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一章 乖巧丫鬟 晨初的阳光柔顺而透澈,她们宛若和煦的纱,驱散云雾,将明净的光铺隐在新绿的山林间,与细风一同穿过青翠的枝叶,在花林草木间投下摇曳的斑影。 这是一座薄雾飘渺的青山,身着白衣的少年正姿势古怪地立于山野平地里,他眉额紧蹙,目光专注,手中的木剑划着玄妙至极的弧线,此处人烟稀少,山野空旷,除却林叶的婆裟声,身旁只余着空明的幽静。 可这时幽谧的林木里却响起了一道少女的清音。 “少爷、少爷!” 那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姑娘,她风风火火地跑着,音线脆生生的,宛若细风下摇曳的风铃,轻灵悦耳,直沿着明湛如洗的天空,叮铃铃地落在少年的心头。 少年身形微顿,收回木剑,豆大的汗滴连成珠线顺着颌颈落下,他看向不远处的小姑娘,眉目却是不免柔缓下来:“灵儿,你跑慢些,别摔倒了。” 蜿蜒的山道,密布的树林,小姑娘一路上总是不理他物,冒冒失失的,只管踩着细碎的叶子穿行在繁枝茂林间,可她偏生又极为灵巧,就像一只可爱俏丽的小狐狸,直到少年身前才绣鞋一合,带着一阵香淡的风稳稳当当地停住。 唤作灵儿的小姑娘手里扬着一道红色的信纸,她来不及歇息,只是开心地笑着:“少爷、少爷,零榆姐姐来信啦,她说要来看我们嘞!” 少年闻言,神色先是微微一滞,似有些惊讶,然后脸上便满是激动与喜悦了,他将木剑别在身后,正想伸手去拿信纸,但看见那浸满热汗的宽厚手掌,忙又收了回去,在湿透了的衣衫上擦了擦。 可不能打湿了信纸。 这信纸名作“锦燕传书”。 虽说其名号为信纸,但它的模样更像是一份书贴。 鲜艳的封面大红若血,上边映着鸾凤齐飞、金枝玉叶,雕琢镌刻极为精致细美,而其里的白色书纸又散溢着清淡的香,镌字秀丽之余却也有着些许瑰丽典雅,仙家的公子小姐们就常常用这东西暗暗寄往情思。 而少年的姐姐不知从哪儿也得来了这么一对“锦燕传书”,然后就硬塞给了少年,说是方便使唤她的弟弟。 倒也是,新得这小物件的那几日,没事儿少年的姐姐便喜欢写上几句话使唤弟弟做些劳苦活,比如买份点心坊新出的糕点啊,把他唤来垂肩捏腿啊,把府外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揍一顿什么的,虽然对于后者多是少年被揍得很惨,但也算圆满完成姐姐的任务了...... 而每次看着少年无可奈何,又憨憨傻傻的模样,姐姐都会笑的像小狐狸一般,开心地直抹泪花..... 如今,姐姐要来宗门了! 少年如何不惊喜。 灵儿看见少爷的小动作,香腮微微一鼓,将红色的信纸往怀里一塞,然后就不知从何处提出一道绣花手绢,白嫩的小手拉过少年宽厚磨茧的手心,开始细心地为其擦去汗水。 或因沿路奔跑,灵儿正轻轻喘着香气,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插着玉珠钗饰、梳理精巧的细发轻灵地从身后垂落,说不出的可爱。 只是方才的开心雀跃轻轻落了下去,转之而来的便是小脸上浅浅的心疼了:“灵儿知道少爷精力足,习剑又勤勉,可铁打的身子骨也禁不住少爷这样没日没夜的操劳,也应该休息一下呀,灵儿瞧着忒累忒疼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对襟的白色碎花襦裙,她虽生的俏丽可爱,但身姿却稍显纤柔小巧,除却那瞧着鼓鼓囊囊,弧度又极为优美的胸脯,从外边看去,就像是新出水的柔嫰幼荷。 反观少年,人高马大,体魄健硕挺拔,肌理间泛着微微的古朴铜色,若不是他五官挺立,俊朗非凡,又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衣,说他是山林间的悍匪也不为过分,以灵儿娇巧的身子,才堪堪落到少年的鼻下而已。 此时灵儿细心与少年擦拭着汗珠,他也只是憨憨笑道:“我天赋平庸得很,悟性又差,如果再不努力,就与他们差的更远了。” 灵儿将打湿的手绢放在一旁的大石上,又用左手拉着少年的衣袖,踮起脚尖用右手袖口为少年擦干热汗:“少爷与那些个人比什么嘛,有什么比身子骨还重要嘞,在灵儿眼里少爷最最厉害了!” 零榆姐姐那是天上的神女下凡,即便少爷很聪明很厉害,也是比不得的...... 少年嗅着鼻间清淡的女儿香气,轻声道:“不一样的,不一样的......啊,对了,灵儿你还是先把姐姐的信给我看一看吧。” 灵儿小嘴微微一抿,弯着柔软的腰肢拾起了石上的手绢,她抬首仰视着少年,水灵灵的大眼睛明亮透彻:“少爷先与我回去沐浴休歇一番,灵儿再把信给你。” “这......唉,好灵儿,你就先给我瞧瞧吧,就一眼。”,少年有些无奈。 灵儿微微嘟起小嘴,环着鼓鼓的胸脯:“少爷每天顶着星星出门练剑,灵儿本想早起一刻为少爷准备粥饭,可灵儿早一些,少爷也早一些,大公鸡都没这么勤奋嘞,灵儿不理,反正今日少爷一定要回去休息一下,否则我就告诉零榆姐姐!” 少年听见姐姐二字,神色不由一滞,只得应声道:“这....这灵儿......” 灵儿撇过头,“哼。” 见面前的小姑娘实在不好言语,赵弋只好支吾道:“那、那好吧,不过,灵儿你可不能告诉姐姐。” 听闻少年应允的声音,灵儿这才小花般笑了起来,她可是知道自己的少爷是有多么倔的,果然还是得搬出零榆姐姐这座大山才能稍稍让他听话些。 一个小丫鬟说让自己的少爷听话,倒也算独此一份儿了。 她拉住少年宽厚的掌心,转身就向山下走去,那细柔的发便也跟着扬起好看的弧度:“少爷快些,等灵儿服侍你清身沐浴后,正好去山下的城镇里接候零榆姐姐呢。” 少年闻言,突然一拍脑瓜,这“锦燕传书”能够传信的距离可并不算远,如若现在收到来信,那估计最晚最晚,姐姐今日晌午也能到达宗门。 不就只有两三个时辰了?须得好好准备一下! ...... 少年名作赵弋,乃是西北界域的封王——定北王的嫡子,就名义上来说,是极为尊贵的。 可事实上,却不尽然...... 如今赵弋身处的地方叫做太徽剑宗,乃是天上九宗之一——剑宗的下宗,这是赵弋来这儿的六个年头,也是赵弋的姐姐前去剑宗后的第二个年头了。 赵弋的姐姐名作赵零榆,且赵弋与他姐姐是一同拜入太徽剑宗的,现如今已拜入了剑宗。 虽赵王府与太徽剑宗毗邻,御剑往返甚至用不着一天时间,可自从姐姐前往中土剑宗之后,除却年关回家,或是偶尔千里迢迢前去中土剑宗见他那璀璨至极的姐姐,平日里赵弋便往来于藏书阁,习剑台等修习之处,终日之勤勉可谓无所其右。 可时至至今,赵弋依旧是一个普通弟子,距离那天上九宗之一,剑宗还有好一大段路途。 好在太徽剑宗看在赵零榆的份儿上对赵弋那是极为优待,没错,不是看在定北王府的面上,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在赵零榆的面上。 不仅各种资源任赵弋取用,更给予了他藏书阁前八层简籍的翻阅资格。 而那,是只有长老亲传弟子及以上的弟子才具有的资格。 也得益于此,赵弋现在已经具备实力参加不久后的宗门拜师大典了,只要那时候他幸运地被一位长老或者剑师收作弟子,那么,前往天上九宗之一,剑宗的第一步也就算完成了,自己也便可以距离姐姐更近一些...... 赵弋默默想着,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失败,不过今天姐姐要来太徽宗了。 他将红色信纸放在一旁的栏架上,拿起灵儿备好的毛巾擦尽身上浴珠,然后随手拢上了一件白底中衣,深深呼吐了一口浊气,灵力微微流转,周身尽是一阵阵暖人的舒泰。 心底有股说不出的喜悦。 赵弋居住的院落乃是赵零榆曾在太徽宗的居所,是一处风水灵气极好的宝地,而其中最令赵零榆满意的,便是院后的这处灵泉眼了。 他轻轻唤了一声:“灵儿。” “灵儿在嘞少爷。”,雕花的门牖忽然被推开。 赵弋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裙的小姑娘怀里正抱着几件衣袍佩饰,她轻轻迈过门槛,踏着细碎的绣花鞋一步步移向赵弋,只不过因为怀里的衣袍又太过宽大,小姑娘只从侧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脸蛋,临近少年时她甚至还不小心踩在衣角,“哎呦”的一声差些跌了跤。 好在赵弋及时张开双臂将娇巧的可人儿揽进了怀里,否则小姑娘那秀巧的琼鼻要变成红鼻头了,赵弋轻轻揉了揉灵儿的头发,眉眼柔和道:“灵儿慢一些,待会儿磕着碰着,又得眼巴巴地找我哭鼻子了。” 灵儿小脸一红,她用额头抵着赵弋的胸膛轻轻将自己撑起来,脆生生道:“胡、胡说,灵儿才不会哭鼻子呢,少爷才是爱哭鬼,羞羞羞~” “我可不是爱哭鬼。” 灵儿抿紧小嘴,认真道:“我可是瞧见好多次了,少爷被零榆姐姐抢了糖,又被揍了,就悄悄一个人躲......” 赵弋连忙止住小姑娘的话头,结结巴巴道:“唉,那、那不算的,姐姐的话,不能算的.....” 自己一个七尺男儿,怎能承认小时候被姐姐逗哭的囧事呢? 灵儿用一双大大的眼睛认真地望着赵弋,但看见少年扭捏的模样,也不免“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将怀里的袖袍摆在栏架之上,然后从中拿出一件交领的白色长卦,来到赵弋身旁:“哼,瞧你还敢不敢说灵儿爱哭鼻子。” 赵弋闻言,又稍稍抬起头憨厚地笑道:“嗯,不笑灵儿了。” 少年的笑容和煦,肤面由于常年于烈日下曝晒,呈现一种质朴的小麦色,透过白色的单衣,灵儿甚至可以瞧见那一身结实有力的肌肉,勿须想,也知道躺在他的怀里是多么的舒心..... 灵儿忽然又觉着脸蛋有些发烫了,哼,少爷也不把水珠擦干,衣服都被沁透了!她打着马虎道:“这还差不多嘛,灵儿可不是爱哭鼻子,少爷不知道那有多疼呢!疼的很嘞,灵儿只是怕疼而已.....少爷还是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 这也怪不得人家想要少爷哄灵儿嘛,谁叫少爷太笨了呢。 小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 -------------------------- 注:姐弟无血缘-_-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二章 姐姐大人 太徽剑宗位于合谷国北域偏西,太徽山脉之上,从开宗至今,已有约近八百载,于那些悠久绵长的仙宗相较,自是资历尚浅的,不过他的实力与底蕴,依旧是不容小觑。 无他,只因太徽宗乃是九宗之一——剑宗的下宗。 八百年前,剑宗剑主突然降临至这片混乱无比的土地之上,当时人族内部正遭遇天祸,妖族,旧国主,九宗,异物,各部势力间忽然就不明不白地征战了起来,家国破碎,山河染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似地狱浮上了人间。 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兵已在颈的时刻,剑宗剑主竟然撇开宗门独自来到了太徽山脉! 无人知晓剑主曾在太徽山做过什么,只知天祸结束,新朝建立后,剑宗毫无缘由地就在这儿建立了一个下宗,甚至没有向其余仙宗知乎一声。 待人们听闻这个消息,将视线投注到这里后,才从蛛丝马迹中知晓,剑主曾于天祸期间独自来过太徽山,但大局已定,剑宗仍旧是那个山云之上的仙道九宗之一,甚至威严更甚,也没有人愿意在其威势正盛的时候不长眼的阻拦。 于是乎,在这片无人的荒山上,一个名作太徽宗的剑道宗门便横空出现了。 沧海桑田,白驹过隙,曾今那荒凉的山脉如今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仙山,一眼望去,缥缈如烟的山云,灵性斐然的异兽,任谁瞧了都要高呼一句“奇也,雄也,仙也!” 而在距离太徽剑宗约莫十里处,也因此兴建了一座名叫奇石镇的城镇,现如今,已是繁华至极,其雄伟隆盛甚至可比肩一城之地。 但今天是不同寻常的。 “唉?这杯里的水怎么在抖?”,城外茶棚里,一个身着粗布衣的汉子蹲在布棚边,右手拿着黄馒头,左手端着茶碗,正瞪大了眼睛望着碗里的茶水。 那茶棚老板头也不回,“你的手在晃,这碗里的水还能不晃?” “不是,真是这水在抖!不信你看看?” 茶棚老板回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活计,默自感受了一番,又将头俯在一旁的木桌上,片刻后,他突然惊诧地喊道:“不是水在抖,是脚下的地在抖!” 听见这话,那汉子突然就砰的站起了身来,他一面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硬馒头塞进怀里,一面惊恐地喊道:“地裂啦!地裂啦,大家快跑啊!” 还不等引起人群慌乱,坐在汉子身后喝茶的老头挥手拍了拍汉子的后背,道:“劳什子地裂,净瞎说,那是马车的声音!而且就算是那个啥子地裂,也落不到这儿来,这可是剑宗脚底下!” 汉子回过头,见周围的人都或面露哂笑,或老神在在,没什么惊慌的神情,便也琢磨出来了一些意味,疑惑道:“马车?什么马车可以把地都踩得震了起来?” “嘿嘿,小娃子你是刚出山没见过世面吧,这奇石镇可背靠着太徽仙宗,知道啥子是仙人不?” 汉子摇了摇头,他来自靠西面的一个小村庄里,平日里见的最玄异的东西也不过镇里赶集遇见的杂耍戏团,还有那什么瞎了眼的老神棍,至于可以踩的地动的马车、仙人这些东西,那绝对是闻所未闻。 而且他来这儿,只是因为自己二十好几了,却连个娶媳妇儿的钱都没有,听说这边好讨钱,便跟着乡里人来这儿做活。 那老头放下茶碗,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呵呵道:“你听说过零榆公主吗?” 汉子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时,茶铺的老板也跟着搭话:“零榆公主是王爷的长女,身份尊贵的不行,曾经来仙宗拜过师。” 汉子惊讶道:“这这这,殿下来啦?” 老头儿眯着眼做高深道:“今早我出城的时候,见到了定北王府的轺车急使,凑巧下听闻了此事。”若不是因为实在忍不住想要卖弄一番,他都不会说出来。 茶铺老板问道:“当真!莫非是那麒麟驹?” 八百年前天祸大乱,五只异兽麒麟伴随定北王一同出世,传说这麒麟乃是从天火中孕育而出,明火德,有翻山蹈海之神力,同定北王南北征战,平定天下,乃是定北王府的象征。 老头儿点点头,道:“正是,你听。” 汉子侧耳倾听。 “踏——踏——踏——......”,那步伐沉稳齐整,其声却若重鼓缓击于心腔,隆隆的尊崇敬畏之情不受控制地自心底泛起。 他们齐齐向远处望去,白光明日之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红底镶金边的大旗,其上勾有两个大字——定北,远远观去似鸾翱凤翥,尽显神韵飘逸,细视又如蛟龙出墨,磅礴雄伟。 其下,军士披黑甲,持重刀,头戴红羽兜鍪,漆黑的一片犹若神魔降临,沉重地压在所见之人的心头,而居中的则是五只引着华贵厢轿的异兽,它们与平日所见的马匹不同,踢踏云火,狮头,牛尾,鬃髯如同炽火般熊熊飘舞,两根长角便于火焰中撑出,且其身倾覆龙鳞,呈现出一种暗红的光泽,显得极为威严厚重。 麒麟驹与八百披甲军士! “那、那是?” “武灵军!” 不知是谁忽然高呼出口。 汉子闻言心中顿时一跳,五灵军!定北王麾下最为精锐的军士,是曾经跟随赵武王平天下的心腹神军,承袭至今,已是有近八百年了,在这西面的百姓口中,可谓是妇孺皆知,名威赫赫,有人可能不知道当今定北王叫什么名字,但一定知道武灵军的威名。 武灵军出现了,麒麟驹也出现了,那岂不是说定北王亲临? 他刚想问一问那老头儿是不是定北王驾临,转过头,却发现身旁的人都已是跑了大半,不仅仅是小茶铺子里,放眼望去,满片人头,竟是全都急忙忙地冲向奇石镇城门处! 汉子脸上的困惑更加深了,即便是想要瞻仰王爷的尊容,但也不该这般多的人吧? 他奇怪道:“怎么......怎么都跑了?” 这时,一个途径此地的年轻男子回头甩了一句:“土包子,我们想要瞻仰的是零榆公主的仙容。” 说着,年轻男子还懊恼地斥骂了一句:“死胖子,都不叫老子一声,偷偷摸摸地就跑了,他娘的。” 随后,他便混着人流跑入城去了,独留惊异未散的汉子等少数几人站在原地。 ...... 此时,赵弋与灵儿二人正候在太徽剑宗山门下。 赵弋穿着一身青白的长袍,其上绣有银边云纹,正是太徽剑宗的服饰,而灵儿则穿着一身梨色的白罗裙,头上绾着简单的钗饰,瞧着一如既往的清丽可爱,二人都坐在一块花白的石头上边。 只不过赵弋一脸正经,坐如硬钟,而灵儿则微微低着脑袋,小手撑在身侧,漫无目的地晃悠着脚丫。 灵儿正在看赵弋抵在地上的大脚,片刻后她又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的小脚丫,心底有些愁,她鼓起嫩嫩肉肉的脸蛋:“少爷的脚真大,快比得上灵儿的腿嘞。” 赵弋听见这话,有些纳闷儿地摸了摸脑袋,我的脚怎么有灵儿的腿长呢?他迷惑道:“灵儿在说些什么啊?” 灵儿别过头,声线清脆道:“少爷一定喜欢长得高的女子吧,就像零榆姐姐那样的,不像灵儿,现在连少爷的额头都摸不到了。” 赵弋明白了,他温厚地笑了笑:“我也喜欢灵儿这样的。” 小姑娘抱手环着鼓鼓囊囊的胸脯,道:“哼,我可是小丫鬟,少爷是主子,身份有别,可不能说些胡话。” 赵弋微微笑道:“这可不是胡话,我不说谎的。” 末了,他又抬头望向远方,恍若无声地低语一句:“我们......都一样的。” 可就在这时赵弋却微微愣住了,放眼望去,只见天蓝水清,温暖的阳光在云雾里架起纤细的线,山林间的薄雾也早已如涟漪般层层散开,其间,正立着一袭红色的影。 如梦似幻,望之若神女坠入尘世。 赵弋倏地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盯着前方。 清风拂过,云雾渐渐隐去,女子的身形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的面容极美,秋眸似水,朱唇点绛,远观时似素秋清潭,不染尘埃,近观时又若白雪地里独开的一株红梅,出尘之时也自有一番泸湖映雪的清媚;她轻轻笑着,却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画在眼角,清冷之余又凭空增添了几缕妖媚,这般绝美的风华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倾心。 她的发间虽别着极为繁杂的钗饰,却又如落瀑般轻轻垂落,与挽腰落下的两缕红色玉带相互映衬,她的玉手纤柔秀美,轻轻叠于小腹,贴身的白纱霓裳飘若谪仙,将胸脯撑起极为优美饱满的弧度,其上又披拂着一件大红的外裳,那出尘脱俗的美,好似上天偏爱,将世间所有的美好全都放在了这个女子身上,不让她有一丝瑕疵。 赵弋怔怔望着眼前思念许久的人,呢喃道:“姐姐。” 一阵香淡的风轻轻拂过面庞,伴着扬起的红色裙角,少年的怀里突然便撞进了一具柔软的身子,女子轻轻环住他的腰身,抬起那美的不似人间的清媚脸蛋,眉眼弯弯道:“赵弋,姐姐回来啦。”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三章 姐姐乏了 赵弋轻轻将拥住女子柔软的腰肢,稍显木楞的面庞上后知后觉地露出笑容:“姐姐......”赵弋的姐姐,赵零榆。 还不等赵弋再说些什么,只见二人中间突然窜出来了一个白净净的小脸蛋,定睛一瞧,正是灵儿这小丫头,她一把扑进赵零榆香软的怀里,环住她的腰,开心地在那鼓鼓的大面团儿上蹭着:“零榆姐姐,灵儿想死你嘞~” “姐姐也想死你啦!”见着这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赵零榆立即便抛开了赵弋,转身紧紧抱住了小姑娘,而且她还微微俯下身子,享受地蹭着灵儿那肉肉嫩嫩的脸蛋儿,微眯的眼眸间尽是由心的喜悦:“姐姐的小灵儿还是这么香喷喷,肉乎乎的,真舒服,哼哼~看来赵弋没有背着我偷偷克扣你的伙食啦,来灵儿,让姐姐亲一个!呣啊!真弹!” 小姑娘喜滋滋道:“是嘞,少爷的厨艺越来越好,灵儿都快吃成小胖猪了,长了好几斤呢!” 说着,灵儿便挽起袖角擦了擦脸蛋。 可见到这一幕后,原本欢喜的赵零榆却突然蹙起了纤眉,她半捂着胸口,故作伤心道:“以前姐姐亲你都是开心的抱姐姐,亲亲姐姐,怎么现在灵儿却嫌弃姐姐啦,急着用手擦掉,是不是因为灵儿不喜欢姐姐了啊。” 灵儿辩解道:“没有嘞,灵儿超级喜欢零榆姐姐的。” 赵零榆伤心地看着小姑娘:“可是我瞧灵儿刚才的动作不像是喜欢姐姐的样子。” “不是、不是,零榆姐姐你想岔了,刚才我只是.....只是不小心,不算数的。”说着,灵儿便试探道:“要不......零榆姐姐你再亲一次?” 赵零榆推开灵儿,拈指掩唇,那纤愁的眉宇好似要失了心的落叶:“我不要了,小灵儿伤着姐姐的心了。” 见到这不似作假的一幕,本以为是作玩笑心思的灵儿有些捉摸不透了,她轻轻拉了拉赵零榆的袖领:“零榆姐姐,你真的伤心啦?” 赵零榆转身不理。 然后灵儿便真的有些心急了,她抱住赵零榆的胳膊,萌萌的:“零榆姐姐别伤心,灵儿.....灵儿把珍藏的糖果给零榆姐姐吃吧,很甜的。” 赵零榆撅着嘴,还是不理。 小姑娘转到女子身前:“那......那灵儿给姐姐表演才艺,让姐姐开心!” “什么才艺?”女子的声线忧愁如雪,纤柔低婉。 “灵儿给姐姐作舞唱歌!” “灵儿说话算数吗?” “灵儿一言,驷条马都难追!” “一言为定!那灵儿就给姐姐表演才艺。”赵零榆揣起手手,笑眯眯地看着灵儿,那忧怨的神色竟是全然消失不见了! 见到赵零榆耍戏法似的变脸速度,可怜的灵儿才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她呆愣了片刻,然后可怜兮兮道:“表演才艺后,那糖果.....” 赵零榆斩钉截铁:“一颗也不能少,今晚灵儿就得给姐姐作舞。” 灵儿苦起了小脸。 “殿下。” 就在赵零榆还想要逗逗小姑娘时,一个手持木杖的老妪却从她的身后缓缓走出。 老妪弓腰弯背,身着灰袍,沟壑遍布的面容上无一丝表情,看着极为严苛肃穆,乃是赵零榆的护道者。 赵零榆捂住了耳朵。 那老妪也开始声色严肃道:“今日殿下统领武灵军巡视诸城,需姿仪得体,彰显王府威严,万不可在道宗门前行事漫不经心,随意玩笑,须知殿下所代表的乃是王府的脸面……” 待老妪说完,赵零榆才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婆婆你就不要再唠叨我啦,以后我一定谨遵您的教诲的。” 说完赵零榆便轻轻揉了揉灵儿的小脸:“答应姐姐的可别忘了哦。” 灵儿甩掉方才的愁绪,甜甜笑道: “不会忘的嘞。”跳个舞而已嘞,就当是为了让零榆姐姐开心。 赵零榆轻轻一笑,便对着赵弋把手儿轻轻抬起,她眨了眨眼睛,俏皮道:“赵弋~姐姐有些乏了~” 本就目不转睛望着赵零榆的赵弋见到这狡黠中带有丝缕柔媚的一幕,竟突然有些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魂儿似的牵上赵零榆纤柔的玉手,道:“零、零榆姐辛苦了。” 赵零榆的眉眼弯的愈发开心了,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更是如墨笔般点缀在流转的眼波中,媚意天然,风韵绝美,直将朦胧的雾变得也清甜起来。 不等赵弋再次晃神,赵零榆便立即在老妪惊慌的神色中环住了赵弋的胳膊,又在其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将头轻轻靠在少年的肩上,欢快道:“赵弋,扶我回去,这几天姐姐都快累死了~~” 已经屈服于赵零榆,认命了的灵儿也赶紧跑过来,伸出小手扶着赵零榆:“灵儿也来扶零榆姐姐!” 谁知舒服靠在赵弋肩上的赵零榆连眼睛也不睁开,只是说道:“不要,我有弟弟扶~” 听见这话的小姑娘顿时便嘟起了小嘴:零榆姐姐又耍赖。不过很快灵儿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只见她跑到另一边也抱住赵弋的胳膊:“那灵儿就扶少爷吧。” “嗯?!!”赵零榆直直盯着小姑娘。 灵儿仿若不觉,只是笑容甜甜的。 身旁的女子是开心了,可身陷温香软玉的赵弋就没那么轻松了,即便他自幼来与赵零榆这样的动作做过很多遍了,甚至连形状大小都稍有熟悉,可此时两面包夹,沉入温软棉云的舒适感依旧让他有些脸红,面庞上也不住地浮上阵阵燥热。 那老妪敲了敲木杖,劝解道:“殿下,如今您正代表着王府巡视,万不可……” “万不可轻视散漫、失了规矩,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我这一路上都按照规矩行事,好不容易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想和我的好弟弟说说话都不行吗?我会注意的,青竹婆婆你就别唠叨了,大不了到时候本公主亲自向父王请罪。” 老妪本想再言,但看见路途上总是遵规守矩,姿仪端正庄重的公主殿下,一见到这个弟弟就开心的像花儿似的,便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也难怪这姐弟俩自幼亲近,好不容易见一面,老身也就不去碍眼了。 赵零榆见青竹婆婆不再唠叨了,立刻便抬起那张美的不似人间的柔媚脸蛋,摇着赵弋的肩膀撒娇道:“赵弋,我好饿了。” 灵儿答道:“零榆姐姐放心,食材已经准备好了!” 赵弋回道:“对,都准备好了的。” “嘻嘻,那到时候你可得把姐姐喂饱哦~” “......” “赵弋,你好像又长高了欸。”赵零榆举起手在二人间比了比,道:“姐姐在你面前都是小姑娘啦。” “零榆姐姐不小嘞,灵儿才是小姑娘啦。” “灵儿是小妖精!” “灵儿是可爱的小妖精~” ...... 见到愈走愈远的赵弋几人,一名守门的太徽剑宗弟子喃喃道:“那就是赵师姐吗?我平生竟第一次觉得有女子竟比剑还要美。” “啧啧,这叫什么话,什么剑有女子好看?不过我没想到赵师姐这般随性啊。” “女子那般俗物,哪有身旁的剑合人心意。” “哈哈哈,等你什么时候享受过美人儿的温柔乡,你就会知道有些东西,始终就是又冷又硬的,永远不会如温软的东西合手。” “我的剑可合手的不行。” “哼哼,只会练剑的呆子,剑可没有女子重要。” “我能不碰女人,你有本事把剑折了?” “你、你这是邪门歪理!” “哎哎,你们先别争了,难道我们就不去迎接师姐吗?” “我也想啊,可没见长老特意来叮嘱我们不许出面吗,你想被罚不成?别忘了,赵师姐是我宗弟子,宗门能让武灵军入城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一个弟子回到宗门罢了,按理应是赵师姐前去拜见师尊,还想我们拍着脸逢迎定北王府?太徽剑宗可丢不起那人。” 真论实力,太徽剑宗可不觑定北王府。 闻言,那弟子也只能惋惜地叹了口气:“害~可惜了。” “害,的确是可惜了,还想与灵儿小师妹亲近亲近的。” …… “咯吱~”,院门被缓缓推开。 嬉闹一路的三人终是回到了小院之中,只是一进门赵零榆就跑向了她的卧房,将华贵的大红外裳随意脱下,连同发间的金簪珠钗一同丢向地面,然后褪去鞋袜扑通一声便趴向了那张松软的大床中间。 “呼~好怀念这张床啊。” 她翻过身来,望着头顶纤薄的幔帐喊道:“赵弋!” 正为赵零榆放置随身物品的赵弋很快便出现在了房门前,他探头回道:“零榆姐,怎么了?” 可下一刻赵弋便差些引动了气血,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姿极为诱人的大姐姐,她披散着绸墨似的长发,只穿了两件轻薄贴身的雪白罗衫,那比以往愈加曼妙丰腴的身子便这般肆意展露在赵弋面前,即便自幼来赵弋早已对他这美妙的姐姐产生了不小的抵抗能力,可眼前这一幕还是让赵弋忍不住红了脸。 赵零榆看见赵弋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便抬起赤着的玉足,指向地面的衣物钗饰,慵懒着声线:“赵弋帮姐姐收拾一下地上的衣物吧,姐姐现在睡一会儿,等饭菜煮好了再叫姐姐,呼啊~~这几天舟车劳顿,真是困死了~~” 说着,赵零榆便蒙上头,裹着被褥,翻身睡了过去,只余着一双秀美的玉足露在外边,还有那排扇似的娇嫩足趾。 看的差点儿失了魂儿的赵弋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荒唐,大半年时间没见姐姐,意志竟这般不坚定…… 然后他便走过去将赵零榆的玉足塞进软被,开始收拾起地面上的裙衣珠钗。 虽然赵零榆的智慧,修道天赋,悟性等都极为恐怖,在外更是被称作八百年罕见的剑道种子,可实际上她与赵弋独处时是十分疲懒的,坐享其成撒娇卖萌不说,甚至还有些孩子气,平日里更是只要赵弋能做的事情,自己就坚决不碰,撒娇打滚儿都要丢给他,将赵弋拿捏的死死的,俨然成为了赵弋三人中的小皇帝。 不然灵儿那小姑娘也不会早早学会向人卖萌,成为赵零榆的小跟班了。 待收整好赵零榆的衣裙后,赵弋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姐姐,这才慢慢往小院的灶房中走去,只是刚刚走到半道,一个老妪便拦在了身前。 赵弋恭敬道:“青竹婆婆。” 青竹婆婆盯着眼前温厚的少年仔细打量了片刻,后点点头道:“根基沉稳,神魂凝实,怕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吧。” 赵弋回道:“我也只是按照宗门长老所说的修炼而已。” 闻言,青竹婆婆微微一笑,这种程度可不是按部就班就能做到的,不过她并未继续追问,只是慢悠悠道:“你可知王爷让零榆殿下率领八百武灵军巡视诸城,甚至,连麒麟驹也一同随行了。” 赵弋温厚地笑道:“我知道。” 青竹婆婆叹了口气:“老身本该谨言慎行,不当出此谬语,但你们三人也算是老身看着长大的,可是……赵弋,你知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麒麟驹乃是定北王才能驱使的瑞兽,它不仅是一种象征,更是一种传承。 王位的传承。 赵弋沉默片刻,嘿嘿笑道:“她是我的姐姐。” 而那东西本不该是我的,也不能是我的。 青竹婆婆饱含深意地望了他一眼:“你们倒是姐弟情深,行了,既然你心中明白那老身也不便多言了,你去吧。” 赵弋说道:“是的,待会儿青竹婆婆也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买的食材不算少的。” 老妪杵着木杖缓缓向屋外走去:“老身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咯,就不来扰你们几个小辈的清净了。”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四章 山云悠悠 赵弋所居的这所院落名作“落榆”,寓意榆叶飘落,归于尘土,是赵零榆亲自取的名字。 赵弋如今十七岁,前面十一年居住在定北王府的,后边六年时间,基本上都是在这儿度过的,可以说太徽剑宗便是他的第二个家。 其实赵弋能够来到太徽剑宗,还都得靠赵零榆,哪怕他名义上是定北王的嫡子。 当年赵弋姐弟跟随定北王一同前去国都参加人皇命筵,天上九宗之一,剑宗的副宗主关河恰好也在席上,那关河一见到不过十五岁的赵零榆,便惊以为天人,叹其剑道根骨之珍惜五百年难遇,是极好的剑道苗子,想要让赵零榆加入剑宗修习。 身为九宗之一剑宗的副宗主,关河可谓是见惯了天才,能让他都称之为五百年难遇,可知赵零榆的修道根骨是多么不凡。 对于俗世人家来说,这自然是不可多得的良机,可对于赵零榆来说呢? 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父王。 让一个十五岁,心智还未成熟的柔弱少女离开自己的家,千里迢迢跑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土练剑,而且还是几年一回的那种,谁愿意?哪怕是那天上九宗之一? 又不是没那个实力,虽然的确差得很多...... 更何况赵零榆那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了,乃是漠北出了名的美人胚子,说不定出去个几年就被某个采花贼迷了心,带回来一个上门女婿,那不得气死赵零榆的老父亲。 于是定北王不答应! 定北王不答应,剑宗副宗主也就没办法带走赵零榆,于是好说歹说下,他终于和赵零榆的父王达成协议,先让赵零榆在太徽剑宗修习,待时间成熟后,再让赵零榆去往剑宗修炼。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赵零榆又不同意,她非得赵弋一起去才行,无法,定北王虽然十分宠溺自己的女儿,但他也实在不想浪费赵零榆非凡的天资,于是就与太徽剑宗商讨,让赵弋一起去了,赵弋去了,自然某个小姑娘也要跟着去。 这一去,便是整整六年。 说起来,无论是赵零榆还是赵弋对于灵儿这小丫头的来历都不太清楚,灵儿与赵弋一般年岁,那年冬天,不过四岁的赵零榆第一次见到蜷缩于襁褓的赵弋与灵儿两人。 当她好奇地过去打量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时,母亲便笑着对她说:“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你的弟弟妹妹了。” 对当时的赵零榆来说这自然是值得高兴的,毕竟手下添了两员大将。 可后来赵零榆只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善良、俊俏、贴心、暖人的好弟弟,还有一个跟屁虫小丫鬟,就是没有新的妹妹。 初来到太徽剑宗时,还是有侍女来这儿侍奉的,可一年之后赵零榆就厌烦了,当时的她被太徽剑宗的长老奉为掌上珍玉,无论什么剑术剑籍,赵零榆只需常人几十乃至几百几千分之一的时间便能将其学透,甚至她还能够青出于蓝,这般卓然的天赋震惊了整个太徽剑宗,也让赵零榆生出了一些骄傲。 “从现在开始,我,赵零榆,将要成为最有名的厨者,做出最可口的饭菜,让赵弋和小灵儿崇拜赞叹的佳肴!” 但可能人的天赋都是不同的,亦或是赵零榆的心思压根就不再烹饪上边,她做的菜可谓是极其地难以启齿,说的不好听点儿,那就是狗都不吃…… 无法,经过几次惨痛的教训后,最后只得赵弋挺身而出,承担起了喂饱姐姐的大任,当然,还有灵儿这个小帮手。 好在赵弋自幼体魄健硕高大,十二、三岁就已经与青壮年身高相差无几了,对这些东西用起来倒算是游刃有余,而且他修道天赋虽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他做饭的天赋却是非比寻常,最后每次都能让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捂着肚子,满足地瘫软在床榻上。 后来赵零榆发现自己这个越长越俊朗的弟弟实在用的顺手,便干脆做了甩手掌柜,空闲做饭时,除却偶尔帮帮忙,大多时候都是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娇媚狐狸精,懒洋洋地躺在软席上…… 亦如此时。 随着滚油的爆裂声清鸣奏响,饭菜的浓香也渐次飘散,如同诱人的精灵般挤满了屋邸的每一个角落,懒懒缩在被褥里的赵零榆终于被香味吸引,缱绻地从里边露出了脑袋,然后她便缓缓踏下木地板,赤着足、顺着浓香、沿着熟悉的道路来到了美食旁边。 当赵弋盛来最后一道菜肴时,一个柔腴的大姐姐已经拿着竹筷两眼放光地等候在案桌旁了。 赵弋将青花瓷盘放在案几上,笑道:“零榆姐醒啦,我还准备去叫你。” 不过赵零榆仿佛没听见,她直直望着案桌上色泽诱人,琳琅满目的菜肴,越来越开心的她一把便抱住了身旁的赵弋,然后将其脑袋揉进怀里开心道:“还是弟弟对姐姐好,你都不知道剑宗的人都是怪物,他们吃肉都不放酱料的,姐姐在那儿吃什么都吃不惯,就快饿死了,呜呜呜~~果然只有弟弟才能满足我。” 此时的赵零榆身上只披了两件轻纱似的雪白香罗衫,她跪坐在软垫上,姿势却又极为随意,且由于赵零榆的身姿曲线动人,润腴饱满,埋头在她怀里的赵弋甚至能看见那秀美的玉足和衣侧下微微露出的修长大腿,相比于之前的雍容华贵、不可亵渎,这个时候的赵零榆看起来更像是慵懒的妖媚狐狸精,虽是无心之举,但一颦一笑间亦散发着诱人至极的魅力。 赵弋感受到赵零榆那大了不少的白软面团儿,只能在姐姐怀里闷红着脸颊道:“零、零榆姐,你还是先放开我吧。” 听见这话,开心不已地赵零榆先是一愣,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然后她便推开赵弋,“赵弋你说什么?”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赵弋说道:“我说零榆姐快放开我啊。” 这还得了?赵零榆立即便作着泫然欲泣状,抹着不存在的泪花开始抽抽嗒嗒了起来:“我真是命苦啊,这才离开多久,从小亲到大的弟弟就连姐姐抱一下都不行啦,小时候是谁花费心思哄他睡觉,又是谁顶着爹爹的责骂偷偷领他出去玩?谁家有这么贴心的姐姐啊,可是现在呢?抱一下都不行!以后等他娶了媳妇儿,还不得把我这个姐姐丢入冷宫,连看一眼都嫌着碍眼?谁家的姐姐这么命苦啊!” 赵弋嘴笨,虽是心急不已,却也只能蹦出一句:“不会这样的,家里没有冷宫。” 赵零榆似乎真要哭出来了:“我不听我不听!” 面对这样一个诱人大姐姐的幽怨哭诉,赵弋怎么可能忍得下心。 他慌慌张张地俯下身,用臂弯笨拙地将赵零榆搂住,安慰道:“零榆姐,我、我没有不让你抱。” 赵零榆抬起头,满脸忧怨:“那刚才你为什么要我松开?” 赵弋烧红了脸颊,支支吾吾道:“我、我刚才….刚才有些闷…...些许再试一下,就好了…..” 赵弋明白了,以后再被零榆姐闷住,得忍着。 赵零榆看着眼前这腼腆至极的少年,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便轻轻从赵弋的臂弯里钻出来,然后让其搂着自己的腰,居高临下将少年柔柔拥住,垂着他的肩头轻声道:“哼嗯~~~赵弋,姐姐很小心眼儿的,你可不要惹姐姐伤心。” “不然等你以后娶媳妇儿了,姐姐就没人疼了,该有多可怜啊。” 音线轻柔软媚,同那淡泞的女儿香气融融袭来,直将陷入温柔乡的少年惹的迷迷糊糊的,胸口间竟是凭空涌出一股气,让他脱口而出:“以后我不娶媳妇儿。” 少年的声音虽是极轻,但在这风和林静的院落里还是分明真切地落在了赵零榆的耳里。 她似是微微呆住了。 但很快赵弋又继续说道:“等零榆姐婚嫁后我再找媳妇儿。” 那忽然僵缓的冷气似乎又重新生动了起来。 “零榆姐姐,少爷,你们在干些什么啊?” 抬眼望去,只见灵儿正憨憨地立在门牖旁,她小手里拿着汤勺,腰间系着碎花围裙,额间裹着白布巾,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尽是疑惑,活脱脱一个呆萌的小厨娘。 此情此景似乎让赵零榆有些慌乱了,但她面上的表情并未变化,只是慢慢地从赵弋身上离开,轻轻抚了抚耳梢的细发,镇定道:“许久未见到弟弟了,想要亲近亲近,唉,离开久了,赵弋都不亲姐姐了。” 说着本来好似自怨自艾的赵零榆便转头望向小姑娘,突然冷蹙黛眉,质色问道:“倒是灵儿你,怎么吃饭还要人等,叫外人看见还要说姐姐没有教导好,方才干什么去了?” 如此倒打一耙的话在赵零榆的表演中,竟显得这般顺遂合理。 灵儿嘟着嘴委屈道:“灵儿拿勺子嘞……” “真的吗?” 灵儿举起手中的汤勺:“真的欸。” 听见这话,赵零榆便又微微舒缓了眉梢,放缓语气道:“这么说,是姐姐错怪灵儿了,来,赵弋,还不快给灵儿道歉。” 赵弋??? 但赵弋终究是听姐姐话的,只见他将灵儿轻轻拉到身旁坐下,郑重其事地说道:“对不起灵儿。” 灵儿??? 她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赵弋:“少爷,你这样很呆欸。” 赵弋挠挠头:“很呆吗?” 灵儿用力地点点头。 见灵儿一副少爷很呆,自己很愁的可爱模样,赵弋也只好温厚地笑了笑。 …… 其实就赵零榆所居的小院来说,位置那是很好的,不仅灵气充沛,风景优美,而且此处居住的弟子极少,环境幽谧宁静,无论是修读经典还是练剑习武,都不会有旁人打搅,比起许多剑师的住处还要优渥,当然,至于那些毗邻连排,普通弟子所居的楼阁,与这自是完全没有比较性的。 亦如此刻,赵弋三人面前是一个长度适宜的檀香案桌,其上,摆放着丰盛至极的美食:裹着金黄脆衣的明炉烤鹅,含四季五谷,有十二色的二十四气蒸粮花包,外香里嫩.爽口软糯的怀抱烧鲤鱼,还有那肉汁浓溢的红烧肉,乳白鲜香的暖汤……近眼看去,是色香味俱全的丰盛佳肴,远远眺望,是山云竹色晴空气朗的悠悠美景,而身下,是温凉色翠的宽阔竹廊,三人并排倚坐,一面吃着美食,一面拌嘴嬉闹,亦如往前一般。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五章 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寒冬逝去,春暖渐至,消融的冰雪化作涓涓流淌的细流,它们清澈洁净,沿途奏起悦耳的声音,宛若薄纱般潺潺轻绕在青翠的山林间,为新绿的草伴上明净的点缀。 这是一个用青竹筑砌而成的宽阔竹台,竹台整体呈现一种青翠的古木之色,台上铺着一层用细绒织就的柔软蒲席,四角撑有雕琢花鸟的八方雅柱,台顶则合有一面透明澄澈的琉璃镜。 酒足饭饱后的三人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赵弋,把茶递给我。” 小院案卓上琳琅的饭菜碗碟早已收拾齐整,此时,上边只有一碟蜜饯,一壶花茶,还有三盏青花玉瓷杯。 坐在一旁的赵弋放下手中剑经,从壶中倒入一盏茶,取出一根用竹纸裹成的细长纸管,将其插入瓷杯中,然后放在了赵零榆身旁。 她正趴在绒席上看小人书,这也算是赵零榆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 “零榆姐,我把茶放这儿了。” 赵零榆抬头向赵弋甜甜一笑:“谢谢弟弟。” 说完,她便轻轻含住了纸管,一面小口抿着花茶,一面于身后支晃着那双精致秀美的玉足,胸前那柔软白腻的大面团儿也微微触着绒席,好似悠悠曳曳的。 赵弋收回目光,又走过去看了看抵在竹栏下晒太阳的小灵儿。 她大开大合地侧枕在软席一处,轻柔的白色裳裙便贴身相合,勾勒出其纤柔的细腰和秀丽圆.翘的臀儿,而裙下则是一双精致小巧的,用蚕丝白袜拢至膝下的小脚丫,她的肌肤极为细嫩,在阳光映衬下更是透出一种乳莹玉色,瞧着是极为俏丽可爱的。 灵儿已是睡熟了。 赵弋见状,便将其轻轻抱了起来,然后缓缓走进了里屋,虽是阳春三月,但冬日的寒气并未完全驱散,在屋内睡更好些。 将灵儿安置好后,赵弋便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伏在案桌上继续观览剑经,这些年来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照顾姐姐和这个小丫头了。 “赵弋。” 声线软软的,绵绵的,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赵弋抬起头,只见赵零榆玉手撑在桌上,正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这种程度的姐姐对于见惯赵零榆风韵的赵弋来说算习以为常的级别,且经过方才的调整,赵弋已经能够以平常心待之了,他问道:“怎么了零榆姐?” 赵零榆面带忧色:“刚才我在书上看见了一个负心汉,气死我了!” 赵弋疑惑道:“什么负心汉啊?” 赵零榆轻轻嘟起水润剔透的小嘴:“大约就是说一个读书人,他的爹娘在一场洪水中去世了,只剩他和他的姐姐相依为命,然后呢,这个读书人在治学上颇有些天赋,于是他的姐姐为了让他能够好好读书考上功名,就一个人种地,一个人织布售卖银两,把所有担子全压在自己身上,可她却依旧没有一丝放弃的想法,只为了自己的弟弟能够出人头地。” “那后来那读书人中榜了吗?” 赵零榆纤眉微凝:“他的确是中榜了,可是,你知道后来那读书人做了什么吗?” 赵弋目露疑惑。 赵零榆一副愤愤然的模样:“他、他竟然娶了朝中一个大官的女儿,不管他姐姐了,之后他便听信了那妖女的谗言,将他姐姐逐出了家门,让人家一个小女子独自在外生活,甚至后来还不管他姐姐的意愿,把他姐姐卖给了其他人!” 赵弋顿时惊诧不已:“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 赵零榆附和的点点头,她气愤地将那本小人书递在赵弋眼前,指着一段文字道:“就是这儿,赵弋,姐姐跟你讲,以后你娶媳妇儿后千万不能学他,这样的负心汉迟早要遭天打雷劈,你要明白,只有姐姐才是对你最好的。” “零榆姐你放心吧,这样的畜生应该遭人唾弃,我不会学他的。” 不过一会儿后,赵弋便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他看了一眼还在愤懑不已的赵零榆,犹豫道:“零榆姐,这读书人只是跟他的姐姐说了个媒,好像并没有卖她欸,而且这郎君不仅是他仔细摘选过的良人,他还为他姐姐陪了不少嫁妆……” 谁知听见这话的赵零榆不仅没有正视自己的错误解读,甚至还手拍桌案,一副炸了毛的愤怒面色:“呵!说媒?他有询问他姐姐的意愿吗?他姐姐伤心的时候他没看见吗?就这样自作主张,跟卖有什么区别,干脆以后你也为我说个媒!” 赵弋缩了缩头:“我不会给姐姐说媒的。” 赵零榆抱住赵弋的胳膊,气势汹汹道:“继续看,今天姐姐就要给你看一个弟弟的坏榜样,不管你怎么认为,反正以后他做的事情你全都给我记住,一件都不许做!”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姐姐不会害你的。” “包括娶媳妇儿也不许做吗?” 赵零榆狠狠瞪了他一眼。 赵弋又缩了缩脖子,只好从第头开始看起了那本小人书,而赵零榆则靠在他的身旁,抱着他的胳膊,作监督的模样。 其实这本小人书上边的插画并不多,故事主要还是由文字进行叙述,而故事前边的内容与赵零榆所说的大差不差,可从那读书人中榜迎娶妻子后,事情便开始不对劲了起来。 “零榆姐,这人好像是在外重新购置了一份宅子赠予他姐姐,没有赶出家门欸。” 赵零榆义正言辞道:“一个人住宅子,跟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要我看就是被赶出家门了,没良心。” 赵弋也不敢反驳,只是伴着身旁那淡淡的女儿香气继续观看小人书。 “零榆姐你看,他还为他姐姐配置不少丫鬟的,好像也没有忘恩负义吧。” “你懂什么,那些丫鬟都是他派去作监视的,没安好心!” 赵弋不敢对这毫无道理的缘由提出质疑,只能继续往下看去。 过了很久,赵弋终于忍受不住心中困惑,再次提出的轻声问道:“零榆姐,你看这人的姐姐不想嫁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强求......” 只是良久,耳边都没有女子驳斥的话语声传来,他轻轻转过头。 只见之前愤懑不已的赵零榆已是静静睡去了,她枕在赵弋的肩上,纤长的睫毛好似平静的湖面上轻轻飘落的一片羽,既是秀美,又是醉人,赵弋看的有些呆了。 其实安静下来的赵零榆是很具人间烟火味的,没有巡视城邑时清冷华贵的谪仙气息,也没有跟赵弋在一起时古灵精怪随心散漫的慵懒意味,她就只是轻轻睡着,就像俗世人们心中的大家闺秀,温婉如水,娴静典雅,这副赵零榆清醒着时赵弋很难看得见的图画…… 所以赵弋很喜欢看睡着的赵零榆,不是说他不喜欢赵零榆狐狸精的模样,只是因为这样他便可以不必忍耐着自己的目光。 赵弋心底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让他心感庆幸而又患得患失,一个永远也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那晚在院中玩耍的赵弋不知怎么的就是听见了这个秘密——这个让他迷惘惊恐的秘密,让他茫然无措的秘密,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恰好就能够偷听到如此重大的隐秘呢? 而随着赵弋慢慢长大,其实他也明白了,那人是故意让他听见的。 可他从来都不怨,甚至心怀着感激,没有他们,自己和灵儿早就死了,只是那晚的事情还是深深地改变了赵弋,让原本不争不斗,温厚质朴的赵弋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争抢的愿望。 他垂眸轻轻地看着自己臂弯环着的女子,她很美,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被倾洒下粼粼的月辉,明明近在眼前,却只是水中月,美丽醉人,拘捞不得,只能隔镜而望,可无论怎么望,怎么看,他似乎都觉得不够,唯余着颤个不停的心咚咚跳动着。 风很轻,云很静,温柔的光似轻抚而下的细风,她轻轻洒下一层薄透的轻纱,铺在两名姿容绝美的女子身上,衬的她们更是冰肌玉骨,肤若嫩脂,不似人间之物。 除了期间“黑黝黝”的少年。 赵弋的皮肤并不算黑,他的肤色更像是那种常年在农田里劳作的精壮汉子,遒劲有力,健硕质朴,但又缘于修道者的缘故,肤质呈古朴的玉铜色,看着是极具男儿的阳刚气魄的,只是在灵儿与赵零榆这样的仿佛轻轻掐一下就能掐出水的白嫩肌肤衬托下,差距显得有些大而已。 但此时,这个向来温厚质朴的少年心里却忽然悄悄萌发了一个令他颤栗不已的想法。 赵弋轻声唤道:“零榆姐?” 山林间传来微微的鸟鸣,四下清静无声。 “咚咚、咚咚、咚咚……” 赵弋能感觉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脏跳动声,迟疑片刻后,他再次轻声叫道:“零榆姐?” 四周依旧是静悄悄的。 少年的喉咙忽然咕嘟滑落了一下,额间也沁出微微的细汗,良久以后,他凝住目光,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便他缓缓低下了头,随着愈来愈靠近怀中的女子,那清甜的芳香似乎已快将赵弋给醉迷了,甚至他还能清晰望见发梢旁细软的白绒,和那如羊脂软玉般白皙的肌肤纹理。 终于,少年轻轻触上了,但只一瞬他便离开了去,然后闭眸尽力平复那咚咚咚狂跳不已的心脏,他不敢再看她,只是在心底吝啬地回味那温凉细腻的余韵。 可就在这时,在赵弋耳旁却想起一道酥柔软媚到骨子里的轻吟,“唔嗯~~~~”,赵零榆酥酥软软地轻哼了一声。 本就做了亏心事儿的赵弋心脏竟被惊的猛地停滞了刹那,他一动不动,身前那柔软润腴的身子粘着他移了移,然后环住了自己的腰,胸膛前也被姐姐埋首枕着,直到那微若的动静消失许久后,赵弋的眼睛才敢睁开一条缝隙,悄悄打量着伏在自己胸前的软软的姐姐。 随后赵弋便轻轻舒了口气。 赵零榆并没有醒来。 虽然修道者对于凡世的某些俗烂礼法不置一顾,可他们毕竟还是从百姓中修道而来,难免受到俗世间冗杂的教条影响,而像这种身强力壮的弟弟偷亲大姐姐这种事情,发现了,那是要被定北王打断腿的…… 毕竟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姐弟。 如此,赵弋也不敢再做多余的动作了,他尽力放松着自己,不要惊醒了赵零榆。 只是他却不知,那埋头枕于赵弋胸前的女子,早已抿紧了丹唇,悄悄红了面庞……或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从小欺负使唤到大,向来温柔醇厚的弟弟会对自己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 再注:姐弟无血缘,没有骨科!杜绝骨科!-_-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六章 饮酒 西斜的日在天边落着绚丽的霞光,整片山林都好似拢上了一层朦朦的暖色,若落霞成绮,但在细看之下,那浓密的枝叶间又流露出些许如同彩漆似的光色,暮日林荫,衬着悠悠鸟语,其幻美多姿仿若仙宫隐于云雾。 可今日这少见的温馨静美的山林景色却难以让赵零榆宽心的观赏了。 此时的赵零榆并未像之前那般穿着轻薄散漫,春光半露,她稍稍换了身紧实些的淡青色齐襟襦裙,从外看虽依旧是霓裳羽衣轻纱,但除了那赤着的有着浅淡红晕的玉足,玉躯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前偶有白嫩玉脂春露的景色更是难以再现了,她绸墨似的秀发用木簪随意绾着,纤软的腰肢被披肩外裳遮蔽,只余一根轻轻挽束的白色玉带垂落几缕穗尾。 从衣容上边瞧约莫是正道仙子不沾凡尘的清冷模样…… 可赵零榆正伏在卧房的书桌上,她的脑袋侧躺在裸露的半截玉藕般白嫩的臂弯儿里,卷翘的睫羽下是一双半开半阖,好似蕴着汪汪春水的眸子,她出神地望着窗外,春和日暖,橘色的光斜过窗牖,轻轻在她的玉颊旁拂上些许浅浅的杏红似的晕,分不清究竟是霞光映红了脸庞,还是其自显红艳露凝香。 那般柔媚姿软,反倒更像一个入了邪魔的正道仙子…… 她心里还在想着午时自己弟弟对她所作的事情。 无论如何,赵零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赵弋胆敢对她……做出这般亲昵的事情,虽然赵零榆曾经也这样亲亲过她那俊俏的弟弟,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那是光明正大……是姐姐对待弟弟的正常方式而已,而赵弋对待她仿若轻抚着养成已久的白软诱人的妖媚大狐狸,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直良善的模样,甚至她不敢想象那平时温厚的弟弟眼眸里会有怎样可怕的光。 可若是细细想去,赵弋好像也是光明正大的,阳光这么暖人,他也没有拉上竹帘…… 而且,他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说明他心里只是亲近我这个姐姐,应该没有其他不好的想法…… 赵零榆回想起那温凉软腻的触感,少年胸膛下那嘣咚跳动、强劲有力的心脏,就像跌入了绵软的云端里.…..的确是不一样的啊,她忽然觉着自己更热了些,心也跳得好快,若是他不仅仅只是轻轻触了一下,而是衬着自己熟睡……又是怎样的一般感受呢? 不可! 赵零榆猛地惊醒,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好烫。 不能再想下去了,赵零榆凝神静气:我的好弟弟自幼纯良恭善,尊敬姐姐,对于礼仪德纲谨记于心,笃之于行,岂会对我生出这般莫须有的心思,若是他真的生出这般心思….. 那…..那姐姐定要好好引导他,让他走上正途。 至于什么是正途,如何引导,赵零榆却不敢细思下去了,肯定不能随便打骂完事儿的,自己可舍不得,但除了打骂,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这个年纪的少年可是叛逆的很,得用温和一些的办法……可思来想去,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法啊,难不成学古时的圣人,以己身心饲养猛虎,告诉他这是不对的,然后期冀着猛虎能自醒? 赵零榆抚裙起身,来到了那面等人高的琉璃水镜之前,她微微侧着身子,细细打量,毫无疑问,她是极美的,若盛荷落雪,没有一丝瑕谪的绝美姿容,曲线浮凸优美,曼妙至极的妩媚身子,就像是那新婚的小妇人,润腴的很,真让一头压抑着自己不吃肉的大老虎吃着肉了,还期望他能回心转意继续吃素?不可能的。 可是….我怎么会想到以身饲虎这种东西,再者说,我的弟弟可纯善的很,不会....想吃姐姐的……赵零榆轻咬唇珠,她的心乱极了。 还是须得好好与赵弋谈谈。 …… 今夜并无明月端悬,放眼望去,尽是云空俱黑,山野连绵,只觉山林幽深静谧,空阔无比,唯有一座小院落在其中,轻轻弥散着温暖的光。 赵零榆正以玉手轻支香颐,懒懒倚坐在竹台的案桌旁,橘红色的灯笼悬于竹台四角,暖逸的光不仅充盈了廊檐四角,还将女子的脸颊映的红扑扑的,她正凝眸望着那忙忙碌碌的少年。 赵零榆自幼便觉着自己这弟弟长得快,别人家的弟弟,十二三岁还是粉雕玉琢的,天天追着姐姐后边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可自己这弟弟呢,就已经与自己差不多高啦,都已经开始学会照顾姐姐了。 要知道那时的赵零榆的身姿刚长成,又婀娜高挑,是可比肩一些男子的。 到现在…… 赵零榆抬眸细望,赵弋的长相是很俊朗的,眉似利剑,目若星朗,玉铜色的面庞上棱角分明有度,如同打磨千年的温玉,坚毅与温润糅杂,既是赏心悦目,又是惹人心弦……再加上那极具阳刚魅力的健硕身躯,就皮囊来说,直能将那些久居深闺的妇人迷的神魂颠倒。 对于涉世未深的年轻小姑娘,她们应该会更喜欢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吧。 而实际上这几年就赵零榆截取下来的,太徽剑宗那些小仙子送给赵弋若明若暗的小物品、小信件,已经不下十几件了,别看这些数目小,那只是敢于表明心意的而已…..还有一些藏着的。 不过还好赵弋是个道心坚定(木头疙瘩)的修仙问道者,无论是暗地里的“巧遇”,还是明面上的心意,赵弋都能够熟视无睹,巧而巧之全部避过去,空余仙子有心,赵弋无情,让人家小仙子胡乱落了心。 当然,这里边是一定没有姐姐的什么小动作的,赵零榆如是想到。 “零榆姐,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赵弋对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赵零榆说道。 正沉溺思间见的赵零榆顿觉心神微惊,她极快地抹隐去那缕慌张,改换神气微微笑道:“怎么啦,弟弟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姐姐多看几眼都不行?” 闻言,赵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有些脸红道:“没、没有,零榆姐也很好看的。” “是嘞、是嘞,少爷和零榆姐姐都好看得很。”小姑娘揣着手手,笑呵呵地倚在赵零榆身旁,她已经看见赵零榆直勾勾望着赵弋许久了,只是赵零榆看的太入神,连面前香喷喷的大烤鱼都没瞧见,灵儿也不太好打搅。 毕竟灵儿也喜欢看少爷的。 赵零榆似乎有些吃惊地看着身旁娇巧粉嫩的小姑娘:小灵儿什么时候过来的呢,我怎么没发现? 她悄悄看了看目露疑惑的赵弋,心下没由来又觉些许慌乱,便忽的搂住灵儿香香软软的身子,眯眼蹭着那纤嫩玉颈上覆着的细腻秀发:“小灵儿也可爱的很呢,姐姐可是喜欢的紧,不如以后嫁给姐姐吧,姐姐保证你成为天底下最受宠爱的女人。” 灵儿微微缩着脑袋,一面回着:“好啊好啊,以后灵儿就是零榆姐姐的大老婆了。”一面躲避赵零榆似火的热情,但奈何今晚的零榆姐姐好像有些奇怪,她怎么也逃脱不了赵零榆的邪恶之爪,只好屈着小脚丫,无奈地受着赵零榆的揉捏了。 赵弋盘膝坐下,与二人相对。 赵零榆却是不敢再看赵弋,只是轻轻把玩着灵儿:“那等灵儿以后做了我的大老婆,让你家少爷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悄悄哭鼻子。” 灵儿想了想,小手挥就:“不会的,以后天亮的时候灵儿是姐姐的,天黑了以后,灵儿就去陪少爷,不耽搁。” 我可是很聪明的。 正当灵儿为自己非凡的智慧沾沾自喜的时候,赵零榆却又为难道:“可是灵儿若成了姐姐的大老婆,就得每晚侍寝的,到时候……怎么办?” “这样子嘞……”听见赵零榆的话语,灵儿秀气的细眉也轻轻蹙了起来,俄而,她便试探道:“那灵儿白天陪少爷,晚上陪零榆姐姐?” 赵零榆玩笑道:“那还不若灵儿陪我们一起睡觉呢?” 灵儿细细思量了片刻,犹豫道:“应该….也是可以的。” 听见这话,赵零榆忍不住又悄悄瞥了一眼那正在为碗里盛汤的赵弋一眼,将灵儿挽的很是可爱的发髻揉乱,杏眸微斥:“我不管,反正灵儿要是成了我的大老婆,就是姐姐一个人的了,可不能让其他人夺去了,也不能与其他人分享。” 灵儿微微垂着脑袋,无奈道:“这样的零榆姐姐会让灵儿很愁的欸。” 赵零榆瞧着小脸上满是忧愁的小姑娘,哼声道:“反正灵儿已经答应成为姐姐的大老婆了,跑不了啦,不许再生其他不好的心思了。” 灵儿摇摇头,把这些对于她来说很是复杂的问题抛出脑袋:“算啦算啦,零榆姐姐我们还是先吃饭吧,灵儿好饿了。”零榆姐姐喜欢耍赖皮,大度的灵儿不与小气的姐姐争论。 闻言,赵弋便将那鲜香的浓汤放在灵儿的面前,道:“这是乌木鸡炖的汤,灵儿最喜欢的。” 灵儿见状,赶紧趁机离开赵零榆软腴挺硕的胸怀里,弯着月牙儿似的眸子,开心道:“谢谢少爷。” 赵弋温厚地笑了笑,刚想再为姐姐也盛一碗汤,却见赵零榆从桌下取出一坛用红布盖着的酒酿,绝美的玉颊上尽是我辈男儿当自强的洒脱之色:“赵弋,今晚不喝汤,咱们喝酒!” 赵零榆微微抿唇,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因为之前的事情被这好弟弟乱了心神,举止已是变得有些奇怪了,什么娶了灵儿啊,什么大老婆啊,什么一起睡啊,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笨,比灵儿都要笨!还是得用酒酿醉迷了赵弋,这样.....才好为之后的谈心做准备。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七章 最怜天上月 “赵弋~~这酒好香啊~姐姐要…..要再来一杯。” 清幽的夜空下,温暖的灯火悠悠摇晃,在青竹台阁上盈着明亮的影子,那是一个披着淡青色轻纱羽衣的软媚人儿,她席坐于茵垫上,微侧着身子,轻轻依偎在少年的肩旁,湿润迷朦的眼眸望向少年身前,纤柔的玉手软软点去,想要勾着那盛着仙酿的玉盏,那湿柔润的樱唇更是少年的耳梢若即若离,软糯甘甜的嗓音和着馥郁的酒酿陈香从中一阵又一阵吐出,如兰般缠绕住正襟危坐的少年。 赵弋黝红着面庞,尽力止住女子如软蛇般的轻扯,并将那杯盏推的更远了些,劝道:“零榆姐,你不能再喝了,醉了。” 赵零榆不开心的蹙起眉,眼见不能触到心心念念的玉杯,便微微跪起身子,抱住赵弋的胳膊,轻轻抬起那因喝多了酒酿而显得红润娇媚的脸蛋儿,一双美目更是水光盈盈,她软声唤道:“可是姐姐还想喝嘛~~弟弟你就给姐姐好不好~~”即便是醉了,赵零榆作出了平日里使唤弟弟中最好用的姿态。 赵弋担心赵零榆一不小心就倒向了地面,只好伸手轻轻搂住她温香软腴的身子,心底很是无奈。 最初赵零榆提出喝酒的时候他便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毕竟自幼来他与赵零榆就极少喝酒,就算是偶尔浅尝一酌,那也是不醉人的“素酒”,虽是馥郁甘甜,能让人稍显醉迷,那也是很浅的,根本达不到醉人的程度。 但赵零榆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酒酿,不仅酒香浓郁,甘醇可口,还极为的醉人,像灵儿那丫头,只是兴致勃勃地捧着喝了一小杯,便傻傻地醉倒在地,只得由赵弋抱进里屋睡去了,其酒性之烈堪比那传说中的仙人醉,可赵零榆却是全然不搭理这些,只管生生地劝赵弋喝酒,途中还不自知地跟着喝了几酌。 然后…..然后就成这般了…… 赵弋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往再三告诫自己不许偷偷喝酒的赵零榆今晚要拉着他喝酒,他抿紧嘴唇,然后深深吸吐气息,将心底那不断鼓动的念头压入渊底,微微扶正怀中柔软温香的女子,温厚道:“姐姐,你醉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他便轻搂女子的香肩,俯身想要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腿弯,将其横腰抱回卧舍。 可还不等赵弋抱起她,丝丝缕缕湿热的香气伴着甜软含愠的轻音便从耳旁流转了过来:“赵弋~” 赵弋虎躯一震,只好停住动作,转头望向女子。 席间的菜肴并未消减多少,几盏如莹玉般白润的青花瓷杯正端于案桌边缘。微凉的风从软帘间勾起,将玉杯中那散着浓厚醇香,赵零榆期望盼着的清透酒酿拂起淡淡涟漪,仿佛落于婆裟的幽林夜景。 女子正忧忧怨怨地望着少年。 赵弋的喉间不自禁地微微滑动。 与赵零榆相离这两年间,赵弋已不再如之前那般与姐姐朝夕相处,能够放平心态和她泰然处之。 此时的他看着姐姐柔媚含水的情态,听着姐姐的软语娇侬,心底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被赵零榆狠狠拒绝后依旧趋之若鹜的仙家公子们了。 望之若明月端悬,求而不得。 亦如此刻,女子纤软白皙的玉手正轻拉着少年衣角,她如画描绘的细眉却微微蹙着,湿润的眼眸盈盈若光,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疼。 身为赵零榆弟弟的赵弋同样如此。 她眼尾的弧影是极美的,就像青丘山诱人的雪白大狐狸,可她的眼眸却是极为清澈的,顾盼生辉,就像初融的冰雪,明月下的镜湖,能让人想起温暖的阳光和微风,也能让人醉心于红绫绸缎下美似梦幻的幽幽夜景,而那缀在眼角的白玉般剔透的肌肤上的小小墨点却又凭空增添了一缕媚,好似清冷若雪的云上仙子沾上了人间烟火气。 她的眸中映着点点月光。 浮云渐开,赵弋才恍然若觉,那是被遮蔽的明月驱散了乌云。 女子软翘的睫羽微微颤着,她轻咬樱唇,嚅嚅地轻声怨道:“赵弋,你是不是不心疼姐姐了!~~” 她的小嘴微开轻合,红润细腻的唇纹散发着令人迷醉的光,让赵弋忍不住再次回想起了今午时柔润的触感,而那柔软中带着丝丝甜腻的嗓音更是像魔音般鼓动着他的心房。 赵弋脸庞通红,他心脏狂跳地垂下目光,不知所措地嗫嚅道:“我…..我不是,姐姐你真醉了,我带你进屋休息吧。” 听见臭弟弟又傻乎乎地说自己醉了,让自己进屋休息,赵零榆不应许了。 她不开心地轻咬唇叶,纤手慢抬,撑着赵弋挺实的胸膛往后轻轻一点,少年只觉面旁几缕薄软的衣纱拂过,稍稍晃神间,那仙靥柔媚的女子已是如飘渺的云烟般从缝隙间指尖离去了。 赵弋抬首相望。 漆黑的夜幕如同不再流动的黑水,静若寒蝉,一轮皎洁的月端悬其间,银色的清辉倾洒而下,带来夜的清冷与幽谧,一只精致秀美的足尖轻轻点在围在竹台四周的冰冷的栏柱之上,入目所见,玲珑秀巧的玉趾,雪白中染着微微红晕的秀足,不知怎么的赵弋心中第一个想法竟是春寒会不会冻着这双毫无瑕谪的绝美珍宝。 微风细拂,随之落下的是与月色相衬的浅色裙纱,它薄软清透,好似流淌的月华般铺落而下,轻轻遮蔽住女子绑着红绳的雪白足颈。 女子立在高处,微微斜着腰身,一双玉手平举抬起,似在维持着身躯的平衡。银色的清辉透过月影洒下,将女子羊脂般的肌肤蕴出莹白的玉色,她的面容绝美,柔嫩的腰肢上系着红色的玉带,目光透过胸前高高绷紧的雪白单衣俯瞰少年,绸锦般的长发间随意插着一根木簪。既似皎洁的明月不可亵渎,又好似天上掌管星河的神女俯瞰星下生灵,知性典美,风华醉人。 只是神女的脸颊韵着诱人的红晕,本该斜斜睥睨的端庄凤眸盈着微醺的水光,那般媚眼如丝,我见犹怜的神女落尘姿态,足以让天下任何人倾倒。 女子忽然微微嘟起小嘴,柔软的嗓音自樱红水润的唇瓣间流出:“赵弋。” 赵弋压抑不住目光中的惊艳,喃喃道:“零…..零榆姐……” 见少年直直望着自己,女子似是满意地昂起头,然后轻抬柔荑,与眉眼相齐,白嫩无暇的绝美赤足轻轻交叠,薄似皎月的裙衣微拂而起,整个人如沐浴月华水的百合般轻轻旋转纷飞,她眉目宛若美画,嘴角浮起浅淡自得的笑容:“你看,姐姐立的可稳了,没有醉呢……” 赵弋的喉咙咕咚滑落,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这姐姐已是醉的深了。 裙叶落下,月下的女子宛若精灵般止住舞步,她微侧着身子,向少年摊开柔嫩的掌心,玉颊上甜甜的笑容如烟散去,转又微微嘟起香腮,气鼓鼓道:“所以,姐—姐—要—喝—酒——” 听见这话,沉溺于姐姐绝美姿容的赵弋登时有些愣住了,都醉成这样了还要喝? 他想了想,虽然这样的姐姐很好看,但她已经晕乎乎的了,再喝些酒,万一不小心飞了出去怎么办,还是得让姐姐进屋歇息,便回道:“那……好吧,不过今晚天气有些凉,零榆姐先去屋里休息一下,我随后就将酒温好,给姐姐拿进来。” 那好似与月色融在一起的绝美女子咬了咬指尖,似在思虑着这件事儿的可行性,随后便微蹙着细眉道:“赵弋你不许骗姐姐。” 赵弋点点头,认真道:“我不会骗姐姐的。”到时候姐姐应该睡着了,就算把酒拿来,赵零榆估计也唯有与之失之交臂了。 听闻少年肯定的答复,赵零榆终于松了心,她展颜一笑,拂裙欲要跃下等腰高的栏柱,可异事陡生。只见女子嫩白的玉足与木栏微微错开,下一刻那展颜欢笑的女子便失去了平衡,自木栏上滑落,裙纱飘扬间还可看见女子微微错落的绝美玉颜。 赵弋心中一惊,与飘落的女子同时奔了过去。 他伸手揽臂,温凉细腻的青丝和着女子清淡的幽香自少年面庞扫过,一具用轻纱包裹着的柔腴身子便落进了他的怀中。 赵弋轻舒口气,还好没有磕着姐姐。 赵零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红润着脸蛋疑惑道:“这地板咋这么软呢?” 不等身旁的少年向她解释,赵零榆那因喝多了酒酿而变得迷朦湿润的秋眸却又直直望向碧空,她的眼中映着明月:“小月月出来了呢,好漂亮…….赵弋,姐姐想要……” 赵弋看向那悬于穹顶的圆月,转又向着怀里柔润的女子老实道:“零榆姐,月亮太高了,现在我摘不到,以后我给你摘。” 这话赵零榆可不爱听,她收回目光,拉着赵弋的衣领,微微仰身,然后张开小口咬在少年的脖颈之上,她微竖纤眉,鼓着香腮软嚅道:“唔不管,姐姐没有好看的月月就会变成西国的血妖的,到时候只好喝弟弟的血了,弟弟会心疼的,姐姐也会心疼的。” 随后她便松开小嘴,脑袋忧愁地埋进赵弋的怀里:“小月月好孤单的,就只有一个人,还被小太阳抛弃了,都不与她相见的,把她摘下来,姐姐陪她。” 那天上的月亮又能怎样呢,嘴笨的赵不知如何安慰这只醉醺的大狐狸,只得轻声道:“她还有星星陪着,不会孤单的。” 怀中柔软的女子却又轻声嘟囔着:“弟弟不给姐姐小月月,是不喜欢姐姐了吗?不要丢掉姐姐好不好,姐姐好可怜的,会很伤心的,以后也不要…..不要娶……” 夜色清明,那胡言乱语的轻软嗓音也随之悄悄化为了宁静的云烟,垂眸望去,却见她已是伏在少年的胸膛,轻轻睡了,可在深沉的夜幕下,那少年的面庞上却缓缓浮上了缕缕黯淡的忧色。 ------------ 第一卷 剑阁隐秘 第八章 炸炉 “灵儿再不快点儿就不等你了。” “零榆姐姐莫慌,我来啦、我来啦。”那清悦如黄莺脆鸣的清音刚刚落下,一个背着竹箩筐的小姑娘便从楼阁间跑了出来。 定睛一瞧,来人正是灵儿,今日灵儿穿着一身梨白色的碎花小褶裙,纤柔的腰间系着红色的玉穗,从袖袍间裸露的肌肤如羊脂般粉嫩白皙,她脸蛋儿上带着些许匆忙,身后墨黑柔顺的长发倾落而下,散着乌润细腻的光泽,一朵乖巧的白色小绒花便佩在期间,那模样精致乖巧的就好像瓷玉雕成的一般。 赵零榆看着灵儿身后塞得满满实实的小竹筐,问道:“灵儿,你背个箩筐干嘛去?” 灵儿摇了摇身后的小竹筐,说道:“这是师尊前几日吩咐灵儿给他去药园采的仙草,今日就该给送过去了。” 赵零榆闻言,顿时恍然道:“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对吧,现在你那师尊还经常炸炉吗?” 听见这话,灵儿小脸很是严肃地说道:“师父说失败乃成功之母,炼丹炉炸的多,说明成功也会更多,可以说没有炸炉,就没有仙丹,零榆姐姐你看的浅了。” 赵零榆听见这番话,忍不住捂嘴笑道:“那你师父肯定是天底下最成功的医师。” 灵儿挺起发育姣好的鼓鼓胸脯,骄傲道:“那是,师父可厉害了。” 赵零榆瞧着小姑娘自豪的娇俏模样,点头同意道:“是是是,灵儿师父最厉害了。” 说罢,赵零榆便搂着灵儿的手臂,向身旁的少年喊道:“赵弋,咱们出发吧。” …… 今日赵零榆准备拜访她在太徽剑宗跟随修习过几位的师尊。 由于赵零榆习剑的天赋太过出众,乃是太徽剑宗郑重择选了几位剑仙进行教导的,直到赵零榆成年,将绝大多数术法修习完毕后,她才前往剑宗修习更为高深的道法剑术。 而在这个极为倚重师徒传承道法的修道界中,如师如母并不是说说而已,那是每位修道者都会为之践行的,因此哪怕赵零榆代表着定北王巡视界域,尊师重道依旧需要排在首位。 由于路途便利,赵弋三人首先来到的,乃是灵儿师父所在的五气峰。 五色峰并不算太过高远,相比较于剑宗其他的山峰的或崇峻险傲,或仙韵缭绕,五色峰看起来却是极为的稀松平常,远远望去,除了普通的墨绿山林,更多的还是成块的药草灵园,看起来就像农家耕种的庄稼。 而在药园与林木间便是一座座错落于水榭亭台间的雕阁朱楼了,楼阁间多以朱红色圆柱撑起,墙面既有白色的土石墙,也有雕琢精致的沉木朱墙,房屋四角飞檐螭吻,其下是木色的斗拱,其上是层层铺就着的泛白的墨色青瓦。 这些房舍与太徽剑宗他处的楼阁模样大相径庭,唯一不同便是许多房舍看起来宛若闪烁着润光,这是因为上边覆了一层蜡似的特殊涂漆,这种涂漆无色无味,乃是特制的,不仅能够预防仙家火种,还能将某些溢散开来的毒气吸入廊柱,虽是油光锃亮,但在古木青烟缭绕下,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仙韵。 此时赵弋三人正位于一座楼阁前的宽阔石台上,楼阁前依稀有着几位宗门弟子拾阶上下,不过随着赵零榆三人的到来,那些人却都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惊色。 灵儿自不必说,当仁不让五色峰的宝贝小师妹,上至宗门师长,下至刚入门的新弟子,没有谁不对这个可爱天真的少女心生好感的。 但灵儿毕竟还未长成,而那小荷初成的鼓鼓胸脯又被宽松的裙袍遮蔽,这就使得众人对她更多的也只是对于一个小姑娘的呵护爱怜而已。 可赵弋姐弟就不同了。 赵零榆正轻柔地挽着灵儿,不过此时的她并未配饰珠钗,只是将那如墨的青丝用玉冠束作英气的马尾。她足踏黑靴,穿着普通的银纹长袍,腰间用黑色宽带系着,不过或是她的身姿太过曼妙婀娜,这般男子的装束反而将其挺硕之处与纤柔的腰肢更为细致地描绘了出来,她眉若秋水,玉.肌挽风,即便脸颊上并未绘施粉黛,那如同洛神出水,芙蕖映月的清媚姿容依旧让来往弟子失了心神。 她的姿态温柔典雅,若鹄峙鸾停,每遇到宗门弟子的问候,她都会面带微笑,颔首示意,仪态既是柔美脱俗,又是雍容大雅,与私底下赵弋呆在一块儿的狡黠竟是点滴都瞧不出。 这便是赵零榆在外人心中的形象了,品性好,天赋好,相貌好,身份尊贵,那般完美无瑕说之是九天上尊贵的王女下凡也不为过。 若是没有她身旁的那个“蠢弟弟”。 赵弋其实在太徽剑宗也是很出名的,虽然他很少与他人来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这个漂亮妩媚的大姐姐了。 众所周知,当一个女子好看到了一种程度的时候,她对男子的拒绝就不再那么有用了,许多弟子更是想着即便做不了吃肉的狼,当一条远远相望的狗总可以吧,认为自己总会有机会的。更何况太徽剑宗的弟子多是自认为家有万金的英俊狼,这就导致那些烦人的家伙像狗皮膏药一般跟着赵零榆甩都甩不掉。 但赵零榆毕竟是王府嫡女,未来的女剑仙,是仪态典雅的,不能动粗,但若是婉言相拒,那又起不到多少效果,更多的人只会认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仙子温言好语拒绝我至少代表了她不讨厌我,乃至说是仙子害羞了。于是就继续早中晚夜以继日地尾随着,大度地向仙子说自己不介意你的羞涩。就在这般烦心的纠缠下,赵零榆终于快要忍不住动用武力的时候,他那可爱俊俏又实用的好弟弟却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后来,每每遇到烦人的家伙,赵零榆都会可怜兮兮地缩在赵弋的怀里,嘟着樱红的小嘴,蹙着纤柔的细眉,然后秋眸盈盈地诉说自己的委屈,或者说是直接抱着赵弋的胳膊,愤怒不认识的某位白衣剑仙在自己修炼剑术的关键时刻横插一脚,说什么偶遇仙子幸甚至载。 然后向来温厚的赵弋就会找出门将那家伙狠狠揍一顿,赵零榆便会躲在一旁悄悄开心,事后再亲一下弟弟的脸蛋作为奖励。 其实赵零榆对那些家伙的可以自己解决掉那些人,让赵弋少受些皮肉之苦的。毕竟有时候赵弋也会失手,可每当她看见自己的弟弟眼神坚毅,像一只倔强的小牛般对别人说:“离赵师姐远一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她都会不禁心中轻颤,隐约间触碰到那她忍不住想要探索而又绝不可能的禁忌——他正倾心着自己,即便她也觉着自己不太对劲…… 赵弋从不说是为了自己姐姐的。 久而久之,赵弋便出名了,不过是出了名的品性差,皮囊好,毕竟经常找人决斗闹事儿,那品性能算好?至于皮囊好,那是因为他是赵师姐的弟弟,师姐那么美,她的弟弟自然也不会差。 可后来赵零榆却不让赵弋再这样子莽撞了,因为扰烦赵零榆的英杰们终于渐渐变少了,着迷于赵弋的小仙子变多了...... ...... “灵儿小师妹,你是来给师父送药草的吗?”几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雄浑厚实的嗓音。 几人回头望去,那是一个身形极为魁梧的男子,他蓄着寸短的长发,脸型方正,皮肤黝黑,白底镶黑边的长袍被虬健的肌肉高高隆起,背上抗着青铜丹鼎,那身材更是比赵弋还要高上大半个头,属于真正的虎背熊腰,只是他脸上那憨厚淳朴的笑容,却又让人感到些许和善。 男子名作田柱,灵儿师父座下的二徒弟。 灵儿立即挥起小手,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儿:“二师兄早上好啊,灵儿是给师父送灵药嘞。” 田柱放下青铜丹鼎,走过来捏捏赵弋的胳膊,啧啧叹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这体魄又结实不少,要我说,你就是一个怪物,上古妖族都没这么变态” 赵弋憨厚一笑:“我也就是比常人好一些罢了,比不得师兄的。” 田柱咧开嘴,笑道:“你倒是谦虚。”随后他又向亭亭立在一旁的赵零榆揖手道:“赵师妹晨康,师妹一身男儿装束,风采更甚一筹。” 赵零榆微微颔首,温柔娴雅地回道:“田师兄晨康,倒是谬赞了。” 田柱微微一笑,对于这个仪态端雍,皎如明月的女子他虽常见,却与之并不相熟,因此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倒是围着那厚实的青铜丹鼎打量个不停的灵儿突然好奇地问道:“咦?师兄你背着个鼎干嘛啊,师父又要炼丹了吗?“ 田柱笑道:“没错,这一次师父想要尝试新的方子,不过由于一直没有成功,便想着换一个丹鼎试一下。” 听见这话,灵儿突然一愣,瞪圆了水灵灵的眼睛,颤着声不确定地问道:“师父….在尝试新单方?” 田柱笑容和善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自楼阁间传来。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一阵浓密的黑烟自楼阁后轰隆升起,与赤红灼热的火舌形成暴风似的龙卷,龙卷飞腾之下,好似将那原本澄澈的碧空都给抹上了黑沙般地污浊似的,其威势仿若毁天灭地。 灵儿眼神忧忧,粉嫩的小脸蛋儿上边写满了愁,就像那焉了气的茄子:“完蛋喽,灵儿的木剑,灵儿摘抄的药谱,灵儿辛辛苦苦熬制的灵药,都还在里面呢。” 灵儿的师父名作墨玉生,是太徽剑宗仅有的两位道境医师之一,同时也是太徽剑宗里边修道资历最老的几人,在这一言不合便亮剑砍人,稍不注意就会伤胳膊短腿儿的剑宗里边,灵儿的师父可谓地位极其尊崇。 但是,这位墨师炼丹极爱剑寻偏门,不走寻常路,这就导致…… “嘭!”,巨响再次传来,那黑烟冒的更多了,小姑娘感觉心里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