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初冬。 从白班司机手中接手出租车后,郁森就接了个长途单。叫车的乘客年纪有些大,也没什么话,只是和郁森交代了个地址。 目的地的路程其实也不算太远,但全程没有高速,而且还有相当长的路程是山路,郁森开了五个多小时才把乘客送到。 这是一个只通了简易公路的山村,村子里正在办白事。 乘客很客气,付了车资后,还硬是叫一个后生取了一条香烟给郁森。 “大叔,我真不抽烟的,谢谢您了!”郁森礼貌地拒绝着。 “不抽也拿着,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么晚把我送过来,辛苦你了!”乘客强行将香烟塞到郁森怀里。 郁森看着乘客的脸色,一副大有你别不给我面子的架势,也就不再推托了。 一条烟嘛,收着吧,自己虽然不抽,但可以开给别人抽呀!郁森这样想着,朝乘客道了谢后,一脚油门开动了出租车。 山里的路虽然简易,但是没有其他的车,因而开起来并不怎么费事,只要注意点路况就好了。 郁森喜欢清静,也没开什么音乐,就这么默默地开着。 “年轻人,没打招呼就坐了你的车,你不介意吧?”一个苍老的女声从后座突然传到郁森耳中。 郁森只感到浑身的毛孔都吓得快炸开了,他强自镇定,心中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幻听。 过了好一会,除了出租车压着简易公路上的碎石,发出的嗡嗡的震动声,郁森没再听到其它声响。他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然后偷偷去瞥后视镜。 一个着寿衣,面色惨白的干瘦老妪端正地坐在后座上,她的眼睛很小,只眯着一条缝,但郁森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眼神中的笑意。 郁森惊得头嗡地一涨,身体僵直地挺起,脚下的油门瞬间到了底。 出租车直直地冲出了简易公路,在植被稀疏的山坡上翻滚而下,然后竟是落在了下一截公路上。 初夏。 什锦地质公园开发出来没多久,还没什么名气,游客寥寥无几。 “这里以前应该是海底吧?”霍翔问领队。 “以前是啥我不知道,反正这里现在叫天然氧吧。”领队叫郝大亘,是个结实的中年人,他不咸不淡地回答霍翔。 走在最后的程佳明叫着:“卧槽!劳资说怎么浑身痒,原来这里是痒吧!” 六个人的队伍发出一阵哄笑。 郝大亘算是第一次带队,山里现在活计不好做,什么都不许碰,什么都要保护。好在,郝大亘的表侄范小陆弄了个驴行团,在网上招揽驴友,他这个当地人便做了领队。 “别是毛虫灰沾身上咧。”郝大亘回头冲程佳明道:“我给你看看,要是毒毛虫,那可得麻烦着咧!” “不用看了,他这是衣料过敏,换件就好了!”程佳明前面长得白白净净的郁森快速查看了一下道。 春夏之交的山中,温度适宜,草木葱郁。 六人队伍中的两名女性都是三十来岁,见程佳明在找衣服换,便拿着相机,和队伍拉开距离拍照去了。 望着不远处身姿婀娜的两人摆着各种姿势与大自然合影,霍翔吞了吞口水跟了过去。 “两位美女,在下略懂摄影,能为两位效劳吗?”霍翔恬着脸问。 “呀!原来是摄影师啊!”正调整着自拍杆角度的胡蕊赶紧把相机交给霍翔道:“快快,把后面山间的雾气做背景,我两在中间,谢谢了啊摄影师,哈哈!” 叶珊珊在胡蕊腰间拍了一下,轻声道:“这人看着真猥琐,你招惹他干嘛。” “找机会我帮你招惹那个小白脸哈!”胡蕊在叶珊珊耳边戏弄道。 “要死啊你!”叶珊珊手下发力掐了掐胡蕊的腰。 镜头中两个女人小小的娇嗔嬉闹被霍翔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但霍翔下意识地认为是在聊自己,难道是其中的一个对自己有意思? 兴致广泛的万年宅男霍翔,生平第一次在现实中参与了广泛兴致之一的活动,户外驴行。而这个第一次又似乎即将给他带来另一个大兴致的实现,与熟女交友。如此机缘,由不得翔心不荡漾啊! 霍翔的大好人生几乎都是在网络上度过,通过键盘无所不能。当然,拍照他还是行的,毕竟是当代人的基本生活技能嘛,无论是发帖还是发圈,拍出的照好不好,那是很决定质量的。 镜头中两名轻熟女子,风姿绰约,美目含情;镜头后的单身青年男子,喉头哽咽,遐想联翩。 “拍好了吗?摄影师!”胡蕊带着叶珊珊摆了几个姿势后问。 霍翔慌忙又按了几下快门道:“哦啦哦啦!” 胡蕊接过霍翔兴冲冲递过来的相机,在屏幕上翻看了下里面的照片,道:“嗯嗯,不愧是摄影师,拍得真好!” “哪里哪里,主要是两位美女给力,其实就算是头猪来按快门,也会拍得好的。”霍翔故作谦虚地道。 “那猪洗手了吗?”叶姗姗突然问。 霍翔呆呆地看着叶姗姗,满头问号。 胡蕊笑着冲霍翔摆了摆相机道:“谢了啊!摄影师,你可比猪强多了。” 程佳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衣料过敏,因为以前从没出现过现在的症状,但从背包里找了件棉质汗衫换上后,身上确实不怎么痒了。 “哥们,还是你有经验,一眼就看出是衣料过敏,你是医生吗?”程佳明感激地问郁森。 “你之前穿的那件快干衫是新买的没下过水吧?”郁森天生一张笑脸,很容易使人亲近的模样,他提起地上的背包递给程佳明道:“走吧,今天还要赶去营地呢,路程好像挺远的,是吧?郝大哥?” 一旁的郝大亘正蹲着嚼槟榔,听到郁森问话,忙站起来说道:“是咧,走快点应该晚饭点能到,准备了烤全羊咧!” 想起了烤全羊,郝大亘劲头又上来了,手一挥,嚷着:“赶路啦,今晚吃烤全羊咧!” 嘴上叫着吃烤全羊,郝大亘心里在意的却是营地里负责后勤的于秀娟。 于秀娟是隔壁大岭村人,刚结婚就死了男人,都说她克夫,一直没人敢娶。 郝大亘的媳妇去沿海打工就没再回来过,要不是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要照顾,郝大亘也不会还窝在这山里过活。 还好于秀娟和郝大亘对上了眼,两人不是夫妻胜似夫妻,这次去营地,对郝大亘来说就像小别似新婚般心痒难耐。 郁森回望了眼来时的路,有些发呆。 程佳明在郁森肩头轻轻拍了一把道:“跟着郝领队大口吃肉去!” 什锦营地在景区北面尽头外的山坳里,离郝大亘家所在的虎蹲村南头有差不多三公里,以前采草药和打猎的村民常在这里落脚,因此和村子有条走出来的小道相连,营地的物资就是通过这条小道,从村子里运过来的。 旧时虎蹲村与世隔绝,现在有了条两车道的简道和外界相通,村民的生活方便了很多。 于秀娟和范小陆的堂妹范婷已经收拾好了待烤的整羊,羊不大,但足够十来人吃的。 这次是营地来的首批驴友,收取的费用并不多,范小陆的想法是必须把口碑打好咯,赚钱现在是其次,不亏就行。 “秀娟姐,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你怕不?”范婷一直在镇上生活,见范小陆弄了个户外营地需要人做事,自己正好工作没着落,又听范小陆说找了个女的在负责后勤,便主动提出要去营地做事。 范小陆刚骑摩托把范婷送过来时,她还觉得挺好玩,事情大多也是于秀娟做了,但范小陆走后,随着天色渐暗,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才让后知后觉的范婷有些害怕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等下就人多了。”于秀娟边收拾柴禾边安抚范婷:“这里太偏了,又不让采药打猎,鬼都不来的。” “诶呀!别说鬼啊!听得人心里发毛咧!”范婷四处看了看说。 于秀娟噗呲一声笑了:“没事的,我一个人都在这里住了几天了咧!” 范婷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问:“秀娟姐,你胆子好大哦!这里晚上会不会有些什么奇怪的声音啊?比如……小孩的哭声什么的……”说着说着,范婷小脸都有些发白了。 “哈哈哈哈!”于秀娟一阵笑:“瞎想啥,那是野猫叫春咧,把自己吓到了吧!” 范婷听到叫春两个字,不由脸颊微红,又问:“那野猫咬人吗?” “不去惹它就没事,姐以前可是常钻林子打猎的,别怕!”于秀娟像是要展示自己的实力,拿起斧子单手一挥,把一截柴火木桩劈成两半,很是干净利落。 山里的雾来得很快,郝大亘将队伍收拢后才继续前行,边走边一再强调千万不要掉队。 雾气中能见度越来越低,几个人纷纷取出头灯戴上,从紧跟前行,变成了后面的人拽着前面人的背包,郝大亘不时地清点着人员。 这种雾在山里不少见,但其他五个人则几乎没有经历过,林间目视距离不超过五米,空气已经充满了水气。 “我不行了……”霍翔嘟囔了一句就倒在了地上。 地炉里的羊开始散发出了混合着调料的肉香,范婷无聊地不时将松叶枝编的盖子抬起一条缝往里面看一下。 炭火辉映下,开始上色的烤羊看着诱色可餐。 “起雾了。”于秀娟有些担忧地道。 “真的咧!好大的雾啊!”范婷看了眼外面,稀奇地叫了起来。 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营地笼罩起来。 “不知道表舅到哪了,我们要不要去接他们啊?”范婷问于秀娟。 “应该快到了,我们去接的话,万一走岔道了更麻烦,没事,再等等。”于秀娟想了一下道。 范婷从口袋掏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不由恨恨地道:“小陆这瓜货!选了这么个地方做营地,一点信号都没有。” “范总是特意选了这里的,说是让城里人体验原始风情。”于秀娟道:“城里人都喜欢这样吗?” “那是脑壳锈哒咧!”范婷不忿地道:“再好,不能发圈有什么意思哦!” “发圈很有意思吗?”于秀娟知道朋友圈,但她没有朋友圈。 “嘻嘻!”范婷尬然地笑了一下:“发多了其实也挺无聊的。” 于秀娟突然站了起来。 范婷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点点的几个小亮点晃悠着往这边移过来,一下之汗毛都炸了起来,一把抓住于秀娟的胳膊颤声问:“妈呀!这是狼么?” ------------ 第二章 于秀娟一把甩开范婷抓得她生疼的手:“应该是你表舅带着队伍到了。” 霍翔的运气不错,营地竟然备了氧气包,胡蕊当过几年护士,熟练地给他吸过氧后,没多久就恢复了正常。 范婷一直照顾着霍翔,这让霍翔生出不枉晕了一场的感慨,前有轻熟少妇,现有青春少女,原来出门远行才能艳遇不断啊! 要是知道霍翔的感慨,范婷能翻白眼翻到眼珠子完全看不见。 饭厅内,累坏了的一行人围聚在一桌开吃。 酒是糯米酿的壶子酒,酸甜适宜,一口酒一口烤羊肉,吃得众人逐渐恢复了元气。 “来来来!今天是有惊无险,多亏了郝领队正确果断地领导,我们敬郝领队一杯吧!”程佳明鼓噪道:“尤其是霍翔,郝领队一路把你背过来,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等下必须单独敬三杯!” “对对对!”胡蕊跟着起哄道:“我们先敬郝领队,摄影师再单独敬三杯!” 霍翔先就喝过了一口壶子酒,觉得就像喝甜酒汁,见胡蕊也要他敬三杯,便不肯落下面子,豪气冲天地道:“那不行,必须我先敬郝大哥,不,郝恩公三杯,然后我再和大家一起敬!” “好!”胡蕊冲霍翔竖了个大拇指。 范婷对霍翔说道:“你刚好点,意思下就行了,这酒后劲大着咧!” “那哪行!”霍翔一定要显英雄本色,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又和其他人一起敬了郝大亘一杯,然后,趴下了。 郝大亘赶紧扶住霍翔道:“我先送他去休息,睡一觉就好咧,大家吃好喝好啊!” 剩下几个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笑喷了起来。 于秀娟跟着郝大亘将霍翔送到安排好的客房,帮着给霍翔盖好了被子。 “秀娟!”郝大亘从身后搂住于秀娟的腰。 “等安排好了外面的人……”于秀娟感受到了郝大亘的兴致勃勃,连忙从郝大亘的怀中挣脱出来,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猴急啥!该你的总是你的!” 郝大亘搓了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于秀娟半推半拽地将郝大亘推拉出房间,说了句你那表侄女也在这呢,郝大亘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暂且刀枪入库。 范婷在镇上的镇府招待所当过服务员,照顾起今天的驴友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程佳明对范婷道:“妹子,别忙乎了,一起吃吧,我们这些玩户外的,没那么多讲究!” 胡蕊,叶珊珊,郁森三人也应合着要范婷坐下一起吃。 “来,就坐这!”叶珊珊将范婷拉着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顺势往自己和郁森之间空着的椅子上一坐。 范婷还想站起来,另一边的胡蕊忙按住她道:“一起吃哈,不然姐姐生气咯!” “那……我去叫表舅和秀娟姐……”范婷对胡蕊说。 胡蕊一挥手,道:“这才对嘛,去吧,姐姐等你哦!” 等范婷一离开座位,胡蕊便冲叶珊珊递了个你狠的眼神。 “范小陆这人还挺厚道啊!这只烤全羊就值不少了,加上营地日常维护开销和人工,怎么感觉他没什么赚的?”程佳明边吃边说道。 郁森吃得很秀气,用刀把羊肉切成薄片才入口,他端起酒杯道:“来,为范老板走一个!”也不管其他人喝不喝,就先自一口喝了。 叶珊珊也端起酒一口喝了:“那就走一个呗!” 胡蕊一笑,举起酒杯冲程佳明道:“佳明!” 程佳明觉得这酒喝得有些突兀,莫名地跟着胡蕊喝了一杯,对郁森道:“哥们,有心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声音。 范小陆来了。 程佳明起身迎了过去:“范老板,您可真不经念叨,这刚敬了您一杯酒,您就来了!” 几个人在网上和范小陆都聊熟了的,现在见到本尊,都很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胡蕊道:“范小陆,你可比视频上帅啊!你要是换个好点的摄像头,绝对会再多来几个美女的哦!” “怪我怪我!回头一定换个四K的摄像头!哈哈哈哈!”范小陆黝黑健硕,长得也还俊朗。 “就是,视频时看到的就是一坨碳,和我要好的几个美女看了后都说,别是被骗过去挖煤的吧!”叶珊珊说完便掩嘴而笑起来。 “这就是坨煤,只等美女们来挖,哈哈!”程佳明揽着范小陆坐下:“怎么样?两位美女,今晚谁先挖呀?” 范小陆忙摆摆手,正要说话,郝大亘带着于秀娟和范婷一起过来了。 “小陆!你怎么又过来了咧!这么大的雾,骑车很危险咧!”郝大亘有些意外地冲范小陆说道。 “哥!我去拿副碗筷给你。”见到范小陆来了,范婷也很是高兴,招呼了一声便小跑着去了屋子一角的碗柜。 “今晚这雾太大了,我不放心来看看,等下还要回镇上咧。”范小陆端起酒杯冲几个人说道:“各位美女帅哥,按说我是该在这陪好各位的,但明天还要办点事,就先干为敬,各位美女帅哥千万莫怪啊!” 说完,范小陆便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哥,你吃点菜,还要骑车回去啊?”范婷过来递给他一副碗筷。 “嗯嗯!”范小陆接过碗筷问郝大亘:“表舅,霍翔咧?” “这小子喝了几杯就趴下了!”不等郝大亘回话,程佳明便抢着道。 “你又不是我表舅……”范婷小声嘟囔着,众人都笑了。 范小陆吃了口烤得酥香的羊肉,对程佳明道:“对了佳明,刚才你说敬了我一杯是啥意思啊?” “那还不是你这招待得太好了!”程佳明端着酒杯指了指烤全羊道:“郁森就提议敬你一杯,现在你这真身到了,我看得再敬一次!” 郁森也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道:“必须再敬!” 一时间,一桌人觥筹交错,气氛很是活跃。 几轮酒喝下来,范小陆便坚决要撤了,见他真像有事的样子,还要骑摩托回镇里去,众人便也没强留他。 霍翔的酒劲来的快也去得快。 听到饭厅那边隐隐传来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霍翔憋着尿意从床上下来,虽然头还是晕乎乎的,他还是准备找个地方尿了再去。吃是没什么胃口,但和熟妇少女的勾搭机会不能错过。 什锦营地属于虎蹲村的范围,范小陆找村委会租下这块地后,采用砖木结构搭了二十间房,偏僻的山坳里地不值钱,搭建砖木结构的平房也成本低,导致房子搭得很任性,东一间西一间的。 没通电的地方到了晚上就是缺光,霍翔借着手机的光往饭厅相反的方向走了一会,雾气中根本找不到厕所在哪,只好奔着隐约是棵树的地方过去。 他凑近了一照,还真是棵树。 灭了手机的灯,霍翔掏出家伙就是一通水,酣畅淋漓后还不忘抖几下才罢休。 “┗|`O′|┛嗷~~……┗|`O′|┛嗷~~……”不远处突然响起尖锐的歇斯底里的叫声。 霍翔吓得差点掉了魂,提着裤子转身就跑。 范婷正给烧烤铁板上加菜,听到突如其来的叫声,手一哆嗦,筷子都掉了。 程佳明道:“郝领队,这山里的猫发起春来气势可真足啊!哈哈哈哈!” “山里嘛,自在着咧!”郝大亘说道:“就是这雾,明天都不一定散,雾不散就只能窝在这嘞!” “在这窝几天也好,难得清闲。”郁森无所谓地道。 旁边的叶珊珊在听到叫声后,就一把抓住了郁森大腿上的裤子,这会才松开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原来是猫叫呀!吓我一跳!”说完又瞥了郁森一眼。 “就是,这猫叫得像小鬼似的,吓死个人!”范婷也拍拍胸口说着。 “小鬼可不会叫哦,”郁森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道。 范婷看着郁森的样子,隐隐觉得有点瘆,但还是问:“小鬼都不叫的吗?” “当然,小鬼都是人格还未健全的,魂魄聚不成形,不会表达情感的。”郁森煞有介事地说道:“叫,是情感的一种表达。” 叶珊珊也开始觉得郁森白白的笑脸有些瘆人起来,道:“哎呀,别说这些啦。” “那小鬼的魂魄都没成形,为什么还会有小鬼呢?”范婷似乎很感兴趣,追着问郁森。 郁森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了眼叶珊珊,对范婷道:“执念,所有的鬼都是因为执念而存在。” “执念?”范婷听得有些痴了,陷入了沉思。 “行啊哥们!这大雾天的山坳坳里的夜晚,最适合聊些什么鬼啊怪啊的了!”程佳明对郁森道:“叶珊珊都被你吓着了,哈哈哈哈!” 郝大亘端起酒杯对郁森道:“来,郁森,走一个,这鬼怪啥的就别说了,山里邪性得很咧!” “就是,别说了,看小姑娘都着魔了似的!”胡蕊看范婷在发呆,也对郁森劝说着。 “蕊姐姐,我没着魔咧!”范婷突然笑了一下,对胡蕊说道:“就是觉得郁森哥哥说的挺有道理的。” “有个屁的道理!”郁森依然是笑眯眯的,和郝大亘碰了下酒杯,一仰脖喝了,冲范婷说道:“小妹妹,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哦,一定要说有,那也是人的心中有鬼。” 于秀娟从厨房又拿来了几份蘑菇,韭菜,豆角,茄子:“大家来吃点素的,尤其这蘑菇,是今天刚从林子里采的,鲜着咧!” 众人纷纷动手各自拿了些,在烧烤铁板上煎烤起来。 “范老板这个饭桌不错!”程佳明娴熟地拿了个茄子切开,在铁板上边烤边道:“能煎能烤,不错!” 范小陆确实是花了点心思的。 土砖砌的圆桌,中间是个大铁板,食客可以在吃饭时现场做铁板烧烤吃,灵感来自农村的土灶,只不过土灶放锅的大坑变成了铁板,铁板下烧着炭火。 好在吃饭的地方是间有百多平的人字瓦顶的屋子,没吊顶,空间高,还有天窗,屋子里的油烟扩散得够开。 ------------ 第三章 叶珊珊还是嫌油烟重了,她用手在鼻前轻轻扇了扇道:“设计得是不错,就是没油烟机。” “没电好吧!”郁森说道:“没见灯都是煤油的啊!” “这范小陆也太实诚了点吧,说来过原始山村生活,还真一点折扣都不打!”胡蕊正烤着蘑菇:“珊珊,等下我俩睡一起吧!” “好呀!这地方一个人睡还真有点害怕。”叶珊珊道。 范婷这时也说道:“那我和秀娟姐一起睡。” 郝大亘一听,有点傻眼了,忙道:“房间管够的,一人一间。” 于秀娟戏谑的看了一眼郝大亘道:“婷婷就和我睡吧,免得她害怕。” “这么大个人了,怕啥……”郝大亘小声嘟囔着。 “女生本来就胆小些呀!”叶珊珊还是听到了郝大亘的话:“都是郁森害的!” “┗|`O′|┛嗷~~……┗|`O′|┛嗷~~……”野猫的叫声再次传了过来,这次似乎又近了一些。 “以前城市里的一些老旧小区也有很多流浪猫的,只是没叫得这么野。”郁森道:“你们没听过吗?” “我听过,就是一直不知道是猫叫,还以为……”范婷突然想起于秀娟说的,这是猫在叫春,不由觉得尴尬起来。 “城市里的猫都阉过啦!”程佳明说道:“现在听到这野猫叫春,突然觉得这才是生命,以前看见猫,第一反应是宠物。” “对!这大自然的规律就是这样!不叫春的猫,那还是啥猫哦!”郝大亘也跟着说道。 于秀娟瞥了眼郝大亘,对众人道:“大家吃呀,这羊肉冷了就没那个味咧!” 喜欢玩户外的,无论男女,胃口都不错,几个人又开始喝酒吃肉,摆弄起铁板烧来。 强浓雾中,范小陆骑着摩托车一路前行,虽然灯光显得很是力不从心,但好在之前营地搞建设时,什锦营地到虎蹲村之间的野路被运输的车辆压出了点模样。 范小陆对这条路很熟悉,行进速度并不算特别慢,但在离开营地约两里地时,他突然将摩托车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山坡的拐角,摩托车的车灯隐隐照射出前面有个穿着蓑衣的人形。 摸了下腰间的折叠刀,还在,范小陆心下稍安,手移到裤兜,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道人形。 多行夜路终遇鬼,但人有时候是比鬼还可怕的。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和天气,由不得范小陆不警觉起来。 问题是,那道人形一直不动,范小陆的烟都抽完了,还是一动不动。 “滴滴!”范小陆按了下摩托车的喇叭,那道人形还是没任何反应。 又点了一根烟,范小陆眉头微蹙。 第一根烟时,他在观察和戒备,现在范小陆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这道人形一动不动,身形又不像死人,那就最有可能不是人,也不排除是人,却故意一动不动。如果是人却故意不动,那就再等等看,如果不是人,基本可以确定是看岔了,或许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视觉错误,那就不用管,直接回镇上去。 范小陆又抽完了根烟,他发动了摩托车,故意轰了几把油门,人形还是不动。 摩托车开始慢速向人形靠近,没进几米,范小陆停住了摩托车。 此时离那道人形已经很近,他觉得可以确定不是视觉错误,那就是个穿着蓑衣的人。 “你是谁?”范小陆大声问:“有什么要我帮你的吗?” 蓑衣人毫无回应,范小陆突然将摩托车的车头左右摆动了几下,灯光在那道人形左右照射着,可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到。 一层细微的汗从范小陆的额头冒了出来,他很想回头看一下,倒不是怕鬼什么的,而是觉得前面的蓑衣人有可能是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但又怕自己一回头,蓑衣人会突然有什么变化。 现在,范小陆迫切的需要知道这个蓑衣人到底是人,或者,别的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自己回虎蹲村的路上,并且没有任何反应。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事吗?”范小陆吼着嗓子又问。 蓑衣人还是死寂一般。 “屮!”车突然熄火了,范小陆低声骂了一句,按下摩托车的电子打火,摩托车随着油门的旋转吼了起来。 “轰……轰轰……”拧了几下油门,范小陆准备直接冲过去。 摩托车的灯光在油门的加持下骤然变亮。 一把长刀握在蓑衣人双手,刀尖点地,被范小陆看了个清清楚楚。 “尼玛!”范小陆都没来得及思考,便车神附体一般,下意识地就来了个原地甩尾掉头,一把油门扬长而去。 尽管浓雾依旧,但范小陆的车速比之前快多了,他的脑子里总浮现着自己刚才骑着摩托车,在冲过蓑衣人的一瞬间,被蓑衣人突地挥刀枭首的画面,那一瞬间,腔子里的血,喷得漫天都是。 加速,再加速! 又是一个弯道口,摩托车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滑,车把手撞到了一棵树上,范小陆一下子甩了出去。 什锦营地的小广场上,郝大亘和于秀娟已经架起柴火。往柴火上倒了些煤油后,郝大亘划了根火柴点起篝火,火焰很快就膨胀起来。 “秀娟,要不还是叫婷婷一个人睡吧?”郝大亘不甘心地再次和于秀娟商量道。 于秀娟清秀的脸在篝火的映照下带着几分笑意,她柔声道:“你怕是野猫上身了咧,今晚就忍忍好不,你就没发现婷婷有些不对劲?” “有么子不对劲的,细妹子胆小点没事的,总要长大的对不?”郝大亘说着,从兜里摸出烟丝盒子,卷了根烟,靠近篝火燎着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叹了口气道:“哎……那就这么着吧,今晚我也觉得不怎么对劲,有点邪乎。” “邪什么邪,我于秀娟从小就在这什锦山里打猎,还没见过真邪的,别瞎想啊!”于秀娟的语气颇有女侠风范。 郝大亘舔狗般地道:“秀娟,我就爱你这那啥……对,英姿飒爽,我就爱你这英姿飒爽的模样!” “行了啊!我去叫你的那些驴……驴友们来!”于秀娟觉得驴友的叫法很搞笑,笑着说道:“这些城里人都是属猫的,大晚上的都不睡觉。” “┗|`O′|┛嗷~~……┗|`O′|┛嗷~~┗|`O′|┛嗷~~……”野猫的叫声更焦躁起来。 拿着火把的于秀娟没走多远便隐没在雾气中,只能见到一团橘红色的朦胧光晕,郝大亘望了眼四周,篝火的映照范围也只有十来米,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 虎蹲村往什锦营地的路上。 范小陆怎么弄都没将摩托车重新启动起来,电子打火无效,脚踩无效,他极度害怕蓑衣人追过来,瘸着摔伤的左腿就往什锦营地的方向跑。 没有车灯的照射,只能借着手机的电筒光,勉强能辨别路况。 本能是范小陆最看重的,他强烈地感觉到如果之前他要是敢从蓑衣人身边冲过去,蓑衣人就会挥刀,而且蓑衣人的刀绝不会落空! 跑!绝对不能留在野外,什锦营地至少有几个帮手,范小陆可不想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到了营地,就算还是死了,至少也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瘸了的左腿带来的伤痛已经完全被恐惧与不甘掩盖,范小陆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命地跑着。 从小广场到餐厅并不太远,只是餐厅在营地后面,小广场在营地前面,需要绕过几套独立的客房。 于秀娟路过霍翔睡的房间时,特意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没任何声响,估计霍翔睡得很沉,她稍稍缓了下脚步后,又继续朝餐厅方向走去。 餐厅里的几人也吃喝得差不多了,范婷在一旁不甘心地摆弄着手机,希望出现奇迹连上网络。 程佳明有些醉意,说话的声音很高。 “人少了!早知道这么大的雾,老子就多叫几个孙子来,都窝在这,人多才热闹啊!”边嚷嚷着,程佳明边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墩。 “程佳明,看不出啊,你有几个孙子呀?”胡蕊问。 “老子的孙子……他数不清啊!”程佳明坏笑着看着胡蕊,来了句李铁梅的唱腔。 郁森噗呲一下乐了。 “小森森,你乐什么?”叶珊珊也有些醉意,大声问郁森。 胡蕊一脸不解地也看着郁森。 “别说!哥们,让她自己悟!”程佳明得意地对郁森说道。 “快说,小森森!”叶珊珊借着酒兴,大有要刑讯逼供的架势。 郁森一眼看见了拿着火把的于秀娟来到了门口,忙趁机站起来迎了过去。 “秀娟姐,你这样子好有型啊,我来给你拍几张照片啊!”郁森拿着手机就给于秀娟拍了几张。 于秀娟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什么好拍的,大家去前面喝茶吧,篝火点起来了咧!” “好呀好呀!”胡蕊高兴地道:“我最喜欢篝火了!” 冲胡蕊笑了一下后,于秀娟对范婷道:“婷婷,你来带几位哥哥姐姐去前面,这里我来收拾!” 范婷正准备收拾桌面,忙道:“嗯!我来带路!” ------------ 第四章 篝火旁,郝大亘已经摆好了桌椅,只等架在篝火上的水开了好泡茶。 茶是山里人自制的炒茶,水是山泉水。郝大亘其实也不明白城市里的人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但既然范小陆交代了,他就只管照做好了。 山里的雾虽然并不稀罕,但这么强,也是少见的,郝大亘心里开始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山里人的直觉告诉他,营地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视野太小了,这种不可控的感觉很直接。 郝大亘叼着卷烟,背对篝火绕了一圈,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一切都被夜色和浓雾包裹着。 “霍翔哥哥就睡这间屋咧!”举着火把引路的范婷,在路过一间屋子时说了一嘴。 “这家伙,酒量真特么小!”程佳明拿着强光手电对着房间照了一下。 “哈!我去给摄影师拍张照。”胡蕊说着就朝房间走了过去。 程佳明也兴致来了,抢先一步走了过去嚷嚷道:“我是灯光师!” 门一碰就开了,强光手电照到床上,只有一床掀开的薄被。 “摄影师呢?”跟过来的胡蕊问。 程佳明拿手电在屋子里照了一圈:“别是被野猫叼走了吧?” “瞎说!哪有那么大只野猫哦!”胡蕊说着进了屋子,屋子里除了张床,就是一副桌椅和一个简易衣柜,衣柜的门都没关,根本就没人。 郝大亘的不安终于兑现了,他听到了几个人在喊着霍翔的名字后,赶紧跑了过去,和几个人围着屋子找了几圈,什么都没发现。 于秀娟也闻声跑了过来,问:“怎么咧?霍翔怎么咧?” “人不见了。”郝大亘闷声道。 “我们分成两队找吧,人一定要找到,他喝多了酒,这种天很危险的。”于秀娟说着便分派人手。 程佳明和郝大亘一组,郁森和她一组,范婷陪着胡蕊和叶珊珊去篝火那等着。 “我和你表舅回来之前一定不要离开篝火。”于秀娟叮嘱范婷道。 “嗯嗯!”范婷连忙点头。 平时自持矫健的范小陆,觉得到什锦营地的这段路异常的漫长。 他的肺部像破了无数个洞一般呼呼直响,前面的路总是看不到头,还算熟悉的路,此时变得无比陌生。 他觉得自己在跑,其实比走快不了多少。 危险的感觉总是跟在身后,范小陆就没敢回头看过,他甚至只希望自己哪怕是马上就死了,有个营地里的人看见自己也好。 终于,营地前坪的篝火出现在范小陆的视野。 三个女人喝着茶,猜测着霍翔的下落,然后听到了一阵微弱嘶哑的怪声由远及近靠过来。 “呀!什么声音?”叶珊珊首先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都扔了出去。 胡蕊抄起挑拨篝火的长叉,神色惊慌地道:“别怕!别……别怕!” 怪声越来越近,叶珊珊躲在胡蕊身后,眼睛都不敢睁开。 范婷拿了根燃烧的柴火朝声音的方向扔了过去,然而没扔出几米就落在了地上。 “对!扔火!”胡蕊受到启发,颤声叫着。 长叉从篝火里挑出几根柴火落在前方的地面上,红色的雾中,摇摇晃晃地走出个人来。 “哥?”范婷眼睛睁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万分狼狈的人会是范小陆。 精疲力竭的范小陆踉跄着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就一口灌了下去。 “范小陆!” “哥!” “范老板!” 三个女人纷纷喊着,范小陆的模样实在是太令人诧异了。 瘫坐在椅子上,之前的危机感因为篝火和同伴的出现而消失,范小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但在三个女人听起来,这笑声太难听了,就像是恶鬼一般,顿时,三人都退开了几步远。 人在不同的状态,对痛觉的感受是不一样的。笑过之后的范小陆,恍如从地狱回到了人间,立刻开始感觉到了浑身疼痛,而且越来越痛,尤其是受伤的左腿,骨头肯定裂了,痛得钻心。 看着范小陆坐在那变得呲牙咧嘴的痛苦模样,到底是兄妹,范婷忘了害怕,靠近范小陆焦急地问:“你怎么啦哥?” 范小陆指着自己的左腿,说了几遍腿断了,范婷才听出他在说什么,急得不知所措。 “是骑摩托摔的吧?”胡蕊也定下神来了,凑过来问范小陆。 “肯定是呀!这么大的雾,路上又湿又滑的。”叶珊珊跟着胡蕊过去,一副必然如此的神情。 范婷向胡蕊求助:“蕊姐姐,这该怎么办呀?” 胡蕊查看了一下范小陆的腿道:“很有可能是骨裂了,应该本来不太严重,范老板一路过来才加重的,我说范老板,您在路上就不知道疼吗?” “等……等会,等会再说!”范小陆虽然痛得厉害,但精神头好多了,要范婷给他倒了点水,喝过之后才道:“之前差点没命,哪还知道疼哦!” “是遇到了老虎还是狼呀?”叶珊珊好奇地问。 “这里哪有什么老虎和狼,我是……”范小陆正说着,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巨大的轰隆声。 几个人左顾右盼地找着声响的方位,还是范小陆对这里比较熟悉,说道:“像是什锦公园方向传来的。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个在这里?其他人呢?” “霍翔不见了,表舅他们正在找呢……”范婷怯声道。 “什么?”范小陆腾地坐起来,一下子拉动了伤腿,疼得直吸凉气,他也顾不上疼了,问:“他不是喝醉了在睡觉吗?” 范婷可怜巴巴地望着范小陆:“我也不知道呀,就是不见了……” 胡蕊忙道:“范老板,你别急,这么大的雾,他又喝多了,也许是他醒后出门走迷路了,肯定能找到的,说不定他就在哪个角落睡着了呢。” 范小陆可不敢这么想,今晚他是经历了蹊跷的。霍翔和他视频聊天的次数不少,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宅男,还对什么都感兴趣,谁知道他能闹出什么古怪来。 叶珊珊不怎么在乎霍翔,在范小陆身边的椅子坐下,舒展了一下身体。 “哎呀……今晚可真是,先是突然起大雾,然后野猫又闹腾,接着霍翔丢了,现在你范小陆又弄得死里逃生似的,刚才那声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叶珊珊好奇地看着范小陆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说说呗,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胡蕊也拿了把椅子坐在范小陆对面,学着这里的人说话的口气道:“能把你范老板弄成这样,真的很令人好奇咧!” 范小陆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啊……好奇心太重,霍翔还不知道在哪呢。” “霍翔不是有人在找嘛,先说说你呗!”叶珊珊道:“这么大的雾,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了,哪都不能去,听听故事也好啊!” “那我就说说吧,你们知道了也好提高点警惕。”范小陆本来也没打算不说,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道:“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个穿蓑衣的人,问他话也不吭声,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路中间。” 三个女人眼都不眨地看着范小陆。 范小陆接着说道:“开始我还以为是看错了,可能是光线的错觉,又靠近了再看,我敢肯定,那就是个人。” “本来我打算骑摩托车从他身边快点过去算了,但就在我轰油门准备骑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他手上握着把长刀,这太诡异了,我范小陆又不傻,肯定不会冒这个险的,赶紧就掉头往这里骑。” “结果你们看到了,车在路上摔坏了,我是跑过来的。” 听故事的人更注重情节,事实上的氛围只有当事人才能真切体会,范小陆描述得有点简陋。 范婷道:“哥,你别是自己吓唬自己咧。” “就是,范小陆,你不像这么胆小呀!”叶珊珊没听到什么精彩的内容,有些失望。 胡蕊问:“范老板,你是感觉到了杀气吗?” “对!就是杀气!”范小陆一拍椅子扶手:“我当时就觉得,要是我真的骑车从那人身边过去,他一定会给我来一刀!” 范婷一听,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你那就是错觉!什么路中间站着个拿刀的蓑衣人,又不是古装武侠剧!”叶珊珊不客气地道。 几个人正聊着,郝大亘和于秀娟两队人也过来了。 “小陆?”郝大亘一眼就看见了范小陆,赶紧凑上前:“霍翔不见了,我们找了几遍都没找着,刚才又听到景区那边像是塌方了,篝火这边也闹腾,就先过来看看,你说这闹得……” “卧槽!范老板,你这是干了什么坏事去啦?弄成这样?别是霍翔被你给绑走了吧?”程佳明咋咋呼呼地道。 “范小陆是被一个蓑衣刀客追杀呢!”叶珊珊轻笑着道。 “蓑衣刀客?”于秀娟蹙眉自语了一句。 “表舅,我哥的腿受伤了,你能给看看不?”范婷对郝大亘道:“刚才我哥疼得可吓人咧!” 范小陆道:“没事,仓库里备了药品的,就是怕有人摔伤啥的,没想到我自己要先用上了,秀娟姐,麻烦你去拿一下吧。” “有药你不早说!”范婷嗔怪地道。 范小陆一笑:“知道你关心哥,可你们对这里都不熟悉,这黑漆漆地,就没和你们讲。” 于秀娟转身往仓库去拿药,胡蕊忙跟了过去:“秀娟姐,我和你一起去。” ------------ 第五章 路上,于秀娟回头问胡蕊:“胡蕊,范总被蓑衣刀客追杀是真的吗?” “应该不是吧,又不是拍戏,很可能是范老板看错了。”胡蕊又把范小陆说的经历给于秀娟说了一遍。 于秀娟举着火把边听边走。 胡蕊跟在后面继续说道:“不过这范老板还是挺细心的,之前霍翔缺氧,这里竟然连氧气包都有。对了,你们找霍翔到底找得怎么样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篝火边。 “霍翔这家伙,真是奇了怪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程佳明说着,用手臂碰了碰郁森,问:“你们那边也是什么都没发现吗?” 郁森摇摇头道:“夜黑雾浓,有什么都不一定能看到。” 郝大亘有些焦虑,对范小陆道:“小陆,你的摩托车呢?我去村里叫人过来一起找!” 范小陆苦笑了一下,把半道遇见蓑衣刀客的事又说了一遍。 “就是说你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蓑衣人吓成这样?”程佳明满脸的不信。 “那我走回村里叫人!”郝大亘对范小陆说的也不信:“小陆,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咧,这雾不知道啥时候散,景区那边也估计塌方咧,很可能往景区的山道过不去,还是去村里叫人最好哦。” 范小陆的心里现在也有些开始怀疑了,是不是之前看到的蓑衣人真的是错觉?但自己没那么怂的啊,当时的直觉那么强烈,可蓑衣刀客?确实真的有点无稽呢! “我和郝大哥一起去虎蹲村,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郁森道:“佳明,这里你就帮着看着点。” 程佳明一拍胸口:“没问题,说不定等你们叫人过来时,霍翔都已经找着了。” 郝大亘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去更快,你们那手电好使,借我一个就行咧!” “表舅!”范小陆犹豫了一下道:“还是不要去了,这里我们先再找找霍翔,实在找不到,也等天亮了再去。” “去哪里?”于秀娟拿着绷带和药品,疾步过来问道。 范婷抢着道:“表舅要去村子里叫人,哥不让咧!” “大亘哥,先给范总把伤腿处理下再说吧。”于秀娟说着便和胡蕊一起动手,一个做过护士,一个有猎户经验,两人很快就把范小陆的左腿清理上药,包扎固定完毕。 叶珊珊早就悄悄凑到胡蕊身边,见她弄完了,便小声道:“陪我去下卫生间呗。” 胡蕊也早就想去了,便拉住正要说话的于秀娟,悄声问这里有没有卫生间,还是要回到饭厅那边才有。 “每间客房后面都有的,只是因为是旱厕,要转到房后才能看见咧,我让婷婷带你们去。”于秀娟轻声说完又和范婷耳语了一下,范婷忙带着叶珊珊和胡蕊去了附近的一间房子。 程佳明眼尖,对郁森道:“这是去厕所吧,我也想放水了,你去不?” 郁森点点头:“去下也好,等会不定有什么事呢。” 放水这种事是会传染的,郝大亘也有了尿意,带着程佳明和郁森去了另一个客房后的厕所。 篝火边,一下子就只剩下于秀娟和范小陆两个人。 范小陆脑子有些乱,他也想能有村子里的人来帮忙,但蓑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现在他越来越不能确定了。 之前的紧张恐惧,随着回到营地、见到营地的人而消散,如同做噩梦的人,不论梦中如何,醒来后,现实与梦境就会很快隔成两个世界。 “范总。”于秀娟叫了范小陆一声。 范小陆还在恍惚着,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于秀娟在叫他。 “秀娟姐,不是说过了嘛,叫我小陆就好咧,你和我表舅的事我是一万个支持的……” 于秀娟的脸上毫无表情,范小陆的话语戛然而止。 “穿蓑衣的人真的拿着一把长刀吗?”于秀娟问。 “呃……”范小陆迟疑了一下,道:“当时我确实是看得清楚的,拿着把长刀,刀尖抵在地上……现在吧……我又怀疑是不是我太紧张,看错……” “没错!” “了……?”范小陆愕然地看着于秀娟。 于秀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僵硬,脸色缓和了些道:“大岭村以前就有刀客的传说,我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说起,但现在很少有人知道这事咧,那个刀客就是穿着蓑衣,拿着一把长刀,每次刀客出现的时候,就会有人被杀。” “那……这刀客年纪很大了吧?”范小陆疑惑地问。 于秀娟想了下道:“这个蓑衣刀客的说法是老人们一代代传下来的,没人知道刀客的年纪,也没人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但范总既然看到了穿蓑衣拿长刀的人,那就应该不是错觉,范总以前并不知道刀客的事吧?” “不知道,从没听说过,所以……”范小陆似有所悟,自言自语道:“所以应该排除了心理暗示的可能,我看到的确实是个人!” “我们都不知道蓑衣刀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去虎蹲村的路上,所以最好不要今晚去虎蹲村。”于秀娟说道。 “对,不论这个刀客出现是要干啥,没必要去冒险和他碰面。”范小陆深以为然。 “以后营地还是要养条狗咧。”于秀娟道。 “等我回去后就弄条狗过来。”范小陆显得越来越轻松。 “蓑衣刀客的事要不就先不和其他人讲吧?免得他们多想。”于秀娟的声音很柔和。 “已经讲了咧。”范小陆声音小了起来,睡意强势来袭。 “你不再提就行咧。”于秀娟的声音也变得更加轻柔。 “要得……”范小陆躺坐在椅子上,眼皮沉缓地合闭起来。 “范总……” “……叫我小陆吧……表舅……妈……”范小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于秀娟在身边的椅子坐下,瞳孔中映射的篝火,似在水中舞蹈。 第二个上完厕所后,郁森出来和程佳明一起等郝大亘,而程佳明正在抽着烟。 “还以为你不抽烟呢,之前都没见你抽。” 程佳明吐了口烟圈道:“我以为山里禁烟呢,没带,这是郝领队的卷烟,劲还挺大,提神。” 郁森用手电四处照了照:“你觉得霍翔会出营地吗?” “要出了营地就不好找了。”程佳明道:“这小子没这么大胆吧?” “难说,范小陆也不像个胆小的人,偏偏被吓到了。”郁森将手电往空中一抛,手电带着灯光转了几圈又落到他手上。 “你是说……”程佳明想了下道:“霍翔被吓到了,慌不择路?” “假设霍翔醒了,会干什么呢?”郁森关掉手电:“他的房间没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找我们。” “对,还有可能是要尿,哈哈!”程佳明笑着道。 “没错!”郁森又打开手电:“这个可能性也是有可能的,但他不知道厕所在哪,要找厕所。” “黑灯瞎火的,大老爷们随便哪不能尿!”程佳明道:“要不是有女人在,我才懒得来厕所哦!” “有道理!”郁森道:“随便找个地方解决,然后被某种情形吓到,慌不择路地跑丢了,关键是我们都没听到霍翔的声音,他就这么不见了。” “会不会是有人……”程佳明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 郝大亘从厕所走了出来:“我还是觉得应该去村子里叫人过来帮着找,村子里有猎狗,找起来应该不费事,拖到天亮,这山里走丢了就麻烦咧!” 程佳明和郁森目光交错了一下,郁森道:“那还是我和郝大哥一起去吧,我们现在就去和其他人商量下。” 三个人回到篝火边时,于秀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睡着了的范小陆。 郝大亘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女人惊恐的叫声,然后叫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还没等这边几个人反应过来,去厕所的三个女人就仓皇地跑了过来。 “有……有个死人!”范婷指着跑过来的方向,对郝大亘后怕地道:“表舅!那边有个死人咧!” 郝大亘抄起火把就往范婷指的方向奔去,于秀娟和郁森、程佳明也都跟着他往那边跑。 “卧槽!不会是霍翔吧?”程佳明边跑边嚷道。 火把的照映下,蜷缩在树下灌木丛中的人正是霍翔,他显然是撞到树上昏了过去,满头的血已经凝结。 篝火边,范小陆也醒了,他向正给霍翔做检查的胡蕊问道:“怎么样?危险吗?” “心跳呼吸都算正常,头部看着只是皮外伤,估计轻微脑震荡会有的,其他的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胡蕊面对伤者时,显得很冷静。 “鬼……有鬼……”霍翔突然睁开惶恐的双眼,虚弱而惊恐地叫着,惊得胡蕊下意识地推开他,自己也摔坐到了地上。 于秀娟刚绞了条热水泡过的毛巾,准备给霍翔擦脸,赶紧一把扶住被胡蕊差点推翻的霍翔。 “妈!有鬼!”霍翔抱住于秀娟呜呜地哭了起来。 叶珊珊扶起胡蕊后,差点笑岔气:“还好你躲得快,不然就喜当妈了!” 胡蕊的手都被粗糙的泥沙地面蹭破了皮,无奈地给了叶珊珊一个苦笑。 郝大亘忙将将霍翔和于秀娟分开,一旁程佳明也笑得不行,拉住霍翔还企图去抱于秀娟的手道:“小翔子欸!别乱认妈啊!秀娟姐还年轻着呐!” 霍翔平静下来后,磕磕巴巴地述说了自己被怪物惊吓,然后撞晕的经历,众人总算解了惑,纷纷安慰他,那是野猫,不是怪物。 一群人终于将这场折腾结束。在营地的洗浴室洗漱后,女人们两人一间房,郝大亘和范小陆一间房,其他三个男人一人一间房开始休息。 ------------ 第六章 四个女人自然是要在两间房内,俩俩聊天到入睡的。 范小陆早就被弄进房间睡得正酣。 郝大亘满脑子都是于秀娟。 程佳明倒头就呼呼大睡。 郁森盘腿坐在床上,不知道是静坐还是在发呆。 霍翔其实不想一个人住一间房,但又怕在几个女人面前折了面子,进屋后就戴上隔音耳塞,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 也许是头上流多了血,害怕的情绪竟然完全扛不住身体的疲累,他一会就睡着了。 野猫的叫声逐渐又多了起来,充满了哀怨和焦躁。 胡蕊用胳膊肘碰了碰叶珊珊。 “哎,睡着了吗?” “没呢,这野猫太能折腾了。” “和小白脸勾搭上了吗?”胡蕊侧过身,撑着头满脸八卦地瞧着叶珊珊问。 桌子上的煤油灯没有灭掉,昏黄的灯光下,叶珊珊颇有几分古典美。 “这人没意思,怪怪的。” “是有点哈,别看这人总是一副笑脸,其实就像张面具。不过自从到了这个营地之后,怪怪的地方还不少。”胡蕊掩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好道:“范小陆说的那个拿着长刀的蓑衣人,你信吗?” “嗯……之前不信,现在吧,又觉得有可能他真是遇到了个穿蓑衣的人,但长刀什么的,就有点夸张了。” “要是真的呢?”胡蕊随口问着。 叶珊珊转身搂着胡蕊:“管他真的假的,这猫好像不叫了,睡哈,困了……” “怎么突然不叫了……”胡蕊呢喃着。 突然的安静加上一天的疲累,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黑暗中,郁森的耳廓动了动,一道手电光从窗户上划过。 郝大亘拿着的是一个老式手电筒,灯光有些昏暗。既然辗转难眠,他索性起来到各个房间巡视一下。 一只野猫,在郝大亘的手电照到它身上时,瞳孔迅速收成一条缝,背拱得老高,摆出一副随时攻击的姿势。 感觉到了这只野猫不是善类,郝大亘身体一紧,腰中的小砍刀迅速转到了手中。 你这畜生,敢找死,老子就成全你!郝大亘升起一股杀意,好久没打猎了,正好见见血。 野猫也不蠢,小砍刀在黑暗中反射出微弱的光,被野猫敏锐地捕捉到了,它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 局面在一人一猫之间僵持着。 突然,野猫噌地一下窜上了旁边的一棵树,郁森房间的门也在这时候打开了。 “郝大哥,还没睡呀?” 郝大亘循声望去,见是郁森。 “啊,今晚这野猫有点不安生,我出来看看……。”郝大亘挠挠头,明明是自己心里闹得慌还栽在野猫身上,说了假话有点心虚。 郁森脸上带着笑意,递给郝大亘一把强光手电:“我这有两把,你拿一把去用吧,这手电防水效果还不错。” “呃……不用咧……”郝大亘想拿又不好意思。 “客气什么!”郁森将手电塞到郝大亘手里:“这雾里湿气太大了,用这个好些。” “欸!那……我就不客气咧!”郝大亘用强光手电往树上照了一下,那只野猫已经不见了,他又对郁森道:“有只野猫在你这转悠,你进去休息吧,把门关好,不然这畜生会溜进去咧!” “行,郝大哥,你也早点去休息吧!”郁森冲郝大亘摆了下手,转身进了房间。 关上门,郁森朝衣柜顶上看过去。 黑暗中,衣柜顶上隐约可见两条极细的微弱绿光。 范小陆做了个噩梦,蓑衣刀客的刀抵在他的脖子上,他一动也不敢动。醒来时全身僵硬,背上都湿透了,感觉有点低烧。 看着窗外一片灰白,范小陆松了口气,浓雾依旧,但总算天亮了,噩梦也不再纠缠着他,只是身体像被抽干了似的,没有一丝力气。 门被轻轻推开,范婷端着粥和包子走了进来。 “哥,起来吃早饭咧,你好点了不?” 范小陆想说饿,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喂你吃好不?”范婷一笑,将粥碗放在桌子上,把包子掰成两半,范小陆看到包子馅里有根人的手指,短粗短粗的。 “表舅也真是,馅不够了就把自己的手指头剁下来充数,也不知道剁碎点。”范婷说着就将半个包子往范小陆嘴里塞。 范小陆眼睛瞪得老大,拼命想躲开,可身体还是不听使唤。 “┗|`O′|┛嗷~~!”一声惨烈的猫叫响起,范婷吓得把半个包子扔在了地上,一只野猫从屋外窜了进来,一口咬住地上的半个包子又窜了出去。 “哎呀!该死的野猫,学会抢食咧!”范婷生气地说着,又拿起另外半个包子要往范小陆嘴里塞。 又是一声猫叫,叫声比之前更加惨烈。一只野猫冲了进来,腾空而起扑到范婷身上,满是厉齿的猫嘴狰狞地张着,一口咬住了范婷的脖子。 “啊!”看到范婷的脖子血如泉涌般地汩汩直冒,范小陆焦急而愤怒地大喊了出来。 郝大亘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听到了范小陆的叫声,赶紧过去推开门。 手电光下,范小陆满面狰狞。 “小陆!”郝大亘过去扶起范小陆问:“是哪里不舒服不?“ 范小陆恍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做了个梦中梦。 “没事,做了个噩梦。”范小陆疲累地道。 郁森没有搭理衣柜顶上的野猫,依旧盘腿坐到了床上。 “猫兄啊猫兄,不对,你是只母猫!”郁森忽然开口道:“猫姐,您这是有难啊?” 衣柜顶上的野猫盯着郁森,一动不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要躲过这一劫,待在我这,恐怕无用哦!” 野猫轻轻地叫了一声,像极了小儿的抽泣。 “哎!该舍的就得舍,不舍又怎能得呢?”说话之间,郁森起身下床,摸黑从自己带来的背包中掏出一个像保温袋的袋子。 “想好了就进去吧,猫姐。” 野猫还是不动。 “时间不多了哦!”郁森带着笑意道。 又是一阵寂静。 突然,野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扑进了郁森手中展开的那个袋子,紧接着,郁森飞快地将袋子收好口子,然后放回了自己的背包。 “呵呵,没白来!”郁森的情绪有些小得意,复又盘腿坐到了床上。 ------------ 第七章 浓雾中,一个穿着蓑衣的人挥起手中长刀,长刀落下,一颗野猫的头滚落到他的脚下。 “前辈,为什么要拦着范小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蓑衣人后方问。 “范小陆?”蓑衣人的声音很苍老,他没有回头:“哦,是那骑着机器的小子,那只妖猫匿于机器上。” “前辈不该让人看到的,现在不比以前了,很多事情都远超前辈的想象。” “唔,待某收了那只猫,自会远遁。” “不能再杀人了,否则,天下之大,也无前辈的容身之地。”女人的口气有些哀伤。 “虎蹲营还有余孽尚存。”蓑衣人语气很坚决。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能有什么罪?” “其身内流着虎蹲营余孽之血。”蓑衣人冷漠地道:“某苟延至今,非是妄想永生,只求除尽虎蹲营余孽!” “除得尽吗?出了这个地方,前辈又怎知他们的血脉散播到哪里去了。” “哼,当年那些畜生杀害道师时,都被道师打下神识,子孙后代也逃不掉的。”蓑衣人一扬手:“丫头,你走吧。” 程佳明被枕头下的震动唤醒,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关掉闹钟。 他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在床头的背包中拿出一台卫星电话,刚拨通一个号码,立刻被那头接起。 “佳明,那边怎么个情况?”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问。 程佳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道:“这里荒山野岭的,雾特么大,野猫也多,就是没什么狗屁蓑衣人,都什么年代了,真是!” “嗯,这么多年了,也对,你就在那边玩玩吧。” “雾大得什么都看不见,能玩个屁,我先睡了。”把电话一挂,程佳明躺着却毫无睡意。 胡蕊睡得很香。 叶珊珊从床上起来,点了一根女士香烟,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香烟袅袅,随着叶珊珊呼出的气息飘向窗外。 霍翔也做了个噩梦,梦中一个面目凄厉的小孩一直伸着手在追他,似乎想要他抱,吓得霍翔拼命地跑,可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跑不动。 小孩的哭声在身后越来越近,霍翔差点也要哭了。 正拼命地跑着,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嗖地直往下掉,霍翔觉得心脏陡然冲到了嗓子眼,人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醒来后,他的太阳穴和心脏狂跳不已。 在黑漆漆的环境中,太过安静其实更没安全感,霍翔将隔音耳塞摘了下来。 还是太安静了,不,是寂静,寂静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霍翔从床上下来,战战兢兢地想看一下屋外的情况。 无边的黑幕中有一小块昏黄的颜色,似乎还有个女人的身影。 霍翔首先头皮发麻,随后便反应过来,这是另外一间住房的窗户,看来这间房离自己很近,之前光顾着害怕了,竟然没有发现。 色字头上一把刀,人有了刀,胆气便要壮上几分。 得到偷窥的机会,霍翔瞬间热血上涌,之前的惶恐荡然无存,他身手敏捷地在黑暗的房间内,迅速找到了自己带来的望远镜,然后将窗户轻轻推开了一半。 尽管夜黑雾浓,但几米近的距离,还是无法阻止住那片昏黄的灯光中的景色放大到望远镜中。 也许正是因为朦胧,霍翔觉得此刻的叶珊珊像极了一幅优雅的剪影。 一位倚窗的婀娜女子,修长的手指,纤细的烟支,飘袅的烟雾,无一不撩拨着霍翔蠢蠢的青春。 太阳穴和心脏再次狂跳不已,只是前次是坠入地狱,这次是靠近天堂。 望远镜中突然黑了一下,霍翔还没反应过来,又黑了一下。 “噗!”一声轻微的响声后,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过霍翔的头顶。 叶珊珊微启双唇,石化了般一动不动,她甚至连女人最基本的尖叫反应都没能发出来。 屋内扩散出去的微弱灯光下,一个穿蓑衣的人,挥起一把长刀,砍掉了一只突地跳出来,腾在半空中的野猫的头,那颗猫头直直地飞了出去,而蓑衣人也随即在黑暗中消失。 倒霉蛋霍翔穿的是一件帽衫,野猫的头不偏不倚,正好掉到背上的帽子里。 摸到猫头的霍翔吓得摔倒在地上,又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他手上全是黏热的猫血,湿滑湿滑的。 霍翔摸索了好一会才把门打开,原本想往叶珊珊的房间跑,然而,这个世界只有一片黑暗。 胡蕊不知怎么就醒了,看到叶珊珊在窗户边抽烟,就悄悄起来靠过去,她想吓唬叶珊珊一下。 蓑衣人挥刀砍掉野猫脑袋的画面正好被胡蕊看在眼里,她只错愕了一下,随即便迅速拧灭了煤油灯。 “别出声。”胡蕊一只手将叶珊珊搂在怀里小声在她耳边说着,另一只手轻轻地将窗户关上。 做完这些动作,胡蕊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有些超重,浑身也开始颤抖起来。 傻眼的霍翔彻底懵了,他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叶珊珊不是就在对面么?灯呢?那黏糊糊湿漉漉的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鬼?这是穿越到了聊斋里面么? 诡异似乎抢占了恐惧的风头,霍翔是名一直希望有奇遇的青年,如果能在聊斋里走一遭,他觉得也不枉此生,毕竟现实生活太循规蹈矩了,什么都那么科学,什么都能有合理解释,可他喜欢超自然啊! 于是,前无出路的霍翔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竭力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准备迎接下一刻奇遇的发生。 奇遇有时候也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霍翔沿着房门口的小道盲行,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一股夹杂着恶臭的寒气贴上了霍翔的后背。 那是一阵无法描述级别的恶臭,或者说是毒气,霍翔刚闻到一点就晕了过去。 一只干瘪的手虏起被熏晕的霍翔就跑。 蓑衣人在什锦营地的厨房后面又砍掉一只野猫的头后,发现竟然再也找不到任何野猫的气息,而他真正要找的那只野猫还没有找到。 浓雾中缓慢地飘过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臭味,蓑衣人身形一顿,又飞快地觅着这丝臭味追了过去。 从景区到什锦营地,要经过一道山梁,这道山梁现在已经塌了一截,山梁中露出一个洞穴,里面亮着一点迷幻的荧光。 ------------ 第八章 蓑衣人一路追踪到了洞穴,见到霍翔躺在一具陈朽的棺木内,他的身体呈略透明状,散发着荧光,在他的身下,还垫着一具干瘪的尸体,那臭味正是尸体发出来的。 “小子,可无恙?”蓑衣人将霍翔从棺木里弄了出来。 随着蓑衣人的拉拽,霍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在荧光笼罩中,他看不清蓑衣人的脸,只模糊地看出点轮廓,感觉是个清瘦但健壮的中老年人。 “大……大叔,您说什么?这是哪里啊?”霍翔又是恐惧又隐约带点兴奋地问:“您……把我带到这里要干……什么啊?” 话音刚落,洞穴顶上发出一阵破裂声,几块碎石和着尘土哗啦啦地掉了下来,蓑衣人一把拽住霍翔就往外跑,霍翔被拽得差点脚都离开了地面。 也亏得蓑衣人的动作果断快捷,两人刚出去,洞穴便被上方的塌陷轰然淹没。 被蓑衣人拉着一路狂奔到了什锦营地入口处,霍翔已经累成狗了。 “大叔……”霍翔喘着粗气道:“您这……这是要……干嘛呀?” 蓑衣人一把将想要往地上坐的霍翔拉起。 “不……不是……我真不行……了,让……让我坐会……”霍翔散了架似的想往地上瘫,不承想,肚子上被蓑衣人给了一拳。 霍翔腹内一阵翻江倒海,随着一块发着迷幻光芒的卵石被呕吐了出来,他的身体也不再发出荧光。 “呕……呕……”霍翔惊讶地看着自己呕出来的卵石,疲惫而带着期待地问:“这……这是我的元婴么?” “此乃培元石,借尸还魂者需用此物培元固本。”蓑衣人也不嫌脏,从霍翔的呕吐物中捡起培元石揣入自己怀中:“培元石在汝体内消融殆尽之时,便是汝魂飞魄散之日,届时,亦为还魂者之重生。” 霍翔半懂不懂,似懂非懂,一脸的迷惘。 “什么意思啊大叔?” 蓑衣人不再多言,左手大拇指在霍翔的额头按了一下,霍翔便瘫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胡蕊和叶珊珊相拥着缩在窗户下的墙根,直到身体都麻了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这才胆颤心惊地摸黑到床上,躲进了被子里。 “范小陆说的蓑衣人原来是真的!”胡蕊小声道:“他不会是来追杀范小陆的吧?呀!我们要不要去……” “去什么去,我看那人要是来杀范老板的,早杀了,谁去也没用,睡觉,姐什么都不管了,吓死我了。”叶珊珊紧紧搂住胡蕊。 “嗯,睡觉,早上醒来这就是场梦!” “对,就是场梦……”叶珊珊抚摸着胡蕊的后背,目光却落在了窗户的方向。 第二天 夜幕逐渐褪去时,山中的鸟儿们开始了早会。 霍翔在湿冷的露天地面蜷成一团,他迷糊地睁开双眼,夜晚的记忆有些断片。 从地上爬起来后,霍翔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于秀娟一只手挽着一个竹篮,竹篮上搭着一块蓝布,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小药锄,刚走到营地前坪,便看到蔫了吧唧的霍翔。 “霍翔?”她几步走到霍翔面前问:“这么早就起来咧?” 霍翔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秀娟姐,我迷路了……” “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到头了就是昨天吃饭的地方,范婷在弄早饭咧,你去吃了早饭再叫她带你回屋啊。”于秀娟说着看了一下霍翔额头上的伤,又道:“我去采点草药给小陆治腿,你这伤口也要上点草药才好咧!” “欸欸!谢谢秀娟姐!” 霍翔望着于秀娟走进了浓雾中,这才回转过身。他在心中暗叹,山里的女人虽然皮肤没那么白嫩,但身形可真好,又想着范婷在做早饭,肚子也觉得饿了。 郝大亘起床的动作很轻,怕吵醒了范小陆,他穿好衣服正要出门,范小陆一个激灵就醒了。 “表舅!你干嘛去咧?” 郝大亘呵呵一笑道:“去厨房剁馅咧,早上吃包子,秀娟昨晚就和好面咧!” “不吃包子,有馅的都不吃!”范小陆脸色有点发白。 “面都和好咧……” “那就吃馒头,昨晚都吃得太荤了,早上吃清淡点好。” “要得,要得,你多睡会,等下给你送早饭啊!”郝大亘想着去厨房可以和于秀娟见面,急匆匆出了门。 霍翔沿着营地里的小路埋头走着,反正前面也看不清,注意脚下的路就好了。 郝大亘一出来就差点从侧面和霍翔撞在一起,还好他反应敏捷,及时收住了脚步。 “哎呀!霍翔啊,起这么早咧!” 霍翔一抬头,见是郝大亘,忙道:“郝大哥,早上好,秀娟姐要我去厨房那边呢,是走这里去吧?” “嗯呐,秀娟咧?” “出营地采草药去了啊,说是给范老板的腿疗伤用,哦,对了!”霍翔指了下自己额头上的伤口道:“秀娟姐还说,我这也用得上呢。” “哎!怎么就一个人去咧,这种天啥都看不清!”郝大亘担忧地说道:“不行,我赶过去看看。霍翔,那个,你自己去厨房啊!” 看着郝大亘一溜小跑去追于秀娟,霍翔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看来郝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呀!” 厨房里,柴火灶熬着一锅白米粥,范婷看着火,时不时搅动一下煮粥的锅,免得粘底。 “婷妹子,要我帮忙吗?”霍翔走进来问。 “呀!霍翔哥哥!”范婷看见霍翔,满面的笑意:“不用的,我表舅等下就来啦!” 霍翔在柴火灶旁的小马扎坐下,一股暖意席卷了过来,人一下子舒服多了。 “你表舅不会来啦。”霍翔一副尽在掌握的口气说道。 “啊?怎么咧?”范婷好奇地问。 “嘻嘻,他怕秀娟姐一个人采草药太寂寞,追过去陪秀娟姐咯。”霍翔冲范婷眨眨眼道。 范婷没理会霍翔的眼神,惆怅地道:“那怎么弄啊!我只会煮粥……” “我会煮面!”霍翔豪气地站起来,故意说道:“面在哪?我下面给你吃!” 范婷看着霍翔,眉头微挑,却没有说话。 见范婷一声不吭地盯着自己,霍翔不由忐忑起来,心里想着,这妹子不会是……要打我吧?接着便看到范婷的嘴角挂上了笑意。 霍翔忽地心尖一颤,又想,难道是我要走那啥花运啦? ------------ 第九章 “霍翔哥哥,不用你下面给我吃,你猜我想到了吃什么?”范婷带着点小得意道。 “那……你想吃哪?”霍翔略带紧张和期待地问。 范婷冲着霍翔一指,说道:“那!” 霍翔顺着范婷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又听到范婷欢快地道:“那有一袋红薯,我们烤红薯吧!把红薯扔灶里,等粥熬好了,红薯也熟了,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再顺着范婷的手指往自己身后看过去,一个装满了红薯的编织袋子安静地靠在墙根,顿时,霍翔心里空落落的。 范婷准备去拿红薯,在从霍翔身边过去时,隐隐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她转过身来闻了闻,皱着眉问:“霍翔哥哥,你没掉粪坑里吧?怎么身上有股臭味啊?” 霍翔忙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好像是有点臭味。 “呃……昨晚不知怎么,被那个蓑衣人拉着在山里跑来跑去,出了一身汗,呵呵……”霍翔尴尬地挠着头道。 范婷看着霍翔的手,脸上满是嫌弃:“你看看你的手,好脏呀!还有你的衣服,啧啧!这么大人了,连不讲卫生,你怎么和我哥一样啊?还蓑衣人!” 霍翔立时停止挠头,看了下自己的手,确实脏,指甲缝里都是黑漆漆的。 肯定是昨晚那个黏湿黏湿的毛茸茸的东西上的,等下回房间时一定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霍翔在心里嘀咕了一下道:“反正手脏,我去拿红薯吧,你继续熬粥。” 把装红薯的编织袋提到灶边,往灶坑里扔了几个红薯后,霍翔觉得肚子好饿,又往里面扔了几个。 “欸!今天你们打算做什么咧?雾好像还不会散哦。”范婷在柴火灶的另一头搅动着粥锅问。 “我哪知道哦,你们昨晚吃饭时没聊吗?”霍翔用一根长树枝在翻动灶火里的红薯,他头都没抬,回了一句后又继续摆弄着红薯。 “没说呢,本来准备饭后在篝火那商量的,结果发现你丢了,然后我哥又……哎,后面你都知道啦!” 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地侵袭着霍翔的肠胃,他都没听清范婷在说什么,眼睛盯着灶火里的红薯,有种直接抓出一个来吃的冲动。 “婷妹子,这有什么能吃的吗?我好饿啊。”霍翔突然站起来问范婷。 看着霍翔饿死鬼投胎似的眼神,范婷一笑,道:“昨晚的烤羊还有,但是冷的哦!” 没加热的烤羊肉被霍翔一口气吃了好大一块,范婷忙给他倒了杯热水。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啊!刚才饿得好难受!”肚里有了食后,霍翔才像还了魂似的。 “哟!你小子倒是先吃上了!”程佳明吊儿郎当地进了厨房。 “佳明哥哥早!”范婷高兴地和程佳明打了个招呼。 “早啊!婷婷!”程佳明给范婷回了个笑脸问:“秀娟姐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啊?” 范婷提起搅粥的勺子道:“秀娟姐和我表舅采草药去了,我做了白米粥,还有烤红薯在灶里煨着呢。” “不错不错,昨晚吃得太腻了,这个刚好,咱婷婷就是能干!”程佳明夸奖道。 “佳明哥,婷妹子还小哦。”霍翔喝了口水道。 程佳明一愣,随即在霍翔头上虚拍了一下,笑骂着道:“卧槽,看不出来啊,霍翔,你小子还挺荤的!” 范婷不解地问:“怎么啦?我不小了呀!” 霍翔大叫一声:“诶呀!不好了,红薯怕是糊了!” “是啊!红薯……”范婷赶紧跑到灶坑口那边察看。 郝大亘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追到于秀娟,只好在常采草药的那一片山头四处唤着于秀娟的名字。 “大亘哥,我在这!”终于,于秀娟回应了郝大亘。 顺着声音找过去,郝大亘看到了于秀娟正在挖着草药,又是高兴又是埋怨地道:“秀娟,怎就一个人来咯,雾还大着咧!” “没事的,就是找这乌蛇草费了点劲。”说着,于秀娟已经将乌蛇草连根挖了出来。 郝大亘伸手拿过于秀娟手上的药锄,又帮着挖了几颗乌蛇草。 “够咧!”将挖出的乌蛇草都放进篮子里后,郝大亘双手在衣服上拍了拍,一把搂住于秀娟:“想死我咧,秀娟!” 于秀娟用手指在郝大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早饭弄好了不?别是要婷婷一个人在弄吧?” 郝大亘黑脸一红,不甘地松开于秀娟,提起装草药的篮子道:“走咧走咧!” 于秀娟掩嘴一笑,跟着郝大亘往什锦营地走去。 两人走后没多久,一只野猫窜到了于秀娟刚才挖草药的地方,它四处闻了闻,然后在一处泥土上四爪并用,一会儿就刨出一堆土,土里露出几具尸首分离的猫尸。 野猫轻轻发出一声粗糙的怪声,然后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土坑里,它贪婪地啃食着里面的猫尸,片刻间,野猫的脸上,胡须上就已经满是血肉的颜色。 正吃着,野猫猛地躬身一窜,一把长刀钉在了它刚才的位置,野猫的半截尾巴留在了地上。 什锦营地内,范婷领着霍翔来到了霍翔住的房间外。 胡蕊和叶珊珊正在被子里讨论要不要起床、屋子外面会是什么情形,范婷在外面敲起了门。 “蕊姐姐,珊珊姐,要起来吃早饭不?” 两个人几乎同时掀开了被子。 “要!”“婷婷,你先别走啊!我们就出来!” 霍翔进了自己的屋子,他提心吊胆地查看了一遍,除了地上有一个望远镜外,门锁和门把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这也太诡异了吧?昨晚我产生幻觉啦?霍翔质疑着自己的记忆,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听屋外范婷问:“霍翔哥哥,你还去后面不?” “啊?去!去!”霍翔赶紧把望远镜收好。 “摄影师,昨晚睡得好吗?”见霍翔出来了,胡蕊试探着问。 霍翔有些心虚,以为用望远镜偷窥的事被发现了,他大声道:“哎!昨晚我被那个蓑衣人拉了出去,被他带着在山里跑了不知道多远,然后他把我又扔回了营地,累死我了。” 胡蕊和叶珊珊听了都脸色一变,胡蕊问:“你真的和那个蓑衣人在一起吗?” 范婷笑着道:“蕊姐姐,你别听他瞎说,哪有什么蓑衣人啊!霍翔哥哥肯定是听我哥说了以后,瞎编出来吓人的。” “就是,哪有什么蓑衣人!”叶珊珊悄悄抓住胡蕊的手道。 胡蕊还想说话,感觉到叶珊珊在捏她的手。 她看了叶珊珊一眼,叶珊珊却没和她的目光对视,而是对范婷道:“婷婷,我们去吃早饭吧!” “嘿!爱信不信!”霍翔有些郁闷。 之前在厨房的时候和程佳明说过,程佳明也对他说的表示不信,霍翔决定等下见到范小陆后,再问问他,看他见到的蓑衣人是个什么样子。 ------------ 第十章 几个人到了营地后面的饭厅,程佳明已经叫来了郁森和范小陆,三个人正坐着闲聊。 “范小陆,腿好点了吗?”胡蕊关切地问范小陆。 朝胡蕊拱拱手,范小陆道:“对亏美女相助啊!,感觉没那么痛了。” 胡蕊正想看看范小陆的腿,叶珊珊拉住了她:“蕊蕊,我们先去洗漱吧。” “哈哈,是憋了一晚没敢上厕所吧?”程佳明故意笑着道。 “滚!”胡蕊给了程佳明一个白眼。 “程佳明,你等着!”叶珊珊指了一下程佳明,然后拉着胡蕊出了饭厅。 饭厅外。 “霍翔也看到了蓑衣人,你怎么……”胡蕊话还没说完,叶珊珊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在胡蕊耳边悄悄说道:“我们先别说昨晚的事,你不觉得我们看到的太诡异了吗?” “你是说……?”胡蕊还是有点不明白。 “你想啊,要是没人知道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就可能不会卷入到这件诡异的事情里面去呢?”叶珊珊道:“毕竟很多事情都是知道得太多才惹祸上身的。” “嗯,也是,那我们先看看吧。”胡蕊觉得叶珊珊说得很有道理。 郁森从霍翔进了饭厅后,就一直在打量着他,弄得霍翔浑身都有点不自在起来。 “森哥……”霍翔坐到郁森旁边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郁森眉头一皱:“你身上什么味?怎么弄的?” “我……”霍翔欲言又止,拉着自己的衣服又闻了闻:“森哥你太厉害了,我换了衣服你都能闻出来!” 霍翔有点小兴奋,又对范小陆道:“范老板,我昨晚见到你说的那个蓑衣人了!” 范小陆还没说话,程佳明就阴着个脸道:“霍翔你够了啊,什么鬼蓑衣人,说个没完!” “其实我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个蓑衣人,也许真的只是幻觉?”范小陆苦笑着道:“霍翔,这山里怪事多,你可别想多了啊!” 范婷将白米粥和烤红薯拿上了桌:“霍翔哥哥就是想象力丰富。”说完了又对范小陆道:“你也是!” 霍翔还以为范小陆会和他有得聊,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顿时就没了再说话的精神头。 “其实有没有蓑衣人,无所谓的,只要他不对我们有实质性的打扰就行。”郁森边说着边拿了个红薯剥起皮来。 “郁森说得对。霍翔啊,这蓑衣人还是不要去纠结了才好,我呢,这次真是对不住各位,没想到突然起了这么大的雾,哎!”范小陆叹了口气道:“这次的费用回头都退给大家,就当我范小陆结交了几位朋友。” “范小陆,说人话啊!”程佳明不高兴地道:“我就喜欢这雾,这雾不散,我还不走呢!别人我不管,你要退钱给我,别怪我翻脸啊!” “佳明!你这脾气!”范小陆笑笑没再多话。 霍翔耷拉着脸,一手拿着个烤红薯,一手端着碗白米粥,一口红薯一口粥地吃喝起来。 程佳明看着霍翔道:“小翔子别看身板弱,饭量倒是不错。” “是呀!霍翔哥哥好能吃哦!之前就吃了好多羊肉呢。”范婷也看着大口吃喝的霍翔道。 霍翔嘴里嚼着红薯嘟囔着:“我累……了一晚,体……力消耗……过度……” “以前也这么能吃吗?”郁森问霍翔。 喝了口粥,把嘴里的残余红薯吞下去后,霍翔呼了口气道:“以前最多也就这三分之一的量,今天早上觉得特别饿。” 范小陆笑着道:“霍翔,没事,能吃就多吃,不过一般只有孕妇才会突然食量大增吧?” 程佳明哈哈直笑:“说不定小翔子还真是怀上了!” “瞎说!霍翔哥哥是男的!”范婷坚定地为霍翔抱不平。 郁森盯着霍翔的头,别有意味地说道:“也不是只有孕妇才需要两个人的饭量的。” “那你说还有什么?”程佳明问。 “嘿嘿!”郁森轻轻笑了一下,站起身在霍翔身后绕了半圈道:“比如身体里有寄生物的话,是不是也会需要比平时更多的能量呢?” 范婷闻言立刻后退半步,离霍翔远了点。 “噗呲!”程佳明正在喝粥,喷了一小口出来,他用手背擦了下嘴道:“我说老郁,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倒胃口的话题好不?” “什么能让我们佳明公子倒胃口呀?”胡蕊进了饭厅问。 “就是,佳明公子没这么脆弱吧?”叶珊珊也跟着进了饭厅。 “得!两位大美女去了趟茅坑,我就升级为公子了!”程佳明道。 “呸!你不是公子,难道还是婆子呀!”叶珊珊不爱听茅坑茅坑的话。 程佳明对叶珊珊抱拳略施一礼:“哦哦!珊珊婆子教训得是!” “好啊程佳明!早就想削你了!”叶珊珊作势就要去打程佳明,胡蕊一把拉住她道:“你和一小毛孩较什么劲,吃早饭吧啊!” 程佳明殷勤地将装烤红薯的盆子推到叶珊珊和胡蕊面前:“对对对!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一定要吃好,吃及时,看我们小翔子,都吃第二轮了!” 范婷给胡蕊和叶珊珊盛了白米粥,说道:“两位姐姐,早上我表舅和秀娟姐采草药去了,这粥是我做的,可香啦!” 胡蕊闻了一下道:“是挺香的,好久没闻到过这么正的米粥香了!” “婷婷,你也吃呀!”叶珊珊摸了一下范婷的头发,然后问范小陆:“范老板,今天有什么安排没?要不就开两桌麻将算了。” 范小陆心里其实郁闷坏了,今天外边还约了人拉投资谈合作的事,现在腿成了这样,雾还是这么大,就这么放了别人鸽子,投资八成黄了。他苦笑了一下道:“我这户外的物资都备得齐,就是没准备麻将咧!” 郝大亘一脚踏进饭厅,元气满满地道:“不好意思啊,我和秀娟去了趟山里采草药,婷婷做的早饭还能吃吧?” 霍翔冲郝大亘竖了个大拇指,可惜郝大亘没注意到,他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表舅,等下吃了早饭,你帮我去村里打个电话吧!”范小陆见郝大亘回来了,忙说道:“我今天还约了人到镇上谈事咧!” “那行啊!我这就吃了去,要是路上找到你的摩托车,搞不好还能骑咧,那样更快!”郝大亘说着就抓起一个红薯,边吃边道:“秀娟在给你捣草药,我到村里再叫几个人来把你拉回去,早点去医院看看!” “嗯嗯!去医院确诊下要好些!”胡蕊也赞同道。 范小陆冲范婷道:“婷婷,去帮哥找纸和笔来,我把要办的事写一下给表舅。” 范婷应了一声出了饭厅。 程佳明感慨地道:“范老板,我们这还真是够原生态啊,你一说纸和笔,我……竟然有种怀念的感觉,哈哈!” 叶珊珊也道:“就是太原生态了点,今天不会是只能坐在这闲聊吧?” “哈哈!那不会,我来想办法。”范小陆尬笑了一下道:“表舅,你去村里的时候带副麻将来吧,珊珊美女要打麻将咧。” “好嘞,我这就去,这离村里也不太远,你们等着啊!”郝大亘喝了几口白米粥,拿了个烤红薯在手上就准备走。 “别急着走啊,我还没给你写电话和要办的事咧!”范小陆急忙叫住了郝大亘。 一桌人继续聊天吃饭,没一会,于秀娟拿着捣烂的乌蛇草和范婷一起来到了饭厅。 范小陆接过范婷拿过来的纸和笔,很快写好了字条交给郝大亘。 “秀娟,我去村子里一趟,你先给小陆上草药啊!”郝大亘将纸条看了一下后收好,又和于秀娟交代了一句便匆匆走出了饭厅。 ------------ 第十一章 尽管雾很浓,但毕竟是白天,常年生活在山里的郝大亘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发现了范小陆的摩托车。 也许是静置了一晚,斜靠在路边一棵树杆上的摩托车,一下就被郝大亘打着了火。 “轰……轰轰……”挂上档,一拧油门,摩托车载着郝大亘在简易山路上跑了起来。 留在什锦营地的人,在吃过早饭后都无处可去,只好在饭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范小陆的左腿搭在板凳上,包裹着捣成了药泥的乌蛇草,看上去很粗厚,他拿出一包烟来叫范婷发了一圈,只有程佳明接了,女的反而只有范婷不抽烟,胡蕊和叶珊珊抽自己的女士烟,于秀娟抽着和郝大亘一样的手卷烟。 程佳明摇摇头道:“如今这世道真是变了,阴盛阳衰啊!” “物极必反,自然规律就是这样。”郁森笑眯眯地说道。 霍翔好奇地看着于秀娟:“秀娟姐,你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侠!” 于秀娟看了眼头上缠了圈纱布的霍翔,嘴角微微一扬,别过头去吐了个烟圈。 “摄影师,我和珊珊呢?”胡蕊一脸玩味地问霍翔。 “蕊姐,你像大家闺秀,珊珊姐……”霍翔又想起了昨晚看到的情形,眼光中闪现出一丝迷离。 “别扯我啊!”叶珊珊起身换了个远离霍翔而靠近郁森的椅子坐下。 其他人都看着霍翔等待下文。 “说啊!”胡蕊就坐在霍翔旁边,她用鞋尖碰了一下霍翔的鞋道:“别磨磨唧唧的。” 霍翔的小心脏不争气地抖了一下,他闻到了胡蕊身上传过来的淡淡的香味,身体像被一团棉花包裹住了似的,温暖而柔软。 “像……聊斋里的女子……” “呵呵呵呵!”胡蕊被霍翔腼腆的样子逗乐了。 “小翔子,你直接说她像狐狸精不就完了,哈哈哈哈!”程佳明眉开眼笑地说道。 叶珊珊柳眉一竖,正要对程佳明反击,就听范小陆说道:“佳明啊佳明,你这用词不当啊,是狐仙,狐仙!” “还是范小陆有文化。”叶珊珊瞪了一眼程佳明道。 “狐狸精也好,狐仙也罢。”郁森接过话头:“不知道大家信不信呢?” “我信!”于秀娟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也信。”范婷举了下手,然后快速吐了下舌头,又把手收了回去。 程佳明喷了口烟道:“眼见为实,听人说的都靠不住。” “那你就是信了嘛!”范小陆下巴冲叶珊珊一扬,调笑着道:“眼见为实。” 叶珊珊略带媚态地对郁森一笑,问:“郁森,那你信吗?” “信。”郁森回了叶珊珊一个笑脸,转向其他人道:“反正也是闲着,我们来扶乩一把,怎么样?” “屮!森哥,你牛啊!还扶鸡一把!”程佳明伸出双手给郁森点赞。 霍翔也对郁森报以敬佩的目光,心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郁森说的是扶乩吧?这个可不能随便用的咧!”于秀娟开口说道。 霍翔瞪大了双眼望着于秀娟,果然是女侠!豪爽而不拘小节!我没看错! 郁森一摆手:“秀娟姐,你放心,不会乱用的。” 说完之后,郁森站起身,拿起一根筷子沾了点水,在桌子上写下扶乩两个字。 字虽然是筷子沾水写的,但笔画之间却显得古朴苍劲。 “好字!”范小陆不由见猎心喜,探着身子恨不得贴近了去看。 “瞎写的。”郁森对范小陆一笑,又冲于秀娟说道:“秀娟姐,麻烦你帮我弄盆灶里的柴火灰来好吗?” “好咧,你等会,小时候见过我爷爷扶乩,没想到你也会呀?”于秀娟说完便起身出了饭厅。 胡蕊起身坐到叶珊珊身边,在她耳边悄悄问道:“你不是说没意思,怪怪的吗?怎么……” 叶珊珊瞥了郁森一眼,也在胡蕊耳边悄声道:“又觉得有点意思了,嘻嘻!” “郁森哥哥,扶乩是干什么的呀?”范婷好奇地问。 没等郁森开口,霍翔便抢着说道:“这个扶乩啊!我知道,就是请仙问话。” “我说森哥,你不能这样优秀啊!小心我举报你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哦!”程佳明在郁森肩头拍了下道。 “森哥!森哥,这个灵吗?能不能教教我?”霍翔也凑到郁森身边,谄媚地问。 郁森微笑着看了看程佳明和霍翔,问道:“等下谁先来?” “我呀!”程佳明说道:“森哥,先说好,我可不信邪啊!” 柴火灰被于秀娟用一个竹篾盆装着放在了桌子上,黑灰色的灰面已经被她抹平整。 “谢谢秀娟姐了!”郁森将竹篾盆挪到程佳明面前,要他坐好,然后扯了一长条卷筒纸绕在程佳明的头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佳明,想好你要问的问题了吗?问题只能是过去,不能是将来。”郁森脸上没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程佳明满不在乎地说道:“想好了,你只管弄啊!” 郁森将一根筷子放到程佳明手上握着,再帮他把手臂伸直,筷子竖着贴近竹篾盆里的灰面。 “手就这样保持不动,等下我说问的时候,你就在心里重复问你要问的,但不要说出来,我说停的时候就把手抬起来,筷子不要松手,听明白了吗?” “嗯嗯!开始吧!”程佳明点点头。 郁森不再说话,走到程佳明对面闭目静坐。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郁森和程佳明,只见郁森在静坐了十来秒的时候,突然开口道:“问。” 程佳明那边还是原样没变,但也就十来秒的时间后,他握着筷子的手开始了轻微的抖动,然后抖动的幅度越来越明显,郁森说停时,筷子已经在灰面上写下了一个字。 程佳明举起拿筷子的手,用另一只手一把扯掉了蒙住眼睛的卷筒纸,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微的毛毛汗。 “非?真的写了字咧!”范婷好奇地念着灰面上的字,然后问程佳明:“佳明哥哥,答对了吗?” “程佳明,你和郁森是一伙的吧?我看就是你自己写的字!”叶珊珊怀疑地道。 程佳明闭目了几秒后,原本毫无表情的脸又恢复了吊儿郎当,他起身让开座位,对叶珊珊道:“狐仙,那你也配合一下呗。” “我来就我来!”叶珊珊犹豫了几秒,还是坐到了竹篾盆前的座位上,冲着郁森道:“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鬼。” ------------ 第十二章 郁森原样将叶珊珊摆弄好,于秀娟在一旁关切地道:“郁森,好像一天只能问一次吧?问多了会出古怪的咧。” 郁森冲于秀娟微笑着道:“是一人一次,没事的,游戏而已。” 这次当郁森说了问之后,叶珊珊那却一直没动静,胡蕊在一旁似乎松了口气,说道:“郁森,你和程佳明就是在打配合嘛,珊珊出马,一个顶俩!” 郁森叫了停,没接胡蕊的话,而是平静地对叶珊珊道:“只能问过去,今天你没机会了,下次吧。” 叶珊珊额头的汗把蒙着眼睛的卷筒纸都渗湿了,她揭下纸后舒了一口气,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不玩了,头晕。” “怎么啦珊珊?”胡蕊忙过去将叶珊珊扶到一边坐下,又拿了纸巾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于秀娟坐上了扶乩的位置,对郁森道:“郁森,我来吧,我心里一直有个结,但我爷爷不肯为我扶乩,会给你添麻烦不?” “无妨的。”郁森不扶乩时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微笑模样。 范婷在一旁跃跃欲试地说道:“郁森哥哥,等下我也要玩!” 一旁的范小陆听了不由眉头一皱,他看了郁森一眼,欲言又止。 郁森似乎感觉到了范小陆的目光,说道:“童言无忌,百无禁忌。” 范小陆听了,心中莫名地安稳下来。 说小话总是女人的嗜好,叶珊珊对胡蕊耳语道:“等下你也试试,我觉得他像是有点门道。” “是吗?”胡蕊一听,来了兴趣,问:“刚才你是怎么回事?额头都汗湿了。” “等下你试了就知道了,说不清的。”叶珊珊看着坐好了的于秀娟道:“我们看看这次是什么样的结果。” 胡蕊也转过头去看于秀娟。 “问。”郁森依然是闭着眼睛。 程佳明眼都不眨地盯着竹篾盆里的灰面。 随着于秀娟握着筷子的手的抖动,灰面上逐渐显出了个善字。 郁森说停后,于秀娟看着灰面上的善字,不解地问:“郁森,这是么子意思咧?” “秀娟姐。”郁森站起身看了一下字,说道:“这是个善字啊,挺好的。结不是一定要解开的,有的结就是一个结束,如果一定要把一个结束再打开,反而不妙。” 于秀娟看了下郁森充满淡定的脸,若有所思地走到一旁坐下。 “来来来,本姑娘试一下郁大仙的手段。”胡蕊一屁股坐到了扶乩的座位上。 霍翔本来不怎么感兴趣,认为就是郁森在玩心理游戏,但看了几个人扶乩后的反应,心里也痒起来,想着问个什么问题最合适,正翻来覆去地想着时,就听胡蕊哇地一声哭了。 郁森皱着眉,看着胡蕊在灰面上扶乩出的亡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蕊蕊,你问了什么啊?怎么是个……”叶珊珊正想安抚胡蕊,看了字后,脸色一变,对郁森叫着:“郁森,玩笑不要乱开啊!” 胡蕊突然止住哭声道:“这个不算!” “对!不算,都是郁森瞎搞!”叶珊珊附和着道。 “小黑只是走丢了,一定有好心人在养着它,小黑那么乖……”胡蕊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 叶珊珊一听,紧张的表情立刻缓了下来,原来胡蕊是说那条走失的宠物狗,她可不喜欢宠物。 “小黑是……?”于秀娟问。 叶珊珊塞了张纸巾到胡蕊手上,对于秀娟道:“蕊蕊养的一条小狗,丢了几个月了。” 其他人的心情也都放松了下来,毕竟只是宠物而已,而且还是别人的。 郁森用筷子抹平灰面,说道:“蕊姐,这没有验证的事别当真啊!” 霍翔道:“这么灵啊?我来试一个!”说着就要往位置上坐。 “呸呸呸!”叶珊珊不高兴地道:“灵什么呀?你见到啦?婷婷排在你前面呢!一点风度都没有!” 霍翔尴尬地收回脚步,讪笑着:“是是,狐仙说得对,婷妹子先,呵呵!” 范婷扶乩的时候,范小陆感觉有点紧张,昨晚的梦虽然荒诞,阴影还是留下了。 灰面上这次是两个字,而且还是数字。 “46”霍翔疑惑地念着,又望着范婷问:“是么?” 范婷欢快地道:“好准啊!我真的是46公斤咧!” 霍翔一抚自己的额头,不料碰到了敷着草药的伤口,叫了声哎呦,然后一副看穿了的口气道:“绝对是森哥在玩心理游戏,你的体重你当然知道啊!你下意识地写的当然准啊!还有,要是问的是自己不知道的,那你也没法知道答案,但是,人往往会下意识地写自己最在意的答案!” 一阵掌声响起,郁森笑容满面地拍着手,霍翔一脸神气地接受了掌声。 “郁森,我来试下吧,闲着也是闲着。”范小陆双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范婷赶紧扶住他。 郁森做了个请的手势,范小陆在范婷的搀扶下,来到扶乩的座位坐下。 范小陆想问昨晚看到的蓑衣人是真实的还是幻觉,虽然不知道郁森的扶乩靠不靠谱,参考一下也是好的。 等郁森说了问字后,范小陆开始在心里问出他的疑惑,问了几遍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悬浮着固定在了空气之中,看别人扶乩时,手臂会抖动写字,然而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手臂在抖。 “停。”郁森结束了这次扶乩,竹篾盆里的灰面上写着一个实字。 看到字后,范小陆心中讶然,下意识里已经没把扶乩当游戏了。 “范哥,怎么样?”霍翔期待地问,他觉得自己之前的分析,多少应该会给范小陆一点警醒,而不是盲目地相信扶乩的结果。 范小陆本想要霍翔也扶乩一下,问问他遇到的蓑衣人是不是真的,又觉得那样会给霍翔带来心理暗示,便只说要他自己试下就知道了。 没从范小陆那得到认同,霍翔有些失落,他决定自己来体验一下,看郁森到底在玩什么套路。 可是,问什么呢?既要能够明确答案的对错,又不能是自己知道的答案,免得被诱导,太难了,霍翔觉得头大如斗。 见霍翔眼神飘忽不定,程佳明在一旁打趣道:“小翔子,想什么歪点子呢?” 霍翔看了程佳明一眼,心里一亮,自己还是想得太局限了,问个可以当场验证的问题不就行了吗?比如……这样想着,霍翔的眼神不自觉地在屋子里几个女人身上扫了一圈,然后晃了下头,不行,会被打死的,那就程佳明吧! “好了,森哥开始吧!”往扶乩的座位上一坐,霍翔满面都是掩饰不住的窃喜。 ------------ 第十三章 郝大亘骑着摩托车很快就到了虎蹲村,村子里基本都是老人、妇女和孩童,好在有一辆三轮农用小货车可用。 在打完范小陆留的电话,和对方说明情况后,郝大亘也没再叫村子里的人一起,而是带上一副麻将,独自开着小货车就往什锦营地去了。 雾变得比晚上更浓了些,郝大亘打开小货车的车灯,慢悠悠地开着车,到什锦营地也就三公里,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离营地一里地时,砰的一声响,郝大亘开的三轮农用小货车突然爆胎了。 什锦营地饭厅内。 郁森照例在接受扶乩的人准备好后,说了声“问”。 霍翔在心里一遍遍问着问题,忽然脑内感到有一阵热气翻滚着,像在冲击着大脑的某个部位,汗水很快就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范小陆一直在观察霍翔的反应,看着他的样子不对劲,比之前扶乩的人明显出的汗多多了,正准备提醒郁森,郁森已经叫了停。 霍翔正觉得有些难受,想抓掉缠在眼睛上的纸,身体却不听使唤,郁森喊停之后,他的手才做出反应,一把扯掉了头上缠着的纸。 “呼!”重重地舒了口气后,霍翔赶紧看竹篾盆的灰面,只见是一个潦草的花字。 “这是说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吧?”程佳明凑过来看了一眼道。 “我刚才问的是你内内的颜色!”霍翔抹了把汗道:“怎么样?是花内吗?早知道我就应该问什么花色了,不会是满是小红花吧?哈哈哈哈!” 程佳明异常的没有反击霍翔,而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这才缓缓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就不告诉你,你猜?哈哈哈哈!” 霍翔愤然一指程佳明,却一个字也没憋出来,他拿程佳明没一点办法。 叶珊珊走到郁森旁边拽了一下他的衣服,略带着点嗲声道:“郁森,我再来一次吧,这次保证只问过去不问将来。” “下次吧,一人一天只能请神一次的。”郁森的声音很淡漠。 “郁森哥哥,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范婷好奇地问。 郁森对范婷一笑,道:“此神非彼神,神和仙也不是一回事啦!” “装神弄鬼!”叶珊珊不满地道:“那你请的什么神啊?” “精神啊!”郁森随口道。 叶珊珊撇了撇嘴角:“神经吧,净说些虚的。” “我以前见我爷爷扶乩的时候,也问过请的什么神,爷爷说不知。”于秀娟说道:“郁森,你知道你请的是什么神吗?” “刚狐仙说我在说虚的,这话没错,神就是虚的,神是因人而存在的,换句话说,是人创造了神。” 郁森没直接回答于秀娟,而是拿出了一副老师的架势道:“但是虚和无不一样,婷婷问有没有神仙,这其实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有没有神,一个是有没有仙,这两个问题呢,都有两个答案,有和无。” “森哥,你太狡猾啦,有和没有都被你说了。”霍翔笑着道。 “这是个理解问题,人类的语言中同一个字代表的可不一定是同一个意思哦,就说神和仙,就分传说和故事里的,还有每个人所理解的,所以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郁森道。 “这样说倒是有点道理,那神和仙有什么区别呢?”霍翔问。 “神,我刚才说过了,是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神是无法物化的,看不见摸不着,但在某种情形下,人是能感应到神的,之前几位参与了扶乩,而写出来的字,就是几位和神感应到后的结果。”郁森的解说道。 霍翔想了想,说道:“好吧,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但字确实是有的,只是既然能感应到神,为什么只能问过去,不能问将来呢?” “这个嘛,传说和故事里的神可以全能全知,但那只是人的一厢情愿啊,神的存在是建立在人的基础上的,神又怎么可能知道将来呢?凡是全能全知的神,都是骗子。”郁森淡淡一笑道。 “你也是骗子!”郁森话音刚落,胡蕊就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有些沉闷的饭厅响起了一阵轻笑。 范婷明显感受到了屋子里的气氛没那么闷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之前扶乩过的人,除了她和霍翔,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都不怎么敢说话。 “那,郁森哥哥,神到底是什么?我还是没听懂咧!”范婷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这么说吧,比如说电。”郁森略想了一下道:“现在的人都知道电吧?” “知道啊,闪电还能看得见呢!”范婷道。 “你看见的那是光。”霍翔快速插了一句。 “啊?”范婷的嘴呈喔形停顿了一下:“哦,嘻嘻,是的是的,那是光。” “某些方面,神和电有着相似的一面,只不过电已经被人掌握了许多应用的方式,虽然没人能看到电,但因为有了召唤电的能力,体会到了电带来的效果,所以基本上没有人会质疑电的存在。” 郁森继续说着:“而神呢,目前还只是存在于人的主观意识中,并没有一个神能够像电一样展示出来,所以有信的,也有不信的。在信的人中,神也是因人而异的。” “听得我头晕。”胡蕊觉得没意思了:“你说刚才扶乩时是怎么回事?字是怎么弄出来的?” 郁森转头问胡蕊:“你平时自己写字,字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我想写什么字,然后手就用笔写出来了呀!” “嗯,你看啊,大脑发出指令,手执行,笔来作用于灰面生成字,但在扶乩时,你的大脑并没有发出写字的指令,你的手还是执行了,说明了什么呢?” “有另外一个东西在发指令?”胡蕊眉头微蹙着问。 “对,扶乩时,大脑和身体的通讯是断开的,之前大家扶乩时,是不是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思维还是正常的呢?” “郁森,我正想问这个呢,而且每个人头上都出了汗,只是有人出得多,有人出得少,这是为什么呢?”范小陆问。 “通过扶乩,人的大脑和神做了衔接,身体暂时由神来掌控,但神并不能无限制地控制人的身体,只能对人提出的问题作出反应,也就是说,此时,人的大脑是双脑在运行,出汗是因为需要散热。”郁森对范小陆解释着。 “森哥,你是怎么召唤到神的?”霍翔问。 郁森一笑:“我召唤不到神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我顶多起了个引导作用。” “那我能自己召唤到神吗?”范婷问郁森。 “能啊,只不过目前你可能召唤到了也意识不到而已。”郁森道:“神是一种称呼,不要和传说故事里的神搞混了,两码事。” “你说的神是潜意识,对吧?”叶珊珊问。 郁森摇摇头:“不是,潜意识也是大脑本身的意识,神是大脑之外的。” 胡蕊拉了叶珊珊一把,道:“你听他忽悠,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字是怎么来的,我猜,他也不会说清楚的,肯定有猫腻。” “我倒是不觉得森哥在忽悠,人类其实到现在也没明白电到底是怎么回事,都只是通过现象和理论来证明电的存在。”霍翔为郁森辩护道:“但电已经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怎么会没明白呢?”范婷疑惑地问:“电池里不就是有电吗?” 霍翔又准备以手扶额,但想起了上次碰到了额头的伤口,忙又收了手:“婷妹子,我说的是没真正明白电是什么,而不是说不知道电的存在。” 范婷脸上有点迷惑地道:“哦哦……” “我说的神,就是指扶乩时,给大家发指令写字的意识,神只是一种命名,叫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叫鬼也行。”郁森继续道。 范婷忙道:“那还是叫神吧,叫鬼那不就变成鬼上身了。” “我怎么总觉得是你玩的套路呢?”胡蕊对郁森说道。 郁森一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一定要说是套路也行。套路嘛,就是一种方法,本质上来说,我确实是通过一种我掌握的方法,引导大家与神作衔接的。” “森哥,我大概明白你说的神,是什么意思了,那仙呢?”霍翔问。 “仙就好说了,不像神,神是虚的。”郁森对霍翔说道:“你知道希腊神话吧?” “嗯……知道一些吧,不是很熟悉。”霍翔道。 “希腊神话中的诸神也是有喜怒哀乐,善恶美丑的,这是一种早期的对仙的理解,只不过进行了艺术加工和夸张修饰。”郁森道。 “等等,森哥,你不是说,神和仙不是一回事吗?”霍翔插话道。 ------------ 第十四章 “当然不是一回事,希腊神话中的诸神,是一种对实体的艺术夸张化,不是描述虚幻的,神为虚,仙为实,或者说,神是种属性,仙是实体。”郁森道:“凡是具备远超同类能力的生命体,都可以称为仙。” “哎!听你这么一说,瞬间觉得神仙没那么高大上了。”叶珊珊叹了口气道。 “一种称呼而已,没什么高低贵贱的,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欣赏他的,会叫他酒仙,厌恶他的,就叫他酒鬼。”郁森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问问,鬼是什么?”叶珊珊问。 郁森喝了口茶,道:“这是个世界观的问题,人类对世界的认知是,万物皆有阴阳,鬼对应的则是人。” “人死后就变成了鬼?”叶珊珊表示怀疑:“那世界上鬼可比人要多多了!” 郁森突然觉得有些头大,苦笑着道:“人只要脑死亡就算是死了,然后成为了尸体,哪怕是会动的尸体,也只能叫行尸走肉,怎么都不会变成鬼的。” “那你又说鬼对应的是人……”叶珊珊嘟了嘟嘴道。 郁森有些无奈地道:“鬼的概念是人虚构出来的,我并不认为会有传统概念里的鬼。” “不对不对!”程佳明突然道:“既然你说有神,又说万物皆有阴阳,那鬼应该对应神才对啊!” “神是有对应的,不过我觉得叫魔更合适,你要称鬼也行。”郁森道:“这也是为什么扶乩的次数不能多,一人一天只能一次。次数多了,我控制不了,请的神可能会做出别的事,这时候请的就不是神,而是魔了。” “哦,那成仙会不会长生不死呢?”叶珊珊听着头晕,也不再纠结神仙魔鬼的关系了。 “长生不死,只是生命个体的诸多追求中的一种。如果能做到长生不死,也可以叫做成仙,但不是说仙都是长生不死的。”郁森说道:“当然啦,这只是我对仙的理解。” “森哥,呵呵……你……能教我扶乩吗?”霍翔有些腼腆地问,他觉得郁森要是真的会这种神奇的手段,应该是不会教给他的。 “能教!”郁森答道。 霍翔心中一喜。 “但是你学不会啊。”郁森又道:“扶乩就是所谓的通灵,这个是没有具体方法的,基本上属于个人的天赋。大多数人在偶尔的情形下也是能够通灵的,只是意识不到,意识到了也捕捉不住通灵的方式,尤其是现代人,更多的时候会认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而且确实在大多数时候,那就是种幻觉。” “啊?我也想学的,学会了多好玩呀!”范婷惋惜着道。 郁森对范婷一笑,接着说道:“相对来说,动物反而比人更容易有通灵的天赋一些,之前我问大家信不信狐仙,其实越是机灵的动物,越是容易通灵。” 霍翔一副不信的样子问:“为什么?人才是万物之灵吧!” “没错,只是人的杂念太多了,动物只靠本能,反而在通灵上更加纯粹。”郁森说道。 “本姑娘不会真的是狐仙吧?”叶珊珊装着很自恋的样子,单脚在原地转了一圈。 郁森哈哈一笑:“放心,动物再通灵,也是动物,变不了人的。” “郁森,还没问过你,你是做什么的?怎么好像很懂的样子?”胡蕊忽然问。 “鄙人家有出租车一辆,靠拉客谋生。”郁森对胡蕊道。 “啊?”胡蕊夸张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邪教的,想拉我们入教呢!怎么,这几天不拉客?” “哎,前段时间触了霉头,车报废了。”郁森随意地说道。 “真的假的?”范小陆问。 郁森看了眼范小陆:“真的呀。范老板……” “嘿嘿!郁森,有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呢?”范小陆试探着问:“我看你就像是个修仙的,在古时,不是仙字也写作上人下山和上入下山嘛,山里应该很适合修仙吧?” 郁森微笑着摇摇头道:“范老板,真要想修仙,哪都可以的,但如果范老板不嫌弃的话,我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也是行的。” “郁森,你还真是要修仙呀?”叶珊珊问。 “每个人都在修仙,我为什么不修仙呢?”郁森道:“刚才我说过了,不是只有追求长生不死才是修仙,其实任何学习都是修仙。” “那还是修长生不死好,都长生不死了,学习算个毛,我慢悠悠地学,多好!”霍翔感慨地道。 范婷也道:“是呀!我从小学开始重新学,一年级我学一百年,二年级我学两百年,三年级我学三百……” 屋子里的人都被她逗乐了,一阵大笑掩盖了范婷的自嗨声。 虎蹲村往什锦营地的路上。 从车厢底下拆下备胎,郝大亘没找到千斤顶,只好找了些石块把车梁顶住,然后在破了的轮胎下面挖了个浅坑,忙出一身汗才拆下爆了的胎,把备胎换了上去,收拾好了正准备上车走,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乡,请问知道去景区该怎么走吗?”浓雾中,依稀可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扶着一位七十来岁的老人,站在离郝大亘不远的地方,姑娘有些欣喜地望着郝大亘。 “你们……”郝大亘心头一突,有些迟疑地问。 出现在这里的人,要么从景区到什锦营地的那条路过来,要么从虎蹲村过来,如果从景区过来,没理由还问路,从虎蹲村过来就更不对了,自己到村子里没待多久,要遇上也应该是在自己去虎蹲村的时候遇上。 “我们是在景区里面走错了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雾太大了,所以能不能麻烦老乡指点一下,该怎么回景区呢?”姑娘的腔调有些别扭,但发音又都准确。 “哦!”郝大亘用手指着前面道:“这条路一直往前就到景区了,遇到岔道不要走,就走这条路。” “是吗?太感谢了,我和我爷爷走了很多小道才到了这条路上的。老乡,能不能麻烦你开车送一下我们呢?”姑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爷爷的脚扭着了,我们会出路费的,拜托老乡了!”说完后,姑娘还微微给郝大亘鞠了一躬。 “你们是哪里人咧?”郝大亘总感觉这两个人怪怪的,不由多问了一句。 “我叫野井惠子,这是我的爷爷,我们是岛国华人,刚从岛国来的,老乡你看能不能送我们到景区呢?”姑娘礼貌地道。 “你们要是坐得惯这车,就上车吧,这到景区也没多远了。”郝大亘道。 “谢谢,太感谢了!”自称野井惠子的姑娘忙扶着老者走到车后,郝大亘放下货箱的后挡板,帮着两人上了货箱。 车很快就到了什锦营地的路口,郝大亘看了一眼,全是雾,也看不出什么来,便又继续往景区开。然而开到景区边的山梁下时,山梁上进景区的小路已经不见了。 ------------ 第十五章 郝大亘下车看了一眼,虽然浓雾下看不太远,但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知道就是这里塌方了。 “那个野……姑娘,这里到景区只有这一条路,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咧?”郝大亘问野井惠子。 “对不起!”野井惠子又微微鞠了一躬道:“老乡,我不知道怎么来的,只记得走了很多小道,都是雾,已经记不清方向了。” “你叫我郝大亘吧,别老乡老乡的,听着别扭。”郝大亘道:“这里塌方,已经去不了景区了,我先带你们去这里的一个营地,把你爷爷的脚看一下。离这几公里有一个村子,等下再送你们过去,那里有电话信号,你们在那打电话叫人接你们好不好?” “太感谢了,郝先生!”野井惠子鞠躬道:“那就拜托您了!” 一直没说话的老人也给郝大亘微微鞠了一躬,郝大亘忙扶住老人道:“哎哎!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没什么没什么。” “郝先生,我爷爷的声带失声了,还请您见谅!”野井惠子柔声说道。 郝大亘这时才细看了一下野井惠子,样貌没什么出众的,但给人的感觉很温柔,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好感,问:“你爷爷的声带是……” “爷爷的声带突然不能发声,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查出有什么问题,爷爷写字说,这里是祖上的故乡,故乡有座无名道观,道观里的道师有异能,或许能够看出端倪,所以我带着爷爷从岛国过来寻找道师。我们就住在景区的酒店,没想到出来后迷路了。郝先生,您知道道师吗?”野井惠子柔声细语地说道。 郝大亘很想帮野井惠子,但还真没听说过道师,他挠了挠头。 “我……我不晓得,先带你爷爷去看下脚吧,这里不远就是一个户外营地,晚点我再带你们去村子里问下老人,看有没有晓得道师的,好不?” 不知不觉中,郝大亘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什锦营地的饭厅里,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聊着天,郁森成了话题中心。 “长生不死是一种最原始的修仙诉求,甚至可以说,追求长生不死,不完全是人的本意。”郁森看了下屋子里的人道。 “为什么呀?”范婷不解地问。 “嗯……作为生命体,不论是什么形态的,生命体基本都是通过繁衍来延续的,而人,已经不仅仅是生命体了,人除了身体,还有了思想。我个人认为,思想才是人的本质,人的身体只是思想的宿主。”郁森道。 “诶呀!怎么听你说得这么别扭,有点恶心。”叶珊珊皱着眉道。 郁森一笑,道:“你这是正常的本能反应,思想虽然寄居于身体,但和身体已经融为一体。人的身体是基因展开的,一代一代延续生命体,而人的思想是后天成型的。你听到身体里有寄生物,身体就会产生排斥感,大脑作出恶心的反应,没毛病。” “有点绕啊,森哥!”霍翔道。 “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医学发展到可以完美克隆人的身体,当你现在的身体死亡后,你的大脑意识能无损地换到克隆的身体里面,你对长生不死的意愿还会那么强烈吗?”郁森问霍翔。 “那就相当于长生不死了啊,我还去修什么长生不死的仙哦!”霍翔感叹着道。 “那我再问你,克隆的身体,你是希望完全原样克隆呢,还是希望按自己的想法优化呢?”郁森又问霍翔。 没等霍翔说话,叶珊珊便抢着道:“要是能那样,简直不要太开心哦!” “所以我说人的身体只是思想的宿主嘛!”郁森呵呵一笑。 “确实啊!我现在是没得选,不然,早把我这身体给换了!”霍翔认同地道。 “生命体是通过繁衍来延续生命的,人追求长生不死,本质上延续的不是生命,而是思想,很明显,这是两条道。”郁森继续说着。 啪!程佳明一拍桌子,嚷着:“得!我们都是寄生虫!” “你才是寄生虫,程佳明你恶不恶心!”叶珊珊嫌弃地冲程佳明说道。 “喂,我说狐仙,这可是郁森的意思,你去恶心他去!哈哈!”程佳明嬉笑着。 “郁森哥哥!我有问题!”范婷忽然举手说道。 “哈哈哈哈!”霍翔一下子笑弯了腰:“婷妹子,我觉得你完全没问题,真的!” “我真的有问题啊!呀!”范婷话刚出口便反应过来,指着霍翔:“你这个人真坏!你才有问题呢!” “婷婷,别搭理霍翔,你有什么问题要问?”郁森道。 范婷又瞪了霍翔一眼才对郁森道:“郁森哥哥,你刚才说,人追求长生不死,本质上延续的不是生命,而是思想。为什么呢?思想不是人的一部分吗?没有生命,哪来的思想呢?” “问得好!”郁森对范婷道:“人和其它生命体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思想,除了人以外,其它的生命体都是没有追求长生不死的意识的。” “到目前为止,生命体都是采取繁衍后代的方式来延续生命,本质上就是基因的循环和进化,对于生命体的个体是否永生,是没有这个概念的。” “只有人,才会有意识地想要长生不死,因为人早就发现,繁衍后代并不能延续自己的思想,人的生命个体死亡后,这个人的思想就没了。” 郁森正侃侃而谈,郝大亘进了饭厅:“秀娟,乌蛇草还有吗?” 屋子里的人都闻声望过去,见郝大亘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扶着一位老者,于秀娟忙迎过去:“怎么了?谁受伤了吗?乌蛇草还有咧!” 郝大亘引着野井惠子和她爷爷进了饭厅,对于秀娟道:“这姑娘叫野井惠子,是岛国华人,这是野井惠子的爷爷,脚扭着了,我带过来给上点药。” 于秀娟听了后,忙去厨房拿剩下的乌蛇草。 郝大亘请野井惠子和她爷爷坐下后,把路上的情况和其他人说了一遍,然后对范小陆道:“小陆,等下我送你去村子里,顺便把野井惠子和她爷爷也带过去吧,她到村子那边就能打电话联系人来接,再看看村子里有没有老人听说过道师不。” 范小陆点点头,正要说话,于秀娟端着早上剩下的乌蛇草药泥进了饭厅,她问郝大亘:“什么道师?” 野井惠子的爷爷对野井惠子比划着手势,野井惠子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了一个本子出来,她把本子翻开请于秀娟看。 接过本子,于秀娟看了一眼,说道:“都是繁体字咧!” “我认识呀!”霍翔有些得瑟地一把从于秀娟手里拿过本子,又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嗓子,然后看着本子上的字念起来。 “我叫野井义乡,华姓于。声带莫名失声,多方医治无果。祖上于日月朝时流落至岛国,有族事纪要中提及,故乡有一无名道观,观中道师道法高深,数百年不逝。我抱侥幸之心,携孙女野井惠子归乡寻访道师,以乞道师医治。” 霍翔念了一段后,翻开下页。 “呃……后面的都是岛国文,好像是……遗嘱什么的。”霍翔合上本子交还给野井惠子。 野井惠子接过本子时,冲霍翔温柔一笑,微微鞠了个躬,霍翔的脸上情不自禁地还了个傻笑。 “哎呀,还没给老先生敷草药咧!”于秀娟说着,她拿起装着乌蛇草药泥的钵盆就去查看野井义乡的脚。 野井惠子连忙扶着野井义乡坐下,单膝跪着,将他扭伤了的脚抬起来搭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郁大师不出手?”程佳明看了一眼给野井义乡敷草药的于秀娟,小声问坐在自己旁边的郁森。 ------------ 第十六章 郁森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桌前的茶杯,听到程佳明的问话,他小声道:“我又不是道师。”话音刚落,他的余光就看到野井义乡的视线朝自己快速扫了一下。 “你可以给他扶乩啊,让他问一下道师是死是活,或者还是在哪个山洞里修仙,人家一把子年纪了,来一趟也不容易。”程佳明随意地说道。 郁森嘴角一翘,他又感受到野井义乡的视线扫过来了一下。 “你还不如霍翔呢。”郁森道。 “什么意思?”程佳明一愣,然后压着声音道:“卧槽,你真是在玩心理游戏啊?” “信则有,不信则无嘛。”郁森玩味地看了程佳明一眼:“你较什么真啊?” “我……”程佳明捏着拳头朝郁森虚晃了一下:“劳资还真是信了你的邪了!” 于秀娟帮着野井义乡敷好了草药,野井惠子对她忙不迭地一阵感谢:“秀娟姐姐,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咧,你们姓于,我也姓于,都是一家人。”于秀娟对野井惠子很有好感地说道。 “秀娟,你和婷婷去做饭,我去把车检修一下,等吃了中饭,我就拉着小陆他们去虎蹲村。”郝大亘站起身来道。 “秀娟姐,把昨天的羊杂做个火锅吧,这天气太潮了。”范小陆道:“厨房里有一坛药酒,婷婷记得吃饭时带过来,给大家喝点,去去湿气。” 于秀娟和范婷应着去了厨房,郝大亘也离开去检修车子,屋子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野井惠子站起来,走到离饭桌几步外的距离,端端正正地朝屋子里的几个人鞠了一躬道:“今天给大家带来了麻烦,真的十分抱歉,太感谢大家了。” 胡蕊来到野井惠子身边说道:“妹子,别这么客气了,你们也是华人,不是外人哈!” “就是,郁森,你扶乩那么厉害,就帮老先生问一下那个道师的事呗。”叶珊珊对郁森说道。 “妹子,那边那个小白脸哥哥会请神呢,你去求他,帮你问一下你爷爷要找的人。”胡蕊也对野井惠子道。 野井惠子眼睛一亮,点点头道:“嗯嗯!” 郁森没料到胡蕊和叶珊珊会一起提扶乩的事,眼见着野井惠子朝自己走过来要鞠躬,只好说道:“别鞠躬了,老先生要是愿意扶乩的话,我就来试一下吧。” 野井义乡点头表示愿意,郁森又说了一遍扶乩时要注意的事项,野井惠子帮着野井义乡坐在扶乩的位置上,并扯了卷筒纸蒙住双眼。 郁森端坐闭眼,几秒后,开口道:“问。” 片刻之后,野井义乡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头上汗如雨下。 “停!”郁森大喝一声。 “咔嚓!”一声轻响,野井义乡手上的筷子断成两截,野井惠子慌忙扶住差点瘫软倒地的野井义乡。 郁森快步走过去,一把握住野井义乡的左手腕,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 “郁森,怎么回事?”范小陆扶着桌子单脚跳到郁森旁边问。 郁森紧闭双眼,握着野井义乡的手腕沉默不语。 “郁先生……”野井惠子低声求助地喊着郁森。 过了几十秒,野井义乡的身体似乎恢复了正常,他的喉咙发出一阵含糊的声音。 野井惠子脸上露出欣喜,期盼着问:“爷爷,您是要说话吗?” 郁森缓缓睁开双眼,手也从野井义乡的手腕上松开,他凝视着野井义乡道:“老先生在修仙?” 野井义乡睁开眼,虚弱地发出嘶哑含糊的声音道:“惭愧,今日能得足下相助,实乃我之大幸。” 屋子里的人都诧异地看着郁森,只觉得刚才的事太过神奇了,霍翔第一个忍不住道:“森哥,原来你真是高手啊!” 郁森突然一笑,对霍翔说道:“狗屁的高手,我都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 “还装,我们可都看见了,这老爷子被你一捏就能说话了!”程佳明道。 “老先生,要不,您来说说?”郁森一副无奈地表情对野井义乡道。 朝郁森一拱手,野井义乡说起了缘由,嗓音也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我的祖上曾经在道师身边当过药童,自以为窥得了一些道师的长生法门,便想着下海去寻极乐仙山,结果被岛国的海盗虏到了岛国。当时的一个大名看中了祖上,招祖上做了赘婿,我们于家这一支此后便改成了大名的姓,野井。” “不久大名死于战乱,祖上携了财物,带着途中救下的一名也是被海盗虏到岛国的华人女子,寻了处深山继续修仙,并将修仙之法传与了玄长孙,终年一百五十岁。” “此后,祖上携带的财物逐渐耗尽,后人迫于生计,不得不入世谋生,不但没有一个能够修得比祖上更长的寿命,反而一代不如一代。” 野井义乡叹了口气,接着道:“几年前,我将家族的产业都交予了次子,准备潜心修仙,不料莫名地就口不能言,直到刚才扶乩时,感到一股罡气在我周身盘旋,像极了祖上所言的,道师修炼功法时,周身盘旋着肉眼可见之气流。现在我能开言,想来应与此有关。” “老先生,扶乩时,你心里在问什么呢?”郁森问道。 “我问的是,道师能否令我说话。”野井义乡道。 “以前一直以为修仙只是故事里的事,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活的修仙者!”霍翔感慨道。 郁森感觉之前说的话都白说了,在大多数人眼里,始终认为长生不死才是修仙。 他拿起茶壶给茶杯续着杯水:“想长生,多喝水,水才是生命之源。” 茶水从茶壶嘴里抛出一道弧线,哗哗啦啦地落在茶杯之中。 “都喝了一上午茶了。”叶珊珊说着,然后又小声问胡蕊要不要去厕所,胡蕊点点头,又问野井惠子,然后,三个女人结伴出了饭厅。 范小陆道:“男同胞不行啊!上个厕所都比不过女的。” “范老板,你是自己想去,又不方便吧?哈哈!我陪你去吧!”程佳明道。 “我也去,两个人扶着范老板正合适。”霍翔说着,和程佳明一左一右扶着范小陆也出了饭厅。 望着人都出去了,郁森的脸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他转目盯着野井义乡。 “感谢足下相助之恩!”野井义乡对着郁森,将头深深垂了下去。 ------------ 第十七章 浓雾中,厕所若隐若现。 叶珊珊让野井惠子先进了厕所,然后对胡蕊悄声说道:“昨晚的事,找个机会问下郁森吧?” “你不怕惹祸上身啦?”胡蕊眼中满是笑意地看着叶珊珊。 “我看郁森像是有点本事的,当然要拉着他成为知情者嘛。”叶珊珊道。 胡蕊在叶珊珊的脸上轻轻揪了一把,说道:“你还真是只小狐狸!” 霍翔和程佳明扶着范小陆出了饭厅后,一路上走得很慢。 范小陆小声道:“在里面有外人,我就没说。扶乩时,我问的是蓑衣人是不是真的,你们也看到了,是个实字,那就不是虚的咯。” “我就说我昨晚见到了嘛,他们还都不信。”霍翔显得有点无所谓。 “我在想,要不大家今天都去村子里算了,谁知道那个蓑衣人是什么来历,要做什么。”范小陆道。 “范老板,你以前从没听说过类似的事发生吗?”程佳明问。 “就是没有咧,那个人我感觉是真的敢杀人的,等下我就和大家说,都撤了算了,没必要留在这里冒险。”范小陆显得有些忧虑。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昨晚我不是也没被怎么样嘛。”霍翔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话间,三个人到了厕所附近。 程佳明眼尖,透过浓雾,隐约看见胡蕊和叶珊珊站在女厕外面聊天。 他冲那边一努嘴,对范小陆道:“你要是说蓑衣人是真的,还不把她们吓死。” “佳明,你不怕吗?”范小陆问。 “我怕个毛,搞点刺激才有意思呢。”程佳明玩世不恭地道。 “我想想……”范小陆稍作考虑后便坚决地道:“还是要把人都带走,留在这太不安全了。” 饭厅内。 郁森端起茶啜了一口,然后站起来往屋外走,在将要出门时留下一句话:“午饭后就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野井义乡缓缓抬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厨房内。 范婷从橱柜下抱出一坛药酒,坛子里有一半都是山里的药材。 “秀娟姐,你喝酒的吗?”范婷将药酒坛子放在桌子上,透过玻璃坛子,好奇地看着里面的药材。 “喝,你表舅都喝不过我咧!”于秀娟说着,抓了一把香料扔进油锅,顿时,厨房里弥散开一股香料混合着热茶油的气息。 “酒有这么好喝吗?”范婷问。 于秀娟将清洗好的羊杂倒进锅里翻炒着,她撩了撩额前垂下的头发:“我爷爷在我几岁的时候就带着我打猎,喂我喝酒,酒一下肚,浑身热乎乎的,胆气也大了,喝酒没什么好不好喝咧。” “秀娟姐你太厉害啦!几岁大就打猎喝酒!”范婷惊奇地说道:“好羡慕你哦!” “你这孩子,在县城日子过得好好的,羡慕我什么,山里人有山里人的命,城里人过城里人的命,谁也别羡慕谁。”于秀娟走到范婷身边,拿着酒提子舀了一提酒淋在锅里的羊杂上。 “嗯啊!好香呀!”范婷闻到锅里高温激发出的酒肉香气,大赞不已。 于秀娟又舀了瓢水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婷婷,你看着点火啊,锅开了就把灶火捅小点,我去井边洗菜去咧。” 郁森正往厨房走,看见于秀娟蹲在厨房外的水井池子边洗着青菜,他便走了过去,在于秀娟身边也蹲了下来。 于秀娟一侧头,看见是郁森,冲他露了个笑脸道:“郁森,怎么不在那边喝茶咧?” “他们集体上厕所去了,我出来溜达溜达。”郁森道:“对了,秀娟姐,那个老先生要找的道师,你听说过?” 于秀娟看了郁森一眼,然后放下手里洗着的青菜道:“我也只是听我爷爷提及过,你要真的想知道道师的事情,改天我带你去问我爷爷吧,我还想请你看下我爷爷的身体,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行啊,既然秀娟姐看得起我,我就去。”郁森道:“那个蓑衣人,秀娟姐也认识吧?” 于秀娟盯着郁森的眼睛,郁森的目光笑盈盈的,他也看着于秀娟。 两人对视了片刻,于秀娟转头看着水井池子里的水,道:“你来这里,不是来玩的吧。” 水井池子里,映着郁森和于秀娟的身影,郁森就这样微笑着看着池子中的于秀娟。 于秀娟一伸手,拾起青菜又继续清洗起来,池水顿时一片荡漾,两人的身影逐渐扭曲,变形,扩散开去。 郁森站了起来,道:“秀娟姐,既然你认识,那他也应该不会伤及无辜吧,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于秀娟忽地站起来,说道:“郁森,他是好人!” 郁森刚迈开的脚步略一停顿,道:“我信你。” 什锦营地的地形很不规则,修建时也没刻意修路,导致从饭厅出门后,往左绕二十来米的弯才能到厨房,往右绕三十来米的弯则是厕所。 走到饭厅门口时,郁森正好和打靶归来的三男三女会合。 “郁大师,出来溜达?”程佳明问。 “和你们一样去放水。”郁森在程佳明肩上拍了一把。 程佳明乐了:“哈哈,我还以为大师不需要放水呢!” “郁森,别搭理程大贫嘴。”胡蕊道:“我和珊珊陪你去,我们正好还想走走。” “大师,小心狐仙收了你哦!”程佳明起哄道。 “你哪那么讨厌呀!”叶珊珊对着程佳明的小腿恨恨地踢了一脚。 营地的厕所虽然建得很简陋,但在浓雾的笼罩中竟然显得有点古朴的样子。 三人快走到厕所旁时,叶珊珊停下脚步对郁森道:“郁森,昨晚我和蕊蕊都看见范小陆说的那个蓑衣人了,他一刀就砍掉了一只野猫的头,吓死我们了!” 在叶珊珊对郁森说话时,胡蕊一直盯着郁森的脸,想看看郁森是什么反应。 “他又没杀人,但他杀野猫干什么?”郁森还是那副常挂在脸上的微笑。 “你这人,就不担心我们啊?”叶珊珊娇嗔着。 “你们现在又没事,不过既然蓑衣人是真的存在,还在营地杀猫,我看你们今天还是也去虎蹲村吧。”郁森说道。 “你也去吗?”叶珊珊问。 郁森摇摇头:“我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日子。” “哦……”叶珊珊想了下又问:“你以前真的是开出租车的呀?” 郁森点点头:“嗯。” 胡蕊用手肘碰了一下叶珊珊的腰,说道:“人家那叫隐于市,现在要隐于野啦。”胡蕊的话音刚落,厨房那边传来一阵尖叫声,郁森脸色一紧,拔腿就往厨房那边跑。 叶珊珊和胡蕊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过去。 ------------ 第十八章 厨房内。 范婷将灶火捅小后,觉得很无聊,就在厨房里四处看了看,发现橱柜下似乎还有一个瓷坛子,她把坛子搬出来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刚把坛盖打开,房梁上便扑下来一只短尾野猫。 “呀!”范婷被猫吓得摔倒在地上,她见那只猫伸出爪子便往坛子里掏,一时又惊又气,顺手摸起一根准备当柴烧的树枝,朝着野猫就打了过去。 野猫敏捷地躲开,猫眼透着凶光,身体紧躬,一下子就窜起来扑到了范婷身上撕咬起来。 于秀娟刚洗完菜,听到范婷的叫声,赶紧冲进厨房,她一个箭步就扑了过去,一只手抓住野猫的短尾,另一只手狠狠地抓在野猫的后颈上。 野猫放开范婷,疯狂地扭动挣扎着,于秀娟竟然被野猫挣脱了手,她也顾不上逃出屋外的野猫了,忙去看范婷有没有受伤。 范婷的手上、脸上都被野猫撕咬了几道伤口,她呜呜地哭着,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 “婷婷,我们去仓库找药啊,莫哭莫哭!”于秀娟半搂着范婷,边安抚边往外走。 郁森跑得很快,到厨房门口时,从餐厅赶过来的程佳明和霍翔也才刚到。 范婷被于秀娟从厨房扶着出来,她抽泣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几个人正要陪着一起去仓库找药,范小陆也被胡蕊和叶珊珊扶着过来了。 “范老板,橱柜下面的瓷坛子里是什么?”于秀娟道:“一只野猫要抢坛子里的东西,把婷婷伤了。” 范小陆脸上又气又悔:“那是一坛猫胎酒。哎!早知道我就……” “茅台酒?”霍翔疑惑地道。 “营地刚建好的时候,施工的伙计打死了一只母猫,猫肚子里的崽子被我拿来泡了坛酒。”范小陆道:“婷婷先去找药上了,我守在这,那只猫一定还会来的,老子非弄死它!” 胡蕊查看了一下范婷身上的伤口,道:“都伤得不深,但被野猫伤的,还是要打个疫苗安全些。” “我和范老板留在这,你们陪着婷婷去仓库吧。”郁森说道。 程佳明道:“我也在这,看看那只野猫有多凶。小翔子,护花任务就交给你啦!” 餐厅内,野井惠子和野井义乡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我们真的要去那个村子里吗?”野井惠子问。 野井义乡面色肃穆,沉声道:“保持你的普通,耀眼的星,总是容易被人关注,去门口做普通人该做的事情。” 野井惠子沉默片刻后,冲野井义乡略一欠身,然后走到餐厅门口观望着厨房的方向。 厨房里,郁森看了看装着猫胎酒的坛子,对范小陆问道:“范老板,这酒你还要吗?” “你的意思是?”范小陆问。 “你要是不要,就还给那只野猫算了。”郁森道。 “不是吧?森哥!”程佳明道:“我还想看你降猫妖呢,这只野猫一定是成精了对吧?” 郁森噗呲一笑,道:“佳明,你是霍翔附身了吧?怎么这么逗?” 程佳明一脸郁闷地道:“我是说真的。” 范小陆想起昨晚的梦,心气一下子没那么大了,说道:“哎!郁森,听你的,还。” 瓷坛子被郁森从厨房里直接扔到了屋外,哗啦一声响,碎了。 短尾野猫从浓雾中的树上一跃而下,一口叼住滚落到地上的一团已经成形的猫胎,然后又是一跃,消失在浓雾之中。 “卧槽!”程佳明道:“这野猫真成精了!” 范小陆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万幸范婷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三个人出了厨房,郁森动手收拾起地面上的碎瓷坛子来。 范小陆道:“郁森,等秀娟姐来了要她收拾吧,哪能要你来动手。” “范老板,我打算在这待段日子,你就别和我客气了啊!”郁森道。 程佳明扶着范小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对郁森道:“森哥,你要留在这就带上我呗,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山里多好啊!” “你要问范老板啊,营地又不是我的。”郁森道。 “佳明,你要待得住就待,营地里多几个人也好。”范小陆呵呵一笑,道:“就怕耽误你在城里发财咧!” 程佳明也往台阶上一坐,伸手搭着范小陆的肩膀:“我就是一混吃等死的无业游民,要不就给范老板打工吧?怎么样?老板!” “嘿嘿!”范小陆一声苦笑,说道:“本来今天约了人在镇上谈注资的事,估计是黄了,我这营地还不知道能不能维持下去咧!你要在这待着玩,尽管待着就是。” “别黄了啊!要不,我给你拉点投资过来怎么样?”程佳明拍了一下范小陆的肩头。 “真的?”范小陆问。 “必须真的啊!”程佳明说着,眼睛的余光看了下郁森。 “佳明,你要真有这个意思,我可就当真了啊!”范小陆脸上一喜。 “这个地方挺有意思的,我喜欢,找时间我们再具体聊一下吧。”程佳明正儿八经地道。 范小陆连连点头:“好!好!” 餐厅门口,野井惠子等到了于秀娟几个人。 “秀娟姐姐,这是怎么了?”野井惠子看着范婷脸上的伤口问道。 “婷婷被只野猫伤了,我们去营地的仓库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药……”于秀娟话音还没落,野井惠子就说道:“我这有,请稍等一下……” 霍翔听着野井惠子说话的声音,心中不由感叹,岛国的女人说话真柔啊! 野井惠子转身进屋后,很快拿了包药膏出来:“这是我从岛国带过来的,专门用在外伤口,效果很好,请给婷婷试试吧!” 药膏的包装上都是岛国文和西洋字,于秀娟也没多想,说了声谢谢就接过去撕开包装,包装里是几个小药膏。 胡蕊伸手接过去看了一下,药膏能闻到一股消炎药的味道,觉得应该没问题,就给范婷的几个伤口都敷上了。 “谢谢你,这药膏看着挺不错的!”胡蕊对野井惠子道。 “不用客气,来这里前,考虑到在山里可能的风险,就带了这种药膏。”野井惠子道。 于秀娟见范婷问题不大,便说道:“那你们和婷婷就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做饭咧!” “我陪你去做饭!”叶珊珊道。 胡蕊拉着范婷的手,冲叶珊珊挤了下眼睛:“那我在这陪着婷婷。” 看着于秀娟和叶珊珊往厨房那边去了,霍翔对范婷说道:“婷妹子,你别怕,那只野猫要还敢来,我一脚踢死它!” 本来平静下来了的范婷又轻轻抽泣起来。 “就你能!”胡蕊瞪了霍翔一眼,赶紧哄着范婷进了餐厅。 ------------ 第十九章 霍翔尴尬地对一旁的野井惠子笑了笑:“忘了,小女孩容易哭。” “看得出,霍君是一位勇敢善良的男子汉呢。”野井惠子温柔地道。 柔声入耳,一时间,霍翔浑身都是软酥酥的。 “婷婷是霍君的女友吗?”野井惠子问完后轻掩樱唇,对霍翔略一欠身:“对不起,我问得唐突了。” 霍翔脸一红,忙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呃……不唐突不唐突……” 野井惠子噗呲一声轻笑,对霍翔又一欠身:“对不起,我失礼了,可是……霍君真的很容易害羞呢!” 霍翔的脸更红了,道:“呵呵……让你见……见笑了……” “哪有……容易害羞的男孩子,很可爱呀!”野井惠子一双满含柔情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霍翔。 一股强烈的喜悦冲击着霍翔的全身,他扭捏着,一只手用力地揉着头发,强压着不让这股喜悦冲到脸上来。 “摄影师!在外面扭啥呢?不进来吗?”胡蕊的声音从餐厅里传出来。 霍翔像解脱了似的,对野井惠子道:“我们进去吧,外面湿气太大了,嘿嘿……” “好的,霍君。”野井惠子掩嘴一笑,从霍翔身边擦身而过,霍翔的心脏不争气地一阵乱跳,忙跟着野井惠子进了餐厅。 于秀娟和叶珊珊来到厨房门口,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酒味。 看见程佳明和范小陆坐在厨房门口,叶珊珊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那只野猫呢?” “狐仙来了,野猫哪还敢待在这里哦。”程佳明道。 叶珊珊懒得和程佳明较劲,说道:“还以为能赶得上看郁森收拾野猫呢。” “婷婷怎么样了?”范小陆关心地问于秀娟。 “惠子正好有药,就给婷婷用了,现在在饭厅休息呢。”于秀娟径直往厨房里走,边走边道:“我去把饭菜弄好,早点吃了就把婷婷带去打个疫苗吧!” “对,早点去打疫苗!”范小陆忙撑着程佳明的肩头站了起来,单腿跳着跟于秀娟进了厨房。 郁森刚好收拾完地上的碎坛子,正在水井池子洗着手,叶珊珊凑过去道:“好重的酒味啊!是那只野猫弄破了坛子吗?” “郁大师扔的!”程佳明也凑过来,他好奇地问郁森:“郁大师,刚才干嘛要把坛子扔出去摔破啊?拿出去不就行了吗?” “野猫的警惕性很高,但又迫切地想得到猫胎。”郁森甩了甩手上的水道:“坛子扔出去摔破,猫胎显出来,周围又没人,这种突发的状况会促使野猫快速冒险出击。如果拿出去放着,野猫反而不敢轻举妄动。这种事还是早了早散的好。” “嗯,有道理!”程佳明点了点头。 厨房内,范小陆对于秀娟道:“秀娟姐,等下吃完饭,你也一起去村子里吧,昨晚我梦到婷婷被野猫咬了,这里现在还真有点邪乎咧!” “都走不?”于秀娟问。 “郁森和程佳明可能不会走,不过有郁森在,应该没什么事,其他的人,我还没说咧。”范小陆道。 于秀娟想了一下道:“我还是留在这吧,郁森和程佳明对这里也不熟悉。” “嗯……好吧,等吃饭时我再和其他人说一下。”范小陆没说郝大亘在他梦里剁了手指的事,他觉得,没发生的事,说了反而不吉利,还不如等郝大亘把他送回村子后,再要他送自己和范婷去镇上的医院,到时候尽量拖住他就是。 郝大亘忙了一头汗,他匆匆来到水井池子边,边洗着手边道:“还好检查了下车子,到处都是毛病。我洗一下手就去看饭好了不,早点吃了好送婷婷去医院,这野猫也犯邪乎了咧!” “郝领队,你知道了啊?”程佳明问。 “刚在餐厅那见到婷婷咧,这该死的野猫。”郝大亘在水井池子里随便洗了把脸,然后风风火火地进了厨房。 “郝领队看来心急了。”程佳明道。 叶珊珊白了他一眼,道:“婷婷伤成那样,能不急吗?” “野猫病菌多,早点去医院是对的。”郁森说道:“我进去搭把手,你们两位自便啊!” 叶珊珊见郁森往厨房走,便跟了过去,程佳明无奈地也跟了过去。 餐厅里,野井义乡讲着岛国的一些事,范婷和胡蕊都觉得很有意思。 “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一说起来就啰嗦个不停,各位见笑了!”野井义乡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歉意地道。 “我们很喜欢听呢,只是……是叫您于先生,还是野井先生好呢?”胡蕊笑眯眯地问。 野井义乡一副很随和的模样:“我本来就是华人,当然按华人的叫法好,野井这个姓,只是寄居他乡时借用罢了。” 霍翔却心不在焉,一则,他只对岛国的风俗文化感兴趣,二则,他总感觉野井惠子在不时地看他。 就在他心猿意马时,突然,霍翔又感受到了早上的那种强烈的饥饿感,饿得像是肚皮都要贴到了后背上一般。 “吃饭啦!”程佳明拿着盆子碗筷进了饭厅,霍翔对程佳明从未有过如此的好感,太及时了!他忙站起来张罗着将碗筷一一摆好。 随后,郝大亘端着一大盆羊杂火锅,叶珊珊提着一篮子下火锅的配菜,于秀娟提着装饭的木桶,郁森扶着范小陆,几个人鱼贯而入。 霍翔很想吃得斯文些,毕竟野井惠子总在有意无意地看他,但他的身体却是很实诚,吃起来遏制不住地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各位,现在这天气不好,营地偏僻,也不怎么安全,饭后就先带各位去这附近的虎蹲村,然后我再联系人安排后面的行程,具体的安排,等到了村子里再商量吧!”范小陆撑着桌沿站起身说道:“这次是我范小陆招待不周,改天再请大家喝酒啊!” “老范!”程佳明也不叫范老板了,站起来亲热地搭着范小陆的肩头道:“说好了我和郁森留在这里住段时间哦!” 范小陆看了眼于秀娟道:“那就秀娟姐也留下来,总要有个人照应你们是不。” 程佳明正想说不用,郁森先说道:“秀娟姐在,也好,我们对这里还不熟悉。” 胡蕊和叶珊珊对视一眼,都没说话,霍翔只顾着吃去了。 “秀娟,我把人送出去就赶回来,啊!”郝大亘也道:“郁森,佳明,这山里我最熟,你们要想去哪,等我回来就带你们去咧!” 回屋拿东西时,胡蕊对叶珊珊道:“还以为你会要留下来呢。” 叶珊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回道:“为什么要留下来?这地方一点也不好玩。” 胡蕊一笑,说道:“小白脸呀!不是又觉得有意思了嘛。” “又觉得没意思了呗,这个人别看总一副笑脸,其实就像个冷血的。”叶珊珊道。 “嗯!不错,没有昏了头!”胡蕊点头赞赏道。 营地前坪,除了于秀娟,郁森和程佳明三人,其他人都带着自己的东西上了三轮农用货车,将货箱内两侧的条凳坐得满满当当,郝大亘发动了车子,晃晃悠悠地离开了什锦营地。 ------------ 第二十章 “范先生,请问您说的虎蹲村,离景区远吗?”野井惠子随着车子的颠簸,摇晃着问范小陆。 “远着呢,村子去景区,本来从营地这边去最近,但那条路的山体塌方了,现在要到镇上才有路去景区。”范小陆道。 霍翔见野井惠子微蹙着眉,忙说道:“惠子,你别担心,到村子里我帮你叫车。” 野井惠子脸色一喜,对霍翔道:“霍君,那就拜托你了!” “包在我身上!”霍翔喜悦地道。 野井义乡微微坐直了身,对范小陆道:“范先生,找人打听道师的事就拜托你了!” “您的声带不是已经……”范小陆疑惑地道。 “既然来了,祖上传下来的话还是想考证一下的,所以还要劳烦范先生帮着问一下。”野井义乡恳切地道。 “这样啊……”范小陆想了一下,道:“到村子里我找人问问。” “范小陆,你那腿可别耽搁太久啊,还有婷婷身上的伤,早点去医院检查下。”叶珊珊忽然插话道。她不知怎么,莫名地对野井爷孙俩看不顺眼起来。 胡蕊忍不住嘴角一笑,女人最懂女人的烦躁。 什锦营地内。 于秀娟在厨房收拾洗涮。 程佳明和郁森在饭厅相对而坐,喝着茶。 郁森喝得优哉游哉,程佳明却对茶没什么心思,他将屁股下的椅子朝郁森挪近了一点,问:“森哥,那个蓑衣人是真的吗?” “怎么?”郁森玩味地看着程佳明。 程佳明看了一眼门外,然后一本正经的模样道:“真人面前我就不瞒着掖着了,其实来之前我就知道蓑衣人了。” 郁森望着程佳明,等着他继续说。 “我有个便宜爹……这个以后再聊吧,是他告诉我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蓑衣人是不是真的有,森哥,你看……”程佳明期待的看着郁森。 “我不知道。”郁森仍是满脸微笑,说道:“但有人知道。” 程佳明一愣,问:“谁?” 郁森的下巴朝门外微微一扬。 程佳明看了下门外,迟疑着小声问:“你是说秀娟姐……” 郁森端起茶杯,轻轻地啜着。 “那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咯!”程佳明自语了一句,又试探着对郁森说道:“我那便宜爹说,这个人是个日月朝人……” “呵呵!”郁森一笑,道:“那你比我知道得多。” “森哥!”程佳明苦笑着道:“你说这可能吗?日月朝人怎么能活到现在!” “你怎么就认定是活到现在,而不是穿越到现在呢?”郁森似笑非笑地问。 程佳明一摇头道:“我又不傻,穿越?那我宁愿信他是从明朝活到现在呢。” “佳明,你聪明着呢。”郁森道:“我是问你,怎么就认定那个人是活到现在。” “咳!我那便宜爹说的啊!”程佳明道。 郁森用手指把弄着茶杯,他望着程佳明不再说话。 隔了一会,程佳明又问:“森哥,你来这里,应该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吧?” “你觉得呢?”郁森反问。 “嘿嘿!”程佳明笑笑,道:“之前我倒是没注意这些,现在么……我觉得森哥你肯定不是来玩的。” 郁森没回应程佳明的话,而是问道:“佳明,既然你已经确认了你想确认的事,后面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程佳明想了一下道:“还真没什么打算,就是想跟着你看看,万一有什么刺激的事情发生呢?是吧?” 郁森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你想要什么刺激呀?” 程佳明一听就来了精神,他一脸谄笑着说道:“森哥,你都会些什么法术呀?什么招魂术呀,驱鬼术呀什么的,让我也开开眼呗!” “真弄个鬼出来,你不怕?”郁森问。 “不怕!我这人胆子特大,就喜欢刺激的!”程佳明满不在乎地道。 郁森笑眯眯地盯着程佳明。 “森哥,怎么样?”程佳明问。 郁森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他看了程佳明一会,然后目光移到程佳明身后,嘴巴微微一努,说道:“来了!” 程佳明一愣,他看着郁森,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子凉意,心脏不由一紧。 郁森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尔敢!” 程佳明一时间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头皮发麻,一动都不敢动。他看着郁森目光狠厉地盯着自己身后,顿时觉得喉头发涩,想说话又不敢说。 “还不退下!”郁森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呀!”一声轻微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程佳明一个激灵,硬是强忍着不动,头上的汗瞬时冒了出来。 ------------ 第二十一章 “郁森,你们这是……”于秀娟端着一盘子茶点站在门口。 程佳明转头一看,顿时浑身都松懈下来。 “喔!秀娟姐啊。”郁森一乐,说道:“我和佳明逗闷子玩呢。” “这样干坐着喝茶,是够闷的,吃点点心吧,都是自己做的。”于秀娟将茶点盘子放到桌上,转身出了餐厅。 见于秀娟走远了,程佳明苦笑着对郁森道:“森哥,刚才是真的假的啊?够瘆人的。” 郁森从茶点盘子里拣了颗酸枣果脯含在嘴里,他含糊着道:“没事了,还在你后面呢。” 程佳明面色一滞,他一咬牙,猛地转身,什么都没看见,这才松了口气,哈哈一笑,转回身说:“我就知道……” 对面竟然空无一人,程佳明蹭地站了起来。餐厅里一时间显得格外空旷寂静。身后的凉意又袭到程佳明的背上,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 虽然是白天,这种浓雾天里的光线远谈不上明亮,程佳明强自镇定着,又环顾了屋子里一遍,郁森依然毫无踪迹。 “森哥……”试着轻轻喊了一声后,程佳明紧张地再次四处环顾,他看到一扇窗户开着,外面雾色中隐约是一片树木,正想着会不会是郁森从窗户那躲出去了,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郁森正好端端地坐在自己对面。 “啊!”终于没绷住,程佳明吓得一抖,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叫我?”郁森双手慢悠悠地虚拍了几下,说道:“刚系了下鞋带。” 程佳明张着嘴,盯着郁森看了半响,才爆出一句:“卧槽!” “佳明,我早就说过了,这世上本无鬼,鬼只在人心。”郁森啜了口茶,悠悠道:“有些东西就是种意识,你要总去想它,它就在你心里种下了,你……懂吧?” 程佳明看了眼自己桌前的茶杯,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然后,被呛得一阵狂咳。 这一咳,把程佳明的鼻涕眼泪都咳出来了,他佝偻着,好一会才缓过来。 程佳明端起茶杯后又放下,说道:“不行,呛得我喝水都有阴影了!” 郁森拿起一块薄荷糕,也不吃,只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没搭理程佳明。 “森哥,我们留下来要干嘛?总不会是在这喝茶吃点心吧?”程佳明问。 “那你想干什么?”郁森将薄荷糕在手上轻轻抛接着。 “不是说过了,想跟着你看有没有什么刺激……”程佳明舌头打了个结:“不是!不是刚才那种啊!我是说那种……呃……能看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 “你说的那个便宜爹,不就很古怪吗?”郁森似笑非笑地看着程佳明。 “他呀!”程佳明不屑地道:“他说是他上一辈传下来的话,说是这里有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蓑衣人,不过还真是……森哥,这个人是修仙的吧?你留在这里,不会是也……” “本来不是,现在倒是有兴趣见见这个人。”郁森说道。 程佳明在桌子上一拍,说道:“就是,要真是有这么个人,当然要见见,多有意思啊!日月朝人呐!” “哼!就是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慢慢等吧!”郁森道。 程佳明好奇地问:“森哥,你不是会扶乩通灵吗?就不能问一下?” “只能问过去不能问将来,都白和你说了!”郁森道。 “那就傻等啊?”程佳明不甘地问。 郁森站起身来:“对,傻等!我出去走走。” “我也去!”程佳明忙起身跟了上去。 虎蹲村。 马仲善吃过午饭便一直在院子里坐着,人老到一定的年纪,时间就多是用来虚度的了。 院子只是用些树枝简单编插在屋前围成一圈而成,早已干枯的树枝,被各种野生的藤曼枝条缠绕包裹,倒是显得绿意盎然。 马仲善坐在藤椅上,时不时吸一口老烟袋,浑浊的目光常常凝固着,没人看得出他是发呆还是思考。 郝大亘领着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走进马家的院子。 “马爷,抽着咧?”郝大亘大声而又恭顺地和马仲善招呼。 看到郝大亘,马仲善消瘦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他抬了抬手,扬了一下手中的烟袋。 “马爷,跟您打听一下一个叫道师的人,您晓得不?”郝大亘问。 马仲善似乎没有听明白,疑惑地望着郝大亘。 “是这样,马爷!”郝大亘声音提高了些道:“这两位是岛国来的华人,想打听下一个叫道师的人,这个道师据说在日月朝时就在我们这的无名道观修道,您晓得无名道观不?” 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朝马仲善略一欠身,野井义乡道:“麻烦您了!” “噢……无名道观……”马仲善的声音有些迟缓:“这里就……没有过道观咧……” “哦,这样啊……”见马仲善真不知道的模样,郝大亘心中惦记着范小陆和范婷,也没想多问,便道:“马爷,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郝大亘说完,带着失望的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离开了马家。 马仲善又在院子里呆坐了一会,然后进了卧室。 卧室的墙上架着一排木制牌位,马仲善颤巍巍地俯身跪下,嘴里无声地默念着什么。 ------------ 第二十二章 胡蕊和叶珊珊运气不错,村子里刚好有人开车过来办事,下午回市里,范小陆便拜托这人把她们捎带着去市里。 “蕊姐姐,珊珊姐,以后再来玩啊!”范婷依依不舍地和胡蕊和叶珊珊挥手告别。 “会来的,再见啊!婷婷。”叶珊珊也对范婷挥挥手。 胡蕊怕范婷不打疫苗,又提醒道:“婷婷!一定要记得打疫苗啊!” “嗯嗯!”范婷忽然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看着车子离去,霍翔对范小陆说道:“范老板,等下我陪着那两位去镇上,然后再带他们回景区,你就和婷婷去医院好了。” “霍翔,那就麻烦你了,等……哎,他们回来了!”范小陆正说着,一眼看见郝大亘带着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走了过来。 野井惠子见到霍翔,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霍翔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颤。 “老人们都问过了,都不晓得咧!”郝大亘老远就开声道。 野井义乡走过来对范小陆道:“范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既然村子里没人知道,那我们就先去镇上,我和我妹子还要去医院,就由霍翔陪你们去景区怎么样?”范小陆并不怎么想管野井义乡的事,他觉得,既然野井义乡都能开口说话了,找个虚无缥缈的道师真没必要。 “有劳范先生了!”野井义乡对范小陆微微一欠身,又对霍翔说道:“霍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霍翔忙收回偷觑野井惠子的眼神:“不麻烦,应该的,应该的!” 郝大亘心里担心范小陆和范婷的身体,忙去重新启动了农用货车,等几个人上车坐好后,便开车往镇上驶去。 什锦营地。 于秀娟刚在厨房收拾完,郁森一脚跨了进来,程佳明紧跟其后。 “秀娟姐,要帮忙吗?”郁森问。 “对对,反正我们也是闲着!”程佳明附和道。 于秀娟一笑,说道:“你们男人来弄这些做么子,我都收拾好咧!” “哎,那我们干什么好哦!”程佳明叹口气道:“这雾不散,又没地方去……” “要不去我爷爷家吧,从后面的山上上去,半天就能到。”于秀娟望着郁森道。 “那就走吧。”郁森说着就转身出了厨房。 程佳明还没回过神来,于秀娟也跟着郁森走了出去。 什锦山脉看上去平平无奇,由古至今也没有留下广为人知的传奇故事,或许就是因为它的平平无奇,反而保留了现在的原始风貌。 郁森和程佳明带上自己的背包后,由于秀娟引着从什锦营地的后面上山,虽然完全没有路,但在山林中穿行得也并不怎么艰难。 地面上是厚厚的陈年落叶,一脚踩上去,踏实又富有弹性,树木的间隙并不拥密,伸手还能在树干上借力一把。要不是许多疯长的带刺荆条造成了些许阻碍,在这种山林中行走,甚至会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这林子里爬山,比我想象中的可好多了,要是没有这雾就好了!”程佳明惬意地道。 “这一段是还好咧,上面难走些,以前还有老虎豹子,不过好多年都没遇到过了。”于秀娟道。 程佳明的舒适感没有维持多久,脚下太软,越走越费力,身上的背包越来越重,林子里的杂木越来越多,天色也越来越暗。 于秀娟则显得很轻松,她一手持根半人高的梭枪,一手拿着把薄斧。梭枪主要当登山杖用,薄斧用来开路。 郁森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头灯戴上,不时还帮扶一下前面跌跌撞撞的程佳明。 “秀娟姐,还有多远啊?”程佳明喘着粗气问。 “不远咧!”于秀娟说着,把薄斧往腰间的护腰带里一别,抓住根藤条,借力一纵身,上了一个断层的坡面。 程佳明傻眼了,学着于秀娟,也抓住根藤条,可爬到一半就滑了下来。 “接着!”于秀娟从上面抛下一端藤条喊道:“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森哥,你帮我拿下包吧,我上去了再把包拉上去,累死我了!”程佳明将自己的背包交给郁森道。 郁森一笑:“你这身体看着还不错啊!你上去吧,我推你一把。” “哎哎!”程佳明活动了几下身体,抓住于秀娟抛下来的藤条喊着:“秀娟姐,我抓好了!” “走!”郁森推着程佳明就往断面上冲,于秀娟在上面借着这股劲一拉,程佳明瞬间感觉自己像练成了轻功,身不由己地就腾空而起,脚只在断面上踩了几下,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上面。 “佳明,把你的头灯给秀娟姐用吧。”郁森紧跟着上来对程佳明道。 “行,你俩牛!”程佳明从郁森递给自己的背包里摸出头灯,递给于秀娟道:“秀娟姐,现在我觉得霍翔那小子,还是有点眼光的,你就是一女侠啊!” 于秀娟接过头灯说道:“你们城里人就是聪明,这个灯很方便咧!” 她照着郁森的样子把头灯戴好,程佳明帮她把灯按开。于秀娟一转头,灯光正照在程佳明脸上,只见脸上都是刚才滑下去时蹭的泥,再被汗水一洗,成了个大花脸。 于秀娟忍住笑,说道:“前面也不好走咧,佳明你要仔细些脚下啊!” 继续往上后,程佳明才知道什么叫不好走。 越往上,树木越来越少,坡度越来越大,严重风化的崎岖地形,没走多久就让程佳明摔了几次,好在每次都被郁森给拉住了。 “佳明,你拉着!”于秀娟将梭抢的尾端递到程佳明手上,就这样一个人在前面拉,一个人在后面护着,程佳明总算熬到了山顶。 “我了个去哦!总算要下山了!”程佳明松开手中握着的梭抢杆,吼了一嗓子,然后被一阵凉风袭得一哆嗦。 “不用下山的,就在这上面,再走不远就到咧!”于秀娟脚步轻快地在前面领着路道。 山上并没有雾,只是夜色已经掩盖了视线。 程佳明和郁森跟着于秀娟,在山上又走了大约半小时,于秀娟道:“这里就是咧。” ------------ 第二十三章 尽管已经入夜,在头灯的照射下,依稀还是可以看得出,前面有用山上的石块垒起的残墙。残墙内是一座二十来米高的石丘,夜色中也看不出有多大。 “这地方!啧啧!”程佳明转头对郁森道:“森哥,你看出点什么没有?” “这座石丘里面应该有很多空间。”郁森道。 于秀娟在石丘的一处突起的岩石下停住,她的头灯照在岩石下,一扇斑驳的木门赫然出现在灯光中。 “这里就是我爷爷的家。”于秀娟的话音刚落,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秀娟啊,这个点回来咧?”黑漆漆地门内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但于秀娟头灯的光照进去,并没有看到人。 “爷爷,我请了人来给您看看那事咧。”于秀娟站在门口没有动。 门内沉默了一会,门后忽然亮起昏黄的光,一个手上拿着一盏油灯,穿着老式布衣,挽着个发髻的白须老人从门后转了出来。 老人看了郁森和程佳明一眼,说道:“两位小哥,请里面坐。”说完,老人拿着油灯转身进了门内。 门内明显就是个天然石洞,除了地面凿平了外,墙和顶都是石洞本来的样子。 于秀娟拿了几个草垫子放在地上,几个人都坐了下来。 “于大爷夜魇而昼寐?”郁森问。 老人看向于秀娟。 “爷爷,他叫郁森,那个叫程佳明,我请郁森来看看,还没对他说过您的症状咧。”于秀娟对老人道。 “郁小哥好本事。”老人看向郁森道。 程佳明也好奇地看着郁森,心中禁不住有些小激动。 “于大爷祖上都是单传吧?”郁森问老人。 老人点点头。 “秀娟姐,还没问过令尊是?”郁森转头问于秀娟。 于秀娟看向老人而不语。 “小哥想问么子?”老人反问郁森。 郁森嘴角一笑,说道:“山下有个从岛国来的人,自称是日月朝末年流落到岛国的华人后裔,华姓于。” 老人望着郁森,静候下文。 “这个人说,其祖上曾是道师的药童,他这次来,就是寻找道师的。”郁森继续说道:“于大爷,您知道关于道师的事吗?” 老人面色平静,想了一下说道:“道师……道师……多少年没有听外人提及过道师咧……” 程佳明等了一会,没听到下文,忍不住问:“于大爷,听说道师是修仙的道人,这是真的吗?” “你想修仙?”老人本来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 程佳明一笑,道:“纯属好奇,呵呵!我就是一凡人,没那追求!” “郁小哥咧?”老人转问郁森。 郁森微笑着反问:“您觉得呢?” “郁森,我爷爷的身体……”于秀娟迟疑着询问郁森。 “秀娟姐,于大爷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着看一下。”郁森嘴上回应着于秀娟,眼睛却依旧笑眯眯地望着老人。 “郁小哥要如何看?”老人问郁森。 “扶乩!”郁森道。 “秀娟,去拿爷爷的乩盘来。”老人吩咐着于秀娟,目光却也是盯着郁森不放。 于秀娟应了声,将头灯拿在手里打开,略一躬身,进了石室内的一个不到一人高的通道口。通道在洞内石壁的凹凸处,很是不显眼。 “郁小哥面相生得很咧。”老人等于秀娟走了后,对郁森道。 “于大爷倒是看着很高寿,只是现在外面都逐渐完善了生物识别认证,当然,您也不出山,没什么影响的。”郁森说道。 老人听着有些费解,自语道:“生物……识别认证?” 程佳明也听得有些迷糊,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突然说着缺头少尾的话。 “森哥,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明白呢?”程佳明问。 “于大爷是高人,你没看出来吧?”郁森转头对程佳明道。 程佳明仔细看了看老人,摇摇头道:“没有……难道……于大爷,您不会是在这里修仙吧?” 郁森指着程佳明,对老人一笑,说道:“现在外面有很多写修仙的故事,这家伙估计是看多了。” 老人微微颌首,说道:“修仙一说,自古就有流传,程小哥感兴趣,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主要是好奇,故事里的情节太玄幻了,要是现实中能遇到,那多有意思啊!”程佳明道:“森哥,你那扶乩的手段,不管是真是假,那都是本事不是!” “爷爷,拿来了。”于秀娟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方形木盒,走到老人身边道。 老人示意于秀娟将木盒子放在他面前的地上。 木盒子阴刻着一圈云雷纹,木质幽暗紧密,老人揭开盒盖后,里面是一盒子黑沙,盒盖内嵌扣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材料的细棍,老人将细棍拿下交给郁森。 “噢?”郁森接过细棍,在手上抚摸了几下道:“于大爷用这个做乩笔?” “这是祖上所传,郁小哥认得?”老人问。 郁森又看了看手中的细棍,说道:“不认识,这应该是种合金,乩笔还是用草木一类比较好。金属类,是会阻碍通灵的。” “森哥,为什么呢?”程佳明感兴趣地问。 “呵呵!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郁森一笑,又问老人:“于大爷,您用这只乩笔时,不觉得很伤元气么?” 老人思索了一下,说道:“祖上传下这个乩盘时,盘盖内就是这只乩笔,郁小哥是说这只乩笔不妥?” “于大爷,您扶乩时,除了这支笔,还用过别的物件做乩笔吗?”郁森问。 “不曾。”老人回答得很干脆。 郁森握住乩笔,手臂悬在乩盘上方,说道:“也许这只乩笔有什么特别之处吧,我来试一下。” 老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没有出声。 ------------ 第二十四章 在什锦营地时,都是郁森辅助别人扶乩,现在程佳明见他自己扶乩,不由看得目不转睛起来。 只见郁森双眼微闭,表情平淡,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程佳明看得忍不住眨了眨眼的时候,郁森手中所持的乩笔,突然冒出紫色的雾气,石室内的几个人都不知所措,完全搞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于大爷,有听说过这是什么情况吗?”郁森眯着眼,盯着这股紫气问道。 老人也凝视着这股紫气,微微摇头道:“不曾,祖上也未有提及。” “没味道。”程佳明嗅了嗅道:“还好不是碘气。” 紫气缓缓升到石室的顶上,然后开始盘旋起来。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望着盘旋成螺旋状的紫气,心神开始恍惚。 蓦然之间,紫气加速旋转着,并呈螺旋状向整个石室顶部扩散,当触及到石室内那个通道口时,整片紫气如同流云般涌入了通道。 石室内的这个通道更像是一道裂缝,勉强够一个人躬身行走。几个人跟着紫气走了一段后,郁森和程佳明发现,通道开始往下延伸。 “秀娟姐,这条通道是到哪里啊?”程佳明问跟在身后的于秀娟。 “通到下面的一个地下泉,这里用的水,都是在那里取的咧。”于秀娟道。 “难怪,之前我还在想,这上面是不是只能靠接雨水过日子。”程佳明有些兴奋,终于有看到奇异的现象了,那团紫气就像是有生命似的,他期待着能看到更多有意思的。 一行人跟着那团紫气一直往下,通道一路逐渐变宽,紫气却不但没有再扩散,反而凝聚起来,并且前行的速度也变得更快。 老人在前面健步如飞,郁森紧跟其后,程佳明却被地上的一块凸起的岩石绊倒了。 于秀娟只好停下来扶起程佳明,头灯的灯光下,程佳明的半边脸都蹭破皮了。 “哦呦……”捂着蹭破的半边脸,程佳明只觉得那份酸爽,今生绝不想再次体验。 “佳明,要不我先送你上去,你这脸都破了咧!”于秀娟道。 程佳明的脸还处在剧痛后的暂时麻木期,他可不想错过有可能即将发生的异事:“秀娟姐,我们快跟上去,前面都没人影了!” 郁森和老人最后成了一路狂奔,终于,到了通道尽头。在郁森的头灯照射下,一汪一米见方的汩汩泉水,散发着丝丝热气,而那团紫气,已经凝聚成了一个小点,嗖的一下,直接投入到泉水之中。 什锦地质公园宾馆。 霍翔躺在床上,回味着野井惠子温柔可人的模样,想着此刻的隔壁房间,这个温柔的女人也许正在沐浴,又或许也和自己一样躺在床上,不由一阵心猿意马起来。 他恨不能有一双透视眼,又或者能够有穿墙之术。 只是,不知道野井惠子的心里,现在有没有想到自己呢? 春夏之交,正是万物勃发的季节,而年轻的生命中,蕴含的原始躁动,就如同涌动的火山岩浆,随时都有可能按捺不住,喷射天际。 如果要找到一种可以阻止火山喷发的力量,恐怕只有把火山底下抽空,最为直接有效。能对抗原始欲望的,只有原始欲望。 霍翔那沉浸在煎熬中的美妙情绪,突然被收缩的胃部,粗暴地打断。 从什锦镇带着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回到景区后,霍翔坚持请客,在什锦宾馆的餐厅点了一桌饭菜,只身面对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霍翔吃得很斯文,下场就是,现在被他的胃,不合时宜地、坚决地报复。 什锦宾馆只有自动售货机,价格比超市高出一截,霍翔看见吃的,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哪还管什么价格,一股脑买了一堆吃的。 靠在自动售货机的一侧,霍翔吃得差点翻白眼,又灌了瓶饮料下去,之前的那种饿得心慌的感觉才消失。 一个女人的声音隐隐传来,说的是岛国话,语气像极了那些职场女精英。霍翔紧贴自动售货机的侧面站着,他看到野井惠子和野井义乡走出宾馆,野井惠子还背着个户外背包。 有种感觉叫背叛。 野井惠子竟然没有如同遐想中的那样,她显然有事情在忙,这个点了还背着包外出!现实与想象的落差,搅得霍翔的心有那么一点痛。 外面的雾还是那么浓,野井义乡的脚像是没崴过似的,他和野井惠子都走得很快,霍翔紧盯着野井惠子手中强光手电的光,尾随在后,现在他心中充满了疑问。 两个人生地不熟的岛国华人,白天就出现在什锦营地附近找什么道师,现在又在晚上出门,一副赶路的架势,不是有什么明确的目的才怪。 想到道师,又想起野井义乡自述的身份背景,霍翔感觉到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的这趟出行,很可能会有什么秘密等待着他来发现,于是尾随得越发小心了些。 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脱离了景区的公路,钻进山林里面。 霍翔一时间犹豫起来,山林中的地面上,枯枝落叶很多,踩在上面弄出声响,几乎是无法避免的,这里可没有任何噪声污染做掩饰。 怎么办?霍翔掏出手机,打开定位,看了一下地图,再对照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去的方向,摆明了就是要直接翻过这座山林,山林那边就是什锦营地。 营地到底有什么?霍翔一想,发现什锦营地还真是有点古怪。 蓑衣人,郁森的扶乩,昨晚落到自己帽衫里,又莫名地了无痕迹的未知物体,现在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大晚上地又往营地去,难道是营地那边有那个道师的秘密? 估算着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已经走远了,霍翔打开手机的灯,也钻进了山林。 茂密的山林中,人刚穿过的痕迹很明显,吃饱喝足了的霍翔,精力旺盛地追踪而去。 ------------ 第二十五章 什锦营地。 夜色和浓雾中,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关掉手电,抹黑进了营地。 “郁森很厉害,千万不要惊动他。”野井义乡对郁森很忌惮,低声叮嘱野井惠子。 “明白。”野井惠子从背包中拿出一个手掌大的仪器,仪器的小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光圈,她看了一下,说道:“东西就在这里,一定会找到的。” 仪器上的光圈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东西,随着两个人的移动,光圈闪烁的频率逐渐加快。直到两人来到营地厨房前面时,光圈几乎是在爆闪了。 “在井里?”野井惠子在厨房门前的水井旁止住脚步。 野井义乡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冥冥中自有天意,这荒山野岭的井,不就是野井么?” “爷爷,我下去把东西找出来!”野井惠子放下背包和手中的仪器,就准备脱衣服。 野井义乡一把抓住野井惠子的手道:“我来下去。” 完全不似老年人的苍老,野井义乡几下就脱得只剩条短裤,戴上防水头灯,把探测的仪器拴在手臂上,又接过野井惠子从包里拿出来的绳索,将挠钩往井沿一搭,然后利落地抓住绳索便往井里滑降下去。 尽管四周什么都看不见,野井惠子还是四处观望了一下,事情的顺利,让她生出一丝危机感。 营地里安静得过分,但是又无从戒备。 突然,野井惠子眼睛的余光感到一点微弱的光,一瞬即逝。她立即屏住呼吸,悄悄移到厨房外的墙角隐藏起来。 过了一会,一只短尾野猫在黑暗中慢悠悠地走到井边,猫爪落地无声,它闻了闻地上的衣服,又闻了闻挂在井沿的绳子,然后在井口不远处趴了下来。 一路跟到营地,霍翔没法再跟了,营地里可不会出现野井义乡和野井惠子走过的痕迹,而且什么都看不清,手机的灯要是打开,那就是自暴身形。 依稀记得郁森和程佳明住的房间方位,霍翔决定去找他们,到时候,无论发现野井爷孙潜返营地是有什么目的,自己都不会孤立无援。 霍翔想着,禁不住摇头一笑,怎么会想到孤立无援呢?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一个温婉的女子,呸!都是装的!这个世界,反差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只是,营地里实在是太黑,沿着营地的路,小心翼翼地摸到记忆中郁森住的房间后,霍翔发现根本就没人。 门关着,但没有锁上,一推就开了,用手机灯光照了下,没有留下任何郁森的东西。 霍翔又摸到程佳明的房间,用手机的灯光照了一遍,同样没住人。 既然设想的情形与现实有出入,霍翔决定就待在程佳明的房间,以不变应万变。 营地厨房前。 短尾野猫的耳朵一动,猫身由趴卧转成蓄势待发的状态,一对莹绿的猫眼,死死地盯着井口。 野井义乡嘴里咬着根短棍,拽着绳子刚爬出井口,眼睛的余光就看到两个绿点飞速朝自己袭来。 隐藏在墙角的野井惠子看到野井义乡从井口翻身而出,在他的头灯晃照之下,一只野猫朝他飞扑了过去。 野井惠子急忙冲了上去,但是为时已晚,野猫一口就咬住了野井义乡咬着的短棍,同时,猫爪狠狠地拍击在他的喉头上。 从井口爬出来时,野井义乡就有了警觉,野井惠子并没有守在井口。只是,野猫的攻击突兀而凌厉,猫爪的拍击,不但让野井义乡嘴一张,松开了咬着的短棍,还在他的喉上拉出了几道伤口。 情急暴怒之下,野井义乡下意识地用双手抓住了野猫柔滑的皮毛,还没有发力抓实,野猫的后腿又朝着他的喉头一蹬,不仅摆脱了野井义乡的手,还借力窜了出去。 快速赶到的野井惠子,迎着野猫腾窜的路线,侧身一个鞭腿,狠狠地踢在野猫身上,这一鞭腿,又狠又准,野猫被踢飞出了老远。 “八嘎!”野井义乡愤恨地紧跑几步,朝野猫飞落的方位扑了过去。 就差那么一点点,手指都触到野猫那短短的一截尾巴上了,野井义乡紧抓着几根扯下来的猫毛,满眼的痛苦与怒火,只是他已经无力再爬起来追赶。 飞身落地时,野井义乡正扑压在一块嶙峋的石块上,肋骨可能都压断了几根。 “爷爷!”野井惠子压着声音焦急地唤了一声,准备扶野井义乡起来。 “快……去追,东西……在猫嘴里!”野井义乡艰难地把手臂上的仪器取下来递给野井惠子。 ------------ 第二十六章 程佳明住过的房间离厨房不远,霍翔看到厨房的方向有团朦胧的光在晃动,他一捏拳头,心中暗喜,目标出现了! 从房中悄悄出来,霍翔蹑手蹑脚地朝厨房那边摸了过去。 “啊!”逃窜的野猫把霍翔绊倒在地,吓得霍翔大叫一声,双腿疯狂地一阵乱踢乱踹,把野猫踢了个七荤八素。 就在霍翔在地上抽疯般踢踹时,一道灯光照到他身上。 “霍君?”野井惠子诧异地看着霍翔。 借着灯光,霍翔看清了脚下只是一只野猫,恐惧感骤然消失。 他讪讪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讶然地问道:“惠子,你怎么会在这?” “我……霍君怎么也在这呢?”野井惠子盯着瘫在地上的野猫,想着怎么敷衍霍翔才好,就这么点时间,野猫清醒过来,一翻身,又窜入了黑暗之中。 野井惠子脸色一变,也不管霍翔了,拔腿便追了过去。 霍翔见野井惠子跑远了,赶紧朝郁森住过的那间屋子摸了过去。 他没想到野井惠子竟然是要抓这只野猫,还这么不巧地暴露了自己,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的,而且野井义乡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这两个岛国来的人,越想越觉得邪乎,还是继续躲起来静观其变的好。 摸进郁森的房间,霍翔把门反锁上,又检查了下窗户,确认了是锁好的,这才放松下来,他往床上一躺,刚把脚搭在床尾的杆子上,便听到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用手机的灯照过去,地上有根毛笔杆大小的短棍,霍翔捡起短棍,入手沉甸甸的,手感冰凉,像是金属。从掉落的位置看,应该是从自己穿的户外长裤的小腿部位上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仔细察看了一会,疑似金属的短棍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霍翔正准备往哪个角落随便一扔了事,短棍忽然毫无征兆地冒出紫色的雾气,直接就往他的鼻腔里灌入进去。 野井惠子追了一会野猫,却发现仪器上的光圈闪烁得越来越慢了。 果然事情是不会顺利的,止住追赶野猫的脚步,野井惠子心中很是无奈,只好又往回跑,心中祈祷着野猫是把东西掉在路上了。 按着仪器的光圈闪烁频率来搜索,野井惠子找到了郁森的房间,她敲敲门,没有动静。 “霍君,我是惠子。”东西既然在房间内,那么只有可能是霍翔拿了后躲进了房间,毕竟只有霍翔接触了那只野猫。 至于房间内是否还有其他人,野井惠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有几分信心的。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野井惠子再敲门,还是没动静。 她一咬牙,一脚就将门踹开,用手电在屋内一通照。 只见霍翔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而野猫嘴里的那根短棍,就在离霍翔不远的地上。 野井惠子忙将短棍捡起来,仪器上的光圈一下就溢满了小屏幕。 “霍君……”收好短棍和仪器后,野井惠子试着推了推霍翔,又探探霍翔的鼻息,竟然是没了呼吸。 山顶洞穴内。 程佳明听郁森说那团紫气到水里去了,不由啧啧惊叹:“这也太神奇了吧?森哥,你觉得那团紫气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没有个说法啊?” “不知道。”郁森道。 “不知道?就这?”程佳明充满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成失望:“这说出去也没人信啊!白遇到这么神奇的事了,哎!” “哦,你就想着怎么跟人显摆是吧?”郁森乐了。 “要不我下水去找找?我这脸白摔了!”程佳明此时觉得摔破的脸上膨胀刺痛起来,他蹲在泉水边,捧了把水泼到脸上,然后叫道:“嘿!这水温还挺高!舒服!” “佳明,这水对外伤是有点效果咧,你多敷敷!”于秀娟道。 程佳明想起这水人家还要用的,忙道:“秀娟姐,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们还要用这里面的水的。” 于秀娟一笑,说道:“这是活水,不怕的。” “那太好了!”一听这话,程佳明便不再顾忌了,开始一把一把地捧着泉水往脸上敷起来。 郁森问老人:“于大爷,这里有外人来过吗?” “郁小哥看出了么子?”老人看着郁森,摸了摸花白的长须。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秀娟姐叫我来为您老看看,我也该对得起她的信任。”郁森说道:“于大爷,您请坐下,我来为您扶乩。” 说完后,郁森先盘腿坐在了地上。 “我去拿乩盘!”于秀娟说着就要走。 “不用,秀娟姐,乩盘只是种形式,于大爷用不着。”郁森说着,对老人伸手示意,请他坐在自己对面。 “哦?那我就涨涨见识,有劳郁小哥咧!”老人按郁森的示意盘腿坐下。 见老人坐好了,郁森说道:“于大爷,您闭目放松就可以了,什么都不要想,只管放松。” 老人颔首闭目,不再言语。 程佳明也不管自己摔破的脸了,他像等着看表演一般,坐在地上望着郁森和老人。 如同在什锦营地时一样,郁森没有任何装神弄鬼的动作,只是盘腿闭目而坐,有点特别的是,他的两个手掌向下,一左一右按压在身体两侧的地面。 时间不长,郁森收起手掌,睁开眼睛说道:“于大爷,好了。” 程佳明满脸的惘然,什么都没看到,这就好了?他不甘地道:“森哥,怎么就好了呢?什么都没看到啊!” 老人缓缓睁开眼,冲郁森一拱手,说道:“有劳郁小哥咧!” 郁森笑着瞥了程佳明一眼,对老人道:“我也不知道于大爷夜魇昼寝的原因是什么,但这种阴阳颠倒的状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以后尽可以正常作息。” “森哥,扶乩不是请神问事吗?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啊?”程佳明不解地问。 老人心情似乎不错,对程佳明道:“程小哥,你说的那种扶乩,只是小道,郁小哥可是有大道行的咧。” “能请神问事,就不能请神办事啦?”郁森的心情也似乎不错,笑着对程佳明道。 于秀娟见老人心情好,脸上也充满喜悦之色,问道:“郁森,我爷爷以后真的可以晚上睡觉了吗?” “可以,但这么多年的生物钟紊乱,要调整过来,是需要时间的。”郁森道。 “丫头,去把爷爷留的熏竹鸡和山鼠切了,酿的野蜂果酒也一起带上去,我陪郁小哥和程小哥上去喝几杯。”老人说着话,站起身来,又对郁森和程佳明道:“郁小哥,程小哥,都是山里的东西,不要嫌弃啊!” 程佳明早饿了,忙道:“山里的货才是好东西呢,怎么会嫌弃!” 石室内。 切成薄卷片的熏制竹鸡肉和山鼠肉,搭配着野蜂蜜调制的自酿野果酒,别有一番风味。 “秀娟姐的刀工了得啊!”郁森夹起一片山鼠肉,油灯的光照下都能看得出呈半透明状。 “熏肉很密实的,要切得薄才好入口咧,爷爷就爱吃熏肉,我从小就会切。”于秀娟道:“这叫惟手熟尔。” 程佳明嘴里嚼着肉,赞道:“这味道,绝了!秀娟姐,以后我要是嘴馋了,可就找你啊!” “好咧,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我给你做!”于秀娟微笑着道。老人端起装着酒的饭碗:“郁小哥,程小哥,老朽几十年的隐疾将去,心里舒畅,先干为敬,两位随意,哈哈哈哈!” 老人一口喝下碗中的酒,郁森也喝了一小口。 程佳明一口干了碗中的酒:“森哥,刚才在下面的时候,我就一直没闹明白,你和于大爷就那么在地上坐了一会,怎么就把于大爷治好了呢?于大爷又怎么知道自己好了呢?还有,秀娟姐也没说过于大爷是什么问题,你怎么一见面就看出来了呢?” ------------ 第二十七章 于秀娟望着郁森,也想听到答案,毕竟能确定爷爷的问题是真的解决了,心里才会踏实。 “只可意会。”郁森道。 程佳明撇撇嘴,不满地道:“保密啊?” 郁森酌了口酒,摇摇头道:“谈不上保密,是真的只能意会,通灵一道,不像科学。科学已经搭成了一个成熟的系统,缘由因果都有迹可循,通灵却是很主观的,不具备通灵能力的人,自然无法领会。” “那……”程佳明心有不甘地想了下,道:“你就用我能听得懂的方式描述一下总可以吧?不然我这心里……痒得难受啊!” “郁小哥,你一眼就看出老朽的症状,这里面的讲究,方便说不?”老人问。 “于大爷,这个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您懂扶乩,自然知道可以通过神灵来感知。我也是通过神灵感知到的。”郁森说道。 “啊?太玄了吧?森哥!”程佳明夸张地道。 “那是你没体验过。神灵一说,确实是唯心,唯心和迷信是两回事。迷信是盲目的,或别有用心的,且都是凭着主观臆想构造神灵的世界,” 郁森显得很正经,他看了看石室里的三个人,说道:“神灵不是高高在上的,也不是人创造的,但神灵因人的存在而存在,最早的原始人类,远比现在的人容易通神灵,因为那时的人类,思想远比现在的人单纯。” “为什么单纯更容易通神灵呢?”程佳明问:“森哥,你不会是想说你特别单纯吧?” 郁森对程佳明淡淡一笑,道:“佳明,你不要偷换概念。思想单纯容易通灵,就如同心静的时候容易感受到更多细节,但不代表只有心静时才能发现更多细节。” “这样啊……”程佳明似有所悟,道:“就是说神灵一直在,只是不容易感受到?” “可以这么理解。在什锦营地的时候,我举过电的例子,神灵和电有类似的地方,都是种能量,都不是实体,而是一种属性。” 郁森看了看程佳明道:“当然,我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科学界对电的研究,虽然也还没有知其所以然,但毕竟研究出了系统的变现体系,不像神灵一说,大多只是骗子的工具而已。” “对呀!电在古时候也是种神秘的存在。”程佳明点头道:“可电还是能时常感受得到的,神灵好像都只是存在于故事里。” “历史越往前,人类的文明隔绝就越深,神灵却在所有的文明中都有,这可不会是偶然和巧合。”郁森道:“通神灵这种事,已经被艺术化和迷信化了。至少我所能感知的神灵,仅仅是种能量而已。” 顿了一下,郁森接着说道:“第一眼见到于大爷,我就能感受到阴阳紊乱,人是昼行夜伏的生物,于大爷的主观意识也不愿意阴阳颠倒地作息。因为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导致只要到了晚上,很多破碎残缺的神灵就会进入于大爷的大脑,于大爷夜间入睡时必定梦魇,而只有在白天才能正常入睡。” “森哥,那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程佳明问。 “堵,虽然不知道诱因是什么,但神灵是通过感应才能和人的大脑对接的,我把这个感应通道堵住,以后于大爷就不会被那些残碎的神灵干扰了。”郁森道。 “怎么堵的?”程佳明好奇地问。 “我说只能意会就是说不清啊,纯粹是种主观的意念能力。”郁森道。 “好吧……”程佳明有点沮丧。 “老朽扶乩请神可没郁小哥这般易得,也许当年的道师也不能。”老人感慨一声,说道:“不妨告知郁小哥,道师就是于家的先人。” 程佳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当年这个山头就是无名道观所在,于家族人住在山下,就是现在的大岭村。”老人陷入回忆状态,将祖辈口口相传的往事说了出来。 无名道观的道师姓于。赵朝末年时,于氏家族在什锦山脉里避乱,定居处衍生出现在的大岭村。 道师出生后无异于常人,然中年时,在山顶石窟修道,一直存活至日月朝末年,依然是中年模样。大岭村的村民都认道师为祖,并称山顶石窟为无名道观。 日月朝末年,王朝已经千疮万孔。 虎蹲营监军崔鬷,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了一套练就妖术的功法,专门用残忍的手段将人折磨致死,从而采集人的魂魄,崔鬷称这一过程为养伥。 他听闻什锦山脉有能助人修炼的神物,得到之后可以使他练就不死之身,这对太监来说,诱惑太大了,于是借着探矿之名,命虎蹲营明军押解着一群流民驻扎进了什锦山脉。 虎蹲营的几个核心将领都见识过崔鬷驱人为傀儡的妖术,对他唯命是从。 驻扎后,在明军监视下,流民被分成几处挖寻崔鬷想要的神物。 吴患,是混入流民中的刀客,和流民一起被驱赶着在山上挖掘时,趁监视的明军没注意,假装失足跌下悬崖。 监视的明军以为吴患死了,也不再寻究,却不知,吴患跌下去之后就借力一株横生的树木,跳到了崖壁里的凹处藏身。 入夜,崔鬷领着几个将领,押解着挑选出的老弱流民,来到临时搭建的养伥处,在老弱流民身上进行着惨绝人寰的摧残。 崔鬷的目的就是激发被摧残的人的极端情绪,如怨念、恐惧等等,这样死去的人,魂魄不易消散,他就可以用妖术采集魂魄为他所用。 几个将领已经多次见识过崔鬷的狠毒,不但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一个个跃跃欲试地模仿崔鬷。 跟踪而至,躲在暗处的吴患,看得目眦尽裂。他怒吼一声,冲上前去夺过一人手中的刀,挥手就将这人的头砍去一半。 吴患的突然袭击,将几个将领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毕竟都是见惯生死的,又正在暴虐亢奋的状态上,几个人很快就一起攻向了吴患。 ------------ 第二十八章 几个将领的攻击如同一群鬣狗捕食,一触即退,往复游斗,不给吴患一丝纠缠搏命的机会。 就在吴患力竭,即将被杀时,被一旁观望的崔鬷出声喝止住了。 崔鬷手持剥皮刀,阴笑着想要活剥了吴患的人皮,虽然只是短时的停顿,吴患却迅速恢复了一些体力,他抓住此时敌人得意时的松懈,暴起突围。 犹如看到煮熟后即将入口的鸭子飞了,崔鬷连两个还没被折磨致死的流民也不管不顾,带着几个将领气急败坏地死追起吴患来。 能在残酷动荡的乱世存活的流民,哪怕是老弱者,生命力也极其顽强,更何况流民也是有很多同宗同族抱团的。 侥幸没死的两个老弱游民,潜回到虎蹲营驻地,将崔鬷等人的非人恶行告知了其他游民们。 本想苟且偷生的游民们在绝望之下发起了暴动,明军的主要将领都不在,被绝望的游民杀了个七零八落。 崔鬷很生气,因为吴患追丢了。 回到养伥处,两个老弱游民也不见踪迹。 再回到虎蹲营驻地,游民和明军竟然成了两军对垒的状态。 虽然练成了催人为傀儡的妖术,但施展妖术是需要成本的,养伥获得的魂魄就是妖术的能量,崔鬷平时不会轻易使用,现在他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暂时脱离了明军押解的游民们,在崔夔提出谈判后,推选出了几名有号召力的代表出面和进行谈判。 崔鬷的妖术施展,需要被施术者和他目光对视,正是借着谈判之名,崔鬷一一将游民的几名代表变成他操控的傀儡。 在傀儡的作用下,崔夔指挥明军重新控制住了游民们。 次日,道师在山中采药时发现了昏迷的吴患。 吴患被救醒后,向道师述说了山下发生的惨事,道师将吴患安置在无名道观养伤,只身前往虎蹲营解救流民们。 山下,目睹了崔鬷和几个明军将领对流民的摧残,道师挺身而出。 崔鬷没有要将领们对道师下手,吴患的逃脱让他感到恼怒,而道师的出现,正好是他重新立威的时机。 几个原本要被养伥的流民,被崔鬷驱为傀儡,向道师发起了死攻。 看着几名眼神空洞的流民,道师发出一阵低沉连绵的喃声,这喃声传入崔鬷耳内,却犹如惊涛骇浪,瞬间就失去了对流民的控制。 崔鬷是个阴狠的太监,奴颜婢膝的本事也不小,见道师的功力远超自己,立刻做出被棒喝顿悟状,伏地向道师请罪。 活了几百年的道师,从未离开过什锦山脉,对于人性的底线,道师的经验很是欠缺。崔鬷发自肺腑的演技顺利地欺骗了道师。 在得到崔鬷放过所有流民,且永不追究的承诺后,道师也没有对崔鬷等人作出惩戒,反而接受了崔鬷想要留下修道的恳求。 道师认为崔鬷留在自己身边,自己可以规化他的邪性。 流民在获得自由后,并没有离开,他们的眼中,道师就是庇护者,什锦山脉内,也成了流民们的家园。 不知是因为虎蹲营的遭遇还是什么别的,流民建立的村落,被他们命名为虎蹲村。 吴患也成了道师的弟子,这是他见到崔鬷后,强烈要求的,作为一名混迹江湖已久的刀客,他完全不信崔鬷会有改邪归正的可能。 几年后,如同吴患担忧的一样,崔鬷终于对道师发起了报复。 几个虎蹲营的将领,纠集了一群亡命之徒,占据了虎蹲村,并在崔鬷的指挥下,趁着道师修炼的薄弱关口,用卑劣残忍的手段杀害了道师。 吴患身受重伤,带着道师传输给他的神识隐匿于山中。 此后,虎蹲村的村民沦为崔鬷挖寻神物的劳力,崔鬷失去道师的约束,又开始用村民养伥。 养好伤后,吴患的报复就是杀,他没有道师的胸怀,所有参与残害村民和道师的人,都是他杀戮的目标。 老人说得很慢,程佳明听得很认真,见老人停下不语了,忙问:“于大爷,吴患和崔鬷后来怎么样了?” ------------ 第二十九章 “崔鬷被吴患杀了,但其他的人跑了几个,吴患一直在追杀。”老人缓缓地道。 “一直在追杀……?”程佳明眼睛一亮,说道:“我知道了!什锦营地出现的蓑衣刀客就是吴患!” 老人似是知道蓑衣人的事,叹口气道:“吴患要做的是斩草除根,那些参与作恶的人,后来先后都被杀了,但他们的血脉仍在,寻除不易咧!” “于大爷,吴患怎么就能找到那些人的后人呢?古时候的信息可不像现在,就算是现在,也不容易做到吧?”程佳明问。 “这个就不得而知咯……”老人摇头道。 要是以前听到老人说的这些往事,程佳明一定只会当作故事听,并不会相信其真实性,但见识过郁森的手段后,他对道师、吴患、崔鬷,都充满了好奇,心中有一堆问题想问。 “森哥,道师活了几百年,吴患活到现在也是有几百年了,那个太监还会夺人魂魄,这些不是应该只在玄幻小说里才会有的吗?” 郁森嘴角一笑,说道:“现实难道不玄幻吗?” “现实哪玄幻了……”程佳明撇撇嘴:“我活了二十多年,看到的从来都是普通寻常的事。” “你要是天天看到的都是玄幻的事,那还叫玄幻吗?”郁森微笑着道:“就是因为难得一见,才会让人觉得玄幻嘛。” “可总得符合逻辑吧。”程佳明眼巴巴地望着郁森。 “什么逻辑?所谓逻辑,就是对已知的总结罢了。逻辑的合理度,在于人的认知度。”郁森道。 “怎么说?”程佳明困惑地问。 “人的见识越广,经验越多,建立的逻辑就越缜密,如果遇到了你认为不符合逻辑的事发生,我觉得不要定义为不符合逻辑,存在即合理,这个理,是说自有存在的缘由,这个缘由最后还是会归结到逻辑里去的。”郁森道。 “那……人能活几百年,这个还好说,可那个太监摄取人的魂魄呢?”程佳明问。 “哪有什么魂魄,魂魄是道教对人的生理现象进行的一种描述,不可能独立出来被人摄取的。”郁森道。 “郁小哥认为崔鬷不是在摄取魂魄?”老人凝神问道。 “不是。”郁森道:“这个崔鬷摄取的是生物暗能量,就算吴患没杀死他,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生物暗能量是什么?”程佳明好奇地问。 “类似于精气神吧,暗能量是凝聚人类活力的能量。”郁森道:“崔鬷通过用极端手段折磨人,使被折磨人在极度绝望和痛苦下放弃暗能量,从而达到将被折磨人的暗能量收为己有的目的。” “那不是暗能量越多越好吗?”程佳明不解地问。 “过犹不及啊!”郁森道:“你看每次给车轮胎充气的时候,气泵上都有个气压表,压力到了就得停止,不然充气太多,轮胎会爆掉。修车时,拧螺丝会用扭力扳手,不然拧得太紧,螺丝是会断的。” 程佳明莫名地乐了,张嘴就哈哈大笑,但没笑出两声就牵扯到了脸上的瘀伤,他痛得一咧嘴,仍不忘勉力道:“森哥,你这比方贴切哈!到底是有辆的士的主。” 郁森一摆手,说道:“佳明,别往伤口上撒盐啊!” “郁小哥现在对那团紫气有么子见解不?”老人换了个话题。 “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啊!”郁森想了一下,说道:“这团紫气是从乩笔里出来的,还是看下那只乩笔吧!” 郁森的话音刚落,于秀娟就将乩笔递给了他。 石室内光线很暗,郁森用强光手电照着乩笔检查了一番,说道:“之前用这只乩笔时,感觉就很奇怪,完全找不到一丝灵气。” 将乩笔用双手握着,郁森闭目沉默了一会,其他三个人都看着郁森,等待着他能发现点什么。 “咔嚓!轰隆……”一阵剧烈的炸响突地传来,震得石室顶部都开裂了,一些碎石纷纷落到地面。 “卧槽!”程佳明慌得抱头想找地方躲,却发现无处可藏。 “爷爷!雷神又来了!”于秀娟有些惶恐地对老人道,老人却端坐不语。 “咔嚓!轰隆隆……”又是几声炸响。 “快出去!要塌了!”郁森吼了一声就起身冲到门口把木门打开。 见郁森在门口冲里面挥手,程佳明喊道:“森哥!出去会被雷劈的!” “咔嚓!……”一道闪电将石室内照射了个透亮,紧接着雷声响起,石室顶部裂开了几道大缝,掉下的石块差点砸中了程佳明。 郁森返身冲回去踢了程佳明一脚,他大吼着:“不想被活埋就快出去!” 于秀娟也看清了形势,待下去被砸死或被活埋是一定的,死法不同而已,跑出去却不一定会被雷劈。 就在于秀娟拉着老人准备跑出去时,一块掉落的大石块砸中了老人的头,石块沉重而棱角尖利,直接就将老人的头颅砸了个稀烂,于秀娟也被蹭击倒地。 郁森拽住于秀娟的衣服就往外冲,程佳明吓得连滚带爬地也逃出了石室。 三个人刚逃到外面,整个石丘便崩塌了,雷电却还一直往石丘里灌。 暴雨倾盆之下,于秀娟的眼泪完全被雨水淹没,她的脑子里全是老人死时的惨状,对肆虐的雷电都失去了恐惧。 程佳明眼睛都被闪花,耳朵里嗡嗡直响,他紧拽着郁森的衣服喊着:“森哥!我们快跑啊!” 此刻的山头距云层极低,电闪雷鸣恍如炼狱一般,郁森却眯缝着眼,端详起崩塌的石丘来。 石丘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雷电,一道道闪电劈在石丘上灌入进去。 “再不走,这个山头都要塌了!”程佳明背对石丘,冲郁森吼叫着。 又一个雷击下来,脚下的地面沉闷地抖动着,郁森收回目光,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于秀娟,大声对程佳明喊道:“走吧!先回营地!” ------------ 第三十章 什锦镇医院。 郝大亘将打过狂犬疫苗的范婷送回家后,便回到医院陪着范小陆。 见范小陆睡着了,郝大亘推开病房的窗户,探出身卷了根烟,点着火后,随着一口烟雾呼出,他又在心里挂念起于秀娟来。 景区方向的夜空中,闪电频繁地撕扯着,看得郝大亘心中莫名地焦躁不安。 “小陆……小陆……”睡梦中听到有人唤着自己,范小陆迷糊地睁开眼,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凑在了他面前。 怎么梦到了颜二妮?范小陆有点想笑。 颜二妮是自家楼下饺子铺颜老板的闺女,长得还过得去,和自己也还算熟,但怎么就梦到她了呢?看着颜二妮的脸,范小陆不禁露出笑意,心中暗自感慨,做梦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见范小陆笑了,颜二妮嘴角一翘,说道:“你表舅说你骑摩托摔了,俺还担心你摔傻了呢!没事就好!” 范小陆的笑意僵住了,他的手在被子中掐了下自己,有点痛,原来这不是在做梦。 “二妮!我表舅呢?你怎么在这啊?”范小陆双手一撑,坐了起来。 “你表舅说有急事,走了啊……”见范小陆有点凶,颜二妮无辜地眨着眼道:“俺陪俺娘住院呢,刚刚在过道遇到你表舅,就……被拉壮丁了呗!” “哎!”范小陆狠狠地拍了下床扶手。 “范小陆!你甩啥脸子啊!”颜二妮有点虎,指着范小陆说道:“你要烦俺,就直说啊!俺娘还没人陪呢!” “不是不是,我烦你干嘛呀!”范小陆忙哄着颜二妮:“我是担心我表舅,这么晚出去,不放心是不?” “是啊!我看你表舅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急匆匆地就走了。”颜二妮一屁股坐在陪床的板凳上说道。 范小陆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给郝大亘打过去,竟然关机。 “二妮,你还是去陪你妈妈啊,我这其实用不着陪的。”范小陆收好手机道。 “用不着陪?那你表舅咋就陪着你呢?”颜二妮说着脸色一变:“哈!范小陆!你还是烦俺!” “怎么可能!有大美女陪着,我巴不得!”范小陆心中发出苦笑:“这不是刘大姐没人陪嘛,你还是……” “叫俺娘刘婶!别尽想占俺便宜!”话没说完,颜二妮就在范小陆肩头捶了一下。 “是!是!”范小陆怕了颜二妮,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刘婶怎么了?” 颜二妮有点满意范小陆的态度,道:“和你一样,摔了腿呗。” “那你快过去陪着呀,我这真没事。”范小陆忙一副关心的样子道。 “俺娘正睡得打呼呢,还是待在你这宽敞,就你一个病号,俺娘那病房睡了几个人,无聊死了,再说,俺也舍不得叫俺娘起来陪俺聊天呀。”颜二妮带着些许笑意道。 范小陆闭眼捂住自己的额头,泄气地说道:“我就说怎么都忽悠不走你呢!” 半响没听到回应,范小陆稍稍松开捂着额头的手,就看到颜二妮正抿唇含笑地看着自己。 见范小陆满脸呆像,颜二妮噗呲一声乐了。 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没感到什么异样,范小陆迷惑地看着颜二妮。 “小陆……”颜二妮收住笑,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叫小陆哥!”范小陆严肃地说道。 “小陆哥……” “嗯,以后都要这么叫,小陆小陆的,多没礼貌。” “小陆哥……” “嗯。”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特别有缘分呀?”、 “嗯?!”范小陆眉头微蹙,问道:“有吗?” “有啊!你看!”颜二妮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一,俺是北方的,你是南方的,天南地北凑到了一地;二,你以前从不吃饺子,自从俺家开了饺子馆,你每天早中晚都在俺家饺子馆吃,早上蒸饺,中午煎饺,晚上汤饺;三,你摔了腿,俺娘也摔了腿;四……” “二妮啊!”范小陆赶紧止住颜二妮道:“我好像有段时间没去吃饺子了吧?” “是啊!为啥呢?”颜二妮问。 “没钱了咧,我弄了个户外营地,投资黄了。”范小陆一副沮丧地表情道。 “啊?小陆哥,你怎么这么倒霉呢?”颜二妮同情地看着范小陆:“明儿起,俺每餐吃两份,一份给你,行不?” 范小陆:“……” “放心,俺不会让俺爹娘知道你吃软饭的。”颜二妮认真地道。 “那个……刘婶的腿摔得严重吗?”范小陆问。 “呃……”颜二妮想了下道:“医生说住段时间院就好了,应该不严重吧……” “那就好那就好!”范小陆叹了口气道:“哎,我这腿弄不好就残了呢。” “是吗?”颜二妮一把掀开范小陆腿上的被子,看了看打着石膏绷带的腿,问:“小陆哥,你要是残了,是不是就不用往外到处跑了呀?” “残了还怎么到处跑咧,只怕连活都找不到哦。”范小陆故作愁绪状。 颜二妮盯着范小陆的腿沉默了一会,决然地说道:“那还是残了好!” 范小陆:“……” “小陆哥,别怕,你要真残了,俺养你!”颜二妮认真地说道。 盯着颜二妮看了一会,范小陆还是没看出她脑子里到底长了些什么。 颜二妮被范小陆看得有些扭捏,说道:“你不用这么感动的,俺……乐意……” 范小陆揪住自己的头发,恨不得一把扯下来,这时手机猛地响了。 及时雨啊!范小陆赶紧又摸出手机,看都没顾得上看就直接接通了。 “喂,我范小陆啊!” “哦,原来你是范小陆啊?”电话那头,胡蕊冲叶珊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是啊是啊!您有何贵干呀?” “范小陆,你不会脑子也摔坏了吧?” “是啊是啊!我现在还真的头有点疼!” 颜二妮一听,忙问:“小陆哥!你头疼啊?要不要叫医生呀?” 范小陆赶紧捂住手机道:“二妮,我和人谈事呢,你先去刘婶那啊!” 胡蕊听到范小陆那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说道:“我说范总,腿瘸了还不忘泡妞呢啊?” 支走了颜二妮,范小陆心中松了口气,继续对着手机说道:“你们到哪了啊?” 本想问一下范小陆的确诊情况,但电话那头的范小陆说话明显在敷衍,胡蕊顿时没了继续的兴致:“在机场呢,我和珊珊准备去暹国玩,你继续泡妞哈,拜拜!” 说完后,胡蕊也不等范小陆再说话,利落地掐掉了通话。 ------------ 第三十一章 “珊珊,之前问你怎么突然想去暹国,你还没说原因呢。”胡蕊揽住叶珊珊的腰,在她耳边问道。 “不是说了想去玩嘛!”叶珊珊细声道。 “不对,你肯定有事。”胡蕊道。 叶珊珊将头靠在胡蕊肩上,沉默了会道:“我想出去抽根烟。” 胡蕊看了下时间,离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便道:“我陪你去。” 出发厅外。 叶珊珊从包里拿出香烟,发现没打火机。 “那有一个!”胡蕊小声说道:“就是看着邋里邋遢的。” 叶珊珊顺着胡蕊的视线看过去,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正靠着根柱子,坐在地上抽烟,她想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借个火。” 男人有些错愕,抬头望着叶珊珊。 就在叶珊珊没耐性等下去,准备转身离开时,他伸手递起一个煤油打火机。 叶珊珊也没客气,接过打火机就点了根烟夹在手上,然后将打火机递还给男人。 男人没接打火机,而是站起身,用手在屁股上拍了拍,从叶珊珊身边擦身而过。 “哎……”叶珊珊拿着火机想叫住这个男人。 “你不用了就扔了吧!”男人将手中的半截烟弹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头都没回就进了出发厅。 胡蕊走过来,从叶珊珊手中拿过烟盒和打火机,取了支烟点着吸了一口。 煤油打火机看着还挺有质感,外壳上是丘比特用弓箭射着一颗心的图案,胡蕊看了看,发现另一面还有个手工刻上去的妍字。 “我在暹国有个想杀的人。”叶珊珊凑到胡蕊耳边幽幽地说道。 胡蕊能感觉到叶珊珊不是在开玩笑,她紧紧抓住打火机,看着叶珊珊的眼睛:“什么情况?” 叶珊珊吸了口香烟,然后呼出一缕淡蓝的烟雾,她带着微笑道:“二十一岁那年,我一个人去暹国旅行,被一个老东西下药强奸了,他留了照片和视频,要我选是被他包养还是毁了我。” 以前从未听叶珊珊提及过这件事,胡蕊气愤地道:“该杀!” “这个老东西在暹国有点势力,我选择了被他包养,现在终于有机会能杀他了。”叶珊珊语气轻快,脸上洋溢着鬼魅的喜悦。 “珊珊,需要我做什么?”胡蕊揽住叶珊珊的腰问。 “什么也不用做,我们就去玩,本狐仙自有妙计!” 胡蕊担忧地看着叶珊珊,正要张口说话,叶珊珊却说道:“放心,我不会自己动手的。” “我当然自己动手啦!”姜乎蜷坐在出发厅的椅子里,有气无力地对着手机说道:“又不是在厂里还有人搭把手,行啦,你先睡吧,我到了暹国就给你消息。” 挂了女友唐予妍的电话,姜乎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他的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与唐予妍的过往,一幕幕机械地回放着。 中学时就和唐予妍恋爱,无数次默契地逃脱老师和家长的围剿。 大学后,公然成了令其他同学羡慕嫉妒恨的一对,进入社会后也如胶似漆。直到去年无意间看了唐予妍的聊天记录,姜乎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后知后觉。 一个曾经的中学同学,现在的高富帅海龟,先是以蓝颜知己的姿态和唐予妍亲近,在了解了唐予妍对现状的不满和失望后,套路纯熟地撩动了唐予妍。 姜乎发现唐予妍劈腿后,选择了原谅,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原谅。 原谅有时候就是种自虐。 姜乎知道唐予妍劈腿的原因,那是对未来能一眼望到头的绝望。 一边是打工人的自己,一边是才财双全的俊男,唐予妍只是做出了她真实的选择,至于表面上还和自己维持着,姜乎心知肚明却没舍得说破。 得知自己要去暹国出差,姜乎感觉到了唐予妍的小窃喜,她刻意压制着欣喜,忙前忙后地为自己准备行李,上网查询暹国的民俗风情和出国的注意事项,体贴入微。 但姜乎心里明镜似的,这一切都是唐予妍为即将到来的短暂自由而做出的下意识行为。 姜乎很想对唐予妍说散了吧,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太了解唐予妍了,这是一个总是以美德来标榜自己的漂亮女人,如果她发现自己早就被看破,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会将她碾压至崩溃,十多年的情感让姜乎很矛盾。 他可以放手,愿意放手,又不想唐予妍受伤,这和唐予妍劈没劈腿无关,他是真在乎她,他可以不在乎自己,这种纠结扭曲的情感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抛开情感来说,姜乎并不认为唐予妍是一个美好的女人,她除了漂亮和聪明,剩下的几乎都是缺点。 当然,大部分认识他和唐予妍的人,都会夸唐予妍像极了古典三好媳妇,只有姜乎清楚,这恰恰是唐予妍最大的缺点,虚伪。 姜乎觉得唐予妍虚伪,无关褒贬,唐予妍心中给了自己一个人设,然后努力地表演,演到她自己都信以为真。 有种说法叫人生如戏,姜乎却不想演。 他也曾试着去朝唐予妍希望的方向努力,财富和地位没有人会排斥。可惜的是,要获取这些,以他的背景,光靠努力是不可能的。 他无法演一个忍辱负重,拿自己的尊严换取利益的角色。 手机又震动起来,姜乎看了下屏幕,是唐予妍请求的视频聊天。 “怎么啦?还不睡呀?”姜乎问。 屏幕里,唐予妍盖着被子靠坐在床头,她似乎在仔细地看着姜乎这边的画面。 “刚刚刷到个视频说……有架飞机掉了……”唐予妍有些担忧地说道。 “掉了就掉了呗,总会有掉的。”姜乎不在乎地道。 “我怕……” “从概率上来说,短期内再掉飞机的可能性很小,早点睡哈,不然会黑眼圈的。” “……乎乎,我爱你。”唐予妍突然眼泪掉了下来。 姜乎心中升起一团躁动,这种躁动想让他摔掉手机,想让他像个疯子一样怒吼嘶叫。他多想成为唐予妍心中理想的样子啊!可是他做不到! “我也爱你,要登机了,乖乖地睡觉哈!”姜乎的脸上平静无神。 “嗯,我睡了……”屏幕中轻轻抽泣的唐予妍消失在黑幕之中。 ------------ 第三十二章 夜幕下,郝大亘将农用车开成了越野车。进入虎蹲村范围内后,浓雾已经消散。大雨虽然影响了视线,也比之前浓雾时要好很多。 雷电已经停止,只剩下大雨仍在倾盆。 什锦营地在昏暗的车灯下显现出一角来,营地里没有一丝光,郝大亘将车停在前坪,跳下车就往于秀娟住的房间跑。 短短的一截路就让郝大亘浑身淋了个透,他用力敲了敲房门,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没人。 不安笼罩在郝大亘的心头,他一间间房找着,不但于秀娟没在,郁森和程佳明也没在,倒是在郁森的房间发现了霍翔。 “霍翔!霍翔!”郝大亘摇晃着躺在地上的霍翔,没得到丝毫回应,他试着用手探了探霍翔的鼻息,心中不由一沉。 于秀娟和郁森、程佳明都不知所终,霍翔又像是死了,郝大亘一时间都不知道是马上将霍翔往医院送好,还是去找于秀娟好。 送霍翔去医院,万一于秀娟三人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继续找于秀娟三人,但有可能霍翔还有救,岂不是错过了抢救的时机?怎么选都是错。 郝大亘一咬牙,将霍翔抱到床上放着,他决定去找于秀娟三人,怎么说也是三条命大过一条命。 寻遍整个什锦营地,于秀娟三人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郝大亘嗓子都喊破了,他回到郁森的房间,湿哒哒地往地上一躺,两眼无力地望着屋顶,脑子里乱哄哄的。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毫无章法可循,本该在营地的于秀娟三人失踪,不该出现在营地的霍翔却死了一般出现在郁森的房间。 郝大亘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因果的,只是线索呢?营地已经被他找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点打斗和破坏的痕迹都没有。 突然,郝大亘想到了一点,郁森和程佳明的背包都不见了!他们很可能是主动离开的营地!那么霍翔呢? 郝大亘翻身从地上起来,用手电照着察看了下房间,发现了被破坏的门锁,这说明也许这里曾发生过暴力? 然而霍翔身上并没有被暴力侵害的痕迹,郝大亘又仔细听了听霍翔的心跳,这次他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很轻,很慢。 农用车再次启动,迎着大雨和夜色,朝什锦镇驶去。 黝黑的山林里,于秀娟恢复了些意识,用老话讲就是回了点魂,她重新担起了向导的作用。 郁森和程佳明的包都留在了石室,幸好手机还在身上,不然连个照明的东西都没有。 “哎呦!”脚下一滑,程佳明第N次摔倒,郁森一把抓过去,不但没抓到程佳明,自己也被一根藤曼绊倒了。 程佳明瘫在枯枝烂叶上,张开嘴,任由雨水从树叶上滑落而入。 “佳明,起来!”郁森爬起来去拉程佳明。 “森哥……我身上……怎……怎么这么……冷啊……”程佳明牙齿磕颤着道。 于秀娟用手机的灯光照了一下程佳明,说道:“郁森,你还有力气背着佳明不?下面有一个山洞,我们必须去生火给他烤烤。” “能背,佳明这是失温了,是必须给他暖暖!”郁森说着话便将程佳明拉起来背在了背上。 山洞不大,但还干燥,最重要的是竟然有干柴和火镰。 “我爷爷以前打猎时就在这里歇脚,后来不打猎了,也不忘来看看,他说……有备无患……呜呜……”橘黄色的火焰映照下,于秀娟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郁森疲累地靠着洞壁坐着,他进洞之前其实也开始失温了,现在看着悲伤的于秀娟,默默无语。 “郁森,为什么会这样咧?我爷爷没做过坏事,为什么会被雷劈咧?”于秀娟声音干涩地问。 郁森强打起精神,帮躺在火堆边的程佳明脱掉鞋子,又将自己的鞋子也脱下一起放在火堆边。 “秀娟姐,你知道天劫吗?”郁森重新靠着洞壁坐下。 “爷爷只说过扶乩不能多用,会遭天谴……”于秀娟道。 郁森的精神有些萎靡,有气无力地道:“意思差不多,于大爷今晚是在度劫,天劫降下,肉身肯定是不保,好在于大爷的头破了,我想他应该是度过此劫了的。” 于秀娟困惑地望着郁森。 “头破了,于大爷的元神才能出窍飞升。”郁森说道。 “真的?”于秀娟期盼地问。 “以我的经验,是这样的。”郁森迎着于秀娟的目光道。 于秀娟的眼眸中溢出一丝喜悦,问:“郁森,飞升是不是就成仙了咧?” 郁森微微一笑,道:“算是吧,人的元神必须依附于身体,但身体是有寿命的,飞升,就是摆脱对身体的依赖。” “没有身体,那还是人吗?仙人也有身体吧?”于秀娟又困惑起来。 “当然不是了,人是元神和身体的组合,道家修仙就是为了飞升,飞升说穿了就是元神摆脱身体。” 郁森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身体和元神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简单地说,元神要依赖身体来凝结,身体需要借助元神的智慧获取生存优势,但身体本身是无法永生的,因而身体的生命延续方式是繁衍,这就导致了元神也会随着身体的死亡而消散。” 见于秀娟一副听迷糊了的神情,郁森又道:“你看啊,现在我们俩在对话,是两个人在对话是吧?” “嗯!”于秀娟点点头。 “这种对话需要听和说,有时候还要加上看,比如眼神和手势,甚至有时候还要加上嗅觉、触觉等等,这些都是身体的功能,这些功能都会把感知到的信息传给大脑,然后大脑中的元神再发出信息作出反应,这就是元神和身体的协作。” 郁森说着话,将手伸到离火很近的位置晃了晃,示意于秀娟注意看。 “现在我的手感受到了高温,发现再往前伸就会烧伤,所以停住了。” 郁森盯着于秀娟道:“秀娟姐,你说我要把手伸到火里去,让手烧伤,我做得到吗?” “你要真狠得下心,能做到。”于秀娟道。 “对,这就是为什么说人是身体和元神的组合,要成为一个人,身体和元神缺一不可,但元神和身体只是组合,并非一体。不然就不会有明知道手会烧伤,还强行把手往火里伸的可能。” 于秀娟缓缓点了点头,又问:“郁森,元神是怎么来的咧?” ------------ 第三十三章 “还记得我在营地时说的话吗?”郁森道:“神,是种能量,元神就是每个人的意识形态,在人的大脑孕育凝结而成。人就是因为有了元神,才和其他生物有了本质区别。” “那元神是人的一部分啊,为什么不是一体的?”于秀娟问。 “呃……”郁森的表情有些无奈:“秀娟姐,你还是把身体当成了人,我说的是元神和身体并非一体。人是身体和元神的组合,这个身体不一定要和我们现在的身体一样哦!” “我如果不是现在的身体,那我还是我吗?”于秀娟陷入了纠结之中。 “会,比如在梦中。”郁森道。 于秀娟看着郁森,眉头微蹙。 “梦,是元神对摆脱身体的一种渴望。”郁森缓缓说道。 “梦里面的我,就是元神。在梦里,大部分状态下是没有身体参与的。” “没有身体的参与,我还是我,意识强大的元神,可以控梦,梦中的一切都由强大的元神掌控,这就是极乐界……” 郁森说得有些散乱,眼神迷离,面带微醺之态。 “极乐界?……极乐界……”于秀娟望着郁森,喃喃念道。 “是啊!极乐界。”郁森道:“修道之人的飞升成仙,就是为了进入极乐界。” “你刚才说梦中就可以到极乐界,为什么还要通过修道咧?”于秀娟问。 “因为身体呀,元神要依赖身体才能存在,只有在身体休息时,元神才能进入极乐界。而一旦飞升成仙,元神摆脱身体的束缚,就能永远待在极乐界了,梦中的极乐界算是体验版吧,哈哈哈哈!” 郁森说着说着,突然大笑起来。 程佳明做了个畅快淋漓的梦,在梦中,他杀了个一直想杀的人,用他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一遍又一遍地虐杀,那叫一个痛快,于是他想放声大笑,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就在他急得抓狂时,一阵笑声在耳中响起。 翻了个身,程佳明发现自己躺在铺着干草的山洞里,身旁燃烧着一堆柴火,于秀娟和郁森一左一右坐在洞口方向的地上。 郁森慢慢收住了笑声,转头看着程佳明,只是眼中还含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什锦镇医院。 颜二妮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一边是母亲住的病房,一边是范小陆住的病房,也只有坐在这,才能两边都兼顾着了。 范小陆接的那个电话让颜二妮情绪很是低落,她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 之前的试探下,范小陆明显在回避着她,这使得她不得不对电话里那个女人作出揣测。 从第一次见到范小陆起,这个高挑健硕的黑乎乎的男人就对了她的眼缘。这个男人和善又不呆板,平时也对自己口花花的开玩笑,却不带一丝猥琐的气息。 第一次见到范小陆时,颜二妮就想到了一个词,阳光。 范小陆如同一缕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时间越久,越和暖。这是颜二妮来到这座南方城镇后最美好的印象。 从十四岁熬到十八岁,颜二妮已经成年,范小陆还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只不过近段时间已经很少到饺子馆吃饭了,他变得很忙,这让颜二妮决定了借着这次的机会,探探范小陆的心意。 必须要搞清楚电话里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虽然只听到了片言只语,还是能感觉到那个女人似乎和范小陆很亲密。 更重要的是,范小陆竟然支开了自己,颜二妮想想就心里堵得慌。 坐着想了会,颜二妮也没想出有什么好办法搞清楚电话里那个女人的身份,她索性不想了,蹭地站起身,径直推门进了范小陆的病房。 “小陆哥,刚才打电话的是你女朋友吗?”颜二妮直愣愣地问。 范小陆正打着郝大亘的电话,总是无法拨通,心中烦躁得很。 他抬头看了颜二妮一眼,说道:“二妮啊,你不去休息一会?” “哎呀!俺问你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你女朋友!”颜二妮一跺脚,又问了一遍。 “你问这干啥?”范小陆问。 “你这人咋就这么磨叽呢?就说是不是嘛!” “不是!” 颜二妮差点身形一晃,想继续逼问的话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一双杏眼使劲瞪着范小陆。 又打了下郝大亘的电话,依旧关机,范小陆放下手机,再次抬头,目光和颜二妮撞了个正着。 “二妮啊,去把门关上。”范小陆眨巴了下眼睛道。 “干嘛?”颜二妮话刚出口,脸上便立刻流露出点点娇羞之态,忙不迭地去关好了门。 “窗户都帮哥打开哈!二妮!”范小陆又说道。 “啊?”颜二妮愣了一下,还是去把窗户都打开了。 范小陆从床头柜里拿出个包,从包里摸出了烟和打火机,然后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范小陆现在已经死了。 很快,病房内就弥漫起烟草的味道。 颜二妮暗自调整了下情绪,坐到病床旁的凳子上问:“小陆哥,你们吵架啦?” “嗯?”范小陆莫名地看着颜二妮。 “以前没见你抽过烟啊?”颜二妮柔声道:“你惹她生气啦?是不是之前你打电话时俺不该说话呀?俺不是故意的,要不俺给她打电话解释一下?小陆哥?” 范小陆傻了似的看着颜二妮。 颜二妮露出略带谄媚的微笑,说道:“对不起啊,小陆哥,你把手机给我,我和你女朋友说一下,说清楚了就好了……” “哈哈哈哈……”范小陆差点笑崩了。 “小声点!小陆哥……”颜二妮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把护士招来了就有你受的!” 强行止住笑,范小陆将手机屏解开,递给颜二妮道:“二妮,你帮哥打通了,哥请你撸串哈!” “保证完成任务!”颜二妮心里乐开了花,接过手机后却傻眼了,屏幕正处在拨打电话的界面,联系人,表舅。 “二妮。”范小陆见颜二妮郁闷的模样,也不想作弄她了,找了个话头问:“你们一家子怎么想着来什锦镇这种小地方开饺子馆呢?” ------------ 第三十四章 颜二妮将范小陆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说道:“读初中的时候,俺总被一个同学欺负,一次把俺惹急了,就打了那个混蛋,这个混蛋家里是混社会的,后来总到俺家的店捣乱,还说要弄死俺,俺爹就带着俺娘和俺到这里来了。俺爹说,俺家祖上就是这里的,算是叶落归根了。” “是嘛,你爹有没有说你家祖上具体是哪的呢?什锦镇是建国后,这里建了个矿企后才慢慢有的啊。”范小陆道。 “俺爹也不知道呢,只知道是什锦山这一块的。”颜二妮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又问:“小陆哥,那个女的真不是你女朋友吗?” “哧!你一小孩家家的,哪这么八卦!”范小陆在颜二妮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俺十八了呢!”颜二妮不服气地道。 “哟!不错啊,二妮也是大姑娘了,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范小陆道。 颜二妮白了范小陆一眼:“你装瞎啊,天天见,看不到俺啥样啊!” “就是因为天天见,才不觉得嘛。”范小陆吸了口烟,吞云吐雾地摇头晃脑道:“子曰,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那是不闻其臭,还是不闻其香呢?”颜二妮问。 范小陆没想到颜二妮会这么问。 作为一名身心健全的青年男子,范小陆对女人当然是有性趣的,问题是颜二妮在他眼中就是个小丫头,今晚颜二妮突如其来的攻势很明显,范小陆一时还真没法适应过来。 要说心仪的女人,范小陆当然有,只是社会的现实教会了他一个道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心仪的女人不是泡到手了就算完事的,那只是开始。于是范小陆一门心思都投入到了赚钱这项伟大而崇高的事业上去了。 现在冷不丁地冒出个向他示好的丫头,丫头还这么熟,接受和拒绝都尴尬呀! “二妮,你先别管臭啊香啊的啊,去瞧瞧你娘去,万一你娘要喝水啥的都找不着你。”范小陆故意打了个哈欠:“哥困了,先眯一会!” “嘻嘻!”颜二妮察觉到了范小陆的尴尬,心中反而有点甜蜜:“那你先睡啊,俺去陪陪俺娘!” 范小陆钻进被子,伸出一只手对颜二妮挥了挥,然而等颜二妮出去后,他心中的焦虑却越发急剧起来,这一场雾,将他的计划搅得一团糟,太闹心了! 什锦医院急诊室。 值班医生年纪不大,架势倒是很稳重,也不理郝大亘的焦急与担忧,只管不紧不慢地仔细查看霍翔的状态。 “暂时看没得生命危险,先吊瓶葡萄糖吧,明天你再带病人做个全面体检。”值班医生说着话便刷刷刷写好了病历本。 郝大亘在护士的指导下将霍翔安置在输液室的小床上,眼看着护士麻利地给霍翔吊上葡萄糖液,他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一直以为霍翔在生死边缘呢,谁知到了医院却波澜不惊,竟然只是吊瓶葡萄糖? 看着昏睡得毫无知觉的霍翔,郝大亘真想不管他,继续回什锦营地去找于秀娟。 “去缴下费哈,这瓶能吊大半个小时呢,你在快吊完的时候看着点就行了。”护士临走时嘱咐了郝大亘几句。 “诶诶!”郝大亘忙不迭地应着。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雨水浸湿而损坏,郝大亘身上也没钱,见霍翔这里暂时不用守着,那正好去找范小陆说说情况。 范小陆住的病房内。 “表舅,营地那你先别去,等白天再说,我觉得那边出不了什么大事的。”范小陆用手机没联系上郁森和程佳明,但他的心中并不怎么担心,反而是劝着郝大亘不要离开。 “先把霍翔弄到我这病房住着吧。”见郝大亘欲言又止的模样,范小陆便给他找点事情折腾着。 郝大亘心中虽然很想去什锦营地找于秀娟,但这里两个病号也确实放不下,而且营地那边的迹象也表明,于秀娟三个人不像临时匆忙离开的,只好悻悻地给霍翔办住院的事去了。 颜二妮再次来到范小陆住的病房时,发现这里一下子不空旷了。 郝大亘趴在窗户上抽烟,范小陆在弄手机,另一张病床上也睡了个人。 “小陆哥!,大亘叔!”颜二妮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看到颜二妮,郝大亘眼中一亮,忙道:“二妮啊!你来得正好,这边帮叔再照应一下,叔出去一趟!” 说着话,郝大亘已经将手中的烟在窗沿上摁灭了,正准备走时,范小陆忙叫住了他。 “表舅!说了白天再去咧!” “没事的!我可以……”颜二妮正想说自己可以照应的,却看到范小陆脸色不对,后面的话不由讪讪地收了回去。 “二妮,你去守着刘婶那哈,我这还有点事。”范小陆对颜二妮道,语气很是强行温婉。 “哦哦!”颜二妮并不是个没眼色的姑娘,冲范小陆一吐舌,又微微摆了摆手,悄悄退出了病房。 病房内,郝大亘烦躁地又卷了根烟抽起来。 什锦市。 唐予妍终于还是在姜乎的航班起飞后出了门。 顾惟同的越野车静静地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黝黑的哑光车身显得额外隐蔽,然而这种少见的车身颜色也同样引人注目。 物业的保安老罗,就时不时地瞄着看一眼顾惟同的车,这车身的漆色总给老罗一种不安的感觉,要说为什么不安,老罗也说不上来。 直到老罗熟悉的一个小区住户,一位很符合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上了顾惟同的车,在车开走后,老罗才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顾惟同的车开走后,停车位那一块明显要变得明亮起来,也就是说,那车的车身竟然吸光?老罗这样想着,又很快摇摇头,怎么会嘛!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年岁不饶人呐!老罗只能这样感叹着。 “我打算过两年再正式接管家里国内的生意,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还真想在国内玩个够呢。”顾惟同开着车对身边的唐予妍道。 “嗯,这样也好,想先去哪玩呀?”唐予妍问。 顾惟同看了唐予妍一眼,道:“正准备和你说呢,下面什锦山弄了个地质公园,也不算远,要不我们就先去看看?” 唐予妍凝视着顾惟同,想了下道:“好呀,什么时候去?我先准备下。” “不用准备,说走就走,怎么样?”顾惟同带着笑意道。 “真的?”唐予妍心跳加速了下。 和姜乎在一起的生活永远行进在序列之中,顾惟同却能带给她许多意外,并且这些意外都是惊喜的。 “真的,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顾惟同道。 唐予妍有些迷醉地看着顾惟同的侧脸,很帅,很稳重,她抿了下唇,说道:“那就出发吧!” “得令!女王陛下!”顾惟同一脚油门,暗黑的越野车转向高速驶去。 ------------ 第三十五章 抽完手中的烟,郝大亘心中非但没平静下来,反而更焦躁了。 “小陆,我怎么就觉得你一直在拖着,不让我不去找秀娟咧?” 范小陆将手中的手机放在一边,说道:“表舅,我不是拦着你去找秀娟姐,我还真希望你们在一起咧,但是……哎!” “那你还拦着我?”郝大亘不解地道。 “表舅!你就听我的,白天再去好不好?”范小陆道:“有郁森在,秀娟姐那出不了什么事的,我担心的是你出事!” 接着,在给郝大亘说了昨晚自己做的梦,以及应验了范婷被野猫伤害的事后,范小陆道:“表舅,要说平时吧,我还真是不会信梦什么的,可从昨天到现在,真的很邪乎咧!你就听我的好不好?” 郝大亘愣愣地看着范小陆,好一会才道:“好咧,听你的,反正离天亮也没多久咧!” 马仲善家的那一排木制牌位下多了个人。 颜世谨规规矩矩地给牌位行了三叩礼,又对坐在一旁的马仲善行礼。 “世谨……这名字取得不错!” 马仲善抚着胡须道:“既然你回来认祖了,那就认吧,现如今这世道好啊,我呢,以后也有了能走动的地方,不再是孤寡一人喽,呵呵呵呵!” “舅公,要不您就住到我那儿去吧?我在什锦镇开了个饺子馆,日子过得还行。”颜世谨试探着道。 “那倒是好啊!能跟着你享享福。”马仲善摇摇头:“只是现在我还走不得咧。” “为啥啊?”颜世谨问。 “就在今天白日里,来了两个外人打听道师,你说怪不怪?”马仲善盯着颜世谨道。 颜世谨一副听不懂的模样,问:“舅公,道师是啥?怎么怪啦?” “你爹没和你提过道师的事?”马仲善仍是紧盯着颜世谨。 “没提过啊!”颜世谨疑惑地问:“俺爹不该不和俺提这个啥道师的事吗?舅公?” 马仲善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世谨啊,你这个时候找到舅公这来,只是为了认祖?你知道你爹当年是怎么离家出走的不?” “俺爹说是和俺奶赌气?”颜世谨道。 “哎……算是吧!”马仲善手上拿着颜世谨交给他的家族信物,思绪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颜世谨的父亲叫颜过苦,年幼就丧父,缺了管束,人长得精瘦干练,像只皮猴子,整天就不愿消停。 马仲善记得那天是中秋,自己陪着姐姐,也就是颜世谨的奶奶一起过节。 一家子人正分食着一个月饼,在院子里赏月聊天,颜过苦却趁着大人没注意到他,悄悄地翻出了家里的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里装的正是和道师有关的物件。 一番摆弄之下,在见识了木匣子里的一件神奇之物后,颜过苦玩兴大起,非要拿着当玩具,还想拿出去和外人显摆。 马仲善在颜母的授意下,给颜过苦讲了马家和道师的渊源,得到木匣子里物件的缘由,以及这些物件的妙处和禁忌,并警告颜过苦,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些,以免给家中带来祸事。 听马仲善说道师是修仙的高人,木匣子里的物件都是道师的法器,颜过苦的心中便生出了修仙的欲念。 几年后,颜母发现颜过苦在偷偷研究木匣子里道师的物件,这令颜母大骇,要知道颜过苦的爹以及外公,都是想搞清这些物件的用处,结果都在毫无征兆下猝死的。 从未对儿子发过真火的颜母在惊惧之下,狠狠地责罚了颜过苦一通后,将木匣子交由马仲善藏匿起来。 没想到在次日,颜过苦就离家出走了,并留言,木匣子里的那本修道心法他已手抄了一份,他将寻处适合修仙的地方好生修炼。 “舅公,俺爹说奶奶有个木匣子,里面有颗会发荧光的小卵石,您还记得吗?”颜世谨的问话打断了马仲善的回忆。 马仲善的目光一紧,说道:“你爹怎么说的?” 颜世谨讪笑道:“也没怎么说,就是说那颗卵石可能是个夜明珠啥的。” “世谨啊,你缺钱咧?”马仲善问。 “舅公,俺其实在外面欠了赌债,本来以为躲到南边来就好了,没想到……”颜世谨支吾了下道:“早几天那边的人寻到俺了,说这个月不还钱,就要把俺家二妮绑去抵债。” 看着颜世谨期盼的眼神,马仲善心中一阵哀叹:“你爹走后,你奶奶没过几年就心疾过重,走了,我把那个木匣子给你奶奶做了陪葬物。” “那俺奶葬在哪?”颜世谨脱口而出问道。 马仲善盯着颜世谨道:“怎么,你还想去开墓?” “不是!俺……”颜世谨忙摆摆手道:“俺就是想去给俺奶上上坟,舅公,俺怎么会去开俺奶的墓嘛!” 虎蹲村的夜静谧得有点过分,一阵粗糙的农用车发动机的噪音隐隐传来,分外突兀。 马仲善望了眼黑漆漆的窗外,自顾念叨道:“大亘这瓜娃子,大半夜的也不消停。” “舅公……”颜世谨懦声道。 “你爹就只和你提了那颗卵石的事?”马仲善转过身,重新盯着颜世谨问:“他的那个手抄的本子没传给你?” “啥本子?”颜世谨道:“俺爹临死前就和俺说过那颗会发荧光的卵石,还说要是有那颗卵石,他兴许就不会死了。” “哼!哼哼!”马仲善冷笑道:“过苦啊!你这是临死也没醒悟啊!要是那颗卵石管用,你爹,还有我爹,就不会猝死了……” “世谨,舅公也没几天活头了,既然你来认了这个祖,归了这个宗,不管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好也罢,坏也罢,等天亮后,我带你去给你奶奶上坟!” 马仲善说着说着便伤感起来,眼角老泪欲出未出,他哽咽着仰头长叹道:“姐啊!你好命苦啊!” “舅公,您说的道师,到底是咋回事啊?”颜世谨询问道。 马仲善沉默了一会,稍稍平复了情绪,道:“既然你爹没对你说道师的事,那你就不用知道也好,毕竟这只是马家的事,当初要是你爹不翻出那个木匣子,兴许……哎!不说也罢,都是造化弄人咧!” 说着话,马仲善的神情又露出了痛心之态。 颜世谨陪着马仲善沉默了会儿,正欲张口言语,马仲善却先开了口。 “马家到我这辈,算是要绝后了,你虽是外姓,但也还是有着马家的血统。世谨,本本分分地活着吧,至于你说的那赌债,舅公这还有些老家当,应该还值几个钱,等天亮了,我带你去认认坟,然后你自己拿了去还债吧。” “是,舅公。”颜世谨恭声道:“若不是那些人威胁要绑了俺家二妮去抵债,俺怎么也不会来拖累您老人家的。” 马仲善疲惫地挥挥手:“先歇息去,不说咧,不说咧……” ------------ 第三十六章 天光终于泛出了蒙蒙的白色,雨后的水汽呈氤氲之态萦绕着什锦营地。 郝大亘早早地就开着农用小货车来到营地,将车停在前坪后,他看到了厨房方向袅袅的炊烟。 “秀娟!”一路狂奔到厨房,郝大亘看到了于秀娟正在和着面。 听到郝大亘的呼唤,于秀娟抬起头,脸颊上滚落着泪珠。 “咋了?谁欺负你咧?”郝大亘抱住于秀娟问。 “昨晚我带着郁森和程佳明去看爷爷,天上炸雷把石洞轰塌咧,爷爷埋在了里面。”于秀娟强行控制住悲伤的情绪,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郝大亘听了顿觉头大,他明显感觉到了于秀娟的状态不对,该悲伤却刻意压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久了是要憋出问题来的。 “秀娟,你哭出声来,莫憋着咧!”郝大亘晃了晃于秀娟道。 “呜呜……呜……!”将头抵在郝大亘的肩头,于秀娟终于哭出了声来。 等于秀娟哭了个够后,郝大亘才问:“郁森和程佳明咧?” “晚上雨太大,我们刚从山上下来,他们两个在补觉。”于秀娟道:“我想着多做些馒头,下午再去山上给爷爷守灵,还要知会村里的族人,要不你在这陪着他两个吧。” “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去的咧,郁森和程佳明也肯定会去,这点看人的准头我还是有的。”郝大亘道:“秀娟,你先去睡会,我来做馒头。” 于秀娟点点头,却没回房间,而是在灶台一头的柴禾堆里靠着坐下道:“我就在这眯会,躺到床上肯定睡不着。” 郝大亘也没再劝于秀娟回房间睡,洗了洗手便接着和起面来。 虎蹲村,村子西头一里地的荒山头便是坟地。 马仲善在家姐的坟前上了香烛,又轻言细语地念了一通话语,颜世谨只隐约听到颜世谨,颜二妮几个字,其他的都没听清是说的什么,想来是舅公在述说现况吧。 颜世谨正听得恍惚,马仲善停止了声音,朝他递过三根香火。 接过马仲善递过来的香火,颜世谨端正了下身形,在奶奶的坟前跪拜起来。 俯身贴地时,颜世谨的目光却发现了异样,这个墓被盗过! “你还是想开墓?”马仲善不善地看着颜世谨道。 听了颜世谨说家姐的墓被盗过,马仲善的心中腾起来一团怒火,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外甥孙出现的时机真是巧得很呢。 马家守着道师的秘密从未被外人知晓,昨天刚有人来打听道师,晚上这个外甥孙就持着颜过苦离家时的信物寻上了门。 马仲善倒不怎么怀疑颜世谨是假冒的,而是他看得出颜世谨是有谋而来,根子还是在已经给家姐陪葬了的那个木匣子上。 不论颜世谨是否知晓道师的事,以马仲善的阅历又怎么感觉不到颜世谨的贪念,只是他不愿深究罢了。 现在,这个外甥孙想着法要开家姐的墓,实在是令马仲善怒火难耐。 “舅公!这墓真被盗过啦!”颜世谨焦急地道:“北边倒斗的多得很,这种盗过的墓,俺不会看错的!” “你奶奶已经入土为安,你就忍心再把墓开开?”马仲善压抑着恼怒质问道。 颜世谨恨恨地往地上砸了一拳:“舅公,俺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在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马仲善闻言倒是一愣,他这代人还是很重视毒咒的。 “舅公,俺跟您说实话,那个木匣子里的东西俺是想要,但俺绝不至于会为了那个木匣子去开俺奶的墓啊!”颜世谨委屈地道。 转过身看了看家姐的墓,马仲善犹豫了。 要想证明墓是不是被人盗了,就必须开墓查验,但不论墓是否被人盗过,开墓都是破坏了家姐的阴宅,马仲善眉头深锁,在坟前踱着小步转圈。 “世谨,你真的确定墓被盗过?” “俺确定,只是有没有得手还不确定,不过俺看着应该是得手了。”颜世谨都没有再次查看就很有把握地道。 马仲善仰首闭目,片刻后才长吐了口气道:“我找个日子开墓!” 暹国南岛机场。 姜乎被暹国客户安排的接机汽车带到了一个私人海湾。 “你好!姜先生,欢迎来到南岛!”一个中东面相的女人微笑着迎了过来,对姜乎说着弯腔弯调的华语。 公司的售后经理说这边有会华语的人对接,还真是啊!姜乎回了个微笑,道:“你好,美女,我随时可以开始工作。” “姜先生,您可以叫我曼塔莎,我先带您去用早餐吧。”自称曼塔莎的女人礼貌地朝不远处的一座房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的!曼塔莎。”姜乎也没客套,跟着曼塔莎朝那幢房子走了过去。 房子是个餐厅,半开放式,对着海滩,可惜今天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 早餐很西式,三明治,咖啡。姜乎三口两口就吃喝完毕,领他过来后就离开的曼塔莎却不知所踪。 拿出手机给部门的老大汇报了下目前的状态,那边说了些不疼不痒的套话后,也没什么特别交代的,姜乎便也没在乎那么多了,既然用完了吃不惯的早餐,暂时也没什么事,那就闲着呗,等客户安排可以干活时再去开工就是。 望着灰蒙蒙的海滩,姜乎竟然看得很投入。 海面上锚着好几艘船,游艇,帆船,快艇都有。 姜乎的目光搜索到了这次过来的目标船,那是艘双体游艇,由姜乎所在的什锦船舶制造厂制造。 说起来,像什锦船舶制造厂这种改制后的企业能接到国际订单,在什锦市也是上了新闻的,只是了解真相的人,倒是并不会高看船厂一眼,原因就在于,订单不是船厂凭实力得来的。 姜乎不是了解真相的那部分人,但也听到过些传言,说厂里的销售总监是凭私人关系拿到的订单,至于什么私人关系,没人知道,但又似乎人人都知道。 销售总监叫柳菁,高学历,高智商,还高颜值。据说她是董事长在特区招揽的人才,有着丰富的海外资源和人脉。 柳菁入职后确实也拉了好几笔海外订单,这次要维护的这艘双体游艇,就是当年的第一笔海外订单。 姜乎被派了这次的差事,完全是因为他是船厂出了名的万精油。 ------------ 第三十七章 作为改制前的船厂职工子弟,姜乎从小就耳闻目染了各种与造船相关的业务,后来虽然读的只是二流大学,但一位改制后仍留在船厂的总工知道他对业务的熟悉,将他招揽到了船厂做储备人才培养。 姜乎是个认准了就舍得下功夫的人,在总工的安排培养下,成了一名机电技术部的业务骨干。 这次要维护的双体游艇问题不少,除了主要的电子操控系统故障外,船体和动力部分也多少有些问题,本着精简节约的企业精神,万精油自然是出这种外勤的最佳人选了。 就这么坐在餐厅,看着海面上随着海波摇曳的船,姜乎的思绪又晃到了唐予妍身上,他猛地摇晃了几下头,将唐予妍赶了出去。 “姜先生!”曼塔莎的弯弯腔调在身后响起。 姜乎转过身,看到曼塔莎身后跟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男子也是一副中东人长相。 曼塔莎为姜乎介绍道:“这是飞鱼号游艇的船长哈克木,哈克木将为您说明游艇的坏掉的和不好的部分,并且哈克木还可以协助您工作。” “你好,哈克木!”姜乎向曼塔莎介绍的男子打招呼。 叫哈克木的男子似乎听不懂姜乎的华文,只是微笑着看着姜乎。 曼塔莎一笑,道:“哈克木不会听也不会说华文,我来翻译吧!” 对姜乎解释完后,曼塔莎又把姜乎的话翻译给哈克木。 三个人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上了一只橡皮艇,哈克木娴熟地拉动艇尾的发动机,然后操控着橡皮艇到了飞鱼号双体游艇下。 从船尾的舷梯上游艇时,姜乎看了眼收出水面的发动机,螺旋桨的轴上竟然有渗油的迹象。 “曼塔莎,麻烦你问下船长,发动机工作状态怎么样?”姜乎叫住准备和哈克木往驾驶舱走的曼塔莎。 曼塔莎和哈克木说的话不知道是什么语言,反正姜乎完全听不懂,只能肯定不是西洋话和暹国语。 “姜先生。”和哈克木沟通过后,曼塔莎对姜乎道:“哈克木说,发动机的力量似乎不够,还会有奇怪的不干净的声音。” 还不干净的声音,你当闹鬼呐?姜乎心中吐槽了下曼塔莎的用词,脸上却是认真的表情,他点点头道:“初步估计发动机的变速箱进水了,等弄好了游艇的中控电路后再检查发动机吧。” 飞鱼号最明显和直接的问题就是游艇的中控系统坏了,高度电子自动化的控制部分全部失效。 中控台下,姜乎接过哈克木给他找来的工具箱,拿起螺丝刀就开始拆起来。 哈克木还算有点眼色,也拿了把螺丝刀帮着姜乎一起拆开了中控台的盖板。 中控台内,线路收拾得有条不紊,姜乎看着里面当初由自己一手装配的线路,没想到还会由自己来检修。当初以为船到了海外,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了的。 事情都有因果循环,当初的活干得漂亮,现在检修起来也便利得多,要知道很多人对这种盖起来的线路都是塞成盘丝洞的,还有的连线色都不按规矩接,检修时安装的人自己来弄,很容易就傻傻分不清。 故障并不复杂,中控芯片有腐蚀现象,姜乎直接检查中控芯片,果然芯片坏了。 还好预判到了中控芯片可能会出问题,电子维修工具和相关配件都在姜乎带的包里装着,姜乎一通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一番后,中控芯片是换上了新的,但设备依然不能正常工作。 接下来的检查让姜乎傻眼了,另一块双面电路板的背面被腐蚀得一塌糊涂。 “曼塔莎,这块电路会有很多原件需要更换,我需要找个电子市场得到这些需要更换的原件。”姜乎用曼塔莎表现出来的华语水平说道。 “哦!姜先生,这也许办不到呢。”曼塔莎有点无奈地道:“这几天还在假期,所有的市场都不营业的呢!” 暹国正处在新年假期中,幸福指数高昂的暹国人基本是不会在这种假期工作的。 无奈之下,姜乎只好联系部门老大,汇报了情况后,得到的回答是需要向上面汇报请示,让姜乎先等着。 既然暂时没得上面的指示,姜乎只好接着查看游艇的其他问题。 一圈看下来后,无非就是几处船体表面有磕碰需要修补,船舱内排水泵线路腐蚀严重需要更换,再加上先前发现的一台发动机变速箱疑似进水。 在手机上记录下问题后,姜乎收到了部门老大发来的消息:姜工,明天柳总监会到暹国南岛,你在那边等待柳总监的安排,全力配合柳总监的工作。 什锦营地厨房。 在柴禾堆中,于秀娟睡得很沉,一夜的变故让她身心疲惫,而在临时庇护的山洞中,郁森关于度劫飞升的说法却是给了她安慰,难过虽在,伤心确实是少了很多。 人总是需要有精神寄托的,信仰和迷信,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秀娟选择相信,也愿意相信郁森的说法,因此她的精神得到了抚慰,甚至在睡梦中她还感觉到了祥和与轻松。 郝大亘怜惜地看着于秀娟。 这个女人模样周正,勤恳热心。自己这个被迫窝在山坳坳里,憋屈得快要疯掉的人,因为和她的遇见而不再绝望,生活再苦也觉得美好,可怎么她就总被厄运缠身呢? 山里的人是质朴的,但这种质朴有时会在偏见的左右下变得残忍。 之前新婚丧夫的事情就已经使得无父无母的于秀娟被人排斥了,现在她爷爷的死法,以郝大亘的经验完全预料得到,在这片山里,于秀娟会遭受到什么样的责难。 馒头早就蒸好了,郝大亘没有叫醒于秀娟,他准备也在柴禾堆里睡一会,毕竟也是一夜未睡。 厨房门口闪过一只野猫,郝大亘眼尖,看到这只猫的短尾,这是抓伤了范婷的那只野猫!他忙纵身追了出去。 只见这只短尾野猫瘸着一条腿,勉力快速地往前跑着。 郝大亘见野猫的状态,心下大定,也不急着追上去捉了。 他悄身跟在后面,想看看这只野猫要在营地里干什么。 野猫似乎不止是腿伤了,竟然都没有发觉尾随的郝大亘。 它一路跑到郁森住的房间门口,郝大亘看见野猫毫不见外地用猫爪拍挠着房门,这就让郝大亘觉得稀奇了。 和于秀娟一起帮着程佳明回到营地,郁森是真累着了,血肉之躯就必须遵守血肉之躯的规矩,他回房后倒头便睡,直到野猫拍挠着房门的声音响起,他之前纹丝不动的身体才极度不情愿地动了动。 “喵嗷……”野猫发出的叫声传入郁森耳中,郁森的身体像触电了一般抖了几下,他猛地翻身下了床。 郝大亘在一棵树后看得真切,郁森的房门打开,短尾野猫进去,然后门又关上。 ------------ 第三十八章 暹京,胡蕊被叶珊珊安排在一家酒店住下。 “蕊蕊,记住,蓑衣刀客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要和任何人说。这很重要!”叶珊珊搂住胡蕊,在她耳畔交代过后便独自离开。 目送叶珊珊出了酒店,胡蕊有些心绪不宁。 以前从未听叶珊珊提及过暹国的仇人,而且她的恨意流露出来时,是那么的绝然而淡漠。像什么一定要谨慎小心之类的话,胡蕊都觉得没有必要嘱咐叶珊珊,她能感受得到,此时的叶珊珊就是一支离弦的利箭,只有必杀的决绝,没有任何收回和停止的可能。 胡蕊不知道自己能够为叶珊珊做些什么,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坐下,她没来由的想到了郁森。 拨打了几遍郁森的手机号,都无法接通,胡蕊又拨打范小陆的手机号。 范小陆正补着觉,手机的震动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想着可能是郝大亘在营地那边有消息了,赶紧接通电话:“表舅,找到人了不?” “嗯?找谁?谁丢了?”胡蕊听范小陆的语气挺关切的,忙问道。 一听是胡蕊的声音,范小陆顿时泄了气。 “我说蕊大美女,这么想我啊?到了暹国啦?”范小陆懒散地问道。 胡蕊听出范小陆的敷衍之意,道:“范小陆,谁丢啦?不会是郁森吧?” “啧啧!大美女就是聪明!”范小陆道:“你怎么算到郁大师会丢了的?” 听着范小陆不着调的言语,胡蕊没精神和他瞎扯,道:“别闹,我有事找郁森,他是还在你那破营地吗?手机总打不通。” “也许在,也许不在,我表舅一早就赶去营地了,那边你知道啦,没信号。”范小陆道。 “那行吧,有郁森消息了就赶紧告诉我哈,真有事找他呢。”胡蕊给范小陆交代完便挂了电话。 “嗨!这娘们!”范小陆本还想问问胡蕊什么情况呢,那边就摁掉了,想问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短尾野猫蹭着郁森的腿,抬头望着郁森,猫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猫姐啊,你说你是不是越来越像人了?”郁森坐在床沿上对短尾野猫自语着。 “欲望这东西就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你本死里逃生,却又得寸进尺。你说你弄伤了范婷,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野猫的身子矮了矮,眼中哀求之色越发恳切起来。 “人和兽到底还是隔离着的,都有自己的道,还好范婷问题不大,不然哪怕你再是谨守兽道,我也只能灭了你。” 将野猫提起来看了看,郁森的另一只手在野猫身上抚摸着。 “你看,天道如此,你总还是没逃过因果之道嘛,可惜了啊,一只猫,再是有机缘,还真能成精?不过是苟活得长些罢了。” 说完这些话,郁森拎着野猫的后颈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一扬手将野猫抛出了房间。 野猫就着郁森抛出的力度,蹭地窜到一棵树上,动作明显敏捷了许多。 郝大亘心思一转,从树后走了出来,冲屋内喊道:“郁森,屋子里进了野猫?没咬人不?” “郝大哥!”郁森正准备关上门继续睡觉,听到郝大亘的声音,又转身出了房间。 “范老板和婷婷怎么样了?都没什么大问题吧?” 郝大亘迎着郁森走上前道:“小陆和婷婷都还好,倒是霍翔出了点事咧!” “哦?”郁森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郝大亘:“霍翔又怎么啦?” “郁森,你这个又字问得还真是……霍翔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郝大亘嘴角扯出个苦笑道:“昨晚我见营地这边电闪雷鸣的,就赶过来看看,结果没找着你们三个,反而发现了霍翔躺在地上,一开始咧,我还以为他死了,连心跳都找不到了。” 郁森讶然道:“昨晚霍翔来这啦?没真死吧?” “没死咧!没死。”郝大亘忙道:“我把他送到医院去,医生说没什么事,就是太累太饿,血糖太低啥的,我也不懂。我早上从医院过来时人还没醒咧。” “哦,人没事就好。”郁森道:“就是大晚上的,他怎么跑这里来了?是很奇怪。” “是咧!不过要等他醒了才晓得他为啥子过来的。”郝大亘道:“我听秀娟说你们去了她爷爷那?” “秀娟姐都和你说了吧,大亘哥,你得多照看着点秀娟姐啊,这天灾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郁森道。 两个男人就在门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郝大亘总想聊出点什么来,郁森却想再去睡会,他觉得身体还没缓过来,倒是没怎么在意郝大亘的小心思。 打了个哈欠,郁森道:“大亘哥,我再去睡会,秀娟姐说下午还要上山给她爷爷处理后事,到时候麻烦你叫我一下吧,我和佳明都跟着一起去帮衬帮衬。” 等郁森回屋睡觉去了,郝大亘也往厨房走,打算也去休息一会,但脑子里还在想着断尾野猫进郁森房间的事。 很明显,那只断尾野猫就是咬伤范婷的那只。 从刚才的情况看得出,郁森和这只野猫的关系不一般,不然这只野猫就不会去拍挠郁森房间的门了,而当野猫被扔出房间后,状态是明显变好了的,这点眼力郝大亘还是有。 然后郝大亘又想起范小陆说的梦,在范小陆的梦中,范婷被野猫咬破了脖子,而现实中,范婷受的是不重的抓咬伤,难道郁森在控制着什么? 不习惯将问题想得太复杂,郝大亘觉得头昏得很,进了厨房后,便在于秀娟旁边的柴禾上轻轻躺下,一会便睡着了。 叶珊珊叫了辆车前往暹京的一处高档别墅区。 在一户别墅门口下了车后,别墅内正开出一辆车,车在叶珊珊身边停下,车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哈哈哈哈!姗姗,你这是掐着点堵我呐?”一个精壮的中老年男子在车内微笑着对叶珊珊道。 叶珊珊凝视着车内的男子,目光中带着媚意和娇态,她冲车内伸出手虚抓了一把道:“被我抓到了吧?想去哪里鬼混呀?老爷!” 男子又是哈哈一笑,对叶珊珊招招手:“上车,去南岛!” ------------ 第三十九章 “老爷,去南岛干嘛呀?还好我遇上了。”叶珊珊坐在男子身边问。 男子笑眯眯地望着叶珊珊道:“在什锦不好玩吗?过来也不说一声,还真想给老爷我突击检查啊?” “哼!那个山沟沟里雾大得吓人,什么都看不见,我就叫一起去的姐妹来暹国了,原本没想来您这的。”叶珊珊捋了捋头发道。 “那怎么来了呢?”男子意味深长地问。 叶珊珊略显娇羞道:“想老爷了呗……” 男子似乎很享受叶珊珊的状态,伸手揽住叶珊珊的腰道:“把和你一起来的人也叫上,到了南岛,老爷自会好好宠你!” “我让她自己玩吧,免得坏了我和老爷的二人世界!”叶珊珊抓住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还防着老爷通吃啊?哈哈哈哈!”男子快活地大笑起来。 车直接驶入暹京一座军用机场,一架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完毕。 跟着男子上了飞机,叶珊珊流露出些许好奇的神情:“老爷,这是军用机场呐!” “哼哼,这里就这样。”男子轻蔑地道:“纳得将军会随着一起去南岛,你见过的,那个大方脸的家伙。” “没印象。”叶珊珊随口说着,然后在飞机内走了一圈,又回到男子身边娇声道:“老爷,您还没说去南岛干嘛呢。” “去南岛无非就是海岛沙滩嘛,顺带着和纳得那家伙谈点事。”男子悠哉地自顾泡着茶,随后又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什锦公园就这么不好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吧?” “哎呀,人家不是说了,雾太大了嘛!”叶珊珊倚着男子身边坐下道:“要说奇怪的事嘛……那里的野猫叫春叫得太闹了!” 男子侧首看了叶珊珊一眼:“是野猫的叫春闹,还是叫得你心里闹?” “老爷!”叶珊珊一双小粉拳在男子的胳膊上轻轻捶打了几下:“就知道欺负人家!” 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正要搂着叶珊珊调笑一番,空乘妹子在入口探身通报道:“先生,纳得将军过来了!” 暹京。 胡蕊收到叶珊珊发来的消息:我去南岛了,你自己在暹京玩哈,有事再联系。 将手机往桌上一扣,胡蕊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事再联系,那就是没事就不要联系咯!不行,得联系上郁森。虽然不知道郁森能起什么作用,但总觉得联系到郁森,会踏实些。 范小陆这次看了下手机才接受了通话:“蕊美女,又想我啦?” “郁森有消息了吗?”胡蕊没和范小陆见一点外。 “没呐,什么事这么急呀?你说说,看我能帮上什么不?”范小陆道。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联系上郁森吗?”胡蕊的语气透着不安和焦虑。 范小陆认真了几分,道:“你要真是有急事,大不了我去营地一趟找郁森咯。” “太好了,尽快啊!老范!找到郁森就要他和我联系,谢谢啊!”胡蕊声音稍显轻快了些,然后,范小陆又被堵了一喉咙的话,因为胡蕊那边又掐掉了通话。 “老范?我老吗?”范小陆看着黑屏后的手机里自己的映像,嘟囔着:“这个胡蕊怎么有点神经兮兮的?” “小陆哥,中午想吃啥?谁神经兮兮的?”颜二妮背着手溜进范小陆的病房。 范小陆一喜,忙道:“二妮,哥要出去一会,你帮我搭着留意一下那床上的人哈,他要醒了,你就叫护士。” “不是!小陆哥!那人谁呀?你现在腿还伤着呢,不好好住院,瞎跑啥?”颜二妮不干了:“你要敢出去,俺就叫护士逮你!” 范小陆发觉自己有点突兀了,只好耐着性子给颜二妮介绍了下霍翔,说自己出去只是找个人,车去车回,腿不会有事。 好说歹说,范小陆连哄带骗地才搞定了颜二妮。 在镇上生活的好处就是,遍地熟人。 范小陆叫的车的车主竟然是小学同学,两人一路扯着闲篇就到了什锦营地。 “邹强,多亏你这车了,不愧是神车!要换辆别的车,还真不一定能开到这来!”范小陆感慨道。 叫邹强的小学同学满脸自豪地道:“那是,我这车别看便宜,可耐屮啊!行了小陆,下车我扶着你进去找人吧!” “还进什么去啊!”范小陆一按喇叭,顿时汽车的鸣笛声在山谷里回荡起来。 郝大亘一翻身坐了起来,见于秀娟还在昏睡着,赶紧起身往外跑,他想快点去叫人别按喇叭了,免得打搅了于秀娟的睡眠。 什锦地质公园宾馆。 唐予妍和顾惟同在宾馆的餐厅用着简餐,之所以说是简餐,并不是指简陋,而是指简便。没有现炒硬菜什么的,因为还不是正餐时间。两人点的都是餐车推过来的现拣现吃的食物。 豆浆很地道,面上起了一层豆浆皮,唐予妍用餐叉将豆浆皮卷起送入口中,一副享受的模样。 “予妍,你还是和原来一摸一样。”顾惟同痴迷地望着唐予妍道。 唐予妍嘴角一笑:“哪有,都到了豆腐渣的年纪了。” “真的,中学时你就喜欢这样吃豆浆上起的皮子,一摸一样。”顾惟同认真地道。 唐予妍甩给顾惟同一个你确定?的眼神,伸手将顾惟同的那份豆浆也端到了自己手中。 餐叉再次将豆浆上面的豆浆皮子卷起,唐予妍没将卷起的豆浆皮送入口中,而是停下来看着顾惟同。 顾惟同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予妍,你真的还是和中学时一样,上天太眷顾你了。” 唐予妍的眼中泛起满意的喜悦,她一伸手,将餐叉卷着的豆浆皮喂到顾惟同口中。 “我们今天干嘛?什锦地质公园有什么特别的景点看吗?”望着顾惟同美滋滋地细品完了豆浆皮,唐予妍又用筷子夹了个水晶虾饺放到顾惟同的碗里。 “这个公园里没什么具体的突出景点,就是原生态保护得比较好,除了道路啊什么的基础建设,其他都没怎么做过多的人为介入。” 顾惟同用餐叉叉起水晶虾饺,沾了点醋道:“今天就在景区逛逛好了,不过我倒是知道景区外的一个有趣的地方,明天我们可以去看看。” “什么有趣的地方?”唐予妍好奇地问。 将水晶虾饺送入口中,顾惟同边吃边含混地道:“好吃……” 唐予妍掩唇一笑,只望着顾惟同不说话。 吃完水晶虾饺,顾惟同又喝了口豆浆才继续道:“我家老爷子喜欢收集些旧书,有本鞑末的什锦县志,里面提到一个地方,就在现在什锦公园旁的一座山上。” ------------ 第四十章 唐予妍在和顾惟同玩的小温情,此时的姜乎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躺在飞鱼号游艇的甲板沙发上,望着阴沉的天空,视线随着海面的涌动晃荡着。 哈克木已经将飞鱼号游艇在浅滩的海面上抛锚,午后的退潮会让游艇搁浅在沙滩上。 姜乎表示想在游艇上补个觉,等退潮后就着手发动机的检修。曼塔莎和哈克木都没意见,留下姜乎各自忙去了。 也许是心绪的不宁,像个大摇篮的游艇没有使得姜乎入睡,晃荡的天空反而让姜乎之前产生的些许困意都消失殆尽。 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姜乎正沉迷于晃荡的感觉,等手机震了好一会后,他才懒洋洋的坐起身来。 拿起手机,屏幕上是销售总监柳菁发过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姜乎赶紧接通道:“柳总监……” “你是姜乎?暹国那边休假就不会想办法主动解决问题吗?”柳菁强势打断姜乎的话道:“既然已经知道明天我会去南岛,为什么还没有把要购买的清单列出来?” “我……”姜乎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么我,把要购买的清单列出来交给你们老大,要他安排人在国内尽快采购好,然后交给我带去南岛,OK?”视频中的柳菁似乎正在办公室,满脸的不耐烦。 “好的,我……”姜乎忙点点头,屏幕那边柳菁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等姜乎说完话便结束了视频通话。 不得不说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的正确性。 姜乎心中有些感慨,自己和整个技术部的人是都不会想到柳菁说的方法的,没地方买就等嘛,总会买到的,至于想其他办法,没那意识。 柳菁能做到销售总监的位置,这个女人的拼劲确实值得敬佩。 没工夫躺平了,工作吧!姜乎揉了揉头发,开始在手机上编辑有可能用得到的配件来。 什锦镇医院。 颜二妮扶着老娘上了个卫生间后,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却是没兴趣看任何内容。 “呀!”颜二妮突地站起身来。 “咋啦二妮?”二妮妈被颜二妮的咋呼惊了一下。 颜二妮道:“小陆哥病房还有个人要俺照看一下呢,俺看看去,好一会没去了!” 在老娘无奈的目视下,颜二妮慌慌张张地出了病房。 范小陆的病房内,管床护士被查房的医生训得眼泪啪啪直掉。 颜二妮探身看了看病房内,有些奇怪,竟然没见到范小陆要他关照一下的霍翔。 里面的医生训完了管床护士,正要出去,一眼瞧见了颜二妮。 “小颜,你认识这床的病人?”医生对颜二妮还挺有印象。 颜二妮尬笑了一下道:“认识的,他好了吗?” “人不见了,这间房两个病人都不见了,真奇怪。”医生说着又对管床护士道:“去安保部看一下,查监控的事有结果了没有。” 一听人不见了,颜二妮心中慌了起来,忙对医生道:“医生,俺知道范小陆去哪了,他没事,可那个叫霍翔的怎么会不见了呢?他不是一直昏迷的吗?” 医生一听,忙叫住要去安保部的护士道:“范小陆的先别管,查霍翔去哪了!” “哎哎!护士姐姐,我也去!”颜二妮忙紧跟着管床护士往安保部赶去。 安保部监控室,范小陆住的病房走廊上的监控录像被重复放了好几遍,除了颜二妮扶着范小陆出去外,没有看到任何霍翔出去的影像。 “查楼后的路面监控!”安保队长吩咐着操控监控电脑的人员,然后对管床护士道:“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失踪的病人出现。” 颜二妮也跟着护士一起看着回放的监控画面,其实她就没记住霍翔长什么样,但颜二妮还是看得很认真。 很快,颜二妮和护士就发现了霍翔,太显眼了,根本就不需要认识霍翔。 一个对着住院楼的仰角监控画面里,范小陆和霍翔住的病房窗户被推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身手敏捷地翻出窗外,沿着墙上的雨水排水管迅速地下到了地面。 安保队长也看到了这个人,也不用管床护士指认了,指着屏幕上的这个人对监控电脑操控员道:“追着查!就这个人!” 医院地下层的后勤周转处。 霍翔的脸上满是迷惘加惶恐,他躲在装脏衣服的大桶内,双手握拳,双拳轮着捶打自己的脑袋,想用力又似乎在竭力控制着力度。 什锦营地。 于秀娟其实听到了汽车的鸣笛声,只是她的脑海中正浮现着爷爷的灵魂冉冉升空的画面,而汽车的鸣笛声也就转化成了灵魂升空画面的背景唢呐声,于是,印象中村子里办丧事的情景浮现出来,爷爷的画像出现在挂着黑布条扎的团花的相框中。 许多村子里的人都来了,大多是老人,妇女。 于秀娟想去给爷爷磕头祭拜,然而众人都不许她靠近,一声声克死父母,克死丈夫,克死爷爷,谁和她近就会被她克死的话语,呱噪地在于秀娟的脑子里翻滚着。 一群面目模糊的人将于秀娟围住叱责,然后叱责她的人们开始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于秀娟想冲出去却浑身使不出任何力气,她看到郝大亘从远处赶了过来,又是一群人拦住了郝大亘,郝大亘一下子变成了蓑衣刀客,他挥动长刀砍杀着拦住他的人。 眼看着蓑衣刀客就要靠近于秀娟这边来了,一只只野猫凭空冒了出来,野猫们密密麻麻地扑在蓑衣刀客的身上,于秀娟只看到血水从猫堆中溢了出来,却分不清那血是野猫的还是蓑衣刀客的。 一时间,围住于秀娟的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野猫在血水中翻滚。 忽地,郁森从血水中探出头来,对着于秀娟微笑着道:“停!” 于秀娟猛地睁开眼,只见一只野猫正趴在灶台上看着自己,野猫的尾巴只有短短一截。于秀娟双眼微微眯起,一股厉气盯到了野猫身上。 似乎感受到了于秀娟的怒意,野猫飞快地逃窜下了灶台,径直朝厨房外冲了出去。 于秀娟追出厨房后,野猫早已经不见踪迹,她四处看了看,察觉到营地里有响动,便不由循声找了过去。 ------------ 第四十一章 范小陆和郝大亘、郁森正在营地前坪聊着。 几个人商量好了,下午就坐邹强的车走公路转到山那边的大岭村,然后再看大岭村的于家族人怎么安排于秀娟爷爷的后事。 于秀娟寻过来后,也没提什么异议,有车去大岭村,肯定要比从这边山上爬过去要好得多。 “那我去做饭咧,吃过中饭就走是不?”于秀娟对郝大亘道。 郝大亘点点头,对郁森几个道:“郁森,那我和秀娟去弄饭,你们就先去饭厅坐会吧,小陆,你这同学你自己招呼好啊!” 邹强客气地给郝大亘开了根烟道:“表舅,您尽管去忙,我和小陆不是外人,您就放心吧!” 郝大亘虽然是范小陆的表舅,其实也大不了几岁,被邹强您啊您的一叫,有些尴尬,他接过邹强开的烟,嘴里嘟囔着那就好那就好,也顾不上再多说什么了,拔腿便叫着于秀娟一起匆匆向厨房赶过去。 “这里的环境还真是不错咧!小陆,以后这是要发大财啊!”邹强早就留意过营地了,只是之前光听着范小陆和郝大亘说话,现在才有机会和范小陆闲扯起来。 范小陆伸手搭在邹强肩头道:“发个屁的财,走,我们先去饭厅里喝个茶。强子,你问郁森就知道,我这本来有笔投资要来谈的,结果这里起大雾,我摔了腿放了人家鸽子,搞个鬼哦!” “那你和投资的那边讲清楚嘛,再约着谈噻!”邹强扶着范小陆往前走着,又转头对落后一步的郁森道:“对吧,郁森哥,再约就是嘛!” 郁森对邹强露了个微笑没接话,范小陆道:“郁森,你说霍翔那小子不会有什么事吧?医生是说没大问题,但我出来时他还是没醒过来咧!” “医生既然说没什么大问题,那至少霍翔的身体应该还是不会有事的。”郁森道:“倒是他昨晚会昏迷在营地里,确实很奇怪。” 三个人一路闲聊着,又遇到醒来了的程佳明,便一起前往饭厅落了座。 程佳明在路上时已经知道霍翔的事了,坐下后便道:“霍翔这小子不会是发现营地里有什么宝贝,晚上抹黑过来下手的吧?” “不能够啊,这里要是有宝贝,哪还轮得到他,早被我弄走了!”范小陆随口道:“佳明,你没伤着哪吧?” “本来以为浑身都伤着了。”程佳明拍拍桌子道:“结果睡了这一觉,除了脸上还有点肿,屁事没有,我程佳明又是条生龙活虎的汉子!” 范小陆笑笑,道:“佳明,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切!”程佳明瞥了范小陆一眼道:“范老板,我懂,你放心,和你说好的事,不会变的。” 范小陆的心情好了点,生活中还是有好消息的,他心中感慨了一下,突然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忙对郁森道:“差点忘了,郁森,胡蕊正急着找你呢!” 郁森望着范小陆道:“她找我?嘿嘿!” “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真着急的事。” 范小陆也嘿嘿一笑,道:“我主要还是不知道营地里的状况,我表舅说你们昨晚都没在营地,再加上霍翔莫名其妙地昏迷在营地,还是来看看比较安心些。” 胡蕊是真着急,叶珊珊给她发消息说已经在南岛了。 “这个范小陆,真不靠谱!找人找得自己都不见了!”胡蕊边念叨边恨恨地按掉手机的通话请求,不安地在酒店的房间绕着圈圈。 思来想去,胡蕊觉得靠郁森的帮助,是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她决定也去南岛,不管怎样,万一有什么事情,离叶珊珊近些总好过离得远。 找不着范小陆的还有颜二妮。 霍翔消失在医院地下层的后勤周转处后,再也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 安保部的人就差将后勤周转处翻了个底朝天,霍翔仿佛人间蒸发了般没落下丝毫痕迹。 跟着医院安保部的人折腾得精疲力尽,颜二妮觉得自己快爆裂了,一遍遍拨打着范小陆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最后颜二妮崩溃得哭了起来。 监控室,安保队长眉头紧锁,终于在一份后勤周转处的监控画面中发现了一个可能。 在霍翔消失在监控后不久,有一辆运送需要浣洗消毒的衣物的货车离开过,那么霍翔很可能就藏在那辆货车上离开了医院。 至于霍翔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医院,安保队长觉得这就不需要他来考虑了,只要搞清楚人是怎么消失的,医院要不要为此担责任就行,心中有了判断后,安保队长建议按流程报警处理。 霍翔的失踪不再是毫无头绪,医院的人便不再为此额外操心费力了,一切都照章办事就好。 难受的只剩下颜二妮,她觉得真是没法和范小陆交代了,毕竟答应照看着霍翔的。 对一个刚到成人年纪的小女生来说,因为自己的不尽责而导致一个大活人失踪,这种自责和愧疚不是哭一场就能缓解的。 颜二妮躲在没人的角落哭过之后,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完了,要是那个霍翔再出些其他意外,或者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可怎么得了啊?她越想便越觉得人生灰暗,眼泪水又开始了往下掉。 握在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音乐声,惊得颜二妮浑身一抖,却是范小陆回的电话。 “二妮啊!啥事打了这么多电话呐?啊?”范小陆在电话那头问。 颜二妮抽泣着道:“小陆哥,那个霍……霍翔丢了!” 邹强的国产神车载着几个人刚刚好,小巧紧凑的车身在简易的乡村道路上开得是行云流水。 郁森联系了胡蕊几次都联系不上,他正想问范小陆是什么情况,却见范小陆状态不对劲。 范小陆的身体随着车身的晃动而摇摆着,他的眼瞳在听到颜二妮的话后都变得似乎收成了一点。 “啥?!”范小陆大声问:“霍翔怎么丢的?他啥时候醒的?” “卧去!”程佳明听到范小陆的话,也瞪大眼睛叫了一声:“这小祖宗又出幺蛾子了?” 范小陆皱着眉听着电话,等那边颜二妮边抽泣边磕磕巴巴的讲述完后道:“二妮,没事哈,这事不怪你,哥就来医院,你别哭了哈!” ------------ 第四十二章 霍翔的失踪最终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范小陆在次日便看到了霍翔更新的朋友圈。 参加了一次倒霉催的户外活动,感觉记忆有缺失,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躺着,幸亏自己机智,顺利逃回了家。 这是一条霍翔在朋友圈发出的纯文字消息。 范小陆看后,赶紧和霍翔语音,告诉在医院的缘由,然后问他怎么会昏迷在什锦营地的。 霍翔表示脑子很乱,记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后想起来了再和范小陆联系。 和霍翔结束通话后,范小陆心中松了口气,霍翔人都到家了,而且他也仔细问了,霍翔的说法是身体并没什么不适,只是像是有些失忆。 既然是这样,那就还算是个好结果吧。 不用担心霍翔那边了,范小陆又想起胡蕊,也不知她和郁森联系上没有,想着便又摸出电话给郁森发消息: 霍翔已经在家里了,没什么事。你和胡蕊联系了吗?没事吧? 没多久郁森回了消息: 联系不上胡蕊,消息不回,通话不接。今晚大岭村给于大爷办丧事,明天我们还是回营地。胡蕊要是联系你了,问下她有什么事。 范小陆自然也没联系上胡蕊,因为胡蕊被抢劫了。 胡蕊到南岛下了飞机后,一开手机便看到郁森联系过自己,忙赶紧联系郁森,只不过此时郁森已经到了山上,山上没信号,自然又是联系不上的。 南岛是个靠游客吃饭的地方,一般来说治安还是不错的,但像胡蕊这样的单身女子,被心术不正的人盯上也不是没可能。 胡蕊在南岛住的酒店并不偏僻,不过不偏也就意味着人口多且杂,在南岛混饭吃的周边各国流民,有一些便是会兼着捞些偏门勾当的。 整个南岛的面积只有五百多平方公里,岛府城区更是小得可怜,胡蕊来到这个到处都是微笑的国度后,没有升起丝毫戒备之意。 到了酒店,胡蕊稍稍洗漱了一下,然后便拎着个小挎包上街去买日用品。 这条街的店铺本来就大多关门停业,加上已是入夜,人流越发变得稀疏。 一束车灯投射过来,身后传来汽车低沉的动力声,胡蕊忙靠到墙角避让。 一辆破旧的皮卡娴熟地将胡蕊卡在了墙角。 胡蕊看到车窗降下,伸出一只握着什么东西的干瘦的手,她还没看清这只手上拿着的东西是什么,一阵雾气便喷了出来。 昏倒时,胡蕊觉得浑身软绵绵飘乎乎的,很暖。 胡蕊再度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她蜷缩在一个废弃的海边棚屋中,浑身乏力,脑袋里有着宿醉后的轻微撕裂感。 姜乎的头也觉得有要撕裂了的感觉。昨天下午检修飞鱼号的发动机时,发现有台发动机的油封被渔网线缠坏了,导致发动机的变速箱全是水。 小问题嘛,只是换个油封和变速箱油的事,结果却是买不到油封和变速箱油,谁让暹国人民幸福指数高呢。 既然是假期,那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市场营业的,尤其还是与旅游没有直接关系的行业。 其实发动机的事和什锦船厂没什么关系,那是发动机厂家的事,但柳菁柳总监坚持全方位地做好售后,她还想着再签几条船的单子呢。 姜乎在确认了南岛现在确实买不到油封和变速箱油时,已是黄昏了,这时再联系国内的同事去买,却是为时已晚。 想着昨晚和柳总监汇报此事时,柳总监铁青的脸色,姜乎又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对于事业型的女强人,他向来都是敬而远之,如今终于要直接面对,这种事太令人沮丧了! 姜乎揉了揉脑门子,在沙滩上瞎逛着。柳菁中午才会到,还有点时间放羊。 这种私人海滩基本上不会有外人来的,所以哪怕今天的天气很好,海滩很美,也没几个人影。 姜乎不知不觉走到了沙滩尽头的一片小树林,隐隐看到了树林里有个棚屋。 胡蕊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小挎包虽然还在,但里面只剩下了护照。也不知该诅咒这个拿走包里东西的人,还是该感谢他手下留情没拿走护照。 棚屋外传来脚步声,踩在老旧的棚屋木地板上嘎嘎直响。 胡蕊惊得缩成一团,这样的情形下,又是身处异国他乡,那种无助无力,太容易令人恐慌了。 出现在门口的人被阳光从身后照射着,身形的轮廓弥散出金光,胡蕊瞪大眼睛,死活看不清来人的样貌,逆光呀! 姜乎却是一愣,棚屋内的地上有个缩成一团的女人,看着就不像暹国人,再看,还觉得似乎有一丁点眼熟? “户啊由?”姜乎试探着用塑料西洋话问。 胡蕊…… “康哎喝泼油?”姜乎看到女人迷惘的表情,心下不免产生了自我怀疑,西洋话说得更塑料起来。 “你会说华文吗?”胡蕊没感觉到来人的攻击性,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听到对方说华文,姜乎也松了口气:“我就是华国人,你这是?” 胡蕊一听姜乎的华文,差点哭出来:“我被人绑架了!” 听到胡蕊说被人绑架,姜乎忙退到门外,然后快速观察了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他又返身进了屋。 “你能走吗?我们先快点离开这里,这边没多远就是个私人海湾,到了那里就应该安全了!”姜乎来到胡蕊面前急促说道。 胡蕊连连点头道:“能走的,能走的……咦?你不是在机场的那个……” 近距离下,胡蕊认出了姜乎,尽管之前只是远远见过,话都没说一句,但这个当时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给她留下了清晰的印象。 姜乎也想起来,昨天凌晨是在国内机场见过胡蕊,他伸手拉起胡蕊:“先离开这,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吧!” 什锦镇医院 颜二妮提着保温食盒进了范小陆住的病房,她瞅着范小陆满脸郁郁之色,关切地问:“小陆哥,咋啦?” 范小陆瞥了颜二妮一眼,道:“我感觉有点撞邪了。” “呀!”颜二妮一惊:“撞邪了可吓人呢!要请师傅做法的!” 范小陆道:“哟!二妮懂得还挺多的啊!” “俺见过呀!俺爹就给撞了邪的人做过法!”颜二妮显摆道:“小陆哥,你是咋回事嘛,说说呗,俺再说给俺爹听,让俺爹给你治!” “颜老板还会这?”范小陆诧异地问。 “小陆哥,告诉你个秘密。” 颜二妮神秘地道:“俺娘说,俺爷是个有法术的大师傅,当年就是俺爷救了俺姥爷,俺姥爷才将俺娘许给俺爹的,俺娘还说,俺爹其实只学到了俺爷的三成本事。” ------------ 第四十三章上 “那你爹也是个有本事的啊,怎么想着开饺子馆呢?”范小陆问。 “俺姥爷就是开饺子馆的呀!” “俺娘说,俺爹之所以只学了俺爷的三成本事,是因为俺爷不肯教。” 颜二妮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俺爷说学法术是要折阳寿的,而且俺爷真的过世得早呢,俺都没见过俺爷长啥样。” “那还是不要告诉你爹了,免得……”范小陆道:“我其实没撞邪,只是这几天事事不顺,没啥的。” 颜二妮心中也纠结了,她知道范小陆是怕折自己老爹的阳寿,又怕范小陆真有什么撞邪的事。 想了想后,还是不放心地问:“小陆哥,你给俺讲讲嘛,到底咋回事?” “就是不顺呗!” 范小陆无奈,只好道:“你看啊,我开的那个户外营地,第一批客户就遇上起大雾,我还摔了腿,那个霍翔你是知道的,就在这失踪了,还好现在他没事,可刚才,又有人也联系不上了,哎!” 颜二妮听了倒是没什么感觉,至少没觉得范小陆和撞邪有什么关系,顶多是倒霉摔了腿,至于其他人的事,那也是其他人撞邪,和范小陆可没关系。 既然这样,就确实是不用冒着要老爹可能折阳寿的风险出手了。 “哦哦,这样呀!”颜二妮嘴上敷衍着,手上已经麻利地将保温食盒在范小陆的床头柜上摆放开来。 “猪大骨炖的粉条,虎皮扣肉,芹菜香干,肉泥蒸蛋。都是俺爹做的,你和俺娘一人一份,吃吧!” 范小陆接过颜二妮递过来的筷子,也没和颜二妮客气,嗦粉吃菜,边吃边点头嘟噜着:“呜呜……这味道……平时……在饺子馆可……没这么好吃哈!” “那能一样嘛,饺子馆是生意,这是自家人吃的,这是生活。”颜二妮傲娇地道。 范小陆听到自家人时,手上略微卡顿了一下,然后吃的速度慢了稍许。 “对了,小陆哥,你知道虎蹲村吗?”颜二妮忽然想起来问。 “知道啊,我表舅就是虎蹲村的。”范小陆道。 “真的?”颜二妮脸上尽是喜色:“俺也是虎蹲村的呢!” 范小陆差点被粉条的骨头汤呛着,咳了几下道:“二丫,你这样一口一个俺,可假冒不了虎蹲村的人啊!” “哈!俺要假冒吗?”颜二妮不服地道:“今天刚听俺爹说了,俺爷就是虎蹲村的人,俺爹还在虎蹲村找到俺爷的舅舅了呢!” “颜老板牛!”范小陆道:“你不是说你爹也不知道老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吗?什锦山这么大,是怎么找到虎蹲村的?那破地方,尽剩些老弱妇孺了。” “俺爹也没细说,只说过几天要去给先人上坟,要俺自个照顾俺娘一天。”颜二妮道:“小陆哥,到时候你试试俺做的饭啊!” “嗯嗯……”范小陆赶紧埋头吃起粉来。 “嗡嗡嗡……”颜二妮看到范小陆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喂!郁森啊!”范小陆拿起震动着的手机道:“啊?哦哦!人没事就好,你把那人的号也推给我吧,我正好把胡蕊这次参加行程的费用打过去,也解了她的急。” 结束了通话,范小陆迎上了颜二妮的目光道:“之前说的联系不到的人有消息了,在暹国被人绑架了,还好现在人没事……” 颜二妮惊讶地半张着嘴…… 胡蕊几口就吃完了姜乎给她泡的杯面,以前觉得这种杯面很适合女人的饭量,现在只想说,真特么少! 少归少,肚子里有了热乎乎的食物,胡蕊的状态好多了。 “姜乎,幸亏遇上你了,不然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还不知道得多惨呢!”胡蕊用纸巾擦了擦嘴道。 “应该的,我对这其实也是不熟的。”姜乎淡淡地道:“现在警也报了,你该联系的人也联系上了,就安心等消息吧。” 话音刚落,姜乎的手机收到好友申请,备注:胡蕊的朋友范小陆。 “你的这些朋友还真热心。”姜乎点了通过后,聊天里立马来了个转账:这是给胡蕊的,麻烦转交,谢谢啦朋友! 胡蕊接过姜乎递给她的手机看了下,心中一暖,在聊天中输入:我是胡蕊。范小陆,不转钱给我,珊珊很快就会来接我。 范小陆:这是行程取消退的费用,你自己的银子。和珊珊在外面注意安全啊!两个女人家家的,真不省心。 胡蕊:范老板费心了哈,等我回去了请你和郁森宵夜。 ------------ 第四十三章下 姜乎有些羡慕地望着胡蕊,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和朋友们往来了? 自从发现唐予妍的秘密后,本来就已经只是靠着相敬如宾来维持的二人世界,一下子变得像被敲了一锤子的钢化玻璃,表面上还是一块,实则裂如蛛网。 于是,姜乎基本断绝了生活中的朋友交往,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他知道,自己如果和朋友们在一起,一定会有人提及唐予妍的,而自己也一定会管理不好自己的表情。 他不想在唐予妍作出决定前,让他人看出端倪来,这也算是一种坚持吧。 胡蕊刚和范小陆聊完,叶珊珊就到了。 在胡蕊用姜乎的手机联系叶珊珊时,就说过了遇到姜乎的事,所以叶珊珊见到姜乎后也没惊讶,她平静而礼貌地谢过姜乎后,拉着胡蕊就要离开。 “哎哎!等等!”姜乎叫住叶珊珊道:“加下好友吧,有人给胡蕊转了钱在我的号上,我转给你。” 和叶珊珊加了好友转过帐后,姜乎才陡然发现柳菁和曼塔莎就在不远处的一辆沙滩车上。 柳菁意味深长地看了姜乎一眼,然后下了沙滩车,热情地迎着叶珊珊和胡蕊过去打招呼。 “柳总监。”姜乎尬尬地也跟了过去。 “姜工,这次外勤有什么困难吗?有的话就告诉我啊,我去和厂里协调解决,我们一定要为客户做好服务的。”柳菁柔声细语地对姜乎道。 “嗯?”姜乎对如此的柳菁太不适应了,晃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道:“哦哦!好的好的柳总监!” “我带过来的配件已经放在哈克木船长那了,抓紧些把船打理好哦!”柳菁给了姜乎一个微笑后,随在叶珊珊、胡瑞之后上了沙滩车。 无名道观的废墟前。 熟悉丧事流程的于氏族人操持着出殡的事务,而被雷电击毁的废墟,自然就是于大爷的墓了。 于秀娟着黑袍系白缎,随着做法事的道士的引导,麻木地进行着叩拜行礼,整个场面犹如一场孤寂的傀儡剧。 “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程佳明算是看出来了,这于大爷就只有于秀娟这么一个后人,于家族人对于秀娟都抱着避瘟神的姿态。 郝大亘看了程佳明一眼道:“秀娟苦着咧……” “郝大哥,秀娟姐以后怎么办?”程佳明问。 郝大亘道:“就先在营地住着吧,好歹有个窝。” 程佳明用胳膊肘碰了碰郁森道:“森哥,你还会在营地待着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郁森收回盯着无名道观废墟的眼神,瞥了一眼程佳明道。 “我这不想着叫人来给范老板投资嘛,要是你在这,怎么着也能唬唬人呗!”程佳明道。 郝大亘耳廓一动,感激地看了看程佳明,又期待地望着郁森。 “哦?要我怎么唬?”郁森脸上笑眯眯地道。 程佳明忽觉背上一股凉气贴了上来。 大雾雷雨过后的天气一般都会晴好,此时也不例外,用作文的写法就是晴空万里。 程佳明觉得自己快成变态了,这种天气下,背上冒出凉气,自己竟然有种踏实,满足的惬意感。 “森哥,你在这就行,真的!”程佳明的背上被凉气袭起了鸡皮疙瘩。 见到程佳明脸上的惬意,郁森的笑意逐渐有些僵起来。 顾惟同牵着唐予妍的手从一道残墙后转了出来。 “惟同,这里好诡异啊!”唐予妍惊讶地小声道,她没想到顾惟同带着她找过来的有趣的地方,竟然会有人在做法事。 “是啊,我们先别过去。”顾惟同嘴上应着唐予妍,目光却落在了程佳明身上。 唐予妍四处看了看道:“你说的那个又大又高的石蚁丘呢?没看到呀!” “我们可能来晚了。”顾惟同指了指埋压着于大爷的那一堆废墟道:“这些人像是在祭祀,那堆废墟看着就是新塌的,应该就是问路时听人说的天雷摧毁的。” 就在唐予妍和顾惟同想仔细看看时,于氏族人已将法事做完,一群人很快收拾好一应物品后,留下于秀娟几个人便先撤了。 郝大亘走到于秀娟的身边跪下,在立好了的于大爷的墓碑前磕了三个头:“爷爷,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秀娟平平安安,您放心,我会对秀娟好的。” 顾惟同拉着唐予妍的手道:“像是死了人葬在这里了,我们走吧。” 听到是办葬礼,唐予妍忙应着:“嗯嗯,一开始就觉得怪怪的,快走吧,还好是大晴天!” 程佳明早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惟同和唐予妍,顾惟同之前看着他时,他就觉得顾惟同眼熟,而在顾惟同转身的一刹那,程佳明终于认出了他来。 “卧槽!老顾,勾搭良家被劳资撞见了就想跑是吧!” 程佳明喊了一声,然后在郁森耳边快速嘀咕道:“这是一能投银子的主,我得把他忽悠住咯。” ------------ 第四十四章上 顾惟同无奈地停住脚步,他对唐予妍悄声道:“遇到个有点混账的旧识,这个人喜欢满嘴浑话,你别介意啊。” 唐予妍对顾惟同的这次偶遇很感兴趣,她轻轻一笑道:“我又不是小姑娘了,不碍事的。” 见程佳明已经走过来了,顾惟同原本打算迎过去的脚步又止住:“明少,您这是忙啥呢?我倒是看出了是你,可不敢认呐!” 程佳明满面笑容地边走边指着顾惟同点着食指:“这多少年没见啦,还是那么滑头!” 和来到面前的程佳明碰了下拳头,顾惟同伸手揽住唐予妍的肩头道:“介绍下,这是我的发小,程佳明,明少。” 程佳明对唐予妍道:“别听老顾放屁,我和他也就初中才认识,也没玩几年就散了。老顾这家伙滑着呐,美女怎么称呼?落在老顾手里,可惜咯……” “是吗?我和惟同也是初中同学呀,我叫唐予妍,同学你哪班的呢?”唐予妍一双美目笑盈盈地望着程佳明问。 顾惟同在唐予妍的肩头悄悄捏了两下道:“明少家是特区的,不在我们这种小地方上学呢。” “哦……特区的呀……”唐予妍道:“那你们俩是……” “唐美女,别听老顾绕,他这人属泥鳅的。” 程佳明一把搭在顾惟同肩上道:“老顾,我也懒得和你绕圈子,这山下有个户外营地,我看上了想搞起来,你要不要一起弄?” “弄!”顾惟同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什锦镇医院 “你说真的?这么快?太好了!” 范小陆接到程佳明的电话,有种云开见日,苦尽甘来的欣喜。 “佳明,你和你朋友说下,我中午订个席大家喝一个?”要不是腿上还打着石膏,范小陆真想跳几跳。 “我这腿没事,现在我就去订……哦,这样……也行吧,佳明,我可全指望着你了啊!”不舍地结束通话后,范小陆一脸痴笑态地躺在床上发了会呆,然后美滋滋地哼起了小曲。 “得吧啥呢?小陆哥?”颜二妮的小脸陡然出现在范小陆眼前。 看着颜二妮,范小陆忽然觉得这姑娘还真是小有姿色的,不由鬼使神差地道:“二妮,越大越漂亮了咧!” 话一出口,范小陆心中就恨不得掐死自己,以前口无遮拦的没什么,可这两天真不适合啊! 果然,颜二妮立马满脸娇羞状,而且一看就是装的。 “小陆哥,俺是来收饭盒的。”颜二妮将床头柜上的保温食盒提在手上,刚准备走,又回过身道:“俺真的漂亮吗?” 范小陆也不好瞎说,认真地看着颜二妮道:“以前没留意,现在注意了看,确实是漂亮咧!” 颜二妮脸上假装的娇羞一扫而空,换上了大方(大大咧咧)的本色道:“小陆哥,那以后你都留意着看俺好吗?俺就怕你嫌俺不漂亮。” 范小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颜二妮的话了,只好挠着头一脸傻笑地看着她。 颜二妮瞅着范小陆的憨样,噗呲一声乐了:“傻样!明天想吃啥?俺去买了要俺爹做,等俺学会了就以后自己给你做饭。” 什锦营地。 顾惟同和唐予妍在营地闲逛着。 “惟同,这里很值得投资吗?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呀!”唐予妍不理解,顾惟同为什么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程佳明的投资邀请,现在看来,这个户外营地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牵着唐予妍的手,顾惟同察觉到了唐予妍的担心。 “这个营地怎么样并不重要。”顾惟同道:“予妍,我投资的是程佳明这个人。” “对了,程佳明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唐予妍问。 顾惟同轻轻笑了下道:“程佳明是个私生子,他的生父才是正主呢。” “我是问你们的关系……哦……”唐予妍恍然大悟道:“你这个吕不韦!” “吕不韦?哈哈,予妍,你这个比喻不恰当,不过有那么个意思。”顾惟同道:“吕不韦的心太大,我只是需要交好一些助力罢了。” “那,投资这里值得吗?”唐予妍是看不出程佳明的价值的。 “值!绝对值!”顾惟同毫不犹豫地道:“予妍,这个营地的投资事项,你来帮我办好吗?” “我?”唐予妍有些诧异:“我不懂这些呀!” 顾惟同微微一笑,揽着唐予妍的手臂道:“不懂可以学嘛,我给你安排一个助理,就当练手好了,操作其实蛮简单的,到时候助理会辅助好你,嗯?” 唐予妍心中已是意动,道:“万一我办不好……” “哈哈!不会办不好的。”顾惟同笑着道:“以后我的事少不得要你帮我看着点,这次就当熟悉适应一下,我会找个经验丰富的人当你的助理,放心吧啊!” “嗯,惟同,那你能说说程佳明这个人吗?知己知彼嘛。”唐予妍也没再扭捏。 ------------ 第四十四章下 顾惟同稍稍想了一会,道:“程佳明这个人心思不坏,有点玩世不恭,对利益方面看得不重,容易义气行事,嗯……对他生父的事情很敏感,最好不要和他提及。” “当然,这都是好多年前的印象了。”顾惟同见唐予妍不吭声,又道:“现在他是什么状况,还要接触接触才知道,这就要靠你咯,予妍!” 唐予妍点头道:“我会尽力的,惟同,你和程佳明算是朋友或是熟人,还是……” “把他当朋友吧,要和程佳明成为朋友,不容易,但也不难。”顾惟同道:“予妍,这个营地的投资,咱们不求回报。” 唐予妍嫣然一笑,道:“知道了,老板。” 被唐予妍的笑颜突地晃得心神一荡,顾惟同猛地将她拉入了怀中。 毫无征兆地遭遇暴力突袭,唐予妍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便迅速放弃了,她的双手护在胸前,一双美目盯着呼吸急促的顾惟同道:“惟同,你飘了哈!” “抱歉予妍,没控制住,你这魅力我是一不小心就绷不住的,不能怪我啊!”顾惟同讪讪地松开唐予妍道。 “那个程佳明说你滑头,我还不信,一直觉得你挺稳重的啊,现在看,他还真没说错!”唐予妍盯着顾惟同微笑着道。 顾惟同笑笑,道:“我也觉得自己一直挺稳重的,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时,就特不想稳重,真的,予妍。” “是啊!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我这样轻浮的人在一起,自然就不想稳重了呗。”唐予妍假装生气地道。 “顾总!唐小姐!”顾惟同正要辩解,郝大亘的呼唤声传了过来。 暹国南岛。 南岛的气候大多是宜人的,哪怕温度高时,海风也能带来湿润的凉意。 姜乎换好飞鱼号游艇的中控电路芯片,又将一些有隐患的地方该清理的清理,该更换的更换,哈克木则辅助着做测试,基本上就解决完问题了。 等打理好游艇的电路部分后,褪去的潮水已经将游艇完全暴露在了浅滩上。 哈克木带着两个水手,借机清理游艇水下部分附着的贝壳啥的海洋生物,姜乎则坐在游艇的引擎盖上无聊地四处看着。 上午去找地方买发动机油封和变速箱油时,什么都没买到,倒是在便利店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姜乎将烟摸出来,给哈克木和水手发了圈烟。 正用蹩脚的西洋话和船长水手闲聊着时,姜乎看到胡蕊在曼塔莎的引领下找了过来。 “在那边待得无聊,出来透透气。”和离开的曼塔莎表达了感谢后,胡蕊坐在了姜乎身边。 姜乎不知道该说啥,想着在国内机场时见到胡蕊是吸烟的,便将烟盒递给了胡蕊。 胡蕊接过烟盒拿出一支烟,姜乎伸手用火机打着火给她点上。 “你那个火机没扔,我给发快递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你。”胡蕊轻轻呼出些烟雾道。 “啊?”姜乎智力残疾一般卡了下壳才回过神来:“哦哦,你还是扔了吧。” “真要扔?”胡蕊扭头看着姜乎。 姜乎点点头:“扔。” “好吧,那就当扔了,然后被我捡了,归我了,可以吧?”胡蕊道。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打火机,你要它干嘛?”姜乎淡淡地道。 “可它是件有故事的东西。”胡蕊手上拿着台新手机:“我来加你好友。” 姜乎调出自己的二维码给胡蕊扫了后道:“有故事的东西多了。” 胡蕊没接话,而是在新加的好友聊天中发了条消息给姜乎:所以要看缘分啊,那个火机和我缘分到了,所以落我手上啦! 感觉到手机震了下,姜乎点开屏幕看了一眼又关上。 胡蕊瞪了姜乎一眼,无奈对方正看着下面干活的船长和水手发呆。 你在这里会待几天?胡蕊又发了条消息。 姜乎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胡蕊道:“不知道,要看领导的安排。” 胡蕊低头又发了条消息:你没发现自己很无趣吗? 姜乎终于用手机回了条消息:我只是喜欢简单。 胡蕊:我猜她不喜欢简单。 姜乎:谁? 胡蕊:你的女友,或是妻子? 姜乎紧抿着的嘴唇抖动了几下,他看着胡蕊发来的消息不知如何回复,好一会才在手机上输入几个字,又删掉再输入,输入后又删掉。 静静地看着隐隐有些不安和慌乱的姜乎,胡蕊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姜乎正试图再输入文字的手上。 姜乎浑身一滞,刚才瞬间的脆弱来得实在是突兀,猝不及防地就沦陷了。 ------------ 第四十五章上 南岛私人海滩别墅内。 柳菁已经和叶珊珊把关系拉得很亲热,她明白最能坏事的是什么人,和叶珊珊处熟悉了没坏处。 主人崔夔算是柳菁熟识了的,她这次盯上了纳得将军。 “崔先生,这位是……”见到崔夔和纳得从书房走了出来,正和叶珊珊聊着的柳菁忙迎了过去,结识之意毫不掩饰。 “知道你在等着呢,急性子!这就是纳得将军。”崔夔笑着对柳菁说完,又对纳得道:“我的一个小辈,你能关照的就关照一点哦。” “纳得将军,您好!我叫柳菁,在造船厂工作,还请您多多关照哟!”柳菁用暹国话对纳得道。 纳得的大方脸露出微笑,和柳菁伸过来的手握了一下道:“崔先生既然交代了,都好说。” 崔夔道:“什么交代不交代,纳得将军,我只是个平民呐,哈哈哈哈!” “崔先生太谦虚了,等呃札岛的事情开始了,贵人们都是要来求着先生的!”纳得对崔夔很是恭敬。 叶珊珊走了过来,拉着柳菁的手对崔夔道:“老爷,明天去呃札岛时带上柳菁吧,不然我很无聊的呢!” “你那个闺蜜不去?”崔夔问。 “她刚经历了那件事,哪有心情嘛。”叶珊珊娇声道。 崔夔哈哈一笑,说道:“明天本来就会叫柳菁去的,还有她手下那个工程师,一起去看看航线。” “怎么样?叫你们船厂造两条专门跑到呃札岛的大游艇。”崔夔转对柳菁道。 没想到突然冒出两个订单意向来,柳菁喜得连连点头:“太好了!崔先生,我们一定会拿出您满意的游艇方案的,您尽管放心!” 飞鱼号游艇上。 姜乎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看了胡蕊一眼,胡蕊松开搭在姜乎手上的手道:“不是我啊!” 手机屏幕上,姜乎看到柳菁的头像在闪动着。 姜工,马上会有发动机供应商在南岛售后点的人送配件过来,你尽快把故障排除,然后就联系设计部的同事,问清楚针对固定航线设计游艇需要了解哪些信息,越详细越好,明天跟我出海,你要在出海的过程中最大限度地采集这些信息,办好了,回去给你记功! 看着柳菁发过来的消息,姜乎没什么感觉,按掉屏幕后问胡蕊:“明天我要跟领导出海,你准备干啥?” “是吗?珊珊也要出海,你们不会是去同一个地方吧?回头我问问。”胡蕊嘴上说着回头问,手上已经开始给叶珊珊发消息了。 姜乎见胡蕊进入了好友聊天模式,识趣地从引擎盖上翻身下了船。 海湾里的浅滩上并不都是沙子,而是泥沙混合的黑色淤泥,不时有姜乎不认识的小螃蟹和小鱼出没。踩在这种淤泥上很舒服,暖暖的,软软的,就像现在流行的踩屎感。为什么是踩屎而不是踩别的呢?好吧,这个问题姜乎没研究过。 哈克木和两个船员在咀嚼着一种树叶,见姜乎下来了,哈克木把装着树叶的塑料袋递给姜乎。 听哈克木介绍,这是一种叫库卡的树叶,嚼这种树叶大概就如同嚼槟榔的功效。 姜乎微笑着谢绝了哈克木的树叶,一名水手又拿出一块压缩饼干一样的东西,问姜乎要不要来一点。 姜乎接到手上看了看,这是不知道什么植物压出来的小方块,用剪裁的一块报纸包着。 见姜乎不知道这是什么,水手显得很高兴,在小方块上掰下来一点,用手指搓散后,他拿出卷烟的纸,把搓散的植物卷成了一根烟。 水手点着火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这根烟递给姜乎,姜乎有点明白这是什么了,还是谢绝了水手的热情,这根烟便在水手们和哈克木的手上一人一口地轮转起来。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幸福吧,姜乎摸出自己的烟草点了一根。他忽然在心中问自己,吸烟到底是为了什么?尼古丁依赖?或者只是一种习惯? “姜乎!明天我也和你一起去出海!”胡蕊从游艇上探出小半截身子冲姜乎喊着。 姜乎抬头看上去,下午的阳光从胡蕊身后斜照下来,一时间,恍花了他的眼。 ------------ 第四十五章下 私人海滩别墅的屋顶花园。 叶珊珊收起手机,她不明白胡蕊怎么对明天的出海感兴趣起来,之前是想着她不会愿意去的,就随口和她提了一嘴,结果也如所料,当时胡蕊是明显表示不愿意去的。 “怎么啦?珊珊?”柳菁敏锐地察觉到了叶珊珊的情绪变化。 叶珊珊开始烦起柳菁来,这个女人太会来事了,一门心思察言观色,让人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有些犯困,我去小睡一下,就不陪你了啊。”叶珊珊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这种突然的冷遇对柳菁来说是家常便饭,自己再怎么拉关系套近乎,对方其实都不会把自己当回事的,都是要凭实力说话的嘛。 柳菁优雅地露出一个微笑,没有人看见,但她却当作全世界都在看着自己。 拿出手机,柳菁给船厂的厂长发了条消息:侯总,南岛的计划有进展,在南岛出差的姜乎先借调给我用几天吧。 侯厂长回复得很快:柳总监,姜乎你尽管用,我去和技术部打个招呼就行了,等你好消息。 柳菁看了眼消息,嘴角轻蔑一笑,随手关了屏幕。 姜乎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安排了,他刚接手发动机商家南岛售后送过来的油封和变速箱油。 在内心里,姜乎还是有些佩服柳菁的,他知道这种跨国际区域调动售后有多麻烦,而且暹国正在假期,油封和变速箱油也并不值钱,关键是人家还来得这么快。 更换完轴上的油封后,潮水也快回涨了,姜乎加紧了动作忙起来。 胡蕊是第一次见人打理游艇的后挂发动机,她也从游艇上下来站到了海滩上,当起了姜乎的观众。 只见姜乎在发动机上按了一下,收起的大马力发动机便被放下,别看和发动机的块头比起来,负责升降的气动杆显得有些纤细,力度看着可一点都不弱。 变速箱底部的油堵被姜乎拧开后,流出的竟然都是水。 “哦!”一旁的哈克木发出了轻轻一声惊呼。 姜乎用手捧接着变速箱底孔流出的水,仔细观察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金属碎屑,这说明变速箱内的磨损还不是太悲观。 哈克木表示上次更换变速箱油时,情况都还正常。 “姜!你认为只是重新加过变速箱油,换上新的油封就好了吗?”哈克木边往变速箱里灌变速箱油边问。 “不不,哈克木,你是船长,好没好要你以后去观察判断,我想,发动机以后是不是在正常工作,你是有经验的。”姜乎盯着出油口道。 “是的,我会去判断的,姜,你很有经验,第一次就判断出变速箱进水了!”哈克木道。 “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不小,毕竟有很多破损废弃的渔网在海里面。”姜乎看了眼接废油的桶,里面已经有了一层从变速箱底压出的油来,颜色开始时有些泛白,现在逐渐变成了绿色的变速箱油。 将换了新油封的油堵装上后,潮水也淹到了膝盖。 “姜乎!快上来呀!”已经上了游艇的胡蕊看到姜乎忙完了,赶紧叫着他上船。 指着海滩上的房子,姜乎哭笑不得地道:“上船干嘛?我们走上去啊!” 胡蕊张着嘴望着海滩上,内心有些懵圈:是呀!我上船来干嘛? 什锦营地的晚餐菜谱主力是烧烤山鼠。 饭厅门口的坪地上放着烧烤架和一排桌椅,十来只处理好的山鼠正被于秀娟在炭火上打理着,涂刷好了调料的山鼠尸体已经被烧烤得色泽诱人,让人看着就会想到外酥里嫩,焦香四溢之类的词语。 看着这些尸体,程佳明的喉头滚动了几下。 这十来只山鼠是程佳明最先看到的,他和郁森在饭厅喝茶闲扯,出门去上厕所时,看到一排山鼠尸体就摆在饭厅门口,惊得程佳明怪叫一声,出了一身冷汗。 “这正好可以晚上吃啊!”听到程佳明的动静,郁森出来看了看道。 程佳明听到郁森说吃,有点反胃。 “森哥,这不会是什么邪术吧?”他有些忐忑地问郁森。 郁森拎起一只山鼠尸体道:“猫抓的,你看这咬痕。” 程佳明凑近看了看,确实是有咬痕,他皱眉道:“这猫真邪乎啊,它想干嘛?” “礼尚往来呗,还能干嘛。”郁森随手将拎着的山鼠尸体又扔在了地上。 “……”程佳明听不懂了:“几个意思?这猫要和我们套近乎?” 郁森看着程佳明笑了笑,道:“你不是在拉投资,要弄这个营地嘛,猫当然要和你套近乎啊!” 从郁森嘴里自然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程佳明以为于秀娟和郝大亘是在山里土生土长的,应该会知道真相。 不承想,郝大亘却说不知道,于秀娟的说法则和郁森给的答案一样,说这是猫送的,晚饭可以把这些山鼠尸体烧烤着吃。 “哇!好香呀!”唐予妍和顾惟同随着郝大亘来到饭厅前,远远地就闻到了令人胃口大开的烤肉香,现在看到了冒着油光的焦酥肉块,唐予妍觉得自己非常有食欲起来。 ------------ 发错了 没注意到系统默认项是VIP章节,后面再补发免费章节。 郝大亘热情地请顾惟同和唐予妍落座,在给两人摆好碗碟和酒水后道:“顾总,唐小姐,两位算是赶上了,今天的晚饭有磕山肉吃咧!” “哦?”顾惟同来了兴致,问道:“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也不算讲究,就是我们这个山里的稀罕事,老一辈有传过,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咧!”郝大亘的心情显得很好。 他看了眼郁森和程佳明,又对顾惟同道:“据说这山里的动物活的年头久了,就会通人性,这通了人性的动物一旦发现了能够庇护自己的人和地头,就会给能够庇护自己的人,或者地头的主人送礼,以求庇护。” “动物给人送礼?”唐予妍好奇地问。 郝大亘笑着道:“是的咧,现在烧烤上的肉就是动物送过来的,佳明最先看见,一字排开摆在这门口。老人们都说这叫磕山肉,必须要吃的咧!” “郝大哥!原来你知道啊!”程佳明叫道。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起先你问我时,我还没想起来咧!”郝大亘呵呵笑着对程佳明道。 “为什么叫磕山肉呀?郝大哥!”唐予妍问:“还有,为什么必须要吃呢?” “磕山肉就是动物用来磕拜山头的肉,这个肉咧,也可以不吃,但是咧,不吃就表示不接受送来磕山肉的动物的好意,这个动物就可能反目为仇,进行报复咧!”郝大亘解释道:“所以咧,老人们说,磕山肉必须要吃,合则两利的事嘛,当然要吃噻!” 就在郝大亘解说的时候,于秀娟将烤好的山鼠肉端上了桌子。 顾惟同若有所思地夹起一块山鼠肉,看了看后,试着咬了一口,于秀娟的烧烤技术很好,一口肉咬下去之后,不但焦酥香,更深层次的肉还鲜嫩多汁。 “嗯嗯!”本来只是先试着咬一口的,咬下去之后,顾惟同便毫不犹豫地将夹着的整块肉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又夹起一块放到唐予妍的碗里,嘴里还边嚼边嘟噜着:“予妍……好吃……” 见着顾惟同表现得这么好吃的模样,唐予妍乐了,她含着笑道:“我试试,真那么好吃吗?” 好不好吃其实是不用唐予妍来验证的,因为在她验证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吃了。 事实就是,十来只山鼠烤出来也有六七斤,被六个人轻松搞定。 “天呐!我竟然这么能吃!”唐予妍一只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另一只手不舍地放下筷子道:“撑到要爆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老鼠肉这么好吃!”一直埋头苦吃的程佳明终于放慢了速度道。 唐予妍的脸色瞬间一变,惊道:“这是老鼠肉?我……” “不是老鼠肉!”就在唐予妍一副要呕吐的神情流露出来时,顾惟同赶紧道。 郁森用筷子夹了块烤土豆片道:“是山鼠。” “有区别吗?”程佳明道。 “区别大了,最大的区别就是山鼠不恶心。”郁森徐徐道。 唐予妍听在耳里,恶心的感觉竟然忽然间淡了许多。 海湾别墅。 叶珊珊给胡蕊发消息叫她回别墅吃晚饭,却迟迟不见回复,便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催促。 我和姜乎在海滩边上的员工餐厅吃呢,就不去别墅享用高级晚餐了哈,吃不好还别扭。 看着胡蕊回复的话,叶珊珊很无奈,想了下后又发消息给胡蕊:痴女啊你,见了男人就挪不开步。 姜乎已经在餐厅吃过几餐了,轻车熟路地给胡蕊打好饭菜后道:“喝咖啡还是果汁?啤酒也有。” “啤酒吧,谢谢!”胡蕊抬头看了姜乎一眼,将准备发出的消息清除,然后重新输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姜乎不错哈!嘻嘻! 发完消息,胡蕊望着不远处的姜乎,这个男人正打开啤酒桶的龙头,用一个玻璃啤酒杯接着啤酒,脸上神情淡然,身体稍稍有点瘦,但并不显弱,反而有种精干的感觉。 至于姜乎的长相,真的和流量小生的帅气没一点关系,但是看着让人舒服,最重要的是,胡蕊在姜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能够令她产生厌恶的地方。 手机传来叶珊珊的消息:傻妞,你看上他啥啦? 胡蕊浅浅一笑,在手机上输入:这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不闹心,哈哈! 姜乎接好两杯啤酒,给胡蕊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入肚后,凉意很快便扩散开来。 “姜乎。”胡蕊端着啤酒杯朝姜乎示意碰杯。 刚放下啤酒准备吃饭,姜乎又忙不迭地将啤酒杯拿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胡蕊主动碰了下杯道。 姜乎嘿嘿一笑:“夸张了啊,那哪叫救你,只不过是瞎猫撞着死耗子,无意中发现了你而已。” ------------ 第四十六章 郝大亘热情地请顾惟同和唐予妍落座,在给两人摆好碗碟和酒水后道:“顾总,唐小姐,两位算是赶上了,今天的晚饭有磕山肉吃咧!” “哦?”顾惟同来了兴致,问道:“这是有什么讲究吗?” “也不算讲究,就是我们这个山里的稀罕事,老一辈有传过,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咧!”郝大亘的心情显得很好。 他看了眼郁森和程佳明,又对顾惟同道:“据说这山里的动物活的年头久了,就会通人性,这通了人性的动物一旦发现了能够庇护自己的人和地头,就会给能够庇护自己的人,或者地头的主人送礼,以求庇护。” “动物给人送礼?”唐予妍好奇地问。 郝大亘笑着道:“是的咧,现在烧烤上的肉就是动物送过来的,佳明最先看见,一字排开摆在这门口。老人们都说这叫磕山肉,必须要吃的咧!” “郝大哥!原来你知道啊!”程佳明叫道。 “以前听老人们说过,起先你问我时,我还没想起来咧!”郝大亘呵呵笑着对程佳明道。 “为什么叫磕山肉呀?郝大哥!”唐予妍问:“还有,为什么必须要吃呢?” “磕山肉就是动物用来磕拜山头的肉,这个肉咧,也可以不吃,但是咧,不吃就表示不接受送来磕山肉的动物的好意,这个动物就可能反目为仇,进行报复咧!”郝大亘解释道:“所以咧,老人们说,磕山肉必须要吃,合则两利的事嘛,当然要吃噻!” 就在郝大亘解说的时候,于秀娟将烤好的山鼠肉端上了桌子。 顾惟同若有所思地夹起一块山鼠肉,看了看后,试着咬了一口,于秀娟的烧烤技术很好,一口肉咬下去之后,不但焦酥香,更深层次的肉还鲜嫩多汁。 “嗯嗯!”本来只是先试着咬一口的,咬下去之后,顾惟同便毫不犹豫地将夹着的整块肉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又夹起一块放到唐予妍的碗里,嘴里还边嚼边嘟噜着:“予妍……好吃……” 见着顾惟同表现得这么好吃的模样,唐予妍乐了,她含着笑道:“我试试,真那么好吃吗?” 好不好吃其实是不用唐予妍来验证的,因为在她验证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吃了。 事实就是,十来只山鼠烤出来也有六七斤,被六个人轻松搞定。 “天呐!我竟然这么能吃!”唐予妍一只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另一只手不舍地放下筷子道:“撑到要爆炸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老鼠肉这么好吃!”一直埋头苦吃的程佳明终于放慢了速度道。 唐予妍的脸色瞬间一变,惊道:“这是老鼠肉?我……” “不是老鼠肉!”就在唐予妍一副要呕吐的神情流露出来时,顾惟同赶紧道。 郁森用筷子夹了块烤土豆片道:“是山鼠。” “有区别吗?”程佳明道。 “区别大了,最大的区别就是山鼠不恶心。”郁森徐徐道。 唐予妍听在耳里,恶心的感觉竟然忽然间淡了许多。 海湾别墅。 叶珊珊给胡蕊发消息叫她回别墅吃晚饭,却迟迟不见回复,便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催促。 我和姜乎在海滩边上的员工餐厅吃呢,就不去别墅享用高级晚餐了哈,吃不好还别扭。 看着胡蕊回复的话,叶珊珊很无奈,想了下后又发消息给胡蕊:痴女啊你,见了男人就挪不开步。 姜乎已经在餐厅吃过几餐了,轻车熟路地给胡蕊打好饭菜后道:“喝咖啡还是果汁?啤酒也有。” “啤酒吧,谢谢!”胡蕊抬头看了姜乎一眼,将准备发出的消息清除,然后重新输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发现姜乎不错哈!嘻嘻! 发完消息,胡蕊望着不远处的姜乎,这个男人正打开啤酒桶的龙头,用一个玻璃啤酒杯接着啤酒,脸上神情淡然,身体稍稍有点瘦,但并不显弱,反而有种精干的感觉。 至于姜乎的长相,真的和流量小生的帅气没一点关系,但是看着让人舒服,最重要的是,胡蕊在姜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能够令她产生厌恶的地方。 手机传来叶珊珊的消息:傻妞,你看上他啥啦? 胡蕊浅浅一笑,在手机上输入:这是一个很温和的男人,不闹心,哈哈! 姜乎接好两杯啤酒,给胡蕊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入肚后,凉意很快便扩散开来。 “姜乎。”胡蕊端着啤酒杯朝姜乎示意碰杯。 刚放下啤酒准备吃饭,姜乎又忙不迭地将啤酒杯拿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胡蕊主动碰了下杯道。 姜乎嘿嘿一笑:“夸张了啊,那哪叫救你,只不过是瞎猫撞着死耗子,无意中发现了你而已。” 本来带着甜美微笑的胡蕊立刻僵住了面容,她喝了口啤酒,幽怨地道:“我就是只耗子啊,还是只死的。” “我是,我是死耗子……”姜乎忙道。 胡蕊嘴角微微一翘,望着姜乎道:“那我就是那只瞎猫呗。” “不是,嘿嘿!”姜乎尬然道:“就是随口一个比方,吃饭吃饭,这里的饭菜还是适合咱华人吃的。” “姜乎,你结婚了吗?”胡蕊夹起餐盘中的一只油爆虾咬了一口,味道还挺鲜。 姜乎正咬了口煎鸡蛋在吃,闻言愣了一下。 慢慢嚼完了口中的食物,姜乎道:“怎么问这个?” “你要是没结婚的话,我想追你。”胡蕊道。 瞬间,姜乎懵圈了,但手机恰好来了消息。 唐予妍:在干嘛呢?什么时候回来? 姜乎忙将屏幕给胡蕊看了一眼:“我女朋友查岗。” 胡蕊眉眼一挑,对姜乎道:“那你先应付她吧。” “诶诶!”姜乎觉得胡蕊的话里意味不对,怪怪的,但也没去多想了。 他喝了口啤酒,然后给唐予妍发消息道:在吃晚饭,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回去,厂里来了个领导跑业务,要我在这边帮着做辅助工作。 唐予妍回复得很快:那正好在那边多玩一玩,就当公费旅游了,什么时候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哈。 嗯嗯,好的。姜乎发出消息后,感觉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女朋友挺关心你嘛,怎么还不结婚呀?”胡蕊问道。 姜乎看了眼手机屏幕,唐予妍没再有消息发过来。他很想问唐予妍,你现在在干嘛?可是,问了又怎么样呢? 胡蕊之前莫名爆发出的一点点疯劲也减弱了许多,姜乎的沉默仿佛是一张噤声符。 时间随着两人安静地用餐而流逝着,那种想抓住什么,又什么都把握不到的遗憾感,在胡蕊心中越积越深。 晚餐后的什锦营地已被夜色笼罩起来。 烧烤架的炭火煮着茶水,茶叶是一种什锦山脉特有的老茶。 这种茶如果只是用开水泡的话,那是出不了彩的,这种茶叶需要小火慢煮,如同熬中药一般,待得汤汁浓郁后,才能品得其精华。 “这种老茶,平时我们都只是自己喝,外面的人喝不惯这个味咧。”郝大亘提起熬得差不多火候的陶壶,给每人都倒了一饭碗茶汤。 火把上端摇曳的火焰下,茶汤在白瓷的饭碗中显得越发的黑。 “这就是熬出来的中药嘛!”程佳明端起一碗,吹着茶汤道。 顾惟同瞥了程佳明一眼:“茶叶在古时,确实是入中药的。” 程佳明试着啜了一口茶汤,舌头上立时布满了寡淡的苦味,一时间,他的眉毛都拧起来了。 但很快后,已入腹的茶汤却宛如一道清流,之前吃得荤浊的食道被茶汤一过,马上感觉到清爽了许多。 “嗯,这个茶用来解腻最好了!”唐予妍也试了一口后赞道。 郝大亘道:“是的咧,我们也是过食后喝这个茶比较多些,平时喝的话,容易饿咧!” “那这个茶可以作为营地的一个卖点了,如果清肠胃的效果确实好的话,还可以单独来运营呢。”唐予妍很感兴趣地观察着手中的茶汤道。 “你看看,老顾,唐唐姐姐多为你着想,你这钱还没到位,招都帮你想好了!”程佳明冲顾惟同笑着道。 顾惟同笑笑:“那这里的投资运营,就由予妍来操作好了,怎么样?明少?” 程佳明喝了口茶汤,摆摆手道:“这种事别问我,唐唐姐姐乐意就行。” 唐予妍道:“那尽早把这个茶的样品去送检吧,只要茶叶的检测结果没有硬伤,就凭这种明显的解腻效果,很值得运作一番的。” 望着唐予妍侃侃而谈的模样,于秀娟感到了自己和城市里的女人的差距。这种从小就在喝的老茶汤,人家第一次接触,就能想着去赚钱。 郝大亘碰了碰有些走神的于秀娟:“秀娟,是累了不?” 于秀娟正要张口说话,唐予妍注意到了郝大亘的话,抢先道:“秀娟姐,我也累了,要不都早些休息吧,我今晚和你睡好吗?这山里我还真不敢一个人睡呢!” 程佳明闻言,看向顾惟同,顾惟同冲程佳明微笑着不经意地摇摇头。 “睡去吧!”郁森突然站了起来道:“早睡早起,还能看个日出,我先撤了!” 见郁森抽起一支火把走了,其余的人便也开始起身准备散场。 “老顾,你行不行啊?”程佳明搭着顾惟同的肩头,瞅了眼在和于秀娟说话的唐予妍,然后凑到顾惟同耳边小声道:“都和你往深山老林里跑了,还没搞定?” ------------ 第四十七章上 “明少,你不能拿你的水平来要求我好吗?”顾惟同也在程佳明耳边小声道:“我和予妍是正儿八经地在处呢。” “卧槽!顾惟同,你这前半句听着还像是人话,后半句可不友好啊!别当我听不出来!”程佳明凶着脸道。 “惟同,我和秀娟姐先去洗漱了啊!”唐予妍喊了一声道。 “你那是祸害多了姑娘,心虚!”顾惟同快速回了程佳明一句后,对唐予妍喊道:“去吧,我和明少再聊会!” 目送着唐予妍和于秀娟一起离开后,顾惟同的面色逐渐变得有些黯然。 “明少,十年前一别,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是在这大山里重逢啊!”顾惟同感慨道:“我记得当时你正和卡莎好着呢,我那叫一个嫉妒哦……” “她死了。”程佳明平静地道。 “什么?”顾惟同很震惊,望着程佳明,好半响后才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郝大哥!”程佳明叫住过来往厨房收东西的郝大亘道:“你那卷烟给点我抽呗!” “哦哦!你看我这……”郝大亘听到程佳明的话,忙从衣兜里掏出装烟的袋子,讪讪地道:“烟不好,也没给顾总敬烟,嘿嘿!” “给他抽?美得他!”程佳明接过烟袋子道:“我自己抽呢,郝大哥,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我和老顾说说话。” “诶诶!”郝大亘点点头,赶紧收拾好要拿的东西去了厨房。 程佳明生疏地卷了根烟,又凑到火把上将烟点着,然后深深吸了一大口。 顾惟同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程佳明喷出的烟气很冲。 “你还记得卡莎,这很好。”程佳明仰头望着星空道:“卡莎告诉过我,你当时也在追她。” “对,但是你赢了,所以我选择了出国留学。”顾惟同问:“卡莎到底是怎么死的?” “卡莎毕业后就回了暹国,她家里人为了庆祝她的毕业,全家出海游玩,然后船沉了。”程佳明说着,转过头看向顾惟同道:“船是触礁沉的,可当时天气极好,船上的人却无一生还,全是溺亡。” “你发现了什么吗?”顾惟同回望着程佳明问。 “什么都没发现。”程佳明道:“船上的人都会水,天气极好,船是触礁沉的,逃生时机充裕,但是偏偏所有的人都溺亡,如此不合逻辑,事后的多方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是怎么看的?”顾惟同问。 程佳明又深吸了一口烟,对着顾惟同徐徐吐出烟雾。 顾惟同用手挥了挥笼罩着自己头部的烟雾道:“现在还在查吗?” “早就没查了。”程佳明摇摇头道:“不过现在看到你,我又忽然想继续查了,你也不想卡莎死不瞑目吧?” “为什么?”顾惟同皱眉道:“是什么阻力让你没查了的?” “阻力就是没任何阻力。”程佳明一摊手道:“我在海外没有任何资源的,你就不一样了,你家里的很多产业都在暹国。” “崔伯伯……”顾惟同望着程佳明,欲言又止。 程佳明道:“老顾,你就说你会不会帮卡莎吧。” “我当然不能看着卡莎死不瞑目,但暹国那边都是我大哥在打理,我贸然过去调用资源,他会有想法的。”顾惟同斟酌着道:“卡莎的父亲不是和崔伯伯很熟吗?难道就不能……” 程佳明盯着顾惟同,阴着一张脸道:“你觉得呢?” 顾惟同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惶然起来。 “佳明,你还是知道些什么是么?”半响后,顾惟同才试探着问。 “不叫明少啦?”程佳明忽然一笑,在顾惟同肩头拍了一下道:“你看你,装得跟孙子似的,左一口明少,右一口明少,恶心谁呢你?” “说正事!”顾惟同没好气地道。 “如果我说卡莎喜欢的是你,你信吗?”程佳明微笑着看向顾惟同道。 “佳明,不要开卡莎的玩笑了。”顾惟同道。 程佳明仍是满面笑容地盯着顾惟同:“这是卡莎自己说的。” 顾惟同望着程佳明,不懂他这么说的用意是什么。 “你知道如果当初,卡莎选择了你,还和你成了夫妻,会是什么后果吗?”程佳明收起了笑容。 “等等,佳明,你把我说糊涂了,卡莎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很清楚对吗?”顾惟同道。 “哈哈哈哈……”程佳明突然对着顾惟同大笑起来。 顾惟同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他严肃而又紧张地看着程佳明。 程佳明的眼角笑出了泪水,他抹了把眼角,止住笑声道:“老顾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 第四十七章下 “卡莎是个聪明的,但是她高估了我,做我的的女朋友其实并没有任何用处。”程佳明正经道:“她也低估了她们家得罪的人的阴狠,还好她知道没接受你的追求,不然,你现在哪还能和我在这里说话?” “害死卡莎的到底是什么人?”顾惟同狠厉地问道。 “算啦,我就是看看你对卡莎还有没有点旧情,这事不用你查的。”程佳明的脸上又露出了微笑:“你去查,你们全家都得完蛋,知道你有这份心思,卡莎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程佳明,你什么意思?”顾惟同拧着双眉问。 “意思就是,老子有了替卡莎报仇的办法,你就不用去拿鸡蛋碰石头啦。怎么样?我特么够意思吧?啊?”程佳明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道。 “我能做什么?”顾惟同问。 程佳明道:“我已经要你在做了。” 南岛的夜晚来得比什锦营地要晚一些。 叶珊珊拉着胡蕊在海滩上散步。 “蕊蕊,你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个叫什么……姜乎的吧?”叶珊珊问。 胡蕊露出一丝笑意,默默地走着不说话。 “你看啊,你是在被绑架抢劫后,被姜乎发现的,他把你带到了这里,你的意识里对他产生信任,依赖,甚至爱意,这些都可以理解,不过,你一定要清醒慎重哦,多了解了解他再说好吗?”叶珊珊牵着胡蕊的手道。 胡蕊抓住叶珊珊的手,稍稍用力握紧了些:“不说他,珊珊,其实你不想我明天和你一起出海吧?” 海滩不大,但只有叶珊珊和胡蕊两个人,叶珊珊还是四周环顾了一圈。 “放心,我不会不顾场合乱说话的。”胡蕊道:“珊珊,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我只想问,你会安全吗?” “会,绝对安全,所以我不想你去,免得你有意外的麻烦。”叶珊珊道。 胡蕊停住脚步,拉着叶珊珊的手问:“真的是明天?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人重要吗?”叶珊珊冷冷地道。 “那就是说,其他人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危险,既然这样,你怎么就会是绝对安全的呢?”胡蕊道:“我不放心,珊珊,我从暹京跟过来,就是担心你,我怕!” 叶珊珊伸手将胡蕊的腰一把揽住:“我还以为你是担心那个姜乎呢。” “正经些,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老提他干嘛。”胡蕊道。 “哎呀,女人呐,一旦动了心,哪还会管才认识多久哦!”叶珊珊戏谑着说道。 胡蕊一跺脚:“叶珊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啦?” “哈哈!蕊姑娘害羞啦,不说啦不说啦!”叶珊珊道:“那明天的计划就取消,时间和机会有的是。” “真的?”胡蕊问。 叶珊珊肯定地点点头道:“真的。”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胡蕊狐疑地道。 “明天真不适合,呃札岛太偏僻了。”叶珊珊道:“越是公开的地方才适合呢。” 海湾别墅屋顶花园。 纳得和崔夔并排站着眺望海滩方向。 “崔先生,明天有位贵人想去呃札岛看看,不知方不方便?”纳得说着南方腔调很重的华文。 “无妨,确定只是一位么?”崔夔问。 纳得又有些不太确定,道:“目前知道的是一位,这些贵人……呃,您知道的,很任性的。” “呵呵呵呵!任性才好啊,我最喜欢性情中人了!”崔夔一笑道:“那些假正经的人才可恶。” “是是!”纳得道:“只是……明天要去的贵人……颇好女色,这个……” “纳得,有话直说!”崔夔不悦地道。 “崔先生,我担心明天要去的三位女士被骚扰啊!”纳得道。 “哼!”崔夔冷笑道:“那就要看这个所谓的贵人,有多贵!” 岛国。 野井家族老宅中,家主卧室内的秘密地下室内。 野井义乡盯着从什锦营地带回去的合金短棍,眉头深锁。 家传的功法记载的是:要想通过修炼功法成仙,修炼功法时,必须得到道师的法器辅助,不然,修炼功法只能起到延年益寿的功效。 当年,野井义乡的岛国先祖,从道师那盗走了一支能量耗尽的残破法器,这件残破法器后来传到了野井义乡手上。 由于岛国核电站泄漏的影响,野井义乡的家中添置了核辐射检测仪,意外地发现残破的法器有辐射。 野井义乡决定去什锦山找法器,也是出于法器的辐射特性才作出的决定,结果也得偿所愿,他通过定制的辐射探测仪找到了法器。 只是,按照家传的描述中所说,道师修炼功法时,法器会弥散出紫气笼罩着道师的全身,然而这一场景全然没有在野井义乡修炼功法时发生。 ------------ 第四十八章上 野井义乡从供奉在先祖牌位下的木匣子里取出那件残破的法器,然后放在从什锦营地得到的法器旁边。 两相比较之下,可以明确的是,法器没有找错,两件法器属于同一种物件。 残破的法器可以说是半截法器,从断开的截面能够看出,法器的内部是空心的,野井义乡很自然地就想到了,紫气必定收匿于法器内部空间。 找到法器的当晚,为了避免由于霍翔的意外而可能带来的麻烦,野井义乡连夜便在野井惠子的搀扶下,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回到了岛国。 在秘密地下室,野井义乡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运行功法,始终得不到法器的辅助。 难道是功法不对,所以引不出紫气?他冥思苦想而不得其解。 望着那半截法器,他甚至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带回来的法器内部也是空的?要不要弄开看一看? 但是,且不说法器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开启的地方,就算找到打开的方式,万一紫气还在,打开法器后还能不能把紫气收回去? 如果只能通过暴力破坏才能把法器打开,又会发生什么无法承受的后果? 哪怕是野井义乡修行了多年,此时也难免要纠结烧脑。 家主卧室外的书房。 野井惠子背对卧室的推拉门,盘腿而坐。 作为野井义乡修炼时的护法,野井惠子需要守住房门,在野井义乡主动收功前,阻止他人进入卧室。 只不过,自从野井义乡交出家族企业的控制权后,再也没有人来老宅打搅过野井义乡了。 野井义乡又运行了一遍功法,依然没有发生紫气笼身的奇迹。他的双眼陡然露出决绝的神色。 在地下室墙壁上挂着的冷兵器中,野井义乡取下一把斧头。 随着野井义乡挥手一抡,斧头狠狠地劈在那只完好的法器上。 反作用力顺着手臂传到受伤的胸肋,野井义乡闷哼了一声,嘴角竟然溢出血来。 他的目光盯在被劈开的法器上,由热切到失落,再到庆幸,心境瞬间数变。 渴望的紫气没有出现,又庆幸劈开了的法器中没有紫气,野井义乡闭目叹息一声,自语道:“欲念终难禁,枉自修行一场,修仙一道,何其难也!” “修仙既是欲呀,何来禁欲一说?”一个空泛的声音在野井义乡的耳内响起。 “谁!”野井义乡猛地睁开双眼,敏捷地立起身来。 他在地下室内环顾一周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霍翔家的卧室内。 “谁!”霍翔大喊一声,惊惶地掀开薄被坐了起来。 屋内没开灯,窗外城市的光污染却将屋内渗透得宛如月圆之夜。 霍翔直愣愣地坐在床上,缓缓打量了一遍屋内,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沉默了好一会,霍翔才感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缓和了一些,惊惶之意也逐渐消退。 刚才有个声音清晰地在自己耳中说话,那种真实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做梦。 霍翔可以清楚地记得自己听到的内容:年轻人,成天待在家中,能有什么出息。 从医院出来后,霍翔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这种异样似乎是利好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机能变得明显胜过从前许多,只是脑子却变得很容易恍惚。 不过,经过了网络中各种脑洞洗礼的霍翔,又怎么会被这种异常吓到? 他明智地作出决定,在没有把自己身体的异常变化搞清楚之前,绝不外出。 如果轻易外出,然后自己表现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举止,再然后,被抓去做切片研究,那得多悲催啊! 现在出现一个声音说自己待在家里没出息,霍翔此时已经没了刚听到这个声音时的惊惶,反而发出一声嗤笑,他往床头一靠,对着空气道:“想忽悠我出去,门都没有!” “你是个男人,出门才是你的本分啊!”那个声音清晰无比地又在耳内响起,霍翔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我这是精神分裂产生了幻觉,还是见鬼了?霍翔心中疑惑着,他摸出了枕头下的手机。 霍翔在手机上点开和郁森的聊天框,申请语音。 等待对方应答的界面一直持续到自动结束。 他又和范小陆联系,这次倒是很快就被接通了。 “霍翔啊!”范小陆的声音响起。 “范老板,郁森还在营地吗?”霍翔急吼吼地问道。 岛国野井义乡家中。 野井惠子听到身后卧室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野井义乡的声音随后响起:“惠子,我们还要去一次什锦山。” ------------ 第四十八章下 什锦营地内。 在什锦营地看日出,不需要登高。 营地东面山势低平,在太阳刚刚露头的那一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便在整片山脉上拉开,夜幕的揭开只在那一线之间。 郁森的双瞳被太阳初露的光芒投射出金黄的颜色,他眨眨眼,抬脚准备继续在营地里散步,小腿却触碰到了一团柔软的温度。 断尾野猫瞪着一双大大的猫眼,仰首望着郁森。 “猫姐,不要再送东西啦,人类现在禁止吃野味。”郁森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在这山里做你的野猫吧,别想太多。” 眼看着郁森慢悠悠地走远了,断尾野猫返身爬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树干上有一个足够容下野猫的树洞,洞里赫然是一个银光闪闪的保温袋,野猫进了树洞后便躲进了袋中。 郁森也没什么目的,随意地在营地走着,迎面却跑过来一个人。 顾惟同老远就看见了郁森,他不徐不疾地跑到郁森跟前停了下来。 “早啊!郁森!”顾惟同微笑着和郁森打着招呼。 “你更早啊!”郁森也微笑着道。 顾惟同用脖子上搭着的毛巾略微擦了下额头的毛毛汗:“昨晚睡得太早了,正好起来晨跑。” “你这身体看着就不错,经常健身吧?”郁森打量了一眼顾惟同道。 “你呢?喜欢健身?”顾惟同原地做着拉伸动作。 郁森微微摇头:“我不喜欢健身,太过于依赖身体,不见得是好事。” “哦?”顾惟同咧嘴一乐,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啊!” “屮!老顾,你吃春药啦?跑这么快!”程佳明人未到声先至,当他跑到顾惟同和郁森面前时,已经晃晃悠悠了。 “你这身体都被酒色掏空了吧?”顾惟同拍了拍程佳明的胳膊道:“郁森刚提了个说法,说太过于依赖身体,不见得是好事。你这也太不依赖身体了!” “郁森,你看我和佳明是不是两个极端?哈哈!”顾惟同转身又对郁森道。 大口喘息着的程佳明忙举起一只手:“森哥说的都对!” 郁森正欲和顾惟同说话,闻言一笑,转而对程佳明道:“你这身体是该锻炼一下了,前天在山上下来时,要不是山洞里有火烤,说不定就交代在山上了。” “还有这事?”顾惟同好奇地问。 听郁森提及前天的事,程佳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被摔蹭到的地方竟然没有了任何异样。 “竟然好了?”程佳明瞪大了双眼望着郁森。 看着程佳明诧异的眼神,郁森道:“在这山里待待还是有好处的。” “什么好了?”顾惟同不解地问。 “没什么,走走走!先去厨房看有什么吃的。”程佳明挥挥手道:“肚子饿了!” 郝大亘在厨房磨着米浆,于秀娟已经切好了葱花,她接过郝大亘往石磨眼里倒米的杯子:“大亘哥,你今天要不回去看看穗穗吧?” “没事,要不是起大雾,我这几天也是要带队在山里转的,早和穗穗说好咧!”郝大亘转着石磨道。 于秀娟低头往石磨眼里加了些提前用水泡好的米:“我想去山外面。” 郝大亘的手陡然停住,他诧异地看着于秀娟道:“怎么突然想出去咧?” “昨晚和唐姑娘聊了很多,我想去山外面看看。”于秀娟抬头迎着郝大亘的目光道。 郝大亘一下子变得神色黯然起来:“去山外面是好,穗穗的娘就在外面不愿意回来咧……” 于秀娟噗呲一声笑了:“你想么子咧?我是和唐姑娘出去看看,她说要带着我和她做事咧,顾总在这里的投资,不是说由唐姑娘来负责嘛!” “嘿嘿!”郝大亘憨笑着挠了挠头。 “郝大哥,乐啥呢?”一进厨房,程佳明便看到郝大亘满脸傻笑的样子。 几步走到郝大亘跟前后,程佳明又看到磨出的米浆以及切好的葱花,顿时高兴坏了,嚷嚷着:“这是要做葱油饼吧?太好了!我就爱吃葱油饼!” “佳明,你们先去饭厅坐坐!”于秀娟看着郁森和顾惟同也进了厨房,忙道:“我马上炸几个葱油饼就送过去!” 金黄的葱油饼是南方人爱吃的早餐,对吃惯了葱油饼的人来说,葱油饼的地位比油条要高,只是现在如火如荼的文明城市建设,压缩了这些油烟浓郁的早餐品种的生存空间,街头巷角已经很难见到做油货的早餐摊点了。 于秀娟将炸好的葱油饼端到饭厅后,程佳明也不用筷子,直接就用手捏起一个葱油饼咬了下去。 油炸后的碳水化合物吃起来就是香! 现磨的米浆混合着葱花,经过油温的炸制后,形成一个膨胀起来的圆环,外表金黄焦香,内部却是米粉的那种带着点颗粒感的绵嫩鲜软。 ------------ 第四十九章上 “粥来咧!”郝大亘也来到饭厅,他将煮好了白米粥的锅子放到桌子上:“三位要加甜就自己加啊,这个瓶子里是蜂蜜。” “必须要加啊!”程佳明伸手就接过郝大亘准备放下的瓶子,他拧开瓶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百花蜂蜜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们这些男人!怎么这样啊!”唐予妍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饭厅,指着吃早餐的几个人道:“也不知道叫我,太坏了!” 于秀娟忙给唐予妍盛粥:“他们是想着让你多睡点咧!” “秀娟姐,你多拖住她一会啊!我们很快就把这些吃完啦!”程佳明赶紧往自己的粥碗里倒蜂蜜,还不忘对唐予妍炫耀着:“哎呀!这原生态的深山野生蜂蜜,啧啧啧!零添加就是不一样啊!” 话音还没落,顾惟同就一把夺过了程佳明手中的瓶子:“予妍,快坐下吃!” 唐予妍微笑着坐下,望着顾惟同往自己的粥碗里倒了些蜂蜜:“好了,惟同,给佳明留点吧!” “那不行,我自己还没加呢!”顾惟同又给自己的粥里加着蜂蜜。 “你们两口子就秀啊!”程佳明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秀恩爱!死得快!” 唐予妍闻言,脸色快速现过一抹黯色,随即又笑着对程佳明道:“尽瞎说,谁和他秀恩爱啦!” 顾惟同将装蜂蜜的瓶子递给郁森,然后对程佳明道:“你这妒火来得大了啊!赶紧找个媳妇压压火!” “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找媳妇干嘛?”程佳明不屑地道:“我说老顾,你那尽快办啊,把这里弄好了,我也住得舒服些不是。” 顾惟同看了唐予妍一眼,道:“今天就去和这里的范老板把事情定好,明天就正式进入主题好吧?明少?” 程佳明大乐:“爽快!郝大哥,吃完饭你就带这家伙去找范老板啊,你就和范老板说,在商言商,别和他客气,该咋地就咋地。” 南岛私人海滩。 姜乎正坐在海滩边上的餐厅吃着早餐,苦咖啡加热狗面包,很不符合华人的传统口味。 “酱互!”一声拗口的呼叫声响起。 姜乎抬头一看,是哈克木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他嘴里正嚼着面包,便对哈克木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今天我的船也去呃札岛,你要坐飞鱼号吗?”哈克木热情地问。 “当然,哈克木!”姜乎咽下嘴里的面包道。 早上柳菁已经通知过他,要他今天就在飞鱼号上记录航线上的相关数据。 得知自己是在飞鱼号上,并不会和柳菁及一帮子上层人物一条船,姜乎的心中松快了不少,这次出海便也多了几分悠闲的感觉。 哈克木将一瓶略微浑浊的水放在姜乎面前道:“酱互,这是库卡水,用库卡叶子煮的,我想,在海上你会需要它。” 姜乎看着面带笑意的哈克木,脸上也露出笑意道:“谢谢,哈克木!” 阳光下的码头,飞鱼号被两个水手清洗得光洁锃亮。 胡蕊站在码头,远远看到姜乎和哈克木走了过来。 “嗨!美丽的女士!”哈克木热情地朝胡蕊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船长,今天我也坐你的船!”胡蕊嘴上和哈克木说着话,眼神却落在姜乎身上。 “十分荣幸能为您服务,美丽的女士!”哈克木示意了一下手中提着的早餐,微笑着道:“两位,我先上船去,水手们还没吃早餐呢!” 望着哈克木上了飞鱼号,姜乎问胡蕊:“你怎么来这条船啦?” 胡蕊转过身,双手撑在码头的金属栏杆上道:“来了几个看着让人很不舒服的人,有一个眼神还色迷迷的。珊珊要我来坐这条船,不去招惹他们就好了。” 姜乎点点头,道:“出门在外,遇到惹不起的,确实躲着比较好。” “嗯,就算不是在外,惹不起的也不要去惹,别逞强。”胡蕊道。 姜乎闻言一愣,随即笑了一下道:“我不喜欢惹事的。” 什锦镇医院。 范小陆范老板还不知道今天会有喜事,他正瞅着在病房里聊得正欢的颜二妮和范婷发愁呢。 一大早,范婷便来医院了,说是待在家里也无聊,还不如过来陪陪范小陆,结果来了后便和颜二妮接上了头。 困在病房里其实很无聊的,两姑娘之前就认识,这下倒好,她们聊得欢实了,范小陆却是听得头昏脑涨,索性闭着眼睛假寐。 “哥,哥!”范婷拿起在床头柜上震动着的手机道:“有电话咧!” 范小陆神情恹恹地瞥了范婷一眼,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范婷已经接通了电话。 “表舅啊!我在我哥这咧,早上就来了!嗯,哦!”范婷将手机递给范小陆道:“是表舅,找你。” “打我电话不找我还找你啊!以后别瞎接我电话!”范小陆批了范婷一句才接过手机。 范婷朝范小陆翻了个白眼,怪声怪气地道:“不找我还找你啊……” 颜二妮望着范婷耍怪的模样,噗呲一声乐了,也学着范婷怪声怪气地道:“婷婷姐,我找你,我找你!” 两个姑娘莫名其妙地开启了抽疯模式,相互嬉闹成了一团。 “别闹了!姑奶奶们欸!”范小陆接完电话,喜形于色地叫着:“赶紧地!把屋子里收拾收拾,哥的投资要来啦!” ------------ 第四十九章下 顾惟同给唐予妍安排的助理叫林琳,属于女强人类型,尽管之前从未有过交集,唐予妍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赶到医院门口没多久的林琳,快步迎向顾惟同:“顾总,您……” “这是唐予妍!”顾惟同打断了林琳的话语道:“这次的投资你来全力辅助予妍,走吧,今天就和营地的范老板把意向敲定。” 郝大亘忙在前面引路,医院里正是中午的探视时间,一行人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到了范小陆的病房。 林琳的心中有些对顾惟同无语,再小的商业行为也不能这么草率吧?而且这次的投资也算不上特别小的那种。 范小陆是最高兴的,收到郝大亘的电话说投资人已经到医院了,忙撑着个单拐就下了床。 在病房门口迎接了顾惟同一行人后,范小陆正斟酌着要怎么寒暄一番,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顾惟同张口就直奔主题,三言两语便敲定了投资及建设营地的事宜。 说白了就是,范小陆什么都不用额外付出,顾惟同出资金出人力打造什锦营地,赚了就分红,亏了都算顾惟同的。 听到顾惟同如此的说法,范小陆实在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只好接受了顾惟同的方案,后续的细节再等待唐予妍和林琳下次来详谈。 范小陆目送着顾惟同在郝大亘的陪同下,带着两个女人离开。他看了下时间,包括寒暄的流程在内,总共也就花了半小时,范小陆差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表舅,这位顾总到底是么子意思咯?”见出去送人的郝大亘回了病房,范小陆不解地问道。 电梯内,同样的疑问在唐予妍和林琳心中也有。 唐予妍没在林琳面前问顾惟同,林琳却没丝毫不方便去问的意思,作为下属,不能正确领会上面的意图,那是办不好事的。 “顾总,这次投资的……”林琳的话又没说完就被打断。 “刚才调子已经定下了,接下来你就带着予妍把这件事办好,懂吗?”顾惟同盯着林琳的眼睛道。 望着顾惟同等待确认的目光,林琳又看了眼唐予妍,试探着道:“唐女士是这次的项目经理,全程我操作……包教包会?” 顾惟同呵呵一笑,道:“林琳,公司里的这些人,我就只看得上你,好好干!” 呃札岛距离南岛约三小时的航程,飞鱼号先行出发。 海面上有些风浪,姜乎和胡蕊坐在前甲板的沙发上,船头激起的浪花被海风一吹,形成喷雾扑在两人身上。 “哇!好舒服呀!”胡蕊的心情十分舒畅。 姜乎的手机正同步着笔记本上的发动机实时数据,他收起落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是啊,在国内,我们厂的船都是在内河试航,和海面上确实差别蛮大的。” 胡蕊好气又好笑地道:“谁和你说试航了,工作狂。” 和姜乎接触的时间不长,胡蕊已经发现了这个男人真的是很无趣,她有点理解打火机上的那个妍了。 胡蕊发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叫有点理解那个妍了?仅仅是打火机上刻的一个字而已,怎么就扯到理解上去了? 姜乎站起身,边往船舱内走,边道:“我就是来工作的呀,现在采集数据也是为了新船的建造……” 后面的话胡蕊没听清,都被海风吹得七零八碎,她也不想听清。 船头随着海浪起伏着,远处的海面呈一片黑灰色,胡蕊的好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呃札岛笼罩在突如其来的风雨中,飞鱼号驶入时,正是风雨最强的阶段。 游艇停靠的是临时浮动码头,哈克木和水手费力地在锚船,姜乎则带着胡蕊先行下船。 蓝色的浮桥大幅地随着水面的波动而起伏着,姜乎勉力扶住胡蕊,两人在风雨中磕磕绊绊地好不容易才走完浮桥。 “哎呀!”临下浮桥的最后一步,胡蕊脚下一滑,连带着姜乎一起摔倒在沙滩上。 “你没事吧?”姜乎反应很快,妥妥地垫在了胡蕊身下。 “啊!”胡蕊刚想爬起来说没事,脚踝处却传来一阵裂痛,起了一半的身体又压了下去。 “哦……”姜乎的嘴角冷不防地被胡蕊的牙齿磕了个正着。 在不远处的一名岛上服务人员见到了摔倒的两个人,忙往这边跑了过来。 ------------ 第五十章上 用度假的要求来看,呃札岛实在是太不合格,这是一个不大的海岛,除了有一块小小的沙滩可以勉强搭建个临时浮动码头,岛上连块平整的地都没有。 一幢新盖的别墅突兀地矗立在怪石嶙峋的岛上,被鸟类带到岛上的植物倒是长得还算葱郁,只是整个岛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森。 “你……还疼吗?”胡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姜乎的嘴角上。 她的脚只是轻微的扭伤,被岛上留守的服务人员接到别墅后,这点扭伤就已经通过路上的走动基本恢复好了,此时坐在别墅的亭台内和姜乎独处,气氛有些尴尬。 姜乎的嘴角有轻微的破损和红肿,但并不显眼。 他看了一眼胡蕊,露出一丝尬笑道:“有一点点,不去想的话其实还好。” 说完后,姜乎又开始低头盯着手机看。 “哦……”胡蕊两只手的手指绞在一起,脑子里拼命地想着,怎么办?好尬!好尬啊! “姜先生,胡女士,可以到餐厅用午餐了,两位请!”岛上的一名服务人员来到亭台用华文说道。 “谢谢!”胡蕊问:“后面的船到了吗?” “还没有到,崔先生一行会在乘坐的帆船上用午餐的。”服务人员礼貌地微微躬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岛到呃札岛的航线上,阳光依然明媚,豪华的双体大帆船速度不快,这种平稳的航行状态很适合用餐。 柳菁已经被人吃了几次豆腐。 早上过来三个暹国人随船去呃札岛,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五十来岁,名叫贡查的男人,明显是为首的,他从见到柳菁后便不时色迷迷地打量着她。 以柳菁的经历来看,贡查是她遇到的最不掩饰的色坯了。 “珊珊,蕊蕊不坐这条船简直太明智了。”柳菁再次摆脱贡查的纠缠,坐到了叶珊珊身边。 “你不四处瞎逛就什么事都没有。”叶珊珊没好气地道。 柳菁一副可怜样:“我又不是出来玩的,这么好的机会,必须要想办法拉业务啊……” “南岛到呃札岛航线上的几条船不是都给你做了吗?”叶珊珊道:“你就不怕撑死!” “厂里那么多人要吃饭,几条船,我又能分到几口呀。”柳菁讨好地为叶珊珊拿捏着手臂道:“这里还好有你罩着我呢,嘻嘻!” “多行夜路终遇鬼,走吧,吃饭了!”叶珊珊拂开柳菁的手,站起身来往餐桌走去。 长条餐桌上大多是船上众人钓的海鲜,从已上桌的菜品看,随船服务人员的厨艺似乎很不错。 崔夔正在餐桌不远处和曼塔莎交代完了什么后,挥挥手让她离去。 叶珊珊走到崔夔身边悄声道:“老爷,那个叫贡查的太猥琐了。” “怎么?他敢打你的主意?”崔夔语气不善地道。 “那倒还没有,我是老爷的人,他又不瞎。”叶珊珊道:“只是柳菁被他欺负几次了都。” “傻丫头,柳菁还要你来护着?”崔夔一笑,道:“她行走江湖的经验可比你强多了,哈哈!走吧,吃饭!” 什锦镇汽车站。 一大早就从家里出发赶到什锦镇,霍翔下车出了长途汽车站后,叫了辆摩的。 “师傅,知道去虎蹲村吗?”霍翔问摩的司机。 “那哪能不晓得咧!我家是大岭村的,和虎蹲村只隔着座山咧!”开摩的的是个矮壮的中年人,见有了生意,脸上立即堆满了笑。 到了虎蹲村,霍翔示意摩的司机继续往前开,摩的司机却怎么都不肯前行了。 “帅哥!我真的只能送你到虎蹲村,再往前面就邪门哒,我是不会去的咧!”摩的司机催促道:“你要不就下车自己走路,要不我还是把你带回到镇上。” “师傅,你说多少钱才肯去?”霍翔道:“我两天前还在前面的营地,怎么就邪门了呢?” 摩的司机怪异地看着霍翔道:“两天前你在前面?那半晚上的天雷你晓得不?” “天雷?什么天雷?”霍翔问。 “嘿!”摩的司机一副我就知道你扯谎的表情道:“你哄哪个哦,天雷把山顶都炸平哒,你要真的在那,你会不晓得?” 霍翔的脑子里隐隐冒出轰隆隆的雷声的印象,但死活记不起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好下了摩托车。 望着摩的司机头也不回地一溜烟骑车跑了,霍翔只能迈开腿往营地步行,好在通往什锦营地的路只有一条,不至于走错道。 什锦营地里又只剩于秀娟和郁森,程佳明三个人。 仿佛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于秀娟在厨房做午饭,程佳明和郁森则坐在饭厅里喝茶闲扯。 ------------ 第五十章下 “森哥,我怎么有种刚打了个盹,做了场梦的感觉?”程佳明看了看桌上的茶水和点心,对郁森道:“就像我们一直都坐在这里似的,太奇怪了!” “这里太静了,感觉上容易场景重现。”郁森捏起一块果脯,看了看后才塞到嘴里嚼起来。 程佳明望着郁森吃果脯的样子,场景重现的感觉确实更加浓烈了。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对了!我有时候做梦也会重复梦到同样的地方,但那个地方我从没去过。”程佳明开始起了兴致道:“森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前世的记忆没抹干净呢?” “我哪知道哦,佳明,你不会是把我当神棍了吧?”郁森笑眯眯地望着程佳明道。 程佳明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道:“还别说,你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已经被你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了。” “我突然想到个事。”郁森收起笑容道。 “什么事?”程佳明坐直了身体问。 “现在就我们三个人,有必要在这里吃饭吗?厨房离这里也不近,端来端去的多麻烦!要不我们就在厨房吃饭得了。”郁森说着话便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去帮帮厨,免得你又场景重现。” 程佳明目瞪口呆地望着郁森出了饭厅,忙起身跟了出去。 “森哥,你这转场也太生硬了吧?”程佳明追上郁森:“我说我已经被你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了!” “我有忽悠你吗?你自己想多了好吧!”郁森快步走着。 “那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会法术?”程佳明追着问道。 “什么叫法术?”郁森放缓了脚步道:“通过某些方法来实现某些技术就是法术,所以每个人都是会一些法术的。” “我说的是那种玄幻的法术!”程佳明兴奋地一把拉住郁森道:“森哥!我想和你学!” “不用想了,我不会你说的那种法术。”郁森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兴奋的程佳明恬着谄笑道:“我很有诚意的,森哥,你看能不能……” “程佳明,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郁森一字一顿地道:“我、不、会、你、说、的、那、种、法、术!” 见郁森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程佳明瞬间苦了脸:“森哥,你又逗我呢!” “道理都和你说了,你听不进,反而说我逗你。”郁森道:“有法可循的术才叫法术,重点!有法可循!” 程佳明思考了一下,小心地问:“那你的意思是……你会的法术,呃不,是术……无法可循?” “嗯。”郁森点头。 “我想学!”程佳明满脸渴望。 “我都不知道怎么教,你知道怎么学吗?”郁森道。 “那……哎……”程佳明叹息了一声,跟着郁森进了厨房。 灶台上的大铁锅冒着蒸气,厨房内有些朦胧。 于秀娟坐在灶口,手上拿着柴火钳,目光凝视着灶膛里的火焰发呆。 “秀娟姐,中午吃什么啊?”程佳明掀开了一点点大铁锅的盖子,猫着个腰往锅里瞅着。 于秀娟被程佳明的声响惊动了,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郁森朝于秀娟露了个笑脸道:“我们想着也没外人,就在厨房吃饭算了,没必要端到饭厅去。” “哦哦,好好。”于秀娟缓过神来道:“中午吃蒸菜,都在锅里蒸着咧。” 铁锅里的菜品还有几个,蒸盘上一圈摆开,石灰蒸蛋,芋泥肉末,剁椒土豆片,腊兔,腊鱼,青椒油豆腐,酸菜扣肉,中间是瓦罐糯米饭,饭里放了红枣和油渣。 “太丰盛了!”程佳明合上锅盖道:“秀娟姐,以后就随便弄两个菜吧,做这么多菜,多麻烦啊!”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实诚,说的就是程佳明这种人。 “唔,唔……”开饭后,程佳明尝了第一口菜便没停过筷。 见到程佳明的吃相,于秀娟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郁森也觉得这些蒸菜的味道很不错,只是还不至于像程佳明似的。 “秀娟姐,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我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了!”程佳明嘴里嚼着菜道:“以后我只吃你做的饭菜,别的饭菜不会合我的胃口咯!” 于秀娟轻轻笑了笑,没接程佳明的话。 郁森悄悄冲程佳明竖了个大拇指,吃饭的人对饭菜的满意度越高,做饭菜的人的心情也会越好的。 三个人正吃着,厨房门口的光线忽然一暗,一个人影堵在了门口。 正对门口而坐的程佳明瞪着眼睛喊了一声:“卧槽!” ------------ 第五十一章上 呃札岛的别墅餐厅内。 姜乎和胡蕊在长条餐桌的一端相对而坐。 胡蕊耐心十足地剔除着碗里糖醋鱼的刺。 “你女朋友的名字里有个妍字?” 姜乎闻言,正夹菜的手顿时停滞了一下,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胡蕊空出一只手做了个点烟的动作。 姜乎忙从自己带的防水背包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放在胡蕊桌前。 噗呲一声,胡蕊望着姜乎乐了:“姜乎,你平时是不是会被你女朋友嫌弃不够默契呀?” “是啊!”姜乎的眼睛睁得溜圆:“你怎么又知道!” “我能看看你女朋友的照片吗?”胡蕊问。 姜乎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手机递给胡蕊。 手机屏幕上,一名容貌极具古典美的女子,桃红碎花旗袍下,身材丰腴而不臃肿,却是独自倚立在一座石狮旁。 胡蕊能够看得出,照片没有开什么美颜效果,明显是直出的。 “好漂亮啊,不看了,我都嫉妒了!”胡蕊将手机递还给姜乎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姜乎被胡蕊的问话戳得心头一阵抽搐。 之前不管内心的想法如何,姜乎在表面上还是在竭力维护着和唐予妍的关系,他把抉择权交给了唐予妍。 现在胡蕊不经意的几句话,使得姜乎蓦然觉悟,自己和唐予妍早已陌路了。 姜乎知道胡蕊说的很对,自己有很多地方都是不符合唐予妍的,甚至唐予妍姣好的姿容都是阻碍两人在一起的原罪。 “我们应该快结束了……”说出这句话,姜乎终于破防了表面的坚持。 南岛前往呃札岛的海面上,帆船逐渐靠近风雨区域。 贡查甩手给了曼塔莎一个大耳光,他阴笑着道:“下贱的仆人,不知道我是崔先生的贵客吗?” 柳菁心底一沉,感觉今天会很难混过去了。她很清楚地看到,贡查借着船体的晃动,故意碰撞了一下正在上菜的曼塔莎。 尽管曼塔莎很有经验地稳住了身体,没让手中端着的盘子撒掉,但贡查还是毫不犹豫地打了曼塔莎。 贡查这是明显地在发泄不满,也是在试探崔夔的态度。 如果崔夔的态度不够刚硬,柳菁明白,这个贡查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崔夔似乎在闭目养神,没有任何表示,纳得赶紧起身到了贡查身边。 “还不下去!”一把将曼塔莎拉开后,纳得恭卑地对贡查道:“先生,您是贵人,请不要动怒才好。” “纳得,你不会是觉得一个小小的少将,真的就有资格和我谏言吧?”贡查扭头盯着纳得,眼中尽是戏谑之色。 和贡查同来的一男一女闻言,一齐笑了起来。 “少将也会被人叫做将军的呢。”男的道。 “是呀,将军好多哦!哎呦,嘻嘻嘻!”女的也嘲弄着。 “是吗?”贡查转头对这对男女道:“那我是对将军不敬了咯?” 纳得难堪地望向崔夔,而崔夔却似睡着了一般。 “纳得,把那个下人叫过来赔罪。”贡查冷着脸对纳得道,眼神却瞟向崔夔。 柳菁悄声对叶珊珊道:“崔先生怎么啦?” 叶珊珊微微摇了摇头,伸手在桌下轻轻按抚住了柳菁拉着自己衣摆的手。 纳得等不到崔夔的示意,不清楚崔夔的态度,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贡查。一时间,场面静了下来。 “怎么?难道一个下人也这么贵重?”贡查瞥了柳菁一眼道。 柳菁的目光和贡查对上,立刻惊慌地避开。 “你是要找我么?”曼塔莎突然从底舱下上来,她的一只手拿着一个小气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手枪。 看到曼塔莎以这种状态去而复返,餐桌上的人都呆愣住了。 叶珊珊悄悄拉了拉崔夔,没想到崔夔立时倾倒过来,叶珊珊慌忙将他扶住,再仔细一看,崔夔竟是早就昏睡了过去。 曼塔莎对叶珊珊弄出的动静视而不见,径自走到贡查身边道:“听说你是贵人,贵人的命应该很值钱吧?” 贡查瞟了曼塔莎手中的枪一眼,对纳得道:“纳得,你和这个崔先生,安排的是什么局?” 纳得正要说话,曼塔莎抬手就扬起气罐,一股雾气喷到了纳得的脸上,然后纳得便瘫倒在甲板上。 跟随贡查的男女见状,立即同时暴起扑向曼塔莎,只是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随着两声枪响,两人便倒了下去。 “你们有两个选择。”曼塔莎对众人示意着手中的气罐和手枪道:“这个,或者这个。” ------------ 第五十一章下 什锦营地厨房内。 霍翔一大早就往营地赶,早饭都没吃,再从虎蹲村走了几公里荒路过来,那是真见不得吃的。 “秀娟姐做的饭菜就是好吃!”狼吞虎咽般地吃了一碗饭菜后,霍翔才让口里腾出点空来说话。 做饭的人最爱看的就是吃饭的人吃得欢,于秀娟笑盈盈地给霍翔夹了一条扣肉道:“喜欢吃就好咧。” “我说小翔子,你还真是个人才咧!”程佳明带着点什锦口音道:“你那鼻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硬是闻着味就找过来哒!” 有了一碗饭菜垫底,霍翔也不急着吃了,他朝程佳明摆摆手:“程佳明,我来找森哥有正事呢,懒得和你扯。” “森哥,我可能被人暗算了,你看能不能帮我瞧瞧?”霍翔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郁森。 “哟!不得了啊!仇家什么来头?”程佳明问。 “我怀疑是野井惠子,这个岛国娘们和野井义乡那老头,来这里就没安什么好心。”霍翔的记忆有些紊乱,但昏迷之前的事情还是记得比较清楚,于是把当晚的经过给屋子里的人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就说郝大哥怎么会在这里发现你昏迷了。”程佳明道:“不过你跑什么?当时在医院你就应该报警啊!” “我可能被野井惠子这娘们下了蛊什么的,在医院醒来后,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着不能被人发现,总想躲起来。”霍翔顿了一下道:“嗨!我和你叨叨什么!” “森哥,我昨晚在自己屋子里,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霍翔重新对郁森道:“那声音应该不是幻觉,太真实了!” “那声音还是个女的吧?”程佳明道。 “是啊!”霍翔点点头,然后猛地扭头问程佳明:“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能听到?” “以后少看小视频知道不?”程佳明一副了然之态道。 霍翔本以为程佳明也遇到过这种情形,却发现原来他只是在调侃自己,一时气结得都快不想说话了。 “还有什么别的异常吗?”郁森终于开口了。 “还有……”霍翔欲言又止,指着程佳明道:“森哥,待会我单独和你说,不想让程佳明听到!” “那就先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在营地里走走。”郁森道。 “嗯嗯,我是还想吃点,秀娟姐做的饭菜真的是太好吃了!”霍翔夹起自己碗里的扣肉,正要往嘴里塞,突然又停了下来。 “对了!”霍翔对郁森道:“我从虎蹲村往这里走的时候,一路上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郁森微笑着道:“先吃,等下边走边聊。” 镇医院,范小陆病房内。 郝大亘将吃空了的饭盒放下道:“婷婷,表舅先走咧,看着点你哥,别让他瞎跑啊!” “他现在就是个独脚兽,能跑啥!”范婷道。 “独脚兽?哈哈哈哈!”颜二妮拎着一提保温饭盒进来,闻言笑着道:“表舅,这有俺呢,你放心哈!” 范婷指着颜二妮提过来的饭盒道:“表舅,叫你不要急着吃,看,好菜来咧!” “还是二妮懂事!你们吃,我先走咧!”郝大亘只想着早一点去陪于秀娟,随口夸了颜二妮一句后便匆匆出了病房。 范小陆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看着郝大亘走了也没吭声,只是自顾着傻乐。 “二妮,你看我哥是不是……”范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颜二妮道:“从那个顾老板走了后就一直这样。” “傻了才好呢,俺看那些聪明的都蔫坏!”颜二妮麻利地将饭盒一层层摆开道:“小陆哥,吃饭啦!” 范婷也懒得管范小陆吃不吃了,自己端起碗先吃了起来。 “二妮,你爸的手艺真好!”范婷道:“是不是只要我哥在这住着,就会每餐都有这么好吃的菜呀?” “有!”颜二妮道:“不过明天是俺做饭,哈哈!” 范婷打量了颜二妮一眼道:“你做?” “是呀!俺爹明天要去虎蹲村,嘻嘻,俺做的饭可不怎么好吃的。”颜二妮道。 “哦,可能我哥会喜欢吃。”范婷对颜二妮眨巴眨巴眼睛道。 颜二妮略作娇羞态,回了范婷一个眼神,随后端起碗,用勺子舀了点骨头汤送到范小陆嘴边:“小陆哥,来,先喝点汤!” 看到范小陆被颜二妮喂汤的痴呆样,范婷撇开了视线,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了。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门缝后隐约显出一张脸在往房内看。 范婷眼尖,快步走过去将门拉开。 “你找哪个咯?”范婷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样貌普通,不过身体显得有些文弱,没什么攻击性。 ------------ 第五十二章上 “美女,你好!”男子礼貌地道:“我姓刘,是前现新闻的记者,想来采访一下,您看现在方便吗?” 范婷以前没接触过记者,她重新打量了一下这名男子,并没看出记者和常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问道:“刘记者,你要采访谁呀?” “美女贵姓?”刘记者问。 “我姓范呀!”范婷道。 “哦哦,范呀美女,您这是复姓吧?很少见哈,请问是哪两个字呢?”刘记者满脸求知欲地望着范婷。 “哎呦……你这人真好笑……嘻嘻嘻!”范婷乐了:“什么复姓,我是姓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记者满脸堆笑:“范美女,我能进去聊聊吗?” “哥!有个记者说要进来咧!”范婷回头朝范小陆喊道。 听到有外人,范小陆倒是不再傻乐了,他揉揉脸,恢复到了常态道:“记者来做么子咯?” “是呀!你来做么子?”范婷又转头疑惑地问刘记者。 “是这么回事,据说前天有人从这间病房翻窗出去了,我就是来采访这件事的,您看能不能……”刘记者提高了点音量冲病房内道。 听说是这事,范小陆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让刘记者进来后,他三言两语就把该说的都告诉了这个刘记者。 “刘记者,你们媒体现在就这么闲?”说过了霍翔逃离医院的事情,范小陆随口问着刘记者。 “那倒不是,我今天到医院办点事,正好听说了这事,就过来看看,万一要能挖出条有价值的新闻呢?是吧?”刘记者解释道。 “像刘记者这样敬业的人,我是很敬重的!”范小陆道:“我们加个好友吧!以后有机会多联系!” 听到范小陆说的场面话,范婷撇了撇嘴,颜二妮正好瞧见了,不由捂嘴一乐。 刘记者听到女孩子的窃笑声,似乎有些局促,他和范小陆加了好友后便有点仓皇地逃离了病房。 “哈哈哈哈!”在刘记者出去之后,颜二妮和范婷突然一齐爆笑起来。 “你们两个发神经吧?”范小陆觉得莫名其妙。 “像范老板这样敬业的人,我也是很敬重的哦!”范婷拿腔拿调地道。 “你要逗死俺了!哈哈哈哈!”颜二妮一把抱住范婷,两人又笑成了一团。 “细妹子懂么子!哥的户外营地以后运营起来,少不得要找媒体的,哥这叫未雨绸缪!”范小陆得瑟着道。 刘记者没有乘电梯,他下到楼梯间的错层后,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事情基本确认了,那个人现在正在自己家里,没打听到有什么异常情况。” 一路走出了医院,刘记者来到公交车站,正等着公交车时,手机收到一条银行账户到账短信,到账金额:一千。 什锦营地内,郁森和霍翔在简道上遛着弯。 “吃撑了!”霍翔边走边伸了个懒腰:“森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能吃呢?” 郁森道:“你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当然会撑。” “哎呀!”霍翔闻言一惊,道:“森哥,我记得你之前就说过寄生物什么的,难道我……” “没错!”郁森肯定地说道。 想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东西在寄生,霍翔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什么东西啊?森哥!”至于郁森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寄生物这一点,霍翔此刻完全没有怀疑,他只想着知道真相。 “你的脑子里多了个意识,这个意识不是你本人的。”郁森道:“来营地的第二天我就感觉到了,只不过这个意识当时不会影响你的意识,顶多是让你吃得多一些。” “那就是说现在会影响我的意识了吗?”霍翔的思维难得还保持得很清晰。 “一般来说,一个独立的意识寄生在另一个人的大脑中,其实是不能控制这个人的。”郁森道:“这个寄生的意识必须要有独立的能量供给,单靠宿主提供的能量,只能是维持寄生意识的存在而已。” “所以……”霍翔道:“我的身体里还多了种能量?” 郁森轻轻一笑,道:“你自己有什么明显的变化,自己最清楚啊!” “那……”霍翔似乎不那么害怕了,他想了下道:“这是福还是祸呢?” “不知道。”郁森道:“如果没有额外的能量供给,寄生的意识只能在宿主的意识消散后接管身体,但有了独立供给的能量嘛……谁知道呢。” “啊?”本以为郁森会什么都知道,没想到他也说不好后果是什么,霍翔一时间又紧张起来。 “霍翔!”郁森伸手搭在霍翔肩头道:“那天晚上,在你昏迷前后,有什么还能想起来的事吗?” ------------ 第五十二章下 “那天晚上……”霍翔努力地想着。 记忆如同笼罩着浓雾,霍翔艰难地在浓雾中探索。 那天晚上是哪天?昏迷过的晚上,似乎在营地不止昏迷过一次。霍翔的记忆开始捕捉住了点什么。 慢慢地,恶臭,棺材,蓑衣人,这些都逐渐显露出来。对了,还被蓑衣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被打后,自己吐出来一块叫培元石的东西,然后被蓑衣人拿走了。 “还有什么?”郁森皱着眉头问道。 还有什么?霍翔的记忆继续探索着。 野猫,野井惠子,郁森的房间……黑暗替代了浓雾,霍翔的记忆失去了探索的方向。 郁森本想着,蓑衣人拿走了培元石,那么一定还有什么能给寄生意识提供能量的东西,可霍翔的记忆不但没从浓雾中走出,反而进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郁森收回搭在霍翔肩头的手,虽然没能感知到想要的,但强行引导霍翔的意识在黑暗中探索,那是很可能毁坏霍翔的意识的。 霍翔的身体猛地一激灵,发现自己差点睡着了。 “这两天没睡好,特别困,嘿嘿!”他尴尬地对郁森道。 “困了就去睡个午觉。”郁森道:“也许休息好了后,又会想起点什么。” 霍翔感到自己是有点迷糊了,总觉得还有话没和郁森说,但就是想不起来。 他打了个哈欠,昏头昏脑地道:“那我去睡睡……” 虎蹲村。 郝大亘先回了趟虎蹲村的家中。 郝穗正蹲在地上看蚂蚁,小女孩抬头看到了郝大亘后,张嘴轻轻叫了一声:“爸!” 一把将郝穗抱起来,郝大亘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穗穗乖,爷爷奶奶呢?” 郝穗才三岁,不像城市里的孩子见的世面多,对于大人们的很多事情都不能很好地认知,她嘴里咿咿呀呀地指着村子北头,说着说着还手舞足蹈起来。 郝大亘硬是没听懂郝穗在说什么,只好抱着她,一路往村子北头走去。 马仲善家的院子聚集了很多村子里的人。 “爷……爷……”郝穗看到了爷爷郝满仓,咿咿呀呀地便开始在郝大亘怀里挣扎起来。 郝满仓也看到了郝大亘抱着郝穗,忙从院子里疾步走了出来。 “爸,马爷家怎么咧?”郝大亘抱着郝穗迎到郝满仓身边,郝穗扑腾着便投到了郝满仓怀里。 “你把穗穗抱过来做么子咯!”郝满仓不满地道:“马老倌被人害死了,这是凶丧,细娃子来不得咧!” “马爷死了?”郝大亘很惊讶,又问:“我妈呢?穗穗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咧。” “你娘在屋里咧!快点把穗穗抱回去,等下不见了穗穗,你娘会急死去!”郝满仓说着便要把郝穗交给郝大亘,谁知郝穗抱着郝满仓的脖子死活不撒手。 郝大亘忙哄着郝穗,企图把孩子抱回来,郝穗却怎么都不愿离开郝满仓。 一辆喷涂了蓝白警纹的小面包车停到了路口,车上下来三名穿警服的男子,其中一个的警服外还套着件白大褂。 “穗穗乖啊!小朋友要听话,不然警察叔叔会把不听话的小朋友抓起来的咧!”郝大亘指了指走过来的三名警察,吓唬着郝穗道。 郝穗小嘴瘪了瘪,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不过搂着郝满仓脖子的手已经松了,郝大亘忙将她抱了过来。 三名警察从站在院子门口的父子身边过去,径直进了马家的院子,里面有认识的人立刻围住了三名警察诉说情况。 “爸,那我先带穗穗回去了啊,免得我妈着急。”郝大亘道:“这里要有什么出力的活再喊我,我还要去小陆搞的那个营地有事咧!” “去!去!”郝满仓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迈步进了马家院子。 马仲善就躺在院子的一角,明显死于钝器暴击,脑袋都瘪了一块。 院子里的人都被三名警察轰到一边,但一群人还是围堵在警察拉出的警戒线外议论纷纷。 “马老倌是得罪了么子人吧?” “肯定呐!下手那么狠!不是仇人下不得手咧!” “搞不好是谋财!马老倌屋里以前是地主咧” “那是老黄历哒,不过也可能他屋里还留哒么子宝贝。” “是的咧,里面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肯定是谋财!” “你到里面去看哒?” “那当然没人敢进去看呐,要是少哒东西,讲不清咧!” “哎!造孽咧!马老倌这么大年纪哒,飞来横祸啊……” “是咯!临老哒临老咧,死得这么惨!” 凶案现场基本都被破坏,许衡辉是带队的警察,他眉头紧锁,用心听着围观者的议论,希望能从中发现点什么。 ------------ 发错了 又发错了,忘记改VIP为免费,重发免费章节。、 重发免费章节。 重发免费章节。重发免费章节。在了马仲善遗体旁的地上,斧头背面沾重发免费章节。血沫,凶手的痕迹却重发免费章节。 重发免费章节。的卧室内,倒是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 ……,床底下被刨开了重发免费章节。,一个石棺在坑里重发免费章节。。 重发免费章节。同的技术警员勘查完后,来到石棺近前看了看,石棺的盖子被掀开一重发免费章节。空无一物。 谋财害命?重发免费章节。他在心中暗重发免费章节。问号。 ……无情,一旁收拾东西的技术警员道:“许队,从现场初步来看,卧室内没重发免费章节。二个人的痕迹。” 重发免费章节。转头看向技术警员:“你是说……” “很可能重发免费章节。的痕迹。”技术警员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道:“当然,最终结果重发免费章节。进一步检验。” 重发免费章节。碰上这么个案子,许衡辉很是无奈,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自己在刑侦队连个熟悉可用的人都没有,麻烦啊! 重发免费章节。感慨着时,有村民提供了两个信息:前天有个四十多岁重发免费章节。马仲善家离开,今天上午有陌生人到过村子,不过似乎重发免费章节。,而是继续前行了。 呃札岛。 重发免费章节。两名水手进了别墅餐厅。 重发免费章节。乎和胡蕊后,哈克木热情地扬了扬手中的枪 姜乎也冲哈克木挥了挥手道:“哈克木,你们吃饭了吗?” 重发免费章节。姜乎那么神经大条,她看到了两名水手也拿着枪,脸色顿时重发免费章节。惨白。 “酱互,我不想伤害你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带上你们的东西和我们走吧!” 重发免费章节。用枪指着姜乎道:“现在我是海盗哈克木了,哈哈重发免费章节。意外?不过不要担心,我们的重发免费章节。有钱人!” 重发免费章节。蕊都只会些简单的西洋话,但对哈克木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基本理解了。 重新回到飞鱼号上时,姜乎和胡蕊已是阶下囚,两人重发免费章节。手用轧带重发免费章节。手腕。 重发免费章节。克木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番交流下来,也只是确认了重发免费章节。成了绑匪,但自己和胡蕊重发免费章节。。 “姜乎,我们怎么办呀?”胡蕊带着哭腔对姜乎小声说道。 重发免费章节。水手们似乎真的不在乎姜乎和胡蕊,除了拴住了两人的手外重发免费章节。作其他限制。 姜乎其实在飞鱼号驶里呃札岛时就暗自计算起了方位和距离,他安慰胡蕊道:“人家瞧不上我重发免费章节。的。” “重发免费章节。啊!又被绑架了!”胡蕊忍不住开始轻轻抽泣起来。 姜乎的眼神忽然一紧,感觉自己和胡蕊下一步的命运要来了。 重发免费章节。一个很小的海岛旁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只在海面露重发免费章节。来平的迷你岛,不过和呃札岛比起来,它有着长长重发免费章节。。 哈克木割断拴着姜乎和胡蕊手腕的轧带,示意两人下到沙滩上后,将两人的包也扔到了船下。 “酱互,美丽的女士,祝你们好运,好好享受这个美丽的小岛吧!” 望重发免费章节。克木的话音中离去,姜乎赶紧将在海水中沉浮着的两人的包捞了起来。 “走,先到岸上去!”姜乎来着呆滞的胡蕊走上了长长的沙滩。 两人的东西被重发免费章节。遍后,姜乎没有发现手机以及可以联系外界的任何东西。 海风将胡重发免费章节。起,她伸手抚住在眼前乱舞的头发。 …… ------------ 发错了 又发错了,忘记改VIP为免费,重发免费章节。 忘记改VIP为特别灵验,现场的初步勘察果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忘记改VIP为的斧头就扔在了马仲善遗体旁的地上,斧头背面沾满了脑浆子忘记改VIP为凶手的痕迹却全无。 在马仲忘记改VIP为内,倒是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 一张老旧的花梨木大床忘记改VIP为移开,床底下被刨开了一个大坑,忘记改VIP为棺在坑里露出半截。 许衡辉等随同的技术警员勘查完后,来到石棺近前看了看,石棺的盖子被掀开一半,石棺内空忘记改VIP为 谋忘记改VIP为?他在心中暗自打了个问号。 现实很是忘记改VIP为旁收拾东西的技术警员道:“许队,从现场初步来看,卧室内没发现第忘记改VIP为痕迹。” 忘记改VIP为衡辉转头看向技术警员:“你是说……” 忘记改VIP为死者的痕迹。”技术警员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道:“当然,最终结果还要等进一步检验。” 刚调到什锦镇就碰上这么个案子,许衡辉很是无奈,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自己在刑侦队连个忘记改VIP为的人都没有,麻烦啊! 忘记改VIP为心中感慨着时,有村民提供了两个信息:前天有个四十多岁的陌生男子从马仲善家离开,今天上午有陌生人到过村子,不过似乎没待在村子,而是忘记改VIP为。 呃札岛。 哈忘记改VIP为两名水手进了别墅餐厅。 忘记改VIP为到姜乎和胡蕊后,哈克木热情地扬了扬手中的枪 姜乎也冲哈克木挥了挥手道:“哈克木,你们吃饭了吗?” 忘记改VIP为姜乎那么神经大条,她看到了两名水手也拿着枪,脸色顿时就吓得惨白。 “酱互,我不想伤害你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带上你们的东西和我们走吧!” 忘记改VIP为用枪指着姜乎道:“现在我是海盗哈克木了,哈哈!是不是很意外?不过不要担心,我们的目标是那些有钱人!” 忘记改VIP为都只会些简单的西洋话,但对哈克木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基本理解了。 忘记改VIP为号上时,姜乎和胡蕊已是阶下囚,两人都被反剪双手用轧带锁住了手腕。 忘记改VIP为哈克木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番交流下来,也只是确认了哈克木现在成了绑匪,但忘记改VIP为目标。 “忘记改VIP为为么办呀?”胡蕊带着哭腔对姜乎小声说道。 忘记改VIP为木和水手们似乎真的不在乎姜乎和胡蕊,除了拴住了两人的手外,并没有作其忘记改VIP为。 忘记改VIP为飞鱼号驶里呃札岛时就暗自计算起了方位和距离,他安慰胡蕊道:“人家忘记改VIP为们的,没事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又被绑架了!”胡蕊忍忘记改VIP为起来。 忘记改VIP为忽然一紧,感觉自己和胡蕊下一步的命运要来了。 飞鱼号在一个很小的海岛旁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只在海面露出五百来平的迷你岛,不过和呃札岛比起来,它有着长长忘记改VIP为。 忘记改VIP为断拴着姜乎和胡蕊手腕的轧带,示意两人下到沙滩上后,将两人的包也扔到了忘记改VIP为 “忘记改VIP为女士,祝你们好运,好好享受这个忘记改VIP为小岛吧!” 忘记改VIP为号在哈克木的话音中离去,姜乎赶紧将在海水中沉浮着的两人的忘记改VIP为。 忘记改VIP为被梳理了几遍后,姜乎没有发现手机以及可以联忘记改VIP为。 忘记改VIP为的长发吹起,她伸手抚住在眼前乱舞的头发。 “忘记改VIP为我们会死在这个忘记改VIP为” ------------ 第五十三章上 马仲善被杀,表面上看不会太复杂,作案者的手段很粗暴,但凭直觉,许衡辉认为没那么好破。 直觉似乎都会在衰事上特别灵验,现场的初步勘察果然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砸死马仲善的斧头就扔在了马仲善遗体旁的地上,斧头背面沾满了脑浆子和血沫,凶手的痕迹却全无。 在马仲善的卧室内,倒是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 一张老旧的花梨木大床已经被人移开,床底下被刨开了一个大坑,一个石棺在坑里露出半截。 许衡辉等随同的技术警员勘查完后,来到石棺近前看了看,石棺的盖子被掀开一半,石棺内空无一物。 谋财害命?他在心中暗自打了个问号。 现实很是无情,一旁收拾东西的技术警员道:“许队,从现场初步来看,卧室内没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 “嗯?”许衡辉转头看向技术警员:“你是说……” “很可能只有死者的痕迹。”技术警员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道:“当然,最终结果还要等进一步检验。” 刚调到什锦镇就碰上这么个案子,许衡辉很是无奈,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自己在刑侦队连个熟悉可用的人都没有,麻烦啊! 就在许衡辉心中感慨着时,有村民提供了两个信息:前天有个四十多岁的陌生男子从马仲善家离开,今天上午有陌生人到过村子,不过似乎没待在村子,而是继续前行了。 呃札岛。 哈克木带着两名水手进了别墅餐厅。 “酱互!”见到姜乎和胡蕊后,哈克木热情地扬了扬手中的枪 姜乎也冲哈克木挥了挥手道:“哈克木,你们吃饭了吗?” 胡蕊没有姜乎那么神经大条,她看到了两名水手也拿着枪,脸色顿时就吓得惨白。 “酱互,我不想伤害你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带上你们的东西和我们走吧!” 哈克木微笑着用枪指着姜乎道:“现在我是海盗哈克木了,哈哈!是不是很意外?不过不要担心,我们的目标是那些有钱人!” 姜乎和胡蕊都只会些简单的西洋话,但对哈克木要表达的意思还是基本理解了。 重新回到飞鱼号上时,姜乎和胡蕊已是阶下囚,两人都被反剪双手用轧带锁住了手腕。 姜乎试图向哈克木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几番交流下来,也只是确认了哈克木现在成了绑匪,但自己和胡蕊不是目标。 “姜乎,我们怎么办呀?”胡蕊带着哭腔对姜乎小声说道。 绑匪哈克木和水手们似乎真的不在乎姜乎和胡蕊,除了拴住了两人的手外,并没有作其他限制。 姜乎其实在飞鱼号驶里呃札岛时就暗自计算起了方位和距离,他安慰胡蕊道:“人家瞧不上我们的,没事的。”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又被绑架了!”胡蕊忍不住开始轻轻抽泣起来。 姜乎的眼神忽然一紧,感觉自己和胡蕊下一步的命运要来了。 飞鱼号在一个很小的海岛旁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只在海面露出五百来平的迷你岛,不过和呃札岛比起来,它有着长长的平缓沙滩。 哈克木割断拴着姜乎和胡蕊手腕的轧带,示意两人下到沙滩上后,将两人的包也扔到了船下。 “酱互,美丽的女士,祝你们好运,好好享受这个美丽的小岛吧!” 望着飞鱼号在哈克木的话音中离去,姜乎赶紧将在海水中沉浮着的两人的包捞了起来。 “走,先到岸上去!”姜乎牵着呆滞的胡蕊走上了长长的沙滩。 两人的东西被梳理了几遍后,姜乎没有发现手机以及可以联系外界的任何东西。 海风将胡蕊的长发吹起,她伸手抚住在眼前乱舞的头发。 “姜乎,我们会死在这个小岛上吗?” ------------ 第五十三章下 听到胡蕊的问话,又看了看早上哈克木给自己的那瓶库卡水,姜乎迟疑着道:“应该……不会吧……” 胡蕊的目光从姜乎身上挪开,看着海面道:“不知道珊珊会不会遇到危险。” “只能听天由命了!”姜乎索性往地上一躺:“我看这些人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胡蕊也在姜乎身边躺下,望着天空,仍是一片深灰色。 双体帆船上,贡查被倒吊在桅杆的拉索上,其他人则东倒西歪地就地倒着。 曼塔莎的手中拿着一截电线,时不时地在贡查的身上抽几下。 贡查倒吊的位置很容易就会被激起的海水溅到,他那已经被曼塔莎用电线抽打得皮开肉绽的身体抽搐着,海水对伤口的刺激,远比被抽打时更加令贡查难以忍受。 “饶了我吧……啊!”贡查几近崩溃了,不论他怎么求饶,提条件,曼塔莎都不搭理,只是沉默地抽打着他。 就在曼塔莎再次扬起手中的电线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岛上整理好了!”手机里传来哈克木的声音。 “很好,帆船的午餐也结束了!”曼塔莎微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对着帆船驾驶台的船长做了个加速前行的手势。 什锦镇医院。 颜世谨从妻子住的病房出来,他看着房号找到了范小陆的病房。 病房的门半开着,颜世谨悄悄探头看了看,颜二妮和范婷都不在,范小陆正背对着房门侧卧在床上讲着电话。 “表舅,你明天早点过来啊,别待在营地里,不然万一顾总那有什么事都找不到人和营地联系。” 颜世谨想问颜二妮去哪了,见范小陆正说着呢,只好站在门口等着。 “什么?马爷死了?是那个马仲善老爷子吗?……哦……哦,行,行,如果那边要你帮忙,你就在村子里吧,反正村子里有手机信号,能联系到就行。” 和郝大亘通完电话,范小陆翻了个身,手里拿着手机望着半开着的病房门发了阵呆。 马仲善的死很是令人意外,据郝大亘说,很可能是凶杀,这可是大事,范小陆心中的不安又隐隐升起。 尽管表面上看来,马仲善的死和自己,和营地都没关系,但范小陆的心里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定是哪个环节被疏漏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范小陆忽地想起了胡蕊和叶珊珊,他随即给胡蕊发了条消息,问在南岛玩得好不好。 颜二妮和范婷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回到医院后,两人先进了二妮妈住的病房。 “刘婶,这是给您买的,都好吃着呢!”范婷将一袋子零食放在二妮妈病床的床头柜上。 “哎呦!婷婷啊,和刘婶这么客气干啥,拿去给你哥吃啊!”二妮妈笑眯眯地看着范婷道:“还是南方的丫头长得水灵清秀,不像俺家二妮,整个就是一个傻大妞,哈哈哈哈!” “二妮可不是傻妞,那大长腿,可好看啦!”范婷笑着二妮妈道。 “俺滴娘哎!俺傻,那还不是你和俺爹的基因好哦,怪俺咯?”颜二妮不乐意地道。 “别提你那爹,真真是个不靠谱的东西!”二妮妈变得愤愤地道。 “俺爹咋啦?”颜二妮忽闪着大眼睛问。 “咋啦?”二妮妈咬牙切齿地道:“眼瞅着俺在住院,这老东西刚才突然说要去北方一段时间,撂下话就跑了,气死俺了!” ------------ 第五十四章上 许衡辉在村长的引介下,跟着郝满仓来到了郝家。 “大亘,有位警官找你打听点事,你娘咧?”郝满仓带着许衡辉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郝大亘从屋子里面出来。 “妈在哄穗穗睡觉咧。”郝大亘对郝满仓说着,然后看向许衡辉。 “郝大哥,你好!我是刑警队的许衡辉,和你来了解些情况。”许衡辉对郝大亘伸出一只手道。 “你好!许警官!”郝大亘忙握住许衡辉的手:“你有什么尽管问。” 许衡辉和郝大亘握了握手后,摸出烟来给郝大亘递了一根:“上午有人看见村子里来了个外人,这人去了前面的户外营地,你知道不?” 郝大亘接过烟,掏出打火机先给许衡辉嘴里的烟点上,然后才点上自己的烟道:“许警官,我是刚从镇上回来的咧,没听说今天有人要去营地,不过我这就要去那边,要不我先去看看?” 许衡辉想了一下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好咧!”郝大亘爽快地应了一声便去启动了停在门口的摩托车。 警用小面包车勉强能够在通往什锦户外营地的野路上行驶,在郝大亘骑着摩托车的带领下晃晃悠悠地到了营地。 于秀娟在营地前坪晒着菜干,见到郝大亘来了,刚想迎上去时,随即又看到了后面紧随而至的警用面包车。 “秀娟,今天营地里有人来过不?”郝大亘见于秀娟望着后面的警车踌躇不前,赶紧停好摩托车,几步来到于秀娟跟前道:“虎蹲村的马爷被人杀了,警察听说上午有外人从村子里往营地过来,就来调查一下,这里没出事不?” “只有霍翔来过,中午到的这里,正在睡觉咧……”于秀娟下意识地指了指霍翔房间的方向道。 霍翔睡得很累,他的意识在一个绝对黑暗的空间内禁锢着。 在这个绝对黑暗的空间,不但分不清前后左右,霍翔连上下都分不清。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走动,哪怕脚下并没有踩踏在任何物体上,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走直线、斜线还是弧线。 霍翔一直走着,没有尽头,也不觉得没力气走,当然,走起来也并不费力气,只是,他真的觉得很累。 这种累源于无休无止,永无尽头,单调,茫然。 突然,这个绝对黑暗空间随着一片白茫茫的颜色的浸入而出现了晃动,霍翔的身体也跟着抖晃起来。 “霍翔!醒醒!”郝大亘见叫不醒霍翔,便用手按在他的肩头摇晃起来。 许衡辉眯起眼紧盯着霍翔,他看到床上的这名年轻人被郝大亘强行唤醒后,睁开的双目中充满了茫然。 程佳明正在饭厅缠着郁森聊些有得没得的,两人都听到了摩托车和汽车到营地后闹出的动静,郁森乘机结束聊天,叫着程佳明一起寻了出来。 “秀娟姐,是什么人来了?”见到站在霍翔房间外的于秀娟,程佳明凑上前问道。 于秀娟将郝大亘说的虎蹲村发生的事给两人讲了一遍,程佳明道:“霍翔这家伙不会就是凶手吧?” “怎么会,不会的!”于秀娟反驳道。 程佳明笑笑:“我知道不会是他,不过这小子还真是邪了门,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撞!” 屋内,霍翔将自己今天的行程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霍翔,你所说的这些,我们会去核实清楚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说今天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人或事?”许衡辉在心中基本排除掉了霍翔的嫌疑。 “嗯……”霍翔想了一下道:“就这些,我记得的全都说了,许警官。” “哎!霍翔,你说说大前天晚上你在这里昏过去的事噻!”郝大亘突然道:“说不定许警官能找到原因咧!” “哦?”许衡辉饶有兴致地对霍翔道:“具体怎么个情况?” ------------ 第五十四章下 呃札岛。 双体大帆船和锚在浮动码头旁的游艇靠在一起后,两条船上的水手开始安置防撞球,栓缆绳。 哈克木敏捷地跳到帆船上,和帆船的船长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曼塔莎,在船上还是上岛?”哈克木满面喜色地转身问曼塔莎。 “就在船上吧。”曼塔莎拿着电线狠狠地在贡查身上抽了几下后,对哈克木道:“把这个垃圾在海水里泡一泡,太肮脏了。” 贡查绝望地看着哈克木伸手拉开了拉扯着自己的绳子,他的身下就是船舷,只要绳子松下去,他就会掉到海水里。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什么条件都可以的!”贡查哀号着对哈克木道。 哈克木略一侧身,他对曼塔莎摊摊手:“曼塔莎,我想他是认真的。” 随着哈克木的手一松,拉扯着贡查的绳子嗖地脱落而去,贡查惨叫着从桅杆拉索上掉了下来。 贡查的运气似乎不错,身体在船舷的护栏上蹭撞之后,并没有掉到海水里,而是摔在了甲板上。 疼痛的部位已经不仅仅是肌肤上的伤口了,在身体和船舷护栏蹭撞时,贡查的半侧身体都受到了伤害。 这个身骄肉贵的暹国贵人,觉得自己此刻正在遭受着地狱般的折磨,他蜷缩在甲板上,意识惶恐。 就在贡查抬起头,想勉力支撑起身体继续乞活时,发觉船上起了异样。 曼塔莎朝贡查踏出一步后,对哈克木道:“这个垃圾打了我的脸,哈克木,你能把他的那只手取下来吗?” 哈克木正要说话,身旁的帆船船长突然紧张地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道:“有人站起来了!” 崔夔伸了个懒腰,仿佛只是睡了个午觉后刚起床一般。 他在哈克木和帆船船长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走到纳得身边道:“纳得,起来,贵人正在受难呐!” 船上的水手们也发现了崔夔的异样,纷纷拿着枪围了过来。 纳得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望着周围一圈的持枪水手,茫然地道:“崔先生,怎么办?” “岛上正好缺货,这些逆贼就当补货吧!”崔夔在纳得的肩头轻轻拍了拍道。 曼塔莎的手枪指着崔夔,然后向他靠近了两步道:“崔先生,安心睡觉不好吗?” “注意你对主人的态度,要像以往那样恭谦。”崔夔的目光突然露出厉色道:“一群下贱的奴才,都跪下!” 贡查惊惧地看到,所有的劫匪都木讷地双膝跪在了甲板上,他知道自己得救了,但对崔夔展现出的神秘能力却是更加恐惧。 看着崔夔走到了自己跟前,贡查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了几下。 “崔……崔先生,您不愧是高人啊!”贡查被跟着崔夔过来的纳得扶起身后,讨好地对崔夔说道。 “贡查阁下,崔某驭下有误,连累了你的随从,实在是抱歉啊!”崔夔对贡查道。 “崔先生,这完全与您无关的,反而是您救了我一命,我应该谢谢您才是!”贡查越发恭敬地道。 崔夔微微一笑,抚着颌下的短须道:“等到了岛上,这些逆贼会给阁下一个交代的。” 贡查正想说话客套,却听到啪的一声,只见崔夔伸出双手在头顶击了一下掌。 掌声响过之后,跪着的人都缓缓站了起来,这些人的动作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生机。 曼塔莎将叶珊珊抱起,哈克木抱起柳菁,其余的水手则抱起贡查死去的两名随从。 纳得虽说和崔夔走得很近,但对于这种诡异的情形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和贡查一样,很是惊奇地看着这群行尸走肉。 “上岛去吧。”崔夔出声道。 ------------ 第五十五章上 什锦户外营地,霍翔住的房间内。 “你是说那两个岛国华人,当晚从什锦公园的宾馆返回这里抓野猫?”许衡辉听完霍翔的述说后,疑惑地问道:“而你对之后昏迷前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野井惠子最后是去追那只绊倒我的野猫,后面的事情就真不记得了。”霍翔似乎还在努力地回忆着,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和挣扎。 片刻后,霍翔猛地甩了甩头,他喘了口粗气道:“想不起来,醒来后我就在医院的病床上,当时我很害怕,就从医院跑回家了。” “你当时在害怕什么?”许衡辉问。 “我……害怕……”霍翔像是有话要脱口而出却又突然张口结舌起来。 许衡辉满是期待地盯着霍翔。 “哎!急死我了!”霍翔用力地跺着脚道:“话都到嘴边了,怎么就忘了呢?那个岛国女人不会是给我下了什么药吧?” “没关系,霍翔,也许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的。”许衡辉安抚着霍翔道:“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告诉我。” “许警官,这两个岛国人大前天见过马爷。”郝大亘突然说道。 许衡辉闻言,目光不由一亮。 “哦?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那天起了很大的雾,我就把营地里的人带到了村子里,顺便带着两个岛国人找村子里的老人打听道师的事,马爷家也去问了……” 郝大亘简要地向许衡辉述说了一遍当时的经过,许衡辉却是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两个岛国人专程来什锦山找一个几百年前的修仙道人,夜间还鬼鬼祟祟地返回这里抓野猫?再想到马仲善家卧室内床底下的石棺,许衡辉隐隐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一定有关联。 马仲善的命案,绝对不是普通的谋财害命或者仇杀。虽然此次到营地的调查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但许衡辉的心中却是对案子有了主观上的判断。 “郝大哥,霍翔,能不能请两位和我去虎蹲村一趟呢?”许衡辉客气地道“我的同事正在虎蹲村做一些调查,请两位过去呢,就是希望做一个正式的笔录,把你们所知道的关于那两个岛国人的所有情况都说一下。” 郝大亘和霍翔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点点头。 “没问题。” “好的,许警官!” 屋外,程佳明正等得无聊至极,看到屋内的人出来了,忙凑上前道:“霍翔,你小子没杀人吧?” 霍翔瞥了程佳明一眼,没搭理他。 看着外面多出来两个男人,许衡辉的目光敏锐地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遍。 “你们是?”许衡辉指了指郁森,询问着程佳明。 “许警官,这是营地的客人,我们一直在一起咧。”于秀娟见状,赶紧走到许衡辉面前说道。 郁森感受到了许衡辉的目光,他冲许衡辉露出一个微笑。 许衡辉见到郁森微笑着的脸,心中没来由地一颤,他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 多年的刑警生涯,使得许衡辉历练出了超级敏锐的第六感,每次感受到危险,或者不可控时,他的身体就会迅速进入戒备状态。 “许警官,霍翔就坐你的车吧,我还是骑摩托,完事了还要回来的咧。”郝大亘见许衡辉脸色不怎么好看,忙搭着话道。 “嗯?”许衡辉听到郝大亘的话,竟然愣了一下,随即,他察觉到自己有些过度敏感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郝大亘试探着问。 “好的,郝大哥,麻烦你和霍翔走这一趟了!”许衡辉调整过来自己的状态,又对于秀娟道:“于美女,打搅了啊!” ------------ 第五十五章下 什锦镇医院。 范小陆迟迟没收到胡蕊的回复,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毕竟这个女人刚被绑架抢劫过。 划开手机屏幕,他的手指在即将点上发起语音时,又将手机屏幕按熄。 这么贸然的发起语音,万一胡蕊是在有什么事,不方便呢?范小陆觉得是有些冒昧了,自己和胡蕊其实还算不上太熟的。 “哥,怎么不傻乐了咧?”范婷虽然一直躺在另一张空着的病床上玩着手机,但她其实已经瞅了范小陆几次了,见堂哥脸上像是在犯愁,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因为颜二妮没在这陪你啊?” “瞎扯么子咯!”范小陆突然想到了个办法打听胡蕊现在的状态,他随口回了范婷一句便又划开了手机屏幕。 “二妮不是不陪你,她回去做饭了咧!”范婷自以为看穿了范小陆的心思,轻笑了下道。 范小陆麻利地给姜乎发了条消息,他装作对去暹国旅游很有兴趣的样子,问姜乎暹国好不好玩。 “那你可要和二妮学学啊,你会做饭吗现在?”对于自己的机智之举,范小陆有些小得意,脸色也好了很多。 “我干嘛要学做饭咧?等二妮成了我嫂子,我天天上你们家蹭饭不好哦!”范婷嬉笑着道。 “小小年纪,怎么和街上的老女人一样喜欢嚼舌头,这种玩笑别乱开晓得不?尤其不要当着二妮的面开。”范小陆正色道。 范婷也没心思玩手机了,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啊?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二妮?我觉得二妮挺好的咧!” 看着范婷一副小八婆的神情,范小陆脑门一黑,道:“行了行了,没事你就回家去待着啊!” “在家里多没意思啊!我是来照顾你的咧!”范婷道。 “我不用你照顾,你说你在家玩手机多舒服啊,非要待在医院玩,什么毛病!”范小陆对范婷说的是来照顾自己的话,完全就不信。 范婷起来走到范小陆的病床前,在床旁边的板凳上坐下道:“嘻嘻,那个我妈,你婶子,不是也天天在家嘛,见我看手机就念叨,烦死了。” “能不念叨你吗?别以为自己戴着隐形眼镜就不是近视了啊!”范小陆一把拿过范婷手中的手机道:“手机放下,玩可以,要有度晓得不?” “晓得咧!范总,您不是我哥,您是我大爷!”范婷撇撇嘴道:“我不是在玩手机咧!我是有正事!” “哟嚯!还玩出了正事?”范小陆略带嘲讽道。 范婷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她从范小陆手中夺过自己的手机道:“真是正事,哥,你说我做主播怎么样?” “主播?”范小陆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那种做直播的吧?” “是呀是呀!”范婷欢快地道:“你想啊,什锦山这么美,我每天在营地里住着,有事时就帮你做事,没事时就在山里做直播,多好呀!” 范小陆有些意外地盯着范婷,半响才道:“不错,这个主意好!哥支持你!” ------------ 第五十六章一 什锦营地。 “这么快就走了……” 望着许衡辉三人离去,程佳明竟然升起了一丝依依不舍的感觉。 “郁森,虎蹲村的这位马爷我知道,说起来还和于家有渊源咧。”于秀娟忽然说道。 正在感到无聊的程佳明立马来了精神,问道:“是吗?有什么渊源?秀娟姐!” 郁森闻言,也望向于秀娟。 “马家的祖上据说就是当年虎蹲营的流民。”于秀娟伸手将散落到额前的头发捋到一侧,她看了看郁森和程佳明,继续说道:“你们还记得吴患第一次和围攻的事吗?” “当然记得,当时还有两个流民逃过一劫呢……难道是……”程佳明接话道。 于秀娟点点头:“其中的一个流民就是虎蹲村马爷家的祖上。” “那怎么马家又和于家扯上关系了呢?”程佳明感兴趣地问。 “那个姓马的流民还有个儿子,为了报答吴患和道师的救命之恩,他就把儿子送到了无名道观做杂务。”于秀娟见两人都听得认真,便也说得详细了些。 原来,马家这个在无名道观做杂物的小子,颇有几分天资,道师便给他传了些修炼之术。可惜没过几年,崔鬷带着旧部发难,道师遭了崔鬷一众人的毒手。 在道师死后,虽然吴患也杀了崔鬷,但一些参与杀害道师的崔夔旧部却是跑了几个,吴患一门心思要除尽这些凶手,自然也不会去管无名道观的事务了。 好在马家的这小子和于家的人处得很不错,当时于家的一户人家将他招作了上门女婿,然而好景不长,这小子不久后竟然悔婚了,说是不能让马家绝了后。 当年的事情毕竟已经太过遥远,真假虚实也没人说得清,于秀娟知道的版本是,马家的小子先是离开了什锦山,几年后又带了个女人回到虎蹲村安家,并且成了村子里的第一家富户。 中午的剩饭剩菜还很多,于秀娟也不用特意准备晚饭了,三个人便都坐到了饭厅聊着。 程佳明先是当听着故事,不过故事听着听着,疑问也升起来一堆来。 “这个姓马的小子很古怪啊!”程佳明道:“森哥,你觉得呢?” ------------ 第五十六章二 “嗯,怎么古怪了?”郁森带着笑意看着程佳明道。 “首先,姓马的这家子出身就不会只是当时的本分人家,不然姓马的小子不会有那么高的情商,先是讨得了道师的欢心,接着又把于氏族人的关系搞得那么亲近。” 程佳明侃侃而谈起来:“然后,这小子离开什锦山的原因,绝对不是为了什么不想绝后。” 郁森见程佳明望着自己不言语了,只好识趣地道:“那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呢?” “我觉得吧……”程佳明略作思考状后道:“我也不知道,但这姓马的小子不愿意待在大岭村和于氏族人生活在一起,又不愿意离开什锦山,一定是有什么事必须在什锦山这一块做,而又怕被于氏的人发觉。” “秀娟姐怎么看?”郁森没接程佳明的话,反而转问起于秀娟来。 “对啊!”程佳明突然一拍自己的大腿,也问于秀娟道:“秀娟姐,你其实早就知道道师的事了,那个岛国来的老家伙来找道师,你是故意不告诉他的吧?” “别尽说废话打岔!”郁森瞪了程佳明一眼。 程佳明不服地道:“森哥,这次我还真没说废话,还有呢!” 于秀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一下,她问程佳明:“你还看出了些什么?” “还有……吴患,对!吴患就是蓑衣刀客,所以马家的事他是门清的,对吧?” 程佳明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了,不过他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森哥,蓑衣刀客肯定是吴患对吧?他怎么就能活这么久呢?虎蹲村死的那个马老头,不会是吴患杀的吧?” 见程佳明有点神探附体了的架势,郁森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程探长,听秀娟姐发言好吧?” 程佳明被郁森止住话头,才想起于秀娟是真正的知情人,忙对于秀娟道:“秀娟姐,您就满足一下我的求知欲呗?” “上次范总遇到的蓑衣人确实就是吴患前辈。”于秀娟正色道:“不过,吴前辈只对清除杀害道师的那些人感兴趣,至于马家,他根本就没心思……” “要是姓马的出卖了道师呢?”于秀娟的话没说完,郁森突然问道。 听到郁森的问话,于秀娟蹭地便站起了身,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对啊!不是没这个可能的,崔鬷要暗算道师,有这姓马的暗中协助,肯定有大用啊!”程佳明一惊一乍地道:“会不会是吴患吴大侠现在也发现了这个真相,所以……” 程佳明挥手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 经过本人再三考虑,这本书暂时在这里就结束了。 情节才刚开始有展开的苗头就结束,实在是对不起书中的人物,但谁叫书中的各位生不逢时呢。 写书的人要出门找活干了,不然吃不上饭。 吃不上饭就得饿死,书中的各位自然就没了着落;出门找了活干,就没精力码字,书中的各位仍是没有出头之日。 也许等写书的人到了退休的年纪,每个月能拿到糊口的养老金时,再来召唤书中的各位吧。 那么,各位,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