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穿越 前世,末世降临前,柳嫣意外激活了祖传玉佩空间,囤积了不少物资,甚至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小队,为了救人被丧尸撕裂。 再次醒来,她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刀柄。 刀是从空间取出来的,但……眸底染上一片茫然。 再次睁眼,斑驳的墙壁,蜘蛛网横生的房梁。房间内光线很暗,还充斥着一股霉气。 浑身乏力,支撑着坐起来都有些费力。 应当是饿极了。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菜团子细嚼慢咽地吃起来。 这副身体似乎长久未进食,随便一个菜团子都像吃进了山珍海味样,恨不得一口就吞咽了,幸好她努力抑制住了。快速进食会对这具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末世过惯的人,都很惜命。 “娘……” 随着一道虚弱的声音渐进,柳嫣将未吃完的饭团放进了空间,摸了下唇角并未沾有残渣饭粒,才看向半掩上的木门。 推门而入的是个小女孩,由于太瘦弱,推磨不准岁数,瞧着对方走路踉跄,手中捧着什么,也不看脚边石头,差点摔倒的模样。柳嫣翻身下床,搀起女孩。 “娘?”女孩震惊顺势对上柳嫣的视线,“娘,你能下床了?” 记忆接桩而来,十几年的经历犹如快进的电影,瞬间读档完成。 原主也叫柳嫣,是被人贩子卖到风家村的。 原主公婆健在,上有俩个哥哥,一个姐姐。夫君与这最小的姐姐是龙凤胎,但记忆中原主总觉得这对龙凤胎长得并不相似。 原主夫君即便是幺儿也不受宠,生下唯一闺女——芽芽后,熬垮了身子。古代无后便是无德,公婆以此为由要挟夫君,夫君不愿意放弃原主,偷习的一门木匠手艺赚得钱财便落于公婆之手,切断了三房所有经济来源。 没等高兴多久,百年大旱来临,钱财没焐热的公婆买了粮。但旱灾持续时间太长,加之家里没有用度,导致与村里其他村民一样,粮食见底,准备逃荒。 逃荒前夕,夫君准备外出觅食,至今未归,而原主家里仅存的粮食因当家不在,被婆家联合其他房给强行抢走。原主为闺女活下去,守得夫君归来,把自己粮食省给闺女,活生生饿死…… 柳嫣缓缓地阖上双眸。 风家。 姓风? 他也姓风…… 倒是个少见的姓氏,大约是她多想,又或许她在希冀什么… 将将缓过一口气,见眼前的女孩穿着深色襦裙,粗布扎了俩个揪揪,柳嫣心下一沉,迟疑道:“你叫我……娘?” 这,大概便是原主的女儿,芽芽。 “娘,你怎么了?” 即便注入记忆,但她很难感同身受,将眼前女孩当做自己闺女,为避免破绽,柳嫣转移话题道:“你手里捧的是什么?” “娘,是大伯他们给的,吃的,吃了娘就能好了。” 抢了他们这一房的粮食,如今会好心送来吃的? 她将信将疑地看向女孩。 小手一展开,里面是白色黏土。 她用手指戳了下放嘴边,顷刻,便呸呸吐了出来。 对上女孩疑惑的视线,她面色凝重道:“这不是吃的,吃了会死人。” “死人!”女孩似受了惊吓般,刚刚还捧在手心里的玩意儿,瞬间抛至地面。 缓过神后的女孩,一把倒入柳嫣怀中,抽泣:“娘……” 柳嫣浑身一僵。 她在末世嫌少与人亲近,即便是基地有名的强者,听闻她的大名,都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她以为自己第一时间会厌恶,但,相反,她不仅不排斥,还想安慰女孩?难道是原主残留的情感? 来不及思考,她动作僵硬地拍了拍女孩的背脊,“吓到了?” “娘,大伯是坏人。”女孩抽泣着下结论。 柳嫣:“你大伯人呢?” 女孩更伤心了,“他们走了,爷奶也走了,芽芽让奶等等我们,但是、但是……” “走了?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 柳嫣又安慰了几句,试探性道:“除了芽芽和娘,家里还有其他人在吗?” 芽芽哭唧唧:“娘,你忘了,爹还没回来。” 柳嫣:“娘饿糊涂了,忘记你爹走几天了……”她的记忆有些模糊,甚至不晓得原主丈夫叫啥,什么长相。 芽芽也哭得晕乎乎的,掰开手指头数了数,“一、二、四……” “行了行了。” 指望一个算数都不会的孩子告诉她天数?玩呢。 柳嫣:“家里只剩下我和你了?” 芽芽慎重地点头,“嗯!” 只剩下个孩子就好,至少手中的东西好糊弄。 “饿了没?”柳嫣问道。 芽芽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柳嫣原本想从空间取出饭团,再次环视周围,选择一个生红薯,道:“偷偷找个地方烤了吃了,别让人看到,知道吗?” “娘、娘呢?”芽芽惊愕地瞪大双眸,声音颤抖地反问。 柳嫣紧蹙的眉头舒展,道:“娘吃了,不然怎么有力气下床的?” 芽芽点头,连忙把东西往衣襟里一塞,等到鼓囊囊后,才露出笑,坚定道:“嗯!” 柳嫣这才有机会走出房间。 气候干燥,地面像是燃烧的火龙,灼热得柳嫣有些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看清外头一片萧条…… 院子是间四合院,黄土石子搭建,出门是一条街,街上每间院子挨得并不紧密。家家门不闭户,入眼之处寸草不生,无人可寻。 这似乎是个村落。村落被环山包围,肉眼可见荒凉一片,竟无一绿色。 走到一片田野处,她蹲下身捏了捏土壤,发现近乎呈现沙化。 她捏了捏眉心,记忆无误,她确实穿了,穿的还是古代。 照这么个情景来看,旱灾之年还指不定会持续多久? 玉佩空间容量大到没上限,里面时间静止的,东西放进去什么样,几年后取出来依旧是什么样。由于在末世时,团队里有水系异能者,她很少往空间里囤积水,后来随着异能升级,水系异能者对半个基地都能正常供水,她更是减少外出掠夺基层人类水源。 空间里这点水,够喝吗?不够。 倒是有饮料,但饮料只会越喝越渴…… 村里人逃荒去了。现在,留给俩个选择给她。 一,追上逃荒队伍,二,继续和芽芽留在村里苟着。 没吃过猪肉还不知道猪会跑吗?旱灾年会引发民间暴乱,她和牙牙孤儿寡母遇到什么,一点还击之力都没有。空间内倒是有枪支弹药,但子弹有用完的一天,冷兵器的话,如果没有好的功夫,抵抗得了外敌?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时代,若是三国鼎立,又或者是东汉末年?行军打仗会不会殃及到这里?也说不定。 明显,前者好过后者。 村子,不能久待,为今之计,只有追上逃荒队伍。 ------------ 第2章 副队长=重伤夫君 若以现在状态去追,只怕在路途就会累死。 从芽芽口中得知,大伯一家刚走没多久,养精蓄锐后,利用空间的单车去追,说不定效率会快些?只是到时候得让芽芽昏睡,不然超时代东西不好解释。 可行途中,若是被其他人发现,该怎么解释? 柳嫣边整理思绪边拾点柴火,准备回去。 芽芽看年龄毕竟已经开始记事,生东西拿出来要比熟的好解释些,可她翻遍了大半座山头,柴火都很少见? 这也太夸张了。 借着月色和出来时的记忆,柳嫣找到家门。刚到门口,就听到芽芽嗓音充满欢愉,“娘!爹回来了——!” 柳嫣眉头舒展,之前所有打算可以推翻了。 人家亲爹回来了,女孩有了依靠,她包袱一卸,可以开溜了。 突兀被什么探知了般似的,有股熟悉的感觉袭来…… 紧接着大腿就被芽芽紧紧抱住,糯糯道:“娘,爹回来了,爹终于回来了。” 看来开溜得找时机了。柳嫣内心感慨。 对方是大人,可不比孩子好糊弄。 柳嫣避着对方视线,蹲下身,指头拨开孩子脸颊上激动的泪痕,温柔地安慰道:“哭啥?人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娘,爹他、他……” 柳嫣拧眉,抬眸看去,男人…… 太瘦了。 即便瘦,也不难看出那双深邃的眸子异于常人,只是大腿受了重伤,伤口没及时处理,这会儿在流脓水,走路得杵着木棍,不能使太大劲儿。 柳嫣眉头紧蹙,下意识问道:“怎么弄的?” 这不是她该关心的。她想,兴许是原主留下的情绪? “遇到只大虫。”男人嗓音沙哑道。 柳嫣浑身一僵,对方这声音太熟悉了,有些像、像…… 她阖上双眸,逼迫自己不去多想。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个人奇遇就算了,还带买一送一的? 柳嫣收了胡思乱想,应答如流,“老虎?后山的?” “越了几个山头撞见的……娘子?” 柳嫣挑眉,忍了又忍,磨着后槽牙道:“什么事,夫君。” 男人展颜一笑,“娘子,我风不离回来了。” 哦……你回来了,可关我什么事? 等等。 风不离! 那不是她小队的副队长吗? 关于风不离的记忆,犹如迷雾散开,从初始到相知,就连结婚后的闺房之乐也呈现得明明白白…… 柳嫣前世末世前没少看岛国片,按理说应该内心毫无波澜…… 那丁点异样被强行抑制住后,她试探性道:“昨天你在哪儿?” “曙光。” 曙光。 是他们小队的名字。 真的是风不离! 柳嫣抿着快溢出笑声的唇瓣,她扭头就对芽芽道:“你去附近人家看看,村民们有没有落下没带走的家什,今晚咱开火。” 虽说听不懂爹娘说什么,但一听到有吃的,芽芽跑得比谁都快,“好,娘你等着!” 只剩下俩人后,柳嫣道:“风不离?” 男人莞尔,“队长。” “还真是你小子啊!”柳嫣一拳头砸过去,对方连咳嗽了好几声,柳嫣吓得连忙顺男人的背脊,“感觉咋样?” 风不离摇头,“这具身体亏损得太厉害了。” 多了个人,柳嫣似乎有了吐槽对象,道:“你晓得这是什么朝代不?” 风不离神色怪异,“你不知道?” 柳嫣:“原身从小生活在乡下,记忆中除了白天做家务,夜里行男女之事,没其他了。” 风不离听她坦荡荡说着“夜里行男女之事”,喟叹了下,道:“我这具身体倒是有朝代记忆。我们所处地方属于蜀国,后世史家称赵蜀。现在正巧三国鼎立,其他俩国分别为北韩、南夏,这俩国一直对赵蜀虎视眈眈,这次旱灾令赵蜀半壁江山民不聊生,北韩南夏双剑合璧吞并赵蜀,之后北韩南夏又长达十年的战争……” “谁胜了?” “北韩。”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未来的事的?”柳嫣不解道。 风不离并没有隐瞒,“我脑海中出现一本书。” “……该不会是那种男主为视角,一路升级,最后称霸世界的书吧?” “这都被你猜到了。”风不离浅笑道。 柳嫣神色怪异,“书里提到过我俩的结局吗?” 风不离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道:“有,开篇几章。” 柳嫣做好了准备,风不离漫不经心道:“你在逃荒路上和芽芽被人当做两脚羊贩卖,而我一路逃荒到赵蜀京城,看到我们家其他人锦衣玉食……后通过手段查到我本是京城某王爷家嫡子,被现在爹娘从小掉包。” 柳嫣摩挲着下颚,“难怪你爹娘从小虐待我们俩,遇到事尽顾着逃跑,连儿子都不管了,我还说古代对男孩的看重程度,不应该啊。” “掉包当朝王爷嫡子都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 “也是,本来就知道你不是自己亲儿子,还供着不成?对了,你的结局是?” “我做了叛国贼,国破山河倒的时候,看到这家人死的死残的残,自杀了。” “还算有骨气。”柳嫣感叹了下,徒然来了奇思妙想,“你说,咱齐齐穿到一个朝代,会不会其他队员也跟着来了?” 风不离:“有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 “娘,芽芽找到了。” 芽芽的声音打断俩人的扳扯。 在芽芽进屋前,柳嫣才恍然,道:“看我,尽顾着说这些了,重要的事忘记了。” 她手中凭空取出一袋米来,“我空间一起穿来了,连带着里面的物资。” 风不离嘴角勾起弧度,眉头松展,手中凝聚一团水,“真巧,我也是。” 风不离可是那位能提供大半个基地人正常饮用水的异能者! 柳嫣喜笑颜开,“原想着一起去逃荒,现在你来了,咱就苟在村里?” “恐怕不行,我异能现在只有两级。原是一级的,遇到那条大虫后激发潜力,升到二级了,只能供我们日常开销,没有丝毫攻击力。” “……”柳嫣空欢喜一场。 敛了神色,她道:“行了,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村子已经空了,为了避免有官兵突击,柳嫣还是将烟囱给堵了起来,纸窗也给用木门挡住,遮住所有光线,才刚做饭。 晌午吃了块菜团,她不是很饿,但见俩父女生理性咽唾液,柳嫣还是抓了大把米清洗,准备熬易消化也养身体的米粥喝。 ------------ 第3章 是他 在熬粥前,柳嫣将锋利的小刀消毒,又取出绷带和药膏,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风不离言简意赅道。 柳嫣没坚持,多年队友关系让他们不用对彼此客气。 白米粥熬得浓稠,同时散发一种米香,时间刚好,风不离那边也咬牙冷汗涔涔地处理完伤口。 柳嫣端了碗率先递给风不离,调侃:“需要我喂吗?” 末世里更严峻的情况都遇到过,他们照样以最轻松的状态互侃。 “也好。”风不离虚弱地瘫在地上,“娘子,为夫最后那点力用没了,只能委屈委屈你动手喂我,你要是觉得吃了亏,等我好了,再喂回去?”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但风不离多解释那句话,咋听着不对味? 柳嫣也没细想,不嫌烫地几秒喝光自己碗内的粥,这才端起风不离的碗,一勺接一勺的喂。 “要不,咱不用勺子?”柳嫣嫌麻烦。 风不离看了看自己衣襟,“漏出来咋办?可没换洗的。” 她刚想说空间有很多衣服,包括不知何时无意中收纳的古装,但那精美的制作并不适合贫穷人家穿戴……由此,作罢。 她只得耐着脾性继续喂。 火光下,男人的眸子幽幽地,盯得柳嫣头皮直发麻。 她活动了下拳头,威胁道:“看什么看?” 男人浅笑,“能再见到你真好,队长。” 柳嫣一愣,内心深处,初到这个世界的彷徨和不安平定下来。 “我也是,副队长。” 睡觉时,他们已养成将背信任地交给对方的习惯。俩人坐起,背靠背睡。 除了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声,还有芽芽的呼噜声,格外扰人入梦。 她感觉到背后男人的扭动,轻声道:“晚上粥喝多了?” “嗯。”男人嗓音低沉。 “要去嘘嘘?” “……” 没听到男人声音,柳嫣锲而不舍道:“要我帮你吗?” 对方似乎憋得急了,嗓音更低沉了,“你要怎么帮?” 柳嫣想了下,道:“帮你扶着?” “扶哪儿?” 柳嫣不懂,这种问题还用问? 她刚想开口,男人打断道:“我自己可以。” “哦。” 风不离腿受伤了,收集物资的事只能落柳嫣头上。 其实空间里物资足够他们用了,末世初期,她凭借自己过人胆识,弄了好几个商场仓库的物资,后期建立的小队为基地做任务,也贪墨了不少粮仓,别说他们一家三口几辈子,就是养个国家也绰绰有余。 可,不好解释来源的东西太多,路上人多眼杂,得弄点不惹眼的,才不招人眼红。 柳嫣几乎将村里所有木质的都拆了,拿回来当柴火烧,要么弄腌菜,要么弄咸鱼肉干这种易带好拿的,最后才用糙粮做个菜团子,以及烙粗粮饼,即便油用得少,芽芽看得还是直流哈喇子。 她递给芽芽一张粗粮饼,“去屋里吃,看到有人就跑,知道吗?” 芽芽抱着粗粮饼直点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没了外人,柳嫣做好一份就放进空间,边道:“我们还是去京城?” 风不离点头,“去,没了原主推波助澜,赵蜀不会倒这么快,京城是离我们最近,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真要局势不对,到时候我们也有能力在最短时间内去其他地方。” 柳嫣没啥意见。 “你想去哪儿?”风不离反问。 柳嫣想了想,道:“上辈子只想好好睡一觉,这辈子嘛,其实在和你相认前,我想过芽芽的亲爹回来,我就可以跑路了,哈哈哈。” “是嘛。”风不离眸光幽深道。 “是啊。”柳嫣语气干脆。 干粮准备好,接下来是盛水的装置,至于水从哪儿来,得看风不离的产量了。 异能者升级全靠晶核,柳嫣担心水量不够用,道:“你确定你受到刺激就能异能升级?” “……所以,你背后藏着什么?” 柳嫣不客气地举起手中的流星锤,“试试?万一异能爆发,再升俩级?” 风不离气笑了,“拿你本命武器对我?” “生气啦?你想想你的洁癖症。” “可忍。” “你能忍,我不能啊。” “你一锤子敲下来,能不能激发异能升级我不知道,但一命呜呼是肯定的。” 柳嫣:“有这么严重?我记得你身体承受能力很强。” “这具身体是我的?” 言罢,为队友狗命着想,柳嫣另辟蹊径,用空间内的水先解决一家三口的虱子问题。 古人头发长,再加上旱年,长时间不洗头导致虱子满头跳,要不是条件有限,她还想用药物杀虫。 简单清洗了遍身体,依旧穿得衣衫褴褛,被折腾得脸色黑红的风不离:“你这是何必?” “至少身体舒服了不是?你感受感受。”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话刚说完,男人黑黢黢的脸更红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没处理好,发炎引起发烧了?” 柳嫣手微抬,刚想去触男人额头,却被打断道:“我没事,除了吃喝,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柳嫣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腿部的伤口,恍然:“那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这个时代的代步工具?” 现在正是人荒马乱时期,走夜路用自行车或者汽车都太引人注目,官道不能走,小道又太窄,还是用这个时代代步工具低调些。 “辛苦你了。”风不离舒了口气。 风不离并不担心柳嫣的安慰。 柳嫣能使动本命武器,全仰仗她的力量系异能同他一样穿来了,只是等级不高,但殴打荒年别有用心的弱鸡还是绰绰有余的。 ------------ 第4章 逃荒之路正式开启 柳嫣来到萧条的镇上。 家家门户敞开,紧闭门户的人家代表还有生人。 柳嫣找到集市,这里瑟瑟冷风卷起落叶狂沙,逼得她捂住了口鼻,警惕地攥紧手中的流星锤。 集市也没多大人,她正准备去其他地方转转,却听到驴子咴咴叫声。 她遁寻声源而去,见有个年轻小伙身着藏青色麻衣,费劲儿地扯着驴嘴上拴的粗绳,嘴里还连哄带骗的:“我的祖宗,您是我的祖宗行了吧!求求你了,挪挪你蹄子吧!” 柳嫣浅笑。 笑声溢出,小伙瞬间警惕,“谁?!” “小二哥这是替主家牵驴呢?” 精神小伙儿依旧保持万分警惕,“你想干什么?” “你这驴子卖不卖?”柳嫣直戳正题。 “去去去,不卖!” 柳嫣展示出金子,道:“够不够?” 无论在哪个朝代什么背景,受苦的永远是底层人,上流还是看重金银的,要不怎么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呢。 小伙儿咽了咽唾液,眼都瞪直了,旋即,双目通红,似受了惊吓般,但语气凶恶道:“是你打家劫舍的吧!”说完,还忌惮地看了眼柳嫣手中的俩把大铁锤。 柳嫣无所谓被人猜忌,“你就说能不能交易吧,不能的话,我只能硬抢了。” 小伙儿将驴子拴在一旁的柳树干上,恶狠狠道:“你等着!我去问问!” 柳嫣:“……” 她在原处与驴子大眼瞪小眼。 也不晓得这精神小伙儿是不是傻,居然就这么把驴子留下任由她心思絮乱…… 幸好道德使她理智,这个朝代秩序还在,她不能将末世里打家劫舍那套挪用过来。 小二哥将柳嫣的事跟主家叙述了遍,主家骂小二哥傻,“她真用强的,还轮到你做选择?走走走,赶紧出去看看,我的驴还在不在。” 小二哥这才反省过来,驴子还在那女强盗眼皮下呢! 主家看不出柳嫣路数,她穿着打扮和黝黑又干瘦的模样,和普通难民相差无几,偏偏握着超越身体极限的大铁锤。 “姑娘要驴子?” 柳嫣再次把那块黄金展示出来,“换吗?” 主家通过消息知晓,一路逃荒至京城,没有文牒也可以用银钱当做通关文牒,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家当几乎都换做高价粮了。 主家缺钱,且牲畜还有俩头,暂时不缺,于是同意了这笔交易。 柳嫣骑驴子上,一手握着小毛鞭,一手扬着大铁锤,一路走来,竟无一人敢靠近。 乡下城里的人都逃荒去了,留下的皆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哪有精神头跟柳嫣手中大铁锤斗? 至于柳嫣为什么会碰上有驴的大户人家? 纯属巧合。 人家女眷碰巧预产期,怕途中出状况,就迟了些时辰逃荒,让柳嫣捡了大便宜。 芽芽见柳嫣骑着驴回来,盯着俊俏的驴直流哈喇子。 “娘,晚上吃驴肉吗?” 柳嫣:“……” 好歹好说,芽芽才接受了不能吃驴肉的事实,并有些担忧道:“娘,驴吃啥?” “草?”柳嫣不太确定。 风不离干咳了俩声,为俩人普及:“驴主要吃玉米饼、棉籽饼、芦苇、玉米秸秆、稻谷秸秆、苜蓿草、小麦等食物。” 芽芽咽了咽唾液,“驴吃得比我好。” 柳嫣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一家三口从外观上来看,属于逃荒难民级别。男的腿受重伤,剩下母女俩一看就是好拿捏的,虽说柳嫣武力值在那儿,但挡不住层出不穷的眼热人群,到时候柳嫣能一护二? 路上不仅得找个队伍互相抱团,还得低调,不能驴都能吃糠吧?这不明晃晃告诉别人:我物资多快来抢我。 在风不离的记忆中,村落村民兜里有糠便属于富足人家。村里早把粮食和种子吃光了,山上树皮树根都是村民给扒光的,还有人吃观音土而涨死,糠即便不消化,也比树皮树根和观音土强太多。 他们喂驴吃糠,这不是在难民堆里当靶子吗? 可除了喂糠,还能喂什么? 柳嫣私下和风不离商量,“我们收集物资的时候,不是还搜刮了猫粮狗粮吗?这些应该可以喂驴。” 风不离眼角明显抽搐了下,“你确定?” “不然呢?喂驴粮食?我空间粮食都是人吃的,用人的粮食来喂驴?这得多奢侈啊,但狗粮猫粮就不一样了,黑黢黢的,一颗颗的,别人不问,谁晓得我们喂的是什么?”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柳嫣去隔壁村找到一个废弃的板车,改良了下,牢牢地拴在了驴子后面,将几个大酱缸子放板车上,又用箩筐装了些稻草,用草帘子盖住。叫人分不清板车上装了些啥后,最后才将风不离扶到板车上。 经过几天的营养补充和强度训练,能简单应付几个人,尽量走小道,人少的地方,应当就不会出现大问题。 至此,逃荒之路正式开启。 ------------ 第5章 上帝选中的宠儿 村落村外皆是一片萧条,辣阳下,草鞋踩路上都能隐隐闻到一股焦灼味儿。 柳嫣摇晃了下牛胞作的水囊,哐当当,里面清水所剩无几。 她舌尖砸吧了下干裂的唇瓣,尝到一丝血腥味时,避开人从空间取出唇膏简单涂抹了下,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下,将驴缰绳递给芽芽后,走到后面的板车旁,道:“今天异能耗费到极限了?” 风不离点头,“极限了。” 柳嫣有些后悔。 她没想到逃荒的用水量这么高,空间储水本就不多,她一来给一家三口以及驴子清洗了遍,所剩无几,想着风不离有水系异能,日常饮用应当不成问题,可她低估了逃荒时身体所耗水量。 这才几天时间,不光是她,就连风不离都一副被榨干的模样。 柳嫣有些愧疚,“那我下回悠着点?” 风不离眉心跳动了下,嗓音莫名带感的沙哑,“你想怎么悠着?” 柳嫣挠了挠头,“少压榨你呗,看你这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那你怎么赔偿我?” 柳嫣想了下,问:“你想要什么赔偿?”她豪迈地拍了下胸脯,“有啥事尽管说,兄弟间还分你我?”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话一说,对方面色淡了几分,眸光幽幽的。 倏地,对方浅笑溢出,嗓音带着蛊惑的魅力,“你说的,不分你我。” “你是不是……有啥难言之隐?”柳嫣揣测了下问道。 灵光一闪,柳嫣脱颖而出的话中,露出了重中之重。她目光下意识看向某个地方。 风不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面色一僵,来不及阻止,就听对方豪言豪语道:“我懂了,你腿受伤,是不是如厕不方便?哎,兄弟间,这有啥难以启齿的?” 柳嫣冲芽芽道:“芽儿,停车!” “欸——”芽芽乖巧地应声道。她刚扭头,就见娘亲横抱起柔弱的爹朝一侧树林走去。 芽芽:??? 风不离适应能力良好,胳膊搭在女人颈后,待对方以小孩式把尿姿势提抱他时—— 再好的风度,脸上都出现了龟裂。 “队长。” “咋啦?”顷刻,柳嫣又一副懂了的模样,嘀咕了句“麻烦”,然后吹起口哨。 风不离:“……” 风不离单手撑着额头,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溢出。 柳嫣有些纳闷,“你笑什么?” “我腿还没伤到需要别人把屎尿的地步。” 柳嫣皱眉:“这一路我也没看到你如厕……你膀胱没问题吧?” “……我避着你们如厕的。” 柳嫣总算放心下来。 须臾,她放下风不离,才言归正传道:“对了,你要啥赔偿?” 风不离发怔地看着她涂了唇膏后显得有些水润的唇瓣,半响,收敛视线,干咳了俩声,道:“先记着。” 柳嫣不在意地耸肩。 “爹、娘,前面有个庙。” 柳嫣看了眼天色,道:“今晚就在前面的庙里稍作整顿吧。” 俩人是从末世来的,见惯了生离死别,之所以带着芽芽,是道德底线没迷失,既然占用了芽芽亲生爹娘的身体,就要对孩子负到养大的责任罢了。 至于其他人…… 庙里有其他人在,一个小孩跪坐在地上哭,对方跟前有条用草席盖着的尸体,散发着异味,让四周的人退避三舍。 “娘……”小孩哭得气息微弱,大约是饿的。 柳嫣扫了眼草席下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踝,女子皮肤白皙,不像是普通难民。 刚这么想时,她发现草席起伏了下? 大约是她的错觉。 结果下秒她就目睹了诈尸场景。 女人白得发光,举止间尽显媚态,纤纤玉手扶胸的娇弱模样,让空气中流淌出不一样的情欲味。 柳嫣蹙眉,听女人呆滞地看着哭泣的小孩,惊愕道:“小孩?你谁呀?” “娘亲……” “卧槽,别!别乱叫!我至于脑子不清楚,搞个孩子出来吗?”花步摇话刚说完,脑袋里就被刺入的记忆激得脸色一白,晕厥了过去。 柳嫣眉头蹙得更深了,看向风不离,不太确定道:“刚刚那个语气……” “应该是她。” “这么厉害?组队穿?” 风不离下颚点了个方向,“再不将人拉我们阵营,我怕她会被别人捡尸。” 柳嫣顺着视线望去,就见头上虱子在蹦迪的黄牙男不怀好意地朝那对母子而去。 柳嫣手中大铁锤狠狠往对面一掷,如同铁闸门的守卫兵,牢牢嵌入地面,伫立柔弱的母子二人组跟前。 “她们,我罩了。” 虽说柳嫣是一介女流,但架不住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铁汉气质,黄牙男被吓得一个哆嗦,退回了自己底盘。 柳嫣将晕厥过去的女人拦腰抱起,督促傻掉的男孩,“还愣着干嘛?跟上。” 男孩捏了捏衣角,最终咬牙跟上。 放下晕厥过去的女人后,柳嫣问了下男孩:“你娘亲叫什么?” 男孩不解地看着柳嫣,后者思忖了下,改口:“你娘姓氏,名字。” “花、花步摇。” 还真是这厮! 花步摇是曙光小队队员,末世前是性感女星的代名词,末世后觉醒了鸡肋的魅惑异能,只能蛊惑那些有异样心思的臭男人。 她当初为什么邀请花步摇加入曙光小队的? 起初是羡慕花步摇末世后也保养妥当的肌肤,简直和她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后来,她见对方虽说浪是浪了点,但注重队友情谊,也有原则,便邀请入队。 结果?她的决定当然是对的啦。 因花步摇这女人爱慕钱财,才让她空间里有一席黄金珠宝玉石之地,不至于来到这个世界开场空手白。因花步摇爱保养毛病,空间内各色大牌护肤品,用之不尽,至少现在她嘴巴干了,没水喝还能擦个润唇膏。 柳嫣裂开嘴角笑道:“我是你娘的朋友,你可以叫我柳姨。” 男孩起初不信,但对方偷摸塞给他一小块馍馍,为他挡着众目,让他偷着吃的时候……没有坏人会给他粮食! 花步摇转醒已是第二天,对上柳嫣放大 倍的脸,吓得差点断气。 “我说这位小姐……”花步摇想了下这个朝代的称呼,改口道:“姑娘,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跑我跟前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花花。”柳嫣眼眶噙着泪。 花步摇身形一顿,就听对方指着自己道:“是我呀,你的小柳儿。” “小柳儿?!”花步摇激动地抱住柳嫣,小声道:“你也穿来了?” “不仅还有我,风不离也在。” 风不离面若冰霜地颔首,“在下小柳儿夫君。” “噗——”花步摇没忍住笑出声,“副队,你适应能力还挺强。” 风不离睨了眼花步摇,“过奖。” “是不是对自个儿身份很满意?” 风不离挑眉,反问:“有意见?” 知晓副队性格的花步摇赶紧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态度,摇头晃脑,“当然没有,当然没有。” 柳嫣见俩人叙旧够了,问:“花花,你异能跟过来没?” “没啊。”花步摇下意识道,随即,似意识到什么,问:“不会吧?你们不会是上帝选中的宠儿吧?” ------------ 第6章 没好命 柳嫣将俩人大致情况说了下,末了,道:“还是花花你有先见之明,让我囤了不少金银珠宝,那些翡翠玛瑙得值不少钱吧?以后就算在这个时代平躺做条咸鱼,也能安稳幸福活到老。” 花步摇弹了弹她额头,风情万种的眉眼间多了丝无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柳嫣笑着捂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渴望安稳的生活……” 风不离打断道:“花步摇,你那边什么情况?” 花步摇同样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打小被家人买进花楼,从小做花楼最苦最累的活儿,对家人的记忆随着恨意逐渐模糊。稍微大一点,楼里妈妈桑瞧出她的潜质,开始培养她琴棋书画,在及笄那年成为花魁不说,还失去女人最珍贵的第一次。 十八岁那年犯了花魁最不该犯的错,爱上一个书生,同落榜书生私奔从繁荣昌盛的京城至偏远的小山村,恰逢干旱之年。 都说患难见真情,书生径直用几袋精米将原主卖给当地土财主。 花步摇搅动着脏乱的发丝,眸底毫无波澜,“其实在私奔到附近小山村后,没多久书生就将原主手中的银钱骗了个干净,然后就暴露了本性,逼迫原主继续做那等皮肉买卖。这不,这儿子就是其中一位恩客的。” 风不离:“你倒是豁达。” 花步摇摔了下辫子,潇洒道:“老娘啥样的男人没伺候过?都是成年人了,还活了一世,至于过不去那道坎儿?都跟你和队长似的,那么纯情……” 风不离轻咳了声,花步摇看向八卦的柳嫣,彻底没了话。 柳嫣竖起大拇指,感慨,“花花,我啥时候得像你这么时髦啊。” 花步摇:“……”你管这叫时髦?! 在柳嫣眼中,这的确是时髦的象征。 她第一次见花步摇,就觉得同样是女人,为毛对方言行举止都透着风情万种成熟的气息,自己就跟乡下野得没边儿的男娃似的?她也想学花花迷死一大片男女,奈何,上辈子一辈子都在和丧尸打交道,不是在除丧尸的路上,就是在削丧尸如砍西瓜的时候。 花步摇拍了拍柳嫣的脑袋瓜,“你也挺好的,至少有男人真心待你。” 柳嫣不太懂,“真心待我?谁?” 收到风不离警告的视线后,花步摇干咳了俩声,道:“先去看看驴子吧。” 驴子就在几人眼皮子底下,栓在外面马厩处。晚上柳嫣和风不离继承末世里守夜的习惯,整夜都轮着守夜,如今柳嫣来了,俩人睡觉时间倒可以延迟点。 昨晚柳嫣守夜的时候,用猫粮和水喂下驴子,要不是这驴子太瘦,他们步行也不会这么慢。 花步摇看着瘦驴咽了咽唾液,“我估摸着它走不了多少里路了,真要倒了,要不就地解决了?” 风不离扔给了她小包肉干,“想吃肉还不简单?少打这头驴的主意。” 花步摇狼吞虎咽地吃了小半包,舒坦道:“还是队长副队靠谱啊,到了哪儿都有你们罩着。”她招呼了下便宜儿子花轩:“轩轩,到娘这儿来。” 花轩生得怯懦,这会儿局促不安地小步而来,低低喊了声,“娘。” 花步摇在他衣襟里塞了几根拆了包装的肉干,“饿了就吃,放心,娘傍到大款,以后咱不愁吃穿。” 花轩不解地看着花步摇,后者思索了下,正要解释,风不离道:“我们和你娘是昔日好友,以后路上,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走,不会挨多少饿。” 花轩沉默地点了下头,旋即转身离开,独自做起刺绣活儿。 花步摇叹气:“原主这当娘的,也不晓得怎么想的,做皮肉生意也不晓得把房门关严实点,有好几次被这娃撞见了。再加上那个薄情的书生,明明是他逼着原主做皮肉生意的,之后每次见到这个孩子就提醒戴绿帽的事实,不是对着孩子拳打脚踢就是饿肚子逼其干重活……怪可怜的。” 柳嫣:“是挺可怜的……” “你刚刚叫他轩轩,他该不会叫花轩吧?”风不离突然插进来道。 花步摇一愣,随即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风不离有些头疼。 这本男频升级爽文里,也提到了一嘴花轩,后期“风不离”能成功叛国,也有花轩的功劳。想不到这孩子身世这么坎坷,与之后的搅弄风云的阴狠劲儿截然相反,也难怪文里会黑化彻底。 风不离扫了眼柳嫣,简单阐述了下花轩的结局,俩人一拍即合。 “想不到这孩子还是个人才。” 风不离点头,“可以留下。”有利用价值在。 花步摇对此没意见,反正徒增负担的是队长和副队,只是有点她很好奇。 “咱们走官道吗?” 官道?疯了不成。 为今,他们主要武力在柳嫣身上,现在还多了俩个拖油瓶,花步摇那张脸只会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走官道不是徒增烦恼? 一干人决定走小路。 原出发前洗净的跳蚤,这会儿与柳嫣母子接触久了,外加水源的确紧缺,只能用篦子使劲刮刮,去虱子还能去痒,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宝贝。 柳嫣舒服得哼唧唧,只要篦子离了头皮,她就得跟花步摇撒撒娇,“好花花,好摇摇,再多刮刮,救救可怜的孩子吧。” 花步摇咬牙,“那待会儿你多给我刮刮头皮。” 柳嫣一口应下,“行。” 轮到给花步摇刮的时候,柳嫣声称要整理空间物资,实则假寐去了。 花步摇恨得牙痒痒。 风不离斜睨了下柳嫣,“她白天要时刻准备冲锋陷阵,晚上还要守夜,没精神劲儿很正常。” 花步摇翻了个白眼,“副队,你就宠着吧,在末世就是被你宠得没了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禁了声。 风不离眼神有些狠厉,不像是警告,像是在施压了。 “她要是知道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花步摇忙将嘴上了拉链,相当于封存了这个秘密。 她怎么就没这么好命,遇到护自己的男人? ------------ 第7章 行走大仓库 柳嫣只眯了小会儿,就被腿部传来的酸疼影响得没了睡意。 日光从冉冉升起之时,一天持续八个钟头以上,烈阳都在正上方,再加上徒步而行,几人所需水量徒然增多。 逃荒之初,柳嫣还保持洗漱的毛病。现在?每日早起第一件事便让风不离灌满几个水囊,之后扔进空间,不到人体极限,不会分配水饮用。几日下来,还真让她囤了几升的水下来。 囤下的水当然不是做善事,而是交换物资。 和难民之间自然没什么物资可交换,但难民中难保曾有过家产的,金钗银镯,银两翡翠,这些她都是来者不拒的。 这世界没有被丧尸这种难以控制的体制崩坏,以后会恢复和平,要想过享乐的生活,少不了金银财宝,现在多囤点没问题,到时候好消费,钱生钱。她的脑袋再不行,到时候还有副队嘛。 柳嫣丝毫不慌。 “过了那座山,前面是个小村庄,到时候稍作整顿吧。” 柳嫣点头,估摸着前面的小村庄也是空村。 他们距离走出重旱灾区还早,所到之处一片荒凉,再加上他们是逃荒的末端队伍,走的又是小道,几乎没碰上什么人,柳嫣逃荒路上的发财梦也戛然而止。 柳嫣是队伍里唯一有战斗力的,先去打了头阵,每个屋都搜刮了圈。除了满室的灰尘,便偶尔几具发臭引来苍蝇关照的尸体,柳嫣捂鼻,散了散味儿,对这种尸体敬而远之。 她回到队伍的时候,面色沉重,“有几具尸体没人处理,现在发臭了。” 风不离懂她的意思,微微颔首道:“尸体长期不处理,再加上天气炎热,很容易起病菌,依照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准,指不定会蔓延无法救治的瘟疫。” 花步摇面色凝重,“我们处理?” 柳嫣借着大酱缸子从空间里取出几件隔离服,给大人小孩一人递了一件,“你们先处理尸体,我去山上逛逛,看有没有水源或者其他物资。” 风不离点头,“辛苦了。” 柳嫣慷慨:“知道我的辛苦,你就早点好起来吧,替我分担分担压力。” 风不离耳根子微润,垂眸道:“好。” 花步摇看俩人眉来眼去,等柳嫣走后,才敢询问:“副队,你又在脑补什么?小柳儿那性子,上辈子都没看穿过你意图,这辈子能跟你有什么,我直播吃屎。” 风不离幽幽地扫了眼花步摇,待前者离开去处理尸体后,后者才“握草”了声,反省了过来。 副队这是,终于按耐不住了? 吃了一辈子素,打算开荤了? 柳嫣去了趟深山,不说水源,连动物的脚印都没有,生物就跟灭绝了似的。 正当她觉得头晕目眩之时,听到一阵动物的嘶吼。 她眸光一亮,但瞬间脸色刹白,这叫声不太对劲啊…… 怎么听着像老虎的嘶吼? 察觉老虎的动静越来越近,她脚底就跟灌了铅似的,脑海快速计算俩者之间距离,发现躲不掉后…… 她刚取出空间里的大铁锤,衣襟就被一股力量拎起来,随即,天旋地转,她人就在树干上了。 看着大虫在下面转悠了圈,柳嫣脑子嗡嗡嗡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飞起来了?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的轻功?她没看错吧?没眼花吧? 当然,重点不在这儿,而是对方好像看到自个儿大变铁锤? 她该怎么解释?民间杂技行吗? “队长,是我。” 嗯? 男人又道:“我是冷白。” 柳嫣:“!!!” 领着男人回来时,风不离等人还在挖坑,准备焚烧尸体。 见到柳嫣带回来一个陌生男人,风不离眸光猛地阴鸷,将陌生男人定标来者不善。 冷白无奈道:“副队,是我。” 风不离一顿,视线落在柳嫣身上,后者解释道:“是冷白,刚刚我在深山遇到了大虫,是他看到我取出流星锤才出手相救的。” 花步摇很快确认是自家队友,就是…… 花步摇视线在冷白身上打量了几番,“你怎么跟我们画风不一样?” 确实,他们都一副难民装扮,花步摇为掩盖颜值,还特意每天在脸上抹了把锅灰,而冷白一席玄衣。花步摇手还摩挲了下,质感丝滑? 冷白:“我是个杀手,被人花钱来出任务的。” 花步摇啧舌,“大家都逃难呢,咋就你画风不对?一穿就穿了个杀手的身份?” 风不离:“什么任务?” “杀一个风家村的风不离的任务。” 几人面面相觑了下。 冷白很快确定下来:“该不会,正巧是副队你吧?” 风不离没回答,反向套出冷白如今的身份。 冷白同样没继承末世异能,但继承了原主的绝世轻功,在武林排行榜上赫赫有名,同样是重金难买的杀手。之所以同意接下这个任务,是因为欠下王府世子一笔恩情债。 风不离:“你说的那个王府世子,是否姓唐?” 冷白诧异道:“你如何晓得的?” 唐子墨便是风家真正的小儿,按照剧情发展,唐子墨按理说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毕竟真正的风家人还在逃荒路上,距离京城以及告知真相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冷白恍然,“原来如此,我说一个堂堂京城王府世子,怎么跟个乡野村夫扯上关系的,原来是偷龙转凤啊。” 可唐子墨是怎么知道的? 没人深究这个问题,风不离道:“你会轻功,按理说早到风家村了,怎么停滞这里了?” 冷白欲哭无泪,“没钱了,没粮没水……今天原本守到一只大虫,大虫肉虽说不合口味,但风干后能储存许久,够我走完剩下路程了。” 柳嫣愧疚地取出空间内的肉干,“吃吧,管够。” 冷白:就知道没看错!队长空间也传来了! 冷白边啃肉干边道:“对了,我有好几处钱庄存了钱财,这世道钱庄最不安全,等走出重灾区,我兑现了银票放队长你空间吧。” 曙光小队之间的信任程度,已习惯拿了物资储存队长无限空间内。 闻言,柳嫣看冷白的眼神充斥着金钱的气息。 ------------ 第8章 物极必反,极寒来临 别人的话,冷白或许不知道,但最近副队看他的眼神有些危险,甚至还找了个队长训猎的时间,单独找他谈话。 “你不是轻功厉害?先回京城看看什么局势。” 冷白:“?我轻功再厉害也不能日行千里啊。” “这样……” “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来时几匹马换乘,要想这么快回去,估计也得买马换乘,可现在我们处于重灾区,有钱也买不到马。怎么赶回去?”冷白试图和副队讲道理。 风不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他腰间的长剑,剑尖指抵对方喉咙,“要命还是离开。” 这不是选择题,而是送命题。 冷白咽了咽唾液,冷汗涔涔,“不至于吧副队。” “你说呢。” 冷白想到上辈子队长去世后副队的疯狂劲儿,他咽了咽唾液,道:“要不这样副队,等到了京城,我就跟队长说钱庄没了。到时候就钱财取出来孝敬你,您看怎么样?” 风不离面色不改:“孝敬我做什么。” “这我哪知道,钱到了你手里,还不是任由你处置。反正我不会过问。” 风不离手中的剑离对方喉,淡漠道:“你还挺识趣。” 看到死神与自己挥手说再见,冷白也松了口气,出于好奇心,问道:“副队,你不是受了重伤吗?而且你这具身体的身份只是个乡野村夫,怎么会功夫?” 受重伤,装柔弱,当然是给柳嫣看的。她嘴上不说,但擅于偏向弱者,他一旦表现强硬点,岂不是将她拒之千里? 至于会功夫…… “这具身体是练武的最佳体格。”小时候原主就拜师学艺过。 冷白摸了摸鼻头,“我还以为就我会武功呢。” 等冷白回到队伍,花步摇撞了撞他胳膊,“是不是被副队为难了?” 冷白无精打采道:“这么清楚?” “废话,你又不是没见到过队长牺牲后副队那疯狂劲儿……”花步摇哑然。 上一世的副队在柳嫣在世时,永不承认对柳嫣的感情是爱情,等到柳嫣牺牲,他们这些队友瞧得明明白白。这哪一个“情”字躲得了啊? 花步摇:“我一个女人都不敢往队长身边凑,也就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向队长献殷勤?副队没灭了你,你就庆幸吧。” 冷白叹气,“你说都啥时候了,副队还有心思谈恋爱?” 花步摇冷飕飕地看了眼冷白,“你瞧队长的样,像是谈恋爱的?” 话音刚落,队长就兴高采烈地扛着一只庞然大物回来。 “快来看我打到了什么!” 野猪瘦得也没几两肉,当然,这只瘦骨嶙峋的野猪也不是花步摇打猎打到的,而是守株待兔,饿晕死柳嫣跟前的。 柳嫣当然不会说实话。 她心思野着呢。 反正野猪都是自己扛回来的,猎到的还能受到谬赞,彰显自己本事,为啥要实话实说? 柳嫣当然选择说假话了。 果然,谎话一说,就得到闺女芽芽的赞扬,“娘,你好厉害。” 柳嫣鼻头差点翘上天,“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谁。” 俩孩子不懂,熟悉她的队友还不知道她在吹牛皮?关键是队长不懂掩饰,每次都把说谎的习惯写在脸上…… 没办法,自己的队长,得宠着,哄着,捧着。 花步摇竖起大拇指,“不亏是小柳儿,能耐。” 冷白:“队长牛逼。” 风不离道:“队长厉害是厉害,但下次见了这种庞然大物还是躲着点吧。” 柳嫣抹了把额角的汗渍,嚎了声,“没事,我能干趴它!花花,来帮我打下手,把这些肉给处理了,咱路上吃。” 花步摇刚捞起袖口,风不离就抽出冷白腰间的剑,道:“还是让冷白和花步摇来吧,你抗了一路回来,也累了。” 冷白:“那副队你呢?” 风不离手覆心脏部位,柔弱道:“队长,我最近胸口疼的厉害,估摸着是异能要升级了,上次升级也这反应,你给看看?” 冷白:“……”刚刚拿剑指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反应呀喂! 冷白还想说什么,被花步摇拉开了。 花步摇劝道:“你没看出来副队想和小柳儿培养感情啊?上辈子是没来得及,我盲猜副队这辈子不想再错过。” 柳嫣这边有些心焦,手覆到风不离胸口处,问道:“现在还疼吗?” 风不离老神在在,“不太对劲。” 柳嫣眉头一紧,道:“哪里不对?” “心跳加快了……或许是我错觉?队长,要不你给听听,确认下?” 柳嫣将信将疑地贴近对方胸膛,果然听到心跳如雷。 “还真跳得很快,我去,越来越快了。” 风不离口干舌燥:“怎么办啊,队长?” 柳嫣兴奋地抬起下颚,对上那双幽深的视线,她依旧情难自已,“异能是不是真的快升级了?”柳嫣记得升级会伴随着发烧,她手背贴在对方额头。 “呃。”她有些错愕,“也没发烫啊。”她细细琢磨了下,反思道:“难道是时候还没到?” 风不离喉结滚动了下,刚俯下身,想靠近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唇瓣,就见对方双眸一阵呆滞。 听她道:“副队,下雪了。” 极旱过后便是极寒,物极必反大约对应的便是这样极端的自然反应。 干旱在柳嫣穿来前,其实已经持续了小半年,如今下雪似乎在不少人计划之内。 柳嫣不会针线活儿,赶制棉制服的任务落在花步摇和花轩俩人身上。 只在衣服里塞棉花,或许还抵不了接下来的极寒,但柳嫣想到一个妙招,将羽绒服里的鹅绒和鸭绒拆了,缝在他们身穿的古装内侧。绒毛简单缝内侧容易跑偏归拢为一处,所以花步摇想了个办法,学羽绒服的制法,用细线缝制菱形,每个小菱形内塞有不少绒毛。这样做虽然臃肿了点,行动不便,但好歹保暖多了。 几人的预感果然没错,一路走来,若不是他们御寒得当,早就如同雪地里冻死的僵尸一样,无人过问。 即便有侥幸活下来的难民,也被冻疮饱受折磨。 ------------ 第9章 搓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洗漱用的水不用愁了。 在刚下雪的时候,柳嫣就率先将每经过一个村落必搜刮的木质家具掏了出来,熬煮了雪水,每人排队纷纷洗漱了番。末了,又用剩余的木头烧了几大锅雪水储存在空间内,以备不时之需。 之后,柳嫣就拎着唯一武力值的冷白上了山。 虽说树根树皮都被扒光了,但树干也能讲究着用。 柳嫣空间里有斧头,倒是没用冷白那柄杀人的剑,大约在这个村落待了好几天,屠了有半座山的树干,几人才继续启程。 寒风呼啸,夜里难辨前方危险,再加上人有御寒的衣物,驴子没有,几人的脚程更慢了。后面,别说是小路,官道上难民也越来越少,也用不着驴子来做掩饰,柳嫣和风不离一合计,就把瘦巴巴的驴剁了,做了一顿美美的驴肉火烧。 他们抵达一处需要通关文牒的知县时,是冷白缓解了尴尬,执手文牒,成功引领他们与其他难民瓜分开。 之前的知县都被难民攻下,还是批百姓由民意组织起来的,在发生这场浩荡后,其余关卡都立得严,允许城里善人在城门下施粥,但不允许开放城门,涌入难民。即便是持有通关文牒,也得在有限时间内置购完所需物品离开,无论你身价多高,同等对待。 柳嫣等人进城后,柳嫣率先租了个院子,开始倒腾食物的同时,还让冷白去医馆看看,有没有些冻疮药,或者感冒药,购些回来。她空间虽说储存了不仅几大药房的库存,还将当时一个市的医疗设备掏空了,但他们中也没有会医术的,医疗设备成了摆设。只有那些有说明书的西药可以服用。 能囤点这个朝代的西药的确有必要,一是掩人耳目,二是她有囤货的好习惯,以备不时之需。 冷白刚出租的小院子,就被知县大人请到了住处,好鱼好肉招待了下。 对方也是试探。 冷白手持的通关文牒,章印归属于京城唐王府,那可是王孙贵胄之家,与那些有些身价的富商还是有本质的差别,古代遵从工农士商,这个架空的时代也不例外。 面对对方的试探,冷白皆从容应答,待出了知县府邸,也来不及去医馆,径直回到小院,将自己情况跟队友阐述了遍。 小院子有水井,但被冻住了,柳嫣跳下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凿开,将水缸洗刷了遍,便开始往水缸里打水。这次做肉汤比较多,将空间内为数不多的羊肉给炖了,这味儿比较大,不过幸好他们租的院子较为偏僻,无人注意。 柳嫣不甚在意:“大不了之后不用文牒,咱们绕道而行呗。” 风不离不太赞同,“绕道存在危险系数大,而且现在温度下降太夸张了,我建议还是尽量减少户外活动。” 柳嫣:“可继续用唐王府给的通关文牒,只怕京城那个世子会知晓冷白的动向,到时候我们在明他在暗,被他知道冷白‘背叛’他了,那还不得搞突袭灭掉我们?” 风不离脸色阴沉,瞬间展颜,“我记得冷白你的轻功武林第一,是吧?” 冷白浑身打了个冷颤,“副队,我最近也没惹到你啊。” …… 夜幕降临,其余人都进入了梦乡,唯独了冷白在房梁上瑟瑟发抖。 通关文牒的章印不一定是唐王府的,也可以是某个知县府衙的,只要这个县没被难民攻破,都管用。若是大点的府城,戒备森严,风不离也不放心队友冒险。 冷白等人都睡后,用手照灯找到官印,在白纸上盖了章后,又顺走了其中一小叠公文。 回到租的院子,风不离点着烛灯等他,烛光虽黯,但他适应能力强,听到动静时,面色不改地磨墨,“来了?” 冷白将东西递了去,为自己斟了杯茶,随即又呸呸吐了出来,“怎么凉了?” “嫌冷?出去打听打听炭火的价位。” 冷白尬笑,“我最近又没做错事,副队,你就不能别重色轻友?” “不去睡?”风不离冷飕飕地扫了眼他,道:“还是想让我再找个事给你做?” 冷白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隔日,风不离献宝地将临摹的文牒捧到柳嫣跟前,“队长,有了这份文牒,以后就不用怕被官府拒之门外了。” 柳嫣竖起大拇指,但还是有点担心,“若是这里被攻破了,那这份文牒不是作废了?” 风不离:“简单,每到一处城门,同样的做法上演一遍。” 冷白:“……”那不是每进一次城门,意味着他要吹一次冷风? 他希望队长能清醒点。 然…… 柳嫣拍了拍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这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副队这个狗头军师有主意啊!” 风不离娇羞道:“队长,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尽管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为兄弟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定义不容辞!” 风不离:“你也晓得我有洁癖,许久没清洗身体了……” “我来!” 冷白:“……”合着,他这个男人是摆设呗。 柳嫣再次上演拦腰抱起风不离的辣眼睛画面。 冷白想自戳双眼了。 花步摇:果然,男人骚起来就没我们女人什么事了。 事后,风不离面色红润,柳嫣豪气万丈,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以后再有这种搓背的活儿,尽管叫我,冷白他虽说轻功厉害,但力气没我大。你瞅瞅,水都黑了,身上得有多顽固的……” 风不离赶紧捂住柳嫣的嘴,对其他人面色如常道:“她喝醉了。” 其他人:“……”我们信你个鬼。 芽芽有多动症,但脑袋实数不聪明,看待爹娘不对劲行为和互称皆是相爱的证据。但唯一同龄的花轩沉默地收敛视线后,忍不住有一日偷偷问芽芽:“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大人不对劲?” 芽芽想了下,问:“哪里不对劲?” “总是背着我们说悄悄话……” “大人的事,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芽芽腰包中的零食多了,也不愁吃穿后,总爱投喂爹娘知己的孩子,抓了把炒米给对方,道:“是炒米不香吗?” 花轩:“……”想找个智商相当的同龄人太难了。 ------------ 第10章 套路 柳嫣不仅做了很多肉汤,还有各种馕、馍,面食饼就着肉汤喝下去,能有饱腹感,也能支撑他们在雪地里多行几里路。 路上行人少了,许多难民被冻死、饿死,柳嫣才敢取出毛茸茸的雪地靴出来,套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绒袜,饶是如此,还是被强烈的寒风灌入,有了几块冻僵的皮,但至少没冻伤。对比那些满身冻疮的难民,显然好很多。 柳嫣和花步摇涂抹了膏药,又为各家孩子涂抹,先开始花轩有许别扭,但逐渐接受。 柳嫣拿着药膏最后朝俩老大爷们儿走去,“要我帮忙吗?” 接收到风不离视线的冷白,连忙摆手,“我不用,倒是副队,手脚不便,就得麻烦队长了。” 柳嫣惊愕地看向风不离,“你手也给冻了?不是戴了手套吗?快让我看看。” 没等风不离反应,她执起他的手,反复观摩,疑惑道:“没有啊,好好的……” 风不离有些轻飘飘的,继搓背后牵手成功,怎么说也算感情进一步了? 柳嫣放弃了,而是道:“算了,脱吧。” 脱? 风不离脸上表情龟裂,“脱?在这儿?” “你身上估摸着其他地方有冻伤,你从来不关心自个儿身体,我都习惯了。还是我来帮你仔细检查遍吧。”思索了下对方的迟疑,柳嫣瞬间了解,“是怕感冒?那去内间,把炭火加上,咱速战速决,别再感冒了。” 风不离:?他是那个意思吗? 三天两头坦诚相见,他总觉得自己吃了亏,于是小声引诱道:“队长对我可真好,要不我们礼尚往来,我也帮你检查检查?” 柳嫣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那性子,对自个儿身体不上心。安心,我身上没冻疮,走吧。” “那也不一定,冻疮可是人体感知不出来的,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嫣迟疑了下,“是吗?” “嗯……” 柳嫣点头道:“那行吧,待会儿你也帮我检查检查。” 花步摇:“……”不当冷白不是男人就算,也当她不是女人是吧?非得男女坦诚相见,感情突飞猛进? 花步摇扫了眼面红耳赤略带羞涩的风不离,又见柳嫣一脸坦荡荡犹如兄弟间互相搓背没差的日常表情…… 她收回感情突飞猛进的想法,就柳嫣那性子,估计这辈子也理解不了风不离的感情坎坷。 冷白也一脸为风不离惋惜:“你说副队喜欢谁不好,喜欢队长那颗榆木疙瘩。” 花步摇耸肩,“感情的事,谁说得准?你看副队自个儿不是乐在其中嘛?管那么多干嘛,再说人家这辈子可是名义上的夫妻。” 出来后的风不离春风得意,走路都轻飘飘的,深以为这场感情得到了结果,随即就听到榆木疙瘩道:“花花,冷白,你们也进来,我帮你俩仔细检查检查,我不能厚此薄彼。” 冷白噗地茶水喷了出来。 “咳咳咳!”神特么厚此薄彼! 接收到风不离冷刀子似的眼神扫描,冷白赶紧拉着花步摇道:“队长,你能不能有点男女意识?我们是队友不会多想,换做其他人,还以为我们多腌臜不堪呢。这样吧,我和花花互相检查就可以了,就不劳烦队长你了。” 见俩人脚底抹油钻进里间,柳嫣不解地看向风不离,“我们得有男女意识?”在末世里不是同吃同睡习惯了?为什么拘泥于小节? 风不离展颜一笑,“和我,队长当然不用在意男女意识了,毕竟我们在明面上正经夫妻,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不妥。但你和冷白仅是朋友,古人男女之事较为保守,你对我坦诚相见也就算了,与冷白也……传出去便是不守妇道,要被侵猪笼的。” 最后的话说得颇为威胁,但柳嫣是那种叛逆性子,刚得很。 “我看谁敢!” 对上女人的横眉竖眼,风不离扶额,嘴角忍不住笑意溢出,“是是是,我们队长最牛了,可现在社会体制没崩坏,队长确定不遵守这个朝代的准则?” “真麻烦。”柳嫣嫌弃道。 风不离微微颔首,“真要不喜欢现在体制,等以后我们改变这个朝代,如何?” 柳嫣双眸一亮,“你有想法?” 他喜欢她刚强的性子,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不服就是干,若这性子换在男人身上,他早同这类同性拜把子结交了,也正是这个误区,让他上辈子没看清自己的感情,白白错过。 这辈子,他不会放过嘴边的肥羊。 风不离:“我不一直跟随队长你的步伐吗?” 里间,花步摇同冷白自然不可能坦诚相见,俩人都拿对方是真兄弟,哪像副队目的不单纯。 俩人耳贴门口好半天,没听到动静,才开设赌局。 花步摇:“你说多久副队把队长吃干抹净。” 冷白觉得难度有些大:“我们还在逃荒,路上哪有时间干那事?更何况队长那具身体还没养回来,瘦弱得跟个鸡崽子似的,我看了都没食欲更别说阅女无数的副队了。” 冷白和风不离末世前就认识,俩人是校友。 听说风不离以前是校草,家境优渥,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出国深造,归国继承家产。 花步摇加入曙光的时间迟,听过风不离末世前的传闻,但末世后什么样的美女没有?风不离都坐怀不乱,她就以为对方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谁晓得还有这出? 花步摇侧耳聆听,“来,跟我说说,副队咋阅女无数了。” 自觉说漏嘴的冷白,生怕被副队报复,说啥都不肯再多透露半分。 花步摇威胁道:“你不说,我就当面问副队怎么阅女无数了!我想好奇心过甚的队长一定很想知道!” 冷白赶紧阻拦,“别啊,都是好兄弟,干嘛至我于死地啊……” 冷白烦躁地挠了挠头皮,道:“其实也不算阅女无数,你也晓得上辈子末世前队长那条件,可多小女生追了。后来他实在不厌烦,就同几个交往过,不过他有点洁癖你也晓得,牵个手就嫌那女生手出太多汗,不干净……就分手了。” 花步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啥奇葩啊,分手理由也太奇葩了,这让女方怎么受得了啊? ------------ 第11章 前行 女方的确受不了,当时还闹自杀,但风不离那会儿正出青春期,性子野,也不是将就别人的人,正巧碰上暑假,出国游玩了番,开学回来就听说女的转学了,后续也没人知晓。不过在那以后,风不离了解到女人是麻烦后,收了性子,面对狂热胆大的追求者,冷脸以待,最终得了一片祥和的净土。 以上,是冷白对风不离的评价,花步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翘起兰花指道:“我说正常人哪会看上队长那样的女人啊,原来副队也不是个正常的,那就正常了。” “搁我这儿玩绕口令呢?”冷白翻了个白眼。 花步摇凑到冷白跟前,低声道:“你就告诉我呗,副队有没有跟其他女的doi过,放心,我不会告队长那儿去的。” “doi是啥意思?” “做ai呗。” 冷白吓得直咳嗽,“末世来临时,我们才刚刚成年!你这女人,思想能不能纯洁点?未成年doi是犯法的,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花步摇双手搭在冷白肩头,笑得摇曳,“别告诉我,你也是个小处男,要不要姐姐给你开个荤?” “……”冷白骇得忙弯腰,躲开花步摇的纠缠,“姐姐饶命。” “咋滴,你还看不上姐姐?” 冷白:“姐姐走肾不走心,奈何我肾小hold不住啊。” 花步摇发出银铃的笑声,“可以,贬低自己抬高我,躲过一劫是一劫。” 知县不仅是牲畜,就连高价粮都难以买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等待官府开仓放粮,每家每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也就少数医馆在官府强制下还开着门,但随着药材渐少,上头只说会派钦差大人来发放灾粮,并未说会有药材填充,估摸着药材耗尽之时,便是医馆关门之日。 冷白打听完医馆的行情,翌日,柳嫣就带着副队上门谈判。 她并不打算用金银财宝购置药材,而是用等量的粮食换购。 这家医馆仅剩一位坐镇大夫,坐镇大夫=东家本家。听闻柳嫣用粮食换购药材,大夫殚精竭虑维持,最近家里粮仓依旧见底,柳嫣撞得正是好时机。 大夫怀有仁爱之心,面对柳嫣大量换购,不由叮嘱:“你们所需药材固然能救人一命,但不瞒二位,前段时间知府大人秘密请了有名的相士相看,这场天灾殃及整个蜀国,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俩位还是为往后做好打算吧。” 风不离思索了下,问:“这也是知府大人决定不开仓放粮的原因?” 大夫叹息:“哪有这么简单,难民中混有义军,上头有指令,这场雪灾促使义军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开仓放粮,不是给义军一线生机?来年开春,怎么阻挡这……”大夫深知说多了,戛然而止道:“妄今日所言,二位别传出去。” 他也是看在对方出这么多粮食换购药材的份上才提点这么多的。 柳嫣同风不离回去的路上,商讨着。 “现今整个蜀国都是乱的,来年开春必定引发战火,我们得赶在开春前抵达京城。” 柳嫣赞同他的想法,“可是我们现在脚程太慢了,开春前走出重灾区都很困难。” “减少在城门内逗留的时间,制作食物以汤水为主,面食和肉制品,我记得你空间内有不少。” “也只能如此了。” 在此知县逗留了几日,柳嫣几人又踏上逃荒的路程。 寒风呼啸,吹得人脸有些干裂,但柳嫣几人面部都用围巾蒙起来,只余下一双眼睛在风中挣扎。 所有家当都在柳嫣空间,摆设给外人看的,也只有冷白背着简陋的包袱,但几人与难民相差甚远的面色,足够证明他们手中粮食丰盈。 冷白这具身体的原主打小习武,从呼啸的寒风中,似乎听到打斗声。 “等下!” 冷白一声轻呵后,趴在地上,戴着手套的手拨开积血,终于看到冰封的土壤,他贴耳去听,随即面色沉重地起身,对众人道:“前方千米处有打斗。” 花步摇拍了拍冷白肩头,还有心思揶揄:“可以啊弟弟,没想到你还有这项功能,都能充当顺风耳了。” 冷白看向柳嫣,“队长,现在怎么办?” 柳嫣:“就地扎营,什么时候前方打斗声消匿了,什么时候继续启程。” 扎营用的是后世的军用帐篷,能抵御大部分风寒,几人围坐在一起,人的体温倒是隔绝了小帐篷外的零下温度。 柳嫣一人给到了碗姜茶,等红透的手指感受到热意,才道:“这里怎么会有打斗声?” 冷白:“我听声音,好像还有马蹄声。” 风不离:“那就不奇怪了,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有马的人家,都是大肥羊,明晃晃等着贼人宰。” 芽芽不解地问:“娘,为什么我们不去帮忙?” 柳嫣摊手,反问:“你看叔叔阿姨爹娘里面,有几个会武功的?别去帮忙的同时,还把自己给搭进去,让芽芽成了没爹娘的孤儿。” 芽芽顿时觉得后怕,“那娘还是别帮忙了。” 风不离淡淡地扫了眼芽芽,“这种情况下,明哲保身才是最佳选择。” 芽芽似懂非懂地点头。 等打斗声小了,柳嫣才收了帐篷继续赶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到,他们是逆风而行,每踩一脚,积雪至少得渗入半个小腿那么深。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果然是大户人家,不仅有少爷夫人的派头,还有丫鬟小厮装扮的尸体将絮白的积雪染上一抹艳丽的红。 众人逃荒逃了小半月,遇到过易子而食的现象,除非是尸体发恶臭,就连野狗瞧了也嫌的,很多活到现在的难民,多多少少口腹沾了点人身上的肉。 像这种劫财劫色,连马匹都没剩下,唯独尸体没捡走的,实属少数。 几人面色沉重,但依旧要前行,不能为此停驻。 “啊——”芽芽惊声呼救,“有双手逮住我了,爹娘救命啊……” 还有活人? 柳嫣和风不离对视了眼,朝不远处的芽芽走去。 ------------ 第12章 宇文扈 是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那裸露在空气中的白皙和绝望的眼神,足够证明遭受了什么。 这种事,柳嫣在末世并不少见,在自己没足够能力前,柳嫣等人不会滥发善心把自己搭进去,这也是他们决定停留一会儿再徒步的原因。 尽管如此,柳嫣还是将外套脱掉,盖在女人身上,随即,他们听到一道婴儿哭啼声。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女人将孩子从怀里抱住,“求求你们,救救他……” 柳嫣无动于衷,“你是他的亲娘,如果连你都舍弃他了,更不会有人管他。” 女人绝望地阖上双眸,“那就让他随我去吧。” 话刚说完,柳嫣来不及阻止,女人咬舌自尽。 柳嫣连忙抱起那孩子,上下检查了番,刚想松口气,瞬间脸色难看起来。 孩子脖颈处动了手脚,应当是被一根针扎了下,针孔的位置瞬间毒素蔓延,那一块肌肤见了青,有向黑色素蔓延的倾向。 这个孩子也奇怪,除了一开始哭啼了下,这会儿却异常安静,甚至用成人的视线打量着柳嫣。 柳嫣眉梢忍不住上扬,招呼风不离道:“副队,你过来看这个孩子。” 她将伤口亮给风不离看,奇迹的事发生了。 孩子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俩人面面相觑。 风不离率先问道:“你问这个孩子名字没有?” 柳嫣不太确定,“不会真的是……” 风不离下颚点了点花步摇和冷白的方向,“这都遇到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 柳嫣咽了咽唾液,再次对上婴儿的视线,试探性道:“宇文扈?” 婴儿点头。 柳嫣“我曹”了声,引来冷白和花步摇的注意。 冷白:“队长,怎么了?” 花步摇:“握草,队长,你自残啊。” 柳嫣用小刀割破了下指头,放到婴儿眼前,后者砸吧了下指头,似乎在思索,最终挥舞着小手。 熟悉的温柔白光自婴儿小嫩手涌出,汇入柳嫣伤口的位置,顷刻间,伤口痊愈,连点疤都看不出来。 柳嫣展颜一笑,对二人道:“欢迎我们队友,宇文扈。” 几分钟后,花步摇和冷白好奇略带打趣地围绕宇文扈。 冷白揶揄:“想不到咱们花花公子宇文扈也有今天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阉了他那玩意儿,免得以后长大了,他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花步摇笑得一片阴霾。 冷白浑身打了个颤,“什么仇什么怨。” 宇文扈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唯独遵守你情我愿,女人从他这儿拿资源,他也享受了对方身体,一夜后一拍两散,风流至极。对所有女性温柔,唯独花步摇除外。 俩人见面说不上愉快,明明都是爱玩的性子,但彼此相看生厌。 花步摇一开始是看上宇文扈的,但被对方狠狠拒绝后,死活不承认这段感情,之后玩得越为开放,颇有与宇文扈较劲儿的态度。直至死,俩人也都到了最后。 宇文扈现在是婴儿时期,出于天然弱势,柳嫣赶紧将孩子护怀里。 “花花,小扈是我们队友,别做这么绝吧。” 风不离眉梢一扬,接过婴儿道:“他异能一起跟过来了,阉了的话也不会太痛苦,会自我治愈。” 宇文扈全身冰冷,以为遇到前世队友就是掉进了福窝,没想到是个狼灭!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和队友相认…… 柳嫣深以为然,“副队说得好像有道理……” 其中唯一清醒的冷白,打了个冷颤,夹紧裆,弱弱道:“哪里有道理了?扈哥做错了什么,你们要下如此狠手?他的宝贝玩意儿留着长大后泡妞呢,真给阉割了,以后不得跟我们成敌人啊?” 柳嫣叹息了下,道:“这可不是我先提出来的。” 众目落在花步摇身上,后者风情万种地耸肩,冲风不离怀中的婴儿眨眼,“副队也赞同了,不能光怪我吧?以后长大了报仇,也不能算我一人头上。” 冷白也替花姐担心,“姐,等扈哥长大后,我们都老了,到时候更没还手之力了……” 花步摇沉吟了瞬,笑着问柳嫣,“队长,我记得空间还有奶粉吧,奶粉喂的话会不会营养不够?”花步摇眉头轻蹙,“要不我牺牲下,对咱们的小队友进行母乳养育?” 众人恶寒。 但,花步摇本人恶劣从中来,说什么都想尝试下,“扈哥别看我现在瘦弱,但奶水管够,当初轩轩就是被这具身体奶大的,哦,轩轩就是我儿子。” 宇文扈:人麻了。 柳嫣想了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见花步摇要接走风不离怀中的宇文扈,她赶紧阻拦,“花花,这不太好吧?” “怕啥,都是队友,还分这些?” 冷白生怕强大的副队以及花姐把唯一会治愈系的队友作没了,连忙抢着抱过宇文扈:“我来养!” 宇文扈心酸地流泪,就差竖起大拇指感慨,还是兄弟靠谱啊。 花步摇也感慨,“那就辛苦冷弟弟把屎把尿了。” 宇文扈一僵,忘了婴儿屎尿不可把控社……他为什么想不开自戳马甲的?哦,想起来了,如果不自戳马甲,按照队友们对陌生人的冷漠程度,他估摸着开局就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别怀疑,队友们对陌生人不管什么年龄段,都冷酷得可怕,毕竟都是从末世走来的,看惯了世态炎凉。 冷白也瞬间表情龟裂,他好歹轻功在武林榜上有名,跟了这群不靠谱的队友也就算了,还得替婴儿把屎尿?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养孩子? 每天步行,一行人都会抽出点时间来煮雪水。 煮雪水的目的当然不是喝,而是倒进行军壶里,兜进怀里,方便暖身子,再加上外套缝制鹅绒,对行军壶也有保温的效果,一日下来,他们顶多停留三次,煮雪水的同时顺带吃个饭。 也不晓得走了多久,快到城门下的时候,发现有人就近扎营,火光摇曳。 冷白驾驭轻功去查看了,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是那伙对扈哥家人烧伤抢掠的人。” ------------ 第13章 惩罚 风不离严肃地扫了眼怀中的婴儿,“需要替你报仇吗?” 婴儿摆手。 冷白忍不住道:“如果现在不把他们解决了,只怕以后这些人会作恶多端。” 柳嫣思索了仅一秒时间,道:“不如,阉了?” 冷白再次夹紧双腿。 风不离和花步摇都不由地点头。 风不离:“这主意不错。” 柳嫣制定了计划,“晚上等他们休息的时候,小白轻功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药,而我们等他们喝了带药的水后,再咔嚓——” 风不离见女人小脸上兴奋的光芒,道:“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吧,队长你把风。” “还是我去把风吧……”冷白受不住灭对方命根的行为,他也是男人啊,过不去那个坎儿,再说他轻功好,报消息也利索。但…… 对上风不离警告的视线,冷白似乎意识到什么。 花步摇掐了下冷白的腰,“把什么风,你把什么风,这么光荣又伟大的任务,当然是交给咱队长啦,有你什么事。” 风不离收敛视线,劝阻柳嫣:“他轻功是厉害,但做事毛躁,万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被发现了,我们这儿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婴儿,真不好跑。” 柳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只能作罢,“行吧。” 他们大人聊事的时候,总会避着俩个孩子。 所以柳嫣带着俩孩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吹冷风的时候,芽芽忍不住问:“娘,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啊?” 柳嫣也为此怀疑人生,“不晓得。” 她不是通风报信的人吗?有谁见通风报信之人,还带着家庭版小累赘们的?到时候,确定她不与外人速度同步? 花轩看了眼脑子似乎不太好的柳嫣,“娘他们去做什么坏事了吗?” 柳嫣保持沉默。 花轩:“柳姨是在把风?” 柳嫣无奈地看了眼花轩:你小子还真是聪明。 另边。 风不离把玩着剪子,冷白在一侧冻得直哆嗦,“副队,你不冷的?” 剪子是铁质的,握在手中格外冰,他都不乐意碰那玩意儿。哪晓得副队还握在手里把玩。 “只是剪掉他们不能人道的玩意儿,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冷白:“??你问我?” 他并没有问冷白,而是用陈述语气说的这话。 他直起身,朝正玩得不亦乐乎满手是血的花步摇走去。 “玩够了?” 风不离的声音才唤醒花步摇的几分理智,后者起身,笑道:“我现在才知道,玩男人有什么好玩的,倒不如毁掉他们,然后欣赏他们醒来后的表情……一定带劲儿。” 风不离没太大表情,道:“收敛下,别吓坏了队里小朋友。” 这个所谓的小朋友,约摸着是队长柳嫣和冷白了。 至于宇文扈,人小心思可不小,焉儿着坏呢。 花步摇扫了眼副队,“你过来干嘛?想帮忙?” 风不离提醒道:“只是阉割他们的命根,并不足以阻止他们继续祸害良民。” “你是想……” 风不离视线落在几人的手指头上,“或许,残疾可以使他们长记性。” 花步摇浑身打了个冷颤,“不是说好等宇文扈长大后来报仇吗?” “不想动手?” “那倒不是……” 看着风不离离开的背影,花步摇陷入沉思许久,恍然。 副队,该不会吃醋了吧? 就因为队长差点看了这些腌臜玩意儿的果体,副队吃醋了?副队的变态占有欲也太强了点…… 不过,能给人渣血一样的教训,花步摇可不会手下留情。 踏着血迹从月色中走来,花步摇双眸散发着难以压抑的光芒,冷白瞧着直发啧。 “花姐,你这样子也太恐怖了,家里还有俩孩子呢,可别把人给吓坏了。” 花步摇脱掉一身沾有血迹的手术服,包在包袱里,又借着小镜子仔细观察了下,没发现血迹后,才收敛了兴奋,翻了个白眼道:“你放心,我好歹以前也是拿过奖项的影后,这点表情收放自如的技巧都没有吗?” 风不离扫了眼花步摇,略带警告:“冷白说的对,别吓坏了我的小朋友。” 花步摇浑身打了个哆嗦,跟在风不离身后,忍不住戳了下冷白,“副队口中的‘我的小朋友’是暗指?” 冷白也风中凌乱了瞬,道:“大概是指,队长?” 花步摇摩挲着下颚,浅笑,“咱们副队可真骚。” “……”他不敢评价,不敢不敢。 柳嫣接过花步摇扔来的包袱,背着俩孩子,将空间内早备好的包袱掉包,笑着向俩个孩子解释:“他们都去觅食了,咱们总不能坐吃空山,行了,你俩去玩吧,我们大人有点事要商量。” 花轩不为所动,柳嫣看向芽芽,“芽芽乖,你带弟弟一边玩去。” 芽芽牵着花轩,“走吧轩轩,我带你去玩抓石子,前几天娘教我的,可好玩了。” 花轩:“……”谁要陪你去抓石子! 等孩子们走后,柳嫣把宇文扈塞进奶爸手里,才问:“都搞定了?” 花步摇:“他们只是小喽喽,我们出马哪有搞不定的。” 更何况是下阴招,如果明着来,对方人多,他们这边又有小孩,估计得惨败。 风不离眉梢轻拧,道:“对方可能是难民组织的义军,其中一小支。” 他将搜刮出来的腰牌递给柳嫣,后者瞧了眼,腰牌是木质,中间刻有朱砂的红字“义”字。 倒是没什么特殊,柳嫣仅看了眼便收回空间,“这些义军都是这副德行?” 冷白为义军说了句公道话,“那倒不是,义军初始口号是为民起义,但人多了人心就复杂,很多背着义军首领私下搞事的。我估计这小支人就是其中之一。” 柳嫣冷笑:“那这义军可以解散了。” 冷白是当中唯一了解局势的,摇头道:“现在可没那么容易了,义军来势汹汹,势不可挡,现在雪季只是养精蓄锐,等开了春,首先吞并掉的便是小的知县,充粮库,广招兵……啧,散不了。” 风不离:“得看这次朝廷派下来的钦差手段还可以,可以暂时平息,不过祸不及我们,不用担心。” ------------ 第14章 不要便宜外人 几人继续启程,并不知道在他们走后的战场,有支义军入驻。 几个人渣清醒后,被疼得痛不欲生,再一看自己不仅不能人道,还缺胳膊断腿的,嚎叫得一片凄惨。 领着一支义军的人,低头感受了下雪地血的余温,道:“看来有人替我们出手了。” “副将,我们还要追吗?” “不用,还有其他渣渣要处理,走吧。” 柳嫣等人顺利进了城门,稍作整顿,补给,买药材。几人分头行动,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做完这一切。 柳嫣和风不离去补给,顺带瞅瞅市场是否存在,能不能买到牲畜,没想到会遇到老熟人。 “你是……风家的幺儿?” 风不离略微有些停顿,看向身侧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很瘦,瘦到皮包骨,只见其骨架,不见其肉。一双眼似凹进深渊般,透着欣喜和欲望,“是我啊风三,我是村长啊……” 风不离并没与之寒暄,而是神情冷漠道:“原来是村长,有事吗?” 老人失望了瞬,道:“风三,看在村长多年对你的照顾,你能不能帮村长一把?村长家里快揭不开锅了……” 风不离刚点头,老人来不及高兴,就听风不离道:“你所谓的照顾,便是当年将我夫妻二人净身出户,每年得缴三分之二的粮收给爹娘,这还是税收前?” 风不离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这照顾,我可不敢恭维。” 老人面色一臊,双手颤抖道:“至少你夫妻俩当年也没饿死,你看看现在……风三,你就行行好,当施舍街边的阿猫阿狗,救救村长吧,放心吧,村长不会让你白吃亏的,村长那儿有宝贝,和你做交易……” 一旁一直没发言的柳嫣,这会儿劝道:“算了夫君,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风不离眉梢一扬,见女人一副贪财欲犯了的模样,宠溺道:“也好。” 柳嫣腰间一直挂着把铁锤,村长没太在意。 这夫妻俩在村里就是被人欺的老实人,即便现在时局动荡,也轻易被他所骗,也不晓得上哪儿撞了大运,跟他们风家一大家子一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村长陷入回忆中。 在逃荒路上难免吃苦,最后殚精竭虑,粮食还是见了底,同村队伍的人数也愈来愈少…… 风家那些人,没吃多少苦,就被京城来的一支队伍接走了,据说去享荣华富贵了。可怜他们同村,一直照料风家的人,别人也就算了,他作为村长,没少偏袒风家人,结果呢?对方享福可没想带自己。 现在好了,负债自偿,天经地义。 柳嫣俩人被村长拐进一个巷子。 察觉异样的柳嫣将风不离往身后一护,抽出大铁锤朝天降异物上砸去。 哐当—— 几只箭头被她砸地支离破碎。 柳嫣视线锋利地落在村长身上,后者骇得一个双腿哆嗦,跌坐在地。 “不要过来,你、你不要过来……” 柳嫣笑得阴森,“宝贝呢?” 风不离从柳嫣身后探出个脑袋,笑容狡黠,“村长,忘记透露了,自从村长留下我们一家三口,带领大批村民逃荒后,我这娘子就立起来了,这一路上得全靠她的武力,我们一家三口才能安全苟到现在。” 风不离目光阴森森的,凝视着村长嘴角长得红泡,一开始故意忽视,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结果,与预料中分毫不差。这种红泡在末世并不少见,是人肉吃多了上火的征兆。 “您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您再猜猜,我们又是怎么活到这儿的?” 村长浑身打了个冷颤,就听柳嫣呵声道:“跟这个老匹夫讲什么废话。” 随着大铁锤落下,村长脑海里恍惚出现第一次易子而食的场景,他领着一干子壮丁,强行夺走同村某妇女刚产下的女婴,不顾对方跪地求饶,磕得头破血流,生生将女婴煮沸、食之。之后,不限于婴儿,甚至是妇孺、老人…… 逃荒的队伍日渐减少,明明同村的几百口人,饿死的饿死,逃亡的逃亡,散的散,犹如一盘散沙,一下子他的威望锐减。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他儿子多,壮劳力足。 到现在,逃荒的皆是成群结队,晓得他们非善类,大家敬而远之,他们已经许久没吃东西了……今天,他孝顺的儿子们背着他偷偷商量着。 “我好饿,好久没这么饿过了。” “今天要是再诓不到人,干脆把那老匹夫煮了得了。” “你要吃咱爹?” “反正娘都吃了,老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怎么,你还怕天打雷劈啊?老天要真劈我们,早劈了,还留到现在?” “也不是,就是爹年纪大了点,肉没刚出生的婴儿好吃。” “这年头,哪家还生得出来孩子啊?别想了,有得吃就不错了。” 离死亡最近的一秒,村长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儿子们的笑,最终留下悔恨的眼泪…… 是他错了。 一步错,步步错。 柳嫣了结了对方性命后,好奇道:“这东西,死前是不是流泪了?” 风不离冷声道:“作恶多端,就算死前悔悟又怎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这种人还是会走捷径。” 柳嫣点头,抬头扫了眼高墙,“刚才上面有人朝我们射箭。” 风不离:“他们既然能进城,说明经过官府点头的,走吧。” “去哪儿?” “打探打探。” 风不离领着柳嫣往巷子里拐,还果真看到一处难民受难所。 这里几乎是几根木架以及茅草盖成,现在人烟稀少,地上偶尔几块残骸,看得出来,一开始官府盖建这里的时候,对接纳的难民是用了心的。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某处茅草棚内传来,俩人对视了下,疾步朝声源处而去。 “奶……” 虚弱的声音道:“奶给你的刀,还收着吧?” “不要,奶,你走了,我也不独活!” “傻孩子,你想我们俩的肉便宜外人?” “奶……”男孩哭得泣不成声。 “记住,一定不要,不要便宜外人……” 柳嫣和风不离还是晚了一步。 ------------ 第15章 食人者,必被人食之 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瘦骨嶙峋,脸颊的肉凹陷进额骨,眼神显得既空洞又无助。他抱着怀中的老人,没哭也没闹,只在柳嫣二人进来后,才有小兽遇险后警惕的狠戾,抱着怀中老人的劲儿更紧了,仿佛要将柳嫣二人撕咬了般。 柳嫣思索了下,掷了个干馍馍。馍馍在地上滚了圈,沾了一层灰,滚到了少年身侧。 她这么做不是侮辱人,而是对方本身就带有敌意,如果他们强行善意,会显得不怀好意,还不如一开始就保持相对距离。 “小伙子,问你个事,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团伙,专坑骗进城的百姓?” 少年当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眼中敌意依旧不散,“你们和他们一伙儿的?” 柳嫣豪气万丈道:“当然不是,我们是来替天行道的!” “东西你们拿走,我不会吃。”少年眼中的恨意更深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们和官府有合作。” 柳嫣俩人眉梢一扬。 猜到了。 这么大一团伙,要说知县不可能毫不知情,之所以放任为之,最坏的打算莫过于同流合污,怎么个污法?大约是这个城的粮仓早已空了。 少年告知了二人对方老巢点,柳嫣双手一揖,道:“多谢。” 二人这才离开。 少年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捡起地上沾了灰的干馍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泪涌如泉,“奶,您是我亲人,我怎么下得去手?我来陪你了……” 少年有了饱腹感,抱着老人躺在地上。 一日过去,他还能睁眼。 两日过去,他依旧活着。 寒季的尸体即便俩日过去也依旧无异味散发,少年抱着老人的尸体起身,悄然做了个决定…… 柳嫣二人找到贼人的窝藏点,是间废弃的佛庙,一踏进去,地上都是些四肢残骸。堂内无门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锅肉汤,二人走去一捞,汤内混杂人的手指。 至于煮汤之人不见踪影,似乎并不怕有人闯入。 刚这么想着,庙外便传来一阵动静,柳嫣二人对视了下,齐刷刷挤进佛像背后。 佛像后虽有空间,但很狭隘,二人需挤成一团方可躲过外人视野范围。 柳嫣察觉风不离呼吸加重,以为上供台时拉扯到了伤口,对方正犯疼,忙踮起脚尖,捂住对方薄唇,另只手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真晦气。” “再不上贡点新鲜肉,上面估计就得拿我们开刀了。” “说啥屁话呢,我们能有那细白嫩肉的小孩好吃?” “这倒也是,毕竟……嘿嘿。” 几人相似一笑。 村长的头血淋淋地从麻袋中滚落出来,打搅了几人用餐,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踹开了村长流血泪的脑袋,道:“老东西的肉是老了点,但胜在多。” “那可不,他吃的人也不少。”几人相视一笑。 “就是口感不如一般人的好。” “太作孽了呗,当初可是他带领我们先尝试人肉的,作孽深重的人,佛祖都盯着呢。”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们喝汤吃肉的速度不减。 “对了,你们说风三和他娘子不会来找我们报仇吧?” “怎么可能,他们就俩个人,我们可是四五个壮汉,来了也是被干趴的命。不过风三他娘子长得倒是细皮嫩肉的,一定好吃。” “话又说回来,嫣娘子以前有那么好看?” “以前吃不饱还得给风家当牛做马,哪显得出来姿色?我们哥几个好久没见过这样女子了,干脆吃之前好好玩玩?” “吃了就没了,要我说,学学知县,养一堆女人,等她们生完再享用婴孩儿,婴孩儿细皮嫩肉的,不比大的好吃?这样长此以往,女人也玩到了,肉还不断,一举俩得。” “好主意……” 砰—— 柳嫣脸色阴沉地踹开了佛像,睥睨这猪狗不如的众人。哦不,说他们是猪狗都是侮辱了牲畜。 这会儿,药效该上来了。 果真,这群人看到柳嫣刹那,脸色骤变,手中握起家伙儿,眼看就气势汹汹地起身,接着就——软趴了下去。 柳嫣甩着手中大铁锤,慢悠悠地朝其中一人走去,“听说,你要玩我?” 话音刚落,铁锤随即而下,对方脑袋开了花,刚才还欢天喜地嘴不留德的人,瞬间没了命。 其余几个壮汉看得满头冒冷汗。 柳嫣用丝巾擦拭了下被飚到血的脸,冷声道:“现在轮到我问话了,你们口中的知县,做了什么事。把你们知道的,如实招来,饶你们一条狗命。” 几人如实招了,但柳嫣还是一锤子让对方毙命了。 风不离掏出自己手帕,慢条斯理地为她擦拭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末了,无奈地叹气,“回去煮了雪水洗洗。” 柳嫣:“知县那边还有官兵,是个窝点,主力还是得靠冷白,咱们只能玩阴的。” “嗯。” “走吧。” 柳嫣二人走后,没发现一名少年望着地上几具尸体陷入沉思。 回到租的小院,柳嫣用煮沸的雪水洗了个热乎的澡,完事出来,风不离已经将事情简单阐述给队友一遍了。 柳嫣严谨地看着冷白,“你轻功好,还是得你去探探路,到时候我们抱着扈哥在外面接应你。” 冷白应声道:“好。” 自从深度解决宇文扈家人的仇家后,花步摇手中总爱玩着把剪子,这会儿听完风不离的阐述后,嘴角泛起鬼魅的弧度。 “队长,完事后,那些渣渣留给我处理吗?” 冷白下意识夹紧双腿。 柳嫣点头,“成功了随你处置,不过,不成功的概率很低,官府居然都和这些人勾结了,说明能力有限,也就那样了。” 冷白先去探路,凭借武林第一的轻功,轻松且成功找到妇孺们被关押的窝点。这种情况其实在末世常见,他们都是量力而为,能帮忙解救就解救,但绝不会让这些妇孺成为以后的负担,最后还是得她们自己立起来。 队长和副队既然想到要救,说明应该为这些女人想到了后面的出路。 冷白踩点回来后,喝了口热乎的肉汤,说话间哈着白气,“找到了,不过明天还得继续探探。” ------------ 第16章 副队=柔弱、老实、谦虚 探了几天,冷白才探清虚实。 城内大部分已被难民控制,现在的知府只是个傀儡,妻儿早已被护送逃亡京城。这也是奇怪的地方,按理说妻族在京城有一定人脉,断然不会放任偌大一个城门陷入炼狱挣扎,除非京城那边也出了事。 几人得出了结论后,商量了番。 花步摇:“如果京城那边也混乱的话,我们还要去吗?” 柳嫣思索了下,与风不离对视了眼,坚定地点头,掷地有声道:“去。” 不管怎么样,风不离的养父母以及亲生爹娘总得去见见,还有假世子买凶杀人的事,这笔账得算算。 花步摇把玩着剪子,浅笑:“行,我听队长的。” 风不离:“我也听队长的。” 冷白:“……”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团伙一共几十来人,其中包含几个弃明投暗的官兵,关押的皆是城内虏获的良家妇女,中途被折磨致死了几个,都交给村长几人处理了,毕竟他们嘴巴都被刚出生的婴儿嫩肉养叼了。 至于为什么进城门的时候,那些官兵没有为难柳嫣几人?因为他们用的通关文牒,章纹盖的是某个知府的官印,再加上几人精神面貌好,柳嫣风不离养回来了些,花步摇长得艳美,冷白还一副话少不好接近的模样,一看就是练家子,官兵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这份犹豫,给了柳嫣等人喘息进攻的机会。 老规矩,在这几人平日吃的井水里下点东西。 完事后,将几十个人绑到了一起,包括那名并不无辜的知府。 花步摇艳丽的瓜子脸在烛光下灼灼生辉,但在动手前,她还是询问了下柳嫣,“队长,我可以动手了吗?” 柳嫣点头,指了指知府,“除了他,其他人命根随你处置。要我帮忙吗?”最后一句,她说的跃跃欲试。 风不离表情瞬间一凛,箍住柳嫣的胳膊,劝道:“这事柳嫣在行,队长还是别夺人所好了。” 柳嫣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并嫌恶道:“这些渣渣的命根,我碰了都嫌弃,更别说你了。队长你真要看,要碰,副队不会介意的,是吧,副队。” “……”风不离面无表情地点头。 柳嫣狐疑:“可我每次见你行动前都挺兴奋的……” 柳嫣严肃道:“队长你不晓得,这种灭渣渣作案工具的行为,能让我短暂地快乐下下,之后便是悔恨的泪水……”她实在编不下去了,赶紧给副队打眼色。 风不离接话道:“太血腥了,会做噩梦。想想,多少子孙后代隐藏在里面,你平日里不就对小孩喜欢动恻隐之心吗?不少孩子连出生的可能性都被剥夺了,你是不是得悔恨?” 柳嫣和冷白在心底默默地竖起大拇指。 这种解释,也就副队能想得出来吧! 当然,信这种鬼话连篇的,也就作为死脑筋还略带傻白的队长一人了。 柳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对队友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点头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花步摇私下还和冷白吐槽:“要不是我们集体穿,了解底细,我都怀疑芽芽那小姑娘是队长亲生的闺女了,这性子,简直了,母女俩一个样,好诓骗。你看看我便宜儿子,天天都想探我们在商量上,就芽芽,成天问队长今天吃啥明天吃啥……” 冷白:“好骗还不好?比面对轩轩好多了,一个谎言说了,还得另一个谎言圆上,最后还得副队亲自出马诓骗……” “打住,怎么感觉从你口中说出来,我们像个诈骗团伙似的。” 冷白:“没区别了。” 花步摇:“……” 解决完一群渣渣,花步摇点了根事后烟。 冷白扫了眼,道:“队长给的?给我也来根。” 柳嫣本人不抽烟,但曙光小队烟瘾的人不少,于是她收集了好几个烟厂的仓库。 曙光小队在末日摸爬打滚了十年,走走停停的队友不少,最终留下的皆是信任到可以将背脊托付给对方的,柳嫣后期并未限制队友们抽烟,也纳闷为什么队友从未在自己面前抽过。对队友尊重自己,不让自己吸二手烟的行为,柳嫣很是感动,给物资更为大方了…… 她哪晓得,这是副队私下下的死命令。 抽烟可以,必须背着队长来。至于原因是什么?不敢问。队友们宁愿得罪队长,也不敢得罪喜欢玩阴招还心狠手辣的副队。 言归正传,迄今为止,空间内的烟还有许多,几人吸个几十年不成问题。 火星明明灭灭,灼得花步摇脸上血色愈渐艳丽。 冷白收敛了视线,道:“走吧。” 花步摇将烟抽尽后,踩灭了烟头,将冷白的烟头一起放进荷包内。等荷包的烟头装满了,才交给柳嫣储回空间。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超时代的东西一旦曝露,会引来古人的怀疑。他们可不敢和小说中莽撞的穿越者一样,低估古人的智商。这样做虽说繁琐麻烦了点,但没有曝露的保障,也是副队强行要求的。 俩人与副队汇合。 柳嫣解救下那群被关押的妇孺,正和风不离商量对策,没想到花步摇的动作会这么快。 柳嫣扫了眼院子里玩耍的俩孩子,对花步摇有些责备道:“怎么不简单洗漱下回来?要是被孩子们瞧见了,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风不离点头,“到时候还要追问一番。” “这不是冷白轻功好,带我翻墙院回来的吗?不用走正门,就暂时省了这一环节。”花步摇不在乎地耸肩,看向副队,“副队扯谎的本事不是一流吗?还怕几个孩子拷问?行不行啊副队。” 柳嫣不解道:“副队扯谎本事一流?你是不是对副队有误解?” 在柳嫣眼里,副队=柔弱、老实、谦虚。 嗯,是需要她罩的副队。 花步摇、冷白:“……”副队在队长面前隐藏得也太深了。 风不离干咳了俩声,道:“行了,先来商量这群妇孺的安顿问题吧。” 说到这儿,柳嫣不仅严肃起来,“她们中间,有俩个人还怀了身孕。” ------------ 第17章 最差的情况 怀孕啊。 这就麻烦了。 这年头,到处缺衣少粮,现在土壤也种不出粮食。若学北方,在烧的炕上种点粮食也……还行? 柳嫣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风不离点头道:“可以,这里处于南方边缘,环山较多,没有枯枝还可以伐木,总归能熬过来。” 柳嫣蹙眉,“就是粮种都被吃了,这点不好办。” 花步摇出主意道:“她们哪需要什么粮种,队长,就用番薯打发就成了,番薯成活率高,而且周期短。她们活下来的机率也大。” 柳嫣:“也只能这样了。” 这些被关押的妇孺,婆家和夫家前期被压榨,后来逃的逃,杀的杀,整个城已经沦为空城,哪用得着来年开春,随便一支义军小队伍就能攻破。 柳嫣看在俩怀孕妇人的份上,留了约莫一个月的粮食。 她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俩女人微微凸起的腹部,道:“那些人,我们都简单处理了下,后续你们想怎么发泄随你们,但一定要活下去。现在外面世道都乱了,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被解救的妇孺们跪拜地感谢后,送走柳嫣等人,才晓得对方所说的简单处理是指什么。 她们不禁捂住唇瓣,从一开始咽唔如悲鸣小兽般压抑的哭泣,衍变成嚎啕大哭起来。 得救了她们!她们的噩梦终于过去了…… 柳嫣等人刚启程没多久,就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冰雹,没办法,冷白找了处山洞,几人躲了起来。 山洞内较为潮湿,柳嫣等人先是用艾草熏了圈,再撒了雄黄粉在睡觉的区域。索性,山洞并不大,用到的艾草并不多。 风不离和冷白挖坑点火,准备做饭,而柳嫣和花步摇俩人支起俩个军用帐篷。 冷白做的大杂烩,蔬菜和肉切块,一锅炖,末了用淀粉勾芡,撒点盐巴和调味料在里面,味道还过得去,能吃。 这一路走来,几人对食物要求降低了不少,毕竟没一个能做饭的,到嘴的食物,最低要求便是:能吃就成。 幸好空间熟食多,偶尔能开开小灶。 吃过饭,冷白还跑洞口观察了番。 洞口用草帘子盖住了大部分风雪,冷白需得撩起一条缝,才能看清楚外面的现状。 白茫茫的一片。 冰雹砸在雪地里,就如同一声声闷雷般落入耳膜中。 花步摇给冷白递了根烟,错了措手道:“你也不怕冷,跑洞口来。” 冷白接过烟,咬着烟头没点燃,“你不也是吗?” 花步摇啧了声,“我是看不想队长一步步落副队挖好的陷阱里,太虐狗了。” 冷白:“没把扈哥抱出来?就让扈哥生啃狗粮?” “可不是我故意报复他,他现在才几个月大,哪遭得住这里的强风?万一冻死了,我们出了个啥事没药,咋整?” 治愈系异能者是末世里每个团队的重点保护对象,毕竟大家都惜命,治愈系异能还很罕见。 “说的也是。” 作为生啃狗粮的宇文扈,白眼翻得,眼皮都犯抽抽了。 即便在芽芽这个女娃怀抱中,他也能听到副队引诱队长的话。 “队长,你不是对人体器官感兴趣吗?要不要研究研究?” 柳嫣诧异道:“我什么时候感兴趣了?” “上个城的时候,你不是对那些人渣子孙袋跃跃欲试吗?” “哦,我只是好奇花花每次剪他们子孙袋前为什么那么兴奋,真的好玩?” “别人的我不知道,但我的一定好玩。” “真的?” “唉,队长还不信我吗?不过,这些话不能让孩子们听到,我们找个隐蔽地儿,你好好玩……” “好啊!”柳嫣语气透着欢愉。 宇文扈:“……”人麻了。 冷白俩人抽完烟回来,就见副队满脸绯红地靠着队长肩膀,后者还小心地安慰:“他们都说那东西脆弱得很,是不是我捏疼了?也是,这一路你伤都没好,我还让你雪上加霜了,晚上你跟我睡,我给你来套马杀鸡。” 副队将整张脸埋进了队长肩头…… 冷白、花步摇:“……”什么东西就脆弱得很?是我们想歪的那个意思吗? 冷白抱过宇文扈,见婴儿老成地一副生无可恋样,试探性地一问:“队长和副队成事了?” 宇文扈摆了摆小手。 花步摇感叹道:“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队长迟早被吃干抹净。” 柳嫣似乎注意到几人的存在,意气风发道:“外面怎么样了?” 冷白这才正色道:“看这情形,不太好,得等冰雹过了再启程。” 确实,在雪地里前行本身就存在危险系数,要不是风不离从脑海中那本升级流小说得知未来重灾区会更困难,他们光靠柳嫣空间物资就可以在原地苟几年。 “只能这样了。”柳嫣道。 谁晓得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月。 他们不仅在山洞里分瓜出用餐和睡觉区域,还弄了个解决卫生的地方,每天清晨解决完卫生,要么是冷白去倒恭桶,要么是风不离。因为山洞不大,解决个人生理卫生都在山洞里,导致狗鼻子的柳嫣时不时闻到屎尿味儿。 结束这段折磨后,众人又开始启程。 之前在雪地里,时不时还能看到人体残骸,或者孤狼野狗啃食尸体的画面,现在,除了他们小队,生命的迹象越来越少。 就连冷白都在抱怨:“要是早点穿过来就好了,这样,买了马匹,保不齐在天灾降临前,咱们就出重灾区了。” 花步摇有些堪忧,“也不晓得京城是个什么景象,该不会环境也这么恶劣吧?” 风不离:“整个赵蜀税收集中地,再落魄,也不会出现缺粮的情况。不过我们要担心的是,到了京城城门下,城门兵会不会对我们放行。” 整个蜀国遭了重创,即便派了钦差和赈灾粮下来,现在连个水花都没听到,可想而知朝廷已对灾区放弃治疗。估摸着朝廷想弃车保帅,将京城单独圈出来,除非皇亲贵胄,否则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城中的百姓估计也出城容易进城难。 而他们手中最具身份的文牒是冷白手中假世子给的,他们进城若不想打草惊蛇,恐怕不能动用这份文牒。 当然,这也是最差的情况。 ------------ 第18章 雪崩 轰隆隆。 一阵闷雷般巨响,众人皆是一惧,就见雪山压顶般滚落下来。 是——雪崩! 他们正要越过这一处山脉,撞上这样的天灾,也不晓得谁喊了声:“跑——” 几人各自抱起孩子就狂奔。 冷白轻功最好,抱着宇文扈就跟马踏飞燕般,一睁眼的功夫就没了影。 没会儿,空手回来,抱过花步摇怀中的花轩。 一开始花轩还想挣扎,花步摇也不晓得在花轩耳边低语了句什么,这小子瞬间安分下来。任由冷白抱着,驾着轻功离开。 花轩年龄不小,这次冷白的离开给造成不小压力,再次回来时,雪崩已经将队友们淹没。 冷白这个人傻眼了,望着雪茫茫的一片,一想到还要带着俩个孩子,脑仁都大了。 幸好手头还有个简易包袱,里面背着水囊和干馍,能撑够几天,这也是来掩盖外人的障眼法,能在遇到危险时应应急。 芽芽是被风不离夹在腋下跑的,他一直牵着柳嫣,眼看着雪崩快将几人淹没,他抱着母女俩滚了个圈,躲进了一小峭壁下。 花步摇心底骂了句娘,幸好她反应够快,见风不离做什么,紧跟着自己也在雪地里侧滚了下,顺利躲过泰山压顶的雪灾。 峭壁是真的小,几人蜷缩在里面,四肢都施展不开,只要稍微一晃动,峭壁上的积雪就会抖落下一粟。动静大了,上面的积雪估摸能将峭壁给抖夸了,到时候就真得被雪崩埋了。 花步摇说话都得压着嗓子,“现在怎么办?” “等。”风不离言简意赅道。 花步摇欲哭无泪,“不吃不喝地等着?” 柳嫣舔了下起死皮的唇瓣道:“或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办法。 空间有能量饮料,能补充身体维生素所需。 空间内所有物资动向都是她决定的,换而言之,她的空间她做主。空间内时间是静止的,但她可以轻易挪动空间内物资,进行分类,也可以在十米内决定空间内什么物资出来,以及以什么形势出来。 啧哈~ 易拉罐拉环在空间内被拉开,柳嫣双眸锃亮,又迅速在空间的角落里找到吸管。吸管是长长软管,是柳嫣偶尔路过某小学商贩铺的时候囤的,这软管作用是折五角星,长度至少有一米。 软管插入易拉罐后,另一头被她放出空间,对准唇瓣。 没会儿,吸到能量饮料的柳嫣长长吁了口气,“幸好有利器啊。” 花步摇双眸都亮了,“小柳儿,给我也来口。” 风不离干咳了俩声,“我也渴了。” 花步摇:“???” 风不离脸皮厚实道:“先给我来口吧。” 柳嫣思索了下,道:“要不,女士优先?” 花步摇只差摇手晃脑了,“还是副队来吧,刚刚副队为救队长和芽芽出了不少力气呢。” 风不离:“承让。” 花步摇:“……”她要不让,能活着出去吗?副队也太可怕了,连女人的醋都吃,她不就和小柳儿同用一根吸管吗?看把他紧张的,生怕别人不晓得他意图似的。 风不离吸得饮料见底,听到小柳儿哀嚎,花步摇才确定自己无厘头的想法果然没错——副队介意其他人与小柳儿同用一根吸管! 小柳儿:“副队你怎么回事,一罐饮料都被你喝完了?花花跟芽芽怎么办?” “没其他能量饮料了?” “有是有……” 风不离打断道:“花步摇和芽芽都有洁癖,不习惯和别人共用一根吸管。当然,我不介意。”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柳嫣诧异,“是吗?可我记得……” 风不离:“你记错了。” 花步摇面不改色,从善如流地接话,“我的洁癖是队长你走后才有的。” 上辈子柳嫣是第一个去世的,后面的事的确不晓得。 “这样啊。”柳嫣开了另一罐能量饮料,换了其他颜色的吸管,喂了花步摇后,又看向矮他们一个头,一直乖巧没作声的芽芽,“芽芽也有洁癖?” “娘,什么是洁癖?” 风不离诱导道:“芽芽爱不爱干净?” “爱的。” “这就是洁癖。” “哦。” 原来爹娘教她爱干净,就是洁癖啊。懂了√ 芽芽视线内出现一根粉粉透透的管子,她好奇地盯了盯,就听娘道:“芽芽,含着,然后像喝水一样吸一吸。” 芽芽照做后,双眸锃亮。 好好喝啊。 明明是普通水,但欢快地在嘴里冒着小气泡,与她欢快地邀舞,咽下后,喉咙中还泛起丝甘甜,比小时候吃的糖人还甜! “喝完了吗?芽芽。” “娘,水水在嘴里跳舞。” 柳嫣不是很懂,“你喜欢跳舞吗?那等到了京城,娘给你请戏班子教你玩儿。” “嗯!”芽芽不是很懂戏班子是什么,以为是可以喝很多这样的水水,坚定且憧憬道。 “好喝吗?”柳嫣被女孩的语气感染,问道。 “好喝的。” 柳嫣想了下,道:“要是有你四喜叔在就好了,他会的东西可多了。”说着,柳嫣可耻地吸溜了下唾液。 四喜年轻时候参加过国宴,末世来临后觉醒火系异能,在他们曙光小队专门负责厨房这一块,啥样的美食都能给你复原,造出来。至今为止,柳嫣空间一角还有四喜搭配的调味料和某些调味料的种子在。 按照四喜和风不离的想法,世界总会恢复和平,而让社会恢复如初的前提,是得有文明建设的书籍以及希望的种子。 柳嫣细数:“你四喜叔会满汉全席,小孩子喜欢吃的四喜丸子,炸肉丸,炸酥肉,糖葫芦,糖饼……他都会。” 芽芽吞了吞唾液,“娘,那我们以后会遇到四喜叔吗?” 柳嫣看了眼花步摇,再想到会轻功的冷白,以及婴儿状态作用不大甚至有些累赘的宇文扈…… 不太确定道:“应该?” 风不离:“队长,你的利器还有别的用处。” “啥?” “你耳朵贴过来。” 柳嫣耳朵俯了过去,恍悟地点头,“对呀,还可以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 第19章 解困 冷白找了几天,急得脸都白了,仍旧没发现队友们的下落。 直到某天—— “冷叔,你看那里是什么?”一开始花轩并没有发现,是怀中的婴儿不怕冷地晃着胳膊,他才注意到的。 绚白雪地里,那抹红色像是染上一丝生的希望,另冷白急速狂奔。 待看到那条男士红色内内出自自身之手时,冷白脸色瞬间化为青一阵白一阵了。 是的。 红色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条男士内内。 好巧不巧,正是他平日里换洗那条。 冷白跺了跺脚,感觉脚下积雪塌陷了下,随即入眼之处,又出现一双红色的棉袜…… 确定了。 队友埋在下面。 他有些绝望道:“好了,我晓得你们在下面,不用再拿我的东西出来了,我这去找个趁手的东西挖你们出来,你们再坚持下。” 话音刚落,视线内出现三把铲子,一把大铲,俩把儿童铲。 顿了大概有俩三秒的时间,其中一把儿童产消匿,大约是埋在下面的队长想起来扈哥还处在伸来张口饭来张口的婴儿时期。 冷白:“……”无力吐槽。 花轩也一脸无奈,就这么当众大变东西,拿他和风芽儿那个只知道吃的相比呢? 冷白取下挂在胸前的包袱,铺在雪地上,“先把扈哥放上面,我们把他们先挖出来,这么几天都困下面,估计只吊着一口气等我们救。” 花轩点头,将宇文扈放在棉布上,又将婴儿四肢给裹进了襁緥中。 俩人,一大一小埋头开始挖坑。 挖了大概有近半个时辰,才凿到了小峭壁的岩石。 冷白喜极而泣,“快了快了,快看到人了。” 他有多久没吃上口热乎的东西了?每天就着冷面馍搭配一口水囊里的水,水囊再怎么保温,几天过去,里面的水也该凉了。雪崩后,这片山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一走一个脚坑,别说是烧火的树枝了,连棵树都看不到,更别提烧火取暖了。 他双手都泛起冻疮了,这才多久没被队长空间的冻疮膏滋润啊…… 总算挖出一个坑,他率先把芽芽给拉出来,借着是队长、花姐,最后才是副队。 几人有些虚弱地坐在地上,显然是被困这几天,没进食的原因。 冷白看了眼日头,“能站起来不?要整顿别停留在这里,谁晓得还会不会有下一个雪崩,先去我找的山洞避一避。” 于是,几人互相扶持地来到了冷白找的山洞。 山洞有一半被淹没,要不是雪崩殃及这里,以冷白的轻功,这点路程,不至于来不及救下第三个孩子。也幸好雪崩的时候,队友几人都聚拢在一处。 柳嫣和冷白出去了下,从空间取出木柴抱了回来,还有一些肉菜蛋和一个大锅。 冷白先是做了一锅姜茶,加了红糖在里面,给每人的水囊灌满姜茶,才开始做这几天头一次的热乎饭菜。 柳嫣空间还有上个城准备的汤汁和馍没吃完,但这次遭了大难,说什么都要好好补补。他们这个队伍就俩个外人,在花轩面前,该暴露的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但这娃娃从不多问什么,再来就是芽芽…… 傻姑娘和柳嫣有的一拼,有的吃就觉得幸福美满了,大概是饿久了,爬了,除了关心吃什么,其余啥都不关心。 芽芽怀里抱着水囊,一边还目不转睛地望着锅里,实在忍不住了,就猛地一灌姜茶。又甜又辣,喝得身子暖呼呼的,丝毫不比跳舞的水水差。 然后,又盯着锅里的白米饭咽唾液。 柳嫣换过起来,见芽芽这孩子心生向往的模样,用筷子夹了猪油炒的青菜喂芽芽,末了,问:“好吃吗?” 芽芽毫不迟疑地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吃,娘,那是大白米吗?” 柳嫣愣了下,随即想起记忆中不仅是分出来的风三家,就连整个婆家,一年到头都难得一见大白米。风家田地不多,家里人口却不少,风三俩个哥哥都已娶亲生子,侄子侄女一大堆,为养活这一大架子,风家多种些易饱腹且成熟期短产量高的粗粮。 思及此,柳嫣发现现在还未曾有土豆、地瓜、水果玉米等作物。 她笑着应:“是啊,娘给什么,只管吃,别多问,晓得吗?” 芽芽吸溜了下口水,坚定地点头,“嗯,芽芽懂!” 小时候爹娘喂好吃的,也警告过她不要声张,否则吃的就得被大伯二伯家的堂兄堂姐们抢走。她聪明着呢,晓得好吃的吃下肚最重要,这叫什么来着?哦,娘前几天还教她了,叫低调。 柳嫣教育完闺女,扭头就问风不离,“我记忆中似乎没看到过土豆、地瓜这些产量高的作物?你晓得这些作物是什么朝代流入华夏的吗?” “明朝。” 柳嫣:“那我们现在所处明朝之前?” 风不离摇头,“我们现在处的朝代,往前走,没有一个朝代与我们所学的历史书上的朝代吻合。” 柳嫣拧眉,风不离又道:“如果非要追溯,倒是与三国鼎立时期有些像。不过,这里的天灾和人性考验,又与我们在末世的环境吻合,但制度还在,有官府镇压的地方,总能看到和平的一面。” 柳嫣靠在他肩头,后者询问,“是不是一路走来,累了?到了下个城门,要不停留久些?不用那么赶。” “可你不是说,来年开春,义军势不可挡,他们人马追上来,一个城一个城的攻破,我们这儿又是拖家带口的,容易受到影响?” “影响可以避免,你的心情最重要。” 柳嫣微微颔首,“路程太赶,的确没时间做一些有意思的事。” “哪些事有意思?” “比如……想玩你子孙袋。” 风不离喉咙干裂了下,喉结上下滚动,他嗓音极为沙哑,“你想玩,随时都可以。” 柳嫣诧异,直起身道:“你不是说疼吗?” 这回轮到风不离靠着她的肩膀,腻乎道:“不怕的,你想玩多久都可以……” “真哒?” 风不离食指封住她的唇瓣,“这件事,我们私下讨论,低调。” “哦哦哦,行行行。” ------------ 第20章 拍卖行 柳嫣对男女之事很迟钝。 上辈子,上大学那会儿,听到有奇怪的声音,晓得室友在看片子,于是俩人一人一只耳机,看得起飞的只有室友,柳嫣却觉得怪恶心人的。 末世里这种事她也常见,但总觉得稀疏平常,除非是一方被迫,非自愿,也不晓得哪里涌起的正义之感,逼得她非得插手。 不过,副队倒是个意外,那玩意儿不难看。 她也很奇怪,对其他人没多大兴趣,为什么唯独副队是个意外? 这些柳嫣来不及细想,翻过这座山,他们耗了几天时间,又走了几天的路程,终于抵达一处小镇。 耗时三四个月时间,从酷夏到冷冬,一路走走停停,经历许多,终于走出了重灾区。 小镇算不上繁荣,但治安还行,能在街道上还开有客栈的,说明有背景,无人敢惹事。 小二哥见一行人打扮不错,精神饱满,没算冷漠,但也不算热情,“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柳嫣一行人在进小镇前,就梳妆整顿了番。周遭劳顿,实在不想太赶,打算休憩几天再启程。 “住店。” 小二哥这才洋溢起笑容,“好嘞,客官吃点什么?” 柳嫣:“有肉吗?” “没有。” “菜呢?” “没有。” 柳嫣气馁,“那你们这儿有啥?” 小二哥:“今日还剩几块甘薯,您看?” “上吧。”柳嫣不甚在意道。 整个蜀国都萧条,这种挨着重灾区的小镇粮食紧缺也很正常。 几人没滋没味地啃完甘薯上楼。 房间倒是打扫得干净,但金额偏贵,一间房住一晚上就得要一两银子,但住这里,店家可以保证晚上睡安稳觉,不受难民等多方面因素干扰。 一般人还真住不起,农家一年到头十两银子都挣不到,柳嫣开了俩间房,住五天就相当于农家一年到头的劳作。 她心肝有些疼。 四个大人三个娃儿就开俩个房间,要换做以前,小二哥早轰人了,耽搁人做生意。 今时不同往日,能有客源就不错了,上面达官贵人看不上边陲小镇的客栈,这里离重灾区又近,多得是出不起银两的逃荒人群。 原本想发国难财的店家,要求一降再降,到如今,一个房间一晚一两银子都寥寥无几人关顾。这几人虽说穿着麻衣,但没有衣衫褴褛,甚至面色红润,说明是有背景的,在灾区内没受多大罪,还带着一个婴儿…… 多稀奇。 这年头,还有人带着婴儿逃荒的。 小二哥热情地为客人打好地铺,就听为首的小娘子道:“小二哥,有些事问你。” 柳嫣忍痛取出一枚含银量不是很高的银戒,后者掂量了下,还算热情道:“客官你尽管问。” “小镇有钱庄,或者牲畜卖的地方没?” 小二哥对上柳嫣的视线,才道:“钱庄?您得去大点的知州看看,牲畜的话……哎,人都不够吃,何况是畜生呢?怕是让客官失望了。” 柳嫣的确失望的很。 脸都黑了。 东西给了,相当于白给。啥都没打探到,柳嫣心情能好? 看出柳嫣脸色不太好,小二哥也摸不出对方路数,为不得罪人,只暗暗透露:“别看我们这小镇小,但亭长还是有路数的,夜里有拍卖行举行,端看客官等不等得了那个时候了。当然,作为卖家买家,小的都可以替客官引荐。” 几人都带有包袱,尤其是那位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人,扛着俩个大箱子掩人耳目,也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 柳嫣脸色这才稍微恢复了许,“那你跟我说说,那拍卖行的规矩?” 小二哥络绎不绝,“规则很简单,主办方为保障买卖双方的隐私,不问出处和路数,只保障最后交易正常,从中抽取一成。客官是想做买家,还是卖家?” “拍卖行现在什么最紧缺?” 小二哥:“当然是粮食。如今不缺粮的地方大约只有京城的达官贵人,各大洲的富绅们,有些富绅甚至沦落到发卖院中下等婢子侍从来节省粮食,但大多为好面子,还留着吃干饭的。可如今灾情愈渐严重,未曾有好的迹象,好面子的估摸也支撑不下去了……” 柳嫣:“粮食紧缺,那肉类呢?” 小二哥双眸一亮,“客官手头有资源?” 柳嫣反问:“行里肉类一般以多少斤起卖?” 小二哥:“百来斤叫卖,不过卖的皆是精细粮。肉类的话,也就灾情刚起的时候还有卖家拿出来叫卖。如今,灾情持续有小半年了,富有人家都藏着省着吃呢,谁还愿意拿出来?不瞒你说,我有小道消息,当今圣上请了国师占卜,灾情不止一时半会儿,得有小三年以上……客官,我劝您还是别看眼前利益,有东西,还是自己藏着吧,免得以后想沾个味儿都没有。” 柳嫣心不在焉地扫了眼空间内的物资。 她收集华夏几个市的粮仓,几大超市的仓库,只是拿出一点牟利而已。 冷白虽说钱庄有银两,但他们得在去大知州知府前,倒腾一身好行头吧?不然光有通关文牒,身着麻衣,被当做义军的一脉,不得当众拷问?他们现在,经得起拷问?那不是与把自己架烧烤上,任由京城的假世子烤有区别? “行,多谢小二哥,我准备先出五十斤腊肉探探虚实。你看你多久有时间,帮我引荐下?” 腊肉! 小二哥差点没控制住哈喇子,忙不迭点头,“有空有空,现在就行……” 柳嫣浅笑,“那小二哥等等,我们这边整顿好就来找你。” 等小二哥走后,柳嫣敛了笑意,扭头就把这些话转述给队友们。 风不离:“可以去探探,来时我就观摩了下,这个小镇不大,想购置这个朝代的物资有些困难,说不定在拍卖行上能有我们想要的。” 柳嫣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冷白武功好,到时候冷白你和花花留在客栈照顾俩个小的……三个小的,我和副队去探探虚实。” 其他人没什么意义。 ------------ 第21章 如假包换 半路上,小二哥就给俩人递上青面獠牙的面具。 柳嫣接过后,道:“这也是保护隐私的?” 小二哥戴上后道:“哦,是。” 柳嫣戴上后,替风不离整理面具后的细带,小二哥见状,感叹道:“俩位的夫妻感情可真好。” 看得出来,这个家是柳嫣当家做主。 若换做以前,这是离经叛道的,这个朝代即便是架空,也以男子为尊,女子在家相夫教子。可现在世道大乱,多得是女人站起来的侠士,小二哥见怪不怪,倒是对夫妻二人的感情羡煞。 风不离面色微润,“我家娘子旁的不说,这一路走来对我的照顾没的说。” 看来是共患难产生了浓厚且坚实的感情。 拍卖行在半山腰,这里没被积雪淹没,在山脚等候的有辆马车外,还有几个长相彪悍手持大刀的男人。 这些人见柳嫣右手提了个大包袱,腰间还挂着大铁锤,不由地高看俩眼。倒是风不离两手空空还一瘸一瘸的拖油瓶,让几个男人瞧不起…… 马车一路往上山行,柳嫣撩开马车内车帘,就见一人光着腚在雪地里蹲下,抓了把雪就往腚上抹。 柳嫣有些茫然,“小二哥,那人在做什么?” 小二哥看了眼,恍然道:“哦,他呀,在如厕。现在哪有厕筹供他使,都被当成取暖的火柴棍烧了,如厕后只能使使这地上的雪,好歹也能搓干净。”说到这儿,小二哥就一阵怀疑人生,“不过现在肚子里有存货的可不多。” 意思是能拉出来粑粑的不多。 车帘被风不离放下,“以后还是少看这些。” 柳嫣想了下,点头。 也是,看多了容易动恻隐之心,对陌生人有那份善心还不如善待自己,谁晓得陌生人是好是坏?善心泛滥总归弊大于利。 “到了。” 是座山庄。 山庄之前依山傍水,是庄主休沐的地方,现在租给亭长拿来做拍卖。 小二哥将他们引到了山庄假山后。 入眼帘处,摆了个八仙桌,一八字胡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嚼着茶壶嘴,神情惬意。 柳嫣估摸着,茶壶里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雪水煮化了,装模作样罢了。 “带了什么好货?” 柳嫣把实重的东西往桌上一掷。 八字胡男瞪大的双目。 他,瞧见了什么? 腊肉!至少有十斤! 现在官宦人家,除了京城的,哪家不缺肉类鲜果?可家家户户都闭着,有好东西都藏着自己吃,谁还敢拿出来?这场灾难据说会持续三年以上! 八字胡男差点没被茶壶里煮化的雪水呛着,“这,这,你真愿意拿出来?” 柳嫣点头,未等她说话,男子又道:“如果是这样,这些不用拍卖,我们庄家愿意出五十两买下。” 一斤肉十两银子,这相当于天价了。古人对良地多为看重,一亩良地且十几两银子,一斤猪肉和一亩良地聘美?谁家这么豪啊。 “小娘子可是担心拍卖时价会更高?不必担忧,拍卖上无人出得起五十两的高价。” 柳嫣笑道:“权当与庄家交好,只是我和相公寡见少闻,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这场拍卖?” “当然,这边请。” 柳嫣现场收下银子后,与风不离被男子引着通过假山,穿过长廊,到了一处书房。男子拧动书架上瓷器机关,书架像是扇门,缓缓打开。 “这里仅是入口,出口有多处,倒时会有人引领俩位离开。俩位里面请。” 柳嫣扫了眼这暗道,不算窄,俩人并肩可过,墙壁上燃着灯,有几盏点着,几盏灭着。大约是庄家意识到油灯暂时没有其他人力来造,毕竟现在普遍吃饭都成问题。 有些暗,但好歹能看清脚下的路。 “你说这背后的庄家什么来头?”柳嫣一说话,回音就响彻这个暗道。 风不离似听到动静,冲柳嫣打了个嘘声手势,后者瞬间明白。这是被监视了。 俩人一路无言,穿过暗道才发现壮观的景象。 这里像是洞窟,无数个暗道汇聚到这一处,他们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估摸着其他暗道或许时间更长。 每个暗道出口都伫有一人,或许侍女打扮的女子,或是小厮打扮的男子,手执油灯,大约有百来人。 接待他们的是位侍女,做出请的姿势来,“二位,这边请。” 每个暗道出口处便有台阶,索性台阶并不窄,柳嫣搀着风不离下台阶。 终,抵达地面。 这里场子还挺大,设有舞台,台下各色桌椅摆放着,倒是没瓜果点心茶水招待。和他们拼桌的也仅有俩人,前来的各种身份皆有。 柳嫣扫了圈,居然还在人群中看到了难民打扮的。 那个难民极为显著,大约是怕其身上跳蚤传染,竟没一人愿意与之拼桌。 “别看了,他是来凑数的。”同桌一名男子道。 柳嫣与风不离对视了眼,风不离:“这位兄台,似乎不是第一次来?” “天灾前,这里热闹得很,啥都有,就连皇宫贡品都常见,美人佳肴更是不断。你瞅瞅现在。”男子敲了敲桌面,叹息:“连瓜子都不给嗑嗑,不过这也不能怪庄家,现在哪里都资源紧缺,能有个无人打搅的歇脚处就不错了。” “你刚刚说的凑数……” “就是请老顾客来装个热闹场子。”男子凑到风不离身侧,小声道:“给了我几两带壳的谷子,你呢?收到了啥?” 风不离看了眼男子,“兄台看上去不像缺银子的。” 男子感叹:“我这儿有钱也不能使鬼推磨啊,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啊。” 男子:“不瞒二位,我是行走江湖的,银钱大多都储在钱庄,谁晓得这场灾难一下来,哦吼,小钱庄都倒了。”说到这儿,男子就一阵心肝疼,“大钱庄还屹立不倒,但我也信不过啊,找了块地方自个儿藏了起来,顺带来这里看看,有没有粮食。可……算了,不说了,待会儿你们看吧。” 风不离微微颔首,道:“我们没收到庄家粮食,倒是给庄家带了些好东西来。” “哦,卖家啊,卖的都是些啥?”男子没太在意。 “腊肉。” “哦,腊肉啊。” “五十斤。” “五十斤……啥?!”男子激动地站起来,注意到四周投掷来的视线,忙压抑住狂跳的内心,坐下后,忙小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假包换。” ------------ 第22章 马匹 按理说,能养得起百来人的庄家,不至于连瓜子都请不起。但通过这武林人士才晓得,庄家不止一家,意思是好几家合股。 风不离问:“现在不景气,就连台下都得雇人,庄家们能甘心做赔本买卖?” “赌博心理呗,总觉得一定能捞一笔。” “你倒是对他们的心理解析得不错。” 男人耸肩,“不然我那些银子咋来的?光靠闯荡江湖能攒这么多?幸好我还没成亲,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男人言归正传,窃窃私语:“话又说回来,兄台考虑得怎么样?手头还有资源吗?可否给鄙人行个方便?” “当然方便。”风不离爆出小镇地址和客栈,并道:“我们最多停留三天,三天内你能到吗?” “我行的!” 拍卖正式开始,卖的皆是些夏季穿的薄纱裙,要不然便是奴隶以及……孩子。 风不离在得到柳嫣指使后,手头没钱,但没关系,身侧这位老兄有啊。在应诺对方多少粮食后,后者答应出价拍下。 等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很多隐藏在演员中的买家争先哄抢,已经抬高到二百两了。 柳嫣只觉得手脚冰冷,全体生寒。 顷刻,她的拳头被一双薄茧的温厚大掌包住,她抬眸间,就对上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 她似乎读懂了什么,冲他坚定地点头后,扭头对那名大汉道:“二十斤腊肉,这比台上那个孩子重得多。” 大汉瞳孔逐渐收缩,立马举起了胳膊与敌方抬价。 别跟我争!别跟我抢!这个小孩我拿定了! 拍卖结束后,柳嫣抱着小腿乱蹬的奶娃娃有些不知所措。 壮汉:“你们可得等我,不能让我银子打水漂了。” 风不离含笑,“放心,我们做事讲究诚信。” 原本壮汉想将这个奶娃娃带身边的,一来他没食人的癖好,二来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晓得怎么带娃。 穿暗道的时候,俩人一路无言,直到除了山庄。 来山庄时有人接,离开却没人来相送。 柳嫣这才毁得有些肠子青,“我是不是给咱们队伍添了具麻烦?” “你最开始初于同情这个婴儿,现在呢?怎么看?” 柳嫣神色复杂地落在笑得露出俩颗小乳牙的婴儿上。 宝贝,你还笑?你晓得你差点结束这趟短暂的生命旅行吗? 柳嫣腹诽了阵,才道:“他不像是普通人家出生,细皮嫩肉不说,长得还肉肉的,而这个孩子才几个月大……说明孩子在母体时摄入的营养就很足,之后也一直维持这个状态。按照如今整个赵蜀的情况来看,唯一维持社会秩序的地方便是——京城。这个孩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京城大户人家的。” 风不离打了个响指,“剩下百分之二十可能性是其他俩国人家的,但这种可能性很低。孩子长期离了母亲容易哭闹,你看这孩子状态,要么太乐观,要么还没反应过来。” 很快,俩人便确定了是后者。 抵达客栈后,几人见柳嫣又抱回来个婴儿,冷白和花步摇倒是没意见。他们晓得队长感性容易冲动,但跟上个副队,很多事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果然,听完队长的描述,花步摇点头,“京城说不定人满为患,到时候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通过这个孩子说不定有丝机会。” 冷白看着这名婴儿点头,“通关文牒啊,不错,队长办了件大事。” 第二天,就被哭得打奶嗝的孩子吵得,冷白忍不住反悔:“要不,咱换个通关文牒?” 柳嫣:“上哪儿去找第二个京城的通关文牒?” 冷白捂住耳朵,“难道要让他哭一路?这么一对比,还是扈哥好照顾多了,不哭不闹,饿了嚎一声,想拉嚎两声,人间好婴啊。” 宇文扈:“……”想骂街,奈何骂不了,好气哦。 花步摇:“这孩子,是饿了还是拉了?” 柳嫣早都尝试了遍,有些无奈道:“都不是,估计是纯粹想家了。” 几人围着哀嚎的奶娃转,谁都没撤,直到芽芽戳了下孩子脸颊。 孩子冲芽芽笑得露出俩颗乳牙。 花步摇无语道:“我们在这儿哄半天,芽芽一个手指戳戳,他就笑了?这也太偏心了吧,不行,我也得戳戳。” 结果,花步摇戳了下,孩子哭得比之前更惨了。 “哇呜呜——” 孩子嘴巴张大的,都能清楚看到悬雍垂了。 柳嫣头大,一把将孩子塞进芽芽怀中,瞬间,孩子乖巧地挥舞着指头,似乎很喜欢芽芽的模样。 几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花步摇,低咒了声,“这咋还差别对待呢?” 冷白:“年龄相差不大,没有代沟……芽芽,你把孩子交给花轩抱抱试试。” “哦。”芽芽将孩子移交到花轩怀中。 下秒—— “唔啊呜呜……”哭得更凄惨了。 风不离得出结论,“看样子这孩子只喜欢芽芽。” 柳嫣犯愁,“总不能我们这一路都让芽芽抱着吧?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得弄辆代步工具了。” 山庄倒是有马车,但人家不卖。 柳嫣拖小二哥打听了下,后者只用尽量来回应,实际上双方都晓得希望不大。 等到壮汉骑着马匹来到客栈—— “兄台!我来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俩人交谈的过程中,柳嫣摸着俊俏的马匹爱不释手。 壮汉浑身打了个冷颤,“小娘子你别打这匹马的主意啊,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租来的。” 风不离询问:“客栈离你所在的地方很远吗?” “挺远的,如果徒步,得五天后才能到这里。这匹马是我挑的还算精神的,但现在日行也只有两百多公里,再加上很多驿站倒了,中间耽搁了不少时间。”说到这儿,壮汉忍不住叹息,“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匹马也留不住了。” 风不离:“这匹马多重?” “现在只有四百多斤,天灾前可不止,都不晓得这马还有多少路可以跑……” “我出马匹双倍重量的肉来换呢?” “啥?!”壮汉傻眼。 壮汉算了算,“那且不是有八百多斤?” “我们讲究诚信,凑够一千的整数,你可以回去和马主人商量商量。” “不用了!成交了!”壮汉拍板定案道。 ------------ 第23章 曹中透露 一千斤的肉,随便让给山庄的人一点利润托运,自己还有得赚。最主要的是驴肉香马肉臭打死不吃骡子肉,他挚友若是被逼无奈,也不想食用马肉。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听闻他打算拖山庄的人运输肉肠,风不离:“这样吧,我们这里还有个武林人士,他陪同你用这匹马运输后再回来,中间不收取任何费用,你看如何?” 壮汉嘿嘿一笑,道:“厚道,实在厚道,你们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敢问兄台姓氏。” “鄙人姓风,名不离,兄台如何称呼?” “你叫我曹中就行。” 风不离眯起双眼,道:“曹兄不像做生意的,方便告知诀窍吗?” “欸,你就直说我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呗。我就是行走江湖,广交兄弟,经过他们提一嘴就拿出老本来投资,谁晓得投啥啥赚……他们都说这是老天爷眷顾,放屁,明明是我自己运气好!” 风不离:“……” 柳嫣问出一个疑惑,“既然这里离你居住地方相隔甚远,你是怎么做到参加山庄拍卖行的?你骑马赶到这里需要三日时间,那拍卖结束后回到居所不是也要三日吗?这中间差的三日去哪儿了?” 壮汉曹中:“原来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曹中解释:“暗道四通八达,离拍卖行斤的暗道皆是步行,想必你们这次去的便是这种。至于我这种,相隔太远,会有驰道。驰道不仅有路基,还有轨道和枕木,轨道之间还有换向系统让车子变换轨道,不过这种是靠牲畜为动力拉车……” 柳嫣:“所以,这匹马背后的主人,其实也是庄家之一?” 曹中挠头,“这都被你看穿了。每处暗道对应不同庄家,当然,也不含几处暗道仅一家庄家。” 驰道类似二十一世纪的铁路,大概,唯一区别在于:一个是靠马为动力拉车,一个是靠蒸汽机为动力拉车。 柳嫣与风不离对视了下,后者道:“驰道最初是哪个庄家先提出实行的,晓得吗?” 曹中摇头,“他们庄家内部商讨的事,这我可不晓得。即便交情再深的挚友也不会透露,这是商人的诚信问题。” 风不离浅笑,“你今天给我们透露的可不少。” “那不一样。”曹中摆手,“我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诚信丢了,我还有其他饭碗可以抱呢。”再说,促成这么大单生意,怎么说他也得给对方个面子。该卖的消息不要吝啬,再说,这也不是多大隐私的消息。 送走曹中和冷白后,几人在小镇逗留了几日。 期间,柳嫣又独自去观摩了几场拍卖,即便见到了孩子,她也没贸然出手,直到实在没其他东西可淘的了,冷白也差不多架着马车回来了。 冷白承载的不仅有那千斤肉肠,还有与曹中在拍卖行上交易的物资,除此外又弄了点物资带给曹中,换他手中的银子。所以冷白并不是空着马车回来的,至于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也无法估计。 只是…… 曹中抱拳,“我瞧着冷小哥轻功厉害,但武功差强人意,这一车银子指不定不好保,你们既然看在我的面上帮忙运输,那鄙人断没有让冷小哥冒着风险一人回来的道理。” 冷白微微颔首,“这一路确实有曹兄多护送才没差池。” 一般情况下,柳嫣这个人形空间会跟着去,但回来后小镇不能继续逗留,她选择去拍卖行再多探探。 柳嫣双手作揖,“多谢曹兄了。” 曹中不太好意思地挥手,“没事,小事一桩,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不知曹兄居住何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风不离道。 曹中挠头,“这,原本我之前也想迁居至京城,可你们也看到如今蜀国局势了,离大乱不远了,我改了方向,准备前往北韩。” 曹中作揖,“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往各位保重。” 几人回礼,“曹兄保重。” 等曹中徒步离开,冷白才感慨,“这曹中为人爽快耿直还仗义,是个可以深交的对象。” 风不离扫了眼冷白,“回房说。” 三孩子被关在隔壁房间。 冷白喝了口热水,才道:“我没和那名庄家见面,不过这驰道的事倒是打听清楚了,和这些庄家没多大关系,好像最初是从南夏那边传过来的。” 几人面面相觑。 花步摇:“说不定南夏有咱们传过来的队友?” 冷白:“这不可能,传到蜀国都是是好几年前,你想想修建驰道光靠古代劳动力又得耗费多长时间?那人铁定是后世穿的,但和我们不是一个时间节点穿的。” 风不离说出几种可能性,“驰道按照历史书上的记载,是秦朝的发明,而这里属于架空,不一定非得是后人穿到这个朝代引进的,也有可能是古人自己想出来的。秦朝的历史不就是个案例吗?当然,也有可能是与我们一样,后世之人穿越,最后一种不大可能的可能便是我们队友……我们穿到一个时间节点,他不一定。” 柳嫣点头,做出比喻,“扈哥不就是例子吗?我们都穿成成人,就他一个婴儿身,这些都不是定数,得看老天心情。” 宇文扈继承了婴儿的肢体习惯——嚼手手。 注意到队友们的视线,宇文扈真嚼得正香…… 不是这样的! 宇文扈想解释,奈何,队友们都纷纷收敛了视线,再次展开讨论。 冷白:“除此之外,我还打听到京城局势确实不容乐观,富有的紧护着粮仓,一丁点都不愿意割舍,倒是有人家愿意城外施粥,都被其他大家族打压得戛然而止。” 柳嫣点头,“不意外,官场若是发现这一举动能维持表面平和,会逼迫商人以及官家轮流‘行善积德’,基于利益出发,当然不允许有人家这么干。” 花步摇抹了把冷冰冰的剪子,“冷白,你打听到这个孩子的来路了吗?” 冷白摇头,“不清楚,大概是曹中现在住的地方离京城还远,消息没传到那一带。” 风不离:“行了,都早点休息吧,明日启程。” 几人没意义。 ------------ 第24章 永安侯府 宇文扈总觉得自己的作用仅限于奶妈,回血回蓝而已,至于带他来旁听,队友们看的当然不是他这具婴儿的身体,而是成人的灵魂。 按现在对队伍的贡献值来算,宇文扈排在最末端,甚至还是拖累的存在。想他高阶治愈异能者,在末世可是炙手可热哄抢对象,多少大美女前仆后继,哪曾想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沦落到被队里小弟冷白把屎尿的地步…… 往事不堪回首。 马车由花步摇和风不离轮流架着,原本冷白想接手架马车的活儿,但这样一来,宇文扈就没人带了。而柳嫣则负责养精蓄锐,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她这个重点武力值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另一个婴儿交由芽芽带着,花轩倒是能自给自足,省去不少麻烦。 越靠近京城,难民越多。 柳嫣等人夜里要么露宿,就着马车休憩,要么找附近是否有客栈。客栈没食物和被褥提供得多,但他们有柳嫣这个空间利器在,倒是不会委屈了自己,可得留个人在马车内睡,避免店家打这辆马车的注意,这年头,牲畜可比人值钱多了。 每到一处客栈,柳嫣等人都会整顿洗漱番。 自从晓得这个朝代难民把积雪当厕纸用后,柳嫣很少化雪水进食,都是每日让风不离耗光了异能积攒下来的水,到达一个休憩点,用这水做饮食。当然,偶尔雪下大了,继续前行会增加危险系数,他们找地儿临时休憩的时候,柳嫣都会取出一个偌大的木桶放地上,承装上天馈赠的雪,也是用以日常的。 这一路,他们精神面貌竟比京城中普通百姓还好些,再加上又是马车又是孩子的,竟让守城门的士兵有些踯躅。 柳嫣让芽芽抱着的孩子走上前,“这便是永安侯府丢失的那位孩子,请各位色行方便通报。” 几人面面相觑后,连忙派人去通知永安侯府的人。 几个时辰前。 柳嫣等人驾着马车靠近城门,却不着急靠近,而是放冷白去打探情况。 没多久,冷白就驾轻就熟地回来,“好消息啊。” “别卖关子,赶紧说。”花步摇急不可耐道。 冷白:“城外聚集难民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为避免这些难民人多力量大,城门被破,也是安抚民心,蜀国当今天子下令各大官僚和商户捐献粮食,天子做了表率,下的人不敢不从。” 风不离浅笑:“这大约是一路走来还算人性化的消息了。” 柳嫣:“这皇帝看上去不昏庸嘛,那赵蜀是怎么亡国的?” “政策问题罢了。”风不离又道:“古代多是赈灾银两被贪污的现象,但多是路程遥远,所需经历层层知州知府,其中官僚关系所需大点,层层搜刮下来,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但这可是天子脚下,估计这次捐献粮食是天子亲自把控,不会有贪污现象。” 冷白打了个响指,“副队猜的不错,现在城外虽说难民多,但没出现过暴动,除了曹中带消息那次之后,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了。现在城外的治安很好,还有慈善人家为难民搭建草棚,至少能规避些风雪,眼看将开春,积雪化了,到时候天子会颁布响应对策,要么遣送这些难民回祖籍,要么就近安排村子落下户籍。” 柳嫣蹙眉,“不是说那个国师算出三年以上的天灾吗?将那些遣送回祖籍的难民,那不是看着他们去送死吗?” 花步摇:“队长你这记性……那家客栈的小二哥说是小道消息,不是所有人都晓得。” 柳嫣反问:“京城距离客栈多远?” 花步摇诧异,“俩者有什么关系吗?” 柳嫣又问:“他除了客栈小二,还有其他身份吗?” 花步摇傻眼,冷白也反应过来,“队长,你的意思是说,连这么远的小镇上,无身份背景的小二哥都晓得的‘秘密’,其实不算秘密了?”冷白思索了下,道:“不对呀,我问的难民,其中一个难民说到护送回祖籍,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风不离:“如果难民中混有别国的人,这将会成为爆发点……先不提这个,冷白,就没打探到其他消息吗?” “啊!有!永安侯府几个月前丢了嫡孙,全城搜查了好几天,之后又拖武林人士去找。所有人都估摸着这孩子已经狼入虎口……” 柳嫣小心肝颤抖,“该不会这孩子屁股上有桃花印吧?” 桃花印是在柳嫣将孩子从拍卖行上救下来后没多久发现的。 “是的,桃花印,红色胎记,有人想冒充都难。”冷白展颜一笑道。 城门口的风声挺大,柳嫣让芽芽抱着孩子回马车,除了花步摇,剩余三个大人都在马车旁等着。 没多久,身着暗色绸缎的老人在身侧人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对方眉露急色,“少爷呢?” 柳嫣和风不离对视了下,后者让芽芽抱着孩子出了马车。 待对方验证后,激动地想要抱过孩子,“少爷……” 柳嫣阻拦:“这位老人家,先带我们去见主家如何?” 对方明显对柳嫣等人不信任。 柳嫣却笑了,“老人家,您看看您们贴榜告示有多久了,如果我们真对这个孩子不利,会等到现在?” “是老奴糊涂了。”老人家放松了片刻警惕,对几人道:“各位,请。” 京城的大门,为柳嫣开启。 柳嫣好奇地望着古代的街道,大约是天子脚下,仪式感很足,至少干净得很。 城外大片等待救济粮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饥不裹腹,仿佛一架空篓子。 城内一片繁荣,街道小商贩叫卖,行人匆匆,大家面貌十足,恍若天灾尚未来临,只是气候冷峻了些,丝毫不受影响…… 柳嫣收敛视线,觉得有些乏了。 风不离揽过她的肩膀,“回马车上睡?我去会侯府的人?” 柳嫣摇了摇头。 没多时,几人便停驻在一处院口,牌匾上烫着“永安侯府”几个金色大字。 ------------ 第25章 落户 一进院内正房,正前端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水画正下方落有茶几,两侧摆着太师椅,仅一老太太坐上面。两侧椅上的人倒是热闹,无论哪房,当属那红了眼眶的年岁不小的中年夫妻最瞩目。 柳嫣暗度猜测,这中年夫妻便是芽芽怀中孩子的爹娘?亦或者,辈分再高些,应是直属关系。 “多谢各位英雄侠士救下老身那可怜的孙儿。” 那红了眼眶的中年夫妻没耐住情绪,女人掩着手中丝帕跌跌撞撞冲上前,男人搀着她防止她滑倒。 “我可怜的儿啊……” 看来是老来得子。 柳嫣下了判断。 “还不将大夫人扶回座位!成何体统!” 老夫人发话,无人敢不从。 柳嫣体恤为人父母的难处,也看得出这位大夫人感情真实流动,便让芽芽将孩子交于大夫人怀中。 老夫人神色缓和了些,道:“各位侠士有何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我们侯府能办到的,一定竭尽所能。” 若是现在承了这份情,估计以后都不会与这永安侯府有瓜葛了。 所以在来之前,柳嫣等人已经打探以及商量好了。 “是这样的老夫人,我们想落户,正巧看到一处天子脚下的村子。” 京城城门内治安维持良好,方圆几百里也没出现过任何斗殴絮乱现象,即便有,离得近,朝廷也会派兵镇压,维持表面和平。久而久之,京城四周的村庄,除了粮食耗尽外,没多大毛病。 仅是粮食耗尽,村民也可和这些难民一样,徒步到京城城门外,等待赈灾的粮食救济,日子还能苟合。 按照原著的剧情,风不离的吸血养父母一家便在一处村落,而柳嫣选择与他们相反的村庄。 倒不是怕那家子人,而是假世子年岁也不小了,早早娶了名门望族嫡女。即便唐王府愿意承认风不离这个亲生儿子,那嫁入唐王府的嫡女能承认换个血脉正统的夫君?只怕俩家衡权商议一番,最终结果还是会委屈风不离妥协。 柳嫣他们是什么样的性格?即便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无需他人承认,也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何必委曲求全? 只是他们如今羽翼未丰盈,打草惊蛇实属不聪明行为,为此,避开才是上上计。 永安侯府要个落户很简单,难的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永安侯府算偿还侯府小少爷的救命之恩吗? 当然不算。 柳嫣等人要的是长期联络感情,顺着永安侯府的杆子往上爬。 永安侯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端看他们怎么决定了。 老夫人叫来家中管事,“送这些侠士去偏房,休息几日好生安排。” “是,老夫人。”管事恭敬地对柳嫣等人微微颔首,“各位,请跟我来。” 待柳嫣等人走后,老夫人才清理家事,完毕,询问大房,“侯爷看这些人如何?” “看不出什么路数,但听家中侍卫提醒,其中有个是练家子,武功还不一般。应当是武林人士。” “那为何这名武林人士以这名妇人马首是瞻?” 柳嫣脸上养了些肉,但大抵没将逃亡前以及逃荒时所面临的风霜对身体的打击养回来。如今确实不像二十出头的女人,老夫人用“妇人”所称,并无有人异议。 “儿子不知。” 老夫人也没为难他,抬手道:“孩子在路上多遭劳顿,明日你好些陪陪李氏,我去询问番这孩子路上所受遭遇。” “劳烦娘了。” ------------ 第26章 不吃亏 柳嫣几人一路走来,算得了空隙,睡了个安稳觉,被褥香软厚实,房间内除了地龙还有安神的熏香。就连马匹都有专人看管,毛梳得油光锃亮不说,喂的还是干草。 看来粮食紧缺,饥不裹腹仅限于底层的百姓而言。 柳嫣给后半路让他们轻巧许多的马匹梳了梳毛,心中回味着这大户人家的早餐。 熬煮的浓稠的八宝粥里面似乎加了橘皮,又带着点丝丝甜味,一笼水晶包只有六个,一个还没宇文扈半个拳头大,但里面包裹了浓郁的汤汁,水晶皮也格外有弹性,有点像是在嚼奶茶里面珍珠的口感,不软糯也不甜腻。最后便是爽口的泡菜,晶莹透亮,咸淡适中,入口咯吱脆,爽口得宛如伫立在青青草坪上感受着凉风拂过。 柳嫣原想着这个朝代有什么吸引自己的地方,大约是繁复的古装?还是那些扭捏的礼节?现在嘛,和队友们一致认为——是美食啊! 古代美食不但做的好吃,还原了原滋原味,还精致好看! 若是能早点传来,收集些客栈酒楼的小吃美食放空间内,也不愁现在吃个水晶包一碗八宝粥一小碟泡菜都惦记着。 柳嫣叹息了口气,就见昨晚引荐他们的管事行了个礼,“柳夫人,我们老夫人有请。” 柳嫣记忆中,原主一辈子困在小村落,没见过大户人家的排场,也就不晓得他们的行礼规矩。 将手中的马毛刷交给一侧的马奴,微微颔首道:“劳烦带路。” 老夫人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偌大的侯府有些落败,又需要她来支撑,昨晚已是强弩之末,端坐在主位处置完府内内务,今天一大早就使不上劲儿,下床洗漱都得下人搀着。 如今躺在床上,不停咳嗽。 柳嫣来时,闻到满屋子药味儿,床幔映射出老夫人一个衰败的轮廓,刚被婢女扶着用下一碗药。 老夫人坐在床上,又咳了几声,才气若游丝道:“让你见笑了。” 柳嫣:“我记得昨日见面,老夫人精神头还十足的。” “老了,昨日也只是强撑着,不想让客人看笑罢了。”老夫人挥退了一干人等,问道:“请问柳夫人是在何情况下救下老朽那可怜的嫡孙的?” 柳嫣也没隐瞒,对于拍卖行的事,虽说多在灾区附近发生,其实繁华京城多少也有涉及,这背后庄家指不定也有京城的权势人家,否则永安侯府嫡孙是怎么流经这个市场的? 老夫人藏在被褥下的手死死抓住床单,后,对柳嫣不动声色道:“柳夫人可有对其他人说过此事?” 柳嫣摇头,“那倒没有,我们昨日才到京城,初来乍到也不认识其他人。” “此事牵连甚广,即便我们告到当今天子哪儿也不一定能端剿了对方老窝,还请柳夫人务必在外慎言。” 这倒不是吓唬柳嫣,而是确切地关心对方安慰,毕竟柳嫣一行人对嫡孙有救命之恩。他们一行人路数摸不准,但大抵没有根基,要想和京中权胄抗争犹如以卵击石,到时候再把他们永安侯府牵扯进去,帮不帮都棘手。 不帮显得不尽情义,毕竟这行人对侯府有大恩。可若是为了他们而得罪其他权胄,又有些得不偿失,本来侯府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柳嫣微微颔首,“本身也没什么好提的,今日若不是老夫人主动问,我也没想主动说。” 老夫人松了口气,“我瞧柳夫人有孩子?可有想过送孩子去私塾?” 对方指的是花轩。 柳嫣愣了下,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末日和逃荒期间连吃饭在外人看来都是问题,更别说教孩子读书写字了。教育问题,柳嫣还是第一次上了心。 她试探道:“老夫人可有认识的女夫子?不瞒你说,家中教育是男女平等,这男娃上了私塾,女娃也不能落了教育。” 闻言,老夫人果然高看了眼柳嫣。 只有大户人家才注重女娃的教育问题,私下有请女夫子来内院启蒙。大户人家千金不但要识字还得会算数账本,不然嫁进夫家,怎么掌管整个偌大的家族?光仰仗账房先生?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内宅那点腌臜事收买,唯独自己不可能。 男主外,在朝廷上有所作为,女主内,在内宅撑起这个偌大家族。这才是一个家族长盛不衰的秘诀。 “柳夫人且放心,老身暂且会让人留意。” 柳嫣在侍女带领下,回到偏院。远远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笑声当属芽芽的最大。 柳嫣也止不住勾起唇角,人还没踏进院子,声音就到了,“让我看看是谁呀,笑得这么开心。” 芽芽挣脱了花步摇的钳制,赶紧小跑到柳嫣身边,抱着柳嫣腿,委屈道:“娘,花姨挠我痒痒。”说到这儿,芽芽还挺不好意思,毕竟腋下在古人看来属于隐私部位。 柳嫣看到芽芽额头画的王八,哂笑,“玩什么呢你们。” “猜拳啊。”花步摇踩着猫步来到二人跟前,顺带还刺激刺激芽芽,“乖芽芽,你可别输不起,找你娘来撑腰啊。” 芽芽一听,果然被激了,松开攥进柳嫣的罗裙,挺起小胸板道:“谁输不起了!” 花步摇笑得邪魅,“那就……来吧你!” 几分钟后,花步摇笑得花枝乱颤,“我说你不大聪明你还不信,你看看,猜拳猜字谜,我们中就你不晓得,轩轩没读过书都略知一二,你还不信。死心吧小芽芽,你呀,就是不太聪明的雅子。” “谁不聪明了!” 柳嫣干咳了俩声,警告地扫了眼花步摇,才问风不离,“冷白人呢?” “昨夜你不是吩咐了任务?他现在去执行了,估摸着时辰,应当在回来的路上了。” 柳嫣想起来了。 昨天夜里,他们还开了个小型会议,大意是之前他们的决定不够严谨。 曙光小队从来都没受过委屈,即便这是古代,权者为大,但也没道理为躲避个假世子,蛰伏起来,就得避开风不离养父母的村庄吧?受了这么大委屈,当然得要点利息回来。 冷白此去一行,当然是告知假世子——柳嫣一行人命丧黄泉。 顺带,捞点银子回来。 ------------ 第27章 心里接受 “怎么了?”风不离问道。 柳嫣摇头,扫了眼芽芽和花轩,“等冷白回来再说吧。” 冷白带回来几万两的银票,倒了杯热茶,猛灌了下,还未开口,就见屋内还有花轩和芽芽在,话到嘴边,改了口,“这是?” 柳嫣示意冷白先坐,“原本是没你什么事,你也可以留下旁听。” 冷白好奇心可不弱,当即就坐茶几侧,品尝吃点心起来。 柳嫣招来花轩和芽芽,“我和你娘是过命的交情,她的事便是我们的事,我们是一家人,你和她是家人,自然,你也是我们的家人。” 柳嫣说的有些绕口,花轩听懂了。 花轩下意识看向花步摇,后者微微颔首后,花轩才对柳嫣道:“柳姨。” 一路走来,花轩不怎么爱说话,活动也与芽芽一起,甚至很少与这些陌生的叔叔阿姨打对面照。这会儿喊出声,心底舒了口气。 花轩打心里认可了这一群奇奇怪怪的叔叔阿姨。 花轩一路喊下去,“风叔,冷叔……”看到娘怀中抱的婴儿,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柳嫣解释:“这孩子虽说年纪小,但与我们是同辈分的,叫宇文扈。” 花轩嘴角抽了抽。 他记得当时初见这婴儿的场景。 人家娘死的时候,这群奇怪的叔叔阿姨没想过帮忙,后来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叔叔阿姨们一路走一路带着这个婴儿,就连他和风芽儿不能听的,这个婴儿都能作为旁听。 娘还是那个娘,就是在他不知晓的时候,似经历了番奇遇,让他们母子俩仗着这份情谊活了下来。 花轩垂眸,光是一路走来的这份恩情,一生恐怕都无法偿还。 只是喊个婴儿叔罢了。 “宇文叔……” 柳嫣满意了,宇文扈也舒坦了。 小子,你喊句叔不亏,将来长大了给你封大包! 柳嫣摸了摸稀疏的头发,道:“现在几乎是稳定下来了,等侯府老夫人把户籍定下,安排妥当后,送家中唯一的男娃去私塾怎么样?” 花轩不可置信地仰头,瞳孔不断收缩,震惊地看着柳嫣,再看其他人未出来反对,显然他们也是才知晓但也不在意这个安排。 花轩从小有个梦。 爹娘和睦,家境过得去,最主要的是他能去私塾,正大光明读书,而不是趴在墙外偷听,被人发现后,狼狈地被笤帚挥赶。 现在…… 这个美梦似乎满足了。 太美了,太不真实了。 花轩狠狠地掐了下自己。 其他人还在发怔,花步摇出于身体的本能,快步上前,一手抱着宇文扈,一手拉过花轩,焦急道:“你这孩子!咋对自己上手了?快让娘看看疼不疼。” 然,花轩此刻处于亢奋阶段,拨开花步摇的手,再次向柳嫣确定,“柳姨,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打算送我去私塾?” 柳嫣笑道:“这还能有假?” 花轩咬着下唇,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道:“柳姨你放心,我绝不成为家里的拖累,我一定吃最少的饭做最多的活儿,只要让我读书,以后我考取了功名……” 柳嫣摆手,“家里还不需要你搭手,到时候我和你风叔会去人牙子那里挑选几个奴仆,你安心读书就成。心态放平,也不需要你考取什么功名回来……” 风不离解释:“家中富裕,既有多余闲钱养活奴仆,不用你分心家里,天塌下来了,还有我们这些叔姨顶着。你只安心读书便可。至于功名,现在蜀国动荡,就连京城也不安生,蜀国又处俩国中间,真要打起来蜀国处于被动位置,两面夹击,防不胜防,所以你柳姨说功名之事暂不作嘉考虑。” 柳嫣点头,“你风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花轩这才作揖,“是轩轩愚钝,谢风叔指点。” 冷白看得直发啧,“这还没上私塾呢,就来这老气横生的一套,花姐的儿子果然不一般啊。” 花轩被闹得耳根子微润,柳嫣道:“行了。” 等冷白安生些,柳嫣才看向芽芽,“自古女子不能入学堂,但娘托了这侯府的老夫人帮忙打探,到时候家里也请女夫子为芽芽读书写字。” 芽芽:“读书写字会有很多好吃的吗?” 花步摇笑出声,“读书写字能让你猜出字谜,不至于玩个游戏还垫底,笨芽儿。” 芽芽:“我不笨,你们只是占读过书的优势赢的。” 花步摇指了指花轩,“行,我们占过读书的优势,那轩轩怎么说。他可没上过一天私塾。” 芽芽小脸都快委屈死了,柳嫣扫了眼花步摇:“花花,在晚辈面前,你能不能正经点?” 花步摇打了个ok的手势。 花轩扯了扯芽芽的袖口,低声道:“女子会识字,以后不容易吃亏。” 芽芽这才道:“那好吧……娘,你给我请女夫子吧。” 柳嫣弹了弹她的额头,“你还不乐意,这请不请得来女夫子,还得看侯府老夫人的本事。晓得在这京城,什么样的人家才会请女夫子吗?这可比轩轩进私塾烧钱得多。” 芽芽捂头,“真、真哒?那我且不是得少吃好多包子?”想到包子,芽芽忍不住砸吧了下唇瓣,“娘,早晨的包子真好吃,就是个头有些小。” 柳嫣也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娘也饿了。” 侯府的人也头疼。 虽说侯府粮库还丰盈,但不必要的奴仆遣散了不少,送往柳嫣等人房中的一日三餐是醉仙楼购买的,就连老夫人吃的也是寻常人家的家常菜,并无特殊。 吃了一天,侯府就有些遭不住了,户籍迅速办了下来。 来送柳嫣一家的人群中并没有老夫人,为首的是侯府侯爷。 风不离朝侯爷简单行了个礼,“劳烦侯爷告知老夫人,我们初来乍到,不想引人注目,也请侯府的各位对我们的事不作多提。” 尔后,侯爷将此事跟病倒的老夫人提了嘴,后者咳了许久,将吐血的丝帕递于跟了几十年嬷嬷后,道:“恩人不想高调,那便吩咐下去,关于小少爷寻回一事,不作多提。” “是,母亲。” ------------ 第28章 人牙子 马儿喂得膘儿肥,路也平坦,一路走得稳,清晨离开永安侯府,还未到晌午就到了。 柳嫣等人挤在一个马车惯了,这次,冷白和花步摇主动蹭了管事马车。 村口老早就有人等着。 管事先下车与之交流了下,然后为柳嫣等人引荐:“这位是梨花村的里长。”又为里长引荐柳嫣等人。 梨花村在京城扶持下,盛产鸭梨,多销往大户人家。这让家家户户荷包丰盈,可天灾降临,大面积种植梨树的后果便是家中余粮不多。 幸得里长带领,村民前期花费积蓄大量购入粮食,外加上头有人,这年景不存在饿死的现象。 风不离笑道:“里长好,往后得多仰仗里长和父老乡亲们的关照了。” 来之前,里长就盘算着将这群人捧着,毕竟他们和京城永安侯府攀上关系的。里长也做好对方趾高气昂、难缠的准备,谁晓得会这么好说话? 里长心底舒了口气,“哪里哪里,风先生能看中我们梨花村,是我们梨花村的福气。” 管事微抬手,“如此,就劳烦里长送风先生他们去看院子了,侯府还有事,就此别过。” 里长:“我送送您。” 管事:“不用,你招待好风先生他们,就是对我们侯府莫大的尊重。” 里长一听,心头一沉,想着这行人客气,自己以后也不能怠慢了。毕竟管事代表着侯府的颜面,很多侯府重要决定,都是这位管事亲自出面的,管事都说这样的话了,想必侯府是那这行人当贵客来看待的。 “行,管事您慢走。” 里长原是想让女眷进马车的,被风不离挥手拒绝了,“家中有孩子晕马车,一路来都闷在马车内,怕闷坏了性子。” 历经遥远路途,大家是真的怕了马车内狭小的空间和颠簸的感觉。 里长很理解,于是徒步带路,“各位,这边请。” 这一路走来,土地都被积雪覆盖,田地里光秃秃的,依稀能瞧见几桩被砍断的树根。 村子里很静,也没人出门围观。实际上,若不是永安侯府派了人来,里长也不愿意出门。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耳朵都快被冷风吹麻了,但里长依旧强挤出笑来,“到了,就是这里。” 是三进三出的青砖大瓦房,刚进宅门,就与照壁打了个面照,前院在左侧。越过前院便是大院,俩侧分别是东西厢房。大院过后便是正房,同样,两侧挂着俩耳房,再往后便是后院和后罩房了。 舒适、宽敞,坐北向南,采光也好。 原本柳嫣等人还想改造番,但碍于现阶段条件来讲,无需大规模铺张浪费装修。 里长将钥匙交于风不离,后者示意了下柳嫣,里长才恍然。看来管事说的没错,这行人里面,是这位风夫人当家做主。 “各位若是在村里遇到了什么问题,可派人来找我。” 柳嫣:“正巧,我们遇到点问题。里长也晓得我们初来乍到,对附近不太熟,敢问村长哪里有人牙子,家里事多,需得买几个奴仆分忧。” 里长半是犹豫,忍不住叹息道:“原是不想提这茬,可村里确实有户人家过不下去了,风夫人若不嫌弃这家人手脚粗,您看?” 柳嫣拧眉。 若是买下梨花村的村民,这有一就有二,若人人过不下去就往他们宅院塞人进来,这院子不就成了梨花村村民的一言堂了? 更何况村长是看在永安侯府的面上对他们多有客气,若唐王府知晓风不离的存在,到时候永安侯府敢不敢护?这里长看着老实,谁晓得是不是见风使舵的。若买了村民当奴隶,到时候又会不会借里长之手卖唐王府的好,从而出卖他们? 柳嫣最佳选择是买个无背景的,以后也没有利益冲突的。 看出柳嫣为难,村长:“是我多言了,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为夫人引条道。这年头,人命最不值钱,也无需费夫人银子,粮食才是最好使的。” 柳嫣点头,“我和我家夫君现在就有时间。” ------------ 第29章 座上宾? 逃荒来到京城的难民,夜里皆是在城外搭建的棚子里休憩。白日里要么等待开城门布善施粥,要么将家里孩子妇孺拉去市场进行买卖。 无需人牙子,有时候一袋带壳的谷子,或者生霉的高粱,就能带个黄花大闺女、大半小子回家。 就柳嫣记忆中对这个朝代户籍的了解,农民要比商人好些,奴籍是最低的,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会甘愿为奴呢? 卖儿女的,倒是挺多,但买家寥寥无几。 柳嫣和风不离逛了一圈,最终锁定一家四口身上。 这一家四口人只有一个寡妇娘,大哥看起来十七来岁,皮肤黝黑,手指粗大,看得出来没少干粗活。下面还有七八来岁的弟弟,由于太过瘦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被寡妇娘背在背篓里。妹妹大约有十二三岁,也饿得有些东倒西歪。 寡妇娘晓得家里壮劳力只有一个,原本是想留下老大,将弟弟妹妹卖掉,但老大是个有主意的,主动提出换取粮食。 寡妇娘当时哭得泣不成声,拳头一茬接一茬地落在老大身上,“你是不是要气死娘啊,你走了,娘还有啥活头啊?啊!” 不过这一家子正好遇上柳嫣。 芽芽身边需要个侍女,家中还得有烧火做饭的老婆子,还得有壮劳力使唤。这一家四口不就恰好符合条件吗? 柳嫣开场白就是:“买下你们这一家子,需得多少粮食?” 寡妇娘震惊地抬起下颚,“夫、夫人……你是说?” 柳嫣不厌其烦地重复:“多少粮食。” 生怕对方反悔的寡妇娘赶紧竖起俩根指头,“俩斤带壳的谷子就行。” 一旁的男子见孤儿寡母来了生意,赶紧道:“这位夫人,他们一家子小的小,弱的弱,买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活儿。我就不一样了,我已弱冠,能下地也能山上砍柴,来年开春干的活多还吃得少,只要一斤谷子就行。” 其他人见状,蜂拥而上。 “夫人我们家也困难,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买下我们吧。”这是拿柳嫣当大善人了。 “他胡说,夫人,他以前是土财主,家里不缺银钱,舍不得买粮才落这副田地,妻儿老小都被他买了。他上次被买主买回去,没多久又跑到这市场来,问他啥情况,他也不说,我们都猜他早把主家给出卖了!” 无论在哪儿都存在黑吃黑的现象。 柳嫣本就见这自降身价主动献殷勤的男子心术不正,被人戳穿后还想殴打拆穿之人…… 能有力气的,说明体内储存能量,往往这些人是吃饱了的。若是没吃饭的,才会像眼前寡妇娘这家子般,气若游丝,脚步虚浮。 风不离冷声道:“行了,我家娘子说买哪个就哪个,你们争个高下有用?最终还不是我家娘子做决定。” 这场闹剧戛然而止,皆目光灼灼地看向柳嫣,等待后者决策。 柳嫣耸肩,不甚在意道:“两斤是吧?你带上孩子跟我上马车。” 闻言,寡妇娘家的女儿局促地拉着娘亲的衣袖,“娘……” 老大却给女孩吃了颗定心丸,“别怕小妹,有大哥在。” 在众目下,一家四口上了柳嫣的马车。 柳嫣担心这家子身上的跳蚤传染自己身上,所以和风不离一起坐在马车的前室。 两斤带壳的粮食也在一家子上车后给了对方。 柳嫣晃着两条腿,掰数着,“一共买了四个人,但感觉得给他们补回来才能使唤人,我来之前看了眼院子,虽说大,但还是有很多瑕疵,要想过得舒适,还是得修葺下。” “队长有想过做什么吗?” 柳嫣茫然了下,反问:“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她理直气壮道:“物资,金银,空间都有,坐吃空山不好吗?等把芽芽和花轩培养出来,再使唤他们赚大钱!我们就躺着收钱就好……” 风不离忍俊不禁,“当着俩孩子的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笨呀。”柳嫣鄙视地扫了眼风不离,“不那么说,怎么取信他们?这叫驭权之术,我聪明吧。担得起你们队长吧。提前为养老做好准备,不亏是我。” 末了,自己夸自己……可还行。 “队长开心就好。” “我当然开心啦。”柳嫣哼唧唧地扬起下颚。 俩人对话压低了音量,马车内的一家子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只是怀中沉甸甸的粮食,给足了一家子盼头。 “到了。”风不离生停下马车,让一家子下车,随即牵着缰绳将马往后院带。 后罩房一侧立有马厩,是上一个屋主留下的。 在柳嫣走后,花步摇特意向里长打听了下,原本青砖大瓦房主人去哪儿了,后者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明了真相。 这间青砖大瓦房主人是个考取功名的大老爷,原按照今年恩科考发展,稳拿个举人来光宗耀祖。举人老爷在京城并不少见,但他们是异性外籍人士,前几年才搬迁至梨花村,实际上与梨花村村民也嫌少往来,院子建得也偏僻…… 谁曾想天灾降至,第一批逃难而来的灾民起了贼心,将这处偏院抢占,甚至还杀了举人老爷,霸占了女眷。虽说后面朝廷派来官兵镇压,但这些女眷不堪受辱,纷纷走上黄泉。 花步摇跟回来后的柳嫣八卦了句,又道:“听说是吊死在正大院的。” 柳嫣纳闷,“正大院就是个空旷的院子,连房梁都没有,怎么上的吊?” 花步摇脸色微僵。 柳嫣问道:“花花,你上哪儿打探的小道消息?” 花步摇在队长的眼神下读懂了讯息:就这旁道消息,你还信了? 花步摇概不承认自己比队长蠢,“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甭管原来这院子的女眷在哪儿上的吊,在哪儿都是在这院子里,队长你不嫌晦气?” “花花,你啥时候这么迷信了?” “可这么大事,村民都知道,侯府会不知道?古人不都迷信吗?侯府真拿我们当座上宾,会拿这间晦气的院子搪塞我们?”冷白点出重点来。 ------------ 第30章 种玫瑰 柳嫣想了下,还是为侯府老太君说了句公道话,“我看那老太君不像这么埋汰人的,我最后一次去见她时,她快枯灯油尽了。估计是侯府有人阳奉阴违吧。” 花步摇:“那是谁?” 柳嫣:“不重要,既然人家不想和我们打交道,我们不往人跟前凑就是了。就是这女夫子的事,就得我们自己去打探了。” 冷白还未说话,柳嫣打断道:“你还是算了,你那张脸在唐王府那儿过了路数,这段时间就得委屈你待在家里。”说着,柳嫣又看了眼花步摇,欲言又止,“花花你……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打探吧。” 花步摇:“我咋了,就这么嫌弃我?” 倒不是嫌弃花步摇。 轮人际交往上,柳嫣确实不如花步摇,但后者一没武功底子,孑身一人在外,容易被人盯上。最重要的是花步摇那张脸太招摇了,比前世那张获得影后的脸还惊艳。 柳嫣想了下,道:“花花,你不是老早就想有个院子种地吗?你看后院那大块地儿怎么样?” 花步摇手中的剪子掉地,傻了会儿,激动地拥住柳嫣,“小柳儿,我就晓得你是个暖心的,我说的啥话你都放在了心上!”末了,柳嫣再次确定:“后院真交给我打理了?” “真的。” “那我可以种玫瑰不?” “……”柳嫣扫了眼空间角落里花步摇搜集的各种各样花的种子,一阵沉默后,道:“其他人都为温饱努力,咱们后院种花……虽说陶冶情操,但会不会太过了些?” “哪里过?队长还需要在意旁人想法吗?” 柳嫣想想也是,点头道:“准了。” 冷白:“……”他看着面无表情走来的副队,赶紧求救道:“救命副队,花姐想在后院种玫瑰……” “队长同意了?” “同意了。” “挺好。” 表情瞬间龟裂的冷白:??? 他跟的都是些什么光怪陆离的队友啊。 赵蜀大面积百姓逃荒,居无定所,就连蜀国君王都为此抠破了头皮,京城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皇室,都不敢做的太奢侈去触帝王眉头,偏偏花姐提出后院种玫瑰,队长同意了,副队也没意见…… 冷白忍了忍,指着那几个还无处安放的人,道:“家里有这些生人进出,当真不注意点?” 风不离:“身契在柳嫣空间里,他们敢做出出卖主子的事,下场不会太好。” 对了。 冷白反省过来,这是古代。 对于古人来说,身契是拿捏命脉的东西,你要敢出卖主子,到时候卖你成娼籍,永生难以翻身。这才是最残忍的。 “是我搞混了。” 柳嫣最后才处理这一家四口。 “你们先去洗个澡。”柳嫣进了东厢房,取出四件合身的衣物,“将就着穿,慢慢洗,洗完出来吃饭。” 说完,柳嫣还将用俩个木盒子装的沐浴露和洗头膏拿出来。 “这是抹头的,这个是抹身上的,都能搓出泡泡。记得洗干净了,我们才好给你安排工作。” “是,夫人。” 欲言又止的寡妇娘闻言,接过盒子后,带着儿子女儿进了浴室。 闺女闻着木盒里的东西,惊喜道:“娘,好香,比香胰子还香。” 寡妇娘只敢给闺女抹一点点,“主家的东西,别乱动。” “哦……”闺女安分地坐着,又道:“娘,待会儿我们可以吃东西了吗?我有三天没吃东西了,娘,我好饿啊。” “娘也饿……等会吃东西时,得守规矩,知道吗?” “嗯,娘,我知道了。” ------------ 第31章 食堂开饭啦 男女是分开沐浴的,等完事,寡妇娘才牵着局促的闺女和俩个儿子汇合。 柳嫣见这家子拾掇出来还挺顺眼的,满意地点头。 寡妇娘姓王,亡夫姓张。 张王氏亡夫在逃荒路上为保全妻儿去世,之后便是大哥张大努力支撑起这个家,他们以为到了京城,好歹能混口饭吃,但前期京城紧闭。 之后也每天一次布善施粥,也不是每个难民都能领到,得有户籍证明。做了登记后,甭管你家里几口人,每个家庭都得定量领取,二妹张小玲三天没吃饭也不是空口无凭,家里定量领的粥都给长大和张王氏吃了。张王氏得照顾俩孩子,张大得使点劲儿去四周乡镇看看,能不能找到活计干。 最后为什么到市场贱卖奴籍呢?因为城外施的粥越来越稀。 天子脚下,没人敢做手脚,唯一解释便是第一次组织的捐善快耗尽了。 在那之后,会有什么后果?无人知道,已经有大部分百姓看清楚局势,提前做出了行动。张王氏一家便是提前做出行动的人家。 这年头,谁敢撒粮食买奴回去?多得是卖奴减轻家中负担的,就连大户人家都这么勤俭节约。 敢买奴仆回去的,要么是人牙子,要么不存在,要么就是背景了得的。不过现在嘛,就连人牙子都不好做了,毕竟人命不值钱,更多的是被当做两脚羊。 柳嫣听完一家子的自我介绍和历程,满意地点头,道:“先吃饭吧,吃完再说其他的。” 张王氏正要拿着那袋子粮食去紧挨着东厢房的厨房去。 柳嫣阻拦,“干嘛去?” 张王氏颔首,“夫人还没安排活儿,我们一家四口也不敢耗东家的粮食,先用这些来顶顶。夫人放心,你让我们做多少事,我们才敢吃多少粮,绝不越了规矩。” 柳嫣愣了下,阻止道:“这次就算了,已经把你们的份儿做上了,先吃,吃饱了明天我们才好差遣你们干活不是。” “啊,也行……” 家里没办多余的碗筷,空间里多是后世的碗碟,不好在陌生人面前展示,柳嫣也就问了句:“带碗了吗?” “带了带了。”张王氏背小儿子张二的背篓里还有剩下的家什儿。 在知道柳嫣等人的到来,里长专门让人收拾了下,但卫生要做到彻底,还得自己来才行。简单来说,凑合着做饭吃饭睡觉没问题,但要长期居住,多少有点牵强了。 今天吃的简单,一锅米饭,一锅肉菜,一锅素菜。肉是合大众口味也不容易翻车的青椒肉丝,素菜是酸辣土豆丝,还做了一锅紫菜蛋花汤。 柳嫣指着前三锅道:“吃多少打多少,最后汤的话吃完饭再打。” 张王氏端着碗的手发抖,不仅是她,就连她的子女犯了同样的病。 柳嫣:???她不会买回来有隐疾的奴仆吧? 噗咚一声—— 张王氏跪在地上使劲儿磕头,就连她的子女也效仿动作。 柳嫣瞳孔地震,连忙道:“你干嘛啊这是?搞快起来,我可受不起。” ------------ 第32章 警示 除了怀中抱着宇文扈的冷白,其他几人都将下跪的一家子搀了起来。 柳嫣严肃道:“我们家院规矩没那么死板,但也要严格遵守,否则,再换奴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家里不缺粮食。” 这话说得张王氏几人心头猛地一跳。 “既然你们这么慎重,那我就先说清楚,家规第一点,别动不动就下跪,我们都怕折寿。” 末世后期活下来的,要么实力强要么都是人精,没再出现下跪场面,他们还真不太适应。 张王氏喜极而泣,边哭边点头,“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这第二点嘛……”柳嫣扫了眼几人瘦的脱骨的面相,道:“外面什么世道,想必不用我多说各位都知道吧?” 张王氏袖口擦了下眼角的泪渍,慎重地点头。 柳嫣:“第二点便是,我希望家里吃的用的穿的,不准透露出去一个字。明白我的用意吧?” 张王氏哪敢说,外面朝廷还想维持表面平和,下面早就乱套了。要不是他们家老大还有点功夫底子,这会儿家里孩子早被偷的偷,卖的卖了。 “明白明白,夫人您放心,我和我们家孩子都守口如瓶。” 柳嫣见几人手得皮包骨,担心手腕使不上力,亲自为几人打饭,“慢点吃,不着急,吃完自己看着再打。吃饱了来书房。” 书房是正房俩侧的一处耳房。 柳嫣等人吃饱喝足了,让俩孩子先去挑选个晚上就寝的房间,几人商讨着明日行程。 花步摇:“我收拾后院。” 冷白:“我看着几个奴仆里里外外收拾干净院子。” 柳嫣点头,“那我借马车打掩饰,从空间里拿点东西,再去京城买点东西回来。”风不离自然随柳嫣一起。 俩人两世习惯了一起行动。 商讨了下细节,快结束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这一家子来的正巧。 柳嫣:“请进。” 吃过饭,有了劲儿,老幺张二都能站起来了,与娘他们站成一排,等待安排。 柳嫣微微颔首,将自己打算说了出来,“我家有个闺女,恰好与小玲相差不大,正好俩人有共同话题,小玲就当我家闺女贴身婢女吧。” 张小玲:“是,夫人。” “张妈妈,你就负责家里伙食。中午那顿饭你也察觉到了,味道真不咋地,做饭前来书房我这儿领食材就成。” 张王氏孩子年龄不大,但看上去比他们一行人老成多了。 接着,柳嫣又看了眼张二,“这孩子养几天再说吧。” 反正家里也不缺粮食,最后这小的也只是附带。当然也不是白用粮食换回来的,等对方身子骨好些,柳嫣才好定位。 最后,柳嫣视线落在张大身上,“你看上去力气很大?” 张大微微颔首,轻松举起一侧的桌子。 她将人领到院子,指着上一个院子主人留下的石墨,道:“试试这个。” 张大沉默了瞬。 幸好他吃得饱,抱起石墨有些吃力,但也不是纹丝不动。 张大放下石墨的时候,柳嫣挨得近,近到感觉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下。 柳嫣率先鼓掌,四周跟着噼里啪啦的掌声络绎不绝。 柳嫣激动地执起对方手,“我们家就缺你这样的人才啊。” 张大不太好意思地抽回手,“夫人说得可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 张大毛骨悚然,总觉得被某道视线凌迟了遍,回头一看,就见主家中最美的女子和那名武架子在窃窃私语商量着什么,看他的眼神有些几分看戏的笑意? 很快,张大就遭到了报复。 一家人晚上在后罩房歇下的,第二天张大不仅没摸到裤衩,还在起身刹那,听到耳侧机关,差点被房梁上砸下来的剪刀切掉男人关键部位! 我的老天爷啊—— 张大吓尿了。 张小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朦胧道:“大哥,怎么了?” 张妈:“怎么有股尿骚味儿?” 张大赶紧捂住裆部,匆匆出了门去。 坐在屋顶的花步摇差点给笑背了过去,接过冷白扔来的白酒,喝了口,暖了暖身子,才笑道:“副队也真够损的,让你偷人家裤衩不说,还拿了我剪子去吓唬人家。” 冷白则相反,快被气死。 “副队不愿做这偷裤衩的下三滥活儿,便让我去……” “你可以拒绝。” “不去就得挨打。”冷白心如死灰,一副认命模样。 “哦……”花步摇没太在意。 过了好会儿,花步摇才反省过来,“等等,副队会武功?” 冷白双手赶紧捂住嘴,起身飞落在地,快速离开。 别问他,他啥都不知道。 “别的不说……”花步摇环抱胳膊,冲离开的背影喊道:“狗日的冷白!你倒是把我放下去啊!!” 奈何,冷白已使轻功跑远了。 半个时辰后。 花步摇冷得腿肚子直打哆嗦,“别让我再看到他,看一次我灭一次弟弟!” “人家也没那么多弟弟给你灭的。”见花步摇的视线扫过来,柳嫣转移话题,好奇道:“你和小白没事趴屋顶干嘛?” 花步摇总不能说想看热闹吧? “没什么。” 至于受害者,即便知道是院中人做的,也不敢声张。 这里有粮食,有床,有屋子,墙壁能挡住大部分风雪,比京城脚下的草棚好多了。即便主家需要他做太监,为了这些,他也可以忍下来的。 战战兢兢了几天,还是冷白没忍住,跑来告诉他了实情。 “东家对夫人占有欲极强,不希望夫人和旁的异性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天晚上也是给你个警惕。下次只要和夫人保持距离就成。” 张大,作为七尺男儿,差点喜极而泣,“东家不是家里缺太监?” “啥?哈哈哈哈。”冷白径直笑出声,“放心吧,我们人性化得很,不会剥夺你传宗接代的权利的。” 当然,这是后话。 柳嫣只觉得缩在人群外的张大与昨日刚到时反差有些大。 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风不离挡住视线。 他搀着她上马车,嗓音沙哑,“娘子,注意脚下。” 柳嫣埋头看了眼,脚也没踩偏啊。 为什么要注意脚下? ------------ 第33章 脚底按摩 柳嫣对此没怎么上心,而是在半途,将马车后面的车厢给卸了,放进空间后,坐在马背上。风不离则牵着缰绳,俩人不疾不徐地前进。 在走了一段路程,柳嫣又落脚,给风不离画了个妆容,满意地点头。 现在风不离,不仅有络腮胡遮住大半张脸,头上还带着草帽,颧骨一侧还点了颗带毛的黑痣。 风不离无奈叹气,指腹捻了下黑痣的毛,“你这是哪儿囤的道具?” 柳嫣:“你忘了?有次我们队伍被丧尸围剿至一家影视基地。” “那时候你还有心思顺手囤东西?”风不离显然记得。 柳嫣就当对方是在夸自己了,挺起小胸脯道:“那当然。” “……” 城门的士兵显然还识得柳嫣俩人,简单扫过文牒后便放行了。 俩人没行多久,那名士兵便将腰牌双手奉上,“这是侯府特意为二位准备的。今后要经常出入京城,仅是通关文牒或许有些困难,但侯府管事特意为二人准备了腰牌,日后能方便些。” 柳嫣道谢后接过,又道:“这位小哥,可知哪里的当铺靠谱些?” 他们不仅要将假世子给的银票换成银两取出来,还得去趟当铺,换些银两出来购置东西。 京城内明文规定,钱财才是交易货币,若发现有人用粮食换购一律除斩。这也是为了维持交易市场的秩序,毕竟铜钱银两都是朝廷下发。当然,朝廷也限制了外人进出京城…… 这让柳嫣想到一个词——闭关锁国。 当铺生意冷清,柳嫣用玉和黄金换了些银子,发现黄金比玉值钱些。 二人又行至银票上写的钱庄,换了大笔银子收纳进空间后,前往市场选购。 成衣铺这里也较为冷清。 按理说寒冬腊月,成衣铺不该如此,柳嫣巡视了圈才明白。 铺子内皆是些清凉的服装,轻薄且不透视,最适合酷暑穿。柳嫣也不嫌弃,将之全部打包了。 接着又去杂货店进行挑选。 二人发现,只要与食物沾关的,都被贴上了限购的标签,难怪城内秩序还没乱,这些小商铺还能开门。 若是按照人的思维,遇到这种天灾,只怕会大量囤积食物,朝廷还下令只能使用银两购置,那不是正和百姓的意?谁晓得律令上同时还写着柴米油盐的限购…… 算得精精准准的。 买的东西过多,自然不会随身携带着,得来回好几趟,马俩侧架不到了,躲了个无人烟的地方,放进空间后再去采购。他们也不会选同一条街采购,而是好几条街来回跑。 目的也是为错开被发现的风险。 一整天折腾下来,俩人将京城大大小小角落的街巷逛了个遍,这比逃荒途中走的路累多了。 柳嫣瘫痪在马背上,四脚朝天,“累死我了,不行了,我得好好休息几天,家里实在缺的,让小白跑腿吧。” “晚上泡个脚再睡?” 柳嫣扫了眼空间,双眸一亮,“正好我有泡脚精油啊!” “蛇油护手霜有吗?” 柳嫣:“有是有,你要干嘛?你一个大男人还擦护手霜?” “我会脚底按摩,要试试吗?” 柳嫣咽了咽唾液,毫不迟疑地坐起身,低头对上前方牵着缰绳正好回头男人的视线,“试!” ------------ 第34章 修葺 这院子房间多,第一天夜里柳嫣其实和风不离并未睡一个房间。但今夜…… 柳嫣坐在床上,感受脚底传来的酥爽,忍不住“嗯、啊”地叫起来。 这叫声总能引来瞎想,技师风不离老脸一红,下意识地轻了力道。 柳嫣蹙眉,“怎么力道轻了?你尽管来,我受力,承受得住。” 风不离力道稍微重了些,柳嫣只感觉一阵通畅划过,又痛又爽!还忍不住尖叫了声。 “啊——” 风不离:“感觉怎么样?” 脸埋进被子里,脚却在男人掌心里的柳嫣,悄然竖起了大拇指。 门外的花步摇语气调侃,“要不要这么爽啊?表姐夫!也让我试试呗!” 这是几人商议后的称呼。 风不离作为主家,柳嫣则是院子女主人,而冷白既是院里打手也是主家朋友,花步摇则对外宣称与柳嫣隶属表系关系。 风不离嗓音沙哑:“滚!” 花步摇啧啧了俩声,又拎起一罐白酒,边饮边道:“瞅瞅,瞅瞅,这还是咱们那个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副队吗?” 冷白阻止:“花姐,你就少喝点吧,酒喝多了伤身。” 花步摇勾起冷白下颚,笑得妩媚,“咋滴,还关心起姐姐来了?” 冷白咬了咬牙,“酒喝多了容易身材走形。” 花步摇浑身一僵,将手中的酒扔给了对方,瞥了眼冷白,道:“你小子每次还真能戳中重点。” 屋内。 风不离扫了眼柳嫣享受的表情,性感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队长……” 柳嫣抬手制止,“既然要假装夫妻,对外还是只有我们自己人的时候,都别这么喊,我怕你切换不过来,露馅了。” 风不离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 “娘子。” 他嗓音酥麻,带着蛊惑感,柳嫣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风不离:“娘子,既然我们是正常夫妻,总是分房睡,对孩子不好,也叫外人怀疑,你看?” 柳嫣拍了下自己的榆木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你今晚就把你那床棉被抱过来!” 风不离垂眸,“我不能占娘子便宜,要不我还是打地铺吧?” 这以退为进的法子确实用得好,柳嫣当即就反驳:“我们什么关系?同吃同睡的次数还少了?说啥占便宜的傻话!我晓得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着,柳嫣又感受了下偌大的床位,又道:“放心吧,这床足够宽敞,我俩睡绰绰有余了。” 风不离刹为感动,“娘子的恩情无以为报,我只能……” “以身相许”没来得及说出口,柳嫣再次抬手,“这也不是为你着想,主要是地上凉,现在气温又上不来,你感冒了可咋整?空间里药倒是多,可严重了,还得给你请大夫不是?” 风不离:“……” 他沉默了瞬,道:“宇文扈有治愈系异能。” 柳嫣恍然,“对呀,怎么把他给忘了。” 柳嫣嘿嘿一笑,“主要是扈哥存在感不强,再加上记性不好……行吧。”柳嫣拍板定案,“那你就睡地上吧!” 风不离嘴角溢出笑来,先是浅笑,尔后便是大笑。 柳嫣有些张二摸不到头脑,“你笑啥?” “只是觉得娘子很可爱。”被夸的柳嫣有些不太好意思,风不离却紧接着道:“可是娘子,感冒虽医得好,但过程很难受。” “那……” “我思来想去,我和队长都不是矫情的人,应当不用在意这些世俗。” “我们当然不矫情!”柳嫣拍胸脯拍得咚咚直响。 “所以,娘子,要不我们还是同床共寝吧?” “没问题,都是兄弟,说这些。” 后来,柳嫣又回味出不对劲,打地铺不是副队先提的嘛? 柳嫣也没找副队说明,毕竟都是兄弟,过分纠正显得矫情。 几人开始忙碌于院子的打扫以及修葺。 搬来第二天,整整一天都由张家一家子打扫卫生,冷白监督着,可这会儿连个大院都没收拾干净。主要是这座宅子占地面积大,再加上积雪厚,手中没有个趁手的工具。 第三天就全家总动员了,再加上手头有了趁手的工具,在第五天就把宅子给倒腾干净了。每间屋子也都清扫干净,里里外外像能住人的地方了。 柳嫣等人便商量着怎么改造。 第一便是茅厕问题,其他不说,光是那几条白色的蛆就让人头皮发麻,柳嫣逃荒路上那艰苦的条件都没让她这么作呕过。 第二便是厨房问题,厨房油烟大,若不通风,灶台油腻狠了就显得脏。 再来便是后院种玫瑰和菜的问题,柳嫣还想圈出小块地儿养牲畜,鸡鸭猪羊这些。 最后便是空挡的大院种植果树的问题。 总之,卫生得讲究,还要种植养殖些能吃且能繁殖的,谁晓得未来会不会依旧天灾不断?当然,也得做好反手准备,若灾难过去,这时候的良田在未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柳嫣思及此,忍不住私下询问风不离,“现在其他两国对赵蜀虎视眈眈,但都忌惮对方,没准备开战吧?” “嗯,原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否则也不会原著中重点着墨了。” “天灾何时结束?” “需得再过三年。” 柳嫣浅笑,“看来蜀国国师也不是骗子嘛。” “也不至于神通广大,万一对方和我一样,脑海有这本原著的剧情呢?” “也是。” 不过他人如何对柳嫣等人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改善居住环境。 柳嫣这边大张旗鼓,里长那边也看着。 等到柳嫣等人把茅厕改造完毕,里长按耐不住,主动找上门来。 “风先生、夫人可在家中?” 柳嫣与副队对视了下,她道:“我去开门。” 里长搓了搓掌心,院门一开,连忙挤出笑来,看到来人,敬道:“风夫人。” “里长?有事?” 里长哈着白气,“我瞧风夫人一家忙出忙外的,最近贵府可缺人手?” “倒是不缺。”柳嫣见对方大失所望,也不做纠缠,礼数做尽正要离开,她又道:“里长不来,过几日我也要去寻里长的。” 闻言,里长满含希望,“夫人可是有要事?” “不知村中有几亩良田售卖。” ------------ 第35章 虐狗 宅中修葺主力是张大和风不离,其余只是助力,有事耽搁与否,问题不大。 风不离自抵达京城后,伤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好转,花步摇私下还嘲笑过其行为之恶劣,简直跟坑蒙拐骗良家妇女没差别了,但明着可不敢当着副队面说,即便是关系友好的队长也只字不提。 柳嫣踩着积雪,在花步摇的陪同下来到族中。 里长找出一册子,边翻阅边道:“我们这里风水好,原本良田都是有主的,可夫人也看到现在年景了,虽说没饿死过人,但也没多少家底儿了。即便来年开春,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劲儿下地种自家地,还是先得给地主家打好工,有了肚底儿才能顾上自家地。” “夫人现在住的那个宅子原主人也有百亩良田,之后被规整到族里,现在人连吃饱都成问题,更别说打这良田的主意了……找到了,夫人您看你要多少?” 柳嫣接过册子瞄了眼,是自己能看得懂的繁体字,再扫了眼落款处的章印,道:“里长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里长做出请的手势,“夫人这边请。” 三人来到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之处。 里长鼻头冻得通红,用脚扫开积雪,露出冻裂的土壤,道:“夫人您看看,经历干旱寒冬后,这片地儿的土壤也算得上好的,等来年开春,积雪融化了,土润了,再用锄头给松松,就能继续种粮食了。” 柳嫣虽说没种过地,但来的路上见过土壤被天灾毁坏的程度,觉得这里长还挺实诚,便微微颔首道:“还行,需得多少银子?” 里长再次搓了搓掌心,哈着气,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夫人跟我先回族里?” 族里有挡避风雪的屋子,总比在外头来得强。 里长:“族中并不缺银两。” 柳嫣懂了对方意思,可也不想顶风作案,做出为难的模样,“粮食的话,京城内已经严禁粮食作为交易手段,否则当为除斩,里长这不是为难在下嘛。” 里长声音有些急,“倒也不必夫人全出粮食,银子粮食各出一半,您看如何?” 柳嫣叹息,“这,我得回去同夫君商量商量。毕竟这年头,谁家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里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光是简单交涉,几乎都是这位妇人出面,就家中地位彰显。 对方说的是客套话,实际是在抬价。里长当然也明白其中缘故,又道:“不若,这粮食少出点,夫人也懒得再跑个来回,您看怎么样?” 柳嫣笑眯眯道:“也行。” 原是想少出点银两,但如此一来,里长怀疑是小,若让侯府管事知晓了,只怕出现倪端,派人去打听。 柳嫣等人可经不起细打探。 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从族里出来后,柳嫣裹紧了披风,“花花,待会儿我把东西放进书房,你引里长的人去拿。” 花步摇:“你上哪儿去?” “宅子要修葺的地方太多了,况且那茅厕我越看越觉得不满意……我想做个抽水蹲便。” 花步摇傻眼,“我滴乖乖,你理想还挺大。那你会画设计图不?” 柳嫣摇头,但道:“空间有相关书,照着临摹呗。” “队长……你行吗?”花步摇表示怀疑。 柳嫣拍了拍胸脯,“我行的!” 真到了桌案上,柳嫣就瞪着宣纸和笔墨发呆了。 先不提用惯了中性笔,毛笔拿不稳,容易花了宣纸,但说这美术感……柳嫣就算是用中性笔也画不出来这结构啊。 况且,柳嫣文化程度并不高,能识字全靠末世后勤奋自学,这也是她空间内有马桶简单抽水结构这种书籍的原因。弥补儿时欠缺的文学知识。 柳嫣咬了咬鼻头,在花步摇浅笑下,见副队正巧进屋,欲哭无泪道:“副队救命……” 风不离干咳了俩声,纠正道:“娘子又忘了?”称呼不对。 柳嫣思绪还在设计图上,茫然地看着风不离,“啊?” 风不离悠悠地叹了口气,步到书案一侧,执起柳嫣手边的现代书,挑眉,读出书名:“马桶构造大权?” “对!”柳嫣丝毫不觉不妥,道:“我思来想去,那茅厕修建的依旧不如意,半夜我扫了眼空间,可不就发现这本宝贝书了?” 风不离笑意止不住溢出,“娘子收集书的怪癖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丝毫不带挑的。” 末世里,谁还注意这些书籍啊?偏,柳嫣洗空了几大图书馆,还是那种大型的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图书馆。其中一间占地约有三万多平方,共六层,藏书总量达120万册。 柳嫣将之收入空间后,长达几年时间进行归整分类,直至现在,阅读量连其三十分之一都没达到。 柳嫣嘚瑟地扬起下颚,“那是自然,以前你们老说我做无用功,以后好日子不得还靠它们?不知道的,多翻阅翻阅,指不定就发家致富了呢。”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 柳嫣这才拉着风不离道:“我虽说博览群书,但这毛笔和宣纸,实在搞不定,花花不用说了,小白在校也是个混子,就得靠你这高材生了。对了,你可曾学过书法?” 风不离浅笑,已经着笔墨开始画起脑海中记下的设计图来。 柳嫣震惊地鼓掌,“我滴乖乖,你这记忆力超群啊。上辈子你要是跟着我一起看书,这辈子估计得无敌了。” 风不离搁下毛笔,才道:“即便什么都懂了,动手能力还是得差上一节。这设计图你准备给谁?” “城里木匠。茅厕侧下方得再挖个储水的,到时候家里这点劳动力还不晓得够不够,更不晓得得忙到哪年哪月。” “没事,慢慢来,现在我们多得是时间。” 柳嫣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闻言抬头,欢愉地点头,“也是,现在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前世时时刻刻神经紧绷,哪像现在,就跟度假似的,每天研究宅子的规划,要么就是想今明天吃什么,咸鱼得翻身都懒得。 花步摇在一旁看得直啧啧摇头。 虐狗,太虐狗了。 ------------ 第36章 短工 里长的儿子将银子和粮食抬走后,才将地契给了花步摇,“姑娘接好。” 花步摇笑得咯咯的,“我算哪门子的姑娘,我孩子都会说话了。” “啊?这样。”里长的儿子憨厚地挠了挠后脑勺。 柳嫣冲里长儿子微微颔首,“这位小兄弟,我们这边还需要人手,可能得麻烦里长请些手脚快的人来帮忙完工。” 里长儿子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求之不得。”男人顿了下,又道:“不知夫人开出什么条件?” 柳嫣看对方长相老实,于是多问了句:“你们这儿请人做工开什么条件?” 男人道:“往年都是东家包了中午和晚上两顿饭,还给银钱,现在只要能包中午那顿,大家伙儿都会来的。” 柳嫣赶紧道:“都来的话,我们这儿也不需那么多人手。”她张开一只手,道:“五个名额,只包中午那顿,肉是别想有了,但吃干的能保证。” 里长儿子搓了搓手,“好嘞,夫人您放心,我这就回去找人手,一会儿让人过来给您过过目。” “等等。”柳嫣见他急冲冲的,又道:“我还有条件……得找那些老实的,不生事的,只晓得埋头干的,不多问的。这要是满意了,来年开春也用得着。” 男人笑得眉眼险些没了,“是,夫人,小的晓得了。” 真没过会儿,里长儿子就领着人过来了。 包括里长儿子在内,整整五个人。 柳嫣见五人面相都比较憨厚,一脸沧桑,显然在这个年景备受折磨。 柳嫣点头,“行,就你们了。” 等里长儿子领人走后,花步摇忍不住吐槽,“里长儿子都来当做工了,说明这村子也到穷途末路了。” 里长在村里是有身份背景的,其儿子自然也得要些脸面。但这个男人却格外欣喜拿到这份短工,更别提村里其他人日子了。 外面白茫茫一片,柳嫣来到村子几天,还没怎么笼统见过村里村民,加上这次来的五人,一共也就六人罢了。 柳嫣:“来年开春,雪化了就好了。” 可他们都晓得,按照风不离脑海中剧情发展,这种情况还会继续。 柳嫣去京城采购的时候,风不离依然跟着,等到了木匠这儿,有些细小的设计,光凭木头可打造不出来。俩人便去找了铁匠。 铁匠这边也抓耳挠腮,“太精小了,打不出来。” 风不离:“有模子吗?” “有有有。” 都是打些菜刀锄头的模子,真让这些铁匠打出细小的设计来,实属强人所难。 风不离捏了捏眉心,柳嫣也犯难,“是不是太为难了?” 风不离对上她的视线,心中流淌着暖意。他摇头道:“也不是,你做这些是为了我们卫生、方便考虑,说起来你别提,我也会做。” 柳嫣松了口气,“那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风不离眸子闪烁了下,“不若,我们自己试试?” 柳嫣迟疑:“这,可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 第37章 大刘家 他们当中,就属风不离是块读书的料子,柳嫣将空间内相关书籍拿出来给对方后,就开始规整院子其他地方了。 储水室和地下室是要挖的,还有化粪池,得挖远些,否则睡觉熏到院子和卧室,尤其是炎夏,让人格外受不了。 村长儿子等人加入战列中,让院子的改造加快了速度。 这五人格外卖力,除了有活儿干,还有东家大方。不仅给干的吃,菜还有油水,偶尔来点蛋花汤格外喜庆,就连馍馍都是用油过了一遍,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回家。 他们几人象征性吃几个后,都会把多的馍馍拿回家。 “当家的,回来了?”刘婶是早年嫁到梨花村的,眼看年景不好,将早早分的家聚拢起来,一大家子精打细算过着。一开始下面几个儿媳还嫌的,私下说她多管闲事,但现在她们谁不说公婆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各房有她的孙子,她还懒得管儿子辈死活,让几个手脚大方的儿媳使劲儿造,看谁能笑到最后。 可即便精打细算,也失了成算,家里米缸见了底。几个儿子儿媳饿在床上动弹不得,她也只能煮了雪水,刮点木屑充充饥。 这样也不顶事儿啊。 大刘鬼鬼祟祟的,“赶紧,把门关上。” 见他这样,刘婶就晓得有戏。她连忙掩上门,落下门栓,凑着脑袋去看,“怎么样当家的?” 大刘从怀里掏出油纸。 这是那位夫人给的,说是这馍馍过油酥了道,揣怀里容易弄脏衣裳。裹了油纸好携带。 哪会弄脏衣裳,明明是他们穿的衣裳容易弄脏这馍馍。 大刘将眼角的泪渍一擦,道:“东家是个可靠的,这次吃的都是干的,油也不是猪油炼的,但肚子里总归有了油水。” 古代吃动物油较为多,植物油很少见,尤其是乡下,所以大刘也说不上来吃的什么油。 刘婶谢天谢地,就差去陈王庙拜拜了,“谢天谢地,家中总算有个进项了。” 大刘:“这次修院子的工程浩大,说不准个半月,无需这么紧着,你给混着雪水煮开,一起下锅。给儿子儿媳孙女他们也端点。”大刘是个老实本分的,家里儿孙众多,对男女没啥差别。 倒是刘婶,闻言,脸色一沉,“吃啥吃,都是些外姓的,给她们吃了,她们能记着你?” “妹儿……”这是大刘对老伴的爱称。 刘婶大抵没受住,老脸一红,道:“行了行了,我晓得了。” 大刘又道:“放心,东家看我们几人老实,想等来年开春请我们做长工,下地干活。” 到时候土地种不种得出来东西另说,做人长工,总能领到粮食回家,是笔划算的买卖。 刘婶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有些喜极而泣,忙将几个馍馍下雪水锅里,煮散了。 这么大锅水,馍馍就几个,煮散了就只能看到白色絮状,但吃得一大家子喜庆洋洋的。尤其是几房家里的小丫头,有几个都饿花了眼,似乎只有那么一口气吊着。 大房将小丫头抱起来的时候,小丫头骨头都是软的,叫这平日里有些重男轻女的刘婶都看得有些不忍。 大房将那小碗水往小丫头嘴里灌,后者就像吮吸到生机般,咕噜咕噜的,末了,还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娘,好香,有油……” 大房偷偷抹了把泪,“嗯,有油,花儿,咱不用死了,你爷找到活儿了。” ------------ 第38章 叫卖自己的人 雇工家的事,柳嫣并不知晓,她在去京城的路上遇到许小插曲。 马车将行缓慢,柳嫣沿途看雪茫茫的风景,边对驾车的风不离道:“也不晓得这气温啥时候能升上来。” “忘记蓄水池还在挖?”风不离提醒道。 蓄水池挖好,他们准备将四周积雪储存进去,等来年开春,雪化了,不用井底打水。若气温升上来,积雪融化了,计划也就落空了。 柳嫣拍了下自己榆木脑袋,“怎么又把这茬忘了……欸,副队,前面好像有热闹看耶。” 风不离目不斜视,手中的缰绳并未有动作。 朝夕相处的队友关系,让柳嫣察觉风不离异常,她也觉得哪里不妥。须臾,反省过来的她再次猛地一拍脑袋,试探性道:“夫君?” 她似听到对方无奈地叹息。 “娘子,不是为夫难为你,而是习惯成使然,若是在外人面前,你这称呼下意识张口就来,到时候该如何做解释?娘子莫将这些作古的人当傻子。”话落毕,手中缰绳一拽,稳稳将马车停了下来。 柳嫣嘀咕了句,“还挺会做戏,说话也文绉绉的。” 柳嫣提起裙边跳下车。 而那边的争执也因俩人而静下来。 是名女子和麻衣打扮的男子。 女子泪流满面,看服饰应当不是小户人家。 女子见了柳嫣俩人,“老爷夫人救命……” 柳嫣目光没过多停驻女子身上,而是看向那麻衣装扮的男子,“夫君,这男子好像有些眼熟?” 那男子先还做惶恐,但见马车仅二人下车,心思又悬浮起来。 “识相的,滚远点!别耽搁爷的好事!” 风不离微颔首,“买回张妈一家时,旁边主动叫卖那人,还记得吗?” 柳嫣略微顿了下,回想之余,又频频将凶神恶煞的男子面貌挂钩,须臾,恍然道:“这拾掇干净了,一时间还真没反省过来。” “老子说……” 柳嫣不胜其烦地掀了下眼皮。 不过眨眼间,那可怜见的女子就见柳嫣闪身至男子身后,徒手将人制服,布鞋还在对方脸上撵了撵,“我们夫妻说话,你插什么嘴?有你啥事?” 男子脸都被踩变形了…… 女子身形抖了抖,好彪悍的夫人。 柳嫣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女子抽抽泣泣,半天没蹦出来一个字,柳嫣逐渐没了耐心,“你不说,那我们可走了。” “夫人,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 女子名为红杏,主家是京城的富商,突发天灾后,一直热衷于慈善。城门对内开放不再严谨后,她家小姐经常领了些下人去周界做行善施粥,这次也是看这名男子吆喝得可怜,便将之收入院内当做伺候的小厮。 哪曾想,这小厮吃了熊心豹子胆,与外人里应外合,趁着这次小姐外出,与匪贼一起掳走了小姐,连带着那车粮食也被薅走了。 红杏哭道:“小姐打小善良,福报怎么没降临小姐身上,让小姐受这份罪啊……” 柳嫣看向脚下的男子,“她说的可是真的?” 男的啐了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柳嫣还真跟拧鸡脖子般,让对方咽了气。 红杏:“……”她看到了什么? 她该不会逃脱一个匪窝,又跳进了一个狼坑吧? “人没死。”柳嫣视线落在红杏身上,看出对方眸底的胆怯,她还是解释了句。随即,又道:“你刚说你们家小姐此行带了粮食出来?可带有银两?” 红杏发了瞬怔,感受了下身侧人的气息,随即手忙脚乱取下荷包,连滚带爬地递给柳嫣。刚等柳嫣接过,就忍不住频率不低地磕头,“求求夫人救救我家小姐,求求夫人了。” 柳嫣将人搀了起来,“先别磕,带我们去匪窝看看。” 红杏呆滞了瞬,咽巴了下干涩的喉咙,艰难道:“奴、奴婢不知……” 柳嫣挠了挠头,最终视线落在那名晕过去的男子身上。 男子只觉得浑身颠簸得厉害,他睁开眼就对上柳嫣那双冷厉的视线。这样清冷的感觉,他太熟了,只有杀过人的人才会有…… 他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寒颤。 柳嫣收敛了施展的威压,勾起唇角,用冰冷的刀刃轻轻地划过男子的脸颊,眸光带着顽劣的惬意,“乖乖的,安分点,就没有性命之忧哦。” 男子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问句你答一句,懂?” 男子点头如捣蒜。 “那帮土匪的窝点在哪儿。” 男子:“唔唔唔!” 柳嫣没了耐心,“既然不想回答,那便去——” 男子徒然瞪圆了双目,冷汗涔涔,顺着对方的匕首落下,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幸好,有人拦截了这疯婆子的手腕。 见是那名话不多的大老爷,男子通红的眼泡流光不止,“唔唔唔!”救命! 风不离语气透着无奈,“他嘴里塞了东西,你让他怎么说话?” 柳嫣恍然,“对吼。” 布条刚取下来,那人就如同重获新生般,只差跪地求饶了,“饶命啊,我招,我全都招!” 风不离与柳嫣藏在背后的手击了个掌。 几分钟前,俩人将红杏和捆绑的男子带上了车,商量起对策来。 “是等他醒了,直接逼问?” “这样没威慑力,万一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呢。” “就他?”不是柳嫣瞧不起,而是从这男人的面相来看,与小喽啰几乎划等。 “即便夸张了点,但我们还是得想个完全的对策。” “那,好吧。”柳嫣妥协,扫了眼马车角落里的红杏,压低了音量,与风不离交头接耳起来。 于是,才有接下来柳嫣“瞎了”没看到男子嘴里还塞了布,直言要取对方性命的骇人画面。 等大致知晓了匪窝点后,柳嫣才将布条重新塞回男子嘴里,对风不离道:“咱马车跑来回,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我建议还是启程去窝点……” 风不离点头,随即,活动了下筋骨,“正好,他们人不多,我们可以打个措不及防。” ------------ 第39章 隐瞒官府 柳嫣不免担心,“你伤刚好,况且没我力气,不如这样,你收拾外面看门的,我去里面收拾那些牲畜。” 抵达目的地后,天色已晚,俩人将马车拴在附近,交给了杏花一把匕首,这才来查看敌方窝点。 这是一处山寨,坐落于山腰处,没被积雪覆盖。门口有俩人把手,眺望台上无人,隐约能看到火光以及吆喝声,这些土匪大约是在庆祝。 风不离自是相信她的能力,跟来也是怕以防万一。但万无一失前,他是绝对不会在柳嫣面前暴露功夫底子…… 风不离“嗯”了声,略显孱弱道:“娘子可要速战速决,毕竟为夫这身子还没养好,容易再伤……” 柳嫣大步离开,“放心吧,我定当速战速决。” 实施情况:柳嫣在寨子内还没开始突击,风不离已经速战速决。 他不忙着给伤口添彩,身形略微一个打旋,人便落在了寨营上空,观察着坝子里的场景。柳嫣应对这几个小喽啰的确没问题,怕就怕在对方有人从背后突袭,在突袭刹那,风不离用石子弹扫过去,瞬间灭了对方突袭动作。 就这样,柳嫣俩人,一人明一人暗,杀到了寨子内部,成功救下被圈起来的千金小姐。 风不离回到寨子门口,执起俩看守人其中一把大刀,在胳膊上狠狠一划,随即“啊——”的一声惨叫。 柳嫣赶紧握着大铁锤出来,见风不离负伤,她有些懊恼,“怎么弄成这样了?你这身子也太不行了!” 风不离:……也不是不行。 “快,坐下,我帮你上药。”柳嫣赶紧用酒精消毒,随后撒上这个朝代的药粉,才道:“疼不疼?” 风不离浅笑,“枪林弹雨都走过来了,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 柳嫣紧了下眉心,“只是?” “只是这伤的刚好是右臂,可能生活上多有不便,就得辛苦娘子替为夫规整了。” 柳嫣拍了拍胸脯,打包票,“这有啥?放心,你的生活琐事我包了!” 风不离面色一润,又道:“人可救下了?” “没来得及……” 柳嫣:“来晚了一步,那千金被糟蹋了,我把人救下来,她就自刎了。” 风不离安慰道:“别太难过。” “没事,这种事在末世里常见,倒是没那么难过,毕竟是陌生人。只是……”柳嫣觉着有些可惜,“人没了,我们只带回去个丫鬟,那富商家应当不会给答谢金。” 风不离拧眉,“如果让这丫鬟回去,只怕为了这位千金的名声着想,丫鬟也活不了多久。” 柳嫣有些傻眼,“那,该如何做?” “先把人捆起来吧,我去报给官府,再与那丫鬟沟通下,你将那名千金尸体收进空间,再把痕迹抹去。” 柳嫣点头,“好。” 古代对女子名声尤为重要,他们隐瞒官府于活着的忠心耿耿的丫鬟以及富商家都是只有好处的。 俩人将这些土匪捆绑起来,堆到了一起,然后才分开行事。 ------------ 第40章 救赎,红杏 柳嫣等了许久,才等到风不离带着官兵等人前来镇压。 与官兵一起进城的路上,柳嫣忍不住小声问及风不离:“红杏呢?” 风不离:“我先送她回府,才去的衙门。” 柳嫣竖起大拇指,感叹道:“夫君想的周到啊。” 风不离挑眉:“都是娘子调教的好。” 调教?她调教什么了? 还没来及问,领头的官兵凶神恶煞道:“嘀咕什么呢!” 尔后,似乎觉得不该拿对犯人那套对待证人,那名官兵又僵硬地收回视线。 风不离身侧的官兵小声道:“别理他,他平时性格也就这样,在下姓柴,敢问老爷夫人如何称呼?” 风不离作揖,“在下姓风。” “风老爷,风夫人。”交换了姓氏,这位柴小哥就像打开了心扉,拉开了话闸,一个劲儿往俩人吐出信息:“这算办了大案,这伙人不晓得坑害了多少贵人,朝廷前几天才下了通缉令,要彻查呢,没想到被风老爷夫人给办了。厉害啊,老爷夫人在哪儿学的功夫底子?在下可否讨教一二?” 柳嫣不由地双眸放亮,“通缉令都下来了?那可有赏金?” “有是有……” 柳嫣哈了哈手中的拳头,道:“我家夫君柔弱不能自理,不若我同柴小哥讨教一二。” 柔弱不能自理的风不离,表情逐渐龟裂。 柴小哥没觉得哪里不对,正要抽出腰间长刀,就被前方的人勒令道:“小柴!” 柴小哥这才怂哒哒道:“哦,我晓得了,不乱来……” 柳嫣跟对方保持小声承诺,“柴小哥且放心,找个恰当的时间也是可以切磋的。” 柴小哥立马来了精神。 朱红大门口镇着两座石狮,牌匾熨着金色大字,四周还有着小摊子叫卖声,柳嫣忍不住感叹,“这就是衙门呐。” 柴小哥昂首挺胸,犹如殊荣,“威风吧。” 柳嫣好歹也是进过侯府大门的人,但为了赏金一事,还得顺着来,“威风。” 衙门老爷问了些问题,师爷负责记录,等问完,柳嫣二人才兜着银子离开。 马车就停在衙门府外,没人敢动。柳嫣一钻进了车厢,就把银子踏踏实实放进了空间。 风不离驾着车来到一处府邸,对马车里数着空间内银子不亦乐乎的女人道:“娘子,到了。” 柳嫣这才撩开帘子,跳下车厢,“终于到了。” 眼见下人要接过风不离手中的缰绳,被柳嫣直至了,“领我们去马厩吧,顺带叫你们老爷夫人过来。” 柳嫣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马厩处,她用马毛刷给马顺了顺毛,又喂了些干草,就听到脚步凌乱的声音渐行渐近。 她抬眸望去,就见为首穿的是绫罗绸缎,男女面部慈善,红中饱满,眸底噙着泪光。 风不离客气道:“老爷,夫人,在下姓风。” 那名夫人有些失了仪态,声音都打着颤,“我女在哪儿……” 那位富商老爷还算沉得住气,挥退了一干人等,柳嫣才指了指马车。 那位夫人火急火燎地趴进了车厢。 须臾,似乎酝酿好的情绪没崩住,悲恸万分:“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 柳嫣对没忍住眼角溢出泪的商老爷道:“我与夫君二人原是逃难而来,碰巧救下永安侯府嫡孙,如今被安置在梨花村某处宅子,若老爷夫人日后有何问题,可来寻。” 这哪是自曝家门,而是旁敲侧击,自个儿是有背景的。你想为家里名声杀人灭口,也得看得不得罪得起侯府。即便永安侯府落寞了,那也比商户人家强得多。 富商老爷面色一僵,微微作揖,“多谢二位相助,为小女保下死后清白。”保下的何止女儿清白?是整个家族姓氏未出阁女儿家清白。 大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即便富商老爷好名在外,也不能避免。官宦商大家讲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要一个女儿名声受了损害,其他女儿也会受到印象,不好说人家。 柳嫣微微颔首,“别的不说,我与夫君只想询问那被送回来的红杏姑娘,如何了?” 红杏被关进了柴房,还未被处置。 红杏被捂了眼,捆了四肢,就连嘴里也塞了布,她感受到黑暗,浑身发抖,度日如年。 救命恩人将她往府邸一放,就走了。 人刚走,老爷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命人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才刚逃脱虎口,回到生活了近十年的院子,就被终日慈善的老爷这么对待? 尔后,她听到其他佣人谈论着。 “老爷怕是不会留下红杏吧?” “小姐没活着回来,一行人单就她活着,这不得杀鸡儆猴?” “红杏也是,怎地乱了分寸,我要是她,还回来作甚?干脆逃了……”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外面难民那么多,她孤身一人混迹其中,不得任人宰割?况且红杏身契还捏在夫人手里……” 红杏自小陪伴小姐长大,该有的心思手段都有,不然也做不了贴身丫鬟。但今日确实被吓破了胆,见到了血腥,自己还差点被…… 红杏乱了分寸,脑海中只余下活着的庆幸,以及回到给予了近十年安全感的府邸,谁曾想,为人和善的老爷会在救命恩人一走瞬变脸。对人慈善的夫人,到现在也没动静,几乎默认了老爷的做法。 也是。 婢纵然再得宠,主子一死,还有活头?不得落个护主不忠? 婢终归是奴,主家再和善,也不得以下犯上。是她逾越了,在主家找安全感,终是她太天真。 嘭—— 柴房门被打开,隔着一层布,她都能感受到火光。 “你可真是走运,有人保你,快走吧。” 红杏一片茫然。 有人保她?是谁? 她爹娘吗? 不,她爹娘每次一来,只会问她要银钱,有次还差点把她拐了,之后主家以手握身契为由告了她爹娘。她爹娘在衙门挨了板子,就没敢再出现。 断然不可能是她爹娘。 所以,究竟是谁想救她? ------------ 第41章 新增人员 柳嫣接过富商老爷递来的身契,没错过对方眸底的隐晦,在他们将尸体搬下马车后,俩人才重新回到马车上。 之后便见有些狼狈但毫发无损的丫鬟——红杏,被人架着出来。 柳嫣朝她伸手道:“来。” 红杏对上她的视线,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眸底闪烁着零碎的光芒,将手交付于对方掌心中。 马车离开京城后,柳嫣才将身契还于对方,问道:“你家在何处?” 红杏茫然地接过后,呆滞地指了个方向。 柳嫣撩开帘子,道:“夫君,往那边驾驶,我们先送红杏一程。” 风不离唇角勾起一抹笑,“好。” 柳嫣刚落下帘子,就听那丫鬟打着颤音,“不用了夫人,你们就把奴婢放这儿吧,奴婢会自行离开。” 柳嫣不太赞同,担心这个婢子会有危险,天色已晚,到处乌漆嘛黑的,脚边的路不易得清,万一出个事没人照应,收尸的都没有。 想是这么想,但她从末世来的,性子还是沾了点薄凉,看似尊重这婢子的意见,实际也不想沾上任何麻烦。 “好。”柳嫣再次撩开帘子,拍了下风不离的肩头,“就在这儿停吧。” 风不离也没问,拉了下缰绳,搀着柳嫣下了马车。 红杏是自己跳下马车的。 红杏手中死死捏着自己的身契,面色有些发白,冲二人行了个礼后,道:“多谢风老爷夫人出手相救,奴婢无以为报……” 柳嫣挥手打断,“就此别过。” 红杏喉咙一哽,道:“就此别过。” 柳嫣上了马车后,将中途顺手买的一屉包子,给风不离你一口我一个地喂着。 包子味道一般,连点油香都没有,面吃着还有点坨了,再加上倦意袭来,柳嫣没滋没味地吃了两口,才对驾马车的风不离道:“我不要了,你还要吗?” 风不离眉梢微扬,泛起浅笑,“我手中不得空,还得劳烦娘子喂我。” 柳嫣不觉得是啥大事,咋还用上“劳烦”二字了?于是便道:“行,包在我身上。” 风不离得寸进尺,“我进食速度一向较慢,劳烦娘子慢些行喂。” 柳嫣想起初见这男人时的斯文,听冷白说,副队末世前还是富二代,良好的出生教育确实体现在生活细节上。 柳嫣理解。 “也行,不过你何时吃完,需得同我提个醒,否则我也不知道不是。” “好。” 未行多久,那屉包子还剩大半,柳嫣觉着哪里不太对劲。 “你听到啥声音没?” 风不离:“好像是有呼喊声……” 风不离拉了下缰绳,燃起火把去查看,就见丛刃有异动。 柳嫣赶紧将柔弱不能自理的副队往身后一护,小脸呵斥:“是谁在哪儿!” 一道身影如同虚脱般,越过丛刃,倒在二人跟前。 红杏高高举起捏得褶皱的身契,扬起下颚,露出虚空的笑来,“老爷,夫人,红杏已无处可去,求老爷夫人收容。” 几分钟后。 柳嫣将已冷掉的包子递于对方眼前,“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吧?先吃点。”反正是他们吃剩的…… 咳,不是。 柳嫣打断思绪,“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红杏咬着下唇,许久才抬起下颚,道:“夫人,红杏已无处可去。” 柳嫣懂了,“原来我们是你无奈下的最终选择啊。” “不,不是这样的。”红杏咬着下唇,却不知该怎么形容。今日发生太多事,她脑子到现在还乱轰轰的,没来得及整理。 柳嫣不甚在意地甩手,“无妨,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我们那里可比不上你前主子的家底,但也没那么多规矩,到了那里,你也不必拘束。” 红杏知晓,对方是答应了,喜极而泣地就着车厢内,磕起头来,“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快起来吧。”继而,又问:“可会识字?” 红杏点头:“会的。” 大户千金都会识字,连带着贴身丫鬟耳目有染。 柳嫣与风不离商量了下,既然永安侯府那边女夫子没进展,留下红杏也是不错的。况且红杏在大宅门中待过,对后宅那些腌臜事知晓一二,能让芽芽学聪明点,将来嫁了人也等同于甩掉一个小包袱,不算坏事。 马车抵达梨花村,在院门口停了下来,张大掌着灯,接过风不离手中的缰绳。 柳嫣询问:“表夫人呢?” 张大道:“表夫人睡下了,夫人可是找表夫人有事?” 柳嫣摇头,又问:“冷白也睡了?” “是的,夫人。” 柳嫣想了下,又道:“你娘睡下没?” 当然没睡。 东家都没回来,下人哪敢先行睡下?就连他家小弟二妹都被母亲警惕着,守着东家归来。 张大回:“自然没有。” “请你娘过来,将这位姑娘带去梳洗番,至于就寝的地方……后罩房不是分了男女区域?你让你娘看着安排,不懂的再来问我。” “是,夫人。” 张大刚将马绳拴好,又喂了马一些东西,大约是马蹄声惊扰了母亲,张妈从后罩房步了出来。 “可是老爷夫人回来了?” 张大点头,“还带回来位姑娘,夫人让母亲你看着安排,就睡在后罩房。” 来了新人。 张妈有些心惊,即便做足了准备,这会儿也忍不住打探:“那姑娘瞧着如何?是个好相与的吗?” “光太暗,我也没瞧清。” “那……” “娘,你快些去前院安排吧,我和弟弟妹妹在房中等你。” 张妈骂道:“回什么房,老爷夫人周遭劳顿,不正要梳洗一番?我小火温在锅中的水应当还是热的,你快去瞅瞅,再去询问番夫人。” “哦……” 柳嫣脚底进了雪,如今有些红,正愁烧热水的事,就听门外敲门声响起,她道:“这么晚了,什么事?” 若是风不离,不至于敲了俩下还等着她回话,应当是这院中的张氏一家。 “夫人,我娘在锅中烧了水等你回来,可要梳洗番再就寝?” “有热水?也好。” 有人伺候着真好。柳嫣由衷地感慨。 ------------ 第42章 纾解疲乏 待屏风后浴桶热冷水各参半后,张大扫到夫人的光脚丫子,忙不迭收敛视线,又想到冷先生的一番解释,老爷的占有欲霸道…… 张大心底反复念起那句:南无阿弥陀佛。 柳嫣扭头望去,“你还伫在这儿干嘛?” 张大颔首,“夫人,可要小玲前来伺候?” “不用不用,她才多大?让她好生些歇着,今天估计也累坏了,早睡早起好长个儿。” “是,夫人。” 张大退出房间后,在一旁候着。 直到风不离简单冲洗了番回来,见张大在,眉梢微扬,“怎么还杵在这儿?”接着,他就听到室内水流的声音。 风不离眉心一跳,张大赶紧解释:“奴才母亲早为老爷夫人备下热水,奴才前来询问了番,为夫人备好热水梳洗。等梳洗完,好将这水处理掉。” “不用,你先行回去歇息,我会替我家娘子处理。” 风不离嗓音沙哑,张大猜测,是对方嗓音今日进了寒风的缘故。 张大应声:“是,老爷。” 风不离待对方远去,才转身敲了俩下门,干咳了俩声,伴随着坦荡的声音推门而入,“娘子,为夫进来了。” 柳嫣没觉得害羞,甚至还欢快地冲风不离招手,“你来得正好,我正捉摸着你会足底按摩,全身按也不该耐,是不是?” 浴桶中的水呈现粉红色,风不离尽量忽视水底的春色,做到道貌岸然的模样,指着水色,问道:“你这是?” “哦,这个啊,我倒的精油上,精油泡澡有助于祛乏,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风不离鼻头一热,他不经意地仰头。 柳嫣没得到答案,见对方还是一副怪异的举止,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思考。”风不离胡诌。 “思考?思考什么?” “足底和人体穴位终是有所不同,按摩顺序和手法也有区别。我脑海先规整一二,你且多泡会儿,也能起到温通经络的作用,这样更利于促进按摩吸收。” “哦,原来是这样。”柳嫣没有怀疑过队友。 见风不离朝屏风外而去,柳嫣只当其去规整脑海中穴位以及按摩之法了。 感受着精油热水渗入肌肤,带来极致的舒透感,柳嫣忍不住哼唧唧。 等泡够了,风不离将她从水中捞起,询问:“娘子想按摩哪里?” “哪儿都想按。”说完,柳嫣顿觉过分,她劳顿了一天,合着副队就没驾一天马车?她不能只顾自己享受,忘却队友的付出,于是改口道:“你要是累了,就歇着……” “倒也不必。”风不离打断,随即又欲言又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风不离嗓音愈加低沉,“身着衣物,不利于按摩,手法上也会有阻碍。” 柳嫣不甚在意,“也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你我兄弟,不用在意细节。” 兄弟么…… 呵。 哪家兄弟同床共枕? 哪家兄弟互为异性,坦诚相见? 哪家兄弟窥伺已久,图谋不轨? 若不是怕吓着她,他何必备受折磨,看得着,摸得着,却吃不着? 柳嫣趴在床上,见他久未行动,片刻恍然,取出空间按摩精油,递于对方,“来吧。” 他看着她消瘦的肩骨,脖颈处纤细的弧度,嗓音有些黯哑:“若是力道重了,记得吭一声。” “放心吧,我能受得住!” “好。”他双手抹了精油,着手按摩。 听着她又疼又舒服的哼声,他额角也忍不住溢出汗渍。 她忍着疼,他又何尝不是忍着? 他手中力道不减,却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肩头,嗓音持续着黯哑,“舒服吗?” 柳嫣肩头酥麻了阵,略感应是摁到了某个穴位。她心中谬赞风姓技师手法娴熟,玩笑道:“很舒服,下回来还点你的号。” 风不离眉梢微扬,汗渍顺着棱角滴落她肩头。 柳嫣感受到了,深觉副队这具身体柔弱……等等,她似乎想起来什么。 柳嫣腾地坐起身,查看了下他肩膀的伤口。 她徒然瞠大双目,“你怎么这么能忍?伤口都裂开了,还给我按摩?快躺下,我给你重新上药。” 风不离视线生理性地往下移了瞬,又直视起她那张紧张的小脸,额角溢出的汗更多了。 “是不是很疼?汗怎么越来越多了?”柳嫣从空间取出一包抽纸,擦拭完他额角的汗,才继续上药,“你这人也真是,每次对自己事不上心,非得等人发现。自己都不上心,还指望着别人在意你啊?” “不若。”他嗓音哑地有些低,“以后我身体有任何不适,都来找娘子?” “找我干嘛,队里不是还有扈哥在吗?”柳嫣拍了下自己脑门,拉着他未受伤的胳膊道:“怎么把这茬忘了,走,去找扈哥,把伤口处理了。” 风不离叹了口气,将她拦住道:“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好生休息。”走了俩步,他又回眸:“回来接着按?” 柳嫣打了个哈欠,“算了,下次吧。” 风不离顿了俩秒,道:“你就这样睡下,明天指不定腰酸背痛,按摩完睡下,第二天则神清气爽,娘子确定不按了?” 柳嫣犹豫,风不离大步离开,“娘子好好想想。” 想着想着,她太阳穴就有些隐隐作疼了。若不是烧了抗,她也不敢全身裸着。 她趴在被窝里沉思,宇文扈的治愈异能应当能放心的,那治愈好副队的伤口……副队应该能使力了吧?他不累吗?算了,待会儿问问吧。 想着想着,她意识就有些朦胧起来。 隐约中,她感受到一股力道落于身上,她抽空掀开沉重的眼皮,见是副队,又安心的闭上眼享受。 随即那股力道将她身体翻于朝上。 对方解释:“我记得你这具身体肠胃不好,腹部需要按按……” “嗯……”她意识有些朦胧。 那双手往上方游走,“不知古代乳腺增生发病率怎样,这个部位还是得保养一二。” 柳嫣正觉得不适,正扭捏地动着双腿,就听对方又叹息:“队长,我们好不容易再聚一次,别让任何意外发生我们身上,可好?” “好……” ------------ 第43章 她行的 柳嫣朦胧中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敞开,任由对方搓圆。 这让她想到案板上的面团子。 被宰割的时候,还因为摁到某个酸疼点,她会“嗯啊”两下,之后大约是周遭劳顿,再加上精油泡澡确实祛乏,也有安眠的作用,后面的她连声都没支了。也就不晓得风不离的后续。 柳嫣一早起来,浑身清爽不说,还感受到一股轻盈。 她伸了个懒腰,见身侧的男人似乎还在沉睡,深知是自个儿把对方累坏了,于是睡里边的她蹑手蹑脚地跨过男人,来到铜镜前。 若不是院里新添了人口,后世的镜子不好解释,她还真用不惯这人脸都照不清楚的铜镜。 熟稔地给自己梳俩个妇人头,簪子也用简单的木簪,穿着素色衣袍。 刚规整完成,敲门声就响起了。 柳嫣:“谁?” “夫人,是我。” 是张妈。 柳嫣:“什么事?” “那位红杏姑娘,夫人该做如何安排?可否让奴身进来为夫人梳洗?” 这是俩个问题。 柳嫣想了下,道:“红杏的话,等吃过饭你带她去书房候着。我?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她要是懒得一根手骨头都懒得动的时候,吃饭都想让人喂,一整天都想躺着。 现在嘛…… 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太懒。 太颓了。 她可是要撑起整个家的人,副队的话……太柔弱了,指望不上,倒是按摩手法可以,一周可一次。 柳嫣摩挲着下颚,深思。 看来他们家的模式,还得男主内女主外呢。 “是,夫人。” 柳嫣刚转身,就瞧见床上男人眸光深邃,对上她的视线,毫不避讳。 柳嫣滞了下,随即,小步上前,乱无章法地为他手指胳膊按摩,“醒了?昨晚把你累坏了吧?快歇歇,早上想吃什么,我让张妈给你做。” 他的眸光犹如深幽潭水,因为她的话,颤得泛起层层涟漪。 “不累,随意。”他言简意赅地回了俩个问题。 柳嫣担心道:“嗓音还没好呢?要不要吃点金嗓子喉片?” “……可。” 他看着她心虚且小心翼翼剥了包装,将金嗓子往他唇瓣边喂。 他感受到她指腹的温热,心尖猛地一跳。 不仅是他,就连柳嫣也感觉到一阵酥麻,她觉着应当是快开春了,俩人身上带的静电。只是有些奇怪,副队的静电怎么在嘴巴上? 难道是她指腹带电,把副队给电着了? 柳嫣心虚地一笑,“副队……要不,我给你把早饭端进屋里吃吧?” “那你呢?在哪里用餐?” “和大家一起吧……” 风不离强撑起身,一面虚道:“我还是和大家一起吧,一个人吃太孤单了,没什么食欲。” 瞧他一副可怜巴巴病弱的模样,柳嫣顿觉自己不是个东西,昨晚舒舒服服享受完,今天咋能粗枝大叶,不顾虑对方感受呢? 柳嫣赶紧将人摁回床上,锤了捶平坦的胸脯,咚咚作响,犹如她发出的誓言,“放心!我陪你回房用餐!” 不就是想要热闹吗?想要食欲吗?这事好办。 完全不知柳嫣想法的风不离,唇角勾起一抹笑来,半个时辰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柳嫣很满意自己的张罗,完毕,还邀功似的跑到风不离跟前,“怎么样,喜欢吗?” “喜……喜欢。”大抵不想在她脸上看到失望,说完,风不离就无奈地叹息。 主屋很大,除却屏风后的沐浴处,床位的就寝处,中间还摆设了桌子。 柳嫣让张大将桌子搬到床边,连床都舍不得风不离下,撤去了就寝处的屏风,搭了个小台子,让张小玲和张大表演起杂耍起来。 还真别说,兄妹俩没杂耍天赋,倒是有黑白无声电影那种幽默,看得柳嫣直哈哈发笑。 当然,如果身边没有花步摇、冷白以及冷白怀中的宇文扈,就更好了。 花步摇努力憋住笑,险些快憋出内伤来,为副队夹了筷子酸辣萝卜,“表姐夫,别愣着啊,多吃点,这可是表姐的一番心意,可别浪费了。” 风不离面无表情将那筷子菜夹给冷白后,自己重新夹了筷子酸辣萝卜,略微点头,“不错。” 冷白欲言又止。 花步摇:???咋,还嫌弃我夹的? 花步摇皮笑肉不笑,心里给老天上炷香,祈求队长晚开窍,越晚越好,看到副队憋屈就解气。 平时副队就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唯独面对队长,啥事都能妥协。可队长呢?天然对感情迟钝,甚至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没有防备。 这叫啥?一物降一物。 上辈子,她那档子破事被队长撞破过,且与队里看片,队长也见过。第一时间还问过他们,视频里俩人在干啥…… 都不晓得上世的队长是怎么长大的,经历过一世了,依旧迟钝? 难道是上天赋予金手指的同时,还夺取了队长的感情神经? 总之,这趟早餐,在柳嫣独特理解下,显得格外热闹。 等张大一家拆台子的时候,柳嫣小脸通红地再次跑来邀功,“怎么样,惊喜吧?喜欢吧?” 风不离顿了几秒,才略微点头,“惊喜,喜欢。” “中午再来?” “不可。” 风不离无缝隙接洽的回答让柳嫣愣了瞬,后者不解:“为什么?” 他眉心有些疼,但按捺住了。 他道:“太费精力了。你忘了,院子改造的地方太多,如今气温还未升上来,容易造成劳动力下降。与其将这份精神头花在讨我趣上,不若节省些力气,将之利用最大化,做出实质的事来,你说如何呢?娘子。” 柳嫣深以为然,但…… 她依旧担心,“那你一人吃饭,岂不是孤苦伶仃?” “……”倒也没那么可怜。 风不离知晓,若不将事规划出范围来,她还能做出更多奇思妙想的事来。 于是,风不离决定打直球。 “不是还有娘子你吗?” “我?”柳嫣有些犯难,“我吃饭的时候也热闹不起来啊。” “不若,娘子为我多讲几个幽默笑话,也比搭台子看不伦不类的杂耍要强。” 柳嫣觉得更难了,“可我不会讲笑话啊。” “娘子空间不是有许多书籍吗?”风不离垂下眼帘,半扇羽翼似的长睫倒影落在下睑,瞧着有几分凄楚的味道,“难道娘子背几则笑话的时间也没有?敷衍敷衍我都不行吗?” “行行行,我当然行啦!”女人怎么可能被说不行? 她行的! ------------ 第44章 以退为进 这边处理妥当,柳嫣才朝厨房走去。 张妈与红杏已等候多时。 柳嫣敛了神色,收了思绪,对红杏道:“你大致了解我们这儿的情况了吧?” 红杏略微点头。 她一夜未睡好,闭眼就是那群土匪斩杀小厮和护卫,以及掳走丫鬟的画面。只因她姿色好些,被那土匪头子单独赏给了奸细,又遇上老爷夫人才躲过一劫。 脑海中都是昔日相处之人惨叫声,质问她为何不救他们,为什么唯独她一人活了下来。以及画面最后,小姐一身喜色嫁衣,掐着她脖子,双目赤红,“红杏,我已经定亲了,却被人糟蹋了。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难逃其就,就一同下来陪我吧……” 梦醒十分。 她才恍然惊醒。 只是一场梦。 她得救了。 睡得地方有些潮湿,还有些霉味儿,墙外便挨着马厩,偶尔能听到马蹄声,以及马屎味儿。但这一切都比回到家中强得多,也比回到原主家逃脱不了一个死字好得多。 家中原就打算将她卖进花楼。那时候她年纪小,老鸨看重她,是想先做头牌身边的丫鬟,慢慢培养,若长相越发脱俗,大点便可挂牌子…… 谁曾想,被小姐救下。 若再回到那个家里,她这个年纪,又习得一些字,只怕二次卖到花楼,等待她的便是径直挂牌。 她不愿。 红杏微微颔首,“了解了,夫人。” 柳嫣:“可能适应?” “回夫人,奴婢能适应。” 柳嫣满意地点头,对红杏道:“我们原是农户出生,家中并未有过多规矩,你不必过于拘束。但此后,自是有一番打算,家中幼女还需你来启蒙,按照大户人家千金调教,也无需严格要求,告知些基础,之后我和夫君会请专人。以后你年纪大了是去是留,由你自己决定。” 柳嫣:“若是想嫁人,我们会备好属于你的嫁妆,将身契归还于你。若是想留下,年龄大些,会破格提升你为我女身边的掌事嬷嬷,晚年也无需你来担忧,可明白了?” 红杏晓得,若熬成大户千金的掌事嬷嬷,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婚不外乎为子孙堪忧,为他人结婚生子,人老珠黄柴米油盐,哪有富贵和幸福可言?这主家一瞧便是有野心的,况且救下她这份善心也让她无以为报。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红杏早因救命之恩折服。 红杏行礼,“奴婢谢过夫人。” 张弛有度,临危不惧,有主见,也有小心思。柳嫣越来越看好这个半路捡回来的红杏了。 她对张妈道:“知道我叫你来所谓何事?” “奴不知。” 柳嫣:“我们暂住这里,今后如何无法预料,以后或许会搬迁,也会买进越来越多奴才。张妈你们一家属于第一批人,我与夫君自是信任你们更多些,可,以你们现在的情况,规矩也立不起来。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大院若是连下面的奴才都管不了,更别提府中的发展,传出去只会让人当笑话来看。” 柳嫣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才道:“所以张妈,不仅是小姐要跟着红杏学规矩,你也需得学,连带着你下面的儿子女儿也不能落下,可明白?” 张妈徒然睁大了双眼,有些激动地颤抖。 她差点给柳嫣下跪磕头。 张妈担心的是什么?主家逐渐庞大起来,收容的下人越多,他们一家越没地位。多少大宅门背后,下人得看掌事脸色? 她担心也是担心这个,不被主家看重,被其他得势的下人欺辱…… 可现在,柳嫣一番话让她重新染上希望。 她们一家也能过好日子。 也是。 老大力气向来最大,现在相当于院中一打手,女儿也成了小姐贴身丫鬟内定人选。至于她,现在只是个烧饭婆子,可未来谁说得准?还有幺儿…… 总归会好的。 张妈学着红杏行礼,“奴谢过夫人。” 等出了书房,红杏才犹豫道:“张妈?” “红杏姑娘。”褪去新人带来的压力,误以为其取代他们一家在主家心中的位置,这姑娘甚至会成为一家人学会规矩的助力,张妈就愈看红杏愈顺眼。 红杏踯躅了下,道:“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红杏姑娘您尽管说。” “是这样的,宅中不同下人行的礼节不同,有男女之分,亦有年龄阶段之分。” 张妈瞬间老脸涨红。 这么说来,刚刚她丢了大脸,东施效颦,行错礼了? 柳嫣对着一切不知,她现在有些犯难。 讲笑话啊…… 她在空间内找了大圈,终于找到几本笑话大权来。 她努力背了下…… 看书她还是得行的,一目十行。不过,也爱过目而忘。 背不下啊。 她有些绝望,须臾,灵光一闪,最后决定——打小抄。 说干就干。 撕了一页日记本的纸张,用中性笔尽量将字体整小点,打起小抄来。若这里有电提供,她空间有打字机,就能调整最小号字,打出来不糊能看,还工整。 倒是有发电机和柴油,但噪音太大…… 柳嫣暂时没想过用它。 老实打完小抄,柳嫣晾起来吹干,很快完成杰作后,她费劲儿地将双目挤成斗鸡眼。尽管褥子,依旧看着费力。 柳嫣泄气,准备先背,实在记不住的,再看小抄。 没想到她都活了两世的人了,还能体验一把高考的刺激感。 等用午饭的时候,柳嫣一边讲笑话,一边背着风不离吃力看小抄,说得磕磕碜碜。但风不离嘴角的弧度始终挂着。 直到…… 柳嫣痛苦地背完最后一则幽默笑话,才松了口气,“好了,今日份的快乐就此结束。”是单属于副队的快乐。 柳嫣假笑维持得,脸险些僵掉了,她搓圆了下,又活动了下脖颈处筋骨,才道:“家中柴火用完了,原是想借着进城为由,拉一车柴火回来,被昨日之事耽搁了。你身体抱恙,不如今天我同小白去?” 风不离脸一僵,瞬间戚戚:“娘子这事在嫌弃为夫体弱无能吗?” ------------ 第45章 润物细无声 最终还是柳嫣带着风不离用京城打掩饰,载回来一马车的木柴,甚至还有木炭云云。 柳嫣有囤积东西的怪癖,在知晓穿到没有丧尸的古代后,首先考虑到吃喝拉撒的问题。古代没炉子没煤气罐,做饭只能烧火,所以她才和冷白曾砍光过一座山的树木,后续能拆的木质家什儿也都被她劈开收纳进空间,直到漫长的雪季降临。 她空间内干柴加上世收集的木炭之类的,足够一大家子用了,也就没剥夺后续逃荒难民生存下来的机会。 红杏惊讶于新主子的能力,但什么也没问。 现在京城难弄的食物排第二,那这些干柴便是排第一了。 干柴木炭都被官宦世家们垄断,像她以前的主家还算有准备,但家里主子有剩饭,他们下面的只能接着残羹冷饭吃,毕竟干柴在厨房是有定量的,没让你饿死、冻死,便是主家的仁慈了。 外面几乎被积雪覆盖,山上的树木都被雪水浸入,即便晾干也湿漉漉的,没法用,烧出来的还冒着烟,能熏得你满屋子找不到东南西北。 所以,干柴是用一日少一日,新主子能找来干柴,说明是有能耐的…… 红杏想帮张妈的忙,但被后者拒绝了,“红杏姑娘还是去看看小姐吧,刚才我做了梨酥给送了去,我怕小姐嘴贪,吃多了积食。” 红杏也晓得自己只有儿时在家做过粗活儿,上手生,说不定还会给人添麻烦,于是朝小姐的院子走去。 张妈也喜欢待在厨房,为什么?暖和。 第一次做饭的时候,见着柴房堆积的木柴,张妈都惊呆了。随即听主家吩咐,每个房间烧炕不说,就连仆人住的后罩房也不例外。几个住的房间更是放了炉鼎,以供室内取暖。 这一天下来,得烧多少柴火和木柴啊? 但换了个概念又想,现在外面哪个难民身上有块好肉?到处都是冻疮,既然主家能弄到这些稀缺的,说明有能耐,以后说不定真有仕途。 张妈似乎对未来看到了希望,手上更买劲儿了,丝毫不敢怠慢。 午饭做好了,他们与主家是分开吃的,而请的那几个短工也与他们分开吃的。 短工吃的几乎是干饭,搭配张妈做的泡菜,偶尔喝粥也会有几个馒头。 张家与红杏主食也是干饭,有菜有肉有汤。 红杏有些惊讶,她在原主家也没吃这么好,几乎是小姐吃剩的。虽说小姐慈善,没让吃残羹冷饭,但剩下的菜并不多,再加上小姐口味清淡,即便有自己不爱的菜式,为了不饿肚子,也要硬着头皮吃下。 她一个富商家千金的贴身丫鬟都这待遇,就更别提下面了。 偶然她见到一个粗使丫鬟的吃食,一个黑硬饼子,看不出是啥做的,搭配着一碗水艰难咽下。水也是凉的,叫那个粗使丫鬟吃得满脸发紫。隔了一天,她就瞧见那粗使丫鬟被裹了张草席抬了出去。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面对死亡,也意识到这次天灾的可怕之处。 红杏小口吃着,秉着原主家带来的习惯。 张妈刚豪气塞了两口,两个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就见红杏姑娘慢条斯理的模样…… 她险些被呛着。 被小玲顺了顺背脊,才满脸通红道:“红杏姑娘,你原主家下人也是这么吃饭的?” 红杏愣了下,才道:“下面的人没明文规定怎么进食,但我们常年跟在小姐身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们的一言一行也代表这小姐的掩面和主家的教养。” 张妈憋了许久,才对几个儿女道:“听到没?以后我们的言行举止代表老爷夫人的颜面,从现在开始,这吃……进食得斯文,像红杏姑娘一样,得有教养。” 几个儿女异口同声道:“知道了,娘。” 至于柳嫣等人的吃食,有鱼有肉,有蔬菜亦有水果。 柳嫣扒拉了根香蕉,吃饱了,依在门口瞅着,末了,还忍不住谬赞了张妈一句,“张妈还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 “她有心学,不正是你想看到的?” 柳嫣睨了眼副队,没回话,而是抬眸扫了眼天色,“有没有觉得,今日没了风雪,好像没那么冷了?” 风不离伸手在外感受了下,轻描淡写道:“觉得。” 翌日,果然印证了柳嫣的话,地上的积雪化了。 刚准备扫院子的张妈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不可置信…… 敲门声响起,打断柳嫣的梦乡,她语气不太好道:“谁呀?” “夫人,外面的雪化了,今日是否让几个短工提上些日程?” “雪化了?真哒?” 柳嫣刚想跨过身侧男人,赤脚下地,腰间便被一只大掌握住纤细的腰肢。 她垂眸望去,就对上男人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男人似乎每次刚醒,嗓音都格外沙哑,“地上凉,穿上鞋袜,戴好披风再出去,当心感冒。” 柳嫣如同欢快的鸟儿,话是听进去了,动作也赶上了,就是回男人的话极其敷衍,“晓得了,晓得了。” 柳嫣冲出去后压根没想过关门,还是张妈给带上的。这时,风不离已然没了睡意,感受了下床内侧的温度,鼻息尽是她身上的味道。 他揉了揉眉心,慢条斯理穿戴起来。 砰—— 女人去而复返,还将张妈带了进来,大大咧咧道:“就让他们提前些日程吧,正好,待会儿去瞅瞅我买的那几亩地如何。” 屏风后的风不离穿戴整齐后,道:“我随你一同去吧。” 柳嫣对谁跟无所谓。 于是吃过早饭,柳嫣就急急忙忙去了趟那几亩田地。 村长没坑人,之前第一眼看到的白茫茫一片,相较于其他田地而言,确实称得上良田。 其他田野还被薄薄一层冰冻住,就她买的田地冰化了,润物细无声,柳嫣蹲下感受了下。土壤依旧有些干硬冰冷,但气温上来后,再加上化肥,应当能孕出农作物来。 只是化肥不好拿出来,到时候得自家人动手…… ------------ 第46章 积雪融化,提上日程 “在想什么?”耳侧出现温润的声音。 “呃,你嗓子好了?”柳嫣也没多想,错过男人脸上丰富的表情,蹲下身,感受这片田野,道:“你来看看这土质。” 风不离感受了下,蹙眉,“可以种植,但产量不高。” “是吧,所以我打算先用高产量的番薯和土豆种植一波,先改善土质再种植其他农作物,你看如何?” 土质太差,是可以用高产量的农作物改善的。 风不离点头,“队长你做决定就好。” “到时候还得累一累,晚上领着冷白来施肥。” 她空间有化肥产品,还不少。 她为什么会收集?末世后土壤受到自然灾害以及丧尸病毒的严重侵害,导致农作物无法生长,当发现时已为时已晚,基地则下达了收集化肥的任务,那时候各大小队蜂拥而至,柳嫣所在的曙光小队便是其中之一。后来基地发现化肥起不到土质改善作用,便征集农业学科学家,之后便是土系异能者…… 柳嫣秉着空间无限大,看到啥都想囊括的特点,化肥当然也没放过。 风不离:“我和冷白就可以了,你留在家中休息。” “啊?就你俩?” “加上一个花步摇也不是不行。” 柳嫣不赞同:“咱们是队友,同甘共苦来的,哪有你们受苦,摸夜来施肥,我在家中呼呼睡大觉的道理?我不同意!” “你是女子,皮肤得细养。” “谁说女子就得细养了?” 风不离幽幽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女子养好看些,做啥都有优惠。” 柳嫣不太确定,“真的?这里可是古代,你别唬我。” “古代又如何?在哪里,美人都是吃香的。况且你这具身体从小就做重活,还吃不好穿不暖,早就落了根子。”风不离喟叹:“队长,我们重逢既是缘,好好珍惜这段缘分,爱惜自己身体,好吗?” 柳嫣:“那……” 风不离半是威胁道:“精油按摩可以半月来一次,队长需得爱惜自己身体。” 精油按摩啊…… 那又可以了。 柳嫣点头,“那行吧,不过就我养着?花花呢?” 风不离没什么表情道:“她呀,她那具身体没吃过什么苦,不用娘子为她操心。” “也行。” 二人回到家中,五个短工已到齐。 为首的里长儿子道:“老爷夫人,听说你们要提上些日程?” 柳嫣微微颔首,“是,早饭你们就来这里吃,吃完歇个半盏茶的功夫继续干活,中午也有午饭和休息时间,晚上留下吃个饭再走。” 这个决定让短工们喜忧参半。 喜的是早上和晚上也有饭可以吃,忧的是提上日程会提前完工,到时候该怎么跟家里交代? 古人乡下并没有一日三餐的习惯,柳嫣之所以提,也意味着晚上可以带回家。 里长儿子思索了许久,代表着其他人来找柳嫣,“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嫣扫了眼身侧的风不离,道:“行。” 里长儿子:“夫人,晚上那顿饭可否直接给粮食?夫人也晓得现在的情况……” 柳嫣摆手道:“可以,你们是想周结还是月结?” 里长儿子搓手道:“月结算……”一顿饭粮食没多少,一周结算到手不够看的,一个月就不一样了。 “行。”柳嫣非常好说话的模样,没等里长儿子高兴得太早,柳嫣又漫不经心道:“你刚刚也说到现在的情况,外面并不缺人,我不希望事事满足你们,到头来你们做事上怠慢了,没达到我们预想中的效果。到时候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另外请人了。” 里长儿子头皮一阵发麻,被骇了一身冷汗,须臾,就听柳嫣又哈哈一笑,“不用担心,保持现在进度就成。” 柳嫣刚走近风不离,后者便佯装漫不经心地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哦,还不是晚上那顿的事。他们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大概是私下通了口气,跑来我这儿商量着用粮食换那顿晚饭。” 风不离踯躅了下,道:“对他们来说长时间赋闲在家会焦虑,没收入,也不晓得吃什么喝什么,没做成食物的粮食更好保存,至少能撑一段时间。” 柳嫣点头,“所以我也没为难他们。不过他们觉得咱们好说话就错了,谁家粮食是大风刮来的啊,都是我们冒着风险收集的。他们做事上要是敢懈怠了,咱就换人,现在外面最不缺的便是人力。” 说到这儿,柳嫣语气就夹杂着笑意,“反正里长的儿子是怕了,估计传达下去,其他几个人做事也会严阵以待。” 那几个人收到消息,果然惴惴不安。 刘叔是里面辈分最大的,问及里长儿子:“铁柱,你看东家好说话不?” 里长儿子也就是铁柱,道:“只要做好事,东家不会为难我们。况且我们提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粮食,也替东家省了柴火。”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雪化了,到时候完工,万物回春,最不缺的便是柴火。 其余人没再说话,纷纷回到家告知家中老小。 刘婶听了也愁,“当家的,那东家有说多久再聘你们吗?” 刘叔摇头,“没说。” 刘婶就更愁了,刘叔见状,又道:“东家买了地儿,等过些日子,我让铁柱去探探口风,总不能饿着家里。” “好。”刘婶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当家的,辛苦你了。” 柳嫣纠结马桶的事,风不离还真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抽水装置解决后,这日程就又快了些。 主要还是卫生间和厨房。 原本厨房是有烟囱的,但烟囱上蒙了厚厚一层油,还黑黢黢的,看着实在让人恶心,于是柳嫣和风不离钻研了一些书,打算做个手动排风口。 人在外面手动往外拉,风扇便呼啦啦转,将灶台上的油烟排到外面去。就如同吹风机般,靠空气吸入吹出热风,只不过吹风机是电力发动,而他们做的排风孔则是人力。 如果排风孔累积了油烟厚了,还能拆下来用草木灰洗一下。当然,排风孔是用打磨光滑的花岗石砌成的,方便清洗。 花岗石是空间里的。 至于其他地方,则保持着古代的风格,未做太大改变。 ------------ 第47章 阮石安 最后便是储水装置。 原来是想等倒腾好后,将未融化的雪水储备进去,现在得去河流里担水了。 担水的任务落在大力士张大身上,一整天都在担水的来回上。 雪融化后,村里人陆陆续续出了门,到里长这儿登记,看有没有新添死亡的人口。 个个瘦得都有些弱不禁风。 就连以前看着慈眉目善的,这会儿也饿凸了额骨,看上去有些尖酸刻薄,两眼发绿光。 “里长,咱们梨花村是不是来了个不缺粮食的大户?” 里长手中的毛笔一紧,气定神闲道:“现在哪家不缺粮食?哪还有不缺粮食的大户?你是还没睡醒吧?” “咋没有,我都看到了,你们家铁柱和老刘家几个人,雪还没化之前,就去那间大院子……那大院子要没住进来人,你们会跑得那么积极?里长不厚道啊,有好事也不叫上我们。” “里长,他说的都是真的?” “里长啊,我家孙子都快饿死了,这种好事咋不跟我们说啊……” …… 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大,也意味着在一口饭面前,里长失去了公信。 里长也被惹毛了,猛地一拍桌案,“人家要的是老实,有力气的!知道为啥叫他们几个,没通知你们吗?” “还不是他们几家和里长你关系好呗。” “对呀,还能是为啥?” 里长眉心突突直跳,“什么关系好?那是因为只有这几家粮食供着一个劳动力!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哪家能做到这点?” “张老三是吧,我记得你家一直宠着你家好吃懒做的幺儿,你们家老大才是劳动力,这次你是打算让饿得走不动的老大去做事,还是你家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幺儿去?” “还有李老四,你家倒是做到公平公正,可你家全是女儿,你是自己去做事,还是让你几个闺女混在几个大男人中间做事?你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人,也是里长深思熟虑挑选的后果。 当然,也不乏死心,譬如将他儿子铁柱给塞了进去。可他家铁柱壮实,他们家也是紧着这一张口,不然还真不好意思去毛遂自荐。 里长不说做到公平公正,但是按照那家老爷夫人的要求来,否则真要中饱私囊,连这个名额都没有。 随着里长的发怒,道出实情,他们也渐渐晓得在人家家里做事,光靠一句关系是不够的。里长对人家而言都是陌生的呢,哪会卖里长面子? 还真不是里长藏私。 但也有不依不饶的。 “这当中要是没里长你周旋,我还真不信。” 里长还真给气笑了,逮住那说话之人,领着村民就往柳嫣的宅子而去。 “行啊,你不是想做事吗?走,给人家老爷夫人瞅瞅看看,看看那家老爷夫人是不是发善心的,看到你饿成这副德行会聘你。” 于是一伙人轰轰烈烈去看热闹了。 他们还真想见见搬来的人究竟啥样。 柳嫣在门口正要与花步摇做道别,打算去城里购些东西,农具在古代是有定量的,毕竟农具是铁质,也有可能作为武器,对现在朝廷造成威胁。 打着购农具的幌子,其实是去打探京城的动向。 雪化了,那些蛰伏的义军该有动作了。 远远就瞧见浩浩荡荡一群人走来,柳嫣挑眉,与风不离咬耳朵,“最前面的人好像是里长?” “好像是。” 没会儿,里长冲柳嫣等人作礼,“打搅到风老爷风夫人了,村里太多人想为风老爷夫人做事,说起来是我没本事,压不住这些人,所以狗胆引荐到风老爷夫人跟前,看你们是否还需要人手?” 说的倒是好听,但这可是得罪人的事,将橄榄枝抛向他们,自己倒是择得干干净净。 柳嫣倒是高看了眼里长,“哦,人手啊……原本是需要的,可现在不是够了吗?” 里长呼吸一窒,感受到风家人投掷来的视线,也晓得再怎么伪装,自己那点小心思也被看穿了。那么铁柱…… 没等里长瞎想,柳嫣又扫了眼里长钳制的人,浅笑,“不过嘛。” 柳嫣刻意顿了下,吊起里长忐忑的心。 她见悬念留够了,才语气欢快道:“不过嘛,这位兄台这样的,我们还真不需要呢。” 去京城的马车上,柳嫣打了个哈欠,驾车的风不离似有察觉,道:“若困了再睡会儿。” 闻言,柳嫣撩开帘子,随他坐到了马车前室,晃动着脚丫子。 微风吹散了困意,她道:“这里长,还真不够老实的,想来探咱们的底儿,真当我们是吃素的啊!” “你不也给了对方机会?” 柳嫣哼唧唧,“宅子都动工这么久了,总不能现在挪窝吧?先打下脸,再给几颗甜枣吃,他也晓得我们不是好惹的,不会有事没事来招惹我们。” “也是。”风不离扫了眼不远处的城门,“快到了。” 风不离牵着缰绳,刚经过城门士兵的检查,就瞧见一侧贴的悬赏。 风不离问了句,“这是什么悬赏?” 那士兵骄傲地挺起胸板,“我们大将军斩下义军统领头颅,正在凯旋归来的路上。不过还是漏掉了几个杂碎,但那些都不足为据。” 柳嫣这会儿也因检查马车,跳下了车厢,问道:“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当然是阮石安阮大将军!” 进了城里,柳嫣才对风不离小声问道:“你认识那大将军吗?” 风不离摇头,“书中未提。” “那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柳嫣拿了户籍买农具的时候,随口问了句,“小哥可听过阮大将军?” “阮将军在我们蜀国是这个。”小哥竖起大拇指,随即,有些诧异道:“夫人没听过?” 柳嫣梳着妇人头,再加上一身不俗,在外经常被称为“夫人”。 柳嫣:“我与我家夫君以前在偏远的小村落,近来投靠亲戚才起的家,一家人不闻窗外事,所以……” 小哥一副难怪的模样,“阮家一代武将出生,祖祖辈辈世代忠良。” 柳嫣二人又打听了圈,才晓得当今皇帝怕阮家叛变,早已收了兵符,也就义军来势汹汹,天灾不断,才将兵符又给双手送了回去。 ------------ 第48章 什么都没做 当今圣上需要阮家镇压义军与两国的虎视眈眈,太平盛世后阮家下场可鉴。毕竟威信太大,即便收了兵符也不顶用,到时候…… 柳嫣询问风不离,“原著里有提到阮家吗?” 风不离摇头,“没有。” “奇怪。” “是挺奇怪的。这与剧情偏离太大了。” 柳嫣与风不离对视了下,“会不会是那个假世子,唐子墨从中作梗?” 提前接风家一家人来到京城,还派出杀手(冷白)来灭风不离的灭口,接着便是阮家的改变,前期的剧情完全偏离了主线…… 柳嫣摩挲着下颚,“看来这个假世子不一般啊。” 他们驾车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张大接过牵马的缰绳,微微颔首,“已为老爷夫人备好热水,你看是想先用餐还是沐浴?” “先沐浴吧。”柳嫣道。 风不离:“我与夫人先沐浴完,再将菜食送到屋里来,行了,你去准备,我牵至马厩。” “是,老爷。” 柳嫣跟着风不离去了马厩,边走边聊,等回到房中,屏风后的浴桶已参满了热水。 柳嫣刚宽衣,风不离便转过了身去。 柳嫣脚漫入浴桶之中,感受到热气后,舒了口气。尔后,对桌案上饮茶的男人道:“你也来啊,这样节省了不少时间。” 茶有点凉,不过,正好浇灭了心口的火气。 他嗓音再次哑道:“不必。” 柳嫣双手叠在浴桶边,下颚嗑在手背上,隔着屏风,看到那道颀长的影子,有些惊异,“你嗓子是不是又哑了?要金嗓子……” “不必。”风不离打断女人发言。 “哦。”柳嫣也未太在意。 男人沉思了片刻,道:“浴桶不大,俩人一起显窄。” “原来是这样……哎,要不咱挖个水池?或者挖个露天温泉,到时候就能一起泡温泉了。” 想到柳嫣说的画面,风不离失口否决,“不可。” “这又是为何?” 风不离干咳俩声,“古人较为保守,若男女一起泡温泉,传出去引人非议。” “这倒也是。” 柳嫣泡完,出了浴桶穿上小衣,正要套外套,隔着屏风就见男人在宽衣。 她道:“我让张大给你换桶水。” “你每日都要沐浴,这水清净,无需再换。我用着,甚好。” 柳嫣挠了挠头,应道:“行吧。” 柳嫣穿戴整齐出屏风,风不离与她恰好擦肩而过。 出于本能,她视线下移了瞬,突兀笑道:“副队你能力大约是我见过中最庞大的。” 风不离浑身一僵,他回眸,对上她的视线,“你还见过其他男人的?” “有啊。” 她没注意到周身气场的冷飓,掰着指头认真数着,“你是不晓得,花花看的那些片子男主,要么老,要么丑,好不容易看到好看点的,那里也没你雄伟。倒是女主,个个小蛮腰大长腿,看着就舒心。” 风不离气场降了许,闷声道:“以后少看这些。” 柳嫣瞬间没了精神,“这里又没电,哪来的片给我看。” 风不离沉吟片刻,道:“你是想看女人,还是男人?” “谁好看我看谁呗。” “那你觉得我好看吗?” 柳嫣这才将视线落在风不离身上。 逃荒一路而来,她与风不离身上都养了些肉,若她现依旧偏营养不良的话,风不离身材刚刚好。穿衣显瘦,脱衣精瘦,黝黑的腹部还有几块腹肌。 出于女性的身体本能,她还真想上手摸一摸。 她老实地点头,“好看。” “不比片里的主角强?” 柳嫣:“当然是副队你强!”她肯定是支持熟人的。 风不离嘴角泛起浅笑,执起她的手,放于她凝视的地方,“娘子想看片,不妨来找我。” “真的?”她其实对看片兴趣不大,但对方说可以看他…… 那她兴趣可就大极了! 风不离眸光逐渐变深,“不光如此……” “还有?”感受到手中温度,以及那结识的肌肤紧度,柳嫣小脸因过度兴奋而涨红。 风不离薄茧的掌心覆上她的小脸,他俯身,在她耳侧吹着痒气,“娘子想要的,我全都有。” 啊!! 柳嫣差点放声尖叫。 想要想要。 她想要…… 想要什么来着? 脑海中一阵激动,神经素一刺激后,仔细回忆起来,她压根不晓得激动个啥,又想要啥。 风不离看着她茫然又清澈的眸子,在她眼角落下轻轻一吻,“像这样的。” 她长睫一颤,被吻之处一阵酥麻。 “喜欢吗?” “说不上来。” “什么感觉?” “酥酥麻麻的……要不你再来一次?” 风不离笑声低沉,“不害臊。”说完,他抬脚,接着木台阶跨进浴桶。 柳嫣都不着急着出去了,蹲在浴桶边,下颚磕着桶边,有些呐呐的,“为什么要害臊?” 聊了有许,桶内水温下降不少,正好驱逐体内燥热。 他缓缓阖上双眸,不去看那张不知情爱的懵懂脸。 “娘子可知何为情爱?” 柳嫣眉头微蹙,嗤之以鼻,“女人沾了情爱就是傻,男子沾了便是为所欲为。” “……花步摇这又是给你看了什么片子?” 柳嫣回忆了下,道:“家庭伦理剧?” “……” 柳嫣有些气愤,“那些婚前甜蜜,到了婚后就暴露本性,女主还要遭受公婆捶打,实在可气!” “少看片,有利于身心健康。” “现在想看也没得看啊。”柳嫣没什么力气,指腹滑动浴桶内的水,泛起层层涟漪。 他拍地打掉她手背,道:“出去等着。” “你凶什么。”柳嫣皱眉,起身道:“谁稀罕得看你,大不了我看别人去。” “回来。” 柳嫣又兴高采烈地步履轻快折回,“给看了?给摸了?” ——老色批。 风不离心底咒骂了句,随即无奈叹息,“其他人不能看也不能摸。” “为什么?”柳嫣没等他解释,又自行想通,“明白了,他们没你好看。” “……”风不离没了脾气。 折腾完,他捞起略带喘息的女子,感叹,“你这身子太差了,需得好好养养。” 什么都没做,就娇成这样。真要…… 风不离打住胡思乱想。 ------------ 第49章 步算 用过饭,二人分被而眠。 翌日,柳嫣便单独招来花轩到书房,一同的还有花步摇,而风不离则带着冷白外出办事。 “轩轩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 花轩点头。 习惯。 哪有不习惯的?虽说娘依然没管自己,但下面的人都喊他表少爷,有衣服穿有饭吃,每天似乎无所事事,但这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柳嫣想了下,道:“芽芽身边有丫鬟,轩轩也得陪个书童,要不让张二陪着你?” 花轩愣了俩秒,瞳孔有些紧缩,“书童?柳姨,我上私塾的事……” 柳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比你娘聪明多了,花花听说我要把张二配给你当书童,她还说你现在能自力更生,干啥要配个孩子在身边照顾。笑死。” 花步摇:“……”在孩子面前给我点面子吧,队长。 花步摇赶紧将不给自己留情面的队长挤开,“轩轩别听你柳姨的,娘聪明着呢,经常把男人耍得团团转。” “咳咳。”柳嫣干咳了俩声,赶紧阻止,“花花,在孩子面前,还是别显摆你的丰功伟绩了。” “我显摆啥了?这是我优势,特长,我这是实事求是。” 花轩:“……”他见柳姨并未露出鄙夷和嫌恶,只是不赞同的神情…… 为什么柳姨他们对娘的行为没有恶意呢?为什么他们不会看不起娘,瞧不起他呢?娘不是……放浪形骸的表子吗? 这不是花轩所想,而是记忆中那个爹对娘的辱骂。 以至于,花轩从小到大很自卑,内心也较为扭曲。可他太小,不能离了大人,再加上天灾导致局势乱了,他身边必须得有这个所谓的娘在…… 他没想到娘还有这样的朋友。 以前的阴暗,被他藏在了内心深处,他似乎逐渐找回了方针。 俩个女人还在打斗,花轩开口打断道:“柳姨,你替我找的哪个私塾?” 柳嫣笑道:“当然是京城的私塾。” 这事她与风不离私下也商量过,既然要供花轩去读书,那一得赚银子,二便是解决花步摇娼籍的事。 花步摇这具身体原身与那负心汉书生私奔至旮角的小村落,户籍并未从为良籍,现在不解决,等到花轩功成名就,只怕会被有心人士大做文章。这次风不离与冷白外出,便是解决这事去了。 花轩一张脸涨红,刚激动地下跪,柳嫣赶紧将人给扶了起来,“干啥呀干啥呀,在家里可不行三叩六拜的。” 花轩胸脯起伏得厉害,“柳姨,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花步摇翘着兰花指,“你娘我对你也抱有期望呢,你不表示表示?” “……”花轩沉吟许久,才作揖,“多谢阿娘。” “敷衍。” 花步摇也没太在意,只是待花轩走后,她有些惆怅,“队长,我户籍的事能搞定吗?” 柳嫣安慰,“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副队不是。” 花步摇这才放心地点头,副队出马,还真没失算过。 傍晚二人驾车回来的时候,柳嫣和花步摇还在等着。 柳嫣主动接过风不离脱下的外套,弹了弹他肩头的雨水,道:“怎么样怎么样?” 风不离对上她那双清澈的视线,低沉一笑,“搞定了。” “哇——我就知道副……”柳嫣注意到还有张大在,忙改口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厉害了!”说完,还嘉奖地在男人脸侧吧唧了口。 柳嫣蹦蹦跳跳挽住花步摇的手,走在最前端,“看吧,我说啥来着?只要夫君一出马,哪还有搞不定的事,你就放一百颗心吧,绝对不会影响轩轩的仕途。” 花步摇抽空回眸瞅了眼副队,结果后者伫立在原地,双眸有些放空,掌心情不自禁落在队长吻过的地方…… 啧。 虐狗。 吃饭的时候,风不离将良籍递给了柳嫣,现在也没旁人,柳嫣径直收进了空间。 柳嫣撑着下颚,望着窗外的春雨,道:“现在开春,阮家一日不到,朝廷便一日不受义军和两国要挟,那如今我们在这儿,还算太平。” 花步摇:“队长可是有打算?” “听说家里养个读书人挺费银子,家里没个进项也不行,要么,我们开门做生意?” 花步摇噗嗤笑了,“你们做生意可还行,我做啥生意?买肉生意?” 柳嫣正襟危坐,“啥买肉?咱们随便磨个豆腐,花花你保管往那儿一站,铁定是豆腐西施的不二人选。” 花步摇笑得更欢了,还轻点了下柳嫣的鼻头,“小柳儿可真能哄我开心。” “那是,我实话实说……” 风不离搁下碗筷,道:“买肉生意,可做。” 众人有些傻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柳嫣琢磨了下,道:“夫君说的可是发挥所长?” 风不离赞同地点头,“既然空间内有物资,就不必从头开始,赚取那些蝇头小利。投资越大,收益越大。” 冷白愣了俩秒,才鼓掌,“不亏是资本家后代啊,头脑就是不一样,队长想着磨豆腐,副队已想着手投资的事了。” 柳嫣问:“你有具体想法了?从什么起头?”她想了下风不离的话中话,又道:“难道是花楼?” 风不离眸光柔软下来,“娘子说的不错,花楼,就是着手点。” 冷白嘀咕:“难怪副队要在花楼逗留那么久,我还以为副队看上花楼那家姑娘了。” 得到风不离冷飕飕的视线,冷白止声得也快。 柳嫣不甚在意道:“嗐,我与副队婚姻有名无实,副队要真看上了哪家姑娘,我马上收拾包袱腾地儿。” 这回不止是冷白了,就连花步摇也感受到气氛阴测测的…… 花步摇有些担心副队的承受能力。 须臾,风不离循循善诱,“队长若与我合离,以后做事难免不方便,没个名正言顺的,我们也聚不拢。” 柳嫣想了想,觉得也是,“还是副队想的周到啊……那就委屈委屈副队看上的姑娘,做个妾?哦对了,我记得这里不还有平妻的说法吗?我占了副队心上人的位置,总不能这点道理都不懂,副队放心,平日里我也是个忍得住的,绝对不会让那姑娘为难。” 冷白、花步摇:“……”要不,他们先退下吧? ------------ 第50章 投资 气氛冷凝了许久。 就在冷白和花步摇以为副队要爆发的时候,后者似扎了气的皮球,卸下阵来,“娘子,为夫暂无心上人。” “这样啊……”柳嫣补充了句,“那你有了,可得提前说,我好有个准备。” 冷白弱弱地问道:“队长,你要有啥准备啊?” “当然得把副队的东西搬出来啦,总不能让副队一直留我屋里吧?那不得让心上人伤心咯?” 见柳嫣还要喋喋不休,风不离冷声道:“队长越扯越远了,还是继续谈花楼的事吧。” “哦……”柳嫣察觉到对方生气了,也不晓得对方生哪门子气。 她仔细回忆了下,自诩说的话勤勤恳恳,没失了任何分寸……那就是他在无理取闹了。 副队就这点不好,有啥心事闷着,生气也是生自个儿的,不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不,这场小型会议刚开完,回到屋头,副队就主动找她说话了。 “娘子可是要宽衣?” 柳嫣搭在腰带上的手一顿,狐疑地看着男人,点头,“嗯。” “可须我帮忙?” 柳嫣刚想拒绝,但有个人服侍好像也不错? “好啊。”柳嫣兴致勃勃地应道。 风不离替她解了腰带,“娘子,我不会有心上人,以后你莫要说那些话了。” “为什么?”柳嫣歪头俯下身,对上男人阴沉的脸,有些怔楞。 就连风不离也因她的举动愣了几秒,随即掩下眸底的翻滚巨浪,“队长,我们都是活过一世的人,皆晓得那些情爱来得轰轰烈烈,却也虚无缥缈。队长,在我心中,你与队员们是最重要的,即便出现心上人,为了大局为重,我也能压抑住心动,队长你呢?” “我什么?”柳嫣沙听不太明白。 “你是队长,应当做好表率。” 哦,她明了。 柳嫣当时就发了毒誓,“感情不能当饭吃,即便我柳嫣有了心上人,也断然不会抛下队友于不义!” 风不离似笑非笑,“若队长食言了呢?” “天打五雷轰!” “有队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哪需要老天爷亲自动手,若她真的…… 风不离缓缓阖上双眸,他想不到那天,亦如他想象不到队长开窍。如若对他开窍还好,若是开窍的对象是旁人。 他不介意手起刀落,与她殉葬。 在与冷白分道扬镳的时候,花步摇忍不住啃指甲,焦急道:“你看到副队那副表情了没?” 冷白:“啥?” 花步摇惆怅,“你说我们队长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副队既是爱她,就不会为难她。” “你忘了上辈子队长走后,副队那疯批……”花步摇戛然而止,“算了算了,这辈子只要保证队长安全,副队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副队不是在队长面前挺能装的吗?我看他能装多久。” “大约,装到队长挂掉?” 花步摇打了个冷颤。 冷白又道:“亦或许,队长开窍,喜欢上别人?” 花步摇视线缓缓地落在冷白身上,“这是恐怖笑话吗?” 花步摇发现俩人第二天没啥异样,看来是队长将人哄下来了。至于怎么哄的,她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昨夜虽说有小插曲,但几人还是聊了重点。 不管在哪个时代,娱乐至上,这类场所最赚钱,后世是娱乐圈,古代便是花楼。 不过现在的花楼花样很少,够客人看的项目也少,几乎都是姑娘揽客陪客罢了。 他们想收购花楼很难,毕竟名牌花楼背后对应着某某势力,但天灾期间,花楼难做,几经想买掉。这想卖掉的便是背后无靠山的。 柳嫣质疑过:“我们与那些背后有背景的花楼打擂台,会不会遭受打压?” “若吸引来的是达官贵人呢?” 如若吸引的是达官贵人,那对家便不好动手了。 花步摇待过的花楼正要卖掉,风不离当场没说要接手,回家与柳嫣商量了下,才做出了决定。 用过饭,柳嫣等人才出发,只留下奶宇文扈的冷白在家中镇守着。 三人戴上白色帷帽,面纱挡住面容,为确保险,柳嫣还取出空间口罩分发戴上。 花楼老鸨即便年纪大了,但风韵犹存,腰摆扭得可比柳嫣这个少妇强得多。 “哎哟,各位里边请,里边请。” 柳嫣抬手制止,扫了眼四周,低声在老鸨耳侧道:“听你们东家说要卖掉这花楼?” 老鸨面色一凝,打量了下三人,“各位如何得知?” 柳嫣取出怀中的银票,“你看这些够说话否?” “够够够,各位里边请。” 老鸨将三人引进一间雅间,为其斟茶道:“各位稍等片刻。” 东家是普通的商人,手头还有其他产业,这俩年,花楼只做亏本买卖,引进的姑娘个个营养不良,需得养养才能见客,可现在哪还有粮食供他养的?那些家大业大的,还能供起,他这种小家小业的,早就想关门大吉了。 这商人说话也爽快,除了银两,还要粮食。 柳嫣见对方眉色颇急,待人走后,才嗑起瓜子来,“按理说现在回春,在京中有家业的不该这么这么快就脱手,可他这副模样,恐怕是摊上什么事儿才急需钱用。” 风不离对她打了个嘘声,柳嫣眉心微凝,与他起身。 风不离用手中折扇的扇头敲打墙壁。 咚咚咚。 空心的?! 风不离对她道:“走吧,先让老鸨集合人手,今日关门整顿。” 柳嫣啧了声,道:“我们只买下这座花楼,卖家只说这里小姐包括老鸨小厮附赠,可我瞧着这老鸨不老实啊。我们都成东家了,还隐瞒花楼的暗道,这可不能留。” 花步摇静静在俩人身后跟着。 老鸨已经召集了人手,无论是龟公丫鬟还是挂牌小姐,个个心惊胆战地候在大厅里,也不晓得新东家会怎么打发他们去留。 他们倒是不担心吃食问题,如今回春,温度上来了,土地只要能种,哪儿都不缺吃的。 “到了。”风不离顿了脚步,为柳嫣让出一条路来。 柳嫣手握一大沓身契,对老鸨招手,“去,摆个桌椅文案出来,我叫一个人名,你指一个上来,咱现在清点人数。” ------------ 第51章 找事做 柳嫣最简单的分配,先是从长相开始,好看的不好看的,中性化的艳丽的,最后还问了有什么才艺特征。 从天亮到天黯,柳嫣喝着小炉煮的茶水,手也没冻着,总算将所有人身契大致分配了下。 “李妈妈,先带人下去吃点东西。” 老鸨有些局促,“这,老东家早将粮库清空了,只准一日领一次粮食。老东家如今走了,这……” 粮仓也空了。 柳嫣再次浅酌了下茶水,“李妈妈,粮食的事是小事。” 如今花楼不足百人,姿色好看的姑娘十来人左右,让柳嫣庆幸的是剩余的不至于丑,长相中性化,倒是可以做男子扮相。至于龟公和丫鬟,都是几个姑娘共用一个,老东家为节省成本的后果。 留下的丫鬟和龟公,自然样貌上不差的。 所以,柳嫣可以养着这些人,但也得清算清算下这些人。 就比如眼前这个领军人物,李妈妈。 “这,夫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柳嫣将毛笔搁在山水瓷色的笔搁上,双手撑着下颚,一瞬不息地看着眼前风韵犹存的老鸨,“李妈妈在这儿做了有几年了?” “回夫人,二十二年了。” “年数确实不小,李妈妈年纪也不小了。” 老鸨瞳孔一缩,似乎意识到什么,刚要下跪说什么,却听身后一道声音脆生生道:“夫人可是想知道那暗道入口?” 说话的人是春花,是留下姿色稍不错的丫鬟,年纪小但机灵。 这些柳嫣记不住,皆是风不离侧耳说的。 几分钟后,柳嫣手中举着灯台,在春花扭动了一台瓷器后,书架缓缓挪动。 柳嫣举起台灯照了下,里面有些潮湿阴暗,里面还有股霉菌味儿。 柳嫣掩鼻问,“可知这通道通向哪头吗?” 春燕摇头,“不知,没进去过。” 柳嫣刚抬脚,被风不离用胳膊挡了下,“我和你一起。” 柳嫣:“不用,你就在外面接应我。” 大约也晓得没人会威胁到她,风不离道:“那你小心些。” 柳嫣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几人围在入口,大约是风不离气场过于强大,其余几人没敢说话。 大约有一个时辰,柳嫣才从书房门口踏了进来。 风不离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怎么样?” “通往厨房的地窖,经过有不少姑娘闺房,还有钻眼,能将闺房内动向窥伺一干二净。” 柳嫣踹了脚被捆绑成粽子的李妈妈,“说吧,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你老东家留着这暗道干什么用的。” 李妈妈嘴里的布被花步摇扯下,随即跪地求饶,“东家,夫人,饶命啊,我也是鬼迷了心窍!” “说重点。”柳嫣不耐烦地掏了下耳朵道。 “就我和东家知道,不知道这春花是怎么知道的,她这丫鬟太鬼精了,东家,夫人,你们可得留个心眼啊。” 春花被泼脏水,急了,“李妈妈你可别乱说,我也是无意间晓得的,那天我恰巧看到你给东家开了这暗道门……” 至于怎么看到的,春花没说,柳嫣也没问。 柳嫣问:“暗道是来干嘛的?” 李妈妈似乎难以启齿,憋了半天,才道:“东家喜以看人闺房之乐为趣,越是这样他越是兴奋……” 原来还有这个嗜好。 柳嫣感慨,“那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风不离:“若只是这样,为何你不告诉我们暗道的存在?” 李妈妈也晓得今天无非一个去处,不再隐瞒,“老东家以此处为闺房之乐观赏,像夫人说的,太大材小用。越少人知晓越好,到时候真要出了事,逃跑之余也不打挤。” 柳嫣一阵无言。 不知该说这老鸨机智,有先见之明,还是从前跟了个大材小用的老东家,脑子也跟着秀逗了。这暗道进口是书房,出口依旧在花楼院内的厨房地窖,你就算能逃,还不是给人瓮中捉鳖的乐趣? 柳嫣捏了下眉心,对风不离道:“你说怎么处理?” 风不离:“若将身契还与她告老还乡,她恐怕反咬我们一口,到时候暗道必须填了。” 柳嫣赞同地点头,“不如身契捏在手里,她想咬咱们,咱们也可以随意处置。只是安排做事不能像现在这般轻巧了。” 于是,柳嫣给安排了后房烧火的位置。 甭管李妈妈怎么哭都不管用。 柳嫣算性子好,好说话的,被哭得耳膜都有些轻震,发了狠话,“再吵,就只能杖毙处理了。” 古代奴便是奴,主子是有权利杖毙捏着身契的奴婢。 李妈妈这才被柳嫣身上隐隐散发的煞气给唬住。 她原以为新东家是个好拿捏的主儿,不老实的后果,就成了这花楼烧火的,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老鸨,瞬间混成烧火婆子…… 花楼姑娘多,腌臜事也数不胜数,她落马后,以前调教过的姑娘接二连三来看她笑话。 “妈妈也有今天呐。” “妈妈在这里可吃得好睡得好?这还不如我当年呢。” “可惜了,新东家不赏识,妈妈一身本事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还是春花本事,鲤鱼跃龙门,这身价比咱都要高。” 李妈妈赤红着一双眼,“春花她咋了!” “她呀,现在可是新东家身边的大红人呢,听说要荣升为妈妈了。” 倒不至于。 春花虽说机灵,但岁数还小,镇不住这些人精样的姑娘。 春花知晓花楼不少事,放在花步摇身边,也能当个提醒的人。 以后这花楼上上下下得花步摇打点,一开始着手陌生的地方,得放个人提醒吧?春花恰好符合这样的存在。 柳嫣另外破格提升了位妈妈桑充当明面。 大致安排妥当,柳嫣三人才驾车回到梨花村。 冷白就跟块望夫石似的,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队友们给盼回来了。 怀中还抱着宇文扈,“你们可算回来了。” 柳嫣将外套脱下,弹了弹肩上的雨水,道:“怎么了?家里发生啥事了?” “那倒不是,就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柳嫣微微颔首,“下次给你带几本话册子回来打发时间。” “不用。”风不离道:“也该给他找事做了。” ------------ 第52章 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风不离脑海中聚成一份计划书,趁着几天几夜,用笔记本制成策划书,然后用U盘拷贝出来。空间里有打印机,连上笔记本,用发电机发电,能打出几份策划书来。 发电机的噪音太大,柳嫣就和风不离深夜钻了深山树林。 出来的时候,俩人发丝有些凌乱,一身狼狈,唯独柳嫣小脸通红。 等回到院子书房,烛光摇曳,柳嫣从空间将策划书交于每人手中,由风不离来讲解花楼以后的大致走向。 平时由花步摇去看情况,冷白保驾护航,柳嫣和风不离坐镇。前期需要几人费些心思,给花楼里的姑娘做出训练营,了解现代文化输出,这由花步摇亲自监督,除了让人一开始接受起来困难的现代文化,古代文化的传承也得继续,这由冷白去四处打听,无论是平民还是难民中只要深知昆曲川曲传承的,皆可以接过来。 柳嫣压根没打算让这些姑娘卖肉来博取生意。 实际上,她很同情这些落难的古代女子,她们大多生活所迫。谁不想只卖艺不卖身?谁不想清清白白呢? 但这些女子已经不清不白,花楼以后要壮大,肯定还会引进新人。到时候靠才艺博取客源的花楼,老姑娘不平该怎么整?到时候矛盾激化,还不是他们这些东家来解决问题。 所以一开始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柳嫣就和风不离商量过,花楼以卖艺为主,若姑娘想卖身赚个外快,也随他们自个儿,他们不主张逼迫。 再来便是舞台的搭建,服装设定,以及剧本…… 可以是唱大戏,可以是歌舞表演,柳嫣觉得可以加点小品在里面,最重要的是古偶连续剧来带动客源。每天一集古偶的演戏,不仅能吸引嫖客,连女子也会女扮男装慕名而来,到时候每天留点悬念,不愁没生意。 而剧本的写定…… 花步摇惊愕地看着队友们,“不是,我一个女演员,你们拿我当编剧啊?我真要有那头脑,还用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想什么呢你们。” 柳嫣自告奋勇,“要不,我来?” “……无论在哪儿,男女都爱看感情纠葛,恕我直言,队长你谈过恋爱吗?”风不离直言不讳。 柳嫣拍了拍胸脯,“我可以写兄弟情,这个我在行。” 花步摇噗嗤一笑,“队长,兄弟情谁看啊。” 柳嫣呐呐道:“是嘛?我觉得副队胸肌也挺……唔唔!” 柳嫣被风不离死死捂住嘴。 男人手劲儿颇大,但面色如常,端的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扫视了圈冷白与花步摇二人。 花步摇赶紧作势看屋外的风景。 好家伙。 副队在队长面前这么奔放的? 倒是冷白,嘿嘿一笑,道:“队长,副队,你们看我行不?” 柳嫣拨开风不离的手,砸吧了下唇瓣,道:“你行啥?” “写剧本啊。”冷白笑得跟两百斤的傻子般,“那些婆媳剧,伦理剧,爱情剧,八点狗血剧,我都没少看呢。就连花姐得奖的作品,我都没落下。” 花步摇不乐意了,“你拿我拿奖的剧和那些狗血剧比?” “嘿嘿,这不是说明我狩猎广吗?” 柳嫣拍案:“行,到时候就让小白先试试,到时候剧本写完,我们观摩观摩,再定案。实在不行,就拿电视上的套路,请个落魄书生来润笔。” 花步摇觉得这是个办法,“我看行。” 冷白脸兴高采烈的,柳嫣三人这几日早出晚归没带自己,他也不用做望夫石了,拿了笔纸写剧本。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对话和场景写得明明白白。 剧本要素是花步摇提供的,毕竟是女演员,剧本看多了,简要的还是能提供,让冷白这个初出茅庐的能少走点弯路。 至于宇文扈…… 他心如死灰。 没有发言权就算了,还得被两个小孩照顾。 芽芽好奇地戳了戳宇文扈脸蛋,感叹道:“轩轩,弟弟好软啊。” 花轩一脸屎色,“他辈分高,你得喊叔。” 芽芽不乐意,“明明这么小,为啥喊叔?” “柳姨说的。” “那……那好吧,他姓啥?” “宇文。” “姓氏还有两个字的?” “……”无力吐槽。 芽芽没惊讶多久,乐呵呵地喊起奶娃娃道:“宇文叔叔,你好香啊,奶香奶香的,娘给你吃奶了吗?” 宇文扈:“……”他要是敢吃队长的奶,副队能一巴掌把他给劈死咯。 花轩:“你娘还有奶?我娘都比柳姨有奶。” 芽芽脑海中将俩人胸围比划了下,略感同受,“嗯!说的也是。” 宇文扈:“……”队长知道你们俩这么议论她吗? 宇文扈挺无奈的,挺希望队友们发现他的存在,将他接回去。他宁愿听队友们开会,展现宏图大志,也不想听俩熊孩子奶言奶语。 柳嫣忙乎了阵子,才想起花轩私塾的事,与私塾的夫子说好后,才将花轩与张二送去了私塾。 柳嫣帮忙将一背篓粮食提到宿舍。 私塾学子有宿舍,几乎都是几人一间,柳嫣和花步摇商量了下,怕这孩子受到影响,于是特意给了夫子点好处,排到两人间。 柳嫣还低声跟花轩解释,“你娘以前在京城做生意,不好过于在京城抛头露脸,万一碰到以前的客人,会给你仕途造成影响,你能理解吧?” 花轩沉吟了下,点头,“娘懂事了。” “咳。”柳嫣差点被呛到,“对对对,花花懂事了就靠你出息了。” 风不离难得道:“若在这里受了委屈,也不必忍着。” 柳嫣顺势挺起胸脯,“咱也不是啥小门小户,以前是只有你和你娘两人,以后有柳姨跟你风叔撑腰呢,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花轩垂眸,低声道:“嗯。” 等柳嫣走后,张二开始给花轩铺床,“公子,这些搁哪儿?” 花轩随意指了个方向,“就那儿吧。” 随后,一身锦衣,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小公子主动与花轩打招呼,“你就是新来的?早听夫子听过你,我叫彭子然,你叫什么?” “花轩。” 从此,他将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 第53章 冷白的剧本 “好了好了,我写好了。”冷白兴匆匆捧着手写的小剧本跑进书房。 花步摇正和副队商量花楼管理一事,闻言,抽空抬起头,就见冷白那张冷峻的脸难掩的兴奋过度的红润。 花步摇抱着狐疑接过剧本。 每个剧本都有大纲,也就是故事主要框架,所有发展围绕框架发展。 花步摇只看了眼大纲,就一脸嫌弃地丢掷一侧,“这样的剧本,换做我助理那关都过不了。” 冷白:“新手不足之处,花姐你多谅解呗。” 转瞬,冷白对看得“津津有味”的副队道:“怎么样,副队?” 风不离将剧本一放,道:“你问我怎么样?你自我感觉如何?” 冷白搅动了下指头,“我、我觉得挺好的……” “回去重写。” 没得到夸奖,光是二人这两双视线足够证明自己写的有多差劲了。 冷白有些气馁,嘀咕:“写的有这么差吗?” “咦?你们都在啊!正好。”柳嫣大口喝完水,刚准备说正事,察觉气氛不对劲,再一看冷白耷拉着脑袋,有些诧异,“你咋了这是?” 冷白将剧本递了过去,“副队和花姐都觉得剧本写的不好,让我回去重写。” 柳嫣接过,看了看。故事主要写的是世家少爷看上渔家女,两人相知相爱,但身份悬殊,渔家女连做贵妾的资格都没有,被养作外室。之后听说世家少爷订下婚约,庚帖都换了,渔家女轰然死心,不再恋爱脑,带球跑。几年后世家少爷没成亲,渔家女却嫁了人,孩子都有了,于是展开了一场虐恋情深,世家少爷甘愿做三,渔家女被迫出轨的剧情…… 结局当然俩人在一起了,孩子是世家少爷的,成的亲也是有名无实。 柳嫣内心大写的两个字:狗血。 但想到冷白头一次写剧本,自然得多嘉奖,提高对方积极性,毕竟他们里头,有才华的不屑写,没才华的也写不出来。唯一一个愿意写的,可不能埋没了。 柳嫣竖起大拇指,“好啊!写的好啊!” 风不离顿了下,微微颔首,“队长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花步摇:“……”简直没眼看。副队,你刚刚可不是那样的! 冷白内心挣扎,狐疑道:“真、真的?” 柳嫣赶紧举实例,“古人都比较保守,你这剧本放现代确实不扎眼,但放古代可是脱离世俗,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你看这里面的元素,世家公子和渔家女,带球跑,外室,还有男小三的设定……刺激刺激。真有你的啊,小白。” 柳嫣都夸到具体点了,冷白晓得对方是真的觉得好。 也是,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 他是初次写剧本,自然入不了花姐那重金量影后级别人的眼。就像队长说的,他剧本富含元素足够吸引保守己见的古人。 风不离微微颔首,“队长说得对。” 花步摇:“……”副队,你脸呢? 柳嫣见差不多了,才道:“就是这细节没到位,咱好好改改,研究研究,毕竟前面歌舞小品都是开胃小菜,这种舞台剧才是压轴,得慎重着来。” “哎,好!”冷白很快接受了安排。 ------------ 第54章 训练 凤鸣楼近来很热闹。 姑娘们起个大早,用过早膳,跟着分成男女两派,做一些东家所说的拉伸。 因只着里衣,环境便呈封闭式状态。 花步摇这边提点完,留下春花做监督,便去看老鸨那边怎么样。 花步摇一走,几个挨一起的姑娘便小声讨论。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花姐的声音很耳熟?” “是像在哪里听过……” “你们是在说花步摇?声音差不多,姓氏也差不多……” “少做梦了,就花步摇那脑子,跟个嫖客跑了。那书生还钻过我房呢,说花步摇空有副长相,没脑子,要不是赚的钱能让继续喝花酒,他早和花步摇掰了。” “真的吗?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书生还带花步摇私奔啊?继续留在我们凤鸣楼不是挺好的吗?” “还不是被李妈妈给逮到了,要书生自觉点,断了花步摇的念想。可那书生是个鸡贼的,当天就带着花步摇的跑了,跑前还跟我说,带着花步摇是去赚钱的,待我才是真心的……啧,谁信啊。他们这些负心汉,说是不在意咱们出身,说的比唱的好听,其实啊,比谁都嫌我们脏呢。所以啊,真要遇到说爱你的,脑子清楚点,听听也就罢了。”那姑娘年岁不小了,但样貌维持的好,这才没被老东家弃了,以过来人的经验,又道:“对那些客人,千万别走心啊,否则输得你连底裤都不剩。” “所以,这个花姐不是花步摇?”有姑娘发出疑问。 老姑娘道:“怎么可能是?花步摇跟着那书生跑了,无非换个地方做皮肉生意罢了。再加上现在这年景,估摸着她早尸骨无存了,还指望着她同花姑娘一样,购下这栋凤鸣楼?别开玩笑了。” “聊什么呢?你姿势不对,我帮你压压。”说着,春花摁了摁老姑娘的腰肢,将筋拉到了最大。 总算结束了早晨这一轮,姑娘们累得七七八八。 “这比在榻上办事累多了。” “你害不害臊的,这种事也说得出来。” “有啥不害臊的,陈姐姐你之前不是一次接待了俩个?我都想问问滋味怎么样……” “嗐,别提了,就那样,太伤身了,缓了好久。下次再也不造了,还是得缓着来,一次一个客人就差不多了。” “聊什么呢?”花步摇挥着手中的教棍,这才让这群言语豪放的姑娘止了声。 花步摇扫了眼这张张熟悉的面孔,浅笑,“训练了有几天,咱们该来聊聊规矩了。” 啥规矩啊? “第一。”花步摇故作悬念,顿了俩秒,才继续道:“凤鸣楼以后改名环采阁。” “第二。”她见这些姑娘没多大反应,放出重锤,“以后环采阁不主张姑娘们卖身,主卖艺。” “花姐,我们除了卖身也不会干别的啊。” “是啊花姐,不卖身,那不是没生意做吗?” 花步摇:“我比你们更不想看到环采阁关门大吉。急什么,听我说完。” 那倒也是。 毕竟东家买下凤鸣楼,总不能没成算,一开始就做亏本买卖。 “以后,正厅会搭建台子,见过唱戏班底吧?” “花姐,咱也不会唱大戏啊……” “就是,花姐,我宁愿张开双腿在榻上躺着,也不想扯开喉咙卖声。这要是嗓子喊哑了,到了榻上,客人不得嫌你叫声啊?” “哈哈哈哈……” 这群姑娘在客人面前还得装下矜持,到了榻上,以及她们私下闲聊时,都没个正形。唯一内敛的,便是竞争头牌那几个姑娘,可那几个姑娘早在荒年以老东家换粮食为由,给卖了,如今她们不是成了外室便是妾室,在夫家没多大地位,也没敢出来抛头露面。 花步摇:“谁告诉你们舞台上只能唱大戏?” 她虽说不是女团出身,但参与过几次新生代女团评审,有些舞姿印象模糊了,可队长那儿有下载手机上的各种视频,连续一起,拿出来教人还是可以的。 唱跳模式的同时,还得将繁琐的古装改良下,否则将成累赘。古装改良队长和副队亲自去了趟裁缝铺,她这里负责改变这些卖肉姑娘的观点。 花步摇活动了下筋骨。 虽说不是女团出生,但好歹唱跳过,出过几张专辑。即便没什么销量,在这里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花步摇将裙摆拴在腰间,惊得几个姑娘捂脸侧头。 哎哟喂—— 新来的东家可真够奔放的。 古人裙摆下是亵裤,相当于是开了裆的裤衩,除非是床榻之上,鲜少有将隐私之处曝露人下。 但…… 她们显然误会了花步摇。 亵裤并不是开裆的。 柳嫣几人显然不适应漏风的亵裤,将裆部给缝了起来,所以即便撩起裙摆,也丝毫没曝露隐私的怪癖。 花步摇四肢摆动的不是很用力,但每个节奏点踩得恰当好处,魅得浑然天成,勾得即便是花楼姑娘也忍不住口干舌燥。 她边唱边跳,可大抵是没经过严格训练过,嗓音带着喘,即便如此,也依然听得人面红耳赤。 完毕。 花步摇收尾,迎来热烈的掌声。 乖乖。 这哪儿是在跳舞啊?这分明是在勾人,比行那榻上之事还勾人。 别说大老爷们儿,就连她们都心痒痒的。 再加上花步摇戴着面纱,增添那股神秘感,更让人按捺不住。 花步摇带着喘息,道:“可是看明白了?” 姑娘们兴奋不已,小脸通红,“花姐,我们以后可是要在台上这样跳?” “这是自然。”花步摇又道:“现在做的,是给你们跳舞打底子,后面会教你们高难度的动作,我现在妆容和服饰都不对,效果还是大打折扣的。” 花步摇干咳了俩声,道:“你们可想认真学?” 她们当然想。 这里面有些老姑娘,到底时间久了松弛了,若靠这些能拉到客人,巩固客流,迎来些收益,她们当然是愿意的,想认真学的。 “那便好。”花步摇严厉道:“若是以后再让我发现有人懈怠了,便陪后厨李妈妈烧火去。” 旧老鸨,后厨烧火李妈妈已成环采阁处罚姑娘们的代名词。 ------------ 第55章 定下剧本 柳嫣二人将服装找老裁缝定制了下,原是想拿空间的衣服来滥竽充数,但这样显得太招摇,况且环采阁做大后,上面有人调查收录,对此保持怀疑彻查下去只会坏事。 能用现代东西,坚决不用后世的东西来曝露破绽。 马车开到环采阁后门,花步摇似等候多时,撑着油纸伞,皱眉感受脚边的湿润,听到动静后抬眸,有些埋怨道:“怎地这生慢?” 风不离压根没理睬她,手里握着缰绳,似乎在想事。 花步摇也就是那么一说,也不稀得副队搭理自己,跨上马车后,自己撩开了帘子钻了进去。 她将布鞋脱下,递给了柳嫣。 “队长,我鞋底浸水了,给我换双呗。” 柳嫣晓得她是个讲究的人,将湿鞋收进空间,换了双干净的递给对方,“今天感觉怎么样?” 花步摇浅笑,“我出马的,还有搞不定的?放心吧,她们对所学很感兴趣,只是……” “只是什么?” 花步摇蹙眉,“她们学这些只是为了多揽几个客。” “观念没改过来,等她们靠才艺赢得掌声,自然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回到梨花村,雨才停。 冷白兴致勃勃地捧着改过的剧本等着几人,衣摆袖口早就湿了,他依然置若罔闻,“风兄风夫人可算回来了。”有外人在,他们的称呼总得笼统、正规些。 走廊上,一行人加紧了步伐。 等到了用膳房,室内烧着炭火,驱散了身上的湿气,柳嫣烤着火炉,边翻越冷白修改 次后的剧本,忍不住点头,“可以啊,剧情不生硬,有细微动作调整,语句也正常许多……花花你快看,小白是不是进步很多?” 怕冷白不信,柳嫣将剧本递入花步摇手中,后者接过后,观摩了下。 还真……有进步。 虽说剧情依然狗血,细致的经不起推敲,但人有进步是好事。 花步摇点头,“还可以,可以扔给我带的新人。” 冷白瞬间激动得脸上了色,“真的?” 柳嫣含笑着拍了下冷白肩头,“花花是影后,她带的新人也是有水准的,你的剧本能让她旗下艺人挑选,说明有上星,有火的潜力啊!” 冷白一脸亢奋,没瞧见柳嫣与花步摇鬼祟地击掌。 风不离帮着张大将小炉子起好,摆盘,才对几人道:“好了,过来吃饭。” 近来春雨连绵,湿气较重,柳嫣等人便商量了吃羊肉,暖暖身子。 将片好的羊肉在清汤锅里一涮,沾了下加辣豆乳混着葱香菜的羊肉汤,手心脚心都吃得暖乎乎的。 柳嫣问花步摇:“冷白的剧本足够搭个舞台剧了吧?” 花步摇点头,“可以,这边人调教好了,我会分人给他。” 冷白犹如殊荣,“花姐,队长,你们放心吧,我保证不让你们失望。” “要不,让花花在背后指点指点?你虽说现在写剧本有点经验了,但没有导演的经验啊,让花花带带你。”柳嫣觉得这样最为稳妥。 ------------ 第56章 艳阳天 环采阁。 倒掉洗澡水的老姑娘,见姐妹坐走廊上发呆,她撞了下对方胳膊,揶揄:“想什么呢?又想哪个小郎君了?别怪姐姐没提醒过你啊,常来这里的,哪个郎君是正经的?不是这个闺房钻了又钻另一个?” “姐姐,你说花姐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老姑娘回忆了下,道:“你是说花姐让我们练的台子?” “姐姐,我、我不想接客……” 老姑娘也晓得她是什么情况,以前是千金小姐,家里被流放后,男的为仆,女的为娼。第一次接的客人还是以前喊叔叔辈儿的,第二天就嚎啕大哭,差点上吊自尽了…… 老姑娘虽说心疼对方的遭遇,也晓得入了这行,便没了出路。 “甭管新东家怎么说,到时候没了盈利,咱凤……环采阁不照样挂牌子揽客?别太天真,好好过日子,人的一生就那么短,眨眼就过去了。更何况伺候那些老大爷们儿,咱也舒坦了不是?银子还赚到了,合算起来,不亏的。” “安遥姐姐,你怎地还在这儿?花姐和那位冷公子来了,说是有安排呢。快走快走,看看有没有你名字。” 安遥笑着捏了下对方鼻尖,“你呀你,到底是去听花姐安排的,还是去看冷公子的?” 那丫鬟年纪不大,也是个人精,和老姑娘安遥混得熟。从小耳目有染,说话不带害臊的,“是啊,冷公子那身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眉目清秀,面纱下定是个俊俏公子,可比常来咱们环采阁的客人看着清明多了。对了,之前陪东家的那位公子也长得俊俏……” 安遥敲了下小丫鬟的脑袋,“你可端着点,那俩位公子是你能想的吗?你看这里的姐姐们哪个不豪迈的?但敢在那俩位公子面前多说一句?他们……”安遥对上小丫鬟清澈的视线,最终没再说什么。 花步摇念到了安遥的名字。 安遥有些错愕,指着自己:“我?” 安遥其实长得不太好看,但在榻上技巧取胜,所以回头客很多,再加上她是个会处事的,老东家才愿意留下她。 花步摇将用宣纸手写的剧本递于她,道:“好好演,揣摩下自己角色。” 安遥对自己长相有认知障碍。 其实,安遥不是长得不好看,而是身为女性的话,这长相有些怪异,但扮作男装的话,十分有看头。 花步摇分给安遥的角色,便是渔家女带球跑后嫁的老实路人。 为了渔家女给男主守身如玉,这老实路人被写成了性取向问题,若是让环采阁龟公来演的话,缺乏那种美感,但让女性来客串,增添不少色彩。 安遥看得还挺带劲儿。 花楼里的姑娘识字,也只是为了挂牌时要价高点。况且,姑娘们白日里休息,无聊之余都捧着话本看,不是江南才子佳人美酒看多了,原来的花步摇能跟着穷书生跑了?也正是因为出了花步摇的事,老东家才严令禁止姑娘们看话本。 唯一乐趣被剥夺了,安遥这不是馋的嘛? 虽说剧本与话本有些差异,开头安遥看得有些吃力,但过后,被里面世家公子和渔家女、带球跑、外室,还有男小三的元素吸引得目瞪口呆。 这,谁写的?可以这么狂的?还世家公子做三不敢吭声的? 但,不多不说,这样的设定满足了所有女性的幻想。 这不,挨她最近那个姑娘就踯躅道:“姐姐,这话本上写的,世家公子不介意渔家女结了婚,知道她和夫君没感情,愿意月下……”姑娘脸娇红了半响,才道:“可是真的?” 这姑娘,便是被抄了家那位千金,艺名安心。 安心入行不久,涉世未深,气质清兰,很符合渔家女的形象。 安遥还想劝对方别天真,但花姐已步到俩人跟前。 安遥神色微变,就听花姐道:“当然不是真的。” “故事都是人编造的,这世上哪有爱情可言?更何况我们现在生活在男尊女卑的……咳,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可以吗?爱情是建立在公平和理解的位置上,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容颜老去,只能守着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可以一个接一个美妾往家里抬。一夫一妻制都不能保证感情的长久,更何况一夫多妻制呢。” 一夫一妻制? 这样惊世骇俗的言行,在安遥看来是大逆不道的,是推翻朝廷、政府的管辖的。但,无论是花姐,还是那位冷公子,似乎都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 安遥有些片刻迷茫。 等捏着宣纸回到房中,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是那位落魄千金,安心。 以往的安心双目无神,这会儿有了丝神采,“安遥姐姐。” “嗯?” “你说这里是地狱,进来了便无回头路,只有在那些欲中找欢,才能找到乐趣,找到活下去的动力。人生的一生很短,为何不苦中作乐,是吗?” “是……”她说过这句话。 安心:“我却相信我们新东家说的话。” “什么话?” “卖艺不卖身,全尊重我们的意愿。” “……安心,你还是太小了。” “姐姐,新东家看着不像坏人。” “可他们总归要赚钱。” 安心反问:“那你看过这个话本了吗?可觉得吸引人?是否想着下面的结局?” “这……” “安遥姐姐,你是不是也觉着吸引人?可我觉得不仅是这个话本,还有花姐的舞姿,那唱跳的方式也吸引人。如果真的成功了,我们环采阁不会缺盈利的法子。” “……”安遥没法子反驳。 她看着安心离开的背影,推开了窗户,望着外面的艳阳天,头一次觉得这阳光有些扎眼,刺得她眼眶盈满泪水。 艳阳天持续了好几日。 柳嫣察觉良田的土色润了下来,才将修葺完院子待业在家的短工招了来,准备翻土。 地里土较于寒冬时期好得多,但与天灾前比起来还是差得远,短工们要使上一把子力气才能翻动土壤,还按照柳嫣的吩咐,给土壤松了松才开始刨下一个坑。 ------------ 第57章 庆祝环采阁开业 铁柱觉得很奇怪,但不敢多问,可不妨碍将这怪事回家给亲爹说。 里长敲了敲烟杆子,道:“让你做事你就埋头做,管那么多干什么。” 铁柱觉着有些奇怪,“爹,你不是说……” “说什么了说,我说什么了?”里长用烟杆子敲了下铁柱肩头,又抽了两口烟,缓了下,才道:“风家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头,可比之前的大老爷心眼多,人也看着不是好相与的……” 铁柱纳闷道:“我瞧着风夫人挺好相与的啊。” “你懂什么。”里长没再说话。 铁柱娘将儿子带到房里,从橱柜里掏出块早上剩下的硬馍道:“听你爹的,你也是,自己留个心眼,别太相信旁人。快吃吧,娘特意为你留的。” 铁柱铆足劲儿莽了两口,差点被噎住,眼看一碗水递了过来,他拍了拍胸腔,又将猛灌了两口水,才那口气给顺了过来。 “你说说你,吃那么急干嘛。” 铁柱也很无辜,“娘,你馍做得那么干作甚。” 铁柱娘也愁,“还不是你媳妇儿给弄的,说是干点顶饱,掺和进的水都没多少……你可别给你媳妇儿说我这儿给你留了东西。” “放心吧,娘,我晓得。” 结果一回到屋头,他婆娘就给他塞了个馍馍,“快吃,别叫你爹娘看到了。” “……这,你哪儿来的?” “还不是做饭的时候顺了个……问这么多干嘛,赶紧吃。” “哦。”铁柱笑得傻愣愣的。 瞧他这样,铁柱媳妇儿一时间又惆怅起来,“一家子全仰仗着你干活,自个儿家里地都没顾上,等年景好了,你和刘叔商量下,有钱用钱抵,晓得不?” 铁柱:“媳妇儿你放心吧,东家是个敞快人,晓得怎么做,不用咱费那个劲儿去提醒。” “你哟……”铁柱媳妇儿又感叹了几句,便没吱声了。 柳嫣想着夜里无事,便充当移动仓库,将化肥一袋用完放一袋在田边,供冷白和风不离方便拿。 风不离有些叹气,“不是让你休息,让花步摇来守着吗?” “我想了许久,她白天要待环采阁,晚上再来守着这里,第二天肯定会萎靡不振,影响做事效率。我反正闲着没事做,来这里守着咋了?” “真拿你没办法。” 柳嫣嫌他们做事效率低,捞起袖口想帮忙,这就被风不离严厉制止了,“你一个大姑娘,下什么地儿,好好在畦塄上待着。” 柳嫣:“可……” “听话!” 柳嫣被吼得有些委屈,嘟哝道:“不下就不下嘛,凶什么。” 她与副队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温和有礼的副队生这么大气。 柳嫣蹲着开始自闭地戳地,以往副队生气也就半天没说话,她权当没瞧见,俩人还能相安无事地处着。可这次…… 她下地干活又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一路逃荒来,她不照样上山打猎,样样不落下吗? 冷白在弯腰干活的同时,不免提醒副队俩句,“副队,媳妇儿可不是这么追的。” 风不离理所当然,“她不是已经是我媳妇儿了?”还需要追? 冷白张了张嘴,想说那番队长“心上人”理论,但瞧着副队脸色,硬生生给忍住了。 隔了好会儿,他听副队又暗戳戳道:“怎么追?” 冷白:“……” 俩人在队长眼皮子下,不能拖沓懒散了。 于是,俩人手头没停下,倒是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冷白虽说没谈过恋爱,但见过的狗粮场面不差,尤其是队里还有花步摇宇文扈俩只花花蝴蝶经常打对擂…… 冷白:“得捡好话给队长听,女人都喜欢听好话。” 风不离眉梢微扬,道:“比如?” 比如? 冷白一时卡壳,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漂亮?” “呵。” “……”好吧,他承认这夸奖确实违和,别说是队长了,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冷白改变了方针,“那,买漂亮的首饰?” “呵。”风不离又是一声冷笑。 冷白:“……”行吧,队长好像看到野猪都比瞧那些首饰有兴趣。 然后,他这个吃过不少盐巴的过来人身份就遭到了质疑。 风不离:“谈过恋爱嘛你?” 谈过恋爱嘛你! 谈过恋爱嘛你! 这句话反复在脑海中徘徊,冷白有些小崩,“当然谈过!” 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风不离略带讽意地扫了眼冷白,“何时?在哪儿?” 冷白脚心手心溢出汗来,“我、我……” “我也是糊涂了。”风不离自嘲,“问你,不如请教花步摇,至少她在男女上皆有研究。” 冷白震惊地下巴险些掉地,“真的假的?花姐这么牛的?男女通吃?” 风不离冷冷地扫了眼冷白,后者立刻收敛八卦,埋头做事起来。 柳嫣给俩人补充了下盐水,又扫了眼天际逐渐泛起的白边,“回去睡一觉,小白,环采阁那边今日你就不用去了。” 冷白打了个哈欠,道:“行。” 院子的修葺已经完工,不仅是茅厕和厨房,就连浴室也分房内泡澡的浴桶以及男女之分的淋浴室。 淋浴室有储蓄池,内壁有风不离和冷白亲自刷有保温的漆料,每日会有张妈烧两次水,将储蓄池给灌满。淋浴室内则有淋浴装置,不需要冲洗时则挪开堵口。 因为淋浴室挨着保温的储蓄池,所以一整天都是暖烘烘的。 冷白冲洗完出来,就见队长与副队在闲聊,走近了刚想打招呼,他差点没因副队的话给绊倒! 副队:“你可喜欢胭脂水粉?” 柳嫣想了下,问道:“可是我空间的化妆品?不是很喜欢,涂抹太费时,怎么了?” 风不离还想说古人的胭脂水粉都是纯天然打造,不添加任何防腐剂,闻言,又道:“那你可喜欢首饰?” “金子还行,值钱。” “晓得了。” 柳嫣突兀双眸一亮,“你要送我金首饰?”可似乎想到什么,柳嫣失口否认,“不成不成,金首饰太掉价了,你买回来只会贬值,还不如那金元宝,到哪儿都能用。” “……那行吧。” “你真要送我啊?” “我就问问。” “那你究竟打算送不送?”柳嫣迷惑,“可好端端的,你送什么礼物给我?” “我在追……” “我晓得了!”柳嫣欣喜若狂,“是为了庆祝环采阁开业吧?” “……是。”风不离沉吟了许久,应道。 ------------ 第58章 熬出头了? 待柳嫣兴高采烈走后,冷白才安慰地拍了下副队的肩,并语重心长道:“爱上这样不开窍的,只能这样了。” 转瞬,对上副队漆黑的眸子…… ??? 他干嘛同情副队?他还是担心担心发现副队窘迫的他是啥下场吧。 环采阁经历几个月的训练,环境的焕然一新,以及最后的彩排,总算开业大吉,吸引了不少纨绔子弟。 “去过花楼吗?走,哥带你去家最近最热闹的。” “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就是去看热闹,又不是去玩倌儿,便是你爹知晓了,也不会拿你怎样。” 为首的男子一身月白衣衫,看着有些阴柔,眉宇间带丝阴郁,锦衣本该穿出绝代风华的味道,却生得不伦不类,还不若那玄色衬得颇有气质些。 这名男子便是赵蜀境内唯一异性王爷府邸的嫡世子,名唤唐子墨。 唐子墨道:“你们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恭维的话脱口而出,“世子爷这是怎地了?” 是啊,怎么了,平时这种烟花场所不是经常去的吗? 唐子墨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脸,上一世,这些人尸骨无存…… 他阖上双眸,调整心态。幸好这一世他阻止了那人来京城,一切源头的切断,也安顿好亲生爹娘,阮家也没倒下,其他两国要攻打进来,也得衡量一二。 赵蜀至少能多存活几年,到时候…… 他看了眼天色,道:“我家世子妃该久等了,我就不去了,你们随意,这笔账记我头上。”最后一句话是对他随从说的。 “世子爷豪气啊。” “带我们向世子妃问好。” 若不是这些纨绔背后家境不错,现在赵蜀还未倒,他也不愿意与这群人为伍。 钻上马车后,随从道:“世子爷,去哪儿?” “回府。” “是。” 等唐子墨走后,几个纨绔子弟抓耳挠腮。 “他这是怎么了?” “嫌弃我们了?这几日他不是以文会友便是参加那些文雅的茶会……这是不愿意与我们来往了呗。” “你小声些,他可是世子。” “怕什么?一个没有实权的异性王爷,也就刚娶回去的世子妃有点……” “嘘——!当心隔墙有耳。” “走了走了,喝花酒去。” “是啊,这环采阁出的新花样可好玩了,比唱大戏好看多了,听说还有一场世家公子爱上渔家女的舞台剧。” “何为舞台剧?” “不知道啊,你管他的,能看就成,听说还有其他乐子呢……” 夜幕降临。 歌舞升平。 环采阁至重新开业以来,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径直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有纨绔子弟,也有女扮男装的武林人士,身份多样,几乎是冲着那台剧来的。 那群身份不俗的纨绔子弟被请进了二楼的包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台子上刚奏起乐的空台子。 “来了来了,快瞧。” 台子中心用人力升降,将花步摇调教好的女团给曝露在大众视野。 古人都较于保守,所以女团几乎穿的裙裤,尽管如此,还是大片白皙的腿映入眼帘。 矜持不住的,刚饮下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 “咳咳咳,这是?” “好看吧,这不得在榻上猴急猴燎行那档子事好看多了?这让他们文人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 “……风雅?” “对对对,闺房之乐前的风雅。” 其中一人都忍不住笑了,“得了吧,这叫风雅?被那些文人拿着笔杆子,只会批评伤风败俗罢了。” “可你瞧着,兴致是不是高不少?” “这的确。” “待会儿那个舞台剧更好看,据说是连续剧,这几天都是搭建第一集,等白猫先生写好话本第二集再开始排练第二集……” “白猫先生是谁?就是写这舞台剧的先生啊。” 第一集以渔家女的视觉展开,排到渔家女与世家公子的相知相爱。当看到渔家女知晓世家公子的家世背景,想要离开之余,被世家公子强取豪夺,应是将良家妇女逼成了偷摸着不能见人的外室。 这几个纨绔虽说平日里玩心重,但从不强迫女子,对他们来说,强迫女子便是没品的行为,再加上渔家女知晓世家公子背景后没想着攀附,而是想斩断这份情…… “这也太可恶了!” “算什么世家公子,比我们几个还不如。” “都是舞台剧,假的,歇歇气。”那领着他们到这儿的人,气定神闲,甚至有些小傲娇,“我第一次来时,比你们还气愤呢,都快跟舞台上那假公子干上了,差点把那渔家女夺走了……” “你还真是……仗义。”不晓得用什么夸人手法了。 “可不,后来啊,你们猜怎么着?” “赶紧的,别卖关子。” “那世家公子是女子假扮的,而那名渔家女,你们不觉得眼熟?” “是?” “安尚书家的千金……” 安心坐在梳妆台前梳妆,目光有些呆滞,也不晓得在想什么,进屋的安遥喊了好几声都没个答应。 “安心?” “啊!”被拍肩膀的安心吓了好大一跳。 安遥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 安心作出咳嗽的姿态,“许是最近温差大,没注意些保暖,感冒了。” “那我让人给你抓几符药回来煎煎?” “劳烦安遥姐姐了。” 安遥浅笑时,眼角的皱褶不明显,却依然有岁月的痕迹,“现在咱们这个舞台剧,你可是女主角,你生病了,上哪儿找第二个与你气质长相相符的?你一生病,咱这舞台剧可不得搁下了?” 屋外传来一阵动静,是花步摇。 她将今日得来的赏银分了安心几分利,“好好做,我去看看其他姐妹。” “多谢花姐。”安心和安遥行礼后,目送花步摇离开。 现在还没安遥出场的机会,安遥被安排在魔术把戏的托儿里,玩得不亦乐乎,这赏银也有安遥的份,只是没安心多。 安遥笑容可掬,“妹妹你说得对,新东家是个可信的,我们熬出头了。” 熬出……头了吗?是吗? ------------ 第59章 养崽崽 这次环采阁开业非常成功,盈利额超纲。 柳嫣拿出食材来,让李妈做了一桌好吃的,将主仆分为二桌,桌上菜无差异,还拿出茅台和果汁来。 大人喝白的,小孩喝果汁,唯独宇文扈抱着奶瓶。 宇文扈:……好想快点长大。 张二甜得都快进心坎儿里去了,抱着碗口不肯撒手,“姐,好好喝,好甜……” 红杏倒是不稀奇,“这是橘子挤出来的汁水,老爷夫人应是加了糖进去,所以才尝起来甜些。” 张二笑得小脸通红,“有糖……” 张妈拍了下幺儿的肩头,对红杏有些歉意道:“这孩子没见过稀罕玩意儿,让红杏姑娘看笑话了。” 红杏没说什么,“没事,慢慢改吧。” 除了张二,芽芽也喝着果汁甜滋滋的,“娘,这是什么?” 柳嫣想了下,道:“果汁,不过得少喝。”毕竟里面有不少添加剂,把这玩意儿当水喝,还不如多吃点水果。 “为什么呀?” “……对呀,为什么呀?”柳嫣将其抛砖引玉至风不离。 后者对上母女俩的视线:“……” 风不离气定神闲,“凡事不能过量,得懂得克制,这点,花轩就比你做得好。” 芽芽虽说不晓得为什么要克制,又为什么不能过量,但只要能得到大人夸,似乎都是好的。她有些羡慕地看向花轩…… 她也好想被夸啊。 感受到芽芽羡慕视线的花轩:…… 柳嫣拍了拍手,“你爹说得对,芽芽,这点你得跟轩轩学习。” 别的她不在行,但是比学习,她最拿手了。 于是,午膳过后,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教学的红杏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红杏与芽芽小姐相处这段时间,她摸清了芽芽小姐的脾性。 芽芽小姐想法很天真也跳脱,很容易轻信旁人,这点好也不好。好在难能可贵,这份心性在这年头难能可贵,不好在容易被骗。 但现在,芽芽小姐过于安静了些。 红杏试图与芽芽小姐商量,“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芽芽抿着嘴摇头。 “那?” “爹说做啥事得克制。”芽芽快速说完。 “……小姐,我说过了,乡下人才喊‘爹’,您以后是有身份背景的,表少爷也会考取功名,你得喊‘父亲、母亲、兄长’。”对上芽芽小姐的视线,红杏气馁,“好吧,克制与您安静有何关系?” “每天说话次数少,不也是克制吗?不说了,每天只能说那几句话……”芽芽说完,就捂住了嘴。 红杏怎么也撬不开芽芽小姐的牙缝,只好找来夫人管辖这事。 一同的还有老爷。 柳嫣揪了下自个头皮,看向身后的男人,小声道:“带孩子,我真不在行。” “我就在行了?” 柳嫣想想也是,都是单身狗,谁也指望不上谁。 柳嫣干咳两声,正要冲锋上阵,就听男人道:“我上也行。” 柳嫣半路刹车,扭头对上男人幽深的视线,“怎么说?” “娘子最近不是体恤我周遭劳顿嘛。” “是有这么一回事。” 白天不晓得忙啥,连她也不告诉,夜里帮着施化肥。柳嫣都好奇,他上哪儿来的这么多精力,好像从未疲倦过般。 但夜里睡的那俩三个小时却出卖了他。 都是混过末世的人,在夜里格外警惕,柳嫣亦然如此,稍微风吹草动都能惊醒。更何况刚来就逃荒,这样的习惯到现在都未改过来。 这几日夜里,她居然能听到风不离小鼾声? 除了觉得神奇外,柳嫣还提议给风不离按摩一事。 只是她刚提的时候,风不离嘴角还上扬,等到她说也给小白按按时,这兄台嘴就耷拉了下来。 之后,便没再提这档子事。 如今,被风不离主动提出来,她开始施展拳脚,胸脯拍的咚咚响,“这哪需要你提,你为我精油按摩,我早该回报你一二。虽说都是自家兄弟,但总归不能让你无畏付出不是,咱们的友谊是建立在相互付出的份上,才能天长地久。” “……”谁要和你友谊天长地久。 风不离皮笑肉不笑,“冷白那边倒是不用你出力,光我一人就费心费力了,还是交由花步摇帮忙的好。” 柳嫣想到每次精油按摩完,男人大汗淋漓带喘的模样…… 负责一人确实费力。 柳嫣有许感动,“好,听你的。” 二人商量完毕,风不离负责开导芽芽。 风不离:“你生的本就不聪明,再话少,以后怕是连夫婿都不好找。” 芽芽心头紧得厉害,“那、那怎么办呀爹?” “你爹娘我们对你要求不高,实在不行,等你再长几年,招个夫婿上面,免得你以后受了夫家欺负还不吭声的。” “爹……”芽芽很感动。 风不离摸了摸小丫头枯黄的头发,道:“别和他人比较,你做自己的好。” “那……爹,可以每天喝果汁吗?” “需得每天自己挤汁水,你可愿意?” 最好的办法,是让芽芽自己放弃。 芽芽兴奋道:“愿意的!” “那便好。” 柳嫣见对话结束,回书房的路上还有些担心,“这样可行吗?” “小孩子没什么耐心,放心吧。” 果然不出风不离所料,头几天芽芽得了几颗橘子,天天挤汁水喝。大约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成果,她竟喝得津津有味,丝毫没察觉与加了添加剂的果汁有区别。 过了几天,芽芽便觉得挤汁水费劲儿不说,其实与剥了皮直接吃没差别…… 于是,芽芽放弃挤汁水,剥了皮直接啃。 花轩在家中休沐了几日,是柳嫣将人送去的私塾,马车上还承载了花轩这次的粮食。 张二帮忙搬进了宿舍,柳嫣在院中交代花轩,“近日可还习惯?可有哪处不懂的地方?实在不懂的,你可去问夫子,不过你性子内敛,若觉得不好意思,积攒了回家问你风叔也成。自家人,你总不该还觉得不好意思吧?” “……”柳姨似把他的话都说尽了。 花轩干咳了俩声,道:“习惯,同窗们也都照顾我,学习上进度还行。” ------------ 第60章 唐王府人尽皆知的秘密 “花兄,你可算来了……这位是?”彭子然便是与花轩同一屋的同窗。 花轩介绍道:“这位是我柳姨。” “呃。” 柳嫣解释道:“是表姨,我表妹她近来忙碌,还需得彭小友多照拂我们家轩轩。柳姨也没啥好的,刚定来京城,这是见面礼,彭小友别嫌弃。” 彭子然赶紧摇手,“使不得使不得。” 话是这么说,但彭子然起了好奇。 这位柳姨送的是玉佩,无论是成色还是做工都非比寻常。 可,花兄不是说他们举家迁移来,在梨花村定下的吗?若真有世家背景,为何不住城内? 柳嫣将玉佩硬是塞进了对方手里。 空间最不缺的便是这些,金子银饰,玉石玛瑙,成堆的成堆的,末世里压根无人问津。到了末世十年,一块面包就能换取和平时代价值不菲的玉石,除却和田玉帝王绿这类,柳嫣舍不得出手,其余都不吝啬拿来打点人脉。 何况……柳嫣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彭子然腰间,那腰间的玉也价值不菲,值得笼络。 “别客气彭小友,轩轩在家老说你在私塾多有关照,不晓得怎么答谢你。我们家轩轩性子孤僻,不善表达,别看他性子冷,但里子是热的,还得多仰仗你热情热情……” 花轩:“……”他什么时候说过彭子然关照过自己了?又什么时候说过要答谢同窗了?明明是他一直照拂彭子然…… 很奇怪,他晓得柳姨是通过他在笼络人情,若是以前,他会很反感这类人,做到敬而远之,但现在。他不仅不反感,还任由着对方说下去。 柳嫣走的时候,又对彭子然道:“这孩子生来就敏感,若是多有得罪的地方,彭小友还请多多体谅一二。” 彭子然慎重地点头,“放心吧柳姨,以后花兄我罩了!” 等到马车驾远,花轩才收敛视线,转身刹那,就对上彭子然略显感动的视线。 “想不到我在花兄你心中是这样……” “……”我不是,你别误会。 柳嫣亲自驾的车。 女夫子那里,侯府一直没消息,红杏便在家中教导芽芽。张大和几个短工去了地里,冷白在家中补眠,风不离不知去踪,花步摇则去环采阁维持大局。 柳嫣想了想,牵着马车四处闲逛,看能不能淘到感兴趣的物儿。 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滚开!晓得你挡了哪位的道了吗?” 柳嫣蹙眉,正要闪身离去,就听看热闹的人群中,有道声音低语:“好像是唐王府的马车。” 柳嫣眉心一屏,凑到那人中间,低声询问:“唐王府?没听过啊。” 那人回头,正想说打什么岔,又见柳嫣牵着一辆马车,神色稍微缓和,道:“夫人看着不像京城人士啊。” 柳嫣梳着妇人头,再加上身着不是平民麻衣,被叫做“夫人”不为过。 “哦,刚举家迁来,不了解京城的情况……这唐王府,有什么讲究吗?” 几人面面相觑了阵,笑道:“也没什么讲究,这在京城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见对方欲言又止,柳嫣瞬间明了,“这路中间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若找个摊子,咱们坐下来慢慢吃,慢慢说?” 柳嫣将马车交给对面客栈代为看管,给了些铜钱。 刚坐下,就闻到碗里传来的馄饨香,用勺子舀了下,皮薄,晶莹剔透能瞧见里面的肉色,咬下一口,那股嫩肉与海鲜汤的鲜香瞬间在口齿间炸开。 柳嫣吃完,忒不好意思对上几人视线,抱拳道:“对不住,想不到京城卧虎藏龙,随便找的馄饨摊子也能这般好吃。” 几人哄然大笑,笑过之后就有些哀了。 “这要是前些年景,摊主馄饨肉还能多包点,一碗馄饨就能顶饱了,现在……哎。” 柳嫣刚想再喊一碗,就听身侧人制止道:“每人都有指标,你这个月指标用完,下个月就没得吃了,还是算了。” “是啊夫人,你想打听唐王府?” 柳嫣笑道:“这不是听说唐王府是京城唯一异性王爷府……” 那人侧身低语,“当今天子册封这位唐王爷为异性王爷,全靠仰仗府中那位世子。据说世子出生当日,天降祥瑞,国师推测了番,推演到世子爷出生地以及后面的国运,当今天子册封唐王爷,全是借运。” “借……运?还与唐王府世子有关?”柳嫣恍若在听天书。 “是啊,听说当今天子册封完唐王爷,也不与唐王府往来太密切,就怕这位将真龙天子的运道给夺了……所以唐王府在京城的位置挺尴尬的。” 应当说是不上不下。 明着没人敢得罪,但背地里谁不瞎猜乱说?就连平民百姓都知晓的事,可想而知唐王府有多举步艰难。但这艰难直至世子妃抬进府中。 “这世子妃什么来头?”柳嫣问及。 “世子妃啊,是郡主。”也是太后养女。 柳嫣若有所思地回到梨花村,恰好撞上到家淋浴完的风不离。 她将风不离从上打量上。 那国师有几分本事,预测的天灾与书中时间吻合,就是不知道预测的世子是风不离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是风不离本人,亦或者是那位霸占了不该属于自己身份的唐子墨? 按照那几人的话中有话,若有气运的是穿来的风不离……那风不离便是气运加身,甚至有可能会是真龙天子的人,不然为什么让当今天子如此忌惮? 风不离掌心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柳嫣咬了咬牙,未待说什么,风不离活动了下筋骨,道:“不是说要帮我按摩?不如趁现在?” “现……现在?” 风不离拉着她的手,蹂躏了下,觉得那只手虽说布满常年累积的厚茧,但也柔弱无骨。 他眸光加深,“走吧,去房中。” “也好,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柳嫣将打探到的话,整理了番,断断续续说了出来,末了,有些累地感慨,“难怪你给我按的时候流那么多汗,这确实是体力活。我还想着给你按后,多少累积了经验,对小白也好上手,嗐,还是我太天真了。” “……”他流汗并不是体力上的消耗,而是过于克制,意志力与生理做斗争的缘故。 ------------ 第61章 国师与阮将军 风不离收回思绪,道:“这国师有几分能耐。”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 风不离睨了眼柳嫣,“你最近很好奇,我近来在忙什么?” 柳嫣摸了摸鼻头,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愧是副队,厉害呀。” “我搭上阮将军这块线了。” 柳嫣腾坐了起来,瞳仁一缩,道:“真的假的?” “我何时骗过你?” 柳嫣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甚在意道:“那阮将军如何?好相处不?” “是个君子,就是有些愚忠。”风不离简单评价完,才说到重点,“关键是,他对这位国师的评价很高。” 柳嫣面色如峻,“不应该啊,一个是保家卫国手握兵权,沾了人血的将军,属于唯物主义,而另一个是国师,估计在对方眼底是神棍的存在……这位阮将军居然对国师的评价很高?既然这么高,俩人应当关系不错吧?但皇帝收阮家兵符的时候,为何国师没吭声?” “谁说国师没吭声?” 柳嫣诧异:“吭了?皇帝老儿没听?那就更不应该了,既然国师的话在皇帝那儿起作用,能将唐王爷册封赵蜀唯一的异姓王爷,这说明国师在皇帝那儿挺有分量的啊。” “皇帝暂且不提,你口中说国师与阮将军关系好,其实并不然。” 柳嫣脑子有些糊涂了,就听风不离又道:“不仅如此,二人还是政敌。” 柳嫣想到古装电视剧中的经典人物:“和珅与纪晓岚?” “差不多是这样。” 互为政敌,又互相欣赏。 柳嫣:“可这些与我打探到的消息有什么联系?” “你先听我说完。”风不离道:“阮将军欣赏的不仅是国师测运逢凶化吉的占卜能力,实际上,现在的皇帝能走到今日,多半还是国师的功劳,在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国师亦是谋士。阮将军钦佩的是国师算计人心的手段。” 柳嫣:“……”无力吐槽,一个舞刀弄枪的,钦佩玩弄权术的。 “国师也欣赏阮将军保家卫国的能力,可当初,皇帝猜疑,剥夺了阮将军的兵符,国师力王狂澜,也有心无力。但,你晓得最后是谁劝皇帝归还了兵符吗?” “谁?” “唐王府现在世子,唐子墨。” “……” “再一结合你打探的,国师测的可能不是我这具身体的原主的运势,极大可能是那唐子墨的。” 柳嫣切了声,“你别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啊。” 柳嫣举例,“你想想你异能……” 风不离叹息,“是那个每天只能放一缸水的异能吗?” “唔……你再想想你过目不忘的能力,阮将军对你的赏识。” “娘子,还有别的夸点吗?” 柳嫣攒足了气儿,憋得脸色都有些红了,对上男人的视线,她猛地一阵恍然,捧足他的脸颊,道:“你身材很好,脸也长得好看。” 的确好看。 以前经常劳作,一脸的老气,但经过柳嫣空间物资的调养,虽说皮肤依然黝黑,但能瞧出那副俊朗的影子。 真真好看。 “那娘子喜欢吗?” 柳嫣下意识点头,“喜欢。” “要贴贴吗?” “贴……怎么贴?”柳嫣像是学到了新词。 风不离浅笑,嗓音沙哑地蛊惑她:“研究表明,夫妻俩生活久了会有夫妻相,其实是举止亲密产生的磁场,久了,异性磁场相吸。就像夫妻磨合般,磁场会越来越贴近,近而不经意间影响对方磁场,达到夫妻相的目的。” 虽说柳嫣听不懂,但……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这里有金……”话没说完,被他单指贴住唇瓣,落下封印。 “贴贴呢,就是你的脸和我的脸贴近,脸也是有磁场的,娘子。” “那你的嗓子……”柳嫣有些担忧。 “正常的。”风不离展开双臂,道:“来吧,贴贴。” 柳嫣钻进他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脸在他的脸侧蹭了蹭。 还真别说……有点糙。 比她还糙。 但为了美,她忍了。 风不离却是另一番感受。 他怀中的女人,有股若有似无的馨香,似乎她独特的。 她虽说平日里举动粗鲁了些,但身子确实软的。 她不知男女有别,趴在他身上,脸蹭着他的脸,如同猫咪般,让人上瘾。他有些沉醉地将自己埋在她发间…… “你别抬头啊,这样我怎么贴贴啊?” “……”如果不大煞风景的话,就更好了。 结束这般沦漪的时刻后,风不离按捺不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大口的喘息。 柳嫣察觉不对劲,连忙帮他顺着背脊,“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要不要我去帮你请大夫?你等等。” 还没下榻,就被风不离握住纤细的手腕。 他面色潮红,胡诌:“无事,磁场的干扰,总得有个适应。” “啊……是这样吗?”柳嫣不太好意思,“那我下次不贴贴了。” 风不离瞳仁一缩,忙道:“倒也不必,适应了,就不会这么大反应了。” “哦哦哦,这算应激反应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原来是这样……那我明白了。下次稳着来,第一次贴贴时间确实太久,是我思量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队长总能语出惊人。 夜幕降临,冷白睡醒了,花步摇也回来了。 柳嫣又将打探到的消息复述了遍,道:“你们怎么看?” 花步摇:“那唐子墨知晓了副队的存在,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一干人等,所以我们现在需要韬光养晦。” 冷白:“若真曝露了,我会立刻报消息给唐王府,即便那唐王爷养了唐子墨多年,但亲子遭受养子打压,定然不会不管。即便有那郡主世子妃进府,我将消息一放出,唐王府也不会弃车保帅,放任为之。” 柳嫣点头,“说的在理。” 风不离:“环采阁差不多稳定了,娘子可想好第二份生意做什么了?” “副队说什么生意来钱快?” “一般来说,跟着朝廷对着干,来钱最快。” 其他人:“……”这放后世,不就是做违法生意吗? 柳嫣干咳了俩声,道:“不若,开酒楼吧?我今日路过一个小摊,发现那家馄饨是真的好吃。现在很多小摊贩都是手握手艺无处发挥,我们早将人笼络了,早赚钱。” “光是酒楼,靠吃食,并不能留住客流量。”风不离道。 柳嫣双眸一亮,道:“副队可有主意?” ------------ 第62章 认钱不认人的哈巴狗 开酒楼的话,厨师这块不好找是其次,关键是现在京城卖粮和摆摊以及开设酒楼都是有限量的。 生意不好做。 而且柳嫣心中没谱,倒是风不离:“古代的点心食物精致,但是后世有许多甜点是现在没有的。” 柳嫣恍然,“比如,蛋糕?” 花步摇:“烧烤?” 冷白:“麻辣烫?火锅?” 风不离微微颔首,“没错,不过,厨师得找信得过的,不然这秘方一传出去,很容易受到同行的冲击,况且这些都是一时的,真正能留得住客人的还是美食。” 上哪儿去找这样的人? 柳嫣思来想去,干脆先发展其他行业。 比如,首饰类。 实际上,古代的银饰并不匮乏,款式种类挺多,但还是缺了什么。 后世女人好看,除了化妆遮瑕外,更多的便是穿着打扮提升一个女人的回头率。她为什么会想到关于女人的生意呢?后世某爸爸发家便是通过女人心理。 柳嫣有了这想法,便与风不离商量了下,“除了首饰外,还有服装穿着,我想融合古代与现代的风格,让人能眼前一亮。对了,现代只有胭脂口脂,色号也没有选择性,我想多研究几款色号,当然还有腮红遮瑕……” 商量,也相当于柳嫣单方面在说,风不离听着。 大约说了半个多小时,风不离递过去一盏茶,柳嫣顺手接过后,一饮而尽。喝完才不好意思地挠头,“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柳嫣有些懊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没学会爬,就想飞了,太好高骛远了?” “那倒不是。”只是她认真的模样太迷人,他多看了会儿罢了。 风不离就着她饮过的杯口,又倒了盏茶,薄唇还未沾到她饮过的杯沿,就下意识指腹转动杯沿。 他缓缓阖上眼,饮完才掀开眼皮,见女人在思索什么…… 他暗骂自己太胆小,她哪里会注意这些,即便注意到了,大不了把关系捅开。 捅开关系…… 他指腹微颤。 “副队,你有没有听我在说?副队?” 风不离握住她在眼前晃的手,低沉的嗓音应道:“嗯,在听。” 柳嫣眉眼弯弯,“那你说,我先着手哪个?” 他搁下茶杯,指腹在桌案上有节奏地打着,时不时扫了眼柳嫣目不转睛的视线。 就在柳嫣诧异,这个问题很难吗?向来智商异禀的副队需要想这么久? 须臾,听副队道:“你似乎对女人的东西很感兴趣。” “那是自然,能赚钱啊!”柳嫣双眸锃亮,“虽说空间内东西富可敌国,可做人得积极,和平年代不想着钱的人都是虚伪,谁还嫌手里的钱少啊。活着就得让自己忙碌起来,真当条咸鱼了,那不得胖到三百斤?”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风不离无情戳穿。 “嘿,女人都是善变的嘛。”柳嫣戳了戳他胳膊,“你还是言归正传,拿个主意吧。” “从首饰开始吧。” 柳嫣想了想,点头,“环采阁现在是起步阶段,腾不开手,咱们又信不过其他人,我既然有想法是好的,那我去学。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好歹我是个女的。” 柳嫣再次将胸脯捶得咚咚作响。 风不离顺着视线望去——一马平川啊。 也不晓得她脱了衣,他是怎么上火的。 哎,只有眼前这女人制得了他。 他扶额。 柳嫣有些担忧,“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是不是头疼?我空间有治头疼的药,要实在不行,咱还有扈哥呢,安心。” 风不离忍不住浅笑溢出来。 听到他的笑声,柳嫣更是犯惑了,“你怎么又笑了?傻了?” “娘子……” “嗯?” “女人身体最柔弱的俩个部位是哪儿,你晓得吗?” 柳嫣毫不迟疑指了指上面,还有下面,“当然知道啦。”当她小孩呢,这点都不晓得。 “既然如此,下次别对自己下狠手,平胸也容易得乳腺癌的。我每周一夜的疏通,可不是为了你这俩拳头给捶的。” “哦哦哦,那我下次注意。”柳嫣不好意思地挠头,“都习惯了。” “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风不离顺口问道。 “小时候呗,我看好多小朋友都拍胸脯打包票,那时候觉得这是仗义,跟武侠剧里的侠士一样威风,就从小带的习惯。” “……”风不离言归正传,“打造首饰会请师傅,到时候银饰设计点子最好从你这儿来,你没有绘画基础,我帮你请个师傅教教?” 柳嫣摩拳擦掌,“是要动用阮将军那里的人脉了吗?” “当然不是,这点小事不至于挪阮将军那边的人脉。” “那……好吧。” 柳嫣性子其实有些木,学东西也没风不离快。上辈子末世前是个孤儿,末世后靠自学掌握了些知识,虽说不至于博览群书,但肚子里还是有点墨水。 只要与钱相关,她似乎上手能力也没风不离弱,一看到小元宝在跟自己招手,她捞起袖口,干劲十足。 知识就是力量,冲鸭!一切都是为了钱^_^ 学习这段时间,田里的地都翻好了,夜里风不离与冷白都施了肥。 铁柱带头问了句,“夫人,几时播种啊?” 柳嫣知晓村里人都去了自家地,但都因天灾糟蹋过的土壤,败兴而归,道:“过几日,我记得里长家也有地吧?你先回家去帮忙。” 柳嫣看了眼湛蓝的天色,道:“若年景好了,该用工钱的地方,我们也不会赖着用粮食抵,安心吧。” 铁柱夹蚊的眉头舒展,瞬间黝黑的脸通红,“夫人,我们没……” 柳嫣挥了挥手,“我也没多想,就是给你们吃颗定心丸,免得你们被旁人问了会为难。” “欸,好嘞夫人,多谢夫人。” 过了几日,等化肥功效得用了,柳嫣才致使红薯土豆块茎发芽后,将铁柱等五人聚集在院里。 “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也晓得我们也是敞快人。但我希望,为我们做事也能嘴巴严些,别什么事都往外说,可明白?” 铁柱五人齐刷刷道:“明白!” “这是我与夫君无意间得到的物种,你们只管种,别的,什么都不要说。”柳嫣眸子微眯,眼神有一番末世里杀人于无形的凌厉,“若是坏了规矩,下次还要不要继续合作,我与夫君就得掂量掂量一二了。” 铁柱五人面面相觑,随即,坚定道:“是,夫人。” 哪敢啊,别说是现在,就是天灾前也找不到这样好说话,又慷慨的东家。 东家好说话,他们就卖心卖力就成。 几人撞见村里人,还真有人上前打量。 “铁柱,你篓子里装的啥啊?” “抬着累不,要不婶子帮你?” 铁柱赶紧侧身躲开,“婶子别开玩笑了,我身子硬朗着呢,哪需要婶子帮忙啊!” 那婶子贼眉鼠眼的,将胳膊上挂的篮子一提,跟上铁柱的步伐,悄声问道:“你老实告诉婶儿,篓子里装的啥好东西?” 眼见这老婶子伸手就要去摸,后面抬篓子的刘叔呵斥道:“我说张大妹子!你手收回去!别让我们难做!” 冷白养精蓄锐好了,这几天相当于放假,在畦塄上站着,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当监工。 听到这边传来动静,也不着急上前调和,而是远远望着,看这几个短工怎么处理。 下瞬,张婶子变脸,扔了发芽土豆块茎,呵声道:“谁稀罕啊!发芽儿的东西,给我们家狗都不吃咧!那可是闹死人的玩意儿!” 老实巴交的铁柱一语惊人:“婶子,你家狗不是早宰了吗?” “你!”张婶子哑口无言,指着这几个虎视眈眈团结一气的短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子,“一群认钱不认人的哈巴狗!我呸!” 说完,撞开铁柱,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 第63章 她走后 铁柱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尔后,对上冷白的视线,跑去田里将那块发芽的土豆块茎捡回篓子,同刘叔一起抬着篓子前行。 土里也不晓得撒了啥白色的玩意儿,刺鼻、难闻,但他和刘叔都晓得,这事不能过问,一过问便是与东家走到头了。村里不缺人力,他们五家只是稍较于其他人幸运得多。 至少现在,东家给的粮食足够一大家子一天的口粮,而其他人食不裹腹就得下地干活儿,就盼着现在多种点,来年开春能吃饱。可现在土壤的破坏程度,别说来年开春吃饱了,种子能不能发芽都成问题。 里长向来是个有计划的,早早将村民们聚拢,挨家挨户通知省吃俭用,实在不知道怎么计划的,里长亲自给每户人家按照现有粮食每天食用量是多少分配。村里的粮种更是聚集起来,谁都不准挪用。 其实朝廷也早早将粮种聚拢了起来,等待这次每村每户地下发,只是里长更有准备,比其他村更早下地罢了。 铁柱将自己那块地儿种完,问冷白讨了口水喝。 冷白咬着狗尾巴草,道:“你估摸着几日能完工?” “东家地还是大,不过已经翻了土,也废不上啥时辰。”想了想,铁柱道:“冷公子您看,东家那边还有啥事要帮忙不?” 冷白抬了抬下颚,道:“放心吧,嫂子准备开铺子,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帮忙。”除开花楼不让外人知晓外,其他铺子都是明路来的,需要人手。 铁柱瞠目咋舌,“东家还、还想开铺子啊?” 冷白笑着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怎么?” “没、没……就是这年景,开铺子的商人不多。”这不是稳亏不赚的买卖吗? “倒也未必。” 年景不好,金银便不值钱,可那是指逃荒路上,京城不存在,毕竟正常的商铺都在经营,只是生意不如从前罢了。更何况这又不是三国统一后发生的天灾,金银虽说在赵蜀不怎么好说话,但在隔壁俩国那儿还是值钱的,毕竟那两国受天灾影响力小,似乎老天爷专惩罚赵蜀一国般。 所以,现在的商铺好盘,金银也好赚,是恰好的营商时段。 但…… 风不离看了眼天色,注意到此时的日期,眉头微蹙。 不对劲。 按照现在的时间段,原著剧情应当发展到蝗虫来袭,但此刻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动静。 完全偏离了轨迹。 就连远在金銮殿,身着黄杉胸前五龙爪的男子也在渡步。 “国师,如何了?” 国师冷汗涔涔,对上男子的视线,嘴角溢出血来,“陛下……” “国师!” 此处无外人,皇帝亲自搀着国师,后者忙稳住身形,跪在地上磕头,“陛下,恕臣无能。” “究竟如何?” “国民灾难提前结束。” “这可是好事。” 不待皇帝松口气,就听对方道:“因由是紫气东来啊,陛下。” 皇帝跌坐在地。 风不离将天灾与原著脱轨的事也讲与了队友们。 现在吃完饭,讲正事,柳嫣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懒洋洋地用筷子敲着碗壁,“若只是唐子墨异常也就罢了,这天气还能受人影响的?换做是你们,信吗?信自己是那个天之骄子吗?” 花步摇笑道:“小柳儿这话说的,别太妄自菲薄。” 冷白点头,“我瞧副队说不定就是气运之子呢,队长您也是,开局满级,无限空间和物资都跟着来了。咱们跟着你们走,哪用愁啊?” 柳嫣干咳俩声,“别捧我啊,我经不住夸的。” 风不离:“偏离原著的话,未来有些是未知的,这是弊端。利端便是赵蜀稳定下来,不用遭受战火和颠沛流离之苦。” 冷白颔首,“其实,迄今为止,唯一最大危险系数便是唐子墨发现副队你还活着……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几个也算能人异士了,相信能化险为夷。” 柳嫣沐浴完,回到屋中,发现风不离还没睡,将毛巾往屏风上一搭,步到床榻边,小手摸上他的太阳穴。 “还想呢?” “嗯。”风不离舒服得眯起了双眸,“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太平静了,似乎有什么在发酵。” “你也是,太敏锐了。这里是古代,不是末世,没有丧尸,再危险,也没末世危险吧?在末世我们都能化险为夷……” “没有。”风不离抓住她的手腕,双眸猩红,“最后一次,我……我们失去了你。” 柳嫣回忆了下,她好像是死于一次意外。 她是不介意啦,疼也只是疼那一下,现在什么感觉早忘了。 她没心没肺道:“没关系,现在我们不也聚集啦?安啦安啦……” 话还没说完,她被翻身压在男人身下。 他胳膊青筋凸起,但捏住她手腕的劲儿没敢用太大力。 她扫了眼那凸起的青筋,有些不解道:“副队?” 下一瞬,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强迫她的眼中、世界里只有他。 “队长。” “啊,嗯?”柳嫣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 柳嫣茫然:“你,啥?” 顿了许久,风不离依然没能将心中所想说出口,“我……” 他缓缓地阖上双眸,那不上不下的噎着感,实在太差劲儿了。 “我们没汇聚一起,队长,你忘了还有四喜他们?” 柳嫣有些遗憾,待男人从身上挪开后,迎合着点头,还砸吧了下唇瓣,“也是,四喜的厨艺没的说,要是他在,我们还愁酒楼开不了吗?” 风不离有些气馁,最终化作浊气,缓缓地叹息。 哎——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柳嫣侧躺,手肘撑着床榻,掌心托着半张脸,好奇道:“副队,你给我说说我死后的情况呗。” 风不离蒙住头,不太想搭理这个女人。 柳嫣同他闹,扒了扒被子,没扒动,掀开被角钻了进去,趴在风不离身上玩笑:“副队,你说说呗。” “叫夫君。” “麻烦。”柳嫣还是改了口,“夫君,说说呗。” 说什么?说他是如何疯狂的嘛? 罢了。 别吓坏她。 “也没什么情况,你……走前打怪吃喝,你走后,就得背上收集物资的重任。” 柳嫣顺势点头,“没空间确实不太方便,但你们可以招个有空间系的队友啊。” 空间系异能在末世很常见,但像柳嫣这种具备无限性和保鲜性的只此一人。 “……”你当我同你一样没心没肺? 到底不想伤了她的心,他闷闷道:“旁人,信不过。” 柳嫣心生自豪感和使命感,“那倒是,物资全放给空间呢,万一这个临时加入的队友跑了呢。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风不离没搭理她。 柳嫣还想问,但耳边传来轻轻的鼻鼾声。 好吧,她体恤夫君。 不多话了。 ------------ 第64章 搅乱心池 风不离给柳嫣请的手艺人夸她确实有天赋。 古代服装首饰打造,以及设计都是一个人一条线,没有分开的说法,柳嫣却单学的设计这块,让教她的女师傅很费解,但也没多问。如今能找到活计做,为家中减少些负担,都是好的。 柳嫣原本是不想学服饰打造的,但她行为举止看着糙是糙了点,在这些事上心思尤为细腻,那独特的想法天马行空的元素融合,就连花步摇也感慨不已。风不离拍案,摁着柳嫣头皮又学了首饰打造的过程。 等首饰出台,亮在阳光下,另外请的首饰打造的女师傅也叹为观止,“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精致的首饰,夫人,你可否将之割爱让与我?” 柳嫣有些为难,“这,我夫君说既是我第一次亲制的簪子,自然得留于他。” “这?男子要簪作甚?” “我也不知啊,他说当作纪念……”柳嫣想了个词来形容,“大约是睹物思人?” 坐在房梁上喝酒的冷白差点喷出来。 纵观全队,就属他嘴贱无敌,没想到队长没读过多少书,某些时候乱用的词也……算戳中了真相? 女师傅有些感慨,“夫人与风老爷的感情可真好。” 柳嫣刚想豪迈地捶胸脯,脑海就划过风不离念太太经的脸。 动作作罢,豪言壮语还是得放! “那是自然,以我们的交情,别说是两肋插刀,就是为彼此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女师傅、冷白:“……”倒也不必。 女师傅问及:“我瞧风老爷没纳个妾亦或者通房来劳心你,也是看得出二位的感情之深。” 闻言,柳嫣双眸一亮,“你可有好相看的姑娘介绍?我夫君他平日确实呆板了点,但会体贴人,技术也不错,保管让姑娘舒舒坦坦的……” 呆板?体贴人?是指副队? 还有,技术不错?队长,要不你少往外透露闺房之类,还有…… 冷白刚想阻止,就见风不离风尘仆仆正赶来。 女师傅显然没注意到,不由地怔楞,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既然风老爷没有纳妾的打算,夫人何必这么贤惠?” 古代女子为夫君纳妾便是大方、贤惠的象征,但又有几个女子不吃味的?除非是那出阁前就心有所属的,对夫君房中几位妻妾不甚在意。 女师傅瞧着眼前的夫人,总觉得哪里怪异。 柳嫣感慨,“我夫君柔弱不能自理,总得有个贴心的姑娘在身侧照顾,光我们这些人,也不多大够。”毕竟他们与副队不是夫妻关系,不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其身侧。 “所以……” “得多个人照料照料。”柳嫣迟疑了下,又道:“不瞒你说,有好几次他用力过度,差点气儿没喘上来,他以为我没发现,其实我早发现了。”话还自带傲娇。 所谓用力过度,也是指精油按摩那几次。 “娘子。” (⊙o⊙)呃。 柳嫣有些心虚地回眸,就见树荫下的男子玄衣诀诀,微风浮动,搅乱千丝墨发。 ------------ 第65章 缓和 “该吃药了。” 药? 她又没得病,为什么要吃药? 柳嫣刚想反驳,就对上风不离那双沉沉的眸子,想说的话瞬间熄火。 直到风不离离开,冷白才敢从房梁上跳下来。 柳嫣有些委屈:“我说错话了吗?” 冷白思忖了瞬,为共建和谐队友生活,他决定好生开导队长。 冷白扫了眼不远处的女师傅,道:“夫人为何这么在意风兄纳妾一事?” 这,她就有话要说了。 柳嫣掰开指头一一数,“你看哈,床榻就那么大块地儿,我睡时不安分,总爱翻身,侧着还好,平躺就是四肢打开,容易打着夫君。夫君本就柔弱,再被我这么无意重伤……” 说到这儿,柳嫣不忍叹气,“我夫君他平日里性子好说话,有什么也闷在心里,即便被我无意为之,第二日也不会告知我。还是我有次半夜噩梦惊醒发现了。” 冷白:???性子好说话?队长你确定说的是副队? 至于有事闷在心里。这确实是副队的作风。 冷白不止一次瞧见副队当场被欺负没吭声,尔后加倍奉还的场景。上辈子,在末世前还算收敛,但末世后……哦,在队长面前也还算收敛吧。 柳嫣有些惆怅,“你说他一个闷子,我又是个不知轻重的,万一夜里把他压死了可咋整?” 冷白差点被这惊世骇俗之语吓着。 谁压死谁? 他听力没出障碍吧? 冷白干咳了俩声,缓了两口气,才道:“风夫人你平时那股聪明劲儿去哪儿了?床榻太小,咱打个大的就好,村里没有木匠,京城难道没有吗?” “呃。”柳嫣眉目清明了些,“好像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冷白试探道:“风夫人,你每次遇到风兄都会这般犯糊涂,有没有想到一种可能性……”你对副队感情也非同兄弟之情,只是你没察觉。 奈何,他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被柳嫣打岔道:“他有毒!” 柳嫣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再次坚定地点头,“他肯定有毒!” 冷白两眼一翻,内心大写的无语,并闪过三个字:没救了。 吃过晚饭,风不离说到做到,将药铺买到的药丸递给柳嫣,“吃药。” 柳嫣嘿嘿一笑,“要不,你自个儿吃?” 风不离眸光如沉,“需得我喂你?” “我无事吃什么——唔!”柳嫣含泪地看着风不离,有些气恼,“是药三分毒!” “无妨,这药我专门问过店铺老板,说是涨智力的,对你只有好处。” “可我智力没问题啊。” 风不离垂眸,扫了眼装药的瓶子,沉默了瞬,喟叹:“还是再来一颗吧。” 柳嫣:“……” 柳嫣当然不肯,差点对柔弱的副队上手了,思及对方那残破的身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端起饭碗就跑开。 等吃完饭,才将空碗丢给在洗的张妈。 见对方欲言又止,柳嫣有些恼了,“你们一家当初是我决定买回来的,你也要帮着风不离说话?!” 张妈哪敢,见夫人连家主老爷连名带讳都骂出来,张妈手一个不稳,碗摔碎不说,心志不坚,噗咚一声跪地。 一阵痛意传来,张妈才察觉膝盖跪在了碎片上。 柳嫣人都给看傻了。 她也就是气愤,说话就不经脑子,谁晓得给对方这么大冲击。 柳嫣赶紧将人搀起来,“我就这么一说,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来人呐,来个人!!” 张大这会儿回来担水。 村里有井,但这个时间段,村民都将粮种种下,等待灌溉。他们哪好意思跟父老乡亲抢村里的井,再说排队耽搁时辰,主家也吩咐过,回院子打水,虽说路程长但与父老乡亲争那一时相比,确实省时些。 担着俩水桶刚走近院子,就听到夫人的呼喊。 张大顾不上桶,朝声源处快步而去,“夫人,怎么了?” “你娘受伤了,赶紧来搭把手,我房内有止血药,你扶人去东厢房。” 东厢房离厨房最近。 柳嫣赶紧捞起裙摆,朝正房那边跑去。 虽说紧张人伤口,但她没忘遮掩自己空间的本能,毕竟除了队友,都是外人。 看到风不离也在屋内,她诧异了瞬,连忙取出空间的止血药粉就往外冲。 风不离起身,紧随其后,“怎么了?” 柳嫣下意识就道:“张妈受伤了。” “我随你一起。” 除了止血药粉,还有烈酒。 抵达东厢房后,柳嫣便将烈酒递给了张大,后者立马会意,含了口,就往张妈伤口处喷去。 在柳嫣离开这段时间,张大不仅将张妈扶到东厢房,还将伤口附近的布撕碎了,露出大片,方便上药。 张妈因为那口烈酒,冷汗涔涔,嘴里咬着一根木头,愣是没吭一声。 张大接过柳嫣递来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尔后,刚想撕下袖口上一节布,被柳嫣制止了。 “我这儿带了。”柳嫣取出了干净的纱布。 张大沉默地接过,为张妈包扎好。 风不离瞧了许久,问及:“究竟怎么回事?” 柳嫣有些自责,“都怪我,刚刚语气太凶了……” “不,是老奴反应太大,不关夫人的事。”张妈嘴里的木头惊得掉地。 “这怎么能不是我的错?你安心养几天,等伤口好了再做事。”柳嫣义正辞严道。 张妈:“这,这怎么能行?这院中的事儿多,现在人手也不够……” 柳嫣打断道:“那就请人手,村里现在不缺人力,你就安心养病。张大。” 张大作礼,“夫人。” “你盯着你娘,等她伤口结痂了再做事,这是命令。” “夫人!哪需得等结痂……”张妈显然被柳嫣的话吓到了。 张妈求助地看向风不离,“老爷,你劝劝夫人……” 风不离却一直看着柳嫣,眼神温情,“这个家,一直是我家娘子做主,我说了不算。” 柳嫣有些嘚瑟地拍了拍张妈肩头,颇为自豪道:“看吧,你求他也没用,这个家我做主的。你就安心养病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除非你叛主了。” 张妈泪光闪烁,“是,夫人。” ------------ 第66章 不开窍的女人 见背自己回后罩房的张大一路沉默,张妈叹息了瞬,“在生气?” 张大没给回应,张妈又道:“你生哪门子气?先不提这伤口确实是我不小心弄的,与夫人无关,即便真的有关系,换了其他户人家,家主会倒腾一瓶烈酒和药来给我止伤?” “儿啊,这一路逃荒而来,你应当见识过世态炎凉。哪个有家底儿的拿下人当人看?深宅后院更是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杖毙下人,这位风老爷和夫人,大约是我见过最为和善的。” 张大喟叹道:“娘,我没生气,只是对咱们的身份没转换过来。” 张妈想到以前的日子,相公会识字,是酒楼账房先生,家中日子过得还算充沛。谁曾想,天灾降临,一家子能撑到现在……实属奇迹。 “好了,把我放下吧。” 张大将张妈放在床榻上,为她盖上被褥,道:“有什么事喊声。” 张妈笑道:“放心吧,只伤了一只膝盖,能跳着行动,幺儿不在身边,你要顾着地里,小玲也得跟着小姐。哪能你们顾着我?主家即便不说什么,心窝子该闹不舒服了,既然做了下人,就别得寸进尺丢了饭碗。” 张大点头,“嗯,那娘你眯会儿,你起得早,应当困了。” “嗯……” 另边。 柳嫣已经在挑老婆子人选了。 梨花村手脚麻利的老婆子真不少,可现在正值农忙,估计腾不开人手。 柳嫣与风不离商量着,要不去京城看看? “为何不和里长商量?”风不离明知故问。其实只想与她多说两句罢了。 他脾气的确不太好,把她吓坏了,几日都避着自己,就连夜里睡觉,也都裹着被褥去找的花步摇。 干什么非要喂她药丸呢?他喜欢的不就是她那股傻乎乎的劲儿吗?真要和花步摇精明得跟人精似的……好吧,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也喜欢。 柳嫣就是柳嫣,是他的心头好。 柳嫣噘嘴,“上次那个里长就有心头小九九,我最不爱搭理这类人,啥事不能直来直去点的?非要算计?也不嫌头发掉得快啊?” 风不离心头猛地一跳,道:“娘子不喜欢这类的人?” “当然不喜欢啦。”柳嫣掰数着,“这类人脑子转太弯了,我跟不上这些人脑回路,而且他们心眼子多……” “如果这类人对其他人心眼子多,唯独对你好、单纯呢?”其实也不单纯。 上辈子他也可称之为兄弟情,但这辈子,休想。 光棍当久了,总要开开荤,等到恰当时机,他迟早将眼前女人拆吃入腹。 风不离看她的视线骨碌碌的。 但柳嫣没察觉,甚至还在认真思考风不离所说可能性成功后的画面。 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她有些欢喜道:“那自然是好的啊,有个会算计的人留在身边,他信服我,我信任他,这天下还有啥阻碍啊?还不唯我们独尊?不过,真有这样的智力障碍者存在?” “……”风不离咬牙切齿道:“队伍里有心机的队友不少。” “哦他们呀,他们还不是看上我的无限空间和保鲜能力?都不是一条心的。” “那……我呢?” 柳嫣视线缓缓落在他身上,对上那双浩瀚的黑眸。 俩人周身气场瞬间凝固。 针落有声般静谧。 他们能彼此听到呼吸声,心跳声。 僵持许久。 柳嫣哈地一笑,用力一拍风不离的肩头,“你开什么玩笑,就你这性子,有心机?那些藏着掖着的,才是有心机吧?” 风不离也不生气,假装柔弱地咳嗽了俩声。 柳嫣误以为自己下手又重了,连忙关切地上前,“怎么了?是不是我下手又重了?我就说我没个轻重,你身边缺……” 风不离反手握住她柔荑,目光灼灼,“我在队长心中,竟是这般好形象吗?” “那是自然。”柳嫣毫不迟疑道:“每次打丧尸,你走头阵,明明我才是队长,你还护着我,物资也归我拿,把我护得好好的。” “……”那时候他只当她是移动仓库罢了。 “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每次重大决定开展的会议,都是你起的头,后面我们养成的习惯。就你这藏不住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有心机?我信小白有心机,都不信你有。” 风不离额头靠在她肩头,自己肩头止不住的小弧度颤抖。 “你怎么了?”柳嫣有些疑惑。 “让我靠靠,队长,这几日有些疲了。” “那你上榻上歇歇。” 没等她做出反应,风不离再次握住她手腕,维持着一个动作,不肯从她肩头离开。 “不必。”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愉悦,“这样,挺好。” 柳嫣也说不上来哪里好,但副队要靠就靠吧,毕竟对方这么疲,是为了这个家啊。 太牺牲了,副队。 柳嫣由衷的感慨。 直到冷白写完下集剧本,从封闭的房间钻出来,找到柳嫣二人的房中,“队长,我……” 哦吼。 他该长针眼了。 风不离迅速地起身,视线冷飕飕地落在冷白身上,“没人告诉过你,进门要敲门?” 冷白退到门槛儿外,敲了敲门。 柳嫣笑得肩头有些颤,“快进来吧。” 冷白兴致勃勃地将手写剧本递给柳嫣,努力忽视掉副队的存在。 “看看,看看,我是不是进步许多?”从地种好后,冷白就时不时抽个时间去监工,更多时间钻房内写剧本,删删写写改改,也不晓得废了多少张纸和中性笔。 也幸好柳嫣空间里这玩意儿最不缺。光是一个文具店就有不少存货,更何况她还收集了一个大型图书馆。 柳嫣接过后,看了一遍,才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写的是真的好。” “真哒?” “那还有假?你去环采阁看过吧?你看你写的舞台剧多受欢迎啊,这些人的期待就是对你作品最大的肯定!” 冷白涨红了脸,“队长,我一定会再努力,以后再写出花姐都能看得上眼的作品来!” 柳嫣竖起大拇指,“小白真棒。” 风不离在一旁冷飕飕的看着。 刚刚的涟漪因此刻的对话徒然消散。 他怎么被对方甜言蜜语给哄糊涂了? 她是什么性子?狗屎都能夸出花来,在她眼中,只要是队友经手的,便是好的。 她夸他……估摸着并不是真心,而是性格释然。 “副队,你去哪儿?” “出去散散心。”否则会被这不开窍的女人堵死。 ------------ 第67章 楚雨祖孙 散什么心? 冷白回忆了下副队离开时那略带深邃的眸子,瞬间打了个激灵,即便视队长为知音,想与对方深入探讨,现在也歇了心思,连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果然,刚出了正房门,拐个弯,就见一身玄衣的副队正等着自己。 “知道我为何喜欢这种颜色吗?” 面对对方的主动发问,冷白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下,“因为黑色能掩盖血迹。” 风不离步履缓慢,与冷白擦肩而过刹那,拍了拍他的肩头,略带深意道:“你很聪明。既然队长脑子不好,你与花步摇应当多提点提点她。” “若我们……不提点呢?”冷白斗胆一问。 风不离眸光再次黯下来,“若发生不可预料的结局……冷白,我自己也控制不住。” 冷白欲哭无泪,这不就跟个定时炸弹样嘛。 冷白架着马车去环采阁接花步摇的时候,战战兢兢将话原封不动告知了花步摇,后者嘲笑他,“你好歹也是个武林高手,怎么一对上副队,怂得跟个鹌鹑似的,你看你,还发抖,出息。” 冷白还想抽根烟冷静冷静呢。 他缓了许久,才道:“花姐,你说副队不会又发疯吧?” “想多了。”花步摇翻了个白眼,“这里又没有危机四伏,队长的身体老大夫还看过,只说常年缺乏营养,补补回来,照样壮得跟头牛似的,哪会出什么问题?只要队长没事,副队发什么疯?” “可,队长骚操作多啊,非要给副队纳妾,换做是你,你怎么办?” “当然是把喜欢的人就地正法了。”花步摇打了个哈欠,道:“副队也怂,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把队长吃干抹净,这墨迹的劲儿,啧,我看着都着急。” “谁说不是呢……” 俩人话题主角,柳嫣这会儿正在挑选短期取代张妈的老婆子。 她去村里溜达了一圈,正觉得一无所获,打算回去,就听到一所破旧的院内传来哭声,“奶……” “你别死啊奶……” “我不吃了,奶,我干活,你别离开我啊,奶……” 这哭声断断续续,有气无力,估摸着也快不行了。 她见墙头修建得不高,跳起来,扒墙头扫了眼。只有祖孙女二人,屋门是敞开的,孙女抱着老人家哭个不停。 柳嫣见那老人家年纪不大,发丝白了一半,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她犹豫了下,跳下墙头,象征性敲了下门,便推门而入。 “小姑娘好,我来讨口水喝。”柳嫣迟疑了下,问及:“你家可有其他人?” 那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骨瘦如柴,脸颊瘦得有些脱骨了,显得眼骨碌碌的,被柳嫣的话骇得一个哆嗦,死死抱紧怀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奶奶。 柳嫣挑眉,“走了一路,累了,只想讨口水喝。” “小雨……” 小姑娘用袖口擦了下眼角的泪渍,起身道:“奶,你别说话,我去倒水。” 缸里还有水,小姑娘舀了瓢进碗里,在柳嫣的注视下端着缺口的碗小跑而来。 古代没有烧水喝的习惯,柳嫣扫了眼缺口碗,看着水上漂浮的杂质,唇瓣简单挨了下,放下俩块硬面馍馍,“我身上没带银子,这是报酬,谢过。” 柳嫣转身正要离去,那姑娘便道:“我识得你!你是新搬来的大户人家夫人!” 柳嫣没停驻,那姑娘的声音略显急了些,“大夫人,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我什么都会做,喂鸡鸭,养猪种地,我都会……” 柳嫣脚步略顿,转过身,就瞧见那姑娘跪在地上磕头,“我们家可不收不会做活的。” “我会做,我什么都会做。” “姑娘,你要想清楚了,进了我们院门,就得签卖身契。” 那姑娘没有丝毫迟疑,大约是穷途末路了,一个劲儿在地上磕头,“我想清楚了,大夫人,您就收了我们吧……” “先别急着磕头,我收不收,还得看你们表现。”柳嫣蹙眉,道:“起来吧。你和你奶先吃点东西,吃完再来我们院儿……晓得我住哪儿不?” “晓得的,晓得的。”姑娘起身后忙不迭点头。 柳嫣微微颔首,“你叫什么?” “楚雨。” 柳嫣回到院儿的时候,恰逢春雨连绵,匆忙躲雨的工夫,就听到几个扛锄头的村民抱怨,“什么玩意儿,刚灌完就下雨,怎么不在灌溉前下?今年粮种种不种得出来,得另说了,欸。” 柳嫣本身力度该是最快的,但施了化肥后需得有等待期,之后占地面积庞大,五个短工再加一个张大,进度不是很快。更何况张大偶尔得指使得去干其他事,这就拖延了工程。 这场雨下的,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等雨小了些,柳嫣冲进雨里,老远就撞见院门屋檐下穿着蓑衣戴斗笠的祖孙女二人。 柳嫣不甚在意地拍了拍肩头的雨水,“来了?走,屋里坐。” 楚雨正要取下斗笠,就听柳嫣摆手道:“行了,我这都淋湿了,你要取下来给我,那你不也得淋湿?俩个人淋湿划不来。” 柳嫣让二人先在书房候着,自己则去了淋浴室,打算简单冲洗番,免得感冒了。 这院子大,但仆人不多,这会儿除了柳嫣,好似静悄悄的。 楚雨拉了拉楚奶奶的衣袖,“奶……” “这家人瞧着是个和善的,别担心。” “嗯……” 柳嫣洗漱干净,撑着油纸伞来到书房门口。 将油纸伞收后,搁在了房门外,从空间取出托盘。托盘上有个紫砂壶,壶内装着生姜红糖水,除此之外,还有小点心,模样算不上精巧,但味道尚可,都是张妈做的,她给放入了空间。 她单手推门而入,将托盘放在桌案上,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生姜红糖水,等到手脚有了些暖意,才斟上俩杯,示意祖孙二人道:“都喝,别客气。” 楚雨捧着那小盏杯,刚入口,就感受到一股甜滋滋还带着辣意的味道,使得那雨中受到的寒意驱散不少。 楚雨天灾过后家中未见过糖,之前倒是沾过,对那味道回味无穷,不知不觉中,一杯已饮尽。再看奶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她瞬间脸通红。 柳嫣撑着脑袋,看着祖孙二人,道:“你们除了会做农活,还有什么其他擅长的?家中可还有别的人?” ------------ 第68章 吃屎吧你 楚奶奶搁下杯子,对柳嫣恭敬道:“回夫人的话,家中只余下我与孙女楚雨,我相公当年去的早,我独自一人将儿拉拔大,攒了钱为儿娶亲。谁知天灾将至,村中活至艰难,里长组织村里壮劳力上山打猎,我儿也参与其中,但恰逢雪灾,好几个村民在其中尸骨无存……” 闻言,柳嫣蹙眉,不是说天灾期间,村中无人死亡吗?看来这里长不老实啊,谎报人数给朝廷。 楚奶奶安慰地拍了拍有些悲戚的孙女,道:“我那无出的儿媳卷了家中细软跑路,至今下落不明。” “哦……”柳嫣听了没多大感触,末世里抛夫弃子的例子太多了。 她又问及:“那你儿媳娘家那边?” 楚奶奶:“至今没消息,我那儿媳跑路后,我上她娘家找过,被人棍棒打了出来。” 柳嫣微微颔首,又问:“擅长?” “女红。”楚雨急忙道。见奶并未怪罪自己,柳嫣也鼓舞地望着自己,楚雨面色微润,道:“我奶女红很厉害,京城很多绣房抢着要,就连官宦人家小姐也指明我奶的女红。” 柳嫣来了兴致。 难怪一个寡妇能攒下银子给儿子娶媳妇儿,这个天灾之年还能活到现在。若不是儿媳带着家中细软跑路,估摸着祖孙女二人应当能过得很好。 柳嫣撑着下颚,道:“如今,外面势头逐渐好转,按照这样的发展,朝廷秩序会逐步维护,到时候楚婆婆你可凭借自己手艺东山再起,何必沦落为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婆子丫鬟?” 楚婆婆也舍不得,但自古寡妇难立门,她这孙女长得也俏,哪怕是靠着手艺东山再起,只怕也会被人惦记。若是惦记之人是无耻之徒,那她孙女这一辈子都得完。 她们宁愿与这样和善的主家签卖身契,寻求庇护。 楚婆婆噗咚一声跪下,“我老婆子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这唯一的孙女幸福安康,求夫人成全。” 柳嫣将手边点心递给楚雨,“小雨姑娘可有擅长?” 楚婆婆鼓舞楚雨自己说,后者才道:“我女红不若奶出色,但打下手绰绰有余。我奶一个月接的单子多了,手忙脚乱之余,我总能帮上一二。” 柳嫣点头,“如今,这院子里咱不需要女红做工,你们可愿意打扫院落,在灶台煮煮饭?” “多谢夫人。” 眼见这老的还想带着小的下跪,柳嫣赶紧制止,“行了,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有用我才留你;无用,也不会跟你们客气,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柳嫣想了下,来到屋外喊道:“红杏!红杏!” 气若山河,可撼地动山摇。 几分钟后,红杏急匆匆地赶到,“夫人,唤奴婢有何吩咐?” “你带这祖孙女二人熟悉下环境,就让她二人先接替张妈的位置,等张妈好点,再做安排。对了。”柳嫣似乎想起什么,又叮嘱道:“你注意点张妈的伤口,若她执意瞒着伤口做事,你直接禀报我。” “是,夫人。”红杏应完,对祖孙二人道:“俩位这边请。” 夜幕降临,柳嫣几人在书房秉烛夜谈。 将楚雨家的情况交代清楚后,柳嫣道:“我看那对祖孙挺老实的,先给个试用期,最后决定再留不留下来,我这边绘画设计学得差不多了,何时决定开铺子啊?” 这问的是风不离。 队伍里她和风不离起决定性的作用。 风不离道:“你想好镇店之宝了吗?” 啥? 柳嫣脑袋锈了下,瞬间反应过来。 金银铺子相当于后世的五金店,这种店做大了,都会有镇店之宝。镇店之宝说起来价值连城,其实无非是店铺的脸面罢了,相当于官场权力的象征,如果连这些都没有,那你就跟街边的杂牌没什么区别。 既然要打造首饰铺子,当然最终面向的是官宦千金,官宦千金等同于名媛,名媛会看得上杂牌? 柳嫣沉思了下,道:“其实我学了下,发现脑海中有许多构图,但作为所谓镇店之宝,还是差了点火候。” “可以再构思构思,最后定夺。” 一众投票决定。 提着灯笼回房的廊上,依稀能听到雨打屋檐的声音,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她虽走在前端,却老是回眸。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第十三次时,风不离叹息了瞬,与她视线交汇,抓了她个正形。 柳嫣也没惊着,提着灯笼,脚步愉快地放慢,与他并肩。 “夫君?” “何时?” “你看这雨下得多及时啊。” “说重点。” “哦……”柳嫣言归正传,道:“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佳?” 风不离看着她,那眸光里似乎写着:知道你还问? 可她不晓得自己哪里错了。 “娘子可否别自作主张,为我纳妾之事张罗。原因,我已解释过,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其实吧……”柳嫣看着廊外的雨色,道:“我只是好奇,夫君喜欢怎样的女子。” “喜欢……”你这样的。 “若是喜欢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 风不离喉咙干涩,对上女人的视线,心跳猛地一滞。 他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只觉得这世间不仅时间静止,恍若只余下他二人。 “为何?” “为何呀?”柳嫣也有些诧异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但很快她便理解了。 她道:“我以前的梦想是做红娘,几句话的工夫就能撮合双方,见个面就能封红包,成了事红包更大。啊,这世上没有钱钱更可爱的生物了,特别是和平年代……” “更深露重,回吧。”风不离打断她的感慨,提步走到了前端。 柳嫣诧异了瞬,快步跟上。 “啊好。” 不过…… “夫君,你走这么快作甚?等等我呀。” “对了,这天气最适合做精油按摩……” 风不离打断道:“我困了。”吃屎吧你。 柳嫣有些遗憾,“那明日?” “明日阮将军有事交于我,我会离开几日,家中就劳你辛苦了。” 柳嫣惋惜,“那、好吧,我找别人去也是一样的。” 风不离:“!!!”你找谁? ------------ 第69章 容易满足的女儿 风不离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谁告诉你,可以找其他人做按摩的?”之前他已经将人忽悠住了,这等亲密事只有彼此间能做。 她这次反了水,要么冷白要么花步摇怂恿,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她谈心对象除了他外,向来只挑队伍里的女性。 柳嫣不负众望,“花花呀,我问她有没有给小白按摩……你也是,明明说好了我给你按,花花给小白按,但另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才晓得,你提都没给提,不过花花后来应我了,会给小白按按,纾解纾解。就是我这边要真疲了,你没空的话,可以去找她。” “找她?呵。”风不离冷笑了声,道:“她最近手有大碍,不方便给娘子你按。” 柳嫣挠头,“那我找小白?也是可以的。” “队长。” “嗯?怎么了?” 风不离:“我说的话,队长都当耳旁风了是吧?” “……你咋滴还训起我来了。”柳嫣书读得不多,但小学时的教导主任倒是久闻大名,她现在面对风不离,大约就是这个感受。 瞬间耷拉着脑袋,没底气道:“你好好说话呗,凶什么凶。” 风不离将她拉回了屋,“给你按,给你按。” 她突然不想按了,见对方凶神恶煞的,怕被报复怎么办?虽说她也不晓得哪根筋憷到他了。 柳嫣缩了缩脖子,“要不算了?其实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疲惫,我瞧你也要忙东忙西的,还是……”彼此放过吧。 她后颈被男人大掌死死卡住。 她被压住来到屏风后。 男人指着浴桶,“放热水。” “这……我空间也没有啊。” “你空间什么都会储备些,这是队长你多年养成的习惯。” 看来,彼此太了解了也不太好啊。 她噘着嘴,将空间里的热水放入浴桶内,然后就听男人声音冷冰冰的,言简意赅道:“脱。” 事后。 柳嫣还真以为对方那架势,还真以为会被打击报复,结果…… 她还是舒服了呀。 柳嫣柔弱无骨地趴在床榻上,浑身舒坦地抬不起一丝力气来。在精油按摩后,眼皮子打架得厉害,实在撑不住,连话都没提一个字,很快沉入梦乡。 醒来后,身侧的被褥里的温度已凉透。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泪水来,穿戴整齐后,朝屋外走去。 楚婆子接替了张妈的活儿,这会儿已经扫起院子来。 她愣了几秒,才反省过来,招来楚婆子问道:“你多久来的?用过早膳了?” “回夫人的话,老奴寅时来的,先做了些早膳吃着,扫的院落。为夫人准备的早膳在灶中温着,我替夫人取来?” 柳嫣刚点头,又问及:“风……我夫君呢?你来时可看着了?” “老奴来时与老爷打了个面照,老爷离开前还提醒老奴别去吵夫人,让夫人睡到自然醒。” 柳嫣看了下日头,“现在几时了?” “已是巳时。” 柳嫣面色一僵,思忖着要不待会儿早午饭一起吃吧? 可她顶不住啊。 刚醒来,肚皮就开始叫唤了。 柳嫣挥了挥手,“去把早膳取来吧,少取些,要用午膳了,我怕会积食。” 楚婆子诧异了瞬,恭敬道:“老爷走时还交代了,给夫人留的早膳不必太多,大约是您平时早膳量的一半。老奴询问了番张妈,应当估摸着准,老奴这就将早膳端来。” 柳嫣摩挲着下颚,思忖,副队对她了解这么深了?连她几时起床都猜到了? 回到房间桌案上,没多久,楚婆子就提着食盒进来。 早膳给她剩下三个小笼包,一小碟凉拌菜和咸菜,再一个咸鸭蛋配着小米粥喝。 的确是她平时饭量的一半。 她快速吃完,又叫来楚婆子收拾了下,这才抬脚走向女儿的院落。 正房两侧便是耳房,一处耳房当作书房,另一处便被划作风芽儿的闺房。 院子很小,但足够芽芽打着小板凳沐浴阳光,进行学习。 花轩沐休之时,会将夫子教的启蒙书籍买一本回来给芽芽,书籍上的字,要么红杏教,要么柳嫣得空了会教几个。 柳嫣刚到院落,就听到红杏刻板的声音,“芽芽小姐,动作不对,这里胳膊得抬抬。” 竟没在学习,而是在教礼仪? 柳嫣远远地看着,觉得这几日女儿被养得白莹了些,隐隐有了小美人坯子的影。 也对。 原身与其相公底子本身就好,她与风不离穿来时间太晚,有些因素已经定型,即便再怎么调养,底子也受到了损害。倒是芽芽,年纪还小,经过小半年的时间调养,至少没初来时营养不良那么夸张。 红杏注意到柳嫣的存在,在对方走近后,行礼道:“夫人。” 柳嫣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我与芽芽说会儿话。” “是,夫人。” 芽芽从小板凳上起身,乖巧地喊道:“娘。” “坐坐坐,咱娘俩唠唠嗑。”柳嫣从腰间钱袋里抓出一把瓜子,递给女孩,“来,边吃边聊。” 她坐在红杏原本的位置上,见芽芽用手剥,而不是牙咬,隐约有着这古代千金的气质和模样,她有些欣慰地点头,“芽芽喜欢现在的生活模式吗?” 她问的是教学模式。 芽芽点头,“吃得饱穿得暖,衣裳也好好看。娘。” 芽芽起身,拉着柳嫣的手,摇晃了下,道:“娘,你送我的银镯我好喜欢呀。” 柳嫣视线落在芽芽手腕上的银镯上,实际上,这是柳嫣设计的,也是柳嫣打造的试验品,真正第一件成功品被风不离收藏了。虽然不晓得副队收藏这个的究竟目的是什么,但兄弟间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她从不过问。 对这个便宜女儿,就有些燥意了。 是她做的失败品,结果芽芽却视若珍宝,她就显得愧对这个便宜女儿了。 柳嫣干咳了俩声,道:“你喜欢就好,下次娘打造了新品,第一次给你送来。” “娘,你对我真好。” “……”这就叫好了?看来这个便宜女儿很容易满足嘛。 ------------ 第70章 剧情讨论 柳嫣原是闲来无事,来便宜女儿这儿了解下情况,但她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事。 便宜女儿真好糊弄。 她笑眯眯的,言归正传道:“娘今日来呢,是想问你喜不喜欢红杏教你的东西。” 芽芽咬着牙,许久才道:“娘,我说了你别生气。” “不生气,当然不生气,娘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娘,我不喜欢。” 柳嫣点头,“哪里不喜欢?” “好繁琐,吃个东西得细嚼慢咽,走路得小碎步,手得在一侧放着,见了外男有礼数,爹娘也有行礼的礼数,爹娘往上的辈分得磕头……娘,我们逃荒的时候不是说时间就是金钱吗?这么慢吞吞的,真的好吗?” “当然不好啦。”柳嫣摸了摸女儿的头,“可逃荒是逃荒,现在我们在京城边缘,不会有动荡发生,更不会有惨绝人寰的事发生。以后家大业大的,娘喜欢下面的人守规矩,芽芽也能成为大家闺秀的榜样。” “大家闺秀的榜样?能吃更好吃的,穿得更好吗?” “啊,可以嫁个好夫君?大概。”柳嫣也不太确定,但古代女子最终归宿不就是嫁人吗? “能吃更好吃的,穿更好吗?”芽芽再次问道。 柳嫣见女孩轴的,始终坚持这个思路,她思忖了下,道:“成为大家闺秀的榜样的话,以后踏上我们家门楣求娶的才人异士会有许多,若是家庭背景好点的,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不过……” “不过?” “对,不过,家大业大有好处也有坏处,你若遇到好点的夫家还好,若是那种纨绔子弟,到时候后宅鸡犬不宁,到时候娘担心你被那些小娘子算计,骨头都不剩,想想都可怕。”毕竟宫斗剧不是白看的,女人多的地方就是炼狱。 但他们曙光小队除外。 不分性别,都是真兄弟。 “那,不嫁家大业大的。” 柳嫣也顺势点头,“不嫁,你脑子比娘还简单,进去就是一个字——” “什么字啊?” 柳嫣没说,但将掌锋当作刀刃在脖颈处比划了下——咔嚓。 芽芽快被吓死了。 好吃好穿的,没活着重要。芽芽深以为然。 用午膳的时候,冷白看了眼风不离空着的位置,纳闷道:“风夫人,风兄去哪儿了?” 柳嫣头都没抬下,吃饭如同扫战场,咽下喉咙一口饭菜后,才好奇道:“他没跟你说?” 冷白摇头。 “……那你问他呗。”不是不告诉冷白,而是饭桌上还有芽芽,虽然这丫头心思单纯,但大抵被排除在团队之外的。 冷白还想说什么,花步摇手肘撞了下他,神色暧昧道:“你瞎问啥,这是人家夫妻俩的秘密,你探什么底儿,当心表姐夫回来把你嘴给扒了。” 风不离还真能做出这档子事,冷白瞬间就哑了火。 柳嫣觉得自己与风不离没啥秘密,还想狡辩两句,就被芽芽打断道:“娘,我夹不到。” “哦,想吃啥,娘帮你夹。” “那个。” “好。” 吃过午膳,冷白忍不住与花步摇交头接耳,“怎么回事?” 花步摇一脸黑线,“你是不知道,我稍微私下与队长开的玩笑,被副队知道了,早上副队走的时候,还警告了我句,再有下次,拿针把我嘴巴缝了……我的老天爷啊,我招谁惹谁了,快让队长收了这个疯批吧。” “所以,你晓得副队去哪儿了?” “不晓得。” “……那你跟副队说了啥?” “啧。”花步摇嗤之以鼻,“风不离那个怂货,也就敢对除队长外的人发狠,人现在都没把队长拿下呢。也就只能做做按摩精油,打打擦边,我就对队长说风不离上不了的,我也能行,就被风不离那疯批贴警告红牌了。啧,闷骚。” “……”总结得很到位。 环采阁第二集浓缩版内容上线,世家少爷订下婚约,被强取豪夺的渔家女借其未婚妻势力,不再留恋,跑路。期间,未婚妻派的人想斩草除根,但都被渔家女精巧躲开要害,等到开展新的生活,遇到喜欢自己的男子,却发现呕吐不止,以为吃坏了东西,去医馆一看,大夫说恭喜,怀孕了。 然后,剧情戛然而止。 京城外难民得到妥善安置,要么遣回原籍,要么就近安排村镇,土地下种,正是闲暇季节,京城隐藏的死寂顿然无存,似乎繁华起来。 这世家公子哥们讨论最多的便是那环采阁精彩绝伦的渔家女剧情。 “要我说,那世家公子的未婚妻实在歹毒,连个身份可怜的外室也不放过。” “我倒是欣赏这类女子,知晓未婚夫养了外室,没与未婚夫摊牌,而是私下找到这外室说明身份,表面帮着脱逃,实则暗下杀手,这份心计若身为男儿身,大有作为啊。” “这位兄台说的是,若我与这位未婚妻联姻,定将之列为贤内助,不辜负。” “不过这渔家女心性也不错,是个刚烈的性子,只是出身实在低微,换做是我也会养在外。” “养在外也应当注意些,别给未来夫人难做,嫡子还未出生,头个孩子是从外室肚子里爬出来的,换作哪家千金接受的了?” 是的。 在他们眼中,爱情是爱情,再怎么喜欢,心上人背景过于卑微只能做个外室,断不能糟蹋了家中门楣,给家族蒙羞。在他们心中,这舞台剧里的世家公子哥实属愚蠢至极,想必以后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局限于市井间的小情小爱罢了。 也有官宦千金乔装打扮番去看舞台剧的,私下组织的花会上也在谈论这剧情。不过,她们是站在世家公子未婚妻角度看待的。 “这渔家女好生不要脸,打着情爱的旗号,怀了孕,逃走后还与其他男子好上了。” “应当与那名男子没过分举动的。不过若是我,我也会让人处置了这外室。” “不过那世家公子也没看出什么能耐,未婚妻是怎么瞧上他的?” “好像第一集就留白介绍了,身世显赫。” “原是如此。如此以感情为重的草包,换我,白给也不要。” ------------ 第71章 与唐子墨打照面 风声中,大约只有寻常家的良家女称赞其中爱情。 “渔家女敢爱敢恨,世家公子只是用错了方法。虽说我们皆出身平凡,但即便没有世家公子出现,以后也是正经家的大娘子,谁愿意大娘子不做去做那等偷藏摸藏的外室?” “是啊,外室连个名分都没有,正家大娘子一句话的事,外室命都给丧了,好不容易遇到个真心待自己的,还有了身子,这渔家女委实可怜了些。” 不同背景的人看待这出舞台剧的感触不同,虽说在柳嫣等人眼中,实属狗血不能再狗血的剧情,后世烂大街的存在,但不妨碍现在火得一塌糊涂,大街小巷,就连关门过小日子的妇人有功名在身沉迷科考的男人,也都对此讨论纷纷。 于是,冷白发现,白猫先生的名号打响了。 柳嫣买了屉小笼包,配着粉条吃得津津有味,末了,还不忘催促一时间被路人夸得迷了方针的冷白也快吃,“行了,赶紧吃,待会儿还要再去看几个铺子呢。” 打算再开几个商铺的柳嫣等人,虽说暂时没准备好,但不妨碍现在将铺子盘下来。二人走了几条巷,要么是地理位置不好不适合开首饰成衣铺子,要么就是原商铺老板是个奸的,想将价格抬一抬。 柳嫣虽说空间不缺金银,单从假世子唐子墨那儿坑来的银子也足够嚯嚯了,但她又不是个傻的,能任由着让步?商人之间,你让一步他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近而得寸进尺,她既然要从商,自然得懂得周旋,明白其中道理。 冷白嘿嘿一笑,喝了两口汤,道:“这汤汁浓郁,味道不错啊。” 汤底自然不是后世那种加了不少添加剂在里头,而是真正的大骨汤给熬的,据说里面还有独家秘方吊着锅底,小摊老板能继续维持生计,全靠朝廷支持,但有些食材还是少了些,对于老顾客来说味道差了些。 柳嫣将听到的情况描述完,冷白诧异道:“就这,还是差了点口味的?那天灾以前得多好吃呀。” “行了,赶紧吃,吃完去看铺子。” “哦……” 风不离不在家中,花步摇又得忙于环采阁的事,家中奴仆就那么几个。 短工做完地里的活儿,柳嫣给结算粮食后,就忙于自家地里的活儿了。张大则帮着做些家中体力活儿,随叫随到的那种,红杏得教芽芽,张小玲年纪不大暂时用处不多,多陪在芽芽身边,新招来的祖孙女二人忙着一家大子家务活儿,要么做饭打扫,要么搓洗衣物,再加上除她外几个主子换得勤…… 思来想去,柳嫣准备自己来看铺子的,但冷白总不放心,担心队长性子直,容易被骗。但他忽略掉队长是孤儿,从小就贪财,空间金银珠宝除了花步摇热衷收集的结果,其中也免不了队长功劳。所以在金钱方面,甭管这是古代还是现代,柳嫣就没让过步。 简单吃了个午饭,柳嫣领着冷白到最后几处商铺瞅了瞅,位置客流量几乎都是三教九流,受众群体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类。最后拍板定案的商铺是在位置偏好,价格偏高的地方。 商铺老板转卖的原因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但眼看着这鬼天气没作什么妖,将价格要贵了些,准备收拾收拾去另一国投奔亲戚了,毕竟他本身就不是赵蜀的人。 柳嫣刚谈下成交价,就见冷白鬼鬼祟祟,避在大门之后。 她纳闷道:“你干什么?” 冷白连忙打了个嘘声的手势,她抬眸望去,就对上一双阴厉的视线。那男子身着锦衣,却生得媚,眼尾狭长,让她不由地想起后世那些练习生,尤其是靠男扮女装博取眼球上位的。 仅一眼,柳嫣便对此人难生好感。 她收敛视线的同时,那名男子也提步离开。 躲在门后的冷白忙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小胸脯,“看到刚刚路过铺子的男子了吗?” 柳嫣点头,“看到了。”那又如何? “他便是那位假世子,唐子墨。”冷白小声道。 柳嫣恍然,“啊,原来是他啊……” 幸好原身没和这名假世子打过照面。 他们一队人都猜测这名唐子墨重生归来的几率大,若是这样,她与花步摇倒是可以和这名假世子打照面,倒是风不离和冷白,需要避着些。 契子和银钱一交换,柳嫣与冷白出了商铺,忍不住讨论这个假世子,“倒是没想到,比那风家人生得好些,可惜不符合我的审美。” 她喜欢那种长得周正点的,最好气质上清风明月的,越看越顺眼的,尤其是副队那样的…… 呃?为什么她脑海中闪过副队的脸? 她记得明明对长相一事并不在意,更注重的是内在、人品。可仔细一想,副队的内在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她脑海中闪过副队的脸也没什么不对,很符合当下人审美嘛。 楚家祖孙女做事勤恳,且是真心不在意奴籍,而是想找个主家和善的靠山,否则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祖孙二人寸步难行,处处受制,于是等到三天试用期一过,柳嫣便签下二人的卖身契。 这中间,还有点小插曲。 既是柳嫣家的奴仆,吃住自然得在她们院子方便些,祖孙二人搬进后罩房的时候,张妈才知晓主家又签了俩个奴仆。 奴仆里阴盛阳衰,女仆多了,自然会对此严格些,张妈按捺不住,央求了张大许久,当天就揽下楚婆子的活儿,开始转得跟陀螺似的。 柳嫣对奴仆间的事并不怎么在意,只是中午的吃食,味道变了些,她便抬手招来红杏询问,后者没想着隐瞒,本就打算用完膳食再禀报,此刻只是提前了些。 “回夫人,张妈主动揽下楚婆子的活儿,这会儿与我们一起用膳。” “伤口可好些了?” “还未愈合。” 柳嫣有些生气,“混账东西。”她着实没生气,只是以后要想做到家大业大,威必须得立起来,像这种不听主家话的奴仆,确实得改改性子。 “让张大把他娘背过来!” ------------ 第72章 竞争 不仅是冷白花步摇二人,就连芽芽都有些忍俊不禁。 待红杏微微俯下身退下后,柳嫣那一板一个眼的表情顿然无存,她捏着芽芽长了些肉的脸颊,道:“他俩也就罢了,你也笑娘?笑娘啥呢?” 芽芽觉得娘亲手中的力道并不重,依旧笑嘻嘻的,“娘亲明明是想生张妈的气,还体贴地让张大哥背着张妈妈过来,这叫、叫……” 芽芽学的词儿不多,脑海中词量有限,没找到精准位置,被冷白恰当地给了台阶下,“叫没有信服力,口是心非,多此一举。” 芽芽点头,慎重道:“啊,对!” 柳嫣瞪了眼冷白,“要你教,可别教坏小孩子。” 冷白趁着副队不在,顺着杆子往上爬,“风夫人这话说的,我平日里还得忙家业,与芽芽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你的多,芽芽即便被教坏了,是你教坏的可能性比我大些吧。” “我哪有你嘴皮子利索?你关键性一句话可比我十句话顶用多了,还是你教坏的可能性大些。” 眼看着俩人要吵了起来,花步摇恰当时机地咳嗽了下。 “咳咳。” 柳嫣抬眸望去,就见红杏领着人朝里屋走来,张大正背着这次口水战的罪魁祸首呢。 在奴仆面前可得端着点,别失了身份。 柳嫣瞪了眼冷白,搁下碗筷,板着一张脸,“把她放下来。” 柳嫣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表现还可以吧?当大家主母的,都得有气势些才能压得住场子。 张大将娘放下地后,后者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噗咚跪地。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膝上传来的疼痛,面目狰狞了瞬,冷汗涔涔道:“夫人,老奴知错了。” “不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柳嫣自然没错过张妈脸上的表情,顿了下,视线又移向张大,“还不快将你娘扶起来?你这做儿子的,懂不懂什么叫孝顺?” 虽说柳嫣没被气着,但还是稍作掩饰,倒了盏茶压压火气。 待表情木讷地张大将张妈抱到空椅子上坐下,柳嫣就将茶杯猛地一搁,“好你个张妈,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是吧!” 张妈心头一跳,再联想到多来的那俩个祖孙女,只怕是主家打算找个借口把自己打发给人牙子了。她不是舍不得离开,而是舍不得与儿女们分开。 张妈还想下跪求饶,被柳嫣打了个眼色,肩头被张大死死地摁住,动弹不得。 柳嫣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对你主家我们有这么不放心吗?” “我……” “不过是找俩人顶替了你的位置,顺带还留下了她们,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认为自己不比她们强?” “没有没有!” 柳嫣微微颔首,“既是如此,何必多此一举,让张大给你打隐瞒,提前做事?你也不嫌累得慌,若你的伤口留下后遗症,以后我们还怎么喊你做事?买你回来是让你听话,不是让你糟蹋自己的。” 不是让你糟蹋自己的…… 张妈似乎某根神经被扯动,一时间张口无言。 柳嫣抬了抬手,“张大,将你娘背回去,等彻底好了再罚她,你瞒上这点做的不对,也得罚……就罚你去村里井口担水,过几日我多买几口缸回来,缸中水也都要担满。” 这算哪门子惩罚?先不提张大天生神力,即便是普通的庄稼汉,每日去村口担几缸水都是常有的事。 张大背着张妈朝后罩房而去,在快走到后院的时候,后者忍不住热泪浸湿张大的背脊。 张大无奈道:“娘……” “老大啊,我们这是碰上好人了。” “娘,你别哭了。” “嗯,娘不哭,娘这是高兴呐。” 高兴虽从良籍降为奴籍,但待他们的主子都是极好的,拿他们当人看。 张妈安安心心睡了几日安稳觉,等伤口彻底好后接过楚婆子二人的活儿,柳嫣才将处罚将至。 柳嫣扬起下颚,傲娇道:“虽说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你一个当奴仆的,居然敢忤逆主家的意思,还让其子帮着打马虎眼,真当我们这儿是吃素的?以后不光是洗衣做饭,洗碗的任务都交于你一人来完成,若是让我瞧见你子女帮着,当心我把你们一家子转手给人牙子,到时候新主家可没我们好说话,更别提一起买入你们一家子。可明白后果?” 她说的后果严重吧?怕了吧? 张妈垂眸,肩膀微颤,道:“是,夫人。” 瞧着她伏低做小的模样,柳嫣觉着自己是不是话放严重了?也不能光捡坏话说,还是得给这些奴仆疏通些好话,未来才有憧憬、希望不是。 于是,柳嫣拍了下对方肩头,“你放心,我与夫君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平日里要有个什么事,你说明下,我们还是能商量一二,作出妥善的处置。可我与夫君最忌讳的便是叛主的,你现在背着我的话不听,以为是为我们做事,我不计较的话,那以后是不是就觉得这事有一就有二,你还可以再来一次?” 柳嫣将其夸大其词,“这次打着为我们的旗号,下次呢?谁能保证?” “夫人,老奴万万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可人心都是会变的啊。”柳嫣不以为意,末世里的背叛太常见的,幸得她运气好,遇到的队友都是人品不错的,经历过风风雨雨后组在一起,能将背交予对方。 “夫人……” “行了,下不为例。” 处置完张妈和张大,环采阁出了些问题。 环采阁的点子固然吸引,但不乏打擂台的。环采阁对面便是潇湘馆,背后有大臣撑腰,掌控不少达官贵人讯息,且里面的美人千姿百态,很是诱人。 偏偏,近来环采阁抢了生意,潇湘馆能咽得下这口气?当即,潇湘馆的老鸨就将此事飞鸽传书给背后的大臣,后者给予了意见。 一是照抄照搬的基础上改进一二,二是那舞台剧不必如此,可引进坊间话本进行改良。 坊间话本虽说没冷白写的新颖,但胜在符合当代审美。 于是,环采阁热络了几日,发现客流量被潇湘馆拉去不少生意,春花察觉后,立刻将此汇报给了花步摇。 花步摇:“知晓了,这事我会与东家商量一番。” ------------ 第73章 走棋 花步摇作为影后大满贯的先锋人物,年轻时候拍剧吃过暗亏。 年轻时候人比较轴,不懂得变通,只懂得钻研剧本人设,落入对家设的坑中。当时不晓得改编剧的原著是抄袭,虽说剧火了,但也招来不少骂声,差点断送了前途。她不能骂原著,否则会被粉丝和路人喷忘恩负义,明明是这部剧使你一个十八线挤进一线流量里,你如果与原著对立,那不是做人忘本? 剧火后,第二部也在筹备中,花步摇以档期不足婉拒了邀约,也被对家下了水军喷得狗血淋头。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第二部扑街,就连原著作者也被拉出来鞭挞了下,毕竟第二部有原著作者参与编剧,给剧粉和小说粉丝前期带了不少期待,结果上映后……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虽说原著作者被拉踩,但花步摇还是糟了无妄之灾,演绎生涯拒绝任何原著有抄袭风波的,还成立了查阅组,对那些与抄袭沾边的原著、编辑、作者敬而远之。 所以对于潇湘馆这波操作,花步摇打心里厌恶。 柳嫣连忙安慰,“我们也是根据后世的一些元素改编,都是多程不让,真正的原著只有冷白这部舞台剧,可人家买的版本是坊间的话本子,多少多少其实还能接受。” 冷白叹气,“队长,你这是长别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不然你还能怎样?人家有撑腰的,我们有吗?” “我们当然有。” 一道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之间消匿了大半月的风不离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解下披风,随意搭在椅上,道:“诚然,其他可不用管,但白猫先生攥的这台舞台剧,他们若敢照抄照搬,我会汇报给阮将军。” 柳嫣几人面面相觑了下,终究还是柳嫣道:“你将环采阁交予阮将军营生了?” “倒也不是。”风不离就着柳嫣饮过的茶杯,指腹缓缓地摩挲着,没去瞧她那张气人的脸,却流连于她用过的器具,“只是答应了给阮将军一些情报罢了。将军与当今皇上相互猜忌,即便现在风平浪静,今后也难说,毕竟将军差点家破人亡,总得留一手。” 柳嫣:“你之前不是说这位阮将军有些愚忠吗?” “他家妻儿老母近日被请入了宫中,至今未被放出来。” 柳嫣倒抽了口冷气,“愚忠终究比不过孝顺啊。” 冷白竖起大拇指,“还是副队高啊,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这么说来,最大的难题解决了。” 的确,潇湘馆能做到京城最大,背后仰仗的是官宦人家,对方做的过分,环采阁要踩回去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民不与官斗。 可欲望都是逐步建成的,柳嫣这边即便没有表示,潇湘馆也对近日来的盈利而花了眼。 潇湘馆总结了几点,一若想真正赚钱,客流量不能仅限于达官贵人,在达官贵人身上收敛讯息还不错,但许多普通人家也常来看热闹,虽说出手不够阔绰,但积少成多。二便是唯一拉胯的便是舞台剧,坊间的话本子已有不少人阅过,而且无创新、新颖,吸引不了他人睛球,确实与渔家女这部舞台剧相比,拉胯许多。 于是,潇湘馆不负众望,照抄照搬渔家女这个舞台剧。 多少人为白猫先生这个舞台剧慕名而来?但一集只上演几日,便进入下个环节剧情,许多民间百姓来看热闹的来不及观赏前面的剧情,很多都是通过他人口中流传才得知的。潇湘馆弥补了这后来人群的遗憾。 这回轮到冷白跳脚了,“我辛辛苦苦写剧本,来来回回改了几十遍,最后还通过一番讨论定案,头都快秃了,人家一个照抄照搬,就把我心血夺了?!什么人间惨案!” 眼见冷白要夺门而出,有武功底子深藏不露的风不离阻止道:“上哪儿去?” “去击鼓鸣冤,让青天大老爷为我主持公道!” 风不离嗤笑一声,“白日做梦。” 眼见冷白失了理智,柳嫣道:“副队的意思是,你让青天大老爷为你主持公道是白日做梦,先不论大老爷会不会为这等小事主持公道,但是潇湘馆背后的人出面,也足够你挨一顿板子的。更何况你是什么身份?江湖人士,手上沾了人命,唐王府那个假世子眼线可不少,到时候你暴露了,那假世子纳闷你为何还在京城,对你彻查,暴露了副队怎么办?” 柳嫣:“副队与阮将军现在才建立基本的信任,我们还不值当将军与唐王府对着干,更何况兵符一事还是假世子出的手,对阮将军而言,这假世子还是恩人……” 冷白泄气地坐回椅子,“那该怎么办?” 风不离:“先这样吧……” 对文人而言,最严重的是什么?剽窃罪。 剽窃公文最为严重,可入死刑。剽窃话本排在后面,顶多笔名受损,书坊不会再购入其笔名的话本,换个笔名还能东山再起,但之前累积的读者便会流失。 毕竟古人还是有较重的版权意识的。 古代读书之人家中有些银两,读话本的皆是官宦家小姐,这些人身份高贵,试想,自己穿的衣服和首饰被照搬也就罢了,穿上还比自己好看?这,心头能忍?当然不能,所以只要沾有剽窃,笔下话本皆与这些大客户无缘了。 最次的,便是柳嫣等人兴起的舞台剧。 在众多人眼里,舞台剧和唱戏有何区别?唱大戏不都是那几出反复排练吗?都是众所周知的本子罢了。 民众是这么想,但坊间已经流出潇湘馆剽窃的传闻来。 “潇湘馆的确是剽窃,剽的是那出舞台剧,渔家女和世家公子的本子。” 有人还替潇湘馆维护,“这怎么能算剽窃?唱大戏不都只有那几出戏吗?” “哪几出?人家是舞台剧,又不是唱大戏,舞台剧与话本有何区别?都是个人撰写,又不是民间故事改编广为流传。” “欸欸欸,别吵了,听说了吗?白猫先生出了话本子,分上下册,上册已经写到舞台剧排的部分了,快去买啊,迟了可就没了。” 这便是柳嫣等人走的第二步棋。 ------------ 第74章 收网 第一,坊间传出潇湘馆剽窃的流言,第二,既然话本更容易让古人有版权意识,便着手话本之事,逼着冷白在最短时间内以叙述的方式将剧本改成话本模式,流传于书坊,后者自然听过这舞台剧,争先抢购第一手抄本,之后本本相传。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潇湘馆打的是那些后来人只听过没看过舞台剧的时差,那他们环采阁便专门设立了舞台剧的点,再培养出一批人来,让安心等人轮流演出,这在后世相当于翻拍剧,还是手握自家版权的翻拍剧。 虽说先入为主,安心是大众心中唯一的渔家女,但后续没看过的人群并不知晓,这翻拍的舞台剧依然能引入不少客流量。几番讨论,谁最适合渔家女,可不就是后世的热门话题? 再加上前俩步棋的铺垫,那潇湘馆自然会落了下风,被排挤到话题之外。 “我觉得第二个版本的渔家女虽说长得不错,但气质上略输一筹。” “兄台可言的是风尘之气?” “却是如此。” “可我只瞧过潇湘馆的……” “啧。” 没等那人说完,就被同伴嗤之以鼻。 那人也有些局促,毕竟文人间也是有攀比的,生怕落了些什么,他忙不迭问:“可是有何不妥?” “亏得你还是读书人,对剽窃能容忍?” “这,与剽窃有关?” “那是自然,环采阁的舞台剧是自编自演,出自白猫先生,白猫先生可有授权于那潇湘馆?” “没听说……” “白猫先生未出面,环采阁一系列举动足以说明此事并未授权于潇湘馆。” “何以见得?” “白猫先生新出的话本有提到环采阁独家,虽说独家也是第一回听说,但光这‘独’字,足以说明只此一家了吧?” “这样说来,潇湘馆的确是剽窃了?” “那些凡夫俗子我不管,但在座各位可都是文人,最忌讳那些剽窃行为,若真去了潇湘馆……是说能容忍剽窃之行吗?” “怎的可能?心血之作写出来,若被那剽窃者盗取了功劳,换做是谁都会心寒吧?” “是啊仁兄,你且放心,经过你这么一说,我们定当抵触那下作的潇湘馆,将之广为流传。” 还真如这位文人所言,这场座谈会散了之后,潇湘馆剽窃、下作的行为在文人圈广为流传下来。读书人的圈子,或多或少也沾有官宦世家与商户人家,他们有些跟风,有些实在不好意思落了人后,但的确,潇湘馆因此一出,客流量降了下来。 就连坊间百姓想去潇湘馆的,也都被同行制止,“你还不知道呢?那潇湘馆惯会那些下作和剽窃行为,你要真想看渔家女与世家公子的戏,去书坊买话本子,或者人环采阁也有台子戏轮班搭着,泛不着去捧那下作的潇湘馆的场子吧?” 至此,潇湘馆与下作、剽窃等词挂上边,本想找背后的东家做主,后者却言出不了面。潇湘馆当家做主的老鸨才知晓对方也是有背景撑腰的,因此不敢再作妖。 而座谈会最初言那番激动人心话的文人,实际上对两座花楼之间的较量并不感兴趣,只是家中实在贫困,囊中羞涩。文人也是要吃饭的,在座谈会开展前有名蒙了面纱的女子找上门,教他说了这番话。 事成之后,还有粮有银,换做谁不激动?在座谈会上那番激动人心的话,确实是真实表情流露,但更多的是那些可爱的银两与粮食在招手。 柳嫣付完尾款,走出院门,就见马车停在那儿,风不离还在等自己。 他朝她伸出手,后者毫不矫情道:“不用。”手掌撑着车座就跃上了马车。 完毕,她还嘚瑟地看了眼风不离,一副“我很厉害吧”的表情。 风不离:“……”默默地收敛视线,压低了帽檐,架着马车。 柳嫣没钻进车厢,随他坐在马侧,打量着他紧绷的轮廓。 “我们这举不是很成功吗?怎么你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 “不应该?”柳嫣反问。 风不离:“舆论的推动需要权利的支持,欠了阮将军这么大一个人情,而现在环采阁还只是在起步阶段,你让我怎么高兴?” 听他这么一分析,柳嫣觉得也是,欠人情是最难的。 这么一算下来,柳嫣的精神头荡然无存,整个人恹恹的。 “你这么一提,我就有些不舒坦了。” 风不离见她这样,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阮将军还好,人好说话,有道德底线,也不会催促我们什么,只是这样一来,环采阁想低调点都难了。” “我们做生意的,为何想着低调?当然你是客流量越大越好。” “阮将军已经暴露了,若潇湘馆背后之人将环采阁与阮将军的关系通知当今皇帝,天子脚下的生意还能做?” 柳嫣张了张嘴,瞬间哑声。 她嘟哝,“真麻烦,那还不如被潇湘馆欺负呢。” “被欺负,你不是会不舒坦?” “那现在也没有赢了的喜悦啊。”柳嫣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给小白维权,现在好了,权是维住了,但被更多东西羁绊住了。” “现在放弃一切,去其他国家苟着?” “那不行!”柳嫣扬起下颚,又瞬间来了精神,“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唐王府那个假世子就让他逍遥法外?他还抢了你有家世背景的正妻!” 风不离:“……”有时候,他实在跟不上这个女人清奇的想法。 风不离修整:“不是我的,是原主的。” “都一样。”柳嫣不在于细节,又道:“他还派了杀手来斩草除根,若不是冷白穿来占据了杀手的身份,现在我们又是两捧黄土了。我们可是睚眦必报的主儿,我不准你转性!” “好好好,不转不转。”对待她孩子气性的话,他回的既是无奈又是宠溺。 “这还差不多。”柳嫣满意地点头,“那个唐子墨,我一看就不喜欢,等咱们壮大起来,跟他好好打交道。” “嗯。”都行。 ------------ 第75章 军士之魂 土豆番薯的生长周期很短,到了收获的季节,柳嫣等人没通知聘的那五个短工,而是径直告知了阮将军。 风不离回来的时候,更深露重,正是四更天。 打更人正好而过。 柳嫣为他准备了小暖炉,接过他的披风,正要问什么,就见其身影后还有几道影子。 几人对柳嫣作揖,“嫂夫人。” 柳嫣热情道:“赶紧里面坐。” 风不离阻止道:“他们还有别的事,冷白。” 冷白如一阵疾风落在几人跟前,“风兄。” 跟着风不离一路而来的几人心中微惊,他们皆是习武之人,经常在军营摸爬打滚,有着异于常人的听力,可偏偏这一袭玄衣的男子出现,他们才察觉到这男子的存在,可想而知其轻功深不可测。 起先,将军对这风不离赞赏有加,他们还不理解。现在看来,那番话应当有几分真实度。这风不离,身边这样的能人异士都能留住,定有过人之处。 风不离:“你给到工具,将人领到我们田地。” 冷白瞬间顿悟,又小声在风不离耳侧道:“到时候可需我搭把手?” “不必,他们有人在村口接应,你只管看着便好。” “哦……” 冷白将人领走,风不离才被拉着往书房而去。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视线落在她柔荑上。这几个月在花步摇的帮助下,她养白了些,只是掌心小得很,一只手只能包裹他一根食指。 那温热的触感在心间波动,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声。 “副队,现在没人了,说说吧,怎么回事。”柳嫣给留了夜宵,花步摇白日要训练那群清倌儿,夜里还得镇镇场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就跟个旋转小陀螺似的,没歇下的时候。 冷白一走,宇文扈还是个孩子,这不,书房就只有二人吗? 柳嫣扫了眼空间的成品,道:“要不,吃钵钵鸡?正好我也饿了。” 风不离对辣的无感,但见她如此嘴馋的模样,低声道:“也好。” 柳嫣将一大盆钵钵鸡拿了出来,又问对方喝什么,后者依旧声色无波澜,“都行。”顿了下,他又添了句,“你喝什么?” “当然是冰奶茶了。” 上辈子末世前,柳嫣是个身无分文的打工仔,到处做兼职过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和许多女大学生一样,热爱零食小吃以及奶茶。 末世后,这些当然没放过,奶茶店能收纳的全都收纳进空间,之后去了基地,还找专门做奶茶的打工仔做了不计其数的奶茶,按照口味和冰冷程度不同,收纳进空间。 到现在,空间内奶茶还剩许多,毕竟队伍里只有她与花花爱喝,剩下的,这辈子也足够造的了。 柳嫣有些意外风不离也喝奶茶,迟疑了下,道:“你不是不爱甜的?奶茶即便少糖,也有甜分在里面。” 风不离纹丝不动,“我试试。” 柳嫣想了下,道:“要不,你喝热的?暖胃?” “你喝冰的热的?” “当然是冰的!” “我和你一样。” 柳嫣只好取出一杯符合她口味的奶茶,递了过去。待对方吸了口,才略微有些激动道:“怎么样?” 他晓得这个口味是她常喝的,微微点头,“不错。”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又止不住改口,“很好喝。” “嘿,我就说吧,这个口味是我最喜欢的,花花偏说她喜欢的那个口味最好。” “她喜欢什么口味?” 柳嫣取出一杯子紫色的奶茶,递了过去,“喏,就是这个。” 风不离插入吸管,在柳嫣的注视下,吸了口。随即,啐了出来。 柳嫣:??? “难喝。”风不离眉头轻蹙,似深觉自己表达还不够,又补充了句反问:“是人喝的?” 柳嫣:“……”她应当将此评价反馈给花花! 柳嫣竖起大拇指,接过那杯紫色奶茶,“难喝是一回事,但我们也不能浪费,赶紧吃吧,吃完还想要啥,尽管说,空间里多得是。” 风不离眸光幽暗地盯着她吮的那根吸管,许久,在对方一句不经意“你怎么还不吃啊?菜都快凉了……哦不对,钵钵鸡本身就是凉菜。那没事了。”下,他喟叹了声,开始边吃边聊着。 风不离将番薯和土豆产量以及成熟周期告知了阮将军,后者并不相信,但碍于风不离没道理说假话,更何况风不离还欠着人情,以后双方都会有往来,风不离本人现在也在阮将军麾下,于是还是慎重地派了人来。 “那几人是阮将军的心腹,只要确定我话的真实性,村口备着的暗哨就会出动,连夜将地里农作物挖走。” “人多吗?挖得晚吗?再过几个时辰天可都要亮了,来不来得及?” “嗯,来得及。” 古代打仗主要是行军布阵,考得是谋略,其次便是粮草的支撑。赵蜀现在岌岌可危,仗打不打的起来,得看两国是否互相制衡,若两国联手,只怕赵蜀也难过。 最让赵蜀难过的便是粮草这头等问题,天灾刚过,百姓还未缓过劲儿来,为避免再次民兵起义,当今皇帝税收一降再降,国库亏空,到时候拿什么打仗?上哪儿去搞这么多粮草来让军人精神充沛? 若有产量高,成熟期短的农作物,岂不是解了燃眉之急?更何况…… 阮将军现在的心思有点野。 风不离将手中那串玉米拨到了她碗中,道:“他妻儿老小都在皇宫,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但麾下旧属都在劝诫他留个心眼……” 所以,心思野了呗。 柳嫣吃完碗底的,又去夹盆里的,才道:“皇帝真要把他妻儿刮了,到时候就是杀仇之恨,换做是我早就造反了,不过阮将军的话……是不是想的是逼宫后扶下面的皇子上位?” “聪明。”风不离道:“他效忠的不仅是当今皇帝,还有整个赵蜀,以及下面的黎民百姓。” 柳嫣手微顿。 风不离察觉她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无碍,只是想到了上辈子末世前期的军人了。” 不管换作哪个朝代,这种军士之魂,为国为民的魄力似乎都存在。 柳嫣展颜一笑,“我似乎对你口中的阮将军更好奇了。” ------------ 第76章 终 柳嫣扒了串西蓝花,抬眸就见男人脸色不对,她呆滞了下,道:“你怎么了?” “……”你倒是知晓我的脾性,但能知道我气点在哪儿吗? 对上女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风不离彻底没了脾气。 真要和她较真,他能少活十岁。 “无事。”风不离夹到了西蓝花串串,见她爱吃,拨弄至她碗里。 柳嫣:“真没事?可我看你那表情不是这么写的。” “我表情?”风不离眉梢一扬。 具体的,柳嫣也说不上来,但女人的第六感来讲,他的确是生了会儿闷气。 柳嫣善解人意地开导:“愁一愁白了头,你生的好看,白了头发就得降低颜值了,不划算,建议多笑笑。” 风不离:“奶茶好喝是好喝,但不适合我,空间里还有黑咖吗?” 这意思是告诉她:多笑不适合他? 柳嫣沉吟片刻,看了眼空间内堆积成山的黑咖,道:“你不是说现在得养生?黑咖伤胃,还是少喝得妙。” 风不离视线扫了眼红油的钵钵鸡,再瞄了眼冰块不少的奶茶,最后视线落在柳嫣身上。后者追随着他的视线,尔后,面色一哂。 柳嫣干咳了俩声,道:“这些总比黑咖的性质好。” “嗯。”你开心就好。 那几亩地的农作物被挖掘走后,来到军营的几人,明明脸色黑黢黢的,但激动之余,还是能看出其涨红色。 他们朝主将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回将军,情况属实!” 短短几个字,振奋的不仅是主将,还有整个军棚内的军师和副将将领,还有下面数不清还未知情的士兵。 这不仅是整个赵蜀的希望,还是赵蜀黎民百姓的未来,是他们以后行军打仗的基础! 阮将军:“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多余的语言没有,但足够说明此刻亢奋的心情。 军师朝阮将军抱拳,“那位风先生的确是不可多得人才,将军可有想过将其纳入麾下?” 提到这点,阮将军喜悦褪去,有些犯难,“此子确实博学多才,但并不是屈居人下的。我亲自提过,但他……无碍,只要不是敌人,这个朋友是可交的。” “那将军可有想过嘉赏风先生什么了吗?” “这……” 另外一个副将道:“不若赏赐京城一处院子?现在京城的院子不是很紧俏吗?” “一处院子哪成,这等功劳,若没有身外之物嘉奖,说不过去。” 阮将军下令,“传令下去,赏。” 此封赏自是不能明着来,而是派了暗哨去执行。除此之外,种植农作物是在梨花村,阮将军在军师提醒下,怕此事被其他村民无意发现,流落民间是大。 蜀国现今局势絮乱,百姓中混杂其他两国奸细,由于难民居多,到现在都难以分辨,而当今皇帝在国师的提醒下,为表仁慈,为难民安排落户。若这农作物流落扮难民的奸细手中,那他们此刻发现的农作物便不能成为赵蜀军营的利器。 不管怎样,得秘密调查此农作物是否被村民发现。 还真让阮将军调查到异常。 在播种的时候,张婶子想打探这搬来的大户人家种植的是什么,可同村的里长儿子铁柱拂了面子,让张婶子没脸放,当即就和铁柱撕破了脸。 之后,张婶子左思右想,怕真不是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好东西当然不会跟别人分享了。抱着这样的心思,张婶子挖了风家几块地儿,将那发了芽的东西挪到了自己地里。 到时候风家真追究起来,张婶子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是风家请的那几个短工种错了位置,与她何干?用了她家土壤,还想白拿?这世上哪有这么安逸的事? 两家地儿挨得近,的确可以这么说。但张婶子怎么也没想到,因此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花步摇夜里回来,倒是看到过张婶子这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将此事告知了队长他们,几人商量了俩句,最后放任为之。他们知晓,自己处置张婶子,也只是给后者一个教训,但背后敲打给阮将军,阮将军的处置方式可不会这么柔和。 果真,阮将军派了精英,扮作难民的模样,将张婶子一家给灭了,而张婶子偷偷挪种的土豆苗也被挖掘走。 梨花村其他人只当张婶子家倒霉,但其亲戚连同里长告到京城,京城现在皆忙于难民的安置,派了人来调查,最后得出结论:难民为之。 至于调查这群杀人如麻的难民出处……没人能调查出来,再加上阮将军的暗中摁压,这事才不了了之。 张婶子至死也不晓得,给家里造成灭顶之灾的是几颗发芽土豆引发的血案。 阮将军得了这批农作物,私下种植,招兵买马,扩大军营,没想到养大了野心,一年半后天灾未将至,阮将军率兵攻打皇宫,扶持仅八岁的十三皇子登基。阮将军自立摄政王,坐守蜀国。 他这番举止并不是主动为之,而是皇帝老儿查到他私下招兵买马,寡了他老母妻儿之下,他才出此下策。 阮将军以风不离为座上宾,在知道风不离乃唐王府真世子时,左右为难。就连国师见了风不离,也被此子紫运瞎亮了双眼。 唐王府不相信此真相,但在往后几十年,看到风不离深受当今皇帝信任,其名下异性幼子花轩考取功名,封侯拜相,风家逐渐壮大…… 唐王府逐渐败落,唐王爷和王妃知晓风家所作所为后,找到风家那些人,将其压入大牢,亲自找上风不离。 “墨儿……”王妃看着风不离那张肖似王爷年轻时的模样,泪水簌簌。 风不离打断道:“我姓风。” 王爷手开始颤抖,“你何必冠上他们的名?我们知晓你儿时受的委屈……” 风不离嘲讽勾唇:“唐王爷这不是第一次见我吧?为何第一次见面没查清真相,等到现在风家越来越风光才找上门?说到底,在王爷王妃心中,我是不是你们亲儿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壮大了门楣。至于为何冠上风姓之名……唐,并不是我的姓氏,风姓伴随我一生,所以我壮大的不是他们风家门楣,而是我自己的。王爷王妃,请回吧。” 至此,赵蜀在阮将军与风不离的支持下,荣盛了百年。 至于唐子墨,虽说重生回来,也重生了个寂寞,前世他便是个纨绔子弟,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等到前世的预知用完,整个人就相当于废了,没等风不离出手,他便自我厌弃和怀疑起来。 等到发现风不离还存活,想动手的时候,对方已经成了自己触手不可及的存在。 唐子墨含恨而终。 为什么重生了,自己阻止了赵蜀的覆灭,却没成人上人? ------------ 第77章 番外之风不离的疯狂 风不离第一次见柳嫣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孔武有力的小姑娘,说好听点是不拘小节,难听的便是举止粗鲁。 可任凭他怎么想也没想到,原本是想在同结伴的人群中推出的领导人,后来成了他毕生挚爱。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位不拘小节的姑娘呢? 大约是几次丧尸来袭,她为自己躲开要害,还有几次收集物资,她跑来询问自己喜好。再来便是面对寡母弱子头几次善良收留,吃了教训后毫不留情排除在外。 后来,他收集物资的时候,会下意识按照她的喜好来。 之后,就连宇文扈也跑来问他:“副队,你该不会看上队长了吧?” 风不离夹烟的动作微僵,随即,淡淡道:“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他顺着宇文扈望去,就见队长在原地,没多大表情。 之后每次外出寻物资,他都忍不住视线落在队长身上。 他没多想。 他的审美不该如此。 直至,队长丧生于一次丧尸潮。 尸骨都未留下。 后来,他便疯了。 他不再执着于砍杀丧尸,而是将头埋进实验室。 他研发了不少杀伤力强大的炸弹,只要有小队明知是死路,逃不出丧尸群的圈套便会引发炸弹,将整片区域炸毁。这样同归于尽的壮烈行为固然称得上好,但毁灭后的战场很难恢复,堪比炼狱。 就连风不离终日沉迷于实验室,整个人也迅速沧桑下去,不见当初的风华。 宇文扈找上门,询问他:“所以,你真的喜欢队长?” 风不离摇头,道:“是爱。” 爱而不自知的爱。 他甚至疯狂地想要研究出炸毁整颗星球的武器,可惜,这个想法没实现,就被长期物理元素的侵害,导致生理基构失常,中年丧生。 之后,他的队友在收集他的遗物时,看到他的日志。 每日一句话:她走后,很想她,越来越爱她。 末了,还加了句:想要全世界为她陪葬。 花步摇暗骂:“简直就是个疯子!活着的时候愣是啥都不说,人走后才上演深情,队长能知道?狗东西!我差点崩进坟墓了!” 冷白也簌簌发抖,“太可怕了,幸好副队走得早……” 宇文扈踩灭了烟头,“走吧,没了副队研发的武器,以后我们活着会更艰难。” 是啊,没了队长和副队这俩个主心骨,曙光小队会更艰难。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去世后,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碰面。 而副队也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在生命终结的时候,风不离脑海中闪过一句话,都说生命尽头会迎来曙光,为何到他这儿,连那个女人的脸都回忆不起来? 睁开眼,全新的身体,全新的记忆,他麻木地下山,却在见到一张陌生面孔时,心脏狂跳。 这熟悉的跳动,让他不禁喊出:“娘子。” 而她的反应,与前世误差。 具体怎么判定的?信惯了科学的他也说不上来,只能听从感觉的安排。 真的是她…… 原来,生命的尽头,真的会迎来曙光。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