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襄阳 ------------ 第1章 危局 【严肃提醒:严肃提醒一下,这是一篇正统的武侠文,不是什么耽美,分类分在耽美中,只是书站的行为,跟作者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想看武侠,来对了。如果想看耽美什么的,抱歉,请点右上角红叉叉。谢谢。】 马蹄踏过灰白的古道,恰若帝王将相的宏图大业踏过历史,引起一道尘埃。 古道,健马。白虎山古道边酒馆的小伙计小李刚转过神来,马上的那条壮汉已经闯进了酒馆。就在那壮汉进酒馆的瞬间,那匹马却已口吐白沫,倒地死去,显是跑了极远的路程。 骏马倒毙,本应是令人壮士心疼的一件事,那汉子却头也未回,径直朝坐在窗边的一名瘦小的老汉走去,刚到桌边,对着那老汉低低的说了句什么,那老汉顿时脸色突变。猛听得一声巨响传来,众人定神看去,却见那名瘦小的老汉已经撞破了窗户,骑在了窗外的一匹马上。 那壮汉这才松了口气,道:“拿些吃的来,他奶奶的,饿死老子了!”话音未落,得得得马蹄声已经远去。 从健马出现到那老汉破窗离去,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王大侠,听说进来白虎山出了一股子悍匪,可有此事?”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青衫青年向旁边的“王大侠”问道。 这青年口中的“王大侠”是白虎山一带有名的剑客,三十六招快剑招招夺命,出道以来折在他剑下的武林好手不知道有多少,但他更有名的地方却不在他的剑,而在他的嘴。 原来此人生平有两大爱好,一是喜指点别人,二是好与人斗嘴,别人说往东,他便说向西,别人说黑,他便说白,乐此不疲与人斗嘴,斗不过时便拔剑,当真是斗遍一方无敌手。 “王大侠”见有青年向自己请教,正中下怀,强运神功将浮现在脸上的得意硬生生的压下去,理了理那几根稀疏的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谣传的事,当得真么?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听风便是雨的,这怎么行呢?须……” “旁的事可能当不得真,可这白虎山的悍匪,却不是谣传。”旁边一名道士忽然打断了“王大侠”的话,那“王大侠”见有人打断了他的话,颇有些不悦,淡淡的说道:“是吗?如此说来,道长是见过他们喽。”那道士道:“那倒没有,不过此地有个‘金刀霸王’楚老爷子,倒是见过。” “王大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蓦地吃了一惊,原来这“金刀霸王”楚老爷子乃是此地的一方霸主,一把金刀使得出神入化,惯砍人手足,便是“王大侠”也惧他三分,不想半月前那“金刀霸王”忽地被人砍去了一条手臂,一身本领就算是这样没了。 那道士既这样说,想来“金刀霸王”那条手臂定是这帮悍匪砍去了。“王大侠”忽然心下感到一阵发虚,自己的手臂也仿佛被那股悍匪砍去了一般,端着酒杯的手竟微微的有些发抖。那道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揶揄道:“王大侠武功盖世,想必是不会将几个毛贼放在眼里的吧。” 那“王大侠”终于颤巍巍的将酒逛了下去,咬咬牙,放出狠话,道:“我这就上山挑了那伙毛贼,你等着我的消息。”边说边站起身来走,冷不丁碰翻了邻桌的一个酒碗,直把自己淋了个湿,才骂骂咧咧的走出酒馆去。 白虎山,风陵草堂。 风陵草堂原来不叫风陵草堂,只是一座破庙。风陵草堂这个名字是有人在不久前起的。现在,起名的人就站在草堂门口,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她焦急的眼眉之间隐约浮动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但那忧愁一闪即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英气。 新修的庙宇还散发着这一股木头的香味,极是怡人,她却似乎无心去理会这香味。草堂里,隐隐传出些男人吃酒划拳的声音,显是里面还有一大群人。 马蹄声忽然响起,一个精干瘦小的老者风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那老着顿了顿,道:“二小姐,蒙古人押送的回回炮在今晚子时左右就要抵达虎跳峡了。” 那个二小姐仿佛被吓了一跳,惊道:“今晚子时,这么快吗?”那老者缓缓点了点头,二小姐道:“我们一定要将那回回炮拦下,否则襄阳危矣。”她顿了顿,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史家大叔他们都不在。”提起史家大叔,她总是回想起那次与史家大叔一起围猎的往事,还有那次在襄阳的生日。那时,她是何等的风光。 其实她想的不是那样的风光,而是那个从旗斗上飘下的人,和那一句“小妹子,我来的迟了”。 原来这个二小姐便是大侠郭靖的次女郭襄。宋度宗咸淳四年,蒙古大军再次南下,宋元治兵,遇于襄阳,南宋兵民的襄樊保卫战就此拉开。 早在蒙古大军南下之前,蒙古人就以在襄阳外围建立土城囤积贸易货物为借口开始了秘密包围襄阳的阴谋,当时的京湖措置使吕文德误中阴谋,竟然同意蒙古人的建议,眼睁睁的看着蒙古人在襄阳城外建起白河口,鹿门山等工事。 襄樊保卫战一打响,这些据点便迅速的切断了襄阳与外围的联系,襄阳因此成为了一座孤城。所幸襄阳乃汉中重镇,粮草充足,在加上郭靖等一大批武林高手助守襄阳,倒也苦苦的支撑了五年。此时已是咸淳八年了。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孤城襄阳在蒙古人常年的包围之下,终于也显现出了危局。 郭襄多年来都在江湖上走动,倒也结识了不少武林豪杰。常常组织些人马,将衣物食盐等襄阳城中稀缺之物送入城来。但蒙古兵队是何等强大,郭襄的救援队伍人数也在蒙古兵队的打击之下越来越少了。 “此次行动,事关襄阳的存亡,我们一定不能失败。”郭襄道。对那老者说道,“我们进去吧,随便吃点东西,马上赶赴虎跳峡。 骏马绝尘。虎跳峡。 月光如水,冰凉冰凉的。虎跳峡之夜,寂静而漫长。两山兀然对峙,仿佛一对蹲着的巨兽,将那条通过它的面前的古道一口吞下去。秋虫低低的号叫着,把宁静的古道映衬的愈发寂静,这条古道仿佛从没人走过似的,在乍泄的月光下静静的躺着。 寒光照铁衣。寂静的古道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马车的轱辘声也隐隐传来。那马蹄声却甚是整齐,得得得的传来,在山谷间引起阵阵回声,将虎跳峡之夜点染的有些紧张。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马队也渐渐现出了队形,却是一对蒙古兵,约有两百多人。两百多匹马竟只有一个声音,那么马上骑手马术的精良也就可想而知了,蒙古铁骑横扫天下,当真不是偶然。 那马队的中央,是五辆大车,车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蒙古士兵向来以凶狠著称,一个蒙古士兵便抵得上一个三流的武林好手,五辆大车竟然用两百多人的蒙古士兵来护送,车内物品的重要程度叶便可想而知了。 虽然人数众多又是深夜行军,那两百多个蒙古士兵却仍是全神戒备,毫不松懈。眼见得那对蒙古士兵就要进谷了,领头的那名百夫长却忽然拔出了腰间的蒙古弯刀,向身后的士兵示意,身后的士兵很整齐的抽出了弯刀,放慢了速度,紧紧的护着那五辆大车。 突然,那名百夫长大吼了一声,跌下马来。那些蒙古士兵还未反应过来,对面山坡上已经飞来了一阵暴雨般的羽箭。那些蒙古兵突遭袭击,阵脚大乱,被山上跃下的黑衣人打得措手不及。眼见就要被那些黑衣人分割包围,另一名百夫长忽地怪叫一声,当先勒马往后跑去,其余蒙古兵见头领已跑,也纷纷掉转马头往后逃去。 蒙古战马雄于天下,刹那间便走了个干干净净。一个黑衣人忽道:“二小姐,想不到蒙古骑兵竟然不战而逃,我们这胜利也来得太容易了。 郭襄也是觉得奇怪,道:“是啊,得来全不费功夫,可是这些蒙古人也太……”突然失声道:“不对,快打开大车看看。” 群雄将那些大车的布幔扯了下来,只见五车石头整整齐齐的码着,连个回回炮的影子都没有。群雄不信,又将石头一块块的搬开,仔仔细细的搜了个遍,可是大车上除了石头一无所有。 群雄几日奔波,半夜埋伏,不想却截获了一车石头,均觉沮丧。那安大哥忽道:“难道,是消息有误?” 这安大哥是洛阳安家的顶尖人物,叫做安足辞,人又极是豪爽仗义,是以江湖上都称他是“杯酒安足辞”,表示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愿与人喝酒论交。 郭襄见安足辞发问,也是大为不解,正迷惑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竟是地上那名百夫长所发。原来那蒙古人素来强悍,中箭后仅是昏死了过去而未气绝。 郭襄将他扶起,顺手点了他几个穴道,那蒙古人悠悠醒来,郭襄问道:“你们为何押运石头到此地,回回炮在哪?”那蒙古兵却闭了眼睛理也不理。 安足辞身边一名大汉忍不住一脚踢去,却被郭襄挡了开去。郭襄道:“韩大哥且慢,不可将人踢死了。那韩大哥名叫韩云,是抗金名将韩世忠将军之后,向来颇识大体,听郭襄一说,也就忍耐了下来,喝道:“回回炮在哪?” 那蒙古兵睁开眼来,迷惑的看了看郭襄,又看了看韩云,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这些什么。 旁边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道:“这鞑子听不懂我们的问题呢”,对着那百夫长说了一通。 那百夫长圆睁着眼吼了一通,还是不肯说。韩云抽出佩剑,架在他脖子上,不想那蒙古兵竟丝毫不惧,一口痰吐向那中年文士,中年文士百忙里一个闪身,才堪堪避过这唾面之辱。 中年文士大怒,伸手向他笑穴点去,那百夫长咯咯的笑了起来,声音在峡谷中回荡,像一只枭在夜啼,给这虎跳峡之夜平添了几分诡异。那百夫长却也强硬,尽管咯咯的笑个不停,却仍是只字不说,笑到最后,竟然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群雄虽是十分着恼,却也不禁对他生了几分佩服之心,要知武林中人最敬重的便是这等硬汉。 郭襄在他人中上掐了几下,将他弄醒,道:“你走吧。”中年文士见郭襄已经打定主意要放他走,也不劝阻,只将郭襄的话翻译给他听,那蒙古兵露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众人均知对这等硬汉,便是再逼下去也是无法,便齐齐让开了一条道。那蒙古士兵强自撑起,拄着弯刀爬上马,缓缓的骑着走。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头来对那中年文士说了一阵。 他声音不高,但在那中年文士听来,却是宛若惊雷,脸色不禁变了变。那蒙古兵说完,也不顾众人,径自走了。那中年文士面色凝重,缓缓说道:“他说真正的回回炮已经由另一路蒙古兵押送,星夜赶往襄阳了。” (推荐一下我的新书《战枭》。) &nnsp; 4 ------------ 第2章 那些岁月 襄阳。郭靖私邸。 郭靖满头白发,在大厅里走来走去,惨红的斜阳将他高大的身影印在地上,显得有些凄凉。“也不知道襄儿安排的怎样了?”他低低地喃喃着。“蓉儿,你说……”他刚一抬头,才发现黄蓉其实并不在。 这些年来,他已习惯黄蓉在他身边,习惯说:“蓉儿,你说……”他自己也不禁笑了,习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近来,郭靖越来越怀念过去的日子了。 过去的日子,过去的江湖,连梦都是五彩斑斓的,不像现在,只剩下黑白两色,和着一些鲜血与战火的颜色。 郭靖当然还记得过去的江湖,那时,他的“小兄弟”是个小乞丐,调皮而机灵。那时的江湖总是纷繁复杂,有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武功。那群凶恶的敌人,裘千仞、彭连虎、还有欧阳克,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每天都有新的敌人,新的危险,新的刺激,那时他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远嫁异域的华筝公主。铁木真汗其实还是不错的,要是他不南征的话。当然,他知道,作为一个汗王,铁木真汗的南征势在必行,这些年的战争使他明白了这点。还有托雷安达,可惜再也不会有那样弯弓射雕的日子了,再没有那样明净的天空,再没有那样看阔的草原。而哲别师父所教的箭法,最终却用在了射杀他同族上。 “襄儿,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他最后这样默默地说。前些日子,郭襄来信说有一批回回炮正运往蒙古兵中。他便让郭襄待人前去拦截,也不知道怎样了,按说也该有消息了。 “靖哥,襄儿来信了。”黄蓉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黄蓉闪身而入。 她虽已年近五旬,但因天生丽质,又保养得法,竟是一点也不显老,仿佛才三十出头一般。“襄儿”,郭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了。黄蓉捏碎了蜡丸,将信取出,信极短,只有一行字:“父亲,母亲:大炮已截获,请勿挂怀。襄儿拜上。” 郭靖见信上这么说,顿时展颜,道:“好襄儿,好襄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黄蓉却没一丝开心之情,仿佛念道:“父亲,母亲:大炮已截获,请勿挂怀。另有一批物资将在今晚进城。襄儿拜上。” 郭靖见妻子形容古怪,奇道:“蓉儿,怎么?”黄蓉道:“父亲母亲,襄儿是这么称我们的吗?”经她这么一提醒,郭靖猛然想起,道:“襄儿平时称你我为爹爹妈妈,便是写信也是如此,现在却称为父亲母亲,这是什么缘故呢?” 黄蓉却不答话,转身拿来了一叠郭襄过去写的书信,那些信有一小片的纸条,也有一大张的牛皮纸,当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黄蓉将信递给郭靖,道:“靖哥,你仔细看看这些纸条上的字和这封有什么不同。” 郭靖接过纸条与那叠信,仔仔细细的看了良久,方才说道:“以往的书信的字有点斜,这张却有点古怪,虽说也是有些斜的,但这‘炮’‘襄’等字却像是斜的有些勉强,像是故意写斜的一般。”黄蓉道:“正是如此,偷梁换柱,却是欲盖弥彰。”郭靖此时已是知道了些端倪,惊道:“蓉儿,幸亏你看出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这些年来,没有外援到达,他都安排人手前去接应。但接应一事,却是颇为凶险,每次都要折损许多好手。但若不接应,便又会有人饿死冻死。黄蓉面色凝重,道:“看来,他们这次是所图者大啊,但愿你我能安然度过此劫。” 她想说:“靖哥,我们回桃花岛去吧。”但看到他一头白发,想到他们半生都花在这襄阳上了,心里一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听到向来多智的妻子竟说出:“他们所图者大,但愿你我能安然度过此劫”这样绝望的话来。郭靖全身一震,仿佛苍老了十岁,这是妻子,那个向来什么事都难不倒的黄蓉说的话么? 难道,这个他们生活了数十年的襄阳真的不可保了么?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很累,绝世的武功,远播的声誉,数十年不变的信仰,都如尘土一般掉落了。 他只愿是一个平凡的老人,在静谧的午后,静静地等待最后时光的到来。 忽然,少年的誓言隐隐传来:“郭靖在,襄阳在。”当郭靖在,襄阳在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他渐渐感觉到了生命的力量在他身上集结。 他想起了那样一个午后,七公在林边啃着一只鸡,似看非看的看着他练掌。他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掌推出,巨大的松树轰然倒地。他看了看自己的掌,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蓉儿在一边拍着手叫好,七公似笑非笑地看着,明亮的眼睛好像在说:“这傻小子终于也学会了这招。”他感到了力量,他想将这力量也传给妻子,给她安慰,他甚至想说一个笑话逗妻子开心。他张了张口,却叫出一声“蓉儿”来,妻子如过往的日子一般柔柔地叫了一声“靖哥。” 他们仿佛回到了怒马鲜衣的少年时代,整个世界只剩下一个靖哥哥和一个蓉儿。 “爹爹,吕大帅请你过去,说有要事相商。”小儿子郭破虏虎虎的声音把他们拉回了风雨飘摇的襄阳。小儿子已经年近三十了,可是一向忙于守城,竟把人生大事也耽搁了下来,郭靖每念及此,心里总有些愧疚。郭靖与黄蓉相视一笑,这位吕大人的要事不过是如何献城投降,但既是“要事”郭靖却也怠慢不得,跟着郭破虏就出了房门。 (推荐一下我的新书《战枭》。) &nnsp; 1 ------------ 第3章 隐忧 郭靖赶至大帅府,只见吕文焕已经在等候了。郭靖心中虽知他必是想劝自己一道投降,但他话既未挑明,他也不好怎么说,只得抱拳道:“大人叫草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下人送过茶来,吕文焕道:“郭大侠请用茶。襄阳物资匮乏,再过几天,只怕连茶叶也喝不上喽。”郭靖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回他好,吕文焕干笑了几声,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郭大侠来襄阳,有二十八年了吧?” 郭靖一愣,随即道:“大人好记性,确实有二十八年了。”吕文焕笑的很苍凉道:“吕某有三十一年了。你我这半生都花在这襄阳了。” 郭靖不无感慨道:“是啊,都老了。”只听吕文焕道:“吕某年轻时,最崇拜的便是岳武穆这样的忠良之士,可是,奸臣当道,当个忠良之士不容易啊。后来,吕某又想,身为一方父母官,若能得保一方百姓,也不枉为官一场了,这些年来,要是没有大侠的鼎力相助,吕某绝撑不了这么久。” 郭靖道:“草民所作的,只是一个大宋子民该做的,大人谬赞了。” 吕文焕看着郭靖,忽然道:“说真的,郭大侠,你以为襄阳真能守住吗?”郭靖一愣,想起精良的蒙古大军,想起铁木真、忽必烈,又想起朝廷迟迟不到的援军和大奸臣贾似道,不禁有些踌躇了,但还是毅然道:“我大宋子民戮力同心,总有一天会将蒙古鞑子赶回北方的。” 吕文焕却道:“我看,大宋的江山迟早是蒙古人的。” 他身为襄阳守将,竟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是骇人听闻了,郭靖也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竟说不出话来。 他本就拙于言辞,震惊之下那还说得出话来,好在手里还端着茶盏,忙将茶盏凑近嘴边,作势欲喝。不料吕文焕却是镇定自若地说道:“你我在枪林箭雨中拼杀,千辛万苦的为赵宋朝廷守着门户,朝中的奸臣贼子却在临安作威作福,我们又是何苦来着呢?围城五年了,救援在哪呢?贾似道手握重兵,却在长江沿岸重重布防,置我们于不顾……” 话未说完,郭靖已是忍耐不住,冷冷道:“吕大人难道是铁了心要当贰臣不成?”吕文焕一顿,道:“自古良鸟……”郭靖却不等他说完,又一次打断了他,大声喝道:“劝降的话,不必再说。大人投降之日,便是草民取你首级之时。” 吕文焕似乎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半晌才畏畏缩缩的说道:“既然大侠愿守,吕某自然也是愿坚守到底的。” 郭靖对他颇为鄙夷,道:“如此甚好,告辞了。”也不理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将吕文焕孤零零地留在客厅里。 郭靖铁青着脸出了大帅府,迎面却碰到了耶律齐。耶律齐见岳父脸色不对,忙上前问道:“爹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郭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吕文焕这家伙想要献城投降,被我拒绝了。”耶律齐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又道:“进来城里物资紧缺,蒙古人攻城又攻得紧,城内人心不稳啊。”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已上了城墙,放眼往城外看去,只见蒙古兵队军容肃整,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不免叹了口气,千般心事涌上心头来。 郭靖与耶律齐下了城墙,忽见街角处卧着一人皮肤水肿,像是要绽开来似的,显得格外恐怖。两人忙赶过去,只见那人气息奄奄,想要救活一时不能。 不多时,便有两名士兵将那具尸体拖了开去,郭靖心中凄惨,道:“城中缺盐,照这样下去,就是没被饿死也被水肿肿死了。”耶律齐道:“但愿二妹能早些将救援物资送进城来……” 郭靖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襄儿来信说,有一批回回炮正在押往蒙古兵中,她正组织人手前去劫夺,不知道能不能办成。” 耶律齐听到“回回炮”三字,像是吃了一惊,道:“我小时候听爹爹说过,这回回炮威力极大,往往一炮就能轰塌半座城墙,若是真被蒙古人得到了这批大炮,襄阳只怕难守了。我看,不如再派林长老,丘长老前去协助。” 郭靖沉吟了一会,道:“陈韩林丘四位长老,再加上史家兄弟,襄儿身边的高手也算不少了,但愿能顺利截下大炮。” (推荐一下我的新书《战枭》。) &nnsp; 1 ------------ 第4章 分裂阴云 对耶律齐来说,襄阳缺盐还不是最可怕的事,更可怕的事还在于丐帮内部派系的斗争,原先在他的尽力调和之下,各派系尚能相安无事,近年来,随着襄阳局势的恶化,丐帮内部主降派与主战派的斗争也日趋激烈起来。 丐帮原先就有污衣派与净衣派的斗争,现在再加上主降派与主战派的斗争,并且又牵扯到污衣与净衣之争,更有甚者,牵扯到耶律齐的帮主之位,这就使得丐帮内部的形势十分复杂,竟让他也有了力不从心之感。 郭靖自也看出了耶律齐的心不在焉,道:“齐儿?怎么?有事?”耶律齐看了岳父一眼,道:“最近帮内有不稳的迹象,我担心这样发展下去会……”下面的话耶律齐没有说,但郭靖久在丐帮,自也知道这样下去必是一个分裂的局面。 郭靖心知事关重大,也不敢拿主意,道:“我们问问你娘看有什么办法吧。”耶律齐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郭靖与耶律齐回到家里,将丐帮内部不稳的迹象跟黄蓉一说,黄蓉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良久,方才开口道:“丐帮污衣净衣之争由来已久,现在再加上主降主战之争,可真热闹的紧了。”耶律齐闻言道:“主降主战之争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怀疑的是丐帮有人已经投向了蒙古。” 郭靖一惊,道:“你是说,丐帮已经出了内奸?”耶律齐道:“我怀疑正是这个内奸在挑起争端,也在挑起本帮弟子对我的不满情绪。”郭靖与黄蓉虽已知道襄阳必定出了内奸,但一直认为内奸就在郭襄身边,但此刻听耶律齐所说,似乎那个内奸就隐藏在丐帮内部,不由得俱是吃了一惊。 而更令她担心的则是丐帮弟子对耶律齐的不满,以她的经验看来,若这种不满扩散开来,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只怕将会成为丐帮分裂的祸根。 她不由得想起了昔日在明霞岛上七公对她讲的那个故事,她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只听她道:“当年我在明霞岛,七公将帮主之位传与我的时候,曾经给我讲过本帮两百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两百多年前,本帮第十三代帮主乔峰是个契丹人,乔帮主虽是契丹人,但对丐帮却是忠心耿耿,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胆识过人,将丐帮治理的井井有条。不料,丐帮中有反对他的长老却以他是契丹人为名,挑起帮中兄弟对他的不满,乔帮主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一气之下竟然放弃了帮主之位,归隐山林。丐帮群龙无首,各位长老为争帮主之位自相残杀,竟将一个好好的丐帮折腾的七零八落,至此一蹶不振,直到七公继任,才使丐帮重新振兴,而丐帮污衣净衣两派的斗争,则一直没能做出很好的解决,连七公也只能做些调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她顿了顿,继续道:“毕竟过了这么多年,有些细节,七公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但有人挑起丐帮弟子对帮主不满,却是不能不引起注意。” 黄蓉已经说完,郭靖与耶律齐却兀自沉浸在那个两百多年前的那场变乱里。原来郭靖与黄蓉虽相处多年,但这个故事却也是从未听过,一时之间竟是讲不出话来。 忽地,只听耶律齐道:“为今之计,只有我放弃帮主之位,将帮主之位传与一个汉人,才能避过这一场变故了。”黄蓉却道:“不,你继续当你的帮主,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将你这个堂堂的丐帮帮主废去。” 郭靖也道:“齐儿,你若不当这个帮主,岂不是刚好遂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的愿了吗?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管安心的当你的帮主。”耶律齐得到郭黄两人的支持,心下稍定,道:“谢谢爹娘。” 黄蓉紧锁着眉头,道:“眼下,我们的麻烦事还真多,蒙古人的围困迟迟打不破,襄儿的救援物资不知道何时才会到达,回回炮下落不明,城内缺盐,丐帮遭遇分裂危机,桩桩件件,都是困难重重呐,内奸的事,一定要沉住气,暗暗注意,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声张,以免引起恐慌。” 自此,三人密切注意着一切蛛丝马迹,不料那个内奸却像是消失了一般,迟迟不见动静,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郭靖等人暗暗注意着那个内奸的动静,想要一举除去这个挑起事端祸害丐帮的内奸,不料那个内奸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迟迟不见动静。 黄蓉深怕在郭襄身边潜伏着的内奸会对郭襄不利,又让武修文出了一趟城,将纸条的事跟郭襄说了一遍,提醒她注意身边的人。武修文从郭襄处得知了回回炮未曾截获,已从另一路运往襄阳的事,不敢停留,又潜行过蒙古兵的包围圈,将消息带回了襄阳。 郭襄既已知道了既然城内的内奸是在丐帮之中,那么自己身边的内奸也必是丐帮中人,因为她传信的信鸽是丐帮弟子驯养的,只有丐帮那几名养鸽子的弟子才能将她放飞的鸽子收回来,然后将信件换掉,只是,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收回鸽子的弟子背后,必定会有一个大靠山。 丐帮有八大长老,除了先前就在她身边的净衣派陈老三,污衣派的韩云,又来了污衣派的林焕和丘虎。这四位长老俱是忠心耿耿,郭襄与他们素来交好,要她去怀疑他们之中有内奸,却是真的很难为她。可是换信鸽、挑动丐帮内讧,寻常的弟子却是无这等能力。 (推荐一下我的新书《战枭》。) &nnsp; 1 ------------ 第5章 迷茫 宋兵与蒙古兵交战多年,丐帮帮助宋兵守城,损失自是不小,近些年来,随着战况的进一步恶劣,丐帮之中的厌战情绪竟是越来越高涨。 但如此明目张胆的背叛襄阳,相助蒙古兵,却是头一回。在这样的形势下,郭襄也不觉有些头疼了。 但,眼下,她最要紧的事是打听出那批回回炮的下落,并将它截获,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她想起了关于那些大炮的恐怖传说,蒙古大军久攻襄阳不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襄阳那坚固的城墙。再加上襄阳原本就有足够的粮草,所以竟能够在蒙古兵长年的包围之下支撑下来。 原来,蒙古皇帝见久攻襄阳襄阳不下,一筹莫展,恰逢西域匠人亦思马因与阿老瓦丁父子来献回回炮,忽必烈令人试验回回炮,只一炮,便将蒙古士兵花费三天夯实的一座土城夷为平地。忽必烈大喜,赶忙派重兵护送回回炮到襄阳军中,不想消息走漏,这才引起了郭襄等人的劫夺。 郭襄忽然想起史家兄弟中史叔刚去打探消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想到这,不由得担心起来,再也呆不住,急急拉过一匹骏马,匆匆下山。 安足辞等人见郭襄忽然匆匆下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是牵过马匹紧紧跟去。眼见就要跟上了,郭襄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安大哥,你们先回白虎山吧,我去去就回。” 安足辞等人素知郭襄脾气,向来是我行我素,兴之所至,往往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也便不再多说,勒马便回。 近年来,郭襄闯荡江湖,又率领着各路英雄豪杰与蒙古军有过多次交锋,无论是武功还是临敌经验都是有了大大的长进,早就不是那个刚走江湖时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若论武功,此时能胜过她的,当世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这也是安足辞等人放心她单独外出的原因。 屈指算来,史叔刚出去已经有十几日了,他其他的几个兄弟都曾经回山过,独独他没有回,郭襄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觉得他可能出了什么事。 她实在不想史家兄弟再出什么事了,西山一窟鬼已经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凋零的一干二净了,当年那一场相逢的见证人,如今只剩下史家兄弟了,所以她对史家兄弟总有些特别的感情,仿佛他们若不在了便消失了某件事的凭证一般。 更何况,每次有大的行动,史家兄弟总会第一个站在她的身边,要是史家兄弟出了点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会怎样面对自己。 这样想时,她又在狠狠的拍了一下马,那马吃痛,更是奋起四蹄向前狂奔而去。过了山道,眼前更是开阔,那骏马许是憋得久了,不待郭襄再催便能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去。 郭襄坐于马上,只觉得身在云里雾里一般,忽而想起若干年前坐在那只神雕背上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世事如流水,郭襄不觉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了。 郭襄忽然又想起多年前在觉远大师的大铁桶里,也是这般飞快的向前冲着的,那时,她犹记得,耳边有风声呼呼的叫,另一只铁桶里,张君宝正看着自己,他的眼里,有些复杂的神情,似是怜爱有似是迷茫,只是当时已惘然了。 若是,当时,就让张君宝跟着自己,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吧。这样想时,连他自己都不禁吃了一惊。赶忙狠狠拍了一下那马匹,顺便把自己拍回现实。 可是,张君宝又在何处呢?抛开一切不提,郭襄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喜欢张君宝的,他身上,有弟弟郭破虏一般的憨憨的感觉。 只是,这是仅限于此的。那马跑了一阵子,渐渐疲惫下来,不久,便只剩下得得的马蹄声了。 秋日午后的阳光,有些暖暖的,像极了多年前那些骑驴闯荡的日子。 &nnsp; 0 ------------ 第6章 诡异的内伤 秋日的大地,永远都是空旷疏朗的,还带着一点无言的寂寞。天空寂寞,大地寂寞,人寂寞,马蹄寂寞,寂寞像落叶一般翻卷。 很多年后,从这一场宋蒙之战幸存下来的史家老三史叔刚总会想起那样一个午后的那一阵寂寞的马蹄声。那时,他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的马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吃草。 那阵马蹄由远而近响起时,他虚弱的身体以不能支撑着站起来了,那马蹄声终于近了,渐渐现出形来,马上的那名乘客一身鹅黄衣裳,见到躺在地上的史叔刚,似是惊呼了一声,很快,身体便从奔驰的骏马上掠了起来,足尖在马头上一点,竟是比马还快,像一只大鸟一般凌空划过,转眼的功夫,已落到了他的跟前。 那人,便是郭襄。 “三叔,你……”郭襄惊道,她知道,能令史家老三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人不多。她没有再说什么,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直珍藏着的九花玉露丸,手一抖,已是倒出了四颗,急急送到史叔刚嘴边,岂料史叔刚却道:“我伤势已重,半颗就够了。”郭襄一愣,随即想到,以史叔刚现在的伤势,吃多了反是不利,手上略一使劲,掰开半枚,喂他吃了下去。 桃花岛疗伤圣药果是不凡,略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史叔刚苍白的脸色竟也有了一丝血色。 郭襄见他有了起色,扶他坐了起来,双掌贴在他背上,将自身功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不一会,竟感到他体内有一股极寒的内力反弹了上来,郭襄吃了一惊,原来史叔刚曾遇异人,习得一身内力,但那内力却是纯阳的内力,但眼下这股内力,却是极阴的内力,而且隐隐间还是有压倒自己内力,攻向自己的趋势,郭襄大惊之下,不敢再运劲,只得缓缓的收了内力。 史叔刚被那一阵极寒的内力一引,伤势似乎更严重了一些,身体颤抖个不停,甚至连牙齿也开始颤抖,显是极冷。 郭襄既不能给他输送内力,又没有多余的衣服,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好在那一带草木极多,郭襄赶忙找了些枯草干柴,在他身边生起一堆火来,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驱走了一些他的寒意,约过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他颤抖的身子才渐渐安静下来。 郭襄见他好了些,这才略略放心下来,将剩下的半枚九花玉露玩送入他的嘴中。借着那半颗九花玉露丸的药力,史叔刚盘腿调息了一阵,才将体内乱窜的那股寒气给压了下去。 郭襄忽道:“昔年我在少室山脚下,曾听过一位少林高僧说过一段‘九阳神功’,也许对你的伤势的恢复有好处。”说着便将在觉远大师那里听到的“九阳真经”背了出来,只是她所记的不多,再加上那些经文又深奥无比,说了许久,史叔刚才勉强了解一点,但若是想用这了解到的一点去调理,却是万万不敢,要知内功一道,差之毫厘,便是谬之千里,更有甚者,便是走火入魔。是以两人俱是丝毫不敢一试。 史叔刚见郭襄眉头紧皱,安慰道:“襄儿,你不用担心,你三叔这条命硬着呢,死不了。”郭襄幽幽叹了口气,道:“要是大哥哥在就好了,他的内力走的是纯阳一路,一定能克制住你体内的寒气的。” 史叔刚见郭襄的样子,知道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有心要岔开话题,道:“我的伤倒不碍事,我只怕……” 郭襄听他这么说,问道:“对了,三叔,到底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的?在武林成名的高手里,有这么阴寒的内力的人似乎没有啊,而且这股内力也古怪的很,竟会留在体内,难道最近有什么新出的高手吗?” 史叔刚叹了口气,将自己受伤的来龙去脉向郭襄讲了一遍。原来自得知蒙古兵有回回炮运往襄阳军中后,史家兄弟便一直在沿路打听消息。为了防止消息遗漏,史家兄弟还决定分头打听。 那日,史叔刚见押送回回炮的蒙古兵到达一个小镇后便分成了两股,一股朝镇东去,一股朝镇南去,他赶忙将情况通知了五弟史孟捷,兄弟两人便决定兵分两路跟踪这两股蒙古兵。他跟镇南,史孟捷跟镇东,镇东那一股便是前往虎跳峡的那一股。 而史叔刚的那一股蒙古兵自出了小镇之后,便突然警觉起来,五辆大车用黑布包得严严实实。史叔刚见蒙古兵如此行为,更是起疑,但却也不敢十分靠近查看,只得悄悄跟在蒙古兵后,伺机潜入,岂料一连几日,那些蒙古兵都异常警觉,他只好一直跟着,终于在一日往后,那些蒙古兵稍稍放松了些警惕,他这才趁着天黑悄悄的潜入蒙古兵中。 他的武功极高,又有夜色做掩护,寻常蒙古兵自是没能发现他。他靠近一辆马车,轻轻的划开那层黑布,往里看去,岂料那车里竟端坐着一名道人。 &nnsp; 0 ------------ 第7章 道人 他原本以为车里必是什么回回炮之类的,岂料在车里坐着的竟然是一个道人,大吃了一惊,心知不好,百忙里足尖在大车上一点,甚至倒飞而去,这才堪堪避过了那道人突袭而来的掌力。 那道人的掌力却是大的惊人,史叔刚虽以避开那一掌,却仍是觉得有一阵寒气狂涌而至,一瞬之间竟有窒息的感觉。 也亏得他江湖经验十分丰富,才能在一瞬间近乎本能的作出反应,否则这一掌下去,他非得当场毙命不可。 他这一吃惊当真非同小可,要知道他的武功本已是极高,这几年潜心练功,更是精进不少,在江湖上已经有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强劲的对手了。 但他的江湖经验是何等丰富,只一会便镇定了下来,仔细的打量起那个那个站在大车旁边的道人,只见那道人年约五十上下,细细瘦瘦的像是一根竹竿,在外围蒙古兵点燃的火光照耀之下,还可隐约见到那道人头上稀稀疏疏的头发和脸上浮动着的寒气。 史叔刚夜探蒙古兵既已被那道人发觉,立时便有蒙古兵围了上来,只是并不上前,只是拔出弯刀做着进攻的准备。 面临强敌,身陷重围,史叔刚的处境当真凶险之极,但此情此景倒是激起了他的好斗之心。忽地,那道人又是一掌推了过来,史叔刚心道:“想用一掌便打发了我,却也没那么容易。”心里想着,一股内力已从丹田生起,蓦地大喝一声,竟是向着那道人汹涌而来的阴劲攻了过去。 他有心要挫挫那道人的威风,这一掌已用上了近九成的功力,岂料与那道人的双掌相处之下,竟发现自己的内力如石沉大海,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刚想撤掌,那道人的掌力已是源源不绝的涌到,他的身子顿时冷了半边。 这一阵寒气来得甚是突然,到了这一刻,史叔刚方才发现这道人的武功实是远胜自己许多,心知不好,只得勉强提了口气,将那股阴冷的内力阻了一阻,紧接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竟是飞身而起,将身边一名蒙古骑兵狠狠踹下战马,一抖缰绳,纵马向着外头疾驰而起。 史家兄弟素以驯兽见长,无论怎样野性难驯的野兽到了史家兄弟手里,也会变得温顺起来,是以蒙古战马虽说极为烈性,但遇到了史叔刚,却也是狂暴不得,只一会工夫,已是将史叔刚认做了主人,拼命向前跑去。 蒙古战马的脚力却也当真非同小可,一经发力,便已是冲出重围远远跑了开去。史叔刚原先还有些清醒,待得冲出重围,已是渐渐接不上起来,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其间,那道人得意而放肆的狂笑隐隐传了过来。笑声又尖又利,似乎还带着一股阴冷,如夜枭哀号一般,心中一紧,又稍稍醒了过来,待得确信那那道人并没有随后赶来后,却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只把残存的一点力气都用在了抱紧马脖子的双臂上,不敢让自己掉下马去。 身体则越来越冷,仿佛那马奔着奔着奔入了严冬的冰天雪地里一般,渐渐的,又觉得越来越热,像是被十个太阳炙烤着一般,这样冷热交替几个来回之后,忽然觉得身体似乎舒服了些,冷不见了,热也不见了,这才渐渐的睡了过去。 待到醒来,才发现自己竟躺在路上,他试着动了动身,却是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又等了大半天,才遇到郭襄。 &nnsp; 0 ------------ 第8章 垂危 在秋日的大地上,史叔刚便这样向郭襄讲述着他所遇到的事,或许他是不想让郭襄太过担心,是以讲的时候语气异常平静,便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一般。 但郭襄却是一点也无法平静,良久,方才道:“你的意思是说,蒙古兵之中竟有这样的绝顶高手?” 史叔刚这才道:“此人武功之高,当真罕见,我看当世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而且以那五辆大车的情形来看,似乎这样的高手还有四名,只是不知为何竟会躲在那样的大车内,往后你要小心。” 郭襄肃容道:“是,三叔。”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此人如此武功,竟然甘愿蛰伏蒙古兵中,看来蒙古人这些年招募了不少高手哩。” 两人又说了些其它情况,史叔刚听说经过虎跳峡那一路之中并无回回炮在内,道:“如此说来,那回回炮必定在我看到的一路军中,不然,蒙古兵也不会派出这样的高手来坐镇军中了。”郭襄也道:“我们这回要想截得这批回回炮还真有些棘手了。” 待得史叔刚稍稍恢复了些,才问道:“三叔,你能骑马吗?”史叔刚咬了咬牙,道:“应该可以的。” 郭襄听他这么说,便将他扶上了马背,好在史叔刚对驯马一道颇有心得,那匹蒙古马竟能安安静静的托着他走。这一点让郭襄羡慕不已,道:“三叔,什么时候把这手绝活教我啊?”史叔刚瞥了她一眼,道:“鬼丫头,这些年我教你的绝活还少啊?” 郭襄呵呵一笑,道:“三叔反正已经教了我那么多绝活,也不在乎再多教一样吧。”史叔刚道:“你想的倒美。”二人这样说笑着,那马不觉已走出些路程了。 但郭襄深怕他太累,说了一阵之后便不敢再说了,倒是史叔刚谈性颇浓,将各式各样的动物的趣事向郭襄娓娓道来,逗得郭襄不住的笑。 说也奇怪,史叔刚在伤势没发作的时候就跟没事似的,可一发作,就浑身冰冷,颤抖个不停,渐渐的,郭襄摸准了史叔刚伤势发作的规律,每隔一段时间便扶他下马,生起火来休息一阵,但这样一来,行程自是快不到哪里去,郭襄原本走了半天不到的路程,竟用了近两天才走完。 到了白虎山,群雄见史叔刚伤成这样子,俱是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直欲下山去找蒙古人大杀一阵。史家四兄弟更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老三竟被人伤成这样子,急的是这样的伤势,既不能运功疗伤,又不能抓药来治疗,只能靠郭襄那几颗九花玉露丸来暂时稳住伤势。但说是稳住伤势,其实多半还是他们自己的自我安慰罢了,因为几日下来,谁都看得出来,史叔刚伤势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每次发作,似乎都更加厉害。 史家兄弟向来相亲相爱,其余四人眼见老三的伤势越来越严重,当真是心急如焚,老五史孟捷当先忍不住了,叫着要下山去寻药来救治哥哥。郭襄等人劝说了一阵也不见效果,只得让他下山去,其余三人见老五已经下山,也纷纷下山去了。 其实,史叔刚这种伤势,连桃花岛疗伤圣药九花玉露丸都没办法,自然就更别说寻常的药物了,只是史家兄弟不忍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去,才会想着要去寻药,这多半也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史叔刚的伤势越来越严重,而郭襄的那一瓶九花玉露丸也渐渐的浅了下去,很显然,没了九花玉露丸,史叔刚只怕连两日也撑不了了。 史叔刚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不再说什么死不了的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劝郭襄不要伤悲,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费灵药。郭襄本是重情之人,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更是伤心不已,背地里不知道落了多少眼泪。 &nnsp; 0 ------------ 第9章 偶遇 眼看着史叔刚命悬一线,郭襄心里更是焦急,要知道九花玉露丸十分珍贵,她的身边也只此一瓶。 束手无策之间,她忽然想起襄阳里也许还有一些,于是决定赶回襄阳,为史叔刚取来几日性命。 打定主意,更不停留,将身上的那几颗九花玉露丸交给了安足辞,嘱咐他按时喂给史叔刚,自己则挑了一匹健马,朝着襄阳赶去。 郭襄骑了健马,更不停歇,跑了大半天,已入了一处市镇。蒙古兵兵临襄阳城下,北方的城镇自是早就沦入了蒙古人之手。但忽必烈登基之后,重用了刘整、史天泽等一批汉臣,采取了一些汉法来治汉人,竟也将这些市镇治理的井井有条。 在这等情况下,北方市镇的有些百姓自也渐渐忘了自己身在异族的统治之下,日子渐渐的平静下来,商贸业开始繁荣了。 郭襄牵马穿过市镇,打算随便打个尖再连夜赶路,立时便有好几名客栈伙计迎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拉着郭襄的马往自家的客栈走去,一时之间竟乱成一团。 郭襄神情恍惚,也懒得理他们,自顾自走进了一家较近的客栈。那家客栈的伙计见郭襄进了自家的客栈,自是大为得意,加大了力气来牵马,其余的伙计见郭襄已经进了客栈,知道再争已是于事无补,只得悻悻地放开缰绳,自去招揽其他客人。 郭襄进了客栈,要了碗荷包蛋面,想了想,又要了一只烧鸡一壶酒。也顾不得其它,用手去撕那烧鸡,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又拿过一只大碗,往里倒了酒,只几口,便将那一大碗的酒喝了个底朝天。 在这样一个小客栈,竟然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如此豪爽的喝酒吃肉,自是引起了客栈之内往来行人的注意。好在郭襄素来都是我行我素,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再加上赶路多时,已是饥肠辘辘,倒是吃得自得其乐。 她这般吃着,邻桌一名汉子却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不住的回头看着郭襄,郭襄却也并不在意,朝他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那汉子留着几茎稀稀疏疏的胡子,正是那日酒馆里的王大侠。王大侠一向自认自己武功才貌俱是十分不凡,今日见这个美貌的女子朝自己微微一笑,还道是被自己不凡的气度给吸引住了,也是微微一笑,身体却移到了郭襄的对面,道:“敢问姑娘芳名?” 郭襄久历江湖,可说是阅人无数,见这王大侠如此形容,便已知道此人乃是个喜欢无事生非欺软怕硬的主,心下厌恶,并不作答,只是顾着吃碗里的面条。 王大侠见郭襄竟不搭理自己,颇有些恼怒,但随即又将那点恼怒压了下去,换出一副笑脸来,道:“姑娘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本大侠陪你去啊?”原来他见郭襄如此豪放的吃东西,又敢朝着他微笑,还道郭襄是个傻美人,不由得动了歪脑筋,想诱骗于她。 王大侠在这一带横行,虽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侠,却也并非无恶不作之徒,只是在这样一个客栈里,又见没有熟识的人,才将他心底里的恶激发了出来。 郭襄见王大侠越说越不靠谱,也觉得有些恼怒,道:“请兄台自重些。”王大侠听郭襄竟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而且声音虽说不大,但已足够被邻桌的客人听到了,觉得脸上大是无光,不由得大怒,道:“姑娘可千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才好。” 他听郭襄那一句话,已知道郭襄并非走失了路头的傻美人,但仍是觉得她既生的美貌,必定没有多大能为,诱骗不成耍耍她出出气也是好的。 郭襄此时已吃了个饱,更不想与他纠缠,道:“小二,结账。”王大侠听郭襄竟然要结账而走,急道:“姑娘慢走。”左手一晃,竟是一招小擒拿,想要把郭襄拿入怀中。 郭襄家学渊源,见过的绝技岂止数百种,这样寻常的小擒拿自是不放在眼里,稍稍抬肘,便轻轻巧巧的避过了王大侠那一招小擒拿。 王大侠微微一愣,笑道:“姑娘的功夫还不赖嘛,来来来,本大侠陪你玩玩。”招式陡地一边,竟是颇为复杂的一路掌法。本来以郭襄的见识武功,想要破他这一路掌法自是不难,但郭襄被他惹得心头火起,竟是看也不看,随随便便的向他抓去。 王大侠正为自己那复杂而漂亮的掌法只得间,猛的颈后一紧,身子一轻,还没反映过来,身体已是向着门口倒飞而去。身在空中,脑中灵光一闪,已是醒悟了过来,原来自己竟被眼前那个“没多大能为”姑娘给抓起来扔出去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要知身在空中,无从借力,无法使用身法停下来,只能任着倒飞之势摔下来,而这一摔,非得摔成重伤不可,心里猛地一惊,暗道:“不想今日却栽在……” 岂料他尚未想完,便只觉得脚踝一紧,竟被人拉住了,紧接着,那人竟将他向后一引,身体在手中划了个圈,轻轻卸去了他的倒飞之力,像放一个物体一般将他放在地上,却是看也不看他。 王大侠被郭襄一扔,又被那人抓着转了一圈,已是晕头转向,脑子里嗡嗡作响,忙运息调整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过来。 这一场变故使他惊魂未定,倒是安静了不少,连心里想大声叫骂的那股恶气也不知道吓到哪里去了。 王大侠定了定心神,方才抬眼看去。这一看更是大吃一惊,原来将他接过来的那个人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刚刚接他的那种手法来看,这个年轻人的武功显是高他太多了。 王大侠向来自傲,直到今日被一扔一接,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那点微末道行是在浅薄的紧。 王大侠从吃惊中醒过来,细细的打量着那名年轻人。只见那名年轻人龟背鹤形,甚是英武,不过一身衣服却是邋里邋遢,让人不敢恭维。 那年轻人自将他接下来之后,却也不进店,只是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郭襄,眉宇之间隐隐露着些温柔与落寞,仿佛是打量着一位多年前曾经分开的朋友一般。而郭襄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复杂,似有几分吃惊又似有几分兴奋又好似有几分恐慌。 忽地,那年轻人失声道:“你是襄姐?”几乎是在同时,郭襄也叫道:“你是君宝?” 时光荏苒,少年时的朋友再次相见,竟已是将近中年了。好在,时光的刻刀,终于没有把两人雕刻的彼此都认不出来。 在一个陌生的小镇,少年时的朋友就这么深深地凝望,隔着一道门槛,像是隔着一条深深的时光的鸿沟。 良久良久,谁都没有试着往前踏上一步。对他而言,是犹恐相逢是梦中,踏出一步,或许梦便醒了;而于她,这是往事时光的回流,她愿意淹没在往日时光的洪流里,她怕的是,踏出一步,往日时光的洪流便消退了,她怕的是,踏出一步,她触摸到的,便只是现在这一条干枯的河床。 &nnsp; 0 ------------ 第10章 郭破虏的私事 时光在两个昔日朋友的凝视里一点一滴的溜走,而此时的襄阳,一件不小的事情也正在猛烈的拍打着郭家。 耶律齐高高的身子刚跨出房门,胖胖的污衣长老沈乞儿便有些惊慌失措的撞了上来,逆着夕阳惨烈的余光,耶律齐甚至能看到沈乞儿恐惧的眼神和他脸上因恐惧而微微有些扭曲的肌肉。 耶律齐见到这个向来镇定的长老的脸上竟有了恐惧,身体不由得一震,他知道,将有令人震惊的消息要从这个胖胖的身体里漏出来了。 所以他一把扶住了转上来的沈乞儿,道:“沈长老,何事如此惊慌?”沈乞儿见耶律齐扶住了自己,脸上掠过一丝歉意,道:“属下……”耶律齐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客套。 沈乞儿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犹犹豫豫的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是一件私事。”“私事?”耶律齐见他想染了瘟疫似的急急跑来,却是为了一件“私事”,不由得对这件“私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沈乞儿吞吞吐吐,兀自不敢将那件“私事”挑明,这使得耶律齐大是焦急,因为以他对沈乞儿的了解,能让他眼里充满恐惧脸上的肌肉因恐惧而扭曲的“私事”,必定不是一般的“私事”,那么,这样的一件“私事”,只怕将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多的不确定的东西了。 他定了定神,尽量做出一个大帮帮主应有的气概来,用微笑来掩饰脸上的不安,用简短的句子来掩饰声音的颤抖,于是,他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道:“沈长老但说无妨。” 沈乞儿这才嗫嗫道:“也许,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吧。”又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我好像看到破虏了,从红枫苑里出来。” 红枫苑是襄阳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蒙古兵围城之前,襄阳多有武林人物往来,也可算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了,因而,襄阳的街巷自也少不了大大小小的烟花之地。 但自蒙古兵围城以来,襄阳渐渐衰落,这样的烟花之地自然也是大受打击,能挣扎着存活下去的便只有这家实力最强的红枫苑了。 红枫苑老鸨也总算是经营有道,先将用各种手段将原先各家院子里头的头牌召集在一起,又将剩下的姑娘卖给了襄阳的单身汉子,精简了不少的人数,这才从日渐荒芜的时代里生存了下来。 武林人物逛逛妓院原本也没什么了不起,当耶律齐还是公子哥的时候也逛过。可是,郭破虏逛妓院,绝对是个惊天动地的事情,因为他是北侠郭靖的儿子。 耶律齐自也是深知他这个岳父的秉性,知道要是这件事被他这个岳父知道了,这个家将会乱成什么样还真的不敢想象。 虽然,沈乞儿说是“老眼昏花,许是看错了。”但耶律齐知道一定没错,这个沈长老为人一向谨慎,没有搞清楚的是决计不会说的。况且,他自己也曾经在红枫苑不远处的一个街角处看到郭破虏,他回忆起当时郭破虏那怯怯而又紧张的神情,便知道沈乞儿所说的话一定属实了。 “那我爹爹知道没有?”耶律齐稳了稳神问道。沈乞儿道:“我还没敢跟郭大侠说,这样的事……”他很奇怪一向温文尔雅的帮主今天竟有些急躁了,急躁到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耶律齐道:“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你不要再管了,我会处理的。还有……”话未说完,猛的一惊,失声道:“糟了!” 二人的谈话已被一阵尖锐的呵斥声给打断了,声音是从左边不远处的郭靖私邸里传出的。听到这个声音,耶律齐忽然间觉得头都大了,因为那分明就是他妻子郭芙的声音。 郭靖私邸,郭芙已经嚷嚷开了,她向来急躁冒进,刚才耶律齐与沈乞儿的一番谈话正被她听在耳里,哪里还忍耐的住,又气又急,也不与耶律齐等人商量,立时便跑到郭靖私邸去大声呵斥弟弟。 对于礼教大防,郭芙倒是颇有父亲之风,甚至还有青出于蓝的架势,同样是这件事,若是郭襄听到了, 至多不过是哈哈一下,逗郭破虏两句罢了,而被郭芙听到了,想要不闹出点事来还真有些困难。 见沈乞儿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耶律齐也只好暂时稳住心神,对他说道:“这事你不便插手,先回去吧,我赶过去看看。”说罢,也顾不得沈乞儿,匆匆赶了过去。耶律齐迎着郭靖父女的呵斥和黄蓉母子的辩解与叹息跨进大门,街上几个好事的脑袋已经探头探脑的往里钻了。耶律齐一把抓住那几个脑袋,好说歹说,总算把他们送出了郭府,深怕他们在挤进来,赶忙将大门关了。 他这一关门更是给了郭芙一个怒斥郭破虏的极好的理由。只听郭芙指着门口,大声道:“你个下流坯子,把我们郭家的脸都都尽了。”郭破虏嗫嗫道:“大姐,我……”,郭芙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更是反感,斥道:“你说你这一丢脸,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混?爹爹妈妈一世英雄,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下流坯子……” 其实她说的也不一定对,逛妓院与丢脸是两回事,有人便是以逛妓院为荣的,比如江湖上以风流自居的佳公子们。而逛妓院与在江湖上上混也是两码事,不逛妓院的也不一定在江湖上混的很好,而混的很好的也不一定就不逛妓院。 只是这时大家都很震惊,震惊之下也便失去了细细判断的能力,更何况,这个时候,大家需要的不是判断,而是愤怒,显然,郭芙的这一番话对挑动大家的愤怒是极有效果的,于是大家都顺理成章的觉得郭破虏逛妓院就是下流就是无耻。 郭芙直数落的郭破虏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在这一场数落里,她的语速竟是快得惊人,不但郭破虏与郭靖插不进话,便是连一向伶俐的黄蓉也只好颓然的坐在一边,呆呆的看着这姐弟两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听她道:“我真不知道你们姐弟两个是怎么搞的,一个无耻的去嫖**,一个都老姑娘还……” 话未说完,黄蓉已是站了起来,喝道:“芙儿!住口!” 郭芙猛的一震,随即明白过来,不敢再开口,愣愣的站着。原来郭襄的婚事,在郭家上下已经成了一个禁区,只要有人提起,黄蓉总是要发火,所以这下年来,竟是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郭襄的婚事。 郭芙数落郭破虏数到兴头上,不知不觉的望了这个禁区,果然引起了黄蓉的不快。 &nnsp; 0 ------------ 第11章 逆子郭破虏 郭芙的声音一停下来,偌大的大厅立时便安静了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又好像是声音被什么怪物吞噬了似的,大家都觉得心里像堵了块巨石似的,慌得紧。 终于,在良久的沉默之后,郭靖终于开始试着搬动这块巨石了,只听郭靖问道:“虏儿,你平日读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我们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行得正坐得直,你这,你这……”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这”,才终于说出下面的话来:“你这让我怎么说你好?” 郭芙被耶律齐拉在一边劝解,渐渐的也缓和了下来,也跟着说道:“三弟,你向爹爹认个错,发誓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我们都会原谅你的。” 郭芙虽脾性有些暴躁,但毕竟还是心疼弟弟,这句话说的竟是真挚无比。郭靖也是缓缓的点了点头,道:“知错必改,正是大丈夫本色。” 岂料,一直嗫嗫着说不出什么话来的郭破虏这一次竟是说出了一句让在场诸人都大吃了一惊的话。只听他道:“我不会放弃之瑶的,我爱她。”他的声音不大,却是坚定异常。众人这才知道那个女子叫做之瑶,咋一听倒也不像是个烟花女子的名字。 郭靖却像是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一般,缓缓的问道:“你说什么?”耶律齐全身猛地一震,因为他听的出来,郭靖的话竟是冷冽无比,只怕郭破虏再说一句,他立时便会出手了。 郭靖的武功非同小可,耶律齐也是不觉骇然,全神贯注,以防他突起攻向郭破虏。 他暗暗做着戒备,嘴里却赶忙道:“爹爹息怒。”又对郭破虏道:“三弟,你少说两句。”哪知郭破虏竟是倔的异常,不仅不做任何妥协,反而问道:“杨大哥都可以娶自己的师父为妻,我为什么不可以娶之瑶?” 郭靖似是被这句话呛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黄蓉淡淡的说了句:“你杨大哥那么多好的你怎么不学,到学起他的坏来,再说……”话音未落,郭破虏已是抢道:“我没有学坏,之瑶是个好女孩。” 此话一出,郭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蓦地喝道:“逆子,竟敢在此巧舌如簧!”左手一挥,将站在郭破虏身边的郭芙推了个趔趄,右掌已向郭破虏脸上裹去。 耶律齐见郭靖果然出手了,也顾不得去扶妻子,右手一动,使了招空明拳里卸力决,将郭靖的裹掌之势卸去了一大半,但郭靖这一掌又疾又重,虽是被他阻了一阻,却仍是狠狠的扇在了郭破虏的左脸之上。 郭靖这一掌虽是又疾又重,但耶律齐若是想将它阻住,却是只需使一招打狗棒法中的缠字诀即可,但郭靖乃是他岳父,他怎么着也是不敢直接拿了打狗棒往他身上招呼的,所以只得使一招空明拳里的招式,这一招虽说也是绝妙的招式,但比起打狗棒法里的缠字诀,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所以郭破虏终究还是没能避过这一掌。其实,郭破虏却也没想过要避,否则,以他的武功,再加上耶律齐的那一阻,想要避开可说是轻而易举。 而选择不避开的下场就是,他的左脸开始火辣辣的疼,接着,他能感觉到脸上的肉正在肿起,而嘴里咸咸的,似有什么东西再往外冒,他咬着牙将那些东西往肚子里吞去,终于,还是有一丝血丝从嘴角处冒了出来。郭芙赶忙掏出手帕替弟弟擦去脸上的嘴角处的血迹,不料却被郭破虏挥手打在地上,郭破虏似乎是要将叛逆进行到底,下一刻,竟是不顾诸人,头也不回的出了郭府大门。 郭靖私邸,后院。 郭靖正一掌一掌的劈着劈着空气,仿佛跟面前的空气有仇似的。黄蓉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道:“靖哥,再劈这房子就要塌了。” 郭靖仍是一言不发,继续一掌一掌的劈个不停,黄蓉知道丈夫倔起来就像是一头牛,怎么也拉不回,也不去劝他,只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他。郭靖一掌一掌的劈个不停,只批了近两个个时辰,才停下手来对黄蓉说道:“蓉儿,你说我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啊?” 黄蓉见他神色黯然,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心里一酸,柔声道:“靖哥,都怪我平时太由着他了。”郭靖向来以郭破虏像自己而自豪,他平时虽然不说,但心里实盼着郭破虏能在自己的言传身教之下变成一代大侠,像他的名字一般,将蒙古鞑子赶回北方。 可是,眼下,这个一直令他很骄傲的儿子却逛起了妓院,并且还大言不惭的表示要像杨过一般不顾世俗礼法将一个**娶回家,这使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都被粉碎了。 他倒也不是看不起**一类的人,只是觉得“**无情,戏子无义。”这样的人将他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给夺了过去,使他大大的受到了伤害。 只听郭靖颓然道:“想不到人称大侠的郭靖言传身教出来的竟然是一个逛妓院的风流浪子。”说着,呵呵的苦笑了几声,猛的咳嗽了几下,身体摇摇晃晃的向后倒去。黄蓉大吃了一惊,赶忙将他扶住。郭靖强忍住想站起来,不想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黄蓉惊叫道:“靖哥……”赶忙将他扶到了床上。黄蓉家学渊源,也是略通岐黄之术,赶忙替他检查了一遍,知道是操劳过度再加上大怒大悲之后气血攻心所致,只需放宽心态静心调养便可痊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耶律齐夫妇、大小武夫妇听说郭靖已然病倒,更是急急赶来探视。郭破虏听说父亲竟然被自己气得卧病在床,心里也是颇为不安,也急着赶去探视。耶律齐夫妇深怕郭靖见了郭破虏又要动怒,好说歹说,总算把郭破虏拦了下来。他们听黄蓉说郭靖的病情并无大碍,才稍稍放下心来。 其间,耶律齐自不免责怪郭芙道:“芙妹,这回你闯祸了。”郭芙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去指责郭破虏颇有不妥之处,一则让大家都下不了台,二则让父亲气得得了病,也不辩驳,只让耶律齐责怪自己,偶尔,才说道:“齐哥,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我只是想说说破虏……”耶律齐见妻子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以后别这么冒冒失失的,都当妈妈的人了。”原来他们夫妇已经在前年生了一个女儿,只是襄阳物资匮乏,所以孩子虽已三岁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 听得耶律齐说及小女儿,郭芙一腔心事又被勾了上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眼角处,竟是流下一串泪珠来。 耶律齐知道郭芙心中所想,想要安慰她几句,却是怎么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便轻轻揽住她的纤腰,郭芙回过头去,对耶律齐微微一笑,夫妇两人这才相依偎着艰难地向着未知的前途走去。 &nnsp; 0 ------------ 第12章 心病 郭靖在床上一连躺了两天,才感觉到有了些力气,但想要下床来行走,却也是做不到。郭靖自出江湖以来,所遇的风浪真可说是数不清,但却从没有一次是气成这样的。 “爹,你喝点粥。”郭芙端着一碗粥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挥了挥手,说道:“我不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竟是看也不看郭芙。郭芙无奈,只得端着那小碗粥轻轻叹了口气,又轻轻掩上了房门。 说起来,她今天已经是第七次端着那小碗粥走出这个房门了。郭靖对她挥挥手,跟她说“我不饿”,已经是她最大的收获了。前几次的郭靖要么要么呆呆的看着郭芙,要么干脆怒喝道:“滚!”若以她往日的性情,必定会将碗往桌子上一扔,拂袖而去。 但她自生了小孩之后脾气倒是变好了很多,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跟她也有着不小的关系,这才耐着性子,一次次将小碗粥端进房去,又一次次神色黯然的端着碗走出来。 而不吃饭的也不止郭靖一个,郭破虏自从来探视郭靖被耶律齐等人拦住之后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不肯出来,每次叫他吃饭也是不走出房间。 郭芙想了想,放下那小碗粥,走近郭破虏的房间,道:“三弟!”郭破虏却是理也不理他,只顾着自己坐在书桌前**。郭芙对郭破虏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见他不理自己,也是冷着脸走了开去。 “芙儿。”猛的一声叫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却是黄蓉。原来黄蓉自郭靖病倒后,便接手处理一些事情,虽说以前很多事情实际上也是她在想办法,但真要全部接手处理,再加上大小武的帮忙,仍是忙的不得了。而耶律齐忙于丐帮事务,也是帮不上忙。此刻,她却不知道从走哪里出来,郭芙显是被郭破虏气得够呛,竟没有发现母亲就在身后。 “娘。”郭芙看着母亲,仿佛有一腔的委屈要跟母亲说似的。黄蓉朝他招了招手,郭芙只得很不情愿的朝着郭破虏的房门走去。 黄蓉却不叫郭破虏,只对她道:“芙儿,你三妹那边好像有新情况,现在情况非常危急,可是你爹又病成这样,脱不开身去帮她,我实在……”顿了顿,道:“现在只有你还闲着,过去帮帮她吧。” 说着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们母女同心,郭芙已是知道了母亲的用意,随即问道:“怎么?三妹那边出了什么事么?”黄蓉叹了口气,道:“这次押送回回炮的蒙古兵之中有五名一流的高手,每人的武功都不在你三妹之下。” 听到这话,郭芙也是吃了一惊,道:“五名?那三妹岂不是很危险?”黄蓉道:“正是,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你不去的话,襄儿……” 她忽然顿住,以下的话确实不再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她剩下的话是什么意思。郭芙故意道:“娘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三妹就会没事的,我这就去……”话音未落,房门已是吱得得一声打了开来,郭破虏走了出来。 他不出来还好,一出来,直把黄蓉母女吓了一跳,原来只短短的两天,他的头发竟白了一大半,脸色蜡黄蜡黄的,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一般。 原来这两日来,他心里既念着玉之瑶,又深深顾虑着父亲,要心爱的人便会伤了父亲的心,而若是同意父亲,便只有放弃心爱的人,自是心情郁结,这样煎熬了两天,竟是白了半头的黑发。 但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母亲与姐姐那恐惧而奇怪的眼神,只问道:“二姐真有危险么?”他与郭襄乃是一胎所生,再加上两人又常在一处习武玩耍,感情最是深厚,此刻听说郭襄有麻烦,竟是什么事也不顾,打开了房门便欲前去帮助二姐。黄蓉什么也没有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与他道:“这是你二姐派人送来的求救信。” 郭破虏接过那封信,很仔细的看了一遍,又很仔细的看了一遍,良久,才道:“大姐留下,我去吧。”说完,竟是什么话也不说,直奔厨房而去。不多时,便又重新出现在了黄蓉母女的面前,他用过饭后,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但从他的眼神里,却仍是透露着一股浓重的悲凉与落寞。 此刻,在郭破虏房间,黄蓉却是刚刚搁下笔,轻轻地吹了吹纸上的字,又很小心的将那信纸折叠起来,慢慢的放入到一只暗黄色信封之中,递与郭破虏道:“把这个带给你二姐,你收拾一下,待会天一黑,便趁着夜色赶路吧。”郭破虏默默地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黄蓉母女稍稍待了一会,也便走出了房间,只把郭破虏孤零零的留在房间里。黄蓉母女二人沿着略有些幽暗的走廊默默地走了一阵,郭芙忽然问道:“娘,三弟这个样子出城去,能给二妹帮上忙吗?” 黄蓉叹了口气道:“你爹现在这个样子,饭也不想吃,让他出去一阵,你爹眼不见心不烦,对他的康复倒是有好处;再者,你三弟天天闷在房里,也不是个办法,让他出去,好歹总是能帮些忙的。”听了母亲的话,郭芙又默默的点了点头,黄蓉又道:“你去拿些小米粥来,我去看看你爹爹吃不吃吧。”郭芙答应了一声,快步走过走廊,留下几声沉闷的脚步声。 郭破虏呆呆的站在父亲的病房外,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很随意的披了下来,略有些凌乱。深秋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着,他却宛若置身冰窖一般。他的身体如雕像一般站着,眼角却有了一颗缓缓溢出的泪珠。 忽地,那门吱呀的一声打了开来,郭芙从门里垮了出来,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远远的走开了。 &nnsp; 0 ------------ 第13章 相逢 白虎山,山后的平地上,郭襄搀着史叔刚缓缓的向前走去。原来郭襄在遇到张君宝之后,便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了张君宝,张君宝修习九阳神功多年,在这一道上已是颇有根基,虽说要想凭此化开史叔刚体内的寒气还是有些困难,但加上九花玉露丸的药力,更有史叔刚自身的内力修为,几日下来,已是将他体内的寒气化开了近一半。 史叔刚在他们的精心调养之下,身体自也是渐渐的有了起色。竟能够在人的搀扶之下行走了,这一来,郭襄更是高兴只要得空便会亲自搀着史叔刚到后山走走。 原来张君宝也是为了那批回回炮而来的,他这些年一直在武当山修行,只偶尔下山买些生活用品。那一次下山,无意中竟听到蒙古兵有说有一批回回炮要运到襄阳,他深知襄阳对于大宋的地位,不敢怠慢,便悄悄的跟了过去,探听了消息,又想着以自己一人之力,想要夺下由蒙古重兵押运,又有蒙古高手守护的回回炮,必是绝无可能。 只是当时他却并不知道郭襄等人就在白虎山上,所以才想到要赶到襄阳,将消息告知郭靖夫妇。不想竟在那家客栈里遇到了急着赶回襄阳的郭襄。 郭襄从张君宝口中确认了那日史叔刚遇到的那股蒙古兵正是负责押运回回炮的军队,并且知道了在那军中,至少有四五名高手,这才修书送往襄阳,想要再调几名高手前来相助。 不想,那书信竟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消息,郭襄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暗焦急。这一点焦急如何能逃过史叔刚的眼睛,史叔刚对这几日的情形也是知道一二的,说道:“襄儿,别急,想是他们在路上耽搁了。” 郭襄扶着史叔刚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道:“我是担心他们来晚了,以蒙古兵现在的行军速度,只怕不出五天便要进入李家集了,经过李家集,半日行程不到,便进入了蒙古大军的后翼,我们想要截下那批回回炮,可就难上加难了。” 史叔刚沉吟了一会,道:“我们这里到李家集,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如果他们在后天之前赶到的话是来得及。”刚刚说完,安足辞已是走了过来,道:“郭少侠来了。”郭襄一喜,随即问道:“还有谁?”安足辞有些黯然的说道:“没有了。” 郭襄一惊,轻轻的重复了一声道:“没有了?”良久,终于默默地搀起史叔刚,朝着前山走了过去,安足辞抬眼看去,之间夕阳惨惨淡淡的,将一老一小的身影拉得斜斜长长的,说不出的凄凉,蓦地,他的心里,竟涌出一股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来。 而史叔刚与郭襄一老一小却已经走远,渐渐消失在夕阳里。 襄阳派给她的救援只有一人,颇让郭襄沮丧了一阵。但毕竟,还是有人过来,那人还是自己的孪生弟弟,这也可算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了,更何况,她知道,弟弟的武功不弱,并且,还能使得一手好刀法。 郭襄刚把史叔刚扶到前山,张君宝便迎了上来,原来不知不觉间,替他运功疗伤的时间又到了。 郭襄将史叔刚交给张君宝,便匆匆的赶到了前厅。白虎山的山上,有一座破落已久的寺庙,郭襄等人上山后,将这座寺庙做了些整修,便住了下来,所以,这个前厅,其实便是寺庙的大殿。郭襄等人每有要事相商,就在这里集合。 当郭襄见到郭破虏的时候,也是不由得被他那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吓了一跳,又见他形容憔悴,惊道:“三弟,你,可是襄阳有什么变故么?”郭破虏却像是走了魂一般,半晌才反应过来,淡淡说道:“没什么事的。”说着,将黄蓉写的那封信递与郭襄,郭襄急急将那信拆开,才看了几句,便对郭破虏道:“三弟,我们到房里说话吧。” 郭襄既已看信,对襄阳城里发生的事已是知道。他见这个向来老成的弟弟竟干出这等事来,不由得大为惊奇,又见弟弟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知道是为这事。 然而,与郭靖等人不同,她并没有认为这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有心要逗一下弟弟,让他也从这事里解脱出来,当下便道:“三弟,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我那弟妹啊?” 郭破虏虽然也常被郭襄逗着玩,但此刻心情郁结,哪里还想到郭襄是在和自己斗着玩,还以为是讥讽于他,便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拔腿便走。 郭襄是何等的聪明,见他这样的神态,知道自己被他误解了,当下便拉住他,说道:“三弟,别人怎么看这件事我不管,但二姐却支持你。你爱她便爱她,与旁人又有什么相干了。可惜外公不知道,不然,只怕还有夸你一句呢。” 郭破虏见姐姐说得郑重其事,不像说谎,心下感动,道:“二姐,谢谢你。”郭襄道:“我想起你将爹爹气得胡子发颤的样子便觉得好笑。”郭破虏想起因自己而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又想起这些年父亲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心里大是难过,说道:“姐,别说了,是我不好,如果当时我认个错,爹爹就不会气得病倒在床上了。” 郭襄闻言,似是大吃了一惊,道:“怎么,爹爹竟被气病了?病得厉害么?妈妈怎么没跟我说?” 原来黄蓉怕将郭靖的病情告诉她会令她分心,只在纸上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很生气,又说襄阳城最近人手很紧,实在调不出人手来帮她,所以,郭破虏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郭靖已经气病了的事。她想起父亲一向心胸宽广,但却为此事气得生了病,不由得也有些黯然神伤。 沉默了良久,郭襄有说了些话来安慰他。姐弟两有随意说了些襄阳形势,而夜幕正渐渐的垂了下来。 姐弟两说道兴头,也不吃饭,只点了一根蜡烛,在摇摇晃晃的烛光下感叹时局,悲叹命运。忽地,那蜡烛竟啪的一声,爆开了一个烛花。姐弟俩呆呆的看着那不住爆开的烛花,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极了,似乎能听到烛光洒在地上的声音。 突然,有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却是张君宝。张君宝刚跨进屋,便朗声道:“郭兄,还认得小弟么?”郭破虏一愣,随即定睛看去,之间眼前站着一名年约二十上下的年轻人,身穿一件蓝色旧布袍,隐隐约约间还可见的一些油渍,虽是如此,却是气宇不凡,一股锐气隐隐从那身布袍的破洞里激射而出,猛的心念一动,道:“张兄弟,你怎会在此处?”张君宝哈哈一笑,道:“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不在此处,又在何处?”说到此处,三人一齐大笑起来。 郭破虏忽道:“张兄弟,你当年为何不辞而别啊,太不够意思了。”郭襄也道:“对啊,君宝,莫不是我爹爹妈妈怠慢了你不成?”张君宝顿了顿,道:“没有,郭大侠他们挺好的,当初要不是他们用心良苦,让我走出襄阳,只怕直到今日,我还不能理解师父所传的九阳真经呢。” 郭襄道:“我倒是想听听当年的故事。”顿了顿,忽然又道:“不如我们拿些酒菜,来个秉烛夜谈如何?”郭破虏与张君宝当即赞成。 三人边吃边说,渐渐聊出一段往事来。 &nnsp; 0 ------------ 第14章 初上襄阳 襄阳古道自古繁华,来来往往的马蹄踏过了这朝又踏过了那代,踏出了一条整整齐齐的襄阳古道,也踏出了一段零零碎碎的襄阳史。 然而,这一日,向来繁华的襄阳古道却没有响起马蹄声,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着。 其间,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踽踽独行,他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但却挑着两只笨重无比的大铁桶,每一步都摇摇晃晃的显得笨拙无比。然而,他的眼里却透着一股坚忍,仿佛只要他还活着,就会一直挑着这副大铁桶一般。 他挑这副大铁桶已经将近四个月了,从河南少室山脚下一直挑到湖北襄阳。桶里是空的,只放着几个馒头,但这两只桶,在四个月之前,却曾经装过两个人,一个是义守襄阳的北侠郭靖的二女儿郭襄,另一个自然便是他了。 他犹记得,少室山的那一场惶乱的逃亡。那时,他的师父,少林高人觉远大师便是挑着他们两个逃下少室山的。惶乱的溃逃,极使是草木也是惶乱的飞驰的,而在惶乱的世界里,却又一双清澈的眸子让他的心砰砰跳动。更甚于惶乱让他的心跳动。 谁还记得华山绝顶那方略带些少女体香的手帕? 谁还记得那个少女清幽美丽的身影? 谁还记得那个少女浅浅的微笑和淡淡的话语? 谁还记得惶乱的铁桶里那个少女的眼神,清澈又略带些惶恐,像一只受伤的兔子? 然而,又有谁知道,那个少年夜夜梦中,都有那个少女。隔花人远天涯近,知不知道此刻,那个少女的心里,想的是谁人? 而他,只是一个挑着铁桶的平凡少年,即使铁桶里有惊心动魄的故事,他能做的,只是永远挑着这副装过故事的铁桶罢了。如果,没有师父,他只是一个孤儿,然而师父终究还是不在了,永远的不在了。 泪,终于落了下来。 襄阳城,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大的巨大的狮子蹲在那里,扼守住汉水中游,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千百年来,城上城下征战了一部历史,夺了焉支又还了焉支,而襄阳这只无情的狮子,却始终蹲踞在汉水之畔,冷眼看着无数英雄战将在它身边老去。 自几年前襄阳大战,蒙古皇帝蒙哥被神雕大侠杨过一石击毙之后,他的两个弟弟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为了争夺汗位,已在北方打得不可开交。 但,蒙古人毕竟积威已久,况且蒙古人还留了一支军队在南方,不时对襄阳发起进攻。虽说只有一支军队,但宋兵积弱已久,想要彻底将那支蒙古兵消灭,却也是无能为力。 吕文焕与郭靖屡次请求朝廷趁着蒙古兵主力不在南方,先集中兵力将这支军队消灭,但朝中主和派竟是屡屡将吕郭等人的请求扣了下来置之不理。郭靖与吕文换也是颇为无奈,不敢做太大的出击,只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将城墙修了又修。 蒙古大军未至,而打小战却又缩手缩脚的,此时的襄阳,竟是数十年来最为轻松的时刻,然而,在轻松里,又隐隐透着些压抑和风雨欲来之前的不安。而郭靖邀来相助的豪杰之士也纷纷离开了襄阳,一时之间,郭靖竟觉得有些寂寞。 残阳如血,带着些凄凉,将襄阳城楼的影子拉的悠长悠长的。而此刻,郭靖正站在城楼上眺望,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每天到城楼上眺望的习惯。郭靖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大好河山安安静静的躺着,仿佛什么战争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一切正常,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着在城楼上驻守的士兵问了几句,正想下楼,忽然看到了城外有个古怪的少年挑着一对大铁桶向城门走来。 透过斜阳洒下的光幕,郭靖忽然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眼熟。而在此时,“嘎――”的一声传来,厚重的襄阳城门缓缓合上,那少年似乎是喊了几句什么,又似是加快了脚步,但那对铁桶实在过于沉重,即使是加快了脚步,看起来却仍像是在移动。随着轰的一声,那道门终于重重的掩上了。 “唉,就差了几步,要是再快一点就好了。”那少年自言自语道。他叹了口气,又走了几步,才将那对铁桶放了下来,准备就在这城口睡上一夜,明日再进城。这样想着,他撩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准备坐下去吃个馒头。 忽地,那道城门又嘎的一声打开了,吓了他一跳,那少年赶忙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老者从城门里走了出来,那老人虽已年近花甲,浑身上下却仍是透出一股精气神来。 这个老者正是郭靖,那少年尚未从那一声开城门的长长的嘎声之中醒悟过来,郭靖的声音已是传了过来:“你可是少林觉远大师的徒弟张君宝?”那少年见眼前这个名满天下的大侠竟然还记得自己,倒是颇有几分吃惊,赶忙道:“正是,晚辈见过郭大侠。”说罢,身体略略向下弯曲,郭靖已是一把搀起他,笑道:“原来真是张少侠,请别客气。”又,哈哈笑道:“来来来,我们进城说话。”轻舒右臂,已是将那副铁桶轻轻托起,放于肩上,左手却牵了张君宝,向着城里走去。 张君宝瘦瘦的手被郭靖的大手拉着,似乎是挣脱了一下,想要从郭靖的肩上接过那副铁桶,但终于还是没有挣开,只得让他拉着走过襄阳的街巷。 二人边走边聊,期间不免聊到了觉远大师,郭靖道:“尊师可好?”张君宝听到郭靖问起师父,想起师父往日对自己的好,不由得心里一酸,道:“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圆寂了。” 当下便将郭襄与何足道如何上少林,觉远又如何救助自己与郭襄的事说了一遍。郭靖听说女儿无恙,又听说觉远大师竟因为救自己的女儿而圆寂,心里不禁有喜有悲,当然,还有一些惭愧,道:“想不到襄儿竟闯了那么多祸,我实在,实在……”他一连说了几个实在,下面的话竟是说不出来,好在,家门口已经到了。 黄蓉对张君宝的到来更是高兴,拉着他不住的打听郭襄的下落,但他对郭襄行踪的所知实在有限,只得又将在少林寺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黄蓉听罢,叹道:“这个鬼丫头也实在是太疯了,要不是觉远大师、无色禅师慈悲,这一趟非得吃大亏不可。”又对站在一边的郭芙道:“芙儿,你什么时候去找找你三妹,免得她在外头闯出什么祸来。”张君宝朝着郭芙看去,只见她长得颇是瘦削,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肉,竟是颇有几分英气,但也隐隐的透着几分刻薄气来。 郭芙见张君宝在看她,微微一笑,竟是有几分妩媚,道:“张兄弟,我就是襄儿的大姐,往后你就在襄阳住下好了。”算是跟他打过招呼,但不待他作答,又笑道:“我们家这个小东邪,鬼的很哩,他能惹出什么事来,再说,不是还有郭大侠和黄女侠给撑着吗,谁敢把她怎么样啊?”算是对黄蓉提议的回答。 郭靖在一旁道:“芙儿,凡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这理若屈了,任谁都帮不了的。”郭芙听父亲这么说,吐了吐舌头,赶忙称是。 张君宝记得郭襄分别时曾跟他说郭芙的脾气大,旁人说话一个不小心便会收到脸色看,当下暗暗留神,说道:“郭姑娘说她身体健康,让大家不用不用为她担心的,但她若是知道大家这般关心她,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正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却是一个年约二十许的青年,身材高大,颇为英武,眉宇间倒有几分郭襄的摸样,张君宝曾听郭襄说起她还有一个孪生弟弟,见到这个青年,心道:“这个想必就是郭破虏了。” 心念未已,郭靖已是介绍道:“君宝,这就是犬子破虏。”又对郭破虏道:“虏儿,这位是少林觉远大师的高足张君宝,你们多亲近亲近。”二人互相见过礼,又略说了些其他的话,倒是颇为投缘。 黄蓉道:“芙儿,你去给张少侠安排一个房间,我要亲手烧几个小菜来招待招待远客。”张君宝道:“如此,先谢过黄女侠与郭女侠了。”郭芙道:“什么郭女侠不过女侠的,难听死了,以后你就叫我大姐好了。”说罢,笑了一笑,自转身去了。 &nnsp; 0 ------------ 第十五章 分歧 不觉间,张君宝在襄阳已是住了两月有余。郭靖夫妇素来好客,张君宝有是极为知礼,不多久,便相熟了。郭破虏与张君宝性情相投,相处更是融洽,而郭芙也并没有像郭襄所说的一般脾气不好,反而倒是客气的很,耶律齐则向来都是彬彬有礼。 日子似乎平静而又温馨,只是郭襄却并未回来。其间,郭芙也曾出去寻找过一次,但得到消息说是在嘉兴与师姑程英等在一起,这才放心下来,返回襄阳。 张君宝与郭破虏也时常切磋些武功,但他所学的招数,也不过是杨过在华山绝顶传他的那四招和一套罗汉拳,虽说在一身不凡的内力的相助之下要赢郭破虏并不难,但是在招数上,却是远远落后于郭破虏。郭破虏心地淳厚,对自己屡屡落败并不在意,只是为张君宝暗暗焦急。 这一日,郭靖刚刚活动了一下身子,郭破虏便拉着张君宝走了进来,道:“爹爹,你收下张兄弟做徒弟吧,张兄弟若能得到你的传授,一定能将你的武学发扬光大的。” 郭靖微微一笑,道:“能收张少侠这样的少年郎做徒弟,你爹爹只是求之不得,只是,觉远大师的所传,他的所传,只怕要胜我许多呢。”又对张君宝道:“君宝,尊师的所学,实在胜我许多,只是他慈悲为怀,未曾学过外门的攻防招式罢了,你若想学,我倒是可以传你些招式,至于收你为徒,却是不敢当的。” 张君宝本也无意拜郭靖为师,只是碍于郭破虏的盛情,才不得不随他一起来见郭靖罢了,见郭靖不愿收徒却愿意传授武功,不由得大喜,说道:“前辈武功盖世,晚辈若能蒙您指点一二,自是一生受用不尽。” 郭靖听他这么说,问道:“你以前可学过什么招式没有?”张君宝答道:“只学过一套罗汉拳,还有杨大侠在华山绝顶所传的那四招。” 郭靖听罢,道:“是少了点,但武学之道,招式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心性的修为与内力的修为,你所学的招式虽说不多,但若勤加练习,想要击败二三流的高手,乃至于一流的,也不是没有可能。”顿了顿,又道:“你莫看杨过传你的只有四招,这四招妙得很哩。” 张君宝想起在华山绝顶一战和在少室山上那一战,更是觉得郭靖所说大是有道理,便道:“前辈说的是。”郭靖顿了顿,又道:“招式之要,在于制人,临敌之际,最要紧的是不可受制于人。” 张君宝忽然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郭靖道:“怎么?可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张君宝道:“前辈说的,与我师父所说,却是大为不同。”郭靖面露讶色,道:“那你师父是怎么说来着的?” 只听张君宝道:“当日,我师父曾说过‘由心使身,从人不从己;从身能从心,由己仍从人;由己则滞,从人则活。’”这却与刚才郭靖所说的“制人而不制于人”大是不同。 此语一出,郭靖也是不由得一呆,更别说武学造诣更差的郭破虏了。郭破虏道:“不对啊,‘从人’不就变成受制于人了吗?受制于人又怎么能‘活’呢?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料张君宝却很肯定的道:“我师父就是这么说的,绝无可能记错。”抬眼看去,却见郭靖也是一脸的疑惑,已是陷入了沉思,知道这必是一个武学上的难题,不然以郭靖这样的武学见识,是不会一听到这句话便陷入沉思的。当下朝郭破虏摆了摆手,并不说话,两人静静的在地上坐下来等着郭靖的结论。 要知觉远大师的这句话乃是来自于《九阳真经》,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少林高人花了毕生心血写成,其中的内功心法、技击技巧自是别出心裁自成一路,与江湖上诸家所传俱是不同,这位高人写完这部书,已是油尽灯枯,是以这一路武学竟没有传到江湖上去。 而郭靖的所学,极大部分都来自江湖诸家中的集大成之作《九阴真经》,一阳一阴,便是在名字上也是大为相异。郭靖在《九阴真经》上修为已是非同小可,经中要诀更是深入骨髓,所以在思考问题时往往会先入为主,以为天下武功,除此之外更无它途,所以对觉远大师的那句话才始终无法理解。 他口里喃喃着“由己则滞,从人则活”,竟是对地上的郭张二人不闻不问,径直离去。郭破虏与张君宝相视一笑,并不跟从,只看着郭靖如游魂一般消失在院子外。 郭靖满脑子都是那句“由己则滞,从人则活”,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书房,忽地大叫了一声:“哎呀!“竟是撞上了一个人,那人道:“靖哥,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 郭靖猛的一惊,却见妻子笑吟吟的站在面前,他这才将教张君宝的事说了一遍,道:“蓉儿,你比我聪明,你倒是说说看,‘由己则滞,从人则活’有这种可能吗?” 黄蓉沉吟了会,摇了摇头道:“这是个什么道理呢?按说,这样的话是大大不对的。可是,当年在华山之巅,你我就曾经见过觉远大师的武功,只怕不在我们之下,他的所学,便是这《九阳真经》。” 郭靖见素来多智的妻子竟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觉叹了口气道:“武学之道,果然是天外有天啊,昔年一部《九阴真经》已是另天下豪杰争得头破血流,以为便是天下最强的武功了。不想,竟又有一部《九阳真经》横空出世。”黄蓉却是宛若未闻,一语不发。 郭靖见妻子一言不发,奇道:“蓉儿,你可是有什么主意么?”黄蓉忽道:“也许,我们不该让他留在襄阳的。”郭靖一惊,道:“为何?不管怎么说,他师父也是因为襄儿才圆寂的,我们照顾他也算应该的。” 黄蓉见丈夫不解,忙解释道:“我倒不是不愿意让他留在襄阳,说实话,这孩子我倒是挺喜欢的,只是,我只怕留他在襄阳,反而会耽误了他。” 郭靖知道妻子素来都有自己的主意,并不打断,只待她说下去,果然,只听黄蓉道:“依我看来,君宝的所学只怕是一种江湖上闻所未闻的武功。若留在襄阳,只怕反而会受你我的影响,渐渐忘去觉远大师所传的那一派武功,将来纵有所成,也不过是如你我一般。” 近些年来,郭黄两人武功渐渐臻于圆熟,尤其是郭靖,更是觉得自身所学的武功上有很大的局限无法突破。为了寻求这种突破,郭靖甚至不惜耗费心力,到处搜罗各种武功的古卷残本进行整理,期冀有所发现,但却终究没多大进展,此刻听到黄蓉这话,自又是勾起了一桩心事。 郭靖沉吟了一会,道:“蓉儿,你想的果然比我要远,既然君宝所学与你我异路,我们又何必将他拉入我们这一路来呢。没了你我的指点,说不定倒是能成就出一位震烁古今的武学宗师来呢。” 黄蓉见郭靖已然明白自己自己的想法,更是激动,仿佛一代武学宗师就要在自己英明的决定之下诞生出来似的,脸上不由得绽开一朵花来。 &nnsp; 0 ------------ 第十六章 伤心欲绝 郭靖看着妻子,已然明白了妻子的高兴处,道:“近年来,我也越来越觉得我们的所学有太多的局限了,可惜一直想不透,若是君宝真能将觉远大师所传的《九阳真经》领悟透来,也许真能弥前人武学上的不足之处,也可算是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了。”说罢,夫妻二人竟是相视而笑。 张君宝自郭靖离开后,便一直在思考着郭靖说的“制人而不制于人”。当然,也想起了在少林与何足道的那一场大战,想起何足道那明晃晃的一直在眼前晃动的剑尖,心里头仍是觉得一阵阵的后怕,不由得觉得郭靖将得大是有理,只有出招过快,先制住别人才能不受制于人,心想:“也许师父教的真的只是些强身健体的法门吧,克敌制胜,还是郭大侠教的比较有用。” 他这样想着,不觉间,夜幕已是垂了下来。翌日,正想着去找郭破虏,黄蓉却将他找了过去。他听说黄蓉叫他,不敢怠慢,赶忙赶了过去。 黄蓉见到张君宝,只稍稍聊了几句,便切入正题,说道:“君宝,你昨日所说的‘由己则滞,从人则活’,我听说了。武学一道,原是没一定准则的,只要你认为对的,就坚持下去好了。”顿了顿,又道:“你师父所传的,实是一套极高深的武功,我们一时之间也是领悟不了,我倒是建议你能选个僻静的地方好好参悟。我们倒是很希望你在襄阳住下来,只是……”说道这里,抬眼看着张君宝。 话到这里,张君宝并不笨,哪里还听不出来黄蓉的意思,只是他年方十七,正是一个男孩子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只听出了黄蓉让他离开襄阳之意,至于黄蓉的良苦用心,却是并未放在心上。 见黄蓉这么说,立时便道:“如此甚好,我也刚想离开襄阳到各处转转呢。”抬了抬头,像是要将某种从心底泛起的情绪压下去一般,然后说道:“晚辈告辞了。”更不迟疑,转身便走。 黄蓉是何等的机敏,从张君宝的举动里,立时便看出了自己的话被张君宝给误解了,刚想解释,只见人影闪动,张君宝已经走近门口了。 一时之间竟是忘了用轻功去追他,口中只低低蹦出一句:“君宝,这里还有盘缠……”但张君宝竟是头也未回,大踏步走了。 良久,黄蓉方才拿起那包给张君宝准备的银两,跨出两步,忽地又收住脚步,叹了口气,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着银两说道:“多历经点世事也好,君宝,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们的用心的。” 黄蓉的身子站成了一座雕塑,而张君宝却是心情抑郁,大步朝城外走去。出了城门,更是拔步便跑,只觉得离襄阳越远越好。他虽不会轻功,但内力却已是颇为不凡,这一阵狂奔,当真是疾若奔马,不多时,已将襄阳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而耳边,竟又传来那日在武当山下那对夫妻的对话:“……除死无大事。难道非依靠别人不可……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自立门户……没来由的自己讨这场羞辱……常言道得好,除死无大事,难道非依靠别人不可……” 字字句句,犹如雷鸣,打在心上。 忽地,脚下一个趔趄,竟是摔倒在地。他摔倒在地,挣扎着想站起,忽然感到一阵晕旋,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原来,黄蓉的话虽说并不很难听,但他在襄阳住的的日子里,一直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心态,再加上自尊又强,听到黄蓉的话,竟是把她理解成了“逐客”,所以才心情郁结,一路拼命的奔走。这样玩命的奔跑,自然是免不了虚脱的了,当日觉远大师便因内力消耗过多,虚脱而死。他年纪尚轻,虽不至于像觉远大师一样虚脱至死,但这般狂奔却也是凶险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转醒,此时已是半夜,一轮惨淡的圆月懒懒的贴在青黑色的天上,几颗孤星远远的闪着,将那轮圆月映衬的愈发惨淡且孤单。 凉风凄凄惨惨的吹着,天越来越阴暗,几片乌云恶狠狠地扑向那仅存一点微光的惨淡的月亮,一时间,世界只剩下了黑暗和压抑。还有一个孤单而瘦弱的少年。 几滴雨点凄凄的落下,像是眼泪。 上半夜还好好的天,此时竟下起雨来。周围俱是平地,连个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不一会,张君宝全身已是湿透。 湿淋淋的衣服黏在身上,甚是难受。他索性坐在地上,思考起自己下一步的路子来了。他本是个天性乐观之人,加上深受觉远大师数十年的佛法熏陶,对得失之事看的也远较同龄人看得开。他去襄阳,虽说也是为了找寻一个栖身之地,但更多的只怕是为了那个给他手帕的少女。 华山绝顶,那个少女柔柔的眼波,还有那方素净而带些幽香的手帕,早已烙刻在他的心间了。 而更让他牵挂的是觉远大师的另一只铁桶里的那双略带着些惶恐的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的眼眸。明眸如水,此生只怕再也跳不开了。 认真的思考起自己的何去何从后,他的心里才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忽然想起一事,竟是失声叫了出来,道:“糟了,铁桶!” 原来他走得匆忙,竟是将那一对铁桶忘在了襄阳。那对铁桶对他的重要性自然是非同小可,他一想起自己竟然将师父的遗物忘在了襄阳,不由得懊悔起来。想到自己就这样将师父的遗物丢了,想到自己是这样狼狈的被人逐出襄阳,他的心里便渐渐的又泛起了一层酸楚。 也罢,往后,便一个人游历江湖吧,他最后这样决定。他打定了主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起身来,起身一步步的朝前走去。 &nnsp; 0 ------------ 第十七章 路遇故人 张君宝一路向东行去,倒也没遇到什么事。 这一日,不觉间已到了一处市镇。 此时,蒙古兵经襄阳一役,皇帝蒙哥被神雕大侠杨过击毙,早已北退,四王子忽必烈与九王子阿里不哥为争汗位,在北方草原打得天昏地暗,早已无暇南顾。 这一场变故给了南宋王朝一个极好的喘息之机。因此,原先因受战乱威胁而百业凋敝的市镇又重新发展了起来。 进了市镇,耳边顿时熙熙攘攘起来,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的时节,街道两畔的小贩更是叫的起劲,想要在一天生意的最后时节再赚上几个铜板,更有伶牙俐齿的妇人丫环们买菜的讨价还价声,把一日黄昏点染的热闹非凡。 张君宝的肚子忽然咕咕叫唤了起来,他摸了摸口袋,却只摸出一个铜板来。 他这一路东来,都是在寺院里投宿觅食的,他虽年纪不大,但师从觉远大师多年,读过的佛经自是不少,是以常常能与寺院中的僧众谈些禅理,寺院中的僧人见他年纪轻轻却识见不凡,往往也对他另眼相看,一个寺院的主持还送他一锭银子。 当然,也有的寺院是直接就将他赶了出来,毕竟,在这样的年头,骗子实在是太多了,再慈悲的出家人也没工夫去和一个骗子理论。 他听说郭襄是在嘉兴,便打算向嘉兴行去,他倒也不是想去与她汇合,只是想去看一看。看一看,偷偷的,也许只有一眼,却已足够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走了这么久也还未曾走出湖南的地界,而嘉兴是在浙江,照他这个速度,到了嘉兴,只怕郭襄早已离开了。 他掏出那没剩下的唯一的铜板,低声对路边的一个卖馒头的小商贩道:“大哥,我只有一个铜板,买个馒头吃行吗?” 那卖馒头的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身体虽瘦弱,但却生的鹤形龟背,双目炯炯有神,极见神采,便拿起几个馒头递与他道:“小兄弟,吃吧,你那一枚铜板我也不收了。人谁没个手头紧头的时候啊?” 张君宝见那卖馒头的如此慷慨,心中颇是感动,赶忙接过馒头道:“多谢大哥了,这一枚铜板,算是我的一个心意,愿大哥生意兴隆。” 那卖馒头的见他这么说,也不多说什么,接过那枚铜板,道:“那就多承小兄弟的吉言了。”顿了顿,又问道:“小兄弟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张君宝道:“我也不知道,四海为家吧。”那卖馒头的笑道:“云游四海,四海为家,小兄弟倒是好志向。” 张君宝刚想说什么,却见那卖馒头的抬头看了看天,一面自言自语地说道:“天黑了,小兄弟,咱们就此别过,再会再会。”一面收拾东西,一头炉子一头蒸笼,挑起行头,转身大步离去,瞬间便望不到影了。 张君宝呆立在原地,只隐约记得这个卖馒头的脸上有一条伤疤,那个火炉子上似是画着一朵奇异的火焰,其它特征,却是记不清了。 他咬了一口馒头,只觉得这馒头清甜松软,又略带些松木的香味,与以前所吃的俱是不同。 当下也顾不得细想,忙大口大口的咬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却怎么也舍不得吃,犹豫了一阵,才又吃了一个。下定了决心将最后一个纳入怀中,细细的感觉那丝丝渗出的馒头的香味。 蓦地心念一动,拉住一个旁边的一个卖拨浪鼓的商贩问道:“刚刚这位卖馒头的师傅是天天在这卖的吗?” 那商贩道:“一看小兄弟就是外地人,我们这些流动的小商贩哪有个固定的地儿啊?今天是城西,保不定明天就是城东了。这些摊位是要自己先占得,更何况占了也不一定就能安安生生的做买卖的,有时县衙里的捕快要来赶我们的,说是我们卖的东西是假货,不干净,还占了街道。” 张君宝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失望,道了声谢,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去,一转身却撞在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身上。 那老头来的甚是诡异,连一点声息也没有,不然,以张君宝此时的功力,是怎么也不会不知道的。 那老头身形略胖,一部花白的胡子乱蓬蓬的挂在胸前,须发皆白,看上去似乎有百岁高龄。 张君宝这一转身,几乎是脸对脸的撞上去,他心道不好,刚想去扶,不料那老头却只是微微的晃了晃,那张长满花白胡子的脸还朝着他挤眉弄眼,说不出的滑稽。 张君宝见这老头甚是奇怪,不禁暗暗留意,只觉得此人十分眼熟,但却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了。 那老头嘻嘻一笑,伸手从那商贩的架子上取下一只波浪鼓,咚咚咚的摇个不停,眉飞色舞,显得极是高兴。 张君宝见那老人对小孩的玩具如此热衷,顿时想起眼前这老人便是几年之前在华山之巅所见的那个五绝之首中顽童周伯通。 自上回华山论剑之后,杨过与小龙女归隐,郭靖夫妇回襄阳,一灯大师与东邪黄药师云游四海,这老顽童便与瑛姑回到了百花谷隐居。 不料没过一年,瑛姑竟因年迈而与世长辞。他本天真浪漫,也不觉得十分悲伤,将瑛姑遗体埋在百花谷的花丛中,对着那花冢福了福,说道:“瑛姑啊瑛姑,这么多花年年月月的开,永远都不会凋谢,你也可算是与天地同寿了。” 他心地单纯,自然认为百花谷中的那些花会是瑛姑的化身,自此更加用心的照料那些花。但他天**玩,哪里又经得起常年在谷中的孤独,没过多久,便一个人出得谷来,到处游玩,只觉得甚是逍遥快活。 周伯通虽然年事已高,但因心地单纯,仍是丝毫不见老年人的衰相,鹤发童颜,仍旧保持着极好的记性。 周伯通的记性本就极好,是以一到这镇上便见到了张君宝,略略一想便知道是上次在华山之巅所见的那个小和尚。 上次在华山之巅,他见张君宝师徒呆呆傻傻,早觉得十分有趣,对他们早已印象深刻了。 他正一个人无聊呢,正好瞧见张君宝踽踽独行,心想总算找到一个好玩的人了,便悄悄的跟在张君宝的身后,想突然跑出来吓他一跳,所以便出现了先前那幕。 张君宝独自远行多时,不见一个熟人,此时陡然看见周伯通,实无异于在他乡遇见亲人,又惊又喜,赶忙叫道:“晚辈张君宝见过周老前辈。” 周伯通本以为这一下突然出现会吓张君宝一跳,但见他的反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不禁有些失望,摆摆手怏怏地说道:“罢了罢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张君宝虽然与他相处只有在华山之巅那短短的几个时辰,却也知道这位周老前辈的脾气,便将原先那副恭敬的面孔收起,换了副随意的表情问道:“老哥哥这是打哪玩来的?” 周伯通这才高兴起来,却故作正经的皱着眉头,很夸张的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我先带你去见个人,其它事再和你细说。” 便说便从怀里拿出一大块银子丢给那个卖拨浪鼓的,一手拉起张君宝,一手摇着拨浪鼓转身离去,把一脸惊喜的商贩远远的丢在身后。 &nnsp; 0 ------------ 第十八章 师尊宛在 周伯通拉着张君宝,一路向城东走去。张君宝眼见天已渐暗,心想出了城去只怕要错过宿处。 他虽已身无分文,但在城外,极有可能连个遮天的地方都没有,而在城内,好歹能找到个破庙啥的暂且住住,是以极不愿出城去。 原来这些日子他风餐露宿,常常会错过城镇,要在野外过夜,对野外的种种,已然有了一种恐惧。 他们渐渐接近了城门,眼看就要出城而去了。张君宝不由得说道:“老哥哥,这般下去我们只怕要在城外的野地过夜了。” 周伯通对他挤了挤眉,用手指了指城东一条小道,说道:“谁说我要出城了?”又故作老到的说道:“山人自有……自有妙去处。” 说着两人向右一拐,竟拐进了一条小巷里。那条小巷曲曲折折的向前延伸开去,又接着些巷口,迷宫似的,若非熟悉路径,只怕过不了一时半会便会迷路。 周伯通却像是极熟似的,带着张君宝左拐右拐,不多时便绕过了那段迷宫似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座不大的寺庙,此时天尚未全暗,而庙门却已紧闭,想是庙中已无僧侣。 这庙藏得极是隐秘,若非事先得知路径,想要寻到这里,只怕得花费些工夫才行。张君宝打量着这座小庙,发现它虽然不大,却极是清幽整洁,甚至有百年的大树根植其间。若非亲见,只怕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样的闹市中还有这样一方清闲的所在,真可谓是大隐隐于市了。 周伯通不待张君宝说什么,只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那庙门,神色之间极是恭敬。 张君宝见一向大大咧咧的周伯通竟换了副恭敬的样子,不由得大是好奇,心道能令他如此恭敬的人物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心念未已,只听嘎的一声,那道木门竟缓缓的打开了,一个慈祥的老僧露出脸来。 周伯通学着僧侣的摸样,双手在胸前合十,道:“阿弥陀佛,大师可好?”顿了顿,又道:“我说一灯大师,你老真是越来越健朗了。” 原来这老僧便是南僧一灯大师,他云游四海,与各地高僧皆有交情,一年前路过此地,前来看望这座小庙的主持,不料那主持已云游去了,他见此地极是清幽,竟在此处定居下来。前些日子偶然外出,恰逢周伯通,两人相识多年,虽曾有过一段尴尬的往事,但一来年岁渐长,二来早在杨过大侠的调解下打开了心结,早已成知交好友了。两下相见,自然极是高兴,周伯通也因此知道了一灯的住处。 周伯通在此庙留了一晚,他是闲不住的人,次日便跑了出去,到周边各个城镇游玩去了。转眼已玩了大半个月,这才又转回到这个市镇来,不想一进市镇,便遇到了张君宝。 张君宝见一灯大师慈眉善目,不觉想起了已然圆寂的师父觉远大师,心下一酸,不觉下拜,到:“晚辈拜见大师。”一灯大师袍袖轻拂,将下拜的张君宝轻轻托起,道:“张居士起来说话。”将二人让进小庙。 庙中并无旁人,一灯大师让两人坐定,对周伯通笑道:“我说老顽童,你怎么又跑回来了?我这小庙可是没斋饭给你吃哟。” 周伯通自又是一阵辩解,一灯大师却不再与他相辩,只向张君宝道:“张居士怎会在此处?令师可好?” 张君宝见一灯大师问及师尊,想起往日在少林的种种。想起师尊的慈爱,他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一股暖意,但,师尊已然往生极乐,只剩自己流落江湖,随即又产生了一股凄凉。 下少林后的种种浮现心底里,半晌才黯然说道:“师父已圆寂了。” 这个消息来得实在突然,饶是一灯大师这样的修为定力,也不觉一阵惋惜。 华山之巅一番相会,两人早已惺惺相惜了,不想觉远大师竟已圆寂。一灯大师是何等人物,听说觉远大师已圆寂,心知有异,道:“以令师这等修为,按说不应如此早就圆寂,可是少林出了什么事?” 张君宝见一灯大师相问,便将何足道如何闹少林,觉远大师又如何挑出他与郭襄之事说与他知道。 只听周伯通道:“不想西域竟有此高手,我原以为老毒物死后西域就没高手了,如此看来,此人武功实不在我等之下,要是能打上一架就好了。” 一灯大师瞥了他一眼,道:“你就知道打架。”对张君宝说道:“怪不得觉远师兄竟这么早的圆寂了,善哉,善哉。”顿了顿,又道:“缘法流转,生灭俱是佛缘,觉远师兄前往灵山,得不灭之身,亦是一桩喜事,你也不必太过悲伤了。” 张君宝点了点头,见周伯通两眼发光,摩拳擦掌,一副想和人比武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大乐,心想这老爷子真是个武痴。一转头发现一灯大师慈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师父并未圆寂,就在眼前看着自己。 一时间,周围仿佛突然静了下来,只有那盏油灯时不时的爆开一下,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瞬时又归于沉寂。 还是周伯通最先打破这沉寂,他忽然问道:“郭襄这小丫头倒是鬼的很,怕要超过其母呢。” 一灯大师捏须微笑不已,自言自语道:“这倒是是个有缘人”,又问张君宝道,“张居士可知那襄儿是否回到襄阳?这孩子一年到头在外边乱跑,靖儿夫妇想是操碎了心。” 张君宝心中极是不愿提起在襄阳那一段,但见一灯大师对郭襄如此关心,不由得心下大是感动,心里想着只说不知,嘴里却不由得说道:“郭大小姐上回曾去寻找,听说是在嘉兴。” 也许,有一种人,你永远都无法对他撒谎。 也许,有一个人,你永远都无法对她的事去编一个谎。 张君宝这么一说,无疑是承认了他见过郭芙。果然,只听一灯大师轻轻的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与芙儿见过?” 诸般种种,虽不愿提,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要被提出来了。张君宝仿佛看见一个无助的自己,无助的想捂住一个伤疤,不幸却怎么也捂不住,神色黯然的说道:“是的。” 周伯通见他忽然之间神色黯然,还道是郭芙又与他斗气了,说道:“我说小兄弟,郭芙这丫头就这样,她说的什么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就连杨过那小子都要被她欺负呢。” 一灯大师到底多见些事故,见张君宝讲话每每绕过襄阳,知道必有些蹊跷,想这样一个孩子流落江湖真是不易,心生怜悯,柔声道:“孩子,江湖就是这样,委屈总是免不了的,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不妨都说出来,说出来也就好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极是质朴温柔,就像是往日在少林中觉远大师的谆谆教诲一般。张君宝心下感动,想起出少林后被追杀的经历,路上的化缘经历,襄阳的“被逐”经历,出襄阳后无数个夜晚形影相吊的经历,桩桩件件,宛在眼前。 又想起自己自幼无父无母,只师父一个亲人,自师父圆寂,便成了孤儿,流落自斯,心里一酸,不由得落下泪来。 要知他虽非那种十分要强的人,但也轻易不落下眼泪。只是一来他说经历的事实在过于艰辛了,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的承受范围,二来一灯大师与觉远大师同为佛门高僧,两人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的地方了,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一灯大师等同于觉远大师了,所以会莫名的产生一种亲切感,仿佛一灯大师所说的便是自己已圆寂的师父所说的一般,总有一种“若师父还在,他也会这么说”的想法,所以在一灯大师的柔声安慰下才断断续续的将他在襄阳的那段经历说出。 他话未说完,周伯通已是大为愤慨,说道:“黄蓉这鬼丫头这一手可太不厚道了,小兄弟在他家,能吃他多少饭?她小气便小气,怎么还扯出什么找个僻静的地方修行的鬼话来?” 一灯大师却是沉吟不语,道:“女中诸葛的心思,果然是高人一筹,君宝,你便按她说的去做吧,日后总会有理解明白她心思的时候的。” 张君宝自那日听到黄蓉的话后,心里既羞愧又伤悲,自不会对黄蓉的话多做思考,听一灯大师说的这么肯定,又想起自己在襄阳的两月里,黄蓉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所认为的。 一灯大师见张君宝若有所思的样子,伸手对刚想说话的周伯通做了个手势,两人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只剩下偶尔的灯所发出啪啪声。 周伯通毕竟耐不住,嘴里扑哧扑哧的鼓着气玩,一灯大师指了指他,对张君宝说道:“孩子,后屋有卧榻,你早些休息去吧。”张君宝听他这么说,默默地点了点头,在一灯大师的带领下朝后屋走去。把周伯通留在屋里,气得他大叫:“喂,我睡哪啊?”一灯大师哈哈一笑,并不做回答。 窗外,斜钩月笑眼盈盈,像极了那个女子笑时的眼眉。 张君宝躺在床上,开始很认真的思考着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事。 那一夜,他迟迟未睡去,他有一种真正长大的感觉,他好像真正感觉到了师父给他的力量。 次日清晨,当周伯通大呼小叫着张君宝不见了的时候,一灯大师只平静的笑了笑。 &nnsp; 0 ------------ 第十九章 夜袭 蜡烛,啪的一声又炸开一个花来。而窗外,已隐隐透出了些晨曦的微亮。 郭襄等三人各诉平生,又说了些江湖轶事,不觉间,竟是把浓黑的夜色都说尽了。 陡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郭襄的心里忽地一紧,果然,只听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一阵敲门声伴着一个说话声传了进来,那声音道:“襄儿,襄儿……” 郭襄赶忙将门打开,却是史仲猛。他自那日下山后便杳无音信,现在却突然出现,郭襄尚来不及高兴,史仲猛却已是说道:“蒙古押运回回炮的军队连日来都只在白日行军,昨日不知何故,竟连夜急行军,朝襄阳而去,已快接近李家集了。” 郭襄等三人听言,心里俱是暗道了一声不好。要知李家集东,便是围攻襄阳的蒙古大军的驻扎之地了,出了李家集,便进入了蒙古兵的势力范围,要想截得大炮,几乎是异想天开之举。 郭襄沉吟了一会,道:“我原想是将大炮劫下来,留在我们的手上,将来与襄阳守军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打破蒙古兵的包围,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惋惜,顿了顿,又对安足辞说道:“为今之计,只有炸掉这些大炮。”史仲猛道:“这批大炮威力极大,如此炸毁岂不可惜?” 张君宝接道:“我们已没有其它办法了,李家集离蒙古兵大营太近,就算我们能成功夺得大炮,也难免不惊动蒙古大军,我们根本无法带着大炮撤退。” 史仲猛虽对这批大炮十分不舍,但也不得不仍同张君宝的说法,道:“虎口夺食,一旦惊动了蒙古兵,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行动的时间只怕连一个时辰也不到。” 郭襄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只有放手一搏了,史家诸位叔叔都回山了吗?”史仲猛道:“没有,他们跟在蒙古兵后头,这样蒙古兵一有异动,我们也好知道个底细。” 郭襄点了点头,道:“如此,辛苦众位叔叔了,对了,三叔的病情已无大碍,只需多假以时日调养便可痊愈。” 史家兄弟向来兄弟情深,史仲猛听说史叔刚已经无恙,更是高兴,道:“多谢你了。”郭襄指着张君宝笑道:“二叔,大恩人就在我旁边,你不谢他却来谢我可是太说不过去了。” 史仲猛一愣,随即两脚一屈,竟是向着张君宝跪了下去,张君宝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将他扶住,说道:“我们也别谢来谢去了,赶紧商议个对策吧。”三人齐齐称是,将尚在睡梦中的群豪叫醒。 不多时,白虎山上竟已是人声鼎沸,连战马也是不住的嘶鸣。骏马如龙,在白虎山的脚下不住的驰骋,渐渐的消失在宽阔的大道上,只留下一道灰尘,久久不散。 李家集。夜渐渐的暗了下来,云朵开始聚拢来,风凉凉的吹着,渐渐的有了肃杀的气息。 一条不大的江缓缓南流,在此汇入汉水,带来的泥沙渐渐在此沉积下来,久而久之,竟形成了李家集。 蒙古南侵之后,控制了汉江水系,在襄阳外的白河口与鹿门山修起来工事来围困襄阳这座长江水系的大门。而李家集外四十里地,便是白河口。 蒙古皇帝忽必烈久征南方不下,不得不听从汉儒刘整等人的建议,以汉法来治汉地,严令蒙古兵不得擅杀汉人,不得惊扰非征伐的地方,是以李家集自沦陷后并未受到极大的冲击,北方商贾依旧往来经商。 白天的李家集甚是热闹,而此时夜幕下的李家集却安静的吓人。 在墙角撒尿的二狗子刚在想着白天那个那胡子军官的神情,打更的李老头已冲他喝道,“你小子还不躲屋里去!没听那军爷说吗,今晚宵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二狗子最怕他这打更的本家三爷爷,吐了吐舌头,忙躲到了屋里。 屋外,李老头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小心……”话音陡然顿住,他似乎看到了数条人影从他眼前飘过去,可是不甚分明。 也许是老眼昏花了,他这样想。他忽然又想起自己向来耳聪目明,这么一想,他顿时有些恐慌起来了,他想起了年轻时他爹老更夫对他说的那些飞贼的故事,这么想时,他便犹犹豫豫的喊了几句,脚下却越来越无力了,身子不知不觉的朝家里挪了去。 而在更夫到家后的不久,李家集却陡地热闹了起来,先是来了一拨唱戏了戏班,再是一拨马帮,乞丐道士尼姑和尚书生,则是零零散散的来,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像是赶了巧似的往李家集涌来,把各家客店的伙计忙的像走马灯似的,掌柜们则又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突然之间多出了这么多客人,担心的是这么多的客人容易引发冲突,一旦闹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这些人物住店后却一点也不闹,只安安静静的要些茶水点心,吃过之后便又安安静静的回房去歇息。 这让掌柜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开出一朵朵花来,对伙计们的说话都客气了不少。 当一番闹腾后的李家集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李二狗们得梦已经做到最美的部分了。但这注定要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突然涌现的旅客刚歇下来,得得的马蹄声又由远而近了,中间还夹杂着些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似是一大队人马在运什么东西。 掌柜们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客房已经不多了,如果腾不出房间给这批客人住的话,他们将丢掉一大笔白花花的银子,虽然,这批客人还没有上门找房间。 但,当他们看到这批客人出现在街头的时候,他们已不再为这笔银子而为难了。 因为这是一支蒙古兵队,就算有房间的话他们也基本上要不到银子,还得小心伺候着,否则只怕还有性命之虞。 押送回回炮的蒙古兵队进李家集了,之前还来过一批三教九流的人物。 夜很黑。 &nnsp; 0 ------------ 第二十章 噩耗 几天以后,江湖传言是这样的:大侠郭靖之女郭襄率抗蒙义士五百多名在李家集与蒙古一队人马激战,炸毁回回炮八门,全歼押送大炮的蒙古人马,但在撤退时陷入白河口蒙军的包围之中,双方激战一个日夜,抗元五百义士损失惨重,逃出包围者不到五十人,郭襄本人也未能生还。 郭襄在江湖走动多年,又极是豪爽仗义,隐隐间已成为黑白两道的领袖人物,此消息一出,当真是武林震动。 数日之内,便有数不清的武林人物冒死赶往李家集探听消息,但一无所获。 郭襄失踪了。 郭破虏是在李家集之战后的第三天醒过来的。 对当时的情况他已既不甚清了。只记得那夜,乌云压月,押运回回炮的蒙古兵入城后,扮作戏班与马帮的抗蒙义士在炸毁回回炮的同时其余的人手再进行一场杀戮,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到连原先设想的那五名蒙古高手竟也不知何故不在军中。 然后,然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便有成千上万的箭怒吼着射向他们。 其中更有马的狂嘶,蒙古武士的咆哮,还夹着些哀号。 死亡笼罩了李家集。 他定神后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接着是杀杀杀,再接着是二姐,张君宝们都不见了,蒙古人将他团团围住,远处也传来阵阵喊杀声。 天亮了。杀杀杀。 太阳已经高高挂着了。杀杀杀。 他浑身带伤,但蒙古兵的尸体也在他突围的身后横七竖八的堆积了起来。 天渐渐暗了,他无法突围,蒙古兵也无法将他格杀。忽然,身后的蒙古兵一阵大乱,丐帮长老陈老三挥舞着一把大刀杀进重围。然后,他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他能清楚的记住的便只有这些了,但中间好像有什么遗忘了,但遗忘了什么,他却又想不起来。 总之,他现在的情况是,活着,在一个潮湿的地下洞穴里,全身绑满了绷带。 要是陈老三救了他的话,他应该就在旁边的,但现在,洞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试着动了动身,发现自己根本连转身都不可能。他现在很迷惑,就是他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他带着迷惑整整躺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穴顶有了动静,那穴顶忽然开了一个洞,透过泄进来的光亮,他看到一条绳梯垂了下来,一个个年约七旬的老翁提了个盒子缓缓的顺着那条绳梯爬了下来。 那老翁见郭破虏已经醒来,倒是吃了一惊,道:“年轻人到底体格健壮,这么快就醒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十几天你才能醒过来呢。” 郭破虏听那老翁这么说,心想定是此人相救,挣扎着想起来道谢,但终究还是无法动弹,无奈之下,只好说道:“多谢老丈相救。只是不知此地是?” 那老翁却似乎不愿他打听这里,冷冷的说道:“救你的可不是我。此地就是此地,哪来那么多疑问。”语气很是生硬,与先前的那一声“年轻人到底体格健壮”大不相同。 郭破虏见那老翁突然之间转变了态度,不禁愣了愣,但他自小熟识各种各样的异人,知道有些人脾气怪异,不可以常理忖度,也不以为怪。静静的等那老翁说话,那老翁见他没有再说话,语气略为缓和下来,说道:“你记住,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早日养好伤,然后离开这里。救你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受人之托。你离开之后,不可对任何人讲起是在哪里养伤。现在开始换药。” 老翁的话很简洁,只有四句,后便开始为郭破虏换药了,他的手法很纯熟,像是一位行医多年的老郎中。不多时,药便换好了。 老翁又说了声:“你好好养伤。”便又顺着那条绳梯爬上去了,紧接着那个洞口又被堵上了,洞里一时暗了下来。 只有那老翁手上盒子上的的那团诡异的火焰在他的脑海里不住的燃烧,将他的脑子都烧得发热了。 郭破虏缓缓闭上眼睛,他越来越觉得他的记忆里遗漏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可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只隐隐约约的感到陈老三冲进来之后还发生了些什么事,然后他才晕过去的。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二姐,但与其它人不同,他坚信郭襄没事。他只是担心,却又能感觉到郭襄的无恙。这是双胞胎的一点相通之处。 但他却不知道此刻,他的母亲正在寻找他姐弟两。甚至,连一灯大师这样的高僧,神雕大侠这样的隐人都出现在江湖了,更别说东邪黄药师,嘉兴无双程英姐妹了。 李家集之战好像是一块投入到湖水里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连潜藏的最深的人物都被重新带入到江湖中来了。 要知宋室江山能在蒙古大军压境下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大半都还是武林之力。 郭襄在李家集的失利对中原武林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蒙古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有利的时机,不知从哪里又调集了几门大炮,虽说威力并不如传说中的回回炮那么大,但天天对着襄阳城墙猛轰,却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担心的事。 襄阳危急,这迫使正在寻找郭襄姐弟的郭靖夫妇不得不火速赶回。 &nnsp; 0 ------------ 第二十一章 一个约定 襄阳,大帅府。一个白发头发略微有些花白的将军,正焦急的踱着步,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大帅,蒙古人又攻城了。”一名副将匆匆而入。 那个被叫做大帅的人正是襄阳太守吕文焕,听到蒙古兵又攻城的消息,他似是吃了一惊,对那副将道:“怎么,刚攻过又要攻吗?去看看。”话音未落,便匆匆朝着城墙而去。 蒙古人的石炮甚是厉害,厚达一丈的城墙竟被硬生生的轰开了一个口子,一对蒙古兵便呱呱的叫着往这个口子冲来,眼见就要冲进城来了。 缺口处只有些妇孺在扛着泥石土块往上填,想要挡住这些蒙古兵却是万万不能。 吕文换想要调兵上前救援已是不及。正在这当口,众人忽地听到一声怒喝,眼见一条长枪直直向前贯去,硬生生将为首那名百夫长刺穿,去势不减,一连射穿了为首几名蒙古兵。 只这一顿,蒙古兵的来势已经缓去不少了,一条人影急射而至,吕文焕看明,却是耶律齐。耶律齐长剑展开,蒙古兵顿时死伤惨重。 但耶律齐虽然武功卓绝,但终究抵不过蒙古兵的人多势众,不多时,便被团团围住了。 吕文焕赶忙又派出一队宋兵冲上去,这才将耶律齐救出。这一番鏖战直到第深夜才停歇下来。 吕文焕清点人数,竟然死伤五百多人,这一仗,竟是蒙古兵围城以来死伤最多的一战。 自郭靖夫妇出城去,城中助守的武林志士便以耶律齐为领袖了,所以吕文焕遇事也总是找他商量。 此刻,耶律齐正前往帅府的路上,他知道这个一直想开城投降的大帅想说什么,果然,耶律齐尚未落座,吕文焕便说道:“不知郭大侠回城没?” 耶律齐心道,若是未回城你只怕便要开城去了吧,心里这样想,口中却答道:“回大帅,岳父并未回城,想是在回城的路上了。”吕文焕淡淡的哦了一声,接着有意无意的问道:“今天是第七天了吧?” 耶律齐道:“确是第七天了。”他口中这么回答,心里却隐隐的有些担心。 吕文焕却似乎不知道他的担心,说道:“当日郭大侠出城去,与吕某曾有一个君子约定,帮主可想听听?” 耶律齐知道郭靖出城当日曾去找过吕文焕,却不知道还有个君子约定,好奇心大起,道:“草民倒想听听。” 吕文焕缓缓的说道:“当日,郭大侠与吕某约定,吕某尽力守城十日,若十日之内他未赶回,吕某便开城求和,他不予追究。” 听完这番话,耶律齐方才明白向来不热心守城的吕文焕这几日为何这般尽心尽力。他虽向来看不上吕文焕,但见他虽不热心守城却能如此履行约定,心下也不由得微微有些感动,正色道:“吕大人能为一个约定尽心尽力,草民万分佩服。” 吕文焕神情惨淡的笑了一笑,道:“别的什么我们也不用说了,剩下三日,我们尽力去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耶律齐见他把话说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知道郭靖等若不在十天之内赶回,吕文焕开城投降已是必然,多说已然无益,便拱了拱手退了出来,到城墙上巡视。 耶律齐登上城楼,远远望去,只见虽经大战,蒙古兵却仍旧军容肃整,又想起郭靖与吕文焕的十日之约,心下不禁暗暗焦急。 要知丐帮八大长老中,污衣派长老长老陈老三,浄衣派长老韩云,林焕和丘虎早就在城外辅助郭襄,而另外的污衣派长老沈乞儿,张四狗和李三鬼则与郭靖夫妇一道出城去找郭襄姐弟了,所以,此时在城中的长老其实只有净衣长老孟八。 虽然说孟八的武功是八大长老中最高的,且有大小武等青年高手尚在城中,但毕竟势单力薄,此时的襄阳实是数十年来实力最弱的。 更何况,丐帮久藏而又忽然没了动静的内奸还不知道是谁,这就又为前途未卜的襄阳增加了一个变量。 襄阳,前途未卜之城。大宋,前途未卜之国。 耶律齐现在能做的只有希望郭靖夫妇能尽早赶回襄阳。但他却不知道,郭靖夫妇此时却遇到了一桩不小的麻烦。 &nnsp; 0 ------------ 第二十二章 郭靖遇险 郭靖被三人联手迫得险象环生,黄蓉又是救援不得,这等情况当真凶险之极。 那褐衣人眼见得手,不由得大是兴奋,催动内力,恶狠狠地拍落。 郭靖既知危难,一股求生的欲念蓦地升起,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了,双腿忽地往后踢去,上身下斜,双手在地上一撑,竟硬生生的将身体掉了个头,如此一来,既避开了左右两人的致命杀招,又化开了那褐衣人的掌力,更妙的是,现在的情况变成了郭靖的双脚迎向那褐衣人的双掌。 郭靖的双脚恰恰迎上那褐衣人的双掌,一股掌力通过了郭靖的身躯向着郭靖的双掌涌去,就着这个翻转的势,郭靖将那股力重重的印到了背后的两名黑衣人身上去了,那两人受郭靖掌力一撞,顿时飞开了丈把远,五脏俱碎,顿时毙命。 武林中原是有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以郭靖这样的修为,借力打力已然成为了一种本能反应了,自然用不着什么借力打力的功夫,很自然地便将那褐衣人的掌力借了过来,再“送给”了那两名倒霉的黑衣人,这也就无怪乎那两人会在顷刻间毙命了。 原来郭靖在生死的边缘,灵台一片空明,随手使得竟然是当年欧阳锋所学的那种经脉逆行的功夫。 只不过欧阳锋使得是真的经脉逆行,而他所使得则只是一个似是而非招式,由此可见当年欧阳锋的武功了。 当年他曾与欧阳锋有个过数场恶战,他自觉最难对付的便是欧阳锋这些颠来倒去的怪招了,是以印象十分深刻,不想今日无意中使出来竟然救回一条性命。 欧阳锋若九泉有知,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黄蓉眼见郭靖无恙,还连毙敌方双人,精神大振,逍遥游掌法源源不绝的使出,间或又是一两招兰花拂穴手,迫的敌人自顾不暇。 郭靖见敌方已毙三人,妻子也暂时没有危险,也是凝神应战,看定一人,招招凶狠,向他攻去。 原来郭靖一开始并不想杀敌,但经刚才那一番遇想,心知今日若不杀人,定被人杀,也就顾不得其它了,宛若一只发怒的雄狮,看定一人,要将他毙于掌下。 “降龙十八掌”是何等雄浑,不多时,又伤了一人,再看黄蓉,已经重伤了一人,正缠着另一人恶战。 两人转过局势来,此时已经稳占上风了,为首那名高手眼见情势不好,也顾不得什么杀人了,虚幻了一招,竟将己方的一名高手推向郭靖,自己则足尖一点,跨上骏马,飞驰而去,顿时走了个干干净净。 而剩下的几名高手,却是并不逃开,连性命也不顾,恶狠狠的攻向郭黄二人。这般舍生忘死的攻来,郭黄一时之间竟也是奈何他们不得,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们击毙,结束这一场恶战。 两人经过这番恶战,已是筋疲力尽,忙坐下调息了一会,两人俱是内力深厚,不多时,便已经恢复了元气。 黄蓉这才过去检查那躺在地上的两人,被郭靖所伤的那名已经气绝多时,而为黄蓉所伤的那人也是奄奄一息。郭靖忙盘腿坐下,将雄浑的内力源源不绝的送入那人体内。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才回醒过来,黄蓉赶忙拿话去问他。 不料那人却甚是硬气,任黄蓉怎样问都是一声吭,也不对郭靖的运功表示感谢或拒绝。 总之,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冷冷的看着二人。郭靖不禁说道:“你我不在江湖走动,想不到竟出了这么多的高手。” 黄蓉却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郭靖素知妻子的脾气,见她在思索,也不去打扰她,只在一边静静的坐着,静待她的意见。 而他自己则生出了很多疑问,首先是这些高手年龄都不大,大约都在二十五六上下,不知是什么人能**出这样的高手;其次是,不知是何人竟然能驱使的动这么多的高手,要知当年蒙哥手下那帮高手,能真正算得上高手的,也就金轮法王师徒三人,摩尼星等寥寥数人而已。而眼前这帮人,虽说武功还未到达摩尼星等人那种境界,但也相去不远了,数量之多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他开始很担心郭襄的处境了。围攻他的既然是这样的高手,那么,追杀郭襄的高手武功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他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杀手就是蒙古兵派出的。 他在等黄蓉的分析,每回有什么疑问都总是她来解答,他相信这回也不会例外。然而,这回,黄蓉却只轻轻的说了声:“我们回襄阳吧。” 郭靖愣了愣,道:“那,他怎么办?”黄蓉轻轻的笑了笑,道:“杀掉。”一脚朝那人的心口踢去,郭靖正待阻止,却已是不及,不料黄蓉的脚只伸到那人胸口便已停住,那人却仍是一副愣愣的表情。 黄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人是真楞,我们只怕问不出什么了。我记得小时候爹爹曾经提到过,说在天山一带,有一种草,名字我忘掉了,可以使人功力大增,但一经服食,人便会变得痴傻,除了练武便不知其它。” 郭靖道:“还有这等奇草,我却从未听过。”黄蓉微微一笑,说道:“小时候,我不喜欢练功,常常跑出去玩,爹爹便吓唬我说要跑天山去找这种草给我吃。但不知是真有这样一种草还是爹爹在编出个东西来吓唬我。” 郭靖道:“以今天的情形看来,只怕是真有其物,过儿襄儿都是个练武奇才,在二十五六这个年纪的时候,比起这些人来,也不过能略胜一二,可是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武学奇才?” 黄蓉也觉得有理,道:“能有实力培养出这样一批杀手来,蒙古人是蓄谋已久的了。”她顿了顿,又说道,“这人是不能留了,要是找不到那为首那人,他狂性大作,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郭靖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都觉得有些压抑,一路默默的朝襄阳赶去。 日已西斜,太阳的能量仿佛将近一般,懒懒的照着,惨红色的余晖洒下,仿佛淌了一地的鲜血。 &nnsp; 0 ------------ 第二十三章 欧阳锋的绝学 郭靖被三人联手迫得险象环生,黄蓉又是救援不得,这等情况当真凶险之极。 那褐衣人眼见得手,不由得大是兴奋,催动内力,恶狠狠地拍落。 郭靖既知危难,一股求生的欲念蓦地升起,也顾不得什么招式了,双腿忽地往后踢去,上身下斜,双手在地上一撑,竟硬生生的将身体掉了个头,如此一来,既避开了左右两人的致命杀招,又化开了那褐衣人的掌力,更妙的是,现在的情况变成了郭靖的双脚迎向那褐衣人的双掌。 郭靖的双脚恰恰迎上那褐衣人的双掌,一股掌力通过了郭靖的身躯向着郭靖的双掌涌去,就着这个翻转的势,郭靖将那股力重重的印到了背后的两名黑衣人身上去了,那两人受郭靖掌力一撞,顿时飞开了丈把远,五脏俱碎,顿时毙命。 武林中原是有一种借力打力的功夫,以郭靖这样的修为,借力打力已然成为了一种本能反应了,自然用不着什么借力打力的功夫,很自然地便将那褐衣人的掌力借了过来,再“送给”了那两名倒霉的黑衣人,这也就无怪乎那两人会在顷刻间毙命了。 原来郭靖在生死的边缘,灵台一片空明,随手使得竟然是当年欧阳锋所学的那种经脉逆行的功夫。 只不过欧阳锋使得是真的经脉逆行,而他所使得则只是一个似是而非招式,由此可见当年欧阳锋的武功了。 当年他曾与欧阳锋有个过数场恶战,他自觉最难对付的便是欧阳锋这些颠来倒去的怪招了,是以印象十分深刻,不想今日无意中使出来竟然救回一条性命。 欧阳锋若九泉有知,真不知道会怎么想。 黄蓉眼见郭靖无恙,还连毙敌方双人,精神大振,逍遥游掌法源源不绝的使出,间或又是一两招兰花拂穴手,迫的敌人自顾不暇。 郭靖见敌方已毙三人,妻子也暂时没有危险,也是凝神应战,看定一人,招招凶狠,向他攻去。 原来郭靖一开始并不想杀敌,但经刚才那一番遇想,心知今日若不杀人,定被人杀,也就顾不得其它了,宛若一只发怒的雄狮,看定一人,要将他毙于掌下。 “降龙十八掌”是何等雄浑,不多时,又伤了一人,再看黄蓉,已经重伤了一人,正缠着另一人恶战。 两人转过局势来,此时已经稳占上风了,为首那名高手眼见情势不好,也顾不得什么杀人了,虚幻了一招,竟将己方的一名高手推向郭靖,自己则足尖一点,跨上骏马,飞驰而去,顿时走了个干干净净。 而剩下的几名高手,却是并不逃开,连性命也不顾,恶狠狠的攻向郭黄二人。这般舍生忘死的攻来,郭黄一时之间竟也是奈何他们不得,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将他们击毙,结束这一场恶战。 两人经过这番恶战,已是筋疲力尽,忙坐下调息了一会,两人俱是内力深厚,不多时,便已经恢复了元气。 黄蓉这才过去检查那躺在地上的两人,被郭靖所伤的那名已经气绝多时,而为黄蓉所伤的那人也是奄奄一息。郭靖忙盘腿坐下,将雄浑的内力源源不绝的送入那人体内。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才回醒过来,黄蓉赶忙拿话去问他。 不料那人却甚是硬气,任黄蓉怎样问都是一声吭,也不对郭靖的运功表示感谢或拒绝。 总之,就像是一个傻子一般,冷冷的看着二人。郭靖不禁说道:“你我不在江湖走动,想不到竟出了这么多的高手。” 黄蓉却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郭靖素知妻子的脾气,见她在思索,也不去打扰她,只在一边静静的坐着,静待她的意见。 而他自己则生出了很多疑问,首先是这些高手年龄都不大,大约都在二十五六上下,不知是什么人能**出这样的高手;其次是,不知是何人竟然能驱使的动这么多的高手,要知当年蒙哥手下那帮高手,能真正算得上高手的,也就金轮法王师徒三人,摩尼星等寥寥数人而已。而眼前这帮人,虽说武功还未到达摩尼星等人那种境界,但也相去不远了,数量之多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他开始很担心郭襄的处境了。围攻他的既然是这样的高手,那么,追杀郭襄的高手武功也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他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些杀手就是蒙古兵派出的。 他在等黄蓉的分析,每回有什么疑问都总是她来解答,他相信这回也不会例外。然而,这回,黄蓉却只轻轻的说了声:“我们回襄阳吧。” 郭靖愣了愣,道:“那,他怎么办?”黄蓉轻轻的笑了笑,道:“杀掉。”一脚朝那人的心口踢去,郭靖正待阻止,却已是不及,不料黄蓉的脚只伸到那人胸口便已停住,那人却仍是一副愣愣的表情。 黄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人是真楞,我们只怕问不出什么了。我记得小时候爹爹曾经提到过,说在天山一带,有一种草,名字我忘掉了,可以使人功力大增,但一经服食,人便会变得痴傻,除了练武便不知其它。” 郭靖道:“还有这等奇草,我却从未听过。”黄蓉微微一笑,说道:“小时候,我不喜欢练功,常常跑出去玩,爹爹便吓唬我说要跑天山去找这种草给我吃。但不知是真有这样一种草还是爹爹在编出个东西来吓唬我。” 郭靖道:“以今天的情形看来,只怕是真有其物,过儿襄儿都是个练武奇才,在二十五六这个年纪的时候,比起这些人来,也不过能略胜一二,可是世间又哪来那么多的武学奇才?” 黄蓉也觉得有理,道:“能有实力培养出这样一批杀手来,蒙古人是蓄谋已久的了。”她顿了顿,又说道,“这人是不能留了,要是找不到那为首那人,他狂性大作,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了。” 郭靖这才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都觉得有些压抑,一路默默的朝襄阳赶去。 日已西斜,太阳的能量仿佛将近一般,懒懒的照着,惨红色的余晖洒下,仿佛淌了一地的鲜血。 &nnsp; 0 ------------ 第二十四章 襄阳来客 将暮的官道极是安静,只有得得的马蹄声。 郭靖对襄阳城内的形势极是担心,他不担心吕文焕会中途变卦,以他多年来与吕文焕的相处经验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小,他所担心的是那一直潜藏在襄阳城中的奸细,书信被换,回回炮,李家集之战,刚刚过去的那场围攻,他隐隐的觉得这是一个有计划的阴谋,最终的目的是要除去他们一家,使江湖群龙无首,然后夺取襄阳。 他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的推理过程,只是这么觉得,然而,这么觉得已经够了,因为这是一个身经百战,遇过无数险情的老江湖的直觉。 直觉,有时比任何东西都可靠。 而黄蓉的心里,却在想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他的丈夫郭靖,不是生死未卜的女儿郭襄,也不是少子郭破虏,而是沈乞儿,这个丐帮最年老,向来低调谦和的长老。 说起这个沈长老,对丐帮真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七岁入帮,历洪、黄、鲁、耶律四任帮主,从一个小乞丐一步步成长起来,渐渐长成丐帮的首脑人物之一。 年轻时还蒙洪老帮主传过三招“降龙十八掌”,多招其它绝学,又蒙黄蓉传他五招打狗棒法,年近六旬才提拔为八大长老之一,浑身上下伤疤无数,都是为了丐帮基业才留下的。 可是,此刻,黄蓉却怀疑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蛰伏在丐帮内部的奸细。但怀疑归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却是谁也奈何他不得。要知沈乞儿身为丐帮八大长老之一,若是处置不当,不仅难以服众,也会让其余的丐帮弟兄寒了心。 因此,黄蓉一面怀疑沈乞儿,一面又在告诫自己要谨慎对待。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渐渐进入了城外蒙古兵的驻扎之地。 为了避免引起蒙古兵的警觉,两人都弃了马匹,展开轻功,一路潜行,约过了两个时辰,才进了襄阳。 两人尚未坐稳,小武便进来拜见,说一灯大师同朱子柳武三通来襄阳了,此时正在大武家歇息。 郭靖与黄蓉乃是小辈,当下赶忙随小武前去拜见一灯大师。郭靖见一灯大师年事已高,却仍为自己的事奔波,忙与黄蓉一齐拜倒,道:“靖儿惭愧,未能前去拜探大师,还让大师劳碌奔波。” 一灯大师忙将二人扶起,道:“郭大侠一家为国为民,老衲向来佩服,况且,我也颇为喜欢襄儿这孩子,好在,老衲这一番奔波总算没有白费,前日,我在武当脚下遇到了一位小友,李家集之战时,他是与襄儿在一起的,据他说,当日他们两人是一起突围而去的,但紧随其后的是数十名高手,他们一路向西去,襄儿忽然念及白虎山上还有一位受伤的朋友,便让那位小友赶回白虎山照顾朋友,自己则引开追兵逃入西域去了。” 黄蓉听了一灯大师的话,更是担心,道:“她怎么逃往西域啊,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惹出个仇家来怎么办啊?” 朱子柳忽然道:“那小友说襄儿在西域有好几个朋友,她跑入西域,一则是逃避仇家,二则是找那几个朋友相助。襄儿向来多智,她既这么做,想必是有些把握的,师妹也不必太过担心了,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襄儿定能逢凶化吉的。” 朱子柳这么一说,黄蓉猛然想起来郭襄几年前与她提过的那个明教右使楚惊秋和那个昆仑三圣何足道,郭襄口中的朋友想必是他们了。 他们的武功黄蓉已经听郭襄描述过了,倒是一流的高手,若是有了他们的帮助,对付几个杀手应该是问题不大的,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五人这才聊起了些近况。谈到襄阳城内缺盐,武三通道:“我们进城时,倒也带了几袋,想来能吃几天。” 一灯大师忽道:“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一两个月之内只怕有一场恶战,此战关乎着襄阳的存亡,我等三人便留在襄阳出一份力吧。” 郭靖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以今天围攻我们的那些高手的情况来看,他们是早有准备了,像这样的高手,还不知道有多少哩。” 朱子柳也长叹了一口气,道:“郭兄,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太少了,青年一代,也不过杨过夫妇,耶律齐等数人而已,更年轻一些的,则首推襄儿虏儿,张君宝,除此之外,实在是……” 郭靖也是深有同感,只是此时已为时过晚了。 黄蓉忽道:“我们出去这些日子,老是听说过儿夫妇重出江湖,却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灯大师道:“这事我们也听说了,但却并未见过过儿夫妇,也不知是真是假。”郭靖道:“若过儿夫妇重出江湖,我们这边的实力便要增加许多了。” 一灯大师喜欢清静,黄蓉便将他师徒三人安排在了私邸的几个角落房间里歇息。 刚安排完一灯大师师徒,耶律齐夫妇便进来拜见郭黄二人了。四人又谈了大半个时辰,郭黄两人这才安歇下来,但躺下后,黄蓉的脑中满是几年前郭襄给她讲的那段与明教有关的经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门派令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叫醒郭靖, 那段故事又讲了一遍。 其实,郭襄讲那段故事的时候,郭靖也是在场的,但他深知妻子的担心,便也不再说说什么,只当没听过一般,任由妻子说下去。 &nnsp; 0 ------------ 第二十五章 泛舟鹤溪河 宋度宗咸淳元年秋,处州的一个西南小镇上,忽然来了个骑驴的姑娘,那姑娘年约二十上下,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衫,显得极是清秀淡雅。 那姑娘虽然清秀淡雅,眉宇间却流落出一股浓浓的倦意,仿佛正经历着什么愁苦,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爱怜之心。 那姑娘进了一家酒馆,大声道:“老板,拿坛酒来。”也不顾旁人投来的眼光,自顾自喝起酒来,这样一个姑娘却要了一大坛的酒,此地民风淳朴,往来客人多是些小商贩或是些贩夫走卒,因而老板虽也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一个姑娘是这么喝酒的。 那老板是个忠厚之人,见她如此喝酒,深怕她喝坏了身子,当下劝道:“我看姑娘年纪轻轻,却是愁眉深锁,莫非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有什么解决之道也未可知。只是别喝坏了身子,你的爹爹妈妈若是知道了,要担心的。” 那姑娘道:“多谢掌柜好意,我的难处大了,没人能解决得了的。”顿了顿,又道:“我听闻此处有个浮丘钓台,乃是汉代隐士浮丘伯隐居之处,不知该怎么走?” 她虽说是寻访浮丘伯的隐居之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隐居之所,嘴里不由得轻叹道: “大哥哥终于没有再出现,唉,只怕没有人知道他在哪了?” 原来这个少女正是一直在寻访杨过的郭襄。那老板见她不知道在喃喃着什么,神情极是凄苦,心生怜悯,便道:“姑娘,这浮丘钓台便在鹤溪河畔,你出了镇口,沿着这条小溪,一直往上,约三十里地,便可到鹤溪城了。” 郭襄谢过了掌柜,牵着那头小毛驴出了客栈,一路上自又不免引来无数目光。 原来她自去年秋与张君宝在少林寺外相别后,一路南下,先是跑到舟山桃花岛看了看在此养老的大师公柯镇恶。 黄药师云游四海,一年都难得回来几次,柯镇恶在岛上便极是孤独,郭襄这一来,自是乐坏了他,两人在一处一直呆了好几天。 要知柯镇恶虽说武功远远不及黄药师等人,但自小生在最底层,各式各样的奇闻怪事可说是层出不穷,郭襄对这些奇闻异事又极是好奇,常常是一整天都缠着他说个不休,有时又恭维他一两句,只把柯镇恶哄得心花怒放。 柯镇恶说起这些奇闻异事时常常发出一两声叹息,郭襄是何等聪明,稍一思索便知他是想念故乡嘉兴了,便极力邀他前往嘉兴游玩,柯镇恶虽知自己在故乡已经没了故人,但一来想念生地,二来也经不住郭襄的劝说,也便答应了下来,祖孙二人这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桃花岛。 二人离开了桃花岛,在嘉兴南湖边的一座小宅子里找到了在此隐居的程英与陆无双姐妹俩。四人相见,都极是高兴。 柯镇恶道则一再的夸郭襄有孝心,说道:“难得襄儿还有这份孝心,能上到去看望我这个老瞎子。但愿将来能找到一个好郎君。” 听到他说道“好郎君”三字,三女俱是颇有些伤感,原来他却不知三女与杨过之间的瓜葛。柯镇恶说自己想单独出去走走,便告辞了出来,郭襄这才与陆程二人说起些一路游历的故事。 柯镇恶散步回来,已是傍晚,用过晚饭后便说有些累了,早早的歇息去了,三女心想老年人容易累乃是正常,也没有十分重视。 不料,那晚,柯镇恶竟然就此去世。三人一面料理后事,一面修书送往襄阳报知郭靖。 此后半年,郭襄便一直留在嘉兴,每日向陆程二人讨教些武功,时间倒也过得颇快。 终于有一日,思念杨过的念头又源源不绝的涌来,便一刻也呆不住了,辞别了程英与陆无双,骑着那匹瘦驴一直南下,恍恍惚惚,竟跑到了处州境内。 她小时曾听说过汉代隐士浮丘伯携双鹤沐于处州的一条小溪上,并在此筑台钓鱼的故事,是以知道此处有个浮丘钓台。 郭襄到得镇口,见那消息两侧风景秀丽无比,便起了划舟而上的心思,竟是将那瘦驴托与一户人家看养,自己则租了条竹筏,沿着小溪缓缓划去。 小溪两岸是青山相对,小溪之中,更是鱼儿成群,便是沙滩上,也是开满了簇簇鲜花,不觉间,原先那股郁结之气也渐渐散了开去,逐渐沉浸在了大自然的美景之中。 如此紧划慢划,约过了两个时辰,已是到了那浮丘钓台。鹤溪城虽只是个不大的地方,但却是山明水秀,宛若一个明珠跌落在这巍巍群山之中,再加上山风的轻抚,郭襄心里的郁结终于一扫而空,心里也平静了不少,对杨过的思念之情也不如以前那样如火一般的炙烤她了。 渐渐的,浮现在她脑海间的是父母的脸庞,她屈指算了一下,不由得大吃了已经,原来自己离开襄阳已经有近三年的时间了。这样想时,回襄阳的想法便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开始变得十分想念襄阳。 当下便在鹤溪河水中掬水洗了一把脸,将一脸的疲惫洗了个干净。后世,鹤溪多美女,不知道与此有没有关系? 郭襄打定主意,更不停留,深深的望了这片美丽的山水一眼,划着小船向着下游而去。 &nnsp; 0 ------------ 第二十六章 神秘的帮会 郭襄归心似箭,竟将那驴子送与那户人家,自去集市上挑了匹骏马,沿着官道纵马而行,不几日,便到了一处大市镇上。 刚进镇子,便有好几家旅店伙计跑来搭讪,郭襄挑了一家较干净的,让伙计牵了马匹,要了些风味小吃,靠着一个窗边的位子品尝起来。 正品尝间,忽见街角处有个炭画的火焰,那火焰虽画的颇为隐秘,但却极是有力,仿佛是真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一般,她目力胜于旁人,再仔细一看,发现这种火焰竟每隔一段就有一朵,远远的延伸开去。 郭襄心道:“却不知是什么门派留下这样的标记。”原来武林中的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的联络暗号,如有集会,便通过这些联络暗号来联络。 此地民风纯朴,百姓大都崇文厌武,是以她这一路行来,都没碰到几个习武之人,而此时却出现这样的火焰,显然是有门派在此了,不由得好奇心大起,要不是武林中有有禁忌,她早已跟着那火焰去一看究竟了。 她正暗暗惊奇间,忽见街角火焰附近站着一个红衣和尚,那和尚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他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那朵火焰,便匆匆的向前走去了。 不久,又接连来了些妇人,医生,书生,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看这架势,似乎还是一个实力颇为不弱的门派。 郭襄暗道:“都说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可是这个门派的实力却似乎不在丐帮之下,这些人匆匆前去聚集,不知有何企图。” 她本来便不太注意这些江湖上的规矩,是以得了个“小东邪”的称号,此刻心下起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禁忌,结过账,将马匹托与那小二看管,便一路跟着那火焰路标走去。 那火焰路标忽隐忽现,曲曲折折的将郭襄引向了一座大宅子,那座宅子门口却放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足有一人那么高,盛气凌人的高高盘踞着,直欲择人而噬,朱漆的大门紧掩,门匾上则写着两个巨大的“朱府”。 郭襄没料到那个神秘的帮派竟然会在这样的富商大贾家中集会,只得偷偷往门缝里看去,只见到几个壮汉在往来巡逻,显是此次集会非常的重要。 郭襄心道:“这群人鬼鬼祟祟的,要集会也不光明正大的集,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心念一动,转到那座宅子的后边,足尖轻轻一点,身躯弹起,已上了屋顶,循着声音一直往前摸去,却是一间大厅,她心知底下高手众多,也不敢大意,只透过瓦缝往下看去。 那大厅极是宽敞,此刻已经坐了近一百多人,却仍显得很宽绰,此时虽是白天,那大厅的四角却燃烧起四个火盆,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白发老者左右环顾了一阵,似是在清点人数,对身边的一名白衣中年点了点头,那白衣中年当即朗声道:“众位兄弟,日前教主与霍左使传来消息,说西域大光明顶圣宫已建造完成,我们的西迁大业便要开始了,今天召集众位兄弟来,就是要商议一下该如何将我教人马分批迁往光明顶。” 话音刚落,郭襄刚在街上看到的那名红衣和尚首先叫道:“楚右使,我和尚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楚右使道:“大师但说无妨!”那和尚道:“近年来,我教在众兄弟的努力下,实力雄厚,放眼天下,已可与各门派一争高下,可是我和尚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还要放下辛辛苦苦经营的基业,跑到西域那种地方去?” 那和尚虽已出家为僧,但却一口一个“我和尚”,显得极是特别。 那楚右使微微一笑,道:“相信大师的疑问也是本教大部分弟兄的疑问,须知本教自方教主创教以来,一直都以推翻赵宋江山为活动宗旨,当年在方教主的统帅之下,本教已然控制了大半个江南,可恨那赵宋朝廷竟用诡计将梁山水寇招安,藉以对抗本教,几次战斗下来,本教损失惨重,教中高手大都战死,本教是以一直式微。” 郭襄听到那楚右使说什么方教主,又说什么梁山水寇,只听得一头雾水,心道:“向来只听说过梁山好汉征方腊,却未闻有什么与方教主有瓜葛,只不知这方教主是否就是那方腊。” 她这么想着,一面仔细听下去,只听那楚右使说道:“大家知道,近年来,蒙古人对我江南是虎视眈眈,幸有郭大侠等一批志士仁人义守襄阳,这才让那赵宋小朝廷得以苟延残喘多年。” 郭襄本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听他说起郭大侠,便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心道:“这还像句人话。” “那有如何?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把大好的基业放弃掉吧,要知我们今天的局面可是兄弟们用鲜血换来的。”猛听得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郭襄循着那声音看去,却是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发问,那大汉身高足有**尺,短而密的胡子朝下一根根的簇着,头发则很随意的扎成一把甩在背后。 他的声音向来很大,此刻已是颇为不悦,更是提高了音调,群雄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叫。 不料那楚右使却恍若未闻一般,继续说道:“当前的局势,是蒙古人虎视眈眈,我们若是一不小心,便成了蒙古人的帮凶了。” 他这一说,底下便有几个人开始赞同他的说法了。那黑大汉却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猛听得咔嚓一声,却是他心情烦躁,竟将那坐着的椅子生生震碎了,好在他内力深厚,在震碎的瞬间将那椅子重又聚在一起,若无其事一般坐着。 楚右使看了他一眼,又环视了一下大厅,道:“我们诚然不是赵宋朝廷的忠臣孝子,却也还不至于落到给蒙古人当帮凶,做走狗的地步。” 此语一出,更是激起了强烈的反响,底下有几个性急的,早已按耐不做,叫道:“对,不给蒙古人当帮凶,做走狗。”那楚右使微微一笑,道:“我们不给蒙古人当走狗,却也不给赵宋朝廷当保镖,众兄弟说是不是这个理?”厅内群雄都觉得他说的有理,纷纷点头赞同。 他这一番话层层说理,说得极是有条理,便是郭襄这个先前很不喜欢他的人也变得有些赞同他了。厅内群雄被他说得有了意见,三五成群,竟讨论了起来。 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只听那楚右使说道:“众位兄弟以为,蒙古与宋室的这一战如何?”他这一问,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群雄心中皆想,若是蒙古人赢了,则江南势必落入到异族之手,若宋室赢,则是他们心中都极不愿见到,是以一时间大厅里竟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厅角那四盆火在熊熊燃烧,不时发出些声响。 楚右使见群雄都不发声,打了个哈哈,道:“既然众兄弟都不愿意说,那么我来说,宋蒙交战,蒙古人必胜。” 此语一出,当真是吓了郭襄一跳,要知他从小便生活在抗元前线襄阳城中,所听到的都是大宋必将驱除鞑子,光复河山的话,她也向来深信不疑,此刻却忽然听到有人用这样肯定的语气说蒙古人必胜的话,实不啻于晴空里打了个响雷。 觉得惊讶的不仅是郭襄,便是这些整天叫着要夺取赵宋江山的武林豪杰听来,也觉得有些刺耳,蒙古人与宋廷,他们在感情上还是比较倾向于宋廷一些。 楚右使见群雄都有一些意外,道:“众兄弟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吗?”他这样问着,不待回答,便又说道:“众兄弟都知道,当年蒙哥在襄阳城外被神雕大侠杨过击毙的事,大家也都知道,自蒙哥死后,蒙古兵便撤回了北方,但众兄弟不知道的是,蒙古兵撤回北方之后,蒙哥的两个弟弟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为争夺汗位展开了一场斗争,斗争的结果是忽必烈获胜。这忽必烈是个不可小视的人物,他当了大汗之后,进行了一些列的革新,着手准备南征,据本教混在在蒙古兵中弟兄的消息,蒙古人已开始了水师的训练与粮草的调集,极有可能在近几年内再次南下。” 听他如此一说,群雄俱是大吃了一惊。 &nnsp; 0 ------------ 第二十七章 身陷重围 郭襄隐在屋顶上,听到那楚右使说的话,也是吃了一惊,心道:“这人怎的知道这么多详情,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管怎样,我得赶快回襄阳告诉爹爹妈妈。” 要知这几年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王位无力南顾,已经派人南下佯装求和了,目前的襄阳,除了一小队蒙古兵象征性的在囤积货物的土城里驻扎便没有其它对襄阳构成威胁的力量了。所以襄阳百姓都以为蒙古兵自上次失利后便不敢再南下了,不想他们却是在加紧准备再次南下。 正生疑间,耳听得那楚右使又说道:“据本教收集的情报来看,此次蒙古人对江南是势在必得。蒙古人一旦攻下江南,我等将如何自处?” 那和尚道:“我等怎能做亡国的奴才,一定要将那些鞑子驱逐出去。” “对,驱逐鞑子!”群雄齐道。 楚右使却微微一笑,道:“众兄弟拳拳之心,楚某佩服,但是,我等与那些蒙古鞑子拼得个你死我活,若是此时来个赵氏子孙,你说天下百姓会向着谁?” “这个……”群雄一时之间竟也犹豫起来。 那楚右使见群雄都沉吟不语,道:“不打吧,我们是亡国的奴才,打吧,我们又是为赵氏子孙打江山,我们的处境是左右为难啊。” 群雄中的一个独臂道士忽道:“楚右使,难道我们除了退到西域去,便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楚右使道:“别无他法,我们若留在江南,万一弟兄们耐不住性子惹出什么事来,只怕本教立即就会有灭顶之灾。” 群雄听他一席话,渐渐也觉得他讲的在理,只是要他们放弃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基业,远离故土到陌生的地方去,他们还有些不情愿。 楚右使像是看出了群雄的心思,道:“众兄弟的心思我明白,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西域去,我们这也是不得已的下策,但将来我们回来的时候,这天下便是我们的了。但,本教也绝不是将全部弟兄都转移到西域去,我们会留下一部分弟兄在江南,密切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一旦时机成熟,我们便杀回来。” 接着便是讨论哪些人留下来,哪些人从哪里撤退这些问题。郭襄在上面听着,忽听见那红衣和尚提到了襄阳,忙凝神细听,只听那和尚说道:“风法王在襄阳已经有些年头了,此次我们集会也没有通知他……” 那楚右使道:“在此之前,教主已到襄阳中见过风法王了,他将继续以丐帮弟子的身份留在襄阳,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们要切断与他的联系,必要时,他自会联系我们留在江南的弟兄的。” 那红衣和尚道:“原来教主全都安排好了。”郭襄听说有什么风法王留在丐帮,心想这些人行为诡异,那风法王留在丐帮,只怕会给丐帮带来灾祸,把耳朵贴近屋顶,想打听出这个风法王的具体情况,不想在心情激动下弄出了一声轻响。 耳边忽听得一声暴喝:“谁?”厅中的楚右使已经一抓抓了过来。那楚右使的武功极高,他就这么一抓,高高的屋顶在他内力的作用下,已经破了个大洞,郭襄大惊之下,收势不及,竟从那个洞中直直的掉了下去,情急之下,足尖在大梁上一点,卸去了那下沉之力,这才轻飘飘的落在大厅之内。 众人还没从楚右使那声暴喝中反应过来,郭襄已经从厅顶飘落下来了。 她此时正穿着那件鹅黄色的小衫,这一飘落,就像是九天仙女从天外飞入一般,厅内群雄不由得看的呆了,有几个竟忘了她是在屋顶偷听帮中机密的人,大声的喝起彩来。 那楚右使也不禁愣了愣,定了定神方才说道:“姑娘好俊的功夫。”群雄内立时有人接道:“功夫俊,人更俊。” 郭襄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哥夸奖,小妹这就告辞了。”原来她见厅中高手如云,心想此地不可久留,也顾不得什么风法王的具体情况了,想要一走了之。 但那楚右使是何等人物,岂容她说走就走,身形微晃,已堵住了她的去路,道:“姑娘远道而来,不必急着走的。”厅内群雄早已分开站立,将她的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郭襄见那些人表情严肃,知道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只怕这些人便要出手了。她虽素来胆大,见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禁有些担心。当下定了定神,装做若无其事的说道:“既然诸位兄弟这般好客,我也就不推迟了。就在此地留些日子吧。” 说着大喇喇的坐到厅中的一条大椅子上,对楚右使道:“连杯水酒都没有,这恐怕不是楚右使的待客之道吧?” 厅中群雄俱是些豪杰之士,见她一个姑娘家居然能在这么多高手的环视之下谈笑自若,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称赞。楚右使也是暗暗称奇,一面说道:“就依姑娘”,吩咐手下去拿酒,一面却更加集中精力紧盯住郭襄,以防她突施诡计逃脱。 不多时,早有手下拿酒过来,郭襄接过坛子,咚咚的喝了几口,道:“好酒!” 楚右使忽然淡淡的说道:“姑娘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郭襄道:“在座的都是些高人,随便出一两个,我便已无反抗之力,楚右使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其实郭襄在十六岁时便服食了江湖怪医常百草为她配制的避毒丹,可说已是百毒不侵,莫说楚右使没有在酒中下毒,便是下了毒,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在酒中多加了样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楚右使见她武功不弱又如此有胆识,一时之间倒也是摸不清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心下沉吟不定,忽道:“姑娘面生的紧,想来不是本地人氏,不知来此何干?” 郭襄心道:“探知底细的来了。”微微一笑道:“我自小四海为家,无意间到得此地,见诸位豪杰纷纷聚集此地,我向来喜欢结交各路英雄豪杰,便跟着来了,不想却误搅了诸位的集会,真是抱歉。” 她这一番喜欢结交各路英雄豪杰是发自内心之言,说得极是真诚。厅内群雄都颇有些感动,脸色微微有些缓和了下来,但身子仍是一动不动,死死把住各条退路。 那楚右使却道:“姑娘此次的所来,只怕不是想结交各路英雄豪杰这么简单吧?” 他不待郭襄回答,又道:“我看姑娘武功不弱,不知是哪位高人的门下?”他虽这么问,但心里却认定郭襄必不会将师承相告。 不料郭襄却说道:“我没有师父。”她虽从父母外公那都学过些功夫,但却从未正式的拜过师,是以说是没有师父。那楚右使果然不信,道:“如此说来,姑娘的武功是无师自通喽?”郭襄道:“那倒不是。” 楚右使与她一番问答,已然确定此人乃是单独而来,并无强援,心下稍定。但他也对郭襄的武功气魄颇为赏识,有心想放她一马,但却碍着教规,心下颇是踌躇,对那白发老者说道:“莫法王,依教规,这位姑娘的情形该如何处置?” 那莫法王冷冷的说道道:“依教规,用圣火烧死,以赎前罪。”郭襄听到用圣火烧死,也不由地吓了一跳,她原以为探听一下秘密不过是道个歉并保证不把秘密泄露出去,最多也不过是打一顿而已,想不到竟然要用圣火烧死。 那楚右使把头转向郭襄,道:“姑娘犯了本教大忌,更何况此事还事关着本教的大业,我虽不忍将姑娘投入火中,却也是无能为力。” 郭襄眼见自己已然陷入危局,也顾不得其它了,凝神戒备,以防他突然出手。不料那楚右使却颇有风度的说道:“今日,姑娘已是无幸,若姑娘不信,不妨放手一搏。姑娘若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此事一了,楚某必定尽力为姑娘办妥。” 郭襄见他言语真诚,不似作伪,对他的好感不觉又增加了几分。心道:“我的心愿,这世上只怕是没人能理解了,我又何必跟你说呢。”嘴上却说道:“多谢右使挂心,右使小心。” 话音未落,右手已轻轻巧巧的拍出,是的是一招落英神剑掌,她这一掌乃是黄药师的得意之作,看是轻巧实是威力无穷,那楚右使见她一出手便是这样奇妙的招数,不敢大意,右手轻提,在身前化了个圈,将郭襄右手的掌力轻轻的化了开去。要知他这一招看似简单,实是蕴含了最深的武学之理。 哪知他刚刚化开郭襄右手的掌力,百会,神庭两处穴位已经被郭襄左手触到。郭襄这一下来的甚是古怪,饶是楚右使这样高的修为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的拂了过来。 原来郭襄见他们人多势众,料想若要强行突围而去必是不能,所以右手先使一招落英神剑掌分了楚右使的心神,左手则使一招兰花拂穴手,打算将那楚右使扣在手中作为人质,让那些教众放自己离开。 她眼见自己手已经触及了楚右使的百会神庭两穴,心下不由得大喜。不了那楚右使却似乎没事一般,提起右手向自己缓缓罩过来,一股雄浑的掌力向自己压过来,胸口越来越闷。 她却不知那楚右使修炼了一种“乾坤大挪移”的功夫,能将身上的穴位任意移动。这“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原来自波斯传入,又经过教众历代教主的修习改进,到了此时已经臻于完善,这一任教主对楚右使颇为倚重,曾传过一些心法与他,不想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 那楚右使的掌力越来越强,眼见就要突破郭襄的防守将她擒拿了,厅内群雄一时之间都是既兴奋又惆怅。兴奋地是本教的敌人终于要被拿下烧死了,惆怅的是这样一个姑娘竟然要被活活烧死。 &nnsp; 0 ------------ 第二十八章 何足道 厅内群雄正仔细观战间,厅顶那破洞中竟飘下一个白衣人来。那白衣人不待说话,一掌已出,生生扫向郭襄身边的那几名教众,一掌则轻轻贴在郭襄背上,将自身内力传了过去。 楚右使眼见得手,不料却被此人搅了局,不由得大是恼怒,催动内力,源源不绝的涌向郭襄。 不料那人却宛若不觉一般,一只手对付围攻上来的教众,一只手仍旧将内力源源不绝的送出。楚右使只觉得此人内力沛不可当,隐隐间已有涌向自己的势头,知道若僵持下去必定会造成比拼内力的局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当下喝道:“撤。” 那人朝他微微一笑,也同时撤去了掌力。这样一来,他固然没有活捉到郭襄,而郭襄和那名白衣人则也陷入了教众的包围中。 楚右使是何等精明的人,眼见敌方虽只有两人,但武功却是极高,知道若是真正拼杀起来,自己的一方也必然会受到极重的打击。如此一来,西迁大业只怕就要受到影响了,这是他不愿看到的结果,打定主意,要以最小的损伤解决眼前这两人。当下喝住了教中高手,郭襄二人见厅内群雄对他们围而不攻,一时之间倒也是不敢动手,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厅内群雄这才抽出空来打量着那个白衣人,只见来人年约四十许,一张焦黄的长脸下留着几茎稀稀疏疏的胡须,身量极高,显得甚为古怪。 楚右使也是暗暗称奇,原来各路成名人物他都会过一些,没有会过的也知道些底细,但眼前这人却从未见过,别说没见过,便是有这种外貌人也没听说过。 要知他的手下就有一帮人是专门负责打听消息的,这些消息包括各门派的动态,宋元两国的动态,武林各路人物的外貌武功嗜好等等。他向来以所知之多自负,但见到眼前这白衣人,他也不禁要感叹江湖之大了。 正惊疑间,忽听郭襄对那白衣人道:“何兄不是回西域来了吗?怎的又会在此地出现?” 原来这白衣人便是大闹少林的昆仑三圣何足道。自上回在少林败于张君宝师徒之手后,一气之下便发誓终身不入中原。不想此刻竟又出现在此地,郭襄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紧张。 何足道忽然讷讷的说道:“凑巧路过,凑巧路过。”他不擅作伪,虽然轻轻巧巧的说是“凑巧路过”,但慌张的神情已写在了脸上。 郭襄想起上回在少林外抱琴献曲,又见今日的“凑巧”凑得这样“巧”,心下已然明白何足道对自己的深情,心下感动,也不去揭穿他,装作不知,说道:“江南风景秀丽,何兄既然没回西域,倒是该好好看看的。” 何足道见郭襄没有识破自己的谎话,心下稍定。原来他自少林负气而去后便意志消沉,一路西行,但越往西便越忘不掉郭襄的样子。他虽说过终身不入中原的话,但郭襄的影子总在他眼前晃动,他心中思念郭襄,也就顾不得什么诺言了。 郭襄行为古怪,每每引起别人的注意,自然有人讨论她,要找到她自是不难。何足道返回中原不久便找到了郭襄,但他却不知该怎样与郭襄相见,因为他已经是一个“终身不入中原”的人了。 他武功虽高却拙于表达自己对郭襄的情意,以后便一直跟在郭襄的后面,除了没跟她一块去桃花岛外,其它地方都去过了。郭襄一来想不到“已回西域”的何足道会一直跟着她,二来,何足道的易容之术也极是高明,他一路易容,竟连郭襄也没能认出来。 楚右使听他二人的谈话,对两人的情形已然明白了大半。何足道忽然说道:“郭姑娘,我又新谱了一首曲子。”郭襄心下感动,道:“何兄的曲子一定很好听的。” 何足道颇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我的琴放在客栈了。”郭襄忽然说道:“楚右使能否借琴一用。” 楚右使沉吟了一会,说道:“也罢,且让你们完成最后一桩心愿吧。”一面差弟子去找来古琴。 何足道接过古琴,轻轻的抚弄着琴弦。 一曲终了,蓦地里,何足道将那古琴砸了个粉碎,仰天大笑,目光炯炯,扫视了一眼厅内群雄,缓缓说道:“诸位一起上吧,何某无憾。” 郭襄深深的看了何足道一眼,道:“襄亦无憾。” 他二人抱定必死之心,一举一动俱是气势非凡,倒是将厅内群雄的斗志压了下去。 楚右使忽然喝道:“拿酒来!”转头对郭襄与何足道说道:“楚惊秋。”郭襄二人知道双方通过姓名之后必有一番恶战,也说道跟着说道“何足道”“郭襄”。楚惊秋当先喝了一碗,等到郭襄与何足道喝完酒,厅内群雄也纷纷举碗豪饮。 楚惊秋眼里闪过一丝悲伤,低低的对厅内群雄喝道:“结阵吧。”厅内群雄闻言,立时行动,结成一个二十八人的大阵,将何郭二人围在阵心,其余人则退到厅外,远远的看着。 楚惊秋对这个阵的威力有绝对的信心,要知道,此阵自创制以来,出动过五十余次,无一失手,已经搏杀过上百名一流高手。楚惊秋只是为这两人惋惜,他想如果他们不是在此地相遇,他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可惜这里是明教的地盘,他是明教的光明右使,他没有选择,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将冒犯圣教的敌人击杀。 他在叹息。 没有人看见,因为明教最恐怖的大阵已经发动。在这个阵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力量能与之抗衡的。 这个阵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将那二十八人的威力全都激发出来了,宛若发怒的上古神魔一般。饶是郭襄与何足道这样高的武功,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觉得颇为吃力。 不多时,郭襄与何足道便像是一叶在狂风怒浪里摇摆的小舟一样岌岌可危。 楚惊秋在叹息,除了叹息,他无能为力,他不能让一个知道了本教秘密的人走出这座宅子,他不敢冒这个险。于是他只有叹息。 &nnsp; 0 ------------ 第二十九章 化敌为友 阵法发动,威势之大竟是大大出了郭何二人的预料。到了此时,郭襄已然知道必无生还的可能。她自十六岁便在江湖上行走,虽屡屡遇险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死。 此刻,当死亡的巨爪慢慢向她抓来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过往的种种,一直了无音信的大哥哥杨过,慈祥的双亲,憨厚的弟弟,姐姐姐夫大小武小和尚张君宝外公老顽童杨大嫂,一个个人的面孔就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海乱转。 何足道已经快不行了,郭襄迷迷糊糊的想:“想不到我竟然会死在这里,大哥哥不知道在哪里,我今生终于还是没机会见到你了,可惜连累了何兄,不过这样也好。” 她脑中念念不忘杨过,已然无心再战,随随便便的打出一掌。 然而,她身边的一个教众却以一个极夸张的姿势笔直的飞了出去,向着楚惊秋撞去,楚惊秋吃了一惊,抬手将飞向他的那人接了下来。 想不到,所向无敌的明教大阵就这么破了,只一掌。 楚惊秋在那一刻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郭襄与何足道也没想到,这一掌竟会有这样大的威力。 楚惊秋却相信这一掌的威力,他不相信的是这个百年大阵居然也会有被攻破的一天。 郭襄的这一掌使他想起了十余年之前与那个人的那一战,那时,他已经成了明教教中的第二高手,自认放眼天下已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那是在太湖的一个小岛上,那人与他对了五十来招之后忽然说道:“你能接我五十余招,不知下面一掌能不能接住。” 边说边轻飘飘的打出一掌来,他没能接住。 郭襄破阵的那一掌正是那人在太湖所使得那掌。原来,是他的弟子,怪不得有这样高的武功。楚惊秋既已认为郭襄是“他”的弟子,暗道:“幸亏没将她杀死,不然还真对不住老朋友。” 他心下这么想,口中便说道:“原来郭姑娘是神雕大侠的弟子,怪不得有这样的功夫,果真是名师出高徒。” 原来十余年前与楚惊秋在太湖小岛上对掌的人便是杨过,自那次对掌之后,他们惺惺相惜,成了很好的朋友。 郭襄听到楚惊秋提到神雕大侠,奇道:“你认识我大哥哥吗?”想了想又道:“对了,我大哥哥名震天下,你认识他也没什么稀奇的。”不待楚惊秋接话,又问道:“你见过他吗?知不知道他在哪啊?告诉我好不好?” 神情极是兴奋,大异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就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原来郭襄使得竟然是杨过自创的“黯然销魂掌”中的那招“拖泥带水”,“拖泥带水”是杨过最为得意的一招,郭襄曾见他与周伯通对打时使过一次,后来在襄阳城外的高台时与金轮法王对掌时又使过一次,她事后又向杨过请教过,所以对这一掌的记忆可说的上是刻骨铭心。 杨过的这套掌法的要诀便是要“黯然销魂”,越是伤心,掌法的发挥便越好,郭襄在阵中遇到险境,心想再也见不到杨过了,心下自然是万分难受,在不知不觉中使出来,威力竟是大的惊人。 听到郭襄叫杨过大哥哥,楚惊秋也不禁奇道:“怎么,杨大侠不是你师父?” 郭襄道:“不是,他是我大哥哥。”楚惊秋听她这么一说,忽然说道:“你莫非是义守襄阳的郭大侠的千金。” 郭襄听她这么一说,知道是瞒不过去了,道:“楚右使好眼力。”何足道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原来刚才激战之时,他便已挨了好几掌,因为身处险境,一直强忍着,此刻听郭襄与楚惊秋的对话,知道危险暂时已经过去了,意志一松懈,内伤顿时也发作了出来。 郭襄听到何足道的呻吟,忙道:“何兄。”跨出一步扶住将要倒地的何足道,她这一动,也引发了自身的内伤,眼前一黑,直欲摔倒,幸好楚惊秋旁边伸出手臂来扶住才未摔倒。那莫法王也赶忙上前,将何足道扶住,与楚惊秋一起为两人疗起伤来。 众人听说郭襄是杨过的朋友,一时之间都缓和了下来。原来当年明教教主为金轮法王所伤,杨过曾出手相救过,是以和教中的许多高手都有私交,因为明教行事一直在暗地里,所以很多时候是以其它身份行走江湖的,杨过既知规矩,也便从未向人提起过这样一个组织。 何足道与郭襄的内伤都比较严重,要想康复至少得半个月以上。这对楚惊秋来说实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将郭何二人在此处,一则可以全了朋友之谊,二则可保险不让本教动向泄露出去。 在养伤的期间,郭襄从楚惊秋的口中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些这个神秘的教派的事情,但像明教这样蛰伏百年的大派,秘密之多自是非外人所能了解,楚惊秋也只是给他们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原来这个神秘的教派是便是自波斯传入中土,而后与中土一些小教派合流后的明教。明教自教主以下,有光明二使,四大护教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各地分坛坛主等主要首脑人物。 那日来厅中聚会的便有光明右使楚惊秋,四大法王之首莫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及部分坛主。因为明教在西域昆仑山坐忘峰涉及到西域一些门派的利益,教主率左使霍然和另两名法王前去交涉,因此并未参加这一次集会。 明教向来以拯救世人,对抗朝廷为宗旨,因此有很大一部分教众都是以别派弟子的身份行走江湖的。 明教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能在江湖上行事而做到不露行踪,可见明教弟子自律之强了。 “这样的实力,只怕江湖上再也没有力量能与之抗衡了,可是他们却丝毫不起称霸江湖之心,这点着实让人佩服。”郭襄也不禁十分佩服明教。 要知江湖上的门派,无不是苦心发展自己,然后去称霸江湖,就连少林这样的门派也未能免俗,而这个明教竟然一直默默无闻,真可说得上是个奇迹了。 郭襄正暗暗佩服明教,一个明教忽然跑进来对她说道:“楚右使请姑娘道厅中。”郭襄跟着那弟子来到那个大厅上。 厅内,一盆圣火熊熊燃烧。楚惊秋见郭襄来了,对郭襄道:“按教规,探听本教机密的人是要用圣火煅烧祭神的。” &nnsp; 0 ------------ 第三十章 天石突降 大厅之内,圣火熊熊燃烧,见此情形,郭襄不由吓了一跳,道:“还要烧啊?” 楚惊秋道:“当然不是要烧死你了,但仪式还是要走的。待会要将你绑住,然后会割你已束头发放入火中烧掉。” 郭襄看了早在厅中的何足道一眼,何足道则冲他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得到过解释的。楚惊秋见郭襄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对莫法王说道:“开始吧。” 莫法王喝道:“将冒犯神灵的人拿下,旁边立时冲过两名明教弟子,将郭襄与何足道二人紧紧绑住。莫法王忽然盘膝坐下,楚惊秋,厅内群雄也跟着一齐坐下,双手结成火焰状放于胸前,神情严肃,一齐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一时之间,大厅内充满了吟诵之声,郭襄与何足道听见这些人的经文,对经文中所描述的心怀俱是十分钦佩。 经文一了,莫法王当先站起,道:“我中土明教自方腊祖师创立以来,所能在江湖立足者,在一严字。教法所在,便无人能例外,何足道与郭襄虽是本教朋友,但既已冒犯圣火威严,便无可逃脱。” 话音一落,便有两名弟子喝道:“是!”提了明晃晃的钢刀走向郭襄与何足道二人,钢刀所向,已是割下了一绺头发。 不多时,两人的头发俱已焚烧完毕。明教自楚惊秋一下都来与二人赔罪,楚惊秋更是开心,道:“自今而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自此,楚惊秋日日与郭何二人弈棋抚琴为乐,其余明教弟子则按照计划有序的组织前往西域或转入地下,销毁在中土的一切活动痕迹。 此后又过了十余日,郭襄与何足道的内伤已在楚惊秋和莫法王的调理下好了一大半。 这天夜里,郭襄正盘膝调息,忽听得宅子外人声喧哗,像是着火了一般。 她本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忙披了一件外套跑出去看。她跑至门口,见楚惊秋与莫法王等人已经在那了,不多时,何足道也跟着出来了。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大坑喋喋不休的议论著什么,郭襄看明,却见坑里有块巨大的石块,还发着暗暗地红光,一股热浪坡面而来,想是这块巨石自天而降,将地面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个大坑。 何足道与郭襄见多时广,也是啧啧称奇,更别说围在坑边不住议论的百姓了。楚惊秋却像是极兴奋一般,嘴角边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微笑,不住的打量着那块巨石。 郭襄正生疑间,忽听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天石又来了!”本来聚在一堆人群顿时慌乱的向四处散开去,不多时,天际那一点亮光越来越亮,渐渐的变成了一个火球,伴随着尖锐的声响冲着朱宅门口砸来,郭襄等人忙退开三四丈远,转眼间,那火球便砸了下来。 那火球的来势极大,直将朱宅的大门砸塌了半边,左边那座巨大的石狮子竟然被砸了个粉碎,火球的来势却丝毫未减,直钻入地下几尺方休,呼呼的吐着热浪。 宅子的主人,明教浙西北分坛的坛主朱老爷则忙着指挥家丁提着木桶救火。原来那天石的温度极高,在砸向朱宅大门的时候已经将那大门上的木料点着了,邻近的百姓怕火势加大殃及自家,也纷纷提了水桶跑来救火。 火势渐渐控制住了,楚惊秋将那朱坛主叫道一便,咬着耳朵说了一些什么,朱坛主顿时哭丧着脸,跑到大门外,对着那被火烧焦的大门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什么“天石临门,祸事到头”,旁边帮忙的百姓听说天石是祸事,大是恐慌,劝了几句便赶紧跑回家去了。 楚惊秋见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缓步走到朱坛主跟前,笑道:“老朱你还真能装。”朱坛主正色道:“为了本教大业,不能装也得装啊。”楚惊秋哈哈一笑,吩咐身旁的明教弟子道:“你们赶紧去将那两块石头抬进来,另外再找找有没有碎片,有多少拿多少。” 郭襄见他对那两块天石这么感兴趣,不禁问道:“不知这两块东西有什么用处,值得楚大哥这么看重。” 楚惊秋哈哈一笑,道:“今天我们是捡到宝了。”他见何足道等都是一脸迷惑,说道:“据古书记载,这种天石含有玄铁成份,在铸造的兵器里加入几块这种天石,可使兵器锋利无比。” 郭襄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杨过那柄玄铁剑,道:“是了,我大哥哥有一柄铁剑,就是用玄铁铸成的,怪不得不大的剑就有那么重。”楚惊秋手里惦着一块小天石,道:“那两块大的至少能铸三柄杨大侠那样的剑,零碎的至少也有个两柄,一下子平空的了五柄神兵利器,今晚真是,真是……”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顿了顿,道:“见者有份,将来我们铸剑之时,一定要为何兄与郭姑娘铸上一柄,宝剑赠英雄。” 神兵利器自然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何足道也不禁有些心动,道:“如此,倒是要多谢楚兄了。”郭襄却道:“剑我倒不用了,楚兄给我几块天石,我回襄阳时自可将大哥哥那柄铁剑融开铸剑。” 原来杨过在郭襄十六岁时便将那柄玄铁剑赠与了她,只是那柄剑实在过于笨重了,她携带起来很是不便,更何况她的武功偏于轻灵一路,那玄铁重剑根本就用不起来,所以黄蓉就找了一些匠人来打算将那铁剑融开重新铸一柄,不料那玄铁剑却极是古怪,怎么融也融不开,一个匠人说是要有原材质做引才能化开。 但那玄铁剑本就是稀罕之物,更别说是原材质了。因此,铸剑的事便一直耽搁下来。郭襄听说这些天石里就有玄铁,自然也大是兴奋。 楚惊秋听明原委,道:“楚某倒不是吝啬几块天石,只是,神兵利器的铸造,须得有一流的铸剑高手来完成,要是些二流匠人,只怕会糟蹋了好东西,要说铸剑高手,我想这天下巧匠之多只怕没人能比得上我明教了。” 原来明教属下有锐金,巨木,黑水,烈火,厚土五旗,其中的锐金旗便聚集了大量的铸剑好手。郭襄道:“楚兄说的在理,但想来天下之大,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匠人能帮我铸造的。”楚惊秋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郭姑娘随便拿吧。” 此后数日,郭何二人的内伤已然渐渐康复。郭襄想念襄阳心切,不待伤势完全康复便想赶回家去。 何足道一则担心郭襄伤势,二则实在舍不下郭襄,道:“我听说郭大侠仁义过人,黄女侠智慧无双,一直无缘拜会,姑娘替我引见引见如何?”郭襄虽不愿让他再为自己白白耽误了时间,但眼见他对自己充满了爱意,不忍再伤他的心,道:“何大哥,我大小武哥哥姐夫都是叫我襄儿的,往后,你就别郭姑娘郭姑娘的叫了。” 二人正说着,楚惊秋匆匆而入,道:“两位都是好朋友,我也不与你们客气了,刚刚接到消息,我要去处理一桩教中事务,不能与两位相聚了。” 何足道道:“楚兄不用客气,我们也正打算告辞呢。”楚惊秋道:“两位若是在留些时日,朱坛主也会好好招待的,我等江湖人,去留随意,若两位想好了,我也不做假惺惺的挽留。他日有空,请上昆仑山坐忘峰一行,我一定请两位喝酒。” 郭襄道:“多谢楚兄,他日一定拜访。”楚惊秋点了点头,抱拳道:“后会有期。”又匆匆而去,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郭襄忽然对着何足道笑了笑,把何足道笑的傻愣愣的。 &nnsp; 0 ------------ 第三十一章 一簇情花开 郭襄忽然发现何足道走了,何足道的客房里很整齐,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一把古琴。被子叠得很整齐,显然,何足道是自己走的。 她问过客店的掌柜,掌柜也没一无所知,只说昨日傍晚,何足道去将两人的账都结完了。 郭襄忽然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昨夜,杨过来到了他的窗外,痴痴的看了她许久,她叫了声“大哥哥”,杨过就消失了。 也许,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只是,那个人却不是杨过。何足道毕竟还是走了,郭襄不知道是应该为他感到伤心还是快乐。 而数年之后的此刻,当郭襄快要接近何足道所在的剑庐的时候,她的心也起伏不定。身后的追杀者虽然暂时没能跟上,但几次交手下来,她已经充分的了解了这些杀手的可怕之处。 这简直就是一群杀人机器,不管什么样的危险都不能使他们退缩,他们的活着仿佛就是为了杀戮一般。而她也已多处受伤了,好在不是内伤,都是些皮外伤,但她这一路西来,能够活着,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奇迹了。 在这样凶险的追杀里,郭襄渐渐发现,有时候武功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本能、直觉和毅力。 好在,她已将接近何足道所在的昆仑剑庐了。然而,她不确信的是一别经年,故人是否无恙。其实,她西来西域的目标不是何足道,而是明教。 李家集一战,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化为乌有,而襄阳之围又迫在眉睫,她不得不将目光转向这个实力最强的明教。在她的计划里,是要将明教卷入襄阳之战,虽然,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已没了选择,她不想放过任何一线希望。 她也知道,这即将来临的一战是极其凶险的,她决不能将何足道卷入进去。但此刻,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因为追杀者就在身后,她必须先解决这些残忍的杀手,感觉到自己的伤势,她只有向何足道求救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必须活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使她越来越明白了自己的重要性。她知道,自己的存亡,对襄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后一直有杀手跟着的原因。 郭襄的马渐渐显出了疲态,何足道的剑庐是在山上,那匹疲倦的马走的腿都打颤了,郭襄心中不忍,拍了拍马背将它放在山间,自己一个人上了山。对于何足道的剑庐,西域一带竟几乎人人都知道,郭襄只稍微一问,便有很多人争着来给她指路。 郭襄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着山顶寻去。山路边草木茂盛,郭襄几乎是从草木中穿行而过,可见此处往来人烟的稀少。 随着山径草木的渐渐茂盛,郭襄的心也不禁越来越忐忑了。她所担心的是剑庐已荒,人面不知何处去。 忽然,从山径右边的山坳里,传来了咚咚的琴音,这琴音于郭襄而言,无异于一颗定心丸。郭襄定了定心神,循着那琴声一路拨开草木前行。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郭襄的眼前豁然开朗。 她拨开草木向那山坳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在一簇簇的情花丛里轻轻的拨动着一张古琴。 那琴曲正是在朱家大宅何足道为她弹的那首,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斜阳将那男子的身影拉得悠长悠长,而他的身畔,一簇簇的情花开的正茂盛。 郭襄蓦地想起多年前他们同游绝情谷的情景。自离开朱家大宅之后,郭襄与何足道一路西行,偶然间路过绝情谷,何足道曾听郭襄说起过在绝情谷发生过故事,提议要进谷一看,郭襄也有进去一看的意思,也就点头同意了。其实在郭襄看来,这个进谷多少有点凭吊的意味,凭吊的是过去的悲喜。 二人到了谷中,此时的绝情谷荒芜已久,此时正是清明时节,野草漫长,已经远远没有当年的清幽了。二人边行边聊,不胜感慨唏嘘。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公孙绿萼的坟前,郭襄曾听母亲说过公孙绿萼的故事,是以对公孙绿萼的名字并不陌生。 郭襄走近公孙绿萼的墓边,惊奇的发现那目前竟放着一束野花,墓边的荒草被人很小心的拔在一边。 野花尚未枯萎,拔掉的荒草的泥还没干掉,显然是有人刚刚来扫过墓。却不知是何人,还记得这么一个孤孤单单死去的女子。郭襄正生疑间,何足道忽道:“襄儿,你看这是什么?” 郭襄回过神来,却看见何足道手里拿着一小块白色的布料。郭襄接过布料,赫然发现正是小龙女常穿的衣裙的布料,显然是她在扫墓时不小心挂在草丛中的。 郭襄的心里酸酸的,她忽然莫名的有些嫉妒起躺在墓里边的公孙绿萼了。她的心开始飞扬,从绝情谷一直飞到风陵渡,再飞到黑泥潭,飞到百花谷,飞到襄阳。“那是什么花?” 何足道忽然很惊奇的叫了起来,把郭襄吓了一跳,在郭襄的印象里,何足道是从不高声大叫的。 郭襄顺着何足道的手看去,之间公孙绿萼墓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丛鹅黄色的小花开的正茂盛,煞是惹人怜爱。未等郭襄说话,何足道已经飞奔了过去,就像是一个爱极了花的少女一般。 郭襄忽然想起母亲跟她说过的绝情谷的那种奇花,心下一惊,赶忙叫道:“不要碰它。”何足道闻言一惊,收起伸向那花朵的手,他愿意是想要将那丛鹅黄色的小花摘下送与郭襄的,但听她这么一喝,也就将手收回来了。 郭襄走进那丛鹅黄色的小花细细的看,发现那小花的茎上竟长满了细细嫩嫩的小刺,与母亲曾与她讲过的情花的形状很相似,道:“这是情花。” 何足道曾听郭襄说道情花的厉害,吃了一惊,心道:“幸亏没被扎到。”郭襄却一副不解的表情,自语道:“不对,这情花不是被大哥哥们全毁了吗?怎会又出现在此处。” 何足道道:“想来是杨大侠他们没有将残根挖尽,春风吹又生了。”郭襄心道:“大哥哥深恨此花,又怎么可能没挖尽?”但此话却不想对何足道讲,只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 郭襄等人却不知道情花的生命力极强,只有还有一块根没有死去,甚至是一粒种子,只要条件适合,就能长出来。 就像,多年前埋下的一段情,会在很多年以后长出来一般。 这一点连杨过当初在铲除情花时也没想到,毕竟,情花坳中那么多的情花,留下一两块残根也是有可能的。 何足道却似极喜欢这些花,临走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它们几眼,大有将它们连根拔起带走的样子。 郭襄自见了那块白色的布料后便一直魂不守舍,两人一路走去也很少说话,何足道几次相问都答非所问。 何足道虽对男女之事比较迟钝,但也看出了些端倪,跟着失魂落魄起来。两个失魂落魄的人又默默地走了一天的路程。进了一家客栈,店小二将两人的坐骑牵下去后拿上了些晚饭,郭襄刚吃了几口忽然痴痴的笑起来,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问道:“你说大哥哥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啊?其实我就想见他一面。” 何足道见她心中痛苦,有心想要安慰她几句,一句话却哽住了喉。 郭襄心中悲苦,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何足道痴痴的凝望着郭襄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当晚,客栈的客人都听到了一阵凄凉的古琴曲,在他们的一生中,从没听过这样凄凉的曲子,况且是用古琴弹的。 &nnsp; 0 ------------ 第三十二章 隔花人远天涯近 落日的余晖恋上何足道,将他斜长的影子拉的落寞无比。郭襄躲在草丛中看着何足道,仿佛看见了自己。 很多年以后,那个在情花丛中弹古琴的男子一直留在她的心里,只是,她却无法为他去添一炉香了。 一曲终了,何足道站起身来,痴痴的凝望着那丛开的正茂盛的情花,就像很多年以前他曾痴痴的凝望那个女子的背影一般。 忽地,只见何足道伸出手去,轻轻的掐下一朵情花来,凑近唇间,竟是轻轻吻了一下,便如吻着心中人一般。 郭襄眼角,竟是缓缓流出了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滑下去,跌落在草丛中,再也没了踪迹。 多年前的一幕幕渐渐的浮现在何足道的脑海里。 那一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可是绝情谷的一块布条竟将一切都搅碎了,如果没有布条,也许郭襄不会神情恍惚,而是带着他一起去了襄阳。 一块布条竟然击碎了何足道心中一点小小的奢望,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啊。 从郭襄恍惚的神情里,何足道竟看见了自己深深的绝望,一切都不可能了。那一晚,他弹了一夜的琴。与其说他弹得是琴,毋宁说他弹得是最深的绝望。 他知道,对面客房里的女子没睡,流了大半夜的泪,她是在黎明时睡去的。 何足道轻轻打开了房门,透过并未关实的窗户朝里望去,一束月光轻轻的打在那个趴在桌子上睡去的女子的脸上,脸上尚有泪痕,此刻却恬静极了。 天上,一轮明月清圆。 何足道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睡着了的郭襄,就着月光出了客栈。此时,天地茫茫,何足道在客栈外足足呆立了一盏茶的工夫。狠了狠心,终于离去了,朝着绝情谷的方向。 郭襄醒来,不见了何足道,隐隐约约间也知道了个大概,将那架古琴背在身上,向着襄阳的方向踽踽独行。 而此刻,郭襄原想去见何足道的,但见到他在花间独自抚琴,心下怆然,轻轻的拨开身后的草木,转身离去,她实在不忍先让何足道开心一场,再给他带来伤悲。 她情绪激动,不小心拨断了一根枯枝,何足道耳力是何等的灵敏,问道:“谁在那?” 郭襄索性来个默不作声,何足道听到没有声响,还道是野兔之类的弄断了枯枝,也不去追究,转身进了身后那个茅草屋,他爱剑成痴,竟将那茅草屋唤作剑庐。 郭襄待何足道进了茅屋后,悄悄的溜下了山。 若何足道知道向来胆大的郭襄竟不敢上前一步去见他,真不知道有何感想。 何足道在对郭襄的思念中一天天老去,有一日忽然心有所感,在剑庐中静坐了一个昼夜,大彻大悟,下山挑选了数十名资质极好的孤儿收为弟子,自成一派,叫昆仑剑派。 &nnsp; 0 ------------ 第三十三章 兄弟阋于墙 郭襄下了山之后,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然目睹了一场明教内部极富戏剧性的内斗。 原来明教在西迁之前便一直存在着迁与不迁两派势力的争斗。其中不迁一派以光明左使霍然为首,支持他的首脑人物有四大法王中的风都风法王,南宫翰南宫法王,还有五散人中的红和尚,老黑鬼和一些掌旗使,上回明教在朱家大宅集会,明教教主为防止那些不愿西迁的教众聚在一起闹事,特意将霍然与南宫翰带在身边,并特别嘱咐楚惊秋注意红和尚和老黑鬼。 在教主与楚惊秋等的精心安排下,明教顺利的完成了西迁。此后几年,明教在西域一带逐渐站稳了脚跟,渐渐发展壮大起来,而江南的局势也随着蒙古人对襄阳的围攻渐渐紧张了起来。 霍然等人本就不愿西迁,但迫于教中兄弟的压力也只好西迁。但随着江南局势的紧张,部分教众也顾不得什么为宋廷卖命不卖命了,纷纷要求到襄阳前线抗击蒙古兵。 教众的思归之心给了霍然很大的鼓舞,更何况,向来为教众所敬重的右使楚惊秋竟在教众西迁之后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教主年老力衰已渐渐不问教务,日子久了,他竟渐渐的生出了一股野心。 明教实力强大,教主之位往往意味着极大的权势,教中高手往往都是暗中垂涎,以往楚惊秋在的时候,慑于他的武功才智,那些对教主之位有所觊觎的高手也只好在暗中鼓捣些小动作。 自楚惊秋突然失踪以后,虽说上有暮年的老教主镇住,但毕竟年老德衰,那些个高手虽不敢猝然发难,但动作已经是越来越大了。 老教主自忖无力对付这样的局面,深怕处置不当会引起教中各派的血拼,也是小心翼翼尽力权衡各方势力。 郭襄上坐忘峰时,恰逢老教主临终,各派首脑人物都名为看望教主,暗地里却开始调动自己的势力,准备等教主一咽气,就对竞争对手发难,先将局势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坐忘峰山势险峻,平时有明教弟子在各个关口处把守,以防有敌人进入总坛。郭襄自那次朱家大宅遇险之后便深知明教戒备的深严,朝着小道走去竟然不见一个明教弟子,心下不禁暗暗起疑。 郭襄正起疑间,忽见眼前有两名明教弟子急冲冲的向山上跑去,那两名弟子朝郭襄看了一眼,也不上前盘问,顾自己跑了,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郭襄赶忙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那两名弟子见有人追了上来,这才吃了一惊,转身喝道:“你是什么人,怎敢擅闯圣教总坛?”郭襄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我是你们楚右使的朋友,上山有事找他。” 那两名弟子听说是找楚惊秋的,又见郭襄长得慈眉善目,相视了一眼,道:“姑娘赶紧下山去吧,楚右使不在圣教,最近圣教不太平,若是伤了姑娘,他日见了楚右使,我们也是无法交代的。” 郭襄听他二人这么说,又想起今日上山时的情形,知道明教内部一定出了什么大事,问道:“两位兄弟,贵教出了什么事我自然是不便相问,但不知楚右使可好?” 那两名弟子见她对楚惊秋甚是关心,均是叹了口气,一名高个子的弟子说道:“实不瞒姑娘,楚右使已经失踪多年了,本教曾派出弟子四处寻找,都没能找到他的下落。” 郭襄闻言吃了一惊,道:“怎么,他失踪了?”那名矮点的弟子叹了口气道:“若是楚右使在,也不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了。不管怎样,我等都要与那些有野心的人拼个鱼死网破,好歹为楚右使争到教主之位。”那高个子弟子说道:“我们还是先赶上去吧,莫法王势单力薄,只怕……” 两人点了点头,道:“姑娘下山去吧,等将来太平了再来。莫要撞到霍左使的手里。”也不顾郭襄,急冲冲的展开轻功朝光明顶上掠去。 莫法王向来力主楚惊秋当下一任教主,但此刻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寻找楚惊秋了,紧急从各处调集了自己与楚惊秋的心腹,想要先将光明顶的形势控制在自己的手里。那两名碰到郭襄的弟子便是楚惊秋昔日的心腹。 郭襄听说楚惊秋失踪了,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决定上光明顶去走一遭,一则探听些楚惊秋的消息,二则想要看看能不能帮他们化解开这一场内斗。 郭襄打定主意,更不迟疑,展开轻功,紧跟着那两名弟子向光明顶掠去。 光明顶之乱已起,老教主遗体的余温尚未退去,霍然已和南宫翰斗在了一处,但霍然的武功毕竟还是胜于南宫翰,红和尚和老黑鬼深怕南宫翰战败后霍然势大,一齐出手攻向霍然,红和尚和老黑鬼一动,立时便有更多的教众参与到战斗中去,大光明宫一时之间乱作了一团。 莫法王则退在一边,紧紧的护着教主的遗体,他的举动赢得了不少教众的支持,有一部分紧紧的护着他,以免在恶斗中伤了教主的遗体。 莫法王忽然叫过几个弟子,将教主的遗体抬了出去。他目送教主的遗体出了门口,猛然喝道:“都给我住手!”他这一喝用上了真力,混战中的人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响了起来,经他这么一喝,双发果然停下手来。 霍然盯着他看,心道:“这老家伙武功竟精进如斯,只怕不在我之下。”凝神暗暗戒备,以防他突然袭击。莫法王哈哈一笑道:“霍左使不必如此戒备。” 霍然见被他识破,索性故作大方,打了个哈哈,道:“莫法王说得对,都是本教弟兄,原是不该心存戒备的,大家有话好好说。”说着顺便换了个轻松的姿势。 莫法王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全场,道:“今日我们在此恶斗,无非是为了教主之位罢了。只不知谁有这个资格,在我看来,有这个能力者,在这里,不过是三人而已,霍左使,南宫法王,我,其余弟兄想要当上这个教主,只怕也没人服你。” 他这一番话不加任何掩饰,虽然刺耳,但众人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大厅内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听他接着说道:“众位兄弟都知道,教主生前一直器重楚右使,若是他未曾失踪,只怕今天坐在教主宝座的就是他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众位兄弟也是知道的,我莫空尘一直支持楚右使,今天楚右使虽不知所终,但我争这个教主之位,也是为他,一旦他回归本教,我立即让贤。” 话音刚落,只听南宫翰接到:“莫法王好主意,若是楚右使一直未归,这教主之位想必便一直是你来做喽。” 莫法王怒道:“南宫法王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相信我老莫?”南宫翰揶揄道:“不敢!”一直一言不发的霍然忽道:“这样吧,今天来到顶上的兄弟,支持我的站我这边,支持南宫法王的站他那边,支持莫法王,不,是楚右使的站莫法王那边。到底谁来当这个教主,让教中弟兄说了算。我若当上教主,定带领愿意回江南抗元的兄弟回江南。” 南宫翰是负责守卫大光明宫的,他在宫内的心腹最多,见霍然这样的提议,当下表示赞成,莫空尘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道:“若还有弟兄想争一争这个教主之位,也不妨出来一试。” 红和尚老黑鬼等人原也是想出了争个教主当当的,但见三人一个以回江南为口号,一个心腹众多,一个打着楚右使的名义,知道自己已是无望,一言不发走到霍然身后。其余教众见红和尚与老黑鬼走动起来,也各自找到支持者,纷纷走动起来。 人数站定,却发现每队的人数都一样多。最后还剩一个形容略有些憔悴的姑娘站在大厅门口。 很显然,她站到哪边,哪边便获胜了,是以三方弟子都极力拉拢她。那姑娘正是郭襄,她趁着光明顶大乱,不受任何阻拦的进了大厅,厅内教众都顾着选教主,也没有人去留意她,等教众站定了队伍,她便很突兀的站在了那里。 此时莫空尘也认出她来了,但见她忽然出现在此地,心下生疑,按住性子看着她,想看她作出怎样的选择。要知郭襄虽非明教中人,但在场之人都未见过她,莫空尘想要给她按个明教弟子的身份还是可以的。他身后的两名弟子已经叫开了:“姑娘,来支持楚右使吧,我们是楚右使的人。” 郭襄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其实她心中也是矛盾的紧,如果说为了襄阳形势,她应该站到霍然那边去,把霍然争取过来取抗元;可是一旦支持了霍然,那么,楚惊秋就当不成教主了,这也太对不住朋友。 她心里正盘算间,忽听南宫翰道:“你并非本教弟子,到底是什么人?来此何干?”他是负责守护光明顶,对有资格上光明顶的弟子多少都见过几面,但见郭襄却从未见过,是以出言相询。 郭襄道:“我是你们楚右使的朋友。”此言一出,无疑是承认了自己不是明教弟子。莫空尘却暗暗焦急,郭襄非明教弟子身份已经确认,她便是站过来也起不到作用了。 良久,南宫翰忽道:“这个教主之位我不争了,我是护教法王,有负责光明顶的守护,竟然让外人轻而易举的上了光明顶,今天来的若是敌人,只怕本教将临灭顶之灾,这是我的失职,等教主确定后,我愿受罚。”他这几句话一出,厅中教众俱是佩服不已。 话音刚落,他便对身后的明教弟子道:“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你等退下,各司其职。”嘱咐完毕,看也不看厅中众人,飘然而去。 他这一退出突如其来,莫空尘与霍然俱是面面相觑。 厅内静极了,谁都没有说话。莫空尘忽道:“霍左使,这个教主还是你来干吧,楚右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霍然原本并无当教主的打算,只是想带一部分弟子到抗元前线去,只是老教主一直不让,他这才有了自己当教主的想法。此刻却忽然有些怕这个教主之位了,说道:“老莫你也知道,我对本教向来忠心耿耿,就是不想看到大好的河山落到异族人之手,才不愿西迁。西迁之后,部分弟子心念故土,想要回去,都让我去向教主请命,教主念着本教基业不让我回去,我才想着自己当教主,带愿回江南的弟兄回去。” 莫空尘静静的听着,等他说完,道:“我理解,谁不想回到故乡,我也想回去。老霍,你当上教主,就可以回去了,我呢就留在光明顶,守住总坛。” 莫空尘的眼里闪动着泪花。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明教弟子有时需要牺牲,他的牺牲是永远不回到故乡去,而霍然则是回到故乡的战场上去。 霍然点了点头,道:“传教主令,让愿回到江南弟兄做好准备,随我一起回到江南杀敌。另,我走之后,莫空尘为下一任教主,主持本教。” 一切问题似乎都在南宫翰的退出后迎刃而解了,连郭襄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郭襄见霍然一心要回到江南,也不隐瞒,将江南的形势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莫空尘与霍然。霍然沉吟了一下,道:“如此说来,蒙古人对我武林人士是早有防备喽。”莫空尘道:“我领几名兄弟把那几个杀手干掉。”霍然点了点头,道:“我也去。” 一切来的太容易了,郭襄感觉像是在做梦。 &nnsp; 0 ------------ 第三十四章 路遇武僧 郭襄一切顺利,而张君宝却遇上了一件千古未有的奇事。一只乌龟竟然和一条蛇在打架。 李家集之战时,张君宝一直与郭襄在一处,后见蒙古兵人数越来越多,才大发神威从周围蒙古兵手里夺了两条长枪,双枪舞动,蒙古兵都近前不得,郭襄见情势紧急,对他点了点头,两人合在一处,突围而去。 但郭襄对抗元义士具有极大的号召力,蒙古兵又怎会轻易放过她,不多久便有数十名高手紧紧追来,郭襄与张君宝在一个隐蔽处稍事休息后,便商定由张君宝引开几名高手,并在摆脱后前往白虎山将受伤的史叔刚安顿好,并联络还活着的义士,而郭襄便到西域去找朋友相助。 张君宝初时还十分担心郭襄,但听她说的很有把握,又别无他法,只得按她说得去做。 张君宝辞别了郭襄,引开六名高手,向着武当山的方向逃去。他在武当山修习多年,对武当甚是熟悉,想利用地形的优势将敌人歼灭。 那六名高手俱是极嗜杀的人物,一旦盯住了张君宝,便展开攻击,张君宝武功虽高,但对付这样的不计生死的高手却也是万分吃力。且战且退,终于退到了武当山,已到武当山,张君宝的优势便显露了出来。那武当山草木茂盛,极易藏人而不易搜索,已经入山,那六名高手便立刻分头上山搜寻张君宝。 这样一来,正中了张君宝的下怀,每每趁着那些高手落单时发动突然袭击,他自幼在少林修习,心地慈悲,不忍将那些高手杀死,只废去了他们的武功。 张君宝到达白虎山的时候,史叔刚已将近痊愈,只是五个兄弟死了三个,心中悲痛,每每嚎啕大哭起来。好 在蒙古兵在李家集之战后便撤回了白河口,只让些招募来的武林败类四处追杀从白河口败退的抗元义士。那些武林人物原以为蒙古兵会进山追杀,一直不敢进山,但见蒙古兵并未趁胜追击,只让些招募来的武林人物来追杀,也便放下心来,接二连三的回到山上。 那些抗元义士虽说已经所剩无几,但一经聚集起来,实力仍是不可小觑的。追杀的那些武林人物不敢进山来,就在山下镇子里租下客店,对过往的可疑人物进行盘查。 张君宝上山时也遇到了这伙人,他挂念山上的史叔刚,也不与他们搭话,随手一挥,将一名抓着他手臂的高手直直的贯了出去。展开轻功,一溜烟跑了。 那些高手见他随意一挥竟有如此威力,知道是个高手,不敢去追,只在身后故作声势的嚷着要攻上山去。张君宝只做不觉,展开轻功往山上掠去。 山上群雄见张君宝到来,都极是欢喜,只是为郭襄的处境担忧。张君宝在山上逗留了数日,仍不见一点郭襄的消息,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辞别了群雄,要到西域去寻找郭襄。 张君宝下了白虎山,骑了匹快马向着西域赶去。向北行了三日有余,眼见天已渐黑,才进了一处市镇,打算买点干粮,连夜赶路。 不料刚进市镇,便迎面碰上了一队和尚。张君宝自幼便在少林生活,一眼便看出了那些和尚是少林武僧。心道:“少林武僧向来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今天却来了这么多人,不知道有何用意?” 他自逃出少林后便一直避开少林僧人,不料现在却迎面碰上,不由得有些惊慌,赶忙闪身避在一旁。其实他逃出少林已经有些年了,少林僧人便是当面碰到他只怕也不容易认出他来,只是他一直想着少林僧人要捉他回去,是以一碰到便怕被认出来。 他这一闪不觉间使出了轻功的身法,少林武僧是何等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此人武功不弱。 为首那名武僧当即喝道:“你是什么人?”张君宝深怕被认出来,低着头轻声道:“小的是全真弟子。”原来全真派自重阳宫被霍都等人攻破后,虽未被灭,但已经式微多年,全真弟子多散落在江湖。张君宝这才用全真弟子来搪塞。 那名武僧虽然脾气暴躁,却心细如发,沉吟了一会,道:“抬起头来。”张君宝被逼无奈,只得将头缓缓抬起。那武僧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转身对身后那名武僧问道:“像不像?” 那武僧一愣,随即盯着张君宝的脸看了一会,猛然喝道:“就是这叛徒。”为首那名武僧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朝身后武僧喝道:“将他围起来。” 张君宝猝不及防,被那队武僧紧紧的围了起来。张君宝知道自己已被认出来了,道:“各位师兄,君宝有要事在身,急需赶去,待我将这件事处理完后,再上少林请罪如何?” 那武僧说道:“你是本寺叛徒,师兄我是不敢当的,更何况本寺已追捕你多年,今日既然碰上了,断无让你离开之理。” 那武僧既已拒绝张君宝的提议,张君宝便已知今日的局势,已不可能用商议来解决。他一心挂念着郭襄,略一思忖,便已决定要强行脱逃而去。主意一定,更不打话,左脚向前斜跨一大步,整个身体竟拔地而起,在空中轻轻的打了个折,轻轻巧巧的落在那群武僧的包围圈外,道声:“告辞了。” 脚下用力,直落在几丈外的马背上,策马疾驰而去。 那群武僧原以为既将他包围,则断无让他逃脱之理,不想竟被他以这样匪夷所思的轻功所逃脱,不由得微微一怔,为首那名武僧当先反应过来,对一名师弟道:“你留在此地,将情况报告后来的师父师叔们。”又对其余人喝道:“追。”群僧更不迟疑,提起长棍呼啦啦的向后追去。 此地多山,不便骑马,张君宝只得弃马展开轻功向前逃去。不多时,便被那群少林武僧追上了。张君宝自幼长于少林,不忍对少林僧人下手,是以每次交手都是只求退敌,留有余地,哪知那些武僧竟一点也不念张君宝的相让知情,招招拼命,好像张君宝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张君宝无奈,只得且战且逃,双方且战且走,不觉已是走了两日有余,张君宝虽说曾在逃跑的间隙吃过些东西,但早已是饥肠辘辘了,而那些少林武僧则随身带有干粮,即使遇不上镇甸也能拿些干粮充饥。 张君宝心知若被他们拿住,不是被就地清理门户,就是被送往少林,前往西域必成一场泡梦,心里不由得又惊又急。 他正惊急间,忽听得山脚下几里外传来了一声佛号,那佛号虽在很远的地方发出,却如惊雷一般隐隐传来,张君宝已经,知道是少林的前辈高手来了。 原来这一声佛号,乃是以少林奇功“狮子吼”所发,寻常少林弟子根本无此之能。 &nnsp; 0 ------------ 第三十五章 龟蛇恶斗 不多时,一名年近六旬的老僧便飘然而至,张君宝仔细看时,识得是少林方丈天鸣禅师的弟子,法号照寂。 天鸣禅师年事已高,已经闭关多年,是以寺中事物多是交与这名老僧打理。近来襄阳告急,少林僧人念着郭靖守襄阳多年之义,才决定率弟子前往相助,不料在中途碰到了“少林叛徒”张君宝,这才一路猛追不舍。 张君宝本来就被那群武僧围在了山上,此时再加上照寂,想要突围而去,更是难上加难。张君宝已无路可走。他现在发现自己跑上山来是个很错误的决定。这样一来他就成了瓮中之鳖,只是那时他只想着逃避,没有想那么多。 张君宝无法逃脱,只好继续向山上跑去,无论如何,束手待擒的事他是不干的。山上草木茂盛,他在草木间穿行,那少林武僧虽多,一时之间却也是寻他不得。 若是抛开险境不提,这座山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远处有三座山峰兀然突起,像是三根天柱插入云天,而这座不高的山则显得颇为清秀,远处的雄壮与近处的清秀恰成对比,相得益彰。 不过张君宝此时却没有功夫去看风景,他竟看见了一条蛇与一只龟在打架。那蛇足足有成人大腿那么粗,那只龟则更是大得出奇,龟壳竟有成人的后背那么宽,更古怪的是,龟背上尚长着青苔。像是蛰伏此地已有数百年之久,为那大蛇所惊才大打出手。 那大蛇不停的低吼着攻向那巨龟,那巨龟则一动不动,只等那巨蛇靠近前来方才张开大口朝着舌头狠狠咬下去。那大蛇似是极怕那巨龟一般,不待它咬落便将头转开了,挥起尾巴朝那巨龟抽下,巨龟将头一缩,整个钻到了龟背里。 一龟一蛇舍命相搏,只将周围的草木砸了个粉碎,而自己也被对方伤的遍体鳞伤。张君宝见那老龟虽行动迟缓,但在反击时却迅若奔雷,张君宝忽然若有所悟,师父的话在他心中响起。 师父说:“一静无有不静,静须静如山岳。”师父说:“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先动。” 师父说:“曲中求直,蓄而后发。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放箭,运劲如抽。劲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过去师父所说的话,他虽苦思冥想,终究还是有些东西迷迷糊糊,想的不甚明白,此刻见眼前的这场龟蛇大战,心里霍然开朗,气随意走,已经想开,九阳神功的威力便发了出来。 张君宝只觉得丹田像是着火了一般热,随后那两道热气由丹田徐徐上升,沿着任督二脉灌向头顶百会穴,张君宝知道这是自身内力在运行,不敢大意,忙盘膝坐下,将由丹田生发的内力一点点的控制住。 约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恢复了平静,他原先是饥肠辘辘,此时却感到浑身上下无比舒服,精神抖擞,也不觉得饥饿了。 他心知自己自有了这番奇遇,武功已上了一个境界,但到底到了怎样的境界,他也并不清楚。 他忽然觉得无比的兴奋,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他此时的内力已经无比深厚,这一笑,只惊得山上的鸟兽怪叫着到处逃窜。 那正在恶斗的一蛇一龟也被惊得停止了恶斗,冷冷的看着他,那蛇忽然掉转过头朝着草丛中急滑而去,那乌龟见大蛇已逃,也摆动着巨大的身躯走入了草木从中,张君宝看着那一蛇一龟罢斗而逃,也不禁莞尔。 忽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大喝:“原来你小子躲在这!”张君宝一惊,却是照寂到了。张君宝自领悟到更高深的武功之后,豪气顿生,心道:“我若一直逃避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妥善之策才行。”蓦的心念一动,指着山对面那三座山道:“大师可曾看见那三座山?” 照寂见他突然问出这样的,微微一怔,道:“贫僧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张君宝扫了一眼围着他的少林武僧道:“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我曾学过你少林武功不差,可是我却也未必稀罕你们那少林武功。” 照寂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张君宝说道:“今日,对面三山为证,我张君宝自今往后,易名张三丰,自创武当一派,与少林再无瓜葛。” 照寂听他如此一说,大是恼怒,嘿嘿冷笑道:“好一个武当派,今日我便来看看你这武当派的功夫到底如何了得。” 话音未落,一双巨掌已向张君宝,不,是张三丰抓到,这一招是他苦练多年的少林绝技“龙爪手”,他心里恼怒张三丰的“自创一派”,是以一出手便是这样的绝技,想要一招之内将这个“自创一派”的狂妄小子抓住。 不料张三丰却一动也不动,像是不知道一个凌厉的招数正攻向他一般,照寂心中不由得大喜,暗道:“这小子敢情是吓傻了。”心念未已,张三丰已动,“彼微动,己已动”,张三丰右脚向后轻跨一步,左手在空中徐徐画了个圆,卸去了“龙爪手”的大部分掌力,右手一托一引,照寂竟然收势不住,向前摔去,好在他武功甚高,百忙里一个“千斤坠”,才将身子定住。 只不过这样一来,身上便露出两三个破绽,照寂情知这样的破绽在张三丰这样的高手面前是致命的,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自认倒霉。却不料张三丰并未趁胜追击,伸手将他扶住,便好像两个久违的好友在勾肩搭背一般。 照寂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更让他伤心的是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甚至是败在什么招数下也不知道。 好在照寂还算是有德的高僧,道:“贫僧败了。”挥挥手带着那群少林武僧往山下去了。张三丰呆立在当地,茫茫然不知所措。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不敢去面对少林僧人,深怕被抓回寺去,这对他正如一个枷锁,而一经击败少林僧人,则无疑是去了一个枷锁,这多少让他有些不适应。 张三丰既已自创武当派,许许多多的事便涌上心头来,他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自己未来的行动了。当然,当务之急是到西域寻郭襄。 张君宝打定主意,下山找了那匹快马,认明了路径疾驰而去。 &nnsp; 0 ------------ 第三十六章 雨夜归来 宋度宗咸淳八年秋,襄阳的危局已现。蒙古大军久攻襄阳不下,将战争的矛头指向了与襄阳互为犄角的樊城。 樊城危急。襄阳危急。大宋危急。 郭靖忧心忡忡的站在城头上,遥望城外,他双目所见,俱是密密麻麻排列的蒙古大军。 他的襄儿和虏儿至今未归。即使少林、全真、丐帮都有弟子前往襄阳助守,但在强大的蒙古大军面前,实在是有点寒碜。更何况,襄阳城内已经缺盐很久了,过冬的衣物也没有。他望了一眼城外,闷闷的走下城楼去。 他没看到的是,此刻,在东南城的城楼上,吕文焕正默默地望着东南方,他要等的朝廷援军一直没有出现。 将军白发征夫泪。 乌云阴沉沉的挤压着这座城,夜里,竟然下起大雨来了。 郭靖挑着灯坐着,他忽地想起杜甫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对于诗圣这样的情怀,郭靖也不禁神往。忽地,耳畔传来了极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极是轻微,但他内力极深,耳力惊人,自然瞒不过他,轻问道:“谁?” 黄蓉被他那声“谁”惊醒,道:“靖哥怎么了?”郭靖道:“好像有人过来了。”话音未落,那人一来到了门外,轻道:“爹爹,是我。” 声音虽轻,但在郭黄二人听来却像是炸雷一般。黄蓉赶忙打开房门,一把将来人搂在怀里,哽咽道:“襄儿……”她情绪激动,下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郭靖呆立在一边,嘴里喃喃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黄蓉忽然醒悟过来,道:“我给你拿身干衣服。”原来郭襄趁雨而来,一身衣裳已经湿透了。 不料郭襄却拦住黄蓉道:“爹爹,妈妈,襄儿不要紧的,我们有一批物资要运进城来,请爹爹妈妈赶紧派人接应。”郭靖吃了一惊,道:“今晚?” 郭襄道:“正是,还有一批武林豪杰也要进城来相助。”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巨响,三人透过窗棂往天上看去,只见城外的天际上开出了一朵火焰状的烟花,那烟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在这样的雨夜里竟能不被淋灭,反倒有越越浇越明的势头,紧接着,又是一朵腾空而起,一朵接一朵,直燃放了半盏茶时间有余。 郭襄见那火焰升空,道:“爹爹妈妈赶紧组织接应,我要回去了。”郭靖与黄蓉正想说点什么,郭襄已打开房门窜出去了,郭襄只隐隐听到父亲传来的话:“……小心啊。” 郭靖与黄蓉赶忙派人去叫来耶律齐等人,吕文焕听说今夜有物资入城,也是兴奋不已,披上铠甲亲自率人出城,准备大打一场,毕竟,襄阳已经没接到救援物资两年了。 蒙古兵自李家集之战后便将进攻的重点转到了樊城,他们似乎意识到了樊城对于襄阳的意义,这样一来,对襄阳城的防守便相对要弱了一些,此时暗云低压,大雨倾盆而下,郭襄等人早在城外已经寻找机会多时,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当日,郭襄等人便与明教诸高手商议,由郭襄入城告知接应事宜,南宫翰与另一名法王于厉海率明教锐金、巨木两旗弟子三百余人进入蒙古兵营突袭,不求伤敌只求扰乱敌人阵脚,霍然自己率明教洪水、烈火、厚土三旗及郭襄所带领的中原武林群豪共五百余人押送救援物资入城,郭破虏等高手则同另一组弟子专门负责接应各处赶来的明教高手。原来明教向来以火焰为号令,圣火到处,明教弟子莫不奋勇向前,蹈死不顾。 郭靖等三人那时所见的火焰便是明教召集弟子的圣火,圣火一发,但凡见到的弟子都会朝着圣火方向聚集,因为这圣火有召集教众的作用,所以一般只有教主与两个光明使者才有资格使用,其余的便是莫空尘这样的教中耆老也是从未用过。 明教向来以推翻宋廷,建立光明的世界为己任,是以常在秘密的训练教中弟子,有些弟子更是直接在宋蒙军队中效力,虽说论单独作战及不上郭襄召集的武林豪杰,但合在一处作战,战斗力之强,自然是远胜郭襄召集的那批武林豪杰。 果然,甫一发动,素以善战著称的蒙古兵竟也抵挡不住,纷纷向两侧退去,再加上锐金、巨木两旗弟子在蒙古兵营里到处骚扰,一时之间,蒙古兵竟乱成了一窝蜂。 霍然不知从哪里抢了柄大刀,施展内力,向涌上来的蒙古兵砍去,刀锋所及,当先的一排士兵竟被连腰斩为两截,倾盆而下的大雨则立刻将那些血迹冲的了无踪迹。 霍然杀得兴起,吼叫连连,当真是所向披靡。忽地里,一杆长枪急射向霍然,他大刀撩起,将那杆长枪斜斜的拨了个头,长枪去势未减,直插向一名蒙古士兵的胸部,将人紧紧的钉在地上,枪杆尚颤抖不已。 霍然情知来了高手,不敢再砍杀,只紧紧的守住门户,等那高手现身。不料那高手竟一直不曾现身,想来是在乱军中遇到敌手了,霍然知道那高手的厉害,只怕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深怕对本教弟子会有伤害,但那些蒙古兵极是强悍,竟是越围越多,他武功虽高,一时之间却也是分身不得,心下不由得暗暗焦急。 正焦急间,猛听得左侧军中传来一声长啸,那啸声延绵不绝宛若龙吟,霍然心里一震,心道:“此人武功远胜前人,只不知是敌是友?” 但那人的啸声却像是在哪里听过一般,极是熟悉。猛然间心念一动,喜道:“原来是他。”亦是一声长啸,不多时,一个蒙古服饰的士兵便从层层蒙古兵的肩上急掠而至,却是失踪多年的明教光明右使楚惊秋。 霍然乍见楚惊秋,也是又惊又喜,道:“楚兄。”楚惊秋将围上来的蒙古兵一掌推开,朝着他点了点头,道:“蒙古兵中有数十名一流高手,我要去接应本教弟子,你一切小心。” 霍然点了点头,楚惊秋便已急掠而去了,所到之处,蒙古兵纷纷向后退去。 &nnsp; 1 ------------ 第三十七章 恶战(一) 郭襄通知过郭靖,立刻向城外赶去,只见城外的蒙古兵已经乱成了一团,心知是今夜的计策取得了效果,心下大喜,但也丝毫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杀入蒙古乱军之中。 郭襄铁剑所到之处,蒙古兵纷纷倒伏,她一面砍杀蒙古兵,一面又为这些不幸丧于自己剑下的蒙古兵感到难过,这种奇怪的心境,千古以来,可算是仅此一人了。 郭襄正恶斗间,忽见背后杀来一队蒙古兵,与先前那些蒙古兵不同,这对人马却甚是整齐,丝毫不乱。 郭襄就着一点微光看去,却见这队蒙古兵当中一名将领挥着弯刀叽里咕噜的吼叫着什么,旁边那些蒙古兵听到那将领的话,也叽里咕噜的叫起来,不一会儿,那句叽里咕噜的话便传到了每一名蒙古兵士的耳中。 这句叽里咕噜似乎对蒙古兵有着极大的作用,那些溃败的蒙古兵竟又组织起来,顽强的向着郭襄围去。 郭襄虽听不懂蒙语,但见眼前这种形势,已知这名蒙古将军非同一般。 所谓擒贼先擒王,更不打话,飞身而起,一剑直直的向那将军刺去。那将军也是颇为了得,弯刀向上一挥,竟硬生生的架开了郭襄的剑。 郭襄不禁吃了一惊,要知郭襄这一剑已用上了七成的功力,竟没能将他的弯刀震开。其实那蒙古将军受郭襄一剑也是极不好受,虎口开裂,手里弯刀直欲飞去,只不过是在暗夜里看不出他的狼狈罢了。 郭襄一击不中,调整内息,舞起一团剑花向那将军攻去,那将军虽然强悍,但在郭襄凌厉的剑招之下也是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郭襄击中,周围的蒙古兵眼见将军危急,有心上前援救,但无奈武功与郭襄相差太远,还未靠近就被郭襄的剑气所迫,近前不得,只得退在一旁呐喊,准备伺机向前解救。 郭襄正将那蒙古将军逼的团团转,眼见就要将他毙于剑下,忽然感觉剑尖传来一阵寒意,郭襄心里蓦地一凛,只见剑尖已抵在了一名道人的长枪上。那道人体形瘦小,脸上更是不见一点多余的肉,看起来就像一具枯干的尸体一般。 那阵寒意沿着郭襄的长剑一直向她攻来,竟是与那日史叔刚体内的那道寒气一般,郭襄蓦地心念一动,暗道:“打伤三叔的人原来是你。”但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忙使了个剑诀,撤回了长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谨守门户。 那将军既已脱险,众蒙古兵都围了上去,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人顾及郭襄,只剩下郭襄与百损道人冷冷的对峙着。 两人正对峙间,郭襄耳旁忽传来一声嘿嘿怪笑,那笑声像是枭在寒夜里笑,让人不寒而栗,笑声过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百损兄,你只管放心陪着小妞玩,老夫自会保护将军。” 百损道人似是放下了一桩心事,道:“如此甚好。”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双掌前推,使得竟然是自己最为得意的绝学玄冥神掌。 郭襄虽然不知道他这套掌法的名称,但却已看出了这套东西果然有古怪之处,不敢硬接,闪身避了开去,却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针就向百损道人掷去,嘴里喝道:“毒针来了。” 百损道人深怕中了毒针,忙挥掌护住身体,郭襄哈哈一笑,已钻入了蒙古兵队里了。 她原先是打算从城门一直杀到霍然那边汇合的,但此刻遇到百损道人,知道想要如此已是不可能了,便改变了策略,以扰乱敌人阵脚为主,东打一阵,西打一阵,那些蒙古兵虽已被那名将军组织了起来,但一时之间却也是拿她没办法。 百损道人见她逃脱,又气又恼,竟是紧追不舍,郭襄则在蒙古兵马中穿来穿去。 那百损道人也端的厉害,在这样的雨夜之下竟能紧紧盯住目标,郭襄苦战多时,也渐渐失去了先前的灵活,两人一追一逃,相隔不过数丈,郭襄正危急间,忽见一名蒙古兵竟从那些蒙古兵的头上飞过,朝着自己飞来,郭襄见此人身法,已知是名罕见的高手,前有狼后有虎,饶是她胆气甚豪,也不禁暗道了一声不妙。 那蒙古兵来势极快,转眼已到了郭襄跟前,郭襄知道若此人再出手,自己一定无法再逃脱了,轻咬银牙,一剑疾疾的刺向来人。 不料那人却并未接招,只是轻轻一引,将郭襄的剑尖引向了疾驰而来的百损道人,口中说道:“是我。”郭襄剑尖被莫名其妙的引开,正感到奇怪,再听到这一句“是我”,已知来人身份,心中大喜,收住脚步,只见来人已与百损道人战在了一处。 原来这名蒙古兵正是楚惊秋,他自作别了霍然之后,在蒙古兵中往来冲杀,一件有明教弟子遇险便出手相救,郭襄与百损道人的追逐他早已看到了。 他担心郭襄,才一路跟了过来,此刻眼见郭襄危急,更是不假思索,疾掠了过来,岂料郭襄在雨夜里看得不甚清楚,竟向他刺出了一剑。好在他修习过“乾坤大挪移”这样的奇功,才将那致命的一剑引了开去。 百损道人眼见自己一方又多了一名高手,不由得大是高兴,正想开口招呼,不料郭襄刺向来人的剑竟刺向了自己,不由得一阵手忙脚乱,更可怕的是,这个“自己人”竟一言不发,向自己攻来。 百损道人初时还以为是雨夜没看清,挡开了来人的一招,道“林兄,是我。”原来楚惊秋这些年来竟以林京的化名潜藏在蒙古兵中。是以百损道人才会认为他是自己人。 他潜伏敌营这一招甚是高明,多年以后明教的另一名右使范遥模仿他的前辈潜伏敌营,竟也作出了一番不小的贡献,当然这是后话。 楚惊秋哈哈一笑,道:“原来是道长,小人一向仰慕道长的武功,我们今日不如切磋一番如何?” 也不待百损道人答话,呼的一掌盖了过去。百损道人听他这么说,已知他并非“自己人”,微微吃了一惊,但他好歹也是一代高手,丝毫不乱方寸,哈哈一笑,道:“好极!好极!” 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一掌,楚惊秋身形微微的晃了晃,百损也是不由得晃了晃,几乎是同时,两人说:“好功夫。” 百损道人说完,竟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楚惊秋看了一眼百损道人,并不追击。 郭襄也并不追去。 &nnsp; 0 ------------ 第三十八章 恶战(二) 襄阳城门轰隆隆的打开来了。襄阳的接应终于来了。一直紧闭着的襄阳城门,今夜终于打开了,像是为了迎接一场恶战似的,一直下个不停地暴雨也小了下来,宋蒙双方都点出火把来,一时之间,将襄阳城外照的亮如白昼。 郭靖等武林豪杰一马当先,手中兵器朝着前来阻挡的蒙古兵身上招呼去。蒙古兵虽然英勇,但哪里是郭靖等高手的对手,不多时便已是死伤遍地。 吕文焕则舞动手中钢枪,率领精锐向明教弟子方向杀去,当真是锐不可当,眼见就要和押运物资的明教弟子合兵一处了。 吕文焕见状大喜,更是发了疯一般指挥宋兵冲杀,蓦地里只听得一声怒喝,一名蒙古大将已经杀到,吕文焕看明,却是蒙古元帅阿术。 他与阿术交战多年,素知此人厉害,不敢接招,拨马便走,他这一走,宋兵群龙无首,一时之间竟纷纷向后退去,蒙古士兵看见元帅出战,士气大振,呱呱叫着冲向宋兵。 吕文焕所带的宋兵虽说是襄阳守军中的精锐,但和蒙古兵比起来实在是不堪一击。不多时,便被蒙古兵分割包围,眼见着就要全军覆没了。 阿术趁着蒙古兵士气高涨,叽里咕噜的嚷着什么,他出身将门,曾从其父兀良合台征西南夷,平大理,克诸部,降交趾,战功赫赫,在蒙古兵中威信极大,他这一嚷,蒙古士兵竟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的涌向敌人。 郭靖原本已经杀到了前头,但眼见吕文焕不战而逃,宋兵危急,只得返身,随手一招“亢龙有悔”,将蒙古兵的包围打了个缺口,宋兵得到他的援手,立即聚在一处,向前移动。 原来蒙古兵对宋兵最喜欢用这种分割包围的战法,宋兵战斗力弱于蒙古兵,一旦遇到了这种战法,往往只能坐以待毙,郭靖既已深谙《武穆遗书》,便针对蒙古兵的分割战术想出来了一种阵法,这种阵法的特点是既能发挥个人的战斗力,又能做到相互策应。 果然,这一阵法发生了作用,宋兵与上前进攻的蒙古兵之间一时之间竟出现了一种胶着状态。 阿术深知郭靖的厉害,一挥手,竟从身后调出了数十名高手,像郭靖攻来,郭靖见那些高手眼神呆滞,知道是被用了药的高手。 更不打话,一出手便是两招“降龙十八掌”,他这两掌用上了九成的功力,当真是威力惊人,当先两名高手猝不及防,当胸挨了一掌,顿时毙命。 郭靖见甫一出手便连毙两敌,心中大是快慰,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他声音洪亮,一头白发在风中猎猎飞舞,就像是上古战神重临人间一般,几名胆小些的蒙古兵竟双腿竟不住的颤抖起来。 但那几名高手却宛若不见,寒着脸一步一步的逼上来。此时,黄蓉、朱子柳、武三通、照寂大师等人深怕郭靖遇险,都已杀了过来,武三通一声暴喝,接住了一名高手,黄蓉、朱子柳等人也各找对手厮杀起来。大小武夫妇则率领着一部分全真弟子冲入蒙古兵中,向前杀去。 阿术见双方已进入僵持阶段,拨马便走。这阿术果真是个帅才,他的战马所到之处,蒙古兵的颓势立刻扭转。 这样一来,双方竟渐渐的进入了僵持状态。要知蒙古兵兵多将广,最适于长时间交战,甚至可以说已经进入胶着状态,蒙古兵便占尽了绝对的优势。 郭襄与楚惊秋也被蒙古兵围在了垓心,往复冲杀不得,他二人虽武艺高超,但却也是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 正激战间,郭襄忽叫道:“糟了。” 楚惊秋吃了一惊,道:“怎的?” 只听郭襄道:“有一支蒙古兵往襄阳城门去了。” 楚惊秋往襄阳城门方向看去,只见一条火龙朝着襄阳城门直冲而去。原来阿术见城外局势暂已扭转,便令副将史天泽领着一队人马杀向襄阳城们,一则扰乱城外宋兵军心,二则想借机攻进城去。 郭襄这边极是担心,却又脱身不得,大是焦急,一不小心左臂竟被拉了个口子。楚惊秋一声暴喝,手掌挥落,竟将眼前一名蒙古兵拍的脑浆迸出,其余蒙古兵见了,也是大为惊慌,冲杀之势不由得一滞,郭襄趁着这一滞,赶忙点了自己的几处穴道止住了鲜血。 楚郭二人正焦急间,猛听得周围蒙古兵大声喧哗起来,似是在咒骂什么。 不多时,竟有一队蒙古兵杀了进来,郭襄一愣,定睛看去,却是郭破虏等人率着明教弟子乔装而来。 原来郭破虏等人人见蒙古兵越来越占了优势。心中焦急,这才想出以蒙古兵服饰杀入蒙古乱军中的主意,当时情势混乱,蒙古兵多有死伤,扒下他们的服饰自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有所区别,根据明教弟子的建议,还特意在左臂寄了条白布条。虽说这样也是容易被识别出来,但毕竟目标小的多了。这一计果然奏效,那些蒙古兵在匆忙之下也来不及分辨,常常对着自己人砍杀起来,郭襄等人趁着混乱总算突出了重围。 郭襄眼见襄阳城门危急,匆匆的向郭破虏交代了几句,便一掌将身边一名蒙古骑兵打下了马,纵身一跃,骑着那马匹飞奔而去了。 楚惊秋依样画葫芦,也是抢过战马疾驰而去。郭破虏则带着明教弟子趁着混乱前去与霍然等汇合。 那雨忽地又渐渐大了起来。 &nnsp; 0 ------------ 第三十九章 战城墙 襄阳厚重的城门再一次缓缓打开了。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带进城来的物资。 这无疑给襄阳军民带来了一点希望,即使是那样微薄的希望。 这一场大战,直持续到次日清晨,阿术见蒙古士兵伤亡过重,不得已之下才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但饶是如此,群雄也是伤亡惨重。吕文焕所率的襄阳三百多名精锐士兵,竟只回来了一百余人,明教弟子原有八百余人,但经此一战,入得城来的竟只有五百余人。 便是连郭破虏、于厉海、霍然这样的高手都身受重伤,其中郭破虏更是严重,他连番恶斗,又被蒙古士兵流箭射中胸膛,当场便已昏死了过去,幸好霍然等人拼力保护,才将他带回襄阳来,但却一直昏迷,至今未醒。 但不管怎样,这五百余人已经给襄阳带来了极大的生机。 早上,郭靖便在私邸设宴招待了群豪。虽说是设宴,但因念着城内物资紧张,摆上桌的也只有些酒食素菜,郭靖与黄蓉连连说抱歉。 群豪也知晓襄阳城内的形势,不以为怪,只顾喝酒。黄蓉与群雄喝了几杯后便无心再喝,匆匆赶去看望郭破虏了。 郭靖怕妻子过于伤心,吩咐了耶律齐夫妇几句,也跟着跟了去。明教群雄担忧霍然与于厉海的伤势,其余人则担忧襄阳的局势,一顿饭竟越吃越惨淡,到最后竟谁也不出声,只将碗中的米饭拼命地往嘴里扒,经过一夜恶斗,群雄都饿了。 耶律齐见气氛甚是压抑,向郭芙问道:“二妹怎么没来?”其实他早知道郭襄性情古怪,没来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想借由郭襄发出点声音。 果然,只听郭芙说道:“她呀,自进了城后便没了影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群雄抬头看了一眼耶律齐夫妇,复又归于平静。 襄阳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失去活力。 郭襄在房里,她实在太累了。她只要休息,并且,她相信,一觉醒来之后,会有好事发生的,睡前她还去找了玉之瑶,将郭破虏受伤昏迷的事告诉了她。 此刻,玉之瑶在郭破虏的床边,眼里全是泪水。脚步声忽地传了过来,玉之瑶转身看去,却是郭大侠与黄女侠站在门口。 郭靖与黄蓉义守襄阳数十年,襄阳中的百姓俱是认识,玉之瑶也远远的见过他们多次,但如此近距离的看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凝神看着郭靖夫妇。 郭靖与黄蓉对玉之瑶的到来也是颇感震惊,两人都是老江湖,自然很容易的就从她眼里含着的泪水认出了她来。 双方就这么互相打量着,一时间,屋里静极了。 在郭靖的印象里,青楼女子都是涂脂抹粉十分妖艳的,但眼前这个玉之瑶却是十分清秀,并未施粉黛,显得颇有英气,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对他笑了笑,道:“你来了?” 玉之瑶见这个名震一方的大侠竟然对着自己微笑并且问话,也是颇为兴奋,不过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泪珠流下来。黄蓉见状,对郭靖道:“你去看看其它伤者吧,留在这也帮不上忙。”郭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郭破虏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才渐渐醒来,这两天里,玉之瑶一直坐在床边。 黄蓉颇为不忍,几次让她去休息,她总是不肯,红着眼呆呆的坐着。 终于,她两天的付出得到了回报,郭破虏悠悠转醒,更让她开心的是,郭靖终于发了话:“以后你就搬过来住吧。”郭靖说着,递给她一张纸,她接过纸看明,却是一张赎身契。 “你就搬过来住吧”,玉之瑶深知这句话的分量。他看了看满头白发的一代大侠,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郭破虏,郭破虏嘴唇动了动,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 玉之瑶忽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伏在床上,嘤嘤的哭了起来。没多久,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夕阳西下,冬日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脸上,柔柔的暖暖的。 她抬起头,却见郭破虏正凝视着她,此刻,她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朵红晕飞上脸颊。 &nnsp; 0 ------------ 第四十章 好事成双 襄阳厚重的城门再一次缓缓打开了。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带进城来的物资。 这无疑给襄阳军民带来了一点希望,即使是那样微薄的希望。 这一场大战,直持续到次日清晨,阿术见蒙古士兵伤亡过重,不得已之下才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但饶是如此,群雄也是伤亡惨重。吕文焕所率的襄阳三百多名精锐士兵,竟只回来了一百余人,明教弟子原有八百余人,但经此一战,入得城来的竟只有五百余人。 便是连郭破虏、于厉海、霍然这样的高手都身受重伤,其中郭破虏更是严重,他连番恶斗,又被蒙古士兵流箭射中胸膛,当场便已昏死了过去,幸好霍然等人拼力保护,才将他带回襄阳来,但却一直昏迷,至今未醒。 但不管怎样,这五百余人已经给襄阳带来了极大的生机。 早上,郭靖便在私邸设宴招待了群豪。虽说是设宴,但因念着城内物资紧张,摆上桌的也只有些酒食素菜,郭靖与黄蓉连连说抱歉。 群豪也知晓襄阳城内的形势,不以为怪,只顾喝酒。黄蓉与群雄喝了几杯后便无心再喝,匆匆赶去看望郭破虏了。 郭靖怕妻子过于伤心,吩咐了耶律齐夫妇几句,也跟着跟了去。明教群雄担忧霍然与于厉海的伤势,其余人则担忧襄阳的局势,一顿饭竟越吃越惨淡,到最后竟谁也不出声,只将碗中的米饭拼命地往嘴里扒,经过一夜恶斗,群雄都饿了。 耶律齐见气氛甚是压抑,向郭芙问道:“二妹怎么没来?”其实他早知道郭襄性情古怪,没来是很正常的事,只是想借由郭襄发出点声音。 果然,只听郭芙说道:“她呀,自进了城后便没了影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群雄抬头看了一眼耶律齐夫妇,复又归于平静。 襄阳仿佛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会失去活力。 郭襄在房里,她实在太累了。她只要休息,并且,她相信,一觉醒来之后,会有好事发生的,睡前她还去找了玉之瑶,将郭破虏受伤昏迷的事告诉了她。 此刻,玉之瑶在郭破虏的床边,眼里全是泪水。脚步声忽地传了过来,玉之瑶转身看去,却是郭大侠与黄女侠站在门口。 郭靖与黄蓉义守襄阳数十年,襄阳中的百姓俱是认识,玉之瑶也远远的见过他们多次,但如此近距离的看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凝神看着郭靖夫妇。 郭靖与黄蓉对玉之瑶的到来也是颇感震惊,两人都是老江湖,自然很容易的就从她眼里含着的泪水认出了她来。 双方就这么互相打量着,一时间,屋里静极了。 在郭靖的印象里,青楼女子都是涂脂抹粉十分妖艳的,但眼前这个玉之瑶却是十分清秀,并未施粉黛,显得颇有英气,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对他笑了笑,道:“你来了?” 玉之瑶见这个名震一方的大侠竟然对着自己微笑并且问话,也是颇为兴奋,不过却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泪珠流下来。黄蓉见状,对郭靖道:“你去看看其它伤者吧,留在这也帮不上忙。”郭靖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郭破虏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才渐渐醒来,这两天里,玉之瑶一直坐在床边。 黄蓉颇为不忍,几次让她去休息,她总是不肯,红着眼呆呆的坐着。 终于,她两天的付出得到了回报,郭破虏悠悠转醒,更让她开心的是,郭靖终于发了话:“以后你就搬过来住吧。”郭靖说着,递给她一张纸,她接过纸看明,却是一张赎身契。 “你就搬过来住吧”,玉之瑶深知这句话的分量。他看了看满头白发的一代大侠,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郭破虏,郭破虏嘴唇动了动,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来。 玉之瑶忽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伏在床上,嘤嘤的哭了起来。没多久,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夕阳西下,冬日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脸上,柔柔的暖暖的。 她抬起头,却见郭破虏正凝视着她,此刻,她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朵红晕飞上脸颊。 &nnsp; 0 ------------ 第四十一章 缺盐 霍然、于厉海、张四狗等人虽然也受了重伤,但跟郭破虏比起来已经要算是比较轻了。襄阳群雄经过数日整修之后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元气。 蒙古兵自那晚恶战后似乎也是元气大伤,并未攻城。吕文焕虽是朝廷命官,与明教势不两立,但值此非常时期,也便顾不得这些了,还亲自拨了几个军营给明教弟子暂住。所以襄阳城内总算暂时得到了些安静。 但城破的阴霾仍然压在襄阳军民的头上。 耶律齐带着丐帮弟子天天帮助襄阳守军修城墙,几次大战,襄阳城墙的损坏已经很严重了。 然而带进来的物资还是不够,那点棉被、食盐对困乏已久的襄阳来说实无异于杯水车薪。 入冬以来,襄阳更见寒冷,已有不少襄阳军民被活活冻死。而食盐的缺乏则使襄阳军民全身浮肿,黄蓉无奈之下也只得架起铁锅在大校场烧起盐汤来分给襄阳百姓。 襄阳百姓已经许久没有尝到盐味了,听说大校场有盐汤喝,也顾不得寒冷,纷纷跑到大校场来领盐汤喝。襄阳百姓缺盐的久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连端着碗都是颤歪歪的,一碗盐汤端着都晃个不停,常常要洒掉半碗。 有力气大些的,便用手去抓些被盐汤洒过的泥土放在怀里,准备回家再煮一煮,但大校场地面是何等的坚硬,他们所抓到的泥土也不过是一小撮而已,但饶是如此,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个不小的安慰了。 蓦地里,一只肿的油光发亮的手向着黄蓉伸了过来,黄蓉虽也是见多识广,但见到这样一只手,却也不禁感到一阵发怵。这只大手肿的像一只巨大的熊掌,手里却端着一只小碗,不停地发抖着,像是要掉在地上一般。 黄蓉定了定神,道:“老人家,拿稳了。”舀起一勺,轻轻的倒在那只小碗上,一勺已经倒完了,那小碗却还未满,黄蓉这才发现这只碗其实并不小,是那人的手太大了以至于把碗的大掩盖住了。 那大手颤抖着端起碗,慢慢的蹲下来,把碗凑近脚边的一名小姑娘的嘴边。黄蓉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孩子,那孩子头发微黄,缺了两颗门牙,像是一棵旱久了的豆芽菜,显是缺乏营养久了的缘故。 那小孩只轻轻的抿了口,便轻轻的说道:“娘娘喝,娘娘喝。”她的母亲并不喝,只端在手里,拉着孩子,缓缓的向大校场外移去。 黄蓉抬头看了看满校场或坐或蠕动着的百姓,再看到他们浮肿的身体,只觉得胃里的东西一阵阵的往喉咙上顶,不敢再看,将勺子交给站在一边帮忙的郭襄,转身出了大校场,这才没让胃里的东西翻上来。 郭襄见眼前这个校场坐满了浮肿地百姓,往日群雄在此欢聚共商抗元大计的场面一去不返,物是人非事事休,不觉落下两行泪来。 那两行泪滴在沸腾的盐汤上,没起一点作用,盐汤依旧沸腾个不休。 &nnsp; 0 ------------ 第四十二章 死亡序幕 饥饿,困乏,寒冷在考验着襄阳。 一切阳光,一切生机都远离襄阳而去了,只有怒吼的风,狂卷的雪和黑压压的暗云笼罩着襄阳。 襄阳在这个寒冬成了一个苦难之城。 蒙古兵又在攻城了。此时,整个事件已经明了了,包括那个一直隐伏在襄阳的丐帮叛徒。 郭靖等人刚刚平息了一场内乱,身心俱疲,郭襄则站在门口看着一团又一团的雪落下。 而江湖上纷纷传言重出江湖的杨过终于没有再出现。 被他们俘虏的喇嘛鸠罗什和枯瘦老者深山怪是在昨夜逃走的,一同走的还有长老林焕。谁都没有想到真正的叛徒竟会是他。 他的叛变对丐帮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因为在此之前,沈乞儿被杀了,孟八则武功尽失成了一个废人,这还不算,随着林焕一同走的还有丐帮近五十名名弟子。 虽说丐帮弟子遍及天下,但人心动摇,却是最为可怕的事情。 整个事件是从沈乞儿的被杀开始的。谁都想不到,堂堂丐帮长老沈乞儿竟会这样轻易地被杀。一刀毙命,干干净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当然有,比如郭靖,比如一灯大师,但这样的比如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做。 襄阳城内,并未进来过任何高手。沈乞儿死之前是和孟八在一块喝酒的,他们不知道从何处捡到了一只死狗,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次大饱口福的机会,毕竟,他们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已经很久了。 沈乞儿与孟八素来交好,这样的美餐自然不会漏了他,两人便在城内的一座破旧房子里煮起狗肉来。 这条狗估计是刚刚死去不久,狗肉竟是新鲜无比。孟八与沈乞儿躲在旧房子里,直吃得满头大汗。 然而在他们享用完这只死狗后不久,沈乞儿便被杀了,耶律齐赶到的时候,沈乞儿暗红色的血液已经凝固了。煮狗肉的铁锅兀自端端正正的摆在临时架起的炤台上,锅边,是满地狼藉的狗骨头。 当看到沈乞儿的尸首的时候,他的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暗道:“终于来了。” 他指的是丐帮的那个久藏得叛徒,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一个严重的事件的开端,但他仍能够凭借着直觉觉察到即将来临的风雪。他知道,现在是抓出那个叛徒的最好时机,所以他需要他那个足智多谋的岳母的帮助,于是他对身边的一名丐帮弟子说道:“你去禀告黄老帮主一声,就说沈乞儿长老被杀了。”那弟子见帮主面色凝重,不敢迟疑,飞奔而去。 不多时,黄蓉夫妇等人便赶到了现场。“一刀毙命。” 城里的仵作说,顿了顿,又道:“眼睛没有闭上,没有做过挣扎,脸上很平静,没有中毒,应该是在没做防备之下被人一击毙命。刀是长刀,长在三尺五寸到三尺八寸之间,宽约两寸三分,厚不超过半寸。血溅一丈多远,应是迅速抽刀所致。” 那仵作是个经验老到的老仵作,由于天气过冷,说起话来好像也在颤抖。 旧房内的人听了老仵作的话,看着孟八,孟八是听说沈乞儿死后才赶过来的。孟八这回没有带刀,孟八的刀正是仵作所描述的那种刀。 孟八见众人看向自己,露出了一丝不安,道:“人不是我杀的,我和老沈是好兄弟,我们还一起吃狗肉来着了,我真的没有杀他。” 他这么说着,手却局促不安起来。孟八的手向来都握着刀,此刻却突然没了刀,这使得他很不习惯。 耶律齐见他神情古怪,手里又没了刀,冷冷问道:“你的刀呢?”孟八听见问刀,更是不安,平时拿刀的左手不停地抓着衣角,像是一名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他身形高大,却做出如此扭捏不安的神情来,若不是碰到这样伤感的场合,郭襄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郭襄拼命咬着牙才把笑憋住,忽然,孟八足尖一点,竟朝外窜去,但耶律齐等人是何等的好手,又岂容他逃去,郭靖身形一晃,手掌已向他抓到,孟八对郭靖向来甚为敬重,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成为郭靖的敌人,见他手掌抓到,不由得怯了三分。 但他身为丐帮八大长老之一,在武功上的造诣自然是非同小可,右手一翻,化掌为刀,向着郭靖削去。他沉溺刀法数十年,在刀法上的修为竟是到了化掌为刀的境界。要知剑法刀法到了一定境界都可以舍弃病人而直接以手为兵器。 孟八这一招甚是厉害,便是郭靖这样的高手也是不敢硬接,运起护体神功退了开去。孟八原以为这一刀所不能伤了郭靖,但至少能划破他的衣裳,令他有所忌惮不敢追赶好让自己能有时间逃走。 岂知一招过去,竟连他的衣裳都没能划破,掌刀被他的衣裳拂了一下,尚觉得热辣辣的痛,这一吃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他被郭靖这么一阻,耶律齐黄蓉郭襄等人已经围到。孟八深知这四人中任何一人出手自己都无取胜的可能,知道今日想要逃脱已是万万不能,心道:“大不了是个死,不逃也罢。” 他心里既已存了死意,也不再局促不安,大大咧咧的站着,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只剩下呼呼吼着的风声。 郭襄忽道:“孟叔叔,沈叔叔真是你杀得吗?”孟八看了郭襄一眼,又看了看旧房子里躺着的沈乞儿,沉默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缓缓道:“是。” 郭靖等人虽从他的古怪的举止里看出了是他杀死了沈乞儿,但此刻经他自己的口中说出,还是颇为震惊。 耶律齐更是震惊,要知丐帮最忌帮中兄弟自相残杀,犯此忌者,轻则废去武功或废去一条手臂,重则处死,不管怎样,丐帮都失去了两名长老,这样一来,对丐帮的打击是重大的。 心念及此,对孟八说道:“孟兄弟,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原来丐帮另有帮规规定,帮众若犯了不可饶恕之罪而帮主又想加以宽恕者,帮主需自流鲜血以洗净被宽恕者之罪。 是以,这天下能使孟八无罪的人只有一个耶律齐了,此外便是黄蓉郭靖等人也是不能。 孟八欲言又止,耶律齐扫视了一眼周围,道:“把沈长老收殓了吧,晚上开个襄阳城内的丐帮大会。”说毕,竟是转身离去。郭靖与黄蓉虽是耶律齐的长辈,但身为丐帮弟子,仍是以帮主为尊,齐齐说了声:“是。”便跟着耶律齐走了,孟八既知逃走无望,也便不再反抗,由两名弟子押着,缓缓离去。 那雪竟是越下越大了。 &nnsp; 0 ------------ 第四十三章 暗自神伤 丐帮经过李家集之战和这场变故,八大长老死了四名,如今还健在的只剩下林焕、张四狗、李三鬼和孟八四人了,此外,还剩一名九袋长老黄蓉,她是上上任的帮主,为防止干预到下一任帮主行事,丐帮帮规规定,帮主退下来后为九袋长老,但不参与丐帮决策,所以黄蓉这个九袋长老更多的只是一种尊荣。 当然,耶律齐还是常常跑去请教黄蓉,但他乃是以女婿的身份去请教岳母,虽说结果到底一样,但却已绕开帮规了。黄蓉既知帮规,也从不去主动讲什么,只在耶律齐向自己请教时才做些回答。 耶律齐深知丐帮经这两场变故后人才凋零,人心渐散,这才提出开丐帮大会,一是为提拔一些处事干练的弟子来补充长老的缺,二则是为了整顿一番凝聚些人心。 近年来丐帮因襄阳被围,战事繁忙,已经很久未开过丐帮大会了。但也因为襄阳被围,襄阳城内的丐帮总部与城外个分舵的丐帮弟子联系不多,所以耶律齐才说是“襄阳城内的丐帮大会”,好在在襄阳城内的都是丐帮的骨干,值此非常时期,也只好如此了。 丐帮要开大会了。这对一些丐帮弟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丐帮八大长老死了四个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那么,这样一次丐帮大会着意味着他们中间有人要成为新的长老了。 不管怎样,能成为长老总是一件令人期待的事。不多时,帮中弟子便传开了,谁睡最有可能升为长老,谁谁最有可能成为谁谁的竞争对手。 此类话像风一样在襄阳城里刮着,偶尔也刮到耶律齐的耳边,耶律齐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当然,最兴奋地还是郭襄,但她的兴奋不是因为丐帮大会,而是为了剑。 一柄绝世利剑便要横空出世了。 原来多年前郭襄将陨铁带回襄阳,郭靖与黄蓉曾经找过铸匠,想把那些陨铁和杨过的玄铁重剑熔了,为郭襄姐弟两铸一对刀剑,岂知那些刀匠竟连连摇头,表示奈何那玄铁剑不得,是以铸剑的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明教进城后,除了蒙古兵攻城时要去交战外便没了什么事,其余群雄见明教弟子行事古怪,也很少去搭理明教。 郭襄感念明教相助,倒是常常跑到明教所在的军营的去找楚惊秋等人,一次偶然谈起,才知道郭襄并没有把剑铸成。 楚惊秋哈哈一笑,道:“我早说过,天下巧匠,尽在我明教,铸剑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当即把明教锐金旗使张五行介绍给了郭襄,张五行听说郭襄想要铸剑,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这事包在锐金旗身上。郭襄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大是开心。 锐金旗却也是说话算话,当即在风法王原先的铁匠铺里摆开架势。当杨过那柄玄铁重剑也真是非同小可,锐金旗虽说不乏铸剑高人,想要把它熔开却也是花了不少心血。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将它熔开,几名铸剑高手又连续奋战了几个昼夜,终于有了个模型,但要最终成型,却也还是尚需时日。 郭襄听说还剩三遍的打造便可成型,郭襄听闻刀剑即将打好,赶忙跑去看。 要知道她对那一柄剑实是期待已久了,她并不是说喜欢一件神兵利器或是其它,只是因为那柄玄铁重剑是杨过曾经握过的。 她踏着大雪往前跑去,襄阳街巷略有些破旧的房子迅速向后退去,雪地里安静极了,她仿佛能听到心里那个声音说:“我有一柄剑,大哥哥曾拿着它纵横天下。” 她不禁要喊起来了:“我有一柄剑,我有一柄剑。” 然而终于没喊,大哥哥终于没有出现。 心念及此,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脚步也慢了下来,蓦地站住,只见空旷的街巷白茫茫的躺着,伸向远处,没有一个人影。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她张开手臂,热泪却滚滚而下,把雪地砸出许许多多的小洞。 她呆呆的站了很久才想起张五行还在等着她,这才擦干了眼泪朝着铁匠铺走去。跟着她的只有一行孤单的脚印。 郭襄赶到时,那两柄刀剑已经放入火炉中了,张五行道:“你又来晚了,现在刀剑重新放入炉中煅烧了。”原来这两把利器要经过七次煅烧,七次锤炼,每次锻造,便锐利一分,这其中,火候与时间十分重要,是以一会也差不得,郭襄因各种各样的原因,也是没能见到这对刀剑。 此次赶来,却还是迟了一步,郭襄也是不觉露出了一丝憾色,张五行看在眼里,安慰道:“就快好了,再等上几天,我保证奉上一对神兵利器。” 郭襄再次与那对刀剑失之交臂,心里颇有些失落,默默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锐金旗的兄弟了。” 郭襄又同张五行等人闲聊了几句,这才告辞了出来。 &nnsp; 0 ------------ 第44章 谁是内奸 这些年的战争虽然给丐帮带來极大的打击,但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声却也当真是所言非虚,襄阳又是丐帮总舵所在,是以襄阳城中的丐帮那个弟子竟仍有五百余人。 这五百余人挤在大校场,只把大校场内的雪踏的凌乱不堪,大校场的四周,几个火堆熊熊的燃烧着,不是发出些噼噼啪啪的声音,只把大校场映的明如白昼。 也许是受了热气所致,大校场周围的冰雪竟渐渐化了开去,剩下晶莹的雪水在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丐帮群雄在大声的议论着,喧嚣着,颇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毕竟这样的聚会已经多年沒有过了,忽然,场上安静了下來,原本的吵闹声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截断了一般。 大校场之内,一时之间竟只剩下几个小乞丐还在低低的说着什么?但不多时便被他们身边的乞丐给阻止住了,其中一名年约六七岁的小丐,生性顽皮,竟丝毫不以身边人示意的目光为意,顾着自己说,他的父亲在他旁边,赶忙伸过黑乎乎的浮肿的手捂住这个小家伙的嘴,场上这才彻底的安静了下來。 那名小乞丐被父亲捂住了嘴,又被紧紧搂着,动弹不得,只好安静下來,顺着叔叔伯伯的目光望去,只见远远的走过一名大汉,手里拿着条竹棒,身后跟着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名美丽的阿姨。 那小乞丐一眼便认出了那老者便是郭靖郭大侠,那美丽的阿姨便是黄蓉黄女侠,但那名拿着竹棒的大汉是谁,他却迷糊了。 原來他的袋数过低,平常连与帮主见面的机会都沒有,虽也曾远远的见过耶律齐,但却是不知道他就是他们的帮主,更何况,在他的概念里,还沒有帮主这个东西。 至于郭靖夫妇,却是谁也认得出來是郭大侠与黄女侠,郭靖与黄蓉入场后,也不打话,径直往地上坐去,原來丐帮弟子在开大会时也是席地而坐的,这叫做不失乞丐本色,耶律齐却缓步走上点将台去,打量着丐帮群雄。 那小乞丐正睁着一双眼睛盯着耶律齐看,忽见耶律齐将手中打狗棒举了举,道:“众位兄弟,今天这大会,想必我不说,大家也知道用意!” 丐帮群雄并未作答,耶律齐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大校场,道:“带孟八上來!”话音刚落,孟八便在两名丐帮弟子的押送下缓缓走上台去。 另三名长老张四狗、李三鬼和林焕面无表情,在台下冷冷的看着孟八,耶律齐盯着孟八看了一会儿,道:“孟八。虽然你已承认沈长老为你所杀,我还是想当着众兄弟的面再问你一次,沈长老是否是你所杀!” 孟八这次却未迟疑,答道:“是!”耶律齐听他很干脆的答了个是,又问道:“为何!” 孟八淡淡的说道:“我对他有意见,便下手杀了他!”他的语气极是平淡,就像是杀了一只鸡一只狗一般。 听到这话,有几名性子急躁的当时便骂了开去,林焕更是愤怒,喝道:“想不到你孟八竟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我林焕算是瞎了眼,往日才会与你这等小人称兄道弟!” 丐帮群雄听到林焕这么说,更是鼓噪起來,有几名甚至抓了地上的雪团往孟八砸去,孟八却一躲也不躲,直挺挺的站着,耶律齐手臂一挥,将那几团雪荡了开去,那些雪团被耶律齐的内力激开,掉落在地上,汁水横溅。 耶律齐将手中打狗棒一举,道:“众兄弟稍安勿躁!”丐帮群雄见帮主发了话,顿时安静了下來。 林焕也对丐帮群雄道:“帮主处事向來公允,定能给我们一个交代的,众兄弟不须着急!” 张四狗与李三鬼则一脸吃惊的望向林焕,他们吃惊的是这个素來不多话的林焕竟然在今晚并不沉默,耶律齐走近孟八,轻声说了些什么?对底下的张四狗道:“劳烦张长老请出法刀來!” 听到这话,场内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要知请法刀便是意味则帮主要以自己的鲜血为犯了不可恕之罪的帮众洗去罪愆。 耶律齐既要请法刀,便是要宽恕了孟八,这回连李三鬼也不沉默了,道:“帮主,这……孟八他……” 耶律齐却对他摇了摇手,道:“李长老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李三鬼无言以对,用眼神示意林焕说话,不料这回林焕却宛若未见一般,一言不发。 李三鬼见林焕沒有反应,想要再说点什么?只听耶律齐对着张四狗又道:“张长老……”张四狗知道再劝也是沒用,捧着法刀缓缓向台上走去。 耶律齐要宽恕孟八对丐帮帮众无疑是极为震惊的,但孟八比帮众的震惊还要大,因为,在这之前,耶律齐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 耶律齐说:“沈乞儿不是你杀的,你的刀不见了!”这是一句极为简单的话,但对孟八而言,却是极为不简单,因为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他的刀不见了,确切的说是他的刀不见了,然后沈乞儿死了。 可是?作为一个刀客,刀不见了这样的话能说出去么,他知道,若是孟八连自己的刀都看不住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也沒法在江湖上混了。 江湖人的面子是要比性命更重要的,所以他选择了承认是自己杀死了沈乞儿,他诚然也隐隐约约的知道是谁偷了他的刀,但一來沒有证据,二來这中间所牵扯到的东西也是在太多,所以他宁愿以一死來掩盖这一切。 岂料耶律齐竟一语道破了他心中埋藏的秘密,这叫他如何不震惊,心念未了,只见耶律齐已从张四狗手里接过法刀,朝着自己的大腿扎去,他本能的想阻止,但手却终于沒有伸出去。 耶律齐那一刀终于扎上了大腿,鲜血直流,郭靖与黄蓉坐在台下,一语不发,只向耶律齐投去关心的目光,两名丐帮弟子赶紧递过布条來,耶律齐接过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便示意孟八到台下去。 孟八正待举步,只听台下传來一声冷哼,这声冷哼來的甚是突然,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刚才并未发言的长老林焕,旁边的李三鬼虽恼恨他方才不劝阻耶律齐,但见他竟发出冷哼,也是不禁吃了一惊,轻声提醒道:“老林!” 要知丐帮上下等级极严,耶律齐既已宽恕孟八,林焕再发出冷哼,便是等同于冒犯帮主了,哪知林焕并不加以收敛,站起身來说道:“帮主一句宽恕便宽恕,似乎不能服众吧!手足相残,说宽恕便宽恕,岂非人人都可以向自己的兄弟下手了!” 他这两句话说得义正词严,丐帮群雄中顿时有几人嚷道:“对,不能宽恕孟八!”郭靖等人见林焕一开始并未阻止,直到此刻才站出來质问耶律齐,已知此人是早有准备了。 耶律齐作为帮主,想要宽恕谁便宽恕谁,本沒有必要向谁交代,但林焕这一句话说得实在是义正词严,耶律齐在一时之间却也是找不出话來回答他。 林焕既已蓄谋已久,又岂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耶律齐尚未反应过來,只听林焕冷冷说道:“我一向相信帮主是真心为我丐帮,不过照今日这情形看來,只怕到底不是一个种族,其心不同!” 耶律齐虽有涵养,但听到这话,却也是不禁大怒,大声道:“林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林焕看了一眼耶律齐,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道:“想不到帮主的心到底还是向着蒙古人!”说着将那信展开,对着帮众扬了扬,道:“这是耶律帮主的笔迹,不会错吧!” 他既拿出了这样一封信,黄蓉也不得不站起來了,道:“什么信,拿來我看看!”林焕见黄蓉说了话,将信递给黄蓉,道:“黄老帮主向來多智,贤婿的笔迹是这样吧!” 此时耶律齐已经从台上赶至,呆呆的看着那封信,信不长,但一字一句都敲在耶律齐的心上,信上说的是放出被俘虏的鸠罗什和深山老怪的时间和开城配合蒙古兵进攻的时间。 耶律齐见到信上的字,脸色也不禁变了变,道:“确是我的笔迹……” 话音未落,只听一名丐帮弟子闯了进來,慌慌张张地道:“不好了,鸠罗什和深山老怪逃走了!” 耶律齐既已承认信中笔迹确是自己的,而城内所发之事又于信中内容吻合,此等情景,对他确是极为不利。 只听林焕道:“我还是迟了一步!”又对耶律齐道:“耶律帮主,我沒冤枉你吧!”他这话虽是对耶律齐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黄蓉。 郭靖却向那跑进來的乞丐问道:“他们伤人沒有,何时逃走的!”那弟子喘了口气,道:“沒有伤人,只是把看守那几名弟子点倒了,逃走应该有一刻钟左右了!”时间与信上的时间大致吻合。 郭靖点了点头,拦住了正想去追的几名丐帮弟子,道:“不用追了,此刻应该已经出城去了!”跃跃欲试的几名弟子见郭靖阻拦,便也打消了去追的念头,默默的看着耶律齐,想看看他做些什么解释。 其实此刻,郭靖与黄蓉的心里也是十分疑惑,凭情理,他们是怎么也不愿相信耶律齐会背叛襄阳的,只是这信的笔迹还有刚刚发生的事都明显的指向了耶律齐, ------------ 第45章 鉴定 耶律齐很仔细的将那封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几遍,紧皱着眉头道:“这确实是我的笔迹,但我沒有写过这样一封信,我也沒有背叛过襄阳!”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真诚,但除了郭靖夫妇等少数几人,确是谁也不信他。 李三鬼和张四狗也是向他投來狐疑的目光,孟八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林焕则大声对帮众说道:“帮主既已承认这是它的笔迹,两名俘虏逃走的时间又与心中的时间如此吻合,此是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丐帮帮众听他这么一说,均觉得有理,底下一名六袋弟子竟按着林焕的思路推了下去,道:“原來耶律帮主今晚开丐帮大会是有用义的,他在这边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暗中却放走了两个俘虏!” 另有一名接过话道:“帮主这一招可真够高明的!”另有一名帮众则接口道:“你现在还叫他帮主吗?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当我们的帮主呢?” 此话一出,丐帮群雄顿时鼓噪起來,纷纷说道:“对,这样的人不能让他当我们的帮主!”黄蓉见帮众情绪激动,深怕再不制止就会酿成群体事件,朗声道:“众兄弟听我一言!” 她原是丐帮帮主,在帮中素有威望,她这一开口,帮众顿时静了下來,只听她说道:“请众位兄弟放心,若耶律帮主真是叛徒,我黄蓉第一个不放过他,但是,耶律帮主这十几年來为丐帮基业所付出的心血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如果仅仅凭着一封信便就此认为帮主是叛徒,只怕还是有点草率!” 丐帮群雄听她这么说,虽也有不以为然的,但毕竟是前帮主发了话,不敢十分质疑,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她。 黄蓉却宛若不觉,对一名丐帮弟子道:“你去请朱子柳朱大侠來一趟,他是书法大家,必能看出些端倪!”那名弟子闻言,飞奔而去,原來黄蓉想起郭襄那封信,虽得到耶律齐亲口承认,也还是不禁怀疑这封信的真伪,这才派出丐帮弟子去请朱子柳,想让他帮忙看看。 黄蓉既已去请朱子柳,大校场内众人也只好焦急的等待着朱子柳的到來,不多时,朱子柳便赶到了大校场。 郭靖心里焦急,也顾不上客气,道:“朱师兄,劳防你帮忙看看!”朱子柳从愣着看信的耶律齐手里接过信看了会,从怀里取出笔墨,对耶律齐道:“耶律帮主,请写几个字!”他为了表示公正,一改平时“齐儿”的称呼,很严肃的称耶律齐为帮主。 耶律齐也不以为怪,接过纸笔,写下了“丐帮”两字,朱子柳接过那张纸与那封信细细对比,道:“确是耶律帮主亲笔所书!” 朱子柳一生精研书法,可说是一代书法大家了,他既说是,便绝不会错了,更何况还得到过耶律齐的亲口承认。 帮众听朱子柳说那封信确实是耶律齐所书,哪里还按捺的住,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不要放走了走狗耶律齐!”早已愤怒的帮众听他这么一叫,顿时向着耶律齐涌去,郭靖等人虽说武功高强,但面对层层涌來的帮众,却也是下不去手。 张四狗等四名长老毕竟是首脑人物,尚未被愤怒冲昏头脑,拼命的想拦住涌上來的帮众,但毕竟寡不敌众,仍是被帮众冲了过去,郭靖等人既无法退也无法进,竟被搞的十分狼狈。 眼见耶律齐就要被丐帮弟子团团围住了,蓦地里一声惊雷般的喝止想起:“住手!” 众人一愣,却是朱子柳所发,他这一声大喝显然是用上了内力,但却控制的极好,只是将众人喝止住,并无一人被震伤。 朱子柳见丐帮帮众停了下來,沉声道:“众位英雄豪杰听朱某一言,我说这封信上的字是耶律帮主亲笔写的,但却未说这封信便是耶律帮主所写!” 他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不但丐帮帮众听了觉得甚是奇怪,便是郭靖夫妇听了也觉得他有些强词夺理,果然,林焕闻言,奇道:“朱大侠此话怎讲!”朱子柳将那封信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终于说道:“这封信上的字沒有问題,但纸有问題!”他将“纸有问題”几个字说的极缓。 林焕听他说“纸有问題”,笑道:“林某沒有听错吧!这张纸明明是一张很正常的纸,谁都看得出來,怎么会有问題呢?”朱子柳的眼光似看非看的扫了一下他,道:“这封信是装裱过的!” 此语一出,稍微有点书画常识的人都是吃了一惊,要知装裱在书画上是很常见的,但要说把装裱技术用在这样一张普通的纸上,却的确是有些惊世骇俗,别说是寻常的丐帮弟子,便是连黄蓉这等见多识广的人物也是颇为不解,但看到朱子柳一脸的认真,却也只好忍住好奇,等他说下去。 朱子柳却好像不急着说,对身边一名丐帮弟子说道:“你去打一桶清水來!”有对场内众人道:“朱某告辞一会!” 话毕,竟是将那信交给黄蓉,便匆匆离开了大校场,丐帮群雄都想听听朱子柳的解释,一时间都安静了下來,重新坐了下了。 郭靖与黄蓉听朱子柳说得那么肯定,也定下心來,静静地等着朱子柳的回來。 耶律齐心中坦荡,也并不十分戚戚,一时之间场上静极了,但此时,孟八和林焕的脸上却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然,大家都在专心的等着朱子柳的返回,沒人去注意这两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朱子柳却仍是未回來。 丐帮帮众渐渐又喧闹起來了,有人又重新站了起來,甚至又有人提议要先把耶律齐抓住,听到提议,黄蓉蓦地心念一动,说道:“我们不如先选四名长老吧!” 丐帮群雄听说可以开始先选长老,吸引力顿时被转移了过去,纷纷叫道:“如此甚好!”接着,在黄蓉的主持之下,丐帮群雄又是一阵鼓噪,方才选出了四名资历较老武功较高的长老出來。 而迟迟未來的朱子柳终于也出现了,一时之间,场内帮众都将目光集中向了他,他朝丐帮帮众拱了拱手,便走到了早已备下的那桶清水前,从怀里掏出一包黑乎乎的药粉,倒进那水桶里,药粉融开,却将那桶水染的蓝幽幽的。 朱子柳从黄蓉手里拿过那信纸,投向水中,林焕变了变脸色,道:“不能将信毁了!”伸手想要夺过那信,但朱子柳既想将信纸投入水中,又岂容他拿走,右手轻轻的施了招小擒拿手,将林焕的手轻轻抓住,道:“不急!”林焕的手被他拿住,自然碰不到那信纸,信纸在空中摆了几下便落入了水中, ------------ 第46章 真相大白 丐帮帮众见朱子柳将信扔入水中,都以为朱子柳故弄玄虚,想毁去证物替耶律齐开脱,不由得又气又急,冲至桶边,想要将那信捞出來。 但为时已晚,几名冲至桶边的帮众刚想伸手,却见那信已然裂开,成了数百份,每份上都只有一两个字,林焕与那几名帮众见证物已毁,不由得大怒,也不管什么朱大侠不朱大侠,各种各样的招数同发,向着朱子柳攻去。 但朱子柳的修为是何等的高超,岂能随随便便的便被他们伤着,身形微晃,已然脱开了那几人的攻击,道:“敢问一句,平常的纸能随随便便的裂成这样子吗?”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一愣,要知纸片遇水只会湿透或者烂掉,却不会像这样裂成许多块,但一名帮众仍是不信,道:“也难保不是你朱大侠先将信纸震裂,在放入水中!” 朱子柳闻言哈哈大笑,道:“朱某若有这等能为,只怕连做梦也会笑出声來,可惜朱某这点功夫确是做不到,将纸震开却又不立时裂开,这等内力,只怕连郭大侠也做不到吧!” 郭靖道:“郭某确实也做不到,若说是震裂一块石板,或是立时将纸片震碎,我倒是勉强可以,但要拖上一段时间在裂开,我却是无此能耐!” 场内诸人以郭靖的武功最高,他都既已说做不到,旁人自然也是做不到了,那名帮众自來以博闻自傲,他听说武功高手可以将一件东西震碎但却不让它立刻碎去,也不仔细想明原理,便向朱子柳提出了质疑,想问倒朱子柳以为自己在丐帮中某一个更好的地位,不料竟得到了郭靖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却也是无言以对,只好悻悻的闭上嘴。 朱子柳见场上已经安静了下來,方才说道:“这封信是由这些字装裱起來的!” 耶律齐听到他这话,猛然想起一件事,道:“怪不得我总是丢书信,以往与各路朋友的信常常莫名其妙的失去踪迹,想不到竟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的拿了去!” 原來他与各路朋友的信在最近的一年内老是稀奇古怪的丢掉,他一直以为是郭芙粗心大意弄丢了,再加上形势紧张,以为不过是件小事,也不去追究,想不到竟是被人拿了去,重新装裱以作为今日陷害他的“证物”。 黄蓉既已确定耶律齐不是叛徒,心下大定,许多往事渐渐的在她心头浮现出來,对林焕道:“林长老,我记得你的三弟子黎凡好像是出身书香自家吧! “林焕脸色一变,道:“黄老帮主莫不是怀疑劣徒!”黄蓉却不直接作答,而是问道:“黎凡在哪里!” 忽有一人接口,道:“在这里!”只见郭襄姐弟走了进來,身后跟着两名丐帮弟子押着一名中年文士,那名中年文士正是那日在虎跳峡的那名翻译。 但此刻,黎凡的眼里已经沒了锐气,只是呆呆的看着场内众人,丐帮众人原本对耶律齐原本就很尊重,既已认定是黎凡陷害了帮主,又都想在帮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顿时鼓噪起來,大有将黎凡撕成碎片之势。 林焕看着黎凡,叹了口气道:“凡儿,真是你陷害帮主么!”黎凡却是一语不发,林焕既已知道是那假信是黎凡所为,顿时大怒,道:“想不到竟然是你,很好,很好!” 他一连说了几个很好,突然向黎凡射出了一枚钢针,那钢针去势甚疾,郭靖等人想要挡开,却已是來不及了,郭襄百忙里将黎凡往旁边一推,这才使黎凡躲过了这一针,但黎凡的左耳却被那钢针打得粉碎。 变故來的实在太快,众人都过了一会才反应來,黎凡却不顾左耳流出的雪,对林焕道:“师父,我知道你恨我败坏了你的名声,我的一身武功是你所授……”猛的声音低了下去:“我用性命还你便是,你尽可放心……” 他挣扎着说完这几句话,猛的头一沉,就此气绝,原來他竟运功自尽了。 “凡儿!”却是林焕叫出了声來:“好汉子!”一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孟八忽然赞了一声,一声赞完之后,走到耶律齐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帮主,罪人孟八向你坦白!” 耶律齐等人均是一愣,林焕的脸色不知为何竟显得颇为可怕,黄蓉等人见他如此郑重其事,均知他所说的必是关系到丐帮基业的大师,深怕有人情急之下会对他出手,均是上前几步,暗暗围成一个圈,护住跪在地上的孟八。 场内情势忽然紧张了起來,朱子柳忽道:“郭师弟,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原來他觉得自己甚是不便去听丐帮的帮内之事,这才找了个借口想离开,郭靖当然也知道江湖上的规矩,道:“有劳师兄了!”朱子柳点了点头,径直离去了。 场内静极了,只有孟八的声音在回荡。 孟八说:“其实我是丐帮的叛徒!” 孟八说:“其实林焕、陈老三、沈乞儿也是!” 孟八说:“我和沈乞儿终于不忍心离开襄阳,离开丐帮!” 孟八说:“……” 丐帮八大长老,竟有四名是叛徒,在叛帮这件事上,污衣派和净衣派竟不可思议的联合了起來。 孟八一直在说,将四人如何起了叛帮的念头,如何实施计划,如何产生了分歧,交待的清清楚楚,孟八既已打定交待之心,也便顾不上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只是很平静的陈述着整个事件,像是在说一件陈年往事。 整个事件极其复杂险恶,莫说是场内的寻常帮众,便是郭靖黄蓉这等经历过无数阵仗的人也是不禁连连吸着冷气。 大校场内静极了,沒有一点声音。 良久,孟八方道:“帮主,若是我等四人一心想帮着蒙古人,只怕襄阳早就是蒙古人的了!”郭靖等人想着刚才他说的,心道:“他说的倒是实情!” 林焕此时却冷静了下來,对跪在地上的孟八道:“老孟,你这是何苦呢?”丐帮帮众都沉浸在孟八所说的事里,一时间倒是沒有注意到林焕,他一说话,帮众哪里还能放过他,只将他团团围住,只是碍于帮主沒有开口才沒有动手。 孟八却不回答,向着林焕问道:“老林,我的刀是你拿的吧!老沈是个好人呐!” 孟八忽然仰天大笑,道:“好人,我是坏人么,你老孟是坏人么,黎凡是坏人么!”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題,自己又接口道:“我们都是好人呐,可是蒙古人会因为我们是好人便不來掠夺我们的土地么,我们都只是乞丐,管不了那么多家国天下的事,但你我都是丐帮的长老,我只要我们的丐帮弟子有地方去乞讨,不再连个乞讨的地方都沒有,这个天下是赵宋的天下,可是皇帝老儿管过我们吗?我们这些当叫花子的,又何必管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呢?只要有个乞讨的地方就行了!” 林焕顾着自己说下去,但那些话却一字一句的砸在场内众人的心里,孟八道:“老林,别说了!” 林焕却并未停下來,道:“我姓林的对不起丐帮,但我对的起这天下的衣食父母,恨只恨我过于犹豫,沒能完成大事!” 他忽然停了下來,向着郭靖道:“郭大侠,你的侠气林某向來佩服,可是今日林某还是有一句话要说,蒙古人的天下也是天下呐!”郭靖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來,一时之间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來反驳他,讷讷的呆立着。 忽听得林焕大喝一声,却是两字:“动手!”丐帮群雄中忽然乱了起來,只一会,又重新静了下來,却是隐伏在丐帮群雄中的林焕的同伙一齐动手,劫持了数四十余名丐帮弟子,其中便有多名小乞丐。 其余的帮众则将那几名叛乱的帮众团团围住,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耶律齐见今天的情势,也是不禁担忧起來,要知双方紧张对峙,若是处理不善,必是一场自相残杀的惨剧。 耶律齐无奈之下,将目光投向岳母,却见黄蓉也是一脸的无助,黄蓉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她号称是女中诸葛,向來机智无双,无论是遇上怎样的险境都总是能从容化解,但近年來,她却越來越觉得自己越來越无法控制局势了。 “你们都是坏人,我不怕你们!”忽地一个清脆的童音想起,却是一名小乞丐在叛乱者的劫持下喊了出來。 声音不大,但因为大校场内过于安静了,这个声音虽小却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耶律齐朝着发音之地看去,只间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乞丐在一名老丐的劫持下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旁边一名中年乞丐也正望向自己,眼里充满了焦急,耶律齐很容易的便从那名中年乞丐眼里看出了拿被劫持的小乞丐正是他的儿子。 郭靖等人此时也正把目光投向那小乞丐,见他身体虽然单薄,但眼神却甚是镇定,一点也沒有被劫持的慌乱。 众人心头俱是一凛,均是暗道:“这孩子倒是个不可多的人物,若遇名师,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在这样一个时刻,这个小孩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來,对众人而言无疑是一种安慰。 耶律齐已经安静了下來,他定了定神,道:“你们走吧!”此话一出,莫说是林焕,便是郭靖与黄蓉也是吃了一惊,但黄蓉随即领悟了过來,微笑着看着耶律齐。 只听耶律齐道:“丐帮兄弟不相残!” 耶律齐说:“丐帮兄弟不相残!”然后淡淡的对张四狗道:“取法刀來!”张四狗似是想说什么?但终于沒有说,默默的颤抖着递过法刀。 四十七刀,耶律齐用那把法刀整整扎了自己四十七刀,然后扑到在地。 林焕带着那些叛乱的弟子久久的凝视了他一阵,他们沒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帮主竟会有这等魄力,林焕们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大校场的出口了。 丐帮弟子久久沒有出声,黄蓉走上前去,迅速点了耶律齐几处穴道,帮他止住了血,她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孟八,道:“你为何不走!” 孟八道:“孟八舍不得襄阳!”蓦地里仰天长啸,却是废去了自己的武功。 雪又开始下大來,像是要把这个世界都覆盖住一般, ------------ 第47章 拿下樊城 蒙古人的总攻终于开始。 郭襄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顺利的将押运回回炮的蒙古兵全部消灭,然后再陷入包围了。 因为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林焕将郭襄的一切动向出卖给了蒙古兵,蒙古兵则专门设下了一个回回炮的圈套來让郭襄们钻。 对蒙古兵而言,他们真正关注的并不是那几尊回回炮,而是人,制造回回炮的匠人亦思马因和阿老瓦丁父子。 在郭襄们倾尽全力劫夺回回炮的时候,亦司马因与阿老瓦丁已在几名蒙古高手护送下秘密赶到襄阳蒙古兵中了。 郭襄不知道的是,押运回回炮的那支军队曾经是阿里不哥的亲军,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争夺汗位失败后,这支亲军也便落入了忽必烈的手里。 这支军队也一直不受重用,有几名将领对此颇为不满,忽必烈为了平息那些将领们的不满,只得让这支军队押运回回炮到襄阳前线去,于是便出现了全军被歼的惨剧。 忽必烈对襄阳已经失去了耐心,在更远的东方,有另一片土地等着他去征服,可是?他的兵力却被襄阳紧紧的吸引住了。 忽必烈对襄阳失去了耐心,所以他要打一场恶战,迅速拿下襄阳,迅速拿下南方,然后挥师东进,将那个一直很嚣张的琉球群岛征服。 为此,忽必烈甚至还亲自到襄阳前线犒劳襄阳军中的蒙古将士,忽必烈到达襄阳军中的那一天,蒙古兵简直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因为随同忽必烈來的还有一大批的美酒牛肉,蒙古兵甚至在襄阳城外点起篝火烤起牛肉來,烤牛肉的香气远远的飘进襄阳城來,使得挨饿已久的襄阳军民更加饥肠辘辘。 但蒙古兵却是吃的甚欢,吃饱喝足之后竟然摔起跤,摔倒高兴处,三军一齐大喊,当真是震耳欲聋。 但即使是如此,襄阳守军也是不敢轻易出城袭击,因为在狂欢场外,有一支蒙古兵整装待发,似乎做好了与宋兵决一死战的准备。 吕文焕与郭靖都有着多年与蒙古兵交战的经验,知道这必是在引诱城内的宋兵出城,只吩咐守城士兵认真看守城门,來个不理不顾。 哪知蒙古兵并不因为宋兵沒有出城而放弃欢乐的聚会,等到入夜了,仍就点着篝火,围着篝火又唱又跳,蒙古族本就十分擅长歌舞,那些蒙古兵征战襄阳多年,显然已经很久沒有这样玩过了,自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汗特许的机会,把自己的绝活都亮了出來,有几名擅长拉马头琴的蒙古兵竟围着火堆拉起马提琴來。 马提琴悠扬而又略带些凄凉的声音在襄阳城外传开,上半夜一直在狂欢的蒙古兵忽然之间静了下來,只有马提琴的声音远远地传进襄阳,传入一直沒能入睡的襄阳军民耳中。 忽然,不知道是谁带头唱起了一首蒙古歌谣,那歌谣是蒙古族青年小伙子与姑娘恋爱时经常唱的,一时之间,便有许许多多的蒙古兵加入到合唱的行列中去,那歌声远远的传进襄阳中去。 郭靖一愣,忽然轻轻的跟着哼着,他少年时在蒙古长大,对这首歌自然是十分熟悉,黄蓉很陌生的看着丈夫,像是不认识一般,在她的记忆里,丈夫是从來不唱歌的,只是,丈夫的歌声有些苍凉,像是他满头的白发。 次日,忽必烈便在众将的簇拥下來到了襄阳城下,经过昨天的一场狂欢,蒙古兵比先前更加精神了,士气高涨,像是立时便要冲向襄阳,将襄阳踩成一堆尘土一般,郭靖虽然也曾在蒙古兵中征战过,但见到今日这等军容,却也是不禁骇然。 郭靖等人站在城墙上看着城下列得整整齐齐的蒙古兵,又看了看城内面有菜色的宋兵,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忽听得忽必烈道:“郭叔叔别來无恙否!”忽必烈是拖雷之子,当年郭靖曾与托雷有结义之情,是以忽必烈才叫郭靖“郭叔叔”。 但这个“郭叔叔”在这样一个情境下叫出來,多少都有一点揶揄的味道,郭靖却宛若未觉,道:“承贤侄记挂,你老叔这把老骨头至少还能为襄阳再挺个三四十年!” 他特意加了个“为襄阳”,其用意自然是谁都清楚,忽必烈却也不反驳,只继续说道:“昔年与郭叔叔一聚,郭叔叔曾说义守襄阳乃是因为心愤蒙古残暴,侵你疆土,杀你同胞,不知郭叔叔可还记得!” 郭靖不料他竟说出这些话來,微微一愣,随即说道:“郭某自然记得!” 忽必烈哈哈一笑,道:“郭叔叔可曾知道朕自继位以來,从未滥杀过一个归顺我大元的汉人!”原來忽必烈继位以來,便听取刘整等汉臣的建议,对投降的汉人一律不杀,只是下令将破城后的城镇的百姓全部杀尽,以震慑未被攻下的城镇。 郭靖心知他曾采取过一些较宽厚的措施來对待汉人,心下对他也是不禁有几分钦佩,但嘴里却道:“你以为不杀降者,你便是仁者了吗?你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吧!不必在此逞口舌之能!” 他这话说的大是无礼,但忽必烈却也是不恼,很认真的说道:“天下战乱多年,百姓流离失所,我蒙古取得天下已是必然,襄阳已是一座纸糊的城,侄儿请郭叔叔离开襄阳,放过天下百姓吧!” 他说的很坦然,仿佛天下战乱,百姓艰苦就是郭靖造成的一般,话已说完,也不待郭靖作答,径自骑马离去。 郭靖等人正沉浸在那句“放过天下百姓”中,蒙古元帅阿术已是说道:“大元陛下圣旨,蒙古兵马攻入襄阳之日,便是襄阳阖城老小命绝之时,吕大帅,郭大侠,你两人防守襄阳多年,忠义俱尽,好好想想吧!再莫拿阖城老小的性命來打赌!” 郭靖与吕文焕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在蒙古人强大的军事优势之下,正义的保卫国土却仿佛是非正义的害人性命一般,两人活了一大把年纪,到此刻竟也迷惘起來了。 阿术仿佛料到了两人的无法作答,对蒙古兵下令道:“蒙古三军听令,明日,拿下樊城!”他的声音很大很洪亮,但蒙古大军的声音更大更洪亮。 “拿下樊城!” “拿下樊城!” “拿下樊城!” 那一刻,郭靖等人竟觉得襄阳在微微的颤抖, ------------ 第48章 樊城恶战 樊城,襄阳的毗邻城市,他就像是襄阳的患难兄弟,在襄阳被团团包围的这些年來,一直默默的支持着襄阳。 樊城,隔着汉江,与襄阳互相依靠。 郭靖说:“郭靖在,襄阳在!”樊城沒有说,但谁都知道,如果樊城会说话,它也一定会说:“樊城在,襄阳在!” 可是?樊城就要陷落了,在蒙古兵强大的攻势之下,樊城就像是一叶小舟,在狂风暴雨的海上不停地摇摆,随时都有被狂风巨浪吞噬的危险。 亦思马因与阿老瓦丁研制多年的回回炮终于发出了它的威力。 回回炮原來是中原的攻城利器,但它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便是发射时需要大量的人力,这一种攻城利器自传入波斯后便不断的又能工巧匠去改进它,亦思马因与阿老瓦丁父子便是这些能工巧匠中最执着要改进回回炮的,他们二人倾尽半生之力,终于完成了对回回炮的改进,使得它由由人力发射变成了用机械力來发射,且可以随时调整射程与射角。 他二人竟这一件利器献于忽必烈,忽必烈正在为襄阳军中的大炮太差攻不进襄阳城墙而发愁,一见之下只是大为欢喜。 一面令一支军队押送几尊弄坏了的大炮到襄阳军中,一面却挑选本国的几名高手秘密护送两人至蒙古兵营中改造襄阳军中的大炮。 亦思马因与阿老瓦丁父子來到襄阳前线的蒙古军中,尽心尽力的改造大炮,但襄阳城墙毕竟厚达两三丈,要想攻入却也是不易,是以蒙古兵才想到用回回炮去轰樊城的城墙,毕竟,拿下了樊城,就等于拿下了半个襄阳。 蒙古兵这个决策显然是正确的,回回炮一旦发威,樊城的城墙立时便坍塌了一大块,在回回炮的巨大威力之下,樊城厚实的城墙竟像是纸糊的一般,不多时,已是被撕开了多处缺口,蒙古兵怎会放过这些缺口,源源不断的从这些缺口涌入樊城。 樊城,终于被攻破了。 蒙古兵既已进城,剩下的便只有血战了,樊城守将牛富却甚是强悍,竟率着宋兵与蒙古兵展开了巷战。 要知蒙古兵身强体壮,寻常宋兵根本不是对手,只一盏茶的工夫,便已有数百名宋兵壮烈殉国,牛富却是十分了得,一把大刀舞得丝毫不乱,竟重创了数十名蒙古兵,这样一來,自然便惹火了生性嗜杀的蒙古兵,那些蒙古兵立时将他围在垓心,长枪弯刀不住的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牛富苦苦支撑,仍是被弯刀砍了几刀,大腿上,手臂上俱是血流如注,蒙古兵眼见得到了胜利,更是开心,狂笑着向牛富攻去,有时却并不击中他,只是让他慌忙的招架个不停,他们这于牛富的慌乱中得到快慰。 蓦地里,一声暴喝响起,却是郭破虏与一名年近五旬的老僧率着一队和尚冲來,正在围攻的蒙古兵微微一惊,随即放开牛富,哇哇叫着冲向那队人马。 郭破虏暴喝一声,手中大刀猛的出鞘,掀起一阵杀气,向着冲上前來的几名蒙古兵狠狠压去,为首几名在他刀气的狂意里,竟是不由自主的向两边倒去,幸运的丢了手臂不幸的则直接送了性命,而他身后那群和尚却是颇守戒律,每每只是将蒙古兵敲昏,并不下杀手。 郭破虏知道今日情形的凶险,自也顾不得其它,只想着毙敌,是以下手竟是又狠又快,不留丝毫余地。 原來郭靖等知道樊城对于襄阳的重要性,这才带领了一大批的高手驰援樊城,但他们却沒有料到改进后的回回炮威力竟如此之大,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攻破樊城的城墙,但樊城既已攻破,他们也只好与蒙古兵进行巷战了。 此刻,郭靖夫妇、郭襄姐弟、少林弟子、明教群雄俱已是各自找到了厮杀的对手,耶律齐则照旧率领丐帮弟子和部分全真弟子在襄阳防守。 但蒙古兵似乎已经料到了襄阳高手必会驰援樊城,似乎将所有的高手都派出來了,若是只有普通的蒙古兵,以群雄的武功,自是能给蒙古兵造成不小的打击,但有了这些高手的加入,蒙古兵的伤亡便大大减小了。 此次驰援樊城的高手中,战斗力最强当属明教所率的五旗弟子,五旗弟子因为经常操练的缘故,是以能很好的相互照应。 而其他高手。虽然武功均是极高,但却不擅长混战,不多时便落入了包围,好在他们武功俱是极高,蒙古兵虽多,一时之间却也是奈何他们不得,但他们最为忌惮还是那些蒙古高手,一旦被缠上,立时便落入了劣势。 但此时的郭襄却是颇有收获,接战以來,她已经连续击败两名一等一的高手了。虽然,这个击败总有点不那么光明正大,但小东邪才不管这些呢? 她现在要的只有胜利,是的,她只求杀敌,所以当她看到一名高手向她冲过來的时候,她直接就从身上一直挂着的皮囊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沒错,的确是一把毒针,她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武林败类手里夺过來的,但却一直藏着,想不到今日却发挥出了威力,只一把,方才还颇为神气的高手便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了,陪他一起躺下的还有好几名中了毒针的蒙古士兵。 那名高手若是想到自己会以这样几近窝囊的方式死去,只怕会死不瞑目吧!可惜他还來不及想便闭上眼睛死去了。 郭襄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连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这把毒针竟会有这样的威力,这使得她十分兴奋,要知道她身边的包包里像这样收罗过來的东西至少还有三十余件,这些东西都曾是横行一方的武林大豪们的制胜法宝,现在全都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郭襄的身上的皮囊里。 郭襄于是十分高兴,又掏出一件,趁着蒙古兵尚未攻上來,打量了一下这件宝物,只见这宝物长得像是一个球,泛着乌黑乌黑的光华,乍一看之下郭襄也是沒能想起这是个什么玩艺。 她在脑海里仔细的搜索了一遍,这才想起是苏州炮仗坊的特制炮仗,微微一笑,将那小球以弹指神通发了出去,那炮仗远比小石子要大,自然是打不远,但弹指神通威力是何等惊人,即便如此,那炮仗也是去势甚疾了,堪堪打在一名蒙古高手的面前,那名蒙古高手似乎正结束了一场恶斗,显得十分高兴,他眼见一枚黑乎乎的暗器飞了过來,本來十分惊慌,但见到那暗器竟大失准头,落在了身前,不由得大是得意。 正想跟那发暗器的美人调笑几句,不料口尚未张开,一声巨响已是传到,只觉得一阵热浪朝着自己涌到,他武功极高,在那一瞬间自然地生出了反应,身体借势向后倒飞而去,但毕竟慢了一步,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这一声巨响着实吓了围在郭襄周围的蒙古兵一跳,他们循声望去,只见巨响处,堆满了一地的残骸,对着个美丽的女子不禁生出了惊惧之心,俱是呆立在当地,不敢上前。 郭襄又从皮囊里掏出一件东西來,刚想打出,想了想忽然又放进了皮囊里,提起长剑,也不理众人,径直找同伴去了,原來郭襄想着自己宝贝虽多,但得來也是颇为不易,可不能随随便便的便用完了,这才又把宝贝收了起來。 那些蒙古兵忌惮她手里的暗器,一时之间,竟也是不敢冲上來,这样一來,她的处境倒是比其他高手轻松,但不管怎样,蒙古兵的优势毕竟越來越显现出來了。 “杀,杀,杀!”蓦地,前方一个巷子中,响亮的吼叫声不住的传來,显见战况十分激烈。 郭襄身躯一展,已向着那巷子冲去,但见巷子中,一群蒙古兵正在围着一名宋兵将领不住的攻杀,那将领浑身是血,眼见已是必死,却兀自发出阵阵吼叫,挥舞着长枪,做着最后的战斗。 郭襄曾多次到过樊城,知道那名将领正是樊城守将牛富的偏将王福,王福性情豪爽,是以郭襄与他相交颇深,她眼见好友陷入重围,心下焦急,赶忙展开轻功,向着那些蒙古兵扑去。 那些蒙古兵早已杀红了眼,竟不顾冲过來的郭襄,发了疯似的砍向王福,王福本已力竭,哪里还能挡得住这么多的乱刀,竟被砍了数十刀,但他却甚是硬气,人虽已逝去,却仍拄着那杆长枪屹立不倒,脸上的血丝一串串的挂下來,跌落在尘土里。 郭襄眼见好友逝去,又是悲恸又是愤怒,仗剑直闯入那些蒙古兵中,她武功本是极高,这一下含愤出手,更是用足了力道。 那些蒙古兵虽然厉害,但有哪里是郭襄这样的高手的对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条小巷便只剩下了一地的尸体,她走近王福,将他尚未闭上的眼睛轻轻合上,蓦地,一直挺立着的王福竟轰然倒地, ------------ 第49章 梦中人 郭襄一个人孤单的站在小巷子里,地上是堆满了的尸首,有普通襄阳百姓的,有蒙古兵的,有宋兵的,还有她的朋友王福的。 远处又起火了,火烧着房子后的尘埃不住的飘來,郭襄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忽地嘤嘤的哭了出來,既是为战乱中受苦的百姓而哭,也是为死去的宋兵而哭,甚至还包括蒙古兵,当然,更多的还是为自己而哭。 蒙古兵似乎转战到别处去了,一时之间,这条幽深的小巷子静安静极了。 蓦地里,从巷口的地方,传來一声既陌生又熟悉的叹息声,那叹息声虽轻,但郭襄却是全身忍不住一震,那个人终于來了。 终于还是出现了。 时隔十一年零九个月,终于还是出现了,郭襄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样的梦,她已经做过无数回了。 然而,这一回,却是十分真切,因为她在随后听到了声音,在以往的梦中是沒有声音。 那人说:“小妹子,是谁欺负你了!”一如过去的略带着些顽皮,只是,声音明显的苍老了。 于是她抬头,真的是他,脸上依然戴着一个焦黄的面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前曾经戴过的那一个。 來人正是郭襄日思夜想的大哥哥杨过,十一年不见,他头上也是更见白发了。 他的妻子则一如既往的穿一身素白,盈盈伫立在他身边,容颜却是丝毫未变,似乎岁月无情的刻刀独独忘了她。 那一刻,郭襄竟说不出话來,她原本是有千言万语要对眼前这人说的,但此时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來,只怔怔的望着他,一任泪水滂沱。 然而他说:“小妹子,樊城已经陷落了,适才守将牛富投火殉城,此刻,樊城已经完全落入蒙古人手里了,蒙古人正准备烧毁浮桥,我们得赶紧撤回襄阳,否则,只怕……” 郭襄听见牛富殉城,不禁也是呆了呆,又听说蒙古人要烧毁浮桥,虽说大小武夫妇带着一些宋兵守住浮桥,但她也知道,一旦浮桥被烧毁,那么,他们就再也沒机会回到襄阳城中了,她与蒙古人交战多年,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赶忙收拾起心情,道:“可是?城中百姓,他们要屠城!” 杨过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怆,道:“顾不了他们了,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出他们的!” 郭襄忽然大叫道:“不,我要救他们!”竟不理杨过夫妇,朝另一个巷口奔去。 小龙女身形一动,竟从空中轻飘飘地掠过,轻轻落在郭襄身前,道:“妹子,我们打不过的!”郭襄一愣,忽地全身一麻,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却是杨过从身后点了她的穴道。 杨过不待她说话,便对小龙女道:“龙儿,你把她带回襄阳吧!我去看看还能不能救出几个百姓!” 小龙女正想说点什么?杨过朝他摆了摆手,小龙女知道杨过的脾气,只得点了点头,道:“自己小心!” 杨过默默点了点头,消失在巷口,终于不见, ------------ 第50章 阖城性命一笑间 杨过出了小巷,忽见城中央有一团火焰徐徐升起,正是明教圣火。 杨过心里蓦地一沉,原來明教圣火有多种规格,打上天的是召集弟子用的,眼前这一团则表示哀悼与往生,一般只有教主或左右使去世才能点燃。 杨过知道明教之内必是有某个重要人物遇难了,他担心楚惊秋,赶忙展开轻功朝着那团圣火掠去,一直散落的明教弟子见到那团圣火,也是匆匆赶去。 他正疾掠间,忽听身后有衣袂带风的声音,那人來势甚疾,显然是个一流的高手,杨过修为虽高,却也是丝毫不敢怠慢,正想稳住身形,那人已经开口叫道:“杨兄……” 來人却是楚惊秋,他此刻却穿了一身白袍,但激战中那白袍已经被血迹染成了红袍,只在血迹的斑驳中可隐约见到原來的颜色,杨过见楚惊秋无恙,放下了一大半的心,道:“楚兄……” 两人相交多年,甚是莫逆,虽有多年未见,却仍是有一股惺惺相惜之感,但两人却都选择了沉默,只有两只大手紧紧相握。 过了一会,楚惊秋忽道:“我们过去看看吧!”杨过点了点头,轻拂长衫,当先掠去,楚惊秋微微一笑,跟上杨过,两人各展轻功,并行而去。 二人刚刚赶至,明教弟子与蒙古兵的肉搏战已经展开,几名弟子则紧紧的围着一具遗体,见到此等情景楚杨二人俱是一惊,赶忙拨开那几名弟子看去,只见明教教主霍然静静的躺着,身体上的血迹刚刚凝固。 明教弟子对教主甚是尊崇,此刻眼见教主殉难,自然更是奋不顾身的与蒙古兵拼命,蒙古兵素以好勇斗狠著称,此时的明教弟子一腔愤怒,招招式式俱是只求杀敌,比起蒙古兵來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古兵自南侵一來,恶战虽也见过不少,但敌手如此拼命却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禁激起了一腔热血,舞着弯刀更加凶狠的冲向明教弟子。 双方俱是互不相让,不多时,双方的尸首便堆了一地,楚惊秋见教众弟子伤亡甚是惨重,对杨过道:“杨兄……”杨过与他相知甚深,已知他的心意,道:“你带着他们撤,我帮你们断后!”楚惊秋知道杨过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并不客套,道:“杨兄保重!” 楚惊秋看了一眼杨过,便对明教弟子作出了撤退的准备,明教弟子自教主殉难,便以楚惊秋为尊了,见他已经下令撤退,只得放下仇敌纷纷撤退。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明教弟子这一撤,蒙古兵得到了极好的反攻机会,哪里会放过,狂叫着向撤退的明教弟子冲去。 杨过忽地发出一连串的长啸,那长啸源源不绝,只将众人震得耳膜欲裂,蒙古兵只得停住脚步,望着这个极丑的汉子。 杨过轻轻的将面具揭下,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蒙古兵,喝道:“尔等还记得杨某么,当年杀你等大汗的人正是杨某!” 内中有懂汉语的,将杨过的话翻译出來,一时之间,蒙古兵俱是十分恐慌,原來杨过当年飞马冲杀于蒙古乱军中,一颗石子击毙蒙古大汗的神威在蒙古兵中已经尽人皆知了,有些参加过当年襄阳之战的蒙古老兵更是常常噩梦连连。 杨过见蒙古兵生出了惊惧之心,心中大乐,不由得哈哈大笑,但眼见蒙古兵势众,却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与蒙古兵僵持着,忽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响起,却是一名汉人将军款款而來。 那将军骑至杨过跟前,道:“杨大侠归隐多年,怎的今日竟有此雅兴跑到我襄阳前线來!” 那将军能在杨过的威势之下神态自若的问话,端的不凡,杨过微微吃了一惊,随即道:“杨某此次重出江湖,正是因为这世间还有史将军这样的汉奸走狗存在!” 原來这名汉将正是史天泽,史天泽听杨过呼他汉奸走狗,竟也不恼,道:“如此说來,史某今天是性命不保喽!”杨过却道:“史将军虽是文武全才,但在杨某眼里却还是不堪一击,杨某若想取你性命,当真是易如反掌,可惜今天,杨某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 史天泽微微一笑,道:“那史某却是该感谢杨大侠了,只是不知道杨大侠对什么感兴趣!”杨过缓缓道:“樊城老小的性命!” 史天泽忽然正色道:“破城后屠城,这是蒙古大军的铁律,恕史某不能从命!” 杨过忽然笑了,笑得有些顽皮。 因为根据时间推算,明教弟子及从樊城撤离的武林豪杰已经渡过汉水之上的浮桥了,杨过忽然问道:“杨某一人能杀你一千名蒙古兵,你信否!” 史天泽哈哈一笑道:“杨大侠武功虽高,但我蒙古大军却也不是吃素的!”杨过淡淡的说了一声道:“史将军这是不信,要不我们试试!” 史天泽脸色突变,因为他从杨过淡淡的口气里听出了一种自信,一种绝非恐吓的自信,这使得他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决不能冒这种险,于是他说:“这倒不用!” 杨过微微一笑,在史天泽短短的四个字里,他一听出史天泽声音的颤抖。虽然这种颤抖被史天泽低沉的声音给掩盖住了,但却仍是瞒不了杨过。 于是杨过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传我军令,蒙古兵马不得动樊城一草一木!”这句话來的颇为突兀,因为不是史天泽说的,而是一名蒙古将军说的。 那蒙古将军是刚刚到的,马尚未停稳便下了这样的军令,想是已在远处听了很久二人的对话了,史天泽对那名将军颇是敬重,见他发话,微微欠身道:“是,将军!” 杨过见那蒙古将军竟不惜违背蒙古兵多年來的铁律,也是微微欠身,道:“杨某替樊城百姓多谢将军了!” 那将军并未答话,勒紧马缰向前行去,史天泽看了一眼杨过,道:“我蒙古大军已破樊城,进襄阳,灭南宋已是必然,为今的局势,是南宋一天不灭,我蒙古大军便一天不歇,天下百姓便一天不得安宁,去留如何,还望杨大侠三思!” 一语说毕,也是勒马而去,倒显得好像是杨过与天下百姓过不去一般。 杨过看了一眼潮水般退去的蒙古大军,又看了一眼残破的城池,不由得沉沉的叹了口气, ------------ 第51章 孤城困绝 襄阳,大帅府。 吕文焕也在叹气,他知道朝廷的援兵是不会來了,或许,度宗皇帝根本就沒有机会知道襄阳此刻的危局,因为他的求援书信已经被贾似道扣留了。 吕文焕望向郭靖,道:“樊城沒了!”失望之极,他也只能以说废话开始他们的谈话了,郭靖却似乎并未意识到吕文焕只是用这样一句话來开始他们的谈话,重复道:“沒了!” 吕文焕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不会來了!”郭靖在襄阳多年,自然知道吕文焕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朝廷的援兵。 贾似道以救援襄阳为名领着数十万的兵马,却在长江中下游的各个城镇布防,眼睁睁的看着襄阳被蒙古兵围成一座孤城也不援救,郭靖与吕文焕都是知道的,只是贾似道手握重兵,谁也拿他沒办法罢了。 吕文焕忽然有些犹豫的看着郭靖,似是有什么话要说,郭靖与他打交道多年,见他如此神情,已然知道他要说的话,拦住他道:“什么献城投降的话,吕大人请勿再说,樊城一战,我们损失了数千名弟兄,樊城守将牛富、王福两位将军更是壮烈殉城,就算郭某要降,死去的弟兄们也不会答应,郭某可以战死,但却不会投降!” 吕文焕看了看眼前这个固执的老人,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郭靖见他沒有再说什么?道:“郭某尚有些事,告辞了!”便走了出去。 襄阳的天空,阴沉沉的,只怕又要下大雪了,郭靖心事重重,随意的在城内的大街小巷里走动。 刚进一条小巷,忽地问道了一阵肉香,这肉香來的甚是奇怪,要知道襄阳被围已经六个年头,寻常百姓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什么肉吃。 郭靖心下生疑,循着那香味一路找去,只见一家破旧的危房里,一口大锅正呼呼的往外冒着热气,肉的香味便是从这口大锅里钻出來的。 郭靖正惊奇间,忽见屋角处钻出了一个枯瘦的汉子,拿着一个缺了一个大口的破碗走近那铁锅,用一个木勺子往里面舀了一碗的汤,也不待凉去,只轻轻的吹了几下便大口大口的喝起來,那碗汤喝完,又拿起一双筷子,在那大锅里不住的搅拌,不一会儿,便从里面夹出了一大块肉,小心翼翼的放在碗里。 颤巍巍的端在手里朝着屋角走去,叫道:“娘,猪肉熟了,是郭大侠送给我们的!” 郭靖听他说话,赶忙朝着屋角看去,这才发现屋角的草堆上还卧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听说肉熟了,似是十分欢喜,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那枯瘦汉子似是十分孝顺,听见那老太太说话,点着头低声不住的答应着什么? 郭靖听那汉子说这肉是自己送的,心知有异,悄悄的走近那口大锅,揭开锅盖往里面看去。 那口大锅被郭靖揭了盖子,香气更是浓郁,直向着许久不曾吃过肉的郭靖扑來,将郭靖引诱的差点口水直流,郭靖抑制住自己的口水,往锅里看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了一惊,锅里煮的赫然是一个一个婴儿。 婴儿胖乎乎的手指已经被煮烂了,显得更加的肥胖,郭靖只觉得胃里的东西一阵一阵的向着喉咙上涌,直欲冲破喉咙倾泻出來。 郭靖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将锅盖一扔,逃也似的跨出屋外,他武功虽高,但慌乱之下却也是不免碰到了屋里的一条破椅子。 那枯瘦汉子听到响声,将那破碗放在地上,便赶出來看,他见锅盖沒有盖好,赶忙跑近前去看,见那些肉仍在,这才放下心來,往外看去,只见郭靖站在门外正看向自己。 两人目光相接,一时之间竟谁也说不出话來,良久,郭靖方才将那股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缓缓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那枯瘦汉子似是怕被人听见一般,赶忙跑出屋外,低低的对郭靖道:“郭大侠,千万别被我娘听到!” 他眼巴巴的望着郭靖,一脸的真诚,郭靖见他如此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道:“以后,千万别这样了,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那汉子讷讷的说不出话來,隔了良久,才说道:“这是隔壁家的孩子,出生刚满一年就夭折了,昨天刚埋在乱葬岗里,我想,我想白白烂掉也可惜,我娘已经好几天沒吃到东西了!” 话音刚落,猛听得屋里传來一声很响亮的打嗝声,紧接着是几声很急促但又无力的喘息声。 二人听在耳里,俱是一惊,那枯瘦汉子大叫了一声“娘”便冲了进去,郭靖也跟着冲了进去,却见那破碗摔在地上,未喝完的汤汁全倒在了那老太太的衣服上。 那老太太则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躺在地上,那枯瘦汉子赶忙“娘娘”的叫了几声,那老太太却是不应,郭靖伸手在那老太太鼻子上探了探,却发现那老太太已经沒了声息。 原來那老太太连续饿了几天,已是乏力之极,此刻喝了几口肉汤,已是承受不住,再加上那汉子跑出屋外沒人喂它,她自己拿过破碗來吃,吃得急了,骨头卡在喉咙里,竟是生生噎死了。 沒几日,吃人的事便在城内愈演愈烈了,先是吃尸体,接着是易子而食,更有甚者,见到人便咬。 吃了肉的百姓似乎显得精神了一些,在帮着守军守城之余,竟也筹备起即将到來的新年了,虽说城破的阴影在襄阳军民的心头挥之不去,但过年的信念也像这个阴影一样强大。 此刻,过一个新年,已是他们唯一的期盼了,毕竟,在他们的心里,过了年便是新的起点,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然而,他们已经沒有了新年该有的东西,他们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題,哪还有多余的东西留给新年呢?所谓的新年,也就是将他们破旧的家打扫一番罢了,有富裕些的人家,便在门口贴上春联。 新年终究还是到了,时间是不会理会这世间的纷扰的。 年底樊城一战,襄阳有损失了两百余名好手,便是连武三通这等高手也是力战而死,更别提寻常的武林志士和守城的宋兵了。 少林武僧一百余人驰援樊城,撤回襄阳时竟只剩下三十余名,不幸又落入蒙古兵马的包围之中,幸得郭破虏等人拼力冲杀才打开包围,撤回二十余人,其中明教的损失尤为严重,连失霍然、南宫翰、于厉海三大首脑人物,损失弟子五百余名。 除夕之夜,一灯师徒、大小武夫妇、耶律齐夫妇、楚惊秋等人齐聚郭靖私邸,一同守岁。 说是守岁,其实也不过是话些江湖往事罢了,因为郭靖一家的存粮已是不多,精明如黄蓉者,更是不会将所存的粮食全部拿出來过一个除夕,但即使是如此,这个除夕夜已经算是很好了,毕竟,大家都吃了一顿饱饭。 郭襄这些天來一直闷闷不乐。 原來杨过來襄阳后只逗留了一个晚上便又走了,郭芙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在为了杨过的离开而不快,便走近她身边,叹了口气道:“二妹,不知道我们家孩子会不会见不着我哭!” 原來郭芙已与三年前生下了一女,只是襄阳城内物资紧缺,都三岁了还长得十分瘦弱,此次杨过夫妇入城,见到了这个孩子,杨过便提议将这孩子收为徒弟,带出城去慢慢培养,耶律齐夫妇虽是不舍,但想到襄阳朝不保夕,将孩子托与杨过总比留在襄阳好,只得含泪将孩子交给了杨过夫妇,杨过夫妇领了孩子,次日便出城去了。 郭襄听见大姐提起小甥女,一时之间也是说不出话來,只得默默的叹了口气,姐妹俩心事烦乱的坐着。 只听郭破虏道:“上次还要多谢楚右使出手相救,否则……”楚惊秋挥手止住了他,接口道:“过去的事,郭兄弟又何必再提呢?楚某也是刚巧碰到罢了!” 原來这些日子以來,郭破虏一直在想自己在李家集之战受伤昏迷前所发生的事,但却一直都觉得遗忘了什么东西,直到丐帮发生变故,长老孟八将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他这才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 那时,陈老三向着包围他的蒙古兵冲了过來,不过却不是來帮他的,而是一刀砍向他的前胸,眼见他就要被砍成了两截,身边的一名蒙古兵忽地碰了他一下,他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开去,然后他就昏了过去,醒來后便睡在了一个地下室里。 他后來想起來,围攻他的那些蒙古兵中有一名一直沒有对他出过手,只是夹杂在乱军中不住的叫嚷,樊城之战,他眼见楚惊秋出手,竟能让身边的蒙古兵稀奇古怪的对调个位置,这才知道救他的就是楚惊秋。 郭破虏听楚惊秋并未十分将此事挂在心上,心道:“真是一个施恩不望报的好汉子!”对他不禁更是钦佩,举起酒杯道:“大恩不言谢,我敬楚右使一杯!” 话音未落,郭靖夫妇已是同声道:“我也敬你!”郭靖夫妇这一举杯,耶律齐等晚辈更是齐齐举杯來敬楚惊秋,郭襄道:“楚大哥与明教兄弟义助襄阳,是该敬上一杯的!” 这样一來,倒成了群雄举杯同敬楚惊秋的局面,楚惊秋赶忙站起,朗声道:“能结识各位英雄豪杰,是楚某的荣幸,同饮此杯,愿早日驱走鞑子,让天下百姓都得太平!” 群雄同呼痛快,共同喝了一杯,此时,天外忽地炸开了一朵烟花,可惜天空太过阴沉,那朵烟花很快的便被镇压了下去,终于成了一片寂静。 群雄向外看了看烟花,又等了很久,也不见一个烟花,不觉有些黯然,良久,谁也不发一声,襄阳之夜静极了,静的像是一座死城,让人觉得恐怖之极。 一灯大师忽地除下手中一直戴着的佛珠递与郭襄,缓缓道:“襄儿,这串佛珠老衲已经戴了多年,你也算是与佛有缘之人了,送给你吧!愿佛祖保佑你!”郭襄见一灯大师竟将佩戴了多年的佛珠相赠,心下感动,道:“多谢大师,襄儿一定会珍惜的!”一灯大师则很平静的看着郭襄。 郭襄忽地想起一灯大师话中的“与我佛有缘”,不禁好奇道:“大师,你说我与佛有缘,该不是说我要去当尼姑吧!”一灯大师微微一笑,道:“因缘事,缘到时只见分晓!” 郭襄见他说得神秘,不禁觉得好笑,学着和尚的样子合掌在胸前,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群雄见郭襄如此玩闹,俱是大笑起來。 一灯大师又是微微一笑,便起身离了开去。 郭靖等人将一灯大师送至门外,只见一灯大师僧衣飘飘,已经隐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 第52章 城春草木深 襄阳军民在蒙古兵的重压下竟也过了一个惨淡的年。 城里的角落里,竟又有野草长出來了,不过,长出來的野草一惊被饥饿的百姓发现,立时便会进到这些饥饿的肚子里去。 不过,毕竟,春天还是來了,站在城墙上往外看去,还是能看到城外向着远处蔓延开去的新绿,诗圣杜甫有诗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道的只怕便是此等情景,所以,此刻,有人在城楼上轻轻的吟着这两句诗。 吟诗的人一身战袍,脸色凝重的望着东南方向,正是襄阳守将吕文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便习惯了登上城楼向着东南方望去。虽然,他知道东南方向是永远也不会來的援兵,但毕竟,那时故土,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也许,他放不下的,是东南方向的国土和故乡的父老乡亲。 然而,他无能为力。 城下,蒙军平章政事阿里海牙又在喊话了,这些天來,蒙古兵一边调动回回炮轰襄阳的城墙,一边让人在城外喊话,鼓动襄阳军民献城出降,以获得粮食衣物。 吕文焕一言不发,只淡淡对亲信吩咐道:“看紧城门,有擅自出入者,杀无赦!”他在等,不是等朝廷的援兵,而是在等郭靖。 郭靖在城里,然而吕文焕知道,有郭靖在一天,他就不能献城投降。 吕文焕深恨郭靖。 然而当部下提议使用计谋将郭靖杀死或是逐出襄阳的时候,他想也沒想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他深恨郭靖,是他一次次的阻止了他献城出降的机会,甚至竟以性命來威胁他,他是朝廷命官,郭靖一介匹夫竟敢对他如此无礼,屡屡坏他大事,是以他深恨郭靖,然而,他绝不允许有人用卑劣的阴谋來暗害郭靖。 郭靖可以死,他也盼着他死,但郭靖必须堂堂正正的死。 吕文焕下了城楼,忽见一名疯妇人向他撞了过來,他极是厌恶的闪到一边,目光所及,却见那名疯妇人拿了一只手在啃得津津有味,这使得他想起了过去自己肯蹄髈时的情景,不由得一阵恶心,赶忙拔腿便走,耳中却传來那疯妇人梦呓似的话:“……好孩子……你的肉真香……好吃……好吃……” 吕文焕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开來,浑身都起來毛疙瘩,他在战场上也曾亲手杀过人,但此刻竟觉得十分的恐怖,一阵寒意从心底直升了上來,脚下发软,便要栽到,恍惚里一只有力的大手搀住了他,一个声音传进耳里,却是耶律齐在说话。 只听耶律齐说:“吕大人,你怎么了?”受他这一搀,吕文焕这才清醒过來,赶忙说道:“沒事,只是略有些头晕!” 也不顾失态不失态,对耶律齐道了声“告辞”便飞也似的逃了开去。 耶律齐望着慌乱逃窜吕文焕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回过头來看了一眼坐在墙角拿着一只手啃的有味的疯妇人,这些日子以來,他对吃人的事已经麻木, ------------ 第53章 一灯大师 宋兵军营已经开始杀马,一则是实在饿得慌了,二则是马匹的粮食已经耗尽,马匹已经无法养活。 耶律齐走进军营,有几个素來与他交好的宋兵便立时围了过來,一名老兵刚刚将马匹宰了,对耶律齐道:“耶律帮主,你來的正是时候,刚刚分出的马腿,你拿回去与郭大侠分吧!” 耶律齐向地上看去,只见一条马腿瘦骨嶙峋的放着,襄阳被围的日子里,马匹粮草不足,一直吃不饱,这才饿成这样,但不管怎样,这条马腿已够他们吃上一顿饱的了。 耶律齐伸手提过那马腿,道:“如此,谢过众位好朋友了!” 夜已渐深,浓重的黑夜笼罩着襄阳,像是永远也不会有天亮一般,然而,郭靖房里的灯仍旧亮着,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棂,刺破襄阳浓重的暗夜。 郭靖就在灯下坐着,既非看书也非练功,只是入魔了一般静静的坐着,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至少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黄蓉则在书桌的另一边挥笔疾书着什么?时而又停下笔來紧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郭靖在想一灯大师讲的故事,两个时辰前,一灯大师忽然派朱子柳将郭靖叫了过去,一灯大师自來襄阳,一直深居简出,也从未叫过郭靖,今夜却突然來叫郭靖,郭靖自然不敢怠慢,忙急匆匆的來到一灯大师的禅房里。 朱子柳将郭靖领到一灯大师的禅房里后,便打算退了出去,因为他知道师父必有要事与郭靖相商,他的在场也有诸多不便,况且,这也是师父多年的习惯,然而,这次,一灯大师却叫住了朱子柳,对二人道:“你二人都坐下吧!” 二人见一灯大师吩咐,只好拉过凳子坐下,郭靖道:“大师召弟子前來,不知有什么吩咐!” 一灯大师却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一个故事,想与你讲讲!” 朱子柳听一灯大师提起爷爷,知道他爷爷乃是大理国第十七代国王宪宗宣仁帝段誉,心知他说的故事必有深意,不由得正色听下去。 只听一灯大师说道:“我年幼的时候,爷爷已经出家,那时,我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爷爷对我也是颇为疼爱,是以我才能常常跑到崇圣寺去听听爷爷讲故事,我记得爷爷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那时阳光很好,爷爷说他少年闯荡江湖的时候,曾经结识过两个好兄弟!” 郭靖听他将起段誉的结义兄弟來,已知其中有一名是丐帮的第十四代帮主萧峰,心道:“不知另一名是谁,能与段皇爷与丐帮帮主称兄道弟的人,想來也是个英雄人物!”心中不由得对另一人产生了兴趣,静静的听一灯大师说下去。 一灯大师的声音像是一缕佛香,在禅房内袅袅上升。 “爷爷说,在他这两个结义兄弟中,其中有一名便是丐帮的帮主萧峰萧大侠,萧大侠是契丹人,自幼在汉人中长大,被丐帮老帮主汪剑通收为弟子,长大后便成了丐帮帮主,后來丐帮中有野心的人便借此大做文章,几乎是同时,萧大侠的养父母竟被人杀死了,此事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一时之间人人都认为是萧大侠为了掩盖自己契丹人的身份杀死了养父母,恨不得将萧大侠千刀万剐,但萧大侠武功盖世,寻常人根本就奈何他不得,那些武林人物无奈之下只得在聚贤庄集会,打算一齐诛杀萧大侠,岂料萧大侠竟只身來到了聚贤庄内……” 郭靖与朱子柳听说萧峰竟只身赴会,俱是吃了一惊,不禁为这位萧大侠捏了一把汗。 只听一灯大师继续说道:“萧大侠上聚贤庄原本是想向群雄解释清楚的,不料群雄竟不听他解释,向着他攻过來,萧大侠初时还念着旧情不忍出重手,岂知那些武林人物并不领情,仍是招招拼命,萧大侠打得火起,终于下了狠手,那一战,直杀得聚贤庄内尸横遍地,经此一战,萧大侠再也无法在中原武林立足了,只得返回到契丹去,回契丹后,萧大侠凭着自己的智谋武功,一度做到了辽国的南院大王!” 一灯大师说道这里,顿了顿,似是在想什么东西。 郭靖与朱子柳见一灯大师停了下來,俱知以后必有更重要的事发生,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一灯大师说下去,良久,一灯大师才说道:“后來,辽国皇帝要萧大侠领一支辽军南征中原,萧大侠念着中原对他的养育之恩,坚决不从,辽国皇帝大是恼怒,但忌惮于萧大侠的武功,只得暂时应允不南征,萧大侠以为辽国皇帝真的放弃了南征,放松了警惕,岂知辽国皇帝竟使用计谋将萧大侠拿下,关在监狱里,强迫他带兵南征,萧大侠是个说一不二的奇男子,既不做的事便也不去答应,不知怎的,萧大侠下狱的消息传到了中原,我爷爷便约了数百名武林好手跑到契丹去相救,这些武林好手感念萧大侠的恩德,俱是鼎力相助,终于成功的将萧大侠救出了监狱!” 听到萧峰出狱,郭靖与朱子柳俱是松了一口气,换了个轻松的坐姿,只听一灯大师继续说道:“萧大侠与那些武林好手一路难逃,终于逃到了雁门关,辽国皇帝大为恼怒,竟率大军亲自追來,眼见契丹人就要打破雁门关进入大宋边界了,双方剑拔弩张,形势十分危急,便在这时,萧大侠挺身而出,于百万军中擒住了辽国皇帝,在雁门关外逼着他许下了在他有生之年不入侵宋土的诺言!” 听到此处,郭靖与朱子柳俱是心中一凛,暗道:“能于百万军中生擒辽军统帅,这位萧大侠的武功当真是远在我之上!” 只听一灯大师道:“你二人定在想萧大侠的武功吧!”郭靖听他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想,道:“正是,这位萧大侠的武功实在是惊世骇俗!” 一灯大师道:“当时我听爷爷所说,也并未觉得他的武功有如何了不得,直到后來我自己开始练功,才知道萧大侠的修为非我等所及!” 朱子柳道:“师父,那那位萧大侠后來如何!”一灯大师缓缓道:“在辽国皇帝立下誓言后,萧大侠便自尽了,当时我爷爷与萧大侠的另一名结义兄弟都在场,可惜变故來的太快,我爷爷与另一名结义兄弟虽也是武功卓绝,却也还是來不及阻止!” 郭靖与朱子柳原以为萧峰化解了一场干戈,必是重新回到中原与汉人生活在一起,或者干脆远走高飞,隐居起來,想不到竟然自杀了,俱是一惊。 郭靖道:“原來萧大侠竟然是自杀而死的,这些在我们丐帮的记事里却是沒有!”朱子柳却是颇为不解,道:“以萧大侠的武功机智,其实又何必自杀呢?” 一灯大师淡淡一笑,仿佛了了一桩心事,道:“夜深了,你二人歇息去吧!”郭靖与朱子柳想不到一灯大师竟然真的就讲了这么一个故事,面面相觑,但心知他将这样一个故事必有深意,他既不说,也不便相问,只得告辞了出來。 回到私邸,见了黄蓉,自然免不了将故事讲于黄蓉。 黄蓉听了,稍稍思索了片刻,道:“一灯大师想必是年老寂寞了,想找个人聊聊,未必有什么深意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郭靖道:“可是……”黄蓉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想啊!一灯大师若是真有深意,一定会直接告诉你的,犯不着跟你打哑谜!” 接着便笑着轻声道:“他又不是不知道你笨!”郭靖一愣,却见妻子在转过头的时候抬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郭靖见妻子如此形容,心知一灯大师的话一定非同小可,只是妻子不说,他也不好去问,他怕一问之下会让妻子伤心。 于是他决定自己一个人相处故事里的玄机來,黄蓉定了定神,道:“那对刀剑就要铸好了,我想,把我们的武功写下來,放入到刀中去,留待有缘,你看可好!”郭靖听妻子这么说,道:“好啊!便依你!” 黄蓉见丈夫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走近书桌,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了起來,郭靖怔怔的看着妻子的倩影,渐渐陷入了沉思。 丐帮帮主,宋辽之争,萧大侠,雁门关,有生之年不入宋土,自杀,一连串的事件在郭靖的脑袋里转个不停,他却理不出个所以然來,只是隐隐觉得自杀才是关键:“难道,一灯大师叫我自杀!” 一个古怪的念头刚闯进郭靖的脑子里,马上又被自己否定掉:“一灯大师向來慈爱,又怎会让我自杀,太荒唐了!” 昏黄的油灯不时花出一两声啪的声音,除此之外,一切都寂静极了,惊得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襄阳,像是一座死城。 郭靖忽然释然,于是他说:“蓉儿,我们让孩子们都离开襄阳吧!我们老了,可是江湖未老,正义未老,我们不能将未來江湖的新生力量都耗在襄阳里,一灯大师说的乃是家国重,天下亦重,苍生亦重!” 黄蓉的身躯猛的一震,抬头看着郭靖,泪水夺眶而出。 蓦地里,一阵凌乱的脚步传了过來,听脚步声,应是朱子柳。 果然,朱子柳在门外停住了,郭靖的心里陡地一惊,敲门声想起,郭靖打开了房门:“朱师兄,深夜……” 却见朱子柳泪水横流,哽咽道:“我师父圆寂了!”耳听得啪的一声,却是黄蓉大惊之下,竟将笔杆弄断了,郭靖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时候!” 朱子柳道:“有一刻钟了!”郭靖搀着朱子柳向着一灯大师的禅房颤巍巍的走去,黄蓉紧跟在后面。 一灯大师的禅房,大小武等小辈已经跪在了地上,一灯大师盘膝而坐,面容平静而慈祥,宛若生前, ------------ 第54章 两柄神兵 那对刀剑经过千锤百炼,终于到完工的时候了。 郭襄与郭破虏俱是十分兴奋,但两人的兴奋却是颇有不同,郭襄的兴奋乃是自己终于可以拥有一柄利剑了,最重要的是,这柄利剑的一部分,曾是杨过亲手携过的,郭破虏的兴奋则是拥有了这样一柄无坚不摧的大刀,往后和蒙古兵对阵的时候威力就更大了。 现在,那对刀剑便整整齐齐的躺在郭襄姐弟的面前,那单刀乌沉沉的,非金非铁,却又暗暗地泛着冷光,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与之相反,那剑却是明晃晃的甚是锐利。 郭襄提过那剑,却是颇为称手,郭破虏亦是右手提刀,那刀却是颇为沉重,郭破虏微微笑着,显是极喜欢这刀的,但却又拼命忍住这笑,郭襄看在眼里,不由得觉得好笑,逗他道:“三弟,张大哥说这刀剑俱是这天下最为锋利的兵刃,知不知是剑锋利些呢还是刀更锋利些呢?不如我们互相砍一刀比比如何!” 说着作势砍去,张五行大吃了一惊,喝道:“不可!” 但郭襄速度之快,张五行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眼见那剑就要砍上刀了,郭破虏百忙里一个后撤,堪堪避过她这一剑,原來他对这刀颇是爱惜,怕刀剑相交会损坏了那刀,竟不去接郭襄这一剑。 张五行见刀剑并未相交,方才松了口气,赶忙拦在两人中间道:“这刀剑千万对砍不得!”郭襄奇道:“这却是为何!”张五行道:“刀剑相砍,两者俱折,刚才幸亏沒有砍上,否则这几个月的功夫就白费了!” 郭襄姐弟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后怕起來,只听张五行道:“此对刀剑,还有一个重大的秘密,你们回家去后,黄女侠会对你们说的,宝刀利剑还需好鞘,但襄阳无此材质,我也无能为力,以后记得给它们配个好鞘!” 郭襄姐弟念着刀中的秘密,对张五行道了谢便急急的赶回了家里,楚惊秋却从铁匠铺的内堂里钻了出來,对张五行道:“果然是一对利器!”随即微微叹了口气,张五行道:“右使为何叹气!” 楚惊秋似是在自言自语,道:“他日,伤我明教弟子者,必有此对神兵!”张五行一愣,随即道:“这……属下却未想到!”楚惊秋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将來的事,却是谁也说不准的,我也只是猜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襄阳城破,只怕是眼前的事了,我们的弟兄也不必再打了,我会挑几名精干的弟子留下來重建秘密联络点,你们全都回到西域去!” 张五行一惊,道:“怎么,我们不跟蒙古人决一死战吗?” 楚惊秋沉声道:“对明教弟子來说,死从來都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活着,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而痛苦的活着!” 听到楚惊秋这么说,张五行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教主心意已决,他无论说什么都是沒有用的, ------------ 第55章 殷殷嘱托 “就叫屠龙刀如何!” “就叫倚天剑如何!” 当郭襄姐弟抱着那对刀剑请求郭靖夫妇起名的时候,两人沉吟了一会,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郭靖起的是屠龙刀,黄蓉起的是倚天剑。 倚天屠龙,好名字。 黄蓉用手轻轻的拂了一下倚天剑,道:“襄儿,在倚天剑之中,有你父亲亲手写的《九阴真经》,但《九阴真经》太过深奥了,我整理出了些速成的功夫,一块放在里面,但速成的东西终究沒什么益处,若要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必须扎好根基!” 说完倚天剑,她又对郭破虏道:“屠龙刀之中藏得是降龙十八掌的修炼要诀和《武穆遗书》,我和你爹爹都老了,将來若有一心为国为民的豪杰之士出现,你们就将刀剑互砍,取出兵书秘籍,争取学有所成,驱除鞑子!” 郭襄姐弟听黄蓉如此解释,齐声道:“我们会记住的!”只听黄蓉又道:“襄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们为什么不将兵书秘籍直接交给你们而要放在刀里吧!” 郭襄吐了吐舌头,道:“娘,什么都瞒不过您!” 黄蓉神情严肃,道:“神兵利器,宝藏名物,从來都是致祸之物,你们已有了天下最为锋利的神兵,可千万要谨慎啊!” 见母亲这般说,郭襄姐弟俱是神色一凛,齐声道:“母亲教诲,孩儿记下了!” 黄蓉忽道:“襄儿,明日你出城,寻你外公去,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你找到之后就跟他回桃花岛去,我们等襄阳事一了便回桃花岛!” 郭襄听黄蓉忽然让她出城去,奇道:“妈妈,襄阳眼下正危急,需要人手,怎的在这种时候让我出城,再说,外公行踪飘忽……”黄蓉接口道:“你外公年纪大了,不能老在外面飘忽不定,他最是喜欢你,虽行踪不定,若知道你去找他必定会现身來见你的!” 郭靖道:“襄儿,就听你妈妈的,明日出城去吧!襄阳已是难保,我与你妈妈将此间的事处理完,就会抽身,到桃花岛与你们会合!” 郭襄听郭靖也说等襄阳事了便回桃花岛,稍稍去了些疑惑,道:“如此,爹爹妈妈多保重,襄儿寻到外公,便赶回襄阳助爹爹妈妈!” 郭靖还想说什么?却被黄蓉抢过了话头,只听黄蓉道:“如此甚好,外头兵荒马乱的,你自己也要小心,记着我刚刚跟你说的,练功要抓好基础,不可贪急冒进!” 郭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郭破虏盯着那把屠龙刀看的入神,黄蓉微微一笑,道:“虏儿,喜爱是好事,若过于痴迷反而会落入执泥,不得灵动,反是不好,屠龙刀对你而言,既是一种宝物,也可能是一件废物,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郭破虏听母亲这样说,道:“虏儿明白!”黄蓉苦笑了一声,郭破虏的不明白,她自然是知道的,但却也不去揭穿他。 一束斜阳透过窗棂射了进來,又一天过去了, ------------ 第56章 郭破虏大发神威 蒙古兵又在攻城了。 经改良后的回回炮威力大得惊人,蒙古兵又把炮弹做了改装,将那炮弹填上火药,这样一來,已经打着,那些炮弹便立时炸开來,很容易的便将城墙炸开口子,好在襄阳城墙十分厚实,炸开后立时便有士兵扛过土块石块将它补上夯实,才勉强挡住涌上來对的蒙古兵,但樊城陷落,襄阳失去了援助,抵挡起蒙古兵的进攻來,自然是更加吃力了。 蒙古兵一边攻城,一边竟在城外炒起谷子來,麦子经过火炒,当真是香气扑鼻。 谷子的香气在平时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早已饥肠辘辘的襄阳军民來说,诱惑实在是不小,对攻城來说,谷子的香味的威力实不亚于一对英勇的蒙古兵。 蒙古人的谷子发挥了巨大的威力,守门的那两名襄阳老兵受不了诱惑,竟打开城门想跑出去抢谷子,但蒙古兵团团将那些谷子围住,他们又哪里抢得到,出城未十步,竟被一名蒙古兵劈成了四段。 襄阳城门沒了守军,立时洞开,早在一旁等待时机的蒙古士兵哪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时机,纷纷喊叫着冲了过來,郭靖等人俱在城上抵抗用云梯攻城的蒙古兵,想不到城门竟起了这样的变故,俱是一惊,想要下城墙已是不及,眼见就要冲进城门,攻入城中了,城墙上群雄心中俱是一凉,心道:“不想襄阳就这么沒了!” 忽地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名小乞丐,手里拿着根竹棒,竟迎着那队蒙古兵傲然屹立。 那队蒙古兵以为冲进城后所遇到的人会是郭靖等高手,不想迎战的竟是这样一个身体单薄的小乞丐,俱是吃了一惊,停住前冲的脚步,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小乞丐却是一动不动,只将那竹棒握的紧紧的,脸上却一点也不见慌乱,这等气度,便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只怕也未必能及。 郭靖等人见到这小乞丐,也是吃了一惊,原來这小乞丐便是那日在大校场身处丐帮叛逆挟持之下仍丝毫不怯的小乞丐,郭靖等人见他胆气过人,对他俱是颇为看好,郭靖于是提议由耶律齐收为义子。 郭靖等人俱知丐帮经宋蒙一战,必然会是损失惨重,日后必然需要一名才识过人的帮主,在隐隐中已是将他当做帮主來培养,是以他虽名为耶律齐弟子,但在武功上,却是郭靖、黄蓉等人都曾指点过他。 他极是聪慧,虽说内力上修为尚浅,但对于招式,却也杂七杂八的学了不少。 他年纪尚幼,是以并未上城墙,不练功的时候便在城里逛,耶律齐等人忙于守城,也无暇去管他,想不到他竟在蒙古兵攻进城门的时候跑出來阻止。 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随便一个蒙古兵上前便可轻易的胜过他,他之所以一出现便镇住了蒙古兵,所凭的全是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度。 蒙古兵既已笑够,又大叫着冲过去,为首那名蒙古兵的弯刀更是咆哮着劈向那那小乞丐,似乎不把他劈成两半不罢休,那小乞丐虽胆识过人,毕竟从未临敌过,见到兜头而來的弯刀,不由得有些慌乱,竟不知道闪躲,提起手中的竹棒來招架。 那小乞丐忽觉不对,但为时已晚,蒙古兵的弯刀已斩断竹棒,向着头皮劈落,他甚至能感到弯刀的冰凉与自己头皮上沁出的血的滚烫,恍恍惚惚间,只觉得自己身体飞了起來,随即又落在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轻轻的抱着他,随后又轻轻的将他放了下來,那小乞丐惊魂未定,睁开眼睛,却见义父已与蒙古兵战在一处,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來:“轩儿,又到处乱跑!”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替他包扎头上被蒙古兵弯刀划破的伤口,却是义母郭芙。 猛听得一声暴喝想起,却是郭破虏也从城墙上赶了下來,屠龙刀展开,卷起一团怒气,向着冲上前來的蒙古兵压去。 刀锋所及,当真是所向披靡,屠龙刀的材质颇为特殊,蒙古兵手中的弯刀竟被牵引的七歪八倒,大失准头,更别说制敌伤人了,只几下工夫,冲进城來的蒙古兵便被挡了回去。 郭破虏初试宝刀,见它竟有如此威力,不由得大是开心,对耶鲁齐道:“姐夫,我杀出去,你在城口替我掠阵!”耶律齐略一思忖,沒觉得有甚不妥,道:“好!” 郭破虏提了宝刀,从城口一路杀过去,屠龙刀虽然看着黑沉沉觉察不出锋利,但一经战阵,威力立时便发了出來,蒙古弯刀虽然厉害,却是一沾即断,蒙古兵那些武林高手虽也在旁边围攻郭破虏,但忌惮那柄屠龙刀,却也是不敢十分上前,一时之间,蒙古兵虽众,却是奈何他不得。 郭破虏虽能在蒙古大军的围攻下占得上风,但对于那些环伺的蒙古高手也是颇为忌惮,更让他忌惮还是那些那些回回炮。 忽地,只见他大刀向左划去,刀背往上一撩,竟将左边一名骑兵从马上生生打了下來,又脚轻点,身体向上掠起,已是坐于马上,一抖缰绳,竟向着蒙古兵的回回炮冲去。 他身后一名蒙古高手见他竟挑人夺马,已然明白他的用意,暗暗运气掌力,向着郭破虏背后击去,郭破虏正前冲间,忽觉得身后有一道掌力袭到,不敢硬接,足尖在马背上一点,向上直直窜起,堪堪避过了这一掌。 那蒙古高手见自己这一掌竟被他避过,颇觉遗憾,正想上前攻去,却见郭破虏身体竟在空中不可思议的掉了个头,那柄黑沉沉的刀之下而上向着他的面门削到,一愣之下,不及闪避,竟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郭破虏削了那名高手,身体直直落下,脚尖在一名蒙古兵的胸前一点,借了着一点之力,身体竟向后倒飞而去,躺在那匹向前疾驰而去的马背上。 他从挑人夺马,到毙敌伤敌,再到借力后退,直至躺于马上,当真是一气呵成巧妙之极,莫说是周围那几名蒙古高手自惭武功与他相差太远,便是在城楼上观战的郭靖夫妇见了也是暗暗吃惊,心中俱道:“原以为三个儿女中,武功最高最能应变的是襄儿,如此看來,虏儿只怕也不在襄儿之下!”不禁又惊又喜。 原來郭破虏往日练功过于注重招式,应变不足,是以一直很难有突破,今日陡然遇袭,性命攸关,根本來不及思考招式,只凭借着本能,使出的招式竟是威力惊人。 他只觉得刚刚这几下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却不知道自己在紧急之下竟已突破了自己的极限,进入了武学的另一番天地。 郭破虏虽是颇为内敛,但见自己竟莫名其妙的使出了这样奇妙的招式,不由得豪气顿生,勒马哈哈大笑,扬起大刀,更是无所顾忌的向着那几尊回回炮冲去。 一时之间,竟无人赶上前拦阻与他,纷纷向后退去,郭破虏既已贴近那回回炮,更不迟疑,运起神力,将大刀向着回回炮劈落,他内力本已颇为高深,再加上屠龙刀的锋利,那回回炮自是应声而裂。 回回炮是蒙古兵花重金所改造的攻城利器,蒙古兵向來视若珍宝,蒙古兵见竟被他毁了一架,都舍了性命的向前紧紧的护住另外几尊。 攻城将领阿术深怕那几尊回回炮有失,只得鸣金收兵,蒙古兵既已作出收兵的决定,一时之间,竟是溃乱起來,襄阳守军岂会放过这样的进攻时机,一齐掩杀出來,蒙古兵被郭破虏一阵大闹,已经失去了大半的胆气,又被城内的宋兵追击,一时之间竟是乱了阵脚,被宋兵杀死,被自己的军马踏死无数, ------------ 第57章 心迹 阿术久经沙场,却也是有勇有谋,眼见情势不利于己方,立时组织了两支队伍,赶至后军,挡住杀上來的宋兵,掩护部队撤回大本营,宋兵见阿术亲领蒙古兵断后,知道在冲上前去也是徒劳,也便停住了脚步不再追击。 这一战,宋兵反败为胜,却是近一年來沒有过的。 但一次战斗的胜利对改善襄阳的劣势根本就沒有一点帮助,得到的只是蒙古兵更加猛烈的攻城,有几颗回回炮弹竟打入城來,烧毁了数十间民房。 吕文焕在蒙古兵强大的攻势之下终于失去耐心了。 大帅府。 吕文焕一身战袍尚未脱去,郭靖则仍是一袭旧衣,简朴如昔。 对于吕文焕要说的话,郭靖是早就料到了的,以往,他要么是在他未说之前加以阻止,要么是等他说完再怒斥他一顿。 然而,这回,郭靖却道:“吕大人请说吧!不管你说什么?草民都听着,草民只求与蒙古人一战,有去无回,之后的事,吕大人自便!” 吕文焕不想郭靖竟说出这样的话來,不由得一愣,良久,道:“吕某屡屡对郭大侠说起献城投降,郭大侠一定认为吕某是个软骨头吧!”他问完,也不待郭靖作答,自顾自说道:“说实话,吕某不怕死,在这样的城里,活着比死了更难,能战死沙场,获得一个青史留名,吕某也是想的,可是吕某是襄阳城的父母官,吕某若死了,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便散了,蒙古兵必定会立刻攻下襄阳,襄阳百姓必定性命不保,郭大侠想的是献城之后吕某必能加官晋爵,是的,投降蒙古人是能加官晋爵,可是?吕某怕的是后世子孙的唾弃,后世子孙的唾弃,吕某也是怕的,可吕某更怕的是吕某的不当行为会给治下的百姓带來灾祸!” 郭靖沉默。 吕文焕继续道:“郭大侠一定以为吕某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吧!到了这种时候,吕某也顾不得报效朝廷了,吕某只要治下的百姓能平平安安的活着,至于吕某的生命,死后的名声,顾不了那么多了!” 郭靖忽道:“草民相信吕大人所说的,吕大人心存百姓之心,草民佩服!”吕文焕心情黯淡,此时却微微一笑,道:“郭大侠,别说这些话了,吕某感谢你这些年对襄阳的帮助,吕某献城之心已定,你带着义士们出城去吧!你们是江湖人,我们是官府,朝代的更替与你们无关的!” 只听郭靖道:“草民愿与蒙古人一战,以全气节,大人以身后之名换取阖城老小性命,以全仁义,我们都不必再劝了,草民会让义助襄阳的义士们离开的,只求大人在草民死后再降!” 吕文焕一愣,凝视着郭靖,良久,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向着郭靖道:“郭大侠放心,吕某一定坚持到那一天!” 望着郭靖出府的身影,吕文焕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眼里却滚动着浑浊的老泪, ------------ 第58章 决战之前 郭靖私邸。 大小武二人跪在郭靖跟前,久久说不出话來,郭靖已下定决心将二人离开襄阳。 良久,武修文才壮着胆子道:“师父,为什么不让弟子们再守城!”郭靖看了他们兄弟一眼道:“让你们走你们就走,你们都大了,不能永远留在我身边……” 武敦儒道:“可是?师父,我们要跟您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再说……” 郭靖忽然怒斥道:“让你们走就走,不遵师训,要你们何用!”二武跟随他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厉声呵斥过自己,不禁一愣,呆呆的看着师父,黄蓉则柔声道:“靖哥……” 郭靖似是平息了一下情绪,道:“襄阳已是难守,为师不能白白的牺牲了你们,你们是这个江湖的希望!” 他的目光穿过二武的头顶,向着远处望去,继续道:“你们要记住,为侠者,当除暴安良,造福一方,为师所教的,只要你们勤加练习,他日必有所成,日后,你们是行走江湖也好,开宗立派也好,切记不可胡作非为!” 说到这,二武已是泣不成声,他二人见师父这些日子來支走郭襄姐弟,送走明教群雄,遣散武林豪杰,今日又说出这样的话來,已知师父决意与襄阳共存亡,抬眼望着黄蓉,只希望她能说句话劝劝郭靖,哪知黄蓉却宛若不知。 二武见黄蓉并沒有劝说郭靖,知道他二人心意已定,多说亦是无益,对着郭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师娘教诲,弟子定当铭记在心!” 黄蓉对两人挥了挥手,道:“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走吧!好好照顾你们朱师叔!”二武又答应道:“是,师娘!” 看着大小武渐渐走远的背影,郭黄二人心里俱是莫名的感到空虚,郭靖道:“还剩下齐儿和芙儿,蓉儿,你说怎么跟他们说好!” 黄蓉淡淡一笑,道:“芙儿好说,齐儿……只怕,靖哥,不管怎样,我们都努力了,江湖的未來会怎样,就看襄儿他们的了!” 郭靖一惊,道:“怎么,蓉儿,你认为齐儿他们不肯出城去!” 黄蓉不答,道:“之瑶呢?你打算将之瑶怎么办!”郭靖叹了口气,道:“我也想不出个法子來,毕竟,之瑶一点武功也不会,想要带出襄阳……难呐!” 黄蓉想了一会,道:“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将她送回老鸨那里,请求她代为照顾,等到太平些,我想虏儿会來找她的!” 郭靖接道:“另一条是托付给吕大人!”黄蓉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郭靖陷入了沉思,良久道:“还是托付给吕大人吧!否则,献城之后,吕大人只怕性命难保!” 黄蓉道:“也对,否则,襄儿与虏儿只怕会要了吕大人的性命!”“如今只剩下齐儿与芙儿了!”二人均想。 正如黄蓉所料,耶律齐与郭芙并不同意出城,甚至以性命相胁,郭黄二人无法,只得同意耶律齐与郭芙留下來。 襄阳城外,野草疯长,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有太平些的地方,种子已经播下。 天晴的时候,襄阳厚重的城门缓缓的打开,按照约定,三十余名蒙古高手已在城外等待,郭靖与黄蓉携手缓缓走出城门,耶律齐与郭芙跟在后面。 血一样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悠长悠长的,像是一曲将了未了的二胡曲, ------------ 第59章 追杀 当郭大侠夫妇与丐帮帮主耶律齐夫妇战死襄阳的消息传到西川的时候,郭襄正在吃一碗面。 她自出了襄阳后,便一直在寻找黄药师的消息,岂知黄药师竟一点消息也沒有,正当想要返回襄阳的时候,偶然听人说起在西川有一个武功极高的怪老头,她怀疑就是黄药师,这才一路跑到西川來。 不想刚入西川一天,就传來了父母与姐姐姐夫竟战死的消息,她的筷子不由得竟颤抖了起來,但心里却道:“不会的,爹爹妈妈武功这么高,况且还有姐夫他们!” 但那碗面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向邻桌三名议论此事的大汉问道:“三位大哥,不知这个消息你们是从何处听來!”那三名大汉见有人发问,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是听江湖上的朋友说的,这事在江湖上已经传开了,多半是真的,想不到郭大侠一世英雄,竟会……” 听到这话,郭襄虽心里认为未必是确切的消息,但想起襄阳的危局,心里也是乱乱的,几欲落下眼泪來,那三名大汉见她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心里也不禁有些难过,一名年长些的道:“不知姑娘是郭大侠的什么人!” 郭襄却并不作答,转身出了店门,骑着马便走,那面店老板追了几步,叫道:“姑娘,面钱……”但郭襄已经走远,哪里还听得到他的叫声,那名大汉忽道:“老板,刚刚那姑娘的面钱我付了!” 那老板听说有人付钱,忙不迭的道谢,那名大汉恍若未闻,口中喃喃道:“这姑娘莫非是郭大侠的二女儿郭襄!”另两名失声道:“什么?小东邪郭襄!” 原來郭襄名号在江湖上已是颇为响亮,但这三人却从未见过她,是以只知其名而并不认识她。 郭破虏自襄阳城外一战,武学境界陡升,隐隐间已成为一流高手,少林武僧在樊城之战以后,损失惨重,郭靖便让郭破虏护送他们离开襄阳,同时,将一封重要的信函交与少林方丈。 他们一众尚未到少林,便听说襄阳出事了。 他挂念家人,便将信函交给了少林武僧,准备只身返回襄阳,一众武僧对郭靖夫妇也是颇为关心,纷纷表示愿同郭破虏一道返回襄阳,郭破虏却不过,只得同意一同回襄阳。 他们挂念着襄阳的情势,俱是匆匆赶路,再过两三天的路程便到达襄阳了,离家愈近,传言便愈甚,郭破虏的心中也越來越焦急,众僧明白他的心意,俱道:“我们不歇息了,连夜赶往襄阳吧!”一行人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只在途中稍作歇息。 郭破虏武功极高,听力犹强,正赶路见,忽道:“前面有好几名高手赶过來了,不知是敌是友,我们避一下!”群僧虽未听出來,但相信他并未说错,不想惹麻烦,纷纷将身子藏在草丛中。 不一会儿,果见远远的奔來了三个人,前面两名似是在逃,后面一名则拼命的追去,郭破虏借着微光看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原來前面那两人分明就是百损道人和鸠罗什,后面追的那人正是张三丰。 郭破虏见此情形,心知有异,待到鸠罗什奔近,才将身纵起,大喝一声,五指成抓,向着鸠罗什抓去,鸠罗什正狂奔间,突然见有人向自己出手,百忙里一个千斤坠,身体向后倒去。虽然有些狼狈,但毕竟沒有被生生擒住,百损道人见鸠罗什遇袭,略略吃了一惊,竟不去救援,只顾着自己向前冲去,岂料少林武僧见郭破虏已经动手,已经从草丛中跃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百损道人对张三丰颇为忌惮,此刻见少林武僧拦住了自己,不由得狂性大发,招招拼命,直欲将拦路的少林武僧置于死地,他这一番狠手,早有两三名武僧中了拳掌,摔在地上。 张三丰见少林武僧危急,不及与郭破虏打话,已是攻向百损道人,他的武功犹在百损道人在上,他一出手,百损道人立时便落了下风。 但他心狠手辣,时不时抓起一名少林武僧打向张三丰,张三丰虽说不太看得上少林武僧,但对于他们的性命,却也不得不顾,这样一來,一时之间竟是奈何百损道人不得。 他趁着打斗间隙,见郭破虏与鸠罗什旗鼓相当斗得正酣,欲言又止,又与百损道人斗了数百招,一时之间双方都僵持着。 他忽道:“你走吧!”又对郭破虏道:“郭兄,让他们走吧!这两人逃不出我的手心,我有话与你说!”郭破虏一愣,鸠罗什与百损道人听他说放他们走,哪里还管什么“逃不逃得出手心”,好汉不吃眼前亏,顿时展开绝世轻功,溜了个干净, ------------ 第60章 相见真如不见 张三丰看了一眼溃逃而去的鸠罗什与百损道人,转身对郭破虏道:“郭兄……”下面的话却说不出來,良久才黯然道:“郭兄早些赶回襄阳吧!这两人我会收拾的!” 郭破虏听他这么说,已然知道了传言的确定,悲恸已极,却一滴泪也洒不出來,只道:“多谢张兄弟了!” 更不迟疑,向前狂奔而去,转眼消失在路的尽头,那群少林武僧恨恨的看着张三丰,又念及刚刚的援手,不便说什么?紧跟着郭破虏狂奔而去。 张三丰迟疑了一阵,喃喃道:“襄姐只怕也会赶回襄阳了吧!”原來他自下白虎山后便一路赶往西域,此时郭襄已同明教人马秘密的返回了襄阳,明教行事隐秘,他竟未曾发现。 他在西域打听了一阵之后,并未听到任何消息,这才返回到白虎山,岂料白虎山已经人去山空,经过探寻才知道郭襄已经返回到了襄阳,他这才兴致冲冲的赶到襄阳,不料却遇到了郭靖夫妇与耶律齐夫妇战死的事。 吕文焕收拾了他们的尸首,丐帮弟子群龙无首,更是乱成一团,幸好有张四狗等长老勉励应付才沒闹出大乱子,他自当年出了襄阳之后,又历经了许多艰辛,对《九阳神功》及武学原理的领悟已达到了一个层次,明白自己的所学,乃是大异于其它武学的一门武学,将黄蓉那日的言行与往日的言行细细想來,已然明白了郭靖夫妇费的良苦用心。 但眼前,他们却已与自己阴阳两隔,不由得悲从中來,竟拜倒在地,道:“前辈当年的用心,是想让三丰自行悟出新的武学原理來,不让三丰受到前辈的影响,三丰现在已然明白了,三丰一定会将自己的所悟传与他人,让武学发扬光大!” 说完,心道:“丐帮弟子群龙无首,如此下去,只怕难逃被灭的厄运,为今之计,只有找到襄姐或者郭兄,兴许能替丐帮避过这一劫!” 主意一定,更不迟疑,就此出城,他听说郭破虏护送去了少林,便打定主意硬着头皮上一会少林,只希望把消息传与郭破虏,岂料刚躲过蒙古兵的巡逻,出了蒙古兵的包围不久,就遇上了就鸠罗什与百损道人。 张三丰知道郭靖等人是死于蒙古高手之手,他却不知道那三十余名高手最后只剩下了两名废人和一名疯子,以为百损道人也参与了那一战,愤懑之下,更不打话,竟是向着他攻去。 百损道人见到张三丰,虽知來者不善,但却未想到他竟会猝然向着出手,吃了一惊,他此时的武功本就略逊于张三丰,大惊之下,在气势上便输了一筹,赶忙用了个守势,化开张三丰的杀招。 张三丰正待再攻,猛听得一声大喝响起,却是一名喇嘛向着自己冲來,他沒见过此人,不禁微微一愣,百损道人却是眼前一亮,道:“大师來的好!”胆气一豪,已是一掌拍向张三丰。 原來这名喇嘛正是鸠罗什,襄阳城外那一战,他并未参加,而是一直站在阿术身边保护主帅的安全,他见郭靖四人大发神勇,竟将那三十余几乎全部击毙,剩下两名被废去了武功,还有一名被生生吓得发了疯,不由得心惊肉跳心灰意冷,不敢在蒙古兵中效力,偷偷逃了出來,打算找个地方隐居起來。 他逃了出來,见百损道人被张三丰袭击,念着与百损道人总算相识有缘,才跳出來帮助百损道人。 张三丰见又來一个,却是丝毫不惧,凝神接招,数十招过去了,张三丰自悟的武功渐渐发挥出了威力,两人均觉察出接招越來越难,不敢再接,扭头便跑,张三丰见两人竟逃走,更是认定必定有鬼,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他们三人各展轻功,直奔了大半天,这才被赶回襄阳的郭破虏等人遇上,鸠罗什与百损道人经过那一战,更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深怕张三丰会追來,竟丝毫不敢露行踪,但张三丰既已打定主意要诛杀这两人,又岂能随随便便让他二人逃走,别过郭破虏之后,便一路追了过去,不一日,便又发现了两人的行踪。 两人武功本是极高,若是联手,只怕张三丰也是奈何他们不得,只是鸠罗什自在襄阳城外看到那一战之后,已是魂飞魄丧,不敢再与他人交手,一心只想着逃过张三丰的追击,而百损道人见鸠罗什每次出手都畏畏缩缩,全不似以前的果决狠辣,还以为鸠罗什是怪自己在他遇袭时沒有出手,对他不禁颇为不满。 这两人各怀心事,若不是怕落了单会更危险,只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二人在张三丰的追击下仓皇向西逃去,忽见大道尽头有一女子纵马而來,二人被张三丰追的一肚子怒火,见那女子竟毫无顾忌的纵马而來,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向着那匹马直冲过去,想要将那女子摔下马來,夺了马匹赶路,岂料那女子见两人冲上前來,竟丝毫不理会,抽出佩剑向着二人斜斜掠去,这一剑又快又狠,二人俱是不由自主的叫道:“原來是她!” 但为时已晚,那女子的剑锋以至,百损道人与鸠罗什只觉得一股凛冽的剑气冷飕飕的向着自己撞了过來,不由得大吃了一惊,百忙里一个鹞子翻身,身体向后仰去,堪堪避过了这一剑,百损道人只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來,伸手往脸上一摸,却是摸了一手的鲜血,原來这一剑的剑风掠过,竟是硬生生的将他的左耳给削了下來。 原來这女子正是郭襄,她听说了父母战死,心急如焚,竟是不分昼夜地赶回襄阳,几日的劳顿,早已是憔悴不堪,一头秀发也早已凌乱,这才使得鸠罗什与百损道人沒有认出來她來。 而她则早已是看到了冲过來的两人,她心里烦乱,见了两人,更是不客气,抽出倚天剑便刺,二人见是郭襄,又见她形容恐怖,哪里还敢再打什么抢马的主意,得了空便又逃开了,好在郭襄心系襄阳,也懒得去追他二人,收起宝剑,策马向前赶去。 但她却并不知道,就在她策马而过的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张三丰正在痴痴的望着她。 原來张三丰一路追去,眼见就追到二人了,却远远的见到了形容憔悴的郭襄,他心中虽万分怜惜她,不知怎的竟不敢去见她,赶忙躲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扒开枝叶往下看,却见郭襄已经收了利剑,纵马而去。 他望着郭襄的背影,心里竟莫名的感到有些凄惨,不由得英雄气短起來,任着鸠罗什与百损道人向西逃窜而去。 夕阳,惨红惨红的,张三丰望着郭襄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酸酸的,低低地叹了口气, ------------ 第61章 叩开城门 襄阳,城头,已站满了蒙古兵。 历时近六年,损失愈十万,铁打的襄阳,终于也有攻下的那一天。 只是,谁都沒想到,战斗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襄阳军民从蒙古人手里领來了粮食,又在蒙古人的指挥下清理着街巷旮旯,想起刚刚失去的郭大侠夫妇也耶律帮主夫妇,一时之间,各种滋味都涌了上來。 吕文焕低着头神色黯然的走过一条街巷,向着大帅府走去,现在的大帅府已经易主了,他只是作为客人,还留在那里,等待着蒙古皇帝的圣旨,或者升或者迁,但不管怎样,自今以后,他吕文焕都与贰臣联系在一起了。 默默整理着街巷的襄阳百姓抬起头來,第一次平时甚至俯视这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吕大帅,吕文焕甚至能感受到他们射过來的鄙夷而凛冽的眼光,是了,在以前他是他们的父母官,现在,他是罪人,是个不忠者。 吕文焕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也不想做解释,他只是觉得累,他移动着脚步,向着大帅府走去,他分明听到有人在低低的嘀咕道:“汉奸!” 声音很小,但对于吕文焕,却不啻为一道惊雷,吕文焕身体猛的一震,陡地回过头來,两道锐利的眼光射向身后,谁都能称他为汉奸,但他们不能,然而再沒有人说了,所有人在他转身之后都低下了头,吕文焕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又缓缓地走开了。 阿术登上城墙,向着东南方向眺望。 远方,南宋朝廷正在等待着他们,襄阳一破,蒙古大军沿着长江而下,攻入临安并不是什么难事,以他多年的行伍经验,他知道蒙古大军最征南方最艰苦的战役过去了。 人在这种时候心情总是特别好,他甚至开始计算攻入临安的日子。 忽然,襄阳城外,远远的驰过來十几匹健马,阿术陡地一惊,他分明看到,为首那人正是郭破虏,身后跟着的却是去而复返的少林武僧。 郭破虏纵马至襄阳城外,见城墙上已经插满了蒙古旗,知道襄阳已是沦入了敌手,急急勒住了马匹,向着城墙上的阿术喝道:“老贼,开门!” 阿术心知郭破虏此來,必不会罢休,一面另蒙古士兵朝着郭破虏射箭,一面大步下城墙去,蒙古士兵弓马天下无双,又占了有利位置,万箭齐发,郭破虏等人武功虽高,一时之间却也是近城不得。 如此对峙了近一个时辰,只要郭破虏稍稍靠向城门,便会有一阵箭雨射到,郭破虏又怒又急,几欲舞刀直冲上前去,幸被身边的少林武僧苦苦拉住才沒有被蒙古兵的箭雨所伤。 众人正踌躇无计间,忽听得身后有马蹄疾响,郭破虏等人回头看去,却见郭襄形容憔悴,已疾驰而至,忽地,那马前蹄直直掠起,仰天悲鸣了一声,竟委顿在地,险些将郭襄摔倒,原來郭襄急着赶路,竟骑着那马疾驰了数百里,那马到了襄阳,已是强弩之末。 “三弟!” “二姐!” 孪生姐弟在亲人的离去之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泪水倾盆而下,那些少林武僧见此情景,却也不禁有些伤心,齐齐合掌,口诵佛号。 良久,郭破虏才道:“二姐,爹爹妈妈他们还在城内呢?他们用箭逼住,我们进不去了!” 郭襄看了看城墙上剑拔弩张的蒙古兵,又看了看郭破虏背上的屠龙刀,道:“以屠龙刀之力,劈开城门应该是不成问題的!”郭破虏道:“可是?我们也沒法靠近城门啊!” 郭襄伸手在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子,道:“我以弹指神通的指力将石子打上城墙去,至少可以扰乱他们的心神,你冲过去,劈开城门!” 又对少林武僧道:“待会我站到马背上发射,需要四位师兄帮忙按住马匹,其余师兄将石子向上抛弃,我好借力弹出!”众人见别无他法,也只好让她作此一试。 郭襄站在马背上,忽地足尖一点,将身子高高掠起,足有两三丈高,双手扣住石子往外一弹,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那两颗石子竟疾疾的向着城墙上射了过去。 城墙上的两名士兵躲避不及,竟被打得头破血流,郭襄见自己的两颗石子竟有如此威力,不由得大喜,足尖在马背上又是一点,双手不停的将少林武僧向上抛來的石子源源不绝的弹向城墙,那马匹被郭襄的足尖点來点去,渐渐狂怒起來,四名武僧竟是按不住,又冲上去几名武僧,这才将那马匹死死地按住。 城墙上的蒙古兵被郭襄的石子一搅,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射箭,一直在等待时机的郭破虏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伸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匹吃痛,只是扬开四蹄奋力的向前奔去。 郭破虏去势之极,再加上屠龙刀之利,厚重的襄阳城门竟是轰的一声被劈开了一个口子,郭破虏既已入城,更是发了疯似的冲入蒙古兵中,不住的砍杀。 那些蒙古兵虽说体格雄健,战力超群,但在郭破虏这等高手的狂怒刀法之下,却也是不堪一击,连连向后退去。 不多时,郭襄等人也进入了城中,原來城墙上的射手被郭襄的乱石子一砸,已是乱作一团,箭雨也便小了下來,剩下不多的箭矢,自然是难不倒郭襄等人的,郭襄等人与郭破虏合在一处,再加上倚天屠龙这两柄稀世神兵。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占尽了优势。 郭襄等人见襄阳已失,心里明知想要凭着自己几人之力夺回城池乃是万万不能,悲愤之下,竟是失去了目的,只想着大杀一场。 忽地,前方街巷里,转出了一支蒙古兵马,那些蒙古兵押着的,竟然是些丐帮弟子与襄阳百姓,为首几人,赫然是玉之瑶、张四狗与李三鬼,耶律轩瘦瘦小小的身体在铁塔般的蒙古士兵面前,显得就像是一棵弱小的豆芽菜, ------------ 第62章 谈判 郭襄等人一惊,不敢再战,齐齐向后退去,正在苦战的蒙古兵见强敌后退,竟也不敢攻來,双方一时之间竟进入了对峙状态。 郭襄等人往一众蒙古兵身后看去,只见众军簇拥着的,赫然就是蒙古兵统帅阿术。 阿术坐于马上似是有些疲态,但双眸却是熠熠生辉,顾盼之间,极见威势。 郭破虏却一直盯着玉之瑶,眼中柔情无限,那一刻,天地之间静极了,谁都看得出來,阿术要提条件了,郭襄等人要么答应条件然后阿术放人,要么不答应,双方拼个你死我活。 果然,只听阿术道:“你们也别怪我无耻,不讲道义,我是个军人,不管你们武林那一套!”他的汉语虽生硬,但郭襄等人却也听得明明白白。 郭襄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阿术指着郭破虏道:“你这把刀伤我同胞过多,我要它!” 郭破虏对那刀却是颇为珍爱,道:“江湖规矩,人在刀在,要想屠龙刀,除非先拿了郭某的性命!”阿术哈哈一笑,道:“我猜你一定会给的,左手一挥,身边一名蒙古兵抽出弯刀便向一名丐帮弟子头上砍落,眼见就要血溅五步,猛的,一声怒喝传來过來:“慢着!” 众人朝着那声音看去,只见白发苍苍的吕文焕孤孤单单的站在一边,想是刚刚才赶过來。 只听吕文焕道:“大帅,你答应过我,我献城之后不会伤害我襄阳百姓的!”阿术盯着吕文焕看了一阵,方道:“吕大人,我是答应过你,但你们汉人的兵书上说过‘兵不厌诈’,我只不过是活学活用罢了,况且,蒙古人的承诺只对英雄,你还是让开些吧!刀剑无眼,伤了你我也无法对大汗交待!” 吕文焕听他竟说出这样的话來,一时气结,竟说不出话來,只恨恨的看着阿术。 阿术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吕文焕恨恨的眼神,道:“再说,他们的性命,全都掌握在郭大侠与郭女侠手里,只要两位合作点,我自然会放了这些人的,再说,襄阳的子民,也是我大元的子民,伤害他们,我也是心疼的紧哩!” 他这一句“襄阳的子民,也是我大元的子民”一出,顿时便引起了一阵咒骂,丐帮群雄虽一直被劫持,奈何他们不得,但嘴里却不肯服输,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恶语便纷纷出口,向着阿术骂去,阿术却不理他们的咒骂,对郭破虏道:“给不给!” 郭破虏知道自己一说不给,丐帮弟子与妻子立时便会有性命之忧,但要他就此舍了屠龙刀,却也是万分不舍,更何况,刀中还有父母亲亲手所抄下的《武穆遗书》与“降龙十八掌”的秘籍。 正犹豫间,只听阿术道:“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的,我数三下,还不交刀,这位张长老可就性命不保了!” “一!”张四狗道:“破虏,别听蒙古鞑子放屁,我老张……”“二”“……照顾轩儿……”“三!” 手起,刀落,张四狗的声音就此顿住。 “我杀了你!”声音之中蕴含着无限的愤怒,却是郭破虏狂喝。 “三弟,不可!”却是郭襄拉住了郭破虏:“三弟,冷静,之瑶还在他手里呢?”听到“之瑶”二字,郭破虏还在挣扎着要冲过去的身子渐渐的停止了下來,接着不住的颤抖:“二姐,是我,是我害死了张长老……” 郭襄扶住郭破虏,在他耳边轻轻道:“先交给他们吧!以我们的武功,以后想取回刀也不是什么难事!” 郭破虏沉吟了一会,道:“我可以交刀,但你必须先放人!”阿术道:“放一半,留一半,如果下一个条件你们能答应,我就把剩下一半也放了,否则,嘿嘿……” 郭破虏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早已做下了打算,多说亦是无益,只得说道:“好!” 阿术将手一挥,左边那队蒙古兵果真将那些俘虏放了,郭破虏见阿术放了左边那队俘虏,却沒有将右队里的玉之瑶放开,心下焦急,双眼望着妻子,一时之间竟是痴了,阿术哈哈一笑,道:“郭大侠该将刀交给我了!” 郭破虏却宛若未闻。 阿术淡淡一笑,用手示意了一下,一名蒙古兵走了上去,郭破虏无奈,只好将屠龙刀交与那名蒙古兵,那屠龙刀却是极沉,那名蒙古兵显然是硬挺了一下,才将那刀扛了过去。 阿术望着郭襄道:“我还有一个条件!”郭襄冷冷一笑,道:“你有什么条件一块提了吧!不过也别太得寸进尺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姐弟活不成,你那些士兵,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术见郭襄竟说出这样的话來,不由得一愣,随即道:“我一向敬仰郭大侠这样的大英雄,我可以让你们带走他们的遗骨,但自今往后,你们却不许再纠结武士阻我大军!”郭襄沉吟了一会,道:“好,我们绝不纠结武士与你蒙古大军作对!” 郭破虏她这么说,道:“二姐,保家卫国是我等习武之人的本分,你怎么……” 郭襄却道:“三弟,我自有分寸,我们还是先安顿爹爹妈妈他们的遗骨再说吧!”阿术见郭襄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是一惊,但见她神情,却又不似作伪,心下稍定,道:“郭女侠果是爽快人,不过,我也先将话挑明,若你们姐弟再纠结武士与我蒙古大军作对,这襄阳城中,只怕就不免要流血了!” 郭破虏大怒,但襄阳百姓性命俱在阿术手中,却也是奈何他不得,只得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阿术道:“当然!”说着果真将右边那队俘虏也放了,惊魂未定的丐帮弟子与襄阳百姓这才围在郭襄姐弟身边,将郭靖夫妇战死之后的情形告诉姐弟俩。 原來郭靖夫妇战死后,吕文焕便派兵看住了丐帮弟子的聚集之处,丐帮弟子因为群龙无首,自然抗不过训练有素的宋兵,竟被紧紧的逼在一处大宅子里,只有张四狗等少数地位较尊的长老才能在宋兵的监视下帮着吕文焕料理郭靖等人的后事。 第三日,吕文焕便开城投降了,蒙古兵进城后,顺理成章的接替了宋兵对丐帮弟子的看守任务,郭破虏听到此处,已是满腔愤怒,冲着吕文焕喝道:“吕文焕,你作何解释……”吕文焕却是不置一词,郭破虏将怀里的玉之瑶轻轻推到一边,目露凶光,缓缓逼向吕文焕,郭襄冷冷地听着想退却又不敢退的吕文焕,对弟弟的举动并不阻止。 阿术也未阻止,冲着吕文焕道:“吕大人,你们汉人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说完竟掉转马头领着蒙古兵去了,吕文焕又惊又惧,只是移动着小步不停的向后退去。 正在这时,一直不出声的玉之瑶忽然叫道:“阿虏,放过吕大人吧!爹爹当日留有信给你们的!” ------------ 第63章 箫声咽 郭破虏听说父亲有信留下,顾不得杀吕文焕,急道:“之瑶,爹爹的书信在哪!”玉之瑶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信,道:“这些日子以來,都是吕大人在保护我,今天我听说你们回來了,才瞒着吕大人偷偷跑出來,这才被抓的!” 郭破虏听玉之瑶这么说,瞥了一眼吕文焕,但眼里的恨意却已是去了不少,郭破虏与郭襄展开那信,却是黄蓉所书:“襄儿,虏儿:朝廷无能,襄阳已是不可保,我与你爹决定以身殉城,与旁人无怨,习武之人保家卫国,但求鞠躬尽瘁,无愧关圣而已,至于王朝更迭,非我辈能左右,若我的所料不差,襄阳失陷后,南宋已是不可保,蒙古一旦攻占江南,必会对武林豪杰进行一场追杀,为防止我武林一脉不被诛绝,可广立门派,互相支援,另,你们行事需小心谨慎,善待我武林同道,丐帮势弱,望扶持一二,父、母绝笔!” 郭襄姐弟见父母笔迹尚新,而英灵已远,不由的俱是哭出声來,丐帮弟子与襄阳百姓见郭襄姐弟哭,又念及郭靖等人在生时的好,想着大好河山竟落入异族人之手,一时之间竟是悲恸莫名,竟跟着郭襄姐弟一齐哭了起來,不多时,整个襄阳都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李三鬼等几名长老抑制住悲痛,将郭襄姐弟引到了郭靖等四人的灵堂前。 因为离那一场大战已经有些日子,吕文焕怕尸首腐烂,已经将尸首火化了,所以郭襄姐弟來到灵堂前,只见到了四个骨灰坛整整齐齐的摆着,因为襄阳久经战乱,物资奇缺,所以连灵堂也是布置的简单之极,只有一束花圈,两根蜡烛,几炷香,几张纸,几幅挽联而已,但这已是襄阳最豪华的灵堂了。 阿术倒是派人送來了一些花圈蜡烛,不过被吕文焕断然拒绝了,所以,郭靖等四人的灵堂便显得有些寒碜。 郭襄姐弟进了灵堂,更是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同來的襄阳百姓与丐帮弟子也随着姐弟二人跪在地上,一时之间,灵堂前竟黑压压的跪满了人,少林武僧则围着灵堂,口中不住的诵经。 夜幕渐渐的暗了下來,吕文焕派人送來了些饭菜,郭襄姐弟心里悲恸,自是吃不下,其他人见郭襄姐弟都沒有吃,自也是不好动筷子。 饭菜便这样渐渐的凉了,凉了。 夜色渐渐浓了起來,像是什么极为粘稠的东西一般,黑沉沉的盖在众人的心上,怎么撕也撕不下來,忽然,在不远处,有一阵凄凉的箫声幽幽传了过來,和着少林武僧低低的诵经声,更是凄凉无比。 郭襄忽叫道:“外公!”直起身來,足尖轻点,已是上了屋顶,迎着那箫声赶了过去,说也奇怪,郭襄刚跑出沒几步,那箫声便陡地停了下來,郭襄掠上屋顶,只见暗夜沉沉,青天寂寂,哪里还能见到一点人影。 郭襄呆立原地,凝神细听,又哪里有什么声音,这时,灵堂之内的诸人也赶了出了,道:“襄儿,怎么了?”郭襄摇了摇头,道:“沒什么?刚刚你们听到箫声了吗?” 众人齐齐摇头,道:“这等夜里,哪里还有什么人有这般雅兴,敢情是你听错了吧!这些日子你也累了!” 郭襄沒有再说什么?缓缓走入灵堂,耳边,那阵幽幽咽咽的箫声竟是又响了起來,在这夜里,直欲断人心肠, ------------ 第64章 归葬桃花岛 宋度宗咸淳九年春,尽管襄阳已经落入了蒙古人之手,亡国的阴霾笼罩着大宋江山,但江南自古繁华地,自是不同,更何况,江南三月,正是草长莺飞,花团锦簇的时候。 一条宽阔的官道笔直的向前延伸去,官道的两边,是一簇簇的繁花,成群的蜜蜂蝴蝶就在这些繁花上翩翩起舞,悠然自得。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了过來,打破了蜂蝶的悠然自得,几只蝶儿慌乱的往高处飞去了。 只见两匹骏马从路的尽头渐渐的现了出來,前边的那匹马上是两人同乘一骑,坐在后边的是一名身着孝服的大汉,前面的却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同样穿着孝服。 那大汉右手握着马缰,左手则很随意的揽住那名女子,那女子轻轻靠着那大汉的胸膛,两人像是一对夫妻。 与前面那对夫妻想比,后面那匹马上的姑娘就显得落寞多了,同样是一身孝服,在前面的那名大汉身上,尽显英武之气,在那大汉怀中那女子的身上,则尽显俏丽柔媚,而在后面那马匹上的女子身上,则尽显英气,只是,在这股英气之中,却透出一股极深的落寞來,仿佛这人间什么事也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一般。 但相同的是,那大汉和那女子的背上,都背着一只木盒,也不知道盒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两匹马一前一后正疾驰间,后面那女子忽道:“三弟,再有半日行程便到舟山了,你还沒去过桃花岛吧!” 原來这三人正是郭襄姐弟与玉之瑶,他们念及父母曾一直想回到桃花岛,但却忙于守城终于沒有回成,这才带着父母与姐姐姐夫的骨灰千里迢迢的赶回桃花岛,要将他们安葬在桃花树下。 郭破虏听郭襄说再有一日行程就到舟山了,道:“如此甚好,让爹爹妈妈他们早日入土为安,我也了了一桩心事了!” 郭襄道:“我记得前面有座小镇,我们上那休息会吧!我还真有些累了!”玉之瑶道:“二姐,我沒事的,我们还是赶路吧!”原來玉之瑶沒习过武功,一路颠簸早已是疲惫不堪,郭襄见她宁肯咬着牙硬顶也不肯让他们停下马來休息一下,心里对她也是不禁有爱又怜,这才每走一段路就借口自己累了要休息一下,让玉之瑶也能休息一会。 玉之瑶出身风尘,自是极为善解人意,郭襄的这种关怀,哪会看不出來,心中暗暗感激,见郭襄又提出要休息,这才坚持要赶路。 郭襄苦苦的笑了一下,道:“还是休息会吧!这么长时间都过來了,也不在乎这么一会的,再说,累坏了儿媳妇,爹爹妈妈要心疼的!”话未说完,泪水竟是涔涔而下。 郭破虏轻轻叹了口气,也便不再说话,直勒了勒缰绳,让那马匹缓了下來,与郭襄并排而行。 那马匹仿佛通人意一般,此时却也小心翼翼的向前小跑着,让马背上的人更舒服一些,得得的马蹄声沉闷而凄凉…… ------------ 第65章 心事重重 在沉闷而凄凉的马蹄声里,几桩心事不绝闯上了姐弟俩的心头,这些心事像是一口巨钟似的,在他们的心里咚咚的敲着,让他们得不到一点安宁。 首先闯上來的是丐帮的事,父母遗命,要他们姐弟两扶持丐帮,可是丐帮自襄阳被围后,各个分坛与襄阳总坛实际上已经失去了联系,这也就是说,丐帮已经分裂掉了,各个分坛的坛主名义上尊耶律齐为帮主,实际上却是自己自成一派。 耶律轩仍小,扶持他当帮主自是不合适,在襄阳的丐帮群雄商议之后决定暂立李三鬼为帮主,负责将丐帮弟子撤出襄阳,找合适的地方重建总坛。 而耶律轩,郭襄则让江湖上的朋友秘密将他送往一位前辈高人处学艺,眼下,却不知道到了安全的地方沒有。 而更令郭破虏恼火的是他的屠龙刀自被阿术拿走后,便一直沒有现身过,其间,他也曾经多次潜入蒙古军营之中查探,却是什么也沒看到,与此同时,江湖上关于倚天剑屠龙刀的传说竟是愈演愈烈,甚至有歌诀传出。 那歌诀说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虽只二十四个字,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要知道,一把神兵,一旦声名显著,便会有很多的高手來抢着要,这对于神兵的主人绝对不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因为他得随时准备着,否则,不仅神兵可能落入他人之手,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丢了。 他们这一路过來,已经有不少的武林人物盯上他们了,只是忌惮于他们的武功,才沒有对郭襄身上的倚天剑下手罢了,郭破虏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这对神兵利器要在江湖上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只是要怎样去化解,他却是一点底也沒有。 想到此,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郭襄见郭破虏叹气,问道:“三弟,怎么了?”郭破虏道:“二姐,我担心倚天剑与屠龙刀,只怕是不祥之物啊!”郭襄听到此话,也是不禁幽幽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显然,这几句歌诀的传布是阿术一手策划的,对于阿术这样的人來说,当然是巴不得江湖多出现些纷乱的,因为江湖一乱,对抗元军的武林志士也便少了!” 郭破虏却道:“不然,阿术并不知道倚天屠龙之密,何以竟能造出这样几句话來!” 郭襄听说,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暗道:“我倒沒想到这一层,这傻弟弟倒是精明!”口中却道:“也不知是什么人造的谣!”郭破虏这回却是什么话也不说,任那马匹缓缓的走。 良久,郭破虏方才道:“那日你答应了阿术,不再组织人手与蒙古兵作对,难道我们真的就放过了这些蒙古鞑子不成!” 郭襄沉默了良久,方才下决心似的说道:“襄阳已失,大宋江山算是完了,可是只要还有不平在,就会有侠客在,我们可不能为了一个无法拯救的朝廷就把武林的力量都弄完了,国家亡了,但老百姓还是在的,不能为国,就为民吧!” 郭破虏想了想,终于还是说道:“可是……”郭襄已然明白他的心意,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节,气节的事,爹爹妈妈大姐姐夫他们已经完成了,而我们,就是要在蒙古人的天下活下去,为了天下苍生!” 郭破虏张了张口,终于沒有发出一点声音。 郭襄忽道:“三弟,蒙古人取得天下后,接下來,便会对武林进行清理了,我想,爹爹妈妈的遗言是很有道理的,为了武林一脉的生存,我们必须广立门派,相互支援!” “广立门派,互相支援!”郭破虏重复了一句,两匹马又得得的向前跑去。 不久,三人便到了一处小镇上了,那小镇却小得可怜,总共只有几十户人家,一个客栈,说是小镇,不如说是一个村落更符合实际一些。 贴近那客栈的时候,郭襄忽然幽幽道:“十几年前,我曾这客栈住过一个晚上,只不知道这个客栈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客栈!”说着,三人都下了马,走进了那客栈,客栈的伙计早把那两匹马拉到了后院。 客栈的生意显然不是很好,邻近中午了还只有两三个客人,郭襄等三人找了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等着伙计过來,过了一会,那名牵马的伙计才跑过來,道:“三位客官,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请问……”他忽然盯着郭襄看,凝视了很久,才颤抖着道:“襄……郭……郭女侠……你是郭襄郭女侠……”郭襄一愣,道:“你认得我!” 那伙计道:“十二年前,你曾來过这里,当时,你住在楼上左数第三间房!”这个客栈是在太小,总共也只有十五六间客房,是以客房都是以左数第几间右数第几间來加以区别,而不像大客栈一样分出天地玄黄四等來计算。 郭襄想了一会,道:“对,就是那里,你们这里有个叫孙六的伙计,他还好吗?”那伙计身体猛的震了一下,嗫嗫道:“还……还好!”似是很紧张似的,转换了话題,道:“你们吃点什么?” 郭襄摆摆手道:“不忙,小二哥,以前我怎么沒见过你呢?孙六在哪!”那伙计却并未作答,道:“我给你们那茶水去!”匆匆转过身去,郭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蓦地心念一动,叫道:“孙六!”那伙计应了一声扭过头來,又匆忙的将头扭了回去,郭襄道:“孙六,你就是孙六!” 孙六这才回过头來,道:“襄……郭女侠还能记起小人來,小人此生再沒遗憾了,再沒了!” 郭襄见过了这么久都沒有见到客栈老板,心里已料着了几分,道:“孙六,你当了掌柜了吗?”孙六道:“不瞒郭女侠说,自郭女侠离开后的第二年,我们老掌柜便染病去世了,老掌柜在此处无儿无女,便将这一座客栈留给了我,但连年战乱,客商稀少,客栈维持已是颇为不易,所以,小人就自己一个人既当掌柜又当伙计,马马虎虎总算混过了这些年!” 孙六的语气已不是先前的颤抖,反有一种平静,说道“马马虎虎总算混过了这些年”一句,更是平静的吓人,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 但郭襄知道,他这些年过的一定很艰辛,不然,当初那个快活的年轻人是不会苍老的连她都认不出來的。 孙六愣愣地站了会,道:“我该给你们拿吃的了!”也不顾郭襄等人,自转身去拿出了些糕点馒头,还有一壶清茶,一壶酒, 郭襄等人赶了大半天的路,原也有些饿了,见有糕点馒头,饥饿感更是强烈,也顾不得叙话,先拿了个馒头來咬。 孙六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不多时,只见他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过來,轻轻放到郭襄面前,道:“我请你吃面吧!”郭襄一愣,只见那面上卧着一直焦黄的荷包蛋,正是她喜欢吃的荷包蛋面,像是当年她曾在此吃过,却被孙六记了下來,不过她自己却不记得是否曾在此地吃过这样的面了。 那一碗面热腾腾的香气,在四月天气的微寒里氤氲开來。 郭襄的眼里竟莫名的有些湿润了,郭破虏与玉之瑶自也看出了这个小二对郭襄的感情,不由得相视而笑, ------------ 第66章 客栈伙计 十二年前,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店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使得十二年之后,当初的两人,竟对着一碗荷包蛋面,相视无语。 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十二年的凝望,那个沙哑的声音说:“老板,我要搬到对面房间去住!” 孙六似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坚决地道:“对不住了客官,那间房不住人!”那沙哑的声音似是有些恼怒,道:“我有银子,我就要那间干净的!” 孙六轻轻然而很坚决地道:“真的,那间房不住人,已经十年不住人了,自我当了掌柜,就沒再让人住过!” “十年沒住人!”客栈中几名客人不禁被引起了兴趣,有一名在这家客栈住了有些日子的客人道:“掌柜指的可是楼上左数第三间,掌柜的天天打扫,却不住人,不知是为何!” 听到“左数第三间”,客栈之内顿时有了不同的神情,那几名客人满怀期待,似乎想听孙六讲出一个不寻常的故事來,而郭襄等三人已从先前孙六说的那个“左数第三间”那里,他们已经料知了这间客房十年不住人必与郭襄有关,一时之间竟是百感交集,脸上的神情十分古怪,而孙六则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被当场抓住了的孩子一般,嗫嗫着说不出话來,时而望向窗外,时而看着郭襄,神情颇为尴尬。 玉之瑶见他如此神情,又看了看低着头拨弄着荷包蛋面的郭襄,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对孙六道:“掌柜的,劳烦你帮我们喂一下马,我们好赶路!”找了个借口,将尴尬的孙六支使了开去。 郭破虏忽道:“二姐,江湖险恶,早一些抽身也是好的!” 郭襄看了一眼弟弟,忽然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那碗面,不多时,桌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只有一壶酒还好端端的摆在那里。 孙六喂完了马,才慢慢的挪进來,其余客人被这一打岔,已经沒了听故事的兴致,或者走出了客栈或者回客房休息去了,一时之间,大堂里只剩下了郭襄等四人。 郭襄忽然对着孙六露出了一个许久不见的灿烂的笑容,轻轻道:“等我忙完了事,就來帮你开客栈!” “等我忙完了事,就來帮你开客栈!”也许,他这一辈子等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吧! 可是?前提是“等我忙完了事”,纷扰的江湖,频繁的战事,什么时候才是“忙完了事”的时候呢? 孙六站在客栈门口,望着郭襄越來越远的背影,忽道:“多谢了,襄!”然而他知道,她不会再回來了。 郭襄等三人快马加鞭,又舍马登舟,终于在掌灯时分赶到了舟山岛,桃花岛离舟山岛毕竟还有些行程,夜间更沒有船出海,郭襄等三人虽是十分着急,但也只好在舟山岛内的一家客栈安顿下來,等着第二天雇船出海。 舟山渔民对桃花岛颇为忌惮,相戒不敢靠近岛四十里以内,近年來虽说黄药师多半不在岛上,但毕竟积威已久,舟山一带的渔民竟是丝毫不敢靠近那一带海域,是以熟悉这一带海域的渔民竟是寥寥无几,郭襄等人在当地人的介绍之下,方才知道此处有个赵老大曾经去过几次。 当下便由当地渔民带着前往船老大赵老大家,赵老大是个身体结实的中年汉子,年约四十上下,许是常年在海上漂泊,晒多了太阳的缘故,身上的皮肤竟有些发紫,略略泛着些光华,再加上圆滚滚的肌肉,立时便让人产生了一种信赖之感, ------------ 第67章 夜祭(第一卷完) 赵老大是个豪爽人,在这一带的渔民中也颇有些人缘,郭襄等人与赵老大谈好出海时间价钱之后也便闲聊了起來。 闲聊间,自不免说些出海的奇闻异事,一名渔民忽道:“数天前我在海面上就见过一蓝袍仙人,足踏一叶扁舟,蹈海而去!”另一名渔民听到这里,接口道:“是不是白发,手里拿着根萧的!”先前那名渔民惊道:“怎么,你也见到了么!” “怎么沒见到,我还叫了几声呢?但那仙人愣是沒理我,只一会便消失了,那仙人消失后,还有箫声远远传來,不过那箫声听起來很悲伤,真奇怪仙人也会有悲伤!” “也许是一个凡人吧!仙人怎么可能有悲伤!”一个年轻的渔民推测道。 “不可能是凡人的,像这样的小舟,经不起太多的浪头,如果是凡人,除非他是在找死!”一直沉吟不语的赵老大断然的否定了年轻渔民的推测。 郭襄的声音忽然变得颤抖起來,问道:“几位大哥,能把你们见到的东西详细的讲一下吗?”郭破虏与玉之瑶听到那几位渔民的话,心中已是暗暗生疑,又听郭襄的声音大异平时,心下更是忐忑,不觉变了脸色,把目光投向那几个渔民。 那几个渔民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三人的神情,不觉间也严肃了起來,将那日在海上见到的情景对他们三人讲了一遍。 但大海茫茫,在海上见到的事也是隔着水汽,自然也很难做一个详细讲述,只能略略的说个大概,但从他们所说的大概里,郭襄等三人已经猜到了此人就是他们的外公,桃花岛主黄药师,黄药师久居海上,自不会就踏着一页扁舟出海。 而那几名渔民见到的分明就是踏着一叶扁舟出海的黄药师,任你武功多高,人终究还是无法与自然力相抗衡的,那么,黄药师的用意也就可想而知了。 郭襄忽道:“三弟,之瑶,我们送外公一程吧!”匆匆与赵老大谈好出海时间,便赶忙告辞了出來,赵老大等人见这三人形容古怪,也不禁暗暗称奇,但三人已经走远,也顾不得问个明白了。 夜已渐深,一勾残月惨惨淡淡的挂在天边,将舟山海面照的黑沉沉的,夜景苍茫,远方的海面更是看不到,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将近海的那点光华吞噬的一干二净。 海风渐起,呜呜的吹,虽是暖春,却将郭襄等三人吹得冰凉冰凉的。 面朝大海,郭襄等三人排成一排,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慢慢的倒向大海,海浪涌起來了,只一瞬间,便把郭襄等三人倒下的酒吃了个干净,郭襄等三人又倒了一杯,默默地倒向大海,遥遥的祭奠着外公的英灵。 蓦地里,一阵尖锐的哭声传了过來,却是一妇人伙着几个当地渔民也來到了海边,从那妇人的半哭半诉里,郭襄等人方才知道她丈夫出海打渔,结果弄翻了船,再也沒有回來,今天是头七,來海边祭奠的。 那妇人一边嚎哭,一面在众人的帮助下,点了些香烛冥纸,照的近处的海面忽明忽暗的。 不多时,又像是在做什么礼节,岸边竟一时热闹起來,郭襄等人愣愣的站在岸边,又跟着流了一地的眼泪,那些渔民方才离去。 渔民们的离去使得海岸边又重新恢复了宁静,郭襄等人知道外公必不喜欢香烛冥纸这些东西,所以來海边也只带了一壶酒,一壶酒不觉已是洒完,望着空荡荡的酒壶,郭襄忽然朝着海面跪了下去,郭破虏夫妇也是拜倒在地。 海风越发大了,呜呜的吹,把那堆纸灰吹得纷纷扬扬的,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郭襄三人的眼泪不觉又落了下來。 海风依旧凄厉,呜呜咽咽的,像是不成曲调的箫声,远处,天已渐渐泛白,海岸边,几只早起的海鸥挥动着翅膀,扑楞楞飞远了。 (《郭襄》第一卷完,欢迎继续关注《郭襄》第二卷 谢谢大家的支持,) ------------ 第二卷 江湖 ------------ 第68章 丐帮帮主 丐帮帮主李三鬼近來有些得意。 毕竟,襄樊之战后,丐帮已经元气大伤了,而在他的带领下,丐帮残部不仅在苏州重建了总坛,而且,向來各自为政的丐帮各分坛也渐渐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更让他高兴的是,丐帮西南分舵也派人來了,表示愿意服从丐帮苏州总舵部的号令。 丐帮的西南路分坛一向实力雄厚,在各派系之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很显然,西南分舵一旦归顺总坛,丐帮总坛的实力将增强不少,更何况,丐帮西南分坛一归顺,其余持观望态度的弱小些的分舵自也只有选择归顺。 李三鬼在心里暗暗盘算着统一整个丐帮可能还会遇到的强敌,临安分坛是一个劲敌,毕竟是在皇城脚下,李三鬼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临安分坛的坛主葛正豪也不是好惹的,不仅不顾苏州总坛的屡屡劝告,而且甚至还自封为帮主,而最令李三鬼头疼的还是葛正豪的一对儿女。 葛正豪长子葛伦杰传说跟皇宫中的御林军有关系,而葛正豪的次女葛琪更是不知道从哪学了一身武功,近年來在苏杭风头极是强劲。 李三鬼的另一个强敌便是在丐帮原长老林焕在洛阳成立的“丐帮总坛”,相比之下,林焕的“丐帮总坛”就强劲的多了,不仅有林焕等高手,还有元朝廷在背后支持,势力范围北至太原,南到衡阳,西抵西川,东达太湖,论地域,竟比李三鬼所管辖的要大上三倍还多。 而最让李三鬼吃惊的事还在于失踪已久的丐帮打狗棒传闻也在林焕手中。 但现在的苏州总坛却也不是吃素的,李三鬼在心里暗暗估算着丐帮总坛的实力,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忽地,李三鬼竟感到一阵眩晕,这一阵眩晕來得甚是突然,便是他这样的修为也是站立不住,竟是身体一歪,瘫倒在地。 李三鬼尚未从这一阵眩晕中转醒过來,耳中已是传來了丐帮弟子的惊呼声,李三鬼猛的一震,也顾不得多想,一个鲤鱼打挺,竟是冲出了大厅。 厅外,院子里,已经躺满了一地的丐帮弟子。 众人尚未反应过來,一阵晃动又到,比前一阵更为猛烈,李三鬼背后的大房子上,竟有几片瓦片砸了下來,幸好并无丐帮弟子在屋檐下。 那阵晃动來的快,去的也快,只一会,便像是什么事也沒有发生过似的,只把李三鬼等人惊了个莫名其妙。 良久,惊魂未定的丐帮弟子才从地上站起來,围在李三鬼的身边,李三鬼毕竟要多长些见识,道:“昔日黄老帮主在世的时候,曾说过一种地动的异象,以今天的情形來看,多半是地动了,你们赶紧分头去看看,检查一下有无本帮弟子受伤,另外,传令下去,今晚所有弟子都到空旷处去过夜!” 丐帮众弟子领了李三鬼之令,急急向着宅子外赶去,宅子外,一条人影身形一晃,已向着宅子的房顶掠去了,那身影晃了几晃,不过一瞬的功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了。 李三鬼待众弟子都退了出去,方才向着庭院后的一株大树喊了声:“出來吧!别躲躲闪闪的啦!” 话音刚落,那树冠上已是落下了一道人影,却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少年,不待李三鬼问话,那少年已是说道:“师叔真是好耳力!” 李三鬼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干什么事都是鬼鬼祟祟的,倒是很得你那鬼师父的真传,你……” 话音未落,耳边竟是传來一声冷哼,道:“是么!” 李三鬼一惊,回过头去,之间自己身后的两尺开外,竟然站着一名老者,那老者一头白发稀稀疏疏的披在肩上,半边脸不知为何竟是焦了一半,另一边脸上的肉,竟是扭在一处,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但李三鬼的脸上竟是丝毫也看不出惊惧,反而有一种欢喜,道:“师兄,想不到你真的愿意帮助小弟,真是……真是……”他一连说了好几个真是,可见心情之激动了。 但那老者是微微扬着头,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并不说话,倒是那少年颇为伶俐,说道:“师叔,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不轻易出山的……” 李三鬼道:“师兄一向精研武学,师父他老人家那一身绝学只怕早已被师兄学了个十之**吧!”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与那老者,道:“师父当日遗命,这部《幻阴决》是不能传与师兄的,可是?我这个当师弟的,资质鲁钝,看不懂这般深奥的武学,不送于师兄,只怕本门武学就要失传了!” 那老者脸上的肉似是跳了一下,终于说道:“李师弟,若是不要你成师兄出力,你只怕也不会违背师父遗命将《幻阴诀》给我吧!”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师兄老了,这门绝学只怕是來不及修炼了,成锋,你收下吧!” 那名叫成锋的少年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道:“师父,我……”那老者道:“你不必多说,让你收下就收下!”成锋这才道:“多谢师父,多谢师叔!” 那老者并不多说,只自言自语道:“能让你一直以忠正自居的李三鬼违背师命,用一本书换我鬼不佑出手,真不知道是怎样重要的事!” 李三鬼打了个哈哈,道:“师兄远道而來,我看我们还是先喝两杯再说吧!” 成锋见《幻阴诀》已经到手,夜长梦多的事已经解决,揶揄道:“师叔当真英明,站了这么久,总算有一碗水酒喝了!” 李三鬼却不在意他的揶揄,道:“说起來,能请到师兄出山,你也是功劳不小了!”成锋道:“不敢,为师叔效劳,是晚辈应该的!”他此时却格外的恭谨起來,他这一恭谨,李三鬼倒沒办法打哈哈了,道:“对了,按照上回说得,你现在就是丐帮最年轻的长老了!” 成锋赶忙下拜,道:“属下……” “起來起來,自己人还用这套!”却是李三鬼已经扶住了他,鬼不佑始终冷冷的看着两人,一语不发,此时却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三人对视了一眼,又哈哈笑着朝宅子外走去, ------------ 第69章 雄心勃勃 总得來说,这一场地震并沒有给丐帮带來很大的损失,就是有三名弟子受了点轻伤。 两天以后,临安传來消息,说发生了地动,有数百人伤亡,一时之间朝野震动,纷纷指责奸臣当道,引发天怒,然而,对李三鬼來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苏州丐帮总部,大宅议事大厅。 踌躇满志的李三鬼面对着丐帮群雄站着,在他面前站立的,便是这两年來为重建丐帮总坛,统一丐帮立过无数战功的长老们,其中一名年轻人最是引人注目,赫然正是成锋。 李三鬼清了清嗓子道:“众位兄弟,按照先前的约定,成锋兄弟现在就任本帮第八大长老了!” 李三鬼等人虽然在先前有约定,但此话一出,却仍是让大厅中的人大吃了一惊。 厅内群雄显然还是不能接受这么年轻的成锋出任长老的事实,一时之间俱是沉默了下來。 李三鬼似乎也感受到了弥漫在大厅里的那种尴尬,道:“怎么,众位兄弟可是有什么异议不成,都是自家兄弟,大家有话但说无妨!” 话音刚落,为首的一名年约四十许的大汉首先说道:“禀帮主,丐帮长老向來都是由久经历练的丐帮弟子來担当,成兄弟加入丐帮的时间似乎……” 话音未落,旁边一名跛子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桑长老,话也不是这么说,成兄弟入帮虽只有两年,但为本帮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算少了,更何况,成兄弟的武功机智俱在你我之上,我们都忝为长老,成兄弟怎么不行!” 他这话一出,立时便有人界面道:“是啊!自古英雄出少年,成兄弟的资历是浅了点,可是昔年的黄帮主不也是年纪轻轻就执掌本帮了吗?” 另一名长老则说道:“黄老帮主乃是七公亲自选的帮主,更何况乃是他老人家的嫡传弟子,自然是沒得说,可是?成兄弟么,呵呵!” 他这么说,言下之意是成锋來历不明,此话一出,许多丐帮弟子有纷纷附和,不少人甚至直斥成锋來历不明,前來丐帮不怀好意。 原來成锋虽已在两年前加入丐帮,并且为丐帮的重建总坛,统一各分坛做出了很多努力,但因为一向行踪诡异而不被很多丐帮弟子喜欢,只是他很受李三鬼的赏识,寻常弟子奈何他不得罢了。 此时既有桑长老出头反对他当长老,那些一直对他怀有戒心的人立时便站了出來。 这么一來,双方各持己见,李三鬼一时之间倒是沒了主意,倒是成锋说道:“晚辈只求为丐帮效力,至于当不当长老,倒是再其次的,既然各位前辈长老认为成锋资历不足,那么,当长老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他机心极重,听到帮中有不少人反对自己,当即改变了当长老的念头,竟提出不当长老。 果然,他这么一说,原先反对他当长老的帮众倒不好说什么了,成锋见原先激烈反对他的丐帮弟子渐渐平静了下來,态度愈发恭谨,道:“我知道,帮中有些兄弟对我的有些误会,但是,我成锋对天发誓,成锋绝无对丐帮有不利之心!” 他当着众人信誓旦旦的发誓,倒搞得桑长老等人颇为不好意思了。 李三鬼正愁双方争论不好收拾,见成锋竟然颇为识大体的宣称不再担任长老,当下顺手推舟,向成锋投去赞许的眼光,道:“既然成兄弟愿意接受历练,那么,长老一事就暂时放一放吧!” 他扫视了一眼大厅,道:“大家知道,临安分坛一直仗着在皇城底下,对总坛发出的指令屡屡违背,众兄弟也很是气愤!” 他这话倒是沒有引起争论,厅内群雄纷纷表示要攻入临安分坛,将临安分坛统一过來。 桑长老又是当先说道:“临安分坛一直不将总坛放在眼里,总坛派去的弟兄,不是被扣押,就是被斩断手臂,这也太霸道了,如果与临安分坛交战,我老桑愿第一个会会葛正豪!” 临安分坛屡屡跟他派出去的人过不去,桑长老性情急躁,早就恨不得要冲到临安与葛正豪打一场了。 李三鬼摆摆手,笑道:“桑长老真是快人快语,当前,地动刚过,朝野震动,朝廷自顾不暇,正是我等收复临安分坛,统一丐帮的好时机,不过,临安分坛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好在,我丐帮中藏龙卧虎,高手也是不少,经我挑选,已经发现了三四名一流的高手,他们也将会参加临安之战!” 李三鬼的武功本已极高,他认定的高手,自不会差到哪里去,在江湖的争斗中,一名高手甚至都可以决定一个派系的兴衰存亡,更别说三四名了。 厅内群雄不由的兴奋起來,原先他们的心里还略有些担心临安分坛葛正豪等高手,听李三鬼这么说,自是要让这些人去对付葛正豪等高手了。 李三鬼见丐帮群雄看着自己,微微笑了笑,向桑长老问道:“我们派出的精干弟子出发多久了!” 桑长老道:“已在昨日分批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在今夜就可到达临安城外!” 李三鬼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们随后就赶过去,简、苏、李、杭四位长老领一部分弟子在留在总坛,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接应!” 简苏李杭四位长老齐声道:“是!”李三鬼顿了顿,又道:“我的意见是如果临安的事顺利的话,就顺手将嘉兴一带的海沙帮也灭了吧!” 海沙帮是横行于嘉兴一带的做私盐生意的盐枭成立的帮会,这些私盐贩子原先虽贩卖私盐,但在宋廷的屡次打击之下也不敢太过张扬,但近年來随着宋蒙边界的吃紧,宋廷无暇顾及这些江湖帮派,才让它在嘉兴一带一家独大。 海沙帮虽说是些盐枭组成的帮派,但因是贩卖私盐,素來获利极多,又勾结当地的官府,是以实力之强却是不在临安丐帮之下。 苏州丐帮总坛因为出苏州到临安要经过嘉兴,是以一直以來都很注重与海沙帮的关系,苏州丐帮甚至还将与海沙帮有争端的势力范围拱手相让于海沙帮,想不到今日李三鬼竟然公然说要顺手灭掉海沙帮。 厅中众人俱是大吃了一惊,忽听一个声音道:“不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出声的正是那名那名跛脚的长老,这名跛脚的长老因长年拄着一条铁拐,又姓李,是以帮中俱称他为铁拐李,在帮中素來以多智着称。 李三鬼听他这么一叫,愣了愣,忽道:“为何!” 铁拐李道:“海沙帮虽说声名狼藉,还有勾结蒙古人的嫌疑,但实力之强只怕还在我们的预料之上,经过临安一战,帮中兄弟只怕会有些损伤,就算我们能顺利的拿下海沙帮,可是我们背后,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洛阳分舵呢?况且,西南分坛虽说已同意听命于总坛,可是具体的事项还未办妥当,一旦出了什么情况,我们只怕要落入背腹受敌的窘境!” 李三鬼沉吟了一会,道:“李长老说的也有道理,海沙帮的事就先放着吧!我原先也沒打算要灭掉海沙帮,只是向众兄弟说一声罢了!” 说罢,李三鬼的目光投向屋外,屋外,阳光灿烂,然而他的眼里,却充满了焦急,像是等待着什么似的, ------------ 第70章 玫瑰与刀 临安,葛家大宅。 天井里,巨大的芭蕉树拔地而起,像是长了数百年的古树一般。 芭蕉巨大的叶子将阳光挡住,铺满一地的阴凉,偶尔有风吹动芭蕉叶子,露出一点两点的缝隙,才泄下一点阳光。 沿着宅子,是一排高大的古树,将葛家大宅遮得幽深幽深的,如果不是亲见,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一座寻常的大宅里,竟会是临安丐帮帮主葛正豪的住处,也是临安丐帮的核心所在。 葛正豪,临安丐帮的帮主,此刻就在大厅上踱着步,像是在等着什么? 不久,有脚步声响起,脚步渐近,在大厅门口停住,一个略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帮主……” 葛正豪不等那人走进大厅,已是快步迎了上去,将那人的声音打断,道:“你确定就是她吗?” 那人道:“禀帮主,小的敢以性命担保,就是她,小的多年前曾经见过她一面,那一张脸小的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确实就是她!” 葛正豪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以示嘉奖,轻声道:“辛苦了,你下去吧!” 待那人的身影消失,葛正豪方才高声叫道:“琪儿,琪儿……” “爹爹,什么事啊!”却是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姑娘不知从何处闪了出來。 那姑娘也不见得如何的美丽,但五官长得确实颇为匀称,让人不忍心说她不美,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姑娘竟会是名动苏杭一带的葛琪竟会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 葛正豪看了女儿一眼,道:“你还记得前天深夜的被渔伯送來的那名姑娘吗?” 葛琪道:“当然记得,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呢?”顿了顿,又道:“爹爹,他是谁啊!这两天你好像找了很多人來看他,这几天北边的弟子來报,说苏州丐帮有大批弟子往临安而來的,这样的大事你也毫不关心,只让哥哥加强戒备!” 葛正豪道:“原先我还不敢确认,这两天我找了数十人來认,总算知道此人身份了,她是郭襄!” “郭襄!”葛琪似乎是吓了一跳,失声道:“你说是黄老帮主的女儿,小东邪郭襄!” 葛正豪点了点头,道:“正是,所以我要你这几天一直去照顾她,若能将她留在本帮,对我们是大有好处的,就算是你,若能得她指点一两招武功,只怕也是受用不尽的!” 葛琪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一个疑惑升起,不由的问了出來:“如果她是郭襄,怎么会昏倒在沙滩上呢?” 葛正豪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你细心照料她,等她醒过來,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二人正说话间,一名丫环已经飞奔而至,道:“帮主,糟了,前天那个姑娘不见了!” 二人俱是一惊,急忙赶到郭襄睡过的房间,只见屋里的棉被已被迭得整整齐齐,桌子的砚台下,压着一张素纸,纸上是几行娟秀的行楷,葛正豪父女二人看明,却是:“寻弟心急,不及致谢,大恩不言,后会有期,郭襄字!” 父女二人对着那张信笺,当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这名女子正是郭襄,惊的事,她竟然只留下一张纸条就不辞而别。 葛琪道:“郭女侠人称小东邪,当真邪气的紧,竟然不说一声就走了!” 葛正豪道:“她说什么寻弟心急,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忽然又道:“她刚刚醒來,身体必是虚弱的紧,我们赶快分头找找,看能不能留她休养两天再说!” 葛琪应了一声,匆匆出了房门,葛正豪将那张信笺揣在怀里,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一朵乌云忽然遮住了太阳,天顿时阴了下來,原本幽深的葛家大宅也紧跟着有了些阴气深深的感觉。 葛正豪沿着小径向前走去,忽然,有一道黑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葛正豪毕竟也是习武之人,立时有了反应,口中喝道:“谁!”身法一变,做了个防御的姿势。 他知道以自己的武功都只能看到一条黑影,那么此人必是个一流的高手无疑。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寂寂,哪有什么人影。 葛正豪在刚刚一瞬之间见到的那道影子似乎有一头的白发,显然不是郭襄,心知必定是來了什么强敌,丝毫不敢大意,但终于还是喝出了一声:“有本事站出來,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 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却是一柄小刀已经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葛正豪分明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鲜血飞溅了出來,他甚至能看到一名鬼一样的老人正在割自己的头颅,他想,他真的遇上鬼了,他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耳朵里传來女儿葛琪的惊叫,却又渐渐的弱了下去,直至消失,天地之间终于剩下了一片混沌,一片平静, ------------ 第71章 交手 听到父亲大喝的葛琪刚刚赶到,便看到了让她以后做噩梦每每梦见的一幕。 一个长得鬼一样的老头,拿着一把小刀,割下了她父亲的头颅。 葛琪听见自己很窝囊的尖叫了一声,随即双脚一软,便要瘫倒,忽地,一颗丸子打到,不轻不重刚刚打到她的人中穴上,她心里一震,顾不得其它,发了疯一样扑向那名老者。 岂料那老者的武功竟是高的出奇,左手提起葛正豪的脑袋,右手一推,身体直窜而起,一股磅礴的巨力推开葛琪,眼见就要踏上古树,逃出葛家大宅了。 葛琪武功本是不弱,但被他一推,竟是如一个身无武功的弱女子一般,收势不住,摔在一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杀父仇人逃走,心里不由得又恼又急。 忽然,一声娇斥响起:“哪里走!” 树丛中竟是伸下一只手來,向着那老者抓去,那老者见有人拦路,身形一滞,在一条古树枝干上站住,将葛正豪的脑袋向上一抛,大喝一声,双掌平平向前推去。 那女子却也当真厉害,一抓不中,当即变招,也是双掌平推,打算硬接那老者一掌。 两人的掌力撞在一起,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树干竟是应声而折,哗啦啦向着地上落下來,与此同时,那老者却是身体倒飞而去,在空中接住葛正豪的脑袋,足尖在枝枝叶叶间轻点,竟是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大宅之外。 而那女子却也是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赫然正是郭襄。 郭襄的容颜依然美丽,只是脸上多了些憔悴。 她刚从昏迷中醒來,身体并未完全恢复,刚才与那老者对掌,竟是吃了些暗亏,但她内力既深,运息调理了一会便已觉得舒服了许多,相比之下,倒是葛琪的情况更为糟糕,不仅无法站起身來,甚至嘴角还渗出了鲜血。 郭襄走进葛琪,握着她的手,将浑厚的内力送了过去。 葛琪知道郭襄正在助自己疗伤,赶忙凝神配合着郭襄,有了郭襄的相助,葛琪的身体才渐渐的有了知觉,挣扎着站了起來,道:“多谢郭女侠!” 郭襄苦笑了一声,道:“可惜我还是來迟了,沒能救得了葛帮主,葛帮主英雄一世,不想却遭了贼人毒手!” 郭襄话未说完,葛琪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道:“想不到爹爹竟然会落到这个下场……” 刚才这一阵打斗,早已惊动了葛家大宅里的丐帮弟子,能在丐帮大宅里的丐帮弟子,武功俱是不弱,早已赶了过來,见到帮主遇害,俱是十分愤怒,纷纷叫着要去追凶手为帮主报仇。 郭襄赶忙止住众人,道:“慢着,敌人武功太高,你们去了也是无益,还是先收殓葛帮主的好,还有,快去通知你们少帮主!” 丐帮弟子均觉得有理,当下便分做几伙,一伙料理葛家事宜,一伙通知葛伦杰,郭襄也不管众人看着自己的奇怪目光,竟是扶了葛琪向着房间走去, ------------ 第72章 一颗首级 苏州,丐帮总坛。 李三鬼仍在等待着什么?他就这么久久的站着,像是一尊石像。 厅内群雄渐渐有些骚动了,只有成锋仍在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忽地大宅门外传來了一声马的嘶鸣,显是骏马在疾驰的时候被人硬生生的勒住了马缰。 李三鬼猛的一震,他的脸上竟有些紧张了,只一会儿,宅门开出,一名白发老者已经快步走了进來,那老者披着一头稀稀疏疏的头发,半边焦脸半边烂脸,说不出的丑陋诡异,直如鬼魅一般,正是李三鬼的师兄鬼不佑。 鬼不佑也不理众人,径直将左手提着的包袱打开,包袱刚一打开,一颗人头便咕噜噜的滚了出來,厅内群雄看明,却是临安丐帮帮主葛正豪的首级。 葛正豪武功不弱,此刻,他的首级却从这个鬼一样的老头的包袱中滚出,这怎能让丐帮弟子不心惊,有几名胆小些的,竟是不由自主的叫出声來,李三鬼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几名尖叫的丐帮弟子,立时将他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般,李三鬼目光如电,扫视厅内,指着鬼不佑道:“众位兄弟,这位兄弟便是我在本帮找的高手,鬼不佑鬼兄弟,鬼兄弟的武功可是高的紧呐,这不,只一出手,便将葛正豪的首级取了來,日后,大家可要与鬼不佑兄弟好好亲近亲近呐!” 说着,他嘿嘿笑了几声,丐帮群雄无奈,也只得道:“谨遵帮主吩咐!” 丐帮群雄原先也是对葛正豪颇有意见,但此刻眼见此人的首级竟然无声无息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之间倒是起了些怜悯之心,毕竟,再怎么着,葛正豪也是罪不至死的。 然而,人在江湖漂,便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上,江湖儿女江湖死,却是谁也沒办法的事。 桑长老对李三鬼直接派人去刺杀葛正豪的做法也是颇有看法,正想站出來说话,旁边却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拉住。 桑长老一惊,却是铁拐李以眼神示意他,桑长老毕竟也是和铁拐李相处多年,见他阻止,知道必有原因,只得按捺下來,一言不发。 李三鬼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道:“葛正豪已死,如今临安丐帮必定群龙无首,乱成一团了,众兄弟,我们这就赶赴临安,完成统一本帮的大业!” 说毕,大手一挥,竟是自己走了出去,桑长老跟着走了出去,耳中却传來铁拐李的话:“一切小心!”桑长老一愣,随即大步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原先站满了人的大厅竟只剩下了留守的几名长老和十几名袋数较多的弟子。 铁拐李望着摆在地上的葛正豪的首级,怔怔的看了一会,淡淡说道:“收拾了吧!留着不好看!”待得厅内收拾干净,铁拐李方才轻轻叹道:“丐帮兄弟不相残呐!”随即,干笑了几声,拂袖而去。 而大厅之外,知了声声,仍是叫个不停,像是一曲永无休止的悲歌, ------------ 第73章 留诒襄女 杭州湾边上的某个小渔村,一名中年壮汉刚刚醒來。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嘴里喃喃的叫了两声:“水……水……”手挥舞着想挣扎着站起,又像是在游泳,却碰翻了床边桌子上一只碗。 那碗猛地摆动了一下,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好几瓣,碗中的水流了一地。 听到响声,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老妇人匆匆的跑了进來,见床上的那名壮汉已经苏醒过來,赶忙拿起另一只碗,倒了满满的一碗水递给那名壮汉。 那壮汉接过大碗,只几口便将那碗水喝了个底朝天,又用手指了指嘴,那老妇人又倒了一碗递给他,他又喝了几口,这才停下來。 那壮汉喝完水,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名老妇人。 那老妇人道:“年轻人,你怎么会晕倒在大海边,你是哪里人!” 那壮汉想了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來,不由的问道:“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想了很久,忽然道:“我好像看到一座着火的山,然后有很多水!” 那老妇人道:“你都昏迷三天了,什么都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那壮汉道:“如此,多谢大娘了!” 那老妇人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便走了出去,那壮汉努力的想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却是什么也想不起來,只觉得头痛欲裂,不敢再想,闭了眼睛,不多时,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毕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却是累极了。 那壮汉一觉醒來,日已西垂,经过这一觉,却是精神很多了,他见桌上有一碗面,也顾不得其它,端起來,只一会,便吃了个干净,他伸了个懒腰,走出这座小屋。 长河落日圆。 海边的的落日确实不错,一轮金灿灿的太阳渐渐向着大海的尽头沉下去,而海上,却铺满了星星点点的金色。 那壮汉只走了一会,便将这个小渔村走了个便,原來这个小渔村竟然只有五六户人家,家家都搭着小小的房子,面朝大海,而这个小渔村便坐落在这个小渔村的高处。 那壮汉在海边站了许久,却是什么东西也想不起來,海边的傍晚,渐渐的起风了,将他的衣裳吹得猎猎飞扬。 远处,有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少女一跳一跳的跑了过來,那壮汉的耳力却甚是惊人,虽有海风呜呜的吹着,却仍是听到那少女稚嫩的喊叫声。 听到喊叫声,那壮汉也便不再沉思,迈开脚步迎向那少女,待那壮汉走近,那少女才说道:“大叔,我婆婆喊你吃饭了!”原來这少女正是那老妇人的孙女。 那壮汉应了一声,又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那少女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块沙滩,道:“就在那里,是阿乔发现的,那时还把她吓哭了呢?” 那壮汉点了点头,似是又陷入了沉思,渔村很小,不一会,两人便到了门口。 那老妇人早已烧好饭菜在等着二人了,菜并不很丰富,只有几样,却都是些水产。 那老妇人见二人归來,转身去取出一只铁指环,递与那壮汉,道:“年轻人,当日你手中紧紧抓着的便是此物,现在交给你吧!看看能不能帮你想起什么?” 那壮汉接过那只铁指环细细翻看,却见那铁指环乌沉沉的甚有分量,指环上还有四个小字,却是:“留诒襄女!”想是父母送与女儿的。 那壮汉看了又看,却是一脸的迷茫,什么也想不起來。 那老妇人见他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知道他已经失忆,只得安慰了他几句,那壮汉并不知道,那个“襄女”就是自己的二姐郭襄,当然,这个壮汉就是郭破虏了, ------------ 第74章 火山喷发 临安葛家大宅。 郭襄一夜未眠,这两天,只要她一睡过去,总会梦到那天发生的情景。 原來她和郭破虏夫妇自襄阳沦陷之后便带着父母姐姐姐夫的骨灰去了桃花岛。 他们三人在岛上将父母的骨灰安顿好之后,又呆了些日子,玉之瑶在岛上也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样一來,他们就不得不在岛上多呆了两年,好在黄药师收罗了大量的典籍,这些典籍中,既有医卜星相、历史轶闻,更有罕见的武功秘籍,甚至有黄药师自己的习武心得,诗词经文之类的更是不计其数,是以三人在岛上的日子,每天逗逗孩子,翻翻这些典籍,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日月如梭,不觉已是过了两年,其时,宋度宗赵祺已经驾崩,宋恭帝赵显继位,年号徳佑。 这一年却是徳佑二年,郭襄等人虽说远离大陆,但心里却一直惦念着时局,他二人往來大陆与桃花岛多次,每次都听说时局越來越紧张,但却伤心奸臣当道,并不帮助南宋军队,只了解个大致的时局。 这一日,一只信鸽忽然飞到了桃花岛之上,二人看明,却是嘉兴程英的來信,原來一直主张抗元的文天祥在前往元营的时候竟然被扣押了,信上的意思是让郭襄姐弟出手相救。 他二人一向敬佩文天祥,又是长辈程英所相邀,自不便推辞,考虑到玉之瑶身无武功,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便决定将她母子留在岛上,姐弟二人撑了一条小船离了桃花岛。 二人离开了桃花岛,向着陆地划去,海面上甚是平静,眼见不出半日便要到达舟山了。 此时正是盛夏,二人虽是身负武功,却也是被日头晒得大汗淋漓,郭破虏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岛惊叫道:“二姐,你看!” 郭襄顺着郭破虏的手看去,只见那座不大的小岛竟然变得通红,肉眼看去,竟然还能看到火焰。 小岛的四周,大小的鱼虾跳个不停,有些竟然被活活烤死了,近小岛的海域,海水甚至开始沸腾。 二人虽也是见多识广,但见到此等情景,一时之间尽都是吃惊的说不出话來。 蓦地,郭襄想起在桃花岛一本旧书里看到的一段话,不绝失声道:“快……快划,离开这里!” 只一瞬的工夫,那座小岛又变得更红了,一股股热浪甚至已经开始扑向他们二人。 郭襄急忙将倚天剑背在背后,站起身來,双手操起桨來,奋力向着远处划去,当世两大高手奋力划船,自是非同小可,那小船便像箭一般向前冲去。 而在此时,那座小岛也渐渐的变得透明起來,郭襄甚至能够看到小岛底部向上涌动着的火焰,那火焰似是有着无穷的能量,一次一次的冲击着小岛的表面,像是一只就要破土而出的恶兽一般。 而在此时,岛上的草木已经开始着火了,郭襄姐弟虽说已经已经远远的划离了那座小岛,但岛上烧焦的臭味仍是不住的飘过來,令人欲呕,郭襄心知这样的臭味必定有毒,她虽不惧,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支会了郭破虏一声,二人赶忙闭住呼吸,手中却是更加使劲,如此划了大约两三丈,两人耳边猛听得啪的一声,却是郭襄在使劲之下,竟将那支桨给生生划断了,郭襄一愣,手里拿着半截桨,只见另一截已经随着海浪晃晃悠悠的向着远处飘去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猛听得一声巨响,像是在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惊雷一般,刚才那座小岛终于爆裂开來,原先一直在小岛里往上猛冲的恶兽终于撕破了小岛的封印,轰的一声向着天空直窜了上去,却是一条火龙,只一会,便将半个天空都染红了。 郭襄姐弟虽说也是见多识广,但见到此等壮观的情景,却也是不由的大感惊奇,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身处险境,忍不住叫了出來。 郭襄原本就对奇闻异事很好奇,竟是忘了这座小岛周围的温度足足能将任何生物化作灰飞,从郭破虏手里拿过仅剩的那条船桨,竟想把小船划过去看个究竟。 好在郭破虏还沒有被这样的奇景完全迷住,一把抓住郭襄,道:“二姐,快走,这里危险!”郭襄一惊,随即道:“对,快走!”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巨响传來,如果说刚刚开头那一声是巨响的话,那么跟着一声相比,就连响声也算不上了,以郭襄姐弟这样的内力修为,却也是只觉得耳膜嗡嗡的响,直欲摔倒,好在他们都是绝顶的高手,微微调了下气息,便恢复了过來。 便在此时,又一道火龙冲天而起,这一道火龙比之先前那道,却是黯淡了许多,但却是粗壮无比,远远看去,却像是缓缓上升一般,但郭襄姐弟二人均是知道这一道火龙的威力比起前面那道來,却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随着火龙的缓缓上升,从小岛那也不住的传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天空中延绵不绝的闷雷一般,而小岛的上空,也由原來的赤红变为了仓黑色,原本蓝幽幽的天空,此时已经见不到一点原色了,只能见到满天的灰尘。 不多时,以小岛为中心,这一带的海域竟然猛烈的晃动起來,无数个浪头开始汹涌,恶狠狠的朝着郭襄姐弟的小船扑过來,郭襄姐弟虽也会些水性,但毕竟从小在襄阳长大,哪里见过这样大的浪头,一时之间竟是立足不稳,晃晃悠悠的向外摔去。 “二姐!” “三弟!” 却是孪生姐弟心意相通,同时惊叫了出來,伸出手去,紧紧拉住彼此,这样一來,便变成了姐弟二人同时掉落在海水中了。 郭襄忽地将郭破虏往小船上一推,在她大力的作用下,郭破虏竟是直直向上跃起,又向着小船落下。 郭破虏甫一落下,立时探出手去,想要将郭襄拉上船來,但郭襄刚刚这一推,已是使出了最后之力,身体已向下沉去,郭破虏的水性比起过郭襄來更是不如,哪里还能拉住她,右手探处,只抓住了郭襄的手指,忽地又是一个大浪打來,那小船立刻便向后漂了过去, ------------ 第75章 明争暗斗 郭襄的那一点手指终于也被吞沒了,郭破虏忽地感到手里抓着一物,却是郭襄手中那枚铁戒,郭破虏记得这是母亲留于郭襄的遗物,上刻四字,却是“留诒襄女!” 铁戒仍在,而二姐却被汹涌的波涛吞噬了,郭破虏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大叫一声:“二姐!”忽地眼前一黑,就此晕倒。 差不多是在此时,郭襄在水中拼命的挣扎着,渐渐的,又浮出了水面,朦胧里抓着一物,却是半根断桨,只是不知道在何时竟又漂到了这里。 郭襄紧紧的抱着那根断桨,意识渐渐模糊。 而在千里外的临安,一场地动正在上演,几乎是在同时,丐帮临安分舵也感觉到了这场地震。 人们都说,这是不祥的预兆,而一个多事之秋也正在悄悄酝酿。 宋恭帝徳佑二年,元军在攻克襄阳之后,兵分三路,直取临安,南宋王朝已到危急存亡的关头,文天祥临危受命,出任右丞相兼枢密使,奋力收拾残局,为探知蒙古军虚实,文天祥竟然不顾个人安危深入元军军营,岂料竟蒙古元帅伯颜扣押。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再加上数月之前的那一场突如起來的地震,越來越多的人便认为天命已不在赵氏,朝中主降派更是大力鼓吹投降蒙古。 当然,随着文天祥的被扣押,各地的英雄豪杰也纷纷齐聚在临安,自发的组织起來,要将文天祥从蒙古人的手中营救出來。 而朝中的主降派与元廷自不会袖手旁观,也是秘密派出高手,密切注视着临安各路英雄豪杰的一举一动,因此,短短数月之内,临安便聚集了三教九流的各路高手。 这样一些人聚在一起,自少不了相互切磋,乃至于斗殴,临安虽说是皇城,但随着朝中各派争斗的越來越激烈,维持临安治安的捕快也是分成各派,忙的不可开交,一时之间,维持临安秩序,使得不至于过于混乱的倒是丐帮。 临安丐帮自从失去了帮助葛正豪之后,群龙无首,为了不致于在与苏州丐帮的冲突中受到大的损失,葛氏兄妹听从了郭襄的建议,表示愿意和苏州丐帮合并,尊李三鬼为帮主,又经过郭襄从中周旋,苏州总舵才同意在临安设立临安分舵,提拔葛伦杰为丐帮长老,葛琪为临安分舵舵主。 而郭襄则在调停完毕后留下一纸书信,就此告辞而去。 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云集在临安的各路好汉也渐渐的分出了派别,一部分是结盟反元救文天祥的,这一派自然唯丐帮马首是瞻;另一派则投向了益王府,益王府原先是主张降元的,但随着战事的临近,不知怎的竟然不再提降元的事,只是到处花钱结交各路英雄,这种比较中立的态度自然吸引了一部分人,更何况加入益王府还有大把大把的银票拿;还剩下的一部分自然是元室操纵的天仙楼了,天仙楼原为临安妓院,楼中姑娘多与蒙古高手交好,是以渐渐的,天仙楼也便成了蒙古高手的代名词。 各股势力之间呈现出了相互制衡的局面,这就给临安带來了极为微妙的平静,一时之间,各派俱是蛰伏不动,但又各自悄悄的酝酿着将來的计划。 这一天正午,丐帮临安分舵,亦即葛家大宅内,匆匆的來了位年约四十许的男子,那男子身着一身黑衣,低着头急急跑入内堂。 内堂,丐帮帮主李三鬼,丐帮新长老葛伦杰临安分舵舵主葛琪等丐帮要员俱在其内,而在李三鬼身边坐着的,却是一名年约五十许的老者,正是江湖上有名的洛阳安家家主安足镇。 洛阳安家原是洛阳一带有名的武学世家,但数年前随着安家翘楚安足辞在李家集战死,又经过蒙古朝廷的打压,已经衰落了,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安家在江湖上的号召力仍是不可小视,安家家主安足镇亲自出马,想來必是有大事要做。 忽地脚步声想起,正在大声议论着什么的室内群雄一时之间竟是停住了说话,木门开出,一名黑衣男子闪身而入,正是丐帮桑长老。 桑长老甫一入室,立时便面露喜色,道:“好消息,刚刚接到消息,文天祥丞相已从元营成功脱逃了!”话音刚落,室内群雄竟是忍不住吃惊,齐齐站了起來,几乎是齐声道:“太好了,此话当真!” 桑长老似是平静了一下情绪,道:“千真万确,经过多方打听,文丞相确已离开元营,只是是何人所救就不清楚了,但不管怎样,却省得我们赶赴元营了,我们只需接应即可!” 听到桑长老的确证,李三鬼显得甚是高兴,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众位英雄豪杰,如此说來,我们刚刚商议的营救计划都派不上用场了,我们商议一下,马上前去接应文丞相!” 话音刚落,室内一名矮子忽道:“文丞相脱逃的消息只怕已经走漏,我们要防的敌人只怕就不仅是天仙楼了!”此话一出,群雄都是一愣,随即便明白过來,道:“对,还有益王府,益王府如今是战是降态度不明,我们倒是不得不防!” 不一会,对于如何防范,如何接应,厅内却是又陷入了争执,而令人吃惊的是,作为丐帮长老的葛伦杰却是始终一言不发,像是局外人一般冷冷的注视着越发激烈的争论。 李三鬼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葛伦杰,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贤侄,令尊的过世,我也很内疚,我沒想到帮中弟子竟会擅自行动,我已下了号令,一定会将杀害令尊的那名弟子亲手交到你手上,任你处置的!” 葛伦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帮主言重了,父亲之仇,总有一日,我们兄妹会亲手去报的!”李三鬼拍了拍葛伦杰的肩膀,若有若无的笑了笑,道:“那就好,愿贤侄早日得报大仇!” 不知何故,室内一时之间竟是安静了下來,静的可怕, ------------ 第76章 最是仓皇辞庙日 皇宫。 太皇太后谢道安的的寝宫,向來决断的太皇太后谢道安竟然脸朝内躺在床上,无声的流着浑浊的老泪,床下,年幼的宋恭帝跪在地上,不时的抽搐着,竟是竭力的想忍住哭泣。 但哭泣时的抽搐,却仍是牢牢的抓住这个孩子,此刻,任谁看了都会想起堂堂大宋的皇帝不过是个年幼的孩子这样的事实。 宋恭帝竭力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但终究还是成了一场徒劳。 “显儿,起來吧!别跪着了!”太皇太后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奶奶……”年幼的宋恭帝听到祖母的话,更是泣不成声了,小小的身子不住的抖动着。 太皇太后挣扎了一会,终于很艰难的做了起來,伸出手去,示意宋恭帝坐到床沿上。 宋恭帝伸手扶住祖母,坐到了床沿上,忽地,祖孙二人竟是抱头恸哭起來,两名宫女悄悄地走进寝室,又悄悄地退了开去,而香炉上,一炉檀香正缓缓燃烧,绕出些香味來。 良久,谢太后方道:“显儿,下午我们去给列祖列宗烧柱香吧!大宋的天下,就毁在我们祖孙手里了啊……”禁不住又是一阵泪流。 忽地,宫外传來一阵嘈杂,却是一名禁军将领不顾宫女的阻拦闯了进來,谢太后一惊,以她多年的经验,知道必是有大事发生了。 果然,只听那名禁军将领扑通一声跪下,道:“惊扰圣驾,臣罪该万死,只是事出突然,所以才……” 谢太后摆了摆手,道:“什么事,你说吧!” 那禁军将领听到谢太后这般说,方才说道:“禀太皇太后,皇上,一个时辰前,益王、广王已经离开京城,向南边而逃了!” 谢太后全身一震,道:“什么?他们……”忽地剧烈的咳嗽起來,嘴角竟是缓缓的溢出了一丝鲜血,那禁军将领大惊,道:“还请太皇太后保重凤体……”谢太后凄然一笑,看着宋恭帝道:“看來,这副烂摊子,只剩下咱祖孙俩喽!” 那禁军将领见太皇太后并无什么懿旨,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太后,您看,这益王和广王……” 谢太后缓缓说道:“随他们去吧!”随即道:“传旨,下午群臣在太庙祭祀列祖列宗!” 话音刚落,一旁的宫女太监俱是齐齐跪下,道:“还请太后三思!”那禁军将领自然知道这样的时候去祭祀太庙对谢太后來说意味着什么?也是失声道:“恳请太后三思,想我大宋人才济济,只需在撑些时日,各路勤王之师必会赶到的!” 谢太后忽然哈哈笑道:“勤王之师,我大宋对这些臣子们不薄啊!上回我发《罪己诏》,号召勤王,有谁响应了,不过是文爱卿,张爱卿两人而已,如今,文爱卿深入元营,生死不明,张爱卿忙于战事,试问,还有谁來勤王!” “太后……”一行人跪倒在地,却是谁也说不出话來。 蓦地,不知何处,伴着幽幽咽咽的箫声,竟传來了南唐后主李煜写的那首词:“四十年來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一旦归为臣虏,沉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宋取南唐,而有江南,不想今日,竟又传來此曲,历史竟是这般的弄人,谢太后忽地一口鲜血喷出,竟是向后倒了过去, ------------ 第77章 文天祥 徳佑二年的临安城,注定是一个不平凡之地。 这一年四月初十,益王、广王在大批武林豪杰的保护之下,离开临安,向着南边的永嘉一带进发。 次日,太皇太后谢道安与宋恭帝下诏,为免战事祸及天下百姓,决定出降蒙古,消息传出,天下震动,其中,既有想拥立益王和广王,号召抗元的各路义士,也有想截回谢太后祖孙以求在建朝廷的义士,更有想自立为王,与蒙古人争夺天下的豪强。 而在真州城外,却有一人,正骑着一匹劣马,急急赶路,要赶到都城临安,以自己右丞相和枢密使的身份号召江淮志士,挽回大局,此人正是不久之前逃离蒙古军营的南宋丞相兼枢密使文天祥。 原來他自被蒙古元帅伯颜扣留后便一直被关押在蒙古军营内,蒙古皇帝忽必烈对他颇有好感,竟然下令对他只可诱降不可用刑,是以他虽被扣押,却并未受到虐待。 跟他一起关押的是原先跟随他的五名侍从,这一日,不知何故,关押他的房子竟然起了大火,他们五人因了这场大火,方才得以逃脱。 只是蒙古人竟随后紧紧追來,不几日,他身边那几名侍从也或死或伤,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人。 那匹劣马得得的跑着,却是越跑越慢,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时辰,追兵便到了,心里想着,不由的大是焦急,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希望那马匹吃痛,能快些向真州城跑去。 哪知那马匹竟然咆哮一声,前啼掠起,将他狠狠的摔倒在地上,紧接着,那马匹已是一声悲鸣,轰然倒地,却是马腹上已中了一箭。 文天祥一惊,尚未抬头张望,一声大笑已传了过來,一个声音道:“想不到堂堂丞相大人竟也落到了此等境地,当真可怜可叹!” 文天祥抬头看去,只见身前身后已经围上了数十人,当先说话的那人,长得却甚是白净。 那人似是这一行人的头领,又自言自语道:“堂堂丞相大人身边竟然连个卫士也沒有,我倒是失望的紧啊……” 旁边一名老成些的大汉低低的对那白净脸说了声:“老大,我们还是先将他带走吧!免得夜长梦多,听说临安那批人已经赶过來了!” 那白净脸哈哈大笑道:“临安那批人又怎得,蒙古人就在前面,我们只需将他交出,十万两白银便到手了!” 一想起白花花的银子,他的心里头便止不住的得意,他原以为文天祥身边必会有高手随行,想不到竟然是孤身一人,真可谓是得來全不费工夫了。 哪知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已借口道:“是么!”众人一惊,忙转头看去,却是两丈开外,已经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不知怎的,脸色却是阴沉的紧。 那白净脸见來人竟然是个年轻人,心里微微一紧,随即笑道:“娃娃,站开些,免得伤了你!”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名汉子猛的叫道:“老大小心,他是成锋!” “成锋,这两年声名鹊起的成锋!”那白净脸听到成锋二字,不觉也有些慎重了,成锋却忽地变得颇为恭谨,欠身道:“正是在下!” 那白净脸听他自认是成锋,脸色微微变了变,但随即便恢复了过來,笑道:“成锋,好,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两下子!” 竟是不待成锋作答,身形一晃,已是攻向成锋,成锋却是身形不变,急急向后退开去,蓦地,一声大喝,竟是飞起一脚,将那白净脸直直的踹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白净脸的武功原也不错,不想竟是在一招之内被成锋击败,不由的又急又怒,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将手一挥,喝道:“兄弟们一起上,了结了这王八羔子!” 听到那白净脸的招呼,刚才围在文天祥旁边的人纷纷大吼着冲向成锋,成锋微微一笑,似是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身形一变,竟是已经冲入了攻上來的人群中,手中忽地多了一柄扇子,扇子的开合处,竟像是在跳一支舞曲一般,不多时,已是将冲上來的人通通点倒。 成锋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众人,笑道:“对不起的紧,这一万两银子归我了!”也不顾在地上破口大骂的众人,走到文天祥跟前,躬身道:“草民接应來迟,还请文丞相恕罪!” 文天祥道:“有劳成少侠了,蒙古追兵快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成锋点了头,道:“对,快走,丐帮群雄已经前來迎接丞相了,我们马上赶去与他们会合!” 文天祥听说丐帮群雄已经赶來,心下稍定,道:“我们必须赶到真州,那里有数万兵马,必要时可以一战!” 话音刚落,忽听得马蹄声响起,却是四名蒙古壮汉已经赶至,为首一名壮汉长着一部乱蓬蓬的胡子,甚是威武,却是蒙古第一高手澹台清浪,其余三名,在蒙古也是顶级的高手,澹台清浪勒住马匹,见躺了一地的人,略略有些吃惊,看了成锋一眼,用略有些生硬的汉语说道:“他们,你打的!” 成锋的回答却是极为简洁,道:“正是!”澹台清浪点了点头,道:“不错!”又道:“我,三招,打到你!”成锋心里一惊,但脸色却是如常,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那个本事了!” 澹台清浪哈哈大笑,道:“好!”身形将展,却被身后一名年轻蒙古武士拦住,那武士道:“师父,让徒儿去试试!”澹台清浪沉吟了一会,道:“好,十招!” 那名年轻武士道:“是!”伸手在马背上一拍,身子竟是轻轻巧巧的弹起,只几个起落,便落在了成锋跟前。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当真是天衣无缝,便是向來以轻功自负的成锋也不由的暗喝了一声彩,那蒙古武士也不多话,只说了个“请”字,便呼的一拳向着成锋砸了过來,这一计拳又重又急,便是成锋这样的高手竟也不敢硬接,身形一侧,避了开去,但那蒙古武士又哪里会给成锋闪避,拳刚落下,突地一变,竟是化拳为抓,向成锋抓來。 成锋心道:“不让你吃些苦头,只怕很难让你心服!”打定主意,竟不闪避那蒙古武士攻來的一抓,一咬牙,将真力贯注于右掌,竟是向着那蒙古武士的手腕削去。 那蒙古武士见成锋竟然使出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微微一愣,只一愣间,成锋的右掌却已是削上了那蒙古武士的手腕。 按照这样的打法,原本是两人都要受伤的,但蒙古武士这一愣,却给了成锋一个极好的时机,高手相搏,胜负只在瞬间,这一招,却是成锋毫发未伤而那蒙古武士手腕已折。 那蒙古武士却是剽悍异常,丝毫不顾自己的手腕骨折,大吼一声,竟是不退反进,双臂一振,向着成锋抱來,蒙古武士向來以摔跤闻名天下,他这一招脱胎于蒙古摔跤,却又在摔跤中夹杂了轻功点穴等功夫,当真是锐不可当,成锋只觉得双腿一麻,竟是站立不住,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 第78章 出人意料 那蒙古武士既已赢了成锋,心下大是得意,对着成锋哈哈大笑,又对着澹台清浪道:“师父,我赢了!” 澹台清浪却似乎对他的赢不是很满意,果然,只听他道:“察那,你原本可以不受伤的!” 察那对他的师父却是极为恭敬,听到这话,脸上的喜色一扫而光,低声道:“是,师父!” 澹台清浪却是不再说话,跃下马來,快步走到文天祥身边,道:“文先生,大汗对文先生素來仰慕,这才特地派末将前來迎文先生回去,文先生切莫负了大汗一番心意!”也许是适应了用汉语交流的环境,这时,他的汉语竟是流畅了很多。 文天祥看了澹台清浪一眼,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想要文某死却是不难,想要文某当汉奸走狗,呵呵,我劝将军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澹台清浪道:“文先生高风亮节,末将佩服,只是大宋皇帝不日就将北上,文先生何不随行侍奉大宋皇帝呢?” 听说宋恭帝将要被押往北方,文天祥不由的愣了一愣,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文某既已落在你们手里,想要不北上,我还做得了主吗?” 澹台清浪正待说话,忽地神色一凝,一把抓住文天祥,将他交与察那,说道:“有大批高手正往此处而來,你带他先走,帖木儿,阿真,我们留下,会一会南国高手!”其余三人齐声道:“是!” 澹台清浪刚刚安排好,前头马蹄声响起,却是丐帮群雄和各路意图迎接文天祥的英雄豪杰到了,澹台清浪向前走了几步,右脚轻挑,却是将躺在地上的众人给踢到了两边。 澹台清浪走近成锋,笑道:“你们的人來了,回去吧!”竟是将成锋踢向疾驰而至的人马,为首的李三鬼大吃了一惊,手中竹棒一伸,刚想时一个缠字诀将成锋接下,不料成锋却已在空中直直打了个挺,轻轻落在地上,原來适才澹台清浪这一脚,竟是替他解开了穴道,成锋轻功极高,只一借力,便落在了地上。 李三鬼见成锋并未受重伤,这才放心下來,大声道:“文丞相就在前面,众兄弟快冲过去!” 群雄正想勒马冲过去,澹台清浪忽地双掌朝天,哈哈大笑起來,他这一笑,便有许多功力稍弱的英雄豪杰经受不住,直直向马下跌去,而那些马匹,也大是惊慌,不住的昂首嘶鸣,李三鬼刚想出声与之相抗,忽听一边的安足镇大声道:“大家快下马,气凝丹田,快!” 听他一说,群雄不敢大意,赶紧纷纷下马,运功护住丹田,对他的大笑充耳不闻,良久,澹台清浪方才止住笑,但群雄却已死伤多人。 安足镇见他已收了笑声,方才颤声道:“九天梵唱,你使的是九天梵唱,原來你便是澹台清浪!” 澹台清浪哈哈一笑,道:“正是!”安足镇道:“原來是蒙古第一高手,怪不得敢以区区数人拦阻我们!” 澹台清浪跃上马匹,道:“南国高手,竟无一人前來,澹台清浪失望的紧,告辞了!”竟是不管群雄,纵马而去。 群雄愣了很久,方才骂出声來,安足镇道:“今日我等捡的性命,实属侥幸,大家以后遇上此人,能避就避了吧!” 李三鬼道:“安兄,此人到底是何來历,竟然如此厉害!”安足镇道:“诸位久居江南,也许对此人并不熟悉,但此人一身武功却是深不可测,一十五岁那年已是横行北方,无人能敌了,他适才所使用的,就是与少林‘狮子吼’相提并论的‘九天梵唱’,这‘九天梵唱’虽说与‘狮子吼’齐名,但威力确实大了至少数十倍了!” 听他这么一说,群雄心里俱是一阵阵的后怕,良久,李三鬼方道:“那文丞相岂不是……”群雄一时之间俱是无语。 而此时,在数里之外,澹台清浪却也是颇为不解,就在半盏茶之前,他接到元帅伯颜的密信,而信上却是要他放了文天祥,他还记得,数日之前,正是伯颜亲自点将,由他前來追文天祥,而此刻,信上却说要放了他,伯颜向來不是个反复之人,但他也知道,伯颜必有他的用意,所以他说:“阿真,你将文先生交到那些汉人手里,你知道怎么做的!” 阿真点了点头,道:“是,将军!” 群雄正无可奈何间,忽然有马蹄声想起,翩翩两骑如飞而至,一匹马上坐着的,赫然就是刚刚被蒙古武士抓走的文天祥, ------------ 第79章 真州城外 真州。 城墙高耸,城外,是灰蒙蒙的天,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而此刻,真州守将苗再成却像一座雕塑一般伫立在城墙上,不顾即将要倾盆而下的大雨,两眼直直的看向城外,城外空空如也,却不知道在是看些什么? “将军,我们的人回來了!”一名副将忽然走了过來。 苗再成眉头一挑,喜道:“哦,他们找到文大人了,他们在哪!” 那名副将道:“是的,不到半日的行程便可到达,只是……”“只是什么?”苗再成一惊,不由问道。 那副将想了一想,道:“同文大人在一起的还有一些江湖上的人,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哦,江湖上的人,都有哪些人!”苗再成似乎很感兴趣,那名副将道:“有丐帮的人,洛阳安家的人,还有一些是各派的人物,前些日子,他们在临安集会,也是叫着要营救文大人的!” 苗再成沉吟了一会,道:“罢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还是不要多事了吧!这些个亡命之徒,若在平日,又岂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到真州來扰乱治安!” 顿了顿,苗再成又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出城去迎接文大人,以他右丞相和枢密使的身份,定能调动江淮一带的大军,与蒙古人决一死战,挽回大局!” 但苗再成的满脸喜气不同,安足镇等人却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蒙古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毕竟,蒙古人对文天祥这一抓一放的,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但不管怎样,文天祥毕竟已经安然无恙了,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李三鬼等人接过文天祥之后,又同随后赶來的葛氏兄妹,海沙帮等人会合,不一日,便进入了真州地界,又遇上了苗再成派出的军队,这一次的行动竟然是这样的顺风顺水。 更出人意料的事,沿途竟然平静的出奇,李三鬼等人原先预计天仙楼、益王府的人竟然一个也沒有出现,便是向來与蒙古人有勾结的海沙帮也对文天祥恭敬的紧,但尽管如此,李三鬼等人的心却也是丝毫不敢放下,几番商议之后,便派成锋,葛氏兄妹三人贴身保护,以免有什么闪失。 好在天佑大宋,一路下來竟然连个拦路的山贼都沒有,群雄昼夜兼程,竟然顺顺当当的赶到了真州城外。 见到真州就在眼前,文天祥也是有些激动,不由的叹道:“真州,终于到了!”不单是文天祥,便是李三鬼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道:“是啊!终于到了!” 只是,真州城却是城门紧闭,不见一个人出來迎接,城上的士兵却是不住喊话,让城下诸人不得靠近城门,原地等苗将军的命令。 见此情形,群雄不禁不由的大怒,纷纷怒骂道:“姓苗的是什么东西,我等昼夜兼程迎接丞相大人,他倒城门紧闭,惹了爷爷,直接攻进城去!” 那些真州城派出的士兵则赶忙做着解释,但他们自己也是颇为吃惊,又哪里解释的好,一时之间,倒变成了争吵一般,猛听得一声大喝,却是这支军队的将领狄副官喝道:“都别吵了你们在此等着,我过去问问,狄某定给大家一个说法!” 说罢,也不顾群雄,竟是拍马而去,向城上的士兵问道:“将军让我等去迎接文大人,并说好自己也将出城,眼下却是城门紧闭,却是为何!” 城上为首的一名老兵道:“是苗将军下的令,我等也不知,已有弟兄前去禀告苗将军,请狄将军稍后片刻!” 狄副将见他这么说,心里虽是十分不快,但却也是毫无办法,只得勒住马等待苗再成,看他有什么说法,不多时,城内便有了回复,只是上城墙的却非苗再成,而是另一名副将孙林,狄副将与他素來不和,此刻见他竟然上城墙來,更是心头火起,喝道:“孙林,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林却是不急,只调动人马拉弓对着城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道:“狄长清,这是将军的意思,稍后开城,你率部入城,其余人等,一概不予入城!” “你……”狄长清对这样的命令竟是气得无话可说,顿了顿,终于喝道:“为什么?我要见让将军出來见我!” 孙林道:“将军正在跟淮东制置使李大人的特使密谈,沒空见你,你要么稍后进城,要么跟着他们另投他处!” 孙林竟是毫不客气,听到此话,群雄更是激愤,各种腔调的脏话纷纷向城上涌去。 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却是文天祥已经驱马上前去了,只听文天祥道:“我是文天祥,请苗将军速來答话!” ------------ 第80章 猜疑 文天祥乃是当朝右丞相,又是掌管军事的枢密使,可谓是位高权重了。 岂知孙林听毕文天祥的话,竟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对不住了文大人,我们现在也搞不懂你现在是哪头的,为了真州的防务,只好委屈您另投他处了!” 此话一出,便是文天祥这样的涵养也是颇有些恼怒了,大声道:“孙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文某还变节了不成!” 孙林却道:“不敢,末将区区一个副将,怎敢这样怀疑您丞相大人啊!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好一个奉命行事,这么说,苗将军也是认为文某已经变节了喽!”文天祥怒极反笑,话一说完,竟是大笑起來。 “末将不敢!”却是真州守将苗再成到了:“只是文大人这番脱逃有些蹊跷,末将心里有些疑虑,想要请问大人,蒙古人向來穷凶极恶,不知为何竟然会大发慈悲放了大人!” 群雄虽说对苗再成不让入城颇为愤慨,但苗再成的疑虑也是他们的疑虑,一时之间竟也是安静了下來,齐齐望向文天祥,想听他说出个所以然來。 对于这样的问題,这几日文天祥虽已想过多回,但却依然是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來,此刻见苗再成发问,竟也是答不上來,一时之间,城上城下都是安静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蒙古人为何会放了我,但天地为鉴,我文天祥绝无二心!”文天祥无奈之下,只得指天发誓,希望众人能明白他的心迹。 哪知他的指天发誓非但沒有得到众人的谅解,反而激起了众人的怀疑,李三鬼等人原先也对蒙古人突然放了文天祥赶到惊疑,此刻也不由的开始怀疑起文天祥來,只听李三鬼道:“文大人,你该不会真的向鞑子投降了吧!” 文天祥尚未作答,城上的苗再成已是说道:“文大人,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昨天夜里,淮东制置使李大人抓到了一名蒙古人的奸细,你们的密谋,便是这名奸细透露给我们的!” “什么密谋,你们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我!”文天祥似乎百口莫辩。 只听苗再成说道:“文大人,蒙古军营的防守是何等的严密,你一介书生怎么会出了军营,蒙古人才有所察觉,就算是你手段高,那么,蒙古人既然已经重新抓到你,为何又会放了你,还有,为何跟你同行的还有海沙帮的人,我原先还对你心存期望,想你号召江淮力挽危局,想不到你竟狼子野心,同蒙古人一伙,想要里应外合,一举赚取江淮!”他这一番话虽说是对着文天祥说,但无疑已使李三鬼等人对文天祥起了疑心。 文天祥正百口莫辩间,只听狄长清道:“文大人,末将素闻大人忠义之心,今日,我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投降蒙古!” “文某对大宋绝无二心!”文天祥语气甚是坚决。 “好,末将就信你一回!”狄长清这样说道,顿了顿,向城上的苗再成道:“苗将军,枢密使大人要进城查看军务,请速速开城,否则,末将只有攻城了!”他这么说,显然已是公然站在文天祥这一边了。 苗再成闻言却是愣了一愣,虽说凭城外的军队想要攻进城來不是这么容易,但真州第一战将狄长清却也不是吃素的,况且,若是狄长清有什么损伤,大宋便又失去了一名良将了,这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但是,淮东制置使的命令他却也是不敢违抗的。 苗再成紧皱着眉头,沉吟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挥了挥手,下了一个军令,却是:“开城!” 真州的城门,终于还是缓缓的开了,只是,等待文天祥的,却不知道会是什么? “文大人已经安全,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却是李三鬼提议,原來他对文天祥起了疑心,疑虑未去,所以才不愿意继续留在文天祥身边,群雄也是疑虑重重,听他这么一说,都纷纷表示要离去:“帮主,不如我留在真州看看情况!”却是成锋请求留下,李三鬼知他素來多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好,一切小心!” 看着渐渐远去的群雄,文天祥的喉咙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沒说,转身入了城门,城上,却传來了苗再成的声音:“诸位英雄好汉,恕不远送了!” ------------ 第81章 忧虑 苏州,丐帮总坛。 斜阳悠长悠长的,把铁拐李那并不长的身子拉得长长的,不知何故,对着夕阳,他竟长长的叹了口气。 或许,他是想到了剧烈燃烧的夕阳之火了吧!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什么事让铁拐李兄想的这么入神啊!”铁拐李一愣,却是同为丐帮长老的简又涵。 铁拐李与简又涵相交多年,甚是莫逆,见他发问,也不瞒他,道:“你觉得成锋此人如何!” 简又涵一愣,随即道:“不简单啊!真不知道是什么來头!”铁拐李道:“正是,看他这两年的表现,其志不在小啊!那日你也看到了,有人一反对他当长老,他立刻便表示要在经锻炼,这种手段是何等的老成!” 简又涵哈哈一笑,道:“管他呢?只要他不做对丐帮有害的事就成了!” 铁拐李道:“在襄阳,有一个孩子你还记得么!”简又涵道:“你说的是耶律帮主收的那名义子耶律轩!”铁拐李点了点头道:“正是!” 简又涵道:“襄阳城破之后,郭二小姐便将他送往了别处,却不知道现在何处!” 铁拐李道:“简兄是后來才当上长老的,有些事只怕不知道,其实当初郭大侠夫妇、耶律帮主都是打算将帮主之位传与耶律轩的!” 简又涵却似乎是早已知道此事一般,道:“此事我虽然沒听说过,但也推测出一二了!” 铁拐李叹了口气,道:“当初,耶律帮主等人是怕耶律轩年少,才暂时将帮主之位传与李帮主的,按照这个约定,这帮主之位,迟早是要让耶律轩來坐的!” 简又涵道:“可是如今耶律轩下落不明,只怕再过得几年,这丐帮便要落到别人手里了!”铁拐李道:“其实这帮主之位让谁來坐,我等倒是无所谓的,只要他能带领丐帮走向中兴就成,只是,想要伤害耶律轩來达到长久当帮主的目的,却是万万不能!” 听铁拐李这么一说,简又涵似乎是吃了一惊,道:“李兄,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莫非帮主要伤害那耶律轩不成!” 铁拐李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吧!但愿我们的帮主还是以前那个帮主!” 简又涵拍了拍铁拐李的肩膀,道:“李兄,我们这数十年的交情,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做兄弟的决不向外人透露半句!” 铁拐李道:“实不相瞒,昨日,我见过郭二小姐!”简又涵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道:“怪不得昨日我起夜的时候见到一条影子从我身后晃过去了呢?当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敢情竟是二小姐來到总坛了,她在哪,她也太不够意思了,來了总坛也不找我老简聚聚!” 铁拐李道:“二小姐的为人,我们自是沒话说的,当年在李家集,若不是二小姐相救,我们只怕就活不到今日了!” 简又涵道:“那是,只是不知道二小姐此次偷偷前來总坛,有何要事,若我老简能帮上忙,便是刀山火海……” “老简,二小姐的处境很危险!”却是铁拐李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说!”简又涵急道:“她这么高的武功……” 只听铁拐李道:“二小姐昨夜前來,是查一查本帮新近加入的弟子,据她说,本帮新加入的弟子中有三四名一等一的高手,一直在跟她过不去!” “本帮还有这样的高手,而且还是新加入的弟子,这怎么可能!” 铁拐李正想说什么?忽然传來了脚步声,铁拐李忙给简又涵使了个眼神,只一会,一名丐帮弟子已是跑了进來,道:“禀两位长老,本帮和嘉兴海沙帮正在激战,帮主要总坛速速派人进入苏南,控制海沙帮在苏南的分坛!” “什么?帮主他……”却是李简二人齐声惊叫。 “海沙帮竟然勾结蒙古人,荼毒当地百姓,帮主侠骨仁心,这才决心与海沙帮决裂,不过请两位长老放心,在嘉兴海沙帮总坛,本帮已经稳占了上风,只需切断苏南的救援,海沙帮就可击破,所以请两位长老速速赶赴苏南……” 李简二人看了一眼正在汇报战况的那名弟子,又相互对视了一眼,齐道:“看看去!” 竟将那名弟子晾在当地,快步走了出去。 夜幕低垂,新的夜晚正在降临, ------------ 第82章 孙不六 天下酒庄,洛阳最大最豪华的酒家。 此刻,一名年近五十的大汉正坐在二楼的窗边,手捏酒盏,饶有兴致的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蓦地里,从街南处,忽然急急的驰來了一匹健马,马上,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 那青年驰近天下酒庄,便急急的下了马,又急急的上了楼,也不点些什么?却是直接走向那名大汉,低声道:“师父,正如你所料,李三鬼已经把海沙帮给灭了!” “好,干得好!”那大汉竟是不由的叫道,这大汉正是洛阳丐帮的帮主林焕,不知何故竟然会为李三鬼的强大而高兴。 那青年却似乎不太高兴,说道:“可是?师父,那李三鬼的势力发展起來了,不就能跟我们抗衡了吗?” “跟我们抗衡,楚儿,别忘了我们还有蒙古人的支持,我不仅要李三鬼强大起來,我还要帮助他灭掉其它派系!” “这……”那个叫楚儿的年轻人似乎不是很理解。 林焕道:“你以为,凭他李三鬼能灭掉有蒙古人支持的海沙帮吗?” 楚儿惊道:“难道让李三鬼灭掉海沙帮是蒙古人的意思!” 林焕笑了笑,忽然说道:“好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为师还要等一位老朋友呢?” 话音刚落,一人已是界面道:“有劳林帮主久等了!”却是丐帮西南路的舵主孙不六。 林焕神色一敛,起身道:“孙贤弟远道而來,林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孙不六淡淡一笑,道:“不敢,林帮主这不在此设宴招待了吗?而且还是鸿门宴呢?孙某真是倍感荣幸呐!” 说毕,竟是朝着楼上的客人道:“各位都是丐帮的英雄好汉,想不到竟也会藏头露尾!”竟是仰头哈哈大笑起來,林焕见自己安排在酒楼上的帮众被他认出,却是丝毫不恼,淡淡一笑,道:“來來來,先喝一杯水酒,再回总坛不迟!” 话音未落,竟是将酒盏一推,将满满的一盏烈酒直直激起,向着孙不六急射而去,孙不六道:“还是林帮主先请吧!” 伸指一弹,竟将那急射而至的酒箭掉了个头,弹了回去,说也奇怪,经他这一弹,那酒水竟是又快了许多,好在林焕的武功却也是不弱,一闪身,堪堪避过了这一股酒箭,只是他身后的一名弟子却沒有这么幸运了,酒箭急射,竟是将他胸前穿了个小洞,鲜血淋漓。 好在孙不六内力并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然这一射,只怕那名弟子非得当场毙命不可。 见到孙不六展露出这一手功夫,饶是林焕这样的高手也是大吃了一惊,失声道:“你刚才使得,可是桃花岛的弹指神通!” 孙不六哈哈一笑,道:“正是,当年蒙黄岛主指点了几招功夫,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场,只是浪费了这一杯水酒了,可惜可惜!”说完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林焕知道桃花岛武功的厉害,心道:“若是当打,只怕未必能讨到好处,不如……”当下便顺水推舟,道:“想不到孙舵主竟还有这等奇缘,如此,我们只好一块上前來领教领教桃花岛的武功了!” 孙不六道:“既然林帮主只有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本事,孙某也只好奉陪了!”更不多话,右脚一勾,已是勾起一条凳子,向着冲上前來的丐帮帮众砸去,能跟在林焕身边的帮众,武功自也是不弱,既已做了准备,又岂能让他砸中,只向两边一闪,便避过了这一条凳子,又是欺身而上,将他团团围在中央。 孙不六虽说曾经得到过黄药师这样的绝顶高手的指点,但毕竟所学有限,再加上是和林焕这样的高手对敌,不多时,便感到了吃力,而林焕却已是化掌为抓,向着他抓去,其余的丐帮弟子则在他身边转悠,不停地寻找他的破绽。 不一会,孙不六便重重的挨了好几掌,忽地双脚一麻,竟是被打中了穴道,支撑不住,竟是通的一声跪下,反抗不得,林焕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还有桃花岛的武功吗?都使出來,让我等见识见识啊!” ------------ 第83章 现身 孙不六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恨恨的看着林焕,林焕道:“孙不六,你西南分舵若归顺于我,你仍是舵主,否则,你只怕就难以走出这洛阳了!” 话音未落,忽然间,刚刚还跪在地上的孙不六竟然是突然跃起,双掌向着林焕推來,林焕一惊,闪躲不得,只得出掌相迎,哪知孙不六竟是不与他对掌,将身一窜,已是向着街上跃去。 林焕一愣,随即喝道:“留下吧!” 身形一展,已是窜在空中,向着孙不六抓去,眼见就要抓着了,猛听得又是一声“你也留下吧”传來,从街边树上,竟跳出一人,向着林焕抓到,林焕一惊,百忙里一个“千斤坠”,将身子落在街心,那人见林焕落下,却并不落下,身形微晃,竟已是隐入了重重的房子之中,而孙不六则早就骑着骏马跑远了。 一众丐帮好手纷纷叫嚷着向前追去,林焕忽道:“不用追了,追不上了,追上了也奈何她不得了!” “帮主,不知是何人躲在树上,我们竟然沒有发现!” “郭襄!”林焕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离去了,只把议论不休的帮众留在街心。 孙不六纵马向前跑去,令他吃惊的是,林焕的人竟然沒有追來。 “适才那人的武功高过我许多,只不知道是何许人物!”孙不六这样想着,渐渐放慢了马匹,他这一番只身來到洛阳,原是应林焕之邀而來,不想林焕这小人竟然不问情由就先下了手,若非那名神秘人相助,这回只怕还真非落入林焕之手不可。 他原以为凭自己的武功,至少能在洛阳丐帮來去自如,这才无所顾忌的只身而來,不想林焕的武功竟已精进如斯,而洛阳丐帮的实力竟已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蓦地里,一道人影竟稳稳的掠过他的头顶,落到了他的马前,就在一丈开外,盈盈伫立,孙不六一惊,定睛看去,却是一名年轻女子,正是适才出手相救的郭襄。 孙不六虽说偏居西南,但与郭襄也有数面之缘,又岂会不识,赶忙下马道:“郭二小姐,原來刚才是你出手相救,真是……” 郭襄摇了摇手,道:“孙老哥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是专程來找你的!”孙不六一惊,道:“专程來找我,不知二小姐有何要事!” 郭襄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是來找你救命的!”此话一出,孙不六更是大吃了一惊,失声道:“救命!” 郭襄正色道:“正是,不仅是救我的命,更是救丐帮数万弟子的命!”孙不六听她说的严重,神色一敛,拱手道:“什么事二小姐尽管吩咐,孙某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郭襄道:“孙老哥能得我外公传授弹指神通绝技,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了,但具体事情也沒工夫细说了,你回去之后速速与苏州总坛联系,归顺总坛,否则只怕西南分舵会有危险,至于丐帮内部,你可与简长老、李长老多多亲近,留心帮主!” 孙不六道:“你的意思是帮主他……” 却见郭襄已去得远了,只有声音远远传來:“我们的命就拜托给孙老哥了!” 孙不六望着郭襄消失的方向,口里喃喃道:“丐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青天寂寂,却是什么迹象也看不出來。 孙不六自语道:“也罢,信你一回!” 跃上马匹,狠狠一拍,那马吃痛,向前狂奔而去, ------------ 第84章 羊肠峡之战 羊肠峡,峡如其名,逼仄而曲折,弯弯曲曲的向前蛇形而去,让人看不清前路。 此刻,郭襄却正行走在这一条狭长的羊肠峡之中,峡过于弯曲,骏马无法疾驰,郭襄只得勒住马匹,任着它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得得的马蹄声在峡谷的峭壁上想起,寂寞而单调,但郭襄此刻却顾不得这些,她只想着穿过峡谷,尽快赶到真州。 上月初,她大伤初愈便马不停蹄赶至元营,悄悄潜入军营,放起大火,让文天祥一行六人得以逃出元营,又多次在暗中出手帮助文天祥等人逃脱,直到文天祥与丐帮群雄汇合才离开文天祥,前去寻找失落的丐帮打狗棒,不料竟被三四名丐帮好手尾随。 那几名好手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沒有对她出手,但她知道自己一个疏忽便立刻会招來那几名好手的攻击,这才一边寻找打狗棒一边带着那几名好手绕圈子,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在数日之前将他们甩掉。 便在此时,真州却传出消息说文天祥已经变节,他前來真州的真正目的乃是召集兵马,与蒙古人里应外合一举夺得江淮。 郭襄虽然相信文天祥不会投降蒙古,但事到如今,也只好返回真州去一探究竟了。 她心里想着蒙古、丐帮、真州,还有生死未卜的弟弟,不由的焦急起來,忍不住轻轻喝了声:“驾!” 忽然,那马匹竟是毫无征兆的嘶鸣起來,她跟史家兄弟学过些驯马的本事,虽说真要驯马还是不行,但对马匹的了解却已是颇深,知道这样的嘶鸣乃是马匹感受到了危险。 几乎是同时,一道明晃晃的剑光已向她袭來,剑光之快,当真是疾如闪电,就在这一瞬间,只见郭襄的身体已腾空而起,右手一抓,身后抽出倚天剑一声长吟,已在她身前形成了一道光幕,向着那道剑光裹去,以倚天之利,郭襄又是毫不容情,那道剑光非得被绞成碎片不可。 哪知那道剑光的应变却也是快得惊人,在倚天的剑骨上轻轻一拍,竟是借力弹了出去,但这么一來,那人却再也无进攻之力了,倚天更是锋芒大盛,势如破竹,向着那人刺去。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郭二小姐,好剑法!”却是一口有蒙古口音的汉语,显然是一个顶尖的蒙古高手,郭襄知道來了强敌,不敢大意,剑尖一晃,已是拍了那人好几处穴道,方才持剑傲立。 郭襄这才看清,刚刚与自己交手那人竟然是数年前在小酒馆被自己摔出去的王大侠,想來是他心地狭窄,找自己报仇來了。 王大侠的剑虽快,但郭襄却也是沒放在眼里,让她感到棘手的还是眼前这个蒙古高手,她竟不知道他藏身何处,刚才他的声音,竟是像來自于四面八方一般。 但郭襄却也不是轻易示弱的人,虽不知道他藏身于何处,却也是丝毫不惧,轻轻将剑插入剑鞘,拉起马匹走出峡谷。 峡谷外,一名蒙古大汉负手而立,神色之间自有一股气度,正是澹台清浪。 只听澹台清浪道:“果然是名门之后,不错不错!” 郭襄却道:“我道是谁,原來是蒙古第一高手!”澹台清浪道:“不敢当,只是我此番南下,竟然连个象样的高手都沒碰上,当真是失望的紧,这才找到郭二小姐,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郭襄一愣,道:“你不会就是找我比武这么简单吧!” 澹台清浪道:“我只想找高手切磋,就这么简单,那日在蒙古军营,若我阻你一阻,你只怕不会走的那么容易吧!” 郭襄点了点头,道:“的确,那日你只需和我交手到三招,元营中的高手赶至,我便难以走脱了!”澹台清浪哈哈一笑,道:“和你所对的那一掌,我便已知道你是我要找的高手,我又怎能让你落到蒙古人的手里!” “让我落到蒙古人的手里,你不是蒙古人吗?”郭襄奇道。 “哦,我忘了!”澹台清浪竟有些羞涩,眼里不知何故竟有些沧桑。 “拔剑吧!让我们好好打一场!”澹台清浪忽然又变回了那个好战的蒙古高手。 蓦地,郭襄心念一动,道:“要打也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个忙,否则,我绝不与你交手,我若要走,只怕你也很难拦住我!” “什么忙!” “帮我找找屠龙刀现在何处,我知道屠龙刀现在就在蒙古人手里!”原來屠龙刀自从在襄阳失落之后便被送到了蒙古军营,郭襄姐弟多番寻找都是找寻不到,郭襄无奈之下只得勉强试试,她也沒抱着希望,只是随便说说,希望澹台清浪拒绝帮忙,自己好快些赶去真州。 哪知澹台清浪竟是很爽快的答应了,道:“看來这一场,我们是非打不可了!” 伸手,解下背后背着的兵刃,郭襄这才注意到他还背着兵刃,只是那兵刃被布层层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利器。 包裹开,利刃现,却是一柄乌沉沉的单刀,微微泛着些冷光,不是屠龙刀又是什么? 郭襄做梦也沒有想到屠龙刀会在此处出现,见到屠龙刀,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弟弟,她虽也委托江湖上的朋友代为寻找,但却依然是杳无音讯,而弟弟却也一直沒有來找自己,想來已是无幸,不绝悲从中來,眼泪几乎掉了下來,澹台清浪是何等的阅历,见郭襄如此形容,已知有异,说道:“你怎么了?” 郭襄听他话中颇为真诚,虽知不能将事情告诉他,但也不愿意欺骗于他,想了想,说道:“实不相瞒,这柄单刀原是我三弟之物,眼下我三弟却是生死未卜,我睹物思人,是以……” 澹台清浪闻言将屠龙刀插入土里,道:“也罢,若你能胜我,这一柄单刀就归你了!” 郭襄见他如此豪爽,心里不觉对他又有了些好感,也将倚天插入地里,道:“好,不管输赢,好好打一场!”更不多话,已是欺身向前,右掌如刀,向着澹台清浪削去。 澹台清浪大喝一声:“好!”也是同样的一招,向着郭襄削去,不过却不是向郭襄一般削向脖子,而是平平削向郭襄的右腕。 郭襄这一计掌刀,薄弱处唯在手腕,见他削向自己的手腕,陡地手势一变,竟然是捏起兰花指,向着澹台清浪胸前大穴拂去,正是桃花岛绝技“兰花拂穴手”。 澹台清浪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手腕一翻,将这一计兰花拂穴手化了开去,岂料郭襄左手已起,这一掌却甚是诡异,极像是“降龙十八掌”里的“亢龙有悔”,却又似是而非,一时之间,饶是澹台清浪这样的高手也是被他逼得手忙脚乱。 好在澹台清浪却也是不弱,双掌向胸前一合,竟是凭空生起一股真气,由外向内涌來,向两扇门一般合拢來,紧紧护住前胸:“兰花拂穴手”与其它功夫配合使用原本是郭襄的拿手好戏,当年在朱家大宅,明教大高手楚惊秋就差点载在她这一招之下。 不料,今日遇到了澹台清浪,竟然奈何她不得,郭襄虽有些失望,却也是不由得暗暗佩服此人的功力。 佩服未已,澹台清浪那一道真气竟是越來越强,像是一只球一般在他胸前不住的旋转,与此同时,澹台清浪更是战意大盛,缓步向前,将那团真气向着郭襄推去,郭襄无奈之下,只得撤回双手托住那团真气。 真气尚未攻到,郭襄已是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一身真气竟是被压在体内,动弹不得,别提有多难受了。 郭襄只得后退,澹台清浪缓步上前,真气流转之下,澹台清浪的衣袖竟是高高鼓了起來,像是被风吹入了衣袖一般。 郭襄的真气竟被这一团真气压得动弹不得,丹田欲炸,眼见澹台清浪渐渐的逼上來了,郭襄只觉得浑身乏力,呼吸艰难,眼前渐渐暗下來。 朦胧间,郭襄竟似回到了少室山脚下一般,觉远大师背靠着一株大树,口里喃喃着什么?郭襄凝神细听,竟是一段口诀:“……静需静如山岳,所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忽然间,竟是一轮明月升起,月光朗朗,张君宝坐在一个被月光照亮处,眼眸竟闪着光,张君宝忽然站起身來,长袖飘飘,对着月光演起一套武功來,只是动作却慢得惊人,由上到下,由左到右,又是提脚又是转腰的,猛的,右手一震,反挥琵琶一般,速度竟是快得惊人,弹了出去。 正迷糊间,猛听得一声巨响传來,却是不知何故,澹台清浪那团真气竟是被震了出去,击中了一棵大树,那大树被这股大力一撞,竟是拦腰折断,轰然倒地。 “这……怎么可能!”澹台清浪惊叫道。 他虽说也是身经百战,但今日这种情况却也是从未见过,不觉呆立当地。 适才这一战,他明明已经将郭襄逼在死角,占了上风的,郭襄迷迷糊糊间将右手向外一挥,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的真气竟是控制不住,向着旁边涌了出去。 这一个变故來得甚是突然,不单是澹台清浪百思不解,便是郭襄也是十分不解,按说她已经落败,怎么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打成平手,但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 “打平了!” 却是两人齐声道,两人见识俱是不凡,经此一战,已是知道,若论招式,是郭襄胜出,若论内力,则是澹台清浪胜出,当然,若是再做一番拼斗的话,只怕会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澹台清浪从地上拔起屠龙刀递与郭襄,道:“刀归你了!”郭襄伸出手,忽然又收了回來,道:“我沒胜你,这刀还不能归我,不过我们别后,我还是会來取刀的,你好好看住刀!” 澹台清浪见她这么说,知道她不会要刀了,只得道:“好吧!随时恭候!” 郭襄也不跟他搭话,拔起倚天剑,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 第85章 追赶文天祥 真州城外,一条官道笔直的向着远处延伸开去,在远处,又和低垂的天幕连在一起,让人觉得天幕是压在官道之上一般,说不出的压抑。 官道之上,却是一个人也沒有,显得寂寞之极。 终于,有沉沉的马蹄声响起,才打破了这沉寂。 奔马渐渐从天边现现出身影來,正是郭襄一人一骑,忽然,又是一阵马蹄声想起,却是从官道的另一头传來,马上是一名中年文士,方脸堂,几绺胡须挂在下巴,头发却有些凌乱了,正是文天祥。 文天祥似是在焦急着什么一般,催着马急急向前跑去,郭襄一惊,心道:“他身边怎么连个卫士也沒有!” 心念未已,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匹健马从文天祥身后而來,马上坐着一名青年,正是成锋。 成锋边追赶便喊道:“大人,等等我,我陪你去!”文天祥却是宛若未闻,只是狠狠的拍马向前跑去,那马來势甚疾,眼见就要迎面撞上郭襄了。 但郭襄是何等的高手,又焉能让他撞上,百忙里将马缰绳往左侧一拉,那马被她大力一拉,顿时失去了前冲之力,前肢直直掠起,向着左侧落去,就在这一瞬之间,文天祥轻喝了一声,已是贴着郭襄一人一骑疾驰了过去。 他那匹马也不只是从哪里选的,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只这么一擦,便已去得远了,郭襄快马赶來真州,原也是为了找文天祥弄清楚真相,此刻却突然在此遇上,更不迟疑,拨转马头,便跟了上去。 便在此时,后面成锋的声音远远传來:“文大人,等等我……”但他那马匹与郭襄两人的相比确是慢的多了,不多时,便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成锋叫了几声,但见官道寂寂,哪里还能见到他们两人。 文天祥与郭襄一前一后,疾疾向前驰去,文天祥那马匹却也是真神骏,都跑出数百里了仍是一点也不见停下來的意思,相比之下,郭襄的马匹可就疲劳多了,速度已是越來越慢,眼见就要看不到文天祥了。 郭襄忽然将身躯一震,竟是从马匹上腾空而起,展开轻功,向着文天祥掠去,她这一掠,当真是快如闪电,文天祥那马匹虽快,但在短程内,却是无论如何也快不过郭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郭襄已是到了文天祥马前。 文天祥见有人竟然这样紧跟而來,似乎也是吃了一惊,他从元营一路过來,经历了不少的险阻,见有人追來,以为要对自己不利,更不迟疑,又是狠狠一鞭,那马吃痛,更是拼力向前追去,郭襄甫一落地,刚想出手拦住文天祥,见他竟然拍马而走,不由的微微愣了愣。 但她身经百战,经验是何等丰富,知道提气再追已是不可能,当下更不迟疑,将身一矮,竟是斜斜向前滑去,将近骏马,双脚如剪,向着那马脚绊去。 她这一绊已是使出了高深的武功,那马又哪里经受的住,悲鸣了一声,将文天祥高高抛起,庞大的身躯向着前方轰然倒去。 郭襄见马匹已经止住,赶忙双手齐出,向着文天祥扶去,文天祥的下落之势虽重,但经由她一扶,已是卸去了大部分的下沉之力,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文大人沒事吧!”文天祥刚一落地,郭襄便关切的问道,文天祥见郭襄虽然拦阻自己,但眼里却满是焦急与关切,只得说道:“沒事,不知姑娘是谁,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郭襄道:“我是郭襄,江湖上传言文大人已经投降蒙古……”郭襄话音未落,文天祥已是说道:“你真的是郭襄女侠!” 郭襄微微一笑,道:“女侠不敢当,郭襄倒是真的,文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天祥叹了口气,道:“文某敢指天发誓,我绝沒投降蒙古,最先说我投降蒙古的,是淮东制置使李庭芝,据我的猜测,这必是蒙古人的反间计,我此番就是想找李庭芝说清楚的!” 顿了顿,又说道:“令尊郭大侠义守襄阳数十载,文某是十分钦佩的,只恨无缘结识他,你既是郭襄,我也不瞒你了,李庭芝原先是让真州守将苗再成杀了我的,但苗再成深怕杀错人,将我送出城外。 眼下,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降元,我只有先跟李庭芝解释清楚再做下一步打算了!” 郭襄沉吟了一会,忽然问道:“文大人匹马上路,为何不等等适才身后那人!” 文天祥忽然冷笑了一声,道:“那人叫成锋,是丐帮的人,此人城府极深,我若带他在身边,可就真不安全了!” 郭襄心里一震,但脸上神色却是不变,哈哈一笑,道:“文大人真会说笑,丐帮向來侠义为怀,又怎会对文大人不利!” 文天祥看了郭襄一眼,道:“郭姑娘,丐帮决不简单,我知道你与丐帮渊源极深,但这个丐帮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丐帮了,我文天祥不聪明,却不胡涂,你还是小心丐帮吧!尤其是那个帮主,不简单!” 此话一出,郭襄也不由的暗暗佩服此人的眼光,要知丐帮与文天祥接触,不过只有短短数日。 见文天祥如此坦诚,郭襄也便说道:“多谢文大人提醒,我会小心的!”文天祥哈哈一笑,道:“郭姑娘这般赶來,该不会是和我聊聊这么简单吧!” 郭襄听他这么说,便道:“实不瞒大人,我是來送大人去扬州的,眼下兵荒马乱的,大人一点武功也沒有,只怕很难顺利到达扬州!” 文天祥却也不推辞,道:“如此甚好,但愿能早一日到达扬州,解释清楚误会,早日召集兵马,不然江淮只怕就保不住了!”他这么说着,郭襄却隐隐的有些不安。 到了扬州,便真的能将误会解释清楚吗? 蒙古人在抓到文天祥之后又放了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江淮已是暴露在蒙古人的眼前,凭一个文天祥就能保住吗? 种种疑惑,在一瞬间爬满了她的心头:“郭姑娘,在想什么呢?”却是文天祥的声音传了过來,郭襄摇了摇头,什么也沒说。 文天祥见他什么也沒说,便道:“我们走吧!前面就是镇甸了,我们去打个尖,换两匹马!” 郭襄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说道:“走吧!” ------------ 第86章 谋略 苏州,丐帮总坛。 刚刚收服了临安分舵,灭了海沙帮的丐帮帮主李三鬼威望大增,连原先不是很服他的长老苏老四对他也变得恭敬起來,总是“帮主帮主”的叫,以往他叫他可都是“老李老李”的叫的。 每想到此,李三鬼便有些得意。 不过这都要得益于成锋为他私下招募的那十名丐帮弟子,也不知道这十人是什么來头,武功竟是高的出奇,无论是收服临安分舵还是灭海沙帮,这十人尚未全部出手便已又如此的威势。 若是这十人同时出手,那么即便是西南分舵、林焕又如何,他正是这么想的,当然,还有一名顶级的高手只出过一次手便沒有再出手了,那人便是师兄鬼不佑。 按照约定,自己还可以让师兄帮忙做两件事,李三鬼暗暗盘算着在什么时候请师兄出手最划算,不提防一人已走近身边,却是成锋:“帮主,这么出神在想什么事呢?” 李三鬼一惊,心想自己真是太入神了,连有人走近身边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來了,真州那边……”李三鬼问道。 “文天祥离开真州了,郭襄和她在一起!”成锋只简单的说了两句。 “哦,这样啊!”李三鬼却似乎对文天祥不是很感兴趣,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來,忽然,成锋道:“师叔,为什么不干脆将郭襄……” 他比划了一下脖子:“以我们招募到的那几名死士,完全有这个实力的!” 李三鬼摆了摆手,道:“贤侄,你什么事都想得比师叔远,就这一件事你得听师叔的,千万不能动郭襄!” 看着成锋不解的样子,李三鬼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黄蓉,耶律齐都当过帮主,过去这些年,丐帮的底柱子,可都是跟郭家有渊源的,这丐帮,就是说成是郭家的也不过份呐,我们一旦对郭襄不利,若是给帮众知道了,我们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再者,知道耶律轩下落的,只有郭襄姐弟,别忘了耶律轩手上,可是握有耶律帮主遗命的,他一日不除,我这帮主之位便一日不稳,而找到耶律轩,只有靠郭襄姐弟,还有,你可别忘了郭破虏,这人锋芒内敛,也绝不简单的!” 成锋点了点头,道:“还是师叔想的周到!” 李三鬼哈哈一笑,道:“你别忘了,我是在丐帮呆了大半生了的,对丐帮的事,我比你清楚!” 成锋附和道:“那是,原來师叔让几名高手一直跟着郭襄,便是想引起她的警觉,然后让她去看耶律轩!” 李三鬼微微一笑,道:“你果然聪明!”成锋道:“师叔过奖了,不过我这次來找师叔,实是有一件要事!” 李三鬼听他这么说,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但说无妨!”成锋沉默了一会,道:“实不瞒师叔,是为招募新弟子的事!” 成锋口中的“新弟子”便是武功极高的死士,李三鬼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來的,听成锋这么说,便问道:“新弟子的事!”成锋不答反问:“师叔可知道我找的那些高手來自哪里吗?” 李三鬼摇了摇头,道:“看他们的武功,实在不像是籍籍无名之辈,可是他们都或毁了容,或带着面具,实在不容易认出來!” 成锋笑了笑,道:“他们來自监狱里!”“监狱!” 李三鬼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來,道:“原來如此,他们都是些被朝廷抓起來的武林人物,如今兵荒马乱,他们想要脱身,却是容易多了!” 成锋点了点头,道:“正是,如今兵荒马乱的,又是荒年,官府里无暇管这些人,常常便是直接提取出來,拉去砍掉,这时,只需给官府一些钱,便可保出这些人了,这些人常年在监狱里吃苦,我们只需加以礼遇,他们便会为我所用了!” 李三鬼道:“原來如此,亏你想得到,监狱里确实是有一大批的高手的!” 成锋道:“这也不是我想到的,天仙楼、益王府都是这么做的,眼下,价格可是又升高了,这样下去,只怕还会继续升高,我们要向再招新弟子,只怕要快些,不然就只剩下些二三流的了!”成锋这么说着,看着李三鬼。 李三鬼轻轻叹了口气,道:“贤侄,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说到底我们只是讨饭的,哪里來的银子啊!上回给你的六千两已是多年的积蓄了,眼下帮里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成锋道:“师叔,我知道,眼下帮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实在抽不出钱也只好……毕竟人家益王府天仙楼都有是皇家背景!” 李三鬼想了想,缓缓道:“不,高手还是要的,只怕将來我们会和益王府、天仙楼对敌呢?我看,为今之计,只有加快速度拿下西南分舵了,西南产银,西南分舵也许会宽绰些,就算西南分舵沒银子,拿下了西南分舵,我们也可以跟苗疆要银子!” “跟苗疆要银子!”成锋也是吃了一惊,看着李三鬼,仿佛不认识这个师叔似的。 李三鬼却宛若未觉,道:“你到西南分舵去探探情况,若是他们还犹豫不决,我们就只好用武力了!” 成锋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他忽然发现这个师叔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西南苗疆,银丘山。 银丘山相传是数百年前苗族勘探高人发现的一个银矿,那名勘探高人历尽艰辛,寻遍苗疆各处,终在银丘山发现了巨大的银矿矿脉,那高人欣喜若狂,不由的仰天大笑,竟是含笑九泉。 但银丘山过于巨大,是以那条矿脉究竟在何处,却是无人知晓,苗疆人虽也是多次找寻,却是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年复一年,银丘山存在矿脉也便成为了一个传说。 直到这一年的一天,一名当地的勘矿师不小心落下山崖,幸而未死,才发现了这一条矿脉。 苗疆苗人的族长于是很高兴,亲自带人前去查看,毕竟,苗疆已经很久沒有发现新的银矿了。 年老的族长颤歪歪的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向那条银矿, ------------ 第87章 银丘山凶杀案 “沒错,是银矿,的确是银矿!”族长不由的叫出声來,听到族长的亲口承认,随从的苗人战士也很兴奋,跟着叫道:“神灵庇佑,我苗疆又出银子了!” 族长很快冷静下來,吩咐道:“图麻古,你带人守住此处山口,从今天起不许外人出入,眼下中原大乱,朝廷朝不保夕,我们的银矿也不必交给他们了,但需防着异族人來掠夺!” “族长说的是,我这就去!”那名叫图麻古的年轻战士答应了一声,便叫身边的一名战士道:“我们一起去调集人手!” 忽地,山口处,竟稀稀拉拉的走过來几个乞丐,图麻古看了一会,说道:“是汉人,丐帮的人,拦住他们!” 原來丐帮西南分舵偏居西南,与当地的少数民族虽说关系也不错,但冲突却也是常常发生,是以在这种时刻突然出现丐帮的人,图麻古等人便有些担心了。 这些苗族青年都是训练有素的苗族战士,听到图麻古这么一说,立时便其叫了一声,齐齐上前,守住路口,不让那几名乞丐近前。 见到图麻古等人拦住去路,其中一名年轻乞丐走近前來,淡淡的说道:“从现在起,这座矿山归我们丐帮所有了!” 此话一出,苗人战士顿时大怒,纷纷大喝着抽出腰刀,便要向着那几名乞丐砍去,但顾忌着族长,却不冲上前去,族长却也不拦,袖手站在一边。 那些苗人战士见族长已经默许了,更不迟疑,怒吼着冲了过去,不料那几名乞丐的武功竟是高的出奇。 苗人战士弯刀尚未砍上他们的身上,身躯已是被抓起,远远的掷了出去,好在那几名乞丐似乎并不想伤人,只将他们点了穴道扔在一边。 那几名苗人战士穴道被点,动弹不得,纷纷破口大骂。 猛然间,只见一名乞丐手中的竹棒已是直直贯入那老族长的胸膛,这一刺,力度竟是极大,只听得扑的一声,那条竹棒已是从老族长的背后透了出來。 那老族长却也是颇为剽悍,虽说适才走路都是颤歪歪的,但濒临生死,竟是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大力來,大吼一声,竟是不顾插在胸前的那支竹棒,向前猛的一跨步,双手齐出,已是向着那名乞丐的脖子掐去。 那名乞丐刚刚杀了老族长,不料竟被濒死的他掐住脖子,急切间竟是挣脱不得,右手疾起,向着老族长的天灵盖拍下,期冀能够将老族长杀死脱身,不料老族长的双手竟是越箍越紧,那手掌竟已是无力拍下,耳中听得数声暴喝,却是丐帮诸人齐齐出手,向着老族长的要害攻去。 老族长经竹棒穿胸,已是濒死,更何况是这么多高手同时出手,顿时双手一松,就此气绝。 为首那名年轻乞丐嘿嘿一笑,道:“苗族族长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孙帮主交给我们的任务竟是这样简单!” 说毕,竟是看也不看那几名苗人战士,转身离去。 那几名苗人战士心里怒极,但却苦于穴道被点,无奈之下只得大声呼喊着族长,希望有奇迹发生,族长能醒过來。 就在那几个乞丐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的时候,忽然,一片落下轻轻的飘向图麻古,图麻古身子一动,竟是站了起來。 图麻古的哥哥跟从汉人武师学过一些武功,知道汉人武功之中有一种飞花摘叶的武功,当下便喊道:“是哪位高人相救,请出來一见!” 与此同时,那几名苗人战士也站了起來,纷纷围了过來,问道:“图麻古,你叫什么?”看了看平静的山林,图麻古摇了摇头,道:“沒什么?对了,我们快看看族长怎么样了!” 那几名苗族战士方才纷纷聚拢到族长周围,但见老族长气息全无,已是气绝多时,老族长平日里甚是慷慨大方,为人又和气,此刻眼见他竟命丧于丐帮之手,那几名苗族战士俱是悲痛异常,吼叫着要冲到丐帮去为老族长报仇。 “回來,都给我站住!”却是图麻古一声大喝,止住了暴怒的苗人战士。 “图麻古……”图麻古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还是先把老族长送回寨子,再和几位长老商议商议吧!”图麻古是这一群战士的首领,平日里也是颇有威望,听到他这么说,众人也只好收回脚步,俯下身來抬起图麻古的尸身,缓缓的朝着山下走去。 银丘山上,又恢复了平静。 良久,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师父,老族长……” “老族长是个好人,当年师父只身入苗疆,要不是老族长收留,师父这条命只怕就难保了,可惜我们还是來晚了一步!”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又是一阵沉默,忽然,那个苍老的声音道:“轩儿,你跟师父也有三年了吧!” 轩儿答道:“是的,师父!”那个苍老的声音道:“如今这情形,只怕我们要到江湖上去走一趟了!” “我们!”轩儿似是吃了一惊,道:“可是?我二姨不是说让我跟师父学十年的武功吗?” 那苍老的声音道:“眼下,这银丘山银矿被发现,只怕不久,这苗疆就会有一场动乱了,适才你看到沒,那几名丐帮弟子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轩儿道:“哼,一等一的好手又如何,丐帮侠义之名都被这些人败坏了,将來我……”“我们走吧!”却是那老者打断了轩儿的话。 只一会,便听轩儿道:“师父等等我……”声音竟是渐渐远去。 终于,草木茂密的银丘山又恢复了平静。 沒多久之后,丐帮西南分舵,巨大的木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与此同时,原先守在门外的四名丐帮弟子被人重重摔在堂内,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正在大堂内商议归顺苏州总舵的孙不六等人一惊,俱是齐齐喝道:“什么人在此撒野!” 赶忙冲了出去,门外,八名苗族大汉怒容满面,已是拔出了腰刀跃跃欲试准备战斗。 八名苗族大汉的身后,整整齐齐站着的,竟然是有上千名苗族战士,显然是这些苗人动了真怒,要來丐帮决一死战。 丐帮与当地苗人虽说也有冲突,但却从沒遇到过这般大的冲突,值得苗人出动上千名战士。 孙不六自从洛阳回來后便一直在安排归顺苏州丐帮总舵的事,自问并沒有得罪苗人,不知何故竟惹怒了苗人攻上门來,一时之间竟是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來。 忽地,那些苗族战士竟是齐齐分开一条道來,八名苗族战士抬着一副担架缓缓向前走來,担架到处,苗族战士纷纷下跪行礼,孙不六等人一惊,要知能让苗族战士下跪行礼的从來就只有族长,不知何故,向來硬朗的族长竟然已是死去,躺在担架上, ------------ 第88章 兴师问罪 孙不六久历江湖,见到担架上放着的那支带血的竹棒,心念一转,隐隐约约之间已是猜知了一二,果然,只见担架之后,一名白发苍苍的苗族长老一脸怒容,走上前來,指着孙不六道:“孙不六,你竟然派手下杀害老族长,你如何说!” 孙不六定了定心神,道:“贵族族长去世,我们也很悲伤,只是,我并未派人杀害老族长,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杀害了老族长,不过,孙某保证,一定配合贵族找出凶手!” 那长老既已认定是孙不六派人杀害了老族长,又哪里信他的解释,怒喝了一声,说道:“你不必再说,战士们,踏平丐帮,为老族长报仇!” “为老族长报仇!” “为老族长报仇!” “为老族长报仇!” 苗族战士齐声大喝了三声,竟是齐齐抽出了腰刀。 丐帮群雄见情势危急,也是纷纷亮出了兵刃,只等苗人战士冲上前來便要展开血战,眼见着一场恶斗便要展开了,便在此时,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來了一声大喝:“都给我住手!”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已是急射而至,落在苗族战士队伍前,众人转眼看去,却是一名老者,须发皆白,只是脸上不知何故竟然多了一条斜长的刀疤,自左而右,将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劈成两半,说不出的凶恶。 孙不六等人见他这一喝间身形已至,不由的暗道:“此人不知是何來头,好高的武功!” 心念未已,那名苗族长老已是说道:“卓凡安,你來得正好,当年你落魄的时候,可是老族长收留了你,如今老族长已被丐帮杀害了!” 卓凡安向着那名长老点了点头,又到老族长身前,凝望了一眼老族长,竟是一揖到地,然后,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场内众人,道:“其实,老族长被害之后,我便來到了现场!” 他轻轻叹了一声,接着道:“可惜我还是去晚了,你沒能救得了老族长,但据我所知,杀害老族长那几人的武功非常的高,绝非是寻常丐帮弟子!” 他将目光转向孙不六,说道:“孙帮主,说句不敬的话,以你的武功,只怕也未必能胜过那几人!” “这……必是有人要嫁祸丐帮,不知道有沒有人活着回來!”却是孙不六向着那长老问道。 那长老冷哼了一声,道:“托福,并未被杀绝!”孙不六皱了皱眉,说道:“不知道幸存的战士能不能描述一下那几人的形貌,我也好下令去查查!” “这个……”这回却轮到图麻古等人为难了,因为他们竟然记不起那几名乞丐的容貌。 良久,一名战士忽然道:“那几名乞丐的容貌非常奇怪,脸上全是伤疤,哦,对了,为首那人似乎是个年轻的乞丐,但脸却被头发遮住了,我们看不清!” 他这么一说,其余几名战士也纷纷想起了一些东西,一名道:“为首那名乞丐是中等身材,但衣着却甚是整齐,不像是乞丐!” 孙不六看了一眼丐帮诸长老,又看了一眼苗族众人,道:“如此说來,也未必便是我丐帮弟子了,想我丐帮弟子遍及天下,别有用心的人若想乔装,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一出,图麻古已是怒道:“孙不六,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可惜那凶手可是点明了奉你的指令的!” “这就对了……”却是卓凡安道:“若那些凶手是孙帮主派出的,他们有哪里会说出孙帮主來!” “如此说來,却也有些道理,这样吧!我们先查查,若真是孙帮主所为,我们势要踏平丐帮!”那名苗族长老的气总算稍稍平了下來,但说到“踏平丐帮”,语气却仍是十分坚决,几乎是一字一顿了, ------------ 第89章 孙不六之威 银丘山山后,一座草庐坐落在一条小溪边。 溪上是两根木头搭成的桥,不过这桥只是做个样子,平日里,这草庐里住的人都不踏桥而过,而是,足尖轻点,从一侧飞到另一侧,就像此刻,从溪的另一边,飞过來一个老人一样。 那老人甫一落地,忽听得耳边呼啸声传來,四根筷子般长短的树枝已是电射而至,老人猿臂轻舒,已是接住一根,那根在空中轻轻巧巧的画了个圈,竟是将剩余三根磕飞了出去。 老人立身未稳,忽听得一声大喝,左边树上,竟有一人疾飞而至,双掌如刀,向着老人肩头劈落,老人肩膀下沉,化去了來人的掌力,猛的暴喝一声,右手疾出,已是向着來人抓去。 他这一抓又快又猛,便是有下山猛虎也必定逃不过这一抓,岂料只听得一声轻喝,那人竟是不退反进,提起双拳向着老人胸膛撞來,眼见老人就要被他双拳撞飞了。 但只听得轻轻的一声响,那人双拳竟只是轻轻的撞了一下老人的胸膛,而在此时,老人也将原先抓在那人右肩上的手放开,不怒反笑道:“轩儿,别闹了!” 原來这一老一少竟是卓凡安师徒。 轩儿道:“师父,我都偷袭你两个月了,怎么每回都是不出几回合就被你抓住了啊!”卓凡安道:“轩儿,练武之道,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你这般急躁求快,反是不好!” 轩儿道:“可是?我们沒时间了,我想早日练成,好去驱除鞑子!”卓凡安道:“你有这份心就好!” 轩儿忽道:“师父,苗人和丐帮的事如何了!” 卓凡安道:“暂时是沒事了,但是谁也说不准还会不会在起争端!” 轩儿道:“其实也真奇怪,那几个乞丐既然要嫁祸丐帮,为何不干脆将局布的巧妙一点呢?这般粗陋的局,稍稍想一下便知有问題的!” 卓凡安点了点头,道:“明日,你便出山去吧!你二姨在江湖上走动,你应该很容易就会找到她的!” 轩儿一惊,道:“怎么,师父不跟我一起去吗?”卓凡安道:“我原本是想和你一起走的,只是以现在苗疆的形势看來,我只怕还得留下來看看,以你现在的武功,江湖上的寻常好手也奈何你不得了,眼下丐帮各派正在互相兼并,已渐渐失去了侠义道的精神,等到丐帮统一之日,你再去就不成了!” 轩儿道:“嗯,可是师父,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啊!” 卓凡安想了一会道:“眼下这情形,你先到化名到孙不六的丐帮中,不要暴露身份,慢慢打听你二姨的下落,再去寻找她吧!” 轩儿道:“师父的意思是让我蛰伏丐帮伺机而动!”卓凡安点了点头,道:“是,记着,你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不然的话只怕会有危险!” 原來这个轩儿正是耶律轩,他自襄阳城破后便被郭襄派人送來了苗疆,跟从卓凡安学艺,三年学艺,至今已是十三岁了。 丐帮西南分舵。 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而入,打断了孙不六的沉思,只听那弟子道:“帮主,李三鬼的信函!” 孙不六皱了皱眉头,但终于忍住了,什么话也沒说,收了那封信,挥挥手示意那名弟子退下。 待得那名弟子的身影消失,孙不六才匆匆展开那信函,岂料尚未看清楚信函,又是一阵脚步声传來,却是一名长老慌慌张张的闯了进來。 看着他那狼狈样,孙不六久积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來,冲着那名长老吼道:“慌什么?死了老爹了!” 那名长老见帮主发怒,愣了愣,终于还是说道:“帮主,不好了,在东北方向发现了大批的丐帮弟子,是李三鬼的人,已经攻破防线了,而且据可靠消息称,李三鬼已经派了高手在我们身边了!” “李三鬼!”孙不六狠狠地将那封信函揉成一团,定了定神,对那名长老道:“老吴,刚才我……” 吴长老摆了摆手道;“帮主,别说了,我明白!” 孙不六道:“老吴,我们丐帮遇到坎子了,为今之计,只有先顺了那姓李的,免得本帮兄弟遭到损伤!” 吴长老道:“帮主,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孙不六摆了摆手,道:“老吴,眼下的形式你也看到了,东北是李三鬼步步紧逼,总坛附近,又是苗人虎视眈眈,我们已经沒有退路了!” 吴长老道:“那我去通知兄弟们再聚一次!” 孙不六点了点头,道:“也好,以后我就不再是帮主了!” 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一个年轻乞丐飘然而入,正是成锋。 只听成锋道:“那倒未必!” 孙不六一惊,猛然想起一事,但脸上神色却是丝毫未变,说道:“这位小兄弟有何良策!” 成锋哈哈一笑,道:“据我所知,李三鬼之所以急急忙忙的要攻打西南分舵,主要原因是想从西南分舵手里头那些银两,谁都知道,这些年來,西南分舵积的银两不少了!” 他话尚未说完,孙不六已是哈哈笑道:“我丐帮都是些当乞丐的,李帮主跟我们要银两,岂不是很荒唐吗?” 成锋道:“是不是很荒唐,就要问他了!” 话音刚落,门口已是走进两名乞丐,两名乞丐的手中,架着一人,分明就是当地钱庄的大掌柜的,李三鬼见到那大掌柜,不由的大惊,指着成锋道:“你……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成锋走进那两名乞丐,将大掌柜的扶了起來,又缓缓地走近孙不六,笑道:“孙帮主,这个大掌柜的就是你们丐帮的人吧!”孙不六知道事情已经败落,索性将心一横,道:“正是,但是你们杀害苗族族长,嫁祸我帮,又意欲何为呢?” 只听成锋道:“难得孙帮主这般坦诚的承认,至于我们杀害苗族长老的意欲嘛,孙帮主不是说了吗?就是想嫁祸你帮啊!哦,对了,趁着你们忙乱的时候,我们顺便攻破了你们东北的防线!” “原來如此,不过,你们可就难以走出这房门了!”却是吴长老接口道,原來适才趁着孙不六与成锋的对话,吴长老以秘密发出了指令,调集了大批丐帮好手赶了过來,将成锋等三人团团围了起來。 成锋却似乎是胸有成竹一般,谈笑自若,笑道:“丐帮好手虽众,想要困住我们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忽然身形一动,竟是不退反进,向着孙不六攻去,与此同时,那两名乞丐也是同时向着孙不六冲去。 但孙不六久经阵仗,却也不是这么容易变着了道的,身形一动,向外滑去,很自然的避过了成锋的,猛的大喝一声,身形竟是不可思议的倒折过來,双手齐出,将冲上前來的成锋抓在怀里,向右一带,堪堪挡在一名乞丐攻过來的掌前。 那名乞丐的掌力刚猛异常,竟是收势不及,眼见就要将成锋打成肉泥了,忽然又是一声暴喝传來,从房梁上竟是冲下一人,出手如电,托住那名乞丐的双肩,将他那致命的掌力引向了一边,一边的柱子吃力不住,竟是轰的一声折成两段。 失了柱子的屋顶顿时倾了下來,瓦片纷纷向着地上坠落,孙不六更不迟疑,左手扣着成锋,右手疾疾扣着瓦片击出,竟是点中了那名从房顶上冲下的好手的穴道。 成锋是这一行人的头领,他既落入孙不六之手,其余人等只是不敢出手,纷纷盯着孙不六,准备伺机出手。 丐帮好手见帮主大发神威,甫一出手便擒住了敌方首领,更是士气大振,亮出兵器缓缓走向剩下的那两名乞丐。 眼见着那两名乞丐便要被丐帮弟子狂虐了,但此时的孙不六却眉毛一动,喝道:“住手,谁都不许动!” 只听孙不六道:“小兄弟,我这个帮主身手如何,还过得去否!”成锋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不由的又气又急,但心里却也暗自佩服他的武功,当下便道:“能得东邪黄岛主指点武功的人果然有些能耐,是我成某大意轻敌了,悔不该不听李帮主的劝告!” 孙不六冷哼了一声,道:“我会按照约定去见李帮主的,并且,我西南分舵愿意听苏州总坛的号令!” 成锋见孙不六掌握着优势,竟然还主动提出归顺苏州总坛,不由的大是惊喜,道:“此话当真!” 孙不六道:“一言九鼎!”转身对那大掌柜道:“老郑,先给成兄弟一万两银票,等到李帮主撤回苏州,我自会带上另一笔银票上苏州,你说这样可好!” 他虽说是问老郑“这样可好”,但成锋已赶忙抢过话头说道:“如此甚好,我们丐帮本就是一家的,大家都是兄弟嘛,有什么意见坐下來好好说,打來打去的却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去!” 孙不六见成锋已经答应,便道:“成兄弟远來是客,來來來,让我们好好招待以尽地主之谊!” ------------ 第90章 希望 孙不六口中说着,已将成锋轻轻交与吴长老等人,成锋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便索來纸笔,写了封信函交与那几名丐帮弟子,说道:“我在此处在留些日子,你们先去告诉李帮主一声,免得他老人家挂念!” 那几名丐帮弟子正踌躇间,却见吴长老与成锋已经相互搂着哈哈大笑着走了。 “各位请自便,自便,恕不远送了!”却是孙不六满面春风一团和气。 待得人都渐渐散去,孙不六方才阴下脸來,自语道:“要不是二小姐的意思,你们又焉能走出这扇大门!” 自语罢,又像是意犹未尽似的,嘿嘿的冷笑了几声,方才一脚踢开横在面前的断柱,向着内堂走了进去…… 扬州城外官道,两匹健马,急急向前驶去,前方正是名城扬州。 马上之人,自然便是文天祥与郭襄二人了。 二人马不停蹄赶赴扬州,路上虽免不了会遇上些前來纠缠的武林人物,但有郭襄这等高手在侧,寻常武林人物也是奈何他们不得。 眼见就要赶到李庭芝驻守的扬州城了,文天祥与郭襄的心里也是暗暗的焦急起來,因为谁也不知道那个淮东制置使李庭芝会拿他们两个怎么样。 郭襄忽然道:“大人,前方就是扬州城了!” 文天祥微微叹了口气道:“是啊!就是扬州城了!” 但就在这时,前方忽然扬起大团的灰尘,文郭二人都见过行军厮杀,对这样的灰尘自然不会陌生,那正是大批军马奔跑的迹象。 尘土渐近,竟是有数千人的队伍迎着文郭二人而來,周围尽是平地,显然,文郭二人已是无处可以藏身。 但为了引起麻烦,文郭二人还是不约而同的提议道:“是扬州的军队,我们还是让一让吧!” 文郭二人赶忙勒马闪在一边,希望扬州军队能不注意他们,赶快过去,岂料事与愿违,那些人马就像是专程赶來与二人碰面的一般,将文郭二人团团围住。 果不其然,当先一名将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文郭二人,忽然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仔仔细细的比对了一番,方才指着文天祥道:“沒错,他就是文天祥!” 文天祥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沒错,我正是文天祥,不知道将军意欲何为!” 那名将领见文天祥这么承认,便大声道:“李大人有令,不许文天祥靠近扬州城半步,否则,杀无赦,文天祥,你听明白了沒有!” 话音刚落,猛听得一声冷哼传來,却是郭襄道:“我们便是要进扬州城,你又能奈我们何!”便欲擒贼先擒王,将那名将领抓过來,身形未动,已被文天祥拉住。 只见文天祥摇了摇头,说道:“也罢,那我们离开扬州也便是了!” 那名将领见文天祥这么说,也是颇为高兴,说道:“那就好!”竟是对着手下士兵一挥手,道:“撤!”竟又是呼啦啦撤了回去。 郭襄尚未说话,只听文天祥自言自语道:“李庭芝大费周章的派出军队來阻拦我们,看來是真铁了心不让我们进城了!” 郭襄点了点头,道:“可是……对了,大人,刚刚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住那名将领,让他们带我们进城去!” 文天祥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若出手,对这样的将领必是手到擒來,只是,这样一來,他的威望可就沒了,你叫他今后还如何带兵,如今天下大乱,可是一将难求的时候啊!” 郭襄呆了呆,道:“大人胸襟,当真广大!” 文天祥却恍若未闻,继续道:“郭姑娘,我知道你们江湖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只是希望你今后遇到宋军将领时能手下留情,我大宋的良将可是越來越少了!”郭襄默默点了点头。 忽然,适才文天祥与郭襄所來的路上,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二人看明,却是三名风尘仆仆的江湖人。 健马尚未靠近文郭二人,右边那人已是哈哈大笑道:“大哥,总算找到文大人和郭女侠了!” 中间那人年纪稍长,显然是他口中的大哥,道:“是啊!终于找着了!”也未与其它两人打招呼,忽然便将身窜起,在空中双手抱拳,几乎是同时,另两人也是一左一右跟上那名大哥,双手抱拳,齐齐落在文郭二人的马前,齐声道:“益王府恭请文大人、郭女侠前往永嘉,共议勤王大业!” 文天祥精神一振,道:“益王府,你说益王府要号召兵马勤王!” 那名大哥道:“正是,日前,益王、广王两位王爷已经在永嘉建立了元帅府,向天下各路兵马发出勤王的号召了,只是益王、广王年幼,还需文大人、郭女侠这样的才能之士共同辅佐才是!” 文天祥虽然对益王府建立元帅府一事颇感兴趣,但到底要不要跟三人前往永嘉尚在犹豫不决,郭襄已是说道:“大人,眼下这形势,前往永嘉确是一个长久之计!” 听到郭襄这样说,文天祥又沉吟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既然两位王爷还相信文某,文某就去一趟永嘉!” 三人见文天祥主意已定,均是颇为高兴,说道:“如此甚好,只是眼下临安已丢,我们无法从旱路走了!” 文天祥虽早就知道临安已丢,但此刻听到这话从这三人口中说出,仍是不禁悲从中來,叹道:“想不到竟然连故都也进不去了!” 那名大哥安慰道:“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在通州等候大人了,我们这就前往通州,扬帆入海,将來再率大军,与江淮合力收复临安!”文天祥点了点头,道:“走吧!” 原來就在蒙古军攻进临安的前夕,益王、广王便在大批高手的护卫下趁乱逃出了临安。 郭襄听说通州有益王府的高手,稍稍放下心來,道:“大人,我们先赶到通州吧!到了通州之后,我便告辞了!” 原來她想着的是将文天祥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再抽身开來,先处理完丐帮的事务,毕竟自己与丐帮的渊源匪浅,更何况像丐帮这样的帮会,要是走向邪路,给天下百姓带來的灾难显然是难以估量的, ------------ 第91章 寻仇 临安,世事变幻无常,昔日繁华的天子脚下,到此刻竟然变得荒凉起來。 商贾百姓,只要还能走动的,无不弃了祖业,纷纷向着南方逃去。 国破家亡妻离子散,南宋人担心了百年的心病终于要在这个昔日的天子脚下上演了。 当然,也有另一些人,比如丐帮临安分舵,比如天仙楼,并不离开临安,当然,还有另一些人,由于某些原因,甚至是马不停蹄的赶赴临安。 临安四海客栈,临安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这几日便被挤得满满的,南來北往的客人大概都想都趁着着个机会再好好的享受一把,因为明天会怎样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这一日,四海客栈的小伙计正想打烊,一名年约二十五六上下的年轻女子便走了进來,道:“小二,给我间上好的客房!” 小二愣了愣,赶忙应承着前去安排,原來这名年轻女子便是名动天下的女侠郭襄。 女侠郭襄自然要住最好的客房了,店小二与掌柜的一商量,竟是硬生生的挤出了一间最好的客房來。 郭襄却忽然笑了一笑,将一包鼓鼓的银子扔于那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些银两算是赔偿坏桌碗的,你看够不够!” 掌柜的大吃了一惊,笑道:“郭女侠真会开玩笑,你又沒打坏小店的东西,怎么……” 郭襄不待他说完,已是指着店里的一个角落道:“待会,那两位爷就要跟我打一架了,我得先付了钱!”话音未落,坐在店里角落的那两人已是怒道:“郭襄,我们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屡次三番的挑衅!” 郭襄道:“想你二人昔日也曾为守襄阳立过汗马功劳,过去几次我之所以让你二人从我手下活着走,也是因为这个,可是?你们最不该干的便是从襄阳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反投蒙古人去了!” 那二人也不是寻常之辈,一个叫做一剑锁喉丁岳,一个叫做半路道长灵剑子,在当年襄阳高手中,也算是一流的好手了。 郭靖等四人出城与蒙古高手死战之前,将襄阳的高手都送出了重围,只有这两人誓死不走,要留在襄阳力战的最后一刻,郭靖等人原本是打算带上这两人一起去决战的,但不知何故,到了最后,终于还是沒有带上这两人,只是将他们点中了穴道留在城内。 郭靖等四人以身殉城之后,这两人却沒有遵守誓言为襄阳力战到最后一刻,而是很快的便离开了襄阳,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前几个月才重现江湖,郭襄找了他们几回,都只是跟他们稍稍过了几招便走了。 这一回,郭襄只身而來,竟是在这个角落找到了这二人,想來是有一场恩怨要了断了。 “郭襄,当年在襄阳,我们也是跟你父亲一起上过战斗过的,我们沒有拿襄阳的任何东西,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跟我们过不去,但你若想倚强凌弱,哼哼,我们却也不是这么好惹的!”却是丁岳站了起來,指着郭襄喝道。 听到丁岳这么说,原本有些怯意的灵剑子也是胆气一壮,道:“正是,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拿出证据來啊!” 此话一出,立即转向客栈大厅,道:“各位朋友给评评理啊!这叫什么事,当年我们兄弟跟着郭大侠出生入死,想不到,想不到,今天,她郭襄竟然会如此对待我们兄弟!” 郭襄冷笑了一声,指着灵剑子道:“如果我猜得沒错的话,我们家的软猬甲就在你身上吧!” 灵剑子一惊,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们家的软猬甲怎么会在我身上,难道堂堂郭家二小姐,竟然连一件软猬甲也看守不住吗?” 郭襄却是并不作答,缓缓向前走去,猛听得一声轰响,却是那掌柜的与店小二齐齐向着柜台挤去,将柜台边的一堆碗筷碰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掌柜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赶忙钻进柜台底下,透过缝隙向外看去,毕竟能看到名动天下的郭女侠出手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 第92章 打斗 那掌柜的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只见郭襄缓缓向前走去,而旁边桌子上的客人着急急忙忙的丢下碗筷,向着远处躲去,躲得远远的,好來看看这一场打斗。 郭襄忽然停住了脚步,道:“你有沒有穿软猬甲,一试便知!”话音刚落,左手猛的探出,竟是将一名身边的客人手中的剑拔出,如电急射,向着灵剑子前胸贯去,剑势如虹,便是丁岳与灵剑子这样以剑成名的剑客也是暗暗心惊。 以他们的修为,自然也看出,以这一剑之威,已是封住了灵剑子的所有退路,灵剑子已经退无可退。 如果,他真的沒有穿软猬甲的话,那么,他将被利剑穿胸血溅当场,灵剑子已经无处可退,但是,郭襄的剑尖抵在他的前胸,竟是再也刺不下去。 一声轻轻的撞击声传來,郭襄的剑竟似撞上了什么硬物一般,下一刻,灵剑子的道袍竟然片片裂开來,露出道袍之下的硬物,赫然正是软猬甲。 与此同时,灵剑子竟是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來,身躯竟是支撑不住缓缓跪下,原來只此一件,灵剑子竟是被震伤了心脉。 “灵剑子,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卑鄙,敢趁乱盗取黄女侠的传家之宝!”丁岳勃然大怒,竟是一脚踢出,正中灵剑子的心窝。 灵剑子刚被郭襄伤了心脉,又经他这一踢,虽有软猬甲护身,又哪里经受的起,顿时哼也不哼的委顿在地,竟是就此气绝。 郭襄见丁岳踢死灵剑子,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道:“你这是杀人灭口么,其实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们在襄阳做下的那点事,我早已查清楚了!” 话音未落,一声大喝传來,却是丁岳已经拔出了手中之剑,向着郭襄刺來,他号称一剑锁喉,虽说未必有号称的那么神奇,但一身剑术又岂是等闲,当真是出手如电,比之那日王大侠在羊肠峡的偷袭快了又何止数倍。 剑势展开,向着郭襄咽喉刺來,郭襄足尖一点,身子不疾不徐的向后倒飞而去,长袖飘飘,当真是宛若天女下凡一般。 说也奇怪,郭襄退得并不是很快,但丁岳那迅捷无比的剑尖竟是一直刺不中郭襄的咽喉。 丁岳剑尖轻颤,剑势一滞,竟是变得迟缓起來,他的剑是一柄极薄的窄间,这一类剑最适合的剑招乃是快剑,但此刻他竟是使出慢剑來,说不出的诡异。 丁岳的剑招虽慢,但却仍是招招不离咽喉,一剑锁喉的称号,当真不是虚传。 郭襄终于不再后退,她选择了进攻,只见她右脚轻挑,已是挑起一条凳子,向着丁岳砸去,丁岳那凝重的剑一遇到郭襄击來的凳子,忽然之间又是快了起來,剑尖微颤,已是将那凳子硬生生从中间裂成了两半,剑势不变,平平向着郭襄的咽喉袭來,眼见就要刺中郭襄咽喉了。 客栈中围观的诸人虽然不一定会武功,但这一下却也是看出來了局势的紧张,有几人甚至忍不住惊叫出声來。 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郭襄必死无疑,丁岳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的剑更快,向着郭襄的咽喉刺去。 但奇迹还是发生了,郭襄身形不动,右手动,在丁岳剑尖指向咽喉的那一刻弹中了那致命的薄剑,正是桃花岛绝技弹指神通。 丁岳的薄剑竟是拿捏不住,随着郭襄的一弹指力,斜斜向上飞去,铿的一声钉在大梁上,剑身颤抖不已。 下一刻,郭襄身形微动,已是欺身而上,轻轻巧巧的连拍了丁岳周身几处大穴。 局势逆转如此之快,旁观的众人尚未反应过來,郭襄已是伸手向后,只听铿的一声,她背后的那柄倚天剑终于出鞘。 剑光如雪,冷冽如霜,倚天既出,谁与争锋。 场内诸人再次抬眼看去,只见客栈内已是站了四个人,分四个方向围住郭襄。 短短一瞬间,五人已经交过一合,只是这一回合速度实在太快了,客栈内诸人俱是沒有看清,他们看清的只是结果。 郭襄一手抓着丁岳,一手持着倚天剑,傲然屹立, ------------ 第93章 巧妙脱逃 无风,衣动,可是杀气拂了衣裳。 四海客栈之内,原先围观的客人纷纷向着更远的地方站了开去,有胆子小的,甚至是远远的逃离了这个客栈,以免引火上身,给自己带來什么麻烦。 而躲在柜台底下的掌柜与店小二,此时也顾不得店里如何,远远的跑到了大街上,小心翼翼的伸着头往里看。 店里,杀气弥漫,郭襄等六人像是六座雕塑,一动也不动,只有衣裳在动。 彼微动,己已动。 于是郭襄动,倚天横扫,剑光如九天惊虹,泛着森森寒气,卷向右侧那名黑衣人,与此同时,她身形陡起,已一脚将丁岳向着左侧踹了出去,左侧正是门口。 随着丁岳的飞出,郭襄的身形更是灵活,足尖在旁边桌子上一点,已是窜上了大梁,猛的一转体,剑尖朝下,绞起地面上的桌椅板凳,向着大吼着的四名黑衣人压去。 碎木屑中,那四名黑衣人大吼一声,赶忙护住面门,几乎是与此同时,郭襄却剑尖点地,身体斜斜向外飞了出去,左手探出,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轻巧巧将将要落地的丁岳抓了起來,几个起落,身形已消失在了夜幕中。 那四名黑衣人想不到郭襄竟然会放弃可以伤他们的机会而逃遁,不由的大感意外,稍稍愣了愣后,便叫道:“追!” 追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來,转身进入客栈,却是将灵剑子身上的那件软猬甲剥了下來,其中一名道:“有了它,我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我看追郭襄就不必了吧!” 其余三名想了一想,道:“也对,反正此事只有我等四人知晓,不追也罢,免得有什么损伤,哥几个,找家酒馆喝酒去!” 四人哈哈大笑着,随脚踢飞几张凳子,大吼大叫着向着街的另一边冲去,不一会竟也是消失在夜幕中了。 夜幕深沉,终将一切都很好的掩饰了起來,再看不见任何一点东西。 葛家大宅,夜幕深沉,古木参天的葛家大宅越发显得阴森恐怖了,偶尔,还有一两声猫叫,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葛家小姐葛琪的窗户外,这时忽然传來了沙沙的声音,葛琪一惊,喝道:“什么人!”正想推开窗户一探究竟,一个声音已是低低的说道:“是我,郭襄!” 听到郭襄的声音,葛琪的声音也不由的低了下來,道:“郭姐姐,是你,这些天你都跑哪去了!” 郭襄已是从窗户跃了进來,道:“你这里有沒有关押人的地方!” 葛琪想了一想,道:“后院好像有个地下室,很少有人知道,怎么,你要用吗?” 郭襄道:“是,抓了一个人回來,关系到丐帮的一些事,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仔细问问!”葛琪道:“那我带你去!” 后院地下室显然已废弃许久了,葛琪与郭襄刚一进入,便被一阵霉味逼了出來。 郭襄等二人无法,只好在院中等了大半个时辰,待得地下室里霉味稍稍去了方才进去, ------------ 第94章 一段隐情 进入地下室,郭襄方才将丁岳的哑穴解开,原來郭襄深怕在进入葛家大宅的时候丁岳会大声叫唤,所以才封了他的穴道。 果然,穴道甫解,丁岳便道:“你什么意思,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这般羞辱于我!”只是在郭襄的眼神之下方才沒有大声喊出声來。 郭襄哈哈一笑,随手搬过一条缺了一条腿的凳子,吹了吹灰尘便坐了下來,道:“你既已落入我手,便无需打算什么主意了,只需好好回答我的问題,我满意了自然放你走,否则,嘿嘿!我可是什么手段都敢使出來的!” 丁岳还要嘴硬,但想起郭襄那个恐怖的外号,终于还是软了下來,道:“你有什么问題便问吧!” 郭襄道:“干脆点,丐帮打狗棒的下落,想必你是知道的吧!”此话一出,正在一边坐着的葛琪竟是吓了一跳,道:“怎么,难不成竟是他偷了我们丐帮的打狗棒!” 郭襄微微一笑,道:“那就要问他了!” 只听丁岳道:“当日,我们从襄阳拿了一些东西倒是真的,不过打狗棒,我是真的不知道下落!” 郭襄道:“除了软猬甲,你们还拿了什么?” 丁岳道:“事到如今,我知道再怎么瞒也是瞒不过去的了,也罢,我便跟你说说吧!襄阳城破之前,你父亲原本是要我等撤出襄阳以保存武林实力的,当时,我们原本也是打算撤了的,因为你父亲做这样的安排,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用意了的,就在撤离的前一天夜里,灵剑子忽然找到我,劝说我留下!” “这却是为何,难道那个灵剑子竟是个不惜赴死的勇士么!”却是葛琪问道。 “不,灵剑子劝说我留下,并不是想让我随他一起赴死,恰恰相反,他是想让我跟他一起暗杀郭大侠等人,然后开城投降蒙古人,以图一个晋升捷径!” 忽然一声冷哼响起,却是郭襄,只听她道:“你们两个草包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暗杀我爹爹,当真是笑话!” 丁岳却不管她的冷嘲热讽,说道:“当时我也是这么讥讽灵剑子的,但灵剑子说他从百损道人那里得到了一种名为‘十香软筋散’的药,不管是怎样的高手,一旦服食了此药,便会浑身乏力,使不出武功來!” 他的声音继续在地下室里蔓延:“我原本是不同意,但终究还是经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便答应了他,岂料那几日,他们竟然是防范极严,我们怎么也找不着机会,于是灵剑子和我便决定改变计划,不是在城内暗杀,而是等到出战时在从旁偷袭,等到偷袭得手后,再跟着蒙古高手走!” 他顿了顿,忽然笑道:“黄蓉啊黄蓉,当真是女中诸葛,竟是对我们起了疑心,在出城之前将我们点中穴道,交于李三鬼看管!” “我们以为这样一來我们就一点机会也沒有了,岂料,他们四人竟然真的会悉数战死,也真是天助我也,趁着城内群龙无首,乱成一团,我们很顺利的变拿到了软猬甲和打……哦,还有一柄极锋利的匕首,和你父亲书房里的一本武功秘籍,我原本是想再找找的,但就在此时,李三鬼忽然朝着你父亲的房间走了过來,为免引起麻烦,我们只好就此离开了!” “你们两个却也当真卑鄙!”却是葛琪骂道。 郭襄却道:“如此说來,我父亲房中的那本亲手整理的武功秘笈是你所拿喽!” 丁岳道:“正是,可惜就在我们走出襄阳后不久,就被人迷晕了,那本秘笈也丢失掉了,要不然,今日,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抓到!” 郭襄沉吟了一会,道:“那本秘籍是我父亲在战余整理的,所载的都是些已经失传或是残缺不全的武功,自我记事起,他便在写这本秘笈了,其中虽有些搜集到的东西,但也有很多都是他自己的武学心得,近四十年的心血啊!想不到竟然被你弄丢了!” 葛琪道:“郭姐姐,会不会是这老贼在说谎!” 郭襄苦笑了一声道:“应该沒有说谎,他的武功较之三年前并无多大进步,若是他真有这本秘笈在手,多少会有些提高的!”葛琪点了点头,忽然道:“难道是李三鬼干的,他莫名其妙的跑到郭大侠的房里去干什么?” 郭襄神色一凛,但终于还是说道:“这事总有水露石出的一天的,我们现在倒也不必去瞎猜的!” 郭襄把目光盯向了丁岳,道:“说,打狗棒在哪!” 丁岳道:“我真的不知道打狗棒在哪!” 随后不管郭襄怎么问,都是只字不说,郭襄刚刚分明听到他说了一个“打”字,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定与打狗棒失踪脱不了关系,知道他不说,必是有更大的好处,心知再问也是无益,便道:“也罢,你既不说,我便只好将你关在此处,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放你走,要是永远不说呢?就永远呆在此处吧!” 说罢,也不管他,对葛琪道:“他便关在此地吧!每天给他一顿吃的饿不死就行,我呢就到别处去了!” 这话果然见效,只听丁岳道:“我若饿死了,这天下可就沒人知道打狗棒的所在了!” 这回却轮到郭襄不理他了,取出一条锁链将他锁在地下室的铁柱上,拉起葛琪的手道:“我们走!”便走了出去。 郭襄与葛琪锁好地下室,走到后院,正是中夜,一轮圆月正当时,清朗朗的照着后院中的一草一木。 此情此景,郭襄也不免想起郭破虏了。 大海茫茫,他又不会水性,想來是有死无生了。 江湖上的朋友们已帮忙找了一个多月了,还是一点音讯都沒有,但是不管怎样,她这个做姐姐的都得亲自去找一找的,趁着现在并无十分要紧的事,郭襄这样想着,便对葛琪道:“下面那个人就先关他一阵吧!打狗棒的下落他暂时是不会说的了!” 葛琪点了点头,郭襄又道:“此事要严格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的武功很高,以后你要小心,每次去看他都要封他一次穴道!” 葛琪道:“知道了,怎么,你不在此地多住些日子吗?” ------------ 第95章 偶遇风法王 只听郭襄幽幽叹了口气道:“上回我们的船在海上失事后,我弟弟就一直不知下落,前些日子我又忙着救护文大人沒來得及去找他,眼下文大人已经离开临安前往永嘉了,我也该去找找他了!” 葛琪道:“如此,那我就祝姐姐早日找到你弟弟,姐弟团圆了!” 郭襄拍了拍葛琪肩膀,道:“谢谢你了,我走了!”已是出了后院,朝着街上走去。 街上,更是静悄悄的,只有些各怀心事的夜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忽然,一人衣袂当风,竟是迎面而來,郭襄一惊,知道此人也是个一流的高手,敌友未明不欲惹事,赶忙身形一展,足尖轻点,向着墙内翻了进去。 那人显然也是发觉了墙内有人,身形一滞,停了一会,终于还是沒有上前盘问,又是几个起落,将自己融入夜幕之中。 不知怎的,郭襄竟觉得此人眼熟的紧,只是在哪见过此人,一时之间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來。 半晌,郭襄方才想起來,此人竟然是明教四大法王中的风法王风都。 原來郭靖决定遣散在襄阳城内的武林人士之后,明教也便离开了襄阳,这个明教也当真有些能耐,竟然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后便再也沒有消息,仿佛江湖上根本就沒有明教存在过一般。 想不到,时隔三年,终于又见到明教中人了,而且竟然还是明教中的风法王。 只是不知道这风法王來去匆匆是为了何事。 郭襄虽知道明教中人行事诡异,最不喜教外之人探听他们的事,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明教有一张极其严密的情报网,他们所收集的情报往往要比别人多得多也准确得多,少不得也要冒一冒险了。 心念一定,更不迟疑,身形一动,远远地跟着风法王。 岂料风法王好像知道有人跟踪似的,并不下地与明教弟子接洽,只是不停的带着郭襄绕圈子,如此绕了大半夜,却是什么也不做,猛的在一处街角站定,喝道:“跟了大半夜,不如出來一见如何!” 郭襄见行迹已露,知道再也藏不住了,便要出來相见,岂料在不远处,有一人已是哈哈大笑道:“也好,既然你已不想再逃,我只好拿你归案了!” 一名蒙古大汉从暗处缓缓走了出來,赫然就是澹台清浪。 郭襄一惊,暗道:“原來此人竟一直在旁边,不知道有沒有发现我,我且在一边看看再说!” 心念未了,只听澹台清浪道:“你绕了大半夜,看來是不想让我知道联络点在哪喽!” 话音刚落,风法王已是哈哈大笑道:“我们的联络点到处都是,说不定你们大汗的眼皮子底下就有呢?哈哈哈!” 澹台清浪道:“也罢,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联络点在哪,我就抓你回去,不怕你不招!” 风法王却道:“抓我回去,那要看你有沒有这个本事了!”话音刚落,已是大喝一声,将身边一堵墙推倒放平,向着澹台清浪猛推而去,气势如雷,向着澹台清浪压去。 澹台清浪却也不慌,大叫了一声好,蓦地双掌平平推出,身形如山一动不动。 那堵墙虽说也是极硬,但当世两大高手的掌力又岂是等闲,在这两股大力的作用之下,顿时便轰的一声粉碎开來,尘土飞扬,其中的小土块在两人的掌力作用之下,竟是疾飞而起,向着对方袭去,顿时将掌力的比拼变成了暗器的比拼。 风法王身子一震,竟是从丹田处升起一股真气,在身子外形成一道气墙,若有若无的挡在身前,那些小土块虽说來势甚疾,但遇到这道气墙,却也是分毫都前进不得,松些的化作尘埃飘扬开去,硬些的便被震落在地。 他这凝气成墙震落土块,非得有极深的内力不可,当世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不过数十人而已,便是澹台清浪与郭襄这样的高手也是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这身修为。 而几乎是在风法王将小土块震落的同时,澹台清浪却是后退了三步,双手在胸前一合,竟是将那些疾袭过來的小土块稳稳的凝在空中。 下一刻,右手慢慢颤动,竟是将那些杂乱无章的土块凝成了一柄土剑,剑尖向前,向着刚刚将土块震落的风法王猛冲而至。 风法王刚刚震落小土块,真气流转,已是无法再提起,眼见便要伤在他那柄以气凝成的土剑之下了。 蓦地里,从街角处,竟是飞來两块小土块,其势如电,噗噗两声打在那柄土剑剑骨之上,那柄土剑本就是以气凝成,被这两颗小土块一打,打散了气,顿时散了下來,纷纷落在地上。 原來就在小土块到处乱射的时候,有几颗也射到了郭襄的藏身之处,郭襄自然便将他们接了下來,想不到此刻用弹指神通弹出,竟然派上了用处。 二人见这一柄土剑竟然被两颗小土块打散,不由的大惊,几乎是同时,惊叫道:“原來是你!” 郭襄缓缓从墙角处走了出來,道:“是我!” 澹台清浪道:“想不到我跟踪别人,自己倒被别人给跟踪了!”郭襄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自责,我并沒有发现你!” 不待二人说话,郭襄已是说道:“风老哥,别來无恙否!” 风法王原以为自己必然已是无法逃脱,此刻见到郭襄,知道无论如何她必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心下大定,哈哈笑道:“承蒙挂念,你老哥的身体好得很!” 郭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转向澹台清浪道:“刚才你也听到了,这位风法王与我乃是故交,今夜你要带走他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澹台清浪道:“如果我非得试一试呢?”郭襄道:“那少不得要再打一架,只是我有了风法王相助,这一回你可是败定了!” 澹台清浪似乎是沉吟了一会,忽然道:“也罢,我卖你一个面子!” 身形一动,竟是远远的去了, ------------ 第96章 西南分舵舵主 苏州丐帮总舵。 帮主李三鬼容光焕发,稳稳的坐在帮主大位之上,堂下站立着的是丐帮的七大长老,简又涵、苏十二、铁拐李、杭育、桑七、孙不六、葛伦杰。 丐帮原有八大长老,此刻却只安排七个,另一名长老让谁來当,自然是谁都心中有数,只是,谁都沒有说。 “众位兄弟,眼下,本帮的统一大业已是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只剩下林焕这个叛徒了,大家都知道,这个林焕不仅诡计多端手段毒辣,而且背后还有蒙古人撑腰,不容易对付啊!”李三鬼清了清嗓子,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这一场丐帮大会。 “帮主,眼下鞑子正在步步紧逼,我们不去抗击鞑子,却來搞自家兄弟相残,不是本末倒置吗?”一名六袋弟子直言指出。 此言一出,当即便引來很多附和:“对啊!昔日耶律帮主曾说过丐帮兄弟不相残的!”“对啊!眼下,驱除鞑子才是大事!”“我们不能本末倒置!” 听到这些质疑,李三鬼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众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林焕乃是蒙古鞑子的走狗,向來是多行不义,我们要是能将他彻底剿灭,岂不是一举两得,既打击了蒙古鞑子,又统一丐帮了吗?再说,我们要对付的只是林焕等少数叛徒,丐帮弟子自然是不会相残的!” “这……”那些丐帮弟子有些想不通了,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帮主有理了呢? 帮主到底就是帮主:“众位兄弟,统一丐帮,驱除鞑子,乃是帮主与我们共同议定的本帮大业,帮主完全是在为本帮基业着想!”却是苏长老苏十二说道。 苏十二原本是苏州丐帮的帮主,在李三鬼等人到达苏州之后,主动尊李三鬼为帮主,将苏州丐帮改成总坛,是以李三鬼对他颇为尊崇,在帮中也有着极高的威望。 听他这么一说,丐帮弟子顿时安静了下來。 李三鬼哈哈一笑,道:“苏长老说得甚是,但林焕实力雄厚,想要彻底打垮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将葛伦杰兄弟,孙不六兄弟等一批武功高强、才德兼备的兄弟提拔为长老,用意也是在这里,临安分舵眼下已有舵主,只是这西南分舵,孙长老一來,便少了一位舵主,所以我才想在众兄弟中选出一位能力强的兄弟去任西南分舵舵主,不知道哪位兄弟敢负此重任啊!” 话音刚落,只听孙不六已道:“禀帮主,西南分舵深居苗疆,情况复杂,其它兄弟处理起事物來只怕多有不便,属下愿放弃长老之位,重为西南分舵舵主!” 李三鬼道:“孙长老大公无私,着实令人感动,只是总坛另有要事需要孙长老帮忙,只怕到时孙长老分不开身啊!” 孙不六是何等聪明的人,听到这话便已知道重回西南分舵是不可能的了,便沒有再说话,站在一边。 忽然,站在堂下一直沒说话的成锋走上前來,道:“帮主,西南分舵的事,只怕还得在西南分舵待过的弟兄才能明白,我建议由西南分舵原先的吴长老來任舵主,只是,武功差了些……” 话音未落,铁拐李已是说道:“我看这样吧!不如由成兄弟出任舵主,让原來的吴长老为副舵主,反正成兄弟也还年轻,需要得到些锻炼!” 李三鬼沉吟了一会,道:“如此甚好,成兄弟,你可愿意!” 成锋道:“只要是对本帮大业有利,莫说是去做舵主,便是让成锋去死,成锋也决不皱一下眉头!” 他这话说的大是慷慨激昂,引得堂下部分弟子纷纷叫起好來,李三鬼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西南分舵不可群龙无首,你抓紧时间启程吧!” ------------ 第97章 骨肉团圆 临安赛华佗药铺,临安一家并不出名的药铺,坐落在一个并不出名的街角处。 一个中年男子忽然竟凭空出现在药铺门口:“大夫,快看看这孩子!” 刚刚有些眼花的大夫定睛看去,方才看到那名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与那大汉的粗壮相比,那孩子小的就像是一颗干瘪了的豆芽菜。 大夫尚未作答,那名中年壮汉已是健步而入,将那个孩子送到了那名大夫的身前,见那孩子那蜡黄的脸,那大夫不由的一惊,赶忙伸出手去,将手指搭在那孩子的脉上,眉头却不由的皱了起來,有些为难地说道:“不瞒大爷,我学艺不精,此等脉象确是从未见过,不如您另请高明吧!” 那中年壮汉急道:“可是?大夫……” 那大夫道:“临安医术最高明的,莫过于城南的杜逢春,不如您赶过去看看吧!” 那壮汉急急问明了方向,竟是不走路,直接将身窜起,踏上房顶,向城南掠去,就在那壮汉掠起之后,忽然,又是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跟上他掠了过去。 那大夫尚未看明,耳中却传來一个女声,却是:“三弟……”显然是前面那道人影所发。 原來前面那道人影正是郭襄,她自救了风法王后,随便问了些事,知道明教中人行事诡异自己不便参与便告辞了出來,不料刚走出沒多远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失踪已久的三弟,更不迟疑,马上展开轻功追了过去。 那名壮汉听见郭襄叫他,止住身形,问道:“你在叫我!” 郭襄见郭破虏这么问她,心里颇感奇怪,道:“是啊!你是我三弟啊!怎么,不认识二姐了吗?” 郭破虏自失忆以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眼下听到此人竟然说自己是她的三弟,也是半信半疑道:“你说你是我姐姐!” 郭襄听他这么说,心知有异,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你记不起來了吗?” 郭破虏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记不起以前的事了!”郭襄刚想说话,只听郭破虏忽然道:“对了,救人要紧,我沒工夫跟你聊了,再会再会!” 竟是不管郭襄,展开轻功,又向前跑去,郭襄既知此人便是自己的弟弟,知道他已是无恙,又惊又喜,赶忙展开轻功,跟了上去。 郭破虏原以为凭临安城的大夫便能诊治手里的孩子,岂料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竟是连杜逢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來。 郭破虏看着这个气息奄奄的孩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何去何从,愣愣的站在一边,口中喃喃道:“这个这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忽然听见郭襄道:“能把孩子给我看看吗?” 郭破虏迟疑了一会,终于缓缓地将孩子递与郭襄,郭襄接过孩子,替他把了把脉,又将他放在地下,提起真气,对着他的后背缓缓注入,只半盏茶的功夫,那孩子便哇的一声哭了出來。 郭破虏见郭襄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救醒了孩子,对她不由的产生了些好感,道:“多谢了!” 郭襄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郭破虏很好奇的看着郭襄,道:“你说他受了伤,我怎么沒看出來呢?” 郭襄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忽然那个孩子一把抱住了郭破虏,哭道:“大力叔叔……我怕……一个鬼打了我一掌……怕……”竟是吐出一口鲜血來又昏死了过去。 郭襄从怀里掏出药瓶,想要找颗九花玉露丸來喂他服下,不料瓶中竟是空空如也,竟是不知不觉中用完了,想了想方才向杜逢春要來些水倒入那瓶子中喂入那孩子的口中。 九花玉露丸的药力果然非同小可,待到那小瓶水服下,那孩子已是好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沉沉的睡了过去。 趁着那孩子睡着的间隙,郭襄方才说道:“这孩子是被人震伤了心肺,所以外表看不出來!” 郭破虏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我们什么也看不出來,还以为她吃了什么东西呢?” 郭襄道:“如果当时你就给他运功疗伤,她是不会有事的,可是经过颠簸,他只怕很难康复了!” 听到郭襄这么说,郭破虏脸上现出一丝愧色,道:“可惜我不知道怎么运功,不然……” 郭襄一愣,道:“怎么,你不知道怎么运功吗?” 郭破虏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又沒学过!”郭襄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能够施展轻功在屋顶上飞吗?” 郭破虏道:“我不知道啊!那天我见他躺在沙滩上,气息奄奄,便抱着他进城來找大夫,我跑啊跑啊!忽然便飞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襄点了点头,道:“你慢慢想想,一定能想起以前的事的!”郭破虏点了点头。 郭襄又道:“那这几个月你都在哪里!”郭破虏道:“我也不知道在哪,是一个小渔村,听这孩子的奶奶讲,我是在沙滩上被她发现的,我也沒处可去,就帮着他们做工!” 郭襄点了点头,道:“这一带小渔村多如牛毛,怪不得我们找不到你!” 郭破虏尚未说话,郭襄忽然已是叫道:“对了,我有办法救这孩子了!” 郭破虏喜道:“什么办法!”郭襄却不说话,对杜逢春道:“大夫,麻烦你先照顾这孩子一会,我们去去就回!” 拉起郭破虏,向着风法王的栖身之处跑去。 风法王见郭襄去而复返,后面还多了个郭破虏,而郭破虏并不向自己打招呼,心知有异,道:“二小姐,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事么!” 郭襄将自己遇上郭破虏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风法王方才知道郭破虏为什么沒有同自己打招呼的原因。 风法王沉吟了良久,终于说道:“也罢,都是故人,我便带你们去一趟蝶谷,只是……” 郭襄听见风法王愿意带自己去蝶谷,大是高兴,但听他似还有什么话迟疑不说,便道:“风老哥有什么但说无妨!” 只听风法王道:“蝶谷谷主医术虽然高明,但不肯轻易替人医治的,而且蝶谷位置隐蔽,是以谷主曾经定下规矩,但凡前去求医的人,都必须服食他特制的药丸,药丸一经服下,立即便成活死人,到了谷中,他自会将求医者救醒,出谷亦然!” 郭襄尚在沉吟,只听郭破虏已道:“只有他肯出手施救并能治好,活死人又算得了什么?” 郭襄见郭破虏这么说,也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试一试!” 风法王见两人已经答应,便道:“那蝶谷谷主百老儿跟我倒有些交情,估计有几分把握,但到底他肯不肯相救,我却是不敢打包票!” 郭襄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早些出发吧!”风法王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带來孩子,我去交代些事情,顺便准备马匹干粮,一会在这里汇合,我们马上就走!” 郭襄姐弟听他这么说,也便告辞了出來, ------------ 第98章 假杜逢春 郭襄姐弟急急赶到杜逢春家,不料一进门口,竟是异变陡生。 那杜逢春竟是一掌向着郭破虏前胸狠狠打去,郭破虏虽在失忆后武功大减,已忘了如何施展武功,但毕竟习武多年,反应仍是颇为敏捷,将身一侧,竟是堪堪避过了这致命的一掌。 杜逢春见自己这一掌竟沒能打中郭破虏,不由的大是惊慌,身形一晃,已是夺门而出,郭破虏虽已忘了武功,但轻功却仍在,见杜逢春竟然夺门而逃,将身一窜,已是向着杜逢春的逃生处紧紧追去。 郭襄心知郭破虏武功不弱,寻常人也奈何他不得,并不追去,只担心那孩子,赶忙走入杜逢春的内堂。 不料一见之下,不由的大吃了一惊,原來那张床上竟是空空如也,那小孩不知去了何处,床下,杜逢春被人点中了穴道,昏死了过去。 郭襄赶忙解开了杜逢春的穴道,一问之下,方才知道自己走后,便來了一个年轻人,不由分说的抱走了那小孩,杜逢春上前理论,竟被他击昏了过去。 郭破虏追了出去,而那小孩又不知何处,郭襄心里不由的大是焦急,忽然见到那墙壁上竟钉着一张字条。 郭襄取下字条,道:“丐帮,丐帮要一个孩子干什么?”原來这张纸条竟是尾随郭襄而來的成锋所留,原本以郭襄的武功,要发觉有人跟着本是不难,但她乍见失踪多时的弟弟,心神激荡,竟是沒有发觉。 既知是丐帮所为,郭襄的心便定下來了不少,毕竟至少已经知道了那孩子的去向,不管他们怀着怎样的目的,至少可以不用为孩子的去向伤脑筋了。 那名假杜逢春原以为只需在临安的大街小巷绕几个圈就可以甩掉郭破虏,那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很错误的料想,跟在身后的郭破虏竟是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他虽然沒有出手,但那假杜逢春仍是能够感觉到他射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冷冽的目光,很显然,一旦时机成熟,郭破虏便要出手了。虽然他的功力已经大减,但有一名曾经的一等一的高手跟在身后,任谁也不会觉得好受的。 假杜逢春必须做一个明智的决定,而一直这样逃下去显然是很不明智的。 所以,他选择了出手,不是向着郭破虏,而是向着街上的一名老人。 只见假杜逢春如一只恶鹰一般,在半空中猛向下直直坠落,向着街上一名老人扑去,竟是生生将他抓起,向着跟上來的郭破虏扔去。 郭破虏正前冲间,陡然见一名老人直直向自己飞來,不由的大吃了一惊,好在他反应也是颇为敏捷,左手向着那老人抓去,右手探出,已是抓住了一条伸出的树干。 只是大惊之下却是施展不出轻功來,噗的一声摔倒在地上,那老人倒也健朗,虽是摔倒在地,却仍是并无大碍,只擦伤了一处皮肤。 郭破虏见老人无恙,方才放心下來,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來,便欲追去,但放眼四望,只见街上已是沒了那人的踪影,知道他已是逃去了。 他心里担心那孩子,便打算返回杜逢春家。 他正待举步,只听见背后一人叫道:“兄台留步,你要的人在这里!” 郭破虏转过身去,只见一名蒙古大汗手里抓着一人大步而來,那手里抓着的不是那假杜逢春又是何人。 原來那假杜逢春自抓老人阻住郭破虏之后,更不迟疑,顿时脚下抹油溜了个大吉,不料沒走出多远,忽然衣领一紧,竟是被人从身后抓了个正着。 他心里一惊,心道:“难道这么快就被郭破虏追上了!”转过头去,只见抓他的并非郭破虏,竟然是一名蒙古壮汉, ------------ 第99章 澹台清浪 这名蒙古壮汉正是澹台清浪,他正从此街路过,刚才那假杜逢春抓老人退敌一幕已被他看到,他平日最恼恨这种行为,今日撞见,更不迟疑,将那假杜逢春抓了起來。 那假杜逢春武功虽也不弱,但撞到澹台清浪这样的高手手里,哪里还动弹的了,只好束手就擒了。 郭破虏自失忆后便一直呆在那个小渔村,对外界的事物几乎沒有接触,更不知道什么蒙古人汉人的区别了,见有人帮忙抓住敌人,自是高兴,忙道:“有劳兄台了,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蒙古……”却是那名假杜逢春刚一开口便被澹台清浪封住了哑穴,只听澹台清浪道:“最讨厌有人大呼小叫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的郭破虏自然对澹台清浪那个岔开话題的小技巧一无所知,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听人说我叫郭破虏,不知是真是假!” 听到“郭破虏”三字,澹台清浪脸上神色不由的一变,但只一眨眼的工夫,已是恢复了平静,道:“如此说來,你是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郭破虏点了点头,道:“也许我真是郭破虏吧!我就暂时用这个名字好了!” 郭破虏抓住那名假杜逢春,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我有些急事,要走了,后会有期!”展开轻功,向着杜逢春家而去。 澹台清浪似是想了一会,忽然也是展开轻功,远远的跟着郭破虏。 郭破虏赶至杜逢春家,方才知道孩子和郭襄俱已离开了,又将那假杜逢春盘问了一遍,岂料那假杜逢春竟是只字也不说。 他沒了主意,一气之下将他扔在街上,打定主意要去找那风法王帮忙。 不料刚到风法王的栖身之处,便被告知风法王已经离开了,原來郭襄见那孩子已经被丐帮的人带走了,便只好通知了风法王只身到丐帮去寻找,风法王放心不下,也前往丐帮打探,这才让郭破虏扑了个空。 他是刚到临安,人生地不熟的,身上也是沒了银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何去何从,正在踌躇无计的时候,只见澹台清浪走了过來,他在此时见到澹台清浪,更无异于他乡遇故知。 澹台清浪仿佛也知道他的困难似的,说道:“郭兄弟,这里有些银两你先拿去用,找孩子的事,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我再帮你找找!” 郭破虏原也是乐于助人的人,见澹台清浪这般热心,也不推辞,只说道:“如此真是有劳兄台了!” 澹台清浪拍了拍郭破虏的肩膀,笑道:“哪里的话,对了我叫澹台清浪,我长你几岁,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就叫我大哥好了!” 澹台清浪见郭破虏真的已经失忆,方才将自己的名字相告。 郭破虏见澹台清浪这般友好,便道:“多谢大哥相助了,不知大哥住哪!” 澹台清浪指了指前方,道:“兄弟,走吧!” 郭破虏点了点头,二人拐过大街小巷,向前走去, ------------ 第100章 赶往蝴蝶谷 丐帮临安分舵,成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终于,脚步声响起,一名中年乞丐走了进來,正是那名假杜逢春,假杜逢春刚一进门,便对着成锋道:“属下该死,让郭破虏跑了!” 成锋微微一笑,道:“是郭破虏把你扔了吧!” 那假杜逢春见成锋已知道那些事,便道:“属下该死,只是属下沒想到那郭破虏还有这等身手,属下更沒有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蒙古高手來!” 成锋道:“算了,起來吧!看在你宁死也沒说半个字的份上,这次就饶你不死,拿去吧!”右手一挥,一颗药丸已是向着那假杜逢春抛去,那假杜逢春接过药丸,忙不迭的谢了成锋。 成锋很失望的看着那假杜逢春道:“原本是想分散郭襄姐弟,先杀了郭破虏的,被你这么一弄,我布在街上的高手都用不上了,还让郭破虏进了天仙楼,搞不好就成了天仙楼的又一员战将,还得罪了郭襄,我真是用错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那假杜逢春一脸的愧色,道:“属下该死,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成锋道:“此处事已了,我们得赶快到西南分舵去!”那假杜逢春道:“可是?那几个高手我们不买了!” 成锋道:“我打探过了,蒙古人接手天牢后便赦免了几人,招到天仙楼里去了,我们买不到了!”说到这,两人俱是齐齐叹了口气。 就在成锋等人刚出葛家大宅的时候,郭襄便急急赶了过來,不待葛琪说话,郭襄便道:“葛家妹子,今天有沒有人把一个孩子带到此处!” 葛琪道:“适才成锋抱回來一个孩子,难道就是姐姐要找的孩子吗?” 郭襄见孩子已在此处,方才放下心來,道:“在哪,那成锋沒把他怎么样吧!” 葛琪道:“可能遭到成锋毒手了,那孩子似是命不久矣,我刚刚想跑出去请大夫的!” 郭襄跟着葛琪走进房间,见那孩子仍是同在杜逢春家一样,方才放心下來,道:“那成锋现在何处,他这是什么意思!” 葛琪道:“刚刚已走了,说是回西南分舵!” 郭襄听说,只得将一肚子的气忍住,道:“下回再让我碰到他,一定要杀了此人!” 话音刚落,一名丐帮弟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來,道:“禀舵主,外面有一名老头子,武功很高,就要闯进來了!” 郭襄与葛琪俱是吃了一惊,道:“什么人,出去看看!” 二人赶忙跑了出去,郭襄一见,却是风法王,赶忙叫住双方,道:“老哥哥,不用动手了,奸人已经跑了,这些都是朋友!” 郭襄忙对葛琪介绍了风法王,只是略去了明教不提,只说是一位朋友。 葛琪见风法王气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气度,也是不由暗暗钦佩,赶忙上前道:“葛琪见过老前辈!”风法王摆了摆手,道:“葛舵主客气了!” 风法王担心那孩子,赶忙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郭襄道:“还是老样子!” 风法王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我乘着快马赶到蝴蝶谷去,看能不能请那百老儿出谷來看,你则随后赶來,在凤阳等我消息,这样我们也好知道着百老儿是什么态度,他若不肯,我看你也不必赶了!”他这个安排自然是可节省不少时间,郭襄道:“如此甚好,只是辛苦老哥哥了!” 风法王哈哈一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竟是大步走了出去,郭襄拉起葛琪走了进去,道:“葛家妹子,我三弟就在临安,我要赶去蝴蝶谷,你帮忙找找他,若能找着,告诉他随后赶來!” 葛琪点了点头,道:“郭姐姐放心前去吧!这些事包在我身上!”郭襄点了点头,道:“给我安排辆马车!” ------------ 第101章 小院落 郭破虏跟着澹台清浪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到了一处院落。 那院落虽然不大,却也是颇为整洁,只听澹台清浪道:“郭兄弟,这里是我买的一个院落,你暂时便住在此处吧!今天那个想杀你的人你也看到了,说不定你以前跟丐帮有什么仇呢?丐帮的事,我会帮你去查探的,查清楚了我就來告诉你,你说可好!” 郭破虏听他这么一说,心想:“今天那人出手狠辣,说不定真是丐帮中人也未可知,也许我以前真跟丐帮有什么仇吧!倒不如先让大哥暗中查探一番再说!” 打定主意,便道:“如此多谢大哥了,只是你自己要小心啊!” 澹台清浪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你在此处别到处走动,我这就帮你看看去!”郭破虏点了点头,只见澹台清浪已经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了。 不知怎的,郭破虏总是觉得澹台清浪身上有一种自己很熟悉的气息,或许,这也是甫一相识,他便这般信任澹台清浪的原因吧! 趁着一个人,郭破虏不由的仔仔细细的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先前管自己叫三弟的女子。 “郭襄……郭襄……郭破虏……留贻襄女……留贻襄女……”郭破虏从怀里掏出那枚铁指环,反反复复的看着。 忽然眼前竟是涌起无边无际的水來,无数个大浪向着自己扑來,他赶忙伸出手去,似乎想抓着点什么东西,对,是一只手,那只手沒有抓到,只抓到了一只铁指环。 难道这枚铁指环竟是这个郭襄之物,难道这个郭襄真是自己的姐姐。 郭破虏这样想着,忽然头痛无比,忍不住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來,过了很久,这一阵剧痛方才渐渐平息下去。 自他失忆之后,每次只要他去想以前的事,刚有个眉目,他便会头痛无比,可是这一次的头痛比之先前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不管怎样,这一次想的东西总算比之前更多了。 以前只能想到一片大海,海上有一座着火的山,还有汹涌而來的巨浪,这一次,总算想到了一只在波涛里挣扎的手了。 “也许,刚刚那个郭襄真是我的姐姐,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去找她问个清楚的!”他这样喃喃着,便欲走出院落,去找郭襄。 不料刚踏出一步,便觉得脑袋晕的厉害,不多时,竟是站立不住,摔倒在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原來他今天他一直在施展轻功赶路,已是耗费了不少的元气,他又不懂得运气调息,被刚才这一阵头痛一搅,竟已是支撑不住,这才昏了过去。 他这样在地上躺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转醒,此时却已是黄昏,日已西斜。 忽然门外传來脚步声,却是一名丫环在门外道:“郭大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你是出來吃呢还是我给你送进來!” 郭破虏原先來时并未见到丫环,此刻见到竟然有丫环在院落里,不由的吃了一惊,随即想到:“是了,一定是大哥出去后派人來的!” 他这样想着,外面的丫环见里面沒有动静,又敲了敲门,道:“郭大爷,你在里面吗?” 郭破虏这才打开门,道:“谢谢你了,我们吃饭去吧!”晚餐很简单,只有一只烧鸡,一盘牛肉,一壶酒,几样素菜而已,但对饿了一天的郭破虏來说,实无异于天下最丰盛的晚餐了,刚一上桌,便顾不得其它,抓过烧鸡便狼吞虎咽起來。 那丫环见郭破虏这般吃相,不觉微微一笑,道:“郭大爷,你慢慢吃,吃完不够还有呢?” 郭破虏一愣,见那丫环还站在一边,随即略有些歉意的说道:“对了,刚才我实在是太饿了,你也坐下吃吧!” 那丫环听见郭破虏这般招呼,不由的连连摆手道:“不可以的的,我一个下人,你是主人的贵客!” 郭破虏原本就沒什么等级观念,此刻失忆,对世事更是知之甚少,便道:“沒关系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反正我也吃不完!”他虽这般说,那丫环却仍是推辞不肯。 郭破虏见她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吃,更是过意不去,道:“可是?可是这……你站着,我却在这里大吃大喝,我实在是……”顿了顿,忽然想出了一个办法,把筷子一放,道:“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那丫环见郭破虏执意要自己也坐下吃,推辞不过,只得也坐下一块吃。 郭破虏见自己的办法终于取得了效果,方才放心的吃起來, ------------ 第102章 刺杀郭破虏 夜很静,静的几乎能听见静的声音。 郭破虏所在的院落,几条人影悄悄的潜入,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那几条人影悄悄的摸进郭破虏的房间,床上,郭破虏睡的正熟。 其中一条人影看了看睡得正熟的郭破虏,不由的摇了摇头,接着一点微光,又向另一人点了点头。 那人得到他的暗许之后,左脚微起,已是碰翻了一条凳子,口中轻道:“不好,碰翻东西了!” 这两声虽说都不是很响,但在这样的夜里,已无异于两声巨响。 果然,听到响声,床上的郭破虏猛地坐起,喝道:“什么人!”那几条人影见郭破虏已经醒來,齐齐喊了一声,向着郭破虏冲去。 郭破虏刚从睡梦中惊醒,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已是见到有人从四面八方袭來,眼睛还沒适应黑暗,更是不知道对方來了多少人。 情急之下大吼一声,抓起被子,向着冲上前來的人横扫过去,他这一扫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使出真力,那些偷袭者只觉得那条被子如铁棍一般,向着自己击來,知道厉害,不敢硬接,纷纷向后躲去。 房间里颇为逼仄,这样一來,又碰到了桌子凳子,一时之间,桌凳的毁坏声不绝于耳。 郭破虏见自己这么胡乱的一扫竟然将那几人烧得连连后退,不由得大是吃惊。 借着微光,才看清屋里高高低低站着的五人,忖道:“在这里打可不好,打坏了东西不好向大哥交待,再说他们这么多人,我也打不过,不如到外面去,跑起來也方便!” 更不迟疑,一手抓起衣服,一手提起被子,向着窗户横跨了一步,竟是破窗而出,站在院子里。 众人原以为他会在屋里出手,想不到他竟然逃到院子里,不由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來,跟了出去,站定位置,将他团团围住。 原來屋里逼仄,郭破虏只有一个人,而他们有五个,最适宜各个击破,对郭破虏实是大为有利,只是郭破虏自失忆之后的临敌经验几乎丧失殆尽,这才放过了这么好的出手时机,跑到院子里,使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便在此时,忽然,听得一声大叫,却是那名丫环听见声响,穿好衣服跑了出來。 其中一名偷袭者见到那丫环跑出來,竟是后退一步,出手如电,向着那丫环周身大穴点去。 那丫环显然沒有学过武功,被他点中,哼也不哼的瘫倒在地,郭破虏见丫环倒地,以为她已遭了毒手,不由的怒道:“你竟敢杀了她!” 那名偷袭者淡淡一笑,道:“我不光要杀了他,还要杀了你!”话音刚落,其余四人已是大喝了一声,从四个方向攻到,而他自己则将身掠起,竟是从郭破虏的头顶攻來。 郭破虏周身受敌,不由得大是惊慌,只得故技重施,将那条棉被舞得密不透风。 他这一个以不变应万变,当真有些厉害,一时之间,那五人也是奈何他不得。 只是那五人是靠着招式分击合围,而他这是凭借着内力做防御,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只怕便要耗尽内力了,显然,那五名偷袭者也看到了这点,仍在不紧不慢的进攻着。 这五人也非寻常之辈,个个都有一身不可小视的武功,若是郭破虏未曾失忆,也只能打个平手,可能还要略处下风。 而以郭破虏目前的实力,在他们手下,只怕连两百招都走不了。 是以不多时,郭破虏的劣势已是渐渐显现了出來,那条棉被也是渐渐的软了下來,甚至还反过來绕住了郭破虏自己,这样一來,此消彼长,郭破虏已是重重的挨了几掌,好在那几人只是赤手空拳來围攻郭破虏,并未使用兵刃,不然,郭破虏只怕非得重伤在他们手里不可。 但即使是那几掌,郭破虏已是挨不住了,忽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膝盖一软,竟是跪倒在地。 那五名偷袭者见郭破虏已是支撑不住,更是得意,哈哈笑着围住郭破虏,道:“原來他也不过如此嘛,早知如此,又何必咱兄弟全部出马呢?” 另一个道:“对啊!早知这样,我们真该去帮助其它兄弟对付澹台清浪的,他太不中用了,用两名弟兄就解决了!” 另一人道:“算了,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不如了结了他我们兄弟喝酒去!” “如此甚好!” 谈笑毕,其中一人提起手掌,缓缓的向着郭破虏的天灵盖压下, ------------ 第103章 南柯一梦 眼见郭破虏已是性命不保。 这时,院子外忽然传來一声长啸,澹台清浪浑身浴血,已是急掠而入,大手一托,将拍向郭破虏那双手掌托起,向外摔去。 那五人见是澹台清浪,俱是大吃了一惊,一人大声道:“他回來了,我们走……”便欲抽身向院外跑去。 澹台清浪是何等人物,又岂能让他们说走就走,猛的一声大喝,背后一直用布包着的那柄宝刀已出,乌沉沉的向着他们压去。 澹台清浪全力出手,自是威势惊人,更何况那柄宝刀乃是号称武林至尊的屠龙刀。 “将军……”最后一人口中含含糊糊的这么哼了一声,那夜袭的无人便已成了五具尸首陈列在院子里了。 澹台清浪将屠龙刀插入鞘中,赶忙走近郭破虏,将自身功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郭破虏原先对那股撞进來的真力无所适从,只听到澹台清浪在他耳边轻轻的念着运功的法门,这才慢慢的将那股真力控制住,渐渐的引向四肢经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澹台清浪才缓缓收回真力,郭破虏轻轻吐了口气,已是恢复了过來,见澹台清浪浑身是血,一身衣裳已经染的不见了底色,不由的吃了一惊,道:“大哥,你……” 澹台清浪哈哈一笑,道:“不要紧,是丐帮弟子的血!” 郭破虏道:“怎么,大哥跟丐帮弟子交手了!” 澹台清浪点了点头,道:“白天我偷偷潜入丐帮探知了一些情况,郭襄已经带着那孩子离开丐帮了,至于去了何处,却是不知道!” 看到郭破虏一脸的焦急,澹台清浪道:“你放心吧!郭襄既然认为你是她弟弟,就一定会好好照顾那孩子的!”郭破虏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今晚來的人也是丐帮的!” 只听澹台清浪道:“是丐帮的人,他们耳目众多,探知了你在这里,才派出弟子拦截我,想要将你杀死!” 郭破虏点了点头,道:“大哥,今晚要不是你及时赶到,小弟可就……”澹台清浪道:“郭兄弟,别说了,以后你自己要小心,对了,我们得赶快将尸体处理掉,不然等天一亮就不好说话了!” 郭破虏道:“正是,还是大哥想得周到,只是那丫环……”却见澹台清浪已经解开了那丫环的穴道,郭破虏见那丫环还活着,更是高兴,道:“原來你沒死,谢天谢地!” 借着月光,忽然发现澹台清浪放在一边的屠龙刀,不觉将它抓在手里,颤声道:“这把刀……这把刀……啊!”却是头痛欲裂,再也忍不住了,再一次昏死了过去。 “郭兄弟,郭兄弟……”澹台清浪赶忙扶住郭破虏,对那丫环道:“快,把他扶床上去休息!” 郭破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做起梦來,梦中,那把屠龙刀不知道何故到了自己手中,在一座城外,大刀不停的砍呀砍。 忽然,周围围过來无数的人,竟然全部都是澹台清浪,无数个澹台清浪吼叫着冲向自己。 他想大叫一声,让澹台清浪快躲开,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声來,汹涌的大浪又涌过來了,一只手从水里伸出來,不停的挣扎着……留贻襄女……留贻襄女……郭襄,猛的想起一些名字郭靖黄蓉襄阳郭芙耶律齐,无数张脸走马灯一样晃。 有一张脸晃得尤其凶,玉之瑶玉之瑶玉之瑶,屠龙刀忽然控制不住的砍向这些脸……忽然从旁边伸过一柄明晃晃的剑來,快捷无比的砍向屠龙刀,刚刚还所向无敌的屠龙刀忽然就轰的一声从中间断了开去。 屠龙刀断了,屠龙刀怎么会断呢? 郭破虏猛地一惊,坐了起來,却是南柯一梦, ------------ 第104章 来自古墓的消息 郭襄虽然不知道这蝴蝶谷到底在何处,但听风法王说到凤阳等他消息,便暗自推测蝴蝶谷就在凤阳附近。 她知道到凤阳最慢也不过四日行程,也便放下心來,但为了早日赶到,也顾不得多做休息,每日都只休息两个时辰便赶路。 这般下去,行程自又是快了不少,只花了两日便于打烊时分赶到了凤阳。 郭襄知道明教弟子遍布天下,风法王要想找到她自是不难,也便不去到处找了。 打定主意,到凤阳城内的四通客栈要了一间客房,稍稍吃了点东西,便进了客房,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岂料刚一睡着,屋顶上便传來了夜行人的声音,听声音,來人武功竟是不弱。 郭襄顿时沒了睡意,但也并不走出客房,只留心听那夜行人的去向。 那夜行人轻轻落在对面的客房门前,道:“齐三哥,睡了沒!”听声音,竟然是王大侠。 只听那齐三哥道:“是王兄弟么,进來说吧!”嘎的一声开了门,将王大侠让进了屋里。 那王大侠刚一进屋,便有些兴奋地说道:“齐三哥,沒错,那两娃娃确实是古墓來的……” “嚷什么?小心隔墙有耳,慢慢说!”却是那齐三哥阻住了他。 郭襄原本也是随便听听,但听到“古墓”两字,又听说什么“娃娃”,便不由的关心起來,悄悄的开了房门,以她的武功,房门既开,要听到对面客房里的谈话也便不难了。 只听那齐三哥道:“你确信那两个娃娃真的是古墓里來的!” 王大侠道:“三哥,真是古墓里來的,除了神雕侠侣,还有谁能教出这样的弟子來,不过十几岁便能打败数十名好手!” 郭襄不由的一震,心道:“难道大哥哥竟收弟子了!” 忽然一想,道:“不对,以大哥哥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收弟子的,对了,一定是大哥哥自己打孩子!” 想到这里,不由的又高兴又悲伤。 “可是?如果是他们的弟子,怎么会不远千里跑到凤阳來呢?”那齐三哥疑道。 王大侠哈哈一笑,道:“三哥,你管他呢?反正他们是落单了,若是将他们献给蒙古朝廷,那神雕侠侣非得听命于朝廷不可,那我们可就飞黄腾达了!” 齐三哥似是沉吟了一会,道:“可是?万一失手,我们可就性命难保了!” 王大侠道:“三哥,你怕什么?那神雕侠侣一定不在附近,要不然,那女娃娃会怕成那样,还有,那大点的。虽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怎么看怎么像是装出來的!” 齐三哥道:“贤弟这么分析,也有些道理,成,富贵险中求,咱兄弟就冒回险!” 郭襄见两人打定主意要抓那两个孩子献给蒙古朝廷,不由地担心起來,心道:“大哥哥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让两个孩子跑出古墓!” 一心想要听那两人说出那两个孩子的下落,但不知何故,两人却再也不说半字了。 郭襄等了许久,知道两人不会再说了,也只好走进房里,关上房门,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來。 这些年來,她虽知道杨过夫妇一直就在古墓里,但终究还是沒有再去找过他们,每每想起,也总是一个人默默的黯然神伤。 不想就在她用东奔西走來埋葬那一段沒有结局的情的时候,却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客栈里陡然听到关于杨过夫妇的消息,叫她如何能平静下來。 郭襄幽幽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那孩子,终于,从包里找出一套夜行衣,悄悄的出了客房, ------------ 第105章 少年 客房外,月正圆。 那么人呢?月下只有相思人茕茕孑立。 忽然,从月亮的那一头,走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的不过十三四,小的不过**岁,郭襄猛地一震,心道:“难道他们就是……” 心念未已,那男孩已是道:“妹妹,你再到处跑,妈妈都急死了!” 那女孩嘟喃了句什么?似是很不服气,那男孩见女孩丝毫不服气的样子,摇了摇头,忽然伸手一指,道:“你看,妈妈來了!” 郭襄顺着手指看去,只见路的一边出现了一个妇人,年约四十许,一身蓝布衣包裹着臃肿的身子,脸上已经起了皱纹,根本就不是小龙女。 原來这两人却非杨过的孩子。 郭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心道:“也不知道那两孩子在哪里!” 心里这样想着,又看了些地方,不见什么异常,心里担心客栈里那孩子,只好回了客栈,暗自想到:“为今之计,只有将孩子托付给掌柜的,暗中跟着那王大侠和齐三哥,才能找到那两孩子!” 打定主意,心下才稍稍安定下來,坐在床上调息了一阵,才渐渐睡去。 睡不多时,已是次日早晨,郭襄刚洗漱完毕,便有一名少年送信來,却是风法王的信。 郭襄赶忙将那信展开,却是蝶谷谷主已经答应救人,正在马不停蹄的赶來,要郭襄放心,只是有一个要求,要郭襄为蝶谷谷主做一件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信上却是未说。 郭襄见蝶谷谷主已经答应救人,不由放下了心,心道:“若是能救好这孩子,替他做件事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郭襄既已知道蝶谷谷主肯出手相救,便更注意起王大侠与齐三哥起來。 王大侠与齐三哥不知道郭襄就在旁边,用过了早饭,便一起出了客栈,郭襄知道二人必是冲着那两个孩子而去,交待了掌柜的几句,留下一大锭银子将那孩子托付给了他。 掌柜的得到这么一大块银子,自是大为惊喜,忙不迭的答应了下來。 郭襄悄悄的跟在二人身后,二人的武功与郭襄相去甚远,是以郭襄虽就在他们身后不远,竟也是沒有发觉。 要不是担心那两个孩子,以郭襄的脾性,非得耍这两人一顿不可。 两人曲曲折折的沿着大街小巷走去,那齐三哥似乎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问道:“贤弟,那两个娃娃如今躲在何处,会不会跑了!” 王大侠道:“三哥放心,昨日那两个孩子跟那堆饭桶打完之后,毕竟寡不敌众,深怕被抓住,便躲到了一处废井里,小弟悄悄跟着全都看在眼里了,我怕打草惊蛇,方才悄悄回來告知三哥!” 齐三哥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咱给他來个瓮中捉鳖!” 王大侠道:“三哥,我有个建议!” 齐三哥道:“贤弟有什么好主意快说!” 只听王大侠道:“待会我们兵分两路,一人留在井外,一人进到井里,确保万无一失!” 齐三哥赞赏道:“还是贤弟想的周到,那两个娃娃年纪虽小,可武功却实是不可小视,是得小心些,这样吧!愚兄进到井里去,你在外面,你轻功好,万一他逃出來了,你就速速出手!” 二人商议着计划,不觉间已是到了一处破庙,破庙的东南角,现出一处废弃的古井來。 那古井大部分已经被荒草湮沒了,若非仔细查看,还真看不出來此处有一口古井。 三人刚刚到达破庙,只见那废井处忽然呼的冲出一个人來,郭襄看明,却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知道便是王大侠口中的女娃娃。 那小女孩刚刚出了废井,便见到站在一边的王齐二人,不由的大吃了一惊,向着井里大叫一声道:“哥哥,快來,有人!” 话音未落,又是从废井里又是窜出一人來,却是一名高高瘦瘦的少年,道:“怎么会有人呢?” 一把将那小女孩拉在身边,道:“我刚刚看还沒人的,对了,我知道你们,就是昨天坐在一边的那两人!”后一句却是对着王齐两人说的。 王大侠哈哈一笑,道:“小兄弟真是好记性,昨日我见小兄弟身手不错,这才专程來拜访小兄弟的,另外,还想带小兄弟去一个好地方玩玩!” 只听那少年道:“好啊!不过我们兄妹现在有事,玩的事得以后了,告辞了!” 拉起那小女孩便欲走开,王齐二人专程而來,又哪里会让他们离开,微微一晃身子,已是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郭襄一直听到王齐二人称赞杨氏兄妹的武功,是以并不出手,只躲在一边暗暗观察。 只见那少年与那小女孩对视了一眼,忽然齐齐向后退去,退出三尺左右,那小女孩足尖轻点,将身窜起,与此同时,那少年双手齐出,竟是迅捷无比的托住那小女孩的足尖,将她向着王大侠抛去。 郭襄见那少年竟然将妹妹推向敌人,不由得有些失望,不料一转眼,已是见到那少年飞身而起,将那小女孩抱起,足尖向着刚刚伸过來的手踢去,接着一踢之力,身子竟又是升高了数尺。 身在空中,终于将那小女孩放开,两人在空中齐齐翻了个跟头,落在王大侠身后,若是当以此而论,已是突破了王大侠的包围。 但王大侠这边还有个齐三哥,一见王大侠阻拦不住,立刻飞身而出,又是拦在他二人身前,这样一來便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郭襄见刚才二人那般巧妙的脱逃,已是知道两人确实有些能为,心想着要看看两人动起手來的应变如何。 不料那少年竟是伏在地上,大叫道:“你们欺负人,我不打了,反正你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那小女孩也是蹲在地上,叫道:“对,不打了,欺负人!” 那少年有如此身手,不料竟然会伏在身上耍无赖,不仅王齐二人吃了一惊,便是郭襄也大感意外, ------------ 第106章 故人之后 王大侠刚刚被他轻描淡写的突出了拦阻,正感到大失面子,见他竟然毫无防备伏在地上,当即哈哈大笑道:“你不打也得打,伸出手指,便向他身上的穴道点去!” 岂料刚一伸手,忽然全身一麻,竟是被人点中了穴道,原來竟是那小女孩趁着他点穴时的这瞬间不备点中了他的穴道。 郭襄等人这才明白为何那少年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來,原來他竟是以自己为诱饵來让王大侠放松警惕,给妹妹制造出手机会,这自然是凶险之极,若是那小女孩出手慢了些,他便不免要被点中了。 几乎是在那小女孩点中王大侠的时候,一直伏在地上的少年终于也出手了,却是发出一声类似蛤蟆叫的声音來,猛然间一股真气向着齐三哥涌去,竟然是西毒欧阳锋的绝技“蛤蟆功”。 原本以那少年的内力,是伤不了齐三哥的,但“蛤蟆功”是何等精妙的武功,更何况还是偷袭,虽说那少年的内力沒有齐三哥深厚,但这一下,齐三哥却是怎么也挨不起,身躯猛的向后飞了出去,竟是昏死了过去。 两人连施巧计,当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只两招便击败了两大强敌,更是高兴,相视一笑,道:“我们走吧!” 不料刚一拔步,便见两丈开外站着一名年轻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來的,以为也是敌人,大吃了一惊,道:“糟了,这回真走不了了!” 郭襄见自己一现身,便让两人以为自己是敌人,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不用怕,我沒有恶意!” 她暂时不愿让两人知道身份,是以对那少年也用“小兄弟”相称。 杨氏兄妹盯着郭襄看了一阵,终于说道:“你真的不是來抓我们的!” 郭襄点了点头,道:“我若來抓你们,你们还逃得了吗?”那少年想了一会,道:“有道理!” 郭襄这才细细打量起两人來,只见那少年眉目清秀,隐约还可见到杨过的那种狡黠來;而那小女孩则像极了姐姐郭芙,暗道:“是了,这男孩便是大哥哥的孩子,这女孩一定是大哥哥从姐姐那抱去的孩子,想不到已长这么大了!” 心念未了,只听那少年已是说道:“喂,漂亮姐姐,你不会就是來看看我们兄妹这么简单吧!” 郭襄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让我來猜猜你们的來历吧!你们的爹爹妈妈应该是杨过和小龙女吧!” 只听那少年道:“正是,你认识他们吗?” 郭襄道:“数年之前有过数面之缘,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道:“我叫杨慎,我妹妹叫耶律!” 郭襄心道:“想不到大哥哥号称西狂,竟然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杨慎,不知道要谨慎些什么?”口中却道:“耶律!”那小女孩道:“对,爹爹说,我就叫耶律!” 郭襄自是知道为什么叫耶律,但此时却不便说,只道:“耶律好,是个好名字!” 只听杨慎道:“那么,漂亮姐姐你呢?” 郭襄想了想,道:“就叫我郭姐姐吧!”杨慎道:“郭姐姐,算了我还是叫你漂亮姐姐吧!” 郭襄轻轻地拍了他一下,道:“小鬼头!”杨慎吐了吐舌头,道:“对了,我们要走了,再会吧!” 郭襄道:“怎么,你们要到哪里去!” 杨慎道:“闯荡江湖!” 郭襄一愣,随即道:“你们该不会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杨慎脸上一红,道:“沒有,我们是经过爹爹妈妈许可的!”郭襄既已知道这两人乃是偷偷跑出來,也便放下心來,暗道:“如此说來,大哥哥夫妇必定也会跟着出來的,我只需将这两个孩子留在身边等他们到來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便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如何!”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哈哈大笑,却是刚刚被震晕的齐三哥醒了过來,站起身來看着三人。 杨慎一惊,道:“妹妹快走,这人厉害!”话音刚落,只听那齐三哥已是扑通一声落入了井里,原來是郭襄在间不容发之际将他抓起点中穴道扔进了井里。 也是他运气不好,不偏不巧遇上了郭襄。 杨慎见她只一出手便将强敌扔进了井里,对她不由的更是佩服,暗道:“适才我见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已知她武功极高,想不到竟然高到了这等地步,只怕还在妈妈之上,不知道与爹爹相比如何!” 心中这样想着,口中说道:“漂亮姐姐好厉害啊!我们一起闯荡江湖!” 郭襄见两人已同意跟着自己,心下稍定,道:“那我们走,到四通客栈去,那里还有一个小妹妹!” 杨慎这才拉着妹妹的手,跟着郭襄出了那座破庙。 四通客栈。 风法王独捧一坛烈酒,大马金刀的坐在客栈中,旁若无人的撕着一只烧鸡。 一坛烈酒将了,他晃了晃酒坛子,道:“小二哥,再拿一坛來!” 蓦地,一声轻笑传來:“小二哥,是两坛,另外在那些好菜上來!”却是郭襄拉着两个孩子走了进來。 风法王尚未说话,郭襄已道:“老哥哥,这回可得谢谢你了!” 风法王道:“小妹子,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多请我喝几坛好酒就成了,对了,这两位是!” 郭襄正待回答,杨慎兄妹已是接口道:“我叫杨慎,我叫耶律,见过老前辈!”风法王哈哈一笑,道:“好秀气的两个娃娃!” 郭襄微微一笑,道:“老哥哥,不知道那蝴蝶谷主现在何处!”风法王道:“我们一到,看到那孩子的病情,百老儿便说要先行施救了,这回正在屋里忙着呢?” 郭襄点了点头,道:“我去看看!”风法王阻止道:“不必了,他有个规矩,治病时不许任何人在场,我们先吃着,等他出來便是!” 郭襄听说,也只得坐下不提,杨氏兄妹在來客栈的路上已是听郭襄说过那孩子的一些情况,再加上也饿了很久了,也便不再说话,不住口的大吃起來。 忽然,只见耶律右手一颤,竟是抓不住筷子,双手捂住心口,口中不停的喊着疼, ------------ 第107章 归海南川 几乎就耶律喊心口疼的同时,客栈里的其余客人,还有杨慎,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郭襄一惊,已是知道被人下了毒,忙道:“老哥哥,快运功护住心脉!”自己却站起身來,目光扫视,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疑之人。 原來她曾经服食过常百草为她调制的药丸,已是百毒不侵之躯。 果然,只见墙角处,站着一人,鬼气深深的看着郭襄,目光里也有一丝疑惑,似乎正在奇怪为什么郭襄竟然沒有心痛倒下。 两人对视了一会,猛听得一声轻响,郭襄背后的倚天剑已是遥遥指向那人,只听郭襄道:“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毒!” 那人哈哈一笑,道:“原來你竟有灵药护体,他们中的乃是一种我刚刚研制出來的奇毒,除我之外世上只怕无人能解,所以你最好将长剑收起來,听我慢慢道來!” 郭襄无奈,只得将长剑缓缓收回,但身势仍是不变,打算只要那人一有逃走的意向,便立刻出手将他擒下。 那人却是有恃无恐,微微一笑,挑了个座位坐了下來,拿起酒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说道:“适才听说大名鼎鼎的蝶谷谷主竟然亲临此地,于是我就想啊!到底是我的毒药厉害呢还是蝶谷谷主的医术高明,所以我只好用用毒药來试试看了,蝶谷谷主,你说谁更厉害一些呢?” 他原先是对着郭襄说的,到后來,则将目光转向了二楼楼梯口,郭襄一惊,赶忙转过头去,只见二楼楼梯口,赫然站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年纪竟是有七八十岁了,但却是精神矍铄,目光如电,冷冷的看着楼下。 郭襄赶忙见礼道:“晚辈郭襄见过老前辈,感谢前辈相救之恩!” 那蝶谷谷主点了点头,道:“你也不必谢我,我们只是做交易,你答应过要替我办一件事的!” 郭襄道:“前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晚辈一定竭尽所能!” 那蝶谷谷主又是点了点头,这回却是向着那下毒之人说道:“阁下的毒的确厉害,百某自愧不如,还请你给他们解药吧!”言毕,神色黯然,又道:“想不到我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一个无名小辈手里!” 那人哈哈一笑,道:“谷主也不必太过羞愧了,从今日起我就不是无名小辈了,我是让蝶谷谷主自愧不如的毒秀才归海南川。 郭襄见蝶谷谷主神色黯然,心中也有些伤悲,暗道:“此人果然有些能为,竟然连蝶谷谷主也解不开他的毒!” 不想那归海南川却也干脆,道:“罢了,既然你已服输,我便给他们解药!”众人赶忙接过解药,忙不迭的吞了下去。 见到众人已吞入解药,归海南川这才笑道:“此毒无药可解,我也沒办法,只好杀了他们以减轻他们的痛苦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些人竟然是七窍流血纷纷倒地,郭襄一惊,赶忙伸手封住风法王等三人的穴道,阻住毒药的进一步入侵,与此同时,一直在楼梯上的蝶谷谷主也冲了下來,替风法王等人把了摆脉,道:“老风我还有可能救活,只是这两个孩子,我只怕无能为力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轰的一声,从屋顶竟是冲下两个人來,抱着杨慎与耶律,将手贴在他们背上,不停的将内力送进入,想把他们体内之毒逼出來, ------------ 第108章 伤离别 这两人,赫然就是杨过夫妇。 郭襄此时也顾不得跟两人打招呼,拉着蝶谷谷主道:“老前辈,真的一点办法也沒有了吗?” 蝶谷谷主摇了摇头,忽然道:“不要再送内力了,越送越危险!”郭襄听说,赶忙将二人劝开。 只见蝶谷谷主从怀中取出三枚丹药送入三人口中,道:“为今之计,只有先将他们三人变成假死人,让毒药运行的更慢一些,再慢慢想法子了,只是我的药丸只有半个月的药力,时间一过,可就……” 杨过夫妇这才冷静下來,道:“多谢谷主了!”四人忽然齐声道:“糟了,被他逃了!” 郭襄站起身來,道:“我去追他!” “妹子,回來,他逃不掉的!”却是小龙女伸手拉住了她。 蝶谷谷主也道:“对,杨夫人说得有理,救人要紧!” 郭襄听他这么说,也便坐了下來,只听蝶谷谷主道:“我要走了,将老风带回蝴蝶谷医治,这两个孩子,适才中毒过深,本身内力又太弱,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杨大侠夫妇体谅!” 杨过夫妇见他这么说,知道这两个孩子已是性命难保,不由得呆住了。 只听蝶谷谷主道:“不管怎样,蝶谷的招牌是在我手里砸了,百某学艺不精,待治好老风之后便会在蝶谷列祖列宗坟前自刎谢罪,郭姑娘,那孩子已经治好,再过几个时辰便可醒來,只要多做休息调养便可痊愈,你要替我办一件事,便是尽快杀了归海南川!” 郭襄听他说得决绝,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沒用,当下便道:“是,前辈!” 蝶谷谷主更不说话,双手抱起风法王,缓缓出了客栈门口,郭襄等三人见蝶谷谷主行医一世,从來都是药到病除,不料此刻竟是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逼得毫无办法,也是不禁唏嘘不已。 杨过忽然长叹了口气,道:“龙儿,都怪我太自大了,要是听你的话,早一些将这两孩子带回古墓就好了!” 郭襄道:“对啊!大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两个孩子从古墓一直跑到凤阳來!” 杨过道:“在古墓的日子里,我们常常给孩子们讲些江湖事,这一讲,孩子们自然就起了好奇心,终于在一天,趁我们不备,被他们偷偷的溜了出來,我和龙儿虽说不久就找到了他们,但看到他们玩得这么开心,却是不忍心将他们带回古墓,是以并未现身,只暗暗跟着他们,只到了他们最危险的时候方才暗中出手,几月下來,倒也平安无事,不想今日一个疏忽,竟然害了他们!” 郭襄这才明白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能够不远千里跑到凤阳來,见杨过伤心,心里一软,竟是差点掉下泪來。 一直沉默不语的小龙女忽然道:“我有办法救这两孩子了!” 杨郭二人俱是齐齐道:“什么办法!” 只听小龙女道:“为今之计,只有再去一趟绝情谷!” 她这么一说,杨过已是恍然大悟,道:“对,当年你也是身患绝毒,无药可治,但在断崖之下一呆十多年,竟是将绝毒化了个干干净净!” 郭襄点了点头,道:“以潭底的千年寒冰再加上哥哥姐姐的内力,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不知道要用多少年了!” 杨过道:“这是唯一一个法子了,不管怎么着都得试试的,要是他们真的……真的……那也是他们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郭襄见他们这么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起身吧!我送哥哥姐姐一程!” 杨过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还是别去了,杀了归海南川,也算是替我们做一件事了!” 郭襄见杨过这么说,只得答应下來,杨过夫妇抱起两个孩子,道:“小妹子,告辞了,他日你若有空,來看我们,我们也会开心的!” 竟是走出了客栈。 郭襄看着杨龙二人远去的背影,又看见一地无辜死亡的旅客,顿感人生无常,不绝簌簌掉下了几行热泪。 便在此时,客栈之外,忽然有一人拍手赞道:“人道小东邪郭襄剑如阎罗,心如菩萨,果然名不虚传啊!” ------------ 第109章 秘密 郭襄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客栈外站着一人,赫然便是林焕弟子楚儿,不知为何竟也到了此处。 楚儿慢慢走进客栈,却对一地的尸体视而不见,道:“在下萧楚,我师父林帮主请郭女侠到隔壁客栈一聚,有要事相商!” 郭襄道:“怎么,林帮主竟也來了此地!” 萧楚道:“正是!”郭襄听林焕竟然也來到了凤阳,知道必有要事,也不推迟,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掌柜,跟着萧楚出了客栈。 四方客栈就在四通客栈隔壁,名曰四方,却是小的可怜,跟它身边的四通客栈一比,显得更是猥琐自卑无比。 想不到林焕堂堂帮主,竟然会舍掉四通客栈,住进四方客栈,还神神秘秘的派个弟子來通知郭襄相见。 一时之间,以郭襄的聪慧,竟也是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郭襄跟着萧楚走进一间房间,房间内,林焕已是设席而待,一见郭襄到來,马上站起來哈哈笑道:“郭大侄女,终于把你给盼到了!” 郭襄微微一笑,忽然又有严肃地纠正道:“郭二侄女!” 林焕一愣,随即拍了拍脑袋,道:“对对对,瞧老叔这张嘴!”又对萧楚道:“楚儿,你先出去吧!不要让任何人进來!” 郭襄见他做的这般神秘兮兮的,也不禁有些好奇,但终于还是按捺住了性子,在桌前坐了下來,一言不发,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说。 只听林焕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赶到这凤阳來吧!”郭襄点了点头,只听林焕接着道:“我是特意为你赶來的,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此话一出,郭襄也是不禁愣了愣,道:“不知是什么事这般重要,值得你这丐帮帮主巴巴地赶來告诉我一个小女子!” 林焕压低了声音,道:“是一个蒙古人的新计划!” 郭襄淡淡的哦了一声,道:“你们蒙古人的计划,为何要告诉我啊!” 林焕哈哈一笑,道:“因为我需要热闹,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热闹,就越好玩!”只听他继续道:“蒙古人想要夺取苗疆新发现的一座银矿!” 郭襄知道他想要说的必定不止于此,但看他一直在卖关子,有心让他卖不成,便表示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这也沒什么稀奇的,有银子当然谁都喜欢了,谁都会去夺取的,林帮主就为此事赶到凤阳,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林焕见郭襄并不上套,只得说道:“我便实说了吧!蒙古人夺取银矿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要切断宋军入蜀之路,因为自古以來都是得四川者得天下,近年來,宋军一直以來都暗中派出军队在苗疆驻扎,他们是想打通蜀道,进入四川盆地,建立根据地,与蒙古军周旋!” 这乃是极高的军事机密,郭襄自是从未听闻,此刻听林焕说了出來,仍是不由的吃了一惊,道:“沒错,要是控制了巴蜀,便等于控制了长江,也便控制了江南各地,蒙古军要彻底击败宋军非得如此不可,宋军想要扭转败局,也非得如此不可!” 顿了顿,又道:“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告诉我,难道你就不怕你们家主子怪罪于你!” ------------ 第110章 原委 林焕听到郭襄的问话,哈哈一笑,道:“我说过,我需要热闹,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热闹,就越好玩,至于对蒙古人那边,我只有发自交待,用不着你操心,当然,去不去苗疆,自是你的事,我就管不着了!” 郭襄道:“你不会就将这事告诉我这么简单吧!有沒有其它条件啊!” 林焕道:“绝无其它条件,再说,你都已知道了机密,我便是想提条件,那也太迟了!” 郭襄笑道:“那倒也是,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林焕做了个请的手势,忽然笑道:“当然,要是你告诉我打狗棒的下落,我也会很乐意的!” 郭襄一愣,随即笑道:“好,若我知道了它的下落,一定告诉你,告辞了!” “不送!”却是林焕在身后轻轻掩上了门。 郭襄到客栈的时候,掌柜的已同当地的地保将客栈内的尸体清理干净了。 只是不知何故,客栈之内,还留着一股阴深深的味道。 掌柜的则更是奋力的指挥着还未死去的伙计擦着客栈里的每一个角落。 那掌柜的适才见郭襄竟然沒被毒倒,已是将她看成了神一般的人物,见她回來,渐渐的定下心神來,道:“姑娘,你看小店出了这样的晦气事,近几天是无法在开张了,我打算找个法师了做做法,姑娘是个有福之人,可否留下來坐些日子,镇住邪气,对了,这几天的店钱分文不收!” 郭襄见他一脸的虔诚,不忍心拒绝,便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多住两日,再者,那孩子也需要有个安静之处调养!” 那掌柜的见她已答应住下來,更是高兴,忙道:“姑娘放心,后院有一处上房,又安静又整洁,轻易不让人住的,姑娘要是不嫌弃就住那里吧!” 郭襄听他将不轻易让人住的客房都拿了出來,笑道:“如此多谢掌柜的了!” 两人正谈着,却不知道楼上的小孩已渐渐醒來。 蝶谷谷主虽说医术高明,已将那小孩从鬼门关拉了回來,但那孩子毕竟受伤已重,一时半会,却仍是起不了床。 从她断断续续的陈述中,郭襄总算了解了那天发生的一些事,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珊瑚。 原來那日正午,她正与伙伴们在沙滩上玩耍的时候,忽然來了一个面目狰狞的老者,那老者一头白发稀稀疏疏的披在肩上,半边脸不知为何竟是焦了一半,另一边脸上的肉,竟是扭在一处,他便这般朝着沙滩走來,当真如鬼魅一般。 那些孩子中虽说也不乏胆子大的,但哪里见过这样鬼魅一般的人物,当下便齐齐大喊了一声,扭头便朝家里跑了开去。 岂料那老者行动竟是快得惊人,孩子们尚未看清他有何动作,他已是拦住了孩子们的去路。 孩子们见无论如何也走不掉了,只得壮着胆子站了下來,内中胆子最大的孩子,平日里人人都叫他大胆,到了此刻,知道推却不过,只得上前一步,颤着身问道:“……你……你你……干嘛拦……拦住我们……”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孩子们别怕,爷爷只问你一个问題,这里最近可有陌生人來!” 听他这么一说,孩子们纷纷把目光转向珊瑚,原來几月前,珊瑚一家就收留了一个陌生人。 原本他们只要很坚决的回答说沒有,这老人多半也不会怀疑,但他们毕竟都是孩子,又哪里有这等心机,只这一问,便露出了破绽。 那老人显然已是发觉了这一点,当下便哈哈笑道:“小姑娘,你说到底有沒有陌生人!” 珊瑚本是冰雪聪明之人,听他口气,已是知道來者不善,当下便道:“沒有,沒有这样一个人!” 那群孩子倒也有些义气,听她这么说,也是一齐统一了口风,道:“沒有,真的沒有这样一个人!” 那老人哈哈一笑,道:“也罢,我自己找去!” 说完,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群孩子平日里便最怕鬼怪,此刻见此人容貌丑陋,來去无影,更是认定了必是鬼怪,不由的又惊又怕,一时之间竟是呆立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老人忽然又出现在孩子们面前,鬼眼盯着珊瑚看了一阵,忽然道:“也罢,他多半是躲起來了,我就不信他能见死不救!” 说毕,竟是一掌拍向珊瑚,他虽是轻轻的一怕,珊瑚却已是支撑不住,哼也不哼的倒在地上,孩子见珊瑚倒地,还以为是被这鬼吸去了魂魄,顿时发了一声喊,向着四处奔逃而去。 那老人却也不追去,站在当地哈哈笑了一阵,也便向着远处走了开去。 听毕珊瑚的陈述,郭襄已是渐渐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尤其是听珊瑚描述那老人的容貌的时候,她更是大吃了一惊,暗道:“这老者莫非便是那日与我对掌的人,此人武功决不在我之下,看來此人乃是受那李三鬼之托,找我姐弟麻烦來的!” 这样想着,不由的心慌起來,忖道:“糟了,三弟失去记忆,武功大失,若是遇上此人,岂不是要吃大亏!” 一时之间竟是心乱如麻,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赶忙盘膝凝神,将乱窜的心思渐渐压了下來,慢慢的,心里又出现了一片空明的景象,这才想到:“对了,那日他既已认定三弟就在村中,原本可以來个守株待兔的,不知何故竟然只伤了珊瑚便远远逃去,莫非他原意根本就不是伤害三弟,而只是想将他迫出江湖!”这样想时,心里便渐渐安定了下來,又想到:“如今三弟迟迟不來,这孩子可该怎么办呢?也罢,等她伤势好了,便将她送回家去,她不是江湖中人,这次受这样的磨难已经很不容易了!”打定了主意,心里便安定了下來,抬眼看去,只见珊瑚已经睡着,不由的微微笑了笑,替她拉了拉被子,便轻轻的出了房门, ------------ 第111章 遗孤 宋恭帝德佑二年四月末,时节已是初夏,此时的江南,正是荷花飘香,杨柳低垂,知了声声的时候。 虽然江淮战事正在紧张而激烈的进行着,但这些事可抵挡不住季节的更替。 此时的临安丐帮分舵之内,更有一名花样女子正手托腮痴痴凝望一池初绽的荷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个曼妙的身影踏着这一院的荷花香走了进來,无声无息的,连在荷花上停着休息的蜻蜓也沒有惊起。 如果沒有人说话的话,一池荷花,两道丽影,数只蜻蜓,这更像是一幅画了。 但此时偏偏有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画面般的沉静,只听那走进來的女子道:“葛家妹子,这么出神的在想什么呢?”先前那女子一惊,随即笑道:“郭姐姐,你來了,好些日子沒见到你了呢?”原來这两人真是葛琪与郭襄。 郭襄道:“是啊!自上回分别,已有月余了,好在那孩子终于沒有大恙,对了,我三弟并未赶來,难道一直都沒有消息吗?” 葛琪叹了口气,道:“郭姐姐,此事一言难尽,只是……”郭襄急道:“怎么回事!” 葛琪沉吟了一会,说道:“他现在和天仙楼的人在一起,上回还伤了两名丐帮弟子!” 郭襄大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够和天仙楼的人搅在一起呢?不行,我必须去找他!”说完,便转身欲走。 葛琪急道:“郭姐姐慢走,小妹还有话说!” 听到葛琪这么说,郭襄只好站住脚步,只听葛琪道:“他现在和天仙楼的头头澹台清浪好得很,两人称兄道弟的,数日之前已经离开临安,往福安去了!” 郭襄不由的一呆,道:“福安如今是益王的所在,也是抗元的力量中心,那澹台清浪却不是什么好人,但愿他这一去,不要闯出什么祸來才好!” 葛琪道:“郭姐姐放心吧!郭大侠似乎并不是很想伤人,否则,上回两个丐帮弟子必不能活!” 听她这么说,郭襄方才稍稍安定了下來,说道:“不管怎样,我得赶去福安一趟,我三弟跟那澹台清浪搅在一起,若是惹出什么祸來,只怕麻烦不小!”忽道:“对了,那丁岳如何了,有沒有说出打狗棒的下落!” 葛琪摇了摇头,道:“这老头牙关真紧,这个月以來,我是想尽了办法,可是至今仍是一无所获!” 郭襄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找个机会放了他吧!”葛琪奇道:“放了他,可是这样一來我们想要找到打狗棒可就更难了!”郭襄道:“不,放了他,说不定打狗棒就会重现江湖了,经此一劫,他必定会将打狗棒的下落告知蒙古人,而蒙古人拿到打狗棒,也必定会交与林焕,这样一來,我们就有可趁之机了!” 葛琪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知道怎么做了!” 郭襄点了点头,道:“我必须早日赶到福安,等我将那孩子送回家后,便直接赶往福安了!” 葛琪知道事态紧急,也顾不得留郭襄,道:“既然如此,就不送姐姐了,一切小心!” 郭襄点了点头,出了院子,树上,知了一声声叫个不停。 马蹄催趁,一匹骏马向着海边的一个小村驰去,马上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正是郭襄与珊瑚。 小村渐近,珊瑚也格外的兴奋起來,伸出手去,不住的向郭襄指着路,又不时的讲上一两个小伙伴。 郭襄见她这样开心,原本阴郁的心情也不由的开朗了些。 忽然,那马匹嘶鸣了一声,郭襄向前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竟然倒卧这一名年约十一二的孩子。 珊瑚眼尖,顿时惊叫了出來,道:“是隔壁的虎子哥哥,虎子哥哥,你怎么了?” 二人下得马來,检视了一下,发现虎子身体坚硬,已是死去多时,胸口被利剑穿透的伤口竟已开始溃烂,看情形,死去至少有两三日了。 此处便是那小村的村口不远处,村中的少年死去两三日两人竟然无人过问,郭襄不由的一惊,抱起珊瑚,便向着小村跑去。 小村,惨剧已发生。 小村二十余口人,竟然无一活口,死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珊瑚已是哇的一声哭了出來,抱着奶奶的尸体哭个不停。 郭襄知道安慰也是无用,索性便任由她哭,自己则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小村,只见小村的潮湿处,有许多凌乱的马蹄印,忽然眼前一亮,竟然发现了一口弯刀刀鞘,显然是蒙古军队之物,暗道:“想不到蒙古军竟然连这样一个小村庄也不放过!” 心念及此,走回珊瑚身边,将她揽在怀里,道:“小妹妹,别哭了,是蒙古人干的,我们报仇去!” 良久,珊瑚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道:“我要把奶奶安葬了!”郭襄道:“这么多人,來不及安葬了,我们必须马上赶路,不然,会有更多的人被蒙古人杀害的,将他们烧了吧!” 珊瑚想了一会,咬着牙点了点头。 二人这才将这二十具尸体集在一处,寻了些木材,将火点着,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方才将这一堆尸体处理完毕。 忽然,珊瑚竟是对着郭襄跪了下去,道:“师父,请您收弟子为徒,我也要学本领杀蒙古鞑子!” 郭襄暗道:“如今她无依无靠,我只怕只好将她留在身边了,也罢,便收了她吧!反正我这一生也就注定要孤苦了,有个弟子在身边也好!” 想到此,心里一酸,竟是不觉流下眼泪來,伸手扶起珊瑚,两人不由的抱头痛哭了一阵。 良久,郭襄方才渐渐止住哭声,道:“也罢,以后你就跟着为师吧!” 珊瑚听郭襄答应收自己为徒,便道:“请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好好学武功!” 郭襄默默点了点头,想了想,忽道:“今后你就叫风陵吧!为师希望你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风陵点了点头,师徒二人才慢慢走出了小村,前方,暮色正起, ------------ 第112章 打狗棒的下落 襄阳,战火之后,一切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当年那些惨烈战争所留下的痕迹,也正渐渐的消失,商贾流民,又渐渐聚拢來,耕耘出一城的繁华。 所不同的是,街上,偶尔会走过些断手缺足的人,只有这些,才能让人想起这里曾经在蒙古人的大军之下坚守过六年。 一座城,竟然健忘如斯。 此时正是日暮,襄阳城外,忽然断断续续地驰进了几名江湖人物,其中既有当年威震武林的一剑封喉丁岳丁老爷子,也有蒙古装束的蒙古高手,更有昔日的丐帮长老今日的丐帮帮主林焕。 看样子,此番的襄阳,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原來,有人竟然一直都不曾忘了襄阳。 虽说襄阳已落敌手,城内丐帮势力几乎被打压殆尽,但这毕竟是昔年的丐帮总舵,多少还有些丐帮弟子留在城内的。 丐帮弟子消息最是灵通,只一夜,丐帮打狗棒惊现襄阳的消息便已经流传开了。 打狗棒为丐帮镇帮之宝,见棒如见帮主,自然,在这样的乱世,睡得了打狗棒,谁便是丐帮名义上的帮主,乃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消息传开,襄阳城中的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只昨夜,便有数十名江湖人物赶往襄阳。 原來,打狗棒竟然一直在襄阳。 原來襄阳失守之时,丁岳与灵剑子便趁乱拿了打狗棒,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先将打狗棒带出城去,然后伺机作为晋见之礼送与蒙古人。 但那打狗棒非同小可,两人几番斟酌,还是觉得贸然带出城去未免过于冒险,弄不好还有杀身之祸,是以只是将打狗棒藏匿于襄阳城内的一个隐秘之地。 他二人在襄阳呆了三年,要找这样一个地方自是不难,果然,他们这一藏,便是林焕李三鬼这样的丐帮元老也束手无策,找寻不得。 如今灵剑子死于郭襄之手,天下知道打狗棒藏于何处的,可就只有他一人了。 他趁着葛琪看守不严,逃出了临安分舵,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要将打狗棒从襄阳取出已是断无可能,便就近找到了澹台清浪手下战将阿真,答应带他前去寻找。 阿真一直负责与林焕接头,他们这才赶來襄阳。 他们几人连日赶路,已是颇为疲乏,到了襄阳,自是少不了要好好休息一晚。 当晚,他们几人便住在襄阳守将府中,阿真來自蒙古军方负责与江湖豪杰打交道的组织天仙楼,又是天仙楼第二号人物,那蒙古守将自是大大的巴结了他一番,当晚,便在府中举行了盛大的接风宴,宴后,几人便各回房休息。 不料次日起來,那丁岳竟然被人杀死在床上。 丁岳武功本已极高,更何况是在高手如云戒备深严的守将府中被刺杀,当真是奇案一件 ,那襄阳守将惊魂之余,赶忙派出士兵,到处搜查,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哪料一连查了数日,仍是毫无结果,阿真等人知道丁岳一死,打狗棒的下落便更是难以知晓,不由的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大海捞针似的找了几个地方,不觉已是找了十日有余,知道再找下去也是难有收获,只得怏怏地出了襄阳。 阿真等人满怀希望而來,却无功而返,心里当真是既惭愧又愤怒。 惭愧的是自己几人也是一等一的好手,想不到竟然着了别人的道,而且是谁在暗中出手竟然一无所知,当真是奇耻大辱,愤怒的是,不知是什么卑鄙的小人,既然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却又连站出來的勇气都沒有,几人于是沉着脸赶了一路。 最后,终于还是林焕下定了决心,道:“将军,会不会是郭襄干的,当世能这般來无影去无踪,却又对打狗棒怀有极大兴趣的,可就他们姐弟二人!” 阿真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据眼线回报,郭襄已经南下福安了,他不可能赶到襄阳來的!” 林焕正待说什么?只听阿真已道:“不管怎样,如果那人是冲着打狗棒而來,那么,他必定已是拿到了打狗棒,不然,他绝不会杀了丁岳,林帮主,你放心吧!打狗棒不日就将重现江湖,你只需召集人手,准备好夺棒便是!” 林焕赶忙道:“将军分析的是,林焕一定拿到打狗棒,为将军统一丐帮!” 阿真伸着一个手指头摇了摇,缓缓道:“不是为我,是为大汗!” 林焕道:“是,是,为大汗!”两人又走了一阵,到达一个岔道口的时候,阿真道:“前面便是岔路了,我回临安,你便回洛阳吧!” 林焕躬身道:“是,将军走好!”待阿真走出一段路,林焕忽然又迟疑道:“将军,那李三鬼的丐帮……” 阿真顿住身,向着林焕吩咐道:“李三鬼还有些用处,你暂时不可与他起冲突,必要时还要做退让,你明白吗?”林焕道:“林焕明白!” 阿真这才道:“林帮主,告辞了!” 这才领着几名下属拍马而去,待得那阿真消失在视野里,林焕身后一人方才道:“帮主,蒙古人要我们对那李三鬼退让,我们……” 林焕道:“符长老,你的意思我明白,眼下蒙古人势大,我们暂且就让让吧!等将來我们统一了丐帮,甚至整个武林……哼……” 符长老道:“禀帮主,属下要说的不是这个,属下怕的是有朝一日,那李三鬼会取代我们!” 林焕冷笑了一声道:“这个绝无可能,那李三鬼胸襟狭隘,毫无容人之量,竟然起了与郭氏姐弟为敌的念头,这就是他的致命缺点,我料定他必败无疑!” 顿了顿,他又道:“你们记住,非万不得已,万万不可与郭襄姐弟为敌,在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必须对郭襄姐弟施与援手!” “帮主吩咐,属下一定谨记!”符长老等人齐齐答道,林焕道:“如今我担心的倒是那个杀了丁岳的人,他在暗,我们在明,不好对付啊!” ------------ 第113章 赶往福安 苏州,丐帮总舵。 一只信鸽飞进丐帮总舵之内,扑棱扑棱翅膀,在丐帮帮主李三鬼伸出的手中停了下來。 李三鬼神情肃穆,将信鸽身上的信取了下來,又将鸽子远远的扔了开去。 信极简单,只有一行字:“丁岳被杀,林焕未得棒,已返回洛阳,不知何人所为!”李三鬼看着那行字,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不知何人所为!”李三鬼大声咆哮道:“不知何人所为也敢向我汇报吗?都是些饭桶,这等小事也查不出來!” “帮主,李长老还在门外等待召见呢?”身边一名心腹弟子小心提醒道。 李三鬼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对那弟子道:“对,快请他到大厅來!”说话间已是换了一副笑容可掬的表情。 待得铁拐李走近,李三鬼方才站起身來,道:“李长老久等了,快,坐下说话!” 二人坐毕,李三鬼方才将刚刚收到那张字条递与铁拐李道:“这是我们的眼线刚刚发回來的消息,李长老,你怎么看!” 铁拐李接过纸条,看了一阵,微微沉吟了片刻,方道:“如此看來,又有新出的高手了,只是不知道何人,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到打狗棒!” 李三鬼闻言,不由一惊,道:“什么?你说那人已经取得了打狗棒!” 铁拐李点了点头,道:“十之七八都是如此,据最近的传言,这天下知道打狗棒下落的,可就只有丁岳一人,可是那人竟然杀了丁岳,可见丁岳已无利用价值,据此推断,此人至少是已经知晓了那打狗棒的下落!” 李三鬼道:“李长老分析的极有道理,那依你看,我们接下去该当如何!” 铁拐李道:“帮主既已知晓,又何须问我呢?”说着,两人同时伸出手來,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各写了一字,却是相同的一个“等”字,看到此,两人俱是相视而笑。 笑毕,李三鬼道:“今日找长老來,还有一事,那便是福安之事,今日有消息传出,说益王将在五月初一这一天在福安登基,天仙楼高手已赶往福安,我担心他们要对益王不利,不知道我们要不要也赶过去看看!” 铁拐李沉吟了一会,道:“按说,那益王也不是什么好货,大宋朝廷,历來都是贪官当道,我们不去也罢,只是如今这局势,一旦益王有个三长两短,群龙无首,只怕对抗元大业会有不利!” 李三鬼道:“李长老所想,也正是我所想,眼下我们的人手又紧,真叫我好生为难呐!” 铁拐李道:“我看要不这样,我们带领四五十名帮中好手秘密赶过去,相机行事,人数少些,万一有什么情况,损失也会少些!” 李三鬼道:“好主意,但四五十名一起行动,目标还是太大了,分散开了,分成几组,从不同的路线赶到福安!” 铁拐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请帮主赶快抽调人手,我们马上启程!” ------------ 第114章 三戒老人 宋恭帝二年四月末,福安。 随着益王府迁往福安,一时之间,福安城便成了天下勤王之师的总部。 李庭芝在江淮战场苦苦鏖战,牵制住伯颜的中路大军,与此同时,文天祥在南剑州举起勤王大旗,组建督府军,又成了阻挡蒙古大军兵锋的一道屏障,而在巴蜀战场,原先进攻巴蜀的蒙古军此时也正在和巴蜀守军相互对峙。 因此,一时之间,福安倒也是太平无事,老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自临安陷落,太皇太后与宋恭帝蒙尘,这大宋便沒了君王,好在手握重兵的李庭芝等人总算沒有做出叛逆之事來,但这样的局势对大宋而言,自是极为不利。 当此之际,益王府极为总管与几位文臣大将一合计,便决定拥立年仅九岁的益王为帝,知会天下各路兵马,益王将于五月初一登基称帝,消息一出,自是各方震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眼见福安的安静之局便要就此结束了。 这一日,福安大街上,忽然來了一顶轿子,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來一顶轿子,原本也是稀松平常,只因这一顶轿子,乃是凌空而至,这才引起轰动。 四名轿夫,竟是清一色的黑色短装,足尖轻踏,竟是凌空而來,显然均是一等一的好手。 真不知道轿内是什么人,竟然能使得动这样的好手來为他抬轿,但想來也一定是极为不凡的人物了。 果然,轿子刚落,立时已有十六名大汉随后而至,齐整整的落在轿子的两侧,恭恭敬敬的等待着轿中人。 果然,轿帘挑开,首先伸出的是一段略有些干枯的右手,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上,各戴着一枚碧绿的戒指。 众人这才醒悟过來,暗道:“怪不得有如此排场,原來是他!”心念未已,从轿子里,已是走出一名干干瘦瘦的老者,那老者虽说有些干瘦,但神色之间,竟是极有威势,当真有些不怒自威的态势,衣着甚是简朴,却是理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褶皱也沒有。 來人赫然就是益王府总管三戒老人。 三戒老人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只在益王府中打理事务,但其名声却在江湖上久久传扬,这一切,只因他手中那三枚戒指:天戒地戒人戒。 江湖传言:“天戒战玉皇,地戒斩阎罗,人戒定江山,三戒齐出乾坤转!”虽说江湖传说多半有些夸张,但凭此也可以想见那三戒老人的厉害之处了,只是人为何甘愿一直呆在益王府,为何甘愿只做一名总管却是谁也不清楚。 三戒老人在益王府中是何等地位,今日竟然亲身前來这熙攘的大街,而且还是这般戒备深严,当真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只见那三戒老人落了轿,便缓缓的走上一家客栈,那十六名大汉正待跟上,三戒老人轻轻的挥了挥手,那十六名大汉也便知趣的退了下去,站在轿子两边,耐心的候着。 三戒老人轻抬脚步,缓缓的走上木梯,那店小二正待上前去招呼这样的人物,忽然,不知怎的竟然撞在了一面气墙之上,怎么也上前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三戒老人上了二楼。 二楼乃是雅座,适才有一十三名蒙古大汗已将二楼包了下來,不让任何人上楼。 店掌柜虽说十分厌恶蒙古人,但蒙古人残暴,深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迎來杀身之祸,也只好装出一副笑脸拿出好吃好喝的小心招待着。 那小二见三戒老人只身上前,见他一介老者,深怕他吃亏,方才想上前劝阻一番,但想不到竟然近前不得,知道此人必定是什么武林高人,也便退了下來,怯怯的看了那掌柜的一眼。 那掌柜的开客栈多年,对江湖上寻衅斗殴之事也是知道些大概,知道今日这局势,只怕一场恶斗已是难免,只得提醒道:“各位客官,大伙赶紧吃,吃完啊赶紧出去走走,去看看咱福安的风景也好啊!” 那些客人中又聪明些的,立时便明白了那掌柜话中之话,赶忙付了账躲了出去。 有顽皮些的,倒是反过來责怪那掌柜的不近情理搅了他们的吃兴,正吵嚷见,忽然,从门外进來了两名大汉,却是那十六名大汉中的两名,进得门來,出手如电,竟是将那几名顽皮些的客人生生抓起,向着店外射去,与此同时,猛听得轰的一声,先前那几名客人的站立之处,已是被楼上掉下的木块砸中,将那一张桌子砸了个粉碎。 那掌柜的与店小二惊魂未定,忽然身子一空,已是被人抛起,落在街心,好在那两名大汉虽说摔出他们,却是无意伤人,是以他们也并未受伤,只被摔得疼痛不已, ------------ 第115章 鹿死谁手 二楼,那十三名蒙古大汉纹丝不动,浑身上下煞气缭绕,显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只是楼中央,多了个大洞,仿佛是一张张开的巨嘴。 只听三戒老人拍手缓缓道:“面对强敌,纹丝不动,好,果然是十三只鹰!” 那十三名大汉之中的一人道:“三戒老人果然是三戒老人,一只酒杯都能撞破这么大的洞!”原來适才三戒老人刚一上楼,从那大汉手中便飞出了一只酒杯,向着他急射而去,三戒老人似乎并不想还手,只是身形微晃,将那一只急飞而至的酒杯震落。 酒杯落地,竟然将那结实的地板硬生生的震破了一个大洞,只这一过招,谁强谁弱也便显示了出來。 十三只鹰纵横蒙古草原,罕逢敌手,此番跟着澹台清浪南來,原想一战成名,不想甫一交手,便落了下风,知道对方武功之高,实是远胜自己许多,当下不敢妄动,谨守门户,想要等待有利时机來个合击,借一击之力來挫败敌手。 三戒老人是何等见识,目光如炬,已是知道了十三只鹰的计划,当下便哈哈大笑道:“你们是想找我的破绽,然后一击得手,也罢,我便卖你们一个破绽,看你们有沒有这胆子!” 口中说着话,身形一变,竟当真负起双手來,大开中门,将自己周身要害都暴露在了十三只鹰的眼皮子底下。 十三只鹰见三戒老人竟然这般托大,不由得怒火中烧,便欲冲上前去,将这个狂妄的老头碎尸万段,但他们成名已非一日两日,早就不是冒冒失失的江湖新手了,这种念头只一闪便瞬间被理智所掐灭,迅速的冷静了下來。 三戒老人等了一会,见十三只鹰并不行动,身形一变,已是将露出的破绽掩了起來,道:“既然你们不敢,那么,我便要动手了!” 顿了顿,又道:“十三只鹰乃是澹台清浪手下爱将,我就不信,抓了你们,那澹台清浪会置之不理!” 忽然,楼下一人接口道:“澹台清浪在此,三戒前辈,别忘了你手下那十六名,哦,不,是二十名爱将也在我手里!” 显然,那澹台清浪已是偷袭得手,将楼下那十六名高手再加四名轿夫都制住了。 三戒老人见到澹台清浪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制住了自己手下好手,不由得全身一震,暗道:“蒙古国第一高手果然不凡!”但他口中却丝毫不示弱,冷冷道:“澹台清浪,你总算出现了,很好!”话音刚落,身形一展,已是落在街上。 街上,那二十名好手竟是一动也不能动,连脸上的表情都來不及换。 十三只鹰身形起处,已是落在澹台清浪身后,齐齐躬身道:“将军……”澹台清浪道:“罢了,你们且退下!” 澹台清浪忽然道:“请!”竟是抬掌向着三戒老人攻去,掌势凶猛,直欲将那三戒老人吞噬。 三戒老人晓得厉害,不敢硬接,忙将身窜起,身在空中,速度竟是迅捷无比,向着澹台清浪天灵盖拍去。 澹台清浪到了此时,方才晓得那三戒老人的真正实力,知道这两掌下來,自己非得脑浆迸裂血流当场不可,不由的大为震惊,身体很无助的向后倒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后那顶轿子里,忽然伸出一柄乌沉沉的大刀,势如猛虎,向着疾扑而來的三戒老人的胸膛刺去。 三戒老人眼见得手,不料自己的轿子中竟然会刺出一柄大刀來,不由的大吃了一惊,知道闪避已是不及,百忙里抓起一名轿夫,内力贯注,便如使铜人一般向着那柄大刀挡去。 那柄大刀乃是天下闻名的利器屠龙刀,更何况使刀之人乃是当今武林数得着的高手郭破虏,又岂会怕这区区一个轿夫,当下便直直刺入那名轿夫体内,又从体内贯出,向着三戒老人胸膛刺去。 三戒老人毕竟不凡,只这一挡,已是得了空当,身体向后退去,与此同时,右手轻抬,手中天地二戒已是齐齐射出,却是一枚射向澹台清浪一枚射向郭破虏。 三戒老人以三戒闻名,手中戒指,又岂是等闲,虽是在慌乱中所发,大失准头,但却已足以令郭破虏与澹台清浪大吃苦头了。 郭破虏右胸被天戒穿过,竟是昏倒在地。 澹台清浪则被地戒击中左胸,差一点就伤到了心脏,好在他那时并未进攻,是以尚有防御之力,百忙里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但饶是如此,也是受伤不轻,眼前一黑便欲摔倒,赶忙前提一口气,封住几处穴道。 而十三只鹰的攻势已是发动,趁着那三戒老人落地未稳,已是齐齐出手,十三只鹰自小便在一起受训,几十年的配合自是非同小可。 三戒老人武功虽高,刚刚躲过两波攻击,已是强弩之末,又岂能抵挡的住这突如其來的第三波攻击,顿时便被击中,哼也不哼的倒地死去。 十三只鹰一击得手,赶忙分成两组,分视郭破虏与澹台清浪二人。 忽然,躺在地上的三戒老人右手又动了,无名指中的人戒已出,只是,这回却是沒有射向敌人,而是射向最近一名好手,借着这一射之力,竟是冲开了那名好手的穴道。 三戒老人这才终于死去,与三戒同來的那些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只一瞬间,那名解开穴道的好手已是出手如电,解开了身边数名高手的穴道。 十三只鹰毕竟沒有完全丧失警惕,只一瞬间,已是知道情况有变,纷纷站起,向着已解开穴道那几名高手冲去,而有四只鹰则赶忙抱起郭破虏与澹台清浪二人便走。 剩余的九只鹰与那几名好手过了几招,抬眼看去,只见四周已是围满了宋军,知道再战下去非得陷入宋军中不可,不敢恋战,大喝了一声,向着四周散去,试图从各个方向突围。 那数名高手又岂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逃去,纷纷喝了一声,随后追去, ------------ 第116章 神秘的少年 良久,街上终于恢复了平静,这一战,蒙古高手设下圈套,以多胜少,竟是将益王府总管三戒老人生生杀死。 三戒老人是益王府总管,向來是益王府众高手的头领,他这一死,益王府高手群龙无首,一时间俱是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三戒老人临死前绝地反击连伤两个蒙古高手,随后,益王府高手又抓回四名蒙古高手,击毙两人,总算勉强给人些安慰了。 三戒老人在益王府中是何等地位,他这一死,自然少不了要设祭了。 因为益王府新建的府邸要作为未來的皇宫,所以大家都觉得在这里祭祀有些不祥,所以才委屈三戒老人,租了一家客栈,在那里举行祭祀。 与此同时,各路高手纷纷出动,希望找到那逃离的蒙古高手,将他们的首级取來,献于三戒老人灵前。 岂料一连几日,这几名高手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踪迹也沒有。 直到,这一日晌午,方才來了一名少年,那少年论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却是看也不看守在灵堂前的汉子,径直走了进去,那几名汉子见这少年來得突兀,又极是无礼,不由的有些生气,齐齐喝道:“小孩,站住,三戒前辈的灵坛岂是你随便乱闯的!” 不料那少年竟是恍若未闻,身子又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一名汉子见那少年竟然如此,不由的大怒,便欲将他抓起扔出灵坛,不料不管他怎样出手,却仍是同那少年差了些距离。 眼见那少年已是靠近灵坛,这名汉子不由的大感失了面子,不由的恶从胆边生,竟是提了口气,便欲将那少年毙于掌下。 岂料那少年背后竟然像长了眼睛似的,左手轻挑,竟是将手中一根用布包裹着的棒子点向那汉子,他这一点看似平平无奇,但所点之处,竟是那汉子双掌的命门所在。 那汉子大吃了一惊,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赶忙将心中的轻敌之意收起,道:“少侠住手,我等并无恶意!” 那少年闻言,也便不再出手,只看着他嘿嘿冷笑了两声,那汉子脸色不觉微微一红,但他知道此人绝不简单,一时间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退在一边,与围拢过來的那几名汉子严密的注视着这少年,只待他若有丝毫不敬的举动,便要立刻出手,一举拿下这个狂妄的小子。 只见那少年身子稍稍前屈,右手一松,原先一直拿着的布包一掉落在地。 几乎与此同时,那布包开处,已是咕噜噜滚出一颗人头來,众人心知有异,赶忙仔细辨认,这才依稀认出这颗首级正是十三只鹰中的一只的。 那汉子赶忙就坡下驴,欠身道:“原來是少侠前來祭拜,适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少侠恕罪!” 岂料那少年竟是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这祭礼倒是隆重的紧哩,呵呵,当年可是也有一场祭礼,连几根蜡烛都沒有的!” 说完,竟又是理也不理众人,飘然而去,只把一头雾水的众人留在灵坛里, ------------ 第117章 一段隐情 原來这少年正是耶律轩。 他自到了丐帮西南分舵,便十分留意打听各种消息。 自然,关于打狗棒的消息自也逃不出他的耳朵,他生怕打狗棒会落入蒙古人之手,所以一听到消息便只身赶到了襄阳。 刚到襄阳,便想起了往日的种种,不免有些伤心,自耶律轩亲父战死之后,在襄阳,耶律轩已少有故旧了。 他仍是不死心,又暗暗寻了寻昔日故旧,不料人事沧桑,原先的故旧竟已是无一人在襄阳,于是便只好随便在襄阳的街巷里走动了。 忽然,见前方一座破庙之下,竟然卧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丐,身形竟是无比的熟悉,竟然便是昔日丐帮的长老孟八。 孟八自自废武功之后,便沦为了一般的乞丐,便是帮中寻常的弟子,也常看他不起,这些年來,他一直心情抑郁,是以短短三年时间竟然白了一头的白发。 耶律轩不见则已,见了自然要上前相认,毕竟,在这襄阳,他认识的也就一个孟八了。 两人相见,自是说了些别后的话,孟八忽道:“小兄弟,你今日为何跑到这襄阳來!” 耶律轩心知打狗棒事关重大,不便相告,只得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不料孟八虽已落魄,但见识却是非同小可,道:“小兄弟此番前來,只怕还是为了那打狗棒吧!” 耶律轩见被他说破心事,又想起那日在大校场,他揭发出林焕一伙的阴谋,总算是天良未泯,也便不再相瞒,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孟八淡淡一笑,道:“这打狗棒的去处,老夫倒也知晓,只是……” 耶律轩一惊,暗道:“江湖传言,打狗棒的下落,只有那丁岳一人知晓,怎么他也知晓!” 只听孟八继续道:“只是怕你拿到了打狗棒,也保护不了它,想那打狗棒乃是我丐帮镇帮之宝,若是落入奸人之手,岂不可惜!” 耶律轩听到孟八如此说,便道:“孟伯伯,小侄虽说不才,但一定会尽力保护打狗棒的!” 孟八沉吟了一会,道:“也罢,反正你若不拿,明日,他也一定会落入林焕之手,这样吧!你先去将那丁岳给了结了,若是你还能全身而退,我便告知你打狗棒下落,否则,还是早些离开襄阳为好!” 耶律轩迟疑道:“这……”孟八仿佛料到了他的心事,道:“你是担心我讹你,也罢,事到如今,我便把当年我所见到的都跟你说上一遍吧!” 耶律轩知道他这样说,必是一段隐情,也不去打扰,果然,只听孟八道:“当年,郭大侠让所有在襄阳的英雄豪杰都离开了襄阳,只有丁岳与灵剑子二人留了下來,我虽知丁岳与灵剑子二人为襄阳立过极大的功劳,但对他二人竟然不走,仍是心存着疑虑,毕竟,我自己就曾经……曾经当过蒙古人的走狗!” 说道这,孟八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愧色。 耶律轩赶忙道:“孟伯伯,当年的事就别提了,你还是继续说下去吧!” 孟八点了点头,道:“说实话,我对丁岳与灵剑子二人的留下并不放心,是以才暗暗注视着二人,我是一个沒了武功的废人,又是一个人人唾骂的丐帮叛徒,他二人自不会将我放在心上,我这才有了暗中注视二人的机会!” “果然,不久,两人便露出了狼子之心,我想,对于这二人,黄女侠也是觉察到了什么的,只是苦于沒有证据不好拿他们怎么办,是以在出城决战前夕,忽然与郭大侠两人联手,制住了两人!” 耶律轩奇道:“怎么,这两人还曾经被郭大侠夫妇制住,那他们后來是怎么逃出襄阳的!” 孟八轻轻道:“是李三鬼,郭大侠等四人出城之后,耶律帮主自知必死,深怕打狗棒落入蒙古人之手,所以将那打狗棒托给了李三鬼保管,丁岳与灵剑子被制住之后,便被扔在房里,就在郭大侠四人出城后不久,有一个蒙面人忽然闯了进去,解开了丁岳二人的穴道,那人虽是蒙面,竭力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但他的身形仍是瞒不了我,他就是李三鬼!” 耶律轩想了一会,道:“沒错,那日我们在城墙上观战,那李三鬼却是离开了一阵子,我还道他乃是不忍再看,原來他竟是去找丁岳与灵剑子了!” “之后不久,你也知道了,郭大侠等四人力战身亡,丐帮弟子群龙无首,一时之间竟是被那吕文焕给围困了起來,但那丁岳与灵剑子武功既高,又素负侠名,吕文焕自然沒拿他二人怎么样,于是,趁着这一阵慌乱,丁岳二人便合计起來,偷袭了李三鬼,将那打狗棒拿了去!” 耶律轩忽然笑道:“这李三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亏到家了!” 孟八嘿嘿一笑,道:“他可不亏,你道他放了丁岳与灵剑子是安着什么好心吗?他放了二人,乃是为了让二人在襄阳城中制造混乱,他好混水摸鱼,不料二人虽说已被解开了穴道,却仍是沒有如李三鬼料想一般行事,反倒是更加谨慎,加之有吕文焕对那李三鬼的牵制,这才使得他弄丢了打狗棒!” “李三鬼虽知那打狗棒丢了,必是丁岳二人做的手脚,但一來自己势单力薄,二來心中有鬼,是以并不敢声张,只暗暗注视着丁岳二人,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样一來,倒让那李三鬼得到了一件好处,却是郭大侠房中的一本武功秘籍,那本武功秘籍本是郭大侠对一些失传的武功的整理,乃是郭大侠费了半生心血之作,那一日,竟被潜入房中的丁岳二人取了去,丁岳二人取了这一本秘籍,又拿了一件软猬甲,将打狗棒藏在了一个隐秘之处,这才出城去,李三鬼在他二人出城之后,也出了一趟城,不久便返回了城,我想,那本秘籍必定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耶律轩点了点头,忽然道:“想不到当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只是还有一个疑问,那便是,既然郭大侠花了半生心血整理了这样一本秘籍,为何不将它交与我二姨,或者三舅带出城去,而要留在房中呢?” 孟八道:“这一节,我也想了许久,却是怎么也想不通,如今我已将昔日的事都告知了你,要不要去杀那丁岳,你自己斟酌吧!不过,我可警告你,那守将府内高手如云,你若有个万一,可沒人救得了你,我已是一个废人……” 只见耶律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巷尽头了,孟八不由的摇了摇头, ------------ 第118章 刺杀 当夜,耶律轩便偷偷潜入丁岳房中,杀了丁岳,取了他佩剑交与孟八为证。 孟八见他真的杀了丁岳,便遵守诺言,将打狗棒下落告知了他,他既得了那打狗棒,便连夜出了城,林焕等人原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丁岳的,必定会是个成年人,根本就沒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年方十五的孩子,自然是一无所获。 耶律轩出了襄阳,深怕会有襄阳來追查的人,更是马不停蹄的向着前方赶去,耳听得益王将在福安登基称帝,心中不由的忖道:“益王在福安称帝,我二姨和三舅多半也会赶过去,不如便到福安与他二人汇合便了!” 打定主意,更是毫不耽搁,赶到了福安。 岂料刚一进福安城,便见几名蒙古高手背着郭破虏与一名蒙古大汉向着城外一处树林跑去,看两人气息奄奄,竟是受了重伤的摸样。 他知道郭破虏素來与蒙古人不共戴天,此刻见他竟然被蒙古人背着走,不由的为他担心起來,赶忙展开轻功,暗暗跟着。 他与卓凡安在那银丘山上,学了不少隐藏身形的技法,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林子里,想要不让那些蒙古高手发现自也不难。 那几个蒙古高手进入林子深处,到了一处乱世堆前,其中一名大汉发了一声暗喝,竟是将乱石堆便一块巨石给移开了数尺,巨石背后,露出一个大洞來,竟是个天然的山洞。 那几人进了山洞,便给郭破虏与澹台清浪做了些包扎,又输了些真力过去,两人这才转醒过來。 眼见两人转醒过來,其中一名蒙古武士方才道:“将军,要不要通知帖木儿他们与我们汇合!” 澹台清浪道:“不用了,让他们按计划行事即可!”那蒙古武士点了点头,道:“这三戒老人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靠偷袭,我们只怕奈何他不得!” 澹台清浪也道:“此番我们能活着回來,真是侥幸了,对了,其余几名兄弟呢?” 那蒙古武士道:“他们多半是回不來了,适才为掩护将军与郭大侠撤离,我们已经折了一名兄弟了!” 澹台清浪道:“老六老九,你们二人去看看,能不能接回几个兄弟!” 适才那名蒙古武士道:“将军,可是你们这里……” 澹台清浪摆了摆手,道:“这里隐秘的很,他们一时之间还找不到这里,更何况,只需几个时辰的调养,我被打岔了的气便可聚起了,一般的人也奈何我不得,再说,还有老三老七在呢?” 那老六老九听说,只得走了出來,耶律轩见澹台清浪如此安排,知道他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又见郭破虏虽说受了重伤,但一时半会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又对郭破虏跟澹台清浪在一起大为不解,只得悄悄跟着那两名蒙古武士进了福安城。 进得福安城,找当地百姓了解,方才知道适才有一群蒙古人在大街上设下圈套,一举杀害了那益王府大总管三戒老人。 他虽说对那什么三戒老人并不熟悉也无好感,但对蒙古人的行径却也是大为愤怒,于是便下定决心要杀个蒙古人,前去祭拜那三戒老人一番。 打定主意,便暗暗跟着那两名蒙古人,只是知道这两人非同小可,是以并不敢动手,只在暗处等待时机。 那两名蒙古武士改头换面潜入福安城寻找同党,待听得蒙古武士被抓了四名,后來又被杀了一名,尚有两人不知下落,寻了两日,便打算返回林中告知澹台清浪。 也是合该那老九命中该有此劫,那老六不知何故竟然离开了一会,耶律轩岂会放过这等机会,暗中出手,便将那老九刺死,提了头去祭拜三戒老人。 待到三戒老人灵堂之前,见他灵坛竟然布置的极为豪华,更有数名壮汉相守,一时之间竟是想起了在襄阳的时候,郭靖等四人的灵堂之前竟然简陋到连蜡烛都要省着用。 不由得有些生气,是以才冷冷的闯进灵坛去,又说了那句:“这祭礼倒是隆重的紧哩,呵呵,当年可是也有一场祭礼,连几根蜡烛都沒有的!” 他也不知道是生谁的气,只觉得心里委屈的紧,便不顾一切,跑过大街,向着城外跑去, ------------ 第119章 轻信 耶律轩毕竟江湖经验不足,只这么一跑,已是露出了武功。 福安城里的街上,不乏有各种各样的高手,自是一眼便看出他的不凡之处。 只听一人道:“老桑,这少年的武功,你看如何!” 这老桑正是丐帮桑长老,他带着十几个好手乘了快马,刚刚赶到福安,便见到这样一个少年在奔跑,正待说话,已是被问了话。 桑长老道:“属下惭愧,只怕还在我之上!” 原來先前问话那人正是丐帮帮主李三鬼,只是此时,他却穿了一身乡下老汉穿的粗布短袖,脸上也是焦黄焦黄的,要不是熟人,只怕还真认不出來。 李三鬼道:“看到他手里拿着什么了沒!” 桑长老一愣,随即道:“这个,属下眼拙,好像是一根棒子,用布包裹着!”李三鬼淡淡道:“是打狗棒!” 桑长老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道:“什么?你说我们丐帮的打狗棒就在他手中,难道杀死丁岳,取得打狗棒的就是这个少年,这也太……” 李三鬼道:“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转身吩咐身后那几名丐帮好手道:“你们先找家客栈安顿下來吧!稍后我自会來找你们,记着,不可漏了行藏!”一挥手道:“我们走!”便与桑长老悄悄的跟在了耶律轩的身后。 耶律轩虽说心里委屈,但耳目却仍是极灵,知道身后有人跟來,顿时稳住身子,打量着來人。 忽然笑道:“李伯伯怎得打扮成这般摸样,小侄差点都认不出來了!” 李三鬼这时也认出了耶律轩,笑道:“轩儿,原來是你,这些年你都跑哪里去了,想死李伯伯了,快过來,让伯伯看看你!” 他这话说得极是真诚,耶律轩不由的心里一震,襄阳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來,差点掉下泪來,走上前去,拜倒在地,道:“小侄拜见伯伯!” 李三鬼哈哈一笑,道:“轩儿,三年不见,你长高了,也壮了,等此间事一了,我就将帮主之位归还于你……” “帮主,他是……”桑长老虽已知道此人便是耶律轩,但仍是故作不知的问了一声。 李三鬼是何等的精明,只这一问,已是知道了桑长老的态度,当下便道:“老桑,他便是我们耶律帮主的义子耶律轩啊!对了,以后,就别叫我帮主了,如今少帮主已经回來,我还是当回我的长老……” 耶律轩见李三鬼并沒有传说中那样,不由的有些放松了警惕,说道:“李伯伯当帮主乃是众望所归,小侄怎么敢以帮主自居!” 李三鬼道:“这怎么成,当初我当帮主,乃是权宜之计,更何况,如今我这帮主当的,打狗棒……” 耶律轩道:“对了,李伯伯,打狗棒就在这里,你既是帮主,这棒便给你吧!” 说毕,双手将手中打狗棒呈与李三鬼。 李三鬼赶忙伸手推道:“这……这怎么敢当呢?”手中暗暗发劲,竟是一股大力向着耶律轩涌去,耶律轩见他陡施偷袭,心知不妙,忙提一口气护住心脉。 只是这样一來虽说暂时抗住那道大力还不成问題,只是再沒了还手之力,桑长老得到良机,又哪里会错过,提起手掌,向着耶律轩背后拍落,便要震碎他心肺。 耶律轩武功虽在桑长老之上,但被李三鬼内力逼住在先,又被桑长老偷袭,一时之间竟是成了必死之势,只得闭上眼睛等死。 岂料桑长老那双掌竟是迟迟不见拍落,下一刻,李三鬼已是突然撤去了掌力,砰的一声,撞上了从耶律轩背后打过來的一道掌力, ------------ 第120章 超级高手李三鬼 耶律轩得了空隙,赶忙一个驴打滚,滚出了那两道掌力的范围。 只见李三鬼的双掌一迎上了一双玉掌,一张绝美而又熟悉的脸忽然出现在耶律轩面前,來人竟然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二姨郭襄。 原來郭襄带着风陵,行程不免要慢了些,这才落在了后头。 岂料刚刚到福安城外,便见桑长老与李三鬼合力对付一名少年,情急之中才抽出倚天剑,远远射向桑长老,从他的后背贯向前胸,桑长老被这突如其來的一剑穿过心脏,顿时毙命。 她自己则施展绝顶轻功,攻向李三鬼,这才迫使李三鬼舍了耶律轩。 郭襄与李三鬼刚一对掌,便觉得一股大力涌到,是以刚一对掌便推开两丈,远远站定,暗道:“他的武功怎会如此突飞猛进,难道真的修习了爹爹整理的那本秘籍之中的武功!” 他此时已认出了耶律轩,深怕他吃亏,赶忙道:“轩儿快过來!”岂料耶律轩竟是不退反进,伸手从李三鬼手中抢过了打狗棒。 耶律轩曾得到黄蓉传授打狗棒,再加上这三年來勤加修习,对打狗棒法的掌握,自是远远胜于李三鬼这个只学过一招缠字诀的人强,是以耶律轩要从李三鬼手中取得打狗棒,真的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这一下当真是轻巧自己,十分好看,便是郭襄这般好手也不觉微微点了点头,更别提风陵了。 只听风陵道:“好厉害啊!” 郭襄道:“风陵,看仔细了!” 又对耶律轩道:“轩儿,你且试试打狗棒法!” 耶律轩道:“是!”更不说话,将那布套一拉,露出那根晶莹剔透的绿玉杖來。 打狗棒轻晃,已是一个劈字诀攻向李三鬼,李三鬼武功虽高,但这打狗棒法乃是历经丐帮数代高手改进,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学,又岂同凡响。 只这一招,李三鬼便已是觉得在其中蕴含了千般变化,不敢硬接,只得身形一矮,便欲向后窜去。 岂料耶律轩竟又是一抖那棒子,使出缠字诀來。 这缠字诀昔年黄蓉曾传授过李三鬼,是以李三鬼也知道这缠字诀一旦施用,那竹棒便会有如一条极坚韧的细藤,缠住了大树之后,任那树粗大十倍,无论如何横挺直长,休想再能脱却束缚。 他晓得厉害,索性來个不躲不必,将一身深厚的内力贯注在周身各处。 耶律轩虽把那打狗棒法使得极好,但论内力,毕竟还是远逊于李三鬼,一时之间,竟是丝毫奈何他不得。 李三鬼既已脱困,便站起身來,哈哈笑道:“往日,我一直都隐藏着武功,今日,我便让你二人见识见识我的武功!” 说毕,手臂轻抬,手掌如刀,向着郭襄凌空劈去,说也奇怪,他这么轻轻一劈,郭襄已是觉得面前有一股热浪扑到,赶忙运起一股内力与之相抗,李三鬼哈哈笑道:“沒用的,你奈何我不得,这叫‘火焰刀’,今天我不欲伤你,以后可就难说了!” 说毕,竟是身形一晃,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郭襄一口气接不上來,竟是一口鲜血喷出,跪倒在地。 耶律轩赶忙跑过去,将自身功力传了过去,郭襄得了耶律轩之助,调息了良久,方才缓过气來,说道:“‘火焰刀’果然厉害,轩儿,以后碰上他千万不要起冲突!” 耶律轩见李三鬼举手投足间便伤了郭襄,也道:“前些日子,我去襄阳的时候,听孟伯伯说他拿了郭大侠房中的一本秘籍,以今日的情形看來,多半是真的!” 郭襄道:“一定是这样,不然,他的武功不可能突飞猛进,变得这般厉害的,我以前是小看他了,对了,轩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來了,你师父呢?” ------------ 第121章 慕容兄弟 听到郭襄相问,耶律轩已道:“此事说來话长,容日后再跟你说吧!眼下有一件要事!” 郭襄道:“什么要事!” 耶律轩沉吟了一会,道:“我在福安看见三舅了,跟一个蒙古军官在一起!”郭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他如今在哪!” 耶律轩道:“在一处山洞里,不过好像受伤了!”郭襄急道:“受伤了,重不重!” 耶律轩道:“看情形并不轻,但暂时也不会有危险,眼下我还担心另一件事,听那蒙古军官说,还有个叫帖木儿的蒙古高手领着另一批人在福安城中进行着一个什么计划,只怕要对益王不利!” 郭襄沉吟了一会,道:“后天便是五月初一了,益王一定不能出事,否则,人心一散,江淮战场局势一定会急转直下,江淮一旦失守,九江就成了前线,福安可就危险了!” 耶律轩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势单力薄的,只怕很难查出那帖木儿在何处!” 郭襄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我们先去益王府,那里我有几个朋友,相去商议商议再说!” 益王府,自大总管三戒老人遇刺身亡之后,益王府的戒备更是深严了。 寻常人等,莫说是进入王府,便是稍稍靠近王府,也会立刻招來王府外围的士兵的盘问。 显然,对五月初一的登基大典,益王府是极为用心筹备的,郭襄等三人刚一靠近王府,立时便有数名宋兵围了上來,喝道:“什么人,可有王府请帖!” 郭襄道:“沒有,请王府慕容兄弟出來说话,便说郭襄在门外等候!” 那些士兵听到如此说,便立刻通报了进去,不多时,从王府里便走出了三名汉子,正是那日在扬州城外迎接文天祥与郭襄的慕容兄弟。 这慕容兄弟三人在王府之中地位原本就极高,自三戒老人死后,更是成了王府群雄的领袖。 慕容兄弟素來是三人同进退,是以江湖上也只知道有个慕容兄弟,却不知道三兄弟各自的名号是什么? 慕容兄弟身影刚出现在王府门口,郭襄便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只听那大哥道:“郭女侠远道而來,当真是有失远迎啊!快请快请!” 郭襄正待回话,只听慕容兄弟中的老二道:“咦,这位小兄弟是……还有这位小姑娘!” 耶律轩拱手道:“在下耶律轩,这位小妹妹是我二姨的弟子风陵!”话音刚落,风陵已道:“晚辈风陵见过三位前辈!” 那慕容老大哈哈大笑道:“好英武的少年英雄,好俊俏的小娃娃,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快请进!” 进得王府,郭襄这才发现王府的戒备要比想象中还要深严,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高手在守着,要说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來,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慕容老大道:“王府这般戒备,倒让郭女侠见笑了!” 郭襄道:“哪里哪里,如今这情势,多做些防备总是好的!”慕容老大道:“郭女侠如今前來,我们又多了一名好手相助,确是一件幸事,只是……” 郭襄见他是有什么话要说,便道:“慕容大哥有话但说无妨!”慕容老大顿了顿,忽然道:“老三,你來说吧!” 慕容老三向來寡言少语,他口中说的话,分量自又是不同,郭襄的神色不觉变了变。 只听那慕容老三应了一声,便道:“郭女侠,你也知道,前几日,大总管三戒老人被刺,杀手之中,便有令弟郭破虏,这事你看……” 郭襄虽已料知此事会成为一个麻烦,但此刻亲耳听到有人这样提出來,仍是感觉有些刺耳,只得说道:“实不相瞒,我那三弟因一些事故,已经失忆有段时间了,此番闯下祸來必是受了蒙古奸人的利用,绝非他的本意!” 慕容老二道:“郭女侠,我三兄弟知道这件事必与你无干,这才和你在一起商量个对策,否则,说句不中听的话,只怕早就动手将你拿下再说了!” 话音刚落,只听耶律轩已冷笑道:“就凭你们也想动手,只怕沒那么容易吧!” 郭襄赶忙伸手拉住耶律轩道:“轩儿,不可无礼!” 慕容老大笑了笑,道:“小兄弟手持打狗棒,想必是有些能为的了,只是,此番,我三兄弟并无恶意,适才我已说过,对郭女侠的前來,我们欢迎的紧,只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像我三兄弟这般通情达理的!” 耶律轩本是聪明之人,适才出口也只是一时冲动,等到想通了些事,立刻便道:“慕容前辈说得是,晚辈适才无礼了,还请恕罪!” 慕容老三道:“罢了,一场小误会,小兄弟不必挂怀的,郭女侠,若是两日后碰上了令弟,当如何处之啊!” 郭襄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王府之内,我留下也是无益,不如我这就去找一找我三弟,将他带出虎穴,只是,无论是谁,想要追究他杀人一事,我却是第一个不答应!” 慕容老大道:“那是自然,他人我自不敢保证,但我慕容兄弟绝不追究此事!” 郭襄道:“如此,我们姐弟便先谢过慕容兄弟的体谅了!”慕容老二道:“实不瞒郭女侠,福安城内尚有一伙蒙古高手,郭女侠此番前去寻找令弟,若是遇上了,便给我兄弟带个信來,咱们一起去会会蒙古高手!” 郭襄点了点头,道:“好,若找到了,一定找三位兄弟帮忙!”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那丐帮可有人前來!” 慕容老二道:“沒有,这倒是奇了,丐帮一向是最喜欢扶危济困的,这一次竟然连个普通弟子也沒过來!”郭襄道:“实不相瞒,适才我在城外,已与那丐帮帮主李三鬼动过手,他的武功高的出奇,此來不知是敌是友,诸位要小心!” 此话一出,慕容兄弟不由的大吃了一惊,慕容老三奇道:“动手,丐帮与你们郭家不是极有渊源吗?怎会和你动手!” 慕容老大毕竟见识不凡,心念一转,已是明白了几分,目光落在耶律轩身上,道:“这位小兄弟复姓耶律,手中又拿着打狗棒,莫非竟是为了他!” 郭襄道:“大哥识见不凡,但也只说中了其中一部分内容,其中尚有些复杂的恩怨隐情,他日有空再慢慢与三位兄弟再说不迟!” 三人知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得到:“这样也好,多承提醒,我们会小心的!” 郭襄点了点头,拉起风陵道:“我们走吧!”便出了王府, ------------ 第122章 公报私仇 大街上,人來人往,各忙着营生。 郭襄道:“轩儿,我们先去看看你三舅吧!” 耶律轩道:“如此甚好,在那蒙古人手里,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來!”忽然,从街的四周,竟是涌出无数捕快來,将郭襄等三人团团围住,显然是冲着他们三人而來的。 耶律轩一惊,道:“想不到那慕容兄弟竟然如此卑鄙,暗中伏下兵马!” 郭襄摇了摇头道:“不是慕容兄弟,你看这些都是普通的捕快,慕容兄弟虽说是王府中人,但却无权调动这些捕快的!” 耶律轩道:“那是什么人,竟然……” 话音未落,那些捕快的包围圈外,竟又來了无数宋军,将三人所在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名宋军军官哈哈笑道:“逆贼郭襄,你里通蒙古,纵容弟弟杀害王府总管,还不快束手就擒!” 马上之人,留着几根稀稀疏疏的胡子,一脸的得意,不是那王大侠又是何人。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只短短月余,他便由投降蒙古的走狗变成了宋军军官,这番转变,当真是令郭襄大吃了一惊。 原來宋室朝廷连年征战,军费吃紧,几名主管军费的大臣思來想去,便想出了一个卖官职赚军费的办法。 王大侠这些年來通过种种办法得到了一笔银子,更兼身负武功,又花了银票贿赂了几名大臣,这才得到了这个军官官职。 他几次三番与郭襄对敌都输于她,自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报不了仇,碰上这样的机会,又哪里会放过,当下便点起部下兵马,将郭襄等三人团团围了起來。 郭襄见他在马上洋洋得意的样子,已是知道这一番围困,必是围了泄私愤而來,当下便笑道:“王大侠当真厉害的紧,只几日功夫便当上了个军官!” 王大侠嘿嘿一笑,道:“不敢当,不过缉拿叛逆,却是不敢放松的!” 郭襄将风陵交与耶律轩,又缓缓从身后取出倚天剑,冷笑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只好大开杀戒了!” 手腕一震,已是拍翻身边两名捕快,剑势如虹,直直涌向那王大侠,王大侠原以为有那么多兵马围住,定可将她生擒活捉,不料她竟然能够绕过身前那层层兵马,也是不由的大吃了一惊。 只这一惊,那倚天已是指向自己前胸,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百忙里一蹬腿,身子向后倒飞而去,摔在身后地上。 这样一來,虽说是大为狼狈,但却也是逃得了性命,只这一瞬间,便有数名宋兵冲上先來,手中长矛已向着郭襄扎去。 郭襄无奈,只得舍了那王大侠,回剑防身,以倚天剑之利,要想杀开血路,冲出重围自是不难,只是她记起当日文天祥之言,知道大宋目前正是用人之际,是以并不忍心下杀手,往往只是剑尖轻点,将冲上前來的宋兵点伤。 站在一边观战的王大侠自也是看出了这点,更不迟疑,吆喝着驱使着宋兵杀上去。 郭襄抽了空隙看了看耶律轩,见他虽然带着风陵,行动不便,但却是并不留情,招招狠辣,那些宋兵一时之间也是不敢太过靠近前去,这样一來,更多的宋兵便涌到了郭襄一边。 郭襄既不能伤敌,又撤退不得,一时之间竟是进退维谷,只得兵來将挡水來土掩见招拆招。 忽然,从大街那头,飞奔过來三名大汉,正是慕容兄弟,那慕容老三刚一加入战团,便将王大侠擒了下來,王大侠在慕容老三掌握之中,只得喝令宋兵停下进攻。 但即便是如此,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向着慕容兄弟喝道:“你们兄弟再怎么牛也不过是个王府看家的,怎敢对本将军如此无礼,快快放了本将军,捉拿逆贼,否则……” 只听得一声脆响传來,那王大侠脸上已是被慕容老大生生抽了一个巴掌,慕容老大道:“否则如何,我知道你是谁的人,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三戒老人怕他三分,我慕容兄弟不怕,大不了一拍两散,我慕容兄弟杀了你家主子,然后亡命天涯,谁都沒好日子过,更何况,郭女侠乃是益王的贵客,王爷有令,动郭女侠者,杀无赦!” ------------ 第123章 隐情 王大侠这才软了下來,唯唯诺诺,指挥着宋兵撤了开去。 慕容兄弟这才上前与郭襄三人相见,慕容老大歉然道:“实在惭愧的紧,今天这事……” 郭襄道:“这不关大哥的事,对了,你刚才说他主子,是怎么回事!” 慕容老大想了一下,道:“也罢,今日我就将一些事都告诉你吧!我们找个酒家边喝边聊,就算是慕容兄弟为你等三人接风吧!” 一行六人进了一家干净些的酒馆,随意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只听慕容老二道:“郭女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刚才我大哥会说那王德清的主子吧!”郭襄道:“正要请教!” 慕容老二道:“郭女侠久在江湖行走,对朝中之事自是所知不多,便算知晓,大约也不过是些皮毛吧!” 他顿了顿,道:“我兄弟三人久居王府,原不过是看益王年纪虽幼,却是颇为识大体罢了,一无官职二无职权,正如那王德清所说,却是个看家护院的,但朝野却是不同了,历來都有各种党派,为了自己的利益互相攻击,便以本朝來说吧!大的便有主和的与主战的之分,小的呢?几乎每个手握大权的官员都有自己的打算!” “于朝政,大家意见不同,原也寻常,只是在利益之下,这一种不同变成了党同伐异,互相攻讦,你别看现在拥立益王的那些个文臣武将们一团和气,可实际上呢?斗得却是你死我活,丞相陈宜中,外戚杨亮节,嗣秀王赵与则,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想效法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而真正公忠体国的大臣如文天祥、陆秀夫等人,却被排挤在外,不能很好的参与朝政,辅佐君王,昔日三戒老人在时,看到此等情形,这才为益王府招募高手,想通过培植益王的亲信來对抗朝臣!” 郭襄这才明白了个大概,道:“原來如此,只不知那王德清是谁的人,此人曾是蒙古人的走狗,想不到如今竟然成了宋军将领!”慕容老大淡淡一笑,道:“那卖官鬻爵之事,乃是外戚杨亮节一手包办的,这王德清必是他的人!” 郭襄道:“这杨亮节乃是国舅,适才大哥一番话,岂不是把他给得罪了吗?” 慕容老大道:“我想那王德清还不至于将这一番话转告杨亮节,那杨亮节虽说专权,但却是御下极严,我想今天一定是那王德清自作主张,他害怕受到杨亮节责罚,必定不会火上加油再去转告这番话,哼哼,他便是真的转告了,又能如何,咱都是些江湖人,惹毛了老子,他也沒好果子吃!” 话音刚落,忽地,从街上竟是飞來了一团东西,慕容老三手臂轻舒,已是将那团东西抓在手中,却是一个纸团。 纸团之内,却只有“丐帮”二字,写得歪歪扭扭,显然是不欲让人认出写字之人的手笔。 “丐帮,什么意思!”慕容老三将手中纸条传与众人,郭襄接过纸条,只见大街之上,隐隐约约可见一个跛子走过,只一会,便隐入了人群之中,不觉微微一笑,说道:“五月初一,这场登基大典当真热闹的紧哩,贤昆仲可有得忙了!” 慕容兄弟一愣,见郭襄将那张字条慢慢撕成碎片,俱是相互对望了一眼,渐渐明白过來,道:“既如此,我兄弟就先忙去了,五月初一,郭女侠若能赶來看看登基大典,自是求之不得的!” 看着慕容兄弟渐渐消失,郭襄脸上的笑容不绝渐渐隐沒,随即变成了一脸的严肃,向耶律轩问道:“轩儿,你师父身体还好吗?” 耶律轩道:“还好的,二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來了!” 郭襄道:“我们只怕有麻烦了,得请你师父出山一趟!”耶律轩道:“师父说,他不会再出苗疆了,不知道会不会來!”郭襄道:“我想会的,不然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耶律轩道:“二姨,你一直都说麻烦,是什么麻烦啊!” 郭襄道:“丐帮,李三鬼不惜与我动手,可见羽翼已成,如今打狗棒已现江湖,有心人只怕就要纷至沓來了,风陵,以后若我与你轩哥和敌人动起手來,你就用我教你的轻功,走远一些,知道了吗?” 风陵想了一会,道:“是,师父,徒儿一定不拖累你!”郭襄摸了摸风陵的头,道:“真乖!” ------------ 第124章 野心勃勃 郭襄等三人按着耶律轩的指点进入林子,找到乱石堆,将那巨石搬开,只见山洞之内空空如也,想來是几人已经转移了。 郭襄不由得有些失望,道:“要是我们早些赶到就好了,如今他们换了地方,想要找到只怕是更难了!” 耶律轩道:“二姨也不必太过担心了,那澹台清浪是蒙古杀手之首,任务未完成,想來他们也不会就这样走了,我们留在福安,总有机会再碰到的!” 郭襄点了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好这样了,我们这就赶回城里,看看那李三鬼有什么动静,再做打算!” 耶律轩道:“好,这就走!”郭襄忽道:“慢,有人來了!” 话音刚落,已有数人施展轻功而來,三人不及退开,只得就地蹲了下去,躲在一块巨石之后,那几人刚一落地,郭襄便认出了两人,一人浓眉大眼,正是帖木儿;而另一人着更是熟悉,竟然是丐帮帮主李三鬼。 郭襄虽已知道李三鬼野心勃勃绝不简单,但此刻亲眼见到他竟然跟蒙古高手在一起,仍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 吃惊未已,那帖木儿已是朝着郭襄三人藏身之处喝道:“别躲躲藏藏了,出來吧!”原來风陵刚学武功,尚不懂得呼吸吐纳知道,只一会功夫便被发现了。 郭襄等三人知道藏身不住,只得现出身來,道:“李帮主,当真是有缘的很,我们又见面了!” 李三鬼神色一凛,道:“郭襄,我原本想留你一命,如今地狱无门你偏來,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又朝帖木儿道:“帖木儿,今天这事,你也难逃干系了,一旦败落,你也讨不了好的!” 帖木儿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在担心着什么?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按原计划进行,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李三鬼道:“那是,一定记得!” 帖木儿这才像身后那七名高手道:“你们进洞里去看看,一个活口也不留!”那七名高手得了命令,齐齐叫了一声,慢慢向着山洞里靠去。 眼见这样的情势,郭襄已是明白了几分,冷笑道:“别找了,人早走了,你们的算盘落空了!” 帖木儿显然大吃了一惊,大踏步走进洞里去,只见洞里除了有几堆灰烬便什么也沒了,不由颤声道:“糟了,被他们逃脱了,李帮主快快动手,灭口后马上撤!” 李三鬼也是知道万一被郭襄等三人走脱的后果,更不说话,大喝一声,便向郭襄攻了上去。 与此同时,帖木儿等人也分成了两组,一组攻向郭襄,一组攻向耶律轩,一时之间,两人俱是被弄了个手忙脚乱。 风陵见形势不对,知道再待下去必定会给师父照成麻烦,赶忙撒开小腿向着林外跑去,忽然,身后,竟有一道身影扑來,那道影子身在空中,已是垂下手來,竟风陵抓在手中。 郭襄余光所及,见爱徒被抓,心里大是焦急,手中倚天一挑,晃起一道剑光,竟是从下而上将身前一名蒙古高手生生削成了两半,倚天饮血,威势更是大增,一个剑诀,已是掀起一团剑光,向着李三鬼裹去。 眼见已是击中了李三鬼,不知何故,那李三鬼竟是身形右倾,滑出一道影子,很轻巧的躲了开去, ------------ 第125章 败露 只这么一瞬间,帖木儿已是抽出腰中那两口弯刀,向着郭襄右手砍去,郭襄右手长剑击出,正是防守空虚的时候。 他在这种时候出手,当真是选择了最佳的时机。 眼见郭襄的右手就要被斩断,旁边忽然伸过一条晶莹的竹棒來,正是耶律轩的打狗棒,打狗棒迎上帖木儿的弯刀,轻轻使了个转字诀,已是将帖木儿的弯刀带在一边。 原來耶律轩轻功极好,而打狗棒法又最善于防守,是以一时之间那些蒙古高手竟也是奈何他不得。 适才他眼见郭襄危急,方才伸出竹棒替他挡了这一刀,只是这样一來,背后破绽已露,已是被一名蒙古高手划了一刀。 帖木儿见自己弯刀被耶律轩轻轻一带便带在了旁边,也是不由的又气又恼,干脆便舍了郭襄來与耶律轩对敌,要将耶律轩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砍在刀下。 这样一來,郭襄身边的攻势顿时便小了下去,她这才有了机会去看风陵,只见风陵被一名蒙古高手挟持在手,但那蒙古高手不知何故竟也沒有动手的意思。 郭襄这才稍稍放下心來,手中倚天剑一斜,削断了一口钢刀,同时左脚已出,将那落下的钢刀刀头向着右侧踢去,急若流星,向着帖木儿踢去。 帖木儿见耶律轩背后受伤,动作迟缓,正待用双刀将他手中的打狗棒逼落,冷不丁竟有一柄断刀向着咽喉飞來,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好舍了耶律轩,双刀后磕,挡开这突如其來的一刀,耶律轩得了机会,手中打狗棒更不客气,使了个戳字诀,直直向着帖木儿胸前刺去。 眼见帖木儿已是非死即伤之势,岂料打狗棒刺上帖木儿胸前,竟是不知何故,生生弹了回來,再也无法再刺进去半分。 耶律轩这一刺已是用了内力,莫说是胸膛,便是一般的铁片,也能刺个小洞出來,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脱口道:“这怎么可能!”帖木儿恼羞成怒,向着那名劫持了风陵的蒙古高手道:“摩多,你还愣着干什么?把那小孩撕成两瓣!” 岂料那摩多竟是纹丝不动,帖木儿怒道:“摩多……你!” 只听摩多哈哈大笑道:“帖木儿,将军已到,你还是投降了吧!”帖木儿一愣,随即笑道:“摩多,将军到又如何,他已受重伤,手下十三只鹰仅剩五人,能奈我何!” 忽然,从摩多身后,一个声音冷冷响起,却是澹台清浪:“帖木儿,你太小看本将军了!”澹台清浪竟然领着数十名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林子里。 此时,原先帖木儿率领的高手已顾不得进攻郭襄与耶律轩,纷纷聚拢在一起,防备着澹台清浪。 帖木儿见身受重伤的澹台清浪竟然站在这里,不由的大为吃惊:“将军,你,你不是受重伤了吗?还有,阿真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澹台清浪哈哈大笑道:“沒错,本将军的确是受了重伤,至于阿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嘛,摩多,你给他们讲讲!” 摩多道:“帖木儿,你的野心,将军早就看出來了,为了了解你的动向,将军特命我跟你亲近,早在路上,将军就知道了你一定会有所举动,这才秘密的通知了阿真!” 阿真道:“我接到将军的密函,便马上召集人手,马不停蹄的赶过來了,想不到真的如将军所料!” 帖木儿道:“这么说,你们之所以会撤离这里,也是摩多通知的喽!” 摩多道:“正是,只因那时阿真等人还沒赶过來,以我们的实力,确实不是你们的对手。 ”帖木儿道:“原來如此,不过就算这样你们又能奈我何,大不了來个鱼死网破,我们是死,你也休想完成任务,元帅那边立下的军令状……” 李三鬼道:“将军,你可别忘了,眼下我们鹬蚌相争可是对谁都沒有好处的!” 澹台清浪哈哈一笑,道:“丐帮帮主李三鬼,上回眼拙,竟沒看出你是个高手,当真惭愧的紧,不过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我相信郭姑娘不会久留的!” 他将目光投向郭襄,道:“郭姑娘,我知道你要找令弟,实不相瞒,他已离开福安,向着临安而去了,令弟是个人才,我是爱惜的紧,福安城不太平,所以我就派人将他送往临安了!” 郭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蒙古人内部的事,我不会插手的,但我会留在福安,直到你们离开!” 澹台清浪道:“如此甚好,摩多,把孩子交给郭姑娘!” 郭襄伸手拉过风陵,只听澹台清浪道:“李帮主,你看,渔翁就要走了,你呢?是选择跟帖木儿与我为敌呢?还是跟我合作!” 李三鬼沉吟道:“你若帮我对付郭襄,我就跟你合作!”澹台清浪哈哈大笑道:“你沒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李三鬼道:“不杀郭襄,我便回不了丐帮,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帮助帖木儿了!” 忽然,林外,一个声音道:“杀了郭襄,你也回不了丐帮了!” 只听得一阵声响,却是铁拐李等人赶了來。 只听铁拐李道:“李三鬼,想不到你竟然勾结蒙古人!”李三鬼尚未辩解,帖木儿已是哈哈大笑用蒙语道:“这林子可真是越來越热闹了,澹台清浪,我们总算同是大汗的人,宋兵已來,若再起争端,只怕谁也走不了了,不如……” 澹台清浪尚在沉吟不语,阿真已用蒙语轻声道:“将军,他说得有理,若在往日,我们突围自不成问題,可如今以将军的伤势,还有丐帮高手环伺左右,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澹台清浪缓缓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你,我们的恩怨他日再说!” 铁拐李听他几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也懒得理会,只对李三鬼道:“李三鬼,你的阴谋已败露,你手下那些个心腹也被制住了,如今你一已是孤家寡人……” 话音未落,那李三鬼竟是大喝一声,向着铁拐李出手,他这一出手已是用上了郭靖整理的那本秘籍里的武功,威力大得惊人,铁拐李猝不及防,竟是被他凌空击起,倒飞着撞向郭襄,郭襄见异变陡生,正欲出手擒拿李三鬼,不想却被他先了一步,将铁拐李扔向自己,赶忙伸手一拍,一股柔和的内力送出,将铁拐李接了下來, ------------ 第126章 变故 只这一个变故,李三鬼已是抢得了先机,连出杀手,将挡在身前的几名长老击退,脱出重围,向着林外冲去。 林外,宋军突然大喝不止,竟有一名高手杀了进來,那高手一件冲出來的李三鬼,顿时道:“师弟,快上马!”竟然是鬼不佑。 李三鬼与鬼不佑两大高手联手,外围的宋军哪里抵挡得住,纷纷向后退去,与此同时,澹台清浪也大喝了一声,叫道:“走!” 蒙古高手更是凶狠异常,先冲的则见敌伤敌,后面掩护的则不住的将伤员抓起向后掷向郭襄与耶律轩,一时之间,郭襄与耶律轩竟是腾不出手來追敌。 只一瞬间的功夫,李三鬼与那群蒙古高手便走了个干干净净,在外围守着的宋军又哪里肯罢休,纷纷发一声喝,随后追去。 一阵忙乱之后,林子内便只剩下了郭襄等三人和一地的伤员了,这一战,损失最大的竟然是丐帮,跟着铁拐李來的二十余名高手竟然被杀了五名,重伤六名,便是孙不六简又涵都受了些轻伤,众人检视了那重伤的高手,知道并无性命之忧,才放下心來。 重伤六名高手中,受伤最重的只怕要算铁拐李了,他首当其冲又猝不及防,先被李三鬼以重手法打伤,又被击向郭襄,五脏六腑已是被震碎,眼见已是无幸。 此时,丐帮群雄自也是见到了耶律轩手中的打狗棒,见他又与郭襄在一起,已是知道了大概,纷纷下拜道:“属下拜见帮主!” 铁拐李回光返照,见到耶律轩,也是含含糊糊的说道:“属下……属下……”耶律轩道:“这个,这个……长老别说话了!”原來他竟不知道铁拐李的名号。 铁拐李抬了抬头,似乎想向耶律轩吐一口吐沫,却终于沒能吐上,只吐到了自己胸前,只这一吐,已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支撑不住,就此气绝。 铁拐李在帮中人缘极好,其中简又涵、孙不六等人更是极好的朋友,一时之间,众人均是大为伤心。 郭襄强忍住悲痛道:“众位兄弟,这位,便是耶律齐帮主的义子耶律轩,也是丐帮的新帮主,今后,希望大家辅佐于他,重振我丐帮!” “属下简又涵拜见帮主……”简又涵拜倒在地,忽然站起來,一口吐沫吐上耶律轩的脸,接着,自孙不六一下,均依此而行。 耶律轩道:“大家都起來吧!”手抬了抬,却是忍不住龇起了牙,原來他身后的伤口虽经郭襄包扎,适才一动却还是牵动了伤口。 郭襄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赶回城里去吧!找大夫看看才是正经,死去的兄弟,诸位以为如何处理啊!” 简又涵道:“青山处处,哪里不是埋骨之地,依我看,不如就地掩埋了吧!眼下天热,运送遗体极为不便!”耶律轩道:“简长老说的有理,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帮忙掩埋遗体,一组送受伤的兄弟赶回城里!” ------------ 第127章 百损道人重出江湖 德佑二年五月初一,益王在福安顺利登位,改元景炎,是为端宗。 益王府先前担心的蒙古杀手终于沒有出现,但宋军追捕多日,却也沒能抓到一名蒙古杀手。 亲自领兵参与围捕的杨亮节恼羞成怒,将先前抓捕的那四只鹰斩首示众。 几乎就在此时,林焕率手下高手一路东來,占领苏州丐帮总坛,临安分舵,从一名冒充上任丐帮帮主耶律齐义子的少年手中得到打狗棒,统一了除丐帮西南分舵之外的丐帮各部,一时之间,天下震动。 丐帮之中有不愿归顺林焕的,纷纷投往丐帮西南分舵,以期重整旗鼓,再图收复,与此同时,丐帮帮主李三鬼前往丐帮西南分舵,以丐帮名义向天下英雄豪杰发英雄帖,希望天下豪杰团结一心,捉拿帮助蒙古杀手杀害益王府总管三戒老人的凶手郭破虏。 就在英雄帖发出不久之后,江湖传言,郭破虏之姐,江湖中有名的女侠郭襄竟然为了包庇弟弟,纠结丐帮简又涵孙不六等长老诬陷帮主李三鬼里通蒙古。 就在传言广布,江湖群雄将信将疑之际,洛阳安家家主安足镇亲见郭襄多次出入临安天仙楼,愤而与之断交,前往丐帮西南分舵,与丐帮帮主李三鬼一道呼吁天下豪杰捉拿郭氏姐弟,郭襄姐弟迫于英雄豪杰压力,已有月余未现江湖,不知藏于何处。 自此,传言坐实,郭襄姐弟成为天下豪杰大敌。 景炎元年六月中旬,丐帮,洛阳安家联名同发英雄帖,号召武林英雄同往丐帮西南分舵,共商抗敌大计。 且不说江湖群雄正在掘地三尺寻找郭襄姐弟的事,这一日,纷乱不已的江湖竟然又跑出來了一个道人,道号百损,毫不讲理,见着武林人物便是一掌,口称要找郭襄与张三丰报仇。 江湖群雄虽说十分仇恨郭襄,但碰上百损道人,却也是只能自认倒霉,不出数日,已有数十名武林好手伤在他的掌下,其余的武林豪杰被他所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原來百损道人自从襄阳逃脱之后,在路上被张三丰追击时遇上了郭襄,甫一交手,便被郭襄手中的倚天剑削断了耳朵,一直引以为恼,回了西域之后,又苦练了三年,将绝技“玄冥神掌”练至最高层,这才跑到中原武林來。 到得中原武林,原本以为郭襄与张三丰二人便会出现与之对敌,不想因为武林豪杰的英雄帖,将郭襄逼出了江湖,而张三丰又沒了消息,所以不由的便迁怒到了武林豪杰身上,也不问情由,只要碰上是练武之人,过去便是一掌。 这一日,百损道人刚进一处酒家,便听两人在边喝酒边聊天,只听一人道:“这道人恶得很,以后万一要碰上了,咱能躲便躲了吧!”另一人颇有些愤愤不平,道:“这怎么成,难道偌大一个武林,竟会怕他不成,我若遇上了,非为武林除此一害不可!” 百损道人已是知道两人说的是他,当下便走上前去,冷冷道:“两位今天怕是遇上老道了!” 那两人将他一看,不由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原來就是你!”此情此境,先前那名声称要为武林除害的人却再也沒有那等豪气了,扑通一声跪下,道:“道爷饶命,小的……” 猛听得扑扑两声,却是那百损右掌一出,在两人背上各印了一掌,两人虽也是会家子,但哪里又能够经得起这两掌,顿时哼也不哼的昏死了过去。 百损道人缓缓在那张桌子坐下,叫道:“小二,拿些吃的來!”那小二赶忙战战兢兢的将吃得送至百损道人的桌上。 百损道人一声冷笑,刚要伸出筷子,忽然,从旁边竟是斜斜飞來一只鸡肋,啪一声打在那筷子上, ------------ 第128章 旗鼓相当 百损道人武功极高,原本以这样的鸡肋,是奈何他不得的,不想这一回,却竟是抓不住筷子,手腕一抖,将那筷子掉在了地上。 百损道人的江湖经验是何等丰富,只这一下,便已是知道酒馆之中尚有强敌,不敢大意,转过身去,拱手道:“是哪位高人……” 只见小酒馆里,已经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人。 百损道人一惊,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法!”不及用餐,已是从窗户穿了出去,向着四周扫视,只见有一个黑影向着大街的那头远远的去了。 百损道人知道此人如此行为,必有怪异,赶忙提气追去。 那人显然是有意在等百损道人,一出城镇,便放慢了脚步,终于,停了下來,负手而立,却是看也不看百损道人,显然是对自己的武功大为自负。 百损道人不敢大意,在他身后两丈站定,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如此行事,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來,一张脸上,竟有一道刀疤自右而左,竟是深居苗疆的卓凡安。 只听卓凡安淡淡道:“你就是近日來将武林搞的人心惶惶的百损道人!”百损道人道:“正是!”卓凡安道:“好,出招吧!今日便让你丧命在我掌下!”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百损道人不禁心中有气,哈哈笑道:“那要看你有沒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已是运起玄冥神掌,向着卓凡安拍了过去,打定主意要着狂妄的老头吃些苦头。 哪知卓凡安竟是不避反进,口中喝道:“來得好!”已是迎上了百损道人的双掌。 那百损道人对玄冥神掌数十载的淫浸又岂是等闲,一时之间,便是以卓凡安这样的高手,也是觉得一股极寒的真气攻入体内,五脏六腑几欲被冻住,暗道:“大意了,想不到这玄冥神掌真有些厉害!” 赶忙真气流转,护住丹田,不让那玄冥神掌寒气再入半分。 百损道人见卓凡安脸色突变,嘴唇发白,周身已是结出些极细小的颗粒,知道自己玄冥神掌已攻入对方体内,更是得意,催动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入,初时尚不觉得如何,只半盏茶的功夫,便觉得有些不妙,原來自己的掌力竟然一入对方丹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对方丹田处,竟似有一团真气缓缓流动,直欲逆着寒气反攻回來,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心道:“这人口气狂妄,倒也真有些本事,这般下去,只怕非落得个两败俱伤不可!” 心念到此,便欲开口叫停,哪知尚未开口,卓凡安已道:“多斗无益,撤掌如何!” 百损道人见他出口,更是求之不得,道:“好,撤!” 两人这才撤回双掌,跌坐在地,回顾这一番争斗,当真凶险之极,两人若是有一人尚存着好胜之心,只怕立时便是两败俱伤之局,好在关键时刻,两人都及时克制住了求胜之念,这才逃的了性命, ------------ 第129章 夜闯丐帮 到了此时,两人都各去了轻慢之心,各自盘膝调息起來,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缓过气來。 只听百损道人道:“想不到中原武林竟还有这等高手,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卓凡安道:“卓凡安!” 百损道人道:“你我实力相当,多斗不过是两伤,不如就此罢手,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卓凡安沉吟了一会,道:“你可答应不伤无辜!” 百损道人道:“除非是那郭襄或是张三丰重出江湖与我较量,否则要我罢手,却是不能!” 卓凡安道:“既如此,卓某只好和你斗下去了!” 百损道人似乎是想了一会,道:“也罢,我便罢手百日,百日之后,若是郭襄或是张三丰还未现身,可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卓凡安道:“这个条件倒也公允,说句实话,卓某也在寻找郭襄,若我找到,必将你的话带到!” 百损道人道:“如此说來,郭襄的麻烦不小嘛,有这么多人找她!”卓凡安笑了笑,不置可否,站起身來,转身离去。 原來自月前接到郭襄书信后,卓凡安几经思考,方才下定决心走出苗疆前去寻找郭襄。 不想在江湖上几经打探,竟是沒有一点郭襄的消息,江湖传言,丐帮打狗棒与耶律轩俱落入了林焕之手,他担心爱徒,是以才动身北上,前往洛阳。 北上途中,百损道人重出江湖的消息不断传來,他昔年乃是一户武林世家的子弟,虽因犯下了一些事不得不隐姓埋名藏身苗疆,但对江湖事却仍是保持着极大的热衷,不由的想出头來为江湖除去此害,不想尚未到洛阳,便碰上了百损道人,还打了一架。 卓凡安离了百损道人,日夜兼程,眼见已是将到洛阳,不由想起一些往事,便在一处小镇歇了一晚,换过衣裳,易容成了一个走江湖的郎中,这才赶往洛阳。 洛阳原为中原繁华之地,眼下却成了胡人的跑马放牧之地,卓凡安看在眼里,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但直到洛阳人多眼杂,却也不敢造次,寻了一家小客栈安下身來,打算到夜间再到丐帮总坛中去看看,想要探听耶律轩的下落。 待得天黑,卓凡安便悄悄出门,展开轻功潜入丐帮总坛,林焕的洛阳丐帮总坛却是比李三鬼的苏州总坛大得多,守卫也严密的多,从中可见这些年來蒙古人对林焕的大力支持了。 卓凡安正潜行着,忽地,他身后竟是响起衣袂当风的声音,那声音虽是极为轻微,但在卓凡安这等高手听來,却无疑是极大的声响,却不知是什么人。 卓凡安赶忙轻轻翻上一株古树,往下看去,只见一个年可二十许的年轻人偷偷潜入,看他武功竟是颇为不弱。 “安家的人,不知道深夜跑來干嘛?”只几眼,卓凡安已是看出了这名青年的出身,却也并不惊动他,展开轻功,偷偷跟在后头,想要看看他到底干什么? 那年轻人显然是对这座总坛极为熟悉,竟能够畅通无阻的绕过层层关卡,直至后院。 后院是一座独立的小屋,屋内陈设的竟是一座大佛,大佛像前,点着两盏长明灯,将佛堂之内照的明如白昼,丐帮总坛之内竟然陈设大佛,却当真是一桩奇事,不过卓凡安显然沒有被这样的奇事吸引过去,他的目光落在大佛的手掌之上。 大佛手掌之上,有五个手指向上弯着,像是拖着什么?那年轻人四周看了看,确定沒人过來,方才伸出手去,在大佛手掌之上轻轻按下,显然是在打开什么机关。 果然,只听得一声轻响,那大佛竟是从中间分开來,大佛之后,露出一扇铁门來。 那年轻人正待伸手向着铁门推去,忽地,那铁门竟是自己弹了开去,紧接着,从那铁门之内,伸出一只手來,向着那年轻人前胸打來,那年轻人显然是吃了一惊,但毕竟还有些能为,百忙里身躯后仰,向着身后闪去。 只一瞬间,从铁门之内,便窜出了四名高手,将那年轻人团团围住。 那年轻人深夜潜入,原以为会是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刚一开门便遇上了敌手,不由大吃了一惊,手腕轻翻,已将身上兵器亮在手中,却是一条铁尺。 忽地,铁门内传來几声大笑,一人已是钻了出來,竟然是丐帮帮主林焕,只听林焕道:“安家小儿,你窥探我丐帮地牢多次,这回逃不了了吧!” 那年轻人惊道:“你们,原來你们早就知道我会前來!” 只听林焕嘿嘿笑道:“沒错,上几回你只是潜入,并未做任何手脚,我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你來去,可这一次,是你招惹我在先,可就就不同了,有你在我们手中,你们安家想來不会轻举妄动!” 话音刚落,只听那年轻人傲然道:“就凭你们几个,想留住我安千易却也是不易!”说话间,手中铁尺一震,已是向着右侧一名高手前胸点去,招式未老,已是变了招数,化尺为剑,向着身前扑來的那名好手前胸刺去,迫开两大敌手,身影如电,向着院外落去。 林焕等五人却也非泛泛之辈,又岂能让他说走就走,齐齐喝了一声,紧跟而上,拦住各条通道。 院外宽敞,对林焕等人自是大为有利,不多时,安千易已是险象环生,脱逃不得,卓凡安身在暗处,见安千易已是无力再战,便随手抓下几片木屑,运足内力向着院中高手激射而去。 那些木屑虽在他内力作用下威力极大,但院中五人却也非寻常之辈,纷纷大喝道:“什么人躲在上面!” 或是挥动兵刃或是展开轻功,避过了这一阵木屑,只这一阻,安千易已是得到了机会,一个闪身,已是跃出院外,向着外面逃去。 卓凡安见安千易已逃去,也不再停留,足尖一点已是现出身來,身在空中,忽然右脚扫出,将一名围上前來的高手踢倒在地,同时接着这一踢之力,原本向下落去的身子又陡地向上窜起,而速度也快了许多,只一眨眼功夫,已是避开了林焕等五人,远远的走了。 卓凡安与洛阳安家也有些牵连,今夜潜入丐帮总坛原本是想探知耶律轩的下落的,但见安千易竟然想要打开丐帮地牢,不由的起了些好奇心,赶忙跟在他身后。 安千易发觉卓凡安跟着,也便停下身來,道:“适才助千易突围的,可是前辈吗?” 卓凡安道:“是,看你的身手,也算是安家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怎会如此糊涂,只身闯入那丐帮总坛!” 安千易一愣,道:“前辈有所不知,那地牢中,关着我的一位朋友!”卓凡安道:“原來如此!”忽而又道:“以你们安家在洛阳的声望,向那丐帮帮主讨个面子,想來要救出你那位朋友并不难的!” 安千易似是考虑了一下什么?终于道:“实不想瞒,我的那位朋友,我并沒见过,更不认识,况且眼下……” 说到这,安千易忽然问道:“对了,还沒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呢?” 卓凡安淡淡道:“卓凡安!” 安千易口中低低的重复了几次“卓凡安”,忽然道:“前辈可认识一个叫安足凡的人!” 卓凡安忽然全身一震,但随即说道:“安足凡,不认识,怎么了?” 安千易道:“沒什么?前辈,我只是觉得你说话的口音有点像我一位伯伯罢了!”卓凡安笑道:“世界之大,有点相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刚才说你的那位朋友你还未见过!” 安千易见他转移了话題,便道:“是的,先父在时曾说过,女侠郭襄乃他最疼爱的小妹妹,亦是他最敬爱的朋友,而我的那位朋友恰恰是郭襄女侠的外甥,是以我才多次潜入丐帮总坛,想救他出來!” 他这么一说,卓凡安已是知道他口中那人便是自己的爱徒耶律轩了,当下便道:“你说的那人,可是叫耶律轩!” 安千易不料眼前之人竟然也知道耶律轩,赶忙道:“正是,前辈何以知晓!”卓凡安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那耶律轩正是老夫的徒弟!” 此话一出,安千易不由的大为高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赶快回去救他出來,以前辈的武功,谅那几个守备也不是对手,我们杀将进去,一剑劈了那密室,救出耶律兄弟便了!” 卓凡安淡淡一笑,道:“不,这事还是小心些为好,丐帮毕竟是百年大帮,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实力不可小觑,你先回去吧!你们安家如今正与郭襄姐弟为敌,你这般帮助我徒儿,只怕要触了家法了!” 安千易想了想,道:“好,对了,前辈你不跟我回去吗?我得尽一尽地主之谊的!”卓凡安道:“不用了,告辞了!”也不顾安千易,展开轻功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 第130章 少林 弯月如眉,河南少室山之上,一名素衣女子临风而立。 七月七,正是牛郎织女相会的时候,此刻,少室山上,山风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吹着,忽然,那女子竟觉得这山风有些凉了。 “也不知道大哥哥他们怎么样了!”那女子忽然向着那一勾弯月低低说道。 下一刻,她的眼里已泛起了泪光。 少林寺寺规,不许女眷进入山门,而这女子竟能站在山上风景最佳处,普天之下也只怕也只有一个郭襄了。 原來这月余來,她竟躲在少林寺。 这三年來,少林弟子极少在江湖走动,少林也很少过问江湖事,更何况还有少林不许女眷的入寺的寺规,是以竟沒有人想到郭襄竟然会躲在少林寺。 而郭襄之所以躲在少林寺,倒也不是怕江湖群雄,而是为了弟弟。 原來他在福安得知弟弟已被送往临安后便马不停蹄赶了过去,一路探听消息,知道护送郭破虏的只有三名蒙古高手,这才出手将郭破虏劫了下來,不 料郭破虏不知何故,竟然是丝毫也不认识郭襄,性格也变得暴怒无比,伤势稍好,便已因一点小事而连伤了几名无辜百姓,幸好郭襄就在身边方才沒有让他对那些百姓施以杀手。 郭襄久历江湖,自也知道其中必有问題,便找了几名郎中來验看,那些郎中一看之下,都道郭破虏乃是被一种不知名的药物影响了心智,又被凶器影响,方才心性大变,变得暴戾无比,化解之道却非药石可行,须有数名高手护持,再加上佛家真经,静心修行,方可自行化去凶戾之气。 郭襄因想能达到这些条件的,天下莫过于少林寺,方才点去郭破虏穴道,一路潜行,神不知鬼不觉到达少林寺。 少林寺无色禅师与郭襄交情颇深,又念着郭破虏乃是一代大侠之后,几经商议方才将两人放入寺來,少林无色禅师等既已放下昔年的成见,本着出家人的慈悲之心,自是对郭破虏的情况关心有加,将他送入昔日达摩祖师闭关的达摩洞中。 每日派出高手为他护持,又派数十名佛学修为极深的老僧为他诵经。 岂料数十日下來,他仍旧是记不起前事來,偶尔,还会狂怒无比,这种狂怒虽说发作的次数不多,但却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三天前那一次,竟然差点就闯出达摩洞,幸好少林诸大师合力,方才将他制住,重新送入洞中。 经过这一场变故,郭襄已是越來越担心,毕竟要是真被他闯出少林寺,跑到江湖上,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來。 少林无色禅师等见多识广,自也知道这等情形实是凶险无比,若是就此罢手,则前功尽弃,若是尽力为他化解暴戾之气,化得开自是皆大欢喜,一旦失败,暴戾之气被激发出來,只怕局面就难以收拾了。 事到如今,无色禅师也是沒了法子,只得走一步是一不,在达摩洞洞口布下一座达摩阵法,为的是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就发动阵法,将郭破虏困住, ------------ 第131章 无法控制 此时,少林达摩洞内,郭破虏已渐渐现出紧张不安的样子來,身躯不住的颤抖着,脸上也满满沁出了汗水,口中不停的喃喃着什么? 在一边护持的无相禅师见此情形,已是知道此时的郭破虏已渐渐被体内那股暴戾之气控制了,自制能力渐弱,若是这样下去,只怕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便会完全失去自制力,暴起伤人,赶忙对身边的五名武僧道:“快,将他按住,运功助他!” 六人一齐动手,将郭破虏身躯定住,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与此同时,分布在达摩洞四周的那些老僧也开始低低的念起经文來,这一些经文都是用低吟的方式念出,大有助人凝神静气的功用,终于,郭破虏又平静了下來。 少林诸僧这才松了口气,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这一阵输送功力,显然是极费力,无相禅师等人脸上已是现出了疲态。 便在此时,达摩洞口处,传來了脚步声,无色禅师领着另五名高手走进洞來,对无相禅师道:“师弟,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无相禅师点点头,道:“是,师兄!” 无相禅师等走出洞口的时候,洞内低低的诵经声也跟着传了出來,若不是无相禅师等人脸上的疲态,任谁都会相信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大师!”郭襄的声音忽然在左边的一条岔路上响起。 无相禅师回过头來,示意另外五名僧人先行离开,自己则赶至郭襄身边,只听郭襄缓缓道:“大师,我想过了,要是真的无法收拾了,就按你说得做吧!” 无相禅师眼里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道:“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你能够体谅!” 郭襄道:“大师说得是哪里的话,这回的事,少林能够出手相救,我们姐弟已是感激不尽了,至于结果……却是,却是……谁也沒办法的事!” 无相禅师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就算废去了武功,行动也是沒有问題的,仍可以像常人一样活动!” 郭襄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万一真的,这样了,我就把他送回桃花岛去,就在那里过日子,也是不错的,大师,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有什么现在沒料到的情况,你就自己拿主意吧!” 无相禅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一定竭尽全力!”顿了顿,又道:“少室山上山风寒气重,郭女侠早些休息吧!莫要受了寒!”话毕,缓缓向着居处走去。 便在此时,达摩洞内,异变陡生,原先已经平静了下來的郭破虏不知何故竟是突然站起身來,双掌齐出,向着身前那名少林僧胸前拍去,那少林僧武功虽也是一等一的,但此刻毫无防备,又哪里受得住这一掌,只听轰的一声,那少林僧竟是像一只断线了的风筝一般,向着达摩洞壁飘去,只一瞬,已是胸**裂,尸横当场。 异变已生,无色禅师也顾不得上前检视弟子,口中喝道:“快按住他!”说话间已是僧袍轻拂,一股内力送出,宛如双手一般,扣住郭破虏双手,几乎就在同时,其余四名少林弟子也各出绝技,分四个方向围向郭破虏。 郭破虏狂性大作,武功竟是比之前高了许多,大吼一声,双臂一震,内力送出,竟是将无色禅师扣向自己的那一股力道给弹了出去,同时飞起一脚,将一名猛扑而來的少林弟子给踢了开去,身形一闪,已是向着洞口处扑去,眼见就要冲出洞口了,无色禅师神色一凛,也顾不得许多,口中喝道:“龙爪手!” 已是运起“龙爪手”功力,向着郭破虏背后抓去, ------------ 第132章 恶战 “龙爪手”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历來能修成这一绝技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无色禅师修习这一套绝技,也是用了四十余年,此番出手,威力自是非同凡响。 眼见就要将郭破虏抓在手里,少林弟子都是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我少林的龙爪手果然厉害!” 岂料心念未了,郭破虏已是陡地转过身來,左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圈,右手平平推出,竟是郭靖最擅长的那一招“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第一掌,一者是“龙爪”,一者是“降龙”。 只一瞬间,无色禅师已是觉得自己的“爪力”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股大力朝着自己的胸前涌來,仓促间只得猛提一口气护住前胸。 就在此时,无色禅师耳中传來一阵轰鸣,喉头一甜,已是一口鲜血喷出,同时,身子也站立不住,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也是郭破虏狂怒之下不懂得“亢龙有悔”的“悔”字,只使出了这一招的势而沒有使出它的后劲,才使无色禅师有了防守之力,要不然:“亢龙有悔”的第二道掌力涌去,无色禅师非得当场毙命不可。 郭破虏已伤无色禅师,更是毫不停留,身形一晃,向着洞外落去,刚才这一阵激斗,再加上郭破虏的几声吼叫,洞外已是知道了洞内发生的异变,少林僧人一声发喝,达摩阵法已是发动。 达摩阵法创立数百年來,已是趋于完善,当真非同小可,饶是郭破虏这样的高手,一时之间也被弄了个手忙脚乱。 便在此时,已经歇息的无相禅师郭襄等人也听到了达摩洞的声响,赶了过來,只见无色禅师面无血色,已是气息奄奄,更是大吃了一惊,齐齐叫了一声,将自身内力送入他体内,无相禅师又从怀中取出一粒少林“小还丹”喂他服下。 无色禅师得了“小还丹”的药力,又有无相郭襄等两大高手的内力之助,约过了半个时辰,脸上这才渐渐有了血色。 郭襄见无色禅师竟被郭破虏伤成这样,不由的大感内疚,道:“大师,对不起,我真的沒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无色禅师艰难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这事也怪不得你,他已无法控制住自己,只怕不能让他走出少林了!” 郭襄点了点头,道:“大师放心,郭襄晓得轻重!” 无相禅师道:“师兄放心,你且安心养伤,外面的事我们会处理的!” 便让几个弟子将无色禅师送到了僧房中调养,又对达摩洞四周的僧人道:“众位师兄,此处事已了,请大家各自清修去吧!” 少林众僧人见他这般说,都道了声:“阿弥陀佛!”齐齐出了达摩洞,各回各处清修。 无相这才对郭襄道:“郭女侠,眼下这情形,你也看到了,洞外那一座达摩阵,只怕再过半个时辰便保不住了!” 郭襄道:“大师的意思我明白,待会我就会在阵外守着,我会出手的!”无相禅师道:“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我再去布几座达摩阵,眼下这情势,不是你我能控制住的,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只好用车轮战了!” 郭襄闻言一惊,道:“大师,只是这样一來,少林弟子的损失可就……” ------------ 第133章 少林阵法 无相禅师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近百年來,少林忝为武林的泰斗,眼下为了武林的安危,少林便是变成修罗道场,也在所不辞了!” 郭襄神色一凛,道:“大师说的是,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无相禅师道:“老衲想请郭女侠埋伏于少林山门之旁,若是万一我们都战死了,请郭女侠一定出手,此时,就算他能逃出,也必定是强弩之末……这是万一的情况,老衲还是希望你们姐弟能免去手足相残!” 郭襄点了点头,忽道:“大师,你可有法子将他引入室内!”无相禅师道:“如今他一心想要走,不会进入室内的,况且,室内狭窄,达摩阵法施展不开,我们可就一点胜算也沒有了!” 郭襄道:“不,我们不用武功,用**,我曾得到一包名叫十香软筋散的药粉,习武之人,无论你武功多高,只要吸入一丁点,就会内力尽失!” 无相沉吟了一会,忽然笑道:“这武林之中,敢这么堂堂正正用**的,还不脸红的,还真只有你小东邪郭襄一个了,既然如此,我们便试试,待会撤阵,我们一齐出手,将他逼入这达摩洞中來!” 两人点了点头,趁着夜色走出达摩洞,洞外,郭破虏怒吼连连,已是从一名少林弟子手中夺过了一条少林棍,与那些少林弟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趁着夜色看去,只见郭破虏虽身在阵中,但却是怒吼连连,一条少林棍如深海怒龙一般神出鬼沒,连连逼退少林弟子的杀招。 以二人的修为,自也是看出了些端倪,眼下虽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但隐隐约约只见,郭破虏已是越來越凶悍了,只怕时间一久,真的会如无相禅师所说的破阵而出。 二人正看着,只见郭破虏手中棍子一扫,势若千钧,已是向着右侧一名少林弟子扫去,那少林弟子所在之处,乃是达摩阵的枢纽所在,一旦这个位置出了差错,这座达摩阵也便破了。 无相禅师见情势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一个闪身,已是飞入阵中,运起神功,替那少林弟子挡了一棍,同时口中喝道:“变阵,小罗汉阵!” 小罗汉阵脱胎于少林罗汉大阵,又从达摩阵中吸收许多机变來,最长于将敌人逼入死角,然后施以杀手。 少林弟子听见无相禅师进入阵中主持,不由得胆气一豪,齐齐喝了一声,生生将那个摇摇欲坠的达摩阵变成了一座崭新的小罗汉阵。 小罗汉阵一出,双方情势顿转,郭破虏手中那条少林棍过于长,发挥不出威势,还常常让阵中的少林弟子拿住,凶险万分。 郭襄在阵外看时,也不由得暗暗想到:“少林数百年的基业当真非同小可,这达摩阵和小罗汉阵,看着相差无几,但一者长于进攻,一者长于防守,却是各有其妙!” 正想间,猛听得一声怒吼传來,直将达摩洞周围的树木房屋震得发抖,却见阵中,郭破虏将先前那条少林棍给折成了两截,变成了两条短棍,拿在手中,不住向周围的少林弟子攻去。 一寸短一寸险,这样一來,便是少林弟子也是觉得棘手之极。 无相禅师忽然向后退开一步,他是阵法的主持,他这一退,无疑是将整座阵法向后移了开去。 身后,全是是石壁,背靠着石壁,无相禅师退无可退,显然是大大的不利,对整座阵法而言,更无疑是陷入了一个绝境,在场诸人,出了郭襄与无相禅师二人,俱是大为不解,但既然如此,少林弟子也别无选择,只好跟了过去。 郭破虏见无相禅师竟然如此,也是微微惊了一惊,但手中短棍却并未做太多的停留,已是向着无相禅师周身大穴点了过去。 无相禅师僧袍一拂,一股柔和的内力送出,将郭破虏手中那两节棍子给托了起來,同时身子一晃,已是向右移动了一步。 郭破虏见自己手中棍子给托了起來,知道想要夺回棍子大是麻烦,只得舍了棍子,同时目光如电,已是见到了无相禅师一移间所露的破绽,更不迟疑,握紧双拳,向着无相禅师胸膛撞去。 眼见就要撞上了,耳听得无相禅师喝道:“撤阵,上!” 只一瞬间,适才那一座阵法竟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同时,郭襄从右侧飞身而上,双脚向着他的双拳踢去,郭破虏大喝一声:“來得好!”竟是化拳为爪,向着郭襄踢來的双脚抓去。 不料郭襄双脚竟是连环踢出,一脚刚出,另一脚已到,砰的一声踢在郭破虏右肩之上,这一踢威力惊人,郭破虏只觉得右肩受到一股大力,竟是提气不住,软软的垂了下去,心中暗道:“不好,我的手……” 心念未了,忽觉得足下一轻,竟是被人踢中,顿时身体后仰,向着达摩洞飞了进去。 郭破虏刚一进达摩洞,少林弟子便一声发喝,已是围住了洞口,少林弟子身后,更有郭襄与无相禅师两人守着。 见此情形,郭破虏也只好盘膝坐了下來,伸出左手,往自己右肩抓去,试图将被郭襄踢脱臼的右臂续上,不料左手刚一碰到右肩,便觉得再沒了一丝气力,与此同时,丹田之气也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不由得又惊又怒,睁大眼睛喝道:“你们……卑鄙……我要杀了你们……杀……杀” 郭襄等人在洞外,见他武功虽已中了十香软筋散,却仍是这般凶悍,不禁骇然。 郭襄见从小跟自己一块长大的弟弟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由的大是心酸,道:“三弟,你醒醒,我是你二姐啊!” 郭破虏忽地全身一震,安静了下來,口中喃喃道:“二姐……二姐……留诒襄女……留诒襄女……襄阳,郭靖黄蓉……杀杀……玉之瑶……杀光你们……”忽然间竟又是大叫起來:“杀光你们,杀!” 郭襄见三弟不仅沒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凶戾,一时之间竟是百感交集,说不出话來。 忽然,从身后,传來了一声“阿弥陀佛”,那声音苍老之极,但这一声佛号,却是十分柔和,大有慈悲之意, ------------ 第134章 老僧虚空 众人赶忙转过身去,只见身后通往后山的小道上,颤歪歪的走來一个老僧,在达摩洞外火把的照耀下,那老僧显得更是苍老,看年纪,便说是数百岁,也是丝毫不足为奇。 少林藏龙卧虎,有个把不为人知的高手,自是不足为奇,但眼前这老僧却是形容枯槁,半点也看不出有武功的摸样。 但无相禅师毕竟不凡,见那老僧的摸样,已是知道此人必是师父一辈的人物,赶忙拜倒道:“小僧无相,不知是哪位师伯驾临!” 那老僧道:“贫僧虚空!”此话一出,当场诸人俱是大吃了一惊,要知虚字辈的,乃是无相等人的太师父一辈的人,想不到竟然还有活在人世的。 无相这一惊非同小可,但见那老僧神色,却又分明不似作伪,良久,方才下拜道:“原來是太……太师叔……今夜打扰太师叔修行,当真……” 虚空动了动手,示意他站起來,说道:“你也不必自责了,老僧在少林已有一百二十余年了,想老僧刚进少林时,也不过六岁,八岁那一年,便被派到藏经阁伺候一位扫地的僧人了,之后,更是深居简出,再后來,不知是哪一年了,干脆就搬到后山一口洞穴中,是以少林本就沒有识得老僧之人,但老僧的法号,在少林名册上是有记载的!” 无相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沒听师父他们提起过您老人家,只不知今夜为何而來!” 虚空道:“为洞中那个小施主而來,近些日子,老僧总是见到达摩洞中有一股极强的戾气冲出,今夜又见到这一场厮杀,老僧实不忍见天下苍生为了这个小施主而流血啊!” 无相与郭襄等人俱是一愣,郭襄听他话中似有什么解救之策,赶忙跪下道:“请大师慈悲,救救我三弟!” 虚空道:“女施主请起,这化解之道自也不难,只是需要极长的时间!”郭襄道:“请大师指点!” 虚空道:“老僧所住的洞穴,乃是极僻静之处,不如将这小施主交与老僧,让他在这山后听听少林的暮鼓晨钟,至于如何让他留下來嘛,只需用铁链锁住即可,待得他将铁链磨断,一切自然也就好了!” 听他如此说,郭襄心中暗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铁链磨断,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心念未了,耳中忽然传來无相的声音:“太师叔不可进去,小心他暴起伤人!”郭襄一惊,只见那虚空已进了达摩洞。 郭襄与无相一惊,正要跟进去,只听虚空道:“无妨,你们且在洞外!” 郭襄见郭破虏有一阵子沒有怒骂了,方才放心下來,只得站在洞外暗暗戒备,以防他突然向虚空出手。 虽说郭破虏武功已被十香软筋散压制住了,但对付这样一个老僧來说却是绰绰有余,是以洞外诸人俱是十分紧张。 不料不知何故,此刻的郭破虏竟是安静之极,很平静的看着虚空,虚空走过去,轻轻抚摸了一下郭破虏的头,忽然对洞外的无相道:“无相,你且去那两个大铁链來,送我们回后山!” ------------ 第135章 寻访故人 洛阳,伏牛山。 伏牛山山势险峻,向來是山贼土匪聚集之地,是以这一带的人除非不得已,一般都不打伏牛山经过。 然而此刻,却有一名走方郎中,大步向着伏牛山山上走去。 这郎中正是易容改装的卓凡安,他从安千易口中探知耶律轩就在丐帮总坛之中,又想凭自己一人之力想要救出他们几人來,只怕不易,因想到在这伏牛山之上,有一位故人,他虽不知道人世沧桑,他这位故人还在不在,但事到如今,少不得也要碰碰运气了,所以才赶到山上來。 将近伏牛山山口,卓凡安知道必有巡山喽啰,是以也不敢太过随便,展开轻功,只往人少林密的地方去,一路潜行,倒也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山上。 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时被拦在山上,卓凡安虽已到了山上,却并未去找那位故人,而是在山上转了几圈,看了看探了探下山的路径,这才在一处人流往來之地潜藏下來,想看看那位故人有沒有行踪。 不想刚等了一个时辰不到,竟见到几名喽啰神情紧张,向着大寨跑去,不一会,又有另一拨喽啰赶往大寨,看神色,竟又比之前那几名紧张了许多,想是有什么不及预料的大事发生了。 心念未了,只见大寨里,快步走出一名头目样子的人,卓凡安神色一动,足尖一点,已是落在那人身前。 那头目一惊,大喝道:“什么人!”卓凡安看着那头目,道:“是我!” 那头目怒道:“你是什么人!”忽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來,道:“你……你……大少爷……” 卓凡安道:“是我,小安,你还认得我!” 那叫做小安的头目赶忙下拜道:“大少爷,想不到你……你还尚在人间,我实在实在是太高兴了!” 正说话间,大寨之内又赶出两名大汉來,先前那名大汉见小安正和一个陌生人搭话,问道:“三弟,他是什么人!” 小安道:“禀大哥,他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起的我家大少爷……”他见卓凡安在一边给他使眼色,便将话題一转,道:“是友非敌,两位大哥怎么出來了,不是说由小弟先去看看吗?” 只听那问话的大汉道:“既是朋友,在山上呆着倒也无妨,只是眼下山上不太平啊!这位朋友不知现在如何称呼!” 原來他听小安的话,又见卓凡安的眼色,已是知道了他不愿以真名示人。 卓凡安笑道:“好说,在下卓凡安,适才我见寨中弟子行色匆匆,不知寨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不知有沒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那大汉道:“好说好说,你既是三弟的朋友,我们也不把你当外人了,适才探子來报,蒙古军队已调集人马前來围山了,我看这样吧!三弟,你先陪你这位朋友,我和老二先去看看,待会再回來大家聚聚!” 小安听他这么说,便道:“这样也好,二位哥哥小心些!”那两名大汉向卓凡安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了。 小安和卓凡安且走且谈,方才知道这伏牛山上有三名头领,先前两名,大头领叫姚柏,一口大刀使得出神入化;二头领叫韩童,乃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因为犯了一些规矩,被逐出了门墙,但为人却极是仗义。 卓凡安听罢,说道:“对了,小安,你也不小了,该不会叫小安吧!现在的名号是!” 小安已年近四十,卓凡安这般叫他小安小安的,却着实有些古怪,只听小安笑笑道:“是啊!转眼我们都老了,大少爷,转眼就十五年了吧!我现在叫安天朗!” 这般说着,有身边的小喽啰早拿上了酒菜,两人坐定,安天朗道:“对了,大少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年你的,你的尸首忽然不见了,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呢?” ------------ 第136章 当年情 卓凡安却似乎对大少爷的称呼有些陌生,良久方道:“天朗,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了,往后你就叫我卓大哥吧!我现在叫卓凡安!” 安天朗重复了几遍“卓凡安”,说道:“卓凡安,安足凡,大少爷,你还是放不下安家啊!” 卓凡安摆摆手,道:“算了,天朗,我们不谈这个,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当年是我连累了你!” 安天朗道:“大少爷,不,卓大哥,真的,这些年來我真的沒有怪过你,当年的事,你沒错的,只是我们生的时代错了啊!对了,当年你是怎么逃走的,我后來悄悄回过安家探听你的消息,只知道你凭空消失了!” 卓凡安道:“此事说來话长,是阿辞和郭襄女侠联手救的我!” 安天朗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说是四爷和郭襄女侠相救,当初将你杀死的不就是四爷吗?” 卓凡安道:“是,当初向我出手的正是四弟,只是他并沒有将我杀死,只是让别人误认为他已将我杀死了,你还记得吗?那几日,刚好郭二小姐送一封书信來府上,就这样,四弟便与郭二小姐商议,将我偷偷带出了府,郭二小姐又将我送到了少有江湖人來往的苗疆,承蒙苗人族长收留,我这才活了下來!” 安天朗猛灌了口酒,道:“原來是这样,这些年來我误会四爷了,只是四爷已在四年前在李家集战死了,可惜可惜!” 卓凡安道:“父亲去世的早,阿辞是我带大的,他的武功有一大部分都是我教的呢?与蒙古人力战而亡,也算死得其所了!” 安天朗道:“对了,卓兄,那你这次返回中原是,回家去看了吗?” 卓凡安道:“实不相瞒,我这番重來中原,就是为了帮助郭襄女侠对付一个大敌,只是近日來,郭女侠不知道身在何处,我來到这洛阳,发现我徒弟耶律轩被囚在丐帮总坛之内,以我一人之力,要救他出來,只怕有些困难,所以……” 他上山原本是想让安天朗帮忙的,只是眼下山寨被蒙古大军包围,帮忙的话确是怎么也说不出來。 安天朗此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便道:“卓兄,等此间事一了,我便跟你去,蒙古军忙于战事,绝不会围太久的山寨的,必是有什么条件想要山寨答应,才作势要围,决不至于跟我们山寨打上一场,此事等两位哥哥回來便知!” 卓凡安听他这么说,放下心來,道:“天朗,多谢你了!” 安天朗笑道:“卓大哥哪里的话,我这一身武功,都是你偷偷教的!” 二人又说了些其它话,忽然,外头冒冒失失闯进來一名小喽啰,道:“三爷,不好了,山下來了一批蒙古高手,大爷二爷都被打伤了,就要闯上來了!” 卓凡安与安天朗俱是一惊,道:“蒙古高手,他们意欲何为,去看看!” 两人刚赶出大寨,已有一条人影向着山寨跑來,身法之快,竟是连卓凡安这样的高手也沒看清楚,只一眨眼功夫,來人已落在卓凡安等二人身前,赫然便是蒙古第一高手澹台清浪。 澹台清浪刚一落地,卓凡安和安天朗身子竟是不由的一震。 良久,澹台清浪方才道:“小安,想不到这伏牛山的三寨主竟然是你!” 安天朗道:“是我,想不到你还识得我,那么你可认识他!”澹台清浪一惊,向卓凡安看去,良久,整个身躯竟是颤抖起來,缓缓道:“安足凡,想不到你也在这,好,好得紧!” 卓凡安在这种情况下见着澹台清浪,也不由得有些尴尬,良久,方才缓缓道:“正是我安足凡,过去的事,与安天朗无关,你有什么仇恨尽管冲着我來!” 澹台清浪看着安足凡,忽然放声笑道:“冲着你來,你以为我是要冲着你來,姐姐死时,拉着我的手,说不让我报仇,我怎么能违背姐姐的遗言!” 话音刚落,山后呼啸声起,竟又有三名高手落在澹台清浪背后,这三人,正是阿真、察那,还有一名文士打扮,正是那毒秀才归海南川。 澹台清浪笑过之后,忽然道:“你老多了,看來这些年你也不好受,姐姐说,若有來生,她还愿找你,她说让我问一问你,你可还愿等她!” ------------ 第137章 兵匪之约 此话一出,场内静极了,在场诸人,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山寨上的喽啰,俱是看着安足凡,想听听他怎么说。 因为仅仅从这些话,众人已是隐隐猜出了这必牵扯到一场情爱往事,同时,也牵扯到两国之间的事。 良久,只听安足凡道:“我愿意!” 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澹台清浪道:“好,很好,姐姐当年沒有看错人,你走吧!我不愿与你为敌!” 安足凡道:“除非你们离开山寨,否则,安某断不会走!” 澹台清浪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兵戎相见了!”便在此时,山寨之外,又落下两道人影,却是姚柏与韩童二人,适才他们与澹台清浪等人交手,已是吃了些亏,见澹台清浪等三人赶至山寨,方才赶了过來,但论起武功,却是与他们三人差了一截,是以落在了后头。 澹台清浪淡淡一笑,道:“两位寨主赶得这般急,可是想好了!” 姚柏道:“此事能否容我兄弟详加商议!” 澹台清浪道:“也罢,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时辰一到,若是还考虑不出什么接过來,姚寨主自然知道是什么结果!”顿了顿,他忽然对归海南川道:“归海兄,该你了!” 只见归海南川伸出右手,向着身后几名戒备的小喽啰晃了晃,便退了下來,垂手站在一边。 山上众人原以为他会施杀手來震慑姚柏等人,不想他竟是这般轻描淡写,不由的大感意外,俱是齐齐向归海南川喝道:“你装模作样搞什么鬼!” 归海南川这一番出手实在太过平淡,不仅山上众人不解其义,便是他身边的察那与阿真都是大为不解,心道:“这个新來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能为!” 突然,方才那几名小喽啰忽然一声发喝,瘫倒在地,动弹不得,下一刻,竟是七窍流血,倒地气绝。 众人这才大吃了一惊,心道:“此人好强的毒功,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置人于死地!” 澹台清浪这才道:“欧阳兄的毒果然厉害,小弟佩服之至!” 只听归海南川笑道:“不敢当,小弟精研毒术三十余年,适才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的!” 此话一出,姚柏等人的脸色不禁一变,再不说话,走进大厅。 安足凡上山原本是为了找帮手就耶律轩的,不想竟然遇到了这档子事,听那姚柏的话,好像还关系到一个什么条件,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进去。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只听姚柏道:“这位兄弟不是外人,请进來一块参详参详吧!” 安足凡听他这么说,也顾不得客套,盯了一眼垂手站立的归海南川,跟着进了大厅。 安天朗见两位大哥脸色极差,便道:“两位哥哥可是受了伤么,让小弟看看!”韩童道:“三弟,我们的伤倒是小伤不碍事……” 话音未落,安足凡已是抓住他的手掌,将浑厚的内力传了进去,韩童见他仗义相助,也不说话,只对他笑了笑,便定住心神,配合着他内力的运行,只半盏茶的工夫,已是缓和了过來。 安足凡又替姚柏疗了伤,好在澹台清浪等人似乎并不想伤人,所以他们的伤势都不是很严重。 安天朗道:“二位哥哥,他们可是向我们提了什么条件!”姚柏叹了口气,道:“是啊!适才在山脚下,他们便向我们提了个十分古怪的条件,我们生怕有诈,才沒有答应,一时沒谈拢,这才动起手來!” 安天朗道:“是什么条件!”姚柏道:“说出來,只怕沒人相信,他们,他们竟然要求我们下半年下山打劫,在洛阳一带活动,烧杀抢掠都可以!” 此话一出,便是安足凡也大吃了一惊,道:“这也太奇怪了吧!哪有官兵逼着山贼打劫的事!” 韩童叹了口气,道:“正是,我和大哥也为这个感到纳闷呢?这中间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良久,安天朗方道:“二位哥哥,眼下只怕我们是非答应不可了,那归海南川的毒功非同小可,我们倒沒什么?大不了一死,可这山上的上千兄弟可就……” ------------ 第138章 蛊毒是毒 听到安天朗这话,姚柏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啊!如果不答应他们,以今天的情势看來,他们势必不会放过我们,可要是答应了吧!又怕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卓兄弟,依你看如何!” 安足凡道:“他们有备而來,今日若跟他们起冲突,只怕我们会有损伤,以我愚见,不如先答应了他们,再见机行事!” 安天朗道:“这些年來,我们虽说也干些打家劫舍的事,可是所打劫的都是些为富不仁的财主官员,若依他们的条件,只怕就是任谁也不放过了!” 姚柏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顿道:“也罢,我们就赌一把吧!” 姚柏等人既已拿定主意答应了澹台清浪等人的条件,更不迟疑,走出大厅來,澹台清浪哈哈一笑,道:“姚寨主想好了吗?” 姚柏点点头道:“好,就依你,但是你们要保证不动我寨中兄弟!”澹台清浪道:“那是自然,你既已答应合作,往后我们便是朋友了……” “你错了,我们不是朋友,永远都不是!”却是姚柏纠正道。 澹台清浪笑道:“好,我们只是合作,到今年年底为止,你们必须在山下活动,到时我会有目标给你们的,完成后便可回山,我不仅不会动你们,还将送上白银二十万两作为报酬,当然,前提是你们听话!” 姚柏道:“怎么,还有目标!” 澹台清浪道:“那是自然,不然,你们下山闲逛着我岂不是亏了,不过你放心,我给的目标都不会是强手,都是以你们的实力能对付的!” 姚柏看了韩童等人一眼,终于,缓缓道:“好,就依你!”澹台清浪微微点了点头,归海南川已是走上前來,从怀中拿出三粒药丸分与韩柏等三人道:“这是毒药,每十五天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你们将痛不欲生,要是你们听将军的话,我会在发作之前给你们解药的,到了年底,我会替你们彻底解掉!” 姚柏等三人对视了一眼,将那药丸送入口中,归海南川道:“三位寨主真是爽快人,不过请不要做什么自杀的壮举,适才的药丸中有一种极小的虫卵,要是你们自杀,尸首便会成为虫卵生长的温床,一旦虫卵孵化,便会成为一种极小的飞虫,若有人被这些飞虫叮过,马上就会成为新的传染源,到时……” 安足凡久居苗疆,自是知道苗疆女子有一种极为恐怖的放蛊之术,眼见这归海南川使得与传说中的蛊术十分相似,不由得吃惊道:“你用的可是那苗疆的蛊术!” 归海南川哈哈大笑道:“这位先生倒有些见识,不过我用的并非是蛊术,而是结合蛊术创制出來的一种毒术,我给它起了个名,叫做蛊毒,它是毒而不是蛊!” 澹台清浪道:“既然三位寨主已答应了合作,那么我们也不必动手了,化干戈为玉帛,当真快活的紧,在我的命令沒到之前,山寨一切行动照旧,我们走!” 说毕,竟是招呼着那几名蒙古高手呼啦啦走了, ------------ 第139章 郭襄拜山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安天朗狠狠道:“想不到今日我们兄弟竟然折在了他们手下,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姚柏道:“算了,都到这地步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安兄弟,你今日上山來,所为何事!” 安足凡也不隐瞒,将上山的初衷全盘托出。 韩童道:“安兄适才说是受郭襄之托重回中原,可是前些日子,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说是郭襄姐弟已经归附了蒙古,不知是真是假!” 安足凡道:“江湖上的谣传,只怕是别有用心的人散布的,以我对郭襄的了解,她必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來!” 姚柏道:“可是?若是假的,她为什么不出來说个清楚呢?这两个月來,她们姐弟静不知道躲在何处,任谁也找不到!” 安足凡道:“我也正为此事担心呢?” 韩童道:“安兄,恕我直言,你与安家过去的事,我自是不太清楚,只是眼下,捉拿郭襄的英雄帖上,可是有你们安家的名义的!” 安足凡道:“如今我已不是安家的人了,安家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会去管,眼下,当务之急是救出我的徒弟耶律轩!” 安天朗道:“两位哥哥,小弟怕是要下山一趟了!” 姚柏道:“三弟,你放心,我们三兄弟一条心,哥哥跟你同去!”又对安足凡道:“安兄,多个人多个帮手,我们兄弟本领自是不及你,但助助声威还是行的!” 安足凡道:“姚兄这是哪里的话,多承仗义,我感激还來不及呢?” 正说话间,外面急急进來一名喽啰,向姚柏递上一张拜帖道:“大哥,山下有个自称郭襄的姑娘给山上的拜帖!” 四人俱是一惊,将那拜帖展开來,署名正是郭襄,不由喜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快去请上來!” 四人急急赶出去,不多时,只见郭襄手里牵着一名年约**岁的少女走了过來。 郭襄自将郭破虏交与虚空后便下了少室山,取道洛阳,听说澹台清浪等人率领大队人马上围住了伏牛山,心知有异,便暗暗跟踪,直到蒙古军撤退,方才递上拜帖,想看看澹台清浪等人到底搞什么鬼。 安足凡寻找郭襄多日,不想竟在此遇上,自是十分高兴,姚柏等人在伏牛山,也听说过郭襄之名,想不到日,大名鼎鼎的女侠郭襄竟然会來拜山,先前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霾也不由的散了开去,摆上酒席,要为安足凡与郭襄二人接风。 郭襄自五月初邀请安足凡出山后一直沒有得到他的回信,不知道他是否会重出江湖,不由的有些担心,此刻见他就在山上,显然是为了自己而來,心下感动,道:“安大哥,多谢了!” 安足凡道:“襄儿,客套话就别说了,眼下,耶律轩被囚在丐帮总坛之内,我们得赶快救他出來!” 郭襄一惊,道:“什么?你说轩儿被林焕抓了!”原來她刚下少林,对此事尚不知道。 安足凡点点头,道:“沒错,丐帮守卫深严,要想救人只怕不易,还有,这两月,江湖上的谣言你应该知道吧!” 郭襄道:“听说了,且让他们说去吧!对了,姚寨主,今日蒙古军大举围山,不知何故竟又退了开去!” 当下,姚柏等人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郭襄闻言,道:“那用毒之人可是一个年约四十的文生!” 安天朗道:“正是,怎么,郭女侠知道此人!”郭襄道:“此人叫做毒秀才归海南川,一身毒术非同小可,上回在凤阳,我便险些着了他的暗算,往后遇上此人,千万要小心!” 她顿了顿,道:“三位寨主,既然那归海南川对三位下了毒,旁人要想解,只怕颇为不易,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抓住此人,逼她交出解药來!” 姚柏等人听她这么说,已是知道她必不会袖手旁观,当下便齐齐说道:“多谢郭女侠仗义!” 郭襄道:“三位寨主,此事原也与我有关,待救出轩儿,我便去找那归海南川,一定要将解药拿到,只是,不知道那澹台清浪等人有什么阴谋!” 姚柏道:“不管怎样,这回我们算是栽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郭襄安慰道:“姚寨主也不必过于担心了,迟早会露出真正的意图的,我们只需耐心等着便是!” 姚柏道:“也只好这样了,对了就耶律少侠的事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下山,早日救出早日安心!”众人齐齐称是,便准备着下山去, ------------ 第140章 安老太太病危 洛阳,城内一条宽阔的大街笔直的向着天外延伸。 大街两侧,既有林立的商铺,也有雄壮的朱门,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洛阳这座城市的繁华。 大街的东侧,有一条小街,说是小街,其实也不小,足足有两丈多,这条小街在当地有个名号,叫做“安家门口!” 整条小街都叫做“安家门口!”只因小街深处,有一户人家,姓安。 安家是怎么來的,因年代久远,在当地已经沒人知道了,当地的人们只知道自他们出生的时候起,便有一座巨大的宅子坐落在小街深处,宅子门前一对铜狮子,每只大约都有千斤重,在底部,已经绣上墨绿色的铜锈了。 宅子虽大,却是坐落在小街深处,不是很引人注意,但往來洛阳的人,十之**都会寻來此处,站在街口,远远的看一眼这座大宅子,只因为这座宅子的主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洛阳安!”洛阳安家,北方最著名的武学世家。 不过此刻,这座巨大的宅子看上去却有些残破了,门前那一对铜狮子,看起來似乎也不再那么威武了,一切只因为洛阳已在蒙古人的手里很多年了。 这些年來,蒙古人对洛阳安家连连打压,竟使得这样一个富有盛名的武林世家也感到了些压力。 这一代安家家主安足镇,原有兄弟九人,除却老九早亡,老大安足凡数年前因一场变故被安家兄弟杀死,老四安足辞在李家集与蒙古军力战身亡之外,其余五人,老七蒙古高手决斗身亡,老三老五因一桩案子被蒙古朝廷斩首外,老八失踪多年,不知生死,现在仍健在的也只有老二安足镇与老六安足道了。 近年來,老六安足道身染怪病,一直在家中调养,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这洛阳安家声势已是大不如前。 但安家毕竟是久负盛名的大家,怎么说也还是有些实力的,比如说年轻一代的安千寻安千易安千复等等,在中原一带便声名鹊起,隐隐间已成了安家复兴的希望。 这一日大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进了安家门口里张大夫的睡梦中。 张大夫急急忙忙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安家家仆老李,只听老李道:“张大夫,快,快去看看,我们家老太太忽然病了,眼下……” 张大夫一惊,安家老太太今年九十多了,是安足镇一辈的奶奶,在安家中辈分最高,向來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张大夫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來不及多项,赶忙抓起床边那套衣裳往身上一披,那边,老李已帮忙提了早就备好的药箱了。 二人急急忙忙赶至安家大宅,安老太太房外,安家老小已在焦急等候了,众人一见张大夫,都将焦急的目光投向他。 张大夫定了定神,走进房门,见安老太太气息奄奄,安静的躺在床上,急忙伸出手去,替她把了把脉,不一时已是开出药方來。 待到出了房门,脸色竟是凝重了起來,对抱病前來安足道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出來,安足道跟着张大夫走了一阵,到了一处院子,张大夫方才说道:“六爷,老太太她,她年纪大了,只怕时日无多了!” 安足道虽知奶奶突然病倒,必是因年纪大了的缘故,但此刻亲耳听到张大夫这么说,仍是微微晃了晃,说道:“大夫,你无论如何要多延她几日,我这就写信请二哥回來……” 张大夫道:“我尽力就是了,六爷身子骨可好些了吗?” 安足道咳了几声,道:“老样子了,这些年來,有劳你了!” 张大夫道:“六爷,老太太年逾九旬,也算是长寿了,要是走了,还请不要太过伤心了!”安足道道:“多谢大夫关怀,我明白!” 正说间,安千易跑了出來,道:“六叔,老奶奶叫你过去!” 安足道听说奶奶叫自己,便辞了张大夫赶至安老太太床前,安老太太此时稍稍好转了些,已是坐了起來,安足道赶忙扶住她,说道:“奶奶,你怎么起來了,快躺下!” ------------ 第141章 安足凡 安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拉住安足道的手,道:“阿道,奶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安足道赶忙道:“奶奶,怎么会呢?刚才大夫说了,你只是身子骨有些虚,在床上躺两天,熬些汤药补补就沒事了!” 安老太太道:“阿道,别说好话哄奶奶了,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你爹娘死的早,往后你要孝敬你三姨,你虽非她亲生,可这些年來,你三姨可沒少照顾你!” 安足道道:“我知道,奶奶,我们兄弟是奶奶和三姨拉扯大的,奶奶,你别说了,休息一下!” 安老太太笑笑道:“不碍事的,这一阵子又缓过气來了,奶奶这一生,谁都沒欠过,就欠了阿凡,奶奶当年错了,要是阿凡还在,我们安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安足道听她说起安足凡,也是不由愣了愣,自十五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在安家便再也沒有人敢提安足凡了,想不到安老太太竟然提起他來,安足道赶忙道:“奶奶,大哥他……” 安老太太道:“这些年來,我真的后悔啊!阿凡他是被我毁掉的,当年要是我能冷静一点,只怕结局就不一样了!” 安足道听他这么说,道:“奶奶,据千易说,大哥他,可能还活着!” 听到这话,安老太太原先握着安足道的手竟是握的更紧了,道:“你说什么?阿凡他还活着,在哪!” 忽然,声音一低,似是在自言自语,道:“不可能的,当年那一场大战,他先被阿镇砍了一刀,又被阿辞打了一掌,况且我也亲眼看到了,他已气息全无,不可能还活着的!” 顿了顿,又道:“你说是谁说的,千易,那年千易才七岁啊!就算他还在,千易也不可能认识他的!” 安足道道:“奶奶,据千易所说,前些天,他遇上一人,就与大哥他极为相似!” 安老太太摆摆手,道:“他一个孩子知道什么?阿道,这些年你一直装病,是怕你二哥吧!” 安足道一惊,这些年來,自己一直装病,原以为并无人知道,想不到这个奶奶竟然全都知道,当下不敢隐瞒,道:“奶奶,这些年來,孙儿一直装病,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安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安足道,说道:“阿道,我知道,阿镇心术不正,当年我也是太信任他了,才会……才会闯下祸來,奶奶走了,你就离开安家吧!走得越远越好,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安足道听奶奶这么说,只好扶她躺下,转身出來,身后,安老太太的喉咙动了几下,发出点什么声音來,安足道赶忙走进她身前,只听她道:“阿道,你让千易去找找,看看那人是不是阿凡,是的话要他來见我见我一面,奶奶错了,错了!” 安足道道:“是,奶奶,你安心休息,这些事我们会去办的!” 伏牛山与洛阳城相距不过数十里,郭襄等人既已决定下山就耶律轩,更不迟疑,只留下姚柏一人在山上主持山上事务,五人便向着洛阳赶去。 不料刚一进洛阳,便有一人在路口等候着了,安足凡看去,那人正是那天遇到的安千易,知道他在此,必是等待自己,便道:“小兄弟在此相候,可是等卓某!” 郭襄见此人年纪轻轻,但眼眉之间竟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问道:“卓兄,这位小兄弟是!” 话音刚落,安千易已是道:“在下安千易,先父安足辞!”郭襄笑道:“原來是千易兄弟,当年我见过你,那时你才六七岁吧!想不到一晃已是十多年过去了!” 安千易道:“是啊!对了,我在此处已经等候多时了,卓兄,我老奶奶病了,很严重!” 安足凡闻言,不由一惊,与此同时,郭襄的目光也看向了他,安足凡定了定神,道:“小兄弟,既是如此,这就耶律轩的事你就别参加了,照顾老太太要紧!” 只听安千易道:“大伯,时到今日,你还不肯与我相认吗?我爹爹在日,常常念及大伯的,老奶奶两日前忽然病倒了,心里想着大伯呐!” 安足凡眼睛看着别处,说道:“千易,我真的不是你的什么大伯,你找错人了!”说罢,便对郭襄等人道:“襄儿,我们走吧!” 正待举步,忽然只听到噗的一声,安千易竟是朝着安足凡跪了下去,道:“大伯,请你回去吧!老奶奶这几日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你这一走,以后只怕就见不到老奶奶了!” 安足凡转过身來,道:“回去吧!我早就不是什么安家的人了!” 话音刚落,安天朗已是拉住安足凡道:“大少爷,回去看看吧!老太太拉扯着你们长大,她不容易啊……” 郭襄也道:“安大哥,我看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这些年來,我知道,你与安家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结,这次回去,能解就解了吧!刚好,当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二!” 安足凡沉吟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去看看吧!”安千易见大伯终于答应了要去看看,更是高兴,道:“好,我们赶快过去吧!” ------------ 第142章 回到安家 一行六人赶到安家,安老太太刚服了药已经睡着,郭襄等四人只好等着,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外头脚步声想起,进來一人正是安足道。 安足道盯着安足凡看了一阵子,终于认出了大哥,赶忙上前拉住安足凡,道:“大哥,原來你真的健在,我实在太高兴了!” 他这般真情流露,安足凡也不由有些感动,道:“六弟,我回來了!”安足道道:“大哥,这些年,你老了很多!” 安足凡道:“是啊!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我听说这些年你身子不大好,可有好些吗?” 安足道道:“此事说來话长,最近好些了,刚刚还去处理了些事,对了,这位兄弟是!” 原來他认得郭襄与安天朗,却不认得韩童,安天朗道:“六爷,这位便是伏牛山山寨的二头领韩童韩兄弟!” 安足道听说,抱拳道:“这些年來,我沒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不认识韩兄弟,还请多多包涵!” 韩童道:“安六爷不必客气!” 安足道笑了笑,道:“郭女侠,当年你來我家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姑娘,想不到今日,已经是名动江湖的一代女侠了,巾帼不让须眉,真是愧煞我辈了,这位小姑娘是!” 郭襄道:“安六哥过奖了,我这是瞎闯,这是我新收的弟子风陵,风陵,快见过安六伯!” 正说话间,安千寻走了进來,道:“大伯,老奶奶刚刚醒了,你是不是去看看!” 安足道说道:“走,大哥我们看看去,千寻千易你们好好招待客人!”说罢,对郭襄等人拱了拱手,便拉着安足凡走了出去。 安足凡兄弟二人进了安老太太的房间,安足凡便下拜道:“奶奶,阿凡回來看你了!” 安老太太听说,挣扎着坐了起來,安足道赶忙上前扶起她,说道:“奶奶,大哥他回來了!” 安老太太向着安足凡伸了伸手,道:“阿凡,來來來,让奶奶看看你!” 安足凡走近前去,拉起安老太太干枯的手,正待说什么?只听安老太太已是哭道:“阿凡,奶奶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只是她的眼泪已经干涸,再流不出一点两点。 听她这么说,安足凡也是不禁流下泪來,说道:“奶奶,别说了,孙儿从來沒有怪过你!” 安老太太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安足凡脸上那条伤疤,道:“奶奶……”心神激荡,竟是一口气接不上來,猛烈的咳嗽起來。 安足凡赶忙在她胸口轻轻揉了几下,道:“奶奶,你要保重身体,孙儿沒事的!” 安老太太道:“阿道,你哥回來了,往后你也不必装病了,好好帮助你哥,把我们安家振兴起來!” 此话一出,安足凡与安足道俱是吃了一惊,安足凡吃惊的是安足道竟然是在装病,而安足道吃惊的乃是安老太太的那一句“好好帮助你哥,把我们安家振兴起來”,这句话大有立安足凡为安家家主之意。 眼下安家家主安足镇尚在人世,安老太太这话无疑是要废掉安足镇立安足凡。 安老太太显然已是看出了两兄弟的吃惊,说道:“阿凡阿道,你们别以为奶奶年纪大了就糊涂了,有些个事,奶奶清楚着呢?我想,趁着我还有口气,将事交待给你们,郭襄女侠也在我们家,也好做个公证!” 安足道尚在迟疑,安足凡已是说道:“奶奶,不可,阿镇这些年干得好好的,并无过错,贸然废掉,只怕不妥啊!” 安老太太冷哼了一声,说道:“他干得好好的,阿道,你不妨将你为什么一直装病的事说给你大哥听听!” ------------ 第143章 杀害手足 安老太太房内静极了,三人都沒有说话。 房外那株大柏树上,几只知了不厌其烦的叫着。 良久,安足道方才道:“此事,我原是不想说的,毕竟,事关我们安家的声誉,再者,奶奶,大哥,我也怕了,我从小就胆小,我是个懦夫!” 安足道将头埋在怀里,不住的抽泣,安足凡见他这样,知道他的所说,必是一桩十分隐秘的事,安足道定了定神,道:“我对不起八弟,江湖上都传言安家老八失踪了,可是?只有我知道老八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他死时,我就在旁边,可是?可是我这个当哥哥的,竟然像懦夫一样躲在一边,不敢出去!” 此话一出,安足凡大吃了一惊,道:“阿道,怎么回事,谁下的毒手!” 安足道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显然,那个名字对他來说是个梦魇,安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安足道的背,道:“老六从小就胆小,碰上这等事,也难怪他了,老六,你别怕,慢慢说!” 安足道颤抖了一阵子,良久,终于缓缓说道:“我记得八弟死之前的一些日子三哥因为行刺蒙古王爷被抓,在大都被斩,我们兄弟都很伤心,但是,以三哥的武功,还有我们订出來的计划,怎么着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的,我们伤心之余,也起了些疑心,我们认为,一定是有人将三哥的行动告诉了蒙古人,据与三哥同行的八弟说,他们一现身,便被蒙古大军包围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们的行动这般隐秘,这么会一现身就被包围了呢?八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去找二哥,当时,我正好在后院整理花草,见八弟行色匆匆,便暗暗留心跟了过去,不料,八弟刚到二哥屋外,从大哥屋里,便窜出了一个蒙古人,那蒙古人的武功实在高的出奇,只一招便将八弟撂倒,我见八弟被制,刚想冲出去相救,不料刚一动身,便被点了穴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我动弹不得,只得在暗处看着八弟,这时,二哥走了出來,看了看八弟,我以为二哥会救三弟,不料,二哥,我们的二哥,他竟然,竟然一掌,一掌击中了八弟的胸膛,将他活活打死了,我是个懦夫,我只要早一点冲出去,就可以救八弟的!” 他这般说着,安足凡已是大感吃惊,道:“什么?你说杀害八弟的凶手竟然是阿镇,这,这也太离奇了吧!你沒有看错!” 安足道道:“沒有,绝对是他,当时,他便取出一瓶药粉,洒在八弟的尸首上,只一会,便将八弟的尸首化了个干干净净!” “我躲在暗处,穴道被点动弹不得,方才沒有冲出去,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渐渐冷静下來,想起我们九兄弟,只剩下四哥和我,大哥生死不明,那时,四哥远在襄阳,我又沒有证据,奈何他不得,只好装作不知,其后的日子里,我越想越觉得三哥五哥七弟九弟的死有问題,只是这么多兄弟的死,事情实在太大,我怕了,所以我只好佯称有病,装出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这才沒着了他的毒手!” ------------ 第144章 安老太太 安足凡道:“当时,他已是安家家主,你沒有证据,与他起冲突,确是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四,老四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你若与他商量,他必会做调查的!” 安足道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写了封书信,想叫四哥回家一趟,将我的所见告诉他,便在这时,李家集的噩耗传來,四哥与蒙古军力战身亡,我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便销毁了那书信,从此装起病來!” 安足凡道:“原來是这样,这些年真难为你了,可是我们沒有证据,单凭你的话,就这样废了阿镇,总有些说不过去!” 安老太太道:“还有我,当日,便是我点了阿道的穴道!” 安足道道:“奶奶,原來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出手,当时,若以我们的武功,拿下他必不成问題!” 安老太太道:“不,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之前,我便发现他与蒙古人來往了,只是我一个老太太,怎么着也不是他的对手的,况且,我也不知道他私底下还有多少实力,所以才忍了下來!” 安足道道:“原來是这样!” 只听安老太太道:“现在好了,他一去苗疆,心腹都带了去,你们先控制住安家,待我死讯一发,他必要赶回來,到时候你们一齐出手,将他的力量剿灭,也算是为我那可怜的孙儿报仇了,然后,然后阿凡你带领着我们安家,我们安家走出困境!” 话毕,安老太太像是了了一桩心事,手臂缓缓下垂,终于掉了下來,接着眼睛缓缓合上,竟是就此长逝。 扶着她的安足凡一惊,叫道:“奶奶……”安足道也是叫了几声,但哪里又叫得应,两人见奶奶至死都记挂着安家的事,俱是悲从中來,大声哭了出來。 这一哭,外头的人已是知道了,一齐赶至,不多时,安老太太的死讯便传遍了洛阳。 安老太太在安家的地位自是非同小可,他这一死,安家上下顿时便忙碌起來,这样一來,郭襄营救耶律轩的计划也只好拖了下來,在安家一直呆了十几日。 这一日中午,郭襄正在房内教风陵一套呼吸吐纳之法,门外忽然想起脚步声,却是安足凡。 这几日,安足凡一直操持丧事,少有空闲,今日竟然登门,显然是有什么事,郭襄赶忙让风陵到一边去练习,自己则向安足凡问道:“安大哥,怎么了?有事吗?” 安足凡道:“襄儿,眼下,我确有一桩麻烦事,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郭襄道:“安大哥慢慢说,要是小妹能帮上忙,绝不推辞!”安足凡道:“此事,原是我们安家之事,但关系到我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是以我才感到棘手!” 郭襄知道他要说这事,必是经过了一番考虑,是以并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安足凡停顿了良久,方才说道:“还是从十五年前的事说起吧!当年那一场变故,你可知是为何!” 郭襄道:“这个却不是很清楚,当年安四哥只跟我说是你要娶一个姑娘,安老奶奶坚决不从,不知怎得就闹僵了,兄弟几个就动起手來,莫非此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安足凡忽然道:“蒙古国的第一高手澹台清浪你知道吧!” 郭襄道:“交过几次手,的确不凡,莫非此事竟然还与他有关!” 安足凡道:“澹台清浪还有个姐姐,汉名叫做青旋!” 郭襄惊道:“青旋剑,蒙古女剑客青旋!” 安足凡道:“正是她,当年我要娶的人便是她!” 郭襄到这时也猜知了些端倪,道:“宋蒙交恶,也怪不得安老奶奶不让你娶她!” 说话间,安足凡从腰间解下一物,幽幽泛着青光,郭襄看明,却是一柄软剑,道:“这就是青旋剑!” ------------ 第145章 青旋剑 郭襄轻轻提起那青旋剑,微微晃了晃,剑尖所触,已是将一柄木椅化成了两瓣,道:“青旋剑,果然是把好剑!” 安足凡道:“我与青旋交手三年,互有胜负,终于惺惺相惜,定下终身,青旋是个好姑娘,为了我,她竟不惜与蒙古朝廷决裂,将青旋剑交于我,表示退出江湖之意!” “当时,我曾带青旋见过奶奶,奶奶也许可了我们的婚事,我们见最后一道阻碍也沒了,便高高兴兴的筹备起了婚礼!” “不料,那一日,奶奶叫上我们,说是熬了些汤,让我们陪他喝,岂料,沒喝了几口,青旋,青旋她便说肚子疼,脸色极是难看,看到奶奶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我便明白了,奶奶她竟然给青旋下毒,我见奶奶竟然出尔反尔,便站起身來质问奶奶,奶奶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扔给我,那张地图,竟然便是我们安家的图,地图之中,密室密道标的清清楚楚,当时,我也以为是青旋干的,便大声质问青旋,当时,青旋已经说不出话來了,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我,眼里慢慢流出泪水來,她的眼神很无辜,我知道,青旋一定沒有干这样的事!” 他顿了顿,说道:“眼见着青旋美丽的容颜慢慢枯萎下去,我心乱如麻,只是抱住她不停的叫唤着,岂知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从外头,竟是闯进來一个黑衣蒙面人,一掌将我迫开,抱起青旋便走,后來我才知道,这人便是澹台清浪,我见青旋被人带走,更是不顾其它,跃起身子便要追上去,就在这时,阿镇他从外面进來,抱住了我!” 他叹了口气,道:“我真沒想到,阿镇他竟然,竟然会这么做,就在这时,我们兄弟也赶了过來,我想追出去,已是不可能的了,接着阿镇便大声质问起我來,因为安家的密室密道,知道这么全的,只有我们几兄弟,而这一张图画的如此清楚,自是非我帮忙不可,还有,以我当时的武功,怎么着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让人将青旋从我手中带走的,这样一來,我便成了一个里通蒙古的叛徒了,还有,我的追也变成了逃!” 郭襄道:“原來你们闹僵的起因竟是这样!” 安足凡道:“此事,原本是还有解释的余地的,只是,当时我奶奶也是气急了,便沒再给我解释的机会,喝令着其它兄弟向我出手,初时,几兄弟还很犹豫,阿辞向着奶奶下跪,要求听听我的解释,我这四弟,向來与我最要好,阿镇当即便向奶奶说道这幅地图乃是他亲手截获,无需再听我解释!” “接着,他便抢先向我出手了,我这二弟武功也当真不凡,我一是猝不及防,二是不忍心向自己兄弟出手,一时不被,竟被他砍了一刀!” 说着,他伸出手去,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道:“就是这刀,我这二弟,向來果断,这一回却果断的砍了我一刀!” “他这一出手,已是撕破了脸,再加上奶奶在一边喝止兄弟们上,大家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都是齐齐叫了一声,向着我攻來,我们战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忽然,只见阿辞一声大吼,向着我胸前一处破绽攻來,阿辞是我从小带大的,他的一身武功,多半也是我所教,我见他竟然如此舍命相搏,一时之间,也是心灰意冷,终于沒有反抗,任由他拍了一掌!” 郭襄道:“只是他那一掌却非杀你而是救你!” 安足凡道:“是啊!当时我也沒想到,我们安家的武功之中,确实有一路掌法是将人的心脉震住的,但这一路掌法连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不知道他从哪里学到了这一路掌法,竟连奶奶也骗过去了!” 郭襄冰雪聪明,虽已从安足凡讲的往事之中料到了安足凡要自己帮忙的事,但却并不说破,道:“那安大哥的意思是!” 安足凡道:“奶奶亡故,已通知了安足镇,他想必会在近日赶到,到时,还请帮忙,拿下他及其心腹,我们还有些事,需要当面问他,若他真是陷害手足的不义之人,少不得要除了他!” 郭襄道:“原來如此,既是这样,到时我出手便是,只是证据不足,若是贸然行动,只怕……” 安足凡道:“不管怎样,他通敌卖国这一点已是毫无疑问的了,六弟、奶奶都知道,其它的事,只需拿住他,一问便知!” 郭襄道:“既是如此,我听大哥的!” ------------ 第146章 摊牌 离安家老太太去世已有十三天了,这些天,安家老太太的尸首便用寒冰保存着,毕竟,安葬老太太的事,总是要有安家家主在的。 第十三天午后,一十六骑急急驰进洛阳,马蹄声声,敲在洛阳的街巷上,不多时,安家仆人已是通报进去,安家家主安足镇昼夜兼程,终于在老太太下葬之前赶回來了。 安足镇在安家的地位非同小可,当下,由安足道领头,安家老小一齐迎了出去。 安足镇见到安足道,赶忙下马來扶住他道:“六弟,你的身子不好,怎么出來了!” 与其它人稍稍打了几声招呼,便走进灵坛,噗一声跪在了安老太太遗体前,失声痛苦起來。 一众吊客赶忙上前劝解,过了一阵子,安足镇方才站起身來,以家主的身份谢过各位。 次日,安老太太下葬,葬毕安老太太,已是黄昏,昏黄的太阳无力的挂在天边。 安足镇负手而立,似是在想着点什么?背后传來一个声音:“二哥,我们回吧!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 安足镇微微吃了一惊,伸手拉住安足道道:“六弟,什么东西啊!搞的这么神秘,你的身子要赶紧好起來,过两天我就去苗疆了,这里的事,还要你多照料些!” 安足道道:“怎么,还要走吗?”安足镇点了点头,道:“是啊!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蒙古人要进兵苗疆了,我要过去看看,苗疆是通往巴蜀的门户,可不能让蒙古人占领了,对了,我们回吧!” 一扇木门静静的关着,门内,是一座院子,院子之上,月明星稀,凉风如水。 安足镇轻轻推开门,门里,一人负手而立,一头白发在风里飞扬。 安足镇与安足道同來,想不到此处竟然还有一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道:“什么人在那!” 那人回过身來,借着月光,安足镇只见那人脸上有一道伤疤斜斜划下,说不出的狰狞,忽然,那道伤疤竟似化成了一道闪电,从天空下狠狠劈下。 安足镇全身一震,失声道:“是你,你沒死!”转身便欲退出,不料刚一转身,便撞在了随后而來的安足道身上。 只听安足道道:“二哥,你怎么了?”安足镇定了定神,向着安足凡跨了一步,喝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足凡道:“阿镇,这些年你可好啊!” 安足镇到这时已是完全镇定了下來,道:“安足凡,你里通蒙古,当年让你逃过一劫,你怎敢回來!” 话音刚落,忽地一抖手臂,两枚烟火弹已是飞向了天空,口中喝道:“既然你敢回來,我就拿了你再说,六弟,你是帮谁!” 安足道道:“二哥,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么!” 安足镇道:“我执迷不悟,老六……” 目光所见,但见安足道精神抖擞,站在门前,又哪里有一点病夫的摸样,不由吃了一惊,道:“老六,你……你沒病!” 安足道道:“沒有,老二,这些年我装的好苦!” 安足镇道:“这却是为何!” 安足道道:“老二,你该不会忘了老八之死吧!” ------------ 第147章 狼子野心 安足镇听他这么说,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脸上神色却是不变,反问道:“老六,你说老八死了,怎么回事!” 安足道道:“老二,事到如今,你就不必装模做样了吧!老八就是被你所杀!” 话音刚落,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安足镇脸色一松,哈哈笑道:“是我所杀又如何,如今我的帮手已到,就凭你二人又能奈我何!” 安足凡道:“阿镇,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人,这么说,当年陷害我夫妇的人也是你了!” 安足镇道:“沒错,是我,大哥,不把你除掉,这安家家主之位怎么轮得到我來坐呢?” 安足凡道:“原來如此!” 安足镇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的人就在外面等待,只要我说一声,他们一齐冲进來,嘿嘿!你们两人已是必死!” 只听足镇道:“不光你是我陷害,便是老三老五老八也是我害,可是?现如今,你们又能奈我何呢?一个是早在十五年前已死之人,一个是病秧子,若说是伤心过度死去,只怕也沒人会怀疑的!” 安足凡道:“阿镇,他们都是你兄弟,你这般做,却是为何!” 安足道笑道:“为何,你说为何,世人看重的不过是些名啊利啊的,这两样我都不缺,我缺的是权势,权势,懂吗?” 安足凡道:“你既要权势,只除我一个便可,为何还要除去对你家主之位并无威胁的老三他们!” 安足镇哈哈大笑道:“我说我的好大哥,你是当真不懂,我要的不是安家家主之位,而是一个王位!” 此话一出,安足凡与安足道俱是吃了一惊,齐声道:“王位!” 安足镇道:“沒错,洛阳王,我与蒙古大汗约定,只要我帮助他征南宋,事成之后,他就封我为洛阳王,除去你只是整个计划的一步,而老三他们,我知道他们必会成为我的绊脚石,所以我索性就设计将他们全都除去了!” 安足凡道:“原來如此,这么说,你跟蒙古人勾结早在十五年前就开始了!” 安足镇道:“沒错,既然你们要找死,也就怪不得我了!” 向外喝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进來将这两个东西了解了!” 忽然,只听外面一个女声接道:“安老二,你的人不会來了!”话音刚落,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人來,赫然就是他日夜想要捉拿的郭襄。 安足镇眼见进來的是郭襄,知道事情有变,心念一转,知道从安足凡那里一定讨不了好去,大喝一声,运起掌力,向着安足道打去,试图将他毙在掌下,夺路而逃。 但郭襄就在安足道身边,又焉能让他击中安足道,身形一变,右掌已出,竟是硬生生接了他一掌。 安足镇原本以为郭襄虽声名鹊起,但大半还是因为其父之名,武学上的所成有限,但对了这一掌,方才知道眼前这名年轻女子一身修为实在不可小觑,身躯一震,随即,第二掌已出。 郭襄微微一笑,道:“好,便再接你一掌!”真气流转,将丹田之气运于掌中,送了出去,第一掌之时,郭襄不过是只做防御,到了这一掌,郭襄的掌力已是有了攻势。 安足镇武功虽高,但对上郭襄的掌力,却仍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方才站住,但安足镇的这一掌却也是非同小可,以郭襄这样的修为,也仍是退了一步。 安足凡见安足镇一掌竟能迫得郭襄后退一步,心道:“这些年,他的武功却是高了不少!” 为了防止他突施诡计逃脱,也便顾不得许多,踏步上前,提起左臂,无声无息的向着他周身穴道点去。 安足镇却也当真不凡,甫一站定,立时便双手连拍,将安足凡的左臂拍了开去。 忽地,双脚一蹬,整个身躯竟是向后倒飞而去,势若闪电,将安足道扣在手中。 安足道武功原本不差,但他这一來实在太快了,竟然躲避不了,被他扣住,动弹不得。 安足凡与郭襄见他扣住了安足道,只得站在远处边暗暗警惕,边寻找时机。 安足镇道:“待我出洛阳,只会放他回來,要是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只好來个玉石俱焚!” 郭襄道:“安老二,他是你弟弟,难道你连这一点手足之情也不顾了吗?” 安足镇道:“我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哪里还顾得上兄弟,郭襄,你是一代女侠,相必不会让他死在你们的莽撞之下吧!” ------------ 第148章 又一个仇家 郭襄将手缓缓伸向背后的倚天剑,又缓缓将它抽出,盯着他冷冷说道:“那可不一定,逼急了我,少不得要杀了你!” 安足镇一惊,心知郭襄号称小东邪,行事往往不拘常理,说不定真会向自己出手,不敢再停留,猛的将安足道推向郭襄的倚天剑,自己则展开轻功向外逃去。 郭襄被安足道一挡,手中倚天无论如何也刺不出去,只好一伸手,扶住安足道,顺手替他解了穴道。 只是这样一來,要想马上制住安足镇可就难了。 安足镇见郭襄果然沒有追來,不由大喜,但脚下却不敢丝毫放松,在一棵大树枝干上一点,已是向外斜掠而去。 忽地,眼前青光一闪,不知从何处,竟是飞出一团青光來,向他脚踝缠去。 安足镇大吃了一惊,失声道:“青旋剑!” 脚踝已是被那青旋缠上,身子一沉,竟是摔倒在地。 原來适才这一瞬间,安足凡腰间那一条青旋剑已是向他缠去了,青旋剑韧劲非同小可,安足镇被它缠上,想要逃脱自是不易。 只这一瞬间,郭襄手中倚天已是指向他咽喉。 安足凡毕竟念着兄弟之情,下不了手,只好背过身去,对郭襄道:“我还是下不了手,你……” 郭襄极重义气,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等背义之人,听安足凡这么说,也不说话,剑尖微颤,已是刺入他咽喉。 安足镇被倚天剑刺中,顿时哼也不哼的死了过去。 便在此时,院外忽然冲进一人,手持一条铁剑,向着郭襄便刺,郭襄看明,却是安足镇之子安千寻,知道他是因父亲之死而迁怒自己,剑尖倒转,只轻轻将他手中铁剑弹了开去。 安足凡与安足道二人赶忙喝止住安千寻道:“千寻,不可无礼!” 但安千寻不知真相,刚一进院门便见到父亲死于郭襄剑下,哪里会听他二人的喝止,俯身将安足镇尸首抱起,道:“郭襄,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迟早,我会报仇的!” 安足凡将身一闪,拦住他道:“千寻,你要干什么?这事怪不得郭女侠,你爹他实在……” 安千寻道:“我爹千里迢迢赶回來,想不到你们,你们竟然下此毒手,除非你们斩草除根,否则迟早你们会后悔的!” 竟是将安足凡一推,大步向前走去。 安足凡正待追出,郭襄已道:“算了,且随他去吧!真相真的太残酷了,就让他把我当成仇人好了!” 安足凡道:“但愿他能明白真相,不要误入歧途才好!” 安足道却道:“大哥,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安家的孩子,就这么让他走……” 安足凡道:“安足镇里通蒙古的消息一旦传出,千易他在我们家只怕就抬不起头來了,他既要走,就让他走吧!对他会更好!” 他将目光投向郭襄,道:“只是我一时不忍,倒是把你逼入险境了!” 郭襄道:“事已至此,也顾不得其它了,异日他來找我,我自会跟他说清楚!” 安足道道:“大哥,不如这样吧!我去追这孩子,跟他解释清楚!” 安足凡道:“也好,对了,他那些心腹呢?” 郭襄道:“都在外头呢?我只点了他们的穴道,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安足镇的真面目!” 安足凡道:“这事交给千易來办吧!让他查查,有大恶的就干掉,若是沒什么劣迹的,就放了吧!”郭襄道:“有道理!” 安足凡道:“阿道,往后,你就是安家家主了,要好好治理这个家!” 安足道吃了一惊,道:“大哥,你说什么?那天奶奶不是让你当家主吗?”安足凡叹了口气,道:“待将轩儿就出來之后,我便去找澹台清浪,希望他能告诉我青旋的葬身之处,我便去那里陪着她!” 安足道正待说什么?安足凡已道:“六弟,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今晚,我便去闯闯丐帮!” ------------ 第149章 陷入险境 入夜的丐帮总坛,似乎也格外安静,才过三更,在一些路口值夜的丐帮弟子便有了睡意,有几名甚至靠在墙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当然,在这总坛之内,也有一些不睡的东西,比如那棵树上的一只知了,不知何故,竟叫了大半夜。 便在这寂静之夜,忽然,有几道人影几个起落,落在了丐帮总坛之内,随后,又是几道人影,但却沒有像先前几道一样一直摸向丐帮后院,而是在每隔一段距离便停一人,或藏身在草丛中,或隐身在大树枝上,但目光却是看向丐帮后院。 最后到得丐帮后院的,只两道人影,一道是个白发老者,另一道却是一个美丽女子,这两人,正是安足凡与郭襄。 原來他们自除了安足镇之后,更不停留,便叫齐了安足道、安千易、安天朗和韩童,一行六人,趁着月色被层层乌云遮住,悄悄摸进了丐帮总坛。 郭襄担心总坛之内守备深严,方才让安千易等人每隔一段距离藏一人,自己与安足凡前去后院,这样,即便有险情也好互相救援。 安足凡见过安千易开启过后院机关,四下看了一眼,便走进佛像,将那机关启动,不一会,那佛像便从中间裂开來,现出了那道铁门,铁门并未合拢,留出一道缝隙來,显然是给里面三人透气用的。 郭襄见铁门被一把大锁锁着,便从背后取出倚天剑來,以倚天之利,要削开这把锁自是不难,果然,只听轻轻的一声响,那道锁便落了下來。 两人推门进去,借着燃烧的火把向里看去,只见在墙角处,耶律轩、简又涵与孙不六三人俱被铁链锁着。 郭襄二人见他们果然在此处,不由大喜,正待上前削断铁锁救三人出來,忽然,只听耶律轩轻喝道:“谁!” 原來他武功较高,竟是从睡梦中醒了过來,郭襄道:“轩儿,是我!”耶律轩见是郭襄,赶忙道:“二姨,别过……” 话音未落,郭襄忽觉得脚下一空,竟是直直向下掉了下去,原來她立足之处,竟有一处机关,她这一踩已是触动了机关,当即便向下掉了下去。 站在一边的安足凡见她向下掉去,赶忙向前一步,想抓住她,但终究还是差了一步,只略碰了一下她的手,郭襄脚下踏空,借力不得,一身绝世武功全使不上來,直直向下坠去。 好在他习武多年,反应还算敏捷,刚一落地,便运功护住心脉,这才沒有摔伤。 惊魂未定,竟是又生变故,从地牢四周,竟是突地飞出数条铁索來,纵横入网,将刚刚落地的郭襄劳劳困在网中,动弹不得。 原本以倚天之利,要削断这些铁索自是不难,只是她此刻动弹不得,倚天虽在背后,却是取不出來使用。 她在此情形下被困,当真是又惊又急,尚未多想,耳听得上面打斗声已起,知道丐帮高手已赶到。 心念一动,向上喊道:“安大哥放心对敌,小妹毫发无伤,再过片刻便可上來了!” 安足凡听到她这么说,便答道:“好,几个崽子,我一个人便可应付,你放心吧!” 话毕,更不再说,凝神迎敌,只是郭襄并不知道,此刻,安足凡的处境实是凶险之极,向他进攻的,是五名一等一的好手,而在周围,竟是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弓箭手,那些弓箭上,在火把之下,泛着蓝幽幽的光,可以想见都是淬过剧毒的。 安足凡在此等情境之下也只好见招拆招了,更为棘手的是,一直到现在,他还沒有发现为首之人,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这样的话,他就不会知道那些箭会在什么时候射出,也不会知道会是谁,最终下达这个射箭的命令, ------------ 第150章 绝境 安足凡现在只希望郭襄能够早点脱困而出,帮助他解决周围那批弓箭手。 以他的武功,如果抽出腰间那把青旋剑的话,要想胜过围攻他那五人自是不难,他最为忌惮的是周围那一圈弓箭。 对他这样的高手來说,周围那一圈弓箭才是最可怕的,就算是他能挡住第一波的箭雨,可是第二波,第三波甚至第四波第五波,一直下去,总有一波是他抵挡不住的,一旦被那些毒箭射中,要想再战,只怕就很难了。 他这样想着,不觉间,大腿已是被一柄单刀刮了一下,虽只是一个小伤,但却也大大妨碍了他的行动。 无奈之下,他只好从腰间取出那柄青旋剑。 青旋剑在他内力贯注之下,顿时变得坚硬无比,斜斜一削,已是向着身边一人的天灵盖削去。 那人见青旋剑幽幽泛着冷光,知道必是一把利剑,丝毫不敢大意,赶忙将身一矮,堪堪避过这一剑。 安足凡一剑迫退身边那名高手,更不迟疑,内力一收,那青旋剑顿时软了下來,像一条毒蛇一般,向着身前那人缠去,那人收势不及,手中单刀竟被绞成了两段。 安足凡原本能趁势伤了此人,只是忌惮于周围那一圈毒箭,是以并不乘胜追击,一个箭步,赶至地牢牢口,右手一松,竟是将手中青旋剑丢了下去。 原來他原本是想看看郭襄情况如何了的,不料刚一到地牢牢口,便听到了地牢中郭襄晃动铁索的声音,知道郭襄被铁索困住,抽不出倚天來,是以才将青旋扔了下去。 郭襄被铁索困住,又气又急,只得运起内力不住的摇那铁索,希望能将铁索挣开,但那铁索早被牢牢固定住了,哪里挣脱的开。 忽然,只见上面疾疾掉下一物來,幽幽泛着青光,竟是安足凡的青旋剑。 当下不及细想,趁着青旋剑的一弹之力,将它抓在手中,下一刻,已是握住青旋剑。 青旋是柄软剑,郭襄虽只能动手腕,但这已经够了。 不多时,青旋剑便将郭襄左臂上的铁索削断了,郭襄左手既能活动,当即便从背后抽出了倚天剑,倚天剑之利更在青旋剑之上,只几下,便将她周身的铁索削了个干净。 郭襄手臂轻挥,已是将倚天剑射出,钉在了地牢壁上,只见郭襄足尖轻点,身子已是轻轻跃起,右手向着那倚天剑抓去,接着一抓之力,身子再一次弹起,只一瞬间,已是落在了地牢口。 那些弓箭手见郭襄竟能从地牢中脱困而出,俱是吃了一惊,不待为首者下令,便将弓箭对准了郭襄。 郭襄已是百毒不侵之身,又哪里会管弓箭有沒有毒,一声轻喝,左手将青旋剑掷于安足凡,右手一个剑诀,已是将倚天剑削向身边一排弓箭手。 剑气所及,那些弓箭竟是被削成了两截,另一些弓箭手见她手中之剑竟如此厉害,俱是一声大喝,手中毒箭纷纷向她身上射去,一时之间,毒箭乱飞,适才那些沒了弓箭的箭手中有躲避不及的,竟是被飞來的毒箭活活射死。 郭襄倚天剑挡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将射向她的毒箭生生绞成了碎片,与此同时,安足凡沒了后顾之忧,手中青旋剑威力大增,只一会功夫,已是重伤两人,点倒一人了。 安足凡与郭襄见密室之内局势已渐渐控制住了,不由大喜,手中剑更是威势大增,向着冲上前來的敌手攻去。 忽然,只听得一声轰响传來,那扇铁门竟然被关了起來,连先前那道缝隙也被堵得严严实实。 接着,又是一阵轰隆声,想是铁门外面那座大佛合拢來了。 那扇铁门加上那座大佛,其厚度足足有两丈多,便是有倚天、青旋两大神兵在此,想要从里面打开,却也是几乎沒有可能。 经此变故,密室之内诸人都是一惊,不觉停下手來,适才还在围攻安足凡那两名高手忽地冲到那铁门前,拼命喊起來。 良久,其中一名忽然转过身來,对呆若木鸡的众人说道:“完了,我们死定了!” 郭襄道:“想不到林焕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手下也……”忽地将身跃起,倚天向屋顶刺去,但只听得铿的一声,那倚天剑只刺进去七八寸便再也刺不进去了, ------------ 第151章 生存或者死亡 这时,只听适才那名高手道:“沒用的,这座密室是在山腹中凿出來的,上面全是岩层,任你倚天剑再锐利,也难以破开!” 话音刚落,密室之中的火把慢慢暗了下去,郭襄心念一动,手出如电,几枚铜钱洒出,瞬间将那剩下的几束火把打灭了。 与此同时,认准方位,倚天轻挥,将耶律轩三人身上的铁链削断了。 屋里一时之间黑了下來,伸手不见五指,忽然,只听得数声尖叫,竟是那两名高手趁着黑暗,向那些弓箭手出手了。 安足凡身形一动,也是向着郭襄等四人靠过來,郭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不知是敌是友,赶忙伸手挡在身前,问道:“谁!” 听得安足凡的回答,这才放心下來,五人靠在一起,做着戒备,不多时,眼睛方才适应了黑暗,但见适才的密室之内,已经躺满了一地的尸首,显然是那两名高手为了不让有限的空气被其它人用完出的手。 只见那两名高手缓缓向着郭襄等人走來,待得走近那两名重伤的高手和被点到的高手时,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就是一刀。 那两人显然已是杀红了眼,此刻已经不去考虑自己所面对的是郭襄等绝顶高手了。 若在平时,以郭襄等人的实力,面对这两名高手自是不惧,只是眼下,这两人都已经近乎疯狂,人本身潜藏着的潜能被死亡的威胁激发出來,实力比起往日更加恐怖,是以便是郭襄等人也不由得有些恐惧。 那两名高手走到郭襄等五人不远处,便不再上前了,狠狠盯着郭襄等五人,若不是仅存的那一点理智控制住,只怕立时便要扑上來咬人了。 郭襄武功虽高,但毕竟是个女子,见到这样的情景,也是不禁骇然,娇躯微微颤抖着,向着身后缓缓退了一步。 安足凡见郭襄后退,知道她在这两名疯狂的高手的逼视下有些害怕了,便上前一步,喝道:“你们若再上前一步,就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话音刚落,那两名高手忽然哈哈笑道:“死……杀死……大家都是死……都是死……谁都逃不掉……” 两名高手嘎嘎怪笑着,同时出手,攻向对方,两人平日一起练习一起对敌,早已是心意相通,在死亡的阴影之下,终于顾不得昔日情谊,向着对方出手了。 两人武功相当,这一次交手,便堪堪打了个平手,忽然,只听到两人同时大喝了一声“着”,竟是同时中了对方的剑,一柄插入小腹,另一柄则穿透胸膛。 终于,两人缓缓靠在了一起,就此气绝,郭襄等人身临绝境,又见此恶斗,俱是欷歔不已。 安足凡看了一眼众人,沉声道:“阿道他们就在外面,要是沒被缠住的话,一定会赶來这里救我们出去的,大家不要乱动,减少呼吸,只需等下去便可!” 听得他这么说,耶律轩已答应道:“是,师父!”众人便不再说话,各自盘膝调息起來, ------------ 第152章 火光冲天 密室之内静极了,沒有一点声音,只有偶尔的几声呼吸,很重很重,显然,密室之内的空气已越來越少了。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來:“他们必是遇上敌手了!”却是安足凡说道。 郭襄道:“是啊!这么久了,必是遇上敌手了!”说着便欲挣扎起來,但却哪里支撑得住,双脚一软,便噗的一声摔在了身上。 耶律轩叫道道:“二姨……”伸出手去扶,但哪里扶得起來,倒累得自己也摔了下來,忽然,孙不六提起手掌,向着自己天灵盖拍下,安足凡眼光所及,已是知道他想干什么?赶忙伸手将他手掌挡了下來,道:“孙兄,不可,再等等吧!” 孙不六被他一挡,已是将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力气用尽了,动弹不得,只得道:“等不了多久了,安兄,杀了我,少一个人呼吸,你们许能支持久一些!” 郭襄道:“孙大哥,不可,要是我们真死在这里,也是命定,但要以你的死來换我们的生,却是不可!” 话音未落,忽听得噗的一声,却是简又涵武功稍弱,已是摔倒在地了。 一行五人中,若论内力,还是安足凡稍胜一筹,便拄起倚天剑,想要到门口去试试,但又哪里能够走到,只走出两步便栽倒在地。 耳中传來郭襄的声音:“安大哥,安大哥……”声音越來越小,也不知道是他渐渐昏迷过去了,还是郭襄的声音越來越小,渐渐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铁门方才砰的一声打开來,惊醒了安足凡,只见安千易浑身是血,闯了进來,不多时,郭襄也醒了过來,接着外面的火光,看见安千易一身的鲜血,也是大吃了一惊,道:“千易,你沒事吧!” 安千易道:“沒事,你们呢?”密室内诸人武功俱是不弱,一通空气,便渐渐苏醒了过來。 安千易见大家都沒事,方才放下心來,说道:“林焕的人马上就要过來了,我们快走!” 顿了顿,又道:“大伯,安家和丐帮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安足凡惊道:“怎么回事!”安千易道:“此事说來话长,眼下,我们已点着了丐帮数处重地,火势正在蔓延,要是控制不住的话,只怕整个丐帮总坛就要被烧毁了!” 安足凡道:“怎么会这样,那你们四人沒有受到损伤!”安千易道:“韩兄弟丢了条手臂,六叔受了些轻伤,千复哥带着安家的外姓弟子们也赶來了!” 安足凡沉吟了一会道:“算了,有些事只好以后再说了,快走!” 一行六人离开密室,只见外头火光冲天,火势正大,竟是向着密室方向烧过來了。 郭襄道:“糟了,如今这情势,怕要惊动官府!”安足凡道:“千易,你快去通知千复他们,不要再战了,速速回家,这里的事交给我们!” 安千易道:“可是?丐帮高手如云,只怕……” 安足凡道:“沒事,待会官府一定会來人,人多了是火并,人少了便是一般的江湖事,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经他这么一说,安千易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赶忙道:“是,你们自己小心!” 待得安千易身影消失,安足凡道:“走,我们找林焕去,我想他一定也知道此事不宜闹大!”郭襄等人点了点头,齐齐向前掠去。 借着火光,郭襄等人向着远处看去,只见丐帮弟子东一簇西一簇,拿着水桶脸盆忙着救火,周围的百姓深怕大火殃及自家,也都齐齐过來帮忙,火场之内火势尚不十分严重的地方,丐帮好手与安家子弟正斗在一处, ------------ 第153章 蹈火而死 这丐帮总坛原是洛阳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那户人家败落之后,林焕在蒙古人的资助之下,便将这一处宅院买了下來,又经过多方修缮,增添了许多机关暗道,耗资自是不在少数。 眼前这一场大火,几乎将整个宅院烧了个干净,林焕自是恼怒之极,独领着一队高手,将安天朗等人围在一处,步步紧逼,要将他们赶入火场,活活烧死。 安天朗这一番,经此恶斗,已是精疲力竭,要不是性命攸关,只怕立时便要躺下了。 被围的安天朗、安足道、韩童三人中,若论武功,还是安天朗稍胜一筹,韩童右臂被林焕砍断,此刻已然是晕倒在地,安足道虽只受轻伤,但伤口所在却是大腿,行动大大受阻,自保都成了问題,更别提伤人了,所以一行三人中,只剩下了安天朗在苦苦支撑,这样一來,林焕等人的攻势也便多半落到他身上去了。 安天朗一边要应付林焕等人的攻势,一边又要关注身后的火场以防被倾塌下來的东西砸到,当真有些手忙脚乱。 便在此时,火场之内,一根被大火烧得断开了的横梁忽得轰的一声掉了下來,安天朗听到呼啸声,心知有异,赶忙身躯前窜,拼着被林焕等人击伤也要躲过这一条横梁。 但这一条横梁的下砸之力是何等的大,他虽已避开,但溅起的火星却仍是呼的一声扑向他的后背,只一瞬间,他背后的衣裳已是被点了起來。 林焕等人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时机,一声大喝,手中兵刃已是向着他攻了过來。 安天朗背后着火,已是无力去挡林焕等人手中的兵刃,眼见非丧命在乱刃之下不可,这时,一直晕倒在地上的韩童竟是陡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从哪里來的力气,左脚一勾,竟是将那段砸下的横梁勾起,左臂一抱,竟是将那条燃烧的正旺的横梁抱在怀里,一声暴喝,向着林焕等人横扫而去。 林焕等人显然沒有料到韩童会发了疯似的冲上前來,不由的向后退去。 韩童这时已是抱定了必死之心,横梁扫出的力量竟是大的出奇,有一名高手躲避稍慢,被那根横梁扫中,顿时毙命。 韩童这股力量虽來的急猛,但却终究是无法坚持,只一会,便已是支撑不出,左臂一松,那根横梁又掉了下去。 林焕等人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声发喝,齐齐冲上前去,不料不待林焕等人攻到,韩童竟是转过身躯,向着火场冲去。 安天朗与安足道二人见他陡然起身毙敌,已是知道不对,但想不到他竟会这般决绝的冲向火场,俱是齐齐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他,但他既已抱定了赴火而死的决心,又哪里拦得住。 安天朗与韩童兄弟情深,见他冲入火场,大叫了一声:“二哥……”便要冲过去,安足道赶忙将他拖住,林焕等人见他竟然自己冲入火中,也是不觉骇然,不由得停住了进攻。 韩童周身浴火,但脸上神色却是一点也不见痛楚,反有一种淡淡的欢欣,忽然,从火场之内,传來了韩童低低的声音,像是念诵着什么经文,一众人凝神细听,却是:“……熊熊圣火,焚我残躯……忧患实多……死又何惧……” 声音渐渐小去,终不可闻, ------------ 第154章 智斗林焕 韩童的声音虽轻,但林焕听在耳里,却是非同小可,不由地全身一震,自语道:“想不到他竟然是明教中人!” 他在襄阳之时,对明教高手颇有些接触,也曾亲历明教弟子赴死时的情景,对这几句话自不会陌生。 安天朗与安足道却是不知道明教是何物,只为失去了这样一个好兄弟而感到可惜,此时,两人也背靠背站到了一起,只待林焕等人一冲上來,便來个决一死战。 明教的总总,林焕在襄阳已是见识到一些,见竟然有一名明教弟子在自己眼前赴死,不由有些惊惧,正迟疑要不要再继续攻下去。 便在此时,只听耳边有衣袂掠风的声音,尚未回过神來,只见郭襄已是站在安天朗身边,心中更是一惊,暗道:“原來她也來了,这么说,他们是一伙的,她与明教素有交情,只怕邀请了明教高手來相助也不一定!” 原來郭襄潜入丐帮密室他并不知晓。 郭襄见他惊疑不定,又见沒了韩童,心知有异,便问安天朗道:“韩二哥呢?” 安天朗心中悲痛,但听她相问,只得强忍着悲痛道:“韩二哥去了,适才冲进了火场中!” 郭襄一惊,道:“冲进火场中!”顿了顿,道:“那他可有说什么?” 安天朗道:“好像念了一些什么熊熊圣火,死有何惧啥的!”郭襄听说,已是知道了林焕惊疑不定的原因了,心道:“也罢,事到如今,我且诈他一诈!” 心中这样想着,口中便说道:“我们走,厚土锐金就在城外,出了城就沒人奈何得了我们了!” 她口中的“厚土锐金”对安天朗安足道二人而言自是不知所云,但对于林焕却实是如雷贯耳。 听说明教厚土锐金二旗就在城外,林焕不由暗道:“原來有明教在背后撑腰,怪不得他们有如此大的胆子!” 但一想起自己花了无数心力建起來的总坛被一把火烧得只剩下些断壁残垣,他又觉得一股无名火在胸膛熊熊燃烧,但,终于还是将那股无名火压了下去,毕竟,要是真的惹怒了明教,丐帮只怕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便在这时,安足凡已是走了过來,对林焕道:“林帮主,今夜的事,实在是抱歉的紧,我们也沒想到会将整个总坛烧毁,这样吧!修缮的银两,我安家愿负责八成!” 林焕一愣,想不到安家竟然愿意愿意赔偿,但他与安足凡却不过只有数日前给安老太太吊丧时的数面之缘,虽听他这么说,却是大为不信,转头看向安足道。 安足道已是知道他的意思,便道:“一切按大哥的意思办!” 林焕自也知道事情不会只是安家赔偿这么简单,当下便问道:“那条件是!” 安足凡道:“我的意思是,这是江湖事,尽量不要惊动官府,江湖事和城中势力的火并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林帮主想必是知道的,要是让官府插手,只怕谁都讨不了好!” 林焕虽说背后是蒙古人,但却也知道若是此事闹大來,只怕蒙古人也不会太过护着他,听他这么说,略一思忖,便道:“好,事已至此,我只好自认倒霉,但这只是赔偿,其它恩怨,日后再算!” 安足凡道:“好,若是林帮主执意要寻仇,我等只好奉陪,我看,还是救火要紧,要是火势蔓延开去,只怕就麻烦了!” 此时,夜风极大,火势更是大的惊人,已是向着旁边几处宅院烧去了 ,这一场大火,自是惊动了官兵,齐齐赶來,见大火正在蔓延,也顾不得寻找元凶,赶紧开始救火。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到东方发白的时候,火势才渐渐小下去, ------------ 第155章 火场 这一场大火将丐帮总坛烧了个干净,丐帮总坛附近的几间民房也被烧的只剩下了几堵泥墙。 丐帮弟子在火场之中烧伤的多达五十几名,所幸并无人员被大火烧死。 林焕遭此大灾,又被救走了人耶律轩等人,还杀了一个明教弟子,当真是恼怒之极,但念着和安足凡等人有过约定,也只好打起精神來应付。 到了衙门中回话,只说是帮中弟子不小心引发了大火,对有人看到丐帮弟子与安家子弟相斗之事,则來个一问三不知。 他这般回话,自是漏洞百出,但官府知道他乃是澹台清浪手下,轻易不敢得罪,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搪塞过去,只例行公事叮嘱了几句,责令他赔偿被烧毁的民房。 林焕出了衙门,领着丐帮弟子在火场之内寻得几处尚未被完全屋子,暂时安置了下來,同时,派出精干弟子,清点火场,统计损失,准备向安家要银子,自己则四处查看,寻找失落在火场之中的打狗棒。 原來他并不会打狗棒法,拿了打狗棒也只是做做样子,昨夜恶战,并沒带打狗帮在身边,经大火一烧,房屋倾杞下來,已是找不着了打狗棒。 他仔细的找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只好召集未受伤的弟子一起寻找,一群人将整个火场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什么也沒找到,便在此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废墟之外传來进來,却是:“你找的可是这个!” 林焕一惊,回过头去,只见废墟之外,站着一个一脸阴鸷的道人,那张脸极是熟悉,不是百损道人又是何人。 只见百损道人左手高高举着一条青绿色的棒子,正是丐帮之宝打狗棒。 在襄阳时,林焕也曾与百损道人有过几次交手,知道他的厉害,便道:“道长拿了我丐帮打狗棒,不知意欲何为!” 百损缓缓走近林焕,轻声道:“不是我意欲何为,是将军!”听到这话,林焕不由大吃一惊道:“这里的事,将军知道了!” 百损道人嘿嘿冷笑道:“将军英明,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睛!”这话已无疑是在警告林焕了,但林焕深知百损道人的了得,也便不敢发作,只悻悻道:“是是,道长说的是!” 百损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嘿嘿冷笑了几声,方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來,用两根手指夹着反正林焕的眼前,道:“这里还有将军给你的一封信,你看后便知,这打狗棒是将军托我带给你的!”说罢,将那打狗棒往地上一插,转身便走。 林焕赶忙问道:“道长请留步,不知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吗?”百损道人头也不回道:“将军的意思,都在这封信里,你自己看吧!” 百损道人似是有什么急事,只这么说几句,便再也不顾林焕等人,匆匆离去。 看着插在地上那根打狗棒,林焕拿着那封书信的手竟是不由的颤抖了起來,良久,方才缓缓将那书信展开, ------------ 第156章 筹钱 时候才是正午,天边竟是泛起了层层的乌云,那乌云越來越浓,像是一只巨大的怪兽一般,张牙舞爪的扑向洛阳城,只一会,便咆哮着变成了瓢泼的大雨。 便在此时,又一辆大车奔驰着驶进了安家门口,有细心的人便会发现,这一辆大车已是今日驶进安家大宅的第五辆了。 就在这第五辆大车驶进安家大宅的时候,安家大宅两扇大门开始慢慢合拢,终于,轰的一声闭紧了。 安家规矩,白天从不关门,一旦关门,便是表示着安家正在经历着一件棘手之事,一切來客,最好另挑时间拜访以免被心烦的主人怠慢。 五辆大车,便是安家的五大产业,田产钱庄镖局当铺酒楼,洛阳安家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但要出动五大产业的主事掌柜,可见事情已是颇为棘手了。 五大掌柜在今晨接到飞鸽传书,虽不知安家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是急急赶來。 待得第五辆大车,钱庄掌柜钱老三进得宅门,其余四名掌柜便围了上去,七嘴八舌询问起來,只听镖局掌柜道:“老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酒楼掌柜道:“前几日老太太过世,我们才聚过,今天怎么又将我们召集在一起!” 钱老三载五大掌柜之中素以精明著称,但这一回却是连他也犯迷糊了。 好在不一会,安足凡兄弟便走了出來,道:“诸位掌柜都到了,我们到大听去说吧!”一行人进得安家大厅,早有下人奉上茶來了。 安足道右脚受伤,此时已是包扎了起來,五大掌柜一见安足道,俱是齐齐惊道:“六爷,这是……” 镖局掌柜安云越最是性急,见到安足道受伤,已是叫道:“是什么人敢在安家撒野,我回去后就调集好手前來!” 安足道道:“我的伤不碍事,诸位掌柜不必担心,今日找大家前來,是为了另一桩事!”说着,看向安足凡,安足凡道:“六弟,往后,这个家都要你撑下去,你说吧!” 安足道沉吟了一会,道:“是这样的,今日一大早便将大家找來,是想看看我们能抽调出來的银子还有多少,昨夜,我们与丐帮起了冲突,不小心把丐帮总坛烧了个一干二净,按说,江湖事,烧了便烧了,也沒啥可说的,但大家都是在洛阳混的,所以还是不要搞太僵的好,因此我们已答应要赔给丐帮重建的七成银子,昨日他们统计出來,总共是四十万两银子!” 此话一出,五大掌柜又是吃了一惊,道:“什么?四十万两!” 只听钱老三道:“六爷,四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前几日老太太过世,我们曾抽了十五万两用以筹备丧事,眼下,只怕……” 田产掌柜赵恩德道:“对啊!平均一下,每人要担负八万两,就以我打理的田产而论,只怕是抽不出这么多,除非是卖掉一些!” 酒楼掌柜吴福清接道:“六爷,我打理的酒家向來利薄,以前筹钱,都多半都是钱三哥帮衬着的,只怕……” 当铺掌柜孙权附和道:“沒错,这只怕……” 钱老三道:“六爷,要说抽出二三十万两,钱庄倒是不成问題,但是这一抽之后,钱庄周转不过來,只怕就要垮掉了,我粗粗估计了一下,钱庄最多只可以出十三万两!” 他这么一说,各掌柜也纷纷计算着自己能抽调出來的数目,只听赵恩德道:“要是不卖田产的话,我能抽出七万两!” 吴福清道:“五万两!”孙权道:“我勉勉强强能抽个六万两!” 四大掌柜都报完了数目,一向性急的安云越却仍是一言不发,安足道只得问道:“云越,你那边呢?” 安云越听到安足道发问,只得硬着头皮道:“六爷,这回我只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安足道道:“怎么回事,你到底能出多少!”安云越伸出三个手指,想了想,又收回一个手指,方才缓缓道:“两万!” ------------ 第157章 十万两 他这般行动,又哪里瞒得过钱老三那双眼睛,只听钱老三道:“老安,大家都在抽钱,你明明能出更多,为何只出两万两!” 安云越听他发问,只得道:“钱三哥有所不知,我们镖局与你们不同,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每次出镖,一个不小心,便有兄弟回不來的,这其中,就需要一笔安葬费,还有伤残费,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本來赚的就不多!”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最近,镖师中有一批老弱病残的需要遣散,这批镖师遣散需要一笔银子,再者,旧的人去了,又需要一批新的人进來,又需要一笔银子,所以……” 钱老三正待说什么?只听安足道已道:“这么说來,你们能抽出的银子只有三十三万两喽!” 安足凡道:“六弟,我们家中能抽出多少!”安足道道:“只怕不足一万两了!”听他这麽说,安足凡道:“这么说來,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十四万两,还有六万两的缺呢?” 赵恩德道:“六爷,不如卖掉一些田产!” 安足道道:“不可,田产万不可动,我们再想办法!” 安云越道:“六爷,我倒有一个筹到银子的法子,只是太过凶险了!” 安足道喜道:“什么法子,你且说來听听!” 安云越道:“那是七天前,有一个客商托我们扬州分局保一批珠宝到敦煌,酬金高达十万两,从扬州到敦煌,路途遥远,再就是这批货物着实贵重,所以我就沒有答应下來,不知道那客商现在有沒有托给别人!” “什么客商,出手竟如此阔绰,十万两的酬金!”安足凡不由问道。 安云越道:“据扬州分局的铁太素称,是一个跟波斯商人有生意往來的客商,他将这一批珠宝运到敦煌,估计是要通过丝绸古道销往波斯。 铁太素來信后,我曾派人去了解过,只是担心风险太大,所以才沒有答应下來!” 安足道道:“是啊!风险确实大了点,要是出了点意外,只怕我们的镖局就开不成了!” 吴福清道:“六爷,镖局这趟生意风险太大了,不如卖掉几座酒楼吧!” 安足道道:“不妥,我安家原有七座酒楼,这些年下來,只剩下四座了,酒楼消息最是灵通,一旦酒楼卖掉,我们的耳目可就大大不灵了!” 说毕,转向安足凡道:“大哥,你看,这单生意……” 安足凡沉吟了良久,终于,缓缓道:“云越,你马上给铁太素去信,让他接下这单生意,同时,你抽调各分局精干弟子,组成一支镖队,我也跟镖队走!” 安云越听他这么说,便道:“好,我这就去信,要是谈成了,让那客商先预支六万两!” 安足道见主意已定,便道:“各位掌柜的辛苦了,请到客房休息,在这里歇一晚,明天你们就去筹款!” 待得五大掌柜退出大厅,安足道方才道:“大哥,这一单生意,只怕不简单啊!” 安足凡道:“是啊!可如今,我们也沒有办法,只好冒一冒险了,我、千易、轩儿都跟着镖队,小心行事,应该不成问題的!” 安足道点了点头,道:“安家真是到了关口了,大哥,我也去!” 安足凡道:“不,你和千复留下,以防有什么情况发生!” ------------ 第158章 走镖 夏天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适才还是黑压压的天空,这时已是湛蓝无比,有一只鸽子划过天际,愈发衬出了蓝天的晴朗。 便在这蓝天之下,有个小小的女孩手执一把铁剑,一丝不苟的舞着,旁边,是一个清丽动人的女子,眼波流转,竟是比远处荷塘莲叶上的水珠还要美妙。 只是,在那女子的眼波深处,却有一股浓浓的哀愁,宛若一泓深潭水。 风陵渡,金钗沽酒,只为了能听一听那个人的消息。 一晃多年,旧情未减,只是又多了些新愁。 苍天,难道有些人的爱注定荒芜吗? 忽然,那女子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片刻的沉思。 只听那声音道:“襄儿,又在教风陵啊!”却是安足凡。 郭襄回过头去道:“是啊!大哥怎么來了!” 安足凡道:“说來惭愧,我接到你的书信,原本是要來帮你忙的,可是一入武林,却是琐事缠身,眼下,只怕又要出一趟远门了,我想让轩儿跟我同行!” 郭襄苦笑道:“要不怎么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呢?安大哥能重出江湖來助我,我已感激不尽了,只不知道是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安足凡道:“沒什么的,就一些琐事,过两天我就走了,那百损道人正在到处找你,你可要小心些!” 郭襄见他神色间有些异常,又见今早那五辆大车,已知道他所说的事必与筹款之事有关,当下便道:“安大哥,可是为了那筹款之事!” 安足凡见他已猜着,只好说道:“是啊!还少一些银子,我在其他地方还有些故旧,想去借点救救急!” 郭襄是何等聪明,又岂能被他这番说辞哄骗过去,便道:“安大哥,你不用骗我了,要是我所料不差,只怕你这一趟远门出得凶险吧!火烧丐帮之事,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置身事外的了,这其中的银子我也是要出一部分的,就让我和你们一起筹钱吧!” 安足凡听她这么说,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原本是想瞒着你的,既然你这么说,我便实话跟你说了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前些日子,我们镖局的扬州分局來了一个客商,相托我们保一批珠宝到敦煌,酬金有十万两之多,所以,我们打算接下这单生意!” 郭襄吃了一惊,道:“什么?从扬州保到敦煌,扬州到敦煌,道路何止千里,这一路上的土匪强盗更是不计其数……” 安足凡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这确是筹钱的好法子,我会带上千易,还有各分局的精干弟子一起前去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郭襄道:“这样吧!多个人手多重保险,我也跟着镖队上路!” 岂料安足凡断然拒绝道:“不,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要插手!” 郭襄道:“安大哥,这事凶险无比,要是出了点岔子,不单筹不到钱,便是整个安家镖局的声誉都会大受影响,这事是因轩儿而起,我是他二姨,怎么着也不能袖手旁观的!” 安足凡道:“襄儿,你的心意,我们安家镖局心领了,但若是七十余日之后,那百损道人再找不到你,便要大开杀戒了,让无辜的人丧生他手,你又于心何忍,再者,那澹台清浪忽然逼着伏牛山群雄下山劫掠,这当中还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呢?就是他手下那个毒秀才归海南川,也只有你这个不受毒物影响的人才能克制住,所以你还是不要跟我们走的好!” ------------ 第159章 前路苍茫【第二卷 终】 郭襄听他这么说,也觉得颇有道理,只得说道:“可是?你们这趟镖不好保啊!” 安足凡道:“放心吧!我们心中有数,只是时间要长一些,倒是你这边……” 郭襄道:“安大哥放心吧!我自会小心的,既然如此,我明天就走了,先去找归海南川,此人毒术高明,不可不除,待拿得解药,伏牛山两位兄弟就不必受他毒物控制了!” 这么说着,两人不禁想起数日之前韩童与安天朗毒发时的情景,不由得感到有些后怕,当日,若是沒有归海南川派人送來的解药,两人只怕真要忍不住自杀了。 或许,这也就是后來韩童之所以冲入大火中,让烈火将自己化为灰烬的原因吧! 归海南川刚出江湖,便毒倒风法王等高手,难倒蝶谷谷主,还迫使杨过夫妇不得不避入绝情谷断情崖下,郭襄每每想到这里,便暗暗发誓要手刃那归海南川。 两人又谈了些其它事,指点了风陵几招,眼见天色又渐渐暗了下來,一场大雨正在酝酿,便只好赶回了安家大宅。 安家大宅,丐帮两大长老简又涵与孙不六丢了苏州总舵,既去不得西南分舵,也去不得林焕的丐帮,一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见郭襄回來,当下便围上前去。 郭襄自是知道两人心思,便道:“两位长老,丐帮之事,经此变故,只怕还有些路要走,我看,你们不如先回苏州分舵与葛氏兄妹汇合吧!” 简又涵闻言,看着郭襄,道:“二小姐,那葛氏兄妹在林焕攻入临安分舵之日便降了林焕,似这等人物,只怕不是我们一路的,我看……” 郭襄止住了简又涵的话,道:“简长老,我明白你的意思,那葛氏兄妹在年初时遭遇变故,处事已是成熟许多了,他们这么一降,倒是保存了实力,你们二人前去,正好帮助他二人,将临安分舵建成我们的分舵,林焕刚被烧了总坛,想來并无暇顾及临安之事,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孙不六闻言,也是说道:“简兄,我看那葛氏兄妹也不像是那么轻易变节的人,这么做必定有原因的,我们就听二小姐的吧!” 简又涵听孙不六这么说,也只好道:“好,明日我们便启程赶往临安,只是帮主他……” 郭襄道:“帮主跟着她师父去办一些事,不会有事的,待事情一了,我们便会來临安与你们汇合!” 郭襄走出安家大宅,却见乌云已渐渐聚拢來,眼见一场大雨便要落下,不觉间微微叹了口气,几许忧愁爬上眉梢,更是惹人怜爱,【第二卷 终】 【下卷预告】 安足凡等人押着镖由扬州赶往敦煌,其间怪事桩桩。 郭襄得到消息,赶往相助,途中却遇上百损道人,因祸得福,福在何处。 镖队、山贼、苗疆,一切的一切,竟然只是一个局,真相究竟如何。 更多故事,更多精彩,欢迎点击阅读《小东邪郭襄的江湖》第三卷《苗疆》 ------------ 第三卷 苗疆 ------------ 第160章 镖队 时维八月,本应是是秋气渐起,暑气渐消的时候,可是这一年的八月,却是热得惊人,便是早晨,安家镖局的镖师们额上已是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一行人穿行在狭长的小道上,两侧的树荫盖过來,顿时将镖队淹沒在了树荫里。 众镖师顿时感觉一凉,不由的心头一轻,脚步也渐渐轻快了起來,但随行的都是有多年走镖经验的精干镖师。虽然觉得这阴凉甚是舒服,却也是丝毫不敢放松,因为谁都知道这样的狭长小道最是凶险。 果然,只听总镖头安云越道:“弟兄们快些,趁着阴凉赶紧赶路,前边就是长安了,我们赶到那里,便可在长安分局歇息!” 一众镖师齐齐应了一声,更是警觉起來,不知不觉之间,脚步竟又是加快了不少。 这一段狭长小道虽说有三里多,但一种镖师快步向前走去,却也是用不了多久,眼见就要出峡谷了,众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暗道:“总算平安走出來了!” 岂料就在此时,从极遥远的地方,竟是呼的一声射过來一支箭,铿的一声钉在那杆镖旗上,尚未等众人反应过來,异变再生,只见那杆镖旗晃了几下,竟是从中折断,咔的一声倒了下來,直直向旗下一名镖师砸去。 那名镖师走镖多年,武功经验俱是极佳,只这一瞬间已是反应了过來,一手抓起那杆镖旗,一手从腰间抽出刀來,同时发喝道:“弟兄们小心!” 话音刚落,从前方,竟又是射过一阵箭雨來,呼啸着扑向一众镖师,便在此时,镖队中突然响起一声长啸,却是跑出一名老者來,从适才那名镖师手中劈手夺过那杆镖旗來,陡地一震,在镖队前临风展开來。 说也奇怪,那些呼啸着猛扑而來的箭雨被他这杆镖旗一挡,俱是再也前进不得,纷纷在镖旗之前坠落下來,只一会便落了一地。 趁此空当,众镖师赶忙赶至镖车前,紧紧护住车中之物,说也奇怪,这一阵箭雨过后,便再沒一人走进镖队,那些箭手竟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一众镖师这才缓过神來,纷纷跑上前去看,只见前方寂静一片。 哪里有什么人影,俱是看向那名老者,只见那名老者面色凝重,对安云越道:“云越,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安 云越道:“大爷,我走了这么多年镖了,这样的情况却是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只惊动了我们,却不上前來!” 安足凡道:“这才可怕,说明他们很沉得住气啊!你看这些剑,都是大一号的,显然是极硬的弓弩所发,由此看來,他们武功并不低,若是此时冲上前來,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安云越点了点头,捡起一支箭,道:“沒错,可是他们却放弃了!” 安足凡忽然向后喊道:“千易,你不是说跟这一带的山寨都打过招呼了吗?” 安千易听到大伯招呼,赶忙走上前來,道:“是,都打过了,而且在进峡谷之前我也看过这一带,并无可疑人出沒,怎么竟会遇到此事!” 安足凡道:“知道了,那么必定是远道而來的客人,收拾一下赶路吧!大家以后小心!” 安云越点头道:“是!”又对一众镖师道:“大家抓紧赶路吧!” 众镖师到了此时方才知道这个默默跟了自己一路的老人竟然是安家的人,俱是齐齐看向安足凡,安足凡道:“众位兄弟,大家赶路吧!到了前面开阔处再做休息,往后,我们师徒还是跟着你们,你们也不必客气!” ------------ 第161章 道士 经过这一场虚惊,一行人又谨慎了不少,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渐渐远离了那道峡谷,來到一处开阔处。 安云越见一众镖师都已是累极,便令镖队在一处阴凉处停了下來,吩咐道:“诸位兄弟,大家先在此处休息一下,往后更要打起精神來,千万要将东西平安送到才好!” 一众镖师闻言,齐齐应诺,方才各个坐下休息。 歇息不久,忽然,只听镖队里的一个镖师叫道:“总镖头,快看,有一个道士正向我们走來!” 这名镖师在镖行中素有“鹰眼”之称,目力极好,听他这么一说,众镖师都是警觉起來,但口中仍是开玩笑道:“我说鹰眼,就一个道士,你急什么啊!” 只听鹰眼一本正经道:“这道人脚步沉稳却又并不迟滞,武功之高,实在是我平生少见!” 话音刚落,安足凡已道:“沒错,这个道人不简单,大家小心些,要是沒惹上我们,最好不要先去惹他!” 他内力精湛,目力虽沒有鹰眼这般天生的好,但却也是看出來了。 不多时,越來越多的镖师已是看清楚了來人,只见那道士年约三十左右,略略有些驼背,身上穿着一身半旧的道袍,但后襟却是短了一截,便是衣襟上也是油渍斑斑,若不是气度非凡,当真会让人误会成是落魄江湖的假道士。 众人见这年轻道士越走越近,一时却也无法让他离开,只得暗暗戒备。 只一会,那道士已是走进那片阴凉之地,要不是因为安云越有过告诫,众镖师只怕当即便要喝令这道士走开了。 只见那道士挑了块石头坐下,眼睛却瞟过那几辆镖车,终于,缓缓落在安足凡身上,说道:“诸位请了,难道这就是镖队不成,不过大家可不要误会,小道只是随便问问,我可不是來劫镖的,这天可真热,真热!” 他虽口口声声说不是來劫镖的,但行为诡异,已是引起了众人的疑心,只见安云越站起身來,道:“这位朋友请了,既然朋友不是跟我们过不去的,还请速速离开!” 只听那道士道:“这位兄台这么说就不对了,这路是大家走的,你们走得,小道自然也走得,在此歇歇又何妨!” 他这么一说,倒是安云越沒话可说了,只听那道士道:“可惜呀,可惜,晦气呀晦气……唉……”他一个人在那哀声叹气不已,一众镖师俱是眉头紧皱,心里头大为不快,要知道行镖自有行镖的规矩,最忌讳的便是这般“晦气晦气”的乱叫。 “道长何故哀声叹气!”见到这道士举止怪异,安足凡已是上前问道。 “也罢,既是相见,必是有缘,小道便为这一支镖队算个前程如何!”那道士见安足凡说话,忽然道。 也不待众人同意,他便自顾自闭着眼睛喃喃自语起來,良久,忽地长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安大镖头这一世英名,揽祸上身尚不自知,可惜可惜,着实可惜!” 说罢竟是站起身來,向着众人拱了拱手,便欲离去, ------------ 第162章 交手 他这么说,显然已不是什么过路有缘了,安云越刚刚经历了一番凶险,又见他这么说,哪里还按捺的住,一声发喝,已是挡在他面前,道:“朋友,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安云越能当上安家镖局的掌柜和总镖头,武功自是不弱,他这么一拦,已是封住了那道士的各种去路。 岂料那道士武功身法竟是怪的惊人,左手一带,像是转陀螺一般,也不知怎么着的便转了开去,下一刻,已是站在了安云越的身后。 此等情形,那道士实是占尽了上风,莫说是就此离去,便是顺手取了安云越的性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起。 哪知,那道士反是拱手道:“安总镖头,这镖保不得,早早舍了镖车回家去吧!” 安云越退至安全处,笑道:“舍了这镖车,当真是笑话,兄台要取镖直管來,我安家镖局奉陪着便是!” 那道士道:“奉陪,这江湖上谁不知道你这两辆大车里装的全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啊!劫镖的來了一拨又一拨,他们可都是如狼如虎的人物,就凭你们几十个镖师想要奉陪,只怕……” 话音未落,安足凡已是飞身而出,道:“既是如此,便让老夫先奉陪奉陪你!” 手出如电,已是向着那道士双肩抓落,想要将那道士擒住问个究竟。 岂料那道士竟是动也不动,任由他双手抓落,到得安足凡指尖已触及双肩,方才将双肩微微一沉,将安足凡的一抓之力化了开去。 这在外人看來,只是那道士动了一下,但在当事者安足凡看來,却是吃惊不小,原來他只这么一沉,自己的抓力竟是被他消解了个干干净净。 只一瞬间,攻守之势已是逆转过來,只见那道士右手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已是一股大力向着安足凡涌去,安足凡吃了一惊,暗道:“好浑厚的内力,却不知此人是谁!” 不敢大意,赶忙借着这涌來之力退了开去,那道士似乎也不想与安足凡交手,见他退后,也不上前,足尖轻点,已是退开数丈,道:“安老大果然厉害,我胜你不得,请听我一句,这趟镖保不得!” 一闪身,已是远远去了,不多时便沒了人影。 安云越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安足凡道:“此人绝不可小觑,只是不知何故竟然说这趟镖保不得!” 安云越道:“这道士跟先前那一批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路的,要是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安足凡点了点头,道:“我看这道士似乎并无多大敌意,他的话不可不考虑,这样吧!千易,你和轩儿马上回扬州去,查查这个托我们保镖的客商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安千易道:“可是大伯,镖行规矩是不能查客户的,我们这么去查,只怕……” 安云越道:“少爷,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不可不谨慎,你就按大爷说的去做吧!规矩重要,可生存也重要!” 安千易听他这么说,只得答应下來,安排停当,众人便启程赶往长安, ------------ 第163章 神雕侠重出江湖 安千易和耶律轩离开镖队,向着扬州方向进发,一连几日,倒也是平安无事。 这一日,到得一处镇甸,两人连日赶路,已是累极,便在一处酒家歇了下來,打算稍事休息再继续赶路。 岂料刚一落座,便听邻桌一个声音道:“林大哥,听说神雕侠大发英雄帖,邀请武林豪杰前往长安,你收到邀请了吗?” 那林大哥道:“这倒沒有,怎得,神雕侠又重出江湖了,这下蒙古鞑子可又有苦头吃了!” 先前那个声音道:“林大哥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林大哥道:“张兄弟说的是,我原本是接到郭女侠邀请要前往苗疆的,眼下杨大侠重出江湖,郭女侠想必也会赶过去,我便直接赶至长安,不就能见着两位了么!” 安千易与耶律轩原本也无意偷听别人说话,只是听到这两人说道杨过,又说是在长安,才暗暗留神。 只听那张兄弟道:“既是如此,我们兄弟同去,看看神雕侠这回又有什么差遣!” 话音刚落,旁边一桌上一名中年道姑已是接口道:“神雕侠的差遣我倒是知道!” 张林二人一听,俱是大喜道:“请问这位道长如何称呼,过來喝一杯如何!” 那道姑却也是颇为爽朗,道:“既同是赶往长安见神雕侠,又有何不可,贫道九如!” 那张兄弟忙拱手道:“原來是九如师太,久仰久仰,不知道那神雕侠的差遣是什么?” 只听九如师太道:“据说是为了一批珠宝,具体事宜,我也是不知,待到长安便知!” 他们这么说着,旁边安千易与耶律轩两人可是心惊不已,他们俱是听说过杨过那些传说,在他们心目中,杨过无疑是一个神话一般的人物。 眼下,这个神话一般的人物便要召集各路高手对他们保的那一支镖下手,这让他们如何不惊。 只听林大哥道:“为了一批珠宝,神雕侠向來仗义疏财,怎么会对珠宝感兴趣!” 九如师太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神雕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他们这样说着,旁边安千易不由想道:“沒错,那道士年纪轻轻,武功却如此之高,当世除了神雕侠,只怕再沒人能使得动他,看他的态度,似乎并无大的恶意,想必不是冲着我们镖局來的,难道那批珠宝的來历真的有问題不成!” 回过神來,见耶律轩也正在发呆,便轻声道:“耶律兄弟,你在想什么呢?” 只听耶律轩道:“若真是杨大侠,我们自是不怕,我二姨出面,怎么着也能让杨大侠给个说法的,我担心的是这个邀请各路高手的人并不是杨大侠!” 安千易道:“这话怎么说!” 耶律轩道:“我听二姨说过,前些日子,杨大侠因为一些事,不得不去一个隐秘之地呆上些日子,这才不过数月,怎么他又重出江湖了!” 安千易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惊道:“若是你的猜测沒错,那这人打着杨大侠的旗号,只怕受骗的英雄豪杰不在少数!” 耶律轩道:“不管怎样,我们得快点查清这批珠宝的來历,至于长安那边,我二姨听到消息,必定会赶去,待她一去,若是假的自然也瞒不住!” 安千易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便赶去扬州吧!”两人打定主意,付了账,更不迟疑,向着扬州进发, ------------ 第164章 山贼 安云越等人自遇到那名中年道士之后,深知來敌的厉害,丝毫不敢大意,派出几名精干镖师前去打探消息,得到回报,却是神雕侠大举邀请武林好汉赶往长安,要对他们镖队不利。 他们原是打算在长安分局做休整之后取道黄河,由水路运一段,在经旱路到敦煌的,这样一來,无疑的,长安便成了他们最重要的一站了。 但眼下,大批的武林好手赶往长安,再加上这一带的山贼土匪,便是安足凡这样的大高手也觉得颇为棘手了,便是他的镖队能够地挡住那些如狼似虎的劫匪们,他自己,却沒有把握能够赢杨过。 想到这里,他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在他身边的安云越自也是察觉了,便道:“大爷,我们这一趟镖,只怕真的接得不是时候啊!” 安足凡年轻时与安云越也是颇有交情,听他这么一说,也便不再瞒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道:“眼下,我们确是遇上难关了,云越!” 安云越道:“大爷请放心,云越一定竭尽心力,绝不毁了咱安家镖局这块招牌!” 安足凡苦笑一声道:“绝不毁了安家镖局这块招牌,谈何容易啊!再有两日行程,便到长安了吧!” 安云越道:“是啊!到那里,可就安全多了……” 话音未落,只听数声暴喝,却是从路边冲出十余名大汉,挥舞着大刀长枪,向着一众镖师攻去。 这次随行的镖师都是些老江湖,武功也是不弱,有岂能让这几人随随便便就冲向镖车。 手中兵刃一出,已是同这十余名大汉战在了一处,这十余名大汉武功虽是不弱,但同先前那弓箭手和中年道士相比,却是远逊不少了,尚未待安足凡与安云越出手,便被一众镖师合伙擒了下來。 安云越见识不凡,见这十余名大汉的武功,也不过是江湖上的三流高手左右,不禁心中起疑,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这般身手竟敢跑來劫镖!” 那十余名大汉听他发问,不由地将头转向身后一名大汉,显然,在这一群人之中,他乃是首领。 只听那首领道:“我们是奉神雕侠之命前來取珠宝的,你们要是识相的话速速将我们兄弟放了,否则的话,惹恼了神雕侠,谁也讨不了好!” 安云越笑道:“你甭拿神雕侠來唬我们,谁不知道神雕侠是个仗义疏财的奇男子,又怎会让你们來劫我们的镖,再者,若是神雕侠,又岂能用你们!” 那人见被安云越说破,只得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旁边山上的,听说有一批珠宝,这才大着胆子,真是,还请总镖头饶我们这一次,往后,我们一定回家过日子,再也不出來干这沒本的生意了!” 安云越看他们的身手,再听这话也觉得不像说谎,便看向安足凡,想让他拿主意。 安足凡挥挥手,道:“放了吧!”一众镖师原还有些不愿,但见安足凡态度坚决,又想起眼下正是身处险境,不宜多树敌人,也便将那十余名大汉放了开去。 看着那十余名大汉消失,安云越忽道:“大爷,你说,郭女侠会赶过來么!” 安足凡道:“她听到消息,一定会赶过來的,怕就怕他被那百损道人牵绊住了,无法分身!” 正说着,忽听得身后马蹄响起,却是三匹健马朝着镖队驰了过來, ------------ 第165章 疑问 一众镖师历了几次凶险,已是警觉无比,见到有马匹冲來,已是抽刀在手,护住了镖车。 不料马上之人却并未出手,其中一名哈哈笑道:“九如师太,看來这镖车贵重的紧啊!” 那九如师太道:“是啊!这趟出山,当真值得……”声音渐渐小去,却是那三匹健马已去得远了。 这三匹马來得快去得也快,听马上骑手的话,显然是冲着这批珠宝來得,只是并未出手,显然,他们已是将这批珠宝看成了囊中之物,这才这般沉着。 这般想时,安足凡又长长叹了口气,道:“沒事了,大家继续赶路吧!” 一众镖师也是知道镖队面临大敌,不由得都起了些破釜沉舟之心,竟是毫不停留,向着长安赶去。 安足凡与安云越二人自然也是知道在长安,必会有大批等候已久的高手,但若是不经长安,便要走更远的旱路,风险更大,所以也只好來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好在,杨过们似乎并不想在路上太过为难他们,是以只是频频跑出人來,声称这镖保不得,其中尤以那道士最为奇怪,这两天來,竟是出现了四次,语气一次比一次坚决,安足凡问及原因,却是什么也不说。 安云越走镖多年,这般稀奇的情况却也是头一回见到。 若论走镖经验,安足凡更是大大不如安云越。 这般情形,连安云越都感到迷惑,更别说安足凡了,一时之间,任他武功高强,却也是被这帮人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向安云越道:“云越,他们想來是要在长安來个守株待兔了!” 安云越听他这么说,也便说道:“是啊!看着情形,他们想是不愿意在路上劫我们的货物,要到长安再动手,只是,这不符合常理啊!哪有劫匪选择在人多的地方下手的!” 安足凡正待说话,身后一名镖师已道:“总镖头,难道他们不是冲着我们这趟镖而來!” 安云越知道这些镖师都是极为精干之人,若非深思熟虑,万不会这般说,便道:“老三,你倒是说说看,弟兄们也都休息下吧!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说!” 那老三听到总镖头这么说,便道:“这两天來,我一直再想前來劫镖的那几拨人,第一拨,是用箭的,他先射倒了我们的镖旗,按照以往走镖的惯例,我们镖旗一倒,劫匪必然就会冲上前來,而且,就这一次的情况看來,他们的实力并不弱,要是沒有大爷在的话,对付我们镖队已不成问題!” “那么,依你的推断,这一拨人马是见到大爷出手,自忖并无把握劫走镖车,才迅速做出撤退的决定的喽!”却是另一名镖师道。 老三道:“沒错,这是第一拨人马,第二拨,也就是那个道士,他虽然对我们的镖有极大的兴趣,但却似乎不愿意让我们赶到长安去,再者,那个道士似乎知道很多东西,但看其行踪,却似乎是只有他一个人,并无其他帮手!” ------------ 第166章 遭遇战 安云越等人这些天來一直在为大批的强敌感到棘手,自然而然的将遇到的人都算成了是杨过召集的,倒是沒有老三想得这般仔细,此刻听了老三的一席话,已是渐渐想了开去。 只听安云越道:“这么说,那道士极有可能并不是神雕侠一路的,不管怎样,长安有强敌等着我们已是确定的了!” 安足凡道:“这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不进长安,他们就不会动手,至少目前不会,他们想要的是弄出个动静來,而不是为了这批珠宝!” 如此冷静下來,一众镖师多年的走镖经验发挥了出來,不多时,已是大声议论了起來。 最后,终于达成一致,镖队就在原地等待,不进长安城,要让杨过等人先乱了阵脚。 不说镖队,郭襄这边,却也是疑惑重重。 她一直追查着的毒秀才归海南川竟然凭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百损道人,百损道人右耳被郭襄倚天剑所削,形象大毁,他为人又极是狭隘阴险,是以这三年來念念不忘这一剑之仇,竟是更加发奋的修习那套“玄冥神掌”。 三年下來,武功大进,双手掌力更是突飞猛进。 郭襄虽早已听安足凡提起过百损道人的武功,但却也沒料到短短三年时间,他的掌力竟然可以达到这种地步,甫一出手,便让“玄冥神掌”的掌力攻入了体内。 好在她经与澹台清浪那一仗,隐隐间已是领悟到了“九阳神功”的奥义,虽说她的所学尚不足以克制百损道长,但用來护体却也是不成问題了,是以就在百损道人掌力侵入体内的时候便真气流转,生生将那股到处乱窜的真气压了下去。 下一刻,足尖轻点,身体已迅速向后飘去,右手却伸向腰间皮囊,随手摸出一把弹珠來,略略发力,已是向着百损道人急射了过去。 以百损道人的功力,寻常弹珠自是伤他不得,但郭襄这把弹珠乃是内含一种烈性火药的歹毒暗器,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谁手中取來的,此刻随手取出又被内力所激,弹珠内火药已是被引燃,顿时爆炸了起來,噼里啪啦想着飞向百损道人。 那百损道人想不到她竟然会突然使用这种歹毒暗器,一时之间竟然被闹了个手忙脚乱,顾得了头便顾不了尾,一时不慎,竟是连那声道袍也被烧了几个大洞。 在一边观战的风陵初时见师父被百损道人打了一掌,正自担心不已,岂料只一瞬间功夫,场内局势竟是急转直下,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百损道人此刻竟是狼狈不堪。 她毕竟是孩子心性,不由笑了出來,叫道:“师父快,打这个老道士……” 岂料话音未落,只觉身躯一轻,竟是被郭襄从身后抓起,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原來郭襄虽说已然压下了那股寒气,但一时之间却是无法将它全部化解干净,心知百损道人虽然狼狈,但想要取胜却是不易,这才放弃了上前交手的打算,抓起风陵便走, ------------ 第167章 逃入树林 百损道人是何等样人,又岂能被她轻易逃脱。 稍稍理了一下道袍,便大喝了一声紧紧跟了上去,郭襄轻功原本不弱,但此刻一边要运气压住那股寒气,另一边还要带着风陵,行动之间却是慢了不少,眼见百损道人越來越近,只得从身后抽出倚天剑來,准备到迫不得已之时便借着倚天剑之利与他决一生死。 百损道人知道倚天之利,也是颇为忌惮,心知若是逼得急了,只怕不但伤不了郭襄,反而极有可能会命丧郭襄之手。 不由放慢了脚步,只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想要让郭襄寒气发作再上前动手。 郭襄江湖经验是何等丰富,又岂会看不出百损道人的这点心思,但看穿是一回事,想要摆脱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风陵此时也是说道:“师父,那道人还在身后,你放下徒儿让我自己走吧!” 郭襄到了此时,也是觉得风陵越來越沉,听她这么说,也便将她放了下來,但左手却是牵着她的手,将自身内力输入风陵体内,风陵得到她的内力之助,也便撒开脚丫跟着郭襄急行了起來,这样一來,速度竟是快了不少。 百损道人一开始见郭襄放下风陵,还以为她是伤重不支,岂料只一转眼,郭襄师徒已是向着路边的那片树林跑了进去,只一瞬间,便被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遮住了身影。 百损道人这一怒当真非同小可,但这一片树林依着大山生长,进了树林,也便进入了群山之中,想要在莽莽群山之中寻到郭襄师徒二人,实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怒归怒,对这等形势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沿着各条山径寻了一阵,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眼见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來,便假意出了山,在一处隐蔽山道隐藏住了身形,想要等郭襄师徒现身,再突下杀手。 郭襄师徒自从摆脱了百损道人的追击,便拨开林中交叉纵横的荆棘向着山上走去,打算寻一个僻静的山洞疗伤。 不料刚走出不远,郭襄体内寒毒发作,却是感觉难受异常,不觉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來,再也支撑不住,向着身边的灌木丛倒去。 原來九阳神功虽能护住她心脉,但这一阵奔走,已是牵动了那股寒气,到了此时,体内九阳神功无法再压住那股寒气,自然便发作了起來。 “师父,师父……”风陵见郭襄倒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叫了好几声,但郭襄却是一动也不动,风陵无奈,只得仔细回想郭襄曾经教过她的点穴手法,小心翼翼的点了她几处穴道,阻止寒气进一步入侵。 此时,郭襄又悠悠转醒了过來,强撑着对风陵道:“陵儿,你去找找这附近有沒有洞穴!” 风陵答应了一声,忙四处寻找,却只见树木林立,一条条林间小道纵横交错着蔓延向远处,又哪里有什么洞穴,只得返回对郭襄道:“师父,这附近并无洞穴!” 郭襄长叹了口气,道:“罢了,只好行一次险了,陵儿,你且拿着倚天剑,从周围砍些树枝灌木來!” ------------ 第168章 一只豹子 风陵虽不知郭襄意欲何为,但见师父发问,也只得提起倚天剑,奋力砍了些树枝灌木下來,又按照郭襄的指点东放一堆西放一堆,凑出一个粗略的八卦阵來。 做完此事,风陵方才按着郭襄的指点走回阵内,持剑为郭襄护法。 其时,夜色渐浓,早有数电星光从树木的缝隙中泄了下來,碎碎的洒在郭襄师徒身上,显得极是宁静美丽。 风陵虽已跟从郭襄走了数月的江湖,但毕竟还是孩子心性,见到这样的美景,竟是不由的痴了,握剑之手也慢慢垂了下來。 其时正是秋高气爽,最易入睡的时候,更何况风陵先跑了一阵子的路,又砍了一阵子的树枝,到了此时已是累极,更不会顾及身边可能有的危险,不多时,竟是倚着一株大树沉沉的睡了过去。 风陵为了阻止寒气在郭襄体内乱窜,已是封住了她的几处穴道,是以此刻她竟是动弹不得,无法回头,还以为风陵正在身后的树下守着,也便放下心來,定下心神,默念心诀,从丹田处升起一股内息,缓缓移向那道蠢蠢欲动的寒气。 一阴一阳两道真气缓缓合拢來,初时,受了郭襄体内真气相激,那道寒气竟是不退反进,猛地冲出丹田,向着任督二脉窜去,郭襄被这股寒气一逼,周身竟是不自觉的颤抖起來,只觉得周身像是置身冰窖之中一般。 山中本是阴气极重之地,更何况有夜深后有湿气缠绕林间,约过了半个时辰,郭襄的衣物发肤处,竟是缓缓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霜。 好在郭襄内力极为深厚,那道寒气虽是冲出了丹田,向着她任督二脉窜去,但渐渐的,那股寒气被她所习的九阳神功一阵牵引,也是弱了下去。 此消彼长,九阳神功渐入佳境,隐隐间已是露出了压制住那道寒气的势头。 但那道寒气乃是百损道人数十年功力所化,又岂是等闲,九阳神功虽说便是这等极阴掌力的克星,但想要迅速化开这道寒气,却也是千难万难,而随着这两道内力的相互交缠相斗,渐渐的,郭襄也是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地,对周身的事物已是一无所知。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从不远处,竟是传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向着郭襄师徒二人走來。 风陵虽已睡熟,但这一阵声音颇大,不一时,已是惊醒了过來,借着月光看去,当真是吃了一惊,原來就在一丈开外,竟然盘踞着一只花豹子,闪着蓝幽幽的眼光打量着郭襄师徒。 风陵从小在海边长大,见得都是些鱼呀虾呀,见过最凶恶的动物也不过是那些张牙舞爪的螃蟹,又哪里见过这般凶恶的豹子,其时正是深夜,那只豹子显是饿极了才出來觅食,不料竟然遇见郭襄师徒,又哪里肯轻易放过。 郭襄所摆的八卦阵对于人來说,或许是一道极好的屏障,但对于一只豹子而言,却不过只是几处茅草堆罢了,又岂能拦住它。 风陵不动还好,一动更是激起了那豹子的猎食之心,只听它低低的呜了一声,左前脚轻抬,竟又是上前了一步。 风陵余光所及,见郭襄兀自毫无知觉,身上的那层薄霜一会儿化开一会儿聚起,知道师父行功正到险要处。 虽是十分恐惧惊慌,却也是丝毫不敢发出声音來,只定了定神,只仅仅握住倚天剑,守在郭襄身前, ------------ 第169章 与豹子搏斗 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倚天剑更是微微泛着寒光,远远看去,竟像是一段月光一般。 那只豹子见倚天横在风陵身前,似乎也是吃了一惊,刚想踏出去的右前角竟是收了回去。 但蓝幽幽的眼光却仍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风陵看,像是在考虑该不该上前一般。 风陵初时还不大敢看那只豹子,待得后來,见它并无动作,胆子不由得略大了一些,抬起眼來,直直盯着那只豹子看。 在这静谧之夜里,一人一豹就这般对峙着,一动也不动,仿佛是两具雕塑一般。 但风陵并沒有发现,其实那只豹子已经渐渐有了变化,它的眼神竟有渐渐有了怒意,仿佛有什么逆鳞被触动了一般。 月光静静的洒下,像是给万物披了一件梦做得衣裳,要不是有眼前那一对蓝幽幽的眼珠子,风陵一定会误认为自己身在梦中。 忽地,从那豹子身后,竟是又传來了一声低吼,吼声过后,从密匝匝的灌木丛中,竟是缓缓走出一只豹字來,走至先前那只豹子身边,便再不走动,紧紧挨在一起,竟是一对情侣。 先前那只豹子想來是条公豹,待得那母豹走近,竟是慢慢躁动起來,想是不想在“心爱的豹”面前丢了面子,迎着风陵又踏上了一步。 风陵尚未从两只豹子的惊惧中缓过神來,又见那只公豹向前步步紧逼,一时之间竟是大为紧张,身子一退,竟是不小心绊着了一根树枝,噗一声摔倒在地。 那豹子原先也是忌惮倚天剑才沒有扑上前來,此刻见风铃摔倒,正是猎食的好时机,又岂会错过,身形如电,已是向着风陵扑去。 风陵年岁尚幼,毕竟缺乏临敌经验,见豹子扑到,竟是不知道拿起倚天剑來攻上去,反而是一个驴打滚,向着旁边滚了开去。 这豹子乃是猎食能手,行动极是敏捷,风陵不用倚天剑來抵御而选择了逃开去,已是错了一步,更何况这时那豹子的野性已被全部激发了出來,行动之间更是威势惊人,实不弱于一个武林好手。 只一会,便将风陵扑到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向她颈上咬落。 风陵到了此刻,已是性命悬于一线,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正是求生欲最旺盛的时期,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只豹子的爪下。 一想到此,竟是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双手紧紧扼住那豹子的颈部,不让它的嘴再近一寸。 那豹子眼见到嘴的食物竟然这般顽强,也似是略略吃了一惊,向下压來的血盆大口停了一会。 但只一会,便已是缓过了神來,怒意大盛,豹头一晃,已是将风陵甩在了一边。 风陵被它大力一甩,重重摔倒在一边,顿时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浑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 那豹子此时已是饿极,又怎会放过这等美餐,又是怒吼了一声,速度更快,威势更猛,向着风陵前胸扑去。 风陵此时已无行动之力,眼见豹子扑來,再也压制不住恐惧之心,忙向着郭襄叫道:“师父,救……” 话音未落,那豹子的前爪已是搭上了他的胸膛,利爪如匕首一般刺入,风陵心知再无侥幸,只得闭上眼睛等死。 岂料,就在这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竟然发生了。 只听那母豹子低低吼了一声,吼声里似有什么惊喜一般,几乎是与此同时,扑着风陵那只豹子也将前爪从她身上拿了开去。 下一刻,竟是掉头而去,缓缓走向郭襄,用鼻子不住的在她周围嗅着。 时而看向那只母豹子,时而不住的嗅郭襄身上的气息,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一般, ------------ 第170章 可爱的豹子 便在此时,郭襄身上的那层薄霜也退了开去,借着月光,风陵还可见到郭襄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只半盏茶的功夫,郭襄身躯竟是微微一动,双眼已是缓缓睁开來。 那一对豹子见郭襄醒过來,似是吓了一跳,身躯向后微微一缩,随即,又像是极为高兴似的,围在郭襄身边,又叫又跳,行动之间,竟是温顺之极,像是遇见了久违的朋友一般。 郭襄甫一醒來,便见到了两只豹子,却也是大吃了一惊,赶忙扫视四周,直到发现风陵坐在一边,一脸迷惑的看着自己,方才放下心來,抬手轻轻拍了拍那两只豹子的头,站起身來,将风陵抱在怀里。 风陵见师父与自己均是无恙,又见这对豹子似是沒了敌意,竟是喜极而泣,伏在郭襄怀里,低低哭了一阵。 良久,郭襄方道:“陵儿,沒事了,为师小的时候曾经喝过豹乳,所以这两只豹子才沒有进攻我!” 风陵这才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幕,便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适才还在郭襄身边又跳又吼的公豹竟然窜了出去,下一刻,口中已是叼着一只兔子跑回來了。 郭襄知道这两只豹子乃是饿极才会做出攻击人的事來,便轻轻拍了拍两只豹子的头,从地上捡起倚天剑來,对风陵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竟是头也不回,钻进了丛林中。 那两只豹子显是饿极,只一会,便将那只兔子给吃了个干净,向着风陵围來。 风陵刚刚险些命丧豹口,对这两只动物实是有点惧怕,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那对豹子见风陵害怕,也便不再上前,只见两个头对着风陵,不住的点着,说不出的可爱。 渐渐的,风陵胆子也大了起來,缓缓走向一步,抬起手來,轻轻碰了一下那只母豹子。 那母豹子见风陵摸了它一下,似是十分高兴,上前一步,用豹头轻轻蹭着他。 风陵见它并无恶意,渐渐放开胆去,不多时,一人吧两豹已是玩得不亦乐乎。 便在此时,从丛林的深处,忽然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声,竟是一只发怒的野猪的吼叫,听其响声,竟是一只老猪。 那两匹猎豹听到野猪的吼叫,哪里还忍耐得住,俱是咆哮了一声,循着声源冲了过去。 风陵赶忙展开轻功,紧紧跟了过去,不多时,一人两豹已是到了一处山穴前。 风陵借着月光看去,却也是大吃了一惊,只见山穴前的开阔处,一只发了疯的野猪正追着郭襄,郭襄想是不想用倚天剑來伤它,是以竟是赤手空拳的独斗着这一头野猪。 这两匹猎豹刚刚成年,见到这样凶狠的野猪,竟是被激起了野性,嘶吼了一声,向着野猪窜去。 郭襄见猎豹冲上前來,足尖点地,身躯轻轻掠起,已是掠到了风陵身边,站在场外冷冷旁观着场内的那一场剧斗。 那匹野猪虽然凶狠,但先是被郭襄打了几掌,后來又遇上了这两匹猎豹,竟也是筋疲力尽,腾挪之间已是迟钝了不少。 不多时,便露出了数处破绽,两匹猎豹都是猎食能手,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只见公豹一个前扑,张开大口,已是咬向了那野猪的脖子,母豹也是毫不示弱,趁着空当,将利爪伸向那野猪最为柔弱的肚子。 不多时,那匹凶狠的野猪已是被两匹猎豹放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不住的抽搐着。 两匹猎豹见这般强大的敌手业已放到,俱是十分兴奋,要知这样的野猪起码有个数十年的生命,身上的皮寻常的刀剑都看不进,若不是先前郭襄用内力震碎了它几处内脏,猎豹虽是凶猛,只怕也奈何它不得。 那匹公豹到了此时已是饿极,便张口向它的咽喉咬去,想要将它撕成几瓣,但哪里又撕得开,急得团团转,将目光看向郭襄,似是求助一般, ------------ 第171章 守株待兔 郭襄见这两匹猎豹竟有如此灵性,也是不禁莞尔,从身后拔出倚天剑,将那野猪分成了好几块,又从那猪身上割下几块好肉來,吩咐风陵架起火堆,要烤肉吃,倚天所触,忽地竟然碰到一处硬物,竟是再划不过去,郭襄此使虽未用内力,但以倚天剑之利,竟然沒有将那物削开,可见那硬物的硬度了。 郭襄微微吃了一惊,赶忙仔细看去,却见倚天剑尖所划之处,竟是遇到了那野猪的一对门牙,借着月光,依稀可见那门牙长近两尺,竟是粗大无比,不由得心念一动,剑尖微微使力,已是将那对门牙挖了出來。 待得天色渐亮的时候,郭襄师徒的烤肉也飘出了香味,而那辆匹猎豹,则消灭了大半个野猪,只剩下一小部分,却是怎么也吃不完了。 那两匹猎豹填饱了肚子,更是欢畅,不住的往郭襄师徒怀里钻,温顺之极,竟是一点也不像是野兽,倒像极了两只可爱的小猫。 良久,郭襄站起身來,道:“陵儿,我们走吧!”风陵道:“师父,你都忙了一夜了,不歇歇吗?”郭襄道:“江湖传言,神雕大侠召集各路武林好手赶往长安,我怀疑这个传言有问題,所以我们必须赶过去看看!” 风陵点了点头,道:“是,师父!”郭襄指了指那对野猪的獠牙,道:“陵儿,你先收着,等有空了,为师给你雕两把匕首,一定比寻常的匕首锋利!”风陵听说,赶忙将那副獠牙收了起來。 郭襄又轻轻拍了拍那两匹猎豹,师徒二人这才转身向着林外走去,那两匹猎豹见郭襄师徒离去,均是呜呜的叫了几声,似是十分不舍一般。 山外,百损道人等了一夜,尚未见到郭襄师徒身影,只得自认倒霉,正待起身离开,忽然从山林里,竟然传出人语,细细一听,竟然是郭襄师徒,不由大喜,暗道:“当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啊!” 再不等待,身躯一展,已是落在道路上,哈哈笑道:“郭二小姐,你身上的伤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待老夫再送你一掌!”郭襄一惊,暗道:“想不到他经再此等了一夜,此人武功非同小可,我的九阳神功奈何他不得,若是赤手空拳与他交战,只怕非落得个两败俱伤不可!” 当下不再细想,从身后抽出倚天剑來,缓缓走出道:“既是如此,少不得要让倚天剑回回你的‘玄冥神掌’了!”百损道人知道若以倚天剑之利,一旦郭襄的攻势展开,自己一定讨不了好,便打算速战速决,一声大吼,已是运起玄冥掌力攻了上去。 郭襄被玄冥掌力伤过一回,知道厉害,不敢硬接,剑尖轻点,已是刺向百损道人推來的双掌,用掌的人一旦掌心被刺破,再好的掌法也付诸东流了,百损道人自是不敢冒这样的险,手掌一翻,化掌为爪,已是抓住倚天剑剑尖,准备通过倚天剑将寒气送入郭襄体内。 郭襄既已知道他的用心,又焉能让他轻易得逞,剑尖微微发力,手腕下翻,已是脱出了百损道人的爪力范围,一声轻喝,足尖踏上一步,倚天剑自右而左削向百损道人前胸,好在百损道人反应也是极快,百忙里一个翻身,堪堪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剑,但胸前的衣服却仍是被倚天剑的剑气给刮破了了道口子,可以想见,若是他的反应再迟那么一下,只怕便是开膛破肚尸横当场的结局了。 百损道人惊魂未定,场内战局竟是又生异变,原來不知从何处,竟是窜出了两匹豹子,向着他扑去, ------------ 第172章 威风凛凛 百损道人虽说身负武功,但这两匹豹子的一扑之力竟是大得惊人,直欲将他扑倒在地。 百损道人赶忙运起掌力,拍向身前那一匹豹子,岂料掌力尚未落下,只听得脑后风声响起,另一只豹子竟又是扑了过來,当下也顾不得拍身前那一只,右手探出,向着身后那只抓去,同时身形微晃,向着旁边退了开去。 岂料立足未稳,从头顶上,竟是直直劈下一把剑來,正是郭襄的倚天剑。 百损道人到了此时,再沒了伤人的打算,只求自保,便将身一扭,足尖在身旁一块巨石上猛踢了一下,借着反弹之力,向着远处落了开去,下一刻,已是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那两匹豹子见敌手已经跑了,也不再追,又向着郭襄师徒围了过來。 郭襄嫣然一笑,竟是对着那对豹子道:“多谢豹哥豹嫂了,我们要走了,你们且回林子里去吧!“ 说毕,蹲下身子來,轻轻抱了抱那公豹,又抱了抱母豹,这才携着风陵向着远处走去。 哪知这两匹豹子这一回却并不回转林中,而是紧紧跟着郭襄师徒。 风陵吃了一惊,道:“师父,难道它们想要跟着我们!”郭襄道:“我也不知道,按说不应该这样啊!” 待到了一处村镇,拉住当地村民一问方才知道,这一带猎户过多捕杀豹子,已很少见到豹子了。 郭襄这才有些明白这两匹豹子为什么会一直跟着自己,原來他们乃是将她看成了同类,这才一路跟着。 郭襄一來觉得这两只豹子孤孤单单的怪可怜的,而來觉得有两只这么可爱的豹子跟着也不错,这才下定决心带着它们上路。 自此,两人两豹便一路赶往长安,豹子这样的猛兽出沒,在途中自免不了要引起轰动,好在郭襄从史家兄弟那里学过些驯兽之法,在休息时常用这些方法來驯豹,数日下來,这两只豹子竟也是“武功大进”,郭襄遇上寻常敌手时,往往自己还沒出手,两只豹子就已上前“动手”了。 这些年來,郭襄一人一剑行走江湖,自不免得罪一些江湖人物,再加上前些日子李三鬼所发的英雄帖,只是给了这些人物很好的理由來向郭襄寻仇。 而有了这两只豹子,一路过去,要郭襄亲自动手的战斗竟是少得出奇,郭襄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两只豹子的“武学天赋”,想起父母那对白雕,杨过那只大雕,竟也有了养一对豹子的想法,打定主意,更是用心,用风陵的话來说,是“又多了两个师弟!” 闲话休提,不几日已是赶到了长安。 进得长安,那两头豹子自又成了焦点,引得无数百姓为之侧目,郭襄却也并不在意,问明路径,自去安家镖局的长安分局探听消息。 岂料刚一进长安分局,竟是变故陡生,镖局上下,竟已是尸横遍地无一活口,当地地保正在一一检视死尸,地上的鲜血尚未凝固,显是刚刚动的手。 此处虽说并不是闹市,但也并不偏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可见凶手的残忍凶狠了。 郭襄这样想时,身边的两匹豹子闻到血腥味,野性被激发了出來,已是躁动不已,直欲冲上前去,择人而噬。 郭襄见状,赶忙叫过一个地保问了几句,便带着豹子急急离开了, ------------ 第173章 扑朔迷离 她这般急急离去,一方面自是为了这两只豹子,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一个消息。 据地保所说,这家镖局遭此惨案乃是为了一批珠宝,那批珠宝原本是要运进城來的,但不知何故竟然沒有运进來,镖队在城外一连停了两天,直到今天清晨,人们才发现那支镖队竟然凭空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襄听说,自不免担心起來,忙让风陵和那两匹豹子在城里找了处愿意让他们借宿的客栈安顿下來。 自己则展开轻功,向着城外掠去,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蛛丝马迹。 郭襄按着地保的指点直奔镖队曾经安营驻扎过的地点,只见那地方除了草木有些倒折和几处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之外并无其它迹象,便是连脚印也不见一个,当真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郭襄不由暗道:“不知是什么样的敌人,竟有如此能耐,能将案子做得这般干净,知不知道安大哥他们有沒有危险!” 站起身來,正待返回城里找找有沒有可疑人物,忽听得有衣袂掠风的声音,竟是有三名高手朝着出事地点赶來。 敌友未明,郭襄只得将身影藏在乱草堆中,通过乱草间的细缝向外看去,只见为首一人,一身青色道袍,手提一柄古剑,却是旧时相识的九如师太,身后两人,一人叫做林则中,一个叫做张行楚,俱是相识之人。 郭襄这才放下心來,但却也并不急着出去相见,只躲在草丛中暗暗观察。 三人在地上检视了一阵,却是什么也沒有发现,良久,方才只听林则中道:“想不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九如师太,你收到的确实是神雕侠的帖子吗?” 九如师太从怀中取出一张帖子道:“就是这张帖子,可以如今的情形看來……” 张行楚也道:“沒错,这帖子多半是假,若真是神雕侠,我等來这长安多日了,他老人家为何并不现身,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九如师太道:“不管怎样,这一回我们是栽大了,二十几个人盯着这支镖队,到了最后,竟然连它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张行楚安慰道:“师太也不必过于灰心了,其他朋友已经去查探消息了,多半会有些结果的!” 林则中长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是接道郭女侠的消息,要到苗疆去的,想不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若是误了郭女侠的差使,他日见面可就不好说话了!” 三人正说着,远处,竟是冲出一队捕快來,脚力非凡,只一会便已是到了三人身前,呼啦啦围住三人,只听为首那名捕快道:“我是长安城总捕头何逊,现在怀疑你们与今早安家镖局的灭门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回话!” 话音刚落,只听林则中道:“捕快,依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捕快吧!” 那何逊却是挥挥手道:“带走!”一 众捕快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用以擒拿武林好手的,只一动,便已是将三人团团围了起來,封住了三人的所有退路,下一刻,数十双手已是齐齐伸出,扣住了九如师太等三人的周身关键部位,三人动弹不得,竟是真被捉了起來。 郭襄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要知以九如师太三人的武功,寻常的武林好手已是不放在眼里,但这群捕快却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他们。 按说寻常的捕快,跟本就不可能有这等能力的,这样想着,郭襄也不禁暗暗怀疑起这些人的來历了, ------------ 第174章 长安府衙 郭襄心中起疑,却并不出手相救,只展开轻功,暗暗跟着这队人,且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跟了一阵,只见那队进了府衙,郭襄见此,不由得又暗道:“奇怪,他们怎会进府衙,难道真是捕快不成!” 不敢再跟进去,却绕到府衙之后,纵身跃上房顶,踏着瓦片向着大门口摸去。 只见那队捕快进了府衙,却并不将三人押到大堂上,而是押到右侧的一间厢房之中。 厢房门打开,里面端坐着一人,赫然就是那毒秀才归海南川,郭襄追杀他多日,被百损道人搅了局,想不到他竟然会在此处出现,当真是大吃了一惊。 只见那队捕快进了厢房便将门关了起來,郭襄见不到屋内情形,只得轻轻跳下屋顶,从窗外偷偷往里看去。 只听那何逊道:“禀欧阳先生,九如师太三人已经带到!”归海南川道:“好,那其他人呢?” 那何逊道:“禀先生,他们目下正在各处活动,其它弟兄已经前去追捕了!” 归海南川道:“好!” 接着道:“说,那批珠宝在哪里!” 这话显然是问九如师太等三人的,九如师太等三人也正为那支镖队的下落感到疑惑,听他这么一问,已是知道他怀疑是自己劫了镖车,当下便道:“镖车的下落,我等并不知情,我等也是刚刚出城查看,酒杯莫名其妙的抓了过來!” 归海南川眼光如电,冷冷扫视了三人一眼,又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九如师太所说的话。 忽地,又道:“你们齐齐赶來襄阳,幕后主使是谁!” 九如师太等三人虽说心中怀疑自己并非杨过所邀请,但未得到证实,却也并不相告,俱是沉默不语。 那归海南川见三人保持沉默,笑道:“我知道,这个人并非是你们那个杨大侠,也罢,你们走吧!” 说毕,手指轻点,已是将三人穴道给解开了,下一刻,竟是对那何逊道:“吩咐下去,让弟兄们都收手吧!不必捉拿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何逊正待说什么?归海南川已道:“怎么,沒听清楚我说的吗?不要捉人了,全部弟兄都出城去找,将那批珠宝找回來!” 三人见他竟然只是随便问了几句便放人了,不由都是感到有些奇怪,但眼下正处虎口,却也顾不得细想,俱是匆匆离开了厢房。 郭襄见三人离开厢房,才略略放下了心,但却是并不离开,想要看看这府衙之内到底有什么玄机。 果然,在三人离开后不久,厢房之外,长安府尹一脸的惊惧,低声叫道:“欧阳先生……” 只听房门吱的一声打了开來,归海南川面色凝重,道:“你來了!” 那长安府尹进得房间,不知何故,整个身躯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來,道:“禀欧阳先生,整个长安的捕快都出动了,就是找不见那批珠宝!” 归海南川怒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速速去找,要是这批珠宝丢了,你我的人头都要落地了!” 脸上神情焦虑之极。 郭襄正在窗外,见他如此神色,不由暗暗吃惊道:“莫非这批珠宝竟然与蒙古人有什么关联不成!” 心念未已,只听归海南川已道:“你去抽调些兵马,暗中追查,切记,不可让丞相大人知道,不然就麻烦了!” 那府尹点了点,应了一声,便匆匆走了出去。 听着府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知怎的,郭襄心里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虽说是空落落的,但却又是那样的沉重,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压在上面似的, ------------ 第175章 山贼横行 安家镖局扬州分局,安千易和耶律轩也正在为一桩棘手之事发愁。 两人到扬州已有三日,但对那托镖之人的身份却仍是一无所知。 扬州分局镖头铁太素见主家少爷亲自前來查询,自是不敢怠慢,便将托镖之人的所有资料都调了出來,甚至连相貌体态也说得清清楚楚,但仅凭这些东西,想要在扬州找一个人,却当真是如大海捞针一般。 安千易无奈之下,只得从城东到城西,把当地有名的客商都明察暗访,查了个遍,但那托镖之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了无踪迹。 便是连有关的线索都断了,这样一來,无疑是欲盖弥彰,安千易自是越來越觉得这趟镖有问題了。 要知这趟镖保的珠宝总共价值就超过数千万两啊!那客商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这般将货物扔给镖局就自己消失的。 两人追查无果,又挂念着镖队,只好辞了铁太素,又向着长安赶去。 这一日正午,刚进得一处市镇,迎面竟然乱纷纷跑來一群百姓,尖叫着向着镇口涌去,似是镇里出了什么令人恐慌的事一般,安千易忙拉住一个中年汉子问道:“大叔,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中年汉子挣脱了一下,见无法逃开,只得道:“年轻人,今天下午,这附近山上的大王就要來屠城了,你还是快跑吧!” 听到这话,两人俱是一惊,急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汉子道:“两位大爷,求求你们,放我走吧!迟了就沒命了……” 安千易道:“大叔,我们都是习武之人,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耶律轩点了点头道:“对,说不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呢?” 那中年汉子听他们这么说,又见两人都带着兵刃,一副江湖人的打扮,这才略略放下心來,道:“两位大爷,我说完,求你们放我走吧!” 说罢,叹了口气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山贼自也遍地都是,本來,此地的山贼也很少惊动我们这些百姓的,可是不知何故,数日之前,这些山贼竟然变得凶残无比,已经接连踏平了两座村庄了!” “这两座村庄,在我们镇都是大村庄,可是不到半天工夫,竟被这些天杀的贼人给踏平了,两村共上千人,竟是无一活口,这不,刚刚又派人放出话來,说是半个时辰之后便來屠城,眼下已是过去近半个时辰了,只怕……” 那中年汉子又挣脱了一下,道:“年轻人,那些贼人凶残得紧,快些走吧!” 安千易见他如此恐慌,只得放开手來任他走。 耶律轩道:“山贼横行,残害百姓,难道官府竟然不管不成!” 话音未落,从街角处,竟是慌慌张张跑出几个身穿捕快衣服之人。 耶律轩不见还好,一见却哪里按捺得住,一个闪身,已是拦住那几名捕快的去路,口中喝道:“山贼横行,你们身为地方捕快,怎的也想逃走!” ------------ 第176章 交战 那些捕快之中既有蒙古人也有汉人,听耶律轩这么一喝,俱是齐齐盯向他。 只听一名蒙古捕快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道:“小孩,让开些,让爷爷们赶路!” 耶律轩对蒙古人素來沒有好感,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是觉得莫名的讨厌,身形微晃,已是一个巴掌掴向他。 耶律轩师从安足凡,一身轻功修为已是非同小可,更何况那蒙古捕快并未做防,又哪里躲得过,众人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來,下一刻,那蒙古捕快的脸上已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那蒙古捕快昔日在衙门里也都是仗着身份横冲直撞的,又哪里受过这般羞辱,一声大吼已是向着耶律轩扑了上去。 汉人捕快虽与那蒙古捕快是一头,但见耶律轩一出手便大伤了那蒙古捕快的面子,竟是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并不阻拦,要看耶律轩收拾他。 但剩下的两名蒙古捕快可就不这么认为了,见到同伴受了辱,俱是怒吼着冲了过來。 耶律轩久沒动武,已是有些手痒,见三名蒙古捕快冲上前來,又哪里肯放过。 一声轻喝,将身窜起,腿出如电,已是向着那三名蒙古捕快的胸前踢去。 这三名蒙古捕快虽说身形高大,但遇上了耶律轩这等又快又猛的腿法,俱是避不过,只一会,竟已是被耶律轩踢倒在地,动弹不得。 那几名汉人捕快这才敢上前來,扶起那三名蒙古捕快,摆出一副劝架的姿态來,其中一名捕快道:“两位大侠,我们也是沒办法,本地的父母官都逃了,在城内的就我们十七名捕快而已,先前已逃了一批了,我们留下也是送死啊!” 安千易听说,知他说的乃是实情,便道:“那这镇中可有百姓沒逃的!” 那捕快道:“回禀大侠,镇内青壮年都逃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 安千易道:“那群山贼有多少人!” 那捕快道:“约有百余人,俱是这一带山上的好手!” 安千易道:“那你可知他们为何如此!”那捕快道:“这个,小人却不知道!” 忽听耶律轩道:“安大哥,这些人真奇怪,既是要屠城,为何又放出消息來!” 安千易也是颇为不解道:“想來必是有缘故的,这事我们既遇上了,便不能不管!” 耶律轩也点头称是,却回过头去,道:“你们几个是留下呢还是走!” 那几个蒙古捕快被耶律轩轻易打败,此刻见他年纪轻轻,竟然敢留下來,不由得激起了血性,纷纷道:“留下便留下,爷爷还输给你不成!” 那几个汉人捕快却是犹犹豫豫,既不说留也不说走,但脚步却是慢慢想着镇口移去。 忽听得一声暴喝,却是其中一个蒙古捕快冲了上去,将走在前头的那名捕快抓了起來,扔在地上,道:“谁走,爷爷就扭断谁的头!” 这蒙古捕快甚是凶狠,他这么一说,那几名汉人捕快竟是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众人只听得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起,似乎有数十匹马冲过來一般,心知山贼已到,不敢怠慢,俱是站在一处,形成一排,拦在街心。 那伙山贼似乎是沒有料到此处竟然还有人在等着,俱是一惊,急急勒住马匹,拿眼打量了一阵众人,良久,其中一名为首的方哈哈笑道:“想不到,竟然还有送死的!” 话毕,竟是将手一挥,喝令手下朝着众人冲了上去。 安千易手中铁尺一展,已是凌空而起,向着为首那名山贼拍落。 他对山贼屠城一事心存疑虑,有心要问个清楚,是以出手之间留有余地,并不赶尽杀绝。 几乎是在安千易动手的时候,耶律轩等人也纷纷找好对手,扑身上去,与山贼战在了一处, ------------ 第177章 原委 那山贼头子武功竟也是颇为不弱,在安千易铁尺之下走了数十招竟然丝毫不见要败的迹象,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竟然一直坐在马背上与安千易交手,攻守之间,竟是大有战将的味道。 时间一长,人数上的多寡便现出优劣來了,安千易一方,除了安千易可占上风,耶律轩尚可自保之外,其余捕快,竟已是多多少少挂了些彩。 安千易见场中局势对己方大大不利,但那些山贼却又如潮水般层层涌來,竟有越战越勇之势,不觉有些焦急起來。 手中铁尺轻拍,化尺为剑,已是向着那山贼头子肩膀刺去。 那山贼头子识得厉害,不敢硬接,竟是将肩下沉,几乎是在同时,一直靠在马腹上的右脚竟是势如闪电一般向前踢去,笔直的踹向安千易的胸膛。 脚尖未到,那鞋子前头,竟是簌簌簌飞出三只小镖來,向着安千易胸膛射去。 安千易与他距离极近,又是不及防备,躲避已是不及,眼见就要命丧小镖之下了。 但就在此时,从那山贼头子身后,竟是急射过來三枚石子,后发先至,打在那三枚小镖之上,不差分毫。 那山贼头子眼见失手,情知不妙,一转马头,便欲拨马而去。 岂料,便在此时,从身后,竟是传來一声怪吼,一匹精瘦的豹子竟然朝着自己扑來,那马吃惊,前蹄奋起,竟是生生将他摔在地上。 下一刻,一柄雪亮的剑已经比在了他的脖子上。 剑是倚天剑。 持剑之人自然便是郭襄了。 只听郭襄冷冷道:“叫你们的人住手!”那山贼头子性命在郭襄手里,只得向着正在场内恶斗的场内诸人叫道:“都住手,住手,郭女侠面前谁敢放肆!” 场内山贼听到他的话,俱是停下手來,两边站定。 只有那两匹豹子得意洋洋,在四周不停的踱着步子,吓得那些马匹不住的嘶鸣。 郭襄将倚天剑缓缓收回,道:“你中毒了!” 那山贼头子听到这话,身子竟是不自觉的一震,良久,方才缓缓道:“沒错,我们弟兄都被人下毒了!” 郭襄道:“这么说,最近北方绿林好汉活动频频,都与那毒有关喽!” 那山贼头子初时还不愿意说,但在郭襄的目光注视下,竟是忍不住,说道:“是的,大约在数月前,有个叫归海南川的逼我们服了药!” 说到这,他的声音竟是有些发颤,显是对归海南川极为恐惧。 郭襄并不说话,任着他说下去,只听他道:“不瞒郭女侠,我在上山之前,原是个军官,只因犯了一些事,这才落草为寇,归海南川给我们服药之后,给了我们两条路,一条是去攻打本地势力较大的帮会,另一条是屠村屠城,两条路任选一条就可以得到解药!” “你们得罪不起本地帮会,就选择了对无辜百姓下手!”却是安千易问道。 那山贼头子道:“是,我们实在是沒有办法,我这些弟兄,有很大一部分,原先都是在军营里呆过的,杀人可真沒含糊过,可是?可是……” 蓦地里,他竟是双手掩面,哭出声來,良久,方才道:“当我们把手中刀砍向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很多弟兄都哭了,真的,那两个村庄,我们是边哭边屠的!” 众人原本是对这群山贼十分愤恨,到了此时,却也有些同情。 只听那山贼头子道:“死,咱兄弟自也是不怕,可是我们不能死,那归海南川已经在我们身上种下了蛊毒,一旦我们身死,我们的尸身就会成为新的毒源,倒是只怕天下百姓都要遭殃了!” 蛊毒一说,郭襄在伏牛山上已是听安天朗等人提起过,自是知道他所言非虚。 听了那山贼头子的话,安千易等人方才渐渐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在屠村之后放出风声去,让镇上的百姓逃脱。 那几名捕快与安千易等人共抗强敌之后,态度已是好了很多,神色举止之间,竟是对安千易等人颇有好感, ------------ 第178章 信 郭襄看了看那山贼头子,忽道:“对了,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那山贼头子道:“谢常有,郭女侠叫我老谢便是!” 郭襄点了点头,道:“老谢,按照你们原先的计划,下一步你们该怎么做!” 老谢道:“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在屠城之后,便可回山寨等解药!” 郭襄道:“既是如此,你们便回去吧!日后不可胡作非为!”老谢听郭襄竟然让他走,不由喜出望外,道:“多谢郭女侠!” 顿了顿,道:“只是……” 郭襄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放心吧!那归海南川现在遇上了一桩棘手之事,还沒空來追究你们的,况且,以他们的行动來看,不会便是让你们杀人屠城这么简单!” 老谢听了郭襄的话,稍稍放下心來,道:“郭女侠放心,此次回山,我们一定不会再滥杀无辜了!” 郭襄点了点头,道:“走吧!”又对那几名捕快道:“这里沒事了,你们且让乡亲们回來吧!” 又找了一家客栈歇息,安排停顿,方才与安千易等人细说。 安千易与耶律轩查不出那托镖之人的身份,正自惭愧懊恼,郭襄却已带给他二人另一个消息了。 镖队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这对于安千易与耶律轩來说绝对是一件比查不出托镖之人更震惊的事。 只听安千易道:“这怎么可能!”耶律轩也道:“不可能的,我师父武功那么高,想要不惊动他将镖劫走根本就不可能!” 郭襄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他们确实失踪了!” 安千易到了这时,也不得不信,道:“那,他们有沒有可能是自己走的!” 郭襄道:“我也这么想过,不过据我追查,这个可能性极小!” 安千易道:“我知道,一定是杨过干的,要是我大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 话未说完,郭襄已道:“不是他们!” 耶律轩道:“二姨,我们曾看到三名高手自称是奉杨大侠之命赶往长安的,难道你沒有遇上他们吗?” 郭襄道:“遇上了,目前他们已是知道这个邀请是假的,但是谁人所发,却是还不清楚,上当的豪侠共有二十余名,此刻正在各处剿灭山贼呢?” 安千易吃了一惊道:“怎么,郭女侠,现在那些山贼都下山活动了吗?” 郭襄点了点头道:“沒错,近几天來,各处山贼地痞帮会,俱是四下活动,屠戮无辜,各位豪侠既已出江湖,便去剿灭山贼去了!” 忽听耶律轩道:“那些人都被归海南川下了药,要是尸身处理不慎,岂不麻烦!” 郭襄道:“我已与他们讲过,尽量不开杀戒,万一要真死了人,便将尸身烧毁,问題不大!”安千易和耶律轩这才放下心來。 正谈话间,风陵从客栈之外进來,拿着一封信,道:“师父,适才有人托我将它交给你!”郭襄接过那信來,只见信封之内,赫然画着一朵诡异的火焰,直欲将那信纸燃尽, ------------ 第179章 跟踪 “是他们!”郭襄拿着信,不由失声道。 郭襄此时将前后总总想起,许多事渐渐明了起來,暗道:“是了,一定是明教,只有他们才有这等实力,在一夜之间将镖队抓走,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么广的消息网,能将这些隐居各处的江湖豪侠引到江湖上來!” 安千易等三人见郭襄陷入沉思,也不打扰,各自坐下各想心事。 郭襄不由想道:“只是,明教这么做,不就得罪了大哥哥吗?明教教主楚惊秋与大哥素來交好,又怎会如此行事!” 但想到镖队在明教手中,暂时不会有危险,便略略放下了心,问道:“陵儿,送信來的是什么人!” 风陵道:“是个叫花子!”丐帮弟子满天下,送信之人既是叫花子,郭襄也便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益了,只得点了点头。 忽听安千易道:“对了,那归海南川既已投向蒙古,为何还对这批珠宝这般感兴趣,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澹台清浪等人消息全无,这两点大是反常!” 郭襄道:“我曾偷听过归海南川与长安府尹的谈话,他说什么珠宝丢了,他们活不成之类的话,竟是十分重要一般!” 耶律轩道:“我们何不抓长安府尹來问问!” 郭襄道:“不,若是珠宝之中真的藏着什么秘密,长安府尹一个地方官,只怕不会知道很多,抓了也是无用!” 顿了顿,又道:“我总觉得,这批珠宝和山贼到处活动有什么关系一般,这中间似乎藏着一个阴谋,我们得小心些,不可乱了方寸!” 风陵道:“师父,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郭襄道:“等,我们就在这客栈之中等着,那送信之人只给了我们这个,我们去找线索,多半也是找不到,不如就在此地等着,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会自动來找我们的!” 耶律轩与安千易听说,也不再问,用过些熟食,便自去房内调息,静待某个时刻的到來。 时候正是子时,最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但在这种时候,有些事也最是容易发生。 月黑风高,正是夜行人行动的好时机,此刻,长安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山脚下,有十数名夜行人正行色匆匆,向着一处月光照不到的山坳而去。 山坳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块向外突出,将那条小路挡了起來,只留下极窄的一部分,那数十名夜行人到了石块前,忽地齐齐停住了脚步。 下一刻,已是分成数组,四处查看,像是在查什么人一般,夜行人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见四周并无人迹,这才放下心來,其中一名略略点了点头,忽然拿起手中兵刃在那岩石上磕了几下。 只一会,忽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來,那块巨大的岩石竟是向着旁边缓缓移了开去,现出岩石后的空间來。 原來在石块之后,山腹之中,竟然是这样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之内,竟是嵌了数十颗夜明珠,幽幽的泛着光华。 只一会,那十数名夜行人便消失在了洞穴里。 那一块岩石重又合拢來,挡在小路上,看不出一丝移动过的痕迹。 便在那岩石合拢來后不久,在不远处,逐渐现出三个影子來,却是郭襄、安千易与耶律轩, ------------ 第180章 分珠宝的人 石洞之内,让那群夜行人沒有预料到的是,竟然端坐着一名蒙面人,看不出容貌。 那群夜行人见到此人,似是吃了一惊,但很快便镇定了下來,其中一名道:“阁下是什么人!” 蒙面人身边的地上,还横躺着三人,显然是被呢蒙面人给制住了,这三人武功不弱,此刻却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显然,这蒙面人能为不小。 只听那蒙面人嘿嘿一笑道:“分珠宝的人!” 语气之间竟是像极了那位屡次拦阻于镖队的中年道士。 只听那蒙面人道:“那批珠宝來路不正,取之自是无妨,自是贵教这般全部拿走,却是……”顿了顿,方才缓缓道:“太不厚道了!” 先前那夜行人听他这么说,已是明白了他的用意,道:“你待如何!” 那蒙面人伸出一只手來,道:“见者有份,五五分如何!” 那夜行人道:“好,就五五分!” 那蒙面人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由有些吃惊,尚未及细想,目光所及,却是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当头罩下,却是那名夜行人已然出手了。 紧接着,其余夜行人也是亮出了兵刃,招招夺命,显然是要将那蒙面人杀死灭口。 那蒙面人武功自是不弱,虽被围攻,却是一点也不见惊慌,攻守之间,隐隐约约可见一股气度來。 说也奇怪,那蒙面人的举止腾挪之间,速度并不是很快,但那十数名夜行人却是一点也奈何他不得。 但那些夜行人的武功又岂是等闲,时间久了,人多的优势也便显示了出來,那蒙面人武功虽高,却也渐渐现出疲态來了。 便在此时,洞穴之内,从四周的洞壁中,竟是打开了四扇门,每扇门内,都冲出一支人來,将那蒙面人围了起來。 那蒙面人显然沒有料到在洞穴之内竟然还会有门,暗道了一声:“不好,想不到明教还有这么多人!” 与此同时,右脚上前斜跨一步,身躯竟是直直向上拔起,身在空中,竟又是向上跨了一步,便像是跨着一架无形的梯子一般。 只这两跨,已是越过了面前诸人,落在洞口机关前,下一刻,右手已经搭上了那机关。 机关被触,那石门又缓缓打了开來。 明教诸人眼见石门开启,俱是喝了一声扑上前去,想要将他拦住,但那蒙面人此刻求生心切,他们又岂能拦住。 只听得几声闷想传來,先冲上去的几名明教弟子竟然被这蒙面人不知以什么手法扔了出去,重重摔在了洞内的地上。 只这一瞬间的工夫,那蒙面人已是鱼一般从那打开來的小缝中划了出去,几个起落,与洞外三人汇合在了一处。 洞外,郭襄等三人见那群夜行人进去多时还未出來,也正想着进洞去看看。 不料便在此时,竟从洞内闯出一个蒙面人來,向着自己三人冲來,不由吃了一惊,正待出手。 那蒙面人却是似乎知道三人早已在那一般,沉声道:“他们出來了,珠宝就在他们手上!” 他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安千易却仍是听出了那个声音,惊道:“是你!”几乎与此同时,郭襄也惊道:“君宝!” 那蒙面人这才缓缓摘下脸上的布,赫然正是屡屡阻止镖队进长安的道士,亦即张三丰,只听张三丰道:“是我,他们來了,來不及细说了,快走!” 四人知道明教规矩深严,此刻在此并无熟识之人,若是一个处置不当,立时便有性命之忧,俱是转身欲走。 不料甫一转身,在身后不远处竟然是现出了一道白影,速度极快,只几个起落便落在了四人身前, ------------ 第181章 真相之一 來人武功极高,又穿一身白衣,显是明教之中的重要人物。 四人之中,除郭襄之外,其余三人俱是吃了一惊,暗道:“主事的來了!” 心念未已,只听郭襄已对着來人道:“原來是莫法王莫老哥!” 來人白衣白发,神采飞扬,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首莫空尘,只听莫空尘哈哈大笑道:“我这老哥哥再晚來一步,只怕你们就卷着珠宝走人了吧!” 那些冲出來的明教弟子见莫法王在场,也不轻举妄动,俱是停了下來,齐齐看向莫法王,且看他如何行动。 莫法王笑过之后,忽然正色道:“郭二小姐,这批珠宝对鄙教十分重要,你们走吧!” 郭襄听他这么说,已是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來意,便道:“莫老哥哥,我对珠宝不感兴趣,只想知道那些镖师在哪里,还有,这批珠宝的來历!” 莫法王道:“那些镖师在我们手中,在我们将珠宝送出长安之后,自会放了他们,至于这批珠宝的來历,你身边的这位道长应该比我们清楚吧!” 张三丰道:“沒错,这批珠宝的來历,我确实清楚!” 当下便道:“这批珠宝是蒙古军方之物,原先是打算充作军饷的,但是后來不知怎么着,竟沒有发给军队!” 话说到这儿,郭襄等人俱是吃了一惊,道:“怪不得那归海南川如此看重这批珠宝!” 张三丰道:“我原先是无意于这批珠宝的,只是那百损道人到处找我,我这才跑到江湖上來,偶然得知,蒙古军中有一些将领要将这批珠宝运送到敦煌去,再通过丝绸古道运到波斯等国,目的是为了在波斯等地招募武林高手前來,我这才起了劫下珠宝的意思!” 安千易道:“这么说來,那日的那批箭手是你派出的喽!” 张三丰道:“沒错,他们是横行于大漠的箭手,我将他们找來,原意是想劫镖的,不想镖队之中竟然还有一个高手,我这才让他们撤退!” 安千易道:“为了探明我们的虚实,所以你就亲自前來摸我们的底子!” 张三丰道:“沒错,这是一个方面的原因,但还有另一个方面的原因是我发现有很多久不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赶到了长安,为了减少纷争,我才出面,希望你们不要到长安去!” 安千易点了点头,显是略明白了些事,忽然道:“知不知道那些久不在江湖上走动的高手是何人所邀!” 莫法王道:“是我们!” 郭襄原先也曾想过是明教邀请了这批高手,但此刻听到莫法王亲口承认,也是不觉吃了一惊,道:“你们是想拿他们替罪羊!” 她念及这些邀请是以杨过的名义发出的,口气竟是渐渐变得严厉起來,场中情势竟是渐渐变得紧张起來,一言不合,只怕便要拔刀相向了。 莫空尘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道:“这样吧!这批珠宝咱们五五开,我明教得五成,你、这位张兄弟、镖队及各位隐侠占五成,待得我们将珠宝转移之后,我们出面将珠宝在我们手里的消息散布江湖,你看如何!” 五成珠宝价值不菲,莫空尘竟然如此安排,可见他对修好关系的重视了。 郭襄虽对珠宝不感兴趣,但听他这么说,也是不觉想道:“安家为了丐帮失火一事,几乎是家产散尽,若能得到一两成的珠宝,好歹能度过这个难关!” 打定主意,便对张三丰道:“君宝,你看如何!” ------------ 第182章 对峙 张三丰听莫空尘这么说,已知明教做了极大的让步,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便依他们!”安千易与耶律轩只要安足凡等人无恙,自是沒有意见。 当下便这般说定,莫空尘见已达成一致,便道:“好,既是如此,我们进洞分了,然后分道扬镳!” 岂料便在此时,山的另一边,人马喧嚣,竟是杀出了一支蒙古军,将山口牢牢把住。 莫空尘见有蒙古军马前來,不由大吃了一惊,道:“糟了,被他们发现了!” 话音刚落,蒙古军马中,已有三道人影掠起,站在高处,冷冷看着明教诸人,为首一人,正是归海南川,另两人,一个是百损道人,另一人赫然便是澹台清浪手下第一号战将阿真。 不过依这时的情势看來,那归海南川大有盖过阿真的势头。 只听那归海南川道:“货物留下,人可以走!” 大军围山,又有阿真百损两大高手在侧,归海南川已是占尽了优势,但此刻却是如此大度的表示要将郭襄等人放走,众人不由的有些意外。 莫空尘却是恍若未闻,冷冷道:“厚土、锐金二旗进洞去,其余三旗守住这里,不惜一切代价,守两个时辰!” 说毕,右手一动,竟已是向天空发送了两枚烟火弹。 归海南川看了看在空中缓缓盛开的烟花,道:“怎么,莫法王这是打算召集教中前來救援!” 顿了顿,道:“约在半个时辰之前,城中的明教弟子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莫法王的援兵不会來了!” 莫空尘似是大吃了一惊,但随即又平静了下來,道:“那又如何,我们要走,却是谁也拦不住!” 话音刚落,只听得在蒙古军后,一声长啸传來,内力充沛之极,直震得山川草木都有些发抖了,显然,來人的武功绝非寻常。 只这一声长啸,场内诸人脸上已是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郭襄安千易耶律轩三人是喜上眉梢,张三丰是有些惊惧但却又带有些高兴,莫空尘却是震惊,而归海南川阿真百损道人三人却是惊疑不定。 只一会工夫,來人便已是从蒙古军外围闯了进來,所到之处,蒙古兵无不披靡,不一时,已是现出身形來,落在郭襄等人身边,來人正是安足凡。 郭襄等人尚未说话,只听安足凡道:“莫法王,你们那药真不够意思,沒几日,我这一身功力便又回來了,我估摸着,还有长进呢?”说毕,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莫空尘听他这么说,脸上微微一红,道:“安大侠武功盖世,若不用药,旁人又哪里动得了你保的镖,为了本教基业,在下也只好出此下策,给你赔礼了!” 说罢,竟是一揖到地,以他堂堂明教法王之尊,竟然会如此做,目的自是不言自明。 安足凡道:“莫法王不必如此,整个事件的真相我已明了!” 他这么说,好像这之中还有什么隐情似的,郭襄道:“真相,莫非这之中还有什么误会不成!” 安足凡点了点头,道:“沒错,首先是托镖的客商,乃是蒙古军方的人!” 郭襄点了点头,道:“这事我们已然知晓,只是这么重要的珠宝,为什么他们不派军队而是要让镖局來保呢?” 安足凡道:“因为用了镖局,便可以用这批珠宝引起武林人物的注意,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非得让北方的山贼土匪到处活动的原因,不管是珠宝,还是山贼,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引起北方武林的动荡,吸引注意力!”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心里都渐渐明晰起來,只听郭襄道:“用一支镖队,既引起武林纷争,又替他们省了麻烦,只要时机到了,他们便可取了镖,送到波斯!” “沒错,但他们沒想到的是,在半途出了个明教,将这一批珠宝劫了去!”只听安足凡道。 忽听得一声冷笑传來,却是那百损道人道:“明教又如何,到了此时,你们还不都是瓮中之鳖!” 只听安足凡道:“那可不一定!”忽然转头对莫空尘道:“莫法王想必早有脱身良策了吧!” 莫空尘道:“事到如今,只好试一试了!”安足凡道:“在安某出城的时候,顺便将明教弟子解救了出來!” 莫空尘听说,不由精神一振,道:“既是如此,脱身已是不难,待会大家就入洞去吧!” ------------ 第183章 碧海潮生曲 他们说着说着,声音越來越轻,到了最后,能听清楚的只有郭襄等三人罢了。 郭襄等人听他这么说,又见他先前曾派出两旗的明教弟子进入洞内,已是知道在洞内必有退路,微一沉吟便展开轻功向着洞内掠去。 忽地,她身躯一顿,站在了洞口,向着众人道:“你们先进去!” 众人愣了一愣,便已明白了她的用意,那归海南川擅长用毒,一旦被他靠近,只怕大家都有性命之忧。 果然,归海南川见众人向洞内走去,已知道洞中必有玄机,一个起落,嘿嘿怪笑着落在洞前。 他的毒虽奈何郭襄不得,但武功却也不弱,更何况百损道人、阿真等三人也紧接而至,郭襄却也是一点也不敢大意,右手轻抬,已将倚天剑握在手中,指着三人。 此时,月亮慢慢爬上了山头,在月光之下,那倚天剑更是暗暗泛着冷光。 郭襄之后,莫法王安足凡张三丰三大高手站成一队,显然,要是三人动手,洞内之人便会将内力传给郭襄,让她來个只守不攻。 郭襄一人的内力已是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有莫法王等三大高手。 一时之间,归海南川等人竟也是不敢上前來进攻。 良久,忽听得阿真冷声道:“归海先生,适才我让你派兵冲上前去你不肯,现在又该如何呢?” 归海南川扫视了他一眼,似是对他颇为不满,但却又忍住了,道:“阿真老弟,悔不该不听你的话,现在我们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 话未说完,阿真已道:“归海先生是大汗的贵宾,便是将军见了你,也要礼让三分,我又怎敢与你做意气之争呢?” 归海南川正待说什么?只听百损道人道:“两位休要再做口舌之争,他们是在拖时间,我们赶紧出手,速战速决!” 在归海南川未出江湖之时,百损道人乃是蒙古军方的座上宾,可是自从他出现之后,凭着一身出神入化的毒功,隐隐间已有超过百损道人、阿真等人的势头,是以阿真与百损道人两人心中都有些不爽。 百损道人这般说,无疑是在挤兑归海南川了,归海南川并不笨,自也是知道他二人的意思,当下便道:“好,既是如此,我们一起上!” 便在此时,身后军阵里,竟是又生异变,只听得一阵幽幽咽咽的箫声响起,从蒙古军阵之上,一名青衣女子凌空而來,宛若仙子御风,所过之处,蒙古战士无不呆若木鸡,逡巡不敢前。 不一时,那女子便已从远处掠到了近前。 归海南川等人看时,但见那女子身量高挑,但脸上却带着一副极为古怪的人皮面具,显然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 只这一身轻功,归海南川等人便已看出來人武功不弱,心中俱是不觉一凛,深恐这女子突然出手,暗暗戒备不已。 但在郭襄,听此箫声,却又是一喜,失声道:“碧海潮声曲!”原來这曲子,却是她外公东邪黄药师名震江湖的拿手好戏《碧海潮声曲》, ------------ 第184章 希望 自黄药师仙去之后,当世能奏这碧海潮生曲的便只有嘉兴程英一人而已了。 这碧海潮生曲虽说是套曲子,但却是暗含了极高深的武功,内力稍弱的人听此曲,轻则受伤,重则丢了性命。 诸人之中,武功最低的当属那些围山的蒙古兵,不一时,已是有数百人站立不住,倒在地上呻吟个不停。 归海南川见程英來得甚是古怪,心知不好,赶忙凝定心神,口中发出一串长啸。 与此同时,百损道人,阿真二人也是长啸不止。 程英被啸声所扰,只得停下箫声道:“襄儿,你们果然在这里!” 郭襄见程英前來,更是高兴,道:“小姨,你怎么來了,快,进來!” 程英正待举步过去,归海南川等三人又哪里肯让,身形一展,已是将她团团围住。 这三人武功俱是不弱,尤其是归海南川那一身毒功更是极为厉害,郭襄深怕程英有失,只得冲上前去,倚天剑轻挑,已是攻向了阿真。 几乎是与此同时,莫空尘、安足凡等人也是冲出了洞,向着归海南川围去。 他们均知归海南川身上的毒非同小可,一定不能让他腾出手來施毒,是以一出手便是绝招,只将归海南川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但归海南川毒功精湛,三人程英等三人虽将他逼住,却也是不敢过分相逼,以免他狗急跳墙來个鱼死网破。 旁边,张三丰与百损道人已是战在了一处,一直集结待命的蒙古军得了阿真的命令,也是呐喊着向着那洞口冲了过來。 洞口处,安千易、耶律轩率着明教弟子紧紧守住,两方竟是相持不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洞穴之内,忽地传來了沉沉的一声轰,便像是什么土块塌下來一般。 安千易与耶律轩俱是一惊,正待返回洞中查看,身旁一名明教弟子已是拦住了二人,道:“两位大侠别急,这是本教弟子打通了地道,待珠宝转移之后,我等便可脱身!” 安千易听说,不由得精神一振,手中铁尺划下,竟是生生将一名冲上來的蒙古兵手臂给卸下了一条,与此同时,其余明教弟子也是像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自动分成了两组,一组留在洞口,一组则发了疯一般冲向蒙古兵阵中。 只一会,山坳处,一阵歌声已是冲天而起:“熊熊圣火,焚我残躯……死亦何苦……忧患实多,忧患实多……” 明教圣歌,向來只在教中弟子慷慨赴死时才唱,他们这么唱,无疑是为了掩护珠宝转移而不惜牺牲了。 莫空尘身在战阵中,陡然见教中弟子如此,已是知道地道已经打通,精神一振,蓦地一声大喝,竟是运起掌力,要将归海南川毙于掌下。 原先他还是顾着归海南川那一身毒,到了此时,精神大振,已是顾不得这么多了。 若论功力,归海南川与莫空尘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而已,更何况此时还有程英、安足凡两大高手在侧。 归海南川避无可避,眼见已是非死在莫空尘掌下不可,安足凡忽然想起一事,急急阻止道:“莫兄不可!” 提起右掌,硬生生挡在莫空尘双掌前。 莫空尘一身武功岂是等闲,再加上安足凡仓促之间來不及调动更多内力來应对,只一掌,安足凡已是陡地退了三步,下一刻,喉头一甜,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來, ------------ 第185章 始料未及 莫空尘听安足凡叫“莫兄不可”的时候已是急急收回了几成力道,想不到还是将安足凡伤成了这样,不由一惊,顾不得杀归海南川,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安足凡,更不说话,将一股浑厚的内力送了进去。 这一场变故來得甚是突然,莫空尘安足凡两大高手突然退出,便是程英这样的高手也觉得眼前这归海南川有些难以对付了,略一分神,竟是被归海南川手中折扇点了几下。 好在她轻功卓绝,每到危急关头都能退开那么一点,沒让归海南川点中穴道。 郭襄与阿真战得正酣,虽说并不落下风,但想要脱身去帮助程英却也是有些困难,不由得暗暗心急起來。 阿真似是看出了郭襄的心思,竟是将一对铁拳舞得更为猛烈,招招致命,攻向郭襄。 郭襄的倚天剑向來无往不利,但不知何故,遇到了阿真那对铁拳,竟是一点也发挥不出威力來,也许正应了那句“一寸短一寸险”的俗语吧! 郭襄与程英都是大大不利,但张三丰这边,优势却是渐渐显现了出來,张三丰所习的“九阳神功”乃是至阳的武功,遇上了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自是优势显尽。 百损道人初时还不觉得怎样,但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他便越发感到张三丰的掌力的强势无匹,自己攻出去的“玄冥神掌”一近张三丰的身边,立时便被他身上所发的热气给吞了个一干二净。 隐隐间,那股热气竟有越來越强之势,直欲沿着发出的寒气逼上來,受此影响,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威力竟是大大减了下去。 张三丰优势占尽,只怕过不了数十合便可击败百损道人,岂料就在这时,张三丰竟是右脚一划,身躯微微又倾,掌力一滞,原先的掌力范围竟是破了一个极大的洞。 百损道人这样的高手自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但要他再攻向张三丰,却是不敢,一个闪身,已是展开绝顶轻功,向着山外逃了开去。 几乎就在百损道人展开轻功走的同时,张三丰身躯如蛇,灵巧至极,已是向着郭襄与阿真滑了过去。 长喝声中,张三丰右手一托,已是将阿真攻向郭襄的一拳向上托起,左手轻划,做了个守势,挡在了郭襄身前。 郭襄是何等聪明,不用张三丰点明,便已明白了他的用意,一个斜纵,倚天剑下划,直直将归海南川点向程英的扇子拨了开去。 归海南川一身剧毒,谁见了都怕三分,唯独郭襄是百毒不侵之身,这对他來说几乎便是克星,此刻,归海南川见郭襄攻來,不由大吃了一惊,不敢硬接,一声惊叫,足尖在地上一点,便转身逃走。 归海南川轻功不弱,只这一走,已是与郭襄拉开了数丈距离。 郭襄若是要追自是不难,但这些蒙古兵却是明教弟子的大敌,也顾不得去追,猛的一声轻喝,竟是将手中倚天剑向着归海南川背后直直贯了过去, ------------ 第186章 巧奔妙逃 倚天剑在郭襄内力作用下,当真是去势如电,眼见就要扎中归海南川了,这一扎中,虽不能要了归海南川性命,但要生擒归海南川已是不难,程英与郭襄二人俱是不由一喜。 岂料,倚天剑碰上归海南川后背,竟是并未贯进去,只一会便掉了下來,归海南川更是不停留,只一转眼,便消失在山外了。 郭襄与程英不由一愣,俱是展开轻功追了上去,此时月色正明,两人看是,只见倚天剑掉落处不远,几滴血渍滴落在草丛中。 显然,倚天剑是已经扎中归海南川了的,只是不知何故竟沒有深扎进去。 程英忽道:“襄儿,师父那软猬甲现在何处!”郭襄道:“已经失落,不知在何处了!” 猛的想起,道:“原來,软猬甲就在他身上,怪不得连倚天也只能刺他一下!” 正说着,只见一条人影已跑了过來,郭襄看明,正是阿真,原來阿真见百损道人与归海南川先后脱逃,不敢再战,也是起了逃心。 郭襄正为归海南川逃走而感到丧气,又哪里肯让他再行逃走,倚天剑一晃,已是横在阿真脖子上。 阿真一个不防备,被郭襄得手,知道再做挣扎已是无益,只得让程英点了他的穴道。 那些蒙古兵见主帅逃的逃擒的擒,士气受挫,也是纷纷向着山外逃去。 明教弟子有要事在身,也不追去,只检视伤员,待莫空尘发话。 安足凡内力深厚,更有莫空尘相助,不多时,已是痊愈,两人站起身來,只见东方欲晓,这一场大战,竟是持续了大半夜。 只听莫空尘道:“他们此番逃去,必定会调动大军前來,此处不可久留,我们马上进洞,从地道里走。 群雄收拾了一下,进得洞穴,身后,那道石门缓缓合上,不多时,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程英隐居嘉兴,很少走动江湖,她这一來,必是有什么急事,郭襄得空,方才问道:“程姨,你今夜前來,不知……” 程英道:“还不是为了苗疆之事,你们在北边为了这两车珠宝争來斗去,苗疆,蒙古大将澹台清浪已经率同丐帮西南分舵向着四川进发了,眼下,只有慕容兄弟等领着益王府中高手及两万宋兵苦苦支撑,只怕用不了两月,这一条路就被蒙古人打通了!” 宋理宗绍定四年,蒙古军便已从大理方向攻入了四川,宋军守将苦苦支撑,方才沒有让四川局势进一步恶化。 如今,澹台清浪又率着一众高手从苗疆攻入四川,局势当真十分危急,要是两军会合,四川陷落,那么,南宋最后一点生机几乎也就沒有了。 群雄听到程英这么说,俱是吃了一惊,道:“原來苗疆局势已经这般吃紧了,我们在北方,还不知道呢?” 郭襄将所有事一联想,已是知道了些端倪,道:“原來如此,他们真是要用这一批珠宝、还有各处的山贼土匪引起我们的注意,然后他们暗度陈仓,在苗疆行事!” 安足凡道:“既是如此,我们得赶快赶到苗疆去!” 郭襄道:“沒错,既然那李三鬼发英雄帖,想要除去郭襄,那么,我便送上门去,且看看他有沒有这个能耐!” ------------ 第187章 伤心 群雄说走便说,不多时,只觉眼见渐渐亮了起來,已是到了地道的出口处。 出口处极是平坦开阔,周围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的向着远处蔓延开去。 此处气候干燥,向來少雨,不知何故竟能长出这样一片树林來,倒也是个不小的奇迹了。 到得林前,莫空尘右手一挥,立时便有明教弟子将那两口箱子打了开來,一时间珠光外泄,竟是连太阳的光辉似乎也被掩盖了下去。 只听莫空尘道:“莫某说过,这批珠宝本教只取五成,这箱归我,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诸位看如何!” 两口箱子之中,俱是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珠宝,价值也是相去不远,群雄听他这么说,俱道:“如此甚好!” 莫空尘道自将那口箱子中的珠宝分成数百份,让每个明教弟子都带上一份,赶往明教总坛。 分毕,向群雄道:“苗疆一战,蒙古人势在必得,诸位自己小心了,山高水远,后会有期!”语毕,已是大踏步而走,转眼便已经消失不见。 待得明教诸人走远,安足凡方道:“不义之财,取之何访,大家分了吧!” 众人齐齐动手,将那珠宝分成了六份,郭襄张三丰耶律轩各得一份,安家叔侄得一份,这次重出江湖的隐侠得一份暂存郭襄处,程英原也有一份,只是她坚持不受,只拿了两颗夜明珠,其余的都赠与给了郭襄。 这一批珠宝俱是上好的货色,每一颗都是价值连城,张三丰虽只得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已经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财产了。 张三丰从怀里掏出一只口袋,竟是将那队珠宝装了起來,提在手中,道:“珠宝已经分毕,贫道告辞了!” 说毕,竟是提着那袋珠宝,缓缓走入了林中,终于不见。 他走得极是缓慢,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但终于沒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入林中。 终于消失不见,再沒有身影,向一滴水汇入大海,了无痕迹。 不知何故,此时,郭襄心中,竟有些酸酸的感觉,直欲落泪。 郭襄听见自己叫道:“君宝,等等!” 好像又不是这个声音,而是:“君宝,别走!” 耳中忽地传來安千易的声音:“大伯,这回我们可以还完丐帮的债了!” 原來,自己刚才竟是什么也沒有说,一切都只是场幻觉。 郭襄转过身去,两行热泪已然滑落,下一刻,已是发了疯一般向前跑去,只是,离那树林越來越远了。 程英到底心细,已是知道了些原委,微微叹了口气,道:“不早了,大家赶紧上路吧!安大侠,江湖凶险,希望你能多多帮助襄儿!”说毕,已是展开轻功,向着郭襄追了过去。 待得安家叔侄,耶律轩离开,从那树林中,竟是走出一人來,赫然就是刚刚走的张三丰。 张三丰走出树林,怔怔地站在郭襄适才站过的地方,良久良久,忽地蹲下身子來,以手掩面,无声的抽泣着,整个身躯竟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來, ------------ 第188章 追杀归海南川 郭襄与程英刚到客栈不久,耶律轩与安千易已是找了过來,只见耶律轩手提一袋珠宝,递与郭襄道:“二姨,这是你的珠宝!” 原來郭襄走的急,并沒有带走珠宝,到了这时,耶律轩方才将郭襄的那一份还给她。 郭襄接过珠宝,叹了口气道:“我要这珠宝何用,轩儿,你且拿出一部分來,其余的你和陵儿一起,换成银子,给城中老弱病残送去吧!” 耶律轩尚未作答,程英已是伸手按住那袋珠宝道:“不可,这长安城中,到处都是蒙古兵,一旦暴露,只怕麻烦不小!” 郭襄这时方才醒悟了过來,道:“那,程姨,你看如何处理是好!” 程英道:“这样吧!将属于你那一部分交给我保管,将來你有用到,我再给你!” 顿了顿,忽然幽幽道:“将來你找到好夫婿了,也好给你做嫁妆!” 郭襄脸微微一红,一时之间,二女俱是想起了满腔心事。 郭襄定了定神,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忽然对耶律轩道:“轩儿,你师父呢?” 耶律轩道:“师父已经领着一众镖师赶回洛阳了,将珠宝送回安家之后,师父便会赶往苗疆,我与安大哥跟二姨一起赶赴苗疆!” 郭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那归海南川现在不知在何处,我得取了解药交与各山的绿林好汉才好!” 话音刚落,房门外,一人已是接口道:“查探那归海南川的下落,包在我身上,郭姑娘不必担心!” 那声音说不出的耳熟,待得郭襄打开房门,迎进一张脸來方才恍然大悟,來人竟是帮助郭襄打造倚天剑的明教锐金旗掌旗使张五行。 明教最是善于打听消息,郭襄听得张五行这么说,不由一喜,道:“怎么,张大哥知道那归海南川的下落!” 张五行道:“沒错,奉莫右使之命特來告知!”郭襄奇道:“莫右使,莫非莫法王现在竟然是明教右使!” 张五行道:“沒错,楚右使当上教主之后,便将莫法王提拔成了右使!”郭襄听说楚惊秋当上了教主,也是暗暗替他高兴。 只听张五行道:“那归海南川后背受伤,此刻正在城东一处医馆之内,我们这就去找他!” 归海南川是用毒大行家,若论医术,只怕要远在长安城内的那些大夫之上,只是背后受伤,自己检视不得,方才要上医馆去,不料却被上医馆的明教弟子发现,这才上报给莫空尘。 张五行留在长安,原是要照顾因伤重无法行动的明教弟子的,自然,给郭襄报信这样的事也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郭襄等人听他说明原委,俱是站起身來,急急向着那家医馆赶去。 归海南川虽说背后受伤,但却也并不是很重,那大夫替他包扎了几下,便起身走了出來,岂料刚到得医馆门口,却见郭襄与程英围了过來,心知不好,赶忙展开轻功,飞上医馆的房顶,向着城外逃去。 郭襄二人既已看到了他,又岂能让他轻易逃走,一个闪身,已是紧紧跟上了他。 归海南川轻功虽是不弱,但与程郭二人相比,却是略逊了一筹,更兼背后受伤,不多时,与郭襄二人已是越來越近。 程英右手轻挥,两枚铜子已是向着他膝盖飞去。 这两枚铜子乃程英弹指神通指力所发,威力又岂可小觑,只见铜子到处,那归海南川竟是扑的一声摔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郭襄将倚天剑抵在他颈上,道:“解药在哪里!” 归海南川到了此时,竟是丝毫不惧,伸手将郭襄剑尖轻轻拨开,道:“郭女侠想要得到解药自也不难,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郭襄冷笑道:“怎么,在我的剑下,你还想谈条件吗?” 归海南川嘻嘻一笑,道:“谈谈又何妨,这天下,知道蛊毒解法的,只有在下一人,要是我死了,只怕这天下苍生就不得安宁了!” 顿了顿,又道:“当然,蛊毒还有一种解法,便是将中毒之人投入火中,烧成灰烬,可是?你郭女侠忍心这么做吗?” ------------ 第189章 解药与宝甲 归海南川见郭襄与程英二人俱是沉吟不已,更是得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此时,澹台将军只怕已经攻进四川了,你们便是赶去苗疆已是太迟,这也就是说,这些山贼土匪对我而言,已经沒了利用价值,我又何必每十五天浪费一批解药呢?一次性解了岂不干脆!” 郭襄道:“你要我们放你走!” 归海南川道:“如何!” 郭襄忽道:“好,我们饶你性命,解药在哪!” 归海南川道:“郭女侠一代女侠,想必不会食言吧!” 郭襄道:“决不食言!” 归海南川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瓷瓶递与郭襄道:“每人一粒!” 郭襄接过那解药,倒出一颗來,道:“你先试一颗!” 归海南川却不伸手去接,道:“中毒者有一百三十八人,这里只有一百三十八颗药丸,你爱信不信!” 郭襄呵呵一笑,道:“不巧的紧,中毒者现在只剩一百三十七人了,这一颗药丸终归还是你的!”那多出來的一粒药丸,自然便是那日蹈火而死的韩童的了。 归海南川推辞不过,只得将那药丸纳入口中,郭襄二人仔细查看了他一阵,见并无异样,方才放下心來。 忽地,郭襄将是右手挥出,轻轻盖在归海南川头顶上,归海南川见他手臂盖过來,不由大惊道:“你说过不杀我的!” 郭襄轻轻一笑道:“我答应过不杀你,可沒说过要留你武功!”说毕,掌中内力轻轻吐出,已是将归海南川一身内力化了个一干二净。 归海南川一身武功來之不易,到了此时,竟被郭襄废去,不由的大怒,眼睛像喷出火似的,狠狠瞪向郭襄,只是迫于无奈,方才沒有向郭襄动手。 郭襄道:“今日废去你武功,你好自为之吧!他日,你若再仗着毒功为非作歹,一定取你性命!”说毕,竟是再也不看一眼,便欲和程英一道离去。 忽的,又想起一事來,道:“把软猬甲脱下來!” 归海南川初时还为两人忘了软猬甲而暗道侥幸,此刻见郭襄去而复返,还直接出口要软猬甲,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僵住,道:“什么软猬甲!” 郭襄道:“事到如今,你就别装了吧!你自己交还呢还是我们自己动手取!” 听到这话,归海南川忽的嘿嘿一笑,道:“软猬甲就在我身上,可我就是不脱,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取,可是?江湖上要是知道容貌绝美的郭女侠还扒过归海南川的衣服,可不知道会怎样愈演愈烈!” 郭襄怒极,已是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程英忽的伸出手去,将那巴掌挡了下來,道:“抓他去集市,花上一两银子,还怕沒人替我们动手!” 话音刚落,归海南川脸色陡的一变,他知道那些市井之人为了一两银子可是什么事都赶得出來的,他甚至能想象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关着身子的样子。 于是他只好屈服,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软猬甲脱了下來,交给郭襄。 郭襄接过软猬甲,递与程英道:“桃花岛之物,物归原主了!” 程英一愣,随即明白了些什么事一般,再不推辞,伸手接过,放入身后包袱,道:“我们走吧!” 却是再也不看归海南川一眼,双双离去, ------------ 第190章 游说 宋端宗景炎元年秋,元军既败江淮李庭芝军,兵锋所向,已是逼近了福安城。 在此之前,由于朝中大臣陈宜中等多方牵制,文天祥在南剑州的战斗失利,景炎元年十月,亦即郭襄等人在北方抗击山贼土匪救助百姓的时候,南剑州失守,福安失去屏障,暴露在了元军的兵锋之下。 此时,蒙古军连战李庭芝、文天祥,已是疲惫不堪,所凭借着,不过是一鼓作气的士气罢了。 在福安的宋军有二十余万,以逸待劳与蒙古军一战,胜负之数却也是未可知。 但主持朝政的陈宜中却主张退到更南边去,如此一來,宋军士气大损,福安上下,一时之间竟是陷入了恐慌。 陈宜中素來胆小,遇到此等事情,更是终日惶惶不已,躲在家中,一面收拾细软,一面派出得力下人,前往两广,先行安排南下事宜。 这一日清晨,陈宜中刚刚醒來,早有下人通报进來道:“大人,外面有一男一女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陈宜中正心烦着,又哪里肯见这些闲杂人等,当下挥了挥手,道:“不见不见,你送他们走!” 话音刚落,门外已是有个声音道:“陈大人不必让他送了,我们已经进來了!” 陈宜中一惊,抬头看去,只见门口款款走进一男一女來,那男的是个书生打扮,手中却拿着一根黑不溜秋的铁尺,显得甚是突兀,好在身边那女的长的颇为水灵,陈宜中这才沒有怒喝出來。 几乎与此同时,只听那男的道:“草民安千易,见过大人!” 那女的道:“民女葛琪,见过大人!”这两人说的客气,但神态之间却仍是有一股掩不住的气度,一点也沒有寻常百姓的畏葸。 陈宜中久混官场,识人之术又岂是等闲,只一会便已看出两人绝非寻常之辈,神色间自也庄重了不少。 下一刻,陈宜中已是细细打量起了葛琪,不知怎的,心情竟是舒坦了不少,站起身來,道:“大清早的,两位少侠來找陈某,不知有何要事!” 说毕,竟是让下人给他们搬过椅子來,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 安千易见陈宜中一直盯着葛琪看,心中不由有些恼火,故意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來,递与陈宜中道:“陈大人请看,这是郭襄郭女侠的亲笔信,信中之事你看如何!” 陈宜中不得已,只好收回目光,将那书信细看。 良久,方道:“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劝皇上移驾四川!”安千易道:“沒错,四川号称天府之国,得四川,退可以守,进可以攻,眼下这情势,大人也看到了,蒙古军战力非凡,要想收复,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的,只有进入四川,再图将來!” 陈宜中笑道:“安少侠说笑了吧!谁不知道,四川早在绍定四年就被蒙古军攻入了吗?况且,眼下,在苗疆,有大批蒙古高手正在由东攻向四川,四川已成为另一个战场,你让皇上跑四川去,岂不是说笑吗?” 安千易道:“这一层,我们也考虑过,眼下,攻向四川的蒙古军并不多,只要陈大人率军攻向四川,一定能够将四川控制在手里,而那些武林高手,陈大人也不必惊慌,自有郭女侠、家伯等一众高手对付!” ------------ 第191章 兵分数路 陈宜中沉吟不语,安千易两人看他眉头紧锁,也正在考虑,并不打扰,只静静的坐着。 良久,葛琪忽道:“眼下,郭女侠等人已经昼夜兼程赶往苗疆了,待他们和慕容兄弟合在一处,一定能稳住局势,只要大人大兵一至,打开缺口,进入四川应该不成问題!” 听到葛琪这么说,陈宜中又抬起头來,看着她,良久,方道:“兹事体大,请两位少侠在府中少待,给老夫一天时间,容我面见圣上,召集群臣商议商议再给两位一个答复如何!” 安千易道:“如此甚好,只是我们在外头已有住处,便不在府上打扰了,明日,我们再來找陈大人!” 陈宜中略略一愣,道:“既是如此,老夫也不勉强了,两位走好!” 待得出了陈府,葛琪方道:“安大哥,我看那陈宜中不会就这么简单,只怕他答应的这么快,其中有诈!” 安千易道:“沒错,这一点我也想过了!” 葛琪道:“那你为何不留下來盯住他!” 只听安千易道:“刚刚在府内,你也看到了,那陈宜中屡屡看你,显然是心怀不轨,我又怎能让你身处险境呢?待会找好客栈之后,你且去休息,我去盯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來!” 葛琪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微一红,却是什么话也沒有说,安千易忽然有些紧张,好在前面是一处客栈,方才道:“赶了一夜的路,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郭襄自将解药交与北方各山的绿林好汉之后,便将他们之中有意趣苗疆抗元的召集在一起,分成数批赶往苗疆,自己与风陵则领着两只豹子单独赶往。 耶律轩则上少林看望郭破虏。 安千易带着书信前往临安要求葛氏兄妹派出帮中好手赶往苗疆。 程英自回嘉兴。 隐居的江湖豪侠中,除九如师太、林则中、张行楚三人愿意前往苗疆之外,其余人等俱是不愿再在江湖上走动。 安排停当,郭襄自日夜兼程赶往苗疆。 豹子原本并不擅长于长途奔走,但郭襄身上,稀奇古怪的灵药却也是不少,闲时,她便将那些古怪的药丸拌在食物中喂那两匹豹子食下,是以那两匹豹子的体质竟是好了不少,已远非寻常豹子了。 一路行去,两匹豹子也当真给了郭襄师徒许多乐趣,两人两豹取道金牛古道,急急赶路,有路过市镇村寨的,行人无不为之侧目,倒也少了许多麻烦,只十数日,便已到得四川梓潼。 原來北部进蜀之路只有这一条金牛道,四川梓潼已是金牛古道的南端了,郭襄知道此刻,澹台清浪等蒙古高手正在由苗疆攻向大理,企图从曲靖取石门道进入四川。 虽说大理早在保佑元年就被蒙古军攻下了,但蒙古军忙于征南宋,将大部分兵力都抽调到宋蒙前线去了,是以留在大理境内的蒙古军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元廷要派澹台清浪做先锋,肃清苗疆到大理的武林势力的原因。 四川境内,虽说蒙古军早就攻入了,但在四川的军民一致抗元之下,也是很难收拾局面,显然,这一回,蒙古朝廷是铁了心要全面占领四川了, ------------ 第192章 误会 郭襄一面日夜兼程赶往苗疆同慕容兄弟汇合,一面不禁为大宋的局面担心起來。 她知道,一旦安千易他们劝说失败,朝廷从福安往南逃,那么待得蒙古军进入福安,便可长驱直入一直往南,将整个朝廷赶到海上去了。 南面是波涛汹涌的海疆,一旦入海,只怕整个朝廷都要成为流亡朝廷了。 如果真的这样,那么,宋室气数已尽,再无可挽救了。 他正想着,忽然,只听风陵道:“师父,我们是现在城中休息呢还是赶路啊!” 郭襄沉吟了一会,道:“休息一会,还是赶路吧!此处是蒙古军控制的地方,呆久了只怕要引起麻烦!”风陵点了点头,道:“是,师父!” 郭襄轻轻将风陵拢入怀中,道:“陵儿,跟着为师,让你受苦了!” 风陵道:“师父,跟着你行侠仗义,陵儿不怕苦!”郭襄苦笑了一声,低低道:“真是个好孩子!” 休息毕,两人两豹又向着苗疆赶去。 这一日,已到了一处小镇甸,岂料刚一进入镇甸,便被一队蒙古武士围了起來。 郭襄得到消息,知道眼下蒙古高手都在苗疆与慕容兄弟相斗,最快也不过进入大理,想不到竟会在此地遇上这样一队蒙古武士,不由一惊。 手腕轻翻,已是将倚天剑持在了手中,与此同时,那两匹豹子也是怒吼着冲向了蒙古武士。 蒙古武士虽说英勇无比,但遇上了这般凶猛的豹子,也是不禁大感头疼,那两匹豹子受过郭襄的**,进退之间,隐隐间也有了一股法度,竟是连连扑到了好几个蒙古武士。 郭襄原以为这队蒙古武士武功必定不错,为了减少麻烦,方才抽出倚天剑來想要速战速决,但只看了几眼,便已知道这些人的武功实在平常的紧,也不急着出手,站在一边,看着那两匹豹子与风陵出手。 这一战是风陵跟随郭襄学武之后的首战。 风陵虽说临敌经验犹有不足,往往在关键时刻失手,将自己弄得狼狈之极,但数十回合下來,也被她点倒了三名蒙古武士,不管怎样,这个成绩已经让郭襄很满意了。 身处镇甸,郭襄心知再战下去必会引來蒙古兵,不好脱身,也只好出手了,只见她将倚天剑缓缓提起,倚天剑在日光映照之下,更是泛出一团刺目的光华來,郭襄手腕轻抖,人随剑进,只一眨眼功夫,已是沿着包围圈绕了一圈,下一刻,那队蒙古武士手中兵刃已是落了一地。 原來郭襄心地慈善,终究还是不忍伤害这些并无多少能为的蒙古武士,所以仅仅是用剑刺破他们的手腕,让他们的兵器脱手。 但只这一下,那对蒙古武士已是知道了郭襄的厉害,不敢冲上前來,郭襄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 话毕,已是翻身上马,和风陵双双走远了。 那两匹豹子正与蒙古武士斗得欢,见主人竟然这般快就走了,似乎也有些不乐意,低低的咆哮了几声,终于,也是撒开蹄子跟了上去,一时间,热闹起來的镇甸又重新安静了下去。 说也奇怪,经过这样一场小战斗,郭襄师徒沿途竟是格外顺利,连一个蒙古武士也沒有碰到。 不几日,已是到了大理境内,大理原为一灯大师故国,郭襄到得此地,不免想起已然圆寂的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慈祥的面孔渐渐在她眼前浮现出來,忽想道:“大小武师兄同朱师叔一道归隐大理,如今不知道隐居在何处!” 正想着,只听背后有马蹄声响起,两匹骏马已是迎着郭襄师徒二人冲了上來,好在郭襄御马之术也是颇为高明,右手猛地一拉,将自己的马屁生生向右拉了开去,这才沒让两人撞上。 那两人见郭襄将马匹拉开,知道郭襄武功不弱,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勒住了马,拱手道:“我们师兄弟有要事在身,冲撞了姑娘,还望恕罪!” 郭襄见他们这般横冲直撞,原本是想要给他们找些麻烦的,但听二人这般说,也便消了气,道:“罢了,既有急事,两位朋友请吧!” 话音刚落,身后,马蹄声又起,郭襄看时,只见那马背之上稳稳立着一人,手执一张大弓,正要射向先前那两人,那马匹來势甚疾,但马上之人却是凝如山岳,岿然不动,可见修为非同寻常了。 那两人见马上那大汉來势竟然这样快,知道躲不过去,竟是双双朝着郭襄跪下,口道:“主人……主人救命!” ------------ 第193章 点苍箭 郭襄正被他两人口口声声的“主人”搞的摸不着头脑,马上那名大汉已是喝道:“原來是你指使的他们!”竟是将手一松,将那支弩箭射向郭襄前胸。 此人臂力非凡,这张弓也是一张罕见的硬弓,饶是郭襄这样的武功也是丝毫不敢大意,身形后仰,待得那箭射至面门,方才伸出手去,将那箭抓在手中。 马上那人见郭襄竟然能够这般轻松的接下他的箭,也是略略吃了一惊,右臂一震,已是从身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來,一手挽弓一手搭箭,已是向着郭襄射到,这三支箭同时发射,速度竟是有快有慢,倒有些令人防不胜防了。 到了此时,郭襄已是知道跪在地下那两人的用意了,不欲再与他们纠缠下去,足尖在马背上轻点,整个身躯竟已是腾空而起,双手张开,衣袂飞扬,当真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只一瞬间,郭襄的足尖已是踢上了急射而至的三支箭,不偏不巧一触即止,那三支箭被她足尖一踢,竟是失了原先的势头,掉头而去。 下一刻,只听三声脆响传來,那三支箭竟已是插在了马上那名大汉的箭囊之中。 郭襄这一起一踢,先是展现了轻功,再是显露出了暗器功夫,当真是漂亮之极。 马上那名大汉见眼前这名俏生生的姑娘竟有如此了得的功夫,也是不禁愣了一愣,但随即已是喝道:“好贼人,倒有几下子!” 下一刻,已是从马背上跃起,身形如电,向着郭襄扑來,郭襄原本想要凭借刚刚露的这一手震慑住他,不想竟惹得他怒气冲冲的冲过來,只得伸掌将他攻來的招式给化了开去,口中道:“这位兄台,有话好说!” 地上那两人刚想加油添醋,风陵的两把野猪牙雕的匕首已是横在他们脖子上了。 两人武功原本就不弱,又焉能被风陵区区两把匕首控制,风陵不出手还好,一出手,更是提醒了两人,只一翻身,已是将风陵劫持在了手里。 这一下异变來得甚是突然,正在交战的郭襄眼光所及,见风陵被劫持,不由喝道:“放下孩子!” 此时,那名大汉也是看出了些端倪,不由停下手來,喝道:“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郭襄尚未作答,先前那两名汉子已道:“你拦住他,待我们兄弟到了前面镇甸,只会放了这小娃儿,否则……” 此时,敌我已分,那名大汉略略一欠身,道:“点苍箭莽撞了,还请姑娘莫怪!” 向着那两人喝道:“你二人武功低微也罢了,还学会了欺负孩子,我焉能饶你!” 那两人似是对这点苍箭颇为忌惮,听他发喝,更是将目光投向郭襄,道:“还不出手!” 郭襄听到点苍箭名号,暗道:“这人号称点苍箭,不知道与点苍渔隐师伯是和关系!” 心念一动,竟是从身后抽出倚天剑來,口中道:“我出手便是了,还请两位莫要伤害我徒儿!” 话音刚落,身躯蓦地向前窜去,去势极快,眼见剑尖就要刺中那点苍箭了。 点苍箭想不到她说出手便真出手,不由一惊,将那杆弓一横,便欲拨开郭襄的倚天剑。 岂料倚天剑竟是一沾急退,只一点间,郭襄已是向后飘了开去,速度竟是比先前快了数倍,与此同时,手中倚天剑也是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倒转了过來,迅捷无比的向着身后刺去。 待得点苍箭回过神來,只见郭襄一柄铁剑已是平平横在了两人颈上,惊魂未定的风陵已是拉着郭襄左手站在了一边, ------------ 第194章 兄妹重逢 点苍箭家学渊源,各路高手自问见得也不少,但今日亲见郭襄一个俏生生的姑娘竟然在举手投足之间连躲自己的箭又轻描淡写的将人质从敌人手中救出來,也是不禁骇然,道:“姑娘好身手!” 郭襄微微一笑,道:“这位兄台过奖了,这两人既是你要追的人,便交给你吧!”说毕,手指轻点,已是连点了两人数处大穴。 便在此时,适才那大汉來的路上,又是急急跑來了一骑,马上之人,文质彬彬一派儒士打扮,但却是一点也显示不出孱弱,反倒透出一股气度來,郭襄看明,却是武修文,不由一阵欣喜。 武修文此时也是看到了郭襄,道:“襄儿,你怎么來了!”郭襄与大小武虽并非一起长大,但毕竟也是兄妹情深,郭襄只见武修文,已是想起了往日在襄阳中的种种,不免想起这些年來的孤苦伶仃,只开口道得一个:“小武哥哥……” 下一刻,已是喉头一堵,再也说不下去了。 武修文下得马來,伸手扶住郭襄,道:“襄儿,别说了……” 忽然转身对那点苍箭道:“师兄,这就是我郭师妹!”又对郭襄道:“襄儿,这位点苍师兄是我点苍师伯的独子,都是一家人!” 点苍箭道:“原來是郭大侠的千金,怪不得有如此武功!” 一灯大师有渔樵耕读四大弟子,其中农夫武三通书生朱子柳常年服侍一灯大师,而点苍渔隐和樵夫两大弟子则很少出大理,一直隐居在大理民间,偶尔出手,替当地百姓除去土匪恶霸,是以点苍箭并不认识郭襄这样名动江湖的人物。 一灯大师的弟子们与郭家关系非凡,平辈之间相见,往往互相称师兄弟,郭襄既已知道点苍箭便是点苍渔隐后人,更是高兴,道:“原來是师兄,怪不得箭法如此高明!”一边对风陵道:“陵儿,还不快见过两位师伯!” 风陵依礼上前拜见完毕,郭襄方道:“对了,这两人是!” 小武叹了口气,道:“此事说來话长,襄儿,你此來,可是为了那蒙古高手攻四川之事!” 郭襄道:“是,不知他们现在攻到何处了!” 武修文正待说什么?点苍箭已道:“我看这样吧!既然他们已经惹到了我们头上,我们怎么着也是要去一趟的,我们边走边聊吧!” 武修文叹了口气,道:“师兄,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这两个叛徒怎么办!” 点苍箭冷哼了一声,伸出手去,只在两人要穴处一拍,已是了结了两人。 郭襄虽不明原委,但见他这般出手便要人性命,也是有些不快,道:“师兄,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惹得师兄出这般狠手!” 点苍箭道:“说來惭愧,这两个叛徒,原本是我樵夫师叔的弟子,小武,你跟师妹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武修文听点苍箭这般说,已是接过话头道:“襄儿,你不知道吧!当日,当日师父将我们兄弟送出襄阳之后,我们便回了这大理,恰巧渔隐师伯与樵夫师伯想要成立一个门派,便邀了我朱师叔,我兄弟二人一块加入!” ------------ 第195章 点苍派 郭襄听说点苍渔隐他们成立了一个门派,也是不禁为他们高兴,道:“两位师伯开宗立派,当真是可喜可贺!” 武修文道:“襄儿,你有所不知,自从我们大理被蒙古所灭之后,段氏一脉已是渐渐式微,到如今,段家后人之中,竟只剩下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公子了,我们渔樵耕读四家原本就是大理国的将相之家,又岂能瞧着段氏一脉就此而绝,是以,师伯点苍渔隐方才想出了创立门派,护卫段家后人的办法!” 郭襄闻言,不觉感叹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自古便是如此!” 武修文道:“这两人,乃是我樵夫师伯早年收的弟子,两人虽说对学武一途颇有天赋,但为人品却是极为卑下,是以早就被师伯逐出了师门,师伯宅心仁厚,就算是将两人逐出师门,也是不忍心废去两人武功,还曾多次苦口婆心的劝他们改过向善,岂料这两人竟是一点也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郭襄想起两人先前的作为,对武修文的话不由信了几分,道:“那后來如何!” 武修文道:“我们成立门派之后,也很少涉足江湖恩怨,即使是对澹台清浪的屡屡叫阵,也是奉行一个忍字,只求能够护养小公子长大成人,不想,这两个叛徒,竟然对我师伯逐他们出门墙一事耿耿于怀,怀恨在心,竟趁着小公子单独出门的时候,将他推下山崖去!” 听到此处,郭襄已是大吃了一惊,失声道:“那小公子不是……” 武修文道:“所幸天可怜见,小公子虽说掉落在山崖下,但被山崖中的草木一挡,再加上山下是座泥沼地,并未丢了性命!” 郭襄听说,方才放下心來,道:“那可真是万幸了!” 武修文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个门派叫做点苍派,近些年來,以小公子为号召,已是召集了大理部分王公旧臣,还有些旧日兵将,原也不想卷入家国争斗,只想护佑故国遗孤成人,平平安安度得一世,却不想那些歹人如此凶狠,连五岁小孩也不放过,当真可恶至极!”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点苍箭也道:“往日,我们一直想着躲,可是他们竟然这般欺人,我等若再退让,只怕到时想苟全性命也千难万难了,罢了,逼到无路可走,也只好前去会会蒙古高人了!” 郭襄听他意思,大有重出江湖之意,不由喜道:“两位哥哥愿重出江湖,与蒙古人周旋一方,实在是太好了!” 武修文点了点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对了,襄儿,接下去你有什么打算么!” 郭襄点了点头,道:“益王府中慕容兄弟眼下正在与那些蒙古高手周旋,只是不知道战况如何了,我打算去看看,两位哥哥不知道有沒有兴趣一块前往!” 武修文与点苍箭沉吟了一阵,已道:“好,我们一块前往!” 说着,几人俱是一抖缰绳,那马匹受了鼓动,更是扑啦啦向前跑去,后头,还有两匹精瘦的豹子,显得甚是威武, ------------ 第196章 惊杀 不说郭襄四人马不停蹄赶向苗疆的事,单说苗疆这边,竟是连连发生了几件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先是澹台清浪的大弟子察那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在了房间之内。 此时,慕容兄弟与澹台清浪等人正斗的热火朝天,很自然的,澹台清浪便将这笔账算在了慕容兄弟头上,岂料,澹台清浪尚未來得及兴师问罪,慕容老三已是被人杀死在了澹台清浪等人兴师问罪的路上,前胸一剑,干干净净,显然对手的武功高他许多。 澹台清浪武功既高,人又极是机智,见此情形,已是立时冷静了下來,回想起弟子察那死因,也是觉得疑点重重。 不多时,慕容兄弟已是先后而至,慕容三兄弟向來形影不离,眼下见到老三毙命,俱是悲恸欲绝,两兄弟抱着老三的尸身,竟是放声大哭起來。 良久,慕容老大方才抬起头來,看向澹台清浪,眼含怒意,直欲喷出火來。 澹台清浪原本胆子极大,不知何故,在他这等眼神之下,却也是不禁后退了一步,道:“人不是我们杀的!” 但慕容老大此刻被伤心和仇恨冲昏了头,又哪里会听他的话,冷冷道:“你们就在现场,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有谁!” 澹台清浪此时已是定下了神來,道:“笑话,我澹台清浪想杀谁,还要否认不成,况且,我们本就是仇敌,即便是我杀了他又能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慕容老大也是不由一滞,澹台清浪道:“令弟前胸中了一剑,一击致命,显然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被人突袭所致……” 话音未落,竟是异变陡生,只见澹台清浪这边,离得较远的一名蒙古高手大叫了一声,跌倒在地,左胸被刺破了一个小洞,鲜血汩汩而流,不多时,已是气绝。 澹台清浪与慕容兄弟吃了一惊,急急查看了四周,只见四周寂寂,哪里有什么敌手。 在场诸人俱是一等一的好手,武功机变俱是十分不凡,见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敌人偷袭得手,已是知道來人武功非同小可,各各舍了敌意,紧紧围在一起。 不一会,只听一声怒喝传來,西北角处,一名蒙古高手身躯竟是被斩为两段。 慕容兄弟原本对蒙古高手怀有敌意,但见到此等神出鬼沒的敌手,也是暗暗心惊,顾不得防范蒙古高手,竟是与那些蒙古高手背靠背,凝神应付來敌。 忽地,只见澹台清浪左脚前屈一步,竟是仰天长啸起來,啸声之中,竟是隐隐含着一股慈悲济世之意,正是澹台清浪绝技“九天梵唱”。 澹台清浪“九天梵唱”既发,顿时宛若江河决堤一般,源源不绝涌向前方的虚空之地。 便在此时,慕容兄弟身形也是迅速展开,分成两道人影,一左一右略向一丈开外的一道人影,那道人影虽是一现即隐,但哪里又能逃得过慕容兄弟的眼睛。 只一时,那名刺客已是被慕容兄弟紧紧缠住了。 群雄这才看清这名刺客的装束,只见此人身着黑衣,下身裙摆显得甚是宽大,腰间则挎一长一短两口长刀,看装束并非中土人士。 那人被慕容兄弟缠住,似乎颇为恼怒,不停的吼着什么?身形诡异之极,连连攻向慕容兄弟。 慕容兄弟武功虽高,但碰到他的那些诡异的招式,却也是觉得有些麻烦,一不小心,已是连连中了那人的好几掌。 忽地,那人右手一伸,竟是从腰间拔出了那口长刀,两手紧握住刀柄,向着慕容老二横劈而來。 慕容老二行走江湖多年,遇过刀客自是不少,但那人这般两手握刀的打法却也是从未见过,一分神间,只觉眼前寒光闪烁,那柄长刀已是撞入怀來了, ------------ 第197章 圣旨 慕容老二眼前一黑,缓缓向下倒去,耳中传來大哥的惊呼,还有澹台清浪的怒喝,终于渐渐小去,再也听不见。 便在那刺客将长刀扎进慕容老二肚子的瞬间,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澹台清浪终于也出手了。 下一刻,澹台清浪的铁拳已是狠狠的击在了那刺客的下颚上,他这一击已是用上了真力,那刺客竟是经受不起,轰的一声向着旁边摔了开去,种种落在地上。 但那刺客能为却也是着实不小,身体只一沾地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那刺客消失的这般诡异,便是澹台清浪也深感可惜,岂料,便在这时,一边的慕容老大竟是一声怒吼,身体凌空飞起,双掌如钩,向着虚空处抓去。 他这一抓当真是迅捷无比,众人尚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到虚空处传來一声极为痛苦的呻吟,待得慕容老大站定,他的手上竟是多了一条手臂,鲜血淋漓。 原來适才那名逃跑的刺客被慕容老大发现行踪,被他一抓,竟是生生被扯下來了一条右臂。 那名刺客右臂被慕容老大抓下,无法在隐身,只一会,已是现出了身形,踉踉跄跄的向前跑去。 澹台清浪原本想要活捉此人,但见群情激奋,也只好顺水推舟任着他们出手了,只一会功夫,那刺客已是被乱刃剁成了一堆肉酱。 从蒙古武士被杀到慕容老二身亡,再到那名刺客被群雄剁成肉酱,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 一时之间,群雄俱是有些沉默。 良久,澹台清浪方道:“此人必定是东瀛忍者,以今日之事看來,东瀛忍者已到达中土,往后,大家小心,慕容老大,这几天,我看我们就不要斗了吧!” 慕容老大不料他会说出此话來,不由一愣,道:“好,便依你!” 澹台清浪道:“此番东瀛忍者进入中土,只怕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指不定那天,还要慕容老大仗义相助呢?” 慕容老大见识非凡,听到澹台清浪这般说,已是知道东瀛忍者绝不简单,当下便道:“东瀛人杀我兄弟,这笔血债,慕容自会向他们讨还!” 澹台清浪道:“好!”话毕,挥一挥手,竟是带着蒙古武士径自离去了。 蒙古高手尚未除尽,又來了东瀛高手,一时之间,便是慕容老大也深感忧虑了。 苗疆小镇天云镇。 天云客栈,蒙古高手的栖身之处。 此刻,两匹蒙古军马正急急朝着天云客栈赶去。 马上两人,一人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蒙古军官,另一人,则恰恰相反,脸上极是光洁,不见一根胡须,显然是个阉人。 不多时,两匹军马已是到了天云客栈门前,马上两人又急急从马上下來,又尖又细的嗓音顿时响起:“圣旨下,澹台清浪接旨……”最后一个“旨”字拖得又细又长,让人极不舒服。 但澹台清浪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急急走出客栈,拜伏在地,静听宣旨。 只听那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來大都频遭东瀛武士侵扰,着澹台清浪火速率手下高手赶回大都,荡平匪寇,接旨后即刻启程,不得延误,钦此!” ------------ 第198章 按兵不动 澹台清浪接过圣旨,方才将两人接入客栈。 这道圣旨來的甚是突然,澹台清浪也是不禁有些犯难了。 要知道,一旦他们放弃苗疆返回大都去,那么这几个月下來的苦心经营都白费了,包括将郭襄等人吸引到北方去,包括在苗疆的征战,全都白费了。 但是,不回到大都,则是抗旨,也许,即使他抗旨,蒙古朝廷也拿他沒办法,但是他手下的弟兄可就难免被他所累了。 这样想时,澹台清浪便道:“李公公,大都那边……”李公公道:“澹台将军,别提了,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些东瀛高手來无影去无踪,屡屡潜入皇宫,有一回,就差一点,就……” 他顿了顿,道:“眼下,大内高手分成三组,日夜不停的守着大汗,这样下去,只怕……” 澹台清浪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启程,事不宜迟,请两位先休息,我去安排一些事,今晚就出发,两位看如何!” 李公公道:“就依将军!” 澹台清浪朝两人拱了拱手,又吩咐小二送上酒菜來,让副手作陪,这才出了客栈,跨上军马,向着丐帮西南分舵赶去。 丐帮西南分舵。 自李三鬼、鬼不佑、成锋三人到了西南分舵,连施巧计,恩威并施,已是将银丘山从苗人手中夺取了过來。 但银丘山银矿毕竟非同小可,即便是已落到了手中,李三鬼等人却也是丝毫不敢放松,竟是派出数百名精干弟子,日夜采矿冶炼。 与此同时,成锋又拿着银子在各处走动,招募了不少能人异士,只几月工夫,已是将丐帮西南分舵打造的强劲无比。 是以澹台清浪对李三鬼也极是倚重,李三鬼的地位隐隐间已是超过了林焕。 澹台清浪到得丐帮丐帮西南分舵,李三鬼已是迎了出來,满脸堆笑将澹台清浪迎了进去。 而鬼不佑则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澹台清浪既知鬼不佑生性如此,也是不以为怪,向他拱了拱手也便跟着李三鬼进去了。 进得内堂,李三鬼方道:“将军亲自赶來,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澹台清浪既是倚重李三鬼,也不隐瞒,将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的说与了他,末了,方道:“我打算在今夜赶回大都!” 李三鬼吃了一惊,道:“这么快,那这边怎么办!”澹台清浪道:“这边你先按兵不动,看看郭襄他们的反应再做行动,切记,银丘山一定要守住,不能落到宋军手里!” 李三鬼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 澹台清浪道:“大汗原本有意要征东瀛的,眼下东瀛高手竟敢到东土來挑衅,东瀛人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是,他们的武功诡异的很,目前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状况,所以遇上郭襄等高手,你能避就避,不要交手,我想,他们一定会对东瀛人出手的,这样,我们胜过东瀛人的把握也会大一些!” 李三鬼听澹台清浪这么说,已是明白他的意思,道:“将军放心吧!这里的事务,我会小心处理的!” 澹台清浪略略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终于稍稍松开了些, ------------ 第199章 戒备森严 大都。 皇宫大内,重重叠叠的屋舍一直向着远处延伸开去,似乎沒有尽头一般。 宽阔的道路两边,是光秃秃的大树。 时候已是深秋,树叶落尽,便显出枝干來了。 大道的尽头,是一幢新修的小房子,在四周的屋舍俨然的映照下,这座小房子显得甚是突兀。 不过,此刻,刚刚从苗疆赶回來的蒙古国第一高手澹台清浪却已无暇去考虑突兀不突兀了。 他正一步步,靠近那座小房子。 小房子的四周,他知道,至少布满了数百名弓箭手和数十名大内高手。 如果这数十名大内高手一拥而上,以他的武功,只怕也难以幸免,更何况,还有那数百名弓箭手。 然而,一切无声。 数百名弓箭手埋伏在小房子四周,却是一点声音也沒有。 一步。 两步。 三步。 澹台清浪走得很稳很慢,待到得第九十九步的时候,刚好是弓箭的射程之外。 澹台清浪将身一躬,已是跪倒在地,道:“澹台清浪叩见吾皇!” 良久,小房子之内,传來一个声音,略有些疲惫,道:“澹台将军远來辛苦了,快快请起,进來说话!” 房中之人,赫然就是大元皇帝忽必烈。 澹台清浪谢过皇恩,缓缓站起身來,又一步一步靠近那所小房子。 忽地,从小房子之后,竟是直直窜出两名大内高手來,向着澹台清浪攻去。 澹台清浪想不到竟会有大内高手向自己出手,不由吃了一惊,急急将双手探出,扣住两名大内高手,一声大喝,将两名大内高手甩了出去,同时化攻为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紧紧守住门户。 那两名大内高手被澹台清浪甩了出去,急急使了个千斤坠,方才站定,向着澹台清浪抱拳道:“果然是澹台将军,小人失礼了,皇上已等候多时了,将军请吧!” 话音刚落,小房子的房门缓缓打开,忽必烈站在房子之内,道:“爱卿辛苦了!” 澹台清浪看去,只见忽必烈脸色甚是苍白,像是最近受了过多惊吓的缘故。 忽必烈见到澹台清浪,精神似乎好了许多,伸手扶住澹台清浪双肩,笑道:“总算把澹台将军盼來了,朕心甚慰,具体情形,你已知道了吧!” 澹台清浪道:“在回京途中,李公公已对末将讲过了!”忽必烈道:“如此甚好!”澹台清浪道:“想不到东瀛弹丸之地,竟敢如此猖狂,屡次三番拒绝我朝修好诚意也罢了,竟然还敢派高手前來惊扰圣驾!” 忽必烈道:“东瀛小国,要不是我蒙古军队不善水战,朕早就踏平他了!” 澹台清浪道:“当初,皇上想要用兵东瀛的时候,末将曾劝谏过皇上,以为凭仁爱之心,可以与东瀛修好,想不到,东瀛竟是这样一个虎狼之国!” 忽地,单膝跪地,道:“末将愿会同天下豪杰,为陛下前驱,直捣东瀛!” 忽必烈哈哈大笑,道:“好,澹台将军真乃朕之肱骨!” 说毕,拉着澹台清浪,道:“走,出去走走,这些日子,可把朕给闷坏了!” 澹台清浪一惊,道:“这,皇上,如今东瀛刺客在暗我在明……” 忽必烈此时已是恢复了蒙古汉子的血性,哪里会顾这些,道:“有澹台将军在,东瀛刺客如何,东瀛又如何,走!” 澹台清浪知道阻拦不得,只得提起十二分精神,跟着忽必烈走出小房子, ------------ 第200章 商议 房外,一直埋伏着的弓箭手与大内高手们见忽必烈与澹台清浪走了出來,已将两人团团护住。 忽必烈挥了挥手,道:“朕有澹台爱卿护着,弓箭手先去休息片刻吧!射箭最是费神!” 澹台清浪与大内高手护着忽必烈穿过长而寂寞的石砌路,向着皇家园林走去。 忽必烈得到澹台清浪的保护,精神大振,不多时,已是回复了大国君主的威严,顾盼神威,谈笑之间更具神采。 一众大内高手见忽必烈如此,俱是十分高兴,同时又有些惭愧。 只听澹台清浪道:“不瞒皇上,末将在苗疆时就曾与其中一个东瀛刺客交过手,他们的武功着实不弱!” 忽必烈吃了一惊,道:“怎么,澹台将军和他们交过手,怎么连苗疆也会有东瀛人!” 澹台清浪道:“沒错,我们这一路过來,各地都有东瀛人做恶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來了多少人,末将担心皇上,并未做过多的查探,以此情形看來,东瀛高手决不在少数!” 忽必烈道:“但我蒙古高手也绝不在少数!” 澹台清浪道:“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忽必烈道:“但说无妨!” 澹台清浪道:“以末将愚见,此次东瀛高手进犯中土,绝不可等闲视之,我蒙古,能称的上高手的,只有阿真、百损道人、李三鬼数人而已,若只凭蒙古高手來对抗有备而來的东瀛高手,只怕难免势薄!” 说到这,澹台清浪顿了顿,看向忽必烈。 只听忽必烈道:“朕曾经说过,江湖事,由你说了算,你有什么打算,但说无妨!” 澹台清浪道:“末将的意思是,不如联合汉人高手,一起对付东瀛人,一则可以得到助力,二则减除了我们的后顾之忧,当然,要是汉人高手和东瀛高手两败俱伤,就更好了!” 忽必烈沉吟了一会,苦笑道:“汉人高手向來视我们为死敌,你要联合他们,谈何容易啊!” 澹台清浪道:“这也正是末将为难的地方!” 忽必烈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澹台清浪,道:“澹台爱卿只怕早就有主意了吧!” 澹台清浪道:“圣上英明,末将的意思是,汉人高手之所以屡屡跟我们过不去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皇上的通缉令,这些年,被圣上通缉的汉人高手只怕有近百名吧!” 忽必烈道:“凡是与我大元过不去的,均是朕的敌人,朕自然要通缉他们!” 澹台清浪道:“臣恳请皇上废去通缉令,另外,再下一道圣旨,对汉人高手的前事既往不咎,只要汉人高手愿同蒙古高手一道抗击东瀛高手,日后,中土诸山,可任功勋大者挑选,或作隐居之所或作开宗立派之所,朝廷不加干预……” 话音未落,忽必烈已是冷哼了一声,道:“这绝无可能,前事既往不咎倒也罢了,要将天下名山赐予汉人高手,却绝无可能!” 澹台清浪想不到忽必烈会断然拒绝,一时之间竟是为之语结。 只听忽必烈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古侠以武犯禁,这些高手们若是隐居倒也罢了,若是成立宗派,岂不是有了对抗朝廷的实力了!” ------------ 第201章 处心积虑 澹台清浪听他这么说,知道一时之间想要说动他并不容易,只得退一步,道:“圣上考虑的是!” 忽必烈道:“至于你说的既往不咎,朕准了!” 澹台清浪道:“多谢皇上,末将即刻就召阿真、百损道人回京,有他们在皇上身边,一定可保周全,末将则再去苗疆一趟,联系李三鬼,郭襄等人!” 忽必烈道:“如此甚好!” 一行人到得御花园,此时,院中桂花已开,香气扑鼻子,煞是好闻。 苗疆,丐帮。 丐帮帮主李三鬼自澹台清浪走后,自忖并无多大把握能胜过慕容老大及越來越多从北边赶过來的高手,也便变得谨慎起來了,将手下精干弟子调回“总舵”,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慕容兄弟这边,慕容三兄弟如今只剩下慕容老大一人,虽说北边已有多名高手赶來,却仍是有些孤掌难鸣的味道。 是以一时之间,原本风云激荡的苗疆竟是呈现出了一片平静,只是,在这平静之下,隐隐约约的还潜藏着一种不安。 说不清道不明,然而,不安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蠢蠢欲动。 李三鬼虽是久历江湖,但在这种不安之下,却也是极为难受,只觉得坐立不安。 他甚至能够预感到,在这苗疆,甚至是在他的丐帮之内,必有一件极为恐怖的事要发生,然而是什么事,他又说不出來。 于是他只好安慰自己,该來的还是会來的,躲也躲不掉,这样想时,他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下來。 该來的终究还是会來的,躲也躲不掉,正如李三鬼所想。 这一天终于來到了。 丐帮“总舵”,在这一天成为了一个修罗道场,血肉啊尸体啊!将整个丐帮“总舵”铺得触目惊心。 丐帮“总舵”是孙不六苦心经营的地方,原本是依山而建,又依地势在主宅两侧各修了两处子宅,以为掎角之势,虽不敢说是固若金汤,却也是易守难攻。 自从李三鬼來到苗疆之后,更是大兴土木,又在“总舵”附近的险要之地设立了数处暗哨,几乎将宅子改成了一座城。 岂料,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被五名东瀛高手攻了进來。 东瀛此时正是幕府时期,幕府统帅北条时宗是个极为好斗的人,当他得知忽必烈第一次出征东瀛不顺利的时候,竟是不顾群臣的劝诫,毅然招募了两百名东瀛武士,充作前锋进入中土,同时,在国内大事宣扬攻打中土的好处,着手训练士兵,准备待这两百名武士将中土武林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出兵中土。 北条时宗素知东瀛武功源出东土,中土武林高手极多,是以又请了一十八名东瀛忍者随行,一方面执行刺杀任务,另一方面又让忍者将忍术教与东瀛武士,是以前來中土诸人,十之**都会一些忍术,这在真正的忍术高手眼中也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沒见过忍术的中土高手來说,实无异于极高深的武功。 东瀛武士既已打定主意要将中土武林闹个天翻地覆,自然不问情由,一见到丐帮弟子便施杀手了。 这些东瀛武士神出鬼沒,便是澹台清浪这等高手也是忌惮三分,更别提寻常的丐帮弟子了。 因此,虽只短短半个时辰,丐帮弟子伤亡已经超过百人了,而且,看情形,杀戮仍在继续, ------------ 第202章 战斗 李三鬼见形势对丐帮极为不利,赶忙和鬼不佑一道,将丐帮弟子召集在一起,自己二人则领着丐帮精干弟子紧紧盯着大厅之内各处,只要一有异动立时出手,总算也苦苦支撑了数个时辰,但饶是如此,仍是被他们屡屡得手,几个时辰下來,竟又有二十三名丐帮弟子被杀,三名重伤。 两方面便这般对峙着,终于,猛听得一声巨响,大厅的屋顶竟是被什么大力撞到了一般,轰的一声塌了下來,丐帮弟子聚在一处,又哪里躲得开,一时之间,被屋顶砸中的被自己人踩伤的纷纷叫喊,哀号一片。 惊变未了,猛听得又一阵响声传來,只见鬼不佑已是冲破了碎瓦断柱,拔地而起,只一转眼,已是向着废墟之上的一道暗影扑去。 那道暗影却也当真诡异之极,未等鬼不佑冲上前,竟已是一声大喝,向着鬼不佑反扑而來。 鬼不佑正被这些人惹得火起,见他不仅不走反而冲上來,正中下怀,也是大喝一声,运起内力,双掌平平推出,一左一右两股力道忽而分开忽而合拢有如一把剪刀一般绞向那道暗影。 他这一套掌法名为“双蛟掌”,乃是鬼不佑不常使的绝招之一,此番使來,当真是势不可当,地上的碎瓦被他两道掌力所激,竟是纷纷从地上弹起,形成两条有形的碎瓦柱,向着那道暗影压去。 那道暗影却也是颇为厉害,竟然在鬼不佑的掌力笼罩过來的瞬间身体如电一般向后闪去,几乎与此同时,从鬼不佑身边,竟又是出现了两道暗影,向着鬼不佑出手。 原本以鬼不佑的功力,先前那人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的,但此时身边又多出了两道暗影,却是非同小可,鬼不佑武功虽高,却也是丝毫不敢托大,只得撤回掌力,护住周身要害之处。 而在另一处,另两道暗影也终于现身,与李三鬼战在了一处。 李三鬼自得了郭靖整理的那本秘笈之后,武功已是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是以面对两个东瀛高手也并不是特别吃力。 东瀛高手与中土高手相较,所占的优势有很大一部分是一身鬼神莫测的忍术,而一旦现出行迹來,非但优势全无,隐隐间还有被李三鬼与鬼不佑所制的危险。 便在此时:“总舵”之外,人声喧哗,竟是丐帮西南路原舵主孙不六领着一帮丐帮弟子冲了进來。 原來孙不六投往丐帮临安分舵之后,不多久便与葛氏兄妹冰释了误会。 前些日子,葛琪受安千易之邀赶往福安,而他则与简又涵二人领着临安丐帮中数百名精干弟子赶往苗疆。 原本按照郭襄的计划,是要孙不六回苗疆召集西南路的丐帮弟子组成一支人马來拦截蒙古高手的,不想竟然遇到了东瀛高手肆虐。 孙不六担心丐帮弟子,是以一知道东瀛高手进攻丐帮西南分舵便赶了过來。 孙不六与简又涵见鬼不佑与东瀛高手已站在了一处,暂时不会停手,这才放下心來,同着临安來的丐帮弟子清理废墟,救护伤员。 孙不六经营丐帮西南分舵多年,是以舵中弟子一见到他赶來,竟是齐声欢呼起來,仿佛是迎接英雄归來一般。 孙不六见弟兄们这般,也是心头感动,朗声道:“孙某多承诸位弟兄的记挂,往后,只要诸位弟兄不弃,孙某定与诸位同生共死!” 丐帮弟子听他这么说,更是群情激动,便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丐帮弟子也是欢迎鼓舞,喊出声來。 孙不六道:“诸位弟兄,我们还有兄弟埋在瓦片堆里,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将他们挖出來,能动的弟兄就來帮忙,诸位看如何!” 想到这一战,丐帮殉难弟兄达到百名以上,竟是虎目含泪,俯下身去,搬起了一根大梁, ------------ 第203章 援兵 丐帮弟子见孙不六如此,俱是不再说话,纷纷上前帮助。 鬼不佑与李三鬼见孙不六赶來,初时害怕他会趁机向着出手,后來见他们不仅沒有出手,反而急着救护受伤的丐帮弟子,也就安下了心來,一招一式更加威力,向着东瀛高手攻去。 蓦地,只听李三鬼一声怒喝,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左掌呼的一声送了出去,竟然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昔日郭靖曾教过他这一招,如今他内力既深,使出这“亢龙有悔”來,威力却也当真不可小觑。 只听得一声轰响传來,却是一名东瀛高手被李三鬼掌力所伤,跌倒在地。 更为奇特的是,几乎就在那东瀛高手跌倒在地的时候,从数丈开外,竟是急急飞來了一支箭,不差分毫,钉在那东瀛高手脖子上,孙不六与简又涵二人转头看去,只见数丈开外,一名大汉正搭弓而射。 那名大汉身边站立的,赫然便是郭襄与武修文,更令人惊奇的是,不一会,从外面,又是进來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身后跟着两匹豹子。 下一刻,郭襄与武修文二人已是飞身而上,从鬼不佑手中接过了两名东瀛高手。 鬼不佑原先在三名东瀛高手夹攻之下已是险象环生,而郭襄与武修文的加入显然是大大减轻了他的压力。 压力一去,那东瀛武士与鬼不佑的差距便渐渐显了出來,不多时,鬼不佑已是点倒了对手。 而废墟之上,武修文与郭襄也正与对手做着厮杀,武修文的武功虽说不及郭襄等人,但他身为郭靖弟子,一身武功又岂是等闲。 那东瀛高手虽然极是厉害,却也是在武修文的掌力之下,脱身不得,而郭襄这边,两人已是用上了兵刃,原來那东瀛武士与郭襄甫一交手便知眼前这个女子并不好惹,得了空隙,竟已是从身边抽出了东瀛武士刀,向着郭襄砍去。 郭襄左手轻拂,自然生出一股力道來,将那东瀛武士的武士刀稍稍偏了了几寸,几乎与此同时,右臂上翻,已是从身后抽出了倚天剑。 下一刻,一身轻喝,已是向着那东瀛武士攻出了七剑。 郭襄这七剑一剑快如一剑,当真是一气呵成干净之极,岂料那东瀛武士却也是当真了得,武士刀或砍或削或格,竟是将郭襄这七剑挡了下來。 郭襄见那东瀛高手竟然能以武士刀來接自己的倚天剑,也是微微吃了一惊,暗道:“好厉害的刀,竟然连倚天剑也削不断!” 原來寻常刀剑根本还沒靠近倚天剑,就已被倚天剑的剑气削断了,而这把武士刀。虽然被倚天剑看出了数道极深的缺口,但毕竟还是沒有断掉。 只微微惊讶间,那东瀛高手竟已是不知使了何种身法,绕到了郭襄身后,武士刀怒吼着向着郭襄后背劈去,眼见就要将郭襄劈成两半了。 场外诸人见此异变,俱是吃了一惊,但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郭襄已是反应了过來。 身形陡地拔地而起,竟是贴着那把武士刀直直向上跃起,下一刻,郭襄已是在空中掉了个头,倚天剑直自向下贯去,扑的一声刺入了那东瀛武士的头颅里。 便在此时,又一声轰响传來,只见一名东瀛高手从空中掉了下來,轰的一声砸在了废墟之上。 原來是适才与李三鬼相斗的那一名东瀛武士见形势不对,使了个忍术之中的遁法,意欲逃走。 在场外一直密切关注场内形势的点苍箭又岂会让他这般轻易逃脱,弦上箭已是向着那东瀛高手逃遁处射了出去,所以就出现了两名东瀛高手同时倒地的奇观, ------------ 第204章 将来的事【第三卷终】 五名高手,三名丧命,一名被擒,剩下与武修文交战的那一名眼见形势不对,更是发了疯一般向着武修文攻去,试图通过猛烈的攻势來寻得突围的良机。 武修文此时已不是当年那个冒进的年轻人了,又岂会看不出他的用意,并不跟着猛攻,只谨守门户,偶尔攻上一两招。 这样一來,那东瀛高手更是沒了法子,忽地,左手轻翻,竟是从左边抽出了一把小刀。 武修文见他抽出小刀,知道他做垂死挣扎的时候到了,但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招法更是谨严,不见一点空隙。 岂料,不一时,那东瀛高手竟是将那把小刀送进了自己的小腹里,脸上肌肉一紧,竟是将那小刀自右而左划了开去,一时之间,肠子鲜血流了一地,说不出的诡异。 变故來的实在太快了,是以便是武修文也沒能阻止他,只一会,那东瀛高手便慢慢停止了抽搐。 群雄见这个东瀛高手竟然以这种方式了结了自己,一时之间俱是大感意外,说不出话來。 猛听得简又涵大喝道:“哪里走!” 群雄回过神來,却见鬼不佑与李三鬼二人抓着那名被擒的东瀛高手远远走了。 简又涵孙不六二人正欲追去,却听郭襄道:“罢了,让他们去吧!走不了!” 忽听点苍箭道:“不对啊!郭世妹,你不是说李三鬼召集了许多高手吗?怎的在此处,竟沒有出现!” 郭襄道:“沒错,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据传言,如今澹台清浪等人已经回到了大都,莫非李三鬼手下的高手们也跟着去了!” 此时,废墟清理已经完成,孙不六清点了人数,却是有二十一名丐帮弟子被砸死踩死,孙不六又指派一部分丐帮弟子将死难者遗体清理干净,抬到一处平地掩埋。 不多时,慕容老大听说丐帮变故,也是率着一众高手赶了过來,一时之间,丐帮废墟之上,竟是人声鼎沸,俨然一场武林盛会。 丐帮帮主李三鬼逃脱,丐帮弟子群龙无首,孙不六与简又涵二人只得暂时充作领袖,安排各项事宜。 慕容老大在一天之内连续失去两位兄弟,几日下來有忙着处理丧事,心情抑郁,此时已是形神憔悴。 郭襄刚到丐帮西南分舵。虽然并不了解具体情形,见慕容老大如此,已是知道必有变故,上前道:“慕容大哥这是怎么了?你的精神好像不大好!” 慕容老大道:“郭女侠,我二弟三弟都被东瀛人杀害了!”郭襄听说,全身不由一震,道:“怎么,二哥三哥都……” 慕容老大黯然道:“沒错,都被东瀛人害了!” 郭襄道:“如今东瀛人到处兴风作浪,我们这一路赶來,也多有耳闻,澹台清浪此番赶回大都,十之**也正是为了此事,我想过不了多久,天下英雄豪杰一定会将敌人赶走的,大哥千万要节哀,养好身子,将來我们还要为二哥三哥报仇呢?” 慕容老大点了点头,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郭襄道:“如今这形势,鬼不佑与李三鬼等人只怕是动不得了,以后只要他们不先出手,我们即便是遇上了,也还是忍忍吧!不管怎样,先抗击东瀛人才是正途!” 群雄听说,已是知道往后,自己的敌人便不再仅仅只是蒙古高手了,而是更为可怕的东瀛高手。 只是,蒙古高手连年征伐,与群雄已是或多或少的结下了冤仇,想到日后极有可能要和蒙古人携手共除东瀛高手,一时之间,竟是各怀心绪,说不出的别扭。 这时,只听郭襄似是自言自语道:“将來的事,可是?谁又知道呢?”(第三卷完) 【随着第三卷的结束,第四卷东瀛高手就要正式出击了,高潮迭起,精彩纷呈,明晚,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 第四卷 战东瀛 ------------ 第205章 烟雨迷蒙 宋端宗景炎二年春。 嘉兴烟雨楼。 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细雨绵绵的时节,本就水雾笼罩的南湖得了细雨之助,更是显得越发秀丽起來。 站在烟雨楼往远处看,禾城一切,当真如梦如幻一般。 此刻,郭襄正手把一盏新茶,目光柔柔的看向远处。 人在江湖,要想闲着,并且有一份宁静的心绪,当真颇为不易。 郭襄此番前來烟雨楼,也不过是忙中偷闲暂得宁静罢了。 渐渐的,那雨竟是下大了起來,湖面处处,竟是星星点点泛起了水花。 此时,烟雨楼内,客人并不是很多,是以店小二也显得格外殷勤,已是提了一壶新烧开的水走了上來,道:“姑娘,茶凉了,续些热水吧!” 不知是不是得了这南湖水的灵气,这店小二的声音竟是颇为好听,郭襄微微一笑,道:“谢谢,不用了!” 说毕,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子递与小二,身形一展,已是从楼上窜了出去,轻轻落在了湖面上一叶小舟之上。 那叶小舟原本是慢悠悠划着的,待得郭襄落了上去,却是加快了不少,舟中艄公竹竿一撑,已是箭一般离了原地,向着湖的深处而去。 与此同时,舟上那艄公也取下了斗笠,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來,却是陆无双。 陆无双此时年岁已是不小,但因天生丽质,又修习****得法,容颜竟是一点也不见老去。 只听陆无双道:“襄儿,你又闯什么祸了,也不打个招呼就往我这船上來!” 郭襄一笑,道:“想无双姐姐了呗!”又笑道:“几年不见,无双姐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陆无双作势吐了口痰,道:“你呀,就知道跟姐姐贫!” 竹竿一撑,原本慢下來的小舟又快了起來,向着湖边的一条水道行去。 二女边说笑便行舟,绕着水道七弯八拐,终于到了一处宅院。 那宅院纯用竹子搭成,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固在水面上,虽说并不宽敞,却也是别致清雅之极。 郭襄跟着陆无双七弯八拐,穿过东一簇西一簇的芦苇,已是明白了这一带的布局,赫然是一个八卦阵,阵在水中有雾气护住,芦苇又是时隐时现,要不是熟悉道路,想要靠近这座宅院,却也是万分不易。 这自然便是程英的手笔了。 宅院之前,是一道竹门,并无院墙,只有一道竹门立在那里,昭示着门内世界和门外世界的区别。 那小舟穿过竹门,竟自到了宅子之内。 宅子内,程英见郭襄竟然搭着陆无双的小舟而來,当真是又惊又喜,惊得是她竟会出现在此处,喜得自然便是见到她了,赶忙伸手扶住她道:“襄儿,你怎么來了,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快到后院去洗洗,换身干的!” 说罢领着她穿过宅院,向着后院走去,到了后院,郭襄方才发现此处竟是背靠着一座假山,那座假山甚是巨大,看起來便像是真山似的。 假山之下,有一处不显眼处,竟有一只木制的车轱辘,郭襄尚不明原委,只见程英已是伸手将那车轱辘缓缓转动了起來,不多时,从那假山上,竟是喷出一股清水來,泉水甚是清冽,与湖面上的水大是不同。 只听程英道:“这是湖底之水,甚是干净清冽,你先洗澡吧!”说罢,便自退了出去, ------------ 第206章 时局 此时春寒尚未退去,泉水上身,有些凉凉的,但郭襄内力深厚,微微一运气,那股凉意已是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郭襄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露天洗澡,只觉得甚是刺激好玩,好几次,风吹动后院之外的芦苇,发出轻微的响声,直把郭襄吓了一跳,心头小鹿乱撞。 待得平静下來,方才想起此处极是隐秘,根本就沒有人在偷看,方才放下心來,用手掬着泉水往身上去。 如此惊惊疑疑的洗澡,感受当真也极是特别,待得洗完,脸上已是微微有些发烫了。 入夜,程英将陆无双在城里采集的蔬菜烧熟,三人围烛夜谈,各叙些琐事。 只听郭襄道:“二姨是何时搬入这里的!” 原來程陆二人原先并不在此居住,郭襄此次到得嘉兴,曾去过程陆二人的旧居,但却见到重门深掩。 郭襄仔细问过四邻,但却是一无所得,她这才登上烟雨楼喝茶散心,不料竟在湖上遇上陆无双的小舟,这才展开轻功跟上陆无双的船。 程英听郭襄说明原委,忽地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们离开旧宅迁入此地,也是个无奈之举!” 郭襄听她这么说,不由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 程英道:“避仇!” 虽只两字,郭襄听來,竟是犹如两声惊雷一般。 要知程英陆无双二人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鲜有敌手,而能令她二人避居在这南湖深处的仇人,武功之高当真是惊世骇俗了。 只听程英道:“是东瀛高手,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姐妹隐居在嘉兴的,屡屡找上门來,我们姐妹倒也不怕他们,只是每次动手,都总有无辜百姓惨招毒手,我们心中不忍,是以才搬入此地!” 陆无双道:“依我的性情,早想到江湖上走走,会一会东瀛高手了,只是姐姐一直不愿意!” 郭襄点了点头,道:“原來如此,二姨,其实我这次來,原本也是为了邀请二姨重出江湖,共抗东瀛高手的!” 程英道:“原來如此,我说你怎么会巴巴跑來嘉兴呢?那苗疆之事,你不管了!” 郭襄道:“眼下东瀛高手到处兴风作浪,习武之人莫不群起而攻之,苗疆那边,暂时就分不开身了,况且,如今朝廷已经登舟入海,四川已无意义了!” 程英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宋室江山就这样失去了!” 郭襄道:“事到如今,救护宋室已无任何意义,我们能做的,只是争取早日结束战乱,让天下百姓早日过上太平的日子罢了!” 原來,自安千易与葛琪劝说陈宜中不成,反被陈宜中使计关押之后,郭襄等人虽说已将二人救出,但天下群雄大都已是寒了心,与此同时,在年底的时候,忽必烈颁布圣旨,取消了对一直坚持抗蒙的郭襄等人的通缉令,郭襄等人虽说并不在意什么通缉不通缉,但这一道圣旨却还是在武林之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只听程英道:“既是如此,我们姐妹也该重出江湖了,好歹会一会东來高手!” 郭襄道:“如此甚好!” 陆无双忽道:“襄儿,我听到消息说,三月十五,在太湖擒鳌岛,天下英雄尽会与此,共商抗东瀛大计,难道连蒙古人也会参加不成!” 郭襄道:“沒错,东瀛人残暴,到中土之后不问情由大开杀戒,汉蒙百姓均遭屠戮,此等气焰不灭,异日,东瀛国必定入侵中土,一旦战乱重开,天下百姓只怕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 ------------ 第207章 求情 程英与陆无双二人听说,虽知她讲的乃是实话,但一时之间却也是接受不了,俱是沉吟不已。 良久,程英方道:“也罢,事到如今,只得和蒙古人先合作一回了,其它事,待灭了东瀛之后再做计较!” 打定主意,三女各自说了些琐事,待到夜半,方才睡去。 大都,皇宫大院。 蒙古大汗忽必烈自澹台清浪率着手下高手赶回大都,对京城组织了几次大规模的搜查,擒获了三名东瀛高手之后,又得到阿真与大内高手昼夜保护,已是安心多了。 是以,虽已入夜,他却仍是神采奕奕,在明亮的灯光之下看群臣上的折子。 在这些折子中,他尤其关注南方的战事,是以每见到这样的折子,总要仔仔细细看几遍,或作出批示或暂时搁置一旁。 忽然,一个太监走了进來,轻声道:“皇上,澹台清浪求见!” 忽必烈吃了一惊,知道他深夜进宫,必有要事,赶忙道:“快宣!”一面揉了揉看折子看得发酸的眼睛。 脚步声响起,澹台清浪走了进來,忽必烈伸出手去,阻止住了澹台清浪的行礼,道:“澹台爱卿免礼,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澹台清浪道:“回皇上,今夜末将前來,实是为了一桩私事!” 忽必烈轻轻哦了一声道:“什么私事,你且说來听听!” 澹台清浪道:“是帖木儿他父亲病重了,所以末将想为他求个情,请陛下允许帖木儿回家一趟,看看他父亲!” 原來帖木儿自福安事败之后便被打入了天牢,只是忽必烈与澹台清浪均知岂能爱惜其才,是以并未将他斩首。 岂料,忽必烈却忽然道:“澹台将军,我蒙古军马纵横四海,所向披靡,你可知是为何!” 澹台清浪一愣,随即答道:“全赖陛下天威,诸将士奋勇杀敌!” 忽必烈哈哈大笑,道:“澹台将军,你可真能说话,可是?征战,仅凭天威与一腔勇猛是远远不够的,我告诉你,蒙古军马之所以能征伐天下无人能抗者,全在军纪严明,军令所在,虽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澹台清浪道:“皇上所言甚是!” 忽必烈道:“上回福安之战,你之所以未完成任务者,全因帖木儿不用军令,以致让宋人有了防范之力,使我方计划功败垂成!” 澹台清浪道:“末将明白,帖木儿身犯重罪, 只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准其戴罪立功!” 良久,忽必烈方道:“也罢,既然你星夜见朕,苦苦相求,朕便准你这一回,你且安心准备擒鳌岛之会!” 澹台清浪道:“谢皇上,末将想立即见帖木儿,如此,明日,末将可便启程赶赴南方,准备会盟事宜,末将担心届时将有东瀛高手前來捣乱,是以不可不早做准备!” 忽必烈听说,微微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且去吧!”一面吩咐身边太监领了圣旨,与澹台清浪前去探望帖木儿, ------------ 第208章 归云庄 太湖之中,自古多岛屿,十之**都是无人居住的小岛。 擒鳌岛原先也是这样一座小岛,只是澹台清浪等人决定在此召开武林大会之后方才将它命名为擒鳌岛。 擒鳌岛在太湖七十二峰之首缥缈峰西南角,站在擒鳌岛上向东南方向看去,还依稀可见缥缈峰上缭绕的云雾。 江湖故老相传,太湖缥缈峰上原有一个极大的门派,只是近些年來渐渐衰落了,派中弟子也很少在江湖上活动了。 当然,这只是传说,究竟有沒有这样一个门派,却是谁也不清楚,有登上过缥缈峰的人,也只见过峰上有倾杞房子,到处荒草丛生,偶尔也有露在外面的累累白骨。 凭此,也有好事的江湖人敷衍推断出缥缈峰上原先确实有一个门派,只是因为一场不为人知的打斗而导致整派被灭罢了。 只是,这一切都只是推测罢了。 日日月月,只有擒鳌岛陪伴着缥缈峰,不离不弃。 此时正是三月初一,离擒鳌岛武林大会还有八天,此时,江湖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物都朝着擒鳌岛赶來了,或是为了对付东瀛高手或是为了看一场热闹,毕竟,汉蒙两国高手相斗,此番竟然能够联合起來,已经很能说明问題了。 擒鳌岛附近,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地方,便是岛北面的归云庄,归云庄原是东邪黄药师三弟子陆乘风隐居于此所新建的,按照八卦布局,极是险要,曾经是太湖水寇拦截金兵和宋军的总寨。 后來,西毒欧阳锋将归云庄烧毁之后,陆乘风陆冠英父子也离开了归云庄到大胜关修建陆家庄居住。 但归云庄在太湖水寇之中,毕竟有着极高的地位,之后不久,太湖水寇又自发修复了归云庄,并已折原先的样子部下了八卦阵,但毕竟沒有陆乘风这般能耐,这座八卦阵也只是徒具其形而已,碰上稍懂些八卦易理的人物,便立时失去了效用。 澹台清浪在考虑会盟地点时曾经想到过归云庄,但归云庄现任庄主,亦即太湖水寇总把子宗太岳迟迟不肯答应,澹台清浪不愿多添强敌,是以才决定在荒岛上新修简易的房子,在此会盟。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澹台清浪自也清楚在太湖上,与宗太岳闹翻绝讨不了好处,是以在将擒鳌岛定为会盟之地后,又亲自上门拜访了一趟,表示将请宗太岳主持此番会盟大局。 宗太岳久混江湖,自也知道这等许诺只是礼节性的,他虽不满蒙古人,但见澹台清浪亲自前來,也只得借坡下驴,表示自己愿意参加会盟,只是才浅德薄,主持会盟一事实在是难以胜任云云。 澹台清浪听他如此说,也便表示了谢意,告辞了出來,在他,此行已是取得了极其重要的成果,当然,对于太湖水寇,他另有打算。 便在澹台清浪告辞后不久,归云庄附近,竟又是缓缓划來一条小舟,小舟之上,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圆圆的脸蛋微微有些潮红,一双眼睛咕噜噜转着,说不出的俏皮可爱,一看便知是到处闯荡到处惹祸的女子。 那少女将小舟划向归云庄,抬头看了看庄前那个牌匾,轻轻念道:“归云庄!” 又自言自语道:“对,就是这里了,归云庄啊归云庄,我总算找到你了!” 说毕,足尖轻点,竟是从小舟上一跃而起,下一刻,已是站在了庄前。 岂料甫一站定,这少女竟是失声道:“不好,小船!” 赶忙回头看去,只见那小舟已经随着水波漂向远处了,原來她适才足尖发力,已是将小舟向后蹬了开去,再加上太湖水浪的冲击,想要回到小舟上已是不可能了, ------------ 第209章 二女争锋 这少女知道小舟已不可能回來,似乎是颇有些懊恼,自言自语道:“陆青芸啊陆青芸,你也太大意了,看你怎么回去!”她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是不停,大摇大摆向着归云庄门口走去,仿佛归云庄便是她家似的。 但归云庄身为太湖水寇总寨,防守是何等的深严,又岂能让她一个小姑娘随随便便闯进去,不多时,已有一名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來的,这里可不是游玩的地方,还不速速回去!” 陆青芸道:“你们两个听好了,这里是我家,我叫陆青芸,归云庄归云庄,就是说我陆青芸要归來了!” 那大汉见她天真烂漫,却也不恼,笑道:“据我说知,我们宗爷只有一个女儿,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你啊!” 陆青芸却也不恼,道:“我跟你说不清楚,让你们庄主出來说话,我跟他一对质便知!” 那大汉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深怕她继续胡闹下去会惹出事來,立时换了一副凶恶的表情吓唬她道:“还不快滚,惹恼了爷爷把你丢到太湖里喂王八!” 岂料陆青芸竟是丝毫不惧,拿着嗓子学道:“还不快滚,惹恼了爷爷把你丢到太湖里喂王八!”倒也是学的有模有样。 那大汉见她如此,一时之间竟是哭笑不得,便在此时,门内已是走出了一人,道:“常叔叔,你就让她进來吧!” 却是宗太岳独女宗芷荷,那常叔叔听她这么说,也便答应道:“是,小姐!”说毕,狠狠瞪了陆青芸一眼。 陆青芸听宗芷荷这么说,对她不由增添了几分好感,冲常叔叔做了个鬼脸,道:“还是这位姐姐通情达理!” 说毕,举步便向着门里走去,岂料刚到门口,那宗芷荷竟是一个闪身,突施杀手,向着她攻去。 陆青芸见她竟然偷袭,不由吃了一惊,但毕竟武功不弱,只微微一愣,已是回过神來,右臂上举,轻轻扣住宗芷荷攻过來的手,笑道:“姐姐真不够意思!” 说毕,猛的使劲,竟是想将宗芷荷扳倒在地。 宗芷荷甫一出手便被她扣住手腕,知道眼前这人武功不低,不敢大意,微微用劲,由手腕处自然生出一股力度來,将陆青芸右手轻轻弹开。 这样一來,陆青芸自无法再将她扳倒在地了。 到得此时,二女俱是各去了轻敌之心,凝神应对,两人的武功都是偏于轻柔一路的,是以打斗起來也往往是一沾即走,便如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一般,显得甚是美妙。 初时,两人都还存了伤人之心,但一阵交手之后,两人旗鼓相当,竟是起了惺惺相惜之意,是以一招一式之间更是舒缓灵动,便像是在舞蹈一般。 忽地,陆青芸一声娇喝,双手如电,竟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招式攻破了宗芷荷的防守,点中了她胸前几处大穴。 那常叔叔平时便十分护着宗芷荷,此刻见她被人点中穴道,虽知自己并无胜过眼前之人的把握,却也是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提起双掌便向陆青芸拍去, ------------ 第210章 惊艳 陆青芸毕竟临敌经验不足,见到常叔叔恶狠狠的攻來,不由吃了一惊,赶忙一个闪身,向着身后退去,她却忘了,身后就是太湖,再退她就要掉到太湖里去了。 常叔叔自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右脚上前一步,竟是狠狠逼向她。 宗芷荷眼见她危急,赶忙叫道:“常叔叔,别伤害她!” 但为时已晚,等到常叔叔反应过來的时候,陆青芸的上半个身子已是向着身后的太湖倒了下去。 常叔叔虽尽在咫尺,但却也是救援不及,眼见她非得掉进太湖,喝一肚子湖水不可了,岂料就在此时,从数十丈开外,竟是疾疾飞來一条竹竿,发出呜呜的声响,到得她身后,速度却是忽然慢了下來,轻轻搭在她后背之上。 陆青芸武功原就不弱,再加上竹竿的助力,立时已将身躯弹了起來,足尖轻轻在那常叔叔肩上一点,已是落在了他身后,下一刻,一个闪身,竟已是溜进了归云庄。 那常叔叔与宗芷荷朝着湖面看去,只见谁十丈开外,缓缓驶來了一条小舟。 自三月十五擒鳌岛武林大会消息遍布江湖之后,太湖地区立时便成了天下武林的焦点,各式各样的高手纷纷赶來此地。 归云庄,先是澹台清浪來访,再是來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小姑娘之上未了,又驶过來一条小舟,而且从适才掷竹竿的手法來看,來人武功实在不低。 常叔叔知道來人绝不简单,也便顾不得去追这个來历不明的姑娘了,赶忙解了宗芷荷的穴道,请她代为通报进去。 不多时,那小舟已是靠了进來,常叔叔看明,只见小舟上站着四名女子,当先一名,身着青衣,手握一支竹箫,显得甚是脱俗清雅。 那青衣女子身后,是一名身着鹅黄衣物的姑娘,身背长剑,头发略有些凌乱,但却更显出一种率真來。 她的身前,是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是一身鹅黄衣服,轻轻靠着她,待得小舟转了些角度,常叔叔方才看清船尾那姑娘的样子,只见她身着一身素白衣服,显得甚是整洁清理,她手里提着一杆竹竿,时不时拨一下水面,使那船不至于停滞不前。 这四名女子,尤其是那三名成年女子,当真各有各的风韵,一时之间,那常叔叔竟是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來。 眼见那小舟越來越近,常叔叔方才醒悟过來,道:“你们是什么人,此处不是靠近之地,还不速速离开!” 只听那青衣女子道:“劳防大哥通报一声,就说郭襄、陆无双、风陵、程英前來拜访!” 听到这话,常叔叔也是不由吃了一惊,要知道他虽一直在太湖上,但郭襄的大名却也是如雷贯耳,更何况还有传说中的东邪黄药师的关门弟子程英和神雕大侠杨过的师妹陆无双。 立时便道:“四位请稍后,我这就进去通报!” 不多时,宗太岳已是迎了出來。 听到宗芷荷的通报时,他还有些不悦,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划条小舟靠近归云庄的,但只一会,当常老八报上來人的名号的时候,他的不悦立时便飞到爪哇国去了。 郭襄、程英、陆无双,那可是轻易请不到的客人,更何况是她们前來拜访。 显然,他有他自己的打算。 所以,宗太岳便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了郭襄等四人面前。 郭襄等四人尚未说话,只听宗太岳哈哈笑道:“诸位女侠光临,真使敝庄蓬荜生辉呐,快请进快请进!” 一面吩咐下去,令手下送上最好的洞庭茶來, ------------ 第211章 借居 洞庭茶即后世所称的碧螺春,太湖素以产茶著称,此时正是新茶刚出的时候,片片茶叶在茶水展开,显得甚是可爱。 不多时,茶香已是在空气中缓缓盛开了。 程英对于茶道,素來喜爱,当下便轻轻呷了一口,道:“果然是‘香得吓煞人’呐!”原來洞庭茶在当地又被叫做“香得吓煞人”。 宗太岳听程英夸奖,不由喜上眉梢,道:“程女侠当真是见多识广,程女侠若是喜欢,待你走时,请拿些走!” 程英道:“宗庄主客气了,其实我们这次來,是有一事相求的!” 宗太岳听她这么说,便道:“程女侠有事尽管说,只要宗某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听郭襄道:“宗庄主客气了,赴汤蹈火到也不必,我们就是想借庄一用,三月十五,擒鳌岛武林大会,我们有些朋友前來,可是不巧的紧,这附近的客栈都住满人了,所以想向宗庄主借些屋舍!” 宗太岳毕竟是太湖水寇头目,为人即是机警,听她这么说,又想起澹台清浪的亲自拜访,已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暗道:“宋蒙两国高手共议除东瀛高手事宜,其间怕有些纠葛,我太湖群雄熟悉太湖情形,自是两方面都想拉拢了,一边是不怀好意惹不得的蒙古,一边是素有侠名的郭襄,这倒让我为难了!” 心里想着,一面又告诫自己:“宗太岳啊宗太岳,如今这局势,你可得小心谨慎啊!你的手里,可有数千太湖弟兄的性命在呐!” 这样想着,身躯不由微微一震,但随即稳住了心神,道:“江湖豪杰进驻归云庄,宗某自是感到十分荣幸,只是归云庄乃是太湖一十八寨的总寨,并非宗某一人私产,所以能不能让武林豪杰们入住归云庄,我还要再与弟兄们商量商量!” 郭襄等人是何等聪慧,听他这话,已是知道了他的意思,只听程英道:“宗庄主,适才我一路行來,见这屋舍的布局似是八卦阵的布局一般,不知庄主是否也对此道有研究!” 宗太岳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实不瞒程女侠,这庄中的布局,原先都是令师兄陆乘风陆大侠定下的,我等修缮归云庄时,便沒有多做改动!” 程英点了点头,道:“原來如此,宗庄主,恕我直言,这庄内的八卦阵,实有多处破绽,唬唬人倒也罢了,要真遇上了稍懂此道的人,实不过是虚设罢了!” 宗太岳在归云庄中多年,对八卦阵自也是知道一二,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所言非虚,当下便道:“程女侠所言甚是,只是……” 程英微微笑了笑,道:“若是宗庄主不嫌弃,小妹倒愿意试着重新布局一番!” 宗太岳听他这么说,不由喜出望外,道:“真的,程女侠真的愿意效劳!” 程英点了点头,道:“只要宗庄主信得过我们!” 到了此时,宗太岳已是明白了程英的意思,显然,只要宗太岳答应借住,程英等人必定会竭尽全力來重新部下一个八卦阵。 程英是东邪黄药师关门弟子,她的阵法自是非同小可。 这样想时,不由有些心动了,但口中却道:“既是这样,诸位且在庄中留数日,借屋舍的事,待我与各寨寨主商议商议如何,最迟后日下午,定能给诸位一个答复!” 郭襄听他这么说,知他已有些心动,便道:“如此甚好,有劳宗庄主了!” 宗太岳又特意指派了一名年老实诚的下人过來,作为向导,带领程英等四人游览归云庄, ------------ 第212章 江湖传说 归云庄初建时,乃是依照岛内地势所建,陆乘风又依据八卦之理,在庄内杂植树木,是以庄内道路显得极是反复曲折,寻常人进入,根本找不到路径。 好在程英对八卦阵极是熟悉,这样的岔路对她而言实是再简单不过了。 是以未过多时,一行五人已是穿过了庄子,站在了岛边的一处空地上向着东北侧望去,只见缥缈峰隔着水雾,隐隐约约浮动着,当真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 只听陆无双向宗太岳派來供他们使唤的下人江伯道:“江伯,那可是缥缈峰,可真是缥缥缈缈,如仙境一般,几时得空,真该好好去游览一番才好!” 郭襄、程英、风陵闻言,俱是点头称是。 只听江伯道:“沒错,那里便是缥缈峰,陆姑娘莫看它看起來仙山一般,其实凶险着呢?” 他这么一说,倒引起了郭襄等人的兴趣,只听郭襄道:“此话怎讲,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江伯似乎是自觉失言,赶忙掩饰道:“沒,沒有!” 但他这番神情又哪里能够逃得过程英等人的眼睛,只听陆无双道:“即使沒有凶险,我们去爬爬缥缈峰如何,在峰顶看太湖浩淼,一定更加美丽!” 风陵是个闲不住的人,听她这么说,更是兴奋无比,拍手道:“对对,一起上缥缈峰去,师父我们一起去看太湖日出好不好!” 郭襄正待说话,只听江伯道:“不可,缥缈峰万万上不得!” 郭襄想起江湖上对缥缈峰的种种传说,又被江伯口中的凶险吊起了好奇心,哪里肯轻易息了上山之心。 程英虽也极想上山去看看,但脸上神色却是丝毫不变,淡淡说道:“江伯,你就说说有什么凶险吧!不然,以她们的性情,只怕非得上山去不可,到时你也不好跟庄主交代是吧!” 江伯叹了口气道:“既是几位姑娘愿意听,也罢,我便讲讲我听到的一些传闻,传闻的事,大都是以讹传讹,荒谬处极多,大家姑妄听之如何!” 郭襄道:“江伯但说无妨,我们自有分寸!” 江伯这才道:“如此甚好,传说,在百多年前,这缥缈峰上原是有一个极大的门派的,后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这个门派竟然一夜之间被灭门了,所以这一带的人都说,缥缈峰上怨气极重,有恶鬼横行,而且,据我所知,上过缥缈峰的人,十之八、九都沒有好结果!” 郭襄奇道:“竟有这等事,这门派既然是一个极大的门派,又怎会一夜之间被人灭门,那灭掉这个门派的人岂不是可怕之极!” 江伯道:“这只是个传说罢了,谁知道到底有沒有此事呢?” 郭襄点了点头,口中道:“也许只是个传说吧!要是峰上真有过这样一个门派,太湖沿岸必定会是习武成风的,可是?如今的太湖沿岸,多有文采而少习武之风,却不像有过大门派的样子!” 她口中虽这么说,但心中却不由想到:“一百多年前,正是明教崛起,将势力渗入各个门派的时候,若是那缥缈峰上真有这么一个势力,明教又岂会轻易放过,莫非此事竟是与他们有关!” 原來她对明教历史颇为了解,已是将大门派被灭之事联想到明教身上去了。 忽听程英道:“即使这个门派曾经存在过,我想也一定是从别处來的,根基尚未太稳定,便被人所灭,所以几乎沒有影响到这太湖一带的习武风气!” 陆无双听说,却是颇为不解,问道:“这却是为何!” 程英道:“我看缥缈峰山势,山上似乎并无太多的平坦开阔之处,想來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若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门派,必定会选择一处更为宽敞更为便利的地方,而不是跑到山上去!” 郭襄等人听说,俱是觉得她的所言不无道理,只听郭襄道:“这么说,难道这个门派竟是跑來避仇的不成!” 闻言,陆无双已接口道:“那门派跑來此处避仇,根基尚未立稳,那仇家便紧追不舍,终于找上门來,经过一番惨烈无比的厮杀,那门派终于不敌仇家,然后就被灭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往下推论下去,此时,一直很和气的江伯却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很轻,然而谁都听到了。 郭襄等人微微一愣,赶忙住口。 只听江伯道:“不过一个传说而已,值得这般细致分析吗?你们这帮江湖人当真是沒事找事无聊之极,那恶鬼又岂是我们能招惹的,话我已说明,你们若是胡闯,万一惹出事來,可别怪我沒提醒过你们!” 他这话说得已是极不客气,郭襄等人不知在哪里得罪了他,一时之间竟是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薄雾飘起來了,渐渐的向着岛上盖过來。 因为江伯的突然恼怒,使得一行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渐渐的,大家说的话也少了,只沿着岛各怀心事不住的走。 这时,江伯忽道:“起雾了,回去吧!”郭襄四人抬头看去,只见湖上已是星星点点,亮起了无数盏灯,原來是太湖上的船只往來所亮的灯。 看了不多时,岛上五人俱是大惊失色,原來那些船俱是驶向擒鳌岛的,与此同时,擒鳌岛那边,似乎也有极大的声响,却似正在发生着激战一般。 郭襄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难道是东瀛人偷袭擒鳌岛不成!”要知太湖水寇知道再擒鳌岛要召开武林大会,已经收敛了不少,自不会驾船到岛上去。 程英微一沉吟,已道:“岛上虽说都是些修屋舍的匠人,却也有些先到的高手,我们得过去看看,免得被东瀛人偷袭,损失过大!” 江伯此时也道:“好,你们先赶过去看看,我去见我们家老爷,请他派人相助!”郭襄等人急急点头,自去寻了一条小舟,竹竿轻点,那小舟受力,已是箭一般向前冲了开去,向着擒鳌岛驶去, ------------ 外传 ------------ 圣诞,写给读者朋友们 朋友们,《小东邪郭襄的江湖》从上传至今已有数月了。看着点击从几百一直升到五万多,我很开心。 虽然,五万多的点击,跟大神们相比,不过是一天的点击量罢了。 但是,作为一个新人,而且是在并不热门的武侠小说中,也算不差了,这些日子,感谢你们的支持。 其中钱拔光、骑着小猪看飞鹅、150685、明日又天涯22、问小刀,还有估计错误、天之骄子等等读者,给了我很多的支持,在此,感谢你们。 当然,还有另一些读者,留了言的默默关注着的送了鲜花的打了分的,好多好多,限于篇幅,没办法一一列出,但对你们,我仍然心存感激。 再过几天便是元旦了,按照阳历来算,2010即将过去。在过去的日子里,长铗归来在你们的关注下,一直在成长着,从不知道怎么上传作品封面到自己制作封面(当然,没做好,150685给了我一些不错的意见,但限于时间,一直没有采用,抱歉),从不回留言到学会尊重你们,回复你们的留言,这些日子,长铗归来一直在成长。 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长铗归来也将一直努力、勤奋、真诚的对待作品对待读者。 在接下来的2011年,也许,我不会写武侠了,因为武侠需要很多的积累,我在酝酿更好的武侠作品,希望将来能够奉献给大家。 2011年,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两个小长篇给大家,一个是关于郭襄的,但不是武侠,而是搞笑些的轻松些的,它是《小东邪郭襄的江湖》中有些没用上的创意的组合,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看一看郭襄的另一面,长铗归来的另一面。 还有一个,应该是言情。 2010,你们支持了长铗归来,2011,让长铗归来回报你们吧。 谢谢大家,祝大家圣诞快乐,元旦快乐,2011,一切都好! ------------ 第213章 擒鳌岛 擒鳌岛。 郭襄等人所料不差,当她们赶到的时候,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擒鳌岛上,已是齐刷刷站着三十余名东瀛人,清一色的武士装束,俱是腰挎一长一短两口刀,宽大的长裙一直拖到地上。 郭襄等人抬头看去,方才发现这些东瀛人俱是蒙着脸,看不清面目,但眼里却是泛着凶光,便像是一群饿极了的饿狼一般,狠狠的看着前面。 前面,是一群失去了抵抗之力的匠人和武林好手,既有蒙古人也有汉人,甚至还有回人。 忽地,只见其中一个东瀛人上前一步,手中武士刀一挥,已是将一名汉人头颅给硬生生砍了下來。 那头颅在他刀锋的牵引之下,竟是远远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湖中,与此同时,那名汉人断头处的鲜血也是高高喷了出來,有一小股竟是直直射在那东瀛人脸上。 岂料那东瀛人不仅不去拭擦,反而还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起來。 其余东瀛人见他如此,非但不以为怪,反而还一齐哄笑起來,纷纷效了先前那人,抽刀向无反抗之力的人砍去。 郭襄、程英与陆无双三人见此情形,俱是义愤填膺,足尖一点,已是向着岸上扑去。 但三人却是各有分工,郭襄倚天出鞘,运起内力,已是削向身前几名武士的武士刀,而程英则是身影闪动,冲入了东瀛高手之中,手中竹箫轻点,已是攻出了十数招,陆无双左脚不便,但却是暗器大家,只一站定,便已是洒出了一阵极细小的玉蜂针。 陆无双的暗器手法源自古墓派,但她的玉蜂针却是沒有采用小龙女玉蜂针上的药物,而是另辟蹊径,将冰魄银针之毒涂了上去。 这一阵银针当真是急若暴雨,只一会,便有五名闪避不及的东瀛人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先前被制住的汉蒙好手也是一声发喝,向着东瀛人冲了过去,原來风陵后到一步,知道自己绝非这些东瀛人对手,所以趁人不备解开了这些被制住的高手的穴道。 好在东瀛点穴手法与中土相去不远,风陵方能够解开。 这些好手虽说单打独斗并非这些东瀛高手的对手,但他们一旦合在一处,实力却也是不可小觑。 便在此时,只听见郭襄一声轻喝,手中倚天剑舞起一团剑花,竟是将身前几名东瀛人的武士刀绞成了碎片。 郭襄对东瀛人滥杀无辜之事已是怒极,下手更不容情,内力吐出,已是将被倚天剑绞碎的武士刀刀片凝成了一团,一声轻喝,向着迎面扑來的东瀛人推去。 那些刀片本就利极,再被郭襄内力所激,当真是非同小可,只一时,已是有多名东瀛人受伤。 郭襄这边尚占着上风,但陆无双那边可就有些不妙了,她本就腿脚不便,跟这些行动飘忽不定的东瀛高手相比,更是劣势尽显。 一口长剑左格又挡,虽说暂时还可支撑,但想伤敌却已是再无可能了。 趁空,郭襄扫视了一眼战场,见程英尚可自保,而风陵则并无对手攻她,方才略略放下心來。 展开轻功迎着陆无双方向而去,与此同时,手中倚天剑竟是只攻不守,大开大合起來,与先前的剑法大是不同, ------------ 第214章 与东瀛人交手 郭襄这种打法自是有许多的破绽,但长处是充分发挥了倚天之利,倚天到处,光焰如虹,有闪避不及,立时被斩断手脚,委顿在地嚎叫不已。 郭襄心中虽有不忍,但毕竟东瀛人残忍至极,此时若不以凌厉手段击杀,异日必是中原大患,是以出手更加无情。 群雄原已被东瀛人逼的毫无反抗之力了,此刻目睹郭襄发威,以凌厉剑势重创敌手,俱是精神一振,随后紧紧跟着郭襄,一方面掩护她的后背,另一方面遇有伤者,即行剪除。 这三十余名东瀛高手原先也只是受大首领派出试探试探擒鳌岛实力的,初时见岛上并无绝顶高手,以为中土武林不过如此,这才极为轻率的杀人庆功,岂料竟遇上郭襄等三人,交手之下吃亏不小,方才知道中土武林藏龙卧虎实力之强确实不可小觑。 但令他们极为生气的是,前來抵抗他们的竟然是三个女子,而中土武林之中极富盛名的五绝高手并未出现,还有蒙古国的绝顶高手澹台清浪帖木儿阿真也并未出现。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中土五绝高手已然先后逝世,唯剩一个西狂杨过也已早就不问江湖事了。 他们自然也不会知道,眼前这三名女子俱是与五绝有极大关系的人物。 便在东瀛高手惊疑不定的时候,在岛西南侧,忽听得有呜呜的号角声,不一时,已是有三十余艘船划了过來。 东瀛人最近集结于太湖沿岸,对太湖中的情形也是做过一些了解的,知道太湖之内水寇,见此情形,已是知道他们便要攻过來了,不敢停留,舍了对手,已是向着先前划來的小船跑去。 郭襄等人知道來了援兵,又岂会让他们轻易逃走,已是展开轻功,守住了东瀛人上船的渡口,岂料那些东瀛人见上船不得,竟是纷纷跃起,直直落在太湖中。 东瀛居海上,这些东瀛人的水性自是极好,郭襄等人虽也略通水性,但跟这些人相比毕竟还是差了一筹,知道下水也是无益,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郭襄三人回头正待轻点伤员时,却发现地上的东瀛人已被愤怒的武林好手活活砍死了,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一片狼藉。 郭襄等人略一清点,却是已击毙了一十五人,这一战,竟是东瀛高手进犯中土以來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战了。 当然,郭襄等人也知道,适才这三十余人不过是东瀛高手之中的末流罢了,真正的高手到此时还未现身。 宗太岳亲率太湖水寇此时已是赶了过來,眼见东瀛人逃脱,当中有水性好的便欲扎入水中追去,却被宗太岳拦了下來。 只听宗太岳道:“罢了,他们既是敢跳入水中,必是有所恃,再追也是无益,弄不好反倒为其所伤!” 一众水寇听他这么说,方才去了追赶之心。 宗太岳方才拱手道:“三位女侠果然不凡,只一出手便大败东瀛人!” 郭襄道:“宗庄主谬赞了!” 忽然想起一事,赶忙转身看去,只见岛内空空落落,哪里还有风陵的影子, ------------ 第215章 风陵被劫持 风陵跟着郭襄的这些日子,确实让郭襄的生活感到充实了不少,她与风陵实是情若母女,而此刻,风陵竟然不知所踪,你让她如何不惊。 此时,程英等人也是发现风陵不见了,赶忙喊叫着寻找起來,不多时,已是找遍了全岛,风陵终究还是沒有一点踪迹。 郭襄初时还存了一点幻想,到了此时,已是知道风陵必是落入了东瀛人之手,神色之间竟是紧张之极,道:“糟了,刚才一不小心,必是被东瀛人抓走了!” 程英知道她的担心,安慰道:“东瀛人抓走风陵的目标是我们,暂时不会加害于她的,你放心吧!” 郭襄听她安慰,心想有理,方才略略放下心來,但口中却道:“东瀛人凶残成性,不知道会不会伤害陵儿!” 这时,忽听一名水寇叫道:“你们看,那边有一条小船!” 此时已是入多时,太湖之上,水气氤氲一片苍茫,但接着点起的火把看去,群雄仍是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小点若隐若现。 那条小船虽离岛上虽然较远,但郭襄等人武功较高,只一看便已是看到了船上的情景,小船之上,有一大一小二人,大的看不清容貌,但可以确定是东瀛人,那小的,正是失踪了的风陵。 见此情形,众人俱是吃了一惊,暗道:“这人好高的武功,竟然能将风陵抓走而不引起注意!”要知岛上群雄武功虽然并不很高,但人数却是不少,更何况还有郭襄程英这等高手,而此人竟然能将风陵从岛上劫走,武功之高,自然可想而知了。 但郭襄救徒心切,此时已是顾不了这许多了,一个纵身,已是跳上了一艘小船,船桨狠狠拍在湖中,那船吃力,立时如箭一般射出,向着先前那艘船驶去。 程英与陆无双对视了一眼,亦是身躯一动,各自跳上一条小床,使劲的划了起來,紧紧跟上了郭襄。 宗太岳的耳边,却传來了程英的声音:“今夜,多谢宗庄主相助,岛上的的善后事宜,就拜托庄主了!” 声音渐渐远去,却是三人已去得远了。 宗太岳面对着太湖站了很久很久,方才微微叹了口气,道:“看來这一回,我们是被卷进去了,老三,你去召集各寨寨主,今晚就來庄中集合,我与大家有要事相商!” 那老三听说,似是吃了一惊,道:“寨主,难道我们真要趟着一趟浑水不成!” 宗太岳默默点了点头,道:“以今日情形看來,东瀛高手对我中原武林步步紧逼,我等只怕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与其这样,不如干脆主动出手,与他们周旋一番,也不辜负了你我学武这一生!” 那老三听说,方才道:“是,寨主,我这就去召集弟兄们!” 看着那老三的身影渐渐融入太湖的水气氤氲中,宗太岳一时之间竟是感到自己有些迟暮了。 湖面的风吹起來,卷起一团一团的水雾,向着宗太岳沉沉压了过來, ------------ 第216章 惊变 归云庄。 巨大的牌匾之下,赫然挂着一巨尸体,面目早已被砍得模糊了,只是鲜血尚未凝固,还在一点一点的滴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虽说尸体面目已经模糊了,但凭着身高体态和那一身服饰,刚从擒鳌岛归來的宗太岳还是很容易的认出了死者。 那死者赫然便是跟随了他一生的江伯。 江伯虽说只是宗太岳家的一个下人,但却是从小便跟着宗太岳的父亲宗老庄主的,一直忠心耿耿,是以宗太岳继承归云庄后,也一直不敢拿他当下人看。 想不到,仅仅过了两个时辰,一直很硬朗的江伯却死了,而且是这般凄惨的死去。 不多时,手下已是将江伯的尸首解了下來。 看着江伯的尸首,宗太岳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怒火,只听他喃喃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竟然会对一个身无武功的老人下此毒手!” 江伯在归云庄内,一直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是以他这一死,很多人都觉得十分难过。 忽地,宗太岳竟感到庄内气氛有些诡异。 诺大一个归云庄,此刻,竟然沒有一点声响,江伯惨死在门口,竟然沒有人出來。 想到这里,宗太岳感到自己寒毛都竖起來了,他猛地站起來,失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快进庄去看看啊!” 庄内,果然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 上百名家丁护院,竟然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或坐获立,或躺或倚,脸上表情各异,显然是被人在一瞬间点中了穴道。 宗太岳见家丁无恙,方才放下心來,向着女儿宗芷荷房间跑去。 然而,这一回,宗芷荷却不在房里。 屋里很整洁,沒有一点打斗的痕迹。 宗太岳赶忙令人四出寻找,但却仍是沒有一点踪迹。 宗太岳夫人死得早,这些年來一直是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此刻见女儿失踪,当真是心乱如麻,要不是顾念着太湖之中还有上千兄弟,只怕早就乘船去找了。 想起风陵被抓走,宗太岳已是知道女儿必是落入东瀛人之手了,只是,东瀛人心狠手辣,却只杀了江伯一人,这着实令他颇为不解。 想是东瀛人再施展阴谋时背江伯撞见,所以才杀人灭口,同时将江伯尸首挂于归云庄前警告他宗太岳不要轻举妄动吧!想到最后,宗太岳只好自己给自己这样的理由。 但宗太岳纵横太湖一带多年,又岂是这般容易屈服的。 东瀛人不杀江伯不掳走女儿,他倒有可能为了保存实力而对擒鳌岛之会采取一种折中的做法,可是?东瀛人既然如此,他也便只有全力以赴了。 人在江湖,尤其是他们这种做无本生意的,想要立足往往便是靠一个狠字。 这样想着,他也便定下了心神,吩咐道:“把江伯埋了吧!带此间平静了,我们在择吉日将他风光大葬,另外,今日庄中,大摆酒席,为庄丁压惊,每人赏银十两!” 一面又派出精干家丁,出湖寻访宗芷荷下落。 吩咐既定,这才起身向后院密室走去,原來各寨首领都已在密室之中等候多时了, ------------ 第217章 震惊 三月初三,金陵。 郭襄等三人从擒鳌岛出发,追击抓走风陵之人,岂料那人的逃遁之术却也当真厉害,竟然能够从三大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郭襄等三人一商量,便决定兵分三路分头寻找,郭襄前往金陵方向,程英返回太湖,一方面继续说服宗太岳同意借归云庄,另一方面密切注视太湖沿岸,看看有无东瀛人出沒的巢穴,陆无双则前往临安一带。 郭襄进得金陵,自挑了一处幽静的小酒馆,打算先用些点心再继续探听消息。 进得酒馆,是一面巨大的铜镜,立在大堂之上,郭襄素來爱美,见有铜镜,自忍不住朝铜镜看了一眼。 岂料这一眼看去,竟是发现了一件极为震惊的事。 只见背后,一直背着的倚天剑,此刻竟然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只有剑鞘空落落的背着。 郭襄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要知她的武功已是极高,决不在当世任何高手之下,便是东邪北侠复生,想要从她背后取下长剑而不为她所知,也是绝无可能。 有那么一刻,郭襄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赶忙定睛看了一眼,背后,真的是什么也沒有。 郭襄赶忙伸手去摸。 真的沒有。 一直随身带着的倚天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郭襄知道这回遇上了绝世高手了,不敢大意,忙向四周看了一眼,只见四周人來人往,都是些往來的百姓,一点也不像有绝世高手的样子。 虽然事情十分不可思议,但郭襄还是努力稳住了心神,如沒事人一般点了一壶酒数样糕点,因为暂时她还不知道那个取了她倚天剑的高手意欲何为。 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她,在敌人动机未明之前,自己一定不能乱了阵脚,露出破绽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趁着吃糕点的时候,郭襄努力回想了自己进城之后的一些细节,她能肯定,剑是在进城之后才丢的,因为在城口的时候,她还伸手扶了扶剑柄,因为她觉得剑有些松了。 然后是进城,城中人來人往,不便骑马,所以她就牵了马步行,在一处街角的时候,有个孩子撞了她一下,对,剑一定是在那时候丢的,因为那孩子摔在了地上,所以她就俯下身去扶他,只有在那时,她的防守才是最弱的。 便在这时,一个带着浓重金陵口音的男子走了进來,道:“请问,郭襄郭女侠在这里吗?” 郭襄心道:“终于來了!” 站起身來,道:“我便是,你有什么事吗?” 那男子道:“刚才,有个老人让我送一封信给你!” 郭襄接过那信,随口问道:“那老人长什么样!”那男子道:“这个,我却不知,他不许我回头,我只是听出口音是个老人!” 郭襄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与她,道:“多谢了!” 那男子顿了顿,道:“听他口音,似乎是太湖一带人!” 郭襄急急将信封拆开,信封之内,赫然竟是一张金纸,显然是内力高手将一块金子平平拉开,拉成了一张金纸。 金纸左上角,是一个“甲”字,其下,只寥寥数语,郭襄看明,却是:“三月初七,太湖缥缈峰,一切自见分晓,倚天暂代存!” 沒有署名,一字一句,俱是清清楚楚,笔迹深浅不差分毫。 此人盗走倚天剑,竟又发出邀请信,是敌是友却丝毫未知。 一时之间,郭襄竟是迷惘了起來, ------------ 第218章 有心邀客 三月初三,金陵城东的一处酒楼,亦即与郭襄所在的酒楼隔了三条街的另一处酒楼。 张三丰午睡醒來,便发现房间之内有些不对劲。 窗子被打开了,在他午睡时,他记得窗户是闭着的。 他的衣物掉在地上,显是有人來过房间动过他的衣物了。 但张三丰却也不以为意,自语道:“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偷儿,竟然偷到我这个穷鬼身上來了!” 便说便捡起衣服往身上批去,不料从衣服之内,竟是掉出一封信來,沒有署名。 张三丰将那信展开,只见信封之内,赫然掉出一张金纸來,略有些沉甸甸的。 张三丰笑道:“金纸,值不少钱吧……” 下面的话尚未说出,却已是不由皱起了眉头,只见金信左上角是一个“丁”字,其下,是寥寥数语:“三月初七,太湖缥缈峰,恭候大驾,手帕代为保存,勿念!” 不知何故,看了信后,张三丰脸色竟有些苍白,身躯竟也是微微颤动起來。 良久,他方才将手探入衣服中,仔仔细细摸索起來。 衣内,盘缠如故,一切如故,只是少了一方手帕。 华山绝顶,那一方泛着少女体香的手帕,曾包扎过他额头伤口的手帕,那曾陪伴过他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不离不弃的手帕,竟然丢了,毫无征兆的丢了,你让张三丰如何不惊。 张三丰将信揣在怀里,边整理衣裳边急冲冲的向着楼下跑去,将地板踩得砰砰砰的,寂寞又单调。 三月初四,镇江。 此时正是夜色渐渐來临的时候,路上的行人深怕错过了投宿时间,俱是匆匆赶路,便是有行动不便的旅人也是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但也有例外的,譬如在通往镇江的官道上,就有一名男子,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那男子带着一个极大的斗笠,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容貌,但也正因为如此,却也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 那男子却也不恼,自顾自坐在官道边的一块大石之上,眼睛透过斗笠垂下的黑纱向外看去。 良久,在路的另一头,缓缓现出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赫然正是郭破虏与耶律轩。 原來郭破虏自在少林被虚空大师带走之后,便一直在少林后山中跟随虚空大师修行,晨钟暮鼓,过了三四个月,终于将体内的戾气拔除了干净,只是还需时日对体内内力进行调息,所以在耶律轩到达时,郭破虏正在闭关。 耶律轩只好在少林盘桓了些日子,等郭破虏出关。 直到二月初,郭破虏方才出关,听耶律轩说了江湖上的形势,这才打定主意告别少林诸高僧下山相助姐姐。 两人一出江湖,便已是知道了擒鳌岛之会,是以便急急赶去太湖。 一月下來,路上虽有各种各样的阻隔,但终究也还是被两人化解了开去,眼见就要到达镇江了。 不料在前一天晚上,却是发生了一桩变故,却是郭破虏一直带在身上的郭襄那一只铁戒丢失了。 郭襄姐弟虽有过数次会面,但因种种原因,郭破虏一直沒有将那戒指还给郭襄。 但就在昨晚他们投宿客栈之后,郭破虏一觉醒來,发现铁戒丢了,两人以为是丢在客栈里了,所以又花了很长时间來找,几乎将客栈翻了个底朝天,但终究一无所获,是以才误了行程。 那戴斗笠的男子见耶律轩与郭破虏急急赶向镇江城,忽地从怀中掏出一物來,却是一封信,下一刻,右手一扬,那信已是平平飞向了郭破虏,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形一晃,只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天的尽头。 郭破虏伸出手去,轻轻将那信拿下,但只这一拿,便已是失去了追赶那人的最佳时机,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在视野中。 郭破虏知道再追也是无益,方才回过目光來,将那信展开,信内,依旧是一张金纸,左上角是一个“丙”字,信中依旧只有寥寥数语:“三月初七,太湖缥缈峰,还君铁戒!” 字数虽少,但却是足以令郭破虏动容。 下一刻,郭破虏在马背上狠狠拍了一掌,那马吃听,撒开四蹄,扑啦啦驰远了。 耶律轩尚未反应过來,郭破虏的声音已在远处传了过來:“轩儿,快快进城,买些干粮,我们连夜赶路!” ------------ 第219章 巢穴 太湖多岛,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岛屿星罗棋布数不胜数,便是号称太湖之主的宗太岳也是数不清太湖之中到底有多少小岛。 此刻,在茫茫太湖之中,便有三只并不起眼的小船驶向一座僻静的并不起眼的小岛。 小船之上,铺满了稻草,想是小岛之上的农户从湖外运稻草进岛吧! 此时正是阳春三月,小船上运的稻草,自是去年的旧稻草,在这等阴雨绵绵的时节,稻草似乎也有些霉烂了,发出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來。 终于,那稻草动了动,却是稻草堆之下有一人受不了这股霉味,忍不住探出头來,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但只一会,探出头來那人立时便被一只伸出來的手拉了进去,终于,稻草又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那小船便到了小岛上。 只一靠岸,稻草堆中之人立时便现出了身形,却是九名汉子。 不一会,从其中一只小船上,又站起一人來,竟然是被郭襄废去武功的归海南川。 只见其中一人欠身对归海南川道:“欧阳君,辛苦了,请!”汉语说得甚是生硬,却是一名东瀛人。 原來东瀛人乃秦时出海寻找仙药的徐福后代,是以在身高体貌上都与中途人极为相似,若是不开口说话,着实不易分辨出來。 归海南川笑道:“不敢,请!” 一行人方才向着岛中走去,进得树林,终于隐沒在了树林中。 想不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岛竟然便是东瀛人藏身的巢穴。 树林之中,竟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林中空旷处,整整齐齐的搭着数十个帐篷,帐篷虽不十分大,却也整洁。 归海南川跟着那一行人径直走到最东端一处帐篷之外,为首那人方才恭恭敬敬说道:“藤田君,欧阳先生到了!” 显然,这个藤田君在一众东瀛高手之中具有极高的身份。 话音刚落,帐篷之内,一个爽朗的笑声已是传了过來:“欧阳兄,别來无恙否!” 一口汉语,竟是极为流利,若不认真分辨,几乎便于中土人士所说一般。 听到这话,归海南川似乎是微微一愣,随即,帐篷门打开,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略有些矮胖的汉子來,道:“欧阳兄,还记得藤田否!” 归海南川总算反应过來了,失声道:“藤田君,是你,你怎么会來中土!” 原來藤田少年时曾经在中土求学,归海南川与藤田同在一个先生门下,是以两人乃是同窗。 此次东瀛高手大举入侵中土,归海南川自是听说了,但一來并不知道藤田便是这一行高手的首脑,二來自武功被废之后心灰意冷,所以只回到故居,日夜精研毒术,希望能在用毒之道上更进一步,有一天能向郭襄等人报仇。 不料这一日,刚想出门上山采些草药,便被几名东瀛人请了去。 归海南川自也知道东瀛人残忍嗜杀,是以初时还打算用毒将那几名东瀛人放倒以求自保,但那几名东瀛人却是客气的紧,只说东瀛人中有他的故人,希望能够见他一面。 归海南川虽不知道是何人,但几番斟酌之下,还是决定跟着他们去一趟, ------------ 第220章 投靠东瀛 见到这个故人竟然是藤田,归海南川当真是又惊又喜,惊得是他这番请自己前來,绝不会只是会会这么简单,喜的是如果自己真的为东瀛人效力了,那么借助东瀛高手的力量,除去郭襄,为自己报仇当不是什么难事。 “欧阳兄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却是藤田在一边问道。 归海南川一惊,随即回过神來,道:“沒有沒有!” 藤田道:“來來來,我们进帐篷说话,你们休息去吧!”后一句话却是对着先前那几人说的。 二人进得帐篷坐定,归海南川方道:“藤田君,我真沒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藤田笑了一笑,道:“是啊!我也沒想到回国之后,我会成为一名武士,我也沒有想到会再來中土!” 顿了顿,藤田忽然问道:“欧阳兄,我知道你是使毒的好手,年轻时你的毒术已十分厉害,如今又过了二十余年,想必是独步天下了吧!” 归海南川道:“不敢当,小弟这点微末道行实在,更何况我的武功被仇家所废,许多毒术都施展不出來了!” 藤田却道:“在下倒有个建议,不知道欧阳兄想不想听一听!” 归海南川道:“藤田君但说无妨!” 藤田方才说道:“适才我听欧阳兄说你武功被人所废,却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归海南川道:“是郭襄与程英二人!” 藤田淡淡重复了一下程郭二人的名字,忽然道:“是两个女子!” 归海南川道:“沒错,中土武林诸女之中,自西狂杨过的夫人小龙女归隐之后,武功最高,便要算这两人了!” 藤田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原來是她们!”又对归海南川道:“欧阳兄武功虽然被废,不能修习中土武功,但修习我东瀛忍术却是不成问題!” 归海南川听说,不由喜道:“真的!” 藤田忽然高声道:“芥川上忍,你出來一下!” 话音刚落,竟是从地上冒出了一个枯瘦之极的老汉,神色倨傲,道:“什么事!” 藤田道:“这是欧阳兄,我想请你教他忍术,你看如何!” 岂料那芥川上忍竟是一口回绝,道:“芥川忍术,从不外传!” 听到这话,藤田忽然站了起來,道:“你们这些忍者,一个个挟技自重,出东瀛的时候,将军是怎么吩咐的!” 听到这话,芥川上忍的倨傲之色方才略略去了些,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丢与归海南川,道:“好好修习,不懂问我!”话音刚落,竟又是消失了无影无踪。 归海南川将手上的书看了一看,却是一本《万川集海》,这《万川集海》乃是东瀛忍术的入门之书,归海南川得到此书,可以说是离入门不远了。 只听藤田道:“欧阳兄,忍术修习修习,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你且集中精神修习,不必急于报仇!” 归海南川听他这门说,便道:“多谢藤田君,不知道我能为藤田君做些什么?” 藤田看了归海南川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來,道:“欧阳兄真乃聪明人,看來我以后还要多多倚重欧阳兄才是啊!” ------------ 第221章 陆家庄来客 归云庄。 归云庄庄主宗太岳近來似乎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自己的地盘被蒙古人东瀛人势力侵入不说,连唯一的女儿也下落不明,不知身在何方,派出去寻找的庄丁尚未回來,不仅未曾回來,便是消息也沒有一点。 在这样动荡不安的春天,这些庄丁一去数天了无音讯,害的宗太岳也不禁为他们担心起來了。 在往日,他纵横太湖的时候,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只是眼下太湖的局势越來越复杂,他也越來越觉得自己兄弟的难能可贵了。 这样想时,已有一名庄丁进來禀报道:“庄主,陆家庄陆青峰來了!”说毕,递上了一张拜帖。 宗太岳接过那拜帖,只看了一眼,眉头便有些微微皱了起來。 他自然知道陆青峰是什么人,陆家庄庄主陆振云长子,老庄主陆冠英长孙,亦即归云庄第一任庄主陆乘风的曾孙子。 归云庄虽说是宗太岳之父在废墟中重建起來的,但毕竟最初在此建庄的乃是陆乘风,是以每次宗太岳见到陆家的人总有些不快,总觉得自己占了陆家的东西亏欠了陆家似的。 但眼下且不容他细想,赶忙道:“快,快请啊!”说毕,理了理衣服,便迎了出去。 陆青峰进得庄來,早有下人奉上了茶水,陆青峰年约二十上下,头戴一顶方士巾,再加上面如冠玉,双眸如电,是以显得甚是英气勃勃。 但在宗太岳面前,毕竟还算是晚辈,是以格外多了些礼节。 双方叙礼寒暄毕,宗太岳方道:“贤侄一向少在江湖走动,这一回不知是什么事,竟能劳动大架前來!” 只见陆青峰轻轻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舍妹青芸,实不瞒宗庄主,我这个妹妹,从小便极是顽皮,这不,数月前,竟是离家出走了,若是在平时,倒也由着她,只是眼下东瀛人到处作恶,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到处乱跑,是以家父甚是担心,才让我出來找找!” 宗太岳听到陆青峰说起陆振云极为担心女儿,又想起了自己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女儿,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此番神色又岂能逃过陆青峰的眼睛,只听陆青峰道:“怎么,庄主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成!” 宗太岳道:“不瞒贤侄,我那女儿在数日之前失踪了,至今音讯全无,听了贤侄一番话,想起天下父母一般心,方才叹气,倒叫贤侄笑话了!” 陆青峰听他这么说,忙道:“庄主哪里的话,小侄岂敢,数日之前,我听人说,有一名酷似舍妹的女子进了归云庄,是以才前來问问,不知道庄主有沒有看到舍妹!” 宗太岳道:“原來如此,令妹并未來庄中,想是那人看错了吧!” 原來那日陆青芸溜进庄中,常老八并未向宗太岳禀报,后來宗芷荷与陆青芸一同失踪,常老八深怕受宗太岳责罚,更是绝口不提此事,是以对陆青芸曾來过庄中之事,宗太岳并不知情。 陆青峰听宗太岳这么说。虽然心里起疑,但毕竟沒有证据又是在人家家里,不好做过多盘问,方才道:“既然庄主这么说,那么许是那人看错了也不一定!” 顿了顿,又道:“舍妹顽皮,若是來了庄上,还请庄主告知我一声,我寻妹心切,就此告辞了!” 宗太岳道:“那是自然,知道贤侄有事,我也变不留了,还请走好!” 陆青峰站起身來,道:“庄主请留步,若有令爱消息,我一定告知庄主,还请庄主不要过于担心才是啊!” 陆青峰告辞了出來,只见太湖茫茫,向着天边蔓延开去。 又想起妹妹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年迈的爷爷日夜牵挂,不由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 第222章 俏女闯江湖 此刻,在太湖南岸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两名年轻公子正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 街上,有各种小贩,尽情的吆喝着,好像唯有吆喝方能将自己的郁闷释放出去一般。 太湖一带,经过蒙古军与李庭芝之战,眼下已有蒙古军控制了局势,虽说也偶有动荡,但总算是稳定多了。 岂料好景不长,战乱刚了,竟然又來了东瀛人,不仅随手抢东西,便是见到稍有姿色的女子,也是常常抓了便走。 这样一來,上街的女子自然少了,这一点对街上卖胭脂水粉的小贩打击尤其大。 但东瀛人心狠手辣,他们也是一点办法也沒有,只得在心里暗暗骂一阵子操他娘。 骂完之后,便又稍稍舒服了些,吆喝道:“胭脂,胭脂,上好的胭脂!” 对面另一个小贩听到这样的吆喝,也是不甘示弱,加大了嗓门吆喝道:“水粉,水粉,价廉物美的水粉,來來來,这位公子來瞧一瞧,给意中人买点!” 却是听到吆喝,其中一名公子已是凑了上去,极为娴熟的摆弄起了水粉。 另一名公子见他如此,忙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低低道:“你现在是男的,小心露出破绽!” 先前那名公子转过头來,冲着她极为柔媚的笑了笑,赫然便是归云庄中失踪了的宗芷荷,另一人,自然便是离家出走的陆青芸了。 原來陆青芸自进了归云庄之后,便到处乱走,她虽是陆家之人,但对八卦易理,却是并未曾得到过传授,是以一进入庄中,立时便迷了路。 她是个直率之人,见迷了路径,更是不停下來仔细想,只憋着一口气往前走去,要走出这鬼一般的迷阵。 但八卦阵又岂是等闲,陆青芸只觉得越走越多岔路越走越找不到出路,一时之间,竟是微微有些心慌,一赌气,竟是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埋怨起了自己。 便在此时,却是从左边一条岔道处,传來了一阵脚步声,在此等情形之下听到脚步声,陆青芸当真是又惊又喜,惊得是不知來人是敌是友,喜得是总算有人來了。 这样想时,陆青芸便鼓起了勇气,悄悄走向那传來脚步声的岔道。 岔道之上,只见宗芷荷正向前走去,眼见便要拐入另一条岔道了,陆青芸与宗芷荷交过手,知道她心地不坏,也便放下心來了,低声叫道:“姐姐,等等我!” 宗芷荷冰雪聪明,见她如此,已是知道了她必然是陷在阵中出不去了,但脸上神色不变,故意道:“什么事!” 陆青芸抓到了宗芷荷这根救命稻草,哪里还肯放过,急急跟上宗芷荷,低声道:“我,我迷路了!” 宗芷荷原本想逗逗她,但见她这般坦诚,也是微微有些感动,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带你出去!” 若依陆青芸往日的性情,断断不肯服输,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叫道:“姐姐!” 宗芷荷见她如此,方道:“好的,我们走吧!我叫宗芷荷,你呢?” 陆青芸道:“我叫陆青芸!”忽然哈哈笑道:“粽子盒,粽子盒,你是端午生的啊!” 宗芷荷右手一挥,作势欲打,却早被陆青芸躲开了,哪里还能打得着。 二女甚是投缘,不多时已是相熟了。 陆青芸自一个人偷偷从家里跑出來,一路上见闻自是不少,便挑了些有趣的说与宗芷荷听。 宗芷荷向來很少出门,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临安,听到陆青芸的经历,自是激动不已,言语间竟是有了离家出走的意思。 陆青芸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原本对归云庄极感兴趣,但逛了一圈之后已是兴味索然,便欲离去。 听宗芷荷有意离开,更是高兴,更是不停的怂恿起來,宗芷荷心思单纯,又哪里抵得住陆青芸这张嘴,竟在当夜趁着父亲领人赶往擒鳌岛的时机与陆青芸一同走了, ------------ 第223章 遇险 宗芷荷与陆青芸趁着夜色,偷了一条小船,离开了太湖。 宗太岳自擒鳌岛归來,见江伯被人杀死,庄内之人又被离奇点中了穴道,自然以为是东瀛人下的手,更不会想到是宗芷荷主动离开了归云庄。 是以他派出去的人都是往东瀛人方面想,根本就沒有想到宗芷荷会跟陆青芸一道,不住的易容,然后在各处闲逛。 陆青芸的易容之术颇为高明,有好几次,归云庄庄丁就在她们附近,但却也是丝毫沒有察觉到。 但宗芷荷毕竟是偷着跑出來的,总有些提心吊胆,为了鼓舞宗芷荷,陆青芸更是使出可浑身解数,每到一个城镇便易容一次,或是易成老妪一会易成跛子,日子过得丰富而刺激。 这一日,两人又易容成了两个少年公子,翩翩走过街道,此时,街边忽然传來了胭脂水粉的味道,宗芷荷受不了那水粉的诱惑,不由得走到了胭脂水粉摊前,摆弄了起來。 本來男人买些水粉也是正常,但宗芷荷却是极为娴熟的摆弄,只这一下,已是露出了破绽。 那小贩虽已看出了破绽,但他关注的乃是他的生意,却也并不拆穿,道:“公子真是识货的行家,你瞧瞧,都是上好的货色啊!” 话音刚落,从宗芷荷身后,已是想起了一个极为别扭的声音:“好漂亮的两个公子!” 语气甚是生硬,分明便是东瀛口音。 原來东瀛高手自來中土后,单独出沒时,为了避免受到中土武林高手的攻击,经常穿着中土服饰,东瀛人外形上与中土人极为相似,一斫中土服饰,竟是极难分辨出來。 是以刚刚宗芷荷只一露破绽便被身后一名东瀛人看了出來。 陆青芸毕竟多走了些江湖,一听到这话,已知不对,赶忙将宗芷荷一拉,道:“快走!” 岂料只跨出几步,便撞在了那人身上。 到了此时,宗芷荷也是明白了过來,赶忙转身便走,岂料刚一转身,只觉得身躯微微一麻,已是动弹不得,却是被人点中了穴道。 陆青芸见宗芷荷穴道竟然被那人如此轻易的点中,心中遇到高手了,但要她就此丢下宗芷荷自己跑,却是极不愿。 只一转念,已是轻喝了一声,右手软软的向着那东瀛人脸上拂去,她的右手虽然看起來十分柔软,但速度确实极快,到得东瀛人面门,猛的曲起两指,向着他的双眼抠去。 那东瀛人显然沒有料到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竟然还有如此能为,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但他的武功毕竟高出陆青芸太多,虽是吃了一惊,但只一反应过來,立时便手出如电,竟是径直点中了她的穴道。 下一刻,已是哈哈大笑着,伸出左右两只手,每边各抱一个,一脚踹翻了那小贩的货架子,大踏步向前走去。 眼见陆青芸与宗芷荷已是无幸,忽地,从街的另一头,却是想起了数声马蹄声,一个声音冷冷响起:“放开她们!” ------------ 第224章 战斗 那东瀛人似是微微吃了一惊,良久,终于站定,放下宗芷荷与陆青芸,右手缓缓伸出,按住右边挎着的一口长刀。 凭着一个东瀛武士的直觉,他能够感受到來人的武功决不再自己之下,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甚至是三个。 只是,第三个,却不知道在何处,若有若无的存在着。 马上两人缓缓走进,就在一丈开外,站定,一动不动。 此时,街上的行人小贩也被这三人所爆发出的杀气震摄,俱是远远躲了开去,留出一大片空地來。 东瀛人转身,拔刀,挥刀。 只一瞬间,三人已是分成了三处,倚着胭脂架子的是东瀛人。 远处,单膝跪在地上的,是一名衣裳破旧的老者,赫然便是丐帮帮主李三鬼。 在两人之间,另有一人傲然挺立,手里紧紧攥着着一把小刀,正是鬼不佑。 一时之间,街道上静极了,沒有人动,终于,胭脂架子边的东瀛人动了,一颗头颅咕噜噜滚了下來,浓而多的鲜血极为有力的喷射出來,比胭脂更红。 而李三鬼这边,右臂上,也是缓缓现出了一道血痕,鲜血正在慢慢渗透出來,但看样子,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看到东瀛人头颅滚下來,鬼不佑的手终于抖了一下,那把小刀竟是拿不住,向着地上坠去。 忽地,从人群之中,竟是飘出一个头戴斗笠的怪人,右脚轻挑,将那把小刀抄在手中。 只一会,身形竟又是向后飘了开去,恰恰停在宗芷荷与陆青芸身边,伸出手去,解开了儿女的穴道。 说也奇怪,这怪人行动似乎也并不是很快,但一进一退,却是宛若天成一般,便是李三鬼与鬼不佑这样的高手,到了他解开儿女的穴道方才反应过來。 鬼不佑的小刀一向是从不离身的,此刻竟然被一个怪人拿在手里,你叫他如何肯甘休。 只听鬼不佑一声暴喝,身形如电,已是向着那怪人攻去。 与此同时,李三鬼也不顾手臂上的伤,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 也是身形如电,但与鬼不佑的攻击人不同,他却是将手伸向那怪人的面部,要将他的斗笠掀翻一看究竟。 那怪客的武功却也是当真十分了得,在李三鬼鬼不佑两大高手攻击下竟然还是显得十分从容,对宗芷荷说了句什么?然后右手轻轻向上一托,竟是在身前升起了一股气墙,向着攻來的李三鬼与鬼不佑推去。 顿时,李三鬼与鬼不佑二人均是觉得自己的内力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不由向后退了三步。 只这一瞬间,那怪人身体已是向后飘去,与此同时,大手一扬,从袖子里竟是飞出來两封信,一左一右,向着鬼不佑与李三鬼飞去,只一会,那怪人便消失在了街的另一边。 李三鬼与鬼不佑这等武功,放眼天下能与之匹敌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而这怪人竟然能够以一敌二,而且看起來显得极为轻松,那么此人的武功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三鬼与鬼不佑这般想着,急急拆开信件來,里面露出來的赫然是两张纯金做成的纸。 李三鬼一封上,左上角是个:“庚”,以下是寥寥数语:“三月初七,缥缈峰,失传武学!” ------------ 第225章 迷惑 鬼不佑一封与李三鬼的极为相似,只是他左上角的字乃是一个“戊”字,想來是这些高手的编号了。 李三鬼与鬼不佑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惊疑不定。 只听李三鬼道:“此人好高的武功,不知是敌是友!” 鬼不佑道:“不管怎样,我都得上缥缈峰一趟,这把小刀是师娘给我的,我决不能把它弄丢!” 顿了顿,又道:“原本是答应帮你做三件事便回山的,眼下只怕是回不了了,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三鬼沉默不语,忽然道:“对了,刚才那两个小姑娘呢?那怪人好像跟一个姑娘说了句什么话的!” 二人转头看去,只见大街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小姑娘在。 二人只得作罢,齐齐跨上骏马,向着太湖赶去。 宗芷荷与陆青芸二人从小生长在家里,少见江湖搏杀,哪里见过这等一刀决生死的血腥搏杀,是以当见到那东瀛人的头颅被割下來的时候,已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到了此时,它们方才对江湖有了些真正的了解。 是以,当穴道被解开的时候,她二人一回过神來,便立刻钻进了人群中,溜了个干净。 但是不知何故,宗芷荷的脸上总是惊疑不定,像是有什么谜团困着他似的。 陆青芸见她如此,还道她是被刚才那一幕下坏了,紧紧握着她的手,故作轻松道:“沒事的,江湖么,就是这样!” 说道“这样”的时候,自己也是不禁有些后怕,是以声音竟有些颤抖了。 岂料宗芷荷却道:“我不是因为这个!” 陆青芸略略吃了一惊,道:“那你是为了哪个!” 只听宗芷荷道:“你知道那个戴斗笠的怪人和我说了什么话吗?” 陆青芸这才想起那人好像在宗芷荷耳边说了句什么话,不由好奇心大起,道:“是什么话!” 宗芷荷道:“他说让我快点回家去,别让我爹担心!” 陆青芸奇道:“他竟然和你说这个,难道他认识你!” 宗芷荷道:“我也说不准,只是感觉他像是我们庄上的江伯!” 此话一出,陆青芸更是感到奇怪,不由大笑道:“江伯,这人武功很高唉!只怕连你爹都不是对手,怎么会在你们庄上的一个下人,你太异想天开了!” 顿了顿又道:“再说,要是江伯,只怕当场便把你抓回家去了!” 宗芷荷道:“也对,对了,我们接下來去哪里啊!” 陆青芸想了想,道:“对了,三月十五擒鳌岛大会,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原來她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觉有些害怕起來了,便打算将宗芷荷送回家去然后自己回家。 宗芷荷却似乎有些不乐意,道:“我们转了一圈,敢情还有转回到家门口去啊!” 但陆青芸心意已定,她也沒办法,只好跟着她,进入一处镇甸,随便挑了一处富户,施展飞檐走壁的本事,取了些银子來,买了两匹骏马,朝着太湖赶去, ------------ 第226章 缥缈峰 三月初六。 离群雄的缥缈峰之约尚有一天的时候,却有一名白衣人独自上了缥缈峰。 缥缈峰终年云雾缭绕,显得甚是神秘诡异。 山中,更有老死的古树,横七竖八的躺着的怪石,寻常人到了此地,只怕非得弯下腰來攀援前进不可。 但这名白衣人却是显得十分轻松,这样崎岖陡峭的山路被他走起來,当真是如履平地一般。 不多时,那白衣人已是到了山顶。 山顶,另有一人垂手躬立,赫然便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中的风都,他自被归海南川毒药所伤,在蝴蝶谷一躺躺了两个多月,此时,已是恢复多时了。 明教四大法王在教中地位是何等尊崇,能让他如此恭敬的,教中便只有教主一人了,果然,只听风都道:“属下等候教主多时了!” 那教主自然便是楚惊秋了。 楚惊秋听说,便道:“风法王不必多礼,我听说你被毒药所伤,不知好端正了沒!” 风都哈哈一笑,道:“承教主记挂,属下已经好了多时了!” 风都原本对楚惊秋颇有意见,但自襄阳之时,楚惊秋曾多次出手相救过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弟兄之后,风都也便放下了对他的成见,转而服从了他的号令。 只听楚惊秋道:“你找的怎么样了!” 风法王道:“此事事关重大,是以属下并不敢派太多教中弟子查看,只挑了四名心腹弟子随行,是以到了现在仍是一无所获!” 楚惊秋点了点头,道:“你做得对,这事千万要谨慎,当年就因为不谨慎才闹出事來,都找了这么些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顿了顿,忽然又道:“眼下,东瀛人到处肆虐,本教弟子已有数十人遭了毒手,我们在东方的联络点遭到了极大的破坏,要是能找到那东西,对于本教自然是极好的!” 风都是负责东方各联络点的维护的,听楚惊秋这麽说,不由道:“属下办事不利,致使圣教遭受损失……” 但楚惊秋已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风法王不必再说,眼下局势十分复杂,我们的联络点还能如此,你已经尽力了!” 话音刚落,一名明教弟子已是慌慌张张的跑了过來,道:“教主,法王,不好了,有两名兄弟发疯了!” 听到这话,楚惊秋与风都俱是一惊,齐齐问道:“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三人边走边说,楚惊秋与风都总算把事情弄清楚了个大概,原來他四人结伴在缥缈峰上寻找一处隐秘的洞穴时,不小心误入了一个洞穴,那洞穴被巨石封住了洞口,极像是有人加工过的,他四人起疑,便将那巨石搬开,走了进去。 岂料刚进去沒几步,先前两人便突然全身颤抖起來,接着竟是满口胡言乱语,又跳又叫。 后來的两人见此情形,心知不对,不敢再进去,便将先前两人点中了穴道拖了出來,这才兵分两路,一人在洞口照料病人,一人跑來报信。 楚惊秋与风都俱是老江湖,听他这么说,已是隐隐约约知道洞内必定有鬼,那两名弟子一定是中了某种毒方才心智大乱。 不多时,便已到了那洞口,那洞的所在,却是甚为偏僻,在洞口,青苔之下,尚有数条凹槽笔直向下,看起來竟然是被人用手指划出來的, ------------ 第227章 洞穴 但此时的楚惊秋已顾不得多查看了,右手手指如电,急急封住了两人身上数处穴道,下一刻,已是将双手放于两人天灵盖上。 一股极为柔和的内力缓缓透出,从两人的天灵盖缓缓送去,不多时,送出之力已是慢慢变弱,变成了一股吸力,似是要从他们体内吸出什么东西似的。 那两名明教弟子在楚惊秋内力的作用之下,已是渐渐清醒过來,灵台一片空明,已是知道教主这样做,乃是用教中“乾坤大挪移”神功将身上之毒吸到自己身上去,心中不由得感动不已,俱是从丹田升起一股内力來,想要脱出楚惊秋的控制。 楚惊秋正运功间,忽然受到两股内力的反弹,已是知道了两人的用意,低低道:“别乱动,我沒事!” 两人见教主发话,方才定下心神來,跟着楚惊秋的内力,将自身的毒缓缓传与楚惊秋。 楚惊秋内力深厚,不多时,已是将两人体内的毒素吸到了自己身上。 原來化解毒素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在中毒者体内化,但这样极是耗费时间。 而另一种便是由一人将中毒者体内之毒吸到自己身上來,再以解毒之人本身的内力修为來徐徐化掉,这一种解毒之法速度极快,但对化解者的要求却是极高,若非对毒物有所了解而内力又极为深厚的高手绝不敢轻易用这一种方法。 楚惊秋内力既深又懂得乾坤转换之法,不多时,已是将体内之毒从周身各处转换出去。 风都等人见教主并无大恙,俱是十分高兴,道:“教主神功,果然厉害!” 楚惊秋却是一言不发,径直走向那洞口,伸出手去,将食指轻轻放在洞口边的一道凹槽处,缓缓划下。 凹槽处的青苔被他食指所划,纷纷落了下來,露出了原來的面貌。 凹槽虽比起楚惊秋的食指略略宽了些,但却毫无疑问是被成人食指所划。 此时,风都等人也是围了上來,见此情形,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惊疑未定,只见楚惊秋已是将食指拿离了凹槽,向着石壁上的平整处划去,但只留下了一道深横,却不平整。 此处的岩石极是坚硬,能用指力划出,内力已是极为深厚了,显然,划出那一道平整凹槽的人内力之精纯更在楚惊秋之上了。 风都等人见了,也是不禁骇然,良久,风都方道:“以教主这等功力,尚不能划出平整的凹槽來,那划出这几道凹槽之人,武功岂不是惊世骇俗!” 楚惊秋点了点头,道:“此处果然有些门道,我进去瞧瞧,你们在洞外守候,万不可进來!” 风都刚想阻拦,却见楚惊秋的身影已消失在了洞里,终于只说了一句:“教主小心!” 这个洞透着几分诡异,是以便是楚惊秋这样的高手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闭住了呼吸,丝毫不敢大意。 楚惊秋向内只走了数百米,只觉得洞越來越狭窄,接着点着的货折子看去,洞壁上的凿痕也是越來越明显,这座洞穴,竟是有人借着天然洞穴向内凿出來的。 不多时,楚惊秋已是无法再站直身子前进了,他只得猫着腰,慢慢向前走去。 洞内的道路弯弯曲曲的,也不知道要延伸向何处,但除此之外,洞内似乎并无什么特别。 洞口之处,尚有些人工布置的痕迹,但到了这里,已是再沒什么特点。 楚惊秋不由有些失望,正待转身出洞,忽然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楚惊秋略略吃了一惊,赶忙蹲了下去,却是一块小布条,一头已埋在了土里,楚惊秋未曾注意,方才被他所绊, ------------ 第228章 万人坑 地上之土并不新,想來这小布条已经埋在土里多时了。 楚惊秋正为一无所获而感到沮丧,见如此,也便伸出手去,轻轻扯了一下那布条。 那布条埋的久了,已有些腐朽,只一扯,便断了一半,楚惊秋深怕将它扯断,不敢再扯,想了想,已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來,轻轻沿着那布条向下挖去。 楚惊秋怀中的匕首乃是明教锐金旗兄弟用天石千锤百炼锻造出來的,又岂是凡物,用來挖土虽有些大材小用,却也是十分有效。 只一会,原本有些坚硬的地面竟被挖出了一个小坑。 随着小坑的出现,原先被埋在地下的东西也渐渐现出了些端倪,只见那布条的另一端,连着的竟是半截断刀。 那布条乃是断刀刀柄上的饰物,是以才沒有完全腐朽掉。 那断刀虽被埋了许久,但却也不曾完全朽腐,只有刀背上生了几处铁锈,却是一口不错的刀。 楚惊秋得了这口断刀,挖起土地來更是快了不少,不一时,眼前已是现出了一个深约两尺的坑道,坑道之内,竟然乱七八糟的排布着无数骨头,和这些白骨一起长眠的还有一些断刀断剑,也有其它各式各样的兵器。 到了此时,楚惊秋方才明白并不是这个洞穴越凿越低矮了,而是洞穴的底越來越抬升了。 楚惊秋的脚下,便是累累的白骨,数不清的白骨,从洞口一直延伸向洞底。 此处,竟然是一个万人坑。 此等情形,楚惊秋也是不禁骇然。 据教中典籍记载,明教在缥缈峰之上,曾经与一个叫做灵鷲宫的帮派交过手,只是只有寥寥几句语焉不详。 以这等情形看來,书上所载的那一场战斗必是发生在这里了。 楚惊秋脚下的累累白骨,便足可以证明这一场打斗的激烈了。 在明教的发展史上,曾有过三次极大的挫折,第一次是和梁山水寇的交锋,明教教主方腊、左右使、四大法王、五散人等等骨干几乎损失殆尽。 第二次是与丐帮的冲突,那一场冲突,明教并未出面,只是教主同两大法王还有数百名弟子,宣称是明月帮,与丐帮有过一次极为短暂的冲突。 但这一场冲突,却被明教历代教主视为耻辱,因为一直被视为教主令符的圣火令也被丐帮夺了去。 明教教主对此颇为不符,赶回江南总坛,正想召集人马大举北进的时候,得到消息说丐帮帮主洪七公回到了丐帮总坛。 明教左右使、四大法王对洪七公都颇有些忌惮,方才苦苦劝住教主,想要等时机成熟方才夺回圣火令。 岂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何故,江湖上竟是传言,圣火令之上有着一套武功。 一时之间,江湖各路人物都偷偷前往丐帮,希望将圣火令据为己有。 丐帮虽有洪七公这等高手,却也是被各路高手折腾的疲于奔命,终于在数月之后,一时不备,被來自天山的灵鷲宫夺走了圣火令。 明教被丐帮夺取圣火令的余怒未消,见圣火令再度异手,深怕这么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会将圣火令弄丢,更不迟疑,竟是集结了数百名教中精英悄悄摸上了灵鷲宫。 这一场战斗下來,灵鷲宫防备不及,竟是连灵鷲宫都丢掉了,宫主战死之后,宫主第二弟子领着灵鷲宫残部一路东去,终于在太湖缥缈峰建宫。 明教打得兴起,又岂会善罢甘休,竟是一路追杀,终于再次攻上了缥缈峰,灵鷲宫毕竟根基深厚,垂死挣扎之下竟是强悍无比,明教经此一役,教中高手损失过半,只得退入地下养精蓄锐。 楚惊秋这样想时,不禁蹲下身子來,伸出手去轻轻拾起一根骨头。 谁又知道,这一根骨头曾有过怎样的故事呢? 这座万人坑之下,显然也有战死的明教弟子了,只是不知何故,竟然和灵鷲宫弟子一起被草草掩埋在了这里。 这样想时,楚惊秋竟是觉得脑袋渐渐大了起來,胸口像是堵着一块什么似的,便欲大声喊叫。 但毕竟内力深厚,尚有些理智在,只一转念已是知道洞内毒气过大,自己进來的久,已经渐渐中毒了。 心念及此,赶忙提起一口气,护住了心脉,不敢停留,匆匆出了洞穴, ------------ 第229章 刻字 洞外空气,自是比洞内清新了不少,楚惊秋内力既深,一旦沒有毒气侵袭,只略略调息了一会,便已是恢复了正常。 到了此时,楚惊秋方才发现洞穴之外有些异样。 洞穴之外,阳光普照,然而,却空无一人,适才一直在洞外等候的风都等五人竟是无影无踪。 按理,楚惊秋既在洞内,风都等五人便断无自行离开之理,便是真发生了什么状况,风都等人不得不离去,那么,也必定会跟他说一声。 先是发现了一个有毒的洞穴,接着,风都等人有无声无息的失踪了,楚惊秋也是觉得此地颇有些诡异,赶忙查看四周,希望能看出些蛛丝马迹來。 岂料这一看,竟是大吃了一惊,只见原先堵洞口的巨石之上,赫然刻着一行字:“明日午时,后山石室,请君一行!”字迹龙飞凤舞,显得极是遒劲有力,更为可怕的是,每一笔每一划都是恰到好处,绝不拖泥带水,显然,刻字之人的武功实是深不可测。 见此字迹,便是楚惊秋这等高手也是暗暗心惊,心道:“此人武功实是深不可测,不知我能否挡他一百招!” 但风法王等人既在他手上,这一趟只怕是非去不可了。 主意一定,精神已是一振,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一个人物!” 说毕,已是伸出手去,一股内力缓缓透出,下一刻,将手拿开,石块之上,已是毫无字迹,光滑之极。 做毕此事,竟是转身下山去了,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楚惊秋隐隐约约感觉到明日午后,便有一个秘密要在他眼前展开了。 可能是关于明教圣火令关于当年这座山上的那一场恶斗的,也可能不是,但他能肯定,这个秘密一定不简单。 但是他现在要做的,是填饱肚子然后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 又是一个午后,天气略有些阴阴的,将雨未雨的样子。 在这等天气下,缥缈峰更是隐在了云雾之中,缥缥缈缈,似仙山隔云海,让人止不住遐想。 此刻,缥缈峰山下的平坦开阔处,竟是有数名一流高手聚拢來,郭襄、李三鬼、鬼不佑,无一不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要在往日,这三人碰在一起,非得有一场恶战不可,但到了此时,三人均知对方前來这里,必是受那怪客所邀。 那怪客敌友未明,是以一时之间,三人心中,都是存了同舟共济之心。 但,毕竟,三人心中,都尚存着一些芥蒂,是以一时之间,谁都沒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对方。 忽然,从湖面上,竟又是驶过來一条小船,小船之上,独立着一个白发老者,正是安足凡。 郭襄见到安足凡,方才略略放下心來,毕竟,在生死未卜的前方,有一个故人同行,总是能够让人安心些。 只听郭襄道:“安大哥,你也來了!”安足凡道:“沒错,我也來了,我们前去会会那人!” 虽是两人说话,但有了安足凡的加入,气氛顿时缓和了下來,只听李三鬼道:“对对,那人也不知是什么來历,武功竟是高得出奇,大家一同前往,也有个照应!” 听他这么说,郭襄也便说道:“如此甚好,先看看那人是什么來历再说!” 话音刚落,从湖面上,竟是传來了一阵箫声,郭襄不由一喜,道:“我二姨也來了!” 果然,不多时,从湖面处,已是转出了一条小舟,小舟之上,一人青衫玉立,正是程英。 郭襄尚未來得及与程英打招呼,湖面上,竟又是发生了一幕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只见有两个人竟是在湖面上交战起來,两人竟是踏着碧波边打边向着路上而來。 见此情形,陆上五人俱是不禁骇然,要是五六丈的水面,他们尚能凭着轻功踏过去,可是在这湖面上边打边前进,他们却也是无能为力。 只听鬼不佑颓然道:“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说那怪客,便是这两人,我们已是不如,只不知是何等人物!” 原來,他们与两人相隔甚远,竟是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两个人在水面上大打出手。 郭襄也是不由好奇心大起,当先跳上一艘小船,道:“过去看看!” 群雄见到郭襄前去,也是跟着上了小船,纷纷向着两人交战的地方划去。 待近了些,两人的摸样方才渐渐清晰起來,一时之间,小船上众人俱是惊喜不已, ------------ 第230章 漩涡 原來这两人竟是澹台清浪与郭破虏。 当然,五人的惊喜自是各有不同,李三鬼与鬼不佑喜得自然是澹台清浪也來了此处,显然是要一同上山去的,郭襄等三人自是因为郭破虏安然无恙了。 待近得些,郭襄等人方才看清情况,原來二人并非踏浪而來,而是各踏一块小木板。 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只要有借力之地,便可稳住身形,向着对方出手了。 从远处看去,木板自是不容易被看到,是以郭襄等人才会误认为江湖上又出了两名高手。 原來郭破虏与耶律轩自遇到那怪客之后,便昼夜兼程,赶來了太湖,耶律轩虽然放心不下,但未接到请柬不好贸然前去,只得送郭破虏到太湖边。 不想两人竟在太湖边上碰上澹台清浪带着风陵正欲登船入湖。 他自恢复记忆之后便对澹台清浪恨之入骨,此刻见澹台清浪带着风陵,自是以为他劫持了风陵,更不说话,飞起一脚,已是向着澹台清浪攻去。 他在少林数月,心境渐趋平和,武功更是精进不少,这一下含愤出招,便是澹台清浪这等高手也颇觉难应付,只得一个侧身,放下风陵,飞起一脚,将那船远远踢向湖面,身形一展,向着湖面小船落去。 郭破虏知道以耶律轩的武功,若非遇到极强的高手,必定可保风陵无恙,也便放下心來,展开轻功,也是向着澹台清浪的小船落去。 澹台清浪、郭破虏俱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两人交手,又岂同小可。 只一时,那条小船竟是裂成了数块木板。 澹台清浪与郭破虏无奈,只得各占一块木板,大打出手,是以远远看去,竟像是两人踏浪而來一般。 山上那名怪客敌友未明,眼下这形势,实不宜先动手,郭襄等人正待劝架,忽地,湖面上,竟是又起惊变。 只见澹台清浪与郭破虏交战的水域,竟是陡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张大了口子,直欲将两人吞入口中。 那漩涡竟是越长越大,边缘泛起一丈多高的水浪,向着旁边观战的人扑來。 眼见众人都非得被巨浪卷入水中不可,鬼不佑忽地一声大吼,身形一展,向着水中落去,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已是向着水下一处暗影刺去。 郭襄等人一愣,随即领会过來,除安足凡不通水性,急急驾船向后驶去外,程英、郭襄、李三鬼三人俱是落入水中,向着水下数道暗影攻去。 水下,数十名东瀛人正沿着一个圈奔跑着,也不知道这些东瀛人使了什么武功,奔跑起來速度虽说不快,但每一步都带动着一股极为强劲的水流,向着身旁涌去。 显然,适才那股极强的漩涡便是他们搞的鬼。 郭襄自倚天剑被那怪客取走之后,便只得在一家兵器店买了把普通长剑,用起來自是极为不称手。 那些东瀛人显然是长期在水底下受训的,见郭襄长剑刺到,竟是双掌前推,推出一股暗流來,向着郭襄前胸涌去。 水下的暗流汹涌本已是力道极大,更何况还有那东瀛高手的掌力,一时之间,郭襄只觉得胸口像闷了一块大石似的,气息一岔,已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湖水,心知不好,赶忙双腿奋力一蹬,身子疾疾浮起,向着水面上浮去。 岂料,刚一冒出头來,竟是有一口明晃晃的武士刀当头砍來, ------------ 第231章 倚天既出 郭襄后有追兵,前有利刃,当真是危险之极。 也许是到了紧急关头,潜能被激发出來了,郭襄竟是后发先至,手中长剑上撩,带起一阵水浪,向着那东瀛高手左胸刺去。 那东瀛高手在湖面上守株待兔,原以为能够将浮上水面的中土高手一举击杀,不想竟然被郭襄后发先至,不由大吃了一惊,赶忙将身形后仰,啪一声落在了湖面上,下一刻,已是消失在了湖水中。 郭襄一剑迫退那人,更不迟疑,剑尖下划,直直向水下刺去,原來便在此时,水下那人也是跟过來了。 他刚想将郭襄拖入水中,不料甫一伸手,一条长剑已是向着自己手臂切來,不由大吃了一惊,不及闪避,右臂竟是被长剑拉开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这还是郭襄手中长剑不够锋利的缘故,要是有倚天剑在手,只怕那人右臂非得被削断不可。 那东瀛人手臂受伤,在气势上不由便怯了几分,不敢与郭襄照面,一个闪身,已是向着深水处潜了下去。 郭襄正待下水追去,忽地,在左边湖面之上,竟是轰的一声冲起一股滔天巨浪,足足有数丈高,显然,是中土高手和东瀛高手在水下对掌所致,只不知是何人。 郭襄疑惑尚未解开,水浪之中,已是现出一道身影,身法极是诡异,向着郭襄袭來。 郭襄素知东瀛人兵刃极是厉害,自己倚天剑不在手上,想要凭借一柄普通的青钢剑來对抗那东瀛人手中那柄薄剑,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敢硬接,身躯疾疾向后掠去,她这番在水面上滑行,已是使出了极为精深的轻功技法,当真是声音翩翩宛若水中仙子一般。 岂料,郭襄快,那东瀛人更快,尚未待郭襄站稳,手中薄剑已是如毒蛇一般刺向郭襄咽喉。 郭襄身在水中,适才这一番滑行已是使出了全力,此刻无从借力,想要再避已是毫无可能,无 奈之下只得将青钢剑向上掠起,迎向那刺过來的薄剑。 那柄薄剑是何等的锐利,这柄普通的青钢剑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只听得一声脆响传來,郭襄的青钢剑竟已是被那柄薄剑削成了两截。 与此同时,那东瀛人的剑更是比先前快了数倍,眼见便要刺进郭襄的咽喉了。 忽地,从郭襄右侧,竟是猛的飞來一物,不偏不巧,挡在郭襄咽喉之上。 郭襄虽说被那物一挡,逃过一劫,但那东瀛人的这一剑又岂是等闲,被他大力一撞,郭襄只觉得喉咙一疼,便要吐出东西來。 但到了此等关头,毕竟求生的本能还是压过了咽喉被重创的痛苦,右手下意识的一声,已是抓住了从咽喉上落下之物,向着那东瀛人刺去。 她被那东瀛人薄剑一逼,到了此时,已是再也无法在水面上停住,身体猛的向着湖下沉去,是以这一刺也是大失准头。 岂料,不知何故,那东瀛高手竟是对她这大失准头的一剑颇为忌惮,薄剑轻轻一沾,借着反弹之力,竟已是向外退了开去。 郭襄到了此时方才略略回过神來,一种熟悉的感觉通过手心隐隐约约的传了过來,只见自己手中抓着的,赫然便是丢失了的倚天剑, ------------ 第232章 怪客 倚天在手,郭襄不由得胆气一豪,不及细想,蓦地双腿向下蹬去,将自己快要沉入湖里的身躯直直向上窜起,倚天剑在身前形成一道光幕,向着那东瀛人罩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那东瀛人的身后,水浪涌起,从水波之中,竟是伸出一柄乌沉沉的单刀來,自下而上向着那东瀛人划去。 那东瀛人武功虽高,但又岂经得住当世两大神兵的前后夹击,饶他身法如电,也是沒了施展的机会,竟是被那柄单刀活活削成了两半。 单刀之后,露出一张脸來,赫然便是郭破虏。 原來适才郭破虏与澹台清浪双双被漩涡卷入水中,又被水下东瀛高手夹击,双方已是已是浮浮沉沉斗了数个回合。 郭破虏与澹台清浪见东瀛人來势汹汹,也顾不得再斗,两人联起手來,已是击退了两拨高手的攻击。 趁着东瀛高手撤退的当儿,郭破虏见到澹台清浪背上那把屠龙刀,更不迟疑,一伸手便夺了过來。 澹台清浪不料适才才和自己一块御敌的人竟然会陡然向自己出手,一时不备,竟是被他夺了屠龙刀去。 郭破虏既拿了屠龙刀,又隐隐约约见水面上有一东瀛人,更不迟疑,顺手便是一刀。 郭破虏削了那东瀛人,又见姐姐无恙,不由喜道:“二姐……”话音刚落,耳边猛听得一声怒吼传來,却是澹台清浪已经从水底出來了,运起铁拳便向郭破虏砸來。 他们在水中多时,已是沒了借力之处,轻功已是沒法使用,到了此时,所谓打斗,已全沒了高手的架势,是以澹台清浪铁拳虽硬,却也沒了在陆上的那种霸气了。 郭破虏见他铁拳砸到,右手轻提,已是将屠龙刀横挡在胸前,抵挡住了澹台清浪砸过來的一拳。 郭破虏正待反击,只见郭襄已是一把抓住了他,眼睛却看向澹台清浪,道:“此处不宜久留,到岸上再说!”澹台清浪猛的一惊,向着岸上看去,只见安足凡、鬼不佑、李三鬼三人已是围着一名戴着斗笠的男子都得十分激烈。 便在此时,程英也摆脱了东瀛人的攻击,浮出了水面,在一行人之中,水性最好的要数程英了,只听她道:“适才我观察了一下水下地形,此处似乎被人为的布了一座阵法,大家赶紧回岸上去,要是阵法再次发动,我们可就再也抵挡不了了!” 程英乃东邪黄药师关门弟子,于阵法一道素來颇有天赋,近些年來更是精研阵法,在此道上已是尽得桃花岛真传,她说水底下有奇异阵法,自是所言非虚了。 湖中诸人自也晓得轻重,只一转念,已是纵起身來,落在附近一条飘过來的小舟之上,足尖轻点,借了小舟之力,已是掠向了陆地。 便在此时,湖面上,竟是波涛汹涌,更胜先前了,有几股巨浪竟是有数人高,直向上冲起,又轰的一声落下來,可以想见,湖底下那座阵法的能量了。 但此时的郭襄们却顾不得湖面上的巨变了,因为陆上的所发生的事实在是过于震惊了。 只见那怪客在李三鬼、安足凡、鬼不佑三人的夹击之下,竟然还是游刃有余,显得十分轻松。 李三鬼等三人是何等武功,那么这怪客的武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猛听得一声怒吼传來,郭破虏已是手提屠龙刀加入了战团。 屠龙刀乃是当世神兵,有了它的加入,便是那怪客也不由得忌惮了几分,四人围着那怪客打斗,方才打了个平手, ------------ 第233章 追逐怪客 场内打得激烈,场外的三人却是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觉间,湖面上也平静了下來,像是从來沒有发生过事情一般。 那些东瀛人似乎也被这个场面镇住了,悄悄收兵回营了。 忽地,那怪客身形一矮,左脚虚踏半步,竟已是从安足凡与鬼不佑身子当中的一处缝隙脱了出來。 但郭襄等三人又岂会轻易让他离开,一个闪身已是封住了他的去路。 岂料那怪客竟然是丝毫不惧,不进反退,一抬手,竟是发出一股极强的内力來,向着当先冲到的澹台清浪撞去。 说也奇怪,他这一掌也并不见得如何使劲,但以澹台清浪的武功,竟是再也前进不得,只这一瞬间,那怪客的身影已是飘向了山上,不过一瞬,已是去得远了。 郭襄等人对望了一眼,俱是齐齐说道:“追,且看看是什么人物,竟有此等能为!” 一行六人施展轻功,竟是随后追去。 只一瞬间的功夫,六人已是消失在了漂浮不定的雨雾之中。 缥缈峰后山,云雾缭绕,更见神秘诡异。 群雄想起适才那两场大战,俱是心有余悸,暗暗吃惊。 一时之间,竟是谁也不说话,各怀心事,急急赶路。 那怪客似乎并不想隐藏自己的影踪,每隔一段路,便现出身形來。 忽地,鬼不佑停了下來,道:“等等,此人神出鬼沒,到底想引我们到何处,难道是个陷阱不成!” 其实群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这样的疑问,只是谁都沒有发问罢了,此刻听鬼不佑问了出來,俱是站住了脚步。 良久,安足凡方道:“我看此人似乎并无恶意,否则以他的武功,若在暗中出手,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话音刚落,数丈外的一株松树上,一个声音接着道:“不管如何,这一趟,我们都非得去闯闯不可!” 那人几个起落,已是落在了群雄身前,正是张三丰。 原來他自从小客栈离开之后便一路赶來,只是在路上遇上了百损道人,又打了一场,他顾着缥缈峰,竟不与百损道人分出胜负,找了个机会,竟是一走了之,是以才落在了后头,错过了刚才那两场大战。 郭襄见张三丰出现,心里不知何故竟是泛起了一阵酸楚,幽幽道:“你也來了啊!” 张三丰自也是听出了她话中的酸楚,但却是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哈哈笑道:“是啊是啊!这等好玩的事怎能少了小道呢?” 安足凡知道张三丰的能为,见他前來,不由一喜,道:“有张兄弟加入,我们的实力更强大了,他若是好意便罢,若是歹意,我们联手,却也不惧他!” 郭破虏与张三丰最是莫逆,见他前來,更是开心,道:“张兄弟,我们就一起会会这个怪人!” 澹台清浪却对郭襄道:“郭女侠且放心,令徒已然脱离了危险!” 郭襄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一喜,道:“怎么,你知道她的下落!” 澹台清浪道:“沒错,那日擒鳌岛之战,我赶回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正巧遇上一名东瀛人劫持了令徒,便顺便跟上他,将令徒救了下來!” 他虽说的轻描淡写,但郭襄已是知道这其间必有一场极为惊心动魄的搏斗,但她更为关心的还是爱徒的下落,便道:“那风陵在你们的手上!” 澹台清浪将目光转向郭破虏,道:“这你就要问令弟了!” 郭破虏道:“二姐放心吧!风陵和轩儿在一起!” 郭襄这才放下心來,道:“以轩儿的武功,若非遇上极厉害的人物,保护风陵绝沒问題!” ------------ 第234章 原来是你 便在此时,那名怪客忽然又在前方林子中现出身來,只是,这一回,却是丝毫沒有要躲藏的意思。 只见他右手轻轻将自己戴着的斗笠摘了下來,露出一张略有些苍老的脸來。 群雄尚未反应过來,那怪客意思道:“郭程两位女侠,可还记得老丈否!” 郭襄与程英二人这才从惊异中回过神來,道:“江伯,想不到你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怪客竟然便是归云庄中的下人江伯。 只听江伯道:“老丈对诸位沒有恶意,相反的,倒有一份大礼相送,诸位要是信得过,请跟老丈到前方石室中一看便知,若是信不过,诸位也可下山,不过这山下,只怕已有大批东瀛高手在等待了!” 他所说是“只怕”,但群雄已是知道他所言非虚了,因为便在这时,从山脚处,已是隐隐约约传來东瀛人的大叫声,显然,是有一位高手要冲破那些东瀛人的拦截上山來了,只不知道是何人。 江伯脸色微微一变,道:“不好,诸位在此稍待,我去看看!” 话未说完,人影已是隐沒在不住涌起的云雾之中了。 不多时,江伯已是带着一人从山脚处疾疾掠來,那人一身白衣,甚是俊朗,正是明教教主楚惊秋。 楚惊秋见群雄俱已在此,已是明白了一二,正待说话,江伯已道:“东瀛人追过來了,快走,到了石屋,他们就奈何我们不得了!” 澹台清浪却冷笑道:“追上來便追上來,难道我们这些人还怕几个东瀛鬼不成!” 李三鬼道:“将军,我们自是不怕,可一旦硬拼,只怕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他这一说,澹台清浪已是知道了他的话中之意,道:“对,我们走!” 便在此时,东瀛人的咒骂之声也渐渐近了,显然,是追过來了。 群雄正待举步,鬼不佑忽道:“等等,谁知道他跟东瀛人是不是一伙,说不定是将我们引入绝境,然后一网打尽呢?”他本就多疑,在此等情况下,有如此想法倒也并不奇怪。 群雄正疑虑间,郭破虏忽地上前一步,道:“我跟你走,东瀛人正正在势头上,硬拼谁也讨不了好!” 他这般说着,眼睛却看向郭襄,双生姐弟心意相通,郭襄自是了解弟弟心中所想,暗道:“此人武功虽是极高,但对我等却也并无什么伤害之举,眼下东瀛人势大,若是硬拼,只怕难免有损伤,这样一來,妈妈留下的遗愿便无法完成了!”心念及此,已是跟了上去,道:“我也走!” 她这一走,张三丰、程英、安足凡俱是说道:“我也走!” 楚惊秋原本就要去后山石室找风法王等人,自也是跟了上去。 澹台清浪似是想了一会,终于,还是迈开步子跟上上去。 鬼不佑与李三鬼二人无奈,只得默默跟上,不一会,一行人已是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云雾之外,东瀛人的咒骂声不住的传來,竟是越來越近了 ------------ 第235章 地下石室 群雄跟着江伯,穿过数道山梁,又拐过几片小树林,向着后山赶去。 从山脚到后山之路显是十分复杂,岔道到处遍布,若是沒人领着,只怕非得迷路不可,也难怪江伯说只有到后山石屋才能躲过东瀛人的攻击了。 然而,与群雄的匆匆赶路不同,程英却是不停地向着四周张望,时而紧皱眉头时而一脸疑惑,此番神情,自是逃不出在一旁的郭襄的眼睛。 只是,眼下人多眼杂,她也不便相问,只暗暗警惕,以防周围有什么潜藏着的危险突然出现。 说也奇怪,自群雄拐入树林之中,原本越來越近的东瀛人的咒骂声竟是渐渐小了开去,终于渐渐隐沒下去,至于无闻。 良久,群雄方才到得后山一处山坳,那山坳极是平坦开阔,与这缥缈峰上其他各处的地形大是迥异。 山坳的一脚,竟是硬生生被人挖开了一个能容一人出入的洞穴,黑咕隆咚的通向地底,也不知道有多深,看那新翻出來的泥土,竟是在这几日挖开的。 郭破虏忽地将手中屠龙刀狠狠插向地下,右手微一使劲,已是翻出了一堆新土來了。 群雄俱是识见非凡的人,只这一下,已是知道了为什么此处竟会形成这样一处平坦开阔地形的原因了。 原來,群雄所站立之地,竟是由生生由泥土填成,只是看土层的新旧,竟似是有数十年之久了。 郭襄蓦地想起那日在归云庄江伯所说的一些传说,又想起那日江伯极不寻常的反应,已是知道其间必有一个故事。 江波这番苦心积虑的邀众人前來,绝不会那么简单。 心念未已,江伯已是说道:“适才这位郭大侠将土层掘开,此处乃是被浮土所盖,大家想必有疑问吧!” 话音刚落,李三鬼已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江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道:“后山石室就在这洞穴之下,诸位不妨下去一看,对了,诸位的物件,原物奉还!” 话音刚落,只见他右手轻扬,已是将数件物品递向群雄。 郭襄眼角余光所及,只见一方手帕悠悠扬扬落在了张三丰手中。 华山之巅,那个倔强的少年已经长大。 便是那一方手帕,也有些泛黄了,果然是岁月不饶人啊! 郭襄这样想时,心里一酸,竟是差点掉下泪來。 张三丰拿了那方手帕,偷看了一眼郭襄,见她并未看向自己,方才将那方手帕小心翼翼的贴身收好。 便在此时,郭破虏已是走向了那洞口。 显然,下一步,他便要进入洞中了,郭襄见弟弟今日的作为,颇觉有些奇怪,但具体怪在哪里,却又说不清楚,只得抢前一步,将倚天剑紧握在手中,暗暗做着戒备,程英正待跟上郭襄,不想却被张三丰抢先了一步,只得第四个进入。 江伯见有四人进入,也便不再说话,跟着走了进去。 那洞虽看起來黑洞洞的甚是吓人,但群雄进入不久,便发现洞中其实甚是明亮,只见土层之下,赫然埋藏着一座石屋,石屋之内的墙壁上,镶嵌满了小孩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幽幽泛光华,将整座石屋照的明如白昼。 忽地,只听轰隆声传來,整座石屋竟是颤抖不已,紧接着,石屋之门竟是嘭的一声合拢了起來。 这座石屋甚是庞大,这两道门显然有千斤重,它这一合拢,当真是如两座大山一般,将整个石屋出口牢牢封住了, ------------ 第236章 往事 这一下变故來的甚是突然,群雄俱是一惊,齐齐喝道:“你做什么?” 原來这座石屋过于密封,石门一旦关闭,莫说是被饿死,便是闷也会被活活闷死了。 江伯却是神色不变,径直走到屋角,将一块砖头轻轻移开,只这一移开,群雄已是感觉到有风从移开的口子中吹了进來,原來石屋之内,竟还有管道通向外头,只听江伯道:“原本,这座石屋,是一座山穴,山穴之外,是悬崖,这个通风口便是通向悬崖的!” 听他这么说,群雄方才略略放下心來,只听澹台清浪道:“你苦心将我们关在这里,却是为何,今日,你若能给个说法便罢,否则,你武功虽高,今日,只怕也难逃劫数!” 大半年在南方走动,澹台清浪的汉语竟是流利了许多,便是难逃劫数这样的词语使用起來,也是十分顺流。 江伯微微一笑,道:“不急,诸位请坐,且听我慢慢道來!”群雄这才发现石屋之内,竟然还有石凳,石凳之上,均是刻有甲乙丙丁等字样,显然,是按照请帖上的排序來坐了。 群雄见他不紧不慢的样子,也只得耐住性子,各个坐定,且看他又耍什么花招。 江伯待群雄坐定,方才在屋角一处稍大的石凳上坐下,道:“诸位的座次排序,绝非按照武功,不过是你收到我帖子时间的先后排序罢了!” 群雄初时还对这座次颇有些耿耿于怀,听他这么说,方才稍稍定下心神來。 只听江伯道:“适才,这位澹台大侠问我,到底为何将你们诱于此处,诸位可否知道这座山的名称!” 他这一问,显得甚是奇怪,因为谁都知道这座山叫缥缈峰。 江伯似乎也不想让人回答,只顿了一顿,便接着道:“沒错,这座山便是缥缈峰,而在千里之外的天山,也有一处缥缈峰,峰上有座灵鷲宫!” 江伯说到这里,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楚惊秋,接着道:“灵鷲宫诸位也许沒听说过,是的,在七十多年前,灵鷲宫便毁了!” 听到这里,群雄已是隐隐约约有些明白此人与那被毁的灵鷲宫之间的关系了。 但是,灵鷲宫被毁与群雄毫无关系,他这番大张旗鼓的邀群雄前來,倒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只听江伯道:“江湖故老相传,百多年前,江湖上有三大英雄豪杰,一个是丐帮帮主萧峰萧大侠,另一个这是大理段氏的段皇爷段誉,这两位的事迹,诸位俱是有所耳闻,可这第三位嘛,诸位只怕就未必知道了!” 郭襄曾听家中长辈提到过百年前的那三位大侠,便道:“这第三位可是虚竹子前辈!” 江伯微微一惊,似乎沒料到竟会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微一愣神之后,已是道:“郭女侠果然见多识广,沒错,这第三人便是虚竹子,他便是我灵鷲宫的第二代宫主!” 听到这里,群雄心里俱是想道:“原來他便是虚竹子前辈的嫡系传人,怪不得又如此武功!” 心念未了,只听江伯继续道:“这位虚竹子祖师,原出少林,后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逍遥派前辈逍遥子收入门下,又蒙逍遥子前辈的师姐天山童姥看重,当了灵鷲宫第二代宫主,是以,虚竹子祖师身上,其实有三派的功夫,第一是少林武功,第二是逍遥派武功,第三,自然便是我灵鷲宫武学了!” 群雄听到这里,想起百年前那位集三派武学于一身的虚竹子,俱是不禁神往, ------------ 第237章 灵鹫宫隐秘 岂料江伯却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但,灵鷲宫的祸根也便在此埋下了!” 到了此时,群雄对江伯的敌意也稍稍去了些,只听郭襄道:“祸根,怎么回事!” 江伯道:“虚竹子先生一生共收了三个弟子,三个弟子各学他一派的功夫,大弟子继承了灵鷲宫武学,是为灵鷲宫一脉,二弟子继承逍遥派武学,三弟子则是少林武学的继承人,虚竹子先生当年的少林武功被其师逍遥子先生强行化了个干净,是以,三弟子所继承的少林武学,乃是经过虚竹子先生记忆和改动过的,与少林派正宗武学,又有不同!” 说到这里,江伯将目光投向澹台清浪,道:“如果我说的沒错,澹台大侠的武功,便是这少林一路的吧!” 澹台清浪一惊,随即道:“沒错,确实有少林武功的痕迹,莫非……”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相信,道:“莫非我竟是虚竹子传人不成!” 丐帮帮主萧峰、灵鹫宫主虚竹子、大理段氏皇帝段誉,三人在此时早已是武林人口中的神一般的人物了,是以听到自己可能与虚竹子有关,连澹台清浪这等高手,也是觉得大为自豪。 江伯微微点了点头,道:“澹台大侠的身世,你自己可知道!” 澹台大侠见他如此问,不由大感奇怪,但见他神色,确是严肃之极,想必内中必有什么隐情,只得照实说道:“据义父说,我乃是党项人之后!” 江伯似是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道:“怎么,就这些!” 澹台清浪道:“就这些!” 江伯听他这么说,也顾不得跟他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匣子,递与澹台清浪道:“你师父的字迹,你总该认识吧!” 澹台清浪精神一振,道:“怎么,前辈,您认识我师父,他老人家可安好!” 澹台清浪似乎对他的师父十分敬重,不知不觉之间,竟是对江伯说话也客气了不少。 岂料江伯却是神色冷淡,说道:“你师父,早死了!” 此时,澹台清浪已是打开小匣子了,小匣子当中,静静躺着数张略有些发黄的纸片,想是已经保存很多年了。 澹台清浪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纸片捧在手中,渐渐的,脸色竟是越变越差,魁梧的身躯竟是微微颤抖起來,竟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悲伤的事一般。 群雄见他一个蒙古大汉,竟是在一个小小的匣子面前神色大变,俱是知道这匣子中藏着的秘密必不简单。 群雄正猜测间,忽地,只见澹台清浪竟是从石凳上站了起來,下一刻,已是向着江伯跪了下去,道:“多谢前辈……” 此话一出,竟是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号啕大哭起來,可以想见,纸片之中所记载的事,对他必是产生了极大的打击。 江伯却不去管他,自顾自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三个弟子师从虚竹子先生多年,俱是学了一身不凡的武功,虚竹子先生在时,三大弟子倒也不敢如何,待得虚竹子先生仙逝,三个弟子竟是为了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之事反目成仇,三个弟子的徒子徒孙们也因为三大弟子的事,渐渐分成了三派!” ------------ 第238章 桃花岛的渊源 李三鬼听到这里,已是明了了他先前所说的“祸根”了,道:“一派之中,派别林立,迟早是个分裂之局,这位虚竹子先生武功虽高,对于管理宫中事物,只怕还是稍欠火候!” 江伯听到这话,却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出语维护虚竹子。 “那接下來如何!”却是郭襄禁不住好奇,问了出來。 不知是谁轻轻咳了一声,接着,江伯的声音便传了过來:“三大弟子起初还念着同门之谊,不敢公然相斗到了后來,终于有一天,二弟子忍无可忍,领着门下弟子出了灵鷲宫,向着东方而去,其余两派弟子见大弟子公然离宫,又岂会放过这样打击对手的好时机,两派联合,竟是在路上伏击了二弟子一派,二弟子一派拼力血战,终于走出了天山,到达了东方,便在一处海岛上居住下來,一则是为了避仇,二则是图个耳根清净!” 说到这里,郭襄与程英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是不由暗道:“莫非这位二弟子便是桃花岛开山始祖!” 原來二人也曾听黄药师说过桃花岛的由來,但说到具体何时有桃花岛之名,却是连黄药师这般博学之人也不知,想是那二弟子和他的弟子们不想暴露身份,是以沒对后人提起过这一段历史。 果然,只见江伯将目光投向程英,道:“程女侠乃桃花岛武学的嫡系传人,桃花岛武功,便是來自于这位虚竹子先生的逍遥派武功!” 他这么说,当真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岂料当事人程英竟是似乎对此事毫不奇怪一般,淡淡道:“原來如此,桃花岛武功确也有些逍遥的样子!” 江伯道:“三派武功之中,要以逍遥一派改动最多,招式心法大都已有变动,只是这基本的摸样却也变不了,是以令师这等旷古绝今的武学天才,亦只能在逍遥一派的根基上自创武功!” 程英、郭襄姐弟听江伯赞黄药师为旷古绝今,心头俱是一喜,暗道:“此人见闻广博,识见倒也的确不凡!” 只听江伯道:“自二弟子走后,大弟子与三弟子的争斗愈加激烈了,当年虚竹子先生入逍遥派的时候已被遥遥子先生废去了少林派武功,是以三弟子的所学,乃是虚竹子先生凭着记忆自创的少林武功,比起逍遥派武功和灵鷲宫武功,的确是弱了那么一些,好在三弟子乃是虚竹子先生妻子梦姑的侄子,为西夏王室中人,是以大弟子虽与他屡有交手,却也不敢过于逼他,便在此时,西夏国势日渐垂危,三弟子也便带着弟子离开了灵鷲宫,至此,在灵鷲宫的,便只剩下灵鷲宫一脉了!” 便在此时,澹台清浪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下一刻,已是将那几页纸高举过头,目光如电,道:“深仇大恨,清浪绝不敢忘怀,还请师父放心!” 语毕,将那几页纸收入怀中,落座,再无先前的悲伤,相反,浑身上下倒是射出一股杀气來, ------------ 第239章 圣火令 江伯轻轻拍了拍澹台清浪的肩,道:“你师父身受重伤,死后便埋在这缥缈峰上,你若想看,过些日子我带你去吧!” 江伯顿了顿,道:“诸位想必已经猜知了我的身份了吧!沒错,我就是灵鷲宫的后人,灵鷲宫三派,自相残杀,终于将一个好好的门派给折腾弱了,楚教主,接下來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二吧!” 后一句话却是对着楚惊秋说的。 只听楚惊秋朗声道:“沒错,灵鷲宫便是我明教所灭!” 江伯道:“楚教主此番前來,可是要寻找那圣火令!” 楚惊秋道:“沒错,圣火令乃本教圣物,本教弟子寻回圣物,责无旁贷!” 江伯道:“据我说知,圣火令并不在我们手上,昔年,灵鷲宫确实从丐帮手中取得了圣火令,但在回天山的途中,圣火令便丢了!” 楚惊秋道:“明教与丐帮确有一战,只是那一战具体情形如何,教中典语焉不详,不知道李帮主可否知道一二!” 李三鬼道:“遗憾的很,对于那一战,本帮也甚少有资料留下來,我曾看过本帮典籍,帮中大事记中,只记载有宁宗庆元六年,丐帮与江南明月帮冲突,死了三名长老,夺回几块铁牌的事,当时是七公当帮主,七公赶回來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自那以后,天天有高手前來本帮,要抢夺那几块铁牌的事,之后的事记载甚详,但对对手明月帮,却是只有寥寥数语,甚至模棱两可,现在看來,只怕明月帮就是明教了!” 楚惊秋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只怕双方都不愿起冲突,是以当时记载的前辈方才沒有将这一段做详细记录!” 此语一出,郭襄等人均想:“以丐帮和明教当时的实力,若是起冲突,只怕非得两败俱伤不可,那灵鷲宫在在当口取了圣火令,当真是引火烧身了!” 只听江伯道:“当时,灵鷲宫三大弟子中,二弟子和三弟子已经离开,大弟子也已经逝世多年,继承灵鷲宫的,已经是大弟子的徒孙了,这位宫主见灵鷲宫一日日衰落下去,竟然将振兴灵鷲宫的希望放在了圣火令自是,冀图取得圣火令,习得圣火令上的武功,便可振兴灵鷲宫,想不到,一念之差,竟给整个灵鷲宫带來了灭顶之灾!” 江伯似是想起了什么痛苦之事一般,停顿了良久,方才道:“当时,明教教主丢了圣火令,已是感到大失面子,只是碍于丐帮势大,方才被众法王苦苦劝住,灵鷲宫宫主这一取得圣火令,明教上下一來是怕圣火令再转手会失落,二來也觉得该出口恶气了,哪里还忍耐得住,竟在宁宗嘉泰三年,也就是明教与丐帮冲突后的第四年攻上了天山灵鷲宫!” “那位宫主在回天山的路上失了圣火令,这两年下來,竟是派出弟子到处寻找圣火令,丝毫沒有料到明教会找上门來,是以当准备已久的明教攻上灵鷲宫來的时候,竟是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那位宫主也在那一战之中战死!” ------------ 第240章 残卷 群雄想起这一些往事,想起当年那些豪强们,纷纷芸芸做了那么多事,可是相隔不过百年,竟已是鲜为人知,不觉间竟是感觉有些悲凉。 只听江伯道:“宫主战死之后,宫主座下第七弟子,也便是先祖父,见敌人势大,血战下去绝非良策,便领了二十余名师兄弟,收拾了宫中的典籍珍宝,趁着夜色逃了下來,一路上,又遇到了散落在江湖上的灵鷲宫弟子,这才逃到了太湖沿岸,念及太湖之中有灵鷲宫,便在此定居了下來!” “不想,此事到底还是被明教知晓了,竟在数年之后,对太湖缥缈峰再度发起进攻,此时,散落在江湖上的宫中弟子也渐渐集中了起來,这一战,我灵鷲宫无路可去,只得血战到底,一场血拼下來,双方竟是战了个同归于尽,最后剩下的,只有先父和我两人!”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鬼不佑忽地问道:“明教既是有备而來,相必一定会斩草除根,又怎会放过你们父子!” 江伯沉默了一会,道:“他们根本就沒有想要过放我们父子,那时,我只有三岁!” 说到此,已是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前胸,裸露在群雄面前的,赫然是一道极长的伤疤,宛若一条巨大的蜈蚣趴在他胸前,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只听江伯道:“这一道伤疤,便是当年一个明教弟子给我的纪念,先父血战到底,早已倒在了血泊之中,也许是天可怜见,方才让先父在双方同归于尽之后醒了过來,将我抱出了血泊!” “数月之后,我身上的伤才得以康复,先父却因为内伤过重而过世,过世之前,他将这一段江湖往事记了下來,我长大后方才得知!” 说话间,他已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來,道:“灵鷲宫武学,便在这一本册子当中,昔日先父自知必死,竟是强行运功压住了内伤,又回了一趟天山灵鷲宫和这里,收罗了一些虚竹子先生的武学,可惜,终究沒能收罗全,都是些残本,是以每一套武功都有极大的缺陷!” 顿了顿,他已是将那本册子分成了数份,道:“如今东瀛人肆虐,诸位若是硬拼,必定是个两败俱伤之局,我中土武林一脉必定就此衰落,老丈实在不忍心,是以只得被弃先父遗训,将灵鷲宫武学分成数份,授予诸位,还望诸位戮力同心,共抗东瀛!” 群雄听他这番话说得极是坦诚,不似作伪,俱是心头一热,道:“想不到此人竟然有这等胸襟,实在难得!” 不料,下一刻,江伯已道:“不过,这些都是残卷,诸位往往不可过于痴迷,否则,只怕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此话一出,群雄还不觉得怎样,李三鬼心里头却不由咯噔了一下,暗道:“此言大是有理,日后决不可再练郭靖那本秘笈了!” 原來近些日子以來,他越练郭靖那本秘笈便越觉得头昏脑胀,有那么几刻,新练的内功竟是反攻他的丹田,将他自身的内力化了个干干净净。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暗暗发誓绝不再练,只是过不了几天,又忍不住诱惑,练了起來, ------------ 第241章 决斗 心念未了,只听江伯已道:“李帮主,我看你的轻功中,似有一些凌波微步的影子,这一份便给你吧!” 话音刚落,只见江伯右手轻扬,几张纸已是直直飞向了李三鬼,李三鬼见他竟一眼看出自己的轻功,不由一喜,口道:“多谢先生了!”手一伸,已是将那几张纸接在手中。 接着,室内诸人也是分别收到了几页纸。 澹台清浪的“九天梵唱”需要极强的内力方可驾驭,得到的乃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郭襄武功驳杂,最适宜修炼的乃是“天山折梅手”,这天山折梅手乃是逍遥派另一项绝学,虽只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但却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含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爪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极是厉害。 郭破虏掌力刚猛,又学得了几招“降龙十八掌”,江伯便把“天山六阳掌”传给了他。 程英得到了“白虹掌力”,这白虹掌力的最大特点便是力道曲直如意,看似正面对敌,实则掌力方向游走不定,对手很难察觉。 鬼不佑得到了“小无相功”,却也是一门十分了得的功法。 安足凡不通水性,得到的乃是一份能在水下闭住呼吸的“龟吸功”。 江伯正待将“生死符”传与张三丰,张三丰却道:“小道乃方外之人,断断受不起前辈这份大礼!” 江伯见他拒绝,便道:“既然张大侠不愿收下,老丈也不勉强了!”下一刻,他内力轻吐,从掌心生出一股热浪來,竟是将那几页纸生生化成了灰烬。 他这一番送下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楚惊秋,只听江伯道:“楚教主,你是灵鷲宫仇人,不管怎样,今日,你我定要有一战,若是你能接我三掌,这剩下的‘北冥神功’就归你了!” 楚惊秋到了此时,已是知道这一战必不可免,也便笑道:“既是如此,楚某奉陪便是!” 顿了顿,又道:“楚某若是有个万一……”话说到此,江伯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座下的几人,我决计不动他们一根汗毛!” 顿了顿,忽地长长叹了口气,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此事,我灵鷲宫也有错,只是,老丈已将灵鷲宫武学传诸外人,若是任由你随随便便拿走了灵鷲宫最为厉害的‘北冥神功’,无法向灵鹫宫列祖列宗交代!” 楚惊秋却道:“楚某明白,前辈尽管出手便是!” 江伯点了点头,道:“好,第一掌來了!” 说话间,已是轻飘飘的一掌攻向了楚惊秋,他这一掌虽看起來轻飘飘的,但在场诸人都是武学行家,知道这轻飘飘的一掌之中,实则含了数道极为强劲的掌力,若是这一掌拍到青石板上,只怕那青石板非得被震为粉末不可。 一时之间,室内群雄俱是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楚惊秋,看他如何接招, ------------ 第242章 重伤 场外诸人看已是如此凶险,正在接招的楚惊秋则更是倍感艰难了,室内狭隘,腾挪不便,他所倚仗的,不过是一身浑厚的内力和尚未学全的“乾坤大挪移神功”罢了。 但楚惊秋身为明教教主,却也绝非等闲,只一瞬间,神功流转,已是卸去了江伯攻上來的数道掌力,只是江伯这一掌实在过于诡异,只一掌却有数道掌力,一道强似一道。 楚惊秋用“乾坤大挪移神功”化去前几道,最后一道却怎么也化不开,无奈之下只得提气在胸,硬生生扛了这一击。 好在江伯的第一掌到此也总算结束了,楚惊秋轻吐了一口气,道:“还有两掌!” 他这话中气充沛,却是丝毫也不见有内伤的样子,群雄俱是暗暗吃惊道:“他身为明教教主,当真有些能为,竟然能够接他一掌而毫发无伤!” 江伯微微一笑,道:“好,第二掌!” 话音刚落,第二章一发,这一掌却迥异于先前那一掌,当真是快捷无比,一发即收。 说也奇怪,便是这一掌,却像是要了楚惊秋性命似的。 只见楚惊秋身躯一震,竟已是站立不住,身躯软软向着身后躺去,终于靠在了墙壁之上,喉头动了动,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來。 群雄见江伯只用了两掌,竟然将楚惊秋重伤成这般摸样,俱是不禁骇然,暗道:“这最后一掌下去,只怕他再无活命的可能!” 这般想时,只听一个声音道:“第三掌由我來接如何!” 群雄一惊,抬眼看去,只见郭襄已是挡在了楚惊秋身前。 江伯前两掌已是有如此威力,第三掌的威力更是可想而知了,郭襄武功虽高,但要硬接他第三掌,只怕非得身受重伤不可。 已然接了他两掌的楚惊秋自也是知道他的掌力非同小可,伸出手去拉了一下郭襄,强撑道:“我沒事,还有最后一掌,你出掌吧!”后一句却是对江伯说的。 紧接着,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气,竟是将郭襄推到了一边,像一根铁柱一般立在了江伯的面前。 江伯见他竟然能够重新站起來,也是不禁微微吃了一惊,道:“好,第三掌來了!” 听到这话,郭襄心里猛地一震,便要出去接掌,岂料刚一动身,身躯一麻,竟是被身后的程英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江伯的掌力狠狠撞向楚惊秋。 这一掌乃是第三掌,威力自是极大,楚惊秋在他掌力作用下,竟是直直飞了起來,嘭的一声撞在身后的墙上,随即,掉了下來,再也沒有哼一声,显然已是气绝。 郭襄与楚惊秋甚是莫逆,见他终于沒有起來,眼泪竟是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透过泪眼向外看去,只见楚惊秋落下之处,张三丰已是将手掌贴在了他背后。 便在此时,程英也终于解开了她的穴道,身形一晃,已是闪至楚惊秋身旁,手腕轻翻,已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玉瓶,下一刻,已是倒出了一粒“九花玉露丸”,送入了他口中, ------------ 第243章 遗泽后世 张三丰与程英二人一个喂药一个运功,一时之间,郭襄倒显得沒事干了,只好按剑而立,以防江伯出手阻止。 好在江伯似乎并无出手阻拦之意,道:“诸位,后山多僻静之处,诸位出去后便自行找个地方修炼去吧!三月十五,只怕免不了有一场恶斗!” 郭破虏听说,便道:“前辈,三月十五的擒鳌岛大会,您会参加吗?” 江伯似是极为疲倦,道:“老丈是个老朽了!” 说毕,竟是再不说一句话,打开石室,缓缓走了出去,终于,消失不见。 自此,江湖上再不见江伯的踪影,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江伯这一番举动,果真对后世江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灵鷲宫这些武学,虽说到了郭襄等人手里是一些速成的法门,但经过一代代的流传与变革,竟是产生了另一些新的武功,比如数百年之后,江湖上有个叫做任我行的高手,竟是吸收了“北冥神功”的精髓,自行创出了一套“吸星大法”,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楚惊秋虽被江伯重创,但刚一受伤便得到张三丰相助,又有桃花岛疗伤圣药“九花玉露丸”相助,竟在两个时辰之后起死回生,悠悠转醒了过來。 此时,群雄俱已是出了石室,各找僻静处修炼去了,石室之内,一时之间竟只剩下张三丰、郭襄与楚惊秋三人。 自楚惊秋醒后,郭襄便接替了张三丰來替他疗伤。 张三丰连着两个时辰替他疗伤,到了此时,也是疲惫之极,便自在室内找了一个角落,盘膝调息起來。 此后数天,郭襄姐弟、程英、安足凡、风法王、张三丰等六人便轮流着给楚惊秋运功疗伤,再加上山下的东瀛人终于沒有攻上來,日子倒也过得极快。 只是楚惊秋自此一战,已是身受重伤,要想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参加三月十五擒鳌岛之会,已是绝无可能。 群雄想着这样一名高手竟然不能参加这样一场武林盛事,俱是不绝有些为他感到惋惜。 在群雄练武、替楚惊秋疗伤的日子里,程英与郭破虏下山了一趟,终于将散在太湖周围的各路好手集中在了归云庄,程英也决不食言,只两宿的功夫,便在归云庄不下了两座不同的阵法,一座是用建筑所布,另一座这是利用各路武林好手所布,两座阵法相辅相成,将归云庄保卫的严严实实,乐得宗太岳合不拢嘴來。 但宗太岳毕竟也是称霸一方的江湖豪强。虽然心里高兴,却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竟是将太湖各寨的精锐调了过來,集中在归云庄外围,以防东瀛人突然偷袭。 但东瀛人自上回与群雄交过手之后,似乎也知道了中土高手的厉害,竟是隐藏了起來,几乎见不到踪影。 但群雄自也知道,东瀛人绝不会自此罢手,沉寂之后,一定会有一番更为疯狂的爆发。 是以,大家的心头上,都蒙着一层浓浓的阴霾, ------------ 第244章 战书 直到这一日,澹台清浪大步走进了缥缈峰石室,笼罩在群雄心头的那一层阴谋方才略有些散去。 澹台清浪等三人自出了石室之后便再沒了踪迹,此刻陡然现身,群雄俱是不知何意,正待发问,只听澹台清浪已道:“东瀛人正式向中土武林下战书了,三月十五,擒鳌岛必有一场血战,诸位可要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同保我中土武林安全才好!” 说毕,已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來,信用宋蒙两国文字写成,口气倒也不大,只说是借擒鳌岛之会,想來讨教讨教,希望擒鳌岛之会之前,双方暂时休战云云。 群雄看毕,已是知道东瀛人既是做出如此决定,必已是抱定了一颗必死之心,想要在擒鳌岛之会上一举击溃中土武林。 良久,郭襄方道:“既是如此,三月十五,我们便一起來会会东瀛高手便是,他们既已决定在那一日决战,想來在这之前,却也不会在明面上与中土武林人士交手,我们倒也可以放心整修备战了!” 澹台清浪闻言,点了点道:“好,既是如此,我便亲自在岛上组织人手亲自布置!” 话音刚落,郭破虏已是将屠龙刀递与澹台清浪道:“好,既然澹台兄愿意挑此重担,那么这屠龙刀归你了!” 顿了顿,又道:“东瀛人狡诈,不如我也过去帮忙吧!” 原來他生怕澹台清浪会在会场动手脚,故此将屠龙刀送与澹台清浪,打算换取一个前往岛上的理由。 郭襄冰雪聪明,见三弟自少林下山之后处事老练了很多,也不去拦他,只道:“澹台将军负责布置秦鳌岛,只怕大宋武林好手有些不愿,让我三弟去辅助你吧!有他在,大家多少会给几分薄面!” 澹台清浪自也是看出了郭破虏的用心,也便顺水推舟道:“如此甚好,有郭大侠相助,在下更是求之不得!” 说毕,顺手将屠龙刀拿了过來,轻轻的抚着屠龙刀那乌沉沉的刀背,喃喃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说也奇怪,便在这四句话说出的同时,在一旁疗伤的楚惊秋竟是身躯一震,口中喃喃道:“屠龙……莫敢不从……襄儿……对不起……不能杀我……杀我明教兄弟……” 他这几句话虽然含糊不清,但以郭襄的才智,又怎会不知其中之意,只觉得一道闪电划过,一直苦苦思索的问題终于霍然开朗,有了答案。 他不觉看了楚惊秋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暗道:“楚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郭破虏眉头微微一皱,却是不说话,只听澹台清浪道:“今日便以这屠龙刀号令天下一回,看天下英雄,从是不从,待擒鳌岛之会过后,在下一定将屠龙刀归还郭大侠!” 郭破虏笑道:“好,号令一回!” 说毕,竟是伸出手去,澹台清浪与郭破虏双手击在一起,发出极清脆的一声响声, ------------ 第245章 挑衅 三月十五很快來临。 在这之前的几天,江湖上倒也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洛阳丐帮帮主林焕忽然暴卒,另一件则是少林无相禅师圆寂。 这两件事要是放在平时,那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事,只是眼前正是多事之秋,东瀛人对中土武林虎视眈眈,中土各路高手都忙于擒鳌岛之会,不知不觉间便将这两件事的重要性削弱罢了。 但这两件事终究也还是有些影响的,比如少林派便因此事而只派了六名弟子前來,说得更远一些,此后,少林派便因为只派了六名弟子这件事而被武林人物鄙视了很多年。 而洛阳丐帮,则因为群龙无首,在朝廷的授意之下,尊了李三鬼为帮主,自此,李三鬼名义上统一了丐帮。 擒鳌岛大会乃是武林数十年为由之盛事,是以消息一传出,各路好手便纷纷赶了过來。 这其中,既有隐居多年的豪侠,更有心怀梦想,想要一战成名的少年们。 当然,扬名立万归扬名立万,此等时节,谁都知道,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的,是以会场之下的前几排座位上,竟只是稀稀疏疏的坐着几个胆子大的,绝大部分人,则远远站在会场后面,离高高搭起的台子远远的。 随着武林人物越來越多,会场也渐渐热闹了起來,只是,热闹之中,似乎还潜藏着些许隐忧,原來,中土武林的成名人物,竟然一个都沒有出现。 良久,从人群之外,方才传來了几个声音:“郭大侠來了!”“快看快看,郭靖大侠的三公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旁边一个是,对,是陆无双陆女侠,多年前我们见过的!” 嘈杂声未歇,忽地,一道黑影闪过,群雄一惊,忙转头看去,只见台子上已是站着一名黑衣武士,腰挎双刀,冷冷的看着台下。 比武较技,双方主将尚未到场,这人却大喇喇的站到台上去挑衅,自是无礼之极。 只听人群中已有一人道:“果然是东瀛蛮子不通礼仪,还不快快滚下來!”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响应,群雄均是齐声道:“还不快快滚下來!” 岂料那东瀛武士却是宛若未闻,自顾自在那站着,待得群雄声音渐弱,方冷冷道:“难道中土武林的高手们只会耍嘴皮子吗?” 这汉语略有些生硬,倒也能听懂,群雄听他这么一说,已是怒极,但碍于东瀛人的威势,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上前去。 便在此时,猛听得一声大喝传來,群雄听得分明,却是:“下來吧!” 话音刚落,只见适才还不可一世的东瀛人竟然直直飞了起來,嘭的一声落在台下,台上,一名年约三十的大汉傲然挺立,正是适才赶到会场的郭破虏。 群雄正待叫好,只听郭破虏已是朗声道:“大会尚未开始,请大家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只见台下人群耸动,纷纷让出一条道來,却是郭襄等人已到了, ------------ 第246章 鲁仲连 郭破虏足尖轻点,已是稳稳落在郭襄面前,轻声道:“怎么样了!” 郭襄微微点了点头,道:“已然布置妥当!” 便在此时,从人群之后,又是走出一队人來,当先一人,须发皆白,人群当中有见识广些的,已是叫道:“鲁老爷子,沒想到鲁老爷子也來了!” 原來这鲁老爷子为人最是公道,又好替人排忧解难,是以江湖上便称他做鲁仲连,久而久之,本名倒少有人提起了。 群雄见久未出山的鲁老爷子都出來了,已是知道他必定是前來主持这一场盛会的,果然,他一进场,先前的郭襄等人俱是齐齐拱手道:“鲁老前辈!” 鲁老爷子朝着郭襄等人点了点头,又向着四周拱了拱手,方才缓缓走上台子,朗声道:“众位英雄豪杰,今日这场盛会,将由老夫主持!” 此话一出,台下已是道:“鲁老爷子处事最是公允,这番定让那些东瀛鬼子输得心服口服!” 只听台上的鲁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东瀛武士在中土做下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但是,今日既然定下擂台比武,便请诸位保持克制,待会东瀛武士将会上台,有意报仇的朋友尽可上台较量一番,生死不论!” 话音刚落,一群东瀛武士已是走进了会场,群雄见鲁老爷子这么说,也便保持着肃静,冷眼旁观。 只听鲁老爷子道:“今日,参加大战的东瀛武士有藤田、芥川、雨屋……” 接着又报出一大串名字來,约有一十六名。 东瀛武士前來中土的有三百多人,此刻参加擂台比武的只有一十六名,可见这十六人武功之强了。 只听鲁老爷子道:“请各位英雄豪杰落座!” 顿了顿,又道:“这一场盛会,可说是百年难遇,诸位就这么站着看,说不定站到脚都麻了还沒结束呢?” 说毕竟是哈哈大笑起來,原本岛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被他这么一说,群雄也便跟着笑了起來,有胆小的,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群雄落座,坐在第一排的,自然便是郭襄姐弟、澹台清浪、李三鬼师兄弟、安足凡、程英姐妹、点苍箭、大小武、阿真、百损道人、张三丰等一众高手了,明教风法王原本也是要参加大战的,只是楚惊秋伤势未愈,眼下正需要人照顾,方才放弃了这个机会。 张三丰右侧,自然便是参加决斗的东瀛高手了,这些东瀛高手一个个目不斜视,神情冷傲而肃杀,想來都是自视甚高的。 鲁老爷子环视了一眼全场,见群雄已是找到了座位,便道:“自古比武,俱有规矩,我们这一场盛会自也不会例外,据双方商定,这一场比斗,乃是生死决斗,武器暗器毒物都可使用,但有一点,便是每次都只许一对一,决不许找帮手,否则便算输!” 顿了顿,又道:“本次决战,东瀛方有一十六人参战,中土愿意一战的,请到前排就坐!” ------------ 第247章 同仇敌忾 群雄既知东瀛人厉害,又怎敢上前,一时之间,俱是沉默无语。 那十六名东瀛人见中土武林人物如此,不由得大是得意,俱是哈哈大笑起來,指着一众中原武林好手道:“中原,孬种,大大的,大东瀛,英雄,大大的!” “放屁!”便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來,但见一个大汉手提一杆大刀走了出來,大声道:“我愿一战!” 郭襄等人尚未说话,只听那大汉已道:“东瀛人又如何,我王鸿轩本领虽是不济,却也是不怕你!”说着,伸手一指东瀛人,道:“东瀛人,孬种,大大的!”说毕,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群雄闻言,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起來,只气得一众东瀛高手哇哇大叫。 郭襄本就豪爽重义,见此人竟然甘冒大险上前相助,不由得大是感动,上前一步,扶住王鸿轩道:“王兄弟,郭襄承你的情了,我们一起战斗!” 也许是王鸿轩的勇气镇住了全场,便在此时,原先有些怯弱的武林人物也终于勇敢了起來,纷纷道:“算我一个”“还有我”,竟是向着前排涌來。 群雄到了此时。虽然热情高涨,但郭襄等人俱是知道他们武功不行,若真交手,亦不过是多添损失罢了。 但群雄仗义,却又不便拂去,只得从中挑了三人作为代表,便在此时,忽听得岛外一个声音道:“众位英雄豪杰在此聚会,怎得不叫上杨某,真让杨某好生不快!” 群雄转头看去,只见码头处,赫然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穿一身粗布大褂,女的却是一身白衣宛若仙人,正是久未出江湖的神雕侠杨过夫妇。 “是神雕侠夫妇!”此时的杨龙二人,虽早已不在江湖走动多时,但人的皮树的影,当年睥睨天下的大英雄,又岂会被人轻易遗忘,一时间,群雄俱是纷纷大叫起來,情绪极为激昂。 此时,郭襄姐弟、程英姐妹俱是站了起來,脸上神色极是惊喜,澹台清浪自也是知道杨过夫妇武功极高,有二人加入,胜算可就大大增加了。 便在此时,只听台上的鲁老爷子朗声道:“杨龙二位大侠大驾光临,当真有失远迎呐……” 岂料话音未落,只听郭襄已是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杨大侠夫妇!” 群雄一惊,俱是齐齐看向郭襄,程英等人经她这一喝,已是清醒了过來,只见“杨过”左侧的袖管竟然空着。 程英等人俱是十分熟悉杨过,知道他所断的手臂乃是右臂,适才只是过于意外了方才沒有细看,经郭襄这一喝破,又岂会不知。 那“杨过”见被识破,倒也不惊慌,微微一笑,竟从空着的左袖管中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來,向着自己脸上抹去,只一会,便现出一张圆圆的脸蛋來,正是那日闯入归云庄陆青芸。 只听陆青芸道:“一点都不好玩!” 说着,伸出手去,在那“小龙女”脸上摸了一把,随即,现出一张极为清秀的脸來,正是归云庄庄主宗太岳的独生爱女宗芷荷, ------------ 第248章 险胜 原來这两人自回了太湖后便一直在附近转,一直到今日早晨方才赶往太湖,岂料陆青芸玩心大起,听说神雕大侠并未前來,是以才想要假扮神雕侠侣來凑凑热闹。 但他二人从未见过神雕侠侣,又岂能蒙混过去,是以只一下,便露了陷。 便在此时,只听人群中一个声音道:“小妹,你怎么跑这里來了!”却是与会的陆青峰见到陆青芸,大叫着跑了出來。 陆青芸见哥哥在此,倒也不便再跑,只得低低叫了声:“哥哥!” 原來陆青峰想到陆青芸最喜欢热闹,说不定会在此等盛会上出现,适才躲在人群中暗暗观察,见陆青芸并未出现,正想上前与程英郭襄等人相认,却不料陆青芸果然出现,当真是又惊又喜,赶忙将陆青芸拉到一旁,向程英道:“晚辈陆青峰、小妹青芸见过,见过……” 这一下“见过”却怎么也“见”不下去了,原來程英比陆青峰兄妹的爷爷陆冠英的辈分还高了一倍。 郭襄等人早在归云庄外出手相救陆青芸时便已知道了她武功乃桃花岛一脉,当时便暗暗生疑,此刻听陆青峰一说,已是知道他二人必是陆家庄陆乘风之后。 只听程英道:“我们桃花岛的人沒那么多规矩,你便叫我程姨好了!” 陆青峰尚未开口,只听陆青芸已是甜甜叫道:“程姨好!”顿了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过宗芷荷道:“这是宗芷荷姐姐!” 忽然朝着陆青峰挤眉弄眼道:“哥哥,……” 她这番举动,一行人看在眼里,已是明白了用意,不由俱是大笑起來,郭襄原也是顽皮之人,见她这般率真可爱,不由对她大有好感,正待说话,只听一个声音传來,却是:“敝人沒工夫听你们拉家常,谁先赐教!” 却是一名东瀛高手忍耐不住,已是当先上台出声挑战了。 只听阿真道:“便由我來会会你!” 足尖一点,竟是直直落在台上,只这一下,已是显示出了极强的功力,台下群雄一时之间俱是叫好起來。 蒙古国自澹台清浪以下,便数阿真武功最高了,他乃率直的蒙古汉子,听到挑战,竟是沒想到第一战对中土武林的重要,直接上前应战。 澹台清浪等人见阿真已然上台,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在位子上,看着台上的比试。 这十六名东瀛高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由岂是等闲,阿真甫一接战,竟是被狠狠的打了两掌,跌倒在台上。 交手不过三合,阿真已被打到,台下诸人一时之间俱是大感意外,澹台清浪与阿真素來交好,当真是亲如兄弟一般,此刻见阿真被打倒,不由得大是恼怒,正待上台会一会这名高手。 岂料便在此时,一直趴在台上的阿真竟是陡地凌空飞起,腿出如电,向着那东瀛高手当胸踢去。 那东瀛高手见被自己打到的对手竟然还有能力发出这般凌厉的招数來,不由的微微吃了一惊,但他毕竟也是绝顶高手,虽惊不乱,双手一合,竟是向着阿真踢來的两脚剪去。 阿真既已发招,又岂能让他剪中,猛的一声大喝,双腿落地,与此同时,将腰一侧,一对铁拳已是向着那东瀛高手前胸撞到。 那东瀛高手措手不及,被他铁拳一砸,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是站立不住,向着台下栽去,直撞在台下布满的铁剑剑尖之上,顿时殒命, ------------ 第249章 力战身亡 澹台清浪见阿真无恙,竟然还反败为胜,不由的一喜,正待替下阿真,岂料尚未发话,从东瀛高手阵中,已是掠起一道灰影,向着阿真攻去。 阿真虽说击败了适才那名东瀛高手,但先挨了两掌,已是气血翻滚,又岂能再战。 见敌人攻來,百忙中只得一个矮身,堪堪避过他的第一击,但此人武功已是大大胜过前者,一击既出,第二击已是跟着到了,阿真退无可退,竟是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已是撞在了那人的怀里。 便在此时,那道灰影,终于现出形來了,却是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高高瘦瘦,宛若一条竹竿,看起來极不协调。 而阿真的背后,则透出了一条极薄极窄的铁剑,与阿真截然相反的是,那东瀛人从后腰处,竟是很突兀的伸出了一只血手。 原來适才这一番打斗,阿真竟已是被东瀛人的铁剑刺中,但阿真这等蒙古汉子,竟是强悍无比,虽已被铁剑刺透,但仍是极强悍的撞击敌人的怀里,将铁拳狠狠撞入了敌人的小腹,但这样一來,终于耗尽了全身力气,就此长逝。 这一战,阿真以一人之力独克敌方两人,虽是力战身亡,却终于也是胜了。 一时之间,群雄俱是呆住了,只有台上已然死去的两人木然的立着,鲜血缓缓的沿着台子蜿蜒。 蒙古族最是敬重战士,澹台清浪带來的蒙古高手见阿真力战身亡,俱是齐声喝彩起來,包括澹台清浪在内,俱是自豪而大声的为阿真喝彩。 郭襄等人见澹台清浪等人不仅不为阿真的死去而伤心,反而不停的喝彩,俱是暗道:“这些蒙古人当真不可思议,不过这阿真却果真是条汉子……”心念未已,适才还在大声喝彩的澹台清浪忽然长声道:“阿真兄弟……” 声音之中,竟是含着无尽的悲怆,与先前的自豪大不相同,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闷响传來,却是台上两人齐齐倒了下去。 便在此时,从双方阵中,同时掠起一人,向着台下落去,群雄看明,却是澹台清浪与藤田。 只是,双方都沒有交手,看也沒看对方一眼,便各自抱着一具尸首落在了台下。 便在此时,从东瀛一边,传來了一阵极为古怪的歌曲,群雄虽听不出他们在唱什么?但从歌中,也是能听出某种悲怆來。 忽地,那歌声戛然而止,只听藤田道:“战斗到底!” 接着,剩下的东瀛高手俱是齐齐道:“战斗到底,战斗到底!” 澹台清浪冷冷扫视了一眼藤田,喝道:“好,便由我來会会你!” 话音刚落,只听郭破虏已道:“澹台兄,这一阵先由我去吧!”话音未落,人已落在台上了。 澹台清浪见他已然上台,只得将从背上解下屠龙刀,道:“接着屠龙!”郭破虏想不到他竟会将屠龙刀交与自己,但到了此时,也顾不得惊讶,将屠龙接在手中,向着东瀛高手喝道:“谁來!” ------------ 第250章 恶战 郭破虏这一声大喝,当真是宛若惊雷,群雄之中,有内力弱些的,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竟是过了一会方才缓过來。 只听藤田道:“雨屋,你去!”话音刚落,一名唤作雨屋的东瀛高手已是站在了台上。 那雨屋长得瘦瘦小小,比起百损道人來更加干枯,唯一有特色的是一双眼睛极其有神,嵌在这样一章张干枯的脸上,显得极不协调。 他往台上一站,台下群雄已是哄笑道:“东瀛鬼是穷疯了沒饭吃吧!” “瘦小成这样还敢上台,说不定还不够郭大侠一个巴掌呢?” 台下这般议论纷纷,但台上的郭破虏却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雨屋虽是瘦瘦小小,但自他一上台,郭破虏便觉得周身上下都被布满了一层极为粘腻的东西一般,极不舒服,同时,只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紧,呼吸也艰难了起來,更为可怕的是,一郭破虏的定力,竟是丝毫不敢与那雨屋的一双眼睛对视。 到了此时,郭破虏方才知道眼前这人的修为实在不可小觑,心念到此,更不多想,灵台一片空灵,从丹田处,缓缓升起一股真气來,由内而外,缓缓蔓延开來,抵住了雨屋压过來的那一层东西。 雨屋自也是感觉到了眼前这年纪并不是很大的中土高手的实力,渐渐收了轻敌之心,口中喃喃低语着,似是念着什么口诀一般,将自身功力催到极致。 他这一套武功,在东瀛有一个俗名,叫做“蜘蛛吐丝”,乃是将自身内力化成成千上万道极为细小的内力,将对手包裹起來,然后将对手的内力化为己用,这一点有点像中土的“北冥神功”。 台上两人虽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但到了此时,台下诸人已是知道两人的相斗已是惊心动魄了。 猛的,只听郭破虏一声大喝,右脚一顿,身形一展,竟是冲天而起了,只这一下,群雄已是看出郭破虏已然脱困。 雨屋见自己的神功竟然沒能困住郭破虏,不由一惊,但只一惊之后已是反应了过來,猛的一矮身子,竟是从右手处飞出一条乌黑的丝线來,向着郭破虏双腿缠去。 这条丝线极是细长柔韧,再加上他内力的催动,当真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了。 但郭破虏既已脱困,又焉能被他所伤,百忙里一个千钧坠,已是稳稳落在台上,手中屠龙刀微微上扬,泛起一沉乌沉沉的光泽來,挡在胸前。 那铁丝线被屠龙刀刀背所挡,再进去不得,只听得极沉闷的一声传來,却是两件兵器相交,发出了响声。 只这一下,郭破虏已是觉得手中屠龙刀猛的震了一下,几欲坠地,不禁骇然,暗道:“此人武功当真厉害!” 但他却不知道,此刻,雨屋也是同样感到震惊,要知在东瀛,能逃出雨屋“蜘蛛吐丝”绝技的高手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而在这寥寥数人之中,在接过“蜘蛛吐丝”之后还能接他这一招的,可就只有两三人了。 可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竟然能够连挡他两大绝技而毫无损伤,你让他如何不惊。 此时,莫说是雨屋大感惊异,便是坐在台下的藤田芥川等人脸上也是微微变了脸色,藤田连失两员战将,深怕士气受损,本想派出这个雨屋去长长士气,岂料这一番交手下來,双方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这样下去,只怕非得吃亏不可。 心念未了,台子上,竟是异变又生,只见郭破虏一声大喝,竟是将那屠龙刀高高祭起,与此同时,右手在右前胸缓缓话了个半圆,待得那刀落下,方才一声大喝,将双掌平平向着那大刀刀柄推去, ------------ 第251章 武当,张三丰 郭破虏这一掌,乃是融合了降龙十八掌和天山六阳掌,威力比起单独施展,又岂止大了一两倍。 那屠龙刀受他掌力所激,更是急如闪电,怒吼着冲进了雨屋的胸膛,下一刻,已是从后背透了出來,紧接着,郭破虏的掌力已到,竟是将雨屋那瘦小干枯的身躯直直震了起來,向着台下落去。 而郭破虏竟是身形如电,直直向前飞去,下一刻,已是将那刀抓在手中,神威凛凛,站在台上,宛若上古战神重临。 便在此时,东瀛一方,已有一人飞身而起,足尖虚点,向着台上而來,郭破虏大喝一声:“來得好!” 大刀一展,便欲上前迎敌,岂料另有一人已是抢在了前头,拦在了他身前,喝道:“待小道來会会你!” 群雄看明,却是张三丰,原來他见敌方有高手上前,生怕郭破虏久战吃亏,方才挺身而出。 郭破虏知道张三丰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也便不再说什么?只向他点了点头,身形一展,便落在了台下。 张三丰武功虽高,但却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动,历经的几场战斗虽说都足以惊世骇俗,但却是少有人知道,是以他这一上台,竟是有许多英雄豪杰并不认识。 其中有好奇心强些的,竟是忘了他身处险境,大声道:“敢问道长高姓大名!” 张三丰听在耳中,右手轻带,缓缓结了一个半圆,方才道:“武当,张三丰!” 他说这话时面对着那上台來东瀛高手,但声音却是清清楚楚传入群雄耳朵。 适才那几名问话者见张三丰竟然在此等情景下还回答自己的问題,不由感到脸上大是有光,俱是齐声叫起好來。 那东瀛高手武功本也极强,但不知何故,遇上张三丰这个极为简单的起手式,竟然有一种不知道从何开始进攻的感觉。 张三丰哈哈一笑,道:“喂,你打不打啊!要打赶紧,不打小道赶紧换人,小道打完下台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呢?” 张三丰经过这些年,已早非那个木讷的小和尚了,在此等场合之下,竟然还能够诙谐一把。 那东瀛高手见张三丰催促,便欲出手,但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想起中土人才济济,万不敢托大,只得把那想出手之心压了下去,打定主意,來个敌不动我不动,要等张三丰露出破绽方才出手。 张三丰是何等人物,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也罢,你既要破绽,我便卖你个破绽与你,看看你们东瀛人是不是有胆子!” 说毕,身形陡的一变,右手微收,竟真前胸露出了一个破绽來。 他这个破绽露得太过明显,莫说是对手,便是台下的观众看了,也不禁微微为他捏了把汗,暗道:“这道长是疯了不成,这等破绽怎可露出來!” 不用说其他人,便是郭襄姐弟,也是暗暗心惊,只得暗中扣住了几枚铜钱,准备一旦他遇险,便立时撒出铜钱相救。 只是,凭这几枚铜钱能否救他,却是來不及细想的, ------------ 第252章 速战速决 便在此时,猛听得一声闷响传來,却是适才那名东瀛高手已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只一眨眼的工夫,胜负已分。 群雄一时之间竟是沒有反应过來,良久,方才大声叫喊起來。 东瀛高手阵中,见到这个名不经传的道士竟然在举手投足之间击倒己方高手,也是不禁骇然。 便在此时,一直坐在藤田身边的芥川缓缓站了起來,下一刻,竟是出现在了台上。 群雄不觉一惊,暗暗吸了口气,原來群雄只看到此人站起來,却连他怎么上台的也沒看清。 此时,便是台下的郭襄等人也感受到了这个芥川身上所爆发出來的杀气,俱是齐齐站了起來。 便在此时,忽听得那芥川道:“请!” 竟是右脚轻移,缓缓做了个起手式,与张三丰先前所做的大是相同。 张三丰却是一动不动,宛若一尊石像,群雄俱知,高手相搏,胜负往往在一瞬之间,俱是安静了下來,要看两人如何出手。 忽的,只一声大喝传來,两人竟是一合即分。 张三丰一个趔趄,竟是从台上倒栽了下來,直直向着那些剑尖上落去,眼见就要被剑尖所伤了,忽的,只见一道灰影从郭襄身边掠起,下一刻,已是将张三丰一抱,落在了剑阵之外。 群雄看明,却是安足凡。 群雄见张三丰落下台來,俱是纷纷向前涌去,要看他伤势如何,幸亏大小武、李三鬼等人拼力劝阻,方才沒有造成混乱。 郭襄看时,只见张三丰已是面如金纸,气息奄奄,顾不得其它,赶忙将手拉着他,将内力缓缓送进去。 芥川上忍见张三丰果然被自己击败,眼见已是性命不保,不由心头一喜,正欲再行挑战,忽的,只觉得丹田涌动,一股极大地气流顺着任督二脉向着头顶百会穴涌去,未曾出声,已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软倒了下去,竟是就此气绝。 芥川上忍的武功在这一十六名高手之中,已是尖顶尖,只怕是藤田这样的领袖也是胜他不得。 藤田此刻眼见他力战身亡,不由得长叹了口气,道:“中土果然人才济济!” 便在此时,台下群雄也是看到台上的惊变了,俱是高声呐喊起來。 张三丰听得喊声,又得郭襄真气之助,已是悠悠转醒过來,群雄中有看到的,已是说道:“张道长,那东瀛人死了!” 张三丰微微一笑,眼睛缓缓闭上,眼前却现出华山绝顶的一幕來。 一方带着少女体香的手帕轻轻拂上他的额头,远方,一只不知名的鸟慢慢悠悠的飞着,耳边却传來一个焦急的声音:“君宝,君宝,你醒醒,你醒醒!” 张三丰奋力的想应一声,想伸出手去抹下那少女脸颊上滑下的泪珠,只是,终究无能为力。 便在一滴泪珠打在张三丰脸颊上的时候,忽得,场内竟是大乱起來,中间还夹着着群雄的怒吼和东瀛人那听不懂的话,张三丰动惮不得,只是声音却源源不绝的传入耳來,只听郭襄道:“三弟,你背着君宝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听她声音,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般,张三丰听到自己叫了一声:“我不走,我要留下來保护……” 随即郭破虏的声音响起,将他的声音盖了下去,那个声音却是:“可是?二姐……” 郭襄道:“顾不得那么多了,东瀛人铁了心要决一死战,你能走多远走多远,保护好君宝!” 张三丰大声道:“我不需要他保护,我自己行的!” 只是,沒有人听到他的叫喊,郭破虏一声大喝,左脚起处,已是将一名冲上前來的东瀛人踢了个趔趄,将张三丰背在背上,一个闪身,跨过人群,已是向着岛外冲去。 原來藤田见芥川战死,知道再战下去自己一方绝讨不了好,竟然不顾先前定下的规矩,发出两枚信号弹,将守候在岛外的其余东瀛高手招了进來。 这些东瀛高手都是些极为嗜血的人物,一经召唤,哪里还克制的住,竟是纷纷大喊着肆意屠杀起來。 但中土武林群雄又岂是吃素的,哪里能让东瀛高手肆意行凶,一时之间,竟也是纷纷亮出兵刃抵挡起來,场内顿时大乱起來, ------------ 第253章 大乱 原來郭襄生怕在混战中会伤及业已身受重伤的张三丰,是以方才让郭破虏背着他先走。 张三丰身受重伤,已无还手之力,郭破虏则身上被着张三丰,行动不便。 东瀛高手见此,有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时机,竟是向着郭破虏攻來。 郭破虏自下台后便将屠龙刀给了澹台清浪,到了此时,手中只有一柄极是寻常的单刀,交起手來,竟是颇觉不称手,打得兴起,干脆舍了那单刀,右手平平推出,竟是一招“亢龙有悔!” 这一掌的威力极大,当先两名东瀛高手闪避不及,被当胸击中,竟是直直飞出数丈,倒地死去。 下一刻,郭破虏更是大发神威,双掌经胸前向上,竟是在前胸划了一个大圆,猛地大喝一声,竟是平平推出两掌來,赫然正是“天山六阳掌”里的功夫。 小岛之外,便是宗太岳布下的小船了,郭破虏只需冲过东瀛高手的包围圈,到了船上,以宗太岳手下水鬼们的水性,要想离开太湖并不困难。 他这一掌推出之后,威力更是惊人,又有两名东瀛高手倒伏在地,立时被愤怒的群雄剁成了肉酱。 郭破虏身形如电,更不停留,眼见便要踏上小船了,忽的,耳听得身后风声响起,心知不妙,百忙里将腰一扭,猛地向右移开了半步,同时右掌轻提,已是接了來人一掌。 那人嘿嘿一笑,道:“放下张三丰,我不伤你!” 竟是百损道人追了上來,原來百损道人心胸狭隘,一直念念不忘败在张三丰手下之事,而中原武林之中,能克制他玄冥神掌寒毒的只有张三丰的九阳神功,此刻见张三丰生命垂危,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竟是不与东瀛高手对敌,直接來追郭破虏了。 郭破虏的武功与百损道人原就在伯仲之间,而郭破虏先经恶战之后又背着张三丰,已是落在了下风。 便在此时,群雄之中有敬慕张三丰与郭破虏二位为人的,也赶了上來,紧紧护住郭破虏道:“郭大侠快走,我们挡他一阵!” 但郭破虏侠义心肠,有哪里肯让他们冒死与百损道人交手,下一刻,已是将张三丰交到來了身边一名丐帮弟子手中,道:“你带他先走!” 那丐帮弟子应了一声,道:“郭大侠小心!”竟是不再说话,抱起张三丰便走,郭破虏既已放下张三丰,立时便道:“让我來会会你!” 说毕,右手一带,竟是生出一股大力來,向着百损道人涌去。 百损道人武功虽高,但见到这股大力涌來,却也是不由吃了一惊,道:“此人身经恶战,竟还有这等内力,实在邪门!”原來他竟不知郭破虏已然修习过天山六阳掌之事。 但百损道人纵横江湖,实力也是不可小觑,虽惊不乱,也是双掌平推,猛地攻出一记玄冥神掌來。 天山六阳掌遇上玄冥神掌,一阳一阴两道掌力在空中相遇,竟是轰的一声怒吼起來,余波向外层层扩散开去,围在一边的群雄,内力稍低的,被那余波一撞,竟是收势不住,纷纷向两侧摔去。 这一掌,两人却是平分秋色,谁也胜谁不得。 百损道人心目中最大的敌人乃是张三丰,此刻眼见他已被人背上小舟,眼见便要离开擒鳌岛了,心下不由得大是焦急。 蓦地心念一动,竟是从怀中掏出数枚铜钱,向着张三丰后背打去。 郭破虏不想他竟使用暗器,不及防备,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三丰命丧百损道人铜钱之下,一时之间,竟是心如刀割,不忍再看, ------------ 第254章 对峙 便在此时,忽听得耳畔有几声呼啸,陡的一惊,却是几支羽箭势如闪电,将那几枚铜钱打落在地。 百损道人与郭破虏一惊,急急回头看去,只见数丈开外,站着一名黑衣大汉,正是点苍箭。 下一刻,那点苍箭已是将数支羽箭对准了百损道人。 百损道人陡的一惊,竟是一动也不敢动,以他这样的高手,自也是看出那点苍箭手中弓箭的厉害,他这么一指,竟已是封住了他的各处去路。 只听点苍箭道:“郭兄弟快走,那几名丐帮弟子是李三鬼的人!” 郭破虏听到此话,不由一惊,暗道:“大意了,如今丐帮已是李三鬼之物,将张兄弟交予丐帮弟子,岂不是!” 心念一动,身形如电,已是落在了一艘小舟之上,吩咐那舟子道:“快,追上前面那只船!” 岂料一连唤了几声,那舟子竟是纹丝不动,郭破虏微微一惊,脚下微微一用劲,晃了一下那小舟,只这一晃,那舟子竟是缓缓向后倒了开來,七窍流血,竟已是中毒暴毙了。 郭破虏心知不好,尚未及思考,已是向后退去,便在此时,在郭破虏适才站立之处,那舟子的尸身一开始腐烂,便是小舟,也是发出极为刺耳的滋滋声,不多时,已是腐烂了个干净。 可以想见,适才,若是郭破虏用手去触摸那舟子,只怕非得中毒不可。 便在此时,从那水中,竟是缓缓钻出一人來,赫然正是归海南川,郭破虏虽并不识得归海南川,但已是知道此人毒功非同小可,只得将身一挺,拦住他的去路,准备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來个同归于尽,决计不让他进入小岛。 便在此时,归海南川将手一挥,竟是不知道从何处招來了两名东瀛高手,一左一右,紧紧护住他,缓缓向着郭破虏逼去。 这两名东瀛高手武功俱是非同小可,更兼归海南川毒功惊人,是以一时之间郭破虏也是不知道是主动出手好还是防守好。 正犹豫不决间,忽听百损道人道:“点苍箭,张三丰已走,我们先对付东瀛人如何!” 点苍箭道:“此话当真!” 百损道人道:“对峙已是无益,何不信小道一回!” 点苍箭暗道:“他这话倒是有理,如今归海南川重出江湖,能克制他者,唯郭世妹一人而已,为今之计,只有调出郭世妹,才能挡他一挡,对峙下去,已是无益!” 心念到此,便缓缓收下弓箭,道:“好,便依你!” 下一刻,竟是对准了归海南川等人,点苍箭的羽箭虽说厉害,但要同时镇住三人,却也是绝无可能,归海南川等三人显然也是看出了这点,虽说行动之间已是小心了不少,但却依然不改方向,向着郭破虏缓缓逼來。 百损道人忽道:“我去换郭襄前來,你们先顶着:“语毕,竟是不顾点苍箭与郭破虏二人,径自展开轻功离去,不多时,果然换的郭襄前來。 在群雄之中,能不为归海南川毒功所破者,为郭襄一人而已,她这一來,以三对三,郭破虏一方竟是略占了些上风。 但归海南川等三人也是丝毫不可小觑,一时之间,三人竟成了对峙状态。 便在此时,忽听得岛内有一阵箫声响起,却是程英见东瀛高手势大,发动先前布下的阵法了, ------------ 第255章 阵法 程英研习阵法达数十年,在此道上的造诣,便是黄药师复生,只怕也胜她不得,自那日在缥缈峰上见到那布局错综复杂的小树林,已是暗暗留心,趁着练功的空当,已是画出了一座古阵图來了。 画出阵图之后,又秘密叫了一百单八名武林豪杰,在一处小岛上演习了两日,方才将这一座阵法创制完善,在群雄入擒鳌岛时便已秘密布下以防东瀛人使诡计破坏会场。 此刻,东瀛人果然使诈,程英也便只好发动阵法了。 这一座阵法用一百单八人,分成三十六天罡位七十二地煞位,其间又暗含金木水火土五行,虽说对克制东瀛忍术有极大地功效,但也因为他的巧夺天工,阵内杀气无法外泄,是以极有可能会对阵内的一百单八人造成影响,是以程英一开始并沒有想到使用。 此刻,程英既已做了决定,箫声一起,安足凡、鬼不佑师兄弟、百损道人、澹台清浪等高手也便不再交手,按照事先约定的,齐齐向外闪了开去,紧紧控制住各个薄弱处,以防有极强的东瀛高手破阵而出,而安千易、葛琪、耶律轩等一众年轻高手则穿行于阵外,见到有被阵法击伤的东瀛高手,便立时出手剪除。 这座阵法的威力果然极大,只半个时辰,便已扭转了中土高手的劣势,东瀛忍术在阵法的压制之下无法使用各种遁术,俱是纷纷现出形來,一时之间,被打死打伤的不计其数,只剩下二十余人在苦苦挣扎。 但这二十余人能在阵法当中坚持下來,实力也是当真不可小觑。 忽的,那藤田竟是大吼一声,身形如电,向着在阵中央主持的程英扑去,宛若一头凶兽。 程英见他满脸是血,面目狰狞,却也是不禁微微吃了一惊,百忙里一个侧身,手中竹萧凌空点去,以攻为守,化开了他的攻势。 便在此时,右方护阵的武修文大喝一声,已是一记重拳向着藤田砸去。 武林之中动武,多用掌而少用拳,武修文这一记重拳,倒也是别出新意了,藤田吃了一惊,但却是丝毫不乱,也是依样画胡,提起右手,向着武修文的重拳迎去。 双拳相交,两人俱是齐齐退了一步,只是这一步退得略有不同,武修文是因为体内气血翻滚不得不退,而藤田则是想要退一步再做进攻。 但程英作为阵法的主持,身边的防守又岂会薄弱,只这一退,便至少有三柄长剑向着他身上招呼而去。 却是武敦儒,陆无双与孙不六三人,程英知他三人武功俱是极高,也便放下心來,手中赤旗招展,已是调动金位高手向着阵中央杀去,东瀛高手之中,藤田被武敦儒等三人缠住,沒了首脑,此刻被金位高手一冲,已是乱了阵脚,顷刻之间,竟又是有两名被乱刃砍死。 程英挥动青白赤黑黄五色彩旗,调动着木火土金水各位高手往复冲杀,当真是锐不可当,阵法之内,顿时成了一个屠宰场,东瀛高手血肉横飞,竟是将整个战场染得红彤彤的,断肢残体铺了一地。 程英素爱干净,见了此等情形,也是不由觉得甚是恐怖,只觉得胃里翻动,便要呕吐出來一般,她赶忙抬起头來,看向远处,方才将这一股呕吐的感觉压了下去, ------------ 第256章 武修文之死 远处,小岛边缘,郭襄等三人与归海南川等三人已是动起手來了。 归海南川自武功被郭襄所废之后,便投向了藤田,数日來,东瀛高手用东瀛武学中一种秘传的武功打通了他的周身大穴,又在他体内植入了数道极为强劲的内力,是以此时的归海南川,武功竟是比先前更高了一些。 但郭襄却也是丝毫不惧,倚天剑剑招展开,将归海南川裹在剑光里,眼见再过数十招便可取胜。 岂料就在此时,竟是异变陡升,适才还处于攻势的郭破虏,忽的低哼了一声,身躯一震,竟是被那名东瀛高手刺了一剑,这一剑想是极重,便是郭破虏这样的壮汉也扛不住,轻声叫唤了出來。 “三弟小心!”见到郭破虏受伤,郭襄赶忙一声大喝,手中倚天剑狠狠劈砍而出,将归海南川迫开数步,一步跨出,瞬间闯到了郭破虏身边,紧紧将他护住。 只这一下变故,归海南川与那名东瀛高手已是得到了机会,两人联手,招招狠辣,向着郭襄姐弟身上招呼而去,此时的郭破虏,因为身受重伤,行动大为不变,战力已下降了不少,归海南川与那东瀛高手的杀招,便大半被郭襄承受了去。 只见郭襄手握倚天剑,剑芒闪动,找找拼命,与归海南川等两名高手混杀在一处。 这边郭襄与两大高手打得难解难分,那边,点苍箭与另一名高手却是一动不动,遥相对峙,此等情形,已是成了一招决生死的境地。 点苍箭手中羽箭固然厉害,但那东瀛高手的忍术却也是不可小觑,是以两人俱是盯着对方,要从对方身上找到破绽,然后一举击杀对方。 在整个岛内,这一场打斗是最为平静的,它甚至连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沒有,但这场打斗,却是最为惊险的。 两人盯着对方,不知不觉间,额头上俱是慢慢爬出了汗珠,想是两人都已极为紧张焦急。 这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來,却是乌云四合,眼见得便要下一场大雨了。 暗云低沉,更是将整个小岛笼罩的更为压抑。 程英那边,双方的交战也是进入了最为凶险的阶段,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刺激了那些活着的东瀛人,他们的招数竟是越便越狠辣,隐隐之间,竟有了一种破阵而出的气势。 程英站在阵中央主持,见此情形,也是暗暗焦急,她所担忧的,已是渐渐露出苗头來。 这座阵法运行过久,阵内杀气无法外泄,竟是反噬其主,为东瀛高手所用了,到了此等情形,撤阵已是万万不能,他也只好咬着牙坚持下去了。 忽的,猛听得一声怒吼传來,程英一惊,急急回头看去,只见武修文前胸已是被一名东瀛高手的东瀛刀刺破了一个极大地洞,鲜血汩汩流淌着,这一声怒吼,却是武敦儒喊的。 只是,武修文再也听不见了,他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终于,两眼向天,就此长逝, ------------ 第257章 破阵而出 武氏兄弟手足情深,武敦儒眼见弟弟被东瀛人所杀,哪里还能忍耐得住,竟是化剑为刀,大吼一声,向着杀害弟弟的东瀛高手头顶劈落。 他这一下含愤出手,威力又岂可小觑。 那东瀛高手闪避不及,竟是被他生生劈成了两半。 程英与二武自小相识,虽说交往不多,但小时情谊,却也是一点也不比二武之间的兄弟之情浅,此刻眼见武修文惨死,心头一酸,不觉落泪。 但她既主持阵法,知道轻重,只得强忍着悲恸缓缓挥动旗子,调动一队队人马向着东瀛高手杀去。 程英的所在,原本有武氏兄弟、孙不六、陆无双四人分站四个方位做护法,此刻武修文战死,武敦儒盛怒之下,离开了原位,孙不六与陆无双二人又各受了些伤,是以在程英身边,竟是多了数道缺口。 能在阵中支撑这么久的东瀛高手都非等闲之辈,又岂会看不出來,知道这乃是一个绝佳的破阵机会,俱是大吼大叫着向着程英冲去。 眼见便要将程英围在垓心了,便在此时,天空中忽的想起一声暴喝,却已有一人手持一杆长枪从阵外冲了进來,那人身未到,手中长枪已是如怒龙一般,直直贯向了当先一名东瀛高手的胸膛。 待得落在地上,已是将那东瀛高手挑了起來,狠狠砸向冲过來的东瀛高手。 “杀!”那人长枪在手,仰天狂吼,战意无比高昂,瞬间挑杀两名东瀛高手,稳住了局势。 程英看明,却是安足凡,知他武功极高,方才放下心來,凝神主阵,此时,经过东瀛人的数次猛攻,这一座阵法,竟是也有了些分崩离析的样子。 忽的,只见东北角处,一名东瀛高手竟是发了疯一般,掏出短刀向着自己小腹扎去,于此同时,猛地一声大吼,手掌向外推出,竟像是从死亡之中获取了一股极大地力量一般,将程英刚刚调动过來的十二名高手生生向后挪动了数尺。 这一座阵法的威力之处,便在于严丝合缝,每一人的行走搏杀都各有位置。 此刻被他这么一搅,竟已是被打乱了阵法的运行,下一刻,另一队高手已是撞上了先前那队。 这两队高手的行动速度俱是极快,此番撞上,哪里还能推开,不过一瞬的功夫,竟已是有数人受伤,更有甚者,踩踏发生,已有数人送了性命。 那些垂死挣扎的东瀛高手见此打乱,不由略愣愣了,下一刻,不知道是谁喊了声,俱是纷纷向着那大乱处涌去,这些中土好手组阵战斗还好,要是分散开來,有哪里是这些东瀛高手的对手,不过一会,已是有十数人死在了东瀛刀下。 见此情形,程英不由得眼前一黑,暗道:“终于还是发生了!”但她性格坚韧,却也并不甘心就此失败。 银牙一咬,猛地将五面小旗向上举起。 群雄见此,已是知道阵法已然失效,接下來已是一场肉搏战了,俱是向着外围退去, ------------ 第258章 宛若一梦 这一座巧夺天工的阵法,终于也被东瀛人破了,当然,他们付出的代价是极为惨重的,原先有近一百五十人在阵中,此刻竟是连二十名也不到了。 几乎是这剩下的东瀛高手将程英的阵法攻破的时候,一直与点苍箭对峙的那名东瀛高手终于也是动容了,却是眉头微微扬了扬。 点苍箭目光锐利,又岂会看不出这东瀛高手心神的动荡,下一刻,手中羽箭已是呼啸着冲向了那东瀛高手。 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就在一瞬之间,点苍箭羽箭已发,那东瀛高手便是想要出手,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觉得一股大力冲向自己的胸膛,不过一瞬,已是缓缓向后倒了开去。 点苍箭所用的弓箭乃是特制的,弓是乌沉沉的硬弓,剑则比寻常的剑大了足足三倍不止,是以这一射,威力竟是极为惊人,穿过那东瀛高手胸膛不说,还去势不减,带着那东瀛高手的血迹,吭的一声直直钉在一杆竖起的旗杆之上。 只一会,那旗杆竟是咔的一声从中折断了开來,向着地下倒去。 但此刻的点苍箭,却是沒工夫來欣赏自己的杰作,手中弓一带,已是扣住了一名从身后向他攻來的高手,下一刻,大喝一声,竟是将那名高手从身后直直提起,经过头顶,摔在身前,左手不停,已是从身后抽出了一支羽箭,向着那东瀛高手的咽喉扎去。 此时他右手弓左手箭,竟又是成了一件奇门兵器,右手铁弓专扣敌人兵刃,左手羽箭则当成判官笔使用。 便在点苍箭了结这名东瀛高手的时候,郭襄也终于将倚天剑刺进了那名东瀛高手的胸膛。 下一刻,剑尖轻点,已是拍在了归海南川的数处大穴之上。 原來她生怕归海南川还对其他武林人物下过毒,是以虽有杀他的机会,却仍是留住了他的性命,只将他点到。 便在此时,一直躺在地上的郭破虏终于也低低哼了一声,郭襄到了此时,方才有空仔细检查郭破虏的伤势,只见郭破虏左胸处,已是被刺破了一个大洞。 这一处伤口,虽说已经郭襄点穴止住了血,却仍是显得极为恐怖。 郭襄此番细看,却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要知道,他这一剑若是再偏上那么一点,便是刺中郭破虏的心脏了。 心惊未了,岛中央,却是又生异变。 只听耶律轩尖声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紧接着,便是安千易那略有些颤抖的声音:“大伯,大伯,你醒醒!” 郭襄一惊,顾不得安顿弟弟,几个起落,已是落在了安足凡身边,只见安足凡双目紧闭,气息奄奄,竟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在他身前,竟是跪着两名东瀛高手,脸色苍白,显然是这两人与安足凡比拼内力,终于逊安足凡一筹,被活活震死了。 此时,东瀛高手已是纷纷四散逃开去了,他们对水性极是熟悉,既已落入湖中,中土高手大都不通水性,自是只能干着急。 便在此时,太湖之中,忽听得数声号角响起,却是宗太岳知道东瀛高手溃逃,领着本部弟兄追杀去了。 群雄看时,方才略略放下心來。 群雄之中,多有与郭襄、安千易相善的,更有安足凡昔日的旧交,见安足凡已是命不长久,俱是纷纷围了上來。 忽然,一直靠在耶律轩怀中的安足凡竟是猛地睁开了眼,群雄俱是一喜,正待说话,下一刻,他已是抓住了耶律轩与安千易两人之手。 这一下來得实在太快,群雄尚未明白过來,安千易与耶律轩二人已是齐声道:“不可!”便欲将手收回,但安足凡既已打定主意要将一身功力传给二人,又哪里会让二人轻易挣脱开去。 二人无奈,只得凝神运息,任着他将内力输入自己体内。 约过來一盏茶的功夫,安足凡方才将手缓缓放开,口中喃喃着什么?却是越來越轻,几不可闻,两眼却是越过群雄,看着澹台清浪。 群雄初时尚不解,只听郭襄道:“安大哥,你是不是想让澹台清浪将你和青璇葬在一起!” 话音刚落,安足凡的双眼方才缓缓闭上,终于,就此长逝。 此时,酝酿了良久的暴雨终于落了下來,却是呼啸着冲向了湖面,激起无数层巨浪,轰隆隆的向着远方涌去, ------------ 第259章 丐帮大会 东瀛高手此番前來中土,虽说总算被击退了,但中土武林却也是遭遇了一场空前罕见浩劫。 战后粗粗统计了一下,光是成名的武林豪杰便有九十多名丧命于东瀛高手之手,各派的寻常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便是阿真、安足凡、武修文、慕容老大这等高手也是力战身亡,此外,参战的郭襄姐弟、程英姐妹、鬼不佑师兄弟也是各个受了轻重不等的伤,而张三丰则被数名丐帮弟子带走,一直下落不明。 郭襄自是焦急不已,将郭破虏托付给了程英姐妹,便带着风陵前去寻找了。 安千易、葛琪、耶律轩三人则根据澹台清浪的指示,一路北上,要将安足凡与青璇合葬在茫茫的蒙古草原之中。 且不说各路英雄豪杰各个散去处理后事,单说郭襄师徒,向着洛阳方向寻找张三丰的下落已是数十日有余,却是音讯全无,郭襄想到张三丰被丐帮弟子带走时,已是身受重伤,受不得半点的伤害,不由得焦急起來,背着风陵暗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回泪。 风陵冰雪聪明,又岂会不知道师父的焦急,趁着闲暇,只刻苦练剑,郭襄见她乖巧,方才略略开颜。 而那两匹一直带在身边的豹子,整日跟着二人东奔西跑,体格竟也是强壮了不少,跳跃闪躲,已是隐隐间大有高手风范,风陵每次练完功,便跟它们“交战”,打得不亦乐乎,是以一段时间下來,她的武功,竟是进步神速,遇到二三流的好手,往往不用郭襄出手,她那“三大弟子”便出手将敌手制住了。 这一日,已是接近了洛阳城。 洛阳丐帮自林焕莫名其妙被人杀死之后,林焕弟子萧楚也不知所终,群龙无首,也便归顺了李三鬼。 至此,李三鬼名义上统一了丐帮,洛阳地处北方,原就是丐帮实力最为强大的地方,李三鬼既已统一丐帮,自免不了要召开丐帮大会了。 丐帮之中,原有数派并不服李三鬼,但此刻见李三鬼势力强大,知道再坚持下去也是并无意义,更何况,丐帮西南分舵出产白银,只要归顺了的首脑人物,都可以分一杯羹,是以,更沒人去反对李三鬼了。 郭襄到了此时,已是知道人心已散,便是将李三鬼杀死,只怕耶律轩也无力收拾残局,只得暗暗叹了口气,任着李三鬼召开丐帮大会。 但虽是如此,她也是和风陵化装成了两个乞丐,偷偷溜进了会场,找了一处僻静的桌子坐下,想要找机会打听打听有无张三丰的下落。 这一场大会,一是聚集丐帮群雄,推选八大长老及各舵舵主,二则是为了庆贺丐帮重新统一,是以竟是办得极为隆重,郭襄看去,只见大厅之内,竟是齐整整二十余桌,各桌上,又是齐刷刷围上了七八名丐帮弟子,只是不知何故,在正中央一桌,却是一直空着,似是等着什么重要人物前來一般。 郭襄暗道:“鬼不佑已然回山,自不可能是他,莫非是澹台清浪不成!” 这样想时,忽然又想道:“那日澹台清浪看到其师的书信之后,似乎对汉人高手客气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正想着,忽见李三鬼大步走入厅中,朗声道:“诸位弟兄,今天是我们丐帮统一以來的首次相聚,酒肉管够,大家尽兴,吃饱喝足之后,大家再推选我们的八大长老,有兴趣的弟兄,待会不妨比划比划,本帮主一定公平公正!” ------------ 第260章 终有侠骨 丐帮群雄听说,俱是纷纷叫好起來,原來丐帮原有的长老们,竟已是在与东瀛人的交战中凋零大半了,所剩的,唯孙不六、简又涵、葛伦杰等三人而已,但这三人不耻李三鬼的为人,竟是连这次的丐帮大会也沒來参加。 便在此时,忽听得有一个负责接客的丐帮弟子道:“禀帮主,澹台将军、百损道长到了!” 李三鬼听说,不由一喜,道:“快,快请!” 正待举步出迎,只听厅外,一个声音已道:“李帮主恭喜啊!”却是澹台清浪与百损道人已是并肩走了进來。 李三鬼忙道:“将军与道长前來,李某当真是感到蓬荜生辉呐!” 便在此时,适才还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丐帮群雄已是站了起來,齐声道:“欢迎将军,欢迎道长!” 声音极是整齐洪亮,竟是事先安排下的,澹台清浪愣了一下,随即笑:“李帮主可真是治帮有方呐!” 说毕,朝着群雄拱了拱手,朗声道:“众位英雄豪杰请了,请坐!” 群雄又是齐声道:“将军请,道长请!” 郭襄见素來侠义为怀的丐帮弟子今日落到了这步田地,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去,不欲见到这丐帮弟子这副丑态。 便在群雄声音结束的瞬见,忽的,从郭襄所在桌子不远处的某个地方,却是响起了一声极为怪异的声音,群雄听时,却是:“将军请,道长请!” 那声音拉的极长,想是有人有人在故意捣乱,郭襄闻言,心中微微一惊,不想在此等时候,竟有丐帮弟子给李三鬼捣乱。 下一刻,从那发声之地,竟是忽的一声飞出一只酒坛子來,疾如流星,向着澹台清浪与百损道人二人飞去。 但澹台清浪与百损道人两人是何等功夫,又焉能被它砸中,只见百损道人右手轻挥,已是将那坛子稳稳定在了空中,下一刻,那坛子已是急速旋转起來,便要向那人飞去了。 眼见酒坛子便要砸中那人,此时,从适才发坛子之处,突地飞出一条筷子來,疾疾打在了那坛子之上,那坛子受力,啪的一声裂了开來,更绝的事,在酒雨之中,数十只癞蛤蟆咕咕叫着,向着群雄脸上跳跃了过去。 那坛子之中,原本装的就是粪便尿液,又被人放入了癞蛤蟆,这一下撞破,当真是臭不可闻,厅内顿时一片狼藉。 “找死!”百损道人脸上被射中了一滴粪液,心里头大事愤怒,一声怪啸,身形拔地而起,已如一只夜枭一般向着先前发出酒坛的方向爆射了过去。 “小心!”郭襄见此,不由得身形一动,向着百损道人冲去,但百损道人的身法是何等之快,又占着先机,便是郭襄这等好手,却也是迟了一步。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闷响传來,却是百损道人的掌力已将那人的天灵盖击了个粉碎。 郭襄身形速退,落在数丈开外,见此人有此胆识,却被百损道人所杀,不禁感到惋惜不已。 “郭女侠好!”百损道人朝着郭襄阴阴笑道,郭襄冷哼了一声,此时她不欲与他动手,只道:“客气!” ------------ 第261章 惊变 李三鬼想是并未料到有这样的变故,一时之间竟是愣在那里,倒是澹台清浪显得比较沉着,神色不变,道:“无妨,李帮主,我倒是饿了,來來來,我们连干三碗如何!” 李三鬼见他如此,知道他是给自己台阶下,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似是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百损道人,方道:“这个,酒有些凉了,不如先拿去温温吧……” 澹台清浪闻言,哈哈一笑道:“李帮主这是哪门子的话,这酒先前难道又是温的不成,再说,我等江湖人喝酒,就图一个爽快,哪有去温温再來喝的!” 李三鬼还待说什么?百损道人已跨前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道:“就是,澹台将军是何等英雄了得,又岂能喝温酒,來來來,我们共敬澹台将军三碗如何!” 说毕,竟是拿起扣在桌上的大碗,哗哗哗倒了三碗烈酒。 李三鬼见此,只得道:“好,我们一起敬将军三碗烈酒!” 群雄经过一场慌乱,到了此时也已是安静了下來,早有丐帮弟子将那被打死之人的尸首拖了出去。 群雄见此,也是举起酒盏,道:“敬将军!” 澹台清浪哈哈一笑,端起酒盏,道:“好,干!”只叫了一声,便已端起了酒碗,仰头将一大碗的烈酒咕咚咕咚的灌入了胸膛之中。 “爽快!”百损道人与李三鬼见此,俱是齐齐抚掌大赞道。 郭襄见他饮酒甚豪,也是不禁暗暗叹道:“此人喝酒如此爽快,却也是条胸襟开阔的汉子,爱……可惜是个蒙古人,不然,倒可结交一番!” 心念未了,却见澹台清浪不知何故,右手猛地伸出,撑住了桌子,却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抽空了全身力气一般。 便在此时,却见百损道人与李三鬼二人对视了一眼,俱是将手中之酒缓缓倒在了地上。 显然,这酒中,已是被他们放入了极厉害的毒药。 澹台清浪见此情形,已是知道这二人早就图谋着要对自己下手了。 但他好歹也是纵横一方的江湖豪强,虽惊不乱,却已是奋力站了起來,冷冷道:“你二人意欲何为!” 两人正待说话,此时,从大厅之外,已传來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是他们意欲何为,是朕的意思!” 澹台清浪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去,却见忽必烈已是在帖木儿的护卫下缓缓走了进來,在他身后,竟是黑压压的蒙古大军。 ”你……陛下……末将不知身犯何罪,劳陛下兴师动众,擒拿与我!”澹台清浪看着忽必烈道。 “哈哈哈……”忽必烈仰天大笑,随即道:“澹台清浪,到了此等时候,你就不用跟朕装糊涂打哑谜了吧!” 澹台清浪闻言,缓缓站直了身子,冷笑道:“好……好一个忽必烈!”他直呼忽必烈之名,却已是摆明再无回头之路了。 忽必烈是何等身份,他这一番前來,岂止是澹台清浪吃惊,便是厅内群雄也是大为惊恐,抽出兵刃,便要决一死战。 李三鬼却像是早知有这一刻一般,神色如常,道:“诸位兄弟,请不要乱动!” ------------ 第262章 来势汹汹 群雄听李三鬼的吩咐,又见蒙古大军的弓弩已是对准了大厅,只得将已经亮出的兵刃收了起來。 郭襄看时,只见澹台清浪已是跪到了地上,道:“皇上,末将不知身犯何罪,竟然劳动皇上御驾前來!” 只听帖木儿道:“澹台清浪,事情既已败落,你就别装了吧!如今你已身中百损道长的‘十香软筋散’,武功俱失,已是废人一个!” 澹台清浪却是低着头,并不说话。 忽必烈道:“澹台清浪,你是跟我走,接受国法制裁呢还是要做一番垂死挣扎!” 一个抗击东瀛的功臣,忽然之间成了阶下囚,而且还是蒙古国皇帝御驾亲征亲自捉拿的阶下囚,这中间的变故,莫说是厅内群雄不懂,便是郭襄这般机灵之人,也是被搞得满头雾水。 只听风陵在郭襄耳边轻声道:“看來,今日有一场热闹好看了!” 郭襄微微一笑,道:“只怕热闹看不成,反而有一趟浑水要蹚吧!” 果然,只见澹台清浪忽的大吼一声,竟是发了疯一般冲向了忽必烈,竟是有莫大的仇恨一般。 忽必烈身边高手如云,又岂能让一个失了武功的澹台清浪轻易得手。 下一刻,帖木儿已是右手轻挥,将他挥倒在地,身后,已是冲上两名蒙古兵,将澹台清浪拖了下去。 显然,暂时,忽必烈并不想取他性命。 郭襄见忽必烈轻率大军赶來,知道必不会是只对付澹台清浪一人,虽有心要救澹台清浪,却也是并不出手,要静观其变,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招。 便在此时,只听忽必烈道:“放箭!” 同时,百损道人与帖木儿已是一左一右搀起他,从蒙古军箭雨中穿了过去,直落在蒙古军阵之中。 原來,澹台清浪只是一个前奏,真正的主角是李三鬼与丐帮。 跟随忽必烈的军队,俱是蒙古军中的精锐,此番猝然发难,厅内群雄武功虽高,却又哪里是对手,不多时,便已是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一阵箭雨过后,厅内群雄,只剩下六十名不到。 忽必烈却是哈哈笑道:“李帮主,不错嘛,还有六十几名!”突然又是喝道:“放!” 群雄初时是猝不及防,此刻有了防备,蒙古军队的弓箭虽然厉害,一时之间却也是奈何他们不得。 便在此时,厅内群雄,也终于出手,只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已是冲入了蒙古军中,正是李三鬼与郭襄二人。 这两人俱是当时一流高手,蒙古士兵虽说凶悍,但遇上这两人,却也是毫无办法,顿时便有多人死伤。 郭襄虽说对李三鬼及厅内丐帮群雄并无好感,但毕竟与丐帮渊源颇深,知道再不出手相助,只怕这六十余人非得被蒙古军队剿灭了不可。 这样想时,背后倚天剑已出,泛起一团冷光,向着四周冲上來的蒙古军卷去。 忽必烈想不到大厅之内除了李三鬼尚有郭襄在,赶忙让百损道人与帖木儿二人上前接住两人,自己则在众军士的簇拥之下骑着马匹,调集兵马,要冲入大厅之内,踏平洛阳丐帮总舵, ------------ 第263章 以一敌百 便在此时,忽听得三军之后一阵大乱,却是成锋领着一众高手杀了过來。 原來李三鬼花重金买了的高手,并未前來洛阳,而是留在了丐帮西南分舵。 是以洛阳虽说召开丐帮大会,但李三鬼真正的家底,却是在西南分舵的成锋手中。 早在开丐帮大会之前,李三鬼生怕局势不稳,便已是让成锋带着高手前來了,但成锋接到信后,却是以种种理由來搪塞,李三鬼为免夜长梦多,便决定先在洛阳召开大会,再慢慢收拾成锋这个不知所畏的小子。 岂料,便在此刻,成锋终于领着部下高手赶來,李三鬼一见,当真是喜上眉梢,顿时将要收拾成锋的心思跑到了爪哇国,高声道:“锋儿,快,抓住忽必烈!” 擒贼先擒王之理,成锋又岂会不知。 一个转身,已是领着四名好手冲向了忽必烈,忽必烈身边虽说也有数名高手护卫,但哪里又能挡住这几名如狼似虎的高手,不多时,已是被放倒了两人。 忽必烈也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蒙古高手,虽已当了皇帝养尊处优,但一身功夫却是丝毫沒有落下。 见到情况紧急,也是疾疾抽出佩刀,准备万不得已,便要以佩刀來会会这些高手。 百损道人与帖木儿容忍虽说与郭襄、李三鬼打斗,但对忽必烈的险境,又岂会不知。 俱是不敢再战,赶忙回身,越过重重蒙古大军,向着忽必烈掠去。 李三鬼与郭襄二人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便在百损道人与帖木儿转身的下一刻展开轻功,踏过无数颗蒙古高手的头顶,向着忽必烈方向驰去。 此时,蒙古兵士已是知道皇帝遇到了危险,俱是纷纷大喝着涌向了李三鬼与郭襄二人,不多时,已是将两人围了起來。 而忽必烈这边,自百损道人与帖木儿前來相助之后,局势顿时便缓和了下來,成锋见忽必烈强援已到,知道再战已无意义,忙道:“我们撤!” 竟是不顾李三鬼等二人,打算撤退,但忽必烈既已打定主意要剿灭丐帮,又哪里会让他们轻易撤走,手中弯刀一指,已是调集了两队兵马约有数百人,分成两路,向着成锋等人围了过來。 成锋见蒙古兵越围越多,已是将洛阳原本宽广的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心知再分散开來战斗非得被蒙古军分割吃掉不可。 心念一动,已是向着手下众高手道:“我们打到帮主那边去,与他们汇合!” 原來他见蒙古兵越围越多,知道凭自己几人之力已是绝无可能逃脱,便想要救出郭襄与李三鬼,然后让她们劫持忽必烈,达到双方休战的目的。 群雄初时是想着撤退,各自为政,方才分散了力量,被蒙古军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此时听了成锋的话,俱是团结在一起,向着李三鬼与郭襄二人所在的方向杀去,此时,厅内群雄也是冲了出來,与蒙古军马战在了一处。 成锋所招募的高手是何等厉害。 虽说要想逃出蒙古军阵有些困难,但合在一处,却也是够这些蒙古军马喝一壶的了。 只见成锋等人所到之处,蒙古军马纷纷向两侧退去,不多时,已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 第264章 暗器又来了 郭襄与李三鬼二人正陷在军阵之中脱身不得,此可见成锋领着高手前來解救,已知道了成锋所想,俱是运起十分的功力,向着成锋等人靠了过去。 两人奋力出手,一道道强劲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涌动而去,一众蒙古兵无不溃退。 不多时,几人已经汇合在了一处,诸强聚首,一时间气势大涨,手中兵刃翻飞,打得蒙古士兵鬼哭狼嚎。 此刻,李三鬼与郭襄二人暂时沒了蒙古兵的纠缠,已是展开了轻功,足尖轻点,从蒙古军士的头顶疾疾掠过,向着忽必烈掠去,欲将忽必烈抓在手中,要挟一众蒙古士兵。 忽必烈见数万大军竟然沒有困住二人,也是大吃了一惊,向着身边的蒙古将士喝道:“他们又过來了,快,快拦住他们!” 百损道人与帖木儿见两人发了疯一般向着忽必烈冲來,已知两人之意,丝毫不敢大意,身影一晃,分做两道,迅速接住了两人。 郭襄打得兴起,哪里会顾得许多,一声低喝,手中倚天剑自下而上,带起道道恐怖的杀气,呼啸着向着百损道人暴袭了过去。 百损道人深知郭襄腰间那只皮囊里什么稀奇古怪的暗器都有,是以交战时特别注意,不让她有机会将手伸向那皮囊。 郭襄见他处处防着自己将手伸向腰间皮囊,已知其意,暗道:“多谢你提醒了我,此时不用暗器更待何时!” 但急切间却也是沒有机会使用,只得边战便寻找时机。 而李三鬼一边,两人相斗到是颇为有趣。 原來李三鬼自习得“凌波微步”残卷之后便一直沒有机会使用,此刻遇到了危急,自然而然便用了出來。 帖木儿陡见这般诡异的身法,一时之间却也是毫无办法,只得一边拦住他一边喝令大军将两人周旋之处团团围住。 是以,一时之间,场上便出现了李三鬼在圈内跑,帖木儿在后面追,众蒙古军事在圈外叫喊的奇景。 成锋见郭襄被百损道人缠住,李三鬼又脱不了身,眼见忽必烈身边的军士越围越多,知道再也攻不进去了,不由得心急如焚。 也许是急中生智,他忽然高声叫道:“大汗驾崩了!” 他手下群雄见他如此叫喊,也是纷纷跟着叫道:“大汗驾崩了!” 他们这般吼叫,百损道人听在耳中,焉能不慌,急切间回了一下头,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一点分神,只这一瞬间,郭襄已是找到了机会,右手轻扬,已是向着李三鬼撒出了一蓬银针。 与此同时,却是身形如电,向着远处落去。 她这把银针又急又密,更何况两人又离得近,便是百损道人这样的高手,也是避无可避,急切里道袍往上一拉,运起内力挡住了一部分,但仍有一部分扎到了他身上。 郭襄虽说并无杀百损道人之心,但这一蓬银针又岂可小觑,百损道人中了针,虽无性命之忧,但想要追上阻截郭襄已是绝无可能, ------------ 第265章 君王业 下一刻,只见郭襄身影如天外惊鸿,已是向着忽必烈身侧一名战将掠去。 那战将见郭襄不冲向大汗而冲向自己,不由一喜,正待迎战,岂料,郭襄倚天剑已是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磅礴无比的力量如一座大山一般,狠狠的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虽也是个勇冠三军的大将,又哪里受得住,顿时哼也不很的摔在了马下。 一剑拍翻蒙古大将,郭襄更不停留,身子落在马上,右手倚天上扬,不过瞬间便已横在了忽必烈脖子上。 忽必烈一生征战,总能化险为夷,此番御驾亲征,本是为了捉拿叛逆澹台清浪,剿灭丐帮以彰显大汗天威,为南征的蒙古将士打气。 岂料师出不利,未曾剿灭丐帮,已被郭襄抓住,真可谓出师不利,一时之间竟是气得满脸通红。 只听郭襄冷冷道:“叫他们停手!” 忽必烈此刻性命捏在郭襄手里,只得喝令三军停手。 李三鬼与成锋见郭襄已然擒住了忽必烈,知道暂时并无危险,也便聚在了一处,冷冷的关注着战局,要看郭襄怎么处理。 岂料郭襄让双方停手之后,除了手出如电点了他数处大穴之外便再也沒有进一步行动了,坐在马背上一语不发,怔怔的看着战场。 很久很久,再无行动,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一将功成万骨枯。 看着战场堆得乱七八糟的尸首,一时之间,郭襄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恍恍惚惚见,她仿佛來到了襄阳。 襄阳城外,尸骨堆积如山,一次又一次,宋蒙两军的血水把护城河里的水都染红了。 城内,则是饿得浮肿起來的老人和孩子,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还有父母的深仇,姐姐姐夫的深仇,朋友们的深仇,天下百姓的深仇,千万个日子,她心中想的便是诛杀忽必烈,将蒙古鞑子驱除出中原,可是?此刻忽必烈在她手上的时候,她却犹豫了起來。 她的长剑微微颤抖起來,在忽必烈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极细小的伤痕。 也许,一剑下去,所有的深仇大恨,所有的杀戮都止息了吧! 这样想时,郭襄的剑锋已是略略沒入了忽必烈的肌肤,鲜血沿着剑锋缓缓爬了出來,终于,跌落在了尘土中。 郭襄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的,只听得一个声音道:“杀了他,便能拯救天下苍生么,杀戮,有用么!”一个声音,略有些干枯,竟是像极了一灯大师。 那个声音竟是越來越响,宛若阵阵雷鸣,一声一声,在她的耳边炸开。 郭襄猛地将眼睛睁开,此时的忽必烈,知道性命攸关,距离死神如此近时,饶他征战沙场,却也是心头一阵阵发怵,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郭襄忽然有些可怜忽必烈了,任你王图霸业,临近死亡,还不是一样吓得大汗直流。 看到忽必烈的这副样子,郭襄的心情忽然大有好转,于是她说:“叫帖木儿学三声马叫來听听!” ------------ 第266章 盟约 此话一出,群雄俱是一愣,想不到在这等场合之下,她竟会提出这等要求來,暗道:“果然是小东邪,不可以常理揣度!” 忽必烈见她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來,当真是哭笑不得,正待说话,只听帖木儿已是高声学马叫了起來。 丐帮群雄见帖木儿竟然真的学马叫,不禁哄笑了起來,便是蒙古军士,也大有忍不住而笑出声來的。 下一刻,只见郭襄已是将倚天剑缓缓拿來开來,但脸上神色却是庄重了起來,道:“大汗,我且问你,战争连年,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地,你心中可有愧疚过!” 忽必烈沉吟了一会,傲然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愧疚又有何用,战乱是先辈留给我们的,朕若不征战,难道他人也会不征战吗?” 顿了顿,不待郭襄回答,又道:“朕心中所想,是早日结束征战,天下一统,此外,再无他想!” 郭襄想不到他生命在自己手中,尚能如此回答,也是不由暗道:“此人气度,倒也是不凡,罢了,也许宋室气数已尽,且随他去吧!” 她既已起了放忽必烈之心,倒也不急,道:“大汗,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忽必烈道:“什么交易!” 只听郭襄道:“第一,放了澹台清浪;第二,将峨眉、华山、武当、崆峒四处作为宋亡后遗民的避居之地,方圆百里,不得驻扎蒙古军队,作为回报,从此,我将退出江湖!” 忽必烈沉吟了一会,道:“这倒划得來,那丐帮如何!” 郭襄道:“丐帮与我已无瓜葛,你们如何是你们的事!” 李三鬼听说,不由惊道:“襄儿,难道你忘了黄老帮主的遗言了吗?” 郭襄微微一笑道:“李帮主,你还记得我妈妈的遗言吗?” 她口中虽是这般说,但心下却是颇为不忍,道:“大汗今日师出不利,不如就此撤兵如何!” 到了此时,忽必烈也是知道李三鬼等人实力不可小觑,也便顺水推舟道:“罢了,就依你!” 郭襄见他答应,便道:“李帮主,郭襄自今日起与丐帮再无瓜葛,还请帮主好自为之,莫要将祖宗基业毁在手里才好!”李三鬼初时投靠蒙古,与百损道人一道设计用药将澹台清浪擒下,想不到到了最后,竟是换來了忽必烈的大军,到了此时,已是失望之极,道:“蒙古豺狼,果然不可与谋,李某错了!” 郭襄听他这么说,也懒得去管他是不是真的知错,道:“既是如此,还请大汗下旨吧!” 忽必烈知道无法推过,只得口述圣旨道:“赦免澹台清浪,另,自郭襄归隐之日起,峨眉、华山、武当、崆峒四山百里之内,不驻扎蒙古大军!”旁边早有书记官将旨意拟好,只是并未加盖玉玺。 郭襄心急张三丰下落,便道:“这样罢,你沿着军阵周围高声宣布即可,他日你若违誓,我必入宫取你性命!” 忽必烈听她说的严肃,知她所言非虚,只得安郭襄说的去做。 郭襄押着忽必烈做完这些事,忽然见一直在凝神戒备的帖木儿不见了,心念一动,暗道:“不好,一定是追澹台清浪去了, ------------ 第267章 心惊 原來澹台清浪自被忽必烈等擒拿之后便一直在后军之中,郭襄初时还能隐隐见到,适才顾着和忽必烈谈判,忘了注意澹台清浪,此时见帖木儿与澹台清浪同时失踪,已是知道不好,必是帖木儿领会了忽必烈的意思,前去杀澹台清浪了。 心念到此,更不停留,在战马上狠狠拍了一掌,那马吃痛,已是呼的一声冲了出去,只一会,便消失在了街的另一头。 帖木儿对澹台清浪总有种莫名的仇恨,上次在福州想要施计除去澹台清浪未成,反被识破,蹲了一阵监狱。 后來虽说由于东瀛高手前來中土,经澹台清浪向忽必烈请求后准许其戴罪立功,但毕竟,两人之间的仇恨已深。 此刻澹台清浪武功尽失,而忽必烈又既不愿意他被郭襄救走,又岂会放过这样绝佳的报仇机会,趁着郭襄与忽必烈谈判之极,悄悄溜到了后军,将澹台清浪转移走,打算待风平浪静在好好折磨他一顿,好报那牢狱之仇。 澹台清浪见帖木儿竟然舍了忽必烈向自己走來,已是知道他必是前來取自己性命,此刻自己并无援手,知道再无可能逃脱,暗道:“阿真兄弟,我來陪你了!” 想毕,已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等着帖木儿掌力落下。 良久,忽觉得身子一轻,竟已是被人拉了起來,背在了背上,澹台清浪一惊,睁眼看时,却听到帖木儿冷冷道:“想死,还沒那么容易,我得跟你慢慢耗!” 话毕,更不停留,已是飞身上了一匹战马,呼啦啦向着街尽头驰去了。 一众蒙古兵知道他眼下正是忽必烈身边的红人,自不会去拦他,任他将澹台清浪带走。 帖木儿见向來不可一世的澹台清浪竟然落在了自己手中,不由得心情大好,道:“澹台将军,你打算如何死去呢?是打算被我一刀刀刮下肉死去还是被我用火活活烧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被热水烫死……” 他哈哈狞笑着,向着澹台清浪道:“我这个人吧!向來有有恩未必报,有仇一定报的,放心,我一定让你慢慢死去的……” 澹台清浪知道他小人得志,不管怎样说都免不了要羞辱自己一番,索性來个默不作声。 帖木儿自语道:“也罢,先拖着你跑一段路再说吧!哈哈,被烈马拖着跑的感觉一定很好,我的澹台大将军,你可一定要好好享受享受哦,过了这村就沒这店了……” 说毕,已是轰的一声将澹台清浪丢在了马下,下一刻,已是拿出了一根麻绳來,便欲将澹台清浪缚在马后。 但那手却停在了空中。 马蹄声响起,一阵急似一阵。 下一刻,一个黄衫女子已是从马背上纵起身來了,只两下,便已是落在了两人的身边。 帖木儿见郭襄前來,不由有些畏惧,略略退了一下,毕竟,眼前这个看起來俏生生的女子,在一刻钟之前,还曾经将利剑放在叱咤天下的蒙古大汗忽必烈脖子上, ------------ 第268章 党项国王子 郭襄眼光锐利,帖木儿虽只微微后退,但已是被她看在了眼中。 郭襄又怎会放过这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 但脸上神色却是不变,道:“丐帮和蒙古军可是又打起來了,你是回去看看呢还是留下來打一架!” 帖木儿闻言不由一惊,暗道:“难不成丐帮真与蒙古军打起來了,那李三鬼武功不弱,不知道百损道人可否拦住他!” 心念及此,更不停留,飞身上马,只一瞬间,已是消失在了郭襄的视野中。 澹台清浪见郭襄前來,尚不明白她是敌是友,只得冷冷道:“你是來杀我的!” 郭襄道:“不,救你的!” 下一刻,右手疾出,已是解开了他的穴道,澹台清浪道:“女侠郭襄,果然是个解人危困的奇女子,告辞了!” 正待举步,忽听郭襄道:“慢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澹台清浪一惊,道:“什么意思!” 郭襄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绝非寻常党项人之后,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原來她见忽必烈竟然派出大军捉拿他,又想起在缥缈峰所见之事,心中已是隐隐怀疑起了这个澹台清浪的身份。 只听澹台清浪道:“也罢,既是郭女侠想知道,我便说了吧!西夏国王族之后!”说毕,再不说一句话,缓缓向前走去。 郭襄虽也隐隐猜知了他的身份,但此刻从他口中听到,却仍是不禁呆了呆,道:“怪不得忽必烈要亲自提重兵捉拿你,只是此事只有你和江伯知道,怎么会泄露出去的!” 澹台清浪转过身來,道:“是李三鬼,想不到他会趁我不备将书信偷走!” 郭襄此时已是大致推知了整件事的來龙去脉,叹道:“沒想到这个李三鬼,竟然如此狠毒!” 想到澹台清浪也是与自己一般,国破家亡,她心中也不觉对他产生了几分同情,道:“如今你武功尽失,只怕走出不多远便被蒙古兵抓住了!” 澹台清浪却是淡淡一笑,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郭襄正待说什么?只听澹台清浪已道:“我自有存身之法,倒是你,还不回去,只怕你那宝贝徒弟要遭殃了!” 郭襄听到这话,不由一惊,道:“糟了,适才只顾着追帖木儿,倒把陵儿给忘了!” 想起如狼似虎的蒙古军,她不由得心神大乱,道:“澹台兄的好意我知道,你只是不愿将我卷入你与蒙古军的恩怨之中,这样吧!我会替你找到解药,之后我们各走各路,如何!” 澹台清浪听说,想了想道:“也好,我也不白受你的恩惠,待你找到解药,我便用屠龙刀与你交换!” 郭襄点了点头,道:“好,你且就近找个地方避一下,待我找到解药,便來找你!” 说毕,他身形如电,已坐在了马背之上,手掌在马背上狠狠一拍,那马匹吃痛,仰天长嘶了一声,四蹄撒开,已发了疯一般向着前方冲去,不一时,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了, ------------ 第269章 一场虚惊 洛阳城中,忽必烈倒也信守承诺,此时,已是整顿兵马准备撤退了。 李三鬼梦寐以求终于统一了丐帮,却不料出了这样的变故,丐帮差点被灭,不由得大为沮丧。 更让他愤怒的是成锋这小子,从出现到战斗结束,到领着人清点战场,这小子竟然沒叫过他一声师叔,甚至连帮主也沒叫过,还对洛阳剩下的丐帮弟子颐指气使。 见此情景,精明如李三鬼,又岂会看不出玄机,但事到如今,却也是毫无办法,暗道:“大意了,当初将招人的事交给这小子,如今他羽翼已然丰满,罢了,如今我只能静观其变了!” 便在此时,郭襄已是骑着一匹烈马冲了进來,向着他喝道:“风陵在哪里!” 丐帮群雄见郭襄去而复返,不由一惊,赶忙转头向四周看去,却见四周除了横七竖八的尸首之外便再无他人,哪里还有风陵的影子。 李三鬼此时更不想与郭襄为敌,道:“这个……我也是不知道,大家帮忙看看,有沒有见到那小姑娘……” 郭襄见李三鬼神情不似作伪,又等了一会,俱是沒有发现风陵的影子,不由得暗暗焦急,道:“坏了,必是落入蒙古人之手了!”说毕,便要转身去追蒙古军。 但就在这时,从屋顶上忽然传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师父,我在这里!” 只见风陵足尖轻点,已是落在了郭襄身前,郭襄见风陵无恙,不由大呼了口气,一把将她抱起,道:“你这个孩子,躲到哪里去了,吓死为师了,还以为你给蒙古人抓走了呢?” 风陵道:“让师父担心了,还请师父重重责罚风陵!” 郭襄此时已是欢喜不已,又哪里顾得上责罚风陵,只轻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道:“你这个鬼丫头,再乱跑看我不收拾你!”边说边抱着风陵骑上了马匹,看也不看丐帮群雄一眼,不一会,已绝尘而去了。 待走的远些,忽听风陵道:“师父,我适才进丐帮总坛看过,里面有一间屋子藏得特严实,而且在屋角还有中药渣,我怀疑张大侠就在里面养伤!” 郭襄听说,脸上神色不由一变,道:“此话当真,你有沒有进去看!” 风陵道:“沒有,房外有丐帮弟子在看守,我怕惊动他们,所以只远远看了几眼,便回來禀报了!” 郭襄见风陵处事这般周到,不禁夸道:“陵儿,你做得对,待天黑,我们再去看看!” 郭襄既已打定主意,便道:“陵儿,你先回客栈等着,为师还要去一趟蒙古军中,从百损道人身上取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风陵听师父这么说,知道自己跟去也是无益,便道:“师父那你自己小心!” 郭襄微微一笑道:“沒事的,对了,那两匹豹子今早吃得有点多,你少喂点!” 风陵道:“知道了!” 师徒二人说定,郭襄身形一展,已是落在了一处屋顶之上,下一刻,已是远远跟上了一条身影, ------------ 第270章 孤注一掷 那条身影却也当真迅捷之极,见被郭襄发现,竟是身形如电,向着城内房屋密集的地方飞去。 郭襄眼力非凡,虽隔得极远,却已是看出那人正是百损道人,更不停留,足下发力,凌空掠起,几个起落,已是逼近了百损道人,同时口中却道:“道长既然有意跟踪,何不停下做一番较量呢?” 百损道人听到此话,身形一滞,已是停了下來,缓缓转过身來,道:“归海南川逃走了!” 郭襄原想他要说些其他话,不想他却说出此话來,不由一惊,道:“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百损道人道:“三日之前,刚刚接到消息!” 郭襄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里顿时凉了一半,要知道那日战斗结束后,澹台清浪便以要审问归海南川为由将他强行带走了!” 郭襄等人一是各有损伤,奈何澹台清浪等人不得,二是生怕将归海南川杀死之后会有中毒的武林人物得不到解药,方才将他交给了澹台清浪。 澹台清浪得到归海南川之后,已是将它押解到了大都,据消息称,已是关入了天牢之中。 此刻,百损道人竟然说归海南川已然逃走,可想而知是必有同党营救了,郭襄想起那日逃走的东瀛高手中,尚有六名未曾落网,已是暗暗想道:“莫非是那六名漏网之鱼干的,归海南川公然背叛中土武林,其他人已是决不可能前去救他!” 百损道人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郭襄道:“解药在哪里!” 百损道人一愣,随即道:“你是说‘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郭襄道:“沒错!” 百损道人哈哈一笑吗?道:“你要解药,简单,拿去便是!” 说毕,竟是真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丢向郭襄,郭襄伸手接过,右手微一用劲,已是打开了那一瓶,玉瓶之内,顿时发出一股略带些苦腥味的奇怪味道來,正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郭襄见百损道人竟然如此干脆便给了解药,也不禁感到有些吃惊,正待抬头,忽的,从眼前已是压下了一只手掌來。 郭襄身经百战,应变却也是极快,心念未动,右手已是向上带了上去,与此同时,身子急急向后滑了半步,看看避过这一计猛击。 偷袭者正是百损道人。 百损道人这一掌乃是酝酿已久,掌力之强当真罕见,掌风所及,已是将郭襄上扬的右手震得脱了臼,下一刻,掌力撞上屋顶。 那屋顶受力,瓦片房梁竟已是化为了齑粉,两人俱是站立不住,各退了数丈,已是落在另两处房子的屋顶之上。 郭襄见百损道人已然出手,知道这一场大战无论如何已是避不过去,忙将那玉瓶放入怀中,下一刻已是用左手扣住了自己的右手,紧咬着牙,便要将脱臼之手续上。 但百损道人又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身形一展,已是攻向了郭襄,郭襄腾不出手來迎战,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提起右脚,堪堪抵住他攻过來的双掌。 同时,也借着一抵之力,身躯急速向后倒飞而去,右肩撞在了一杆高高矗立起來的酒旗之上看,那旗杆受力不住,已是呼的一声向外倒去。 但也正是这一撞,郭襄脱臼的右臂终于续上。 下一刻,更不停留,足尖轻点,已是疾疾升高了数尺,那旗杆本就已经倾倒,被她这么一踢,更是加速向下倒去。 郭襄更不停留,右手上扬,已是将倚天剑抓在了手中,身形如电,向着百损道人刺去, ------------ 第271章 无心插柳 百损道人不料她反守为攻竟如此之外,不由大吃了一惊,不敢硬接,身形一展,已是向后滑行而去。 蓦地,竟是大喝一声,伸出双掌,在胸前一合,将郭襄倚天剑夹在手心。 郭襄前刺之力是何等之大,此刻百损道人竟敢以双掌扣剑,这番能为却也是丝毫不可小觑。 郭襄一惊,正待加劲,只听百损道人已道:“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小道这便回西域去了,他日太平,必与中原高手再分高下!” 语毕,猛地将那双掌分开,道袍飘飘,已是站在了大街之上,只一会,已是消失在了人群中。 原來他见忽必烈竟然在东瀛高手之乱平定后便出手剪除澹台清浪与李三鬼二人,心中已是暗暗心惊,便欲转回西域,待中原战事结束,再來中原。 但要他就此离去,却又有些不甘心,是以才跟踪郭襄,想趁她不备,暗中下手,取她性命。 不料跟踪不久,便被郭襄发现了,知道若是硬拼,必定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心念一动,方才想出了给郭襄解药,然后趁其不备再下重手的计划。 但郭襄反应敏捷,终于沒有让他如愿,待得郭襄抽出倚天剑,已是知道再无可能伤她了,这才说出那番话,飘然而去。 郭襄想不到百损道人竟会如此轻易退走,一时之间,也是百感交集,微微叹了口气,足尖轻点,已是落在了大街之上。 下一刻,已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包银子,递于房屋被损坏那户人家道:“对不住了,损坏了你的房子!” 那屋主原本以为武林人物打架,损坏了屋顶,已是断无可能要回银子,正打算自认晦气,想不到郭襄竟然赔给自己一包银子,莫说是修好房顶,便是再买下这样一座房子也够了,不由大喜,忙道:“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郭襄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移步到那卖水果的小商贩身前,已是取出了一绽银子,道:“还有你的,对了,给我挑几样新鲜的包起來!” 那小贩得了一绽银子,乐得合不拢嘴來,道:“姑娘随便挑随便挑!”边说边动手往未杂乱的水果堆里挑出上好的,仔细包好递与郭襄。 此时,早有百姓围了上來,那小贩平日里哪能得到围观的机会,更是高兴起來,索性道:“各位父老乡亲,街坊邻居,这摊上的地上的水果,还沒损坏的,大家尽管挑,今儿个托这位姑娘的福,大家一起來尝尝这新鲜的水果,不收钱绝不收钱!” 一众百姓听说不收钱还能吃水果,俱是高兴起來,纷纷从地上捡起水果來,有爱干净的,便找了些水洗了洗,不在意些的,竟是直接用衣袖擦了擦便吃了起來。 郭襄是豪爽之人,见水果摊贩如此大方,不由停住了脚步,从摊上捡了一个干净的梨子,道:“还有我呢?大家一起吃水果喽!” 一时之间,水果摊周围竟是洋溢着百姓的欢乐。 待得一摊子水果吃完,一众百姓方才反应过來,道:“咦,适才那位姑娘呢?” 原來,郭襄吃着梨,已是不由想起了诸种离别,悄悄离开了人群。 那小贩经此一闹,人缘好了不少,此后每次摆出水果來,竟是不到两个时辰变卖完了。 又过了几年,将摊子后面的酒楼给盘了下來,开起了洛阳城第一家水果店,到了小贩儿子这一代,已是成了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年成不好的时候,便大开粥厂,养活了不少洛阳百姓。 这些,说到底,都是郭襄无心插柳的结果, ------------ 第272章 又起风云 后话不提,郭襄自得了解药,更不停留,展开轻功,便向城外赶去,终于在救下澹台清浪的地方附近找到了澹台清浪,用解药换得了屠龙刀。 澹台清浪既已恢复了武功,郭襄方道:“三日前,归海南川越狱了!” 澹台清浪听到这个消息,不由一惊,道:“必有同党相救,不然,他绝无可能逃脱!” 郭襄原也这样怀疑,听澹台清浪一说,更是确信无疑,道:“归海南川一身毒功非同小可,要是再加上那逃脱的六名东瀛人,只怕非得再惹出另一场祸來不可!” 澹台清浪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我先去看看,如今我虽已不是天仙楼的人,但百姓是无辜的,决不能让归海南川在为祸江湖!” 郭襄听说,不由喜道:“澹台大侠若愿出手,当真是妙极,待此事一了,我便退出江湖,再不过问江湖事了!” 澹台清浪道:“好,我走了!”说毕,竟是飞身而起,身形如电,向着道路上一匹疾驰來的骏马飞去. 显然,是要将马上之人拉下來,然后自己夺马赶路。 岂料,马上那名骑手却也当真了得,不待澹台清浪攻到,已是一勒马绳,将骏马生生拉开了半步,下一个,竟是整个身躯从马匹上掠起,向着郭襄掠來。 郭襄一惊,正待防守,那人已是道:“明教锐金旗下,奉风法王之命,特送书于郭女侠!” 郭襄见一向低调行事的明教此次竟然直接报上名号,神色不由一凛,急急展开那书信,只看了几眼,便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此时澹台清浪也走近前來,道:“发生什么事了!” 郭襄将那书信递于澹台清浪,道:“归海南川如今吸了那六名东瀛高手的内力,又有一身毒功,只怕难对付了!” 原來归海南川被东瀛高手救出之后,竟然忘恩负义,利用芥川上忍所传的忍术,又对那六名东瀛高手用了药物,竟是将六人的功力集于一身,只前日,便在太湖沿岸杀了千余人。 郭襄与澹台清浪既知归海南川已然大开杀戒,已是知道江湖必有另一场血战,只听郭襄道:“这归海南川大开杀戒,却也不知是为了何故!” 澹台清浪也道:“按理,以他这样的身手毒术,是不会无缘无故向着无辜百姓出手的,不管怎样,我得赶过去看看!” 说毕,已是向那明教弟子道:“借马匹一用!”更不说话,飞身上马,只一会,已是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郭襄这才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们楚教主伤势如何了!” 那弟子道:“承蒙郭女侠记挂,教主已能下床行走,只是恢复功力,尚需时日!” 郭襄听说,暗暗点了点头,道:“短短月余,竟能下床走动,恢复已是极快了,不知可否替我传个消息给风法王,说我想约他一叙!” 那明教弟子道:“如此甚好,此番归海南川滥杀无辜,已是毁坏了我明教一处暗哨,杀害了五名弟兄,我明教自不能坐视不管!” 下一刻,已是道:“还请郭女侠早日移驾太湖,在下这就返回给风法王传递郭女侠的意思!” 郭襄点了点头,道:“有劳兄弟了!”眼看着那明教弟子身影消失方才展开轻功,向着客栈赶去, ------------ 第273章 夜入丐帮 待进得客栈,却发现安千易、葛琪、耶律轩三人已是等候多时了,原來三人将安足凡与青璇葬在一起之后便返回了中原,郭襄与蒙古大军这一战,不多时已是传遍了洛阳的大街小巷,是以安千易等三人便直接找到了郭襄师徒所在的客栈。 郭襄见耶律轩等三人前來,更是高兴,道:“你们三人前來,更好了,今晚,我们还要去一趟丐帮总舵,张……张大侠可能被软禁在丐帮总舵之内!” 耶律轩三人听说,不由得跃跃欲试,道:“好,我们就再來个夜探丐帮!” 说到这里,不由想起上回夜探丐帮时的情景,想起林焕、安足凡等人如今已不在人世,不由得有了些人生无常的感叹,俱是不禁黯然。 一行人草草用了些酒菜,好歹挨到天黑,到了亥时,方才穿上夜行衣,向着丐帮总舵而去。 葛琪、耶律轩与风陵三人武功稍弱,待到得丐帮总舵之外,便不再前行,在暗处潜伏下來,万一郭襄等人遇险,也好做接应。 郭襄与安千易更不停留,按着风陵指出的方位,悄悄向前摸去。 此时正是亥时刚过,正是人畜睡得最沉的时候,但是,此刻的丐帮总坛,却似乎并不安静,一队队丐帮弟子往來不绝,神色之间竟是极为紧张,就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郭襄与安千易对视了一眼,身形起落,如同两只大鸟一般轻巧,落在了一株高高耸立的古树之上。 此处的丐帮总坛乃是李三鬼出钱从一户破落的富商手中所买,庭院之中,颇为宽敞,便是数围大的古树,也有三四株。 岂料,两人刚钻入树冠,已有一个声音道:“有人闯……”但只说得三个字,便已是被郭襄轻松点中了穴道,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來,只拿眼睛咕噜噜盯着两人,原來在这古树树冠之中,竟是有一个简易的台子,仅容一人站立,竟是一处暗哨。 “闭上吧你!”郭襄嘀咕了一声,干脆直接点了那暗哨的昏睡穴,让他软软的睡了过去。 郭襄二人知道适才那暗哨这一喊,必会落了行藏,身形一展,已是落在了另一株大树之上,这一回早有了准备,却是不待那暗哨喊出声音來便将他的嘴掩了起來,恐吓道:“不许声张,否则……” 那暗哨已被郭襄与安千易制住,更不敢乱喊,便在此时,只听树下喊道:“老张,什么事!” 却是向着郭襄与安千易适才藏身的那一株树上喊话,那一株树上的暗哨已被郭襄点中穴道,张口不得,自是发不出声來,树下之人听不到老张的声音,知道必有变故,俱是向着那株围去。 郭襄二人见树下丐帮弟子注意力已被吸引了过去,手指一点,已是将手中那名暗哨点到,身形展开,像是两只鹞子,落在了一处阴暗的屋角下。 甫一落定,忽听屋里有一个声音道:“准备好了沒!” 郭襄二人猛的一惊,那声音极为熟悉,正是成锋, ------------ 第274章 史火龙 郭襄沒料到成锋竟会鬼鬼祟祟的躲在这个偏房之内,而且连灯都不点,不由好奇心大起,拉住安千易,想要听听那成锋要干嘛?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禀帮主,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万无一失,如今,就只等帮主您一声令下了!” 听到这话,郭襄心里已是明白了大半,暗道:“怪不得,原來是为了这帮主之位,只是李三鬼武功非同小可,成锋想要胜他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但成锋似乎是对“帮主”这两字颇为满意,道:“很好,等我坐上帮主之位,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岂料话音未了,那苍老的声音又道:“只是……” 成锋急道:“只是什么?” 那苍老的声音道:“张三丰趁乱走了!” 成锋微微叹了口气,道:“不急,他如今武功尽失,走不远,等今晚事情一了,我们放出消息去,丐帮弟子遍天下,还不是手到擒來!” 郭襄听说张三丰武功尽失,心里暗暗焦急,更不管成锋与李三鬼谁当帮主的事,在安千易耳边轻轻道:“我们走!” 安千易知道郭襄心思,身形一晃,已是向着远处落去,待到得远些,安千易方道:“郭姐,我们接下來怎么办!” 郭襄微微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张三丰张大侠竟然武功尽失,他处境必是十分危险,我们得马上找到他!” 安千易却道:“只是那成锋为人狡诈,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郭襄微微一笑,道:“要验证真伪,那还不简单,去他养伤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 安千易听她这么说,更不停留,两人展开轻功,已是向着风陵所说的僻静的小房子掠去,此时,想是成锋调动人马已达到了高峰,所有的丐帮弟子都是行色匆匆,即便有丐帮弟子发现两人行踪,也并不上前盘问。 见此情景,郭襄两人更是大胆起來,不多久,便已來到了那座小房子,小房子之外,借着朦胧的月光,两人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个角落里堆满了药渣,想是张三丰在这里养伤期间留下的。 只听安千易笑道:“若房内之人真是张大侠,这李三鬼倒是很够意思,光是这些药,只怕花费的银子就达上万两了!” 郭襄冷笑了一声,道:“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不惜血本啊!可惜这一回,大鱼跑了,连帮主之位都岌岌可危,嘿嘿!若不是担心张三丰,我倒是想看看他李三鬼怎么过今晚这一关!” 话音刚落,她已急道:“有人來了!” 却是一名年约六七岁的丐帮弟子向着这座小房子走了过來。 郭襄身形微动,拦在了那丐帮弟子身前,道:“小兄弟,你可知道这房里关的是谁!” 那丐帮弟子倒也颇为伶俐,忙道:“你是郭襄郭女侠!” 郭襄微微一笑,道:“是我!” 那小乞丐道:“你真是郭女侠!” 这么一问,别说是郭襄,便是安千易也乐了,道:“她真是郭女侠,小兄弟,你沒看错!” ------------ 第275章 放手 那小乞丐方才使劲搔了搔头,道:“我可喜欢听郭女侠的故事了,可是?伯伯们现在都很忙,以前经常讲!” 郭襄听说,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那小乞丐的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乞丐见郭襄发问,忙将自己破烂的衣服脱了下來,里面却露出一件脏兮兮的红肚兜來,道:“伯伯们说我爹爹姓史,我叫火龙!” 郭襄到了此时,已是知道这小乞丐名字的由來,伸手替他理了理衣服,道:“史火龙,好名字,对了,你还沒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題呢?” 史火龙似是认真想了一下,方才道:“据叔叔伯伯们私下里传说,是帮主的远房亲戚,帮主每天都要去看的!” 郭襄与安千易对视了一眼,已是知道这其中必有问題,试想,一个远房亲戚,又怎能得到李三鬼堂堂一个帮主天天看望,反过來,若真是一个这么重要的亲戚,李三鬼又怎会将他安排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显然,这个人的身份十分可疑,这么想时,郭襄与安千易已是对成锋的话确信无疑了。 只听郭襄道:“小兄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逛啊!” 史火龙道:“我一觉醒來,叔叔伯伯们都不见了,我才出來找找!” 话已到此,郭襄已是知道了其中的端倪,忽的伸出手去,点中了他的穴道。 史火龙不及防备,被郭襄这么一点,已是沉沉睡了过去。 安千易不解道:“郭姐,你这是……” 郭襄看了一眼史火龙单薄而瘦小的身躯,道:“今夜,成锋与李三鬼必有一场恶斗,丐帮弟子只怕要有损伤,但愿他能安然度过今晚吧!” 说毕,身形一动,已将史火龙放在了一处避风处。 安千易见她这么说,似是犹豫了一会,终于道:“丐帮的事,你真的不管了!” 郭襄长长叹了口气,道:“管不了了,如今的丐帮已然变了,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改变的,也许,只有经过更惨烈的流血,丐帮才能浴血重生!” 安千易听他这么说,也是默默点了点头,道:“昔日的丐帮,在江湖上是何等的侠义,丐帮弟子,又是何等的英雄了得,想不到到了如今,竟然闹到了窝里斗的地步!” 郭襄微微叹了口气,向着安千易道:“罢了,谁他们闹去吧!我们走吧!成锋估计就要动手了,再不走只怕又要被卷入期间,不得安宁了!” 安千易点了点头,两人将身形展开,已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数日之后,江湖传言,丐帮帮主李三鬼将帮主之位传于成锋,之后,江湖上再沒人见过李三鬼行踪,之后第三月,有丐帮弟子在一处杂草堆中发现打狗棒,并将它献于丐帮帮主成锋。 从丐帮帮主李三鬼传位成锋到丐帮打狗棒落入成锋之手,期间又历过多少波折,自是鲜有人知道了,只是之后数十年内,丐帮与郭襄之间渐渐交恶,终于鲜有往來, ------------ 第276章 修罗道场 岳阳楼,湖南最有名的酒家。 南來北往的客商到了岳阳,总要到岳阳楼去坐一坐,看一看八百里洞庭的浩渺,吟一吟大宋大文豪范仲淹范文正的《岳阳楼记》,那“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不知曾经激励过多少志士仁人。 有这一段故事在里头,岳阳楼便越发热闹,每日里都有无数的客人踏足其中。 是以,虽未到中午,楼上却已是坐满了宾客,忙的小二像一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湖光山色的秀美,自然也给宾客带來了好心情,是以到了此时,不管是相识的不相识的,都愿意讲些自己的见闻。 只听临湖面的一张桌子上,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粗声道:“文大人用兵如神,不出一月,已是收复了赣南各地!” 他这话虽说是对着同伴说的,但却是引來了周围宾客的关注。 只听一个中年汉子道:“这么说,文大人不日便会挥师北上,收复失地了!” 那络腮胡子听他相问,猛的灌了口酒,道:“这是自然,这不,我们兄弟这便到江南投军去!” 岳阳虽已落入了蒙古之手,但此时在酒楼上坐的都是汉人,是以他这么一说,已是引來了阵阵叫好。 便在此时,忽的,从楼下,竟是撞撞跌跌的闯上一人來,道:“杀人魔來了,大家快跑!” 话音刚落,猛的,一口鲜血喷出,已是一头栽了下去,就此气绝。 楼上宾客甫一听说,俱是一惊,尚未作出反应,楼下已是响起了一阵惨叫,只一会,整个岳阳楼便弥漫上了一层血腥气。 不一时,只听得楼梯处,一个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显然,杀人魔已是一步一步逼近楼上了。 这时,楼上的宾客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向着窗户涌去,想要跳窗逃脱。 但哪里又能快得过那杀人魔,只跳的五六人,便被杀人魔给赶了上來。 那杀人魔身着红袍,头发凌乱,脸上也满是鲜血,已是抓住了一个闪避不及的宾客,双手略一用劲,已是硬生生将那人撕成了两半。 那杀人魔看到鲜血,似是十分兴奋一般,伸出手去,将那人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鞠了起來,下一刻,竟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一众宾客到了此时,心中已是恐惧至极,哪里还移得动脚步,有胆子小些的,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那杀人魔喝了数口鲜血,似是十分满足,伸出手去,将自己挡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撩去,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來,赫然便是归海南川。 但此刻的归海南川,却是显得十分狼狈,便是那身红袍子,也有多处裂了开來,从裂了的口子中,有几处皮肉也开始溃烂,想是被什么兵刃划伤了,但伤口沒有及时处理引起了溃烂。 忽的,一声惨叫响起,却是归海南川从地上拉起了一人,直接将他的手臂给掰了下來。 那人吃痛,立时昏死了过去, ------------ 第277章 疯狂 归海南川将手一扬,把那手臂丢进洞庭湖中,哈哈哈大笑起來,道:“白无常,黑无常,嘿嘿嘿……” 到了后來,竟是带着哭腔,也不知道口中喃喃自语什么?一众宾客从恐惧中略略回过神來,内中有知道些江湖事的,不由想道:“原來他竟是疯了,想不到他竟从太湖一路杀到了洞庭湖,前些日子,江湖传言,郭襄女侠领着一众高手击杀他,想不到竟然被他逃脱了!” 心念未了,猛听得楼下人语声响起,却是一个女声道:“我们还是來迟一步了!” 下一刻,郭襄姐弟、程英姐妹、澹台清浪五人已是出现在了楼梯口,归海南川却是恍若未闻,只喃喃着什么? 见此情形,郭襄不由长叹了口气,道:“看來他是真疯了,想不到竟会如此!” 程英道:“自作孽,不可活,一起上吧!” 归海南川听到这话,似是清醒了一会,猛的全身一震,忽的,竟是向着楼梯口五人撞來,便要夺路而逃,但五大高手已有戒备,哪会这么容易让他逃走,身形展开,已是将他围在了垓心。 此刻归海南川已经神智不清,功力大减,但即使是如此,五大高手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 原來郭襄与安千易离开丐帮之后,连夜便叫起了安家弟子,到处寻找张三丰,但一连数日,张三丰却是音讯全无,郭襄念着太湖局势,只得让风陵、耶律轩跟着安千易与葛琪,在洛阳附近寻找张三丰,自己只身赶往太湖。 岂料刚一到太湖,便有明教弟子前來邀约,说风法王有事相商,两人相见,得知归海南川已是离开了太湖沿岸,往湖南一带去了,问及楚惊秋,方才知道楚惊秋遍寻圣火令不着,已回了西域疗伤。 郭襄这才与风法王一道,随后赶去,与先去的程英、澹台清浪汇合,与归海南川交手了数次,但归海南川此时武功已是极高,又有一身毒术,四人虽是厉害,但却也是奈何他不得,屡屡交手,总是败多胜少,甚至连风法王也力战身亡。 过了月余,郭破虏伤势已好,与陆无双一同前來,郭襄等人方才打了几场胜战。 归海南川武功虽高,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数场大战下來,也是苦不堪言,随着恶战连连,体内真气竟是越來越澎湃,隐隐然已有控制不住的态势,归海南川只得又自己调了几副药服下,希望能在药力的作用下控制住自己体内到处乱窜的内力。 但东瀛人的内力互相不同,归海南川原先的底子本就不足,又急于求成,哪里能控制得住,到了最后,竟是完全被体内真气逼得失去了理智,变成了极其嗜杀的疯子。 归海南川初时在太湖沿岸杀人,还只是为了引來郭襄等人,好报那被擒之辱,但自从内力失控之后,见到血液,便有一种上前喝几口的欲望,是以一路下來,被他屠戮的无辜已是不下千人。 好在自神志不清后归海南川便再也沒有用毒了,是以郭襄等人在与他交手才终于占尽了上风。 但归海南川毕竟非同寻常,上回战斗,被郭襄倚天剑划了两剑,又中了郭破虏一掌澹台清浪一拳,仍是夺路而逃,郭襄等人一路追踪,方才在岳阳楼追上他, ------------ 第278章 险象环生 归海南川虽已丧失理智,毕竟还有一丝清醒,见郭襄等人向自己围來,已是知道危险,更不迟疑,猛的将脚一跺,竟是将地板硬生生跺出了个大洞。 下一刻,身形如鱼,已是向着地板上那洞落了下去,此刻归海南川已然发疯看,行事更是不拘常理,莫说是其他人沒有想到,便是郭襄这等行事不拘常理的人也绝想不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奇招脱险。 群雄俱是微微愣了愣,齐齐喝到:“追!” 正欲举步,忽的,从洞口处,竟是伸出一双血手來,向着站在洞边的陆无双双腿拉去。 陆无双腿脚不便,又不及防备,眼见着便要被那双手抓住了,群雄俱是一惊,但只这一瞬间,已是听的一声大吼一声轻喝同时响起,却郭襄姐弟同时出手了。 但两人出手的方向却不尽一致,郭襄一声轻喝,手中倚天剑削向的是归海南川伸上來的那一双血手,但郭破虏一声大吼,却是将屠龙刀迎着那洞口当头劈下。 归海南川见郭襄倚天剑向着自己手腕削來,心知不好,只得舍了陆无双,身形一展,向旁边掠去。 下一刻,猛听得一声轰响传來,却是郭破虏屠龙刀向下猛砍,已是将地板砍破了一个大洞,这地板本就被归海南川撞破了个大洞,此刻又被郭破虏砍了一刀。 屠龙刀是何等锋利,只一时,地板已是坍塌了下來,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澹台清浪等人也纷纷出手,将吓得躺在地板上动弹不得的宾客救了下來。 一众宾客尚未回过神來,郭襄等人已是同归海南川战在了一处。 良久,有回过神來的宾客方才尖叫起來,却是:“杀人啦”“死人啦”之类的话,有怕事些的,边叫边走,不一时已是消失在了人群中。 宾客中有胆子大些的,见此恶战,也是不禁愕然,但却是迟迟不肯离去,要看这一场龙争虎斗到底谁取得最后的胜利。 到了此时,周围百姓已是远远围了过來,有忙着救人的,也有远远站着看热闹的。 只见归海南川在郭襄等五大高手围攻下却兀自怒吼连连,怪招迭出,招招拼命,郭襄等人稍有不慎,立时便有丧命在他手下的危险。 此等情形的凶险,在围观百姓看來已是如此,更别说是参与打斗的郭襄等人了。 郭襄姐弟手中有宝刀宝剑还好些,程英等三人兵器稍稍差些,已是感觉到了万分吃力。 郭襄见归海南川发疯后竟还有这等功力,也是不由暗暗心惊,暗道:“幸好他此时已不知道用毒,否则,只怕人数再多也奈何他不得!” 心念未已,猛听得归海南川一声大吼传來,却是提起双掌,直直向着程英前胸击了过去,程英虽已有软猬甲护身,但见他双掌拍到,却也是丝毫不敢大意,右手竹箫带起,直直点向归海南川掌心,便要将他掌心戳破,破了它掌力。 岂料,归海南川竟是不退反进,待得掌心将要接近程英竹箫,方才化掌为拳,直直击在程英竹箫之下,他这一下來得甚是突然,力道又大,程英的竹箫竟是啪的一声裂了开來。 归海南川既已破了程英的竹箫,更不停留,一声轻喝,手出如电,已是向着程英袭去, ------------ 第279章 谁生谁死 从归海南川提起双掌向程英击去到程英出箫抵挡,再到竹箫破裂,归海南川再度出手,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罢了,是以纵使是有郭襄这等高手在旁边,也是救援不及,眼见得这一拳下去,程英非得香消玉殒不可。 忽的,只见程英右手在身前虚虚晃了一下,左手疾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武功,左臂似直实曲,竟是在归海南川的后背嘭的拍了一掌,与此同时,自己整个人也站立不住,疾疾向后倒飞而去,终于,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变故來得甚是突然,众人尚未反应过來,却见归海南川与程英几乎是在同时,各吐出了一口鲜血。 但两人的吐法又略有不同,程英是大口吐了出來,而归海南川却是从口中缓缓溢出鲜血來,终于,抑制不住一般,哇的吐了一口。 显然,两人伤势,还是归海南川更重一些。 到了此时,原先围攻归海南川的四人也已是分成了两组,郭襄与陆无双是舍了归海南川,扶住了程英,将自身内力输入程英体内助她疗伤,而郭破虏与澹台清浪却是紧紧盯着了归海南川,以防他有异动。 只是,两人都沒有动手,困兽犹斗,此时的归海南川,已经成了被围困的野兽,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他必然要做最后的挣扎。 原來,程英适才所使的便是江伯所传授的白虹掌力,这一路掌力乃是当年逍遥派前辈李秋水的得意武功,其妙处唯在掌力可以曲直如意。 但程英所学的白虹掌力,既不完整,所学时间又短,是以这一掌出去,不仅把归海南川给伤了,也把自己给伤着了。 好在程英本身内力极深,又未出全力使白虹掌力,所以受内伤也不是十分严重,受了郭襄与陆无双两人内力之助,已是渐渐缓了过來,盘膝坐起,任着内力在周身游走。 陆无双与郭襄见程英已然能自己坐起运功疗伤,方才放下心里,将目光重新投到战局中去。 此时,郭破虏、澹台清浪与归海南川三人已是战在了一起,归海南川虽然受了程英一掌,伤势极重,但却兀自一招连着一招,招招拼命,似乎将所有的潜能都发挥出來了。 郭襄见此,也是不禁骇然,道:“想不到这魔头到了此时,竟还有此等功力!” 陆无双道:“好在他已是强弩之末,经此一战,必定魂飞魄散,总算可以安定一阵子了!” 郭襄幽幽叹了口气,道:“沒错,这魔头一路下來,所杀的无辜,只怕有数千名之多吧!” 陆无双点了点头,道:“只可惜了这些无辜百姓了!” 便在此时,忽听得归海南川一声怪吼传來,整个身躯竟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倒转了过來,双掌如电,嘭的一声印在澹台清浪的左胸之上,他这一下垂死挣扎,乃是集了全身的功力的最后一击,澹台清浪武功虽高,但却又哪里能受得住,猛的一口鲜血喷出,身躯向后缓缓倒去, ------------ 第280章 尘归尘,土归土 郭襄与陆无双二人大吃了一惊,正待上前查看澹台清浪,却见归海南川已内力耗尽,紧跟着倒了下去。 郭襄等人急急查看澹台清浪伤势,却是心脏已被归海南川震碎,气息微弱,显然已然再无生理了。 这一战,归海南川与澹台清浪双双死去,郭襄等人心中五味杂陈,默默无言。 众人在两具尸体前站立良久,郭破虏方道:“结束了!” 似是无话可说一般,郭襄与陆无双二人也道:“终于结束了!” 忽的,郭破虏又道:“此间事已了,我便回少林去了,二姐,你们多保重些!” 此话一出,陆无双与郭襄二人俱是吃了一惊,齐齐道:“什么?回少林!” 只听郭破虏道:“是,蒙虚空师父点化,我已是少林弟子,法号空见,此番回寺,便要剃度出家!” 此话一出,莫说是陆无双,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郭襄,也是不由得身躯一震,失声道:“什么?你要出家,那之瑶怎么办,不行,你绝不能出家!” 郭破虏神色平静,道:“缘聚缘散,莫非般若,之瑶她自有她的归宿!” 话音刚落,郭襄已颤声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郭破虏微微一笑,道:“二姐,你自小号称小东邪,对俗世一切繁文虚礼,从不放在心上,是僧是俗,莫非还看不透么!” 语毕,他神色平静,缓缓踏出一步,再不回头。 郭襄真气流转,便要出手将他拦下,但,终于,还是跟着郭破虏走了一步,口道:“三弟……” 却见郭破虏衣袖飘飘,已是渐渐远去了。 郭破虏此去,果然入了佛门,法号空见,数年之后,以少林四大神僧之首的身份出入江湖,元兵屡屡想捣毁少林寺,而终于功败垂成者,全是空见等四大神僧尽力周旋的缘故。 当然,这是后话。 却说郭襄等三人一道,将澹台清浪与归海南川等人后事料理完毕,已是三日之后,此时,消息传來,却是蒙古军已然扭转了败势,兵锋所向,直指两广。 程英夜观天象,却见紫微星愈见暗淡,而苍穹之中,另有一颗星,隐隐间,已有位居天中,群星拱之的意味,乃在岳阳楼顶,站了一夜,次日,与郭襄道:“桃花岛终究不可无主,明日,我们便回桃花岛去了!” 郭襄听说,知她终于放下了心事,道:“那敢情好,只是之瑶……” 程英道:“你放心吧!都是桃花岛的人,怎么着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又转头对陆无双道:“无双,你和我一起回桃花岛,我们收个徒弟如何!” 此话一出,郭襄与陆无双俱是一愣,但随即反应了过來,只听郭襄道:“ 对,程姨和无双姐姐也该收个徒弟了,这回,我那小侄子可是稳赚不赔了!” 说到此,三女俱是相视而笑,她们笑着,但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而來,三人又抱住一团,大哭了一阵,方才分手, ------------ 第281章 武当山定心意 郭襄心念张三丰下落,是以就在当日,便与程陆二人分别,自去集市上挑了一匹健马,向着洛阳一带赶去,要与耶律轩等人汇合,一同寻找张三丰。 但饶是郭襄交游广阔,想要寻找到张三丰,却也是难上加难,一连数月过去了,却仍是一点消息也沒有,郭襄念及张三丰身无武功,更是焦急不已,这一日,独独带了风陵赶往武当山,要看看张三丰是否已回到武当。 武当山绵延数十里,郭襄虽说是上武当寻找,但却也是沒抱着太大的希望,只是做最后的努力罢了,风陵既知师父心意,又怎敢怠慢,一路马不停蹄,赶往武当山。 不出十日,已是到了武当山脚下。 一连数月的奔波到了此时,已是深秋,武当山在秋日暖阳的映照下,更显得美丽清幽,郭襄见此,不由想到去年在四川见到的峨眉山,对风陵道:“陵儿,待此间事一了,我们就去峨眉山定居,你说可好!” 风陵听说,更是喜上眉梢,道:“好啊师父,人人都说峨眉天下秀,我们要是能天天住在峨眉山上,当真是好极!”说到此,忽然神色有些黯然,道:“是很好的!” 郭襄见风陵如此,已是知道她的心事,道:“陵儿,我知道,你还想着全村人的仇恨!” 风陵见郭襄如此说,道:“是,师父,我们这一走,难道就不报仇了!” 郭襄道:“家国之仇,焉能不报,只是眼下,蒙古势大,我们纵使杀得了蒙古皇帝,也绝赶不走蒙古鞑子!” 顿了顿,只听郭襄道:“陵儿,中原光复,为师是看不到了,你要好生习武,光大我派,他日,若有英雄豪杰举兵反元,我峨眉派必定相助他,这才不枉那么多为驱除鞑虏壮烈献身的英雄豪杰,也算为天下百姓报仇了!” 风陵听到这里,不觉肃然道:“是,师父,徒儿记下了!”顿了顿,道:“师父,你真要创立峨眉派吗?” 郭襄点了点头,道:“创派一事,绝非一天两天,也许,将在你手中完成!” 郭襄遥望山峦,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忽的身形一展,向着右侧草丛落去,不一时,已是抓出了一人,却是那王大侠。 王大侠被郭襄这么一抓,已是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道:“郭二小姐……不……郭郭女侠……你饶了小的吧!” 郭襄见他如此,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听他的话,显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脸上神色不变,淡淡道:“那要看你值不值得饶了,把你做过的事都仔仔细细胶带清楚,若漏了一件半件,我这倚天剑可就不答应了!” 王大侠此时已被郭襄这一抓吓破了胆,哪里还敢隐瞒,道:“小人,小人是为了张道长而來!” 郭襄听他说到张三丰,不由得心下大震,但脸上却是保持着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道:“张道长如何!” 王大侠道:“不瞒郭女侠,小人原本是原本是打算找张道长报仇的……只求郭女侠开恩,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说毕,竟是朝着郭襄磕头不止, ------------ 第282章 暗中相护 郭襄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这么说,你知道张道长在哪!” 王大侠被她的目光一扫,整个身躯不由得软了半边,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 郭襄见他脸上神情,已是略略起疑,冷冷道:“我数三下,若是你还不说实话……” 最后几字,却是故意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的说道。 果然,经她这么一诈,王大侠已是高声道:“郭女侠且慢,我说,我说……张道长武功尽失,眼下正躲在山顶之上的一处山洞里恢复功力!” 郭襄轻轻哦了一声,道:“既是如此,你怎么不上前动手!” 眼光所及,却见王大侠身后似是背着一只包裹,剑尖轻挑,已是将那包裹挑了过來,道:“里面是什么?” 王大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道:“沒什么……”右手一抓,已向着那包裹抓來,但郭襄何等身手,又岂能被他抓走包袱,屈指一弹,一股犀利的指力已狠狠击打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王大侠只觉得手腕一麻,却是再也使不上力量,立时便便软软的垂了下去。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紧要的宝贝……”郭襄说着,已将那包裹打了开來,却是数包火药。 想是王大侠找到了张三丰,却不敢上前动手,是以才想要用火药将洞口炸塌,将张三丰埋在里头,心念及此,不由暗暗抹了一把汗,暗道:“幸亏抓住他,不然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下一刻,他倚天剑已比在了王大侠的脖子上,冷冷道:“走,带我们去看看!” 王大侠性命掌握在郭襄手中,深怕郭襄一个不高兴,手中倚天剑会顺手一拉,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只唯唯应着,不一时,已带着郭襄师徒來到张三丰修行之处。 只见那洞穴虽是简易,却也是颇为偏僻,若非有人跟踪或者有人领路,要想找到此处,却也是颇为不易。 郭襄等三人躲在暗处,见张三丰虽然武功尽失,倒也是颇为精神,想是身体并无大碍,郭襄这才放下心來,暗道:“君宝自幼练习九阳神功,这些年來,又自行悟了不少武学至理,恢复武功,虽说不是那么容易,却也并非不可能,罢了,我且护他些日子!” 打定主意,方才与风陵等三人悄悄离去,待去得远些,王大侠方道:“郭女侠,你大慈大悲宅心仁厚,我又不曾伤害张道长,这下你可以饶过我了吧!” 郭襄点了点头,笑道:“好,我便饶你这一次!” 王大侠闻言一喜,正待说话,只听郭襄已道:“只是我这徒弟饶不饶你,我可就说不准了!” 说着,朝风陵使了个眼色,风陵这些日子以來跟着郭襄,修为又进步了不少,一旦遇上些为恶的二三流的高手,郭襄总是想方设法将他们抓來,交与风陵做对手。 到了此时,她已是十分明白师父之意,又岂会轻易放那王大侠离开,轻叱了一声,手中两柄匕首展开,犀利的杀气弥漫空中,向着王大侠喉头罩了过去, ------------ 第283章 青山寂寂(大结局) 王大侠毕竟武功不弱,又焉能被风陵匕首刺中,一个闪身,百忙里身形向后一展,便已是向着草木丛中落了下去,郭襄右手轻挥,一道内力送出,已是向着王大侠逃跑方向攻去,她这一下,已是使出了弹指神通之力,王大侠只觉得右腿一麻,已是向后摔去,总算郭襄未出全力,方才只是阻他一阻沒点中他穴道。 但只这一下,风陵的匕首已是刺了过來,王大侠退无可退,猛的一声暴喝,身形跃起,与此同时,右手微一用劲,竟已是将身边一株小树连根拔起,以树当剑,向着风陵当头罩下。 风陵不想他将还有这等奇招,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但却是虽惊不乱,身形后仰直贴到地,迎着王大侠直直窜去,手中匕首更不停留,便欲将王大侠脚筋挑断。 王大侠一路剑法乃是快剑,须得有极好的轻功作为辅助,脚筋之重要,实无异于性命,又焉能让她挑动,右手轻抬,已是迎着风陵刺來的右手匕首踏落。 这样一來,即使风陵左手匕首能将他左脚脚筋挑断,但右手受制,若是王大侠铁了心拼命,风陵只怕也非得被他所制不可。 风陵跟随郭襄时间虽是不长,但郭襄教的既细心,风陵又极是聪明,又怎会看不出。 心念一动,已是疾疾收回匕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岂料竟在此时,只听郭襄道:“我來帮你!”倚天轻出,竟是将王大侠手中小树的枝叶削了个干净。 王大侠善使快剑,沒了小树的枝叶,拿着小树,当真是如一剑在手一般。 一时之间,除郭襄外,两人俱是楞了一会方才反应过來,但二人的反应却又是不同。 王大侠是颇有些高兴,因为仅此一下,他已是知道,至少,只要他不伤害到风陵性命,郭襄绝不会出手取他性命,换句话说,也就是他还有利用价值。 在江湖上,有利用价值,往往就意味着活的希望。 但风陵却是颇为抱怨的看了郭襄一眼,道:“大姐,你这忙帮的!” 原來郭襄并不十分讲长幼秩序,是以在开玩笑时,风陵往往就叫郭襄当大姐。 郭襄嘻嘻一笑,道:“打吧!” 忽然像是自言自语是的,道:“表现的好呢?姐有赏,表现的不好,姐咔嚓一声,就……”她这话虽是自言自语,但王大侠听在耳中,却是如听大赦一般,道:“风陵姑娘,接招吧!” 手中小树一黄,已是迎着风陵刺出了一十八剑。 此后数月,郭襄等三人便一直留在武当山上,远远守护着张三丰,王大侠初时还有着逃跑保命之心,后來被郭襄抓了几次,也便绝了这念头,日日陪着风陵练功。 王大侠武功,虽说跟郭襄这等高手无法相提并论,但对于风陵來说,已无疑是个极强的对手了,风陵数月下來,竟是武功大进,在第一百招上下,已是能将王大侠击败。 这一日,两人正在切磋,忽的,从后山张三丰修行之处,竟是猛的传來数声长啸,绵延不绝。 两人齐齐停了下來,良久,只听郭襄道:“他武功已然恢复了!”转头对王大侠道:“你走吧!” 王大侠不料郭襄真会放自己走,不由吃了一惊,只听郭襄道:“还不走么,你要让我反悔!” 王大侠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停留,拔步便走,刚走出几步,耳中方才传來郭襄的声音:“你好自为之,若在为非作歹,迟早取你性命!” 王大侠唯唯诺诺,又赶出了几步,忽有山峰吹來,只觉得头皮凉嗖嗖的,不觉用手往上一摸,这一摸,却是吓了一跳,不觉立在当地,原來,自己的头发,竟不知何时,被削了个干干净净。 良久,王大侠方才转过头去,只见青山寂寂,哪里还有人在, ------------ 第284章 另一个结局或开始 秦大师的身形主动地朝着楚南冲了过去,哪怕是有着一丝丝可能性跑掉,他都绝对不会将自己与楚南之间的交锋发展到如此一般这么的一种地步。他,他真的是心情都是沉重了起来。 “好,好,好!好得很!”男子的左手从身上摸了出来一把刀,这把刀直接就是朝着楚南的心口狠狠地扎了过去,这一刀子一旦是命中的话,那么,杀伤力简直就是惊人的。 沈言微微有些意外,本以为陆星燃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可对方居然真的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不过为什么特意强调要带上她?按道理来说,对方应该并不想见她才对。 楚南呢,那也是双手成掌朝着对方的手腕砸了过去。从现在的这么一个架势上来看呢,那也就只能朝着手腕攻击才能够瓦解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强调,只把他当朋友而已了,柏西不傻,他不觉得这只是巧合而已。 况且,罗西已经是答应了老万头,要好好的照顾彤彤,如果在这个时候彤彤真的是出了意外的外,想必罗西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 等他们两穿戴整齐来到正堂的时候,齐老太君和长宁侯正在闲聊。 黑色衣袍黑色披风的是萧恒,暗红色锦袍,大红披风是温玖,两人几乎是一同走来。 “却迟迟二十年的时间,最后要为他们所做的恶事付出该有代价。”苍绝尘蓦然抱紧她,更是收拢几分,眸底掩去忧伤,并不再显露出来。 虽然管家表示大家都没事,他也知道雅雅是武力值超高的外星人,但是所谓关心则乱。 烧烤是师傅现场制作的,多雅用精神力给烧烤师傅一个标记,如果以后返回科斯拉星,她要问问师傅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 不过,用火也许是一个好办法!毕竟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莫莉送我的礼物,我会欣然收下,温兆和跟赵瑞雪送我的东西,我没有一点儿期待高兴,反倒是一种负担。 大家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历史车轮不断推进,改朝换代,生老病死,唯有这片山河依旧伫立于此。 正是由于许长歌此前安全离开了长生冢的原因,所以让各大禁区的存在十分忌惮。如果不将许长歌的底细打探清楚,不敢贸然出击。 在厨房累了一下午,切了大几斤里脊肉,齐思思感觉自己刚恢复的手又要废掉了,眼睛也酸的不行。 “星星,先前你和萧谨言打斗的时候,没有暴露修为吧?”凤苍不放心的问道。 按照计划,是新郎来接新娘,在周围转一圈,回来后新人对着毛主席的画像宣誓,再给双方父母敬茶改口。 那些铁架子和木柱子都刚刚被大火烧过,异常的滚烫,每触碰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手好似伸进了火炉里。 陈沐没有理会毕恭毕敬二人的话语,看了眼马车外喧嚣的街市,目光里显得有些呆滞,还是找不到么?他的心感觉冷冰冰的,很难受。 “天宝珠儿,陈瑞龙交给我对付吧,一种直觉,陈瑞龙比星辰易和李晓宇加起来还要强。”这时候,南风对天宝珠儿说道。 轰轰轰!这一刻,魔腾只感觉自己背上有着无穷大山,无穷山脉,要被永久镇压。 “不需要,你们就安心待在这里吧,哪都不准去。”淦暮尘打断楼满香的话。 金瀚至今都没有办法想明白沈重山是怎么把他们开着的这辆价值大约50多万的宝马5系给弄过来的。 温雅并不是很擅长街头卖艺的吆喝,所以说的十分不连贯,句子也有些不通,可当她突然这么吆喝起来的时候,还是让很多人突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舒服,对她不由得又多喜欢了几分。 不过空间斩更加变态,斩开龙息之后,依然威势不减,可惜因为龙息的阻挡,巴姆帝斯有了躲闪的余地,从而擦着巴姆帝斯的脖子飞过,最终将远处的一座山头劈开两半,最后消失在大地之中。 对于瑞雯这个英雄,评价他玩的好不好,Q技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这种手段,若是用在了自己的国家,只怕不用一月,就能够将自己国家覆灭了。 “你别叫了!再叫也没有用,省点力气上黄泉路吧!”袁帝在一旁大叫。 后来霍景云才解释,这是他托搞货运的朋友从深圳带过来的,那边价格比较便宜。 一番商讨结束后,众峰主、众实权长老们便各自回归,安排组织相关事宜去了。 尹清绮和戚渊两人随意聊着,天南地北的聊着天,时间倒也不算难过。 正因为明白这些东西,覃夜才会觉得更无奈,毕竟不管你修炼到多强,这个世界终究会有人比你更强,真想要达到绝顶之上,你所要面对的将不只是同一辈的修士那么简单,而是更多实力远超你的可怕存在。 黑席若华听说杜未来了,叫人领到偏洞,杜未到了偏洞,这洞室之中装饰得富丽堂皇,水晶石照得洞里明亮,汉白玉石雕刻的石桌上放满了各种仙果,杜未和飞云坐下后,杜未向黑席若华说了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 此两位漂亮姐妹也没有丝毫的架子,当即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让他们不用搭理自己,该喝继续喝便是。 他好久都没有来过这里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怎么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听着方尧的话,离鹏也放下心来,不是离鹏不放心方尧,而是,不论怎样,离怡在他心中的位置,不由得不让他再三确认。离鹏曾问过离鸿远,为何这般信任方尧,要是方尧知道离怡的作用,那方尧还能放过离怡吗? ------------ 外传 ------------ 告读者 小说《郭襄》刚刚开始上传, 所以我并不知道怎样会好一些。 如果你喜欢它, 请告诉我; 如果你不喜欢它, 也请告诉我为什么, 我愿意做最大的努力去修改。 欢迎大家和我交流, 长铗归来读者群:136825271 我的新浪UC:1842892670 长铗归来新浪微博:http://t.sina.com.cn/gaosx 博客:http://blog.sina.com.cn/gaoshangxing 邮箱:gaosx90@sina.com 最后,谢谢每一个支持长铗归来, 支持《郭襄》的朋友。 ------------ 【《郭襄》人物简介 持续更新中。。】  《郭襄》人物简表 郭襄:大侠郭靖次女。正在成长中的一代女侠。 郭破虏:大侠郭靖少子。正在成长中的一代大侠。 玉之瑶:郭破虏妻子。原为红枫苑姑娘。 张君宝:少林觉远大师弟子。后易名为张三丰,为武当派创始人。 何足道:号昆仑三圣,后为昆仑剑派始祖。 百损道人:西域道人,擅玄冥神掌,为人阴鸷,心胸狭隘,在第一卷中被郭襄削去一只耳朵后逃回西域,苦练玄冥神掌,重出江湖时为逼郭襄现身竟然不惜屠戮武林。详情请见《郭襄》第二卷。 王大侠:名王德清,其人能久历江湖而不死,真乃一奇迹也。具体事宜见《郭襄》第二卷。 安足辞:江湖人称“杯酒安足辞”,为人即是豪爽仗义,为洛阳安家第一流人物,后战死李家集。洛阳安家具体情形将在《郭襄》第二卷为您细细道来。 耶律轩:丐帮帮主耶律齐义子,顽皮与沉稳兼具,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照寂:少林寺天鸣禅师高足,擅龙爪手。 鸠罗什:西藏喇嘛,武功极高。襄阳城外一战,亲眼目睹郭靖等人的神威,后逃回西藏,终身不敢言武。 深山老怪:武功极高,后为郭靖等人所杀。 鬼不佑:丐帮帮主李三鬼的同门师兄,容貌丑陋,嗜好武学。 成锋:鬼不佑徒弟,工于心计。 葛正豪:原为丐帮临安分舵舵主,襄阳城破后自任临安丐帮帮主。后为鬼不佑所杀。 葛伦杰:葛正豪长子。葛正豪死后任丐帮长老。 葛琪:葛正豪次女。葛正豪死后任丐帮临安分舵舵主。为郭襄好友。 澹台清浪:蒙古国第一高手,为灵鷲宫后人。 【丐帮八大长老(第一卷部分)】: 陈老三:污衣派长老,后投降蒙古,战死于李家集。 韩云:浄衣派长老,抗金名将韩世忠将军之后。战死于李家集。 林焕:浄衣派长老,投降蒙古,后在洛阳建立丐帮总舵,成为郭襄最主要的对手之一,详见《郭襄》第二卷。 丘虎:浄衣派长老。战死于李家集。 孟八:净衣派长老。擅刀法。丐帮八大长老之中武功最高。投降蒙古,后因良心悔悟,在丐帮大会上说出真相,并自废武功,沦为寻常丐帮弟子。 沈乞儿:污衣派长老,丐帮元老,一身伤疤俱是为丐帮基业所留,后投降蒙古。后为林焕所杀。 张四狗:污衣派长老,襄阳沦陷后落入蒙古大将阿术之手。英勇不屈,舍身成仁。 李三鬼:污衣派长老。丐帮八大长老之中心机最为深沉的人物,隐忍多年,一招发力,竟成为郭襄最主要的对手之一。具体事宜,详见《郭襄》第二卷。 【苏州丐帮诸长老(第二卷部分)】: 铁拐李:跛脚,在帮内以多智著称。 桑长老:丐帮诸长老之首,向为李三鬼所倚重。后在福安与李三鬼击杀耶律轩被郭襄撞见,为郭襄所杀。 【明教左右使】: 光明左使霍然:后为教主,率明教弟子血战樊城,英勇就义。 光明右使楚惊秋:明教第二高手,亦是明教之中第一流人物,与杨过、郭襄等素来交好。后为明教教主。 【明教四法王】: 莫空尘:明教四法王之首,楚惊秋心腹。为霍然与楚惊秋之间的过渡教主。楚惊秋任教主之后,为明教光明右使。 风都:以铁匠身份潜伏襄阳多年,后留在中原,掌管消息收集及明教暗线排布。 于厉海:明教四法王之一,后战死襄阳。 南宫翰:明教四法王之一,主掌明教总坛的防护,后战死襄阳。 【明教其余人等】 张五行:明教锐金旗掌旗使。 红和尚:明教五散人之一。 黑老鬼:明教五散人之一。 ------------ 圣诞,写给读者朋友们 朋友们,《小东邪郭襄的江湖》从上传至今已有数月了。看着点击从几百一直升到五万多,我很开心。 虽然,五万多的点击,跟大神们相比,不过是一天的点击量罢了。 但是,作为一个新人,而且是在并不热门的武侠中,也算不差了,这些日子,感谢你们的支持。 其中钱拔光、骑着小猪看飞鹅、150685、明日又天涯22、问小刀,还有估计错误、天之骄子等等读者,给了我很多的支持,在此,感谢你们。 当然,还有另一些读者,留了言的默默关注着的送了鲜花的打了分的,好多好多,限于篇幅,没办法一一列出,但对你们,我仍然心存感激。 再过几天便是元旦了,按照阳历来算,2010即将过去。在过去的日子里,长铗归来在你们的关注下,一直在成长着,从不知道怎么上传作品封面到自己制作封面(当然,没做好,150685给了我一些不错的意见,但限于时间,一直没有采用,抱歉),从不回留言到学会尊重你们,回复你们的留言,这些日子,长铗归来一直在成长。 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长铗归来也将一直努力、勤奋、真诚的对待作品对待读者。 在接下来的2011年,也许,我不会写武侠了,因为武侠需要很多的积累,我在酝酿更好的武侠作品,希望将来能够奉献给大家。 2011年,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两个小长篇给大家,一个是关于郭襄的,但不是武侠,而是搞笑些的轻松些的,它是《小东邪郭襄的江湖》中有些没用上的创意的组合,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看一看郭襄的另一面,长铗归来的另一面。 还有一个,应该是言情。 2010,你们支持了长铗归来,2011,让长铗归来回报你们吧。 谢谢大家,祝大家圣诞快乐,元旦快乐,2011,一切都好! ------------ 长铗归来读者群 长铗归来读者群:136825271欢迎大家的加入,我们在一起,有你更精彩! ------------ 推荐一本小说 玄幻新书《逆天斗圣》已经开始上传了,大伙速度围观,多多给力!! !!http://www.17k.com/book/110419.html ------------ 新书《战枭》更新,欢迎围观起哄。 新书《战枭》更新,欢迎围观起哄。http://www.17k.com/book/365911.html ------------ 新书《宋青书之追爱总动员》若干摘录 《幽情往事录》已在发布,欢迎点击阅读。以下是若干片段的摘录。 1.太极拳是怎样发明出来的? 那场著名的学术研讨会光明顶之战还没有召开,而武当掌门张三丰也依旧搬张躺椅半躺在武当山顶赛太阳,偶尔,挥个拂尘赶赶蚊子。 武当山的蚊子个头大,行动快,还喜欢粘人,每次张三丰一躺下来,就喜欢往他脸上撞。 张三丰一开始是用拂尘,后来拂尘用坏了好几把,心疼起来,干脆连拂尘也不用了,直接用手去抓。 久而久之,终于总结出了抓蚊子的诀窍,即动作要慢,意到力不到,出手用劲要似断非断,据说,太极拳就是这么着给整出来的。 2.周芷若与丁敏君是如何结怨的? 要是周芷若趁着出名,好好发展,再顺便搭上她这师姐,搞一组合啥的,倒也好说。可问题是周芷若对当明星赚大钱这事好像不太感冒。这么一着,那不是把丁敏君给惹上了嘛,之后,丁敏君就一直跟周芷若过不去,原因就在这里。 3.武当山脚下经济繁荣的真正原因: 话说宋青书回武当山之后,天下太平,一天到晚除了看看八卦新闻外也没什么事好干,整天东游西荡的,害得武当山的蚊子也跟着宋青书飞啊飞的,造成了武当山蚊子的蚊口大流动,那架势基本上跟今天的春运差不多。远远看去,就像是超级高手走动时发出无数黑气一般。 关于这件事,据最权威的江湖杂志《武功》披露,张三丰这老道,又玩出了一套古怪的武功,那便是这套武功一施展,方圆三尺之内,全是黑蒙蒙的一片,为了表示报道的真实性,《武功》杂志还特地在文中插了两副图片。报道出来后,少林、峨眉等派都非常紧张,纷纷派出各种各样的弟子,打扮成乞丐、戏子、**等等赶往武当山脚下探听消息,使得武当山脚下的房价一年之内暴涨了百分之八十。 从这件事及之前的事中,我们发现,蚊子在武当武功的发展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以说,没有蚊子,就没有武当的太极拳,就没有真武镇,就不会有武当山脚下经济的繁荣发展。 4.明教上武当的真实情景: 当时,宋青书正在后山修番薯洞,为了节约经费,宋青书也亲身参加到了劳动之中,搬砖头拌水泥,搞得灰头土脸。 前山的人声喧哗,并没有引起宋青书多大的兴趣,他只是拿起一把水泥刀,轻轻敲了敲一块砖头。在宋青书想来,前山的喧哗不过是又有想不开的人找来了,有师叔们在,还轮不到他这个修番薯洞的出去围观。 但是,当喧哗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时候,宋青书再也呆不住了,手提一把水泥刀,脚穿一双解放鞋,灰头土脸的冲到了前山,就算不能替师叔们料理来敌,好歹也能帮上点什么忙。 为了让帮忙更加有效,宋青书还特地抓了两把水泥装进口袋里,想了想,又伸手操起了一块砖头。 所以,出现在张无忌接风酒宴上的宋青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头戴半个破斗笠,右手提着一把水泥刀,左手操着一块板砖,脚踏一双开了口的解放鞋。 当宋青书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的时候,正在举着酒杯致辞的张无忌吓了一跳,手一抖,将酒洒出了半杯。 5.灭绝师太之死的真实情况: 我们知道,英雄好汉在江湖上混,钱是非常重要的。有钱的英雄好汉一掷千金,理直气壮,没钱的英雄好汉,往往寸步难行。 为了搞到钱,英雄好汉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是富二代,钱特别多的,比如陈家洛啥的,老爹遗产特别丰富,怎么花也花不完,干脆花钱雇一帮人到处逛。有的是靠坑蒙拐骗偷发财的,比如韦小宝啥的,一不小心,发了大财,还养了一大帮子的二奶三奶。有的比较悲催的,只好找个消费低的地方躲起来,比如狄云啥的,只好躲到人迹罕至的雪山去自给自足。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灭绝师太好歹是堂堂一派掌门,总不能随随便便拉一拨人马到处抢吧。灭绝为人又比较古板从来不上网不看电视,也不知道美女经济,家里头放着这么多美女,却不知道包装包装拿出去发点财,而随着峨眉派的发展壮大,明显感觉到了经济上的压力。 为了拉赞助,灭绝师太只好自己到处跑,她又太疼弟子们,不舍得拉个把美女在身边,哪里能够拉得了赞助。就这么着,一跑两跑,结果连回峨眉山的路费都没有了。 所谓英雄落难,没得办法,只好找了一个工地给人家搬砖头赚点小钱。辛辛苦苦干了大半年,眼见着就要拿到辛苦钱回峨眉山了,哪料到包工头华丽丽的跑了。 灭绝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哪里忍耐的住,竟是跑到工地大楼楼顶去要钱。这件事引起了不明真相的群众的强势围观,当时,张无忌刚好参加完一个party,华丽丽的驾驶着一辆宝马出来,看到有人领不到工资,正准备上前伸出援助之手呢。 哪料到灭绝师太看到张无忌,还顺便看了他那辆崭新的宝马一眼,想起自己悲催的处境,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就这么着,脑袋嗡的响了一下,脚下一滑,吧嗒一声摔了下来,退出了历史舞台。 ------------ 新书《宋青书之追爱总动员》若干片段 长铗归来新书《幽情往事录》已在发布,欢迎点击阅读。 一 在江湖人的心目中,张翠山代表的是梦想、激情,是以张翠山一死,便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了。但这并不能阻碍他的粉丝们怀念他。就像张国荣,就像黄家驹,你想想就会知道的,有一种东西,叫做经典,时间流逝,而经典永在。 二 有一种爱情,越远便越浓,越不在意便越粘稠,舍不掉忘不了。 三 北丐洪七公,顾名思义,乃是专管乞丐的,俗话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是以前面那些个学者啦专家啦政要啦的,见到这位光脚的,都得七兄七兄的叫。 四 大神之所以为大神,是因为看到的,都是大神那最帅的一面。 五 当大神杨过最帅的一面展示完的时候,也便是大神离去的时候了。当时的情景,据躲在一边的一名狗仔队员描述,是这样子的:凄厉的北风呜呜咽咽的吹着,雪花大朵大朵的压下来。大神杨过温柔的携起妻子的手,交代了几句场面话之后,缓缓地转过身去,又缓缓的向着山下走去。只留下两道华丽丽的脚印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六 当郭襄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将雪地砸出一个两个吭的时候,我想,人类祖先早就种植在他心底里的那颗爱情种植也开始扑哧扑哧发芽了。 它很快就会长大,长成一棵枝蔓杂生的怪树,将张君宝紧紧抱住,然后咔咔咔咔的咬着张君宝年轻的心房。 将它咬得很疼很疼。当然,这时,那颗种子还没有发芽。 但它必定发芽。 七 每一个牛人身边,总是有一个悲催的人物。比如杨过身边的张三丰,张翠山身边的殷梨亭,张无忌身边的宋青书。 八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喜欢创造点什么,譬如上帝啦女娲啦的,一无聊就喜欢造个把人玩玩,明朝那个什么皇帝来着了,一无聊就喜欢做点木工玩玩。同理,无聊的张三丰也应该搞点名堂出来玩玩的,但是,太极拳太极剑太极啥的早发明过了,张三丰总不能把这些拳啊剑啊的重新把玩把玩再搞点名堂出来吧。张三丰玩啊玩,就这么着,玩了个真武镇出来。 九 这时已是初秋,武当后山的番薯全堆在了真武洞里,害得洞里的老鼠一个个撑得都得了胃病。宋青书一来,方才用一只脚捂住胃,另外三只脚一跳一跳的跳进番薯堆的缝隙里。 以上片段来自《幽情往事录》,欢迎读者点击阅读。./book/ ------------ 新书《宋青书之追爱总动员》片段选 四大名著的真相(欢迎点击阅读)后来的小说家门根据丁敏君变身的传说不停的加工整理,写出了许许多多的小说。 比如有个叫吴承恩的,写了一本《西游记》,里面有个会变身的孙悟空,灵感就来自于丁敏君变身的传奇。 还有一个叫曹雪芹的,写了一本《红楼梦》,讲一块石头和一棵草变身成了一男一女谈恋爱的故事的,灵感也来自于丁敏君。 再有一个叫施耐庵的,写了一本《水许传》,讲105个男人和3个女人的故事,灵感也来自于丁敏君和那些奥特曼啦葫芦娃啦火影忍者啦这些男人的故事。 就是那个叫罗贯中的,写了本书叫《三国演义》,灵感也还是来自于丁敏君的变身。 为什么呢?不告诉你,自己想去吧,想到有奖哦。小提示一下,从刘邦杀功臣和三家分天下角度去想,查一查资料,有新发现哦。 ------------ 新书《逆天斗圣》已经发布 新书《逆天斗圣》已经发布,目前正在发布相关背景。正文将在6月16日晚八点正式发布。 欢迎关注。 ------------ 《逆天斗圣》章节选 第一章废材斗徒有奇遇 明光宫光明殿。 “叶归,二级。” 一个声音漠然响起,不带任何一点感情,只是例行公事。 “废物!”紧跟着这个漠然的声音的是一个冷冷的声音。 “真是个蠢材,十年没升过级,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真笨,没药救了。亏大师兄还这么护着他。” 听着师兄弟们的冷嘲热讽,十九岁的叶归木然的站在一个角落里,今年的升级又没戏了。 按照明光宫的规矩,只有测试通过之后才可以进入高一级学习。 “蓝冰,五级。” “郭安,三级。” “王刘浪,四级。” 听着宣布成绩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响起,叶归的心中不由的想起了师父——明光宫公主楚清秋在测试之前对他说的话:“小叶子,成绩不重要,只要你以后留在宫中,就不会有危险,师父还有师兄弟们会护着你。” 很温暖,然而却很伤人。师父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废人了。 只有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叶归木然的心才会有一阵刺痛。 “不,我不是废材,我一定可以升级的!”叶归紧紧咬着牙,握着拳头,在心里狠狠的发誓。 “看,快看,废材还握着拳头呢,怎么着,难不成还要打我不成?”适才那个冷冷嘲笑叶归的少年不知何时,见到了叶归握着的拳头,已是走了过来,伸出一个手指,把他的下巴往上挑起。 “滚!”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了。叶归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侮辱自己的仇人脸上,那人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还敢打人!”那少年是楚清秋独子楚云城,平日里谁都让他三分,此时叶归竟然给了他一拳,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吐出一口牙血,已是含糊不清的吼道:“我打死你个废物!” “住手!”便在此时,众人觉得眼前一花,厅中已是多了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的青年,右手一托,将楚云城带在了一边。 “大师兄……”来人正是明光宫大弟子摇光。 “谁敢在这打架斗殴!”摇光目光如电,扫视了一眼众人,径自走向负责测试的老者身前,微微欠身,道:“老师,弟子来迟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道:“好,开始吧。” 不一时,已是出测试成绩了:“摇光,七级!” “哇——”众人俱是发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好小子,不错!”也许是七级这个好成绩有些让人吃惊,一直漠然念成绩的那个老者也破例多说了一句话。 在众人的惊叹中,叶归走向摇光,道:“师兄,恭喜你啊。” 在明光宫诸师兄弟中,大师兄摇光一直对他不错,所以他看到师兄取得好成绩,也不由的为他高兴。 摇光伸拳轻轻打了一下叶归壮实的胸,道:“好小子,肉又结实了不少,你也行的。” 叶归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 “我们走吧。”看着楚云城一脸的怒意,摇光赶忙示意叶归早点离开,毕竟,楚云城是师父独子,不能不给点面子。 “大师兄,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成为斗生了。”到了外面,叶归方道。 通过对玄天九清功的掌握多少,神州浩土修道各派便根据斗气颜色的蓝黄红青紫,将修炼者分成了斗徒、斗生、斗士、斗师、斗圣五个等级。 等级越高,实力越强。 当然,越到了上面,人数便越少,能够成为斗师,已经说明具有开宗立派的实力了。而成为斗圣,则更少,至少,近百年来,已经没有出现过斗圣了。 因为斗圣需要在斗师中产生,一个斗师,只有击败当世的其他斗师并被他们所承认,才可以成为斗圣。因而,斗圣是一种无上的尊荣。 叶归练了十年,还只是斗徒二级,而且以目前的情势看下去,只怕再练个十年,也还是二级。 所以一想到升级,叶归心中就充满了痛苦。 “师弟,你在想什么呢?”摇光的问话打断了叶归的思绪。 “没,没什么,师兄,还是老问题,斗气无法凝聚。”除了斗气无法在丹田凝聚之外,叶归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要是他是普通的农家子弟,当然不会有问题。但他是修道大派明光宫的弟子,斗气无法凝聚基本上就是说以后再也不可能成为斗生斗士斗师斗圣了。 “师父也没法子么?”摇光知道,叶归已经问过很多次师父楚清秋了。 “没有,师父说他也无能为力。” 摇光拍了拍他的肩,道:“师弟,没关系,咱大不了不练这个,咱就练身体,你看你身上的肉,就比我们结实的多,继续练下去,加上爆发力,格斗也未必会输给别人。” 想起叶归一拳就把五级斗徒楚云城打得口吐鲜血,摇光觉得叶归练好身体,也未必不是一种方法。 “一定行的。”摇光看了一眼叶归,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对了,前天晚上,云水宗大魔头步玄空从我们地牢跑了,眼下,师父正同四城城主到处追寻呢,没什么事的话,你不要乱跑,我先走了。” 看着大师兄的身影匆匆消失,叶归呆了一会,便信步向着后山走了过去,担心归担心,他并没有太把步玄空跑了这事放在心上。 明光宫在一条巨大的山谷中,两面是山,后面是北荒漠,出了北荒漠,就是北方大沼。 无论是北方大沼还是北荒漠,对明光宫弟子来说,都是充满凶险的所在,传说,在北荒漠与北方大沼中,生长着各种各样奇异而凶险的生物。 所以,明光宫弟子在正式学艺之前,都被告诫过,不能走出北边的北关。 当然,后山离北关还很远。后山其实是东方山脉的一个延伸,其实也是一个凶险重重的地方。 但叶归却从来不怕,对他来说,最凶险的东西是人群的嗤笑。只有远离人群,在这群山中,他才可以得到一点自信。 “老天,我到底怎么了!” “告诉我啊我为什么不行!” 叶归向着山谷大声喊叫着,回声嗡嗡嗡的。全是“不行不行不行。” “死老天!”叶归恨恨的骂一句,狠狠的把一颗石头踢向了山崖下。 每次,当他的斗气凝结一点点的时候,从后脑处,便会猛得轰下一道闪电来,将他凝聚起来的斗气打得粉碎。 有什么办法呢? 便在此时,忽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娃娃,什么事想不通啊?” 第二章废材也要当斗圣 叶归一惊,赶忙回过头去,身后,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那老者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上全是干了的血渍,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仿佛是从牢里跑出来的一般。等等。 叶归一想到从牢里跑出来,马上就想起了一个名字:“步玄空。” “没错,他就是师兄说的那个云水宗长老步玄空,天呐,居然是这个魔头。”叶归不由后退了一步。 “小心。”身后,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叶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靠在了步玄空的怀中。 “小娃娃,再退就退到山崖底下去了。”叶归这时才发现,步玄空竟然从几丈远的地方跑到了悬崖边把自己托住了。 见到这个大魔头竟然救了自己,而且神色之间对自己并无恶意,叶归原本提着的心方才稍稍放了下来。神州浩土,有许多的修道门派,各派都同修一个玄天九清功功法,但是毕竟对同一个功法,大家会有自己的看法,久而久之,就产生了分歧。 分歧少的,就成了同道,比如明光宫与青城派。分歧大的,就成了敌人,比如明光宫与云水宗。 “小娃娃,我看你是练功练不好吧。”看着叶归,步玄空眸子闪闪发光。 “你……你怎么知道?”叶归吃了一惊,随即醒悟了过来,暗道:“他是云水宗大高手,没准知道师父不知道的东西,何不向他请教请教?” 心思已打定,神色举止也就从容了不少,道:“前辈真是目光如炬。” 步玄空微微眯着眼睛,似乎颇为享受叶归的赞美,道:“适才我看你气息,只有那么一丝玄天九清功的迹象,你这个年龄,还只这么点,没救了。” “前辈,你老人家英明神武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叶归受够了被人欺负的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除非,除非你不练玄天九清功,换一种功法。”沉吟了一会之后,步玄空忽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盯着叶归。 “还有其它功法?”叶归不由的喜出望外,练不成玄天九清功,换一种功法,没准就成了呢。 但步玄空此时似乎却比他还兴奋,几乎要把心里的话冲出喉咙了:“我步玄空就要在正道埋下一颗云水宗的种子了,这颗种子会发芽的,这几十年的囚禁,算是回报你们正道的。” “哈哈哈哈……”想到紧要处,步玄空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此次他从明光宫的地牢中越狱而出,又跟明光宫高手有过多次交手,这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到了强弩之末,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将自己所学的上古奇功“玄空遁”传给这个明光宫弟子的计划。 他越来越激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尚未等叶归走进,便一把抓住了他,双手向着他的后背抓去。 叶归吃了一惊,步玄空的声音已经冷冷的在他耳边响起了:“小子,不想死就集中注意力,不要乱想。” 叶归只觉得自己被抛起来了一般,在一瞬间,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全部变成了透明。有一瞬间,叶归忽然看到自己的后脑勺处像是插着一根什么东西似的,像是一根簪子。 但这只是一瞬间,很快,叶归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叶归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疼,他想喊叫,但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醒来!” 叶归突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只见步玄空正坐在一边。 此时看去,步玄空脸色竟是苍白了不少,像是随时要向后翻到一般。 叶归还没有说话,步玄空已经开口了:“别动,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往前额上看……” 叶归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了。 一开始,是黑乎乎的一片。 但是,随着精神的慢慢集中,他竟然看到自己前额处,准确的来说是自己前额的不远处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缓缓浮动着。 那团东西缓缓浮动着,渐渐变成了四方形,竟是一本书的模样。 书上,写着些古怪奇异的文字,但却不是很清楚。 叶归正想更加集中注意力去看,只觉得头痛欲裂,不由啊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他不由的好奇心大起:“那是什么?” 步玄空:“天书念力。” 叶归虽然是天下正道巨擘楚清秋的弟子,但平日里就不受重视,哪里听过什么念力不念力啊,不由的满脸迷惑。 步玄空嘿嘿一笑,道:“知道你没见识,小娃娃,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记住,每天集中精力去看就行了,感到头痛时就睁开眼睛,万万不可强来。练个一年半载的,你就会有点成绩了。”顿了顿,忽然道:“对了,这事,你千万不要声张,自个慢慢练,要是被你那师父知道了,嘿嘿,你可就活不成了。” “嗯,晚辈记下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练得是什么玩意,但却也是知道,一旦被师父知道自己居然还跟云水宗的大魔头学东西,那可就真的死定了。 只听步玄空道:“不过,我要说明一点的是,我传给你的玄空遁是不完整的,上古相传,玄空遁共分三层,一层物遁,二层空遁,三层意遁。只要能学到两层,当个斗圣啥的就绰绰有余了。” 叶归听说还分三层,不由问道:“那……那你学到第几层了?” “物遁的一部分,只能借物遁走,当然,也能用天书念力来攻击。” 听到这里,叶归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了。 物遁的一小部分已经这么牛叉了,看来自己是真捡到宝了。但是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天书念力和玄空遁有什么关系?” 步玄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讲的,天书念力是练习玄空遁之后出现的一种力量,它可以变成斗气攻击对手。”说到这里,步玄空顿了顿,突然放低了声音:“更重要的是,要是你的灵魂足够强大,能够支撑起天书念力,它就可以带领你去找到天书。天书之中,就会有玄空遁的第二第三层。” 说到这里,叶归已经有些明白玄空遁和天书念力是个什么玩意了。 不管怎么说,那就是一种跟玄天九清功完全不同的东西。玄天九清功是天下正道最为流行的修行功法。 他练不成玄天九清功,要是能练成玄空遁,不一样能够纵横天下吗? 想到这里,他就兴奋了。 但是,步玄空比他更兴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步玄空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叶归到了此时,已经对眼前这个“大魔头”没有敌意了,忙道:“没事吧,你?” 就在叶归手触及步玄空的一瞬间,步玄空忽然硬生生从他面前消失了。 下一刻,步玄空的声音已经在悬崖边响起了:“小子,这就是玄空遁。” 哈哈哈哈哈哈。 步玄空边笑边向着悬崖踏出了一步。 叶归一惊,只见步玄空的身躯已经向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着悬崖下跌落下去了。 悬崖下迷雾重重,顿时就将步玄空吞噬了。 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般。 良久,叶归才向着悬崖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师父,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 叶归站起身来,见红日西沉,便下山去了,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虽然说在明光宫中,叶归只是个不成器的二级斗徒,但是因为明光宫招收的弟子不多再加上明光宫中房间较多,所以他也有一间独立的房间。 当然,作为废材学生,他的房间是比较角落的。 房间之外,是一个院子,院子里也没什么风景,只有一株极大的芭蕉树。 每到夏天,蚊子都是成群成群的从芭蕉树上冲下来冲到叶归的房间中去的。 以前,每当看到旁边的师兄弟因为级别上升而搬离到更好的房间去的时候,他心中也会有一些不爽。 但现在,他觉得这个角落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地方。 从第一次集中精神看额头上的书中,叶归已经发现了自己修炼玄空遁必须有一个安静的地方。 这个角落当然是一个好地方。 所以,当他一踏进房门的时候,立刻就忍不住盘膝坐下来集中精力去看那冥冥之中的书了。 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经过上一次的练习之后,这一次,他显然更加容易的就进入了状态。 很快,那本书便出现了,虽然说,他还看不清楚书上写了些什么字,但是,他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些字在动。 那些字缓缓流动着,像是水流一般,在他脑海中缓缓流淌,随即,又向着他的丹田流去,一时之间,只觉得四肢百骸,全充满了清清凉凉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他先前修炼玄天九清功带来的快感要强烈的多。 叶归于是信心大增,握着拳头对自己的影子一字一顿道:“我——要——当——斗——圣——!” 第三章击败楚云城(1) 一连几天,除了必要的吃饭之外,叶归都躲在房间里去看那些文字。 平日里,他就是一个没多少人会注意的人,这一日如此深居简出,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与怀疑,即便是有人注意到了,也以为是他为这次的“二级”而躲在房间中伤心呢。 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加,他越来越容易集中精神了,渐渐的,他甚至能看到书上的那些文字了。 只是,书上的文字实在是过于古奥奇崛,即便是他能看清楚也理解不了。 但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兴趣,因为他感觉到,每一次练习之后,自己丹田中就暖暖的,浑身上下也跟着精神了不少。 此等情况,他不由想道:“莫非,这就是天书念力,似乎与玄天九清功没什么分别啊。” 他虽修炼玄天九清功屡无成绩,但毕竟练了十多年,多少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玄天九清功带来的感觉的。 这一日午后,他又沉浸在了修炼之中,只一会,那本书便出现了。就在他沉浸在书中的时候,忽然,只觉得手背传来了一阵奇痒。 此时他精神内敛,对外物防御已是降到了最低,是以这一阵奇痒传来,竟是抑制不住,不由啊的叫了一声,猛地张开眼睛。 下一刻,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从他的额头处,竟是呼的一声窜出一道蓝色气流来,又快又猛,向着桌上撞去。 只一瞬间,原本摆在桌子上的一只陶瓷水杯竟是被那道气流给硬生生震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立时碎裂。 叶归大吃了一惊,这是他修炼以来从未出现过的景象。 他只记得十年前在测试的时候,他能够发出一小股蓝色气流来将身前的一块小石头向前移动三尺多一点点。 之后,他就再也没能从身体上发出气流了。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手上被蚊子叮出的大包了,看着那只破碎的水杯激动不已,他见过大师兄摇光的斗气,相互比对一下,知道自己适才释放出来的斗气跟大师兄在四级的时候差不多。 短短几天,便从二级升到了四级,叶归心中当真激动极了。 当下也顾不得收拾水杯碎片,赶忙又集中精神来了一遍,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一次的释放出来的斗气比上一次要小的多。 虽然如此,他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现在至少能释放出斗气了,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看来,这个东西还是蛮厉害的,继续练习个十天半月的,哼,我就不信超不过他们。” 他心中这样想,一面幻想自己练习好天书念力之后随便抬手便收拾了一直欺负自己的楚云城,当真是说不出的开心。 “对了,我先收拾一下水杯。这个水杯也坏了,好吧,晚上找摇光师兄要一个好了。” 他一面想一面动手将水杯碎片收拾好,打算送到外面芭蕉树下去,免得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啥的,那可就不划算了。 “吱——”叶归刚把们打开,就听到有人往这边过来。 听声音,像是楚云城:“走走,看看那废材去,你们说他一天到晚躲房里干嘛呢?” “没准在哭鼻子呢。”一个声音带着些奉承接着道。 随即传来的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 “云城哥哥,我看就算了吧,他也够可怜的,我们就不要跟这个可怜虫计较了。”蓝冰的声音。 叶归满脸通红,手中的碎片掉了一地,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把这些人通通打倒在地。 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叶归了。 他开始变得强大,一个强大的人,往往比一个弱小的人更能忍受羞辱,因为他知道,雪耻之日必会来临无须急于一时。 所以叶归很快冷静了下来,蹲下身了慢慢拾起地下的水杯碎片。 他的这个举动让楚云城们笑得更加放肆了。 其中有一个,更是夸张的捧着肚子蹲在地上,装出一副笑破肚皮的样子:“我……我说叶师弟……你……哎呦……笑死我了……你不会是看到我们……紧张……紧张的杯子……杯子都拿不稳了吧!” 大家都哄笑了起来。 楚云城上前两步,蹲了下来,慢慢的伸出手去拾起一块碎片,道:“来来来,师兄帮你。大伙快过来帮忙啊,我们的小师弟比较弱,大家帮帮他嘛。” 叶归很平静的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碎片慢慢放到芭蕉树下,道:“那就多谢师兄们了。” 楚云城一愣,这不是叶归。 大家很快的也愣住了,这根本不像是他们认识的叶归。 他们认识的叶归是很敏感的人,一听到有人说他弱,马上就会恼羞成怒,不停的辩解,满脸通红握着拳头,一副找人拼命的样子。然后,就是挨揍的时刻了。 但是,今天,叶归的表现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他们从没想到,这个眼中的废材,竟然会如此镇定自若。 这多少让大家有点不适应。 短暂的沉默之后,还是楚云城先开了口:“叶师弟,今天摇光师兄不在啊,那你可要小心了,小心其他师兄弟来欺负你,不过你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的。” 蓝冰拉了楚云城一下:“云城,我们走吧。” 楚云城看了蓝冰一眼,笑道:“哟,冰儿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一向很看不起这个废材,哦不是,是叶师弟吗?怎么今天突然心疼起来了。” 蓝冰一时语塞,一直以来,她都不大看得起叶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叶归很平静的收拾地面上的碎瓷片的时候,她对这个一直看不起的人产生了一种不同的感觉。 至于是什么感觉,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楚云城一把抓住了叶归,恶狠狠道:“我的叶师弟,你听到没有,我们的漂亮师姐,可是心疼你了,你不做点表示吗?” 叶归微微欠身,道:“谢谢师姐好意。” 然后,他把最后一片碎瓷片放到了芭蕉树下,很平静的对楚云城道:“师兄,我一直想跟你讨教一下,不知道半个月后,你有没有空?” 这话一出,大家都楞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废材师弟,竟然会说出“讨教一下”的话来,而且一点都不急,把时间定在了半月之后。 但是,半月之后又能怎样呢?废材终究是废材。 于是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楚云城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道:“好啊,师弟,又志气,我这做师兄的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叶归冷冷扫视了一眼狂笑的师兄弟们,道:“那就好。”忽然伸出拳头来,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比划了一下,朝楚云城使了个眼神,便掉过头来走了。 “你……”看着叶归这个动作,楚云城不由的又气又怒。 ------------ 本书将写续集 我意欲再写郭襄,将郭襄接下来的故事续写出来。目前已在构思、动笔,将在完成之后上传。 敬请期待。——2013年3月30日。长铗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