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1 等待是首悠远的歌 酷暑下知了歇斯底里的叫声从紧闭的窗户传进来，屋里一位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睡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轻轻摩梭着小女孩儿的插着留置针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苦。 “呜呜呜，洛迦哥哥，我的头发都掉了……”小女孩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到少年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从有记忆起就舍不得剪头发的爱美女孩儿，看着病床上不断增加的头发，无比悲伤。 “璐璐乖，头发都是会再长出来的，就像你以前的会长长一样，不久之后就又变成以前的样子了。”病床旁边，一个十一二岁的青春期少年，带着变声期独有的声音，耐心的拍着小姑娘的肩膀。 “这样好不好，哥哥把你的头发收集起来，我们做个平安结，留个纪念。”少年立体笔挺的五官，好看深邃的眉眼，高挑的骨干，还未成年，风华已现。 “好呀好呀，那就送给洛迦哥哥好了，以后哥哥看到平安结，就能想到璐璐了。”小女孩儿立刻止住哭声，抽抽鼻子，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的看着少年一点一点捡起自己掉落在床上的头发，慢慢捋顺，接过来编平安结。 …… 秋天的落叶仿佛是被谁洒了一地，风拂过，“唰啦唰啦”的响个不停。 “璐璐，我们该回家吃晚饭了，你都在这里坐了一天了。”军区家属大院里，一座楼前，八九岁的小姑娘孤孤单单地坐在那里，目光忧伤，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失落气息。 “赵阿姨，为什么这么久了，洛迦哥哥还没回来呢？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想等哥哥回来把今年的平安结送给他。”女孩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很瘦很瘦，眉宇间有与年龄不符的淡淡哀思。 “璐璐乖，哥哥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们改天再来好不好？”赵阿姨蹲下来温柔的诱哄着小姑娘，眼里充满了疼惜。 “可是我给哥哥的生日礼物怎么办呢？”小姑娘虽然站起来了，还是挪不动步子。 “这样好不好，阿姨给你找个漂亮的盒子，你把给哥哥的礼物放进去，以后哥哥回来了，你就拿给他。”耐心的赵阿姨继续哄着。 “好哎，那我们赶紧回家找个盒子去吧。”小姑娘终于露出了笑容，赵阿姨看着清瘦的背影，满脸的心疼。 …… 一位长相俊美地中年男人弯腰蹲在一个十岁左右地小女生身前，温柔地道， “顾瑾，你以后的名字就叫顾瑾好不好？瑾，美玉，寓意拥有美德，也能卓越。” 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容颜，会如何对自己，一颦一笑都深深的描绘过。当一切成为现实的时候，她却开口拒绝了父亲的好意。 “对不起，爸爸，我想继续叫璐璐，不能改名字。”女孩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哦？为什么呢？”中年男子难得的好脾气，认真的看着女孩。 “我要等一个人，我改了名字他会找不到我的。”女孩皱着眉头说道，仿佛在诉说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璐璐，你放心，不管你叫左璐璐，还是叫顾瑾，爱你的人都不会因为一个名字而找不到你的。”母亲耐心的诱哄着，女孩还在思考。 “璐璐，如果你怕他找不到你，等你长大了，爸爸妈妈送你去找他好不好？”父亲温言细语的劝说着。 “好，我喜欢我的新名字。”女孩终于答应了。 …… 又是一年秋风萧瑟起，十五六岁的少女默默站在那座楼前，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背上背着书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阿瑾，阿瑾，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呢，车在门口等着了。”另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走过来，牵起她的手。 “我来看看，万一他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少女缓缓道，语气里溢满了哀伤。 “放心吧，他要是回来找你，大院儿里的人都会告诉他你读高中去了的。”说罢拉着少女向大院外面走去，瘦弱的少女一步三回头的被拉着越来越远…… …… 寒冬萧瑟，大雪纷飞，依旧瘦弱的少女五官更加好看了，中等身高在厚厚羽绒服的包裹下显得笨拙，一步一步缓慢的站到那座楼前，望着楼上没有亮光的窗户，久久地不曾动一下。 “小瑾，你可让我好找。”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士气喘吁吁地道，高挑地个子，即使是冬日厚重地棉服也难掩他挺拔地身姿，“你的身体不能在外面呆太久，爷爷因为你出来这事发了好大的脾气。” 男士呼吸急促，可见找的很焦急。 “表哥，抱歉哦，是不是又连累你挨外公的训斥了。”少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可不，你想想这么多年我替你挡了多少责备了。”男士皱眉，显示着他的不悦。 “好啦，我补偿你最爱吃的杏仁酥好不好，明天我就给你和嫂子做。”少女撒娇道。 “呵呵，行了，你只要别把自己累病了，哪怕让我给你做都成。”男士宠溺的拍拍少女的脑袋，拽着她的胳膊往回走。少女回首望旧楼的双眸里，满满的眷恋与思念溢出…… …… “阿瑾，阿瑾，醒醒，醒醒，你又梦魇了……”我听到菱菱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却无法睁开眼睛给她回应。 ------------ 2 如梦重逢 和洛迦重逢是我从来不敢想的，从前我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过完此生，不劳烦任何人挂念，亦不想有人为我操劳。 奈何却饱受苍天眷顾，前有外公为我操碎了心，后有李菱十几年一直陪在身边，成年之后更是几乎寸步不离，还有一群拥在身边的家人，都想把对父母的亏欠补偿在我身上。 大部分人都说，上天是公平的，拿走什么就会还回来什么。可是上天好像也不知道我更想要什么，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是否愿意接受。 而如今，与洛迦的相遇，更是让我手足无措。相认，该说什么？不相认，却又百味陈杂…… 昨日参加完时装周便陪老师赶飞机，下飞机就被老师热情的拉到家里吃饭。 跟着梁老师读研两年多了，一直不曾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这次也是为了即将来临的毕业论文选题，才有了这次参加香港时装周的机会。 这么多年为了不再有离别、等待、失望，我一直和身边的同学、老师保持着合理的安全距离，不依赖不亲近自然就没有远离和分别，更不会有等待和重逢。 很显然，昨天梁老师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儿子，妈回来啦，饭做好了吗？”打开门梁老师就一边换鞋一边冲里面开问。 “抱歉啊妈，我看书看过点了，现在去做碗炒面咱们凑和吃吧。”客厅里传来一个男声，略微低沉，很有磁性。 “等一下哦，这是顾瑾，我研三的学生，陪我去香港时装周了，吃完饭你顺路送她回宿舍吧。”梁老师叫住走向厨房的男生，“顾瑾，这是我儿子洛迦，Q大附院的医生。” 听到“洛迦”两个字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心脏炸裂的声音，如果不是多年的冷静自持，可能我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你好。”我听到他和我打招呼的声音，分明人就在眼前，却听着声音离得那么远。 “你好。”我勉强回应，努力抬头正视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容颜。 更加立体的五官，更加深邃的眉眼，比脑海里日渐模糊的形象好看了很多。褪去了昔日的稚涩，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是啊，斗转星移已是十几载岁月，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如今也已经三十有余了。 “哈哈，顾瑾啊，没想到一向娴静淡然的你，也能为洛迦失神啊。”梁老师的调侃声把我拉回现实的时候，我才恍然惊觉，此时的我已非彼时的璐璐，如今我是顾瑾，早已不再是七八岁时稚嫩的容颜。 “额，老师，您说笑了。”我感觉我的脸越来越热了。 “洛迦，我们顾瑾可是院花呢，这两年以来追她的男生一拨又一拨，就是没见到和谁传来喜讯。”梁老师冲着厨房继续打趣道。 “知道啦，妈，人家小姑娘脸皮薄，您就别打趣她了。”洛迦好听的声音总是能把我拉回现实，告诉我他早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少年了。 “着急回医院，一切从简吧。”十分钟后，洛迦端上三碗炒面和面汤，西红柿炒蛋和油菜，色香味俱全。 “又是甜的，为什么你做西红柿炒蛋总是做成甜的？”梁老师尝了一口，抱怨道。 “这么多年了您还没习惯啊。”洛迦笑道，“快吃吧，顾瑾喜欢吗？” 梁老师无意的抱怨却又一次带走了我的思绪。 那年，保姆赵阿姨出去买菜迟迟没有回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跑到洛迦哥哥那里找吃的。 “可是我妈没留饭呢，我给你做西红柿炒蛋好不好？”洛迦哥哥耐心的说。 “可是我不吃西红柿的，太酸了。”那会儿我挑食很严重。 “那我给你做甜的，好吗？家里只有西红柿了，乖。”洛迦哥哥把我安顿在沙发上，就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碗西红柿炒蛋，一碗米饭，那是我第一次吃甜的西红柿炒蛋。 “原来西红柿也可以是酸酸甜甜的呀，璐璐喜欢吃西红柿了呢。”小小的我开心的说。 “你以后要乖，不能挑食的，看你瘦的。”洛迦哥哥捏了捏我的脸蛋儿，严肃的批评我。 “知道啦，但是我只吃甜的西红柿啊。”我继续坚持。 …… “顾瑾，怎么了？不喜欢吗？”梁老师问道。 “喜欢啊，我不挑食的。”我笑着说，低头认真的吃面。 我没跟任何人讲过，我喜欢吃甜的西红柿炒蛋，因为在洛迦哥哥离开后的日子里，有段时间因为生病没有味觉，在味觉回归正常之后，就不挑食了，毕竟人生的两大幸运就是：失而复得和虚惊一场。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洛迦突然的开口让我一时竟然接不上话。 “可能是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我笑道。 “顾瑾别介意，他的职业病很严重的。”梁老师笑，“在他眼里咱们动不动就有点问题。” “哈哈，还不是关心您呢，您可偷着乐吧。”我笑着对梁老师道。 一顿饭吃的很祥和，而我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吃饱了吗？”看我放下筷子，洛迦问。 “饱了，我吃的不多，这已经是极限了。”其实是吃撑了，好多年没尝到他的手艺了，再吃还是有点留恋。 “太瘦了。”没想到洛迦会脱口而出这句话，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梁老师也抬头看着他。 “呵呵，妈，别这么看着我，职业病犯了。”洛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这是他年少时就有的习惯，不好意思的时候喜欢摸鼻子，很可爱的动作。 “吃饱了你们先走吧，你不是着急回医院，妈妈把碗洗了休息一下，也要去上节选修课。”梁老师催促道。 “我们走吧。”洛迦起身，对我说道。 没想到无数次千回百转停留在记忆里的人，会在此刻、在这里和他重逢，更没想到重逢后的他依稀还是当年的他，可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 好像很难惊喜的喊一声洛迦哥哥，更没有勇气说出那句：原来你也还记得璐璐啊。 于是就这样一路无话的坐在他的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希望能快点到学校，赶紧逃离这个熟悉却陌生的人，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去。 就像过去无数个黑夜一样，我只想拥抱着自己，然后默默祈祷你一切顺利，幸福喜乐…… “终于回来了，梁老师家的饭菜还好吧。”刚进宿舍门，菱菱就过来接过行李，“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真不该让你出差。” “菱菱啊，我见到他了。”我没想到脱口而出的话竟然是这句，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这么想和菱菱说说话，那矛盾的心情急需找一个人倾诉。 “谁？洛迦哥哥？”认识菱菱的时候已经是高中了，那时候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到过这个名字。 有一次我发烧，她非得陪着我，赵阿姨拗不过她便同意了。第二天醒过来她便追着我问洛迦哥哥是谁，于是她便成了知道我心事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那你们发生了什么呢？”菱菱看我不说话，追问。 “什么都没发生，我改了名字，他没认出来。”我道。 “你这是典型的近乡情怯，太重要的人，反而不敢轻易靠近。”李菱是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说话沾染了心理学的味道。 我没吭声，坐在床上晕晕乎乎的。 “你脸色不好，感觉怎么样？”李菱看我好久没出声，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问道。 “有点晕，我睡会儿估计就好了。”我迷迷糊糊的躺下，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没想到会有无数的梦魇袭来…… ——分割线—— 醒来的时候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耳边还有菱菱时远时近的说话声。 “需要通知病人家属吗？”当这句话无比清晰的传入耳朵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惊醒。 “不需要，我可以的。”我一边睁开眼一边开口。想要起身被一只大手摁住了，抬头看到的竟然是洛迦，我怀疑又陷入梦魇了。 “不要动，你还在发高烧。”洛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梦就梦吧，毕竟是那么想念的人，我继续思考着这个梦中梦。却依稀看到李菱和她的男朋友李学鹏站在病床的另一侧。 “魏主任来了。”一个声音响起，虽然想努力搞懂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很想睡觉。于是我趁着最后一点清醒，冲李菱说了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惊动他们”就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竟然又看到了洛迦，校医院怎么会有洛迦呢，我充满了疑问。 “醒了？感觉怎么样？”洛迦开口。 “好多了。”我撑着胳膊起身，被一只大手扶了起来。 “洛老师，护士说查到病人病历了，是严重的青霉素和蛋白质过敏体质。”护士小声的在洛迦身边道，我清楚的看到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诧异。 我笑笑，冲李菱道，“菱菱，我想去厕所。” “你可是吓死我了，还好过来碰上了洛医生。”菱菱在我身边小声说道，“这边医生说必须通知家属，是他拦了下来。你说让爷爷知道不得打死我啊。” ------------ 3 承蒙照顾 “那你和思迁说了吗？”我问。 “说了啊，你从今早上就昏迷了，说着胡话，医生一直让我通知家属，我就给他打电话了。不过是他战友接的，说副营长有任务。”李菱赶紧解释。 “完了，你爷爷真的要打死你了，你做好心理准备。”想到李爷爷那严厉的样子，我忍不住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这么多年因为你的事我爷爷教育了我多少次了，凡事不要瞒着家里，不要瞒着家里，你就是记不住……”李菱又模仿起李爷爷昔日唠叨她的样子，把我逗笑了。 从大学离开家住校，到研究生离开T市，如果没有李菱，家里可能都不让我出来，说不感激是假的，我们两家是很多年的世交，不过也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 “你给顾霖讲了吗？”我笑着问。 “我哪敢啊，他来看你这样，不得用他那冰块脸冻死我啊。”李菱撇撇嘴。 “也是。”想到顾霖不言不语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家里之所以放我来B市，一方面是有李菱陪着，同时左家调来了左思迁到了B市军区，顾家见状，也把顾霖派来了。前者是我的表哥，后者是我后来认识的堂哥，如今都在B市军区任职。 洛迦被科室里的护士叫走了，临走前叮嘱了菱菱一些注意事项，给我留下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我没敢直视他，低头错开了。 表哥是第二天来的，风尘仆仆，军帽随意拿在手上，一身笔挺的军装，身姿挺拔，让正好来查房的护士、女医生都失了神。 “您好，我是顾瑾的家属，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当时洛迦正在跟护士交代今天要用的药物，看到左思迁后，惊讶一闪而过。 “思迁？”我没想到他俩竟然认识。 “洛迦？”表哥也很惊讶，然后看了看我，了然的神情。洛迦也随着他的眼神看过来，我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人，一切都了然了。 “病毒性感冒引起的，身体底子差反应大，没什么大问题，其他都正常。”没有太多寒暄，彼此都知道重点在哪里。 “好，辛苦了。”表哥拍了拍洛迦的手臂。 “应该的。”洛迦道，“你们先聊，我查完房找你，着急回去吗？” “今天请假了，晚上归队就行。”表哥答。洛迦很快带着一大队医生护士匆匆走了，留下我、表哥、菱菱六目相对。 “你看，缘分这个东西，谁也躲不过的。”没想到表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可不是呢，昨天早上正好周末，校医务室的值班医生上班晚，我和学鹏就送她来这了，没想到当时急诊的值班医生一听她的病史就直接转血液科了。”菱菱答道。 “你说他这会不会是为了你选的专业？”表哥继续把问题抛过来，我继续装聋作哑。 “表哥，洛迦是阿瑾导师的儿子。”菱菱继续抛炸弹，这次表哥不淡定了。 “什么？当年他们离开来了B市，真没想到会这么遇到。”表哥感叹，“那你导师知道你是……” “肯定知道啊，就算录取的时候不知道，我报到的时候也是填了父母姓名和职业的。”我答。 “也是，难怪爷爷他们会同意你过来，可能他们也都知道。”表哥继续猜测，想到此我就不淡定了，合着这几年我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那么，这个事事都知道的表哥在其中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 念及此，我猛地抬头看向表哥。 “别看我，我只是告诉爷爷你一直单身可能是因为你心里早就有洛迦了，我说了只是‘可能’啊，谁知道爷爷会不会过度解读呢。”表哥用无比无辜的语气道出了事实的真相。 果然不出我所料…… 洛迦回来的时候，表哥正在给我削苹果，他让陪了我一天一夜的菱菱回去休息了。 “老同学，可以啊，十几年连个消息都没有。”表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怕我妈触景伤怀，也不敢联系你们，抱歉。”洛迦回答的是表哥的话，‘抱歉’却是对着我说，让我不知所措。 “唉，苦了你们了，梁阿姨还好吧。”表哥问。 “现在很好了，刚来的那年一直缠绵病榻，”洛迦一言带过梁老师的事，又把话题转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是璐璐。” “抱歉，洛迦哥哥，前天没有告诉你。”我不好意思的低头。 “你俩啥时候见的？”表哥奇怪的问。 “前天她和我妈出差回来正好过去吃的饭。”洛迦答。 “难怪烧的这么严重。”表哥笑，“感觉怎么样，洛迦成了你的主治医师了。” “生病了还能感觉怎么样，表哥说笑了。”我笑，一扭头看到了堂哥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堂哥怎么也来了？” “你小子倒是来的快。”表哥对堂哥说道，转身和我解释，“我叫他的，不然回去没法和你爷爷交代，顾老爷子固执的很。” “顾爷爷和左爷爷都好吗？原来璐璐是顾家的孩子。”洛迦礼貌地给堂哥让座，堂哥却笔直的站在表哥身侧。 “都好，就是顾爷爷念叨你们比较多，毕竟当年……”表哥回道，却被洛迦打断了。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了。”洛迦估计是怕我难过。 “好，不提了，顾霖，今晚你留下陪你堂妹可以吗？”表哥平日里就欺负堂哥不爱说话，这会儿也不例外。 “你们忙，我自己待着就好。”我赶紧打断。 “可以。”堂哥道，转头对表哥说，“准假。”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堂哥军衔比表哥小，正好在表哥手下呢。 “好，准假。”堂哥随口应道，我清楚的看到堂哥不苟言笑的嘴角抽了抽，也不知道表哥这性格会不会因为替我们娘俩打抱不平而欺负堂哥。 “思迁，出去抽根烟？”洛迦对表哥说，没想到他竟然吸烟，难怪那天他车里会有淡淡的烟草香，看来烟瘾不小。 “行，顾霖，你小子陪阿瑾待着。” “是！副营长！”顾霖站直，行了个军礼。 “嘘，你小子小声点，这里是医院呢。”表哥赶紧制止堂哥。 “是！副营长！”奈何又迎来堂哥的一声回应，把我和洛迦都逗笑了。 堂哥就是这么个性子，这些年交流不多，可能他的世界就是这么原则分明吧。 ——分界线—— “没想到阿瑾过来两年半了，你俩才碰上。”左思迁开口。 “我昨天和我妈提起这事，她也说多次制造机会都带不来她到我家。”洛迦笑，“我妈说她总是与其他人保持着距离，两年多了竟然所有的同学都认识她，所有的同学都和她不熟。” “不奇怪，她从小就这样。班里同学都说她长得漂亮，气质好形象好，人也很好，但是再往深里讲就没下文了。要是没有李菱和梁阿姨，我爷爷才不敢放她出来，身体那个样子，让两家人提心吊胆。你学这个专业也是为了她？” “这么讲的话格局小了，她生病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对当时的情况有了比较深的认知，所以后来择业就选了这方面，也希望能帮助和她一样情况的患者。”洛迦说的云淡风轻，左思迁看的意犹未尽。连表情都是：兄弟，你继续编。 “行吧，那我就不掺和了。毕竟我也不知道她对你是兄妹情还是早已移情，这小丫头心事藏的深，我们不好揣摩。”左思迁也开始言不由衷起来。 “哦，那我们聊聊左爷爷的病吧，我们昨天组织专家会谈了。”洛迦转移了话题。 “这么严重吗？已经移交到总院了吗？”左思迁惊呼，转念又道，“小丫头知道吗？她最黏外公，让她知道估计又是一场病。” “哪有空提，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呢。”洛迦道，“再说现在告诉她不合适，等她身体恢复，带她回去吧，陪陪老爷子，日子不多了。” “还有多久？”左思迁问。 “少则几月，最多半年，你做好心理准备。”洛迦很冷静的道。早已见惯了生死，倒也不足为怪。 “是你建议的保守治疗？”左思迁继续问。 “你知道？”洛迦挑眉。 “当时收到邮件，里面提到洛医生，没想到会是你。”左思迁解释。 “今晚我陪她吧，把你的兵带回去。”洛迦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提出了要求。 “你觉得合适吗？你俩非亲非故的，男女授受不亲。”左思迁揶揄道。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就一起留下，别抓个不会照顾人的新兵蛋子在这。”洛迦继续说。 “他从军校转入军营比璐璐读研早一年，可不是新兵了。”左思迁继续道，“再说了，别人是堂哥，你是什么？” “你没听到吗，我是哥哥，可比你们这些表哥堂哥都亲。”洛迦忍无可忍，直接打蛇七寸。 左思迁一听也怒了，挥手对着洛迦肚子就是一拳，一反常态，语气激动的说，“你算什么哥哥？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 ------------ 4 呵护备至 “一走十六七年，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她等你的时候你在哪？她给你的生日礼物一盒一盒堆在房间里，占了一个书架了，也没盼到你回去。她两次手术都念叨着你的名字，结果你呢，哪次出现过？她每次喊哥哥，我爷爷都把我从部队里喊回去，我老婆在医院生孩子都进产房了，我爷爷都让我先陪她。他们都以为她等的是我，我哪次不是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假装我是你……” 多年的积怨让左思迁终于憋不住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洛迦挨了一拳，扶着墙站着，静静听左思迁倾诉，始终没动。 “呵呵，我这拳挨的算是值了，对不住，兄弟，等你老婆下次生孩子，我帮你陪你老婆，好不好。”正在自己情绪里的左思迁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两人相视一笑，聪明如左思迁也明白了洛迦只是看他一肚子憋屈激他冲自己发泄。 “不提了，都过去了，回去我让顾霖回部队，那么就拜托你了。”左思迁道。 “应该的，对了，璐璐是怎么成了顾家的孩子的？”洛迦亦有所思。 “后来顾家上门，我小姑才说，当年留下了她和顾宇恒的孩子。”左思迁答。 “没想到她竟然是顾伯父的孩子。”洛迦恍然。 “洛叔用命换了她爸的命，这件事她后来也知道了，对你也是心存愧疚。”左思迁继续说。 “难怪她装作不认识我。”洛迦若有所思。 “不提了，回去吧。”掐灭烟，左思迁道，“趁着请假你在这里，我赶紧回去陪陪我儿子。” “你儿子多大了？”洛迦问。 “四岁了啊。”左思迁答。 “哦，那可以计划二胎了，到时一定来我们医院生产。”洛迦揶揄道。 “你个臭小子，走啦走啦。”左思迁想到刚刚的失态，不好意思了。 ——分界线—— “顾霖，走吧。”表哥进门就喊堂哥，“阿瑾，你好好休息，部队临时有事，我们陪你了，洛迦会照顾你的。” “好，你们注意安全。”我笑道，表哥一撒谎眼神儿就飘，刚刚他那眼神儿，都飘哪里去了，还觉得自己装的天衣无缝呢。 “你等我下班，中午陪你吃饭。”有护士过来喊洛老师，洛迦急匆匆的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拿出手机，看到菱菱发来的消息：被你的故事闹得我好兴奋，根本睡不着。 我：什么故事？ 菱：你的爱情故事啊。 我：是爱情吗？我怎么不知道？ 菱：你当然不知道啊，你都昏死过去了，你能知道洛老师惊慌失措的样子吗？ 我：惊惶失措？至于吗？ 菱：你真该看看，洛医生肯定是深爱着你的。 我：别闹，没准别人有女朋友。 菱：我赌我的全部身家，洛医生绝对为你守身如玉。 我：……我可不敢赌，万一你输了，我要是要呢，对不起学鹏，不要呢，对不起我。 菱：……财迷。 “少玩手机啊。”洛迦进来的时候，我在二刷《伪装者》。 “忙完了？”我看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打包盒，知道是到午饭时间了，低头看了眼时间，竟然都十二点半了。 “嗯，今天事少。”我看了下手机，事少十二点半吃饭，多的时候得几点。暗自腹诽。 “怎么还发低烧呢。”我被洛迦试温度的手吓了一跳，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不是都试额头吗，他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把手伸进后颈的衣领里。 “嘿，你和别人都这么测体温吗？”我抬头笑问。 “别人可没这个福分，除了你可没陪过谁的床，快趁热把粥喝了。”这是在暗示什么？算了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我可以不喊你洛迦哥哥吗，都这么大年纪了，喊不出口了。不对不对，我不是说你年纪大，是我大了。”接收到洛迦突然严肃的目光，我赶紧解释。 “哦？你大了？那不还是说我老了吗？我比你大六岁啊。”洛迦面无表情的说，语气森然。 “算了算了，洛迦哥哥。”我无奈，赶紧道。 “呵呵，逗你的，怎么舒服怎么叫，璐璐。”璐璐，好多年都没人喊我璐璐了，从十岁改了名字，外公家的亲人怕爷爷家的亲人不高兴，就都随着改了口，赵阿姨怕爸爸不高兴也改了口，后来就连妈妈也会偶尔喊我阿瑾，只是和她交流的少。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怎么总是走神啊。”洛迦看我不说话，问道。 “我以前不这样啊，这不是见到你了，总感觉和做梦一样。”我笑笑，“不过我一般梦魇的时候才会梦到你。” “璐璐，哥给你道歉，当年走的急，没顾上你，对不起。”洛迦突然的道歉让我不知所措。 “没事的，我答应过你会过得很好的，我有努力做到。”我赶紧道。 “嗯，真乖。”洛迦还是像以前一样，开心了喜欢摸我的脑袋。好像这么多年都不曾变过什么，只是真的什么都不曾变过吗？其实什么都不一样了吧。 “吃饱了起来走两步，不能一直躺在床上。”洛迦看我放下勺子，很自然的接过粥碗。 “不想动。”浑身的酸痛感让我不得不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样是不行的，很累也要动一动，不然要便秘的。”无语了，医生都这么措辞的吗？ “哥，刚咽下饭就聊这个好吗？”我无语的问。 “一切生理反应不都是生物本身的生理现象吗，有必要讲文明就不能提了吗？”洛迦笑着扶我起来，“乖啦，起来动一动，不会很累的。” “蓬头垢面，能不出室外吗？”我哀求道。 “好，今天依你，就在窗边晒一下太阳。不过明天可就要出去转一圈咯。”不得不说，洛迦的宠溺音太让人沉溺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刻意放慢语气。 “什么？”洛迦停下来低头，我清晰地感受到他轻轻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脸刷地红了。 “你的声音太容易让人沦陷了。”我捂脸。 “是吗？可是我从来没有照顾过除了我妈之外的人，没机会听到别人的赞美呢。”洛迦笑着继续扶我到窗边，“扶着窗台慢慢走，别摔倒了，我洗完碗上班去了，下午有任何事情按铃喊护士。记住，不要逞强，有个化验结果需要三天，你一直在发低烧我也还没找到原因。” “好啦好啦，不要碎碎念啦，你快去忙吧。”我笑着推他走，再不走我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 “一会儿护士给你送药过来，是我开的胃药，吃了好好休息，少玩手机。”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洛迦，感觉心里软软的，暖暖的。承蒙上天不弃，还能与你相遇，真好…… 护士来的时候，我已经站累了回到床上继续浏览时装周的服装了。 “顾瑾，该吃药了哦。洛老师可是被你吓坏了，你这种情况很少见的。”说话的护士胸牌上写着华灵灵，很小的样子，人如其名，整个人透着一股灵气。 “老毛病了，经常这样的。”我笑。 “啊？可是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呀？”华灵灵吃惊的道，“我入职两年了，从来没见过你呢，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来过我一定有很深印象的。” “你没记错哦，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之前没有这么严重啦，都是在B大校医院看的。”我笑着解释道。世间女子皆爱美，我也不落俗。 “哦，难怪呢，看着洛老师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你病的这么重呢，中午草草吃过饭就拿着你的病例和各种单子找魏主任去了。”华灵灵笑着说，“洛老师以前可没为了哪位病人这么焦急过呢，八卦一下，你俩什么关系，能让他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一改昔日的淡定。” “呵呵，你觉得呢？我偷偷告诉你，我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哦。”我开玩笑道。 洛迦再次回来的时候，身边带了一个女生，目测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身材匀称，面容姣好，一身白大褂显得她更加干练，干净利落的气质像极了电视剧里优秀的女医生原型。 “璐璐，这是方医生，你这次把我吓坏了，亏得她忙前忙后的，现在刚忙完就来看你了。”洛迦介绍道，我看到了对方闪亮的眸子里的闪过的失落。 “谢谢方医生，辛苦了。”我轻轻道，目光落到她的胸牌上，方雨婷，很好听的名字。 “应该的，洛师兄说医者不自医，就把你这位病人推给我了，以后要好好配合哦。”她很快收起眼里的情绪，很大方的和我交流起来，详详细细的问了我这些年的病史，也跟我交流了注意事项。 “你看我糊涂了，你身边有师兄这么优秀的陪护，哪里需要我在这里唠叨。”方医生说完起身，“师兄，我先走了，你现在算下班了吗？” “算了算了，我和小庆说我家人住院了，和他换了今晚的班。”洛迦起身送她。 “方医生慢走。”我礼貌道，洛迦的桃花肯定不少，不知道这么多年是用什么单身的。 ------------ 5 浓浓亲情 “哥，她喜欢你哦。”洛迦回来打饭盒的时候，我笑着打趣道，“你是打算辜负这朵桃花吗？” “你哥哥我的桃花多了去了，红的白的粉的，什么样的没有，你要操心这个不得把身体累垮。小丫头，快吃你的饭。”洛迦把筷子递过来之前先用筷子敲了我的脑袋两下才舍得给我，“别回去跟我妈乱讲。” “哦？保密费有吗？”我继续笑道。 “你外公那边的保密费你给我了吗？”洛迦挑眉，狭长的眉眼特别好看，冬天黑的早，在灯光下深邃的眸子好似发光。 “看什么呢？真觉得哥这么好看？”我不好意思的又脸红了。 “有人说，世间最好的一类人，就是眼里有星星，心中有丘壑，你好像全占了。”我继续调侃他。 “行了，你哥也就在你眼里什么都好，赶紧吃饭不然凉了还要去热。”洛迦催促道，我看到他眉毛上挑的弧度，那是他开心的样子。 晚上洛迦还是不放心实习生值夜班，陪着去查房的时候护士长来了。 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很和蔼亲切。 “洛医生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讲，不要不好意思。”护士长叮嘱道。 “好的，给大家添麻烦了。”我礼貌道谢。 “我们还好，就是小洛着急的不行。刚刚吃饭我从外面无意间瞥到，没想到我们一丝不苟的洛医生还能笑靥如花呢。” “额，护士长说笑了，毕竟医生是个严肃的职业，由不得任何的马虎，严肃是应该的。”我赶紧给洛迦救场。 “不愧是医生家属，说的很有道理。”护士长点赞道，我有点心虚的低下头，我这也是刚认识他啦。 洛迦的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煎鱼翻来覆去好久了，可还是睡不着，是太兴奋了？ “怎么还不睡？”洛迦问。 “怎么办啊，我好像在医院失眠了，给我输点安眠药好不好？”我央求道。 “安定？打屁股？”洛迦认真道。 “不要！”你知道我最害怕打屁股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是你不要的哦，那就乖乖睡吧，不会还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吧。”洛迦一边笑着说，一边关上床头灯。 “好呀，你还记得吗？”我挑衅。 “那几从农夫和蛇开始吧，”说着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竟然真的用压低的好听的声音开始喃喃细语起来，“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有一位农夫去赶集了，赶完集回家的路上，他在路边发现了一条冻僵了的蛇，他觉得这条蛇好可怜哦，……” 很神奇地我睡了过去，而且这晚的梦竟然那么真实美好，在梦里，不再是我苦等洛迦哥哥了，而是和他曾经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醒来感觉比前一天好了一些，睁开眼竟然看到了嫂子坐在床边掉眼泪，吓得我赶忙起身。 “嫂子，这是怎么了，我哥欺负你了吗？”我问道。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啊，我没忍住。”嫂子胡乱抹了把眼泪，也就是她这容颜，天天素面朝天也能这么好看，“你哥可不敢欺负我，我是看到你这病了也不和我说，一个人在医院里，我伤心呢。” “哪里的话，你有工作还得带孩子，我哥又不常回家，不想你再分心思在我身上了。”我赶紧解释道，“嫂子，我们家本来就亏待你了，你别伤心了。” “哪有什么亏待不亏待的，都是我自愿的，咱们都好好的才行。”一想到嫂子生产的那晚表哥被外公喊去陪我就非常愧疚，其实我并不是非左思迁不可的，被外公误会这么多年表哥还能忍住不解释我也非常感激了。 “嫂子，谢谢你。”我真诚的道谢，“小川好吗？” “他啊，和你哥一样，一只皮猴，我把他送幼儿园之后就过来了。”嫂子笑道，她是一位一提起孩子就很幸福的妈妈，还有另一个不容易让人看出来的身份，某金融公司的职场精英。 表哥以前说过，不想要二胎的原因就是不想耽误嫂子追求自己热爱的事业，他们的爱情很唯美很动人，平平淡淡却细水长流，从校服到婚纱，从青葱校园到社会，十几年之后依然相濡以沫，唇齿相依……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嫂子喊我。 “想你和我哥浪漫的爱情故事呗，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了。”我感叹。 “我听你哥说了，你和他重逢了。”果然再优秀成功的女人也少不了那颗八卦的心啊。 “是的，嫂子，我和洛迦哥又重逢了，很狗血的是，我还到了他的医院他的科室住着。”我笑。 “怎么样怎么样，激动不？”显然嫂子比我昨天还兴奋。 “说不激动是假的，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放下。”我笑。 “哎哟，我妹的爱情终于来了。嫂子我是独生子女，从小没个兄弟姐妹，后来认识了你，就当亲妹妹了，这么多年为你的事操心的可不止爷爷，我们可都悬着一颗心呢。”我笑着听嫂子娓娓叙情，不忍打断。 “可是嫂子，连我都不知道是亲情还是爱情呢。”我笑着说，“洛迦哥可能值得更好的女孩儿吧。” “傻妹妹，爱情和亲情有区别吗，是他不就行了。”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结论，也是新鲜极了。只能胡乱应着，嫂子待我真的是一片真心，毕竟能把老公和小姑分享的，也不好找吧。 嫂子很快就走了，今天是周一，她说和单位请了一会儿假，回去还有工作要忙。 “没想到当年娇气的林依还能这么贤惠呢。”洛迦进来看到嫂子走了，笑着道。 “十几年没见了，人都是会变的。”我笑道。 “是吗，有些东西是时间改变不了的，傻孩子。”洛迦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鼻子，“小懒虫，起床啦。” “查房了吗？”我问。 “八点半查房，还有十分钟，你赶紧洗漱吃饭去。”洛迦打开保温桶，“我妈刚刚送了吃的过来。” “老师过来你怎么不喊醒我。”我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问。 “你睡得和小懒猪一样，我没舍得。”洛迦笑着打趣我，看我懊恼的表情又不忍心，赶紧解释道，“其实是她发消息让我出去拿的，她着急去学校。” “好吧，吓我一跳。”我刷完牙，挤了洗面奶洗脸。 “你情绪不要太激动，我发现你心脏有杂音。”我听声音洛迦就在身后，应该是倚在门口和我说话。 “哦。”这件事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说？”洛迦追问。 “说了也没用啊，军区医院会诊过了，没得出结论。”我擦干脸，转头，“安啦，不会又大问题的，先吃饭。” 推着洛迦走向床边吃饭，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手机呢，先把我微信加上，不然一会有事喊我又来不及了。”我刚坐下洛迦便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哦。”我掀开枕头拿出手机。 “顾家二丫头？这个名字好，话说老大是谁？”洛迦问。 “是顾瑜。”我答。 “哦，不认识。”洛迦把饭递过来，“关系好吗？” “还可以吧，我十岁才到顾家，其实和大家都有过几面之缘，但是要说关系好不好，就连我爸跟我的交流也不多。”我如实回答。 “可是顾爷爷都把顾霖派来了，听你表哥说，如果他留在T市军区，上升要比在这边容易很多。”洛迦道。 “我当时也劝爷爷了，他不肯，顾霖也表示愿意，就没有再多言。”其实我是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的，但是我确实没有能力改变别人的决定。 “所以小丫头，不要总是拒人千里之外，那样会让爱你的亲人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洛迦一边吃饭一边认真道。 “你也不知道吗？”我笑。 “算了，认真吃饭吧。”洛迦口气无奈。 吃完饭洛迦收拾好就去办公室了，今天来查房的是另一位男医生，高高的个子，也很英俊，不同于洛迦五官的深邃，他的五官很是精致，特别是清秀的柳叶眉配上他圆溜溜的眼睛，还有那让人嫉妒的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我特意扶了扶眼镜以便看清他的胸牌。 “比昨天好多了。”我一边回答着，不忘去记住他的名字，邹其然，真好听的名字，寓意深刻，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邹老师，病人体温三十七度五，持续低烧。”护士长拿着病历本念道。 “洛医生是主治？”邹其然问。 “不是，洛医生转给方医生了。”护士长解释，“病人情况比较特殊，有严重的青霉素和蛋白质过敏反应。” “师哥呢，怎么没过来？”邹其然突然问道，我没反应过来是问我还是问护士长。 “洛老师几分钟前刚离开，应该是觉得不需要特意过来了。”护士长说着，看我的眼神满是揶揄，我不好意思的低头假装看手机。 ------------ 6 但凡过往，皆是序章 “那我们也去其他病房吧，你如果有任何不适要及时摁铃找护士，对了，方医生最近要休假，以后由我来负责你的情况。”邹其然虽然口气认真，但是笑得眼睛眯眯着，虽然好看，但是那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表情让我忍不住觉得他欠揍多一些。 “好，谢谢大家。”我笑着颔首目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邹其然，他叫洛迦‘师哥’，也就是洛迦的师弟，方医生喊洛迦师兄，也就是他们都师出同门，也是，B大附院本来大部分都是B大毕业的学生或者是B大的在读实习生。 果不其然，上午收到洛迦的微信消息，说中午有手术，如果结束晚就让师弟来送饭。 十二点不到邹其然就带着好几个打包盒进来了。 “嗨，早上人多不好多说，你好顾瑾，我是洛迦多年的好兄弟，有一年大家聚会喝多了还提起过，当时他好像说这辈子唯一负过的人就是你，”听得我瞪大了眼，什么叫‘唯一负过的人就是我’，说得好像是背叛过一样。 看到我瞪大眼睛盯着他不说话，邹其然立刻解释，“哦，不对，是答应你的事没做到还是什么。当时都喝多了，我也记不清了，是你吗，一个有血液病史的青霉素蛋白质都过敏的可怜小女孩儿？”你丫都对号入座了，还想要求证什么，嗯，可怜用的不错。 纵使心里翻江倒海，多年的修养却让我面上不显山露水，我笑着打招呼道：“邹医生好，可能是我吧，至于有没有别人，您可以和洛医生确认一下。”我说完起床，去洗手间洗手准备吃饭。 “有我的份吗？和你强调要清淡，你这是买的什么？”洛迦刚进门看了一眼饭菜抬脚就往外走，被我赶紧拉住了他的白大褂。 “怎么还在低烧啊。”洛迦还是把手伸进我脖子里试温度，我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感觉好些了，你干嘛去，我喝点粥就行，也吃不下太多。”我压低声音说。 “也是。” “你俩别咬耳朵了，不吃凉了。”邹其然催促道。 “我师弟，比我晚一年毕业，他们喊我师兄师哥，都是因为是同院同系，最多是同专业，只有他和我都是史教授亲自带出来的。”洛迦很耐心的介绍着，“我俩一个宿舍住了九年。” 九年的感情确实深，难怪邹其然一上来就问我是不是那个女孩。 “其然，这是璐璐，以前提起过的。”洛迦倒是大大方方的介绍我，“快吃饭，凉了。” 于是我今天的午饭又是一碗粥，我一边吃粥一边听他俩聊天。 “老师后天回来。”邹其然开口。 “嗯，我催他回来的，璐璐一直低烧。”洛迦说。 “魏主任怎么说？”邹其然侧头问道，看了我一眼。 “还是那个推测，让做心脏造影。”洛迦也不瞒我，直接回答，“不用顾忌，她对自己病情比我们知道的多。”洛迦说着看了我一眼，估计还在怪我没告诉他心脏杂音的事呢。 “我理解你的顾虑，我和你意见一致，等等看看吧，给顾瑾一点时间，也让老师想想办法。”邹其然收起碗筷，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 “嗯。”洛迦答，“你慢慢吃，不要急，我陪你一会儿。” “你上班时间呢，忙你的去吧，我倒是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我笑，感觉最近笑得比这几年来都多。 “下午有个会诊，三点跟一台手术，结束了就来陪你。”洛迦道，“明天要去门诊坐诊，白天可能过不来了，我让护士长照顾你吧，其然不会照顾人。” “不用麻烦了，大家上班都很忙的，我可以自己去食堂。”从小到大最不想做的就是麻烦别人，欠人情。 “你现在的情况一个人去食堂我还不放心。”洛迦皱眉。 “那我问问菱菱，她有时间的话你就不要麻烦其他人了。”明天周二，菱菱一般是可以请假的。 “行，她有空就来陪你消遣，还低烧，不能光玩手机。”洛迦再次强调重点。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工作吧。”经常和医生打交道，自然知道他们多忙，也不想洛迦因为我忽视了工作。 “你最近好好吃饭多喝水，赶紧好起来才行，你外公还在家等你回去过年呢，这都年底了，还想不想放寒假了啊。”洛迦突然道，这话题转移的让我没跟上思路。 “怎么突然提外公？”我问。 “左思迁说他老人家想你啊，让我赶紧把你养好了送回去。”洛迦笑。 “好吧，那是得赶紧了。”听说下周放寒假了，以前外公都算着日子等我回家，这次可不能让他等太久，还得找理由，太麻烦。 “乖乖的，我下班过来。”洛迦把我扶到窗边，就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带走了。 梁老师来的时候我刚睡醒，看到她带着水果和保温桶，我赶紧起身迎接。 “不要起来了，小瑾。”梁老师快步走上来。 “梁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我不好意思。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我和你父母以前都认识的，后来洛迦爸牺牲以后我们才搬走，也是因为在我身边，你爷爷和外公才同意你过来的。”我安静的听梁老师解释着。 “当时你报考我的研究生，你外公就跟我联系了，他第一句话就是，我一直没打算打扰你们母子，但是小瑾想出去看看，我看正好是你，就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你了。我听了之后看了看你的成绩，立刻同意你来了。”梁老师平静的说着，很多和往事有关的情绪也许已经随着时间平稳了。 “其实当时我就知道这是为了补偿我呢，让你陪在我身边。可是我发现你并不是很喜欢交朋友的姑娘，平日里也不和我亲近，所以看你过得很平静我就没有过多干涉你的生活。但是我可一直关注着你呢，你的身体情况你外公也都和我讲过。”梁老师微笑，“可是原谅老师的私心，我还是让你和洛迦相见了，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老师，您不能这么讲，我生病和洛迦哥没什么关系的。”我赶紧打断，这都说哪里去了。 “其实很多事都是因果轮回，你们以后就都知道了。好好休息，你妈的职业伟大，你以后把我当成亲人就好，学校这边放假前没什么事了，我和你外公说多留你陪我几天，晚点回去。等你身体好利索了，让洛迦陪你回去见见两位老人，你们也陪大院里的亲朋过个年，劳烦大家惦记了。”梁老师有些神情恍惚的道。 “老师，洛迦哥忙，就让他陪您过年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让表哥或者堂哥和我一起回去的。”洛迦工作忙，哪有回去过年的空，再说了，梁老师肯定不愿触景生情，洛迦陪我回去了，她就一个人过年了。 “没事，不用担心我。”梁老师挤出一个笑容，“你先照顾好自己，心思不要那么重，凡事想开点才行。你父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所以我才不敢让他们知道。”我笑，“只要他们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有你这么懂事的孩子，你爸妈很知足。”梁老师笑了，“洛迦不愿我们来打扰你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好的，老师。”我点头，目送老师离开。如果我没记错，今年是他们离开的第十七年，也是老师失去丈夫的第十七年，想到老师单薄的身影，心里多了怜惜。 …… “这么专注，在想什么呢？”洛迦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发呆。 “没有啊，无所事事呢。”我笑。 “过来陪你一会儿，和你聊聊天。”洛迦在床边坐下。 “老师刚刚来过了，送了晚饭。”我道。 “是不是聊什么了？”洛迦问。 “嗯，说让我别见外。”我继续道。 “哦，她估计也别扭这几年没点破。”洛迦笑，“怪不怪哥，十六年多都没回去找你。” “知道原来你算的这么清楚，就不怪了。”我笑着说。 “那年我十四，你八岁，我爸牺牲之后，我妈就慢慢患上了抑郁症。”洛迦轻轻地说，语气没有波澜，我也没打断，可能他也觉得欠我个解释，“于是我急急忙忙带她回到外公家，慢慢陪她度过了最难熬地两年。抱歉，当哥有精力回去找你的时候，已经高考了，再后来就是繁重地学业……。” “洛医生，十四床着急出院，您先把字签一下，他今天下午办完手续，明天一早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华灵灵急匆匆的推门，打断了洛迦的话。 洛迦接过几张单子，从口袋里拿出笔签了字，最后不忘叮嘱说：“一定确认好指标正常再把单子交给病人家属。” 洛迦说着趁我注意力还在刚才的小护士身上，伸手试了试温度，“还是低烧，有两个化验结果明天出来，如果是细菌感染，会很麻烦，所以争口气好吗？” ------------ 7 战胜病魔 洛迦的语气很无力，让我听了心揪着难受。 “哥，这事我能做主吗？”我这次没笑。 “当然可以，你首先要乐观的相信自己很快会好；其次就是不要想那么多让自己这么累。”洛迦摸摸我的头。 “哥，我真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除了没力气，嗜睡之外，也没其他症状。”我解释道，“低烧偶尔会眩晕而已。” “呵呵，这还不严重，你这可怜的小丫头。”洛迦听完更加不淡定了，“算了算了，最晚后天老师就回来了，到时候组个专家小组探讨下你的情况才行。” …… 第二天菱菱过来陪我，看到洛迦利落的收拾餐具，很是满意，于是她带着老母亲的欣慰的笑容送走了洛迦。 “亲爱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洛迦的照顾比以前生病的时候感觉好很多。”看着菱菱揶揄的表情，我很是无奈。 “别闹了，生病哪有舒服的。”我嗔道。 当天晚上依旧是洛迦陪床，很不幸的是温度又升上来了，我多年磨练出的坚强终于被病痛打击的溃不成军…… 我感觉身体的温度一度飙升，就像温水煮青蛙越来越热。有那么几次，清晰的听到了洛迦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我想好好看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浑浑噩噩的醒来，眼皮沉重，感觉手被人握的紧紧的。视线下移，昏暗的病房里，洛迦握着我的手支着下巴睡着了。紧皱的眉头，一脸的倦容，看的人好不心疼。 记忆中少年时的洛迦很不爱笑，可是他最近和我笑的次数那么多，很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与洛迦重逢了，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样子。 “醒了？”洛迦睁开眼看到我在看着他，抬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温度下来了，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吵到谁，我环顾四周，陪护床上，菱菱坐在上面，靠着墙，眯着眼睡着了…… “我睡了很久吗？”我开口，发现口干舌燥。 洛迦起身到床头倒了杯水递给我，声音很小，还是被菱菱捕捉到了。 “醒了吗？”菱菱一边起身一边问。 “嗯，苦了你了，这次陪了多久？”我接过杯子喝了口水，笑着对菱菱说。 “这次又是两天，不过有洛迦在，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放心的多。”菱菱说的云淡风轻，洛迦听得一脸淡然，好像这是一件经常发生的事一样。 “洛医生，你回去休息吧，这两天也没怎么睡，白天还得上班。”菱菱来到床边，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让洛迦休息，难怪他看上去那么疲惫，一边上班一边忙我的病。 “哥，你去休息吧，我和菱菱在这就行。”我赶紧催促道。 洛迦没有推辞，“好，你好好休息，睡不着就开灯玩一下手机，菱菱也休息一下。”说完拍拍我脑袋走出病房，轻轻关了门。 “菱，这次很严重吗？”看着李菱因为睡眠不足而大脑当机的样子，我忍不住问道。 “呵呵，没有啦，我昨天费力的搞明白了一件事情，你之前不是心脏杂音吗，最好的检查方式是心脏造影，但是这个需要使用一些刺激性药物，洛迦不希望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所以一直在和心内的专家拍拖这个。”菱菱一边讲一边思考…… “哦，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解决方案，不是很正常吗？”我困惑道。 “可这次你遇到洛迦了啊，他把老师从外面叫回来，非得找个解决方案，他老师都说你这次高烧不是心脏引起的了，我看他的态度还是很坚持。”菱菱皱眉，“而且我发现，洛迦只有在你面前才会笑，昨天他们科的护士跟我讲，他们洛老师这么多年在班上笑的次数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对你笑的多，我看他在你昏睡的时候，确实是非常严肃。” “我看出来了，有洛迦在这，你确实轻松了不少。”我笑道。 “别提了，昨天正好赶上思迁表哥过来，看你那样子，没忍住和你爷爷说了，听说你爷爷要过来了。”李菱听出了我嘲笑她八卦，幸灾乐祸道。 “爷爷？表哥为什么和爷爷说不是和外公说？”我问道，如果正常情况的话，他会直接跟外公说的，那么这次没说只有一个原因，不能告诉外公。 “那我就不懂了啊。”菱菱似乎也想到了，吃惊的看着我，“阿瑾，你别胡思乱想啊，你现在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菱菱，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我笑，以我现在走路都站不稳的状态，也回不去啊。 早上查房的时候，和洛迦进来了一位长者，头发花白，微微有些驼背，很瘦，脸上的沟壑也掩不掉他眸子里的精光，听说有理想的人即使年纪再大眼里都有光，说的就是这一类人吧。 “璐璐，这是我老师，史教授，这些年我一直跟着他，亦师亦父。”洛迦笑着介绍。 “史教授好，谢谢您对洛迦哥的照顾。”我笑着起身。 “别下床了，烧刚退，身体还没恢复好。”史教授笑着道，“我是被他催回来的，呵呵，没多大事，烧退了休息好了就能出院了。” “好的，谢谢史教授。”我道谢。 “你乖乖待着，我查完房回来陪你。”洛迦临出门还不忘叮嘱，史教授听完又回头看了我两眼，脸不好意思的红了。 “你这地位真的是稳如泰山了啊。”洛迦一出门，菱菱就开始笑。 “哎，差不多得了啊，你和你哥不是也很亲近。”我打趣道。菱菱还有个哥哥叫李澈，在T市政府任职，前几年外派到下面了，据说磨练几年就能往上提了。俩人年龄差了四岁，从小感情就好，学鹏经常因为他俩毫无顾忌的聊天内容吃醋。 “这有血缘和没血缘能一样吗？丫头，你就别自欺欺人了。洛老师心语：我拿你当情人，你却只当我是哥哥……”李菱诙谐的言语把我逗笑了。 “好啦好啦不要闹了，一会儿再让他同事听去了不好。”我赶紧打断。 “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老师在这里应该有很多爱慕者。”李菱若有所思。 “你忙的话就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就好，感觉好多了。”虽然要放寒假了，准毕业生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没什么好忙的，我在纠结是找个对口的工作还是继续做我的大主播呢。”李菱皱眉，一脸的纠结。 “哦？你之前做主播的态度不是很坚决吗，怎么突然纠结了？”菱菱的人生中，除了头等大事是陪我之外，第二等大事就是她的主播事业了。经过六七年的累积，她现在也是位名气不算小的主播了。学鹏经常说，菱菱的人生没有他也是很完整的。 “家里施压了啊，爷爷看不上我那工作呢。”李菱苦瓜脸道。 “哈哈，也是，这样好不好，你今年考公吧，等考上了呢，你继续你坚持的副业。”我无奈的笑道，这是唯一的出路了，既可以拥有一份爷爷喜爱的工作，也有精力搞自己的副业。 “你和学鹏说的一样。”菱菱撇嘴。 “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笑。 说着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我和菱菱同时抬头望向门口。 首先推门的景云叔，他是爷爷身边一直跟着的兵，后来在部队受伤以后就退下来照顾爷爷了。 “爷爷来了。”我用口型和菱菱说着赶紧起身下床。 “景叔好，爷爷好。”我站起来的时候，爷爷也正好在景叔叔进门后，住着拐杖走了进来。 “顾爷爷，景叔叔请坐。”菱菱乖巧的把凳子搬到床边，又去给两人倒水。 “小菱辛苦了，司令一听到消息天不亮就往这赶了，还没吃饭，你能帮忙买点吃的去吗？”景叔叔说道，应该是不想让菱菱听到我们的聊天。 “好的，顾爷爷有什么想吃的吗？”菱菱问。 “都可以，控糖控脂就行。”景叔叔道，自始至终爷爷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看出了爷爷的心情不佳，七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了，年轻时候在部队多年留下了不少旧伤，年纪大了愈发显现出来了，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很累吧。 “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我内疚道。 “小瑾啊，爷爷没有照顾好你，这些年顾家亏欠你们娘俩太多。”爷爷握了握手里的杯子，“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爷爷放心，烧退了，没事了，就是小感冒，是我身体底子差。”我试图让语气轻快一些，“您身体好吗？” “爷爷很好，你赶紧好起来，爷爷带你回去……” 洛迦的推门声打断了爷爷的话，“顾爷爷过来了，您好，我是洛迦。” “小洛长这么大了啊。”这是今天爷爷露出的一个笑容，是回应洛迦的笑容。 “爷爷也被吓到了吧，现在没事了，烧退了，观察一天明天就能出院。”洛迦赶紧道。 ------------ 8 雷霆霹雳 “那我能带她一起回去吗？”没想到从来不用问句的爷爷，竟然会用请求的语气询问洛迦。 “爷爷，不着急，您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等璐璐恢复好一点再带她回去也不迟。”洛迦解释，“我母亲前几天跟我说，让我过几天请假陪璐璐回去一趟，如果您着急回去，到时候我把她送回去也行。” “行，小洛，看到阿瑾在你身边司令就放心了。我陪他去休息一下，明天来接她出院。阿瑾，你赵阿姨在家给你做饭，等一会儿给你送过来。”景叔说着起身。 爷爷也跟着起身了，我看到他明显迟缓的动作，刚要开口，被洛迦用眼神制止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爷爷来接你。” “嗯，爷爷再见。”我起身跟在爷爷身后向外走去。 “爷爷明显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了。”回到病房，我对洛迦道。 “人年纪大了，动作迟缓是难免的。”洛迦答。 “爷爷今天不知道想和我说什么，把李菱支出去买饭了，结果你一来就没说下去。”我思索着今天爷爷的异常，感觉到洛迦的神情停滞了几秒，很快又恢复如常。 “不用想那么多，如果有事情发生，早晚会告诉你的，我和教授商量好了休假的事，你好好休息，我们一起回去。”洛迦说。 “你回去能行吗？”我问。 “为什么不行？”洛迦反问。 “医院需要你啊。”我理所当然的答。 “这是我的工作，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洛迦认真回答。 “那你的生活还有什么？”我不假思索道，问完就后悔了，我这是想让他怎么回答呢。 “你的健康也是我生活中的很大一部分啊。”洛迦笑着说，“好啦，我得回去工作了，你乖乖的。” “哥，不要总用小孩子的语气来对我讲话啦，我不是七岁了，我都二十七啦。”我受不了洛迦总是用对小孩子讲话的语气了。 “呵呵，大什么呀，还是不会照顾自己。”洛迦笑着走了，留我独自哀伤。 “爷爷走了啊，把我支出去交代什么了？”菱菱提着饭回来问道。 “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洛迦就进来了，然后就走了，说明天来接我出院。”我道，“赵阿姨一会儿送饭过来，你不着急回去的话陪我吃完再走。” “好啊，想念赵阿姨做的饭。”菱菱笑道。赵阿姨是外公给我请的保姆，一直陪着我，只有我上高中的那三年回去给儿子带了三年孩子，后来孩子上幼儿园她因为不放心我就又回来了。我离开T市来到B市，把她留给外公了，不知道这次爷爷把她带来外公会怎么想。 说话的空，赵阿姨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了。 “阿姨，让您担心了。”没有太多的寒暄，我不好意思的说。 “小瑾啊，怎么样了，还难受吗？”赵阿姨放下保温桶就来到床前拉起我的手。 “没事了没事了，虚惊一场，阿姨别担心了啊，这两年您心脏也不好，最近怎么样？”我拉住阿姨的手，仔细打量着，嗯，脸色还不错。 “没事就好，可是把我急坏了。你爷爷去你外公家说你想我了，带我来看看你，你外公立刻就想到了是不是你生病了。”外公还是知道了。 “让大家担心了。”我看着这个在我生命中扮演着母亲角色的人，从少妇道中年妇女再到银丝斑驳，她对我付出的心血可比对她儿子多太多了，“外公怎么样了？身体好了吗？” “你外公身体一直不错。”赵阿姨道，我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水光。 “哦，那我争取下周回去，免得他老人家担心。”我笑着起身，如果家人们不愿我知晓太多，那我只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有了赵阿姨的悉心照料，洛迦也轻松了不少，晚上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次日六点多我就睡醒了，因为知道爷爷今天要来接我出院，特意早起收拾一下。赵阿姨年纪大了，昨晚洛迦给她送了一张病床过来，把陪护床移走了。我侧头看到空空的床上被子整整齐齐，微弱的光线从紧闭的窗帘缝隙透进来，我努力看清趴在床边熟睡的人。 修长的胳膊微屈支撑着脑袋，头发看起来很久没理了，紧闭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听说嘴唇薄的人不是薄情就是痴情，看来他一定是后者了。脖颈很长，喉结突出，呃，看什么呢…… 我摇摇头晃去杂念，洛迦被我吵醒了。 “醒了？”他活动活动支着头的胳膊，看来睡了有一会儿了。 “嗯，爷爷要来接我出院，我得好好收拾一下。”我笑道。 “你呀，大病初愈的样子就好，不要那么刻意。”洛迦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瞬间明亮起来。 “那可不行，爷爷年纪大了，不能让他操心太多。”我坚持道，“今天不着急上班吗？” “不急，有个事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爷爷这么着急来接你回去，除了担心你的身体之外，应该是为了你外公的病来接你的。”我能感受到洛迦刻意放缓了语气，大概是不想让我在爷爷面前失态吧。 “很严重？”我问。 “嗯，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洛迦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璐璐，生老病死，人生常事，我觉得你应该比大多数人更能想明白。” “什么病？”我继续追问。 “肺癌。”洛迦我这我肩膀的手没有松开，我看到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晚期。” 我感觉有那么几秒钟眼前是黑暗的，即使我已经做足了外公病重的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想到夺走外婆生命的病魔会再次降临到外公身上，晚期于我们而言，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更短。 “璐璐，伤心是难免的，但是不要执拗，治疗的效果不大了，不要再给外公增加痛苦了。”洛迦用手捧着我的脸，我抬眼看到了他满眼的心疼，脑子突然就清明了。 外婆当年化疗的时候特别痛苦，即使外公一直坚持也没能多留她多长时间。是的，病痛本来就非常消磨人的意志了，又何必再给病人徒增痛苦呢。 爷爷来的时候，虽然还是难过，但是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看到爷爷走路比记忆中慢了很多，想到外公是他这么多年的战友，也是他的挚友，他一定也很难过吧。 以前经常听叔叔们提他们小时候两家的事，从中我也知道外婆和奶奶感情深厚，爷爷和外公既是上下级也是生死之交。 赵阿姨提着保温桶进门就问，“小洛呢？” “阿姨，他去找同事开出院条了。”我笑着答。 “那你先吃东西，把小洛的留下，不然凉了。”赵阿姨开始拿我的早饭。 “爷爷，景叔，请坐。”我礼貌的把爷爷他们让到旁边床上。 “我看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先吃饭吧。小景，你把阿瑾的东西拿到车上去。”爷爷吩咐道，“阿瑾，你吃完饭我有事和你讲。” 洛迦很快就回来了，拿着出院单和一些资料。跟爷爷打过招呼后，也坐下来吃饭。 “小洛，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爷爷问，爷爷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我记得堂姐说过，爷爷只对我一个人和蔼可亲，现在看来爷爷对洛迦也是多了几分慈祥。 “顾爷爷，我请假了。”洛迦咽下食物解释道，他总是在不经意间表现出他良好的教养，放下筷子擦擦嘴，转头对我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 “爷爷，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我也挺吃惊，没想到他的效率这么快。 收到我疑惑的目光，洛迦解释，“院里派我回去参与左爷爷的后续治疗。” 爷爷听完看了我一眼，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爷爷，我尊重洛迦哥提出的意见。”我对爷爷说。 吃过饭，菱菱和李学鹏也过来了，见到大家都礼貌的相互问好之后，菱菱走到我身边小声问，“什么情况，洛迦今天不上班吗？” “回去再和你解释。”我拍拍她放我胳膊上的手，示意她别紧张。 我们回的是爷爷在B市住的酒店套房，把爷爷送回去之后，洛迦便开车送我和菱菱回宿舍收拾行李了。 路上，我和菱菱解释，“我外公生病了，我爷爷着急接我回去，你没收到消息吗？” “我也是上周知道的，怕影响你恢复，哪里敢提呀。昨晚我家老爷子给我打电话，让我陪你回去。”菱菱解释。 “你也回去？学鹏不是要上班吗？”我问。 “没事，你们都回去看看吧，我等放假回去找你们。”李学鹏赶紧接话。 “菱菱，你要是没别的事，可以和男朋友一起，我明天跟他们一起回去。”洛迦插话。 “唉，老爷子下命令了，军令如山，我还是回去吧。”菱菱笑，其实她也是知道了外公的病情，想多陪陪李爷爷。 洛迦把我们放下，就离开了，说明天接我们去和爷爷汇合，嘱咐我好好吃饭。 “行，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菱菱自然的回复，如同这些年和外公表哥妈妈回答的无数次一样。看着眼前高挑纤细的漂亮姑娘，眼眶温热…… ------------ 9 护我前行 我们几个没有坐爷爷的车，大概爷爷也怕我们拘束，也没强留我们上他那辆白牌车。 洛迦的SUV很宽敞，温度适宜的暖风，竟然还开了加湿器。三个小时的车程让我有点疲惫，但是我还是坚持先去外公所在的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恰逢中午，菱菱说去买午饭，让我和洛迦先去病房。 门上挂着VIP的牌子，冷清清的白色，普通却熟悉，我记得当年外婆好像也是在这片区域住的，直到离世都没出去过。 我伸出手推门却又胆怯的缩回来，内心很怕外公的样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我能否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乖，璐璐不怕，哥陪着你呢。”一双大手伸过来把我揽进怀里，于是我就这样第一次进了洛迦温暖的怀抱，有淡淡的烟草味，也有浓浓的安全感…… 洛迦用力抱了抱我，仿佛他认为这样会给我增添很多勇气。他伸手，轻轻旋转门把，打开了禁闭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舅舅舅妈投来的目光，一身便服的舅舅，挡住了床上的身影，看到是我，立刻露出了笑容，“原来是阿瑾回来了。” 舅妈也笑着迎上来，她的目光越过我停留在我的旁边。 我这才意识到，我是被洛迦拥着进来的，我还在洛迦怀里。 我慌忙从洛迦怀里出来往里看去，外公带着笑望着我，脸上的沟沟壑壑，因为笑容更深了，却也更亲切了。原来外公过的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外公，我回来晚了。”我快步走到外公跟前，把头埋进外公怀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不晚不晚，我家阿瑾怎么又瘦了啊，你看这小脸儿白的。”外公把我的头从怀里拖起来，给我擦干眼泪，仔细打量着我，皱眉道。 “爸，她这是涂多了化妆品，搞艺术的女孩儿比其他孩子更爱美呢。”舅妈笑着道，转头对洛迦说，“你是阿瑾的男朋友吗，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左婶婶，我是洛迦。”洛迦笑着说，“璐璐是我妈的学生，我和她一起回来是要调过来工作一段时间的。” 洛迦把手里的礼品放到床头柜上，走到外公身边，问，“外公，您还记得我吗？” “洛洛啊，你当年走了，我家丫头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外公揶揄的笑着看我，想到他同意我去B市时就知道事情原委，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怨，很幽怨。 “呵呵，外公，我现在知道了，您放心吧，以后我都陪着璐璐。”洛迦的话像是一个保证，一个承诺，也是为了让外公安心。 “很好很好，听思迁讲了你和你母亲的情况，外公做的不好啊，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子。”舅舅看外公想坐起来，慌忙把床头摇起来。 “外公，让您担心了，我妈和我的导师史教授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们都过得很好。”洛迦道，史教授竟然和梁老师在一起了，真是万万没想到，我在心里想象着两个人相处的样子，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难怪洛迦能这么安心的跟我回来呢。 “那就好，那就好。走吧，我们回家住两天吧。”外公突然对舅舅舅妈说，听口气俨然是军令。 “爸，这个我们说了不算啊，咱们得听医生的。”舅妈为难地说。 “外公，您看这样行不行，还有十分钟就是下班时间了，我先去院里报道，顺道儿看看您的情况，和您的主治医生商量一下，如果条件允许呢，咱们就回家。”在外公多年地铁血手腕教育下，一向铁骨铮铮说一不二的舅舅，一到外公面前就怂了。 “好啊，好啊，洛洛长大了，有出息了。”外公慈祥地看着洛迦，那心满意足地样子像极了欣赏一件绝世珍宝。（菱菱：可不就是珍宝吗，看外孙女婿，怎么看怎么好。） “外公，快擦擦口水啦。”洛迦出门后，我笑着上前打趣道。 “臭丫头，出去半年能耐了啊。”外公伸手拉起我垂在身侧的手，“哎呦，你看你瘦的啊，咱能不能多吃口饭，长二两肉啊。” 以前外婆在的时候外公还好，只是笑着看着外婆唠唠叨叨的嘱咐我多吃点，偶尔会宽慰一下外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公接替了外婆的碎碎念，每次见面都要心疼地念叨好一会儿。 “爸，她们年轻人现在都不像你们那会儿了，都在拼命地减肥呢，您就别替孩子们操心了，他们主意正着呢。”舅妈估计是看我没反应，赶紧插话道。 “也对，马上毕业了，以后嫁人的时候拍照好看。”外公这回没有像以前一样坚持己见，反而是笑着说道。 我也没有解释我现在还是单身，以免扫了外公的兴致，只是假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洛迦是和菱菱一起回来的，舅舅舅妈和外公都很高兴见到菱菱，以前不知道表哥和嫂子的感情的时候，没少撮合小菱菱和表哥，后来知道两个人各有所爱之后自然是不再提了。 “外公，想我没呀。”菱菱进门就扑到床边，握着外公的手一阵摩挲，还用脸撒娇的蹭蹭外公的手臂。菱菱一直都是讨喜的性格，是几家人的活宝和开心果。 “外公可想你了，你那个小男朋友来了没有呀。”外公笑着抬手抚摸着菱菱的发顶，像摸小狗一样，这么多年了，他俩这相处模式是一点都没变。 在爷爷、外公和李爷爷中，只有外公最和善，对我们也有耐心。我爷爷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李爷爷更是粗鲁，动辄打打杀杀的，大院儿里的孩子们都有点怕他。久而久之，大家对外公的好感就越来越多了，菱菱也不例外，经常带头缠着外公讲故事，特别是抗战时期的那些事，一讲能讲一天呢。 “哎呀，外公，您不应该是先问我过得好不好吗？”思绪被零零插科打诨的声音拉回来。 “是吗？可是你爷爷真的很关心你的人生大事啊，每天都要念叨好几次，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为保证生动形象，外公还抬起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 “嘿嘿，外公那我偷偷告诉您，您不要告诉他哦。”菱菱笑得一脸明媚，多年相处外公一看接下来菱菱接下来要说的就不是什么正经话，撇着嘴看着菱菱。 “外公，我得等着把阿瑾嫁出去再考虑我的事，不然您也不放心不是。”果然不是什么正经话，我腹诽。 没先到外公听完还无比认同地点着头，抬头看着我，在摆饭菜的舅舅和舅妈也转过头来看着我，似乎很期待我立刻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太囧了，不善言辞的我继续假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好啦，璐璐脸皮薄，你们就别打趣她了。”最终还是洛迦看不过去来救场，才结束了一场针对我的催婚。 “外公，是这样的，我过去看了您的各项指标都还不错，身体底子好恢复的也不错，所以特别申请明天再做个小检查，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家呆一段时间了。在家的时候呢我会每天给您做常规检查。”洛迦说了刚刚出去的结果。 舅舅舅妈听了都满脸感激地看着洛迦。 “洛洛啊，你去外公家住吧，方便些。”舅舅感激地道。 “不用，我们的房子一直空着，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了。”洛迦推脱道。 “不用那么麻烦，我出院以后你和小瑾跟着我住，正好三个卧室一人一间。”外公虽然性格慈祥，自己认定的事却不容置疑，“小瑾，你也搬过来。” “哦，好。”我点点头，洛迦也没有再推辞。其实出于私心我是不想洛迦回去老房子住的，不想他触景生情，勾起他当年面对至亲离世的回忆…… 下午从医院回来，我带洛迦去外公家放下行李安顿好，洛迦就得回医院工作了，我便呆在家里休息。 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关于外公的病，虽然心乱如麻，但还是要让母亲知晓。这么多年，外公为了让母亲能够追求自己喜欢的工作，早早申请退居二线，帮着外婆把我抚养成人，相信母亲和我一样，也不愿意错过陪伴外公最后的时光。 “喂，璐璐，怎么想起来给妈打电话了。”电话那头是救护车的声音，听说母亲前段时间去F省支援红十字会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妈，您现在方便吗？”我小心地问，生怕打扰她工作。 “这会儿不忙，你说吧，我找个讲话方便的地方，咱们边走边聊。”因为怕打扰母亲工作，这么多年来，我主动给母亲去电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知道我无紧要的事不会登三宝殿。 “妈，外公病了，您知道吗？”我问道。 “这事你舅舅没有跟我讲，璐璐，严重吗？”母亲问道，看来舅舅他们又是怕母亲分心。母亲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当年外婆离世的时候，她虽然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却只赶上了外婆的葬礼，连最后一面也错过了。 ------------ 10 母亲归来 大家都以为母亲很平静，其实只有我知道，追悼会结束后，母亲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整整一夜。即使她把声音压倒最低，埋在被子里抽泣，我却依然躲在门外听到了。 那一夜，她在屋里哭，我在门外坐着睡着了，醒来听到她的啜泣声，看了看表，已经早上五点了，于是我悄悄爬上床，假装我一直睡得很好。 “璐璐？璐璐？信号不好吗？”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有点着急的声音。 “妈，是肺癌晚期，时间不多了，您早点回来吧。”我努力让语气平稳一些，奈何还是颤抖得不行。 电话那头的人很安静，我知道母亲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情，毕竟在她这个女儿眼里，父亲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坚固强大。 “妈，您注意安全，回来的时间定了提前通知我，我一会儿去医院陪外公，就先挂了。”我知道母亲还在听，她只是不想我听到她的脆弱而已。母亲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她应该会很快冷静下来，权衡她当下的情况，然后决定回不回来，至于到底回不回来，她都会通知我的。而我要做的，就是等消息的同时，好好陪着外公，帮父母尽孝。 晚上九点我从医院到家，看到了母亲发的微信消息，点开语音，“璐璐，妈和组织申请调回T市了，结果下来还要等一段时间，你安心在家等妈回来。” “好的，妈。”我回复。没有太多的言语，这么多年我们母女早已形成了固定的相处模式，我怕她担心我，她怕我担心她，久而久之，彼此的话都少了。 我有记忆以来母亲在我身边待得最久的一次是我第一次生病的那次，一年都没有回到岗位上，我看她在我休息的时候在不停的充电读书，也会拿着手机刷着各种她的专业领域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是因为失去了“翱翔”的机会，那段时间她很不快乐，整个人都憔悴着。 后来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就和外公申请回岗位了。临别时，她眼里闪着泪花，对我讲：“璐璐，等你长大了，你会明白妈妈的，对吗？” 之后的几年，我都在纠结着，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在身边，而我的妈妈一直在远方…… 直到我见到那个叫爸爸的人，我突然明白了母亲眼里的光来自于哪里，原来这就是光源，这位伟大的戍边军人是母亲深爱着的男人，而母亲也是他一直珍藏在心里的女人。 …… 外公出院有几天了，每天在家养花弄草，爷爷和李爷爷天天来玩，菱菱和我喜欢窝在房间里，我在桌前画着设计稿，她抱着考公的资料使劲的啃，偶尔会问我一些不懂的知识点，我也提出我的想法。 “哎，你说我如果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用为了个公务员考试这么劳累。”菱菱第 次抱怨。 我忍不住回她，“哪有白吃的午餐，赶紧学习吧。” “阿瑾，要不咱俩一起考？”菱菱提议，“你那么厉害，只要报名肯定能过。” “我安心做设计就好，我又不热爱直播。”我调侃道。 “也是，就算你想做主播，你爷爷和外公那么宠你，也不会阻拦的。”菱菱有气无力地道。 “乖啦，赶紧看吧。”我笑着出去倒水。 “你看，你又输了，那一步你就该听我的。”李爷爷在看外公和爷爷下棋，正对着爷爷着急呢，从外公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母亲的调令下来后，爷爷是第一个收到的人。那天一早他就电话喊我们去他家吃饭，还特意叮嘱要带上洛迦。 于是一向喜欢睡懒觉的我，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在洛迦出门前换好衣服出了卧室。 “要出门吗？起这么早？”洛迦在这个时间看到我感到很惊讶，也是，自从外公出院我就没有早起过了。 “呵呵，偶尔起早也正常啦，你不要这么吃惊嘛。”我笑，洛迦也笑了。 “爷爷说，今晚有家宴，让你早点下班不要加班。”我赶紧跟他说正事，以防他迟到。 “好，不过大部分时候下班时间，我都说了不算的。”洛迦无奈的摊摊手，“桌上有早餐，赶紧吃点，我上班去了。” “再见。”看他离开，我打算洗漱之后先吃早饭。 下午陪着外公到爷爷家的时候，菱菱和李爷爷已经在了，相互问好后，各自落座。 “小洛几点过来？”爷爷问。 “爷爷，这个我也说不准。”我答。 “阿瑾，小洛的口味你清楚吗，阿姨给他做几道他喜欢的菜去。”赵阿姨从厨房走出来，问道。 “阿姨，您也过来了啊，您家小孙子的感冒好了吗？”赵阿姨刚到T市就接到电话听说孙子生病了就赶忙回去带孩子了，没想到今天会在爷爷这里。 “还没有呢，这次感冒比以往要久，我过来给大家做点吃的还要回去的。”阿姨走到我跟前说。 “哦？今晚有什么大事吗？怎么特意把您喊过来了。”我小声问。 “等到晚上就知道了，走吧，跟阿姨学做菜去。”赵阿姨没等我答应就拖着我向厨房走去，边走边道，“一晃阿瑾都长这么大了，总要学会做饭才行，阿姨也不能陪着你们一辈子啊。” 厨房里，看着赵阿姨有条不紊的切切炒炒，我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帮忙，只得拿起棵大葱认真的扒起皮来。 “阿瑾啊，你得看着阿姨做啊，不然怎么学的会。”阿姨看我不抬头，批评道，“小洛工作那么忙，你要学会做家务做饭才行。” 我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我和洛迦八字没一撇呢。 在厨房听着阿姨耐心的教做饭，我今天了然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天分的，而我恰恰欠缺做饭的天分，哈哈。 “司令，饭都做好了，需要现在开饭吗？”赵阿姨做好饭了，景叔走到客厅去请示爷爷。 “等等吧，等人都到齐了，再摆。让小赵吃点饭，你一会儿先送她回去，今天麻烦她了。”爷爷对景叔吩咐道。 “是，司令。”景叔答应道。 “小瑾，老左，今天给你们准备了惊喜。”不善言辞的爷爷对我和外公道。既然是惊喜，我就不好再问是什么了，三个老爷子在聊天，菱菱在和学鹏聊微信，我也拿出手机刷微博。 “小瑾到了没呀，看看小叔给她带谁回来了。”开门声刚起，小叔的声音就传了就来。 奶奶一生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三个都是儿子，不敢生了，只能独宠母亲。而母亲也常来奶奶家吃吃喝喝，大家都以为母亲会和这位年龄相仿的小叔在一起，没想到母亲眼光独到，看上了和爷爷一样不苟言笑的父亲，于是开始了她“南征北战”的人生。 念及此，我起身去迎接这位从小给我带来各地美食的小叔，却看到了他身后的人，母亲。 母亲还穿着没来得及换的军装，整整齐齐的，更显得她身材纤细，英姿飒爽，果然每一位身着军装的军人都自带光环。 “璐璐，妈回来了，开心吗？”母亲看我没走上前，换了鞋边向我走来，不忘和客厅的长辈们打招呼，“爸，李叔，你们都在啊。” “诶，小云舍得回来啦。”李爷爷直爽的笑道，当年看母亲和外公家独自抚养我的时候，李爷爷就劝母亲早点想开，找个好人嫁了。后来知道真相之后，爷爷没少因为这事给李爷爷穿小鞋。奈何李爷爷豪爽惯了，完全不在乎。 母亲拉着我的手，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不忘回答李爷爷的话，“李叔，这不是人飘久了，累了，想回来休息休息，充充电，好继续飞嘛。” 母亲是个开朗直爽的性格，她和父亲的性格全然相反，想必也是这点吸引了父亲吧。 “璐璐，这才半年不见，怎么又瘦了啊，妈这回得好好照顾你了。”母亲摸摸我的头，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道。 “不用啦，孩子大了，有人照顾了。”外公一脸慈爱的看着我和母亲，慢悠悠的开口了，“洛洛回来了。” “洛洛？洛洛是谁呀？”母亲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愉悦。 “就是当年为了营救老大牺牲的那个烈士洛培生的儿子。”爷爷解释。 “也是位军人吗？”母亲把头转向爷爷。 “不是，是Q医科大的血液科医生，听说名气不小，史岩的关门弟子。”爷爷解释道，这么多年来，爷爷总是对母亲比对他的儿子们耐心很多。 “什么关门弟子啊，人家那是父子。”外公笑着插话，“洛洛那天对我说，他的老师史教授和小梁在一起了。” “这倒是个好事，好在有人陪在身边照顾她。”母亲轻轻道，“也就是说璐璐和倩颖的儿子在一起了？” 母亲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我从没见过的光芒。 “妈，您也来打趣我了吗？”我掩面说道。 ------------ 11 其乐融融 “阿姨，阿瑾脸皮薄，您就别问了，一会儿洛医生来了，您仔细问他不就好了吗。”菱菱这不说还好，一开口让气氛更活跃了。 于是洛迦就是在这个充满粉红泡泡的时刻登场了，景叔打开门就笑着冲客厅道，“今晚的重要嘉宾来了。” “景叔，我是不是来迟了。”洛迦边和打招呼，边换好鞋。 “外公，顾爷爷，李爷爷，顾叔，原来是左阿姨回来了啊，菱菱、小瑾，大家在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洛迦来到沙发前，问候了一圈后把目光放到我们身上。 “既然景叔都说了你是重要嘉宾，你说我们讨论什么能这么热闹啊。”菱菱揶揄的挽着我的胳膊，笑倒在我怀里，洛迦没来我还能淡定，现在他站在我面前，我再也淡定不了，羞红了脸。 “原来是又在打趣璐璐啊。她从小脸皮薄，话也少，大家就别拿她寻开心了。”洛迦笑着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呵呵，璐璐现在也有人护着了呢。”母亲笑道，看看我又看看洛迦，我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把视线放在菱菱刚做好的指甲上打发时间。 “阿姨，我今天上班听说您调过来了，这下可以好好陪陪璐璐和外公了。”洛迦转移话题的本事可真是男神级别的，我在心里默默给他点赞。 “璐璐，你洛迦哥哥为了给你解围，把今晚的惊喜说出来了，可怎么办？”母亲突然扭头对我讲，其实我还没有从听到消息的惊讶中缓过来。 “那就罚他今晚多吃点，好不好？”我笑道，大家都笑了。 “二叔回来吗？”我知道父亲是肯定回不来的，但是二叔是在本地军区，如果没特殊情况是可以回家住一晚的。 “他说有事回不来了，小叔陪你还不够啊。”小叔一边在我身边坐下，一边开着玩笑。 “小叔说笑了。”我笑道，我和小叔见面的机会不多，只不过小叔的幽默开朗让人有种和他相处了很久的错觉。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年春节守岁，我站在走廊里看雪，小叔喝醉了，摇摇晃晃的回来，对着我说，我喜欢你，想让你做我的老婆，你却只想着做我嫂子。 那天我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开了，之后也未曾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小时候外公外婆就说我长得像母亲，也正因如此，大家从没想过我会是顾家的孩子。 “璐璐，喜欢吃什么？”洛迦悄悄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小叔也转头去和母亲交谈了。菱菱陪在外公身边，她比我更懂得如何跟老人交流，讨长辈欢心，大院里的老人都对她的撒娇讨巧没有抵抗力，但是李爷爷除外。 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在李爷爷和李菱身上得到了最有力的验证，李家两个儿子，四个孙辈，李爷爷个个喜欢的紧，却唯独对菱菱要求极高。 看着李爷爷冲菱菱嚷嚷，外公把菱菱护到身后的场景又一次再现，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你看，他们俩这么多年了，一直这样，菱菱就喜欢逗李爷爷开心。”我努努嘴，示意洛迦也看热闹。 “我看你这么多年了，喜欢看热闹也一点没变。”洛迦打趣我。 “嘿，带你看戏了你咋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戏谑道，“我喜欢吃汤圆啊，没做。” “后天就是除夕了，没想到左阿姨能赶在年前回来。”洛迦感叹道。 “你是不是想老师了？要不你回去过完年再回来吧，母亲回来了，需要你的时候我提前联系你。”这么多年洛迦都对梁老师寸步不离的，这过年不回去他肯定不习惯吧。 “陪我妈都过了三十多了年了，不差这一次，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心享受哥和左阿姨陪你的时光。”洛迦把一小块豆腐盒子慢慢放到我盘里，轻轻说道。 我静静吃着饭，心里却并不平静。 “汤圆难消化，你暂时别想了。”洛迦道。 “阿瑾，你寒假多久？”母亲突然问道。 “三四周吧，以前都是正月二十三返校的。”我答。 “左阿姨，我妈说，我在这边，让她晚点回去，在家里把结课论文准备好，邮件发给她，改好之后参加最后的毕业答辩。”洛迦插话道。 看他理所当然的说着瞎话，我就好佩服。其实临行前，老师说的是让我在家陪陪外公。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母亲听完，又开始八卦了。 “我也不清楚，这个要看院里怎么安排了。”洛迦认真道。 “真没想到当年的小男生长得这么帅了，还那么优秀。我有读过你的几篇论文，见解独到。在你们专业领域应该是名列前茅了吧。”没想到洛迦这么厉害了，母亲很少夸人。 “阿姨说笑了，那些论文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洛迦摸摸鼻子道。 “你太谦虚了，我看过你提报的科研项目，前段时间听我战友讲好像是批到南方某家医院了，过两天批文就下来了，启动以后估计……”母亲讲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你看我，职业病犯了，阿姨看到你太激动了。” “呵呵，阿姨说的有点夸张了，我可没那么厉害，那项目是老师协助提的申报，下来也是老师的功劳。”洛迦笑。 席间，大家都表现得很高兴，年轻人聊着八卦，中年人说说笑笑，老年人再给菱菱讲提了很多次的从军故事…… 仿佛大家都不知道外公的病情，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外公自己，心里都很清楚…… …… 既然母亲回来了，外公便让我搬回家和母亲同住，留洛迦陪他。 “妈，”想开口和母亲像平常母女那样聊聊天，话到嘴边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怎么了，璐璐，有什么想问的吗？”沙发上，母亲抬头一脸询问的问我。 “想问您要不要喝杯水。”我胡乱道。 “哦，不用了，谢谢璐璐。”母亲跟我讲话的语气似乎还停留在我六岁那年生病的时候，这么多年几次见面，她一直在用这种讲话方式跟我对话，我倒也习惯了。 “哦，不客气。那我去洗漱睡觉啦。” “好的，好好休息。”我知道母亲刚回来需要休息，听说明天要去院里报道，也不多和她交流了。 …… 新年就在洛迦和母亲的兢兢业业，以及我和菱菱的浑浑噩噩中如期而至，守岁那这晚，菱菱没有过来，安安分分的呆在李爷爷那里，因为她哥回来了。 今年过年舅舅和舅妈都没回自己家，反而是在外公家守岁，外公前几天问的时候，都说人多热闹，当然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大家安顿外公睡觉之后，便坐在客厅里看春晚，流行歌手的面孔都很陌生，以前非常喜欢德云社的相声，今年也没了细品的兴致…… 电视里满是欢笑，家里却一室安静。 “你外公这两天气色很不好，药有按时吃吗？”在一众沉默中，舅妈先开了口。 “药是按时吃的，只是外公最近吃东西越来越少了。”我小声开口。 “思迁什么时候能回来？”舅舅突然问，虽然是过年，但是表哥让手下都回去过年了，自己每年都坚守在军区。 “我昨天问林依了，她说最早也得初三了。”舅妈道。 “不能先让孩子回来吗，孩子在能热闹一些。”舅舅说。 “小川有点感冒，她不敢带他回来。”舅妈解释。 “哥，你觉得有必要把爸送回医院吗？”一晚上都沉默的母亲突然对舅舅道。 “……阿云，说实话，我很想把他送回去，但是前些天看他在医院的情况，哥又不忍心……”舅舅语气低落，“这件事，你和小洛好好聊聊。” “洛洛，你还坚持你的看法吗？”母亲的语气里带着迷茫。 “阿姨，开始提出保守治疗的确实是我，回来和外公聊过之后，这也是外公的选择。”洛迦道。 “洛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至亲离开却什么都不做的时候，阿姨忍不住想自私一回。”母亲声音哽咽了，我感觉到我的眼睛也酸涩难耐。 “妈，我们尊重外公的选择好不好，我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是外公今年也已经七十二了，外婆走的时候才六十二，那痛苦的样子您看到也会不忍心的……”想到外婆当年因为治疗狼狈的样子，结果还是骨瘦如柴的离开了人间，我就哽咽得难以言语。 “璐璐，母亲错过了陪你外婆的时光，这次你外公却不肯多给我点时间陪陪他……”母亲压抑着声音，泪如雨下。舅妈的眼眶也红了…… 我抬手把母亲拥进怀里，一边流泪一边拍着她抽泣得颤动得背，骨骼分明。原来母亲也只是个瘦弱得女子，却用她瘦削得肩膀为无数家庭带去平安与健康，想到这里，我更心疼她了，她的丈夫在边境保护着祖国安宁，她在为人民奉献自己的光与热，而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也需要有人陪。 ------------ 12 又见李澈 我开始怀疑这么多年为了不让她在外面分心，一直和母亲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是不是错了？ 忙碌的父亲是否也会挤出一点时间来陪陪母亲？倾听她的内心，开解她的烦忧？我不知道这个答案，但是我的直觉是，没有。 “好啦，大过年的咱都不哭了，不要明天肿着眼睛去拜年。”洛迦过来拍拍我和母亲的手臂，把纸巾盒递过来。 “阿姨，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生老病死您这从医几十年肯定看得比我透彻，只不过要您接受自己至亲病重这件事还需要时间。”洛迦小声解释着，“叔叔，婶婶，阿姨，璐璐，我建议保守治疗并不只是因为不想外公受罪，而是当我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并不认为让外公接受治疗能延长他的寿命，相反，外公年轻时候身体受过伤，当时的医疗条件不好，落下了病根，这个时候再选择继续治疗只会徒增他的痛苦罢了。” “洛洛，谢谢你，阿姨接受这件事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母亲很快擦干眼泪打理好情绪，对洛迦说道。 “这很正常，其实看着亲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逝去是人生最大的煎熬之一，这个过程对我们比对病人本身残忍的多。但是病人已经在经历病痛了，我们也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洛迦淡淡道，他抬手握了握我的手。 “璐璐，你从小在外公跟前长大，你对他的依赖可能比对父母还要多，阿姨您不要介意我这么讲，”洛迦看了母亲一眼，继续道，“但是你也希望外公能平静的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是不是，你希望外公是幸福的，而不是痛苦的，所以你要坚强起来，好好生活，让外公放心才行。”洛迦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抽了抽纸，仔仔细细地擦着我的眼泪，我抽抽嗒嗒的任由他擦。 “你觉得外公还有多少日子？”母亲听完洛迦长长的话，吸了口气问道，我也止住了哭声，屏息聆听，舅舅和舅妈也是一脸认真的等着洛迦的回答。 “最多到三月份。”洛迦缓缓道。 “农历？”我问，很意外自己竟然还能这么清醒的问出这么有意义的问题。 “不，阳历。”我感觉到力气从我身体一点一点流失，今天是一月二十五号，春节，三月，外公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我想到了某杂志曾经对外公的描述：他是一位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从容信息的人，却又在不动声色中叱咤风云，一身军装，半生戎马。却又看淡功名，在身居高位时陡然退下；热爱生活，自此庭前散步，子孙承欢膝下…… 其实外公“陡然退下”的原因，是我大病初愈需要人照顾，而外婆又刚查出肺部阴影，于是外公成全了母亲，下来照顾外婆和我。 外婆是小学语文老师，与外公一直琴瑟和鸣，但是彼时已经查出身体癌变，自然生活上更加小心，不过药石也只是多留了她两年。自外婆去后，外公更加仔细地看顾我的饮食起居。都说癌症是家族性的，看来也是有医学根据的…… …… 天在大家的沉默下渐渐亮了，新年的第一天， 大家是要拜年的。 为了方便，大家都会去前面广场上，长辈们等着小辈们拜年，然后乐呵呵的把压岁钱发出去。 “璐璐，你去喊外公起床吧。”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探出头来道。我睁开惺忪睡眼，原来舅舅舅妈和母亲已经都在厨房了，转头看到洛迦因母亲的喊话也猛然惊醒，揉揉眼睛。 “几点了？”洛迦问。 “六点。”我答，“要不要去房间睡会儿，难得你能休息一天。” “不用了，你先去洗漱，等一会儿我叫外公起床吧。”洛迦说。 “好，我去化个妆，饭后要去广场给长辈们拜年，外公能去吗？”我问。 “能去，穿厚点，拿个板凳，没事的。”洛迦安慰我，“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不然会增加外公的负担的。” 洛迦说完向房间走去，我也回房间的洗手间洗脸化个淡妆，准备陪大家吃饭。 到餐厅的时候，外公已经和洛迦坐着聊天了，舅舅来来回回的端菜，母亲和舅妈还在厨房炒菜。外公家这么多年都是把年夜饭放在第二天早上，理由是晚饭不能吃太多，今年也不例外。 “外公，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康健，万事顺遂！”我笑着上前给外公拜年，像小时候一样色迷迷得盯着外公手里的红包。 “呵呵，小瑾过年好，新的一岁，你也加油。”外公乐呵呵的把红包递过来，我赶紧接了。 “谢谢外公。”摸着手里厚厚的一沓，我忍不住感叹外公这次又把表哥的红包给我了。 “我没准备红包，璐璐就别给我拜年了。”洛迦看我眼神微转，立刻阻止道。 “呵呵呵，小瑾别调皮。”外公笑道。 “妈，舅妈，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到厨房问道。 “饭菜马上都好了，你和你舅舅端菜吧。”母亲吩咐道。 “好的。”开始和舅舅端菜，中间不断有母亲和舅妈的聊天声传进耳朵。 “我看小瑾和洛迦挺合适的。”舅妈道。 “孩子的事让孩子们自己做主吧，咱就别操心了。”母亲笑。 “也是，思迁那会儿我真不该管太多。”舅妈语气黯然。 “嫂子，都过去了。让他们自己过小日子吧，你和我哥也能忙自己的工作。”母亲安慰道。 “就是苦了小依那孩子，她要强，也不和家里喊一句苦。”舅妈道，“刚结婚那年她怀着孕装修好了房子，小川刚满周岁她又跟着思迁去了B市，一个人又带孩子又上班。现在孩子上幼儿园希望她能轻松点吧。” “要我说啊，孩子不在多少，尊重他们的意愿就好。”母亲说。 “是啊，两个孩子的话小依肯定就不能上班了，这么好的文凭可惜了。”舅妈思索。 “话说回来，思迁他们为了小瑾，受苦了。嫂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母亲话锋一转，突然道。 “小云，你说这话就是拿我当外人了，这么多年，我都当你是我的亲妹妹，思迁照顾小瑾，不是应该的吗。”舅妈赶忙阻止道。 “嫂子，不是见外，从一开始就该我在家照顾孩子的，父亲自始至终都偏心我，谢谢嫂子不计较，父亲为了小瑾又派思迁去了外地，你也是二话没说。这以后的路啊，得让小瑾自己走了，她也大了，你不能为了她就微屈思迁和小依。”母亲劝道，我下意识的放慢了离开的脚步。 “哎，这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吗，我在家照看小瑾的日子比你都多，哪里舍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舅妈叹气。 “可是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他们早晚会离开我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把他们绑在身边，甚至牺牲思迁的前途。”母亲坚持。 “小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在我看来，思迁在哪里，只要有能力，都会有前途。你也别为了这个担心，等小瑾成家了，我也就放手了。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有自己的追求和打算，你和宇恒也不容易，小瑾的事你也别过意不去，她在我心里，和思迁一样，都是骨肉。”舅妈说完，母亲就没再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因为有舅舅这位政府高干和洛迦这位医学界成功人士，言谈之间很是愉快。外公胃口也比以往好一些，总是乐呵呵的。 吃过饭，大家穿上厚厚的外套，开始去广场，和大家分享新年的喜悦。 远远的，就看到爷爷站在广场舞台的下面，一直往这边看，估计再找我。这么多年，我很少在爷爷家守岁，就像父亲新年总是不会回家一样。 “爷爷，新年好，祝您岁岁平安喜乐健康。”我小跑过去，给爷爷拜年。 “好好，小瑾过年好，健健康康的。”不爱言笑的爷爷难掩好心情。 “小瑾妹妹，过年好。”堂姐顾瑜热情的打招呼，我也笑着回应她。堂姐性格很爽朗，听说在一家投行工作，薪水不菲，二叔对女孩儿要求不高，随她喜欢就好。她是顾霖的亲姐，两个人长得很像，性格却有天壤之别。 “阿瑾姐姐，过年好。”十四岁的堂妹顾琼正在和她的同龄人聊天，看到我也开心的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左右大量半晌，道，“难怪爷爷着急去B市接你，一看就是又没照顾自己，等我以后考B大，照顾你去。” 孩子气的话却令我觉得很温暖，父亲三兄弟感情很好，自然小辈们也发自心底的亲热，只是我这性格，不善交流，平时都是她们说的多些。 “阿琼，你看你又说话孩子气了，等你考B大那年，阿瑾都毕业好几年了。”顾瑜打趣道，“走啦，给左爷爷和左叔叔拜年去了。”说完强拉着拽着我胳膊不舍得放手的顾琼走了。 ------------ 13 甲之蜜糖 乙之砒霜 “你也快去给李爷爷拜年。”爷爷把一个红包塞我手里，把我向另一个方向拉去。 我抬头，看到李爷爷身边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愣了一下。 原来是比菱菱大两岁的哥哥李澈回来了，我记得他前几年好像是外派了，今年回来这是要升了吗？我一边猜测一边走过去。 “嗨，过年好啊，阿瑾。”菱菱看到我开心的挥手，不再和李澈斗嘴。 “李爷爷，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康健，万事如意。”我快步上前，对李爷爷笑道。 “小瑾过年好，没带你男朋友一起过来啊。”李爷爷笑着看向外公那边，我顺着看过去，爷爷正在给洛迦递压岁钱，洛迦不好意思的拒接，外公笑着说了什么，洛迦接了。 “他得自己给您拜年。”我笑着看李爷爷，转头道，“过年好，菱菱，李澈哥。” “小瑾过年好。”李澈道，目光还在洛迦身上没有收回来。 “哥，走啦，我带你近距离看看去。”菱菱拉着李澈去给外公拜年，还不忘转身拉上我，“走吧，阿瑾，一起过去啊。” 我们到身边的时候，表姐和表妹正在和洛迦聊天，爷爷和外公看到菱菱，赶紧从口袋里摸出两个装着压岁钱的红包。 “外公，爷爷，过年好，祝二位身体康健岁岁年年，开开心心时时刻刻。”菱菱从小会讨老人欢心，这次也不例外。 李澈就相对拘谨了，只是礼貌的问候，“顾爷爷，左爷爷，新年快乐。” 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二人的红包质量。 “李澈回来了啊，看来要有好消息了。”外公笑呵呵地对爷爷讲。 “调令年后下。”爷爷因为工作性质，总是能提前得到消息，并委婉的和外公提一句。 “那还不能声张。”外公很“守规矩”地点点头。 “你好，我是李澈，请问您是？”李澈转头去和洛迦讲话，菱菱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李澈。 “怎么了？”我问菱菱。 “没什么。”菱菱笑道，挽着我胳膊站着看洛迦和李澈。 “你好，我是洛迦。”洛迦伸手，礼貌地和李澈握手。 “洛洛，李澈现在在区里任职，刚从西北外派回来。”外公介绍道。 “恭喜，要高升了。”洛迦笑道。 “谢谢。你呢，在哪里高就？”李澈问。我总觉得他俩的交流有点别扭，却又说不清哪里别扭。 “我在Q大附院，血液科。”洛迦淡淡道。 “哦？回来过年？”李澈问。 “不，临时外派过来的。”洛迦答，我发现洛迦和生人交流总是淡淡的，话不多，难怪护士长和他们医院的护士都说他严肃呢。 “哥，洛医生是我们军区医院外聘专家呢，人家不仅长得帅，造诣也高。”菱菱插话。 “原来如此。”李澈笑道，转头对我们说，“今天中午大家聚聚吧，洛医生也要去。” “去吧去吧，你们小辈们交流交流感情，阿澈和大家好几年没见了，洛洛更是第一次回来。”李爷爷说道，冲菱菱递了个眼神，菱菱对他摇了摇头。我没看懂二人在交流什么。 和其他长辈拜完年之后，我看洛迦站在外公旁边，神情飘忽，我便走过去，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红包，举到他面前。 “哥，都给你，新年快乐，哈哈。”我开心的说。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自己留着吧，这些也收好。”他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放到我的那摞，一起放进我口袋。 “阿瑾姐姐，你和姐夫感情真好。”顾琼突然道，引得一种目光都看过来，我脸红了。 “呵呵，小妹妹，别打趣她了，她一会儿就要把头塞进脖子里了。”洛迦笑着对顾琼道。 “哈哈。阿瑾以后有人照顾了，真好。”顾瑜也来凑热闹。 “瑜姐，这个姐夫和你家那位一样好呢，只对自己的女人笑得开怀。”顾琼打趣道。 “去，别闹。”顾瑜不好意思地笑着佯装要打顾琼。 “瑜姐，阿琼，中午一起吃饭啊，和阿瑾他们一起过来，我们还是老地方啊，陆家铺子。”菱菱喊完就和李澈一起拜年去了。 “你们先过去，我和洛迦哥把外公送回去就去找你们啊。”我对顾瑜顾琼说道，转头找正在和大家聊天地外公走去。舅舅和母亲站在外公身边寸步不离，舅妈也一直挽着舅舅的胳膊不曾放开。 “阿瑾，都打过招呼了吗？”舅妈看我过来，问道，“你带小洛去介绍一下啊。” “呵呵，舅妈，外公不是都带他见了一圈吗，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和舅妈笑道。 一行人回到外公家，安顿好外公后，我和洛迦往陆家铺子走去。 “没想到陆家铺子这么多年了还在，那会儿我们上初中，每天都在聊等我们有钱了就进去吃一顿，没想到现在还真去了。”洛迦边走边回忆。 “呵呵，我倒是对这个没兴趣，上大学开始就有同学朋友在陆家铺子请客了，我也开始去那里吃饭。其实我觉得，不过是吃个老店地名气，真要说哪里好吃，还是喜欢城东那家豆腐脑。”我笑道。 “哦？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豆腐脑了，还跑城东那么远？”洛迦问，一东一西确实很远，我不知道作何解释。 有一年高中，快到他生日了，去给他挑礼物，走遍了半座城，终于在城东找到了一家卖八音盒地店铺，这才兴高采烈地买好了，发现已经大中午了，饥肠辘辘，攒了好久的零用钱也所剩无几了，走过一条街，看到了当时卖豆腐脑的铺子，吃了整整一大碗，当时觉得美味极了。 “呵呵，恰巧路过，正好饿了，所以觉得特别好吃。”我笑道，“距离那时快十年了，估计现在没机会带你去常常咯。” “那可不一定，找个休班的时候，我们过去转转吧。”洛迦道。 “可以，看你时间，我都可以。”我答。 我和洛迦赶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在热闹的聊着。 “就差你俩了，给你们留了这两个的位子。”菱菱指指身边的座位，我顺势走过去，坐在了菱菱身边，洛迦的旁边是李澈。 “阿瑾，抱歉哦，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记恨我呀。”菱菱凑过来小声道，我吃惊的望着她，却怎么也猜不到会发生什么。 我抬头环顾四周，都是熟面孔。堂姐顾瑜身边坐着她的未婚夫朱哲，听说是IT行业精英，平时话不多我除了打过一次招呼就再没说过话，堂姐旁边是堂妹顾琼，顾琼旁边是葛家的“小少爷”葛于春，也是菱菱的男闺蜜，我们都是同学，见我看他，赶紧冲我笑笑。然后是菱菱、我、洛迦、李澈，李澈那边是菱菱的表弟齐豫和表妹齐姗。 都是熟人，实在想不出答案，那就不要想了。 席过中旬，大家已经聊了上一年的收获，或好的或坏的。我和洛迦都不是外向的人，偶尔大家问话我们才回答几句，不是应付，是真的不知道同大家聊什么。 聊天在举杯抬箸间进行着，突然菱菱道，“齐姗，你不是有事要请教洛医生吗？我给你们留了隔壁的小厅。” 于是洛迦很礼貌的跟着齐姗出去了，我看到李澈拿着杯子坐了过来。 大院儿里的男生作为军人的后代，大都能喝酒，李澈也不例外。他自小在大院儿里就是说话有分量的那类人，不管是酒桌上，还是学校里。 “阿瑾，最近过的好吗？”我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这句，其实我和他不熟，只是上学的时候被菱菱拉着跟在他后面，看着他如何在同龄人中叱诧风云。 “挺好的，李澈哥。”我拿起果汁，和他碰了碰。 “我听菱菱说，其实洛迦还不是你男朋友。”李澈道，之前几轮敬酒下来，李澈脸上已经浮上淡淡的红晕。想到刚刚出去的洛迦，他被敬酒的次数也不少，脸色却依旧如常。 “嗯，不是。”我笑着回答。 “太好了，阿瑾，你愿意给我个机会吗？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喜欢本该是一件很幸运很美好的事，但那仅指两相情悦。此刻的我，真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了。 “李澈哥，谢谢你喜欢我，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但是李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咱们俩在一起，真的不合适。”我第一反应是婉拒，李澈喝酒了，如果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也希望在他足够清醒的情况下来和他聊这件事。 “阿瑾，不要想那么多，你喜欢我吗，只要我们相互喜欢，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李澈继续紧逼，我意识到如果我不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这件事不会很快结束的。 “李澈哥，这样好不好，今天比较突然，之前没有心理准备，我也很吃惊，给我两天时间，我考虑之后再答复你可以吗？”我准备用缓兵之计，希望奏效。李澈做事习惯运筹帷幄，此番肯定也是准备了很多话来说服我的。 ------------ 14 何处言欢 “好，那我等你消息。”李澈看到我低着头，以为我是害羞，很识趣的回到了座位上。而一旁一直和葛于春聊得火热的菱菱，看到她哥回去了，赶紧凑过来。 “阿瑾，对不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性子，我要是不给他制造这个机会也要给他制造别的机会。不管结果如何，你给他个回复就行。”菱菱语气哀求。 是啊，血浓于水，菱菱自然是希望李澈幸福的。 “菱菱，你想过没有，万一我真的和你哥在一起了，李爷爷会怎么想。你们李家一脉单传，不能因为我……” “呸呸呸，你不要这么菲薄自己，阿瑾，你那么聪明那么优秀，很少有男生不被你吸引，我哥也不例外。至于其他的，是你想的太悲观了。而且……”菱菱声音戛然而止。 我侧头，看到洛迦向这边走过来，收到我目光挑眉看我，我笑笑不语。 酒席接近尾声，我们大家一起说了些祝福话就各奔东西了。我起身的时候，看着李澈欲言又止的神情，赶紧以担心外公为理由，拉着洛迦逃了。 “怎么了，好像有谁追你似的。李菱那丫头把我支出去给她哥制造机会了吗？”洛迦笑着问。 “啊？你都猜到了啊。”我不好意思的笑道。 “对啊，璐璐这么好的姑娘，李澈见了我当然急了。”洛迦打趣道。 “你是想表达你太优秀，让人家有了危机感吗？不带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哦。”我回嘴。 “那么你怎么应付的？”洛迦问道。 “哎，当着那么多人，我怕李澈哥喝多了，闹得大家都不愉快，没敢拒绝，只能说过两天给他答复。”我如实回答。 “嗯，考虑很周到，及顾全了李澈的面子，也不至于让自己难堪。”洛迦点头道，转而又问，“那你想好怎么拒绝了吗？” “没有。”我为难，“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跟我说喜欢啊，我一直当他是菱菱的哥哥，没有太多交集。” “只能说明璐璐漂亮优秀，招人喜欢。”洛迦笑着摸摸我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哦？病秧子也这么招人喜欢吗？”我挑眉斜睨他，却看到他突然冷了脸。 我看到他好看的眉毛蹙起，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严肃。突然又想起了他同事对他的评价，看来平时在工作上没少这样吧。 “璐璐，你听好，哥只说一次，你若下次在这么说话，哥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洛迦听住脚步，扳住我的双肩，低头认真道，带着酒气的呼吸，让我有点害怕。 “你无法选择命运，但是你必须正视生活，端正态度。人要先自重，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放到你身上也一样，首先要正视自己，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妄自菲薄的话，玩笑也不行。”洛迦语气放缓，咬字很重，听得我心跳砰砰加速。 心里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有对他多年杳无音讯的责备，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一时难以理清。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此时此刻，万千言语都难以描述我的委屈。 “唉，你哭也没用，你可以撒娇，可以玩闹，唯独这个话不能再说了。哥为自己缺席了你的生活这么多年道歉，也为答应了一直陪着你却没回来找你这件事道歉，以后哥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自我放逐。”一句承诺，一生执行。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于洛迦而言，这句话要用多大的勇气和担当，只是觉得很温暖，很感动。 不由自主的，我点点头。洛迦看到我表态才松了握着我肩膀的力度，从之前的力度里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愠怒，也让我生了恐惧。 原来，这才是洛迦面对工作的那面，严肃，认真，甚至有点执拗。 “好啦好啦，你乖乖听话，以后哥就不凶你了。”洛迦松开手，拿出纸巾递过来，“快擦擦，一会儿风一吹眼睛要疼了。” 我止住眼泪，伸手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抬头看他。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瓣正是微笑的弧度。还是记忆中年少时那个温和的样子，为什么刚刚会那么严肃呢？ “吓到了？”洛迦问。 “嗯。”我点头。 “呵呵，你这表面柔和内心坚韧的性子，没两把刷子怎么能震慑住你。”洛迦笑着转身，伸手把我揽到怀里向前走。 我想到小时候我们一起走，他也是这样，因为我爱跑又不会看路，总是摔倒，他后来便习惯走路把我拥在怀里，当时小小的我感觉他高高大大的，很安全。嗯，和现在差不多。 “想什么？”洛迦看我走神，拍拍我的肩膀问。 “哥，我们都长大了，走路不能这样了，院里的长辈们会笑话的。”我不好意思的道，洛迦听了放开我。 “我们璐璐长大了，脸皮薄了，知道害羞了。”洛迦继续拿我寻开心。 打开外公家的门，洛迦轻手轻脚的去卧室确认外公已经睡了，我便和洛迦道别，回自己家去。 开门看到母亲在客厅里看电视。 “妈，看什么呢？”我问。 “随便找了个剧，以为是军旅题材，看了会儿发现是小姑娘爱看的青春偶像剧呢。”母亲看着我笑道，“你李爷爷刚刚和我们说他家小子昨晚回去放了个炸弹，刚刚是不是炸了？” “可不就是个炸弹。”我嘟囔道。 “璐璐，你怎么看？你的感情妈妈不插手，你随心就好，要是真喜欢李澈，不要考虑那么多。”母亲揽着我的肩膀说。 “妈，是不是李爷爷很担心我会跟李澈在一起啊。”我笑，“您放心，他对我来说最多算是哥哥，真没有其他感情了。” “哦？那如果是李爷爷支持他孙子找到爱情呢？”母亲继续问。 “妈，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对李澈没有感觉啦。”我无奈道。 “是这样啊，那你对谁有感觉呢？当年那个少年？”母亲继续追问。 “妈，这个也先不要提了哦，这也是个未知呢，如果真有进展，我会首先通知您的。”我继续打哈哈，顺道转移话题，“我爸今年什么时候回来，自从爷爷年纪大了，他好像每年都回来一次，你俩碰上过没？” “以前没碰上过，今年可能会碰上。”母亲思忖一会儿，道，“我前几天和他通话的时候提了你外公的病情，他说他申请回来呆一段时间，我猜不会太久，但是一定是在下个月之前。” “这样很好，外公经常念叨他。”我点头，“我去画设计稿了，您继续看青春偶像剧吧。” 我起身要走，却被母亲拉住了。 “为什么哭了？”母亲问。 “这两天不是经常哭吗？”我笑，“平静一会就没事了。” 母亲听完便以为我是因为外公的病情，放我回房间了。 第二天，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速战速决，先问过菱菱李澈的时间，踩过点后约了李澈下午星巴克见面。 这种事真不敢在大院里说开，万一哪个爱八卦的听到加以点缀，说不定会两家的感情。 大年初二的星巴克咖啡厅，零零星星的顾客，我选个角落坐下，点开最近下的过关小游戏。 李澈是在我玩了四五局的时候来的，看到我早已经在了，有点吃惊。我低头看了看时间，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 “抱歉哦，李澈哥，因为在家没事做，出来早了。”我起身道。 “请坐，我应该早点出来的。”李澈口气抱歉道，看到我面前一杯白水，问，“喝点什么？卡布奇诺？” “不了，身体不允许。”我摇头，歉然笑道。他要了一杯美式，我很佩服喝美式咖啡的人，生活本来就不轻松了，竟然还会选择那么酸涩苦涩的味道去品。 “阿瑾，你约我来，是拒绝我的吧。抱歉，昨天太唐突了。”李澈抿了口咖啡，继而道。 “李澈哥，除了感谢和抱歉，我确实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了。”我道。 “我这次回来才知道原来你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所以心急了。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李澈彬彬有礼道。和我预想的一样，菱菱不会让我陷入难堪的局面里，李澈也不是死缠烂打蛮不讲理的人，在他清醒的时候，还是很好沟通的。 “没事的，李澈哥，其实这么多年，我确实只当你是菱菱的哥哥，没想到你会这么想的。”我笑着说。 “那你这么果断的拒绝我是因为洛迦吗？”没想到李澈的重点会一直在洛迦这个话题上。 “呃，抱歉，这个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回答你，对于洛迦哥，我们十七年多不曾谋面了，再见面即使感情还在，很多东西都变了。我也搞不清我执着的是洛迦这个现实中的人，还是我心里的那个影子。”我认真解释。某位朋友说过，每一份喜欢都是一个人美好的心事，即使注定要辜负，也不要把这份美好弄得太糟糕。 “行吧，那我祝福你，早日幸福。”李澈大度的说。 ------------ 15 军人本色 “谢谢，我努力，也祝福你。”我笑。其实在昨天洛迦严肃的教育我之前，我是想如实回答李澈，我不能让李家因为我而有遗憾，希望他找一位健健康康的妻子，享受多子多福的幸福的。但是想到洛迦愠怒的样子，我就不敢多言了。 和李澈道别后，菱菱的电话就进来了。 “怎么拒绝他的，快给我讲讲。”勾起人兴趣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知其一不知其二，越想心越痒，越痒越想知道。 “你怎么不问你哥啊，跑来那我寻开心。”我嗔道。 “他第一次表白被拒，我可不敢老虎嘴边拔胡须。反倒是你，从小到大，拒绝的男生排队都能几十米了，我问问应该对你造不成伤害吧。”菱菱玩笑。 “呃，就是我和你哥说我俩不合适啊，你哥问是不是因为洛迦，然后我俩就别了。”我言简意赅。 “那到底是因为洛迦吗？”菱菱追问，口气迫切。 “不知道啊，我和你哥说的是。”我认真道。 是因为洛迦吗？这个问题也困惑了我很久，始终找寻不到答案。 我只知道他是我童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在那段日子里，他的存在超越了父母亲人对我的陪伴，他知道我所有小小的心愿，并努力为我实现；他陪伴了我一整个暑假，寸步不离，作业都是在我病房写的；他甚至陪伴了我半个童年，父母都忙，在我孤单的时候，都是悄悄的到他家敲门，他放学会给我带零食，也会给我做饭…… 当回忆铺天盖地的涌来，我才发现，虽然十几年时光荏苒，我对于童年的记忆多数已经模糊，但是清晰的那些点滴，大多是与洛迦有关的。 如果说创伤后遗症是忘却掉那些刻意想忘记的东西，那我这种情况是病还是记忆力好呢，答案不得而知。 ……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路上行人在傍晚的时候逐渐多了起来。 远远看到前面大楼电子屏上为某钻戒做的广告，想到二月十四号即将到了，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菱菱说的没错，貌似我还有不少人追，比如，每年情人节都会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表白，他每年这天的十三点十四分都会准时来电。他说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却没有丝毫印象。于是这个表白持续了三年了，不知道这个情人节会不会如我所愿的清净。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却不知不觉到了大院门口，想到外公越来越差的气色，抬脚向外公家走去。 走到门前听到屋里传来小孩的欢声笑语，我忍不住推开门一探究竟。 原来是表哥回来了，嫂子除夕晚上给我发消息，说最快初三能赶回来，没想到初二就回来了。 我换好鞋，看到外公在陪小川玩乐高，一地的积木，凌乱却满是温馨。表哥和嫂子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爷孙俩玩闹。 “嫂子，表哥，回来了啊。”我轻手轻脚的进门，一开口屋里的人都有点惊到。 “阿瑾回来了啊。”外公放下手里的积木，回过头来冲我笑，“你来和小川玩会。” “小川，给姑姑拜年，姑姑给你大红包。”我笑着逗小川，半年不见，小孩子长高了不少，神情拘谨，已经和我陌生了。 “小川，小姑姑又要给你大红包了，快给姑姑拜年。”嫂子附和道。 “姑姑，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小孩子怯生生的说道，声音却清脆悦耳。 “好，红包给你。”我把手里的红包递过去，他赶紧接了，又跑回到外公身边。 “爷爷陪小川玩。”拉着外公的衣角，外公很快又沉浸在陪孙子的乐趣中。 “都说儿子像妈妈的多，小川的长相和我哥越来越像了。”我在沙发脚蹬上坐下，感叹道。 “像你嫂子太漂亮，以后出去多不安全。”表哥接话，嫂子听了笑着打他，娇嗔道，“一天天的没个正经。” “我哥说的有道理，太不安全了。”我笑，看了一下屋里没有其他人的动静，问道，“没想到你们提前回来了，舅舅舅妈和母亲都没过来吗？” “小姑买菜去了，公公婆婆回外婆家晚点才能回来。”嫂子回道。因为早年的一些不愉快，嫂子从来都是称呼舅舅舅妈为公婆。 “洛迦呢？”表哥问。 “不知道，我有点事出去了，也是刚回来。可能医院有事吧。”我猜测。 “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嫂子问。 “你现在问早啦，她没法回答你，等我问问洛迦才行。”表哥伸手握住嫂子的手，被嫂子不好意思的抽走了，我假装没看到，立刻转移视线。 母亲回来的时候，我们三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洛迦被医院喊过去了，疫情蔓延了，你们不要乱跑了。”母亲进门就道，“小区设好门禁了，通知各家庭非必要不出门，每家每户有一张通行证。” “表哥是不是也可以休息了。”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有多无知了，祖国有难，军人怎么可以退居二线，表哥估计是留不了太久了。 “思迁，你可以一两天内就要回去了。”母亲说。 “小姑，上面刚刚召我明天下午归队。把林依和小川留家里吧，带回去我不放心。”表哥道，看了看外公没有注意这边，又小声叮嘱嫂子，“不知道这次支援武汉需要多久，爷爷这边你们多陪着点。” “你在外面安心出任务，家里有我们呢，不管发生什么，以你的工作为重，舍得舍得，你是军人，就要舍得下小情小爱。”嫂子语速很慢，却句句掷地有声。 “小依，委屈你了。”母亲道。 嫂子赶紧打断，“小姑说的什么话呀，我和思迁这么多年感情了，能不知道他的家庭他的事业吗，我这也是为祖国做贡献呢，军人家属就要做中国军人坚强的后盾。” “嫂子，你这觉悟，今年可以入选优秀市民了。”我赶紧活跃气氛。 “呵呵，那些虚名，让给其他人吧，我是在乎虚名的人吗。”嫂子接的天衣无缝，大家都笑了。 “武汉今年的情况很不乐观，但是我们要相信祖国的力量，同时要遵守规定，不要给政府添乱。”刚刚还在陪小川的外公已经牵着小家伙过来了。 “爷爷，我明天下午走。”表哥道，“不能陪您了，您保重身体。” “放心吧，家人都回来了，不缺你一个，安心完成你的职责。”外公笑着说，眼神里却透着不舍。 “外公，嫂子和小川留下来。”我笑道，“您开心吧？” “开心，开心的很，有阿瑾，有洛洛，有小依，还有小川。”外公我和表哥的搀扶下在沙发上坐下，小川挤到外公怀里。外公的消瘦越来越明显，洛迦说止疼药物的作用也开始衰退，外公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极限了。 “洛迦回来吃饭吗？”在厨房做饭的母亲探出头问，外公、嫂子和表哥都看向我，我一头雾水的想，我怎么知道？ “阿瑾，你问问啊。”表哥对我说。 “哦。”我拿出手机，发现打电话不合适，发消息他可能看不到，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最终还是选择了发微信，“几点忙完回来啊。（笑脸）” “快到小区了。”回复的很快。 “我说阿瑾啊，你抓紧把人生大事解决了，咱们大家也都能安心各自去忙了。”表哥笑着开口。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阿瑾啊，不着急，好好考验考验再决定。”外公笑。 “爷爷，您这么说对得起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吗？”表哥佯装不悦。 “你刚刚说的对得起咱们家这些年对阿瑾的呵护吗。”外公继续笑。 “也是，那我还是保持沉默吧。”表哥笑着起身，去门口接洛迦。 “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去一线吗？”洛迦开门看到表哥，一脸疑惑。 “臭小子，被你说中了，我明天归队，赶赴前线。”表哥捶了下洛迦的肩膀。 “你放心去吧，后院交给我。”洛迦笑道。 “洛迦，我是林依。”嫂子起身和洛迦打招呼。 “老同学好，我记得你呢。”洛迦换好鞋，走到客厅，从兜里掏出个红包拿着走到外公跟前，递给他怀里的小川。 “谢谢叔叔。”小川很开心的接了，相比对女生的拘谨，小川好像和男性更容易亲近些。 “真乖。”洛迦摸摸小川的头，来我身边坐下，“解决了吗？” 很自然的一句问话，却让我感觉很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作答。 “解决什么？”表哥也坐到嫂子边上，冲洛迦问道。 “你妹的桃花不少。”洛迦笑着对表哥说，看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就没继续追问了，转头对厨房道，“阿姨，需要我帮忙吗？” 表哥也很识时务的不再追问，毕竟这么多年他也见证我拒绝了不少男生。 “可以，小瑾不会做饭，你来搭把手吧。”母亲很不客气的把他叫进去了，可能自始至终母亲都没把他当外人吧。 ------------ 16 与父重逢 洛迦走后，外公回房间休息去了，小川拉着妈妈去玩游戏。表哥坐过来，小声询问，“这次是谁？” “李菱的哥哥，李澈哥。”我答。我和表哥向来都是无话不谈，这种事也没必要瞒着他。 “我说那小子怎么一直单身，原来是在等你啊。”表哥若有所思道，“李澈很不错，政委对他的评价很高，他的那些发小以前有几个在我手底下，提起他的时候也是带点崇拜。” “是，外派三年多了，这次回来要高升了。”我笑着插话。 “对，我听说这次上面打算提李家公子，你不说这事我都没想到是他。”我又想起了菱菱昨天跟我讲的话，本来我哥是打算事业有成之后再提这事，他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家，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你和洛迦，他怕再等下去就没机会…… “哎，表哥，这些话你听就好，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我压低声音对表哥道，“李澈哥确实很优秀，但是我这身体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先不提对李澈哥有没有感情，我要是和他在一起了，李爷爷那边怎么交代？到时候再影响两家的交情就不好了。” “阿瑾啊，其实你大可不必想这么多，你要是真喜欢李澈，他家老爷子你外公一定会帮你搞定。”表哥拍拍我脑袋，笑的不怀好意，“其实啊，不喜欢的理由有千百种，但是喜欢的理由却只有一个。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哦？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过来人。”我继续开启装傻模式。 “这事以后我们不要提了，但是以我对李澈的了解，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我看别人喜欢你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怎么能被你个小丫头片子的三言两语击退呢。丫头啊，你还是太单纯。”表哥缓缓道，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感情是两厢情愿的事，他那么聪明，一定明白强求不来的。”我道。 “嗯，哥相信你一定会有属于你的幸福。”表哥说完，伸手抱了抱我的肩膀。 “谢谢表哥。”我发自心底的笑道。 不论何时，家永远是我的港湾，有温暖的表哥，体贴的嫂子，包容的外公，胜似父母的舅舅和舅妈…… 还有伟大的军人母亲和父亲，虽然交流不多，但是却都很爱我，已经如此幸运了，还有什么不满呢。 “阿瑾，爷爷的日子不多了，我又有了新任务，不能陪他最后的日子了。如果到时候我回不来，你想开点，生老病死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饱受病痛折磨的爷爷，早点脱离苦海，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件开心的事。”表哥握着我的手，开解道，我静静听着。 “我知道你和爷爷感情深，但是人生这条路上总有年迈的离去，新生命归来。表哥希望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多想想陪着你的人。我听说姑父也要回来了，姑姑短时间内也不会外调，你要把生活的重心从你外公这里转移到你父母那里。你和洛迦刚重逢，十六七年的隔阂，可能你不会那么快对他敞开心扉，但是也不要把自己关起来，总之，哥希望你好好的。”表哥看着我，语重心长的道。 我看着面前英俊的面庞，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我身边谆谆教导，好几次病床前醒来都是这张容颜，有时候一身笔挺的军装，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真真应了那句长兄如父。 陪伴都是相互的，在他看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的同时，我也看着他从翩翩少年郎变成英俊的军官，保家卫国的将士。从毛头小子成了为人父为人夫的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士。 我点点头，道，“表哥，你放心吧，如今的我已经不是十六岁外婆离世的时候那个不懂得处理情绪的丫头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表情这么严肃，你俩聊什么呢？”洛迦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放到桌子上问道。 “怕外公走了她再生病了，我明天出任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表哥回答。 “你安心去执行任务，这里有我呢，兄弟。”洛迦笑道，“怎么？觉得我靠不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说。” “怕你觊觎我家最宝贝的东西呢。”表哥开玩笑。 “哦，二十年前就已经登堂入室了，你现在害怕是不是太晚了？”洛迦笑得开怀，很少见他这么开心的笑，五官柔和好似有光环在他身后。 “呵呵，你倒是比以前善言辞了。”表哥笑，“我还记得上学那会儿，只有阿瑾缠着你的时候，你才会讲好多话，平时在班上都不言不语的，老师每次提问，你都是回答的恰到好处，一个字也不肯多讲。” “哦？是吗？老了老了，我都不记得了。”洛迦笑着说。 “可不是呢，班里的小姑娘都在背后议论你好帅，我当时就想，他一定是为了装帅耍酷才话那么少的，他和璐璐话可多了。”听表哥回忆过去，我竟不知道洛迦在学校的时候就话很少了。 “这些我倒是不知道，我只记得你从初中就和林依做同桌，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洛迦若有所思道。 “你别乱讲，我和林依是高中在一起的，初中那会还不懂儿女私情。”表哥不好意思地说。 “呵呵，你俩聊，我去看看我妈。”我笑着起身离开，表哥和嫂子结婚之前经历了很多阻碍，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我都陪着看着，一时不想再听下去，便去厨房了。 厨房里七八道菜整齐的摆在桌上，清蒸鲈鱼，香菇油菜，糖醋小排，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蛋，醋熘白菜，竟然还有红烧狮子头和蓝莓山药。 “妈，您这么厉害吗？”我崇拜的望着这位伟大的中国军医。 “我哪有这本事，小洛做的，我给他打下手。”母亲不好意思的解释，“没想到小洛不仅医术精湛，厨艺也这么出色。” 其实母亲的厨艺不错，从小外婆对她要求严格，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能力都极强，再加上她独立好强的性格，做事追求完美，所以母亲一直自视甚高，很少赞美他人。这么多年，我所知道的能得母亲赞美的也就是父亲了，没想到洛迦是第二个。 “妈，您很少这么称赞别人。”我笑道。 “是啊，小洛确实优秀，值得。”母亲笑道，“你赶紧出去吧，你这三脚猫功夫在小洛面前不值一提。” “嘿，您不能这么讲，我厨艺虽然不能用精湛形容，好歹也是能解决我的温饱的。”我争论道。 晚饭的时候，舅舅舅妈赶回来了，看到小川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小川也乖巧讨喜，爷爷奶奶叫个不停，哄的长辈们都开心。 饭桌上自然少不了夸洛迦的厨艺，洛迦也很谦虚，只说都是家常菜，不值一提。 “西红柿鸡蛋是甜的，好好吃。”小川欢呼道，其他人都赶紧去尝，只有我很淡定的吃着。 “嗯，你小姑小时候喜欢吃，我就做了，没想到你也喜欢。”洛迦对小川笑道，“真是侄子像姑姑啊。” 接收到大家投来的目光，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假装埋头苦吃。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阿瑾以后有福了。”外公笑道，其他人也都附和，我把头埋的更低了。 吃过饭，我和母亲去洗碗，舅舅舅妈陪孙子玩，洛迦和表哥则陪外公聊天。 第二天下午送表哥出门，和以往的每次一样，没有太多言语。小区保安看着他上了回部队的车，很认真的敬了个军礼。 “外公，我们回去吧。”我挽着外公的胳膊，说道。外公不舍得看着表哥的车远去的方向，似乎没听到我的话。 其实他很清楚，这可能是和孙子的最后一面，虽然他们都有钢铁般的意志，却没有钢铁一样的躯体，他们也会生病，也要离世，也会难过和不舍。 “外公，走啦，外面冷。”洛迦看我不忍心开口，便过来笑着劝外公回家。 “走吧。”多年的从容不迫让外公很快神色如常，他笑着转头，带着一家人往回走去，只有小川的轻脆的童音回荡在大院儿里，“爸爸这次多久回来呀，说好的给我带奥特曼的。” 小孩子的世界里，如冬日里不曾被动过的那片雪地，纯净美好…… 网上沸沸扬扬的是武汉沦陷的消息，看得触目惊心，却又让人觉得无能为力。 与武汉疫情同步进行的，还有外公的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难耐的疼痛把外公这位曾经铁骨铮铮一身威严的战士，折磨成了瘦骨嶙峋的老头儿，很多癌症末期的并发症都出现了。 在一家人商量并征求了外公本人的意见之后，我们又开始了家和医院的奔波。因为疫情在各地相继蔓延开来，及时是T市军区医院也格外严格，我们进出医院越来越不方便。 ------------ 17 以爱之名 迫不得已，爷爷申请了特派车，给外公转了单独的院区。非常时期，很多事情无法做到绝对的严格，外公入院的消息在爷爷有意无意的提及下渐渐传开，外公的兵从一开始的电话问候，到后来想尽办法来探望，一直络绎不绝。 直到近日，嘴里严重的溃疡，外公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偶尔能喝一点米粥。自从入院以来，便一直卧床，洛迦和舅舅把外公照顾得很好，但是却难以减缓病情加重的速度。 “外公说，不要让人来探望了。”洛迦给外公挂上点滴之后，坐到门外的等候椅上，对我道。 “璐璐，咱俩聊聊。”洛迦严肃的口气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哥，外公是不是快不行了？”我努力让语气平稳。 “嗯，可能就这几天的事。”从前几天开始，外公出现昏迷、讲话困难的症状，我当时已经意识到情况不会乐观，但是听到洛迦给我肯定答案的时候，还是止不住泪如雨下。 “璐璐，哭吧，哭过以后就不许再哭了。”洛迦把我拥入怀里，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慰着。我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离开洛迦的怀抱，从兜里拿出纸巾擦干眼泪。 “我妈知道吗？”我忐忑的问。 “阿姨也是看惯了离世的场面的医护人员，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自己血亲离世，难过不会比其他人少，所以你哭完了要陪陪你妈妈。”洛迦揽过的肩膀，把我拥紧怀里。 “阿瑾，外公怎么样了？”于是这就是两年没见面的父亲见到我的场景，我双眼红肿的被洛迦拥在怀里，他以为外公已经去世了。 我抬头，看到好久不见的父亲又苍老了不少，两鬓的白发蔓延开了，眉眼间的皱纹越发深了…… “您是顾伯父吧，我是洛迦，我爸以前是您的兵，外公在里面休息，刚睡下。”洛迦的回答把我拉回现实，我慌忙离开洛迦的怀抱起身。 “爸，您终于回来了。”可能是刚哭过情绪还没控制好，我不由自主的把心里所想表现出来了。父亲回来了，我不用再收起所有的脆弱来陪伴母亲了…… “阿瑾乖，你母亲呢？”父亲问，我对母亲的去向一无所知，疫情开始至今，最忙碌的就是医院和医护人员，虽然母亲回来了，但依旧是在岗位上工作，所以每日出现的时间还是很有限。 “伯父，左阿姨今天值班，一时半会儿过不来，左叔在里面。”洛迦看我迷茫的样子，替我回答。 “你是老洛的孩子啊，这么多年长这么大了。”听完洛迦的回答，父亲才静下心来和洛迦交流，“当年我没照顾好你爸，对不住。” “伯父，我爸曾经说过，从穿上军装的那刻起，他的生命就属于国家了。所以即使牺牲，也是为国捐躯，您不要自责。”洛迦平静道，我却心疼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好，不提了，谢谢你，照顾阿瑾和外公。”父亲拍拍洛迦的肩膀，向屋里走去，我抬头看到舅舅已经迎了出来。 父亲和舅舅寒暄着，我被洛迦带着向外走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我看着一个个躲在口罩后面来去匆匆的医护人员，有的甚至穿着笨重的防护服，却丝毫不减他们行动的迅速。 “做医生，真累，你们都辛苦了。”我由衷地对洛迦道。 “其实每个行业都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医生也只是众多职业中的一个而已。”洛迦说，我侧过头，能想象出口罩后面的他是怎样的神情，“你是不是看到父亲了，觉得他和你妈的感情不好？” 没想到洛迦会猜到我的想法，我诧异的看着他。 “你竟然什么都猜的到。”我不自然的伸手整理了一下口罩，来掩饰自己被猜到心事的不自在。 “璐璐，每个人对爱的认知和表达方式是不同的。可能你爸爸妈妈对爱的表达，就像那句话：喜欢是拥有，而爱是放手。他们都成全了彼此对梦的追寻，把心爱的人放到了心里，带着对方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着雪花，洛迦不自觉的抬手接住了一片。 我们就这样站在医院被隔离出的大院里，望着天空，我久久没有接话，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璐璐，你们怎么站在这里？”我们是被母亲的问话拉回思绪的，或者只是我一个人走神了。 “阿姨，顾伯父回来了，在外公病房里。”洛迦回答。 “嗯，璐璐怎么没和爸爸一起？”母亲继续问道。 “刚刚哭了，怕外公看到伤心。”我如实回答。 “走吧，别冻着了。”母亲牵起我的手往里走，不忘喊上洛迦。 “阿恒，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第一次听母亲称呼父亲“阿恒”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那时候小，也不明白这个称呼里包含的感情，现在听洛迦解释完，我好像明白了。父亲大母亲七岁，如果喊哥就会带着依赖，反而会牵绊住父亲前行的脚步。 “刚过来，直接让司机送我来爸这里了。”坐在外公床侧的父亲，看到母亲进来的那刻就起身了，很久不见的他们见到对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一个拥抱，也许是因为在外面，他们很快就松开了。 父亲转头看了看我，问道，“阿瑾是不是研三了？” “嗯。”我点头，看到床上的外公靠在病床上，眼里含笑的看着我们一家人。 “毕业了打算在哪里工作？”父亲继续问。 “还没想好。”我随口回答。 “有需要爸的地方，随时和我讲。”父亲继续道，我知道讲这些话对不善言辞的父亲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他对我，始终是多了一丝亏欠之心，其实我并没有觉得他和母亲对我照顾不够。 “好的，爸，我现在挺好的，您放心吧。”我乖巧答话。 “我刚接到老李的电话，要来看咱爸。”父亲转头对母亲和舅舅询问道，床上的外公轻微的摇头，自从外公无法起身之后，就明确表示不希望他以前的兵来探病了。 我理解外公一生骄傲不想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把狼狈展现在外人面前。 “爸已经谢客好几天了，你和老李说，也不要来了。”舅舅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菱菱的父亲，李叔叔。他以前在外公手下当了几年兵，每次回来都会来探望外公。 “行，我和他讲一声。我回去换身衣服，带晚饭过来。小云，你还要上班吗？”父亲询问母亲道。 “嗯，疫情严重，大家工作几乎都是超负荷的。”母亲解释。 “辛苦了，人民解放军同志，一会儿带你爱吃的回来。”父亲立正冲母亲敬了个礼后，离开了。 “你不是要陪伯父回去的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洛迦突然开口，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出去了。 无奈，我只能和大家道别，“外公好好休息，舅舅母亲我一会儿回来。” 我一路小跑追上父亲离开的脚步，气喘吁吁道，“爸，等我一下，我陪您回去吧。” 上车随父亲到家，一路无话。到门口父亲掏出钥匙，开门换鞋，就像昨天刚回来过一样的熟门熟路。是啊，这是我们的家啊，我记得有一次哪位叔叔伯伯说过，我临出门，都是带着家走的，东西摆放不要动，不然回来容易找不到。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很少变动家里的东西了，为了父亲母亲回来方便。 “阿瑾，你和洛医生是什么关系？”父亲换好衣服边系扣子边问道。 “洛迦就像我亲哥一样。”我回答。 “仅仅是这样吗？”父亲追问。 “当前仅仅是这样的，爸。”我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不相信的样子，严肃中透着可爱。 “嗯。”父亲没有再说什么，“去你爷爷家走一趟，他说赵姐做好饭了，我们去打个招呼拿去医院。” “嗯。”我跟在父亲身后出门。 爷爷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了，看着我和父亲一起进来，神情微动。 我看到爷爷缓慢的起身，突然意识到爷爷已经快八十岁了，洛迦说，这个年纪的老人中，爷爷的身体已经算硬朗了。 “爷爷，我和爸回来看您。”父亲不爱讲话是在大院儿里出过名的，当年被门卫揽着让他解释要出去干什么，硬是被拦了一个多小时他也没解释清楚。最后还是奶奶看他出去那么久还没回来，去找，发现他还站在门口呢。 原来小区门卫怕孩子走丢，让他解释清楚出去干嘛。其实只是奶奶让他去同事家里传几句话，他硬是和门卫对峙了一个多小时。 所以之后能不让他说话的场合大家都很默契的替他说了，只是大家没想到，多年以后，顾家又出了顾霖，性格和父亲如出一辙。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爷爷问。 “一个月假期。”父亲答。 “你岳父怎么样了？”爷爷继续问。 “正在卧床，表达不清晰。”父亲答。 ------------ 18 一路走好 “你多陪陪小云和小瑾，有需要及时给我打电话。”爷爷嘱咐道。 “好。”父亲点头答。 回到医院正值母亲陪在病房，我就很识趣的打算离开，留给二人相处的空间。却在刚迈出左脚的时候被父亲拉住了，“留下一起。” 军令如山，我不敢违背，只得跟在父亲身后。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母亲忍俊不禁道，“你还以为我和你爸二十来岁的男生女生谈恋爱吗，还退出去，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凑齐了，可得好好珍惜才行。”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外公吃饭了吗？”我看到桌上开着的盒子，里面是精致清淡的饭菜，因为外公这两天进食量很小，所以看不出是否吃过了。 “难为洛洛了，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你外公做饭，这不是送来给外公喂了几口，就被可是叫走了，还没吃饭呢。”母亲解释道。 “那我喊他过来一起吃？合适吗？”我问母亲。 “怎么不合适？他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你问一下忙完了没。”母亲催促道，我在心里松了口气，社交恐惧症患者需要人来救场啊。 电话拨通很快被接了起来，“喂。”好听的声音响起，我再次感叹声控真的伤不起啊。 “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把饭送过来了。”我刻意把“哥”咬的很清楚。 “嗯，你们先吃，我忙完手头这点事。”洛迦随口应着，我听到那边叫洛医生的声音，就赶紧挂了。 “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让我们先吃。妈，你一会儿还要回岗位吗？”我看着换回便服的母亲，问道。 “不用了，我下班了。你爸今天回来了，你舅舅让我们晚上早点回去。”母亲笑道。 “哦，那我和洛迦哥住外公那里。”我笑道。 “臭丫头，揶揄你爸妈是吧。”母亲闹着要打我，我笑着看了看外公，外公也点点头。 “呵呵，外公都同意了，洛迦哥比较需要人陪。”我继续笑着说，父亲一直板着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母亲感叹道。 “嘿嘿，您就当是这样吧。”我也不否认。 洛迦来的时候，我们还没开始吃饭，父亲母亲觉得多个人热闹，便打算等等他，于是我偷偷给他发了消息，说我们在等他，估计他赶紧忙完手头的工作就过来了。 “外公，阿姨，伯父，抱歉，工作刚忙完。”我看到他步伐急促，没有穿白大褂，便知道他下班了。洛迦在我身边的空沙发上坐下，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脸怎么这么红？”洛迦问。“笑的。”我答。 “嗯，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洛迦松了口气。 “阿瑾今晚要跟你去外公家住，你到时候监测体温。”父亲说了我认识他以来最长的一句话，却充满了歧义，于是，我很不争气的脸红了，母亲更是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伯父，放心吧。”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医生的价值观——人生除了生死都是小事，洛迦这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血液科刚刚怎么了？”母亲赶紧转移话题道。 “有位尿毒症晚期的患者，因为疫情，小区被封锁，五天没有做透析，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很危急，我去处理了一下。”洛迦答道，就好像母亲问了句你吃饭了吗？他回复：还没呢。 “那现在脱离危险了吗？”我问。 “嗯，暂时稳定了。”洛迦答完，低头认真的开始吃饭。食不言寝不语，我也把注意力放到赵阿姨做的丰盛的晚饭上，期间不忘抬头看看外公，好像又睡着了，戴上氧气罩后的外公，每天昏睡的时间变长了。 …… 外公是在三月中旬的一个午后平静的离开人世的，最后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很难忘的是，在他的弥留之际，看着我和洛迦，笑得很慈祥，很满足。那一刻我仿佛读懂了他的心声：看到阿瑾有人照顾了，我就可以放心了。 于是，就在几分钟后，检测仪器传出刺耳的警报声，宣告着外公生命体征的流逝。 前段时间我以为，外公如果有一天走了，我会非常激动，如今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的灵魂仿佛抽离了身体，周围的一切变得异常安静。 母亲想要按急救铃，父亲抬头看了看洛迦，洛迦轻微摇了摇头，伸手把我揽到怀里。 舅舅舅妈走上前去，在窗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这大概是一个习俗，我记得当年外婆离世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做的。 他们起身后，父亲拉着母亲也跪下了，我看到母亲的眼泪不住的滴在地板上，父亲起身后拉着母亲站起来。 “璐璐？璐璐？”洛迦的声音把我的灵魂拉回到身体里，我听到有人问需不需要通知军区，舅舅说，等葬礼的时候一起通知吧。 我被洛迦拉到窗前，认认真真的跪下磕了三个头，一只手扶住我的胳膊，带我起来。我抬头，看到洛迦英俊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关切，突然就清醒了。 “哥，我没事。外公去了没有病痛的世界了，在哪里有外婆在等他。”我平静的说道。 “嗯，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有哥陪你。”洛迦抱抱我，在我耳边道，“你爸爸说话言简意赅，要多陪陪你妈妈。” 我离开洛迦的怀抱，走到母亲身边，“妈，外公解脱了，我们都要过得好好的，让他走得安心才行，外婆已经等他好久好久了。” 舅舅也过来拍拍母亲的手臂，“阿云，都尽力了，不要太难过。” 我看到不言不语地父亲，始终安静的攥着母亲地右手，我知道，那是支撑母亲精神世界最强大地力量。 …… 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军区领导派了专业地人来操办这场葬礼。舅舅只需要把骨灰盒送到殡仪馆就可以，剩下的就是葬礼当天站在旁边给前来吊唁的宾客回礼。 自从外公去世，母亲便把洛迦接到我们家的客房了，她和舅舅这两天忙着整理外公的遗物。 这几天，记忆总是不经意的流淌出来，我记起小时候外公总是把我举过头顶，那时候小小的我觉得外公好高好高，每次想到离地那么远就非常兴奋。后来渐渐长大，生病了，外公便开始陪着我，从幼儿园到小学，外公总是非常耐心地和我一起完成每一份作业，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再后来，外婆离世，外公开始和赵阿姨探讨科学营养的饭菜，于是我的初中生活便是在他的科学指导饮食下度过的。 等到高中的时候，学校要求学生住校。外公提前去和老师申请，顾谨同学申请走班。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对老师尊敬的样子，身居高位多年的军旅生活，即便性格温和却也带着军人的威严，但是那时候的他只是个学生家长。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他每次给我开家长会都是这个样子的。 高二流感病毒引起了高烧，昏迷了很长时间，醒来看到外公红的像兔子一样的双眼，原来铁血男儿也会为了自己的外孙女落泪。 考上T大的时候，为了照顾我的身体，他给我和菱菱租了学校外的房子，隔三岔五的过去看看我们，总是带着吃的用的。大三那年流感爆发，我又不幸中招。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依然是他，斑驳的白发，背脊却挺得笔直。还有看到我醒来万分激动的表哥，他说“你以后要好好的，你当小姑姑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呢，你没有陪着嫂子吗？”我虚弱的问。 “你昏迷的时候想我了，我就先来陪你了，都一样都一样。”表哥哂笑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外公听到我一直叫哥哥，他把表哥从嫂子那里叫过来的。 …… “璐璐，你还好吗？我开门进去了哦。”洛迦的敲门声传来，我慌忙从回忆里醒来。 “哥，你今天不上班吗？”看到洛迦一身黑色休闲装，我问道。 “请假了，我今天和你们一起去殡仪馆。”洛迦淡淡道，“你脸色不好，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我勉强笑笑。 吃了几口饭，就出门了，洛迦说要先去接嫂子和小川。 殡仪馆内，母亲和舅舅站在灵堂两侧，父亲和舅妈陪在各自身边。我和嫂子很自觉的站到各自父母旁边，洛迦也跟过来了。 “仪式九点半开始。”洛迦小声道，“你注意控制情绪，到时候不要太激动。” 我点头。 来宾有和爷爷一样的军人干部，有和父亲一样年纪的军官，也有很多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战士。此外，还有舅舅的公务员同僚、政府干部，也有很多社会人士。 “节哀，老左走了你们还有我们。”爷爷对着外公的遗像之后拍了拍母亲的肩膀，母亲点头应了。他又过来拉过我的手拍了拍，最终看了洛迦，对他点头示意，没有再说话，回到宾客席上坐下了。 ------------ 19 辞别家人 司仪按照流程宣读了外公前半生的功绩，对于他的后半生倒是寥寥数语概括。 那些前半生的作为，于我而言是陌生的，最后那简洁的“安享晚年”，却让我感触良多。其实他并没有安享晚年，他替子女把两个孩子扶养成人，不论是表哥还是我，都习得一手好字，有力道有风骨，都说是得外公真传，其实不过是被外公每天逼着练出来的。 表哥今天没有到，因为他在做更有意义的事，也是外公所期盼的事。 母亲最终从医生成了军医，跟随部队穿梭在祖国的边边角角多年；舅舅选择了文职，最终成了政府要员。但我看得出来，外公把自己未能完成的心愿寄托在了表哥身上，他希望表哥能够穿着那身军装走到人生的尽头…… 念及此，我看了看身侧坐着的嫂子，红红的双眼，悲伤丝毫不比我们少。 表哥高中的时候便把嫂子带回家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瘦瘦高高的，与我的羸弱不同，嫂子一看就很健康，笑起来温温和和，看着不急不躁，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开在早春里的玉兰花，高压清洁却又坚强。 那时候的舅妈尚还年轻，还认为自己能安排孩子的人生，坚决不同意表哥和嫂子在一起。当然，她的顾虑也是为了表哥好，嫂子家是做生意的，她觉得两个家庭完全无法融合，害怕青春期少男少女提前品尝禁果，更害怕表哥最终一段失败的婚姻。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来就好，我看小依就很好，脾气好，有主见，独立，也会照顾人。”表哥上大学后，还是和嫂子藕断丝连，外公便开始劝舅妈。他骨子里带着外公和舅舅的倔强，不论舅妈这几年怎样阻拦，收效甚微。 大学毕业，表哥要去部队，和家里商量先和嫂子定亲，然后再走。 “行，爷爷替你去做你父母的工作，你安心和小依谈恋爱。”外公看着孙子愁眉不展，爽快的答应了。 后来不知道外公怎么开展的舅妈的工作，我只记得表哥是在第一次休探亲假的时候定亲的，当时嫂子一袭红衣，惊艳四座，表哥笑得开怀，外公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 定亲后的四年，舅妈却依然不乐意这门亲事，也许是忙于事业，对嫂子的关怀很少，也从不提及表哥的婚事。 直到表哥二十五岁的那年，我考上T大，外公叫来舅舅和舅妈庆贺，第一次正式提起了表哥的婚事。舅舅一直惧内，家里的事都是舅妈做主，所以这件事上舅舅也没有发表意见。 “既然你不表态，那这件事我就做主了。我去约亲家谈一谈，然后查日子把孩子们的婚事办了。”外公没有给舅妈说话的机会，舅妈便在沉默中当上了婆婆。那时候年轻气傲的舅妈，还没有看透感情不是门当户对的产物，而是两厢情悦结出的果实。 我记得我刚出去上大学的那年，外公很忙，忙着给表哥收拾新、筹备婚礼。寒假的时候，我和外公赵阿姨他们一起把装修好的新房布置起来，嫂子那时候工作很忙，只有周末和假期能陪我们选家具，为他们的新家忙碌，大家都累并快乐着…… 大前年外公征求了表哥和嫂子的意见，问他们是否愿意去B市。嫂子很痛快的答应了，并迅速的换好了工作，提前带着小川过去了。 我是后来才想明白的，那会我经常提想去读梁老师的研究生，想来是外公上心了，并做了后续的安排，表哥和嫂子也是知情的。 今天坐在这里，很显然嫂子流露的悲伤不比我们少。 追悼会在我控制不住的回忆中结束了，我不知道台上一个个位高权重的领导讲过什么，等我回神的时候，身后的宾客已经离场了。 洛迦伸手牵起我的手，向站在大堂门口送宾客的长辈们走去。 “伯父、阿姨，我带璐璐回去了。”洛迦对父亲和母亲道。 “阿瑾还好吗？”母亲问。 “我还好，妈，您照顾好自己。”我答。门外的风迎面吹来，我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才恍然发现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好孩子，你这样，外公会担心的。”嫂子拿出纸巾，仔细的给我把眼泪擦干，却有新的流出来。 “我来吧。”洛迦接过嫂子手里的纸巾，带着我走了出去。 他带我找了处安静的角落，站定，“璐璐，哭完了就好好生活，让外公安息吧。” 洛迦好听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淡淡的宠溺，起音微扬，落音很稳。洛迦对声音和情绪的拿捏都恰到好处，轻易就让我失去了防备。 于是我哭了，泣不成声…… 哭了很久，仿佛眼泪把心里的悲伤带走很多，感觉心情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哭完了擦干眼泪，跟我回家。”洛迦没有把手里的纸巾递给我，反而是伸手扶住我的后脑勺，力度柔和地给我擦眼泪，还不忘挖苦一句，“丑死了，果然再好看的脸也驾驭不了哭鼻子。” 回到家，洛迦煮了一碗清汤面，放了一点盐，几片菜，一个荷包蛋。 “璐璐，好好吃饭，你边吃边听我说。”我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我是军区医院从Q大附院申请调过来的，我的工作任务是外公的病情。”洛迦语速不慢，却表达清晰，“现在外公离世了，我也需要回去了。我请假到后天，你认真考虑一下，是跟我回B市，还是留下来陪你的父母。” 我仔细的思考着洛迦的问题，如果留下来，反而会让父亲、母亲为我操心，他们还有各自的事业，特别是母亲，回来的这些天，虽然陪着外公，却也一直关注着她之前所在地放的情况。 菱菱放完寒假就回去准备毕业论文了，昨天外公的追悼会，她和学鹏都赶回来了，但是后天也要回B市。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在那边好好准备毕业设计和论文，也要开始找工作了。”外公牺牲半生培养我成材，我不能白白浪费外公这么多年的心血。思考良久，我决定回B市好好努力，过我自己的生活。 “好，那我们晚上和伯父、阿姨他们说一下，明天去和你爷爷叔叔们道别，然后我们回B市。”洛迦已经把一切都规划的这么妥当了，我点点头，继续吃面。 “好了，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今天吃这么多就可以了。”正吃着，洛迦把我的筷子抽走了。这两天不觉得饿，也不知道饱。 “哥，你去休息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吧。”洛迦从外公住院就隔三差五的陪床，期间还在T市军医大正常上班加班。外公去世后，又帮着母亲和舅舅联络葬礼细节，虽然追悼会和墓地的相关事宜上面已经安排好了，但是琐碎的事情却仍有许多。 我看到他渐渐有了黑眼圈，好看的面容日渐憔悴。 “哥壮的很，你休息休息吧，脸色白的都分不清你的脸和背后的墙了。”洛迦笑着说。 …… 晚上父亲和母亲一起回来的，看到我和洛迦在客厅便知道是有事情要说，两个人换好鞋都在沙发上坐好，等着我和洛迦开口。 “伯父、阿姨，我和璐璐商量了一下，璐璐决定跟我回B市，一边准备毕业论文，一边找工作。您二位以后是怎么打算的？”洛迦问道。 “璐璐，你是不是怕妈因为你留在T市啊？”母亲听完立刻问道。 “不是的，妈，我还没毕业呢，还是要回学校的。”我赶紧回答。 “那毕业以后呢？你想回来的话，妈可以留在这里，和你一起生活，怎么样？”母亲问道，第一次见母亲这么宠爱我的样子，反倒有点不知如何应对。 “妈，您不用因为我留下来，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我认真道，“我们都应该有自己追求的事业，有自己的生活轨道。” “阿瑾，不是这样的。”父亲打断我。 “爸、妈，请听我说完。外公离世，对我们的打击都很大，但是我也清楚得知道了我存在的意义，外公耗尽半生心血抚养我长大，培养我成材，我不应该浑浑噩噩地以身体不好为借口，不求上进。相反的，我应该为社会做贡献才能不辜负外公半生光阴都花在我身上。”我不徐不疾的把自己的打算讲了出来，父母听完表情动容。 “阿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父亲听完说道。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我还要给你们养老呢。”我笑道，“爸、妈，你们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有表哥表嫂，有洛迦哥，有菱菱在身边，不会有事的。” “伯父、阿姨，你们放心把她交给我们，璐璐不想你们肩上在扛起家国天下后，还要担心她。既然如此，那我们很乐意成为你们的后盾。”洛迦道。 “小洛，谢谢你。”母亲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和你伯父是合格的中国军人，却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 20 重启征途 “生活总是有取舍的，你们是一对伟大的父母，你们的大爱终将成为我们努力前行的动力。”洛迦自豪的回复。 “谢谢。”父亲虽然只说了两个字，我却感受到了他的愧疚、无奈。哪有父母不爱子女的呢，都不过是取舍之后的艰难转身罢了。 …… 第二天，一行四人早早便到了爷爷家，希望能在家的时候多陪陪爷爷。 进门的时候，爷爷正在和景叔下棋，看到洛迦便让他去对弈一番，洛迦倒也不推辞，换好鞋便接替了景叔的位置。 我不善谋略，下棋于我而言是件非常困难的事，看外公和爷爷对弈多年了，也只看得懂楚河汉界那四个字，对其余的知之甚少。 “爸，我去做饭了。”母亲对爷爷问道，“您想吃什么？” “都可以。”爷爷落子随口说道，“让宇恒陪你去买菜，阿瑾和小洛留下来就好。” 于是父亲陪着母亲出门了，我便掏出手机回复菱菱的消息。 菱菱：阿瑾，中午在哪吃，学鹏回去加班了，求投喂。 我：在爷爷家呢，来吧来吧。 菱菱：收到，五分钟后出门。 放下手机，我开始看爷爷和洛迦下棋，目光却不自觉的就飘到了洛迦的脸上。 侧脸的曲线很漂亮，棱角分明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长眉入鬓大概就是形容的他了，眼睛线条也狭长，薄唇的弧度也恰到好处。 他思索的时候会抿紧嘴唇，眉心微蹙，看着很是严肃，大概他的同事学生会觉得他很严肃。 但是思索过后，眉头放开，嘴角弧度微微上扬，能看出心情不错…… “看够了吗？要收费了哦。”洛迦声音响起，糟糕，被发现了，还是这么该死的宠溺音。 “呃，走神了，不是在看你。”我辩解道。 “哦？好吧，那下次走神记得看爷爷，别害我输了。”洛迦语气轻微上挑，侧头看了我一眼，脸很不争气的红了。从进门就表情严肃的爷爷，难得露出了笑容。 …… 离别之前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第二天一早我便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了。 父亲和母亲起的很早，刻意想送送我。 以前我总是一次次看着他们的背影送他们离开，这是第一次他们看着我离开。以前我总以为送行的那个人才是最不舍的，原来离去的不舍丝毫不比送行少。忽然懂了，离别的难过是双向的，并不是哪一方是单纯的承受方。 “阿瑾，照顾好自己，万事以身体为重，平安喜乐就好。”母亲叮嘱道，转头对洛迦说，“小洛，你辛苦了。” “阿姨说的哪里的话，璐璐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和伯父放心。”洛迦把我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示意我和父母道别。 “爸、妈，你们在外面保护好自己，我会好好生活的，不用担心我。”我抱了抱母亲，又伸手抱了下父亲，便转身进车里。 “真难得啊，竟然有一天是伯父、伯母送咱们出门。”早就上车坐在后座上的菱菱感叹道…… 回到B市的时候已经累的不想动了，把行李箱安置在床头，便躺床上休息。 “阿瑾，没想到你这次竟然没生病，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深不可测的。”另一边躺在床上的菱菱开启闲聊模式。 “爱情的力量？我怎么不知道？”我反问，“我小时候觉得他就像我亲哥哥，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一直陪着我，重逢后都没有往那方面的感情表示过，你以后可不要乱讲让我下不了台哦。”我赶紧打断已经YY我和洛迦很多天的菱菱，真怕哪一天她不经意说错了话，让我和洛迦都尴尬。 “那阿瑾，关于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菱菱问。 “说实话，我还没打算好。以前觉得外公在的地方就是家，现在外公走了，舅舅和舅妈调任去了T市区里，父亲和母亲也会回到各自的军区，所以我想，短期内可能就是好好准备设计和论文，应对毕业，然后找个工作，稳定下来。”我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你这话说的，让顾爷爷听到会伤心的。你打算留在这边工作还是回T市？”菱菱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我刚选好毕业选题，先好好准备设计稿和论文吧。”我叹了口气，无奈道，“到哪山砍哪柴。” “阿瑾，我感觉这次回来你变了不少。嗯……变得更坚强了。”菱菱思索良久总结道。 “是啊，以前有外公在，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这次看着外公走了，才知道我这些年能够随心所欲，是他一路在负重前行。而如今，不想再有人替我负重了，所以要自己坚强才行。”我解释，外公离世的痛可能需要很久很久才能平息，但是发自内心的坚强却开始一点一点释放。 “是啊，可能我家那位太上皇离世的时候，我也会成长的很快吧，所以我还是多享受几年太平盛世吧。”菱菱用玩笑的口气说着。 “我们不一样啊，你没有占据李爷爷太多的担心和顾虑，我却让外公操碎了心。”见我哽咽，菱菱赶紧转移了话题…… …… 第二天早起来到图书馆的自习室，打算一边借阅相关书籍，一边做论文的核心设计。 毕业论文的选题灵感来源于香港时装周，我提出把西式服装的线条感和中式服装的繁复华丽结合起来，营造出既有简洁的特色，又不失庄重的套装，打破传统西装的锋利线条，加入中国风韵。 当时和梁老师讨论这个课题的时候，老师提出把这个作为毕业论文，会增加不小的难度，但是我表示想挑战一下。毕竟喜欢中西结合的设计师比比皆是，但是真正能做到让人眼前一亮被大众接受的却寥寥无几。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厚厚的作品集。 这是我的偶像郭培老师的所有作品，从早年间的搜集收藏，到后来的积累，这么多年竟然攒了厚厚的一本，作为亚洲首位且中国唯一一位法国巴黎高级时装工会受邀会员，她的代表作总是能让我情不自禁的赞叹，反复欣赏、揣摩，回味…… 她是二零零八年北京奥运会颁奖礼服的设计者，那些极具中国风和现代美的礼服，设计感与时尚感具存，总是能轻易的抓住观赏者的目光。 同时她设计的礼服也很有特色，眼前这件赵丽颖曾经穿过的金色麦穗款，腰间的金色和裙摆的麦穗相互呼应，华丽大气，主体柔纱的材质飘逸灵动，和演员的气质遥相呼应。 很多春晚的礼物也是出自她手，在国粹文化和大国底蕴熏陶下的郭培老师，把中国古典艺术通过服装表达得淋漓尽致。不复杂、不累赘，却又立意明确，极具代表性。 而我的理念，与郭培老师有相似的地方，就是我要把带有中国文化的寓意融入到我的设计中去，同时也要赋予作品以时代特色。而新时代的特色就是简洁、明了、高效、高速发展。 …… 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我从书里抬起头，看了看桌上的手机，旁边的同学已经不耐烦的看过来了，我赶紧抓起手机向自习室外走去。 屏幕显示是洛迦。 “喂。”我接起来。 “吃午饭了吗？”洛迦问。 “还在图书馆自习呢，没注意看时间，已经中午了吗？”我问道。 “嗯，我一会儿到你们食堂，你收拾一下陪我吃午饭。”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约别人呢。 “你下午不上班吗？”我问，现在才四月，五一开始才更改上班时间。 “没有紧急的病例晚回去一会儿是没关系，有紧急情况小李会给我打电话，我开车了，食堂门口见。”洛迦说完挂了电话，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回去收拢了书本纸笔，因为下午还要回来便留在桌上了，抓起外套便匆匆忙忙向图书馆走去。Q大附院离我们学校两条街，他开车过来最多十分钟。而图书馆离食堂弯弯绕绕也有好几个路口，步行也要十多分钟。 四月初的早晨很冷，中午在太阳下却很热，看着身边打着阳伞的姑娘，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和她们比起来我好像活得挺粗糙。收紧了手里的外套，我加快脚步向图书馆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洛迦已经站在那里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英俊的脸庞，帅气的外表，带着医生特有的干净气质，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侧目多看几眼。 “哥，你在这装点食堂门口呢。”我走过去笑着打趣他。 “臭丫头，还不是你走得慢，要不是想让你多动动，我就去图书馆接你了。”洛迦笑着拿过我手里的外套，和我一起走进食堂。 B大食堂的美食在B市都是很出名的，据说只要你想，吃一个月都可以不重样。 “哥，咱能不能吃点别的啊。”我看着洛迦往馄饨店走去，赶紧喊住他。 “你得好好吃饭，吃点好消化的，重油重盐的食物想都不要想了。”洛迦笑着说，脚下步子却一点都没放慢。 ------------ 21 佳作初成 “你说你难得来一次这边，何必呢。”我叹气道。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以后会经常来，机会多的是。”洛迦继续道，“我妈说让我陪你过来吃饭，她好像还没来。” “梁老师什么时候过来，要不要提前给她买好？”我问道，梁老师爱吃食堂的蛋包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不知道呢，我们吃吧。我走的时候老师还没忙完，估计他俩单独约了。”洛迦解释。 “哦，八卦一下。”洛迦的话勾起了我的八卦之心，“梁老师和史教授的爱情故事是怎样的？能满足一下我的八卦之心吗？” “呵呵，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妈来B大任教之后，大家都不知道她是烈士遗孀，只当她是普通的单亲妈妈，便热情的给她介绍对象。可是介绍了好几个我妈都没相中，其中就有史教授。”洛迦笑得很开心，他是真心希望老师能够幸福的。 “那你是怎么成为史教授的学生的呢？”我问。 “你不要多想，我可没有走后门。后来我考上了Q大医学院，史教授正好是我的专业课老师，我们一起做课题的时间比较多。有一次我妈去找我拿钥匙，两个人就见面了。之后史教授就以各种理由找我妈，生活上也是见缝插针的照顾我们，久而久之就滴水穿石了。”洛迦笑道。 “你在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吧。”我笑他。 “嗯，毕竟感觉两个人很有缘分，史教授很会照顾人，这样我妈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洛迦耐心的陪我聊着。 “这倒是，史教授看起来比老师大不少，他当时为什么单身呢？”我困惑道。 “他是离异，你可能想象不到他们那个年代的医疗科研人员刻苦钻研的生活，经常废寝忘食，更不用说照顾家庭了，所以他前妻就提出离婚，并把他们的儿子带走了。”洛迦解释，“很多年之后他儿子才重新和他联系上的。” “哦。”我想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职业，也想到洛迦之前和之后的生活，他们都是心怀天下的人。 “你呢？毕业选题怎么样了？”洛迦吃了口馄饨，继续问我。 “刚开始查素材，思路是有一点，但是想成型还需要积累些东西才可以。”我回答道。 “也就是选题已经确定了。”洛迦说。 “嗯，我的选题是如何把现代西式服装概念与中国文化融合起来。”我笑道。 “哟，一听就很高大上啊，你这个选题突出的重点是什么？”洛迦问，我发现我还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我还没有思考到这一步，我刚开始找这一类的素材，以提供理论支持。”我回答道。 “嗯，你要突出一个重点，分好主次再动笔，不然一篇论文就没有层次感了。”洛迦认真道。 “哥，又不是写小说，还需要层次感吗？”我困惑。 “写东西都一样，有理有据，主次分明。”洛迦咽下最后一口葱香饼，笑着道，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明明是我想吃的，被他以油腻为理由拿走了。 “哦哦，那我再思考一下。”我点头。 “给你提个建议，思考下对不对，可以先把你的作品设计出来，在设计的过程中，你会明白哪些是重点，哪些是次重点，这样你就有条理了。”洛迦放下搅动着馄饨汤的勺子，不急不躁地跟我讲。 “嗯嗯，有道理。”我点头，“怎么感觉你更像是我们专业的学生呢，不愧是梁老师的儿子。”我赞叹。 “呵呵，这和我妈没关系，只不过是同样被论文逼得茶饭不思过，自然心得比你丰富。”洛迦笑着看我，我放下筷子，擦干净嘴巴，打算继续回去奋战。 “你刚吃饱饭，自己走回去吧，我就不开车送你了。”食堂门口，洛迦站定，把外套递给我。 “这个可以有。”我笑道。 “我晚上不加班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妈刚刚叮嘱过了。”洛迦说。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推辞。 “就当和我一起陪陪父母吧。”洛迦请求道，我只能答应了。 …… 我被洛迦和菱菱当成“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呵护着，日子匆匆流逝，设计初稿也终于完成，这个被我摧毁过十几次，修改过无数次的设计稿，终于成了我心目中的样子。 我采取了简单的中式旗袍领口和西式直筒裙相结合的内搭，颜色上选取了白色和浅蓝色的渐变色拼接设计，上衣面料是偏柔软的西装面料，下衣是挺括的棉麻涤纶混纺。款式是适合即将到来的夏季的无袖设计，装饰是简单的中式刺绣，我选的是苏绣的工艺，图案和主题是荷，寓意“和”——礼仪之邦，以和为贵，家和万事兴…… 外套我选用的是与裙子呼应的颜色，材质选取了高端的绸缎与棉麻涤纶混纺拼接，特别注意了衣服的透气性，既提高了档次，又不失型。左腰间一朵含苞欲放的清荷，清新脱俗。 “阿瑾，你这件设计可以去投稿了，超出了我对你的预期。”梁老师拿着我的稿子端详半天，略带吃惊与赞叹的话语吸引了同办公室的其他教授过来观看。没想到我的设计竟然得到了同专业导师们的一致好评。 苏教授说“寓意太中国风了，这套西装与旗袍的搭配真是中西合璧的完美之作”。 梁老师也频频点头，我觉得导师们有点过誉了。 “你的论文呢？”梁老师问道。 “素材整理得差不多了，内容刚写到一半。”我如实回答。 “哦？怎么想到先出设计图的？”梁老师好奇地问。 我总不能回答是您儿子教我的吧，略一思索，回答道，“写着写着没有思路了，就觉得可能先完成设计会好写一些。” “你这个顺序是对的，大多数学生会选择先做理论铺设，再应用于实践。其实先实践、再总结、后写论文，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梁老师认同道。你们母子当然思路比较一致啦，我在心里默默念道，不敢流露出来。 “好的，老师。”我谦虚的点头应着。 “设计方面，你可以考虑把外套衣摆再放一些出来，会显得更有韵味，你回去改改试试。”自从我和梁老师彼此坦诚身份后，感觉她对我讲话的时候比以前温柔了。 回到宿舍，菱菱难得还没起床。 “公考马上开始了，你怎么不赶紧准备了。”我问。 “阿瑾，我和学鹏吵架了。”菱菱语气哀婉。 “你俩很少吵架，这次是为什么？”我问。 “我想留下来，他不同意。”菱菱道。 “你们来之前不是讲好了，你毕业就回去，他也调回T市分公司，为什么反悔了？”我问。学鹏跟着菱菱过来B市快三年了，陪她读研，家里人希望他们在菱菱毕业后回到T市定居，这些都是提前讲好的。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回去了而已。”菱菱撇嘴，以李学鹏家的经济条件，如果在B市买房的话，压力会非常大，所以他的反对也是有道理的。 “那学鹏肯定很难接受。”我认真问，“菱菱，你想留下是因为我吗？” “我哥前段时间说，他要调过来了。”菱菱说道，原来如此，他们兄妹自小感情就好，如果李澈过来这边的话，菱菱自然也是想留在B市的，只是学鹏能接受吗？ “那你需要好好和学鹏商量一下，我认为这件事情你需要考虑一下学鹏的感受。”我笑道，看到一向开心的菱菱，这次算是遇上人生的纠结了。 “我都说我们家可以给买房了，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菱菱忍不住吐槽道。 “菱菱，你这么说我就要批评你了哦。”我赶紧打断她，“学鹏是个自尊心比较强的男生，家庭环境又偏保守，他自然认为婚房应该男方买的，你这么讲话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唉，好难啊，我都做好分手的准备了。”菱菱沮丧的道。 “又说气话了，你俩快七年的感情了，分手就这么轻易吗？”我笑道，“想想办法解决问题才行，不要意气用事。” “唉，我还报考了T市的公考。”菱菱叹气。 “先看书吧，好好准备一下，就算回去几年，以后也可以和你哥一样调过来啊。”我安慰道，想到菱菱在学鹏面前跋扈的样子，我忍不住劝导，“菱菱啊，你和学鹏谈这件事的时候要委婉一些，不要太坚持你的立场，人家学鹏从来都让着你，但是这件事关乎后面的人生，所以你态度不要太坚决，给对方留点思考的空间才行。” 我看到菱菱安静下来思考，才放心回到桌前坐下，准备我的论文。 “阿瑾，我们今晚吃什么？”看了下手机已经六点了，未读消息里有洛迦发的——晚上加班，自己好好吃饭。 原来是晚饭的时间到了，先给他回复了消息，才看着蔫蔫的菱菱说，“大小姐心情不好，晚上姐请客，带你乐呵乐呵。” “哈哈，你少来。”菱菱被我逗笑了。 ------------ 22 迷茫情事 “我们去学校对面吃韩料。”我提议道，菱菱最喜欢韩式料理了。 “我吃你看着吗？不然洛迦知道肯定会揍我的。”菱菱撇嘴。 “安啦，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赶紧穿好衣服出门，十分钟之后我可就反悔了。”我笑着喊菱菱快点。 果然无巧不成书，我和菱菱吃得正嗨的时候，洛迦和邹其然推门而入了。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却忘了告诉背对着门口的菱菱也弯腰下去。 “这么巧啊，洛医生。”菱菱尴尬的笑着打招呼，我感觉一只手揪住了我的头发，在假装系鞋带的我被迫直起身来，洛迦顺势坐在我身边，还不忘邀请他师弟在对面坐下。 “我说今晚加班，是为了让你来吃这个的吗？”洛迦问，语气森然。 我还没开始吃几口好不好，本来打算陪菱菱吃开心就好，没想自己吃多少的。 “那个，今天菱菱心情不好，我主要是陪她。”又想起菱菱的名言，姐妹就是我们困难时候的挡箭牌，一定要利用好。 “哦？那你这杯子里是什么？”洛迦用好看的拇指和食指捏起我的杯子，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眉头微蹙，完了，生气了。 “烧酒，度数很低的，和果酒一样。”我低头，确实是我做错，只求认错态度好从轻发落。 “嗯，确实低，但是交警会因为你没喝醉就判定你不是酒驾吗？”洛迦问。 “可是我是步行啊。”我答。 “噗嗤~”菱菱和邹其然很不厚道的笑了，洛迦也呵呵笑出声。 “没想到我家向来四两拨千斤的阿瑾有一天也会被吃得死死的啊。”菱菱感叹。 “俗话说得好啊，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小丫头，你浅薄了。”邹其然打趣菱菱。 “哈哈，很对。”菱菱难得没有反驳。 “今晚到此为止，师弟你留下陪菱菱吃饭，记住，人家可是有对象了，算我请你吃韩料。”洛迦拉着我一边起身，一边对邹其然道。 “菱菱，你好好吃，既然是璐璐请你吃大餐，你就别客气，回头结账后她给你报销就好了。”果然腹黑，“我带她去吃点清淡的。”说完拉着我走了。 “好的，谢谢洛医生，我不会客气的。”邹其然大笑道，还有菱菱的笑声。 拉面馆里，洛迦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不是说好不要吃刺激性食物吗？” “菱菱和学鹏闹别扭，我想带她放松一下，吃点她喜欢的，没想那么多。”我低头小声辩解。 “吃了多少？”洛迦叹口气问道。 “四五口吧，我们排队等了半小时，结果还没吃两口，你就来了。”我也开始叹气。 “哦？怪我来早了？”洛迦问，上扬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没有，来得正好，给菱菱带了个不错的饭友。”我赶紧拍马屁道。 “行了，好好吃饭，再有下次，让你一周都看不到荤腥。”洛迦道，语气森然。 “唉，我本来就这么瘦了，你还真舍得啊。”我叹气，记得之前在哪里看到过，装可怜对大部分异性效果都不错的。 “不要装可怜，就是因为你瘦的可怜，才一天天的监督你好好吃饭，不然抵抗力怎么上来。”为了不让洛迦再给我上纲上线，我赶紧埋头苦吃。 吃完饭天色已经很晚了，出门的时候看到菱菱和邹其然正站在门外不知道聊着什么，竟然不进去找我们。 “逛逛再回去？”邹其然对洛迦说道。 “你确定？今天是我值夜班。”洛迦对邹其然说。 “那你拖我来这里吃什么饭，我还以为你今天不用值班。”邹其然淡淡道。 “不来怎么看到小丫头造反呢。”洛迦摸了摸鼻子，“兄弟，对不住，喊你出来又不陪你。” “得了得了，你赶紧回去继续当天使守护人间吧，我替你送她们回去。”邹其然不耐烦地打断洛迦。 “呵呵，她们成年了，不用送。”洛迦笑笑，挥手道别走了。 “小妹，我可要批评你了，你得让他放心才行，他今天赶手术，下午六个小时，几乎把两台手术连起来做了，原来是赶着过来陪你吃饭。”邹其然看到洛迦走远了，才转过头来假装口气严肃地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担心，不是因为浪漫呢？”菱菱反问道，倒让刚刚开始愧疚的我瞬间不好意思了。 “行吧，你有对象，你有发言权。”邹其然不好意思的笑笑，言语里好像没对象是一件多么低人一等的事情。 “邹医生不仅人帅心好，医术造诣还高，有对象是迟早的事啦。”情商极高的菱菱立刻改变口气安慰道。 “呵呵，走了走了，我要忙着找对象去了，你们早点回去别让某人担心。”邹其然说完也挥手道别了，留下我和菱菱面面相觑。 B大春天的傍晚很美，湖边堤岸旁的垂柳摇曳生姿，三三两两的情侣和小闺蜜嬉戏追逐，氤氲的路灯灯光笼罩下，欢声笑语的气氛格外欢快。 菱菱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我，然后笑得一脸的春心荡漾，终于，我忍不住了，问道，“菱菱，你到底在乐什么？” “我在开心我家阿瑾终于走下神坛了。”听闻此言，我停住脚困惑地盯着菱菱。 菱菱在路边的一处石凳旁停下来坐下，示意我也坐下，笑着说，“以前啊，我总是感觉你的性子清清冷冷的，骨子里有股傲气，让我不自觉的觉着你是个高不可攀的人，和我们讲话也都是井井有条、句句在理，没想到今天看到你和洛迦相处的时候，只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女生，原来阿瑾小鸟伊人的样子这么让人爱不释手呢。” “唉，你就别打趣我了，也许他只当我是以前那个妹妹呢。”我不好意思的阻止菱菱继续口无遮拦地打趣我。 “你看，上次你说的是，你只当他是哥哥，这次却不自信地认为他也许只当你是妹妹。阿瑾，你的心态变了，对洛迦的感情也变了。”菱菱转头认真看着我，樱唇轻启吐出的言语更让我吃惊。 “好啦好啦，回去啦。”我觉得此时不适合再进行这个话题，便拉起菱菱往回走去。 …… 这几个月的相处真的让我对他的感情变了吗？我坐在寝室的床上，细细回忆着和洛迦重逢以来的点点滴滴。 他和儿时一样，把手伸到我的脖子后面测体温；喜欢用暧昧不明的语言挑逗我，而我也喜欢用我们以前的相处方式打趣他；他会轻易看透我的顾虑然后开导我，会回到T市照顾外公，事无巨细地关心着我的生活和身体健康；他回来会征求我的意见带我回来，特别是当亲戚朋友说到我们的关系时，他也没有否认；回到B市更是耐心用心的陪伴在我身边照顾我…… 那么他对我的感情，是异性间的喜欢吗？还是只是年少时的妹妹呢？ 如今他已是三十而立即将步入中年的男士了，在这个年纪里，以他的情商一定不会分不清界线的，所以他对我一定不只是哥哥妹妹这么简单吧。 念及此，关于上个问题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心底的某个角落早就由寒冰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原以为我不会再依赖，能够收好自己的心，安安分分谨守人世间的一隅，不劳烦任何人操心，不浪费世间人的感情。却不料，到头来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位凡夫俗子而已，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我依然舍不得抗拒分毫。我贪恋这份温暖，享受这份美好，渴望多一分、再多一分。 “阿瑾，这么入神，想什么呢？”菱菱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菱菱，什么是爱情？”我抬头迷茫地望着床上抱着考研资料的菱菱，像极了小时候遇到不懂问题时看着洛迦的样子，然而听到此言的菱菱却立刻把手里的书本抛了出去。 “阿瑾，你竟然也有问我问题的一天！”原来菱菱对这件事本身的惊讶远胜过了对我想表达的内容。 我没有说话，而是耐心的等着她从惊讶到兴奋，从兴奋到平静，最后开始思索问题的内容，然后回答我的困惑。 “什么是爱情？这个没有定义啦。我和李学鹏的爱情是：先怦然心动，相互吸引，然后是热恋期，现在是回归平静后的平淡期了。”菱菱思索着道，“不过我看你对洛迦，应该是从亲情开始的，就是那种细水长流的平平淡淡的爱情，你们的乍见之欢已经在儿时就经过了，重逢之喜呢，也被你前段时间生病给淡化了。但是你们对彼此却有一股执念，总之，你们的爱情是非你不可的决心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缘分吧。” “菱菱。”我突然开口，把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菱菱拉回了现实，菱菱一脸认真的等着我说什么大事，“你可以去写一部言情小说了，把你刚刚的想象用上就很完美了。” ------------ 23 何为爱情 “切，当事人都不谈谈感受，我怎么下笔嘛。阿瑾，你说说，你对洛迦是什么感觉？”菱菱问。 “怎么说呢，在遇到他之前，我根本没打算和谁谈感情，哪怕是友情。我不想依赖谁，对我来说，做你和思迁的包袱就够了。我原来计划的人生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在世界的一隅，做着我深爱的设计，就够了……” “洛迦呢？你的计划里有洛迦吗？”菱菱激动得打断我的思考。 “没有，我想把他留在记忆里，希望他过的好，仅此足矣。”我确定地道。 “可是和他重逢以后，一切都变了。他不联系我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他此刻在做什么呢，他来了就想能和他多待一待就好了，忍不住想要逗他，和他玩闹，但是想到他的工作，又想着让他回去做他该做的事……”我淡淡回忆道。 “啧啧，阿瑾，你坠入爱河了。”菱菱笑道。 “是吗？”我笑了，是拨云见日的喜悦，却又带着迷茫。 “不过你一定要稳住，咱们一定要等洛迦先和你表白，这么好的姑娘等了他十几年，轻易得到真是太便宜他了。” “说实话，我以前对他的感情也是这样的啊，那会儿那么小，怎么可能是爱情。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没谈过恋爱，所以对洛迦只是单纯的对异性的友情而已啊。”我问。 “阿瑾啊，你对你表哥是这种感情吗？”菱菱突然问。 “不是，这个我可以确定。我生病了不想打扰他，也不希望他过多的花时间在我身上。我希望他和嫂子一家人多点相处时间，希望他过的好，其他就没有了。”我认真回答着菱菱的问题。 “那么，你对李澈呢？”菱菱继续问。 “菱菱，我和你哥，其实没说过几次话，所以很抱歉，当我知道你哥向我表白的时候拒绝了，我好像很难想象和你哥在一起是什么样子，也不想尝试。”我有点愧疚地对菱菱道。 “不用抱歉，我和李澈说过，感情是最难强求的，让他看开点，这个事情不分谁对谁错，所以没有对不起。言归正传，所以你看，只有对洛迦，你才是特别的。”菱菱仔细的分析着，我慢慢开始认同了。 “其实你原来的计划里是把洛迦排除了，你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回来找你，所以你觉得你可以一个人孤独终老。但是当他出现的时候，你所有的计划都可以推翻了。”菱菱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好像有道理。”此刻，我确实认同菱菱的分析了。 我们的谈话被母亲的电话打断了，我接起来和母亲问好后，她便点名正题了。 “璐璐，妈妈这次打算跟着援非部队走，带领国内派出的医疗团队，归期不定。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爷爷打电话。”母亲叮嘱着，语气里带着歉疚。 “妈，您放心去就好，注意安全，保重身体。”面对命运，每个人都是孤身迎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对方。 “你妈又要出发了吗？”挂了电话，菱菱问。 “嗯，她志在远方。”我淡淡道。 “真佩服你爸妈，一个安静的守着边疆国土，我每次想到顾伯父，脑子里都是那句‘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一个更高尚，直接上升到了国际层面，维护世界和平。”菱菱赞叹道。 “李叔叔要是听到你这些话，估计要伤心了。他天天风吹日晒的在海上，自己女儿却崇拜着别人。”我揶揄道，李叔叔是海军，也很少回家的。 “哈哈，谁让他没有顾伯父军衔高呢。”菱菱不好意思的笑了。 在确定自己对洛迦的感情之后，一夜安睡。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勉强不来强求不到，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余生漫漫，路还那么长，除了感情之外，值得我们去努力的事何其多。 第二天看到我一切如常的时候，菱菱的表情好像是吃到了苍蝇。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菱菱问。 “我为什么应该不平静？”我反问。 “你不是应该在想洛迦吗？”菱菱解释道。 “菱菱，你要明白，你活着，不是为了爱情，关于爱情，可以是我们生命中锦上添花的东西，但是如果没有，我们也要为了更重要的东西而生生不息。”我笑着对菱菱说。 “原来为情所困的阿瑾，只是昨晚的阿瑾，一觉醒来，阿瑾还是那个冷静的阿瑾啊。”菱菱咋舌道。 “行啦，赶紧看你的书吧，你和学鹏把话说开了吗？”我关心道。 “没有，谁都不理谁呢。”菱菱撇嘴。 “那就都冷静下，好好打算打算你们的以后。”我徐徐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准备你的考试，其他的等过后再聊吧。” “可是如果我考上的话，就要回T市了。”菱菱有气无力的说。 “菱菱，你要这么想，李澈哥这不也是调过来的，万事皆有转机，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拍了拍菱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然后留下缄默的菱菱，洗漱去了。 “你今天化妆了，打算干嘛去？”菱菱看我忙着涂脸，好奇道，“决定和洛迦好好约会了？” “别多想了，我今天有个面试。”我笑道。三年的研究生生涯已经推迟了就业压力的到来了，如今应对起来倒是游刃有余。 “你前几天提的Miss.Du？”菱菱问。Miss.Du是一个国际品牌服装店，我上个月匆匆修改了好几次简历，最后投了几家自己感觉不错的企业投了，今天是安排的第一个面试，后面还有几家，也很值得一试。 “对的，所以我需要好好准备一下。”我说着，做好最后的定妆，对着镜子里的容颜端详了半晌，清清爽爽的一位粉黛佳人，再配上我从某平台定制的自己设计的衣服，和新入的小高跟，活脱脱的一位职场佳人。 “哇，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菱菱看着我忍不住感叹道，“太美了，结束记得约洛迦啊。” “呵呵，我背哪个包包合适？”我问。 “浅蓝色西装配那个银灰色小包怎么样？”菱菱提出建议。 “采纳！”我背好包包，换上鞋子，“祝我好运！”我冲菱菱抛个媚眼向外走去。 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面试者在等待了，清一色的大学生，却因为专业都穿的很正式。 “请问面试是在这里吗？”一个看着很小的女生怯生生的问我，估计是看着我面善吧。 “嗯。”我点头，往旁边坐了坐，给她腾出个位子。 “谢谢。”女孩子礼貌地坐下来，紧张的拿出事先准备的资料开始看。我无意间看到她简历上学历那一栏写的是本科，原来还是个大学生，可能三年前的我如果来面试也会这么小心翼翼吧。 面试的时候，见到了两位行业里的前辈，都是Miss.Du的顶尖设计师，应该是来选徒弟的。在整个面试的过程中，不时地会带着压力测试的方式。这些之前洛迦都跟我讲过，我也都做了功课。 “你的这张设计稿可以投给我们公司吗？”其中一位面试官问道。 “抱歉，这是我的毕业设计，需要放到毕业论文里，所以很抱歉，无法投稿。”我礼貌回复，“我想如果我有幸加入贵公司，今后这样的设计会有很多。” “好的，您这边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过了，还请您耐心等我们的通知。”面试官无意间表露出满足的神情。 “好的，谢谢各位老师。”我礼貌的鞠躬道谢后，转身离开。 拿出手机，未读消息里是洛迦发来的地址，和一句简单的“面试结束后过来”。 洛迦发消息一直言简意赅，很少会用标点，需要断句也都是用空格，可以看出他平时不喜打字，可能是职业忙的原因吧。 赶海人的饭菜算是不错的，我到的时候，洛迦已经在窗边的位置等着了。 “等很久了吗？”我问。 “还好，早到了一会。”洛迦答。 “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工作怎么办呢？”我好奇地问。 “丫头，我是签了劳动合同的，是有休息日的，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洛迦无奈道，“你是怎么理解我的工作的？为什么总是好奇我为什么不上班。” “嘿，我这不是觉得医生就该忙碌在一线，随叫随到那种职业嘛。”我笑道。 “不是的，那种情况存在，但是没有你想的这么极端。如果都和你这么想，得吓跑多少医疗爱好者啊。”洛迦笑。 “既然是爱好者，怎么可能因为不休息就放弃呢，自然是要坚持到底的。”我狡辩道。 “你啊，别嘴硬了，想吃什么？哥请客，不用客气。” “嗯，不客气。”我笑着点了几道爱吃的菜，决定吃不掉给菱菱打包回去。 “菱菱的公考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喊她过来一起吃饭？”洛迦问道。 “早上我走的时候她还在纠结呢，如果考了就要回T市，动力不大呢。”我喝了口水，回答道。 ------------ 24 求职之路 “那不邀请她出来了，让她专心看书吧。” “呵呵，没事，我点了她爱吃的，到时候给她打包就好了。”我笑得没心没肺地说。 “好哇，你可真是来打秋风了。”洛迦佯装生气。 菜上得很快，我吃得很开心。中途洛迦接了医院的来电，我就知道他下午要被召回岗位了，打算快点吃完他好回去。 “你慢点吃，我不急，这台手术我不是主治，帮其他医生打下手而已，三点才开始，你急什么。”洛迦看我吃的急，有点生气道，“本来就消化不好，慢点吃。” “嗯嗯。”我乖乖点头，咀嚼速度丝毫不减。 “璐璐，……”洛迦突然用他好听的声音刻意放缓了语速叫我的名字，我抬头认真看他，等着他的后文。 结果，半晌也没有说话，伸手喊来服务员，说了句“打包。” “真拿你没办法，打包回去你和菱菱慢慢吃吧。”他叹了口气。 “你吃饱了吗？”我咽下嘴里的食物问。 “气饱了。”洛迦挑眉。 “别生气嘛，你吃饱再走，不然下午没力气干活。”我放软语气央求道。 “行啦，逗你的，我吃的差不多了。”洛迦笑，“你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还早呢，前几天才给老师看过设计稿，刚过了。这两天在写论文了。”我仔细回答。 “嗯，下个面试什么时候？”洛迦又问。 “目前为止还有三个公司的面试邀约，有具体时间的就是蔚蓝，定在下周了。”我答。 “蔚蓝离这边很远吧。”洛迦思索了会儿，问道。 “你还知道这个品牌吗，一直觉得他们主打女装，而且很小众。”我笑道。 “我查的，记得位置是郊区了。”洛迦道。 “嗯，不过我可以早点走。” “面试时间确定了第一时间发给我，我看如果能休息的话就可以开车陪你去。”洛迦吩咐道。 “我自己可以的，坐地铁或者打车都行。”进入五月以来，疫情的影响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我没有和你商量这事，只是要你告诉我，有时间的话就陪你去。”洛迦认真道，我没再拒绝。 路上，洛迦还是先送我回学校，然后开车去了医院。看着车离去的影子，忍不住留恋的多看两眼，然后提着食盒向寝室走去。 菱菱收到我发来的消息后就没去食堂吃饭，坐等投食的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我手里的食盒简直可以用两眼放光来形容。 “哇，阿瑾，你这个恋爱谈的好啊，我竟然成了首席受益者。”菱菱一边吃一边感叹。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啊。”我加了一块鸡块塞进她嘴里。 吃完饭后继续写论文，一下午埋头苦干还是写了不多。 “我发现一个问题，你说咱们写毕业论文咋这么难呢，想想我当初写小说，一个小时蹭蹭的，三千字都是小意思，现在这一个多月了，除了看公考就是写论文，我还是没写完。”菱菱看着我托腮冥想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这能一样吗？你的小说有多少理论支撑，我们论文可都是真实的数据、理论，经过重重论证，最后表明观点，这是你那天马行空的小说能比的吗？”我笑着打趣菱菱，菱菱曾经在某小说网站，斗志满满的扬言要一举成名，结果成了加入了扑街作者的大队伍死心后，转而在直播间崭露头角，收获了不少粉丝。于是写小说当作家这个梦想成了她人生为数不多的滑铁卢之一。 “唉，你真的是说什么都这么头头是道，我竟无言以对。”菱菱撇嘴。 “所以啊，多读书，好好考试，只有做好了你不爱做的事，才能选择去做你爱做的事。”我看着她笑着说道。 “阿瑾，我认为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梁老师的提议，留校任教吧。你这口才，不好好利用真的是太浪费了。”菱菱忍不住开始打趣我了。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误人子弟可就不好咯。”我晃晃手里的笔，坚定的摇摇头， “你看洛迦，不也是Q大的讲师吗，你也可以身兼两职啊。”菱菱拿出正面教材来说教了。 “不行，我对自己的实力还是相当了解的，精力达不到就不强求了。”我笑道。 “嗯，也对，你还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菱菱认同道。 五月的B市已经很温暖了，微风习习却带着北方城市的干燥气息。万物复苏之后已是一片生机盎然，在这样的季节里去找工作，确实有益于提高自信。 “外环的风景这么好看吗？”认真开车的洛迦问道。 “我都说不来了，你非得陪我过来。”其实我打算放弃蔚蓝了，这附近的房子很少，职工宿舍我又不打算住，所以前天我和洛迦说不来了，他却非常反对。 “丫头，你才刚开始择业，自然要多面试几次，积累经验。”洛迦说，“而且我今天正好可以调休，开车陪你也方便。” “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多睡点觉呢。”我撇嘴。 “人活着不能只要生命的长度，还要有生命的宽度和厚度，所以睡觉不该放在生活的重点。”洛迦轻轻摇头说道。 “哈哈，又开始闲扯了啊。”第一次听洛迦讲这种哲理，我忍不住笑出声。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洛迦也笑了。 蔚蓝的面试比Miss。Du简单很多，大概地理位置占了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还是蔚蓝不具备Miss。Du的规模和市场。 面试的过程轻松愉悦，在看到我这些年的设计稿的时候，有两位领导已经向我抛出橄榄枝了。最后把薪酬谈到了超出我预估的水平，不过我还是很平静的说我需要回去思考一下，礼貌道谢然后离开。 外环的风景很漂亮，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感受着车窗外风景匆匆而过的感觉，就像这匆匆流逝的时光，也许什么都抓不住，却又都留在了心里。 “一会儿去吃什么？”洛迦问。 我思索半晌，认真道，“听说明清街有一家好吃的湘菜馆，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你是又打算给李菱打包吗？”洛迦听完我的提议，笑道。 “呵呵~其实我也喜欢吃辣。”我答。 “璐璐，等你把胃养好了，想吃什么我都不拦着，在此之前，你就先把那些喜欢放一放吧。”洛迦说完没再出声，我知道这湘菜馆是没戏了。 “来过这里吗？”车停在一家不小的酒店门旁，我抬头看到大大的牌子——赶海人，没想到他选择了规模差不多的鲁菜系列。 “没有，只是和外公的聊天中，提到过几次鲁菜。一直没有机会到地道的鲁菜馆品尝，应该很不错。”我笑道。 “我喜欢吃鲁菜，常听我妈提起，我爷爷的老家在山东，所以我们家做饭要偏鲁菜系列。”洛迦一边解释，一边往里走去，“但是我也一直没机会去山东看看，也没有具体问过我妈我们的故乡是山东哪里。” “这个不着急，等有机会我们去山东旅游就好啦，走一遍挨着看看。”梁老师已经和史教授在一起了，提及洛迦父亲的事情总是不好的。 “行，那我们先去海滨城市青岛，再去泉城济南，再去齐国故都淄博，……” “哈哈，打住打住吧，先点菜。”我笑着把菜单推给他，“鲁菜我不了解，你看着点就好了。” 洛迦点了好几道大菜，上来之后才发现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两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是决定请求外援。 “邹师弟在上班，说没空过来。”洛迦放下手机，摊手道。 “菱菱倒是有空过来，要不我们把学鹏喊过来？”我问。 “也好，给他们制造个相处的机会。”洛迦赞同。 于是我分别通知了菱菱和李学鹏，二人是前后来的。看到对方后先是惊讶，紧接着便了然了。不过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都会在外人面前给对方留面子，所以这顿饭吃的还算自然。 洛迦虽然年少时话少，走上社会这么多年，比我更加懂得如何不冷场。李学鹏虽然是IT精英，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和社交礼仪却也一样不少，加上大家都很熟了，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鲁菜确实独具特色，不同于川菜和湘菜的重口味，鲁菜是内蕴丰厚的温和，难怪洛迦要带我吃鲁菜，果然是滋补良选。 “都吃好了吗？”洛迦看大家都放了筷子，边擦嘴边问道。 “吃撑了，第一次吃鲁菜，真不错。”菱菱也对这家酒店的鲁菜赞不绝口。 “好，那以后经常请你们来这边吃。”洛迦笑道，看着学鹏说，“小李，你送菱菱回去吧，我和璐璐散散步再往回走。” 洛迦这话刚落，菱菱就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打暗语道，“你俩有猫腻。” 我假装没看懂，对菱菱说，“菱菱，你和学鹏先走吧。” 道别后没想到洛迦真的带我散步去了。 “你下午真不去医院吗？”我又一次确认。 ------------ 25 承前启后 “璐璐，你为什么总是催我去工作呢？我也需要自己的生活。”洛迦好笑的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在我的认知里，医生就应该很忙啊。” 酒店的旁边是个公园，进门是个不小的人工湖，岸边柳条随风摇曳，我跟着洛迦的脚步向湖心的小凉亭走去。五月的正午已经开始带着盛夏的预热了，走了这几百米鼻尖就开始微微冒汗。 “你真的需要锻炼身体了，这才走了几步，就流汗了。”洛迦在亭子的栏杆前站定，抬手摸了一把我的鼻尖，我微微一愣，靠直觉向后退了一小步。 “你知不知道女生的脸不能乱碰啊，我涂得粉底都被你碰没了，多难看。”当我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便指正他的行为不对。 “呵呵，我都没嫌弃你蹭了我一手的脏东西，你倒是先指责起我来了。”洛迦专注的盯着湖里游着的两只鸭子，它们悠然自在的浮在水上，不时地把头伸进水里，又不忘和对方互动，好似一对。 看到这里，突然有点尴尬，想到前几天抽丝剥茧后理解得我对洛迦的感情，我不觉得脸红了。 “脸这么红，发烧了？”洛迦的手又一次迅速碰到了我脖颈后面的皮肤，我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像触电了一样，苏苏麻麻的。 于是，脸更红了。 “可能是穿多了吧。”我随意敷衍道，不能再和他呆在一起了，这种感觉真有点如坐针毡呢。 “走吧，回去继续改论文吧，还有二十天答辩了。”洛迦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钟，估计是怕我真的热，提出回去，我当然希望赶紧逃离他身边了。 “嗯。”我点头，不敢再去看游走的那两只鸭子。 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的时候，我和洛迦的相处时非常自然的。但是此刻，我却非常忐忑，期待相处，却又想逃避与他相处。想要他表达更多的感情，却又害怕他所想的和我想要的，不是一种东西。 其实车还没有开到学校的时候，洛迦就接到医院的电话了，我让他直接回医院，自己打车回寝室，他坚持不肯，于是只好让他先绕一点路送我回来。 我以为寝室门会是锁着的，当我插上钥匙开门的时候，才意识到没有上锁。 毫无意外，菱菱已经坐在桌前看书了。 “怎么样，谈了吗？”我问。 “谈了，他还是坚持回去。”菱菱说，“他说他也有底线，陪我出来已经是底线了，我毕业如果不回去他就回去了。” “呃，这么果断吗？”我笑，没想到李学鹏在菱菱的“淫威”下生存了这么久，重要关头还能这么硬气，我赶紧问道，“那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亲爱的，说实话，我好像开始动摇了。”菱菱叹了口气。 “菱菱，你们本来的规划就是回去啊，那里有你俩的家人，你们以后的生活有了家人的帮助肯定要比留在B市轻松很多。”我劝道，“再说了，李澈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的，其实和你过日子的，还是学鹏啊。” 菱菱看了我半晌，笑道：“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呵呵，你终于说实话了。”其实我早就考虑到菱菱不愿意会T市是看到了我投简历的公司都是B市的，猜到我会留下来，于是便想留下来陪我，又怕我拒绝，没有言明，只是拿李澈当借口了。 “菱菱，我们即使不在一起生活，也是可以保持联系的。其实，退一步讲，我和李澈哥一样，也会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所以啊，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筹划你和学鹏的小日子才是正事啊。”从大学开始，我俩住一起也有七年了，这份陪伴可能超过了她对李学鹏的依赖，所以才让她迷失了未来生活的重点。 “可是……”菱菱犹豫了。 “哪有什么可是，你只有过好你的生活，才有能力照顾我呀。”我赶紧打断她。 …… 在毕业答辩的前夕，竟然收到了F eeStyle的Offe ，真是意料之外。F eestyle是一位法国华裔老板创立的企业，主打西式小礼服、西装、婚纱，同时近几年也出了几套不错的带有汉服元素的服装。 F ee在服装界的定位是高端、小资、轻奢，消费群体也是社会上收入不错的群体，近几年发展的非常好，目前招聘的岗位是想给设计师开拓新风格的空间。当时我去面试的时候也表达了我对自我风格的追求，看来F ee的领导打算考虑的我的思路。 念及此，心里还是有小小的激动的。毕竟能收到offe 也代表了他们对我风格的认可，在以后的设计中，可以更多的使用自己认可的元素与风格。 “我竟然收到F eestyle的offe 了，就是我们之前讨论的可能性不大的那家。”迫不及待地给洛迦发了微信，生怕他忘记F eestyle是哪家公司，给他解释道。 “恭喜恭喜，等你毕业入职以后，找个机会好好庆祝一下。”洛迦这回回消息的速度很快，语气里难掩他的高兴。我没有继续拉着他聊天，而是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准备后天的毕业答辩。 菱菱和学鹏出去了，在解开心结之后，两个人的相处又恢复了平平淡淡的“老夫老妻”模式，学鹏后来也解释了，公司年底会调任他回T市，到时候他会升任部门经理，他不想努力打拼的江山毁在最后一块砖上，毕竟只有努力进取才能保证菱菱未来能够拥有更好的生活。 学鹏对菱菱的爱，已不再是青少年时的卿卿我我，随着三年的职场生涯，慢慢变得成熟，他开始努力用更好的经济条件来保障对方的生活质量。 虽然菱菱也有不错的收入，家庭条件不错，但是作为大男子主义的学鹏还是很努力的打拼着。 …… 答辩的时刻最终还是到来了，六月三号这天，一早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就阴沉了。像我们忐忑的心情，生怕下面坐着的教授提出某个生僻的概念让我们解释或者让我们临时找个立意发挥一下。 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轮到我的时候，答辩已经进行大半了。 走进教室，便看到梁老师坐在中间，悬着的心往下落了落。 “各位老师好，我是顾瑾，我的研究课题是：中西结合下的新时代服装设计。……” 答辩进行的很顺利，大概是设计稿不错，得到了几位教授的好评，苏教授还恭喜我拿到了F eestyle的offe ，他说我是我们学校第四位拿到他家offe 的学生，可见含金量还是可以的。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丝丝细雨，没有雷声，就在阴云里细雨绵绵，在B市的六月很难见到这样的天气。 “看什么呢？”洛迦的出现是我始料不及的，今天不是周末，他很难轮休。 “你怎么来了？”我问。 “下雨了，老师让我来给你和我妈送伞啊。”洛迦笑，“呵呵，也不知道你俩是谁沾了谁的光。” 洛迦笑着说道，我却羞红了脸。外面三三两两等着答辩的和已经结束了还在等人的同学都向这边看过来，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好啦，我给我妈发消息了，我们去角落里等她。”洛迦看我局促不安的样子，拉着我的胳膊向大厅角落走去。 “夏天湿热，阴雨天你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洛迦看着我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嗯，每到这个时候都这样。”我如实回答，毕竟当年那场病，能捡条命回来就已是万幸了，不敢奢求和平常人一样舒舒服服。 “你心脏杂音的事我们也没有讨论出结果，抱歉啊璐璐，哥无能。”洛迦拉过我酸疼的胳膊捏着，边歉疚地道。 “你这道歉我可不能接受，毕竟你又不是神。”我抽回胳膊，笑着说。同学来来往往路过，成何体统，别人可不认为是因为我身体不好。 “过几天我会预约一个复查，需要你配合一下，如果结果好得话不会耽误你入职的。”洛迦收回手，说道。 “嗯。”我答应了，没敢问，如果结果不好呢？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梁老师出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她来的时候我和洛迦正在聊最近的巴黎时装周的作品。 “饿了吧，带你俩吃好吃的，庆祝阿瑾毕业！”梁老师情绪高涨。 去的是B大和Q大附院之间的一家西餐厅，梁老师刚体出来的时候洛迦非常反对，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我身体不是很舒服，不适合是吃西餐。但是我和梁老师都表示很向往，他便屈从了。 “妈，您怎么比璐璐还小啊。”点餐的时候，我和梁老师都点了甜点，雪顶，惹得洛迦又开始数落我们。 “诶？洛迦，你为什么总是叫阿瑾‘璐璐’呢？”等服务员拿走菜单，梁老师抬头问道。 “她小时候姓左，叫左璐。璐，也是美玉的意思。”洛迦解释道。 “哦，也就是你是后来才回到顾家的？”梁老师好奇地问我，“你妈妈和你爸爸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一起咯？” ------------ 26 共度余生 “妈，多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听八卦。”洛迦打断梁老师。 “呵呵，是的。我从小就在外公家，等八岁的时候才回到顾家。我只知道爸爸常年驻守边疆，母亲是军医，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没有和我提过，我也没有问过。”我笑着回答梁老师，对于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我确实知之甚少。除了知道爷爷和外公两家是世交之外，关于其他的事情很少听人提起。 “那我可能知道的比你多点，我告诉你哦，你爸高中的时候无趣的很，上学那会儿每天就是读书，学习成绩好，体育也不错，但是就是不招女孩喜欢。”梁老师边说边笑出了声。 “妈，您认真点。”洛迦呵斥道。 “真的，我很认真的。我们都觉得他这样的怎么会有人喜欢呢，所以我从来不敢想你会是顾宇恒的女儿，我觉得你应该是顾宇博或者顾宇渊的孩子啊，毕竟你二叔和小叔那时候哦和你妈妈走的很近，你小叔又是你妈妈的同学。”梁老师疑惑地说。 可不是，我还知道我小叔也喜欢母亲，不过我没敢说，毕竟这是人家地私事。 “呵呵，我二叔家有个堂姐，叫顾瑜，比我大两岁，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我解释道，“小叔家也有个堂妹，叫顾琼。” “嗯，都是过去的事了，很久远了。”梁老师感叹。 “吃饭啦，你俩别八卦了。”菜上齐了，洛迦敲敲桌子，示意我和梁老师结束八卦，我俩相视一笑，开始认真吃饭。 “对了，洛迦。”梁老师突然开口，“我们周五毕业照，你看看能来不，我们一起拍个全家福。” 全家福，梁老师真想得出来，用拍毕业照的资源来拍全家福。 “你先征求老师同意吧。”洛迦笑道。 “他啊，你们Q大的毕业典礼是下周啊，比我们晚一周，他说他到时候尽量抽时间过去呢。”梁老师表情失落地说，在洛迦面前的梁老师，多了几分小女人的韵味儿。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洛迦在照顾她吧，毕竟当年离开的时候，洛迦已经十四岁了。 “行，那我争取过来陪您拍照。”洛迦还是松口了，像个耐心哄着女朋友的男朋友，又像个照顾小女儿的父亲。呵呵~梁老师有洛迦在身边陪着才能这么开心吧。 “不只是陪我，是陪我们。”梁老师孩子气的争辩，我没听懂‘我们’指的是谁。 …… 六月的天气，即使不是阴雨天，也是燥热的。 一早便和菱菱出来了，典礼结束后，在树阴下等着拍照。 “亲爱的，你在哪里啊，我们拍完了。”菱菱打来电话，“我去找你吧。” “我在朝阳湖边的小亭子里呢。”我答，“你先过来吧，如果一会儿要拍照，我再给你电话。”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接到了梁老师和其他同学在群里的微信消息，通知大家去教学楼前拍照。今天取景比较多，教学楼、体育馆、操场、朝阳湖，据说一会儿还要去大门口。 我赶紧给菱菱打电话，告诉她不要过来了，我要去拍照，让她会寝室休息。 “那你注意身体，注意防暑。”菱菱叮嘱道，我一一应了她才放心的挂了电话。 “顾瑾，我叫程佳铭。”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一个男生叫住我，阳光有点刺眼，我只看清了他怀里那一大束红玫瑰，差不多得九十九朵吧，品种好像叫皇后还是女王。我眯了眼睛仔细看，认出来这是我大学时候理工科的男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 “你好，我记得你，我们大学时候好像一起上过几门课。”大学那会儿我们专业人少，经常插在他们专业上思修、马列、毛概等等。 “你竟然还记得我，”男生开心道，“我是听到你要考B大研究生以后，才报的B大，三年了没勇气和你表白，我不想人生留下遗憾。” 额，为什么每次毕业都要被表白。 “程同学，喜欢一个人，要深入了解之后再表白哦。”我笑着道。 “可是，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喜欢看你淡淡的笑，喜欢你上课专注的样子，喜欢你总是淡然的样子，……” “呵呵~程同学，你喜欢的这些都是表面的东西，而且并不是喜欢就要表白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能够喜欢我，但是很抱歉，我也有喜欢的人了。”我赶紧打断他，想到群里喊大家集合，不禁有点心急。 “那你能不能把花收了，也为我这么多年的喜欢画个句号，以后我们都过好自己的生活。”果然学历高了悟性也高，我赶紧道谢把花收了向教学楼走去。 于是就在B大论坛上出现了这么一个帖子：唯美女与玫瑰令人不由驻足。配图是我撑着阳伞抱着一大束红玫瑰匆匆往教学楼赶得样子，但是从照片上却看不出我不太匆匆，神色疲惫，反而像是闲庭散步。果然拍照是需要技术的，那束玫瑰压得我胳膊疼了两天。 感到教学楼的时候，大家都在等我了，看到我捧着的花，都露出了然的表情。 “璐璐，这个位子是留给你的。”梁老师热情地喊我过去。我把花放到一边的台阶上，小跑到梁老师身边，队伍已经很整齐了，果然只差我了。 “洛迦送的？”梁老师小声问道，转念又嘀咕，“不对，他不会选这个时候啊。” “碰上了一个大学同学，才知道他也过来B大读研了。”我解释。 “原来如此，怎么别人都是毕业季分手季，你反而是表白季。”梁老师打趣道，随之被照相老师的喊声带走了注意力。 在教学楼拍完后，就剩下学校正门的拍摄了。隔壁寝室的同学要回去，问要不要帮我把花带回去，我小声问她喜不喜欢，悄悄送她了。 拍完学校门前的集体照之后，梁老师邀请了摄像老师帮她拍全家福。我打算悄悄退后离开的，却被正巧走过来的洛迦拉住了。 “这么热的天，赶紧把学士服脱了。”洛迦看着我脸上的汗，从短裤里摸出一盒烟，看了眼，又重新摸出一包纸巾提给我。 “谢谢。”我笑着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把学士服脱下来。他随手接过去，搭在臂弯里，一切都那么自然，仿佛早就演练过。 梁老师笑着走过来，凑到洛迦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阿瑾收到了一束超级大捧得红玫瑰哦。 可惜声音不够小，我全听见了…… “哦？又被表白了？”洛迦笑着问我，博士帽被他用修长得食指和拇指捏着，晃呀晃呀，晃得我头晕。 “又？”梁老师疑惑道。 “您之前不是也提过嘛，她经常被表白，不用惊讶。”洛迦笑着拍拍梁老师得肩膀，“老师今天上手术，过不来了，让我陪你。” “哦，那齐了，摄像老师，帮我们拍张全家福吧。”梁老师一手挽着我，一手拉着洛迦，摆好姿势。摄像老师摁下快门，毕业由此落幕，我三年研究生生涯也就此落幕。 “毕业了啊，璐璐，你和洛迦去庆祝一下吧，我约了同事就不陪你们了。”梁老师交代完匆匆离去，我看看洛迦笑。 “走吧，定了位子，庆祝一下你毕业。”洛迦握着我的手腕向停车场走去。我预感到接下来有些东西要改变了，或者说这些天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我记得菱菱曾经说过，法式餐厅适合表白，那么眼前这家餐厅让我更加确认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你好，我是洛迦。”洛迦对前台报上姓名后，工作人员便带路向里面包间走去。在门口工作人员停下，示意我们进去。 “璐璐，你推门吧，里面是我准备的，希望你喜欢。”洛迦笑着对我说，我看懂了他充满期待的眼神，印证了我的猜测。 我推开门，《致爱丽丝》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宽敞的房间里，餐桌旁摆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钢琴后面坐着一位美丽的演奏者，餐桌上是彩灯环绕下的红玫瑰和香槟玫瑰拼出的‘一一一四’，典雅大方，不是俗气的五二零，而是我的生日。 处处皆浪漫，点滴具情怀。洛迦于我，超越了对异性所有的预期。 “璐璐，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与你共度余生。”洛迦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思绪也被拉回现实。 我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在他狭长有神的眼眸里，我看到了一个完完整整的我。我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洛迦缓慢地俯身，微凉地唇贴上我的，我无措得不知该作何回应。他湿润温热的舌尖轻轻浅浅地描绘着我的唇瓣，我忍不住嘤咛出声，他顺势长驱直入。 在他不断的试探中，我一点点失去防守，不知何时开始试着回应他。于是换来了他更热情的回应，在他不断地攻城略地中，我的意识越来越迷茫…… ------------ 27 送走挚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早已瘫软在他的怀里。没想到很多次梦中的情景会在今天得以还原，音乐早已听了，粗重的呼吸在彼此间显得尤为突出，彼此起伏的心跳也清晰可闻。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初涉人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情滋味，初吻不在了，是不是应该失落一下？（菱菱：妈耶，快三十了，还为了初吻失落，丢不丢人。） “璐璐，这是回答吗？”洛迦语气含笑，我更害羞了，直接把头埋进他怀里，不敢看他。 “乖啦，我点了好多好吃的，我们让服务员上菜吧。”洛迦把我从怀里拉出来，放到座位上坐好，笑着按铃叫来服务员上菜。 嘴里还是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一顿丰盛的法式午餐被我吃的淡然无味、心不在焉。还是很难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看到餐桌旁那一大束玫瑰，又不像是假的。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那一大束玫瑰，没有说话，神游太虚。 “璐璐，到了。”洛迦喊我。 我看了眼窗外，发现车都停在宿舍楼外面了。 “哥，今天的事，容我仔细想想。”我抬头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洛迦，从他白皙修长的握着方向盘的手，到好看的脸，再到炯炯有神的双眸，对上洛迦的眸子，我又不争气的脸红了。但是这一次，我很认真的凝视了他几秒，在里面看到了我的影子之外更深处的世界，那是一个神圣的世界，那里有他坚守的岗位和救死扶伤的职责。 “好，只要你开心，哥怎样都可以。”洛迦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彷徨和迷茫，也会尊重我的决定和选择。 “哥，谢谢你，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笑着说完，抱着花下了车，和他挥手道别。 “哇，谁送的花，太漂亮了。”寝室里菱菱看到我怀里的花，赶紧迎上来接过去。 “洛迦。”我有气无力道。 “哇，他终于和你表白了啊。”菱菱笑道，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是啊，可是我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压力很大。”我心不在焉地说道。 “啊？你没答应啊？”菱菱语气里都是惊讶。 “没有答应，但是我的初吻给他了，也不亏。”我笑道。 “呵呵，没事，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挺你。”菱菱一边仔细地打理着花，一边对我说。 “不愧是我最亲爱的姐妹，太感动了，谢谢你，菱菱。”我感动地说道。 “咦~真肉麻。”菱菱嫌弃地摆摆手。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我看了眼，是洛迦：“后天上午过来做复查，乖。” “收到，你好好工作。”我回复。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菱菱笑着问。 “今天我收到了两个表白，我们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叫程佳铭，你还记得吗？”我问菱菱。 “嗯，论坛帖子我看到了，只不过洛迦这个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忘了问你那件事了。原来是他和你表白了啊，他不会来B大读研也和我一样是为了陪你吧。”菱菱笑着问道。 “他说他听说我要考B大研究生，他也报了。”我说。 “妈耶，我苦熬二百个日夜才陪你过来，人家说报就报了。突然不心疼他了，他得到的太容易了，自然换不来女朋友。”菱菱玩笑道。 “论坛帖子是什么？”我问。 “就是有个人随手发了张照片，你抱着玫瑰花撑着阳伞的样子确实美不胜收。”菱菱咋舌道，“我保存了，发你微信了，自己看。” “额，确实好看。”我仔细打量半天，笑笑放下手机。 “你这气质真是绝了，既有中国女人的古典风韵，又有大学生的清新气质。要是林黛玉有你这一身芳华，估计贾宝玉早就以身相许了，最后也不会有薛宝钗什么事。”菱菱也拿起手机感叹起来，言辞弄得我哭笑不得。 “菱菱，别拿林黛玉和我比了，我后天上午要去复查，祝我好运。”我借此转移话题。 “行，我请假陪你去。”菱菱赶紧应道。 “别，你明天不是要去封闭式集训，我自己可以的。再说了，洛迦帮我预约的，又是他的医院，你担心什么。”我劝道，菱菱为公考报了个封闭式训练营，明天开始一直到十月考试前一周，都是封闭式集训。每月只有两天假，可见她这次是认真了。 “刚刚被你的爱情转移了重点，忘了和你说一件大事了。”菱菱神采飞扬地说，“我爸帮我改报了B市的公务员，他说我哥过来了，让我们两个在一处有个帮衬。学鹏知道后也和公司提暂时留在这边了。” “那真是太好了。”菱菱能留在身边，我发自内心的高兴。 “还有一件事哦，我哥大概下周过来，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提过我租了个房子，前几天我把合同签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到时候你把咱俩的东西收拾下，李澈帮咱们搬过去，到时候他会和你联系。”菱菱叮嘱道，“对了，你会不会觉得面对我哥尴尬？要不我让学鹏吧。” “呵呵，多大的事，李澈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没事儿的。”我阻止道，转念一想，又问，“要不你和你哥一起住吧，我再租个小单间自己住。” “你要是和李澈在一起的话，我还能考虑和他一起住，既然你有洛迦了，我也得给李澈创造机会不是，咱们就别打扰他了。”菱菱笑着说。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就不再纠结了。 第二天八点起来送菱菱出门，她这一收拾，行李已经带的七七八八了，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床和橱子，放在寝室里的东西也就那个二十寸的行李箱。 “阿瑾，这好几个月我们只能每月见一次了啊。你要记得想我啊，一定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菱菱已经不知道第一次叮嘱这句话了。 “嗯，你放心走吧，相信我可以的。”我笑，这几年生病差不多也就每年一次啊，怎么给她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我仔细的反思着。（菱菱：一年一次，每次都是生死一线，换谁能安心啊。） “洛迦工作忙起来可能接不到你电话，你有事一定要先给学鹏打电话，我都和他说好了，如果他接不到你再打给我哥，大事面前，先放下情情爱爱。”叫的车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菱菱却还在婆婆妈妈地叮嘱我。 “亲爱的，这句你也讲了好几次了啊。”我笑着推她上车，“你安心去学习，我表哥、堂哥不是都在呢吗，你到底在不放心什么。” 菱菱看我笑的云淡风轻，忍不住抱怨，“我都要离开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表达点不舍。” “拜托，先不说你每个月还会回来，就说还有四个月就考试了，考完试你也要回来的吧。放宽心去努力吧。”我笑着把车门给她关上，示意司机师傅可以走了，挥手送她离开。 F eestyle的邮件写的是最晚月底确认入职，七月份报道，我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毕业答辩结束了，工作也定了，忙忙碌碌好几个月，闲下来竟然觉得有点不习惯。 没想到外公离世的噩耗会在忙碌中被淡化掉不少，这会儿有了空闲才惊觉，以前得空就想回的地方，如今已经没有那个人在等我了。 给赵阿姨打了电话，问候她是否安好，也和她讲我一切都好，不要挂念。又给爷爷打了电话，报了平安，也说了工作的事情。爷爷听到我以后要留在B市工作后，语气里难掩失落，我只好一直强调公司待遇都很好，生活也方便，才勉强让他打消了接我回去的想法。 洛迦挂的号很靠前，第二天早早起床赶去医院，却在出门的时候看到洛迦的车就停在宿舍楼外。 “你今天不上班吗？”我坐在副驾驶上，看他有条不紊的启动车子，缓缓驶离。 “晚去一会儿而已。”洛迦笑着解释道，“我让其然帮我查房，顺道带你过去。” “那你昨天不告诉我，我早点出门不就好啦。”我笑道。 “怕你休息不好，万一因为状态不好，在影响临界点上的指标。”洛迦笑着看我，“我看起色不错，应该没问题的。” 到医院后，本来以为他会把我放到门诊，自己去上班，没想到竟然进了门诊他还在我身边没走。 “哥？你今天不是应该去病房吗？”我疑惑。 “嗯，陪你检查完再走，李菱交代我要照顾好你。”洛迦摸摸鼻子，认真解释道。期间和好几个路过的医生护士打了招呼，大家都忍不住都打量我两眼。 “你忙工作去吧，我一个人可以啊，硕士学位证书都拿到手了，不能再占着宝贵的国家资源了。”我催他去上班。 “呵呵，我记得你拿到毕业证了，不是也给你庆祝过了。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开检查单子，然后挨着查一遍。”洛迦把我按坐在等候区，拿过我的证件径自离去。 ------------ 28 爱是成全 在采血窗口等候了几位便到我了，这么多年经常上一次的淤青还没褪去就迎来了下一次采血，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只是这次不同的是陪在身边的人。 一管一管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去，暗红色的血在管子里流动着，我数着第五管样本被封起来贴上标签，第六管又插上了。 “乖，忍一下，还有一管就结束了。”洛迦用手扶住我的肩膀，好似带着一股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我的体内。 “洛医生，这位是您的家人吗？”采血的护士看到时洛迦，笑着打招呼。 “嗯。”洛迦点头，“辛苦了。” “你多按压一下，别太用力。”结束后我顺势弯起胳膊夹住棉棒，没有按压。洛迦拉过我胳膊，拿着棉签轻轻压着针孔。 “哎呀，不用那么麻烦，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没事。”我笑他多此一举，不想他浪费太多时间陪我检查，洛迦好似没有听到我说话，专注地盯着我的胳膊。 “一会儿心脏彩超结束了，你等结果出来拿着到门诊去找方医生。我先去工作，中午吃了午饭送你回去。没出结果的单子等结果出来，我再看。”洛迦等到不流血了，才拉下我的衣袖，把棉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嗯，我自己真的可以的。”我看他的态度，估计想让他现在回去是不太可能了，跟着他向彩超室走去。 彩超室里，躺在平板床上，随着冰冷的啫喱状膏体涂在胸口，冰凉的探头压下来，来来回回移动着，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被放大的心跳和杂音。除了不安，还有羞涩。 其实我一直很排斥来医院检查的原因，除了对病情的恐惧，还有就是不喜欢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人面前，哪怕是医生。这么多年了，虽然是医院的常客，却依旧难以突破心里的防线。 “放轻松，心跳太快了。”医生一边移动探头，一边试图让我放轻松，“我是女的，又不是男的，你紧张什么。” 医生是个中年女士了，我能看到她的鱼尾纹已经很清晰了。 “宽衣解带了，不自然是很正常的。”我笑。 “你心脏杂音挺严重的，以前检查过吗？”医生问道。 “好几年了，一直没治好。”我回答。 “好了，起来吧。”医生递给我几张纸，示意我擦干净起身。 结束后礼貌道谢，便拿着彩超结果走出了彩超室。洛迦还在安静的等着，手里拿着几张纸，认真的看着，眉头紧缩，仿佛是什么疑难杂症。 我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咬了咬牙，向他走去。 “有三个结果出来了，还有两个三天出结果，剩下的两个需要半月。你先拿着这三张去给方医生看一下，彩超结果呢？”洛迦看着手里的结果对我说完，发现我迟迟没有把彩超结果递给他，抬眼看我。 “还是老样子啦，你看了不要难过。”我吐吐舌头，还是把纸递了过去。 “唉，我知道了，趁魏主任这会儿在门诊，我们先过去一趟。”说完便拉着我的胳膊向心脏内科走去。 “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就这十分钟的时间，他是怎么拿到化验结果又换好白大褂的。 “去门诊换的。”洛迦解释，边推开心内的门。 “小洛啊，等一下，我马上就好。”房间里魏主任正在看一位病人的检查结果，洛迦这么推门进来，算是插队了吧。想到他还着急回去工作，我便没有再说什么。 “呵呵，你又不是病人，坐在这里干嘛？”上一位病人离开后，洛迦在候诊座位上坐下，“怎么？还是很严重吗？” “魏老师，从彩超显示结果中看不出任何问题，大动脉血流量也正常，但是杂音好像加重了。”洛迦恭敬地递上彩超结果。 “来，顾瑾坐下，我听一下。”魏主任戴上听诊器，示意我坐在洛迦让出来的椅子上。 “你自己听听，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魏主任把听诊器递给洛迦，洛迦接过去。虽然我努力告诉自己，我们现在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可是当我感觉到洛迦拿着听诊器的末端碰到我身体的时候，即使是隔着衣服，还是不争气的脸红了。 洛迦听了几秒，抬头看了看我，笑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现我的异常了。 他转头对魏主任道，“魏老师，医者不自医，关于璐璐的病情，我还是尊重您的判断，关于后期的检查方案，我还需要和老师讨论后再给您答复。” “行，史教授那边也说过，当前顾虑比较多。等你们科室确定好方案以后，我配合你们。”魏主任笑着拍了下洛迦的手臂。 和洛迦分开后，我便到血液科的门诊科室，等着叫号，刚刚门口的护士很友善的告诉我前面还有三位病人。 等到前面一位病人出来，我才推门进去。 方医生坐在桌前，笑着看我坐定，才接过我递过去的化验结果。 “师兄怎么讲？”她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问我。 “他说让我拿给您看，没有讲其他的。”我笑着说。 “结果显示，各项指标都在临界值上，不好不坏。”方医生说，“我认为你可以试着加强锻炼，提高一下免疫力。” “好。”我答道。 “我给你开了药，你回去按照上面的说明按量服用。”方医生在电脑上写好处方，叮嘱道。 “谢谢。” “顾瑾，我们聊聊吧。”方医生突然坐正身子，对着我说。 “好，聊什么？”我一脸困惑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当然是洛迦，我是从大一开始喜欢他的，那时候他是全院最优秀的学生，也是大家都憧憬的对象，我也不例外。他在学生会，我就努力进去，好好读书，好好表现，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方雨婷微笑着说，“但是直到大四毕业我才有机会和他对话，当时他就说了一句，毕业论文里的数据有错误，再仔细检查一下。那时他已经是史教授的研究生了，于是我在选择研究生导师的时候，也选了史教授，虽然没有缘分，去了其他老师跟前，最终却得到了和他做同事的机会。” “方医生，很荣幸能听到您给我讲过去的事情，也很感谢洛迦哥能有您这么优秀的女生喜欢并且陪在他身边，那么您想对我表达什么呢？”方医生不像是一个单纯让我倾听她心事的人，她能这么开头，一定是要表达什么，想到外面等着的病人，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插上句话。 “你知道洛迦的规划吗？”方医生问，我很认真的摇头。 “他提报了国家级的科研项目，项目批下来了。”方医生道，我能想象到口罩后面的表情是喜悦的。 “我妈春节的时候提起过，关于后面的进展我就不清楚了。”我如实回答。 “后面的进展就是，洛迦前几天和院里申请换人，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说的理由是不能离开B市，我猜是因为你。”方医生解释道，她的语气里没有面对情敌的愤懑，只是带着淡淡的惋惜。可以看出来，她只是希望我知道这件事，希望洛迦能有一个好的未来。 “谢谢方医生告诉我这些，我会和他讲清楚的。”我笑着应了。 “顾瑾，我虚长你几岁，有句话想要送给你。”临出门前，方医生喊住我，“爱一个人，不就是应该成全他的理想，希望他变得更好吗。” “是的，方医生放心，如果那是他想要的，我会成全他的。”我冲她笑笑，说完后推门离开。其实这件事不应该在诊室讨论的，估计她是非常看重这件事，才忍不住在今天和我说出来吧。 现在回想起来，吃饭那天当母亲提到‘项目批到南方某家医院’的时候，一定是想到了这层关系才戛然而止的。 洛迦当时说项目是帮老师提的，是真的呢还是只是个托辞？难道那个时候他就想好不去了吗？ 从小我就知道，最难猜的是人心，最难懂的也是，与其在这里折磨自己，不如和他问个清楚。 我坐在Q大附院的食堂里，疫情还没完全过去，进出程序比较繁琐。看着一位位白衣天使井然有序地扫描门口的通行二维码，然后进入食堂就餐，便认真地低下头，边刷手机，边等洛迦。 “你取的药呢？”洛迦声音在身旁响起，我从手机里抬起头看他。还是这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和方医生对他的迷恋不同，我好像更喜欢他的声音。 “呵呵，忘了，一会儿再去取吧。”我笑笑，看着桌上的吃的，顺手接过他递来的筷子。 “哥，方医生说你推了科研项目。”我抬头看着洛迦问道，他听完夹菜的手一滞，抬起头看我。 “我觉得科研的机会以后还有，我想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去也不迟。”洛迦很认真地回答，意料之中的答案，内心却还是无法平静。 “可是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改变你的计划。”说完，我低头吃饭，不再言语。洛迦没有再解释，看了我一会儿，也开始吃饭。 ------------ 29 各归其位 整个吃饭的过程，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吃饭。 等我放下筷子，洛迦很自然的接过去，收拾好餐盘，领着我到门诊拿药。 “哥，我先回去了。”我接过洛迦递过来的袋子，开口道。 “嗯，按时吃药，好好吃饭。”洛迦叮嘱。我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迅速地逃离医院，打车回了寝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是我藏在心里十几年的人啊，我希望他有成功的事业，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被我牵绊住。 其实有些决定早就有了答案了，只不过想到后果，还是忍不住会难过吧。 既然无法两全其美，那就放他远走高飞吧，不要让他也成了我手里的风筝，飞不高走不远，抱憾终生，那样我也不会快乐的。 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两天，期间洛迦给我发了几次消息，我都找理由把他提的见面推了。如果无法成就更好的彼此，我宁可不要这段感情。 李澈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还在画稿子。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就是心情不好了就画稿子，这几天陆陆续续地画着，纸团扔满了垃圾篓，留下来的却不多。 “阿瑾，我是李澈。”李澈的声音从手机里清晰的传出来，把我从这几天的与世隔绝里拉回现实。才想起来，本来打算搬家的，因为这几天心情不好也被我搁置了，学校要求我们月底必须离校，看来要提上日程了。 “阿瑾？你有在听吗？”李澈的声音透着急切。 “我在听，李澈哥。”我答。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带人过去把你们的东西搬到新家。”李澈问道。 我看了眼手机，今天是周四了，念及李澈工作日要上班，便随口答道：“这周末你这边有时间吗？” “可以啊。”李澈应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吧。菱菱不在，你看能不能给我接个风。” 李澈的情商确实很高，这轻而易举的就把我摆在妹妹的位置上，让我无法拒绝。 “呵呵，我最近随时都可以啊，看你时间吧，既然是为你接风，你确定好时间告诉我，我订位子。”我笑着回应道。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李澈话里含笑，我便应了。约好时间以后，我赶紧打电话定了位子，洗漱收拾，准备出门。 约的是学校附近的餐厅，李澈说他开车过来很方便，也不用特意过来接我。 我赶过去的时候他竟然已经到了，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确定我是提前半个小时到的。 “你可真早啊。”我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呵呵，刚好在附近，今天没什么事情，便过来看看你俩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李澈回答道。 “你刚刚给我电话的时候原来就在这边啊。”我了然道。 “嗯，明天才上任。”李澈解释。 “你和洛迦的感情还顺利吗？怎么这么憔悴。”李澈观察得很细致，即使我特意化了淡妆，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我挺好的，李澈哥，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我认为我和洛迦哥的感情，可能只是儿时兄妹间的依恋。希望洛迦哥和你一样，都能找到可以携手白头的那个人。”我笑着说出了这几天纠结的事情，就当是约洛迦说清楚前的演练吧。 “哦？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事实不是你说的这样。等你愿意对我讲实情的时候，我会很乐意做个倾听者的。”李澈笑着说。 “呵呵，事实也就是不合适啦，点菜吧，吃完饭我带你转转我和菱菱喜欢去的地方。”我囫囵带过这个不太愉快愉快的话题。 “阿瑾，你是不是要去F eestyle上班？”吃饭的时候，李澈问我。 “对啊，菱菱和你讲了吗？”我问。 “不是菱菱，是你表哥。”李澈回答道。 “他不是还在抗疫吗？我已经大半年没见到他了。”说完我才意识到，这几天一直在为和洛迦的感情苦恼，竟然忘了去嫂子那里看看。 “他是在前线没错，但是也记挂着你。家里知道我要过来之后，他便联系我了，还告诉我你的公司就离我的单位不远。”表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边吃着我和洛迦的瓜，一边去主动联系李澈了？ “呵呵，真是难为他了。”我无奈地笑道，把困惑不解掩饰好。 “菱菱也一直叮嘱我，让我站到哥哥的位置上保护你。”李澈云淡风轻的说，仿佛过年的时候表白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谢谢你，李澈哥。”我认真道谢道，半是开玩笑地说，“菱菱说了，我们不能打扰你找对象，所以如非必要，我可不敢浪费你太多时间。” 我这句话既表明了不考虑和他在一起的态度，也不会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好，那我努力。”李澈笑，继续吃饭。 饭后，我带他转了转我和菱菱喜欢的地方，也买了不少体验不错的小点心让他带回去吃。 李澈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不早了，便提出送我回寝室之后再回去。这几天一直窝在宿舍，突然出来走了这么久，确实感到体力不支，我便没有推辞，任由他送我回学校。 李澈开的是一辆很低调的奥迪Q六，车牌号码八六八六很是吉利，看这数字就能判断应该是用了很久，现在新挂的牌子基本都是三个数字加字母了，车牌号还是T市的。 车里的香薰是柑橘味道的，很好闻，和他的人一样，令人很舒服很放松。 “那我周末过来，你只需要把东西收拾一下，不要搬动，菱菱特意嘱咐我不要让你干累活，到时候我会带搬家公司的人过来。”临下车，李澈转头叮嘱我。 “嗯，谢谢，李澈哥，你路上小心。”我关上车门，看着他重新踩油门离开了。 抬头看到夜幕下的校园里，三三两两的情侣从身边路过，还是大学生的打扮，手拉着手，一路吵吵闹闹。突然觉得，有些话还是早点和洛迦说明白吧，不能耽误了他的人生。 于是我拿出手机，解锁，拨通了洛迦的电话。 九点一刻，不早不晚的时间。 电话很快接通了，对面人的声音有点沙哑。 “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我焦急地问。 “刚下手术。”洛迦回答，“你身体怎么样？” “我挺好的，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我语速缓慢地说道，真到了说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舍，听到那边没有回应，我继续道，“谈谈咱俩的事……” “你在哪里，我一会儿过来找你。”可能是听到了有人路过的聊天声，洛迦问道。 “我在宿舍楼前面，你要不要先休息啊？”我不忍心他这么晚了还开车过来。 “没事，你等我一下，我换了衣服就过来。”洛迦说完挂了电话，我看了眼结束通话后的界面，半晌才反应过来，上楼去接了杯水拿下去，站在台阶前等他过来。 今晚的月亮是弯弯的月牙，月光柔和的笼罩着天幕，星星变得亮闪闪的。 洛迦到的时候，我正在找牛郎织女星，以前跟着外公，能和表哥轻松地说出很多星星和星座的名字，今天却什么也找不到了，是星空变了，还是心境变了…… “璐璐。”洛迦走过来，带着一股清凉，把这六月的闷热都驱散了不少。 “哥，喝点水吧，匆匆过来肯定没喝水。”我把杯子递过去，洛迦接过去拧开盖子小口喝着。 “你想说，你不想拖累我，所以让我只做你哥哥，是不是？”洛迦在宿舍楼旁边找了个花坛边沿，坐下，拍了拍旁边的土，示意我也坐下。 “哥，科研于你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天因为刚得知消息，思绪如乱麻，不知从何说起。思考了这几天，自然是思路清晰了不少，今天绝对不能让他带跑偏了。 “科研，是医学进步的必经阶段。”洛迦侧头看着我，认真回答道，却没有说对他而言是什么。 “也就是说，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如果你没有再遇到我，此时的你已经奔赴到那个医院去钻研学术了。”我缓缓道，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 “璐璐，这个事情没有绝对的定义。于医学界而已，科研是所有人努力的方向，没有我过去，也有其他人过去，这跟我照顾你不冲突。”洛迦言语轻松地道。 “那如果我不答应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去搞研究了？”我继续问道。 “呵呵，璐璐，感情不是这么定义的，你与我，是怦然心动的爱情，更是细水长流的亲情，哥说过，哥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过得快乐。”洛迦笑着说，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那么洛迦哥，我们可以只要亲情吗？你只是我的哥哥。”终于说出口了，心里压着的石头终于从心头滑落了。 “嗯，哥答应你，以后只是你的哥哥。”洛迦认真地看着我说道，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努力记住这张让我神魂颠倒的容颜，以后，就把他放到哥哥的位置上，祝他一切安好。 ------------ 30 新的征途 “但是璐璐，做哥哥，我也是要继续照顾你的，这个你不能拒绝。还有，不要再纠结我去不去做项目的事了，老师已经带其他人去了。做医生，除了推动医学进步，救死扶伤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洛迦把杯子递给我，继续道，“所以，以后不要再纠结我的选择了，就像你说的，你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 “可是我不想你为我牺牲自己的前途。”我喃喃道。 “傻瓜，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洛迦笑着拍拍我的头，“乖，回去睡觉吧，都过去了。” …… 昨天整理了一天东西，因为平日里断舍离做的比较到位，东西整理的也很好，所以在搬家的时候整理起来也比较轻松。 可能是怕我起不来，李澈十点才带搬家公司的人过来。不过效率确实很高，不一会儿便全都搬空了。 看着和菱菱住了三年的宿舍，想当初还是外公托人找的关系，学校才把我和菱菱分到一个宿舍。本来是打算让我们在外面租房子的，又怕外面治安不好，便让我们住在学校里。 这次菱菱租房子，更是夸张的租了B市的黄金地段，美其名曰‘体验一把富人的生活’，于是我们两个每月需要支付巨额的房租，又做了回曾经万分鄙视的啃老一族。 其实我知道菱菱这么做是得到了家里的授意，不过看大家都闭口不提，我便很识相的保持沉默。 “怎么？舍不得走了？”李澈的声音不同于洛迦的充满磁性，却也清爽。 “呵呵，住了三年了，总是有感情的。”我笑着道，“你看这镜子，当时菱菱总是嫌小，还是坚持在这里做了三年直播。”我很少和别人话很多，但是这几次和李澈相处下来，却总是不知不觉地就说多了。李澈好像是一个有魔力的人，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备。 “李菱性格就是这样，看似挑剔，其实非常随和。我们小时候经常因为吃饭抱怨，但最后她都会说，不管是什么，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她轻而易举就吃饱了，我却总是要饿着肚子去找合胃口的零食。”李澈也笑着讲小时候的事。 “是呢，她吃饭倒是不挑剔。”我附和道。 “走吧，时间不早了，放下东西带你熟悉下你们的新环境。”李澈把我手里的背包拿了过去，示意我出门。 我没有推辞，环顾屋子一周，确保没有东西了，便率先走了出去。看着李澈把门锁好，陪我下楼。因为搬家比较晚，宿舍楼里住的同学已经不多了。宿管阿姨接过钥匙，打量了李澈几眼，俯在我耳边道，“这个小伙子看着不如昨晚那个踏实。” 我听完忍不住笑出声，说，“谢谢阿姨，我记住了。” 菱菱租的房子离B大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不近，反而离我的公司很近。看出来这丫头是一心为我打算了。 高档小区的门禁必须押身份证才能入内，李澈也不例外。过来才知道菱菱提前把入住手续和个人登记都做好了，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一个人默默的做了这么多。（菱菱：不要感动啦，和李学鹏约会无聊，顺手的事~） “这是进出小区的通行卡，你收好。”李澈做完登记后，把崭新的通行证递给我。我道谢后接过来，上车跟着李澈到了地下。人车分离的小区，很适合有小孩子的家庭居住。 搬家公司已经等在门口的，东西不多，整齐的放在走廊里。 我打开门，请他们把箱子放进去，便被李澈拉着吃午饭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都在收拾新家中度过，等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未接来电显示是洛迦五点半打过来的，我试着回拨过去。 “怎么才接电话？”洛迦语气不悦，如果声音有温度，那么他的声音比室温低三度。 “我今天搬家，下午收拾东西了。”我解释道。 “哦？把新家地址发到我微信上。”洛迦听了说道，“没累坏吧。” “还好，菱菱请了她哥帮忙，李澈带了装修公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话是安慰他，也是讲给自己的。 “嗯，等我这两天有空了过去看你，你先吃饭去。”我听到洛迦身边响起方医生的声音，语气严肃，应该是有工作。 “哥，你先去忙吧，我去吃饭。”我安静的等他叮嘱完挂了电话，才开始浏览外卖，最后选择了三明治。 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疏远的，慢慢来吧。我安慰自己道。 翌日，在新房间里睁开眼有点不适应，起来仔细地打量着新房子。两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不大，被菱菱布置的很温馨，皮质的浅灰色沙发，白色镶边茶几和电视柜，还搭配了梳妆台。两个差不多大的卧室，菱菱的房间收拾的很整齐，这是我们来自军人世家的传统，从小从家务训练开始。 今天出门可以找找附近的花店，买点鲜切花装点一下客厅，我一边洗漱一边思索着。 收拾妥当后，趁着周末去看一下嫂子和小川，路上顺道儿吃个早饭。 “阿瑾，最近的生活怎么样啊？”换好鞋后，嫂子把小川打发到玩具房，开始询问我的近况。 “挺好的啊，不是和大家说了，工作定了F eestyle，下个月就要去报道了。”我笑着说。 “你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嫂子看着我，嘴角的弧度不变，“我看你这状态，不像是热恋。” “呵呵，哪来的恋爱啊。”我答。 “你和洛迦没在一起吗？”嫂子问。 “没有，我还是希望他只是哥哥。”我低头回答嫂子的话。 “阿瑾，告诉嫂子，是发生了什么吗？”还是女人懂女人，嫂子语气温柔地耐心诱哄着我，即使是我，也忍不住想要倾诉心声。 “嫂子，他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申请了很久的科研项目，那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我压低声音道，语气里竟然尽是委屈。 “是吗，也不征求一下我们阿瑾的意见，洛迦这次真是太心急了。”嫂子笑着摸摸我的头，本来眼里噙满的泪水，被她这句话轻易赶跑了。 “为什么大家做决定的时候，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呢？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也想要和普通人一样过自己的生活。”我内心带着怨气，态度却很坚决。 “好，那咱就不答应。只要你决定好了的事，我们都不强求你。不过阿瑾，你要考虑清楚，你对他的喜欢那么明显，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舍得吗？”嫂子继续问道。 “就是因为在乎他，才会很确定不能成为他的包袱。我希望他依旧是闪闪发光的样子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不是因为我的存在，变成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医生。如果在一起不能让他变得更好，那么我宁可不曾与他相遇。”思路随着话语逐渐清晰，洛迦于我而言，早已经是超出亲人的存在了，所以更加见不得他受一丁点儿委屈，更何况是因为我。 “呵呵，我懂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们不能同路，那就放彼此自由吧。路还那么长，总会找到同路人的。”嫂子拍拍我，当听到嫂子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一边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一边是喜欢的人无尽光明的前途，都好难选择。 “小姑，李澈叔叔昨天过来过，带来了好多好吃的。”小川用小手捧着几块点心从房间里跑过来，开心的放到我手里，“你快尝尝，要是知道你今天来，我应该多留几块的。” “呵呵，谢谢小川，对姑姑这么好。”我开心的拨开一块，咬了一口，疑惑的看向嫂子。表哥比李澈大了三岁，上学的时候两个人交集不多，工作后更是一个在政府，一个在军区，为什么他会上门拜访嫂子呢？ “两家毕竟是世交，以后都在一个城市了，长辈们还是叮嘱要常走动的。再加上你和李菱的关系，我们和李家以后注定是绑在一根绳上了。”嫂子解释道，对于几家人的关系，我倒是考虑甚少，以前和菱菱的相处只当是姐妹情深，没想到还牵扯上了两家人。 “如果李澈日后有用到咱家的地方，不能推辞是吗？”我笑着问，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亲朋之间，不定哪天谁就需要谁的帮助了，都很正常的。”嫂子笑，眼神坦荡。难怪表哥那么不客气的让李澈来照顾我，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但是表哥明明知道，李澈哥跟我表白过，却还是跟他提了照顾我的事。”我语气哀怨道，表哥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个呀，你哥肯定是想，如果你和洛迦好好的，那么李澈也没有机会照顾你啊，如果你没有和洛迦在一起，那么也可以给李澈一个机会不是吗？”嫂子笑呵呵的说着，语气里尽是轻松。 ------------ 31 恍惚度日 “唉，要是感情只是一场非此即彼的游戏该多好，多少人都就此解脱了。”我感叹道。 “你呀，小小的年纪，讲话倒是尽是大道理。”嫂子伸手点点我的头，看了一眼茫然看着我们的小川，说，“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和小姑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好咧~”在小川开心的欢呼声中，和嫂子吃了午饭，逛了商场，陪小川在游乐园玩了半天。 分别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变暗了，洛迦的电话打过来，大概讲的是想带我出去吃饭。 “抱歉啊，哥，我刚从嫂子家打车往回走，今天有点累了，我们下次再约吧。”我拒绝道，如果疏远是个过程，那么我希望从现在开始。 “好，那你好好休息。”洛迦很识趣的没有再纠缠，而是适可而止的挂了电话，骄傲如他，应该早就预想到了我的态度了吧。 我是在入职前的几天接到梁老师的电话的，她要了我的住址并说明了过来的时间，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机会。 “老师，您喝点什么？”招呼梁老师入座后，我问道。 “温水就好。”梁老师打量着房子，露出满意的神情。 “我看这环境还可以，挺安全的，我们也可以放心了。”很容易就听明白了她说的‘我们’指的是谁，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直到把水倒好了，才勉强挤出一句，“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我以为你和洛迦可以走到一起的。”梁老师接过水杯，抿了口水说道。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更找不到可以接的话了，只能沉默以对。 “抱歉。”过了半晌，我开口，“老师，让您失望了。” “阿瑾，这件事情是不需要道歉的，感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如果今天你们的心结没有打开就在一起了，以后随着问题暴露出来，还是会过得不愉快。”梁老师安慰我道，语气像极了安慰女儿的妈妈。 “谢谢老师。”我本就不是容易与人亲近的性格，即使老师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却依然无法和她再做进一步的解释，话题由此止住。 “你的工作什么时候开始？”梁老师见我不再说话，自然地开始下一个话题。 “后天去报到，办理入职。”我答。 “嗯，好好表现，院里老师对你的评价都很高。”梁老师笑着说。心里突然充满了愧疚，虽然她不曾说过任何责怪我的话，但是如果儿子为了某个人放弃了事业，没有哪位母亲会开心吧。 梁老师又闲聊了几个话题，便提出要走了，我也没有挽留她，客气地送走了梁老师。以前傻傻的以为，会和她成为一家人，如今既然做了决定，又满心愧疚，自然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她。 …… 在期待和忐忑中等到了入职这天，为了保证有足够的时间穿衣打扮，前一天晚上特意定好闹钟。小西装高跟鞋和得体的彩妆是职场的必备品，再配上精致的单肩包，淡淡的香水，一切妥当后，乘地铁去公司。 这里是B市的CBD商贸中心，F eestyle有自己的大楼，高耸入云的楼体，很是气派。在大门前深吸口气，走入大堂，报上自己的名字，很快便有工作人员带我办理手续。 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之后，我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 “顾老师，这是您的座位，旁边的座位是留给您助理的，她一会儿办完手续也会过来。”offe 里有提到过，每位设计师会配一位助理。后勤部门的同事做完这一切便离开了，期间她没有介绍过自己，我也没有机会看到工牌上的名字，想到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早晚会认识的，便没有多说。 “顾瑾，你好，我是设计部部长，董浩然。”迎面走来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身高约摸有一米八，仪表堂堂，很是精神。 “董部长好。”我微笑着和领导打招呼。 “你桌上有资料，你这两天先熟悉一下工作，等新人培训结束之后在让你跟项目。”董部长吩咐完，便直接出门去了。 助理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某重点大学服装专业的本科生。 “顾老师好，我叫米余，大米的米，多余的余。”我笑着和她打招呼，人如其名，都是简单清爽的感觉。 第一天是新人培训的内容，大体是了解公司文化。结束后，董部长又挨着给我们介绍了部门的其他前辈，设计部一共分为八个部门，我们是设计三部门，我们部门加上我一共有六位设计师，八位助理，和我一起进来的，还有另一位新人，叫萧瑟，一位性格冷淡却很有才学的新人。 下班后，米余悄悄来到我座位旁，小声道：“顾老师，您住哪里？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我听完很吃惊，难道我还要送她回家吗？ “我住华谊小区，顺路吗？”我问道。 “真的吗？非常顺路，我也住在那里。”米余开心地说道，和刚刚怯生生的自我介绍不同，她两次和我对话都表现的很活泼。 “小米，我是坐地铁上下班的。”我不好意思的笑道，言外之意是，我没法接送你上下班。 “是吗？那我们以后一起吧。”小米更开心了。 可是下电梯的时候，她却按了负一，那是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不是一起吗？”我问。 “顾老师，您以后坐我的车吧。”小米笑眯眯的看着我，像只等着被主人摸头的小泰迪，不过看着她这头可爱的小短发，确实像。 “呃，你是真的也住华谊吗？”我再次确认。 “真的是真的，顾老师，我有出入卡的哦。”小姑娘认真的要去翻包找卡。 “呵呵，我信你，快别找了。”我笑着按住她的手。 公司底下停车场，我跟着米余到了一辆非常可爱的小车旁，虽然是大众，但是一看就是某个限量款。车是两座的，正好能装下我们两个。 米余开车很小心，驾龄应该不大。我也不急，慢慢陪着她看路上的状况。默默筹划着什么时候，我也买辆车才行，虽然B市的交通很堵，但是上下班还是开车方便一些。 这些年的积蓄如果再加上今年的工资，应该可以买辆普通轿车了。不过开车的技术却还是娴熟的，自从高考那年拿到驾照，就没断了给外公和表哥他们当司机。 就是偶尔出现些小刮蹭，以至于和顾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让我碰车。 “顾老师，您……”黄灯变红，车缓缓地停在红绿灯前。 “小米，不要叫我顾老师啦，我比你大三岁而已。”我笑着打断米余，听她叫顾老师，总有种自己真的老了的错觉。 “那我以后叫您顾瑾姐吧。”小米笑笑，不好意思道。 “嗯，‘您’也可以换了。”我继续笑道，我们是同事，也可以是朋友，何必搞得这么疏远呢。 “好的。”红灯变绿灯，车子缓缓开出去，我没有再打扰她开车。 “顾老，顾瑾姐，”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小米连忙换了称呼，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示意小米先接听电话，是李澈。“喂，李澈哥。” “不是说好等我下班一起走吗？”没有客套的寒暄，李澈直入主题，他好像已经很自觉的把自己放在照顾我的哥哥的位置了。 “正好我同事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我就跟她一起回来了。”关于这件事，在他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回复的是坐地铁也很方便，当时已经拒绝了。 “好吧，下次记得等我一起。我的公寓在你们旁边的小区，也是顺路的。”李澈解释道，我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他应该也要开车回家了。 “李澈哥，不要麻烦了，其实地铁也很方便的。”我继续拒绝道，“你专心开车，我先挂了。” “顾瑾姐，是你的追求者吗？”小米八卦的看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放着光。 “专心开车。”我嗔道。 “已经到了。”小米指着前面，却突然惊呼道，“那个男生好帅啊。” 我闻言转头向前面看去，是洛迦。车子随意的停在地下车库的停车位里，他正站在车旁靠着驾驶座的车门抽烟。 淡淡的烟圈氤氲开来，笼罩得他的脸很模糊。 “嗯，很好看。”我笑道。洛迦看到小米把车开到他的车旁，走到车前让路。 “顾瑾姐，你住哪个楼？我到了。”洛迦看到了车里的顾瑾，表情有点意外，大概没想到会在底下车库碰上她吧。 “和你一样，一单元一七零一。”顾瑾笑道，拿起包包，打开车门走出去。 “哥，怎么突然来了？”顾瑾努力调整语气努力自然地问。 “过来看看，不放心。”洛迦认出她后就把抬手把烟灭了。小米这时收拾好包，关车门后锁好车，还拉了下车门检查了一下，这才用一副吃瓜得表情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 32 黯然神伤 “放心吧，这是我同事，小米。”我赶紧介绍，“小米，这是我哥，你住哪里？” “顾哥哥好，顾瑾姐，我住一二零一。”小米热情的和洛迦打招呼。 “你好，我不姓顾，我叫洛迦。”洛迦和善地说。 “那个，顾瑾姐，我一个人住，以后能和你一起上下班吗？”没想到这么小就独立了，真佩服这个小可爱。 “当然可以啊，你一会儿还可以上来吃饭。”洛迦笑着答道，扬了扬手里的环保手提袋。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车里取出来的。 “呵呵，你们好像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啦。顾瑾姐，明天早上七点半哦，我们还是这里见。”电梯到十二楼的时候，小米一边挥手道别一边还不忘约定时间。我笑着挥挥手算是回应。 “哥，刚刚那位是公司给我配的小助理，没想到会很巧的住一个小区。”我笑着解释。 “嗯，挺好的，有个照应。”洛迦点头道。 开门进屋，换鞋洗手，洛迦跟着换了鞋子，不知道菱菱提前为谁准备的鞋子，竟然是没拆封的男士拖鞋，还是两双，我拿给洛迦穿了，尺码也很合适。 “搬过来这么多天了，怎么冰箱里也不放点蔬菜？连牛奶鸡蛋这些必需品怎么都没有？”洛迦一边整理着拿来的果蔬，一边检查缺什么。 “哎呀，我打算一会儿去买的，然后你就来了。”我笑着打哈哈，言语间还是觉得别扭。 “怎么？还在别扭呢？哥说过，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开心就好。”洛迦出来，认真地打量了我半晌，缓缓道。 如果尊重我，就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了，让我慢慢忘了你，重新把你放回到心底吧。这些话敢想却不敢说。其实我还是很贪恋他给的温暖吧，毕竟他与旁人不同。 “还好啊，”我垂了视线，说道。 “晚饭吃点清淡的吧，把你同事喊上来一起。”洛迦没有坚持刚刚的话题，看了我一眼便去厨房做饭了。 “好。”我没有推辞，直接给小米打电话。 小米上来的很快，看到洛迦在厨房做饭，直接竖起大拇指。 “姐，你这表哥可真是完美男人。”小米咋舌道。 我笑了下，没有接话。过了半晌反应过来，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表哥，就是小时候感情很好的邻家哥哥。”说完又直觉得不妥，我这解释个什么劲啊。 然而小米一脸了然的表情，却立即印证了我的猜测，她果然还是误会了。无奈我却无法再做解释，以防越描越黑。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几道菜，小米喜欢吗。”洛迦把饭菜端上餐桌，我抬头，还没看清是什么菜就听到了小米的赞叹声。 “太厉害了，色香味俱全，厨神级别的啊。姐，你真是太幸福了。”最后一句是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的，我听了反而神情黯然。 小米看到我不对劲，忍不住道，“吵架了？” “还没有资格吵架呢。”我摇摇头，苦涩地笑着说，小米一头雾水的摸摸头，思绪早已经被洛迦的饭菜吸引走了。 “你们吃吧，我下去买点东西上来，回去陪我妈吃。”洛迦把饭菜端上桌，对我说道。 “不用买了，鸡蛋和牛奶我和小米吃饭完，散散步，顺道就买了。”我赶紧阻止他再跑一趟，医院的工作已经够累了，不想他再为了我奔波。 “也行，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洛迦说完换鞋走了，留下对着饭菜垂涎的小米和食不知味的我。 看出我情绪不对，小米沉默良久还是问了，“姐，你们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想解释清楚的，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出你好像不太愿意接受他对你的照顾，姐，你不喜欢他吗？”小米一脸困惑的看着我。 “喜欢，很喜欢，喜欢了很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身上似乎带着一股魔力，想让我不自觉的亲近，“但是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哦，他是做什么的？”小米问道。 “医生，Q大附院的医生。”我回答。 “那是很厉害了，不过肯定很忙。你们的生活如果不是刻意制造机会，很难有交集呀。”小米似懂非懂地感叹道。 “是啊。”我叹了口气，看着小米积极的要去洗碗，赶忙制止了，“你开车挺累的，洗碗就我来吧。” “好，以后我开车，做饭，你负责洗碗。”小米点头如捣蒜。 “呵呵，我也会做饭的，只不过厨艺没有洛迦这么出色罢了。”我笑道。 “姐，他好像不是下午给你打电话的那位。”小米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菱菱留下杂志，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冲我惊呼道。 “嗯，那位也是帅哥。”我笑，“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行不行，能看上你的人，要求肯定很高。”小米摇头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我笑着问。 “我喜欢那种对全世界都冷冷的，只对我一个人温柔的。”小米眼睛里冒着粉红泡泡憧憬着说，我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顾霖的脸，打了个冷颤没说话。 小米继续道，“姐，这种的是不是不存在啊？” “可能也有，就是不好遇见吧。”我笑着安慰她。 饭后，我真的拉着小米陪我买了香蕉、牛奶、鸡蛋以及一系列日用品，把满满两大袋子物品提回家。 “姐，你家真漂亮，生活味特别浓。可惜我就不怎么热爱生活，每天都想着死宅，偷懒。”回来后，小米打量着屋子，感叹道。 “呵呵，我对生活的要求也没有这么高，这些也不是我收拾的。我有个室友，参加公考培训去了。她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人。”算起来，这个周末菱菱应该回来了，到时候可以介绍小米给她认识一下。 “哦哦，那她真的好厉害。”小米赞美道。 “周末她可能会回来，到时候你当面表达一下你的摩拜。”我笑道。 就这样在和米余一起上班吃饭搭伙过日子的日常中，迎来了周末。 一大早菱菱就电话轰炸，“阿瑾，我还有五分钟到家哦，洗干净准备侍寝吧。”菱菱语气轻快开着玩笑，我努力真开眼看了下时间，七点半。 “你几点起床的啊，怎么才七点半就到家了？”我迷迷糊糊的问道。 “好不容易得了两天假期，必须要好好陪你啊。”菱菱开心地说，“开门开门，我到家了。” 我从被床上起来，穿上拖鞋去给她开门。 “我的天，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菱菱见到我立刻惊呼。 “这两天昨天有点失眠。”我无力地笑道，伸手接过她的小行李箱。 “你看你脸色白的啊，洛迦知道吗？”菱菱问。 “不知道，我和他不怎么联系了。”我惨笑。 “行，我知道原因了。你先讲讲你和洛迦之间发生了什么。”菱菱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我试图回房间再补会儿觉，被她制止了，“你就算现在睡了，晚上还是睡不着，就当调整生物钟了。” “我知道他为了照顾我放弃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科研机会，为了不成为他事业上的绊脚石，我想远离他的生活。”我在菱菱炙热的目光中如实回答。 “唉，如果不是在这里重新遇到，看样子洛迦也没打算回去找你啊。”菱菱沉默了半晌，总结道，“既然这样，你是不是可以考虑我哥了？我给你分析一下哈，我哥工作还可以，也有时间照顾你，你俩住的也近，工作也近，简直是趋于完美。” 菱菱说完，我俩相视一笑，都知道是开玩笑，“你家的门槛可不低，我就不凑热闹啦。” “如果是你，我愿意把所有门槛都给你移平。”菱菱仗义地拍拍胸脯。 “呵呵，就不劳您大小姐费力了。”我笑道。 “那洛迦现在去科研了吗？”菱菱问。 “没有，推了。前几天还过来看我了。”我回答。 菱菱思考了一下说：“既然都推了，你干嘛委屈自己啊。” “我怕以后啊，路还那么长，总不能一直耽误他。而且我想了又想，还是没勇气和他在一起。”心里的郁结在和菱菱说了之后，仿佛好了一些。 “你呀，就是太聪明，看什么都那么明白，最后总是委屈自己。”菱菱点点我的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思迁表哥回来了，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准备接驾吧。” “这么突然？你怎么知道的？”我吃惊地问。 “今早上跟我哥通电话，他说要去拜访你思迁表哥，我就随口问了下，应该是昨天回来的，今天应该会视察咱们这。”菱菱语气肯定地说。 “嗯，还是突然袭击。”我觉得菱菱言之有理。 “所以啊，你先去画个妆吧，这个样子让他看到，没准洛迦又要惨了。”菱菱撇嘴。 “关洛迦什么事？”我疑惑。 ------------ 33 态度坚决 “呵呵，这事我也是猜的，就你住院那会儿，你表哥叫洛迦出去了一次。后来小护士谈论，说路过哪里看到洛老师挨揍了，看到对方是个穿军装的，洛老师态度很好，也就没上前阻拦，她直到两人离开才敢离去，生怕洛老师再被打。” 菱菱看着我，一脸认真的推测，“你说，要不是因为你，还能因为什么？难不成他和你表嫂以前有段故事？” “不知道，不过听二人聊天，可能性不大。”我摇摇头。表哥竟然揍了洛迦，是因为我这么多年得牵挂吗？那可真是受了无望之灾了。 “你想想怎么和思迁表哥解释这件事吧，现在想和洛迦撇清关系的可能性不大。”菱菱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不是我说啊，人家愿意照顾你，你又何必觉得他可怜呢。” “因为他于我而言，比我自己都重要。我希望他活成闪闪发光的样子，希望他神采飞扬的活着。而不是为了我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我喃喃道。 “乖啦，只要你愿意，我们都支持你，相信表哥也会理解你的。”菱菱心疼的抱抱我，多日来的委屈不舍被她这个动作轻而易举的触到了泪点，不哭则已，一哭不止。 擦干眼泪的时候，表哥的电话果然来了，半个小时后过来。 洗漱上妆换衣服，一气呵成，菱菱也在收拾着家里，把枯萎掉的香槟玫瑰处理了。 “表哥，请进。”敲门声响起，菱菱开门，“诶？李澈？你怎么也来了？” “来看看你啊，左哥来看堂妹，我着亲哥不得来看看你吗。”李澈四两拨千斤道。 “请坐吧。”我从房间出来迎接表哥，冲李澈点头示意。 “怎么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表哥打量了我两眼，皱眉道。 “哪有，吃的可好了。”我笑。 “你平时是怎么吃饭的？”随着表哥这句话落下，门铃适时地响了起来，菱菱一脸疑惑得问我，“谁啊？” “我同事，一个小妹妹，住在十二楼。”我一边解释一边去给小米开门。 “顾瑾姐，昨晚睡不着出去买了三明治，咱俩一人一个。”小米一边把手里的三明治塞我手里，一边打开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换鞋子。 却在转身向客厅走的时候愣住了，“这是……？” “呵呵，小米，这才是我表哥，这是和你提到的室友菱菱，那是她的哥哥。这是我同事，米余。”我给大家简短的介绍道。 “嗨~我是顾瑾姐的助理，米余。”小米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 “你好，我是李菱，以后阿瑾还需要你的陪伴。”菱菱热情的过来拉她到沙发上坐下，表哥礼貌的移到了旁边沙发上。 “李菱姐好，常听顾瑾姐提起你，今天一看，本人可真漂亮。”小米赞叹道。 “小米，你们在公司过得好吗？”菱菱问。 “很好啊，刚入职还在进行新人培训，领导说转正后大家就聚餐。”小米轻松地笑着回答，末了还不忘不上一句，“我们部门的同事人都不错。” “出去走走？”表哥走过来说。我点头，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便跟着表哥出去了。 “听你嫂子说，你把洛迦拒绝了。”楼下，表哥淡淡道。我抬头看到他那辆军区的越野车就停在小区大门旁，并没有停到地下，应该是一会儿着急走。 “是啊，表哥，在我有能力给另一半幸福之前，我不打算接受任何人。”我笑着说，语气坚定。 “包括他？”表哥抬眼看我，口气里尽是无奈。 “因为是他，更要如此。”我答。 “嗯，有道理。但是你得过得快乐，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凡事得看开。”表哥道，“最近事情多，是不是又开始失眠了？”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不好意思地笑道，“老毛病了，过几天就好了。” “别过几天了，吃完早饭去看中医。”表哥态度坚决，我没反驳。 小区外的包子铺，表哥点了一个酱肉包，一杯粥。 “慢慢吃。”说完便认真地看着我吃起了早饭。 “表哥，一会儿我自己去看中医吧，你回去陪陪嫂子和小川。”我说。 “就是她们让我来的，今天陪你。”表哥说的不容我反驳。 吃完饭，坐上他的白牌车，看着一路风景从身边闪过，却没有精神去关注。 七月底的天气，只有车里的冷风能让人舒服。车停下来的时候，我看了眼，是Q大附院的门诊，还是来了这里。 “走吧，你的复查结果也没拿，洛迦让我带你来一趟。”原来如此。 门诊血液科外，门口的显示屏上，是洛迦的证件照，不得不承认，穿着白大褂的洛迦，真的很好看。 “进去吗？”表哥看我走神的样子，问道。我抬头，原来是显示屏上正好显示着我的名字，刚刚没有听到叫号，想必是走神错过了。 跟在表哥身后走进去，洛迦坐在桌前翻着一堆检查结果，听到门响抬起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显然这句话是对表哥说的，我便没有抬头看他，任凭两个男人去交流。 “昨天上午，你最近怎么样？”表哥问。 “就这样，没什么变化。璐璐呢，过得好吗？”洛迦笑着看我，就像刚见面时一样，仿佛后来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挺好的，洛迦哥。”我笑着回应。 “嗯，就是睡觉睡不好，吃饭吃不好。”表哥在一旁冷声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便沉默。 “忧思郁结，璐璐，心思不要那么重。”洛迦叹了口气，把检查单找出来，示意表哥上前。 “复查结果还可以，但是需要定期复查，心脏杂音的事需要进一步检查，必须要保证休息好。”洛迦把几张单子递给表哥，表哥认真的翻看了半晌，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洛迦，你给我几张地图我分分钟能搞得一清二楚。你给我这个，堪比天书。” 表哥终于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洛迦轻笑，“呵呵，难怪林依会喜欢上你。”转头面向我，“璐璐，当着你表哥的面，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清楚。不要因为我，影响了你的心情。” 呃，这就比较尴尬了。 “对，阿瑾，这点我得批评你，过去了就过去了，还能不见面了不成。”我看着眼前这俩人一唱一和的，笑了笑，没答话。 沉默半晌，抬头问洛迦：“那个科研项目，你还跟进吗？” 洛迦听了只是笑：“这个事情短期内可能是不行了，我还是那句话，谁做都一样。” “对，谁做都是为了人类发展、社会进步。洛医生只要还在治病救人，你就没必要觉得过意不去。”表哥插话道，“阿瑾，以后这事不提了啊，我做主，翻篇了。” 表哥大手一挥，仿佛一切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容易…… “我去带她看看中医，可行吗？以前也去中医门诊调理过。”表哥询问洛迦。 “嗯，应该会比现在好一些，记得和林老师说多放甘草。”洛迦点头说完，点了下屏幕，门外响起了下一位患者的名字。 中医门诊，等我们到的时候，门口显示屏上的医生果然姓林。进去后，对方看了看我的病历，便开始把脉，良久抬头对我说，“忧思郁结，小姑娘不要心思太重。” 我忍不住汗颜，这还需要挂号过来吗，这事洛迦不就能做吗。 开药的时候，表哥真的对林医生讲了要多放甘草。没想到看上去五是多岁的中老年老头了，竟然会说一句，“现在这么体贴的男朋友可不多，小姑娘要珍惜啊。” 让我闹了个大红脸。 等着取药的时候，表哥接到洛迦的电话，说下周的药他会取了给我送过去。表哥应了。 “表哥，我们不要给人家添麻烦。”我阻止道。 “阿瑾，话都说清楚了，你还没看明白吗？”表哥思考着说道，“洛迦对你，不管是男朋友，还是哥哥，他都不打算离开。” “早晚会离开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笑，却觉得眼里一阵湿润。 “妹啊，咱能不能乐观点？”表哥蹙着眉，表情严肃的打量着我。 “哥，我很乐观啊，不管是我的学业还是我的工作，我都很自信。唯独对他，我不敢轻易松口。”我笑得一脸苦涩。 “行，你嫂子说，我们都支持你，不过你可不能苦了自己。”表哥再次强调重点。 “嗯，我记下了。”我点头。 中午被菱菱的连环CALL催着到了星海酒店，嫂子他们竟然都到了，小米正和小川笑闹成一团。 “怎么样？不严重吧？”嫂子接过我手里的中药，小声问道。 “本来没什么事，表哥比较紧张。”我笑笑。 “别怪你哥，你的情况，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拍了拍我的手，嫂子压低声音说。 “没有啦，我可听话着呢。”我笑着安慰嫂子。 “阿瑾身体不舒服吗？”李澈问菱菱，声音不大，我却因为离得近听到了。 “没什么大问题，睡眠质量不好。”菱菱笑着说，继续低头玩手机，学鹏看了立刻找话题陪未来的大舅子聊天。 ------------ 34 醉意醺然 一顿饭吃完，我也没搞懂谁是宾谁是主，左边陪着嫂子聊一会儿，右边陪着菱菱腻歪一会儿，感觉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周天是跟菱菱和小米窝在房间里过的，可怜的学鹏又一次被菱菱抛弃了。 关于我最近的事情，菱菱倒是看的很透，没有多说什么。这么多年的姐妹了，临行前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句“保重”。 时间缓缓流淌，洛迦只是如约过来送了药，在微信上给我留言放到门卫了。我说了谢谢后彼此都没有再说话。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十一假期过后的实习期转正的考核我和小米都轻松度过了。宣布转正的这天，董部长说周五晚上大家聚餐，欢迎新人，也作为本季度的部门聚餐。 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没有走，直到董部长进来：“大家收拾一下，开车的带上没开车的，坐不下的同学打车走，记得要小票，回头统一报销。” 于是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找同伴，位置是提前发在群里的，离公司二十分钟的车程。 我和小米顺其自然的一起过去。 饭店是B市不错的五星级酒店，可见公司的员工待遇还是不错的。我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了。 见我进来，正在喝水的董部长冲我笑笑，我也微笑以对。 我知道，做设计的人，内向的多，外向的少，比如我。所以看到其他同事都是两两聊天，我倒是不奇怪。小米很乖巧的站在我身边，等我落座好坐在我旁边。 “顾瑾，你和米余是今天的主角，可不能坐在角落里。”董部长见我找了个角落坐下，赶紧制止道。 我笑着往前面移了一个座位，既给了领导面子，又不会抢他人的风头。小米顺势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像只乖巧的小猫咪，看看我，又看看其他同事。 加上领导，一共十五个人，包间里的一张大桌正好坐下。很快同事们都到齐了，菜也上来了，董部长热情地说，“第一杯，让我们一起欢迎我们今年的新同事，设计师顾瑾、萧瑟，以及助理设计师米余、风晴。” 大家都举杯，我也拿起了杯子里得果汁，不出所料惹来了董部长的不满：“顾瑾，怎么大家都喝酒，就你喝果汁呢？适量的红酒对身体好，一杯没事。刘鹏，还不给顾老师倒酒。”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大家的杯子里确实都是红酒。叫刘鹏的设计师很利索的过来把我倒了果汁的杯子拿走，换了杯红酒。我没有解释，反而是米余想要开口，被我用眼神阻止了。初来乍到，不能让领导下不来台，偶尔一杯红酒，不会有很严重的后果的。 董部长看我识相地换了红酒，便没有为难我了，他带了三个酒之后，大家就都放开了。虽然只是小口小口地喝，不知不觉间竟然一杯红酒也见底了。 不知道哪位又过来给我添了酒，刘鹏他们几个男生相对活泼些，苏明恩看刘鹏和我喝了，也笑着跟我敬酒，他们都是前辈，我不好推辞便喝了。 “顾瑾姐，你这第二杯都下去了，行吗？”小米拉了拉我的袖子，问道。 “安心，不是还有你呢，你少喝点，保证我的安全就好。”我拍了拍她地手，示意她放宽心。小米欲言又止，却终是没说话。 当我伸手拿起桌上地红酒瓶打算倒第三杯的时候，一只修长的大手拿走了我手里的酒瓶。我抬头，李澈好看的脸出现在我的右侧。 “抱歉，阿瑾身体不好，不胜酒力。”李澈说话的时候正对着正坐上的董部长，“我替她敬大家一杯，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 我还没搞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摇了摇头，还是想不明白，我们下午明明没有联系过，他也没问过我晚上去哪里。 董部长放下酒杯，疑惑道：“您是？”董部长是个很有眼力见儿的人，他看李澈的气质就知道非富即贵，对于他的敬酒，自是没有推拒，众人看领导都喝了，也都端起酒杯意思一下。 “董部长，我是环保局的环境督察部部长李澈。”有同事给李澈搬来椅子，李澈道谢后坐在了我的左边，刻意没有隔开我和小米。 “您竟然是刚上任的李部长，久仰大名。”董部长听完李澈的介绍，赶紧起身，过来和李澈握手，伸手前竟然还忐忑的往衣服上蹭了蹭手。 是啊，同样都是部长，确实云泥之别，一个企业部门的二级部长，和政府部门的部长，不是可以比拟的。在注重环境治理的今天，各大企业可都卯足了劲儿和环保部门搞好关系，李澈的到来无疑是给F ee抛出了橄榄枝。 “董部长，您客气了，以后还需要您多多照顾阿瑾。她身体弱，以后这酒就免了，哪怕是红酒。您要是想喝酒，随时叫我。”李澈举杯，再次敬董部长，董部长忐忑的站着喝了。一坐一站，身份高低立刻显现了出来。 “姐，你这身份背景也太牛了吧。”小米在我耳边忍不住感叹道，我只是和她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如果让表哥知道我今晚在这里喝酒了，估计明天董部长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李部长，董某记住了，以后谁给顾瑾敬酒我都不让。”这无疑是个保证书，李澈今晚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李澈在官场浮沉这么多年，应酬这种小场面真的是应了那句“杀鸡焉用宰牛刀”，董部长很快便笑得醉眼蒙眬了。 李澈见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便拉我起身，对董部长道，“阿瑾喝了酒，我先带她回去休息。大家继续，单我已经买过了。” 我没想到李澈会这么做，有点吃惊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走了。临走时他竟然还不忘对小米说，“小米，我给你叫了代驾，你也一起走吧。” 于是小米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来，可是不管我怎么放慢脚步，她始终离我们一步远。 我确实有些醉了，到了车上便觉得胃里不舒服。看到李澈坐在我旁边，努力压着反胃的感觉。好在酒店离家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小米临下车前向后座瞥了一眼，看到我的异样赶紧问道。 我没敢开口，拉开冲了出去，实在忍不住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吐了起来，直到把胃里的食物都吐干净了，才觉得舒服一些。 “喝点水。”李澈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瓶打开盖的矿泉水递到我面前。 “谢谢。”我接过道谢。 “阿瑾，要是让你爷爷知道你在这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会很难过的。”李澈见我漱口之后，喝了口水咽下去，才缓缓开口。 “李澈哥，可是我不想用家里的关系，我想靠自己的努力实现我的梦想。”我抬头看李澈，却越看越模糊，看来是真醉了。 “走吧，上去休息。”李澈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扶起我的胳膊，向小区内走去。 这时，小米已经从代驾师傅的手里接过钥匙，也走了过来：“李澈哥，今晚我陪顾瑾姐吧。” “嗯，你辛苦了。”李澈点头，扶着我径直往里走，小米也很自觉地扶起我的另一只手。 哎，两杯酒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比如此刻，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洛迦的影子。想到十几年的思念，就觉得委屈。 “顾瑾姐，你怎么哭了？”躺在我身边的小米，看到我流泪，慌乱的问道。 “我没有哭，就是有点难过，我又开始想洛迦了。”酒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还记得以前菱菱说过，世界上最厉害的东西就是酒精了，从猿猴进化到人，用了几万年，但是从人退化回猴子，却只需要一顿酒。其实我不想说出来的，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说了。 “对不起，顾瑾姐，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所以才告诉李澈哥我们今晚的位置的。如果是这样，我应该通知洛迦哥的，可是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小米懊恼道。 “记住，一定不要麻烦他。呵呵，放下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等了他十七年，最终真等到了才发现，原来我一直要不起。”我喃喃道，逐渐失去了意识。 …… 次日醒来，一室明亮，原来昨晚睡觉没有拉窗帘。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小米，小小的鼻子，樱桃红唇，煞是可爱。 “姐，你醒了啊，感觉还好吗？”小米缓缓睁开眼，用睡意浓浓的声音问道。 “嗯，我感觉还可以，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我坐起身，打算下床找点胃药吃，“你再睡会儿，我做好早饭叫你。” “不行不行，我答应过李澈哥照顾好你的，我去给你做早餐。”小米挣扎着起身，利落地穿衣穿鞋，跑出了卧室。 何其有幸，身边的人都在用心的呵护陪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问自己，心里某个空荡荡地角落却突然酸涩起来。 ------------ 35 山雨欲来 手机里是李澈发来的叮嘱：醒了要吃胃药，喝点热牛奶，云云。 我很礼貌的回复：收到，谢谢李澈哥，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就这样，李澈和我始终保持着朋友之上、亲人未满的关系，偶尔吃个饭，偶尔一起上下班，当然，他做事周全，为了避免我拒绝，每次都带上小米。 十月中旬，菱菱考试结束了，回来后重新开始了她的直播生活。 我和洛迦，已经三个月又七天没有联系了，关于时间，虽然无意，却是算的异常清楚。 “阿瑾，今天周末，有什么打算吗？”一大早，菱菱就跑进我的被窝里，边撩拨我起床，边问道。 “十月份的稿子还差点，我想加会儿班。”我笑道，伸手压了压右眼皮，从早上睁开眼就一直跳，跳得我心慌。 “哦，我哥约你出去玩。”菱菱诚实的说，自从上次表白的事发生以后，菱菱知道我的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帮李澈撮合我们两个的关系。 “好吧，我去。”这次我却答应了，有些事虽然菱菱为了我一直没有对李澈说，但是如果说出来可以让李澈死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真的吗？这是游乐场的门票，给你。”菱菱迅速从大大的睡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门票，原来这个看着很别扭的大口袋是等着此时发挥作用呢。 …… 九点一刻收拾好出门，李澈的车已经等在小区门口了。 周末的游乐场非常热闹，小孩子兴奋的吵嚷声把欢乐的氛围渲染的非常到位。到了之后才知道这是最近B市非常火的新游乐场，据说为了保证安全和秩序，每天的门票都是限量的。昨天还有同事在抢票想给女朋友惊喜。 “阿瑾，你看看想玩什么，我去排队买票。”李澈笑着对我说。看到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我的心情好像也被感染了。 “旋转木马！”我笑道，“迷宫可以，鬼屋和过山车、漂流之类的刺激性的项目我玩不了。” “好的，我去买票。”李澈听完立刻去买票了，我站在一旁的银杏树下欣赏着过山车上的人们的五颜六色的表情和动作，有恐惧的，有兴奋的，有平静的，有拉着手的情侣，也有彼此安慰的闺蜜。 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够体验刺激性的项目，真好。 “阿瑾，走吧，我们去坐旋转木马。”五彩的灯光把气氛渲染的很到位，周围的情侣都是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很温馨。 “李澈哥，感觉我好像在童话城堡里，像个公主一样，哈哈。”感受到李澈打量我的目光，我扭过头去开玩笑道。 “那么我像王子吗？”李澈笑着问，不同于洛迦五官棱角分明，李澈的脸是天然无害的柔和类型，也许是他官场沉浮多年后给人的感觉。 “当然啦，王子和公主从小都是生活在城堡里关系很好的兄弟姐妹啊。”我很快说完，看到李澈表情在几秒钟的僵硬后又恢复了正常。 …… 把所有我能玩的项目都玩了一遍以后，时间才过了两个小时。 “李澈哥，你去玩你想玩的吧，我去咖啡厅等你。”我觉得好不容易买到的票，就玩这几个平淡的项目太浪费了。 “不了，重要的不是玩什么，而是和谁一起玩。走吧，去吃东西。”李澈笑着说完，伸手想要拉我往前走，我礼貌的避开了。李澈随意收回手，走在前面带路。 “我订了位子，据说里面的东西都很好吃。”李澈站在一家餐厅门前，回头边等着我跟上他的步伐，边解说道。 餐厅布置得很高级，属于情人约会打卡的那种网红餐厅类型。到了才发现李澈竟然订到了这里的单间，应该挺难预订才对。 经过服务员推荐菜品后，李澈点了七八个菜。 “李澈哥，我们少点一些吧，吃不掉就浪费了，不好。”我看他还打算点，开口拦住了。 李澈想了一下，让服务员取消了两个，最后留了五个菜。 口碑不错的餐厅，菜品质量也非常不错，哪怕是简简单单的炒青菜，也做的非常可口。 我感觉两个人都吃的差不多了，便看着李澈开口道：“李澈哥，非常感谢你能带我来这里玩，从六岁起，就没有人再带我到过游乐场了。” 李澈听完诧异地抬头看我，问道：“为什么？” “因为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就不好了，如你所见，我只能玩几个不带任何刺激的项目。”我笑得一脸轻松，继续说，“菱菱可能为了保护我，从来没有对你提起过我的身体。” 李澈安静的看着我，等我说下去，“我六岁得时候患了白血病，但是很幸运，骨髓配型移植成功了。抵抗力却远不及正常人的水平，高二那年一场流感就能让我在生死线上徘徊两天，大二那年的普通感冒也能烧成肺炎。在那之后，我的心脏也出现了杂音，至今没有找到原因。” 我看到李澈眼里翻涌着的情绪，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李澈哥，上次我以为拒绝你之后你会很快放下，但是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觉得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的身体情况，甚至无法为李家绵延子嗣，李爷爷一定不会接受的。所以，李澈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 李澈静静地听完，看了我半晌，没有说话，此时他的表情像极了洛迦认真工作的样子，我想。 “阿瑾，我没想到你经历过这么多不幸。但是我想说，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淡然优雅的气质足以惊艳所有人，那时候我认为，只有我足够优秀了才有资格向你表白，给你幸福。于是我非常努力，在事业有成的时候立刻回来找你，却看到你的身边站了一位同样优秀的人。”李澈平静的说着。我没有打断，这些话，就在今天讲完吧，把这份美好的感情结束在今天，也放李澈自由。 “本来你上次拒绝我的时候，我已经打算认命了。可是当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并没有在一起，我觉得只要我足够优秀，足够体贴，你终会接受我。”李澈惨淡地笑了，“可是今天，你告诉我的是，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走入你的世界的资格。” “呵呵，李澈哥，不是没有资格，是我配不上你的好。李家和顾家、左家是世交，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有了龃龉，这也是外公早就叮嘱过的。”我解释道。 “如果这一切我都可以承担呢，你只需要告诉我，能不能接受我，只要你说可以，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李澈坚定地说道。 “李澈哥，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真的。”我笑不出来了，“其实我自始至终没打算接受任何人，自然也不打算接受你，所以，抱歉。” “是洛迦吗？”李澈问，我疑惑道，“什么？” “你心里的人，是洛迦吗？”李澈解释。 “李澈哥，我心里的人，确实是洛迦，在与他重逢以前，我以为我不需要爱情就可以安稳今生。后来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对感情无欲无求，是因为在我心里一直有个影子，支撑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我缓缓道。 “他是洛迦，我们四岁相识，六岁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直到八岁他突然离去，我亦把等待当作了我的日常。无论是他儿时对我的耐心照顾，还是长大后的用心陪伴，都满足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期盼。” 李澈突然插话道：“可是你终究没有选择他。” “李澈哥，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并非是我不喜欢他，而是太喜欢，所以我希望他还是那个闪闪发光令人崇拜的医生洛迦，而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为了照顾妻子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的丈夫。”没想到在今天终于能够笑着讲出这句话了。 “阿瑾，我和洛迦不一样，我有时间，我可以陪伴你照顾你，把你带在身边。我亦相信日久生情，给我一个机会，也许你会忘了洛迦爱上我的。”李澈的语气有一些急促。 “在我拒绝洛迦的之后，大家都说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爱情终究不是一场非此即彼的游戏，所以我也无法选择你，抱歉。”我认真讲完，才发现脸上湿润了，心里也堵得难受。 “阿瑾，不要难过，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和他在一起吧。”李澈看到我哭了，叹了口气，软了语气劝道。 “不了，李澈哥，我想一个人好好的，也希望他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我擦干眼泪笑道，脑海里浮现的是十二岁的洛迦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说，他的理想就是为社会进步添一份力量。 “阿瑾，你这是何苦呢。”李澈叹气道，不同于上次的干脆，我知道，这一次他确实放下了这段执念，爱情，终究是两厢情愿，在最好的年纪，去追求值得的感情，才是不辜负时光和人生。 ------------ 36 摇摇欲坠 我最后也没有回答李澈的话，我这一生，亏欠身边的人颇多，不想再亏欠多一个人了。我与李澈的关系，还是尽早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一路无话，回到家的时候，菱菱竟然还躺在床上。 “你是不是把我哥拒绝得毫无机会了？”听到我过来，菱菱笑着起身，问道。 “你哥给你讲了？”我笑。 “刚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以后照顾好你，他可能无能为力了。”菱菱叹了口气。 “呵呵，哪有那么脆弱，为什么大家非要找人来照顾我呢。”我撇嘴，在她床边坐下，示意她往里挪动下，我挤了上去。 “大概是都怕了吧，虽然我一直说得轻松，其实我总是害怕某次生病，你会和我永远分开。我觉得爱你的人都会这样患得患失，毕竟每一次陪你经历过生死的人，都好像是溺水了一次。”菱菱语气很慢，应该是在考虑措辞。 “你说上天还真是公平，给了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儿，这么聪明的脑袋，博学、有才华、有气质，却给了你这么一副病躯，所以大家都害怕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菱菱一副登徒子的表情调戏我，我俩在床上滚成一团。 “菱菱，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不要难过。你把你最好的青春给了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假装不正经的调戏道。 “呸呸呸，我让你这么讲话。”菱菱过来挠我痒痒。 手机铃声把我们的玩闹打断了，我看了眼，陌生号码。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顾瑾吗？”对面是一个清朗的女声。 “我是，你是哪位？”我问道，却听到对面的女声叫了声“洛医生……” “洛迦怎么了？”我问。 却听到了洛迦的声音，他说了句“我来吧。”然后才对着手机听筒开始讲话，“璐璐，和你讲件事情，你不要着急。”洛迦放慢语速道，我突然想到了他和我讲外公病重时候的情景。 我立刻想到了我的化验单都在洛迦手里，是不是我有什么不测，我问道：“洛迦哥，是我要死了吗？” “说什么呢，哥怎么告诉你的？你比谁都健康。”洛迦语气严肃道。 “那是谁？”我问，直觉事情很严重。 “你妈妈从非洲回来了。在我们医院，患了出血热。”洛迦硬是把母亲生病拆开说了。 “很严重吗？”我问。 “病情还不明朗，你能过来一下吗？”洛迦问，“有些文件哥无法代你签字。” “嗯，我们马上来。”一旁的菱菱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到洛迦让我去，赶紧拿过手机回了一句，便拉我起床了。 穿衣，打车，一气呵成。 在车上，我打开浏览器，输入“出血热”，立刻出现了很多解释。鼠疫，传染病，病死率在百分之二十到九十不等，心里默默开始祈祷母亲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一号手术室外，已经有护士在等着了，手里拿着资料。 “您好，我是顾瑾，左云的女儿。”我上前说。 “你好，这是手术同意书，你先看完后签字，我去叫洛医生过来。”打电话的护士讲完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洛迦穿着蓝色手术服急匆匆地打开了手术室的门，看到我神色如常时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下。 “璐璐，先照顾好自己。”洛迦说着摘下手套，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妈妈在里面，你放心，有哥在呢。” “哥，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出血热是传染性疾病，一般都是要就地隔离的。但是由于非洲的医疗条件落后，你妈妈病情比较严重，经由军区申请批准转院到我这边。”洛迦耐心地解释。 “她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弥漫性血管内凝血，需要手术和观察，所以我才着急叫你过来签字的。” 我听完很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洛迦给一个传染性病人做手术，那么他本身安全吗？ “哥，手术是你亲自做吗？”我问。 “嗯，你放心，你妈一定会没事的，哥努力。”洛迦安慰我道。 “哥，那你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吗？”洛迦听到我的话，明显一怔，继而笑了。 “你放心，我也尽力保证我自己的安全。”洛迦说完，拿过我手里的手术同意书，向手术室走去，步伐匆匆。 虽然心里忐忑不安，我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到手术室外的座位上。身边的菱菱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菱菱不安地看着我，试图安慰我，“阿瑾，你不要担心，阿姨肯定会没事的，洛迦那么厉害……”不开口还好，越说越语无伦次了。 “菱菱，别紧张，我们耐心等着。”我打断菱菱，说道。 这时一个白色影子很快走过来，坐到了我和菱菱的前面的座椅上，回过头，是邹其然。 他表情严肃道：“顾瑾，虽然洛迦没有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通知你母亲的其他亲人，如果不测，也能见上最后一面。” 菱菱听了，结结巴巴问：“这么严重吗？洛迦为什么没有说？” “可能是怕吓到顾瑾吧，虽然洛迦医术很高，经验丰富，我担心他在其中掺杂了个人情感。当然，我只是提议，你也可以不考虑。”邹其然说完，匆匆离去。 我觉得有道理，便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哪位？”他明显不知道我会给他打电话。 “爸，我是顾瑾，我妈在援非时不幸感染出血热，目前在B大附院的手术室，您要不要考虑过来一下？”我说着，看到邹其然又步伐急促的向这边走过来。 “阿瑾，你别着急，先问清楚具体情况。”父亲安慰我道，我把手机递给了邹其然，示意他来解释。 “您好，我是血液科医生邹其然，因为病人已出现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是危重症，我建议您过来一下，以防不测，错过最后一面。”医生真的都有个坚强的心脏，邹其然虽然心里万分希望父亲不要错过母亲的最后时光，语气却还是淡淡的，让人听着像是机器人说的。 有护士过来，示意邹其然过去，他匆匆把手机塞到我手里走了。 “爸，刚刚是血液科的副主任医师。”我解释道。 “嗯，我尽快回去。”父亲说完便挂了电话。我继续坐在手术室外，和菱菱等着，电子屏显示得一直是“手术中”，不曾有任何变化。 “阿瑾，你怕吗？”菱菱问我。 “怕，很怕，但是我相信我妈肯定很坚强。”我答。 “嗯，阿姨一定是命大之人。”菱菱附和道，我们两个都知道这是在给对方底气呢。 “阿瑾，你饿吗？”过了会儿菱菱又问。 “我不觉得饿，要不你去吃饭吧，吃完给我带点回来。”我希望菱菱能出去缓解下紧张的情绪。 “我再等会儿，我也吃不下。”菱菱小声说，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拨通了表哥的电话，却又立刻挂断了。 “你看我，糊涂了，这个电话得你来打。”菱菱把手机递给我说。 “好。”我拿过来，又重新拨上表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喂，菱菱。” “表哥，是我。”我开口，“我妈在洛迦这边的手术室，是援非时感染了出血热。” “现在情况怎么样？”表哥语气凛然。 “不知道，洛迦在手术室，一直没出来。另一位副主任医师让我通知家属，说以防万一，错过了最后一面。”我一字一句地叙述着，努力想着邹其然和父亲讲话时是怎么描述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更多了。 “这么严重吗？那你通知你爸了吗？”表哥着急地道。 “说了，他说尽快回来。”我答。 “嗯，我现在去打报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过去，洛迦在，你别怕。”表哥说完，没有挂电话。 “嗯。”直到等到我的回答，他才很快挂了电话。 我回头问菱菱：“咱们还需要通知其他人吗？” “好像不用了，剩下的你表哥会通知的，就是不知道他方便不。”菱菱回答。 “那你先去吃饭吧，不然我饿了也没饭吃。”我催促道。手机显示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以我对这个医院的了解，食堂一会儿就没饭了。 “那好吧，我去买饭回来。”菱菱起身要走，我赶紧拉住她，嘱咐道：“给洛迦带一份，要清淡一些的。” 菱菱表示收到后便匆匆走了，没过多久手里提了一袋盒饭，放到一旁椅子上，坐下问我要不要吃。 我摇摇头，示意她先吃，她也说不饿，其实是心里有事吃不下吧。 又等了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洛迦先走了出来，我和菱菱立刻起身迎上去。 洛迦开口道，“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需要在手术室观察两个小时后，转移到隔离病房。” “你们两个都没吃饭吗？”洛迦看了眼我们身后，问道。 “吃不下。”菱菱说，“还给你买了。” ------------ 37 指尖柔情 “走吧，去我办公室，先把饭吃了。”洛迦说完，没有多做停留，抬脚带路，另外两个医生。 我看了眼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八点一刻。 办公室里，洛迦看着我和菱菱食不知味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这个样子可不行，阿姨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离开重症监护室，即使是转移到普通病房，也会隔离治疗，所以你们短期内无法见面。” 说完，拿着筷子的手轻轻敲了敲我的饭盒，“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饱哪有力气做长期战斗，你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确实如此，父亲那边还没有确切的回复。不过没过多久，表哥就匆匆敲门。 “情况如何？”表哥问。 “还没有脱离危险。”洛迦答。 表哥：“谁是主治医生？” “我。”洛迦说，“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期，现在只能靠药物治疗和病人自身的求生意志。”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看看她？”表哥继续问。 “抱歉，除了为患者负责，我还需要为你们的安全负责，出血热是通过直接接触、呼吸道和消化道传播，所以必须隔离治疗。在此期间，你们无法探视。”洛迦淡淡道，语气不容置疑。 “不过你怎么赶来了？”洛迦抬头看着表哥道，略一思索看了看我。 “邹医生说，以防不测，让我通知家人。”我回答了他的疑问。 “嗯，他还是说了。”洛迦放下筷子，在手术室待了一下午，八点多才吃晚饭，他竟然也只吃了一小块馒头，菜也没吃几口。 “既然这样，怎么没下病危通知书？”表哥问。 “我怕吓到璐璐，拦下了。”洛迦看了我一眼说，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其实我哪有这么脆弱，母亲从小就教育我，她的职业充满了意外，一定要随时做好面对她牺牲的准备。 “真是难为你了。”表哥看我，“阿瑾，今晚我在这，你和菱菱回去吧。” “也行。”洛迦看着我，问，“如果出现问题，你表哥也可以签字的。在这里守着也见不到你妈妈，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不上班，你还可以过来的。”洛迦用温和的语气循循善诱道。 “不要，如果出现意外，我不想错过最后一面。”我皱眉道。 “不会的，相信我。” 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因为表哥接到部队电话，紧急召他回去，于是表哥把菱菱送回家后也回了部队。 不知道今晚是否是洛迦值夜班，不过他都留下来了，可能是为了监控母亲的病情，也许是为了陪我。 洛迦的办公室里，我坐在他办公桌旁边小沙发上，静静的发呆。洛迦查完房走进来，倒了杯温水递给我，在我对面坐下，“璐璐，怕吗？” 我听了一怔，随即挤出一个笑容，抿了口水，回答：“还好，就是有点担心我妈。” “阿姨那么坚强，一定能战胜病魔。”洛迦语气很轻，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嗯，哥，你休息一下吧，不用陪我。”我看着眼前高强度工作一天，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还笔直的坐在我对面凝视着我的人，心里某处揪得生疼。默默庆幸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不然得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少压力。 “我还好，以前在急诊轮岗的时候，最久的一次是四五十个小时不停的接诊。”洛迦语气轻松地说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你安心在这里睡，有事情我叫你。” “嗯。”我点头，为了不让他担心，我闭上眼假寐。 我感受到洛迦专注的眸光凝视了我很久，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拿了他的外套为我盖上，然后又坐回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十月底的夜晚凉了起来，我盖着洛迦带有淡淡烟草味的风衣，逐渐在温暖的包围下，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我恍然醒来的时候，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借着门缝漏进来的走廊的灯光，我看到洛迦在我对面安静的睡着了。小小的单人沙发，显得他的腿更长了。疲倦的面容，眉心微蹙。 可能是因为冷，他的两只手抱在胸前，身体有点瑟缩着。 我轻轻起身，把他薄薄的风衣外套盖到他身上。 “几点了？”不知是他睡得浅还是我动作大，竟然还是把他吵醒了。 “才三点半，你快睡。”我小声道，伸手压了压他的肩膀上的衣服。他突然抬起手，碰了碰我的手指，仿佛有电流从我指尖传进来，我感觉到心脏都颤了颤。 “你妈妈会没事的，别担心，现在乖乖在这睡觉。”洛迦站起来，伸手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坐在他躺着的沙发上，淡淡的烟草味瞬间把我包围了，看来睡着之前他又抽烟了。 外套也被他盖到我身上，他学着我的样子把衣服往我身下掖了掖，确定不会掉了才离开我面前。刚刚我和他离得那么近，近到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的那个吻，也是淡淡的烟草味，也是这张脸…… 我闭上眼，掩去满心的杂乱，也挡住他打量的目光。 再次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环顾了一圈屋子，没有找到洛迦的影子。 “去洗漱吃饭，吃完等我一会儿，交接完工作送你回去休息。”洛迦提着早饭进来，边走边说，“阿姨那边情况暂时稳定了。” “嗯。”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重点是还要让洛迦分心照顾我，还不如回去等消息。 吃完饭，洛迦的同事陆陆续续过来了。邹其然看到我在这里，很自然的打了招呼，说了句，“阿姨情况暂时稳定了，你不要太担心。” 我听完礼貌道谢，他笑了下。 方医生见到我的时候，眼里的惊讶一闪而逝，随即一如平常地和我打招呼，我笑着回应了她，没有寒暄。 还有之前没有见过的几位医生，见到我在洛迦座位旁坐着，多看了这边几眼，被邹其然一句“查房交班”带走了。 “顾瑾，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后还要照顾妈妈呢。”方医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点了点头，看着她走出门去。这下在她眼里，我更是洛迦事业路上的绊脚石了吧。 “走吧，璐璐。先回去休息，然后等医院的消息。”洛迦拿起我身边的包，握着我手腕拉我起来。 碰到我的手之后，微一停顿，抬头：“冷吗？手怎么这么凉。” “一直这样，习惯就好。”我笑笑收回手，想要先走，却被他拽住了胳膊。 “把外套穿上。”他把他的风衣披到我的肩上，还认真的拢了拢，然后转身带路，“走吧。”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碰上了查房回来的方医生，她看到我，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秒，很快和洛迦打招呼，洛迦点头示意便走了。 有个念头突然生出来，是不是如果我不出现，洛迦最终就接受她了。到那时，两人携手共进，一定是家庭幸福美满，事业蒸蒸日上吧。 “想什么呢，好好看路。”洛迦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往他身边带了一下，我回神，发现差点撞上一位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他已经眼疾手快地把我拉开了。 “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我小声解释道，试图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却发现，虽然力度不大，却没有给我挣脱的机会。 那么就让我再贪恋一会儿他的温柔吧，我抬头看着他的侧颜，棱角分明的线条，微微抿起的嘴角，一夜没睡丝毫不影响他的皮肤状态，细腻到连毛孔都看不出来。 感受到我的视线，洛迦侧过头来看我：“脸上有东西？”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看他的原因，摇了摇头。 “你果然需要睡好觉才能进行正常的生活。”洛迦笑了笑，说道，拉着我一路向停车场走去。 到家了，洛迦把车停进了地下车库，我诧异地看他。 “送你上去，做点吃的再走。”洛迦说完，理所当然的下车，向电梯间走去。 我看了看手机，八点半了。今天菱菱竟然不在家，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洛迦，突然有种收留他的冲动，累了一天一夜，还要开车回家，这里离B大还有那么远的路。 “哥，你去我床上休息吧，我睡菱菱的房间。”在他关上火的时候，我立刻起身道。 “不用……” “我不放心你开车回去。”我赶紧打断他，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一阵难过，又是因为我。 “好。”洛迦看了我一会儿，笑着应了，转头对我说，“其实我想说，我想回家洗个澡，可能舒服些。” 我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低头思索了一下，去衣柜里拿出一件最宽松的浴袍和一套备用的毛巾、牙刷，塞给他，把他推进浴室里。洛迦看我红着脸的样子，轻笑出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还是不忍心把他留了下来，但是心里的某处却踏实了很多。 给菱菱发了个消息：洛迦在我房间休息，你的床被我征用了，回来的时候轻点。 菱菱很快回复了一句：安心睡吧。 为了让洛迦自在一些，我便躲进菱菱的屋子了。想到洛迦睡在我床上，心里就有淡淡的窃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38 相濡以沫 一觉醒来，阳光从西面照进来，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到下午了。 难得的饥饿感，我起床，静悄悄的洗漱，偷偷透过半开的房门往里看了一眼，洛迦安静的躺在我的床上。 竟然没有传来表哥和外公睡觉时的呼噜声，很舒适的平躺睡姿，双臂叠放在薄被外面，浴袍的袖子竟然只遮住他半个小臂，白皙的皮肤，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 打住，再看下去容易起坏心思，我晃了晃脑袋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热饭吃。 路过客厅看到菱菱竟然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我走过来，笑的心神荡漾。 “阿姨怎么样了？”我难得的脸红，菱菱没有再打趣我，而是直接问母亲的情况。 “还没脱离危险期，暂时稳定了。”我压低声音道，洛迦睡觉浅，生怕把他吵醒。 “饭刚热过了，你吃点吧。”菱菱笑着冲餐厅努努嘴，又往我的房间抛了个眼神，“什么情况？” 我盛了碗炒饭，走到沙发坐下：“他下夜班送我回来，做了饭，不放心他开车回家，就让他睡这里休息一下。反正床大，咱俩挤挤嘛。” “嗯，可是你刚刚看着他荡漾什么？”菱菱好笑的看着我，不怀好意的问。 我给了她个“自己领会”的眼神，低头吃饭。 洛迦睡到六点半，起床换回自己的衣服才出来。看到我和菱菱窝在沙发上，第一句话是：“医院给你电话了吗？” 我摇摇头，他似乎是松了口气。 菱菱推了推我，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冲着餐厅努嘴，立刻心领神会道：“我去给你做晚饭。” “不了，我回去吃。”洛迦笑道，向洗手间走去。 他高大的个子把小小的卫生间显得有点拥挤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吃完再走吧。”我说着向厨房走去。 不同于洛迦做菜的娴熟，我先烧水煮面，同时切好西红柿，打算做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热油炒菜的时候，洛迦洗漱好过来站在一边静静看我做饭，我没看他，专心做着手里的事。 没过多久，烧水的锅开始沸腾了。 “哥，丢点面就去吧。”我一边翻着炒锅里的鸡蛋，一边对洛迦说道。 “几个人吃？”洛迦问。 “你和菱菱吃吧，我刚吃了。”我回答。 洛迦没说话，我听到锅盖的轻微碰撞声，知道他在煮面了，便安心炒菜。 吃饭的时候，洛迦尝了一口面，忍不住说道，“原来不放糖的西红柿炒蛋这么酸。” 菱菱从碗里抬起头，诧异得抬头，看着洛迦，问：“西红柿炒蛋为什么要放糖？” “她小时候不吃西红柿，有一次去我家吃饭，家里没其他食物了，我就放了点糖。后来她过去吃饭都要吃那个，慢慢就习惯炒西红柿放糖了。”洛迦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却字字砸在了我的心上。拿着手机的手颤了颤，终是没吭声。 “啧啧啧，真甜。”菱菱听完感叹，不知道是指的加糖这件事还是洛迦为我做饭这件事。 父亲电话来的时候，洛迦刚吃完面。我挂了电话，对上他疑问得目光。 “我爸到医院了。”我说，“你先回去吧，我打车过去就行。” “去换好衣服，我和你过去。”洛迦说完，起身端起碗筷往厨房走去。 “快去吧，没事，他都睡了一天了。”菱菱推了推我，“你爸回来的比我想象的快了好多。” 其实我也没想到父亲来的这么快，我和洛迦到医院的时候，父亲正在大厅里站着，虽然站姿随意，却依旧透着军人笔挺得气质。 “爸。”我上前叫道，父亲闻言回头看我，“你妈怎么样了？” “还没有脱离危险。”我回答。 “伯父，我是阿姨的主治医生。”洛迦打断我开口，“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因为是传染力强的病情，大家都无法探望和陪护。” “小洛，辛苦了。”父亲听完沉默了半晌，对洛迦道谢，又问，“大概多久能脱离危险？” “伯父，这个暂时无法评估，我们近几年很少接触这类病症了。”洛迦道，“您这次回来，能呆多久？”洛迦问出了我想问得话。 “无限期。”父亲回答，“西北部队在帮我申请回来。” 听了这句话，我半天没回过神。大半辈子了，父亲竟然在此时这么快申请回来了。 “阿瑾，家里其他人都知道了吗？”父亲问我。 “表哥知道了，舅舅和舅妈也知道了，但是工作原因，暂时回不来。”我说。 “你爷爷那边呢？” “我担心爷爷年纪大了，就没有通知他。”我回答。 “嗯。”父亲点了下头。 “短时间内您见不到我妈，您先去我那住吧。”父亲在北京没有房子，暂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 “你在哪住呢？”父亲问我。 “我和菱菱在我公司附近租了套两居室的房子。”我回答。 “璐璐，你那离这里太远了。伯父，我前几年买了一套房子，装修结束了一直没机会过去住，您先住那边吧。一会儿我们先回我妈那拿了钥匙，再送伯父过去休息。”洛迦没给大家反驳的机会，说完带着我们向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到了梁老师小区楼下，洛迦停了车，对着后座的父亲询问道：“伯父，要上去坐一下吗？” “下次吧，等阿瑾的妈妈身体康复了，我们一起来拜访。”父亲淡淡拒绝了。 洛迦没再多言，对我说：“你和伯父在这等一下，我拿了钥匙就下来。” 洛迦很快回来，他的新房子确实离医院很近，就在医院旁边的小区，过一个路口就到了。 打开门，简单的黑白装修，客厅、厨房家具都一应俱齐。 “次卧有一张床，生活必需品都有预备新的，简单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做饭的厨具还需要买一些，伯父，您先休息，我和璐璐买完拿回来。”我看了看手机，七点半了，不知道父亲吃过晚饭没。 小区楼下的便利店里，洛迦迅速挑着物品：“璐璐，简单买点食物和锅铲，顾伯父休息了我就送你回去。” “谢谢哥，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感激道。 “傻丫头。”洛迦说完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去柜台结算，在我拿出付款码的时候推开了我的手。 回去后，洛迦给父亲简单热了三明治和牛奶。 “伯父，您先吃饭，明天璐璐上班，我先送她回去。”洛迦对父亲说完，等着父亲的回答。 “嗯，阿瑾，你安心工作，医院这边有我。”父亲站起身送我。 “爸，您先休息，我妈有什么情况您电话通知我。”我不放心的说道。 “嗯。”父亲点头。 路上，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瞄两眼正在认真开车的洛迦。 “看什么呢？”洛迦用余光扫来，问道。 “没看什么。”我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没想到我爸竟然回来得这么快，还决定不回去了。” “璐璐，你知道出血热的后遗症吗？”洛迦问。 我诧异抬头，当时百度这个病的时候，只关注了死亡率，并没有注意到治愈后的结果。 “就像当年非典，那时候感染的医生痊愈后都患了不同程度的后遗症，大部分病患健康状况都不理想。”洛迦淡淡道。 “你是说，我妈也可能会那样？”我问。 “不是可能，是一定。身体多器官受损，能活着已经是捡了半条命了。璐璐，你爸回来，是准备长时间照顾你妈的。”洛迦回答。 “没想到他俩大半辈子分开，出了问题却第一时间回来了。”我感叹道。 “嗯，我说过，他们两个的爱情，是大爱，大爱背后，却是相濡以沫的小爱。家国天下，你爸比任何人都活得明白。”听完此言，我抬头看着洛迦，没想到他对父亲评价这么高。 “璐璐，那么你呢？想了好几个月了，想明白了吗？”洛迦突然侧头，专注的看着我。 我慌乱的转移视线，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车能来去自如了？ 见我不说话，洛迦语气轻笑道，“好啦，不逗你了，哥等你自己想明白。” 说完打开我的安全带，“下车吧，安心工作。” 直到洗漱结束躺倒床上，我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洛迦那句“想了好几个月了，想明白了吗？”，在这两天之前，我预演了好几遍的回答，在今晚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阿姨那边情况不好吗？”菱菱推门进来问。 “没接到通知，应该还好。”我回答，菱菱甩掉拖鞋钻进我的被窝。 “那你从回来就失魂落魄的是怎么了？伯父跟你说什么了？”菱菱继续问。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爸回来了，为了照顾我妈，以后不回西北了。” “嗯，可以理解，这不是挺好的事。”菱菱听完点头。 “洛迦说，我妈这病，好了也会留下很多后遗症。”我继续道。 “嗯，可是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在为这件事难过。”菱菱继续总结道。 ------------ 39 慢慢升温 “洛迦说，我爸在家国天下之间的取舍，很明白。然后问我，想了好几个月了，想明白了吗？”我认真交代道。 “那你到底想明白了吗？”菱菱问我。 “想明白了啊，就是拒绝他啊。” “你刚刚又拒绝了他？”菱菱问。 “没有，话到嘴边了，还是没说出来。”我无助地看了眼菱菱，“你说，我拒绝了那么多表白，怎么到他这里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呢。” “傻瓜，因为你是真的喜欢他啊。”菱菱拉住我不停绞着的手，“阿瑾，放过自己吧，也给洛迦一个机会。” 我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你看我妈这次，又给他添麻烦了。我爸还住在他的房子里，你说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岂不是会给他增加更多负担。” “阿瑾，你可能没想明白一件事，相爱这种事，只要一个人坚持，就成了一半，更何况你内心里还是那么喜欢他呢。”菱菱笑得一脸灿烂。 “菱菱，你能不能认真点啊。”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阿瑾，你这么聪明，还需要我讲明白吗？人家洛迦，是吃定你了。你拒绝，人家等着，等到你能接受为止。你想要空间，人家给你，想要时间，人家也不打扰你。你说，这样好的人，谁能抵抗得了？”菱菱语速缓慢，却让我听得心惊胆战。 “时间久了不联系，感情就慢慢淡了。”我说。 “那为什么遇到你之前，他一直单身呢？”菱菱问。 “他说他没空谈恋爱啊。”我理所当然地道。 “是啊，没空啊，但是遇到你，这不就有空了。”菱菱笑的一脸揶揄，“新房子都给你爸住了，这是告诉老丈人非你不可啊，你还没看明白吗？” 怎么今天大家都是明白人，就我一个糊涂了呢。 “晚安吧。”我结束了这个不怎么愉快的话题，想到稿子还没交，就赶紧睡了，明天还有场硬战要打。 母亲的病因为有洛迦在那边，我暂时没有那么焦虑。父亲回来后，更是有了依靠。 “顾瑾姐，我能和你一道去探望一下伯父吗？”这天下班，小米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可以啊。”我笑着道。 “太好了，我准备了坚果大礼包，伯父喜欢吃吗？”小米兴奋地问。 我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爸常年在外，我不太了解他的喜好。” 这几天下班，我都是先坐地铁去医院，看看母亲的情况是否有好转，再去父亲住的地方转一圈。巧合的是，每天都能碰上洛迦，一起下班，一起去看父亲，然后再送我回家。 “顾瑾姐，你这几天都要跑这么远啊，以后我们一起吧。”小米提议道，“反正我下了班也没什么事。” 我想到洛迦每天都要送我，便答应了小米的提议。 今天照例还是先去医院，前台护士见到我过来，很兴奋的说，“顾瑾，你妈妈今天情况有好转了，具体情况你问洛医生，他说让你来了先等会儿他。” 看着护士暧昧的眼神，我不好意思地道谢，拉着小米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顾瑾姐，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小米吐吐舌头，笑着看我。 “呵呵，放心吧，我和洛迦没在一起。”看着小米兴奋的眼神，我赶紧打断她满脑子的天马行空。 “阿瑾，你妈现在什么情况？”顾霖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有一瞬的恍惚。 抬头看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才相信确实是他。 “堂哥，你怎么来了？”我问。 “爷爷知道了。”顾霖说话极简，却是每个字都能直击要点。也就是全家都知道了。 “不是说好瞒着爷爷的吗，怎么回事？”我问。 “内部消息。”顾霖解释，转头问道，“你妈怎么样了？” “刚刚护士说有点起色了，让我等洛迦。”我回答，“一会儿一起听听吧。” “嗯。”顾霖点头，靠墙站好后，没动。一身军装，像极了保卫医院的军人。 “顾瑾姐，他是谁？完全是我的菜。”小米悄悄附到我耳边，低语道，温热的呼吸弄的我的耳朵痒痒的。 “他是顾霖，我堂哥。回头帮你确认下是不是单身。”我笑，看看小米，又看看顾霖，感觉不像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感情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洛迦回来的很快，看到我们几个，点头示意。 “阿姨今天的指标比之前好了一些，肾脏也有了好转，如果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不反复，就可以确定情况确实好转了。”洛迦解释道。 “我爷爷知道了。”我看着洛迦说。 “爷爷下周一会过来。”顾霖说。 “不能探病，让爷爷在家休息吧，等能探视了再来。”我说。 “你和爷爷说。”顾霖说完，转身走了。我无奈地摸摸鼻子，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给爷爷打电话合适。 “哇，太帅了，姐，求介绍。”小米两眼冒着桃心，对着我眨呀眨的。 “呵呵，小姑娘，你确定吗？”洛迦笑着问小米。 “我很确定。”小米点头如捣蒜。 “行，加我微信，我把他名片推给你。”洛迦说完，小米立刻掏出手机，两个人动作迅速地一气呵成。 “哥，你确定顾霖是单身吗？”我问。 “这小子从读书就是军校，现在又在部队，估计他身边连只蚊子都是公的。”洛迦说完，笑着叮嘱道，“小姑娘，心别太急，对付这种类型，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谢谢洛迦哥，果然只有你这样情商智商双高的类型才配得上德才兼备的顾瑾姐。”说完不忘看看我，“顾瑾姐，那个我改天再去拜访伯父，礼物你帮我带到，我还有事，先走了，洛迦哥，拜托你送顾瑾姐回去。” 说完不等我和洛迦回复，就一溜烟儿不见了踪影。 “这个小姑娘可真不会过日子，也不知道给我省点油费。”洛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我，“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了衣服一起去伯父那。” 到父亲那里的时候，我看到茶几上摆着一本书，医学方面的，大概是洛迦放这里没拿，他拿出来读了。 “爸，爷爷从军区得了消息，要过来。他年纪大了，您跟他说一下，不要让他奔波了。”我对父亲说道。 “你们先聊，我去做饭。”洛迦说完便去了厨房。 “你爷爷决定的事，谁能阻拦。”父亲淡淡道，看了看厨房，“你不去帮忙？” 我愣了下，转身向厨房走去。想了想父亲的话，也对，爷爷决定的事，是我一个电话就能阻拦的吗。 “怎么不陪你爸聊天啊。”洛迦看着我道。 “他让我来做饭。”我答。 “嗯，做个麻辣鸡丝，红烧茄子，再给你做个鲈鱼豆腐吧。天冷了，你得吃点暖胃的。”洛迦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慢。 “哥，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我问道。 “就是你小时候饿的不行，给你做饭的时候啊。”洛迦随口答道。 “你那会儿还那么小。”我撇嘴，在心里想，肯定不算。 “高中那会儿，周末经常练习做青菜，非常清淡的那种，想着以后有机会做给你吃。再后来，觉得自己做青菜的手艺进步空间不大了，就转而练习其他的菜了。”洛迦笑着说，“你看，切菜可以练习手的灵活度以及用刀的力度。” 我看他娴熟的切着肉丝，均匀的厚度，很是可观。 能遇到这样一个穿上白大褂犹如神邸，脱下白大褂又充满烟火气息的人，很不容易吧。（菱菱：不容易的是，那个人深爱着你，不离不弃，好吧！） “哥，我发现你最近身上的烟味小了不少。”我换了个话题道。 “嗯，我最近在试着戒烟了。”洛迦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我便没再说话。 洛迦侧头看了我一眼，说：“当初抽烟是为了提神，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自然就要戒了。” 更重要的事？我思索片刻，问道：“你要去参加科研项目了吗？” “傻瓜，生活还是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的，比如，你。”我一时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在脑子里转了三圈，“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你”，排列组合就是“你是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然后脸刷的红了，这算表白吗？ 我靠在门上，看看洛迦，又看看地板，洛迦看我不作声，没有再说什么，专心做饭去了。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大概是母亲的病情有了起色，父亲难得多说了两句。第一句是“洛迦不小了”，第二句是“阿瑾别让他等太久”。于是我今天离开父亲那里比前几天早半小时。 自从反应过来洛迦那句话，我就一直魂不守舍，再加上父亲晚上那两句话，自从坐上洛迦的车，我就坐立不安。 一路上，洛迦和我说话，我都用“嗯嗯，哦哦”来敷衍，总觉得说什么都别扭。 “到了。”洛迦停下车，淡淡道。 “哦哦，好。”我赶紧伸手去解安全带，却和洛迦凑过来的头碰了正着。 ------------ 40 阴云透光 “很疼？”洛迦看着我，语气带笑。 “你不疼吗？”我抬头问他，目光却被那双深邃的眸子吸引了，洛迦此时的眼神，炙热又神情，让我忍不住沉沦、沉沦。 他用两根手指架起我的下巴，说，“如果不愿意，请告诉我。”然后低下头，深情地吻了下来，曾以为，这种场景只适合出现在电视剧里，没想到此情此景，亦是宜人。 湿热的唇舌碰触到我的嘴唇的时候，似乎有电流传过来。我浑身颤抖了一下，轻吟出声，他趁机进入。这是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令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仿佛过了很久，洛迦才舍得退出去，忍不住又碰了碰我的唇，笑出了声。 “璐璐，我等了二十年了。”洛迦淡淡道，我听完忍不住问：“什么？” “没什么，照顾好自己。”洛迦笑着看我，薄薄的唇瓣异常红润，只看了一眼，我又脸红了，逃也似的下车离开。 家里菱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进来扭头看了我一眼，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走过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果然这晚上最适合男娼女盗。”菱菱看着我的脸笑了，继续问，“你俩进展到哪一步了？说说嘛。” 我抬手摸了摸唇，问道：“这么明显吗？” 菱菱笑弯了腰，好半晌才抬头说：“阿瑾，你可真是块宝。”转头走了，留我一头雾水的去洗漱。 爷爷来的前一天，我和父亲收拾着新买的房子，这个小区挨着洛迦的小区。 “爸，你怎么会买这个地段，这么贵。”我一边打扫卫生，一边问道。这个二手房装修质量不错，我们就只换了家具，橱柜都留了下来。 “你妈康复了，还是要工作的。”父亲解释，虽然话语简短，我却听明白了，是上边有意让她留在Q大附院？还是爷爷有意让她留在我身边呢？ “那您呢？”我抬头看父亲。 “我看情况。”父亲说。 “爸，您要是需要回军区，我可以暂时辞职照顾我妈的。”我把这几天思考的结果说了出来，父亲毕竟是军人，作为军人家属这么多年，我明白我们普通百姓必要时刻是可以作出牺牲，成全他们保家卫国的。 “不用，我想自己照顾她。”父亲的话不多，感情却很浓，“错过了你的出生，我很遗憾，这次不想再离开了。” 我听完父亲的话，有点想哭。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始终把当时没陪在母亲身边当作人生遗憾。原来，他对母亲的爱一点也不比母亲对他的爱少，所以才能在知道母亲病重的时候，这么不顾一切的回来。 “爸，谢谢你，一直爱着我们。”我努力收回眼里的水汽，看着父亲道。 他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然后很浅的笑了下，说：“应该的。” 没有华丽的辞藻，他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表达了他对我们的重视，用行动告诉我们，我们和祖国一样重要。 爷爷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把家里收拾得很妥帖了。 “什么情况了？”爷爷刚在沙发上坐下，就问道。 “稍微好转。”父亲回答。 “什么时候能康复。”爷爷又问。 “不知道。”父亲答。 “小洛呢？”爷爷转头问我。 我先是诧异，随后反应过来，洛迦是母亲的主治医生。 “他在医院上班呢，爷爷。”我回答。 “让他下班过来吃饭。”爷爷说着，吩咐景叔道，“小景，去买点菜，做顿饭。” “收到。”景叔点头。 “我去吧，景叔休息一下。”我插话道。 “阿瑾，我去就行，你陪陪你爷爷。”景叔挥手离开了。 景叔离开后，父亲和爷爷坐在沙发都没说话。 “一会去看看小云。”爷爷开口。 “不让。”父亲回答，爷爷疑惑地看着父亲，似乎是等他做进一步解释，奈何过了好久也没等到下文。 “爷爷，医生说母亲感染的是传染性极强的病，不允许探望。”我解释。 “穿好隔离服不就可以。”爷爷看我。 “我问问。”我拿出手机给洛迦打电话，当我发现说服不了爷爷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找洛迦求助。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洛迦略带沙哑和鼻音的声音：“喂。” “你感冒了吗？”我问，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关切。 “嗯，最近流感比较多。”洛迦回答，似乎是揉了揉鼻子，声音稍微正常了一点。 “还在上班吗？”接收到父亲和爷爷双双投来的目光，我忍不住拿着手机向阳台走去，边走边问道。 “今天没去，在家呢。”大概是不舒服，洛迦的语速很慢。 “你在梁老师那里？”自从父亲搬出来后，他偶尔也会去自己的房子住，所以我不确定他的家是指哪个。 “没，怕传染给她。”洛迦答，我听着他困难的对话，最终也没有问出爷爷关心的问题。 挂了电话，我走回客厅对爷爷说：“爷爷，洛迦感冒了，挺严重的，没有去上班，我过去看看。等我回来，再告诉您什么时候去看妈妈。” 爷爷听完，点点头道：“去吧，买点吃的过去。” “好。”说完拿起外套，换好鞋子，带上包出了门。 B市十二月的冬天，冷风迎面扑来，直往脖子里钻。我赶紧扯上羽绒服的帽子，拉紧围巾，向小区外的超市走去。 已经要到晚饭的时间了，不知洛迦那里有没有吃的。 把主食，蔬菜，肉蛋奶都清点好，才加快脚步向收银台走去。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洛迦才打开门，看到是我没张口，立刻从门口柜子的抽屉里拿出口罩，戴好：“璐璐，你抵抗力低，先戴个口罩。” 洛迦先用消毒洗手液洗了手，才从我手里接过东西，肌肤相碰触的一刹那，我感受到了他灼热的体温。毫无疑问，洛迦在高烧。 “需要去医院吗？”我问。 “先吃药观察一下。”洛迦声音嘶哑，听得我揪心。 “你先回房间休息，我做好饭叫你起来吃饭。”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把菜放到餐桌上，转过头来看着我。 洛迦眼神涣散地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你的耳朵怎么了？”我刻意放大了声音，发现他并没有异样，只是很认真的看着我。 “我每次感冒听觉都不好，过两天就恢复了，不用担心。”洛迦艰难的说着，我几次想打断他。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水递给他，看着他小口喝了几口，放下杯子。 我拉起他的手，牵着他到卧室。拉开被子把他塞进去，高大的人很是顺从。却在起身的时候被他拉住了手：“璐璐，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弱弱的哀求用嘶哑的声音表达出来，带着颤动人心的效果。这一刻，我的内心柔软的像一团棉花，只希望能安抚他的情绪。于是我重重点了下头，握了握他的手，再把这双漂亮却发烫的手塞回杯子里。低头在他耳边说：“我去做饭，做好过来。” 告诉父亲和爷爷，洛迦生病有点严重，我今晚暂时过不去了。 没想到一向保守的爷爷，竟然和蔼地说，“照顾好小洛”，然后就挂了电话。 简单煮了青菜鸡蛋面，叫洛迦吃饭。他坐在餐桌前认真看着我，眼窝因为高烧有点凹陷，显得眼睛更深邃了。 “快吃饭吧，吃完饭把药吃了。”我笑着敲了敲他的碗，示意他把口罩摘了。然后坐到旁边座位上，跟他错开，低头去吃自己的面。 洛迦没说话，只是笑笑，缓慢的开始吃饭。 大概是嗓子发炎，他吞咽的异常艰难，但还是很认真的把大半碗面吃完了。 “还吃吗？”我问。他摇了摇头，我便没有强求。只是赶紧把自己的这碗吃完，然后收碗。 我把桌上的药递给他，准备好温水，洛迦把药吃了，便坐在沙发上不动了。 “去休息好不好？”说完又觉得不妥，刚吃完饭不能睡觉容易积食。 “睡了一天了，一会儿再睡吧。”洛迦说完，拿过手边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介于他声音嘶哑，我便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洛迦似乎很专注地选节目，我感觉到手里手机的震动，低头打开看。 菱菱：怎么八点了还没回来？今晚在伯父那边睡吗？ 我思索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洛迦会同意我今晚在这边陪他吗？这个点他没说让我回去，是默许我留下的意思吗？ 心中千回百转，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看着手机打发时间。 洛迦就这样静静看着电视，我时不时看一眼电视里的内容，大多是一些新闻，接着便又继续低头浏览手机网页了。 就这样坐了一个小时，洛迦始终专注地看电视，没有理我，我抬头看了他几次，猜不出口罩后面的表情，可能没表情吧。 “哥，九点了。”我拍了拍洛迦的胳膊，示意他看时间。 “休息吧。”洛迦起身，轻轻道。说着走到房间里，开始整理次卧的床铺。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洛迦已经把这个房子布置得如此温馨了。 ------------ 41 你很重要 我问：哥，我最终还是比你的科研重要，是吗？ 洛迦说：你很重要。没有和任何人和事比较，只是单纯的表达我于他而言的存在。 我看着头重脚轻晃晃悠悠的干活的洛迦，赶紧拉开他，示意他去休息。 洛迦没有坚持，点点头便去洗手间洗漱了。 铺好床后，我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回复菱菱晚上的消息：洛迦在发高烧，今晚我先不回去了。 菱菱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啧啧，医生发高烧还要你照顾，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我：医者不自医，医生也是人。 菱菱：嗯，有道理，不过感冒是会传染的，医生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洛迦敲了敲我的房门，我抬头，他艰难地开口：“早点休息。” 我点头：“嗯，你快去睡一觉。”他牵起嘴角笑了笑，便回房间了。我也去洗漱，准备躺倒被窝里再和菱菱理论。 摘掉口罩，我看到洛迦的洗手间里简简单单的洗面奶，男士保湿套装，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咬牙用了。听说男士可以用女士的，那么女士用男士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洗漱完，我去主卧看了眼洛迦，听到他呼吸均匀，便知他吃过药之后睡着了。大概是鼻塞的原因，他的喘气声略微粗重，但是依旧没有打呼噜。 我还记得菱菱跟我讲过，她和李学鹏第一次一起过夜的时候，她被学鹏的呼噜声吵得整宿未眠。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她对于和学鹏同床共寝有了小小的畏惧，这也成了她和我同居的借口。 自那之后，我就开始有了留意家人睡觉的习惯，结果发现，不管是外公还是父亲，甚至是表哥，睡觉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打呼噜。但是通过这两次的观察，洛迦睡觉的时候确实没有传出呼噜声。 念及此，心里萌生出淡淡的窃喜，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又觉得自己很邪恶，连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回到床上，我继续回复菱菱：他有做好消毒，而且除了吃饭，我俩全程都带着口罩。 菱菱：阿瑾你变了，你不允许我说他一个“不”字。 我：不，我没变，即使是以前，我也不允许，哈哈。 发完我抱着手机忍不住笑了，像所有女孩子陷入爱河的时候一样，傻傻的自娱自乐着。 菱菱：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你不是知道的，就是那一步。 菱菱：那你傻乐什么，人家又没和你确定关系。你好歹等他和你好好表白一次，再和我们说你名花有主了好么。 我：还需要这样吗？我以为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菱菱：……无语了，拜托你清醒点。 我：可是他刚刚说，让我一直陪着他呢。 菱菱：人家发高烧呢，这时候说的话也能作数吗？（表情：白眼） 我：哦，明白了。 看来我需要表现得再矜持一些才行。 因为晚上看洛迦吃的退烧药的说明书上写着六小时一次，我便定了凌晨一点的闹钟。大概是由于心里有事，所以睡得特别浅，零点左右就醒了。 于是起床烧水，给洛迦冲药。然后打开主卧昏暗的床头灯，洛迦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我抽了张纸轻轻擦拭着，温度比下午低了一些，但是比我手背的温度还要高很多。 “哥，起来喝药了。”听到我的声音，洛迦皱了皱眉头，大概在努力地醒来。 “几点了？”洛迦睁开眼，看到是我，反映了几秒钟问。 “快一点了，烧退了一点，再吃一次药。”我说着，想扶他起来。 “璐璐，你没戴口罩。”洛迦没有接我手里的药水，反而是侧了侧头，皱眉道。 “你先喝药，我一会儿就出去了。”我哄道。 “不行，去把口罩戴上，再进来。”洛迦很坚持，我没办法，便先把杯子放到床头柜，去客厅拿了个新口罩戴上。 回去的时候，发现洛迦已经把药喝了，双手握着空杯子，半躺在床上。帅气的脸在暖黄色的灯光里，显得更加憔悴，但是却丝毫不减他的帅气。 我伸手把杯子接过来，说：“哥，你快睡吧。” “璐璐，你今晚没休息好，明天请假吧。”洛迦开口，大概是药水润了嗓子，声音比晚上好多了。 “嗯，你烧如果不退，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我点头，道。 “好。”洛迦点头。 “头还晕吗？”我问。 “有点。”洛迦如实答，抬手拉着我的手腕，我被他的力度拉得做到床边，转头看他，发现他口罩上面的双眼充满了红血丝，却异常明亮。 “璐璐，我一直在等你想明白我们的关系，你现在想明白了吗？”洛迦语速很慢，却更容易撩动我的心弦。 “哥，我最终还是比科研重要是吗？”我问道，不知怎么了，眼眶很热。 “璐璐，你很重要。” 没有和任何人和事比较，只是单纯的表达我于他而言的存在，很重要。 “哥，我想明白了，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因为我，牺牲你的事业，你的前途，你能做到吗？”我口气强硬的问。 洛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闭了一会儿眼，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睁开眼，看着我，认真地说：“如果有那一天，我尽力保持冷静。” 不是确定的回答，而是“尽力保持冷静”，洛迦说话，亦如他的人，进退得体，永远留一丝余地。他大概很难让对方为难，也很难让自己难堪。 突然想到了菱菱说的生病的时候说的话不要认真，我又赶紧问：“哥，你现在清醒吗？” 洛迦听完眼神疑惑的看着我，我赶紧解释：“那咱俩谈恋爱这件事，你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决定的吗？” 洛迦听完冲我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第一次看洛迦也有这么可爱的表情，他多数时间都是成熟、稳重、严肃亦或温柔的形象，从没见他做过这么能够表达个人感情色彩的表情。 “璐璐，关于我想和你谈恋爱这件事，不管是否清醒，我都表达过很多次了。需要确定做决定时是否清醒的人，是你。但是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的，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洛迦笑得眼睛弯弯的，用嘶哑的声音缓缓说着。 “你总是怕自己耽误我的前途、事业，可是你看，我生病的时候也需要人照顾，我也不是钢铁巨人，也会脆弱，也会生病。所以，爱情是两个人的互相亏欠，并非一方永远在付出，一方永远在索取。现在明白了吗？”洛迦说完，闭了闭眼。 我看他实在乏了，便软了声音，点头说：“明白了，明白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喝完赶紧睡觉。”说完向餐厅走去。 脑子里还是洛迦刚刚说的话，爱情是两个人的互相亏欠，为什么我觉得我亏欠了他那么多，而他并不欠我什么。 倒了水送回去的时候，洛迦已经睡着了，大概是太困了，还是刚刚的姿势，被子滑落到腰上。手指蜷缩着，憔悴得让我心疼。 即使洛迦不胖，修长的身躯我也移动不了。于是退而求其次，我轻手轻脚地取下他的口罩，把被子拉到胸膛上，便关了床头灯退了出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传出细微的响声，我迟钝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洛迦的房子，洛迦还在生病。于是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整理好床铺便走了出去。 “醒了？准备吃饭。”见我出来，便招呼道，听声音还没有好转。 “还在发烧吗？”我问。 “烧退了，但是感冒还需要几天。”洛迦答。 “嗯。”我点头，去洗手间洗漱。 吃饭的时候，洛迦说：“吃完饭开车送我去趟医院吧。” “不是说在家休息吗？”我问，烧刚退，脸色都是蜡黄的，他就着急去医院。 “有个会诊，昨天我没去已经推迟了，今天不能再退了。”洛迦答。想到病情的严重性，本人为病人负责的态度，我觉得洛迦回去时对的，只好点头应下了。 路上，洛迦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突然开口道：“璐璐，你什么时候练的开车？” “高考结束考了驾照，外公和表哥为了锻炼我的车技，每次出门都让我做司机。”我说道，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忍不住嘴角上扬，和大多数人相比，我确实非常幸福了。 “哦，那你以后可以也给我做司机吗？”洛迦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很多，更显得他可怜巴巴的，让我心头一软。 “好啊。”我回答得很快。 洛迦却突然说：“算了，还是我给你当司机吧，我舍不得。” 我听完感觉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忍不住侧头看了眼洛迦。阳光下的他，即使是重感冒憔悴的容颜，即使就这么慵懒的躺在座位上，却依旧能温暖着我的心。 ------------ 42 黎明前夕 看着此时的洛迦，让我有种想把全世界捧给他的冲动。我忍不住开口：“我在车里等你吧，你忙完带你回去吃饭。” “不用，还不知道这个会要开多久。”等我把车稳稳地停在门诊楼前，洛迦抬手摩挲了下我的头发，继续道，“等会议结束，我就去和院里领导商量下，看看能不能让你们从外面走廊看看阿姨。” “不急于这一时，你，先把感冒养好了。”我发现，从昨晚开始，好像很难喊出那个“哥”字，大概是关系变了，那个称呼也不太适合我们了吧。 “嗯，你开车注意安全，先去陪顾爷爷，我结束了告诉你。”洛迦说完，又回头看了看我，压低声音道，“真想亲一口再走。” 我的脸刷的红了，还好戴了口罩。我眯着眼笑，看着他恋恋不舍地下车，快速向门诊楼里走去。直到后面的私家车按了声喇叭，我才惊醒，赶紧发动车子离开。 恍惚间一切如梦……车里的歌声传来，竟和我此刻的心情如此相像。 回到父亲那里的时候，爷爷和父亲、景叔似乎在聊很严肃的事，我打了招呼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躺在床上，才有空回忆这漫长的一夜发生的事情。 终究还是没有看破红尘的功力，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欲望，选择了和洛迦在一起。即使看到了他生病时的脆弱，却还是觉得他是那样美好，他的从容、专业、睿智，由内而外的儒雅气质，都非常吸引目光。那么闪闪发光的一个人，竟然要和我谈恋爱。 屋外传来景叔唤阿瑾的声音，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万一在一起了才发现，我们真的不合适呢。 对，心里建设一定要做足，万一有一天洛迦后悔了，我也要笑着对他说：“没关系的，哥，我们都好好的。” “阿瑾，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你妈妈？”爷爷坐在沙发上，又一次问道。母亲对于爷爷奶奶而言，要比他们的三个儿子还要亲，在他们心里，母亲就像他们的第四个孩子一样。 “爷爷，洛迦去想办法了，一定会尽快让我们见到的。妈妈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如果醒过来，医院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我们的。”我尽量把情况说的轻松些，毕竟爷爷年纪大了。 “阿瑾，洛迦的感冒怎么样了？”父亲听完我的叙述，侧头问我。我对上他大量的目光，竟然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这是心虚吗？ “爸，洛迦今天早上烧退了，因为有个会诊，刚刚去医院了。”我努力平静着心情，语气平静地说着。 “嗯，晚上去给他做点好吃的。”爷爷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二人大概猜到了什么，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不得不说，虽然两个人都是惜字如金的性格，但是却丝毫不缺乏为人处世的人情世故。不管是身居高位多年的爷爷，还是戍边多年军衔不低的父亲，他们都属于一步一个脚印稳稳踏实往上走的那类人。 接到洛迦消息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没想到生病了还要忙到这么晚。 担心他没来及吃午饭，我便把中午景叔留出来的米饭带上了，打算简单给他做个炒饭，先垫垫肚子，等晚上再做些清淡的菜。 “中午吃饭了吗？”洛迦开门后，我便问道。 “吃了医院的员工餐。”洛迦答，大概是在班上讲话的缘故，声音又和昨天一样嘶哑了。 我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水递给他：“嗓子很疼是不是？” 洛迦点了点头。 “那就不要说话了，去休息一下。到了吃完饭的时间我叫你。”说着，我抬头，不料对上了洛迦带笑的双眼。狭长的眼眸里，瞳孔是深邃的黑色。大概是因为颜色深，他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 为了不被这一汪深潭吸进去，我赶紧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视线。 洛迦没有说话，用门口的消毒洗手液洗了下手，径自向卧室走去。我则拿着手里的菜，走到厨房归置好后，打算把客厅简单收拾一下。 看了看偌大的屋子，结合我做家务的能力，我认为很有必要给父母和洛迦这里安置一台扫地机器人。像这种解放双手的高科技，想到立马做到。于是我立刻打开某购物平台，下单了两台评价不错的机器人，于是一个月的工资没了，这个月的班白上了。 拖地路过主卧的时候，透过虚掩的门，我看到洛迦正靠在床头上专注地看书。真是个上进的医生，学无止境，孜孜不倦。 晚饭的时候，洛迦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两菜一汤，笑的欲言又止。 “哎呀，别笑了，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你就将就吃吧。”洛迦听完，没有开口，只是笑得愈发深了。这两天难得见到他摘下口罩的样子，英俊的脸上因为这个笑容，像个十八岁的阳光少年。看得我在心里直叹造物主的不公。 不知是我的厨艺太差，还是洛迦的胃口确实不好，他今天一如既往的吃得很少。看得我忍不住问：“你这两天吃这么点东西能行吗？” “药物作用，过段时间就好了。”洛迦开口，我才发现，他嗓子确实很不舒服。刚刚在外面，我就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从卧室断断续续传出来。 我没再说话，而是起身收拾餐具。刚要去厨房洗碗，被洛迦抢走了。 于是我便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刷起了新剧。 看到洛迦收拾妥当从厨房出来，我起身道：“不早了，我先回家，明天得上班了。” “再陪我一天，明天你开我的车去上班，我离得近用不到。”洛迦说话很慢，声音嘶哑，就是因为这样，我却不忍心拒绝，其实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嘶吼着“早高峰”，我却依旧置之不理地答应了洛迦留下来。 真是应了菱菱那句“这个世界上，长的好的人真的很占便宜”，我总是拒绝不了洛迦的请求。 洛迦看我点头，笑着拉我在沙发坐下，继续像昨晚那样看电视。 他貌似有很规律的生活习惯，比如，到八点钟就要看某个频道，嗯，这个习惯有点像外公听收音机。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洛迦问。 “高兴啊。”我答。 “嗯，我也高兴。璐璐，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听了，讶然抬头望着他，对上他凝视的目光。“我终于等到你了”，这句话是在表达什么？他一直在等我？那么，是十七年呢？还是七个月呢？ 我很想问，却没有勇气。 “哥，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在一起？”我问。 “那么，璐璐，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洛迦笑着问。 “是我先问你的。”我想了想，却无从回答洛迦的问题，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好像是小时候就开始的事，又像是重逢这一年的事。除去小时候对他的依赖，还有这段时间对他的认识。 他帅气的外面，他穿着白大褂严肃的样子，他做饭的时候专注的样子，他照顾我的时候温柔的样子，他被我拒绝的时候好脾气的样子，他生病的时候脆弱的样子，还有他翻白眼的时候可爱的样子……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么多，早已印在了我的心里…… “璐璐，其实喜欢是个感情状态，并不是能用言语描绘清楚的。我本来不善言辞，有些话，我想留到求婚的时候说。”洛迦语速很慢，我却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就跟我谈起了求婚的话题，还在准备求婚的话…… 心跳如雷，我还要努力保持平静。 原来我心心念念多年的男生，竟然还是一位恋爱高手，难以想象他这么多年是如何保持单身的。 洛迦欣赏够了我羞涩的样子，才抬手整理了一下我的口罩，声音嘶哑却饱含笑意：“傻丫头，怎么就这么让人爱不释手呢。” 我没有接话，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了他的怀里，这次不同于以往的淡淡烟草味，而是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我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十七年的等待，一年的徘徊，我还是走近了朝思梦想的人，不知道这次牵手会是多久，但是我想享受这一刻的幸福。 然而洛迦很快就把我推开了，他说：“丫头，不能这样，我怕我克制不住，顾不上那么多。” 字数不多，意思却很明确。我红着脸坐直身子，低头看手机，没有说话。 菱菱的微信来的很及时：你今晚又不回来了。 我：嗯，洛迦感冒还没好。 菱菱：你可悠着点，小白兔。 我：嗯，菱菱，恭喜我吧，正式告别单身了。 菱菱：我谨代表李家、顾家、左家发来贺电，热烈祝贺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表情：捂脸）。 菱菱：悠着点，做好措施，别中奖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看完我感觉脸上的温度更热了。 我：放心，他有数。 菱菱：不好说，男人发情的时候都是禽兽。 我：哦，这事你比较有发言权。 菱菱：你这丫头不纯洁了，你话里有话。 ------------ 43 窗前剪影 第二天在闹钟声里醒来，因为要赶着上班，只能牺牲掉睡眠时间了。 关掉闹钟便起床了，多年的自律生活养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不管我多早起床，洛迦都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削瘦修长的背影，让我忍不住想要上去从背后抱抱他。 然而身随意动，我也这么做了。当我抱着这骨干的躯体的时候，先是感觉他身体一震，随后便放松了。 “璐璐，别闹，早上起来很危险的。”洛迦没有停下煎蛋的动作，只是笑着说。我听完赶紧松开了，不好意思地去洗漱。听说第一次会疼，所以我还是不要点火的好。 路上，开心的哼着歌开着洛迦的车去上班，半路等红灯才突然意识到，我开走了他的车，还是要送回来的，还不如打个车来得方便。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不太行。 于是这天因为周一早高峰，我难得的迟到了十分钟。 一到座位上，小米就凑过来，笑眯眯地问：“顾瑾姐，我听说你和洛迦哥同居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顺路了？” 我侧头，看了看她那副激动的小模样儿，忍不住想调戏一下，于是板着脸说：“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小米神情立刻严肃了：“啊？真的吗？怎么办？我还跟顾霖说你和洛迦哥在一起了。你说他会不会以为，我为了加他微信，不择手段了啊。” 看着小米慌张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却又不甘心，于是没有说破，继续问：“为什么加他微信要这么说？” 小米：“哎呀，我申请加他好友，他根本不理我，直到昨天我跟他说，顾瑾姐没来上班，听说是和洛迦哥在一起了。没想到他竟然通过了，还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我继续板着脸问道。 “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啊，就是最近的事。”小米巴掌大的小脸儿苦恼的皱在一起，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惹人心疼，不知道顾霖那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我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安慰道：“好啦，别难过了，你说的是事实。” “啊？什么意思啊？”小米有点难以置信。 “就是你说的意思啊，我和洛迦在一起了。”我笑着重复一遍，“小点声，大家都在工作呢。” “哦。”小米点点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我拿起手机给洛迦发消息：你的车需要我今晚开回去吗？ 洛迦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不用了，等我感冒好了，人和车都需要。 看得我脸上一热，赶紧低头工作了。 和洛迦在一起之后，生活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因为他工作太忙了，我依旧和小米一起上下班。周末的时候，小米爬进我和菱菱的被窝里，忍不住问道：“顾瑾姐真的谈恋爱了吗？怎么我感觉她除了请假两天之外，和以前的生活状态没什么变化啊。” 菱菱：“小米，你顾瑾姐只是谈恋爱了而已，又不是嫁人了，你要什么变化呢？” 小米：“哦，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接到父亲消息的时候还在上班，一张透过透明玻璃拍的照片，病床上的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两侧是好几个仪器，看不懂，却也知道情况很严重。 “谢谢你啊。”我给洛迦发了条消息。 “怎么谢？周末一起吃饭吧。”我想到他的车在我家地下车库里待了两周了，便答应了。 周末，大概是母女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我刚把车停到洛迦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就接到了洛迦的电话。 我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爷爷和父亲，他们立刻出门，我们在两个小区门口集合。 等我和父亲、爷爷赶到的时候，洛迦已经安排护士等在门口了，见我们过去，立刻通知了洛迦。 “爷爷，伯父，抱歉，只能在外面看两眼。我已经和里面的医生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告诉阿姨我们在外面的。”洛迦说着带大家进了消毒室，仔细的做完消毒工作以后，我跟着他们到了父亲拍照的走廊。 还是那个场景，不同的是，床上的人似乎可以动了。 洛迦抬手敲了敲玻璃墙，里面穿着厚厚隔离服的医生抬头望过来，洛迦指了指我们，里面的医生附到母亲耳边说了什么，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母亲缓慢的转过头来。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依然能感受到母亲的眼睛在凝视着我，我笑了笑，眼泪却模糊了视线。于是我慌忙去擦眼泪，唯恐错过了母亲的眼神。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擦眼泪的手，慢慢的举过肩头，举过头顶。从双手交叠到十指交叉，透过氤氲的雾气，我看到母亲笑了，即使氧气罩下的面容难以看清，我却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母亲微微的含笑点了点头，眸光晶莹，然后把视线落到了父亲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那眼神里，有委屈，有眷恋，有幸福，有满足，那么直白却又那么复杂。 我侧头去看父亲，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早已泪流满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真的只是未到伤心处。 自从放下手，洛迦就不曾松开过，我看了看父亲，动了动，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看到父亲和母亲的深情凝望，我没有再试图收回手，只是用另一只手抹了把眼泪。 很快的，母亲又疲倦的闭上了眼，而外面的人，却还在依依不舍的凝望着。 “伯父，我们先回去吧，过两天我再带你们来。阿姨从醒来便在等你们，现在可能太累了。”洛迦拉过我，转身对父亲道。 “走吧，阿恒，小云醒过来了，我们以后多的是机会看她。”爷爷难得多说两句，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刚走去ICU的走廊，洛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好，我马上来，急诊二号手术室。”洛迦一边走一边讲着电话，拉着我的手却不曾松开。 于是我就这么被他一路拉到了急诊外面，一路上接受了形形色色的人的目光，直到停下来，急诊护士站的护士还在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们，忘了继续手里地工作。 “嘿，差不多得了啊，这一路接受大家的行注目礼，我的心脏受不了哦。”我故作轻松地对他讲，他笑着望着我，口罩后面狭长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丫头，你能在外面等我会儿吗？手术结束我们去吃饭。”洛迦问，语气里难掩小心翼翼。 “没问题，你安心去忙吧。”我笑着点头，握了握他的手，让他安心。人命关天的地方，容不得儿女情长。 洛迦放开手，没有回头，进了手术室，我则在等候区找了空位坐下，安静的浏览手机网页，等他结束手术，出来一起吃饭。 手术室外面的电子屏上显示着十点半的数字，我摸了摸有点饿的肚子，继续追剧。 抬眼看到十一点半的时候，饥饿难耐，实在难以忍受，便点了外卖，打算先垫垫肚子，再等洛迦。 五百克的小点心不知不觉吃得不剩几个了，我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四十了。医生这个神圣而伟大的职业，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缩回伸到包装盒的手，依依不舍地把最后四块小饼干给洛迦留下了。想了想，数字四不好，于是又打开盒子摸出一块吃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块。 “璐璐，醒醒。”洛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迷茫地睁开眼睛。一身绿色手术服的洛迦，正站在我面前，口罩上面的一双凤眸，此时充满了疲惫，虽然他极力掩饰，却依旧那么明显。 “几点了？”我抬头看了眼手术室门口的电子屏，下午两点十五分。 “饿坏了吧，吃饼干垫垫。”我乖巧的把一旁的饼干递过去，然后看了看包包和手机都在。 “去我办公室坐一下，我收拾一下带你去吃饭。”洛迦伸手拉我起来。 “不去了，我们去下面随便吃点，你休息会儿继续上班。”我笑着摇头说，“改天你休班的时候给你补上，乖。”说完不忘安抚地拍了拍他地背。 洛迦看着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再进他的办公室，毕竟方医生还在，不想让旁人以为我在宣示主权。 洛迦确实是简单的收拾一下，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十二月底的天气，寒风不放过每一个缝隙往室内跑，更何况他感冒起来那么唬人。 “回去把衣服换好再走。”我板起脸说，“不然我就直接回家，不陪你吃饭了。” 洛迦看着我严肃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折返去了更衣室。几分钟后出来，笑容依旧未减。 “当年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知道教训人了。”洛迦笑得如沐春风，没有半丝他同事嘴中的严肃样子。 “顾瑾来了啊，难怪小洛今天这么高兴。”中国人果然不经念叨，护士长脚步匆匆地迎面走来，笑着打趣道。 ------------ 44 破防之欢 我红着脸和护士长打完招呼，赶紧跟在洛迦身后走了。 路上碰到了几位洛迦的同事，大家都点头示意，便匆匆忙忙奔赴各自的岗位了，少了当初预料的尴尬。 接到表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吃饭，他说自己刚结束训练便看到我发的消息了，等母亲出隔离病房之后，让嫂子代他来探望。 知道他职业的特殊性，我便说不打紧，父亲和爷爷都在，让他不要担心。外公一家人从小亲近，这次母亲生病，如果不是舅舅那边确实脱不开身，现在估计早就呆在医院不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母亲终于出了特护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今年的春节是我们过得最惨淡的一个春节，因为母亲生病住院，我们连守岁都省了。洛迦说，情况特殊，就不去特意给父亲和爷爷拜年了。梁老师也说，今年先不走动了，等母亲身体康复了补上。 于是，我们只是简单的和舅舅舅妈还有叔叔们视频了一下，就算匆匆结束了这个春节。 好在母亲终于从鬼门关回来了。 “璐璐，你看看你爸，从早上到现在眼睛就没离开我，看的我一点自信都没了。”母亲靠在床头，笑着说。苍白的脸色，颧骨因为太瘦，看着高了不少。 洛迦说，母亲这次是捡回了一条命，因为肾脏受到了重创，需要定期透析不说，身体恢复起来也会非常慢。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想起那天洛迦对我讲的话：“璐璐，你妈妈以后也是我妈妈，照顾她是我们做子女的应尽的义务，所以，以后不要觉得欠了我什么。” “可是你原本可以不用承担这份责任的，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叹口气，看着目前粘在手里的病历上的人说。 “因为那个人是你啊，如果你不是你了，我就不用这么受苦了。呵呵，璐璐，你还不明白吗？”我迷茫地看了他半晌，还是没想明白我应该明白什么。当然他也没有解释清楚。 “璐璐啊，你这是什么情况？洛迦呢？”被母亲打断思路，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再次见到您太激动了，一时难以回神。” 母亲听完，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父亲道：“阿恒你看，真是女大不中留。” 一项沉默地父亲，难得地接了话：“嗯，也不小了，可以考虑结婚了。”然后我就彻底难以开口了，催婚这事，不该是催我吧。 “阿姨，我叫了食堂的饭菜，让璐璐和伯父先吃饭，您的午饭可能要需要等一下。”洛迦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进来，把食物放到病房的茶几上，开始摆弄。 “洛洛，这两个月，你辛苦了。”母亲看着洛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慢慢说道。 “阿姨，您客气了。”洛迦抬头，继续道，“应该的。” 这两个月，洛迦确实非常辛苦。原本就饱和的工作量，因为母亲入院，变得更加忙碌。在完成正常工作的同时，还要格外关注母亲的病情，由于母亲情况的特殊性，他也算是绞尽脑汁才保住母亲半条命。 虽然他什么都不曾讲过，但是母亲作为他的同行，一定有比我们更深刻的体会。 “璐璐，过来吃饭。”洛迦招招手，示意我过去，“你最近请假这么多，工作那边还好吗？” 我听了，顿生苦恼，三月又快过半了，三月份的稿子还差好几个。看到我的苦瓜脸，洛迦笑着说：“赶紧吃完饭陪陪阿姨，下午去我那把稿子赶赶。”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点头应了。低头认真吃起饭来，父亲在母亲第三次的催促下，才坐过来吃饭，一向坚定自持的父亲，没想到还有这么含情脉脉的时候。 爷爷等到母亲醒过来，听完医院的汇报就匆忙返回T市了，春节他还需要等两位叔叔和部下们去拜年，同僚之间也需要借此机会走动一下。 吃完午饭，母亲便赶我回去工作，我赶紧识相的跟着洛迦出门了，把空间留给二老。多年没有好好相处，又刚经历了生死，肯定格外需要对方的慰藉。 刚出门就碰上过来叫洛迦的护士，洛迦见状留下一句“璐璐，先回去等我”，就匆匆离开了，估计又是一场忙碌。 一下午都沉浸在冥思苦想和涂涂改改中，大概是担心的事尘埃落定了，下午的效率高了不少。洛迦的开门声把我从专注的创作世界里拉出来，这才觉得脖子酸痛难忍。 一边抬手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起身向外走去。 洛迦已经换好了鞋子，把手里提着的菜挨个摆放到冰箱和架子上。 “抱歉，我画稿子忘记时间了，没来得及做饭。”我歉疚的说。 “猜到了，下班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就赶紧买了菜回来了。”洛迦走过来，拉我在厨房门外的餐桌上坐下，开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我的脖颈。 我惬意的嘤咛一声，闭上眼有种混混入睡的冲动。 “你饿吗？”洛迦突然开口道。 “不饿，我下午吃了薯片。”我懒懒的回答。 “晚饭你想吃什么？”洛迦问。 “想吃烛光晚餐。”我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红酒不能少，我们好像还没来得及庆祝我妈脱离危险。” 我笑着转头，语气里带着讨好。 洛迦不置可否的转身去了厨房，我跟在身后，看着他忙忙碌碌，忍不住在身边递个锅铲，拿个青菜。 等一切做好，看着餐桌上两份牛排，洛迦笑着问：“烛光还要吗？” 我笑出声，说：“不要了，红酒要。” 没想到最后洛迦确实给我倒了半杯红酒，小心思得到满足之后，心情也格外飘。 吃饱喝足之后，我忍不住把椅子向洛迦身边拉了下，靠在洛迦身边说：“哥，谢谢你让我继续热爱着这热气腾腾的人间。” “嗯，那就好。”洛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弯腰抱起我，向卧室走去。我突然想起上周大概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在客厅里吻得难舍难分，衣服凌乱的解开，混乱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医院急诊的电话来的特别及时。 我环着洛迦的脖子，目光迷离的望进他漆黑幽深的眸子，不知是谁先碰了谁的唇，也不知谁先掠夺了谁的呼吸。心跳越来越快，喘息声越来越重。 衣服被剥开的时候，能感受到来自春天温度的凉意，却很快被随之附上来的身躯掩盖。 “璐璐，璐璐。”他不停的呼唤着我的名字，气息紊乱。 “嗯……”我无力地应着，身体是在他碰触之前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想要逃离，却又渴望。 “璐璐，你想好了吗？”洛迦的手顺着胸前的柔软一路下滑，却在碰触到敏感部位的时候突然停下、逗留，他语气里满是蛊惑，让我忍不住唤道：“洛迦，洛迦……” 听到我软糯的声音，他再也克制不住，手指下移，引来我一阵战栗，身下早已是一潭春水，身子软的无处着力。 “璐璐，忍一忍。”在我尚未明白这句话含义的时候，就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刺醒了，眼泪涌出，身上的人再也不敢动一下。 洛迦再温柔，终究还是男人。在这场鱼水之欢的游戏里，我喊了开始，却无法主导结束。我只知道从起初的疼痛，到慢慢的接受，再到最后的欲罢不能，最后意识逐渐涣散，脑海里有烟花炸现。 不得不赞叹洛迦的体力和自制力，最后一刻，他还记得保护好我。当他喘息着躺在我身边久久难以平静，他说：“璐璐，我好激动。”第一次，我看到了大我六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语气兴奋。 然而为了见到他的这一面，我也付出颇多，动了动酸痛的身体，强烈的疼痛感 ------------ 45 原是凤凰 “小米啊，你和顾霖怎么样了？”打蛇七寸，我成功转移了小米的注意力。 小米摸摸鼻子坐了回去，没两分钟又凑了回来。语气哀婉：“顾霖真的很难搞，好不容易加上微信了，说话却不理我，可是我又不甘心放弃。” 我听了，笑道：“小米，人活着，多数都喜欢自虐，你加油。” 小米沉默了半晌，最终抬头说：“有道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中午收到洛迦的消息：晚上回来吗？ 是“回来”不是“过来”，好像他那里才是我家一样。 我立马回复：不过去了，我早上打车过来的，晚上和小米一起回家就好，最近得赶稿子了。 下半月的生活在我忙碌着赶稿子中度过，每个周末都去看母亲。洛迦邀请过几次，我却因为工作实在忙碌，无暇过去。 母亲身体在循序渐进地恢复中，父亲收到了来自军区的调令，成了表哥的上司，当然也是顾霖的上司。 在大家的忙忙碌碌中，终于等到了母亲出院。没想到进去的时候还是寒冬，出来已经接近夏初了。五月的天气，干燥中带着温暖。 表哥一早就带着堂哥等在门口了，在父亲面前，二人很是拘束。 “你们站岗呢？”菱菱受不了两个人一边一个地在门口站着，走到表哥身边笑道。 “领导在那呢，能随便动吗？”表哥翻了个白眼，却是除了眼珠其他地方都纹丝未动。 “顾霖，你不累吗？”小米走到顾霖身边问道，半晌没等到顾霖的回复。 “顾霖，人家问你话呢！”表哥虽然声音不大，口气却不轻。 顾霖听完立刻回答：“报告！不累！”声音响彻整个病房，让在母亲床边收拾东西的父亲立刻回头望过来。 我无奈道：“爸，没事没事，您忙您的。”父亲看我一脸的无奈，也不好再追究，继续转过身陪母亲收拾东西。 “唉，堂哥，你和小米好好说话嘛，人家小姑娘本来今天要回家，听到你来立刻推掉，二话不说就来了，不就是为了看看你？”我凑到堂哥耳边小声说道，奈何堂哥深藏不露，愣是没看出来到底听懂了多少。 “表哥，我终于知道顾霖为什么单身了。”站在表哥身边，菱菱无奈地抬手抚摸额头叹息道。 “为什么？”表哥嘴唇微动，问。 “凭实力单身啊。”菱菱又叹了口气，不料表哥却笑出声。 洛迦推门进来，看到我们几个，明显一愣。 “怎么了？他俩被伯父罚站军姿？”他看着我问。 我笑着回答：“你看这还用罚吗？都自觉的很。” “小米也来了啊，一会儿一起吃饭，我定了米洛伊餐厅的饭菜。”洛迦笑着道。 刚刚还笑意盈盈的小米听完表情明显一僵，继而不自然的开口道：“洛迦哥，原来你知道啊。” “知道什么？”我问。 “没什么，我去和伯父、阿姨交代完，我们就把东西搬上车。你们两个，等我手势。”洛迦笑着看着站军姿的两个人，向父亲和母亲走去。 菱菱凑过来问：“嘿，丫头，米氏财阀旗下最有名的餐厅米洛伊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无语道：“都姓米啊，还用问。”说完才惊讶地看着小米，听洛迦的口气，可是关系匪浅啊。 洛迦绝对是三好女婿的标配了，母亲出院的事宜被他安排的妥妥贴贴，我和表哥等了一早上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听说他和你求婚了？”往外走的路上，表哥在我耳边耳语道。 “别听菱菱瞎说，没有的事。”我哂笑道，菱菱这个大嘴巴，这件事让表哥知道了，不就算是通知我们家人了吗。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他说你没答应。”表哥继续道，我这才回过味来，合着是洛迦告诉他的啊。 “我还小嘛，这事得从长计议。”我笑笑说，继续试探道，“他还跟你讲什么了呀？” “哦，不多，大体就是因为自己太心急，有点懊恼。然后向我请教了一下当初是怎么追到你嫂子的。”表哥耸耸肩，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大队伍。 “嘿，你慢点走，咱聊聊，你当初怎么追上我嫂子的啊？”我揶揄道。 “去，赶紧走吧，我上司在前面呢，稍有差池回去就是一顿罚，你能不能让你哥好好活两天？”表哥对我瞪眼道。 “你别把我爸说的这么可怕嘛，我爸那人就是平时严肃点。”我笑着为父亲说话。 结果表哥却不同意了：“你以为你爸带兵多年，是吃素的吗？”说完径直往前走了，我赶紧跟上，快步走到洛迦身边。 等到家的时候，嫂子已经和小川在等着了。 打完招呼，放好东西，洛迦刚刚提到的米洛依的饭菜也到了。看着两位服务员专业的摆好饭菜，又一次勾起了大家对小米的好奇。 “小米，你和米氏集团到底什么关系呀？”落座后，一向不问世事的表哥这次竟然开口问小米的家室了，看来开始为下属打算了啊。 米氏财阀，不同于普通的大集团，据说已经有百年历史了，门下企业众多，更是涉及各行各业，每年创收稳居全球第三。 听到表哥的问话，大家都把目光转到小米身上，让坐在顾霖身边，刚刚夹起一块红烧肉的小米，手停顿在半空中，表情有一瞬停滞，转而笑了。 “好啦，我说。”小米把红烧肉放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抬头笑道，“本来觉得自己挺特殊的，就没有提过自己的身份，结果现在发现，你们都比我厉害啦，米鹏飞是我爸爸，景蕴仪是我妈妈。” 景蕴仪，著名米兰设计师，现在每年只出四套作品，每个季节一套，都是知名人士提前预约的，即使是时装周的展览，她也很少参加。 不过她年轻时的作品还是很多的，也出了很多红极一时的时装。曾是巴黎时装周力捧的新秀，却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戛然而息。 “我的天，你竟然是真正的隐藏的富豪啊。”即使是表哥，也忍不住赞叹。 “哎，都是我父母的，我那部分少得可怜。”小米瘪嘴道。 菱菱问：“你爸不是美国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上班？” 小米笑：“谁说我爸是美国人啦，他是中国国籍。不过我妈确实是华裔，从我曾外祖父开始，就定居美国了。” “你妈是位了不起的服装设计师。”我由衷地赞叹道。 “嗯，这方面确实很厉害，但是其他方面就一般般了。”小米笑，“姐，你可不要学她哦，不好不好。” 我疑惑地看着小米，没搞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不过毕竟大家都在，我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追问。等事后可以和小米聊一聊这个话题。 “顾霖，好好表现。”一直在陪母亲吃饭的父亲，在大家讨论的七七八八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顾霖先是一愣，随即回答：“是！首长！”惹得一桌子人都笑了。 一顿饭吃得都很尽兴，饭后大家都很识趣的道别。毕竟母亲刚出院，身体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我本来打算和小米、菱菱一起回去，结果被洛迦一句“难得有三天假期，就好好陪陪我吧”惹得心软了，于是去了洛迦住处。 “你是怎么知道小米是米氏财阀的千金的？”路上，我问。 “无意间撞见的，那天她和她父亲来我们医院检查过身体。”洛迦随口道。 “她爸生什么病了？”我问。 “病人隐私，不能回答。”洛迦笑着牵起我的手，边走边道。 “不说算了。”我撇嘴。 到家开门，刚坐到沙发上，洛迦就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我突然发现，自从上一次之后，他变得有些孩子气，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 “哥，白日宣淫可不好。”我隔开他摩挲我脖子的手，笑道。 “幸福就好，不分时间。”洛迦把头凑过来，咬了咬我耳垂，我扭了扭头，终是没躲过。男人果然是这方面的高手，只有一次经验，竟然也能清楚地找到我的敏感点。 “酒足饭饱，正适合运动小食。”真想不到，一向温文似君子的洛迦，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这种话。而我早被他弄得无力反驳了。 从客厅到卧室，从中午到下午，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卧室的表已经指在七点半了。我透过窗帘狭小的缝隙，确定是晚上七点半。 “什么时候开得灯？”大概是被我的动作吵醒了，洛迦喃喃开口。 “不是你开的吗？”我侧头问。 “不是，可能是下午不小心碰开了。”洛迦随口道，我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没有再打扰他睡觉，毕竟他的工作确实很辛苦。 我坐起来，打算弄点吃的继续休息。身体的不适告诉我，饿了将近两个月的男人果然如狼似虎，以后不能隔这么久不过来了。 “你要去哪？”洛迦抓住我胳膊问道。 “弄吃的啊，好饿。”我摸着干瘪的肚子说。 “歇着吧，我去。”洛迦说完利落起身，动作迅速地穿好睡衣，向外走去。 ------------ 46 伟大母亲 无疑，在洛迦身边的感觉完全符合了多数温情小说的情节。唯一不同的是，小说男主有钱也有闲，而洛迦却是一个工作非常充实的男主。 一顿饭还没做好，急诊就打来电话，说有个病人需要他过去看看。 于是他匆匆换好衣服打算出门，却被我拉住。 “吃两口饭再走。”我把手里简单的三明治递过去，洛迦接过匆匆吃了，又喝了口牛奶。 “谢谢老婆。”他浅浅的吻落到我的侧脸上，直到关门声响起，才把我拉回了现实。他刚刚叫我什么？ 第二天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发现洛迦确实一晚未归。手机上是早上发来的消息：老婆，自己做饭吃，工作有点忙，暂时回不去了。 当这两个字清晰的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恍惚。他竟然就这么突然改了口，那么自然，又那么突然。 收拾妥当，先去看望母亲。依旧销售的容颜，憔悴的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了。难怪父亲这么小心翼翼，连军区都不回了。 “妈，我买了些鲍鱼、海参，让我爸做给你吃。”把东西放到厨房整理好，我坐到沙发上陪母亲。无月的天有点闷热，屋里开了一个塔扇，父亲怕她吹感冒了，便给她拿了薄毯盖着，让她看电视打发时间。 “你爸呢？”母亲问。 “刚刚说回军区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我答道，刚刚父亲看我过来，急忙出门了，应该是军区有着急的事情。 “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陪着我的。”母亲笑道，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我仿佛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既然他想这么做，你安心享受就好。”我笑着说，“刚知道您生病那会儿，我们可都吓坏了。我爸不善于表达，您可能还不知道，他第二天就赶回来了。后来我说我可以辞职照顾您，他一口否决了，说他想亲自来。” 我认真给母亲描述当时的情形，不能让父亲当时那么高大的形象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不善表达中。看着母亲幸福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无比正确的。 “阿瑾，妈妈这次生病，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其实自从你生那场病之后，我就有点不敢面对你。从你出生，就是你外公外婆在帮我带你，我发现那时候的自己那么无力去照顾一个孩子。于是你病刚好，我就逃跑了，我觉得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于是就想从事业上找到自信。”母亲轻缓地说着，语气平静， 我没有打断母亲的讲话，经历过生死之后，有些曾经努力隐藏的感情会更加强烈的暴露出来。 “所以，对不起，妈妈不是个好妈妈，但以后我会努力做个好母亲，陪在你身边。不知道你还需不需要。”母亲语气低微，让我忍不住开口安慰。 “妈，您说的哪里话，这些年您不在我身边，是因为外公外婆能把我照顾得很好。您给了我这么幸福的家庭，还有什么好愧疚的呢？”我拉起母亲的手，干瘦如柴的手指让我心疼，“妈，我当然需要您啦，我还希望您看到我子孙满堂在您膝下承欢呢。” 虽然说完我就心虚了，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开心幸福的表情。 “呵呵~好，那你和洛洛好好的。”母亲笑道，“我那时候还不太清醒，洛迦就经常附在我耳边，喃喃低语。后来我醒了，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姨，我和璐璐在一起了，您放心，我会努力照顾好她的，您快点好起来啊，我们还要您见证我们的幸福呢。” 我有点意外，洛迦会和母亲絮絮叨叨这么多。起身给母亲倒水喝，便听她说着在隔离病房里发生的事。 “我那段时间，病情反复得厉害。有时候洛洛急了，就不停的对我讲话，讲你们的小时候，讲他和你现在的事。” 我把水递给母亲，笑道：“哦？那您给我讲讲他都说什么了？” “说你人生态度不够积极啊，说你有主见的很啊。呵呵，总之，我记得他说，你这一年把他磨得够呛。”母亲打趣道，我却先红了脸。 “说实话，如果没有您这事，我确实不会这么快和他在一起。”我不好意思道。 母亲笑容更深了：“是啊，洛洛可感激我这病了。就是好几次命悬一线都把他吓得够呛，我后来听护士说，最久的一次，他在里面配了我三十八个小时。” 我听到这里有点吃惊，那段时间工作也忙，他说有事会通知我的，让我安心工作。竟没想到那竟然是他最累的时间，想到这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没和我提过，只是一直让我安心工作，说您那里有他。”我低头道。 “所以啊，璐璐，经过了这件事，洛洛做我们女婿这一关，我和你爸算是都通过了，剩下的路，你们好好走。”母亲收起笑容，严肃道。 “可是，妈，我这身体，怕是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有个万一，我怕耽误了他。”既然目前都把话说开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人有祸福旦夕，谁又能说的准谁能安安稳稳地过完百年呢？”母亲拍了拍我放在膝上的双手，继续道，“走一步看三步，是谋略，但是走一步看百步，就是愚蠢了。既然你们相互喜欢，何必看得那么远呢？” 母亲说完，看着我，病态的容颜丝毫不掩双眼里的亮光，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嗯，我记住了。”我认真点头。 “乖孩子，我和你爸当初如果不是这么死脑筋，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所以我们不希望你重走我们的老路。”母亲继续道。 “是我爸让您劝我的吧，一直不敢问，你俩当年怎么回事，现在您想说了吗？”我笑道。 母亲听了，不再像儿时我问“爸爸是谁”时那么忧伤，而是一脸宁静祥和地说着：“那个时候不懂事，固执地认为在一起就要在一起。……” 原来，母亲从小一直爱慕着父亲，高中时候借父亲给她补课感情升温，二人谈起恋爱。怕家中父母不同意，便一直没有公开。直到母亲大学毕业，两人竟然悄悄谈了七年恋爱了。七年之痒之际，小叔跟奶奶表明了对母亲的感情，奶奶便开始为小叔和母亲奔波。 那时候的两个人，都很骄傲，谁都不肯为了对方让一步。最终父亲选择了完成自己的心愿，驻守西北边疆，而母亲因为知道那是父亲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没有挽留。 在父亲前往西北后的半月，母亲发现身体传出的异样，便确认自己怀孕了。 犹豫再三，终是没舍得把我解决掉，而是坚强的留了下来。为了不让家人有反对的机会，母亲在S市任职后便没有回家。一边接受着同事异样的目光，一边和妊娠反应作斗争。 “当时喝口水都要吐半天，胃黏膜都吐出来了，食道管经常出血。每天躺在医院输营养液，一口饭都没吃过，就这样活了四十多天……”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幸福的。 “您为什么在那么不确定的情况下，还是态度坚决地剩下我呢？如果爸有了新的爱情，您可怎么办呀。”我无奈叹气道，还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两个人终于牵手相携。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认为我应该把你生下来，这样才对得起我七年多的爱情和你爸爸。”母亲笑道，“还好你们那会儿不用响应国家二胎政策，不然我可没命生二胎三胎了。” “妈，您真的辛苦了。”我由衷的感叹道。 “呵呵，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这是每一位母亲的本能而已。”母亲握着我的手笑道。 后来，临近生产，七八个月没回家之后，外公终于发现异常，去S市看到了大腹便便的母亲。询问过后，母亲始终没说孩子的父亲是谁。 好在外公开明，很快便把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平平静静地迎接了我的到来。 再往后的很多事，我就都记得了。 “璐璐，我告诉你这一切，希望你能明白，不要觉得你配不上洛洛。这些年，你是因爱而生的，你外公给你的教育是最好的，你自身的外表和聪明的内在，都证明你是一个优秀而独立的个体。”母亲谆谆教导着我。 “虽然你生过大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差一些。但是我们更应该坚强自信不是吗？因为不知道生命的长度，所以要努力走出生命的宽度。”母亲说完自己都笑了，“我突然发现原来我这么会讲哲理，呵呵~” 父亲推门而入的时候，我和母亲正在热泪盈眶地拥抱着。 “这么热情。”父亲平静地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地开心。 “小洛说打你电话无人接听，让我回来看看。”父亲对我说，“你给人家回个电话。” 我赶紧跑去门口包里掏手机，打开看到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洛迦。 ------------ 47 作品入围 立刻给洛迦回过去，电话很快被接听，却被洛迦一声“老婆~”雷的外酥里嫩。赶忙看了看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的母亲和厨房里忙碌的父亲，才小声解释，刚刚在陪母亲聊天，没有接到电话。 “呵呵，我们中午吃什么呀？”洛迦问道。 “要不你过来一起吃吧。”我提议，洛迦答应的很快，还很开心的说带点母亲爱吃的。 挂了电话，母亲打量我良久，最终笑道：“长大了，平时没事多陪陪你梁老师。” “好，您放心，等洛迦有空了，我就陪他一起去。”我点头答应。 “洛迦的时间最近都花在咱家了。”母亲感慨道。 洛迦来的很快，手里还提着母亲爱吃的那家点心。打过招呼之后就去厨房给父亲帮忙了。 餐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饭聊天，一项沉默的父亲偶尔有兴致了也会插句话。 “我刚刚收到邮件，我的作品入围了米兰时装周的时装展，下月初需要飞一趟米兰，为期一周。”读完消息，我立刻跟大家讲了这件事。 “这么优秀啊。”洛迦放下筷子凑过来，“这个款不是那天在我家画的那张吗？” 直男的世界果然难以揣测，时不时的给你抛出个炸弹。我什么时候去过你家啊，看到父母一脸探究的表情，我竟然发现无法回答。 “本来打算最近和梁老师吃个饭的，你这出去一周，加上来回，半月过去了。”母亲笑道。 “这件事不着急的，阿姨。”洛迦说，“等璐璐回来，我来安排大家吃个饭。” 听着他们的谈话，感觉要想要见家长了一样，莫名的带点紧张感。以前只当梁老师是老师，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是婆媳关系啊。 菱菱的电话很快过来，“恭喜啊，作品那么优秀，都入围米兰时装周了。” 我笑道：“你和小米在一起呢？没陪学鹏啊。” “啧啧，我可不能想你一样，见色忘义。我对米公主还是很拥护的。”自从大家知道小米的家世之后，菱菱便开始叫她米公主。 “呵呵~你可别闹了，米洛伊餐厅的饭不能经常吃，你可不能忘了你的直播大业。那么吃一顿，你得减肥多久啊。”我笑道，菱菱是特别易胖的体质，所以这方面必须非常注重才能保持住低位体重，她因此非常羡慕我这身体。 “哎，好吧，言归正传。米公主说你们要去米兰，你这身体能行吗？”菱菱担忧道。 “应该没问题吧。”我不确定地说。 “一会儿问问你家洛医生再决定吧，别疏忽了。”菱菱严肃道。 “好。”父母跟前，没好意思说洛迦就在我身边。 “对了，晚上你别回来了，我和米公主住着正合适。”菱菱笑着说。我没敢答话，赶紧把电话掐断了。 挂了电话迎上洛迦探究的眼神，我忍不住红了脸。 “李菱找你什么事？”回去的途中，洛迦问道。 我如实回答：“小米跟她讲了我作品入围的事情，她担心我出差身体会受不了。” 洛迦听了，略一思索，道：“我现在回去请假，到时候应该能陪你过去。” “你可别闹了，我自己可以的。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各自的工作，你不能总想着把我拴在身边。”我笑着打趣道，努力把拒绝的话说的轻松些。 洛迦深思片刻，直到到家也没有开口说话。 进门换好鞋，我看着洛迦沉默的背影，心头一紧。从认识到此刻之前，我所认识的他或温柔或愠怒，却没有一刻，是带着淡淡悲伤和萧索的。 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他，靠在他背上，我说：“哥，你要是不高兴，我就不去了，但是我不想你因为我的事情耽误工作，因为在我心里，医生是个无比高尚神圣的职业，即使是我，也不能耽误你挽救生命的时间。” 洛迦听了，回过头，说道：“傻丫头，没有什么，比你的健康重要。不过，我答应你，是为了不让你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洛迦收起刚刚的萧索，表情温柔。 “你刚刚生气了吗？”我忍不住探究地问。 “不是生气，是无力。这么多年的经验积累，却依旧对你的健康无能为力。”洛迦语气淡淡，里面蕴含的无力感让我心疼。 “哥，你放心，为了你，我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的活着。”我郑重道，“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爱我的人。” “丫头，苦了你了。”洛迦说完，没再讲话，拉着我到沙发上坐下。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在沙发上依偎着，谁都没再说话。过了半晌，我抬头打量洛迦，他确实累了，昨晚加班，今天又上班一上午，看着他下眼皮的青色，还有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是忍不住开口：“哥，你去床上休息会儿，好不好？” “嗯。”原来洛迦不想说话的时候竟然话这样少。 他答应着，却没有放开握着我的手：“一起。”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不忍拒绝。 于是就这样，两个人躺在床上，他从背后搂着我的腰，空调的凉意和他手掌的温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大手最终停留在我的小腹上没有再动，洛迦，总是这么体贴。 不知道是谁先睡着的，等我再次醒来，一翻身正好碰到了身后的人。 “醒了？”洛迦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你再睡会儿。”我转过身，看到洛迦还闭着眼，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角，一切静谧而美好。 “你抱我。”洛迦孩子气的翻过身，留给我一个宽阔的背。 我笑笑，向外挪动了下，贴上他的背，伸手环上他精瘦的腰。大概是工作累的缘故，此刻感觉洛迦竟然这么瘦。心中微动，忍不住想着怎么对他好点。 再次醒来，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朦胧的光，看到墙上的表已经是五点了。 洛迦睡觉真的很浅，我轻轻一动，他就又醒了：“你睡着，我去个厕所。” 听完他闭着眼点点头，没有动。我放轻动作，蹑手蹑脚地下床，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给他做点什么好吃的，能补补身体。 摸上菱某人的微博，她喜欢收集一些菜谱和美食，还有养生小知识。 翻翻翻，看到一条：春夏养肾食谱，于是认真研究了起来。按食谱从某猫超市点了一小时达之后，便继续研究菜谱去了。嗯，还得先熟悉下厨房里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 订单很快送到，还是心虚的给菱菱打了个电话，求指导。 “哎呀，你把山药排骨切好放一起就行了，不要做那么高难度的菜，阿瑾，你真的驾驭不了的。”菱菱苦口婆心地劝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死心地道，菱菱无奈叮嘱半天，挂了电话，我开始大显身手。 半小时后…… “老婆，你要炸厨房吗？”洛迦拖着拖鞋，脚步凌乱地跑过来，看到一室狼藉的厨房，忍不住笑道。 我也顾不上他那句“老婆”了，挫败地道：“对不起啊，我想好好给你做顿饭，结果就如你所见了。” 洛迦耸耸肩，笑道：“做饭是凡夫俗子的事情，不适合你这位小仙女。你只需要享受成果就好。”说着把我推出厨房，开始收拾被我搞得一团糟的厨房。 想到锅里糊掉的油和糖，我又重新奔进去，不想让洛迦看到这么糟糕的一幕。 奈何洛迦拦住我的去路，笑着道：“璐璐，你在我面前，没必要事事完美，你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成功了，至于其他的，哥都给你做。” 一段话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是就在我热泪盈眶中，洛迦从容地洗锅，收拾好厨房。重新开火，做了红烧山药小排、韭菜盒子、地三鲜。 “嗯，璐璐是打算用这顿饭，告诉我你对我的表现不满了吗？”餐桌上，洛迦拿着筷子笑着说，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头望着他，等他下一句的解释。 不得不说，睡了一下午的洛迦，气色好了很多，表情也鲜活了不少。 “那为父今晚得好好表现了。”洛迦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立即让我缴械投降，红着脸低头使劲往嘴里扒饭。唉，伤不起啊伤不起，长得好看的男人太有诱惑力了。 从吃完饭去洗碗开始，我就充满了忐忑，不知道洛迦今晚又要玩什么花样。他最近仿佛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项目，总是用各种方式来探索不同的刺激。让我觉得无比享受却又无比辛苦，痛并快乐着不过如此了。 “洗好了吗？”洛迦看我磨磨蹭蹭的洗碗，忍不住过来问道。 “快了快了。”我赶紧答。 “嗯，那我先去洗澡。”洛迦起步去了洗手间。洗澡、洗澡……我忍不住在心里叫苦，下午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觉得他需要补肾呢……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璐璐，洗完碗就过来洗澡啊。”洗手间传来洛迦的声音，唉，男人果然脱了衣服都一个样，跟长相无关。 ------------ 48 初到米兰 时间过得很快，一到工作日，洛迦就很少有假期了，我也很懂事的和小米、菱菱上班下班都厮混在一处，不怎么去打扰他。 转眼进入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的身体又有些难以适应这湿热的天气了。 因为后天就要出发去米兰，洛迦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帮我收拾东西。特别是退烧药、消炎药、感冒药、止咳药、创可贴，竟然还有止泻药和一堆我没见过的药！ “哥，我是去米兰参加时装周的展览和设计师交流论坛，你这是打算让我去卖药宣传中国制造吗？” “哈哈，阿瑾，我发现你自从跟了洛迦，这嘴皮子是一天比一天利索了。”表哥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惊呆了。他怎么来了？他看到我在洛迦这里竟然不吃惊。 “表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赶紧出去打招呼。 “嗯，有一会儿了，大概从你收拾行李不久吧。”表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这是不是该开始给自己设计套婚纱了？” 我听完忍不住低下头红了脸，同样都是从小接受外公的教导长大的，我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未婚女子住在男朋友家里，以我家的观念是不合适的。 “这事是我的不对，等璐璐回来，我就安排两家父母见面，把我们两个的事情定下来。”洛迦不好意思地说。 “好啦，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就是，诶？洛迦，刚刚你竟然用小辈的口气和我说话！你竟然能为了阿瑾这么委屈自己！”表哥一反刚刚的态度，激动得说道。 洛迦耸耸肩，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啊，你是璐璐的表哥，照顾了她这么多年，我不知道怎么好好报答你，讲话低个头算什么。” “我的天，太上头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能有这么一天，你竟然在我面前说了这么多话，还是用这么尊重的口气。”表哥显然对洛迦的态度一时难以适应，不知道让他的部下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会作何感想。 “璐璐，东西收拾好了吗？”洛迦不再看表哥，转头问我。 “嗯，几套替换的衣服，然后就是你那个沉重的药箱了。”我笑道。 “带双平底鞋，平时不出活动就穿平底鞋吧，高跟鞋穿多了对身体不好。”洛迦话音刚落，成功吸引了表哥的注意力。 “你看，这话我对你讲过多少次，你就是不听。”表哥插话道。 “好啦，我记住啦。”我笑着点头。 “什么时候走？”表哥问。 “后天早上的飞机。”我回答。 “后天，也许我能送你。”表哥说，“小米和你一起去吗？” “嗯，她也需要去。”我点头。 “挺好的，有个照应。”表哥说完转头安慰洛迦，“她是成年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 “嗯。”洛迦没多言。自从这件事定下来之后，他就有点忧心忡忡，不过心脏杂音的事，没有搞明白自然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头，只希望别压的太重才好。 “表哥，我还没有问呢，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把问题重新抛给表哥。 “呵呵，我去看小姑，听说洛迦住的很近，就打电话问问，他说你也在这边，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保密的，你俩过得开心就好。”表哥笑道。 “不用，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等你回来我来安排吧。”洛迦侧头对我说道，我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心中却不免忐忑。 周一走的时候，洛迦因为昨晚值大夜班，来不及送我。本来就是一次简单的出行而已，他却打了三个电话，从饮食起居，到人身安全，无一例外地仔细叮嘱。原来他紧张的时候也有碎碎念的习惯，不是他沉默寡欲，只是没有碰上让他絮叨的那个人而已。 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有句感慨的话一直在脑海里浮现：三生有幸与你重逢。这是我昨晚看的电视剧，却非常自然的想到了与洛迦的相遇。 也许上天并非那么无情，他给了我种种磨难，却也送来了洛迦这位人间天使。 抵达机场的时候，小米已经等在进站口张望了。见到我下车，连忙迎上来，帮我拿箱子。 “顾瑾姐，你这箱子不大，倒是挺重。”小米说。 “洛迦给我放了整整一箱子药，所以昨天告诉你不用带应急药箱了。”我笑着回答她。 “姐夫不愧是医生，对你可真是体贴。”小米赞叹。 因为没有直达的航班，所以形成比较繁琐，需要到S市机场转机非泰国，然后转机到米兰，回来也是这个路线。 “姐，你累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千万不要硬撑。”在从S市飞往泰国转机的飞机上，小米第三次开口说。 “你怎么了？压力怎么这么大？”我好笑的看着小米问道。 “别提了，顾霖不是从来都不理我的吗，昨天破天慌的主动给我打语音电话，可把我激动坏了，结果接起来，人家就说了四句话。”小米翻了个白眼，语气哀怨道。 “哦？除了你好、再见，算两句？还有哪两句？”我笑道。 “没有‘你好’啦，‘你好’是我说的。”小米无力道，“第一句：你们明天去米兰？我答：对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说：照顾好顾瑾，拜托。这是第二句。” “第三句是什么？”我好奇的问。 “我说，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他说：哦，那当我没说。”我听了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引来旁边的乘客一阵好奇的观望。 “不要怀疑，顾霖真的是话题终结者。”我点评道。 “我很好奇，他一直这个样子吗？他上学的时候语文是怎么及格的？”小米忍不住抱怨着。 “哈哈，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高考语文成绩应该还不错，不然国内重点大学国防科技大怎么会录取他呢。”我笑着说。 “和他交流真的太难了，我可能真的要放弃了。果然是‘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祖国’啊。”小米振振有词地说着，我微笑着听，不由感叹：年轻真好。 小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认真道：“姐，你家伯父话也少，阿姨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我爷爷和外公是战友，奶奶和外婆都住在军区大院，两家关系很好。奶奶连续生了三个儿子，还是没有如愿生出女儿，自然对我妈宠爱多些。一来二往的，我妈便和我奶奶家走得很近，自然对我爸和两位叔叔都很熟悉。”我把父母的爱情娓娓道来，小米似乎听得入了神。 不停的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我也只知道一些皮毛，他们二人谈恋爱的时候，是我妈上高一那年的假期，我爸放假回家，给她补课。两个人就这样偷偷谈恋爱一直到我妈大学毕业。” “然后就结婚了吗？”小米一听八卦，眼睛就闪着光。 我淡淡答：“没有，然后分手了，因为一些家庭关系，我爸去了西北驻守边疆，我妈一边怀着我，一边工作。后来被外公知道后，接回了家。” “啊？阿姨那段时间岂不是过得好艰难，她为什么不告诉伯父呢？我觉得以伯父对阿姨七年的感情，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生孩子的。”小米幽怨地说。 “因为我妈想成全我爸啊，他一直想驻守边疆。”我笑道，“傻不傻？” “好吧，军人和军嫂都太伟大了。”小米感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八岁那年，我爸回来送洛迦爸爸的骨灰，发现了我。”我语气有点伤感道。 “啊？洛迦哥的父亲也是军人啊？”小米吃惊道，“你和姐夫那会儿就在一起了吗？” “拜托，我那时候只有八岁啊，洛迦也只有十四，怎么在一起。”我无奈道。 “好吧，是我邪恶啦。”小米吐吐舌头，继续托腮眨着大眼睛问，“你和姐夫的故事，也能讲给我听吗？” “你把飞机上当成收音机了吗？”我笑道，三言两语描述了下我和洛迦的经过，“我和洛迦很简单啊，他妈妈是我的导师，B大的梁教授，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嗯，她的作品也很厉害的，没想到姐夫的妈妈也这么厉害。”小米赞叹着。 “你的妈妈才最厉害好吧。”我点了点小米小巧的鼻子，笑道。 奈何她却只追着问我和洛迦的故事：“那你们这也是青梅竹马了啊。” 我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小米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疲惫，赶紧放我睡觉了。 抵达米兰的时候，主办方已经在接机口等候了。一口流利的英语避免了我们听不懂的尴尬，我赶紧抽空给洛迦发了个消息，就专注的和主办方交流起来。 初到米兰，有种时光逆行的错觉，手机上自动调整成了米兰当地的时候，六月五日十四点。仿佛刚刚过去的那个六月五日十四点又回来了，我忍不住笑了笑。 ------------ 49 母女连心 “顾瑾姐，明天你能陪我去见见我妈妈吗？”刚到酒店放下行李，小米就忸怩地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踌躇道。 我问：“我去方便吗？” 小米连忙点头：“当然方便，其实我挺害怕见她的。” 我诧异地看着小米，小米收到我询问的目光，才解释道：“这些年我妈作品少了，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患了抑郁症。我爸移情别恋之后，她便离开了美国，定居米兰。” 原来如此，我有点心疼小米，景老师维持每年四套作品的状态已经十五年了，也就是小米当时只有七八岁，就要面对父母的离异。 “其实我非常内疚，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是个儿子，父亲应该不会那么快爱上另一位女人吧。”小米努力想牵起唇角，做个微笑的表情，却最终没有做到。 我忍不住安慰道：“这种事和你无关的，你不要自怨自艾。我们不好评价长辈们的感情，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我起身抱了抱小米，拉她到我床边坐下。 “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米兰，就让你跟我过来了。一会儿我们出去买点东西，明天带着去看望阿姨。对了，她现在在哪里呢？”因为听小米提到阿姨患了抑郁症，我首先想到的是疗养院。 “我妈有一位好朋友聂叔叔，照顾她很多年了，但是两个人并没有结婚。”小米垂头道。 “哦，好。长辈们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干涉了。阿姨有人照顾就好，你先去收拾一下，我们出去shoppi g，然后吃晚饭。”我拍拍小米的手，示意她放轻松。 “我们不会意大利语，能单独出去吗？姐夫说我们不能随便出去的。”小米担忧道。 “你太小看我了，Buo a se a~（意大利语中用于晚上的您好）”我开口说道。 “哇，你竟然会意大利语，也太厉害了吧。”小米惊呼。 我浅笑，解释：“以前梁老师经常跟我们讲，做我们设计这行，意大利语、法语可能要比英语用到的机会多。然后我无聊的时候，就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啧啧，学霸的世界果然不一样，无聊的时候竟然还能学了两门语言。”小米竖起大拇指说。 于是我们晚上谢绝了主办方的邀请，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礼品，吃了晚饭，才回到宾馆。 第二天上午有开幕仪式，下午没有安排活动，个人的作品秀安排在了第三天。 开幕仪式结束后，小米便给她的聂叔叔打了电话，得到允许后才问地址，没有想到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也会有这么小心翼翼的一面。 “其实我爸也挺可怜的，后来他娶的这位女人，确实给他生了个儿子。但是却贪得无厌，我爸为了家产和她周旋了很多年，也算是身心俱疲了。”出租车上，小米无奈地说道。 “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小姑娘会有这么复杂的身世。”我说。 “其实，想开就好了，我妈有聂叔叔照顾着，我爸有新的家庭了，我反而毫无负担了。”小米耸肩笑道，语气轻快明朗，“所以我非常感激聂叔叔，虽然只见过几次，我对他的敬重却比对我爸的都要多。” “嗯，应该的。”我点头。 车子停在一座小别墅前，淳朴的意大利建筑风格，二层，红顶黄墙，很好看。 “你的聂叔叔经济条件应该不错。”我欣赏了半天笑道。 “嗯，应该是，但是我没有问过他是做什么的。当年他接走母亲的时候我才八岁，还不懂那么多。只是突然不见了妈妈，每天都在和保姆闹。”小米虽然是微笑的表情，我却读懂了她内心里的苦涩。 她和我的经历不一样，她从出生就跟着妈妈，在八岁半是懵懂半是清明的年纪，突然不见了天天陪伴的人，一定非常慌乱和无助。 看她踟蹰的样子，我拉起她的手，去按门铃。 一位佣人打扮的妇人，很快就走来开门了。朴素的打扮，还系着围裙。一口米兰当地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你的聂叔叔讲什么语言？”我这才反应过来，一会儿能否交流。 “普通话啊，聂叔叔好像是中国人吧，我们一直讲的普通话。”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进门以后，佣人把我们引进客厅，过了一会儿，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匆忙。随着走近，我才看清他的五官，很英俊的面孔，经过岁月的打磨，一脸的宁静祥和。 “聂叔叔。”小米起身，语气亲切却又有几分拘谨。 “小鱼，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聂叔叔笑着问小米，样子亲切和蔼，像长辈问候自己家的孩子。 “挺好的，这次是和顾瑾姐一起来参加米兰时装周。”小米乖巧的回答。 “哦？小鱼这么厉害了吗？”聂叔叔笑着说。 “不是我啦，是顾瑾姐的作品，我只是她的小助理而已。”小米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接收到聂叔叔打量的目光，我笑着起身问好：“聂叔叔好，我是顾瑾，小米的同事。” “你好，小顾，谢谢你照顾我家小鱼。”聂叔叔的语气礼貌而客气，我连忙说没有，都是相互帮助。 “聂叔叔，我妈呢？”小米问。 “在后面花园呢，刚刚听到你要过来，开心得多吃了几颗草莓。现在知道你过来了，反而闹脾气不进来了。”聂叔叔说着，起身引领小米向外走去。我本来打算在屋里等着他们的，不料小米却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们去了。 别墅的后花园真的很漂亮，奈何我对花花草草实在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一片红绿相间让人神清气爽，非常舒适。 一席白色轻纺连衣裙的妇人，身形纤细，正在望着面前大朵大朵的白色花朵发呆。 “那就是我妈，去年来的时候她就不认识我了，聂叔叔说她的精神问题愈发严重了。”小米悄悄附在我耳边说，我愣了半晌。 “小鱼，你去和你妈妈说说话吧，她有时候也会想起你。”聂叔叔回过头，对小米说道。 我也推了她一把，鼓励她说：“去吧。” 小米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少妇回过头，漂亮的眸子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然后望着小米温温柔柔地从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 那一眼，美不胜收。即使岁月在她的眼尾雕琢上了明显的眼尾纹，却依旧无法遮掩她姣好的容颜和一身芳华。以前也从杂志上看过她年轻时候的访谈，没想到时隔多年相见，本人却比照片还要美好的多。 “你好呀，小姑娘。”没想到她开口竟然是这句话，小米一下愣在了当场，只听她接着开口道，“我家小鱼长大了，一定也和你一样讨人喜欢。” 原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米小时候，我叹了口气。是怎样的伤害，才能让她宁可忘了前尘过往，一切从新开始呢。 “不要难过，她现在很快乐。”一直在我身边的聂叔叔突然开口说，我惊讶地望向身侧的男人。 “此话怎讲？”我忍不住问。 “以前的她，总是愁眉不展，甚至有一段时间茶饭不思。后来慢慢地好了，她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每天都是笑着的，无忧无虑的笑着的。”聂叔叔说着，表情也很幸福。 “您是聂涛老师吧，米兰最大的服装公司的老板。”我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你猜到了啊。”聂叔叔笑道，笑容浅浅。 我语气诚恳地继续说：“从六年前开始，景老师的作品风格突然就变了，我当时只道是可能她的心境变了。今日一见，我才明白，原来，这六年的作品，全是出自您之手，聂老师，您虽然极力模仿景老师的风格，但是毕竟心境是不同的。” “没想到，你看出来了，难怪你会收到米兰时装周的邀约，中国的新起之秀确实很厉害。”聂叔叔丝毫不吝夸赞。 “呵呵，残破之躯，何来厉害一说，只不过是怀着一腔热爱罢了。”我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你确实身体不好。但是除去这一点，你的气质和当年的蕴仪很像，却比她坚韧得多。你在这一行的路，一定比她走得更宽更远。”聂叔语气诚恳。 “呵呵，谢谢聂老师的称赞，实在是受之有愧，也希望我们的未来能够不让您失望才好。”我笑着打呵呵。 “小鱼能遇见你，很幸运，真诚的说一声感谢。”聂叔叔笑容很浅，却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欣慰。 “我和小米是很要好的朋友，她很感激您照顾她的妈妈。” “是我应该谢谢她，能放心地把母亲交给我，让我的余生不至于孤独终老。”聂叔叔语气苦涩，让我立刻收起了满心的好奇，有些事，不能问。 看着远处相互凝视的母女，我知道，即使景老师不记得小米如今的样子，母女血缘也会把二人最真挚的情感连在一起。不管彼此经历过怎样的风雨，依偎的时光都会一场温暖。 看着身边男子温柔的面庞，我突然发现，此刻的我无比想念在远方的洛迦。 ------------ 50 得遇偶像 小米拒绝了聂叔叔吃完饭的邀约，在傍晚前离开了她母亲的住所。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大概是因为以前也有过类似经历吧。我却明白，她是怕和母亲相处久了，舍不得离开了。毕竟如今她的聂叔叔能给她母亲一处风平浪静的港湾，而她尚且没有能力为母亲遮风挡雨。 “姐，我是不是很不孝？”回程的出租车上，小米无力地问我。 “不，相反的，你很识大体。”我安慰道，却也是事实，“你自己尚不能丰衣足食，又怎么能把你妈妈拴在身边呢？而且，和你的聂叔叔比起来，你的能力确实微弱。” “你认识聂叔叔？”小米惊讶地问。 “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我点头，“他是知名意大利服装品牌Lava da的创始人，如果我没记错，Lava da的规模应该是在意大利排名第三。Lava da在意大利语中是‘薰衣草’的意思，而薰衣草的花语却是我爱你。” 小米一脸呆呆地看着我，我浅浅的笑了下，继续开口：“聂涛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作品被奉为经典，六年前突然封笔，单纯地做起了公司总裁。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并不是真正的封笔，他依然有作品出来，只是以你妈妈的名义，用你妈妈的风格。” “你妈妈这六年的作品，的确是聂老师和景老师风格的结合。小米，我今天突然明白了，Lava da的创立之初，聂总那句为了他爱的人，原来是指你妈妈。”我恍然大悟地说。 而身旁的小米，早就傻呆呆地愣住了：“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突然觉得我妈好傻，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嫁，为什么非得跟我爸呢。被我爸伤成这样，还执迷不悟地走不出来。” “总会走出来的，你要相信你妈妈是个值得被爱的女子，而聂涛老师也是一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拍拍小米的脑袋，笑着说，“你要坚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小米呆呆地点头，我笑：“这下你该放心你妈妈了吧？” “嗯，很放心，谢谢你，顾瑾姐。” “傻丫头，你该谢你聂叔叔。”我点了点小米的鼻子，看到她展颜一笑，便放了心。 简单和小米吃了晚饭，匆匆回到酒店房间，立刻给洛迦打视频电话。 接通后不久就被接了起来，悬着的心在看到那个人的那一刻，突然落了地，无比踏实。 洛迦还穿着白大褂，坐在我很熟悉的办公室里。大概是抬手固定好了手机，双手随意地环在胸前，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看他坐好，我才开口问道：“很忙吗？” “还好，刚下手术你就来电话了。”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唐，米兰的晚上八点，B市却是凌晨三点，我竟然半夜打给了洛迦。 “对不起，我忘了你那已经凌晨了。”我愧疚的低头，语气低落道。 “傻丫头，没关系，我的生物钟本来就不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好不是刚刚打，早一会儿我也接不到。”说完，洛迦停顿了片刻，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缓缓吐出一句“我好想你”。 我的心跳慢了半拍，就那么傻傻的盯着他好看的脸，喃喃道：“我也好想你。” “呵呵~老实交代吧，今天干嘛去了，这么失魂落魄的。”洛迦看到自己成功击破了我的伪装，开始对我的反常进行逼供。 “今天陪小米去看她妈妈了，就是以前非常厉害的一位服装设计师。……”洛迦安静的看着屏幕，表情祥和，眼神专注，轻易就让我失了神。 最后等我喃喃讲完，动了动身体，把翘在上面的左腿换下去，变成右腿在上面，语气不快不慢地说：“璐璐，我也爱你。” 我彻底懵了，我被聂老师的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却在这里和我表白。 “璐璐，还好你爱的是我，还好我没有晚一步遇见你。”洛迦笑容浅浅，语气温和，却字字击在我的心上，荡起了一湖涟漪。 我和洛迦，不知是否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缘分，正如张爱玲的散文《爱》中所道：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吗？” “哥，谢谢你。”我由衷地感激，感激洛迦为我所做的一切。毫无疑问，我能有今天的勇气和成绩，也离不开他的陪伴与支持。时至今日，我突然明白，所谓的勇往直前，不过是仗着有他在背后为我遮风挡雨罢了。 “傻丫头，可别和我表白了。万一我头脑一热，也去创办个Cape Jas-mi e可怎么办？”洛迦直起身，调侃道。 我先是一愣，随后笑了。Cape Jas-mi e栀子花的英文，花语永恒的爱，他倒是很会套公式。 “呵呵，你还是穿白大褂继续做人间天使吧。”我也调侃道，“我是制服控，对你穿白大褂的样子更欣赏。” “哦，我明白了，你是在暗示我以后要先穿上白大褂，在做运动。”我真是无语了，男人果然都是理性动物，底层逻辑都是一样的。 “你那边应该也九点多了，快到床上去倒时差吧。我回值班室睡一会儿，明天还要上手术。”当医生真辛苦，我忍不住在心里心疼洛迦。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因为前一晚上毫无睡意，导致今晚睡得很好。闹钟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拉回现实，关掉闹钟起床洗漱、化妆，收拾妥当带小米赶赴时装show现场。 按照主板方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席卡。拿出手机拍了几张T台的图片传给公司，算是交差。 在走秀正式开始前的几分钟，身边突然坐了两个人，我侧头，却大吃一惊。 竟然是我的偶像，郭培老师。即使历经岁月人过半百，设计师的才华与底蕴却越来越深厚，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我移不开目光。 “顾谨，你好。我是郭培。”偶像笑着开口，和蔼而慈爱，让我失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打招呼。 “郭老师好。”语气因为激动而带着颤音。 “呵呵，没想到，F eestyle的代表会是一位新设计师，你很有才华。”偶像继续说，我却完全不在状态了。还记得菱菱当年去机场见偶像周杰伦的时候，回来我问她什么感觉，她说，真正见到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连一句“我喜欢你很多年了”都说不出口。 此刻我的感受也是如此，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小姑娘，你好像见到我很激动。”郭老师笑着说。 “是的，您是我的偶像，我从高中时候就在关注您的作品了。”我努力组织语言，终于控制着用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而右侧的小米听到了，也侧过头来注意这边。 “是吗，那真是非常荣幸。这张卡片送给你留个纪念吧，希望你能喜欢。”她说着从手边的包里拿出一张卡片，精美的烫金印花，上面写着——巴黎时装周邀请函：邀请人：郭培。受邀人那里，是空的。 而卡片的背后，是手写的一行字，漂亮的仿宋体，很是好看。郭培：15121346888。 我恍恍惚惚地双手接过卡片，竟然还不忘道谢，果然是教养良好。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响起，郭老师也坐正身体，不忘叮嘱道：“好好看秀，你会从这里学到很多东西的。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我点头，一切那么不真实，仿佛想做梦一样。 我竟然在此刻、在这里，那么轻易地见到了偶像，还拿到了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还有偶像的联系方式，太不可思议了。心里激动得欢呼，面上却努力保持平静。 今天上午的作品都是偶像这种级别的，其中还有小米妈妈的《仲夏》，郭老师没有获奖，但是她并没有失落的表情，我便也没有开口安慰。她离开的时候，还跟我说了句“再见顾瑾”。 “哇塞，姐，你好厉害，你竟然拿到了巴黎时装周的门票！”郭老师一走，小米便凑过来把那张卡片拿过去，一边欣赏一边赞叹。 “好奇怪，她的席卡明明在第一排……”我喃喃道，偶想走了，脑子也清醒了。 “是不是特意来给你送邀请函的啊。”小米猜测道。 “可是卡片上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写。”我继续说。 “哎呀，不管了，反正是件开心的事情不是吗？”小米摆摆手，示意我不要纠结了。我笑笑，不再深究，重新把目光聚焦到T台上。刚刚偶像在，我都没好意思跟小米讨论今年大牌们的作品。 “姐，刚刚郭老师在，我都没敢问，景蕴仪那套《仲夏》，你觉得怎么样？”小米凑过来，小声地问。 “一会儿宣布这轮获奖名单，肯定有它。”我肯定地道。一轮十套，两套获奖作品，这轮恰恰有《仲夏》。 ------------ 51 得遇贵人 “你怎么这么肯定？”很显然小米的基本功还需要锤炼。 我淡淡笑道：“你太小看你的聂叔叔了，他可是当年享誉意大利的佛罗伦萨NABA新美术学院的大神设计师聂涛。” “哇，这么厉害吗？”小米惊叹。 台上传来主持人宣布结果的声音，英语和意大利语相继传出，《仲夏》是第一个获奖的名字。这是资深设计师都看到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 “姐，我们的作品是第三天吗？”小米问。 “嗯。” “会不会也被协会选中？”小米憧憬道。 我笑道：“我们当然都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得到服装设计协会的欣赏啦，但是也不要有太强烈的愿望，如果会，我们就高兴的庆祝一下，如果没有，也不至于沮丧。总之，我们这次过来就以学习为主。” 小米听了，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两场服装秀的作品质量就不如第一天了，我和小米在下午没有坚持看完就出去玩了。 “聂叔叔发消息说他明天要过来，作为主办方的颁奖嘉宾。”意大利西餐厅，小米看了眼手机说道。 我点头，以聂涛的身份，如果不是替小米妈妈领奖，大概在第一天就会出现在颁奖嘉宾的席位上了。 “到时候估计郭培老师也会出现在颁奖嘉宾里。”我笑着说。 “呵呵，姐，我发现你对郭培老师的崇拜，完胜对我家聂叔叔。”小米看着我花痴的样子打趣道。 我插起一只大虾，放到小米的盘子里：“多吃点，这不一样，郭培老师的作品是我一直学习的对象，你的聂叔叔是设计师的同时，他更成功的是他的品牌和企业。那是我完全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无法产生太强烈的感情。” “好吧，我懂了。”小米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三天的场是必须要参加的，主办方提前发消息说F ee的桌牌会被摆放在第三排，如果到时候空着很难看。 我们的作品被安排在第三组，本着“重在参与”的心态，我和小米非常悠哉的欣赏着长腿模特们的走秀，还不时地点评下所展示的衣服。毕竟，这么近距离的席位，如果不是参赛参展作品，是很难买到票的。 当《蝉鸣》被用英文读出来的时候，我确实没听懂，还是坐在小米右侧的聂老师拍了拍小米，告诉她我们的作品获奖了，小米激动地喊我上台去接奖杯。 更为巧合的是，我们的颁奖嘉宾竟然是聂涛老师。 主持人用流利的英文讲，是聂总主动要求为我们颁奖，我听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聂老师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非常绅士地说着祝我们前途似锦之类的吉祥话，我听着有点像拜年词，笑容更大了。 拿着沉甸甸的奖杯走下T台，上面刻着米兰时装周的徽章和字样。 “来，也有你的功劳，抱着吧。”我笑着把奖杯塞到小米怀里，小米激动地不停地看落座的聂老师。 “聂叔叔，谢谢你。”小米道谢。 “我只是为你们颁奖而已，要谢还是谢顾瑾，她的作品非常出色，你要好好跟她学习，争取早日出自己的作品。”聂老师耐心地教导着小米。 “呵呵，顾瑾姐确实厉害，我努力。”小米呵呵笑道，聂老师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满脸慈爱。 “晚上的酒会你们两个跟着我吧，一个身体不好，一个迷迷糊糊，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聂老师转头对我和小米说道，我刚想推辞，小米却立刻答应了。 “太好了，谢谢聂叔叔。这样顾瑾姐就不用喝酒了，不然我真不好和顾霖交代。”小米嘟着嘴道。 “顾霖是谁呀？”不愧是成功企业家，抓重点的能力果然强大。 看着小米完美卡壳，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帮她解围：“呵呵，顾霖是我堂哥，小米非常欣赏他。” “哎，姐，八字没一撇的事呢，不能乱说哦。”小米激动地道。 “呵呵，我也没说什么呀，别激动嘛。”我揶揄道。 “哦？顾霖是做什么的？”聂老师继续追问。 “华北军区的军人。”我回答。 聂老师沉思片刻，转头对小米说：“嫁给军人，你是不是需要慎重考虑下？” 小米成功被这句话囧到了，羞红了脸小声嘟囔说：“嫁什么呀，真的是八字没一撇呢，叔叔，您快别添乱了。” “哦，那等有一撇的时候再劝你慎重是不是有点晚了啊。”聂老师调侃道，我也忍不住笑了。 “缘分这东西，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啊。”我笑着插嘴，看到小米都要把头缩进脖子里了，才换了个话题和聂老师聊了起来。 晚上的酒会，是开放式的自助餐厅，进来的人都是参展获奖的作者以及各国龙头企业家。我和小米赶到的时候，她的聂叔叔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我们过来，笑着站在那里。西装革履，即使年过半百，商场爬摸滚打几十年磨练出来的那身气质却更衬得他神采奕奕。 跟在聂老师身后走进宴会厅，一路上都有人不时地和他打招呼，他很有涵养的问好后，还不忘用流利的英语或意大利语介绍我和小米的身份。 他说我是“中国优秀的新人设计师顾瑾”，介绍小米的时候，是“我的孩子小鱼”。 在他心里，也是把小米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了吧。想到聂老师似乎没有孩子，看来小米未来继承Vala da的可能性也很大。 没想到会在窗边看到郭培老师，此时她正在与一位高大瘦削的白人男士开心的交谈着，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她抬头迎上了我的目光，立刻笑着招手唤我过去。 聂老师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看到郭培老师后，举步和我们一起向窗边走去。 “嗨，好久不见，聂总。”郭培老师先和聂老师打招呼。 “好久不见，郭老师。”聂老师礼貌地伸手，握住郭老师伸出的手，侧头看着我说，“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 “顾瑾的作品很优秀，我见过几次的她的作品，印象深刻。”郭培老师看着我，眼底含笑。 “是的，我今天看到《蝉鸣》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你当年这么大的时候的影子。”聂老师也点头说，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说，我把顾瑾挖走，F ee会放人吗？”郭老师挑眉问聂老师。 “相信我，Law e ce的心思绝对不会比我少，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的好。”聂老师笑得一脸温柔，语气也轻松，说出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 “哈哈，是我来晚了。”郭老师笑着摇摇头，转头看我，“顾瑾，随时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不过，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工作，都欢迎你把作品投到协会来，为我们的行业注入新鲜的血液。” “郭老师过誉了，我会继续努力的。”我努力谦虚地说。 “这是我的孩子，米余，以后还希望郭老师也有机会指点一二。”聂老师把小米拉到郭老师面前介绍道，小米乖巧的问好。 郭老师看她拘谨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你和顾瑾一样，有问题了随时找我。不要这么拘束，把我当成朋友就好啦。” 没想到偶像这么有亲和力，我忍不住赞叹，这次的米兰行算是超值了。 跟着聂总认识了几位行业里的大品牌老板，也与几位同行业的前辈换了名片，直到离开，也没有喝一杯酒。小米的这位挡箭牌叔叔确实把我们保护得很好，只不过未来的路，是需要我们自己走的。 晚上回去，收到洛迦一分钟前发的消息，说值大夜班，请求视频。我思索良久，还是没忍住拨了过去。以前听到那句“相思成疾”就判断是夸张手法，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明白原来一点也不夸张。 镜头里，即使距离远也能看清洛迦眼底淡淡的青色，昨天应该又没睡好。 “你要多休息啊，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我忍不住抱怨道。 “呵呵~这不是你不在身边，睡觉都不香了。”洛迦玩笑道。 “快了，我们是后天的机票，明天和主办方交流一下，就算结束了。”我说道，竟然也急不可耐的想回去。 “怎么样？这次收获大吗？”洛迦问。 我笑：“太大了，我今天又见到我的偶像了，还交流了，关键是她还夸我了。而且，小米的聂叔叔也非常提携我，这次非常感谢他们。”我激动得和洛迦说着今天的见闻。 “怎么这么兴奋？酒会没喝酒吧？”洛迦动了下有点僵硬的身体，蹙眉问。 我赶紧表态：“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都是聂老师带着我们的，他知道我身体不好，看在小米的面子上也不会让我喝酒的。” 洛迦明显松了口气，“嗯，那就好。回来先复查一下身体，又是乘飞机又是倒时差的，脸色看着很不好。” “哎呀，别担心啦，这两天有点失眠，等回去就好了，你快眯一会儿去，你的脸色看起来可比我差多了。”我催促着挂了电话。 ------------ 52 悠闲时光 第二日和主办方在酒店大厅见面，毫无意外，聂老师是主办方之一。 见到我们走过来，便和其他人解释说：“顾瑾和小鱼是第一次来米兰，一会儿我想提前带她们出去参观一下，明天由我负责送她们去机场就可以了。” 负责人当然是一脸热情的点头，毕竟Vala da作为当地的龙头企业，可是每年都要斥巨资支持米兰时装周的。 出门的时候，酒店门外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很经典的车子，我也只是从表哥的收藏里见过一次一七年款的图片而已。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的司机看到老板出来，立刻恭敬地上前，打开车门。待老板进去后，才再次打开后面的车门，示意我们上车。 “去米兰大教堂附近逛逛吧，以后机会多的是，今天别累着了。”聂老师体贴的开口。 小米开心地应了。 车子缓缓地停下后，我们下车。入眼便是米兰大教堂。 “米兰大教堂是米兰最有名的大教堂，是意大利最大的一个教堂，也是世界上第五大的教堂。”聂老师笑着对小米介绍道，“以前让你来你不来，这次好好看看。” 小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继续抬头好奇地四处观望。 教堂前是著名的大教堂广场，建于1862年。我记得有从书上看到过，这是米兰市的中心，是举行政治、宗教等大型活动的地方。 中央是意大利王国第一个国王维多利奥·埃玛努埃尔二世的骑马铜像，由埃尔科莱·罗萨在一八九六年雕成，描绘他在圣马尔蒂诺战役中骑马激励士兵冲锋的场景。雕像四周有无数的鸽子在悠闲踱步，任人喂食、观赏。以大教堂为中心，有3条环形道路，其间还有不少道路连结，像米兰的俯视图一样。 在米兰大教堂广场左侧有维多利奥·埃玛努埃尔二世长廊，长廊呈十字形，顶上装有彩色玻璃棚，是米兰的商业中心之一。 地面是用大理石铺成的马赛克图案，巨大的拱形建筑富丽堂皇，长廊内有装璜考究的金银首饰、时装、礼品店、餐馆，咖啡厅和书店。 这里是米兰市民的休闲中心，到处是休息的市民及观光客，常年很热闹。比较特别的是中心圆顶下地面上黄道带的金牛座图案。 聂老师笑着说是站上去转个圈能带来好运。还热心的给我们示范，我和小米也上去凑热闹。我在心中默念：我不贪婪，只求健康平安。 教堂正面6个巨大方石柱上雕刻着数十幅大型浮雕和上百个人像，以及众多的花鸟鱼虫作为装饰，方柱之间是5座黄铜大门，每座铜门都讲述了不同的故事。 参观完圣母玛利亚之门后，聂老师很贴心的提出吃点东西就回去休息。我确实感觉累了，小米也没有坚持继续游览。 “前面有家米其林二星餐厅，我们去吃饭吧。”小米笑着提议道。 我看了眼一直在接电话的聂老师，附在小米耳边说：“你去和你聂叔叔说，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如果舍不得你，晚上你陪他吃个饭。” 小米听了点点头，便向正在接电话的人走去。 “顾瑾、小米，实在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事需要离开一下。明天早上我派车送你们去机场。”说完侧头对小米说，“你妈妈早上爱闹情绪，我可能无法亲自为你们送行。” “没关系的，聂叔叔。我妈妈可能就要拜托您了，如果没有这次机会，我可能也很难主动过来看望她。”小米神色黯淡道。 聂老师忍不住抬手摩挲着小米的头顶，安慰道：“傻孩子，以后机会多的是。” 大概也是怕小米难做，聂老师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摆摆手离开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小米是米氏集团的千金，自然不能经常出现在Vala ce的总裁身边。 小米很快调整好情绪，挽起我的胳膊说：“走啦，吃好吃的去咯。” 然而一顿饭下来，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吃。 “哎，可能是只有二星的原因吧。”小米自我安慰道，“如果羊肉不这么老就好了，如果青菜没这么生就好了，如果能多点肉就好了……” “哈哈。”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安慰她说，“等以后有钱了，带你吃更好的，你现在就先将就一下啦。” 小米吃完最后一口，放下叉子，拿起纸巾擦了下嘴角的残渣。 我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酒足饭饱，该睡觉啦。”小米小手一挥，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我报了地址，回酒店去。 “别人知道我们在酒店窝一下午，估计会气的捶胸顿足的，公费吃喝竟然都不去。”小米躺在我床上拿着手机装死，我笑着调侃道。 过了半晌，没有等到回应，我好奇地侧过头，以为她睡着了。却发现她一脸呆滞地看着手机，瞳孔涣散。 “宝贝儿，你这是怎么啦？”我急切问道。 “姐，顾霖点赞你的朋友圈了吗？”小米像诈尸一样呼地坐起来，激动地问道。 “哦，没有。顾霖从来不点赞我发的东西。”我诚实的说道。顾霖确实从来不点赞别人的朋友圈，一方面是在部队时间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性格内向，极少与外界互动。 “也就是我中奖了？”小米不可思议地问道。 “亲爱的，中奖这个词，可能适合你们以后在一起了再用。”我打趣地说，小米理解我的意思后，脸刷地红了。 今天我非常理智地在北京时间晚上七点半的时候给洛迦打了视频电话，不料他却没接到，再次回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那边九点半了。 “刚刚上手术了。”洛迦开口解释完，立刻撒娇道，“想你……” 我瞬间觉得心头涌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声控伤不起啊伤不起。 “我明天中午的飞机，到家大概得第二天了吧。”我笑道。 “嗯，我设了行程动态同步监测，尽量抽时间去接机。”洛迦笑容里泛着浓浓的疲惫，声音也有点干涩。 “去喝点水吧。”我劝道。洛迦点头，起身去身后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转过身仰头喝了，喉结随着吞咽而颤动，行感极了。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脸红了，真的是修为不够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洛迦好看的长眉蹙起，认真地大量我。 我赶紧摆手，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话：“没有没有，就是发春了而已。” 洛迦听了顿了又顿，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没来得及咽下的水喷了出来。 “璐璐，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可爱了。”洛迦笑得肩膀都在抖。 “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会降低很多。”我不好意思地笑道，“哥，别笑了，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我看过他地值班表，每周最多值两个大夜班，今天不是他，手术到这么晚，十有八九是急诊送到的病人需要抢救。 “舍不得挂电话啊，太可爱啦。”洛迦语气是一反常态的开心恣意，这么爽朗的笑声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这里听到，好听极了。心里暗道，以后一定要多逗他笑。 “哎，不许提了啊，再提我可就要恼羞成怒了。”我板起脸不高兴地挑眉，洛迦这才努力收起笑容，嘴角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 “今天做什么了？”洛迦恢复平静的表情，语气平稳地问道。 “聂老师带我和小米去看了米兰大教堂。”我答。 “哦？就去了一个景点吗？”洛迦问。 “嗯，估计是怕我累吧。”我猜测。 洛迦仿佛松了口气：“嗯，那还好，不然我真有些担心你明天的状态。你自己看看镜子，脸色苍白得骇人。” 洛迦表情严肃，我摸了摸脸，没觉得小啊，略微思考了下，感觉精神也还可以。 “有没有感觉胸闷、呼吸不顺之类得，如果有任何不适感，明天不要上飞机。”洛迦认真地嘱咐着。我也态度端正地点头，心里暗暗觉得是洛迦太紧张了，我并没有感受到异样。 “哥，你快去休息吧，不管是去宿舍还是回家，你现在地黑眼圈真的很像国宝了。”我也催促道，“拯救生命的人间天使，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行。” “哎，好，你也早点休息，记得我说的话了吗？”我赶紧点头如捣蒜，洛迦起身脱去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休闲西装裤和上周我刚给他买的白衬衫，简直可以媲美那几个一线男模了。 “真好看啊。”我笑着调侃道。 “行了，别花痴了。”洛迦拿起手机向外走去，却没挂电话。 “谁花痴你了，我在说我买的衣服好看呢。”我笑着说完，看到洛迦明显一怔得表情，更开心了。 “小丫头，等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洛迦说着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我自然不敢再胡闹，匆匆说了再见就挂了。 没想到洛迦作为医生得直觉真的非常准确，回去的路上，我也只是坚持到了祖国的土地上就重新回到了洛迦的怀抱。 ------------ 53 浴火重生 第二天一早，聂老师派来的司机就联络小米了，告知对方出发时间后，我和小米便开始收拾东西。看着那个小药箱，我忍不住笑了，洛迦真是太仔细了。 “姐，别笑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小米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打趣道，“难怪姐夫这么宠你，你这一笑足以倾城了。” “得了，就冲你这句话，我回去也要把顾霖约出来和你交流下感情啊。”我笑着说。 一路顺利到了泰国转机，坐在候机室等待的时候，突然觉得胸闷、心脏处隐隐作痛，不过不太严重，便没有出声。 “顾瑾姐，你的脸色太差了，唇色有口红看不出来，要不我们去附近的医院就医再走吧。”小米一脸担忧道。 “别闹了，就算我答应去了，你那英语水平能交流吗？撑着回去就好了。”我笑着安慰小米，“放心，我觉得还可以，没有太糟糕。” 小米不再作声，只是一脸担忧的不时看我几眼。除了疲惫，身体似乎没有太大异样，如果忽略心口偶尔的钝痛的话。 飞机很快便起飞了，五个小时的行程，胸口处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胸闷也慢慢开始了。 接收到小米担忧的目光，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 “小米，我可能需要和乘务员说一下情况。”开口才发现确实已经达到自己承受的极限了。 小米很快叫来美丽的空乘，对方一看我的情况似乎有所预料：“您是心脏病吗？” 我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开口：“心口从隐隐作痛到钝痛，再到偶尔剧烈疼痛大概五六个小时了，胸闷，之前心脏有杂音，麻烦联络Q大附院血液科洛迦。” “好的，我马上去请医护人员过来，您坚持一下，我们还有十分钟就落地了。”我努力点了下头，握着小米的闭上眼睛节省体力。 飞机上的医护人员很专业，在我努力保持清醒的时间里，能感受到他们在我四周忙忙碌碌，直到被推下飞机，最后呼吸困难、逐渐失去意识。 …… 我似乎是在梦中，洛迦在哪里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四处寻找，最终在一片森林里看到了一个小木屋。屋里一应设施齐全，而他正在原木风格的厨房里做饭。 脑海里浮现一副日落炊烟图，我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精瘦的腰，嗅着他身上淡淡地烟草味道…… 锅里的饭菜味飘过来，很是美味，不禁觉得肚子饿的厉害，却又有点疼。 “回来了啊，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洛迦轻轻握着我的手，声音好听的要命，语气温柔。 “洛迦，我真的好爱你爱你。”我呢喃道。 他握着我的手更用力了，只听他缓缓说道：“傻瓜，我也是。” “可是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好多好多年，我等得心都累了。”我撒娇地说，语气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娇嗔。 “没事，以后换我等你，余生那么长，慢慢还。”洛迦语气带笑。我虽表情未动，心里却甜的不行。 “我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呀？”我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松开抱着他的手，问道。 他回过头，笑着说：“因为我做错了事，我们只能躲在这里了。” 下一瞬，他笑容狰狞，却对我无比温柔地道：“我只要你，其他的都不要。” 我心里一慌，心跳越来越快，下一个瞬间，世界便又陷入了黑暗，只听到有人在大喊医生。 …… 再之后，便是经过越来越多的地方，有小时候生病的，有随外公学写字的，有在洛迦楼下等待的，也有和菱菱在学校里玩耍的…… 直到在一个很漂亮的公园喷泉边，看到了正在散步的外公和外婆，外婆还是六十岁的模样，面带笑容，满脸慈祥，外公也是早些年的样貌，笑起来眯着眼睛。二人看到我，似乎有些意外。 “阿瑾，你怎么来这里了呢？”外婆问。 我开心地跑过去，伸手紧紧地搂住了两个人：“外公外婆，我太想念你们了。” “傻丫头，你长大了，不能黏在我们身边了。”外公推开我，板起脸嗔道。 我委屈巴巴地松开外婆，看着她：“外婆，外公好凶哦，你快说说他。” 外婆笑着打量我，眼神里满是慈爱，半晌才说：“阿瑾，快回去吧，好好和洛迦过日子。” 说完，伸手推了我一把，我感觉身体一轻，掉到了喷泉里。 可是喷泉里的水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浅，我被浓重的窒息的感觉包围了，直到黑暗再次把我吞噬。 …… 感觉有人握着我的手，有气流穿过，痒痒的，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璐璐，璐璐……”一声声呼唤传来，由远及近，那么好听，那是我最熟悉且依恋的声音。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沉重。 “璐璐，快醒过来吧，你都把妈妈吓死了。”母亲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倦意。我努力睁开眼，灯光刺得我又赶紧闭上，然后缓缓睁开。 手边是洛迦憔悴的容颜，我想张嘴说话，氧气罩却很碍事，只能努力挤出个笑容，安抚眼前一脸心疼的人。 侧了头，却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看来刚刚是真的幻听了。 胸口处皮肤的钝痛感提醒我，似乎是经历过了一场手术，身体无力，只能用手碰碰洛迦。 等我再次抬眸的时候，看到了他狭长的双眸里泪光晶莹，他竟然哭了。 我想抬起手帮他擦掉，却无力的放下，他把头埋到我的手心里，我感受到那里一片湿润，这次是真的吓到他了吧，我心疼地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医生和护士很快便都进来了，魏主任告诉洛迦，再观察一晚，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魏主任最终忍不住抱了抱他，谁知洛迦的背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最终还是控制不了情绪，在我耳边哽咽道：“我出去平静下”然后很快走了出去。 迎上我担忧的目光，魏主任开口道：“你别担心，病毒性心肌炎导致得动脉瓣膜破裂，手术恢复之后应该没问题。你把他吓坏了，给他点时间平复情绪。” 说完还安慰地拍拍我的头，“好好休息，明天去病房就能见到家人了。” 魏主任离开不久，洛迦就回来了，这次连鼻尖都红了，还不忘把氧气罩换成吸氧管。 “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先润润唇。”洛迦动作轻柔的拿起棉签擦拭着我的嘴唇，表情像是在看一件珍宝，我忍不住笑了。 一吸气感觉到伤口撕心裂肺得疼，又立刻龇牙咧嘴。 “保持平静，不要乱动。”洛迦严肃道。 我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这次真吓死我了。我跟着急救车到的时候，你心跳都停止了。”洛迦虽然语气平静，我却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只看他刚刚的反常便能想象他经历了什么。 “你手术完又高烧了一次，我很害怕，很怕你有个万一。”洛迦这次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再情绪失控。 “洛老师，您先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们来。”一位小护士推门进来，对洛迦说话的口气尊敬。 “谢谢你，今天我在这里陪她吧，刚醒过来可能会不舒服。”洛迦点头对对方说道。 “可是您刚结束了两台手术，魏主任叮嘱我们照顾好这里，让您回去休息。”小护士继续坚持道。 “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反而会担心你。”我忍不住开口。 未曾料到，一向在外面克制的洛迦，竟然会用脆弱的语气说“可是我只想呆在你身边，我怕回去做噩梦”，于是我再也说不出让他回去的话了。 小护士查了查仪器上的数据，认真记录好，也安静的离开了。 感觉到口渴，我问：“哥，我能喝点水吗？” “不可以，明天才可以喝一点点，你术前心脏功能不好，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需要控制饮水量。乖~少说话。”洛迦坐在床边抚摸着我的头发，语气温柔。 “我进来几天了？”我继续问。 “今天是第三天了。”洛迦答，“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天。”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道和他在一起到底是对还是错。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追究前因也没有意义了。 “让你担心了。”我抬手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他顺势包裹了起来。 “还好，瓣膜置换之后，短期内心脏功能不会出问题了，你现在健全了。”洛迦说道，我惊喜地望着他。 “不过，你身体底子差，恢复到正常水平可能需要一年多。不过和往后的几十年比起来，相信这一年会很快过去的。”洛迦安慰道。 我望着洛迦明显精神了不少的俊脸，终于扛不住疲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半夜了，手机不在身边，监护仪器传来嘀嘀的提示音，还伴随着洛迦有规律的呼吸声…… 不知道母亲和父亲此刻在哪里，这次生病一定把他们吓坏了，明天出去见到以后一定要好好安抚下他们。还有小米，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子了，我清晰地记得我失去意识前她的哭喊声……想着想着，便又睡了过去。 ------------ 54 涅槃之初 第二天八点，护士便来通知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看到洛迦还在我身边，便问洛老师怎么没去上班。洛迦笑着说：“今天她转病房，我就和史主任请假了。” 没想到护士的重点竟然是：“洛老师竟然笑了，太难得了。” 我听了忍俊不禁，很想开口问他天天板着脸累不累啊。 父亲和母亲果然早早就等在外面了，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我忍不住心疼。没想到年过半百了，还要因为女儿担惊受怕。 想到洛迦刚刚的嘱咐，他说：一会儿阿姨肯定想留下来照顾你，你生病这几天她三更半夜竟然跑来医院，今晚你让伯父陪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她身体还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经不起折腾。 看来洛迦非常了解这两天他们的行踪，才会提前同我讲了那些话。 “妈，对不起，让您和爸担心了。”病房里，我忍不住开口道。母亲却泣不成声，连连摇头。 没过多久，这感动的气氛便被表哥一扫而空了，他进门看到我就说：“别人求婚戒指都买好了，鲜花也订好了，结果你躺着下飞机了，这婚还没求，人先被你吓个半死。” 众人听完都看向洛迦，洛迦笑着说：“没事，这事回头再补上。” “补上什么？”梁老师笑着在门口问道，她和史教授一起来的。 “洛迦的求婚啊。”邹其然在身后笑道，合着都来了啊。 “呵呵~这个必须要补上。”梁老师表示赞成。 “花还在办公室呢，需要现在拿来吗？趁顾瑾没有力气拒绝，直接套上戒指就好了。”邹其然起哄道。 洛迦赶紧制止大家的玩闹，说：“璐璐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你们看看就赶紧回去，其然，你不用上班？” 邹其然笑着说：“老师刚刚说，‘我去看看顾瑾，你去吗？’，我就来了，那我赶紧回去。”说完一溜烟跑了，这下更像双方父母见面会了。 “倩影，我们出去聊，小洛，阿瑾还得拜托你照顾一下。”父亲说着拉着母亲喊着梁老师出去了，梁老师临走前不忘嘱咐我好好休息，叮嘱洛迦照顾好阿瑾云云。 最后病房里只剩了表哥和洛迦。 “兄弟，对不住啊，这还没结婚呢，都受惊两次了。”表哥语气诚恳地说完，拍了拍洛迦的肩膀。 洛迦笑：“这次以后，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问题了。”语气平静，仿佛昨天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曾出现过。 表哥笑道：“嗯，以后还得你来照顾，受累了。” “客气了，应该的。”洛迦点头，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我。 “你哑巴了？”表哥转过头对我道。 “别让她说话了，心脏手术术后要严格控制进水量，她口渴了也不能喝水。”洛迦解释道，表哥这才表现出一丝怜惜。 “以后不要随便出差，记住了吗？”我微微点头，示意我记着了。 “顾瑾姐，你终于醒了。”门被推开，小米带着哭腔的声音先传进来。 “哎，阿瑾，她都哭了三天了，也不去公司，我是拿她没办法了。”菱菱跟在后面抱怨道。 等他们走到跟前，我才看到她红肿得双眼，这副样子确实没法上班。 我笑笑，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这才看到，原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学鹏和顾霖。顾霖怎么和他们走到一块儿了？我思索无果。 “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她吗？”表哥开口，很显然这口气是对顾霖讲的。 “长官，他有好好照顾我，一日三餐都给我送饭的。”小米赶紧解释，语气急切，生怕顾霖挨罚。 “嗯，他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就行。不过你顾瑾姐醒了，他也该结束休假了。”表哥语气带笑地说着，撮合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阿瑾，你好好休息啊，刚手术完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菱菱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去了，“你刚出来，就不近距离接触你了，等你出院了好好亲亲抱抱。” 我轻轻点了下头，口干舌燥，感觉嗓子也在冒烟，实在说不出话。 “行了，人也见到了，这下可以放心去上班了吧。”菱菱回头对小米说，语气里尽是无奈。 “嗯，顾瑾姐你好好休息。”小米说完，跟着菱菱走了，顾霖留了下来，站到表哥身边，估计一会儿要归队。 “那么，我们也该回部队了。洛迦，你自己也要保重。”表哥说完也带着顾霖走了，自始至终，堂哥一句话也没说，不过眼神里的关切我却看到了。 过了一会儿，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走了进来，可以看出她的身体不是很好。 “阿姨，有任何不适要及时就医，您的身体状况您应该很清楚，经不起折腾了。”洛迦看了母亲几眼，终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嗯，洛洛，我想留下来陪璐璐。”母亲恳请道。 “不行，阿姨，您既然是璐璐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不论是医生和患者，还是儿子与母亲，甚至是同事之间，我也必须保证您的健康，您这样透支自己的身体，璐璐和我都会很难过的。”洛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最终还是父亲先开了口：“我送你回去休息。”没给母亲争辩的机会，便把人带走了，徒留母亲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目光。 当洛迦端着一盆水进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生病的尴尬，红着脸摁住他伸过来的大手，他微微一顿后了然地笑了，随后说道：“又不是没看过，别不好意思。你这个样子，我也不能做什么。” 听完我的脸更红了，谁知他随后的话更加放肆：“你这次手术，我又要吃素半年了。” 哎，男人的底层逻辑啊，果然应了那句“爱是做出来的”。 …… 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就要下床活动，周身的无力感让我目光哀婉地乞求洛迦放我一马，奈何他却只是淡笑着摇头，开口问：“你是想我陪你，还是我叫护士来陪你？” “为什么我没醒的时候你还上手术，我醒了你反而不工作了呢？”我问道。 “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不得多看两天。”洛迦随口答，有一次惊呆了正在记录数据的小护士。哎，造化弄人啊，我这一次住院，洛迦那高冷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后来我忍不住问他之后是怎么做到继续和同事那么严肃的，他随口答：他们又不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笑那么多？ 竟然噎得我无言以对。 魏主任来查房的时候看到洛迦，先是惊讶，随后了然地问了句：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洛迦笑：“等她能自己下床了。” 魏主任点头道：“你老师这次估计得待一段时间了。” “嗯，我帮他站台了这么多年，他偶尔也要贡献下当父亲的责任。”这是我第一次听洛迦和外人提到史教授，原来在他心中，他是父亲。 “呵呵，很有道理。”魏主任笑着走了。 大概九点的时候，邹其然提着保温桶姗姗来迟，一见洛迦就开始抱怨：“你这几天不在科里，要累死我了，昨天三个会诊老师全让我替了，今天还有两个，刚查完房就让我来给你送饭。” “呵呵，辛苦辛苦，以后请吃饭。”洛迦道谢。 “吃饭就免了，份子钱少出点可以。”邹其然笑道。 洛迦打开保温桶，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随你，你心里过意的去的话，不给我都无所谓的。” 这句话说得太有技术含量了，我忍不住腹诽洛迦的腹黑。 邹其然急匆匆地接着电话走了，屋里又只剩了我和洛迦。我觉得我们俩属于那种即使一天不说话，也觉得很舒服地相处模式。他忙他的，我看我的。只不过现在我的手机还没到手，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我的手机呢？”我问。 “我放抽屉里了，你同事和家人有事会直接联系我的。”洛迦说，丝毫没有给我的意思，我便没有开口要手机。 “公司那边什么情况了？”我继续问。 “你领导要来看你，我让他们等你出院去家里看，现在疫情严重，除了你亲近的人，其他们即使有核酸检测证明也进不来。”洛迦解释道。 还好还好，不用怕他们看到我蓬头垢面的样子了。 “你今天只能吃些干的东西，想吃什么？给你买还是做？”洛迦问。 我摇头，说：“我只是口渴，还不饿。” “嗯，正常现象。只不过得多少吃点，不然肠胃功能恢复得慢。”洛迦蹙眉，看着手机，“阿姨要过来，给你带了些吃的。她对这方面了解的比我多。” 母亲好像是外科的，我现在好像也是在心外，可能是母亲的领域吧。 “我妈身体是不是很不好？”我终究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洛迦点头：“自己女儿生命垂危，每位母亲都是一样担忧，给她时间恢复吧。你爷爷那边还是个问题呢，说怕受不了折腾，不说估计也瞒不了几天了。” 我听了忍不住思索，如果爷爷知道了，估计又要过来了。虽然爷爷孙子孙女好几个，却唯独对我觉得亏欠颇多。 ------------ 55 漫天飞醋 洛迦是在一周之后回的科室，期间史教授来过三次，给我送饭，同时和他讨论病情。梁老师几乎天天过来带些洛迦和我的菜饭，这样，母亲就轻松了很多。 终究还是没瞒住爷爷，一周后爷爷拄着拐杖匆匆而来。见到父亲就是一顿呵斥，“她身体不好，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出国呢？！去年那次生病不就是因为出差？！” 其实爷爷是想骂我的，不过是借着训斥父亲来给我警告罢了。 我赶紧接话：“爷爷，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洛迦也在一旁说着：“爷爷，抱歉，是我没照顾好璐璐。” 爷爷的怒火终于压下来，身边的小叔才敢开口：“阿瑾，把你爷爷吓坏了，可得快点好起来啊。” 我点头，小叔又转身去和父亲、母亲问好，一场来自爷爷的低压风暴暂时过去了。 半月的住院时光在洛迦和一众家人的陪伴中安稳度过，魏主任说恢复情况很乐观，明天可以出院的时候，洛迦还焦急了一会儿。 最后不知大家是如何商量的，结果竟然是我住到洛迦那儿！我诧异地看看母亲，对上母亲含笑的眸子，我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又去看父亲，奈何父亲和爷爷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最后只能转过头看梁老师，梁老师笑着说，洛迦经验丰富，你在他身边我们放心一些。天下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我自然无法从梁老师那里得到答案，只好忍着好奇等回去再问清楚。 “阿瑾，你这只小白兔，突然不在我身边了，我还有点不适应呢。”回去的车上，菱菱在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说道。 “姐，菱姐做梦呓语都叫着你的名字呢。”前座的小米立刻插嘴道。 我好奇的问：“真的吗？” 菱菱不好意思的侧头看窗外，低声道：“这不是被你吓坏了吗。” 我没再接话，而是抬头对小米说：“小米，巴黎时装周的入场券，你拿走吧。我本来是打算带你和我一起去的，现在我这个样子，你替我去吧。” 小米吃惊地回头说：“我去合适吗？我只是个助理设计师而已啊。” 我笑：“你自信点就更完美了，郭老师本来就是邀请的我们两个，聂老师也提前打过招呼呀，你怕什么？大大方方的就可以啦。” “可是我还没有一个人参加过活动呢。”小米嘀咕道。 “总要有第一次啊，这次去米兰也是我第一次独自外出啊。”我强调，“你好好去学习，把心得记下来，等你回来我们好好交流一下。” 小米认真思考后终是点头答应了，毕竟不想做好设计师的设计师不是好设计师…… 董部长的消息非常灵通，就在我出院的第二天便打来电话，意思是带着同事们上门来探望我。过了不久，我接到了李澈要过来的电话，便和他讲了同事要过来，他说不介意，我便答应了。 门铃响起，我去开门，洛迦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 “回来这么早？”我有点吃惊。 “你以为是谁？”洛迦笑着问，“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谁要来吗？” “董部长打电话来，说要来看看我，李澈也说要过来。”我回答。 “嗯，那留他们吃饭吧。”洛迦换好鞋子向厨房走去。 过了不久，客人便到了，我打开门，发现李澈竟然也在一众同事中。一身西装革履的他站在一群设计师同事身边，更凸显得气质超然。 “董部长好，各位同事好，让大家担心了。”我开门把大家让进屋里。洛迦也从厨房端着水果，过来和大家打招呼。 “李澈，你也过来了啊。”口气熟稔，我有点好奇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熟的。 “小顾，不介绍一下？”董部长笑着问我。 “呵呵~还要仔细介绍吗？我男朋友，洛迦。”我笑道。 “是未婚夫了。”李澈在一旁淡笑道。我红着脸看李澈，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部长，你们不是一对的吗？”苏明恩接收到董部长的目光后，开口道。 洛迦端着一盘水果沙拉走过来，弯腰放到茶几上，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抬头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听这口气，我感觉不太对，打算换个话题，谁料苏明恩无比忠心，继续回答：“就是小顾刚入职那会儿，我们聚餐，李科长也去了。” 洛迦淡淡的“哦”了声，这下彻底冷场了，我低下头，假装看手机。 “呵呵~”李澈的轻笑声打破了一室静寂，“洛哥，你看你把大家吓的，你这不愧是做医生的人啊，问话太严谨了。” 说着李澈看了看我，继续道：“那会儿过去是受洛哥之托啊，他可是Q大附院血液科的一把手，走不开才让我替他去的。阿瑾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以后还得拜托大家多照顾她。” 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既化解了一室尴尬，也不会让洛迦下不来台，同事在未来依旧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我，也算是给我们家一个人情。 “呵呵，大家吃水果，别拘束，就当自己家就行。”洛迦这才笑着开口，苏明恩早已不敢接话了。 “顾瑾姐，姐夫这气场原来这么大，李澈哥都不如他。”小米在我耳边低声道，我忍不住笑了笑，没有几分魄力，怎么可能镇得住Q大医学院的那群学生，怎么可能主导得了Q大附院得血液科…… “董部长，我们去参加米兰时装周的时候，郭培老师送了我们一张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我现在的身体情况可能无法胜任了，因为已经实名，只能让小米自己去了。”我故作为难的对董部长说明情况。 “原来如此，难怪前几天巴黎时装协会打来电话要你的作品。”董部长恍然道。 我没作声，等他的决定。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继续说：“你看能不能和郭培老师商量下，我们派一名设计师和米余一起前往，进场的时候让她帮我们协调一下。” 我假装艰难的思考了半晌，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说：“虽然我收到了邀请函，其实那也是我和郭老师第一次见面，我会尽力试试的，至于结果……” “行，如果实在不可以，那也只能作罢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恢复。”董部长善解人意地说道，我立刻换上感恩戴德的表情。 大家聊了一会儿，直到洛迦提出留大家吃饭，董部长才带着大家离开。 临行前刘鹏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洛医生，我知道你是谁了，去年春节我表妹在家大呼考上你的研究生就发一千的大红包，原来你就是Q大那位鼎鼎大名的洛医生！” 刘鹏语气激动，瞬间吸引了所有同事的注意，大家看洛迦的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崇拜。 “过奖了，谢谢你表妹的欣赏。”洛迦淡淡点头，自始至终温文有礼，却又不太热络。 和大家道别后，我回到客厅看着还在喝茶的李澈，又看看洛迦，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料，洛迦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没有的事啊。”我连忙否认。 “哦？”洛迦挑眉。 “她聚餐喝酒，她同事通知我去救的场。”李澈眸中含笑的看着洛迦，转头笑着看我，“不过还是喝醉了，如果不是醉了，还听不到真心话，你也不能这么快修成正果。”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李澈哥，你和洛迦什么时候互通有无的？”这次我是问的李澈。 “就是我第二次和你表白的时候啊，你又不接受我，看你过得苦，我就找他聊了聊。”聊了聊，聊什么了。我想问却问不出口，只好作罢。 “李澈，总之还是谢谢你对她的照顾，还有李菱的付出，我确实无以为报。”洛迦言辞恳切。 “得了得了，别这么煽情。今晚蹭个饭，就当你感谢我吧。”李澈笑着说，洛迦起身去厨房做饭了，留我在客厅陪李澈聊天。 “阿瑾，恭喜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李澈笑道。 “不是应该庆祝我小命还在吗？”我笑。 李澈：“呵呵~这是件必然事件，没什么好庆祝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洛迦聊什么了嘛？”我继续问。 “就是问他，到底对你是什么感情啊。”李澈答，“他说，遇见你前，他没想过找对象，遇见你之后，他没想过找别人。” “噗嗤——”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澈哥，你可别闹了，这话一听就是你编的。”李澈抬头看我。 “怎么？洛迦文采比这还好？”我笑容更大了。 “不，这种话洛迦说不出口。”我掩嘴笑道。 “呵呵~你倒是了解他。”李澈没再解释，问道，“说好的求婚呢？怎么没戴戒指？” “求婚？估计惊吓过度，短时间内不太可能了。”我笑着望向厨房，看到洛迦忙忙碌碌的身影，内心无比满足。有些事情，只是个形式而已，其实没那么重要的。 但是当一切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锦上添花其实也是件非常美好的值得珍藏的事情。 ------------ 56 偶像到来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莫过于原来偶像离我这么近了吧。 郭培老师的团队回国办服装展的消息在微博上漫天飞舞的时候，我应该算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吧。当时心里还有淡淡的失落，无法前往她的时装展参观。 没想到就在服装展结束的第二天，我就在洛迦的家里看到了偶像本尊，以至于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恍惚地认为自己在做梦。 “郭姨，你看我家璐璐开心傻了。”洛迦第几次打趣道，我傻笑着没理他，继续看偶像。原来郭培老师竟然是梁老师的挚友，而我能拿到她给的票也是受洛迦之托。 这次回国听说我大病初愈，更是亲自过来探望，还拒绝了梁老师的作陪，太激动了。 “阿瑾啊，好好照顾自己，你看洛迦瘦得都快赶上你了。”郭老师语气心疼道，“他从去年就发消息嘱咐我留意你的作品，必要的时候帮帮你，没想到这刚认识你就生病了。不过不要心急，身体好了一切慢慢来。” 我感激地点头，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偶像。 “郭姨，您还不知道吧，我家璐璐有您所有的作品，可能比您自己收藏得都齐全。您在她心里可是跟明星在粉丝心里一个样呢。”洛迦打趣地说着，郭老师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懂的、需要我们这些前人给意见的，尽管发消息找我就行，不用那么客气。”郭老师笑着说，“我和洛迦的妈妈是十几年的挚友了，从生活到事业都相互提携过，洛迦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都是一家人。” 我连忙点头如捣蒜，原来如此，都是一个行业的，难怪这么熟。 “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竟然能结实聂涛，他是个不错的贵人。”郭培老师笑道。 介于我喝水少，嗓子干，洛迦不想让我多说话，便开口道：“我家璐璐年少时身体不好，日子苦，上天怜惜，以后的机遇好着呢。” 看出是自家阿姨了，洛迦说话的语气都与旁人不一样，像极了撒娇的小辈。 “呵呵，洛迦，听你这口气，莫非以后还想让阿瑾养着？”郭培老师开玩笑地说着。 不料洛迦却很认真地点头说：“我人生最大地志向就是让人把我金屋藏娇了，然后就可以每日悠哉度日了。” 我听了不禁汗颜，郭培老师也是忍俊不禁。洛迦在郭培老师面前的样子，和跟梁老师相处时别无二样。 中午洛迦开车带我和郭培老师到兴宏大酒店和梁老师、史教授集合，在场的还有另一位男士，身材高大，表情严肃，洛迦介绍道：“这位是郭姨的老公，你可以跟着我喊姨父。” 说完继续道：“小姨父，这是我未婚妻，顾瑾，小名璐璐。” 对方点头，我赶紧礼貌问好。 梁老师起身把我拉到身边的座位坐下，紧张地问东问西。洛迦忍不住道：“妈，你收敛点，这里有我呢，别这么紧张兮兮的。” “我这不是有点害怕吗，毕竟经历了那么大个手术，这才刚一个月，你就把她带出来了。” 洛迦听了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啊，郭姨魅力这么大，我不得满足她啊。”听完我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不过能有和偶像接触的机会，我还是很满足的。 “哈哈，阿颖，你没想到吧，你的学生，你亲爱的儿媳，竟然是我十几年的粉丝。”郭老师也来了兴致，打趣地说着。 “都是缘分啊，我看她作品的时候就透着你年轻时候的影子，不过还有点像景蕴仪那会儿的作品风格。”梁老师思索道。 “米余的母亲？”洛迦插话。因为涉及个人隐私，我便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景蕴仪是米余的母亲？”梁老师听了似乎非常意外，转头问郭老师，“米鹏飞的老婆是她吗？” 郭老师表情淡然地说，“早换了十几年了，只是苦了景蕴仪，听说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 “你从哪听说的？”梁老师继续追问。 “呵呵，和你说说也无妨，都是别人家的家务事。景蕴仪当年那个追求者你还记得吗？”郭老师问。 梁老师思索后说：“Vala da的创始人聂涛啊，能创立Vala da绝非等闲之辈，和景蕴仪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就好了，景蕴仪被米鹏飞伤了之后一直没走出来，现在精神状态应该非常糟糕了，她的作品都是聂涛代笔的。这些年，也都是聂涛在米兰照顾她，你在国内对那边的事了解的少，这在咱们这一代的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郭老师解释道。 “对了，他还和我夸阿瑾聪明呢，说一眼就猜出了景蕴仪的作品是他画的。”郭老师看了我一眼，笑道，“聂老师对你真的是赞不绝口，你的作品以后想在Vala da横着走都可以了。” “哎，小姨，我家璐璐可不是这样的人，我们是凭实力说话的。”洛迦一开口我就立刻脸红了，在家里人少还好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接不住的。 “呵呵，阿培，你看我家洛迦，自从阿瑾从鬼门关回来，每天在我跟前都像抽风了，你这回来了，还没好呢。”梁老师笑着打趣洛迦。 “哈哈，理解理解，洛迦啊，过好眼下就行了，阿瑾也是，别想那么多。”偶像虽然语言隐晦，我却立刻懂了她话语中的劝慰。 “哎呀，小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啦，您和我妈就好好享受生活就行啦。”洛迦笑着接话，我则一脸羞涩的低头吃饭。 席间大家聊得非常开心，史教授也会偶尔插两句打趣洛迦是如何因为我的病情吓得六神无主云云，大家都当是笑话，我却心疼得偷偷伸手到桌下，握紧了洛迦的手。 临别前，偶像还是邀请我们随时去巴黎玩，洛迦开心地接话：“没问题的，等璐璐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先安排去巴黎旅行。” “蜜月旅行吗？”酒店门口，郭老师挑眉问道。 “也行，没什么大问题的。”洛迦继续笑。 “臭小子，看你今天说话飘的，你妈说的没错，你确实是受刺激了。”郭老师无奈地道，“你们的婚纱设计我包了，礼服阿瑾有自己的想法可以自行安排，回头我们详细聊这件事。” 我的天，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圆满的一件事了！偶像为我设计婚纱了！！！穿上偶像给设计的婚纱结婚，那得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小姨，看出我是亲生的了，你这是在帮我留住媳妇儿啊，就您这一个条件足以套牢璐璐了。”洛迦搂着我的肩，笑道。 “哈哈，傻孩子，好好照顾阿瑾。”说完便挥手上车离开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我忍不住恍惚道：“真像做梦一样。” “呵呵，老婆，既然是做梦，你就直接答应嫁给我吧。”洛迦在我耳边低语道，温热的气息弄得我痒痒的，很不自在。 “是不是太容易了？”我笑着钻进车里，心里暗暗窃喜幸好梁老师和史教授提前离开了。 洛迦也没有坚持，发动车子回家。 回到家，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激动不已。 “老婆，我下午有个会诊，你能不能陪我休息一会儿？”洛迦问道，我自然不忍心拒绝。 这大半个月，他似乎确实受了惊吓，每天晚上都要醒好几次，甚至会伸手试试我的呼吸，测测脉搏，然后继续睡。他推掉了所有的大夜班，急诊的电话也都转接给邹其然了，从饮食到复查，他全程陪同。 我侧身抱住洛迦又瘦了几圈的腰身，忍不住开口：“哥，你是不是神经绷得太紧了？这么一直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感觉到洛迦的身体一僵，随后恢复如常，我听他缓缓说着：璐璐，在与你相逢前，我没想过和谁长相厮守；但是和你重逢后，我没想过和你之外的人再生情。你在，我是个鲜活的生命；你不在，那我只是一个献身科研与医学的机器。但是终究是由奢入俭难啊，我发现走到今天，我竟然接受不了你离开我的世界…… 洛迦说到最后，我们两个人都有些哽咽。我只是更用力地抱着他，竟然发现说不出一个字，哪怕是安慰，也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我一定一定努力好好活着，陪你。 洛迦也有些动容，转过身回抱住我，把头埋进我的颈窝，很快那里便一片湿润。 沉默良久之后，我听他喃喃吐出一句：只道年少不知情，却是情深不自知。 我听完立刻感觉鼻尖一酸，泪如雨下。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应。原来他也还在这里，不枉我这么多年的朝思暮想…… 很久以后，我们回想起这个下午，洛迦用无比懊恼的声音说：“你说我为什么不选那个时候求婚呢？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多了这么多波折。” 我笑道：“都是命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我本该如此安排，急不来的。” ------------ 57 外科团建 两个月的时光在洛迦小心翼翼的呵护中安然度过，终于迎来了第二次复查。如果这次复查结果达标，我就可以重新回到岗位上了。 一早洛迦就等在门诊大厅了，见到我走近，快步迎上来，很自然地伸手过来牵我的手。我看到来来往往的人不时扫过来的目光，抬手避开了。 不料他却没放过我，硬是过来拉我的手。 “你这白大褂太显眼了。”我红着脸抱怨道。 “好，我下次提前脱了。”洛迦笑道。 “检查单我都提前让魏主任开好了，我们只需要拿着去检查采样就可以了。血液科那边，一会儿出了结果直接去科室请老师看一下。”洛迦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认真听着。 过程一如既往的顺利，结果出来以后，洛迦先去找魏主任，又去了史教授那边。 史教授笑眯眯地看着化验结果半晌，抬头看着我和洛迦，笑道：“没什么大问题，注意休息就可以了。科里这周末的团建，我给你们报名了。洛迦每年都不去，这次正好带着璐璐去散散心。” 洛迦听了点头：“好，谢谢老师。” 虽然梁老师和史教授在一起很多年了，但是洛迦对史教授的称呼还是“老师”，毕竟洛叔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改口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称呼于感情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心脏方面的问题，魏主任那边有说什么吗？”史教授问。 “没有，只说还是以前的注意事项，恢复得还不错。”洛迦回答。 “嗯，那就没什么问题。”史教授说完抬头看洛迦，“你这边还要多久才能回到正轨？那边催我好几次了，让我回去。” “下个月吧，”洛迦笑着说，口气里难得的带着一丝撒娇，“现在天气热，璐璐身体还在恢复期，等八月底天气凉了，她回到岗位上，我就回来专心工作。” 史教授听完，笑着看我：“璐璐，有什么想玩的尽管让洛迦带你去，不用心疼他。” 我不好意思地和史教授道谢。 周末外科的外科团建地点是B市有名的四A级风景区天鹅湖，听洛迦说住的是旁边的民宿，风景很好。毕竟Q大附院的员工待遇是很不错的，能去那里也不奇怪。 一大早洛迦便起床收拾东西了，满满两个行李箱在客厅打开着，我忍不住问：“我们就去两天，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洛迦回答：“都是你日常吃喝的食物和餐具，还有一些日用品，你再放两件衣物，已经是轻装简行了。” “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要搬家呢。”我撇嘴道。 “还好。”洛迦说着又塞了一盒药进去。我无奈地摇头，走回卧室整理几件替换的衣服。 我和洛迦到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他的同事们已经在做午饭了。看到我们到了，护士长笑着打趣道：“我说今年怎么有小洛，原来是带女朋友过来玩。” 邹其然也走过来，笑着和我打招呼之后，对护士长说：“秦姐，你不知道，今年如果不是史教授坐镇，我差点来不了了。” 洛迦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问清楚我们房间的位置，便带我去放行李。 邹其然跟在身边给我们引路，边走边道：“刚刚他们分房间，问我洛医生的房间怎么安排，我给你们留了一间大床房，情侣蜜月专用哦。” 说着还不忘冲我挤挤眼睛，我假装看不懂，笑着问他景区的情况。 洛迦平时话就少，这会儿自然也不搭话，一手一个行李箱，背上还有个双肩包，走在我身侧，脚步随着我的节奏，眼睛却不离我。 很快邹其然便带我们到了房间门口，并识相地迅速离开了。 洛迦有条不紊地把东西摆放到房间里，刚忙完，护士长的电话便来了，喊我们出去吃午饭。 餐厅里，大家都已经就座了，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为我和洛迦留了两个位子。 除了血液科，还有其他科室，满满一大张大圆桌都坐满了人。 看到我和洛迦过来，护士长笑着指了指两个空位，说：“就差你们两个人了，饭菜都做好了，听说是魏主任请的聊友斋的厨师做的。” 聊友斋是Q大附院附近很不错的酒店，如果评星的话，估计能达到四星了吧。 “是吗，那我有口福了。”洛迦点头应着，回头看到我哀怨的表情，立刻扬起嘴角，一边拉开椅子，一边安慰道，“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带你去吃，我和那里的厨师很熟的。” 其他人没听到洛迦的话，护士长和邹其然却是听清了，邹其然立刻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刚进医学院那会儿认识的楚卿，一时兴起和他切磋过厨艺。”洛迦语气平静地回答，附近几位同事的表情却是很不平静了。 邹其然率先感叹道：“你这么变态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只给我做最简单的炒面？” “时间宝贵，要留给重要的人。”洛迦面无表情地说着，转着桌子把水壶转过来，认真洗着我们两个的餐具。 “呵呵，洛迦果然和传言一样言简意赅，说话针针见血。”坐在方雨婷旁边的一位女生突然小声地笑道，我和洛迦都侧头看过去。 洛迦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身边的邹其然，邹其然连忙介绍道：“这是胸外的林依然，林医生。” 洛迦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我这才发现，在同事面前的洛迦，似乎保持了很远的距离。 菜上完了，大家便开始闲话家常，各自说着最近自己科室里遇到的事情，有奇葩的，也有无奈的，各种滋味，只有自己体会。 突然有位年轻的护士笑着说：“我们科室最近几年发生的最奇葩的事，就是千年冰山洛医生竟然也英雄难过美人关，守着女朋友工作都不管了。洛医生哎，全年无休好几年，医院年年评劳模的洛医生啊。” 声音不大不小，恰恰能让在座的各位都听清，语气生动轻快，让人听了心头愉悦。只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就很难为情了，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现在瘦得只剩八十多斤的体重实在称不上美人了。 不等那位护士说完，大家的目光就一个传一个的看向这边来，最终那位开口的护士也看到洛迦了。 于是在一室静寂里，念及洛迦的沉默寡言，我忍不住开口笑道：“洛医生是不是英雄我不敢评论啦，但是‘美人’这个称呼我却是承受不住的。” 大概是大家都没想到洛迦这次会来，并且我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很是低调，自然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的。 “小雯，洛医生是劳模这件事以后可不要提了，他确实冲冠一怒为红颜，这几个月我们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方雨婷笑着接过话，“如果不是有史主任坐镇，我们科今天除了洛医生，其他人一个也来不了。” “可不是呢，以前他一个人能顶三个人用，现在我们只能不分昼夜地来分担他的一半工作了。只是一半呢，要是全部我们就真要英年早逝了。”邹其然也跟着感叹，经过二人的缓解，屋里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只是刚刚开洛迦玩笑的那个年轻护士却安静了不少。 因为吃得少，和洛迦的同事们又没什么共同语言，我很快便吃完了，打算自己去外面看看风景。 “你在这里和同事多待一会儿，我出去走走。”我碰了碰洛迦的胳膊，小声道。 洛迦蹙眉：“我吃的差不多了，陪你去。” 洛迦说着要起身，我赶紧拉住他：“你这好多年都没参加团建了，既然来了，就多和同事们待会儿，我就在外面随便走走消消食，很安全。” 洛迦还是不答应，我也不敢贸然起身。 倒是邹其然旁边的方雨婷看了过来，对着我们说：“顾瑾吃饱了吗？我也想出去走走，师兄，我陪她一起吧。” 洛迦回头对方医生点点头，说了句：“麻烦了。”这才放开拉着我的手，嘱咐方医生说：“不要走远了。” 八月底的中午，北方的天气还带着夏季的余热。我和方雨婷只能在餐厅和房间之间的连廊里走走，透过篱笆墙，看着远处的天鹅湖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顾瑾，上次跟你讲的关于师兄的事，貌似影响你们的感情了，抱歉。”方雨婷开口，语气坦然。 我抬头看着她姣好的容颜，漂亮的眸子里尽是豁达，便知道她已经放下了对洛迦的执念。 于是笑道：“没什么，本来就是我们要面对的问题。” “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下手术后，我问师兄，你到底哪里好，让他这么多年的孤家寡人义无反顾地坠入爱河，而且非你不可。”方雨婷说着，语气里都是笑意。 似乎是想勾起的我的兴趣，说到此处，她竟然停顿下来，不再说了。 我笑着看她，缓缓开口：“说不清楚哪里好，就是让人忘不了。”说完自己便忍俊不禁了。 ------------ 58 创造奇迹 方雨婷听了噗嗤一笑，说道：“顾瑾，没想到你这么幽默，难怪师兄会为你倾倒。” 我赶紧摆手道：“方医生可别打趣我了。” “好吧，那天师兄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当然是相对于他平日里讲话风格而言，算是很长了。”方雨婷说着，语气悠悠，“那天他说，你们都想努力证明自己，可是她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在创造奇迹了，更何况她还那么优秀。” 我听了，忍不住蹙眉，优秀？和他相比，我貌似太菜鸟了些吧，何来优秀一说？ 我摇头，表示并不相信方雨婷的话。 方雨婷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师兄也能说这么多话。” “不，我是不认为他会说那样的话，其实洛迦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讲话还是蛮多的。”我轻轻道。 “原谅我的好奇，你和师兄的故事。”方雨婷说，一脸的探究让我忍不住失笑，没想到摘下口罩脱下白大褂的她，也只是一位会八卦会玩笑的个性爽朗的女生而已。 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忽视邹其然看她的那抹关心，以及在饭桌上对她不时的照顾。 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慢慢开口：“我爸妈是军人，小时候家里没什么玩伴，后来发现了洛迦，便常去缠着他。慢慢就熟悉了，不知不觉好几年过去了，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洛迦确实充满了我整个童年。” 我不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三言两语便把六七年的童年时光概括了。 “后来呢？后来为什么没有联系了呢？我很确定洛迦的大学时光没有你。”方雨婷追问道。 我继续开口：“后来有一天，洛迦的父亲牺牲了。他和母亲离开了军区大院，我们连道别都没来得及，就失去了联系。那年我八岁，洛迦十四。” “你俩这青梅竹马的缘分真够长的，从十四岁到三十岁，十六年。”方雨婷惊呼。 “是十七年，洛迦马上三十二岁了。”我笑道。 “你们是怎么相遇的？第一次来我们科室住院吗？”方雨婷问。 我如实答道：“他确实是那个时候认出我的，但是我们相遇是在那之前，洛迦的妈妈是我的研究生导师，我也是在那前不久才知道的。” “你们两个真的是缘分匪浅啊。”方雨婷赞不绝口。 “那可不一定，也可能是人力太强大。”我笑着说。方雨婷还想继续追问，却被迎面走来的洛迦和邹其然打断了。 “这么开心，你们在聊什么呢？”邹其然问道。 “呵呵，师兄的爱情故事啊。”方雨婷笑道，洛迦走过来牵起我的左手，我笑着回望他。 “师兄，我把那天你下手术回答我的话告诉顾瑾，她不相信是你说的。”方雨婷笑着对洛迦说，她似乎总能做到神采飞扬，活得恣意。 “哦？哪句？”洛迦问。 “就是那句啊，我们总是很努力的想证明自己，而她只要活着就是在创造奇迹，更何况她还那么优秀。”方雨婷刻意压低嗓音，模仿洛迦的语气。 “嗯，我说过。”洛迦点头，算是承认了。 “啧啧，你看，我没骗你吧。”方雨婷看着我说，“其实你真的很优秀啦，我看到你填的病例，字特别漂亮，还有你的气质，啧啧，如果我是男的，也会为你倾倒的。”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没有接话，毕竟我也不是善于交际的性格。 “行啦，难得见你夸赞人。你也是位很优秀的医生啊。”邹其然笑道。 “和师兄没法比啦，我要是有师兄一半的优秀，也不至于现在手忙脚乱的。”方雨婷吐舌头的样子可爱极了，真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再看邹其然，显然也被她的样子吸引了，目光有一瞬的呆滞过后，便又恢复了笑意。 “看来你是放下了对你师兄的执念了。”邹其然打趣道。 “是啊，世上又不是只有一位好男人，我干嘛非要抓着不喜欢我的不放啊，再说了，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在，我似乎都比不上顾瑾呢。”方雨婷笑着看我。 “嗯，还有家世，她是军人之后，她爷爷是华北军区的司令员。”一直沉默的洛迦，突然开口。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插话，这下连方雨婷也有点诧异，顿了下才笑道：“师兄，你这冷幽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哈哈，原来你是被他深深打击过了啊。”邹其然大笑，方雨婷脸红了。 “咱们接下来做什么？”我见状，想要岔开话题。 洛迦说：“回去休息一下，晚些再出去。” 邹其然和方雨婷也都点头，表示认同。 走到房间门口，邹其然开口对洛迦说，“那我们一会儿电话联系吧，如果群里有通知，我给你电话。” 洛迦点头，表示知晓了。 房间里是粉蓝色调的装饰，确实是蜜月的风格。桃心形状的环形灯，粉色的床单被套和心形枕头，处处皆风趣，就连沙发上的抱枕，也是米色绣红心的。 “啧啧，果然是蜜月套房啊。”我感叹。 “等蜜月的时候带你去五星级的。”洛迦接话。我抬头看他盈着笑意的眸子，嘴角上扬，好看的俊脸上满是欢愉。 “我可连求婚都没答应呢，你还要好好表现哦~”我笑着闹他。 没想到他竟然一脸认真地回答了：“好。去床上歇会儿，一会儿叫你起床。” 去床上，去床上……我瞬间迟疑了，狐疑的看着他。 洛迦笑了，看我半晌，笑道：“我没那么禽兽。”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向里面走去，留洛迦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 睡意朦胧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动，毛绒绒的，弄得我感觉额头痒痒的。 洛迦的声音很快传来：“小懒虫，快起床了，带你出去玩。” 我睁开眼，看到洛迦手里拿着一根羽毛，立刻便明白了刚刚不是做梦。 “几点了？”我问。 “三点半，其然打电话说大家要去天鹅湖了，你还睡吗？没睡够的话我让他们不要等我们了。” 我摇摇头：“一起去吧，大哥，你是来团建的，不要总是想着搞特殊。” 洛迦笑：“不，我是陪你出来玩的，团建我可是从来没参加过。” 我无奈摇头，懒得和他争论。 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到天鹅湖的时候，天气还是有点热。 “顾瑾，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方雨婷看着我小声问道。 我摇头笑笑：“没事，可能是平时缺乏锻炼。” “嗯，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跑步。”我点头算是答应了。 太阳已经西移了，微风拂过，湖光依旧波光粼粼，一片金黄色，好看极了。白色的天鹅虽然不多，却也满足了大家看天鹅的热情。他们优雅地扬着修长的脖颈，弯成好看的曲线，非常漂亮。 “你看他们的姿态，真优美。”方雨婷感叹道。 “可不是呢，他们的爱情，更感人不是吗？”我笑着看方雨婷。 “天鹅的爱情？”方雨婷皱眉看我，表示她不知道。 “天鹅的爱情，象征着爱情的最高境界——忠贞不渝。”我笑着说，“当两只天鹅开始相爱，它们的眼里，便再没有了任何别的天鹅。它们一旦确定要开始一段爱情，便只允许两个同行。” “是吗？难怪结婚送礼物的时候，经常会有两只天鹅相对的款式，我还以为只是因为他们的脖子能拼成一个桃心呢。”方雨婷笑着道。 “哈哈，方医生，你要不要这么无知啊，你把对医术的痴迷分给生活一点也行啊。”邹其然听完忍不住打趣她，他对方雨婷的话有很强的干涉欲。 “唉，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要留给重要的人和事。”没想到方雨婷会拿洛迦的话直接回他，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有同事过来说，要去门口雕像那里拍合影，我示意洛迦跟他们一起去，作为家属，我和其他家属一样，没有过去的打算。 “走吧，一会儿你和师兄站到两只天鹅雕像那里，我给你们拍照留念一下。”方雨婷提议道。 我赶紧摆手摇头：“不用不用，感觉好傻。” 说完又引来了邹其然的一阵笑。 “你老实呆着，少喝水，渴了就少喝两口润润嘴。”洛迦把手里的保温水壶递到我手里，叮嘱道。我点点头，看着他们向雕像走去。 除了洛迦高大挺拔的背影，还有邹其然和方雨婷的身影，两个人迎着夕阳并肩远去的身影，竟然那么唯美浪漫。 于是我打开手机相机，记录下了这难得的美景。夕阳下，天鹅湖畔，一对璧人的背影。 晚上回去，我把照片传给洛迦，并问：“邹其然是喜欢方雨婷的吧？” 洛迦看着手机，没有抬头，随口应着：“好多年了，他说等方雨婷不喜欢我的时候，他再追。” “哦，那他这是开始行动了吗？”我笑着问。 洛迦点了下头：“大概是吧，我最近没怎么注意他们两个。” “抽个周末，请你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们吃个饭吧，这段时间他们辛苦了。”我提议道。 ------------ 59 做回红娘 洛迦听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时间确定了，列个采购单，我去采购吧。”我兴致勃勃地说着。 洛迦抬头，仔细打量我片刻，说道：“这么有兴致做红娘？” 我不好意思的说：“哎呀，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啊。” “不过我赞同。”没想到洛迦会这么说，我立刻又来了兴致。 “我下下周打算回公司了。”我看洛迦心情不错，趁机说道。 “嗯，除了注意饮食，其他的问题不大。去公司之后确保按时上下班就行。”洛迦真的同意了。 “嗯嗯~”我赶紧乖巧的应下，生怕他改了主意，再和董部长请假。自从上次大家来看望我之后，知道了洛迦在医院地位不低，后来董部长有位亲人生病，洛迦帮忙联系了医生和床位之后，董部长对他帮我请假这件事都是有求必应。 只是苦了小米了，这几个月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做简单的画图。偶尔过来和我聊天，说不了几句话便又怕我累着，恋恋不舍地走了。 我赶紧拿起手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和菱菱：我打算下下周销假上班了。 菱：啧啧，恭喜你，又要变成打工族了。看来恢复不错，饲养员洛医生功不可没。 米：真的吗真的吗，激动i g~ 我：真的真的。（表情：狂点头） 洛迦把头凑过来：“干嘛呢？” “把好消息告诉菱菱和小米啊。”我随口答道。 “上班也算好消息吗？”洛迦问。 “当然啦，我都在家憋了两个多月了。”我抬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哦，那我下周继续带你出去玩。”洛迦说。 我赶紧制止：“你好好工作吧，你的同事们也需要时间谈恋爱啊。而且我下周打算理一理我这段时间的设计，回去找找冬季款式的方向。” 洛迦听完，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注意休息，其余的你自己安排就好，我不干涉。” 我笑着侧头看他，他拿着一本医学方面的书，正认真翻看着，似乎在查找什么，我便没有再做声，继续和菱菱、小米聊天去了。 菱：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结婚之前一直住洛迦那里？ 米：有区别吗？就是上下班不太方便。 菱：当然有区别了，看得见吃不着才能激起男人的兴趣。 米：这么深奥吗？ 菱：小米，你去找顾霖了吗？今天怎么没上来？ 米：哎（表情：叹气），攻克顾霖的路太艰难了，我还在家里默默祈祷，明天出师必捷。 菱：这周真去啊，勇气可嘉。话说军区能随便进吗？ 米：左哥说，他可以给顾霖两个小时的假，让他出来见我。 我：好家伙，你这先攻克了堂哥的上司啊，成功了一半了。 米：姐，另一半是什么？ 菱：另一半是他们的爷爷，顾司令。是吧，阿瑾？ 我：（表情：困惑）另一半不应该是堂哥本人吗？ 菱：你这位堂哥的大脑貌似缺了恋爱那块区域，我认为小米可以攻克他爷爷，然后来一场包办婚姻，应该是最可行的。 米：呃，真的吗真的吗（表情：激动），我觉得和司令爷爷相处要比和顾霖容易得多。 我：小米，你要搞明白一件事啊，以后你总是要和顾霖过日子的，不是只要他老婆这个名分啊。就算爷爷给你们包办了婚姻，那接下来的生活也是要你去经营的。 菱：阿瑾，别把话题搞得这么严肃，你和洛医生不是度蜜月去了吗，怎么有空和我们闲聊。 我：（表情：捂脸）什么度蜜月啊，只是一个周末，团建！团建！ 米：哈哈，我到点了，我得早睡了，明天要元气满满的去找顾霖。 我：马到成功。 菱：出师大捷。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洛迦问。 我笑着说：“小米明天去军区找顾霖呢，不知道两个人能不能走到一起。” “哦。”洛迦就只是回应了一个字。 “你不看好吗？”我问。 洛迦放下书，抬头看着我，认真说：“璐璐，咱俩都知道，军人，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非良配，我怕米余最后承受不来。” 我听完，想到当时聂老师说的话，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客观的看待堂哥和小米的关系，更多的站到堂哥的角度在考虑这段感情。 见我沉默，洛迦又安慰道：“如果米余坚持，那我们就祝福他们，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你也不要难过，顾霖会有自己的幸福的。” “嘿，你这话说的就有失公平了。”我听完笑了，“堂哥和小米在一起就委屈小米了，和别人在一起就不委屈人家了吗。” 洛迦听了，思考了一下，也笑了，两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的行程比较轻松，在周边活动完，中午有个自助烧烤，吃完就各自回去了。 昨天那位护士见我和方雨婷聊天的时候，走过来说了声抱歉。我连忙说没关系的，让她不要介意。还解释了一下洛迦只是不爱说话，其实也没有在意，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回去的时候，我和洛迦提起此事，洛迦笑了笑，没作声。 在医院待了十多年，他早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了，我便没有多言。 这一周在我整理作品中匆匆而过，没想到洛迦真的邀请了科室同事周末到家里来吃饭。本来打算出去吃的，结果他觉得不如在家里方便，便决定下厨做一桌菜，我忍不住感叹，今天来的同事有口福了。 昨晚邹其然就给我发消息问：师哥怎么了？竟然邀请同事到家里做客了。 我回复：为了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辛苦，顺便给你个机会和方医生相处啊。 邹其然：洛迦竟然和你八卦这个？ 我：我自己看出来的，问他才知道我猜的是对的。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看洛迦正在厨房忙碌，便起身去开门。 “哈喽~顾瑾。我带了我们科室两个实习生过来蹭饭了。”方雨婷爽朗的声音和她的笑颜一样明媚，仿佛能带给人快乐。 “欢迎欢迎，里面请。”我侧身让出位置，方便他们三位进来。 “师母好。”两位实习生都是青涩的大男孩，高高瘦瘦的个子，白白净净的面庞，看着赏心悦目。 “你们好。”我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虽然被这声师母叫的有点不知所措。 “顾瑾，东西放在哪里合适，我们提了几瓶红酒。”方雨婷换好鞋子问道。 “你们太客气啦。”我边说着边接过方雨婷手里的手提袋，示意两位大帅哥去沙发就座，“对了，邹医生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放过和方雨婷一起过来的机会，可不像他。 “他问我需要带点什么，我提议让他去买点烧烤啤酒带过来了。”方雨婷随口答着，边在餐桌旁坐下，吃起了桌上的圣女果，“我饿了，不客气了啊，我刚下手术，站台四个多小时。” 我笑着说：“客气什么啊。” 洛迦从厨房出来招呼两位学生，我便也在她身边椅子上坐下，八卦道：“邹医生还没和你表白吗？” “没呢，你就那么确定我会答应他？”方雨婷反问。 “不确定，但是我确定邹医生是位值得托付的男人。”我笑道，“我不知道你身边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自然不敢确定你就非他莫属了。” “哎，我是我们科唯一的女医生，也是我们那一届为数不多的女生，自然在这群人里，姿色还算过得去，我就怕以后邹其然看到更大的诱惑，抵制不住啊。”方雨婷皱眉说道，我倒是听完忍不住笑了。 “真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么不自信的话。你完全可以安心，你的姿色绝不仅是还算过得去，而是非常OK啦。还有，你那爽朗直率的性格也非常吸引人。都说爱笑的女生运气都不会差，你就安心好啦。”我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啧啧，顾瑾，你可真会安慰人。你把我说的好像七仙女下凡一样，怎么就没入师兄的眼呢？”方雨婷挑眉看我。 “呵呵~洛迦的眼光不好，只看得上我这种歪瓜裂枣。”我笑道，惹得方雨婷冲我龇牙咧嘴，就差咆哮了。 门铃再次响起，我以为是邹其然来了，笑着打开门，门口竟然站着小米。 “嗨，小米，你竟然这时候过来了，这么巧吗？”我边迎她进门，边解释道，“洛迦请了他的同事过来吃饭，你这次有口福了。” 小米从门口柜子里拿了鞋套穿好，看着我，神秘兮兮地说：“姐夫前天给我发消息，让我今天过来看看他们科室的小朋友，有没有相中的。” 我听了心头一惊，这做法可不像洛迦的风格。 “我跟他说了你在追顾霖啊。”我喃喃道。 “姐夫说了，军人绝非良配。”小米吐吐舌头，对着正在吃圣女果的方雨婷挥手打招呼，“嗨，我是米余，顾瑾姐的朋友。” “你好，我是方雨婷，估计你得叫我大姐了，我和洛医生差不多大。”方雨婷笑道。 “不会不会，都是小姐姐。”小米从善如流，“那两位就是单身小帅哥吗？” ------------ 60 职位晋升 她倒是直接，我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呵呵~顾瑾，你和洛迦是请我们吃饭还是办相亲会呢？”方雨婷一脸嫌弃地看着我说。 “能解决一个算一个嘛，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随口打着呵呵。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邹其然提着烧烤啤酒姗姗而来。刚开门，一股浓郁的烧烤味道扑面而来，禁欲了三月多月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向着烧烤扑过去。 “洛迦，顾瑾能吃烧烤嘛？”邹其然一边躲一边冲屋里喊道。 “不能吃。”洛迦边说边起身过来，捉着我的胳膊拖到身后去，“再过段时间给你吃，先忍忍。” 这次虽然声音好听，却难以把我带离被烧烤味道包围的世界了，真的是垂涎欲滴啊。 “哈哈，顾瑾啊，你怎么这么可爱。”方雨婷笑道，“我就知道你馋烧烤，故意点来馋你，你倒是没让我失望。” “方医生，我怎么得罪你了嘛？”我憋着嘴说，心情很不美丽。 方雨婷起身，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你以为红娘这么好当吗？呵呵~邹其然喜欢我是事实，但是目前来看，我还没喜欢上他，所以啊，别太心急了。” 我听完抛了个白眼给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事你可得考虑好了啊，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方雨婷打了个OK的手势，便挤到沙发上和实习生看书去了。再看小米，早就凑过去和两位实习生打成一片了。我和洛迦赞叹，现在的孩子性格果然好，比我们放得开。 洛迦点头表示同意，再次叮嘱我不要吃烧烤，便拉着邹其然拿着烧烤去厨房了，美其名曰让邹其然打下手。 看着几位边翻看洛迦的医学著作边不时聊着天的几个人，我压下了脑子里那个“去书房拿麻将出来”的邪恶想法，坐到小米身边，听他们聊各自行业里的事。 不同的行业，自然有不同的故事，吸引着行业外的人。小米又是善于交谈的性子，不一会儿便和两位实习生打成一片了。 “我看你这红娘没戏。”方雨婷坐到我身边，小声说。 “何出此言？”我抬头看她，问道。 “你这位小妹妹对我这俩学生一点崇拜的感觉都没有，更甭说好感了。”方雨婷笑道，“你就别操心了，她多半是心里有人了。” “你连这都能看出来啊。”我吃惊了，“洛迦觉得她喜欢上军人是件非常不理智的事情，希望她悬崖勒马呢。”我解释道。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种事没法干涉的。”方雨婷摇头。我非常认同她的观点。 饭菜上来，洛迦把我的那部分盛出来，放到我面前，然后坐下吃饭。 “啧啧，姐夫真体贴啊。”小米感叹道。 方雨婷笑着接话：“我们可是这两位男士可比师兄体贴多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嗯，可以考虑，比军人靠谱的多。”洛迦也点头。 邹其然倒是一脸诧异地抬头看了洛迦一眼，问道：“洛迦，她不是看上你小舅子了吗？你这么挖墙脚怎么娶媳妇儿啊？” 洛迦听了，开口道：“凭实力娶媳妇儿，不需要讨好小舅子。”一句话掷地有声，把在场的各位都逗笑了。 反而是小米，抬头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认真思索，然后开口：“可是姐夫，我还是觉得顾霖比较好，有安全感。” “因为他不说话？所以你认为他吸引不了别的姑娘？”邹其然分析道。 小米摇头：“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很喜欢他。”说完还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打圆场：“喜欢就好，跟着心走。” 两位大男生一头雾水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方雨婷微笑着看着他们，目光慈爱：“覃冬、赵元，你们慢点吃。只要讨你们师母开心了，以后过来蹭饭的机会多的是啊。” 覃冬听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师母好漂亮，人美心善。”这下轮到我脸红了。 吃完饭，大家闲聊了一会儿，没有久留，陆续告辞。 “姐，你后天上班吗？”小米在门口问。 “嗯。”我点头。 “怎么去？”小米问。 洛迦从厨房走过来：“第一天我先送她，如果没有问题，以后还要麻烦你。” 小米听了赶紧摇头：“不麻烦的。” 周一一早，洛迦便起床做好饭，还和医院那边请了假，打算送我。 结果到了公司楼下，他也跟着下车了：“你不会还打算上去吧？”我好笑的看着他，又不是第一天送幼儿园小朋友上学，他搞得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想上去，没有门禁卡。”洛迦笑道，“一切按规矩来，早点恢复，你就早点自由。” 我点头，和他道别，看时间不早了，赶紧向公司跑去。 办公室里大家已经开始忙碌了，看到我进来，都投来友好的目光，我微笑着点头回应。 九月已经要进入中旬了，这个月的设计稿一张也没交。我忙着埋头画稿子，直到小米凑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小声道：“姐，你赶紧看看邮箱，你升职了。” 我抬头看了看电脑邮件：顾瑾，经由公司相关部门讨论决定，您已晋升为公司中级设计师，有独立带组职权。自本月起享受中级设计师薪资待遇，具体内容见附件。落款是F eestyle人力资源部。 呵呵~回来第一天就接到升职通知，看来公司早有准备了。 看着小米一脸兴奋的样子，我笑道：“不用羡慕，等你从巴黎回来，再出两件作品，就能晋级正式设计师了。” 小米听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问：“这么容易吗？” 我笑：“不容易，你要先出作品，出作品就不容易，必须消耗你大量的精力。” 看着小米瞬间沮丧的样子，我忍不住安慰道：“到时候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中级设计师每月只需要出两套作品，我这个月算是减压了。但是对作品的质量要求更高了，必须要认真对待了，暗暗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赶紧把好消息发给菱菱和洛迦，菱菱的回复很快就来了：晚上回来吗？回来给你庆祝庆祝。 我：回去，但是有好多不能吃的。 菱：没事，你看着我们吃就好。 我：…… 晚上的时候，确实如菱菱所言庆祝了，不过表哥和堂哥竟然也来了。快到家的时候收到洛迦的消息，说表哥喊他晚上过来吃饭，让我们等他一会儿。 “我们这是给你助攻吗？”电梯里，我笑着打趣小米。 小米一脸无辜地说：“我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顾霖还是纹丝未动。” 我笑：“面上不动，谁知道心里是不是早已经翻江倒海了。” “但愿如此吧，反正我还年轻，耗的起。”小米目光坚定，我着实想为她喝彩。 进门，表哥带着嫂子和小川在看电视，顾霖在餐桌旁坐着玩手机，学鹏和菱菱在厨房做饭。小小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 “小姑。”小川看到我笑着扑过来，被表哥捉住了。 “你小姑身体还没恢复好，经不住你这小肉墩扑过去。”表哥严肃的说，小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慢慢走过来牵我的手。 我笑着说：“哪有那么严重。小米，你去餐桌那边坐坐吧，客厅没有地方了。” 小米和大家点头打招呼后，便去顾霖身边坐下。顾霖冲我们点了下头，也算是打招呼了。 “菱菱，需要我帮忙吗？”我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菱菱连连摆手示意我不要进去：“阿瑾，你快歇着吧，第一天回来就让你干活，一会儿洛迦看到就不放你回来了。” “阿瑾，你休息吧，我和菱菱做就好。”学鹏也笑着插嘴，“再说了，你那仅仅满足温饱的厨艺，容易拉低我和菱菱的水平。” “切~”我撇撇嘴向客厅走去，中间路过餐厅，看到小米和顾霖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没敢打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洛迦到的时候，菱菱和学鹏都已经把饭菜做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也没帮上什么忙。 “菱菱，你和学鹏太有生活气息了，我觉得你们俩可以把结婚提上日程了。”嫂子看着丰盛得一桌菜，忍不住赞叹道。 菱菱笑着说：“嫂子，你别着急嘛。结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等时机到了，自然就结了。我认为，我们可以先把阿瑾嫁出去。” 学鹏笑了笑，没有开口。 他们两个的症结不在我，在房子。学鹏家的经济条件一般，在B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房子，估计很难达成。而他又是要强的性格，自然不打算向菱菱家求助。 菱菱这次也因为学鹏强烈的自尊心赌气，绝口不提出钱买房的事。其实菱菱这么多年做直播，加上工作大半年，也攒了一笔不小的积蓄了。 不知道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还要再别扭多久。其实我觉得菱菱做得没有问题，岳母家出钱买房这件事还需要他自己想开才行，不然他会永远觉得自己低菱菱一等…… ------------ 61 迷茫情事 “来，走一个，感谢菱菱这么多年对阿瑾的照顾和陪伴，未来还要请你继续陪在阿瑾身边。”表哥笑着举杯，大家都开心地跟着碰了起来。 “洛迦，你真的要好好谢谢菱菱。”嫂子也笑着说。 “好，李菱结婚的红包，我一定表现出我的诚意。”洛迦笑着接话。 菱菱说：“不能少于你俩一个月的工资哦。” “没问题！那我努力工作，争取多给你挣点份子钱。”我开心地笑着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开着玩笑，小米心不在焉的样子显得尤为突出。 顾霖是沉默惯了的，大家自然不会注意到他的情绪。但是小米就不同了，她是个乐天派，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 洛迦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不要把关注表现得太明显，等大家散了再单独和小米聊聊。 我点点头，回应他我懂了。 吃完饭就八点多了，小川打着哈欠和我们道别。表哥一家回去后，顾霖也走了，临走前望了望小米，小米和他挥挥手，笑意勉强的样子被我收入眼底。 “我和顾霖一起走了，你早点休息，不能熬夜。”洛迦嘱咐完，也离开了。 我回到沙发旁，在小米身边坐下，拉了她的手问道：“说说吧，你俩之间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闷闷不乐的？” 小米垂眸，半晌才幽幽的说：“顾霖说，他要出任务了，归期不定。如果他回来以后，我还喜欢他，就考虑和我在一起。” “这不是件开心的事吗？你为什么这副表情？”我不解地问。 “姐，我认为他这么说，一定是这个任务很危险，他觉得自己回不来，才答应我的。”小米再次抬眸，眼里泪光晶莹。 我听了，心头一紧，这小丫头是真的喜欢顾霖吧，才这么不自信。 “呵呵~小米，你好歹也是重点大学的本科生啊，你的自信都去哪里了？”我笑道，“你这么讨人喜欢，顾霖喜欢你也很正常的，不要想得那么复杂。” 小米听了，目光迷茫地看着我，问：“真的吗？” 我郑重点头道：“真的。但是你一定要考虑清楚，由于顾霖职业的特殊性，你以后要面对诸多这种离别。他们在什么地方，出什么任务，什么时候结束，……这些你都不知道，而你能做的，就是像嫂子一样，带着孩子过着自己的日子。” 小米随着我的话，陷入了思考。 我继续说着：“嫂子和表哥，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有十几年的感情基础，最终结婚生子，感情一直很稳定。现在他们的模式也基本是表哥回来，就是团圆，表哥在部队，他们也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看着小米沉默不语，我知道和顾霖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很难抉择的事，索性把问题都给她讲清楚，让她自己回去慢慢思考。 “如果你和顾霖真的走到一起了，他无法给你普通男朋友的陪伴，无法在你需要的时候立刻出现，甚至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他都在保卫别人的安全。所以，小米，你一定要慎重做决定。” 听到这里，小米突然抬头看着我说：“顾瑾姐，我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其实特别渴望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我希望我另一半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能待我好，他也能好好待我就足够了。其实我对顾霖的好感多来自于直觉，我认为他不会背叛我，然后就没有再往深处思考了。” “看来你对顾霖这段时间的追求，确实像洛迦想的一样，只是一时冲动……” “不是的。”还没等我说完，小米便出言打断了，“即使听姐姐你讲了这么多弊端，但我还是没有果断放弃顾霖的想法，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深深喜欢着他。” 我继续问道：“哦？那你觉得他哪里好呢？” 小米思索了一下，开口：“其实就是那句话：始于颜值，终于人品。我第一眼看到顾霖的时候，觉得他长得很好看，然后就是那身军装很ma 。后来姐生病住院，我很害怕，左军官看我状态不好，便让他照顾我。虽然他很少说话，但是给我送饭很及时，看得出来，买饭也很用心。” “然后？”我追问。 “后来我去找他，虽然待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话，他一开始只是听着，后来时间久了，也会说上一两句。”小米说着，听到这里，我大概明白，看来顾霖也是动心了，才会那么讲。 “我大概明白了，如果你真觉得你对他的感情足够坚定，并且做好了面对未来的准备，那么我非常乐意祝福你们。”我说道，“小米，你趁顾霖出任务的这段时间考虑好，我当然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我身边太多军人，像洛迦的父母，我的父母，嫂子和表哥，我亲眼看着他们的生活在跌跌撞撞中前行，所以作为朋友还是劝你慎重。” 看着神游太虚的小米，脚步凌乱地离开了。 说了这么多，希望小米能明白我的用心吧。 从房间出来喝水的菱菱看到小米魂不守舍的样子，问我：“你跟小姑娘说什么啦，把人家吓得魂儿都跑了。”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还不是感情那点事，身在局中难解脱。” “感情的事情都是缘分，缘分来了，谁都逃不掉。”菱菱语重心长地说。 “你怎么没跟学鹏一起去他那里？”听小米说，我在洛迦那里的这段时间，菱菱也时常留在学鹏那边。 菱菱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我没有你这身体做护身符，我可不想大着肚子办婚礼。”我也跟着了然地笑了。 “不过男人还是要时不时的满足一下的，我都能预见你身体好了之后的惨样了。”菱菱继续道，我瞬间脸红了。 “今晚咱俩睡吧，好久没和你腻歪了。”我笑道。 “那还不收拾收拾就寝。”菱菱说着放下水杯，向卧室走去。我看了眼墙上的表，十点了，是该睡了。 我和菱菱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吸顶灯，问：“你们买房的事商量的怎么样了？不行我搬出去，你们收拾下这套当新房吧。” 我后来才知道，这套房子是菱菱爸妈买给她的，和李澈的那套在隔壁小区的房子一起买的。算是给她的嫁妆，菱菱不让我告诉旁人，怕传到学鹏那里。 菱菱叹了口气，说：“唉，我还没敢提呢，他估计知道了肯定别扭着，还不如不说，再等等吧。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再多几年。倒是你和洛迦，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我也叹了口气，说着：“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和学鹏是外在的东西，只要学鹏转过弯来，一切都好解决。我和洛迦两个人相处模式，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嗯？哪里不对劲？”菱菱侧过头来看着我问道。 “你回忆一下，我们相遇马上两年了，这两年从外公去世到我妈生病，再到我生病，这一路如果没有洛迦我很难熬过来。”我缓缓说。 “对啊，那不是更应该在一起吗？”菱菱反问。 “问题就在这里，我这两年毕业了，有了工作，然后晋升，一路顺利。但是洛迦好像把重心都放在我身上了，他工作却没什么进展，上次还为了我把科研推了。”我说完，看了看菱菱。 半晌，菱菱说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你要换个角度想啊，现在你身体比以前好了，以后他就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工作中了。” “所以，我和洛迦的感情还需要再稳定一下，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我不想阻止他前进的脚步。”我说。 “嗯，我同意。我觉得洛迦是一个冉冉升起的医疗界巨星，而这颗巨星能否升起来，就看你那股托力有多大了。”菱菱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样子。 “唉，我别是拖他下坠的那股力量就好。”我也笑了，“其实咱们大院儿里长大的孩子，骨子里都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也受不了别人为咱们牺牲。大主播，说说你最近的成绩吧。” “呸，现在才想起我的事业啊，我以为你光顾着自己晋级了，都不关心我了呢。”菱菱撇嘴。 “呵呵~那不是前段时间生病嘛，现在都回到正轨了，自然先关心你了。”我狗腿的拉过菱菱的手臂蹭蹭。 “上个月还好，合作了不少产品，收获了不少新粉，收入也挺可观。”菱菱笑道，“等你能随便吃了，带你好好出去浪一把。” “哈哈，已录音。” “不早啦，赶紧睡觉，不能让洛医生担心。”菱菱说完，把手机丢给我，转过身去睡了。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是洛迦发给她的微信：璐璐睡了吗，没有回复我的消息，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赶紧找到手机，看洛迦的消息，大体内容是，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和顾霖聊了一下，顾霖对小米挺有好感，叮嘱我早点休息。 我：抱歉抱歉，刚刚和菱菱聊了聊彼此的近况，没有关注到手机，身体没有问题，现在打算睡觉了，晚安~(表情：亲吻) ------------ 62 周末闲暇 洛迦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晚安。 上班的时间过得很快，史教授回去继续搞科研了，洛迦看到我身体恢复得不错，便安心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周六我约了菱菱和小米去父母那边蹭饭，昨晚小米和菱菱睡的，两个人在我不住在这边的时间里已经打得火热了。小米偶尔会客串菱菱的直播，菱菱也很大气的为她追顾霖出了不少鬼点子。 一大早大家就起床了，先去超市采购了两大包东西，然后小米开着车向父母那边出发。 “阿瑾，你晚上不回来了吧。”菱菱从副驾驶回过头，问道。 我抬头看她：“为什么这么讲？” “你和洛迦一周多没见了，不得耳鬓厮磨一下？”菱菱打趣地说道。 “呃，我没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他最近工作忙，我就没和他讲今天去那边吃饭的事。”我说。 “那你明天再回去吧，陪陪人间天使洛医生。”我还没开口，菱菱倒是先替我决定了。 我撇嘴：“人家万一不要我陪呢？” “那你就侯着吧，哈哈，姐夫值得。”小米笑道，我这下彻底闭嘴了。 很快到家，母亲开门看到三个孩子提着这么多东西，忍不住说：“你们提这么多东西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菱菱说：“还有伯父呢，你们一起啊。” 母亲笑道：“他哪有那么多时间回来，自从我身体好了，他待在军区的时间就多了。”母亲口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妈，您这边工作确定什么时候入职了吗？”人闲着的时候就容易寂寞，父亲想得很周到，母亲还是需要有份工作的。 “十一之后吧，你爷爷怕累着我，一直让院里安排往后推。”母亲笑道，提起爷爷，语气里倒是满满的幸福。 “那不是快了，下周就是十一假期了。”菱菱说。 “您身体能行吗？”我担心地问，母亲这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半条命，估计大家都很担心。 “璐璐放心，妈知道现在的身体不如以前了，累了不舒服了都会休息的。”母亲边说着边从厨房端出来两杯水，我赶紧起身过去帮忙。 “阿姨，您可一定一定保重身体。”小米也认真地劝道。 “你们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了，在鬼门关走一遭，就什么都看开了。”母亲笑着说，菱菱赞同地点点头。 母亲做的午饭很丰盛，清蒸鲈鱼，可乐鸡翅，红烧排骨，还有几道清淡的应季果蔬。 “阿姨，为什么您这厨艺阿瑾半分都没继承啊。”菱菱忍不住笑道。 “呵呵，不是都说女儿像爸爸多一些吗，你顾伯伯就是只会张嘴吃饭，在外面这么多年，连泡面都泡不好。”母亲笑着说道。 “菱菱姐，你这话说的，要是姐做饭和你一样好吃，那姐夫那手出神入化的厨艺何处发展啊。”埋头苦吃的小米忍不住抬头说道，说完又赶紧吃了起来。 “你也吃过洛医生的厨艺？”菱菱抬头惊讶地问。 小米点头，这次连话都不说了。 “合着就我没吃到过？”菱菱开口问我。 我点点头，小米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开口嘚瑟地说：“谁让你不是单身呢，上次姐夫请我去他家里相亲，还做了一桌好吃的。” “什么时候的事啊？”菱菱好奇地问。 “顾瑾姐上班前的那个周末。”小米随口回答。 “不行，我得找机会也敲诈他一顿饭才行。”菱菱不甘地说。 “没问题啊，等洛洛有空了，让他给你们做饭吃。璐璐，你嫂子和小川下午要过来，你们多留一会儿陪陪她们。”母亲突然想起来，对我说道。 “阿姨，我和小米下午约了做美甲，让阿瑾留下吧。”菱菱看了我一眼，笑着说。看来她还是想让我留下来陪洛迦，为了我的爱情，真是为难她了。 一顿饭吃得非常满足，送走小米和菱菱后，嫂子和小川也过来了。 “你们怎么不来一起吃午饭？”我问。 嫂子笑道：“他从周一就开始嚷嚷着去吃ＫＦＣ，我答应他今天带他去吃的。” “小川，肯德基好吃吗？”我笑着问。 小川乖巧的回答：“好吃，我最喜欢吃草莓圣代。” “好，如果你接下来的一个月表现好的话，小姑到时候也带你去吃。”我说。 “好咧。”小川开心的欢呼着跑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找电视节目看。 “嫂子，我哥是不是出任务了？”我问。 “嗯，估计有三四天了。”嫂子点头，笑着安慰我说，“不用担心，这不是经常的事情吗。” “这么些年，看你都练得这么豁达了，真不忍心看着小米也受这种煎熬。”我叹了口气，说。 “你哥那天也和我提了这事，我感觉感情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不管是亲人的阻拦，还是朋友的劝说，对于沉浸在爱情中的恋人来说，都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嫂子拍了拍我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东西是我们改变不了的。” “呵呵，明白了。”我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小米确实是个好姑娘。” “对，顾霖这小子是个有福气的。”嫂子也点头。 正说着，来了一个陌生电话，我对嫂子示意一下，接了起来。 “喂，顾瑾吗？我是郭陪郭老师的助理，她让我约您一件作品参展，您这边方便吗？我们已经和F eestyle那边说好了，就看您这边的意见了。”电话里的年轻男生一口气说完，才给我回答的时间。 前几天总监提到过，公司有一个参展的机会，名额只有两个，看来是郭老师留给了我一个。小米还是助理设计师，还没有自己的作品，看来只能用我的了。 只是马上就十月份了，距离时装周开幕还有半月，一般都是提前一周交作品，难道我又要通宵达旦了吗？ 想到洛迦那张俊脸表情严肃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打冷颤。还是乖乖回去和菱菱住好了，不然肯定要被绑起来丢被窝里休息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边尽快准备，稿子一周后发到贵公司的邮箱，届时我们再做沟通。”我礼貌的恢复道，对方很快说了再见。 因为身体原因，今年秋款的三套衣服我只出了一套设计，相对来说还是比价好找素材的，除了时间紧张倒是也没有太大问题。 “谁的电话？怎么这么严肃？”嫂子关心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身边的嫂子，赶紧笑道：“十月中旬的巴黎时装周，需要我提交一张设计稿，到时候他们出作品去参展。” “这不是好事吗？你怎么这么严肃？”嫂子问。 “今天都九月底了，下周就是十一假期，我只有一周的时间出作品。”我皱眉解释道。 “唉，看来做你们这行也不比我们轻松啊，不过一定要注意休息，保证健康，不要太累了，不行就交给别人去做，咱家养你一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嫂子总是这么体贴，让人想不亲近都难。 母亲也过来说道：“你现在的重点是健康，不要把名利成绩看得那么重要。” 我点头：“行，我知道的。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 母亲听完点点头，去沙发上和小川玩耍去了，留我和嫂子闲话家常。 “你一会儿不去看看洛迦？”嫂子八卦的问我。 “他今天上班，我晚点过去做个晚饭，没啥事我就回去画稿子。”我答道。 “好不容易休个周末，多陪陪洛迦，稿子等上班有的是时间画。”嫂子笑道。 “行，要是他不上班，我就明天再回去。”我答应。 下午嫂子走的时候，我和她们一起出门，去了洛迦那里，果然还没下班。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我在你这边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提前做饭。”我问道。 “我争取五点半准时下班。”洛迦说，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开心。 “嗯，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我问道。 “我都可以，你简单做点就行，别太复杂了，我比较担心我的厨房。”洛迦笑着说。 我嗔道：“你回来做吧，我看电视等你回来。” “行，还是等我回去吧，让你做饭确实是件危险的事情。”洛迦语气里的笑意那么明显，轻易就明媚了傍晚的天。 “我突然发现我好想你。”我忍不住轻喃出声。 洛迦那边有短暂的沉默，很快他开口，语气温柔：“我一直很想你，等我回家。” 等我回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然让我有了归属感。是不是可以和洛迦建立一个家了呢，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喜怒哀乐，甚至还可以更多…… 洛迦如他所言，确实准时下班了。 回到家手里还提着新鲜的葡萄，颗颗晶莹，让我垂涎。 “少吃几颗，等下次复查结果合格了，你就可以解放了，我也可以解放了。”洛迦叮嘱道。 我在他怀里抬头蹭了蹭他胸口的衣服，笑道：“你解放什么？” 洛迦笑道：“小丫头，别装傻，我解放什么，你不知道吗？” 这下轮到我脸红了…… ------------ 63 假期赶稿 晚上吃饭的时候，洛迦一脸的欲求不满，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我发现自己最近真的是见不得他受一点委屈，一旦看到他可怜巴巴的表情，立刻心软的一塌糊涂。 我开始好奇其他人在恋爱中也是这个样子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洛迦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心里暖暖的，整个人软绵绵的。 突然，洛迦起身向外走去，我奇怪的问：“你不是刚上完厕所？” 洛迦回头看我三秒，开口：“你去冲个凉水澡。” 我听完笑了，鼓起勇气说：“要不，你慢点？” 洛迦看了我两眼，噗嗤笑了，转身向外走去，“我可不冒这个险，再等几个月还是等得起的。”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自我反思：刚刚为什么这么不矜持…… 第二天洛迦一早又要去值班，史教授离开后，他们科室还是要他挑大梁的。 “要不，你等我晚上回来吃完饭送你回去？”临出门前，洛迦留恋的目光看得我心头一软，于是就点头答应了。等他走了才反应过来，干嘛要这么麻烦。 洛迦出门不久，我也收拾妥当，去陪母亲。难得在这边，当然要珍惜能陪伴她的时光。 母亲开门看到是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璐璐，你怎么过来了？” 我笑着问：“怎么，不欢迎我？” 母亲先是嗔我调皮，转念一想说：“你昨晚在洛迦那里没回去吧，你们俩这婚事有商量过什么时候办吗？” “妈，这种事情您问我没有用啊，毕竟您女儿也不是那种能跟洛迦求婚的人。”我笑着打哈哈，把问题推到洛迦身上。 “也是，你们都不小了，特别是洛迦，都三十出头了。昨天你们梁老师还问我，关于你们的婚事你有没有向我透过口风。”母亲笑着说，原来是梁老师也急了啊。 “不大，我们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个孩子。”我撒娇地在母亲肩上蹭蹭。 “等明年你身体恢复得好的话，可以考虑和洛洛生个孩子了。”母亲笑着说，看着她脸上挂着幸福的表情，我突然不忍心说让她失望的话了。 “行啊，到时候带孩子可有您累的了。”我笑着说。 “呵呵，你梁老师说，如果你们有了孩子，她就申请提前退休，不用担心带孩子的问题。”母亲笑着说，“而且我现在工作也轻松了，平时也能帮你们带，所以不要害怕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谢谢妈。”我真诚的说。 “傻孩子，哪有什么谢不谢的。你梁老师还说了，我们这一代人老了，是时候把为社会做贡献的责任交给你们这一代了。”母亲继续说着，合着两位老人已经为我们把以后都打算好了啊。 今天被母亲的一席话感动得有点不理智，晚上看到洛迦的时候，还是有点恍惚。 “怎么这么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洛迦拍了拍我的脑袋，笑道。 “因为好看啊。”我随口说，还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你再这么闹，小心我真把持不住。”洛迦眼里透着浓浓的危险气息，我赶紧低下头乖巧地吃起饭来。 饭后，洛迦开车回到我和菱菱的小公寓，不上班的时候都要宅在家里的菱菱今天竟然不在。 “你问问李菱什么时候回来，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住。”洛迦环顾屋子一周，确定菱菱确实不在家后，说道。 我直接给菱菱打电话过去，很快便被接起来：“阿瑾，怎么了？” “你几点回来呀？”我问。 “你回去了？”菱菱反问。 “嗯，洛迦送我回来的。”我回答。 “我今天在学鹏这里，不回去了。”菱菱声音透着与平时不同的娇媚，我立刻反应过来打扰人家了，赶紧挂了电话。 “她说不回来了。”我对洛迦撇嘴道。 洛迦把外套脱了挂到门口挂钩上，换上给他准备的拖鞋，向沙发走去，随口道：“那我也不回去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早上堵车很严重。”我皱眉，如果他留在这边，早上开车运气好的话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医院。 “没事，晚点到也没关系的。”洛迦随口说，摸了摸裤兜口袋，又把手放下了。我留意到那里面是烟盒的轮廓，估计他最近的工作压力不小。 又想到今天和母亲的对话，可能，我们真的需要组建一个家庭了吧，有了稳定的生活住所，他也不用这么跑来跑去。 “我听我们科室的小护士说，周二就开始放国庆小长假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洛迦长臂一伸，把我揽到怀里问道。 “我有个悲伤又兴奋的故事要讲给你听。”我委屈巴巴地抬头努嘴道。 洛迦看着我，问：“哦？说来听听。” “我十一假期可能要闭关赶稿子，我答应了郭老师的助理，下周把稿子交给他。”我看着洛迦的表情从疑惑到了然，缓缓说道。 洛迦思考了一下，点头道：“嗯，这下好了，我又可以解放一名同志过节去了。” 我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留下值班，你在家好好创造，晚上我陪你睡觉。”洛迦把头搁到我的肩膀上，我感受着他尖锐的下巴把我的肩膀硌得刺痛。 做了良久思想工作，还是忍不住抬头央求道：“那个，我能不能在这里赶稿子，你就安心去忙你的，好不好？” “不好。”洛迦第一时间接话，彻底否定了我的提议。 我继续努力：“哎呀，你就通融一下，我在你那边那么久，一份作品也没出来，还是在这里灵感比较多。” 洛迦眼神渐冷，半晌开口：“璐璐，我知道你想熬夜赶稿子，但是你的健康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看着洛迦严肃的样子，我立马偃旗息鼓，不再挣扎。 哎，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服服帖帖了，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 …… 周一早上早起简单做了两人的早饭，吃完各奔东西。 周二便收拾好东西，打车去了洛迦那里赶稿子。 到的时候家里没有人，门口柜子上贴了小纸条，漂亮的柳体煞是好看：冰箱里做好了饭菜，中午热一下就能吃了，等我晚上回来再做饭，如果临时有事，提前发消息给你。 简单的话语，却看着异常温暖。何其有幸，遇到这么好的男生，并有机会陪在他身边。 五天的时间飞逝而过，期间洛迦三个晚上冲了凉水澡，真心疼他，也佩服他的体质，竟然不感冒。 第六天母亲来消息约我和洛迦过去吃饭，我让洛迦最后一天约了梁老师吃饭。 到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洛迦今天下班晚了一会儿。 母亲做了五六个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盖着盖子，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只是看着汤碗菜盘大体能判断两个大菜，两个青菜，一个汤菜。 “妈，还有谁要来吗？”我问。 “就咱们三个，你爸这两天忙，回不来。”母亲笑着接过洛迦手里的礼盒，“以后不要破费了。” “阿姨，您要好好补补身体，后天就要入职了。”洛迦笑着说，“我门今天接到通知了，任命您为外科副主任，副主任医师。” “呵呵，提前下通知了，我以为要等到我入职以后呢。”母亲笑道。 “妈，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洛迦，以后你可能还需要受累照顾一下我妈。”我扭头对洛迦说道。 洛迦笑着点了点头：“放心。” 一句“放心”就真的放心了，人与人之间最高的信任，莫过于此吧。 “璐璐啊，妈不是小孩子了，洛迦虽然是副职，却做着他们科室主任的工作，你别给他增加负担了。”母亲笑着拉我们到餐桌坐下，打开一个个盖子。 红烧小排，清蒸鲈鱼，香菇油菜，油泼娃娃菜，还有酸菜鱼。 看出来了，这顿饭不是给我准备的，是给洛迦准备的。 “妈，您这饭做的，怎么就两个我能吃的？”我看着母亲笑道。 “你呀，别那么贪心，两个菜还不够你吃的吗。”母亲笑着说，我起身去拿碗筷，洛迦去拿米饭。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大概是陪梁老师的经验比较丰富，洛迦总是轻而易举地让母亲开心。可能这就是最好的幸福了吧，彼此的家庭都很喜欢对方。 第二天去梁老师那里，洛迦就没那么幸福了，梁老师一脸无辜地坐在沙发上点着菜单，还指着厨房里的一堆蔬菜鱼肉，说让洛迦好好做。 说完就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陪她一起看电视。 “璐璐，你巴黎参展的稿子做的怎么样了？”梁老师问，没想到连梁老师也改口叫我璐璐了。 “初稿今早上完成了，已经发给郭老师助理的邮箱了。”我回答。 “都是一家人了，以后跟着洛迦叫小姨就行，不对，叫阿姨吧，等她以后给了改口费咱再叫小姨。”梁老师调皮道。要是她知道我还在称呼她“梁老师”会不会伤心呢…… ------------ 64 巴黎时装周 因为史教授不在，这顿饭依旧只有梁老师和我们，因为还不清楚父母这辈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和洛迦都不敢贸然说“让梁老师和母亲经常聚聚相互陪伴”之类的话。 回到家已经是八点了，因为明天要正式结束假期上班了，提前打电话确认了菱菱和小米都在家，洛迦才同意让我自己打车回去。 “真该把你娶回家了，每次看着你离开都要失落一会儿。”等出租车的时候，洛迦摸着我的后颈说。我抬头看看他，笑了笑，没作声。虽然觉得和洛迦最终走到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最近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出租车很快到了跟前，我挥手和洛迦道别，并承诺到家立刻给他电话。 车子走出很远，洛迦还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发呆。 到家的时候，菱菱和小米在看电视，听到开门声，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我看来。 “姐，我后天就要去巴黎了。”小米开口道。 “这么快吗？签证下来了吗？票买好了没？”我问。 “嗯，都准备好了，就是有点忐忑。”小米说。 我安慰说：“平常心就好，这次去就是学习，你聂叔叔也会去，跟着他就行，没有什么值得你忐忑的。” “聂叔叔没跟我说要去啊。”小米惊喜地说。 “你一会儿给他发消息确认一下，我认为这么重要的时装展，不可能缺了他的出席的。”我说，“而且，郭老师也会照顾你的，实在不行，我再跟她打个招呼。” “不用了，我觉得如果郭老师记得我，自然会照顾我的，如果不记得，也没必要再麻烦人家了。”小米阻止道。 过了一会儿，惊喜地抬头说：“姐，聂叔说他明天就到巴黎。” 完全是意料之中，Vala da这种国际知名大品牌，每年都参加巴黎时装周，今年自然不会例外。 “好啦，早点睡吧，明天你可以提外出申请在家收拾东西了。”我拍了拍小米的肩膀，起身去洗手间洗漱。 “哎，我可能快要结婚了啊。”一直没出声的菱菱突然开口，消息吓了我一跳。 “你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我站定脚步，回过头问道，“房子的事搞定了吗？” 明明前几天还没跟李学鹏说这套房子的存在，也没收到学鹏买婚房的消息，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话。 “学鹏想租套公寓，我就没提这套房子的事。”菱菱耸耸肩，继续说，“我觉得我们两个再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行就尊重他的想法，租套房子结婚算了。” “呵呵~好事啊。”我点头，转念一想，问道，“菱菱，你不和学鹏说这套房子的存在，是怕我没地方去吗？” “别自作多情了，你爸妈那套房子平时只有阿姨一个人住，洛迦更是恨不得你天天留宿在他那里。再不济，如果我需要这套房子，完全可以提议让你和米公主住楼下。所以这事和你没关系，单纯是我不想学鹏难过而已。” 既然菱菱说到这里了，我便没再追问。 “那就好，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我玩笑道。 “什么鬼，我们都还没和家里商量呢，。”菱菱说完，扔给我一个白眼自己体会。 我摆摆手，转身继续去洗漱，既然有了这个想法，我们坐等婚期订下来就好啦。 第二天打车去的公司，小米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本来打算明天请假去送小米的，奈何有个稿子需要赶完交上，就没有办法请假了。 小米临上飞机前，给我发了消息，我回复“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随时跟我讲行程”之后，就继续工作了。 晚上刚刚下班到家，小米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你倒是会算时间，我刚到家你就来电话。”我笑道，“怎么样？” 小米给我看了看周围环境，是酒店房间里，她正坐在窗边，楼下是条繁华的街道。 “姐，我订的房间被聂叔叔退了，他觉得我一个人住不安全，给我开了他隔壁的房间，有点奢侈。”小米给我看了可以用豪华来形容的总统套房，确实是奢侈。 “你聂叔叔也是担心你，毕竟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了吧。”我说，嘱咐着，“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听你聂叔叔的话。” 小米点头后笑着说：“姐，我不是未成年小姑娘了，你就放心吧。” 我点头，叮嘱了两句去看作品要注意观察哪些地方等等事项，挂电话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很是难受。 菱菱端着一碗面放到我面前，说道：“你吃方便面能行吗？我忘了买菜了，洛医生知道会不会抽我？” 我感动得说：“菱菱，你太好了，我已经饿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放心啦，我现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偶尔吃一次没问题的。” 说完便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人在饥饿的时候吃的饭真是特别特别香啊。 第二天小米竟然偷偷给我直播起了巴黎时装周的盛况，看的我好不激动。暗暗下定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去观赏一次巴黎时装周，还要有自己的作品，最好作品能以系列的形式参加展览。 第四天，小米找到了我的作品，虽然我只是完成了设计稿，甚至后期的修改，郭老师都没有再找我，但是当看到自己的idea变成modal身上的衣服的时候，还是欢喜得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办公室里。 立刻平静了半晌情绪，继续看小米得直播。 大气高贵的紫色盛装，左肩搭配一朵大大的深蓝se蝴蝶结，华丽而贵气。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修改之后的成品，郭老师把线条改动得更加流畅，腰部的褶皱更加繁复，暗纹更多，显得更加华丽。 这是我第一次试着设计西方宫廷款式的服装，中间翻阅了不少西方文化著作，摘取了很多对服饰的描述，最终形成的自己对这套礼服的理解。 没想到郭老师比我更加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竟然把我的想法表达的更加贴近艺术与现实的交界点。不论是泡泡袖还是轻纱褶皱，都把我内心的期待以最完美的形式表现出来了。 晚上小米回去把这件作品的照片发给我的时候，我无比满足的欣赏了半天，才恋恋不舍的保存了起来，作为我与偶像一起设计的第一套衣服，我一定要抽空去买齐布料，还原一件样衣保存起来。 想到这里，便开始在某宝上找要用到的材料。 后面两天，小米的重心便放在了陪聂叔叔身上，两个人去了几处巴黎的景点，这次不用考虑我的身体，两个人去的地方比较多，小米都一一给我发照片，还不忘配上几句解说，看的我仿佛也身临巴黎了。 小米回来的时候，给我和菱菱每人一套兰蔻的护肤套盒，非常高端的限量款，应该破费了不少金子。 “不知道顾霖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他买了一件风衣，不知道合身不。”小米坐在沙发上，一边整理行李箱，一边说。 我和菱菱对视一眼，笑道：“合不合身他都会喜欢的。” “姐，别打趣我了。”小米露出罕见的羞涩神情，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今晚就不消遣她了。 “米公主，你真的想好了吗？顾霖一看就是死脑筋，就怕你最后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了。”菱菱一边拆开礼盒，一边苦口婆心地说。 “菱菱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小米抬头，看着菱菱，认真道。 “哎呀，我之前是觉得你和顾霖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才那么讲的，没想到你现在认真了，我自然不能再那么讲了。”菱菱笑道。 小米停下收拾东西，坐到沙发上和我们聊了起来。 “我这几天想了想，也和聂叔叔聊了聊这件事，我对他的其中一句话印象颇深。聂叔叔说，婚姻的本质其实是自己和自己过日子。所以我想和顾霖试一试，毕竟此时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我听了聂老师的那句话，大脑有一瞬间的卡顿，不管是婚姻还是恋爱，都不应该成为另一半的桎梏，那么我对于洛迦而言，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菱菱点头道：“嗯，试试吧，祝福你找到幸福。” 小米听了点点头，转头看向我：“姐，你怎么不讲话啦？” 我回过神，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开口说：“替你们高兴，也在反思我的情况，希望我们都幸福下去。” 菱菱听了，也看向我：“找到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我无奈摊手：“人改变自身容易，改变别人，却太难。只愿未来一切都好，我不做谁的包袱。” 菱菱抱了抱我，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即使有哪里还不够好，也只是暂时的。” 我也点头，相信未来的我们，都能站在各自领域的巅峰，彼此携手向前。 之后的日子比较平静，工作日上班，周末陪陪母亲，和洛迦约会。工作之余和小米、菱菱聊天刷剧打发时光。 ------------ 65 双喜临门 顾霖是在十二月底回来的，当他出现在公司门口接小米的时候，我甚至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变得黑黝黝的，本来就瘦高的身体看着更细长了，脸上的肉也塌陷下去，一双眼睛却更亮了。一身整齐的军装，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阿瑾，我找米余。”顾霖向我走过来，带着一路望过来的目光以及好奇的探寻。 “堂哥，小米刚刚出去了，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等等她吧。”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办公室的同事们却都没动，目光粘在顾霖身上。我故意把“堂哥”咬的很重，不想被他们误会。 堂哥没说话，径自坐到我拉过来的椅子上，看着我的电脑屏幕问道：“还要加班？” 我点头，解释：“稿子还差很多，你和小米先下班吧。” “注意身体。”堂哥言简意赅，我却明白了其中的关心。笑着点头答应了。 女人八卦的天性让办公室的女同志们直到小米回来收拾好东西，目送小米和顾霖离开，才过来问我他们是什么情况。 “那是我堂哥，至于他和小米的关系，你们得亲自问小米了，我也不太清楚。”我笑着摇头回答。众人发现从我这边听不到准确回答，便纷纷下班回家了。 没过多久，洛迦就打来电话，催我下班回家，不然他就要来接我了。 没想到堂哥竟然给洛迦发消息了，他对我的关心果然不比表哥少分毫。 于是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吃过晚饭后继续工作。 刚打开家门，菱菱就扑过来给我一个熊抱，我笑着接受了，问道：“说吧，有什么喜讯。” 菱菱开心的在我脸上啵了一口，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婚期定了？”我问。 菱菱摇头说：“不是婚期，是订婚，这不是已经年底了吗，我们打算在你生日的前一天订婚。” 我哭笑不得地问：“为什么要以我的生日为坐标呢？” 菱菱笑：“其实也没有啦，他妈妈给了几个日子，我觉得那个离你生日近，肯定很好记住啊。” 我笑着问：“你这么决定，学鹏没吃醋吗？” 菱菱听了，笑了起来：“哈哈，我才不会这么跟他讲呢。” 我回给她一个拥抱，开心的说：“恭喜恭喜，终于要修成正果了。” 晚上十点左右，门铃声响起，正在看电视的菱菱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肯定是小米，堂哥今天去公司找他，两个人一起下班离开的。”我一边解释一边去开门。 果不其然，就是女主本人。 小米一进门，菱菱就关了电视，开始盘问。 “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孤男寡女，月明风高的夜晚，最适合男娼女盗。”菱菱满目含笑的看着小米说道。 没想到一向伶牙俐齿的小米，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我和菱菱对视一眼，瞬间了然，这是报喜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小米就一脸幸福地开口说：“刚刚顾霖和我表白了，我们在一起了。我和一个大我六岁的男生谈恋爱了。” 为什么要强调六岁，我无奈地笑了。 菱菱却笑着说：“六岁正合适，你看阿瑾和洛医生，感情多稳定。” “嗯，你和学鹏哥感情也非常好，所以这和年龄没那么大关系啦。”小米认真道，菱菱只是笑，不说话了。 “我还是比较好奇，堂哥这种性格是怎么表白的。”我好奇得问。 小米说：“就是我带他去附近吃晚饭，吃完饭走回来的路上，他问我考虑好了没。” “然后呢？”菱菱问。 “然后我就问他，你怎么考虑的？”小米笑道。 “那他是如何回答的呢？”我问。 “他就说，我觉得我很喜欢你，你还喜欢我吗？”小米说，“我看他能讲这么长的话挺不容易的，就没为难他，说我也喜欢他。” “接下来呢？”菱菱继续问。 小米一脸困惑，转头问我：“这不就在一起了么？还需要有什么吗？” 我看看菱菱：“别人还小呢，可别乱教。” “接下来当然是亲亲搂搂抱抱举高高啊。”菱菱丝毫不顾我的意见，继续道，“为什么叫两性关系？重点当然是后面三个字啦，你自己回去体会体会。” 于是小米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下楼去了，估计一晚上还在体会菱菱这句话。 “阿瑾，离我订婚只有十八天了。”晚上，菱菱挤进我被窝里，在我耳边念叨着。 “呵呵，迫不及待了吗？”我笑着推她。 “哪有，学鹏妈妈说，明年开春儿去查日子，定婚期。阿瑾，我是不是该提醒洛医生加快节奏了？”菱菱转头看我。 我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对菱菱说：“菱菱，你出嫁，我比任何人都开心，但是我和洛迦的感情，慢慢来吧，虽然我也期待能早点修成正果，但是我更希望一切顺其自然。” 菱菱听完，半晌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阿瑾，你还是不确定是吗，你是典型的近乡情怯。”菱菱总结道。 我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我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最好的自己，而不是为了成全对方而牺牲自己，哪怕是任何一个方面，也不可以。 之后的两周，我陪着菱菱准备着她的订婚仪式。 从挑酒店到选择邀请函，菱菱都是先跟学鹏确定几个备选，然后回来和我挨个商量、选择。 “阿瑾，伴手礼盒我们选哪一款呢？”我正在看着她婚书上的内容思索的时候，菱菱又开始问我礼盒了。 “我觉得订婚比较中式，礼盒可以选木质礼盒，古色古香的檀木色就很好，你觉得呢？”我表达出自己的想法，让菱菱慢慢思考。 “嗯，很高大上的感觉，我觉得完全符合我的预期。只是里面也可以放糖果和点心吗？”菱菱思索道。 “为什么不能呢？你也可以放中式的小糕点，不过不如西式点心精致，口感也略差一些。”我说。 “嗯，点心还是用我们定好的吧。”菱菱终于做了决定。 “嘉宾的名单你们双方拟好了吗？”我问，下个周末就是订婚宴了，因为大家都要上班，这个周末就变得格外紧张。 “嗯，因为觉得我们两个都在这边，以后也要在这边，双方家里决定多邀请这边的亲朋，T市也要来不少人。”菱菱说，“不过名单我们基本整理出来了，只是还需要你帮我们写一下请柬。” “嗯，好。”我点头应着。 “阿瑾，你真好。结婚的时候估计还需要你再辛苦一次，真后悔小时候没有好好练字。”菱菱搂着我的肩膀说道。 “不是有我呢，怕什么。”我笑，“你只管幸福就好。” 菱菱突然想起什么，问我：“对了，洛医生刚刚给你发消息说要过来，你是不是没看手机？” 我这才想起来，手机还在房间里，而我已经在客厅里帮菱菱敲婚书的内容敲了很久了。 “嗯，我手机在房间里。菱菱，我一直在想，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这个版本是不是有点陈词滥调了。”我皱眉问道。 “嗯，不过传承千年的婚书，自有它本身的好，不然大家也不会纷纷笑纳。”洛迦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惊讶的抬头，望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彻底沉沦。 “菱菱呢？”我环顾四周，发现早已不见了菱菱的踪影。 “看到我来了，当然是给我们留出空间了。”洛迦笑道。 “我以为你要去医院值班，便没有打扰你。”我解释道。 洛迦静静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忍不住坦白道：“好吧，我确实是在这里思考菱菱和学鹏的婚书，忘记看手机了。” 洛迦听完，噗嗤轻笑出声，点了点我的鼻尖，笑道：“你倒是诚实。” “你觉得呢？就用这个吗？”我抬眸看着洛迦，执着的等着他的回答。 洛迦看了我面前的屏幕半晌，才移开视线，对我说：“我觉得这个就很好。” 我点头，摊开事先准备好的红纸，拿起细羊毫笔，蘸墨，慢慢写了起来。 我擅长蝇头小楷，菱菱的婚书，自然要用最漂亮的字来写。 洛迦认真的看着，自始至终一动未动，直到我写完，他才接过笔去洗好，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等着晾干。 伸出修长的两指，捏着红纸的两角，细细端详起来。 “璐璐这手字是真的好，以后我们的婚书，也要你来写。”还好洛迦没有看着我说这句话，不然我的脸估计要烧透了。 …… 周六，菱菱的订婚宴，连表哥和堂哥都来参加了，一个代表顾家，一个代表左家，身份不低。 洛迦也请了假，今天过来帮忙。小米跟在我身边，帮着菱菱迎接宾客，看到堂哥走过来的时候，脸都红透了。 表哥笑着和小米打招呼，奈何小米只是红着脸回应了一句“长官好”。 ------------ 66 订婚典礼 “便服的时候，就不是长官了，你也可以叫我左哥，也可以跟着阿瑾喊表哥。”表哥笑着对小米说。 小米羞答答的说了声“表哥好”，把一旁的嫂子逗笑了。 “好了，顾霖留给你了。”表哥说着把顾霖往我们这边一推，拉着嫂子的手走了进去。 因为要考虑到家里的关系，酒店订的不算豪华，却也是不错的星级酒店，大门宽敞。 看着堂哥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我轻推小米，笑道：“要不你先和堂哥进去吧，我和洛迦在这里就好。” 小米转头看了看堂哥，小声说：“你先进去吧，我答应菱菱姐在这里帮忙迎接客人的。” 堂哥开口：“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一句话问的我和洛迦哭笑不得，这么喜庆的日子，你在这一脸严肃，实在是不适合这个场景啊。 小米笑着看他：“那你要保持微笑，做不到的话就去里面嘛。” 果然，唯有女人能使百炼钢成绕指柔，堂哥听完小米的话立刻乖乖地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迎来了一个很有重量的人——顾景行。 他的爷爷和我的爷爷是亲兄弟，但是我们的交集却很少。他爷爷是早年下海的人里最先发家的，公司经营的很大，自然也忙碌得多。这么多年我们走动的很少，对于顾景行这位堂哥，我更是只有高中时候有个一面之缘。 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再次遇见，竟然是在菱菱的订婚宴上。 他气质凛然，一脸的严肃在见到我的时候，略有放松，却仍像多年前那次匆匆相见一样，不苟言笑。 “阿瑾，别来无恙。”他开口。 我笑道：“景行堂哥，好久不见，更帅了。” 他臂弯里挽着的那位高挑漂亮的女士轻笑出声，我这才注意到这位霸占荧屏多年多次蝉联各大平台影后的大明星，此时竟简简单单的一身小礼服笑意盈盈的站在景行堂哥身边。 这次我彻底惊呆了。 “你，你好，我是顾瑾。”面对电视上走下来的大明星，我发现我竟然有点紧张，毕竟我也是看着她的剧长大的，从人畜无害的甜心女主，到干练的职场精英，再到翻云覆雨的一代女皇武则天……她高大华贵的形象早就刻在我们这些追剧人心里了。 “呵呵，你好，我是舒晴。”她说她是舒晴，而不是舒晚意。我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这次是作为家人出席的，也就是，我们家的人。 “表嫂？”我看向堂哥，犹豫地问。 堂哥微微轻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是我男朋友洛迦。”我牵过洛迦的手，也介绍道。洛迦微笑点头，伸手握住景行堂哥伸过去的手。 “你们先进去吧，一会儿我们进去聊。”见到有其他宾客过来，洛迦赶紧把二人让了进去。毕竟他旁边那位大众情人太抢眼了，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服务生有意无意的看过来了。 “啧啧，太厉害了。”我赞叹道。 “你好像很喜欢她。”洛迦拉着我的手，点评道。 “你别说你不喜欢她，她可是大众情人呢。”我笑着侧头看洛迦。 洛迦点点头说：“嗯，她确实是位颜值与演技均在线的实力派演员，不过我只喜欢你。” 这下轮到我不好意思了。 “她的新剧电影《落日》应该是这周上映了，明天我们去支持一下？毕竟是自家人。”我提议道。 洛迦握着我的手稍微加重力道：“明天我有别的安排了，以后支持的机会多的是，明天你先过来陪我。” 我问：“明天什么安排？” “到时候就知道了。”洛迦不再开口，我便也不好再追根究底地问了。 菱菱订婚典礼快开始的时候，宾客已经都到齐了，因为事先预留了我和洛迦、小米和顾霖以及表哥他们的位子，自然就无法过去和顾总同座了。 “阿瑾，你猜我看到谁了？”还没开始，菱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 “顾总和舒晚意。”我笑道。 “那个男的也姓顾？你家的？”菱菱听了吃惊地问。 我继续笑，点点头：“对，我们家的。堂哥，顾景行，顾氏集团你知道吧，他爷爷创办的。” “你们家的人真牛。”菱菱不禁竖起大拇指，我以为她指的是顾氏集团的事情，结果她接着说，“连影后都追到手了，难道影后那个儿子是你哥的？” “儿子？多大了？没听说我哥结婚啊。”我追问。 菱菱摇头道：“那估计不是你哥的，据说好几岁了。不过我也是看的微博头条，不一定是真的。” 司仪的声音响起，菱菱顾不得讨论八卦，赶紧上台去了。 她一定没有想到，昨天还紧张兮兮的她，今天会因为大明星的到来而忘了此时该做什么吧…… 整个过程简单却又隆重，程序简单，隆重是因为到场人物里，有很多地位都举足轻重。 双方父母致辞，一对准新人交换信物，两家人互换婚书，男方下聘礼。 整个过程简单又庄重，李爷爷作为两家地位最高的长辈，为二人送上了叮嘱和祝福。 之后就是宾客开宴，大家在宴席过半，开始陆续离座，结交新朋或者找旧友聊天。 因为遥遥相对的关系，我看到景行堂哥始终没动，期间有人过去敬酒，他也很给面子的一一回敬了。他身边的舒晚意落落大方的坐在那里，不得不说，影后即使是坐着不动，也自成风景。 “怎么可以那么美！”一旁的小米也忍不住看过去，赞叹道。 景行堂哥不经意间抬头对上我的目光，我看着他身边笑了一下，他点头示意，侧头和身边美人耳语了几句。对方听完，抬眸看了过来，眸光流转处，借着灯光熠熠生辉。 即使作为女人，我的心跳都加速了。 “哇，好美啊，姐，我扛不住了~。”小米坐过来，抱着我的胳膊。 景行堂哥起身，舒影后也很快跟着起来，表哥竟然停顿了一会儿，等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才继续抬脚往前走，这一幕被我和小米当作电视剧观赏着，太甜了。 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堂哥已经走到我们跟前了。 洛迦起身，从旁边桌拉了两把椅子，塞进我们这桌，请二人坐下。 堂哥坐到洛迦那边，影后坐在了我身边。 “阿瑾，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大明星看着我，眉眼带笑，漂亮极了。离得这么近，连她忽闪忽闪的睫毛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啧啧啧，吹弹可破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细长的柳叶眉，高挺的鼻梁，还有饱满性感的唇……果然如网友评论的那样——舒晚意的长相是上天最完美的作品了。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傻笑道：“呵呵~嫂子，我是看着你的电视剧长大的。” 一旁的洛迦听完，失笑道：“她看到你太激动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这么近距离地和你接触。” 景行堂哥听了，冰块脸上的表情竟然难得的松动了，看着我说：“阿瑾，等我们的婚期定了，婚礼你记得带你的男朋友和朋友们来参加。” “真的可以吗？”坐在我另一侧的小米不淡定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堂哥看了小米一会儿，淡淡开口。 “您认识我？”小米吃惊地说。 “几年前，和你父亲谈生意的时候，约了你的学校附近，那天你父亲恰好偷偷去看你。”景行堂哥说话很有智慧，既帮米鹏飞说了话，还不至于让小米反感。 “额，可是我不认识您。”小米撇嘴道。 “呵呵，你认识我就好啦，到时候我们告诉阿瑾，你带着男朋友一起来。”舒嫂子笑着说，嗓音甜美，有着天然的安慰人的味道。 在应酬宾客的菱菱，匆匆敬完酒，立刻踩着三寸高跟鞋飞奔而来。 “哇，这是本人吗？”把小米挤到顾霖身边，坐到我身边小声问道。 “嫂子，这是我最好的闺蜜，李菱。”我介绍道。 “呵呵，你好，我是舒晴，今天你是最美的女主角。”舒嫂子笑着说。 “您和舒晚意是双胞胎？”菱菱果然傻了。 “那是我的艺名，我的真名叫舒晴，晴朗的晴。”嫂子好脾气地说着。 “我可以八卦一个问题吗？”菱菱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睛里泛着激动的光。 “当然可以啊。”嫂子笑道。 “娱乐新闻上讲的，那个儿子是你的吗？孩子的爸爸是萧天祐吗？”菱菱一股脑问了出来，当她说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堂哥那里散发着冻死人的冷气。 嫂子抬起纤纤素手轻掩红唇，笑道：“孩子的爸爸是景行啦，六岁了，我不想他被狗仔曝光，今天就没有带过来，你们改天可以去家里玩。” 听到嫂子的解释，我和菱菱都瞪大了眼，看着影后，孩子六岁了？堂哥的？他们六年前就开始恋爱了？舒晚意一直是单身啊，而且绯闻男友一直是萧天祐和洛天啊。 太复杂了，太劲爆了，太让人忍不住想八卦了。 ------------ 67 梦幻求婚 菱菱的订婚典礼在舒晚意的到来给我们带来的震惊中，落下帷幕。她与学鹏的关系也正式进入从未婚妻到老婆的过渡阶段。 第二天，洛迦约我下午两点准时出现在他家门口，我如约做了。 因为意识到今天是我的生日，提前想到了他会制造惊喜。 只是当一切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我还是惊呆了。 客厅里的玫瑰花海，餐厅里的一室烛光，满屋子的气球，还有影视墙上投影的大字：璐璐，嫁给我~ 鲜红的玫瑰与五彩缤纷的气球，在烛光摇曳中，氤氲出撩拨心弦的细腻情感。 小时候经常幻想，有一天，有一个人深爱着我，我也深爱着他，他会在全世界最浪漫的求婚典礼向我求婚。 这一刻，我仿佛进入了童话故事里，王子骑着白马款款而来，深情亲吻着我的脸，缓缓跪下，问我：你愿意嫁给我吗？做我的新娘，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亲，我们一起携手共度余生时光，不论贫富，不论是否健康，都不放弃彼此。 可是当我看着洛迦帅气面庞慢慢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我的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知道他爱我，很爱我；也知道我爱他，深爱着他。但是如若就这么答应了他的求婚…… 脑海里回荡着上午史教授打来的电话，他说：璐璐，这个项目是洛迦提的，但是他却放弃了，现在项目停滞不前，我几次邀请他过来，他都再三推辞。贸然打扰，还请你不要见怪。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儿女私情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要看得明白…… 后面的话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此时的我，无法回应洛迦的这个求婚。 所以当他跪在我面前，扬着俊脸深情款款地望着我说“璐璐，嫁给我吧，给我一个家”的时候，我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经过脸颊滑落在地上。 我努力控制情绪，仰起头看着满屋子的气球，那么美好，却又那么梦幻。 慢慢地，我看清了烛光晃动的影子，看清了幻灯片里闪动着的字——璐璐，我愿用我的人生，许你一个未来。 我环顾整个客餐厅，看到了餐桌上的东西，房产证和几张卡。 我努力调整情绪，哽咽着开口：“洛迦，我做梦都想着和你结婚，你是我的整个童年，也是我的青春，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最终的归宿。” 我伸手把洛迦从地上拉起来，洛迦定定的看着我，没有出声。我拿过他手里的戒指，展开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掌心，然后扳动他的手指，把整个戒指都攥进去。 “但是我爱你，更想陪着你实现理想，一路攀登。而不是让你因为我止步不前，这份罪责我承担不起。所以，对不起，我还没有做好和你结婚的准备。” 几度哽咽，才把这番话表达明白。 洛迦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擦着我的眼泪，奈何却越擦越多。 思索良久，洛迦才迟迟开口：“璐璐，如果我去那个项目，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几年，我怕不在你身边，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哭着摇头说：“不是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不在我身边的这十七年，我都有好好照顾自己。” 洛迦叹了口气说：“可是你都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好吗？” 在洛迦温柔的劝慰声中，我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哥，我希望你能先去把你的工作做完，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并且保证照顾好自己。”我擦擦眼泪继续说，“求婚戒指你先保存好，两年了，你在我身边停滞不前，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让我看到你因为而变得更加优秀。” 洛迦摸了摸我的发顶，无奈叹息：“真拿你没办法。” 我没作声，洛迦继续道：“我会尽快和医院申请过去，过去以后可能会疏忽对你的照顾，如果你平时联系不到就留言给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不希望距离成为阻碍我们感情的因素。” 我靠在洛迦怀里听完，点点头，哭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的累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菱菱和小米的叹息声中度过的。 是啊，幸福就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我却忍痛放手了，还把枕边人推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于是在以后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我看着天空中或圆或缺的那轮明月，脑海中描绘着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身影，低头看着手机里他偶尔发过来的只言片语，只在心中默默祈祷他一切顺利。 洛迦的申请医院很快就批复了，一周以后便启程了，走得匆匆。 前一天我留在了他那里，那晚的洛迦温柔体贴，算是留给我一个难忘的回忆。 第二天我和公司请了假，送他到机场。看着他挺拔削瘦的背影，深灰色的长款呢大衣还是我上个月刚挑来送给他的，休闲西装裤显得小腿很长，休闲商务皮鞋。 一身正气凛然，如此帅气的男士，竟然会为了我打算放弃自己苦苦坚持的理想，还好一切都不晚。 检票口，洛迦几次回眸看我，我都回以微笑。就像昨夜说的，我还小，等得起，等你完成你的理想，我带你回去慢慢看这些年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六岁到二十六岁，二十年的春秋轮回都已缓缓流淌，再过几个春秋冬夏又有何妨。 只是，寒冬料峭，匆匆一别，再见却已是初秋。那时我方体会到：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太难。 ——分界线—— 今年是母亲身体康复后的第一个春节，爷爷很早就打电话通知父母带着我们回去。 “阿瑾，你先去看望你梁老师，等你回来我们再出发。”法定节假日是除夕到初六，我们除夕这天才得以休息，母亲一大早便打电话喊我匆匆前来。 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礼品，向梁老师家走去。 打开门，史教授也在家，见到我，脸上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他大概是知晓我和洛迦的事情了，觉得可能是自己影响了我们的进展。 “阿姨、伯父，提前来给你们拜年。我和爸妈一会儿要回去给外公上坟，不能多待，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从T市带回来的吗？”我问道。 “璐璐，不用这么客气，你多过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很高兴。”梁老师笑着说，史教授也笑着看我。 “行，年后周末我周六来这里吃饭，周日去我妈那蹭饭。”我笑着说。 “随时欢迎，我给你做好吃的。”史教授开心的说。 “好的，伯父，我很期待品尝您的手艺。”我开心地说。 “你和洛迦怎么样了？”梁老师问道。 “挺好的，阿姨您放心吧，他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经常发微信。”我拉着梁老师的胳膊安慰道，其实她也非常想念洛迦吧，毕竟从小没离开过身边。 回T市的路上，我本来打算开车，父亲却不肯，让我和母亲坐后面。没想到他今年竟然真的没有留在军区，而是陪母亲回家。 半路，舅妈打来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到，约好了一起去墓地的。 匆匆到家，换了套衣服便随父母和舅舅舅妈去了墓地，半路嫂子带着小川赶上了，看来表哥今年又留在部队了。 冬天的墓地，草木枯黄，透着浓浓的萧条气息，给这墓园平添了几分哀伤。 外公的墓地在半山腰，墓碑上落了一层不浅的尘土，舅舅和父亲上前拿出手帕，仔细地擦拭干净。 外公身穿军装的遗照清晰的显示出来，还是那张慈祥和蔼地容颜，仿佛又回到了我和表哥小时候的日子。外公，一别两年，您和外婆在那边过的可好？ 外婆的墓也迁过来了，只有一块新刻的墓碑，没有遗照。看到外公和外婆葬在了一起，家人们的心里都感到安慰。 众人回去都先去看了爷爷，外婆外公不在了，爷爷变成了家里唯一的长辈。 “我听老二说，他家孙子见过阿瑾了。”爷爷一见我，就开口问这事。他向来称呼自己弟弟为“老二”，我一听便明白他讲的是叔爷爷和顾景行。 “是的，爷爷。菱菱订婚的时候，景行堂哥也去了。”我乖巧的答道。 “你叔爷爷让你劝劝那小子，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演员身上。”爷爷开口，语气缓慢，我也听出了其中的无奈。据说这位叔爷爷脾气很倔，当年和爷爷赌气，这么多年都没来过家里。 “呃，爷爷，我没留堂哥的联系方式。”我诚实的说，还好没留联系方式，不然我该怎么说呢。估计叔爷爷的原话比爷爷说的这些更难听。 “阿瑾，什么情况？顾景行不是很厉害吗？翻云覆雨，在商界一言九鼎，怎么他爷爷还让你劝他，劝什么？”表嫂把我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那天菱菱订婚，你和小川出去了，景行堂哥和舒晚意一起去的。”我小声回答着。 ------------ 68 新年伊始 “蝉联好几届演艺圈年度盛典的影后后来悄然退圈又强势归来的舒晚意？”嫂子努力压低声音却仍然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我点头，压低声说道：“据说他们有个儿子，都六岁了。” 嫂子听完，眼睛瞪的更大了，惊叹道：“天呐，暗通曲款这么多年了，顾景行的爷爷还不同意？” “景行堂哥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车祸离世了，他是被爷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爷爷经常说，这小子今天这么有出息，没有长歪，也是难得。”我小声解释，“那位叔爷爷性格可顽固了，估计没看上演员这个身份。” “亲生的重孙都不要了吗？”嫂子问。 我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嫂子听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感叹：“你这堂哥太厉害了，不光是做生意厉害，这找老婆的眼光也很厉害啊。” 我笑了笑，没有再开口，静静听父母和舅舅他们聊天。 吃年夜饭之前，小叔和二叔两家人都来了，顾琼挽着顾瑜的胳膊，看到我开心的扑过来，拉着我问这问那，两年没见，却还没忘了洛迦。 小叔听到后，也转过头来，打趣的问我：“洛迦怎么没回来？” 见我不好意思了，母亲笑着解围：“那孩子有个项目，早就批下来了，这两年为了璐璐一再往后拖，这不是年前才动身过去。” 爷爷听了点头：“那个孩子是个值得托付的。” 堂姐顾瑜夹了块豆腐，放到我盘里，问道：“顾霖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爷爷抬头，也看向我，问：“听说顾霖打了恋爱报告，我想着你们小辈的感情，只要不是太出格，自己决定就好。” 我点头：“是米氏集团的千金，米余，我妈生病那会儿，爷爷应该见过的。” 爷爷思索了会儿，点头道：“是个乖巧的姑娘，就是家世复杂了些。” 我点头，没再开口。心中却腹诽：您的家世其实也不简单吧。 吃过年夜饭，舅舅舅妈带着嫂子和小川回去了，我和父母留在爷爷这里。小叔和二叔两家也回来了，不过因为爷爷家房子小，吃完饭便都各自回家了，唯独在外地的我们一家被留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照旧去拜年，菱菱和李爷爷早早就到了，广场上依旧热热闹闹，唯独少了外公乐呵呵的脸庞。 菱菱见到我们过来，快步迎上来，乖巧的给爷爷和长辈们拜年问好。 清晨的阳光从东边的楼房缝隙里透出来，把一切笼罩上了淡淡的光晕。一切都如两年前的那个清晨，除了再也不见和蔼的外公，身边也没有洛迦的陪伴…… “李爷爷，过年好，祝您身体康健。”收起自己的情绪，上前去给各位长辈拜年。 一切都如很多年的新年一样，大家热热闹闹，面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阿瑾，过年好。最近过得好吗？”李澈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有点陌生，确实很久没有联系了。 “李澈哥，过年好。我过的挺好的。”我笑着回答。 “洛迦呢？怎么没陪你回来？”李澈环顾四周后，问道。 “他去研究院了，有个项目，暂时回不来。”我回答。 “要去很久吗？”李澈问。 “不清楚，看进展吧。”我如实回答。 我抬头，看到了李澈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便继续说道：“李澈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李澈听完，不再说话，走到菱菱身边，去给长辈们拜年了。 我拿出手机，给洛迦发消息。问候他新年快乐，送上新年祝福。犹豫再三，还是发了句“想你”过去。 洛迦的电话很快打过来了，我接起来，听到对面传来那好听的令我思念的声音。 “璐璐，过年好。” “过年好~”想说我想你了，还是硬生生的忍下了，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很想你。”对面的声音因为放轻有些绵软，却丝丝飘进我的心里，让我软得一塌糊涂。 “等我抽空去看你。”我笑着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想他了。 见不到的日子里，洛迦没回打电话都比较匆忙，总是聊不上几句便有人喊他。没想到当他真有时间同我闲聊的时候，我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心中纵有想法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项目暂时还没有很快的进展。璐璐，你想我了就给我留言，和我说说你这段时间在做的事情，我会在不忙的时候给你回消息的。”洛迦缓缓说着，喃喃低语的声音更是迷人。 “好，你就安心忙你的，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最后忍不住加了句，“期待你发来好消息的那天。” “嗯，那我先去所里，你好好照顾自己。”洛迦仔细叮嘱，我听到耳边有风声传来，想来他也是在路上。 这几天跟着父母一直在爷爷家住着，却不想在初三的时候，迎来了一位稀客——顾景行。 他一进门看到我，先点头示意，然后立刻给爷爷，父母，叔叔婶婶们挨着拜年，称呼一个不错，不愧是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总裁，这些还是嫂子给我科普的，我对他们的圈子确实知之甚少。 “景行啊，没想到你今年会过来。”估计这里面唯一和这位堂哥打交道多的就是我家八面玲珑的小叔了，此刻他正在沙发上笑的一脸揶揄地看着堂哥。 “小叔，我为什么来，您不是很清楚吗？”堂哥面不改色的反问。 小叔笑的更甚了，这位在国家税务局任职的小叔，果然什么都知道。 “哈哈，你爷爷拿你没办法，还指望我们能让你改变主意吗？”小叔语气轻松，我们旁边听着的人却不轻松，特别是爷爷之前也问过我和景行堂哥的关系。 “我不认为我的选择有哪里不对。”景行堂哥唇角微微上扬，却没有做出微笑的表情，他给我的感觉倒是和顾霖有几分相似，不苟言笑，是顾家的风格。 “景行啊，其实我们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纵使我们所有人都不认为有问题，你也要想办法过你爷爷那关，不是吗？”小叔笑得更开心了，果然是一向喜欢看热闹的小叔。 “爷爷，您怎么看？”堂哥突然转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爷爷。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的感情问题我不插手。对你爷爷认定的事来说，估计他也不会听我的。”爷爷摇头道。 “诶？景行，这都好几年的事情了，你最近怎么格外着急？先是参加了李家的订婚宴，春节又跑到这里来？”小叔一脸坏笑地看着堂哥，继续道，“莫非，你把大明星的肚子又搞大了？” 堂哥表情微微一顿，继而恢复正常，坐正身体开口道：“我即将步入不惑之年了，难道不应该为顾家多留几个后代吗？” 这义正词严的理由，是默认了小叔的问题吗？大明星又怀孕了？还是只是个打算？ 小叔听完摸摸鼻子，认同的点点头。 堂哥循循善诱地说：“小叔，您看抽空带大爷爷去我爷爷那边开解下老爷子，这本就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我本以为小叔又要说什么挤兑堂哥的话，没想到爷爷却出言截住了：“好，等过两天我带老三去你爷爷那边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堂哥看到目的达成了，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临行前还问我男朋友去哪里了，我只得又解释一次。没想到一向话少的堂哥，竟然说了句：“洛医生是个值得等待的好男人。” 洛迦这么好吗？人人都夸赞他…… 我和父母是在上班的前一天回到B市的，初七一早，大家便奔赴各自的岗位了。 早上临出门前，母亲做了好吃的煎饺作为早餐，父亲吃完便去了部队，我也开着洛迦的车向公司赶去。年后的街道并不拥堵，大概是因为学生还没开学，路上零零星星几辆车而已。 到公司便开始赶下个月的春装画稿，流畅的线条，靓丽的颜色，这些带着春天气息的色彩和款式，搭配上轻薄的布料选择，一定可以巧夺天工。 这天周末，我照例在母亲这边吃饭，没想到竟然接到了郭老师的电话。 她问：“顾瑾，你没有想过创立自己的品牌？”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品牌代表着太多东西，而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的。 我诚实地回答道：“郭老师，我没想过，我觉得做自己的独立品牌，可能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那如果是我帮你提供平台呢？你愿意一试吗？”我听完犹豫了，但是却仍然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答案，毕竟这对于我一个刚加入F eestyle的小设计师而言，服装这个行业还是一滩我摸不清有多深的水。 “阿瑾，我知道你的才华，所以我给你时间成长。半年以后，我再来询问你的想法，希望到那时候，你能给出我一个确定的答案。”郭老师语气温柔地说，我懵懂的说着谢谢老师，对方很快挂了电话。 ------------ 69 春之韵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很早，天气暖和的时间比去年提前很多，公司的春装约稿自然也提前了。 “顾瑾姐，聂叔叔刚刚给我发消息了，今年的米兰时装周，你的作品又入选了，还是主办方主动要求的。”周一早上刚坐下，小米就激动地过来说着，比她的作品入围了都开心。 “我知道了，昨晚主办方给我打过电话。我和公司发邮件申请了，这次还是你去，过去好好陪陪你妈妈和聂叔叔。”我压低声音对小米说。 “这恐怕不合适吧？”小米犹豫道。 “放心吧，我会和领导争取的，而且你身份特殊，部长肯定给你这个面子。”我拍拍小米的胳膊，继续道，“你这个月一定要把作品初稿完成，到时候领导才可以放心让你自己去。” 小米点头，回到座位上认真画稿子去了。她是位很有天分的小姑娘，大概是继承了景老师的创作天赋吧，总会有很多出人意料的小点子，为作品锦上添花。 当《春之韵》完成的时候，已经将近四月了，看着这一系列三套衣服，从休闲到正装，从简单到繁复的渐变，我有种预感，大概能够成为公司这一季度的主打。 再次确认修改之后，我在临下班前敲门进了董部长的办公室。 “小顾啊，你请坐，我看到你发的邮件了，米兰主办方还是想采访你，了解一些你创作《锦绣》时的想法。”董部长见到我之后，态度和蔼的说着。 “领导，让米余代我去吧。这件作品是我们两个人完成的，里面的很多小亮点都是她的主意，所以我觉得她去完全可以解答主办方的疑问。”我答道。 “嗯，也可以。那就这样定了，就是米余入职一年多了，你作为师傅，该带她出套作品了。再这么下去，我也不好跟公司交代啊，毕竟她身份特殊。”董部长为难地说。 “领导放心，她最近已经在创作自己的作品了，过段时间就能把完成的稿子给您看了。”我赶紧解释道，“这季的稿子也是她跟我一起完成的，像袖口这个刺绣的图案，以及盘扣的使用，还有很多地方都是米余的idea。” 董部长接过作品认真地打量半刻，抬头看着我说：“顾瑾，你真是一位特别有天赋的设计师。” 我赶紧谦虚地说：“领导谬赞。” “这套设计，应该又是本季的主打款式。不出意外，你年底又能升一级了。”公司有规定，一年中有两个季度的作品被采纳作为主打作品，设计师就可以晋升一级。 董部长继续道：“下月上旬应该就会出通知，届时夏装的设计应该就要由你带队了。”是的，冬装和春装的主打服装如果都是我的作品的话，那么下一个季度的服装从风格到布料，都会是我带着部门一起决定。 届时压力就大了。 回到办公室，小米担心的看着我问：“姐，怎么样？领导说哪里需要改吗？” 我摇摇头，笑道：“领导说，不出意外，下个季度的服装应该由我们带领团队一起定稿了。” 小米听了惊喜地看着我，“也就是说，我们的《春之韵》是这一季的主打？” “应该问题不大。”我笑着说，转头看她，“你的稿子赶到哪了？” 小米低头，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规整的休闲西装外套款式，只是腰部、袖子部位以及肩部的几处线条不太流畅。 我示意她起身，坐下拿起笔帮她做了合适的调整。 “这几处线条要注意流畅一些，还有就是颜色要选择好。”我叮嘱道，“先想好你的主题，然后再动笔，才不会在后期改来改去。” “姐，我想创作紫罗兰相关的主题。”小米积极的说。 “嗯，春夏接季的衣服，紫罗兰确实也适合，我建议在季节交替的时间的作品，最好采用渐变色。”我思索后说。 “好，名字可以直接叫《紫罗兰》吗？”小米继续问。 “你先去搜一下会不会重名，如果没有当然没问题。”我说完，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思索下一季的稿子的主题。 晚上下班，我和小米照例回到菱菱那里，没想到最近回T市的人竟然在家。 “菱菱姐，你竟然在啊？”小米见到沙发上摆弄着直播工具的菱菱，说道。 “我回T市一趟，今天刚回来。”菱菱转过头解释道，“阿瑾，我们婚期定了，元旦那天。” “确定不是你随手指的吗？”我惊讶地问。不会这么巧吧，农历的良辰吉日和阳历的新年是一天。 “不会不会的，就算我再任性，也不会拿自己的结婚大事开玩笑的。”菱菱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解释道，“是真的这么巧合啦，我看有三个吉日，冬月十八恰好是元旦，我就选了这个。” 我听完点头说：“婚纱决定好定哪家了吗？” 菱菱吃惊地看着我，问：“阿瑾，你这么多年说的话都是哄我开心的嘛？” 我疑惑：“难道你真打算用我这个默默无名的小设计师吗？” 菱菱点头：“当然，而且米兰时装周、巴黎时装周你的作品都参加了，怎么会是默默无名的小设计师呢？我只想顾设计师能为我设计一套独属于我的的婚纱和礼服。” “对，姐，你可不是小设计师哦，你现在可是圈子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了。”小米也跟着起哄。 “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小米，你的婚纱要提前自己想好哦，要用你自己的作品才行。”我笑着打趣小米。 “我和顾霖八字还没一撇呢，快别打趣我了。”小米笑道。 “我听说早上拜堂要穿秀禾，阿瑾，古风可是你的强项，交给你好不好？”菱菱晃着我的手臂央求道，可怜巴巴的眨着大眼睛。 “行行行，你结婚你最大，我努力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才行。”我放软语气道。 “可是姐，你下个月开始就要带组打样了，十月份肯定要出一组巴黎参展的作品，加上公司的日常交稿量，如果再给菱菱姐设计三套衣服，姐夫还要两套呢，你能忙过来吗？”小米皱眉思索着说道。 “嗯，有道理，那敬酒服交给米公主，阿瑾帮我出婚纱和秀禾，男装就让学鹏根据你的设计，去买或者定做吧。”菱菱赞成小米的想法，立刻把任务做了分配。 “可是，菱菱姐，我到现在还没出过一件完整的作品，你这么大的任务给我，我能完成吗？”小米这下慌了。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服装设计专业毕业的？”菱菱问。 “是啊。”小米说。 “那你没学专业课？考试不过走后门过的？”菱菱继续问。 小米忙摇头：“我都是一次性通过的考试，然后毕业的。虽然学校一般般，但是我的专业课成绩还是拿到了奖学金的。” “那不就得了吗，你在怕什么？”菱菱笑了，“放心大胆的设计就好啦，你俩这么了解我，再高端的定制也比不过你们独一无二的量身定做啊。” 我略微思索后点点头，对小米说：“小米，你出一套稿子，如果下个月交任务，你也可以当作你的作品交上去，就说是晚礼服系列。” “嘿，你是真护短啊，那岂不是批量生产了吗？”菱菱听完忍不住笑了。 “不要了吧，我想给菱菱姐设计唯一一件。”小米听完，立刻摇头，否定了我的提议。 我笑道：“那好吧，等稿子定好了，我就联系梁老师和郭培老师，和相关厂家选布料，然后去找裁缝定做。” 菱菱听完，点头说：“阿瑾，谢谢哦，你也要加油咯。” 我点点头，她说的是我和洛迦的事情，但是现阶段对于洛迦而言，是最需要专注的时候，我一定不能让他因为其他事情分心。 …… 公司在月底宣布了今年米兰时装周仍然由小米代表我们过去，刚宣布完大家都没有作声，只是私下里对小米却颇有微词。 大概是为什么总是她之类，继而她父亲和母亲的身份被有心人扒了出来，当大家知道她妈妈是景老师的时候，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对此褒贬不一。 没过几天，周边的风言风语或多或少的传进了小米的耳朵。 这天我发现小米在工位上魂不守舍，一上午也没有动笔画几下，便猜到她可能听到别人的议论了。 中午吃完饭我带她去了旁边的茶水间，冲了两杯咖啡，打算和她谈谈。 “姐，姐夫不是说不能喝咖啡吗？”小米皱眉看着我。 “呵呵，偶尔一次没事的。”我笑着抿了一口拿铁，果然好喝，“小米，我知道你听到公司同事对你的谈论了。” 小米蹙眉看着我，问道：“姐，他们说，我没本事，只是靠关系。”语气委屈。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你可以做的很好啊。”我听完笑道，“你继承了景老师的基因，这是不争的事实啊。旁人的评论，听听就好，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可是我至今也没有完成一件作品啊。”小米哀怨道。 ------------ 70 带组风波 “你的《紫罗兰》不是快完成了吗？不要心急，稳稳地走好每一步，不要被他人的评论打乱了自己的步伐才行。”我鼓励道，“我们本来就有着比他人优越的条件，旁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也是我们应该承受的，所以不要被外界干扰。” 小米听完，皱眉思索去了。 刚进入四月，董部长就宣布了夏装的定稿由我带组，作为刚入公司一年多点的人，能够和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人一样拥有带组的资格，让不少同事都对我刮目相看。 但是能否服众除了靠作品说话，还要看个人气场和管理能力，这让一向佛系的我比较为难。 比如这天，一向见风使舵的设计师林颖就发难了。 大概是因为看到是新人带组，所以她这个月的作品非常敷衍，不论款式还是质感，都不符合F eestyle轻奢的标准。林颖入公司七年了，大学毕业就进来了，这一年多我关注了她所有作品，都很不错，唯独这次的两张稿子，和她一贯的画风不符。 即使真的因为生活有难处，也不该就这么把稿子交上来的。 于是我拿着她的作品走到她的工位旁边，礼貌的敲了敲桌子，她闻声抬头。 “林颖姐，这两张稿子是还没完成吗？”我问。 “完成了啊。”林颖看着我道。 “那还需要改一下，”我直接道，“款式是一六年一家大品牌的，虽然作了细微改动，但依然存在侵权的风险。另外，面料的质感也需要改进，夏装，应该选用更轻薄透气的布料。” 林颖显然没想到一向柔弱温和的我，会用这种口气同她讲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把稿子放到她的桌子上，又问道：“林颖姐，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了，我改一下。” 我点头道：“行，有问题随时找我。” 离开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她旁边的刘鹏目光灼灼，便当作没看见，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认真工作。 一期的稿子，除了林颖的，其他的都还过得去，只是苏明恩和刘鹏的校稿工作比较慢。一周下去也没交上几篇稿子，我观察过以往徐华丽姐带队的时候，这个阶段一次校稿已经完成了。 于是我又给二人发了消息，显然在见证了我和林颖的对话之后，赵鹏的态度好了很多，校稿效率也上去了，立刻保证说今晚上把稿子交上来。 苏明恩那边只是应着，却久久没有消息。 第二天，我把苏明恩手里的稿子审核了一遍，打印出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工位上微信聊天。 “苏哥，你的校稿我昨晚大致改了一遍，你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们的初审就算过了。这次可能是你这边有什么事情吧，我就替你做了，二审你这边还能接吗？不能我直接安排给赵鹏了。”我不温不火地说着，自始至终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脸。 看着他表情从轻松得意到紧张不安，我便知道起作用了。 他支支吾吾地起身，不自在的把手往裤子两侧搓着：“不好意思，我这两天确实有点忙，我保证明天把二审交上。” 我点点头，把打印好的稿子放到他桌上便离开了。 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定稿了。 本来和洛迦说好的，五一假期去看望他。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开始的开始只是B市边缘的一个小区，却在仅仅几天时间蔓延到了各个区县。 政府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全员静止的命令，于是肩负着全国政治文化经济重要城市的B市，最大可能的开始“静止”。而我们这类企业首当其冲地作出“居家办公”的表率。 “小瑾，你今天下班直接来这边吧，上级通知今晚二十四点开始，非上班人员不能流动了。”母亲打来电话，说道。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赶紧答应了。打算下班先回家收拾好衣物。 “璐璐，口罩、酒精等防护用品一定准备齐全，左阿姨身体不好，你照顾好她，就不要让她去上班了。”在母亲挂了电话之后，洛迦也来电话了。 没想到天天被项目弄得焦头烂额的他，竟然能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嗯，你也要做好防护，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自己。”直到得到了洛迦的肯定回答，我才放心地挂了电话。随着下班音乐的响起，关了电脑下班了。 这个季度的稿子都校验合格了，总算了结了一件大事。接下来我只需要好好配合采购部门和生产部门就好了，只要解答好他们的疑惑，倒是不用花费太多精力。 “姐，我爸说B市的航班都取消了，你可要注意安全啊。”刚到家，小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放心好了，我赶紧收拾一下衣服，去跟我妈集合了。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小米，“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我先给菱菱打个电话。” 菱菱很快接起来了：“阿瑾，你注意安全，一定要照顾好阿姨，我们最近都要开始忙了，你和阿姨都要好好的。” “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一会儿拿着行李去我妈那边，你最近还回来吗？”我问道。 “我还不知道我负责哪个地方，估计没有时间回去拿衣服了。思迁表哥和顾霖都临时出任务了，顾伯父应该回不来。”菱菱解释着当前的形势。 “嗯，你们也保重，我还没来得及看手机，急急忙忙开着小米的车回家收拾东西，等我到我妈那边安顿下来就好了。”我赶紧说完，打算挂电话，情况紧张，不能占用公共资源。 “有什么需要找李澈，他负责范围是整个B市，你们那边他顾得上。”菱菱还是不放心的叮嘱着，我赶紧应着。 到母亲楼下停好车，看到家里的灯没亮，立刻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 “别打了，我刚下班，有台手术晚了一会儿。”母亲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向这边走过来。 “妈，爷爷不是叮嘱了不给您安排手术吗？”我一边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一边问道。 “非常时期，哪有那么多叮嘱。”母亲笑道，“你放心，我有数的。现在我们医院有一半医护人员调到一线了，剩下的一半人两班倒，我现在应该是院里最轻松的人了。” “当年您为了工作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不是比现在严峻多了，这会儿您只要好好的，大家就都能安心呆在一线，特别是我爸。”我们相继走下电梯，边走边说。 “我知道啦，你是不是接到了好多电话都是叮嘱你好好照顾我的。”母亲一边开门，一边笑着问。 “嗯，除了我爸，几乎所有人在这四个小时里把我叮嘱了一次，怕你再发生上次的情况。”我如实回答。 母亲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你买去K市的票了吗？” “嗯，我打算一会儿退了。”我点头。 “哎，等过去这段时间再去找洛迦吧，现在出门确实不安全。”母亲点头。 吃晚饭的时候，母亲接到院领导的电话，如果没有紧急手术，这段时间就不让她去医院上班了。这应该是对她最好的保护了吧，虽然母亲神情有点失落，却也坦然接受。 因为是在市中心地段，第一轮全员核酸检测很快就安排了。 刚结束就接到了洛迦的电话：“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嗯，我这边还好，我昨天给梁老师打电话，学校改网络视频教学了，除了史教授又去医院了，其他一切顺利。”我回答道。 “左阿姨呢？”洛迦问。 “在我身边呢，院领导说没有特殊情况不让她去医院。”我回答。 “嗯，那就好，好好在家陪妈妈吧。”洛迦仿佛松了口气。 “你那边怎么样？我看公众号说国内二十七个省相继出现了。”我问道。 “这边人员接触外界的机会不多，而且使用供应都来自当地军区，所以相对安全，不用担心我。”洛迦语气含笑。 “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我知道洛迦工作忙碌，自然不想因为这件事分散他的精力。 “璐璐，我想你。”洛迦突然语气柔软地说，仿佛有什么直击我的内心，让心脏的一角涌出酸软的感觉，眼眶都湿了。 “我也想你，等结束了我就去你那里，请假也去。”顾不得身边的母亲投来异样的目光，我努力扬起笑容说道。 “嗯，照顾好自己。”洛迦说完挂了电话，我却久久难以平息内心的波澜。五个月没见了，不知道他过得如何，虽然念了他这么多年，这一刻却仍然如此想念他。 “等六月份，天热了，你可以请假一周，过去避避暑。”母亲侧头笑着安慰我道。 “嗯，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我笑着挽起母亲的胳膊，向家走去。 “我就不去了，来回太折腾，也不打算当你们的电灯泡。”母亲笑着摇摇头。我也笑了。 ------------ 71 千里奔赴 后面的日子便是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母亲做饭的日子，白天在完成工作之余，可以陪母亲看看电视，聊聊天。 我们的现世安稳，是因为表哥堂哥以及菱菱、父亲他们的负重前行换来的。在此期间，不断从电视上出现他们以及他们的同事战友们的面孔，汗水挥洒，感人肺腑。 “你永远不知道，在社会责任感面前，个人变得多么渺小。”第一次听这句话是从外公口中，没想到再次听到，竟然是从菱菱的口中。 曾经洒脱恣意的少女，泰山崩于前也要洗澡的洁癖女孩儿，如今也能几日不洗澡不换衣服，每天只睡几个小时。 “纵使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人类在大自然面前也只是沧海一粟。”这天，我在给洛迦描述菱菱的改变时，他缓缓说。 是啊，我们只能用“滴水成河，众河成海”的力量，去与灾难、疾病抗争。 四周，从指数上涨，到增幅下降，再到缓慢清零。有的人们看到的可能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而我们却看到了在这些数字背后默默努力着的人们流下的汗水。 在这期间，我完成了巴黎时装周的参赛作品，小米也完成了她的处女作。 这天，小米又一次打来视频电话，我接通了。不同于以往的高楼大厦，整洁的酒店，这次竟然是聂老师家的花园。 “姐，我妈妈现在能和我正常对话了。”画面摇曳，大概是小米太激动了。 “是吗？太好了。”我开心地说。 “顾瑾，你最近的作品都太漂亮了，我买了你上一季的春之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竟然是景老师在和我说话。 “景老师，您好，能听到您的夸赞，真好。”我激动地开口，引来了母亲好奇的注视。 “呵呵，你好啊，谢谢你照顾小鱼。”景老师凑到镜头前，还是好看的面庞，还是笑靥如花的表情，却如此的生动。 难怪能让聂老师这么多年恋恋难忘，换做是我，面对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估计也很难放手吧。 “景老师，我们是好朋友。”我笑着说。 “是的，我都听小鱼讲了，等我以后回国去探望你们。”景老师笑得愈发深了，眼角的细纹清晰可见，仔细想来，她也快有五十岁了吧，即使是无忧的岁月里，人老的速度也并没有放缓。 “姐，我下周回去。”镜头移动，小米的脸又回到画面中。 “你可以和公司请假多待一段时间，陪陪景老师。”我笑道。 “我妈说让我回来认真工作，她过几个月应该就能过来陪我了。”小米笑着说，表情幸福。大概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母亲陪在身边更开心的了，念及此，我看了看在客厅里看电视却不时看过来的母亲，笑意更深。 “好，我也很期待和景老师见面，你这两天多陪陪她。”我开心地说完，和小米挂了电话。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母亲见我挂了电话，走过来，好奇地开口。 “在我们服装界有一位特别出色的设计师，但是她早年因为情伤，造成了一些精神失常。她就是小米的妈妈，刚刚小米告诉我，她妈妈能和外界正常交流了，所以我非常高兴。”我开心地搂着母亲的肩膀，“妈，您能陪在我身边，真好，谢谢妈妈。” 母亲被我的突然煽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半晌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傻孩子。” 再次出门竟然真的是六月了，这个季度的作品提前完成，我便忍不住和公司提交请假申请了。 时间：一周；地点：K市；内容：探亲。 临行前，父亲竟然特意赶回来了，爷爷不知是否真如他所说恰巧来B市开会。 “让景叔陪你去吧。”爷爷第三次开口。 “真的不用啦，我只是去一趟K市而已，又不是出国，作为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爷爷您大可放心我的安全。”我再次和爷爷保证。 “小瑾，要不还是我送你过去吧，不然司令再担心的睡不好。”景叔叔也开口。 “景叔，我怎么能占用国家资源呢，放心啦，我可以的。爸，您跟爷爷讲嘛。”我无奈把问题抛给父亲。 “让她自己去吧，她都二十七八了，没问题的。”母亲迎上父亲犹豫的目光，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父亲点点头，看了看爷爷，没出声。 “那行，你路上注意防护，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爷爷终于松口了，我也松了口气。 还没出门，门铃就响了，菱菱和小米过来了。 “顾爷爷好，顾伯父好，阿姨好。”菱菱和小米认真打过招呼后，看着我道，“还好没走，给你电话也不接。” “抱歉，我手机可能忘记打开静音了。”我不好意思地解释。菱菱经过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工作，本来就瘦的身板儿更瘦了，看着和纸片人一样。 “我请假陪你去吧？”菱菱问道，我无奈抚额，难道刚安抚好爷爷，又要来安抚她吗？ 母亲听了，笑着开口：“这都半年没见了，咱们就别去当电灯泡了，快放人家小情侣去腻歪吧。” 菱菱听了，笑着说：“那我把她送过去就回来。” “呵呵。”这次连父亲都忍不住笑出声了，菱菱这老母鸡式的保护，真的太感人了。 “刚刚司令让我去送小瑾，她都没同意。”景叔笑道。 “好吧，那你一定一定注意安全，回来不许买飞机票。”其实我现在的身体坐飞机也没问题了，只不过大家都有了心理阴影，考虑到大家的感受，我便决定多花点时间，乘坐高铁。 “知道啦，放心吧，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我拍了拍菱菱的肩膀，向外走去。 “可别带特产了，重了再累着你，现在都互联网时代了，想吃什么买不到。”菱菱撇嘴，说着拉起我的行李向外走去。 “顾爷爷、伯父，你们工作忙，就别去车站了，我们送她就好。”小米对着身后众人说。 “还等等你表哥吗？他说来送送你的。”母亲问。 “又不是去个一年半载，跟他说不用过来了。”我摆摆手，和众人道别后，便和小米他们向地下车库走去。 “洛医生那边打好招呼了吗？过去能接站吗？酒店订好以后确认过了吗？”路上，菱菱不放心的问。 “安啦，酒店是洛迦定的，昨天我又确认了一次，路线也提前看好了，放心啦。”我拍拍菱菱的手臂，示意她放轻松。 “嗯。”菱菱点头。 “你的婚纱款式我发你邮箱了，你抽空仔细看看，那三个款式挑一个。”我说。 “你竟然画了三个设计稿！”菱菱惊叹，“你想累死自己吗？这段时间为了请假去洛医生那里，没少加班赶工作吧，你这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我笑着拍了拍菱菱，示意她不要激动。 “放心啦，为你设计婚纱，灵感来的多，没花多少时间的。”我笑着看正在专注看设计稿的菱菱。 半晌，她才抬头对我道：“怎么办，这三款我都好喜欢。” “走吧，回去我陪你好好选，先送阿瑾姐进站。”原来是到车站了。 “你俩别进去了，我下车就行，行李又不多，我一个人可以的。”看着外面的长队，我果断地掐断了二人打算进站送我的打算。 菱菱无力的挥挥手，示意我一路平安，我送她个飞吻，拉起行李箱转身离开。 十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旁边坐着一位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本杂志睡着了，封面是近期很火的肖战。 闲暇之余，我也看了他最近的新剧《余生，请多指教》，把白大褂的身份诠释的淋漓尽致。只不过，荧幕终究是荧幕，现实中的医生，不论男女，如果十几个小时不眠不休的手术，估计再高的颜值也熬成熊猫了，哪能那么神采奕奕。 “姐姐也喜欢他吗？我是他的铁杆粉哦，我粉他好多年了。”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我专注的盯着肖战的照片，误以为我也粉肖战。 我笑笑，不置可否地说：“我看了他的新剧，觉得他确实是医生颜值的天花板了。” “是吧？还有他的……”小姑娘听完，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作品，我微笑地听着，思绪却早已不知飞到了何方。 直到洛迦的消息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在出站口等你。 简单的一行字，我却看到了那个身材挺拔面容英俊的男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自成风景的画面。 “哇，姐，你是要去见男朋友吧，看你笑得可真幸福。”小姑娘性格很好，看到我盯着手机看消息，自然地转了话题。 “呵呵，他和顾医生很像，是一位血液科医生。”大概是被小姑娘的热情感染到了吧，第一次，我主动和一个陌生人说了自己的事情。 “哇，那他一定很帅吧。” ------------ 73 聚餐 于是第二天就在酒店和洛迦窝了一天，理所当然的也没有躲过洛迦一晚上不知疲倦的索取，确实男人不能饿太久。 第三天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没多久便停了，我和洛迦如愿开车上了去茶庄的路。 “这么好的车，谁的？”我打量着车里奢华的皮垫装饰，忍不住问道。 “一位科研所的同事的，听说你来了，昨天把车送过来了。”洛迦专注地看着前方，回答道。 “哦，那还得当面谢谢人家吗？”我看着洛迦棱角分明的侧脸，问道。 “嗯，他们安排了明天下午提前下班啊，一起聚聚。本来安排在第一天的，我没同意。”洛迦飞快地看了我一眼，解释道。 “好吧，这算是见家长吗？”我玩笑道。 “嗯，婆家人。呵呵，别紧张，他们人都很好的。”洛迦笑，伸过来右手握了下我的左手。 茶庄是对年过半百的夫妇开的，见到我们过来，热情的迎了出来。 “听沈巍说你们今天过来，我们特意出来看看你们来了没，竟然碰上了。你们好，我们是这个茶庄的主人，沈巍的堂伯父伯母。”我疑惑的看了一眼洛迦，沈巍是谁？ “沈巍是那辆车的主人。”洛迦小声解释完，转头和沈哥他们打着招呼。 中国茶艺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看着沈伯母熟练优雅的制茶动作，竟然难以移开视线。 紫茶，是茶叶中的稀有品种，其生茶因其具有生于茶树呈紫红色，制成干茶成品呈墨绿色，置于杯中冲泡后呈青绿色的神奇变化，故被一些人称之为“三色茶”。 “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这么稀有的品质。”我忍不住感叹出声。 “认出来了？”洛迦笑着看我。 “紫茶，有些人唤作‘三色茶’，对吗？”我笑着问洛迦。 “姑娘如此精通茶道，一定很喜欢品茶吧。”沈伯母抬头笑着问我。 “其实我这岁数，不敢当精通二字，只是幼时随外公多品多看了而已。”我摇头笑着解释。 “她外公是左吟安，左老。”洛迦突然开口说了这句话，我不解地看着他。 “没想到你竟然是左老地外孙女，当年新中国刚成立，你外公在这一带陪着我们开荒种田，重建家园，待了三年有余。只是后来调去了哪里，我们就不知了。”原来这里曾经是外公待过的地区。 “我记得外公曾经提起过，他在这里待过三年，这里是他参军后第一个地方。后来又相继去了闽南、贵川，最后回到了华北。”回忆外公的前半生的戎马生涯，我倒是能不经思考的娓娓道来。 “哦？那他现在可还健在？”沈伯父问道。 “我外公于两年前过世了。”我回答。 “抱歉，那太遗憾了。他在任很多年了吧？”沈伯父问。 “他不到六十岁就退伍了，因为家里的原因，他在家带我和表哥，没有继续从军。”我解释说。 “那真是遗憾了，如果他在任，一定是一位非常伟大的领导。”沈伯父叹息道。 “沈伯严重了，其实顾司令也非常优秀，她是顾司令的孙女，顾瑾。”洛迦笑着说，却迎来了沈伯母的惊叹声。 “只闻虎父无犬子，没想到你竟然是左老和顾司令的后人。”沈家伯父伯母的言谈举止，一看就知道年轻时非富即贵。 而如今从他们的申请态度中，更是让我看出了他们与爷爷、外公交情匪浅，难怪洛迦会在我过来后的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从“三色茶”到“沱茶”，从“滇绿”到“红茶”，沈家这对长辈把家里的收藏都拿出来了，仍然意犹未尽的拉着我们细品。 “时间不早了，茶也品了，茶园也观赏了，感谢二老的款待，以后有机会到B市我们一定盛情款待。”洛迦客气的起身道别，我亦跟着起来点头致谢。 在二老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我和洛迦发动车子，离开了茶庄。 夕阳西下，余光映着彩霞，熠熠生辉。 “我们对于他们，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吧？”我问洛迦。 “嗯，他们的父母和你的外公爷爷曾经是战友，牺牲以后为了报答他们，新中国成立之初，你外公就来了这里，又过了几年，你爷爷也曾在这边待过两年，其中的缘由，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洛迦认真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喃喃道。 回去的路上，随着车身在土路上细细微微的颠簸，本就没休息过来的身体有倦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洛迦停好车，正弯腰抱我出车门。 “呵呵，别抱别抱，我自己来。”我赶紧伸手制止，洛迦看到我醒了，直起身体，没有继续坚持。 “一会儿晚餐送到我们房间，我先处理今天的工作，然后再陪你，你自己玩一会儿。”洛迦拉着我的手吩咐道。 “嗯，可以不用陪我。”我笑着揶揄道。 “那可不行，重要的时候得好好陪着。”洛迦笑得不怀好意。 …… 第二天洛迦因为公事回了所里，我便去周边转了转，体味着当地的风土人情，才发现这边有非常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不同于大都市日新月异的发展速度，这里还保持着非常多的淳朴民俗。 我认为，在今后的创作设计中，可以加入这里的一些图案、寓意、民俗等等元素，开辟更加丰富多元化的服装艺术理念。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四点半，洛迦打电话来喊我过去。 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洛迦发给我的酒店地址。到的时候，非常巧合的洛迦他们也刚下车，三四辆车同时停靠在酒店前面的停车场上，其中一辆就是昨天洛迦开的那辆白色别克。 “这是我的未婚妻，顾瑾。走吧，进去你们自我介绍。”洛迦说完率先拥着我向酒店走去，留下刚刚下车和正在下车的一众同事们。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不要客气。”一位很有气质的男生把菜单转到我面前，开口说，语气热情。 “他就是沈巍，你先介绍吧。”洛迦笑道。 “嫂子好，我是沈巍，我爷爷说了，当年如果没有你外公，就没有我了。”没想到沈巍一开口竟然是这句话。我笑着点头，打招呼道：“你好。” “顾瑾，我是方圆，方圆的方，方圆的圆。你可以和小洛一样，喊我方哥。”一位中年男子开口，截断了沈巍的话。我礼貌的回应：“方哥好。” 一共来了十几位男士，却没有一个女生。 陆陆续续介绍完，我确实没记住几个，只是很礼貌的问好，打招呼。 “你们怎么没有女生？还是女生都没来？”我小声问洛迦。 “哪个女生能受得了困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实验，你就安心吧。”没想到洛迦没回复呢，我身边的男士倒是先开了口。 “呵呵，放心，放心。”我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认真看菜单。 一顿饭吃的非常愉快，这帮人似乎除了洛迦和另外两个小伙子以外，其他人都很健谈。他们有的来自军区部队，有的来自国内出色的医院，精英云集，素质都非常高。 职业原因，大家都没喝酒，却依然不失中国人聚会交流感情的热度。 从六点到九点，看着大家仍然意犹未尽，倒是方哥先开口了：“那个，时间不早了，咱们就放小洛和小顾回去吧，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都半年没见了，是吧？” “哦～我们懂。”众人都一副了然的神情，哄然起立，三三两两的离开。 “哥，我的车还是给你们，我跟他们走。”沈巍走到洛迦旁边的时候，把车钥匙塞进洛迦手里，离开了，不留半丝拒绝的机会。 在这么美的环境里，和这群简单纯粹地追求着学术的人在一起，洛迦的心情应该会很不错吧。 “你在开心什么？”洛迦突然问。 “我在想，你在这里过的应该不错。”我笑着侧头看洛迦。 “那看来你是没有体会过我的相思苦，我需要重新思考一下你是否爱我这个问题了。”洛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等着我坐好一边说道。 我侧头看了看他，笑了，没接话。 “你不知道，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我现在每天想的就是赶紧结束这个项目，赶紧回到你的身边。”洛迦一边发动车子向外驶去，一边慢慢说着。 “也许，可以有个折中的办法，就是你好好工作，我早点过来。”话脱口而出，连我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洛迦愣了一秒钟，笑了笑：“我不需要你牺牲太多，等我安顿好这边就回去。” 我没有再坚持，毕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真的要实践起来，是否可行还未知。 回到酒店已经十点多了，洗完澡就一头扎进被子里睡了过去，连洛迦什么时候上床到的我身边都不知道。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梭飞逝，转瞬间六天就过去了，而我也要收拾行囊踏上回B市的路了。 ------------ 72 何以解相思 “还好吧，他工作比较忙。”我不置可否地回答着。 “难怪你要跨越千里去找他。”小姑娘感叹道。我笑笑，没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我便听着小姑娘讲她的生活趣事，她是K市人，在B市读书，这次回家是因为放暑假。她今年大三了，交了一位其他省的男朋友，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对世界充满热情。 等火车停靠的时候，小姑娘还意犹未尽地说着。 “姐，下次再来，我给你当导游。”交换过微信，小姑娘热情地说。 和小姑娘道别后，我拉着小行李箱，向洛迦说的出站口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口罩后面狭长的眼眸，很亮。高挺的鼻梁上架上了一副窄边银色眼镜，充满了学术气息。 迎上我的目光，那双狭长的眸子笑的眯了起来。 “累吗？”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洛迦语气柔和。朝思暮想的人，此刻终于到了眼前。 “还好啦，比起你等了这么久，我还算轻松。”我笑道。 “那就忍一下，我们去酒店吃晚饭。”伸手握住洛迦垂在身侧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酒店离车站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到达目的地之后，洛迦去前台登记领房卡，我在一旁等着，当然没有错过他的那句“麻烦把晚餐送到房间来”。 暗自在心中腹诽，这半年不见，干柴烈火，竟然如此急着把我拆之入腹。 “走吧。”洛迦走过来，眼角眉梢都含笑。如果不是口罩遮挡，此刻唇角的弧度应该也非常漂亮吧。 “我发现，半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好看了。”我笑着打趣道。 “哦？那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奖励我。”本以为洛迦会不好意思，没想到他竟然坦然接受。一时让我不知该如何接话。 洛迦预订的是双人套间，一室一厅，很宽敞。 “这个标准，是不是有些奢侈了？”我环顾一周后，问道。 “不会，你看窗外，这家酒店的亮点是窗外的田园景色，南方天气养人，这里正适合你休养。”洛迦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我也凑过去，没想到入眼竟是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 “好美……”我忍不住赞叹。 “好啦，一路风尘仆仆，去冲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然后出来吃饭。”洛迦把我探出窗外的身体拉了回来，嘱咐道，“我先给同事发个资料，处理一下邮件，你抓紧时间。” 拿着睡衣和浴巾走进浴室，调好水温，沉浸在温水的包裹里，一路的疲惫也慢慢被冲散了。 一直住在心里的那个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依然是“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依然是“呆在他身边就很安心”的感觉。这一切，真好。 换好衣服走出浴室，洛迦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腿上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神情专注认真，偶尔会皱眉思索一会儿。灯光下的面庞有点模糊，却映衬出更加不真实的帅气。 “饿了吧？我们先吃饭。”洛迦不经意间抬头，英俊的容颜就这么撞进了我的视野。我这才注意到旁边餐桌上摆满了食物，一束玫瑰在一众食物里格外惹眼。 洛迦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餐桌前，从玫瑰花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有强烈的预感告诉我，接下来的场景非常重要。 “璐璐，本来打算先吃饭的，原谅我，等不及了。”洛迦说着，打开盒子，单膝跪地，“嫁给我，好吗？” 没有烛光，没有花海，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一句话，我的世界却轰然炸了。 之前做的所有应对洛迦求婚的心理建设，在此刻都灰飞烟灭，我听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声声有力，仿佛是砸在了我的脑海里。 从六岁到十六岁，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充斥了我人生二十年的男人，今天在我面前单膝跪地向我求婚了，一切这么突然，却又仿佛本就该如此。 半晌，我点头，伸出左手，看着他拿出戒指，套在我的食指。细细碎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光，尺寸竟然恰恰合适。 “谢谢你，璐璐。”洛迦站起来，动情地在我额头留下深深的一吻。 于是在这个精心选址用心布置过的酒店里，我答应了洛迦的求婚。从此开始了我们新的身份——未婚夫妻。 吃过饭，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打算和菱菱小米分享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却发现我一直静音的手机竟然炸了，一百多条未读消息。 打开一看，是各种祝福。这个消息我还没来得及说，那么就是洛迦发出去的。点开洛迦的朋友圈，果然，是之前拍的戒指的照片，文字是：何以解相思，唯你在身边。 可能是下方问话的太多，他统一回复了“求婚成功，谢谢祝福。” 没想到性格内敛如洛迦，也会发朋友圈，可见他今天的心情还是比较激动的。 “老婆，不要玩手机啦，你要用这七天好好陪我。”虽然不是第一次听洛迦对我的这个称呼，但是今晚听起来却别有一番韵味，没来由的脸红了。 第二天清晨在洛迦的怀里醒来，一切熟悉的仿佛这半年我们不曾分开过。 对上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我忍不住伸出手描绘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希望能装进记忆，带回B市，以解相思。 “为什么戴上眼镜了？”我问。 “我本来就有一些近视，以前在医院工作影响不大。现在年纪大了，不比以前了，在实验室呆的时间久了，眼睛会很疲劳，戴眼镜会让眼睛轻松一些。”洛迦捉住我动来动去的手指，耐心地解释说。 我看着手上的戒指，又想起了昨晚的求婚和洛迦的朋友圈，没有再继续他眼睛这个话题。 “今天你不用回所里吗？”我问。 “嗯，我请了一周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用回去。在这一周里，老婆大人最大。”洛迦伸手在我的脖颈后面摩挲着，轻轻柔柔的说道。 我知道他的作息非常规律，便跟着他起床，给前台打电话订了早餐。 饭后就可以去楼下看花海了，那是夏天的味道，美丽而生机勃勃。我觉得这一幕可以放进明年我的夏装主题里，绚烂的花海。 “我觉得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大自然给予我们的灵感，是在家里或者办公室里想不出来的。”我一边牵着洛迦的手徜徉在花海里，一边感叹道。 “嗯，看来我以后要经常开发这种旅游胜地了。”洛迦赞同的点头。 “是的，谢谢你，洛迦。”我笑着看他邀功的小表情，奖励的在他侧脸亲了一口。 “等晚上再奖励我吧。”洛迦笑着说，我假装没听到，举起手机漫无目的地拍照。时不时趁洛迦不注意拍几个有他的镜头。 在外面疯玩了半天，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到午饭的点，吃过午饭我去休息，洛迦则需要处理研究院的数据，我们各自安好。 下午的时光，大概就是我画着菱菱的晚礼服设计稿，洛迦补自己的工作。 “你是不是也要开始设计自己的礼服了？”洛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头看他。 “我们不着急，婚期都没定呢。”我笑着看他，摇摇头继续专注画稿子。 “也是，我得打电话和爷爷商量婚期了。”洛迦嘀咕着出去了，我轻轻摇头笑了，昨天尝到甜头了，今天就恨不得我留下来不走了。 跟洛迦在一起的晚上，时间总是过得非常快。 我们约好第二天去茶庄品茶的，结果六月的天气，突然就大雨倾盆了。而洛迦坚持下雨天不适合我出门，于是我们便各自翻看着自己的书。 这大概就是我们婚后的日常吧，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却又相互依靠。我抬头看了看全神贯注看着医学周刊的洛迦，继续低头研究着我的时装周刊。 傍晚接到了表哥的来电：“恭喜恭喜，终于修成正果。” “这都是前天的事情了，表哥。”我笑道。 “可是我今天才出任务回来，看到立刻就来电恭喜你了。”表哥语气哀怨。 “好吧，原谅你啦。”我笑，“嫂子和小川都好吗？” “嗯，都好。婚礼定了吗？”表哥问。 “还没呢，哪有那么快。”看来表哥比我还着急。 “嗯，也是，李菱也就下半年才结婚。”表哥说，“有事给我留言吧，我最近任务多。” 表哥语气疲惫，听得出来确实是刚结束工作。 “你安心吧，不用担心我，我都快三十了，不是十三。”我无奈地说，在表哥眼里，可能永远都是我十几岁的样子。 “哎，老了老了。”表哥留下一句感叹，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出了会儿神，看了眼外面安安静静工作的洛迦，继续埋头画稿子。 洛迦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在他身边你能轻而易举地安静下来。就像这炎炎夏日里的清凉，安抚着我们躁动的内心，真希望此刻永恒。 ------------ 74 天赐良机 回到B市，除了疲倦还是疲倦，困顿的感觉席卷全身，只想陷进我柔软的大床里一直睡下去。 “阿瑾，起来吃饭了。”母亲敲门，语气轻轻柔柔，仿佛是梦境一般。 “妈，我还想睡会儿，我好像睡不醒了。”我开口，声音干哑 “出门就是这样，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了，还好还有一周年假。”自从回来就感觉很疲惫，于是请了年假，正好上一个季度的稿子多了几篇，领导便二话没说批准了，还乐呵呵地说多给我两天，凑够半月，真是像日食一样难得。 “妈，我们今天出去逛逛吧，好久没有一起逛街。”难得休息，要陪伴家人。耳边响过洛迦昨晚的叮嘱，我赶紧在母亲出门前开口，不然以她一贯的工作态度，估计又要去医院了。 “好吧，我们问问你梁阿姨什么时候有空，喊上你梁阿姨。”没想到母亲竟然立刻答应了，转身去拿手机给梁老师打电话，我也赶紧起床，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感觉很重。 梁阿姨很快答应了，并且说先来家里聊点事情再一起出发。 “快吃早饭吧，纵容你晚起两天，不要让爷爷知道哦。”难得见母亲调皮的样子，外公和爷爷都是军人，最见不得小辈们赖床了。 “哇，好丰盛的早餐。”我看着桌上的稀饭、油条、小菜，立刻觉得肚子空了。 “多吃点，就是太瘦了。”母亲拿着碗筷来到桌前，我赶紧接过来盛粥。 以前总是幻想这种寻常人家母慈子孝的日子，这段时间体验过后，觉得真是美好幸福。 梁老师来的很快，我刚把碗洗完，擦干收好，门铃就响了。母亲很快走去开门，两人寒暄着进来。 “梁阿姨，快坐吧。”我端着倒好的水走进客厅打招呼。老师一袭灰蓝色长裙，身姿窈窕，大波浪披肩发及腰，一如既往的优雅美丽。 “阿瑾，坐，我有重要的事情来和你说。”梁阿姨拉着我的手到沙发上坐下，母亲也跟着坐下来。 “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景老师最近打算出新作品集的消息吧？”梁老师问。 “知道的。”我答。景老师自从身体慢慢好起来之后，就打算把以前丢掉的东西拾起来，这件事小米和我提过，第一个系列应该是少女系列，应该是为小米设计的。 “你们郭阿姨打算和她合作，成立一个新公司，设在B市，归郭姨公司旗下。”梁老师解释道，“新作品集就当作新公司的作品。” “哦？景老师的新作品，不是应该给聂前辈的公司吗？”我听完很吃惊，喃喃道，直到梁老师的笑声传来，我才回神，自觉失言，红了脸。 “你呀，还真是个孩子。”梁老师笑着说，“他们俩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个时候如果公开景老师的作品归聂老师的公司，那不是公告全世界前些年景老师的作品不是她自己做的吗？” 我听了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是聂老师忍痛割爱了啊。 “好啦好啦，说重点。既然在国内开工作室，自然要有能挑大梁的。景老师和你郭姨推荐了你，郭姨听完非常赞同，让我来做你的思想工作。”梁老师终于说明了重点，我却受宠若惊。 “让我出设计稿是没问题，开工作室是不是草率了？”我犹豫道。 “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太辛苦的，郭姨在法国的分公司派人过来协助你。”梁老师赶忙出言解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可行。”母亲听完沉思半晌，开口说。 我看了看母亲，不想做自己品牌的设计师不是好设计师，原来她一直懂我。小时候我有个梦想，就是设计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让女孩子变得更漂亮。 “那我想试试，毕竟有自己的品牌吸引力太大了。”我如实说，又道出自己的惶恐，“但是我没有经营方面的经验，还需要郭姨给予支持。” 梁老师听了连连点头，“这个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也可以分精力出来加入你们品牌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开心地说，有梁老师这位国内服装界大拿出手，给了我莫大的底气。 “那是肯定的，你可不只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儿媳和女儿啊。”梁老师拉过我的手，语气轻快地说着，一旁的母亲笑得一脸慈爱。 得到了我的答复后，梁老师开心的拉着我和母亲去shoppi g，并且订了五星饭店的位子，说要庆祝一下，当然，洛迦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他母亲发过去的消息，并发消息给我表示祝贺。大概是工作原因，并未曾立刻给我来电。 逛了几家商场，看完几家品牌近期流行的款式之后，梁老师不停地摇头。 “不逛了吧，改天我从我的成品里面挑几套适合你们的，改改尺寸就可以。”梁老师挽着母亲出门，边说道，“走吧，吃饭去，我看阿瑾累了。” “她自从回来就睡不够，估计是跑远路累了。”母亲笑着说，我侧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异样。母亲为什么会担心呢？我疑惑。 “阿瑾，跟洛迦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梁老师语气抱歉地说，母亲听完反而不好意思了。 “哪里的话，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谈不上辛苦，她甘之如饴。”母亲赶紧打断梁老师。 我也放弃了思索，接话道：“不会辛苦的，我很高兴洛迦哥能够去追求自己热爱的事业。” “是啊，你也要开始为梦想努力了，看着你们都长大了，真好。”母亲笑道。 乘车来到酒店，服务生很快上前拉开门，恭敬地请我们进入。 没有传闻中的富丽堂皇，入眼是古色古韵的装潢，果然真正的格调不是金银的堆砌，而是那份内涵。 “阿瑾来点吧，她最近胃口不好。”落座后，母亲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递到我面前。 “阿瑾胃不舒服了吗？”梁老师关心的问。 “没有，可能是还没休息过来，过两天就好啦。”我歉意的笑笑，难怪母亲会答应出来，原来是为了陪我散心，又让长辈们担心了。 菜品很好，我看着图片点了一道清淡口味的，也比较适合两位妈妈。 “那再加一个清汤丸子吧，这里的特色。”母亲对服务生道。 “可以尝一下他们的牛肉的，做的很可口。”梁老师也笑着加了一个菜。于是三个女人要吃五个菜，我无奈笑笑，估计又是怕不合我胃口吧。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唯一地不足就是我的食欲不太好，虽然勉强吃了不少，总觉得胃胀胀的。 第二天便接到了郭老师的视频会议，聊了两个小时，大概是告诉我她对于新品牌的一些想法和思路，同时说明了景老师那部分大概的合作模式。 真没想到有一天，地位这么高的两个人来帮我打地基，此刻的我仿佛还在梦中。 “郭老师，我认为我们可以从亲民的中层消费者开始，那样可以拥有更多的消费群体。”我说。 “嗯，这方面我倒是无所谓，也可以中档和高档分开，同时出两个系列，人手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婆婆早在几年前就在计划这件事情了。” 我听完吃惊了，梁老师是为了计划的吗？毕竟她这个岁数，肯定不会重新创业的。想到此，感动油然而生。 “那需要我出几套图呢？”我问。 “先定四五套，不能太赶。”郭老师干净利索地说着，“蕴仪那边已经有三套定稿了，后期我团队也会先配合你，所以你大可不用着急。” “好的。”我点头。 “我们这边暂定元旦开业，从工作室选址，到门店装潢，大概两个月，这期间你处理好F eestyle的人事关系。然后一心做设计就好，其余部分我会派人过去的。”郭老师语气不急不缓，徐徐道来。 “让您费心了。”我知道，一定是梁老师把我的身体状况跟郭老师说了，不然怎么能这么轻松。 “在国内创品牌也是我很久以前的一个想法，我还要谢谢你给我实现的机会呢。”郭老师解释道，“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能把你的理念转化为作品，带领中国时装设计行业走上一个新的高度，我相信以你的天分，做到这点是不难的。” “郭老师您谬赞了，我努力不辜负您的信任。”一时不知道作何回答，只能笑着说了这句话。 当天晚上李菱打来视频电话，我说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她比我还激动。 “阿瑾，签我做你们的模特吧，我不想再做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了。”菱菱语气哀婉。 “那可不行，在没做出成绩之前，你只能把做我的模特当作兼职。”我笑道，“我可不想没把握的时候拖你下水。” “好朋友就是同甘共苦的呀，正是因为没有把握，我才应该尽快加入你。”菱菱坚持道。 我一时无法反驳，只能敷衍地说：“行，等我的设计室成立，就告诉你。” 年假很快在我忙碌的计划中结束了，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便是辞职。毕竟既然要做自己的品牌，就要尽快跟上郭老师筹划的节奏了，在此期间所有的作品都要为自己的品牌服务。 ------------ 75 妄言成真 领导看到我的辞职信时的表情非常丰富，先是呆滞随后是吃惊最后竟然露出了笑容。我安静地等着领导开口。 “小顾，我认为你一定是感情用事了，即便是异地恋，也可以暂且坚持一两年的，等你的作品多了名气大了，我们去你男朋友的城市开个分公司。”总经理认真看完我的辞职申请后，笑容可掬地徐徐道来。 “可是我怀孕了，所以不想浪费公司的资源。”我大言不惭地说着，“我希望能去K市和他一起等待新生命地降临。” 昨晚还特意百度了一下，一般怀孕在受精后十天就能查出来。 显然这个理由很充分，领导听完后陷入了沉思。经过几分钟的利弊权衡，最终点了下头，说：“既然如此，我当然不能阻拦你建立家庭，那就祝你家庭幸福。” 我笑着道谢，看着领导利落地提笔写下：理解，同意离职。然后熟练地签了名字，把离职申请单递给我。 再次道谢后，离开了办公室，去了人事部门。 设计行业的一个好处就是离职的时候不用交接，毕竟助理都明白各种项目的进度。所以很快走完流程，我回工位收拾东西。 “姐，她们都在传你辞职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刚进办公室，小米就激动地迎上来。 看来她妈妈并没有告诉她我们的计划，也是，在她眼里，小米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好好在这里干。”小米已经升职为初级设计师了，如果好好在公司磨炼磨炼，肯定进步很大，毕竟F eestyle这个平台还是很出色的。 “我晚上能去你那里吃饭吗？”小米可怜巴巴地说。 “当然可以，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我住在我妈那边，你周末可以过去。”我笑着点点她微皱的小鼻子，真可爱。 周末，小米确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姐，我也辞职了。”我惊讶极了。 “我想和你一起啦，和我妈视频的时候，她说过段时间可能会过来跟你一起筹建工作室，我听完就决定跟你们一起工作。”小米解释。 跟着自己妈妈工作幸福感肯定会提升很多的，我笑着点点头。 中午，母亲做了我最爱的红烧狮子头，我闻到熟悉的味道却一阵反胃。强压下胃里的不适，最近可能是饮食太清淡，导致看到这道菜有点不适应。 “阿瑾，你是不是恶心了？”母亲看着我神色恢复正常，才开口。 “可能是天冷了，胃又不舒服了。”我笑道，想让母亲不要担心。 “你这个月的生理期是不是推迟了？”我听完心头一紧，生理期虽然不规律，但按照推算这月应该是中旬来的，现在都下旬了，还是没来。念及此，我猛然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若有所思的母亲。 “一会儿直接跟我到医院验血吧，这个结果准确。”母亲说完，招呼小米吃饭了，没再说别的。我一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责备我行为不检，饭到嘴里变得索然无味。小米听了我和母亲的对话，也一直沉默着。 “噗嗤。”母亲突然笑了，我诧异地抬头，“阿瑾啊，你和洛迦从小认识，又在一起这么久了，今年本来是打算商量着给你们把婚事定下来的，你爷爷也几次催促了，只是念及洛迦工作的原因，一直没有提上日程。不要这么沉重，妈妈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你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我听完心情逐渐放松，这才食不知味地吃完这顿饭。想到国庆假期那几个凌乱的夜晚，心中忍不住忐忑着。 小米吃完饭很自觉地告辞离开了，我和母亲则去了医院。 挂号，医生开单，排队抽血，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完，便坐在等候区等待结果。 这是第一次觉得，半个小时这么漫长。 “左大夫，家里有事吗？”世界总是这么多巧合，没想到曾经忙忙碌碌一直不在医院的史教授竟然会在这个平常的下午三点半路过抽血站。 “陪女儿过来验个血。”母亲起身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恭敬。 “阿瑾身体不舒服吗？”史教授语气紧张。 “嗯，从K市回来就没精神，我带她过来查查看看。”母亲言语隐晦，史教授却一副了然的神情。 “洛迦知道吗？”史教授问，只是看着母亲。 “不确定的事，不用徒增他的烦恼。”母亲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描述一件家常便饭。 “嗯，出了结果告诉我一声。”史教授的电话响了，他匆匆留下这句话便拿着手机离开了，还不忘冲身后挥挥手。 “妈，为什么不等出了结果再说呢？”史教授刚离开，我便忍不住开口。 “这事瞒不住，你觉得，如果不是我们猜测的那样，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是要去他那里就诊。即使是我们猜测的结果，你认为你的情况能躲过联合会诊？”母亲言简意赅地解释清楚了，我心里地那块石头却依旧没落地。 原来无论如何，我都躲不过即将到来的磨难。那么我的工作室呢？我的品牌呢？我真的要因为孕育一个生命而错过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吗？ 此刻我确实犹豫了。 “时间到了，打印单子吧。”母亲说完，拿着化验单走向机器，打印结果，我赶忙起身跟过去。 “孕激素上升，妊娠早期，孕四到六周。”母亲看着单子，说完，看着我，“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此刻的脑子很乱，却不知从何想起。 “既然怀孕了，就去做个超声检查吧，看看发育情况。”母亲驾轻就熟地拉着我向超声检查室走去，我机械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 恍惚中被叫名字，尴尬的阴超检查结束，影像很快被打印出来，画面竟然难得的清晰。只有一个胚囊，里面还看不清楚，上面清晰地写着孕六周左右。 走出检查室，母亲正站在护士站和同事在说话，见到我走出来，便匆匆说了句什么向我走来。 “结果不错，这个小黑点过几周就会长成个小人的模样了。”我看着神情专注看检查报告的母亲，她此刻看着图像，目光柔和，仿佛有一道光打在了她的脸上，那么慈祥。 没想到一个月没回家的父亲，竟然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推开了家门。 “阿瑾呢？”还没换鞋就开口了，我听到赶忙回头。 “爸，怎么了？”我问。 “我真的要当爷爷了吗？”一向严肃的父亲，此刻语气激动，带着些许雀跃，还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稳定，可惜他挑高的眉尾，压不下的嘴角，都泄露了他此刻的激动。 “老顾，是外公，不是爷爷。要是让人家听到要被笑话的。”母亲从洗手间出来，笑着打趣道。 “都一样都一样。”父亲难得说这么多话。 “哪能一样呢，洛迦听到第一个不高兴。”母亲笑得眉眼弯弯，岁月留下的皱纹都看着淡了。 “呵呵，好吧，外公就外公，是真的吗？”父亲再次问。 “是真的，你呀，不是说今天回不来，怎么又赶回来了？”母亲问。 “我回来看看阿瑾，待会儿就赶回去。”父亲解释。 我心里却好像有什么落了地，也许，生个宝宝的感觉并不坏。虽然会耽误我很多事情，甚至需要我拿生命来赌。但是于洛迦、父母，甚至爷爷可能都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于我又何尝不是呢？ “爸，您自己回来的还是叫的司机？”我忐忑地问。 “放心吧，我带了司机。”父亲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我的女儿长大了，要当妈妈了，这些年爸没怎么陪你，委屈你了，别怪爸，如果以后洛迦陪你的时间也少，你多担待。” 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么一番话，内心有股酸酸的感觉涌出。 “我知道的，爸。”我点头，眼中有热意。 “爸愧对你和你妈，但是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做的，如果不是我，也要是别人……”父亲说着，语气苦涩。 “爸，您放心，我明白的，我是外公带大的，对你们的生活再了解不过的。”能让父亲讲这么多，可能真的是因为小家伙的存在对他触动颇深。 是啊，这些事，如果不是他来做，也需要用其他的家庭的分离来换。 父亲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要离开了，临走还忍不住打量着我，舍不得移开视线。 “好啦，女儿都在家里，等忙过这阵子，回来好好看。”母亲笑着推他出门，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阿瑾，你想好要不要告诉洛迦了吗？我还没有告诉史教授，希望尊重你的意见。”母亲转头抛出了我今晚的犹豫。 “我还没想好，再等等吧，等一切都稳定了再告诉他。我不想让他在这个时候分心。”洛迦的研究到了关键阶段，他最近似乎非常忙碌。 ------------ 76 菱菱婚礼 十月是B市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了，可是今年的我却没有精力感受这份秋高气爽的舒适。听说百分之八十多的女人在怀孕初期都要经历孕吐，没想到我也没有逃过。 “阿瑾，该去医院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应答，一阵熟悉的反胃感袭来，我只来得及拖过床头柜上的桌面垃圾桶。 “哎，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母亲口气无奈，却又透着宠溺。 “妈，没事，起床吃点东西就好啦。”我扔掉擦嘴的纸巾，开口安慰道。 “你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今天指标不好，就要做决定了。”母亲语气严肃，我愣了片刻，点点头。我始终相信，上天不会把我的人生剧本写得这么狗血的。 史教授如约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我们进门，点头示意。母亲带着我坐到他的办公桌对面，忐忑地看着他盯着报告单的脸，表情凝重。 半晌，才抬头看着我，问道：“真的坚持要这个孩子吗？” 我被他问得一时难以回神，半晌才开口：“我希望他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是我和洛迦的孩子。” 我说这句话，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史教授能更多的站到洛迦的角度去思考这个孩子的去留，而不是单纯的为了病人的健康。 毕竟，理论上行不通的时候，情感或许能起主导作用。 “我尽力而为，只是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史教授叹了口气，语气凝重。 “尽人事听天命。”我笑着说，今天最好的消息应该就是小豆芽暂时保住了。 过来的路上，我看着彩超单上那个小小的豆芽形状的小生命，心里柔软的不像话。那么，是时候告诉洛迦了，这份欣喜与忐忑，需要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分担与分享的。 …… 后天是十一月十四号，农历十月十八，中国的全民结婚日，也是李菱和李学鹏的婚礼。 洛迦原本是要回来当伴郎的，奈何因为我身份的转变，失去了当伴娘的资格，自然他的伴郎资格也没有了。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你确定可以去机场吗？”梁老师第六次问。 “老梁，让她去吧，出去分散一下注意力，可能孕吐也没那么严重了。”母亲笑呵呵地说，“洛迦回来了，心情好了也有缓解作用。” 于是就这样，我坐上了去机场接洛迦的车。 六点一刻，飞机准时落地。十分钟后，在出来的人流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可能是一米八五的身高太显眼，也可能是干干净净的气质很出众，我一眼就看到了他，也对上了那道温热的视线。 “怎么瘦了这么多？”洛迦提着行李箱快步走过来，细长的眉尖蹙着，显示着主人的不快。 我看着他白皙的脸庞，笑道：“一会儿告诉你个好消息。”然后神秘兮兮地拉起他的手。 洛迦侧头看着梁老师和史教授，二人皆笑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你呀。”洛迦宠溺地伸手环住我的肩，跟着父母向外走去。 “阿瑾，想吃什么？”梁老师笑着问。 “湘菜吧，馋了好久了。”我答道，最近吐得厉害，只想吃辣的，奈何母亲怕我身体受不住，从来不让碰。 “不是一直口味清淡，怎么突然想吃湘菜？”洛迦奇怪的看着我，表情不定。 我看他即将想到了，赶紧开口：“我的惊喜就是，我们可能要做父母了，但是我不确定我们有没有这个福气。”说到后面，我语气难掩失落。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到。”洛迦眼中闪过惊喜，紧接着是黯然，然后转头看着正在开车的史教授，“老师，您怎么看？” “我一开始是不支持的，但是阿瑾执意要试试，我就没阻拦。”史教授开口，像告知每一位家属手术风险一样，丝毫不加修饰。 “那保下来的概率高吗？”洛迦追问。 “不好说，优势是她年轻，但是她的身体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史教授安慰道。 洛迦叹了口气，握着我右手的力道加重了些，我回握过去，仿佛这样就能给彼此勇气。 “洛迦哥，我始终相信，上天不会待我这么不公平的。所以，让我们一起努力试试吧。”我赶紧打开手机，拿出早就拍好的两张彩超图片，“你看，能看出他的形状了。” 即使看过很多这种图片的洛迦，在看到自己孩子的彩超的时候，也难免动容，看着他放大图片仔细看的动作和神情，我知道自己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小豆芽似乎知道在他爸爸的心中，妈妈才是第一位的，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唯一一顿饭，吃下去没有吐出来。 “真是心情好最重要。”梁阿姨打趣道。我听完脸刷地红了。 李菱的婚礼便在她和李家人的忙碌和我的孕吐中到来了，虽然体力和精力不如以前，但是在菱菱婚纱设计和制作过程中却是亲力亲为丝毫不含糊的。 婚纱的材料是从米兰送过来的，聂叔叔听到小米在找白轻纱做婚纱，立刻从库里找出来最好的纱派人送来了，景老师看完我的稿子之后，还送来了里衬。 作为回报，在菱菱婚礼后，这套婚纱的设计稿就送给聂叔叔的公司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正在化妆的菱菱走过来问，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在精致的妆容点映下更立体好看了。 “在想今天的你笑得多灿烂。”我笑着说。 菱菱不好意思的笑笑，环顾四周，问道：“洛迦呢？” “在外面陪客人呢。”我说。 “陪你表哥他们？”菱菱问，我怀孕的事情家里都知道了，表哥和爷爷都比较介意没有结婚这件事，洛迦考虑周全，形成忙碌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今天看到表哥自然是要商量一番了。 “嗯，可能在讨论我们的事情吧。”我解释。 “我觉得婚礼这个仪式虽然重要，但是如果要举行，顾家一定得大办，你就算没怀孕也会被折腾的够呛。”菱菱撇嘴，我赞同地点头。 “其实自己过得幸福就好，不过今天是你的婚礼，还是要情绪丰富一些的。”我笑着打趣道。 “好，有你的婚纱礼服加持，这场婚礼可真是空前绝后了。”菱菱笑道。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何止是我的设计啊，这可是世界级的设计师和公司共同出品的。 “好啦，我出去看看，你换好衣服喊我。”我起身向外走去。 “你一定一定小心，要不给洛迦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吧。”菱菱郑重道。 “亲爱的，我不是泥捏的，不要这么担心。”我安慰道，在她忐忑的目光中向外走去。结果推开门就看到表哥、学鹏、洛迦都站在门口了。 “表哥。”我点头致意。 “长成大人了，要当妈妈了。”表哥欣慰地说，我迎上他温热的目光，心头一暖。 “放心吧，她在我这里永远都是个孩子。”洛迦环住我的肩膀带到怀里，让我靠着他，说道，“思迁，我会好好待她的。” “我很信你，除了你，托付给谁我都不放心。”表哥点头。说完和学鹏一起离开了。 浪漫的婚礼在悠扬的音乐中开始，在司仪慷慨激昂的言语里达到高潮，本以为彩排时候被感动到哭的菱菱会忍不住泪流满面，没想到她竟然全程淡定，hold住了全场。 只是在仪式最后，宣读婚礼誓词的誓词的时候，演练的滚瓜烂熟的台词竟然一句没用上。这大概就是由心而发吧，最真挚的誓言就是，我爱你，希望你也能一直爱我如初。 最后的最后，以邓丽君的一首《最浪漫的事》结束了这场盛大的婚礼仪式。 “下面，有一位神秘的嘉宾来到了我们的婚礼现场，她可是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一位女生哦，没有之一。她说，送一首歌给今天的新人，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昨天彩排到这里明明结束了，没想到主持人竟然看着新人下台后说了这么一段。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舞台，想知道这位什么嘉宾是什么来头，今天来的都是和李家有关系往来的的人，大多身份地位斐然。 “谁来了？”我小声问洛迦。 “你表嫂。”洛迦示意我抬头。 我抬头，正好看到舒晚意身姿绰约地走到舞台中央，一袭简单的浅蓝色小礼服低调却不失大气，可以看出是不想抢新娘的风头特意做了功课。 玲珑的曲线被勾勒得更加诱人了，难怪堂哥会吊死在这棵树上，女人看了都觉得美好，更何况是男人了。 我悄悄吸了口气，屏息看着舞台上近乎完美的人，浅浅的笑意，淡淡地注视着台下，仿佛在看着每个人，又仿佛都没看。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一点，我侧头，看到了堂哥顾景行一身笔挺西装坐在隔壁的隔壁桌，也正凝神看着舞台。 ------------ 77 影后归来 “大家好，我是舒晚意。”一开口，台下便一片惊呼，如今她确实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影后了。 “很荣幸能来参加这场浪漫的婚礼，再次祝福一对新人幸福美满。”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菱菱手指泛白的捏着轻薄的婚纱边缘，很明显她此刻比刚刚在台上还要紧张。 “我今天选了好朋友的一首歌，《慢慢喜欢你》，送给新人，也送给在座的所有人，希望大家喜欢。”歌名爆出来，又是一阵哗然。不是新歌，却很应景。 “我有一个梦像雨后彩虹……”一开口，全场安静，大家都屏息安静地听着影后唱歌，毕竟大家多接触的是她的影视作品，很少听到她唱歌。 她的嗓音轻柔，不同于原唱的风格，这首歌在她唱出来之后多了一些细腻的温情。 “这么入神？”洛迦在我耳边小声说。 “嘘，别说话，机会难得，她唱歌太好听了。”我伸手推开洛迦凑过来的温热的气息，脸都没侧一下。 “啧啧，难怪顾景行为了她和家里闹成这样，连女人都痴迷的女人，在男人那里得是什么样。”我一字不漏地听完了洛迦地低语，却没空回应他半个字，决定等一下再和他讨论，听歌要紧。 “谢谢大家。”一首歌很快结束了，大家都意犹未尽，却都明白今天这场合不能胡闹，于是都卖力地拍着手。 “怎么样？是不是意犹未尽？”我一边鼓掌一边笑着问洛迦。 “还好，我又不是顾景行。”洛迦笑着回答，边凑近我耳边小声说，“我只对你意犹未尽。” 我的脸立刻热了，伸手推了推他，“都要当爹的人了，还一天天的不正经。” “呵呵，我永远是你的大宝贝儿。”洛迦左眼轻眨，调皮味儿十足，让我不禁晃了神。 “阿瑾，我过来和你打个招呼。”再回神，洛迦已经站起身了，弯腰扶我起来，旁边有服务生正在加椅子，舒晚意挽着堂哥的手，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而堂哥正注视着我和洛迦，诧异地问，“你不会是怀孕了吧，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我笑笑，点点头，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第二个问题，索性就这么敷衍过去吧。 “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周全。”洛迦语气歉疚，忍不住让我纠了心。 “现在医学发达了，你又是医生，肯定会很顺利地。”舒晚意淡淡开口，没有很熟络，却是恰到好处。 “嗯，多注意着。”堂哥跟着点头，“可是我听说，你们服装界地两位大师的新设计公司和第一家专柜，邀请了你的加盟，你是，没答应吗？” “现在就公开了吗？还是内部消息泄露？”我诧异地问，按理说这种事情在剪彩前是不会公布的。 “没有，是我和聂总吃饭的时候偶然提起的，因为有你，我就多听了两句。”堂哥解释。 “嗯，确实是这样，因为事发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和郭老师、谢老师讨论这件事情，但是我这两个月的设计稿进度并没有慢下来。”我解释道。 “可是养孩子是个需要时间的事情，你到时候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这么多的精力。”舒晚意开口道，我看到堂哥轻轻拍了拍他臂弯里的手，似是安慰。看来她的儿子应该是堂哥的。 “好的，我会仔细考虑的。”我点头。 “姐，马上要开始敬酒了，你们这边是第二桌。”小米穿着浅黄色纱裙礼服，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过来和我打招呼。 “好的，第一桌都是大人物啊，顾总怎么挪这边来了？”小米看到堂哥，问道。 “你都说了，那桌都是大人物，我难道等着被灌酒吗？”难得见堂哥多说两句话，没想到小米这丫头在哪都吃得开。 “呵呵，不怕，你酒量酒品都好。”小米乐呵呵地拍完马屁，赶紧追着新娘新郎去了。 相比较学鹏地生疏与忐忑，菱菱好像更镇定，落落大方，姿态优雅。大概也和她当模特儿的工作经历有关。 “恭喜恭喜。”很快就过来了，酒红色紧身敬酒服，把菱菱玲珑曼妙的身材勾勒得完美极了。 “谢谢大家能来。”菱菱举杯，大家纷纷跟着喝了。 “偶像，呜呜，太激动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菱菱突然转头对舒晚意道。 “呵呵，祝你们过得幸福。”舒晚意笑着再次举杯说。 “谢谢谢谢。”菱菱赶紧谦恭地碰杯。论追星，菱菱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当年舒晚意的经纪公司突然宣布她的离开，菱菱还偷偷哭了。 “要幸福哦。”我也笑着抬起手里的杯子。 “呜呜，阿瑾，原来结婚真的好累，你还是不要结了。”菱菱凑到我耳边，悄悄说。旁边地洛迦却听得真切，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坚持一下，快结束了。”我拍拍她的肩，安慰道。 …… 菱菱的婚礼刚结束，洛迦就匆匆和堂哥道别，带我向停车场走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吗？”我问。 “到了就知道了。”洛迦笑着说，心中好奇却没有继续追问。 车停下来，我向外看去，是民政局。 “我没带证件。”我蹙眉。 “我早准备好了，你配合就可以。”洛迦停好车，开门道。 “璐璐，本来想给你个像样的婚礼的，目前这种情况，先给你一份法律上的保障吧。”看着手里两本鲜红的结婚证，我还有点恍惚。 “婚礼那个仪式，我倒是不在意，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补给你嘛。”我笑着打趣道，洛迦闻言也笑了。 于是就这么结婚了，户口本婚姻那栏变成了已婚。对于女人而言，婚姻应该是一份保障吧。当然，这也是为了小豆芽能够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晚上去庆祝一下？”我提议道。 “可以啊，想吃什么？”洛迦问。午后的阳光下，他的头发似乎黑的发光。脸上的笑容也非常灿烂。 “找个离家近的吧，叫上梁阿姨、史教授、我爸妈？”我说道，洛迦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 “行，那我订个包间，准备开启收红包模式。”洛迦说完，我俩都笑了。 看来，晚上就要改口了。他这么着急去领证，应该是快回去继续工作了吧。 …… 晚上的圣彼得餐厅，在一排排装饰灯的装点下，更加熠熠生辉。 我们进门的时候，四位老人竟然都来了。看来老人远比我和洛迦激动得多。 “史教授、梁阿姨，爸妈，你们来的这么早。”我开口招呼道。 “是啊，难得你爸有时间，我们就出来了。”母亲解释道。 “爸妈，老师，你们先点菜。”洛迦把手边的菜单推过去，我才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什么。 “呵呵，既然小洛先改口了，那我们就先把红包递了吧。”母亲慈爱的笑着，对父亲道，一向严肃的父亲竟然也笑了。 “爸、妈，你们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照顾好璐璐的。”洛迦接过红包，口气郑重。 “交给你，比交给任何人都让我们放心。”父亲开口，梁老师和史教授都笑了。 “我们俩点了几个菜，你们看看还需要加什么。”史教授把菜单递给父亲，父亲顺手传给了母亲。 “既然洛迦都改口了，阿瑾，你也得改口了，以后就不能叫老师和阿姨了，得叫妈妈了。”母亲接过菜单，没着急点菜，倒是先对我说话了。看来是要先走完流程了。 “妈。”我看着梁老师，轻笑着叫了声。梁老师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学生倒成了儿媳，还是故人之女。 “哎。”梁老师开心地应了，把红包推了过来。 我看看洛迦，洛迦开口了：“为了留给爸爸一份尊重，我一直没有跟老师改口，今天在这里，我和你一起改口吧。” 史教授听完，站了起来。我理解他内心的激动，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虽然只是一个称呼，可对于长辈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一声爸爸喊出来，浓浓的亲情也被勾了出来。这么多年的感情，史教授终于成为了洛迦名副其实的父亲。 “呵呵，钱就不收您双份儿了。”洛迦看着史教授和梁老师都微红地眼眶，用玩笑活络一下气氛。 “呵呵，小洛别调皮，快给你老婆点菜。”母亲也插嘴。 “吃个凉菜吧，她胃口不太好。”洛迦赶紧接过菜单认真地看起来。 “阿瑾，我和你郭阿姨商量好了，新公司就开在K市，这样洛迦和你都方便，你爸打算去K市市立医院，在那里陪你迎接我们的下一代。”洛迦妈妈笑着说，我却惊呆了。 “那妈您呢？”我问。 “我还有三个月退休，可能需要晚点过去。”梁妈妈笑了，“但是你妈妈会先陪着你的。” “妈，您跟我走了，我爸怎么办呢？”我问。 “那要看你爷爷怎么安排了，爷爷说，如果大家最后都过去，他要先跟我们过去。”母亲笑道。 ------------ 78 逐梦岁月 “爸妈，谢谢你们。”我听完，感动得泪流不止。没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两家人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史教授和妈妈的工作调动一定很不容易，爷爷一把年纪了，竟然就这么决定跟着我们去K市。 “傻孩子，我们老了，你们大了，我不是跟你讲过，时代是需要传承的，你妈妈和洛迦爸爸的职业使命终究要交到洛迦的肩上，而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能不成全你们呢。”梁老师拍拍我的背，拉过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你爷爷是想看着你们的孩子的长大，你知道的，他对你洛叔叔终究是难以释怀。”母亲替父亲解释着。 “那我爸呢？他一定会去吗？”我忐忑地问。 “会。”父亲点头，“以前年轻，以为生命的价值就是奉献给祖国，如今我几十年的生命都给了国家，体力精力都跟不上了，是时候让出位置，让你表哥堂哥来接棒了。我已经打申请了，应该很快就可以调任的。” “你爸说，会把以前对咱俩的亏欠都补回来。”母亲笑道。 我哭着躲进洛迦怀里，听着他规律有力的心跳，看来都瞒着我一个人，打算当作新婚的惊喜了。 …… 两年后，K市 夕阳映照下的林荫草地上，一个摇摇晃晃的小男童正在学走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耐心地扶着他。 “睿睿乖，不着急，慢慢来。”老人温和地安抚着，小男孩突然抬头，看着老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洛迦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你看，爷爷的身体越发康健了，真好。”我笑着道，“睿睿可真是个活宝，一天天地就知道乐呵。” “你还说，想当初为了生下他，你可是吃尽了苦头，璐璐，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我只要你。”洛迦把我紧紧地拥进怀里，那份恐惧只有我懂。 当初到了孕后期，我的身体越来越支持不了胎儿的负担，整个消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从二十八周开始，史爸爸就建议我们把孩子放进保温箱养，但是会存在风险。 我看着每次产检都正常得胎儿，自然是不肯的，于是一直安抚着洛迦，努力拖着。 虽然最后依然没有坚持到足月，在三十六周的时候，我终于因为严重的妊娠期并发症昏迷了，但是睿睿却达到了标准体重，他出生的时候五斤二两，很健康，我却昏迷了三天，把洛迦和众人都吓坏了。 “洛迦，谢谢你，我很满足，也很知足，以后再也不会吓你了。”我依偎在洛迦怀里，郑重道。 “你没机会了，我做了结扎。”我听到这句话，彻底惊呆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 “你，没必要这么彻底吧。”我笑道。 “没办法。”洛迦笑，看了眼远处的爷孙俩，转头看我，“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今天拍摄样品图片，我让菱菱结束后过来吃饭。学鹏应该也会一起。”我这才想起来，得回家做饭了。 “没事，我跟妈讲了，今晚多做几个菜。”洛迦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诧异，这是能掐会算了？ “我不知道，我本来是打算庆祝一下我的科研成果的，没想到这么巧。”洛迦摊手。 “好吧，我们带着爷爷和睿睿回家？”我问。 “不带他们，我们过二人世界去。”洛迦笑着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 “妈妈~~~”远处的小人仿佛心灵感应似的，欢快地冲着我们跑来，摇摇晃晃的样子像只快乐的小鸭子。 …… 傍晚，菱菱和学鹏准时到来。 “小米呢？”我向他们身后望了一眼，没看到小米的身影。 “今天你堂哥回来，接他去了。”菱菱笑着道。 “呵呵，也不知道这次回来待几天，这俩人谈了这么久恋爱了，也该开花结果了。”洛迦说道。 “嗯，可能已经结果了，我前几天听到小米在洗手间干呕，没提醒她查查，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察觉。”菱菱笑着摇头。 “你呀，都这时候了还不跟她聊聊？”我斜睨她。 菱菱调皮地眨眼说：“这种事情我可不敢乱说，万一不是呢，不就空欢喜一场？” 我觉得有道理，也点点头。 “好啦，我打电话确认过了，思迁他们也过来了，这次休息几天，就一起来了，我们先去给他们订民宿吧。”洛迦拿着iPad递过来，让我和菱菱订民宿。 七点一刻，在家里一众长辈们的期盼下，门铃响起，母亲立刻起身去开门。 “诶？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母亲诧异地声音响起。 “这不是孩子们说要给你个惊喜吗。”父亲的声音响起。 “外公~”睿睿听到声音立刻从洛迦身上滚下去，摇晃着向门口跑去。 “好外孙，又重了。”父亲弯腰抱起睿睿，身子轻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很快又稳了。母亲的眸光变得凝重起来，很快被见到表哥堂哥以及孩子们的愉悦冲散了。 “这次回来待几天？”餐桌上，母亲侧头问身边的父亲。 “你想我待几天就待几天。”父亲笑，“不走了，退休了。” 我和洛迦听了都开心地笑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真好。”一向内敛矜持的母亲难得表现出激动。 “阿瑾，LightShadow发展的不错，我看今年报表利润率可不低。”嫂子开心地说。 “呵呵，我尽力了，再发展不起来估计我妈和郭姨要着急了。”我笑道。 “阿瑾的作品很出色，你们郭姨和小米妈妈的团队这么厉害，想不赚钱都难。”洛迦妈妈笑道。 “爸，多吃点。”洛迦给史教授夹了一个鸡腿，“最近辛苦了。” “不辛苦，你们才辛苦，我就是偶尔指导一下。”史教授笑道，“你们都成长起来了，我们也能轻松一些了。” “一线的医生工作也很辛苦的，您和我妈要量力而行。”洛迦继续道，史教授和母亲都笑着点点头。虽然内心都知道适可而止，但是在行业里积累沉淀了这么多年，真有被需要的地方，谁会打退堂鼓呢。 “我还记得我对爸的第一次记忆，就是在阅兵式上，一边找着他和岳父的身影，一边听着那如雷贯耳的喊声，‘为人民服务’，这么多年以来，这句话竟然指引了我们一辈子。”父亲几杯酒下肚，话难得的多了起来，我看着他放在桌上握着母亲的大手，心里一股暖流缓缓流淌。 “是啊，那个时候，我坐在电视前，暗下决心，长大了一定要穿上军装，站得笔直，把他们替回来陪我妈和婆婆。”母亲笑着说，不自然地看着被握住的手，却没抽回来。 “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丈夫。”父亲低头端着酒杯说道。 “我们都不是好父母。”母亲也说。 “行啦行啦，你们是在怪我呢吧。”爷爷摆摆手说，“怪我没做个好榜样？” “不不不。”爸妈赶紧摇头，一屋子人都笑了。 “太爷爷，太爷爷。”睿睿似乎明白了谁最大，从洛迦妈妈怀里溜下去，跑去爷爷跟前，爷爷慈爱的抱起他，缓慢却有力。 …… 晚饭后，大家都各自归去，公公婆婆也回到自己家里，留下父母亲和爷爷跟我们团聚。 公婆的房子在我们隔壁小区，我父母的房子也在那边。本来他们都要回去的，睿睿想和外公玩耍，大家又不放心让爷爷自己呆着，最后就都留下了。 四居室的大房子，其实公婆留下也很宽敞，只不过大家都明白，生活在一起摩擦就多了，所以都很体贴的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外公外公，睿睿困。”小家伙吃力的表达着自己的需求，胖嘟嘟的小身子不停地向父亲怀里钻。 “原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只需要一个孩子。”我坐在沙发上，挽着母亲的胳膊，笑嘻嘻地看着父亲和睿睿，忍不住评论道。 “呵呵，可是这样的。”母亲笑，“洛迦妈妈辛苦了，把睿睿养的这么出息，转眼巴掌大的小人儿就这么大了。” 我立刻反驳道：“可不是转眼呢，我们这些养的人可都觉得度日如年呢。” “是是是，你们都辛苦了。”母亲笑，“我本来跟着过来是想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呢，结果史教授不仅医术比我厉害，带孩子也是一把好手，我自然就退居二线了。” “然后您为了实现自我价值，就继续发光发热为人民服务去了。”我笑着接话。母亲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那么干练，偶尔也会絮叨几句，比如这件事，她一直觉得没有帮我带孩子，是一件过意不去的事情，虽然我和洛迦真的没有在意。 “是啊，我和你爸，终究是亏待了你。”母亲笑道，眼眶湿润。 “我可没有这么想，我生病的时候，您连梦想都不要了，那就是最伟大的母爱的表达。”我笑着窝进母亲怀里，享受着此刻的温馨。 ——happye di g—— ------------ 情人节小剧场 五年后的情人节： 顾霖小米专场： 顾霖：米余，情人节想要什么礼物呢？ 小米：你送的我都喜欢。 于是情人节这天，小米收到了一把高精度仿真步枪。小米欲哭无泪地说，谢谢，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顾霖：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这是我多年的珍藏。 小米：君子不夺人所好，要不您继续收藏着吧。 顾霖：爱你就要给你最好的~ 众人哑然…… 洛迦阿瑾专场 这天，洛迦抱着小洛洛深情表白道：“璐璐，谢谢你十几年的念念不忘和十年的陪伴。” 刚会说话的小洛洛转着漂亮的大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嗯，不谢。 众人哗然…… 李菱学鹏专场： 学鹏捧着一大捧鲜花，款款而来：老婆，情人节快乐~ 菱菱满脸幸福洋溢：谢谢老公~ 学鹏：我买了电影票，订了餐厅，求老婆大人光顾。 菱菱：准了~ 思迁林依专场： 左思迁抱着小女儿，牵着儿子的手走在大街上，对着身边的林依说：老婆，这些年你辛苦了~ 林依笑的一脸柔和：不会，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就都很开心。 左思迁感动得立刻吻了上去。 小川：爸，注意场合啊，刚刚那位阿姨是捂着女儿的眼走过去的。 左思迁这才放开林依，看着娇妻羞红的小脸儿，又情不自禁的蜻蜓点水了一下。 景蕴仪聂涛专场： 聂涛怜惜抚摸着身侧女子漂亮的脸庞，深情道：蕴仪，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幸福的机会。 景老师笑的满脸慈爱：是我该谢谢你，这么多年都没放弃过我，哪怕是一分一秒。 说完以为进老公的怀里。 正在床上玩着乐高的漂亮小萌娃抬头看向二人：爸爸妈妈，你们天天抱来抱去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