎面走了过来,妖妖娆娆屈膝行礼:“奴婢如朱(桔子、酥梨)见过世子。”
玉珂没看到孟苹,还被这几位拦在了这里,心里不太高兴,立即止住了脚步,扫了她们一眼,冷冷问道:“玉箫,青竹院没有规矩了么?”
跟在他身后的玉箫斜跨一步出列道:“禀报世子,按照青竹院的规矩,女眷未经传唤乱闯,杖责二十。”
玉珂沉声道:“玉箫监刑!”
他向内院方向扬长而去。
玉箫一挥手,三个亲兵拿了板子出列,站在了吓呆了的如朱三人身后,同时向前踢出一脚,如朱三人猝不及防,一下子向前扑倒在地。
又有六个亲兵出列,分成三组,每组两个人,很快摁住了如朱三人。
当板子落下之后,随着一声闷响,先是一阵麻木,紧接着就是一阵难耐的刺痛,如朱忍不住第一个哭喊起来。
第二下来得很快,比第一下更重,如朱的哭声被“嘭”的一声闷响截断,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明日苹果该炮制玉珂了!
特别放送,南安王赵梓的番外!
当赵梓下了马,站在金京城外的望江楼分店外面,远远看到那个同赵檀立在窗前赏玩江面的女孩子时,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怎么看上去如此熟悉?仿佛像记忆深处那个人……
赵檀也看到了他,招手叫他:“大哥,我在这里,你赶紧过来吧!”
当赵梓走进雅间,看到那个女孩子脸上淡淡的笑的时候,他知道她像谁了。
这个姑娘凤眼朱唇,五官很像他们家的人,可是不知道哪个地方分明像她,难道是圆润的脸部轮廓?
赵檀笑吟吟介绍道:“大哥,这是骠骑将军玉珂的眷属,小名唤作苹果!”
赵梓觉得妹妹约了自己来见玉珂的内眷,实在是不够谨慎,瞪了赵檀一眼,转身欲走。
那个女孩子却盈盈行礼,声音清澈:“见过南安王。”
这个声音也很熟悉,似乎镌刻在赵梓的灵魂里,很像她……他回过头,盯着这个叫苹果的姑娘,略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赵梓骑着马行在运河岸边,后面远远跟着一大群侍卫。
犹带寒意的春风吹拂着他的脸,令他的眼角湿润。
二十多年前,他遇到芝娘的时候,岂不是也是春天?
这个叫苹果的女孩子,像开启魔盒的钥匙,打开了赵梓尘封了近二十年的记忆,令他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春天,回到了他一直以为是场梦的旖旎梦境……
那是一个料峭春风轻拂的夜晚,二十一岁的赵梓带着几个卫士,微服在润阳城转悠,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中最热闹的延庆坊
晚上的延庆坊依旧热闹,还没走到街口,赵梓就看到街口处的树上挂着一个气死风灯,灯下是一个很简陋的帐篷,帐篷前摆放的炉灶汤锅热气腾腾的,掌勺的是一个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正在埋头忙碌着。
赵梓本来不饿,可是看到那热腾腾的水汽,就觉出了点饥饿,带着卫士走了过去。
那个身材娇小的掌勺姑娘看他们进来,立即抬起头笑道:“客官,里面坐!想要吃点什么?酸汤水饺?”
她穿着青布衣裙,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圆圆的脸上始终荡漾着一股温暖的笑意,令她的脸变得生动起来。
赵梓直到现在都记得她的模样……
他还记得,当时他的水饺刚端上来,就有几个地痞流氓过来骚扰。赵梓当然出手救了那个女孩子,得知她的名字叫“芝娘”。他却下意识地说了假话,说自己是南疆戍兵的百夫长,名唤赵大郎。
赵梓轻轻唤了一声“芝娘”。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叫出声了。
自从芝娘离开,他成了亲娶了王妃,后来又有了世子,夫妻俩举案齐眉,人人称羡,他一直把“芝娘”这两个字压在了心底最深处,再不提起。
赵梓以为自己是恨芝娘的。
他,堂堂南安王,天之骄子,却被自己的初恋情人给抛弃了……
可是,他知道,他后来不再恨她,她给了他多少柔情多少缱绻多少爱……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在一起,是在金京野鸡塔巷子她的家里。
那夜,他辗转反侧,只是想她,想看到她,想抱抱她,亲亲她。
他想告诉她,他已经同父亲谈过了,他想解除同孙家的口头婚约,他不想让父亲的一句儿戏般的话束缚自己一生,他想堂堂正正娶她进门……
等大门打开,赵梓看到刚刚盥洗过犹带水汽的芝娘的那一瞬间,他忘记了所有的语言,只记得拥她入怀用力吻她。
原来,这就是爱啊,如烈火般燃烧,烧掉了他们的理智,令他们的灵魂战栗!
可是,赵梓没有后悔,他才知道,同自己喜欢的爱的女人在一起,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多年过去了,他只记得一个词――如登仙境……
当赵梓带着好消息归来,却得知她嫁已经嫁人的消息。
他恨不得扼死她,然后杀了那个男人。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站在她的新家墙外,看着墙内她忙碌的身影,那一刻心如刀绞。
没人知道,那是赵梓记事以来第一次流泪,也是唯一的一次……
就这样离开吧,不要让自己太难堪。
他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二十年过去了,他居然见到了这样一个似乎综合了他和芝娘的女孩子,而赵檀又是那样暧昧的态度,难道……
赵梓勒住马,调转马头,打马向望江楼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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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小别新婚
玉珂很快进了内院。
玉琴玉剑布置好值事房值夜的人之后,带着跟随世子的亲兵也离去了。
玉珂大步走在竹林间的甬道上。
待距离内院大门稍远一点以后,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跑起来了,很快就走到了屋子前面。
“苹果!”他叫了一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孟苹没有答应。
玉珂跨进堂屋,没有找到孟苹。
他走进卧室,没发现孟苹,就直接向拔步床走去。
拔步床里空荡荡的,床铺整理得很整齐,可是,没有孟苹。
玉珂心跳开始加速。
他去了浴室,也没有找到孟苹。
玉珂正要拉动金铃叫人,想了想,却又去了书房。
书房里也没有人,就连密室里也没有人。
玉珂竭力压抑住狂跳的心,告诉自己,孟苹一定在院子里,只是在和自己捉迷藏!
他走出屋子,站在门前环顾四周,发现西南角的竹林后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玉珂大步走了过去,越走越近,躁动的心却很快安定了下来——那穿着白绫夹袄石榴裙背对着自己的不是苹果又是谁?
他从后面环抱住孟苹,低头亲昵地在孟苹脸颊上磨蹭着:“孟苹,我好想你!”
孟苹却一脸的淡然,轻轻推开他,往旁边移了一点,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玉珂很是诧异,委屈地望着孟苹:“苹果……”
孟苹瞟了他一眼,转身沿着甬道离开了。
玉珂撒娇不成,还以为自己功力不够,马上追了上去,拉扯住孟苹的手:“大苹果,我好想你!”
孟苹“哼”了一声,用力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玉珂百思不得其解,小狗般紧紧跟在孟苹身后:孟苹进了堂屋,他也进了堂屋;孟苹掀开卧室的珠帘进了卧室,他趁珠帘还没落下,弯腰低头也跟在孟苹屁股后面进了卧室;孟苹推开拔步床走了进去,玉珂紧跟着刚要进去,孟苹“啪”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拔步床的门,若不是玉珂反应敏捷,两扇门差点撞在他的高鼻子上。
玉珂目瞪口呆站在床外,听到了上门闩的声音。
他推了推床门,没推开,便站在外面央求起来:“苹果,让我进来吧!”
里面传来铺枕头拉被子的簌簌声。
“大苹果,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孟苹这下子终于开腔说话了:“你哪里错了?”
玉珂搜肠刮肚想了半日,只觉得自己对苹果简直是忠心耿耿守身如玉,从没有半点对不起苹果的地方,除非是五年前他……
他试探着道:“苹果,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嘛!我都改了好不好?”
床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玉珂眼珠子转了转,准备进行哀兵政策,声音可以放低,满含委屈:“大苹果,皇上临时叫我随扈去温泉别宫的,因为事涉机密,不许给家人捎信……”
“这几日我白天还好,忙的时候就顾不得了;可是一到夜里睡下就想你,想你想得难受极了……”
“我这些日子太想你了,都瘦了,不信你看……”
玉珂毫无压力地说着肉麻的话,他这些日子好吃好喝,晚上想孟苹了就起来打拳练枪,身体其实更健壮了,为了争取孟苹的可怜,也只得编瞎话了。
他正在竭力调动感情,床门一下子打开了,凤眼幽深的孟苹站在里面:“你瘦了?让我看看!”
她伸手把玉珂拉了进去,两手飞速解开了玉珂的甲胄,伸进了玉珂的中衣里,在玉珂腰上摸了摸,又摸了摸玉珂的背。
玉珂被她摸得浑身发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苹皱着眉头看着他,她觉得玉珂似乎没什么变化,腰还是那么细,背还是瘦瘦的硬硬的……
看着孟苹含着疑惑的眼,玉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并不是巧舌如簧的人,平常是颇为沉默的,只在孟苹面前说的话还多一点。方才没见着孟苹的时候,他的话倒也滔滔不绝,可是一见孟苹,就一句也没有了。
玉珂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是真的没话可说。
他看着孟苹变尖了些的下巴,心疼极了,手不不受控制般摸了上去:“苹果,你怎么瘦了?”
孟苹推开他,转身又回床上躺了下来。
玉珂福至心灵,跟了过去,坐在床边道:“苹果,你是不是怪我一直没有消息?”
孟苹这才坐了起来,两眼泛红:“你,你这么就没有消息,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储蓄了好几日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玉珂原本觉得自己一个堂堂正正一个男子汉,还得在女人面前解释来解释去,实在是太麻烦了,真的不想多说,可是一看她流泪,一下子就慌了,忙道:“这次是我错了,苹果,我正在想办法呢,等我有了独立的消息系统,就能随时传出我的信息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孟苹擦了擦眼泪,犹自湿漉漉的眼睛睨了玉珂一眼,见他身上还松松垮垮穿着甲胄,心里怜他奔波辛苦,故意哼了一声,道:“这一路回来没有洗澡吧?”
她不提这事儿也就罢了,一提玉珂就觉得浑身搔痒起来,作为一个轻度症候的洁癖患者,他也顾不得再次负荆请罪了,转身就走,边走脱甲胄:“哎呀,苹果你赶紧给我拿换洗衣物……”
玉珂站在出水口下面冲洗的时候,孟苹抱着他的换洗衣物和大丝巾走了进去,靠在浴室门内的大理石墙上望着他。
这段日子没见,玉珂仿佛更加彪悍了,虽然还是有些瘦,可是行动间肌肉贲发,充满了力与美。
水珠子溅在他光滑结实的肌肤上,立即如飞花碎玉般散开。
玉珂打了一遍香胰子,大肆荡涤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呼唤孟苹:“苹果,过来给你男人搓搓背!”
孟苹看了一眼他那少年特有的细腰,鄙视地“嗤”了一声,没动。
玉珂眨了眨眼睛,把湿漉漉的长发全都撸到背后,继续呼唤道:“苹果——”
苹果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门内的架子上,卷起袖子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玉珂背后,正要拿起瓜络给玉珂搓背,就被突然转身的玉珂给捉住了。
玉珂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湿淋淋的身子贴在她身上,望着孟苹暧昧地笑了。
孟苹感觉到自己小腹那里被玉珂的物件顶住了,顿时慌乱起来,左摇右晃试图挣开。
玉珂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她骗过来,哪里会轻易放手?
他抱着孟苹走到了出水口下摆着的半人高的玉榻上,把孟苹放了上去,分开孟苹的双腿挤了进去。
玉榻又高又窄,被温水淋得温热湿滑,极容易滑下去。孟苹一动也不敢动了,双手抓着玉珂的双臂,两腿缠在了玉珂细细的腰肢上。
玉珂急不可耐地撩起了孟苹已经湿了的裙子,双手抓住她的亵裤,“嗤啦”一声,从中间撕掳开,孟苹粉红娇嫩鲜花般的部位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玉珂再也无法忍耐,扶着自己勃发的巨大,对准之后,腰身一挺,就这水的润滑顶了进去。
温热的水不断自出水口流了出来,流在了孟苹被玉珂撕开衣物的胸前,带给她令一种酥麻。
孟苹虽横躺在玉榻之上,身子却无可依傍,只得拼命巴着玉珂,在玉珂的猛烈进攻下颤抖呻-吟着……
两人用晚饭的时候,孟苹看玉珂欢喜,心里一动,起身拿了瓶玉珂珍藏的玉梨春酒出来,一杯一杯劝着玉珂给喝完了。
用过晚饭回了卧室之后,玉珂这几日鞍马劳顿,今日回家又劳累过度,还饮了不少酒,不由昏昏欲睡,光着背趴在床上任凭孟苹怎么叫都不肯起来。
玉珂没精神,孟苹却精神了起来。
她拎起了玉珂上次拿进来的细竹枝,盘腿坐在玉珂身边:“玉珂,你会不会去动东北角小偏院那几个通房丫鬟?”
玉珂意识已经朦胧了,趴在床上嘟囔了一声“动啊”,很快又睡着了。
孟苹一听,还以为他酒后吐真言,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想要三妻四妾,顿时又气又恼,抡起细竹枝就甩了过去。
玉珂白皙的背很快凸显了一条红痕,他抬起头看着睡眼朦胧望着孟苹:“苹果?”
孟苹凤眼怒睁瞪着他:“你要动那几个通房?”
玉珂磕头虫一样连连点头:“对呀对呀!”
孟苹“唰”的一下又抡了他一下。
玉珂即使酒意朦胧,也觉出了疼,孩子般控诉孟苹:“苹果你还打我?你欺负我……”
“谁让你说要动那些通房!”孟苹眼角已经红了,“你若是动了,我就,我就离开你!”
玉珂一个劲儿地往孟苹怀里钻,嘴里还嘟囔着:“我得给她们个下马威,让她们在这院子里规规矩矩的,不去找你的事儿,我这辈子只要你,你还打我……”
他双臂缠住孟苹的腰,很快又睡着了。
孟苹一下子愣住了,她心潮起伏,默默坐了良久,这才帮玉珂躺好,脱了衣裙,挨着他一起睡了。
早上玉珂醒来穿衣服的时候,觉得背上针扎一样的疼,不由狐疑地看了孟苹一眼,也没说什么。他想大概是昨晚那个的时候孟苹挠的吧!
孟苹心虚,只等着他发现了就承认错误,谁知道玉珂什么都没说,她只好继续心虚着。
上午的时候玉珂去了外书房见人。
他这次在明珠书院除了选拔武生,也选择了七八个文生,其中他最看重的是两个和他同龄的少年,一个叫惠璟,一个叫方英雄,胸中颇有一番沟壑。
玉珂今日见的就是这两个人。
惠璟和方英雄进来之后,玉珂随意听他们说了几句,就开门见山地提出让他们二人合作,列出一个建立单独属于新军的消息系统的计划。
惠璟和方英雄眼睛一亮,齐齐看向玉珂。
玉珂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眼睛,然后缓缓道:“三日后你们带着计划去见舒雨,让他带你们过来。”
“遵命!”二人齐齐躬身。
惠璟和方英雄离开之后,玉珂这才带着玉琴和玉剑去父亲的外书房去见父亲。清远侯在北疆有一个私矿,每年收入颇丰。
为了筹备新军军费,玉珂问他要了过来,却还有一些交接没有做完,玉珂准备带着玉琴玉剑过去,做好最后的交接。
玉琴玉剑今年都二十七八岁了,他俩都是玉成秀手里用出来的人,对玉珂一直忠心耿耿,该放出去历练了。
傍晚的时候,玉珂才忙完回了内院。
他总是觉得背部有些刺痛,就央求孟苹给他揉一揉。
孟苹心虚兼有愧,往日说不定还要拿乔一番的,今日乖乖地帮玉珂又是按,又是捏,又是压的,柔顺得不得了。
玉珂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艳福,幸福得快要飘起来了。
“苹果,你真好……苹果,这边,这边……”他长长地“嗯”了一声,“左边……右边……中间……”
用晚饭的时候,孟苹帮玉珂夹了好几回菜。
她从来不爱帮人夹菜,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玉珂不由受宠若惊,觉得自己怕是非得肝脑涂地方能报答苹果的厚爱了。
用过晚饭,孟苹颠颠地过来,主动要求为玉珂松骨,玉珂却舍不得再累着她了,看着她问道:“苹果,累不累?”
孟苹笑嘻嘻:“不累!”
玉珂笑了笑:“那苹果你就陪我演场戏吧!”
夜深了,可是青竹院的外院却挂着无数大灯笼,照得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青竹院所有的小厮、丫鬟和妈妈分成三队,玉箫负手站在一旁,众人静静站在院子里,等候着世子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二更在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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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世子立威
夜深了,可是青竹院的外院却挂着无数带着清远侯府标志的大灯笼,照得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青竹院所有的小厮、丫鬟和妈妈整整齐齐分成三队,都静静站在院子里,等候着世子的到来。
孟苹梳着利落的螺髻,插戴着一根素净的烂银梨花簪,身上穿着白绫袄宝蓝褙子素绸裙,同打扮相似的白菜一起走进了丫鬟队伍里,默默地并排站在了队伍的后面。
刚刚站好,孟苹就觉得旁边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她微微侧脸扫了一眼,发现子女那一边正是太夫人赏给玉珂的通房,她记得名字好像叫如翠。
孟苹看了一眼之后,便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站立不动了。
人群前摆着一张华贵的楠木大椅,上面罩着描金锦绣缎椅搭。
院子里静悄悄的,人群中连一声咳嗽都不曾有。
众人正在屏息等待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整齐的马刺声由远而近,均悄悄抬头看了过去。
身着白色锦缎彩绣世子礼服的世子玉珂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玉琴玉剑错后一步,紧跟在世子的身后。
待玉珂快要走到场地了,玉琴玉剑上前一步,服侍玉珂在楠木大椅上坐了下来。
玉珂挺直背脊坐在大椅上,双手平放在大椅的两边扶手上,幽深的眸子清冷如水,缓缓扫过人群。
呆在人群中的孟苹,看着玉珂这样威严的阵势,这样高贵的派头,第一次认识到玉珂不仅是她的玉珂,更是大金王朝北疆戍军统帅、清远侯府的世子。
她站在人群的后面,抬着头专注地看着他。
玉珂扫视了人群一圈之后,这才开始讲话。
他的声音亦极清冷,如冰下泉流般带着一股泠泠之音:“......进了本世子的青竹院,生就是青竹院的人,死就是青竹院的鬼,就得遵守青竹院的规矩。”
玉珂扫了玉琴一眼,玉琴会意,上前一步朗声道:“青竹院院规。一,忠心侍奉主子,有二心者,刺探机密者,传遍主子流言者,杖毙;二,未经召唤,在院内随意走动者,杖十,冲撞主子者,杖二十;三……”
玉琴念完,向玉珂弯腰施了个礼,退了回去。
玉珂再次扫视了人群一圈,眼神高傲,带着天生贵胄的傲慢:“现在,有没有人准备退出?”
人群一片寂静。
玉珂的左手轻轻在大椅的把手上敲了敲。
玉剑上前一步出列,拿着文书开始宣布:“玉琴,新军骑兵队长,从六品忠显校尉;玉剑,新军步兵队长,从六品承信校尉;陈湘,新军骑兵副队长,正七品忠靖校尉;陈湖,新军步兵副队长,正七品忠勇校尉。”
念完文书,玉剑退后一步,回到了原位。
玉珂淡淡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功之后,该罚过了。”
他的声音平淡而清冷,却带着一股莫名的煞气。
玉琴和玉剑退到了亲兵队伍之后,新提拔的亲随天晴和下雨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玉珂的侧后方。
天晴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圆圆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他再度上前一步,向着东北方挥了挥手,六个亲兵拖着三个血迹斑驳的女子走到了场地的中央。
孟苹定睛一看,认出是如朱、桔子和酥梨,心脏不由猛跳了一下,悄悄斜了身旁的如翠一眼。
如翠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秀丽的小脸上平静如水,没有一丝表情。
另一边的下雨上前一步,开始宣布对如朱三人的惩戒:“如朱、桔子、酥梨三人,未经召唤,在院内随意走动,杖十;冲撞主子,杖二十;两刑合并,杖三十。已执行二十杖,尚余十杖,现执行。”
另有三个手拿木杖的士兵上前,抡起了木杖,开始打了起来。
世子带着亲兵离开之后,青竹院的总管玉箫这才宣布解散。
人群缓缓散开了,却始终鸦雀无声,没有人议论说话。
白菜陪着孟苹回了内院。到了内院门口,白菜从值事房里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玻璃绣球灯递给孟苹,看着孟苹自己进了内院。
她知道这时候世子应该已经回去了,自己不应该再跟进去了。
白菜呆在南疆的云泽别院的时候,习惯了纪律严明的生活,所以经过了今晚的立规矩,她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觉得合情又合理。
孟苹进了堂屋,发现右手边的卧室里一团漆黑,而左手边的书房透出了灯光,就知道玉珂是在书房里面摆弄他的那些东西。
她原本是要去书房的,可是想了想之后,却转身去了卧室。
孟苹在浴室里面洗澡。
她一边洗澡一边想着心事。
孟苹因为和玉珂青梅竹马的关系,过亲则腻,又因为玉珂太爱她了,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占据着上风,有着隐隐的优越感,并且在心里把玉珂当成了小孩子。
一直到了这个晚上,她才真正看到了人前的世子,看到了玉珂的另一个模样。她受到的冲击太大,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躲在浴室里,默默想着心事。
玉珂先回来的。
他一回房就进了内书房,又开始研究那个沙盘。
玉珂有了一个主意,他准备把东方大陆的山川地形用白胶泥自己做出来,另外做一个更加缩微更加真实的沙盘,再做了草木房屋城池之类的模型安放进去。
他做事一向专注,一忙起来就忘了一切,等他告一段落,发现沙漏显示已经是亥时三刻了,忙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腿脚都有些酸麻了。
玉珂去卧室找孟苹,刚掀开帘子,孟苹就迎了上来,巧笑嫣然:“回来了!”
她上前帮着玉珂脱去了常服,挂到了衣架上,然后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玉珂被她突然柔顺的姿态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是今晚的立规矩起了作用,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在孟苹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孟苹很快端了一杯温热的梨水走了进来,把梨水递给了玉珂。
玉珂喝了一口甜甜的梨水――他爱吃甜食,可是只有孟苹知道――心里美滋滋的,故意皱了皱眉头:“在书房忙了半日,大腿都有点麻了!”
孟苹瞟了他一眼,在他腿边蹲了下来,开始帮他按捏大腿。
她的手修长柔软,虽然力道不足,可是一下一下均匀地按压着,已经捏得玉珂飘飘欲仙了。
捏完玉珂的大腿,孟苹还没起身,玉珂已经自言自语道:“小腿也麻了。”
她抬头斜了玉珂一眼,蹲□任劳任怨开始捏玉珂的小腿。
玉珂觉得神清气爽,甚至四肢百骸都是舒爽的,得意洋洋又道:“世子爷我的胳膊还酸着呢!”
孟苹直起身子,白了他一眼,不稀罕搭理他了,转身就向外走。
玉珂忙笑着起身追了上去,抱着孟苹的腰把孟苹拖了回来:“不能走,还没有侍奉世子爷我洗澡呢!”
孟苹和他闹成一团。
第二天一大早,孟苹睡得整熟,玉珂就起来了。
他看了看熟睡的孟苹,决定交代白菜不要进来吵醒她。他昨夜又弄了一个多时辰,孟苹怕是累坏了。
玉珂带着玉琴玉剑,以及新的亲随天晴个下雨骑着马出了门。他今日要到东校场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日因为想上收藏夹的关系,对漠漠很重要。
恳切拜托盗文的亲不要盗的那么急,先等等哦~不然,真的太打击漠漠了!
明天依旧双更!
刚才给别人扔手榴弹,好像不小心给自己投了一颗,不知道能不能取消......好丢人......
为了挽回面子,漠漠临睡前还有一更,另在作者有话说里放送赵贞和朱紫的独家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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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主人与狗
仲春的天气,春光融融,阳光灿烂。孟苹看太阳如此之好,就拉了白菜,一起在院子东边空地上牵了几根绳子,分别绑在大树的树干上,把内院的被褥等物都搭在绳子上晒了出来,然后开始彻底清扫整理房间。
她俩从上午就开始忙活,一直忙到了下午。
孟苹并不觉得累,她和白菜一边聊天谈笑一边干活,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到了傍晚的时候,内院所有的房间都清扫整理好了,孟苹和白菜开始把晾晒的被褥往屋子里收。
她俩分工合作,白菜把晾在绳子上的被褥叠成长条形,放在孟苹身上,孟苹再把被褥驮回房间。
孟苹充当着搬运工,闻着被褥被阳光晒后好闻的味道,心情放松极了。
她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让白菜往她肩上放被褥。
白菜往她左肩上放了一条桃红色的被子,孟苹觉得自己犹有余力,催促白菜:“白菜,再加一条!”
白菜从善如流又加了一条葱绿的上去。
孟苹衡量了一下,觉得似乎还能再加一条,她刚要开口,就听到大门处似乎传来喧哗声,回头一看,就看到太夫人身边的李妈妈带着几个粗使媳妇婆子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白菜和孟苹俱是一愣。
孟苹小声道:“白菜,快帮我把身上的被子拿走!”
白菜手忙脚乱地帮着她把两条被褥又重新挂回了绳子上。
李妈妈等人已经走近了。
孟苹忙拉了白菜一下,然后笑着迎了上去:“妈妈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李妈妈面如寒霜站在那里,指着孟苹道:“把这媚主邀宠的小骚蹄子给我拿下!”
几个媳妇婆子涌上前来,围住孟苹,伸手就要去抓孟苹。
白菜见状,摆出架势,轻轻巧巧伸腿环环一扫,这些个媳妇婆子全都哎哟着摔倒在地。
李妈妈没想到世子院子里的一个普通的小丫鬟居然是打架高手,也不敢上前,只是在人后嚷嚷道:“太夫人命我来押苹果这贱丫头过去,你敢阻拦?”
白菜不是侯府的老人儿,她只听世子玉珂的命令,其他人的话一概当做放屁。玉珂交给她的任务就是护住孟苹,保证孟苹的安全,她自然不能让这些人欺侮了孟苹。因此听了李妈妈的话,她也只是故作恭谨地笑了笑,仰着脸道:“李妈妈,世子吩咐白菜护卫内院的所有的活物。”
李妈妈刚要发火,可是看了看那几个正揉着屁股大腿从地下爬起来的女人,忍气吞声道:“太夫人命我尽快带她过去!”
孟苹一看这架势,知道今日这场祸事自己怕是避免不了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她忙道:“李妈妈,我跟你们去!”
李妈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孟苹跟了上去。
白菜迈开大步也跟了上去。
李妈妈转身皱着眉头等着她。
白菜理直气壮地回瞪了回去。
李妈妈:“……”
看到白菜昂首挺胸同李妈妈对峙的模样,饶是孟苹满腹愁绪,也差点笑出来。
李妈妈瞪不过白菜,只好转身就走。
白菜紧紧傍着孟苹,也跟着去了。
太夫人的正院里,丫鬟仆妇们比往日更加恭谨了,静静立在起居室外,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起居室里也是一片寂静,只是偶尔响起茶碗盖碰着碗沿的脆响。
一向能歪着绝不坐着的太夫人此刻挺直背脊坐在榻上,右手放在小桌上,保养良好的脸上如罩严霜,显出几分刻薄相来。
冯夫人在东边靠墙摆放的大椅上端坐着,手里端着茶碗,正在低头饮茶。
婆媳两个俱是无言。
蒋太夫人率先打破了静寂:“送去的四个丫头,除了如翠之外都挨了打,现在还趴在床上不能动,这不是那个小贱婢撺掇的还是如何?如朱她们都被安排进了远离玉珂居处的小偏院,只有那小贱婢跟着玉珂起居,这还不是狐媚惑主?”
冯夫人放下茶碗,站起身来,低下头来:“老祖宗,都是媳妇治家不严……”
蒋太夫人看了她一眼,道:“爷们儿从小到大,难保不爱个花花草草的,这倒没什么!咱们家虽不是世代簪缨百年望族,可也是侯爵府第,别的没有,美人儿多的是,若是爷们儿喜欢,别说三妻四妾,就算妻妾成群我也不会说个不字!最可怕的是‘独宠’这两个字!”
冯夫人知道蒋太夫人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玉成秀的庶兄玉清当年不顾她的阻拦,扶了自己的通房丫头为正妻,所以她过来请安的时候,并没有先提如朱三人被打的事情,而是先提了如朱四人住在青竹院的东北角小偏院,而那个苹果贴身服侍玉珂,住进了玉珂的内院。
果然不出她所料,蒋太夫人马上勃然大怒,喝叫李妈妈“把那媚主邀宠的小骚蹄子给我扠过来”。
冯夫人趁机火上浇油,迎合了几句,然后给自己安插在太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如青使了个眼色。
如青会意,马上悄悄上前,一边帮蒋太夫人捶着肩膀,一边笑道:“老祖宗不要生气了,为这等人生气气坏了身子,白让侯爷担心了!”
自从如朱和如翠去了青竹院,她和如碧就成了蒋太夫人最宠爱的丫头,太夫人一向护短,所以她敢在太夫人说话。
如青一提到侯爷担心,太夫人被搔着了痒处,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如青柔声细语地继续道:“听说如朱她们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呢?”
蒋太夫人一向护短,又不怎么疼玉珂这个孙子,一听自己给的丫头被玉珂给打了,心里早就不满了,没想到居然被打得这么重,深觉玉珂驳了自己的面子,勃然大怒道:“如青,你带个小丫鬟去外书房请你们侯爷过来!”
“是!”如青忙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屈膝行了个礼,倒退着走了几步,这才转身离去。
太夫人身边的这几个大丫头,如朱是盼着去世子身边,而如青则觉得如朱傻,她认为与其巴上还不知道前途如何的世子,还不如找机会接近清远侯,爬上枝头当凤凰,当了侯爷的房里人,侯爷子息单薄,她若是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也算终身又靠。
她带着期待去外书房见侯爷去了。
玉成秀在书房里见了如青。
听了如青的话,他并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缓缓道:“太夫人召唤本侯所为何事?”
如青挺胸翘臀俏生生立在那里,粉脸含霞含羞带怯地溜了清远侯一眼,腻声道:“禀侯爷,奴婢不敢欺瞒,隐约听到好像是为了世子身边的通房。”
清远侯并没有过多注意她。
他姬妾虽多,但却极少主动招惹母亲身边的丫头,即使不去招惹,太夫人已经不停地往他身边送人了,他哪里敢再去招惹。
玉成秀想起了玉珂求过自己的那件事,不就是关于一个叫苹果的通房的?
他虽不和玉珂多言,一见玉珂就吹胡子瞪眼瞪眼,其实是最是疼爱玉珂,又因为对亡妻陈氏多有歉疚,对玉珂就更加百依百顺了。
玉成秀看了如青一眼,道:“知道了!”
如青又剜了玉成秀一眼,这才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玉成秀低头饮茶,不再说话。
如青只好失望地离开了。
孟苹被李妈妈带进了正院起居室的外面。
李妈妈进去复命了,孟苹和白菜一起站在外面候着。
白菜担忧地看着孟苹。
孟苹却凑近她的耳朵,悄声道:“只要不是要打死打残我,你就不用出手。”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是要打死打残我,你可别坐视不管啊!
孟苹知道这些权贵是素来不把奴婢的命当命的,在她们眼里,奴婢还不如良马好犬,打死也就打死了,左右不过是赔上一二十两银子;她自己既然来了这正院,就如那砧板上的肉,任人揉搓了,只是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不能让人把自己给打死了。
玉珂既然让白菜保护自己,那自己就在一定程度上接受好了——毕竟,只有自己留下命来,才能同玉珂在一起,才能陪着玉珂过完这辈子!
孟苹到了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伸头缩头都是死,还不如争一争。
当李妈妈出来叫她进去的时候,她捏了捏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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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急转直下
孟苹走了进去,先屈膝行礼,沉声道:“见过太夫人,见过夫人!”
行完礼,她微微低头站在那里,一眼不发,等待发落。
孟苹知道自己原本就生得秀眉凤眼朱唇,十分秀媚的长相,后来跟了玉珂,逐渐又增添了几分水色。
如果是男子生了此等长相,称得上俊秀异常,若是女子生了此等长相,怕是极易被人按上狐媚子的标签了。因此她在人前一向是平和稳重,生怕被人当成了狐媚子。现在来见太夫人和夫人,她更是稳重万分,不肯被人捏了点错去。
另外,孟苹被李妈妈带了过来的时候,在内院的门口遇到了平时跟着玉箫的小厮刮风,她趁机向刮风使了个眼色。她想,如果刮风不是傻瓜的话,应该会向玉箫报信的,而玉箫就会去找玉珂来救自己了。
她刚才在起居室门口候着的时候,扫了一眼,也看到了太夫人身边的黄妈妈。玉珂曾经告诉过她,如果不是很重大的事情,黄妈妈或许也可以指望。
孟苹表面平静如水,内心思绪万千,想到最后,内心也平静了下来。
她相信,玉珂一定会来救她的。正因为有了这种信任,她准备尽量想办法拖时间,拖到玉珂来救她为止。
蒋太夫人眯着眼睛歪在榻上,身下倚着一个紫色缎面锦绣靠枕。大丫头如碧跪在她的榻尾,双手灵巧地用美人锤轻轻敲击着太夫人的腿。
孟苹行过礼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这个叫苹果的丫头长得肌肤白皙,凤眼朱唇,高贵中带着几分水色,确实有狐媚的资本。可是这个女孩子偏偏看上去又极为朴素低调,脸上脂粉未施,却偏偏眉眼出众,比那些涂脂抹粉的还要好看得多。
蒋太夫人年轻的时候妆扮妆扮也算美人,奈何嫁的丈夫比她自己还漂亮,还招人,不只招女人还招男人。所以她打年轻的时候起就最讨厌这种天生漂亮的人――她儿子孙子除外。
因此,蒋太夫人看了孟苹一眼之后就懒得再看,闭上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孟苹飞快思索着。
因为玉珂的特意安排,她进清远侯府的时候并没有签卖身契,而是假托侯爷之名,以战争遗孤的名义进的侯府,也就是说,她是良人而非奴婢,而且她名义上的靠山是清远侯玉成秀!
孟苹的心定了下来,
她又行了个礼,摆出极谦卑的姿态:“禀太夫人,奴婢姓孟,叫孟苹,奴婢父亲追随侯爷征战,在西北战场殁了,因此侯爷垂怜,令奴婢进府侍候世子爷。”
蒋太夫人只问了她一句,她答出了这么多。反正清远侯也不会过来和她对质细节,她这样说应该没错。
蒋太夫人一听是儿子手下牺牲的将士之女,脑子有点蒙,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一点印象,她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孟苹,努力想着。
正在给她捶腿的如碧悄悄靠了过来,用蚊蚋般的声音提醒道:“这个孟苹,就是侯爷给世子爷的,侯爷上次在您面前说她父亲为救侯爷死在了战场上。”
蒋太夫人这辈子唯一疼爱的人就是她的儿子玉成秀了,一听孟苹的父亲救过自己的儿子,对孟苹的印象马上来了个翻天覆地大逆转。
她马上精神了起来,在如碧的搀扶下从榻上坐了起来,双目炯炯望着孟苹:“你是良人身份?”
孟苹想起被自己保存得很好的户帖,低头清晰地说了一声“是”。
蒋太夫人觉得这有点不好办了,若是家奴的话,打死也就打死了;可这不但是儿子的恩人之女,还是良人出身,这就……
她又问了一句:“你父亲为侯爷而死?”
孟苹微微屈膝:“是。”
蒋太夫人看孟苹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变得柔和多了,她正要再开口,旁边旁听围观的冯夫人就向立在孟苹旁边的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上前一步,道:“禀太夫人,老奴让人把如翠也叫了过来!”
“如翠?”蒋太夫人微一沉吟,“让如翠进来吧!”
这是住在青竹院东北偏院的四个通房丫头中唯一保全没被玉珂打的,让她说说也行。
孟苹静静站在那里,心跳开始加快。
如翠是太夫人的人,若是如翠非要指证自己,那自己就得想个办法好好辩解了。
她垂下眼帘,幽深眼波闪电般扫过慢慢走了进来在自己身侧停了下来的如翠。
如翠脸上薄施脂粉,身穿白绸夹衣半旧的翠色褙子,看上去更加俊丽。她屈膝行了个礼:“如翠见过老祖宗!”
蒋太夫人给玉珂的两个通房丫头如朱和如翠,她素来更宠爱稳重的如翠,如今更是一见如翠就心生欢喜,眉开眼笑道:“你这丫头,还记得来看我这老婆子?”
如翠微笑着走过去,立在蒋太夫人的身侧,开始给她捶背。
蒋太夫人舒坦极了:“还是如翠捏得好啊!”
冯夫人见蒋太夫人这猪一样的队友这么不给力,忙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会意,开口提醒:“老祖宗……”
蒋太夫人看了看还戳在下面的孟苹,这才记起叫如翠过来的目的了,问如翠:“如翠,如朱她们为何被世子命人打了,你知道么?”
如翠还没开口,冯夫人就含笑道:“如翠,说的时候要分清主次,不要信口乱说!”
她把重音放在了“主次”这两个字上。
如翠声音清脆:“是,夫人。”
她开始细细讲述:“世子和侯爷扈卫圣驾归来,带着随扈的亲兵和军中僚属进了青竹院,却撞上了如朱、酥梨和桔子,世子大怒…….”
紧张地立在一边的孟苹,在听到如翠说出“带着随扈的亲兵和军中僚属进了青竹院”的时候,身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有一点犹疑:如翠不是太夫人的人吗?为何帮玉珂说话?她的证词实际上可是帮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只要轮到我上收藏夹,收藏夹必定大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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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逼人艳光
如翠俏伶伶跪在榻上,双手交替着轻轻巧巧地给太夫人捶着背。她手下不停,声音却依旧平缓如水:“……世子效法侯爷,以军法治家,早给青竹院定下规矩。”
她低头似在思索,语速缓慢:“奴婢记得世子宣布的青竹院院规第一条就是奴婢需忠心侍奉主子,若有二心,刺探机密,传播主子流言,杖毙;第二条是未经召唤,在院内随意走动的话,杖十,冲撞主子的,杖二十。”
她移了移跪在榻上的膝盖,双手开始按捏蒋太夫人的后颈:“如朱她们犯了后两条……”
如翠说完之后,起居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孟苹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缓缓落了下去。
如翠的证言看似是持中之论,其实是完全站在了玉珂的那一边,为自己脱罪,尤其是她在太夫人面前提到“世子效法侯爷,以军法治家”。
她心中思索着,脸上却更显恭谨。
蒋太夫人闭着眼睛沉思着。
她虽然霸道强势,但是治家数十载,深知对于一个家一个府邸来说,规矩有多重要。玉珂看着沉默寡言,没想到处事如此老道狠辣,看来很像他的爹爹嘛!男子汉大丈夫,宠爱个把女子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不独宠,不冷落其她的,问题就不大。
冯夫人没想到如翠是明明白白完完全全站在了玉珂的那一边,不但没有因嫉妒抹黑玉珂这个贱种和苹果这个贱婢,而且帮他们说话。
她心里大恨,面上却是平静极了。
她想到了自己年仅十岁的儿子玉琳,深深吸了一口气。为母则强,即使是为了玉琳,她也不会放弃的。
立在一边的李妈妈悄悄窥了冯夫人一眼,发现冯夫人捧着茶碗的手尾指翘起,还微微动了动。
她马上出列道:“禀老祖宗,老奴昨日去探问如朱,如朱她……”
蒋太夫人睁开眼睛看向李妈妈:“老奴才,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算什么!”
李妈妈一脸做作的沉痛:“如朱姑娘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儿,被打得皮开肉绽,后身没有一处完整的,今日一早还高烧昏迷着,直叫着‘老祖宗’呢!可怜那东北角小偏院,连个烧水的炭炉都没有,冷呵呵的,缺医少药,连给她清洗伤口都没有热水……大家都是通房,有的却居住上房呼奴使婢,比大家的小姐还尊贵……”
说着话,李妈妈故意看了孟苹一眼,叹了口气。
蒋太夫人闻言也不说话了,如朱是她亲自调理出来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玉珂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给她这做祖母的面子了!
她示意如翠扶她起来。
坐直之后,她才看向冯夫人:“媳妇,你怎么看?”
冯夫人缓缓道:“大凡大家世族,之所以能绵延百年,无非在治家上秉承‘公平’这两个字。”
她不再多说了。
蒋太夫人决定给玉珂一点教训。
她看着静立的孟苹,一边想着如何处置,一边道:“凡事都要公平,既然是丫鬟,就要住在自己该住的地方,把苹果撵出青竹院的内院,赶到东北角小偏院里去!”
她看了看垂眸不语的冯夫人,又道:“这个苹果狐媚惑主,杖二――”
如翠正在帮蒋太夫人捏肩膀的手稍重了一点,蒋太夫人顿了顿,觉得给玉珂点教训算了,也不能太重了,伤了彼此的面子,她改口道:“杖十!”
孟苹略略思忖,她知道这十杖自己怕是逃不过去了,除非玉珂从天而降。
她尽量拖延时间,缓缓地行了个极其标准的屈膝礼,声音柔和中带着一丝沉重:“奴婢有愧,奴婢错了,奴婢只知道应该好好侍候世子,却忘了侍候好主子,不仅仅是照顾好主子的衣食住行,还得时刻劝谏主子……”
孟苹异常诚恳地检讨着自己,可是,再长的检讨也有说完的时候。
李妈妈上前打断她,脸上带着一丝狞笑:“孟姑娘,还是出去领受太夫人的恩德吧!”
孟苹没有反抗,仪态自然地后退了几步,转身出了起居室。
李妈妈已经让两个婆子在院子里摆好了行刑凳,她得意地看着孟苹:“孟姑娘,趴上去吧!”
她示意两个粗使婆子中以力气大出名的韩婆子:“你来行刑吧!”
韩婆子笑嘻嘻拿了木杖上前。
李妈妈又补充了一句:“莫出工不出力!”
冯夫人许了她不少好处,这十杖即使打不死孟苹这个狐媚子,也要打残她,让太夫人和世子于此结下深仇,让夫人渔翁得利。
白菜也跟了过来,她紧盯着行刑的木杖,准备万一孟苹坚持不了,她就要出手了。
孟苹抬起头,给她使了个眼色,安抚住了她。
孟苹一动不动,竭尽全力放松自己。
她趴在刑凳上,竭力想着幸福开心的事情。
前世的她太孤苦,此生的她原本那么幸福……
她想起了爹爹追着她和孟煜喂水喝,想起了娘亲天天早上给她梳头,想起了弟弟孟煜和她抢着吃点心时粘在嘴角的渣滓……
“噗”的一声闷响,疼痛随之而来,很快扩散到了全身――她们打的是她的大腿!
听了如青的传话之后,清远侯玉成秀担心出事了自己再被玉珂埋怨,当即就赶了过来。他虽然让如青先走,但如青却磨蹭着,最后还是跟在了侯爷的亲随后面,一起回了正院。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清远侯府的甬道两边已经挂起了两串灯笼。正院里也点着无数灯笼,照得如同白昼。
玉成秀刚绕过正院大门的影壁,就看到起居室门外摆着一个行刑凳,几个婆子正在行刑。他立刻沉声道:“住手!”
韩婆子刚打了五杖,那孟苹咬紧牙关死扛着一声不吭,她心中窝火,正要再打第六杖,就听到了侯爷阻止的声音。
她一向头脑简单性情驽钝,侯爷虽然喊停了,可她依旧举着行刑的木杖,瞪大眼睛看向李妈妈。
李妈妈为人却是机灵,早带头屈膝行礼:“老奴见过侯爷。”
韩婆子反应满了半拍,依旧举着木杖傻乎乎地跟着喊道“见过侯爷”。
玉成秀瞥了她一眼,懒得再看,大步跨进了起居室。
起居室里面的人见到玉成秀进来,反应各个不同。
蒋太夫人眉开眼笑,招手示意玉成秀到她身边去:“秀儿,过来!”
玉成秀连看都没看冯夫人一眼,先弯腰向母亲行了个礼,这才含笑走到锦榻边,在蒋太夫人身边坐了下来。
冯夫人看到丈夫如此做派,心里更冷。
饶是早已习惯了,她依旧在心里恨恨了一声。当年他明明有妻子,却为了权势,为了她背后的田丞相府和冯氏家族,依旧同她若即若离,可叹她当年猪油蒙了心,被他利用……
玉成秀和玉珂性情其实是有相似之处的――父子俩都爱演戏,都是演技派。
他也是在外面冷静自持,在冯氏面前冷冷冰冰,可是在自己母亲蒋太夫人面前却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玉成秀先对母亲问候了一番,这才语重心长道:“母亲,不能寒了儿子部属的心啊……”
他没说太多,可是蒋太夫人最疼爱儿子,心心念念都是这个有出息的侯爵儿子,马上明白了儿子话里未尽之意:这个孟苹可是用来显示清远侯玉帅对忠心属下的抚恤的……
蒋太夫人马上认错道:“秀儿,娘做错了!”
玉成秀含笑道:“母亲这都是为了咱们府里。”
母子俩很快达成了一致。
蒋太夫人马上叫了李妈妈进来:“把那个丫头送回世子院子去吧!”
李妈妈看了冯夫人一眼,道了声“是”,领命而去。反正太夫人说的是“送回世子院子”,并没有说是内院还是外院,她自己领会好了。
她来到外面,看着依旧趴在行刑凳上的孟苹,冷笑了一声:“小贱-人,还不去向太夫人、侯爷和夫人谢恩!”
白菜搀扶着孟苹起来。
孟苹的屁股和大腿火辣辣地疼,都快没了知觉了。
她在白菜的搀扶下走到了起居室门前,然后轻轻推开了白菜,竭力保持着身子不晃动,走了进去。
孟苹屈膝行礼,声音柔和似水:“奴婢谢主子恩德。”
清远侯玉成秀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子。
这就是那个玉珂心心念念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
她垂眸站在那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波,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语气温和,不卑不亢,罕见的端庄与高贵。
玉成秀心里一动,开口道:“抬起头来。”
孟苹抬起头,一脸的平静。
玉成秀看着她,只见她浓眉长睫,映衬得眼尾上挑的凤眼晶莹幽深,挺直的鼻梁,嫣红的小肿嘴像极了一颗大樱桃,上唇弯弯似弓,下唇微丰;衣裙朴素宽松,却掩盖不了玲珑的身段……这个苹果,堪称艳光逼人……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女孩子怕是玉珂的劫,她的美太高贵太逼人,小小一个通房或者妾室的地位,如何对得起她的逼人艳光……
清远侯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南安王赵梓的脸。
他记得自己二十年前曾经跟着庶兄玉清见过当年年轻的南安王赵梓。赵梓的长相,集中了老南安王赵贞和母亲朱太妃的优点,也是这样浓眉长睫凤眼微挑倾国倾城的容貌......
忆起当年,他脸上微现恍惚,摆了摆手:“下去吧!”
疼得快要晕过去的孟苹,坚持着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她刚到门外,身子就闪了闪,差点摔倒。
白菜慌忙扶住了她。
李妈妈正要叫婆子们把她拖回去,就见那个叫白菜的瘦小丫鬟上前轻轻抱起了孟苹。
李妈妈大怒,刚说了句“大胆”,余下的话就被小丫鬟黑白分明的眸子给瞪了回去。
这个丫头瘦瘦的,五官平凡,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可是那眼神却分明带着一丝凌厉,令李妈妈打了个哆嗦。
李妈妈虚张声势哼了一声,不再多说,随着白菜往外走去。
玉珂令玉箫派人去西北的首府黑水城买一套合适的宅子,待他带着孟苹去西北的时候居住。玉箫下午的时候约了人见面商谈此事,离开了侯府。
谁知道刚刚办妥世子交代的事情,玉箫骑着马正在往府里赶,就被急急忙忙跑过来的小厮刮风给拦住了。
刮风一路疾跑而来,气喘吁吁道:“太夫人命……李妈妈过来……带走了孟姑娘……”
玉箫一听大惊,拍马就往府里赶去。
他回去的虽急,可是依旧晚了。
玉箫带着人还没赶到正院,就看到了抱着孟苹的白菜。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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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玉珂归来
孟苹身材娇小,白菜力气却又甚大,因而她能够轻而易举地用公主抱抱着孟苹。
她双臂分别托着孟苹后背和腿弯,正好避过了孟苹受刑部位。
孟苹虽然觉得被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女孩子这样抱着,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可是她方才为了留给好印象,在玉珂父亲面前拼命坚持,现在已经连挣扎力气都没有了,只好闭上了眼睛装作昏迷,以挽回面子。
玉箫迎上来看了一眼,发现孟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晕了过去,心里一凛,知道世子这回不会善了。
他是随着世子上过战场人,知道世子看似高贵冷静面具下究竟有多残忍。
他看着白菜:“要不要用担架抬着?”
白菜脸上闪过一丝隐忧:“孟姑娘受是杖刑。”
她言下之意是孟苹受刑部位不适用担架来抬,她这样抱着是最好。
玉箫点了点头,脚步愈发沉重了。
李妈妈虽然不敢多说了,但是依旧坚持着跟着去,想着要巩固冯夫人胜利成果,将来好向她讨赏。
到了青竹院,白菜抱着孟苹正要回正院,李妈妈拦住了她,一脸假笑:“太夫人说了,要她和那些丫鬟们住在一起!”
白菜正要发怒,一旁玉箫却出声道:“白菜,带着孟姑娘去东北角小偏院最东边那个屋子吧,们行李让人去收拾!”
白菜最听他话,闻言也不多想,抱着就过去了。
李妈妈带着韩婆子和另一个婆子得意洋洋跟在后面。
玉箫站在东北角小偏院门外白杨树下,先叫了两个丫鬟过来,交代了一番。
两个丫鬟离开了,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李妈妈等人身影,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白杨树上挂着一个灯笼,灯笼惨白光照在他俊秀脸上,带着一种莫名阴郁。
玉箫知道怎么做能让世子更生气。
世子越生气,那么世子报复就会来越猛烈,以后世子就会用更好方式保护孟姑娘。
白菜抱着孟苹进了东北角小偏院,直接往东走去。两个外院丫鬟因为管事玉箫交代,小跑跑了过来,打先上前打开了最东边屋子门。她俩一个进去点起了烛台简单收拾,一个候在门外帮白菜。
李妈妈也跟了进去。
韩婆子也想进去,无奈房间太小,已经挤了好几个人了,她只好站在门外探头往里看。
这个房间是真小,单独一个居室,从外能够看到里。最里面摆着一张木床,连帐子也没有,简单地铺着薄褥子,床头放着叠得整整齐齐被子和枕头。
先进来丫鬟简单扫了两下床,把枕头摆好,被窝抻好,一边帮着白菜安置孟苹,一边道:“这房间是如朱她们进来时候一起收拾,被褥枕头虽然寒薄,也都是新,先将就将就吧!”
一向粗心白菜这时候变得细心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把孟苹侧着身放在了床上,然后轻轻一推,孟苹就变成了趴在床上状态。
她又拉上被子,盖住了孟苹。
孟苹睁开眼睛,看着正在一旁帮忙两个陌生丫鬟,强笑了一下:“两位姐姐,谢谢啦!”
穿红衣丫鬟笑了笑道:“这是们应该做!”
她指着另一个穿紫衣丫鬟道:“她叫土豆,叫豆角,是青竹院老人儿啦!”
白菜有心掀开被子看看孟苹伤势,就对豆角和土豆道:“麻烦们对玉箫说一下吧,孟姑娘怕是得请个大夫。”
豆角忙道:“玉管事已经让人去请卿和堂请医女去了!”
白菜刚想说为何不请侯府里医女,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豆角,还得请们帮个忙!”
她不放心孟苹自己在这里,就拜托土豆和豆角去预备开水杯勺等物。
叽叽喳喳豆角和沉默土豆都出去了,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孟苹只觉得屁股上大腿上依旧是疼,疼得她恨不得自己真晕过去,也省得零零碎碎地受罪。
她觉得浑身冷飕飕,难受极了,只好闭上眼睛,希望能够睡着,好逃避这疼痛。
白菜却有经验,道:“苹果,现在还不能睡!得看看伤口!”
她起身关上屋门。
孟苹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就觉得自己裙子似乎被掀开了,忙睁开了眼睛。她发现白菜正在脱自己裤子,觉得怪不好意思,忙阻止道:“等医女来了再说吧!”
白菜小心翼翼地把她腿抬高了一点,把她裤子褪了下来:“先看看!”
她拿着烛台,凑近看着孟苹屁股上和大腿上伤势。
正在这时,屋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阵凉风卷了进来,差点吹灭了蜡烛。
屁股大腿晾在外面孟苹打了个哆嗦。
白菜皱眉看了过去,却发现是世子,手一下子逗了一下。
孟苹正趴在那里,忽然觉得屁股上被滴了一滴火辣滚烫东西,烫得她不由“哎呦”了一声。
白菜顾不得向世子请安了,忙放下烛台凑过去看。
玉珂已经大步走了过来。
他一把推开白菜,自己凑了上去。
孟苹被打得红肿屁股上滴上了一滴烛油,已经呈现半凝固状态了。
玉珂看着孟苹伤处,紧握拳头,半晌方对白菜说道:“先出去吧!”
这时候豆角和土豆端着杯盘碗勺和暖壶推门走了进来,她们一进来,看到床边坐着高挑背影,不由吓了一跳,再一看,原来是世子,不由噤声。
白菜给孟苹倒了一杯开水晾着,自己同豆角和土豆一起关上屋门出去了。
孟苹待她们都离开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方才她晾着屁股,实在是不好意思保持清醒。
她侧着脸趴在枕上,看着坐在床边玉珂,一直支撑着她信念一下子溜得无影无踪。
她开始后怕。
玉珂不在时候,她知道得靠自己,所以表现得很坚强。
玉珂回来了,她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有了依仗,①38看書网红了,忍了好久眼泪瞬间流了出来,扁了扁嘴,声音哽咽:“玉珂……”
她看着玉珂,哭了起来:“玉珂,屁股好痛!”
玉珂挺直背脊坐在床边,手轻轻拂过孟苹被打得红肿坟起屁股和大腿,默默无语。
这是他苹果!这是他爱人!这是他唯一女人!
他却连她都不能护着,让她受苦受罪,还被赶到了这里……
玉珂清明眸子现出根根红丝,他按捺住嗜血冲动,拳头松开又握住,握住又松开,终于取得了暂时平静。他低头在孟苹屁股上吻了一下:“乖,苹果乖,别哭了,医女一会儿就来!”
玉珂手轻轻抚摸着孟苹背,声音缓慢而清晰:“放心,苹果,会给报仇,那些伤害了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玉箫很快就带着医女来了,他候在外面,白菜带着医女进来了。
医女给孟苹检查擦药时候,玉珂一言不发站起来,离开了屋子。
一阵凉风吹来,他抱胸站在屋子外面,望着前方黑暗。
他今日表面上是去东校场验看新军训练。
看了新军训练之后,他假作去军营休息,实际上换了装束乔装改扮骑着马出了金京东门,前往东大营而去。
同是班师回京,清远侯玉成秀军队驻扎在金京西门外西大营,而南安王赵梓军队驻扎在金京东门外东大营。
玉珂身边带着下雨和天晴。主仆三人一人骑着一匹马,下雨手里还多牵了一匹马。
到了东大营北边桑林,玉珂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了紧随在后下雨,独自向林中走去。
下雨和天晴翻身下马,下雨牵着马匹隐在了树丛中,天晴四处走动警戒着。
两刻钟之后,玉珂大步走出,身旁跟着一个穿着玄色春袍身材高挑修长男子。
玉珂对着陌生男子恭谨道:“柳叔叔请!”
陌生男子身材虽好,可五官平淡无奇,一点特点都没有。他微微颔首,道:“化名李柳,世子叫李柳就行!”
他接过下雨递过来马缰绳,翻身上马。
一行四人骑着马朝城门方向而去。
把姓柳陌生男子安顿在东校场之后,玉珂让人叫了惠璟和方英雄过来,把他们介绍给了李柳。
正在这时候,下雨过来回报府里传来孟姑娘被太夫人派人带走消息。
玉珂压抑住内心愤怒,吩咐惠璟和方英雄凡事都以李柳马首是瞻,然后飞马回了侯府。
没想到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苹果还是受了伤。
玉珂站在黑暗中,仿佛化成了一棵静默树。
玉箫静候良久,这时候上前道:“世子,孟姑娘今晚……”
玉珂答非所问:“把今日之事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是谁起祸端!”
“是!”
玉珂不再说话,心里计划着。
他还要在东校场练兵,两个月后就要带着军队去西北驻跸了。到时候提前把孟苹送走,她就安全了。
这两个月里,孟苹被打仇要报,她安全也得保证。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这次受伤是孟苹!再则他今年十六岁了,老太太和冯夫人怕是该拿婚事来捆绑他了,已经是传播他恶名时候了。
他筹划完毕,这才对玉箫道:“孟姑娘今晚就歇在这里,去让人准备需要东西。”
玉箫:“那世子您……”
“守着她!”玉珂推门进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玉珂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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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囧囧一夜
玉珂进房间的时候,医女已经离开了,孟苹刚抹过药正趴在床上,看见玉珂进来,她立刻幽怨地看向玉珂,一脸的求安慰表情。
玉珂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手伸到被子里面,缓缓地抚摸她的背,一直没有说话。
孟苹被他摸得舒服极了,感觉背部好像过电一样,麻酥酥的,似乎能够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她虽然已经抹过药了,可是屁股和大腿还是疼,只是被玉珂这么一摸,疼痛好像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前世的时候只能靠自己,所以被迫坚强起来;这世深受爹娘疼爱,就一下子躺倒不干,变成了废柴。玉珂不在的时候,她被迫开动脑筋保护自己;玉珂一回来,她立刻又变回了废柴一根。
玉珂虽然没有说话,可她知道玉珂在心疼她。知道有人心疼自己,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于是她又变回了趴倒在床求抚摸求安慰的废柴。
玉珂摸了一会儿,怕孟苹饿了,正要起身,谁知道他刚站起来,手就被孟苹拉住了。
他看着孟苹。
孟苹也看着他:“再摸一会儿吧!”
玉珂饶是心情沉重,也有点想笑了。
“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东西。”
孟苹还是不放手:“我想喝鸡汤。”
“好!”玉珂温柔地看着她,“我很快就回来!”
孟苹这才放手,不过还是侧着脸,看着玉珂的背影。
白菜很快就送了鸡汤过来。
孟苹趴在床边,玉珂坐在白菜送来的一个小凳子上,端着碗一勺一勺喂孟苹喝鸡汤。
鸡汤刚送过来,还有点热,孟苹喝得有点急,他就舀一勺吹吹再喂。
一碗鸡汤喝完,孟苹也喝出了一身汗,脸颊额角都泛起了晶莹汗粒,看起来却更添娇艳。
玉珂放下碗,把手伸到她衣襟里,掏出了一方丝帕,托着孟苹的脸开始帮她擦汗。
孟苹:“……你怎么知道那里有帕子?”
玉珂已经开始用丝帕擦她额角的汗了:“我看到的。”
孟苹低头看看自己中衣衣襟处,因为她趴倒的姿势,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乳-沟。
孟苹:“……”谁有事没事盯着这个地方看啊?
她睨了玉珂一眼,玉珂俊脸一红,他知道孟苹受了伤自己还关注那里是不对的,可是孟苹只穿着中衣趴在床上,衣襟没拉严实,那里露得太明显了,于是他的眼睛就不受控制直往那里看了。
孟苹忽然看着他微红的脸,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怎么没有一点悲情感呢?
按照一般逻辑,不是应该她被打得奄奄一息命若游丝各种的哭诉,然后就是玉珂冲冠一怒为红颜各种的愤怒,然后就是各种的矛盾各种的冲突各种的威武。
可是现在呢,她没有哭诉,玉珂也没有大怒,她觉得玉珂的抚摸挺舒服,玉珂觉得她的乳-沟挺明显。
孟苹有点郁闷,把脸埋进了枕头里,不言不语。
玉珂站起身,在房里踱了几步,然后就走了过来,用指头隔着纱衾在孟苹的屁股上戳了一下:“苹果,要不要尿尿?”
孟苹抬头看他:“……玉珂你太粗俗了!”
玉珂的长睫毛扑撒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眼波:“不要就算了!”
“要!”孟苹闷闷道。
过了一会儿,终于得到释放与缓解的孟苹吁了口气,被玉珂轻轻放在了床上,依旧保持着趴床的姿势。
玉珂抖了抖单薄透气的纱衾,轻轻盖到了孟苹身上,然后站在一边,负手看着孟苹。
孟苹脸埋进枕头里,半晌无语。
玉珂有点担心,忙走上前,摸了摸孟苹的脑袋:“睡着了,苹果?”
“没。”孟苹的声音闷闷的。
玉珂怕她身上还疼,就引逗她说话:“那你怎么不说话了?”
孟苹动了动脑袋,露出了半拉脸。
她能说刚才被玉珂婴儿般把着尿尿太羞人了么?
玉珂的手从她脑袋上滑了下去,摸上了她的脸,觉得触手香软滑腻,有点热。
他明白了过来,顿了顿,道:“苹果,你我本是夫妻,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孟苹嘟囔了一句:“还不是呢!”
“早晚会是!”玉珂还是觉得她的脸太软了,忍不住轻轻拧了一下。
孟苹疼得“哎呦”了一声,对准他的指头就咬了下去,行动不够快,只咬住了玉珂的食指,他的大拇指逃脱了。
孟苹正要一口咬下去,可是眼睛瞟啊瞟,想到这根指头的主人是玉珂,就舍不得咬下去了,藏在牙齿后的舌头舔了好几下,思索着咬还是不咬。
玉珂看着自己被孟苹咬在嘴里的食指,感受着孟苹嘴里小舌湿滑温热的触感,他感觉和孟苹某个部位的触觉很像,于是恋恋不舍不愿抽出。
孟苹斜了玉珂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有点幽深,很像他发-情时的样子,就极快地吐出了玉珂的指头,把脸往枕头里一藏,闷声道:“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玉珂觉得自己这根被孟苹吐出来的食指凉凉的,他看着食指,感觉挺怀念刚才那种感觉。他看着看着,就想远了,想着如果不是手指,而是……
孟苹正在积极入睡,忽然发现自己又被人端了起来,往床里放了放,然后就发现玉珂脱得只剩下白绸中衣亵裤,在自己外侧躺了下来,还拉了自己身上的纱衾盖上。
她忙道:“我受伤了,你别在这里睡!”
玉珂侧着身子看着她:“我要照顾你。”
孟苹实在是怕他突然发-情:“你回去吧,有白菜呢!”
她不提白菜还罢,一提白菜,玉珂就想起了他刚进屋时白菜正在看孟苹光溜溜的屁股,顿时不爽起来:“你和白菜亲还是和我亲?你宁愿要白菜也不要我?”
孟苹:“……当然是你亲了!”
玉珂哼了一声,把胳膊放在了孟苹背上,缓缓:“这几日你先住在这里,白菜在这里陪着你。”
他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不过懒得和孟苹说那么多。
孟苹觉得自己听出了什么,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问道:“你呢?”
玉珂沉默良久方道:“新军军营里。”
想到要同玉珂分开,孟苹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过了一会儿才道:“新军军营啊,那你多照顾照顾孟煜,他正在长身体,有机会的话让他也跟着你吃小灶……”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觉得心脏有点抽痛。
玉珂闷声道:“我没有小灶,和他们一起吃。”
孟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强笑道:“那你让下雨去买点鸡腿,把孟煜叫过去,给他加餐。”
“知道了!”玉珂答应了一声,往前凑了一点。
孟苹本来正准备说话,玉珂这样一靠近,她什么都忘记了,微启的唇一下子就被玉珂含住了。
玉珂含着她的唇,吮吸舔吻了好一阵子才放开,看着烛光下孟苹红肿的丰唇,他感觉到了小腹的肿胀。
他拉着孟苹的手,放到了自己勃发挺翘把亵裤裤裆高高撑起的部位。
孟苹隔着单薄的白绸,掌心感受着玉珂的小弟弟的搏动热硬,心跳也有些加速了。
玉珂还算有人性,压着孟苹的手摸了几下,就松开了,凑上去又吻了孟苹一下,这才道:“睡吧!”
他先闭上了眼睛。
孟苹近距离地打量着他。
小时候她以为玉珂是晒不黑的,现在看来,并不是晒不黑,而是看晒的程度如何。这段时间玉珂一直在外练兵,脸真的晒黑了,可是依旧很好看。
她看着他乌浓的眉睫,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红唇,轻轻道:“玉珂,咱俩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那是!”玉珂睁开了眼睛,眼神幽深,“不看他的爹娘是谁!”
孟苹囧:“你没睡着?”
“你没睡着我怎么敢睡着?”玉珂起身抱起孟苹,把她换成了侧躺的姿势,两人继续面对面谈话。
躺舒服之后,玉珂又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安全期到底管用不管用?”
孟苹:“?”
玉珂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喝避子汤了,万一怀孕的话,到时候去北疆千里迢迢……”
“我的月信这两天就会来!”孟苹闭眼不看他。
玉珂眼睛一亮,语带惊喜:“那就是说现在是安全期了?”
孟苹睁开眼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玉珂想到孟苹的伤,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孟苹看他吃瘪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心疼他,就柔声道:“若是你这两日对我好一点,我就……”
“就什么?”玉珂凭直觉感到了性-福即将来临。
“就给你最新的体验!”孟苹闭上了眼睛,决定睡着。
玉珂被她挑起了兴致,不停地想着“最新的体验”,翻腾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了。
早上孟苹醒来的时候,发现玉珂已经不在房里了,她的背上凉阴阴的,已经抹过药了。
这时候白菜端着盥洗用具进来了,孟苹就感谢她道:“白菜,谢谢你帮我抹药!”
白菜一脸的便秘:“不是我,是世子!”
孟苹看着她扭曲别扭的表情:“出什么事了?”
白菜放下盛着温水的铜盆:“世子说不许我帮你抹药!”
孟苹啼笑皆非:“为什么?我们不都是女的吗?”
白菜一脸的鄙夷:“世子怕我占了你便宜!”
孟苹扑哧一声笑了,若不是屁股大腿余疼犹在,她都要在床上打滚狂笑了。
白菜悻悻道:“姐能确定,姐喜欢的还是玉箫,是男人!”她把重音放在了“男人”这两个字上。
孟苹:“噗——”
孟苹在白菜的帮助下刚刚梳洗完毕,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就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爬上月榜了,虽然是末尾!
谁要把我戳下去,祝她有情人皆成兄妹~哼~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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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君子报仇
孟苹听出了是如翠声音,看了白菜一眼,示意白菜过去开门。
如翠随着白菜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了下来,秀丽眸子在孟苹脸上身上溜了好几圈,才道:“好点了吗?”
孟苹也在打量如翠。
如翠是明显化过妆,因为脸和脖子颜色稍有差别,可是她真是个五官精致美人儿,虽然脂粉明显,可看上去依旧很舒服。
孟苹知道这是自己情敌之一,可是看着如翠,她心里没有一点芥蒂,反倒还有些欢喜。
是,她喜欢如翠,这是她作为动物一种直觉。
如翠在蒋太夫人那里侃侃而谈,到了孟苹这里却似乎变成了没嘴葫芦,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看孟苹,再看看白菜。
她不说,孟苹决定担负起寻找话题重担:“如翠,昨日真是谢谢,若不是,怕是没命了!”
如翠没想到她这样坦诚,顿时有点扭捏,道:“在老太太那里说都是实话啊……”
她被孟苹侧躺在床上还努力鄙视她眼神给镇住了,索性大大方方道:“世子命人给了爹二百两银子,让保护!”
孟苹没想到其中还有此□,心里顿时百味陈杂。
她没想到玉珂竟然这样细心。
如翠看到孟苹表情,忙补充道:“就算没有这二百两银子,也不会落井下石,损人不利己事情才不会做呢!”
白菜索性双手抱肩靠着床尾围观。
孟苹进入侯府以来,难得见此坦诚之人,好感更浓,微微笑道:“咱俩不是情敌么?”
如翠撇了撇嘴:“世子整天板着一张脸,好像全天下都欠他似,阴沉沉,性子又暴虐,下手又狠毒,谁若是喜欢他,谁就是找虐!”
孟苹:“……”
白菜:“……”
如翠口里这个“阴沉暴虐下手狠毒”世子,真是她们平常所见世子?
孟苹觉得自己面前玉珂像个可爱小狗,又缠人又磨人,憨憨傻傻,老上她当……
白菜觉得自己看到世子只不过心机深沉,妒忌心奇强,脑回路奇怪,哪里称得上“狠毒”?
孟苹沉吟了一下,道:“觉得世子挺温和啊!”
这下子白菜和如翠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她,眼里带着诧异。
孟苹讪讪道:“那们觉得世子如何?”
白菜索性拖了张小凳子坐到了孟苹和如翠对面:“世子心机深沉!”
如翠猛点头。
如翠补充道:“多面派!”
白菜猛点头。
孟苹觉得自己难道真有点识人不清了,居然被玉珂蒙蔽了这么久
三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彼此都是八卦之心超级膨胀人,不由惺惺惜惺惺,颇有相见恨晚之势,开始大聊特聊侯府各种八卦。
白菜更是受孟苹所托,热情地跑回了内院一趟,把孟苹好茶叶好瓜子好点心都搬运了过来,三人饮着清茶嗑着瓜子吃着点心说着八卦,惬意极了。
孟苹深深感觉到了臭味相投这个词语可贵。
她知道白菜是玉珂得力手下,知道如翠被玉珂用二百两银子高价给买通了,所以把她俩当成了自己人,什么都敢问了。
因此,到了午饭时间,孟苹趴在床上,白菜坐在旁边喂她喝皮蛋瘦肉粥,如翠坐在桌子边享用着孟苹小灶,边吃边评论着:“世子就是偏心,同是通房,们吃就是猪食,吃却是山珍海味!”
孟苹:“……”
她以前吃也不好,也就今日病在了床上,才得到了好伙食,还只能看不能吃,只能可怜兮兮喝点稀粥。
白菜又喂了孟苹一口,然后细心地帮她擦了擦嘴,这才悠悠道:“咱们院厨子是世子从军中带回来,只会煮大锅饭大锅菜,现在吃到是世子命玉箫从望江楼请来大厨特地给孟苹做!”
如翠一听是著名望江楼大厨亲手炒菜,吃得更欢了——这样机会可是太难得了啊!
白菜停止了喂食,望着如翠,一脸莫测高深:“如翠……”
如翠看着她:“怎么了?”
白菜:“想不想常吃这些好东西?”
如翠点头。
孟苹姿势艰难地侧耳倾听白菜高见。
白菜:“跟着苹果有肉吃!”
如翠再次点头:“世子已经提出让跟着去北疆侍候苹果了!”
孟苹围观了半日,终于问了出来:“世子许给什么好处?”
如翠含羞而笑:“世子答应,让在未婚将军里挑选一个做夫婿!”
孟苹突然佩服起玉珂来了,他真是善用钓饵啊,用玉箫做饵钓白菜,用将军做饵钓如翠。
如翠临离开,很郑重地交代孟苹:“这些日子就装作受伤卧病在床,不要四处乱逛!”
孟苹:“……想逛也逛不了啊!”
如翠:“是指就连这个小偏院院子也不要乱逛!”
孟苹白菜四目炯炯看着她。
如翠:“太夫人派了李妈妈过来照顾如朱,夫人派了陪房于妈妈来照顾酥梨和桔子!”
孟苹一下子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太疼屁股和大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孟苹整个下午都没有出去。
她已经能够在白菜搀扶下起来走动了,不过担心遇到李妈妈和于妈妈,所以只是在狭窄屋子里困兽般绕着圈子走来走去。
玉珂这夜开始没有再回侯府。
如翠为了保持身在太夫人阵营假象,并没有再来看孟苹,而是在经过孟苹房间时候,悄悄向白菜眨了眨眼睛。
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丫鬟,看来是李妈妈和于妈妈带来。她们在院子里来来往往,又是晒被子,又是洗衣服,还趁天气暖和,在山墙前摆了三张躺椅,把上面铺得软软,扶了如朱等三人过去侧躺在那里晒太阳。
相对于如朱三人晒太阳吃水果高级享受,受伤部位相同孟苹就显得可怜兮兮了,只能龟缩在屋子里,喝着稀粥,就算走动,也是在屋子里转圈圈。
孟苹用强大心理修复系统战胜了嫉妒,平静地窝在房间里,等着身体彻底恢复。
李妈妈和于妈妈不是没有过找孟苹茬打算,可是大力女白菜如同木桩一样立在屋门口,怎么诳都诳不走;青竹院管事仿佛不做别事情了,随时都能出现在偏院门口,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营造无情郎形象,玉珂整整半个月没回侯府,他吃住在东校场新军军营里,一边练兵,一边同化名李柳南安王府暗卫统领柳狸着手建立独立消息系统。
他把惠璟和方英雄交给了柳狸调-教,自己把重心用在了训练新军上。
他刚见过父亲玉成秀,得到了天昊帝预备四月初十检阅新军消息。
玉珂已经命玉箫派人把奶娘林家三口送到了西北黑水城宅子里,他计划四月初十之后送孟苹过去,然后在军队开拔去西北前,报一报苹果被打丑,给太夫人和冯夫人点教训。
夜深了,军营里已经响了熄灯号,孟煜又被叫道了玉将军帅帐里。
自从将军住进了军营,孟煜这些日子天天晚上熄灯号响起后就被叫过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待着他又是烧鸡一只。
玉将军一身戎装,明显刚从外面回来,见他进来,也只是把下巴朝桌上烧鸡翘了翘:“吃吧!”
孟煜躬身行礼:“标下谢谢将军!”
玉珂在下雨和天晴服侍下到后帐洗澡换衣服去了。
孟煜坐了下来,默默地啃着烧鸡。
孟煜曾经很喜欢吃烧鸡,可是,如果一个人连续半个月每天晚上都要不得不吃完一只烧鸡话,再深沉爱也会变成恨呐!
可是,将军赐,不敢辞啊!
孟煜继续啃啊啃。
过了一阵子,换了衣服披散着微湿长发玉将军走了出来,站在一边望着孟煜。孟煜生得一点都不像苹果,勉强说像话,也就是耳朵有点像了……
玉珂无限思念孟苹,爱屋及乌问了一句:“烧鸡好吃吗?”
孟煜:“……”他想说不好吃,可是玉将军气场太强,他不敢说。
玉珂:“姐姐交代,爱吃烧鸡,让每天晚上给加餐!”
孟煜:“……谢谢姐和……将军……”
玉珂真不介意孟煜叫他叫姐夫。他略带失望,沉吟了一下,道:“明日巳时到这里,介绍一个人给!”
他已经交代了新军统领舒雨,让舒雨多提点孟煜,可是他还觉得还不够,这毕竟是他小舅子,苹果弟弟,因此他准备给孟煜找一个老师,教他军法谋略。
孟煜起身离开时候,玉珂看了看桌子上被啃得参差不齐烧鸡,终于问了一句:“不爱吃烧鸡?”
孟煜几乎泪流满面:“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
玉珂“唔”了一声:“明晚让下雨准备五香牛肉!”
孟煜:“……”
将军,不爱吃牛肉,以后能不能点餐?
四月初十,玉珂组建新军在东校场进行了盛大军演,天昊帝亲临检阅,南安王赵梓和清远侯玉成秀陪同。
检阅结束,玉珂当场被天昊帝御口亲封为正四品明威将军。
得知长孙升为正四品明威将军,太夫人感觉很有面子,吩咐冯夫人在府里遍赏家奴大肆庆祝。当日晚上,清远侯府张灯结彩,在太夫人正院举行家宴。
玉珂虽然面上不显,但应该也很高兴,他和父亲连碰了好几杯酒,又和弟弟玉琳碰了好几杯,不管是谁,只要敬酒就喝,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率先离席了。
玉成秀和冯夫人继续陪着老太太饮酒玩耍,众人正在耳热酒酣之际,忽然老太太院子里一个粗使婆子从外面狂奔了过来,大喊着:“老太太,死人了!打死人了!世子打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世子又升级了~
苹果啥时候也升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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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逃出侯府
一样的话,但是每个听的侧重点都不同,做出的反应就不同。
玉成秀听到的是“世子打死”,重点“世子”和“打死”这两个词语上。
冯夫听到的也是“世子打死”,但是她先听到的是“打死”,然后意识到是“世子”“打死”“”了。
蒋太夫听到的就只是“老太太,死了”。
玉成秀望子成龙,儿子被皇帝赏识,前途光明,他自然开心,也是逢敬必喝,也有些喝多了,只是他多年为官,久经酒场考验,虽然有些微醺,但事关爱子,所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马上站了起来,厉声喝道:“这等喧哗扰主的奴才还不拖出去!”
外面候着的清远侯亲随立刻冲了上去。
四个亲随迅疾截住了呼叫着跑过来的婆子,一指挥,两上前拖住了婆子的两臂,一①38看書网往婆子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婆子呜呜咽咽挣扎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四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很快拖着婆子消失了。
冯夫虽然也饮了几杯酒,却酒意不浓,她正看着丫鬟给儿子玉琳端上醒酒汤,就听到了婆子声嘶力竭的呼号声。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自己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略一思索,马上站了起来,可是已经为时已晚,那婆子已经被玉成秀的拖走了。她只得转身看向蒋太夫,施了个礼道:“老祖宗,这老奴喧哗扰主,必有隐情,这些家务事就交给媳妇处理吧!”
玉成秀闻言,无声冷笑,一脸的清正严明:“母亲,如此刁奴,打死也罢!”
蒋太夫反应比儿子儿媳都慢了半拍,等她明白过来,儿子儿媳已经对上了。
她看看儿子玉成秀,再看看冯夫,最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事情似乎重大,一起过去看看吧!”
玉成秀与冯夫一左一右,搀扶着蒋太夫出了正院。
冯夫不愿自己的亲儿子玉琳看到血淋淋的场面做恶梦,吩咐自己的陪房杨妈妈带着玉琳先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此时已经过了亥时了,早已是深夜,不过因为家有喜事,所以清远侯府的各条要道都沿路两侧挂着带着清远侯府标志的灯笼,因此蒋太夫三众的簇拥下来到正院外,一眼就看到正院对面的梧桐树树杈上挂着三个,虽然被打得鬓乱钗散,但依然能够看清楚是李妈妈、韩妈妈和如青。
她们三双手被捆绑了起来,用绳子高高吊了一根梧桐树杈上,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
而梧桐树下,玉珂大马金刀坐一个大椅上,十数个玉珂的亲兵提着灯笼拿着武器环绕着玉珂,另有三个身穿甲胄的亲兵拿着鞭子正鞭打被挂树上的李妈妈三。
玉珂的脸黑里透红,眼睛眯着,一脸不好惹的样子,他瞪着树上被挂的,倒是没有说话,他的小厮下雨站他身旁,趾高气扬地嚷嚷着:“敢冲撞主子,给好好打!”
这时候玉成秀等已经赶了过来,蒋太夫眯着眼睛一看,一时倒没看出来挂树上挨打的是谁。
冯夫悄声道:“咦,这不是老祖宗身边的李妈妈、韩妈妈吗?还有如青?”
玉成秀闻言,厉眼微眯,瞟了冯夫一眼。
冯夫移开了眼睛,不去看他。
蒋太夫这时候明白了,原来被打的全是自己的,觉得面子上很不好看,想了想,大怒,用力甩开了玉成秀和冯夫,大喊道:“还不给住手!”
行刑的三个士兵全是玉珂的亲兵,平时只听玉珂一个的调度,因此依旧用力甩着鞭子往李妈妈等身上招呼着。
李妈妈三嘴里被塞住了,也叫不出声,只能竭力挣扎着。李妈妈和韩妈妈还好,唯有那如青,虽然是丫鬟,可是因为蒋太夫宠爱,一向比那小户家的小姐还尊贵,平生第一次受这奇耻大辱,早已气晕了过去。
玉珂看见祖母、父亲和继母过来了,依旧装作没看见,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幅醉醺醺的样子,从一个亲兵手里夺过鞭子,“刷刷刷”甩了三鞭。
玉成秀皱着眉头看着玉珂。
他清楚玉珂虽然很少喝酒,但是他的酒量素来不小;也明白玉珂谨慎的性格――他若单单只是泄愤,大可悄悄地来,这样明目张胆地太夫的正院门口施刑,一定是有他的目的。
他对于玉珂的宠爱一向是无条件的,也就是俗语所说的护短,因此立时打定了主意:一切都配合玉珂!
打定主意后,玉成秀沉声道:“玉珂!”
玉珂拿着鞭子的手垂了下来,慢慢转过身子。转身过程中,高挑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醉得很厉害。
他满脸通红,一向清明的眸子带着血丝,踉踉跄跄走上前,向蒋太夫等行了个礼:“玉珂……见过……老祖宗……”
玉珂的眼睛眯着,转向玉成秀和冯夫,忽然微笑:“见过……爹……夫……”
他原本暴虐的神情因为这抹笑,显出了几分稚嫩。
蒋太夫非常愤慨,正要开口,却被儿子玉成秀截住了。
玉成秀看着玉珂,一脸的不赞同:“这孩子,怎么如此淘气?喝醉了就该回去睡觉,发什么酒疯呢?”
他瞪了玉珂身边的亲随下雨和天晴一眼。
下雨和天晴看了玉珂一眼,下雨上前行了个礼道:“禀报侯爷,事情是这样的!”
冯夫听到玉成秀话里的“淘气”两个字,就知道玉成秀要把这件事盖下去了。她悄悄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示意蒋太夫看被吊树杈上的如青三。
蒋太夫果真把注意力从下雨那里转了过来,喝问道:“玉珂,到底怎么回事?”
玉珂一幅沉醉的样子,大着舌头道:“老祖宗……让他讲……”
他的手指歪歪斜斜指着下雨。
刚才被截住话语的下雨咳嗽了一声,昂首挺胸继续讲述:“世子醉了,就想着去侯爷的外书房歇一宿,奴才刚刚侍奉世子侯爷的外书房躺下,去外面给世子要醒酒汤,就听到侯爷的外书房传来世子的一声怒吼,奴才忙冲了过去,就见到这贱婢――”他的手指向被吊着的衣裳不整的如青,“就见这贱婢坦胸露乳从侯爷的外书房冲了出来!”
下雨说话声音很大,吐字清晰,而且抑扬顿挫,他这段话中,重音分别“侯爷”“外书房”“世子”“怒吼”“袒胸露乳”这些词上。
随着他的讲述,蒋太夫、玉成秀和冯夫的神情都有些奇怪起来。
外书房是玉成秀的常年栖止之地,除了两个丫鬟端茶倒水之外,没有女子出入,而玉珂确实也常留那里休息。
只是这如青是太夫身边的丫鬟,如何就跑到外书房去了?
下雨继续讲述:“奴才等分派手,天晴带进去保护世子,奴才带追了出去,刚追出去没多远,就看到这两个婆子从草丛里冲了出来!”
他指着李妈妈和韩妈妈,继续道:“奴才几紧追后,均看到这贱婢把一包东西交给了这两个婆子,然后三分头逃走!”
下雨弯腰向玉成秀等行了个礼,接着道:“托老祖宗、侯爷和夫洪福,奴才几将这三个内贼擒了下来!”
他口齿伶俐,抑扬顿挫,重点突出,这一段话说下来,连蒋太夫和冯夫也无话可说了。
李妈妈和韩妈妈表面上是蒋太夫的,实际上却是冯夫埋蒋太夫身边的钉子,至于这个如青,也早被冯夫许以侯爷侍妾之位买通了。
这三颗钉子全成了废卒,冯夫觉得有些可惜,沉吟了一下,看向蒋太夫,道:“老祖宗,要不,先放下来您亲自审问……”
蒋太夫正要开口,玉成秀就开口道:“母亲,玉珂这小兔崽子太冒失了,儿子自会好好训他!至于这些忘恩背主的奴才,留之无用,儿子打发了就是了,何必让母亲劳心劳神?”
他平时沉默寡言,此时为了儿子,却巧舌如簧,很快就哄了蒋太夫去了。
蒋太夫一生精明,尤其是和女斗的时候,唯有玉成秀这唯一的儿子面前,极容易被哄住。
冯夫目瞪口呆看着蒋太夫被玉成秀哄着转身离去,母子俩一面走,一面喁喁细语着,似乎说的是玉珂即将驻跸西北的事情。
冯夫心有不甘地看了看吊树上的李妈妈三,知道这三不死也会被拔了舌头,送到玉成秀塞外的农庄做苦工,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思索如何再往蒋太夫那里埋一颗钉子,以及如何成功地让酥梨和桔子勾引上玉珂……
清远侯府的正院闹成一团的时候,青竹院却是异常的清静。
天黑之后,玉箫奉玉珂的命令,让土豆和豆角过来给孟苹和白菜送来了两件黑斗篷。
到了深夜,偏院的都睡下之后,孟苹和白菜穿上黑斗篷,戴上了帽子,出了东北小偏院,同候门外的玉箫和刮风一起,直奔内院。
进了内院,玉箫守值事房里,刮风赶了世子命准备好的马车过来,等内院外面。
孟苹下午的时候接到了玉箫捎过来的玉珂的信。
玉珂信里没说别的,只是让孟苹午夜之前把行李收拾好,“带上咱俩的换洗衣物和咱们的贵重物品”,听玉箫的安排。
孟苹从接到土豆和豆角送来的斗篷那刻起,心就开始怦怦直跳――不是害怕,是兴奋!
她感觉自己像《潜伏》里的余则成,完成组织交给的神秘任务,真是既兴奋又激动。
进了内院,她知道时间很紧,也顾不得缅怀这久违了的屋子了,慌忙同白菜收拾起来。
收拾卧室的时候,她怕自己和玉珂的隐私被白菜发现了,那样的话就太丢了,就让白菜收拾一些常规物品,比如床单被子枕头之类的,而她则收拾了自己的换洗内衣和玉珂的换洗内衣,包好之后才叫白菜过来收拾穿外面的春装――其他季节她不准备带了,反正带着银子到哪里都能买。
收拾好衣物,孟苹又拿出了玉珂送给自己的首饰匣子,这才算收拾完毕。
原本她还想去收拾玉珂的密室的,幸亏她还是动了动脑筋,没有去收拾,否则不知道要收拾到猴年马月去了。
当玉箫看见孟苹背着两个小包袱、白菜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出来时,很是有点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吭声,他接过包袱,把包袱都放进了车里,然后才让白菜搀扶着孟苹上了车坐了下来。
车子里的空间原本挺大的,只是孟苹坚持要带上了一套床单、被子和枕头,所以虽然只坐了孟苹和白菜,还是有点挤。
白菜和孟苹都很兴奋,正期待着马车出发,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孟苹捅了捅白菜:“白菜,看看!”
白菜从善如流,打开车门伸头看了看,很快把头缩了回来:“如翠!”
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喘气声越来越近,车门很快再次被拉开,穿着斗篷的如翠提着个小包袱钻了进来。她挤着孟苹坐了下来,喘息平定之后,这才看着孟苹道:“苹果,以后是的了!”
孟苹:“……”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白菜不甘落后,也把脸凑近道:“苹果,也是的了!”
孟苹默默点了点头。
这大概都是玉珂搞的鬼。
只听得外面传来刮风的声音:“驾!”
马车缓缓开始移动,逐渐快了起来。
孟苹把车门打开了一个缝隙,看着淡淡晨曦中青竹院的小偏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唉,不知道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白菜握拳:“苹果,衣锦还乡的那一日,早晚会来到的!”
孟苹:“……”好像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吧?!
不管怎么说,她满腔的离情别绪成功地被白菜打断,很快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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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送君千里
玉箫把时间算得很准,马车赶到金京西城门的时候,城门刚刚打开,马车顺利地出了城,一直赶到了金京西门外的西大营驻地。
马车停稳之后,玉箫拉开了车门,白菜先跳了下去,然后回身准备搀扶孟苹下去。
孟苹看了看马车车厢同地面之间的距离,深觉自己完全可以自己跳下去,她刚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来,旁边的玉箫虽然没说话,可是表现出了一脸的不赞成。
原本想淘气一下的孟苹只好乖乖地把手递给了白菜,让白菜搀扶着下去了。
如翠跟后面跳了下来。
孟苹站稳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车后还跟着一队甲胄鲜明的士兵,不由一惊,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一点怪激动的感觉,她想了想,觉得这大概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觉了。
候军营辕门处的玉琴看到马车过来,马上大步走了过来,弯腰行礼:“标下见过孟姑娘!”
他行动间,身上的甲胄和长剑发出金属碰撞声,很有军的派头。
孟苹双眼亮晶晶看着他,觉得英俊的玉琴这身装束真是帅呆了!
玉琴被孟苹姑娘这么一看,俊脸微红,不甚自地微侧着脸道:“世子命标下这里等候孟姑娘!”
孟苹看他脸红了,正奇怪,就听见白菜和如翠旁边此起彼伏地“咳咳”着。
她看向白菜,白菜却是一脸的正经。
她看向如翠,如翠低眉敛眼极是端庄。
玉琴似乎被白菜和如翠传染了,也微微咳嗽了一下,道:“孟姑娘,请!”
西大营里白色的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有规律地排列着,大概是正是练兵的时间吧,隐隐约约能够听见远处传来的练兵声,营帐间却没有走动。
孟苹被玉琴让进了玉珂西大营的营帐内:“孟姑娘,这是将军的营帐,您先这里面暂时歇息。”
白菜和如翠自然也跟了进去。
玉箫和玉剑守外面,等待着玉珂的到来。
玉珂的营帐地方挺大,帐篷是一种极细密极厚实的白布,用一架屏风分为前帐和后帐。
前帐地面上铺着青色的地毡,左右两侧挂着几幅地图,中间靠近屏风的地方摆着兵器架,上面插着几柄银枪,挂着三四把长剑。
前帐的中央是一个低矮的书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插着令箭的竹筒,书案后摆着一个锦垫――孟苹凭借上面的两只秃鸟认出这是自己的作品。她原本应玉珂要求,绣的是一对鸳鸯来着,谁知道绣成之后,怎么看怎么像一对脱毛的鸟,承蒙玉珂不嫌弃,居然堂而皇之摆了他的大帐里面。
孟苹参观了前帐之后,径直走进后帐参观去了。
玉珂的后帐更是简单,不过一个衣架一个床铺罢了。
衣架上挂着几件中衣绸裤之类的衣物,以及一幅青色的铠甲兜鍪。
床铺很窄,也很简薄,不过一个窄被一个布枕而已。
孟苹心里突然有点难受,她走到床铺边蹲了下来,揭开床褥,发现下面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棕垫。
她掀开了枕头下的褥子,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绣的一个荷包。
孟苹拿起荷包,打开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里面是两绺绞缠编织一起的长发,因为色泽粗细不同,她知道这是她和玉珂缠绕一起的头发。
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睛湿润了。
孟苹还记得她和玉珂的初夜之后,她迷迷糊糊地正睡着,仿佛玉珂动她的头发,她打了玉珂一下,很快就又睡着了。后来对镜梳妆的时候,还是白菜发现她后面的头发被剪了一截……
孟苹把荷包放回了原处。
若是以前,她一定觉得什么结发同枕席之类的话纯属肉麻,可是,现不知道怎么了,鼻子酸酸的,只是想流泪。
她掩饰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掩饰地回头看了看,发现白菜和如翠并没有跟进来,这才趴了玉珂的床上, 把脸埋进单薄的被子里。
被子里有玉珂的味道,她能闻出来,那是一种极好闻的类似春日刚发出来的竹林的味道……
正这时,孟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悄悄把眼睛被子上蹭了蹭,回头看了一眼。
穿着一身白色绣竹叶春袍的玉珂正站她身后,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孟苹翻身坐了起来,瞪了玉珂一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玉珂看着她粉里透红的眼皮和湿润的眼睛,知道她刚刚哭了。他看穿了孟苹色厉内荏的本质,走了过来,紧挨着孟苹床铺上坐了下来,这才问道:“苹果,为什么哭?舍不得?”
孟苹难得的没有反驳他,而是睨了他一眼,问道:“今日出发?”
玉珂点了点头:“西北黑水城的宅子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玉箫和刮风跟着去西北,另外派玉琴带着的亲兵跟着保护。”
孟苹看向他:“那什么时候过去?”
玉珂看着她,想着她要和自己分开这么久,心脏不由猛地抽痛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她揽了怀里,低声道:“得等兵部的指令,大概十日左右就也出发了!”
他闻着孟苹身上的馨香,身体立刻起了反应。
孟苹正沉浸离情别绪里,手就被玉珂拉了过去,隔着袍子摁了他的两腿之间。
当孟苹意识到自己手里摸的是什么的时候,脸立刻红了:“玉珂,这是军营!”
玉珂一脸的理直气壮:“军营怎么了?都要和分开一个多月了!再说了,因为受伤,咱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那个了!”
孟苹默默腹诽:十五天算是好长时间么……
玉珂凑过来她唇上啄了一下,忽然道:“营帐里只有咱们两个!”
孟苹:“?”
玉珂一把推倒了她:“咱们先做了再说!”
孟苹伸出手刚想推他,却不由自主揽住了他的劲瘦的腰肢,顺势把他拉向自己。
玉珂含住她的丰唇啃咬吮吸起来。
良久之后,玉珂先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物,这才过来给浑身瘫软的孟苹穿衣服。
孟苹实是腰肢酸软,浑身无力,只好让玉珂帮她了。
只是玉珂一边帮她穿衣,一边吃着豆腐,比如她胸前依旧硬着的樱珠上捏一下,比如俯身她肚脐上亲一下,比如她屁股上咬一口留下两排牙印……孟苹力气恢复过来的时候,她的衣服还没有穿完!
亲兵送来了午餐,摆了玉珂的外帐里。
玉珂出去把都赶了出去,这才抱着孟苹出去了。
两挤一起腻腻歪歪把午餐用完,玉珂这才和孟苹说起了孟苹的行程:“用完午饭休息一下,就出发吧,这样能够赶到城西驿站歇一宿,然后明天一早就可以赶路了!”
孟苹点头表示知道了。
玉珂:“路上不要饿着了!”
孟苹:“知道了!”
玉珂:“一路上别多看玉琴!”
孟苹瞥了他一眼:“……”
玉珂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
孟苹出发的时候,毫无意外地看到了玉玉箫、刮风、如翠和白菜,也看到了随着玉琴一起过来的一队骑兵,然后……她坐上马车走了很远之后,偶尔掀开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却看到了马车一旁骑着马跟着自己的玉珂。
孟苹:“……怎么还”
玉珂:“送啊!”
孟苹:“……”那刚才还做出一副离情依依的样子来?
玉珂眯起眼睛笑了,笑容夕阳下非常的好看,几分狡黠又带着几分稚气:“到了驿站再告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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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到达黑水
玉珂靠近车窗和孟苹说话的时候,白菜和如翠都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来,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沉浸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看到世子,也没有听见孟苹和世子的对话。
孟苹眼睛溜了一圈,看到了她俩严肃端庄的模样。
她也发现了,玉琴玉剑白菜他们这些玉珂面前和自己面前,似乎很容易变成两面派――玉珂天生气场就强,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变得严肃起来。
孟苹决定识趣一点,莫让白菜和如翠如此难受。
她望着玉珂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帘子,不再搭理玉珂了。
孟苹刚坐直身子,准备整理了一下思绪,一直没说话的白菜就一脸严肃地道:“苹果,其实,完全可以当们不存的……”
孟苹:“……”
如翠:“苹果,其实,这是第一次看到世子笑,受到的冲击有点大……”
白菜很满意地直点头:“如翠,咱们跟着苹果,世子的笑,是可以常常看见的!”
如翠点了点头:“原来还有这个福利……”
孟苹:“……”
如翠白菜这么一唱一和着,她怎么有一种玉珂和自己刚才娱乐了她俩的感觉呢?
城西驿站终于到了。
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了,黄土铺地的官道,官道两旁的白杨树,以及原野上无边无际的绿色麦田,都被夕阳金色的余晖罩上了一层金色的细纱。
孟苹悄悄撩起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精美如画的景致,打算着等一下找机会再出来看看。
车夫赶着马车一直进了玉箫提前包下的院子,这才停下了马车。
马车甫一停稳,车门就被拉开了,孟苹抬头一看,玉珂一身黑色骑装,身姿笔挺,负手站外面望着她,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可是黑宝石般的眼睛里分明含着笑。
孟苹看着他前清冷的模样,扬起下巴看着他,却故意不动。
玉珂嘴角微弯,先投降了,向着她伸出了双手。
孟苹抿嘴一笑,扑进了他的怀里。
玉珂把孟苹放到地上之后,牵着她的手向房间走去。
这个院子是玉箫提前定好的,早就派来收拾过了,什么都是现成的,玉珂带着孟苹进房间之后,白菜和如翠进来倒了茶水之后,就到外面候着去了。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玉珂和孟苹。
孟苹服侍着玉珂把披风解了下来。
她看到玉珂的嘴唇有些干,就端了杯水递给玉珂。
玉珂却趁机撒娇:“苹果,喂!”
孟苹睨了他一眼:“踮着脚跟吗?”
玉珂长腿一伸,把两个椅子踢成了并排放置的状态,然后乖乖地椅子上坐了下来,仰着脸望着孟苹,摆出等待被喂食的状态。
孟苹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端着杯子尝了尝,觉得水温正好,这才把杯子凑到他嘴边,喂着他把一杯水喝完了。
看玉珂喝完水,孟苹这才问道:“说吧,跟着过来做什么?”
玉珂理直气壮:“送啊!”
“都送了几十里了!”孟苹瞥了他一眼,忽然凑近玉珂问道,“玉珂,舍不得?”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了,可是天气还是有点热,因为热,孟苹的肌肤白里透红晶莹如玉,看上去艳光逼不可方物。
玉珂本凝视她,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别转头去。
孟苹这才发现他的脸红了,虽然他的脸晒得有点黑,很不容易看出来,可是她依旧看出来了。
她忽然觉得脸颊也有点发热,心跳开始加速。
屋子里静极了,半晌孟苹才小声道:“玉珂,是不是很爱……喜欢?”
她问完之后,有点后悔,因为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很含蓄的,即使是玉珂,怕也不会轻易说出那个字。
玉珂忽然凑了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嗯。”
他只是“嗯”了一声,可是孟苹心里一下子似酸非酸似涩非涩,百味陈杂百感交集。
她哑声道:“玉珂,也爱!”
玉珂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过来,放了自己的腿上,用力拥着她,脸贴着她的脸。
他没有再说话。
孟苹永远不知道他对孟苹有多依赖,有多喜欢。他喜欢她喜欢得舍不得同她分开一分一秒,喜欢得想起她就不由自主微笑,喜欢得想为她搬掉所有的障碍只为让她成为他堂堂正正的妻子,喜欢得想要努力奋发站到大金高层,只为了给她更好的身份和未来……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苹果,等着。”
“嗯。”
“苹果,不要看别的男。”
“嗯。”
“苹果,还有一夜的时间呢,咱们……”
“坏蛋,滚!”
孟苹笑嘻嘻推开了玉珂,跳到了地上,略略整了整衣裙:“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呢,去外面看看!”
玉珂掩饰着小腹的肿胀,眼睁睁看着孟苹出去了。
孟苹刚走出堂屋,就看见白菜和如翠从西偏房走了出来,跟了她的后面。
三一起出了院子,守院门口的玉琴马上带着四个亲兵跟了上来。
孟苹自从进了侯府,就一直生活四角天空里,因此想着出来看看这乡野景致,谁知道她一行动,后面就跟了这么多,弄得她很不好意思,草草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孟苹进了堂屋,如翠和白菜都留了门外候着――她俩和孟苹呆一起很自,可是一旦世子场,气氛立刻凝滞起来,她俩不由自主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来,一举一动都分外的合乎礼仪。
玉珂刚刚冲了个澡,孟苹进来的时候,他正拿着大丝巾擦头发――平常外面有下雨和天晴侍候他,现孟苹跟身边,他就没让下雨和天晴进来。
一见孟苹,玉珂就自然而然开始撒娇,把大丝巾递给孟苹:“苹果,帮擦头发!”
他这次也不用孟苹交代了,很主动地弯下腰,把头伸到了孟苹胸前。
孟苹用大丝巾包着他的脑袋细细擦了,又帮他梳好了头发戴上了玉冠。
用过晚饭,孟苹本来想拉着玉珂出去散步,玉珂却说什么也不出去,坚持要早睡早起。
孟苹只得答应了。
孟苹洗完澡回来,发现玉珂已经躺床上等着了。
次日早上,看着孟苹的马车亲兵的护卫下离去,越来越小,直到不见踪影,玉珂这才调转马头,向金京方向而去。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呢!
解决完了这些事情,他就能去西北同苹果团聚了。
一个半月后,孟苹一行终于到达了西北首府黑水城。临进城,白菜和如翠声称是世子的吩咐,按着孟苹给她梳了同心髻,带上了贵重的首饰,又换了一套看起来简单低调实际上很华丽的衣裙。
马车黑水城外东关的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
玉箫上前敲门。
大门很快就开了,玉珂的奶公林大叔和奶娘林妈妈站门后,一看到玉箫,忙上前招呼:“玉管家到了!”
玉箫含笑道:“孟姑娘的马车后面呢,直接赶到内院门口去吧!”
林大叔和林妈妈忙迎了出去,接引着马车进了大门。
林妈妈带着马车去了内院,林大叔留外院安顿护送孟苹的玉琴及亲兵。
马车一直行到了内院门口才停了下来,玉箫拉开车门,白菜和如翠先下了车,然后回身搀扶了孟苹下来。
林妈妈和林大叔是被玉珂提前派到黑水城来整理院子的,他们得知孟苹将要到来的消息之后,一直考虑如何安顿孟苹。
若是从身份上来说,孟苹只是世子的通房丫头,把她安排进世子的内院,随意找个房间住下即可,可是他们夫妻清远侯府里也有熟,隐隐约约听说孟苹很受世子的宠爱,因此夫妻俩颇为踌躇。
他们的独生女林阿珠一边听到了,撇了撇嘴道:“那个孟苹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再受世子宠爱,也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搁得住二老如此费心?娘,可是世子的奶娘,是奶大了世子呢!”
阿珠如此一说,林妈妈夫妻俩觉得女儿说的很对,就预备把内院最西南角的那个小偏房分给孟苹。
可是孟苹一到,林妈妈发现护送孟苹的是世子的亲信,新科从六品忠显校尉玉琴,而且玉琴还带来了一队世子的亲兵。
孟苹下车的时候,林妈妈发现孟苹梳着同心髻,插戴着金累丝嵌宝镶玉牡丹鸾鸟纹掩鬓,身上穿着华贵的镂空刺绣浅紫罗衫和素馨纱百褶裙,明显是主子的打扮,而且还有两个丫鬟殷勤侍候着。
林妈妈见状,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忿,觉得这个孟苹如此僭越,一定是依靠美貌狐媚住了世子――这样的狐媚子没有几个会有好下场!
她心里冷笑了好几声,依旧把孟苹往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小偏房那边引。
孟苹本来以为自己是要住到正屋去的――她侯府的时候住的也是正屋――谁知道走过正屋之后,林妈妈继续引着她和白菜如翠往前走:“三位姑娘的房间就前面呢,快到了!”
当林妈妈最西南角的小偏房门前停下来时候,孟苹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她的脸上却什么都没有显出来,很是平静的模样。
白菜和如翠大为惊讶,都看向了孟苹。
孟苹没有反应,她们作为侍候孟苹的可不能没有反应。
白菜立刻做出一脸夸张的惊讶表情:“咦,这是孟姑娘的屋子?”
如翠用力点了点头:“嗯,看来是的!”
她故意皱起眉头:“即使侯府,世子也是跟着孟姑娘住的,这屋子世子来了能住得下?”
白菜和她一唱一和:“孟姑娘能住下,世子当然也能住下了!”
林妈妈这下子已经听明白了,心里更加不忿,正要说话,孟苹已经开口了:“白菜,如翠,们太淘气了,这里一切都由林妈妈主持,咱们听林妈妈的!”
她率先走了进去。
孟苹知道,她以前曾和林妈妈一家一起住明珠书院后面的巷子,那时候林妈妈自恃奶娘的身份,一直把她当做丫鬟使唤,现她被玉珂弄出这主子的派头来,林妈妈自然是看不惯了。
白菜和如翠跟着孟苹走了进去。
林妈妈内心挣扎着要不要行礼道别,最终身子僵硬那里半日,最终还是没道别没行礼直接就离开了。
玉箫命外面的粗使丫鬟把孟苹她们的行李都送了进来。
孟苹刚要去收拾行李,却被如翠按住了。
白菜早出去要了一壶热水,给孟苹沏了一杯清茶,捧给孟苹。
如翠道:“苹果,是世子的,只用侍候世子;和白菜是的,自有们俩侍候!”
孟苹这一路行来,发现玉珂提前做了安排,想让自己适应身份的改变。
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有些心慌意乱,索性不去添乱了,任凭白菜和如翠忙碌着,她端着清茶,边喝边整理着思绪。
这个偏房空间很小,还分成了里外两间。外屋里是一个西北常见的炕,炕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红漆炕桌;里屋摆着一个罗汉床,一个衣柜和一个梳妆台,除此之外就仅容一转身了。
孟苹坐炕上喝茶想心事,白菜和如翠很麻利地把行李铺盖整理好了。
白菜过来给孟苹续水,如翠一边问道:“白菜,咱俩谁今晚给苹果侍寝?”
孟苹:“……侍寝?”
白菜一脸的正经:“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今晚就是罢!”
如翠:“苹果得雨露均沾,明日该侍寝!”
孟苹:“……”
外间的炕上只能睡一个,白菜和如翠还真得一个陪她睡里间床上了,只是这俩怎能把简单的事情说得如此恶心呢?
林妈妈一直没有再出现。
到了晚上,一个粗使丫鬟送了晚饭过来。
白菜和如翠摆好了饭菜,这才请躺里间床上歇息的孟苹过去。
孟苹出去一看,顿时一愣,炕桌上摆着两盘菜――酸辣土豆丝和酸辣白菜,另有一盘子白面馒头。
孟苹脱了鞋上了炕,最里面坐了下来,然后招呼白菜如翠:“过来吃吧!”
三吃了一会儿之后,如翠道:“咦,稀饭呢?”
白菜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吃了:“这宅子里不流行晚饭吃粥!”
她又夹了一筷子酸辣白菜,道:“如翠,怀孕了吗?”
如翠:“坏,家还是小丫头呢!”
白菜一脸的疑惑:“没有怀孕,没有怀孕,苹果也没有怀孕,那为什么给们送来酸辣白菜醋溜土豆――都是酸的?”
如翠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知道了,林妈妈要老蚌生珠了,所以准备的都是酸溜溜的菜!”
孟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心情原本不怎么好,可是被白菜和如翠这两个活宝一搅和,事情好像变得轻松了很多。
玉珂连给她选都选能哄她开心的,如此心思,怎能不让她感动?
和玉珂对她的细心关爱相比,眼前的不顺算得了什么呢?
她拿了两个馒头,一个递给了白菜,一个塞给了如翠:“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胡说八道!”
胡乱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天一亮孟苹就醒了。
白菜如翠先起来了,她们打了水过来,白菜侍候孟苹盥洗,如翠整理着首饰匣,准备给孟苹梳妆。
孟苹刚洗了一把脸,就听到门口处传来有点熟悉的女声:“哟,还没收房呢,谱儿先摆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肥肥的一更~
谢谢chenlanblue的地雷,谢谢wh1972的长评,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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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初下马威
孟苹略想了想,才想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原来是林妈妈的女儿林阿珠!
她以前明珠书院后巷的宅子住的时候,一直让着林妈妈和林阿珠,那是因为林妈妈是玉珂的奶妈,是奶大玉珂的,是玉珂亲近的,没想到这次林妈妈和林阿珠母女俩这么拎不清,有点上头上脸了。
孟苹自顾自洗着脸,并不搭理林阿珠。
十五岁的林阿珠细眉弯眼,长得颇为清秀,她如今及笄了,梳着螺髻,插戴着一支金凤簪,两耳垂各挂着一串金珠链,身上穿着白色罗衫石榴裙,打扮得不似丫头,倒好似一般家的小姐。
白菜和如翠都不认识林阿珠,看孟苹没有反应,她们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侍候着孟苹。
孟苹慢条斯理地盥洗完毕,如翠的侍候下梳了头,一直到打扮停当,她始终看都没看林阿珠一眼。
林阿珠看着两个丫鬟一个清秀一个俏丽,俱一言不发围着孟苹转,把孟苹侍候得密不透风,心里更加看不惯了,站里间的门口酸溜溜道:“孟苹,说的没错吧?!若是世子把收房的话,起码得摆个酒吧?连酒席都没摆,哼!”
孟苹起身,白菜和如翠的侍候下素绫罗衫外又加了一件浅绿绣藤蔓的褙子――虽是初夏了但是一大早还有点寒气。
穿好衣服,孟苹这才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状似随意地问白菜:“白菜,还不知道家里的管家是谁呢!”
白菜屈膝行了个标准的礼:“禀孟姑娘,同青竹院时候一样,还是玉箫。世子命玉箫跟着姑娘侍候的!”
孟苹仰起头,淡淡道:“还是玉箫么?记得玉箫青竹院的时候侍候得挺好的啊,如今怎么了,还没上手么?”
白菜一脸的恭谨道:“要不,奴婢去提醒他一下?”
孟苹索性把架子摆的更足,一脸的意兴阑珊:“真麻烦,去吧!”
白菜行了个礼,倒退了几步。
自始至终,孟苹始终未搭理林阿珠,林阿珠憋了一肚子的火,正要发作,白菜倒退到了里间的门口,突然一转身,一下子把她给撞倒了。
林阿珠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撞倒的。
她瞪着瘦伶伶的白菜,也不起来,两眼冒火吼道:“长眼睛没有?”
“背上没有,”白菜瞥了她一眼,“难道长了眼睛?”
林阿珠一下子被呛住了,再略一想,觉得白菜是骂她,顿时大怒,朝着白菜的背影大喊道:“竟然敢骂!”
白菜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林阿珠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气咻咻瞪着孟苹,用手指指了又指,最后道:“给等着!”
孟苹还是一副没看到她没听到她的样子,一双妙目超越了她,径直看向窗外的石榴树,对如翠说:“石榴树已经结花骨朵了。”
如翠站她身侧,往外看了看,微笑道:“是啊,待世子回来,石榴花怕是已经开了!姑娘可是得再等几天呢!”
林阿珠觉得如翠话里有话,想了想却没有想明白,跺了跺脚,又说了一遍“给等着”,然后一溜烟跑了。
孟苹这才蹙眉看着她的背影。
林阿珠只比她小两岁,比玉珂小一岁,怎么依然如此不懂事?
她看玉珂的面子上不同她计较,她还真想上头上脸了!
孟苹今日给她一个下马威,就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明白别不都是好欺负的。
她若是真想欺负林阿珠,法子还是多的是,既可以暗暗坑她一下,又可以学习玉珂暴力解决问题,让白菜揍她一顿,能由着她这里唧唧歪歪?
没过多久,玉箫就和白菜一起过来了。
玉箫进了外间,先给孟苹行了个礼,这才道:“是属下虑事不周,请孟姑娘放心,属下正补救!”
孟苹知道玉箫和玉剑玉琴一样,是玉珂的亲信,把他叫过来也只是想做了样子让林阿珠看,倒是没有为难他的心思,见他如此恭谨,倒是细细打量了他一下。
玉箫大概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年纪比玉琴玉剑要小一点,唇红齿白的生得很是俊秀。
孟苹想起临行前玉珂交代了好几回“不要看玉箫”“不要看玉琴”,不由莞尔。
玉箫正等着孟苹的回音,却看到她原本看着自己,忽然侧脸微笑。
孟苹被玉珂娇养呵护之下,原先的青涩已不见影踪,愈来愈美丽,愈来愈娇艳,方才那一笑,如同晨曦中带露盛放的玫瑰花,艳光夺动心魄。
玉箫垂下眼帘,悄悄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呼吸。
孟苹正想玉珂所说的“玉箫是白菜的”,正看着白菜笑呢,被白菜翻了个白眼,这才道:“别的也没什么,只是临行前世子让一切问,所以想看看布置得怎么样了。”
玉箫昨晚上想着林妈妈是世子的奶娘,是世子身边的老了,想着她一定会把孟姑娘安排妥当的,就先忙着安置玉琴和跟来护卫的亲兵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沉声道:“丫头们正收拾世子和您的房间,中午以前就能妥当;厨房里的厨子属下也提点了,正命去寻好厨子!”
孟苹点了点头:“宅子里的事情还是做主,是无可无不可的,只要等世子到的时候,一切妥帖就行了!”
白菜送玉箫出去了,孟苹端着如翠沏的清茶,坐炕上想着心事。
她原本一向与世无争,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像林妈妈林阿珠这样的,不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就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反倒多了许多事情。
这样的小事,不值得玉珂操心,还是她自己解决好了。
想起玉珂,孟苹忽然觉得空空的,身子空空的,心也空空的。
她想念玉珂了。
此时的玉珂,正皇宫的大正殿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昨日的长评,今日三更,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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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玉珂来到
自从孟苹出发去了西北,玉珂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清远侯府,而是一直住军营里——有的时候住东校场新军军营,有的时候住金京西门外的西大营。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蒋太夫正气头上,见了他非得发一阵子疯不可,令一方面是因为他还不想同正阳侯府撕破脸,而正阳侯府送来的诱饵还住着他的青竹院里。
按照原定的行程,玉珂应该孟苹出发后十日左右就也带着军队出发的。
玉珂虽然早就报上去了,可是兵部的换防令牌却一直没有下来。
清远侯玉成秀见过天昊帝之后,直接去了西大营,做了不逼玉珂见蒋太夫的保证之后,才成功地把玉珂从西大营带回了侯府。
当天晚上,玉成秀带着玉珂直接回了外书房。
进了书房之后,玉成秀命泡了一壶茶之后,就屏退了侍候的,命亲信书房外守着,这才对玉珂说道:“的职位近日怕有变动。”
玉珂专注地看着父亲,等他的后续。
玉成秀把杯子里的茶水一口喝了,示意玉珂再给他倒一杯。
玉珂默默地起身倒了杯茶递给父亲。
玉成秀道:“圣上今日召见,话中之意是打算重点培植。”
玉珂心情瞬间有些激动。
他训练新军非常的下功夫,而且讲究策略,同时命把立威治家和醉打家奴这两件事传扬出去,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自己不愿同田家和冯家搅和一起,目的就于想引起皇帝的注意。
他压抑住内心的雀跃,面无表情看着父亲。
玉成秀看了面无表情的玉珂一眼,有点无奈地说道:“这兔崽子,好歹也给爹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表情吧!”
玉珂看着玉成秀,龇牙咧嘴地笑:“爹,是要负责西北军务吗?”
玉成秀点了点头,很是欣慰:“玉珂真聪明!”
玉珂:“……”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傻子都能猜到吧?!
玉成秀又把西北军务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西北和伯父不宜接近!”
玉珂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父亲言下之意。
天昊帝最善于玩弄制衡之术。
玉珂的父亲玉成秀因娶了正阳侯府的嫡女做继妻,和田丞相府连气同枝成了亲戚,一向被认为是田丞相派系;而西北的总督玉清虽是玉珂的大伯玉成秀的庶兄,却一直是南安王的亲信,属于南安王阵营。
南安王府同田丞相府向来对立,天昊帝让南安王派系的管理西北政务,而让田丞相派系的接管西北军务,不能不说是一步好棋。
不过,玉珂却有自己的看法。他沉吟一阵,然后看向玉成秀:“父亲,若是两个阵营都不参与,而是做一个只忠于皇帝的纯臣呢?”
玉成秀原本端手里的茶杯放了桌子上,他看着玉珂,眼睛一亮:“说下去!”
这是玉珂早就思考的问题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父亲,此时已经同初起步时候不一样了,有位高权重的做靠山,有赫赫军功傍身,已经有了一个高起点,为何要掺和进党争呢?何不做一个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只忠于圣上的纯臣?即使将来后宫的嫡庶之争您或者伯父押错了宝,可只忠于当皇帝的那个,这样的话,不管朝中风向如何,们玉氏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玉成秀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此事重大,们父子再参详参详!”
如今大金王朝已同二十年前有了很大变化,把持大金军权数十年的南安王府一脉一直打算隐退,而田皇后背后靠山田丞相府一派逐渐崛起。
朝中田皇后所出的皇长子赵香之以田丞相为马前卒,和南安王府支持的胡贵妃所出皇次子赵木之展开了对大金王朝皇位继承权的争夺。
随着两位皇子成年,这种争夺已经日趋白热化,朝中大臣纷纷表态站队,而玉珂此时提出要做只忠于皇帝的纯臣,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当天晚上父子俩长谈一番之后,就都宿了外书房里。
第二日上朝,玉成秀把玉珂也带了过去。
朝会刚散,天昊帝大正殿的偏殿里召见了玉氏父子。
玉珂昨晚已经和父亲详谈过,知道天昊帝要谈的是什么。
果然,天昊帝接见了玉珂和玉成秀,说出了他的决定——玉成秀任兵部尚书,同时直接管辖北疆戍军,而玉珂正式接替其父,担任西北将军,统率北疆戍军的统领和新军统领,负责西北的防务。
三天后,天昊帝果然颁发了明旨,玉珂单独被皇帝接见之后,没有回府,直接去了军营。
第二天,驻扎西大营的原北疆戍军和驻扎东校场的新军一齐开拔,西北将军玉珂的率领下往西北而去。
玉箫临行前就得了世子玉珂的叮嘱“凡事以孟姑娘为主”,因此从孟苹这里回去之后,他马上雷厉风行接管了管家之权,大刀阔斧进行了各种布置。
他一边布置着外院,一边命整理内院。
几个粗使丫鬟按照玉箫的吩咐,把内院的正屋和主卧收拾了出来,把孟苹的行李搬了进去。
内院是一个带花园的大院子,院子最里面是面南靠北的一排正房,玉珂和孟苹的卧室就这一排正房里;出了内院大门,沿着南北方向的甬道直通外院,这甬道东边是值事房和侍候世子的亲随和亲兵们住的院子,西边是丫鬟和妈妈们住的院子。
如翠和白菜原本西院有房间,但世子还未到西北,所以她俩暂时陪着孟苹住了内院里,就住她们刚进去时候住的那个西偏房。
中午的时候,粗使丫鬟把午饭送了过来。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并不丰盛,可是三个菜做的很精致,味道也很好,而且都是孟苹爱吃的菜,汤也是她素来爱喝的汤。
孟苹由此知道,玉箫已经控制了整个府邸。
下午午睡起来,孟苹坐起居室里饮茶,如翠和白菜陪着她说话。
孟苹想知道玉箫如何安排林家三口,考虑了一下,问白菜和如翠:“们俩谁愿意去玉箫那里,看看府里的库房里有没有夏天糊窗户用的绿色蝉翼纱?”
如翠:“……”孟姑娘明明知道白菜喜欢玉箫还这样问,真是的!
白菜瞟了打算挑拨离间的孟苹一眼,大大方方站了起来:“还是去吧!”
她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白菜高高兴兴回来了。
两个粗使婆子跟着她,夹着两卷绿色蝉翼纱。
孟苹早命换了不少碎银子和铜钱放那里,就命如翠给两个婆子赏钱。
等婆子们拿了赏钱离开,白菜这才对孟苹说道:“林大叔依旧负责应门,林妈妈负责外书房,至于林阿珠,则没分配差事,家里闲着呢!”
如翠看孟苹沉吟着没说话,就问出了关键:“那林家三口住哪里?”
白菜原本喜气洋洋的脸顿时有些沮丧:“林家三口依旧住大门内的东偏院……”
孟苹端起杯子慢慢啜饮着,心里思索着。
林家三口是绝对不能住府里的。于理上说,没有成了家的奴才还拖家带口住主府里的;于情上说,林阿珠对玉珂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虽然玉珂没那个心思,可是架不住林家母女有心……
如翠也思索着。
世子既然把她给了孟苹,她就是孟苹的了,自然站孟苹的立场上考虑,她想了一会儿,缓缓道:“苹果,这林家三口于情于理都不能住将军府,不若待世子回来,禀了世子,附近的巷子里为林妈妈买一间宅子,让她三口住进去,林妈妈奶过世子,情分与众不同,这样做也算尽了世子的一番心意。”
孟苹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三计议已定,就开始商谈起别的事情来了。
因为天昊帝的这一番动作,西北戍军和新军错过了原定的初夏行军,变成了盛夏季节奔赴西北。
玉珂不愿为了赶路程使兵将受苦,因此并没有一路狂奔急行军,而是白日休整夜晚行军,尽量使士兵得到休息,如此一来,原定一个月的行程,整整走了一个半月,等大军赶到黑水城外,已经是八月初秋意初露时节了。
安顿军队黑水城西外安营扎寨之后,玉珂这才带着回了城内的西北将军府——玉箫已经得到了惠璟和方英雄所建的消息系统送来的喜信,待世子一到黑水城外,就大门外挂上了“西北将军府”的匾额。
玉箫提前得了消息,率领众大开大门来迎世子。
玉珂扫了群一眼,没群里发现孟苹,心里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急躁。
他心中有事,却是表情不变,也没有说什么。待进了外院的大花厅,闲杂等退下只剩下亲信的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孟姑娘呢?”
玉箫正要答话,林妈妈已经道:“孟姑娘啊,还不是又出去玩了!”
玉珂闻言,秀眉微蹙。
林妈妈以为世子生气了,想着赶紧再添一把火加一把油,把世子的火再烧旺一点,上前一步道:“世子,这个孟苹啊,一大早就带着白菜和如翠那俩丫头出去了,到现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
她仗着自己喂过世子奶,与世子关系与众不同,自感觉分为的亲近,滔滔不绝说了半日,都是说的孟苹的坏话,什么自尊自大啦,不守本分啦,僭越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一直在开会,第三更暂时码不了了,明日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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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下台梯子
此时大花厅里虽然屏退了闲杂等,可是留下的依旧不少,有跟着世子从城外回来的玉剑、天晴和下雨,还有原本就住将军府里的玉箫。
他们看着林妈妈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打着小报告,而且还是打世子心爱女的小报告,不由哑然:“......”
谁都知道侯爷护短,而世子最像侯爷的地方就是他更加护短,而且世子要护的短也只有孟姑娘――世子身边亲信的谁不知道孟姑娘是世子心尖上的?这林老太太是傻了?她是素来都傻还是来了西北才傻了?要是素来都傻的话,得亏世子小时候吃了她的奶还这么聪明……
玉珂先是秀眉紧蹙,听着听着就有些放松,最后开始斜着眼睛看着林妈妈,待林妈妈的小报告黑状告一段落,他才找准时机插了句话进去:“天晴,没看到林妈妈说累了,还不给林妈妈倒杯水!”
天晴屁颠屁颠倒了杯凉开水递给林妈妈:“妈妈,您请!”
林妈妈见世子知道关心自己,心里熨帖了许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张口打算继续告黑状:“夫世的时候,是最讲究德行的,女呐,不能只看外表不看内心!像孟苹那样的狐媚子――”
一直面无表情的玉珂听到她说孟苹“狐媚子”的时候一下子恼了,截住她的话,冷冷道:“玉箫,给林妈妈准备的宅子准备好没有?”
玉箫情知世子根本没提过让林妈妈搬出去的事情,准备宅子更是子虚乌有,却依旧恭恭敬敬认认真真道:“禀报将军,宅子已经准备好了,就黑水城北关。”宅子现是没有,但是世子有令那么宅子就一定会有的,而且一定会黑水城的北关!
玉珂点了点头,看向张口结舌的林妈妈:“妈妈辛苦了,这几日就让玉箫招呼着搬出去罢,也该享几日清福了!”
林妈妈还要再说,玉珂已经道:“还不扶了林妈妈下去歇了?”
候着外面守着的小厮刮风马上带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进来,看着这两个小丫鬟搀扶着如丧考妣的林妈妈出去了。
大花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玉珂坐案边单手支颐发呆。
玉剑等立两侧不敢吭声――要知道,世子素来寡言,方才“劝退”林妈妈可是世子平生难得的多言。
可见,世子一定是累了。
世子累了却不去休息,大家只好站这里陪着他了。
是的,玉珂此时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很想很想去接孟苹,却怕这些私下里取笑自己……
最后,玉珂的感情难得地战胜了理智,他挺直身子,看向玉箫:“孟姑娘去哪里了?谁带保护?谁陪着?”
玉箫出列,行了个礼道:“孟姑娘说要去黑水城西的十八里铺去看看,玉琴带着二十个亲兵随从保护,是白菜和如翠陪侍孟姑娘。”
玉珂点了点头,一脸的严肃正经:“二十个亲兵?城西的治安近来不太好啊!”
玉剑玉箫等:“……”世子您的十万西北戍军外加五万新军一共十五万大军驻扎城西大营,您却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无中生有说家城西治安不好,您让您这十五万大军情何以堪?世子个假正经,不就是想去接孟姑娘嘛!
玉剑最有眼色脸皮最厚,马上出列道:“据标下所知,黑水城西距离西戎部族甚近,治安素来是老大难,标下认为,世子您亲自去接孟姑娘,怕是更妥当一些!”
玉箫天晴下雨:“……”玉剑真不要脸,□裸地拍世子的马屁啊!黑水城西距离西戎部族怕是有七八百里了,竟然说“甚近”……
玉珂得到了玉剑搬来的下台梯子,心情大好,俊秀的脸紧绷着,一本正经道:“嗯,玉剑说得有道理,天晴下雨点齐二十,随去接孟姑娘!”
他将要走出花厅了,又回头对跟上来的这几个道:“玉剑辛苦了,玉箫安排他歇下吧!”
天晴下雨:“……”世子您不应该亲们这些贤远玉剑那种小吗?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精悍的第三更~
漠漠去睡了,《我的男人是狐狸》明天再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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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苹果回家
玉琴带着两个亲兵骑着马走前方探路,其余十八个亲兵两骑并排紧随马车之后,一行出了黑水城逶迤向西而去。
出城走了十四五里的时候,前方的官道由平坦的黄土路变成了上坡路。
当马车爬上了高岗,孟苹命车夫停下了马车。
孟苹同白菜和如翠一起下了马车,站高岗之上,向远方眺望。
原来这就是西北。
西北的天空似乎被金京高得多,蓝得多,广阔无垠的蓝天下是土黄色的贫瘠而广袤的土地,一小片一小片的玉米田把着土黄色的大地分割得支离破碎。
孟苹站高岗上向下望去,很快断定凡是白杨茂盛的地方一定是村庄。
从这里向四方望去,看到的村庄并不多。这些绿树环绕的村庄,仿佛一个个绿色的孤岛,坚守这黄色的丘陵之上。
孟苹想起了她出生并长大的东疆。
东疆的夏季,没有下雨的日子,天很高很蓝,稻阳城中到处是油绿高耸的梧桐树和月季花,稻阳城外刚出城还是一块块的天地,再走没多久,眼前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
到了此时,孟苹才意识到,她已经远离了故土东疆,来到了这截然不同的西北。
此刻,孟苹的心里充满了一种空空荡荡的苍茫感。
良久之后,孟苹转身问身后站立的玉琴:“玉校尉,十八里铺村就下面?”
玉琴抱拳道:“是,孟姑娘。”
孟苹知道玉珂要带自己去西北黑水城,就准备到黑水城西去寻找拜祭爹爹的墓。
她将军府里安顿下来之后,头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来找爹爹的墓。孟苹唯一的线索就是她母亲带她去官府询问时得到的回答――黑水城城西十八里铺。
据玉琴提前探路,黑水城西出城没多远,就开始进入无穷无尽的丘陵,而十八里铺村恰巧就距离黑水城十八里的一个小小盆地里。十八里铺村原本是官道旁一个小小的镇子,可是因为屡遭战祸,所以一直未曾发展起来。
歇息一会儿之后,孟苹和白菜如翠一起上了马车,车夫“驾”了一声,马车缓缓启动,“辘辘”而行,沿着官道继续向西。
玉琴带着二十名世子的亲兵骑着马随马车后。
十八里铺村很快到了。
玉琴提前去村里打听过了,得知当年牺牲的的坟墓都十八里铺村东的白杨林里。
玉琴命车夫把马车停了白杨林外。
孟苹下了马车,看向眼前葱葱郁郁的白杨林。
西北的白杨似乎同东疆的白杨略有不同,树皮是白色的,树干很高,枝叶却并没有东疆的白杨树那么繁茂。
白杨林里的荒草倒是茂盛,约有半多高,荒草掩映中,隐约能够看到白杨林外围树下层层叠叠的馒头坟。
孟苹半晌没有动,眼睛早已蒙上了一层泪雾――这就是她爹爹长眠的地方?这就是她娘亲弥留之际还牵念的地方?
这里距离家乡那么远,距离母亲埋葬的稻阳城外那么远,爹爹会不会想家?会不会想娘亲?会不会想她和孟煜?
当年幸福完美的家,就这样随风而散,娘葬了东疆稻阳城西官道口的梧桐林里,爹葬了西北黑水城外的白杨林里,孟煜留了金京,而她却如浮萍一般,不能自主自己的命运……
孟苹随着玉琴找遍了整个白杨林,终于白杨林最北边找到了爹爹的墓,看着墓碑上的“稻阳孟季周之墓”,孟苹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失声。
坐马车上的孟苹,虽然白菜和如翠的帮助下收拾了妆容,眼睛却始终有些红肿。
白菜看了看孟苹,移过脸去。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孟苹,叹了口气。
孟苹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说,就用丝帕擤了擤鼻子,问道:“白菜,有话就说吧!”
白菜看着孟苹红肿的眼皮湿漉漉的凤眼,再次叹了口气:“苹果,若是世子来接,会不会怪和如翠没有照顾好啊?”
孟苹:“……白菜,又想得太多了……”
玉珂率领十五万大军来到西北,还不得先安营扎寨忙活正事,哪里会来接她?
如翠幽幽道:“说不定哦……”
孟苹:“……”
这时候,马车外面传来玉琴的声音:“孟姑娘,马车先停一下吧!”
如翠一听玉琴的声音,马上掀开窗帘,含笑问道:“玉校尉,怎么回事?”
玉琴一向镇静的脸带着一丝慌乱,急急忙忙道:“如翠姑娘,请禀报孟姑娘,前面好像是世子!”
孟苹已经马车里听到了玉琴的话,她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沉声问道:“再看看,确定一下吧!”
“是!”玉琴催马上前,细细看了看,然后道:“确实是世子!”
孟苹猛地站了起来,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玉琴飞快跃下马,把缰绳扔给身旁的士兵,伸出手臂欲扶孟苹。
孟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动的不合适,她带着歉意看了玉琴一眼,低声道:“不好意思!”
玉琴缓缓收回了伸出的手臂,道:“没关系。”
这时孟苹的眼睛已经向东望去,果真一队骑兵自东飞马而来,当先的一身穿深蓝色骑装,身形熟悉,果真是玉珂!
玉珂也早看到孟苹的马车了,飞马而至,翻身下马,稍微有些气喘,站马车旁看着马车内的孟苹。
这时候正是中午,灿烂的阳光直射他清俊的脸上,显得他五官精致,笑颜灿烂,身材高挑劲瘦,深蓝骑装的包裹下显得英姿勃发。
孟苹望着他,鼻子不知不觉有点酸涩,眼睛再次湿润了:“玉珂……”
玉珂负手站那里,无限欢喜地望着孟苹。
孟苹也看着他,一脸百感交集的神情。
白菜一直忍着,终于忍不住了,脑袋从孟苹腋下钻了出来:“说,先让和如翠下车给世子腾个地方吧?!”
孟苹脸一红,把白菜的脑袋推了回去,自己也坐回了座位上。
白菜好整以暇地拿了帏帽,和如翠一起下了车。
玉珂正要钻进车里去,白菜就又多嘴多舌问了一句:“世子,和如翠骑您的战马黑云,您觉得合适吗?您会同意吗?”
玉珂当然不会同意了,他的爱马黑云可是要上战场的,怎能让女骑,连苹果都没有骑过呢!
他理都没理白菜,自顾自上了车,不等玉琴来帮他关车门,“啪”的一声,自己关上了车门。
天晴很有眼色,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白菜,自己和天晴共骑一马,手里牵着世子的战马黑云的缰绳。
白菜戴上帏帽,帮着如翠上了马,然后自己才翻身上马,坐了如翠的身后。
马车已经启动了。
孟苹和玉珂坐车内,两双手交握着,傻乎乎的看看,看看,都有着满腔的话语想说,却都没有说话。
孟苹的右手从玉珂手里挣了出来,摸了摸玉珂有些削瘦的脸,道:“玉珂,瘦了好多!”
玉珂觉得孟苹的手软软的凉凉的,摸着自己的脸似乎带着一层小电流,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
他的脸孟苹手心里蹭来蹭去,活像小狗撒娇。
孟苹对他也是爱怜无限,左手从他颈后衣领伸了进去,不出意料地摸到了一手的汗。
她掏出自己的丝帕,伸到他的背上帮他抹汗,一边抹一边道:“身上热了一身汗,先回家去冲个澡!”
玉珂的背被她的手摸得舒服极了,眯着眼睛扬起下巴:“嗯,苹果,咱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chenlanblue和凡子的地雷~
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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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小别新婚
马车一路下坡,向东疾逝而去。
玉琴带着二十个亲兵骑马前,白菜和如翠紧跟他的马后;天晴和下雨带着二十个亲兵骑马后,中间距离马车都有一段距离。
玉珂抱着孟苹亲了又亲,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让孟苹自己的下属面前难堪。
马车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之后,按照玉珂的吩咐,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甬道直接去了内院,内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时候玉琴等留外院并没有跟过来,车夫牵了马匹离去了。
正值午后,内院门口没有一个,静悄悄的。
玉珂抱了孟苹下来,直接进了内院。
进到起居室之后,玉珂把孟苹放了起居室的罗汉床上,自己脱下了骑装,只剩下中衣和亵裤站孟苹面前,撩开中衣的衣襟,让孟苹给他擦汗。
孟苹拿着帕子擦了一会儿,觉得还是有些地方没有擦到,她坐直身子,解开了玉珂的腰带,把玉珂中衣彻底掀了起来,用帕子细细擦了一遍。
玉珂身上虽然偏瘦,可是并不是那种软绵绵的瘦,摸上去到处都是硬硬的,处处都是肌肉。
孟苹擦完之后,又看了一眼,觉得玉珂的身材好像更好了一点,宽肩细腰的,非常的漂亮――她似乎能够闻到玉珂身上传来的荷尔蒙的味道。
她和玉珂一起的时候,老是嫌玉珂只要房里就要发情,两的房-事并不是特别协调。
可是这两个月来,她和玉珂分隔两地,每天晚上孤枕独眠,刚开始还不显,后来一想起玉珂就难以入眠,甚至感觉到了身体的空虚。
现,玉珂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孟苹的心似乎一下子圆满了。
玉珂背上的汗已经擦完了,孟苹正要放下玉珂的衣服,却鬼使神差般凑了上去,用嘴玉珂的肚子上使劲儿吸了一下,然后放开,毫无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红红的印痕。
从她开始给自己擦汗的那一刻起,玉珂的身子始终紧绷着、克制着,待孟苹吸了这一下,玉珂再也忍不住了,他挨着孟苹坐了下来,一伸胳膊,就把孟苹抱到了自己腿上。
他左手揽着孟苹纤细的腰肢,右手从孟苹银红罗衫的衣襟内钻了进去,隔着孟苹的乳白抹胸,捏到了孟苹胸前的突起,用力捏了一下。
孟苹身子一颤,不由轻叫了一声。
她扭动着身子挣扎着,可是玉珂铁一样的手臂揽着她的腰肢,把她固定自己怀中;她又伸手去抓玉珂的手,可是玉珂的力气并不是她能战胜的。
玉珂含着了她的耳垂,右手却绕到了孟苹的后背,解开孟苹抹胸的带子,把抹胸拽了下来,放了一边。
乍一没了抹胸,孟苹顿时觉得罗衫之内空荡荡的凉飕飕的。
她的罗衫是光滑的缎子制成的,没了抹胸,直接挨着身体,就产生了一种滑溜溜的奇怪感觉。而玉珂的手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孟苹洁白丰满的酥胸上揉搓起来,带给孟苹酥麻难耐的快感。
孟苹能够感受到玉珂下面坚硬的顶弄,她又是羞,又是愧,又挣扎不得,身体已经瘫软玉珂怀里,微微颤抖着。
玉珂左手抚摸着孟苹的酥胸,右手撩开了孟苹的裙子,伸进了孟苹的亵裤里面,一下就摸到了孟苹柔嫩的肉-丘上,孟苹浑身一颤,夹紧了双腿让玉珂的手不能乱动。
她低声哀求着:“玉珂,这里不行!咱到卧室再说!回卧室都听的……”
玉珂喘息着,左手抱起了孟苹,右手解开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了狰狞挺翘的物件。他拉起孟苹的手握住了自己那里的硕大的顶端。
他的顶端触摸上去软软的,可是后面却是坚硬的。孟苹轻轻揉弄了几下,感受那里的脉动和柔软,低低地喘息着。
玉珂左手抓住孟苹丰满的酥胸,用力揉搓着;右手孟苹下面动了几下。
孟苹被他揉搓得一阵颤抖,下面春水如泉涌出。
玉珂猛地把她抱起,扶着自己的物件对准孟苹那里,然后扶着孟苹的腰肢,摁了下去。
孟苹的那里已经湿透了,因此玉珂的物件一下子就连根插了进去。
玉珂的那里本来就大,虽然孟苹已经湿透了,可是这样强烈刺激的进入还是让孟苹差点惊叫出声,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自己顶坏了。
“玉珂,太……太……太……”她的声音被突然律=动起来的玉珂的动作分成了一截一截。
玉珂一边大动,一边问她:“苹果,太什么?”
说着,他猛地往上挺动了一下。
孟苹感觉自己下面好像都要被玉珂插爆了一样,被插得下面有些痉挛,呻-吟声差点出口,又怕玉珂听到,贝齿咬着嘴唇竭力忍耐着。
玉珂掐着孟苹的腰肢,用力顶动着,感受着孟苹那里柔软的包裹紧箍的绞缠和触电似的阵阵痉挛。
此时孟苹的腿一下子伸直了,下=身开始痉挛。
玉珂和孟苹分开了两个月,一直素了两个月,其实刚进去就有些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知道孟苹到了极限,他再也难以忍耐,猛挺了几下,搂住孟苹不动了。
几乎于此同时,孟苹的腿也一下子伸直了,下=身开始痉挛。
良久之后,玉珂起身抱着孟苹进了卧室。
他把孟苹横放了床上,解开了孟苹的罗衫,孟苹躺床上,身子酥软,双臂无力地遮住自己胸前两团浑圆。
玉珂站她两腿之间,盯着她两条手臂下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抬起孟苹的双腿,看着那两片沾染着他的白色秽物的粉红色的花瓣,随着孟苹急促的吸呼一张一合,散发着诱的淫-糜气息,他刚弄进去的东西,随着孟苹那里张合的动作,缓缓的往外流淌……
玉珂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开始加重,他扶着自己的物件,对准那里再次挤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双手抓住孟苹的胸部,腰部顶动的速度由慢到快,次次顶得孟苹身子直颤。
她轻轻呼唤着“玉珂玉珂”。
玉珂听到她的呼唤,猛地再次顶入,抵那里,开始低下头吻住孟苹的嘴。
吻了一会儿之后,玉珂一路往下,含住了孟苹酥胸顶端的,吮吸了一会儿,又用舌头拨弄着。
孟苹最敏感的樱珠被他含住吸吮,下面被他抵住,两相夹攻,身子更加□难耐,凤眼迷蒙,红肿的丰唇微启着一声声娇吟,她的两条雪白的玉腿床上一蹬一蹬,丰满的屁股一下一下往上挺动着。
玉珂再难忍耐,抽了出来,把孟苹摆出背对着自己跪趴床上的姿势,让她雪白丰满的臀部高高的翘起,然后对准孟苹的盛开的粉红花瓣,扶着孟苹的细腰,用力挤了进去,开始一下一下重重地进攻着。
孟苹身体阵阵发软,双手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上身都趴到了床上,只剩下小屁股依然高高的翘着,下面更是不停的剧烈收缩。玉珂到了最后的关头,想要喷发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抓住孟苹的细腰,开始快速又猛烈的进出。
休息一会儿之后,玉珂抱起了孟苹去了卧室后的浴间。简单冲了个澡后,他抱着孟苹床上很快睡着了。
玉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孟苹还睡,似乎做梦,睫毛微微颤动着,嫣红微肿的丰唇微微嘟着。
玉珂俯身亲了她一口,这才穿衣起床。
玉琴的声音自窗外传入:“禀报世子,那个已经找到了!”
玉珂身子慢慢挺直,他脸上现出深思之色:“去收拾一下,用过晚饭们就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有点重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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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房事床事
从甜美酣畅的午觉中醒来,玉珂觉得这些日子的疲惫一扫而空,全身的毛孔都是轻松的,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看了看滴漏,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孟苹还睡,似乎正做美梦,睫毛微微颤动着,嫣红微肿的丰唇微微嘟着。
玉珂俯身她唇上亲了一口,这才穿衣起床。
玉琴清澈的声音自窗外传入:“禀报世子,那个已经找到了,需要您亲自确定一下!”
玉珂系好腰带,身子慢慢挺直,清俊的脸上现出深思之色:“去布置一下,用过晚饭们就出发吧!”
玉琴道了声“是”。
玉珂想了想又道:“让白菜她们把晚饭送进来吧!”
“是。”玉琴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玉珂转身回到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捏住孟苹的鼻子,轻笑道:“大苹果,快起床!”
他知道孟苹中午的时候就没吃东西,肚子一定饿了,得赶紧把她叫起来吃东西。
孟苹实是太累了,她蠕动着身子,摇头摆尾挣脱开玉珂的手,蜷缩成一个球,哼哼唧唧撅着屁股继续睡。
玉珂看着她雪白丰满的身子蜷缩成球,忍不住俯身孟苹的脊柱上舔了一下。
孟苹朦朦胧胧间觉得背上有些痒,身子一拱一拱移动着,很快移到了床的最里侧,继续大睡。
对付孟苹,玉珂是最有办法的。他俯下-身子,孟苹耳边说道:“大苹果,再不起来的话,可要摸那里了!”
说着话,他的双手挤进了孟苹的蜷缩的身体里,摸着了她的樱珠,用力捏了一下。
孟苹“嗷呜”一声弹了起来,坐床上揉着眼睛望着玉珂——她这回是真醒了。
待她看清楚骚扰自己的是玉珂了,很是生气,随手拿了一个枕头扔了过去,转身又想往床里钻。
玉珂笑嘻嘻接过枕头,扔了床尾,双手拽着孟苹的两个脚踝把孟苹扯了出来,上前拿起孟苹的衣物开始帮她穿。
孟苹先是闭着眼睛任他摆弄,后来发现玉珂笨手笨脚连个抹胸都穿不好,这才睁开了眼睛,鄙视地斜了玉珂一眼,自己动手穿了起来。
白菜和如翠很快就把晚饭摆好了,她俩知道世子不喜欢一边侍候,盛好清粥之后就下去了。
孟苹还不是很清醒,坐玉珂对面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粥碗里搅来搅去,就是不吃。
玉珂看了一会儿,实看不下去了,起身孟苹身边坐了下来,拿起一个鲜肉包子,撕了一点塞进孟苹嘴里。
孟苹正迷糊着,还没意识到嘴里不光有包子,还有玉珂的手指头,她原本想咬下去的,却觉得口感有点坚硬,就用舌头舔了舔。
玉珂被她湿热柔嫩的舌头一舔,身子一颤,下面又肿胀起来了,双目炯炯盯着孟苹,心里想着究竟是把孟苹就地正法呢还是把孟苹就地正法呢……
孟苹却这时候清醒了,“噗”的一声把玉珂的手指吐了出来,还鄙视地瞄了眼玉珂裤裆间顶起的小帐篷:“玉珂,又不分时候乱发-情了?”
玉珂:“……”
吃过晚饭之后,玉珂问孟苹:“要出去见一个,去不去?”
孟苹睨了他一眼:“什么?”
玉珂脸色有些凝重,想了想如何措辞,最后还是觉得说来话长,就懒得解释了。
他凝视着孟苹:“若是想去,就跟着去吧!”
孟苹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她刚和玉珂重逢,也有些舍不得和玉珂分开。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玉珂自己穿了件黑绸夏袍,让孟苹罗衫外面穿上了一件薄薄的带兜帽的黑绸斗篷,这才牵着她的手离了内院。
到了内院门口,孟苹才发现玉琴和玉箫赶着一辆马车候外面了,一身黑衣男装打扮的白菜从车里探出头来,招呼她进去。
玉珂看了白菜一眼,道:“出来!”
孟苹和白菜一起瞪着玉珂:“……”世子您难道没看到车辕上坐着玉琴和玉箫,哪里还有白菜的位置?
玉珂不耐烦地说道:“玉箫坐中间驾车,白菜坐玉箫右边!”
正调试缰绳的玉箫听到了世子的话,身子一僵,背脊瞬时挺直。
而白菜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喜色,飞也似地从车里钻了出来,跳上了马车的踏板,玉箫右边坐了下来。
孟苹瞄了一眼,发现白菜还是不够胆大,同玉箫之间还是有一点点的缝隙——好吧,主要是玉箫的小身板挺得太直了。
她瞄了这一眼之后,就开始走神了——玉箫是一身深蓝夏袍,腰间围着黑缎宽腰带,显得肩宽腰细,同白菜挺般配……
玉珂眼睛一扫,发现了孟苹看向玉箫背部的眼神。他素来知道孟苹是有点细腰控的,她不但老是偷看自己的腰,还曾经亲口承认过喜欢自己的细腰。
玉珂心里不由酸溜溜的,右臂一勒,把孟苹揽进了怀里,夹着孟苹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他拉上车门,把孟苹放到了自己腿上,嘴巴贴到孟苹耳边,因为怕外面武功高强耳聪目明的白菜听见,因此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威胁孟苹道:“大苹果,下午的时候还不够么?要不,夜里哥哥再给来几回?”
他喷出的气息萦绕孟苹耳畔,孟苹感觉到麻酥酥的,玉珂的话本来是威胁她,却成功地挑起了她的反抗。
孟苹挺了挺胸,“哼”了一声,小声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先投降呢!”
玉珂没想到她如此死鸭子嘴硬,不由弯起嘴角笑了:“好,苹果,咱俩晚上等着瞧!”
这时候马车已经启动了,玉珂抱紧孟苹不再说话。
西北的八月,白天还是挺热的,但是晚上却颇为凉爽,孟苹依偎玉珂怀里也不觉得热,她胡乱猜想着玉珂行动的目的。
马车出了将军府,沿着大街向西驶去。
黑水城原名墨城,是西北的首府,也是西北最大最繁华的城市。虽然已经快到亥时了,可是大街两侧的很多店铺都店门外挂着灯笼或者气死风灯,继续营业着,街道上因此亮堂堂的,路面看得很清楚。
马车继续向前,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就开始向南拐,进入了令一条宽阔的街道。
孟苹掀起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了看,发现这条街道要冷清得多,很多地方黑魆魆的,就有些害怕,忙缩回了玉珂怀里。
玉珂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
马车终于一个巷口停了下来。
玉珂把孟苹抱下了车。
玉琴最前面向巷子内走去,玉珂和孟苹走中间,白菜紧跟最后面,玉箫留下看守马车。
巷子很窄,蜿蜒曲折延伸开去,下面似乎铺的是石板,一块一块的,踩上去并不平整。
巷子两边的房屋也是有高有低,参差不齐,大部分已经熄灯了,只有小部分会二楼的窗子透出些灯光来。
不知名的小虫角落里咕咕鸣叫着,孟苹有点害怕,玉珂紧紧握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身上贴了一点,试图驱走她的惧意。
孟苹身子往玉珂那边又靠近了一些,玉珂索性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拥着她向前走去。
前面的玉琴一个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轻轻拍了一下手,巷子右边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钻出了两个黑影,和玉琴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转身门上捣鼓了几下,“咔嚓”一声之后,他们推开了门。
玉琴随着他们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玉珂等留外面没有动。
孟苹屏住呼吸,心跳加快。
很快,他们听到了二楼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说话声,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当下楼的点亮手里的火折子的时候,孟苹才发现下楼的是玉琴。
玉琴用火折子照着,玉珂拉着孟苹登上木制楼梯,往楼上走去。
跟后面的白菜轻轻关上了房门,也跟了上去。
二楼是一间面积相当挤逼的卧室,靠着墙角放着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床尾站着一个,是玉珂的亲信陈湘,床头站着的是玉珂的亲信陈湖。陈湘和陈湖都是玉珂母亲嫁过来时的陪房之子,玉珂十岁的时候他们就被玉成秀安排进来侍候玉珂的。
看到玉珂携着孟苹进来,陈湖陈湘齐齐躬身行礼:“见过世子!”
玉珂点了点头,眼睛转向木呆呆坐床上的女:“这就是们找到的?”
陈湖低首:“是!”
玉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道:“有点像是琴操!”
这个女隐隐约约有点像当年他母亲身边的大丫头琴操,可是那年他才五岁,记忆或许有了偏差。
他沉吟了一下:“带回去让林妈妈辨认一下吧!”
床上的女抬起头,她的头发也乱蓬蓬的,形容枯槁,眼中布满血丝。
她看了玉珂一眼,就不敢再看,移开了眼睛,低声道:“奴婢确实是琴操,世子若是能放过的丈夫和孩子,奴婢什么都愿意讲出来。”
玉珂低头看她,眼神幽深:“若是老老实实的,这件事结束之后,送他们到源城的私矿。”
琴操眼睛一亮,盯着玉珂:“世子说话算话?”
玉珂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看了陈湘陈湖一眼:“把她带回去细审!”
说罢,他转身拉着孟苹下楼了。
回到内院之后,孟苹命给玉珂送来了莲子银耳粥,两挤罗汉床上,她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着玉珂喝了。
玉珂性子很别扭,他明明很爱吃甜食,却从来不开口要,非得等孟苹喂了才肯吃,还要摆出一副“老子给面子才吃”的模样。
孟苹小时候就知道,玉珂不痛快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吃甜食,心情就会好起来。
果真,一碗莲子银耳粥喝完,玉珂的绷直的身子逐渐放松,身子靠孟苹身上,低声道:“那个琴操,是母亲最宠爱的大丫头,母亲甚至发还了她全家的卖身契书,可是她却母亲重病的时候一走了之……”
孟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住了她。
很多时候,语言是多余的,行动往往更重要。
她,会一直站玉珂身边。
玉珂其实是很忙的,他目前最主要有两个任务:一是把五万新军训练成真正的军队,第二就是逐步蚕食,把十万西北戍军彻底变成自己的嫡系军队。
他天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很快就黑了,也瘦了。
孟苹很心疼他,每晚都会命煲好汤等着他,看着他喝完,然后侍候他梳洗睡下。
玉珂和孟苹一起,生活和谐之极,除了一件事——房-事。
玉珂快要十七岁了,血气方刚欲-望强烈本钱够大,可是偏偏器大活不好,只顾着自己做啊做,偏偏自以为是疼爱孟苹。他俩的床-事做到最后,往往变成了玉珂折腾折磨蹂躏孟苹,而玉珂还骄傲得不得了,觉得自己是真厉害真汉子真男。
刚开始的时候,孟苹想着两刚重逢,还让着他,就任他蹂躏了,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就坚持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原因,孟苹的高-潮往往来得很快,几乎十次有九次都没有和玉珂同步,而是玉珂泄身之前,而那仅有的一次还是玉珂憋得久了变身快枪手。
孟苹已经昏昏欲睡了,玉珂还兴致勃勃要来一次。他自认为自己把孟苹弄昏过去,是自己本事太大,暗自得意洋洋。
可是就孟苹来说,玉珂来了没几日,她就被折腾得开始头晕眼花腰肢酸软浑身无力,她觉得玉珂也太不知道心疼她了。
她明明开口说“不要”了,可是玉珂这个军中长大的大老粗却误把老兵油子们教的“女说不要,意思一定是还要”当成了床里铭,孟苹越说“不要”,他就愈加兴奋,愈加兴致勃勃,愈加龙精虎猛……
两的矛盾就此产生。
一日,玉珂本来呆城外军营,临时有事进城去见他的大伯西北总督玉清。
他没有玉清那里用午饭,直接回了将军府,想着给孟苹一个惊喜。
玉珂进入内院之后,屏退了身边跟着的,悄悄放轻了脚步,想着要吓孟苹一下——他一向是外面越成熟,孟苹面前就越幼稚。
玉珂快走到起居室门口的时候,听到起居室里传来孟苹和白菜的对话。
孟苹该用午饭了,白菜支走了如翠,让如翠去取孟苹的饭菜。
她近来颇为接近玉箫,很是自得,打算和孟苹讨论一下男-女之间的问题。
孟苹坐罗汉床上叠着玉珂的衣物,白菜一旁问道:“苹果,女找男的话,应该找个什么样的男?”
白菜声音不算小,玉珂外面听到了,也很期待孟苹的回答,就房外停下了脚步,静等孟苹的回答。
孟苹想了想,道:“专情,负责任,恋家,对自己的女好……”
白菜嘿嘿两声:“就像世子那样么?”
孟苹“嗯”了一声。
白菜又道:“那个事情呢?”
“哪个事情?”
“就是房里的……床上的……事情啦!”
“哦——”孟苹恍然大悟。她一幅神秘的样子,低声道“四个字!”
“哪四个字?”
“器!大!活!好!”
外面偷听的玉珂:“……”
白菜一脸猥琐的笑:“那世子一定是器大活好了?”
孟苹:“……”
白菜:“难道世子器不大活不好?”
孟苹忍无可忍:“哪有!”
白菜意味深长:“从的表情就知道,世子要么是器大活不好,要么是器不大活好……”
孟苹:“……”白菜,太猥琐了!
白菜:“一定是猜着了,嘿嘿嘿……”
孟苹:“……”这都是的脑补好不好?
玉珂:“……”
他咳嗽了一声。
起居室里的孟苹白菜同时石化。
白菜最先反应了过来,起身就跑了出来,向玉珂施了个礼就一溜烟就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概只有这丰满圆润的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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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神医来到
白菜溜出去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守了内院的门口,探头探脑等候着。
如翠带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刚走了过来,就被白菜拦了下来。
白菜给如翠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提着食盒的两个丫鬟说道:“孟姑娘吩咐,午饭晚一点再送进去!们把食盒放值事房里就可以了,等一下世子摇铃叫了们再提进去!”
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进了值事房。
待她们离开了,如翠这才悄声问白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菜莫测高深地微笑:“等世子叫了咱们再送进去吧!”
如翠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问了,两守内院门口等候着。
白菜溜走前给玉珂行礼的时候,玉珂尚站起居室门外。他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示意白菜可以离开了。
待白菜离开,玉珂马上进了起居室。
孟苹心里发虚,坐起居室里的罗汉床上,手里装模作样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就是不看玉珂。
玉珂负手站孟苹面前,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看着孟苹,良久之后,方道:“苹果!”
“嗯。”孟苹情知这回证据确凿逃不过了,乖乖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跪坐罗汉床上低头做小媳妇状,等待玉珂的批评教育。
玉珂弯腰凑近孟苹,低声问道:“苹果,器不大活不好?”
孟苹心里咯噔一下,忙抬头争辩:“没有说啊!”
玉珂距离她更近了一点,声音更温柔了:“那是器不大活好?”
孟苹连连摇头。
玉珂这时候已经挨着孟苹的脸了,声音愈发的温柔:“既然那么不满,那是器!大!活!不!好!了?”
孟苹的脸瞬间红了,眼神躲闪着玉珂,不敢说话。
玉珂这算明白了,直起身子瞪着孟苹,半晌才道:“苹果,——”
孟苹看他确实生气了,忙抬头望着他:“那个就是太……”
玉珂没好气道:“太什么?”
孟苹磕磕巴巴道:“就是那个……那个太大了一点么……”
玉珂一听,心里暗喜,却立刻抓住了她的语病:“的那个大,但是活不好?”
孟苹大脑飞速转动着,最后讷讷道:“也不是不好啦,就是……”
“就是什么?”玉珂再次逼近。
孟苹觉得自己快要被玉珂逼死了,无论怎么说都解释不了了。
她一直没有开口,玉珂就急了,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就往卧室里走。
“做什么呀?”孟苹挣扎着。
玉珂一脸便秘的表情:“用实际行动证明器也大活也好……”
孟苹这才急了,小声道:“器也大活也好,就是做的太多了!”
玉珂:“……”
半晌,玉珂方幽幽道:“明白了……”
他把孟苹放了床上,自己坐床边看她。
这一细看,他才发现孟苹瘦了一些,脸上的气色也不是特别好,白得有些透明了。
玉珂心里一紧,拿起孟苹的手掌摸了摸,发现她的手心凉阴阴的……
他孟苹身边躺了下来,轻声问道:“很严重么?”
孟苹笑了,依偎进他的怀里:“也不是很严重,就是腰有点酸……”
玉珂:“知道了!”
他把头埋进孟苹发髻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计算一番之后,他心里大致有了个谱儿。
接到世子的命令,白菜和如翠提着食盒进了内院,把饭菜摆好就离开了。
玉珂要到外书房去见,用完午饭交代了孟苹几句就离开了。
白菜待世子离开了,这才悄悄问孟苹:“世子没生气?”
孟苹她脑袋上用力敲了两下:“让乱说话!让乱说话!”
这点疼对白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她嘿嘿笑着,这件事就此揭过。
五天后,陈湖把审问琴操的结果禀报了玉珂。
因为事关自己的母亲,所以玉珂拨冗去审讯室见了琴操。
琴操刚刚见过丈夫和儿子,知道他们无碍,因此老老实实地对玉珂道:“夫原本只是积郁之症,那时候老爷还西北,夫陪着太夫住金京,太夫命请的是太医院的医女洪娇娇。谁知道洪医女的几服药喝下去之后,夫的病情逐渐加重,开始呕血,没几日就去了……夫刚开始呕血,奴婢就觉得不对,于是悄悄逃走了……”
玉珂眼睛微微眯着,带着寒意望着琴操:“既然觉得情形不对了,当时就没想着把自己的猜想禀报夫……抑或太夫?”
琴操惊恐地看着玉珂:“夫那时候……那时候已经开始吐血,眼看就要不保……太夫素来不喜欢夫,奴婢因此才……”
玉珂冷笑一声:“因此才席卷了夫的细软,随着一个男跑了!”
他拂袖而去。
到了审讯室的外面,玉珂吩咐陈湖:“看好琴操,别让她自杀;给惠璟飞鸽传书,命他追寻当年太医院的医女洪娇娇!”
“是!”陈湖躬身行礼。
玉珂转身离去,带着天晴和下雨去了西大营。
九月九前夕,玉珂突然对孟苹说道:“苹果,有一个客见一下吧!”
孟苹看向他。
玉珂解释道:“不放心那些医女,所以从南疆请了名医侯林生的弟子姚小萌过来常驻府里。”
孟苹知道玉珂说的话的意思,他的母亲陈夫的去世,令他对医女产生了心理性的厌恶,不愿像一般权贵一样,府里豢养医女为女眷治病。
姚小萌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瘦瘦小小的,皮肤很白,眼睛又黑又大,眼神清澈,明明比玉珂年纪要大,可是看上去仍然是一副天真稚气的样子。
他简单的望闻问切之后,直接就对孟苹道:“是不是腰膝酸冷、四肢发凉、精神疲惫、浑身乏力?”
孟苹点了点头,忙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那么严重啦!”
姚小萌点了点头,一脸的认真:“不是特别严重。”
孟苹看着他,想看看这位神医弟子有何高招。
姚小萌却没有开药,自顾自收拾了诊箱预备走。
孟苹看他要走,忙问了出来:“姚大夫,不用开方子么?”
姚小萌:“不用吃药。这不,世子,鄙这就去见世子!”
孟苹:“……”
下雨向姚小萌转述玉珂的话,让姚小萌去见孟姑娘的时候,确实交代过他——“给孟姑娘诊过病之后过来见将军”。
上午的时候,玉珂的外书房院子里来往络绎不绝。
玉珂书房里见,院子的卷棚下坐满了候见的西北各级军官。
姚小萌一进来,负责通报的下雨就看到了,马上禀报了玉珂。
玉珂担心孟苹,因此先把姚小萌宣了进来。
姚小萌排队等候召见的众军官的幽幽目光中背着药箱进了书房。
他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端坐书案之后,正拿着笔文书上批着什么。
姚小萌觉得西北将军年龄不可能这么小,于是站那里,伸着脖子四处搜寻着,找了半天除了斟茶的小厮没看见别,于是疑惑就更深了。
天晴斟完茶就出去了。
玉珂批完手里的公文,这才抬起头来,道:“姚大夫,请!”
姚小萌把药箱放了地上,放书房右边的大椅上坐了下来,盯着眼前这个清俊少年,道:“就是西北将军玉珂?”
玉珂背脊挺直,面无表情看着他:“是。”
姚小萌脸上的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他开始认真地为玉珂望诊。
玉珂知道他是大夫,索性不说话任他相看。
姚小萌很快看完了,问道:“玉将军贵庚?”
玉珂:“年底就十七岁了。”
姚小萌:“玉将军身边姬妾几何?”
玉珂闻言,秀眉微挑。
姚小萌忙补充:“是问身边有多少女。”
玉珂明白了:“只有一个。”
姚小萌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知道孟姑娘为何身体不适了!”
玉珂:“……”
姚小萌恳切道:“孟姑娘被使用过度了!”
玉珂:“……”不说也知道,干嘛说这么清楚……
姚小萌:“给玉将军您开个方子吧!”
玉珂微微颔首,正要摇铃让小厮进来准备笔墨,姚小萌已经道:“不用不用!”
他从地上拿起诊箱放了腿上,打开诊箱取出了一叠纸一个炭笔,刷刷刷写了一行字,递给了玉珂。
玉珂接过方子看了一眼,只见白纸上八个黑字——“广纳姬妾,遍洒雨露”!
姚小萌一脸灿烂的笑。
玉珂:“……”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方子,玉珂要不要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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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鬼畜腹黑
玉珂把白纸团成了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玉珂如此冷待,姚小萌却没有丝毫不虞之色,依旧笑嘻嘻道:“玉小将军请听小生一言……”
“滚!”玉珂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一个字。
姚小萌眼珠子一转,马上开口道:“事关孟姑娘……”
玉珂一听他提到孟苹,果然立刻抬起头来,盯着姚小萌。
姚小萌把诊箱放了地上,认认真真弯腰行了个礼,道:“孟姑娘确实有些体虚,不过不用吃药,是药三分毒,请将军稍微抑制自己即可!”
玉珂觉得这个姚小萌自从进来到现,第一次说了话,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什么样的频率最适宜?”
“……”姚小萌低头想了想,问道,“世子以前的频率是……”
玉珂:“……两次或者三次,偶尔四次五次……”
姚小萌:“七天两次或者三次?”
玉珂:“一天……”
姚小萌又黑又大的眼睛瞬间瞪圆:“……将军威武!小生自叹弗如啊!”
玉珂:“……”所以让自己的女病了么……
姚小萌经过刚才的药方试验,已经断定那个好看妩媚的孟姑娘怕是这个玉小将军心尖上的了,师门一脉相传的坑蒙拐骗心思开始蠢蠢欲动,他一脸深沉地叹了口气道:“其实孟姑娘的问题也不是无药可治……”
玉珂的眼睛一亮。
姚小萌恳切地望着玉珂:“只是这药不好弄啊!”
玉珂:“”
姚小萌:“需要的药材太珍贵了,炼出来的药价钱高啊!”
玉珂直接问道:“到底是什么?”
“的两位师父侯林生和许文举,当年为了朱太妃,专门研制出‘九花玉露丸’,采用多种珍贵药材,更加入易谷茹寒珊青等珍贵药材,具有抑本固精滋阴补阳之效,长期使用,顺气滋补延年益寿......”
玉珂打断他:“多少银子?”
姚小萌满脸堆笑:“一千两……”
玉珂:“好!”
姚小萌大眼睛更亮了,马上道:“朱太妃常年使用师父研制出的‘黄金水’,主料是天山雪莲,更加入茉莉花葡萄柚薰衣草等花草精华,能增强肌肤活力,使肌肤弹性十足……”
玉珂打断他:“内服还是外用?”
姚小萌谄笑:“外用……但是那里也可以用……”
玉珂秀眉微蹙:“?”
姚小萌:“禀报将军,就是男女的那里啦!”女上见识太少的少年伤不起啊伤不起!
玉珂明白了,直接问:“多少银子?”
姚小萌:“……两千两……”师父当年忽悠了老南安王一千两银子,这个玉将军看着年小,说不定更好忽悠……
玉珂拉铃叫了下雨进来:“给姚大夫取三千两银票!”
姚小萌乐得心花飞飞,勉强忍耐住不由自主想要弯起的嘴角,接了银票,弯腰向玉珂谢恩:“小生谢将军恩典!”
玉珂望着他灵动秀气的脸,一脸的若有所思:“姚大夫,有没有让男一段时间内不能道的药?”
姚小萌:“有!有!”
他蹲下-身从自己诊箱里扒拉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白瓷药瓶:“金枪定倒丸,一粒起效,保证一月!”
玉珂一脸的平静:“有解药吗?”
姚小萌热情极了:“没有没有!”
玉珂看了他一眼:“那吃一粒下去!”
姚小萌:“……”
玉珂静静望着他,脸上没有表情,眸子幽深。
姚小萌这才发现这位玉小将军是单眼皮大眼睛,眼珠子又黑又大,看起来如古井深水,深不可测。
他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好……”
姚小萌玉小将军的注视下,老老实实从白瓷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放进了嘴巴里。
玉珂看了旁边候立的天晴一眼,天晴会意,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姚小萌。
姚小萌苦逼地用水冲下了药丸:“谢谢将军关怀。”
玉珂:“姚大夫现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姚小萌连连点头。
这个玉小将军方才明明是清俊易骗少年,怎么一转眼就变身鬼畜腹黑坏淫了呢?
半夜子时,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姚小萌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诊箱里摸出了纸片和炭笔,用火折子点着了床头的蜡烛,写下了一行字,然后把纸片裁小,叠成了一个小细条。
将军府的管家玉箫遵照玉珂的吩咐,把姚小萌安排了距离孟苹很近的内院门外东侧值事房旁的小院子里,还特别指定了一个名叫飞雪的机灵小厮去侍候。
姚小萌功夫高强,自然耳聪目明,他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睡隔壁的飞雪已经睡着了,这才打开窗子,把信鸽放了出去。
信鸽扑棱棱飞了出去。
姚小萌看着信鸽消失灰蒙蒙的夜空,这才关上窗户重新躺下。
玉珂刚刚处理完公事,他带着下雨和天晴走出了外书房院子,一出院门,就看到一身白衣的玉箫站外面的空地上,引弓欲射。
玉珂默不作声走了过去,旁围观。
只听“嘭”的一声,一支羽箭向夜空射了出去。
远远传来“啪”的一声闷响,下雨忙跑了过去,很快就拿着一个信鸽的尸体跑了过来。
玉箫从怀里掏出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套了手上,这才接过信鸽。他小心翼翼地从信鸽脚下取下一个铁筒,打开后取出了一个小纸条,打开检查一番之后这才递给了玉珂。
玉珂扫了一眼——“贵身边孟氏女形容极似王爷,深受贵重视。”
他皱起了眉头。
玉珂这才知道,原来不光是他觉得苹果生得像南安王赵梓,连南安王自己的属下也这样认为的。
玉珂陷入了深思。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玉箫:“传的命令,让方英雄调查孟姑娘的身世……尤其是她的母亲。”
“是!”玉箫抱拳。
玉珂转身离去。
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就熬到了这么晚,不知道孟苹是不是还等着他。以后得交代她,若是他回去晚了,就自己先睡……
玉珂边走边想,大步向内院方向而去。
今日该天晴值事房值夜了,所以下雨就留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信鸽问玉箫:“玉管事,这个鸽子怎么处理?”
玉箫淡淡看了他手里的鸽子一眼:“烤吃了!”
转身离去了。
孟苹果真等着玉珂。
白菜同如翠已经被她赶回去睡觉了。
玉珂没回来,她睡不着,就起来拿着未做完的针线活开始做。
玉珂推门进去,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针线活:“还是那件夹袍?”
孟苹含笑点头,手里针线并没有停——她正为这件夹袍缭内层的边。
玉珂耐心地坐一边等着她。
自从进入八月,孟苹就说要给他做一件帅气之极的夹袍,让他九月九穿身上陪她登高。
可是,一个月快要过去了,明日就是九月九了,这件夹袍还是没有完工。
玉珂也觉得奇怪,他每天都看到孟苹做针线,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见完工。
他直接问了出来:“苹果啊,这叫不叫慢工出细活?”
孟苹笑着睨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活,爬到罗汉床的最里面,打开小柜子,取出了一叠衣物扔给玉珂:“让看看对有多好!”
玉珂抖开了那叠衣物,这才发现原来是好几件崭新夹袍,外层都是月白色的缭绫,内层都是银灰色的软绸,同孟苹手里的正做的那件一模一样。
他疑惑地瞟了孟苹一眼。
孟苹凤眼笑得弯弯的:“玉珂,细看看!”
玉珂细细一看:“……”
这些表面看来一模一样的夹袍,各有各的缺陷:其中一件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另有一件,衣衽上的银色刺绣,被绣成了一个个银色大疙瘩;还有一件,前襟足足比后襟长了两拃……
玉珂迷茫地看着孟苹手里正忙活的伙计,真的不敢抱希望了。
孟苹看着玉珂不甚信任的神情,赤脚从裙子里伸了出来,玉珂腿上踢了一下:“玉珂,胆敢不相信?!”
玉珂:“……苹果,明日就是九月九了……”
孟苹一脸不高兴,娇嗔地哼了一声,伸脚又往他腿上踢了一下。
玉珂伸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脚。
孟苹身材小巧玲珑,脚自然也小小的,白白嫩嫩柔柔软软,浑圆平滑的趾甲透着淡淡的粉色,五个脚趾头并拢一起,动啊动的,看起来粉粉嫩嫩的,让老想咬一口。
孟苹垂眸微笑。
玉珂握着她的脚,孟苹脚背上吻了一下,然后顺着脚背望向孟苹。
因是夜晚,孟苹随意头上挽了个斜髻,其余乌黑的长发随意垂了下去,掩映着雪白的一张瓜子脸。
玉珂望着她长长的睫毛,嫣红的丰唇,逐渐往下,修长洁白的颈,粉色浴衣领口内那一抹白腻的肌肤,明显的乳-沟,软软的腰肢……
他的喉咙一阵发紧,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孟苹情动时蹬直的小腿蜷缩的脚趾滚烫的脚心……
玉珂清清楚楚记得,自从孟苹身体不舒服之后,他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情-欲,不去碰孟苹,每晚都是搂着孟苹纯睡觉。
他俩已经七天没有那个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好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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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情事国事
孟苹已经察觉到了玉珂的异状,她也有些动-情,却知道自己的身体好没有完全恢复,因此有些犹豫。
玉珂把握着她的脚,隔着亵裤抵在了自己勃发的物件上,幽黑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带着渴望凝视着孟苹。
孟苹最难拒绝他这样的眼神,动了动腿,隔着亵裤在玉珂那里蹭了一下,又蹭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要不,我给你吹-吹吧……”
玉珂眼睛一亮,却仍然不敢相信,盯着孟苹:“真的?”
孟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刚才心疼玉珂为了自己强行憋着,一时冲动,主动提出要帮玉珂,可是刚说出口就觉得很难为情了。现在还要她自己动手把小花瓣拨开,让她感觉自己的脸都有点火辣辣的。
她瞟了玉珂一眼,低头道:“你去洗澡吧!”
玉珂飞速地跳下了罗汉床,进了卧室。
拔步床的床门紧紧关上了,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孟苹并没有点蜡烛,而是趁玉珂洗澡的这段时间,在床的四角用半透明的纱袋挂上了四粒夜明珠。
夜明珠幽幽的光晕照在铺着粉紫绣花铺盖的床上,床前小几上的香炉缓缓地散发着淡淡的香氛,营造出一种甜香暧昧的氛围。
刚洗过澡的玉珂坐在床上,微湿的长发披散在劲瘦修长的背上,俊美的脸和比例完美的劲瘦身子在夜明珠幽幽的光晕下,如同上天精心雕刻的天神,看得孟苹心跳加速。
玉珂盯着孟苹。
孟苹刚换了一件玫瑰红的睡裙,宽松的款式令她丰满有致的身材半遮半掩,如同熟透的水蜜桃,仿佛用力一吸,就能吸出甜蜜的汁水……
玉珂把孟苹抱了过来,低下头吻住孟苹湿滑的柔嫩丰唇。
他和孟苹已经在一起快要一年了,接吻的时候配合得越来越好。孟苹主动探出粉舌和玉珂交缠着,原本静谧的拔步床里一时间满是他俩接吻发出的声音。
玉珂很快就把孟苹的唇吻肿了。
孟苹的唇被他吸得又疼又麻,有些害疼,侧脸躲开了他。
玉珂失去了香软的红唇,转而寻找其他的目标,往下一路亲吻,最后来到孟苹的胸前,先是用舌头拨弄上面的粉嫩樱珠,后来就含入嘴里用力吸吮着。
孟苹被他这么一弄,体内变得难耐起来,凤眼微眯,迷蒙地望着在自己胸前忙碌的玉珂的侧脸,差点呻-吟出声。
她猛地推开了玉珂,喘息了一下,声音依旧颤抖:“你先坐下……”
玉珂坐了下去,眼睛望着孟苹,挺动了一下早已坚硬挺立的物件。
孟苹睨了他一眼,跪在他两腿之间,俯身观察他的物件。
玉珂此时正处于勃发状态,粉色茎身上血管浮凸出来,让他的宝贝看起来有些狰狞,他的眼睛盯着孟苹俯身时露出来的雪白酥胸,挺翘的的□随着孟苹的接近微微地一跳一跳,似乎有着自己独立的情绪。
孟苹觉得这个小玉珂似乎会说话,它好像在呼唤自己去碰触、去抚摸。
她缓缓地伸出手,握住了玉珂的物件。
玉珂的巨物在她手心里一跳一跳地勃动着,触感温热坚硬,孟苹闻到了上面散发着出的淡淡薄荷香味。
她开始握着它慢慢的前后撸动。
玉珂第一次被她这样弄,禁不住哼了一声,那里的顶端流出一些透明的液体。
孟苹抬头看了玉珂一眼,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伸出舌头在玉珂的顶端轻舔了一下,没尝出味道,她索性又舔了一下,将那透明的液体卷入自己的嘴里。
随着她的动作,玉珂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苹果,味道怎么样……”玉珂的声音沙哑好听,带着一丝压抑。
孟苹又舔了一下。
玉珂深吸了一口气,小腹硬邦邦的:“孟苹,你够了……我受不了了,你快……”
他向上挺动了一下。
孟苹才不理他,她握住茎身,伸出舌头在蘑菇头上环绕舔舐着,又逐渐往下。
玉珂仰着脸闭上了眼睛,嫣红的唇微微颤抖着。
孟苹看他确实不好受,有心捉弄他。
她又舔了一下之后,突然张开嘴,竭力含住了玉珂宝贝的顶端。
她的动作有些生涩,而玉珂的顶端又太大了,孟苹只能艰难地移动了几下。
玉珂情难自禁,轻轻耸动着身子,让他的宝贝在孟苹湿润红肿的小嘴里一进一出着。
饶是他的动作已经很压抑了,可是孟苹依旧被塞得有些难受,她握住玉珂的物件,示意玉珂不要动。
玉珂压抑地闭上眼睛,随孟苹去做。
孟苹模仿着进出的动作,艰难地含着玉珂的顶端动了起来。
玉珂第一次被她这样弄,快-感很快聚积到了顶点,闷哼了一声,那个物件搏动着开始在孟苹的嘴里喷射。
孟苹被呛了一下,却仍然没有吐出嘴里的物件,而是配合着玉珂的脉动吮吸着。
玉珂看着孟苹把嘴里自己射-出的东西缓缓咽了进去,心里莫名的激动,他抬高自己的身体,把自己依旧坚硬的物件再次塞进孟苹的嘴里。
孟苹知道按照玉珂往常的规律,一次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握住玉珂的物件,不让他进入得太深,然后开始吮吸舔舐。
玉珂的物件更快变得坚硬起来。
一大早玉珂就出去了,而孟苹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才起床。
她刚刚盥洗梳妆完毕,白菜就进来禀报道:“姚大夫在外面候见呢!”
孟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没什么大碍,就道:“请他进来吧!”
暂时丧失了某种能力的小姚神医身穿白色绸袍,仪态潇洒地进了内院。
在为自己丧失某种能力沮丧了大半夜之后,姚小萌终于用到手的三千两银票成功地安慰了自己受伤的身心。
他按照玉将军的指示,抖擞精神给孟姑娘诊病加送药来了。
孟苹一向尊重知识分子和学有专长的人,提前起身出来迎接。
她梳着随意的懒髻,只插戴了一支明珠钗,如云乌发披散在背上,瓜子脸白皙如玉,凤眼朱唇妍丽之极。
孟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外面常见款式,她上面穿着一件浅紫绣深紫花卉的罩衫,配着高腰束胸的素白绣着与罩衫同色浅紫小花的长裙,看上去既清雅又艳丽,如同被谪入人间的仙子。
她站在起居室门口,笑意盈盈候着姚小萌――玉珂说了,姚小萌是可以信任的!
姚小萌凝视她,不过很快低下头,同她见了礼,然后随着孟苹进了起居室。
他的身形瘦小,在南安王和玉将军这些身材高挑的人面前,老显得他又瘦又小的。
现在两人一前一后,孟苹身材娇小,姚小萌虽然不高,却也比孟苹高了一截子,这令他莫名的愉快起来,给孟苹诊断的时候也就更加用心了。
诊断完毕,姚小萌也没再拿捏着了,而是老老实实道:“问题已经不大了,以后稍有节制即可!”
孟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低头侧脸掩饰。
姚小萌注意到了她瞬间通红的脸,却装作没看到,平静地拿出了昨日卖给玉珂的九花玉露丸和黄金水。
九花玉露丸装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白玉匣子里――姚小萌和他两位师父一样,喜欢用玉瓶玉盒这些珍贵美丽的物件来装药,一是为了好看,另外就是为了把价钱卖的更高。
他把白玉匣子递给了孟苹:“这是九花玉露丸,一天一粒,每晚亥时温酒服下。”
姚小萌又把两个一模一样的白玉瓶交给孟苹:“这是黄金水,极其珍贵,价比黄金,能够很好地增强肌肤活力与弹性。”
孟苹拿着白玉瓶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清香,就随口问了一句:“外用么?”
姚小萌一本正经道:“外用内用皆可!”
他把重音放在了“内用”两个字上,然后瞟了一眼孟苹。
孟苹当即听懂了,所以俏脸立刻红了。
姚小萌觉得自己暗自调戏了玉将军的女人,小小地报了玉将军害他不能人道之仇,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了。
玉珂因为和孟苹约好要九月九登高,要带着孟苹去登黑水城外的鸣玉山,因此处理完急需处理的事物,就回了内院。
待他用完午饭,孟苹这才拿出了自己给他做的月白外袍让他换上。
玉珂从善如流,很快换上了外袍。
孟苹为他围上了墨玉腰带,看着他细细的腰身,看了又看,看得眉开眼笑。
玉珂被她看得有点脸红,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走了,小傻瓜!”
孟苹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玉珂带着天晴和下雨骑着马在前,白菜和如翠陪着孟苹坐在马车里,玉箫、玉琴同姚小萌骑着马殿后,一行人出了城,逶迤往鸣玉山而去。
鸣玉山山势陡峭,因此来登高的人都把马车马匹寄存在山下的客栈里,再去登山。
孟苹从马车里下来的时候,发现客栈的院子里停着一辆极华丽的碧玉璎珞绣锦车,不由多看了两眼。
玉珂也注意到了,他向玉箫使了个眼色。
玉箫会意,悄悄脱队,命暗中随扈的暗卫去调查。
鸣玉山的山势虽陡峭,可是山路修得很好,很平整的石头阶梯,缓缓地绕山而上。
天晴和下雨走在前面警戒,玉珂牵着孟苹的手走在中间,白菜如翠紧跟在后,玉琴同姚小萌走在最后。
走到半山腰,前面出现了平整的台子,台子外侧生长着一棵枝干虬曲的老松,老松下摆着石桌石凳。玉珂怕孟苹劳累,就在这里歇一会儿。
孟苹同白菜如翠坐在石凳上歇息,玉珂站在松树前眺望景致。
玉箫不着痕迹地靠近玉珂,低声禀报道:“是大老爷和大夫人临时出游。”
玉珂点了点头。
他正打算在年底回京述职前秘密见玉清一面呢,没想到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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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阳谋阴谋
玉珂交代玉箫:“去见一下大老爷,替约一下……”
玉箫点头离去。
鸣玉山极为陡峭,山顶却很平缓,西北最大的古寺清音寺就建山顶之上,路上络绎不绝都是登高的。
清音寺建筑巍峨高大,占地颇广。
孟苹离老远就看到清音寺前站着两排士兵,阻拦了要进清音寺的游。
她看了玉珂一眼。
玉珂却依旧拉着她往前走。
玉琴早已上前亮了身份,士兵纷纷向玉珂行礼,让出了一条通道。
进了清音寺之后,玉珂陪着孟苹到大殿拜祭。
拜祭完出来,他和孟苹交代了几句,就留下玉琴、白菜、如翠和姚小萌等陪着孟苹,他带着去了寺后的一个小院。
清音寺历经千年,寺院占地极广,到处古木参天,幽静异常,令不由自主静穆了起来。
孟苹发现寺院里几乎没看见什么游。
今日是重阳节,不管什么地方的都有团聚登高的传统,她上山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不少游,为什么寺庙门口偏偏有士兵门口阻拦游进入呢?
玉琴听了她的问题,沉吟了一下才道:“西北总督陪夫来清音寺进香,因此寺院静寺了。”
孟苹记得西北总督正是玉珂的伯父,不由看了玉琴一眼。
玉琴想了想才道:“姑娘若是遇到玉夫,不用主动见礼。”
孟苹虽然不是特别明白,却依旧点了点头。她知道玉琴玉箫玉剑他们都是玉珂一等一的亲信,对玉珂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坑自己的。
大殿东侧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门旁挂着一个小小的黑漆匾额,上书“桂香院”三个字。里面大约种着几株晚桂,远远地散发着沁的甜香,孟苹一行也被这甜香吸引着走了进去。
孟苹走最前面,她疾步走到了院子里,仰首看着挂满米粒大桂花的枝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孟苹忽然听见玉琴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标下见过大公子!”
孟苹抬头一看,只见屋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黑衣青年,眉目俊俏长身玉立,大约十□岁的模样。
那青年目光如水,缓缓滑过孟苹,稍作停留,这才看向孟苹身后的玉琴:“是玉琴么?二弟也过来了?”
玉琴恭谨道:“是。”
孟苹猜到这是玉珂大伯家的独生子玉玦了,就屈膝行了个礼,并没有说话。
玉琴开口向玉玦告辞之后,一行出了桂香院。
走出了一段距离,孟苹还觉得背上痒痒的,好像有盯着自己后背一样。她不禁暗笑自己太敏感了。
等孟苹回到大殿前,发现玉珂已经等着自己了。
看到孟苹过来,玉珂迎上前,低声问道:“走累了么?”
孟苹笑着摇了摇头。
玉珂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他已经和大伯父玉清进行了密谈。
玉清想要扳倒正阳候冯政盛,他提出要玉珂劝说他父亲玉成秀坐山观虎斗,不要插手。
玉珂刚接到惠璟发来的调查结果,给他母亲诊病的女医洪娇娇的妹妹,正是为正阳候冯政盛夫诊病的女医洪爱爱!
虽然进一步结果没有出来,可是玉珂已经能够初步断定,自己母亲的死与正阳侯府有关。
玉清此举,正中他的下怀,伯侄俩谈得很是融洽,很快就达成了好几项协议。
随着玉将军和孟姑娘重阳登高之后,姚小萌更加确定了玉珂极其重视孟苹。
姚小萌深知这位玉将军同南安王府关系紧密,因此他对孟苹很是上心,回到西北将军府,就开始细心为孟苹诊病。
他的药疗食疗双管齐下的治疗下,孟苹的身体越来越好,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
玉珂心疼孟苹,没有再让她喝过避子汤,采用的是孟苹所说的安全期避孕法,他自己也问过了姚小萌,得到了肯定。
可是他一直半信半疑,很担心孟苹会怀孕,又怕她体型娇小容易难产,所以就索性让姚小萌一直留了将军府里,做了将军府的府医。
九月很快就过去了,十月很快来到。
玉珂一日有了闲空,就带着孟苹骑马去了城西的丘陵玩耍。他把护卫亲随都留了下面,自己骑着马带着孟苹上了丘陵最高处。
他下了马,让孟苹坐马鞍上,一同观赏这西北的初冬景致。
孟苹坐玉珂战马上,玉珂牵着马,一同向西望去。
西北的十月,天高云淡,比起东疆,多了些萧瑟和悲凉。与东疆的青山绿水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朴实,朴实到了天空与大地的色彩都缺少了过渡。蓝色苍穹之下是望不到边际的黄色丘陵。
厚重博大的黄土地上,那绿油油的色彩是生机盎然的冬麦。
最有特色的是西北的树,因为常年被西北风肆虐,西北的树没有东疆树木的枝藤缠绕,但是它们的虬劲硬挣、铁骨铮铮,却更显坚强。
孟苹喜欢上了西北大地,她笑着同玉珂说道:“玉珂,愿意长居西北呢!”
玉珂看着她的灿烂笑颜,也笑了:“嗯,西北……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大金四大边疆东疆、南疆、西北和北疆,其中数西北最不稳定,原因就是占西北口将近一半的西戎部族。
西戎部族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性情桀骜不驯,又有本民族的信仰神,这么多年一直谋求脱离大金,独立成国。
玉珂作为西北将军镇守西北,最大的职责就是镇压西戎的反叛。
“玉珂,西边是什么地方?”孟苹指着西北连绵不断的山脉问玉珂。
玉珂凝望着天地相接的地方,缓缓道:“那是西阴山,西阴山之后就是西戎部族了……”
孟苹听无数说起过西戎部族的桀骜不驯骁勇善战,不由替玉珂担心起来。她想了想,说道:“难道只能一味镇压,不能采取点别的办法吗?”
玉珂伸手她穿着大红骑装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只有两个一起独处的时候,他的手老是变得贱兮兮的,爱掐孟苹一下,摸孟苹一下。
“哪有那么简单!”玉珂的手又孟苹屁股上捏了一下。
孟苹打掉了他的贱手,皱着眉头道:“不是说西北地广稀么,那就从多地少的地方迁移百姓过来,奖励他们土地,鼓励他们同西戎通婚,逐步渗透进西戎部族;还有可以加强宣化,强化爱国精神,逐渐削弱他们本族的宗教影响……”
她随意说了几句,发现玉珂竟然听得很认真,就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红了:“玉珂,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玉珂凝视着她:“苹果,说的很有道理!”
他预备同手下的谋士好好商谈此事。
这四五十年来,因为掌握军权的南安王府对西戎采取的一直是镇压剿灭政策,所以西北这些年来一直战祸不断。
玉珂听了孟苹的话,一下子有了新的思路,他才十六岁,自然想常年经营西北。只有把西北经营好了,他才能继续往上走,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回到将军府之后,玉珂把孟苹送回了内院,他又回了外书房,命下雨去召集那些谋士,自己先回了书房。
天晴很快送进了惠璟和方英雄从金京发来的两封快信。
一封快信是关于医女洪娇娇的,有看到洪娇娇曾经金京平安坊一带出现过,而正阳侯府就平安坊。
另一封快信是关于孟苹的身世的。惠璟和方英雄经过两个月的努力,终于查到孟苹的母亲秦芝娘曾经同南安王赵梓相交数年,却南安王赵梓率军赴西北平叛的时候突然嫁给了孟苹的父亲孟季周,七个月之后就生下了孟苹。
玉珂望着手里的信笺,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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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岳父大人
玉珂根据惠璟方英雄送来的情报,以及孟苹的相貌,猜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孟苹的打算,而且理由还很充足——苹果心里藏不住事情,何必告诉她让她担心难受?
惠璟和方英雄对医女洪娇娇和孟苹身世的调查一直进行着。
刚进入十一月份,玉珂就又收到了一份情报——明珠郡主出发进京觐见天昊帝。
玉珂接到这份情报之后,思索良久才下定了决心。
明珠郡主赵檀身份特殊,她是南安王赵梓的胞妹,而且是天昊帝最宠爱的妹妹,若是能够和她搭上线,无论如何都是稳赚不赔的,只是她常年同丈夫柳狸居住南疆云泽湿地的别院里,难得出来一次,所以一般很难见到。
惠璟送来的情报显示,当年孟苹的母亲秦芝娘曾同明珠郡主有过来往,所以玉珂想从明珠郡主这边着手。
晚上该睡觉了,玉珂刚洗过澡,长发还有点湿,就只穿着中衣亵裤挨着孟苹坐床上等着头发干。
孟苹穿着白色的浴衣趴床边,凑近床头小几上的烛台,正看姚小萌帮她买来的话本。这些市井话本的内容,翻来覆去无非都是些“才子佳相见欢,私定终身后花园,小拨乱其间,落难公子中状元,奉旨完婚大团圆”的套路故事,每个故事的情节大致都相同,只不过换了个名换了个背景,故事大同小异。
可是孟苹依旧看得开心极了,一边看一边对玉珂吐槽:“皇帝哪有那么多时间管它张家李家的闺阁闲事哈哈哈……”
玉珂被她挤到了床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坐那里陪着她。他白日劳心劳力,已经够累的了,回到内院和孟苹一起,他一般是不怎么用大脑的,孟苹读着话本,他也跟着乐呵。
孟苹趴床边,有的时候看得大笑,有的时候却流眼泪,表情异常的丰富。
玉珂怕她动作太大掉下床去,长腿一伸,放下了孟苹腰上,看到她快要掉下去的时候就用脚一勾,把她给勾回来。
孟苹此时大概是看到了轻松的地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起微笑着。
玉珂看她面孔白里透红,气色很好,知道她已经完全恢复健康了,心里也很轻松,就问道:“苹果,想不想回金京?”
孟苹闻言,阖上手上的书,放一边,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将军府里除了玉珂就属她是老大了,多逍遥啊,她何必要回金京清远侯府去找虐?
玉珂看着她:“可年底得回去述职啊!”
孟苹斜了玉珂一眼,她很想说“回金京吧,家里等着回来”,可是孟苹和玉珂认识很多年了,她还算了解玉珂的别扭性子。
玉珂就算是想要她陪着,也不会主动说出来的,非得等她主动去说;若是她不说的话,玉珂早晚也会想办法扭转她的看法,让她主动说出来。
可是,她得多爱受虐才会说“不想陪回金京”啊!
孟苹低头沉思,大脑飞速运转:既然陪玉珂回去是一定的了,何不多给自己捞点“好处”?
她把玉珂放自己身上的腿给搬了下去,一骨碌坐起来,望着玉珂,脸上笑眯眯:“玉珂,是不是舍不得?是不是很想跟着?”
玉珂被她戳中了心事,俊脸微红:“到底想不想陪!”
孟苹凤眼微眯:“那得让见见孟煜!”
孟煜新军统领舒雨的麾下,也随着玉珂来了西北,可是新军驻扎西北最东南端的沛州,距离黑水城也有七八百里路程。孟煜不能来,玉珂又不让孟苹去,她想和弟弟见一面。
“好!”玉珂答应得很爽快。反正他临出发去金京前,一定会开一个军事会议的。新军的统领舒雨和军师邢锦云又不是傻子,他们过来的时候,一定会把他的小舅子孟煜给带过来的。
孟苹没想到玉珂答应得这么利索,闷闷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谴责。她早就想孟煜了,也和玉珂提过两次,可是当即就被玉珂给堵了回去——“沛州距离黑水城这么远,孟煜来看一趟来回得半个月,想让他老请假害他被上司瞧不起?”
玉珂看到孟苹的神情,想要解释吧,又觉得说来话长,就孟苹脸上捏了一下:“乖,夜深了,快陪男睡觉!”
他抱着孟苹压了自己身上,抱着孟苹一滚,就变成了孟苹床里他床外的状态。
孟苹还要说话,玉珂就压到她身上吻住了她:“今天不是安全期么?别浪费时间了!”
第二天早上,玉珂神情气爽带着骑马出城去了西大营,孟苹一直睡到了中午才醒。
白菜如翠情知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多说什么,先给孟苹端上了一碗姚小萌大夫开的用各种药材熬的参鸡汤,待她喝完了,这才侍候着她进浴室沐浴。
玉珂的军事会议是外书房的大会议室进行的,舒雨和邢锦云来的时候果真识趣地把孟煜给带了过来。
长官们开会的时候,孟煜同一大拨随同员就外面大花厅里候着。
他原本想着要等舒统领他们开完会了自己才能请假去见姐姐,就看到玉将军的亲随下雨走了过来,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跟过去。
孟煜跟着下雨离开了大花厅,来到了甬道上。
下雨这才微笑道:“孟公子,将军命小的带去见孟姑娘!”
孟煜今年十四岁了,新军呆了大半年,已经很稳重了,他很客气地说道:“麻烦了!”
下雨带着他往内院而去。
到了内院门口的值事房,下雨对一个秀气的小丫头道:“茄子,进去禀报孟姑娘一声,就说孟公子到了。”
小丫头悄悄看了孟煜一眼,见他浓眉大眼很是英俊,只是皮肤黝黑,身体壮实,和白皙美丽的孟姑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姐弟。
孟苹正房内整理她和玉珂的行李,就听来报,说“孟公子来了”,欢喜异常,连声道:“快请进来!”
她把手里拿着的玉珂的中衣往床上一扔,疾步走了出去,要去迎接孟煜。
白菜和如翠忙劝住了她:“外面冷,披上外衣再出去!”
孟苹脚步不停,直往外走。
白菜只好拿了件紫貂披风追了出去,披了孟苹身上。
孟煜随着那个叫茄子的丫鬟走了进去。
他刚走到院子中间,就见姐姐快步走了出来,身上胡乱披着一件紫貂披风。
孟苹看到弟弟,止住了脚步,叫道:“孟煜!”
孟煜大步走到姐姐身前,这才发现自己比姐姐高了大半头了,不由笑了:“姐姐,个子一点都没长!”
孟苹眼睛湿润,他背上拍了一下:“傻孩子!都快十八了怎么还会长!”
姐弟俩携手进了起居室。
十一月的天气,外面滴水成冰,起居室里却温暖如春,里面养着一盆反季节开放的栀子花,月白色的花瓣散发着幽幽清香。
孟苹一边拉着孟煜的手坐着,一边命白菜和如翠沏茶拿点心摆水果:“……孟煜爱吃面面的那种大苹果,还有香瓜,香梨……”
孟煜是个看着粗实际上心很细的,他同姐姐一起坐罗汉床上,也不怎么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姐姐。
几个月没见,姐姐仿佛丰腴了一些,脸上的肌肤晶莹白皙,仿佛带着一层莹光,气色好极了,手也软软的肥肥的,又白又嫩,一看就是没怎么做活……
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笑眯眯地听姐姐说话。
孟苹握着弟弟的手抚摸着,嘴里唠叨着:“沛州苦不苦?累不累?吃得怎么样?长官厉害不厉害?要不要调到黑水城这边……”
说着说着,她摸了摸孟煜的手心:“手心这么粗糙,一定是受了很多苦……”
孟煜这才正色对孟苹说:“姐,沛州很好,舒长官和邢军师对都很照顾,一直把带身边,教会了不少东西,放心吧!”
孟苹怔怔地看着孟煜,鼻子酸酸的,①38看書网流了出来:“可才满十四岁……”
孟煜不由笑了:“姐姐,玉将军不才十六岁?”
“他?”孟苹一撇嘴,“他都快十七岁了,再说了,他不是正常!”
玉珂的军事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他让这些将领们去了城西大营,准备下午西大营继续开会,顺便晚上聚餐,自己进去看孟苹了。
他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孟苹说自己“不是正常”,看到孟苹握着孟煜的手摸啊摸,心里早就酸溜溜了,沉着脸走了进去。
孟煜一见玉珂进来,忙把手从姐姐手里挣了出来,起身给玉珂见礼:“标下见过将军!”
玉珂沉着脸点了点头,正摆着谱儿,一眼就瞄到孟苹神情不善,他马上和颜悦色起来:“自家,坐吧!”
用过午饭之后,孟苹把孟煜安顿了内院玉珂的内书房里歇了,这才进了卧室。
三个坐一起用午饭的时候,孟苹老给孟煜夹菜,从没给玉珂夹一下,这让玉珂很不痛快,正歪床上拿着孟苹放床头的话本装模作样看呢!
孟苹进了卧室,从柜子里拿出自己亲手给孟煜做的棉袄棉裤和中衣亵裤之类的衣物,整理了一下,准备包好让孟煜带走。
玉珂的眼睛就瞄到了,妒火中烧,忍了再忍忍无可忍,终于道:“感情给做了那件夹袍,是为了给孟煜练手啊!”
孟苹瞟了他一眼,故意道:“就是啊!的活儿不是没法见吗,不拿试拿谁试?”
玉珂一想她说的“的活儿不是没法见吗,不拿试拿谁试”,大苹果这是把自己当做内,就连她弟弟也是外啊!
他瞬间被治愈了,柔情满怀地望着孟苹:“苹果,好不容易回来陪睡午觉,还不来陪?!”
孟苹整理好包袱,这才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站床边望着玉珂。
玉珂刚觉得她的神情不对,孟苹就扑了上来,把双手□他腋窝里咯吱起来,还①38看書网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乱舔乱吸。
孟苹胡乱动了几下,玉珂就狂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苹……苹果,饶……饶命……”
两笑闹成一团。
第二天上午,孟苹带着孟煜去祭拜父亲的坟墓,玉珂也跟着去了。
看着孟苹姐弟墓前无声流泪,玉珂心里也怪不好受。他想:孟季周到底是不是苹果的生父呢?如果不是的话,苹果知道了会不会伤心?如果南安王赵梓真的是苹果的生父,苹果知道了会不会宁愿不知道……
他还记得孟苹和孟煜的父亲孟季周,不过那时候都叫他孟三。
那真是一个好。
玉珂还记得除夕之夜他正躲树洞里瑟缩着,苹果夹着一个大棉袄端着一碗带汤饺子过来了。
他吃饺子的时候,孟苹告诉他:“这棉袄是爹爹的,足够大,晚上睡觉的时候裹身上!”
玉珂默然一会儿,才道:“爹知道了怎么办?”
“那爹就会装作没看到!”孟苹笑,“刚才出来的时候,爹就知道是给端的饺子,还交代了一声‘带点汤吃了暖和’。”
玉珂走上前去,和孟苹孟煜一起,给孟季周磕头上香。他望着孟季周的墓碑,心里悄悄祷告道:“岳父大,会好好照顾苹果的,放心吧!小舅子孟煜,也会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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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出发进京
出发进京前一天,是玉珂的十七岁生日。
这日中午玉珂没有回来,而是带着亲信将领去了城外的望江楼,到了傍晚的时候才醉醺醺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孟苹正好在外院,正看着玉箫指挥着人往库房里运东西。
孟苹最不耐烦做这些琐碎的事情,可是玉珂只管外务,将军府里的这些事情都让人去问孟苹,孟苹不得不去学着管这些事情。她也知道玉珂是想逐步树立她在将军府的权威,因此做的也很认真,很快就成了西北将军府实际上的当家主母。
玉箫过来征求她的意见,孟苹就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她正站在库房外和玉箫说话,就发现身边的人呼啦啦纷纷行礼,扭头一看,发现是玉珂回来了。
玉珂这次大概真是喝多了,脸隐隐有些红,眼睛湿漉漉黑幽幽的,似乎都要睁不开眼睛了,走路也有些不稳,头重脚轻的样子。
玉琴和下雨天晴紧紧跟着他,生怕他摔倒,想要去扶他,却被玉珂甩开了。他嘴里兀自嘟囔着:“没看到我媳妇儿在前面吗?老子用得着你们扶?”
玉琴等人只好放开了他。
玉珂远远的就向孟苹招手:“苹果,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来接我呀!”
他这一路回来都很正常,谁知道一见孟苹就瞬间变得幼稚起来,手舞足蹈的。
跟着他的亲随和亲信们看到一向端方严肃的玉将军见了孟姑娘之后,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还当众叫孟姑娘的小名,都有些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拼命忍着。
孟苹看他醉成了这个样子,也为他感到丢脸,忙迎了上去,接住了他,随口问了一句:“随着你出去的人那么多,怎么回来的就这些?”
玉珂出去的时候她也送了他,明明看到跟了一大群人出去的。
玉珂搂着孟苹,开心地笑:“嘻嘻,苹果,没回来的都去干坏事去了!”
孟苹:“……”她搀扶着玉珂,玉珂身上的酒气扑面而来。
玉珂挥手让跟着的人退下,嘴里嚷嚷着:“我都见着我媳妇了,不用你们跟着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他踉踉跄跄扶着孟苹,边走边啰嗦着:“苹果,你看我对你多忠贞,他们都去找姑娘了,我可是回来了……”
孟苹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如翠白菜他们远远跟着后面,这才开口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嫌脏!”
玉珂觉得自己很冤枉,苍天可鉴的一片真心被孟苹误会了,一把把孟苹抱起来,脸对脸喊冤:“才不是!我是怕你知道了生气!”
孟苹尴尬极了,伸出指头扯住他的两颊:“快——放——我——下——来!”
玉珂悻悻然放下了他,拉着孟苹往内院走。
孟苹瞟了他一眼,发现他皱着眉头鼓着脸颊,一幅“爷不高兴”的模样,心里不由觉得好笑,不由莞尔一笑。
到了内院,孟苹先吩咐如翠去把醒酒汤送过来,然后才扶着玉珂进了卧室。
玉珂横着躺在了床上,眼睛已经闭上了。
带着衣服睡一定很不舒服,孟苹开始脱他的衣服。
玉珂今日穿的是见客的常服,脱起来有点麻烦,他虽然很瘦,可是个子高挑,体重也就不算轻。孟苹艰难地帮他翻身,把他脱得正剩下中衣亵裤,又用温热的水帮他擦了脸和手,这才给他盖上被子。
如翠送来了醒酒汤。
孟苹怕玉珂不喝醒酒汤醒了难受,又把他叫醒,喂着他把醒酒汤喝了,又服侍他睡下。
忙完这一切,大冬天孟苹出了一身汗,就也脱了外衣挨着玉珂睡下了。玉珂喝了酒,身上热乎乎的,热气透过中衣向外发散。孟苹挨着他,很快也睡着了。
等玉珂清醒,已经是晚上亥时了。
他一醒来,看到旁边的孟苹也醒了,就故意嚷嚷着头疼,让孟苹给他揉一揉。
孟苹挨着他坐了起来,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问道:“彻底醒了?”
玉珂“嗯”了一声。
孟苹轻轻按了几下:“还记不记得回府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玉珂凝神想了想,他还真是记得:“记得……”
孟苹又好气又好笑:“那还记不记得自己出丑了?”
玉珂把头埋到她胸前,低声撒娇:“苹果,我饿了,想吃你给我做的手工面!”
孟苹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真的?你不嫌我做的东西难吃了?”
玉珂的脸在她胸前磨蹭:“我最喜欢吃苹果做的面了!”
孟苹很高兴:“那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小厨房给你做!”
玉珂舍不得她离开,脸隔着孟苹的薄绸中衣在孟苹丰满的胸前磨来蹭去,喃喃道:“苹果,我头疼得难受,你再给我揉揉头顶……”
孟苹傻乎乎立刻上当,任凭玉珂在自己胸前磨蹭,不但贴心地用手按着玉珂头顶的穴位,还关心地询问着:“这个力道怎么样?这样舒服不舒服……”
玉珂眯着眼睛,舒服得只差哼哼了……
第二天一大早出发的时候,玉珂借口宿醉,不肯骑马,也同孟苹一起坐在了马车里。
孟苹只好吩咐人另外准备了一辆马车,让白菜和如翠乘坐。
孟苹的马车是玉珂命人定制的,外表普通,里面却极为宽大舒适。孟苹坐在座位上,轻轻地帮玉珂按摩着。
玉珂枕着她的腿,脸贴在她的小腹,身上盖着孟苹的毯子,舒舒服服闭目假寐。
他在想,望江楼那些玩意儿能算艳福么?这才是真正的艳福啊……
玉珂鼻子磨蹭着孟苹香软的腹部,偷偷笑了。
腊月初,玉珂和孟苹赶到了距离金京不远的舞阳,到舞阳城外的驿站投宿,却意外地碰到了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快到金京了,要见情敌了,安逸久了的苹果也会雄起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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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当头棒喝
玉箫带着玉珂的两个亲兵打前站,他们提前过来包了一个上院。
孟苹和玉珂坐的马车驿站外停了下来,玉珂先跳下了车,预备搀扶孟苹过来。
此时已是腊月天气,天气寒冷,虽没有飘雪,可是北风呼啸,带着刺骨寒意席卷而来。因为已经进入了腊月,所以有很多高官要进京觐见送礼述职,不一而足,舞阳驿站外停着不少豪华的马车。
玉珂下车的时候,孟苹逼着他深蓝缎面常服外面穿上了黑缎斗篷,还帮他戴上了兜帽。
玉珂下车之后,嫌兜帽遮眼,顺手把孟苹帮他戴上的兜帽掀开,站马车前张开双臂预备抱孟苹下来。
这时候,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几个裹得厚厚的妈妈和丫鬟从马车里迎下了一个身穿大红羽绉面白狐皮鹤氅,罩着雪帽的女孩子。
孟苹含笑站车门口,正欲下来,眼睛正好和那个女孩子两两相对,不由一愣――好一个清丽雅致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大约十五六岁年纪,面如美玉眉目如画,美得如同画中之。
她正看那女孩子,玉珂等得不耐烦,就伸手把她抱了下来。等孟苹再去看,那个女孩子笑盈盈已经向着这边走了过来,那些妈妈和丫鬟们都紧紧跟后面。
玉珂把孟苹抱出来之后,轻轻放了地上,低头又看了孟苹一眼,发现孟苹头上的黑狐兜帽有点歪,就伸手把孟苹的兜帽整了整。
这时候,他的背后传来清脆娇嫩的声音:“是阿珂哥哥么?”
玉珂转过身去,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这才开口道:“胡莹?”
那女孩子娇俏一笑:“正是呢!阿珂哥哥,上次见面还是圣上为明珠郡主举办的生日宴中罢?那时候和都还是小孩子呢!这几年都没怎么见面,还记得呢!”
这个胡莹是太傅胡非同的老生女,长姐就是宫中的胡贵妃,二皇子赵木之的生母,玉珂多年前曾经宫中见过她,现想起旧事,他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意:“来京城……”
胡莹性格很是活泼,笑盈盈道:“这两年跟着大哥大嫂南疆任上,大哥要进京述职,爹爹特意写信让也跟着回来呢!”
玉珂点了点头。
胡莹颇为兴奋,继续叽叽咕咕问个不停:“阿珂哥哥,也是进京述职的吗?哥哥说小小年纪就立下战功,封了西北将军,老面前夸呢!明春还要回西北?西北好不好玩……”
玉珂有点心不焉,他低头看了自己侧后方的孟苹一眼,点了点头。
胡莹诧异地看了看玉珂身后的孟苹,小声道:“阿珂哥哥,这就是的那个房里?”
玉珂一脸正气,眼观鼻鼻观心,“嗯”了一声。
胡莹瞥了垂眸静立玉珂侧后方的孟苹一眼,心里有点不高兴。阿珂哥哥的侧后方应该是他的妻子才能站的位置,这个应该跟主子身后的狐媚子丫鬟居然站了那里,一点礼节都没有!
她虽然跟着大哥大嫂润阳知府任上,也听说了不少有关清远侯府的传闻。金京高门纷纷传言,说清远侯府的世子玉珂,宠爱房里的一个丫头,把祖母和母亲赐的通房都给打了,还喝得醉醺醺地把祖母身边侍候的妈妈和丫鬟给鞭打了一通。
胡莹的大嫂孙氏还借此给胡莹上了一课,反复交代她:“二妹,这样声名狼藉的浪荡子可不能嫁!”
她的大哥胡韫却道:“男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个玉珂虽然名声不好,可是他不但是清远侯世子,而且十六岁就凭战功做到了西北将军,将来前途无量!他只要知错能改,还是个联姻的好对象呢!”
胡莹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心里也对玉珂这个儿时玩伴有了点想法,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这里遇到了玉珂,还见到了玉珂宠爱的那个丫头。
她含笑道:“阿珂哥哥,这个丫头果真是个美呢!”
孟苹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本来想不言不语装隐形呢,可是这个胡小姐已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只好屈膝给胡莹行了个礼:“奴婢见过胡小姐。”
胡莹娇俏一笑,一双白嫩细致的小手自白狐鹤氅中伸了出来,她褪下了左手上戴的一枚红宝石戒指,递了出去:“好标致的丫头,这个赏了!”
玉珂脸色微变,方才那丝微笑瞬间不见影踪。
孟苹感到了深深的屈辱。
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抑着自己的难堪,向前走了两步,接住了胡莹用两根青葱玉指捏着的红宝石戒指,屈膝又行了个礼:“奴婢谢胡小姐赏赐!”
孟苹垂着眼帘,一直没有再看胡莹。
胡莹轻笑一声:“可是阿珂哥哥的房里呢!”
玉珂转身就走。
孟苹随着他去了。
玉箫定好的院子是福字号甲院,孟苹随着玉珂进了院子,又随着他进了上房。
玉珂堂屋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提前进来的如翠和白菜给玉珂端上了新沏的毛尖。
玉珂端着茶杯坐那里,脸上带着沉思之色,不知道想些什么。
如翠又给孟苹端过来一杯热茶:“孟姑娘,喝点茶吧!”
孟苹心里本来就闷闷的,闻言,仿佛被重物狠狠撞过胸膛一般,心里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西北将军府,府里除了玉珂就是她,玉珂只管外务,把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她就有些洋洋得意了,虽然不至于以玉珂的妻子自居,可也差不多了。
如今到了外面,她才知道,原来外眼里,她只是玉珂的一个通房丫头,是低贱的“孟姑娘”!
孟苹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道:“有些累,进去歇一歇,们不要进来!”
玉珂还想心事,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
孟苹直接进了卧室,床上坐了下来,心里一片茫然。
她一直呆西北将军府那四角天空里,被玉珂豢养宠物一样养着,养得没有了斗志,没有了坚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着见礼当家作主,现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想到美丽活泼的胡莹,孟苹心里更乱了。
她慢慢躺了床上,试图理顺自己的思路。
白菜和如翠走了进来,看到孟苹连黑狐斗篷都没有脱,很是诧异,如翠笑道:“孟姑娘帮脱吧!”
白菜笑道:“房间里提前烧了炭炉,斗篷不脱的话姑娘不热么?”
孟苹顺从地站了起来,让如翠和白菜帮她把斗篷脱了下来。她心里想,白菜和如翠刚开始是叫她“苹果”的,什么时候开始叫“孟姑娘”的呢?看来,她真是活得稀里糊涂啊!
她看了如翠和白菜一眼,决定问打小一直京城的如翠:“如翠,听说过胡莹胡小姐吗?”
“胡小姐?是不是住福字号丙院的胡太傅家的二小姐?”如翠想了想,问了一句。
孟苹点了点头。
如翠笑了:“金京谁不知道胡二小姐啊!可知道她姐姐是谁?”
孟苹摇了摇头。
如翠直点头道:“这位胡小姐啊,她姐姐可就是天昊帝的宠妃胡贵妃,二皇子的生母,她爹就是当朝的胡太傅,他哥就是润阳知府胡韫!她的身份可是够高贵的吧?”
孟苹点了点头,把这位胡二小姐赐的红宝石戒指举到了眼前,眯着眼细细打量着。
白菜瞧了一眼:“咦?哪里来的?”孟苹首饰虽多,不过一向都是白菜管,她看着这个戒指感觉特别眼生。
孟苹低头摆弄着这个戒指,平静地说:“胡二小姐赐的。”
白菜如翠齐齐“嗤”了一声:“孟姑娘的簪环首饰件件都比这个贵重!”这个宝石戒指,若是赐给了普通丫鬟,那是太贵重了;可是孟苹身份又自不同,将军府里谁不知道将军明明是把孟苹当妻子待呢!胡二小姐这样做,要么是向孟苹示威,要么就是讨好将军。
孟苹没说话。
她还整理自己的思路。
过了一会儿,孟苹问道:“将军呢?”
清远侯府的时候,皆称玉珂为世子,到了西北将军府,皆称玉珂为将军。
白菜道:“太傅府的胡大爷过来拜访将军,将军会客室见客呢!”
孟苹点了点头,开始洗手换衣服。
玉珂晚饭并没有回来与孟苹一起吃。
胡太傅的大公子胡韫实是太热情了,非要请他喝酒,两又一起去了胡家住的福字号丙院。
夜里,玉珂醉醺醺回来了。
孟苹服侍他上床休息的时候,玉珂突然一脸郁闷地自言自语:“难道的名声还不够坏?”
他看向孟苹:“苹果,明天见胡家的,一定要表现得恃宠生娇飞扬跋扈!”
孟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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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亲事在即
玉成秀看看一脸桀骜不驯之色,随时准备堵自己的儿子,决定进行怀柔政策。
这时候书房里除了他们父子没有别人,连玉成秀书房侍候的小厮们都没有进来――玉成秀和儿子谈话的时候,为防止冯氏的人偷听,房里往往不让人侍候。
玉成秀看玉珂把自己的茶都喝了,忙端起小厮刚送进来的暖壶,帮玉珂把杯子里的水续上,然后温言道:“玉珂,来,把你的斗篷脱掉吧!”
玉珂诧异地瞥了自家狡猾的老爹一眼,断定他一定不安好心,不过他一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怕老爹耍花招。
玉成秀要给儿子脱斗篷,这才发现儿子站起来已经比自己高半头了,他还记得陈氏刚生下玉珂时,玉珂才和他的靴子一样长,转眼就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汉了.......玉成秀仰着脸望着玉珂的背,不由百感交集,鼻子有点酸涩。
玉珂站在那里等了半日,老爹却还没有动静,他有点不耐烦,自己动手解了前面的系带,把斗篷往后一扔,扔进了老爹的怀里,然后长腿一迈,坐到了老爹书案后的大椅上,端起老爹的杯子喝了起来,刚喝了一口,就“噗”的一声,吐了出来:“烫死老子了!”
玉成秀刚把玉珂的斗篷挂好,回头就看到玉珂被他刚续的茶水给烫着了,忙走了过去:“烫着了么?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叫府医?”
玉珂小狗般连续地呼着气,只差把舌头吐出来凉快凉快了。
玉成秀忙另外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凉水递给玉珂:“喝口凉水!”
玉珂接过杯子,一口喝下了半杯凉水。凉水在他口里循环了一圈,全都咽了下去。
玉成秀:“……这是给你漱口的!”
玉珂蹙眉:“怎么不早说!”
玉成秀看玉珂已经能跟自己吵架了,显见烫得不是很严重,就想起刚才玉珂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子”了,脸一沉道:“刚才你称呼自己什么?”
玉珂:“……哪一句?”
玉成秀:“就是那句‘烫死老子’!”
玉珂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爹,你听错了!”
玉成秀:“…….” 我又没七老八十听不清看不见!
玉珂转移话题:“咦?爹,你这幅画我好像没看到过!”
玉成秀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看向自己铺在书案上的古画,玉珂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赏画。
这一看不打紧,玉成秀这才发现玉珂刚才那一吐,不但烫了他自己,还把自己书案上铺着的那张《溪山垂钓图》给吐湿了。
玉成秀心疼极了,忙拿了一张宣纸放到画上去吸上面的水,边吸边道:“幸亏你刚才吐得不算多!”
玉珂看着老爹对这幅画珍惜爱惜怜惜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柔声道:“爹,这幅图很贵”玉珂一向认为自己老爹同自己一样,是个大老粗,没有一点文人墨客的气质,一幅图画老爹这么爱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幅画很贵!
玉成秀举起《溪山垂钓图》,一边吹气一边道:“小崽子没看落款么?这可是前朝大家周小顺的作品,值好几万两银子呢!”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拿着画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玉珂:“这画你可不能动,这可是我刚得的,还没看够呢!”玉珂这熊孩子自小贪得无厌,他这当爹的都不能有个好东西。但凡他有什么值钱物件,只要被玉珂发现,绝对长久不了,玉珂小宝库里的那些东西一定在招手。玉成秀想起了自己这些年陆陆续续被玉珂弄走的无数名刀、名剑、古董、字画、珠宝、园子,尤其是几个月前被他弄走的两个私矿,心里很是不甘啊!
玉珂不看老爹,只看名画:“爹,卖了的话,够我的新军支撑好一两个月了吧?!”
玉成秀也不和他纠缠亲事问题了,提着《溪山垂钓图》就往外走:“我就剩这点喜欢的东西没被你弄走了,你给老子留点念想吧!”
玉珂望着老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惬意极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次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玉珂把白菜她们送到青竹院门口就离开去见清远侯了。
玉珂离开之后,玉箫看着小厮把行李都卸了下来。
白菜站在前面看着,如翠和孟苹站在她身后。白菜趾高气扬地指挥玉箫:“把姑娘我的行李好好搬进去,有一点磕着碰着,仔细我告诉世子,揭了你的皮!”
玉箫淡定地指挥着小厮把白菜、如翠和孟苹的行李送了进去。
白菜悄悄瞟了玉箫一眼,发现玉箫根本没有看自己,心里有点小失落。
孟苹心细,看了看白菜,又看了看玉箫,然后在白菜腰上轻轻捅了一下,低声道:“先进去再商量!”
白菜故意“哼”了一声,瞥了玉箫一眼,带着孟苹和如翠进了内院。
为了继续进行遮眼法,如翠和白菜也都搬进了内院居住,孟苹把她俩安排进了内院的西偏房。
安顿下来之后,孟苹就忍不住把白菜叫了过来说悄悄话。
两人隔着小炕桌坐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
白菜已经卸了妆,看起来肌肤白皙,弯眉细眼,很是清秀。
孟苹凑近白菜打量了又打量,打量得白菜心里毛毛的,忙撇清道:“苹果你可别误会,我可不喜欢将军那样的男的,心思太复杂,我喜欢的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喜欢腼腆一点的?”孟苹一步步地引诱。
“嗯。”白菜低下了头。
“喜欢话少一点的?”
“嗯。”
“喜欢不喝酒的?”
“嗯。”
“喜欢功夫高一点的?”孟苹已经知道玉珂那几个亲信里,属玉箫武功最高,这也是玉珂把玉箫安排在孟苹身边的原因。
“嗯,”白菜瞅了孟苹一眼,“武功不高的话,我怕打不过我……”
孟苹一脸干脆:“我知道了,你喜欢的人是玉剑!”
白菜:“……谁喜欢玉剑啊,他在望江楼找过那里的陪酒姑娘……”
她还没说完,就瞧见了孟苹满脸促狭的笑,不由也笑了:“我喜欢的是玉箫!”
孟苹见她承认了,这才道:“那你觉得玉箫对你明显不明显?”
白菜想了想,黯然地摇了摇头。
“你真的很喜欢玉箫?想嫁给他?”
“真的!”白菜一脸的认真,“我对他一见钟情,第一次见他就喜欢……”
孟苹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得去好好了解玉箫,然后逐渐接近他,慢慢的进入他的心啊!”
白菜一脸挫败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孟苹:“送你八个字――‘投其所好,逐步擒获’!”
白菜似懂非懂。
孟苹:“就是先打听他的喜好,然后他喜欢什么,咱就做什么!”
白菜:“我听下雨说了,玉箫喜欢贤惠的女人……”
孟苹很开心:“贤惠的女人?这个好做!白菜你好好练练针线活和厨艺吧!”
白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孟苹一脸的正经:“白菜,打铁得趁热,不如现在先练练厨艺吧!”
白菜疑惑地看着孟苹:“?”
孟苹:“你上次做的那个酸笋鸡皮汤又酸又辣,当真是美味啊!再做一次尝尝吧!”
白菜:“……苹果,这才是你想说的话吧……”
孟苹笑:“多做一点,到时候给玉箫送一份过去,就说我让你给他送的!”
白菜:“那……好吧!”
她不和孟苹废话了,起身就去了值事房旁的小厨房。
玉珂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孟苹在享用白菜私家小厨做出的酸笋鸡皮汤。孟苹看他进来,忙分了一半给他,还邀功道:“
这可是我想办法让白菜做的哦!”
玉珂也知道白菜诸事都好,就是烦下厨,难得肯洗手作羹汤,随口就问道:“白菜呢?”
孟苹:“我让她给玉箫送酸笋鸡皮汤去了!”
玉珂瞟了一眼孟苹:“我记得玉箫不喜欢酸辣味道的食物!”
孟苹:“……”她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第二天,孟苹心虚地问白菜:“昨天送汤还顺利吧?”
“很顺利啊!”白菜一脸的欢喜,“玉箫把汤全喝了,还说让我替他谢谢孟姑娘!”
孟苹:“……”怎么感觉进展还是不大啊!
她忙着将功补过,对白菜道:“侯爷刚让人给世子送来了一匹东枢进贡的香云纱,香香软软的,既透气又吸汗,做中衣最好了,你给玉箫做两套中衣吧!”
白菜一脸惊喜地望着孟苹:“香云纱可是很贵重的贡品啊!苹果你太好了!”
孟苹:“……不敢当不敢当……”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啊,不然真是对不起白菜了!
白菜:“世子呢?”
孟苹心里有点沉重了:“送香云纱过来的人说侯爷在太夫人那里等着世子呢!”
白菜想到难缠的太夫人,也叹了口气,道:“世子十七岁了,怕是要说亲了!”
她看着孟苹:“苹果,你有什么打算?”
孟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得由玉珂来做选择,如果玉珂愿意娶高门贵女为妻,她就成全他,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当玉珂婚姻中的第三者的!
若是玉珂愿意这辈子和她在一起,那孟苹就准备和玉珂一起,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拼!
她看向白菜:“白菜,我记得你说过我长得很像南安王?”
孟苹清楚地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若是实在无路可走,就拿着这支金凤簪去南疆找南安王,或者找明珠郡主,就说是……故人之女……”
白菜出身南安王府,她自然是见过南安王的,有一回无意中向孟苹说起孟苹长得很像南安王。
白菜点了点头:“嗯,超像的!不但像南安王,还有点像老王爷的其余几位公子呢!”
孟苹:“……”她的身世不会是一部狗血np文吧……想到这种可能,孟苹不由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很少回过头去看自己写的文,可是有一篇例外,哪一篇呢?《我的男人是狐狸》,我昨晚上自己看了一遍,觉得真好看啊真好看~~(^_^)~看看去 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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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一起努力
玉成秀看看一脸桀骜不驯之色,随时准备堵自己的儿子,决定进行怀柔政策。
这时候书房里除了他们父子没有别人,连玉成秀书房侍候的小厮们都没有进来——玉成秀和儿子谈话的时候,为防止冯氏的人偷听,房里往往不让人侍候。
玉成秀看玉珂把自己的茶都喝了,忙端起小厮刚送进来的暖壶,帮玉珂把杯子里的水续上,然后温言道:“玉珂,来,把你的斗篷脱掉吧!”
玉珂诧异地瞥了自家狡猾的老爹一眼,断定他一定不安好心,不过他一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怕老爹耍花招。
玉成秀要给儿子脱斗篷,这才发现儿子站起来已经比自己高半头了,他还记得陈氏刚生下玉珂时,玉珂才和他的靴子一样长,转眼就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汉了玉成秀仰着脸望着玉珂的背,不由百感交集,鼻子有点酸涩。
玉珂站在那里等了半日,老爹却还没有动静,他有点不耐烦,自己动手解了前面的系带,把斗篷往后一扔,扔进了老爹的怀里,然后长腿一迈,坐到了老爹书案后的大椅上,端起老爹的杯子喝了起来,刚喝了一口,就“噗”的一声,吐了出来:“烫死老子了!”
玉成秀刚把玉珂的斗篷挂好,回头就看到玉珂被他刚续的茶水给烫着了,忙走了过去:“烫着了么?严重不严重?要不要叫府医?”
玉珂小狗般连续地呼着气,只差把舌头吐出来凉快凉快了。
玉成秀忙另外舀了个杯子,倒了一杯凉水递给玉珂:“喝口凉水!”
玉珂接过杯子,一口喝下了半杯凉水。凉水在他口里循环了一圈,全都咽了下去。
玉成秀:“……这是给你漱口的!”
玉珂蹙眉:“怎么不早说!”
玉成秀看玉珂已经能跟自己吵架了,显见烫得不是很严重,就想起刚才玉珂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子”了,脸一沉道:“刚才你称呼自己什么?”
玉珂:“……哪一句?”
玉成秀:“就是那句‘烫死老子’!”
玉珂大眼睛无辜地眨啊眨:“爹,你听错了!”
玉成秀:“…….” 我又没七老八十听不清看不见!
玉珂转移话题:“咦?爹,你这幅画我好像没看到过!”
玉成秀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看向自己铺在书案上的古画,玉珂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赏画。
这一看不打紧,玉成秀这才发现玉珂刚才那一吐,不但烫了他自己,还把自己书案上铺着的那张《溪山垂钓图》给吐湿了。
玉成秀心疼极了,忙舀了一张宣纸放到画上去吸上面的水,边吸边道:“幸亏你刚才吐得不算多!”
玉珂看着老爹对这幅画珍惜爱惜怜惜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柔声道:“爹,这幅图很贵”玉珂一向认为自己老爹同自己一样,是个大老粗,没有一点文人墨客的气质,一幅图画老爹这么爱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幅画很贵!
玉成秀举起《溪山垂钓图》,一边吹气一边道:“小崽子没看落款么?这可是前朝大家周小顺的作品,值好几万两银子呢!”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舀着画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玉珂:“这画你可不能动,这可是我刚得的,还没看够呢!”玉珂这熊孩子自小贪得无厌,他这当爹的都不能有个好东西。但凡他有什么值钱物件,只要被玉珂发现,绝对长久不了,玉珂小宝库里的那些东西一定在招手。玉成秀想起了自己这些年陆陆续续被玉珂弄走的无数名刀、名剑、古董、字画、珠宝、园子,尤其是几个月前被他弄走的两个私需,心里很是不甘啊!
玉珂不看老爹,只看名画:“爹,卖了的话,够我的新军支撑好一两个月了吧?!”
玉成秀也不和他纠缠亲事问题了,提着《溪山垂钓图》就往外走:“我就剩这点喜欢的东西没被你弄走了,你给老子留点念想吧!”
玉珂望着老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惬意极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次茶水的温度刚刚好。
玉珂把白菜她们送到青竹院门口就离开去见清远侯了。
玉珂离开之后,玉箫看着小厮把行李都卸了下来。
白菜站在前面看着,如翠和孟苹站在她身后。白菜趾高气扬地指挥玉箫:“把姑娘我的行李好好搬进去,有一点磕着碰着,仔细我告诉世子,揭了你的皮!”
玉箫淡定地指挥着小厮把白菜、如翠和孟苹的行李送了进去。
白菜悄悄瞟了玉箫一眼,发现玉箫根本没有看自己,心里有点小失落。
孟苹心细,看了看白菜,又看了看玉箫,然后在白菜腰上轻轻捅了一下,低声道:“先进去再商量!”
白菜故意“哼”了一声,瞥了玉箫一眼,带着孟苹和如翠进了内院。
为了继续进行遮眼法,如翠和白菜也都搬进了内院居住,孟苹把她俩安排进了内院的西偏房。
安顿下来之后,孟苹就忍不住把白菜叫了过来说悄悄话。
两人隔着小炕桌坐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
白菜已经卸了妆,看起来肌肤白皙,弯眉细眼,很是清秀。
孟苹凑近白菜打量了又打量,打量得白菜心里毛毛的,忙撇清道:“苹果你可别误会,我可不喜欢将军那样的男的,心思太复杂,我喜欢的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喜欢腼腆一点的?”孟苹一步步地引诱。
“嗯。”白菜低下了头。
“喜欢话少一点的?”
“嗯。”
“喜欢不喝酒的?”
“嗯。”
“喜欢功夫高一点的?”孟苹已经知道玉珂那几个亲信里,属玉箫武功最高,这也是玉珂把玉箫安排在孟苹身边的原因。
“嗯,”白菜瞅了孟苹一眼,“武功不高的话,我怕打不过我……”
孟苹一脸干脆:“我知道了,你喜欢的人是玉剑!”
白菜:“……谁喜欢玉剑啊,他在望江楼找过那里的陪酒姑娘……”
她还没说完,就瞧见了孟苹满脸促狭的笑,不由也笑了:“我喜欢的是玉箫!”
孟苹见她承认了,这才道:“那你觉得玉箫对你明显不明显?”
白菜想了想,黯然地摇了摇头。
“你真的很喜欢玉箫?想嫁给他?”
“真的!”白菜一脸的认真,“我对他一见钟情,第一次见他就喜欢……”
孟苹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那你得去好好了解玉箫,然后逐渐接近他,慢慢的进入他的心啊!”
白菜一脸挫败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孟苹:“送你八个字——‘投其所好,逐步擒获’!”
白菜似懂非懂。
孟苹:“就是先打听他的喜好,然后他喜欢什么,咱就做什么!”
白菜:“我听下雨说了,玉箫喜欢贤惠的女人……”
孟苹很开心:“贤惠的女人?这个好做!白菜你好好练练针线活和厨艺吧!”
白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孟苹一脸的正经:“白菜,打铁得趁热,不如现在先练练厨艺吧!”
白菜疑惑地看着孟苹:“?”
孟苹:“你上次做的那个酸笋鸡皮汤又酸又辣,当真是美味啊!再做一次尝尝吧!”
白菜:“……苹果,这才是你想说的话吧……”
孟苹笑:“多做一点,到时候给玉箫送一份过去,就说我让你给他送的!”
白菜:“那……好吧!”
她不和孟苹废话了,起身就去了值事房旁的小厨房。
玉珂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孟苹在享用白菜私家小厨做出的酸笋鸡皮汤。孟苹看他进来,忙分了一半给他,还邀功道:“
这可是我想办法让白菜做的哦!”
玉珂也知道白菜诸事都好,就是烦下厨,难得肯洗手作羹汤,随口就问道:“白菜呢?”
孟苹:“我让她给玉箫送酸笋鸡皮汤去了!”
玉珂瞟了一眼孟苹:“我记得玉箫不喜欢酸辣味道的食物!”
孟苹:“……”她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第二天,孟苹心虚地问白菜:“昨天送汤还顺利吧?”
“很顺利啊!”白菜一脸的欢喜,“玉
箫把汤全喝了,还说让我蘀他谢谢孟姑娘!”
孟苹:“……”怎么感觉进展还是不大啊!
她忙着将功补过,对白菜道:“侯爷刚让人给世子送来了一匹东枢进贡的香云纱,香香软软的,既透气又吸汗,做中衣最好了,你给玉箫做两套中衣吧!”
白菜一脸惊喜地望着孟苹:“香云纱可是很贵重的贡品啊!苹果你太好了!”
孟苹:“……不敢当不敢当……”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啊,不然真是对不起白菜了!
白菜:“世子呢?”
孟苹心里有点沉重了:“送香云纱过来的人说侯爷在太夫人那里等着世子呢!”
白菜想到难缠的太夫人,也叹了口气,道:“世子十七岁了,怕是要说亲了!”
她看着孟苹:“苹果,你有什么打算?”
孟苹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她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件事得由玉珂来做选择,如果玉珂愿意娶高门贵女为妻,她就成全他,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当玉珂婚姻中的第三者的!
若是玉珂愿意这辈子和她在一起,那孟苹就准备和玉珂一起,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拼!
她看向白菜:“白菜,我记得你说过我长得很像南安王?”
孟苹清楚地记得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若是实在无路可走,就舀着这支金凤簪去南疆找南安王,或者找明珠郡主,就说是……故人之女……”
白菜出身南安王府,她自然是见过南安王的,有一回无意中向孟苹说起孟苹长得很像南安王。
白菜点了点头:“嗯,超像的!不但像南安王,还有点像老王爷的其余几位公子呢!”
孟苹:“……”她的身世不会是一部狗血np文吧……想到这种可能,孟苹不由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很少回过头去看自己写的文,可是有一篇例外,哪一篇呢?《我的男人是狐狸》,我昨晚上自己看了一遍,觉得真好看啊真好看~~(^_^)~看看去 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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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六十章 一吐浊气
玉珂带着一群护卫亲随来到正院,蒋太夫人、冯夫人和玉成秀已经在正房里等着他了。
玉珂很平静地躬身请了安,并没有多余的话语。
蒋太夫人原本因为玉珂的母亲陈夫人的关系,总觉得玉珂不喜欢自己,她也不喜欢玉珂,若不是儿子玉成秀实在是太宠这个儿子,她才不打算过多搭理玉珂呢。
只是这两年,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竟然开始害怕玉珂。在她眼里,玉珂是一个世间礼法难以拘束的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心机深沉,一心向上爬,根本不讲什么孝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对她老人家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她对于玉珂,一方面不喜欢,一方面又想拉拢。
因此,见玉珂进来,她做出慈祥的模样,笑容满面招了招手,道:“珂儿,快坐下吧!”
玉珂并没有往蒋太夫人坐的罗汉床边走,他张作没看到老太太的手势,在玉成秀和冯夫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蒋太夫人屏退了侍候的人,让大丫头如碧在外面守着,这才开口道:“珂儿,你已经满十七岁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该谈谈你的婚事了!”
玉珂淡淡道:“此事,孙儿但凭爹爹主张。”
他说着话,眼睛并没有看蒋太夫人,而是看向玉成秀,还特意缓缓眨了眨眼睛。
蒋太夫人笑了:“你也大了,我今日索性和你交交底吧!”
她含着笑意,环环扫视室内几个人,然后才道:“老身的意思是娶妻娶贤,家风好的人家才值得看重,和我那些老姐妹彼此商量之后,现在有两个人选。”
蒋太夫人顿了顿,看向玉珂,想从玉珂神情之中找出一丝期待或者害羞。
可是,玉珂面无表情,眼睛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冯夫人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母亲请说!”
蒋太夫人这才接着道:“第一个人选是胡太傅的老生女,闺名唤作胡莹,今年十六岁了,她不但家世显赫,而且最是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相貌也极为美丽,她的胞姐可是宫里的胡贵妃,二皇子的生母!”
说到这里,蒋太夫人停了一下,看了看房里这三个人的反应。
玉珂是继续呈放空状态。
冯氏似乎听得很专注,可是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秀不愧是她的儿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背脊挺直坐在那里,眼睛注视着她,等待她往下讲。
蒋太夫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第二个人选是京兆尹李涵的长女,闺名唤作李雨馨,今年十五岁了,家世虽不如胡太傅的幼女胡莹,可是相师说了,她面如满月体态丰润,有宜男之相。”
蒋太夫人话音刚落,玉成秀就道:“有劳母亲操心了,儿子惶恐啊!”
冯夫人含笑道:“母亲如此用心,令媳妇感到羞愧啊!”
蒋太夫人瞅了儿媳一眼,道:“政通,你是珂儿的母亲,你来说说吧!”
冯夫人又谦逊了一番,这才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出来母亲和夫君帮我参详参详吧!”
她说话的时候是看向蒋太夫人的,话音落了之后,一双好看的杏核眼却瞟向了玉成秀。
玉成秀眼睛注视着前方,没有一点反应。
冯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她那次害玉珂之后,玉成秀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大面上看着还行,实际上却在对她奉行不主动不说话不交流的“三不”政策。
她虽然年过三十,可是保养得宜,看起来依旧容颜清丽,声音也很柔美:“这位姑娘名唤田令春,今年十六岁了,容颜富丽,为人端方,父亲乃是田丞相的兄弟田子崇,她正是田皇后的堂妹呢!”
冯夫人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起居室里一时有些安静。
蒋太夫人和冯夫人都看向了玉成秀。
玉成秀沉吟了一下,道:“母亲夫人都辛苦了,只是珂儿的婚事,儿子另有主张……”
蒋太夫人身子一下子坐直了,眼睛盯着玉成秀:“你还有什么主张?我和政通所说提的三个姑娘,从家世,从容貌,无不是金京闺秀的顶级人物,你还想有什么主张?是玉珂自己有主张吧?!”
她不屑地扫了老神在在不言声的玉珂一眼,咄咄逼人地高声道:“你以为你这宝贝儿子是什么好东西?打通房,鞭婆子,喝酒使气,无法无天,在京里谁不知道清远侯府的世子是个浪荡子?能打仗又怎么样?官职高又怎么样?没有德行的人永远都不会有出息!”
玉成秀听了母亲的指责,有心想要辩驳,可是他一向至孝,嘴张了又张,最终也没有开口。
玉珂霍地站起,长腿一伸,“哗啦”一声踢翻了旁边的茶几,清脆的瓷器破碎声响成一片。
他望着蒋太夫人,呵呵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玉珂出了起居室的门,听到身后传来蒋太夫人的怒喝:“我要上①38看書网太后,我要告这个忤逆不孝的――”“噗”的一声闷响传来。
“母亲!”
“母亲!”
“快请府医!”
“……”
玉成秀和冯氏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外面候着的丫鬟婆子们乱成一团,脚步声来来去去。
玉珂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年来,在蒋老太太面前,他一直在竭力压抑着自己,也一直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要这样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一吐胸中浊气,现在他做到了!
玉珂感觉到一阵快意在心中激荡,令他不禁想大喊出声,他想和孟苹分享此时的欢乐。
可是,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走到外面的甬道上,玉珂脚步不停,沉声道:“下雨!”
一直跟着后面的小雨疾步上前,抱拳道:“将军,属下在!”
“去告诉玉箫,让他准备马车,带着孟姑娘在咱们院子的东门等着!”
“是!”
“天晴!”
“将军,属下在,!”
“速去备马!”
“是!”
“玉剑!”
“将军,标下在!”
“望江楼的临水雅间订好没有?”
“禀将军,订好了,三楼闻音阁!”
“玉琴!”
“将军,标下在!”
“再去确定明珠郡主的行程!”
“是!”
作者有话要说:五十七章内容漠漠很不满意,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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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姑侄相逢
孟苹原本是打算晚上玉珂回来的时候,她让小厨房做两个小菜,和玉珂好好谈一谈的,没想到还没到中午,玉箫就来传玉珂的话,说是将军要带她去城外散心。
玉箫如今愈来愈注意男女大防了,这次传话自己并没有进来,而是让白菜进来告诉孟苹。
如翠取了斗篷帮孟苹穿在身上。
戴上兜帽后,孟苹又在镜前照了照,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带着如翠白菜出门而去。
因为玉珂先前的安排,白菜和如翠也都是一身与孟苹同色的斗篷,三人一同走出了内院,发现车子已经在内院后门候着了。
车子驶出了青竹院在东边另开的大门之后,就停了下来。
孟苹同如翠白菜坐在车里,没有打开车窗,而是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清远侯府所在的大街上叫青松道,因道路两侧种着古松而出名。青松道清幽宁静,住的全都是金京的高官权贵,因此虽然是上午时分,但是街道上仍然静悄悄的,除了偶尔驶过的马车,并没有别的声音。
过了没多久,孟苹就听到了后面传来整齐的马蹄声,马蹄声到她们前面去之后,她们的马车就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
孟苹悄悄打开车夫身后的小窗子,发现玉珂一身黑色骑装,骑着他的爱马黑云远远在前,身后跟着他的那些亲随,俱都是同一款式的深蓝骑装,看起来气势非凡。
她注意了一下前面,发现马车是往城西方向而去。
马车出了城,在金京西门外的十里长亭停了下来。
马车刚一停稳,车门就被拉开了,披着黑缎披风身穿利落骑装的玉珂英姿飒爽站在车门外,黑幽幽的眼睛带着笑意,向着孟苹伸出了双臂。
他小时候是长长的睫毛乌溜溜的大眼睛,长大之后睫毛依旧很长,却变成了薄薄的单眼皮,愈发显得眉睫乌浓唇若涂丹,好看得紧。
玉珂的眼睛从来都只有孟苹。
他站在那里,眼中含着笑意望着孟苹。
孟苹望着他,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却带着甜蜜与骄傲――这个如此清俊、骄傲、美好的男人,是属于她的,他深爱着她。
为了他的爱,她也要成为一个坚强的女人。
孟苹笑意盈盈投进了玉珂的怀抱。
玉珂把她紧紧贴在胸前,一瞬之后,转身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手往长亭走去。
这时候已经快要到午时了,苍白的日头悬挂在天空之中,无力地散发着热力,并没有给人间增添多少温暖。
金京著名的十里长亭无非是一个木制结构的长亭罢了,只是它的位置特殊,位于从运河码头到金京西门的路上,就成了话别的佳处。
冬日的长亭,没了春夏时节的青翠杨柳,显得有些萧瑟。
玉珂牵着孟苹的手往前走着。
孟苹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清香,后来发现距离长亭愈近,这种香味就愈浓郁。
玉珂看到她轻轻吸着鼻子,有些好笑,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摁了一下,这才道:“长亭后面生着一丛腊梅。”
孟苹同玉珂一起进了长亭。
如翠和白菜已经从车里取了毡垫铺在了长亭里的木椅上。
玉箫同刮风从车后搬出了温酒的器具,取了一瓶玉梨春,开始温酒。
玉梨春温好之后,如翠从香木匣子中取出碧玉盏,给孟苹和玉珂一人斟了一盏玉梨春。玉梨春酒是大金的名酒,酒色清澈,酒味清甜,带着梨花香味。
玉箫等人斟完酒之后就远远退开了。
玉珂端了一盏玉梨春,看着孟苹饮了下去,这才正色对孟苹道:“苹果,等一会儿会遇到一个人,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你只需配合我即可!”
孟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被玉珂紧紧握住。
她信任他,并没有追问,只是道:“好!”
长亭前面的大道上,一个黑衣骑士骑马伴着一辆马车从城门方向疾驶而来,后面跟着骑马随行的人。
看到越来越近的骑士和马车,玉珂用力握了一下孟苹的手,拉着孟苹站了起来,然后松开了孟苹的手。
孟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出。
那个黑衣骑士似乎认识玉珂,快要到长亭的是时候,速度逐渐放慢,停了下来。
骑士体态轻盈地跃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随从,向玉珂走了过来。
玉珂迎上前去,和那个骑士寒暄了几句。
孟苹站在他身后,仪态端庄,静静立在那里。
她这时候已经看清楚了这个身材高挑的黑衣骑士,发现他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柳叶眉桃花眼,五官极其精致,美得像一幅画。
孟苹暗暗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黑衣骑士相貌虽美,但是神情淡泊,和玉珂谈了几句之后,就转身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俯身同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很快,他就伸出双臂,把车里的人抱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孟苹很是好奇能被这样漂亮的男人如此珍爱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不愿意失了玉珂的面子,仍旧静立在玉珂身后,并没有去刻意窥探。
黑衣骑士扶着车中之人走了过来。
玉珂迎上前去,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玉珂参见郡主。”
孟苹反应很快,眼睛往后一瞥,发现玉箫等人俱都行礼,她也跟着行了个大礼。
低着头的孟苹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好听的女声:“都起来罢!”
“谢郡主!”
玉珂起身。
孟苹等人也跟着起身,她这才向前方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看不出准确年龄的女人,只能说三十来岁的样子。她初看并不美丽,她的脸色白的快要透明,她的眼睛却又太大太黑;她的身形很是瘦弱,她的四肢却又过于修长;她的五官极为精致,却缺乏女性的妩媚……
她身上松松穿着一件紫貂裘,如云乌发随意挽了一个堕髻,插戴着一支明珠钗,除此之外,别无妆饰。
孟苹第一眼觉得她并不美丽,第二眼却再也移不开,直觉得她又大又黑的眼睛温润慈悲,看向自己时带着宽容体贴。
她不由自主产生了一股慕孺之意,想站在她身边,想听她说话。
孟苹不敢多看,悄悄垂下眼帘。
那位郡主的眼睛原本只是随意地扫过孟苹,可是却在看到孟苹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孟苹听到她问玉珂:“这位是……”
玉珂抱拳行礼:“让郡主见笑了。这是玉珂的房里人孟氏。”
他不肯多说,那郡主却似乎自言自语道:“姓孟……孟……”
她大眼睛带着疑问看向孟苹,似乎自孟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孟苹垂着眼帘,不卑不亢任凭她审视。
似乎过了很久,这位郡主才问:“孟氏?你的母亲......是不是姓秦?”
孟苹屈膝行了个礼,道:“禀郡主,奴婢母亲确实姓秦。”
那个郡主似乎大为震惊,望着孟苹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湿雾。
她的丈夫在一边道:“花卷,外面太过寒冷,找个合适的地方再谈。”
郡主似乎非常听她丈夫的话,马上道:“好!”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回头道:“让孟氏到我车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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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血脉相连
孟苹望着她蕴含着慈爱的眼睛,不由自主答了一声“好”。
她此时已经能够确定,这就是母亲临终前让她带着弟弟投奔的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脸上闪过欣喜的表情,微笑着望了孟苹一眼,又去看玉珂。
玉珂看向孟苹,伸手扶着孟苹登上脚蹬,坐进了明珠郡主的车里。
孟苹坐进车里之后,向站在外面看着的玉珂点了点头,玉珂这才放心。
明珠郡主的婢女没有坐进来,而是直接向白菜打了个招呼,坐进了孟苹她们来时坐的车。
孟苹坐在明珠郡主的旁边,想着要放松一些,可是心里却紧张极了,她鼓起勇气看向明珠郡主,发现明珠郡主正在打量着她。
与孟苹目光相接之后,明珠郡主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孟苹的手,柔声道:“你的小名唤作什么?”
她的手温暖柔软,握住了孟苹的手,带给她温暖和力量。
孟苹逐渐放松了下来,她望着明珠郡主:“我小名唤作大苹果。”
“大苹果?”明珠郡主形状美好的眉毛挑了起来,“你长这么美丽,为什么叫大苹果?”
孟苹有点好不意思:“我小时候很胖,都说我的脸像大苹果!”
明珠郡主笑了起来,然后又问道:“你的母亲闺名是……”
“我母亲的闺名唤作芝娘。”孟苹直接说了出来。
明珠郡主脸上露出怜惜之态,握紧孟苹的手,轻声问道:“芝娘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孟苹脸上的笑意消逝了,她移开眼睛,过了片刻才道:“我母亲已经过世了,八年前就过世了。”
明珠郡主脸上现出诧异之色,接着就是悲伤。
孟苹看到她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湿润了。
她握着孟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孟苹摇了摇头:“我爹和我娘的感情很好,我们一家很幸福,我爹去西北公干,误中流矢……我娘受不了打击,很快也去了……”
她的鼻子有点酸,却没有了眼泪,仿佛在叙述陌生人的故事,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更加怜惜。
明珠郡主伸出手臂搂住了孟苹。
她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很温暖,孟苹挺直的背脊不由自主放松,身子靠在了明珠郡主身上。
明珠郡主搂着孟苹,半晌没说话,过了很久才道:“苹果,我是你母亲的好友,我会照顾你的!”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坚持。
孟苹低声道:“我母亲临终前告诉过我,若是实在无路可走,让我带着弟弟去南疆投奔您……”
明珠郡主的手在孟苹背上拍了好几下,孟苹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芝娘她总是那么倔强……”
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望江楼到了。
下车之后,明珠郡主握着孟苹的手进了大堂,她的丈夫柳狸同玉珂走在两边。
一行人直接上了四楼。
玉珂本来命人订了三楼的雅间闻音阁,这时候也不提,跟着明珠郡主一起上了四楼。
四楼只有一个雅间,门口上钉着一个铭牌,上书“云雾厅”三个隶书字体。
云雾厅门口站着两个朱色劲装的青年男子,宽肩长腿,看起来异常剽悍。他们看到明珠郡主一行人,躬身行了个礼,打开了云雾厅的门。
望江楼的菜异常精致,味道也很好。
明珠郡主拉着孟苹坐在自己身边。她自己很少吃东西,却一直给孟苹夹菜,看着孟苹吃。
明珠郡主的丈夫柳狸同玉珂甚是熟识,两个人也不多话,只是喝酒,喝的正是玉珂在长亭命人温的玉梨春酒。
饭后,玉珂仍同柳狸在饮酒,明珠郡主拉了孟苹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絮絮问着孟苹的状况。
孟苹一一作答。
说了一会儿之后,明珠郡主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打量了孟苹一下,发现孟苹的首饰簪环衣服都是上品,这才放心了似的,她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翡翠手镯,拉着孟苹的手,轻轻地为孟苹戴上。
孟苹正要起身谢恩,却被明珠郡主止住了。
明珠郡主笑意盈盈道:“我和你母亲原是好友,我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我看待你就像我的女儿一般呢!”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孟苹再也没有遇到对她真心亲热的长辈,也有了几分慕孺之意,对她很是亲近。
明珠郡主谈笑道:“说来也怪,我母亲想要女儿,却生了好几个儿子才生了我;到了我们这一辈,不管是我那几个哥哥,还是我,都只有男孩子没有女孩子,看到你,我就莫名的亲切,心里很欢喜,我年前都会在京里,就住在京中王府,以后我命人去请你,可不要不来!”
孟苹眯着眼睛笑了。
她是标准的丹凤眼,看起来很是美丽,可是这样眯着眼笑,就添了几分稚气和可爱。
明珠郡主看到她的笑,愣了愣,才道:“你笑起来很像我……我的一个熟人,他年轻时候也是这样笑,看起来像个小孩子……”
孟苹歪着头望着她:“他现在不笑了么?”
明珠郡主幽深的大眼睛望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一直很忙……肩上的责任很重……我们几个做弟弟妹妹都过得很潇洒很自在,都是因为他扛起了所有的责任……他很少笑……”
她笑了笑,缓缓道:“苹果,你生得很像他,很像很像……”
孟苹隐隐约约猜到明珠郡主说的那个人是谁。她不知道自己母亲同那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从白菜那里知道,那个人是有妻子的,她怀疑母亲是对方婚姻中的第三者,所以隐隐有些违和感,不愿意多想。可是,她却觉得不管母亲做错了什么,可是对于她和孟煜来说,母亲是世上最好的母亲;对爹爹来说,母亲是世上最温柔体贴的妻子。
这就足够了。
见她不说话,明珠郡主这才道:“看我都说些什么啊!”
她试图转移话题,又细细打量了孟苹一番,然后拔下头上的明珠钗,扶着孟苹的发髻,□了孟苹的发髻里。
孟苹很不好意思,可是明珠郡主待她太亲热了,她只得欣然领受。
明珠郡主继续兴致勃勃道:“我那里好玩意多着呢,只是想见仓促,没有带来,有机会你去我那里,随你挑选!”
除了玉珂,孟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直接明显的好感和热情,心里也是感动,开口道:“我的东西不多,可是若是郡主看中了什么,我都愿意送给您呢!”
明珠郡主亲热地轻轻在孟苹脸上拍了一下:“傻丫头,我要你的东西做什么!”
她看了那边饮酒的玉珂一眼,这才轻轻问道:“苹果,玉珂平日待你如何?”
她想到苹果如今的身份,如骾在喉,难受极了,所以有此问。
孟苹领会了明珠郡主的意图,不由笑了:“玉珂八岁的时候就认识我了,我们俩感情很好,他,对我很好很好!”
孟苹说到“很好”的时候,加了重音,以示强调。
明珠郡主一下子明白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含笑道:“你这丫头,我只不过问问罢了!你欢喜他就好!”
孟苹身子靠着明珠郡主,很是放松,两人齐齐望着正在饮酒的玉珂柳狸,脸上都绽放出笑容。
明珠郡主又道:“过几日我命人去接你,到时候让你见见我那俩淘气鬼,他们是双胞胎,一个叫瑜之,一个叫珏之!”
孟苹点了点头,她也真想看看明珠郡主和柳狸这对父母生的孩子能好看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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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惊变之夜
明珠郡主还要望江楼等着接,玉珂就带着孟苹先离开了。
原本玉珂还要强撑着骑马回去,可是孟苹清楚他饮了太多酒,怕他再骑马上吹了冷风受凉,就让玉箫去运河码头雇了辆舒适的车子,让白菜和如翠坐上,她扶着玉珂坐进了自己的车子。
马车一动起来,玉珂就告诉孟苹:“明珠郡主接的是南安王和他的妻子孙王妃!”
孟苹没当回事,对此也没有什么感觉,对于她来说,不管是南安王赵梓,还是他的孙王妃,都是不相干的外,她只是忙着照顾玉珂。
玉珂喝完酒只有一个毛病——他会变得低龄化,幼童一般,特别地依恋孟苹,恨不得时时挨着孟苹缠着孟苹,还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向孟苹倾诉衷情。
孟苹早就习惯他这个样子了,一边“是是是”地应着,一边照顾他。
马车街道上辘辘而行,玉珂躺宽敞的车座上,头枕孟苹大腿上,脸孟苹怀里拱来拱去,说着幼稚的话。孟苹一路上都轻轻地抚摸他,柔声抚慰他,原本想好好同他谈谈的,此情况下当然不可能了。
回到清远侯府,孟苹直接带着玉珂回了内院,服侍他喝了半碗醒酒汤,就陪着他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玉珂就醒了,他抱着还睡觉的孟苹好一阵揉搓,被犹自沉睡的孟苹打了几巴掌,这才下了床。
他关上拔步床的床门,让孟苹继续睡,自己先去洗了个热水澡,收拾停当,这才叫醒了孟苹。
孟苹揉了揉眼睛,接过玉珂递给一杯温度正好的毛尖,一饮而尽,这才清醒了过来,依偎枕头上望着坐床边的玉珂。
玉珂被夏秋时节的日头晒黑的脸,进入冬季没过多少日子,就又变得白皙如玉起来。此时他眉睫乌浓,尤其是一双单眼皮大眼睛,清澈如水黑白分明,嘴唇嫣红莹润,轮廓精致好看——脱去了那层被练兵时的太阳晒出的浅褐肌肤,他又变成了一个漂亮得不像武将的少年
孟苹温柔地望着他。
她知道,玉珂如今眼中的温柔只有望向她的时候才有,看向别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眼波。
他看向敌的时候,眼神锐利,如同鹰隼。
他看向旁的时候,眼睛好似两潭深水,波光粼粼,内藏无尽暗涌。
只有看向她,才会这么柔情缱绻——这是她爱的男呵!
玉珂俯身孟苹唇上啄了一下,才道:“苹果,等一会儿得进宫觐见圣上,临行前需要和好好谈一谈!”
孟苹望着他,道:“是关于的身世么?”
玉珂点了点头,道:“的身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看向孟苹,孟苹晶莹如玉的肌肤上微微透出些粉红来,凤眼微眯,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波,看起来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他忍不住伸手把她自被子里抱了出来,放自己腿上,拥着孟苹等她说话。
拔步床的床门紧紧关闭着,里面香暖异常,一点都不冷。
孟苹一边思索着如何措辞,一边玉珂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这才道:“母亲临终前,告诉若是无路可走,可以带着弟弟去投奔南安王或者明珠郡主。后来,白菜告诉生得很像南安王,……也很像老王爷诸位公子,就有了些怀疑。这次见了明珠郡主,更加肯定了的猜测……她对实太好了,除了,从没对这么好……”
玉珂怜惜地拥紧她,低声道:“以后永远对好!”
他缓缓道:“太夫和冯氏想给安排婚事。原本想着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就没愿意把女儿嫁给了,只是目前处于上升趋势,手握重兵又深得圣上信赖,将来还能继承清远侯爵位,不少权贵,比如田丞相方面和胡太傅方面,不顾的狼藉声名,都想拉拢,担心他们会让圣上赐婚。所以就准备找一个能够左右圣上的决定并且愿意帮咱俩的,思来想去,这个选就是明珠郡主,她是对圣上最有影响力的……不能确定她和的关系,所以有了今日一试,看来试对了!”
孟苹抬头望着他,轻轻道:“玉珂,想做的妻子,唯一的女!”
说完之后,她盯着玉珂,心脏怦怦直跳,很怕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犹疑,看到一丝勉强。
玉珂微微一笑,温柔地望着她:“苹果,向求婚么?”
孟苹盯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玉珂一脸的缱绻,笑着点了点头:“好,答应娶做唯一的妻子,会是唯一的女!”
孟苹鼻子酸涩,幽深凤眼里瞬间溢满泪水,她把脸贴了玉珂脸上,轻轻磨蹭着,没有说话。
玉珂也是无言,手她身上轻轻抚摸着。
半晌,孟苹方问了出来:“玉珂,不是应该娶个对的前途有帮助的女么?可是帮不到啊,而且若是南安王的私生女的话,怕还要连累呢!”
玉珂她唇上又吻了一下,轻笑道:“想像父亲一样,冷落自己爱的女,去向贵女冯氏这样身份的女献媚,卖身给她和她的家族么?”
他冷笑道:“如果连和自己心爱的女一起都做不到,就算做了皇帝,又有什么趣味?像天昊帝一样被贵女嫔妃们轮流嫖-宿么?”
孟苹想到玉珂所描绘的画面,顿时觉得万分违和又好玩,不由点了点头:“嗯,说的很有道理!”
玉珂从未和剖析过自己的内心,谈兴正浓,有些刹不住了,继续八卦起来,滔滔不绝道:“就说天昊帝吧,京中权贵圈子都传言他真正喜欢的女是他的堂妹明珠郡主,可是他不还是娶了田氏女做皇后,纳了胡氏女做贵妃,并且让这两个女生下皇子,令她们身后的家族斗来斗去……”
他搂住孟苹:“看,有了,岂不是比皇帝还幸福?”
孟苹笑着动了动,很快感受到了身下玉珂身体的异状,再也不敢乱动了,忙对玉珂说道:“不是要入宫觐见么?快迟到了吧?”
玉珂满心不情愿地离开了,临出门,他把青竹院武功最高的玉箫、白菜和姚小萌叫到一起,交代他们一定要护好孟苹,这才离开。
玉箫是他的心腹;白菜和姚小萌来自南安王府,忠诚也是可以保证的;至于没有武功的如翠,她的父亲他手里,被他安排进了北疆的矿上做管事,应该不会背叛的。
玉珂放心进宫了。
冯氏这日一大早,禀了蒋太夫之后,就带着儿子玉琳回了娘家正阳侯府。
到了娘家,见了哥哥冯政盛,冯氏才知道事情不妙。
冯政盛正书房里团团转,一听说妹妹已经到了,忙把妹子请到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兄妹俩了,冯政盛才道:“如今和玉成秀的关系如何?”
冯氏脸上现出怨恨之色。
冯政盛道:“若不是目光短浅,命害那玉珂,们也不至于……”
冯氏瞪着兄长道:“玉珂那崽子挡了的琳儿的道,一定要他死!”
冯政盛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做了这事,为什么不做得彻底一点?索性把那崽子给弄死也好,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做什么都会被掣肘!”
冯氏想起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心慈手软,导致今日玉珂的手握权柄威赫一方,也不禁叹了口气:“那时候,不是怕玉成秀知道弄死了他儿子生气么……”
冯政盛瞅了她一眼:“妇之仁!”
冯氏默然,转移话题道:“哥哥今日为何叫过来?”
冯政盛叹了口气道:“玉清联合户部尚书韩玉川、兵部侍郎詹俊辉、御史中丞马庆峰,联名上奏弹劾。圣上让回家反省,现圣上的青衣卫正暗查。”
冯氏一惊:“兄长,何不去见田丞相?”
冯政盛黯然道:“田丞相虽然还愿意见,可是听其言行,也只不过是随口敷衍而已,怕是要放弃这小卒子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默然无语。
过了一会儿,冯氏道:“为他们做了那么多,还有姻亲关系,田丞相不会如此轻易……”
冯政盛看着妹妹:“田子敬利欲熏心,有什么是他做不成来的?不过,若是对他还有用处的话,他就还会护着的。”
冯氏望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冯政盛道:“妹子,做哥哥的需要麻烦了……”
冯氏:“哥哥尽管说吧,只要妹子能做到!”
冯政盛凑近妹妹,低声说了几句。
冯氏听完之后,思索了一会儿,道:“知道怎么做了,哥哥放心吧!”
一直到了傍晚,玉珂都没有回来。
用过晚饭之后,玉箫才亲自进来,把一个用蜡封着的比孟苹的尾指还细一点的铁筒交给了孟苹。
孟苹先看了看蜡封上玉珂的朱砂印,然后才拔下簪子,用簪子捅开了蜡封,取出了一卷小小的信纸。
信纸上是玉珂的字,为了节省地方,全都挤一起,是蘸着朱砂写成的。
他信里告诉孟苹,他和他父亲扈卫圣驾去了燕州的温泉别宫,让孟苹注意安全,小心门户,不要离开内院一步,以免给可乘之机。等他从别宫回来,就带着她回西北黑水城。
玉珂平时颇为沉默,可是这封信却写得很啰嗦。
孟苹看完之后,把信纸凑到烛焰上烧掉了。
玉箫同白菜如翠站一边,看孟苹烧掉了信纸,方告辞离去了。
如此过了两三日,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孟苹依旧没有放松,从不离开内院一步。
这日夜间,玉箫同姚小萌值事房里下棋,白菜去外面的小厨房给孟苹做宵夜去了,孟苹同如翠坐起居室的罗汉床上抹骨牌玩耍。
如翠端了一碟盐炒西瓜子放一边,和孟苹一边玩一边嗑着瓜子吃。
玩了一会儿,如翠微笑道:“姑娘渴了吧,奴婢给倒杯水?”
孟苹原本没有感觉到渴,可是如翠一说,她果真有点渴了,就点了点头。
如翠起身下了罗汉床,穿上鞋子去了隔壁茶水间,很快就端着一碗八宝茶进来了。
孟苹喝了一口,觉得这八宝茶味道怪怪的,甜的发腻,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如翠问道:“姑娘,不好喝么?”
孟苹点了点头:“糖是不是放得太多了,有点腻腻的,喝了嗓子难受!”
如翠一听,端起八宝茶就要出去倒了。
孟苹正要出言阻止,看她已经出去了,也就没说什么,坐罗汉床上等着她回来。
如翠刚出去,孟苹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很快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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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囚禁生涯(一)
孟苹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一个硬邦邦的冰凉竹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个薄被,冻得浑身发颤。
孟苹起身坐床上,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晕倒以前所穿的粉紫软绫对襟旋袄。这种袄式样窄瘦长,料子是绫,优点是轻软好看,缺点就是不太挡寒。孟苹觉得冷得直打哆嗦,她把薄被围身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小小的木屋,房门紧紧闭着,房门左边的木窗空荡荡的,连窗格也没有安装,更不用提糊窗纸了,一阵阵的寒风从窗子里吹了进来,刮坐床上的孟苹脸上身上,简直是冰冷刺骨。
孟苹闭上了眼睛,怀疑自己是梦中。
睡着以前,她还呆温暖如春珠围翠绕的富贵乡中;睡醒以后,她就睡着冰冷刺骨天寒地冻的冰冷床上。
过了一会儿,孟苹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冰窖里呆着,终于认清了现实。
她裹着被子下了床,发现自己的绣鞋正炕下摆着,绣鞋上缀的几粒樱桃大的珍珠还:难道绑架自己的不是为了劫财劫色么?
想到这个可能,孟苹不由打了个寒噤,她宁愿对方是劫财,不是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么?
她裹着被子穿上绣鞋下了床,先去门边拉了拉门,发现门似乎被从外面锁上了。
她又走到了窗台边,悄悄探头往外看。
看到外面连绵不断的密林,孟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个建于林中空地上的木楼,而她所的地方正是木楼的三楼。
她索性把头探了出去,然后发现房门外并没有楼梯!
孟苹目测了一下从窗台到地下的距离,再看看身上裹的薄被,轻轻叹了口气。
她裹着被子走了回去,空荡荡连个褥子都没有铺的竹床上坐了下来,开始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记得自己是喝了如翠泡的八宝茶之后就晕倒了;再往前推,她是吃了如翠拿来的西瓜子之后才想喝茶的;继续往前推,武功高强的白菜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她想吃白菜的拿手好汤酸笋鸡皮汤;再往前推,她之所以想喝那个汤,是因为如翠引出话题,和她谈望江楼的招牌汤品……
孟苹觉得自己可以得出结论,这件事不管主使是谁,但下手的一定是如翠。
那么,如翠为什么会叛变呢?她的父亲不是玉珂的矿上做管事么?
能让如翠叛变,那么对方开出的价码一定不低,而且这个应该有一定的势力,能让如翠相信自己得了好处之后,还能享受这些好处!
那么,幕后的主使会是谁呢?
孟苹清楚知道玉珂为了防止蒋太夫和冯夫暗害自己,青竹院内院的安全保护有多严密,这些能把自己绑架过来,一定是下了很大功夫。
费了这么大功夫,又不杀了自己,而是绑了自己这个小小的通房丫头,又有什么目的呢?
孟苹知道,绑架自己,唯一能威胁的就是玉珂了,这样看来,绑架自己的一定是玉珂的敌。
她开始脑子里整理玉珂的敌。
第一,玉珂是西北将军,驻守西北,掌管西北防务,最大的潜敌莫过于西戎部族。西戎部族确实有可能绑架了她,然后来要挟玉珂。
第二,玉珂是清远侯世子,未来的清远侯,为了世子之位,当年他的继母冯氏就暗害过他一次,那么,冯氏命绑架她要挟玉珂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玉珂说过他父亲玉成秀是田丞相系统的,而他,则预备脱离田丞相系统,会不会为了这个原因,田丞相系统的绑架了她?
最后,孟苹还苦中作乐想到了第四个有可能绑架自己的――南安王府的孙王妃或者孙王妃的娘家孙家。会不会孙王妃发现了丈夫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女,大为生气,就命把自己绑了?
想到这里,孟苹不由笑了。她不觉得孙王妃会命绑架自己,先不说自己身份卑微威胁不了她的地位,再说了,她绝对不会想着要麻雀变凤凰搞什么认祖归宗这一套的,也碍不了孙王妃什么事……
孟苹正胡思乱想,房门却被从外面打开了。孟苹坐床边,瞪大眼睛看着来。
这是一个脸上蒙着面罩的身材瘦削的黑衣,看他露外面的眼睛,年龄应该不大。
他端着一碗米饭走了过来,米饭上没有什么菜,看上去浇着一些酱色的汤,上面插着一双筷子。
这个黑衣身材高大,更兼宽肩细腰长腿,脚步矫健轻捷,看起来身有功夫,孟苹情知反抗无望,想着索性老老实实算了,说不定还能麻痹敌。
她接过米饭,拔下筷子开始吃了起来――说实话,她真的饿了。
米饭发黄,孟苹一吃就知道是糙米,而且是陈米,她跟了玉珂之后,一直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样的饭食,当真是味同嚼蜡。可是孟苹知道自己必须得吃东西保存体力,她慢慢吃着,每一口饭都要嚼碎了才咽下去。
这碗米饭虽然没有菜,但却浇了肉汤,味道不怎么样,却多少是个荤腥,孟苹只想着尽可能地多补充点营养,为自己储存体力。
孟苹吃饭的时候,那双手抱胸,站窗边向外眺望着。孟苹心想这蒙着脸比他直接面对自己要好一点,对方不愿让自己看到脸,就说明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她默默地把碗里的米饭全吃完了,然后轻轻放了竹床上。
那似乎听到了声音,转身过来,拿起碗筷锁上门就离开了。
孟苹稍等了一会儿才悄悄起身,躲窗边往下看,发现那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扶着竹梯爬了下去。
竹梯极其简陋,不过是一根竹竿上绑着几节竹批,看起来极其危险。那下到了一半,索性跃了下去。
他到地面之后,抬头向窗子望了过来,把正窥探的孟苹给吓了一跳,忙闪过身,蹑手蹑脚跑到了床边坐下。她冷得打了个寒战,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裹那个薄被,忙拿了过来,裹了身上。
孟苹摸了摸发髻,发现自己头上居然还簪着明珠郡主送的明珠钗,不由有些气馁――这个看守好像不太贪财啊!
心灰意冷一会儿之后,孟苹很快又恢复了勇气――她虽然被玉珂娇养了一段时间,骨子里却依旧是原来那个女草根,拥有着无以伦比的求生欲望。
她拔下了明珠钗,把镶嵌上面的明珠抠了下来,把金钗藏了袖袋里。
做完这个,她又捋下了左腕上的镶翡翠的金钏,又费了一番工夫,把绣鞋上的珍珠一粒粒抠了下来,用帕子把明珠、金钏和珍珠裹了起来,放竹床边。
期间,她又从窗口往外窥探了几回,发现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阳,寒风呼啸着。根据这里的天气状况,孟苹判断,这里距离金京并不远。
到了傍晚,那又来了,这次提着一个食盒。
他打开食盒,取出了一碗稠稠的粟米粥和一碗烧蘑菇,放了竹床上。
孟苹看了他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睛对上。她发现这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神清澈,她更加坚定了这个的年纪不大,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孟苹垂下眼帘,轻轻把包着明珠、金钏和珍珠的帕子抖开,轻轻往这个的方向推了推。
这个的眼睛从孟苹脸上移开,看向了孟苹推到自己眼前的东西,眸子里闪过一抹沉思。
孟苹注意到他的视线并没有从帕子上移开,悄悄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终于鼓足了勇气,轻轻道:“先生若是求财的话,尽可把这些拿走,没会知道的。”
那依旧不动。
孟苹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强迫自己看向这个,继续诱惑:“这些东西对来说不算什么,的家里还有很多,愿意都奉给先生……”
那个眼睛看向了她,眼波荡漾,似乎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向窗边,背对着孟苹向外眺望。
孟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孟苹把食物全都吃光了。
那转身过来取碗筷,孟苹再次鼓起了勇气:“想……方便!”
那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便桶床下,纸枕下。”
孟苹下了竹床,蹲床边向下看了看,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木桶。
孟苹:“……若是方便完了,这个便桶还是放这里吗?”
黑衣的眼睛盯着兀自趴地上一脸苦恼的孟苹,眨了眨眼睛:“方便完了,就用力跺三下脚。”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孟苹蹲地上,打赌这个刚才笑了。
她开始转换思维:要不,来个色--诱?
因为有玉珂这个前车之鉴,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有把握的,问题于,引诱了之后呢?难道真……孟苹想到就觉得难受,她躺床上,又开始想办法。
想了半日,没想出办法,孟苹决定继续试探外加麻痹对方。
她那包细软并没有收起来,而是照原样放了枕头边。
孟苹觉得自己这么不贪财的都那么喜欢这些东西,别没道理不喜欢啊!
寒冷的夜风自窗口吹入,透过薄薄的棉被,带给孟苹刺骨的寒意。
她裹紧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直筒,尽量想着美好的事情。
第一个出现她脑海的就是玉珂。
她忍受着寒风,思念着玉珂,苦捱着无边的黑夜。
孟苹不知道的是,通过明珠郡主的丈夫柳狸帮着建立的消息系统,此时身温泉别宫护驾的玉珂已经得知了孟苹被绑架的消息,正困兽般芷兰阁的一楼走来走去,思索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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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囚禁生涯(二)
待天昊帝芷兰阁三楼就寝之后,清远侯玉成秀再次检查了一遍布置守护天昊帝的太监和暗卫,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回了芷兰阁一楼的住处歇息。
他的住处就玉珂隔壁,侍候的太监正要服侍他盥洗,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成秀的房门很快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身青色锦袍的玉珂站门口,看了玉成秀一眼,又看了那个太监一眼。
太监很有眼色,知道玉氏父子一定有事情要商谈,弯腰倒退了几步,转身走了出去,又贴心地关上了门。
玉珂走向房门,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外面有呼吸声,这才转向自己的父亲:“爹,圣上这次巡游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玉成秀道:“圣上除夕那日一定会回金京大宴群臣的,也就着一两天内吧!”
他看了玉珂一眼,发现玉珂表面镇静,可是眼神幽深,嘴唇微不可见地颤抖,藏袍袖里的双拳似乎紧紧握着,看起来颇为紧张,似乎处盛怒之中。玉成秀盯着儿子,沉声道:“玉珂,到底出了什么事?”
玉珂困兽般踱了几步,方停了下来:“的女不见了!”
玉成秀皱起了眉头:“的内院的安全保护措施不是很严密么?”
玉珂急躁地又踱了两步才道:“怀疑是冯氏干的!”
“冯氏?”玉成秀轻蔑地笑了一声,“那个女没那么大的能耐,她也就会宅子内做点不入流的勾当!”
玉珂轻轻道:“接到的信报是内院外面布置着大量护卫,就这样消失了,一点痕迹也没有!会不会是冯氏从外面找的?”
玉成秀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有钱能使鬼推磨。”
玉珂望着玉成秀,缓缓道:“爹,若是冯氏做的,她的目标只能是。”
他知道自己是父亲最不能触动的一部分,是谁都不能碰触的逆鳞,上次冯氏对付自己,得到的结果就是八年的独守空闺,这次只要确定冯氏对自己不利,父亲一定会全力对付她。
果然,玉成秀的脸色大变。
对他来说,女就像一层窗户纸,破了就再糊一层,不算什么,所以玉珂的女被绑架,他并不意。可是,玉珂这样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他知道玉珂对那个叫苹果的女孩子有多重视。
想到一向视女为玩物的自己居然会生了这么一个情种儿子,玉成秀就感觉森森的蛋疼。
他沉思片刻,看向玉珂:“这就去见圣上!”
听了父亲的话,玉珂一直紧绷的心才放松了一点,不过依旧眼巴巴看着玉成秀,并不离开。
玉成秀知道儿子的打算,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老子的东西,早晚都是的!”
他解下腰带上系的翡翠玉佩,递给玉珂:“这是的信物,用这个可以号令圣上的青衣卫,用西戎密探潜入做借口!现就去禀报圣上,房里等着的消息!”
除了天昊帝和南安王,很少知道,天昊帝的近护青衣卫的首领居然是清远侯玉成秀。
玉珂倒退了一步,躬身向父亲行了个大礼,转身离去。
玉成秀也立刻出了房间,直接去了芷兰阁的三楼。他一向负责天昊帝的近身扈卫,这个时候觐见虽然不合适,却也并不是第一次。
守芷兰阁三楼,扮成太监的青衣卫暗卫看到玉成秀上来,现身抱拳道:“见过侯爷!”
玉成秀沉声道:“请通报圣上,臣玉成秀,有急事要禀报圣上!”
“是。”
半夜子时,温泉别宫大门洞开,夜色中五骑风一般奔驰而出,向金京方向奔驰而去,温泉别宫的大门随即阖上。
玉珂一身黑色骑装一马当先,身后的玉琴、玉剑、天晴和下雨四骑紧随其后,连成一线,苍黑色的夜色中不停地催马奔驰着,似一把黑色的利剑,划破无边的黑夜。
等他们赶到金京的时候,金京大门刚好打开。
玉珂等回到清远侯府,直接从东门小门进了青竹院。一直候外书房的惠璟和方英雄闻讯立刻迎了上来:“参见将军!”
玉珂一摆手,脚步不停,直接往内院走去。
惠璟和方英雄顿了顿,玉珂头也不回道:“还不跟上!”
玉珂站起居室里,望着空空荡荡的罗汉床,默默无语。
惠璟上前道:“和孟姑娘一起失踪的是如翠姑娘,已经遵照将军您的吩咐,联络了北疆矿上,回音还没有到。”
方英雄上前道:“属下赶到的时候,这里闻到了一股异常的甜香,判断出来是绮梦香。”
玉珂眉头一皱,望向他。
方英雄与玉珂对视着,缓缓道:“绮梦香是帮派组织黑衣盟所特有的迷药,而冯氏侯夫的陪房梅妈妈的女婿付先林三天前刚刚联络过黑衣盟金京分舵。”
玉珂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道:“冯氏最宝贵的是什么?”
方英雄望着他,轻声道:“玉琳二公子……”
玉珂冷冷一笑:“给绑了玉琳!”
“侯爷那边?”惠璟上前一步,担忧地望着玉珂。
玉珂看向空荡荡的罗汉床,涩声道:“怕什么?又不是要宰了他!”
方英雄看了惠璟一眼,道:“是。”
他转身离开。
玉珂看着惠璟:“拿着这个去御街见青衣卫首领太监,命青衣卫全力追踪黑衣盟,理由是怀疑黑衣盟同西戎叛党勾结。”
惠璟抱拳行礼:“是。”
他也转身离开。
“玉箫!”玉珂站罗汉床前,沉声道。
“是。”玉箫悄无声息地出现他身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玉珂转身看着他。
玉箫单膝着地,跪了下来:“属下……有负将军所托!请将军严惩!”
玉珂盯着他,涩声道:“最后给一个将功补罪的机会!”
玉箫抬头望着他。
玉珂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捉住洪娇娇,严刑逼供,务必让她交代出当年的事,无论使用什么手段。”
“是。”
玉箫转身离去,背脊挺直。他已经大意过一次,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孟苹被绑架。
这次,决不能再错了!
时近中午,天上挂着白苍苍的太阳,徒劳地散发着热力,根本驱走不了寒冬腊月无边的寒冷。
清远侯府外松内紧,已经被玉珂的控制了。
玉珂的暗卫守暗处,亲兵守明处,把清远侯府变成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牢笼。
蒋太夫原本计划着要去老姐妹辅国公夫那里去拜访,车都准备好了,结果连她居住的正院的大门都没能出。
身穿甲胄的玉珂亲兵面无表情,只会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请太夫安歇!”
蒋太夫拄着拐杖,带着几个婆子丫鬟大步走了出来,站正院大门处把这些亲兵骂了个狗血淋头,结果这些士兵只是默默听着,听完了依旧挡前面,重复着一句话——“请太夫安歇”。
蒋太夫差点气晕,只好叫嚣着“让玉成秀过来见他老娘!”
亲兵:“侯爷温泉别宫扈卫圣上,请太夫安歇!”
蒋太夫怒气勃发拂袖而去,躺床上喘息不已。
亲兵倒也不含糊,提前就把府里的医女请了过来,送进了正院。
冯夫原本正开心。
能令意气风发的玉珂吃瘪,是最令她开心兴奋的事情。
她虽然花了大笔的私房银子,却给玉珂添了堵,心里如何能不快乐?
因为太兴奋了,冯夫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就起来得很晚。起床之后,她正坐起居室里饮茶,大丫鬟嫣红忽然来报:“夫,公子不见了?”
冯氏大惊:“公子?哪个公子?”最好是玉珂那狗崽子!
“禀夫,是二公子!”嫣红浑身发抖,“侍候二公子的帅妈妈和青莲金桂外面跪着呢!”
冯氏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软倒了床上。
她竭力挣扎着:“快……快去正阳侯府见的兄长!”
嫣红胆怯地看了她一眼:“夫,世子的已经封锁了整个侯府,只能进不能出……还有,粉桃和徐妈妈奉您的命令去正阳侯府送信,却没敢进去,直接跑了回来,说是西北总督玉大和御史台孔大带抄了正阳侯府……”
冯氏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的跳动一下重似一下,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看着鼻子嘴边流出鲜血的冯夫,嫣红尖叫起来:“快来啊,夫晕倒了!夫晕倒了!快来啊!”
外面候着的一群丫鬟婆子听到声音涌了进来,围着罗汉床七嘴八舌叫唤着:“夫!夫!醒醒啊……”
孟苹冷得睡不着。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真好,被这样冻了一天两夜也没有生病。孟苹想:这都是因为玉珂前段时间让姚小萌给她各种的调养。
孟苹裹着薄被,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想着玉珂。
她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感受到,玉珂是她生命中的暖阳,给了她无穷的光和热,爱着她,保护着她,给她他所能给的一切。
孟苹想:如果她的生命因此而结束,那么她也是幸福的,至少她曾经拥有过玉珂那么炽烈的爱。
孟苹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衣袂风中扬起的猎猎声,她身子一颤,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悄悄握紧了手里金钗,把金钗的顶端朝外。
此时她正侧身面对着窗口那边。
孟苹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一个黑衣抱着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飞鸟一般自窗口掠了进来,立了房间的地上,向孟苹床边走来。
孟苹握紧金钗,竭力屏住呼吸,想着万一那侵犯自己,就稍加忍耐,趁机把金钗的尖端刺入他的心窝,一击而中,总之不能便宜对方!
那走近了孟苹,却站那里,把手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展开,盖了孟苹的身上。
孟苹感受到身上似乎被加了一层棉被,她不敢放松,依旧紧握着金钗,浑身紧绷着。
那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这呢,一向怜香惜玉,舍不得眼睁睁看着美儿受苦!另外,别多心了啊,可对老女没兴趣!”
孟苹:“……”老女?才十八岁,很老么?
那说完之后,哈哈一笑,转身施施然走向窗子。
他的身影一如白日所见,宽肩细腰长腿,极是健美,只是多了些说不出的潇洒。
孟苹望着他一震袖子,“扑”的一声之后,就自窗口消失了。
孟苹打了个滚,把他盖上的那个被子也卷了身上,脑袋缩进了被筒里,这样就能避免寒风直吹头部了。
她决定继续执行麻痹敌的策略。
第二天,黑衣又从门进来给孟苹送饭,孟苹笑容满面地把自己那几个值钱玩意往他那边推了推:“谢谢壮士昨夜赐被之恩。”
黑衣瞧都没瞧那些东西,放下食物,又背对着孟苹站了窗前。
孟苹忐忑不安地端起了饭碗,就听到窗前那道:“不是!”
咦?孟苹睁大了眼睛:不是是谁?!就算是夜里也差不多能认出的背影好不好!
她转念一想:难道这个有双重格,白天一个格,夜里一个格,而且夜里那个格除了嘴贱一点,其实是善良的?
孟苹越想越觉得靠谱,开始默默计划着白天多睡一会儿,夜里和那攀攀交情,以求脱身之策。不管怎么说,知道那对自己不感兴趣,多少还算是一件好消息。
今日依旧是一日两餐,量不算大,但是对于被囚禁了两日的孟苹来说,还是颇为丰盛的。她睡了半日,原本是不饿的,可是依旧把冷淡寡言的黑衣送来的白菜炖粉条和两个馒头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又躺了下去,继续养精蓄锐。
孟苹等了半夜,还是不见黑衣的动静,她想了想,就用力跺了三下脚,示意自己方便过了。
果然,她跺完脚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衣袂挥动的声音。
孟苹看向窗口,那个黑衣果真来了。
大概正睡觉的缘故,他的长发披散着,被风吹拂着,看起来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孟苹却缩进被筒里不敢动了——她发现这个没有戴面罩!
难道要杀死她了么……
孟苹心中升起了一种可以叫做“视死如归”的豪情,唯一令她担心的就是孟煜,不过想必看她的面子上,玉珂也会照顾孟煜的。
她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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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囚禁生涯(三)
孟苹那样做的时候胆子挺大,可是此时却吓得半死,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不耐烦了过来揍自己一顿。
那却是拎着便桶便走,又自窗口跃了出去,倒是没来找孟苹算扰了他好梦的帐。
孟苹又等了一阵子,估计那个黑衣已经楼下睡着了,这才坐了起来,开始悄悄地撕被子。
她先用金钗的尖端挑起被子上缝的线,然后把缝被子的线一根根拽了出来,还不到半个时辰,两床被子的被面和被里都被她拆了下来。
她试了试被面的坚韧程度,然后用借助金钗的尖端和她的牙齿把被面和被里撕成一条条的,然后把这些长条绑成死结连了起来。
做这些的时候,因为怕被那个黑衣发现,她都是慢慢地撕,尽量不发出太响的声音。好白日她睡了一天,这会子有的是精力。
做完这些,孟苹把自己的细软用帕子包好塞进了怀里――万一逃出去了,这些东西或许有用。
她又把绣鞋绑好塞到了腰带上,又把长裙撩起来反绑腰间,这才开始实施自己的逃走计划。
她用尽力气把房间里唯一的桌子搬到了窗前,尽量轻轻地放下,不发出声音。
孟苹已经用布带子量过了,这张桌子比窗子大得多,她把刚才绑成的布带子的一端绑了桌子靠窗的那条腿上,然后把另一端拴了自己的腰上,悄悄爬上了桌子,然后自桌子移到了窗台上。
她两手拽着布带子,两脚蹬着墙,缓缓地往下移动着,每下移一点,她就松开点绳子。
等到孟苹只穿着布袜的脚踏地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明了。
孟苹觉得自己坠到地上落地时的声音似乎有点响,她蹲墙角,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发现屋里没什么动静,这才悄悄地往前走――地下的小石子土坷垃硌得她的脚生疼,可是她不敢解下绣鞋穿上,怕留下脚印,怕发出脚步声。
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蹑手蹑脚走到了小木楼的后面。小木楼的后面没有窗子,她原本不知道是什么景象,可是现一看,不由有些惊喜――小木楼后面是一大丛的灌木,灌木的后面就是一个悬崖了。
孟苹凑过去看了看摸了摸,发现这个悬崖并不是石头悬崖,而是陡峭的黄土坡,就连陡坡下面,也似乎生长着一团一团的枯干灌木。
孟苹侦查一番之后,又悄悄走到了自己刚才坠到地上的地点,解下绣鞋穿上,然后开始沿着一条小路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走的每一步,她都把脚用力地上摁一下,尽量留下脚印。
走了一截之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的草地,孟苹忙脱了绣鞋,脚专门踩小路一旁的草地上,悄悄走回了小楼的后面。
她把布带子绑了一株不算特别粗壮的灌木的根部,用力拽了拽,然后开始拽着布带子往悬崖下溜。
因为天色昏暗,她原本以为这个谷底挺深的,谁知道并不算深,她的脚很快就踩到了地上。
孟苹站稳之后,开始用力拽那根布带子,企图消灭罪状。
她正用力拽,就听见小楼上隐约传来黑衣的声音:“质跑了!”
孟苹闻言一缩,下意识地蹲了下去,不敢再拽那根布带了。她安慰自己: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期,那根布带子又是深蓝色的,说不定那黑衣看不到呢!
她把耳朵贴黄头崖壁上,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然后听到那黑衣又道:“看脚印是向东边跑了!”
孟苹一边奇怪着:咦?这个黑衣难道自己和自己的另一个格说话?
她依旧把耳朵贴崖壁上,希望能听到些什么。
这次,她什么都没听到。
天已经越来越亮了,周围的一切已经逐渐清晰起来,远处的丘陵、密林逐渐显现,孟苹一直攒着劲儿要逃走,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又累又饿。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发现左右手的手心都被磨出了水泡。
又等了一会儿,孟苹觉得那个黑衣应该往东边去追自己了。她扶着崖壁站了起来,抬头向上面望去。
弯腰站上面望着她的黑衣没有蒙面,笑眯眯望着她,桃花眼里满是揶揄。
孟苹:“……”
黑衣:“……大姐,这么早就出来散步了?”
孟苹刚想反驳自己才十八岁,还正是青春少艾,实称不上“大姐”,可是仰脸看了看明显比自己要小两岁的黑衣,只好低头叹了口气。
只听“嗤”的一声,孟苹只觉得腰上一紧,低头一看,一条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软带系她的腰上。
她刚想摸一摸,黑带子就被向上提了起来,孟苹很快就被提了上去,甩了黑衣的脚下。
黑衣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那根黑带子“唰”的一声,他腰肢上盘了好几圈,外表看起来和普通腰带似乎没什么不同。
孟苹从地上站了起来,闷声不响走回了楼前。一楼的门虚掩着,孟苹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被一架原木屏风分成了外间和里间。孟苹外间的罗汉床上坐了下来,一动不动。
她的手很疼,她的脚也很疼,可她并没有气馁。孟苹有一种直觉,这个黑衣不会杀自己。
黑衣少年施施然随着孟苹走了进来,罗汉床的那一端坐了下来,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黑衣没带面罩,看上去就是一个柳叶眉桃花眼红嘴唇的漂亮少年,而且是漂亮得过分的那种。孟苹看着他,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以前见过似的,可是又想不出哪里见过。
孟苹的胃饿得发疼,她索性不想了,正要开口问黑衣少年要吃的,就看见房门再次被推开,又一个黑衣走了进来。她一下子愣住了――这两个黑衣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衣服打扮都一样!
她看看罗汉床上坐着的这位,再看看迈着长腿走进来的这位,心里明白了:双胞胎!
后来进来的这个黑衣少年径直走了进来,拉了一把木椅就坐了下来,冷清的眼睛瞥了孟苹一眼,就移开了。
罗汉床上坐着的这位起身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他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了,托盘里是六个馒头夹煎鸡蛋。
孟苹饥肠辘辘,看着少年把托盘放了桌子上,转身又出去了。她刚想伸手去拿馒头,却看了看自己的脏兮兮的手,有些犹豫。
坐椅子上的少年起身走到房门右边,站盆架前,洗了洗手,拿起上面搭的布巾,擦拭了一下,走了过来,拿起馒头开吃。
他吃得很慢,仿佛边吃边想着什么。
孟苹忙也起身去洗了洗手,然后走过来开吃。
孟苹吃得很快,一个馒头夹煎鸡蛋很快就吃完了。她刚要伸手再去拿,只听旁边那少年缓缓道:“究竟是不是女?”
孟苹发现他看自己,顺着他的眼睛望回来,也看到了自己撩起系腰上的裙子,塞腰间的绣鞋,沾满了小刺的白绫裤脚和脏兮兮的布袜。
她从善如流地摘去白绫裤脚的小刺,放下裙摆,掸了掸布袜上的灰尘,取下绣鞋穿上,起身摆了摆裙子,然后起身洗了洗手,继续拿起馒头开吃。
做饭的黑衣少年又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三碗玉米粥。他放下托盘,嘴角噙着一丝笑:“大姐,做的饭菜好吃么?”
孟苹竭力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两个少年似曾相识了――他俩同柳狸长得有点像,尤其是那柳叶眉桃花眼!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孟苹热切地看了看看起来和气的做饭少年,再看看自己旁边面无表情的少年,再次确定,这两个少年有可能同柳狸有亲戚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和气一点的做饭少年:“小弟,们认不认识柳狸?”
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然后做饭少男开始微笑:“柳狸?没听说过啊!”
孟苹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真的!”少年桃花眼微微眯着,嘴角弯起:“大姐,柳狸是谁啊?”
孟苹失望滴低下了头,胡乱道:“家的一个亲戚,们不认识就算了!”
她这样一说,似乎勾起了做饭少年的好奇心,他望着孟苹:“记得,是清远侯府的丫鬟……”
孟苹蔫不唧地低头道:“丫鬟怎么了?丫鬟就不能有个有钱亲戚?谁规定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灵机一动,忙抬起头来,故意道:“那个叫柳狸的亲戚很有钱的,们要不和他联系一下?他们夫妇一定会出大笔银子赎的!”
两个黑衣少年又是相视一看,然后不约而同起身出去了。
孟苹顿时觉得有些心跳加快,她眼巴巴地向外望着,希望这哥俩能够商量出对自己有利的结果。
就孟苹如坐针毡的时候,两个孪生少年一起走了进来,嘴角老是挂着笑的那个走到孟苹身边,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同柳狸是什么关系?”
孟苹正打算好好渲染一下,就听那个冷清的黑衣少年靠门框上,冷冷道:“说实话。”
孟苹:“呃……柳狸的妻子是母亲年轻时的好友……”
和气少年“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好远的亲戚关系!哈哈!”
孟苹:“……远不远和他们联系一下就知道了,他们夫妇现就住金京的南安王府,们让送封信过去,就说们绑架了大苹果,他们夫妇一定会出赎银的!”
她想这些绑架她,很可能是因为玉珂,所以绝口不提玉珂,而是搬出了柳狸、明珠郡主和南安王府,希望能够稍稍震慑一下这些,更希望这俩少年真的是柳狸的亲戚,卖柳狸一个面子,图点银子把自己卖回去。
孟苹紧张地看着着和气少年。
和气少年漂亮的脸上依旧一丝笑意:“们兄弟欠别一个很大的情,他们让们把带出来,三天内保护的安全,然后把交给他们的。今天夜里就是把交给他们的时间了。”
孟苹竭力按捺住突然而起的恐惧,尽量微笑:“能不能通融一二......”
少年微微一笑:“可以!”
孟苹大喜,直起身子看着他。
少年:“不用住三楼了,住二楼吧!”
孟苹:“……”
冷清少年冷冷瞥了孟苹一眼:“汤凉了。”
孟苹顿了顿,端起了玉米粥,大口喝了起来。作为阶下囚,她得自个儿保重自己的身体。
用完饭,冷清少年驱赶着孟苹上了二楼,和气少年拿了木板、铁钉和锤子,把二楼的窗子严严实实钉了起来。
孟苹等他们下楼之后,拉高被子蒙住了头,缩成一团低声哭了起来。
她想要坚强,所以紧抓住每一线希望,只是那一线希望破灭之后,她也想哭一哭,发泄一下,这样明天才有力气继续坚持!
清远侯府的医女医术颇为高超,扎了几针下去,冯氏慢慢醒了过来。她躺起居室的罗汉床上,望着急切地看着自己的嫣红:“琳儿……琳儿找到没有?”
不知道怎么回事,冯氏房里侍候的那些丫鬟婆子除了嫣红都不,医女也离开了,房间里冷冷清清的,房外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静得令恐惧。
嫣红俏丽的脸带着些惊惧,向身后看了一眼,这才道:“禀报夫,二公子还没有找到……”
冯氏正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自外面缓缓传来,越来越近。她竭尽全力抬起身子,发现是玉珂,顿时又是一口血喷出,“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玉珂缓缓走到罗汉床前,居高临下望着她。他似乎刚刚用冷水洗过脸,清俊的脸上带着一股清新的凉气,扑面而来,冯氏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玉珂身上穿着深蓝缎袍,头上戴着玉冠,俊脸洁净,仪态潇洒,完全不像一个女被掳走的倒霉蛋。
嫣红退后几步,搬了一个锦凳放了玉珂身后,然后后退了几步,走了出去。
玉珂锦凳上坐了下去,看着气急败坏的冯氏,沉声道:“夫,也许二弟和的女一起被贼掳走了,玉某倒是可以和夫您合作一下。”
冯夫眼睛死死瞪着他:“玉珂,别以为不知道是做的!绑架的弟弟,敢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怕爹……”
“错了,不是绑架玉琳,是囚禁了玉琳,”玉珂冷冷一笑,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就算一刀一刀割了他,爹知道了又怎么样?把也杀死,然后落得一个儿子都没有?”
他望着冯夫,笑得更欢畅,可是眼底依旧没有一丝笑意:“夫,应该听说过的为,的女若是不了,有二弟和夫您,还有正阳侯府的那些男男女女给她陪葬,多少也算得了点安慰。”
他并不是多话的,平时更是很少和冯氏说话,可是此时为了顺利得知孟苹的下落,不得不敷衍冯氏。他表面上很淡定,可是他藏衣袖里的紧紧握着青筋暴起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绪。
冯夫目眦欲裂,用尽全力扑了过去,试图用尖尖的指甲去挠玉珂。
玉珂皱着眉头起身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
冯夫扑了个空,一下子扑到了地上,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脸鲜血――鼻子嘴巴全流血。
玉珂不耐地挥了挥手,玉箫和玉琴自外面走了进来,揪起冯夫,“扑通”一声扔了炕上。
冯夫到了此时,反倒清醒了过来,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坐了起来:“玉珂,只要放了儿子,什么都答应!”
玉珂盯着她:“孟苹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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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囚禁生涯(四)
孟苹被关在二楼之后,刚开始伤心失望,大哭了一通。可是,哭过之后,她很快又鼓起了勇气,原地满血复活,决定锲而不舍再试一次。
她经过一个多个时辰的思索,觉得这两个漂亮少年中,看着冷漠寡言的那一个其实单纯一点,看着活泼爱笑的那一个其实要奸诈一点。
她决定想办法引那个冷漠少年说话。
想好之后,孟苹就开始用力跺了三下脚。
木制楼梯很快想起了轻捷的脚步声。
孟苹盯着楼梯口,看着上来的这个黑衣少年,做出一幅委屈的模样:“我找不着便桶……”
那黑衣少年走近床铺,弯下腰,扒拉开孟苹的腿,从床底拉了一个干干净净的便桶出来,一脸的嘲笑:“大姐,以后自己看看再叫人!”
说完,他转身就要下楼。
孟苹已经判断出来他是爱笑的那一个了,心里充满了失望,却不愿意放弃一线生机,她忙低声道:“小哥先莫走,我有话要说!”
那黑衣少年转过身子,身子靠在旁边的桌子上,双手抱胸,懒洋洋望着孟苹:“说吧,大姐,小弟洗耳恭听!”
孟苹热切地望着他:“小哥,你认识柳瑜之和柳珏之么?我是他们的亲戚,我和他们的舅舅有血缘关系,不信的话,你看我的长相!”
她虽然知道瑜之和珏之才十四岁,而这两个少年有十五六岁的模样了,但想着也许瑜之和珏之长得高大呢,所以想着再问一次。
黑衣少年神情不变,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在光线稍显暗淡的房间里,他的桃花眼仿佛亮晶晶的。
他在打量孟苹。
远看似乎看不清楚,他向孟苹勾了勾手指:“大姐,来让小弟看看!”
孟苹心跳稍微快了一点,觉得有点希望了,她竭力表现自己冷静的一面,缓步走向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望着她,“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大姐,你同手同脚了!”
孟苹:“……”
少年盯着孟苹因为羞和气变得通红的脸细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吹了声口哨。
另一个黑衣少年马上自楼梯蹿了上来。
“来,看看她像谁?”
那个少年根本不过来,站在楼梯口道:“我早就发现了。”
“是吗?”爱笑少年走了过去,“咱哥俩商量商量!”
孟苹眼睁睁看着这哥俩一起下了楼。
她觉得自己恨命运这贱人,刚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把这些微的希望掐灭。
不过,这两个少年刚才的反应很奇怪,他们是真的在打量孟苹的长相,难道……
孟苹心中瞬时又充满了希望。
还没等孟苹再次行动,天就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外面风声呼啸,寒意逼人。
爱笑的黑衣少年手里拿着烛台走了上来,把一个包裹递给孟苹:“把袍子穿上,把头包上,里面那个帕子是用来塞你的嘴的!”
孟苹听话地把又宽又大拖着地的黑袍子穿在身上,用腰带系好,尽量不使袍子拖地,然后又围好了围巾。只是拿起那团丝帕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实在是不忍心自己塞自己的嘴啊!
爱笑少年笑吟吟望着她:“大姐,要么你自己塞进去,要么小弟帮你塞进去,你选哪个?”
孟苹:“……”
她自己把丝帕团了团,塞了进去。
下楼之后,另一个黑衣少年已经等在外面了。他看了孟苹一眼,蹲下了身子。
孟苹:“…….”
爱笑少年道:“咦?大姐你不想让老大背,难道想要我来个公主抱?”
孟苹:“……”
她迅速趴在了冷漠少年的背上——这个人起码没那么多贱兮兮的话!
黑衣少年揽着她的双腿,“呼”的一声,风一般地向前蹿出。
与此同时,爱笑少年打灭了烛火,锁上了门,也追了上去。
冯夫人的院子被玉珂的亲兵围了个严严实实铁桶一般,整个院子已经被玉珂的人清空了,此时起居室外面的走廊,也由玉珂的亲信牢牢把守着。
一身男装打扮的白菜同穿着相同的深蓝劲装的玉剑、天晴和下雨守在门外,面朝院子,静静肃立着。
冯夫人嘶哑的声音从起居室里传了出来:“你先说玉琳在哪里!”
玉珂冷笑了一声,转身欲走。
冯夫人眼中现出恐惧之色,在玉珂即将走出起居室的那一瞬间,嘶声道:“我告诉你!全告诉你!玉琳是你弟弟,他是无辜的,你不能——”
玉珂打断她,声音低沉压抑,语速缓慢:“孟苹在哪儿?”
冯氏看着玉珂冷冰冰的眼睛,要出口的话全咽了下去,她眼中流出眼泪:“孟苹在黑衣盟!我给了黑衣盟一万两银子,他们找人带走了孟苹!我没有让人杀她,我只是让人绑架她,想着来要挟你,你不要害玉琳,他是你的亲弟弟……”
玉珂转身大步离开。
玉箫跟了出来。
冯夫人院子里的东偏房,原本是冯夫人的小佛堂,如今被玉珂征用,成了玉珂临时的休息室。
玉珂进了东偏房,在小厮刮风重新铺排的炕上坐了下来。
刮风端上了刚沏好的清茶,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玉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在了炕桌上,望着随着他一起进来的陈湖,道:“继续审问冯氏,一定要问出孟苹的下落和我母亲的死因。”
“哪怕是动刑”他的眼睛微微眯着,轻轻道,“务必要在后日我父亲回来之前问出结果。”
陈湖躬身答了声“是”,转身离开,带着几个手下搬了刑具去起居室审讯冯氏。
玉珂垂下眼帘,问道:“刮风,惠璟来了么?”
刮风应了一声,直接带着候在外面的惠璟走了进来,然后自己退了出去,继续守在外面。
惠璟行了个礼,禀报道:“青衣卫和咱们的人一起包围了黑衣盟总舵,把他们的人全部生擒,经审问,确实是他们接了一个姓梅的人要求绑架孟姑娘的单子。侯府守卫森严,难以接近,黑衣盟盟主只得另外找了一对姓柳的武功高强的孪生兄弟掳走了孟姑娘,约定好今日夜间子时在金京南门外的城南驿站交人。”
玉珂的眼睛亮了起来,背脊不知不觉挺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那对柳氏兄弟的背景查出来没有?”
惠璟道:“黑衣盟的盟主只说这对兄弟姓柳,大约十四五六岁的模样,极是俊俏,因为欠了他一个人情,所以答应帮他这个忙。”
玉珂低头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信息:姓柳?孪生兄弟?极是漂亮?十四五六岁?
他觉得除了年纪之外,明珠郡主那对孪生子柳珏之柳瑜之是最符合条件的,只是柳瑜之柳珏之今年才十四岁……
玉珂略想了想,马上对惠璟道:“你现在去青衣卫传令,挑选出武功最高的二十位;然后在咱们的人里面选二十名好手,好菜好饭招待一下,明言今夜若是成功,每人五百两银子。你带着他们乔装打扮出城,先候在城南村,预备在城南驿站伏击。这件事交给你办,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玉珂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一想到夜里就要见到孟苹了,心脏不由自主跳得快了起来,他端起杯子,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试图借苦涩的浓茶驱赶自己的躁动。
他告诉自己,为了救出孟苹,一定得冷静。
这玉箫进来躬身行了个礼,禀报道:“将军,医女洪娇娇已经招了,和琴操也对质了,现在已经把她俩都带了进来。”
玉珂原本有些疲累,闻言马上道:“陈湖正在审问,你带着她们去见冯氏对质!”
“是。”
刮风又走了进来,帮玉珂把茶水续上,悄悄又退了下去。
玉珂觉得身子有些疲倦,可是大脑却异常的兴奋,他缓缓歪□子,靠在了靠枕上,闭眼整理着思绪。
因为太累了,即使喝了那么浓的茶,他依旧不知不觉睡着了。
中间刮风进来了一趟,帮他盖上了被子。
玉珂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天晴和下雨刚把饭菜摆上,方英雄就进来了。
玉珂看了他一眼:“用午饭没有?”
方英雄:“……还没有……”
“一起用点吧,晚上还有体力活呢!”玉珂招呼方英雄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自从孟苹不见了之后,玉珂就没有了食欲,可是现在他逼着自己吃,一定要吃,这样到了夜里,才有力气去救孟苹。
方英雄并不是没有和顶头上司玉将军一起用过饭,只是那都是在很多人都在的场合。他还是第一次和玉珂一起单独用饭,不免有些紧张,就更没有话了。
两人静静地吃着饭。
用完午饭,方英雄才起身禀报道:“禀报将军,属下把二公子请到了京西大营,派了几个年轻活泼的小兵陪着他玩,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玉珂点了点头。
如果孟苹不出事,他当然不会把玉琳怎么样。若是孟苹有了三长两短,玉琳也别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兄弟,兄弟又怎么样?!
因为晚上有行动,玉珂就又休息了一会儿。
他的人效率很高,一天的工夫,已经把冯氏在侯府的人全都控制了,而且把冯氏的院子变成了自己的据点,不光人全换成了自己的,而且根据需要,也把几个屋子改造了。
玉珂带着天晴和下雨,踱着步子去了起居室。
仅仅两三个时辰而已,冯氏的起居室已经变了模样。原本繁花似锦富丽堂皇的大通间,已经变成了阴森森血淋淋的刑讯间。起居室夹层里的炭火早就停了,屋子里冰窖一般,偏偏冯氏被剥了外衣,只余下中衣亵裤,两手被紧紧绑在一起,用绳子吊在了被揭了顶棚露出的横梁上,长发凌乱,脸被扇得高高肿起,嘴角是干涸的血迹,白色的中衣和亵裤上也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还有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女子同琴操低着头跪在地上,正在瑟瑟发抖。
玉珂进来扫了冯氏一眼,问道:“晕过去了?”
陈湖手里拿着鞭子,抱拳行礼道:“是。”
玉珂仰着脸望着吊在半空的冯氏,轻轻道:“用凉水泼醒,泼醒之后还不招认,在街上找几个青壮乞丐进来,好好的侍候……”
冯氏原本是痛不可忍,只好装晕,想着拖到玉成秀回来,说不定会念夫妻之情救了自己,却没想到玉珂心地这么歹毒。她睁开眼睛怒视着玉珂:“你这畜生,我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敢如此!”
玉珂望着她,嘴角弯起,带着一丝狞笑:“明媒正娶?好啊,待那些乞丐侍候夫人你的侍候,我命善于丹青的清客守在一旁,把其中情景描绘下来,再配上文字,传于世间!”
听了他的话,虽然被吊在半空,冯氏依旧颤抖了起来。她是名门出身的大家闺秀,从来只有她笑人,没有人笑她,比任何人都重视脸面,玉珂这样折磨她,她宁愿咬舌自尽。
她闭上眼睛,悄悄伸出了舌头。
玉珂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咬舌自尽,我就把你儿子的舌头也割下来!”
冯氏瞬间泪流满面:“我招…..我都招了……”
冯氏被放了下来,开始招认。
她跪趴在地上,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她因为担心心爱的儿子玉琳,因此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把十余年前她害死玉珂母亲陈夫人的过程交代了出来,也把八年前她害玉珂的过程交代了出来。
“……自从和玉清分家之后,你爹调到了金京,你祖母和你母亲也带着你来到了京城。随着你爹的官职越做越高,因为他的俊俏风流,京中很多贵女都对他倾心不已。因我最舍得送你祖母礼物,再加上我家世最好,你祖母就常常邀请我过府玩耍,并许诺说你母亲身体不好,若是她不治死了,你爹的正妻之位就是我的。”
“那时候你刚刚出生,你祖母不停地往你父亲房里塞人,闹得府里鸡飞狗跳,你母亲因此抑郁成病。你爹不在京中。我那时候鬼迷心窍,一门心思想嫁你爹,就请求我的兄长提拔你父亲,把他派出京去,又收买了你祖母身边的大丫头,把医女洪娇娇介绍给你祖母。你母亲病了之后,你祖母就命人请了洪娇娇进府给你母亲诊病,洪娇娇就在你母亲药中下了少量的砒霜,然后逐日加量,你母亲就……”
“后来,我自己也生了孩子,那时候你爹已经封侯,我为了夺得世子之位,就让人把你掳走。”
她无声地冷笑:“我自己不忍心下手,就命那人把你扼死,扔在荒山野岭,没想到那人居然放了你……”
玉珂并没有纠正她,告诉她自己是在被扼晕之后,又被弃置在荒野中。他醒了之后,一直乞讨着往东走,结果就到了稻阳。
他只是弯腰看着冯氏,沉声道:“也就是说,害死我母亲,蒋太夫人也有份?”
冯氏无力地“哼”了一声:“她恨你母亲霸占了你父亲,倒是盼着你母亲死,却不愿意自己下手,把我当成了枪使!”
陈湘在一边一直记录着,待看到玉珂点头,就拿着朱砂印泥,让冯氏摁了手印。
冯氏痛痛快快说出了当年的秘密之后,浑身仿佛解脱了一样,她摁了指印之后,重重地向玉珂磕了三个头:“我愿意死,只希望你看你爹的面子,留玉琳一条活路!”
说完,她用尽全身力气蹿了起来,向墙壁撞了过去。
玉珂一动不动,看着她撞墙。
果真,因为冯氏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的头顶撞在了墙壁上,“砰”的一声之后,身子软软地落在了地上——她还活着。
玉珂轻声道:“我要你一直活着,看着我和孟苹好好的活,看着我步步高升,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看向陈湖:“现在就出发,把她押往西北黑水城,关在我在城西的别院,好好炮制她……”
玉珂转身离去。
他此生此世再也不愿看到这个女人!
玉珂回到了东偏房,刚坐下,陈湘就来了。
“将军,太夫人一直在闹腾……”
玉珂笑了笑,涩声道:“把从姚小萌那里要来的夜夜惊魂散悄悄给她服了,让她从此夜夜惊魂,夜夜腹疼如绞不得安睡;再把正院所有的房间都改一改,有的可以改成老太太念经的佛堂,有的可以在墙上画上十八层地狱,再请人日日来向老太太宣讲因果报应。”
“是,属下即刻去办!”
“去吧!”
陈湘走了之后,玉珂又饮了一杯浓茶。
天越来越暗了,他该出城去救他的苹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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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祖孙斗法(一)
黑衣少年的武功很高,即使背着孟苹也风驰电掣般向前方飞驰而去。
孟苹起先还打算试着看看周围的环境,可是天上没有月亮,周围又黑魆魆的,而且黑衣少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腊月的寒风刮在她的脸上如刀割一般,她最后只得闭上眼睛把脸埋在少年的背上,以躲避这刺骨寒风。
一个多时辰之后,背着她的少年终于停下了脚步,把孟苹放了下来。
孟苹的脚一直被他揽着,已经麻木了,刚被放下,就差点软倒在地。
一直紧跟在后面的爱笑少年马上赶了上来,伸手搀扶起孟苹。
孟苹扶着他的胳膊站在那里抖动了几下腿。她抖动着腿部,眼睛却向前方张望着。
孟苹久已适应黑暗的眼睛发现前方昏暗的天际似乎是高大巍峨的金京城墙,她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终于确定真的是金京城墙了。
孟苹心跳开始加快,她深吸一口气,满脸堆笑道:“两位小哥,我想方便一下!”
被她扶着的爱笑少年距离她很近,他侧脸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去吧!”
孟苹满面笑容地向空地旁边的树丛走去。笑得脸都要酸了,她才想起来,黑暗中她的笑又没人能看见,真的是俏脸做给瞎子看。孟苹揉了揉酸涩的脸颊,提着裙裾走进了树丛里。
树丛很茂密,孟苹高一脚低一脚一直往里走,走了一截之后,她往后望了望,发现已经看不到那两个黑衣少年的影子了,就缓缓地在一丛灌木丛后面蹲了下去。
孟苹刚蹲下去,就听见“嗤”的一声,旁边突然亮了起来。孟苹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来。
那个爱笑的黑衣少年鬼魅般立在她身侧一步远的地方,火折子在风中晃动的火苗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更增添了几分诡谲恐怖。
孟苹吓得差点摔倒,嘴硬道:“还没方便完呢,你故意吓人么?”
少年笑盈盈看向孟苹:“难道大姐你方便的时候不用脱裤子?这个难度可是比较大!”
孟苹:“……”
她起身向前走去。
黑衣少年的声音自她身后幽幽传来:“姐,你走错方向了!”
孟苹:“……”
她这次终于找对了正确的方向。
爱笑的黑衣少年背上孟苹之后,没走多远,就放慢了脚步,跟在冷漠少年的身后,警惕地边走边张望着。
孟苹从他背上往前方看去,发现前方不远处是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大门口还挂着两个红灯笼,上面写着“城南客栈”四个字。
冷漠少年停住了脚步。
背着孟苹的爱笑少年道:“等一下我们会把你放下,算是完成了对他们的承诺;然后,我会上前抱住你离开,把你送回清远侯府。”
孟苹:“……真的?”
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真的。”冷漠少年说了一句,然后忽然发出一声唿哨。
四周静极了。
冷漠少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沉声道:“中埋伏了,撤!”
可是为时已晚,一群穿着深蓝劲装的人由远及近,拿着武器环环围住了他们。
两个少年立刻背靠着背,冷漠少年更是抽出了一条黑色的软剑,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孟苹从爱笑少年背上直起身子,一眼就发现了混在蓝衣人中间的玉珂,她心跳开始加速,却迅速去看其余握着武器预备冲上来的蓝衣人,发现了好几个熟面孔,她惊喜地叫出了声:“玉珂!”
玉珂乍一看到她,心跳开始剧跳,他很快就按捺了下来,眼睛盯着那两个黑衣少年,寻找着他们的破绽——玉珂是一员武将,擅长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做得最多的是千军万马中的征伐,本不擅长这种高手之间的争斗,所以他把指挥权交给了惠璟。
冷漠少年看向孟苹,低声问道:“玉珂是谁?你的男人?”
孟苹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她哽咽着猛地点头:“是!是!是他来救我了!”
两个黑衣少年相视一看,互相点了点头。爱笑少年突然把孟苹向着玉珂摔了过去,然后兄弟两个闪电般跃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惠璟没想到这两个人没有用孟苹要挟他们,而是扔了过来,不由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指挥着众人追了上去。
玉珂紧紧抱着孟苹,脸贴着孟苹的脸,用力摩挲着。
他抱着孟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菜在旁边道:“将军,先进驿站歇歇吧!”
玉珂这才抱着孟苹去了城南驿站。
城南驿站的上院内灯火通明守卫森严,院子内不断走动着拿着兵器穿着甲胄巡逻的士兵。
上房的卧室内,烛光幽微,香氛细细,玉珂抱着孟苹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孟苹,隔一会儿就亲亲孟苹。
孟苹窝在他的怀里,却老是觉得自己这几天都没洗澡,身上一定不好闻。她扯过自己的一绺头发闻了闻,没闻出什么味道,就问玉珂:“我身上有什么怪味没有?”
玉珂低头望着她,幽深的眼睛闪闪发亮:“没有。你很好闻。”
孟苹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我都好几天没洗澡了,一定很不好闻!”
玉珂哑声道:“我也好几天没洗澡了,我们一起去洗吧!”
他在孟苹脸上吻了一下,低声道:“我在战场上的时候,有时候十几日不洗澡也是有的。”
孟苹笑逐颜开:“我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她把鼻子凑到玉珂怀里,拱来拱去在玉珂身上嗅来嗅去。
玉珂被她弄得身体很快有了反应,拉着孟苹的手放在了自己那里。
孟苹:“……”
她隔着玉珂的裤子抚摸着玉珂的巨大,在听到玉珂难耐的吸气声时,才低声望着玉珂:“现在能不能洗澡?”
“能。”玉珂抱起了她,起身向床后的洗浴间走去。
城南驿站的上院是专门用来接待达官贵人的,里面的设施非常完备,像玉珂和孟苹所在的房间,确实配备着随时都能洗浴的洗浴间。
洗过澡后,玉珂只穿着白色的浴衣,披散着微湿的长发把裹着大丝巾的孟苹抱了出来,横放在了床上。
孟苹美丽的凤眼似睁非睁,红唇润泽,浑身发软地躺在那里,任凭玉珂帮她擦拭着头发。
玉珂一边拿着大丝巾细细擦拭她的长发,一边喁喁细语着,讲述着自己这几日做的事情。
孟苹听完了他对冯氏的处置,很是赞成,道:“就该这样,只是你的弟弟……”
玉珂脸上现出一阵冷意:“无非两个字——‘溺杀’!”
孟苹眯着眼睛,伸手握住了玉珂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安慰着他。
玉珂过了一会儿,又道:“玉琳身边全换成了我的人,他若成器,我自不会做什么;他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也不会轻饶了他。”
孟苹道:“你那样对太夫人,若是你父亲回来了,你如何解释?”
玉珂挑眉道:“我自会把那些供状之类的递到我爹面前。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啊,我只不过帮祖母好好吃斋念佛,只不过帮祖母换了一批不妥当的奴婢,有什么不好么祖母身体不适,我还让大金有名的神医弟子去给她老人家诊病,我做错了么?冯氏不妥当,我换下了冯氏安排的管家,让素来能干的玉箫做清远侯府的管家,我做错了么?”
孟苹看着他难得的一脸轻松搞怪的表情,不禁也笑了。
卧室夹层里放着炭炉,屋子里暖洋洋的,孟苹的头发很快干了,玉珂上了床,拥着孟苹又吻了起来。
孟苹被他吻得痒得难受,双手无力推拒着:“……不是刚弄过么,怎么这么快就又要了?”
玉珂挺起下-=体,在孟苹小腹上顶了一下:“不是我,是它!”
孟苹虽然浑身瘫软,可是心里极爱玉珂,也只得勉力承受了。
玉珂和孟苹小别胜新婚,不免有些放纵。他一大早就起来了,可是孟苹却一直到中午才起床。
孟苹在白菜的帮助下盥洗完毕,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玉珂已经命人备好了午饭,正等着孟苹。
孟苹早上的时候被玉珂叫醒逼着喝了一碗银耳百合粥,又睡了半日,其实是没什么食欲的,可还是陪着玉珂坐了下来。
玉珂一边吃,一边望着孟苹。
他总觉得孟苹这几日受了苦,瘦了好多,得好好补补,因此他总是不停地帮孟苹夹菜。
孟苹知道他的心意,就努力吃着,并不多说什么。
这时候白菜退了出去,房里只有她和玉珂。孟苹悄声问玉珂:“如翠呢?”
她昨夜见了玉珂,哪里还能想起别人,现在见了白菜,就想起如翠来了。
玉珂淡淡道:“她走了。”
如翠已经被处死了。
对于玉珂来说,他要他的亲信们形成一个心理定势——对他忠心耿耿,自有高官厚禄;若是敢背叛他,下场就是死。
用完午饭,玉珂才对孟苹道:“绑架你的那两个人轻功深不可测,被他们给逃走了,以后我到哪里都带着你,以防他们再来。”
孟苹皱着眉头想了想,把自己怀疑这两个少年同柳狸和明珠郡主有关系的想法告诉了玉珂。
玉珂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回城,下午去拜访明珠郡主!”
孟苹“嗯”了一声,盛了一碗莲子甜栗粥递给了玉珂,甜蜜蜜望着他:“玉珂,你昨夜辛苦了,喝点粥吧!”
玉珂形状美好的眉毛挑了起来,似笑非笑望着孟苹:“我昨夜确实‘辛苦’了!”
孟苹看到他的暧昧眼神表情,想到昨夜和今早发生的那些事情,粉脸羞红,脸颊火辣辣的,低头道:“这几次你怎么都弄进去了……”
玉珂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弄进去就弄进去,有什么打紧,咱们也该要孩子了!”
孟苹闻言笑吟吟望着他:“嘿嘿!昨夜是安全期哦!”
玉珂正色道:“过完年我就要带你回西北了,我这几日就和父亲商议我们俩成亲的事情,最好能在回西北前把仪式给办了!”
孟苹:“……”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玉珂,鼻子酸酸的,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她多想大声告诉全世界,她爱的男人也爱她,他要娶她,让她做他的妻子了!
玉珂望着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泪雾的孟苹,鼻子也是一阵酸涩,他微笑着伸手捏住孟苹的鼻子:“傻瓜!”
玉成秀护驾回宫之后,带着随从骑马回到侯府,发现是玉箫带着阖府下人迎的他。问起玉珂,玉箫道:“世子到城外去接孟姑娘了!”
玉成秀觉得自己一个当爹的去打听儿子房内的事情不太合适,也就不再多问了,先回他向来居住的外院歇了歇,沐浴换衣完毕,这才去了正院拜见母亲蒋太夫人,给母亲请安问好。
一进正院,玉成秀就觉得很是违和,他在院门内停了下来,思索着一向常来常往的地方到底哪里违和。
正院还是四合院结构,院子里的那株腊梅也在盛开着,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各司其责,似乎没什么异常。
正院里侍候的人虽多,可是静悄悄的,连一丝咳嗽声都不闻,依旧是旧日模样。
……
观望良久之后,玉成秀终于发现哪里违和了——他的母亲从来不爱念经礼佛,可是这院子里却飘荡着寺院常有的檀香燃烧的味道。
玉成秀一惊,大步向蒋太夫人的起居室走去。
一进起居室,他就呆住了——蒋太夫人的起居室被改成了一间佛堂!
玉成秀此刻面对着的就是黄色帘幔掩映的一幅巨型观音拈花一笑图。
玉成秀看向左侧的墙壁,发现上面画着十八层地狱,再看看右边的墙壁,发现画着什么下油锅等宗教画。
他急忙走进了右隔壁,发现墙上依旧画着那些宣传因果报应的壁画,而他的母亲大人此时正高卧在红木罗汉床上,盖着锦被闭目沉睡。
玉成秀这时候发现侍候母亲的除了往常所见的如碧等大丫头,还添了几个陌生的丫鬟,他低声问道:“太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个形容俊俏体态风流的大丫鬟行了个礼道:“如丹禀报侯爷,太夫人这几日思虑过甚,突然说不出话来,世子请了名医姚小萌过来诊治,有了一点起色。太夫人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把这间起居室布置成了佛堂,还让人画了这许多画上去……”
玉成秀摆了摆手,让这丫鬟退下。
他就在罗汉床边坐了下来,等待着母亲醒来。
太夫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的嗓子这两日突然发不出声音了,而且白天一直睡不醒,夜里却腹疼如绞神思昏昏。她怀疑这些都是玉珂下的毒手,一见儿子,顿时激动万分,马上要向儿子告玉珂的状。
可是,她的嗓子哑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又素来推崇女子无才便是德,其实是因为自己一个大字不识,这时候气得发晕,“噗通”一声倒在了罗汉床上。
如碧和刚才那个叫如丹的大丫鬟一起搀扶着太夫人,帮她躺好。
如丹背对着玉成秀,悄悄碰了如碧一下,如碧惊慌地动了一下。
侍候太夫人躺好之后,如碧道:“太夫人原本还能发出声音的,只是她年老的人,不知保养,昨日明明喝了药,却非要学二公子吃冰赤豆,结果一下激着嗓子了,索性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玉成秀,而是低着头讲述着。
蒋太夫人刚刚躺好,就听见如碧这样编排她,顿时大怒,苦于口不能言,就从床边拿起一柄玉如意对着如碧抡了过来。
玉成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杀人,随手夺了玉如意,放在了桌子上,瞪了如碧一眼:“还不出去!”
如碧屈了屈膝,掩面哭泣着跑了出去。
蒋太夫人一向养尊处优,养出了满身的力气,捶床大怒,闹了一番之后,最后在儿子的安慰声中气哼哼累极而睡。
玉成秀刚出了正院,亲随就来回报:“禀侯爷,世子在外书房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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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父子斗法
玉珂和孟苹从城南驿站回到侯府的青竹院,预备略事休息之后,就一起去南安王府的金京王府拜访明珠郡主,顺便看看绑架孟苹的人到底是不是明珠郡主的那对孪生子。
孟苹自从知道玉珂要带着她去金京王府,就开始缠着玉珂问会不会遇到南安王。
玉珂明明知道南安王率领群臣出城迎接自温泉别宫回京的天昊帝去了,却故意骗孟苹道:“快要过年了,南安王应该在王府吧!”
孟苹太实在了,相信了玉珂的话,开始洗脸刷牙找衣服寻首饰梳头发,忙个不亦乐乎。
玉珂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看着孟苹忙碌,心里美滋滋的:呵呵!我的苹果真是太好骗了啊!
孟苹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两刻钟之后,一个淡妆的素雅美人就新鲜出炉了。
玉珂依旧是一身深蓝常服,牵着孟苹出了内院。
孟苹坐在马车里,想到有可能见到南安王夫妇,心里就隐隐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她并没想认祖归宗之类的,只是想看看母亲当年爱过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之所以会着力妆饰,也无非是想着万一南安王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能够让他知道,纵使没有他做父亲,她也能活得好好的――这是私生女对生父的一种心结,孟苹心里明白,却依然不能做到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玉珂骑马在前,孟苹同白菜坐在车里。
孟苹一直没有说话。
马车愈往前走,她的心跳就越快。
中间白菜把车窗开了一个缝隙往外看了一眼,转头对孟苹道:“外面就是南安王府!”
孟苹忍不住也凑过去看。
她只看到红色围墙内郁郁葱葱的松树树冠,别的什么也没看到。
白菜忍不住八卦道:“咱们大金的南安王府其实有两座,一个在润阳,一个在金京。润阳的金京王府又大又富丽,是老王爷亲自设计监造的;金京王府因为很少住人,所以老王爷命人种了不少的树,这么多年下来,古木参天,这里已经不像王府,倒像是一个庄园了!”
因为怕被人窥到,所以窗子只拉开了一条小缝,孟苹通过这条小缝看着外面的红墙高树和满是落叶的僻静街道,心里隐隐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明珠郡主告诉过她,她的母亲生前从来没有去过王府。孟苹在想:当年母亲有没有来过这里?她是不是只能在外面窥探着这座威赫王府,却永远不得其门而入?
母亲已经撒手人寰,再也不可能故地重游,所以,孟苹替母亲过来看一看,替母亲看看这座母亲想进入却永远没有进去的高贵府邸。
孟苹眼睛湿润了,她关上了窗子。
是的,她没有对玉珂说实话,她是想圆母亲的一个梦,也圆自己的一个梦。
玉珂提前命人送了拜帖到南安王府,所以他们的车马直接进了南安王府进出的角门,在前来迎接他们的王府管家的引领下,去了明珠郡主居住的梨香院。
到了梨香院门前,玉珂下了马,搀扶着孟苹下了马车。
孟苹刚刚站稳,就明珠郡主就带着两个锦衣少年迎了出来。
孟苹看着这两个熟悉的俊秀漂亮的锦衣少年:“……”
明珠郡主不等她和玉珂行礼,笑着迎上前,牵着她的手:“苹果,你来了我真高兴!”
她看到孟苹的眼睛看向自己身旁,忙笑着介绍道:“苹果,这是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小弟!”
明珠郡主把两个儿子拉到身前,笑道:“这是老大瑜之,这是老二珏之!”
她又在两个儿子的头上敲了两下:“瑜之,珏之,还不见过你们的大姐!”
孟苹:“……两位小弟弟好!”
她已经认出来了,原来绑架自己的两个黑衣少年就是明珠郡主的儿子柳瑜之和柳珏之,爱笑的那个是老大柳瑜之,没表情的那个是老二柳珏之。
孟苹微笑着看着这俩捣蛋鬼,看他们的反应。
玉珂早已认出了柳氏昆仲,站在孟苹身侧默然无语。
柳瑜之和柳珏之相视一看,然后一起躬身行礼:“见过大姐!见过玉将军!”
孟苹皮笑肉不笑道:“乖!”
明珠郡主握着孟苹的手,一脸促狭的笑:“苹果啊,你猜猜你这两个弟弟有多大了?”
孟苹被这俩人囚禁的时候,看着他俩高高大大的,说话做事也很成熟,就猜想他俩至少十六岁了。她故意细细打量了一番,道:“有十六岁了吧?”
明珠郡主眯着眼睛开心地笑了:“苹果,你猜错喽!你这两个弟弟光长个子不长心,今年才十四岁呢!”
孟苹想起此前这俩淘气鬼一直叫自己“大姐”,不由莞尔。
柳瑜之和柳珏之紧张地望着孟苹,两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齐齐眨了眨,祈求孟苹千万不要揭穿他们。
孟苹倒真是没有揭穿的打算,她看了玉珂一眼,发现玉珂一脸的若有所思,也不像是想要揭穿的神情,也就放下心来,不打算再提此事。
一行人一起进了梨香院。
明珠郡主一边引着玉珂和孟苹往起居室走,一边道:“这个梨香院是我小时候就居住的,这次回京就没有另外找住所,还是住在了这里。我大哥和大嫂这才也来了金京,他们夫妇住在松涛苑,只是今日不巧,大哥去城外接驾了,大嫂回了娘家探亲,都不在府里。”
听到她这样说,孟苹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南安王。
到了起居室,明珠郡主拉了孟苹的手,坐在罗汉床上谈天说地。
玉珂由瑜之和珏之兄弟陪着,去了外面的书房。
明珠郡主硬留下孟苹和玉珂用了晚饭。
她笑着解释道:“都是自家人,就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了,凑在一起也热闹热闹!”
孟苹不知道玉珂同瑜之和珏之谈了什么,总之瑜之和珏之对她特别的热情。爱笑的老大瑜之一口一个“苹果姐”,又是给孟苹夹菜,又是给孟苹盛汤,把孟苹侍候得密不透风,连侍候的丫鬟都插不上手。
面无表情的老二珏之虽没有瑜之这么明显,却也恭谨了许多,期间还难得开口,喊了一声“苹果姐”。
孟苹得知他俩是自己的表弟,当时就原谅了他们,因此对于这两个弟弟的殷勤侍候坦然受之。
用过晚饭之后,孟苹和玉珂就要告辞了。明珠郡主苦苦挽留无果,忙命丫鬟吩咐人搬出自己给孟苹准备的礼物,放在梨香院的门内,预备装车。
孟苹看着梨香院大门内堆放的那些檀香木箱,顿时目瞪口呆――这是送给自己的礼物,还是给自己准备的嫁妆啊!
明珠郡主兴致勃勃道:“上次在望江楼见了你,我就一门心思想着给你准备礼物!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你回去后挑拣一下,喜欢的就留下自己使用,不喜欢就赏人得了!”
孟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屈膝,预备给明珠郡主行礼道谢。
明珠郡主一把拉起了她,不让她行礼:“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用客气!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和别人开不了口,只管来问我要,我这里就算没有,也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去弄!”
孟苹鼻子酸酸的,她站在那里望着明珠郡主,忽然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从明珠郡主这里感受到了类似母爱的情绪。
明珠郡主身材颇为高挑,她紧紧抱了孟苹一下,在孟苹背上拍了好几下,也没再说什么。
柳瑜之和柳珏之看着母亲拥抱孟苹,心中不是没有一点小嫉妒的――他们的母亲除了这样抱过他们俩和赵熙之,还没有抱过别人呢!
瑜之脸皮最厚,马上张开了双臂:“母亲,不要太偏心,也抱抱我吧!”
“滚!”明珠郡主笑着在瑜之脑门上敲了一下,“人高马大的,还好意思让你娘抱?”
瑜之和珏之齐齐笑了,脸上显出一丝稚气。
孟苹这时候才真正确定,这俩家伙真的只有十四岁。
回到青竹院,玉珂安排了白菜守着孟苹,自己去了外书房见父亲。
他知道父亲玉成秀此时正在正院陪蒋太夫人,却故意去了外书房等候父亲。
在去外书房的路上,玉珂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一举拿下自己的老爹。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倒是很清楚老爹的性格。
大金王朝有名的“玉帅”玉成秀,在外面威风八面位高权重,可是在家里却是另一幅模样。
玉珂觉得有一道测试题最能体现他爹的性子:
若是玉成秀的老母蒋太夫人和妻子冯夫人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老母蒋太夫人!
若是玉成秀的老母蒋太夫人和儿子玉珂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玉珂!
若是玉成秀的长子玉珂和次子玉琳一起落了水,玉成秀会救谁?
答案:玉珂!
正因为玉珂知道自己老爹有多重视自己,所以他很是有恃无恐。
他已经想好了对付爹爹的行之有效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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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父子斗法(二)
夜幕已经降临了,夜空没有月亮,天地间苍黑一片。虽然侯府内主要道路的两侧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对灯笼,但是因为道路两侧的女贞过于茂密,因此道路上影影绰绰的,有些冰冷阴郁,就像玉成秀此刻的心情。
他带着随从走前往外书房的路上,无意间抬起头来,远远的望见整个外书房灯火通明,心里顿时温暖了许多,满怀的阴郁愤懑顿时化为一声叹息。
玉珂坐老爹的书房里,刚喝了一杯浓茶,如今正神清目明精力充沛,足以迎接任何挑战。
他看到老爹推开书房门进来,马上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静静地望着老爹,把早已摆书案上的那一摞卷宗举了起来,预备砸书案上,然后沉痛地叫一声“爹”,造成最佳的诉说冤屈效果。
玉成秀进了书房,看到玉珂手里那摞纸,没等他发作,马上道:“珂儿,把手里的卷宗拿来看看吧!”
玉珂:“……”
他刚要举起的手默默放了下去,把卷宗递给了老爹。
玉成秀接过卷宗,书案后的大椅上坐了下来,望着玉珂:“珂儿,让爹先看看,坐下吧!”
他的姿态放得如此之软,玉珂觉得自己努力出拳,却打中一团棉花,顿生无力之感,只得先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玉成秀专心地翻看着卷宗,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他放下那叠纸,看向玉珂,眼睛里含着一抹沉痛:“珂儿,对冯氏等的处置都赞同;只是,太夫是的祖母的母亲啊!她纵然有很多错,可是这次也受了不少苦,已经得到了教训,看爹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玉珂望着老爹,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被老爹将了一军的感觉呢?
玉成秀长叹一声,起身走到玉珂面前,脸上显出颓态,恳切地望着玉珂:“珂儿,难道让爹给跪下吗?”
说罢,他弯腰屈膝就要跪下去。
玉珂忙拉住了他。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的老爹给自己下跪了。
玉珂扶着老爹,终于点了点头:“爹,知道的意思了!”
玉成秀依旧盯着他,眼中无限哀凄。
玉珂只好道:“现就去安排!”
他怎么感觉自己老爹看着怎么那么可怜呢!
看到玉珂离开之后,玉成秀坐回了自己的大椅,终于松了一口气。
玉珂从东疆逃出来之后,他一直把玉珂带身边,就像玉珂非常了解他一样,他也很熟悉玉珂吃软不吃硬的做事风格。就像刚才,若他不一进来就示弱,玉珂一定会火冒三丈地把那叠冯氏等签字画押的卷宗摔他面前,然后逼他处置冯氏,同时让老母亲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所以他一进门就放低姿态,这样起码逼着玉珂暂时放过自己的老母亲。
第二天一大早,玉成秀就带着亲随去正院给母亲请安。
蒋太夫夜里腹疼如绞,闹腾了半夜,清晨才睡着了。玉成秀到的时候,她还沉睡,玉成秀就一边守着她。
他看着母亲衰老的容颜,心里阵阵难过。
母亲这些年来的毛病,他如何不知?只是这是他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母亲,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次,母亲连话都不会说了,身边的也被玉珂差不多换完了,住的地方也被玉珂如此糟践,母亲也算得了教训,以后一定会收敛的!
蒋太夫一醒过来,看见儿子,张口就道:“成秀,赶紧去收拾玉珂那崽子……咦?会说话了会说话了!”
她马上揪着玉成秀的衣袖:“成秀,要给做主啊!这几日不府里,玉珂这小畜生……”蒋太夫开始滔滔不绝地揭发控诉“小畜生玉珂”。蒋太夫的嗓子刚刚好转,本不该如此多言的,可是她这几日憋了太多对玉珂的愤怒,见了心爱的儿子玉成秀,顿时喷薄而出,把玉珂的“劣迹”一一列数了一番之后,沙哑着嗓子道:“成秀,一定得惩罚玉珂这小畜生,他如今是朝廷命官,只管去向朝廷告他忤逆,让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玉成秀听着自己母亲不停地说着“小畜生玉珂”,心里颇不是滋味,默然听了半晌,这时才开口道:“母亲,当年陈氏的死真的一无所知么?”
蒋太夫:“……”
她当然知道。
当年陈氏之死,出手的冯氏只是她的一杆枪。
陈氏是儿子自己看中,求自己求娶的。
她得知陈家豪富,陈氏的陪嫁有五万两银子之后,就请向陈氏提亲。
陈氏和成秀成亲之后,陈氏却只顾腻着丈夫,还仗着娘家豪富,对她这做婆婆的不是很放心上,没有事事以她为先,令她颇不愉快。
再说了,陈家世代经商,虽然有的是银子,可是成秀官越做越大,需要一个掌权的权贵做靠山,而不是对于自己儿子的仕途没有什么帮助的陈家。
正好这时候冯氏迷恋上了自己的儿子,对她来说,这无异于正瞌睡的时候有送上了枕头。冯氏是正阳候的嫡妹,能够帮助自己儿子仕途上有更大的发展,她当然想要用冯氏来替代陈氏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谁知道玉珂这小畜生诡计多端,倒是被他翻了盘……
玉成秀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母亲哑口无言,看着母亲脸上神情的变化。他全明白了,当年的一切都是母亲导演的,而他就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他双手捂住脸,用力搓了好几下,然后望着自己的母亲,眼中带着血丝,声音疲惫:“母亲,珂儿是儿子的亲生骨肉,儿子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您以后,还是消停一点吧!”
蒋太夫目瞪口呆看着儿子,她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儿子也有如此忤逆的时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眼睁睁看着玉成秀离开。
玉成秀离开正院之后,叫来自己的亲信玉书,命他用自己的把正院里的奴婢全换了。
玉珂心狠手辣的手段,玉成秀当然是了解的。玉珂的手段用敌身上时,他拍手叫好;玉珂的手段若是用了自己的老母身上,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
当玉珂知道正院里侍候的又被老爹换了一遍之后,倒是没说什么。
他一大早起来,看孟苹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她,就只穿了件薄袍,院中的竹林旁打了一趟拳,出了一身的汗,这才回到卧室后的浴间冲了个澡。
玉珂洗完澡出来,发现孟苹已经梳洗完毕,正候着他呢。
孟苹看玉珂长发湿淋淋地披着出来了,忙迎了上去,把玉珂摁了自己梳妆台前的锦凳上,拿了大丝巾帮他擦头发。
玉珂刚洗过澡,脸上的肌肤晶莹如玉,还带着几粒水滴,看起来好看极了。
孟苹一边用大丝巾裹了他的头发吸水分,一边悄悄玉珂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正要吻玉珂的脸颊,谁知道玉珂故意一偏,她一下子吻到了玉珂的唇。
玉珂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坚实有力的手臂揽住孟苹的腰,令孟苹贴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孟苹的嘴唇很快被他吻得肿了起来,用力推开了玉珂,气喘吁吁道:“好了!玉珂,好了!”
玉珂松开了她的唇,望着她嫣红肿起的唇笑。
孟苹调戏不成反被调戏,顿时恼羞成怒,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玉珂如铁双臂擒住腰肢拖了回来。
她原本试着挣扎了几下,可是玉珂的手蓦地自衣襟插=进了她怀里,隔着抹胸揉捏了起来。
孟苹这里极为敏感,往日同玉珂闺房嬉戏,玉珂有时只弄这里就能令她高chao,因此这里一旦被玉珂擒住,马上浑身酥麻,任凭玉珂所为了。
玉珂把她抱了起来,分开她的双腿,令她横跨自己腿上,然后挺身顶了一下。
孟苹感受到了玉珂单薄浴衣下的勃发之物,知道自己这次劫难逃了,只得柔顺从了。
玉珂把她放了地上,让她扶着梳妆台,然后将梳妆台上孟苹的那些首饰脂粉都扫一边,这才让孟苹趴到了梳妆台上。
他掀起孟苹的裙子,褪下孟苹的亵裤,对准孟苹早已湿透的部位,一顶而入。
白菜和新来的丫鬟青椒一起把食盒提了进来,发现只有世子一个坐餐桌前等候用餐。
玉珂用完早餐,离开前交代白菜道:“不要去叫孟姑娘,让她睡到自然醒。等她醒了,给她准备一碗燕窝粥即可。”
白菜同青椒一起屈膝行礼:“是,世子!”
玉珂转身离去。
他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仿佛有什么话得交代一下,想了想,回头又对白菜道:“燕窝粥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凉。”
白菜恭谨地行礼:“是,世子。”
这次孟苹被绑架,白菜这才发现平时沉默寡言孟苹面前温柔体贴的世子原来那么可怕和……狠毒……
她再也不敢对孟苹有一丝的轻慢,再也不会叫“苹果”。
青椒也跟着行礼。她是玉箫从玉府的家生子中特地选了出来,经过层层选拔和培训之后才来到世子房里的。临进来,玉箫只交代了一句话:“尊重孟姑娘,照顾好孟姑娘。”
她一向沉默稳重,自然把这句话牢记了心里。
孟苹醒了之后,见白菜奉上的是燕窝粥,虽然不爱喝,也没说什么,一口气喝完了。
她白菜和青椒的侍候下先进浴室泡了个澡,然后才开始穿衣装扮。
这期间,孟苹不怎么说话。这次被绑架,令她有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一个变化就是不再像以前一样无条件相信身边的――玉珂除外。
玉珂和玉成秀就此各自退让了一步,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对于玉珂来说,虽然玉成秀没有答应让他娶孟苹为妻,可也不再逼他娶别的女,另外就是孟苹的地位得到了默认,清远侯府的见了她都行见主子的礼,称呼她一声“孟姑娘”。
对于玉成秀来说,他的继妻虽然消失了,母上大也受了点惊吓,但是母上大的性命却被他自玉珂手中救了回来,而且母上大又他的保护下成了清远侯府千娇万贵的老祖宗,他已经很满意了。
除夕之夜很快来临了。
这一夜的前半夜,玉成秀和玉珂需要进宫参加天昊帝的晚宴。
想到孟苹要独自一度过除夕,玉珂心里很不好受。
孟苹看着他依依不舍的模样,有些好笑,安慰他道:“这些日子把给累坏了,不家里,正好一个好好睡一觉!”
玉珂:“……”
正这时候,外面的回报说明珠郡主命来接孟姑娘。
玉珂出去一看,原来明珠郡主派了瑜之和珏之带了马车过来接孟苹。
他冷冷扫过这俩。
触到他的眼神,瑜之弯起嘴角扮可爱,珏之默默移开脸。
玉珂沉声道:“苹果若是有个闪失,亲自带把们俩的老巢给烧了,然后去润阳请了柳一和柳二过来评理!”
瑜之珏之脸色一变,他们最怕的就是比他们大几岁的柳一和柳二,当下神情马上恭顺起来,瑜之满脸堆笑道:“姐夫放心啦,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苹果姐的!”
珏之不爱说话,瑜之说话,他连连点头,以表“也是”之意。
玉珂把他俩警告了一番,这才进了内院让孟苹收拾东西。
孟苹听到这个消息,开心极了,“嗷呜”一声扑到了玉珂身上,手脚并用缠着玉珂,以表达自己的开心――除夕之夜,她也不愿意自己一个睡觉,刚才那样说只是为了安慰玉珂。
玉珂酸溜溜地抱着孟苹,叫白菜进来收拾要带去的东西。他抱着孟苹进了书房,狠狠亲了孟苹几口,这才把孟苹放了下来。
孟苹带着白菜和青椒坐进瑜之他们带来的马车里。
瑜之和珏之骑马上,一左一右护着马车正要出发,却发现玉珂一身武将礼服,系着黑缎披风牵着马走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不少随从。
瑜之:“玉大哥,不用进宫参加晚宴了?”
玉珂翻身上马:“顺路把孟苹送过去再进宫!”
瑜之珏之:“……”大哥,从清远侯府到南安王府,再从南安王府去皇宫,哪里顺路了?根本是绕了一大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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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王府风波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可是即使在夜色中,南安王府的大门依旧威赫扬扬,高大的辕门在黑暗中沉默地矗立着,无声地诉说着当年的煊赫荣华、世事的沧桑与变化。
自从老南安王赵贞开府建牙以来,除非发生家国大事,否则王府的大门难得打开。平常王府诸人进出也只是从东西角门进出。
孟苹乘坐的马车在东角门前停了下来。
玉珂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了天晴,自己大步走到孟苹的马车前,拉开车门,怔怔看着孟苹。
经过孟苹被绑架的事件之后,他总是不想和孟苹分开,总觉得仿佛有很多话想要和孟苹说,可是望着孟苹,他又把那些想说的话全给忘记了;想要举步离开,却又舍不得。因此,他只是站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孟苹,眼中带着些痴意。
孟苹坐在车里抬着头望着他。
她被绑架的这几天,玉珂仿佛一下子瘦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就连脸上的轮廓也变得更加清晰了,开始了从少年向男人的过渡,原来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一下子变得轮廓分明起来,成了一个清俊异常的男人。
孟苹清楚地感受到,经过这次绑架事件,玉珂变得非常的黏她,分开一会儿都不愿意,老是怕她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消失。
她望着他,轻声道:“玉珂,我在这里等着你!”
玉珂带着皮质护具的手伸向孟苹,温热中带着皮质的粗粝和柔软的手握住了孟苹柔软温暖的手,沉声道:“你乖一点,不要乱跑,待宴会一结束,我就过来接你!”
孟苹“嗯”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玉珂离开。
玉珂却依旧握着她的手,眼睛望着她,身子一动不动。
玉珂的属下早都习惯了玉将军对孟姑娘的缠绵悱恻,早已做到波澜不惊,看到和没看到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立在那里。就连与孟苹同在马车里的白菜和青椒,也都竭力减少着存在感。
立在旁边的珏之还能保持着面无表情的面瘫状态,而瑜之则一副夸张的目瞪口呆表情。
孟苹眼角望到瑜之的表情,忙在玉珂手心捏了一下,低声道:“赶紧走吧!”
玉珂松开孟苹的手,转身看向瑜之和珏之:“苹果就拜托你们了!”
瑜之珏之:“……”
看着玉珂认镫上马,瑜之忍不住道:“玉大哥,苹果姐不过是过来陪我娘熬年度除夕而已……”
玉珂自马上俯视着他。
他强大的气场令瑜之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孟苹在瑜之和珏之的陪同下带着白菜和青椒一起进了梨香院。
明珠郡主穿着白狐大氅戴着雪帽已经在廊下候着了。
她一见孟苹几人进来,忙迎了上来。
她握住了孟苹的手,孟苹发现她的手有点凉,就埋怨道:“郡主,腊月的天,外面多冷啊,你就在外面等着,不嫌冷么?”
明珠郡主被她这么埋怨了,非但不以为忤,反倒笑着道:“我身上不是披着大氅么,冻不着的!”
一进起居室,孟苹就觉得一阵暖香扑面而来。
明珠郡主不待丫鬟动手,自己帮孟苹去了红纱羽绒斗篷,递给了身旁的丫鬟,然后携了孟苹的手在罗汉床边坐了下来。
白菜和青椒被明珠郡主的丫鬟引着到别的屋子歇着去了,起居室里就明珠郡主的两个大丫鬟青梅和秀涛侍候着。她俩已经摆上了西瓜子、烤大枣、炒栗子、小核桃和松子等许多干果,又沏了清茶端了上来。待一切完备,这才悄悄退了下去。
明珠郡主歪在铺着柔软锦垫的罗汉床上,一边帮孟苹剥着小核桃,一边絮絮地说着家常:“……瑜之的外祖父外祖母去了我们夫妇在云泽湿地的别院过年,瑜之他爹爹不放心,就先赶了过去陪着两位老人;等过了年,我和大哥大嫂就要一起回润阳了,再来金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孟苹倚着锦缎靠枕隔着炕桌歪在床上,放松地倾听着明珠郡主说这些家常话。
瑜之和珏之脱了大衣服,在靠东墙的大椅上坐了下来,兄弟两个看着母亲同孟苹一起吃零食聊闲天,坐了一会儿之后,瑜之笑眯眯道:“母亲,正好苹果姐姐陪着你了,我和珏之就去前面玩去!”
明珠郡主睨了瑜之和珏之一眼,笑道:“滚吧滚吧!不稀罕老娘,老娘还不稀罕你们俩熊孩子呢!记得子时过来给你们苹果姐和我来放爆竹!”
瑜之笑着答应了,拉着珏之向母亲和苹果行了个礼,就一起出去了。
明珠郡主笑道:“我大哥虽然带着世子熙之进宫去了,但是外院的书房内住着他的那些清客什么的,正在饮酒作耍,倒是颇为热闹,瑜之珏之这俩熊孩子就爱凑热闹!”
孟苹被瑜之和珏之囚禁的时候,见到他俩就怕得要死,现在接触多了,发现他俩其实就是俩小愣头青,只不过是武功高强的愣头青罢了。
明珠郡主剥了两个小核桃,拈着递到了孟苹嘴里,然后问道:“你玉珂过完年是要回到西北任上的,你呢?”
孟苹嘴里吃着核桃仁,没法说话。
明珠郡主就道:“你不要留在金京,和玉珂一起回西北去吧!在西北海阔天空,在府里你就是老大,何必在金京找不痛快!”
孟苹看她为自己谋划,就专注地听着。
明珠郡主纤长的手指在炕桌上轻轻敲打着,一边想一边问道:“玉珂到底是什么打算?”
孟苹想起了玉珂昨夜在情浓时给自己说的话,脸上不由自主透出些红来,她低声道:“为了我,他一直在努力,想要成为更强大的男人……”
明珠郡主看着她粉脸羞红,心里甚是愉快,伸手在孟苹手上拍了拍,笑着道:“傻孩子,你们俩感情好,这比什么都强!”
孟苹抬头看着明珠郡主。
她自明珠郡主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温柔和疼爱,心里不由暖洋洋的。她知道,玉珂一直在为让她成为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努力着,她也应该和他站在一起,一齐努力。
孟苹沉吟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徐徐道:“玉珂想娶我为正妻,蒋太夫人和清远侯都不赞同,所以玉珂想再等等,等他力量强到足够做自己的主,就娶我为妻。”
明珠郡主看着孟苹美丽而稚嫩的脸,叹了口气道:“即使官做得再高又怎样?圣上一句‘赐婚’,他不是还不能做自己的主!”
孟苹闻言一惊,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她眼巴巴看着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看她如此紧张,马上又笑了:“傻孩子,一点都沉不住气!我吓你呢!放心啦,我给你做主!”
听她这样一说,孟苹这才放松了下来,只是胸口余痛犹在。她揉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她知道此时撒娇是最有用的,可是却不知道怎么撒娇,最后干巴巴道:“郡主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明珠郡主看到她连撒娇卖痴都不会,简直是老实得可爱,心里更是疼惜,道:“一切都有我呢!我不会去干涉清远侯府的家事,但是若是圣上赐婚,我倒是可以发挥点作用的!”
明珠郡主和孟苹聊了半日,怕孟苹饥饿,就命梨香院的小厨房炖了天麻乌鸡汤送了上来,她和孟苹盘膝坐在罗汉床上,一边喝汤,一边说着闲话。
两人正说得热闹,就听明珠郡主的大丫鬟清秋进来禀报道:“禀郡主,王妃来了!”
孟苹一惊,马上把手里的汤勺放进了碗里,脊背一下子挺直起来,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
明珠郡主察觉到她的紧张,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歪着头靠近孟苹,悄声道:“苹果,无妨,有我呢;再说了,王妃看着沉静肃穆,其实如果熟悉了的话,也是很慈爱的!”
孟苹低低地“嗯”了一声,同明珠郡主一起下了罗汉床,迎了出去。
她们俩刚迎出去,南安王的妻子孙王妃已经在几个盛装丽服的丫鬟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她一见到明珠郡主,就笑了起来:“劳驾妹妹亲自来迎了,不敢当不敢当!”
明珠郡主笑着迎上前,悄悄拉了一下孟苹,让孟苹跟着她。
孙王妃随着明珠郡主和孟苹一起进了起居室。
丫鬟们侍候着孙王妃脱了外面的狐皮大氅,又侍候着她在东侧的大椅上坐了下来。
明珠郡主命人给孙王妃重新奉了茶。
屋子里的事情做完后,丫鬟们潮水般退了下去,起居室里很快就只余下孙王妃、明珠郡主和孟苹了。
明珠郡主让孟苹坐在自己身边,指着孟苹含笑道:“嫂子,这个丫头名唤苹果,是我闺中腻友的女儿,她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待她是和待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的!”
孙王妃早听人回报说明珠郡主最近和清远侯世子玉珂的通房丫头来往颇为密切,上次还请来了府里,临走时还送了对方两大车的贵重礼物。她心里早就好奇得紧了,今日一听说明珠郡主派了两位小公子瑜之和珏之把这个叫苹果的姑娘给接了过来,就想着过来看看。
她含笑审视着屈膝给自己行礼的这个女孩子。
从她的角度看去,这个女孩子着实美丽,凤眼幽深眼尾微挑,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睫毛长长的,小扇子一般微微颤动着,鼻梁形状弧度皆极完美,丰润的红唇微微抿着,下巴尖尖的……
孙王妃望着这个叫苹果的姑娘,心里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说不出的熟悉。她雍容地笑了笑,道:“平身吧!”
孟苹这才立起身来。
此时明珠郡主坐在罗汉床上,孙王妃坐在靠东侧的大椅上,而孟苹站在起居室的中间。孟苹正在为自己的位置尴尬着,就听明珠郡主柔声道:“苹果,你这丫头怎么还不过来陪我?”
孟苹忙又向着孙王妃福了一福,走到罗汉床边,在明珠郡主柔和目光的指引下,挨着明珠郡主坐了下来。
孙王妃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姑子是真心疼爱这个叫“苹果”的丫鬟了。她和丈夫南安王赵梓的感情很好,爱屋及乌,对明珠郡主这个小姑子也很亲热;而明珠郡主也对这个嫂子很亲热,所以平时姑嫂俩的感情还真不错,没有不少人家姑嫂不和那些事情。
她来的时候,就命人准备好了见面礼,此时也不说是赏,只说是“给侄女的见面礼”,命丫鬟拿了过来。
孟苹虽然在明珠郡主身旁坐了下来,却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孙王妃――她对自己生父的妻子还是很好奇的!
孟苹自己是一个极为美丽的人,平常日日面对的玉珂的相貌又极为出众,她对美人的界定不由自主标准就定得有点高。在她看来,孙王妃的外貌很是端庄,虽然和美丽不沾边,却胜在温和有气质,带着一种岁月打磨出来的婉约温润,如同一块莹润的玉石,或许不够璀璨亮丽,却自有自己的风格气度。
孙王妃含笑道:“我这里有一个小玩意儿,权当是给侄女的见面礼了,可不要嫌弃啊!”
孟苹忙起身过去行礼道谢。
孙王妃招手让她过去,亲自把这串翡翠珠套在了孟苹的手腕上。这串翡翠珠原本是要挂在项上的,现在套在了孟苹的腕上,足足套了三圈还有余。
孟苹知道这翡翠珠子很贵重,忙再次屈膝谢了孙王妃。
孙王妃若有所思道:“苹果这个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着就亲切,很想亲近亲近呢!”
明珠郡主笑道:“这丫头长得面善,我第一次见她也是这个样子呢!”
三人絮絮谈着天,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子时。
院子离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孟苹想着是瑜之和珏之他们回来了,正往外看,就看到瑜之、珏之、玉珂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陌生少年一起走了进来。
这四个人倒了抱厦里,丫鬟们纷纷上前帮他们脱去外面的披风、大氅和斗篷之类的防寒衣物。
待除去了外面的衣物,这四个人才进来向明珠郡主和孙王妃见礼。
这四个人中,玉珂、瑜之和珏之都是一等一的美少年,在这灯光的掩映下,越发显得面若傅粉唇似涂丹,风流俊雅之至;唯有那个陌生的少年,虽然不算俊美,但胜在雅致,一身白色绣云纹的世子礼服,衬出了他青竹般挺拔修长的身段。
孟苹悄悄注意了一下他,心中猜想他就是南安王世子赵熙之了。果真,待他们行完礼,明珠郡主笑道:“阿珂、熙之,子时还没过,你们怎么就从宫里回来了?”
玉珂大概喝了不少酒,眼睛有些迷离,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那个叫熙之的少年含笑道:“姑姑,侄儿不是想你了么!”
他此时抬着头,注意到了姑姑旁边的那个美丽少女,不由微不可见地愣了愣――这个女孩恁地眼熟?
这时候明珠郡主又开始调笑玉珂:“阿珂,你想你家苹果了么?”
孟苹以为玉珂会浅笑不语的,却不知道玉珂在宫里的宴会上饮了些酒,脸上虽然不大显了,其实酒意犹在。
玉珂笑盈盈望着明珠郡主:“郡主明鉴,我想我的苹果了,我来府里就是要接她回家呢!”
屋子里众人纷纷一愣:“……”好热情的清远侯世子!好奔放的西北将军!好彪悍的绵绵情话……
孟苹脸皮不算薄,现在也红了起来。
对于众人的瞠目,玉珂恍若未觉,上前拉了孟苹的手:“苹果,随我回家去吧!”
孟苹脸皮臊得通红。
明珠郡主哈哈大笑道:“苹果,快随阿珂回去吧!”
孟苹这才起身。
她和玉珂向大家道了别,这才一齐离去。
刚出了起居室的门,玉珂就又牵住了孟苹的手。
孟苹知道里面的人还看着呢,就用力甩开了。
玉珂猝不及防,被她给甩开了,甚是委屈,捉住孟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孟苹只好任他牵着了。
陪着母亲回松涛苑的路上,赵熙之轻轻道:“母亲,你觉得这个苹果姑娘长得像谁?”
孙王妃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十四岁的她在南安王府,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人,那精致秀美的幽深凤眼,那如同雕塑的俊美容颜,令她从此铭记,用了一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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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父女相见
孟苹同玉珂出了梨香院,瑜之和珏之送了出来。
天晴、下雨、白菜和青椒远远跟后面,瑜之和珏之前,孟苹挽着玉珂的胳膊走后面。
玉珂给的感觉一直是除了略输文采之外,谋略武功是各各不缺的,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武将。只有他亲近的才知道,玉珂的酒量很差,差到一杯女儿红就能把他放倒的地步,所以他上了战场从不喝酒,连壮行酒也往往用清水代替。
好玉珂酒量虽差,酒风甚好。别喝醉了暴躁吹牛打老婆,他喝醉了清清醒醒找苹果,除了说话肉麻一点啰嗦一点,倒没别的缺点。
当然,只有孟苹知道,他喝醉了还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只不过这是他俩闺房内的秘密,孟苹知道玉珂知道, 别也没必要知道。
此时已经是子时二刻了,原先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逐渐稀少起来,偶尔传来一两声“噼啪”之声。对于深宅大院的南安王府来说,这些声音远远传来,好像发生另一个世界般隔膜。
孟苹一行这时候正走一条林荫道上。这条林荫道两边都种着北方常见的大叶杨,这种大叶杨夏天的时候绿荫遮道,现正是寒冬腊月,树上自然是光秃秃的,根根枝杈萧瑟地寒风中坚持着。
每隔一段距离,靠近林荫道的树杈上就挂着一个浅黄色的灯笼,上书“南安王府”四个大字。
林荫道上似乎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孟苹觉得很有意思,用力踩下去,想试试这层枯叶到底铺了多厚。
走前面的瑜之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回头笑道:“苹果姐,感觉落叶好像铺了很厚,其实也没有多厚的。每年一过完年,府里的管家自然就会派扫了,到了来年深秋再落一地!”
孟苹忙问道:“这么有情调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啊?”
“外祖父呗!”瑜之的脚带着暗劲向前踢出,地上的落叶瞬间飞起,又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瑜之继续介绍道:“这条林荫道一直通到大舅舅的外书房,也算是王府内的主干道了!”
因为王府内到处都悬挂着灯笼,他们四就没有让侍候的大灯笼,慢慢悠悠向前走着。瑜之忽然道:“大舅舅过来了!”
孟苹过了三秒钟才消化了“瑜之的大舅舅=南安王赵梓”这个事实。她心里有些激动,心跳开始加快起来,颇为期待地向前方望去。
只见林荫道的尽头,一群身穿甲胄的军士簇拥着一个身披黑缎披风的高挑男子远远而来。
双方越走越近。
孟苹终于看清楚了当先那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的脸。
林荫道两旁的灯笼散发着晕黄的光,给他俊美的脸罩上了一层恍若梦境的迷离之感。
他真的是一个极好看的男啊!
孟苹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说自己生得像他,确实是像呵!
都是黝黑细致宛如工笔描绘的秀眉,眼尾微挑的幽深凤眼,小扇子般的浓睫,弧度完美的鼻子,微微抿着的唇,尖尖的下巴……
他竟然是这般的好看啊!
就连无情的岁月,也只是给他添了一点沧桑感,使他看起来更冷清更寂寞。
自己只是他的粗略复制版本好不好!
她微微仰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渴望着他也看自己一眼,一眼就好。
可是,南安王赵梓的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她。他是一个传统的男,根本不会主动去看别的女眷。
瑜之、珏之和玉珂躬身行礼:“见过王爷!”
孟苹顿了顿,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屈膝行礼。
南安王赵梓白皙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清冷的凤眼中也带着一丝倦意,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清冷:“玉珂路上要注意安全!”
“是。”玉珂抱拳行礼。
南安王很快越过了他们,向他们的相反方向而去。
到了王府大门内,刮风已经赶了马车候那里了。
把孟苹送到南安王府之后玉珂就离开去宫里参加宴会了。孟苹担心玉珂喝醉了还去王府接她,就命刮风和车夫一起回了清远侯府,把自己的两辆马车都赶了过来,此时已经南安王府大门内的卷棚内候着了。
孟苹和玉珂坐了一辆马车,白菜和青椒上了一辆马车。孟苹自窗口向瑜之珏之道别之后,就离开了南安王府。
两辆马车行僻静的街道上,前后扈卫的甲胄碰撞声、得得的马蹄声和马车车轮的辘辘声混杂一起,搅乱了孟苹的心。
玉珂依偎着她躺长椅上睡着了,轻轻的鼾声同幽微的酒香混杂一起,这密闭的车厢里发酵着。
孟苹心乱如麻。
她突然理解了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婚前和南安王有了她,原来,这是一个如此精致美好仿若谪仙的男啊!会令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扑向他,只为了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他那带着倦意的冷清眸子再次孟苹脑海里闪现。
孟苹恍惚间忽然觉得不忍心,不忍心再给他增加负担,不忍心让他紧蹙的眉头再添愁绪。
她真正理解了明珠郡主对他的心疼。
大年初一一大早,孟苹就把玉珂给叫醒了。
玉珂睡眼惺忪不肯起床:“苹果,让再睡一会儿吧!”
孟苹捏着他的鼻子:“得去正院给蒋太夫请安!”
玉珂挣脱了孟苹的魔爪,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就是不肯起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去!就不去!”
孟苹锲而不舍:“还有亲爹呢!”
她常常觉得清远侯玉成秀真的是太宠爱纵容玉珂这个儿子了,因此和玉珂提起他总是称之为“亲爹”。
玉珂长条身子缩成一团:“既是亲爹,那就更不用去了!”
孟苹又好气又好笑,命白菜用凉水拧了一块凉丝巾过来,趁玉珂不注意,掀开被子抹上了玉珂的脸,一下子把玉珂给冰得清醒了过来。
玉珂被孟苹给揪了起来,又被孟苹押着去盥洗换衣。
他一边盥洗,一边唠叨着:“和老太太一向是相看两相厌。若是去给她拜年,痛苦的是们两个;若是不理会她,舒心的也是们两个,何必呢……”
白菜对此司空见惯,不言不语地端着摆放丝巾的托盘。
青椒却是第一次发现一向傲娇面瘫的玉将军房内有这么话唠幼稚的一面,不由心里啧啧称奇,眼睛悄悄孟苹和玉珂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待白菜和青椒退下了,孟苹才开口劝解玉珂道:“咱们过了元宵节就要出发去西北了,何苦这时候让亲爹下不来台呢?他素来疼,权当报答他,给他点面子,太夫面前做做戏!”
玉珂:“哼!”
孟苹踮脚甜蜜蜜地他唇角吻了一下:“阿珂,听话么!”
玉珂拥住孟苹吻了起来。
放开孟苹之后,他一脸不情愿道:“看这么爱的份上,听一次好了!”
内院外候了两刻钟后,天晴和下雨终于等到了烂银冠素青袍身姿挺拔容颜清俊表情冷酷的玉将军。
玉珂面无表情地走前边,带着天晴和下雨去正院给祖母和老爹拜年请安去也。
蒋太夫正院的起居室里,气氛有些僵硬。
蒋太夫板着脸坐罗汉床上,一语不发。她这些日子一到夜间子时左右,肚子就开始绞疼,府医瞧了几次都没治好,请了太医过府,开了不少药喝了,也没什么效果,依旧是一到夜里就肚子疼。
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眼周的皱纹越来越深,原先的保养得宜面色红润已经不见影踪,她已经彻底显出了疲态,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此时她正酝酿着一股怒气,亟待喷发。
清远侯玉成秀身着深蓝常服坐东侧的大椅上。
侯夫冯氏失踪了,侯府传出的消息是因身体不适冯氏到西北修养去了。玉成秀没了冯氏的干扰,忽然变得放纵起来,把所有的侍妾都集中外书房后的博雅苑,公事之余就去偎红倚翠一番,出了博雅苑依旧是正气凛然的清远侯和兵部尚书。
他这些日子过得分外的潇洒自,仿佛年轻了不少,看起来分外的生气勃勃,让想起来原来他还不到四十岁。
只是此时他却正因为玉珂不来给自己母亲请安拜年而烦恼着,剑眉深蹙,面无表情。
清远侯府的二公子玉琳静静地坐父亲的对面。他今年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却已经一夜之间长大。原先的他是清远侯嫡出的二公子,正阳候的外甥,清远侯夫的心尖,清远侯府蒋太夫最宠爱的宝贝孙子。
一夜之间,外家正阳侯府被抄,舅舅正阳候冯政盛陷于刑部大狱;清早睁开眼睛,他已经被哥玉珂哥的带到了城西大营;回到侯府,母亲冯氏被宣称“因病”离开了金京,父亲见到他一句安慰都没有,祖母见了他也装作没看到……
他的世界已经全部颠覆。
玉琳刚开始惊慌失措,现已经接受了现实——他已经没了母亲的庇佑,以后要靠自己了,母亲等着他,仇恨也等着他。
对于大哥玉珂的迟迟不来,他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笑:玉珂,越作,就越有机会,不是么?
当一身青色常服玉树临风的玉珂跨进起居室时,面对的就是酝酿着暴风雨的一室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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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初一再斗
一看到神清气爽衣履修洁的玉珂,蒋太夫当下就炸毛了,她仿佛遇到仇敌的猫,背脊一下子挺直起来,下巴仰起,气咻咻瞪着玉珂:“还知道过来?!”
玉成秀原本对玉珂满怀的不满,可是见到母亲如此挑衅玉珂,想到玉珂的爆脾气,立即心里埋怨母亲对玉珂太过于苛求了,忙打圆场道:“玉珂,还不给祖母请安?!”
玉珂原本正打算问候问候老太太的睡眠情况,气气老太太的,可是看了老爹一眼,发现老爹眼中透出焦急之色,想到孟苹所说的话,把即将出口的讽刺挖苦咽了下去,躬身给蒋太夫行了个礼:“玉珂给太夫请安!”
他抬头看着太夫气咻咻的模样,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玉珂祝太夫万寿金安夜夜安寝!”
太夫这段日子夜夜失眠,被他这么一刺,顿时恼怒之极,满腔怒火立时爆发:“说,夜里肚子疼睡不着到底是不是搞的鬼?一定是做的,这天生的下贱坯子!要早知道这崽子如此忤逆,生下来的时候就命把扔进便桶里溺死了……”
“娘!”玉成秀脸色铁青站起身,打断了母亲的谩骂。
蒋太夫发泄一番之后余怒未息,犹自面色潮红喘着粗气。
她这一辈子,丈夫活着的时候被她钳制,丈夫死后儿子成=了,对她又极其孝顺,她这辈子一直过得极其顺利,凡是她看不顺眼的,或者不顺着她的,都被她消灭了,或者被她欺负得受尽苦楚,前者譬如玉珂的母亲陈氏,后者譬如她丈夫的庶长子玉清夫辛氏。
她横着走了一辈子,却临老了被玉珂如此欺辱,怎能不令她愤怒?
就像今日,她预备着激起玉珂的愤怒,同她纷争起来,她好逼着儿子玉成秀出首到礼部去告玉珂忤逆祖母父亲,好毁了玉珂的前途。
玉珂并没有生气。
因为有了孟苹早上的嘱咐垫底,他并没有如蒋太夫之意爆发出来。
他轻轻巧巧结束了请安礼,转身走向玉琳右边的大椅。凳子上坐下之后,玉珂好整以暇地望着发怒的祖母,黑幽幽的眸子带着些迷茫望着蒋太夫,仿佛不理解蒋太夫为何对他如此恶毒。
看到他那假装无辜的样子,再看看儿子玉成秀紧张玉珂的模样,蒋太夫更加愤怒,看到玉成秀距离自己颇远,来不及阻拦,就拿起左手边博物架上的一件瓷器对准玉珂所方向砸了过去。
玉珂知道她恼羞成怒了,一直提防着呢!见瓷器砸了过来,身子微一倾斜,然后闪电般拉起了紧挨着自己坐着的玉琳。
“垮嚓”一阵脆响,瓷器砸了玉琳的椅子背上,碎成一片片落了地上。
玉琳脸色煞白,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若是刚才砸了自己脑袋上,一定非死即伤,行凶的是素来不讲理的蒋太夫,他到时候连讲理的地方都没有。
玉琳看向哥哥玉珂,眼神复杂神情微妙。
玉成秀没想到母亲这么凶残,反应慢了一点,瓷器碎了一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由庆幸玉珂反应快,救了玉琳。
他看了母亲一眼:“母亲――”
掷物伤本是蒋太夫做惯了的事情,无数伤了她这一招之下,原本是不会出差错的,只是她失眠多日,心浮气躁情绪不稳,掷出瓷器的时候,手腕一抖,一下子失了准头,差点砸中不相干的玉琳。
可是她是从来不会认错的,因此看到儿子饱含谴责的眼神,非但没有悔悟,反倒更加气势汹汹起来。
玉珂瞅准时期,开始发挥他精湛的演技。
他放开玉琳的手,上前一步,望着蒋太夫,眼中满是对祖母暴行的不敢置信和不得不隐忍的委屈,声音压抑,表情隐忍中带着控诉:“祖母,您就这么想杀死玉珂?您就这么容不下玉珂?”
他转移身体,沉痛地看向父亲:“父亲,这个侯府,儿子实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回西北去吧!”
玉珂霍地转身,大步离开。
玉成秀看到玉珂如此模样,一时倒也被迷惑住了,心疼极了,又担心玉珂一气之下离开金京,天昊帝交代自己的事情无法交差,看了母亲一眼,对玉琳道:“玉琳,还不去追的哥哥!”
玉琳知机,马上跑了出去。
玉成秀又看了一眼犹生气的母亲,叹了一口气,也追了出去。
玉珂原本想借此带着苹果一走了之的,谁知道他老爹年轻力壮跑的快,很快把他给拦了下来。
中午的时候,玉成秀自知他的逍遥窝博雅苑不雅之极,不能带俩儿子进去,就把玉珂和玉琳留了外书房用午饭。
因为玉珂不能饮酒,一饮就醉,他就没有让准备酒,父子三坐外书房的小暖阁里,就着几样精致小菜用着午饭。
饭后一个清艳小婢奉上清茶,父子三围坐品茶。
玉成秀正斟酌如何同儿子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之声,听着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他这外书房一向只处理公事,除了两个特别训练的侍奉小婢,从来没有别的女子出入。因此闻声玉成秀和玉珂的眉头都皱了起来,玉琳也有些惊奇。
玉成秀起身,打开了暖阁的门。
玉珂和玉琳随着他也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遍身绫罗体态妖娆的美貌女子带着一个丫鬟立外书房门口,正颐指气使地嚷嚷着:“奴家心疼侯爷,亲手煲了侯爷心爱的汤送过来,这小兵,胆敢拦截么?”
玉成秀一看原来是自己博雅苑养着的一个艳姬,好像是叫什么妩滟还是叫什么美瑙。他给站外面的亲随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亲随会意,立刻上前把那艳姬给劝走了。
回了暖阁之后,玉成秀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面前出了丑,未免有点父纲不振,正想说点什么弥补一下,玉琳却道:“父亲,儿子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命婢女带玉琳回去休息之后,玉成秀这才开口道:“玉珂,有话要和说。”
玉珂看了父亲一眼,静等他开口。
方才那件事若是发生他房里,那个女早就被打死了。可是父亲却如此宽纵,难道是老了么,所以心软了?
他打量着父亲若有所思,预备着让姚小萌配制出绝育药物,把父亲那些姬妾全部灌一遍――他倒不是怕那些姬妾仗着父亲宠爱生出些什么幺蛾子,纯粹是觉得自己老爹偌大年纪再种马似的生出一窝一窝的庶子庶女,看着就恶心加闹心!
玉成秀小心翼翼道:“圣上找谈了,田皇后提出要圣上为和她堂妹田令春赐婚,胡贵妃却闹着要圣上下旨把她妹子胡莹许配给。”
他看向玉珂,正色道:“田令春和胡莹这两个女子,都是高门贵女,家世也相当,若单看这些,都称得上是良配。只是她们的身后站的分别是田丞相和胡太傅,不管选了谁,都要被逼着站队,所以圣上和更看重礼部尚①38看書网宇的孙女。对此,有何想法?”
玉珂忽然想笑,他想起今早缠绵之后孟苹告诉他的明珠郡主的原话――郡主说了,“一切都有呢!不会去干涉清远侯府的家事,但若是圣上赐婚,倒是可以发挥点作用的”。
玉珂莞尔,他觉得他的苹果当真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可爱了,真想立时抱着亲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再次推文:漠漠的现言《月季花开》,腹黑阴郁病娇美男和天然呆萌妹子的故事~欢迎踩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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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陪你睡觉
由于已经嫁人的桐花姑娘锲而不舍地科普,李玫当然明白这是什么了,她讪讪地松开了缠着胡粼的四肢,小心翼翼地绕过胡粼勃发的部位,站在了地上。
她的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看胡粼;手摸摸头发,揉揉鼻子,就是同胡粼保持距离。
胡粼也甚是尴尬,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转身拉开门闩,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李玫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她挠了挠头,关上门,闩上门闩,准备睡觉。
正在这时候,李玫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了——公子在她房里,而她房门的门闩是闩上的!
难道公子是神仙?想起这两年来老槐闭着自己念经背经书练吐纳的悲惨生活,李玫几乎可以确定了——公子是神仙!
想到刚才神仙被自己抱着的时候,身体有了和凡人一般的反应,李玫忽然就觉得有点小得意小虚荣——公子多好看啊,还是神仙呢,却喜欢上了我呢!
李玫的一颗怀春少女心顿时“噗噗噗噗”跳动起来,面泛红霞躺在了床上,美滋滋意淫了半日,忽然想起桐花姐姐教导的话——“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滴,只要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坐怀不乱滴!”
想到这里,李玫又开始沮丧起来:难道公子只是正常男子被年轻姑娘抱住所以产生的反应,而不是对我产生感情所以……
可是,不管怎么劝告自己,她还是一想到公子就心脏急跳呼吸急促,魂灵儿飘啊飘……
李玫很奇怪:我究竟是怎么了?我以前见公子只是觉得公子好看啊,今日究竟是为什么,竟然像桐花说的少女怀春?
第二天一大早,老槐一见到胡粼,马上拜倒在地抱着胡粼的大腿哭诉起来:“公子啊,您终于回来了啊!您交给老槐的任务太难了呀,可难为死老槐了!玫娘还是留给公子您亲自教导吧……”
胡粼:“……”没有这么夸张吧?玫娘老槐全都是这么一幅模样?
玫娘一过来,就看见老槐抱大腿,很是鄙视,心里很庆幸自己夜间已经预先给老槐上过眼药了。
老槐抱着胡粼的腿继续哭诉,终于把胡粼给腻烦死了。
胡粼一脚踹飞了老槐,招手让玫娘过来:“跟我来!”
老槐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看着公子和玫娘的背影:“……”公子为什么抛下我,在我被玫娘蹂躏了整整两年之后……
胡粼:“老槐,还不跟上?!”
老槐:“……”~\(≧▽≦)/~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到了楼上胡粼的房间,胡粼先是拉过了玫娘的手,凝神测试了一下,发现真的是毫无修为。他瞪了老槐一眼,老槐无辜地摊了摊手:“公子,真不怪我,真的!”
李玫以前年纪小,从来不知道对公子感兴趣。
她如今正值青春少艾,从昨夜见到公子的那一瞬开始,她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
如今老槐告着状,她一边偷偷地看了又看公子那漂亮的脸,一边义正辞严反驳着:“圣人说了,择才而教,是很重要滴!我根本对那些经文啦,吐纳啦,内息啦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才能天分,为什么非要逼我学呢!”
胡粼凝视着她:“玫娘,学了这些,很有可能延年益寿,你真的不愿意学?”
李玫摇了摇头。
胡粼语气凝重起来:“玫娘,这个决定关系到你的一生,你再考虑一下,果真不学?”
李玫天生讨厌这些,她想了想,点了点头:“不学!”
胡粼不再说话了。
他打算等玫娘大一点了,再提一次。
“你们出去吧,我想歇一歇。”他垂下眼帘,向玫娘和老槐下了逐客令。
玫娘已经同老槐离开了,却又探了个头进来:“公子,你见我的小狐狸没有?”
胡粼温柔地望着她:“该回来的时候,它会回来的。”
李玫没打听到小狐狸的消息,心里颇不好受,黯然离开了。
这日早上,胡粼早早起来了,正在梧桐林里指导老槐典籍中的惊雷咒,远远地就看见玫娘走了过来。胡粼随口支走了老槐,留在那里等待李玫。
李玫这日仿佛很不一样,头上梳着双丫髻,身上穿着淡黄春衫素白绣迎春花百褶裙,双眸如水红唇莹润,缓缓走了过来。
等她走到跟前,胡粼才意识到玫娘果真已经长大了,她身材高挑,高胸细腰长腿的,俏生生站在那里,如春风中随风摆动的迎春花一般,娇美不可方物。
胡粼感觉到自己喉咙有些紧,他忙移开了眼睛。
李玫今日着意妆饰过了,自我感觉很不错,这才迈着淑女步子自自己房里出来了,想着在公子面前增加点存在感。
可是,公子看到她之后,却故意移开了眼睛,不愿意看她。李玫心里有些沮丧,低头不语。
胡粼等她说话,瞪了半日不见她开口,不由瞅了她一眼,却发现李玫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他的角度看去,正好居高临下看到了她绣着迎春花的玄缎抹胸里若隐若现的两团雪白……
李玫发现公子一直没有开口,悄悄望了过去,却发现公子正在用衣袖遮着脸,忙问道:“公子,怎么了?”
胡粼尴尬异常,转身欲走。李玫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公子,到底怎么了?让我看——”
她的声音随着胡粼衣袖被扯开而消音了——胡粼流了鼻血……
作为禁欲了几百年的正常男子,胡粼虽然觉得自己看到玫娘的咪咪流鼻血真的很正常,可是被玫娘当场发现就是另一件事了。他用衣袖狠狠擦去了喷涌而出的鼻血,转身离去。
李玫的声音怯生生地在他身后响起:“公子……其实……其实……”
她似乎说不下去了。
胡粼脚步不停,大步向小楼走去。
李玫鼓起勇气,大声道:“公子,其实玫娘可以陪您睡觉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公子锦衣玉食养着她这么多年,她陪公子睡觉解决公子的生理问题是应该的啊,更重要的是——她喜欢公子!非常的喜欢,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所以,她不会喜欢清秀的阮星。
所以,她不会喜欢可爱的老槐。
只因为,她喜欢他,她温柔的公子。
胡粼霍然转身,漂亮的眼睛幽深深邃:“玫娘,你愿意陪我睡觉?”
玫娘用力点了点头。
胡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你确定知道陪我睡觉会发生的事情?”
“我确定!”李玫一脸的坚决。
“即使我不是人,你也愿意?”胡粼盯着她的眼睛,很怕她眼中闪过一丝的犹疑。
李玫仍然点了点头。她本来就觉得公子不是凡人,是天上的神仙。
“那好,你跟我来!”胡粼走了过来,拉着李玫的手就往小楼走。
李玫没想到公子这么豪迈,倒是有些害羞了,堪比汴京城墙厚度的厚脸皮也不由红了起来。
到了楼上自己的房间,胡粼放开了李玫的手,面对着李玫。
李玫只觉得眼前一晃,公子已经消失了,她的小狐狸站在公子方才站的地上。
她的反射弧有点长,“天啊,小狐狸!”
李玫惊叫一声之后把小狐狸抱了起来,嘴对嘴亲了好几下,在小狐狸软软的身上抚摸了好几通,又“啧啧啧”亲了好几下,这才回过神来:小狐狸=公子?!
李玫的清水眼水一般滑过小狐狸,和小狐狸宝石般的绿眼睛对上了。
“原来,小狐狸就是公子……”李玫喃喃道,“那我岂不是早就陪公子你睡过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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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七十四章 大获全胜
盘膝坐在床里的孟苹打开玉珂递过来的白瓷瓶,就着烛光看着里面那几粒圆溜溜的黄豆大的朱红色药丸,好奇地问道:“得吃几粒才有效呢?”
玉珂刚洗过澡过来,长发披散着,只穿着白色的浴衣,侧身躺在床的外侧,虽然面对着孟苹,可是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眼波,显见是在想什么心事。
听到孟苹的问话,他迟了一点才回答道:“三粒,一天一粒,一共三天。”
孟苹想到道貌岸然气势轩昂的清远侯要被儿子逼着吃下绝育药,从此只能在床上做无用功,打心眼里觉得好笑,当着玉珂的面又不敢笑,只好强忍着笑意,问道:“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折腾你亲爹呢?”
玉珂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孟苹,一脸的严肃与正经:“古训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说,我当然得先把家治理好,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
孟苹是最了解他的,看着他那煞有介事的样子,就觉得玉珂戏瘾犯了,又在演戏了。她斜睨着他:“阿珂,说人话吧!”
玉珂嘻嘻一笑,道:“我爹最近不想让我提前回西北,想让我娶了礼部尚①38看書网宇的孙女。我这些日子在侯府可着劲儿的折腾,等他受不了了,就会主动请求我带着你离开的!”
孟苹:“……”
她还是觉得很囧,于是再次转移话题:“阿珂,你爹怎么那么多女人,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玉珂挨着孟苹躺了下去,把长腿跷在了孟苹的大腿上,轻松地说:“有的是老太太这些年给他的丫鬟,有的是冯氏为了讨好他把自己的丫鬟送给他,有的是他打了仗之后带回来的俘虏,有的是圣上赐给他的,有的是别人巴结他送给他的,还有几个是军队里的军妓,被他看上了就带回来了……”
孟苹:“……你爹胸怀真宽广……”
玉珂的腿在孟苹腿上磨蹭着:“他那人有点收藏癖,最爱收集女人。博雅苑女人虽多,有三分之一年龄比我爹都大。”
孟苹:“……”原来老爷子喜新不厌旧,也是有优点的啊!
孟苹这时候忽然想到了点事情,忙问道:“你父亲的这些姬妾里有冯氏给他的?”
玉珂点了点头。
原本他也不清楚的,若不是为了烦他爹,他才不会去管老爹的私生活呢!白天的时候玉箫刚向他汇报过,所以记性很好的他很快回答道:“有!”
孟苹一下子认真起来:“有没有田丞相府或者正阳侯府送过来的?”
玉珂的脸色一下子也凝重起来,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有,明的暗的都有!”
回答完,他看着孟苹,孟苹看着他,两个人都想到了。
玉珂翻身下床:“我现在就命人去调查!”
这样大张旗鼓地调查博雅苑,既能挫伤老爹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又能找出内奸,还能让老爹更烦自己,何乐而不为?
孟苹见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绸浴衣就要出去,忙随着他下了床,拿了一件暗绿锦袍披在了他身上,又帮他穿好。
玉珂本来心急,急吼吼地就要出去,可是被孟苹这么一侍候,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
孟苹身材娇小,站在地上,头才到他下巴处,玉珂一低头,就闻到了孟苹发间传来的诱人清香,他在孟苹发上吻了一下,柔声道:“乖,等着我,我交代一下就回来!”
“嗯,”孟苹帮他系上了腰带,又用手在他劲瘦的腰肢上比划了一下,“腰好细哦!”
玉珂心中一动,低头捧起孟苹的脸,吻了一下,这才匆匆出门了。
玉珂说话算话,他把、玉箫、惠璟和方英雄叫了过来,把这件事布置了下去,然后就回来陪孟苹了,总共花了不到两刻钟时间。
大年初二这日一大早,玉珂就乘了马车,带着孟苹去金京北郊的蟒山给他娘陈夫人上坟去了。
朝廷正在休沐期,玉成秀呆在侯府里,也没有了公事,悠闲得很。说到这里,他还是很感激玉珂这个熊孩子的。要知道,冯氏在府里的时候,为了表示对冯氏的厌恶,他每次回京,要么住在京西大营,要么住在城外驿站,即使回了侯府,也往往住在外书房里,他的那些女人大部分都在被冷落着,孤独凄清地守着活寡。自从玉珂把冯氏弄走,他在配=种交=媾这件事上,终于有了自主权——想睡谁就睡谁,想和谁睡就和谁睡,这么多女人,环肥燕瘦北地胭脂南国佳丽二八佳人半老徐年,都等着他来宠幸,当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可是,初二这日上午,玉成秀正搂着美瑙和妩滟两位美女在房里风流快活,博雅苑的大门就被撞开了,一阵熟悉的甲胄撞击声和马刺声传来,紧接着就是玉箫的声音:“大家不要惊慌,有奸细混进了府里,世子命我等前来盘查……”
玉成秀慌乱万分地蹿下了床,从地上捡了衣服,飞快穿好——他还要脸呢,若是被属下得知他玩双飞,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他美好的一日被玉珂搅得七零八落,甚是生气。不过,再生气,他也知道玉珂这样做是对的,他想起了前几日美瑙闯进他外书房的事情了。
尽管这样,玉成秀依旧很生气,准备找玉珂过来出一出气。
已经衣履整齐的玉成秀他把玉箫叫了过来,冷肃地问道:“你们世子呢?”
玉箫恭谨行礼,一脸的肃穆:“禀报侯爷,世子携孟姑娘前往城北蟒山给先陈夫人上坟去了。”
玉成秀:“……”玉珂去给他娘上坟去了,他还真不能说些什么。
傍晚十分,最令玉成秀丢人的时刻到了——严刑拷打和心理逼迫之下,还真有二十几个女人交代了!她们有的是西戎的奸细,有的是东枢的奸细,有的是乌吐的奸细,有的是田丞相的人,有的是胡太傅的人……有一个女人甚至是礼部尚①38看書网宇派来的!
玉成秀单手支着额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自己一直自豪于自己的男性魅力,没想到自己的这么多枕边人是敌国、政敌、甚至盟友派来的。
而且,虽然还没有查出有没有天昊帝和南安王的人,但根据一般的规律,那一定是有的,只是还没查出来!
截止到大年初五,又有五个女人交代了。
至此,玉成秀当真是扶不住了。
他一向觉得两个儿子中,玉珂相貌英俊、心机深沉、心狠手辣、精力充沛,是最像自己的,自己也最疼爱这个极肖自己的长子。
这个年还没过完,他终于体会到玉珂到底有多像自己了。
同样是精力充沛异常强悍的男人,他要么把过于旺盛的精力用在战场上,要么用在女人身上;玉珂要么用在战场上,要么用在阴谋诡计上,而在这个春节,玉珂全用在折腾他亲爹上了——玉珂太闲了,太无聊了,又不乱找女人,就剩下折腾他可怜的亲爹了!
大年初六一过,玉成秀就把玉珂叫了过来:“珂儿,你收拾一下,带着你的苹果回西北去吧!毕竟公事更主要!”
他把重音放在了“你的苹果”四个字上,以达到讽刺玉珂的目的——你别嫌弃你老爹爱好女人,你自己不是一喝酒就喊“我的苹果”?你不是也爱好女人么?你做的这事情可是全金京的人都知道!
玉珂异常肃穆地躬身给老爹行礼,抬起头之后,脸上已经是满满的不舍:“爹,我舍不得您老人家啊!”
玉成秀:“……滚犊子!老子今年才三十三岁!”
这是真的,玉成秀十六岁成亲,十七岁陈氏就生下了玉珂,因为儿子太能干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兵部尚书玉成秀其实,其实才三十三岁!
玉珂一脸天真稚气的笑:“爹,我真滚了哦?”
玉成秀不看他,一脸傲娇。
玉珂:“爹,我真滚了!”
他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玉成秀的声音:“珂儿,不要以身涉险……”
玉珂脊背挺直,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知道了,亲爹!”
转眼,他又走了回来,把一个白瓷瓶子放在了玉成秀的书案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玉成秀:“爹,这瓶子里装的是神医侯林生和许文举制出的男用绝育药,经人试药,效果良好,一天一粒,连吃三天,我就不会再有庶弟庶妹了!”
玉成秀:“......滚!”
玉珂滚了。
玉珂“滚”出门的时候,听到老爹幽幽的声音自后传来:“珂儿,我会吃的......”玉成秀也不想生出一堆孩子,造成一系列的内部矛盾啊!
初八那日,玉珂骑着马,护着孟苹的马车刚行到金京城外,就看到了两个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有点难产,明天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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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西戎叛变
这次回西北,玉珂担心孟苹再被绑架,提前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玉箫和玉琴带着一队玉珂亲兵提前出发打前站,前面做沿途警戒和住宿准备。
玉珂骑着马护着孟苹的马车而行。他打算先骑着马出城,到了城外就不再骑马,而是陪孟苹一起坐马车里。
白菜和青椒坐后面的车里,刮风、下雨、天晴和姚小萌以及陈湘、陈湖带着一队亲兵随后面,一行浩浩荡荡出了金京城。
刚出金京城,玉珂就看到了候路旁柳树下的柳瑜之和柳珏之。
双方寒暄过后,柳瑜之直接道:“玉将军,母亲命和珏之护送苹果姐到西北去。”
玉珂微一点头,柳瑜之和柳珏之年纪虽小,武功高强,有他们随行,倒是好事。他正要说话,那边孟苹已经打开了车窗,她看到瑜之和珏之没有骑马,就招呼柳氏昆仲道:“瑜之、珏之,到车里来陪姐姐!”
玉珂刚要出口反对,可是瑜之珏之动作更快,瑜之飞快地拉开孟苹马车的车门,珏之蹿了进去,瑜之随着而入,然后当着玉珂的面,“砰”的一声拉上了车门。
玉珂:“……”看俩年纪小,让们一回算了。
一行继续前进。到了中午,车队汉阳镇镇口的凉亭停了下来,预备用过午饭后继续出发。
陪着孟苹用过午饭之后,玉珂陪着孟苹上了马车。
瑜之和珏之刚要也上去,玉珂已经叫了玉箫过来:“给两位表少爷准备的马呢?”
玉箫一摆手,士兵牵着两匹极其神骏的马走了过来。
瑜之和珏之一看到好马,注意力马上转移,也不再和玉珂争宠了,一骑了一匹马,紧紧跟孟苹的马车后面。
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宽阔的官道上,这两兄弟一时兴起,骑着马向前奔驰起来,很快就不见了影踪。
孟苹车里担心极了,对玉珂说道:“瑜之和珏之别看个子高,可是今年才十四岁,就这样让他们俩跑出去了,会不会很危险啊?”
玉珂瞟了她一眼,慢悠悠道:“女家头发长见识短,还年纪小呢,不是他俩绑架那会儿了?”
孟苹一想:对啊,就瑜之和珏之那超强武力值,别若是敢惹他们的话,只能说招惹他们兄弟的祖上没积德,要倒大霉了!
这样一想,她也就放心了,陪着玉珂坐马车里,歪玉珂身上打打瞌睡,喂着玉珂吃点水果零食,逼着玉珂说点肉麻情话,时间过得很快,感觉还没多久呢,马车就停了,原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这次打前站的玉琴已经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
孟苹他们都用完晚饭了,瑜之和珏之始终没有回来,孟苹担心极了,交代玉琴若是瑜之和珏之回来,一定要过来告诉她。
玉琴考虑问题极为周全,他提前命镇上买了个极大的木制澡桶放进了客栈房间里。
孟苹坐了一天的马车,身子酸疼,正好泡了个热水澡。
她正泡澡,玉珂进来了。
他也不等孟苹同意,自顾自脱了衣服也进了澡桶里面――要知道,孟苹最讨厌和他一起洗澡了,府里的时候,总是趁他不家的时候洗澡,这个共浴的机会可不好得啊!
孟苹之所以不喜欢与玉珂一起洗澡,就是因为只要和玉珂一起洗澡,洗到最后她一定是被玉珂给抱出去的。当然这次也不例外,玉珂精力充沛,兴致勃勃,弄到最后,孟苹晕了过去,地上也是一地的水。
洗完澡,把孟苹抱到床上之后,玉珂歇了一会儿又把孟苹弄醒,开始大肆折腾,整整折腾了半日,他才累极入睡。
玉珂睡着之后,孟苹反倒睡不着了。她担心瑜之和珏之,身子虽然酸疼疲累,却毫无睡意。一直到了半夜,玉琴隔着窗子向孟苹回报了珏之和瑜之回来的消息,孟苹这才安心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出发的时候,瑜之和珏之又骑着马跑了个没影。不过这次孟苹已经有些习惯了,只管窝玉珂怀里睡了一路,以补昨夜所缺之觉。
玉珂理亏,一路任劳任怨抱着孟苹,一时也不曾放开,只是胳膊快麻的时候换个姿势。
如此晓行夜宿行了十五日之后,玉珂一行距离黑水城只有不到十五日路程了。天气越来越暖和,每日天亮的更早,天黑得却迟了不少,这日天擦黑之后,他们才西北最靠东南的城市化州城城外驿站歇了下来。
玉珂刚洗完澡,正压着孟苹床上打闹嬉戏,就听见外面传来玉箫急促的声音:“世子,黑水城急报!”
他马上松开孟苹,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了整衣服就出去了。
孟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惴惴不安,忙也跟着起身。她刚拿出衣服要换上,白菜和青椒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孟姑娘,世子让们来陪。”
孟苹心里焦虑,可是玉珂从来不让她搀和到自己公事里面去,所以她只能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然后房里默默地等待着。
到了半夜,玉珂带着一群士兵匆匆回来了。
他进了起居室,那些士兵就列队守了门外。
白菜和青椒正要避开,玉珂叫住了她们:“们先出去,两刻钟之后再过来!”
白菜和青椒屈膝低头行了个礼,这才下去。
玉珂也不关屋门,直接上前把孟苹从罗汉床上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卧室。
孟苹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从玉珂的反应来看,知道事情一定很紧急。她柔顺地窝玉珂怀里,等待玉珂告诉她。
玉珂抱着孟苹床上坐了下来,再次用力,把她揽入了自己怀中,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刚才收到飞鸽传书,褐水城的西戎部族反了。”
孟苹一听,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玉珂是镇守西北的西北将军,西戎部族造反,他怕得赶紧赶过去。她眼睁睁望着玉珂。
玉珂她唇上吻了一下,才道:“何欢和温玉现正坚守褐水城,现就要出发,日夜兼程赶去坐镇。玉箫留下,护着去西北,姚小萌是大夫,得带走!”
孟苹已经知道玉箫是玉珂麾下第一高手,忙道:“战场危险,玉箫也带去吧!反正这里有瑜之和珏之呢!”
玉珂低头用牙齿她红唇上咬了一下,没有再说别的长篇大论,只是道:“乖,听话,别让担心!”
孟苹望着他清俊中尚带着一丝稚气的脸,眼睛已经湿润了。她不愿意影响玉珂,马上扭开头挣脱了玉珂,起身道:“先给收拾行李!”
玉珂刚要说“不必”,可是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孟苹动作迅速,很快就帮玉珂包了一包换洗衣物。她提着包袱送玉珂离开。
玉珂一直没有说话,到了起居室门口,他突然转身,抱住孟苹狠狠亲了一下,然后推开孟苹,夺过包袱,大踏步出去了。
那些候门外身穿甲胄的士兵随之跟了上去。
孟苹站门内,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听说过很多次,说西戎部族是马背上的民族,民风彪悍,浑不畏死,玉珂这一去,实是太危险了。
可是,纵然是万分担忧,她也不能玉珂面前表现出丝毫――她不能让玉珂上了战场,还要心心念念想着自己,担心着自己。
她是一个军的女,这是她早就有的自觉。
玉箫第二天一早按时来请孟苹出发。
白菜和青椒准备的早餐非常的丰盛,但是孟苹一点都吃不下,最后白菜的强迫下喝了半碗稀粥。
玉箫过来的时候,发现孟苹眼皮红肿,显见是哭过的样子。他装作没看到,躬身禀报道:“孟姑娘,现就出发吧!”
孟苹眼睛酸涩的难受,她低头问道:“瑜之和珏之回来没有呢?”
玉箫低首回道:“两位表少爷昨夜就被将军派找了回来,正外面等着出发呢!”
孟苹到了院子里一看,瑜之和珏之一身青色劲装,果真已经候院子里了。
孟苹刚坐进马车,珏之就凑了过来,直伶伶站车外沉吟片刻,忽然弯着腰凑到车门边对孟苹说道:“苹果姐,玉大哥是有名的‘玉将军’,战场上可是常胜将军,他一定会大胜而归的;他临出发交代和瑜之了,让俩好好保护,这一路有瑜之和,放心吧!”
瑜之和珏之这对双胞胎,瑜之佻脱活泼,珏之沉默寡言。孟苹很少听到珏之说话,现听到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安慰的话,再看着他平静如常的脸,孟苹一直悬半空的心不由平静了一些,她向着珏之笑了笑,道:“珏之,谢谢!”
珏之白净的俊脸腼腆地笑了笑,走开了,临走前还细心地帮孟苹拉上了车门。
车门一拉上,一直强自镇定的孟苹一下子倒了柔软的车座上,把脸埋进绣花锦缎靠垫里,无声地哭了起来。她知道她得坚强起来,可是坚强起来之前,得允许她先大哭一场发泄一通。
她只是心疼玉珂,玉珂才十七岁啊!
玉箫带着玉珂留下来的一队亲兵,同瑜之珏之一起护着孟苹继续向西北而行。
自从玉珂离开之后,孟苹就命玉箫收起了西北将军府的标志,让护卫的亲兵脱去甲胄,换上寻常家丁装束。
她自己换了装束,扮作普通的少妇,只说自己是到黑水城看望黑水城做生意的丈夫。
一路上孟苹他们遇到了不少从西北逃出来的百姓。
问起西北的战事,这些老百姓都是心有余悸,说西戎部落兵强马壮残虐异常,而且不要命似的只是强攻,他们逃出来的时候,驻军褐水城的何欢和温玉两位西北戍军将领都快要抵挡不住了,所幸西北将军玉珂率领新军驰援褐水城,双方正褐水城一带对峙。
孟苹没有说话,倒是瑜之问了一句:“黑水城的形式现怎么样?危险么?”
有一个大叔开口说道:“只要褐水城不破,后方的黑水城就没有危险,玉将军已经到了褐水城,想来黑水城是没有危险的了。只是……”
“只是什么?”孟苹急忙问道。
这位大叔长叹了一口气道:“听说北方的乌吐国已经派军队参战了!”
孟苹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原来事态这么严重。
到了出发的时候,孟苹把瑜之和珏之叫到了自己的马车里,说自己有一封信,想要瑜之和珏之给明珠郡主送过去。
瑜之一下子就识破了孟苹的用心,他懒洋洋道:“苹果姐,消停点吧,和珏之是一定会护着的!”
孟苹原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被瑜之堵了回去。
她是抱着与玉珂同存亡的心去黑水城的,原想着把不相干的瑜之和珏之支走,没想到被瑜之给揭穿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好。”不再多言。
孟苹一路走来一直担忧的心意外地沉寂了下来,她想:若是玉珂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留西北永远地陪着他吧!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又行了两日,孟苹他们距离黑水城只剩下二三百里了。他们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从褐水城和黑水城逃出来的,从没遇到过往黑水城方向去的。
这天晚上,孟苹等宿了一个小镇上。
小镇只有一家客栈,挤满了逃难的,孟苹他们最后只得和另一伙客挤了一处院子里。
孟苹正房内歇息,出去找玉箫打听情况的白菜走了回来,对孟苹说道:“姑娘,猜和咱们住一个院子的是谁家!”
孟苹恹恹的,哪有心情理她。
白菜看她不感兴趣,只好道:“听说是先陈夫的娘家呢!”
孟苹一听是玉珂母亲的亲,这才问道:“到底是谁?”
“那家姓陈,好像是世子的大舅舅家的表妹,说是从东疆过来的,本来预备到黑水城投奔西北将军,谁知道就碰上了战乱。”
孟苹沉吟了一下,道:“如今兵荒马乱的,先别表明身份,看看再说吧!”
白菜忙道:“玉箫也是这样说的呢,让来问问的主意!”
孟苹急着赶路,晚上只是客栈里稍稍歇了两个时辰,天还黑苍苍的时候,他们一行就出发了。
出发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后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马车声。玉箫珏之他们马上做好了迎战准备。
后面的车马赶了上来,距离越来越近,玉箫过去探查了一番,发现是自称西北将军亲戚的那一帮。
两方一前一后向黑水城方向而去。
行到了中午,困马乏,玉箫请示了孟苹,众一个小河边歇了下来。
他们刚歇下,后面那帮也歇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四个健壮的家丁护着几个女子向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子衣饰繁复头戴帏帽,疑似是女主。
这些越走越近,被玉珂的两个家丁打扮的亲兵拦住了,中间那个头戴帏帽的女子喝退自己的家丁,掀开帏帽看着坐树下歇息的孟苹:“这位姐姐,小女子想向您打听一下路径呢!”
孟苹看着她轮廓有点像玉珂,想着她说不定真是玉珂的亲戚,就点了点头。
那两个亲兵这才放行。
这位姑娘带着四个丫鬟向孟苹走了过来。她大约十六岁七岁,身材苗条,五官精致,看起来颇有一份大家闺秀的气度。
孟苹起身望着她,含笑道:“这位姑娘是……”
“小女子出身龙州陈家,要到黑水城投奔亲戚,没想到进了西北,才得知西北战乱……”
孟苹已经听玉箫说了,这个陈小姐行走远路,却只带着两个丫鬟、四个家丁和一个车夫。那么她现放低姿态来接近自己,大概是看自己这方也是女眷,想着想和自己这帮同行会稍微安全一点。
她因为担心玉珂,不愿多生枝节,就给白菜使了个眼色,让白菜来问,她自己只是不语。
那陈小姐原本就是想傍上他们一起赶路的,倒也表现了些诚意,告诉白菜说自己的父亲正黑水城,她要到黑水城去看望自己的父亲,请求孟苹能同意她们一起出发。
白菜看了一眼孟苹,看她依旧是恹恹的模样,就没多说什么,只是说己方也是要到黑水城投亲的,谈不上谁保护谁。
孟苹她们并没有答应这位陈小姐提出的保护她的要求,不过,等出发的时候,陈小姐的马车跟她们后面,她们也没有驱赶,只是珏之骑着马行了己方队伍的最后,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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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冷艳高贵
稍事休息后,玉箫就禀了孟苹,继续赶路。
他们刚站起来,就见陈小姐一行人也起身准备出发了。
孟苹一行人走在前面,陈小姐一行紧紧跟在后面。
孟苹担心玉珂,同玉箫商量了之后,决定加快赶路的速度。
因为距离黑水城只有一百多里路了,玉箫也怕横生枝节,想着赶紧护送孟姑娘回到西北将军府,他开始安排整个队伍加快速度。
这些日子孟苹见了太多百姓逃难路上的惨状,因此只要经过还在营业的驿站或者客栈、饭铺,孟苹总是交代玉箫多购买一些要常用药品和干粮,多携带一些饮水。
距离黑水城越来越近,逃难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不少百姓都是扶老携幼一家人一起逃难,老人病倒孩子饿得哭闹不止的事情时常发生。
每当看到这种状况,孟苹总是让白菜陪着玉箫带了对方需要的药品、食物和水送给对方。她做了好事,却从不露面接受对方的感受,她觉得自己只是尽了自己的心。
这日中午,距离黑水城只余下五十多里了,在玉箫的安排下,队伍在一个丁字路口的大杨树下歇了下来。
玉箫指挥着士兵埋锅造饭,白菜和青椒在杨树下的草地上铺了一块红毡,又在红毡上铺了一层锦垫,然后服侍着孟苹下了车,在锦垫上坐了下来。
孟苹这几日因为担心玉珂,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变得有些苍白,原先常常带着笑意的凤眼如今始终含着一缕轻愁,就连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宽松了不少。
她一向忍耐惯了,心里有事却很少向外倾诉,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着。
孟苹在锦垫上坐了下来,①38看書网就摆好了食物和水――她一直坚持和保护自己的士兵吃相同的事物。孟苹早上就没有吃东西,早该饿了,可她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眼睛一直望着黑水城方向。
正在旁边和玉箫一起用餐的瑜之和珏之看到她这么模样,都很是担心。
瑜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珏之拿了个热馒头掰开,往里面夹了些虾米熬白菜,起身向孟苹那里走去。
双胞胎心灵相通,瑜之忙端起自己还没喝的稀饭,也跟了过去。
珏之走到孟苹那里,在孟苹左边坐了下来,把馒头夹白菜递给孟苹:“吃吧!”
孟苹看了珏之一眼。
珏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漂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着她。
孟苹虽然没有食欲,可是感受到了珏之对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关心,她不愿让珏之难过,就接过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瑜之端着稀饭在她右边坐了下来,拿了孟苹面前摆的银匙在稀饭里慢慢搅动着散热。他一边忙活,一边宽慰孟苹道:“玉大哥身在战场,如果知道你不爱惜自己,他能安心么?”
孟苹慢慢嚼着馒头,半晌才道:“我只是很担心他……”
瑜之和珏之年纪尚小,如何识得情之所钟愁之滋味,无从安慰。
珏之陪着孟苹发呆,瑜之舀了一勺稀饭尝了尝,冷热正好,他就开始喂孟苹喝起了稀饭。
孟苹被他这么一喂,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正要把瑜之手里的碗接过来,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道:“孟姑娘,你这边好生热闹啊!”
孟苹抬头一看,原来是这两日一直跟在己方队伍后面的那位陈小姐。
虽是一路风尘地在赶路,可陈小姐明显着意妆饰过了,脸上粉妆玉琢,头上梳着攒珠髻,戴着华美的珍珠串红宝石围髻,身穿白绫袄,下面是遍地金裙子,松松裹着一件白狐裘袅袅婷婷走了过来。
孟苹虽然心里忧愁,可是依旧很给陈小姐面子,含笑起身道:“陈小姐请!”
陈小姐扫了一眼孟苹身旁坐着的瑜之和珏之,嘴角含了一丝冷笑:“这两位是……”
陈小姐名唤陈素心,正是玉珂大舅陈志远的大女儿,她原先急着赶路,又怕路上不安全,正在忧心,就遇到了这位同样急着赶往黑水城的孟姑娘。
陈素心细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位孟姑娘衣饰朴素,为人低调,但衣裙的质料很好,而且护送她这队青衣家丁,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明显是军人出身。
她就猜想这位孟姑娘是黑水城哪位官员或者将军的家眷,本来想着认识一下,顺便向对方打听一下西北将军府的状况的,没想到这位孟姑娘寡言少语郁郁寡欢,似乎不愿交际,显得很是高傲。
陈素心自从开始交际以来,一直活跃在龙州城的商户圈子里,还没遇到过这样油盐不进不识抬举的女人,想着快要到黑水城了,也用不着沾她的光了,就来告别一下刺她两句,谁知道就看到一路上一直保护姓孟的的那两位孪生美少年正在光天化日之下喂她吃饭。
陈素心觉得恶心极了,她很是看不惯,猜想这个姓孟的生得如此美貌,怕是有名的娼妓优伶之类人物,而这两个美少年是她豢养的男宠。
她不待孟苹回答,当即就道:“他们难道是哪个班子里出来的?”
孟苹一愣,马上挺直背脊,盯着她正色道:“陈姑娘,他们是我的弟弟!”
陈素心还一幅冷眼高贵的道德底线模样:“真的?”
柳瑜之和柳珏之面容酷肖父亲柳狸,生得柳叶眉桃花眼,极是漂亮,又因为年纪小,所以常被人视为倡优一流。只是他俩功夫高强,下手狠辣,敢这样说他们的人几乎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
现在亲耳听到这个陈大小姐如此出言侮辱他们兄弟,哪里耐受得住?瑜之珏之兄弟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当即就要上前。
孟苹都懒得搭理她了,可是看到旁边的瑜之和珏之一起站了起来,瑜之脸上似笑非笑,珏之没有一点表情。孟苹知道自己这两位弟弟的武力值有多恐怖,忙伸手拉住他们,低声道:“她好像是玉珂的表妹,你们别惹事!”
瑜之和珏之看到孟苹脸上的担忧,齐齐笑了笑:“苹果姐,我们怎么会让你难做呢!”
他俩扶着孟苹在锦垫上坐了下去,像没有看到陈素心一样,继续陪着孟苹。
孟苹被陈素心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让两个弟弟喂自己了,自己端起已经凉了的粥,三下五去二喝了个干干净净。
陈素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大圈,她还想再刺孟苹两句,找找存在感,却发现自己被这些人无视了,只得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陈素心一回去,就命家丁和车夫赶紧出发。她不愿意和那种败德之人一起赶路。
待陈素心的马车走远了,玉箫这才禀了孟苹,让大家准备出发。
马车出发之前,玉箫走到马车外面,隔着窗子压低声音道:“禀报孟姑娘,这个陈姑娘名唤陈素心,是将军的舅家表姐。”
孟苹闻言,沉吟一下,道:“不是表妹?”
玉箫:“确实不是,陈大小姐比将军大两岁。”
孟苹觉得胸臆间闷闷的。她知道玉珂怀念亡亲,那么对母亲的娘家人一定很照顾的,只是孟苹没想到玉珂的表姐竟然是如此的奇葩,奇葩到她无话可说的地步。
队伍没走多远,就又停了下来。
孟苹正在纳闷,玉箫已经带着一身甲胄的陈湖走了过来:“将军派陈湖来接姑娘了!”
孟苹隔着窗子同陈湖谈了一会儿,这才知道玉珂亲自带领西北戍军去解褐水城之围,又命新军的统领舒雨和军师邢锦云带着新军突袭西戎部落大本营,他擅长进行闪电战,现在已经把西戎叛军围在了西戎部落和黑水城之间的小城摩诃城。
听了陈湖的话,孟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陈湖本来就是玉珂怕孟苹担心自己,特地派了他过去接应孟苹并让孟苹知道自己战况的,现在看孟苹放松,陈湖也轻松起来,想着孟苹是将军府实际上的女主人,接着又道:“孟姑娘,陈家的大舅老爷前几日来到了黑水城,命人送了帖子到府里,您看怎么处理?”
若是按照孟苹的本意,陈家既然有陈素心那样的奇葩,自然是来往越少越好的,可她仅仅是在心里这样想了想,口中依旧交代道:“等我回去再说吧!”
“是。”陈湖告退,牵着马候在路旁,待孟苹马车过了,这才带着士兵缀在了队伍的后面,以行护卫之职。
孟苹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陈湘提前过来了,由他招呼着,府里还算妥当。
第二天一早,孟苹就起床了――她和玉珂两个多月没在将军府,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一天的时间,孟苹带着玉箫和白菜,指挥着人把将军府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又处理了账务,检查了府里的厨房、针线上、打扫上、园艺上等各个部分,这一天忙的是人仰马翻。
第二天,孟苹累得浑身酸痛,却依旧一大早就起来了。她带着玉箫和白菜一起整理库房,统计造册后把玉珂军队需要得着的布匹、粮食和药物找了出来,命陈湖带着士兵押着去了城西大营,交给玉珂的军师齐明群统一调配。
白菜这两日一直跟着孟苹,日日和玉箫近距离接触,大为感激孟苹给自己创造机会,悄悄对她说道:“姑娘啊,这可是你大出风头建立威信的时刻,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带着陈湖押着这些物资过去,在将军的下属面前好好露露脸!”
孟苹看了她一眼,笑了:“我又不是女强人,又不爱出风头,何必呢!”
她是真的懒得出这个风头,再说了,她也不是会出这种风头的人,何不藏拙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呢?她只不过想帮玉珂解忧罢了!
这时候已近中午了,因为一直在正院忙碌,孟苹就没有回后面的内院,而是让人把饭摆在了正院的起居室。
孟苹刚坐下吃了两口,外面侍候的丫鬟就进来禀报道:“孟姑娘,陈大舅爷和大表小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晚一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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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雨夜归人
知道是冷艳高贵的道德帝陈素心大小姐来了,孟苹原本舒展的眉头一下子皱了一起,变成了一幅苦瓜脸。她双手托着腮,长长地销魂地“唉”了一声,这才道:“让玉箫去见陈大舅爷吧,来见陈大姑娘。”
她不准备迎了出去,而是让白菜和青椒帮自己好好妆饰了一番。
这些年陈家同玉府素无往来,听得外孙玉珂被任命为西北将军,镇守西北,陈家老太爷就打算同玉珂把亲戚情分给续起来,因此命大儿子陈文昌赶往西北去见玉珂。
得知陈文昌要去西北见西北将军,陈文昌的妻子陈大奶奶就打起了小算盘。陈大奶奶和丈夫嫡出的姑娘总共是三位:陈大姑娘、陈四姑娘和陈五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还小,还没开始跟着母亲交际,唯独大姑娘陈素心,今年都十九岁了,偏偏眼界太高,整个龙州城没她入眼的男子,挑来拣去耗到了十九岁。
陈大小姐从爹娘那里得知玉珂今年都十七岁了,却还没有订婚,房里也只放着一个通房,她就开始打起了主意。
陈文昌一听妻子说女儿想要陪着自己去西北,稍作考虑,也就答应了――他倒没把主意打到外甥玉珂身上,而是想着自己的大女儿已经剩家里了,除了做填房,很难来往的商户家中寻得一门好亲事了,若是能玉珂军中找一个未婚将军做夫婿,大金朝一向马上封侯,只要有仗打,又有外甥玉珂帮衬,何愁未来女婿不高升?
父女俩行到中途,陈文昌听说了西北战事爆发,就灵机一动,到别的府县去调配布匹、粮食和银两等战争所需物资去了。他想着距离黑水不远了,就让家丁护着女儿去黑水城,觉得玉珂治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碍的。
父女黑水重聚之后,因玉珂尚前线未归,陈文昌就开始考虑置买房产的事情。陈家素来豪富,只要是生意做到的州县,都会那里置买房产,因此他也不太当回事。
陈大小姐一听,立即反对道:“爹,您不如先去玉府拜访,他们若是留客,亲戚间正好亲近起来;他们若是不留,咱们再置买房产也不迟呀!”
陈文昌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就带着女儿来到西北将军府投帖拜访。
玉箫接了陈文昌外面大花厅坐了,自去招待不提。
这边孟苹命收了饭菜,自己略收拾了一番,这才带着白菜和青椒迎了出来。
陈大小姐一向讲究排场,路上的时候不得不权宜从事,如今黑水城一落脚,就大肆采买丫鬟婆子。这次来将军府,她带着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将军府管接待的徐婆子的引领下,浩浩荡荡往正房而来。
她这一路行来,略略浏览了将军府的间架布局,觉得将军府占地颇广,可是不曾用心布置,过于寒素和简陋了,不够豪华和气派。
陈大小姐不由暗自忖度着若是她做了这将军府的女主,定要把这将军府全部推倒重建,建成一座处处雕栏画栋,种满奇花异草的神仙府邸!她又想到了资金的问题,玉珂既是清远侯府世子,清远侯府的财产将来都是他的;而她嫁过来,爹娘的陪嫁一定也不会少......
她考虑了很多,单单忘了考虑玉珂长相怎样,品如何,对她有没有那个意思。
引路的徐婆子笑嘻嘻道:“表小姐这边请!”
又道:“家将军不府里,府里的事情,外面是管家玉箫管着,里面由孟姑娘总理。”
陈大小姐给自己的贴身丫鬟绿竹使了个眼色。
绿竹会意,拿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了徐婆子,小声道:“家大小姐赏给妈妈买酒喝。”
徐婆子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连声道:“谢谢表小姐!”
陈大小姐矜持地一笑。
绿竹笑着问徐婆子:“妈妈,孟姑娘是什么身份啊,怎么这么大的脸面?”
徐婆子和玉珂的奶娘林妈妈素来交好,受林妈妈影响,最是嫉恨孟苹,闻言小声道:“孟姑娘是家将军的房里,最会讨家将军欢心,将军对她一向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到手心怕摔了’,宠爱得紧呢!”
绿竹轻笑一声:“不信呢,将军房里还能少了女,就她一个丫鬟得宠了?”
徐婆子见她不信,忙辩解道:“老婆子说的全是真的,她容不了,将军房里只摆着她一个活菩萨,白菜青椒也是内院侍候的丫头,可她们连将军的边都挨不到,更不用说别了!”
陈大小姐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信息,瞟了绿竹一眼。绿竹很机灵,很快把话题引开了。
到得正院门口,徐婆子表情一下子肃穆起来,先请陈大小姐稍候,她进去禀报孟姑娘。
孟苹很快迎了出来。
她不愿意给陈大小姐磕头请安,因此换了一身妆扮――简单的同心髻,只斜插着一支明珠钗,耳朵上也只是坠着两粒明珠,银灰色绣折枝花卉的旋袄,白色绣银灰云纹八幅裙。
陈大小姐看着做少妇打扮的孟苹,微微愣了一下,她本来是要等着这位孟姑娘来给自己这个表小姐来请安的,她连赏银都准备好了。现一看,这个孟姑娘分明是一路同行的那个架子忒大的孟姑娘,而且这个孟姑娘衣饰虽然简单,却华贵无比,而且是少妇打扮……看来是打算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
她抬高下巴望着孟苹。
陈大小姐有自己的骄傲,让她给一个小小的通房丫头行礼,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孟苹也不愿意陈大小姐面前屈着自己。
若是别的玉珂长辈,她或许还会礼遇有加执奴婢之礼,可是对这个傲慢的陈大小姐,她越是谦卑,陈大小姐会越发的上头上脸。
孟苹屈膝福了福:“见过表小姐!”
说罢,她起身一摆手:“表小姐请!”
陈大小姐见一个通房丫头这样对待自己,一股怒火填满胸腑,颇有替自己没见过面的玉珂表弟管管家务调=教调=教丫头的意思。可是她用眼角看了看,发现这个贱丫头的身后簇拥着两大大丫头四个小丫头,旁边还侍立着几个婆子――估计了一下双方实力之后,陈大小姐很识时务地打消了念头,昂首进了正院的起居室。
孟苹引着陈大小姐进去,把陈大小姐安顿了客位,自己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命青椒泡茶。
陈大小姐没想到她这么嚣张,又听见素来用来送客的“泡茶”两字,眼角不由一抽,还是按捺住了。
两话不投机半句多,说了没几句就冷场了。
陈大小姐实觉得和一个通房丫头交际,太降低自己身份了,很快就告辞了。
看着陈大小姐昂首离去的背影,孟苹不由想要冷笑三声。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名声传出去可不太好,可是她又不和交际,要那贤良淑德的名声做什么?
玉珂从来不乎这些,也用不着她去巴结别。
若是别想来结交,自会来结交;若是别看不起她,那也没有结交的必要。
这一点上,她和玉珂很像。
已经是初春二月了,园子里的桃花都开了,这天夜里却突然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孟苹想着正摩诃城对敌的玉珂,躺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往常玉珂家的时候,她嫌弃玉珂身上火力太大,还爱抱着她睡常常把她热醒。
现玉珂不家里,她孤枕独眠,睡了大半夜被窝还是冰凉,不由想起玉珂,想到玉珂滚烫有力的肌肤,身体更加空虚了……
她又翻了一个身,侧身向外。
风雨依旧,她似乎听到风雨声中夹杂着马靴的金属底敲击青石板上的声音。
孟苹侧耳细听,听出了是玉珂的脚步声。
她马上掀开被子提拉上鞋子下了床,冲了出去。
一身甲胄的玉珂正好推开门,立孟苹面前。
他的兜鍪和甲胄被雨淋湿了,被廊下的气死风灯一照,闪闪发光。
玉珂望着身着白绸绣花浴衣披散着长发小仙子般的苹果,不由分说,把她拉进怀里,低头用自己的唇堵住苹果的嫣红的唇。
玉珂身上的甲胄太硬了,硌得孟苹难受,她“唔…唔……”使劲挣扎,可是她丰满玲珑的身体却被玉珂用左臂牢牢压他的身上,她根本无法挣脱开他的压制。
玉珂的右手捧着她的脸,玉珂紧紧贴着她的身子,沉迷她口唇间香甜的气息中,他身体的某一部位已经变硬。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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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恩爱缠绵
孟苹原本被他揉搓得浑身软瘫,可还是闻到了玉珂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她挣扎着道:“阿珂,先进去洗洗吧!”
玉珂捧着她的脸,堵住了她的嘴,又吻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她。
孟苹伸手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玉珂脸上的肌肤软软的凉凉的,还带着雨水的痕迹。
她拉着他的手进了卧室。
孟苹点着了卧室的蜡烛,正要拉铃让人去准备热水,玉珂就道:“玉箫已经让人准备了,你过来帮我脱衣服!”
他坐在孟苹梳妆台前的锦凳上,等着孟苹过来帮他脱马靴。
孟苹打铃吩咐白菜去准备宵夜,这才蹲身帮玉珂脱靴子。
玉珂的靴子一脱掉,一股绝妙的臭气扑面而来。孟苹马上捂住了鼻子,往后退了一点。玉珂恶作剧地把脚往孟苹鼻子那儿伸,被孟苹捉住了。
孟苹瞪了他一眼:“玉珂,你的脚臭死了,老实一点!”
玉珂垂下眼帘,一脸老实模样。
孟苹也顾不得嫌弃他的臭脚了,屏住呼吸,迅速地脱掉了玉珂另一只马靴。
玉珂这些日子睡得极少,身体疲累到了极点,原本还勉力支持着,可是一见孟苹,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他忽然变成了一个孩子,在孟苹面前撒着娇,让孟苹给他脱了马靴之后,又非让孟苹帮他脱去甲胄。
孟苹看到他甲胄上带着暗色的血迹,知道玉珂为了见自己,是连夜赶回来的,心里又是幸福,又是心疼,当真是百感交集难以言表,只是强忍着眼泪,默默地解下玉珂的甲胄,挂在了旁边的大椅上。
孟苹终于把玉珂剥得只剩下中衣亵裤。
她推着玉珂进了浴室,先把石床用热水冲了好几遍,这才让玉珂坐下。
虽是初春了,但他俩的房间夹层内依旧放着炭炉,房间内很是温暖,连浴室内也不冷。
玉珂老老实实坐了下去。一坐下,他就闭上了眼睛,任凭孟苹揉搓。
孟苹把丝巾蘸了热水,把玉珂身上擦了一遍。
帮玉珂擦身的时候,她抬头去看玉珂的脸。
玉珂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孟苹细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下有些发青,看来极度缺乏睡眠。她心里又酸又涩,心脏微微收缩。
孟苹在玉珂唇上啄了一下,加快了帮玉珂洗澡的速度。
她先用香胰子在玉珂身上打了一遍。
在洗玉珂下面的时候,还没搓两下,玉珂那软软的物件就开始抬起头来,逐渐狰狞挺翘。
孟苹窥了玉珂一眼,发现他依旧倚在石壁上,闭着眼睛默默无语。
回到卧室之后,孟苹扶着玉珂坐到了床上。
她正要把玉珂推倒,玉珂突然睁开了眼睛,专注地望着孟苹:“苹果,干一次再睡吧?”
拔步床内挂着两粒夜明珠,散发着青白色的柔和光晕,此时玉珂的眼睛仿佛带着一股湿气,幽深又火热,就那样盯着孟苹,等着孟苹的回答。
孟苹望着他的眼睛,哪里能够拒绝?
她望着玉珂,轻轻说了一声“好”。
孟苹话音刚落,玉珂就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上。
孟苹身上的白绸绣花浴衣,早在帮玉珂洗澡的时候就已经湿了不少处,隐隐约约地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
玉珂刚才趁孟苹帮他洗澡的时候,已经稍稍养了一会儿神,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一点精神。他掀开孟苹的浴衣,把孟苹的浴衣卷起,握住她的丰润,将顶端那粒小小的粉红樱珠含进嘴里,舌尖在上面时轻时重的舔咬着。
孟苹感觉到玉珂的欲望已经抵在她的腿间,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遮着薄薄的一层亵裤不断地顶弄着。
玉珂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把她的两粒樱珠都咬得肿了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了,扶着自己的巨大,把孟苹抱了起来,对准位置,挤了进去。
孟苹已经彻底湿润了,可是当他的坚硬挤进她的入口,她依旧有些胀痛,呼吸都几欲停止。
她的那里痉挛火热地紧缩,令玉珂很想不顾一切狠狠的占有她,但他知道自己的物件实在是和孟苹那里不配套,强忍着欲望,轻轻退了出来,然后再次进入,依旧是只进去了一个头,在她的入口处缓缓的摩擦揉弄。
他就这样抱着她浅浅插=入,温柔的抽=送,等待着孟苹完全的湿润。
孟苹跨坐在他身上,却没有占据一点主动,只是抱住他的脖子被动地承受着。
她知道玉珂的控制欲很强,在床上也是如此,根本没想到过自己去主动。
玉珂这样浅进浅出,令她似乎被吊在了半空,不上不下,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道:“玉珂,你……你快一点吧!”
玉珂大喜,深吸一口气,抱起孟苹放在了床上,分开她的双腿一顶而入,大肆冲撞起来。
他和孟苹有一段日子没有那个了,很快就到达了顶点。
孟苹抱着压在身上喘息着的玉珂,轻轻地在他劲瘦的背上抚摸着。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体内的那个物件终于软了下去,这才柔声道:“阿珂,下来睡吧!”
玉珂“唔”了一声,抬头望着她。
他已经泄了一次,暂时得到了满足,可是孟苹那湿漉漉的幽深凤眼依然美得令他呼吸一窒,她那被他咬得微微红肿的嘴唇让他心中又开始冲动起来。
玉珂就着身体相连的状态,动了几下。
孟苹发觉体内的那个软软的东西瞬间已经胀大,不由得一惊。
玉珂看到她吃惊的表情,心中得意,低声道:“苹果,你男人厉害吧?”
孟苹被他顶得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刺激了玉珂,他一手握住孟苹的丰满揉弄着,一手扶着孟苹的细腰,开始了新一轮进攻。
孟苹被他折腾了很久,最后都不知道玉珂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孟苹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她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期待着再次进入梦乡,她以为昨夜是一场美梦,渴望着再次沉浸入美梦之中。
正在这时候,她听到床门被打开的声音,只好睁开了眼睛,发现神清气爽的玉珂打开床门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了下来。
孟苹怔怔地望着玉珂,依旧不敢相信:玉珂不是在战场上么?昨夜难道不是一场春梦?
看到她那呆呆的样子,玉珂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头发。
他对孟苹的浓情蜜爱难以言表,恨不得融化在孟苹身上,可是大战刚刚结束,需要他做的事情太多了人,只好先起来了。
玉珂原本是舍不得孟苹呆在距离战场很近的黑水城的,经过昨夜却发现这样也好,自己刚从战场上下来就能和孟苹恩爱了。他决定以后无论到哪里,就把孟苹带到哪里,反正没有什么比呆在他身边更安全了。
孟苹这个时候长发散乱在枕上,湿漉漉的凤眼带着一丝慵懒,丰润的红唇肿着,雪白的脖颈和胸前布满了玉珂吸咬出来的红痕,丰满的胸部也被玉珂弄得又红又青――一幅饱受蹂躏的模样。
他眼神幽深地望着孟苹,心里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他一定要把孟苹带在身边,即使他战死,也要带走孟苹,让她永远陪着他,不能把她留给别的男人,不能让别的男人见到孟苹这个模样。
孟苹望着一脸的若有所思,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的玉珂,有些不安,动了动酸疼的身子,碰到了红肿的私=处,不由咝了一声,强忍着不适,轻轻问道:“玉珂,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她的模样,想到昨夜自己的疯狂,玉珂依旧有些得意,望着孟苹笑着道:“苹果,以后就算我上战场,我也要带着你,你也不要和我分开了!”
孟苹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玉珂俯身望着她的眼睛,低声道:“苹果,你是我的,若有人敢觊觎你,我一定会杀死他,然后……”
孟苹没来由地感觉到毛骨悚然:“然后什么?”
“然后干死你!”玉珂的手钻进了被子里,伸到她腿间抠弄着。
昨夜他弄进去了好几次,孟苹这时候夹着双腿才没让那些东西流出来,被他这么一抠摸,她的腿不由自主分开,那些液体就流了出来。
玉珂摸了一手,他把手指拿出来闻了闻之后,非要孟苹也闻一闻。
孟苹早就闻到了那股微微带着腥味的淫靡气味了,忙拉着被子躲避着玉珂。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为了转移玉珂的注意力,孟苹忙大声道:“玉珂,你大舅舅和你表姐昨日来了!”
玉珂闻言,停下了玩闹,随意道:“我早就知道了!”
孟苹想到昨日自己对陈大小姐的冷待,忙道:“昨天我见了陈家大小姐,对她不是很有礼貌,没有给她请安!”
玉珂正拿了丝帕揩拭她那里,闻言瞟了她一眼,道:“你是我的妻子,她一个商户之女,该请安的是她!”
他拿着丝帕细细地擦拭着孟苹那里,刚觉得擦干净了,手刚一离开,孟苹下面红肿的花瓣间又涌出了一股透明液体。
玉珂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用丝帕裹着手指,试探着轻轻地捅了进去。
孟苹原本还享受着他的服侍,被他这么一弄,简直要吓死了,忙裹着被子逃开了。
玉珂看她忙着逃之夭夭,还故意吓她:“苹果,要不要哥哥再疼你一次?”
孟苹裹着被子跪在床角,鄙夷地瞪着他:“好没羞没臊,我可比你大!”
玉珂被她说的心里□难耐,笑着望着她:“你哪里比我大,咪咪吗?”
孟苹看他无赖之极,只好继续转移话题:“玉珂,你表姐再来的话,我该怎么接待你表姐?”
玉珂随意道:“下次再见的话,对她客气一点吧!”
孟苹:“?”
玉珂起身帮孟苹自床尾衣架上拿了衣服,放在床边道:“大舅舅刚捐了价值二十万两白银的布匹粮食给我!”
孟苹嘟囔了一句:“势利眼!”
玉珂笑眯眯看着她:“过来!”
孟苹听话地挪了过来,玉珂开始帮她穿衣服。
玉珂一边吃豆腐,一边帮孟苹起床,末了又要帮孟苹洗澡,等孟苹收拾停当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时候,刮风来报,说陈大舅爷和陈大小姐再次过来拜访。
玉珂虽然在孟苹那里说得很势利,可他对母亲娘家人还是有感情的,当即命人请陈大舅爷和陈大小姐进内院,让孟苹见一见,认一认亲戚。
陈大小姐昨日气得发疯,一回到客栈自家包的上院,就屏退了丫鬟,自己在屋子里生了半日气。她在人前一直摆着大小姐的谱儿,要表现出雍容的气度,因此虽被那个什么孟姑娘气得半死,也不愿意当着人的面发作,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
第二日,她考虑了好一阵子,这才过来见父亲陈文昌。
进了父亲的房间,她屏退了侍候的丫鬟,奉了一杯清茶给父亲,这才正色对陈文昌道:“父亲,玉珂表弟的府里实在是不成样子啊!”
陈文昌昨日才把劳军物资转交给了西北将军的人,心中正在得意,端着清茶喝了一口,这才问道:“怎么了?”
陈大小姐确实是为玉珂担心,她觉得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玉珂十七岁就做到了西北将军,还贵为清远侯世子,身为未来的清远侯,他的府里实在是太乱了,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区区一个通房丫头,居然敢摆主子的谱儿!简直是乱了上下尊卑,不堪之极!
她认真地看着父亲,道:“玉珂表弟还没有成亲,家里没有管理家务的人,弄得乱七八糟的,他的一个通房丫头见了我,居然敢摆主子的谱儿,一点规矩都没有,将来若是传出去,实在是丢玉珂表弟的人啊,对他的官声也有碍,他年纪太小,不懂这些,将来一定会在官场成为笑柄的!”
陈文昌听她这样一说,陷入了沉思。
自从妹妹去世之后,陈家就同清远侯府断了来往,这十来年他都没有见过玉珂了,可是作为舅舅,他也着实是心疼妹妹这唯一的后代。
听女儿这么一说,他也为玉珂担心起来,就道:“玉珂昨夜回了将军府,今天上午就命人过来给我请安,还说这几日得空要亲自来客栈给我请安呢!”
陈大小姐一听,大喜过望,道:“父亲,玉珂表弟贵为西北将军,战事刚刚停息,那么多军务要等着他处理,一定是日理万机忙得不得了,咱们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何必等他来呢,直接去见他,岂不便宜?”
陈文昌被女儿说动了,就点了点头,道:“好!你去收拾一下,咱们一起去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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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嫌隙暗生
陈大小姐回房着意收拾了一番。
她虽然没有见过表弟玉珂,但是见过了玉珂宠爱的女人。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取色,玉珂这个通房生得很是美丽,但一看就是胸大无脑型的。
所以陈大小姐准备在玉珂表弟面前表现出自己贤良能干有眼光那一面,在这方面彻底压倒那个什么孟姑娘。
再说了,她虽然没有那个孟姑娘美丽,可是她在相貌上也有自己的优势――家人都说她生得很像已经去世的姑姑玉珂表弟的母亲。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陈大小姐就让丫鬟帮自己梳了个简单庄重的翻荷髻,插戴上了两只白玉莲花簪,又换上了一套白绫袄,素纱裙,临出门,她又穿上了一套泥金蝴蝶窄袖衣,娉娉袅袅出门而去。
进了西北将军府,马车一直行到了正院门前才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陈氏父女被管家玉箫引着往前走。陈大小姐细心地发现这次的路线和上次不同,经过正院门前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沿着正院东边的一条甬道继续往北走。
陈大小姐已经知道玉珂昨夜连夜回了将军府,心里惊喜莫名,觉得她和玉珂表弟真的很有缘分。
陈文昌一边和玉箫一起走,一边问道:“敢问管家,这是往哪里走啊?”
玉箫含笑道:“我家将军一向居住在内院,将军正在外院候着舅爷和表小姐呢!”
陈文昌笑着点了点头。
陈大小姐昨日只是到了正院,觉得正院器宇轩昂,没想到正院后面别有洞天,她因为男女大防主仆之别,一路都眼观鼻鼻观心,未曾和玉珂表弟这俊俏的管家搭腔,而是一边随着父亲陈文昌和管家玉箫走,一边细细地观察着。
这条甬道直通内院,这时候已经走到内院门口了,陈大小姐观察到甬道两旁另有值事房和几个院子,就注意地看了看。
玉箫看大舅老爷没有再问,也就没有介绍,直接对候在内院门口值事房里的白菜道:“大舅老爷来了,去禀报将军吧!”
白菜向陈文昌和陈素心行了个礼,这才进去禀报去了。
快要见到玉珂表弟了,陈素心的心跳得有点快。
她虽然没见过玉珂表弟,可是大家都说她生得像姑姑,那么她姑姑应该也是一个美人了,而玉珂表弟的父亲清远侯玉成秀又是大金出名的美男子。父母都是美人,这样的话玉珂表弟至少不会太难看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抬眼看着周围的景致。
正是初春时候,白墙黑瓦的值事房外,正盛开着一树紫荆,衬着白墙黑瓦,美得像一幅画。
她觉得这里的布置倒也有几分精致,可以保留。
正在这时,只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清冽年青的男声:“是大舅舅来了么?”
陈大小姐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袍乌发俊美之极的男子带着那个孟姑娘迎了出来。
她知道这就是表弟玉珂,不由剜了对方一眼,发现玉珂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挑,肤白如玉,漆黑眉睫,俊美异常。
她的心跳得很快,粉脸上飞起一抹红,悄悄低下头去。
主客四人一起进了起居室,分宾主坐了下来。
陈文昌和玉珂寒暄的时候,陈素心悄悄打量了一下这个起居室。
这个起居室明显是和卧室相连的,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红木罗汉床,上面摆着几个极粉嫩的浅绿色绣兰花靠枕;右边的博物架上没摆放古董之类的器物,反倒摆着不少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首饰匣和胭脂盒。
起居室与卧室之间有一道门,上面挂着玉色珠帘,珠帘穿得很是细密,根本看不到卧室的景象。
起居室门内的红木雕花花架上,摆放着一个白玉花瓶,里面插着一捧蓬蓬勃勃盛开的白玉兰,散发着清幽的香味。
坐在起居室里,陈素心向外望去,能够看到外面含苞待放的粉红桃花和雪白梨花。
陈素心觉得这个起居室和内院的脂粉味实在是太浓了,不像是男人住的地方,很是欠妥,应该好好改造一番。
玉珂注意到了表姐的表情,含笑解释道:“让表姐见笑了,这个起居室是内子日常行止之处,因此显得幼稚了点!”
陈文昌一听,就知道玉珂是在内室见的自己,分明是把自己这当舅舅的看成了自己人,因此虽然听到玉珂把他的通房成为“内子”,他也只当玉珂武将出身没文化大老粗用错了词语,依旧大为开怀,道:“这内院房间的布置不像正院,按自己兴趣来即可,何必讲究那么多呢!”
陈素心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玉珂话中的“内子”二字,不由看了玉珂一眼,只见他眼睛看向一旁的孟姑娘,眼中带着缱绻之意。陈素心心里酸酸的,不愿意再看,移开了眼睛,心里默默计划着怎么赢得玉珂表弟的心,把这个姓孟的狐媚子赶出去。
孟苹静静坐在一边,听到玉珂和陈大舅爷谈起了西北的战事,又谈起了褐水城战后的重建。她不懂这些,就默默地在一边听着。
陈大小姐原本的打算就是要在玉珂面前表现自己,以体现自己和玉珂那胸大无脑徒有美貌的美妾的区别,如今找到了机会,马上插了进去,道:“如今西北情势复杂,官员贤否杂糅,风俗浇浮,兵未强,财未裕,宜卧薪尝胆以图内治!”
她看到玉珂专注地看向自己,顿时底气更足,挺起胸脯看着专注地听自己说话的玉珂,大声道:“表弟,你如今身为西北将军,大金的封疆大吏,若恃小康,萌骄心,将一事无成,于民有害,于国无利……”
这是她想了一夜想出来的东西,力求达到振聋发聩一鸣惊人令玉珂表弟对自己另眼相看倾心不已的效果。
陈素心说完了,起居室里一片静寂。
玉珂:“……”妈的,这些陈词滥调老子在朝堂上在外书房里听那些酸腐文臣清客说得还不够多么?!回家还要荼毒老子!
他决定以后一定要避着这位表姐。
孟苹:“……”大意听得懂,细节不明白……表小姐好有文化……
陈文昌:“……”慧心真的是……唉,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么。不过,也许玉珂外甥他就好这一口……
陈文昌转移话题道:“不知外甥公事之余有何消闲?”
玉珂微笑道:“外甥别无爱好,闲时读读书下下棋罢了。”他说完之后,眼波流转,瞟了一旁的孟苹一眼。
孟苹:“……”玉珂公事之余爱什么?他只爱在房里亲亲抱抱抱抱亲亲别的爱好一概没有,呃,偶尔会去摆弄沙盘,那是在求=欢被自己拒绝之后……
陈文昌捻须而笑:“外甥好风雅!你素心表姐素喜手谈,你们倒是可以切磋一下!”
玉珂但笑不语。
孟苹差点要翻白眼了――据她所知,玉珂是从来不下围棋的,因为他觉得浪费时间!
陈素心粉脸上晕出桃红之色,羞涩地笑了笑:“愚姐一定会向珂弟请教的,到时候珂弟可不要把愚姐拒之门外……”
玉珂垂下眼帘,道:“好说好说!”
用过午饭,玉珂又与陈文昌聊了一会儿,得知陈文昌在黑水城没有购置房产,至今还住在客栈里,玉珂当即提出请陈文昌父女搬到将军府里来住。
陈文昌略略推辞了一下,就应承了下来。
玉珂吩咐玉箫帮陈氏父女搬进将军府外院西边的西偏院之后,自己就去了西北总督府见伯父玉清,预备商议向朝廷上疏请求从人口繁密地区向西北移民的事情。这原本还是他从孟苹的话里得到的灵感呢!玉珂骑在马上,想到孟苹心里就痒痒的,开始盘算晚上回府怎么整治孟苹。
孟苹想到陈素心要住进府里来了,心里有些憋闷,就带着白菜和青椒在内院里散步。
将军府的内院要比京中清远侯府青竹院的内院大得多,里面小桥流水假山叠嶂,再加上桃红梨白杨柳如烟,值此夕阳西下时分,景致颇为美好。
可是孟苹的心情却有些低落。
她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受了威胁。
孟苹觉得玉珂对这位素心表姐很热情。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孟苹是知道的,玉珂一向不愿和女的多说,可是他今日对这位素心表姐格外的不同,不但常常看着这位素心表姐,而且很专注地听她说话。
而这位陈素心,在玉珂面前和在自己面前完全不同。她和孟苹单独见面的时候,冷淡无话,可是在玉珂面前却滔滔不绝,孟苹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也没打算插;她上几次见孟苹,都是打扮得以雍容华丽庄重为主,可这次见玉珂,却穿着极显身材曲线的泥金蝴蝶窄袖衣,看上去既显出了曼妙的身材,又显出了华贵不凡的气质……
孟苹越想心里越难受,她开始主动开解自己:玉珂对去世的母亲颇为追念,而陈大小姐生得和玉珂母亲的画像有有几分相似,玉珂怕是对陈素心这位表姐有几分移情作用,所以才这么热情的吧?
玉珂身为西北将军,既要负责西北防务,又得参与西北政事,而自己从来只管陪着他,从不过问这些,他大概是欢喜遇到陈大小姐这样的女中诸葛吧?
自己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从来不和玉珂谈论讲究这些,玉珂大概是有些知音难觅的感觉,这才答应陈大小姐的邀约下棋的吧?
……
想着想着,孟苹更难受了,坐在凉亭的座位上,望着西边的落日,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豆角走了过来,向孟苹禀报道:“孟姑娘,将军让天晴回来说他今晚不回来用饭了,让您自己先用了,不要等他。”
孟苹闻言一愣:玉珂难道是陪陈大舅爷和陈大小姐去了……
她心里这样想,却也知道本能当着丫鬟说出来,只得闷闷地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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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各有算盘
白菜和青椒已经摆好了饭,孟苹却没有一点食欲。正在这时候,在内院门外的值事房值班的豆角进来禀报道:“孟姑娘,两位柳公子求见。”
孟苹一听是瑜之和珏之,忙道:“快请进来罢!”
她起身去迎瑜之和珏之。
把孟苹送到黑水城之后,瑜之和珏之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俩没有应邀住进将军府,而是住进了距离将军府不是很远的天福客栈,今日还是他们第一次过来拜访。
孟苹把他们迎了进来,安顿他们坐下,得知他们还没有用晚饭,就吩咐白菜加了几个菜,让瑜之和珏之和自己一起用晚饭。
瑜之路上来的时候就知道孟苹从金京带了两箱玉梨春,早就馋涎欲滴了,当下笑嘻嘻道:“苹果姐,再来几瓶玉梨春就更好了!”
孟苹知道他俩爱喝玉梨春,想了想,把白菜叫了过来:“让玉箫拿六瓶玉梨春过来!”
玉梨春是大金名酒,出自西北褐水城杜家庄,以绵软香甜饮后体带梨花清香出名,产量并不高,一直是有价无市。酿造玉梨春的杜家家主已经去世,名噪一时的玉梨春已成绝唱,真的玉梨春酒如今已经价比黄金,将军府里倒是藏着两箱总共十六瓶,还是天昊帝赏赐给清远侯玉成秀的,被玉珂从他爹那里缠磨了回来,这次回西北就带了过来。
瑜之和珏之受大舅舅南安王赵梓的影响,素喜玉梨春,见苹果姐出手大方,一下子上了六瓶玉梨春,当然非常的开心,姐弟三人坐在罗汉床上,就着四样下酒小菜开始饮酒。
孟苹居中而坐,瑜之在左,珏之在右,三人都不说话,也不猜枚行酒令,单是默默饮酒。孟苹发现瑜之和珏之喝了一点酒,白皙的脸立马变成了粉红色,就连眼睛也似乎氤氲着一层水汽,看上去分外漂亮,她笑嘻嘻道:“瑜之珏之,你们两个喝酒上脸,当真是貌若桃花啊!”
瑜之和珏之懒洋洋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孟苹和他俩的体质一样,一喝酒就上脸,此时也是面若桃花唇似涂丹,偏偏还不自知。
孟苹慢慢地喝完了一杯酒,这才道:“瑜之珏之,我已经安全了,你们也回南疆去吧!”
明珠郡主派两个儿子来保护自己,她是非常感激的,但是隐隐约约又有些不安。
从身份上来说,她只是一个出身卑贱的私生女,将军府因为没有女主人,所以让她当家理事,可是她的身份却依旧卑贱,只是四品西北将军玉珂的通房丫头。这样的她,和瑜之珏之来往,会让身份尊贵的瑜之和珏之很尴尬的。
她说话的时候垂着眼帘,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波的凤眼盯着炕桌上的玉梨春酒瓶,一瞬不瞬,有些呆呆的样子。
瑜之觉得苹果姐呆呆的很是可爱,他很想伸手捏捏苹果姐的粉红脸。他的手都伸出去了,却被珏之瞪了一眼,只好又缩了回来,单手托腮看着孟苹:“苹果姐,黑水城并不安全!”
孟苹皱起眉头看着他。
瑜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玉珂没有告诉你么?”
孟苹摇了摇头。
瑜之恨铁不成钢道:“反正黑水城不安全,我和珏之是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就住在后街的天福客栈,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命人去叫我们!”
孟苹点了点头。
玉珂在西北总督府呆到了很晚。
西北的局势比并没有像他在孟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东枢国和乌吐国结成了联盟,东枢大军绕过东疆去侵犯北疆,南安王的军队已经开拔去了北疆。
乌吐和大金的西戎部族勾结了起来,他虽然打退了西戎叛军,收复了褐水城,可是据惠璟来报,乌吐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准备和东枢夹攻南安王,另一路一路急行军,已经悄悄逼近大金的西北边疆。
他和伯父玉清商量了多时,最终由玉珂执笔,向朝廷上疏说明西北局势的险恶,请求朝廷增兵。
玉珂回到府里已经过了亥时了,将军府里万籁俱寂,没有一点人声,只有甬道两旁的灯笼撒发着昏黄的光。
玉珂一进府门就下了马,自己带着下雨等人散着步往前走。
知道有大仗要打,他的心偏偏急跳起来,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感,步伐也轻捷极了,简直恨不得大叫几声表达自己的兴奋与激动。
大金朝讲究马上封侯,若是没有战争的话,他怕是到老了也不能封侯封王了。
他要靠自己的功绩马上封侯,给苹果赢得一顶侯夫人的珠冠,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匍匐在她脚下!
玉珂之所以要散步回去,就是想要竭力按捺住自己的雀跃,好好计划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和伯父玉清已经通过气了,西北现在的物资并不能支撑即将到来的持久战,他必须想办法补足粮食、布匹和银子,争取支撑到朝廷的增援来到。
玉珂不同意玉清提出来的“增赋于民”,他觉得最有效的莫过于“劫富供战”。
他开始在心里计算西北的富豪名单,大舅舅陈文昌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
玉珂并没有打算完全地挤干自己的舅舅,他预备让陈家在西北战后的重建中分一杯羹。
卧室里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熄灭了,烛泪往下流淌着。
孟苹已经睡熟了,紧紧关闭的拔步床静悄悄的,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玉梨春酒的酒香。
玉珂到浴室里匆匆洗了一下,随意擦了擦身子,就急不可耐地推开了拔步床的床门。
他浑身鼓荡着亟欲发泄的精力。
孟苹喝醉了睡得正香,被玉珂弄醒之后很不高兴,就不愿意让玉珂立即得逞,浑身乱动推拒着。
谁知道她这么一挣扎,原本就兴致勃勃的玉珂更加兴奋了,连前=戏都没有了,直接撕开她的亵裤用力顶入。只是孟苹那里实在是太紧了,他又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全部进去。
玉珂开始大动起来。
孟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他的巨物,因此进出了没几下,身体就自动分泌出润滑的液体,方便了玉珂的进出。
孟苹已经很久没有在房事中如此疼痛了,用力在玉珂□的背上捶了好几下,反被他贲发的肌肉震得自己的手发疼。
她伸手想用指甲去挠玉珂,都挨着玉珂的脊背了,最后却舍不得挠下去,最后反而变成了抚摸玉珂。
玉珂把她的反抗当成了挠痒痒,一边大肆进出,一边调笑道:“苹果……先让我……泄一次……下一次我……就温柔……温柔点!”
话音刚落,他又猛地顶了一下,顶得孟苹浑身发软,再也无法反抗。
孟苹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玉珂早就不在房里了。
她挣扎着想起来,却浑身酸痛,难受极了,下面也有些异样,她摸了摸,发现两腿间塞着一团丝帕,不用想,这一定是玉珂干的。
孟苹取出丝帕,扔在了枕边,双臂撑着床预备起来,谁知道刚动了动,下面就有一股液体涌出。
这时候白菜在外面听到声音,已经拿着衣服进来了:“孟姑娘,现在起来么?”
孟苹一阵的尴尬,忙道:“先等一下!”
她又把枕边那个丝帕拿了过来,恨恨地堵在了自己那里,在心里把玉珂骂了千万遍。
孟苹洗完澡出来,白菜帮她梳妆的时候,再次发现了孟苹脖子上和胸前青青红红的痕迹。她很关心孟苹,悄声问道:“这都是将军弄的?”
孟苹故作镇定的脸一下子红了。
白菜觉得很纳闷,将军生得那样俊,看着不像是暴力男啊?她很快又想到了玉箫,玉箫也是很俊秀的,难道也是潜在的暴力男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玉箫……
孟苹不知道白菜心里的小九九,为了转移话题,她问白菜道:“将军到哪里去了?”
白菜一边帮孟苹插戴着金簪,一边道:“听玉箫说,将军麾下的那些将领们都来到了府里,正在外书房的会议室开会呢!”
为了掩盖玉珂留下的痕迹,孟苹今日穿的是一件粉紫色高领对襟窄袖衣,把脖子遮的严严实实的。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想着可恶的玉珂,最后也闹不明白玉珂昨夜怎么那么发疯,弄了一次又一次,跟疯了一样。
孟苹刚收拾打扮好,陈大小姐就来了。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的风流飘逸——双环髻,素罗衣,白纱裙,外面还罩着一件银灰色绣竹叶的纱衣。
陈大小姐特地问了爹爹玉珂表弟的母亲当年爱怎么装束,命丫鬟仆妇照样置办了。她命贴身丫鬟绿竹给了接引客人的徐妈妈几两银子,得知玉珂表弟今日并没有离开将军府。
绿竹很是机灵,顺便打听到将军若是在府里,一般都是陪着孟姑娘在内院用饭的。
陈大小姐听完绿竹的话,心里酸溜溜的,很不好受。
她勉强按耐住自己,再次分析玉珂表弟与那个姓孟的通房的感情,最后确定了无非是血气方刚的男子离不了女人而已,这倒是不难办。
陈大小姐看了看镜子里面粉妆玉琢眉目如画的自己,再看看静静侍立在一边的几个丫鬟,尤其是最美的青竹和紫竹,心里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她先命青竹和紫竹回房好好妆饰一番,这才继续开始装扮。
装扮完毕,陈素心带着青竹、紫竹和绿竹去了内院。
孟苹虽然被玉珂折腾了一夜,可是见到陈大小姐的时候,心情却出奇的好,还老老实实的向陈大小姐施礼请安:“见过表小姐。”
陈大小姐脸上含笑,心里猜测着为什么这个孟姑娘今日如此有礼,她觉得孟苹先前那么傲慢,如今这么谦恭,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白菜上了清茶,青椒捧上了茶点,然后静立静立一边。
陈大小姐发现孟苹虽然刚才谦卑了一下,却依旧以女主人自居,坐在罗汉床上招待自己,让别的丫鬟侍候自己,而那些丫鬟一声没吭,分明是早就习惯了。陈大小姐再次感叹玉珂表弟的房里实在是没有规矩缺少管教。
她一边东拉西扯和孟苹搭话,一边打量房里这几个侍候的丫鬟:那个叫白菜的又瘦又小,毫无风韵;那个叫青椒的又高又胖,不够秀气。
难道姓孟的丫头得宠的原因就是玉珂表弟的房里没有美貌丫鬟?
陈素心微笑着看向孟苹,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姓孟的确实是一等一的美人,嗯,不夸张的说,称得上是绝色了,尤其是那勾魂的凤眼,随意地瞟了自己一眼,简直带着股惊心动魄的味道。
看来,单单是夺她的宠是不行的,还得想办法让她自己倒下去,让玉珂表弟厌憎。
陈素心马上想到了来黑水城的路上见到的那两个漂亮孪生少年,他们可是同这个姓孟的颇为亲昵呢!
孟苹同陈大小姐虚以委蛇着,看着陈大小姐打量白菜青椒,看着她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孟苹真的有点坐不住了——陈大小姐心里绝对在想什么坏主意!
陈大小姐和孟苹实在是无话可说,她们俩也没亲密到可以随意谈笑的地步,因此只有尴尬地默默无言相对而坐。
陈大小姐看了一眼屋角的西洋自鸣钟,发现已经快到午时了,也就是说,玉珂表弟快要回来了。她心里一动,提议道:“孟姑娘,今日天色清朗,外面春意融融,你我枯坐了半日,不如一起去走动走动吧!”
孟苹含笑起身,道:“表小姐,请!”
两人一起出了起居室,开始在院子里散步。
陈大小姐和孟苹并排而行,发现自己比孟苹高小半头,想到玉珂表弟身材高挑,应该是和自己更为陪衬,她心里颇为开心,道:“孟姑娘,玉珂表弟昨晚回来得很晚吧?”
孟苹瞟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在假山旁站了下来。假山上坠下来几条盛开的迎春花,嫩黄的花瓣看起来清新可爱,她忍不住凑近细看。
陈大小姐昂首挺胸上了两级台阶,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孟苹,含笑道:“孟姑娘照顾我的玉珂表弟,真是辛苦了!”
她话中“我的”两个字加了重音,孟苹听出来了。
孟苹不由笑了。
看来,不光她觉得玉珂是“我的玉珂”,还有陈大小姐也把玉珂当做“我的玉珂表弟”呢!
玉珂到底是她的,还是陈大小姐的,这需要孟苹去战斗哦!
孟苹牵着一条迎春花,轻轻摆动着,低头道:“他对我那么好,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啊……”
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孟苹用的是“他”,而且语气温柔缠绵中带着一丝甜蜜,又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苹果,你说的全是真心话?”假山后传来玉珂的声音。
孟苹先看了一眼眼睛亮晶晶望着她背后的陈大小姐,这才转身看向玉珂。
会议结束之后,玉珂命玉剑玉琴带着自己麾下的这些兵痞子去望江楼痛快一番,大战在即,放松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他自己带着玉箫他们回了内院,想着陪孟苹用完午饭,再一起睡一会儿,下午还有下午的事情呢!
孟苹并没有上前给玉珂请安的打算,而是望着盯着自己看的玉珂,狠狠地瞪了一眼。
玉珂被她这么一瞪,反倒笑了,道:“苹果,你和瑜之珏之糟蹋了我六瓶玉梨春,反倒厉害起来了?看我等一下怎么收拾你!”
孟苹向他翻了个白眼。
玉珂笑了,仿佛才看到陈素心一般,道:“表姐过来了,一起用午饭吧!”
陈素心:“......”亲眼看着玉珂和姓孟的贱人轻松调笑,真是恶心:男人真的都是动物啊......
这顿午饭用得陈素心如坐针毡。
玉珂自己先不急着吃,而是不停地给孟苹夹菜:“苹果,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多吃点!”
陈素心看看明显属于圆润形美人的孟苹,觉得玉珂表弟当真是眼睛瞎了。
偏偏孟苹因为宿醉,夜里又被玉珂折腾狠了,一点食欲都没有。玉珂给她夹的菜多了,让她烦的不得了,蹙着眉头不肯吃。
玉珂知道自己昨夜太过分了,心里有愧,看孟苹不吃,就把夹到孟苹碗里的菜又都夹回了自己碗里,倒是没有说别的。
陈大小姐看玉珂和孟苹当着她的面秀恩爱,心里堵得难受。
用完午饭,白菜端上了消食的熟茶。
玉珂看了孟苹好几次,孟苹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凤眼下带着黑晕,有些睡眠不足萎靡不振的模样,他很是心疼,很想陪着孟苹回房歇息一会儿。
陈大小姐知道自己该告辞了,可是就是不愿意让孟苹遂心,只管枯坐着饮茶。
一杯茶喝完,她含笑看向玉珂:“珂弟,饭后无聊,与愚姐对弈一局如何?”
玉珂:“……呃……”
他看了一眼孟苹。孟苹面无表情。
玉珂大脑飞速转动,他马上笑道:“小弟自当奉陪!”
他怕影响孟苹休息,就命白菜在院子里的紫荆树下摆好器具。
临出门,玉珂交代孟苹:“苹果,你先进房睡去吧!”
他没说出来的话是——“等我同表姐谈好交易,一会儿就去找你”。
孟苹脸色苍白,起身向玉珂和陈素心行了个礼,转身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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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泪与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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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苹进了卧室之后,把紧紧跟着自己的青椒支了出去:“青椒,找白菜有点事情,过去把白菜替换过来吧!”
“是。【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青椒行了个礼,退了几步离开了。
孟苹站卧室的窗前,悄悄拔下一根簪子浅绿窗纱上捅了一个小洞,向外望去。
这时候已经到了未时了,也就是现代社会的下午一点多,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只是正值初春,倒也不算热,可以说是春光融融。
院中那几株紫荆花开的火热,美丽娇艳的浅紫色紫荆花一簇簇一串串开枝头,小而密的五瓣花,密密层层地开满每个枝条,春日的阳光被树上的花朵和枝条撕成一缕一缕,斑驳地洒了下来,洒了树下的玉珂和陈大小姐身上脸上。
紫荆花树下摆着一个小几,身穿深蓝纯长袍的玉珂背对着孟苹,背脊挺直坐那里。
陈大小姐笑意盈盈望着玉珂,似乎说着什么。
这时候青椒已经走了过去,悄悄站了白菜的身旁。白菜动了动,然后就行了个礼,悄悄离开了。
孟苹觉得自己这样偷看真的很没品,于是转身走到了梳妆台前,解开了头发,慢慢梳理着。她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整理着思绪。
白菜走了进来,笑嘻嘻问孟苹:“孟姑娘,是不是想让听听陈家的表小姐同将军说什么?”
孟苹:“……是倒是,只是白菜这样说太直白了,让有点不好意思啊!”
白菜觉得孟苹如此信任自己很是高兴,大包大揽道:“放心啦,现就去!”这个陈大小姐撬墙角撬得太明显了,连她都看不过去了。
孟苹双手合拢星星眼:“拜托了,白菜!”
白菜豪迈地挥了挥手:“这有什么啊,为了撮合和玉箫,都出了多少力了啊!”
孟苹眨了眨眼睛,白菜突然凑近小声道:“这个样子好可爱,连都动心了,将军一定不会移情别恋滴!”
说完,白菜孟苹的手捶过来之前,飞快地闪开了,刚出卧室门,她就由飞身女贼变成了窈窕淑女,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孟苹:“……”
孟苹等了一会儿,身体困倦,就到床上睡了,大概是春困秋乏的缘故吧,她最近很容易困倦。
玉珂一直没有回来。
孟苹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拔步床里的光线有点暗,她睡着前,还期待着说不定玉珂会来陪自己呢,现看来,与其抱了期待失望后更难受,还不如不抱期望好呢!
她身子依旧酸疼,腰那里酸酸的,翻了个身,她把玉珂的枕头拿了过来,抱怀里,闻着上面的味道,闭上了眼睛。
白菜按照玉珂的交代,歪卧室窗前的贵妃榻上候着孟苹醒来。她听到床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忙走了过去,外面问道:“孟姑娘,醒了么?”
孟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道:“进来吧!”
白菜打开床门走了进去。
拔步床内光线很暗,她并没有看到孟苹脸上的泪痕。床边坐了下来,白菜开始向孟苹汇报:“刚开始的时候,陈家的表小姐只是随意问候将军,后来,她开始提到将军去世的母亲,而且说……”
“说什么?”孟苹闷声问道。
“说她家的长辈都说她生得像将军的母亲……”
“然后呢?”
“然后将军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倒是没说什么。”白菜窥着孟苹,小心翼翼地说。
孟苹眼前出现了玉珂盯着陈大小姐的脸的情景,心里难受极了:“再后来呢?”
白菜叹了口气,道:“将军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陈大小姐讲,把、青椒,还有陈大小姐的那三个丫鬟绿竹、紫竹和青竹都支开了。”
她望着孟苹道:“后来,将军就和陈大小姐一起离开了,好像是要去见陈大小姐的父亲陈家舅爷。”
孟苹“唔”了一声,道:“知道了,先下去吧!”
“晚饭吃点什么?”白菜小心翼翼地问。
孟苹原本是什么都不想吃的,可是中午就没吃什么,如今肚子更是饿得难受,她随口道:“小米粥馒头榨菜就行了!”
白菜正要离去,孟苹又把她叫住了:“去问问玉箫,将军去哪儿了,晚上回府不回,就说是让问的!”
“是。”白菜退了下去。
玉箫住的地方就值事房的对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白院子里面只种着一棵白玉兰,正值花季,一树洁白得有些清透的玉兰花挂满枝头,夕阳中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白菜推开门,发现白玉兰树下摆着一个椅子,一身黑色春袍的玉箫正坐椅子上,手里捏着一个青瓷酒杯,他的身旁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青瓷酒壶
白菜望着坐白玉兰树下的玉箫,突然有些怯场,仿佛不忍心打断这静谧的氛围。
玉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垂下眼帘,俊秀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道:“有事?”
白菜缓缓走了过去,站了玉箫的面前,望着玉箫。她心里其实是心疼玉箫的,同是将军的亲随出身,陈湖、陈湘、玉琴和玉剑都到军中做了校尉,有了前程,唯独玉箫被留府里做了管家,每天做着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她实是无法开口了。
本来,她是常常用孟苹做理由来接近玉箫的,现却觉得这样的自己,未免她过于无聊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玉箫,要不去和孟姑娘说说,让她劝劝将军,让也到军中去……”
玉箫蹙眉看了白菜一眼。
他知道她是一片好心,可是他不需要她的好心和同情,更不愿意让她通过孟苹去向将军提出来。
玉箫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这才道:“愿意当管家。”
白菜:“……”
玉箫举杯欲饮,却又放下了杯子,问道:“找有什么事?”
白菜这才想起孟苹的吩咐,忙道:“孟姑娘让来问问,咱们将军去哪里了,晚上会不会府里。”
玉箫垂眸看着手中酒杯里透明的酒液:“将军带着陈大舅爷去总督府见大老爷了,夜里不一定会回来。”
白菜望着玉箫,无话可说了,可是依旧舍不得走,她望着玉箫,带点撒娇意味地说道:“玉箫,这几日太劳累了,都瘦了……”
玉箫诧异地瞟了她一眼。他本来就偏瘦,从来不觉得自己丰满过。
白菜被他细长的眼睛一看,顿时有些瞎掰不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向来是大大方方潇潇洒洒的,可是一到玉箫面前,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玉箫细长的眼薄薄的唇,白菜暗自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把话说完:“玉箫,喝酒怎能没有下酒菜啊,给弄俩小菜吧!”
玉箫静静望着白菜:“酒已经全喝完了,用不着下酒菜了!”
玉箫强烈的拒绝之意白菜如何感受不出?她后退了一步,强笑道:“那……算了!走了,再见!”
她转身跑了出去。
孟苹正用晚饭。她和玉珂房里的时候,一般不让侍候,所以这时候青椒也是外面守着,并没有进去。
白菜一进来,孟苹就抬头看她。
她看看到白菜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忙放下筷子,看向白菜:“白菜,出什么事了?”
白菜竭力忍住内心的痛苦,走到孟苹身边,准备回报自己向玉箫询问的结果,却给孟苹摁住了。
孟苹起身把她扶到罗汉床上坐下,自己紧紧挨着她坐下,低声问道:“是因为玉箫么?”
白菜强忍住眼泪,低声道:“他不喜欢……”
话未说完,她的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孟苹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她右手揽着白菜的腰,左手拿出丝帕去擦白菜的眼泪,一边擦一边低声安慰着。
白菜无声地流着眼泪,瘦小的身体微微耸动着。
孟苹不再出声安慰,她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没有用,白菜还得自己明白过来。
她只是紧紧地搂着白菜,给她无声的支持。待白菜平静下来,孟苹又拿了一方帕子递给她擦了眼泪,这才缓缓道:“问题出现了,们就得解决问题。”
孟苹揽住白菜,沉声道:“还有,有陪着,先告诉,为什么认定玉箫不喜欢。”
白菜用帕子擦干了眼泪,抽噎了几下,这才把她见玉箫的过程讲述了过来。
孟苹想了想,她也判断出玉箫怕是不喜欢白菜。她想劝白菜放弃,可是看着白菜红肿的眼睛,她实开不了口。
最后,斟酌之后,孟苹开口道:“白菜,现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玉箫,不再对他抱有期待;二是继续喜欢他,最终感动他。选哪一个?”
白菜看着冷静地望着自己的孟苹,心里一恸,眼泪再次涌出,她用丝帕捂住鼻子,道:“喜欢他……”
孟苹继续冷静地分析着:“既然喜欢他,那就继续喜欢好了,反正也没发现玉箫有别的喜欢的。以后要一直关心关怀他,但是不要痕迹太露,让别都看出来。”
白菜闻言,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才道:“听的。”
孟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面对白菜的事情的时候,她还能冷静地面对;可是面对她和玉珂的事情呢,她不也是失去了镇定乱了阵脚吗?
夜晚降临了,孟苹推开窗户,倚贵妃榻上向窗外望去。
陈大小姐对玉珂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可是让她去和玉珂吵闹,她却不屑于去做,孟苹有自己的骄傲。
是否变心,决定权从来不于女,而于男自己。
所以,孟苹决定静等着玉珂的选择。
这一夜,玉珂没有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赵梓与芝娘番外》(二)
他的唇如她想象中一般美好,柔软、温暖,带着一股酒香。他似乎不知道如何亲吻,只是在她唇上辗转吻着,描画着。
她启开嘴唇,放他进入。
两人唇舌绞缠,汲取着彼此的清甜。
他的舌轻舔过她的舌头,带来丝丝电流,窜过她的身体。
雨不断地下着,淋在他们的身上,带着一股凉意,而她的心却是那么的热。
这是她的初吻,而他如此生涩,想必也是他的初次。
回到房里之后,她关上房门,拿了自己用的干净布巾帮他擦干头发。
他的身上湿透了,薄薄的白色绸衫贴在了身体上,现出了劲瘦修长的轮廓,令她的心急跳。
她这里并没有他能穿的衣服,只得让他脱去了绸衫和中衣,自己去厨房扒开炭火帮他烤干,让他自己擦干身上的雨水。
烤好衣服之后,她又给他下了一碗面。
他吃着面,她坐在一边看着。
他没有抬头,却道:“我送我妹妹去金京去了。”
他没有说别的,而她全都明白了过来,明白了他为何这些日子都没有出现。
她望着他精致如画的脸,仿佛永远也看不够,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心脏一直在“怦怦怦怦”跳动着。
吃完面,炭炉上的水正好烧开了,她又泡了两杯大叶茶,两人一人一杯茶,相对而坐。
外面的雨还在下,滴滴答答,仿佛老天在轻松地拨动着琴弦,令人感到静谧和安乐。
他从腰间系着的绣花荷包里掏出一个金镯子,递向她:“给你带的礼物。”
她没有接镯子,却把自己的左手手腕伸了出去。
他轻轻握着她雪白的手腕,打开镯子的链扣,把镯子套上她的手腕,然后连好链扣,轻轻扣上。
这是一个异常精美的金镯子,在烛光下金光闪闪,上面刻着“百年好合”四个字,这四个字却又被一段段的如意灵芝花纹缠绕着。
她端详了良久,方抬头望着他,幽深的杏眼蒙上了一层泪雾:“找到灵芝花纹的镯子,不容易吧?”
他“嗯”了一声,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一般遮住了眼波,嫣红的才唇紧紧抿着。
她鬼使神差般凑近他,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很欢喜呢!谢谢你,大郎!”
他似乎愣了一下,脸很快红了,瞟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杯子,站起来道:“我得回去了,等我休沐就来看你!”
她拿出一把伞递给他,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到了门外,看着他从树上解下马缰,这才发觉自己不该给他伞,忙道:“大郎,先等一等!”
她飞快地跑进房内,拿了一个簇新的蓑衣出来,这是她这几日连日阴雨,闲着无聊编成的,不知不觉就编成了他的身量。
他把打开的伞递给她,然后弯下腰,让她帮自己把蓑衣披上。伸手在她头上抚了一下,他才上马。
“回去吧!”他说。
她站在窗内,看着他骑马离去。
只是有一点奇怪,明明只有他一人一马的,为何他离去的时候,似乎响起颇为密集的马蹄声呢?
她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唇,又想起了他吻自己的感觉,不由脸颊通红,忙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腕上的金镯子硌住了她的脸。
她轻轻抚摸着腕上的镯子,想着他的模样。
他是南疆戍兵的百夫长,平时一定很忙,自己若是嫁给了他,一定好好照顾他,在家里孝顺公婆,善待小姑子小叔子,让他安心在外……
她不知道的是,做他的好妻子,孝顺公婆善待小姑小叔,最终只是她做过的最美的一个梦,梦终究是梦,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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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冰释前嫌
梳妆的时候,孟苹一直悄悄观察白菜。白菜跟了她这么久,早就有了感情了,她很关心白菜,自己虽然还自顾不暇,却想着要让白菜好一点。
白菜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皮还有些发肿,嘴唇发白发干,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孟苹自己梳妆完毕,起身把一旁侍立的白菜摁了自己的锦凳上,脆声道:“白菜,无论心情如何,女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精神一点!”
她叫来青椒帮忙,让青椒先帮白菜洁了面。
孟苹细细地白菜脸上涂了一层香脂,然后薄薄地敷了一层粉,这才开始为她描眉画眼点胭脂。
孟苹虽然常常素面朝天,但她化妆的手法很好,很快一个清秀佳就新鲜出炉。
青椒一旁看得直笑:“原来白菜也这么好看啊!”孟苹又挑选了一项兰花蕾形耳坠帮白菜戴上,然后推着白菜去照镜子:“白菜,很好看吧?”
白菜看着镜子里的颇显娇艳的自己,不由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经过孟苹的妆扮,也能变得好看起来。
孟苹真的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啊!
孟苹站她身侧,看着镜中的白菜,轻声道:“这样妆扮一下,并不费什么工夫,可是却能令自己一天的心情都好起来,也更自信了!来教,看怎么妆扮青椒!”
她捧着白菜的脸,又端详了一番,微笑道:“白菜今日好漂亮!”然后又叫青椒:“青椒,轮到了!”
青椒有些手足无措,她和孟苹相处的时间不长,接触得也并不多。
孟苹原本心情不好,可是她做事原本专心,一旦沉浸进去就会非常投入,等她帮白菜和青椒妆扮完,看着两个清秀美女自己手里出现,她不由很有成就感,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很用心地教白菜和青椒如何调脂弄粉妆扮自己,如何搭配首饰衣服,说到了最后,发现自己这里的胭脂水粉什么的也不多了。
这些脂粉她一向用的很少,因此也没注意补足,如今一看,就觉得该去买了。
孟苹一说,白菜和青椒也都很赞同。
白菜主动道:“只要让玉箫跟着,将军不会反对的!”
孟苹看向她。
白菜脸不红心不跳:“将军身边的,就属玉箫的功夫最高。”
虽然经过孟苹的劝导,可是白菜的心情依旧不太好,她也挺想出去逛逛的,因此撺掇着孟苹带她和青椒出去逛逛。
孟苹望着白菜,眯起眼睛笑了。她明白了白菜的用意,她自己也想出去逛逛,顺便补充点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件。
三正打算出门逛逛去,外面值事房当班的豆角就进来禀报道:“表小姐来了!”
孟苹、白菜和青椒顿时面面相觑,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子全蔫了下来。
陈素心带着紫竹、绿竹和青竹三个贴身丫鬟走进了内院,孟苹带着白菜和青椒迎了出来。
陈素心脸上带着微笑,不着痕迹地打量孟苹。
她发现孟苹今日着意妆饰过了,头上梳着复杂精致的倾髻,插戴着金嵌花嵌珍珠蓝宝石头花,脸上未曾敷粉,却肌肤晶莹眼如秋水唇似涂丹,衬着身上白底蓝色小花的春衫和纨素裙,显得妩媚清新。
她通过父亲陈文昌的小厮,得知玉珂和西北总督玉清城外的望江楼招待陈文昌等大富商和大地主。父亲昨夜没有回城,玉珂当然也没有回城。
陈素心原本想着自己昨日和玉珂表弟亲近,玉珂表弟又一夜未归,她就打算来看孟苹憔悴失落的样子的,没想到孟苹却如此神采奕奕。
她扫了一眼孟苹身后的白菜和青椒,发现这两个丫头也都细细妆扮过了,看上去比平时好看了不少。
陈素心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孟苹是想用身边这两个丫鬟来拢住玉珂,不由打心眼里鄙夷孟苹,她斜着眼扫了白菜和青椒一眼,再看看自己身后漂亮灵秀的青竹和紫竹,不由得嘴角挂起了一丝耻笑。
她掩饰地用丝帕沾了沾嘴角,眼睛含笑看向孟苹:“孟姑娘,看样子准备出门?”
孟苹屈膝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是。正准备出去逛逛。”
陈素心一脸惊讶的模样:“难道将军府里的丫头可以随意进出?这府里的规矩……”
孟苹含笑不搭腔,只当没听到她的话,吩咐白菜道:“白菜,去看看玉箫备好车没有!”
白菜屈膝行礼:“是。”
她恭谨地退了一步,转身离去。
陈素心看着白菜用对待女主的礼节对待孟苹,本来想给孟苹添堵的,谁知道自己更堵了。
她垂下眼帘,藏粉色春衫袖子里的手紧握成拳,片刻之后抬起头来,一脸的假笑:“正好也要出去,正好一路同行呢!”
孟苹淡淡地笑:“的车是香木璎珞车,实是空间有限……”
陈素心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孟苹了,她一脸灿烂的笑:“自己也有车呢!”
孟苹:“……那,太好了!”也不能太不给表小姐面子了。
玉箫已经备好了车,正等车旁。
陈素心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玉箫一眼。
玉箫今日一身黑色春袍,腰间系着银灰色腰带,衬得他肤更白眼更黑,更兼宽肩细腰玉树临风,也算得上美男子了。
玉珂身边的陈素心也见了不少了,实是不明白玉珂为何会让如此俊俏的男子跟姬妾身边,虽然是为了扈卫,也很不妥当啊。
她默默地想:或许,这也可以利用也未可知呢!
孟苹买胭脂水粉和日常使用的丝帕的时候,因为打算分给白菜和青椒,因此买了不少。
陈素心一心想要压倒孟苹,买的更多,她不求最好,只求最贵,成功地压倒了孟苹一头。
买了胭脂水粉之后,陈素心开口邀请孟苹到城外的望江楼用午饭,她怕孟苹不去,还特地补充道:“听说昨夜玉珂表弟和西北总督那里宴请西北富商大户呢,不知道夜里有没有歇那里……”
孟苹一听,当下心里就有些堵。她记得玉珂告诉过她,望江楼提供的不仅仅是美食,而且还有顶尖的美女,玉剑就爱那里消遣。
孟苹理智上知道陈素心是给自己添堵,自己不该过去,可是感情上却没能抑制,她当下就答应了。
一行上了两辆车,往城外而去。
马车望江楼前面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广场上停着许多马车,而马匹都统一安置了右边的草棚里,有专照顾着。
孟苹下车的时候,眼珠子转啊转,想看看能不能这些马匹中找到玉珂的爱马,好抓到彻夜未归的玉珂。
她没有找到玉珂的马。
孟苹的心有一种诡异的轻松感。
为了显示自己的富贵,陈素心一掷千金,望江楼的三楼包了一个临江的包间,和孟苹分宾主坐了。
白菜、青椒和绿竹她们都站一边侍候着。
点菜的时候,陈素心拿着菜单随意地看了一眼,说了几个菜名,就递给了孟苹:“点几个吧!”
孟苹看了看菜单,又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素菜。她看了陈素心一眼,道:“表小姐,咱们也用不着白菜她们侍候,让伙计再开一桌吧!”
玉箫交代过自己不用管他和车夫,她可不能让白菜和青椒饿着肚子。
陈素心嘴角弯了弯:“孟姑娘看着办吧!”
她心里是不乐意的,并不是小气,而是觉得和奴婢一起吃饭,有点失了自己的身份。不过,陈素心转念一想:孟苹虽然深受玉珂表弟的宠爱,可是她不也是一个出身卑贱的丫鬟么?
孟苹看出了陈素心的勉强,含笑道:“早就想请客了,只是没有机会,这顿饭妾身请了吧!”
玉珂的私房银子宝物全她那里放着,明珠郡主又给了她数不清的金珠宝贝,孟苹实际上是非常富有的,只是没有机会花而已。
陈素心哪里肯让一个奴婢请自己,当下笑道:“还是来请吧!”
酒菜很快端了上来。
孟苹怕陈素心打什么坏主意,菜倒是吃,陈素心劝酒的时候她声称一喝酒就吐,一口都不肯喝。
她知道遍布大金各地的望江楼是南安王府的产业,陈素心想饭菜里下毒的可能性不大,酒水就不一定了,所以她一直小心着不喝一滴酒。
两个就这样虚以委蛇着,气氛看起来和谐,其实颇不愉快。孟苹只盼着这种折磨早点结束,她如今深刻理解到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含义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同陈大小姐单独出来了。
白菜她们的那个桌上,气氛也颇为沉闷。
绿竹是个鬼灵精,最善于察颜观色,对不如自己聪明的就有些看不起,尤其是看起来老实沉默的白菜和青椒。
翠竹和青竹十分漂亮,自诩美貌,自感觉分为不同,她们也知道自己将来是要替小姐侍候未来姑爷的,而未来的姑爷很有可能就是清远侯世子西北将军玉珂,因此对孟苹身边这两个丫鬟颇有敌意。
大家正郁闷地吃菜敷衍的时候,包房外一阵急促的马靴声由远及近。
孟苹侧耳倾听,她觉得这脚步声很熟悉。
果真,马靴声停了下来,包房的门很快就被推开了,一身甲胄脸带倦容的玉珂站门外,一眼就寻到了孟苹,板着脸看着孟苹:“听说外面跑了一天,不累么?”
孟苹委屈地望着他:“……才半天而已……”
玉珂形状美好的眉毛微微挑起:“一夜没见,胆肥了?敢顶嘴了?”
孟苹:“……”是前给面子!
一直被忽视的陈素心出声刷新存感:“玉珂弟弟……”
玉珂这时候才发现陈素心也,朝着陈素心抬了抬下巴:“素心表姐好!”
他又看向孟苹:“跑了大半天了,也该累了,回家洗洗睡了吧!”
孟苹面红耳赤:“……”当众说这些,玉珂的脸皮该有多厚啊!
陈素心:“……”她被气得太阳穴鼓鼓直跳,一口气堵了心口。
等她反应过来,玉珂已经扶了孟苹预备离开了。
值得陈素心安慰的是,玉珂临离开还记得回头交待了一声:“大表姐,已经命把仗结了,安心这里吃吧!”
闻言陈素心却一口黑血堵了心口:“……”玉珂表弟,眼里,就是吃货大表姐么……
玉箫和天晴他们已经外面等着了,马车也准备好了。
玉珂把孟苹扶进了马车,自己也随着坐了进去。
马车驶出之后,玉珂伸手揽住孟苹的腰,把孟苹扒拉向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放了孟苹的肩上,嘟囔着:“苹果,都一夜没睡了,得回去陪睡觉。”
孟苹斜了他一眼。
玉珂身上穿着甲胄,甲胄挨着穿着单薄春衫的孟苹,咯得孟苹难受。他的兜鍪也取掉了,去掉兜鍪的时候,绑发的黑色缎带不小心被带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一下子披散了下来,他脑袋放孟苹肩上,头发蹭得孟苹脸上和脖子上痒痒的。
孟苹索性一把推开了他,然后正色问道:“玉珂,昨夜去哪里了?”
她当然看出玉珂一夜没睡,难道一夜没睡是去干坏事去了?
玉珂再次把头枕了孟苹的肩上,一边感受着孟苹身上的柔软和馨香,一边低声道:“先是和伯父一起宴请了那些财主,威逼利诱之后,敲了大笔银子做军费;然后圣上的特使来了,又去了城西军营见他们。”
他打了个哈欠,依偎着孟苹闭上了眼睛:“刚把送走,听玉箫报信说这里,赶紧来接回家……”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分明是快要睡着了。
孟苹心疼极了,忙抱着玉珂的腰:“ 这个傻瓜,躺好再睡啦!”
睡了一路之后,内院前下了车,玉珂倒是精神了许多。他睡着的时候,孟苹用随身携带的玉梳把他的长发梳理整齐,梳成了一条马尾用缎带绑了脑后。
因此,玉珂抱着孟苹下车的时候,头上的发型是非常的非主流的。
好他的手下都训练有素,眼观鼻鼻观心的,看到了也像没看到一样,倒是没达到孟苹想要的恶作剧效果。
回到卧室,洗洗之后两上了床,玉珂车上睡了一会儿,此时精力颇为充沛,又有些性致勃勃了,缠着孟苹要那个。
孟苹连着推开了他好几次,把玉珂给弄恼了:“苹果,难道想活活憋死?”
孟苹看他还有理了,瞪着他道:“和一起,整天就知道做做做!”
玉珂蹙眉:“一天一夜都没有见了,都快憋死了,不干干什么?”
孟苹大恨,薄薄的眼皮马上红了:“,怎么这么粗俗!”
玉珂一脸的无辜:“说的是实话啊!”
他生得清俊之极,可是说出的话却实是粗俗不堪,孟苹气死了,口不择言道:“将来娶了的素心表姐,也天天这么爆粗口吗?”
玉珂呆滞:“……是女,想干是正常的啊,管素心表姐什么事?她一向爱唧唧歪歪说些酸溜溜的话,就因为是的表姐,才不能把她赶出去的!”
孟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心跳开始加快,她睨着玉珂:“……真的?”
玉珂一脸严肃:“真的!”
他这时候已经明白孟苹是吃醋了,还是吃陈家大表姐的醋,不由很是纳闷,觉得女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物种,他怎么会喜欢陈家大表姐呢?她生得那么像他的母亲,想想都觉得怪异,苹果想到哪里去了……
玉珂搂着孟苹,细细地把自己的心事说了。解说心事的过程中,他对孟苹又是亲又是摸,又是嗅又是捏,堪称温柔无限。
孟苹被他揉搓成了一滩春水,也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体贴,心里软得化了一般,只想依偎玉珂怀里,把这温柔旖旎的氛围继续下去。
玉珂摸了半日,觉得孟苹应该做好了准备,就开口道:“苹果,让干一次吧!”
孟苹:“……”男都是禽兽么?都这么不解风情么……
春风两度之后,即将堕入梦乡的玉珂发了一句感慨:“哎,好女真是费汉啊!”
孟苹:“……”这真是活生生的倒打一耙……
作者有话要说:很肥的第二更哦~
漠漠再次推文:漠漠的完结古言《春水流》,里面的好多各型美男啊,漠漠最喜欢里面的谢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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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孟氏姨娘
孟苹玉珂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夕阳西下时分。
玉珂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力气。他拥着赤-裸着身子依偎在自己身前的孟苹,忍不住亲了又亲。
孟苹累坏了,睡得很香,根本就没有醒。
玉珂想要把她叫醒,就捧起孟苹的脸,吻上了她的嘴唇。
孟苹的唇柔软动人,很快令玉珂她迷失其中,一时也忘了叫醒她,只是狠狠的吻着她,吮吸她的舌头和嘴唇。他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胸前肆意轻薄着。
亲了一会儿之后,孟苹醒了开始挣扎。
玉珂索性起身压在孟苹身上,抚摸着孟苹的酥=胸,孟苹雪白的双ru在他的抚弄下微微颤动着,可怜又可爱。。
玉珂深吸一口气,埋首在她胸前含住了左边依旧红肿的樱珠,另一只手却伸到孟苹身下,握住了孟苹的臀瓣用力将她压向自己的欲望,用自己的坚硬磨蹭顶弄着孟苹两腿间柔软湿润之处。
孟苹被他吓坏了,慌忙求饶道:“阿珂,我饿了......”
她知道她只要叫“阿珂”,玉珂就会变得很乖。
玉珂夜里其实还有重要事情要办的。他虚虚压在孟苹身上压了一会儿,待下面偃旗息鼓了才起身。
孟苹洗罢脸,又接过青椒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清醒了一点。
白菜进来请示要不要摆晚饭,玉珂懒得理,全推给了孟苹。孟苹刚要说话,豆角就过来禀报说表小姐来了。
孟苹闻言,瞟了玉珂一眼,玉珂啼笑皆非地命豆角请表小姐进来。
陈大小姐今日被玉珂晾在了望江楼,心里忧闷异常。她的脑回路有些奇怪,换了个女人,会觉得这表示玉珂太喜欢孟苹了,对她没那个意思。可是陈大小姐不这样认为,她觉得玉珂待自己不热情,是因为孟苹狐媚子勾引了玉珂,蒙蔽了玉珂,因此更恨孟苹了。
回到将军府的西偏院,陈大小姐枯坐了一会儿之后,想到玉珂俊俏的脸和似锦的前程,终于再次给自己充足了电,她决定再去内院拜访玉珂一次,再看看玉珂的态度,说不定能把玉珂从孟苹的魔爪中解救出来也未可知呢!
陈大小姐尚存一分理智,知道玉珂既然开口说了要带孟苹回去“洗洗睡了”,怕真的是洗洗睡了,她也看见了玉珂的倦容。
因此她虽然想着要过去,却没有想到就去做,而是舒舒服服泡了一个香花澡,然后换了漂亮衣服,打扮得美美的带着三个丫鬟就过去了。
玉珂懒洋洋带着孟苹出了起居室,在门前迎接陈大小姐。
孟苹见陈大小姐过来,给白菜和青椒使了个眼色,故意带着白菜和青椒向前一步,屈膝下蹲,给陈大小姐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请安礼。
陈大小姐一愣:孟苹私下里对她很少这么礼数周全的,难道是因为玉珂在场的缘故?
她一双美目不由自主看向玉珂,却发现玉珂正看向孟苹,眼底幽深难测。
陈大小姐觉得孟苹这样惺惺作态,真是讨厌极了,她忍了忍,可是没忍住,也不说让孟苹三人起身,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孟苹说道:“孟姑娘,今日如何恁地多礼?”
孟苹垂首屈膝蹲在地上,小腹被压迫得有点难受,她这几日好像吃得太多了,小腹都快要凸出来了。
她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并没有说话。
玉珂的眼中氤氲着风暴。
他冷冷地扫了陈大小姐一眼,涩声道:“苹果,还不起来!”
孟苹这才起身,她蹲的时间有点长,乍一起身,差点摔倒。
玉珂早已伸手扶住了她,伸手揽住她的腰,道:“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小心一点!”
孟苹睨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仿佛会说话,玉珂和她心意相通,立即读懂了孟苹想说的话――“咱俩到底谁大啊?要不要一直装大人啊?”
他眼中的寒意早就散去了,瞪了孟苹一眼,揽着孟苹的腰向罗汉床走去。
把孟苹安顿在罗汉床上坐下,玉珂才回头招呼陈大小姐道:“素心表姐,请坐!”
陈大小姐精心描画的脸早已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恢复了正常。她在西侧的大椅上坐了下来,这才给她的三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绿竹有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把青竹和翠竹往前推了一点,三人一起姿势优美地屈膝蹲身行礼:“奴婢见过将军!”
玉珂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听到三女的请安声,他只是随意地说了声“下去吧”。
青竹和翠竹为了今晚面见将军,下了不少工夫妆饰自己,想着俗话说灯下望美人,犹胜白日十倍,她们定要趁今晚一鸣惊人,获得玉将军的欢心,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道这个玉一样的玉将军竟然是个木石人儿,一点都不解风情,两人只得同绿竹一起讷讷退下。
陈大小姐挑起话题,谈起了战后灾民抚恤的问题,针对如何平抑米价,她提出了几条建议,譬如由西北总督府出面从米商那里平价买入,便宜卖给百姓等等。
玉珂听了觉得幼稚之极,并不接腔,而是问道:“慧心表姐,明日是不是个好日子?”
陈大小姐一头雾水,望向玉珂:“珂表弟这是打算……”
玉珂含笑不语,眼睛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陈大小姐为了继续保持自己“女中诸葛”的形象,只得掐指一算,然后道:“明日三月初十,乙巳年,庚辰月,乙未日,宜嫁娶、进人口、祭祀、出行、冠笄、开市,忌开光、作灶、斋醮和安葬……”
她迟疑地说完,眼睛望着玉珂,不知道玉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玉珂闻言,脸现喜色,道:“听慧心表姐所言,明日是个好日子啊,多谢慧心表姐了!”
他看向孟苹,眼中带着一抹温柔,然后对陈大小姐道:“孟氏救过我性命,又是我父侯所赐,其父随我父侯出生入死,对我玉氏父子皆有大恩,大丈夫有恩必报有仇必雪,我早该给她个名分了!”
孟苹瞪大眼睛看着玉珂,不知所措。她知道只要清远侯玉成秀不同意,玉珂的婚姻他自己就不能做主,因此一直在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玉珂更强大、强大到能自己做主的那一天。因此,虽然玉珂这样说了,她依旧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仍然淡淡的。
玉珂继续道:“我预备明日在府里摆酒,把孟氏收房,这样我也好把府里里里外外的家务托付给她!”
陈大小姐彻底呆滞了,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沉默片刻,方道:“……恭喜珂表弟,恭喜孟姑娘,不,孟姨娘……”
孟苹听到那句孟姨娘,心里并没有惊喜,反倒涌出浓浓的耻辱感,她想到了《红楼梦》中的赵姨娘,想到了前世名噪一时的新版“赵姨娘”。
可是,无论怎样,她知道这是玉珂想要给她一个名分,想要她更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
孟苹缓缓起身,给玉珂行礼:“妾身谢过将军!”
她转身又给坐在西侧的陈大小姐行礼:“妾身承表小姐吉言。”
玉珂望着她波澜不惊的脸。
他和孟苹心灵相通,他感受到了孟苹黯然的情绪,本来想好怎么说的话,在她的这种压抑情绪下,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玉珂望着孟苹殊无喜意的苍白的脸,心灵深处涌现的一种深深的怜惜,这种怜惜带着一丝温柔,从来不曾因为别人而产生。
可是此时这种带着怜惜和温柔的情愫,瞬间占据了他的心,可是又因为自己对孟苹的辜负,怜惜和温柔中又加入了许多苦涩。
他感到口干舌燥,望着孟苹低垂的脸,产生了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
玉珂起身扶起孟苹,柔声道:“你疼惜我,照顾我,我都知道……”
他满肚子的话想和孟苹说,临到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一是他本不善言辞,另外也是因为外人在场。
孟苹体会到了他的紧张无措,抬头望着他,微笑着无声地安抚他。
看到玉珂和孟苹目光绞缠无限缠绵的样子,陈大小姐心中涌出无限苦涩。
可是她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的人,玉珂如此宠爱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孟氏,反倒更增添了挑战性。
陈大小姐觉得像孟氏这样的女人,男人就算再宠爱,也只能在床上宠爱,而选择妻子,还是会选择她这样的名门淑女。
更何况,她还是玉珂的外家表姐,龙州陈家的财富在整个大金也是数得着的,而她是陈家第三代嫡长女,亲上加亲强强联合,历来是大金王朝高门婚配的第一选择,她不信玉珂最终不会向世俗屈服,所谓的爱情,也不过是一时的迷恋罢了!
想到这里,陈大小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陈大小姐告辞之后,玉珂又安抚了孟苹几句,叫来玉箫吩咐了明日摆酒的事情,陪着孟苹用完晚饭就匆匆离开了将军府。
临行前,他交代孟苹带着玉箫亲自去请瑜之和珏之兄弟明日到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夜已经深了,孟苹独自躺在床上,想着玉珂匆匆离家,觉得一定要有大事发生了,要不然玉珂不会夜里把她一个人丢在府里。
第二天起来,孟苹就带了玉箫、白菜和青椒去了天福客栈。
瑜之和珏之才十五岁,哪里能在客栈守得住?
孟苹到了客栈才得知瑜之和珏之出城去迎接一个客人去了,给客栈的伙计交代说万一有人找,就留人在客栈房间等着,他们中午一定回来。
听了伙计的话,孟苹不由一笑,就带着玉箫他们跟着伙计上了楼。
到了三楼上房,孟苹问伙计:“哪个是柳珏之的房间?我们进他的房间候着吧!”
瑜之过于佻脱,房间里常常乱糟糟的;珏之沉默严谨,房间里素来整整齐齐。正因为如此,孟苹才提出要进珏之的房间等候。
伙计笑了:“这两位柳姓客人虽然登记了姓名,但是客栈众人至今没弄清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孟苹和白菜青椒都笑了,就连一向腼腆寡言的玉箫也弯起了嘴角――柳瑜之和柳珏之这对兄弟,除了孟苹之外,一般人还真分不清。
进了房间坐下,孟苹发现房间异常的整洁有条理,就猜是珏之的房间。
她坐定之后,看着站在一旁的白菜、玉箫和青椒。
玉箫态度自然,等着她发话;而站在玉箫一旁的白菜却有些别别扭扭的模样,根本不和玉箫的眼睛相接。
孟苹还没有放弃撮合玉箫和白菜的心,她含笑道:“有青椒陪着我就行了,白菜你跟着玉箫去弄点开水泡茶,再去准备些干鲜水果!”
白菜拘谨地道了声“是”,跟在玉箫身后出去了。
没过多久,白菜就提着一壶开水回来了。
孟苹察颜观色,问道:“玉箫去哪里了?”
白菜闷声道:“他去外面买干鲜果品去了。”
孟苹:“……”她原本是打算多布置点事情,让白菜能多和玉箫呆一会儿的,唉,这个不解风情的玉箫啊……
玉箫办事素来妥当,很快就提了一个精致的食盒进来了。
孟苹瞟了一眼,认出上面有黑水城有名的点心铺子洪兴斋的标志。
洪兴斋的食盒以复杂难开著名,玉箫站在孟苹身旁,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食盒。
孟苹看了他一眼,发现玉箫因为专注,细长眼黑幽幽的,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他的手指修长好看,仅仅动了几下,就打开了食盒。
玉箫似乎没注意到孟苹的注视,他抽开了食盒的两层抽屉,分层次摆好,然后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守在了门外。
看到玉箫如此淡定,孟苹看了白菜一眼,也为白菜感到棘手。
瑜之和珏之大概贪玩,一直没有回来。
孟苹知道玉珂所说的收房就是纳她为妾。因为是纳妾,所以将军府就不会举行仪式了,也不过是在傍晚摆一场酒,里里外外热闹一场,摆明了她的身份罢了,因此也不是很热忱,索性安心在珏之这里候着。
她人一闲下来,嘴巴就闲不下来了,就拉着青椒和白菜守着玉箫带回来的食盒,嗑瓜子剥松子捏核桃吃个不停。
玉箫看来非常的了解她,买回来的这种食盒共分层,第一层是那些小隔分别盛着各种口味的西瓜子、南瓜子和葵花籽,第二层的那些小隔分别放着核桃、杏仁、桃仁、松子之类的干果,第三层一半放着各种果脯,一半放着各种点心。
孟苹三人又是吃,又是喝,随意聊着天,难得的既轻松又开心。快到中午的时候,孟苹听到外面传来瑜之和玉箫的对话,心里一喜,忙站了起来,理了理裙子上的瓜子皮碎屑,迎了出去。
瑜之、珏之和一个陌生的黑衣青年一起说着话走了过来。
这个青年柳叶眉桃花眼,画中人一般精致漂亮,生得极像瑜之和珏之,不过要大上几岁。可是他虽然脸蛋漂亮瞧着文弱,可是身材高大健壮,宽肩细腰的,贲发的肌肉在轻软的黑色绸袍下隐约可见,走路轻捷,显见是个练家子。
孟苹一愣,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作者有话要说:男配出现~
他是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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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毒舌青年
那个漂亮青年看了孟苹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很快便移开了。
瑜之抬头看着孟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桃花眼里似乎漾出了一丝笑意。
珏之一向是行动派,他默不作声地上前一步,摁住孟苹的肩膀,伸手从孟苹嘴角拈下了一粒瓜子皮,默默地扔掉了。
孟苹的脸一下子通红:“……”在如此漂亮的美男子面前出糗,简直太难为情了有没有。(瑜之珏之虽然也是美少年,可是他们年纪太小了,孟苹把他们排除在美男子的范畴外了。)
她忙反客为主,请瑜之、珏之和这个陌生的美男子进了珏之的房间。
白菜和青椒动作很快,已经把房间里收拾妥当了,重新沏了茶端了上来。她们刚把茶奉上,瑜之就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白菜和青椒下去,瑜之这才开口道:“苹果姐,这是我的小叔叔柳荫,他是南安王麾下第一武将。”
孟苹一愣,南安王麾下第一武将怎么跑到西北来了?她联想到这几日玉珂的异样,不由探究的眼光看向这个柳荫。
柳荫垂眸不语,脸上带着与他漂亮的脸极为不搭的冷肃之气,手指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孟苹看向柳瑜之:“瑜之,黑水城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瑜之看了一眼柳荫,看他没有阻拦,这才开口道:“不止黑水城,整个大金现在局势非常危急,东枢和乌吐两国再次结成联盟,共同对抗大金。东疆由南安王的军队驻扎,难以突破,东枢大军就绕过东疆千里奔袭逼近北疆,南安王留下大叔叔柳萌镇守东疆,亲自率军开拔去了北疆;西北的西戎部族与和大金北疆相邻的乌吐国再次勾结,玉将军虽然打退了西戎叛军,收复了褐水城,可是据信报来报,乌吐大军兵分两路,一虚一实,虚的那一路佯装和东枢军队会师进攻北疆,实际上乌吐军队真正的力量一路急行军,已经悄悄逼近西北边界褐水城,和西戎残余力量联合起来。”
瑜之说的很详细,他怕孟苹无法理解,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着东方大陆的形势图和大金、东枢和乌吐三国的局势。
孟苹认真地听着,她这才知道大金的东疆同东枢国毗邻,大金的南疆同南蛮国毗邻,而大金的北疆和西北同乌吐国相邻。从来没有人这么细致地给她讲述过这些知识,玉珂也没有。玉珂一是嫌麻烦,另外觉得政治是男人的游戏,女人就应该在房里呆着侍候男人。
瑜之讲述的时候,珏之单手支颐发着呆,而那位小叔叔柳荫则是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听着。
孟苹以为他一直没有看自己,出于对美男子的仰慕,就悄悄看了他一眼,谁知道柳荫的眼睛也睨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瞬间相接。
柳荫实在是生得太漂亮了,孟苹的心跳了一下,忙移开了眼睛。
柳荫却是淡淡地移开了眼睛,继续沉思。
瑜之向孟苹科普完之后,看向孟苹,预备说出自己的目的,可是孟苹却开口问道:“柳将军这次过来,是要和……”
她想说外子的,可是转念一想,玉珂并不是自己的合法丈夫,临时换词看向柳荫道:“是要和玉珂玉将军联合抗敌么?”
柳荫深潭般幽深的桃花眼探究地看着她,他已经从瑜之那儿得知孟苹的真实身份了。
柳荫小的时候就觉得王爷非常的好看。因为熙之世子生得像孙王妃,他俩一直觉得很遗憾,盼着王爷能生一个像王爷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将来好嫁给他和柳萌。当他从瑜之那里知道王爷确实有这么一个很像父亲的私生女的时候,他心里美滋滋的,充满了处男的期待,谁知道还没美多长时间,瑜之就说这个苹果姐是玉珂的通房丫头。
柳荫失望之余,感觉万分的痛心,觉得好好一朵鲜花插到了玉珂这堆牛粪上。
为了见王爷的亲生女儿,他放下了驻扎在城外的军队,跟着瑜之和珏之进了城。柳荫没料到居然会这么巧,正好在客栈见到了这个苹果,而且这个苹果居然会这么美丽,那一双顾盼生姿明眸善睐的凤眼太像王爷了有没有!
柳荫一想到如此美丽的苹果,明明是南安王的亲生女儿,却不知自重做了玉珂那厮的通房丫头,心里就觉得忿忿不平。
他和玉珂合作过,两人在战场上配合默契,却一直互相看不惯。他觉得玉珂善于做戏,是个奸诈狡猾的两面派;玉珂觉得他脾气暴躁个性激烈,只可共事不可深交。
现在孟苹用“玉将军”这样生疏的口气称呼玉珂,又让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的情绪。三年前他同玉珂一起率领大金的精锐军队突袭乌吐,千里奔袭,越过阙泽湿地,渡过乌苏江,翻越云蒙山,北进一千多里,深入到了乌吐腹地。在云蒙山脚下宿营的时候,玉珂喝了些酒,说起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记得玉珂说的名字是“苹果”,现在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女子了!
玉珂可是把她当做心肝宝贝,而她称呼玉珂为“玉将军”......
柳荫垂下眼帘,扫了孟苹一眼。现在看来,这件事王爷并不知道啊。不知道就不知道,作为希望南安王府一直保持稳定的一员,柳荫绝对不会主动去向王爷提起的。
瑜之看小叔叔一直没有回答苹果姐的话,就替他回答道:“是的。”
他恳求地看向孟苹:“苹果姐,我和珏之带你回金京吧,我母亲刚接到圣上的诏书,已经出发进京了!”
孟苹心里乱糟糟的。
她知道瑜之和珏之关心自己,可是她不愿意离开玉珂,只想呆在距离玉珂最近的地方。
考虑片刻之后,孟苹伸手在瑜之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瑜之,让我回去和他商量一下!”
瑜之无奈地点了点头。
孟苹这才说出了玉珂的邀请。
瑜之和珏之当即答应了,他们本来就准备贴身保护孟苹的。
这时候默不作声呆在一边的柳荫开口道:“我也去。”
瑜之诧异地望着他:“小叔叔,你不是刚刚在城西大营见过玉将军么?”玉珂并没有向小叔叔发出邀请,他贸然前去合适么?
柳荫面无表情,一脸淡定:“我想去他家里看看不行么。”
孟苹:“……柳将军肯赏脸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妾身欢迎之至!”这真的是南安王麾下第一武将么?说话行事太像个任性的孩子了吧?!
柳荫瞥了孟苹一眼:“玉府是你的‘寒舍’么?”
孟苹:“……”打人不打脸,你干嘛一直扇我的脸……
面对这样毒舌的小叔叔,瑜之这个十五岁的孩子只好打圆场:“哈哈!小叔叔就是爱说笑!”赶紧转移话题:“苹果姐,咱们用了午饭再去吧!”
孟苹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为了避免再次中箭,她再也不和柳荫搭腔说话。
没等孟苹吩咐,玉箫已经在距离天福客栈不远的写意居定好了包间。
写意居虽然不若望江楼的规模大名气大,可是在黑水城也是数得着的酒楼了。因为论起真正的关系,孟苹同瑜之、珏之和柳荫都算亲戚,因此也不避讳男女之防了,几人一起去了写意居。
因为怕柳荫再次毒舌,点菜的时候,孟苹未曾开口,而是让瑜之点了菜。
瑜之年纪虽小,可是做事周全,很快便点好了菜和酒。
吃饭的时候,孟苹因为有心事,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吃了,端了一杯茶慢慢喝着。谁知道坐在她对面的柳荫扫了她一眼:“你只吃这么点?”
孟苹不知道他的用意,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柳荫密密匝匝的长睫毛下幽深的桃花眼在她胸前扫了一圈,然后移开了视线。
孟苹:“……”这厮的意思明明是吐槽她身材如此圆润却装模作样只吃这么一点儿!
在旁围观的瑜之和珏之都觉得一向不爱说话的小叔叔今日有些怪异。
瑜之起身盛了一碗百合莲子粥递给孟苹:“苹果姐,你不是爱吃这个粥么,这是我专门给你点的!”
孟苹本来不想喝,可是被柳荫讽刺之后,她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接过汤碗几口就把粥喝完了,把碗递给瑜之:“瑜之,再帮我盛一碗!”
说罢,她斜着凤眼看向柳荫。
毒舌的柳荫这次却偃旗息鼓,端着一碗米饭自顾自地吃着。
用完午饭,几人一起出了写意居。
孟苹上马车的时候,瑜之一路西来,照顾她照顾惯了,当下就扶了她上车。
柳荫牵着马站在一旁,看着孟苹娇小玲珑的身材,微觉遗憾――王爷身材那么高挑,他的亲生女儿的个子怎么能这么矮呢?
孟苹刚要钻进车里,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猛地一回头,正好对上了柳荫的眼,她发誓自己从柳荫微蹙的柳叶眉和眯着的桃花眼里看到了嫌弃。
孟苹狠狠瞪了柳荫一眼:“……”嫌我个子矮么?我个子高矮和你有屁关系!
其实这一年来,孟苹的身高又长了一点点,满打满算也有一米六了,只是有些悲催的是,她身边的男男女女都太高了,包括瘦小的白菜在内,这样就显得她个子太矮了。
孟苹的马车刚进了将军府的外院,身穿白银铠甲披着黑披风的玉珂就带着一群身穿甲胄的武将迎了上来。
他给玉箫使了个眼色,示意玉箫赶着孟苹的马车回内院,自己却迎向了柳荫三人。
孟苹根本没有下马车,她知道玉珂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柳荫瑜之他们谈。
到了傍晚时分,玉珂带着瑜之和珏之回了内院。
作者有话要说:毒舌傲娇美处男出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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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大金双星
孟苹让玉箫安顿瑜之和珏之在内院的东偏房住了下来。
房间里只剩下玉珂和孟苹的时候,孟苹才问玉珂:“瑜之和珏之虽然是我骨肉至亲,可是毕竟已经十五岁了,住在一起不合适吧?说不定会被人说闲话的!”
孟苹当下想起了道德帝陈素心,不由一阵堵心。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点蜡烛,清冷的月光从朝南的窗子照了进来。晚风带着即将残败的紫荆花的清香,飘进了卧室。
玉珂从背后抱着孟苹,静静地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
今晚是他正式纳孟苹为妾的日子,外院的大花厅内外,摆着十几桌酒席,他麾下的将领和他在西北官员中的亲信,都在那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端的是热闹非凡。
可是,那样热闹不堪的场景,不仅和孟苹有亲戚关系的柳荫、瑜之和珏之呆不下去,他自己也呆不下去。
对于柳荫、瑜之和珏之来说,南安王的亲生女儿成了自己的妾室,他们心里怕是难以接受。
对玉珂自己来说,想要白头偕老的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她只能屈身为妾,玉珂心里也在鄙视自己。
他知道孟苹想念孟煜,却故意交代新军的将领舒雨过来的时候,不要把孟煜带过来,就是怕性格高傲的孟煜在这样的场面中难堪。
孟苹骨架小,浑身丰若无骨,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全身上下哪里都是软绵绵香馥馥的,这样娇小可怜的孟苹,自己却只能把他留在这将军府里,为战场上的自己担惊受怕。
想到这里,玉珂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低声道:“今夜子时,驻扎在城外的柳荫带来的南疆戍军和我的西北戍军、新军就要开拔去褐水城了,我爹麾下的北疆戍兵左路十日内就会来到黑水城,负责扈卫黑水城。”
“我的已经拜托瑜之和珏之照顾你了。玉箫我要带走,另有重用,刮风留下帮你管理家务。姚小萌也留下照顾你,我把孟煜带到身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毕竟,是我的小舅子呢!”
孟苹没有说话,她已经泪流满面。
两颗泪水从她脸颊上滚了下来,“啪”地落在了玉珂放在她腰间的手上。
玉珂觉得手背和心脏似都被灼疼了,他自己也不理解为何会这样。他明明是喜欢战争的,他喜欢冒险,崇尚勇敢,战场的厮杀和血腥暴力令他激动,两军对垒时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使他兴奋,可是为什么在抱着即将告别的孟苹的时候,他的心在痛呢?
他要没有挂碍地离开,所以要把孟苹安置好,假如他……孟苹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玉珂想起自己曾计划,万一自己殒身,也要带着孟苹陪伴自己到另一个世界,现在想来,自己怎么会舍得?
他抱着孟苹,继续交代着:“我已经交代瑜之和珏之了,你交给我充作军费的那些细软我也交给了瑜之和珏之,万一我……他们就会带着你离开,我把你托付给了明珠郡主……”
玉珂铁一样的双臂勒得孟苹的腰肢有些疼痛,他继续在黑暗中交代着自己在明亮的烛光里说不出来的话:“将来若是遇到合适的人,想嫁就嫁了吧,到了清明就……”
他嗓子像是被塞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孟苹用力掰开了他的手,挣脱开他的桎梏,用衣袖擦干了眼泪,这才转身跪坐着面对玉珂。
月光从窗口内照了进来,照在了她精致如同工笔描画的凤眼之上,她弯起嘴角,想要笑,可是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玉珂,你是我的男人,你是我的!我会一直等着你!”
她抬起胳膊用力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同样望着她的玉珂:“战场上更需要姚小萌这样的大夫,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孟苹含泪望着玉珂。
她想用含泪的笑和轻松愉快的口气说出“玉珂,加油”,可是她说不出来,心脏像被人捏在手中挤压,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她竭力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
孟苹伸手压住玉珂的胳膊,身子前倾,眼睛盯着玉珂:“我今天见到柳荫了,柳荫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你若是不爱惜自己,到时候我就去请求南安王把柳荫许给我当丈夫!”
玉珂:“……柳荫和我一起出战,我弄死他……”
孟苹:“……瑜之说柳荫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和他生得一模一样!”
玉珂:“……你得跟着瑜之珏之一起叫柳萌柳荫大叔叔小叔叔!”
孟苹微笑:“我不计较乱了辈分!”
玉珂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孟苹笑吟吟望着玉珂,玉珂气咻咻瞪着她,原本悲伤的离别气氛一扫而空。
良久之后,孟苹“扑哧”一声笑了:“今晚不是纳我为妾么,为什么不招待我的亲戚们?”
玉珂哼了一声,起身背对着孟苹。
孟苹盯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已经不见了。
玉珂没有回头,他撂下一句“洗洗脸再去见客吧”起身去了浴间。
孟苹愣了片刻,很快便眯起了眼睛弯起了唇角,一脸灿烂的笑:“阿珂,等等我!”
因为玉珂的吩咐,内院里很快便灯火通明布置了起来,这时候院子里的紫荆花虽已过了最盛之时,可是桃花已经盛开,粉红的大瓣桃花在灯笼柔光的笼罩下,仿佛是用半透明的玉雕而成,精致而柔美。
家宴就在桃花树下举行,主人是玉珂和孟苹,客人是瑜之、珏之和柳荫。
瑜之和珏之已经搬进了内院,再加上上战场的是玉珂而不是他们的苹果姐,所以他俩一脸的平静,没有什么离情别绪什么的。
柳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和玉珂是真的不对盘,他看见玉珂那在人前表演出来的优雅和风度就难受,柳荫可是清楚地记得玉珂冷酷嗜杀那一面。
柳荫眼波流转,瞟了孟苹一眼。孟苹虽然刻意妆饰过了,可是她光滑的眼皮微微发红肿起,幽黑的凤眼也有些发红,看上去似乎蒙上了一层粉红的泪雾。
他在心里“呸”了一声。孟苹还为玉珂担心呢,她应该为那些和玉珂对敌的人担心!玉珂面带微笑挥刀砍下满脸溅血擦都懒得擦的模样他又不是见过一次。
想到这里,柳荫心里一动,他看向孟苹,端起手里的玉杯抿了一口玉梨春。
孟苹发现柳荫看她,忙微笑了一下,举杯道:“小叔叔,我敬你一杯!”
瑜之珏之叫柳荫小叔叔,那她叫柳荫小叔叔的话,辈分上是没有错的。
柳荫闻言,差点被刚咽下的酒液呛住:“……小叔叔……”
孟苹望着他微笑,微肿的凤眼一笑就变成了一条缝:“我跟着瑜之珏之一起叫……小叔叔,你不介意吧?”
柳荫:“……”我介意……
他蹙眉看向玉珂。
玉珂也是一笑,迅疾起身,双手抱拳,一脸的恭敬:“玉珂给小叔叔请安!”
柳荫面无表情:“……乖……”
他看向孟苹,嘴角翘起,一脸的恶意:“苹果侄女,你见过玉珂的武器没有?”
孟苹摇了摇头。玉珂在她面前从来没带过武器。
玉珂垂眸不语。
柳荫桃花眼亮晶晶:“乖侄女,等你见了,就不会为他上战场哭得眼睛红肿了!”
孟苹:“……”
玉珂和柳荫最后把一场欢宴变成了豪饮,两人拼酒,把玉珂珍藏的玉梨春全给糟践了。
玉珂和柳荫相对而立,一人举着一瓶玉梨春酒豪饮,喝到最后,他们一齐把瓶子摔碎在铺着青石板的地上,随着“刺啦”两声脆响,柳荫踢开椅子大步离开,玉珂把担忧地望着他的孟苹抱在怀里,紧紧地拥了一下,转身离去。
牵着战马守在内院门口的玉珂和柳荫的亲随们一见到他俩出来,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
柳荫和玉珂骑着马在这些人的簇拥下出了将军府,向西城门方向呼啸而去。
深夜子时,驻扎在黑水城西城门外的南疆戍军和西北戍军、新军齐齐开拔,向褐水城方向而去。
到了清晨,出城进菜的菜贩们发现原来守卫森严的城西大营已经空无一人。
黑水城的百姓这才意识到,酝酿多时的大金、乌吐和东枢三国战争已经揭开了序幕。
是的,东方大陆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场战役――褐水城之围即将打响。
在这场战役中,西戎部族全族被灭,从此成为史书上的一个词汇;十五万乌吐援军被俘后全部活埋,曾经强悍的乌吐开始走向衰弱;玉珂和柳荫两颗将星冉冉升起,开始了他们多姿多彩的传奇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为了庆祝清明节,加更吧~
第二更会有点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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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宅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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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苹很早就醒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她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想着已经远行的玉珂。
床门紧闭,拔步床内似乎还留有玉珂的气息,萦绕在孟苹的周身。
她闭上了眼睛。
孟苹梳洗罢坐在起居室里。
白菜和青椒带着豆角、茄子等小丫头来向孟苹见礼。听到白菜她们说出“见过姨娘”,孟苹的嘴角不由微抽。她静了静才道:“起来吧!”
孟苹以为自己会过一段时间安静的日子,没想到平静很快便被陈大小姐打破了。
三月的天,常常是春雨缠绵的。
这日上午,外面飘着细雨,孟苹呆在起居室里,在罗汉床上铺了上好的白纨,拿着炭笔和木尺画着线,准备裁剪了为玉珂做中衣。
清远侯玉成秀并没有亲来西北,而是派亲信大将蒋树青率领军赶到了黑水城驻守。
他珍惜儿子的性命,婉言谢绝了田丞相提出的军需官人选,而是派他的亲信马天冰做了军需官,军需源源不断地经过黑水城运到了前线。
令孟苹没想到的是,玉珂不在府里,可玉成秀还是让蒋树青把天昊帝赏赐给他的上用白纨和黑色织金缭绫捎了过来。
孟苹就预备用这些白纨给玉珂做中衣,用这些黑色的织金缭绫给玉珂做几件袍子。
她和白菜青椒在房里忙碌的时候,瑜之和珏之正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对弈。孟苹知道他俩虽年少爱动,做事却极有谱儿,就随他们进出将军府,也不管束他们。
春雨密密地斜织着,把院子里的绿树红花都洗得干净又清爽,内院里静极了,似乎能听到细雨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陈大小姐的到来却打破了这片静谧。
她依旧是盛装而来。
这次因为玉珂不在府里,她就没有带翠竹和青竹那两个打眼的丫头,只带着绿竹和另一个陌生的丫鬟。
那个陌生丫鬟打着伞罩着陈大小姐,绿竹打着小伞随后而来。
孟苹含笑把陈大小姐迎了进来。
罗汉床上被孟苹摆放的料子剪刀木尺占领了,陈大小姐就在西侧的大椅上坐了下来。她说起了褐水城的战事,同时炫耀她父亲陈文昌如今是大金最大的军需商,帮了玉珂大忙云云。
孟苹一边听着她发表高论,一边把剪裁好的白纨收拾好,开始和白菜一起调配丝线。
她明明知道因为陈舅爷联络了那些巨商大贾给玉珂的军队捐了不少银子,因此玉珂投桃报李,给了他们生意。因此听了陈大小姐的炫耀,孟苹虽不反驳,却也并不当一回事。
陈大小姐说了一阵子,有些嘴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瞟了静坐在院子里花树下对弈的柳瑜之和柳珏之一眼。
她承认这两个白衣美少年静坐雨中的场景很美好,可是,陈大小姐关注的重点是孟苹和这两个美少年孤男寡女同居一院,虽是表姐弟,也不合礼法。
陈大小姐决定让人继续观察,她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抓到孟苹和这两个美少年的把柄,帮玉珂表弟肃清内帏,让玉珂表弟看看她管理家务的才能。
她的眼睛从院子里移了回来,看着孟苹道:“孟姨娘,内院里有外男出入,似乎不大合适啊!”
孟苹抬头瞥了她一眼,道:“瑜之和珏之是将军临走前,亲自请了进来护卫内院的。”
经历了那次被瑜之珏之掳走那件事,她可不敢轻易涉险了,任凭陈大小姐怎么说,她坚持玉珂的安排就对了。
陈大小姐瞅了孟苹一眼。她以己度人,觉得孟苹一定是有什么心思,翠竹不是说女人一旦破了身,就离不得男人的么,她就不信孟苹这贱人能忍得。
这天夜里,瑜之发现有人试图窥伺内院,飞出一剑把对方从墙外的大树上射了下来。
孟苹得知这个人是陈大小姐派来监视她的之后,不由啼笑皆非。
玉珂带走了管家玉箫,新任管家刮风走马上任,孟苹把这个人交给了管家刮风,让刮风悄悄处理了。
这件事提醒了她,她准备整顿将军府,让陈大小姐无隙可乘。
刮风进了内院来见孟苹。
孟苹已经意识到玉珂临行前给自己安排的身份――将军府的当家姨娘!
她微一沉吟。玉珂不在家,府里紧要的是关门闭户好好过日子,得先整顿一下府里的奴仆。
刮风谨遵玉珂的嘱咐,一切以孟姨娘为主。他把西北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下人都集中在了外院的大花厅,然后来请孟苹训话。
孟苹在白菜和青椒的陪同下走了出来,站在了人前,在刮风准备的铺着锦垫的大椅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人,孟苹心里一阵紧张,她没想到府里居然有这么多奴仆。
刮风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上前行了个礼,并把一个像是账本的文书递给了孟苹。
孟苹打开一看,发现是府里奴仆的名册以及工作分配。她匆匆翻看了一边,紧张的情绪终于退了下去,缓缓扫过眼前这些人,然后开始宣布她和刮风、白菜和青椒一起制定的规章制度和奖罚措施。
她向玉珂学习,并没有长篇大论,而是简明扼要地宣布了出来,然后就散了。
刮风和玉箫的沉默寡言不同,他的娃娃脸上常常带着调皮的笑,下手却极狠。
随着玉珂的远行,西北将军府出现了短暂的松懈,可是当犯了夜禁聚赌的四个小厮被当众打断了腿之后撵出去之后,将军府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孟苹的领导和刮风的执行,立即恢复了玉珂在的时候的井井有条。
大舅爷陈文昌和表小姐陈素心居住的西偏院,也是一片平静。
战争的爆发,带给陈文昌的是更多的商机,他这段时间根本没在黑水城。
陈素心表面上看沉寂了下来,她要么呆在西偏院里赏赏花看看书,要么去孟苹那儿玩一会儿打发时间,连以前常去逛的店铺和酒楼也不去了。
刮风当众处置了犯了夜禁聚赌的那四个小厮之后,被陈素心派出去探听情况的绿竹马上回报给了陈素心。
陈素心正在练字,听了绿竹的回话,手顿了顿,道:“将军府的下人和清远侯府的下人往往连络有亲,去找徐婆子,问问被打的这四个小厮有没有亲戚朋友和先前的冯氏侯夫人有关系,再问问有没有人和姓孟的有仇!”
绿竹马上理解了陈素心的用意,脸上带笑屈膝行礼,清清脆脆说了一声:“是。”
陈素心把手里的笔搁下,把书案上的一个匣子推了过去:“这些银子你拿着用吧,万万不可小气!”
绿竹笑吟吟抱住沉甸甸的盛银子的匣子,行了个礼之后就出去了。没过多久,她就从徐妈妈那里得知,将军的奶娘林妈妈有个女儿叫阿珠,生得清秀可人,本来是预备给将军做通房的,谁知道孟姨娘妒悍异常,撺掇将军把林妈妈一家赶了出去,林妈妈心里正恨着孟姨娘。
她很快把这件事回给了陈大小姐。
陈大小姐找了个理由,把绿竹派了出去,去联络徐妈妈。
四月很快就来临了,府里繁华似锦的春天已经过去了,树木的叶子开始茂盛,望上去到处绿油油的,一派生机勃勃景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谷鸟开始“布谷布谷”地鸣叫着,衬得着西北的夜晚更加宁静。
已经是亥时一刻了,孟苹还没有睡。她在管家刮风的引领下,临时带着白菜青椒领着一群丫鬟小厮开始查夜。
实际上是白菜预先查得陈大小姐的丫鬟翠竹,为了几两银子和陈文昌的管事奸宿,陈文昌的管事随着陈文昌离开黑水城之后,翠竹又和住在外书房的清客李瑞侠勾搭上了。
孟苹命白菜悄悄监视着,准备找个机会好好地打一下道德帝陈大小姐的脸。
这次查夜是从内院开始,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查过去。查完外院的正房和大花厅,孟苹又领着这些人去了外书房。
外书房原本住着玉珂的谋士、清客和一些家不在西北的亲信,一直热闹非凡。
战争爆发之后,除了那几个清客,其余人都跟着玉珂去了前线。
孟苹和刮风商量了一下之后,就每人赠银百两,把这些清客恭而敬之地请走了,最后只有那个名叫李瑞侠的清客非要留了下来,孟苹也无可奈何,只得任凭他留了下来,好酒好菜招待着。
众人打着灯笼走进外书房。
外书房一进大门就是一正两侧三个院子,正院就是玉珂日常办公的地方,西侧院和东侧院原来住着玉珂的清客和谋士。
孟苹看向西侧院的门,示意先检查西侧院。
刮风带着一个小厮上前,推开西侧院的门,然后闪在一边,请孟苹进去。
白菜提着灯笼在前,孟苹跟着她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房前,孟苹等人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最东边的房间蹿了出来,钻进了树丛中。
孟苹马上停下了脚步,白菜和青椒立刻靠近她,护住了她。
刮风也是练家子,他令两个小厮冲进了黑影蹿出的那个房间,自己冲进了树丛,很快便从树丛里揪出了一个衣裙不整的女孩子。
白菜把手中的灯笼往前一伸,鬓发散乱满脸春意的翠竹满脸是泪,蜷缩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刮风觉得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就伸脚在翠竹手上踢了一下,一锭银子“咣当”一声落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那两个小厮很快便提着衣带纷乱的李瑞侠走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李瑞侠是个三十多岁男子,面目黝黑五短身材,他忙爬起来跪在孟苹面前,开口求饶道:“孟姨娘饶命啊,是,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的!”
他把手指向蜷缩成一团的翠竹。
孟苹和白菜相视一看,孟苹出声道:“刮风来审吧!”
刮风答了声是,一挥手,四个小厮拖着翠竹和李瑞侠离开了。
孟苹带着刮风白菜他们继续查夜。
检查完外书房,该到西偏院了,孟苹说了声“自家亲戚,不可骚扰”,带着刮风他们去了充当仓库的东偏院。
第二天一大早,孟苹梳洗罢还没用早饭,坐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手里拿着翠竹和李瑞侠签字画押的文书细看着。
刮风站在下面,恭谨地肃立着。
孟苹看完,这才道:“把这个偷鸡摸狗的李瑞侠赶出将军府;至于这个翠竹,带着她去见表小姐。”
陈素心堵了她那么多次,她总算小小地回击一下了。
陈大小姐一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别人都是不道德的,只有她大小姐有礼有节有道有德,现在她的贴身丫鬟,还是她想献给玉珂的丫鬟出了这样的事情,看看一贯爱面子的陈大小姐怎么做。
孟苹带着人捉奸的那天夜里,被玉珂特地带到战场上的玉箫一身黑色劲装,背着弓箭潜入黑夜之中。
他的轻身功夫极为高明,眨眼的工夫就如一颗黑色的流星一般,消逝在夜色之中。没过多久,一缕轻烟飘上褐水城城墙,很快消失。
前段时间刚被玉珂收复的褐水城再度被西戎占领了。城内居民原本西戎人远多于汉人,西戎叛军再度占领褐水城之后,对城内的汉人进行了大屠杀,城内如今只剩下西戎人。
夜深了,百姓居住的地方一片静寂,而西戎部族和乌吐援军居住的营帐群中,当中一座五彩大帐灯火通明,里面的人往来不绝。
玉箫身形隐没在高树的树冠之上,没有一丝声息。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细雨,没过多久,雨势逐渐增大,变成了瓢泼大雨,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和大树化为了一体。
他已经拉开了弓,两箭在弦,箭尖上涂着见只融于热血的见血封喉的毒药。
玉箫却没有瞄准那座大帐,而是瞄准了距离大帐不远处的一个极为普通的灰色小帐篷。
他的头发早已淋湿,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细长的眼睛紧紧眯着,等待着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玉箫已经连续侦查半个月了,他判断西戎叛军的主帅白汉春今夜会宿在这个灰色的小帐篷里,而乌吐援军的主将会和他一起出现。
远远的,两个身着甲胄的人披着蓑衣冒雨走向那顶灰色小帐篷,似乎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一群士兵远远跟在后面。
玉箫从声音听出了这是自己监视了半个月的白汉春,他缓缓拉开了弓,瞄准目标,随着“嗤嗤”两声轻响,连珠箭闪电般射出。
那两个穿着蓑衣的人随即倒下。
西戎和乌吐的军营瞬间陷入了混乱。
褐水城随即乱成一团。
战鼓擂响,柳荫和玉珂联军发动了夜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九十二章是防盗章节,里面放的是芝娘和赵梓的番外,若是不小心买了,也不用心疼,过几天我就会放上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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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九十二章 防盗章 节,请勿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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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阳城变成了雪的世界。
已经是傍晚了,叔父这段时间在酒楼值夜,连着好几日没有回过家了,家里只有芝娘一个人。
芝娘独自呆在家里。
到了冬天,她家烧的是炭炉。芝娘把炭炉移到了堂屋里,平常就在堂屋做饭,这样顺带着也能烧水和取暖了。
冬天天黑得早,芝娘早早点了灯关上了房门,然后坐在堂屋的炭炉边做针线。
屋子内外都很静,只有炭炉上坐的水壶里的水响了,发出持续的响声。
外面依旧没有脚步声。
想起自己和大郎的约会,芝娘坐不住了,她放下针线,进了卧室,站在窗子前,想看看外面。天已经快黑了,家里又没有院子,她不敢开堂屋门,怕不安全。
卧室的窗子上糊了一层厚厚的窗纸,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她站在窗纸前上看看下看看,左看看右看看,直到真的确定窗纸被她自己糊得很严实,一个缝隙空洞都没有,这才偃旗息鼓。
芝娘叹了口气,本来准备回堂屋了,手却有些发痒,从发髻上把银簪给拔了下来,对准窗纸戳了出去。
戳开窗纸,芝娘还安慰着自己:等一会儿用浆糊再糊上好了!
刚把窗纸捅了个洞,芝娘还没有把眼睛凑上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橐橐声。
芝娘心跳开始加快,简直快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她跑到堂屋,轻声向外问道:“是大郎么?”
外面的人“嗯”一声,确实是大郎的声音。芝娘飞快地拉开了门闩,也不管门闩掉到地上了,“咣当”一声拉开了两扇门。
披着黑披风带着黑缎兜帽的赵梓站在门外,外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芝娘扑进了他的怀里。
赵梓抱住了芝娘,进了堂屋,把芝娘放了下来,然后转身关门。
芝娘舍不得他,赵梓弯腰捡门闩的时候,她就用双臂缠着赵梓的腰,亲昵得不得了。
赵梓关好了门,连体婴般转身带着她走到了椅子前,轻笑一声:“芝娘,你是小狗吗?怎么这么缠人?”
芝娘这才松开他的腰,不过很快便又投进了他的怀里。
她觉得自己喜欢他比他喜欢自己多的多,因此才更缠磨他。
赵梓去了一趟京城,连着三个月都没来见她,好不容易回了润阳,托人捎信说傍晚来看她,她都盼了三个月了,怎能不黏糊他缠磨他?
她把脸贴在赵梓的胸前,没有说话。赵梓披风内穿着黑色的缎袍,袍面凉阴阴滑溜溜的,她的泪水蘸了上去,很快就不见了,滑下去了么?
赵梓知道她在流泪,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抚摸着他的发髻,低声安抚着:“我不是去了金京么,一来一回的,可不是三个月?我下午刚到润阳,晚上不就来找你了?”
他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先吻她的额头,然后是她的唇。
过了一会儿,芝娘感觉到一个硬硬的物件顶在自己的腹部,有些奇怪,就伸手去摸,还没摸着,赵梓就推开了她,俊脸上浮起了一抹微红:“芝娘,给我泡杯茶吧!”
芝娘泡好茶过了,坐在椅子上的赵梓的身体已经平复了下来,他把一个锦缎包袱递给了芝娘:“你去里屋换上吧,我带你出去玩!”
包袱里是一件白色狐皮大氅和一双鹿皮暖靴,正好都是芝娘的尺寸。
芝娘穿上之后,感受着柔软的皮毛触着肌肤的奇妙感觉,低声问赵梓:“大郎,这怕是很贵吧?”
大郎只是个百夫长,她不想让大郎破费。
赵梓看到她穿着狐皮大氅柔美的模样,心里也变得柔软之极。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轻声道:“芝娘,你穿着好看就行!”
芝娘封好了炭炉,同赵梓一起出去了。
外面雪还在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飘落着。
赵梓牵着芝娘的手,在无人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他们没有说话,他的大手包着她的小手,心中都是平安喜乐,惟愿斯情斯景永远留在心中,惟愿这条长路无限地延伸下去。
后来,地上的雪太厚了,赵梓就弯下腰,把芝娘背在了背上,慢慢走着,走着。
长街早已被雪花盖了厚厚一层雪花被,只有一串脚印向前延伸着。
芝娘把帏帽下的脸贴到赵梓的背上,嘴唇贴着他的背说道:“赵梓,你以后每年的下雪天都背我出来看雪,好吗?”
她的声音很含糊,赵梓却听清楚了,他想了想,说道:“嗯。”
芝娘幸福地笑了。
这一年,赵梓二十三岁,芝娘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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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第一百零六章 人形武器的童年
不知道父亲柳莲是漫不经心还是故意而为,他的双胞胎儿子,老大叫柳一,老二就叫柳二。
柳一和柳二满了满了百天之后就显得美男子的雏形。他俩小脸莹白如玉,再加上神似父亲的柳叶眉桃花眼尖下巴,打小就精致漂亮得很,如此精致的孩子,却是被父亲柳莲放养长大的。
小哥俩刚会走路,就被父亲扔进了云泽湿地附近的白桦林里。哭得声嘶力竭之后,小哥俩手拉着手跌跌撞撞连爬带跑钻出了白桦林,找到了等在树林外边的父亲。
回到家里,看到刚满一岁的柳一和柳二白嫩的小脸黑一道红一道的,满身都是伤,他们的母亲云氏泪珠子直往下落,却又素来深爱丈夫拗不过丈夫柳莲,只好抱着俩儿子无声哭泣,私下里埋怨了丈夫好几回。
三岁的时候,柳一和柳二被父亲扔进了云泽湿地。摸索了一天一夜之后,他俩又携手走了出来,身上有伤,脸上却光洁白嫩――为了不让母亲看到担心,小哥俩早就达成了默契,无论怎么样,脸一定不能受伤,一定要干干净净(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他俩成年,经常因此被人诟病娘娘腔,当然,这些人都被人形武器的柳一柳二打残了)!
五岁的时候,柳一和柳二跟着世子赵熙之读书,认了不少的字,经王府的大夫侯林生和许文举提醒,小哥俩终于意识到自己哥俩的名字是何等的惹人发笑,而起出这样名字的爹爹是何等的敷衍和不负责任!因此,他俩虽然知道爹爹最烦侯林生和许文举,却坚持请侯世伯和许世伯给他们重新起名。
侯林生给柳一起了个新名字――柳萌,许文举给柳二起了个新名字――柳荫。回到家,柳萌和柳荫被爹爹扒了裤子打了一顿屁=股,却坚持非要叫柳萌和柳荫。
八岁的时候,柳萌和柳荫对生活中的美开始感兴趣,不停地发掘着生活中的美。他俩一致认为,南疆眼睛最美的人就是南安王赵梓,他们的梓大哥。小哥俩悄悄发誓,将来梓大哥生了女儿眼睛如果像梓大哥的话,就当他俩的妻子算了!至于赵梓只生一个女儿的话他俩怎么分,柳萌柳荫哥俩都没当成问题,反正他俩从生下来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分享的!
后来,柳荫和柳萌才知道,有些东西,即使是最亲密的孪生兄弟,也是不能分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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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姐儿玉润的番外
三月底的金京,正处于暮春时节,桃花灿烂,柳条飘拂,一派大好春光。
大姐儿玉润今年才六岁,可是却被父亲玉珂给惯坏了,一天到晚爬高上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没有一个地方像女孩子。
她母亲很看不惯玉润如此行径,好几次都要好好收拾玉润,却被玉珂阻止住了,把大姐儿抱了出去,交给穆妈妈带走,他自己去卧室让孟苹听他讲道理。
玉珂极端袒护女儿,却不觉得自己护短,偏要振振有词道:“谁家有女儿不是如珠似宝地娇养?为什么偏偏大姐儿就要被教训打骂?你还是不是亲娘?”
玉珂在卧室里给孟苹讲道理,大姐儿却挣脱了穆妈妈,自己趴在卧室外的窗台上偷听,听到了这里,忍不住高声应和父亲道:“爹爹说的是,娘就是后娘!”
孟苹一听大怒,提着戒尺就要出来打玉润的屁股。
谁知道玉润极其警觉,声讨了母亲几句之后就飞快地狂奔而去,怕母亲追上,她干脆奔去了父亲的外书房。
恰好柳荫来府里办事,刚来到外书房,就被玉润撞见了。
玉润一看是大救星柳荫,忙扑进柳荫怀里,眼泪汪汪道:“小舅爷啊,我爹要打死我呢!”
她知道柳荫小舅爷最爱和父亲作对,最听母亲的话。她若是说母亲要打自己的话,小舅爷一定带自己去向母亲认错;她若是说父亲要打自己的话,小舅爷一定会把她带走,送到郡主姑婆那里去。
她想去看望姑婆明珠郡主,偏偏母亲说姑婆这些日子忙乱,不让她去,因此她故意说是父亲要打自己,好让小舅爷把自己带过去。
柳荫果然上当,骑着马带着玉润去找明珠郡主了。
明珠郡主因为天昊帝这段时间缠绵病榻,她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颇不安稳,可是她又舍不得她亲手带大的大姐儿玉润,因此就让人给孟苹捎了消息,把大姐儿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一向善解人意,因怕大嫂南安王妃看见玉润心里不乐意,就没有继续住在南安王府,而是带着玉润住进了玉珂在玉兰花胡同买的那个宅子。
这个宅子虽然不算大,可是把宅子买到之后,玉珂托了大金园林名家江湖云代为修葺整理,变成了一个花木葳蕤楼阁精巧别致的园林,她过生日的时候,玉珂和孟苹就把这个宅子送给了她。
这天晚上,大姐儿午睡睡得有点久,晚上就睡不着了。偏偏外面又下着小雨,大姐儿又不能出去玩,明珠郡主就陪着她坐在房里描红。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已经做了母亲的春莹的禀报声:“郡主,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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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终将揭开
118、第一百一十八章终将揭开
玉成秀在最亲密的家人面前,不再表演他的翩翩美男风度和威严气度了,终于把白天在南安王赵梓那里所受的鸟气通通发泄了出来,酣畅淋漓地大骂了一通。
玉珂看到孟苹满脸通红,心下不忍,蹙眉看了玉成秀一眼,沉声道:“父亲,博雅苑新进女眷的月银,您看如何安排的好?”
玉成秀:“……”
他的嘴巴张了张,下面原本喷薄而出的咒骂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他骂赵梓是伪君子,那他就是真小人了,至少牛婉玲的事情他得想办法向玉琳做个交代。
玉成秀的眼睛从玉珂脸上移开,看向次子玉琳。
玉琳回望着父亲玉成秀,清秀的脸上一片坦然。
玉成秀知道玉琳还不知道牛婉玲进了博雅苑的事情,他垂眸思索,想着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因玉珂即将带着孟苹和大姐儿回西北赴任,明珠郡主就抓紧时间带着人来到侯府看望孟苹。
待白菜奉过茶水之后,孟苹屏退众人,就连大姐儿也让陶妈妈和麦粒抱着到院子里去晒太阳赏花了。
待起居室里只剩下自己和明珠郡主了,孟苹沉吟了一下,考虑着如何开口。
明珠郡主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讲,含笑道:“苹果,你在我面前还用得着如此踌躇么?有话就讲,说出来我和你一起参详!”
孟苹抬头看着明珠郡主,明珠郡主眼中的慈霭包容一下子驱走了她的犹豫不决,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我公公和南安王的关系是不是……”
明珠郡主一下子笑了,接了孟苹的话:“很不好?哈哈!”
她从果盘里拿起一个小橘子,剥了皮之后塞进了孟苹的嘴里,缓缓道:“不仅是很不好,而且是心结很深。”
孟苹惊讶地望着她,连嘴里的橘子都忘记吃了。
明珠郡主眯起大眼睛笑了,伸出指头在孟苹脸颊上点了点:“傻姑娘,你不用担心,自有我帮你斡旋!”
她低头略微沉思,抬头望着孟苹,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苹果,你知道你的身世了?”
孟苹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大概猜到了一点。”
明珠郡主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心里很是心疼,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脊,温言道:“你恨不恨他?”
孟苹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生父,当下就道:“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我娘和我爹在一起,是很幸福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孟煜提起当年,与其说悲伤于最后父母双亡的哀戚,不如说更多的是对当年幸福的怀念。
孟苹清楚地知道,父亲和母亲很相爱,他们很珍视自己和孟煜,这就够了。
明珠郡主陷入沉思,良久方道:“明日上午巳时,你到望江楼三楼雅间等着我,我有话要说。”
孟苹点了点头。
明珠郡主看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凝滞,展颜笑道:“别提这些沉重的话题了,我给你带来些好玩的东西呢,让她们送进来吧!”
孟苹也笑了,把脑子里那些沉重的东西暂且放开,撒娇道:“你这次在宫里呆了那么久,一定给我和大姐儿弄到不少好东西!”
她真是猜对了。
明珠郡主前些日子在大正殿侍疾,随着天昊帝病情好转,她心里轻松了,却有些无聊起来。
天昊帝看她百无聊赖,生怕她溜走不陪自己,除了允许柳郡马进宫看她之外,还天天挖空心思给她找好玩的东西。
明珠郡主见他大方,眼珠子一转,想起了自己预备给苹果和大姐儿找点好玩的东西,于是撺掇着天昊帝一起去了天昊帝的私库,让自己挑选点东西。
天昊帝看明珠郡主选的都是些金珠头面宝石翡翠绸缎之类物品,就随口道:“你先前不是不爱这些东西么?现在怎么变了?”
明珠郡主微笑道:“这是我给苹果和大姐儿挑选的。你不是说要给玉珂升一升么,我提前给苹果准备二品诰命的花冠和礼服;大姐儿虽然年小,我也得给她预备嫁妆了!”
天昊帝在明珠郡主那里见过玉珂的妻子孟苹两次了,当然知道孟苹是明珠郡主保护的人,对明珠郡主很重要。
他闻弦歌而知雅意,当然听出来明珠郡主是要自己给孟苹的丈夫玉珂品级往上抬一抬了。对于赵檀,他是从来不忍拂其意的,更何况赵檀从来没向他提过什么要求。
只是天昊帝素性多疑,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不是一向和玉成秀水火不容么?”意思是你为何对玉成秀的儿子儿媳如此关心。
明珠郡主瞟了他一眼:“桐哥,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吧!”
天昊帝被她这么一说,不由有些尴尬,不过他被赵檀抢白惯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明珠郡主正色道:“苹果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想她伤心!”
天昊帝明白了她的意思,温柔地望着她:“赵檀,你放心罢!”
看在赵檀的面子上,他会照拂玉珂夫妻的,更何况玉珂对他忠心耿耿,而且确实是难得的军事天才,他也早就想扶持玉珂,因此才任命玉珂为西北总督,先看看他在政务上的表现,来判断他是将才还是宰辅之才。
明珠郡主看天昊帝兀自沉思,知道他素来心事重,就不管他了,自己又挑了好几样东西,让小太监收拾了,预备带回去看着人给孟苹做二品诰命的花冠和礼服。
孟苹看着明珠郡主的贴身丫鬟春莹和秋晶一人抱了一个描金箱子进来,忙道:“你又要给我什么东西?我什么都不缺的!”
明珠郡主指挥着春莹和秋晶把箱子放到罗汉床上,这才道:“你有的是你的,我只管给我的!”
她打开了两个箱子让孟苹看。
孟苹凑过去一看,一个箱子里盛的是珍珠白银制成的花冠和一套精致异常的素缎礼服,另一个箱子里盛的是红宝石和黄金制成的花冠和一套华贵妍丽的红缎礼服。
她不懂这些,只知道这是诰命的花冠和礼服,却不知是何等品级,于是诧异地看向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自己没有女儿,二哥三哥膝下也都没有女儿,早就把孟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看到孟苹诧异,她的爱女之心大大的得到了满足,眯着眼微笑:“这是二品诰命的花冠礼服!”
“可玉珂是从三品……”孟苹原本有明珠郡主和玉珂帮她准备的从三品诰命的花冠和礼服,却不知为何明珠郡主为她准备正二品的诰命礼服。
明珠郡主但笑不语,笑吟吟望着孟苹。
孟苹又不是傻子,当然猜到了一点:“您为玉珂要官了?”
明珠郡主佯装生气,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傻丫头,什么叫要官?是玉珂自己挣来的!”
到了下午,宫里果然传来旨意,玉珂升为正二品骠骑将军。
玉成秀当然欢喜,虽然不能欢宴庆祝,却依旧叫了玉珂过去,向玉珂大大地展望了一番光明灿烂的未来,提醒玉珂一定要紧抱天昊帝这条粗大腿不动摇。
待玉珂安抚住老爹,回了青竹院,已经是晚间亥时了。
现在惠z和方英雄的情报系统已经相当完善了,他早从宫里得到消息,自己这次升迁乃明珠郡主的主意,心里不禁怪怪的,觉得自己有点靠裙带关系上去的嫌疑,又想起孟苹将会有的反应,不禁失笑――孟苹说不定比他还担心呢!
陶妈妈和奶娘抱着大姐儿下去歇了,卧室里只剩下玉珂和苹果了,玉珂把孟苹摁在锦凳上,长身一揖满脸带笑:“玉珂谢过夫人提携之恩!”
孟苹和他心意相通,明白他这是在自我揶揄,她原本还担心玉珂自尊心受不了的,这下子也放下心来,仰起下巴一脸的傲慢:“以后好好侍候本夫人就行了!”
玉珂清俊的脸上带出一丝暧昧的笑:“如何侍候?这样么?”
他上前一步,抱起孟苹去了浴间。
夫妻俩在浴间里闹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两人微湿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皆穿着柔软白绸制成的浴衣,看上去男的清俊高挑,女的艳丽小巧,端的是一对璧人。
孟苹被玉珂闹得久了,身子有些困倦,就任凭玉珂把自己抱着放到了窗前的窄榻上,枕在软枕上娇喘细细歇息着。
玉珂今年十八岁,正是强烈的年龄,方才在浴间里前前后后弄了两次,还有些意犹未尽,把孟苹放倒在窄榻上,他又压了上去,吻住了孟苹的唇。
孟苹的嘴唇已经被他吻肿了,被他一吻顿时有些疼痛,就推拒起来。
玉珂只好松开了她的唇,轻轻舔了几下,伸手拉开孟苹浴衣的襟口,俯身去吻孟苹胸前的樱珠。
可是孟苹那里也被他吸肿了,被他一吸就有些疼。
孟苹一边推他一边埋怨:“你是狗还是狼啊,怎么每次都要那么激烈……”
玉珂抬头笑着看她,幽深的眸子里满是欲=望:“是狼!”
说罢,他不再逗弄孟苹的樱珠,起身掀开浴衣,分开了孟苹的腿,就着孟苹分泌出来的蜜液,把自己已经勃=发的器具顶了进去。
孟苹被他的巨大撑得娇呼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适应。
玉珂怕她疼痛,一边缓缓进出,一边调笑道:“孩子都生过了,怎么还这么紧?”
孟苹把手伸到他浴衣里面,捏住他胸前小小的茱萸,轻轻掐了一下,被他一顶,又酸又麻又胀,闭上眼睛哼了一声。
第二天,孟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二刻了,她不禁伸脚在玉珂腿上踢了好几下:“都怪你!我今日和郡主约了巳时到望江楼见面的,现在要迟到了!”
玉珂昨夜餍足,懒洋洋道:“大不了我送你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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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父女相认
119第一百一十九章父女相认
两口子收拾停当之后,玉珂送孟苹去金京城外的望江楼。
玉珂没有骑马,而是同孟苹一起坐在孟苹的璎珞檀香车里。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有了大姐儿之后,他更加依恋孟苹了,常常是分开一天都思念,恨不得飞回家去时时黏着孟苹。
此时他同孟苹坐在一起,又忍不住说起了被留在府里的大姐儿。每次说起女儿,玉珂总是一脸的骄傲,现在也不例外,他故意做出郁闷的样子来:“奇怪,我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呢!”
孟苹瞥了他一眼,道:“这是因为大姐儿母亲这边的基因好!”
玉珂瞧着孟苹精致的凤眼红唇,呵呵直笑:“苹果,你终于圆润点了,下巴尖尖的看着没福气,还是脸圆一点看着更好看!”
孟苹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自从生了大姐儿,她的瓜子脸又变成了圆脸,身上也添了不少肉,虽然气色好,玉珂也喜欢得不得了,可是她自己总是有些怀念以前的苗条。
玉珂把她抱在怀里:“叹什么气呢!只要我喜欢不就得了!”
孟苹:“……我又不是为你一个人活的……”
玉珂:“苹果肥一点才是苹果嘛,要不然叫什么苹果,改叫苹果核得了!”
孟苹斜睨了他一眼:“……”
她知道玉珂依恋自己,故意道:“阿珂,大姐儿年纪太小,行远路的话怕是受不了。要不,你先去西北,我在金京陪着大姐儿,反正你年底还要进京述职,到时候不就一家团聚了!”
玉珂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女儿重要还是你男人重要?你们俩当然不能和我分开!咱们宁愿走慢点,也要一起去西北!”
孟苹看着他义正辞严的样子,心里欢喜,道:“知道了,都听你的!”
玉珂这才满意了。
到了望江楼,玉珂把孟苹送到了三楼明珠郡主的雅间,明珠郡主和柳郡马已经在三楼雅间闻音阁里候着了。
望江楼本是南安王府的产业,一向是柳郡马管理的,明珠郡主为了方便,索性把三楼的闻音阁包了下来,平常空置着,一旦需要见客什么的就在这里进行。
明珠郡主挽了孟苹的手进去,柳郡马就带着玉珂去楼下和瑜之珏之汇合,去运河边钓鱼去了。
春莹和秋晶奉上了茶果。
她俩知道郡主要和清远侯世子夫人谈机密事情,因此奉完茶果就离开了闻音阁的内间,关上内间的门守在外间。
待坐定之后,明珠郡主才对对孟苹说:“今日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说罢,她看着孟苹,幽深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冀。
孟苹知道她要见谁了,点了点头,道:“好!”
她既然已经知道玉珂的父亲和自己的生父是对头了,就准备通过明珠郡主斡旋一下,免得将来公公得知了,对自己心生芥蒂,令玉珂难为。她爱玉珂,不愿意让玉珂因自己受一点委屈。
明珠郡主见她如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微笑道:“我是昨晚上命人给他捎的信,他怕是快过来了,咱们去窗前看看吧!”
两人携手走向雅间的窗子。
明珠郡主推开糊着绿色蝉翼纱的雕花格子窗。
窗外就是奔流不息的运河水了。
已经是三月份了,可是一场倒春寒使气温降了下来,原本和暖的春风也变成了料峭春风,带着一股寒冷的水意从水面上吹来,拂起了孟苹额前的刘海。
明珠郡主细细打量了一下孟苹。因还在孝期,所以孟苹今日戴的是自己送她的白银镶珍珠头面,白银掐丝嵌珍珠蝴蝶钗,白银镶嵌珍珠的压鬓、挑心、篦子,耳朵上一对白银镶明珠的耳坠,衬着小小的苹果脸丹凤眼,衬着身上绣银色蝴蝶的白缎窄袖修身春袍和湖水绿裙子,明艳甜美,如初春枝头盛开的一朵白玉兰。
她含笑点头道:“我的苹果真是美人儿啊!”
在她看来,苹果集中了大哥赵梓和芝娘的优点,当真是无人可比的美人。
孟苹不由笑了,看了明珠郡主一眼,道:“我自己知道我的姿色只是中等偏上,只是你和玉珂喜欢我,所以才老是觉得我是美人儿!”
明珠郡主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下面柳萌柳荫等人骑着马簇拥着一身黑色骑装的大哥走近了望江楼,忙拉着孟苹,让孟苹看。
孟苹眼睛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楼下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她的心跳开始加快,感觉到脊背上冒出了冷汗,而且紧紧握着的手心里也冒出了一层汗。
明珠郡主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拉着她到了锦榻上坐下,轻轻地在她手上拍了拍:“别紧张,他若是知道了,怕是比你还紧张呢!”
她的话并不能令孟苹得到安慰,孟苹依旧紧张。
对于赵梓这个生父,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这个人只是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自己的一切和他无关,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怨恨他多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问,另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她的生父原来是如此优秀出众的男人……
孟苹正在沉思,就听得春莹在外面禀报了一声,随即里间的门被推开,南安王赵梓大步走了进来,柳萌柳荫跟在他的后面。
孟苹不由自主站起身来,浑身紧张得快要发抖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令自己平静下来。
她不敢看南安王那张未曾染上岁月痕迹的俊美的脸,只好看向他身后的柳荫和柳萌。
柳萌对她倾国倾城般一笑,柳荫一双桃花眼望着她,眼中带着安慰。
孟苹对着柳荫微不可见地笑了笑,终于平静了下来,她脸上漾出淡淡的笑,静静地望着南安王。
南安王脸上现出诧异之色,凤眼微眯,视线在孟苹脸上稍作停留,幽深的眸子似乎亮了亮。
赵檀笑吟吟介绍道:“大哥,这是骠骑将军玉珂的眷属,小名唤作苹果!”
孟苹垂下眼帘,背脊挺直,似乎等待命运的宣判,可是令她诧异的是,南安王大概是觉得自己见玉珂的内眷不够谨慎,瞪了赵檀一眼,转身欲走。
孟苹见他要走,忙盈盈行礼,声音清澈:“见过南安王。”
赵梓回过头,盯着她,幽深凤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略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柳萌和柳荫也随着他离开了。
临转身,柳荫向孟苹微微颔首示意。
他们一离开,孟苹顿时诡异地轻松了下来,松了口气,看向明珠郡主。
明珠郡主失笑道:“他这是紧张呢,一会儿准回来!”
孟苹脸上有些发烧,她在闻音阁里踱起步来。
明珠郡主开玩笑道:“苹果,你走来走去弄得我心烦意乱!”
孟苹也不反抗,径直走到窗前。
她看到南安王骑马带着柳萌等人骑着马绝尘而去,心中不由升起淡淡的怅惘,突如其来的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这是我的生父,是我母亲爱过、临死前还在惦念的人啊……
尽管在流泪,可她的眼泪里却带着一种释然――她终于替她的母亲见到了他……
母亲,你在心里念了他二十年,他很好,你可以放心了……
明珠郡主坐在锦榻上,望着孟苹单薄的背影,心里隐隐的有些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音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南安王站在那里,眼尾微挑的凤眼带着泪光,拿着马鞭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盯着起身看着她的孟苹,声音沙哑微颤:“你……你小名叫苹果?”
孟苹浑身紧绷,点了点头。
赵梓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盯着她,同孟苹轮廓形状极为相似的红唇微微颤抖。
明珠郡主看着她的哥哥,看着他同苹果极为相似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孟苹同他神似,只有脸型不像,她的脸型像她母亲,是脸型偏圆,瘦下来的时候才勉强算是瓜子脸,而大哥,有着尖尖的下巴……
她走过孟苹和大哥,拉着随着大哥一起进来的柳萌和柳荫离开了。
让这父女俩好好谈谈吧!
赵梓盯着孟苹的脸,贪婪地看着,芝娘的模样,已经镌刻进了他的灵魂里,他试图从他和芝娘的女儿的脸上寻找芝娘的痕迹。
这个孩子真的是他和芝娘的融合体,五官像他,可是轮廓却像芝娘……
孟苹看到南安王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凤眼中浮上了一层泪雾,心里不禁有些酸楚。对于南安王赵梓,从玉珂那里,她了解到他是大金的国之栋梁,是运筹帷幄的手握军权的亲王,是提携后辈的温厚长者;从明珠郡主那里,她了解到他是宽厚友爱的兄长,是肩负整个南安王府的一家之主;从母亲临终前的话语里,她猜想到他是母亲魂牵梦萦的初恋情人,是母亲临终前可以托付一双儿女的故人……
现在,她知道了,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个被初恋情人抛弃的倒霉蛋!
想到这里,孟苹平静了下来,她望着南安王,轻声道:“先去那边坐下吧!”
赵梓心神恍惚,“哦”了一声,随着孟苹走到了窗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孟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给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了他面前,看着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良久,赵梓才开口问道:“你母亲……她葬在了哪里?”
孟苹诧异地看着他。
赵梓苦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嘶哑:“我曾派人去东疆查探,得知她已经去世了……却没有找到她的埋骨之处……”
孟苹望着他已经泛红的眼睛,心里酸酸的,她从怀里掏出自己预先带来的一个缎包,打开取出一支颜色有些黯淡的累丝嵌宝衔珠金凤钗递给南安王:“我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
她望着南安王,轻声诉说着:“我母亲临终前交代,若是我实在无路可走,就让我带着弟弟,拿着这支金凤钗去南疆找您,或者找明珠郡主。她让我请人把她烧化了,把骨殖用布袋子装了,埋到稻阳城西官道口的梧桐林里,不用留碑……”
赵梓紧紧握着这支金凤钗,听着孟苹的叙述,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之后,两次流泪,第一次是为芝娘的离开,第二次是为芝娘的离去。
孟苹看到他的手上已经被凤钗刺破,鲜血已经流了出来,忙道:“我在那棵梧桐树上刻了一个苹果!”
赵梓点了点头,用手指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望着孟苹:“苹果,我的女儿……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玉珂对你好不好?”
想到玉珂和大姐儿,孟苹不由转悲为喜:“玉珂待我一心一意,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小名叫大姐儿,大名叫玉润,都四个多月了!”
知道孟苹过得好,赵梓沉重的心稍微轻松了一点,可是想到一直和自己作对的玉成秀,忙又问道:“你公公呢?”
孟苹想到公公做的那些奇葩事情,不由微笑道:“公公对我很好。”
她抬头看到南安王关切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这是她的亲爹,心底微颤,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不由道:“公公还不知道我和……您的关系……”
赵梓一看她的表情,再联系玉成秀的为人,马上就猜到了玉成秀一定是当着苹果的面骂过自己了,他望着孟苹,想到她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又夹在自己和玉成秀之间,心里大为怜惜,柔声道:“苹果,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都交给爹爹来处理!”
自从父亲孟三去世之后,孟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不用担心,爹爹来处理”这种有爹万事足的感觉了,她连连点头:“好!”
赵梓看着综合了自己和芝娘的女儿,心底柔软得仿佛融化了一般:“你好好照顾大姐儿,和玉珂好好过日子,受委屈了,就来告诉爹爹。”
孟苹点了点头,眯着眼笑了。
刹那间,赵梓仿佛看到芝娘在向自己眯着眼调皮的笑,心里一恸,心脏仿佛针扎般一阵刺痛,他微笑道:“我会找机会去看望你和大姐儿的!”
赵梓要和明珠郡主商量事情,就让柳萌和柳荫陪着孟苹去找玉珂了。
玉珂正在运河边钓鱼,远远地看见孟苹过来,就向她招了招手。
孟苹走过去,立在玉珂身边。
玉珂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我钓了不少鱼,等一下就回去,带回家让厨房给你烤了吃!”
孟苹笑着点了点头。
呆在玉珂的身边,总是令她能够很快平静下来。
柳萌走到瑜之和珏之那边聊天去了,柳荫站在河堤上的柳树下,望着同玉珂喁喁细语的孟苹,心里感觉到了淡淡的惆怅。
还不到中午,玉珂担心大姐儿,就带着孟苹回去了。
晚上用过晚饭,玉珂正在逗大姐儿玩,就被玉成秀派了明义叫了过去。
孟苹刚把大姐儿哄睡,玉珂就回来了,他一进房里,就使了个眼色,穆妈妈她们忙退了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孟苹了,玉珂才道:“南安王来拜访父亲了!”
孟苹吃了一惊,忙看向玉珂,发现玉珂也是一脸梦游般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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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二十章 为女被笑
120第一百二十章为女被笑
南安王赵梓的夤夜来访,最惊讶的人不是玉珂,而是玉珂的老爹清远侯玉成秀。
用过晚饭之后,玉成秀正在书房赏鉴新得的几幅字画。
他虽然身为武将,但因颇爱附庸些风雅,收藏了不少古董字画,因此一直有“儒将”“玉帅”之名。只是他以前收集的那些名人字画什么的,都被玉珂搜罗勒索走卖了做新军的军费,所以他对新得的这几幅格外的爱惜,生怕被玉珂发现,因此确定玉珂回去陪大姐儿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细细赏鉴。
正在玉成秀沉溺于艺术世界、在脑子里分析这些字画所值银两的时候,小厮明义过来向他禀报:“禀侯爷,南安王求见!”
玉成秀站在书案前,眼睛盯着书案上摆着的那幅《泉山垂钓图》,保持同一姿势好一会儿之后,着才抬起头望着明义:“南安王?你确定?”
明义俯首恭谨道:“这是南安王的拜帖!”
他把拜帖呈给了玉成秀。
玉成秀看着拜帖,想到高傲的南安王赵梓居然主动拜访自己,还是亲自来拜访自己,心跳就开始加速,于是开口吩咐明义:“请南安王书房来见!”
赵梓带着柳萌柳荫兄弟俩,随着小厮明义进了玉成秀的外书房。
这时候天早已黑了,玉成秀外书房院子里挂着六架工笔花鸟宫灯,廊前花池里的月季花正在盛开,幽幽的花香盈满整个院落,令整个院落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赵梓一袭白色春袍腰围玉带,缓步走来,昏黄的灯笼光晕衬着他精致的眉眼,令人觉得风神如玉飘然若仙。
玉成秀今日穿的是一件家常黑绸春袍,腰间系了一条黑缎腰带,微笑着迎了出来,看上去也是俊美潇洒风度翩翩。
他在书房里猜了好一阵子,就是猜不到赵梓的来意,心里还是有一些忐忑的,不过他素来爱演戏,因此不管心里如何想,可是出来迎接赵梓的时候却是春风满面的。
赵梓走近玉成秀,看玉成秀作势要给自己行礼,忙含笑阻住了:“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玉成秀脸上带笑眼中含疑:“……王爷,请!”他什么时候有这个荣幸和南安王赵梓成自家兄弟了?
赵梓仪态潇然随着玉成秀进了他的小书房。
柳萌柳荫和玉成秀的亲信自然都留在了外面。
赵梓坐定之后,稍事寒暄,直奔主题道:“愚兄听说玉帅您精通丹青雅善金石,新得了点玩意儿想请您帮着看看。”
玉成秀看着赵梓等着自己回答的真挚眼神,心里怪不习惯的。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挑衅南安王赵梓,却每每被赵梓漠视――无论他做什么挑衅的事情,赵梓总是直视前方,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眼睛里从来没有过他!
正因此如此,他对赵梓才更为愤慨。
只是到底为了什么,赵梓今晚不但主动上门,而且友好如斯呢?
在玉成秀的暗自揣测中,赵梓唤了柳萌和柳荫进来。
柳萌和柳荫一人搬了一个大大的檀木箱进来,放在了玉成秀和赵梓面前的红木凳子上,默不作声地打开了檀木箱的锁,行了个礼,然后退了下去。
玉成秀妒忌赵梓妒忌惯了,忍不住习惯性地开口攻击道:“王爷好大的架子,连日常跟随使唤的人都是朝中的二品大员!”
若是往日的赵梓,听到玉成秀这样酸溜溜的话,正常的反应一定是没有反应,凤眼淡淡的看向远方,把玉成秀当成不存在于世间的渣滓。
玉成秀早已习惯了他那样的反应,所以话既说出,就看着赵梓,等着赵梓的漠视和不屑。
谁知道,听了他的挑衅,赵梓精致的凤眼专注地看着他,耐心地解释道:“柳萌和柳荫最近清闲,我过来见你,不愿意带太多的人扈从,因他俩颇有些功夫,又是我的心腹,就带着过来了。”
玉成秀:“……哈哈!”他能说什么,南安王一认真他就输了。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被南安王如此认真地对待呢(战场上除外),这感觉真的很爽!
南安王见他不再挑衅了,就微笑着看着他:“玉帅,帮愚兄看看这些玩器吧!”
玉成秀心情轻松地随着他走到了第一个箱子前,弯腰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卷轴,他约莫翻了翻,发现总共有十二卷。
赵梓温和地望着他,精致的凤眼在灯光下熠熠闪光:“玉帅请指教!”
玉成秀随手拿了一个卷轴打开,刚看了一眼,就瞪圆了眼睛,不由自主开口道:“韩渥的《千里河山图》?”他虽然俗名在外,可是因为事关银子和面子,所以很有一番鉴别古董字画的功夫。
他看向赵梓。
赵梓点了点头:“这是家父的收藏,后来给了愚兄。”
玉成秀的手有些颤抖,他随手拿了一卷,就是名闻天下的《千里河山图》,再拿一卷看看!
他有捡起了一卷打开,心跳再度加速:“朱颖的《大明宫春晓图》……”
赵梓微微颔首:“这是先帝赐给家父的,家父不喜书画,因此给了愚兄。”
玉成秀素来极为沉迷书画,因此听了赵梓云淡风轻的叙述,心里又妒又恨:妈的,你是来向老子炫耀你会投胎,有一个好爹么?!
虽然腹诽着,可是他却忍不住又拿起了一个卷轴展开,这下子,他虽然惊异,可是心脏已经强韧多了:“《赵云岭夜宴图》?!”
他轻轻卷好卷轴,皱着眉头看向赵梓,也不演戏了,冷冷道:“赵梓,你是来炫耀的吧?!”
赵梓幽深凤眼中带着一抹诚恳:“玉帅,先不要急,再看看这个箱子。”
玉成秀压抑住满心的嫉妒,随着赵梓来到另一个檀木箱边。
这个檀木箱虽然是打开的,但是上面还盖着一层浅紫色的锦缎。
赵梓随手解开锦缎,眼睛看向玉成秀:“玉帅请!”
玉成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四个大小形状相同但是颜色不一的锦匣,他随手打开其中一个红色的锦霞,顿时呆住了――里面全是各种红宝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一个白色的锦霞,不出他所料,里面全是一粒粒的明珠!
玉成秀惊异地看了赵梓一眼,发现他正温和地看着自己,眼中居然还带着鼓励。
他马上打开了绿色的锦匣,里面全是各种绿色的宝石翡翠,深深浅浅的绿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这下子余下的那个蓝色锦匣也不用打开了,一定全是蓝宝石。
玉成秀竭力令自己平静了下来。
赵梓怎么可能有闲心特地到他家里来炫耀,一定是有特殊的目的。
他看向赵梓,试图看出赵梓的来意。
赵梓含笑道:“这些字画玩器,是愚兄的小小心意。”
他俊美高贵清冷高傲,一向是有些高不可攀的,如今却这样淡淡地望着玉成秀笑着,令玉成秀的心墙一下子有了裂缝。
玉成秀看向赵梓,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道:“王爷您有话直说吧!”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况是高傲的南安王赵梓。他能送出这样无法估量价值的礼物,所求的一定不是小事。
赵梓收起脸上的笑容,起身正对着玉成秀,躬身一揖:“小女在贵府,承蒙您照顾了!”
玉成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脑子反应很快,马上开始飞速运转起来:难道是府里的哪个丫鬟?不可能!若是这样,赵梓应该会早就把人给接走了;难道是博雅苑里的哪个姬妾?不可能!若是这样,赵梓的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把他给杀了;难道是……苹果……
赵梓看着玉成秀的眼睛游移不定若有所思,马上开口解开谜底:“苹果是我的女儿。”
玉成秀闻言,第一个反应是要哈哈狂笑一番:你南安王不是一向摆出清冷禁欲不屑于与我为伍的模样么?怎么也有了私生女?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赵梓,在心中狂笑着。
赵梓任他打量着,平静地解释道:“内子秦氏,就是苹果的母亲,当年因为愚兄的愚钝不堪造就,休弃了愚兄,把苹果也带走了。”
玉成秀听到赵梓话中那句“休弃了愚兄”,再看看赵梓原本不沾尘埃的清冷脸上那隐隐的伤痛,多年来因为赵梓所受的压抑一扫而空:哈哈,原来你也有被人抛弃的时候啊!原来你也有郁郁不得志的时候啊!原来你也不是事事如意件件遂心啊!
他瞧着赵梓,终于忍不住背对着赵梓,扶着书案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赵梓望着他开怀大乐笑得一耸一耸的后背,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拼着送上门来给玉成秀取笑,终于换得了玉成秀的芥蒂全消,想必他不会和苹果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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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见到王妃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见到王妃
孟苹靠着软枕倚在窗前的窄榻上,拿着一个大苹果在啃,一边啃一边想象南安王来府里见公公的目的和情景。
虽然已经父女相认了,可是在她心里,想起“爹爹”这个词语,第一个反应还是把她养大的养父孟三,而不是生父赵梓。
因为怕大姐儿睡觉晃眼,玉珂起身把卧室里大部分的烛台都熄灭了,只余下窗前角落里的那个亮银烛台没有熄灭。
玉珂还特地在灯台上面罩了个浅绿琉璃的灯罩,顿时清冷的浅绿光晕盈满房内。
作为一个二十四孝好爹,玉珂细心地关好拔步床的床门,这才来到窗前的窄榻上。
他抱起孟苹,把孟苹往里面放了放,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同孟苹挤在一起,让孟苹靠在自己怀中。
玉珂抚摸着孟苹道:“苹果,你知道你的身世吧?”
孟苹啃了一口苹果,点了点头。
玉珂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孟苹刚洗过澡顺滑地垂下来的长发:“你有什么打算?我看南安王是想让你认祖归宗。”
孟苹有些烦恼,她觉得父女相认就行了,何必再弄得世人皆知。
她拿着啃了半拉的苹果,沉默了一下,才道:“阿珂,咱们这几日不是就要去西北了么,弄什么认祖归宗这些怪麻烦的!”
玉珂的手悄悄隔着浴衣罩住了她的左乳,轻轻揉摸着,好一阵子不说话。
孟苹被他揉得难受,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娇嗔道:“别摸了,弄得人不上不下的!”
玉珂一笑,果真不摸了,他扶着窄榻坐了起来,顺带着把躺在自己怀里的孟苹也扶了起来:“傻瓜,快起来梳妆,等一下你爹会来见你!”
“我爹?”孟苹回头诧异地看着他,终于明白这个“爹”指的是南安王了,她长长地“哦”了一声,却没有动,身子慵懒地倚在玉珂身上,“你怎么知道他会过来?”
玉珂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你男人这么聪明,当然能猜到了!”
他把孟苹抱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把她放在了锦凳上:“乖,听话啊!我去叫人进来帮你梳妆!”
孟苹偏爱素净的打扮,青椒和谷穗就帮她梳了个家常的懒髻,用一根碧玉簪簪住,又找了一套浅绿的窄袖衫和白绸裙让她换上。
孟苹刚刚梳妆完毕,大姐儿就睡醒了。
前些日子开始,孟苹的奶水太少了,根本不够大姐儿吃,玉珂索性逼着她回了奶,现在大姐儿都是由奶娘在哺乳。
奶娘把大姐儿喂饱之后,就送了过来。
青竹院的内院里花树盛开,灯火通明。
玉珂难得的清闲,就抱着大姐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同大姐儿说话。他除了有些时候演戏,平时其实是相当寡言的,可是和女儿在一起却有无数的话,无非是些“大姐儿,这是刺玫花”“大姐儿,这是竹叶”之类没营养的话,可他却说得乐此不疲。
孟苹拿着个拨浪鼓跟着他父女两个后面,逗着大姐儿玩,故意打扰他们父女俩联络感情。
赵梓正是这个时候来的。
玉成秀心情愉快,于是自告奋勇陪着他过来了。
两人都是长身玉立的修长身材,又都是出众的人物,就这样聊着天散步而来。
玉珂和孟苹忙抱着大姐儿给南安王和清远侯行礼,却被赵梓给拦住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他看向玉珂怀里的大姐儿,先是一愣:“大姐儿都这么大了啊?”
赵梓伸手从玉珂那里把大姐儿抱了过来。
大姐儿睡了一阵子,此时精神正好,小小的丹凤眼掩藏在长长的睫毛下,眼尾微挑,说不出的灵动,白嫩的小手摸着外公的脸,呵呵直乐。
赵梓看着和自己五官极为相似的大姐儿,心脏微微收缩,心里软成一团,他不由低头在大姐儿脸颊上亲了一下,声音中带着烦恼:“玉润啊,什么时候会叫外公呢!”
孟苹看他如此,抿嘴笑道:“大姐儿才四个多月,连妈妈还不会叫呢!”
赵梓含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苹果,赵梓的感情极为复杂,他自己都难说清楚那种复杂的感情:苹果是芝娘为他生下的他的血脉,是他和芝娘爱情的结晶,是他的生命的延续……他一定要好好保护苹果,给她他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
玉成秀看着赵梓抱着大姐儿,笑吟吟盯着大姐儿看,心中隐隐有些嫉妒,在一旁凉凉道:“大姐儿眼睛嘴巴虽然像你,可是嘴角的梨涡像我,一看就是我玉家的人。”
赵梓心中欢喜,听他如此说,也不反驳,反而看了看大姐儿,再看看玉成秀,含笑道:“真的很像啊!”
玉成秀:“……”
玉珂聪慧,意识到南安王是有正事要说,就让陶妈妈抱了大姐儿去院子里玩耍去了,然后带着孟苹引着南安王和父亲进了起居室。
一行人进了起居室,请公公和父亲罗汉床上分宾主坐下之后,孟苹亲手给公公和父亲奉了清茶,这才退了下来,同玉珂一起在东侧的大椅上坐定。
赵梓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面暗淡的红帖,道:“这是我和苹果母亲当年的婚书。”
在场的人玉成秀、玉珂和孟苹闻言都惊呆了。
玉成秀挑眉看向赵梓。
他一直以为苹果是赵梓的私生女,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孟苹和玉珂则是有些目瞪口呆,小夫妻齐齐瞪大眼睛看着赵梓。
赵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仿佛泪痕一般,他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沙哑:“我和内子那时候私定终身,就在金京京兆尹衙门签下婚书,上面还有京兆尹的印鉴。”
他把婚书递给旁边翘首期盼的玉成秀,沉声道:“所以,苹果是我的女儿,是南安王府的郡主。”
赵梓看向孟苹:“这些事情我并没有刻意瞒过人,王妃……一开始就知道,我向她直说了我曾有过妻子……”
玉成秀翻看着这本婚书。
婚书的封面是大红色的,里面是粉红色的,可是经历了二十年的岁月,鲜艳的大红色黯淡了,浅浅的粉红色几乎变成了浅,上面黑墨写就的字迹墨色也有些减退了,可是却清清楚楚地按照男左女右的格式,分别写着赵梓和秦芝娘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贯以及祖宗三代的名号,在赵梓和秦芝娘的名字上面,还分别摁着两个浅淡的指印,最下面还有京兆尹衙门的印章――这是一张合乎规范的婚书!
一向没心没肺的玉成秀,也产生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荡气回肠的感觉――这样的婚书,他也曾有过,那是他和玉珂的母亲陈氏,背了他的母亲,悄悄到衙门里花了十两银子办的。只是与赵梓同秦氏不同的是,因为陈氏的嫁妆丰厚,母亲最终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只是趁机狮子大开口,勒索了陈家大笔的嫁妆……
在大金这个以孝为上的国家里,这个婚书虽然不像父母签就的婚书那样更有效力,却能保证所生子女嫡出子女的地位与待遇,而官府确实是承认的。
玉成秀看完之后,把婚书递给了玉珂。
玉珂打开婚书,让孟苹和他一起看。
孟苹没见过父亲赵梓的亲笔字,可是却认识母亲的字迹――那小小的、圆圆的字迹,不正是母亲所特有的笔迹吗?
她的心里酸涩难当,原来,母亲当年和父亲是有过婚书的,原来自己并不是私生女,原来……只是,母亲当年为何会改嫁呢?是不是因为已经怀上了自己?
母亲已逝,这一切都已不可知了。
第二天早上,柳荫亲自过来,同玉珂定下了出发去西北的日期――三月二十五日。
他们准备一起出发去黑水城。
因日期已经定下了,所以孟苹就开始忙忙碌碌指挥着人收拾行李。
刮风已经回来了,玉珂就告诉孟苹要玉箫随行回西北,而让刮风留在清远侯府做管家。
其余事情,他都交给孟苹处理。
因为京中的一干好友同僚等要为玉珂在望江楼饯行,玉珂就带着玉箫、谢佳和淮秀他们过去了。
孟苹左右无事,就命人把侍候自己三口的丫鬟婆子都叫到了内院里,让麦粒问了一下她们各自的愿望,愿意跟着去西北就稍加筛选跟着去,愿意留在金京侯府就发放一些银两让她们留下来。
麦粒在院子里忙碌的时候,孟苹带了白菜青椒她们在收拾行李封住内库。
最后,随行的人终于决定了下来,穆妈妈、陶妈妈、麦粒、谷穗、白菜和青椒自然是随行的,另有一个奶娘和四个小丫鬟也都预备带着过去。
等一切停当,已经是傍晚时候了。
虽是春日,孟苹却也忙了一身的汗,索性进浴间去冲了个澡。
刚洗完澡梳好头发换好衣裙,还没来得及妆扮,谷穗就来禀报:“南安王妃、南安王世子来访!”
孟苹原本正坐在妆镜前,正在往脸上拍点姚小萌派人捎来的黄金水,闻言一愣,不由自主开始紧张起来。
她见过南安王妃,也见过南安王世子,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这俩均气度高华高贵典雅。
既然这样,想必不会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吧?
孟苹心里忐忑极了。
孟苹把南安王孙王妃和南安王世子赵熙之让在上位,自己坐在主位相陪。
看着着莫测高深的俩,她心里惶惶的。
方才迎接孙王妃和世子赵熙之的时候,孙王妃没让她行国礼,而是道:“自家人,行家礼也就是了,家礼我还是当得的!”
她最终没让孟苹行国礼。
若是她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孟苹说不定会骗自己:孙王妃是真心实意来看自己这个丈夫同别的女人所生的女儿的。
可是孙王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世子赵熙之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这就有些难以判断了。
孟苹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她内心的忐忑不安都表现在了脸上,孙王妃和世子赵熙之都看得明明白白。他们不由心里暗暗诧异。
新婚之夜,赵梓就向孙王妃坦诚,他先前是有一个在官府写过婚书的妻子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分开了。
从那个时候起,孙王妃就知道,那个姓秦的女人虽然离开了,却被赵梓镌刻在了心里。
她曾经深深怨恨过,觉得秦氏未免太工于心计了,用那样决绝的方式主动离开,却让赵梓记住了她,永远留在了赵梓心中,无法替代。
可是,她又无数次感谢这个叫芝娘的女人:若不是她的主动离开,自己怎能和暗恋了那么多年的赵梓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正因为怀着这样复杂的感情,所以当赵梓昨夜回去向她坦承自己和秦氏有一个女儿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一种深深的庆幸――幸亏秦芝娘当年决绝退出并立即嫁人了,若不然,依赵梓的性子,自己和赵梓是绝对不可能了……
接着,她的反应是秦芝娘的女儿有手段――能从清远侯世子的通房丫鬟一跃而成姨娘,连儿子都没有生又被扶正成为正妻,这是何等的手腕?
她心底千回百转,可是脸上却带上了一抹温柔与担忧,望着赵梓道:“王爷,这当真是太好了!这可是我们王府的郡主啊,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孙王妃热恋着自己的丈夫。
从她少女时期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他。为了他,她放□段和自尊,恳求自己的父亲,哀求自己的母亲,亲自去见高老太妃和朱太妃,终于令那桩口头婚约变为现实。
嫁给赵梓之后,赵梓的俊美、温柔、清冷、负责任、专一……令她对他的爱越来越深沉,为了他开心,她愿意做很多事情……
赵梓望着妻子,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她很小就没了母亲,孤身一人,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他恳切地看着妻子:“她就要随玉珂去西北了,你明日替我去看看她,好吗?”
看出了丈夫好看的凤眼中的忧郁之色,孙王妃如何不答应,她当即道:“王爷,你放心,我明日带熙之过去!”
赵梓松了一口气。
他这些年殚精竭虑四处征战,身体各项机能已经开始衰退,南安王府早晚是要交给熙之的,得让熙之和苹果培养一下感情了,这样若是自己有个好歹了,他也能护着自己的姐姐……
孙王妃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苹果,她原本以为一个能从通房丫鬟变成侯府世子夫人的女子,一定是艳若桃李精明有心机的,谁知道竟是这样一个脂粉未施青涩幼稚娇小玲珑看上去像个小女孩一样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的五官竟然生得这样像赵梓!
她原本矜持的脸上逐渐解冻,望着苹果:“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
熙之生得像她而不像赵梓,一直是她的遗憾,没想到这个苹果居然会这么像。
苹果闻言,顿时不那么紧张了,眯着眼笑道:“很多人第一次见我,都觉得我很像他!”
熙之在一旁含笑道:“姐姐真的很像父王,很漂亮!”
孟苹是直觉性动物,她觉得熙之对她似乎没有恶意,当即就笑着道:“你也很英俊啊!”
她不是说客气话,熙之虽然不像父亲的相貌那么精致,却很清秀,令人想起“温润如玉”四个字来。
送走南安王妃和南安王世子之后,孟苹这才看了看他们带来的礼单,不由咋舌道:“天啊,怎么这么多啊!”
晚上玉珂回了家,看到礼单之后,含笑道:“苹果,这是孙王妃给你送来的嫁妆啊,你自己收起来吧,将来传给咱们的儿子和女儿!”
他此时有些醉意了,搂着孟苹就要亲热,孟苹一根指头就把他摁倒了,斜了他一眼:“喝了那么多酒还要逞能,你喝醉酒哪一次弄成了?你这是叫见酒就倒暂时性阳+痿!”
玉珂晕晕乎乎的倒在床上,手在孟苹身上乱摸着,心里觉得苹果说的也是,都说酒后乱性,可他只要喝酒,那里就暂时性的只软不硬,任凭他如何磨蹭苹果,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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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到西北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到西北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回到西北
三月二十五这日一大早,同父亲玉成秀和二弟玉琳告别之后,玉珂带着苹果和大姐儿,在父亲依依不舍的目送中,出发离了清远侯府。
孟苹抱着大姐儿玉润坐在马车里,麦粒和白菜陪着她娘俩。
其余女眷都是四人一辆车坐在后面的几辆车里。
玉珂玉箫等人骑着马在前,车队后面跟着玉珂的亲随侍卫了,一行人逶迤出城而去。
到了城西驿站,车队停了下来,玉珂抱着大姐儿,同孟苹一起进了驿站。
柳萌已经出发赴任了,因此只是柳荫、瑜之、珏之和熙之一起迎了出来。
众人寒暄了几句,一起进了南安王府包下的院子里。南安王夫妇和明珠郡主夫妇出城给他们夫妻送行,都在院子上房里候着呢!
吃过践行饭,赵梓亲自送了玉珂、孟苹和柳荫出来。孙王妃等人知道他一定是有话要和孟苹交代,就都没有跟出来。
待孟苹上了马车,南安王依旧不愿意离开,他立在马车外,看着马车内的女儿和外孙女玉润,心里酸楚难当。
看着爹爹如此难舍,孟苹心里总算有了点父女之情,柔声安慰道:“父亲,年底玉珂进京述职,我和大姐儿跟着他回来,不就又和父亲您见面了?!”
赵梓觉得鼻子酸酸的,他低头略略沉思,抬头看着孟苹:“苹果,我已经准备从朝中隐退,圣上也同意了,我明日就出发去稻阳。”
孟苹惊讶地看着他。
赵梓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孟苹的头发,又摸了摸大姐儿的小手,这才轻轻道:“我想去看看你母亲的墓,然后把她迁回润阳。”
他不忍心芝娘的魂魄一个人永远漂泊在异乡,他想把她迁回润阳,埋葬在他们一起寻花散步时发现的玉山弥生寺后面的山坡上。
那时候,她曾经同他开玩笑:“大郎,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石,等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吧!”
赵梓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极为幼稚:“芝娘,你死了,我怎么办?”
芝娘眯眼一笑:“我只管我自己,管你呢!”
忆起往事,赵梓眼中水雾更浓,他强笑道:“你母亲曾经对我说过,将来去世的话,让我把她葬在润阳城外玉山弥生寺后,我想帮她迁坟。”
孟苹看着父亲湿润的眼睛,心下黯然。
她点了点头,道:“一切听父亲您的安排吧!”
到了傍晚,车队停了下来,柳荫指挥着人安营扎寨,玉珂却先过来照顾孟苹――他都大半天没同苹果好好说话了,也没抱亲爱的大姐儿了,心里着实想得慌。
把孟苹安顿进帐篷里之后,因为有柳荫在安排,玉珂也不急着出去,先在帐篷里陪着孟苹。
小夫妻俩嘀咕了几句,孟苹把南安王说要去稻阳给母亲迁坟的事情说了。
玉珂道:“王爷岳父这样做也好,岳母有人照应了,咱们也放心了!”
孟苹瞥了他一眼,道:“可我爹还埋在黑水城西呢!”
玉珂瞧她似乎不太开心,就安慰她道:“春节前我就命人去修了孟家岳父的墓,还捎信让内弟去扫墓了!”他还在自己府邸的隔壁,给内弟孟煜买了一个大宅子呢,不过这个先不告诉苹果,到时候给她制造个惊喜,让她更感动,也更爱自己!
孟苹听他倒是活道得很,叫自己爹爹孟三为“孟家岳父”,叫自己生父赵梓为“王爷岳父”,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伸出两根手指,在玉珂脸上轻轻夹了一下,娇嗔道:“你这家伙,怎么像公公一样没心没肺的!”
玉珂一听她形容自己爹爹为“没心没肺”,顿时笑喷:“咦?苹果,你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形容词的?‘没心没肺’四字,形容他老人家是最恰当不过的!哈哈哈哈!”
孟苹郁闷地看着大笑不止的玉珂,心想:你还吐槽你老爹呢,你的没心没肺也同他老人家差不多了!
玉珂忍住笑,才道:“对了,爹爹为玉琳定下了牛婉玲的二妹牛婉玉!”
孟苹一愣:“那将来牛二小姐进了门,她姐妹相见岂不尴尬?”
玉珂笑:“所以说爹爹他老人家没心没肺啦,他的脸皮赛过金京城墙,自然不知道人家脸皮不够厚的人的烦恼了!”
他觉得牛婉玲和自己没有关系,看看笑话却也无妨。
孟苹却没玉珂这样高兴,她倒是为牛婉玲和其妹的见面捏了一把汗。
待孟苹歇下了,玉珂交代白菜麦粒陪着她,自己这才出去了,他还有事要和柳荫商量呢!
他在孟苹面前虽然谈笑晏晏,可是一出了屋子,却立刻用手抹了抹脸,收敛了笑意,变出了一幅生人勿近的面瘫脸来。
玉珂如今已是大金的二品大员,堂堂封疆大吏了,在妻子面前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树起官威来。
玉珂很晚才回来。
孟苹见他似有心事,忙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玉珂先是不说,后来才徐徐道:“西北入春之后连降大雪冰雹,至今已经快要四月了,积雪却未融化,往年到了五月小麦就要收割了,今年西北怕是要青黄不接发生饥荒啊!”
他以前作为武将,从不考虑这些的,可是如今做了西北的最高行政长官,他素来爱操心,已经开始考虑西北的民生了。
孟苹却没有笑她,她知道能让玉珂忧虑的,一定是大事,心里也不禁为他担忧。
玉珂见她黯然,心下不忍,忙道:“你放心啦,我那么有本事,一定会好好解决的!”
孟苹:“你虽会打仗,可是这政务民生”
玉珂抱着她狠狠亲了一下:“苹果,我心里难受,让我快活快活吧!”
孟苹:“”
她试图去推玉珂,却无论如何推不开,只好任凭玉珂胡作非为了。
这一路行来,柳荫始终与他们夫妻同行,很多时候用饭也同玉珂孟苹夫妻一起用。
他依旧很是沉默,平常也不同孟苹多说,只是非常疼爱大姐儿玉润,每次安营扎寨,他都要抱着大姐儿出去逛一逛。
大姐儿已经快满五个月了,柳荫叮嘱孟苹要开始给大姐儿加果汁水果泥之类的辅食了,他甚至还亲自削了苹果,用银匙刮了苹果泥喂大姐儿。
玉珂见状,眼珠子一转,提议道:“柳荫,大姐儿认给你做义女吧!”
孟苹一听,忙拉了玉珂衣袖一下:柳荫还未成亲,玉珂这话说得多不合适。
谁知道柳荫笑了:“好啊!”
从此之后,他更疼大姐儿了。
虽然玉珂和柳荫有所准备,可是还没行到西北,他们已经遇到了一拨又一拨的流民。
玉珂同柳荫商量了之后,加快了行程,终于在四月中旬赶到了西北黑水城。
这时候西北的灾荒已经相当严重了,有一些流民已经占领山头聚啸为盗了。
当从马车车窗里看到骑着马来迎接自己的弟弟孟煜的时候,孟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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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针锋相对
大半年没见.十五岁的孟煜一下子长高了好多,也瘦了不少,不过肌肤呈现浅浅的小麦色,看起来很英俊又健壮。白菜和麦粒这时候在后面的马车里,孟苹就招呼孟煜上自己的马车。孟煜已经做到了新军的小头目.也有了自己的随从.他把马交给了随从.自己钻进了孟苹的马车里。姐弟相见,均是百感交集。孟煜只顾着看大姐儿玉润.而孟苹只顾着看孟煜。她忍不住对弟弟摸了又摸.捏了又捏.最后弄得孟煜脸都红了:“姐.我都十五岁了”孟苹凤眼一瞪:“你就算八十岁了,还是我的弟弟”孟煜白了她一眼.不理她了。孟苹笑咪咪看着弟弟.简直看不够。孟煜却在端详外甥女玉润。他觉得玉润集中了姐姐和姐夫的优点.简直是太可爱了。大姐儿这时候醒着.张着小嘴摇头摆尾同舅舅玩耍。孟煜爱极了大姐儿.毕竟还是孩子心性.瞅了姐姐一眼.发现姐姐在掀起车帘看外面.就偷偷低头在大姐儿脸上用力亲了一下。谁知道偏偏被孟苹看到了.孟苹斜睨着孟煜道:“我说弟弟.你得多亲亲大姐儿.免得大姐儿将来长大了不让你这做舅舅的亲”孟煜:“……”姐弟两个又说起了别后的事情.最后约定明日带着大姐儿去给爹爹扫墓。车队行到了府门前.孟苹这才发现原先的“西北将军府”匾额换成了“西北总督府”.而东邻原先的大宅则挂上了“西北将军府”的匾额。孟煜看孟苹诧异.笑道:“姐姐.以后不但柳将军和你跟姐夫是邻居了.就连我也和你们做了邻居”孟苹忙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孟煜道:“姐夫把你们府邸西边的宅子买了下来.送给了我”他有些腼腆地说:“姐.以后你也是有娘家的人了。”他老是觉得姐姐和姐夫门第相差太远.怕姐姐吃苦.有了自己的家.心里安定了一些.觉得自己和姐姐不再是漂泊不定的浮萍了。孟苹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听孟煜一说.她马上也想到了.忙问道:“宅子里布置没有呢?”孟煜点了点头:“姐夫派了玉剑简单布置了一下.还没怎么收拾呢”孟苹想了想:“我帮你收拾”随着孟苹马车的靠近.西北总督府大门洞开.玉箫领着总督府上下人等.迎接玉珂和孟苹到来。孟苹的马车随着玉珂.自总督府的正门驶了进去。孟苹对此没啥感觉.孟煜却欢喜极了。姐姐离开黑水城的时候.还只是姐夫的姨娘.那时候他不愿意来姐姐这里.心疼姐姐.怕姐姐尴尬。现在好了.姐姐是姐夫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他也能抬头挺胸去探望姐姐了。孟煜百感交集看着浑然不觉的姐姐.心里升起了心疼与怜惜:姐姐太笨了.怎么能斗得过智计百出的姐夫呢.他一定要强大起来.成为姐姐的依靠.好好保护姐姐玉珂做事总是很有条理.他人在路上.却早就派了玉箫预先回府里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孟苹等人回到府里.稍事洗漱休息.很快就摆上了午饭。柳荫是孟苹的小叔叔.孟煜是孟苹的弟弟.都不是外人.因此也不必避讳了.都留在了内院同孟苹和玉珂一起用餐。用过午饭.柳荫和玉珂就一起去前面的书房去议事了――西北的局势已经相当危险了。去年同西北相邻的乌吐国战祸之后又发生灾荒.流民大量涌入西北.而西北今年又发生了雪灾.很多百姓难以度过春荒.也沦为流民。此时西北的流民有十万余户.这些人拖家带口流离失所.为了活下去.很多人成为盗贼.其中声势最浩大的是占据西北最南边落英山的盗首白春水。孟煜提前向新军的统领舒雨请了假.因此就留在府里陪着姐姐。孟苹把大姐儿哄睡之后.让陶妈妈看着.自己带了穆妈妈和麦粒打开了内库.带着孟煜去选东西布置新宅子。孟煜却无论如何也不肯选.孟苹知道他怕玉珂不高兴.只好作罢.心里打算着和玉珂说一下.她亲自去给孟煜收拾新宅子。到了用晚饭的时候.玉珂和柳荫一前一后过来了.脸上却都没有表情.看着都是很不高兴的样子。吃着晚饭.两个人又争论了起来。孟苹听了一会儿.算是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玉珂做了总督.心态也变了.他主张发布榜文.先进行救灾.然后安顿流民。凡是投身过来的流民.按人口给官田播种.免收三年地租.同时对于流民中的有才之士.按照才能的高低进行叙用.逐渐瓦解各地流民组成的盗贼。而柳荫做了西北将军.认为西北民风彪悍.与其安抚.不如聚集重兵.围而歼之.再进行救灾安抚。-本文晋江文学城孟苹眼看着西北流民之祸迫在眉睫.柳荫和玉珂却意见不合.心里也有些着急。她不懂政治.也从不管玉珂的公事.看他俩互相不能说服对方.想了想.道:“难道不能双管齐下么?”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柳荫和玉珂闻言.眼睛顿时一起看向孟苹.把孟苹看得都有些慌乱了.忙打圆场道:“我原不懂这些的.只是随口说说.你们别怪我多嘴。”她蹙眉道:“何不让小叔叔重兵压境进行威慑.然后玉珂张贴榜文进行瓦解.双管齐下.岂不是好?”柳荫和玉珂原本都懂这些的.只是都有些年轻气盛.再加上有些心结在.这才会弄僵了.现在得了孟苹的劝解.当即明白了过来。玉珂也不急着用晚饭了.把谢佳和淮秀叫了进来.让他们去通知总督府的各级官员和自己的谋士到外书房大花厅开会。谢佳和淮秀刚刚离开.玉珂瞥了一眼柳荫.听到柳荫正吩咐他的亲随道:“……地点么?就设在总督府外书房的会议室吧”玉珂看了他一眼:“小叔叔.你难道还想赖在我家不走了?”柳荫打发走亲随.负手站在那里.眼睛看向孟苹:“苹果.借你家的会议室用用吧”孟苹看看给自己使眼色的玉珂.再看看板着漂亮脸蛋的柳荫.讪笑道:“那……好吧”玉珂哼了一声.斜睨了孟苹一眼.背着手大步离开了。柳荫却不走.他又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足足又吃了三碗饭.这才施施然离开了。孟苹坐在一边看着.她没想到俊秀漂亮的柳荫饭量居然这么大.简直是吃惊万分.打量了好几回.想看看那些饭都吃到哪里去了。玉珂和柳荫离开之后了.孟苹就同孟煜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商量着明日扫墓的事情。中间大姐儿睡醒了.孟苹把大姐儿放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让孟煜逗着大姐儿玩。大姐儿已经会翻身了.在罗汉床上翻来翻去.同舅舅玩得很是开心。孟苹趁这会儿工夫.吩咐玉箫在东客院收拾出两个齐整房间.让孟煜和柳荫住。快到了子时.玉珂终于回来了.见孟苹还在等自己.既开心又有些心疼.说出的话却有些不中听:“苹果.你一路车马劳顿.还不早些休息.等我做什么”孟苹看他悻悻然的样子.知道他一定又被柳荫气到了.于是一边帮玉珂脱官服.一边问道:“柳荫又气你了?”玉珂点了点头.道:“他还赖在咱家不走了”孟苹看着他洗了手.这才命人端上了给玉珂准备的鸡丝汤面。玉珂吃面的时候.孟苹挨着他坐着陪着他。看玉珂消气了.她才温言劝解道:“凡事要从两面看.小叔叔和你针锋相对.何尝不是因为把你当做自家人.不愿和你虚以委蛇?他主动提出要在咱府里召集麾下将领开水会.难道不是因为信任你不怕机密外泄?他府里没收拾妥当.住在咱府里.难道不是因为和咱们关系亲近?”玉珂原本是很冷静的人.只是柳荫一直在故意气他.他才会一肚子火气。现在经孟苹一说.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柳荫这武夫一般见识了.反正柳荫脸皮再厚.也不能一直住在自己家里不走。接下来的日子.玉珂和柳荫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孟苹也不懂他们做的事情.就努力做好后勤工作.把玉珂和柳荫衣食住行照顾得妥妥当当的。玉珂忙得很.也顾不得和柳荫怄气了.只是有一日想了起来.交代孟苹道:“苹果.你可不要让柳荫太舒服了.太舒服了他就赖着不走了”孟苹:“……小叔叔好歹是我和大姐儿的救命恩人啊”玉珂长吁出一口气: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算了”学有专长的柳荫惹不起啊到了八月份.西北在玉珂和柳荫的共同主持下.终于恢复了正常。玉珂和柳荫各自上表给天昊帝。他俩不约而同.都是先颂圣.再不着痕迹地表彰自己夸赞属下.最后再闲闲点了一笔.提到了西北总督(西北将军)的掣肘之举。天昊帝看了玉珂和柳荫的上表.很是满意.各自表彰嘉奖了一番。-本文晋江文学城接了天昊帝的圣旨之后.玉珂这才意识到.已经是九月份了.柳荫居然还赖在自己家里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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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第一百二十四章 岁月匆匆;
若是别的同僚.玉珂为了表现自己的气量,还是会虚以委蛇一番的,偏偏柳荫一直和他作对,早就撕破了脸皮,因此他直接就向柳荫提了出来。当时正是晚饭时候.孟苹指挥着白菜她们摆好了饭菜.亲自给玉珂和柳荫盛了稀粥.刚要坐下,就听人来回报.说是南安王妃送的中秋节礼物送到了。她忙起身去见南安王府派来的妈妈去了。孙王妃做事大方.凡事妥帖.孟苹虽然不爱交际.却也和南安王府来往了起来。孟煜已经回了新军的驻地,因此孟苹一离开.餐桌上就剩下了两个人――玉珂和柳荫。玉珂板着脸看着柳荫:“柳荫.你不是有宅子么?怎么还不走?”柳荫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粥.
又夹了菜吃了.这才道:“大姐儿的积食之症已经痊愈了?”玉珂:“……”大姐儿前几日忽然发起烧来.多亏了柳荫开药治病……女儿玉润是玉珂的软肋.玉珂只好忍气吞声.堆起一脸假笑:“小叔叔莅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啊请一定不要客气.尽管住吧”柳荫老神在在:“贤侄女婿.不用客气”玉珂:“”他从此以后.再也不提让柳荫搬走的事情了.就当请了个大夫住家好了。柳荫其实也是有苦衷的。他虽有府邸.却懒得收拾布置.又没有成亲.平时也只有几个亲随跟着.身边一个母的生物都没有.连骑的马都是公的.更不用说丫鬟仆妇之类了.因此他索性长长久久住在了总督府的客院里.过着被孟苹好吃好穿好住好好照顾的安逸日子。他原本答应要认大姐儿当义女了.可是正要认亲.他命亲随出去把礼物都准备好了.却被孟苹给拒绝了。柳荫这人很执着.非要问孟苹原因。孟苹一改平日的大方.先是扭扭捏捏道:“哎呀.于爹于女儿听着怪怪的”她想起了前世那些专坑于爹的于女儿们……柳荫不信.好看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盯着孟苹。孟苹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道:“我叫你小叔叔.大姐儿该叫你小舅爷的.辈分不合适啊”柳荫觉得这个理由挺有道理.就接受了。虽然于亲没认成.他还是很疼大姐儿.看到大姐儿小小苹果脸上小型的凤眼朱唇就欢喜.有空的时候就让陶妈妈带了大姐儿到他院子里去玩.甚至偷偷教大姐儿叫自己“小舅爷”。
可惜大姐儿玉润虽然生得好看又可爱.却只是个不满一岁的孩子.而且从来没显现出天才儿童的迹象。她除了“妈妈”之外.别的什么都说不清楚.玉珂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教会她叫“爹爹”.更不用说如此复杂的“小舅爷”了。因此柳荫注定是在做无用功了。-本文晋江文学城玉珂虽然疼爱大姐儿.可是柳荫把大姐儿接走了.他就能独占孟苹.同孟苹过二人世界.因此倒是从不反对。孟苹这几个月来倒真是享福。她如今是西北总督的夫人.西北总督府的女主人.二品诰命夫人.成了西北地位最尊贵的女人.因此虽然依旧有人鄙薄她是姨娘扶正.不屑于同她来往交际.但平常巴结逢迎的人还是不孟苹一向懒得见客.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不是说我是西北地位最尊贵的女人么.我犯得着和她们交际巴结联络她们?”玉珂从不在这些事情上勉强她.再加上他素来自高自大.觉得孟苹说得很有道理.因此只有重大节日才会让官眷进来见她。他虽然忙碌.却怕孟苹辛苦.因此还是把玉箫交给了孟苹。孟苹就把总督府管家之权全托付给了玉箫.她只管教养大姐儿.照顾玉珂、孟煜和柳荫.闲时偶尔会下手做点好吃的.日子过得颇为逍遥。这期间.她和玉箫一起.把孟煜的宅子收拾好了。玉珂忙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得了清闲.就打算好好陪陪孟苹。他把大姐儿留给了同样闲下来的柳荫照看.自己预备陪着孟苹去孟煜的宅子看看――毕竟是孟苹的娘家嘛孟煜已经回了新军驻地.因此孟宅里只有玉箫派来看守房子的几个人。当玉珂陪着孟苹逛到孟宅的客院的时候.发现这里的装饰布置极是舒适清雅.院子里还种着几株孟苹喜欢的桂花树.晚桂正在盛开.一院子的清香。玉珂何等聪慧.心里马上明白了孟苹的小心思.看跟的人都留在房外没进来.就伸手揪住孟苹的耳朵:“苹果.你男人我对你还不够好?你现在就做好了跑回娘家的准备?”孟苹有些心虚.谄媚地笑着装傻:“哎呀.怎么会呢”玉珂瞥了她一眼.笑眯眯道:“苹果.有什么想法就直接我和讲.可不要搞什么离家出走哦”他的脸上带着笑.表情也很放松.仿佛是说笑.可是孟苹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的眼中带着警玉珂个性强悍.孟苹一向是避开玉珂锋芒的.素来讲究“你弱我就强.你强我就弱”。现在玉珂一认真.她马上软了下来
.笑嘻嘻道:“阿珂.我保证只要你不纳妾.我就不离家出走”玉珂满意地点了点头。因为孟苹的柔顺.他虽然在孟苹面前素来强势.却从来不触及孟苹的底线――彼此坚贞.没有外心。那时候他完成爹爹的考验之后.去明珠郡主的别业接孟苹.明珠郡主知道他要把孟苹扶正.特意和他谈过孟苹亲生父母当年的事情。明珠郡主把他们的悲剧归结为双方缺乏沟通和交流。她恳切地告诉玉珂:“我和你们姑父之所以这些年来过得一直和和美美.就是因为我无论有什么事情都和他商量.凡事都拿出来讲。苹果看着温柔和顺.在心里却有自己的底线.你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万事皆好;若是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怕是很刚烈的。”玉珂专注地听着。明珠郡主叹了口气道:“她母亲当年也是这样决绝的性子”两人游完了孟宅.一起回了总督府。他俩都有些疲累了.就一起倒在榻上休息。刚在房里歇了一会儿.玉箫就送来了清远侯寄来的家书。玉珂匆匆看完之后.把信放在一边.告诉孟苹道:“爹爹把玉琳的婚事给办了。”孟苹:“……可是.玉琳才十四岁啊.是不是太早一点了?”玉珂舒舒服服枕在孟苹柔软的大腿上.翘着二郎腿晃啊晃:“牛婉玉是牛婉玲的庶妹.只比牛婉玲小一个月.已经十七岁了.她家姑娘多.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牛婉玉不出嫁.底下的那些妹妹们就不能说亲.因此牛书宇出面和父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他们的婚事先办了再说。”孟苹还是有些诧异.牛婉玲是那种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年纪小小的.她还以为牛婉玲只有十五岁呢.没想到她妹妹都已经十七岁了。玉珂看孟苹沉思.以为她担心玉琳.凉凉道:“苹果.你心里只能有我.可不能想别的不相于的人”孟苹解开了他的长发.一边抚摸着顺毛一边道:“我是怕府里乱起来……”玉珂被她摸得很舒服.眯着幽黑猫138看书网:“管他呢横竖不在咱们眼前”根据惠憬传来的消息.爹爹已经被牛婉玲迷住了.甚至破例纳了牛婉玲为姨娘.让她管理家务呢可这些事情他不想让孟苹知道.怕孟苹烦恼。这年的腊月初十是隐居在温泉别宫的朱太后的千秋节.天昊帝以孝治天下.因此预备大肆庆祝.三品以上官员都需要携眷进京贺寿。玉珂和柳荫都在此列.因此刚进入十一月.玉珂就吩咐玉箫预备进京了。孟苹知道这一走又是好几个月回不来.就命人叫了孟煜回来.她和玉珂、大姐儿一家三口加上孟煜.一起去给爹爹上了坟烧了纸.又布置了照管坟墓的人.这才出发往金京而去。一路上晓行夜宿.玉珂柳荫一行人终于在腊月初一中午赶到了京西驿站。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在驿站用过午饭.柳荫要和玉珂一家人分别了.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离情依依.他不能去看孟苹.就抱起大姐儿亲了几下。大姐儿年纪虽小.却喜欢美男.小手在柳荫脸上摸啊摸的.嘴里“啊啊依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玉珂看柳荫同自己女儿亲昵.心里有些吃醋.就向大姐儿伸手道:“大姐儿.来.爹爹抱大姐儿胖胳膊揽住柳荫的脖子.小脸贴在柳荫脸上.奶声奶气道:“小舅爷抱小舅爷抱玉珂先喜后气:“……”丫头.你还不会叫爹呢柳荫面瘫脸上显出笑意:“大姐儿乖.想要什么.小舅爷都给你”-本文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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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第一百二十六章 宅斗继续
126、第一百二十六章宅斗继续
他们过来的时候,孟苹正带着大姐儿在内院的院子里玩。她按照柳荫的交代,大冬天的也常常把大姐儿穿得厚厚的,带着大姐儿在室外玩,大姐儿适应了严寒,倒也没病没灾的。
听了青椒的回报,孟苹忙抱着大姐儿迎了上去。
玉珂同南安王世子赵熙之、柳萌和柳荫一起走了过来。
赵熙之一见孟苹,便唤了声“姐姐”。
孟苹见到他微微有些慌乱和不自在,总有种盗版见正版的感觉,不知道该叫“熙之”还是“世子”。为了掩饰,她眯着眼笑了:“熙之,你来了!”
熙之穿着深蓝蓝色常服,看着仪态潇洒,他含笑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大姐儿:“大姐儿,让舅舅抱抱!”
大姐儿乌黑的凤眼看向熙之身后的柳萌和柳荫,她其实是更想要漂亮的柳荫小舅爷抱的,但是母亲已经把她递到了舅舅怀中,她只好弃小舅爷而抱小舅舅了。
寒暄几句之后,玉珂知道熙之有话要同孟苹说,他就同柳萌柳荫带着大姐儿到外书房玩去了。
孟苹同熙之在起居室里坐定之后,这才问道:“熙之,王爷王妃近来还好吧?”
在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孟三才是自己的爹,而南安王和王妃是熙之的爹和娘。
熙之望着她微微一笑,道:“父亲已经正式隐退了,他同母亲一起回润阳去了!”
孟苹听了,点了点头:“我听说王爷年轻时候四处征战,很少有时间顾家,现如今是该好好陪陪王妃了。”
熙之挑眉看她,他没想到孟苹听了这个消息,反应居然这样平淡。
孟苹看熙之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问道:“熙之,你是不是要继承南安王之位了?”
熙之垂下眼帘,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姐姐,他的感受也很复杂,既想亲近,又有防备。
孟苹闻言,心里颇有一种解脱之感,忙笑嘻嘻地起身作势要给熙之行礼:“见过南安王!”
她这样洒脱的反应,令熙之也放松了下来,似笑非笑道:“姐姐你取笑弟弟吗?”
孟苹正色道:“熙之,我已嫁人,你是我的兄弟,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
她虽然答非所问,可熙之是一个聪明人,当下便明白了她话中之意,知道她要的是平静度日而不是争权夺利,对南安王府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当下含笑道:“姑姑和姑父也带着瑜之和珏之回南疆去了,现在王府只剩下我一个人,姐姐有空的话,带大姐儿回去住些日子吧!”
孟苹忙答应了。
熙之要去外书房和玉珂他们一起喝酒,孟苹就送了他出去。
送走熙之之后,孟苹觉得自己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熙之太聪明了,跟他说话很累,还不如老老实实坦诚自己对于南安王府的一切都没有野心呢!
玉珂他们要去外面饮酒,让玉箫把大姐儿送了回来。
他们既然不回来用饭了,孟苹就吩咐白菜带了两个小丫鬟去大厨房取自己的例饭。
因为现在是绯姨娘管家,所以孟苹就让玉箫约束青竹院的人,轻易不要提出什么出格的要求。
她觉得反正自己和玉珂过完年还要回西北去,何必得罪绯姨娘呢!
因此,青竹院并没有像往常他们在的时候那样开小厨房,而是吃大厨房提供的例饭。
白菜很快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麦粒和她一起把饭菜摆好。
孟苹一看,发现是四荤两素两汤,均是很精致的菜肴,顿时一愣:“怎么这么丰盛?”
她记得她的例饭应该是两荤两素一汤的。
麦粒笑道:“听管大厨房的刘妈妈讲,绯姨娘特地交代给您添菜,就连您和世子的菜单都是绯姨娘亲自定的呢!”
孟苹闻言,心里一动,拿在手里的筷子又放了下去。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似的,想了想,问道:“二少夫人那边呢?”
麦粒聪慧,在大厨房就问了的,当下道:“二少夫人那边是两荤两素一汤,均是常见菜肴!”
孟苹算是听明白了,她沉吟了一下,再次交代麦粒:“等一下你把跟着我的人都集中起来,再强调一下,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得提额外要求,不要多管闲事,咱们反正是要走的!”
麦粒点了点头。她看孟苹还不下筷,以为不合她口味,忙道:“这些菜您不喜欢么?要不奴婢去大厨房让给您另作一份?”
孟苹摇了摇头,道:“让玉箫过来一下。”
玉箫进来之后,向孟苹行了个礼,秀气的脸上神情平静。
孟苹看看他,再看看一边垂手而立默默无语的白菜,心里有点遗憾。
她和玉箫一向熟悉,也不说废话了,直接道:“玉箫,大厨房里有咱们自己的人没有?”
玉箫看了一眼炕桌上还没被动过的菜肴,心里明白了,道:“大厨房里除了新来的马厨娘,全是咱们的人。”
孟苹这才放下心来。不是她多虑了,只是这大宅子里女人间的争斗太吓人了,稍不留意都会被人趁隙而入。
玉箫看了孟苹一眼。
孟苹在西北过得何等自在,可刚回了侯府两日,眼神就有些沉重了,气色也没有在西北时好了。
他想了想,望着孟苹,恳切地说:“大厨房的饭菜尽管放心,我会让人小心在意的!”
孟苹长吁了一口气,吐槽道:“玉箫,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奇怪,回了金京,觉得日子一下子紧张起来,真是累心!”
玉箫脸上微不可见地笑了:“过完年就回西北了。”
到了晚上,玉珂才回来。
孟苹发现他身上居然没有酒味,很是诧异:“咦,你不是和熙之柳荫他们喝酒去了么?”
玉珂有些疲累,缠着让孟苹帮自己脱衣服。
孟苹踮起脚跟去解他披风的系带。
卧室墙壁的夹层里生着炭炉,屋子里暖融融的,她就解开了玉珂腰间的玉带,脱下了他的常服,只余下白色的中衣。
玉珂身上没了束缚,这才道:“我们四人去了望江楼,谁知道正好遇上了大皇子,被大皇子邀请去明月楼听曲去了!”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孟苹闻言,趴到他身上皱起鼻子闻了闻:“没有脂粉味道啊?”
玉珂促狭地笑了,伸手捏住孟苹的鼻子:“我是和熙之柳萌柳荫一起去的,赵香之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怎么会安排女人?我们只是听曲罢了!”
他没有提到赵香之私下送给他一斛明珠和一对孪生姐妹花,明珠他婉言谢绝了,孪生姐妹花被他转送给了美人鉴赏家柳萌。
孟苹的手伸到了他的中衣里面,摸着他瘦瘦的腰:“赵香之?大皇子么?”
玉珂被她摸得心里痒痒,抱起她就往浴间走:“嗯,就是田皇后所出的大皇子。”
他是真心觉得赵香之有些下作。
想要拉拢他们这些人,财帛美人是没有用处的,还得表现出值得他们投靠的资质和本钱!
天昊帝睥睨天下一世之雄,生的儿子赵香之却太小家子气了。
像这样的皇子,若是拔除了田家的势力,大概还是可以控制的……
他想再看看胡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赵木之。
进了浴间,玉珂把孟苹放在了石床之上,抛开满腹心事,专心逗弄起孟苹来――和苹果在一起,当真是轻松舒适啊!
这日上午,玉珂一大早就出去了,朱太后千秋节即将来到,他和玉成秀作为天昊帝宠臣,这几日每日都要在宫里侍候,参与千秋节庆典的筹备,怕是到了腊月初九晚上才能回府了。
大姐儿玩累睡着了,孟苹拿了一本书刚看了一会儿,青椒来禀报道:“绯姨娘派人来问,她请了御医进府诊脉,问您要不要也诊一诊脉!”
孟苹随口问道:“绯姨娘诊脉?她怎么了?”
青椒道:“听来传话的小丫头说,绯姨娘好像是有了身孕。”
孟苹一愣:“有了身孕?那她怎么敢张扬开来?”
要知道,博雅苑里可是有大把清远侯的姬妾在虎视眈眈呢,而且按照常理来推测,作为清远侯儿媳妇孟苹和牛婉玉也有立场不愿让她诞下男胎的啊……
她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掺和的好,就道:“替我谢谢绯姨娘,就说世子刚请了大夫给我诊过脉,多谢她费心了!”
孟苹说的也是真的,前几日柳荫过来给大姐儿诊脉,顺手也给她看了脉息,说是除了思虑过甚之外,别的没什么的。
玉珂和玉成秀这几日一直歇在宫里没有回府。
孟苹抱定主意,让玉箫约束青竹院的下人,等闲不要惹事。
他们在青竹院里关门闭户过日子,倒也没惹什么乱子。
腊月初八这日,孟苹一醒,进来侍候她的谷穗和青椒就欢喜地告诉她:“世子夫人,外面下雪了!”
孟苹一听下雪,顿时兴奋极了,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刻跳下床去看看。
大姐儿还在睡,孟苹虽然心急,却不敢动作过大,怕惊动了大姐儿。
她飞速地下床穿衣,顾不得梳洗就披散着长发冲到了窗前,打开了窗子――一朵朵鹅毛般的雪花自苍穹飞下,扑簌簌地飞舞着,外面花树上已经罩了一层薄薄的雪,地下也积了一层薄雪,远处的青色的瓦顶上,也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子
孟苹伸手接了一片雪花。
她的手暖洋洋的,雪花一落入她手中,马上就化了。
孟苹笑嘻嘻道:“等大姐儿起来了,我要带她去玩雪!”
说的穆妈妈和陶妈妈等人都笑了:“世子夫人您真淘气呐!”
孟苹洗漱完毕,换上鹿皮靴就要到院子里走走。
穆妈妈拦住她道:“世子夫人,刚下过雪的地多滑啊,您可不能出去!”
孟苹看看门外滑溜溜的地面,只好偃旗息鼓道:“那好吧!”
到了中午,雪下得越发大了,麦粒刚把孟苹的午饭摆好,就听得内院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孟苹看了白菜一眼,白菜屈膝笑道:“奴婢这就去围观,世子夫人且等奴婢的八卦消息!”
看她这样淘气,一旁侍候的穆妈妈等人掌不住笑了。
孟苹不禁莞尔。
自从被玉箫明确拒绝之后,白菜已经消沉很久了,孟苹一直很担心。现在见她说话俏皮,孟苹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白菜就跑回来了:“绯姨娘在咱们内院门口摔倒了!”
孟苹马上站了起来:“她腹中的胎儿……”
白菜脸色煞白:“绯姨娘好像下红了!”
孟苹竭力令自己稳下来,问道:“绯姨娘是怎么摔倒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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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女人之心
127、第一百二十七章女人之心
白菜回忆了一下,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绯姨娘原本是来看望您的,谁知道路上遇到了二少夫人,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吵了起来,然后绯姨娘就倒了……”
孟苹沉思了一下,问道:“咱们内院门口的道路滑不滑?”
白菜皱起眉头道:“一定是有些滑了,虽然门口的雪刚刚扫过,但很快就落了一层新的,踩上去自然很滑了!”
孟苹马上站了起来,她想起陶妈妈做过医女,善看产科妇科,就吩咐穆妈妈和谷穗留下看着大姐儿,她带着陶妈妈、白菜、麦粒和青椒过去看看。
穆妈妈却阻住了她道:“世子夫人,让老陶留下,让老身跟着您过去!”
孟苹愣住了。
穆妈妈道:“您听我的准没错!这事情咱们不该插手,到时候您也别举荐老陶!”
孟苹这下子明白了。她让陶妈妈和谷穗留下照看大姐儿,带着穆妈妈和麦粒她们过去了。
穆妈妈经历的事情多,可以给她提个醒;麦粒伶牙俐齿,可以帮她吵架。
孟苹一边走,一边让青椒搀扶着穆妈妈,抽空还问白菜:“你方才去看的时候被人看到没有?”
白菜瞪大眼睛:“我什么水准啊?怎么会被人看到?!”
孟苹走到内院门口的时候,看到玉箫已经过来了,正站在一边,命小丫鬟扶起绯姨娘呢!
绯姨娘摇摇晃晃站在那里,脸有些苍白,短款白狐披肩下是浅黄的对襟绣花袄。她侧着身站着,孟苹一眼看到她的白色缎裙上被点点血迹渗透了,还沾着斑斑点点的雪泥。
见到孟苹过来,玉箫向她行了个礼:“见过世子夫人。”
孟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走向绯姨娘,伸手搀扶着她,关切地问道:“姨娘现如今感觉怎样?”
说罢,她又看向玉箫:“玉箫,快让人去请大夫吧!”
玉箫还没说话,绯姨娘就勉力道:“我身边的小怜……已经……已经叫人去叫上回给我诊脉的齐御医了……”
说罢,她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孟苹的胳膊上。
孟苹原本想看看形势,如果果真严重的话就让白菜去叫陶妈妈,现在看来,绯姨娘还有工夫叫小怜去请齐御医,看来是不太严重了。
她搀扶着绯姨娘道:“要不,先扶你去客院?”
绯姨娘还没说话,只见一个脸生的妈妈跑了过来,边跑边喝问:“谁伤了姨娘?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看着虽老,可是老当益壮,很快便跑了过来,嘴里还在一连声地问:“姨娘,是不是因为这内院门口的路滑?”
孟苹瞟了麦粒一眼,麦粒正要说话,绯姨娘却强撑着娇怯怯道:“不关……青竹院的事,下着雪……哪里的路不滑?”
孟苹算是明白了,这次绯姨娘的目标大概不是她。
这时候旁边一个小丫鬟怯生生站了出来,指着一边的二少夫人牛婉玉细声细气道:“世子夫人,奴婢是侍候绯姨娘的丫鬟小珍,奴婢全看到了,是二少夫人和绯姨娘置气,推了绯姨娘一下!”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二少夫人牛婉玉。
牛婉玉急得脸涨红,她的丫鬟明玉见她不好开口分辩,便走到孟苹身前,屈膝行了个礼,禀报道:“奴婢明玉给世子夫人请安。我们二少夫人并没有故意推绯姨娘。二少夫人用过午饭,就说要来看望世子夫人您,没想到刚走到这边,绯姨娘也过来了,还叫住了二少夫人,她们刚聊了两句……就拌了几句嘴,绯姨娘有些激动,一下子摔倒了,我们二少夫人着实是冤――”
“冤枉么?你们明明是故意撞倒我们姨娘的,还敢说嘴!”绯姨娘的那个小丫头小珍双手叉腰一脸鄙夷地顶了回去。
明玉正要还口,孟苹看她们还吵个没完没了了,就沉声道:“小珍,还不扶着姨娘先进东客院里歇着,等齐御医过来!”
小珍闻言,马上屈膝行礼:“是,世子夫人!”
小珍和另一个小丫鬟搀扶着绯姨娘进了内院,孟苹正要进去,转身看了一眼内院门前一片狼藉的地下,唤了一声:“玉箫――”
玉箫会意,道:“我让人在这里守着,谁都不让动这里。”
孟苹点了点头,看了呆若木鸡的牛婉玉一眼,柔声劝道:“弟妹一起过去吧,到时候也好解释!”
牛婉玉仿佛一下子被惊醒了,看了孟苹一眼,道了声“是”,随着孟苹走了进去。
穆妈妈带着青椒和麦粒已经把牛婉玉安排到了一间未曾有人住过的客房的床上,孟苹和牛婉玉一起走了进来,孟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牛婉玉一脸倔强地站在窗前,连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小怜很快便带着齐御医来了。
孟苹拉着牛婉玉一起避到了屏风后面。
齐御医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很快便诊完脉,道:“姨娘身受撞击导致胞络不固,已经保不住了,恐成滑胎之症啊!姨娘须小心保养,下官给姨娘开点黄芪、白术、党参,以滋化源,使中气足、带脉固,选熟地黄、白芍、枸杞子、阿胶以养血,小心调养,切勿急怒……”
他的话还没说完,绯姨娘就哭了起来。
孟苹在屏风后命白菜给齐御医拿了一个金锞子,待御医走了,这才离了屏风。
她看着满脸是泪的绯姨娘,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说实话,她是不相信绯姨娘是真的流产的,可是看她流泪,心里却酸酸的,忙出声劝解道:“姨娘只要按照御医所开方子小心保养,将来何愁没有孩子。”
绯姨娘只是流泪,一句话都不说。
孟苹看着她那巴掌大的小脸白得都快要透明了,大大的杏核眼里全是晶莹的泪,雪白的牙齿咬着粉嫩的嘴唇,嘴唇都被咬肿了,心里觉得她即使是哭泣,也很好看,当真是我见犹怜。
玉成秀同玉珂一起从宫里回来了。
他们刚进侯府,就碰到了玉箫派在那里守着的小厮扫雪。
听了扫雪的禀报,玉成秀和玉珂不禁相视一看,均有些疑惑。
玉成秀是半信半疑,若玉珂给的药有效的话,牛婉玲如何会怀两次孕?若是无效,可自己也没令别的姬妾怀孕啊!
他蹙眉想:难道是因为我太宠爱她了,所以才会这样?
这倒是真的,自从牛婉玲随着他来到侯府,刚开始他还找找别的女人,可是牛婉玲在床上的狂野和放荡很合他的意,他逐渐就开始专宠她了,这几个月来,基本没找过别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挥挥手令跟随的人往后退一点,待只剩下他和玉珂了,他看了玉珂一眼,问道:“你给的那个绝育药你能保证一定会起效?”
玉珂觑了父亲一眼,道:“这药配成之后,只有两个人吃过,你和另一个人。姚小萌说那个人吃了之后他妻子确实没再生!”
玉成秀扶额道:“那他有没有令妻子以外的女人怀孕?”
“姚小萌说那个人对妻子很坚贞,”玉珂瞟了玉成秀一眼,“不像老爹你!”
玉成秀:“……能力强的男人才三妻四妾,守着一个女人的男人是没能力!”
玉珂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瞪着他不走了。
玉成秀看玉珂的样子是要发怒,马上软了下来:“好啦,好啦,男人三贞九烈也是一种能耐!”
玉珂和他在私生活方面一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理他,直接大步往前走去,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橐橐的声音。
玉成秀看儿子走了,忙也跟了上去。
牛婉玲流产,他没心没肺惯了,倒没有愤怒之类的情绪,只是觉得纳闷,对玉珂给的绝育药到底有没有效果这件事情实在是很纠结。
父子俩进了青竹院之后,玉成秀又多嘴道:“玉珂,要不然找个人吃吃那药试试?”
玉珂猛地停住了脚步:“你试还是我试?还是让玉琳去试?你怎么这么缺德?”
玉成秀:“……你气什么?”
玉珂不理他,率先走了。
他并没有那么强的道德感,他只是嫌烦,觉得摊了这个爹,就像养了一个老是闯祸的儿子一样,简直是家无宁日,还是和孟苹大姐儿在西北时清净。
唉,女人多了真是麻烦!
绯姨娘原本喝了药已经睡了,孟苹和牛婉玉默默无语守在一边,都有点无话可说。
玉成秀和玉珂一起进的东客院,玉珂没有进卧室,而是留在了堂屋里。
绯姨娘一听到玉成秀的声音,马上娇怯怯哭了起来:“侯爷……我的侯爷……妾身对不住您,没保住您的骨血……”
玉成秀原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见绯姨娘如此弱质芊芊梨花带雨,心一下子软了起来,在床边坐了下来,安慰绯姨娘道:“浅绯,到底是怎么回事?”
绯姨娘依偎在他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来。
小珍在一边把经过叙述了一遍,中间还强调了因为下雪,府里的地到处都很滑,撇清了孟苹的责任。
小珍叙述着,绯姨娘眼泪汪汪间或抽噎一下,听得一旁候立的二少夫人牛婉玉面色苍白,跪了下去:“侯爷冤枉。”
玉成秀瞪了她一眼,喝道:“玉琳呢?”
玉琳这时候已经下学回来了,得知事情的始末也赶了过来,因房里有女眷,所以在外面堂屋候着呢,一听父亲召唤,马上在外面道:“儿子在。”
玉成秀沉声道:“把你那没成色的女人拉走,一个月不准出院子!”
玉琳顿了顿,方道:“是。”
他向房内低喝了一声:“明玉,还不把二少夫人扶出来?”
玉成秀一进去,孟苹为了避嫌,就退了出来。此时看公公如此处理,有些为牛婉玉鸣不平,忍不住先前移了一步,却被玉珂牵住了手:“苹果,大姐儿怕是等急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房里,夫妻俩相对无言。
玉珂知道孟苹心里在想什么,安慰她道:“不过是牛家的两姐妹在内斗,你管她们做什么?咱们过了年就回西北,不掺和她们的事情!”
孟苹知道玉珂说的有道理,可是却没来由地想起前世美国一个纪念犹太人的纪念碑上面的话:“当初他们(纳粹)杀共=产=党,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后来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讲话了……”
她叹了口气道:“绯姨娘收拾了玉琳和牛婉玉,不就该我们夫妻了?”
玉珂幽深眼中含着一丝鄙夷:“她敢!一个深宅女子能有什么能耐?”
孟苹还是很担心,玉珂这样的男子怎能了解女子狠起来有多可怕呢!
明日就是朱太后的千秋节了,不光玉珂要进宫朝贺,连孟苹也得穿上二品诰命的礼服进宫向太后拜寿,并向田皇后和胡贵妃请安,穆妈妈早就等在外面,要给孟苹巩固一下早先学过的宫廷礼节。
玉珂安慰了孟苹一番,道:“苹果,别担心,你有我呢!”
孟苹斜了他一眼,闷闷道:“知道了!”
玉珂为了逗她,本站正确网址伸手拔出了她发髻上的簪子,然后跳开了,逗引她道:“你有本事你追我啊!”
孟苹乌黑油亮的一头长发顿时披散了下来,她瞪了玉珂一眼,自己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根玉叶金蝉簪把头发绾住,也不搭理玉珂,自己出去找穆妈妈了。
玉珂笑嘻嘻要跟上去,奶娘抱着大姐儿过来了,他接过大姐儿,父女俩到卧室窗前的窄榻上玩耍去了。
临睡前,玉珂交代孟苹道:“见了宫里的那些贵人,给赏的话你就收下,若是问和我有关的事情,你就一问摇头三不知,全推在我身上!”
孟苹被他折腾良久,已经昏昏欲睡了,恹恹地答应了一声。
玉珂怕她忘记,又捏着她的鼻子开始吻她,一直把她弄醒,这才又问道:“苹果,我刚才说什么了?”
孟苹刚睡着就被他给烦醒了,当即对准玉珂的嘴唇,一拳打了过去。
玉珂:“哎呦……”
世界从此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谢谢清源玄道元君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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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敌相见;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情敌相见
白天既劳心又累身,孟苹睡得很香,连玉珂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知道――她是被麦粒隔着窗子叫醒的。
孟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玉珂不在床上。
床头玉石烛台上红色的蜡烛上面烛焰摇曳,怕是玉珂起床时点着的。
孟苹觉得头有点晕,她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身上光溜溜的,就随便拿了浴衣穿上,然后才往浴间走去。
临进浴间,她看了一眼妆台旁的滴漏,发现还没到卯时,看来时间还早着呢!
一推开浴间的门,孟苹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玉珂一定是在洗澡。
玉珂是有点小洁癖的,只要条件允许,他一般一天洗两次澡――睡觉前洗一次,洗完就做;起床的时候再洗一次,洗完换衣服――所以无论是清远侯府的卧室,还是在西北黑水城总督府的卧室,他总是命人把浴间修得很完美,而且能够保证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都有热水。
玉珂并不奢侈,对生活细节要求不高,除了两条,第一条是能够好好洗澡,第二条是衣服要整洁舒适。
孟苹想到这里,嘴角弯起笑了起来。她推开了浴间的门。
被琉璃灯罩罩着的烛台散射出柔和的光,映出了正背对着孟苹冲澡的玉珂那修长健美的背影。
孟苹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玉珂的背影――湿漉漉还在滴水的乌黑长发自然地垂了下来,清水顺着发丝流下,随着劲瘦的腰部到窄窄的臀部的曲线逐渐不见,他宽阔的肩部,劲瘦的腰部和修长的双腿在朦胧的水汽中仿佛笼上了一层轻纱……
玉珂早知道孟苹进了浴间,拢了拢长发,回头望着孟苹,幽深眼睛眯了起来:“苹果过来帮我洗澡!”
孟苹咽下了一口口水,向着玉珂走了过去。
她承认单从外型上看,柳萌和柳荫要比玉珂更漂亮一点,可是若是说性感,怕是谁都比不上玉珂啊!(她当然没见过柳荫柳萌洗澡的画面,要不然,她就不会这么下结论了。)
孟苹把玉珂湿漉漉的长发拨到了他的身前,把自己发热的脸贴在玉珂劲瘦的脊背上,感受着玉珂背部肌肉的跃动,倾听着他平静的心跳,忽然感觉到被如此优秀的玉珂这样的爱着,自己真的很幸福很幸福的……
“玉珂,我爱你!”
“真的?”
“真的!”
“那你帮我xx吧!”(此处省略极不和谐的两个字)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知道这个,一旦食髓知味,玉珂有些没完没了了……
在浴间里耗费半个多时辰之后,玉珂和孟苹这才一起出来了。
玉珂在孟苹的帮助下,梳好了长发,戴上了黑玉冠,在中衣外面穿上了白色云纹袍子,又围上了黑色的玉带。
孟苹最后又拿出了自己给他做的黑缎狐皮披风,帮他围上,又系好了带子。
此时的玉珂好看得像一幅画,他弯腰在孟苹脸上吻了一下,微笑着低声道:“苹果,给你半个时辰时间妆扮,不要让我等急了人,否则……”
孟苹的脸逐渐变红了,她一把推开他:“滚吧混吧!龌龊男!”
玉珂轻笑一声离开了。
早已候在外面的穆妈妈和青椒、谷穗见玉珂离开了,这才走了进来,开始帮孟苹妆扮。
不到半个时辰,孟苹已经妆扮完毕了。
穆妈妈站在一旁看着她,开心得直笑。
此时的孟苹脸上薄施脂粉,凤眼幽深朱唇嫣红。显得既精致又美丽。她头上戴着黄金和红宝石做成的花冠,小巧玲珑的身子包裹进大红的二品诰命礼服里,平添了一份华贵之气。
谷穗拿出了孟苹的黑缎披风,小心翼翼地帮孟苹围上。
临出门,孟苹又回头交待送她的穆妈妈和陶妈妈:“多让大姐儿喝水,给她刮苹果泥吃,梨水可以稍稍喝一点……”
白菜在后面听到了,大笑:“我的世子夫人,您想让玉大人等急么?”
孟苹急急提着裙子出去了。
白菜和麦粒忙跟了上去,这次安排她俩陪着孟苹进宫。白菜会功夫,可以保护孟苹;麦粒为人机变,能够应付突发事件。
在青云殿给朱太后磕头拜寿的时候,虽然跟着穆妈妈学了很久的宫廷礼仪,可是孟苹依旧被这繁琐复杂的仪式镇住了,不由自主有些紧张,她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说,一个多余的动作不敢做,木桩泥胎般随着那些贵妇给高高在上的朱太后磕头行礼请安祝寿,中间连头都没敢抬。
朱太后大概不喜欢热闹,经过繁琐的仪式之后,没有过多逗留,直接就离开了。
因为南安王妃和明珠郡主身在南疆,因此在这些进宫祝寿的贵妇里面,身份最高贵的当属南安王世子妃王氏,接下来就是几位超品大臣比如田子敬和胡非同的夫人了,像孟苹这样的二品诰命夫人,在这些贵妇里面,就身份地位来说,只是处于中游而已。
孟苹随着人流离开了朱太后的青云殿,向田皇后的椒房殿方向而去。这时候南安王世子妃王氏走在最前边,因为熙之的关系,孟苹颇为注意她,悄悄地打量了好几回。
世子妃柳眉细眼,身材高瘦苗条,生得并不算美丽,只能说死清秀,可是一看就是温柔敦厚之人,令人愿意亲近。
孟苹并不准备主动同她打招呼。
对于自己的出身,她虽然不至于会自卑,但除非对方主动,她不但算送上门去让人鄙视。
一行人走到椒房殿的宫苑门外,引领的宫女快走了几步,进去禀报去了。孟苹等人就立在寒风中等候着。
这时候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寒风刺骨,孟苹看到自己前面不少人为了漂亮穿得有些薄,如今正冷得打颤。
她拢了拢自己里带狐皮的黑缎披风,一股暖意包围了她。
立在前面的也披着狐裘的南安王世子妃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孟苹有些吃惊,当下也笑了笑。
过了好一阵子,她还是觉得自己刚才的笑有点像皮笑肉不笑,实在是大失水准啊!
等田皇后身边的高级女官出来宣召她们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解脱般长吁了一口气,随着女官走了进去。
田皇后不像朱太后那样高高在上不同凡人打交道,而是端坐在椒房殿起居室的罗汉床上,笑容可掬地接受大家的跪拜。
孟苹一直不敢看她,等到随着众人被宫女引领到座位上之后,这才敢悄悄看了田皇后一眼。
田皇后头戴凤冠,身穿明黄的皇后礼服,端庄高贵,气度不凡,只是虽然保养得不错,也看得出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因为明珠郡主的关系,孟苹见过天昊帝不少次了,她真心觉得天昊帝看着可比田皇后年轻多了,看来,男人还是比女人耐老啊,她可是比玉珂还要大一岁的,万一到时候玉珂比她看着年轻,那可不行,她一定要好好保养……(孟苹走神了)
田皇后赐宴款待之后,众人解散,除了孟苹之外,丞相府的田夫人和田少夫人、东疆总督孙家毅的夫人孙夫人、南安王世子妃王氏以及几位孟苹不认识的贵妇也被田皇后特地留了下来,召集到了后殿。
田皇后待孟苹很温和,显得平易近人。
而孟苹谨记玉珂的嘱咐,唯唯诺诺而已,显得木讷之极。
在收下田皇后的重礼并感谢之后,孟苹终于离开了椒房殿。
世子妃王氏同田夫人、田少夫人、孙夫人打过招呼之后,放慢了脚步,逐渐变成了与孟苹并排而行的状态。
孟苹还没来得及说话,世子妃已经微笑着望着她,开口道:“姐姐,熙之说你生得很像公公,我还不相信,这次见了,果真很像呢!真漂亮!”
孟苹笑:“……哪里哪里……”
世子妃看到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禁也笑了:“姐姐知道胡贵妃的住处么?”
孟苹望着她,摇了摇头。她原本想着跟着大部队,一定不会出现找不着这种状况的,谁知道田皇后会把她留下来开小灶。
世子妃笑了:“我带姐姐过去吧!”
她伸手拉住了孟苹的手。
世子妃王氏身材高挑,个子比孟苹高,手也比孟苹大一点点,握住孟苹的手,令孟苹感到很温暖。
孟苹感受到了她的善意,跟着她一起向前走去。
胡贵妃比田皇后要漂亮一点,保养得也更好,打扮也更艳丽一点。她对于迟来的孟苹等人,倒是没怎么苛责,只是话中带了些刺。
孟苹从明珠郡主那里知道,天昊帝纵容胡贵妃同田皇后分庭抗礼,以平衡后宫和朝堂,因此不敢小觑她,依旧非常的恭谨。
胡贵妃同田皇后一样,大概是想拉拢玉珂吧,对孟苹非常的好,赏赐了孟苹很多好东西。
世子妃王氏一直同孟苹在一起,待出了宫门,侍候的人围了上来,她们才分开。
临分开,世子妃握着孟苹的手,温和地笑道:“我回去后一定发帖子请姐姐过府玩耍,姐姐一定不要拒绝!”
孟苹含笑答应了。因为清远侯府并不是她当家,因此她并没有提出邀请。
玉珂还在参加天昊帝的御宴,并没有出来,所以孟苹在白菜和麦粒的陪同下坐上马车之后,就推开前窗,吩咐车夫赶着马车先离开。
车夫穿着青衣,用黑色大丝巾围着脖子和下巴,看起来有几分神秘。
听了孟苹的吩咐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他回头看了孟苹一眼,答了声“是”。
孟苹这才发现车夫居然是玉箫,登时放下心来,笑道:“原来是玉箫啊!”
玉珂虽然还没出宫,但是孟苹可是记得玉箫单手推出敌人灰飞烟灭的情景的――玉箫一个人的武力值,可是比玉珂还要高得多的!
玉箫小心地赶着马车往清远侯府方向而去。大雪下了一天一夜,今日雪虽然停了,金京交通要道上的雪也都铲了,可是地面上结了一层冰,滑溜溜的,一定得小心驾驶。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后面车厢里孟苹正在吐槽――“在金京实在是太累了,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侯府,还是得早点回西北去啊,在西北天天吃吃睡睡玩玩,真是猪一样幸福的生活……”
孟苹的声音其实不大,可是凭借玉箫的功夫,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玉箫藏在黑色大围巾里的秀气的脸上微微漾起了一抹笑。
孟苹刚回到青竹院,大姐儿玉润就扑了上来――这丫头淘气得很,说话很晚,一岁多了也只会几个词语,可是走路却已经很稳当了,不但会走,还会摇摇晃晃地跑了,只要醒着,一天到晚在内院里面探险。
母女俩亲热了一会儿,孟苹穿着礼服抱着女儿,虽然难受,却舍不得把女儿松开。正在这时,就听丫鬟回报:“禀报世子夫人,绯姨娘来探望您来了!”
孟苹:“……”绯姨娘刚刚“流产”,为什么要冒着严寒来看望自己?
绯姨娘倒是没有走路,她是坐了暖轿,让几个健壮媳妇抬着过来的。
暖轿在孟苹的起居室门前停了下来,绯姨娘在贴身丫鬟小怜和小珍的搀扶下下了暖轿,走进了起居室。
按照彼此的身份,孟苹是主子,她是奴婢,孟苹是不用迎她的,但是孟苹总觉得礼多人不怪,因此抱着大姐儿迎了出来――她是真的想把大姐儿交给别人先抱着的,可是大姐儿两条胖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非不离开,她只好抱着大姐儿迎了出来……
绯姨娘看到孟苹一身二品诰命礼服,头戴花冠,身上攀着一个身穿大红袄小胖猴子的造型,不由有些诧异。
孟苹甩不开大姐儿,之后苦笑道:“大姐儿太淘气了……姨娘您请进!”
宾主坐定之后,略略寒暄了几句就没话说了。
绯姨娘从上到下打量了孟苹一番,从孟苹头上戴的红宝石黄金花冠到身上大红的二品诰命礼服,再到孟苹身上猴着的漂亮大姐儿,眼睛里不由自主露出了欣羡之意,心中的怨愤更深了。
原本,她是玉珂的未婚妻的;原本,这宝石花冠和大红礼服该是她的;原本,这可爱的孩子应该是她为玉珂生的……
可是,这个出身卑贱的私生女趁隙而入占据了她的位置,夺走了属于她的二品诰命封赏,生下了原本该她生的孩子,而她却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个自私男人朝不保夕的宠爱……
她也想生个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搐,更新很难,今天暂时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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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美男诱惑;
129、第一百二十九章美男
绯姨娘虽然刚刚“小产”过,可是大概是上过妆的缘故吧,肌肤白里透红,杏核眼盈盈含水,樱唇粉嫩莹润,看着根本不像是十七八岁,反倒像只有十四五岁,当真是稚嫩可爱,只是她的身材却是极玲珑的,高胸细腰长腿,很是曼妙。
孟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觉得她就是传说中的童颜巨ru,或者说是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她有点理解公公为何宠爱绯姨娘了,博雅苑的女人虽多,可像她这样性感的尤物可是没有的啊!
绯姨娘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娇弱之极,有一种弱不胜衣的风流气度,可是却坚持坐在那里,陪着孟苹聊天。
孟苹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大姐儿非要猴在她身上腻歪,弄得孟苹烦不胜烦,又怕绯姨娘误会,因此只好忍耐着。
这时候白菜走了进来,禀报道:“世子和柳将军一起回来了,先去了外书房,柳将军让带大姐儿过去玩呢!”
孟苹大喜,忙问道:“是大柳还是小柳?”
“是小柳将军。”
孟苹赶紧哄大姐儿:“玉润啊,柳家小舅爷过来看你了,你和他出去玩好吗?”
大姐儿黑灵灵的凤眼眨了眨,眉开眼笑,立刻向白菜伸出了胳膊:“去!去!”
孟苹看着白菜给大姐儿换上了大红的小斗篷,带上了兜帽,这才放心让她们出去。
白菜抱着大姐儿出去了,孟苹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绯姨娘解释道:“一大早起来就去宫里站规矩,本来就累得不得了,这胖丫头又腻歪我,真是累人!”
她坐在罗汉床上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
绯姨娘善解人意道:“要不,你进去把衣服换一下?”
孟苹头上压着着沉重的黄金宝石花冠,身上又穿着着繁复沉重的礼服,早就难受死了,听她这么一说,忙起身笑道:“姨娘,那我可失礼了!”
绯姨娘嘴角一抿,道:“没关系,我正好去你卧室看看!”
孟苹本来正要去卧室,闻言顿了一下:“……那你过来吧!”
卧室对她来说,是比较私密的空间,让一个外人进来参观,感觉好像怪怪的。
孟苹和绯姨娘一起进了孟苹的卧室,谷穗守在外面起居室里,麦粒和青椒跟了进来。
进了卧室之后,孟苹站在妆台前,让麦粒和青椒帮她去掉花冠,脱去礼服。
绯姨娘不肯坐下,而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看看玉珂的卧室到底是怎样的――对于她来说,大概是因为未曾得到的缘故吧,玉珂总带带着一种高不可攀的神秘感。
孟苹和玉珂的这间卧室很大,不算华丽,却很舒适,窗前放着一个贵妃榻,上面摆着几个烟紫色的绣花靠垫,看着就想让人摸一摸。
绯姨娘走到贵妃榻上坐了下来,靠着软软的靠垫,看着孟苹。
孟苹已经换上了一件家常的月白色修身短袄,下面穿着月白色的绣花棉裤,没有系裙子,看着简捷便利,甜净俏丽,跟个小丫鬟似的。
绯姨娘嘴角弯起,无声冷笑:真不愧是丫鬟出身,爬得再高也是沐猴而冠!
青椒帮孟苹挽了一个懒髻,用一根白玉簪簪住,而麦粒已经打了热水过来,侍候着孟苹开始净面。
待孟苹收拾齐整过来,看着孟苹脂粉未施却晶莹剔透的脸和精致异常的丹凤眼,绯姨娘不得不承认孟苹自有孟苹的好处。
她含笑望着孟苹:“世子应该回侯府了呀,怎么还不回来啊?”
孟苹当然知道玉珂是因为内院里有女眷,为了避嫌才不回来的。她且不答话,而是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姨娘,这里不方便,咱俩到起居室说话去!”
她拉着绯姨娘的手,把绯姨娘哄出了卧室。
两人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坐定,孟苹这才道:“西北将军柳荫一起过来了,世子大概陪着他在青竹院的外书房呢!”
绯姨娘从玉成秀口中和下人的只言片语里,猜想孟苹大概是南安王府某人的私生女,却从没有得到证实,早就想问问孟苹了。她似笑非笑道:“西北将军柳荫?莫不是出身南安王府的那个柳荫?”
孟苹点了点头道:“正是呢!”
绯姨娘瞅了孟苹一眼:“对于柳将军,我可是久闻大名,却没见过真人呢!”
她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美男子柳荫,因此这样说了。谁知道孟苹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就是不凑腔。
绯姨娘只好再接再厉,继续试探道:“柳将军好像和世子夫人您很熟啊?”
孟苹一脸的坦荡:“其中的亲戚关系,简直是复杂之极。简单说吧,拐了好多弯之后,我叫柳荫‘小舅舅’!”
她不欲多说,眼睛看了看起居室外面,又看向麦粒:“天已经黑了,你去问一下世子,看看要不要留柳将军用晚饭,如果留柳将军用晚饭的话,得去大厨房里报饭了!”
麦粒出去之后,孟苹这才含笑看着绯姨娘,谈起了外面的大雪,以及明年的收成云云。
她其实已经在变相逐客了,只是绯姨娘屁股太沉,根本不接受暗示。
绯姨娘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没见到玉珂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又磨磨蹭蹭没话找话同孟苹聊了一会儿,从天气聊到了明年孟苹要不要随玉珂去西北赴任,一直到无话可说了,她这才起身告辞。
她一提出要走,孟苹忙热情地挽留了几句,看实在留不住了,这才吩咐麦粒道:“把穆妈妈准备的礼物给绯姨娘拿过来!”
绯姨娘看向孟苹,不知道孟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苹笑着挽着她的袖子解释道:“今日进宫,蒙太后、皇后和贵妃娘娘赏赐,得了些东西,不敢独贪,想着跟大家分分!”
麦粒很快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了。
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浅绿缎子的包袱,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描金匣子。
孟苹道:“包袱里是一些东突进贡的刻花闪光绸,匣子里是宫里娘娘赐的宫花和手镯,您别和我客气,我让小丫鬟跟着您送过去吧!”
绯姨娘笑着收下了礼物,谢了孟苹,坐了暖轿,带着小珍和小怜和两个送礼物的小丫鬟一起离开了。
一出内院,绯姨娘脸上的浅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没有了一点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孟苹给的东西她刚才瞄了一眼,确实都是好东西,孟苹并没有拣那些不值钱的送人,看来不是个太小气的人。只是她先前是尚书府的嫡长孙小姐,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却也没看到眼里,因此孟苹的慷慨只是令她更加屈辱。
过了好一阵子,绯姨娘才恢复了过来,掀开暖轿的帘子,向甬道前面看了一眼,发现几个亲随打扮的人打着灯笼簇拥着两个身披黑色披风的人逶迤而来,其中一个怀里还抱着穿着大红斗篷的大姐儿,就知道是玉珂过来了,心里大喜。
自从玉珂和孟苹自西北回来那日她见过玉珂一面之后,这些日子来她一次都没见过玉珂。
她之所以磨蹭到天黑才走,就是想制造一个和玉珂的不期而遇。
绯姨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盒子,打开后用指头蘸了些粉红的唇脂,均匀地擦在了嘴唇上,抿了抿。
距离玉珂越来越近了,快要走个对脸了,绯姨娘小声对前面抬脚的媳妇道:“停一下吧!”
暖轿很快停了下来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小怜和小珍机灵地上前,小怜掀开了轿帘,小珍搀扶住绯姨娘。
绯姨娘莲步轻移,缓缓上前,对着玉珂屈膝行礼,柔声道:“妾身见过世子。”
柳荫抱着大姐儿,同玉珂并排而立,眼波扫过眼前这个妖娆妇人。
她年纪小小的,拦住了玉珂,并且口称“妾身”,难道是玉珂新纳的姬妾?
柳荫脸沉了下来,眼睛看向玉珂,带着质问之意。
柳荫虽然一直面瘫,可玉珂和他打交道时间长了,大概能够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知道他误会了。可是他这个人一向有些我行我素,并不打算向不相干的柳荫解释。
绯姨娘行完礼,悄悄抬起头来,看向玉珂,发现玉珂面如沉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她含情双眸一闪,视线移向玉珂旁边的男子,谁知道看了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精致的柳叶眉下,一双桃花眼黑沉沉的,好像无底的深潭,波光荡漾,似乎要把人给吸进去……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男人?!
她看得太专注了,等她清醒过来,玉珂已经和那个陌生的青年一起离开了。
绯姨娘看着这个青年修长的背影,心想:他难道就是孟苹提到的那个柳荫?玉珂带着他去内院,看来是通家之好,那么他和孟苹也是很熟悉的,他和孟苹的关系……看来,得让小怜给那人送封信,让他派人查一下这个柳荫和孟苹的关系了。若他们之间真是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孟苹倒真是艳福不浅……
一阵寒风吹过,绯姨娘感到了一阵寒意,拥紧了身上的貂裘,坐上了暖轿,起轿离去了。
绯姨娘离开之后,孟苹吩咐麦粒:“把给二少夫人的那份礼物也拿过来吧,你亲自带着人捎过去!”
麦粒答应了一声,又叫了两个小丫鬟,去找穆妈妈取礼物去了。
孟苹一回来,就悄悄吩咐了穆妈妈,让她准备出两份分量相同的礼物,一份给二少夫人牛婉玉,一份给侯爷宠爱的绯姨娘。
麦粒出去之后,孟苹这才发现白菜还没有回来,就问青椒:“白菜呢?”
青椒也有些纳闷:“她送大姐儿去外书房了,按说这么长时间了,该回来了啊!”
刚倚在贵妃榻上歇了一会儿,青椒就进来回报,说世子和柳将军一起过来了,孟苹忙起身去迎接。
宾主坐定之后,玉珂对孟苹道:“今日有客?”
孟苹给柳荫奉了茶,这才道:“是父亲房里的绯姨娘过来串门子。”
玉珂“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柳荫知道那个妖娆的女子原来是玉成秀的姬妾,而不是玉珂的姬妾,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孟苹道:“让人整治两个菜,我和玉珂喝酒。”
孟苹答应了一声,过去吩咐人去准备去了。
玉珂却不乐意了:“咦?柳荫你在我家还反客为主了?”
柳荫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抱过大姐儿道:“大姐儿想要什么礼物?想去哪里玩?告诉小舅爷……”
听到柳荫对着大姐儿自称“小舅爷”,玉珂顿时释然了,柳荫年纪虽然不大,可毕竟是长辈嘛,让他一次又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只有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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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第一百三十章 借种之旅;
130、第一百三十章借种之旅
青竹院内院的小客室里,玉珂同柳荫隔着紫檀桌相对而坐。
孟苹指挥着麦粒把刚送过来的四个小菜摆在紫檀桌上,又让人取了两瓶玉梨春,然后命麦粒在一旁侍候着,她预备带大姐儿去睡。
大姐儿虽然已经很渴睡了,却舍不得好几天没见的柳荫,窝在柳荫怀里就是不起来。
在西北的时候,柳荫一直住在总督府,和他们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吃饭,早已经像家人一般了,大姐儿年纪虽小,除了极个别词语之外,话也不会说,却最喜欢美男子,因此最爱缠着柳荫。
回了金京之后,她就一直没见过小舅爷,早就想得不得了了,因此缠着柳荫舍不得睡。
看到孟苹在一边都有些着急了,柳荫抱着大姐儿安慰大姐儿道:“玉润,小舅爷今晚不走了,就住在你家,明日一早过来接你出去玩!”
经过柳荫的百般保证,大姐儿这才依依不舍被母亲抱着离开了。
孟苹到了大姐儿住的西厢房,把大姐儿哄睡之后,交代奶娘和青椒守在这里看着大姐儿,晚上就睡在这边。
大姐儿已经在床上睡熟了,孟苹却依然舍不得离开。
她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大姐儿那嘟起的小嘴,忍不住俯身亲了好几下。
青椒在一旁看到了,突然想起大姐儿好像同柳将军亲过嘴,不由的暗笑。
孟苹起身,看到青椒,一下子想起了白菜,忙问道:“青椒,白菜还没回来么?”
青椒脸上的笑意更深,压低声音道:“小丫鬟说她去见玉箫了!”
孟苹闻言一愣,青椒为白菜高兴,可她认识玉箫这么多年了,知道玉箫看着虽文弱秀气,性子却是极为执拗的,他说不愿意成亲,怕是真的不愿意成亲。
想到这里,孟苹又想起了柳萌同柳荫。这俩兄弟同孟苹年纪差不多,生得那样俊,称得上是高富帅了,家中父母又开明,根本不管他们,可是他们也不提成亲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男人都怕承担家庭责任?
孟苹想起自从去了西北,柳荫就吃住在她家,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府里没有女人,身边只有一大群大老爷们,衣食住行什么的自然是照顾得不如女人细心了。
她真是有替柳荫和柳萌做媒的念头,奈何自己交际圈太窄,心有余而力不足。
孟苹临离开,交代青椒道:“这几日你要注意白菜,若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赶紧告诉我!”
青椒虽然不明白孟苹的用意,看是看她那样郑重,就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
孟苹回到小客室,发现玉珂和柳荫还在喝酒,原在里面侍候的麦粒守在外面。
她走了进去。
玉珂抬头见是她,没有在意,继续同柳荫商量着事情。
孟苹给他俩一人斟了一杯酒,就在玉珂身旁坐了下来,一边斟酒,一边听他俩说事情。
玉珂同柳荫虽然平日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一旦涉及搞阴谋诡计以及彼此的共同利益,两人就特别的合拍,颇有相见恨晚之态。
现在他们商量的正是如何揪住田丞相的小辫子,日积月累,扳倒田丞相,有朝一日取彼而代之。
玉珂看了柳荫一眼,用指头蘸了些茶水,在炕桌上写下了三个字――“田正奇”。
柳荫点了点头,道:“田大公子精明能干长袖善舞,堪称有勇有谋,却有一个大大的缺点――”
玉珂接口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两人脸上都现出了一丝狞笑。
孟苹在一旁看了,觉得这样的笑同他们俊秀漂亮的脸颇为不符。
她在一旁郁闷道:“你们俩这笑太}人了,太阴险了,不够帅气阳光,再换一个!”
玉珂:“……”
柳荫:“……”
然后两人都转向孟苹,眯起眼睛,皱起鼻子,弯起了嘴角,做出笑的样子来。
孟苹当即批评:“皮笑肉不笑!”
玉珂柳荫受此打击,学习柳萌卖萌,一起鼓起了包子脸……
孟苹:“别学柳萌卖萌!”
她起身道:“你们继续商量你们的阴谋诡计吧,我可是要去睡了!”
临离开,孟苹又想起了一件事,忙问柳荫:“小舅舅,我上次托你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柳荫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才道:“你交代之后,我就命人去查问了。我麾下符合“美男子”、“未婚”、“没有婚约”、“职位不高不低”和“出身平常”这五个条件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千夫长,一个是校尉,我已经命他们往金京赶了!”
孟苹闻言大喜,对着柳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甥女谢谢小舅舅了!”
玉珂知道孟苹所为何事。
孟苹拿这件事烦过他,本站正确网址被他拒绝了――他的新军和西北戍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那些带兵的校尉和将军都是他精挑细选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他不愿意让妻子身边的一个丫鬟去挑拣自己的将领们,这是对那些出生入死的将领们的侮辱!
只是他没想到柳荫竟被孟苹说动了。
孟苹从柳荫那里得到了好消息,喜孜孜转身离开了。
柳荫低声道:“世上这么多人,可是你也只得她一个人真心爱你疼你罢了。你能让她开心一点,为何不让她开心一点?”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道:“她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为你主持中馈,为你忍受侯府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情……那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她么?”
“再说了,她想替身边的丫鬟选一个好夫婿,咱们麾下那些未成亲的将领何尝不想找一个好女人做妻子?这明明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啊!”
他垂下眼帘,做最后的陈词:“这样,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他们都会更加的死心塌地。”
玉珂没想到一向寡言的柳荫,为了苹果,居然会说这么多大道理,他有些诧异,却藏在了心里,未曾表现出来。
孟苹回到卧室之后,谷穗过来帮孟苹洗漱,半天没见影踪的白菜却回来了。
孟苹快快地洗漱完毕,让谷穗先去休息了。
谷穗离开之后,孟苹拉着白菜在贵妃榻上坐下,这才问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白菜扑进她怀里,压抑地哭出声来。
她忍不住亲自去向玉箫表白,想着万一上次是孟苹理解错了玉箫的意思呢,却被与玉箫直接给拒绝了。
想起玉箫冷酷地说出“我这辈子从没想过成亲的事情”的情景,白菜又哭了起来。
听到她的哭声,孟苹心里酸酸的,她轻轻地拍着白菜的背脊,让白菜哭个痛快!
白菜哭了一会儿,心里集聚的郁闷发泄了些,接过孟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道:“我就是心里难受……”
孟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白菜,你去见见别的男人吧!”
白菜抬起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泪眼朦胧。
“我已经问过柳荫了,他麾下有两个没有婚约没有妻室的美男子,一个是个千夫长,一个是校尉,我让他安排一下,你分别见一见吧!”
白菜低头发呆,没有回答。
孟苹知道自己这一剂药有点猛,可是白菜如今常常以泪洗面,她不插手是不行了,玉箫不愿意,可是一定有人会发现白菜的好!她来为白菜做主好了!
良久之后,白菜低声道:“好。”
她沉溺于对玉箫的求而不得已经太久了,得想办法挣脱出来了。
该过年了,孟苹亲自请教了穆妈妈,精心准备了一份厚礼,命人送到了南安王府。
世子妃厚赏了送礼过去的穆妈妈,并托穆妈妈带话,邀请孟苹大年初六到王府做客。
穆妈妈刚回到侯府,王府就派人送了请柬过来,玉成秀、玉珂和孟苹都接到了请柬。
玉成秀和玉珂的请柬是南安王世子赵熙之发出的,而孟苹收到的请柬是世子妃发出的。
初六这天,玉成秀同玉珂骑着马,孟苹抱着大姐儿,乘坐着她那辆璎珞檀香车,一行人从侯府正门而出,往南安王府而去。
他们出门没多久,又有一辆碧色车身的翠幄璎珞檀香车驶向侯府角门――这辆车是玉成秀为了安慰流产的绯姨娘,年前才为她购置的。
身穿浅碧褙子月白袄月白裙子的绯姨娘同小怜坐在里面。
她细心妆扮过了,上次在孟苹那里得了些灵感,于是今日没有梳繁复的发髻,而是梳了一个简单的懒髻,头上也只插戴了一枝碧玉莲花簪,脸上薄薄施了层粉,没有涂抹胭脂,唇上也只是涂了层粉红香膏,却更显得眉若远山,眼若秋水,当真是千娇百媚,我见犹怜。
到了角门前,小怜跳下车,拿出了侯爷的表物:“姨娘奉了侯爷之命,要出城去上香呢!”
角门很快打开了,车夫赶着翠幄璎珞檀香车驶了出去。
绯姨娘坐在车里,拿起丝帕掩住了精心描绘的红唇,无声地笑了。
她同玉成秀说自己要往城外同母亲偷偷见面,他那么宠爱自己,怎么会不同意呢?
想起还在禁足的牛婉玉,她不禁感到了一阵得意:回头得给母亲捎信,让母亲好好整治整治牛婉玉那个贱娘。
原本挺开心的,可是想到她一直未有动静的肚皮,绯姨娘有些黯然。
她早就怀孕玉成秀不能令女人怀孕了,若不然,为何他只有玉珂和玉琳两个儿子,其她姬妾包括自己都没有怀孕?
上次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因为那人介绍来的齐御医的配合,她假装怀孕,又借癸水装了流产,一箭双雕,不但借机陷害了牛婉玉,还让玉成秀相信他是能够令自己怀孕的。
这几日正是危险期,那么,希望这次借种能够成功!
她悄悄握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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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年情敌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当年情敌
牛婉玲是在金京东门外的碧林寺和玉成秀初遇的,因此这次托词同母亲见面,她也是安排在了碧林寺。
碧林寺这座千年古刹位于金京东门外的碧林湖畔,只接待达官贵人,一般百姓是没有机会进入的,而牛婉玲的母亲是四品诰命夫人,因此这样安排的话玉成秀不会怀疑。
牛婉玲的车很快出了城,到达了碧林寺。
她在车里面整了整妆容,这才在小怜的搀扶下下了车。
碧林寺的知客僧引着牛婉玲和小怜进了东边的禅院静修堂之后就退下了。
牛婉玲带着小怜推开了静修堂的门。
她刚跨过静修堂的门槛,就愣住了――静修堂里坐着的并不是约好的那人,而是自己的母亲董夫人!
牛婉玲背脊一下子挺直,身子僵在了那里,脸上原本准备好的妩媚的笑一下子凝固在了那里,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自从她私奔到玉成秀那里,已经一年多没见她的母亲了!
董夫人两眼含泪走上前来,把牛婉玲拥入怀中:“我苦命的女儿啊!”
因为怕丈夫牛文东偏宠小妾,她把女儿留在了金京公公婆婆膝下教养,自己随了丈夫赴任,却没想到在公婆的教养下,女儿竟然不愿意嫁给清远侯世子,反倒私奔成功,不明不白地成了清远侯的姬妾,而丈夫小妾庶出的女儿牛婉玉反倒成了玉府二少夫人……
母女抱头痛哭一番之后,屏退了侍候的人,牛婉玲这才问母亲:“娘,你怎么会来金京?”
董夫人擦了眼泪,道:“你爹职位晋升,如今也是从三品了,这次朱太后的千秋节,他也在进京贺寿的官员之列,我就跟着他也过来了。”
牛婉玲挨着母亲坐着,过了一会儿,轻轻问道:“母亲今日怎么会来碧林寺?”
董夫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婉玲,不是你捎信让我来的么?”
牛婉玲笑了:“嗯,我都忘了呢,娘!”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
“……”
送走母亲之后,牛婉玲又在静修堂里坐了一会儿。
小怜从外面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牛婉玲。
牛婉玲撕开信封,抽出了信纸。
信纸上只写着一行字――“鹰犬紧随,择日再见”。
牛婉玲当即身上吓出了一层冷汗。
她这才想起那人曾经告诉她,玉成秀是青衣卫的实际负责人,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好在那人警觉,临时让自己的母亲过来,给自己圆了谎。
牛婉玲乘坐的翠幄璎珞檀香车驶离碧林寺之后,惠z自碧林寺西侧的树林里走了出来,接应跟踪清远侯府的绯姨娘的人已在路上候着了,他不用再去跟踪了。
惠z站在碧林寺前停了停,正要离开,忽然一个面目普通的青衣少女牵着马向着他走了过来。
走到惠z眼前的时候,青衣少女停住了脚步,望着惠z笑了笑道:“惠统领再会了!”
惠z心中惊异于自己被人认出,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姑娘是……”
青衣姑娘打量了他一下,道:“青衣卫金门的秦瑶秦统领,命奴婢来和你打个招呼!”
说罢,她翻身上马,挥鞭而去。
惠z望着她骑马远去的背影,默然良久。
看来,清远侯玉成秀和自家大人一样,父子俩都对这个绯姨娘不放心,都安排了人监视。
一向庄严静穆的南安王府今日衣香鬓影热闹非凡,贵戚往来不绝。
南安王世子赵熙之和南安王麾下的大将柳萌柳荫一起站在仪门内迎接男客。
因为南安王孙王妃陪着南安王在南疆,所以在正院迎接女客的是南安王府的世子妃王氏。
孟苹一到,世子妃亲自陪着孟苹进了正院,略事寒暄之后,就让自己贴身侍候的大丫鬟梅香带着孟苹去明珠郡主素日居住的梨香院。
她含笑对孟苹道:“姐姐,今日府里人事繁杂,怕有招待不周之处,姑姑的梨香院幽静安逸,你先去那里歇着,待我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就去看你!”
孟苹自然是答应了。
今日女客虽多,可她一个都不认识,呆在这里未免有些无聊,王氏这样安排倒是正合她意。
孟苹早就从玉珂那里知道了,天昊帝已经批准了南安王赵梓隐退的请求,今日是世子熙之晋位为南安王的好日子。
大概是对南安王府无欲无求的缘故吧,她倒没有多想别的,只是觉得生父赵梓辛劳一生,是该好好歇歇了,而熙之精明能干,为人厚道,早日继承王位好像也不错。
明珠郡主这个院子孟苹来过两次了,都有些熟门熟路了。
她这次过来,是带着麦粒和青椒一起来的。
梅香安顿了孟苹和大姐儿,又让小丫鬟奉了茶点,吩咐小丫鬟好好侍候,这才离去了。
孟苹坐在起居室里喝茶吃点心,看着麦粒和青椒逗着大姐儿玩。
大姐儿今日用红绸带绑了双丫髻,穿着大红缎袄,脖子里挂着金灿灿的项圈,看着跟天上的小仙女一般,可爱极了。
她在起居室里玩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受拘束了,自己蹭下了罗汉床,往外面跑去――她如今一岁多了,已经跑得很稳当了。
麦粒和青椒忙一起追了出去。
梨香院里有几棵梨树,春天的时候梨花满树,清香宜人,可现在还在正月里,自然是枝干萧条了。因明珠郡主不在金京,所以梨香院里只有庭院和甬道上面的雪扫了,梨树下的雪并没有扫。
大姐儿玉润跑到了梨树下的雪地里玩起雪来,麦粒和青椒怕她摔倒,就把她抱了回来,哄着她蹲在甬道上堆雪人。
一小两大蹲在路边正玩得开心,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玉润和麦粒青椒一起抬头,发现几个锦衣丫鬟簇拥着一个绝美的红衣走了过来,前面引路的正是世子妃王氏的大丫鬟梅香。
麦粒拉了青椒一下,然后牵着大姐儿的手起来给这个请安。她虽然不认识人,却认识身上大红的二品诰命礼服。
蹲□来,目光同大姐儿平视,微笑着问道:“你是谁家的闺秀啊?”
大姐儿眨巴眨巴凤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玉……玉嘎……”
大姐儿一岁多了,却不像别的女娃娃一般会说话了,她只会说“娘”“爹爹”“小舅爷”等有限的几个词语。
麦粒当即回话道:“禀报夫人,我们是清远侯府世子夫人房里的丫鬟,这是我们的大小姐。”
红衣似是早知道这个答案,依旧蹲在那里同大姐儿说话:“你父亲是玉珂,对吧?”
大姐儿虽然不会说话,却能听懂大人的话,她点了点头。
红衣伸手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捏了捏:“你应该是生得像你娘更多一点呢,只有这个小酒窝像你父亲!”
大姐儿眨了眨眼睛。
红衣起身牵着她的手:“大小姐陪着我去见你母亲吧!”
麦粒同青椒相视一看,都有些疑惑,忙跟了上去。
孟苹见了牵着大姐儿进来的红衣,微微愣了愣。她有些轻微的脸盲症,除非是熟人,否则不太能记住别人的脸。
梅香忙解释道:“孟夫人,这位是东疆将军丁大人的夫人胡夫人!”
见到孟苹依旧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胡夫人似笑非笑道:“孟夫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怎么不记得当年舞阳城外驿站的那次见面了?”
听她这么一说,孟苹隐隐约约想了起来,她蹙眉回忆,终于想到了两三年前在舞阳城外驿站的那次相遇,脑海里蹦出了几个熟悉的词语――“阿珂哥哥”“胡莹”“房里人”,当年那个身穿大红羽绉面白狐皮鹤氅,罩着雪帽的眉目如画的女孩子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胡莹看到孟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了起来,却故意再次提醒道:“那是我初次见你,阿珂哥哥介绍之后,我还赏了你一个红宝石戒指呢!”
孟苹闻言,脸一下子涨红了――胡莹提起的是她最不堪的记忆。
她竭力不去管辣的脸,凤眼微眯,望着胡莹道:“当真是多谢丁夫人了,外子也很感激呢!”
孟苹把重音放在了“丁”和“外子”这两个词上,凤眼亮晶晶看着胡莹,看到胡莹的脸也涨红了起来,眼睛似乎含了一层水汽,她心里终于畅快了一点――辱人者人恒辱之,胡莹若不是来侮辱她,她也不会提及当年胡莹暗恋玉珂之事。
胡莹当年求嫁玉珂而不得,在父兄的安排下,嫁给了东疆将军丁云飞。婚后夫荣妻贵倒也琴瑟和谐,只是想起玉珂宁愿扶正通房丫鬟都不愿意娶自己,心里就怨恨不已。她随着丈夫来南安王府贺喜,听世子妃王氏说玉珂的妻子孟夫人正在梨香院,就忍不住提出要来看看,想看看玉珂眼光那么高,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当年孟苹的脸她根本就没费心去看,一点印象都没有!
孟苹同胡莹你看着我我瞪着你,正在对峙,孟苹突然笑了,道:“咱俩这是做什么,我都是做母亲的人了!”
胡莹想想也是,气哼哼地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道:“你也不过如此!”
孟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反唇相讥:“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完,她皱着眉头看着胡莹:“咱俩别这么幼稚了,你丈夫是东疆将军,那我正好问你件事情!”
胡莹看孟苹这么坦荡,倒也不生气了,道:“问吧!”
孟苹正色道:“稻阳现在的房价怎么样?”
胡莹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俗?”
她素来是琴棋书画诗酒茶的,哪里理会这些东西。
孟苹含笑道:“我就是这么俗啊!”
她的目的是引开话题,目的已经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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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夫妻和谐;
132第一百三十二章夫妻和谐
孟苹成功地引开了胡莹的注意力,两人很快谈起了孩子的问题。
胡莹见大姐儿坐在孟苹怀里,母女两个生得很相似,皆是人比花娇,心里依旧有些妒意,问道:“你膝下如今就这一个女孩子么?”
孟苹点了点头,在大姐儿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我就这一个小宝贝哦!”
胡莹瞅了她们母女一眼,道:“你还没有生男孩子?”
孟苹:“……”这个胡莹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孟苹却不讨厌她,因为她够坦白。和绯姨娘在一起的时候,孟苹得时时防备着,实在是太累了;可是和胡莹在一起,就没那种感觉,轻松又舒服。
当年怎么没发现胡莹是这么可爱的人呢!
孟苹决定把球踢回去。
她抚摸着大姐儿的小胖手,看了胡莹一眼,笑道:“你呢?现在身边有几个孩子了?”
其实孟苹是白问的,她已经知道胡莹刚嫁过去还不到一年,怎么可能有几个孩子呢!
胡莹坦然看着孟苹:“一个儿子两个女儿。”
孟苹:“……”怎么可能?
胡莹眨了眨眼睛:“儿子是我相公前面那位留下的,两个女儿是妾生的。”
她看着孟苹眼中的同情,心里闷闷的,瞪了孟苹一眼:“哪个男人房里没有放几个人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家玉珂?”成亲之后,看到自己丈夫房里摆的那些花红柳绿的女人,再想想玉珂的洁身自好,胡莹更是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好的男人!
两人原是情敌,可是如今相谈一番之后,竟有惺惺相惜之感。一直到了世子妃王氏过来,不,如今该改称她为南安王妃了,她们才停止了交谈。
筵席之上,对于孟苹来说,满目都是陌生人,虽然没什么,却毕竟有些无聊。那些贵妇们刻意回避着孟苹,讲着自己圈子里的事情,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孟苹还是产生了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她早有这个自觉了,因此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虽然如此,可是看到南安王妃的大丫鬟梅香引着胡莹过来的时候,孟苹还是很开心的,脸上不由自主绽出了笑容,忙起身迎接胡莹。
胡莹在孟苹身边坐了下来。
她原本在另一桌已经坐下了,可是远远看了一眼,发现孟苹孤单地坐在那里,同桌的人没有一个和她搭话。
胡莹知道这些贵妇们看不起孟苹是婢女出身,更看不起她是妾室扶正,看到曾经的情敌受窘,她应该开心的,可是一想到玉珂那样骄傲的男人深爱的妻子却被人这样欺负,她心里就难受,所以叫了梅香过来,把自己的座位换到了孟苹的旁边。
她坐稳之后,开口道:“你们夫妇何时回西北?”
玉珂是西北总督,过完年应该会很快回西北的。
孟苹想了想,才道:“大概是二月初吧,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
她看向胡莹:“你们何时回东疆?”
胡莹:“和你们差不多吧!”
她看着孟苹,忽然有点舍不得孟苹的感觉,就开口道:“我记得你的闺名是叫苹果,我叫你苹果吧?”
孟苹微笑点头:“我叫你胡莹!”
胡莹点了点头,这才道:“我们现今住在西四门,西四门的丁宅,你有时间的话,带着大姐儿来我家玩吧!”
孟苹答应了一声,也向胡莹发出邀请:“正月十六有没有空?望江楼新请了一个素斋厨子,做的素斋特别美味,我请你?”
胡莹也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气氛很快变得融洽起来。胡莹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和孟苹呆在一起很快乐很轻松,她很想再见到孟苹。
筵席散了之后,胡莹和孟苹一起去向南安王妃告辞,然后一起出了正院。
她们的车都停在南安王府的外面,因此离开的时候必须步行一段路程。
大姐儿玩了大半天,有些想睡了,闹了起来,谁都不让抱,只肯让母亲抱。孟苹当然不忍心让女儿难过,就抱着女儿往前走。
胡莹看着身材娇小的孟苹抱着肥嘟嘟的大姐儿,却依旧能够保持与自己一同的步子,心中佩服之极,道:“你看着那样娇弱,力气怎么这么大?”
孟苹眯起凤眼笑了:“她刚生下来我就开始抱她,她的体重增加着,我的力气也随着增加了呢!”
她骄傲地说:“等将来大姐儿四五十斤了,我怕是还能抱得动呢!”
胡莹也笑了:“你这家伙倒是个好母亲!”
除了丈夫的长子,她膝下还有两个庶女,说起来都是叫她母亲的,可她怕麻烦,索性都让她们的亲娘去教养,哪里知道带孩子的辛苦和快活。只是看到孟苹这样开心,连她都对孩子期待起来了。
大姐儿这时候已经难以支持了,把脸放在孟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随着孟苹的脚步一颤一颤,看着可爱极了。
胡莹看得心中一动,心里顿时软软的,她开口道:“苹果,将来我若是生个男孩子,咱们联姻吧!”
孟苹原本想说“好”的,可是马上想到了玉珂爱操心爱掌控的性子,当下改口道:“等你生了孩子再说吧!”
两人正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却忽然听到东侧传来唤孟苹的声音――“苹果!”
胡莹和孟苹一起停下来脚步,向东侧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身穿黑色绸袍的青年自东侧的岔道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胡莹刚开始因为岔道旁的松枝,没看清他的脸,待他走了过来,看到了他的脸,不由抽了一口冷气――好漂亮的男人!仿佛工笔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黝黑深邃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嫣红的嘴唇,还有那白玉般细致的肌肤,分开看的话应该是有些女性化的,可是合在一起的话只能说是一种带着英气的俊秀和漂亮,非常的漂亮!
胡莹心跳有些加速,脸也有些红了,她移开了眼睛,去看孟苹。
那美男子走了过来。
他似乎和孟苹很熟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没和孟苹见礼,直接对孟苹说道:“苹果,大姐儿睡了?”
“刚睡着。”孟苹把大姐儿肉乎乎的身子往上扶了扶。
美男子闻言,极为俊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胡莹却看到他伸手解开了自己的黑色腰带。
胡莹呆呆地看着,心里想:就男人来说,他的腰实在是有些细……咦?他怎么解开了袍子?他想干什么?他……
好吧,看到美男子脱下了外袍,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白色刺绣薄夹袍,又把腰带围在了腰间,胡莹知道自己有点想多了,她围紧了身上的白狐裘,看了看彤云密布的天空,心想:他不冷么?
美男子伸手把已经睡熟的大姐儿接了过来,用自己的外袍裹好,只露出大姐儿的小脸在外,然后道:“走吧,我送你们!”
他走在前边,胡莹和孟苹走在后面。
美男子身高腿长,走得稍微快了点,很快便拉开了与胡莹和孟苹的距离。
胡莹挽住了孟苹,凑近她低声问道:“这个人是谁?”这个美男子看起来很出众啊,为何金京显宦的交际圈却未曾耳闻呢?
孟苹早看到胡莹的表情变化了,她笑着逗胡莹:“现在知道什么叫美男子了吧?”
胡莹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如此英气的男人!
孟苹笑:“可惜你成亲太早了,这是西北将军柳荫,他的哥哥柳萌也很好看的,同他一模一样,只是气质不同!”
她真心觉得遗憾,若是早一年和胡莹如此熟悉,她一定要把柳荫介绍给胡莹,一定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都这么好看,又都这么好。只是奇怪的是,胡莹也到过南疆,而柳荫也是在南疆长大的,两人的家族又都同南安王府关系密切,为什么就没有认识呢,可见人与人的相识,真是需要缘分的!
胡莹想了想,道:“我有个表妹,今年四月就及笄了,倒是可以说一说!”
“真的?”孟苹大喜,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柳荫修长的背影,低声道:“柳荫功夫很高,听力很好,咱们先别说了,他会听到的。这件事咱俩下回见面再详谈!”
胡莹点了点头。
走在前面抱着大姐儿的柳荫额头上现出黑线:“……”这么明目张胆的议论,他怎么会听不到……
玉珂带着淮秀和谢佳等在前面,看到柳荫抱着大姐儿,也没有接过来的自觉性――反正柳荫一定是要到他家蹭饭的――他直接走向孟苹,幽黑猫眼伸出星星闪耀:“苹果,累不累?”
胡莹专注地看着玉珂。
她和孟苹并肩而来,玉珂只看到孟苹,而没有看到她,这个事实令她终于醒悟了:这就是男与女之间天生的缘分吧!
胡莹轻咳了一声。
玉珂终于看向了她,含笑道:“胡莹?哦,应该是丁夫人,近来可好?”
听到他这样敷衍的问候,胡莹没有丝毫生气的感觉了,她发现自己终于从对玉珂的迷恋中解脱了出来。
胡莹松开了挎着的孟苹的胳膊:“玉大哥好!”
玉珂敷衍完毕,就站在孟苹的左侧,同她们一起往前走去。
一行人一直到了马车旁,胡莹的丈夫丁云飞才带着几个亲随走了出来。
孟苹悄悄看了丁云飞一眼。
丁云飞是一个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的青年,大约是二十七八岁年纪,看起来自有一股彪悍之气,配着胡莹的清丽娇弱,倒也算是良配了。
她对着看向自己的胡莹笑了。
玉珂看到孟苹远远地向胡莹微笑,心中有些吃醋,抱起孟苹就往马车里放:“快上车吧,外面多冷啊!”
孟苹坐进了车里,忙问他:“大姐儿呢?还在柳荫那里吗?”
玉珂满不在乎道:“她刚才醒了,非要去柳荫家,柳荫带着她过去了!”对于柳荫,玉珂是非常放心的,柳荫这家伙办事实在是太靠谱了;再说了,大姐儿现在太爱缠着苹果了,老是非要同爹娘一起睡,弄得他这当爹的都有些欲求不满了。
回到青竹院,孟苹不愿意麻烦,就让白菜在内院用炭炉熬了一锅细细的大米粥,又亲自准备了两个小菜――一个是香油拌榨菜,一个是腌青辣椒,夫妻俩一起在起居室里简单地用了晚饭。
玉珂同孟苹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侍候,因此起居室里只有他和孟苹两个人。
吃晚饭的时候,孟苹总觉得玉珂眼光灼灼,似乎一直在看自己,看得她脸上辣的。
这些日子因为大姐儿搅乱,他俩已经好几日没有那个了。
玉珂吃得比她快,吃完晚饭就去卧室内的浴间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却发现孟苹已经用完晚饭了,正在丫鬟的侍候下用清茶漱了口,又洗了手。
玉珂看了孟苹一眼,先回了卧室。
孟苹洗漱完毕,进了卧室。
卧室里点着好几个烛台,灯火通明,玉珂一身白色浴衣,懒洋洋倚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正托着一本书在看。
他黑色的长发没有梳起,顺直地垂了下来,披散在榻上,他俊秀的脸在烛光掩映下,带着一股奇异的魅惑,令孟苹的心脏剧跳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走:“玉珂,你先去睡吧,我去138看书网过来来看!”
“苹果,”玉珂随之起身,他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了孟苹的腰,“你能逃到哪去?”
玉珂的手臂很有力,虽然环抱住她的腰并不紧,却还是让她无法挣脱。
孟苹的背贴在玉珂温热硬实的身体上,她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房间里暖和,所以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水红色的软丝宽袍,而玉珂身上只穿着白色的薄袍,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身上的热气隐隐包裹住了孟苹。
玉珂的手开始在孟苹的身上游移起来。
孟苹一声低唤――她的ru房隔着软丝宽袍被玉珂握住了。
玉珂的力气用得并不大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他的双手温柔地覆盖住她ru房,轻轻揉动按压着,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苹果,这里比以前大多了……”
孟苹被他揉搓得浑身发软,只得任他所为了。
玉珂收回手,将孟苹拦腰抱起:“苹果,我们去床上。”
他憋了好几天了,今夜趁大姐儿不在家,得好好同苹果恩爱一番了。
玉珂把孟苹按倒在床上,孟苹微微喘息着,高耸的胸部随着她的呼吸颤动着,这使她看起来尤其惑人。
玉珂俯身吻向孟苹,嘴唇在孟苹的唇上厮磨着,她的红唇粉嫩可爱,令玉珂流连不止。
他脱去了她的丝袍,扯下了她的抹胸,吻上她的ru房。
孟苹的樱珠在玉珂舌尖的不断挑逗下,很快挺立在空气中,湿漉漉的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夜还长,玉珂慢慢地品尝着苹果。
孟苹的颈部、胸前和ru房上已经遍布被玉珂吸吮出的深红浅红烙印,她细细地喘息着。
玉珂的手顺着孟苹纤细的腰身下滑,细细摩挲着她的大腿内侧幼嫩的肌肤。他的手指触到了苹果最柔嫩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湿漉漉了。
想到孟苹已经对自己动情了,玉珂心中激荡,他脱下自己的衣物,握住了孟苹的细腰,坚硬的勃抵在苹果的花瓣外面,顺着充分的润滑,直直地插挤了进去。
几日没做过了,孟苹一下子不适应下面的肿胀,身子有些僵。
玉珂轻笑一声,幽深的猫眼盯着孟苹,恶作剧般眯起,忽然往前用力一顶,坚硬的埋入了孟苹身体深处。
孟苹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刺激得叫了一声。
她的反应令玉珂开心,他的手抚摸揉弄着她的ru房,坚硬的一下快似一下地在苹果的身体里抽动着。
在玉珂低沉的喘息声和苹果忍耐不住的shen吟中,玉珂开始了最后的冲刺,将灼热的液体she入孟苹体内。
他压在孟苹身上,一动不动,下面也没有□。
孟苹身体的悸动良久之后才平息了下来,她正要把玉珂推下去,却发现玉珂还留在她体内的物件,开始缓缓地变得坚硬。
孟苹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想要推开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玉珂坚定的又一次进入了她。
他进出的同时,弯腰含住苹果已经被他吻肿的红唇,一边舔咬,一边有力地进出着。
孟苹在不断袭来的高chao中,呜咽着流出了眼泪。
一时事毕,玉珂搂着苹果躺在床上,身体疲累,可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
他曾经冷寂的内心,因为可爱可疼的苹果,变得温暖起来。苹果似乎把他心里空缺的一部分全部填满了,抱着她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幸福感和满足感。
第二天傍晚,柳荫才和柳萌一起送大姐儿回了侯府。
玉珂同孟苹迎了出去,大姐儿从柳荫怀里滑了下来,扑进了母亲怀里。
孟苹抱着大姐儿,母女俩一天一夜没见了,自然是亲昵之极,她不停地亲吻大姐儿,头发额头脸蛋嘴巴亲个没完。
柳萌在一边看到了,想到方才大姐儿刚亲过柳荫的嘴,现在又去亲苹果的嘴唇……他内心地笑了。
孪生兄弟心意相通,柳荫瞟了孪生哥哥一眼,面不改色地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炖好了肉汤~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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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姐失踪
133、第一百三十三章大姐失踪
柳荫这次过来,一方面是要把大姐儿送回来,另一方面是要和孟苹商量让白菜挑选夫婿的事情。
按照孟苹提的那些条件,柳荫选了两个人,一个是他麾下的千夫长乔福寿,一个是他麾下的校尉李木志,都是出身贫寒,长相英俊却没有婚约之人,而且都愿意来金京相看一番。
商柳荫和孟苹都不是麻烦的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柳荫在望江楼三楼的雅间闻音阁见乔福寿和李木志,而让穆妈妈陪着白菜呆在闻音阁内间的帘内相看。若是白菜看中了哪一个,就由柳荫问问对方的意见,若双方都有意,这件婚事就算成了。
第二天,孟苹同青椒一起把白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之后,就命人送了她和穆妈妈去了望江楼。
白菜和穆妈妈离开之后,孟苹刚开始有点坐卧不安,后来就释然了:白菜若是相亲成功,就说明她和那人是有缘之人;若是不成,就说明双方没有缘分,那就不必强求了,以后回了西北,有的是机会。
到了傍晚,白菜同穆妈妈一起回来了。
白菜独自一人来见孟苹。
她脸上难得的沉静了下来,恭恭敬敬给孟苹行了个礼,道谢之后,又道:“夫人,奴婢已经明白了。”
孟苹:“……”
白菜抬起头看着她,眼睛沉静:“我原先为了和玉箫赌气,想着让夫人您帮我找一个好男人,好气气玉箫。可是,真见了柳将军麾下的那两位将军之后,我却有了一个想法。”
她望着孟苹,眼中带着一抹坚持:“乔将军和李将军的条件太好了,我觉得我配不上。可是,见了他们之后,我却明白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愿意为了成亲而成亲,我想,就这样吧,我慢慢的等,慢慢的遇,总会等到那个真的喜欢我而我也喜欢他的人。在找到这个人之前,我想一直在夫人身边侍候,请夫人不要拒绝!”
孟苹怔怔看着白菜。
在她的心目中,她的四个贴身大丫鬟里,白菜虽然身有功夫,可是性子却有些鲁莽粗糙,不如青椒心灵手巧,不如麦粒机灵机变,不如谷穗稳当妥帖,所以,她一直不是特别看好白菜,常常把重要的事情都交给其她三个人去做,只让白菜做一些粗浅简单的事情。
可是现在,白菜的一番话令孟苹动容――白菜的话很朴素,却令孟苹想起了前世一个女作家说过的一段话:“别管人家的闲事吧,让我们耐心地等待着,等着那呼唤我们的人,即使等不到也不要糊里糊涂地结婚!不要担心这么一来独身生活会成为一种可怕的灾难。要知道,这兴许正是社会生活在文化、教养、趣味……等等方面进化的一种表现……”
孟苹起身走到白菜身边,眼睛看着白菜的眼睛,诚恳地说:“白菜,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你就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陪着大姐儿。”
白菜眼睛湿润了,她点了点头,含着眼泪笑了:“夫人,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侍候您和大姐儿的!”
大金的百姓素来重视正月十五元宵节,每年的元宵节总会大肆的庆祝,即使小门小户也会买一些或者做一些彩灯来让孩子欢喜,更不用提那些朱门绣户了,更是常常一掷千金,购买彩灯,雇佣灯匠到府里糊灯。
去年的时候,清远侯府还在蒋太夫人的孝中,自然只能静悄悄度过元宵节了。今年距离元宵节还有好几日,当家的绯姨娘就开始筹备元宵节了。
这日晚上,玉成秀从衙门回来,发现绯姨娘已经为他备了美酒和精致小菜,正在正院卧室候着他呢!屏退下人之后,绯姨娘脱去了外面的大衣服,身上只穿着黑绸紧身绣花小袄,襟口半遮半掩的,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深深的□,底下穿着黑绸绣裤大红绣鞋。
她坐在玉成秀怀里,举起玉杯把酒饮尽,然后用嘴哺给玉成秀。
绯姨娘肌肤细嫩,几杯酒下去,很快便粉脸透红,红唇嫣然,一双秋水眼转盼流光迷离恍惚。
玉成秀同她耳鬓厮磨口唇相接身子相挨,两人便坐在椅子上成就了好事。
一时事毕,绯姨娘依偎在玉成秀怀里,娇弱无力道:“侯爷,妾身……妾身有侯爷疼爱……真的好幸福……”
与她的鬓散钗横依旧纷乱不同,玉成秀衣衫整齐面容冷静,他看着她那小兔子般湿润可怜的眼睛,心中涌起了一股怜惜。
绯姨娘继续道:“妾身自己能够得到侯爷的宠爱,心中幸福,心中想着侯爷;妾身转而想到博雅苑那些人,何尝不是心系侯爷?妾身能够常伴侯爷,她们却只能独守空房……”
玉成秀戏谑道:“小浅绯要把我让给她们么?”
绯姨娘晶莹的眸子含着一丝委屈,转眸望着玉成秀:“不,侯爷是妾身的!妾身爱侯爷!”
“侯爷妾身是绝对不会让的!”她在玉成秀怀里扭股糖般撒着娇,“要不,元宵节放她们出博雅苑在府里好好逛逛吧!”
玉成秀此时满足,对于她这个要求当然是满口答应了,伸手在她胸前捏了一下,笑道:“我的小浅绯真善良真大度,侯府既然交给你管理,你就做主好了!”
浅绯要的就是玉成秀这句话,她在玉成秀脸上香了一记:“妾身还不是为了照顾您的那些姬妾,还是为了侯爷您呢……”
第二日,绯姨娘把小怜叫了过来,悄声道:“方岚柔身边安排好没有?”
小怜低声道:“外面大爷安排的那个丫鬟已经送进了博雅苑,就安排在方岚柔房里。”
绯姨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进清远侯府以前,玉成秀最宠爱的姬妾就是住在博雅苑琉璃阁的方岚柔和于倩云,自从她专宠,于倩云性格沉静倒还好,那方岚柔已经成了半疯,安排人在她身边,日日撺掇,倒是有点用处……
经过几日的筹备,到了元宵节这日,清远侯府除了挂满了各色彩灯外,还在正院和外书房院子里摆起了各种巨型花灯,就连荒僻的博雅苑大门前也摆起了一个巨型灯山,花红柳绿,看起来很花哨。
孟苹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可是大姐儿小孩子心性,最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热闹非凡的东西,下午缠着孟苹带她去玩了一圈之后,到了傍晚,又缠着母亲要去看花灯。
玉珂和玉成秀进宫面圣去了,还没有回来。
孟苹这两日身体不适,有些低烧,身子困倦懒得动,就让陶妈妈带着大姐儿先在内院玩耍,预备到了晚上点灯时再带着她到正院去看灯。
白菜煮了一碗安神汤端了过来,孟苹喝了汤之后就睡着了。待她睡醒,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正是掌灯时间。
孟苹在白菜、青椒和麦粒的侍候下坐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清醒了过来,先开口问道:“大姐儿呢?”
白菜忙道:“方才还看到陶妈妈带着大姐儿在院子里玩呢!”
大姐儿一出生,陶妈妈就开始照顾她,素来妥帖,白菜等人也很放心,就没有跟过去。
孟苹听了,就道:“去把大姐儿抱进来,她爹也快回来了,待我收拾好了,一起带她去正院看灯。”
麦粒和青椒时候孟苹起身梳洗,白菜自出去找陶妈妈和大姐儿去了。
孟苹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没来由的心脏跳得很快,心里慌慌的。
她忙对麦粒说:“白菜怎么还没回来?你也去看看吧!”
麦粒笑道:“夫人真是太疼大姐儿了,一会儿没见就担心成这个样子了!”
她虽然这样说,却立马出去了。
青椒刚把孟苹的发髻梳好,别上了簪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白菜急急的声音:“夫人,陶妈妈和大姐儿不在内院,听门口的小丫鬟说,看到陶妈妈带着大姐儿出去了!”
孟苹心里一阵发慌。
今天是元宵灯节,侯府内大放彩灯,素日关在博雅苑里的那些姬妾丫鬟都放了出来玩耍,天黑灯影下是最容易出事的,尤其是那些怨妇幽女,心理的多的是呢!
她急急地起身,道:“谷穗,赶紧把内院的人都集合起来!”
内院侍候的丫鬟妈妈们很快便集合在一起,谷穗给每个人都布置了寻找的方位,还传了孟苹的话――“谁先找到大姐儿的话世子夫人有赏”,把这些人遣了出去寻找陶妈妈和大姐儿。
孟苹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心里慌慌的。
她知道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寻找大姐儿,若是被绯姨娘知道了,不知又要落下什么话柄,可是她宁愿落下话柄,也不愿女儿有什么闪失。
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了,都称没有看到陶妈妈和大姐儿。
孟苹正在着急,白菜跑着回来了,她浑身颤抖,满脸是泪:“夫人,大姐儿不见了!”
孟苹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厉声道:“陶妈妈呢?”
“奴婢在博雅苑门前的西花厅那边找到了陶妈妈,她正在寻找大姐儿,说是带着大姐儿去玩,一眨眼大姐儿就不见了!”
孟苹眼前发黑,她嘶声道:“谷穗,快出去找玉箫,让他带人守住侯府大门!”
她扶着扶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麦粒去向绯姨娘禀报这件事情,请绯姨娘派遣人帮着寻找!其余人继续寻找,找到大姐儿,重重有赏!”
看到这些人冲了出去,孟苹这才对青椒说道:“青椒,你去侯府大门内守着,等着世子回来!”
穆妈妈原本在自己房里歇息,听到大姐儿不见了,忙也过来侍候。她低声对孟苹道:“老陶已经回来了,正跪在院子里呢!”
孟苹无力道:“把她叫进来吧!”
满脸是泪头发蓬乱的陶妈妈连滚带爬跑了进来,扑倒在孟苹脚下:“老身对不起夫人啊!让老身去死吧……”
孟苹看了她一眼,暗自叹了口气,命白菜把陶妈妈扶了起来,又吩咐道:“白菜,给陶妈妈倒碗茶压压惊!”
待陶妈妈平静了下来,孟苹这才问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老身原本带着大姐儿在院子里玩耍,可是大姐儿一直闹着要去院子里看花灯,老身年老昏聩,就带着大姐儿去了。原想着在门口转转就行了,谁知道大姐儿一路只是往前跑,老身一直追到了博雅苑那里,一闪眼,大姐儿就不见了……”
孟苹心里跟着火了一般,火焦火燎的,却仍然安慰陶妈妈道:“大姐儿确实淘气。先下去休息吧!”
孟苹让白菜扶了陶妈妈去休息,自己带着穆妈妈和刚才回来的麦粒一起出了内院,准备带着人去搜博雅苑。
她在门口同玉珂走了个对头。
玉珂已经得知了消息,他一见脸色苍白眼中含泪的孟苹,就握住了孟苹的手安慰道:“我已经命惠z派人守在金京的四个城门内了,父亲也派了青衣卫的人满城寻找,玉箫也带着人在搜索全府……你身子不适,不要过于操心了!”
他若是埋怨孟苹的话,孟苹心里反倒好受一点可他到了此时,却依旧如此体贴,令孟苹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玉珂,都是我的错……”
玉珂的手紧紧包裹住她的手:“苹果,先不要责备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寻找大姐儿!”
他一边拉着孟苹的手往外面走,一边道:“大姐儿是在博雅苑门前不见的?”
孟苹点了点头。
玉珂吩咐跟在后面的谢佳道:“让玉箫把博雅苑的人全给圈起来,一个个审问!”
“是。”谢佳抱拳而退。
他又对淮秀道:“你带着人去搜博雅苑!”
“是。”淮秀也跑着离开了。
玉珂牵着孟苹的手,一起走到了青竹院的门口,在门外的大柳树下站定了。
一个面目普通的青衣小厮上前,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低声禀报道:“世子,府里从酉时到现在,并没有人出入大门。”
玉珂点了点头,道:“继续盯着正院的人!”
青衣小厮答应了一声退下了。
孟苹紧紧依偎着玉珂,浑身都在颤抖。玉珂的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无声地安慰着。
玉珂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竭力令自己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人寻找大姐儿,玉珂一回来,她立刻得了主心骨,虽然害怕,虽然担心,但却不那么慌乱了。
玉珂虽然着急,却怕孟苹担心,安慰她道:“大姐儿一直在府里,并没有出去,只要好好寻找,一定会找到的!”
绯姨娘身边的小怜过来了。
她给玉珂和孟苹行了个礼,然后道:“姨娘知道大姐儿不见的事情了,心里很着急,正在命人寻找呢,让奴婢转告世子和世子夫人,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找到的……”
小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好听话,玉珂没有什么表情,孟苹就说了几句客气话。看到世子和世子夫人情绪不高,小怜知趣地告退了。
玉珂让孟苹去休息,孟苹却无论如何不愿意,她恳求玉珂:“玉珂,我想去找大姐儿……”
玉珂明白她的心情,就命麦粒和淮秀守在青竹院门口等候消息,他和孟苹带着人寻找大姐儿去了。
夜深了。
清远侯府准备了很多彩灯,整个侯府灯火通明,可是却无人赏灯,整个侯府笼罩在一层压抑的气氛里。就连清远侯玉成秀也没有休息,而是端坐在正堂里等候消息。
绯姨娘虽然娇弱,却也不肯休息,她对玉成秀道:“妾身虽然年轻,却也知道大小姐乃侯爷的第一个孙女,是侯爷心尖上的人,妾身如何不为大小姐担心?”
她不顾玉成秀的挽留,带着小怜和小珍去寻找大姐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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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扑朔迷离;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扑朔迷离
已经到了夜间子时。
正月的天气,虽然号称初春,可是却同寒冬腊月一样,寒风刺骨,滴水成冰。
玉珂牵着孟苹的手,在侯府一点一点寻找着。
他的那些亲随们举着火炬,一路照明,把侯府的边边角角都找遍了。
每到一处,玉珂总是要唤一声“大姐儿,你在哪儿?”
孟苹也随着他呼唤着大姐儿。
玉珂理智上知道侯府已经被篦子篦头发一般篦过好几遍了,大姐儿若是醒着,早就被找到了,却还不放弃一线希望,同孟苹一起寻找着,呼唤着。
大姐儿是他和孟苹爱情的结晶,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除了孟苹之外最爱的人。可是,现在大姐儿却不知到哪里去了,玉珂大声呼唤着,希望能够听到大姐儿奶声奶气地叫他“爹爹”,可他的声音落在寂静的侯府,好像给吞掉了似的,没有一丝回声。
周围跟随着很多人,可是玉珂却感觉到了彻底的寂静。
他揽着孟苹茫然四顾,觉得满眼都是无止境的黑暗。
玉珂俊秀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他的心里藏着一个小人,在无声地流泪……
他才十八岁,却已经体会到了作为父母对自己孩子那牵肠挂肚的爱……
孟苹一直在无声流泪,眼睛已经红肿了。
她原本身体就不太舒服,如今更是走路都飘忽了。
玉珂知道孟苹已经到了极限,却不愿逆了她的心,扶着她一直在寻找着。
他看起来很镇静,可是孟苹偶然间一回眸,发现玉珂的眼皮早已红了,显见是伤心之极。看到一向在外喜怒不形于色的玉珂那样难过,孟苹心里一阵抽痛,心仿佛空了一般,无依无傍。
她一直在想:若是时间能倒流那该多好,她一定不会让陶妈妈带着大姐儿在院子里玩,她一定守着大姐儿;若是她能把大姐儿装进肚子里,等大姐儿懂事了再取出来那该多好,无病无灾省得她和玉珂伤心……
想到大姐儿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受苦,孟苹就心痛如绞,恨不得以身替她,就算是舍了自己的命,她也愿意!
柳荫和柳萌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柳荫飞马赶了过来,柳萌带着人在金京城里寻找。
柳荫对清远侯府的情况很熟悉,自动请缨同玉箫一起审讯博雅苑的那些女人。
清远侯的姬妾方岚柔最终成了唯一的嫌疑对象。
没人能够证明大姐儿玉润从跑到博雅苑到失踪的那段时间,她在做什么。她的贴身丫鬟馥郁也不能证明,馥郁本来是陪着她出去的,可当时内急,回博雅苑方便去了。
馥郁和与她同住一屋的侯爷姬妾于倩云的丫鬟红梅能够证明,因为被吴妈妈赶出琉璃阁给绯姨娘腾房子,她曾经好几次咒骂世子夫人,玉箫在她房里搜到了写着大姐儿和世子夫人名字的玩偶,上面扎满了银针。
玉箫和柳荫审讯方岚柔的时候,她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同其她女人急于撇清自己完全不同,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柳荫让玉箫把闲杂人等驱赶了出去,他决定用自己的办法让方岚柔招出实话。
方岚柔被绑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已经决定拼死也不能说了,因此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柳荫拿出了针套,打开后露出了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
他拈起一根银针,端详了一下,刺向方岚柔的十宣穴。
一刻钟之后,方岚柔终于忍受不了这种酷刑,招了。
柳荫一边让玉箫带着一起往先前冯夫人的院子走,一边命人去禀报玉珂。
柳荫玉箫带着人赶往她藏匿大姐儿的地点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清远侯玉成秀同绯姨娘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清远侯怀里抱着熟睡的大姐儿。
原来清远侯担心大姐儿,一直没有睡,带着人在侯府寻找。绯姨娘不愿独睡,陪着他一起寻找着。
他们路过先前冯夫人居住的院子的时候,原本玉成秀想着这个院子玉珂的人已经进去找过了,就不用进去检查了,可是绯姨娘却不愿放过一线希望,她劝说玉成秀道:“侯爷,还是进去看看吧,妾身不愿意放弃任何希望啊!”
玉成秀的随从撞开了大门,冲进去搜索。
玉成秀和绯姨娘也跟了进去,站在那里看着随从和小厮们搜索。
可是,整个院子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玉成秀心中着急,便要去别的地方寻找,绯姨娘却劝他道:“府里除了这个院子,都被世子的人寻遍了,咱们再去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如着重把这里再找一遍!”
玉成秀觉得她说得有理,便吩咐随从和小厮小心着意地搜索,尤其是院子后小花园的幽暗之处。
最后,两个小厮在小花园的一个枯井里发现了昏过去的大姐儿玉润。
玉成秀大喜,让随从和小厮们用绳子把自己亲自送到了井里,把大姐儿抱了出来。
他探了探大姐儿的鼻息,发现大姐只是哭累了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荫从清远侯手里接过了睡得正香的大姐儿,就着旁边玉箫手里的火炬,看着她被泪水冲出了一道道灰痕的圆圆的苹果脸,悄悄替她把脉,确定她真的无碍之后,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孟苹和玉珂很快便赶了过来。孟苹扑了过来,从柳荫怀里抢过了大姐儿,大姐儿身子沉重身子,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玉珂把她和大姐儿紧紧抱住。
抱着他的妻和女,玉珂早已通红的眼睛瞬间湿润。
他抱过大姐儿,同孟苹一起向绯姨娘道谢:“谢谢姨娘了!”
玉珂平素眼睛长到了额角上,眼中一向是看不到绯姨娘这样的父亲姬妾的,可是他为了自己的女儿,向绯姨娘弯下了腰,叫出了“姨娘”两个字,等于亲口承认了绯姨娘在侯府的地位。
绯姨娘脸上带着腼腆的笑:“世子,孟夫人,妾身当不起啊!能够有幸找到大姐儿,当真是老天爷在帮忙呢,妾身可不敢居功!”
回到正院之后,正值壮年的玉成秀精神尚好,与绯姨娘共浴一番之后,这才睡下。
躺在床上,他抚摸着绯姨娘柔软的身体,心中满是感激。
大姐儿玉润出生的时候,他虽然因为大姐儿是女孩子,不是很高兴。
可是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他眼看着大姐儿一天天长大,怎能没有感情?更何况,这是他的长子玉珂的第一个孩子!
玉成秀望着浅粉的帐顶,对绯姨娘道:“浅绯啊,你让我怎么谢你呢?”
绯姨娘窝进玉成秀怀里,柔声道:“侯爷,妾身什么都不要,妾身心里只有侯爷,之所以这么用心寻找大小姐,也全是因为妾身怕侯爷担心……”
她坐了起来,目光闪亮望着玉成秀:“妾身只望侯爷宠妾勿太深,宠妾要长久……”
绯姨娘秋水眼里流下了泪水,声音哽咽了:“妾身太爱侯爷了”
看到她的眼泪,玉成秀那颗刀枪不入的心也不禁有些松动。
他叹了口气,道:“我会把博雅苑里那些人全遣出去的!”
反正按玉珂的性子,最迟明日一定会把博雅苑里面的女人全弄走的,他还不如先在浅绯这里做个人情好了。
浅绯好是好,可是世上美女那么多,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碰到更好的,他怎能为一棵树放弃整整一个森林呢……
回到青竹院的内院,玉珂抱着大姐儿站在内院门口,对玉箫道:“继续审讯方岚柔,还有她那个丫鬟馥郁!”
他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1218335的霸王票,第二更奉上~
因为晋江太河蟹了,漠漠我已经得到教训了,以后若有不和谐的章节,我就发邮箱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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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第一百三十五章 负心男子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负心男子
救出大姐儿之后,柳荫没有立即离开,也跟着玉珂夫妻来到了青竹院的内院。
白菜和麦粒知道大姐儿这次走失,自己作为夫人安排的看管大姐儿的丫鬟,也是有错的,为了弥补自己的错,都非常的殷勤。
麦粒138看书网地在起居室的罗汉床上铺了一层锦褥。
玉珂把兀自熟睡的大姐儿放在了锦褥上。
白菜早取了小被子帮大姐儿盖上。
玉珂和孟苹立在罗汉床边看向柳荫。
柳荫默不作声上前在大姐儿身旁坐了下来。
他先给大姐儿号了脉,确定无碍,这才吩咐战战兢兢立在一边的白菜和麦粒道:“准备热水给大姐儿擦身子!”
白菜答了声“是”,马上退了下去。
柳荫看向孟苹:“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把门关上!”
起居室的夹壁里烧有炭炉,屋子里暖融融的,因此关上门就可以了。
孟苹按照他的吩咐,除了麦粒之外,令所以侍候的人都下去了。
柳荫看人都出去了,这才掀开大姐儿身上的被子,开始解大姐儿的衣物。
他把大姐身上已经脏兮兮的大红绣花小袄解开,又脱去了她的大红绣花棉裤。
把大姐儿脱得光溜溜之后,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对孟苹说道:“给她擦擦身子吧!”
白菜已经端着热水过来了,孟苹正眼巴巴地看着大姐儿呢,闻言马上上前,用丝巾蘸了热水,开始擦洗大姐儿脸上身上的污垢。
玉珂站在床边看着,心里有些不乐意柳荫看了大姐儿的身体,却知道柳荫也是一番好心。他见孟苹忙碌,很想上前亲手帮大姐儿清洗,想了想,却招呼柳荫道:“柳荫,我们去那边喝茶吧!”
孟苹把大姐儿擦洗干净后,换上了麦粒取来的干净中衣,帮大姐儿换上之后,就抱着大姐儿睡去了。
玉珂同柳荫一起饮了两杯茶之后,柳荫就告辞了。
见到玉珂回到卧室,白菜同麦粒就要退下。
孟苹怕大姐儿夜里醒了饿,就交代她俩道:“先熬上白粥候着。”
孟苹睡着床的最里面,玉珂躺在床的最外面,大姐儿睡在爹和娘中间,一时床里安谧极了。
拔步床床头的银烛台上,红烛高烧,透过红纱帐照进了床上,给大姐儿白嫩的苹果脸笼上了一层红色的轻纱。
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小小的胖屁股撅了起来,背对着玉珂继续睡。玉珂侧身轻轻地摸过她肥肥软软的身子,心里依旧在担心。
柳荫虽然说大姐儿没事儿了,可是在大姐儿醒来之前,玉珂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孟苹也在侧身看着大姐儿。
大姐儿的小胖脚抵到了她的腹部,她一动也不敢动,怕大姐儿被惊醒。
夫妻两个身子困倦,可是在大姐儿醒来之前,两个人却都不敢睡去。
外面天都快要亮了,大姐儿的浓长的睫毛终于动了动,粉红花瓣般的嘴唇微微张开,吧嗒了一声,睁开了黑灵灵的凤眼。
一夜目不交睫的玉珂和孟苹大喜,都凑了上去,等待着大姐儿彻底醒来。
大姐儿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爹和娘,先是依恋地扑进了孟苹的怀里,小手从孟苹的衣襟伸了进去,摸了一番之后,这才满足地看向玉珂,嘴巴扁了扁,哭了起来。
她实在是嘴笨,一岁多了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努力向爹爹倾诉和告状:“坏女人……抱……捂嘴……疼疼……”
听着大姐儿磕磕巴巴地向自己告状,玉珂的眼睛湿润了。他把大姐儿紧紧抱进怀里,低声道:“大姐儿,你放心,爹爹会为你报仇的!”
玉珂起身吩咐白菜把熬好的白粥送进来。
孟苹抱着大姐儿,玉珂用银匙舀着白粥,一匙一匙地吹凉了喂大姐儿。
大姐儿折腾了那么久,早就饿了,很快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玉珂看大姐儿的眼睛似睁似逼,知道她又想睡了,就让早已经无力支撑的孟苹先睡,自己抱着大姐儿在房里走来走去,哄着大姐儿入睡。
大姐儿窝在爹爹安全的怀抱里,终于再次进入了梦乡。
玉珂把大姐儿放在已经睡熟的孟苹旁边,自己也在床边侧身躺了下来,护着妻女进入了梦乡。
孟苹心里还记得自己和胡莹约好正月十六请胡莹到望江楼吃素斋。
她心里有事,很早就醒了,打算写一封信给胡莹,把和胡莹订好的约会改期。
孟苹去写信的时候,玉珂就守在房里看着女儿,他怕大姐儿一醒,看不到自己活着苹果,又要害怕。
玉珂抱着大姐儿用早饭的时候,玉箫过来了。
他拿来了方岚柔和馥郁的供词。
玉珂先看方岚柔的供词。
方岚柔承认自己因为怨恨孟苹,元宵节晚上出来赏灯,看到大姐儿一个人在灯山旁玩,就抱起大姐儿,捂着大姐儿的嘴,把大姐儿扔进了原先冯夫人院子里后花园的井里。她原先是冯夫人的婢女,对冯夫人院子的情况非常熟悉,知道那里有一个不易为人发觉的枯井。
玉珂又去看馥郁的供词。
馥郁的交代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似乎找不到什么把柄。她是府里管家前段日子从外面买回来的丫鬟,同她一批的丫鬟都被分进了博雅苑,她去了方岚柔的身边。馥郁一向很不突出,既不漂亮,又不勤快,也没有眼色,就是一个普通的三等丫鬟罢了。
玉珂沉吟了一下,道:“把方岚柔送到北疆矿上做矿妓,馥郁么……”
他幽深猫眼闪烁了一下:“把她关到城西大营的地牢里边去,让方英雄继续查探她的底细!”
玉珂凭直觉觉得这个叫馥郁的丫鬟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大姐儿虽然是一个粗神经的小姑娘,可昨日受了那么多罪,今日就想要她像往常那样活蹦乱跳是不可能的。
她难得地安静了下来,窝在母亲怀里,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发呆,看得玉珂孟苹心里都酸酸的。
玉珂沉吟了一下,对大姐儿说:“大姐儿,爹去看你祖父,你要乖乖地陪着你娘哦!”
大姐儿眨了眨长睫毛,点了点头,又把脑袋窝进孟苹怀里去了。
玉珂担忧地看着女儿,最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他直接去外书房见自己的父亲玉成秀。
见到父亲之后,玉珂开门见山道:“父亲,博雅苑里的人散了吧!”
玉成秀早就料到了,很平静地说道:“好!这件事交给你办吧,她们这么多年也都不容易,不要吝惜银子,把她们都妥善安置了,任其择人自嫁好了!”
玉珂诧异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知道父亲会答应,但是没想到答应得会这样利落――要知道,当年冯夫人为了让他遣散他的这些女人,不知道和他打了多少饥荒,却都没能办到。
玉成秀看出了儿子的疑惑,老脸微红,转移话题道:“大姐儿怎么样了?”
玉珂眼中带着一抹深思,道:“已经开始吃饭了,就是精神不太好!”
玉成秀听说大姐儿没事,这才放下心来。可是他一向是既得陇又望蜀的那种人,得知大姐儿没事,马上有了新的心思:“玉珂,你今年年底就满十九岁了,该生个男孩子了!”
玉珂看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瞅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玉成秀:“……”玉珂生气了?为什么生气?老子说的不对么?老子可是十七岁都有了你这兔崽子……
玉珂带着淮秀谢佳骑着马出了侯府。
惠z的属下截获了田丞相府同东枢权臣竹林来往的信件,他正在京西大营等着玉珂去处理。
玉珂准备去京西大营看一看。
看到玉珂离开,陶妈妈、白菜和麦粒这才从偏房走了出来,齐齐跪在了罗汉床前。
陶妈妈昨日看管大姐儿,却令大姐儿走失,因此过来请罪。
而麦粒和白菜则是负责照顾大姐儿的丫鬟,却未曾看顾好大姐儿,因此请罪。
孟苹的四个贴身大丫鬟,白菜和麦粒扶负责照看大姐儿,并陪孟苹外出;青椒负责为孟苹梳妆,同时照管孟苹的衣服和首饰;谷穗为人妥当,就管理孟苹的内库。
孟苹抱着大姐儿坐在罗汉床上。
素日爱动的大姐儿静静窝在母亲怀里似睡非睡,看起来极没精神。
孟苹冷冷扫过下面跪的这三个人,沉声吩咐立在一边的青椒:“陶妈妈没有错,把陶妈妈扶起来!”
她望着跪在下面的白菜和麦粒,道:“你们说说,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白菜和麦粒素日被孟苹倚重,不免都有些骄娇之心,因此有些懈怠了,没想到大姐儿就被人寻到了空子。
她们不由哭了起来,连声求饶。
最后,孟苹处罚了白菜和麦粒,两人扣掉半年的月银,由一等丫鬟降为三等丫鬟。
当着白菜、麦粒、青椒和谷穗的面,孟苹吩咐穆妈妈道:“惠z新训了一批丫鬟,玉箫明日下午会带她们过来,穆妈妈从里面选八个丫鬟吧,六个侍候大姐儿,两个留在我这里。”
穆妈妈忙道:“是。”
她一直觉得白菜和麦粒有点恃宠生骄了,是该得点教训了。
青椒和谷穗倒也罢了,因为自知资质平常,所以一向兢兢业业,她们脸上一片平静;而白菜和麦粒却是脸色发白,跪在了地上。
看到她俩害怕的样子,孟苹心里也有些不忍心,可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得狠狠心整治一下内院了。
起居室里刚静下来,小丫鬟就进来禀报:“丁夫人求见!”
孟苹大喜,抱着大姐儿就迎了出去。
胡莹亲眼大姐儿没事,方放下心来。
她一早接到孟苹让人送来的书信,知道大姐儿的事情,慌忙就过来了。
她先不忙着进去,而是让随着她过来的丁云飞的妾侍拉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出来,笑着逗紧紧拽着着母亲的衣襟不肯撒手的大姐儿:“大姐儿,我家的两个姐姐来找你玩,你不理她们么?”
丁云飞这两个庶出女儿,大一点的叫丁燕儿,今年五岁了,小一点的叫丁美儿,今年三岁了,她们的生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小姐妹俩也是粉妆玉琢玉雪可爱。
大姐儿是最喜欢美人的,不管美男还是美女,她都喜欢,因此刚开始还有些胆怯,可是当丁美儿上前拉她的手叫她下来一起玩的时候,她马上动心了,从母亲身上滑了下来,拉着丁美儿和丁燕儿的手一起往内院走。
白菜同麦粒得了教训,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姐儿她们。
看到大姐儿终于恢复了一点,孟苹开心极了,鼻子有些酸楚,她用力抱了抱胡莹,低声道谢:“胡莹,谢谢你!”
胡莹被她这么一抱,颇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道:“我想着大姐儿一定被吓坏了,燕儿和美儿正好能陪她一起玩……”
孟苹和胡莹一起向内院走去。
玉箫负责了遣散博雅苑的事情。
这些姬妾,除了极个别之外,大部分都不愿意离开侯府,哭着喊着乱成一片。
玉箫先令人进行了登记,这时候就按登记的情况发放银子遣散。自愿离开的,发放银子听其自便;不愿意离开的,或让家人带走,或强制送走;侍候这些姬妾的丫鬟,一律发还契书,赠送遣散银两,令其自谋出路。
这些女人,有决然而去的,也有觉得前途渺茫不愿意离开的。不愿意离开的就在博雅苑里寻死觅活闹成一团,一时间博雅苑里哭声震天。
玉箫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有条不紊地把这件事情妥善解决了。到了傍晚,博雅苑已经变得空荡荡了。
玉成秀怕心里难受,早约了二三同好,躲到锦绣阁饮酒赏美人去了。
绯姨娘同小怜站在正院的院子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哭喊声,甜甜地笑了。
通过这次事件,她借玉珂的手赶走了所有的情敌,获得了玉成秀的独宠,当然是最大的胜利者了,怎能不得意不开心?
这夜,玉成秀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怜向绯姨娘报告刚刚得到的消息:“侯爷昨夜梳拢了锦绣阁的清倌秦诗诗,今早就为她赎了身,安置在了小元宝胡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
码狐狸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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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漂亮**
绯姨娘满腔的得意顿时化为乌有。
她呆坐在镜台前,看着镜中的如花容颜,心底一片冰凉。
良久之后,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吩咐准备为她梳头的小珍:“为我梳一个桃心髻,用那根白玉簪绾住即可。”
她又吩咐小怜:“给我寻一套素净的衣裙!”
“是!”小怜退后开始在大衣柜里找了起来。
玉成秀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回来。
他得了新人秦诗诗,只顾缱绻,就在小元宝胡同住了下来。
秦诗诗面容清丽,身材苗条,善诗善画,雅好金石,同玉成秀知趣相投,很是相得。玉成秀就把绯姨娘抛到了脑后。
绯姨娘日日妆扮,皆以素净为主,盼着玉成秀倦鸟知还,可惜每日总是失望。
到得第八日,玉成秀倦鸟知返,终于回了清远侯府。
绯姨娘含笑迎了他进去,待屋子里只余下她和玉成秀,她盈盈双眸里布满水雾,痴痴望着玉成秀:“侯爷,您把妾身忘了么?”
见了浅绯,玉成秀原本是有些心虚的,最怕她提起自己这几日的行踪,谁知道她竟然这么柔顺和痴情,只顾诉说自己这几日的相思之苦,却不知追问玉成秀的行踪。玉成秀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来,柔声安慰了绯姨娘一番,然后许诺道:“二月二那日我休沐在家,带你去运河泛舟,然后尝尝望江楼新推出的素斋!”
“嗯,”绯姨娘答应了一声,依偎进玉成秀怀里,娇声道,“谢谢侯爷了!”
二月二那日,玉成秀玉珂父子都休沐在家。
玉珂因为快要回西北了,这些日子来一直很忙碌,好不容易得了这一日休息,就在青竹院里陪着孟苹和大姐儿玩耍。
最近胡莹常常带着两个庶女丁燕儿和丁美儿过来同大姐儿玩耍,大姐儿起初还有些恐惧沉默,可是同这两个同龄的小姐姐接触久了,慢慢就走出了被扔进井里的阴影,重新变得活泼起来。
玉珂拉着大姐儿的手,父女俩一起爬上了内院的假山,孟苹坐在假山下竹林边的亭子里,仰首笑吟吟看着这父女俩。
正在这时,白菜过来禀报,说是侯爷派小厮明义来借世子的爱马。
玉珂的马名字叫追风,是玉成秀特地送给他的东枢名驹,通体乌黑,极为彪悍,骑上是极为威风的。玉珂平常很珍爱自己的马,可是父亲来借,又不能拒绝,就答应了。
玉成秀今日预备微服带绯姨娘出去玩。
绯姨娘打扮得千娇百媚,乘坐着华贵的翠幄璎珞檀香车,他自己也穿的衣履风流,于是就看自己那匹跟了他多年的老马不顺眼了,命明义去玉珂那里借玉珂的追风马,以凑齐香车宝马和美人。
初春时节的运河河堤上,春风轻拂,柳条吐绿,一片生机勃勃景象。
玉成秀下了追风马,把缰绳递给跟过来的小厮明义,自己去搀扶绯姨娘下车。
他们为了玩得尽兴,尽量轻车简从。玉成秀只带了亲信的小厮明义,而绯姨娘只带着贴身丫鬟小珍。
玉成秀一身深蓝骑装,为了不被人认出,头上带着同色的帏帽,轻纱垂下,遮住了脸容。
绯姨娘着意地妆扮过了,发髻简洁,妆容精致,上身是金京正流行的镂金百蝶穿花云夹袄,下着烟灰色百花裙,在春风吹拂中显得端然明丽。
玉成秀薄纱内的五官英俊之极,长身玉立,挽着绯姨娘漫步在河堤上,看起来男英俊女美丽,相衬之极。
明义和小珍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他们。
从河堤走到走到船坞,需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木制浮桥。玉成秀挽着绯姨娘走到一半,忽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望着浮桥两侧干枯的芦苇,停住了脚步。
绯姨娘含笑问道:“侯爷,怎么不走了?”
玉成秀低声道:“好像有埋伏!”
绯姨娘身子一颤,靠进了玉成秀怀里,可是眼睛却亮了亮。她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能够抓住一切从眼前闪过的机会,总是能把劣势转化为优势。
这时候,破空声突兀响起,一道乌黑的寒光从浮桥下闪出,直取玉成秀咽喉。
玉成秀闪电般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匕首与一柄乌黑的短刀相击。
玉成秀的匕首被这柄短刀击断,短刀又飞回了芦苇荡。一个蒙面女子从芦苇荡飞身而出,手里黑色的短刀刺向玉成秀,嘴里厉声喝道:“玉珂小贼,你也有今日。”
玉成秀身旁就是绯姨娘,他不能独自逃走把女人留下,因此硬着头皮准备迎敌。
千钧一发之刻,绯姨娘惊叫了一声“侯爷”,挡在了玉成秀身前。
那个蒙面少女一愣,临时变化放向,刀势变弱,刺在了绯姨娘的左臂上。
玉成秀忙揽住了绯姨娘:“浅绯!”
这时候明义已经飞身赶上,蒙面少女不敢恋栈,飞快逃走了。
明义担心玉成秀,没有追上去。
玉成秀抱着已经昏倒的绯姨娘,眼中现出动容之色:“浅绯啊!”
柳荫也同玉珂一样休沐,他镇日无事,便来清远侯府探望大姐儿。
他一进内院,就看到玉珂站在假山上,脖子里骑着身穿红衣的大姐儿,正在为大姐儿做牛做马。
大姐儿居高临下,很快便看到了立在下面的小舅爷,马上手舞足蹈:“小舅爷,抱抱!”
玉珂被自家闺女折磨了半日,正寻思找人替代,见了柳荫,马上招手:“柳荫,上来吧!”
柳荫缓步上山。
大姐儿玉润在自家爹爹面前淘气得很,可是在美男小舅爷面前立刻化身淑女,骑在爹爹脖子里向着柳荫伸出小胖手:“小舅爷,抱抱嘛!”
玉珂生怕她掉下来,忙伸手握住了她的胖身子。
柳荫把大姐儿从玉珂脖子里抱了下来,拯救玉珂于水火之中。
孟苹见柳荫过来来,忙让新选进来的小丫鬟田七和荆芥送了清茶和点心上去。
柳荫抱着大姐儿,同玉珂坐在假山上的小亭子里饮茶聊天,极为放松。
这时候,清远侯的贴身小厮明义急匆匆赶了过来,向玉珂禀报了清远侯遇袭之事:“……行刺的蒙面女子大概是预备行刺世子您,侯爷让奴才过来提醒世子万万小心……”
明义离开之后,柳荫看玉珂沉思,便道:“从刚才明义的描述来看,这个刺客像是……”
玉珂和他想法一致,当下便道:“乌吐长公主!”
柳荫点了点头。
当年在化州城城外驿站,他和玉箫一起擒获了行刺玉珂的乌吐长公主云雁卿,交给了兵部。后来大金同乌吐和谈,朝廷就把乌吐长公主交还给了乌吐,没想到这个云雁卿阴魂不散,又追了上来。
玉珂沉思道:“我杀了云雁卿的同胞哥哥,她一定恨我入骨,我不得不小心一点。”
大姐儿浑身肥软,柳荫抱着她,只觉无处不软软嫩嫩,令人珍爱,他看着大姐儿和苹果酷似的纯净幽黑的凤眼,心里有了保护她俩的念头。
他在大姐儿额头上吻了一下,道:“玉珂,我有一个主意!”
二月初十这日,天气晴好,无云,犹带着寒意的春风吹过金京,吹开了满城的杏花。从皇宫到清远侯府的路途上,有一个名叫杏花胡同的小胡同,大概是为了同胡同的名字相陪衬,家家户户都种了杏花,到了此时,杏花盛开,整个杏花胡同蜂飞蝶舞,清香阵阵。
这日正逢大朝会,西北总督玉珂下朝之后,缓缓骑着追风马漫步在一片红云的杏花巷,边走边赏着路边墙内探出的红杏。两个青衣小厮骑着马,不远不近跟在后边。
杏花胡同杏花虽好,可是却不出名,并没有什么游人,因此极为幽静。
玉珂一脸闲适地缓缓而行,一时间除了马蹄得得之声,竟无别的声音。
一片静谧中,乌黑刀光再次闪现,从旁边瓦房的房顶而下,直刺玉珂。
玉珂长笑一声,闪电般从马身褡裢里拔出雪花刀,挡住了黑衣女子的刀势。
紧随玉珂的那两个青衣小厮无声欺上,一前一后,围住了黑衣女子。
玉珂含笑旁观:“柳荫,玉箫,捉活的!”
不到一刻钟,黑衣女子便被柳荫捏着脖子提了起来,她的乌云刀则落到了玉箫手里。
柳荫伸手扯掉了她脸上蒙的黑巾,确定真的是乌吐的长公主云雁卿,随手就把黑巾扔在了地上。
云雁卿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血,大大的眼睛盯着柳荫,很快蒙上了一层泪雾,嫣红的樱唇微微颤抖着。
柳荫似乎没看到她绝美的姿容,好不怜香惜玉地拎着她上了马,和玉珂玉箫一起策马离开了杏花巷。
玉珂已经由军事转向了政务,因此对云雁卿不感兴趣,就把她扔给了柳荫处置,自己带着玉箫回去了。
柳荫和柳萌在南安王府虽有一个院子,但有时未免有些不方便,柳荫就把玉兰花胡同玉珂买的宅子东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稍加修缮,做了自己的住宅。
他直接带着云雁卿回了玉兰花胡同的宅子。
柳荫最近正在研制开刀治伤用的麻药,他许文举和侯林生传下来的的麻药有些副作用,他想凭借自己的力量研制出没有副作用的麻药,如今最需要的就是用人来做试验了。
云雁卿之所以敢在金京行刺大金,就是因为大金刚同乌吐签署了一份保护彼此皇室子弟的合约,想着即使失手被擒,也会被放出来的,因此她有些有恃无恐。
谁知道柳荫根本没打算把她交给朝廷,而是带回了自己的宅子。
云雁卿被柳荫绑在了一个厢房里面,不知道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惴惴不安地胡思乱想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柳荫端了一碗漆黑药汁走了进来。
云雁卿抬头看着柳荫。
她恍惚记得这个擒获了自己两次的年青男子非常好看,但是这时候才发现他原来这么漂亮。
云雁卿盯着他深潭般幽黑的桃花眼,心里犹如小鹿乱撞,怦怦直跳。
柳荫缓步走到她身前,把手里的药碗端到了云雁卿的唇边,低声道:“喝下去!”
云雁卿大眼睛盯着柳荫,刚要说话,柳荫已经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右手端着药汤灌了进去。
云雁卿猝不及防,差点被呛着。
汤药自然是苦的,还有些烫,云雁卿喉咙被烫着了,却不能动,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了几下。她的大眼睛再次漾满了盈盈欲滴的泪水,带着祈求望着柳荫。
柳荫好像没看到似的,放下空了的药碗,拉张椅子在云雁卿对面坐了下来,左手拿书右手握笔,盯着云雁卿,观察着她的反应。
“苦不苦?”柳荫冷静地问。
云雁卿被他这么专注地看着,心跳又加快起来,期期艾艾道:“苦……苦的很……”
柳荫垂眸在书上记下了几笔,抬头专注看着云雁卿:“喉咙、食道和胃各是什么感觉?”
云雁卿盯着他的柳叶眉,觉得简直是太精致了,好像特别修过一样,闻言下意识回答:“刚开始很烫,很疼,后来木木的……”
柳荫又低头记了几笔。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望着云雁卿的眼神就带上了一抹炽热:“现在还能感觉到疼么?”
云雁卿被他炽热的眼神看得小脸发热,她点了点头:“不疼了……”
柳荫又记了几笔,然后看了看滴漏,道:“够一刻钟了!”
说完,他放下书和笔,从旁边的医箱里拿出了一个牛皮刀套,打开后里面是一排几个形状大小各异的银制镊子。
柳荫修长的手指拿着镊子,左手握住了云雁卿的手指。
云雁卿的手被他握住,能够感受到柳荫手上的薄茧,心脏兀自又剧跳起来,小脸百里透着红――“啊――”突然一阵剧痛自手指传来,她不禁发出一声悲鸣。
柳荫用银镊子夹着云雁卿形状完美的指甲,疑惑地问:“很疼吗?疼到什么地步?”
看到云雁卿疼得雪白的贝齿咬破了嫣红的樱唇,他点头道:看来要药量还是不够啊!”
云雁卿差点疼晕过去:“…………”
柳荫:“再喝一碗药吧!”
他端起另一碗药,递到了云雁卿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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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美男施虐
玉珂回到内院之后,才知道孟苹接到了东疆将军丁云飞夫人胡夫人的帖子,带着大姐儿,由白菜和新到的侍卫杨颂护送着去了丁府赴宴。穆妈妈和麦粒也跟着去了。
他独自一人用了午饭,又独自回了卧室,躺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睡午觉。
可是,原本很容易入睡的玉珂却有些睡不着了。
苹果和玉润在家的时候,有的时候玉润淘气得很了,就有些吵吵闹闹的,玉珂常常默默地盼望大姐儿出去玩一会儿,让他和苹果静静地在一起呆一会儿;可是现在孟苹和大姐儿不在家了,玉珂独自躺在贵妃榻上,觉得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出来,当真是彻彻底底的寂静,大姐儿磕磕巴巴的说话声似乎在他耳边回响,苹果温柔的撒娇声似乎还在耳畔……大半日没见,玉珂开始思念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玉珂在贵妃榻上翻腾了一会儿,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春雨,春雨密密斜织着,发出沙沙沙的声音。玉珂听到雨声,索性不睡了,从榻上起来,饮了一口凉茶漱了漱口,简单梳洗后就出去了――下雨了,他得去接苹果和大姐儿。
雨势渐大,玉珂和玉箫披着油布雨衣骑着马往西四门的丁宅而去,后面跟着的是车夫驾的一辆空马车。
孟苹接到胡莹派人送来的请帖之后,知道她今日过生日,心里也为她高兴,就和穆妈妈、谷穗一起去内库挑礼物。
在穆妈妈的建议下,孟苹选了一套南安王府孙太妃派人送来的红宝石头面,用衬着黑丝绒的描金檀木匣子装了,又选了几匹贡上的新奇绸缎,也用红缎裹了,准备送给胡莹做生日礼物。
看孟苹要离开内库,穆妈妈忙出声提醒道:“世子夫人,您还得再挑选一些次一等的物件做见面礼呢!”
孟苹一愣,穆妈妈从容笑道:“老身听人说,丁将军颇多内宠,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见面礼还是得预先准备好的!”
孟苹心中颇为惊讶,胡莹那么美,性子又那么好,丁云飞怎么还这样……
想到胡莹所受的委屈,她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叹了口气,道:“穆妈妈,你看着选吧,准备五人份的好了!”
穆妈妈行了个礼道:“主子,还是多准备几套吧!”
孟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
这日她在丁府算开了眼界。
她刚到丁府,胡莹就带着一群头戴金玉珠宝身裹绫罗绸缎的美人儿迎了出来。
胡莹陪着孟苹进了正院,在胡莹日常行止的起居室安顿了下来。
麦粒和白菜带着大姐儿,同丁燕儿丁美儿的奶娘一起,到正院里玩耍去了。
孟苹同胡莹并排坐在起居室的锦榻上,看着一个个上前向自己见礼的丁府姬妾,胡莹在一旁介绍着。
“这位是朱姨娘,你唤她寒花就行了!”
“这位是欧姨娘,闺名是深翠,就是燕儿她”
“这位是沈姨娘,闺名是流碧。”
“这位是李姨娘,你可以唤她vv,是美儿的”
“……”
看着这些各擅风情花容月貌的女子,孟苹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点头浅笑,给穆妈妈使了个眼色,让穆妈妈发放见面礼――每个人皆是一个黄金镶翡翠摺丝大手镯和一对金累丝嵌翡翠叶形耳坠。
她暗自数了数,发现来向自己见礼的姨娘总共是八个,这还是只算体面一些的姨娘,没算那些没体面的妾侍通房什么的。
孟苹心里有点堵,却不敢露出同情之色,怕胡莹心里难受。
胡莹看到了她眼中的难过,眼圈微微一红,吩咐那些姨娘退了下去。待起居室里只剩下她和孟苹了,这才苦笑道:“苹果,你不必同情我,金京里的达官贵人,哪个房里没摆着几个妾室姨娘通房?我娘家的爹爹、娘家的哥哥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我早就习惯了!”
她把一碗红枣茶递给孟苹,接着道:“就说你公公清远侯吧,谁不知道他府里姬妾无数?也就玉珂一人洁身自好罢了,这是你的福气,你要惜福,对玉珂好一点罢!”
孟苹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就被胡莹教导了这么多句,含笑看着胡莹:“就你能说!”
胡莹不愿多谈这令人不开心的话题,对孟苹道:“我的生日其实是明日,但明日人多嘴杂,未免不方便,索性就先请你过来了!”
她微笑着望着孟苹:“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那个今年四月就及笄的堂妹,她叫胡芩,今日也来了我府里,等一下你见一下,看看能不能配上你那个小叔叔!”
孟苹也想起了胡莹说过要做媒的话,当即答应了。
胡芩很快便由丫鬟陪着过来了。
孟苹定睛一看,发现这个胡芩同胡莹有些相似,是个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的清丽佳人。
胡芩曼步上前,敛衣行礼,垂下小扇般的长睫,盈盈福身,红唇轻启,道:“胡芩见过孟夫人。”
孟苹因她是胡莹的堂妹,容貌又和胡莹相似,心下欢喜,道:“快过来我看看!”
胡芩盈盈起身,裙上环佩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妩媚一笑:“是。”
孟苹揽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捋了手腕上的金刚镯,套到了胡芩腕上,道:“我和你姐姐是好友,你也唤我姐姐,好不好?”
胡芩笑盈盈道:“孟姐姐!”
用过午饭,胡芩自去休息了。
大姐儿玉润同丁燕儿丁美儿姐俩疯玩了半日,累极而睡,躺在胡莹房里的锦榻上睡熟了。
孟苹同胡莹守着她,歪在锦榻的另一端谈心。
外面先是刮了一阵风,很快就沙沙沙下起了雨。
胡莹同孟苹一边聊天,一边吃着瓜子松子和丫鬟送上来的水果拼盘,喝着清淡的茶水,谈得开心极了。
胡莹的丫鬟香蒲忽然在外面禀报:“夫人,老爷让来告诉您,说玉大人过来接孟夫人了!”
孟苹还没怎么呢,胡莹就斜了她一眼,道:“不就是下个小雨么,玉珂还巴巴的来接你?哼!”
见她如此,孟苹笑着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道:“玉珂既然也来了,我正好替你办事,让他带我去柳家小叔叔那里,去问问小叔叔的意思!”
孟苹恍惚记得柳萌曾经说过,他和柳荫的父母根本不干涉他们的婚事,既然这样,她就去问柳荫好了,看他愿不愿意胡莹的堂妹胡芩。
玉珂抱着还在睡觉的大姐儿同孟苹一起坐进了孟苹的马车,穆妈妈、白菜和麦粒坐进了玉珂带来的空马车,玉箫和新侍卫杨颂骑着马一前一后护卫着,一行人冒雨离开了西四门丁宅。
孟苹因为在丁府受了刺激,见到玉珂依恋得很,紧紧挨着玉珂坐着,把胡莹想要介绍胡芩给柳荫的事情说了。
玉珂闻言,倒是很赞成的。他老觉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柳荫对自己的妻子苹果和女儿玉润总是格外的好,好得让他都有些不自在了,老是觉得柳荫对自己心爱的苹果虎视眈眈,心里怪难受的。
因此,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吩咐马车前面的玉箫:“去玉兰花胡同柳宅!”
柳荫本着科学的态度,正在云雁卿身上进行科学实验。
云雁卿已经被他折磨得伤痕累累了,指甲被拔掉了两个,指头上被扎了六针,肚皮上被割了一刀……她原本是有耳洞的,偏偏柳荫恶趣味,又帮她在右耳垂上扎了五个耳洞,组成了梅花形状。
她虽然因为假作男孩教养习武强身,可毕竟是一个自幼锦衣玉食的皇家公主,刚被柳荫折腾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甚至晕死过去好几回。
只是柳荫医术甚是高明,每次折磨她之后,都要为她涂抹自己特制的药物。反复几次之后,柳荫再去折磨云雁卿,她竟然在疼痛中生出了极致的快感来。
云雁卿未曾经历过这些,不知道自己中了柳荫下的毒,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喜欢上了柳荫,因此虽然嘴角流着血,水盈盈的大眼睛却痴痴地望着一脸科学严谨态度的柳荫,呻(啊)吟了不止。
柳荫桃花眼亮晶晶的,观察着云雁卿的反应。
得知玉珂孟苹夫妻带着大姐儿来了,柳荫用烈酒细细洗了手,又换了一身白色春袍,这才施施然迎了出去。
大姐儿在马车上就醒了,正在和爹爹玉珂亲着玩呢,一见到柳荫,边张着手让柳荫抱。
柳荫一进来,就看到大姐儿在同玉珂亲嘴呢,他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子和一个看起来绿莹莹的水晶瓶,用帕子蘸了些水晶瓶里的绿色液体,轻轻擦了擦大姐儿的小嘴唇,确定把玉珂留下的痕迹彻底擦掉了,这才接过了大姐儿。
果真不出柳荫所料,大姐儿一扑进柳荫怀里,就对着柳荫的嘴唇用力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玉珂:“……”
孟苹:“……”
孟苹刚向柳荫讲明了自己的来意,柳荫微一沉吟,正要答话,他的贴身小厮就来禀报道:“将军,宫里的秦公公来了!”
“秦公公?”柳荫柳眉微挑,乌浓睫毛扇了扇,黑白分明的桃花眼闪过一丝诧异。
黄芪道:“就是秦玉衣秦总管!”
玉珂马上想到了上午刚被擒住的乌吐长公主云雁卿,看向柳荫。
柳荫同他相视一看,点了点头,把大姐儿放到了孟苹怀里,同玉珂一起出去迎接秦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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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姨娘扶正
作为天昊帝最信任的总管太监,秦玉衣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带走了被柳荫折磨得欲生欲死的云雁卿。
外面的雨还在下,而且越下越大,渐成倾盆之势。
孟苹站在客厅里,望着外面的雨帘:看来,是没法离开柳荫家了!
柳荫淡淡地邀请玉珂孟苹夫妻留下,玉珂当即答应了。他虽然很想回自己温暖的家,可是隔壁他那个宅子还没有拾掇,根本不能住人,而他又不能让孟苹和大姐儿淋雨,只得留了下来。
用完晚饭之后,柳荫命丫鬟给玉珂上了清茶,给孟苹上了红茶。
孟苹看柳荫虽然依旧面瘫,可眼睛里却平静如水,知道他这会儿情绪正好,就再度旧话重提,和柳荫谈起了胡莹的堂妹胡芩。
柳荫看了一眼抱着大姐儿喂水的玉珂,收回了视线,道:“胡莹的父亲可是太傅胡非同。”
孟苹当即就明白了过来,就柳荫的立场,他不能和田家、胡家任一方过多亲近。
她有些失望,道:“唉,那就算了吧!”
柳荫瞅了她一眼,他看到的是孟苹的侧面,孟苹垂下了眼帘正在郁闷,浓睫在烛光中颤动了一下――她的剪影很美。
他一向没那么多话的,可是忍不住很想开口劝阻孟苹和胡莹的交往――就算胡莹没有私心,谁知道胡莹背后的胡氏家族有没有私心呢?在这个世界上,家族的利益总是要凌驾于个人的利益之上的!至少,胡莹自己,就被胡氏家族当成了收买东疆将军丁云飞的工具。
玉珂似乎料到柳荫想要说什么,他把大姐儿揽进怀里,含笑道:“苹果高兴就好!”
柳荫闻言,就不再说话了。
大姐儿没多久就蹭到了柳荫的怀里。
柳荫抱起她,带着她到外面的走廊上去看雨。
看了雨回来,他发现玉珂和孟苹已经不见了,知道这对无良父母又去享受二人世界了,只好认命,自己带着大姐儿去睡了。
绯姨娘为了帮玉成秀躲刀,左臂受了伤,呆在清远侯府的正院里养伤。
玉成秀从来没想到,浅绯会爱他这么深――她对他一见钟情,抛弃了一切来投奔他,为了他,高门小姐出身的她宁愿成为他身边卑贱的妾侍,甚至在那样千钧一发的生死之际为他挡刀……
他平生第一次为一个女人感动,凝视着娇憨地缠着自己一起站在窗前观雨的绯姨娘,柔声问道:“浅绯,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浅绯抬头望着他,大大的杏核眼水盈盈的,黑白分明,就像小孩子一样坦白纯净:“妾身什么都不要!妾身只要侯爷一直喜欢妾身!”
玉成秀想起了被自己安排在小元宝胡同宅子的秦诗诗。秦诗诗也说爱他,可是收到他的贵重礼物的时候,秦诗诗的眼睛总会在瞬间亮了一下――看来,她喜欢的更多是自己的礼物吧?!
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他的五官依然英俊,可是,他毕竟三十五岁了,是个中年人了,这世间的女人,像浅绯这样无怨无悔爱他的,怕是没有了,自己也得珍惜她对自己的这番心意啊……
玉成秀把浅绯揽进怀里,望着外面连线珠般滴落的雨,心想:玉珂快要会西北赴任去了,待他们三口离开了,再把浅绯扶正吧!
二月十五一大早,玉珂柳荫一行人奔赴西北。
晓行夜宿二十多日之后,他们到达了西北黑水城。
在总督府安顿了下来之后,孟苹就和孟煜一起去黑水城西边的十八里铺村去给爹爹上坟。
在飘飞的纸灰中,孟苹跪在坟前,默默告诉爹爹:爹爹,我娘的骨殖已经葬回了她度过整个少女时代的南疆,听说她埋葬的地方,正是她年轻时代喜欢的地方。
她抬头看着绿树掩映的坟墓,眼睛湿润了。
孟苹看向孟煜,征求孟煜的意见:“孟煜,要不要把爹爹的墓迁到南疆,和娘埋在一起?”
孟煜摇了摇头,道:“我以后准备在西北安家了,就让爹在这里陪着我吧!”
“至于娘,”已经十六岁的孟煜个子虽然不算高,可是已经有了青年人的轮廓了,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怅惘,“母亲临终前也没有提合葬的事情,就让她安息吧,不要再折腾她了!”
孟煜知道娘亲的骨灰被迁回南疆改葬,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可是他也和姐姐孟苹一样,因为娘亲的影响,对人死后这些事情看得并不重――娘临终,不是要求火葬么?这在大金本来就是有些惊世骇俗的啊!
回总督府的路上,孟苹非不让孟煜骑马,而是同她一起坐在车里面。
孟煜对于姐姐的任性,有些无奈,不过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的马交给了随从,坐进了孟苹的马车。
孟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和孟煜谈谈他的婚事。孟煜虽然才十六岁,可他已经是正七品的忠靖校尉了,按照大金的风俗,他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孟苹对唯一的弟弟是非常慈爱的,她伸手摸了摸孟煜的大脑袋,捏了捏孟煜的耳朵,笑着道:“我的小火花,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啊?有的话告诉姐姐我吧,姐姐请人给你做媒!”
孟煜被姐姐摸得有些痒,却没有阻止。他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虽然只比姐姐小了四岁,可是爹娘不在的时候,他才六岁,他等于是被姐姐带大的。对于他来说,姐姐苹果既是姐姐,又是母亲。
他的身体虽然看上去很壮实,像是成年人的身体了,可是里面却藏着一个小孩子的灵魂――在他六岁那年,他成了孤儿之后,就再也没有长大。
孟煜享受着姐姐的爱抚,脸上带着淡淡的羞涩。
姐夫玉珂对姐姐的独占欲太强了,他只能在这些时候和姐姐亲近了。
孟煜乌黑的大眼睛望着前方,心想:我要更加强大,这样才能成为姐姐的依靠!
因为去年的灾荒和兵祸,西北今春又有些青黄不接了,大批灾民涌入黑水城,西北的局势又变得紧张起来。
玉珂和柳荫配合默契,玉珂负责赈济灾民,柳荫负责西北境内的安全和防务,随着麦收季节的到来,灾情终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五月底的一天,玉珂带着治下的官员们视察麦收,傍晚的时候才风尘仆仆回到了西北总督府。
他原本想直接回内院去看好几天没见的苹果和大姐儿的,却被得到他回来的消息的玉箫堵在了大门口。
留下守着总督府并保护孟苹母女的玉箫过来见他:“大人,卑职有事禀报!”
玉珂大步向往书房走去,挥了挥手,示意玉箫跟上。
到了外书房的内室,玉箫让谢佳和淮秀守在外面,这才道:“大人,惠z飞鸽传书,侯爷他……”
玉珂看他吞吞吐吐的,秀眉微挑,瞥了玉箫一眼,眼中含了些警告。
玉箫低头禀报道:“侯爷把绯姨娘扶正了!”
玉珂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玉箫望着他,接着禀报道:“侯爷已经禀报了朝廷,绯姨娘已经是记入玉册的清远侯夫人了!”
玉珂仰首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莫名的,他觉得很累很累。
爹爹对他很好,为了他也付出了很多,可是爹爹在女人上的不知餍足和不加挑选,也给他带来了太多的困扰,希望牛婉玲是个省事的,老老实实地做她的侯爵夫人,安荣富贵,不要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玉珂把玉箫又叫了进来,吩咐他道:“惠z和方英雄两人负责咱们的那些秘事,惠z倒是还好,只是那方英雄,似乎有些不妥当。他知道的太多了,你亲自去金京一趟看看吧!若是方英雄没问题,你就易容留在金京,配合惠z的人监视新任的侯夫人,待年底我们就回京了;若是方英雄出了问题,就出手封了他的口!”
玉箫躬身行礼:“是!”
玉珂看了他一眼,交代道:“你去内院见一下夫人和大小姐,去向他们辞行,顺便让夫人准备我的晚饭!”
玉箫答应了一声,行礼之后离去了。
玉珂看着他细瘦的背影,感觉到了一阵全然的放心和安全。玉箫这些年身材一直没变,一直细细瘦瘦的,不像玉剑和玉琴,一进军队,就变了样子,原来俊秀瘦高的玉剑变得有了隆起的腹部,原来少年模样的玉琴有点过于高壮了……玉珂对于流逝的岁月有了些惆怅,转眼间,大姐儿一岁半了
得知玉箫要离开黑水城外出为玉珂办事,孟苹心中颇为不舍。玉箫常年保护她和大姐儿玉润,对她来说,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了。
交代了玉箫几句之后,孟苹依依不舍看着他离开了。
天刚黑,玉珂就回了内院。
和孟苹大姐儿亲热了一会儿之后,孟苹看着麦粒谷穗她们摆饭,玉珂去浴间冲澡去了。
晚饭是孟苹命白菜去内院的小厨房准备的,她让白菜为玉珂炒几个家常小炒。
因为大姐儿上次出事,白菜从一等大丫鬟变成了二等丫鬟,一直在卯着劲想让孟苹改观呢,因此下功夫炒了四个炒菜,其中一个是她特别制作的青椒炒腊肉。
菜刚端上来,孟苹一闻到浓重的油烟味,一阵恶心,捂着嘴便干呕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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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波再起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风波再起
柳荫诊过脉后,直接道:“苹果又有了身孕。”
听了他的话,玉珂的大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幽黑猫眼望着孟苹眯了起来――他在情不自禁地笑,真正的笑,像个单纯的孩子一般。
孟苹望着开心的脸,心里酸酸的。她和玉珂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子,玉珂虽然从来都是一副不介意的样子,可是孟苹知道,作为这个世界的人,玉珂应该还是想要一个男孩子的吧,毕竟玉珂的父亲好几次在她面前直接表明了希望她早日为玉珂生下继承人。
她看着玉珂,眼睛有些湿润了。
玉珂再强悍,可毕竟只是一个还不到十九岁的男孩子啊,他也得承受来自外界的各种压力,尤其是这样一个流行纳妾注重子孙绵延的世界。
柳荫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不愿意再看互相凝视的玉珂和苹果,起身离开了。
站在走廊里,望着沉浸在黑暗中的葳蕤花木,柳荫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柳荫一离去,穆妈妈和陶妈妈带着麦粒、白菜、谷穗和青椒四个大丫鬟过来给玉珂和孟苹道喜:“恭喜大人,恭喜夫人!”
玉珂眼中漾着不可抑制的笑意,他吩咐青椒:“告诉玉箫,重赏府里众人!”
穆妈妈等闻言,心里更加欢喜,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也都很有眼色地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玉珂和孟苹。
玉珂起身轻捷地走到罗汉床边,双手拄在孟苹身体的两侧,幽深猫眼中满是欢喜,俯身看着孟苹:“苹果,太好了!太好了!”他已经十九岁了,若是还没有儿子,不知道爹爹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如今苹果有了身孕,他们的日子起码会平静一段时间。
孟苹低下头,伸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我还想以为是这段时间吃得太多了呢,没想到”
玉珂灿然一笑,掀起了孟苹的裙子,把她的亵裤往下褪了褪,低头在孟苹白嫩的腹部吻了一下,舌头还调皮地在孟苹肚脐上舔了一下。
孟苹有点害痒,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拽开:“嘻嘻,阿珂,太痒了!”
夫妻俩正在玩闹,外面传来白菜的声音:“大人、夫人,陶妈妈让奴婢做了一碗素面,现在送进去么?”
玉珂起身帮孟苹整理了一下衣裙,这才道:“送进来吧!”
白菜把面放在炕桌上之后,行了个礼就离开了――大人素来是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和夫人独处的。
孟苹斜了玉珂一眼,撒娇道:“阿珂,你喂我”
“好!”玉珂欣然从命。
待孟苹睡着之后,玉珂起身穿上衣服出去了。
他把谷穗叫了过来守着苹果。
麦粒虽然机灵,可是麦粒不如谷穗稳重,还是谷穗守在这里,更让他安心。
玉珂来到了外书房。
好久没出现的刮风候在那里。
因为长久的奔波,他现在变得又黑又瘦,原本灵动的眼也变得沧桑起来。
他先给玉珂行了个礼,思索了一下,然后按时间顺序逐条回报起来:“东疆总督孙家毅病逝,田皇后的兄长田正奇被派往东疆,接替孙家毅为东疆总督;东疆将军丁云飞的侍妾欧氏的弟弟欧耀光,是田正奇身边的亲信;侯爷在把绯姨娘扶正之前,放出消息,声称冯夫人已经去世了,二公子去见侯爷,被侯爷赶了出去;圣上身体渐弱,大皇子赵香之如今负责户部和兵部;田正奇在金京梧桐巷养的外室被惠z擒住杀了,他安排的新美人已经送到了稻阳,被田正奇养了起来……”
刮风回报的信息比较繁杂,玉珂身子靠在圈椅上,双手交叉,静静地听着,大脑与此同时正在飞速地计算着。
刮风回报完毕,行了个礼,挺直背脊站在那里,等着玉珂的处置。
玉珂分开双手,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指,逐条处置着:“命惠z安排的人注意田正奇和丁云飞的关系,看他们私下里有没有勾结;让陈湘派得力之人,好好守住冯氏……”
刮风退下去了,玉珂一个人留在小书房里,身子靠在圈椅上,一根一根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默默地发着呆:冯氏还不能死,她只要不死,牛婉玲的侯夫人之位就永远不会真正稳固。父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知道冯夫人还活着,并且在自己手里,为何还要放出风声,说她已经去世了?父亲怕是没有他自己想的那样宠爱牛婉玲,不是还防着她么?
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
和平的时间太长了,长得他的骨头缝都快生锈了,如今大皇子赵香之和他背后的田氏家族正在风头浪尖上,他只能继续韬光养晦了。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想心事:趁这段时间,好好治理西北吧,得表现自己的施政才能,为以后积累人气和声望;苹果真是个小傻瓜,居然不记得上次癸水的时间,幸亏她那几个贴身丫鬟还没有没用到底,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到今年腊月就要出生了,他到时候该提前找个理由,向朝廷请假,不去金京述职了;大姐儿好像又长高了一点,都会叫爹爹了……
想到苹果和大姐儿,玉珂马上坐不住了,他起身出了小书房,带着淮秀和谢佳回了内院。
谢佳和淮秀留在了内院门口的值事房,玉珂进了内院。
他刚进卧室,就听到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嘴角微扬,向浴间走了过去。
按照柳荫的推算,苹果的身孕已经满三个月了……
金京清远侯府正院的起居室里,新任侯夫人牛夫人正在见一个叫宋明正的名医。
以前为她诊脉的齐御医已经告老还乡了,现在给她诊脉的这个宋明正是牛婉玲的祖父牛书宇找来的,听说最擅长治疗妇女不孕之症。
牛婉玲虽然成了侯夫人,可是只要她一日没能生下嫡子,她的地位就不够稳固,因此牛府自从和她恢复往来之后,就一直在致力于为她求医问药。
玉成秀难得地有了空闲,正站在一旁陪着她诊病,待宋大夫为她诊完脉,就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请了宋大夫去了外面的客室饮茶。
宋明正是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他坐在清远侯玉成秀的对面,有些拘谨地端着茶杯,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玉成秀瞥了他一眼,含笑道:“宋大夫,内子的身体……”
宋明正握着茶杯,低头道:“侯夫人的身体很健康,没有”
“嗯?”玉成秀盯着他,冷哼了一声。
宋明正飞速地看了满面严霜的玉成秀一眼,被他眼中的狠厉吓得打了个寒噤,接下来的话――“侯夫人既然没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清远侯您了”――自然不敢再说了。他低头道:“侯夫人体带阴毒,需长期调养,只能徐徐而来,不能急功近利……”
玉成秀满意地笑了。
养在外面的秦诗诗也没有怀孕,所以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生育能力,可他不想背上不孕不育的名声,就让浅绯帮他背好了!
或许,他该再养一个良家出身的女人,试验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令女人怀孕。
宋明正看着清远侯微笑的脸,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玉成秀看了他一眼,开口吩咐明义:“好好谢谢宋大夫。”
明义看向侯爷的眼睛,发现侯爷的眼睛眯了眯,他立刻明白了,道了声“是”,含笑转身,对宋明正伸出了右手:“宋大夫,请!”
宋明正怀里揣着明义给的银票,带着小厮快步离开了清远侯府。
他是田府的人在东疆找到的,通过某种渠道被介绍给了牛府,又被牛府送到清远侯府给侯夫人诊病,没想到居然会知道了这么个侯府□――清远侯有那个方面的问题,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田大爷……宋明正加快了脚步。
从大街上进入小巷之后,宋明正和他小厮正在快步走着,两道剑光自后闪电般袭来,他们闷哼了一声,脸朝下扑倒在地上,当即断了气。
两个一模一样的青衣少女上前分别拔下cha在他们身上的短剑,起身离开了。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孟苹已经是六个月身孕了,可是和怀大姐儿的时候相比,肚子并不是特别明显,走路做事也都很利索,陶妈妈一看她这样,就笑得合不拢嘴,好几次说孟苹怀的是男胎。
这时候正是巳时,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凉爽中带着一丝温暖,遵照柳荫的吩咐,孟苹正躺在放在卧室窗外的躺椅上晒太阳。
陶妈妈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一边陪着她。
她瞧着孟苹不是很明显的腹部,笑眯眯道:“夫人啊,女人家怀孕,若是怀的女孩子,身子就显得笨重;若是怀的是男孩子,身子就会特别利索。您这胎一定是衣物小公子!”
孟苹闻言,也不禁笑了。
她觉得即使怀的是女孩子,玉珂也不会不高兴的,当然,已经有了大姐儿了,这胎若是男孩子的话自然是更好的……
孟苹正在听陶妈妈说话,就看到柳荫抱着大姐儿走了进来。
柳荫把大姐儿递给身后跟着的白菜,在孟苹身旁坐了下来。
陶妈妈年轻的时候在南安王府,就很怕柳荫的父亲柳莲,总觉得他样子虽然漂亮,可是周身笼罩着一股寒气,令人不由自主想打哆嗦。
她不理解朱老太妃为什么待柳莲那么亲。
后来有了柳莲有了柳萌和柳荫这对双胞胎儿子,她又亲眼见证了柳萌和柳荫从漂亮的小正太长成浑身邪气的的全过程,因此一直对柳荫有着莫名的恐惧。
她也不理解夫人为何同柳荫这么亲近,好像是嫡亲的小叔叔一般。
瞄到柳荫在夫人身子东侧坐了下来,坐在西侧的她立即便感到了一阵威压,她赶紧起身找了个理由离开:“夫人,我去看看大姐儿,她去了柳将军府里,我都好几日没看到她了,心里怪想的!”
孟苹含笑看着她:“去吧,陶妈妈!”
因为她怀孕了,小叔叔很体贴,怕她过于劳累,就把一直缠着他的大姐儿带走了好几天,让她也清净了好几天。
柳荫坐在孟苹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他的眼睛还是泄露了他的心事。
他实在是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云雁卿这样的女人,自己明明是她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大仇人的,可是她居然又从乌吐跑了过来,天天守在他的府邸门口,只要找到机会,就要跟上他缠着他。
柳荫有一种极为憋闷的感觉。
对于这位乌吐国的长公主,因为秦公公的叮嘱,他既不能在她身上做实验,又不能干脆杀了她,只好这样躲着她了。
柳荫开始在心里诅咒那些正在和乌吐谈判的文臣,他们已经把云蒙山打下来了,难道把云蒙山划归大金就这么难吗……
孟苹看柳荫不说话,似乎在想心事,就也闭上了眼睛,开始想念玉珂――八月十五中秋节,对于西北的百姓来说,正是收秋的时候,玉珂为了怕前两年的灾荒重演,带着治下的官员们视察西北全境,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孟苹真的很想他……
柳荫平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苹果,想不想去见玉珂?”
孟苹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想……”
柳荫望着她,嫣红唇角勾起一抹笑,恍若罂粟绽放:“小叔叔带你去见他!”
孟苹看了他一眼:“好!”
柳荫虽然漂亮,可是看惯了也就那样了,还是她的阿珂综合起来更好看,就像一个傲娇的小猫咪……想到玉珂,孟苹又不自禁地微笑。
看到孟苹明显走神的眼睛,柳荫在心里叹了一声。他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柳萌在云泽湿地狩猎珍稀的红狐。
红狐野性难驯,速度极快,很难捕捉。他和柳萌一直伏在草丛里静静守候,最后在红狐失去警惕性的瞬间一击而中。
柳荫温柔一笑,看着孟苹道:“玉珂如今在化州,你去让丫鬟收拾行李,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出发!”
孟苹离开之后,他起身躺在了孟苹的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云雁卿一定会跟上去的,可以借苹果刺激她一下……
躺椅上萦绕着孟苹身上那种好闻的草药香,还是他给孟苹的香料啊……
他很快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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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玉珂转变
140、第一百三十九章大姐儿玉润、明珠郡主、天昊帝的番外
三月底的金京,正处于暮春时节,桃花灿烂,柳条飘拂,一派大好春光。
大姐儿玉润今年才六岁,可是却被父亲玉珂给惯坏了,一天到晚爬高上低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没有一个地方像女孩子。
她母亲很看不惯玉润如此行径,好几次都要好好收拾玉润,却被玉珂阻止住了,把大姐儿抱了出去,交给穆妈妈带走,他自己去卧室让孟苹听他讲道理。
玉珂极端袒护女儿,却不觉得自己护短,偏要振振有词道:“谁家有女儿不是如珠似宝地娇养?为什么偏偏大姐儿就要被教训打骂?你还是不是亲娘?”
玉珂在卧室里给孟苹讲道理,大姐儿却挣脱了穆妈妈,自己趴在卧室外的窗台上偷听,听到了这里,忍不住高声应和父亲道:“爹爹说的是,娘就是后娘!”
孟苹一听大怒,提着戒尺就要出来打玉润的屁股。
谁知道玉润极其警觉,声讨了母亲几句之后就飞快地撩起裙摆狂奔而去,怕母亲追上,她干脆奔去了父亲的外书房。
恰好柳荫来府里办事,刚来到外书房,就被玉润撞见了。
玉润一看是大救星柳荫,忙扑进柳荫怀里,眼泪汪汪道:“小舅爷啊,我爹要打死我呢!”
她知道柳荫小舅爷最爱和父亲作对,最听母亲的话。她若是说母亲要打自己的话,小舅爷一定带自己去向母亲认错;她若是说父亲要打自己的话,小舅爷一定会把她带走,送到郡主姑婆那里去。
她想去看望姑婆明珠郡主,偏偏母亲说姑婆这些日子忙乱,不让她去,因此她故意说是父亲要打自己,好让小舅爷把自己带过去。
柳荫果然上当,骑着马带着玉润去找明珠郡主了。
明珠郡主因为天昊帝这段时间缠绵病榻,她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颇不安稳,可是她又舍不得她亲手带大的大姐儿玉润,因此就让人给孟苹捎了消息,把大姐儿留在了自己身边。
她一向善解人意,因怕大南安王妃看见玉润心里不乐意,就没有继续住在南安王府,而是带着玉润住进了玉珂在玉兰花胡同买的那个宅子。
这个宅子虽然不算大,可是把宅子买到之后,玉珂托了大金园林名家江湖云代为修葺整理,变成了一个花木葳蕤楼阁精巧别致的园林,她过生日的时候,玉珂和孟苹就把这个宅子送给了她。
这天晚上,大姐儿午睡睡得有点久,晚上就睡不着了。偏偏外面又下着小雨,大姐儿又不能出去玩,明珠郡主就陪着她坐在房里描红。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已经做了母亲的春莹的禀报声:“郡主,宫里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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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何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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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为何偏心
麦粒和青椒侍候着孟苹洗漱歇息.柳荫抱了大姐儿去驿站外面玩.他的双胞胎亲随乔叶和乔枝跟在后面。
太阳已经落山了.被绿树掩映的驿站清凉了起来.柳荫带着大姐儿在驿站前的白杨树下玩耍。
白杨树旁的草丛里.生着不少野菊花.有白色的.有紫色的.最多的还是黄色的。大姐儿在草丛里走来走去.拉着柳荫一起采野菊玩耍。
没过多久.只听马蹄声得得.三骑沿着官道奔驰而来.由远而近.很快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彩衣美人儿从马上跳了下来.把马缰绳扔给侍卫.自己站在那里.大眼睛痴痴地望着柳荫。她的一男一女两个侍卫跟在她的后面.默不作声。
柳荫不动声色地牵着大姐儿的手.温柔地看着大姐儿采了一朵野菊花扯着玩。
孟苹歇了一会儿之后.换了一套更舒适的衣裙.带着玉箫和青椒出来散步。柳荫小舅舅叮嘱她即使怀孕了.也要保持一定的活动量的.散步就是最好的活动方式。
她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玉箫和青椒。
大姐儿一看到母亲.很是欢喜.蹬蹬蹬跑了过去.仰脸看着母亲:“娘.小舅爷给我采了好多花呢”
孟苹看着大姐儿手里攥着的一束白色、黄色和紫色的野菊花.脑门上现出黑线:“……”果真是她不纯洁了么……
柳荫注意到孟苹神情有异.走了过来.温柔地望着她:“苹果.怎么了?”
孟苹:“……没什么?”
柳荫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弯腰从大姐儿手里取了两朵白色野菊花递给孟苹:“这些野菊可以让人多采一些.晒于后装进枕头里.有清热明目之效。”
孟苹:“嘿嘿……”
云雁卿看着柳荫同西北总督玉珂的夫人和女儿站在一起.轻声说着话。
她见到了他冷若冰霜外的另一幅模样.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很可惜.他的温柔和体贴只给那个女人.那个叫孟苹的有夫之妇l
从柳荫离开黑水城开始.她就紧紧跟在后面.一路上亲眼目睹着柳荫细心温柔地呵护着那对母女.心疼得快要受不了了。
她想告诉柳荫.她喜欢他降龙破天最新章节。
她喜欢他漂亮的脸.喜欢他平静双眼中暗藏的隐忍与痛苦。
她也曾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虐待过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被他伤害了那么多次之后.她还这样愚蠢的爱着他.像个傻瓜一样紧紧追随着他的脚步?
可是.她总觉得只要他给自己深入他内心的机会.她一定能够把他自黑暗深渊拯救出来.她要给他温暖……
柳荫的侍卫虽然标枪般立在那里.目不斜视.可这不代表孟苹和青椒也能有他们那样的定力。
孟苹发现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一直在盯着柳荫.而柳荫却一直若无其事地陪着她和大姐儿玩.心内的八卦之魂开始熊熊燃烧.她悄悄对柳荫说道:“小叔叔.那边有美女在偷窥你呢”
柳荫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弯腰替大姐儿拈去了花苞头上的野菊花瓣。
孟苹的生活好不容易出现了点波澜.她怎能轻易放过.继续低声道:“小叔叔.我带着大姐儿进去了.你和人家聊聊吧”
柳荫动作顿了顿.他瞟了孟苹一眼.依旧没说话。
孟苹认识他好几年了.自认为柳荫的表情是赞同的意思.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牵着大姐儿的手.带着青椒和玉箫往客栈走去。、
已经进大门了.孟苹又转身对柳荫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嘻嘻进了驿站。
柳荫也觉得有些烦恼.云雁卿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活。
他略一思索.然后向着乔叶和乔枝做了个手势。
乔叶和乔枝常年跟着他.早就被调出来了.因此向着他齐齐躬身行了个礼.然后一齐退下了。
夕阳早已落山了.天地之间青苍苍的.快要被黑暗笼罩了。
柳荫负手站在驿站门前的大树下.修长的身影似乎要没入黑暗中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从驿站里面传来一两声说话声.除此之外.就是草丛里秋虫的鸣叫了。
云雁卿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柳荫.仅仅是能够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她就感觉到了幸福。
“云雁卿.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是柳荫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困惑。
“不.不是跟踪.”云雁卿仰首辩驳道.“我只是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觉得幸福……”
“……”柳荫有点头大.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咔咔作响。他和柳萌自小生得漂亮.又老是被无良爹爹扔在外面“适者生存”.因此从小到大.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想骚扰他们的变态.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柳萌和他好好地炮制了.因此根本没有给他造成困惑。
只有这个云雁卿.若不是乌吐和大金正在谈判.他早就让她消失了.怎么会给她缠着自己的机会?
柳荫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问道:“就算我折磨你、杀了你你也不怕?”
云雁卿看着他隐在黑暗中的脸.心跳开始加速:“我不怕.我知道.你只是缺少温暖……”
柳荫:“……”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他的手痒了……
“柳荫.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云雁卿鼓起勇气问道。
柳荫:“……”
云雁卿:“就是西北总督玉珂的妻子.刚才那个女人”
柳荫:“……她叫我小叔叔神霄最新章节。”
云雁卿凄然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看的眼神有多温柔”
柳荫:“……”好想杀人……
他令自己想起天昊帝.想起南安王.想起秦玉衣.想起远在南疆的爹爹.最后.他终于克制住了杀人的。
云雁卿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向着她走来.越走越近。
她的心一直在剧跳.脸和耳朵红得发烫。
柳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对着她.低下头望着她.漂亮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沉:“我是会杀人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
云雁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个驿使走了出来.随意地看了她一眼.打着火石.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引着了驿站门外的灯笼。
昏黄的灯笼打破了黑暗.却照不到他的背影。
云雁卿无声地笑。
原来.他真的是喜欢那个女人.真的被她猜对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女人好像很幸福啊.听说和丈夫很相爱.她的丈夫玉珂洁身自好从无妾侍.对她情深意重。
而柳荫.冷淡的柳荫.也默默地守护着她……
她付出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幸福?
云雁卿大步走向正等着她的护卫.牵过了自己的马.低声道:“连夜去金京.和晋安王会和”
静夜之中.马蹄声逐渐远去。
舒雨和孟锦云带着手下几个掌管钱粮的军官.叫上孟煜.一起赶到了化州驿站来见玉珂。
他们是玉珂最嫡系的军队.在玉珂面前自是不同。
公事谈完之后.舒雨指挥着那几个军官收拾案几上堆的簿册。待簿册收拾完了.他才收起了严肃的表情.嬉皮笑脸道:“大人.今日留标下等住下吧.顺便请标下喝酒”
既是公事完毕之后的私下相处.玉珂也放松了下来.看了一眼静肃地立在一边的孟煜.含笑道:“你姐姐好几个月没见你了.很是挂念.你就留下吧.到时候跟着我一起回黑水城”
“是.大人”孟煜躬身行礼。
舒雨看着孟煜在自己姐夫面前如临大敌的样子.知道他不好意思.就哈哈笑了一声.道:“孟煜你看着那些人把咱们的簿册收好.千万不要捅出什么漏子来”
“是”孟煜躬身行礼.然后指挥着舒雨的亲兵把那些簿册搬走收了起来。
简单的酒菜很快就摆了上来。
玉珂同他的这些亲信在一起.很快便推杯换盏起来。对于喝酒.玉珂是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只是当做了一种交流的手段。
他在舒雨孟锦云等人的撺掇下.喝了几杯酒。
看到主帅喝酒.场子里的气氛就变得热烈随意起来.那些兵油子们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只有那几个文职军官看着还斯文一点。
玉珂剩下的时间就不再饮酒.只是吃一些菜步步经心全文阅读。
负责斟酒的是玉珂的侍卫杨颂.他身材矮小.可是很是机灵.早就把玉珂面前酒壶里的酒换成了凉白开。
玉珂没有一点酒意.看着舒雨等人豪饮.他心里也感到了难得的轻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在这时.侍卫梁素走了进来.低声禀报了几句。
玉珂闻言大喜.悄悄离席.走了出去。
走出餐厅之后.他加快了步子.大步迎了出去。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大姐儿知道要见到爹爹了.兴奋极了.第一个跑进了化州驿站.正好看到了迎出来的爹爹。
“爹爹――”她迈动小短腿.扑进了玉珂的怀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玉珂一把抱起了女儿.这才发现女儿好像又肥了不少。他抱紧女儿.在她胖乎乎的小苹果脸上连亲了好几下.眼睛看向驿站大门。
身穿精致的绣花宽松绸裙的孟苹出现在了门口.好看的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玉珂”
看到孟苹.玉珂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满足和幸福.他叫了一声“苹果”.抱着大姐儿.大步走向孟苹。
柳荫远远站着.看着这一家三口重逢的画面.脸上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玉珂等人就从化州出发.路上经历了两天之后.终于回到了黑水城。
实际上.黑水城是有西北总督衙门的.可是距离玉珂的府邸距离有些远。
玉珂每日往衙门处理公事.到了晚上才能回来见到孟苹和大姐儿。整整一天他都见不到苹果.令玉珂觉得怪不习惯的。他最后做出了决定.精简总督衙门.然后把总督衙门搬迁到他的西北总督府的正院――反正他不像别的大员离家赴任.跟随着浩浩荡荡多达数百的家眷和侍候的男女仆役.玉珂只有妻子孟苹和女儿大姐儿两个家眷.侍候的人也不多.总督府足够宽大.完全能够盛得下。
一直到了八月末.总督衙门的搬迁这才完成。
这日上午.玉珂派总督衙门的书记官温庆志去内院取一本书。
小丫鬟进内院禀报之后.温庆志就在内院门口的值事房外候着。
没过多久.小丫鬟带着一个面容清秀衣着打扮不凡的青衣姑娘走了出来。
这位姑娘左手里拿着一本书.右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她笑吟吟站在内院门口.望着温庆志:“您就是温书记官?”
温庆志忙上前行礼。
双方礼见罢.青衣姑娘含笑把那本书交给温庆志.道:“这是夫人让我交给大人您的”
温庆志眼睛看向她手里提的食盒.暗暗咂舌:这姑娘力气真大.单手就能提起这么重的东西他家是书香世家.女眷都是擅长绣花吟诗的柔弱女子.哪里见过像白菜这么彪悍的女孩子.因此不由自主看了好几眼。
白菜倒是不在意.同他一起往前走.边走边道:“夫人亲自下厨.为大人做了几个菜.命我给大人送去呢”
温庆志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姑娘.我帮你提食盒吧”
看着温庆志白皙文弱的样子.白菜眼睛闪了闪.伸手就把食盒递给了温庆志:“好啊.给”
食盒里面除了四盘菜和一份米饭.还有一砂锅汤.当然很重了我的合租情人。
温庆志一接过食盒.就差点脱手――怎么这么重啊他把书夹到了腋下.双手攥住食盒的把手.这才没有把食盒扔掉。
白菜开心地笑了:“嘿嘿.很重吧?”
她看了温庆志一眼.道:“我的力气可是很大的”
温庆志向玉珂回报之后.后退了两步.正欲离开.却忍不住抬头看了正在一旁小桌上摆菜的白菜一眼。谁知道白菜也正在看他.视线相触.两人的脸都莫名的有点红。
金京的秋试已经结束.玉琳第一次参加乡试.就取得了第四名.成了一名举人。
他心中欢喜异常.竭力忍住心中的雀跃.立刻回了侯府.去外书房见父亲。
清远侯玉成秀刚刚下朝.正在小书房里喝茶歇息。
他已经得到了玉琳考中金京乡试第四名的消息.心中很是欢喜。
玉成秀的这两个孩子玉珂和玉琳.他觉得玉珂高瞻远瞩.是大金罕见的军事天才.加以雕琢的话.又有成为治世能臣的天分。因此.他心中最疼爱的就是这个生得最像自己的大儿子玉珂。
而玉琳.生得不像他不说.性格也有些阴沉.只能让他习文.指望着将来考中科举.在父兄的荫庇下做个不大不小的官算了。
谁知道玉琳出手不凡.第一次以监生的身份参加科举就考中了京兆尹第四名.怎能不令他开心?
这就是虎父无犬子啊
玉琳来见父亲.小厮通报后.带着他走了进去。
他压抑住心中的欢喜.端端正正向玉成秀行了个礼:“见过父亲”
玉成秀刚要嘉奖他几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怎么回事?怎么只考了第四?为什么没考中解元?若是你哥哥去考的话.一定能够高中解元的……”
玉琳低头听着父亲的训丨诫.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最后“啪”的一声滴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玉成秀没看到小儿子流泪。
他正滔滔不绝地教训丨玉琳.数说玉珂的优秀.斥责玉琳的平庸.他选择性地忘记了.玉珂其实是个略逊风骚的武将.在文辞上.他绝对是赶不上玉琳的。
终于.隐忍多年的玉琳再也忍不住了.他抬头看着滔滔不绝的父亲.嘶声问道:“爹爹.你为何这么偏心?大哥他自己明明都承认自己文采不行.你为何如此偏心――”
他早已泪流满面。
玉成秀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阴沉沉默的儿子发飙.心中却没有生气.而是真的在想:对啊.玉珂和玉琳同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那么偏心玉珂?
玉琳连眼泪都没有擦.瞪着玉成秀.等着他的答案。
小书房外面.新任侯夫人牛婉玲带着丫鬟小怜和小珍站在外面。
小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牛婉玲亲手给玉成秀熬的补身汤。
牛婉玲也在等待着答案。
守在外面的小厮明义额头上冒着汗.却也在等待着侯爷的答案――人人都有好奇之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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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谁娶公主
玉成秀很认真地在思考。
终于,他给出了答案:“因为,因为你大哥生得最像我。”
他没有骗玉琳,说的是实话。
玉琳含着眼泪瞪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小书房的门“咣当”一声响,玉琳摔门而去。
牛婉玲闪在一边,看着玉琳离去。
原来,玉成秀喜欢的是生得像他的孩子啊!
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自己和那人筹划的那件事,须得从长计议了。
已经是十月底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这天是休沐日,早上玉珂醒的时候,孟苹还睡得正香。
玉珂看时辰还早,就悄悄在孟苹脸上亲了一下,帮孟苹掖好被子,自己悄悄起了床,拿起换洗衣物去了浴间。
大姐儿起得更早,早就等在外面了,见爹爹出来,张开胳膊要玉珂抱:“爹爹,抱抱!”
玉珂含笑把她抱了起来,问一旁跟随的陶妈妈和白菜:“大姐儿早饭吃了什么?”
陶妈妈忙回道:“禀大人,大姐儿用了两个青菜包子,两个肉包子,两碗小米粥。”
玉珂:“……”就两岁这个年龄来说,玉润这丫头吃得可是有点多啊!
他看看玉润白里透红的胖苹果脸,安慰自己:胃口好比什么都强,玉润能吃,说明她身体好……
自我安慰一番之后,玉珂释然,抱着胖乎乎的大姐儿向外面走去:“爹爹带你到外面去滑冰!”
大姐儿闻言,立刻欢呼起来:“爹爹最棒了!”
玉珂昨日命人在内院西南角的空地上泼了水,想等结了冰,就带着大姐儿去玩。
父女俩正玩得开心,柳荫带着亲随乔枝和乔叶过来了。他是来给孟苹诊脉的。
玉珂顺势把大姐儿递给柳荫,自己先去叫孟苹起床了。
孟苹早就醒了,正歪在床上歇息呢。她的身孕已经有八个多月了,身子异常的笨重,连翻个身都很难,因此老是不想动。
玉珂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在犯懒。
他把孟苹的衣物都拿了过来,把她扶了起来,开始给孟苹穿衣服。
孟苹知道玉珂力气大,就故意一动不动,什么都让玉珂来做。
玉珂像对待小孩子似的,很快就把她的衣裙都穿好了,又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地上,在她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哂道:“懒媳妇,快去洗漱!”
孟苹笑嘻嘻地转身在他的屁股上也拍了一下。
玉珂的屁股硬邦邦瘦巴巴的,没有什么软肉,反倒震得孟苹的手疼。她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就又用力拧了一下。
玉珂故意紧绷着肌肉,让孟苹拧无可拧。
孟苹在他屁股上拧不到,就去拧他的腹部,她记得玉珂除了脸之外,全身上下也就这个部位是软软的(休息状态的小唧唧除外)养女锋芒一一尤物嫡女。
玉珂促狭一笑,悄悄吸住肚皮。
孟苹又没拧成,她瞪了玉珂一眼,冷不防双手伸到了玉珂肋下,咯吱了起来。
玉珂胳肢窝最敏感,被孟苹这么一挠,浑身作痒,哈哈大笑,身体一下子松懈了下来,被孟苹拧了好几下。
诊过脉后,柳荫同玉珂一起离开了内院。
柳荫到了外面,这才对玉珂说道:“孟苹肚子里怀的应该是女孩子!”
玉珂点了点头,淡淡道:“知道了。”
柳荫瞟了玉珂一眼,他知道清远侯和玉珂都盼着孟苹这一胎是男孩子,因此以为玉珂一定会不高兴的。
玉珂解释道:“我自己瞧着苹果,觉得她现在的情形同怀大姐儿时候差不多,也是刚开始的时候利索,后面几个月都很笨重,就猜想着是女孩子了!”
柳荫没有再说话。若是生的是女孩子,即使玉珂不在意,孟苹的日子也一定不好过,清远侯不会善罢甘休的。
按照惯例,清远侯为了玉珂的子嗣考虑,很可能会逼着玉珂纳妾。
柳荫看了玉珂一眼,发现玉珂依旧是一脸平静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有些看不惯。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玉珂总是这个样子——“天塌下来了吗?没关系,有我顶着呢”。
这种淡定自若的模样是最招人恨的。
柳萌和柳荫和他认识久了,常常有“给他捣点乱,看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的念头。
玉珂本来已经上疏天昊帝,请求今年让西北总督府的属官代替他进京述职,谁知道天昊帝还是特别下诏,宣他进京。
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孟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生了,自然不方便随行,玉珂只得自己出发进京。
他实在是放不下快要生产的孟苹,就提前开始做各种准备。
姚小萌被他从南疆叫了过来,陶妈妈也被他叫过来叮嘱了好几次,白菜麦粒等四个大丫鬟更是被他反复地交代。
最后,在一旁旁观的孟苹都有些腻烦了:“玉珂,你一个大男人却这么多话,啰嗦不罗嗦啊你?!”
玉珂被孟苹白眼相加了,只得闭口不言。
到了夜间,孟苹睡得正香,忽然觉得脸上唇上痒痒的。她睁开眼睛,玉珂放大的脸就在眼前。
玉珂正在亲孟苹,他长长的黑发披散了下来,令孟苹的脸上痒痒的。
孟苹闭上眼睛,任玉珂亲了一会儿,这才问道:“阿珂,大半夜的,你亲什么呢?”
玉珂把脸埋进了孟苹胸前,闷闷的声音从孟苹胸前传来:“苹果,我舍不得你……”
孟苹骇笑:“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肉麻?又不是生离死别,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她虽然嘴里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点感动的,伸手摸着玉珂黑亮顺垂的长发,感受着那种凉阴阴的才触感:“阿珂,办完事情就早点回来吧,不要让我早等!”
“嗯特种兵穿越之大宋亲王全文阅读。”玉珂答应了一声,开始向下吻,在孟苹肚脐上去轻轻舔了一下。
孟苹怕痒,扭动着臃肿的身子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色(唉)情狂,我用嘴给你弄弄吧!”
玉珂抬起头来,幽黑的猫眼闪闪发光:“苹果,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孟苹肯定地说,她指挥玉珂,“扶我坐起来,你躺下去!”
一时事毕(这里很河蟹),玉珂躺在床上,揽着孟苹,轻轻地喘息着:苹果真厉害,如今真是什么都会啊……
孟苹看到玉珂舒服,她心里也很开心,依偎着玉珂道:“到了金京,你可要守身如玉……”
玉珂嘴角微翘:“你以为我像咱爹!”
孟苹想起公公的那些光辉事迹,不由好笑道:“不知道公公这辈子到底给多少人带过绿帽子……”
玉珂哼了一声道:“很脏!”
孟苹从床上爬了起来,凤眼亮晶晶望着他“?”
玉珂被孟苹侍候了一场,身体得到了有效的纾解,因此心情超级好,他很有耐性地解释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永安侯夫人谢氏是爹的相好,也就是说,爹和永安侯共同进出一个女人的身体,通过谢夫人,他们俩就有了某种联系;而永安侯又是龙州知府填房胡夫人的情人,那么因为永安侯,爹爹就和胡夫人的身体发生了某种联系;而胡夫人的丈夫龙州知府钱步曼又酷爱嫖(唉)娼,那么那些娼妓通过钱步曼,又和爹有了某种联系;嫖过这些娼妓的那些男人呢,又通过这些娼妓的身体,和爹……”
“别说了……”孟苹觉得自己快要被恶心得吐了。
过了一会儿,孟苹拍拍玉珂的脑袋,感叹道:“玉珂,想象力太好的孩子伤不起啊!”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玉珂一直守身如玉了,原来是怕脏啊……
玉珂原本是不打算带大姐儿回金京的,只是大姐儿如今缠牢了柳荫,得知心爱的美男小舅爷也要和爹爹一起进京述职,她就缠着玉珂和柳荫,吵着要一起去。玉珂最宠大姐儿了,大姐儿一闹,他就离开缴械投降:“好吧,爹爹带着你!不过,你得乖乖的听话!”
大姐儿连连点头,小小凤眼含着泪笑了。
玉珂柳荫一行到达金京的时候,乌吐国的使团正在和大金进行的谈判,双方争论的要点是——大金的哪位年轻贵族娶乌吐长公主为妻,以使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从而令双方关系更加稳固。
这位有幸要娶乌吐长公主云雁卿为妻的男子,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一,出身高贵,威高权重——这样才能配得上乌吐的长公主。
二,相貌英俊,年龄相当——长公主云雁卿才十七岁,自然不能嫁给一个老头子。
三,乌吐长公主云雁卿自己愿意。
纵观整个大金,最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就是两位皇子赵香之和赵木之了,可是他俩谁都不愿意娶云雁卿。娶异国公主依偎着放弃了皇位继承权,赵香之和赵木之当然不愿意了。
这样一来,娶云雁卿的重任就落在了那些年轻勋贵的肩上了。
天昊帝把选拔候选人的人物交给了田丞相。
未曾娶妻的柳荫和柳萌都在田丞相的名单上,而已婚的玉珂,名字也在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柳荫玉润番外——十三年后,慎买,以后会补上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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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第一百四十三章 变故频生
柳萌喜好赏鉴美女,是金京各大青楼的常客,因此在金京的纨绔子弟里面他的好基友甚多,其中一个基友是田丞相的孙女婿马迎春,因此他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柳荫和玉珂皆是田丞相为乌吐长公主选婿名单上的候选人。
怀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柳萌很开心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柳荫。
柳荫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听了柳萌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离开手中的书本。
柳萌觉得很无趣,决定去找玉珂。
玉珂下朝之后,正在忙里偷闲看人收拾自己在玉兰花胡同柳荫家隔壁那个宅子,正房自然是他和孟苹住的。玉珂预备在后花园盖一座漂亮的朱楼,楼房内房间必须要多――起码够玉润、玉净以及侍候她们姐妹的人住。
玉珂已经提前给孟苹肚子里的孩子起了名字了,老大叫玉润,老二不管是男是女,就叫玉净好了,取“玉净花明”之意。
玉珂正在后花园看人建楼,柳萌就过来了。
柳萌对建筑还是有一定研究的,他看着这个半成品楼房,觉得规模有点过大了。
柳萌:“玉珂,这是给你女儿住的?”
玉珂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盯着正在忙碌的工匠们补天记最新章节。
柳萌:“……你准备生几个女儿?”
玉珂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柳萌神秘一笑:“玉珂,你想不想知道田丞相的尚主名单上有没有你?”
玉珂心里一动,幽黑眸子瞅着柳荫。
柳萌笑嘻嘻看着玉珂,等着玉珂开口问自己。
谁知道玉珂看他想吊自己胃口,了解他这个人是有点贱兮兮的,想着自己越上赶着,柳萌越带样,就索性不理他了,又去和负责设计园林的曲先生商量花园里到底栽种什么花的问题了。
柳萌被冷落了,很是寂寞,凑上去道:“玉珂,你可是榜上有名哦!”
玉珂一愣。他可是有夫之妇啊,田丞相这是搞什么!
柳萌看玉珂诧异,笑着道:“我听马迎春说,这可是乌吐长公主亲自要求的,说若是能嫁给你的话,做平妻也可以的!”
玉珂垂下眼帘,心思急转,脸上神情却显得很平静。
柳萌幸灾乐祸道:“玉珂,你当真好艳福啊!”
玉珂懒得敷衍他,继续和先生交流着。
玉珂知道孟苹喜欢月季花玫瑰花之类的香花,因此坚持要在花园里多种这些花。
而曲先生坚持这些花太俗气,应该种蘅芜、萝薜、荼蘼等一些奇花异草,以熏陶现有的以及未来会有的几位玉小姐。
两人僵持不下,柳萌在一旁围观,忍不住cha入道:“月季、玫瑰、荼蘼、蘅芜、萝薜、都种一点吧!”
玉珂:“嘁!”
曲先生:“……”
没艺术修养的柳萌被玉珂和曲先生一起鄙视了。
曲先生又拿着朱楼的图纸来和玉珂商议。
玉珂叮嘱道:“我女儿们的房间一定都要南北通透,而且必须一模一样,不能让她们觉得我偏心!”
柳萌闻言,很是好奇,凑上去一看,数了数上面南北通透的大房间,又心算了一番,还是觉得这个设计很不科学:“玉珂,怎么有七个南北通透的大房间?”
玉珂不搭理他。
柳萌继续缠着他追问。
玉珂被他缠不过,只好解释道:“我听说有的人一直生女儿的话,是命犯天上的七女星,不过生够七个女孩子就开始生男孩了,所以想着提前预备一下!”
柳萌:“……玉珂,你不会这么倒霉的……”这样的安慰说出口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诚意只有幸灾乐祸……
玉珂无所谓地双手环抱看着快要完成的超大型绣楼,他真心觉得只要是苹果为他生的,别说七个女儿了,就算是十个八个又怎样?
他和孟苹一直生,总会生出一个男孩子的吧?!
只是,孟苹会不会愿意一直生下去呢?到时候得好好巴结苹果了……
不过,若是一直生不出儿子的话,就把玉琳的儿子过继一个好了……
柳萌看着玉珂俊脸无表情黑眼亮晶晶,就猜到玉珂一定在想什么美事名门夫人――宠妻成瘾全文阅读。
玉珂开心,他就有些不开心,因此无聊地离开了。
怀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原则,柳萌回到隔壁他和柳荫的宅子后,也回到书房炮制出一封书信,信里只有一行字――“玉珂欲娶乌吐长公主为平妻”。
想到孟苹接到书信后玉珂的悲催处境,柳萌很开心地在信封上写了“西北总督孟夫人亲启”九个字。
他把书信交给了柳荫的亲随乔叶:“把这封信夹在你们大人发给西北总督府发的公函里!”
乔叶恭谨地道了声“是”,转脸就把书信交给了柳荫。
柳荫拿着这封信端详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拆开。
作为孪生弟弟,他大致能够想到孪生兄长会在信里写什么。
既然姚小萌在苹果身边,那么把水再搅浑一点,应该无碍的吧?!
“按照我兄长交代的去做吧!”柳荫把信封递给了乔叶,淡淡道。
“是。”乔叶拿着书信退下了。
大金已经和东枢签订了和解协议,和乌吐的和解协议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
天昊帝召见了负责和谈的官员田丞相次子田正英,明确给出了指示――大金和乌吐的和解协议必须在腊月二十朝臣全体休沐之前达成。
乌吐的和谈使团如今正在金京,正在和大金方面负责和谈的官员进行谈判,如今双方胶着的问题就是,乌吐的长公主云雁卿明确表示要嫁西北总督玉珂做平妻,而大金方面始终没有吐口。
玉珂回到侯府之后,来不及去见父亲,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书房,亲笔动手炮制了两封声情并茂的书信,在一个信封上写了六个大字――“明珠郡主亲启”,另一个信封上写了――“岳父亲启”四个字,然后盖上了自己的私章。封好后交给了刮风:“快马送到南疆,一封给明珠郡主,一封给南安王府老王爷!”
忙完这些,他才去了父亲玉成秀的书房。
玉成秀掌管着天昊帝的特务机构青衣卫,自然已经得知了乌吐长公主想嫁给玉珂做平妻的消息。他老人家屏退侍候的人,坐在小书房里,颇为郑重地权衡了一下利弊。
因为事关他最疼爱最关心的长子玉珂的利益,所以玉成秀是很认真的,他拿出一张纸,在中间对折,然后在左边写这门亲事的益处,右边写这门亲事的弊端。
权衡对比了一番之后,玉成秀得出了结论――这门亲事弊大于利。
玉珂来的时候,玉成秀刚刚权衡完毕,因此很痛快地对玉珂拍胸脯许愿:“玉珂,放心啦,这件事交给爹爹好了,爹爹明日就去见圣上,保证你和苹果的关系不受影响!”
玉珂狐疑地盯着老爹,他还是不太相信他。
玉成秀做父亲的权威被儿子质疑了,很不高兴,眼睛一瞪:“我玉成秀是什么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交给我,你就交给我好了!”
玉珂瞟了老爹一眼,凉凉道:“我就怕你出尔反尔!”
玉成秀皱眉:“我若是说话不算话,就让我――”
他原想说“三天不举”的,可是想到这是和自己的儿子说话,就改口道:“让我带戴上一顶绿帽子好了倾世弃妇最新章节!”
玉珂:“……”戴上一顶绿帽子?这是能赌咒发誓的事情吗?老爹果真还是不靠谱啊!
玉成秀摸摸脑袋,也有一丝尴尬:“滚吧滚吧,总之我答应你了!”
第二天,玉成秀还没进宫,天昊帝就派了秦玉衣手下的一个亲信小太监过来宣他进宫了。
天气寒冷,天昊帝又犯了旧疾,已经生病多日了。
他既不愿田皇后来侍疾,也不愿意胡贵妃来侍疾,除此之外,宫里也有两三个低等嫔妃,却又不够资格侍疾。
两个皇子赵香之和赵木之倒是愿意侍疾,可天昊帝又怕这兄弟俩经不起诱惑,被母族撺掇着做出对己不利的事情。
因此天昊帝居住的大正殿空落落的,只有秦玉衣带着几个小太监出入侍候。
天昊帝已经开始逐步把各部的管辖交给了两个皇子赵香之和赵木之,想再看一看,这兄弟两个到底哪个更适合成为大金未来的统治者。
至于他自己,总觉得时日无多,很想见见那个人,只是那个人隐居南疆,总不愿过来……
玉成秀来到大正殿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天昊帝正坐在正殿的龙椅上,单手支颐怔怔出神。
对于赏识自己、破格提拔自己天昊帝,玉成秀还是非常忠诚的,看到天昊帝这里如此冷清孤寂,心里颇不好受。
君臣相谈良久,玉成秀才告辞回出宫。
玉珂又去了玉兰花胡同的宅子,他准备到了明年同苹果回来的时候就搬离清远侯府住在这里。
他一直忙到了天黑,又命刮风在距离玉兰花胡不远的一个酒楼设宴招待众工匠。玉珂原本准备只露了一下面,敬大家伙一杯就要离开,这时候玉成秀的小厮明义过来找他,说是侯爷有请。
玉珂早有预料,因此听了父亲的话,倒是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玉成秀自己食言而肥,心里也颇不好受,蔫蔫地在书房里坐了良久,原本打算去小元宝胡同的外室秦诗诗那里的,结果哪里都没去,命小厮明礼向侯夫人交待了一声,夜里就宿在了外书房。
牛婉玲不相信他会安安生生地宿在外书房,想命丫鬟去窥探一番吧,上次刚被玉成秀警告过,不敢再犯,怅恨良久,只得作罢。
第二天的朝会,天昊帝身体衰弱,虽然昨夜召了柳荫进宫进行针灸,却也只能使病情暂时得到缓解而已。他坚持坐在龙椅上,令大皇子赵香之代为主持朝会。
朝会散罢,玉珂被留了下来。
腊月初十,大金和乌吐的和解协议达成,乌吐除了把云蒙山割给大金外,还同意了向大金交纳岁币,而大金,也同意了乌吐长公主成为西北总督玉珂的平妻。
柳萌和柳荫是同时得知这个消息的。
柳荫依旧很淡定,柳萌马上去见玉珂了。
到了清远侯府,柳荫却没有见到玉珂。
刮风:“奴才回禀柳将军,我们世子如今不在府里!”
柳荫:“你们世子在哪里?”
刮风微笑:“奴才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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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一百六十二章 十三年后
柳荫的定国公府和南安王府很像,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以松柏和梧桐居多。正是夏季,王府里到处绿阴森森,给人十分阴凉的感觉。
书房也是被绿树环绕着的,既阴凉又安静,如果忽略外面一声长一声短的蝉声的话。
一身白色丝袍的柳荫站在书房的窗前,双手环抱,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似乎正在看那朵探进窗内的白色月季花。
乔叶和乔枝静静地立在靠近屏风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
良久之后,柳荫略带这些困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她真的失忆了么?”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怎么会把他忘记了呢?
“是的,国公爷。”回答的是乔叶。
他抬头看着国公爷。虽然被属下称为“国公爷”,可是定国公柳荫其实才三十三岁,和他二十岁的时候相比,除了脸瘦了一点之外,区别似乎不大――他依旧是个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男人,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就是正常的男人。
乔叶想起了那个落魄的少女,她不就是因为触及了国公爷的底线,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地步?
柳荫蹙眉望着外面。
原来她真的失忆了啊!既然失忆了,一定会忘了自己,忘了那个带给她那么多伤害的小舅爷……
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隐隐有些疼痛。
柳荫转身看着乔叶和乔枝:“她现在在哪里?”
乔枝开口回道:“禀国公爷,玉姑娘在稻阳城西的冯家花圃。”
柳荫眉毛扬起学姐随便玩玩最新章节。
乔叶补充道:“玉姑娘饿晕在冯家花圃门前,被冯家收留了!”
“哦……”柳荫只是“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冯家花圃并不大,经营的也不是什么名贵花卉,不过是些月季、玫瑰、蔷薇、兰花、文竹和滴水观音之类的常见花草。
这日天还灰蒙蒙,玉润就和冯家十三岁的大儿子冯明文一起上路了。
冯明文拉着放满花草的平板车,玉润走在后面照看着,免得被人给偷了。
等他们走到稻阳城的西城门,城门已经大开了,两人进了城。
冯明文推着车,玉润开始叫卖:“香喷喷的月季花儿,又红又香惹人爱!绿油油的名贵兰草,很好养很便宜喽!”
听着她怪里怪气的叫卖,小少年冯明文的脸上现出些笑意来。
到了中午,玉润和冯明文都有些饥肠辘辘,他们在一个阴凉的小巷里停了下来。
听到玉润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冯明文又想笑了――这个玉润瞧着娇弱,却是个大胃王!
玉润幽黑的凤眼看着他:“小冯,我看着车,你去买吃的!”
冯明文答了声“好”,用布巾擦了擦汗,起身准备去买食物。
玉润眨了眨眼睛,手指指着对面的洪氏面馆:“小冯,我想吃扯面,要大碗的!”
冯明文“嗯”了一声,向面馆走去。玉润的食量一向很大,比他吃得要多,当初收留玉润的时候,冯家就是因为发现玉润吃得多,才提出不给玉润工钱,但是会供应玉润吃饱这个条件的。
玉润就把平板车边缘的几个花盆搬开了,清理出够她和冯明文放碗的地方,然后坐在平板车旁的路牙子上,等着冯明文带面回来。她脾气一向很好,就是如果饿着的话,脾气很暴躁。
没过多久,冯明文就端了一大海碗扯面过来了,把面递给玉润之后,他又去端自己那份面去了。
面是刚下好的,碗很烫。冯明文和玉润并排坐在路牙子上,就着平板车,埋头西里呼噜吃面。
玉润把一大海碗扯面全都吃完,还意犹未尽,看碗里还剩下一点汤,就端起碗,把剩余的汤全都倒进了嘴里。
等她放下碗,却发现路对面的杨树树阴下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好看的白衣男人。
玉润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高贵的男人,差点看呆了,凤眼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一旁的冯明文有点不高兴,用力咳嗽了一声。
玉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偷偷瞟了那男人一眼,发现他还在那里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深幽的桃花眼里似乎波光粼粼……
她看他衣衫华贵,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嘻嘻站了起来,招呼道:“这位公子,买花么?兰花一盆二两银子,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一两银子,吊兰最便宜,一盆五十文钱……”
一旁的冯明文“咦”了一声,眼睛看向玉润。
玉润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看起来这么阔的公子,不宰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玉润同这个青衣少年的眉目传情,柳荫心里突然闷闷的,黝黑秀气的长眉皱了皱:“公子?”
玉润那么多年都追着自己亲热地叫自己小舅爷,现在却是这样客气陌生的一句“公子”……
玉润以为他嫌贵,忙改口道:“大爷您要不过来看看?价钱是可以再商量的桃运狂龙最新章节!”
冯明文也站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满脸的笑:“不管买不买,看看总是可以的呀!”
柳荫走了过来。
他身上穿的是家常的白色轻容纱夏袍,腰间围着黑玉带,如云乌发用黑玉冠簪住,看起来清雅高贵,就像一个闲暇时出来逛逛的世家公子。
他扫了玉润一眼。
半年多没见,玉润好像长大长高了一些,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了,身上虽然穿的是恶俗的粉衣绿裙,却掩不住她明艳的容颜。
柳荫把平板车上摆放的花都看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的地位决定他外出的时候从来是不带银子的。
瞧着这个白衣公子潇洒离去,玉润和冯明文都不太在意,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几个路过的大嫂身上。
玉润卖力地吆喝着:“便宜的花儿哟,兰花一盆十八文钱,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十文钱,吊兰最便宜,一盆五文钱……”
因为这家洪氏面馆的扯面好吃,第二天中午,玉润又怂恿着冯明文来这边卖花。
柳荫原本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玉润向那个少年眨眼睛使眼色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闪现,令他一向平静的心变得躁乱不安。
到了最后,一向感情战胜理智的柳荫决定顺从自己的心,再次离开了定国公府,去看那个小丫头。
他看到了什么?
柳荫站在树阴下,眼睁睁看着玉润喝完了自己的面汤,接过那个青衣少年的面碗,嘴巴贴着碗边,把他剩下的面汤全喝了下去,然后把碗递给了少年,用手揩了揩嘴巴。
柳荫的眼睛盯着她那嫣红的丰唇,一股莫名的火自胸腹升起――这个柔美的唇曾经吻过自己,曾经无数次吐露对自己的爱意,现在却和这个少年如此亲密,甚至喝这个少年剩下的面汤……
柳荫的拳头在浅蓝的衣袖下握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柳荫身上的杀意,玉润和冯明文一起抬起头来,发现是昨天见过的那个漂亮公子哥儿。
玉润好奇地打量着他,发现他身上穿的是极浅淡的蓝色夏衫,这样粉嫩的颜色,令他看上去似乎更年轻了,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样子。
她不愿意放过潜在的顾客,就笑眯眯招了招手:“公子,我们今日有罕见的黑色月季花,要不要看看?”
柳荫盯着她的笑脸,蹙起了眉头――“我们”么?你和他已经这样亲密了?
他扔下了一锭银子,提着那株开深紫色花的月季离开了――明明是深紫色的月季花,却被玉润当成了黑色月季花来卖,看来,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看着老实,偶尔却有些小小的奸诈啊!
既然她过得很好,那以后就不要再来看她了!
玉润把那锭银子摩挲了一番,递给了冯明文,开始提条件:“明日请我吃油泼面,外加杏仁茶!”
“知道了知道了!”明明才十文钱的月季花,被玉润卖了五两银子,当然要请她好好吃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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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一百六十三章 冬去春来
冬天来到了,东疆战场上的形势逐渐发生着变化。
原先是对峙双方明显是东枢和东夷的联军占优势,后来双方陷入拉锯战,现在东枢与东夷联军因为深入敌国,补给线过长开始逐渐丧失自己的优势。
当天空飘起第一场雪的时候,来自东方的东枢东夷联军还穿着单衣铁甲,而大金军队已经穿上了棉衣皮甲。
被玉珂派出去侦查敌情的惠璟及时送来了最新的战报——联军的人要开溜!
玉珂柳荫商议之后,开始下达各项指令。
东枢和东夷联军开始趁夜悄悄后撤,城中的大金军队似乎没有意识到,一点反应都没有狂傲嫡女倾天下。
等联军逶迤进入清音平原,低沉,雄浑的号角声突然自半空响起,大金伏兵漫山遍野涌现。
步兵、骑兵、弓箭手,就像是一道道奔腾的洪流,不断的汇聚在一起。闪亮的长枪如密林,黑色的骏马嘶鸣着,无边的烟尘被厮杀声激起,组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战争画面。
这场伏击持续了整整五天。
五天后,留下漫山遍野尸体的东枢东夷联军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朝东枢方向狂奔而去。
柳荫玉珂率军继续追击。
除夕之夜,联军进入了边境小城沁阳,舒雨孟锦云率领新军和玉琳的沁阳当地武装伏击了联军。
东枢人和东夷人的鲜血染红了沁阳城内的每一条街道,他们大举入侵别国,终于开始付出沉重的代价。
二月十八,丢盔弃甲损失惨重东枢和东夷联军终于被并称“大金双星”的玉珂和柳荫赶出了大金国境,此时,原来的六十万军队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万残兵败将。
可是,战争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大金的军队驻扎在东枢、乌吐和大金三国交界处的小镇沁水镇进行休整、毫无班师回朝之意。
玉珂的帅帐位于镇东头的一个小四合院,而柳荫为了方便,就把自己的帅帐安置在了玉珂的隔壁。
作为“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的信奉者,玉珂并没有阻止自己军队中军妓的存在。
在先前的激战中,妓营留守在稻阳大后方并没有赶过来。现在军队处于休整期了,又是春暖花开春意盎然的季节,妓营管事的奉命带着一帮军妓赶了上来。
士兵们在欢天喜地地开荤,玉珂这里也并不冷清——妓营管事的顺手给他和柳荫带来了几个来自稻阳的清倌人。
管事的想法很简单,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两位正处于血气方刚之年的元帅也离家一年半了,也该开开荤了,献上军妓的话,又怕两位元帅嫌脏,就从稻阳调来了几位年轻美貌有文化懂艺术的清倌人。
这天晚上,用过晚饭之后,玉珂命刮风准备了洗澡水放在卧室里。
天已经黑下来了,柔和却带着寒意的春风轻轻吹拂着,玉珂连窗户都没关,直接脱去衣服把自己泡进了浴桶里。
这里条件有限,他又热爱洗澡,只好因陋就简了。
玉珂坐在宽大的浴桶里,眯着眼睛想心事。
他不敢想孟苹,一想身体受不了,可是无论怎么刻意的回避,大脑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自顾自地想孟苹。
玉珂的身体已经有了变化。
他毕竟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正常男人,会因为想念自己老婆起了反应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事情。
玉珂举起了手看了又看,在找老五和憋着两个选项中徘徊犹豫。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这个四合院很小,小到外面大门外卫兵的对话玉珂在卧室里都能听到。
玉珂举起的手放了下去。
刮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禀报国公爷,妓营的管事孙长春来了武临九霄全文阅读!”
玉珂没说话,把背靠在了浴桶壁上。孙长春的职责玉珂当然知道,他不能只让士兵打仗,不让士兵放松。
刮风的声音刻意放低了,有些犹豫:“国公爷,孙长春给您送来了四个干净女孩子……”刮风把重音放在了“干净”两个字上。他知道自己家国公爷有洁癖,又爱给夫人树贞洁牌坊,不过现在国公爷都憋了一年半了,再憋怕是要憋坏了……
玉珂:“……”
刮风声音压得更低了:“国公爷,奴才不会让这件事被夫人知道的!”作为国公爷的亲信随从,刮风当然知道自己家夫人看着随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醋坛子,要不然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国公爷也不会守身如玉这么久……
玉珂:“……柳荫那边送了几个?”他很好奇柳荫的态度,据他观察,柳荫比他还禁欲,他是因为有了苹果,而柳荫纯粹是懒得招惹女人。
刮风一笑,觉得这事儿有些靠谱了,国公爷是想拉柳大人一起下水啊!他恭敬答道:“禀国公爷,也是四个清倌人。”
玉珂秀眉挑起:柳荫开窍了?还真是难得啊!
刮风等了半日没下文,自作聪明地以为国公爷第一次找女人搞婚外情,未免有些不好意思,就自作主张放了那四个清倌人进来。
春天来了,大正殿前的玉兰花开了,一朵朵硕大洁白的花朵挂在枝头,散发着阵阵清香。
天昊帝独自一人站在偏殿的窗前,看着外面盛开的白玉兰,默默想着心事。
田氏倒台之后,胡贵妃天天热情地来大正殿觐见,弄得他烦不胜烦,看在她是木之亲娘的份上,只好忍了,命礼部出面,进行了一场封后大典,胡贵妃变成了胡皇后。
胡皇后从来都是聪明人,为了令自己更加顺畅地从胡皇后成功过渡为胡太后,她才不会去招惹皇帝呢!田氏所出的赵香之虽然被软禁在温泉别宫了,但是只要不死,她的木之就不是唯一的,她就得时刻提高警惕。
天昊帝突然想起了赵檀。
过完年进入二月之后,赵檀突然忙碌了起来,他命秦玉衣去请了她好几次,都没请到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思及至此,天昊帝心里微微有些委屈——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寂寞的想要妹妹陪陪自己说说话的哥哥而已,而这个唯一的妹妹偏偏不领情!
天昊帝越想越委屈,转身叫了一声“玉衣”。
身着深紫春袍的秦玉衣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嘴里喊着:“玉衣来了,陛下!”
天昊帝没有回头:“玉衣,赵檀在忙什么?”
秦玉衣躬身答道:“明珠郡主在照顾平国公的三个孩子。”
天昊帝皱着眉头,转身去看秦玉衣:“她去照顾玉珂的孩子?苹果呢?”
秦玉衣低眉顺眼回道:“平国公夫人据说是病了。”
“据说?”天昊帝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
秦玉衣对天昊帝忠心了几十年,早已成了习惯,当下便道:“奴才猜测,平国公夫人是去东疆寻找平国公去了……”
天昊帝一愣,皱起眉头瞅着秦玉衣。
这个苹果也太胆大了吧?玉珂身处战场之上她也敢去?也太胆大妄为了红楼之林海全文阅读!玉珂和柳荫接下来可是有重大军事动作的……
秦玉衣觑了一眼天昊帝,看到天昊帝神情不变,可是眼神变幻不定,当下便道:“陛下,明珠郡主……”
天昊帝哑然,刚刚鼓起的怒气嗤的一声被秦玉衣锥子般的一句话一下子扎没了——这个苹果可是赵檀的心肝宝贝,若是自己敢削苹果一下,赵檀敢永远不搭理自己……
衡量了又衡量,天昊帝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子,他才道:“命人准备一下,微服去南安王府。”
秦玉衣:“是!”
天昊帝看了他一眼,发现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之后,当年俊俏的秦玉衣如今也明显见老了……
天昊帝想到了自己,短短几十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个从他出生就开始坐上的帝位,束缚他几十年了,他着实坐够了这个位置,该是传给木之的时候了……
孙长春从玉珂的父亲清远侯玉成秀的时代起,就在军中负责妓营事项,他多年浸润此道,练就了赏鉴女性的好眼力深得清远侯的赏识。可惜自从玉珂继承父亲位置之后,孙长春就没了向高层献媚的机会,当真是相当的寂寞啊!
因此这次在稻阳选美女,他可是下了大功夫。
他为玉珂和柳荫从稻阳选送过来的这八个清倌人,简直是春花秋月各有擅场。
元帅若是喜欢丰满女性,其中就有一个名唤玉真的白嫩丰满的圆脸美女;元帅若是喜欢苗条女性,其中就有一个名唤小燕的可做掌中舞的瓜子脸佳人;元帅若是喜欢健美姑娘,其中就有一个名唤赛珍的高胸细腰长腿美女;元帅若是喜欢童颜巨(河蟹啊)乳型女生,其中就有一个名唤盈盈的娇小丰润美人儿……
孙长春甚至邪恶地想,若是玉帅和柳帅感情够好,还可以交流一下这些美人儿,彼此领略一下对方的禁脔……
孙长春趁着夜色,率领着八位清倌人来到了玉帅个柳帅的住处。他打量着这两个相邻的小四合院,觉得两个元帅住这么近,还怪方便的,用不着他跑来跑去了。
刮风打开了门,孙长春把提前分好的四个清倌人推了过去,低声道:“你们四个跟着刮风小爷进去吧!”
他不知道刮风这位元帅亲信姓什么,就称呼一声“刮风小爷”,毕竟刮风可是元帅的亲信啊!
刮风看着眼前的这四个美女,又抻头去看被留在后面预备送给柳荫的四个美女,结果被美女们身上的香粉呛住了,惊天动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孙长春做事是极妥帖的,既然是献给国公爷的,那么这四个清倌一定是经历了好几道关卡的检验,刮风不准备再亲自检验一遍了,他关上了院门,上了门闩,带着四位美人儿去敲门去了。
“国公爷,人到了!”刮风低声道。
“人?什么人?”正在走神想八卦的玉珂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还有人来见他?
刮风有些尴尬:“孙长春带来的四个清倌!”
卧室内正在泡澡的玉珂:“……”
刮风以为国公爷不好意思,就直接去推门,想让这些美女自己进去。
玉珂正在思索,就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一着急,也顾不得风度了,叱道:“不要进来!”
正在这时候,大门外又传来一阵对话声,接着就是淮秀喜不自禁的声音:“国公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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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第一百六十四章 捉奸成五
没等到刮风的回答,淮秀的眼睛就移到了刮风身后的四个美人儿身上,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去看。
院子很小,堂屋门外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灯笼,照得院子里明晃晃的,淮秀看清楚了,刮风这厮身后真的站了四个美女。他俊秀的脸顿时抽了一般,眼睁睁看着刮风,恨不得眼睛鼻子嘴巴一起动起来。
刮风刚在国公爷那里吃了瘪,见淮秀如此表情,低声骂道:“怎么了?没见过美女啊?”
淮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他探出半拉的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整个推了进来,玉箫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堵在门口做什么?国公爷休息了么?”
淮秀进来后恭敬地站在一边,低头恭迎玉箫以及玉箫身后的人进来。
刮风一看是玉箫,觉得有些惊奇:玉箫不是在金京保护夫人么?
他反应很快,马上想到了什么,眼睛刷的一下看向玉箫的身后。
一个身材矮小小厮打扮的青衣少年紧随在玉箫身后走了进来。
刮风看青衣小厮后面没有人再进来了,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抚了抚胸膛,嗔道:“玉箫,你要吓死人呢,我还以为是夫人过来了呢!”
玉箫和淮秀都立在一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又齐齐看向那个青衣小厮。
刮风被他俩看得心里毛毛的,他也看向青衣小厮。这一看不打紧,灯笼白色的光照在了青衣小厮的脸上,凤眼红唇,不是夫人是谁?
刮风的腿一下子软了。
在卧室里泡澡的玉珂原本想静一静,谁知道外面的动静一直就没断过,他有点生气了,从浴桶里站了起来,随便拿了件衣衫披在身上,一边往窗台走,一边斥责刮风:“刮风,怎么还没把那些人带走?”
刮风看着瞪着他的夫人,吓得腿都软了,他喃喃道:“这就走这就走……”
“先不要走!”孟苹看着刮风身后那一排四个美人儿,冷冷道。
美人也都好奇的看着她,其中一个胆大的调笑道:“刮风哥哥,这位小哥是谁啊?长得怪俊的,就是个子矮了一点!”
刮风:“......”
他竭力稳住自己,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夫人。”
后面的四个美人一惊,噤若寒蝉,低头站在那里,再也不敢调笑了。
这时候玉珂披着衣衫站在了卧室的窗前,他看向窗外的孟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孟苹,半晌方道:“……苹果……”
孟苹看向他。
玉珂大概是刚从浴桶里出来,眉目浓秀唇红齿白,脸上带着几滴水滴,长发**地披散在胸前和身后,把身上的白衫都滴湿了,他的衣襟没有拢起,赤(河蟹啊)裸的胸膛大喇喇地袒露着……
她又看向刮风身后的这四个美人儿,再看看衣衫半解“风情万种”的玉珂仙道至尊。
这四个美人没想到窗内另有乾坤,一个半裸的美男子就这样出现在窗内,她们一边偷看,一边腹诽:难道这屋子里的主子不爱美女爱美男……
玉珂已经反应了过来,他把板起脸看着刮风:“刮风,不是让你把这几个人送到定国公那里去么,怎么还不去?”
刮风:“……是!”
他无声向孟苹行了个礼,回身向身后四个美人儿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跟着自己出去。
这四个美人儿临行,还深深望了站在窗内的玉珂一眼,心想这个娈童虽然看着好看,但年龄着实不小了,怕是二十开外了吧,这个娈童遇到夫人,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玉箫和淮秀知道夫人一定会和国公爷有些不适宜被人知道的事情发生,极有眼色的跟在刮风等人的后面出去了。
刮风带着美人儿去敲隔壁柳荫的门去了。
到了院子外,玉箫看了看,发现外面防御极其严密,这才放心地随着淮秀去休息了。
孟苹在看到四个小美人儿和半裸的玉珂的那一瞬间,心里立刻跟着火了一般,差点当场发作,可是她马上压抑住了自己――玉珂说过要自己信他,再说也不能当着人的面让玉珂难堪。
玉珂站在窗内,眼看着那些碍眼的人都离开了,这才大步走了出来,走到孟苹眼前,低头看着孟苹抿起嘴角笑,幽深的猫眼带着无限的欢喜。
孟苹仰首看着他,被他炫目的笑所惑,心里的怒气瞬间被忘记了,只顾看着玉珂的笑颜――灯下望美人,果胜白日十倍啊!
玉珂拦腰抱起孟苹,向房内走去。
临进门的那一瞬间,他伸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第一关总算是顺利过去了,好险!
玉珂用脚踢上了房门,抱着苹果就往卧室走。
他绕过浴桶,直接把孟苹放倒在了床上,自己压在了孟苹身上。
玉珂**的长发垂在了孟苹脸侧,弄得孟苹痒痒的,她转了转眼珠子,用手指捺了捺玉珂赤(河蟹啊)裸的胸膛:“我先帮你擦擦头发!”
玉珂一闻到孟苹身上的味道,就有些心急火燎,他直起上身,分开双腿跨在孟苹身体两侧,把自己已经鼓胀起来的物件向孟苹两腿间戳了戳。
孟苹这才发现玉珂只是披了件衣衫,里面可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她的脸顿时有些发烧身子空空的,可是却理智尚存,蹙眉道:“我连日赶路,身上都快要馊了!”
玉珂俯下(河蟹啊)身闻了闻孟苹身上的味道,没闻出什么,嘴巴却隔着衣物贴在了孟苹胸前拱来拱去。
孟苹被他弄得心里痒痒的,用力推他:“快下去啦!”
玉珂只好翻身躺在一边。
孟苹看着他下面直戳戳的,脸上带着委屈望着自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起身下床,看见床头有一个衣箱,就走了过去,拿出了一套干净中衣扔到了玉珂身上。
玉珂躺在床上,黑幽幽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孟苹撒着娇:“苹果,你帮我……”
孟苹看了他一眼,走到衣架上把搭在那里的大布巾拿了过来,把手伸向玉珂:“起来!”
玉珂一拉她的手,就是起身,坐在了床边,把脸埋在孟苹胸前,等着孟苹给他擦头发小娇妻,大叔先婚后爱。
他的呼吸隔着衣服喷在了孟苹胸前,她一阵心悸,悄悄仰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令自己冷静下来。
孟苹擦着玉珂的长发,悄悄地把这个屋子看了个遍。
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床就是一个衣箱和一个红漆斑驳的旧桌子了,桌子上是玉珂的盥洗用具――从这个房间的摆设来看,没有女性的痕迹。
玉珂的床上非常简单,只有薄薄的褥子、粗布床单和小小的单人被子,只有枕头稍微华丽一点,是自己给他绣的浅绿丝绸软枕,枕面已经被洗得很稀薄了……这个床上也没有女性的痕迹。
孟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玉珂顶在自己腹部犹自鼓胀的物件,她其实已经相信玉珂没有偷吃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得吓一吓玉珂,让他以后也老老实实的。
想到这里,孟苹瞟了玉珂一眼。
玉珂被她如水的眼波这么一看,心里顿时麻酥酥的,下面胀得发疼,他哑声道:“苹果,我那里都快疼死了,先给我吧!求你了!”
又道:“我真的没有对不起你,不信你问柳荫,他一直和我住隔壁,我这边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他的!”
孟苹嗯了一声,又道:“我先洗个澡……”
听到国公爷要水洗澡的声音,刮风终于松了一口气,暗自感叹:还是国公爷厉害啊,这么尴尬的场面都被他给混过去了……
孟苹泡在浴桶里,看向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玉珂,开口问道:“玉珂,刚才是怎么回事?”
玉珂一边解衣服,一边道:“今天妓营的负责人带着妓营的女人从稻阳赶过来劳军,给我也送来了四个女人,我正在洗澡,刚让刮风把人带走,你就进来了!”
孟苹一想,马上问道:“给你送来了四个女人,那么柳荫那边……”
玉珂转身看向孟苹,幽黑猫眼因为兴奋亮晶晶:“柳荫那边一定也送了四个!”
他大步走到浴桶边,笑嘻嘻望着孟苹:“苹果,等一会儿哥哥带你出去玩!”
玉珂三下五去二脱去了身上刚穿好的中衣,不管不顾地要往浴桶里进。
孟苹一边撩水泼他,一边道:“太挤了,你不要进来!”
玉珂厚着脸皮道:“这个浴桶是我急行军时候都没丢下的,足够大的,你放心!”
说着话,他已经进了水中,抱起了尚在挣扎的孟苹在水里坐了下来。
孟苹面对着他,坐在他的腿上,玉珂勃发的器具紧紧地顶着她。
一时事毕,玉珂抱着昏昏沉沉的孟苹出了浴桶。
过了一会儿,孟苹缓过了劲来,依偎着玉珂微微喘息着。她身上疲累,玉珂却是兴奋得很,他看着孟苹:“苹果,累不累?”
孟苹摇了摇头:“不算累。”
“那咱们去拜访一下柳荫吧!”玉珂侧身单手支颐看着孟苹,眼睛里带着促狭之意。柳荫老是在孟苹面前装出一幅玉洁冰清的模样,真是令他不爽,这可是一个揭穿柳荫假正经真好色的好机会,他可不能放过,说不定能看到柳荫连床大战八个美人的惊人场景呢……玉珂邪恶了。
作者有话要说:泰山泰水要去捉未来女婿的奸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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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班师回朝
孟苹本来被玉珂大弄了一场,累得根本不想动了,可是玉珂一提议,她的八卦之魂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要知道,柳荫和玉珂年龄差不多,只比玉珂小几个月,都是二十四五岁正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她就不信柳荫现在还是初哥一个……
玉珂看孟苹的表情,就知道她也想去。他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先给自己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又帮孟苹从包裹里取了一套男装出来,催着孟苹起身。
孟苹起来之后,玉珂心里着急,帮着孟苹穿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
等孟苹收拾好,已经是夜间亥时了,说实在话,这个时候去拜访柳荫,是有些失礼,但是玉珂和孟苹这对坏人夫妻,仗着和柳荫熟不拘礼,厚着脸皮就去了。
这个小镇位于东疆、东枢和北云郡的交界处,气候宜人,虽是初春季节,却并不算冷。
孟苹被玉珂牵着手出了门,身上依旧是青衣小厮装扮。
她快两年没有见玉珂了,自然是思念得紧,早就想过来看玉珂了,可是玉洁和玉淇还太小,她不忍心抛下他俩。
等玉洁和玉淇一过完周岁生日,她就筹划着要过来。
赵梓和明珠郡主自然是不愿意她只身赴险,一直出声反对少年医仙。
孟苹好不容易熬到过了年,就分别给明珠郡主、赵梓和熙之写了一封信,把玉润、玉洁和玉淇托付给了明珠郡主,把玉净托付给了父亲和熙之,她自己换了男装随着玉箫骑马出发了――玉箫的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路又都在大金境内,她才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呢!
玉箫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孟苹一提出要带着他去找玉珂这件事,他当即就答应了,还特地帮孟苹弄到了几套合体的男装和一匹适合孟苹骑的温驯的马。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终于赶到了玉珂和柳荫的驻地,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了如此狗血的事件……
孟苹一边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槐花清香,一边想着心事,随着玉珂去敲隔壁院子柳荫的门。
柳荫的门前自然也是守卫森严,除了身穿甲胄手握长枪的卫兵之外,他的两个亲随乔枝和乔叶也一身劲装守在大门外面。
乔枝和乔叶看看玉珂,再看看和玉珂手拉手的青衣少年,先是一愣,很快便就着玉珂和孟苹带来的小厮手里的灯笼看清楚了,齐齐行了个礼:“见过玉帅,见过夫人!”
乔叶出列道:“属下去禀报我家国公爷!”
玉珂微微一笑:“自家亲戚,不用讲这些虚礼,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乔叶面有难色:“这……”
看他这样为难的表情,玉珂心里暗暗得意,怀着一种奇异的幸灾乐祸心理,他一脸庄严地看了乔叶一眼,冷哼一声:“嗯?”
乔叶平时看到玉珂,总是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因此被玉珂此时强大的气场所摄,心中隐隐有些畏惧,此时看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只好道:“大人,夫人,请!”
他打开了大门,对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国公爷,玉帅和玉夫人来了!”
玉珂没想到乔叶这个小子如此硬气,瞟了他一眼,带着孟苹进去了。
孟苹进了院子,看了看柳荫这个院子,发现同玉珂那个院子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院子小小的,只在窗外空地上种了一株白玉兰,白玉兰正在开花,浓郁的芳香一下子压住了这个小镇上似乎无处不在的槐花香气……
玉珂拉着孟苹往堂屋方向走,心里有些雀跃地脑补着自己一脚踹开房门,眼前一屋香艳而柳荫颜面扫地的场景,当真是欢乐极了――咦,周围怎么这么静呢?
他看向孟苹,孟苹也看向他。
夫妻俩相视一笑,孟苹伸手敲了敲门:“小叔叔,是我!”
堂屋门很快打开了,穿着白色春袍束着黑色腰带的柳荫静静站在门后,桃花眼平静无波,注视着玉珂孟苹这对无耻无聊夫妻。
他看向玉珂的时候,眼睛里还没什么,因为对玉珂的人品从来不抱希望,可是看向孟苹的时候,桃花眼瞬间亮了亮:“……苹果?”
孟苹看他肌肤莹白如玉,嘴唇嫣红,觉得他同玉珂黑瘦的模样明显不同,真不愧是著名美男子,再看他头发微湿披散下来,春袍上有些地方被水霪湿了,呈现半透明的状态,知道他怕是正在洗澡,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烧,嗫嚅道:“小叔叔,我刚到,想过来看看你……”
柳荫不去看眼睛滴溜溜转的玉珂,垂下眼帘,把孟苹和玉珂让了进去:“进来坐吧!”
又叫外面:“乔叶,上茶!”
宾主坐定之后,柳荫和孟苹说起了别后情景,提到自己那几个孩子,孟苹不由笑了,道:“大姐儿都七岁了,小大人一样,一直盼着小叔叔你回去带她出去玩呢农家乐小老板!”
想到可爱的玉润,柳荫的脸上也带出了一丝笑意,低声喟叹道:“大姐儿都七岁了……”
他俩这边寒暄,玉珂那边贱兮兮的起身,装着踱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其实眼睛偷偷往柳荫的卧室瞟了好几眼――里面除了浴桶之外,别的也没多出什么!
他平时其实是相当成熟稳重的,气场也很强,只是一见到孟苹,他的骨头就有些轻飘飘的,老是做出些贱兮兮的事情来。
玉珂观察了一会儿,没收获有用信息,一回头,就看到柳荫和他的苹果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在聊天,还言笑晏晏,他心中的醋劲儿腾地一下起来了,直接开口问柳荫:“柳荫,孙长春送来的那堆女人呢?”
柳荫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怕你用的时候临时找不到,命人把她们给你收起来了。”其实是他不爱这调调,就把这八个美女全都赏给他和玉珂麾下的那些将领们了――不是一对一的赏,而是八女对二十八男的赏,免得到时候哪个将军同这些女人弄出了感情,不好收场。
玉珂摸了摸鼻子,看着给自己白眼的孟苹,城墙般厚的脸皮也有些发红:真是没想到,柳荫和老子一样守身如玉啊!老子是怕苹果知道了伤心,这个柳荫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那方面有问题……
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相了,眼睛不由自主瞟向柳荫,隔着柳荫的白色春袍,打量着柳荫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某个部位。
柳荫被他看的浑身发麻,原本潇洒自在地微微叉开的双腿立刻并拢,随即跷起了右腿压在了左腿上变成了二郎腿。
孟苹也看到了玉珂龌龊的眼神,低声咳嗽了一声。
玉珂立刻收回了猥琐眼神,端正了身心,肃然道:“柳荫,对于未来的行动,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柳荫沉吟了一下,道:“我已经向圣上提议,占领东枢,为我大金夺得海疆!”
玉珂眼睛一亮,沉声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不如趁现在士气未泄……”
看到柳荫和玉珂谈论正事,孟苹悄悄走了出去,站在外面看那株夜色中盛开的白玉兰。
她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运,经历了前生的种种坎坷和不幸之后,在这异世获得了如此可爱的丈夫、如此真挚的爱情和如此幸福的婚姻……
十日之后,玉珂柳荫接到了天昊帝发来的圣旨,命他们“厉兵秣马,踏碎东枢”。
与此同时,天昊帝讨伐东枢东夷的檄文公布天下:“东枢东夷撮尔小国,不义不信,祸乱大金,令我生灵流离涂炭,臣民侧目,莫敢谁何……今我大金军民,肃整戎马,陈兵待发,以列圣深厚之仁,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速,终归灭亡!”
三月初一,大金大军势如破竹,踏过东枢国境,进入东枢境内。
玉珂舍不得把孟苹送走,他让孟苹身着亲兵衣饰,仍命玉箫贴身守护孟苹,带着孟苹进入了东枢境内。
接下来的这一年多,玉珂柳荫联军逐步推进,多次击退东枢和东夷联军。
东夷军队几乎被消灭殆尽,狼狈逃窜,乘坐小船逃回了东夷。
一年半之后,玉珂柳荫联军占领了东枢京城,东枢皇帝自杀,皇室和大臣护送着幼帝逃亡海疆,流亡东夷。
玉珂柳荫占领了东枢全境,原地休整,等待着朝廷的命令――是班师回朝还是继续东征东夷五脏破天最新章节!
这一年的八月,宰相赵熙之带着胡韫等文臣赶到了东枢。
一个月后,朝廷颁布命令,东枢成为大金的东平郡。胡韫成为东平总督,舒雨成为东平将军,而玉珂柳荫班师回京,另有封赏。
十月初一,玉珂柳荫和赵熙之一起赶回了金京,太子赵木之代替天昊帝郊外亲迎,声势一时无两。
这时候,距离他们挥师东上抗击东枢和东夷的侵略,整整三年过去了。
当年的玉珂和柳荫,只有二十三岁,现在的他们,已经是二十六岁了……
经历了兵部交接、皇帝召见、宫内赐宴等种种事项,忙乱之后,玉珂随着父亲玉成秀,和柳荫并辔而行,带着一群亲随回了白玉兰胡同――他们的军队留在城外整编,身边只带着亲信卫队。
玉珂的平国公府在胡同里的位置靠外一点,因此他们一行人先经过平国公府。
柳荫想着家里空荡荡的,除了看门的,一个亲眷都没有,想着家里已经荒草丛生一片破败了,就跟着玉珂进了平国公府。
孟苹先回了家,这时候带着儿女和家人们迎了出来。
玉珂下了马,看着随着孟苹、明珠郡主和柳郡马一起迎出来的四个孩子,眼睛瞬间湿润了。他对着扑上来的孩子们张开了双臂,却只揽住了二女儿玉净。
他搂着玉净,在玉净额头亲了一口。
“这是玉净吧?玉净可是大姑娘喽!”
六岁的玉净异常的沉静,五官比起小时候已经长开了,和玉珂极为相似,看得玉珂直骇笑。
一旁的祖父玉成秀也是暗暗心惊,感叹于遗传的奇妙――玉净这个小姑娘同玉珂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
玉净向祖父和小舅爷柳荫行了个礼,依偎在爹爹怀里,同玉珂一模一样的幽黑猫眼眨啊眨:“爹,你还会离开么?”
玉珂摇了摇头:“爹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他深知“鸟尽弓藏”的道理,虽然才二十六岁,却已经和柳荫商议过了,准备一起卸甲归田,交出兵权。
玉净这才开心了,乖巧地从爹爹怀里挤了出来,把位置让给怯生生跟在后面的三妹玉洁和四弟玉淇。
玉珂看向生得一模一样、五官综合了他和孟苹优点的玉洁和玉淇,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了――他离开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刚出生;他回来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已经三岁了……
在这一刹那,他有一种沧海桑田时光瞬息的感觉。
他看向玉洁和玉净身后的孟苹,再看看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父亲,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是他的父亲,他们是他最亲的人,他辜负了他们太多了,以后的时间,要用来陪着他们。
玉洁和玉淇原本对父亲很是陌生,都有些怯生生的不肯上前,这时候看到父亲流泪,出于父子天性,一向很有默契的龙凤胎一齐出手,帮玉珂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却留下了乌黑的手印――他俩被母亲抓过来迎接父亲之前,正和柳狸姑爷一齐在花圃里玩泥巴呢!
玉成秀、明珠郡主、柳郡马和苹果看到玉珂的脸,先是一愣,然后齐齐指着玉珂的花猫脸大笑起来,重逢的伤感一扫而空。
玉珂放开了玉洁和玉淇,寻找大姐儿玉润:“咦?玉润呢?老爹回来了,也不跟老爹亲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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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皆大欢喜
玉净默默站在一旁,听到爹爹的话,玉葱般的手指灵巧地指向一边。
玉珂顺着玉净的手指看了过去,却发现小大人般的大姐儿玉润正拉着柳荫的手,仰脸看着柳荫,一脸的欢喜激动,而柳荫则是一脸平静,甚至还抽空瞥了玉珂一眼。
对于这个场景,玉珂觉得非常的违和,他绝对不认为自己是吃醋了。
玉珂站了起来,看着玉润,沉声道:“玉润,过来爹爹这边!”
玉润抬头看了爹爹一眼,松开了紧抓着的柳荫的手,走到爹爹眼前来,好看的凤眼微微眯着,笑眉笑眼地看着玉珂:“爹爹!”
她捏住了玉珂两根指头,轻轻摇了摇,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凤眼如同工笔精心描绘而就,同苹果是特别的相似。
玉珂被女儿这一撒娇,心都酥了,也顾不得吃醋了,弯下腰一把抱起了玉润,在玉润脸颊上左左右右连亲了好几下,这才把玉润放了下来,又把玉洁和玉淇一左一右抱了起来,一家人一起往府内走去。
玉净作为家中的老二,被爹爹忽略惯了,看到爹爹如此亲近大姐,对弟弟妹妹又这样亲,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倒也镇静,默默上前,牵了母亲的手,随着母亲往前走。
她小小的心灵里面,正在忧伤地想:至少,我还有舅舅舅母呢!
大姐儿既不去找爹爹,也不去找娘,她一双眼睛不用看,立刻就确定了柳荫的方位,径直走了过去,又牵住了柳荫的手。
很多人都以为小孩子是没有记忆的,大姐儿觉得他们都错了,起码她记了小舅爷整整三年的时间重生一老夫少妻全文阅读。
她一边走,一边仰首看着小舅爷。
经历了这场战争,她爹爹变得又黑又瘦,没有以前好看了;可是小舅爷却依然是白皙的肌肤漆黑的眉眼,嫣红的嘴唇十分的润泽――还是一个大美人!
玉润觉得很满意。
她暗自筹划着,自己要好好照顾小舅爷。
晚宴过后,一家人都去了大花厅饮茶。
玉净是最早离开国公府的。
大人举行宴会的时候,她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厢房里――青芹在喂她吃饭。
宴会结束之后,明珠郡主同孟苹坐在大花厅后厢房里的罗汉床上聊天,玉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玉淇去找祖父了,玉净和玉洁就在罗汉床上玩耍。
玉洁爱黏人,一会儿抱抱明珠郡主,一会儿去亲亲母亲,闹个没完没了。
看着妹妹如此,玉净很是羡慕。
她今年六岁了,一大半的时间是在南安王府度过的,和父亲母亲倒是没那么亲,和外公外婆舅舅舅母似乎更亲一点。
玉净正在默默想着心事,就听到外面传来熙之舅舅熟悉的声音:“苹果姐,我来接玉净了!”
听到舅舅的声音,玉净的鼻子莫名有些酸涩,她飞快起身下了罗汉床,不要丫鬟帮忙,自己穿好了鞋子,然后理了理裙子,看一切都妥当了,这才小跑跑了出去迎接熙之舅舅。
天昊帝已经有了让位给太子木之的打算,散朝之后把熙之叫进了宫中,商量了半日。
熙之回到南安王府,给爹娘请安时没见到玉净,一问才知道玉净被送回平国公府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王妃带着人迎了熙之进去。
熙之在宝椅上坐定,手里捧着王妃亲自奉上的清茶,突然觉得有些寂寞有些冷清――玉净在他膝下久了,每天一回家,就有小玉净随着王妃迎出来,他坐在宝椅上,王妃奉茶,小玉净会很狗腿地给他捏捏胳膊捶捶肩……
他看向王妃,王妃和他心意相通,马上开口道:“要不,我派人去接玉净?”
熙之沉吟了一下。姐夫和姐姐刚回到家,玉净刚和爹娘团聚,现在去接,是不是不太合适?
王妃看他犹豫的神情,心里有些着急。玉净一直养在她和熙之膝下,乍一离开,她还真舍不得。
看到妻子眼巴巴的样子,熙之想了想,道:“我去平国公府接玉净吧!”
玉淇接了爹娘之后,就支撑不住,被祖父带去休息了。他下午睡得有些多,到了此时反倒精神了起来,玉成秀不疼惜孙女,却把玉淇这个唯一的孙子看得如珠似宝――孙女都有三个了,能够传宗接代把玉家这一脉延续下去的宝贝蛋却只有这一个!
夜深人静,连仆人们都去休憩了,清远侯玉成秀抱着玉淇,带着几个随从,大步走回了正院。
自从经历了牛婉玲那件事,他慢慢的对男女之事也淡了,只是偶尔有了需要,就去找外室秦诗诗。清远侯府太冷清,孟苹不在家这一年多,他一直是住在玉珂的平国公府的――孟苹临走前,把他老人家安顿在了平国公府的正院住了下来。
正院里的走廊外挂着一排灯笼,照得整个庭院灯火通明。庭院的中心地带,被玉成秀命人整成了一个小型的演武场,有小小的射圃,有小小的梅花桩,更有小小的武器架,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三岁的玉淇精心而制的具体而微版演武场战争领主全文阅读。
夜深了,玉成秀和玉淇祖孙俩却在演武场里一人一把刀,哼哼哈嘿比划着。
虽是和小孩子玩耍,玉成秀还是热出了一身汗,他从亲随明义手里接过布巾,擦了一把汗,看着手握小刀时刻戒备着的玉淇,脸上绽放出笑意。
对他来说,亲爱的小玉淇真的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连玉珂都比不上!
玉润已经八岁了,母亲不在家的日子,明珠郡主给她开设了完整的贵族淑女课程,甚至从宫里给她找来了教养嬷嬷,却生生养出了她的第二人格――在人前的时候,玉府大小姐玉润是完美的贵族淑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在人后的时候,玉府大小姐玉润就变成了一个小疯子,把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疯狂因子发挥到了极致,爬高上低上蹿下跳,好奇心极其浓郁,精力无比充沛。
明珠郡主最是疼爱她,一向纵容她,特地交代她:“无论人后怎么样,人前一定得遵守这个社会的规则!”
玉润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
她见到阔别三年的小舅爷之后,起初还是很完美地保持着贵族淑女的风度的,可是这种风度在宴会后众人散去,而她的小舅爷也打算抛下她立刻的时候彻底毁坏。
玉润把眼前桌子上的茶具全都扫在了地上,在一阵脆响之后,瞪大眼睛冲着柳荫咆哮:“你又要抛下我么?”
柳荫回头看着她,精致的柳叶眉蹙了起来。
玉珂大惊,先看看孟苹,再看看玉润,很惊讶自己性格这么好,苹果又那么温柔,如何会生出这么一个泼辣的女儿?
柳荫倒还镇定,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腰板挺直,普通的刺绣薄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甲胄的效果。玉润大闹的时候,他瞅了玉珂孟苹一眼,见这两口子还处于震惊状态,就直接走过去,伸出手臂,夹了玉润就走。
玉润本来还在闹,等到被柳荫夹在铁一般的胳膊下了,反倒偃旗息鼓了。
玉珂孟苹眼睁睁看着柳荫夹着玉润离开了。
回到卧室,玉珂只是嘀咕了一句:“柳荫也太粗暴了吧,老子这么可爱的女儿,只是淘气了一点点,怎么能这么粗暴呢?”
孟苹却不出声,她知道玉润的脾气太坏了,早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了,可是自己刚一打算出手,就被明珠郡主给拦住了,现在柳荫愿意出手教育大姐儿当然是最好了!
她瞅了玉珂一眼,并没有纠正玉珂,反而走上前,踮起脚跟,捧着玉珂的脸,对准玉珂的唇吻了下去――世界安静了。
柳荫在平国公府呆着的时候,乔叶乔枝回了隔壁的定国公府,乔枝带着一队卫士对整个府邸大肆涤荡,嘴巧一点的乔叶带了一队卫士出府大肆采购。
等柳荫夹带着大姐儿玉润回到自己的定国公府,发现自己府里虽然花朵纤瘦野草茂盛,可是却窗明几净正经干净,所有的陈设都换成了新的,看起来新得简直有些刺眼。
他夹带着一声不响的大姐儿进了起居室,把大姐儿屁股朝上扔在新铺了锦绣垫子的罗汉床上,自己坐在一边。
抬起头看到乔枝乔叶候在一边,柳荫觉得得给小姑娘点颜面,他挥挥手,屏退了乔枝乔叶。
玉润凭着从父亲玉珂那里继承来的野兽般的直觉,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刚要挣扎,就被柳荫抱起来横放在自己腿上,用右手摁住了。
她微带着些兴奋等待着小舅爷接下来的动作都市之最强纨绔全文阅读。
柳荫慢条斯理掀开了玉润的淡绿罩裙,又掀起了里面的粉霞锦缎裙,顺手扒下了玉润的白色亵裤。
玉润的小屁屁暴露在空气中,她这才觉出了危险,摇头摆尾地挣扎起来。
柳荫右手摁着玉润,左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巴掌落了下来。
玉润先没觉出疼,可是很快疼痛就晕开了,小屁屁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她咬着牙不肯出声。
柳荫第二个巴掌很快落下。
接着是第三个巴掌。
一直打到了第十下,柳荫看玉润的小屁屁都被自己打得红肿,这才开口问道:“以后淘气不?”
玉润抽抽噎噎道:“不了。”以后不在小舅爷面前淘气了。
柳荫觉得自己比起玉珂这当爹的,在大姐儿面前还是很有威信很有手段的,淡淡道:“再淘气还打!”
玉润:“知道了!我会听话的!”等我长大了,看我……
柳荫取了药膏,帮大姐儿抹上,把她抱到卧室,让她晾着屁股趴在床上睡了。
他自己坐在隔壁的起居室,慢慢饮着茶,想着心事。
柳荫在想,他和玉珂如何功成身退保全拥有的这一切。
几个月后的新年,天昊帝宣布退位,太子赵木之继位,是为大金历史上著名的景云盛世的开创者景云帝。
景云帝在登基大典之后,立即颁发圣旨。
玉珂成为东平郡王,王府设在金京,依旧在玉兰花胡同国公府旧址;柳荫由三等公爵变成了一等公爵,镇守东平郡。
玉珂得了王爵,没了兵权;柳荫有了兵权,却没得到王爵。无论如何,玉珂和柳荫都很满意,这是他们想要的最好结果。
景云帝也很满意。
这是他和父亲天昊帝和宰相赵熙之反复商议之后的处置方案,既成功地分开了玉珂和柳荫这对极有默契的老搭档,又让他俩彼此顾虑,无法造反――柳荫顾忌着玉珂一家身在金京,投鼠忌器不会轻易有了反心,再说他也无法收服玉珂庞大的军队;而玉珂身在金京,也无法指挥他的那些子弟兵。
南安王赵熙之终其一生,都保持着和堂弟景云帝赵木之的亲密关系(不要误会哦),太平宰相一直做到老。
他和王妃一直无子,直到他准备和姐姐姐夫谈判,把玉净据为己有招个上门女婿之时,王妃终于怀孕,给他生了一个世子,取名赵瑞。
南安王长房一脉后继有人,赵熙之简直要涕泪纵横了,他一边给祖父赵贞和父亲赵梓写着书信,一边谆谆教导玉净:“玉净,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啊,舅舅可是把这小崽子交给你了!”比起淘气包玉润,玉净这丫头真是乖巧懂事各种的靠谱啊!
十岁的玉净乖巧地点头:“舅舅,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赵瑞的,您放心吧!”
孟煜先是随着舒雨驻守西北,后来,他在西北成亲安家,在自己的努力和姐姐姐夫的帮衬下,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最终做到了西北将军,成了姐姐最踏实的臂助和最亲密的靠山。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已经完结了,大家想要看谁的番外,留言告诉漠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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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170章
多年之后,对于比自己女儿大了十八岁的女婿柳荫,玉珂始终是有些心结的。
这种心结如果分析原因的话,非常的复杂。
第一个原因,大概是出于一个疼爱女儿的爹爹,对那个抢走自己心爱女儿的男人那种莫名其妙的妒忌。
第二个原因,玉珂觉得柳荫的年龄太大了,虽然比自己小几个月,但是也能做大姐儿的爹了。
第三个原因,大姐儿那么好,又那么爱柳荫,柳荫居然敢躲着大姐儿,对大姐儿始乱终弃……虽然后来两人和好了,可是作为泰山大人的玉珂,始终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时时想起的。
第四个原因,玉珂有点说不出口。他和柳荫打了多年交道,知道柳荫这个人堪称是大金男人第一块贞洁牌坊的获得者――柳荫从来没找过女人,大姐儿进门之前,他府邸里一个女人都没有!玉珂自己守身如玉是因为有了心爱的苹果,那柳荫呢?
玉珂深深地怀疑柳荫是有难言之隐,譬如不能人道什么的……
他的这种不靠谱猜测,在大姐儿嫁给柳荫两年还没有怀孕时达到了顶峰。
这天,大姐儿携柳荫回门探亲。
柳荫陪着小舅子玉淇在花园里射箭,大姐儿被父亲玉珂单独叫进了书房――事涉柳荫**,玉珂不打算让苹果知道。
犹豫了良久,作为慈父的玉珂终于艰难地问了出来:“大姐儿,还没有消息么?”
大姐儿蹙眉看着爹爹,略一思索,这才明白爹爹问的是她的肚子。
她瞪了爹爹一眼,埋怨道:“爹,我才十六岁!”
玉珂:“……”
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怀疑柳荫有那方面的问题,只得挥挥手:“好了,你出去吧!”
玉珂在思考着:要不要把柳荫叫来问一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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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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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番外 五
玉润笑得一派天真,眯着眼睛仰首望着柳荫,声音沙哑中带着一股磁性:“小舅爷,这两年你不在金京,爹娘请了宫里的教引嬷嬷来教我和玉净玉洁,每天都学规矩,快要烦死了!不过,她们还教我们化妆呢,你看我的妆容怎么样?”
她状似天真无邪地牵着了柳荫的手,晃啊晃地撒娇,爱娇地嗔道:“小舅爷,你看我嘛!你看我嘛!”
柳荫最怕她撒娇,每次玉润一撒娇,他就举手投降,再加上他认为玉润已经不觊觎他的贞操了,因此放下心来,当即细细打量了玉润一番。
玉润还没及笄,自然还是梳着双丫髻,只在发髻两侧各插了一支碧玉簪,衬着她淡绿的春衫,看上去美丽雅致又清新。
柳荫很少花这么长时间去打量一个女性,正因为看得少,所以也没别的感觉,只觉得玉润很好,至于好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玉润随着柳荫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小舅爷,你这次回来,给我带礼物没有?”
给玉润带礼物早已成了柳荫的常态了,他虽然因为玉润对他的觊觎远走东平郡,可是这次回来,依旧习惯性地给玉润带了不少礼物。他耐心地回答道:“带了。我想着你明年就要及笄了,就命人寻了些头面绫罗绸缎什么的给你带来!”
听到柳荫口气这样淡淡的,玉润也没当回事。她虽然没有及笄,可是珠宝首饰却已经摆满了一个库房了。她爹娘常常给她,外公和孙太妃每年都会给她,熙之舅舅和舅母给的,孟煜舅舅送来的,还有宋皇后每次赏赐玉净,也都会给她和玉洁一模一样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珠宝首饰了!
到了定国公府进了正院的起居室,玉润看着罗汉床上整整齐齐摞满的大大小小各色锦匣,还是被惊住了极品老板娘全文阅读。她看向柳荫:“小舅爷,这都是我的?”
柳荫浑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别人的礼物都送到你们府里去了,这些是单独给你的!”他原先打的主意是先到隔壁去看看,若是玉润见了他,还是说喜欢他嫁给他什么的,这些礼物就暂时不给她,待她改了再给;若是玉润改邪归正重新把他当小舅爷了,那么这些礼物就给玉润。
他在起居室东侧的宝椅上坐了下来,单手支颐看着罗汉床上堆着的东西。
东平郡临近大海,海路上来的各色宝物当然比内陆更加丰富。柳荫镇守东平郡,巴结的人自然多,那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每次给他送礼,送的都是适合女孩子的金玉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物件。
另外,他俸禄高,收入多,却又不用养家糊口,眼看着银子花不出去,就随口吩咐乔叶:“海商们送来的货物,看着有大姐儿喜欢的,就买下来!”
乔叶把他这个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所以才两年的工夫,就积攒了这么多物件。
临从东平郡出发回京,当柳荫看到单给大姐儿的礼物就装满了五六辆车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吃惊,一向平静无波的桃花眼带着诧异看着乔叶:“……”
乔叶一脸无辜:“……”国公爷,这都是按你的吩咐准备的啊……
大姐儿看看罗汉床上堆得小山般的礼物,再瞅着柳荫,鼻子酸了酸。她还是觉得柳荫喜欢自己,只是他没意识到。玉润暗暗下了决心:既然你不肯承认,我就逼你承认好了!
她走到柳荫的身前,默默地在地下坐了下来,把脸枕在了柳荫腿上。
柳荫看她如此乖巧,心中无限怜惜,抚摸着玉润的发髻,眼睛望着外面庭院里的梧桐树,竟也有些茫然。
三月三那日,东平郡王府举行桃花会,大发请帖。
大皇子赵慧亲临,南安王赵熙之和王妃也赶了过来,一时间高朋满座冠盖如云。
柳荫最烦这些繁华热闹,虽然接到了大姐儿命人送来的请帖,却根本没有打算过去。
到了傍晚时分,他带着乔枝乔叶在花园里散步,散着散着就走到了小角门那里。
听着隔壁传来的丝竹声嬉笑声,柳荫背着手立在了那里,默默倾听着。
乔枝凝神细听,然后很肯定地说道:“国公爷,属下听到了大姐儿的声音!”
乔叶补充道:“大姐儿同人在聊天!”
乔枝:“是一个男孩子!”
乔叶:“听声音不会超过十七岁!”
乔枝:“不知道长的怎么样!”
乔叶:“家世如何?”
乔枝:”人品怎么样?“
柳荫:“……”
他“吱呀”一声,推开了小角门——自从他回了家,因为大姐儿来往频繁,两府之间的这个门就一直虚掩着,并没有锁上。
大姐儿和一个身着白色春袍的清俊少年正立在一丛女贞前说话,听到角门这边有动静,凤眼瞟了过来。看到柳荫,她只是甜蜜地笑了笑,叫了声“小舅爷”,然后就继续同那个少年低声说笑。
当她看到柳荫只是瞅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就昂首过去时,玉润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风云人生全文阅读。
这天晚上,柳荫很早就洗洗澡睡了。
到了半夜,他依旧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柳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医者难以自医,他只觉得体内燥热,手心发热,情绪不稳。
他索性起来冲了个冷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继续睡。
第二天柳荫起来得有些晚。
他起来之后,乔枝给他奉茶的时候,看到他眼下的青晕,忍不住道:“国公爷,徐勤东送来的那几个女人还在郊外别业里关着呢……”他昨夜在外值夜,自然知道国公爷夜里起来洗澡的事情。乔枝觉得自家国公爷作为一个身体很正常的年轻男人,有某种需求是很正常的事情,用不着遮遮掩掩。
柳荫闻言,蹙眉道:“那几个女人?你和乔叶乔林他们一人一个分了罢!”
乔枝算了算,还没开口,乔叶马上很正经地说:“我不要!”
柳荫和乔枝齐齐看向乔枝。
乔枝垂下眼帘道:“属下心里有人了!”
柳荫直接问道:“谁?”
乔枝状似羞涩身为扭捏道:“就是……就是大小姐身边的白兰……”
想起白兰的那些奇葩言行,柳荫望天,乔叶望乔枝。
乔枝的脸彻底红了:“白兰有白兰的好!”
柳荫乔叶:“……”
过了一会儿,柳荫端起清茶啜了一口,状似自言自语道:“昨夜隔壁闹到很晚?”
乔枝插嘴道:“是啊,大小姐喝了不少酒,到现在还没起床呢,白兰命小丫鬟煮了解酒汤,可是大小姐昨夜玩得太开心,饮了太多酒,直到刚才白兰过来大小姐还没醒呢,听说今天约了宋皇后娘家侄女要去游运河呢,还有宋皇后的娘家侄子也要去,就是昨日咱们在角门边见的那个小白脸……”
柳荫听了半晌方懒洋洋道:“好啰嗦!”
乔枝:“……”国公爷,你敢说你不想听么!
几乎天天呆在定国公府的玉润,这一天一直没来定国公府。
柳荫先是见了自己麾下那几个如今在禁军的将领,留着那些人用了午饭之后,待那些人离开,他又午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就开始在药房里忙碌。
乔枝如今和白兰算是在柳荫面前走了明路,肆无忌惮地报告着从白兰那里得来的玉润的消息:
“大小姐二小姐一起出城赴宋大小姐的约,玉箫扈卫她们!”
“大小姐她们今天玩得特别开心,大皇子和宋二公子也去了!”
“大小姐请客,她们一群人去了望江楼,大小姐又饮了不少酒呢!”
“大小姐二小姐已经回来了,白兰侍奉她睡下了……”
柳荫一直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对于乔枝的八卦,既不倾听,也不阻止。
玉润这天清早来看柳荫了。
柳荫夜里失眠了,凌晨才睡着,还没有起床缚爱(gl)。
玉润径直进了柳荫的卧室,在床边坐了下来,看了刚被惊醒的柳荫一眼。
她衣裙漂亮雅致,妆容无懈可击,可是脸上却带着一丝疲倦。
柳荫有些尴尬,正要说话,可是玉润身子一仰,在床上横躺了下来,正好枕在了柳荫大腿上,距离他某个每天早晨都起立致敬的部位很近。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生怕玉润移动一下,正好压在那里,只好僵硬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身体的悸动消去。
待柳荫身体平复,却发现大姐儿侧着身子枕着自己的大腿睡着了……
待玉润醒来,发现柳荫也在睡。
她刚睁开眼睛,柳荫就也醒了。他躺在那里,乌黑的长发散在玉润给他绣的浅绿枕头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玉润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撒娇道:“小舅爷,我头疼……”
柳荫坐了起来,乌黑长发披散了下来,衬着他白皙如玉的脸,看上去似脆弱得似极易破碎的精美瓷器。
他看着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和颜色浅淡的唇,心脏抽搐了一下,有些疼。他伸手开始按压她头顶的穴道。
过了一会儿,玉润开口道:“小舅爷,给我点银子好么?”
柳荫一边按压她的穴道,一边道:“要多少?”
玉润道:“一万两?”
柳荫不在意地说道:“就在床头的柜子里,你自己去拿吧!”
玉润从床上爬过去,打开了床头的柜子,发现里面真的放着一沓银票。她拿出了一万两,把其余的又放了进去。
柳荫倒也没有多问,他知道玉珂和孟苹一向是富养女儿,大姐儿并不缺银子,她开口问自己要,一定是有需要的理由。
玉润留在了柳荫这里吃迟到的早饭。
柳荫待她一如既往。
他吃得很少,单手支颐看着玉润吃。
玉润因为宿醉,也吃得不多。
她瞅了柳荫一眼,发现虽然她这几日各种的试探,可是柳荫分明是不受影响的样子。
她决定按自己原计划行事。
玉润同玉净玉洁一起上礼仪课的时候,南安王赵熙之亲自来接玉净过去。
看着熙之舅舅,玉润笑眯眯问道:“熙之舅舅,听说姚小萌从南疆过来了?”
熙之看着玉润,含笑道:“对啊,他现今在王府外书房住着呢!”
玉润闻言大喜,脸上却不带出来,她亲热地拉着赵熙之,想着即使大皇子赵慧和玉净都说南安王府的府医姚小萌是个死要钱,但是柳荫给的一万两银子也够用了。想到这里,她笑得更甜了,脑海里浮现了一行字——“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天熙之回南安王府的时候,不仅接走了玉净,也捎带上了玉润。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感谢樱桃好吃亲爱滴的地雷~我会加油更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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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番外 六
玉润和玉净同乘一辆翠幄紫檀车,随着熙之舅舅来到了南安王府。
单是拜见孙太妃和王妃,陪孙太妃和王妃说话,就费了好一番工夫。待玉润见到南安王府的府医姚小萌,已经是用过晚饭之后了。
玉净命丫鬟翠菊守在外面,自己去了隔壁看书,让姐姐和姚小萌单独谈话。
看到银票的面额之后,姚小萌不但卖了两粒药丸给玉润,还买二送一给玉润一个装着浅粉色液体的小水晶瓶。
玉润素来聪慧,姚小萌虽然没说水晶瓶里液体的用途,但她自己朦朦胧胧猜到了一点。
夜里下起了雨。
到了第二日,玉润和玉净起来一看,发现雨还在下着,在庭院里已经积起了不少水坑,雨滴滴在里面,砸起了一个个的泡泡,啪啪作响。
玉润姐妹俩看天气如此,也就安心在南安王府住了下来。
她们来到王妃那里,陪着小世子赵瑞一起玩。
到了中午,雨下得小了,大皇子赵慧闻讯也赶了过来。
南安王府占地极广,既有茂密的松柏林,又有湖泊,还有不少造型奇特的假山,因此虽然下着小雨,可是玉润等人冒着雨玩得极为开心七日,魔鬼强强爱。
赵慧是随着微服的景云帝一起来的。他同玉润玉净他们在王府探险的时候,景云帝正同南安王赵熙之在外书房的客室里喝茶聊天。
外面细雨纷纷,客室内茶香微微。
客室里隔着一个小几摆着两张躺椅,景云帝舒适地歪在左边躺椅上,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两杯清茶。
赵熙之歪在右边的躺椅上,微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在躺椅的把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音。
景云帝凝神细听,发现是雨霖铃的调子,不由微笑,道:“熙之,把玉净嫁给赵慧吧!”
赵熙之立刻睁开了眼睛,瞅了景云帝一眼道:“玉净和赵慧,在血缘上会不会太近了一些?”
景云帝笑了:“我算过,可以通婚的!”他和熙之自幼就是好兄弟,同熙之私下相处从来没有自称过“朕”。
赵熙之凝神算了一下,觉得赵慧和玉净在血缘上倒是不算太近。
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默默计算着别的情况。玉净长在他的膝下,亲生女儿一般养大,是不能轻易许人的。
景云帝的后宫虽然不算庞大,可是有名位的妃子也有十几位。只是景云帝素来志不在此,在后宫的耕耘不算勤快,导致如今公主虽然也有两位,可是皇子却只有宋皇后所出的赵慧一个。
赵熙之深知景云帝后宫的情况,知道若没有特殊情况,景云帝怕是只有赵慧一个子嗣了,因此对于景云帝的提议,并没有立即开口拒绝,而是凝神思考。
过了一会儿,赵熙之看向景云帝:“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先问问玉净,看她愿不愿意;她若是愿意的话,我还得去问一下苹果姐和玉珂,他们夫妇同意了,这件婚事才做得准!”
景云帝很笃定道:“我拭目以待!”
掌握大金军权的东平郡王玉珂的爱女嫁给未来的大金皇帝做皇后,无论怎么算,都是一步绝佳的棋路。这一步棋,会把大金皇室、南安王府同东平郡王府紧密联系起来,大金内部会固若金汤。
他慢悠悠道:“熙之,这件事交给你了!”
赵熙之答应了一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又躺了回去。
连绵的春雨下了三天,玉润三天没有回府。
柳荫在自己府里看看书配配药,过得怪无聊的,就带着人去了东大营――对于功高得快要震主的他和玉珂来说,一方面要恬淡自处不揽权,另一方面也要牢牢抓住手里的军队,这可是保护自己及家人的必要手段。
从东大营回来,柳荫骑着马经过南安王府。
他骑在马上,神色复杂地看着南安王府高大的围墙。
乔叶是个鬼灵精,马上拍马赶上,道:“国公爷,大小姐在南安王府呢,要不然去接了她回去?”
柳荫垂下眼帘:“她若是想回去了,自然会自己回去!”
乔叶马屁拍在了马蹄上,不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玉珂思念两个女儿,自己去南安王府把玉润和玉净接了回来。
傍晚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可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雨重生一老夫少妻。
柳荫坐在内书房的书案前左手支颐在发呆。
书房的窗子是开着的,外面越来越暗,巨大的炸雷在天空炸响,书房的窗子被震得似乎咔咔作响。一道明亮的闪电过后,密集的雨点从天而降,啪啪啪砸在地面上。
偶然有雨点飘了进来,打在柳荫的脸上,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似的,依旧在发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带着一阵凉风冲了进来。
柳荫回头一看,发现浑身湿漉漉的玉润笑嘻嘻站在他面前。头发湿透了,碎发黏在雪白的脸上,单薄的春装也湿透了,紧贴在身上,显出婀娜的曲线……
他立即起身,走过去拉着玉润的手,穿过起居室,进了卧室。
把玉润推进浴间之后,他又拿了自己的一套中衣连带着一个擦身的大丝巾递了进去,这才站在浴间门外问道:“怎么冒着雨过来了?跟你的那些人呢?”
玉润一边洗着热水澡一边回答道:“我带着白兰一起来的,她被我留在正院门口的厢房那里了,乔枝也在那里呢!”
柳荫一听是乔枝和白兰在一起,就不说话了。
白兰随着玉润去了南安王府,乔枝那么多天没见到她,自然是思念得紧。柳荫自谓解人心事,自然不会去棒打鸳鸯了。
玉润洗完澡出来,柳荫正负手立在窗前。他听见玉润的声音,转身静静看着玉润。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依旧暴雨如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烛台已经点了起来,整个卧室亮堂堂的。
柳荫身材高挑,他的中衣穿在玉润身上自然是又宽又大,湿哒哒的长发披散了下来,白绸质地的中衣被霪成得半透明,玉润圆润的胸部隐隐约约……
柳荫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他随后从紫檀雕螭案上取了那盅雪梨水喝了一口,清甜的梨水滑过他的喉咙,他这才想起这梨水是他命人为玉润预备的。
玉润擦着头发走了过来:“这是给我准备的么?”
柳荫微一怔忡,玉润已经从他手里接过了茶盅,把剩余的梨水一饮而尽。
柳荫垂下眼帘,伸手接过玉润手里的大丝巾,轻轻地擦起她的长发。
擦干头发之后,玉润跟着柳荫去了起居室,这才发现罗汉床上的炕桌上已经摆着饭菜了。她确实有点饿了,就坐过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柳荫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也陪着她吃了起来。
外面大雨倾盆,室内烛光摇曳无限温馨。
柳荫看着玉润大口吃饭,心里极是妥帖。玉润的饭量大,无论吃什么总是很香的样子,一看就很好养活。
他静静注视着埋头苦吃的玉润,觉得就是这样看着她,他就觉得安谧与幸福。
在他三十二年的生命历程里,所有那些血腥、残酷与杀戮,仿佛都离他远去,成为遥远的回忆。
他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她,看着烛光在她发上打出的光晕,就觉得幸福,就觉得满足。
他愿意这样的时光永永远远延续下去,没有尽头。
“小舅爷?”玉润抬起头望着他。
“嗯花豹突击队。”柳荫伸出手指,揩去了她嘴角粘的米粒。
玉润凤眼中含着一抹迷离:“熙之舅舅问玉净要不要嫁给赵慧了!”
柳荫望着她的眼睛:“玉净答应了?”
玉润低下头,玩弄着左腕上的金刚镯:“玉净说回去和爹爹商量一下。不过,她告诉我,如果爹爹不强烈反对的话,她会答应的!”
柳荫看着她蹙起的眉头,伸手揉了揉,轻声道:“如果玉净不反对,你爹会同意的!”
他盯着玉润:“你烦恼什么?”
玉润低头道:“爹爹已经同意了。他和母亲商量,要先把我的婚事定下来!”
柳荫半晌没有说话。
起居室里静极了。
外面的雨声更加清晰可闻,甚至听得到树枝被雨打到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柳荫淡淡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静寂:“我已经让乔叶去禀报你爹娘了,你今晚住在这里吧!”
玉润抬头看他。
柳荫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眼睛,怕她看出自己眼中的挣扎。
玉润的凤眼瞬间幽深,因为柳荫的闪躲,她最终下定了决心。
用过晚饭,柳荫靠着靠枕,倚在卧室窗前的锦榻上看书。
玉润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下,叫过白兰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候她的丫鬟虽多,可玫瑰和白兰这两个贴身丫鬟是最忠心得用的,她今晚的计划,离不开这两个丫鬟的配合。
这次玉润出去的时间有些长,柳荫有些担心,放下书看向房门方向。
玉润小心翼翼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小碗蜜柚茶。
她坐在锦榻上,把蜜柚茶递给了柳荫:“小舅爷,我亲手给你调的蜜柚茶!”
烛光下的玉润,笑得甜蜜蜜,好看极了。柳荫心一跳,接过蜜柚茶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浸润药物将近三十年的他觉出了不对。
柳荫桃花眼微眯,闪电般看向玉润。
玉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精致凤眼中带着倔强,就那样看着他。
柳荫抬起的手指悄悄放了下去。
无论她做了什么,他总是舍不得伤害她。
柳荫软软倒了下去。
他神智清醒,可是说不出话,身体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玉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
柳荫倚着靠枕歪在锦榻上,听到玉润在吩咐守在门外的乔林和乔树:“小舅舅累了,说不用你们守着了!”
“是!”乔林和乔树答应了一声,接着就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玉润走了回来。
她轻轻一扯自己白色中衣的衣襟,上半身顿时暴露在了柔和的烛光中,雪白中泛着淡淡的浅粉光泽。
玉润身子微微颤抖,她盯着柳荫,弯腰解开了白色绸裤的腰带,踢掉了绸裤腹黑老公,强悍妻全文阅读。
她看着柳荫幽深的桃花眼,垂下眼帘,张开腿骑在了柳荫的腿上。虽然中了姚小萌特制的迷药,可是她依旧能够感受到柳荫双腿的紧绷。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玉润的知识仅限于在闺蜜房里看到的春(河蟹啊)宫图。她解开了柳荫的衣衫,露出了劲瘦的胸膛,无师自通地贴了上去,让自己已经发育的娇软在柳荫的胸前磨蹭着。
柳荫望着玉润,眼中的狠厉逐渐褪去。
磨蹭了一会儿之后,玉润咬着嘴唇,盯着柳荫嫣红的唇看了一会儿,终于贴了上去。
他的嘴唇柔软温暖,她稍微用力,吸着他的下唇轻咬了一下,立刻便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玉润伸出舌头舔了舔柳荫被自己咬破的地方,含着他的唇用力吮吸着。她的小舌探进了他的口中,同他的舌头绞缠着。
柳荫不会动,可是依旧尝到了玉润口中那水嫩香甜的味道......
玉润发出一声微弱不可闻的呻(河蟹啊)吟,粉嫩的小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贴着柳荫又磨蹭了几下,玉润忽然松开了柳荫,跪在柳荫身旁,伸手解开了柳荫的腰带,把他的裤子褪了下来。
看着柳荫勃发的器具,玉润瞪大了眼睛,她瞧瞧这个直竖竖的东西,再瞧瞧柳荫,半晌方道:“小舅爷,你这里怎么这么大?”
柳荫既怒且羞,白皙如玉的俊脸涨得通红,苦于不能移动,只能闭上眼睛逃避现实。
他刚闭上眼睛,就感觉的下面一凉,被玉润蘸着什么液体抹了上去。
柳荫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玉润手里拿着一个水晶瓶,把里面粉红色的液体倒在了手里,涂抹在自己那个部位。
他急怒交加,可是本来该萎了的那个部位,偏偏更加狰狞。
玉润脸上带着甜蜜蜜的笑,双手抚摸着柳荫那个部位――那里太大了,她一手根本无法环住。接下来该怎么做,她也不清楚,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亵玩了柳荫,他就一定会对自己负责。
柳荫闭上了眼睛,竭力抗拒着随着玉润杂乱无章的抚动带来的汹涌快(河蟹啊)感,一边暗暗集聚着力量。
在他终于喷射而出的那一瞬间,柳荫终于恢复了过来,他忍无可忍对着玉润踢了出去。
玉润弄了一手的液体,正跪在锦榻边沿发呆,猝不及防被柳荫踢到了地上,头正好碰着了紫檀雕螭案坚硬的案腿,一下子晕了过去。
柳荫忙不顾自己狼狈的模样,下了锦榻就去抱她。
他刚抱起玉润,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柳荫抬起头,看着踹门而进的玉珂。
玉珂满脸通红,瞪着衣衫不整抱着自己女儿的柳荫,怒火攻心。他没有说话,直接冲了上去。
白兰玉箫等人守在外面,听到里面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却因为玉珂的吩咐,谁都不敢冲进去。
玉润醒了之后,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爹和娘担忧的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轻轻问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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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番外 七
十五天之后的凌晨,玉润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东平郡王府,城门一开,她就随着出城的人流出了金京。到了金京外的集市,她在马市上买了一匹普通之极的马匹,配了鞍鞯之后就出发往东而去。
她认识玉箫与爹爹暗卫之间联络的暗记,知道玉箫叔叔在后面跟着,倒也不担心。
孟苹心中担忧玉润,在起居室里坐卧不安。
玉珂安慰她道:“咱们不是试了么,玉润又不是真的失忆,再说了,你不让她去东平郡找柳荫,她又寻死觅活的,你受得了?”
孟苹叹了口气:“可是……”
她说不下去了。柳荫被玉珂发现以后,毫不还手任玉珂胖揍了一顿,连夜离开了金京。玉珂当时愤怒,可是悄悄带着玉润回来后,夫妻俩一合计,就发现这件事应该是玉润设计柳荫的,可怜的柳荫怕也是受害者……
想到玉润的胆大狡诈,孟苹就只想叹气,四个孩子里,玉润敢作敢为,心思诡谲;玉净淡定冷静,志向远大;就连年纪还小的玉淇,也是一脸的微笑满腹的心思……怎么这四个孩子除了憨憨的玉洁像她,其余性格都像玉珂啊!
玉珂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揽住孟苹的腰,安慰道:“再说了,玉箫不是一直带着人跟着她,玉箫做事你也不放心?”
孟苹不说话了。玉箫办事的确靠谱,玉珂总是能说服她。
过了半晌,她听到玉珂困惑的声音:“苹果,你说,大姐儿究竟看上柳荫什么了,他年纪老大,性格阴沉,为人木讷,生活单调,没有趣味,又不爱说话,简直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啊战争领主!”
孟苹原本心中还在忧虑,可是听了玉珂酸溜溜的话,不由想笑,她瞟了玉珂一眼,心中暗笑,道:“大概是柳荫生得好看吧,再说了,他又不显年龄,看上去像二十多岁……”
玉珂哼了一声,他还是看不上柳荫。
孟苹看玉珂一提起柳荫就要生气,忙转移话题道:“把玉净许给赵慧,到底合适不合适啊?”
玉珂的注意力被孟苹成功地从对柳荫的厌烦和嫉妒上转移到了玉净的婚事上。他笑着安慰孟苹道:“赵慧这孩子性格直爽,什么都听玉净的,你还担心什么?至于皇帝三宫六院的问题,你就放心好了,出身不算高贵的宋皇后都能独霸后宫,咱们的玉净,是自己没本事,还是背后的家族没本事?”
孟苹这才不说话了。她又叹了口气。除了玉润胆大包天,玉净这丫头也是人小鬼大,绕过她直接和玉珂商量了,父女俩达成了一致意见,才来通知她。
孟苹当时悄悄问玉净:“你喜欢赵慧么?”
玉净微笑着看着母亲:“娘,赵慧喜欢我,圣上和皇后也喜欢我,这就够了。”
孟苹:“……”
一个月后,玉润骑着马赶到了东平郡的首府稻阳城西郊。柳荫的定国公府就在稻阳城内。
她知道后面有玉箫和暗卫的人跟着,却装作不知道。
距离稻阳城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她就开始不吃饭了,终于成功地晕倒在一家花圃的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柳荫的定国公府和南安王府很像,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以松柏和梧桐居多。正是夏季,王府里到处绿阴森森,给人十分阴凉的感觉。
书房也是被绿树环绕着的,既阴凉又安静,如果忽略外面一声长一声短的蝉声的话。
一身白色丝袍的柳荫站在书房的窗前,双手环抱,漂亮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似乎正在看那朵探进窗内的白色月季花。
乔叶和乔枝静静地立在靠近屏风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
良久之后,柳荫略带这些困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她真的失忆了么?”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怎么会把他忘记了呢?
“是的,国公爷。”回答的是乔叶。
他抬头看着国公爷。虽然被属下称为“国公爷”,可是定国公柳荫其实才三十二岁,和他二十岁的时候相比,除了脸瘦了一点之外,区别似乎不大――他依旧是个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睛的男人,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就是正常的男人。
乔叶想起了那个落魄的少女,她不就是因为触及了国公爷的底线,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地步?
柳荫蹙眉望着外面。
原来她真的失忆了啊!既然失忆了,一定会忘了自己,忘了那个带给她那么多伤害的小舅爷……
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隐隐有些疼痛。
柳荫转身看着乔叶和乔枝:“她现在在哪里?”
乔枝开口回道:“禀国公爷,玉姑娘在稻阳城西的冯家花圃。”
柳荫眉毛扬起都市之最强纨绔。
乔叶补充道:“玉姑娘饿晕在冯家花圃门前,被冯家收留了!”
“哦……”柳荫只是“哦”了一声,再无下文。
冯家花圃并不大,经营的也不是什么名贵花卉,不过是些月季、玫瑰、蔷薇、兰花、文竹和滴水观音之类的常见花草。
这日天还灰蒙蒙,十四岁的玉润就和冯家十三岁的大儿子冯明文一起上路了。
冯明文拉着放满花草的平板车,玉润走在后面照看着,免得被人给偷了。
等他们走到稻阳城的西城门,城门已经大开了,两人进了城。
冯明文推着车,玉润开始叫卖:“香喷喷的月季花儿,又红又香惹人爱!绿油油的名贵兰草,很好养很便宜喽!”
听着她怪里怪气的叫卖,小少年冯明文的脸上现出些笑意来。
到了中午,玉润和冯明文都有些饥肠辘辘,他们在一个阴凉的小巷里停了下来。
听到玉润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冯明文又想笑了――这个玉润瞧着娇弱,却是个大胃王!
玉润幽黑的凤眼看着他:“小冯,我看着车,你去买吃的!”
冯明文答了声“好”,用布巾擦了擦汗,起身准备去买食物。
玉润眨了眨眼睛,手指指着对面的洪氏面馆:“小冯,我想吃扯面,要大碗的!”
冯明文“嗯”了一声,向面馆走去。玉润的食量一向很大,比他吃得要多,当初收留玉润的时候,冯家就是因为发现玉润吃得多,才提出不给玉润工钱,但是会供应玉润吃饱这个条件的。
玉润就把平板车边缘的几个花盆搬开了,清理出够她和冯明文放碗的地方,然后坐在平板车旁的路牙子上,等着冯明文带面回来。她脾气一向很好,就是如果饿着的话,脾气很暴躁。
没过多久,冯明文就端了一大海碗扯面过来了,把面递给玉润之后,他又去端自己那份面去了。
面是刚下好的,碗很烫。冯明文和玉润并排坐在路牙子上,就着平板车,埋头西里呼噜吃面。
玉润把一大海碗扯面全都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碗里还剩下一点汤,就端起碗,把剩余的汤全都倒进了嘴里。
等她放下碗,却发现路对面的杨树树阴下站着一个男人,一个好看的白衣男人。
玉润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高贵的男人,差点看呆了,凤眼一瞬不瞬盯着对方。
一旁的冯明文有点不高兴,用力咳嗽了一声。
玉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偷偷瞟了那男人一眼,发现他还在那里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深幽的桃花眼里似乎波光粼粼……
她看他衣衫华贵,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嘻嘻站了起来,招呼道:“这位公子,买花么?兰花一盆二两银子,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一两银子,吊兰最便宜,一盆五十文钱……”
一旁的冯明文“咦”了一声,眼睛看向玉润。
玉润无辜地向他眨了眨眼――看起来这么阔的公子,不宰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玉润同这个青衣少年的眉目传情,柳荫心里突然闷闷的,黝黑秀气的长眉皱了皱:“公子?”
玉润那么多年都追着自己亲热地叫自己小舅爷,现在却是这样客气陌生的一句“公子”……
玉润以为他嫌贵,忙改口道:“大爷您要不过来看看?价钱是可以再商量的重生之童养媳全文阅读!”
冯明文也站了起来,清秀的脸上满脸的笑:“不管买不买,看看总是可以的呀!”
柳荫走了过来。
他身上穿的是家常的白色轻容纱夏袍,腰间围着黑玉带,如云乌发用黑玉冠簪住,看起来清雅高贵,就像一个闲暇时出来逛逛的世家公子。
他扫了玉润一眼。
半年多没见,玉润好像长大长高了一些,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了,身上虽然穿的是恶俗的粉衣绿裙,却掩不住她明艳的容颜。
柳荫把平板车上摆放的花都看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开了――他的地位决定他外出的时候从来是不带银子的。
瞧着这个白衣公子潇洒离去,玉润和冯明文都不太在意,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几个路过的大嫂身上。
玉润卖力地吆喝着:“便宜的花儿哟,兰花一盆十八文钱,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十文钱,吊兰最便宜,一盆五文钱……”
因为这家洪氏面馆的扯面好吃,第二天中午,玉润又怂恿着冯明文来这边卖花。
柳荫原本有很多政务要处理,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玉润向那个少年眨眼睛使眼色的画面一直在脑海中闪现,令他一向平静的心变得躁乱不安。
到了最后,一向感情战胜理智的柳荫决定顺从自己的心,再次离开了定国公府,去看那个小丫头。
他看到了什么?
柳荫站在树阴下,眼睁睁看着玉润喝完了自己的面汤,接过那个青衣少年的面碗,嘴巴贴着碗边,把他剩下的面汤全喝了下去,然后把碗递给了少年,用手揩了揩嘴巴。
柳荫的眼睛盯着她那嫣红的丰唇,一股莫名的火自胸腹升起――这个柔美的唇曾经吻过自己,曾经无数次吐露对自己的爱意,现在却和这个少年如此亲密,甚至喝这个少年剩下的面汤……
柳荫的拳头在浅蓝的衣袖下握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柳荫身上的杀意,玉润和冯明文一起抬起头来,发现是昨天见过的那个漂亮公子哥儿。
玉润好奇地打量着他,发现他身上穿的是极浅淡的蓝色夏衫,这样粉嫩的颜色,令他看上去似乎更年轻了,看上去二十多岁左右的样子。
她不愿意放过潜在的顾客,就笑眯眯招了招手:“公子,我们今日有罕见的黑色月季花,要不要看看?”
柳荫盯着她的笑脸,蹙起了眉头――“我们”么?你和他已经这样亲密了?
他扔下了一锭银子,提着那株开深紫色花的月季离开了――明明是深紫色的月季花,却被玉润当成了黑色月季花来卖,看来,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看着老实,偶尔却有些小小的奸诈啊!
既然她过得很好,那以后就不要再来看她了!
玉润把那锭银子摩挲了一番,递给了冯明文,开始提条件:“明日请我吃油泼面,外加杏仁茶!”
“知道了知道了!”明明才十文钱的月季花,被玉润卖了五两银子,当然要请她好好吃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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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番外 八
第三天一大早,冯明文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了窗外传来的滴滴答答的雨声。他闭着眼睛倾听着雨声,判断出雨势并不小,就翻了个身,用薄被蒙住头继续睡。
他刚再次进入梦乡,就被外面的敲门声弄醒了。
“小冯,出去卖花了!”玉润的大嗓门在外面响起。
冯明文一下子清醒了下来,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玉姑娘,下着雨呢,咱们在家里呆着吧!”
“不行!一点小小的雨算什么,做事怎能半途而废?”玉润站在门外,开口就是一溜大道理。
冯明文最后被她吵得睡不下去了,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
冯明文的爹娘在一旁看得眉开眼笑:这个玉大姐,虽然来历不明不白,倒是勤谨得很。
冯明文洗漱的工夫,玉润穿着蓑衣,把平板车推了出来,用凳子支着,然后一盆一盆地把花盆给搬了上去。
待冯明文洗漱完,发现玉润凤眼微眯笑嘻嘻地看着他,手里递过来一卷煎饼:“你娘摊的煎饼!吃完咱们就出门!”
冯明文看了看她因为忙碌红扑扑的脸,心跳得忽然有些快,忙接过煎饼移开了眼睛。玉润原先晕倒在他家门前,醒来后看着生得很好看,可是脸手都是黑黝黝的,瞧着也挺粗糙的,谁知养了没几天,就有了几分水色,现在看着称得上是个黑里俏了,村里还真没女孩子赶得上她……
冯明文站在花圃前的茅草棚下面吃着煎饼,看着玉润又开始忙着搬花盆。她力气好像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大,也不惜力气,干活从不偷奸耍滑,又会卖花……仔细想来,自己将来娶了玉润也不错,只是她吃得太多,来历不明不说,又没有什么嫁妆……
正在这时候,玉润搬完了花,走了过来,擦了擦脸上不知道是雨还是汗的水滴,笑嘻嘻道:“小冯,别忘了昨日答应了要吃油泼面外加杏仁茶哦!”
冯明文点了点头,默默地在心里又为玉润加了一条缺点―“吃货”。
雨这时候已经小多了。
冯明文拉着平板车,玉润跟在车后面。
两人身上都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穿着草鞋,可还是淋了不少雨,只是大夏天的淋点雨也没什么,两人一边往稻阳西城门方向走,一边热烈地讨论着哪家店里的杏仁茶好吃。
冯明文和玉润把车拉到了稻阳最繁华的宝庆坊,找了个大杨树旁,把车放了下来。
宝庆坊不但是稻阳珠宝绸缎等店铺集中的地方,更是稻阳青楼集中的地方,在这里卖花,生意一般是很好的。
雨已经停了下来,玉润索性摘掉了斗笠脱了蓑衣,,理了理发尾有点湿的长发,扭了扭胯,让有点皱的裙子散开,然后轻咳了一声,双手叉腰预备吆喝。
一旁的小冯被她这超级大嗓门荼毒了好几回,一看她这架势摆出来了,忙默默走得远远的,然后转身瞧着玉润的表演我老婆是校花。
玉润是天生的好记性,第三次出来卖花,已经把冯氏花圃所有花的价钱记得一清二楚,让小冯本人都佩服。她落落大方地开口叫卖:“好看便宜又有气质的花儿哟,兰花一盆十八文钱,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十文钱,吊兰最便宜,一盆五文钱……”
快到中午了,太阳挂在天空,火辣辣散发着热力。玉润被晒得几乎要晕倒。
一车的花花草草已经卖掉了一大半,平板车上腾出了一大片空位。冯明文看她难受,就让她坐在车上,自己拉着车往东走。东边的大街两边种着白杨树,树荫很好。
放下车在一棵白杨树下安置好,冯明文这才发现对面是稻阳最有名的青楼水仙楼,顿时有些尴尬,忙偷眼去看玉润。
玉润似乎也发现了,她坐在平板车上的花草中间,明亮的凤眼饶有兴致地盯着水仙楼的大门,几乎算得上一眨不眨了。
这时候快到中午了,水仙楼还没开始做生意,就见楼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俊秀的白衣公子哥儿。他一手牵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红衣美人儿,摇摇摆摆走了出来。
小冯细细一看,发现这两个美人儿大眼睛高鼻子小肿嘴,一身红衣红裙,从长相到衣饰都一模一样,居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他再去看那个漂亮公子哥儿,发现看着挺熟悉,想了想才记了起来,这分明是昨天花五两银子买他们的月季花的那位漂亮公子哥儿。
小冯不由大惊,忙拉了玉润看:“玉润,快看,那个是昨天买咱们月季的公子吧?!”
玉润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萧瑟:“嗯,真的是呢!”
虽然距离有点远,可是她还是认出来了,那就是柳荫。
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理智地分析着。
男人中像柳荫那样漂亮的人不多,所以很显眼,更不用提他身上穿的那件素绫夏袍,本来就是她从浣纱阁给他定制的,他腰间的黑玉腰带,跟他怕有好多年了……
虽然从长相上看,很有可能是柳萌。可是柳萌这些年镇守沁阳,已经好几年没和柳荫见面了,他不可能抛下自己的职守跑到遥远的稻阳来的……
玉润看着柳荫仪态洒然地牵着两个美人儿的手,走向停在水仙楼东侧的马车――就连马车也带着定国公府的徽章――乔叶带着两个身穿夏季皮甲的尉官正牵着马在马车边候着……
她觉得眼睛有点蛰得慌,大概是汗水流到眼里了。
玉润用衣袖在脸上狠狠擦了几下,依旧甜蜜蜜地笑着,看着柳荫先把两个美人儿抱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进了马车。
乔叶对车夫交代了一句什么。
随着车夫的一声“驾”,马鞭“啪”的一声在空中炸响,带着定国公府徽章的马车缓缓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乔叶带着两个尉官也骑着马跟了上去,很快就随着马车消失在大街的车流人流之中。
稻阳的夏季一向多雨。
柳荫这些日子正在为六月的练兵做准备工作,事情其实是很多的,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
他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
雨并不算急,可是雨滴大大的,打在梧桐叶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梧桐树的叶子被雨滴洗得绿得逼人的眼名门夫人――宠妻成瘾最新章节。
乔叶在旁边候了半日了,看柳荫一直在发呆,决定开口提醒。他小声道:“国公爷,徐将军他们都在候见室候见呢!”
柳荫如梦方醒,转身看着他:“柳萌不是在府里住着么?让柳萌代替我去负责这件事,就说是我的吩咐!”
柳萌前段时间被他从沁阳调到稻阳,成了他麾下的副将,这件事就交给柳萌好了!
听了自家国公爷的吩咐,乔叶心里发苦,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国公爷的双胞胎兄弟柳萌柳大爷,同国公爷生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佻脱,最爱美女,一来稻阳,就扑进了稻阳青楼的怀抱,现在正在水仙楼里猫着呢,想要他老人家还没尽兴就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柳荫看到了乔叶脸上的难色,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问道:“胡韫送来的那一对双胞胎还在府里?”
乔叶忙答了声“是”。
柳荫蹙眉看他:“带了那对双胞胎去找柳萌,就告诉他,若是接了夏季练兵这件事,这对双胞胎就是他的!”
乔叶不由笑了:“是!”还是自己国公爷熟悉自己兄弟的性子啊!
中午的时候,玉润逼着小冯又来到了洪氏面馆。她化悲愤为食欲,不但吃了一碗油泼面,喝了一碗杏仁茶,又敲了小冯一碗炝锅面。
玉润吃完这些,肚子撑得难受,她脸上依旧带着招牌性的甜蜜蜜的笑,努力招揽生意,试图把剩下的花草卖出去。
小冯心疼多出的那碗炝锅面,因此自己只点了一碗油泼面,连杏仁茶都没舍得点。
不过在看到玉润如此卖力地叫卖的份上,他决定原谅玉润的大食量,并悄悄预备明日多带几盆花来卖。
柳荫把事情都推给柳萌之后,自己带着乔枝和乔林出了门。
他信步而行,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个遇到玉润的小巷。
柳荫没有走过去,他站在一棵大槐树旁,远远地看着玉润。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他看到玉润满脸堆笑在向顾客推销,她素来白皙细嫩的脸晒得黑黑的,也瘦了许多,精致的凤眼亮晶晶的,顾盼神飞……虽然称得上黑里俏,可是柳荫却看得心里堵得慌。无论是他还是玉珂苹果夫妻,对玉润都是娇养的,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她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柳荫看到玉润的脸上淌下了汗,看到她举起衣袖用力擦汗,看到她从那个青衣少年手里接过盛水的瓦罐,也不嫌那少年刚刚就着罐口喝过水,直接就往嘴里灌……
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无论怎么说,他不能出去,不能向她妥协。
他是她的小舅爷,这个辈分无论如何是不能乱的,否则,他和玉珂玉润都会成为大金的笑柄!
至于玉润,她才十四岁,等她过了冲动的年龄,再回过头来想这些事,会觉得自己是在为她好!
看国公爷转身离去,乔枝发愁地瞧了瞧远处正在喝水的玉大小姐,给乔林使了个眼色,一起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收和文收一直在下降,不知道怎么回事,漠漠我怪郁闷滴~
请大家帮忙收藏漠漠我的专栏,谢谢啦!
漠漠专栏,敬请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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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番外 九
从稻阳城回西郊冯氏花圃的路上,先是小冯拉着车,玉润坐在上面,说好了隔一会儿换玉润拉小冯。
玉润坐在平板车上,默默想着心事。
她已经意识到,上午在水仙楼看的应该不是柳荫而是柳萌。
柳荫似乎不喜欢特别亲密的接触,又极为自律,他绝对不可能做出牵着两个美人的手招摇过市的事情七日,魔鬼强强爱全文阅读。
另外,玉润认为乔叶一定是看到自己了。
她如今最大的筹码就是柳荫疼爱自己,不忍心自己受苦,只有自己表现得足够可怜,他一定会坚持不下去的。
玉润歇了一会儿之后,对冯明文说道:“小冯,该我拉车啦!”
冯明文坐在车上,玉润在前面拉着车。她根本不怎么会拉车,走得慢不说,两个车把方向还乱扭,可是冯明文累了一天,也不想再劳动自己了,因此只得忍受着。
玉润胡乱拉着车,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看看玉箫叔叔是不是在跟着自己。她已经和玉箫说过了,除非她出现生命危险,玉箫一定不能露出行迹。
没有看到玉箫,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乔枝!
乔枝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身穿紫衫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玉润知道为了娶到白兰,乔枝也会帮自己的。她的身体反应比她的大脑还快,马上开始做出吃力的模样,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卷进了平板车的车轮里去。
虽然是沙石铺的官道,雨后也不太好走,因此一直到太阳落山之后,玉润和冯明文这才赶回了花圃。
回到冯家,洗手的时候,玉润看着自己手上磨的两个水泡,有些满意。她大概是享福享惯了,骑马来稻阳的路上带着皮护手,却依旧磨了好几个水泡;现在还没拉会儿车呢,又磨了两个水泡……
为了触动柳荫,她对自己从来都是心狠的。
玉润大声问冯大娘要了银针,自己粗手粗脚挑开了水泡。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冯明文一家四口围坐在葡萄架下,冯明文的娘冯大妈招呼玉润过来,玉润故意拒绝了。
如果乔枝奉了柳荫之命悄悄观察她的话,她一定要表现的得足够可怜,让柳荫难以忍受。
到了夜里,布置好人手守着玉润,乔枝赶回了定国公府。
练功房里还亮着灯,影影绰绰的灯光透过浓密的树丛花影照了出来。
乔枝走到了练功房门前,发现值班的是乔树,忙对乔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进去通禀,自己低声道:“国公爷,属下回来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柳荫的声音。
乔枝推开练功房的门走了进去。
柳荫身穿白色劲装,额头上有些细汗,正在低头把无影刀作为腰带围回腰上,看来刚练过刀。
他走到桌子边,取了乔树预备好的丝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才问道:“她在那里怎么样?”
乔枝禀报道:“玉大小姐卖完花是拉着车回去的,中间差点摔倒;到了冯家之后,她的手好像被磨破了,属下见她向冯家借了针自己在挑水泡;吃晚饭的时候,冯家人围在一起,她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用过晚饭,大小姐又被叫去花圃去浇花了,把所有的花浇了一遍,她才被放回去睡觉……”
乔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声“咔嚓”。他抬头看向柳荫,却发现桌子的一角被柳荫给掰了下来!
他刚要开口,就看到柳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手中的桌角变成了细细的粉末飘了下来,落在了打磨过的青砖地上。
乔枝抹了抹额头,一手的冷汗特种兵穿越之大宋亲王最新章节。
“明天你继续跟着她!”
“是!”
柳荫离开了练功房,乔枝忙跟了上去。
这天傍晚,玉润和冯明文卖完花回到花圃,刚到大门口,就看到冯大娘同村子里的几个婆娘在聊闲天。看到玉润,她们纷纷招手:“玉姑娘,过来啊!过来让我们看看!”
玉润把车交给冯明文,自己走了过去。
这些婆娘们平时忙于家务,好不容易歇下来凑在一起聊聊天,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值得八卦的题材。方才她们还在撺掇着冯大娘,要她把她家收留的这个玉姑娘当成儿媳妇算了,还省了聘礼。
冯大娘则道:“聘礼倒是省了,可是没有嫁妆呢!”
婆娘们纷纷指责她贪得无厌云云。
玉润刚走过去,就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娘拉到了身边坐下。她笑嘻嘻捏了捏玉润的脸蛋,道:“看玉姑娘肌肤多好,虽然黑了点,可是又光又滑!”
另一个婆娘加了一句话:“一双凤眼真好看啊,简直是勾人的魂呐!”
一个年老点的和蔼地问道:“玉姑娘,还记得你的家在哪里么?”
玉润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姓玉。”
一干婆娘们纷纷摇头叹息,感叹玉润命苦。
那个年老些的又问道:“身上有什么玉器、金锁之类的可以证明自己的物事没有?”
玉润歪着头略作思索,然后扯开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红丝线,上面串着一个圆溜溜绿莹莹的玉珠子。
这些婆娘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也猜到这个绿珠子怕是值钱的很,她们眼中带着艳羡,纷纷起哄:“冯家的,你赶紧让玉姑娘配了你家小蚊子好了,这个大珠子,足够做嫁妆了!”
玉润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傻乎乎看着这些婆娘吵嚷着,似乎听不懂似的。
有个婆娘大声问玉润:“玉姑娘,愿不愿意嫁给小蚊子做媳妇啊?”
玉润天真地答道:“我愿意啊!”
“为什么愿意?”
“小蚊子家有饭吃!”
“哈哈哈哈……”众婆娘哄笑起来。
乔枝再去向柳荫禀报玉润行踪的时候,柳荫已经练过功夫了,正在浴间里冲澡。乔枝就站在浴间外开口禀报:“冯家那个婆娘看到了大小姐身上的一个绿莹莹的珠子,就想娶大小姐做儿媳妇,大小姐也同意了!”
浴间里半晌没有回音,乔枝顿时有些战战兢兢。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柳荫的声音:“你下去罢!”
稻阳的夏季也是雨季,天还没晴几天呢,又开始下起了雨。这天玉润和冯明文正在城里卖花,霎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他俩没有准备雨具,一下子被淋成了落汤鸡。
玉润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喝水了,身体已经处于亚健康状态,这一淋雨可好,她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乔枝冒着大雨飞马赶回了定国公府,跑去找柳荫:“国公爷,大小姐不好了!大小姐快要死了!”
柳荫刚洗完澡出来,闻言忙喝住他:“大姐儿到底怎么了?”
乔枝头发衣服全湿了,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汗:“大小姐被雨淋了,回到冯家就开始发烧,现在烧得人都糊涂了,一个人躺在看守花圃的窝棚里,没人理没人管……”
他还没说完,直觉一阵带着香气的凉风自身前闪过――国公爷,不见了......
玉润头疼得快要炸开,喉咙也疼得要命,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忙攀了上去,紧紧抱住,哭泣道:“小舅爷,我冷功高权重全文阅读!我好冷......”
等玉润醒来,发现自己被泡在一个大大的盛满褐色药水的浴盆里,柳荫坐在一边,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无力地睁开眼睛,瞧着柳荫。
柳荫看她醒来,伸手从旁边的小几上端过一个玉碗,把碗沿对准玉润的口,低声道:“喝吧!”
玉润的唇都烧得翘起了皮,白苍苍的。她竭力想张开嘴,却没有力气张开。
柳荫看得心里一疼,好像被人捏住了心脏似的,难受极了。他用小汤匙舀了一点点药汁,撬开玉润的嘴角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
喂完药,柳荫用一块大丝巾包了玉润,抱着她去了卧室。
玉润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柳荫一直守着她,待她醒过来,就喂水或者喂药。
一夜过去了。
天亮时分,暴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雨滴击打在卧室外面大树的树叶树枝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间或传来“咔嚓”的一声巨响,怕是树枝被雷劈了。
玉润睁开了眼睛,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经过柳荫一夜的治疗,她已经清醒了过来。
虽然天已经亮了,可是雨太大了,房间里看起来还是晚上的样子,床头的烛台上还燃着白色的蜡烛。
柳荫和衣躺在她的身边,侧着身子护着她。
玉润刚醒,柳荫就醒了。
他坐在床边望着玉润,幽深的桃花眼背着光,看起来分外的清冷莫名。
玉润明明是极有把握了,可是心却依旧一颤――她是真的爱他,如果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还不愿意娶她,那么,她只能放弃了!
想到未来没有柳荫的人生,玉润身子一阵发冷。
“玉润,我知道你没有失忆!”柳荫的声音清冷异常,“你不用折磨自己了,我做你的丈夫!”
玉润弯起嘴角,眯着眼睛,轻轻笑了起来,酝酿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爬起来,扑进了柳荫怀里。
柳荫紧紧抱住她。
这是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这是他心底最难以割舍的牵绊,这是他这辈子要照顾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想问一下,大家要不要看玉润和柳荫婚后鸡飞狗跳的生活?
如果不想看的话,咱们直接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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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番外 十
她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可是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肯起来。
过了一日,玉润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可是她却一直躺在床上装病弱,让柳荫照顾自己。
外面依旧下着大雨,柳荫把事情都推给了柳萌,自己专心致志地在家里照顾玉润。
到了中午,柳荫命人煮了稀粥送了过来,把玉润扶了起来,喂着她吃。
玉润吃了两口之后,就开始撒娇。她看着柳荫,嘟着嘴低声道:“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好吃……”
柳荫尝了尝,的确没什么味道。他想了想,起身命人做了鸡汤面送了过来。
吃完面,玉润又想吃西瓜。
柳荫耐心地告诉她:“玉润,你的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不能吃那么多!”其实,玉润这次生病和她小时候每次生病的原因都是一样的,吃得太多引起了食积,再加上又淋了雨,这才发起了高烧。
玉润很想吃西瓜。她垂下眼帘想了想,又祭出了老招数。
柳荫坐在床边陪她,她眨着眼睛望着柳荫:“小舅爷,抱抱我吧!”
柳荫有些迟疑,可是看着她苍白的脸幽黑的凤眼,心里怜惜得很,终于还是伸出了手臂。
玉润投进柳荫怀里,双臂环住柳荫的脖颈,身子窝在柳荫怀里磨来磨去。
柳荫没想到玉润长大了反倒这样难缠,竭力忍耐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玉润,你乖一点罢!”
玉润“嗯”了一声,稍稍把自己和柳荫分开了一点。
柳荫在心里暗自庆幸。他的身体刚才已经起了反应,若是玉润再不放开,当真是要出丑了。
谁知道他刚送了一口气,耳垂马上被玉润含住了。那温热湿润的感觉令柳荫身子一下子绷直。
玉润感受到了柳荫的僵直,她索性伸手把碍事的被子扔开,分开双腿跨坐在柳荫腿上,紧贴着柳荫,含着柳荫的耳垂舔舐吮吸着。
柳荫闭上眼睛,身子微微颤抖。
他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住了玉润纤细的腰肢。
外面雨还在哗哗的下着,卧室里十分阴凉清静。
玉润的骑在柳荫的腿上,她隔着柳荫薄薄的白绸夏袍,能够感受到他劲瘦温热的躯体不断散发出的热力,能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淡香味。
他的味道令玉润更加沉迷,她的身子逐渐发软,几乎全贴在了他的身上。
柳荫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令她没有滑下去。他灼热的呼吸拂在玉润脸颊上,令她打了一个颤,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玉润下意识松开了柳荫的耳垂,灼热的丰唇贴着柳荫的脸缓缓移动,终于落在了柳荫的唇上吞天决。
柳荫的唇软软的,凉凉的,是玉润熟悉的――在现实中,她只吻过两次,可是在梦中,她吻了很多次……
她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柳荫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睑下有淡淡的黑晕,那是为了照顾她熬夜熬出来的……
玉润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在柳荫唇上描画着。
柳荫的初吻是玉润,可是那两次玉润都只会贴着他的唇辗转磨蹭,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大胆和热情。他有些震惊,有些迷乱,觉得此情此景恍若梦中,唇上是她温热柔软的唇传来的灼热与吸引。
柳荫松开了嘴唇,玉润趁虚而入。
进入之后,她不知道怎么做了,静止在了那里。柳荫等了等,终于等不住了,他用力环住玉润的腰肢,开始激烈地亲吻。
他的反客为主先是令玉润感到惊讶,接着就是一种酸楚的幸福,她完完全全放松了身体,把自己交给了柳荫。
柳荫刚开始处于一种试探和学习阶段,他的吻温柔而耐心,轻轻地探试着;没过多久,他的吻就变得激烈起来,深吻着的同时,一手伸进了玉润宽大的中衣里,摩挲着玉润的背,一手伸进了玉润的亵裤里,摩挲揉捏着她浑圆挺翘的臀部。
玉润浑身酥麻难耐,躁动不安,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呼之欲出。她感觉到了一个又硬又热的物件隔着薄薄的亵裤顶着自己,她难耐地移了移,感觉到自己下面一阵热流涌出。
柳荫喉咙深处发出一身呻(河蟹)吟,他双手紧紧掐着玉润的细细的腰肢,一边激烈地吻着她,一边向上挺动着身子。
玉润清晰地感觉到柳荫那个物件隔着亵裤挤压进攻着她两腿之间,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发软任凭柳荫所为。
外面一身炸雷响起。
柳荫身子哆嗦了一下,紧紧抱住了玉润。
玉润紧紧贴着他,能够感受到柳荫激烈的心疼。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福……
柳荫的唇冰凉,他在她已经□出来的胸部吻了一下,然后抱起玉润,把她放在了床上,用薄被盖住了她。
玉润俏脸微红,眼睁睁看着柳荫。
柳荫也有些害羞,白皙如玉的脸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玉润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柳荫美好的侧面轮廓。他真的很漂亮很精致,美得仿佛不是人间的人。玉润忍不住伸手抚摸着柳荫的脸颊。
她带着薄茧的指腹的触觉唤回了柳荫的理智,他想起了玉润这几个月来受的苦,在心里叹了口气,幽深的桃花眼凝视着玉润,半晌方道:“玉润,你以后别折磨自己了!”
玉润“嗯”了一声,拉上了薄被,盖住了自己的脸――她摸到自己亵裤上似乎湿了一小块,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柳荫的……
柳荫起身离去了。
玉润听到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
柳荫正在冲澡,忽然浴间的门就开了,他知道是玉润,忙转身背对着她。
“玉润,快出去!”
玉润并没有听话出去重生民国之中华崛起。
柳荫刚要再说话,就发现玉润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她柔嫩的胸部顶端缓缓地磨蹭着他的背,手却环着他,伸到了前面,甚至握住了他两腿间那个柔软的物件。
柳荫忍无可忍,转身抱起玉润,大步走到浴间门口,把她给放到了地上,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浴间的门,接着“咔哒”一声,把里面的门闩插上了。
玉润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了,这才用放在屏风上的大丝巾裹住自己,小跑跑回了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她躺在床上回味着,觉得小舅爷的那个即使软下来,还是挺大的么……
玉润的心里甜蜜得快要溢出来了,想到柳荫万年寒冰脸方才出现的气急败坏的表情,她就不由自主想笑。
最后,玉润得出了结论,她就是爱看柳荫变脸的模样!
因为怕玉润再次突袭,柳荫在屏风后换好了衣服,这才走了过来。
他到外面起居室喝了一杯清茶,确定自己足够强清醒了,这才来找玉润说正事。
卧室里静悄悄的。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窗外偶尔响起一两声雨打梧桐叶子发出的“啪啪”声,除此之外,异常的静谧。
柳荫走到床边,发现玉润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睡着了,他能听到玉润均匀的呼吸声。
轻轻揭开了被子,柳荫侧身躺在床边,看着玉润的睡颜。
玉润睡得很香,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
柳荫用衣袖擦去她额头的汗,继续看她。玉润醒着的时候,每每搅得他气急败坏,哪里有时间细细看她?
玉润这些日子确实吃了太多苦,原来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削瘦了下去,下巴尖尖的,整个脸型变成了心形。
她的眉毛黝黑浓密,形状美好,即使闭着眼睛沉睡,也能看出她那眼尾上挑的眼部轮廓。
经过柳荫一天一夜的调养,她的唇由干燥起皮变得嫣红丰润,因为睡着了,嘴唇微微嘟着,看起来可爱得紧。
柳荫忍不住俯身在玉润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他不敢动作过重,生怕把难缠的玉润给惊醒了,然后自己受苦。
看着玉润,他想起了身体贴着玉润身子那种麻酥酥的舒适感,鬼使神差般,柳荫脱去了外衣,掀开薄被,挨着玉润躺了下来。
他□的腿贴着玉润的腿,果真舒适得他吁出了一口气。
睡意突如其来,他挨着玉润睡着了。
已经是傍晚了,雨下了好几天,卧室里很凉快。
柳荫睡得很香,可是玉润一动,他马上清醒了过来,侧着身子,悄悄往后移了移,拉开了自己和玉润之间的距离。
玉润醒来之后,感受到柳荫的体温。她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小时候一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舅爷,我要喝水!”
小时候柳荫带她,总是告诉她,睡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以至于她养成了习惯。
就着柳荫的手,玉润喝完了一杯凉开水,这才清醒了过来。
柳荫看她清醒了,就准备和她谈正事了降龙破天。
玉润等他说完,马上不高兴了,也不敢大声嚷嚷,生怕柳荫反感。她斜了柳荫一眼,嘟囔道:“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悄悄的举行,多扫兴啊……”
柳荫把她揽在怀里,耐心解释道:“你爹不会同意把你嫁给我的,得趁他措手不及,把婚事给办了!”
他没有告诉玉润的是,玉润刚到稻阳,玉珂的信使就到了。
在信中,玉珂交代柳荫,要他用尽办法,冷待玉润,让玉润知难而退,回金京好好嫁人。
第二天,柳荫先吩咐府里的管家准备婚礼,然后才提笔给玉珂写了一封求亲信,并派乔枝和乔叶携带着他的亲笔信和大笔的聘礼进京见玉珂。
稻阳的雨季在七月终于结束了。
七月初六,柳荫在定国公府内,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参加的人不过是东平郡高官内他和玉珂的亲信,以及军队内他和玉珂的属下。
这些人都深知他和玉珂的关系,对于他要娶玉珂的长女为妻,虽然都觉得辈分不合,可是郎才女貌,倒也是一对璧人。
不过,对于玉珂会有的反应,知道内情的人,譬如玉珂在军队内的亲信舒雨等人,都很是担心。
婚礼前三天,柳荫就从孟锦云府里借了四个侍女过来陪伴玉润。
夜逐渐深了,端坐在新房内的玉润心里甜甜的,静静地等待着玉珂的到来,四个侍女陪伴着她。她们是个是孟锦云的妻子秦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个个都很妥当,因此柳荫先借了过来陪伴照顾玉润,预备待乔枝和乔叶把玉润的那些丫鬟带来之后再让她们回去。
到了子时,一身大红喜袍的柳荫终于回来了。
侍女们都退了下去。
玉润头上还蒙着盖头,含羞带怯地等待着柳荫过来。
柳荫走了过来。
人还没到,浓重的酒气先传了过来。
他揭开玉润头上的红盖头,然后一语不发,先去掉了玉润头上的凤冠,接着就开始解玉润身上的红色喜服。
玉润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心中不由充满了期待,对他的剥衣举动,非常的配合。
待把玉润剥得只剩下中衣亵裤了,柳荫抱起她,把她塞进了薄被里,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一语不发,单是忙碌着。
把自己脱得只剩下中衣亵裤了,柳荫手指对准烛台上的大红蜡烛,轻轻一弹,“嗤”了一声,几个蜡烛全部都熄灭了,卧室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玉润紧张得快要出不来气了。她感受到柳荫掀开了薄被,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然后……没有然后!
柳荫睡着了。他虽然喝了不少酒,睡得也很香,可是却没有打呼噜,而是静静地侧身对着玉润睡着……
玉润也累了,她看柳荫睡着,终于死心了,背对着柳荫蹭啊蹭,蹭进了柳荫怀中之后,也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有不少h,漠漠我已经学聪明了,到时候两个版本,未删节版大家愿意要的话,留下邮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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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番外 十一
柳荫离开没多久,从秦夫人那里借来的四个侍女就按照他的吩咐,候在了浴间的门外。
玉润坐在妆台前梳妆的时候,领头的侍女拿来了一等公爵夫人的礼服和冠冕,服侍玉润穿戴妆饰。柳荫虽然没有交代,玉润也猜到了自己要接待东平郡的命妇们了。
她还没正式嫁给柳荫,柳荫就提前向朝廷请封,因此嫁给柳荫之后,她接了朝廷的诰封,成了一等公爵夫人,东平郡地位最高的女人。
虽然年纪小小,她却也要摆出公爵夫人的架势来。
对于来见玉润的命妇,柳荫已经亲自做了筛选,都是他和玉珂亲信的眷属,并没有一个外人。
作为东平郡王的嫡长女,一等定国公的夫人,玉润身份足够高贵,她端坐在起居室里,一拨拨地接见这些命妇,并根据对方的身份,恰当地进行回应。
中午柳荫没有回来。
到了下午,玉润已经和其中几位年龄相近的命妇有了些默契,她预备有空的话,请这几位过来陪伴自己。
到了下午,柳荫还没有回来。
玉润也不着急,她决定以逸待劳。
卸了妆之后,玉润躺在卧室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待着柳荫回来,好好折腾柳荫。
柳荫也说不清自己对玉润的感情。
他坐在外书房大厅正中的宝椅上,单手支颐,似在倾听,实在走神。
他听着属下那些将领们回报着各项状况,可是却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时不时就要走神,想到独自留在正院的大姐儿。
在他眼里,她还是一个孩子,可是却嫁给了他,一下子跨进了成年人的世界,他怜惜她,怕她无法适应。
可是,他却又不敢去见大姐儿。
玉润对于从他的大姐儿到他的妻子的转化,似乎没有一点不适应。
可是他对于自己从玉润的小舅爷变为玉润的丈夫,还没有真正适应。
面对玉润的时候,他总有一种**的错觉。
傍晚的时候,柳荫回了正院。
他走进卧室的时候,玉润刚刚起床洗漱过,正坐在妆台前,让侍女给她梳头。
柳荫对着侍女摆了摆手,侍女们悄悄退了下去。
玉润待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了,这才回头对着柳荫嫣然一笑:“回来了!”
她刚刚洗过脸,脸上的肤色虽然依旧有些暗,可是肌肤莹润光洁,带着青春的饱满。
柳荫“嗯”了一声,负手走近玉润。
他已经在外书房的休息室内脱去了礼服,如今身上穿着一件淡绿轻容纱夏袍,劲瘦的腰间围着黑玉腰带,看上去身材高挑,容颜皎然,只是俊美的脸上略带着些倦意。
玉润瞧着他的模样,微微一笑,拿起了一把玉梳递给他:“帮我梳头发嘛!”
柳荫从她小时候开始就侍候她,早就习惯成自然,当即接了玉梳,开始给她梳头发武临九霄。
玉润的长发乌黑发亮,散发着玫瑰的香味。
柳荫恍恍惚惚间忆起,玉润使用的所有香精都是他亲自提炼调配的,各种味道都有,因为玉润最喜欢玫瑰香味,所以玫瑰香精是最多的。
他不用玉润交代,熟练地用玉梳梳通玉润的长发,给玉润在头顶盘了一个懒髻,其余头发都梳通垂在了她有些单薄的背上。
侍女已经在外面摆好了晚饭。
玉润偏不走路,撒娇道:“你背着我去!”
柳荫背对着她弯下腰,玉润笑嘻嘻扑到了柳荫背上,双臂揽住柳荫的脖子,两条修长的腿夹住柳荫的腰。
柳荫的身子瞬间僵直。
玉润柔软的胸部在他背部轻轻磨蹭着,提醒着他,身上背的少女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柳荫在心里叹了口气,背着玉润出了门。
孟锦云是玉珂的心腹,他的夫人派来的这四个侍女自然都是他夫人的心腹。她们见惯了孟锦云与秦夫人相敬如宾的相处模式,再看看定国公对着这个年纪小小的夫人疼宠到极致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各种的惊诧。
见到俊美的定国公面无表情背着娇妻出来,四个侍女一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柳荫并没有给别人表演恩爱的嗜好,他对着四个侍女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四个侍女行了个礼,鱼贯退出。
柳荫把玉润放到了罗汉床上,把放着四个精致小菜的炕桌往玉润的方向移了移。
玉润歪倒在罗汉床上,对着柳荫翘起了脚,眯着凤眼笑得甜蜜蜜。
柳荫习惯成自然,立刻弯腰脱下了玉润的绣鞋,放到了脚踏上。
玉润刚刚吃了不少点心,现在一点也不饿。
她看了看这四个菜,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有点失望,就每样都夹了一点,赤着脚从罗汉床这端跑到那端,紧挨着柳荫跪了下来,开始喂着柳荫吃。
这样的动作其实她和柳荫之间曾经重复过无数次,可是到了现在,柳荫才觉出有多暧昧。想到若是玉润嫁给了别人,就会这样侍候别人,柳荫心里就很是庆幸,是自己娶了玉润,而不是别人。
用完晚饭,两人又挨在一起歇了一会儿,到了柳荫练功的时间了。
玉润含笑送了柳荫离开:“你去吧,我正好让她们进来理理我的衣物!”
柳荫把玉润接进府里之后,命人给玉润做了无数的衣物,定了无数的首饰头面,玉润都没有理会呢,趁这个时间,正好让侍女们整理一下。
一个时辰之后,柳荫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就回到卧室,预备冲个澡。
玉润乖巧极了,不但不纠缠他,还给他预备了干净的中衣亵裤,送了他进了浴间。
柳荫一脸平静,心中诧异。
进了浴间之后,为了防止玉润再次偷袭,他闩上了浴间的门。
安安生生洗完了澡,对于玉润没有来骚扰自己,柳荫觉得很是奇怪,隐隐似乎还有些失落。
卧室里的大烛台被熄灭了,只剩下床头的一个淡粉纱罩灯还亮着,给卧室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邪魔媚姬女儿国全文阅读。
柳荫走到床边,看到玉润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装着粉红色液体的水晶瓶,正翻来覆去地看。
他在看到那个水晶瓶的那一瞬间,脸刷的红了――这是他那个倒霉师父许文举制出的带着催情和润滑作用的露春红!
柳荫转身欲走,却迈不动步子。
玉润已经瞧见了他,忙拉紧了身上裹得轻纱,欲盖弥彰地把露春红藏到了枕头下面,抬头望着他,娇憨地捂住了嘴巴,凤眼眨啊眨。
柳荫走过去,弯腰从枕头下面把露春红掏了出来,递到玉润眼前:“这是什么?”
玉润眼波流转,眼神闪躲:“是要抹在你那里的,你那里太大了,不抹的话我会疼……”
柳荫闻言,俊脸通红,连耳朵都红得发紫了。
他转身就要离去。
玉润却突然脱去了身上裹的那层轻纱,从背后抱住了他。
柳荫身上只穿着薄绸中衣,玉润那一对柔软娇挺的处子椒乳紧紧贴着他,微微颤抖着……
他感受到玉润柔软温热的唇贴上了他的颈,轻轻地舔舐着啃咬着……
柳荫身子僵直,闭上了眼睛。
玉润的双手从后面伸过来,隔着亵裤握住了他已经硬的发疼的物件,时轻时重地抚摸着。
柳荫捉住她的双手,刚要用力,就听到玉润用一种异常幽怨的口气说道:“你再拒绝我,我就去找宋寒昀……”
对于宋寒昀,柳荫当然不陌生,这可是差点和玉润定亲的人,宋皇后的侄子。
柳荫一口恶气堵在了胸口,忍无可忍回头挣脱玉润的双手,转身看着她:“玉润,你才十四岁!”虽然玉润个子高挑,发育得也好,可是毕竟才十四岁!
玉润全身赤(河蟹啊)裸跪在床上,回瞪了柳荫一眼,垂下眼帘道:“我已经十五岁了!”
柳荫刚要说“你才十五岁”,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玉润赤(河蟹啊)裸的身体。
朦胧的灯光下,玉润的身体洁白得令人炫目,那对娇软细嫩的椒乳顶端,嫣红的两点已经凸了出来,这是玉润动(河蟹啊)情的标志……
柳荫一惊,再去看玉润的身体,这才发现她的身体逐渐变成了粉红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抬起了玉润的下巴,发现玉润的眼睛已经变得湿润朦胧。
“你吃了姚小萌的药?”柳荫有些绝望地问。
玉润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她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下面也有些麻痒,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湿润的凤眼望着柳荫,一脸天真地举起了两根手指:“姚小萌卖给我两粒药,我上次给你吃了一粒,还剩一粒,我自己吃了!”
柳荫望着玉润越来越红的身子,真的绝望了。
该死的姚小萌,卖给玉润药力这么强的春(河蟹啊)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三宝、樱桃好吃、沁蓝和11218335三位亲的地雷,我会加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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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番外十二
玉润已经身子蜷曲歪在了床上,背对着柳荫,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可是即使是在长发的掩映下,依旧能够看出她的身体在颤抖。
柳荫被玉润骗着吃过这种春(河蟹啊)药,当然熟悉这种春(河蟹啊)药的药性,他如今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满足玉润,二是去药房给玉润配解药。
可是,眼睁睁看着玉润,柳荫的大脑却呈现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玉润翻身仰躺在床上,双腿绞缠在一起磨蹭着,湿漉漉的凤眼似睁非睁望着柳荫,雪白的牙齿咬着嫣红的唇,终于叫了一声“小舅爷”。
柳荫的脸轰的一下再次红透。
他深吸了一口气,预备用薄被裹着玉润去药房配药。
柳荫不敢再看玉润,拿起薄被盖到了玉润身上,把玉润裹了起来,像抱孩子一样抱起出了卧室。
他和玉润的卧室位于正院的后院,如今虽然天黑不久,可是无论是那四个侍女,还是乔叶乔枝等侍卫,都不会在后院停留。
后院种满了梧桐树,大大的叶子茂盛的树冠黑魆魆的。整个后院,只有靠近甬道的那棵梧桐树上挂着一个带着定国公府徽章的灯笼,照出了一点点微弱的光晕,打破了这无边的黑暗。
玉润已经陷入了一阵迷乱之中,一动不动,似乎晕迷了过去。
柳荫自己上过玉润的当,吃过这种强力春(河蟹啊)药,知道这个药刚吃下不久的时候,会神智清醒,情(河蟹啊)动不已;接着就是说不出话,身体发软,点力气都没有;再等一刻钟之后,玉润还是不会动,可是她的身体会产生动(河蟹啊)情的反应;半个时辰之后,玉润的身体能动了,可是如果得不到缓解的话,玉润会出大问题……
柳荫紧紧抱着玉润,快步走着,很快便到了后花园内的药房。
他用脚踢开了门,走了进去。
玉润身子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他一手搂着玉润,一手点着了药房里的烛台。
他的药房是他常呆的地方,因此有专人天天打扫,里面干净异常。
柳荫把玉润放在了药房窗前的锦榻上,自己抓紧时间去为玉润配药。
不知道怎么回事,配药的时候,一向沉稳的他连出了好几次错,好几次差点用错药量。
两刻钟之后,柳荫终于配好了解药。
他用银碗盛着解药,扶起了锦榻上歪着的玉润,准备喂玉润喝下。
玉润眼睛睁着,身子已经能动了,可是浑身无力。她眼巴巴看着他,眼中满是渴望。
柳荫狠下心,把碗口对准了她的嘴唇。
不知道是柳荫的手在颤抖,还是玉润碰了一下,银碗一下子斜了一下,里面的解药流了玉润一脖子。
柳荫一下子傻眼了。
在他的人生中,难得有如此无措的时候。
玉润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这说明药力已经开始达到顶端,再去配药,时间明显不够了。
柳荫坐在锦榻边,任玉润软软的身子滑了下去。
裹着她的被子已经松开了,玉润那透着粉红色泽晶莹光洁的美丽胴(河蟹啊)体已完全呈现在柳荫眼前。
玉润嫣红的唇因为春(河蟹啊)药的作用,红得似乎肿了起来,微微张开,精致的凤眼里一片迷濛。
柳荫再也没有理由逃避,他俯下(河蟹啊)身去,对准玉润的唇吻了上去。与此同时,他一手抓着玉润已经肿胀起来的椒(河蟹啊)乳轻轻地揉捏着。
玉润的粉舌,和柳荫的舌头交缠在一起,被动地承受着。她原先身体内涌现出的巨大空虚因为柳荫的揉搓,有了稍稍的缓解,可是,这还不够!
她发出一声声微弱的呻(河蟹啊)吟,身子在柳荫身下扭动着。
柳荫的下面已经涨得发疼,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脱了衣物分开玉润的双腿压了上去。
......(省略了大概2500字)
玉润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中衣亵裤穿得好好的,身体也很干燥,若不是下(河蟹啊)身火辣辣的肿痛,她几乎以为昨夜的疯狂是一个梦了。
她强撑起似被马车碾过四肢百骸都在酸痛的身子,搜寻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柳荫。
房间里有些暗,难道是凌晨?
玉润躺了下来,她把手伸到下面,摸到了滑滑的东西,有一股清凉的香味——是柳荫自制的化瘀消肿药物。她脑海里顿时现出了昨夜的情景,脸慢慢红透了……
一身黑绸夏袍的柳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碗深褐色的散发着浓浓的药味的药汁和一碗鸡粥。
他走到床边,这才发现玉润已经醒了。刚和玉润的眼睛对上,他白皙如玉的脸就红了。
玉润眼睁睁看着柳荫转身背对着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过了半日都不搭理自己。
“小舅爷,你在做什么?”玉润柔声问道。
听到她的称呼,饶是经历了昨夜,柳荫的身子又是瞬间僵硬,他的背挺得更直了。
玉润抿嘴一笑,继续刺激柳荫:“小舅爷,我下面好痛……”
这句话唤醒了柳荫,他想到了自己的目的,忙端起药碗,转向玉润方向,垂下眼帘道:“该喝药了!”
玉润听话地把药全喝完了。
柳荫又喂她把那碗鸡粥给吃了。
在喂药和喂粥的过程中,柳荫一直不看看玉润,眼帘始终垂着。
玉润没想到小舅爷居然比自己还羞涩,她联想到了以前听说的一些事情,这才意识到昨夜有可能是柳荫的破处之夜,不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这种精神上的极度愉悦令她暂时忘记了身体的肿痛酸胀。她解下脖子里的碧玺珠,塞进了背对着她坐着的柳荫手里。
柳荫正在走神兼害羞,冷不防手里多了个东西,有些惊讶,侧身看着玉润。
玉润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小舅爷,不是开(河蟹啊)苞都需要给个红包么?我手上没有红包,给你个小礼物算了!”
看着她一脸嫖客梳拢清倌的表情,柳荫的脸再次通红,他忍无可忍,起身抱起玉润放在了自己腿上,镇压了玉润的反抗,褪下她的亵裤,对准她雪白的屁股连打了三下,还要再打,玉润已经哼唧了起来:“好疼!好疼啊!呜呜呜……”
柳荫心疼玉润,当即把玉润放了回去,盯着她苍白的脸,闷闷地问:“以后还乖不乖?”
玉润狡黠地看着柳荫:“小舅爷,我乖还不行嘛!”
柳荫听到“小舅爷”三个字,再次石化。
看到柳荫的表情,玉润在心里唾弃他:明明在那个那个的时候,一听她叫“小舅爷”,下面就更硬更大,动作就更猛烈,事后却一脸假正经,还脸红害羞……
第二日,柳荫就接到了正在东海海疆练兵的柳萌的信报,说岛国东夷有了异动。
柳荫当即决定带人赶过去查看。
玉润当然很想跟着过去,可是她下面红肿得根本无法走路,当然没法跟去了。
柳荫怕她自己呆在府里无聊,就问她想要谁来陪她。玉润随意点了几个没比她大多少的命妇,柳荫记了下来。
他还没有离开去海疆,这几个命妇按照丈夫的要求,很快便赶到了定国公府,来陪定国公夫人。
玉润身子不方便动弹,便命人把这些命妇请了进来,歪在罗汉床上和她们谈笑。这些命妇没想到定国公夫人如此容易相处,又都是小小的年纪,很快便同玉润熟悉了起来。
到了中午,玉润把她们都留了下来,一起用了午饭。酒席上有酒,玉润自己一杯都不喝,却一杯接一杯地敬酒,最后把这些年轻命妇们都灌醉了。
这些少妇们醉了之后虽然形态各异,但共同的特点是胆子大了起来。其中信义校尉胡旭新的夫人尚氏,才十七岁,最是花朵一般的年龄花朵一般的姿容,又有些头脑简单。她喝醉之后,话多了起来,借酒壮胆,居然问玉润:“夫人,我的丈夫生得黑大傻粗,令我一直有个遗憾!”
玉润含笑问道:“什么遗憾?说来听听!”
胡夫人竭力睁着一双醉眼,大声道:“国公爷生得那么漂亮,他那个玩意儿是什么颜色的?”
她的话音一落,原本闹哄哄的酒席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目瞪口呆,齐齐看向这个口无遮拦的胡夫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玉润垂下眼帘,含笑转移了话题:“谁家的当家的随国公爷去了海疆?”
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命妇们纷纷回答起来,话题立刻被转移了。
玉润拿着一把宫扇遮住了脸,眼波如水,含笑望着大家,心中却在想:第一次给小舅爷下春(河蟹啊)药,实在是太紧张了,没有看清楚小舅爷的唧唧;第二次自己给自己下了春(河蟹啊)药,晕晕乎乎间,也没看清楚小舅爷的唧唧……它到底是什么颜色呢……
作为一个猥琐的行动派,玉润立刻在脑子里设计了参观柳荫唧唧的若干计划。
柳荫处理完海疆事物,因为担心玉润,连夜从海疆赶回了稻阳。
他带着乔叶乔枝等人刚进定国公府大门,就听到身后大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了,守门的士兵举着手中的画戟,呆呆地瞧着他,而面如严霜的玉珂在一群兵士的簇拥下闯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了大概2500字,想要的话可以留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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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番外十三
在大金,若是问起东平郡王玉珂最坚定最巩固的盟友是谁,恐怕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觉得是柳荫。他俩一起经历了彼此政治生涯中最大最重要的几次战役,他俩彼此信任,共同掌握军队,就连金京的宅子也紧挨着。就连玉珂自己,也觉得虽然柳荫这人虽然挺招人烦,却堪称是自己最靠谱的朋友和最亲密无间的战友,是自己家庭最值得信任的亲人。
现在,玉珂却被这个最好的朋友老谋深算地插了一刀。玉润去稻阳的时候,他除了让玉箫悄悄跟着之外,还给柳荫写了一份书信,恳切地拜托他让自己的女儿知难而退,好回金京议亲嫁人。
玉箫很尽职,看着玉润被柳荫带进了定国公府,就回京覆命了。
玉珂很信任柳荫,他很乐观地相信,柳荫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叫自己"小舅爷"的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八岁的小女孩的。可是,玉珂遭遇了今生最大的背叛--柳荫先给景云帝上书为玉润请封一等公爵夫人,然后给自己送信,阐述了自己娶玉润的决心和信念。
对于胆敢老牛吃嫩草的柳荫,玉珂当即就要杀到稻阳,好好收拾他一顿,来个棒打鸳鸯,解救自己无知无畏的小玉润。
只是,玉珂马上便知道根据柳荫的性格,他下决心去做的事情,一定是做了万全的计划,自己想要破坏怕是不易。
放弃不是玉珂的风格,因此他决心带着人去稻阳一趟,看看事态的真正走向,保护自己的大姐儿。
玉珂的的到来是在柳荫意料中的,他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自然无意去激怒玉珂。因此,他只是很随意地点了点头,道:"去小花厅去谈。"
说罢,他率先向小花厅走去。当然,他迈步的同时,向机灵的乔叶使了个眼色——玉润是自己的弱点,当然也是玉珂的弱点。
在小花厅,宾主坐定之后,柳荫很镇定地望着玉珂,竭力令玉珂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一下!"
柳荫并没有把大姐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而是先表达了自己对大姐儿的疼爱,然后说了自己照顾大姐儿的决心。
玉珂很冷静地听了他陈述,然后对准柳荫那张勾引了大姐儿的碍眼的脸,一拳揍去。
柳荫并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了玉珂这一拳,高挺的鼻梁受到袭击之后,毫无意外地流出了鲜血。
"爹,你在做什么?"大姐儿的声音从小花厅外面传来。
她提着裙裾冲了进来,挡在了柳荫的前面,凤眼含着哀求望着玉珂:"爹爹,是我强迫他的!"
玉珂还没来及作出反应,玉润已经拿着一个帕子去擦柳荫脸上的血去了。柳荫知道玉润不仅是自己的克星,也是玉珂的克星。玉珂太了解自己的作战思路了,自己出马,不如叫玉润出马更加有效。因此,他垂着眼帘,任凭玉润擦拭。
玉润左手托着柳荫的下巴,右手细心擦拭着,心中却在想如何对付自己的爹爹。
经过她一番忙碌,柳荫的脸又恢复了光洁。玉润手里捏着带血的帕子,心里已经想出了法子。她酝酿了一番,眼睛立刻湿润了,转身望着玉珂,凤眼盈盈含泪,半晌无语,嫣红的丰唇微微颤抖,最后流泪道:"爹,我喜欢他,我,我已经嫁给他,是,是他的······"
她不再往下说了,可是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作为她的爹,玉珂几乎是一口老血喷出。玉珂知道玉润性格和他一样,特别的爱演,现在怕又是在表演了。
他不耐烦和玉润废话,拦腰抱起玉润,把玉润抱到了门外,放到了地上,然大踏步回了小花厅,踢上了门,又回头把门给闩上了。
玉润已经向爹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知道老爹已经被迫接受了现实,怕是正在和柳荫谈判,就放心地回正院卧室休息去了。
为了女儿,玉珂虽然恨不得把柳荫剁成肉泥,可是依旧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耐心地同柳荫谈判。
柳荫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玉珂的要求无不答应,什么"不纳妾""不休妻"一概答应,还很主动地立了契约,摁了手印。
玉珂很惆怅地走了。
他不得不走,景云帝命他视察海疆,留心东夷岛国的异动!
他离开之前,,和玉润细谈了一番,千交代万叮嘱,看玉润确实听话,这才留下了自己从金京带来的玉润的那四个大丫鬟和四个小丫鬟,以及玉润家常使用的那些首饰器具,还给玉润留下了一大叠银票——玉润的嫁妆已经送到金京的定国公府邸了。
夜里,柳荫回到卧室,看着坐在灯下等着他的玉润,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玉润坐在灯前,摇曳的烛光给她镶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云鬟雾鬓,凤眼朱唇,好看得紧。
柳荫心里一动,很想上前把玉润拥在怀里,可是他矜持惯了,心里想,身未动。
他悄悄吸了一口气,走到衣架边,一边解着身上的腰带,一边问道:"你下面还疼么?"
没听到玉润的回答,却看到了玉润红得几乎滴血的脸,柳荫自己的脸也悄悄红了。他逃也似地脱了外袍,拿了玉润为他准备的换洗衣物,遁入浴间。
玉润坐在妆台前,看着水晶镜中的自己,海外购来的水晶镜,清晰地照出了她红得鲜艳妩媚的脸。
她先是抚了抚自己发烫的脸,接着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那里。养了十几天之后,她那里早就消了肿。这些天,她着实是吃了大苦头——柳荫没去海疆的时候,天天亲自给她那里抹药,逼着她喝那苦涩的药汤;柳荫去海疆了,那里要她自己抹了,可是却把乔枝留了下来,天天按时给她送药,使尽百宝让她吃药,动不动就是"国公爷会宰了属下"。
柳荫洗得很快,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玉润坐妆台前,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两腿之间。他的脸再次红了,披散着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情况。他有一张秀美的脸,却有一套驴似的家什。这样巨大的反差令他从了解到的那一天起,就暗自怀疑自己和柳萌是不是动物转世。
柳荫坐在床边,想想自己那里的大小,再想想玉润那里的大小,不禁悚然而惊,替玉润害疼了。
他也不说话,直接走了过去,抱着玉润走到了床边,横放了下来,掀开她的裙裾,脱了亵裤就要去看。
玉润又惊又喜,以为柳荫开窍了,就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半推半就地依顺了。哪知道柳荫看了半日,只是物语,她顾不得害羞了,忙问道:"怎么了?"
柳荫方才秉着科学的态度观察了一下,发现玉润那里红肿已消,缝隙紧闭,花瓣呈现可爱的粉红色泽,上面还带着晶莹的液体······他的下瞬间抬头,高高地矗了起来。
听到玉润的询问,柳荫似乎被惊醒了,他垂下眼帘,恋恋不舍地移开了眼睛,转身打算离开,可是玉润的□的双腿已经缠上了他的腰,凤眼朱唇的脸望着他,害羞却带着挽留之意。
柳荫身子僵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大连出差,用手机发上来的,大家凑活看吧,这几天更新会有点不正常,见谅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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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番外十四
玉润虽然才十五岁,可是身材高挑,两条腿也极为修长,软嫩的肌肤隔着柳荫身上那层薄薄的中衣,令柳荫的身体酥麻内心荡漾。他回头看了玉润一眼,正好和玉润幽深的凤眼对上,心一下子软了。
柳荫分开玉润缠在自己腰间的长腿,转身抱起她,把她塞进了被子里,自己拿了药膏过来,熄了灯烛,也钻了进去。
他侧身向着玉润躺着,伸出左臂,让玉润枕在自己胳膊上,右手分开玉润双腿,蘸了些药膏,开始给玉润下面抹药。他先抹外面的花瓣,抹着抹着,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强忍着又蘸了些药膏,伸进里面开始涂抹。
玉润的那里挤压吮吸紧箍着他的手指,柳荫喘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手指保持着进入的状态,感受着那里的悸动。
被撩拨得再难忍受的玉润,开始晃动着身子,想要柳荫给她更多。
柳荫挣扎了一下,想起了自己那里和玉润那里的强烈反差,身子一凛,倏地抽出了手指,把玉润整个抱在自己怀里,胳膊腿箍紧玉润,让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前,低声道:"睡吧!"
玉润被他铁一般的胳膊腿箍得动弹不得,只得缩在柳荫怀里不动了。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柳荫微微的鼻息。
柳荫这些日子忙于处理海疆的军务,又担心玉润,连夜飞马赶回,今日又和玉珂斗智斗勇,早就累到了极点,玉润一不乱动,他很快就睡熟了。
他睡着了,玉润可是舍不得睡。这些天她除了养伤,又没有什么事情,除了吃就是睡,现在哪里会有睡意?
她瞧着柳荫睡熟了,就悄悄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把柳荫苗条颀长的身子摆正之后,她跪坐在床里,开始研究柳荫的身体。
玉润先把柳荫的脸摩挲了一遍,然后开始亲柳荫洁净的额头,亲完额头,又开始亲柳荫胸前两粒突起。
柳荫堕入无边睡眠,对玉润的行为有所察觉,朦朦朦胧间告诉自己:玉润能把我怎么样?
他没有醒过来,依旧沉沉地睡着。
玉润很开心地趴在他胸膛上,对柳荫那两粒小豆豆,又是吸又是咬,一直到把两粒小豆豆吸得红肿,这才作罢,开始研究柳荫的下面。
卧室里的烛台被柳荫熄灭了一大半,只余下一个还亮着,待玉润炮制完柳荫胸前,蜡烛也嗤的一声熄灭了。
玉润看不到详情,只好摸索着抚摸柳荫的身体。
柳荫的身体表面光滑如果丝缎,可是却是在丝缎下面藏着结实的筋肉的丝缎。
想到这么好的小舅爷从此是自己的了,归自己使用和管理了,玉润摸得心满意足。她从柳荫平实的胸摸到劲瘦的腰,再摸到修长的腿,然后是那累累赘赘的下-体,最后是柳荫的脚踝和脚。
她摸了个心满意足,终于窝进柳荫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柳荫睡得正香,玉润就醒了。
她越过柳荫爬下了床,先去浴间洗了个澡,用一根玉簪把长发随意地盘到头顶之后,玉润披上薄纱浴衣,用小金盆接了些温水,又在里面泡了一方洁净丝帕,端着去了床前。
柳荫虽然警醒,可是和玉润在一起,从来都是没有防备的。他睡梦中觉得自己的唧唧正在被擦洗,睁开眼睛一看,玉润正用丝帕沾了温水在擦洗他那里呢!
玉润玩得很开心。
柳荫的那个玩意儿,虽然处于软搭搭的状态,可是已经颇为可观了。她把这个玩意儿清洗干净之后,终于放心地开始玩弄了。
看到柳荫醒了,玉润望着他甜蜜一笑,捏着他的顶端开始观察。
柳荫这个物件,生的很像一个大蘑菇,蘑菇顶端是淡淡的粉红色,蘑菇身子颜色更浅一些,是浅淡的粉色!
她凑近柳荫的这个物件,想闻一闻味道,谁知道鼻子还没凑近,就发现这个物件已经腾然而起化身巨兽。
玉润又是怕,又是爱,她瞄了柳荫一眼,发现他枕着双臂,柳眉微蹙,幽深难测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忙甜蜜蜜地笑,声音里带着央求:"小舅叶——"
这一声"小舅爷"很有效果,柳荫俊脸一红,伸出长腿把她扒拉到一边,起身下了床,去浴间洗漱去了。
只是洗澡的时候,柳荫看着自己胸前红肿的小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拿玉润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午的时候,那几个年轻命妇们带着丫鬟又上门来拜访玉润,其中就有那个趁酒醉问玉润柳荫小唧唧颜色的胡夫人。
玉润坐在主位上,这些命妇众星捧月簇拥着她,奉承着她。玉润当然明白这些人都是从丈夫那里得了授意,特意来说陪自己说话,因此尽量敷衍着。中间她瞧了瞧胡夫人,想起了她说她丈夫胡旭新那里黑大傻粗,心里得意得紧:我已经知道我的美男子小舅爷唧唧的颜色了,可就是不告诉你!
午饭当然有酒,微醺的命妇们被玉润带着游园去了。
猥琐的胡夫人又有些醉了,被玉润一阵风似的单独撮哄到了花厅里饮茶聊天。
还没多久,玉润就哄着她就把她和胡旭新夫妻间的闺房秘事抖搂出不少。玉润大感奇异,简直要拜胡夫人为了老师了。
虽然才十七岁,可以胡夫人经验丰富,她看玉润对于闺中之事确实是啥都不懂,当下为她能够嫁给俊美的定国公感到暴殄天物,都快要痛心疾首了。
她大包大揽告诉玉润:"夫人放心,我命人去买几套书和图给您送过来,什么《□》《秘戏图》,包你开卷有益,方不负这良辰美景和国公爷!"
玉润得了如此坦白可喜的一个闺中知音,也是欢喜,不由和她相视而笑。
她要努力学习,炮制小舅爷!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出差,明天下午到家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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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番外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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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番外十六
玉润的调-教——第一夜:
柳荫晚上陪着玉润用了晚饭,又准备去练功房练功夫。他原本要走,可是看到玉润坐在那里眼巴巴看着自己,就有些舍不得,于是开口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玉润大喜,面上却不显出来,一双凤眼流光溢彩瞟了柳荫一眼:"你背我去?"
柳荫面无表情背对着她蹲下了身。玉润打小就爱撒娇,柳荫是深知的。先前玉润是他掌中宝珠,如今是他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她。何况到了晚上,正院里也没有闲杂人等,除了贴身侍候他的乔叶和乔枝,以及刚被玉珂从金京带来的白兰和玫瑰,而这些人都熟知他和玉润的相处方式,决不会感到诧异的。
玉润轻轻巧巧趴在了柳荫身上,两条软软的胳膊缠在了柳荫脖子上,两条长腿向前盘在了柳荫腰上。她把脸贴在柳荫耳侧,心中默默做着计划——她的性子是最像她爹玉珂的,是一个小型的亡命之徒,一旦做了计划,什么都敢去做,无畏无惧。
柳荫闻着玉润身上香香的味道,感受着她柔软胸部磨蹭自己背部的感觉。他依旧是觉得玉润小,还是那个被他宠着疼着的小女孩,那么小,那么软,那么乖,怎么忍心让她被人伤害?
在这一瞬间,柳荫觉得玉润嫁给自己也许是一件好事,他简直不能想象娇嫩跋扈的玉润嫁给了别的男人,然后一生过着为丈夫管理妾侍通房照看庶出子女、每日在后院宅子里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愿意他的大姐儿一生快快活活无忧无虑,永远做他的掌中宝珠心肝宝贝。
一个时辰之后,柳荫从大姐手里接了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他身上的白绫劲装被汗水溻湿了,贴在身上,显出完美的线条;脸上也出了不少汗,鬓角*的,眉目却更清晰更漂亮了。
玉润看着他因为出汗皎然如明月的脸,凑上前踮起脚跟去摸他如墨工笔描画的眉眼和嫣红的唇。
柳荫捉着了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走吧!"
他牵着玉润的手往卧室方向走去。
初秋的夜晚,凉风习习,吹在刚出过汗的柳荫脸上身上很是惬意,他却又怕玉润害冷,松开了玉润的手,轻轻抚摸玉润的背。
他的手仿佛带着电流,摸在玉润背上,似乎有电流通过她全身的毛孔,噼啪作响。玉润被他摸得舒服得只差呼噜了,她眯着眼睛撒娇:"小舅爷,抱抱!"
柳荫这时候心如止水,因此没有脸红,拦腰把玉润抱了起来,往卧室而去。
玉润缩在他的怀里,闻着他淡淡的汗味,一脸的若有所思——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小舅爷没有找女人却依旧没有活活憋死了,原来他每日都在练功房里消耗了精力啊!
柳荫洗完澡,躺在床上。玉润只穿着抹胸和亵裤在他身边躺了下了。
因为担心玉润夜里掉到床下面去,柳荫贴身抱起玉润,一翻身,就把玉润翻到了床里。
玉润背对着他,掀起了他中衣的衣襟,贴肉挨着他,然后缩进他怀里睡了。
柳荫闭着眼睛,等待玉润来骚扰他,却等到了玉润浅浅的鼻息——玉润睡着了。他不由有些希望落空的失落,拥紧了玉润,闭上了眼睛。
早上醒来,柳荫发现玉润已经起床了,不在卧室里,声音隐隐从正堂里传来,是在吩咐玫瑰和白兰早饭的事情。
柳荫和玉润一起用早饭的时候,白兰进来禀报道:“大小姐,胡夫人派了一个媳妇过来见您。”
玉润一听,眼珠子转了转,瞟了柳荫一眼,见他没看自己,就拿帕子沾了沾嘴唇,沉声道:“让她等着吧!”
她脸上含笑,心里却在猜想着胡夫人帮自己买的书到底是怎样的,因此也没了纠缠柳荫的心,食不甘味地陪着他用了早饭,又送他去了前面书房,回头便一把拉住了白兰:“东西送来了么?”
白兰含笑道:“送来了,用羊皮纸包裹了好几层,还盖上了胡夫人的小印,保险得很呢!奴婢按照您的惯例,赏了来人的人一人一锭银锞子!”
玉润这才放心,带着白兰和两个小丫头一起回去了。
柳荫的公事一上午就忙完了,他按照惯例,呆在外书房里看看书喝喝茶,预备歇一歇,然后在小客室里用了午饭,再睡一会儿。
可是,书拿到了手里,没看了几页柳荫就觉得没什么意思,扔到了一边。他端起了清茶,尝了一口,觉得没什么滋味,他索性走到屏风后,在锦榻上躺了下来,想着睡一会儿。
躺了半日,他总觉得心里乱乱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做似的。
乔叶在小客室里侍候,他是个鬼灵精,看国公爷这个坐卧不宁的样子,隐约猜到了六七分,且不说破,垂着眼帘等待国公爷接下来的反应。
在锦榻上翻腾了一会儿之后,柳荫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后宅没有消息?”
乔叶恭而敬之道:“禀报国公爷,后宅没有消息。”
又过了一会儿,柳荫略带着困惑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来:“现在是什么时辰?”
乔叶的眼睛看了一眼墙角的西洋钟:“禀报国公爷,现在是午时三刻了!”他没有得到柳荫的回答,就斗胆道:“国公爷,现在是用午饭的时间了,要不要摆饭?”
柳荫觉得百无聊赖,顿了顿才道:“算了吧!”
他索性起身去研究海疆地图去了。如今东夷岛国蠢蠢欲动,他觉得还是及早做好准备的好。柳荫打算待玉珂从海疆视察回来之后,和他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情。
仿佛同柳荫心有灵犀,柳荫不吃午饭在外面书房研究海疆地图,玉润也不吃午饭趴在卧室的床上研究胡夫人命人送来的书和图册。
胡夫人送来的书都是崭新的板正的,还散发着油墨的香味——她再粗疏也不敢给丈夫顶头上司的夫人送被人看过摸过的书。
玉润命白兰带着个小丫鬟装作喝茶守在正院的花厅里,看见柳荫回来就发出信号,又命玫瑰坐在起居室里做针线,给自己放哨守门。
她自己枕着高枕,躺在床上看胡夫人送来的书和图册。
胡夫人总共送来了两本书和两个图册。书分别是《素-女经》和《玉女经》,图是《合=欢图》、《风=流绝畅图》和《春=宵秘戏图》。
玉润先拿起图册看了起来。刚看了几页,她就感觉到了自身知识的匮乏——这些图册一本有二十四或三十六幅图,每幅图表现一种姿势或场景,还配有一首香艳的诗或小令。玉润对那些文绉绉的诗词小令不感兴趣,单是钻研那些姿势场景。
她是一个好学的人,一边看图,一边拿了笔和纸做了笔记,把自己准备炮制在柳荫身上的姿势和场景都记了下来。
到了傍晚时候,玉润终于把这三册图粗略地看了一遍,并且觉得自己学有所得,很是得意。所有的姿势中,她最感兴趣的是虎步、猿搏和鹤交颈,而所有的场景中,她最想尝试的是花厅、秋千和马上。
看柳荫快要回来了,玉润一边在心里完善着自己调-教小舅爷的计划,一边把这些书、图册和自己所做的笔记全都藏在了床尾柳荫给她预备的密匣里。
柳荫忙了一日,一进正院,看到了满面甜笑迎了出来的玉润,心里顿时放松了下来,伸手牵着玉润的手,向房内走去——无论何时,玉润都能令他轻松舒适。
玉润被他牵着手,一双凤眼从上到下打量着柳荫隐藏在白色轻容纱常服里的劲瘦高挑身材,跃跃欲试地想着自己究竟从哪里下手。
今日白天秋阳高照,夜间也不算冷。
定国公府的正院正房小院内,侍候的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柳荫和玉润。
玉润先洗的澡,她自己布置好了卧室,等待着柳荫出来。
柳荫洗完澡穿着白绸中衣和亵裤出来了。他一出来就觉得卧室房间里似乎有些不同——烛台全被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锦榻旁的一座水红纱罩灯,整个卧室被笼上了一层暧昧的粉色轻纱;玉润身上穿着半透明的蝉翼纱浴衣,玲珑白皙的身体时隐时现,屈膝坐在锦榻上,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身体一侧,正在慢慢擦拭着……
他觉得喉咙一紧,无端生出想要逃出的冲动,他想去练功房,却被玉润牵绊住了身体和心灵。
玉润雪白的牙齿咬着红唇,幽深的凤眼带着委屈望着他。
柳荫不由自主走向玉润。
玉润牵着他的手,把他推在锦榻上坐了下来。
她在他腿上坐了下来,依偎在他怀里,让帮自己擦头发。
柳荫一手揽着玉润的腰肢,一手拿着大丝巾裹了玉润的长发,轻柔地擦拭着。
玉润待头发被柳荫擦至半干,就自己拿了一方丝帕把长发缠绕着盘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只余下一绺垂了下来。
做好这一切,玉润骑在柳荫腿上,甜笑着把柳荫身子一推,轻轻推倒在了锦榻上。
她俯下=身,压在柳荫身上,先是害羞似的一笑,一左一右连吻了两下,成功地令柳荫闭上了眼睛。
玉润很快地拿了一方大红丝帕蒙住了柳荫的眼睛,在一侧打了个结。
玉润吐出舌头,轻轻描画舔舐着柳荫的唇。
柳荫不知不觉间启唇回应。
玉润一边回忆着白日所做的笔记,一边不断地用舌尖挑逗着柳荫的舌头。
柳荫被她吻得仰头微喘,下面已经悄然抬头,抵住了玉润两腿之间。
玉润似乎恍然未觉,继续吻着柳荫,将他的舌头卷了出来,不停地吸吮着,右手伸到她和柳荫之间,从他的胸部开始,一直抚摸揉搓到他的双腿之间,探入了柳荫的亵裤,用手指大胆环绕着柳荫的巨物若有似无时轻时重地揉搓着。
柳荫身子一颤,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下面被玉润折磨的那个物件上,胀痛得他全身僵直。
玉润察觉到柳荫身体的紧绷,依旧不动声色,吐出舌头细细舔着他的耳朵,接着往下,把柳荫两粒敏感的小小茱萸吸了出来,含在嘴里轻轻啃咬吸吮。待柳荫那两粒小小茱萸硬了起来,玉润这才松口,伏在柳荫,一边看着柳荫的脸,一边伸出姆指和食指轻捻着柳荫那对已经充血红肿的小小茱萸。柳荫因为眼睛被蒙住,所以身体受到的刺激感觉更加强烈,,他嫣红的唇紧紧抿着,下巴不由自主仰了起来。
......(省略了1000多字)
她抬眼看着柳荫,柳荫嫣红的唇紧紧抿着,被无边的快=感折磨得下巴仰起……
玉润一边看着柳荫的脸,一边握着已经变软的物件,细心为舔舐着他的顶端残余的(河蟹)液。她刚把柳荫的物件清理干净,却发现柳荫那里由软变硬,很快变得坚硬挺立。
半个时辰之后,玉润的嘴巴累得发酸,她迅速跳下了锦榻,扯了一个衣衫披在了身上,捡起把柳荫的一套黑色劲装扔到了柳荫身上,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门边,这才娇笑道:“累死我了!你不是说你要去练功房吗?你去吧!”
玉润打开门跑了出去。
柳荫苦笑着撕下了蒙眼的丝帕,他身子被玉润扒得光溜溜,胸前两粒小茱萸被玉润咬得红肿不堪,下面被玉润吸成了水润闪亮却挺在了那里……
他在玉润嘴里泄了三次了,可是那里却依旧自作主张挺翘梆硬。
柳荫垂头丧气,颓然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大和谐社会,本章删了1000多字,需要请在本章下面留言留邮箱!
所有番外中,只有番外十、番外十二和番外十六有删节,需要哪一章的话,请留邮箱在哪一章的下面,不然我有点糊涂,弄不清楚到底要发哪一章!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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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番外十七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柳荫起身穿上了衣服。
他出去找玉润。
玉润此时应该是在内书房里。
推开内书房的门,柳荫绕到屏风后面,发现玉润蜷曲着身子,躺在锦榻上睡得正香。
他在玉润身旁坐了下来。
月光从后窗照了进来,照在玉润半边脸上,显得美丽而稚嫩。
柳荫俯身抱起玉润回了卧室。
到了白日,柳荫上午在外书房见人,下午到城外军营处理军务,就连中午都没有回去。
玉润依旧是自己窝在内院里,并没有来找他。
柳荫没想到小时候那么爱缠着他的玉润如今这么懂事,心里到底是怜惜还是失落,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玉润上午的时候在处理定国公府的家务。
她虽然年幼,可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定国公夫人,景云帝钦封的诰命。国公府管事的遵照柳荫的吩咐,已经开始向她请示一些相对简单的事情。
玉润在京中郡王府一直在协助母亲东平郡王妃管理家务,做得当然很妥当。
下午的时候,玉润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的觉,好等着晚上炮制小舅爷。
柳荫带着乔枝和乔叶骑着马从城外军营回来的时候,天黑苍苍的,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候。
他一进内院,玉润得了消息,就带着玫瑰和白兰迎了出来。
稍事洗漱之后,柳荫被玉润安顿在了罗汉床上,玫瑰指挥着小丫鬟很快就把几味精致小菜和一壶玉梨春酒摆在了炕桌上。
按照玉润提前的吩咐,丫鬟们做完这些就退了下去,离开了正院,只留两个值夜的守在正院外的值事房里,以待主子拉铃叫人。
丫鬟们退下之后,玉润打横挨着柳荫坐在罗汉床上,侍候着柳荫用了晚饭,甜言蜜语敬了他好几杯酒。
经过她的这一番抚慰,柳荫的疲倦一扫而光,直觉安谧温馨。他已经有些酒意了,单手支颐,右手拈着酒杯,垂着眼帘慢慢品酒,偶尔会看玉润一眼,桃花眼幽深难测,令人难以揣测。
玉润却是了解他的,知道柳荫若是单手支颐,就说明他酒意朦胧很是放松。她笑嘻嘻跪在柳荫身旁,抬起柳荫的右手,把柳荫酒杯里余下的就全喂进了自己口中,然后抿着嘴捧起了柳荫的脸,把口中的酒全哺进了柳荫口中。
喂完之后,她刚要退出,舌头却被柳荫的舌头缠住了。
两人接吻的时候,柳荫蓦然睁开了眼睛,发现玉润紧闭着眸子,显见很是投入。
他也闭上了眼睛,一边吻,一边抚弄着玉润最敏感的胸-部。
和他相比,刚开始研究春-宫图的玉润只是一个初学者。
玉润忘记了他在金京定国公府,可是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存放他收集的古代禁毁书籍和春-宫图的。柳荫曾经有一段时间对此很感兴趣,作为一个低调的神医,他还专门进行了科学严谨的试验……
柳荫一边抚摸着玉润,一边回忆着《素-女经》中的一段描写——“临御女时,先令妇人放平安身,屈两脚,男人其间,衔其口,吮其舌,拊搏其玉-茎,击其门户东西两傍,如是食顷,徐徐内入……”
凡是精读过的书,他都能做到过目不忘,因此虽然没有实际经验,却有着丰富的理论基础。
玉润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柳荫放平在了罗汉床上。
她原本的计划是先用酒灌醉柳荫,再趁机勾引,最后把柳荫这生米煮成熟饭。
玉润没想到的是柳荫居然也曾专门研究过古代房-事著作。
柳荫按照脑海中浮现的《素-女经》专门技巧,分开玉润两腿,虚虚压在她身上,一边吻着她,一边抚摸着她身上最敏感的那些地方。他甚至把酒壶拿了过来,喝一口哺给玉润一口。
玉润酒意上涌,已经处于半醉状态了。
柳荫扯开她的衣襟,吻了下去。
玉润胸前娇嫩的樱珠在柳荫舌尖的不断挑逗下,湿漉漉地挺立在微带着些凉意的空气中。
柳荫的唇逐渐下移,开始亲吻玉润白皙的腹部。
在玉润的颤抖挣扎中,他的手隔着薄薄的亵裤抚摸着玉润的花瓣。
玉润被他这么一摸,一下子发现自己已经处于被动了。
她推开柳荫的手,灵活地翻了个身撅着屁股四脚着地飞快爬走了。
柳荫没有把她给拽回来。
他垂下眼帘,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自己一杯,玉润一杯。
玉润见小舅爷敬酒,只好喝了。
柳荫瞅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早已变成了粉红色,就连脖子胸前都泛着粉红。
他知道玉润酒量小,怕是再让她饮下两杯,自己就能为所欲为了。
柳荫又倒了两杯酒,递给玉润,眼睛幽深,声音温柔:“乖大姐儿,喝下去!”
玉润已经有些发晕了,一门心思想着不能再喝了,可是听到柳荫如此温柔的声音,看到他脸上那丝浅笑,就傻乎乎地接了杯子,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柳荫又端起一杯酒,望着玉润眨了眨眼睛:“玉润,帮我喝一杯!”
玉润此时喝得醺醺然,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由自主地接过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柳荫没费多大工夫,就把玉润剥得光溜溜的抱到了卧室里。
他关上了床门,点起床头的烛台,造就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小世界。
玉润仰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哭泣起来。
柳荫见她哭的梨花带雨,身子也跟着颤动着,胸前那两团粉红娇嫩的酥-乳,也微微颤动,瞧着真是可怜可爱。
他分开玉润的双腿,握着自己涨得发疼的物件抵了上去——他早已摸过了,玉润下面已经湿透了。
柳荫的顶端刚挤进一点就被嵌在了那里,他看着蹙眉扭动闪躲的玉润,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一下,声音暗哑:“玉润,乖!”
玉润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委委屈屈“嗯”了一声,却在柳荫忽然的用力一顶中,开口痛呼出声。
……(删去500字)
早上在柳荫的怀中醒来,玉润发现自己和柳荫的身体都是光溜溜的,她绷直身体贴紧柳荫,感受着肌肤相触的舒适与温馨。
柳荫也醒了,他抱紧玉润,在玉润发顶吻了一下——原来娶了玉润,竟是这样的好!
这么一个小小的、娇嫩的、狡黠的人,是专属于他的,谁都抢不走了……
亲戚们都知道柳荫和他的小娇妻玉润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可是他们成亲两年了,玉润的肚子却还没有一点消息。
玉润十六岁这年,玉净同皇子赵慧定亲,景云帝和东平郡王府举行大规模的庆祝活动,柳荫也带着玉润回了金京。
正是早春时节,春风中带着一丝寒意。
柳荫纵马赶到了玉润马车旁,玉润正好掀开了车帘。看见柳荫,她一脸的惊喜:“我正要找你呢!”
柳荫背脊挺直,面无表情瞟了她一眼:“找我做什么?”
玉润直言道:“我有点冷呢!”
柳荫矜持地点了点头,一时没有什么行动。
没过多久,跟在后面的乔叶就发现国公爷的马上面是空的,国公爷不见了。
柳荫的马久经此等状况,立刻放慢了速度,同乔叶的马并辔而行。
乔叶伸手牵住了这匹主人失踪的马的缰绳,老神在在地控马而行。
马车里,玉润依偎在柳荫怀中,脸上有些烦恼:“玉净将来会成太子妃么?”
柳荫在她耳朵上轻吻了一下,很肯定地说:“会的!”有熙之、玉珂和他做靠山,玉净嫁给赵慧之后,一定会成为太子妃的。
玉润的手伸到了柳荫披风里面,钻啊钻,又钻到了柳荫的袍子下面,隔着裤子握着柳荫软软的物件把玩着。
“玉净将来会成为皇后?”她还是有些担心。
柳荫桃花眼一片幽深,他“嗯”了一声,挺动了一下被玉润握着着下面,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前面两里地有一个树林,我让人把马车赶进去,带你去看看!”
玉润捏-弄着他的巨大,凤眼含水斜睨了他一眼:“你难道想在那里来一次?”
柳荫面无表情地握住了玉润的手,不让她乱动挑逗自己。
玉润眼珠子溜溜一转,声音甜蜜蜜:“小舅爷?”
柳荫原本正在抵抗自己的心猿意马,想着坚持到前面山洞和玉润弄一次,谁知道一听这句“小舅爷”,他的下面再度腾然而起。
一刻钟之后,玉润的马车驶进了道旁的桃花林里,侍卫们没有靠近,而是在外围包围住了桃花林。
玉润穿戴得整整齐齐跪坐在柳荫腿上,凤目微闭,下巴轻仰,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柳荫的手握着她的腰肢,也是衣饰整齐。
他微不可见地挺动着身子。
又过了两刻钟,玉润仰躺在铺设着锦缎的座位上,赤-裸的双腿被柳荫握在手中。
随着柳荫一阵剧烈进出,巨物的顶端刮着玉润浑身直颤,浑身的寒毛通电一般竖了起来。她张口欲呼,却被柳荫的唇给堵住了。
柳荫松开了玉润的唇,巨物顶在玉润体内最深处磨了几下,觉得玉润最里面似乎在一伸一缩地吮吸自己,他盯着玉润的脸,发现玉润鼻翼两旁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粒,被他咬得微肿的红唇微张,不由兴发欲狂,却怕弄疼了玉润,依旧有分寸地进出着。
伴随着一阵难以抑制的抽搐和颤抖,玉润两条*直直伸向空中,脚趾绷直。
柳荫突然变换姿势,“啵”的一声拔出自己*的巨物,抱起正在高=潮的玉润跨坐在自己身上,扶着自己的巨物再次顶入。
随着柳荫的发射,玉润软软地趴倒在了柳荫身上,身子还在时不时抽搐一下……
回到金京之后,柳荫陪着玉润先去见了泰山泰水大人,这才回了隔壁的定国公府住了下来。
玉净的订婚礼之后,一家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日,刚陪着小舅子玉淇在花园里射了会儿箭,柳荫却开始心不在焉起来。他想着玉润去见她爹玉珂去了,不知道玉珂又会怎么撺掇玉润挑拨他们夫妇的感情。
他估算着玉润回房的时间,寻了个由头离开了花园。
玉润正在房内拭泪,见到柳荫进来,她依偎着他,泪眼朦胧问道:“小舅爷,我为什么还没有怀孕?”
对于自己不能怀孕的原因,玉润其实猜到了七八分。
柳荫和她同房,有的时候会在事后让她喝汤药,有的时候会射在她嘴里,有的时候却无所顾忌顶着她肆意射进去。
而他这样的行为,是以月为周期的。
玉润猜到了柳荫是怕她年纪小不好生孩子,一直让她避孕,却想撒撒娇,让柳荫向自己表白表白。
柳荫接过帕子,擦去了玉润的眼泪,抱着她颠了两下,柔声道:“你才十六岁,身体还没有发育好,太早生育很危险……”
他在玉润唇上轻吻了一下,道:“你乖乖听我的话,好好将养身体,咱们就能早点要孩子了!”
玉润乖巧地“嗯”了一声。
四年后,赵慧成了大金王朝的皇太子,玉净成了太子妃,还为大金生出了皇太孙赵星辰。玉润看着眼馋,对着柳荫好一阵软硬兼施,把柳荫揉搓得受不了了,终于吐了口。
玉润二十一岁那年,生出了她和柳荫的长子,名字唤作柳溶。
玉润的一生,过得幸福平静。定国公柳荫终其一生,把她捧在手心里,一夫一妻和和美美过了一辈子。
而她的二妹玉净的一生,却是峰回路转波澜壮阔的一生。玉净,即为大金历史上著名的铁血太后玉太后。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赵星辰做了她能做的一切,最终把赵星辰扶上了皇位,令大金王朝进入全盛时期。
本故事全部完结,不再有番外。
“大金风云”系列到此,暂时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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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删了500字,需要的话在本章下面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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