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正值阳春三月,那盛开的桃花像一片片胭脂,富染这昆仑山。三月春盛,烟烟霞霞,可是瑶姬还是感觉烦透了顶。她不叫瑶姬,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孟瑶,这是孟瑶来到这云泽大荒的第三个日子,可是她还是感觉这是一场梦。 孟瑶本是一名大学生,在图书馆阅读山海经,就是一本上古百科全书,那是孟瑶最喜欢的一本书,里面讲了奇珍异兽,还有三皇五帝,上古神话,孟瑶已经对其内容了如指掌,倒背如流。 可是孟瑶每每读到都为那未嫁而亡的巫山神女瑶姬感到惋惜。“又山东二百里,曰姑媱山。帝女死焉,其名女尸,化为䔄草,其叶胥成,其华黄,其实如菟丘,服之魅于人。”山海经中的女尸便是大名鼎鼎的炎帝的女儿瑶姬。瑶姬尚未出嫁便不幸身亡,死后葬于巫山,成为巫山神女。这位美丽高贵,气质不凡的神女至今被人们津津乐道“曾今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概晚上十点,图书馆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孟瑶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回去,可是这一天情况有些不一样,图书馆莫名其妙地停电了,孟瑶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走着走着,前面是一个拐角,孟瑶感觉门应该就在这里,可是走了好久都没有寻到。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孟瑶有些着急了,这个时间快要封寝了,上一次孟瑶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锁在外边,找室友证明,又求寝室阿姨半个小时才放孟瑶进去,孟瑶至今记忆犹新。头好晕,怎么看到一道光,一道金光转而乍逝。 等孟瑶再次醒来,已经来到了这里,她魂穿到炎帝之女瑶姬身上,届时神女刚刚飞升。神女死后葬于巫山,瑶姬本不是神仙,但是生前为百姓排忧解难,游走于民间,百姓很是感激。死后她的香魂化成一株瑶草,吸取日月精华。掌管天下女仙的昆仑山西王母娘娘怜悯她,又考虑到她父亲神农氏恩德于功绩,不求回报以利天下,封瑶姬为巫山神女,遍雨天下,福泽万民。 届时西王母诞辰,这天由司天下女仙的西王母娘娘举办蟠桃大会,会天下女仙。三青鸟乃西王母信使,共三只,三青鸟乃凤凰前身,色泽艳丽,体态轻盈,是具有神性的吉祥之鸟,位于西王母坐侧。西王母面色威严,端坐金銮,俯视一众女仙。孟瑶瞥了西王母一眼,这娘娘虽然面色威严,却也风韵犹存,别有一番风情。倒不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那何止是不美,可谓是恐怖,有着豹一样的尾巴与老虎一样的牙齿,简直是人与兽的结合体。 西王母缓缓开口:“瑶姬,近几日可还习惯?” 瑶姬甜甜笑道:“承蒙娘娘照拂,瑶姬一切习惯。”瑶姬与西王母客套一番,便只顾看着瑶池边的歌舞。 歌舞升平,推杯换盏,七位仙娥款款而来,手持蟠桃,为各路女仙奉上,瑶姬作点头状。 西王母仪态端庄,道:“瑶姬,你初次飞升,可要试试这蟠桃。”各位仙家心怀鬼胎,目光朝着瑶姬看过来,这瑶姬面若桃花,黑发如瀑,一颦一笑尽显女子娇媚,捧心皱眉时更是楚楚动人。 西王母对瑶姬的态度引得各位仙家满是猜忌,这瑶姬本是人皇炎帝之女,名唤瑶姬,亦桃姬,未嫁而亡,葬于巫山,魂寄于瑶草,得此飞升。 可是稍有些资质的女仙都知道自家娘娘的风流往事,西王母飞升前本是羌族的女首领,与炎帝少年时是最好的玩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炎帝却娶了赤水氏女子听訞为妻,娘娘不甘居于人下,与炎帝分道扬镳。此时各路仙家想起自家娘娘的风流往事,神色也变得微妙,到底是顾忌年少情深,不忍让旧情人伤心。 瑶姬心思百转千回,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这种事情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瑶姬现在还是感觉这是一场梦,睁开眼还有一大堆论文要写。 可是,事实确实如此,不能接受也要接受。自己确确实实穿越到了人神共处的时代,遍地都是神兽,随便一个都足以毁天灭地,巴掌大的都是上了岁数大,大街上普普通通的商贩都有可能是神仙。 以前自己每每捧着山海经,室友都打趣道比起21世纪,自己更适合生活在远古时代。可是真的来到这里,却让她无法接受现实,更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内心矛盾得很。 瑶姬越想越烦,索性离席。瑶池中的水平静如镜,圣水经过上万年的过滤后,纯洁无瑕。瑶池之水由圣水炼化,洁净成云,广布天地之间,成为天地之届,视为一重天。瑶姬手托香腮,仰望云海,呼吸着几万年前的空气,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爸爸妈妈还有她那讨人嫌的哥哥是不是也在思念自己。 正在惆怅,就听到不远处一位女仙感慨道:“才几百年为见,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出落得如此美艳动人”,女仙巧笑嫣然,想必这就是洛神宓妃了。 东晋大家绘就名篇《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大抵说的就是这位女仙了吧。宓妃本是伏羲氏与女娲在人间游历时所生,一次在横渡洛河的时候不小心落水溺亡,后来幻化成了洛神,又名雒嫔。如今被封为洛神,居于洛水。瑶姬上身微倾,作行礼状,宓妃扶起瑶姬。 瑶姬道:“哪有仙子所说的美艳动人,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瑶姬继续道:“仙子才是艳压群芳”,瑶姬心想,这波马屁我是拍定了。 宓妃笑笑,用手在瑶姬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嗔怒道:“小丫头,倒是编排起你姑祖母了。” 姑祖母?瑶姬只知道他父亲炎帝是有熊氏少典之子,既然宓妃是瑶姬的姑祖母,那就是少典的姊妹,那少典便也是伏羲与女娲之子了?这和山海经中记载的出入太大,不过也都是后人撰写的,本就是真假难明,瑶姬也没纠结什么。 瑶姬只是抿了抿嘴唇,甜甜叫到:“姑祖母” “瑶姬,你确实变了。” “姑祖母,瑶姬哪里变了?”瑶姬以为宓妃说的是自己的长相,于是没有在意。 “瑶姬啊,你以前哪能这么安静,总是说个不停。” 孟瑶也是多思好动,顽劣得很,她哥哥有时候气得都想捏死他这个亲妹妹。只不过她对原主死前的记忆几乎为零,言多必有失,她才尽量选择闭嘴。 “你以前啊,人小鬼大,就像云中雁,根本关不住。” 瑶姬心想,姑祖母你不也是关不住,顽劣得很吗?要不然怎会溺亡在洛水?瑶姬瞥了宓妃一眼,但是瑶姬秉着仁义礼智信的准则,不能调侃长辈,只能憋笑。 宓妃敛了神色,动了动眉头:“瑶姬,有时间去看看你父王吧,你的死对你父王的打击很大。” 瑶姬点了点头,执着宓妃的手恳切道:“姑祖母得空也别忘了去巫山坐坐,瑶姬定以最好的酒酿款待。” “那是自然”宓妃信誓旦旦。 瑶池歌舞歇止,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宴会结束,各路女仙纷纷离开昆仑仙境,瑶姬也与宓妃话别,携侍女驾云返回巫山。 ------------ 第二章 巫山之上,千里桃花灼灼盛开,万顷碧波随风荡漾。 瑶姬在侍女的服侍下,褪去隆重的神女宫服,摘下桃花冠。 在瑶池会上瑶姬只是吃了一个蟠桃,喝了一杯桃花酿,现在感觉肚子空空的。孟瑶也算捡到大便宜了。话说蟠桃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中间一千二百株,层花甘实,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纹缃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 而这些全部都是凡人吃了之后的效果,瑶姬届时已经是神女,吃了想必也没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了,但是每年西王母的诞辰的蟠桃盛宴各路神仙都乐衷于此,但是这些效果让人却是非常的难以了解。 瑶姬暗暗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吃都吃了,还管什么狗屁功效,即使不能延年益寿,也能生精止渴,稳赚不亏。 现在的问题是瑶姬肚子又饿了,桑云端着盆子过来半跪着服侍瑶姬洗手,瑶姬暗笑着想,当神女就是好,有人服侍。桑云拿手巾替瑶姬擦干手,又挑了点晶莹剔透的膏脂出来给瑶姬抹手,闻着味道香甜,只是不知道什么做的。 弄完了正准备挑几块点心吃,瑶姬突然觉得奇怪,抬头看,桑云一直盯着她,我心一跳,用疑问的眼神看回去。她又突然笑了,“没想到神女是个泼皮的性子,上一任神女从不把旁人的话都是不往心里去的。 上一任神女厌倦了画地为牢,去云游四海了。瑶姬感觉云游十分洒脱,像天上的祥云一样到处游荡,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身青衣道袍,脚踏十方尘土,手持拂尘,腰系葫芦,云游四方,纵情于山水之间,好不逍遥自在。远比囚死在巫山,当什么所谓的神女快活得多。 瑶姬松了口气,复低头去看点心边笑问“难不成你希望你主子一直被人欺负?”桑云拣了块瑶姬爱吃的芙蓉糕递给她,道:“到底是神女,不说知书达理,也该有点规矩了,哪能一直混吃胡闹呢?” 真不是瑶姬胡闹,只是那仙娥自恃清高的猖狂样子让瑶姬难以忍受。 三位仙娥在园内采摘蟠桃,年纪最小的边寻找着熟透了的桃子,边愤愤不平。 为首的仙娥道:“你同她计较什么?,她不就仗着娘娘宠她吗?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再说女尸早夭本就不祥,你以后离她远些。”瑶姬死后便被唤为女尸,瑶姬知道说的是自己,但瑶姬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听着她们口中的自己。 另一位仙娥道:“这话你也就只能在我们面前说说,可别在别人跟前提。瑶姬再如何也是炎帝的女儿,旁人称一句公主,也算不得僭越。况且还有娘娘和她父亲……” 为首的仙娥打断她,神色变得微妙,转而继续对其道:”昔年神农氏尝百草神农氏作,斫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炎帝受各族爱戴,瑶姬是他的嫡亲女儿,得到娘娘爱护也是正常的。” “我们在昆仑山这么久,那我们到底算什么?!”那仙娥毕竟年幼沉不住气,听姐姐帮着瑶姬说话,心中不忿,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昆仑山最低阶的仙女,做着最微末的事。”为首的仙娥扬了扬手中的篮子,示意道。 西王母掌天下女仙仙籍,凡女子登仙得道者,都隶属西王母管辖。她们如今便在西王母座下当差。每逢蟠桃大会,便跟着其他年长的仙娥采摘仙桃。 正化作蟠桃在蟠桃园中休息的瑶姬被迫听了一回壁脚。方才蟠桃宴上她吃了些许酒,酒意上头就来了这园子里休憩。不想撞上这三姐妹说私房话。 瑶姬听了一耳朵小话,心里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把她得罪了去。想来是这仙娥不甘做这最末微的工作。到底是肉体凡胎,红尘中人,不比人家正经得道的女仙德高望重。这仙娥心里不平,执念甚深。 “小妹,你切莫任性。神农氏在下界时行善积德,治下有方,瑶姬这才入了娘娘的眼,得此飞升,其他的,就不必再提。” 不错嘛,还是懂点道理的。听到此处,她也觉得再听下去也没甚意思,便准备闭塞耳目,沉睡于这蟠桃园中。 “哼!那我不是不服气嘛。凭什么她还敢在本……仙面前妄自尊大。还有,那个宓妃居然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两个赔钱破落户有什么好神气的。” 孰可忍,婶不可忍,瑶姬睡不下去了,便缓缓起身。 “神女”两位仙女道。 “两位仙子免礼。”瑶姬摆手道。 因蟠桃园中的蟠桃分外贵重,除有公事在身的仙娥,等闲仙家轻易不可进入园中。便是瑶姬,此番也是偷摸混进来,本不想自找麻烦,可这仙娥太过狂妄自大,瑶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瑶姬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加倍奉还。 “不知两位上神来此有何贵干?”为首的仙娥稳重许多,想起蟠桃园这不成文的规矩,不禁问道。 “喝了几杯琼浆玉液,不胜酒力,跑进了这蟠桃园。”瑶姬又看了面色惨白的仙娥,便假意咳了咳道:“没想到不小心听到三位仙娥的闺中密谈。”瑶姬阴阳怪气地说。 “我们方才一直在园中采蟠桃,不曾有什么闺中密谈。”为首的的仙女道。然后瞥了一眼一旁不争气的妹妹,执礼道:“我姐妹三人还有职责在身,就先告辞了。” 瑶姬忙道:“哦。” 未待两位仙女走远之后,瑶姬手握玉虚昆仑镜,用灵力打开后,冷笑道:“瑶姬眼拙,镜中是三位仙子吧?” 为首的仙娥一下子慌了神,瞪了一眼一旁只知道惹祸的妹妹,知道姐妹三人这次碰到硬茬了,玉虚昆仑镜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姐妹三人的话一清二楚,当真是狡辩不得。瑶姬心想,身为一个现代人,要没这点法律意识,那算是白混了,这次抓住了你们的小尾巴,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瑶姬似笑非笑,手扶下巴道:“仙娥议论我倒是没什么,神女我心胸宽广。” 瑶姬抬起头,瞄了那口无遮拦的仙娥一眼,道:“只不过,我做不了我那姑祖母的主意。”瑶姬心想,刚才你丫不是狂得很吗?想在怎么一声不吭了? 瑶姬继续道:“素闻娘娘司天之厉及五残,最是允私分明,尤其忌讳座下弟子在背后嚼舌根,仙娥私下议论洛神,依照天规怎么罚,仙娥应该比我了解吧?” 为首仙娥惶恐不安:“依照天规,应当剔除仙骨,打入轮回道,永世为人,不可修仙。” 瑶姬也是心头一惊,只知道西王母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没想到如此严刑峻制。 瑶姬脊背窜起一股寒气,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肃容道:“知道就好。” 那年纪最小的仙娥没有了先前的气焰,犹如遭受了雷击,连忙跪求道:“小仙口无遮拦,还望神女海涵。” 先不说一个凡人想要成仙究竟有多难,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到的,缘分,根骨,年龄,这些缺一不可。而红尘俗世之中又存在着那么多的东西,自然只有到了年老体衰的时候才会去求仙,而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心智不坚,自然是不会让他成仙的。 没有那个仙家想再经历一遍,而且修仙本就是不确定的事情,即使再次位列仙班,不慎反跌的也大有人在。一个妖想要修仙更是难上加难,还要面临天劫等不确定因素。这也是那仙娥嫉妒瑶姬的真正原因。 瑶姬也知道其中艰难,原本也没想真的告发她,就摆了摆手,不做声,但是也没有说原谅。瑶姬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忽然一笑,这一笑如春风化雨,之前所有的凌厉都化在眉宇间。仙娥一愣,只是这一愣,瑶姬便大步向园外走去。 瑶姬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桃林深处,瑶池拐角,有一人身穿青色长袍,脸带银色面具,正目光如炬的盯着瑶姬。他周身压抑着一股邪魅的气息,桃花都不曾飘落他的身畔。银色面具精致绝伦,遮盖住了他半边面容,而露出的半张脸,仿佛天神鬼斧神工雕刻而成,魅惑众生。 这男子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 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眼神越发玩味,他手指轻微搓动,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 ------------ 第三章 一口桂花糕一下卡在喉咙里面,瑶姬大声的咳嗽起来,桑云连忙帮瑶姬拍背,然后递了水过来,瑶姬连着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桑云失笑道:“才说着有规矩了,就做这个样子给人看,可没人和你抢!”瑶姬倒是很喜欢桑云这个丫头的,和瑶姬一样,是个炮火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绝不会烂在肚子里。在这一片死寂的巫山不至于太无聊。 瑶姬一边擦着嘴,一边心里琢磨,该怎么办?告诉她我不是瑶姬?肯定不行!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有一个主意。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最后只能若无其事地问桑云:“上次听你说,,我是三天前才飞升到这里,那我父王知道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依看,应该只有那日蟠桃宴的女仙知道神女你。” 看来这个时候民间只知道巫山刚刚飞升一位神女,却不知道神女是炎帝的女儿。瑶姬若有所思地想。 这几天瑶姬是早上吃了饭就睡,中午吃了饭又去睡,这是瑶姬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逃避现实的方法了。可是每到晚上,那种孤独与惆怅一涌而上,瑶姬越来越觉得这个身体终归不是自己的,总是感觉力不从心。而且瑶姬生前大病小病不断,即使飞升后也心脾衰弱,孟瑶惆怅得很啊,自己前世可是身强体壮,现在的瑶姬居然是个病秧子,走个几步就捧心蹙眉,瑶姬来到这里一个月,病倒了三次,巫山琐事就都交给了大宫女荣华。 瑶姬每每立在阁楼,几次都有一跃而下,也许再一睁眼就回到父母身边,爸妈现在一定急疯了,自己从小就没离开过他们,上大学是瑶姬第一次远离家门。没想到最后‘客死他乡’了,早知如此,自己一定会在家门口上学,用最后的几年好好陪陪他们。想到这里,瑶姬痛的就像心被抽出来一样,痛的无法呼吸。 桑云面带疑惑地问:“神女,你怎么了?” 瑶姬又恢复了仪容,喃喃道:“没什么,就是想家了。” 桑云以为瑶姬说的是炎帝,就道:“神女你得空可以看你父王啊,这几日巫山没什么琐事,交给荣华打理就好。”瑶姬没有向她解释。对呀,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在这里她还有个父亲呢,瑶姬破愁为笑。只希望哥哥能为自己多尽一份孝,也许几年爸妈就从失去自己的悲伤中走出来,自己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 现在瑶姬不想跳楼了,万一现代没回去,反倒落下残疾或摔成傻子怎么办?而且瑶姬潜意识里隐隐明白后者的可能性也许更大,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发生?还是顺其自然吧! 桑云陪瑶姬在巫山溜完一大圈子,两人都有些累,瑶姬又开始喘,刚好有块略微平整的石头,桑云连忙铺好帕子让瑶姬坐下,瑶姬拖她坐到旁边。太阳刚下山,石头还是温的,微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分外舒服。 瑶姬半仰脸,看着头顶的天空,天色渐黑,蓝色开始转暗但仍然晶莹剔透,看上去是那么低,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它。瑶姬心想这的确是远古的天空,按照山海经记载,巫山位于山西,而非现代重庆市东部的巫山,那现在自己兴许离家不远,或许某一片荒凉就是就是几万年后的繁华,就是自己的家。 瑶姬瞥了眼一旁的桑云,仍旧看着天空,问道:“你想家吗?” 桑云神色有些暗淡,道“不想。” “什么?”瑶姬以为自己听错了。 “家里人都死光了。”我侧头看向桑云,她却一碰瑶姬的目光就把头低了下去,继续道:“我得一道士点化,得以飞升。”桑云的目光变得柔和,似乎在追忆往事。 瑶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抚了抚她的背。 瑶姬忽听到不远处树梢上一阵动静,簌簌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晃动树枝,她只当是鸟,抬头看去,视野中却有一团黑影摔在地面上。瑶姬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她现在怕极了心里发毛。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啊! 她又好奇得要死。 瑶姬于是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灌木丛里太黑了。她走到近前时才发现,此刻躺在落叶堆里的,竟是一个人。半张脸埋在干枯的树叶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瑶姬很难相信会有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况且巫山不说守卫森严,也是圣灵之地,凡人根本进不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那人也许现在已经不能算“活”人了。瑶姬心头狂跳,壮着胆子蹲下-身,伸手去探那人的呼吸。微弱的气息,还有些淡淡的热量。 这人穿着好生奇怪,一身戎装,披甲戴胄的,难不成要打仗吗?可此处并无驻军?他满身血迹,脸上是交错的伤口,可是依然能看出他俊逸非凡,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气度不凡。 瑶姬一时也想不通。但还是用手轻轻拨了拨他,道:“我今日做个善事,救你一救,也不知能不能活你性命。若是救不活,你也莫要责备,人的寿命皆有定数,到了阎王那里,不许说我坏话。” 说着,便要去拖他。桑云寒毛卓立,道:“算了吧,神女,你看这人披甲戴胄的,浑身是伤,说不上是谁家的臣服,兴许还是那魔头的旧部……” 那魔头,蚩尤吗?可是蚩尤已经战死于逐鹿,瑶姬也不想自找麻烦,可是瑶姬大学学的是临床医学,五年来接受的是笃学,精业,修德,厚生的思想,虽然还没有成为医生,但是也不能让病人死在自己面前。于是瑶姬还是下定决心救他,桑云看劝不了自家神女 ,便于忍着恐惧与瑶姬一起拖他。 天渐渐黑下来,两人力气有限,拖着个男子从灌木丛一直走回姑瑶宫简直要了半条命。快到门口时,瑶姬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 背着这个累赘回宫,瑶姬把他扔在床上,摸黑点亮油灯。油灯里黄豆大的火苗晃晃悠悠忽明忽暗,瑶姬吩咐道:“桑云,去烧热水。” 那人还昏迷着。 瑶姬不知他哪里受了伤,她先把他那身沾满血迹的甲胄除了下来,虽不是很懂,瑶姬也感觉到,这套甲胄只怕造价不低。这人觉不是等闲之辈。扔开甲胄,小六继续吩咐道:“烈酒、蜡烛、剪刀、布带、药膏……” 瑶姬剪开他沾满血迹白色中衣,那中衣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丝绸所制,十分难剪开,衣角上竟还绣着同色的暗纹,细腻精美,巧夺天工。 瑶姬回过神来,立即用热水清洗他的伤口,可实在没有勇气面对那些伤。伤口有新有旧,丑如盘蛇,颜色有深有浅十分刺目。 瑶姬亲自动手,用干净的软布蘸了药水,仔细地为男子擦拭着身体。估计是伤口剧痛,男子从昏迷中醒来,瑶姬道:“别担心,这草药消毒的。”男子或许因为伤口疼痛,没有说话,只是唇紧紧地抿着。 瑶姬心想她也不知道消毒什么意思,便继续擦拭他的身体。可瑶姬把他的上半身擦拭完,他一点声音都没发,只是额头鬓角全是汗珠。严重刀伤可达六级疼痛,正常人都受不住,可他一直沉默的隐忍,瑶姬带着一分敬意,用帕子帮他把额头鬓角的汗,然后用一个干净的帕子让他咬着。 桑云拿来一个琥珀罐子,瑶姬打开,罐中有淡香飘出,瑶姬用手指挖出淡紫色的膏脂,从男子的脸开始,轻手轻脚地涂抹着。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痛苦,男子的咬着帕子的嘴松了松。瑶姬拿走他口中的帕子,看到他唇上的伤痕,瑶姬蘸了点药膏要抹在他嘴上,男子不经意间含住了瑶姬的手指,那唇舌间的一点软腻让瑶姬心头一颤,面红耳赤,连忙收手。瑶姬故作镇定,好在身旁的桑云没有看出异样。 瑶姬的眼神颤了颤,对桑云说:“今天晚上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说。”桑云心领神会,这个人对谁来说都是大麻烦,他的身份也绝对不可能简单,炎帝,黄帝,还是蚩尤旧部……他到底是谁的人? 瑶姬用被子将他盖好,理了理自己的鬓发,道:“你的衣服被我剪了,不能再穿了,我宫里都是女眷,没有男子的衣服,你就将就一个月吧。” 男子很是费力地扯出一句话:“谢谢姑娘。”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十分动听。瑶姬视线往下扫,突然发现他腰上竟还系着一块玉珏。真奇怪,又要打仗又要臭美,她把那块玉解下,拿到眼前看了看,通体雪白的一块玉,通透润泽,整块玉线条简单,古朴大气。 瑶姬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他结实的腰部,男子一颤,却说:“今日多亏姑娘,这玉珏就当报答姑娘了。” 瑶姬闻听此言,连忙把玉珏还给男子,微笑道:“阁下多虑了,这巫山最不缺珍奇美玉,只是觉得阁下的玉珏通体雪白,世间罕有。”倒不是瑶姬懂玉,只是她爸爸对文玩迷之痴恋,家里收藏了各种各样的玉,她从小耳濡目染,稍有了解。 瑶姬转而笑道:“巫山钟灵敏秀,凝聚了天地灵气,阁下伤好之前想待多久都可以,不要不要说来过这里。”瑶姬实在是不想招惹麻烦,不得不独善其身。男子起身拜谢,瑶姬连忙扶起他,唇边带出一丝笑意,道:“阁下多礼了,可不要把我辛苦一夜清理的伤口又弄坏了。” 此时已是子时,瑶姬回到自己的房间,满是疲惫地躺在榻上,又累又困,上下眼皮直打架,暗叹道:“这人到底是谁?” 这人非富即贵,瑶姬很好奇他的身份。 ------------ 第四章 清晨,天色已亮,瑶姬辗转一夜没有入睡,早上醒来头痛欲裂,桑云端来洗脸水,瑶姬洗了一把脸,感觉头痛缓解不少。桑云一边把毛巾递过来,一边说:“神女,你真想让那人在巫山住下吗?” “嗯”瑶姬叹了口气。 “可是,神女,你明知道这样来路不明的人是个大麻烦……” “桑云,这几日你就不用巫山的事交给荣华吧,你照顾好他就好。”瑶姬打断桑云。 桑云见自家神女无所谓的样子,就知道劝不动,瑶姬看起来随意索性,可是下定决心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虽然相处几天,桑云也大抵了解了瑶姬的性子。于是桑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知道了。” 瑶姬吃完早饭,问桑云:“那人喝药了吗?” “还昏着呢,根本喂不下去。”桑云低头恭敬道,便没有了下文。 瑶姬感觉到桑云对自己的疏远,知道是因为今早的事情和自己生气,便拉着桑云的手,道:“好姐姐,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这样的人,对谁来说都是大麻烦。” 桑云神情恢复了正常,问道:“那神女你为何还要救他?“ 瑶姬拉桑云坐下,便抚掌道:“桑云,这云泽大荒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想要明哲保身实属不易,我们就是再小心,也终会卷入旋涡中,只是时间问题。” 桑云抬头望了瑶姬一眼,瑶姬继续道:“无辜的人,永远为野心家的阴谋所牺牲。”这是真的,不管是21世纪,还是现在,顶级掠食者总是借刀杀人,牺牲的永远是无辜的人。 “也许昨天我们就拯救了一个母亲的儿子,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 桑云暗叹了口气,道:“真是说不过你。” 瑶姬用头在桑云肩膀上蹭了蹭,嬉皮笑脸道:“就知道桑云姐姐人美性善。”但是有一点,瑶姬没有告诉桑云,那人的眼眸像婴儿一样纯粹,直觉告诉瑶姬,他不是坏人,自己应该救他。 桑云嫌弃地把瑶姬抵着自己肩膀上的头推开,笑道:“真是拿神女你没办法,奴婢去给大麻烦热药,神女你先去照看他吧。” ”你这丫头,如此口无遮拦!”瑶姬笑骂道,就走进那人的房间。 瑶姬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脸上,上午的阳光从窗户钻进来,映照在那人脸上,那人的肌肤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好似带着淡淡血晕的美玉。睫毛很长,随着呼吸频率而扇动,看得瑶姬入了神,怎么有战损妆这么好看的男人,这在21世纪即使妥妥的大明星啊! 男子睁开了眼睛,看向瑶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似有火花碰撞,目光又迅速移开,瑶姬脸颊发红,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瑶姬若无其事地举着药碗,道:“认出我了吗,我昨天救了你,还收留了你,现在我们吃药。” 瑶姬给他喂药,他用力起身,却几乎都从嘴角流出。 瑶姬笑斥道:“阁下真是暴餐天物,这可都是巫山灵物入药的,巴掌大的药材都是上了岁数的。”男子因为伤口疼痛而剧烈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也只是痛得紧闭双眼。 经过那么残酷的伤痛却那样的坚韧,这让瑶姬心软了下来,把男子半搂在怀里,舀了小半勺汤药,像是滴一般,慢慢地滴入男子的嘴里。男子配合着他用力吞咽,药汁竟然一点没落地喝了。 等给那人为完药,瑶姬才意识到那人上身什么都没有穿,他那滚烫的胸膛就紧紧地贴着瑶姬胸前那一片柔软,孟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有如此这般的亲昵举动,瑶姬双颊绯红,连忙松了手,把他往榻上一放。 男子低垂着眼,一只手肘拄在榻上,支撑着身体,一只手拉着被子,因为常年握兵器,骨节突出,虎口间堆起重重叠叠的老皮。 瑶姬低着头,把衣衫放到他手旁,“这是我命侍女在山下买的,不知道是否合身,那、那个……你自己试着穿,若不行再叫我。”瑶姬匆匆走了出去,桑云站在门外,见瑶姬面色潮红,询问她是否身体不适,瑶姬用几句话搪塞过去,便匆匆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桑云。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半个月已经过去,那人已经完全能站起来,那人扶着墙,蹒跚学步般、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以前都是太阳快落山时,瑶姬把他扶出来,让他透透气,晒晒太阳,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走进院子。他靠着墙壁站着,仰着头,沉默地望着辽阔的蓝天白云。 桑云呆呆地看着男子,桑云一直因为他是个大麻烦而不愿待见他,这是第一次,她真正看清楚他的模样。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简单不能再简单的衬衣,却是华贵的姿态,清雅的风度,让桑云不由自主就生了敬畏,看来自家主子只是傻,真的不瞎,捡来这么一个大帅哥。 瑶姬浅笑说:“如果腿脚疼得不厉害,尽量多动动,再过一个月应该可以离开了。” 男子点了下头。 瑶姬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称你阁下吧”主要是不想桑云叫他大麻烦。 男子摇了下头,道:“我忘记了。我记不清我叫什么了。” 不知道?忘记了?不想告诉我?瑶姬心里有一万匹草尼马在奔腾,玩失忆梗?看来是不想告诉了。 瑶姬本想询问男子的身份,看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也对,像他这种刀剑上舔血的人怎么会把真实身份告诉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呢?即使这个陌生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瑶姬也理解他们这种亡命徒的苦衷,蹙眉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男子抿着唇,脸色泛出青白,半晌才道:“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瑶姬便不觉有些头大,道:“但我还是有几个问题问你。” “姑娘请讲。” “你是轩辕氏的部下吗?” “不是。”那人否决道。 “你是蚩尤的旧部吗?” “更不是。”那人知道瑶姬担心什么,便摇头。 瑶姬没有继续问,即使他是神农氏的人也无伤大雅了。只要巫山不要和轩辕氏,蚩尤旧部纠缠不清就好,两虎相争,势必伤及无辜,神农氏近年来偏居一隅,倒是没有什么动静,况且那炎帝还是瑶姬的父王,即使那人是神农氏,自己也是帮理又帮亲。 男子抬起眼眸,“我不会连累到巫山。”清澈黑亮的眼眸好似两团火焰,灼热的目光看得瑶姬脸上发烫。 小六怔了下,说道:“那伤好之前留下吧。” 男子唇角抿了抿,嘴角带出一丝浅笑,却又完全看不出来。 瑶姬转过头,道:“阁下想让我们怎么称呼您?”总不能让桑云那丫头一直叫她大麻烦吧? “应三。”那人低沉着声音在晚风中道。 “你说什么?”瑶姬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英俊潇洒,风姿卓越的帅哥叫应三?这么帅的脸与这么low的名字真是太违和了,瑶姬抿着嘴憋笑,脸色涨红。 桑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神女,注意仪态。” 桑云不提醒还好,经她一提醒,瑶姬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对不起,哈哈哈……” 桑云看到自家神女捧腹大笑,知道无计可施了,便也憋不住,跟着放声大笑了。 “应三,哈哈哈……我没忍住……” 应三也笑了,他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帅气的脸棱廓分明,让人移不开眼,笑容是暖暖的,大而灿烂,就像是那轮暖阳的化身,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瑶姬看呆了眼,她不知道,就是这晚风中的笑容,让瑶姬与他纠缠了半生。 ------------ 第五章 晃晃悠悠又是半个多月,应三的伤,基本上全要好了,不能好的却也是真的没办法好了,他过去的伤太多,而且位置都不一样,奈何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也没有麻药,要不然瑶姬就把手上断掉骨头接上。 而瑶姬这个半吊子医师可是连医学院的硕士都没修完,充其量算个医学生,根本算不上大夫,万一翻车了这个人算是白救了,而且这个时代更没有康复中心,瑶姬想想还是算了。 至于别的暗处的伤究竟好得如何,连瑶姬也不是很清楚,因为自从应三手能动,就不再让瑶姬帮他换药了。 瑶姬这几日也没有查看应三的伤。瑶姬如今被封为巫山神女,主要管辖巫山及周边云雨,巫山不大,却是云泽大荒内非常特殊的一个地方。 巫山外从北到南,群峰连绵,雄奇险幽,悬崖峭壁,易守难攻,自成天然屏障,将位于中原的神农国与位于东南一带的东海神族隔开,但巫山既不属于神农氏炎帝帝管辖,也不属于东海管辖,更不属于远在西北轩辕丘的黄帝管辖,所以,巫山渐渐地变成了一个三方势力夹杂,三方势力却都管不了的灵山。 巫山的范围大致包括神农国南部的渭水河谷,东海神族的瀛洲及轩辕氏东南部的天水郡、上邽,及清水,共有大小村镇3000多个。 此处交通闭塞、山峦叠嶂,总面积约15~20万平方公里。高低起伏的山脉形成了立体性的气候,山脚的人酷热难当时,山顶的人可能要围在火塘边才可以抵御寒冷,相对来说高海拔地区的自然条件比较差,人们的生活要更困难。 因为一百年前的战争,浮尸千里、饿殍遍地、流血漂橹,有不少神农氏,轩辕氏与九黎族的百姓逃到这里,并在这里定居。 经过休养生息了几代人以后,巫山现在是钟灵敏秀,热闹非凡,医馆、酒楼、茶馆、成衣铺子、脂粉店应有尽有,甚至是妓院。渐渐地,形形色色的人都会聚到此。 而瑶姬就居于巫山主峰的姑瑶宫,每天的任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如今被封巫山神女,照管巫山及周边等地风调雨顺之事。 瑶姬便是巫山雨神,总领降雨之事,是个很体面的神位。但每天扛着招雨幡,飞来飞去让瑶姬叫苦不迭,飞了几天瑶姬又病倒在榻上了,瑶姬虽然自己略微懂医术,但瑶姬身体亏空太多,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是用草药吊着。 不过,当地百姓对自己好感度还不错。清晨,瑶姬常常化出一片缥缈的朝云,悠闲地浮游在高山和幽谷之间;到了黄昏,瑶姬又用招雨幡由将轻云变成了飘洒的暮雨,向着翠色的山岚,发出绵绵絮语和心底的哀怨。到了第二天,她又化出一片缥缈的朝云。 不久,人们就记住了这位身带奇香,以纱遮面,手握招雨幡的神女。 瑶姬生性活泼,在没事的时候,不肯老老实实地待在姑瑶宫,就经常化身成各种形态在人间游走。 瑶姬深切地关爱着人间的百姓,到处为人们排忧解难,以瑶草救死扶伤。 瑶草花色嫩黄,叶子双生,果实似菟丝子渐渐地,瑶草在姑瑶山吸收日月精华,能让病重之人转危为安。巫山上有神女的消息就流传了开来。人们都很感谢这位美丽善良的女神。 招雨幡是她行云布雨时用到的法器,瑶姬也不是非要每天都扛着它,但每次施云布雨施法将其从掌中幻化出都要运用灵力,而自己灵力低弱,而且身体本就虚弱,经不起一番摧残,也就作罢,只能每天扛着招雨幡。 应三的手上断骨接得晚了,吃饭时有点费力,短短一个月不知打碎多少个碗,可是应三拿剑时却丝毫看不出他是手上有伤。 应三持剑而舞,漫天的桃花纷纷扬扬,却没有一朵落在他身上。白衣的青年,粉色的落花,银白的剑光,看得姑瑶宫的宫女如痴如醉,最后都被大宫女荣华呵斥赶走。 一个人影,一道剑光,从日出到日落,世界旋转。 “应三不要练了,看得我头晕,喝口茶吧!”瑶姬端着茶案,款款走来。 应三听到瑶姬的声音,才回过头。 “我家神女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公子见笑了。”桑云解释道。 瑶姬噘嘴,是谁当初一口一个麻烦叫得那叫一个顺口,现在可是公子不离口。不过应三耍剑时如行云流水,风姿卓越,是个姑娘都会心动。 莫非桑云那丫头对他心动了?自己得找个机会问问桑云,如若是真的,自己定会竭尽全力让应三留在巫山,应三挑水、砍柴、做饭样样都拿得出手,而且剑耍得还好,这样的大帅哥能留在这里为自己所用那肯定倍有面。瑶姬想到这里,为自己的如意算盘笑出了声。 桑云满脸疑惑地问瑶姬:“神女,您笑什么?” “哪有。”瑶姬矢口否认,但此时瑶姬连桑云和应三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到了。 瑶姬先坐在桃花树下石制椅上,对应三招手,道“应三,尝尝今年巫山刚采摘的新茶,我保准你没喝过,而且终生难忘。” 桑云为瑶姬和应三倒上茶,应三慢慢端起茶盏,同样是喝茶,可他的的动作却那么慢条斯理,文雅高贵,好像他喝的不是茶,而是琼浆玉液。这更让瑶姬笃定应三身份不一般,看来为自己所用要下点苦功夫。 “怎么样?不比王宫世家的差吧?”瑶姬就像小孩子和别人分享礼物一般,迫切希望得到别人认同。 “干茶黄绿润泽,汤色清亮,茶汤鲜而厚重,滋味醇厚甘鲜,回味持久;香气高扬,兰花香清正,滋味醇厚甘鲜,回味持久,香气浓郁丰富,滋味强劲厚重,回甘生津持久。神女的茶是不可多得的好茶。”应三晃动着茶盏,赞不绝口。 瑶姬洋洋得意,当然,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大红袍,巫山遍地都是,只是这个时代无人识得罢了,自己要是背回去,保准能发一笔横财。 “那你想不想每天都能喝上这茶?”瑶姬似笑非笑。 “神女什么意思?“应三闻言愣了愣,问道。 “那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瑶姬眉头一挑,继续道:“阁下愿不愿意为我所用?”瑶姬满脸诚挚。 “神女对在下有恩,但一臣不侍二主,恕在下不能答应,望神女宽恕!” 瑶姬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叹了口气,道:“早知你会这样拒绝。” “瑶姬胸无大志,只求自保,在这巫山逍遥度日,不想你却我不是一种人。“ “对不起,我有我的责任和使命。” 瑶姬知道应三的苦衷,也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如若他轻而易举地答应自己,那瑶姬反而不敢将其留在身边,他能背叛前主子,将来的某一天也就能背叛自己。 瑶姬对应三的敬佩有增无减,也对应三对其忠心耿耿的主子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瑶姬捻了捻落在手掌中桃花,叹息道:“要是我先遇见你该多好。” 应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不做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瑶姬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继续道:“不过巫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开了,随时可以来。” ------------ 第六章 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瑶姬每天的生活,依旧和从前一样,每天行云布雨,平静、乏味、无趣。 而应三每天都做康复训练,一个人,一把剑,太阳亮的晃眼,世界旋转,不过每次都看得瑶姬头昏眼花。 瑶姬总是感觉应三眼中有一种落寞的破碎感。应三每次练到筋疲力尽后,怔怔地倒在落花中,漆黑的眼眸,惨白的面容,像极了功遂未成、穷途末路的剑客,既悲壮又惨烈。 夜色降临,瑶姬走进提着灯笼庭院,看到了应三倒在落花中,青年面容白净,眼角一片潮红,像是哭过一样,他的睫毛又密又长,随着呼吸抖动。 瑶姬的鼻息缠绕,这时应三感觉到瑶姬的存在,应龙睁开眼睛,瑶姬正弯着腰,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应三对于瑶姬这么亲昵的举动显然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他的睫毛抖得厉害,眼神飘忽不定,看她也不不是,不看也不是,索性就把眼睛闭上。 瑶姬被他羞涩的样子逗笑了,她起身将灯笼挂在桃树上,应三才敢起身,可依旧没有反应。 瑶姬笑着走过来,“你练剑多久了?” 应三看着瑶姬,道:“六个时辰。” 瑶姬道:“我问的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练剑的。” 应三擦着剑鞘,眼神暗淡,又涌现出一丝落寞,“不记得了,太久了,自从我记事起就开始练剑了。” 瑶姬问道:“那你今年多大呢?”瑶姬对他的年龄好奇,明明是青年模样,可他的疲惫与落寞的眼神像极了经历了半生的老者。 “不记得了,大概500岁。” 瑶姬惊掉了下巴,妈耶!500岁!看来应三应该是神族,今天算是见到活的老古董、活历史了。 “那你练这么久,不会无聊吗?” “会的,任何东西登峰造极之后都是无尽的落寞。” “那整个云泽大荒有没有比你厉害的?” “当然有,大荒内的高手数不胜数。” “比如?” “已经战死的蚩尤将军的剑术整个大荒内无人能及,他那九婴剑简直是用得出神入化,只可惜我当时太小,没有机会见到。“ “不过蚩尤不是神族呀?你的灵力修为应该比他高很多呀,剑术怎么会比他差呢?” 应三笑道:“很多人认为练剑要灵力修为越高越好,其实不然,剑乃百兵之首,悟其真意,乃最高境界。我灵力修为是比蚩尤将军高很多,剑术却的确不如他。而且他的九婴剑经过特殊锻造,可以穿破灵力凝结的防御,即使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人,只要手握九婴剑,也能击败灵力比他高得多的人。” 瑶姬对这些实在是不了解,只知道九婴剑是上古十大兵器,威力不容小觑。 “你想看我的剑术吗?” 瑶姬随口说:“好啊!” “随我来!” 瑶姬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指着庭院对面桃花树道“夭夭桃园,就在桃树下舞剑,就像你每天一样。”其实瑶姬每天也跟着姑瑶宫的小宫女偷看,只是应三每次舞剑都太入神,没有发现瑶姬的存在。 应三缓缓地迈开了脚步,双眸精光一闪。他站在原地一跃而起,手握长剑,一股虚无剑气腾空而上,在空中盘旋。 一袭白衣长袍披身,如墨青丝顺着他的宽厚肩膀垂落下来,剑下剑气凌厉。 转眼间,应三静如水的气息变得锋芒至极,整个人如同寒芒般直逼天穹。 应三剑下的剑气,瞬间闪出了一抹凌厉锋芒,将落下的一簇簇桃花劈成两半。 瑶姬笑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劈中。” 应三伸手使用灵力,桃花从地面飞回他的手中,应三拿给她看,花瓣不是完整的椭圆形,显然是劈中了。 瑶姬不得不赞道:“果然是好剑术。” “想学吗?” “这也能教人?” “你现在要学的是练剑的姿势,又不是练剑的心法。” “好啊!” 应三用长剑斩断了一节桃树枝条,他把桃枝递给瑶姬,瑶姬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握住了桃枝。 应三说:“不错,有点样子。身法当正直,勿缩颈、勿弯腰、勿挺胸。”应三站在瑶姬身后,炽热的气息扑到瑶姬雪白修长的颈部,弄得瑶姬痒痒的。他指点瑶姬调整细微处的姿势,他把手附瑶姬的手背上,声音虽低沉,却直入人心:“最好采用四指握剑,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 瑶姬随心起剑, 桃枝上的桃花纷纷落下,瑶姬的生疏使得身形看上去有几分僵硬 。 瑶姬试了几次,依旧和上次差不多。 瑶姬叹气,“真是看着困难,做起来更难。” 应三又站到了瑶姬身后,握着瑶姬的手,引着瑶姬的手,引导瑶姬跟着他的动作,“身端体直,用力平和,屏气凝神!” “什么感觉?” “眼中什么也不看,眼睛并没有盯着剑,只专注回顾剑的动作。” “悟性不错。” 瑶姬嬉笑,不是她想悟,而是那一瞬,应三接近她时,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他的呼吸平稳,却又那么撩人,瑶姬当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看,只好闭眼。 应三又带着瑶姬练了一次,“保持这种感觉,继续。” 回身、 跃起 、挑剑 、尘封回忆中的一招一式缓缓揭露, 剑式衔接中也顺了些许 ,纤细的剑身随臂舞动 ,桃枝剑不似男子舞剑的豪气, 一颦一笑,尽显女儿家的娇媚,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庭中, 时轻如燕点剑而起 ,时而骤如雷落花纷纷。 瑶姬微笑,简直不敢相信,还想再试。 应三阻止了她,“今日到此为止。” 瑶姬不解,“我以为要多多练习。” “相信我,凡事都是见好就收最好。” 瑶姬放下剑,“你若去做师父,保管徒弟都喜欢。” 应三笑起来,比时此刻,在桃树上灯笼的烛光照射在俊朗应三的面颊上,即使他紧握在手中的剑剑芒刃锋,但看到他的脸,也觉得慢慢的削弱了下来 。 瑶姬盯着应三,心中波澜起伏,脸上故作镇定。 他笑问瑶姬:“有没有兴趣和我学习练剑?” “当然有。”应三的剑术怕是整个云泽大荒都难寻第二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和意外发生,瑶姬不求别的,只求自保。 应三说:“好,那就当报答神女救命之恩。” 瑶姬心头涌上一丝不悦,因为她不想应三只是因为报恩才教她练剑,这样的两相抵消让瑶姬心里很不舒服。但瑶姬还是回道:“好。” “从明天开始。” “好” ”改日我给你做一把木剑吧,用起来会比桃枝顺手。” “好” 应三把瑶姬送到了姑瑶宫前,笑道:“明天见。” 瑶姬把灯笼递给他,目送着他离开,怅然地叹了口气,“应三,你要是不会离开该多好。” “可是他迟早会离开的。”桑云从背后过来,在瑶姬萧条脊背上披了一件厚重的披风。 “这世界上就有些人,明明哪里都好,可是道不同,神女,殊途永远不能同归。”桑云弹落瑶姬头上的落花。 瑶姬一愣,想不到平日里与自己嬉戏打闹的桑云能说出这一番话。到底是几百年的老神仙,在比25岁的自己强太多。 是啊,殊途同归谈何容易! 突地,瑶姬感受到一股妖气袭来,好强大的妖气,巫山的屏障都挡不住! ------------ 第七章 凌晨时分,妖姬突然感觉到巫山结界内有阵阵奇怪的波动。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灵山作祟! ”神女……” “我知道” 瑶姬与桑云急急忙忙地起来,冲出屋子。 行至半途,突然听到悬崖传来一阵吆喝,嗓音英气十足:“你这老妖还往哪里逃!”瑶姬正打量着那道士口中的老妖 ,墨发如瀑,未束发髻,一条碧玉抹额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银色面具精致绝伦,遮盖住了他半边面容,俊美到妖异,整个人也干净整洁到妖异。此时,他眼角含着轻蔑,带出阴戾气,魅惑众生。 瑶姬一愣,示意桑云停下。只听又是那道士的声音:“追了你折磨久,今天非要收了你手中的妖物。” 瑶姬四处看了看,拉着桑云钻到树林里,躲在一方岩石下。 瑶姬借着灯笼烛光打量着那道士,手中提着拂尘,一袭白色长袍,气势汹汹指着他口中的老妖。 那老妖含笑看向道士,这样的目光瑶姬小时候在山海经的恶魔眼中见过,瑶姬不禁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老妖对道士说:“我生平头一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道士,也好,今夜我便斩了你这牛鼻道士!”因为戴着面具,瑶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嘴角那若有若无轻蔑的笑。 没过多久,瑶姬看到一群道士浩浩荡荡而来。 十多个道士御剑而飞,瑶姬仰着头,震惊地看着,这老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多道士对付他一个人? 高空中,激战起来。 和老妖相比,从人数而言,显然道士占有绝对的优势。 但老妖每一招都是无情的杀戮,两边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砰然巨响,玉虚昆仑山的击中了一个道士,道士从空中跌落。老妖一伸手,玉虚昆仑扇又回到他手中。没过一会儿,另一个人被扇子砍成了两半,只能听见道士痛苦地哀嚎。先前的道士御剑从树梢上呼啸而过,边打边腾上了高空。 瑶姬看不清楚是谁,只听见凄厉的呼啸。 天空中白烟滚滚,兵戈阵阵,光芒变幻,老妖的身影却并不难寻觅。他一袭青衣,戴着银白的面具,手握玉虚昆仑扇,在九天中回旋飞舞,每一次看似美丽的舞动,却都是冰冷无情的杀戮。 他使用的兵器玉虚昆仑扇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犹如冰霜凝成,随着他的身影的飘动,带出耀眼的光芒。 老妖侧身闪躲,急速向前,玉虚昆仑扇闪过,又一个道士飞起,落下。 终于可以一对一,老妖直逼道士,但他已经有伤,灵力消耗了大半,老妖却毫发无伤,灵力充沛。 铺天盖地剑飞向老妖,老妖完全不躲,手握昆仑山扇,挥手劈下,漫天的剑被绞碎,可老妖也受了伤,从唇角留下了血。 老妖手握长笛,声音忽现忽隐,忽远忽近,声音诡异,形成一个杀阵,四面八方的蛇闻声而来,朝向道士,张着血盆大口,伺机而动。 瑶姬感觉脚下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一群蛇从从山洞里面缓缓爬出来。 前面的是乌梢蛇、菜花蛇、青蛇等,接着是赤练、金环。后面爬出来的是些奇形怪状的蛇瑶姬见都没见过。有的像麻绳一样细,却有六七尺长,有的短粗长着四只脚,有的双头单身,有的一个蛇头两个身子,还有的小小的蛇身却有个像茶杯一样大的蛇头,还有的脑袋尖锐身子却又宽又扁。 瑶姬毛骨悚然,感觉今天把这辈子没见过的的蛇都见了个遍。 蛇靠的是嗅窝或颊窝的热敏感细胞感觉环境,只要有温度的差异蛇都能感觉到。但如果不动,保持呼吸均匀,蛇是不会发起攻击的,但一旦人进行的动作,而且被蛇判定为有危险,那它就会发起攻击。 瑶姬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这些蛇大爷发现自己。 竟然能操控方圆千里的蛇,瑶姬猜到了他的身份,那个山海经中俊美无俦的操蛇之神——于儿神。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与蛇相伴,或操蛇,或戴蛇,或珥蛇。 道士灵力被削弱,于儿神乘机甩出玉虚昆仑扇,封住道士的退路,于儿神如蟒蛇般腾起,扑向道士,显然想一举击杀了道士。 情急之间,从御剑上跌下。 道士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树上,把一棵大树都砸倒。他受了重伤,身上都是血,他捂着胸口,嘴里涌出一股腥甜,却不敢停下,立即纵跃而起,一边踉踉跄跄地跑着。 山林中,树木茂密,却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瑶姬与桑云退后。 于儿神双手向天,表情严肃地盯视着洞口。 随着一股腥风,一条大蟒从里面爬出来,这条蟒蛇十分巨大,高耸入云,身上是黑色的网纹,鳞片闪闪发光,头上长了两个黑色的角,张着血盆大口。 于儿神驱策巨蟒掠过树林上空,巨蟒眼里泛着绿色的光,搜索器一样搜寻猎物,于儿神飞跃而下,落入林中,追杀道士。 桑云连忙追了过去,瑶姬蒙了,大脑跟不上剧情的发展,瑶姬也匆忙跟上。 桑云飞跃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从高空落下拂尘,拂尘摔在石地上,裂成了两段。桑云拿起,拂尘沾满了鲜血,不知是于儿神的还是道士的。 突然之间,桑云脸色大变,疯了一样去追于儿神和道士。 道士在飞奔,于儿神犹如鬼魅一般从甩出玉虚昆仑扇,扇子犹如利爪,快若闪电地劈向道士。 道士的身体像被山峦挤压住,他没有了御剑,也没有了拂尘,再没有办法闪避。 一道身影犹如流星一般扑入道士怀里,替他挡住了于儿神的雷霆一击。 “啊——”桑云惨叫。 道士震惊地看着怀中女子,“惜娴,怎么是你?” 桑云用力推开他,“快逃!” 于儿神却不肯让道士逃脱,准备再次击杀。桑云转身,不惜再次受伤,再次挡住于儿神致命一击,阻止他击杀道士。 ”几位仙友,你们这是作甚呢?要打架也远些去,莫要在巫山门前打,万一出了人命,岂不是给巫山惹事了?” 于儿神眉峰一挑,打量着眼前女子。水粉色襦裙,不仅身材玲珑,而且面容姣好,小巧的脸嵌着一双含情眼,温婉动人。 于儿神看着瑶姬,问道:“你是这巫山中的主人?” 瑶姬应声道:”正是。” “哦,原来你就是巫山神女。” 话说完又一句:“就是那个病秧子?咦,我看你好好的么,还能坐起身,病的还不算厉害。” 瑶姬心中不满,却还是冲着于儿神笑了笑,道:“你们二位不如去我宫里喝茶,中间若是有什么误会,也坐下来好好谈谈,莫要在我巫山上打打杀杀的。” 于儿神啼笑皆非,“不劳烦神女了,这是我与这道士的恩怨,希望神女管好自家侍女,不要多管闲事。” 那道士恨声道:“老妖!你作恶多端!”道士带了情绪,咳出一股腥甜的血。 瑶姬汗颜,这道士真是个愣头青,于儿神想杀他简直是轻而易举,瑶姬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在下姓白,白玄明,长留山的道士。”白玄明简短介绍了与于儿神的恩怨,却是因为于儿神操控方圆千里的蛇被长留山发现,派遣白玄明捉拿于儿神,他便下山一路循来,一个月前才辗转寻到此处,找到了于儿神。 瑶姬咬了咬唇,心想,这两位都是难缠的主。 “是吗?”于儿神依旧满脸蔑视,“长留山向来以捉妖著称,可这些蛇尚未修炼成形,并不算妖。”略顿,又道:“谈何收妖呢?” “我呸,于儿神,你也是修道之人,怎可修此邪术! 瑶姬算是听明白了,原是长留山多管闲事,虽为修道,可正道与邪道本就界限难明,对与错就更是难分难辨。 “今日我就让你这多管闲事的道士灰飞烟灭!我也耳根清净!” 白玄明只顾着自己得意,却没有发现于儿神的脸上也冷凝下去,愤怒如怒海一般,翻滚着要吞噬一切。。 瑶姬知道于儿神要杀了他,可自己不想当和事佬。 反观桑云,神色紧张,眼中有泪光闪烁,好像要哭出来。 瑶姬无奈地轻声叹息,看来是自己侍女尘缘未了,瑶姬说:“于儿神,巫山是灵山圣地,不可由你亵渎。” 于儿神猛地收回了手,玩味地看着瑶姬,道:“看来神女是非管不可了?” “于儿神您也是一介山神,就没必要和这小道士一般见识了吧?”瑶姬装模作样的说,可是心里慌的一批,这个借口甚至说服不了自己,恐怕于儿神发怒一定会掐死自己。 “本神可是做不到神女那般心系天下。” 瑶姬心脏砰砰跳,桑云,我都是为了你呀! “难道做不到神女那般善良便是恶了吗?”于儿神反唇相讥。 这一番话说得瑶姬哑口无言。是啊,做不到善良就是恶毒了吗? 好在最后长留山的道士及时赶到,扶着白玄明离开,结束了这场闹剧。 于儿神也坐上了坐骑,在云霄中他的声音回荡,“巫山神女,本神记住你了。” 瑶姬身心俱疲,感觉于儿神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 第八章 一直以来瑶姬只知道桑云飞升前也是肉体凡胎,却不晓她来历与过往,今日瑶姬方知桑云与那道士的过往。 桑云握着手绢,俯身请安,像是要解释什么。瑶姬知道她心中所想,起身扶她起来,道:“你还受着伤,别跪着了。” 桑云很是局促,过了半晌,道:“神女,那道士对我有恩。” “我知道。”瑶姬笑着回应。要不然一个姑娘怎么会在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涉险呢?更何况那道士和那操蛇之神还是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去了就是送死啊。 桑云被瑶姬拉坐在椅子上,桑云微闭上眼睛慢慢说:“奴婢之所以飞升,是叫人点化了的。” 瑶姬低头抿了一口茶,道:“那人就是昨日那道士? “对。” 瑶姬抬起头看了桑云一眼,桑云继续道:“奴婢本名惜娴,是位于蚩尤81部下之首断修将军的女儿。” 瑶姬提起了兴趣,原来桑云居然是官小姐,难怪瑶姬每当提到大荒内的好吃的、好玩的桑云都能侃侃而谈,什么若水氏的胭脂、西陵氏的衣帛、方雷氏的饰品没有桑云不知道的。 桑云道:”一百年前,大荒其时战乱,神农氏、轩辕氏,九黎氏征战不断,我爹断修跟随蚩尤将军四处征战。“ 一百年多前,烽火连绵大荒。战场上喊杀震天,刀光血影,血流成河,无数男儿成为刀下亡魂,他们尸骨无存,魂死他乡。 过多的血腥和壮志未酬的怨气终于铸就了无数魔物厉鬼,大荒内一时风云大作,但是战争确实不休不止。 乱世中却豪杰辈出,修仙道人、炼丹术士、学者圣人、英雄勇士纷至沓来。长留山便在那时临世,斩妖除祟,届今已经成为道门正派,没有那个仙家能撼动它的地位。瑶姬略一思附,难怪那长留山道士看不上歪门邪派,原来自从魔物横生,长留山就已经临世。 桑云继续道:“逐鹿之战蚩尤将军战败后,我爹也战死。” 桑云惨笑“蚩尤树敌过多,而我爹又一生追随他,各大氏族怒火殃及,我爹死后我已经无力自保,被各大氏族弹劾,千夫所指。” 桑云眼里噙着泪水,纤细的手指反复撕扯着手中的帕子“我被剔名除姓,流放大荒尽头虞渊。” 一日海上吹来的风突然变大,厚重的云涌向月亮,把它包裹住,云边下来了一名道人,那道人一袭长袍,腰上栓挂着一个酒葫芦,正立在虞渊边。 天地间变得漆黑一片,海水也失去了颜色,如墨汁般漆黑。海潮越来越急,海浪越来越高。桑云坐在一块冰冷的礁石上,看着这波涛汹涌的大海,眼神空洞。 明明海浪越来越大,可是惜娴却越来越兴奋,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一切的痛苦就都结束了,她再也不是罪臣余孽,她再也不会被千夫所指,再也不会被这虞渊的妖物魔祟欺辱。惜娴眼神冰冷,海风把她的发丝揉搓成千万条,抽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可惜娴好似丝毫没有感受到。惜娴机械般起身,向着翻滚着的大海走去。 那道人饮完葫芦中的酒,重新抬起头时,只见一紫衣少女踉跄着向海水中走去。 “姑娘,现在是十月秋高。” 惜娴很早之前就注意到那道人了,惜娴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还是义无反顾地向海水中走去。 “姑娘,相比被淹死,我觉得你会被海水冻死。”惜娴机械地转过头,愣愣地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道士。 “我连死都不怕,道长觉得我会害怕海水冷不冷吗?”惜娴反问道,然后继续向海水中走去。 “你不会死的。”那道人回道。 “你说什么。”惜娴声音冰冷,犹如这虞渊的海水,没有一丝温度。 “换句话说,你不甘心去死。” 那道人见惜娴停下了脚步,继续道:“你要是想死早就了断了,何必等到今日呢?”那道人在虞渊十多日,每天打坐时都能看到这紫衣少女坐在礁石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惜娴被那道人一语道破,恼羞成怒:“牛鼻老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可那道人并没有因此而发怒,继续道:“这虞渊妖物众多,你不理会他们,可是他们会缠着你。”那道人云游这几日,时常妖物魔物戏耍少女,少女的食物每次也都被他们从手中夺走,肉体凡胎,总是要吃闷亏,可是少女好像满不在乎,可嚣张的呱噪与笑声终于逼得道人出手,灭了那些由死去怨气凝结而成的魔物,将那些日日夜夜欺辱少女的魔物清理干净。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修仙吧!”那道人笑眯眯道。 那道人仍是笑眯眯的神态,附下身与少女讲解,什么是人道,什么是魔道,什么是仙道。又将仙道讲解与她听,最后甚是开怀的收起空掉的酒葫芦,道:“你仙骨惊奇,世间罕有,是块修仙的好料,可不要白白浪费呀!” 惜娴愣在原处,听那道人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人又将人、天、地、自然乃至洪荒宇宙的深层规律精辟含括,阐述天地间所有事物的根本属性,洪荒间万物皆有规律可依。 “姑娘,何必一心向死,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道法自然,一切遵循客观规律,试着去接受命运的安排。” 修仙三十载,惜娴就发现眼前的世界不一样了。 只见原本看来蔚蓝的天空里,缭绕着一股墨黑之气,甚是浓重。又有些腥咸气息夹在在内,一时间原本习惯了的世界,变了模样。 三十年间,那道人一共就来过三次。 第一次那道人斩杀了惜娴身边的妖物魔物,点化了惜娴。 第二次,那道人又给她取了姓名——桑云。取自‘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早年的时光已经逝去,珍惜将来的时光,还为时不晚。 第三次,是桑云最后一次见到那道人。后来从常常游戏人间的九尾狐精口中得知,那道人大荒内有名的是白云观的白云道长。 后来,那九尾狐精沾染了人间的爱恨嗔痴,留在了人间,为一个凡人生儿孕女,自己就没了那道人的消息。 桑云便离开了虞渊,去人间寻找白云观道长,只是距今五十年已经过去,白云观早已在时间的洪流中销声匿迹,那道长也早已经寿终正寝。 桑云只另觅灵山又修炼了几十年,在巫山脚下汲取日月精华,得以飞升。 ------------ 第九章 原来这世间最不留情面的是时间,桑云心心念念了八十载的道长最终成了一把枯骨。 “那后来呢?”瑶姬手托香腮问道。明明不是自己的故事,可瑶姬却仍旧觉得心头发痛,又感叹人类的寿命如蜉蝣般短暂,朝生暮死。 “我多次下山寻找白云道长的转世,可是辗转多次无果。”桑云道。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他的转世,可是他早已娶妻生子……”桑云喃喃道。 “看到他过得幸福,我便离开了。”可是五十年间,桑云每天都会下山看着他生活,可是却从来没有打扰过他,直到他寿终正寝。桑云才彻底离开,回巫山修炼,在没有找过他的转世。 ”没想到还能再次遇到他的转世。”桑云偏了偏头道。 瑶姬听着桑云的往事,心想,终究他们是抵不过命运的红线,纠缠两世,上天居然又让他们相遇。 晚上,瑶姬翻来覆去睡不着,夜晚凉风冷罐,窗户一直呼呼啦啦响个不停。 瑶姬拉开白沙床帐,从榻上下来,冲到窗户边,一把把窗户推上。 窗外狂风大作,雷雨阵阵,房间里却安静到可怕,死寂到让瑶姬发冷。 瑶姬心潮起伏,思绪万千。思前想后,实在一言难尽,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而自己会怎样度过这余下的孤寂生活。 瑶姬其实挺羡慕人类的,他们朝生暮死,不过蜉蝣,世世代代过着琐碎的日子,百年的时光转瞬而逝。 而修仙之人则不然,少则能活几百年,多则几千年。尤其在巫山这种安静如死水的地方。 瑶姬病恹恹地躺下,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辗转反侧,一点困意都没有。瑶姬吃力地坐起来,身子酸痛不听使唤,瑶姬用力地捶了捶。 忽觉不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道黑影。 瑶姬太过震惊,那人双手在胸前交叉,坐在窗前,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瑶姬还是能判断出那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谁!”瑶姬一瞬后才反应过来,立即运足十成十的灵力劈向黑影。 那人右手一挥,青光一闪,就轻松化解,笑着说:“神女至于这么大脾气吗?”瑶姬想了起来,那人是自己得罪了的操蛇之神——于儿神。 瑶姬知道她和那人的灵力差距太大,她斗不过他,立即转变策略,扯着嗓门大叫,“救命,救命……” 于儿神从窗边上下来,一脸无辜地笑着看她。 瑶姬知道他暂时还不是来杀自己的,目前自己还没有生命危险,瑶姬寒着脸,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于儿神从窗边慢悠悠地走过来,瑶姬心生戒备,从腰间化出捆仙索,握于掌中。于儿神笑嘻嘻坐到瑶姬床边,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样子“神女别紧张,我只是来躲雨的。” 躲你妹!有躲雨躲到未出阁的姑娘的房间里的吗?还那么精准无误是自己的房间! 于儿神开始退去青色的长袍,花容失色,眼中露出惊恐,“你敢!” 于儿神笑眯眯道:“神女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衣服被雨淋湿,穿着不舒服而已。” 瑶姬知道自己失态了,但还是端容,一字字说:“昨日之事,多有得罪,还望于儿神海涵,不要与瑶姬计较。” 于儿神扑哧一声笑出来,心想,硬的不行来软的,这丫头精明得很。 嘲笑?瑶姬以为于儿神会以为自己故作姿态,神色便顿时柔和,瑶姬放下身段,满脸诚恳地说“巫山虽没有玉石珠砾,但最不缺仙灵之物,于儿神要是不嫌弃,巫山灵物随其所宜。” 于儿神笑眯眯地看着瑶姬,没有说话。 瑶姬以为于儿神不以为意,便继续道:“巫山的灵物汲取日月精华,对增长灵力有很大帮助。”这是瑶姬唯一的资本了,除了满山的灵物,瑶姬什么也拿不出来。 于儿神贱兮兮地看向瑶姬,道:“不要。” 不要?瑶姬瞪了他一眼,总不能肉偿吧?想到这里,瑶姬脸颊羞红,“那你想怎么样?” “就是你想的那样。”于儿神伸手解开瑶姬的亵衣,另一只手在瑶姬身上游走。 瑶姬大惊失色,挥手就要上来一巴掌。 于儿神的手从瑶姬身上移开,握住瑶姬挥向自己的手,贱兮兮道“好暴的脾气,女子不能总生气,会长皱纹的。” “登徒子,拿命来!”瑶姬恼羞成怒,显出水灵之相,用十成的灵力劈向于儿神。 于儿神一挥手,便将瑶姬的水灵压制,然后伸手揽过瑶姬的腰。 瑶姬激怒之下甩出捆仙索,将于儿神困住。 “神女,出什么事了吗?”远处传来侍女的声音。 坏了!瑶姬狠狠瞪了于儿神一眼,怎么把这茬忘了,自己没有下禁制,打斗的声音被守夜的侍女听了去。 于儿神满脸坏笑,干脆又做坐到了床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瑶姬喊道:“别进来,只是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真的没事吗,神女?” “没事,回去睡觉吧!”听见侍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瑶姬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榻上。 “神女说谎话的本事真是一顶一得好啊”于儿神阴阳怪气地说。 瑶姬恶狠狠地看向于儿神,说:“拜你所赐!” 说起中国古代女子对贞节的重视程度,不管是贫穷人家的姑娘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要注重“贞洁”。 没有那个姑娘希望让别人看见自己房间进来一个采花大盗,况且还是自己的下属撞见。 瑶姬冷冷道:“雨停了。” 窗外一座座山连绵起伏,隐隐约约,朦朦胧胧。雨停之后,烟雾弥漫,如海市蜃楼一般。 于儿神贱笑着说:“谢谢神女收留之恩。” 捆仙索有时间限制,于儿神获得自由之身后,贱兮兮在瑶姬脸上摸了一把,转身离开。 “混蛋,别从这里走。” “怎么?舍不得我走?”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瑶姬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瑶姬从榻上跳下来,打开窗户,“从这里跳下去!” “不是吧?你认真的?” “少废话,快滚!” ------------ 第十章 翌日一早半梦半醒瑶姬召唤了西王母送来的琅鸟,瑶姬把琅鸟全部安排在巫山巡视,日夜看守,又增加了十倍的侍女看守寝宫,以防阿猫阿狗闯进巫山躲雨打扰神女休息。 “桑云别吵让我再睡睡……”轩辕朗在榻翻滚两周半抱住身边一软绵绵的被子继续睡。 背后又是桑云叽叽喳喳的声音。 “神女你躺这倒是睡得安稳……” 瑶姬勉强的睁开眼睛,只感觉头痛欲裂,转身望着近乎站立难安的桑云。 “神女,您寝宫昨晚真的进贼人了?”桑云激动的那个叫气涕涟涟。 瑶姬连忙用双手捂住耳朵。 “耳朵呀!桑云!”被桑云这么一吵,瑶姬困意全无,脑子里一片浆糊。 “等我回头好好教训小柔那丫头,那不争气的小蹄子守夜居然睡着了!” “哎,别别别,昨天是我让小柔回去睡觉的。”瑶姬怕要是不解释,桑云真的会把小柔那丫头扒皮抽筋,生啖其肉。 “真的吗?” “真的,真的。”瑶姬连忙道。 “神女您看清那贼人长什么样了吗?” “哎呀,昨天夜里太黑了,再加上雷雨交加,什么都看不清。”瑶姬闪烁其词。 “那神女有没有被那贼人占去便宜?”桑云想到这里大惊失色。 “没有,没有,你家神女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瑶姬鲤鱼打挺般坐起,连忙拉开床帐。 “那……” “哪那么多问题,哎呀,桑云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瑶姬不耐烦道。 桑云气急败坏道:“现在嫌弃我烦了,您要是出事可就什么都晚了!” “咳咳咳……”瑶姬捧着胸口剧烈的咳嗽,白皙的脸因为剧烈的咳嗽变得通红。 “神女!”桑云惊慌道。 “我什么事都没有。” 瑶姬止住了咳嗽,继续道:“桑云,我有点累了,想好好休息。” “好好好,那神女您先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嗯。”瑶姬看目的得逞,坏笑着目送桑云离开。 瑶姬思附,桑云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太唠叨了,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想想都怕。瑶姬拉实了被子躺下去。 瑶姬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想到于儿神便咬牙切齿,下次别叫他遇见自己,非剁了他喂狗! 于儿神解开了自己亵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侵扰着瑶姬思绪。想到这里,瑶姬脸红心跳,无法无天的王八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这么无理过,不管是21世纪还是现在。 瑶姬在绵软的被子中睁开眼,虽然和那天杀的于儿神纠缠了半夜,累得很,但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瑶姬裹着被子又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想着梦里就不会想到那天杀的于儿神了,于是便继续睡了。 瑶姬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头还是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困倦得很,看看窗外,天还没黑,瑶姬决定出门走走。 夏天的中午是最炎热的。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要是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了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到了傍晚,阵阵晚风吹来,就舒爽多了,星星和月亮,养足了精神,出现在了天空,发出动人的光芒,这是瑶姬一天嘴喜欢的时光。 瑶姬不知不觉走进了桃林,奇怪,每天这个时间都能看见应三做康复训练,今天怎么没看见他人呢? “啊!”瑶姬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脸吓得退了两步浑身抖。 “你又是谁?”眼前的人一头红发,满脸络腮胡,刀眉横飞,赤面獠牙确有够骇人。可以说不能成为人。 “什么叫作又?”祝融见着这丫头有趣,笑问道。 “妖怪啊——”瑶姬吓得撒腿就跑,完全不顾神女形象了,吓得屁滚尿流。 “别害怕这个是我朋友。”瑶姬撞进了应三怀里,应三搂羸弱的身体安慰道。 “呦呦呦,我说你怎么三个月不见踪影,原来是跑到温柔乡享清福去了。”祝融调侃道。 明明当初本想着应三一个月就可以下山,天天盼着这个大麻烦离开,没想到距今已经三个月了,看来这次应三是一定会离开了,瑶姬往日的伶牙俐齿如今却不知说些什么。无尽的不满与愁苦最终化作一丝满不在意的微笑。 应三闻言连忙松开瑶姬,道:“还不是你把人家姑娘吓到了。” 祝融阴阳怪气道:“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懂得心疼姑娘了,祈云殿那群姑娘们的心怕是都碎喽。” 应三飞起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这猢狲,一嘴脏话吊儿郎当的样子,别乱说!”应三无语问道。 “哎呀哎呀我以后注意就是了。”祝融脸上的内容实在是丰富,一脸深意地笑看瑶姬。 瑶姬被祝融看得浑身不自在,道:“瑶姬失态了,不知阁下是应三的朋友。”瑶姬满脸堆笑。 “应三?”祝融趴在应三耳边问“你小子没告诉人家姑娘你真实身份?” “没有”应三连忙嫌弃地推开祝融的脑袋。 “娘的你小子不地道啊!这么漂亮的妞你也忍心骗!” 瑶姬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嘀咕什么,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两个。 “行,应老三,你这桃花运根本没断过,死里逃生还能有次艳遇。”应三又给了他结结实实的一脚。 “姑娘,要不你跟我吧,论武功论资质我都不比这小白脸差。” 瑶姬被祝融逗得咯咯笑。 “姑娘你笑甚,我是长相不如这小白脸,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祝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瑶姬被祝融逗得捧腹大笑,不过他说应三桃花运没断过是什么意思?莫非应三已经名草有主了? 没等瑶姬继续往下想,祝融望着瑶姬道:“姑娘莫非是巫山神女?”她素白的肌肤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是看着便能联想起类似于“欺霜赛雪”、“肤若凝脂”,这样的白皙多半是赏心悦目的美貌的象征,再加上她五官本来就好看,西厢叠加之下,更是清艳动人了。 “正是。”瑶姬端容道。 可好看归好看 这样一点人间烟火气息都不沾的美丽,终究还是不到底不如正常人们的脸上都会有的那种健康的、自然的红润来得今人放心。 “兄弟,这神女美是美,可是看起来身体貌似不大好,八成不大好生养。”祝融在应三耳边皱眉道。 应三眉头紧皱“你这猢狲昨夜火速赶来,是不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祝融又在应三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应三眉头紧锁,表情变得凝重。可是瑶姬什么也听不见。 应三握住瑶姬的手道:“情况紧急,我得赶快下山了。” “这么紧急吗?要不然今晚你和你朋友先住下,明早我派侍女送你们下山。” “我们必须火速离开了,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 “哦。”瑶姬喃喃道。 应三从腰间摸出玉珏放在瑶姬手里,道:“这块玉珏送给你,以后不论你遇到什么危险,只要在大荒内,见此玉珏都不会有人敢伤你。” “应老三要不然你就把她接下山娶了吧!”祝融打趣道。 应三没有搭理祝融,继续道,”巫山的琅鸟好是好,可不是猛禽,只能用来看守巫山,灵力低下的小妖小魔还好,大荒内的高手根本挡不住……“ 瑶姬明白,要不然巫山怎么会有人接连闯入,看来今后自己真的要下禁制了。 祝融在一旁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道。 “万事小心”应三道。 “后会有期!”瑶姬心里酸酸的。 “好后会有期!” “好的——”瑶姬看着他越来越远消失在云里,努力的向应三挥手,明明几丈远的距离却变成了咫尺天涯。 这是瑶姬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与人别离,可能这是今生最后一次相见,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想到这里,瑶姬心中酸酸的,虽然才认识不过短短三个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他很重要。 “应老三你还是不要跟巫山神女有太多的牵扯!”祝融直言不讳道。 “为什么?” “你能看出那神女绝非低等神族,不是你能企及的。” 应三望着身边浮云冷道:“知道了。” ------------ 第十一章 自从应三离开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还是像以往一样寂静与冷清。 巫山明明是一座灵山,云雾缭绕,烟烟霞霞,可是瑶姬就是感觉这里寂静的如一滩死水,寂静得可怕。 巫山虽说不是云阁章台、雕栏玉砌的王宫,可是两者相差无几,都是把人困在这里,画地为牢。 一个人最宝贵的是什么,如果在21世纪,瑶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金钱与美貌,可是,现在瑶姬却觉得天下没有什么珍奇异宝能与自由交换,即使是神仙,比凡人拥有更长的寿命,但也经不起这样浪费生命。 瑶姬现在还是十分羡慕那个中途跑路去云游的神女,自己也想像她一样,去闯、去闹、去胡作非为,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快意人生。 可是自己一没钱,二没胆,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一个路痴,这个时代也没有高德地图,自己十有八九会迷路,连回来都是个问题,说不定自己半路就饿死了。想想那样风餐露宿的生活,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招云布雨,为人民谋幸福吧。 以往应三在时,自己回来时,应三都会帮着自己扛招雨幡,深夜孤山,月下闲谈。 明明他在时,瑶姬没有感觉与以往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可是现在他离开了,瑶姬却感觉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说不上难过,就是心里酸酸的,十分不舒服。 也不知道应三现在在干什么,是不是还是每天做康复训练,不知道他的手有没有去找大夫好好医治,以他的能拖就拖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去找大夫医治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完全康复。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呀,明明才相识了短短三个月,他却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不可代替的地位。 瑶姬扛着招雨幡,转过一个峡谷,瑶姬的眼前突然一亮。 一队纤夫在汉江边拉纤。他们赤脚光身,只穿一条短裤,黑亮的膀子上套着纤绳。他们手扒着地,脸贴着沙滩,身子几乎匍匐着在拉纤。随着一声声整齐的号子声,他们吃力地蹬着双脚,几乎是一歩歩地向前爬行,身后蹬出了一个个沙窝。 “拉纤啰!“艄公一声喊,纤夫一个个挽起裤腿,赤脚跳入冰冷的江水中,肩拉着纤绳飞快地向江边奔去。 两侧青山连绵起伏,一条大江从山谷中蜿蜒曲折地流过,落日的余晖从山势较低的一侧斜斜映照过来,把对面的山全部涂染成了橙金色,山风一吹,树叶颤动,整座山就哗哗地闪着金光。 宽阔的江面上也泛着点点金光,炫人眼目。 纤夫们一起大声呼号,一边喊号子。 瑶姬看得呆住,不禁停住了脚步。 粗犷的声音在山谷中远远传开。 大家齐用劲哟一一嗨哟! 用力把船推哟一一嗨哟! 谁要不用劲哟一一嗨哟! 就是小乌龟哟一一嗨哟! 瑶姬第一次见纤夫拉纤,是在一幅油画上。那就是俄国著名画家列宾的名画《伏尔加河的纤夫》。 画面上天空晴朗,在辽阔的伏尔加河上,有一艘货船,因为是逆风行使,所以帆没有张起来。河面上映着倒影。一群穿着破烂的纤夫,迈着沉重的步子,蹋着黄沙,沿着河岸一步一步向前走。他们大多身子向前倾,可见都在使劲,可见船上载着很重的货物。 那幅画是19世纪70年代俄国画家列宾的作品。当时,俄国的劳动人民处在沙皇的黑暗统治和资本家的残酷剥削之下,过着非常贫穷非常痛苦的生活。这幅画上的纤夫,为了挣得一块面包,不得不贱价出卖劳动力,终年拉着沉重的货船,在伏尔加河上来来去去。 当时朋友就说:“人间三样苦:打铁、拉纤、磨豆腐。体力劳动最苦的是拉纤。 可眼前的纤夫们放声大笑,唱歌的男子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得意。虽然忙碌,却那么鲜活生动。很难和黑暗统治与剥削压迫联想在一起。 有许多纤夫拉纤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暮春、夏季、初秋等温暖的时节多是光着身子,即使面对大姑娘也是泰然自若。可是瑶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面红耳赤,招雨幡突地从手中脱落,摔倒了礁石上,从旗杆处段成两半。 招雨幡是瑶姬行云布雨时的法器,眼下是不能用了,看来只能找户人家修理。 当瑶姬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号子声,就知道是送货的船来了。 和纤夫相处久了,彼此都熟悉了,话也多了起来。瑶姬问他们拉纤苦不苦。一位老纤夫指着岸边的小路说:“你看看这条路就知道了,这都是我们用脚磨出来的!“他说的路,是江边岩石上的小路,光亮油滑,石上凸出的部分被磨光了,凹下去的部分也被磨平了。 她隐隐明白他们这里,如此地原始质朴,又如此地泼辣热情。 瑶姬一般在江边走,都喜欢走公路,不愿走这小路。虽然走小路近些,但太光滑,不好走。因为,这是纤夫的路,只有他们走得来。 瑶姬看到这光亮的小路,不由的想起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来: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纤夫们要在岩石上磨出这条路,得用多长时间啊。 一栋栋竹楼依着山势搭建,背面靠山,正面临水,此时家家的屋顶上都飘着炊烟,正是劳作了一天的人们返家时。 因为瑶姬与众不同的衣着,头上带着桃花冠,还扛着一个比自己大一倍的招雨幡摇摇晃晃,牵着黄牛的老人笑眯眯地打量她,背着草笼的儿童也笑嘻嘻地偷看她。 一个扛着锄头的白胡子老头含笑问:“姑娘不是我们寨子里的吧?” 瑶姬笑着点头,问道:“这里是能修法器吗?” 老人热情道,“刘铁匠家能修,他可是我们寨子的大牛,走,爷爷带你去!” 瑶姬笑着说:“好的,那就谢谢……爷爷了。” 老人可不知道瑶姬已经几百岁,微笑着接受了瑶姬的敬称,带着瑶姬到刘铁匠家里去。 此处交通闭塞、山峦叠嶂,高低起伏的山脉形成了立体性的气候,山脚的人酷热难当时,山顶的人可能要围在火塘边才可以抵御寒冷。 正值盛夏,山脚下酷暑难忍,再加上瑶姬扛了一路的招雨幡,早已香汗淋漓,瑶姬脱去厚重的宫服,只穿着轻薄的纱衣,在高大的乔木下乘凉,等着刘铁匠给自己修招雨幡。 “别来无恙啊,神女。” 隐隐约约地听到人说话,她抬起头,除了树上的几只麻雀,竟然还有一个人。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穿着青衣,脸带着银色面具,微微上扬的嘴角显得轻佻,他椅坐在粗壮的树干上,看上去又很是端穆。 化成灰瑶姬都认得这个王八蛋,这不就是那天杀的于儿神嘛! ------------ 第十二章 于儿神咧着嘴笑,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只遮着上半边脸,一嘴唇上扬,当瑶姬抬头发现自己时,他向瑶姬招手,很是轻佻。 大荒真是小,越讨厌谁,越害怕见到谁,就越能见到谁。 就这种乌龟、王八蛋躲都躲不掉。 瑶姬没有理他,继续眯着眼睛,倚靠在树干下乘凉。 于儿神从树上一跃而下,姿态肆意风流,于儿神手握玉虚昆仑扇,漂亮的狐狸眸子勾魂,妖异的眼形和纯净瞳孔相互映衬更显人媚骨如丝“神女,你真是好没礼貌。” 面容胜雪,瞳孔漆黑,菱唇似血,一头青丝未束,直直披散下来,几缕发丝垂下来安静地贴在男子脸上,这活脱脱一妖孽转世。 一袭青色的袍子,袖口用刺绣滚边,美丽中透着几分魅惑。 袍子微微敞开,可以看到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皮肤,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却笑得异常妖媚 。 瑶姬不得不承认于儿神长得真是无比妖孽,惑乱众生,但是也不妨碍他是一个乌龟王八蛋的事实。 瑶姬不是没听到,但她太恼于儿神,上次于儿神调戏自己离去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一日于儿神耍了流氓离去后, 瑶姬又是重兵把守又是暗自提防如此枕戈待旦了几日,那人倒再也不来骚扰。 然而待她放松了几日,居然又遇见了这个王八蛋。 只是如今情势下,瑶姬也顾不得自己同他那堆烂事,她定定看着于儿神,心知今日又要与他纠缠,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神女,你说我们真是有缘分呢。”于儿神毫不在意瑶姬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依旧昂然自若。 “真是巧,在这穷巷陋室也能遇到神女。” 巧?难道谁知道不是你故意为之,提前掌握了自己的行踪,然后再设计一场偶遇,在这个世界上两个莫陌生人相遇的概率仅有0.00487,你跟我说巧? 瑶姬依旧没理他。心想,这乌龟王八蛋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神女不用这么记仇吧,不就上次去府上躲了场雨吗?”于儿神停下脚步,俯下身子,于儿神鼻息缠绕,满脸荡然肆志。 这时瑶姬感觉到于儿神的存在,瑶姬睁开眼睛,于儿神正弯着腰,一脸轻佻地看着自己。 瑶姬对于于儿神这么亲昵的举动显然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瑶姬又是恼怒又是害羞,于是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到了他身上,这一下于儿神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居然生生受了。 瑶姬还想打,他一伸手便拿住了瑶姬,道:“美人,你打这一下可真疼啊!”于儿神一脸戏谑。 不提躲雨还好,一提躲雨,瑶姬便想起那晚于儿神对自己的轻薄,恨不得将于儿神扒股抽筋! 瑶姬厉声说:“还不是你那晚……轻薄我。”瑶姬又羞又恼,白皙的脸颊因为此而染上红晕,就像云边晚霞,甚是好看。 ”那是神女技不如人,也不能迁怒到想杀了我呀。”于儿神言语中满是轻佻。 瑶姬狠狠地瞪着于儿神,没有说话,还是应该沉住气,不能与于儿神动手,自己与于儿神灵力相差悬殊,正面交锋,吃亏的只是自己。 于儿神见瑶姬脸颊绯红,他伸出手摸了摸瑶姬的脸,道:“神女这个样子真是看得我都醉了。” 瑶姬被他轻薄了去,脸色十分精彩,手上也不慢,挥手就要来上一巴掌。 然而她身手再快,于儿神也断然没有等着挨打的道理,他一伸手便拿住了瑶姬,道:“美人你同我动手,到时候吃了亏,可别哭。” 瑶姬叱道:“王八蛋你放肆!” 于儿神戏谑地笑:“好,如美人所愿。今日我便放肆一回。” 说着他制住瑶姬,站在瑶姬身后,炽热的气息扑到瑶姬雪白修长的颈部,弄得瑶姬痒痒的,瑶姬又羞又恼,却被他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瑶姬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于儿神又与自己贴得那样近,瑶姬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王八蛋,放开我!”瑶姬恼怒到,从小到大,每人敢这么对待自己,一个都没有。 瑶姬在21世纪家世很好,父亲是退伍军人,退伍后便开了一家上市公司,公司销售效益很好,不到几年便做大做强,晋升500强行列。母亲是大学教授,在瑶姬所在的城市声望很高,哥哥虽然总是欺负自己,但当自己在外面受委屈时,总是第一时间安慰自己,甚至能为自己拼命。 所以瑶姬从小就是在蜜糖罐里长大的,父母也尊重自己的选择,自己想学医,父母虽然知道学医很辛苦,心疼女儿,但还是全力支持自己。 在大学里也又不少男生追自己,但是瑶姬委婉拒绝后也都没有什么感情纠纷,也没有骚扰自己的。所以瑶姬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王八蛋。 “不放。”于儿神道。瑶姬当真成了俎上之肉,只供他予取予夺,允生允死。 瑶姬急怒之下祭出了水灵之相,于儿神松开她,于儿神伸手挥了挥玉虚昆仑扇,发出耀眼的青色光芒,如同鬼火,将瑶姬祭出水灵之相压制。 水灵被青光包裹,最终居然交织在了一处,瑶姬实在又惊又怒。最后,那一滩水一滴不留的全部留在瑶姬的身上。 “罗袜凌波波不定,小扇单衣,可耐星前冷。”于儿神一边摇扇,一边吟道。 瑶姬因为酷热难忍,褪去厚重的宫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如今纱衣被水浸湿后,仅仅贴在胸前。 于儿神的目光顺延而下 ,水晶帘下恣窥张,半臂才遮菽乳香,姑射肌肤真似雪,胸前明月惹人狂。 瑶姬知道自己又被调戏了。瑶姬连忙用双臂挡住胸前的春光。 这个王八蛋! 瑶姬气极,“啪”的一声,甩了于儿神一记巴掌。 方才那下躲过了,这一下于儿神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居然生生受了。 瑶姬猛地举起刀,用力向下劈去,刀锋携雷霆之力,流星般落下,可于儿神轻松地侧身躲过。 “想杀我,就来追我,这次我绝对不躲。”于儿神在大笑声中,身子一翻,就退入了桑林,迅速被桑林的绿色吞没。 瑶姬提着刀追赶,可桑林内到处都是飘舞的桑叶,铺天盖地,什么都看不清楚,于儿神停住了步子,朗声说:“神女当真是一个尤物,我这一巴掌挨得不亏。” 这个登徒子!瑶姬气急败坏地提着弯刀追,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漫天的桑叶徘徊飞舞着。 一轮金色的月牙升起来了,星星几颗点缀于薄云间。清幽淡雅的月光洒下来了,给桑林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清风从桑林中穿过,绿色桑叶在风中轻轻的摇曳。这时,一阵笛声来到了桑林中。清脆悠扬的笛声传遍了整个桑林,一片片桑叶轻盈的随风飘舞,瑶姬知道是于儿神见自己没有跟上而搞的鬼。 瑶姬眼睛愤怒地瞪着前方,自己这次劈裂那臭长虫,剥皮剔骨炖成羹!说罢瑶姬便气急败坏地提着弯刀追向前方的桑树林追去。 ------------ 第十三章 整个桑林回荡着竹笛声,忽近忽远,忽隐忽现,,瑶姬随着笛声探索,桑树又高又密,,瑶姬踉踉跄跄地向桑林前行。 瑶姬气急败坏,对着桑林喊:“王八蛋,你给我出来,躲在林子里当什么缩头乌龟!” “我没躲,你找到我,我任凭神女处置。”于儿神使用灵力,声音一波波传开,穿过浓密的桑林,在窸窣的蝉鸣中传到瑶姬耳中。 “啊——” 瑶姬一个不小心陷入了地洞。 这是一个猎人捕捉猎物的陷阱,里面布满了锋利的竹条,还有一只误入陷阱的兔子,可能因为猎人没有时间收取猎物,这兔子才侥幸活下来。 可瑶姬却没那么幸运了,她的脚踝被割开,因为竹条很锋利,瑶姬并没有觉得痛。 随着鲜血的流失,灵力也汩汩地飘出,瑶姬才真正意识到死亡在靠近。 “救命——”瑶姬大声呼喊着。 “于儿神,你听到没有!” 鲜血的腥甜引来了野狼,畜生们在地洞上徘徊,但也不敢从上面进入,在上面发出嚎叫声。虽然野狼不敢下来,但是这荒郊野岭的,一群狼在月下嚎叫,相比腿伤,这才是真正让瑶姬恐惧的。 兔子听见狼的嚎叫,生理性地把身体蜷缩起来,浑身发抖。 瑶姬一边在恐惧中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生出荒谬的感觉,她真要死在这里? “于儿神,救我!”瑶姬的声音接近歇斯底里。 鲜血浸透了裙摆,瑶姬没有力气再呼喊,也放弃了挣扎,用最后的力气眷恋地看着头顶的星空,爸爸、妈妈、哥哥……一身青衣的王八蛋竟然也浮现在眼前,她不禁苦笑,我到底还是死在你手里。 瑶姬因为失血过度,面色惨白,眼睛无力地看着天空,瞳孔在痛苦中扩大,星空在她眼中散开,化成了无数个五彩缤纷的流星,她的意识随着无数个流星飞散开,飞向黑暗。 就在她要被卷入永恒的黑暗时,她的身体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抱了起来。 声音低沉又带着一丝紧张,不像先前那般轻浮与无赖,“瑶姬,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 王八蛋……瑶姬极力想睁开眼睛,意识却消失在黑暗中。 “你醒啦。” 瑶姬再次醒来,发现在于儿神的背上。 瑶姬浑身无力,没有力气讲话。 虽然于儿神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但确实救了自己,况且自己在人家背上,要是把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岭,再遇到豺狼虎豹什么的,就不会像刚才那么幸运了。 瑶姬只能一边在心里咒骂于儿神,一边暗暗发誓过了这一次,永远不和这个无赖打交道,自从自己遇见了他,自己的霉运就没有断过,瑶姬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害死了他,这辈子他来寻自己报仇的! 夜,是宁静的。夜空,是典雅的。繁星点点的夜空,是无瑕的,是充满光明的。 那星空,看起来是那么的悠远,绵长。瑶姬想着,在庄严、纯净又无际无涯的夜空中,却和最讨厌的人在一起,真是让人不爽。 要是躺在一望无际的绿地上,和最爱的人仰望着头上的灿烂星空,感觉会是多么美妙,瑶姬幻想着。 ”想什么呢?“于儿神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瑶姬。 “我想这么美的夜晚,却和最讨厌的人在一起。” “喂,是我救了你,你就这么和救命恩人说话。” “狗屁救命恩人,是谁把我害成这个鬼样子!” 于儿神走着走着,忽而嘴边掠起一丝戏谑的笑,”要不然我以身相许吧!” 于儿神笑意刚起,头顶就惨遭一击。 头顶上传来了瑶姬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做梦!”这个无赖,这个时候害调戏自己。 “多少姑娘排着队想要嫁给我呢,嫁给我还委屈你了?”于儿神嬉皮笑脸。 “谁稀罕。” “本山神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怎么配不上神女你了?” 瑶姬翻了个白眼,心想怎么会有怎么自恋的人呢,“不比山神大人你花名在外,是我配不上山神大人你。”瑶姬没好气地说。 纯净又无际的夜空中,忽然有一道流星坠落,绽放出无声的闪光,宛如金色的带子,装饰着穹隆。 瑶姬松开于儿神的脖颈,双手交叉,做祷告状。 “你又在搞什么呢?”于儿神回头看着瑶姬,一脸莫名其妙。 瑶姬对于儿神道“许愿。” “幼稚鬼。”于儿神一脸鄙夷道。 自己居然被鄙视了,切,这有什么幼稚的,这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懂什么。 “我知道的是,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自己争取,哪怕不择手段!”于儿神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不过瑶姬没有捕捉到他的目光。 还没等瑶姬捕捉到他的目光,于儿神又恢复了刚才的嬉皮笑脸,“那你许的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 “为什么?” “告诉你就不灵了。” “真的?” “当然了。”瑶姬一本正经道。 于儿神突地双手合十,也学着瑶姬的样子做祷告状。 这老妖怪还真容易上道,瑶姬被他学得不伦不类的样子逗笑。“喂,你许的什么愿望?”瑶姬问道。 “我许的是你能嫁给我。”于儿神还是那一副无赖的样子。 “这辈子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你都这么重了,除了我谁会娶你?” 瑶姬咬牙切齿地说:“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愿意背,就放我下来!是谁把我害得这么惨的?”世界上没有那个女孩子喜欢听别人说自己重,瑶姬也不例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好重……” “你觉得我很重?是不是我压根儿不该让你背我?可我是因为了你才受伤的!那你就扔下我吧!”瑶姬不依不饶。 “算了,算我的错!”于儿神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什么叫算你的错?”瑶姬大呼小叫道。非要从于儿神背上下来。 于儿神为了瑶姬能老实一些,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就是我的错。” 瑶姬却大呼小叫,还嫌于儿神背得不够平稳。于儿神今天算是明白了,瑶姬才是那个真正无赖的人。 ------------ 第十四章 在碧蓝的江水之上,太阳高高升起,藏在薄云间。清幽淡雅的日光洒下来了,给桑林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清风从桑林中穿过,嫩绿的竹叶在风中轻轻的摇曳。 好不容易回到临近桑林的寨子,可是已经找不到刘铁匠的家了。 这里是一块不受教化的蛮荒之地,被大荒人叫作十三寨,据说那里的山很高,与外界隔绝,但是民风淳朴,寨民热情好客。 于儿神背着瑶姬沿着山间小道向一户袅袅炊烟的人家行去。 “有人吗?”瑶姬敲着门。 于儿神脱掉青色长袍,从背后给瑶姬披上。 “干什么”瑶姬黑人问号脸。 “你这么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别人休想。”于二神满脸痞笑。 瑶姬脸色发红道“臭流氓,谁稀罕。”但瑶姬想着自己只穿了一件纱衣,还是欣然接受了 一个山羊胡子老头打开了柴门。 于儿神道:“老人家,我们迷了路,可否让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蛮荒之地,人迹罕至,于儿神不想引人注意,不小心迷路正是误入这里最好的借口。 老人热情地邀请着于儿神与瑶姬,“我孙子拉纤去了,家里有空置的屋子,你可以到我家歇脚。” 于儿神笑着说:“谢谢老人家了。” 山羊胡老头微笑着带着于儿神和瑶姬回到家里。 老人蹲在火塘边,一边烧水,一边笑眯眯地打量着于儿神与瑶姬。 可能是看到瑶姬压在于儿神身上,双手又紧抱着他,很好奇他们的关系,但却不好开口问。 于儿神没等山羊胡老头开口问,就笑嘻嘻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山羊胡老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 瑶姬立即红着脸站了起来,“我不是……” 于儿神则蹲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你看,我长相英俊,家底丰厚,灵力高强,是千里挑一的好男儿……” 山羊胡老头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再说了,我们俩搂也搂了,抱也抱了,再说,你湿着身子的样子我也看过了……” “我是穿着衣服被你看的!”瑶姬铁青着脸怒叫。 “有区别吗?”于儿神一脸无赖。 “还不是因为你手段下流,把水弄到我身上……”瑶姬声音小得几不可闻真是越描越黑,再没有勇气去看山羊胡老头憋笑的表情,仰头向上,一脸无语问苍天。 山羊胡老头腹诽,现在的年轻人啊! 瑶姬气喘吁吁地离开,刚坐到椅子上,于儿神也跟了进来,坐到她对面。 老人已经做好饭,可看到有客人,正好孙子回来了,就叫孙子捕条鱼回来。孙子就又匆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一条活鱼回来。 瑶姬正生着闷气,忽觉哪里不对劲,这才发现聒噪的于儿神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纳闷地抬头,看到于儿神正盯着她,眼神神情且专注,简直是流氓至极。 瑶姬被他看的慌了神,“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我媳妇真好看!于儿神不要脸道。 “都说了不要叫我媳妇!瑶姬气急败坏,揪着于儿神的耳朵。 “疼疼疼,媳妇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闭嘴!” 瑶姬追打着于儿神,把于儿神堵到墙角,瑶姬站在于儿神身前,于儿神双手举过头顶,声音虽低沉,却直入人心“任凭处置……” 于儿神的鼻息缠绕,炽热的气息扑到瑶姬雪白修长的颈部,弄得于瑶姬痒痒的。这时瑶姬才意识到他们举动太过亲昵。 见过无赖,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孙子端上水和食物后,看到这一幕,一脸匪夷所思。 瑶姬连忙松开于儿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孙子一脸嬉笑“我都懂……” 懂个球,啊啊啊,苍天啊,杀了我吧!瑶姬一世清白算是毁在于儿神手里了。 “别生气了,看这是什么。”于儿神从宽大的袖子里抱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小兔子!”瑶姬一脸惊喜。 于儿神道:“作为补偿,可以原谅我了吧吗?” “你这道歉有些牵强吧?” “喂,我从地洞里好不容易救上来的,你好歹给点面子吧?” 毛茸茸迷惑地晃着头,看着瑶姬。 “好吧,看在小兔子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这不是兔子,这是大荒内的灵宠犰狳,被王公贵族当做宠物养,你在巫山那个那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就让它陪着你吧,就当给你解闷了。” 瑶姬勉勉强强地原谅了于儿神。 瑶姬双手圈住犰狳,迅速拔高、迅速放低极有效率地来来回回,全方位对毛茸茸进行抚摸。 于儿神一脸满意,看着任由瑶姬抚摸的犰狳蓬松的毛毛歪掉,柔软的肉肉搓圆揉扁。 “好可爱呀” 她的手捧起犰狳的小脑瓜,把他脸上的肉肉全部挤作一团。 “小兔子手感好好哦!你为什么这么小这么软呀!” “都说了不是兔子。” “我说是就是”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瑶姬又提起犰狳的两只前爪带着它左边扭扭,右边扭扭。 摸完犰狳,瑶姬心情大好。 瑶姬与于儿神开始坐下吃饭,回归了正常状态。 于儿神赶着先给自己夹了一口了鱼肉,而瑶姬却一直抚摸着怀里的犰狳。 于儿神眯眼看着瑶姬,眸内精光内蕴,犹如刚刚冬眠苏醒的蛇,懒洋洋地审视着猎物。 瑶姬若有所觉,突然回头,却只看到于儿神在吃饭。 于儿神见她发觉了,嘻嘻一笑,“这鱼真不错!”把鱼肉夹到瑶姬碗里。 瑶姬出奇的好脾气道“谢谢你。” 羊胡子老头与孙子一脸吃瓜。羊胡子老头道:“姑娘你真好脾气,你相公对你真好。” 于儿神故作扭捏道:“哪有……” “唉我孙子要有你一半,也不至于现在还找不到媳妇。”说罢便瞪向自己的孙子。 于儿神搂着瑶姬,笑嘻嘻地说:“谢谢老人家,等我们成婚,一定请你们爷孙和喜酒,你们一定要赏脸呀” “一定一定!”羊胡子老头道。 不一会于儿神与那爷孙两人就打成一片,瑶姬一脸无语,于儿神真是能演,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 第十五章 寨子里的人都吃靠水吃水,善于捕鱼,他们的十分鲜嫩,瑶姬一吃钟情,羊胡子老头看她喜欢,乐得胡子都在笑。 在羊胡子老头和孙子的热情款待下,于儿神与瑶姬享用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早饭。 早饭之后,瑶姬就出去散步。 这里的清晨不是巫山上死一般的寂静,而是上清脆悦耳的鸡鸣。 人们碰见的相互问好声,女人们相约去采桑的,男人们去拉纤捕鱼。 瑶姬呼吸了一口夹杂露水气息的清新空气,这里真是生机勃勃,瑶姬都不想离开了。 当瑶姬听到这熟悉的号子声,就知道是运货的船又来了。 大家齐用劲哟一一嗨哟! 用力把船推哟一一嗨哟! 谁要不用劲哟一一嗨哟! 就是小乌龟哟一一嗨哟! 于儿神也跟了出来,赖皮赖脸地跑到瑶姬身边。 每当盛夏河涨水,一条船停在险滩急流之上,一队纤夫在岸上拖不动,力量平衡到纤夫即使累得吐血,船只还是会翻。船只一旦翻掉,纤夫往往非死即伤。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们脸上滚下来,落在滚烫的沙滩上,发出“哧哧“的响声,冒起一团团白烟。一条又粗又长的竹纤绳拖着船逆流而上,一寸寸地在挪动。 瑶姬在岸上看得直跳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儿神挥手施法,他们的船动了。 瑶姬回头看了于儿神一眼,神色异样。 “干什么这么看我,我这是在帮他们。”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为了谋生,他们寒来暑往,倾尽全身力气,养家糊口,我帮他们一把有什么不好的。” 瑶姬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和于儿神争辩,倒显着自己不通情达理。 “喂,这小乌龟是什么意思。”于儿神冲着江面喊。 纤夫们回头看着瑶姬与于儿神,纤夫常年以纤绳拉船为生,河上百舸争流,许多纤夫拉纤的时候是不穿衣服的,暮春、夏季、初秋等温暖的时节多是光着身子,即使面对大姑娘也是泰然自若。 可是瑶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尤其纤夫们齐刷刷地看向自己,瑶姬显得手足无措,自己只想安静地看着,哪成想于儿神是个自来熟。 一个年轻纤夫喊到“就是乌龟王八蛋。” 瑶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乌龟王八蛋,不就是于儿神吗?于儿神看着瑶姬弯腰捧腹笑,也大笑起来。 休息时,纤夫们看着瑶姬与于儿神陌生的脸庞,自觉地把衣服穿上,这里民风淳朴,热情似火,但是毕竟他们不是这里的寨民,况且瑶姬还是个姑娘。 一位位年轻的纤夫道:“不怕你们笑话,纤夫多是家境贫寒之士,如穿着衣服,汗浸盐汲加上纤索的磨损,衣服不能管几天。拉纤时要频繁下水,在时间上容不得宽衣解带。最重要的是防病,如果穿着衣服,一会儿岸上,一会儿水里,衣服在身上干了湿,湿了干,不仅不方便,而且容易得痹症,所以不如不穿衣服。”风湿病在古代叫痹症,由于关节受到湿气侵袭导致。 瑶姬现在对纤夫有了更深的了解,所以也从对他们的最开始好奇转变为现在的钦佩。 纤夫相处久了,彼此都熟悉了,话也多了起来,一位老纤夫指着岸边的小路自豪地说:“你看看这条路就知道了,这都是我们用脚磨出来的!“ 他说的路,是江边岩石上的小路,光亮油滑,石上凸出的部分被磨光了,凹下去的部分也被磨平了。难怪昨天瑶姬觉得那条小路那么难走。 瑶姬见到了羊胡子的儿子。因为年轻时拉纤受过伤,长年卧在床上,已经被折磨得皮包骨头。 羊胡子老头说找过不少寨子里的巫医来给儿子看病,巫医说不是人力所能救治,只能听凭天地的意志。 羊胡子老头自然明白并非世间所有的病都可以医治,炎帝的医术冠绝天下,也救不活女儿瑶姬。 瑶姬决定用瑶草去救羊胡子老头的儿子,不过那阿叔病得太重,不能进食,于是拿来瑶草来泡水,把泡过的水倒给阿叔喝。 第一天,瑶姬提心吊胆,阿叔没任何不好的反应,第二天,阿叔居然开始喊饿,想吃饭。惊得羊胡子老头又是哭又是笑,因为儿子已经十多年年没主动要过饭吃了。 瑶姬看着好像有效果,就接着用泡水。 阿叔连喝了三天瑶草水后,饮食逐渐正常,虽然还不能坐起来,可显然已经有好转的趋势,只要慢慢调养,下地走动是迟早的事。 瑶姬治好阿叔的病的事情在山寨里不胫而走,山寨里生了重病的人纷纷来找阿珩看病。 寨民满是虔诚与祈求,瑶姬压根儿不能拒绝,只能在他们的亲人渴望中,继续用瑶草医治他们。 一边泡水,一边心里窃喜这瑶草果真像大荒内人们传说的那么厉害。 瑶姬的医术慢慢传遍了十三寨,寨子的人,但凡患有疑难杂症的,都怀抱着一线希望,跑来求瑶姬。 有一天,一个人群中的娃娃指着大叫,“我认得你,你是巫山神女,一个月前我阿妈的病就是你治好的!” 瑶姬紧紧抓住于儿神的手,惊慌失措道:”不是,我不是巫山神女!” 于儿神憋笑,但是却向人群中不停地吼,“巫山神女在这里!”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跪倒在他们面前。 瑶姬躲到于儿神身后,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这么讨厌!” 沉浸在狂喜中的人们边笑边叫:“巫山神女,是巫山神女救了我们!” 挤在人群中的于儿神沉默地看着边躲边笑的瑶姬,眼眸异样黑沉,唇边的懒散笑意带出了一点点若有若无的温暖。 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而来,牵着家里最值钱的牛,抱着家里最能生蛋的母鸡,对瑶姬献上最诚挚的感谢。 阿珩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来者不拒。 其实,她一直想离开巫山,可是现在瑶姬却被这里的寨民的热情与纯朴羁绊住。瑶姬现在找到了做神女的真正意义-取信于民。 洗漱后,瑶姬坐在竹台上看风景。 黛青色的天空上,挂着一弯淡淡的新月。晚风从山上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不远处的溪水潺潺流淌,叮叮咚咚的,就像是一首天然的曲子。 竹楼的门吱呀一声拉开,羊胡子老头孙子向溪边走去,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吹起了树叶。不一会儿,一个姑娘迈着轻快的步伐跑来,瑶姬看到溪水边的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对话声隐约可辨。 两个人彼此搂着,向山上走去。 阿珩忍不住笑起来,眺望着远处的大山想,老人家的孙媳妇有着落了。 ------------ 第十六章 次日,云边的朝阳升起,瑶姬就谢别了投宿的羊胡子老头,羊胡子老头对瑶姬感激涕零,握着瑶姬的手,简直声泪俱下,自己儿子卧床十多年居然下床了。 羊胡子老头让孙子送瑶姬去刘铁匠家,山路崎岖,清晨山涧露水很重,瑶姬几次险些滑倒。 瑶姬叫了铁匠铺伙计过来打听到,“我听说十三寨从前隶属神农国,现在为什么与世隔绝了呢?” “一百年前的十三寨确实是隶属神农氏,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爆发了一场战争,我听我爷爷说是炎帝与魔王蚩尤是双方为了争夺适于牧放和浅耕的中原地带。当时那场战争真是杀的是昏天黑夜,日夜无光。” 伙计望了眼天际,叹着气说:“老人们说,那场战争之后这里便成了荒芜之地,一百年后这里便与世隔绝了。” 刘铁匠修好了瑶姬的招雨幡,给瑶姬送了过来。 伙计道:“别看我们师傅在这不知名的小寨子打铁,当年可是跟着蚩尤混的,据说九黎族善于制作兵器,其铜制兵器精良坚利,且部众勇猛剽悍,生性善战,擅长角抵……”伙计滔滔不绝。 “什么蚩尤,乱臣贼子罢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背着弯刀走进铁匠铺。 “老人家何出此言呢?”瑶姬疑惑不解。 “哼,那魔王本是炎帝的大臣,他为了独霸天下、联合苗氏,集结了所属的81个支族,魑魅魍魉,在力量上占据优势,倚仗人多势众武器优良等条件,把炎帝从南方赶到了涿鹿,还自称南方大帝。” 老头挨到了桌边,瑶姬给老头斟水,示意他坐下继续说,老头舒了口气,缓缓地坐下,“那魔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当年炎帝看他父母战死,他在九黎族受尽委屈,就把他带回了神农国,不料那魔王忘恩负义。当年那场战争蚩尤祭起了妖法,瞬时火光四射,惨叫连天,无数神农将士惨死,那真是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成了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尸山血海,腥臭难闻。” 瑶姬听得满脸惊恐,而伙计早已见惯这样的场景,不为所动地板着脸,对老头说:“这位爷,你这故事都讲了不下几千遍了,你没讲腻,客人都听腻了。” 伙计扭过了头,凑过来对瑶姬说:“这老头是个疯子,年轻时是神农士兵,现在整天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伙计对老头冷言道:“喝完水快走吧,别在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瑶姬盯着老头不语,似在祈盼着什么,半晌后,瑶姬问道:“那蚩尤到底是人还是妖呢?” 老头一杯水下肚,便道“那魔王确实是人族,不过他作恶多端,睚眦必报,九黎寨的祭祀台,俱是神农与轩辕士兵的骸骨攒成;寨内碗瓢,尽使骷髅做就。剥下人皮蒙战鼓,截来头发做缰绳。” 伙计清了清嗓子,“呦,老将军你看到过吗?” 瑶姬打断伙计的话,示意老头继续说。 “蚩尤死后,九黎族壮年男子要么死于神农的刀斧,要么被轩辕氏腿断手残,稍有些门路的人都逃去他乡,剩下的都是些孤儿寡妇,逃也逃不了……”一位客人抢先道。 这位客人就是于儿神,早上瑶姬用幻术迷晕了于儿神,偷偷甩掉了他,没想到狗皮膏药又找到了自己。 “哼,我看那些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口口声声什么天下统一,不过都是弱肉强食,顺昌逆亡罢了。”于儿神目光冷峻。 遥望遥望远处的青山,默默沉思,蚩尤虽恶,但是九黎寨的寨民却是无辜,不该拿命来偿还! “这位客人你不知道,那神农炎帝确实是个好王帝,他还是部落首领时便每天不停地走,他的足迹遍布了江河山川,高山峻岭。他尝遍了各种花草,也认识了许多药物,用它们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其中有一次,敌方首领得了急病,他需要的药草很难找。炎帝不计前嫌,为那首领找了很久,终于发现它长在一座陡峭的岩壁上。炎帝亲自采摘,派士兵送去,相传炎帝还附了一封信,信中意思大概是一个将军只能死在战场,马革裹尸,而不是死于疾病。相传那岩壁又高又陡又光滑,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连猿猴都难以攀登。”刘铁匠走进堂前。 “炎帝女儿瑶姬自出生就有病,多年缠绵病榻,瑶姬去世后,炎帝痛不欲生,不久大病,卧榻不起,炎帝部下三人成虎,神农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瑶姬听到刘铁匠讨论自己,双手冰冷,簌簌直颤,于儿神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给她一点温暖和力量。炎帝明明不是自己的父亲,可是听到这样的一位爱女儿的父亲受苦受难,瑶姬还是感觉心痛。 瑶姬默默握住了于儿神的手,刘铁匠继续道“王族中那些不见鲜血的刀光剑影不是你我这种人能想象到的。”刘铁匠说得十分隐晦,可瑶姬都明白,看似是炎帝炎帝要斩草除根,实则是有心人想借刀杀人罢了。 “可惜呀,那炎帝已经瘦成皮包骨头,灯尽油枯,也是迟早的事……” 刘铁匠打断了伙计的话,满脸惊惧,“快别说了!非议神族,这可是杀头的事……”虽然十三寨与世隔绝,但是瑶姬与于儿神身份不明,看他们衣着华丽,气质不凡,十有八九是王公贵族,刘铁匠怕祸从口出,示意伙计不要妄言。 伙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闭了嘴。 于儿神看着的瑶姬脸,一时红、一时白。 瑶姬低声说:“那炎帝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吗?”瑶姬结结巴巴。 “神农氏为炎帝在泰山设了祭台,为炎帝祈福,我相信炎帝吉人自有天相。”刘铁匠道。 神农是上古士族,礼仪烦琐,注重祭天拜地。 瑶姬这次决定去见见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即使不是自己的父亲,也为原主瑶姬尽一尽孝心。 ------------ 第十七章 瑶姬偷偷溜回走自己居住的宫殿,瑶姬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上次领着应三走的后门翻了进去。 有侍卫立即上前阻拦,瑶姬忙说:“大胆,你们的主子你们都不认得了!。” 侍卫们彼此看了一眼,不再动手,只是疑惑地盯着瑶姬。 瑶姬知道自己语气不好,便好言好语相劝:“回去休息吧。” 侍卫迟钝一会,便匆匆离开。 “喂,见到桑云姑娘,不要说见过我!”瑶姬叮嘱道。瑶姬可不想桑云那个婆婆嘴唠叨自己。 不一会儿,桑云飞奔而来,气鼓鼓地瞪着瑶姬“神女,你这几天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 瑶姬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让桑云姐姐担心了。” 桑云翻了个白眼,瑶姬挽着桑云,带着桑云回到姑瑶宫,“好姐姐,回宫我仔细和你说。” 和前几日一样,庭院内开着各种鲜花,有茉莉、素馨、剑兰、麝香藤、朱瑾、玉桂、红蕉、阇婆、薝卜……廊下挂着各种颜色的冰晶风铃,微风吹过,馨香满庭,清凉浸身。 瑶姬领着桑云,静静地穿过庭院,来到寝宫前。 “什么,神女你要去太华山!”桑云一脸不可思议。 瑶姬站在一丛玉桂前,低头赏花,被桑云一哄,下了一大跳。不过好在瑶姬早已习惯了桑云的大惊小怪。 桑云走到瑶姬身旁,“神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瑶姬回身,说道:“我父王没几日时间了,我要回去看看父王。” 桑云的笑僵在脸上,看着瑶姬,意味深长,“帝王威严不容冒犯,一旦被发现,神女肯定会被追击。如果神女执意反抗,他们肯定会下杀手,一路之上必危险重重。” 瑶姬握着桑云的手,明白桑云什么意思,即使瑶姬是炎帝女儿,但是神农早已不是炎帝掌权。况且如果倘若瑶姬暴露身份,一定会被乱臣贼子赶尽杀绝。 但瑶姬还是对桑云吩咐:“准备衣物,我要带离开。” 桑云深吸了几口气,对瑶姬说:“奴婢带两个得力的人护送神女,奴婢以性命起誓,必竭尽全力,保证神女的安全。” 桑云知道瑶姬已经决定,再劝也没任何意义,只能去准备衣物。 桑云拿来了两套衣物,瑶姬走到屏风后换好,桑云帮她把头发梳理好,身上挂好荷包短剑,乍一看就是一个游走四方的侠客,桑云也做了同样的打扮。 桑云问瑶姬“神女的计划是什么?” 瑶姬说:“我们以巫山的名义前往太华山,为神农王祈福,然后藏在神农氏的轿辇中,跟随前往神农王宫。” 桑云立即说:“这方法太危险了,要是有灵力高强的神族盘查,他们必定以灵力辨识出我们的气息。” 瑶姬平静地说:“到达太华山后,你就回巫山。如果事情顺利,我会回巫山找你。如果没有,巫山就麻烦桑云姐姐了。” 桑云头凑在屏风上,哽咽着说:“桑云只是不愿神女涉险,神女对桑云的好桑云都知道,桑云无父无母,桑云愿意陪着神女,不论何事。” 瑶姬捂着嘴,眼泪不争气的留下来。桑云是瑶姬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亲人温暖的人。 瑶姬对荣华吩咐:“荣华,你一向稳重,巫山这几日就麻烦你啦。” 荣华没有多言,应道“是。” 桑云回来回禀,“一切准备妥当。刚刚探子查探过,神农氏已经前往太华山了。” 瑶姬道,“你去让顾霄把马车驾进来。” 桑云领命而去,一个看上去的十七八男孩驾着一辆马车进来,打扮成侠客的瑶姬和桑云坐进了马车。 桑云问道:“神女,我们如何能躲过神农士兵的盘查吗?” 瑶姬微微一笑,“声东击西。” “声动击西?”桑云疑惑不解。 三日之后,太华山上。 祭台上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纹,与那对面柱子上的朱雀图腾遥遥相对… 如此穷工极丽,瑶姬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太华山后山遍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知是平时游赏之处。 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秋天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一弯新月划过的祭台,给祭台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祭台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远远望去,那祭台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趁此机会,瑶姬躲在神农氏的马车里。 一团漆黑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马车在缓慢地行驶。 因为夹层中的狭小且逼仄,瑶姬和桑云只能紧紧地挨在一起。 紧赶慢赶,傍晚时分,马车到了神农国境内。 两侧山崖高耸,中间是不大的城关,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神农的士兵站在城门口,检查着来往的行人车辆。 也许这是祭祀的队伍,所以这里的盘查一如往日,没有引起怀疑,只有几个神族士兵,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是不是扫一眼人群。 瑶姬和桑云随着队伍,顺利地入了关。 路上渐渐地繁华热闹起来,瑶姬明显地松了口气。 天要黑时,队伍终于进了神农王宫。 神族士兵盘查的非常仔细,排了长长一队。 等候了半晌,终于轮到了瑶姬他们。 将领道:“刚才进入城关时,有两个灵力非常高强的神族混了进来,你们好好盘查,务必把他们揪出来!” 瑶姬低声笑:“如果真顺利逃掉了,我会对神农氏失望,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有几分本事。” 桑云说:“这是是驻守在王宫的神农军队的神族将领。”桑云心里有些忐忑。 瑶姬把一个兔子形状的灵宠放出袖子,瑶捧起这个灵宠,它模仿狐狸的叫声,从马车夹层溜出去。 “谁!”将领听到响动,立即派兵跟了过去。 马车顺利进入了神农王宫。 “神族的军队围着神农王的寝宫,他们都是灵力十分高强的神族,我一个都打不过,桑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谁也不用未不相关的人做那么多!” “神女!” “你以一己之力帮我,我们能逃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你也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走吧!” 桑云握住了瑶姬的手,“他们会杀你吗?” “我是神农瑶姬,神农王帝的女儿,只要进入了王宫,就算祝融在此,杀我也需要仔细考虑,别的将领绝不敢擅做主张。” 桑云悲伤道:“那我也不能丢下神女跑了!” 瑶姬揽住了桑云的肩,语声在微微地颤抖,“听话。” 桑云含着眼泪,“不!” 瑶姬点水为烟,化气为雾将桑云迷晕,一只琅鸟落下,瑶姬扶着桑云上了鸟背,琅鸟驮着桑云。 瑶姬设阵,烟雾渐渐地弥漫出去,越来越浓烈,形成了迷障,将整座王宫都困了进去。琅鸟飞出王宫,向着巫山飞去。 瑶姬望着琅鸟,眼中是难掩的沉重悲伤。只要从这里出去,桑云还是桑云,而自己便不只是巫山神女,她还是神农王帝的女儿-神农瑶姬。 ------------ 第十八章 走进正殿,炎帝帝靠躺在玉榻上,满头白发,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虽然瑶姬听说过炎帝常年卧在病榻,也听说过炎帝身体不好,可是瑶姬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历史书上,那时的炎帝如巍峨大山,令人景仰惧怕,可是眼前的炎帝却好似坍塌了的山。 瑶姬震惊意外,一时间怔怔难言。 炎帝的寝宫没有侍者看守,殿内只有瑶姬与炎帝二人。 炎帝睁开了眼睛,神情迷惘,像是从梦中刚醒,不知置身何处。 炎帝凝视着瑶姬,叫道:“瑶姬?” 炎帝这才仔细地看少女,五官并不熟悉,可又似曾相识,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自己因病而死的女儿瑶姬。 “是我。”瑶姬向炎帝床榻走去。 瑶姬身体紧绷,她知道他是至亲至近的人,也清楚知道炎帝是多么疼爱她,可她毕竟不是原主,她不知道瑶姬与炎帝父女二人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子的,她渴望亲近他,却又尴尬紧张,还有隐隐的畏惧。 小六叹息,“隔着漫长的岁月,重逢让人期待期待又害怕。” 瑶姬跪在炎帝面前:“父王,女儿回来了。” 在这个殿堂之内,炎帝重病在身,却没有侍卫看守,连一个服侍的宫女都没有,可见王宫的各方势力早已等不及,希望炎帝自生自灭,领兵造反也是时间的问题。 炎帝虽然不是瑶姬的亲生父亲,可是这样一个病重的父亲躺在这里,不管再心志坚忍的人,都不知不觉被带入进去,这一刻瑶姬感觉自己就是炎帝的女儿。 瑶姬将一碗茶端给炎帝,温和的说:“父王,喝几口茶吧!” 俊帝饮了几口茶后,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瑶姬咬着嘴唇,看着炎帝。 炎帝伸手:”瑶姬,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每日傍晚都会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眼巴巴地望着路,一旦看到我,就会欢天喜地跳起,飞快地奔向我,那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 瑶姬紧紧地抓住了炎帝的手,好像唯恐失去这个素未谋面的名义上的父亲“我知道……女儿都记得……” 炎帝道:“你死去的这几十年,有很多人对我说了各种各样的话,说你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会再回来了,好开始父王抱有一丝幻想,可是说的人多了……”炎帝剧烈的咳嗽。 瑶姬抚着炎帝的背,抽泣着“父王,别说了,你先躺着休息……” “再到后来,父王老是想起你小时候,一声声的唤爹爹,瑶姬……” 俊帝抬手,空中出现了一个水灵凝结成的玄鸟,玄鸟朝着瑶姬飞冲而来,突然又变成一只麒麟,欢快地一蹦一跳。 这是瑶姬和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之一,每天快要散朝时,她都会和四妹女娃坐在殿门的台阶上,伸长脖子,眼巴巴地等着爹爹,等看到那个疲倦孤独的白色身影时,她就会跳起来,飞冲下台阶,大叫着爹爹,直直地扑进爹爹怀里。爹爹会大笑,一手抱起她,一手抱起四妹,用幻术变出各种神兽逗瑶姬与女娃开心。 瑶姬扑进了炎帝怀中,眼泪簌簌而落。 炎帝搂住了女儿,隔着十几年的光阴,他的女儿终究是回来了。 “他们都说我医术冠绝天下,可我却救不活你,我没有救活少女,也没有救活赤帝女,也没有救活女娃,更没有救活你们的母亲听訞,我这个无能的医者只能看着你们死在我面前……” 炎帝有四个女儿,大女儿少女与一个专门行雨的雨师相恋,那雨师名字叫赤松子。他热衷于修仙,经常服用水玉这种药物,最后在大火中丧生。 而少女因此伤心绝望之下,服用水玉自尽,离开了父亲炎帝,随师父赤松子而去。 二女儿赤帝女及笄之年来到南阳愕山求学,一次意外从树上摔了下来,再也没有起来,留下炎帝这个老父亲一个人悲伤。 四女精卫乳名女娃,精卫是炎帝的小女儿,也是四个女儿中最悲壮的一个,幼时来到东海游玩,不幸海上刮起了大风,被淹死在了海里。 而瑶姬自出生就有病,她缠绵病榻这么多年,炎帝的几乎将全部关爱都给她。 炎帝因为三个女儿和妻子的离开已经非常伤心了,而他的另一个女儿瑶姬的死更是雪上加霜。瑶姬快到出嫁年纪的时候,突然生病死了。 炎帝失去了最后一个女儿,自此大病,卧床不起,几乎要随着妻子和四个女儿一起去。 虽然妻子和四个女儿个个命运多舛,但是最悲惨的还要数她们的丈夫和父亲炎帝。活着的人永远最痛苦,亲眼看着亲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自己,怎么会不痛心呢? 瑶姬赶紧用一方洁白的丝帕将炎帝眼泪擦干净,炎帝好似要把忍了几十年的眼泪都流干净。瑶姬只能抽泣着,忍着不让眼泪在炎帝面前流下来。 炎帝笑道:“能见到你一眼,父王知足了,即使是一场梦,要是你真的活着该有多好……” 瑶姬鼻子发酸,眼内骤然有了湿意,他低下头,待了无痕迹时才抬起头。 听訞,咱们的四个女儿我一个都没护住,你会不会怪我?” 瑶姬知道炎帝心神已涣散,竟然把她和母亲搞混了,怕刺激到他,一句话都不敢说。 炎帝喃喃说:“听訞,我很自私!我知道自己死后会有很多人受苦,但我竟然在偷偷地盼着自己快点死,瑶姬死时,我真想跟着她一走了之,这样我和你……咳咳咳……和咱们的女儿就又可以团聚了……” 炎帝握住瑶姬的手,“听訞,我明白自己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三个女儿的父亲,还是天下人的神农王,我一年又一年撑到今日。可是……听訞,我真累了!我甚至暗暗想过,不再听任何人来规劝我的大道理,我是必须要死了!这一生,自从登基,细细数来,快乐的日子竟没有多少,生命太长太长,欢乐却太少太少,我太累了,想休息了,我自私地想休息了……” 瑶姬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珠滚滚落下,轻声说:“没关系,你休息吧,没有人会怨怪你自私,你已经为神农百姓撑了很久。” 炎帝好似十分疲惫,合上了双目。 瑶姬跪在炎帝身旁,把手搭在炎帝瘦弱的手腕上。 炎帝这一生为了治病救人,研习药性,尝试了太多毒物,各种药性在他体内混杂,一直在磨损他的身体。 炎帝心有忧思,身有剧毒,本是无力回天了,瑶姬试着用瑶草医治炎帝,希望还能有一线生机。 PS:少女相关的故事记录在《列仙传》中: 赤松子,神农时为雨师,服水玉以教神农,能入伙自烧。往往至昆仑山上,常止西王母室中,随风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 赤帝女相关的故事记录在《太平御览》卷九二一引《广异记》中: 南方赤帝女学道得仙,居南阳愕山桑树上。正月一日衔柴作巢,至十五日成,或作白鹊,或女人。赤帝见之悲恸,诱之不得,以火焚之,女即升天。因名帝女桑。 瑶姬相关的故事记载在《襄阳耆旧传》中: 赤帝女曰瑶姬,未行而卒,葬于巫山之阳,姑曰巫山之女,楚怀王游于高唐,昼寝,梦见与神遇,自称巫山之女,王因幸之,遂为置观于巫山之南,号曰朝云。 精卫相关故事记录在《山海经·北次三经》中: 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詨;是炎帝之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反,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东海。 第一次写有关山海经的小说,有错误的地方希望有了解的读者宝子提醒,蟹蟹宝子们! ------------ 第十九章 瑶姬离开炎帝寝宫,立刻有数十带刀侍卫围向瑶姬,瑶姬趔趄退一步。 立时,瑶姬便与侍卫打斗到了一起。 她看到了一个玄衣青年。 长发在日光下飞扬,冷峻的面容,剑眉星目,让他有一种凌厉的美。他和众人厮打在一起,身形快得像一团鬼魅的黑雾,连着好几个公主的侍卫都栽到了他手中。 瑶姬被护在站在青年身后,睁着一双乌黑俏灵的大眼睛,这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瑶姬的目光沾在了他身上。 应三! 她的心跳加速,一帧帧画面在眼前晃过。深夜孤山,月下闲谈,桃林舞剑…… 届时祝融叫道,“住手!都不要打了!” 火神之命,谁敢不听? 应三与侍卫同时停了下来,侍卫队齐齐下跪。 瑶姬回过神,十分懊恼,她怎能在炎帝的寝宫外挥刀相向? 她应该逃跑,而不是与侍卫在这里纠缠。 祝融几步走到瑶姬面前,他赤面上扬,乌黑的眼瞳瞪得极大,“巫山神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融看一眼应三,明白了一向稳重的应老三为什么与自己的影卫拔刀相向。 原来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瑶姬露出笑,桃花般娇艳,盛开在她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上,日光倾泻下,让应三抬起的双目一怔:“是你!”瑶姬也认出了祝融。 “对,我就是火神祝融。” 原来应三的朋友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火神-祝融!“情况有些复杂,我回去和你们慢慢说,你先让你的影卫起来。”瑶姬看着跪在地上的一队影卫,难免觉得头有些大。 瑶姬随着应三与祝融走出了殿门,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宫殿外花木繁盛,奇花异木比比皆是,晚来风急,吹得花落如雪,清香阵阵。 忽而间,有鹿鸣从空中传来,一只麋鹿飞奔而来,跑到在瑶姬身旁,身子前倾,头往下低,好像在给瑶姬行礼,又好像邀请小六摸他的头。 瑶姬一步步后退,一个踉跄,歪歪扭扭,马上要摔倒。 应三想去扶她,祝融走过来,举起手,一股巨大的力把应三阻拦住。应三看出麋鹿并不想伤害瑶姬,遂没有反抗,静静地看着。 麋鹿看瑶姬不理它,困惑地歪歪脑袋,一步步地往前走,追着瑶姬过去。 瑶姬越退越快,它也越走越快。瑶姬跌倒在地上,麋鹿却以为瑶姬是和它玩,欢快地叫了一声,躺在地上打滚。打了几个滚后,它又伸长脖子,探着脑袋,凑到瑶姬身边。 瑶姬盯着它,不肯碰它。麋鹿似乎伤心了,悲伤地呜呜着,把头凑到瑶姬手边,一下下地拱着她,一副瑶姬不安抚它,它就要没完没了的样子。瑶姬终于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 麋鹿引颈高歌,洋溢的欢乐让旁观者都动容。 瑶姬扶着麋鹿的身子,站了起来:“你这家伙,怎么吃得这么肥?”说完,才抬头看着应三与祝融。 祝融说:“这是神农三公主瑶姬生前的坐骑夫诸,它刚出生时,就被神农大王子从傲岸山抱回来送给公主当做灵宠,公主从那时就夜夜抱着它睡觉,夫诸性格孤傲,就连王上都难以亲近。” 瑶姬盯了祝融一瞬,一言未发。 瑶姬拍开夫诸,“别烦我,自己玩去。” 夫诸委屈地在瑶姬手边蹭了蹭,不情愿地走开了。 公主,公主……”应三又是紧张兴奋,又是恐惧害怕,声音颤抖得变了调,几乎说不下去,“夫诸小时候就喜欢依偎在公主身边,倒在地上露出肚子跟公主撒娇……” 相比应三的失态,祝融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半晌后,祝融才开口问瑶姬:“不解释一下吗?瑶姬公主。” ------------ 第二十章 应三其实已经猜到瑶姬的身份,整个大荒叫瑶姬的也没有几个,况且瑶姬天人之姿,举止不俗,应三早就猜测她可能是神农王帝未嫁而亡的三公主瑶姬,可猜到和亲眼证实是截然不同的,瑶姬也明白应三并不希望她是炎帝的女儿,神农的三公主。可是,人唯独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生。 瑶姬对祝融说:“你要有什么话想问就问,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祝融道:“其实,上次在巫山我就知道你是谁了,可是,我们虽然亲眼证实了,但是却并不想公开公主的身份,因为有些事情毕竟越来越复杂了。” 瑶姬挑眉,睨着祝融,“怎么?” 应三皱眉说:“王上这一生为了治病救人,研习药性,尝试了太多毒物,各种药性在他体内混杂,一直在磨损他的身体,这几十年间,王上又痛失四女。王上日劳夜忧,心虑憔悴,王上现在无药可解了。” 炎帝是医术冠绝天下的神农氏,最终竟然治不好自己。 “瑶妹,你的大王兄现在在长留山,要是你王兄在此,我们也不至于焦头烂额。”祝融按照赤水氏的辈分来说,还称得上瑶姬的表哥,瑶姬的母亲是赤水氏首领的庶出女儿,而祝融因为资质楚雄,被赤水氏首领的嫡长子认作义子。 瑶姬扶额,感觉晕头转向,古人热衷于养门客,认义子,瑶姬感觉在大街抓一个路人甲都可能是自己的远房亲戚。 天色已黑,宫女点上了宫灯。 晕黄灯光下的应三温暖,平和道:“公主不必担心,神农氏虽然内有豺狼,外有虎豹,但是,我们必将誓死保护王上与公主安全。” “瑶妹,神农国不是一百年前的神农国,王上也不是一百年前的王上,现在的的公主身份,不仅不会给你带来国之威,还会给你带来想不到的危险。” 瑶姬把玩着酒樽笑,“火神,我明白,对外我只是巫山神女,不会以神农公主自称。” 应三不是寻常的侍卫,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祝融也要为一国百姓要操心,不可能像别的哥哥一样时时看顾着自己的妹妹,守在妹妹的身边保护她。祝融能给妹妹的保护,就是让她远离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瑶姬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应三跟了过来,瑶姬声音温暖:“应三,过来。” 瑶姬盯着应三,一字一句地说:“现在这个殿内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瑶姬倚着栏杆,头搭在手臂上,凝望着应三。 应三被瑶姬灼热的目光盯得脸颊发烫,半晌后,应三仰望着夜空,道:“听说过应龙族吗?” 应龙族?就是那个协助炎帝击败魔头蚩尤的那个应龙,瑶姬一脸狐疑。 应三站到她身旁,幽幽道:“应龙族上古神族,曾追随划分阴阳的创世神盘古大帝,后来被剔除仙籍,又被迁移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后来大荒人称之为归墟。 “没有声音,没有阳光,不知时间为何物,一片死寂,这就是我生长的地方-归墟。” “那你在归墟生活了多久?”瑶姬感觉应三和自己同病相怜,不由地多问了几句。 应三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大概有四百年。” 应三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应三可以想象到这轻描淡写的四百年,确是应三的前半生,瑶姬在那满是绚烂无比的桃花的巫山,看朝霞起,明月升都感觉无比寂寞。 应三的每一天都和前一天一模一样,没有时间,没有四季,四季如春,没有一点变化。 四百年,应三是如何忍受失去自由的痛苦?该是多么的惊骇绝望! 即使是神族,一生中又能有几个正值韶华的四百年? 应三说:“我我记不得当时是怎么想的,我只觉得我不能在日日年年一片死寂的地方待下去了,我悄悄离开了归墟,我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是觉得我不能再回归墟了。后来,我被一个人贩卖到了瀛洲岛,他造了多个笼子,把我们这些人关起来。他叫我们去乞讨,去偷窃,我反抗,他动手打我,我就失手杀了他。” 瑶姬听得身子发凉,只蜷了蜷身子,仍继续讲着过去的事。应三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轻轻披在瑶姬身上。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当时地上好多血……我把笼子打开,把拐来的人都放了出去。我有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可是我发现我什么都不会,当时瀛洲岛开始通缉我,很多人开始四处找我,人们抓我是为了去换赏赐,我每天都在逃,可想抓我的人越来越多。我于是开始乞讨,可是一群乞丐把圈了起来打我,因为我抢了他们的生意,我害怕极了。我又开始逃,我当时三天没有吃饭,偷了一个杀手的钱袋。” 瑶姬满心的疑惑,却没有发问,只是听着。 应三凝望着天空,继续平静地讲述:“我打不过他,而且我当时被通缉,我只能跟着他走。我也尝试过反抗,可是我与他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每次逃跑都被他捉回来。” 应三闭上了眼睛,“那段日子真像是一场噩梦,每次我走在街上,感觉自己逃跑成功,但每次都被他捉回来。” 瑶姬面色沉重,她设想过应三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可怎么想都想不到,他居然经历过被拐卖过。 “此后,我在每一天杀掉命中注定要死在我手里的每一个人,正式成为的唯一暗杀者,完成一个杀手的成人式。这梦境的变幻杂乱且迅速。杀手的世界无半点温情,有的只是幢幢刀影,斑斑血痕,生死一瞬间人命的死搏。” 瑶姬好像看到应三离在这个世界越走越远,携着他的长剑,他的眉眼在绽放的刀影中一寸一寸冷起来。,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是神农国一等一的高手,炎帝大人贴身的护卫。 “就这样一日日,又一年年,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杀手的日子好像没有长短,后来我才知道已经一百多年了。” 瑶姬紧紧地握住了应三的手,好似想给那个孤独恐惧的男孩一点陪伴。 瑶姬声音嘶哑地问:“带你走的那个男人是蚩尤?” 应三望着天空,往事在眼前晃悠,“一百年前,他把我带回神农国,他囚禁我、折磨我、毁了我,可是他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这座城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不发疯时,给我讲剑术,他明白我想逃,他会给我讲炎帝,慢慢地,我学会了接受。他偶尔带我出去时,会教我如何步步为营,从筹谋到杀人再到反追踪。讲述他曾杀过的各种妖怪,告诉我各种妖怪的弱点。最终,他死了,我选择留在了这里。” 瑶姬心里想,真的是千人千口,大荒人口中的魔头,在应三口中却亦敌亦友,异常举动背后必定有秘密。 瑶姬郁闷地对应三说:“以前我看不到你长什么样,总觉得你还是藏在一个壳子里,竟不知……。”竟不知应三经历过这么多人间疾苦。难怪瑶姬第一次见到应三就感觉他有一种疲惫的破碎感。 应三喃喃说:“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瑶姬转过身来,“应三,是你的真实名字吗?” 十七对小六说:“在神农国,我是杀手应幽羽,你也可以叫我应三。” 小六笑了笑,“你是在加家里排行老三吗?” “对,家里人叫我三郎。”应三声音温和宁静。 瑶姬抬头,应三的眼眸中好像承载万千星辰,剑眉入鬓,鼻梁高而挺。瑶姬怎么也不能把这么美好的人把冷酷的杀手联系到一起。 三郎,三郎……瑶姬在心里叫得温柔婉转,不知自己能否有一天也有机会叫他一声三郎…… PS: 应龙,为黄帝神龙。《山海经 ·大荒北经》:“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所谓应龙者,当为黄帝之功臣。亦为禹之功臣。 ------------ 第二十一章 “姑娘,这是今年赤水氏新上贡的茶,王宫那么多人,陛下专赏了姑娘你一人。” “姑娘,这是有熊氏新出的糕点,婢子昨天排队好久,才买上的。” “姑娘,这砚台也是王上刚定制的,您可以练大字……” 宽敞的乌盖马车内,一对貌美婢女跪坐,用甜美的声音,为瑶姬介绍玩物。一张楠木翘首小案,已经整齐摆好了笔墨纸砚、瓜果糕点、玉雕摆设。她们边说,边悄悄用余光探瑶姬的反应。 一炉清香,烟雾浮动,端坐的人眉目模糊,却无损美貌。瑶姬是难得骨相皮相俱惊艳的人,面若桃花。她的楚楚动人,侍女们心甘情愿讨她欢心。此时,瑶姬感觉被服侍得浑身不舒服,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这里。 瑶姬现在的身份是祝融的表妹赤水瑶,自己医术高明,医治好了神农氏炎帝,现在是炎帝身边的红人。 “停车!”瑶姬若有所思后,站起的速度很快,并忽然开口。 忍冬和芍药悚然一惊,“姑娘,您万万不能跳车啊!” “……我只是坐车坐得累,想停下歇歇,谁告诉你们我要跳车?”瑶姬斜眼过去,几分无言。 几人说着话,毫无预兆,马车猛晃,瑶姬的头咚地撞在车壁上。两个侍女也被摔得不轻,“啊”的尖叫声中,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更罔论照顾瑶姬。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车中人惊骇。 “大胆!快停下!”车外隐隐传来侍从们的紧迫追喊声。 外面一定出事了。 马车的速度一下子变得极快,不停地颠簸,瑶姬被晃得头晕眼花。莫提求救,她咬紧牙关、手扶桌案,怕不如此,连自己都要飞出去。 杂声乱成一团,只有瑶姬,嘴角被她咬破,低着头,竟是一声都没有发出。但这不代表瑶姬的情况比较好,五脏六腑搅成一团,随着马车的不断提速,呼吸越来越紧,快要跟不上心跳…… 究竟是谁要杀自己?自己并没有亮明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医女-赤水瑶。 车壁哐的一声,从外破开。那力道极大,向车中几人扫来。随着惯性,瑶姬向后方歪倒。她的腰肢猛地被人握住,往前一提。风拍面飞袭,来人高大劲猛,手劲很大,动作粗鲁简洁,提起她,像是老鹰拎小鸡。 被迫埋入一个人的怀抱中,冷风灌来的速度猛烈而直接,战栗感由接触面传染。在侍女的惊叫声中,她被人虚抱,腾空而起。跌在地上,两人顺着滑坡往下滚。 从未与人这么近距离地紧贴,天旋地转,男人身上的熟悉檀香混着体味混向瑶姬袭来。又硬又热,头被大手护着,满世界都是男人的气息。 温暖。 熟悉。 安心。 好不容易停下来,瑶姬倒男人怀里,而男人倒在草地上。 青年面孔俊俏,面着天光,他睫毛浓密而长,遮住了深暗的眼波……她那颗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静,从火山变成清流。 “瑶姑娘,你没事吧?”应幽羽尚被人压在身上,神色紧张。 他护着瑶姬的肌肉紧实,目光半抬,瑶姬根本没有注意他的神色。 等听到少女熟悉的声音,他才低下头,看向她。 瑶姬应幽羽身上爬起来,双颊绯红。 青年的注意力转移到瑶姬身上,危机已解除,应幽羽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刚刚放在了瑶姬臀部,应幽羽连忙道:“瑶姑娘,抱歉…” “无碍。”瑶姬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其实心里羞的一批,25单身狗被这么一个大帅哥摸了屁股,搁谁谁不脸红。 获救后,忍冬芍药奔过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事情始末。 瑶姬听侍女们诉说方才的惊乱,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几步外的青年。 他身形高挑、长手长脚,只是一道背影,便引人遐想。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英气而不粗犷。 天有阴云,寂静的风中,瑶姬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旁。瑶姬身高在女子中已是不低,与他并排,比他低半个头。他们的身高差距这么好,交流的时候,仰头低头,都不会太累。瑶姬默默在心中品味了番两人之间的“相配论”,心情不错。 瑶姬思附,要是于儿神那个无赖救了自己,如他一定会称天神下凡,英武高大,问姑娘是否心折?否有些想法?比如‘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之类的? 可是应幽羽冷静地让别人感觉他好像就是救了小猫小狗一样,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过度理智总是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姑娘可猜到是谁?”青年音色低沉,如磨砂擦过心尖,瑶姬心头酥麻。 应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装作不认识瑶姬,毕竟自己杀手应幽羽的身份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没有。”瑶姬蹙眉。 “姑娘不必忧心,事情一定能水落石出。” “嗯,我信你。”瑶姬声音软软的,像棉花一样。 或许是瑶姬与应幽羽太过亲昵,让忍冬芍药彼此转头,相视一笑。 “应大人有公务在身,应是要回京都。我正好要去京,想与大人同行……”瑶姬扭捏道。 “当然可以。”应幽羽大方地答应了。 即使瑶姬不张口,应幽羽也会携瑶姬同行,总有些人虎视眈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应幽羽攥紧案上的茶盏,手指泛白。 马车外雷雨交加,瑶姬觉得有些冷,挨近他。她太理所当然,应幽羽垂目瞥了瑶姬一眼,习惯性的把披风脱下来披在瑶姬身上。忍冬嘴巴张成了O型,示意芍药看着这令人大为震惊的场面。芍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忍冬闭嘴。 瑶姬看到了两个小丫头的小动作,可是瑶姬并不在意。 “应大人手伤如何了?”瑶姬问他。 应幽羽声音平平,“有劳姑娘惦念,已经好多了。” 瑶姑娘知道应大人的手伤,这说明什么?忍冬芍药早已瞠目结舌,两人靠在一起,相视笑着,这么劲爆的新闻,进了王宫一定要说与他们听,应大人这个千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别的姑娘看到这一幕可能会觉得应大人对瑶姑娘抗拒,可是忍冬与芍药却大为吃惊,因为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过应大人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