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和亲惊魂 烈日炎炎下,天源国的和亲队伍在崎岖的小路上艰难地行走着,天源国的嫡公主要嫁给云顶国国君叱云章,以结束两国多年来的纷争。 “公主,您喝口水,润润喉。” 公主不语,点了点头。 一位身穿粉色衣服的婢女端了一杯水递给了一位穿着华丽嫁衣的女子,她就是长孙雅,天源国的嫡公主,天源国国君长孙怀的最疼爱的女儿。 为了和平,为了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长孙怀决定把掌上明珠、最受他欢心的嫡公主嫁给叱云章。 虽然叱云章年长孙雅二十多岁,但在家国大义面前,长孙怀别无选择,他必须做出牺牲。 这也是长孙雅的宿命,谁叫她生在帝皇家,享受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时就要比寻常百姓承担更多的责任,甚至是更多的痛苦。 公主把盖头的红纱掀起了一小角,侧着身子,右手拿杯,左手用长袖遮着面,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饮毕,她把红纱放下,杯子递还给了婢女。 婢女觉得眼前的公主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点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 也对,身为公主,和亲远嫁,本是一件极其不愿意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自己未来的丈夫却比自己年长二十有余岁,都可以做自己的父亲了,是个糟老头,换做谁也不愿意,更何况是公主呢! 这时,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一位身穿铠甲的将领,双手作辑,低着头,弯着腰,禀报道:“公主,前面不远处就是苍穹山。地势险恶,最为棘手的是无相神宗就在那边,请您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末将怕待会有场恶战。” “知道了,有您在,我放心。将军,天色不早了,继续前进吧!”公主扯着沙哑的声音道。 “是,末将领命。” 马车,和亲队伍又继续加速地前进着,但危险的味道愈来愈浓烈了,危机四伏! 队伍又行进了几里路,一路乌鸦狂叫,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乌鸦在人们的眼中,是不祥之物。 突然一声马的惊叫声,紧接着是公主马车剧烈的晃动,婢女被晃倒在地,但公主确纹丝不动地坐着。 一阵阵刀剑碰撞的金属声,一阵阵惨叫声,人倒地声,接连响起,谱写着一曲惨淡的乐章。 “嘭、嘭、嘭、” 三支箭射入了公主乘坐的马车内,公主眼快,拿起身旁的蒲团仍了过去,三支箭不偏不倚都射在了蒲团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无相神宗的人终究还是动手了!” 公主掀开盖头的红纱,扶起婢女,婢女看清公主的面容后惊讶不已,她竟然是…… “你是……” 婢女诧异不已,还没等婢女说完,公主把一包东西塞到婢女的手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不是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必须牢牢记在心中” 对,活命! 婢女听完后,使劲地点了点头。在死亡面前,任何一个人都是会惧怕的。 “你手上的是血浆包,待会我会在你的脖子上划一道伤口,你把血浆涂在伤口上。我会把箭插入你的背部,但不致命。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不要出声,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在婢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公主从蒲团上拔出一支箭,一道亮光闪过,婢女洁白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口子。 事毕,公主把箭头掰断,把没有箭头的箭插入婢女的背部,但避开要害,插得不深。 “啊!” 一声惨叫响起,婢女倒地,血渗透了后背的衣裳,脸上苍白。 虽然不知婢女最终能不能活命,但这是公主唯一能够做到,因为无相神宗所到之处,从无活口。 “保重!” 公主说完后,用红纱把面容遮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她快步走出马车。 “如风!” 话音刚落,一匹身披铠甲的马跑了出来。 公主纵身一跃到马背上,她拉紧缰绳,道:“如风,我们走。” 马儿听到指令,飞一般向前方跑去。 “公主在那边,别让她跑了!宗主有令,除了公主活捉外,其他人一概不留!” “是!” 一部分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留下来继续“清理战场”,其余的其他人朝着公主坐骑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驾,驾,驾,如风,只要过了苍穹山的黑风口,我们就平安了。” 马儿好像听懂似的,加快了步伐,像风一样,飞奔地向前冲。 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的马匹也不是吃素的,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虽然比不了如风,但像狗皮膏药似的,一路紧追其后。 公主拿出事先挂在马背上的弓,快速地从箭筒里取出五支箭,转身,箭一搭,弓一拉,五名骑马的黑衣使者应声倒地。 如风一路飞奔,公主一路射箭。 不久,箭筒里已经没有箭了,但紧追的黑衣使者好像并没有减少,而且越来越多。 可以看出,无相神宗为了阻止这场和亲,下了大功夫,派出了许多人,沿途埋伏。 公主用内力把弓往后一甩,又击倒了一名追赶的黑衣使者。 “驾!” “驾!” “驾!” …… 在离黑风口还有三里路程的时候,如风放慢了速度,它有些急促不安。 不知是如风的嗅觉敏锐还是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它在提醒公主注意,前方危险! 因为在黑风口处,埋伏了许多等待公主到来的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 传说中的黑风口,阴森恐怖,除有通行令牌,否则来此处者,都是有去无回。 苍穹山是由五座大山组成,苍穹山夹在天源国和云顶国之间,在两国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但苍穹山上的无相神宗是最近十几年才出现的,神秘又庞大。 依靠苍穹山地势险恶,易守难攻的优势,这两个国家谁也不能单独把苍穹山拿下。 以前,天源国和云顶国之间还是有些大大小小的纷争,也起过战火,但场面大都不大,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 第2章、如风 无相神宗就坐山观虎斗,从不插手。 但如若因为这场和亲,天源国和云顶国达成共识,联合起来进攻苍穹山。无相神宗即便依靠苍穹山的得天独厚飞优势地理位置,也守不住,这就是无相神宗势必拼命阻止这场和亲的缘由。 “如风,跳!快跳!” “吁”! 如风向上纵身一跃,完美地避开了陷阱。 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设下陷阱,本想把如风拌到,活捉马背上的公主,可他们的如意算盘还是打空了。 如风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二三十个黑衣使者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公主,你乖乖下来投降,免受皮肉之苦。” “我,堂堂一国的公主,哪有受降的道理。我就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的。”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上!” 在如风后面的不远处,两名黑衣使者从土里冒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锋利的小弯刀。 说快不快,银光一闪,他们用刀砍断了如风的后腿。 如风的一声惨叫,剧烈地抖动了身躯。 如风倒地,公主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过公主并未伤到。 “上,活捉公主。” “宗主有令,谁捉到公主,重重有赏。” 十几名黑衣使者黑压压地朝公主的方向冲了过去,公主两眼通红,她知道马腿断了的后果,这等于要了如风的命。 如风陪伴了她这么多年,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谁都不能随随便便地伤害它。 公主抽出佩剑,剑光一闪,几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破云剑法,你…你…不是公主…你是纳兰家的人…” “你知道得太晚了。” 话音一落,剑光一闪,说话的黑衣使者应声倒地。 “你是纳兰歆,破云剑法是纳兰家的独门绝技,这世上除了纳兰署会,就只有纳兰署的独女会。既然你不是公主,那就休叫我们不客气了,弓箭手准备。” “是。” 十几名弓箭手从树上跳了下来。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降还是不降?” “降字,从来不会出现在纳兰家人的字典中。” “那好,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把你射成个筛子,弓箭手放箭。” 话音一落,箭,密密麻麻地向纳兰歆所处的位置射了过来,纳兰歆挥舞着手中的剑抵挡。 断箭纷纷落地,倒地的如风突然一跃,然后重重落下。 纳兰歆回头看了一眼,如风身上插满了箭。 原来,三名弓箭手从纳兰歆的身后放暗箭偷袭。 是如风,拼了最后的力气,救了纳兰歆一命。 “如风!” 纳兰歆歇斯底里的一声叫喊,这是她最后一次呼唤,如风,它再也不会有响应了。 如风眼里充满了泪水,然后闭上了眼睛。 “是你们杀了如风,是你们!”纳兰歆拿着剑指着周围的黑衣使者。 “一匹马而已,就值得纳兰家的大小姐落泪,真是可笑!” 正是这句话,深深刺痛了纳兰歆的心。 如风虽然是马,但它有情有义,可以为了护主而死。比起眼前这些杀人不眨眼所谓的人,更值得人尊敬。 纳兰歆的泪水流下了脸颊,她两眼通红,右手紧握剑柄。手里的剑在不停地抖动着,她觉得体内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破体而出。 她的脑海里除了如风倒地的画面,什么也没有了。 四周阴风四起,天上黑紫云紧压,紧接着,上空一阵阵紫色的光密布。 “这也太诡异了,不好,天降异象,此乃凶兆也。” “如风是我的好友,那你们就为它陪葬吧!” 纳兰歆双眼发出紫光,话音刚落,几道紫光极快地闪过,在场的黑衣使者纷纷倒地不起,无一生还。 事毕,纳兰歆回过神来,她望见眼前的惨景,她知道她动怒了,触动了体内的神秘力量,她赶紧打坐,口念静心诀以压制体内的那股蠢蠢欲动的邪恶力量。 半刻后,纳兰歆恢复了以往的神志,不过她面色苍白。 她走到如风的面前,向它跪拜叩谢,是如风拼了最后的力气救了她,它值得受这一拜! “如风,对不起,我带不走你,就让这些人在此陪你,守护你。下辈子,你投胎做个人,你还是我的好友。” 说完,纳兰歆擦干泪水,脱下嫁衣的外衣盖在如风的身上,最后望了如风一眼,继续前行。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负责吸引无相神宗黑衣使者的追捕,好让这场和亲顺利地进行,换取两国之间的安宁。 纳兰歆,在随和亲队伍出发前就已经抱有赴死的决心,她必须把这条道路继续地走下去…… “宗主,黑风口处黑紫云密布,闪现几道紫光。我们发出哨声,黑风口处驻扎的黑衣使者毫无回应,我想他们已经……” “我知道了,你们速去查看,记住,出现在黑风口处的人要留活口。” “是,宗主。” “紫羽现,天下变。紫羽令,你终究还是出现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世人辛辛苦苦寻找的紫羽令,竟然出现在苍穹山上。哈,哈,哈,哈,连老天都在帮我。” 脸戴银色面具,身披黑袍的无相神宗宗主张开双臂,仰天大笑。 …… 纳兰歆拿着剑,继续走着,步伐有些沉重。 刚才的弓箭手射出的箭虽然没有伤到她的要害,但她身上有多道被箭刮过的伤口,她身穿红色嫁衣,使得这些伤口看起来不是那么地显眼。 她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有没有走出黑风口? 此时,一队身穿黑衣的人马迅速地朝纳兰歆的方向包围起来,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 “小姑娘,放下手中的剑,双手受缚,保障不伤你性命。” 纳兰歆不屑道:“要是我手中的剑不答应呢?” “那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上!” 十几名黑衣使者朝纳兰歆进攻,纳兰歆挥舞着手中的剑,使出破云剑法。 破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不一会儿,十几名黑衣使者纷纷败下阵来。 “再上!” ------------ 第3章、被抓 “是!” 又有十几名黑衣使者冲了上去,纳兰歆从容应对。 “黑使大人,不好,看这架势,眼前的此人必定不是公主。会破云剑法,必定是纳兰家的人。破云剑法行云如水,见招拆招,我们的人不是她的对手。” “那又怎样!宗主有令,活捉出现在黑风口的人。我们这边有上百人,轮由上阵跟她打,就算她武功高强又怎样,我们和她单打独斗是打不过。但她有多少体力跟我们耗,半天打不下来,打一天,我看她能支撑多久。” “黑使大人,高明,属下真是佩服。” 无相神宗贯使的伎俩,纳兰歆又怎么不会看出来呢? 黑衣使者们虽轮番进攻,但他们使用的武器并不对准纳兰歆的要害部位刺,他们的目的是活捉她。 纳兰歆,此时此刻也以防守为主,她要留存尽可能多的体力,跟他们耗,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长孙雅和叱云章举行结婚大典,顺利完婚。 天色已黑,月亮已出,纳兰歆的体力已渐渐不支,她的右手虎口在阵阵地发痛,她感觉她的手快握不住剑柄了,但她必须支撑下去。 “纳兰歆,你必须支撑下去,不然你就对不起如风,对不起那群已牺牲的和亲队伍将士们。” …… “没想到这个丫头小小年纪,竟能坚持这么久!我打心里佩服她,要不是她是敌对方,我都想认识一下她。”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我是这样的人吗?” “少废话,宗主有令,速战速决。” “是!” 突然,一声奇怪的口哨声响起,围攻纳兰歆的黑衣使者迅速散开。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罩住纳兰歆,四名黑衣使者从四周不同的方向出现,抓起大网的一角,然后迅速围着纳兰歆转圈,就这样纳兰歆被大网捆得结结实实的,成了一根人型木棍,毫无动弹之力。 “丫头,投降吧!网是特制的,你挣扎不开的。” 其实,要是在以前,纳兰歆本可以用内力把大网震碎。但因为之前用了静心诀压制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就消耗了许多内力,再加上这场车轮战,纳兰歆已使光了全身的力气,无力动弹,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过,纳兰歆已无晦,她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欣赏一下这月色,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后的月色了。 算算时辰,这时候,长孙雅和叱云章的大婚仪式应该已经举行完毕,长孙雅已成立云顶国的王妃,两国的盟约算正式成立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牺牲她一人,不,还有同行和亲队伍的其他人去换取大部分人的和平生活环境,这值得,这笔买卖还真是划算! 想到这里,纳兰歆笑了,她哈哈大笑。 在场的黑夜使者都懵了,成为了俘虏,竟然还笑得出来,脑子烧坏了吧! “把人带回去,听候宗主的发落。” “是,属下遵命。” 纳兰歆,任人宰割,被捆成粽子似地,被带回了无相神宫。 传说中,无相神宫是个可怕的地方,一个连鬼都怕的地方,一个外人有去无回的地方。 …… “宗主,人已带回。这会儿,应该在‘悔过室’里受刑。” 无相神宫的“悔过室”是个可怕的地方,每个被抓的武林高手必须在里面受一百鞭,以悔过跟无相神宫作对的行为。 虽然,武林高手有内功护体,但这行刑的鞭子是用特制的药物浸泡的。每一鞭落在身上都保证皮开肉绽,疼痛彻骨。 “我知道了,此次行动我们派出去的人折损了多少?” “宗主,这…” 回话的黑衣使者,有点说不出口,他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生怕说错一个字。 “回话!” “是,宗主。此次行动我们折损了百余人。” “百余人?” “是,宗主。除了与和亲队伍人拼杀外折损的人,其余的五十余人皆死于纳兰歆的手中。” “纳兰歆?”宗主惊愕道。 “是的,从和亲马车逃走的公主,是假扮的,正是纳兰歆。因为她使的是破云剑法,天源国纳兰家的破云剑法除了纳兰署会就只纳兰歆会。我们有几个人一路追赶的时候被纳兰歆用弓箭射落,但黑风口处埋伏的人无一生还,那些人都是一剑毙命,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在快出黑风口不远处抓拿到纳兰歆,未有人员折损。不过说来奇怪,那时候的纳兰歆只守不攻。” “那你们可有公主的下落?” “属下该死,一直未发觉公主的下落,还望宗主原谅。” “看来,你们都被纳兰歆给耍了,真正的公主并未出现在和亲队伍中。纳兰歆,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倒想见识、见识!” …… 话说,纳兰歆一到无相神宫就被直接带到“悔过室”受鞭刑的“洗礼”,以悔过对抗无相神宗的行为。 “悔过室”内,纳兰歆站在两根高大且粗大的木桩之间,木桩上有铁链,纳兰歆的手脚被锁在铁环之中。 由于铁链长度有限,纳兰歆呈“大”字型被迫地站立着。 经过连番的打斗,纳兰歆已无多余的力气,要是能坐着,决不站着。可身为俘虏,她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了。 “啪” “啪” “啪” 一声声鞭声响亮,刺耳。一鞭鞭下去,立马多了一道道伤口。 “说,公主到底在哪里?” “公主?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公主?” “我看你还是嘴硬!不行你不开口!” “啪” “啪” 鞭声又响起,但纳兰歆还是没有吭声。 “她的骨头太硬了,从第一鞭到现在一声也没有吭。以前,许多自诩的武林高手,受了几十鞭后都哇哇大叫的。” “你下手太轻了,换我来。” 一名女性的黑衣使者夺过另一个人手中的鞭子,她用尽全力打出了一鞭。 鞭声响声侧耳,血滴飞溅到施刑者的脸上。 纳兰歆剧烈地抖动着,她嘴唇已被牙齿咬破了,但她还忍住,不吭声。 这一鞭下去,简直要了纳兰歆的半条命,纳兰歆晕了过去。 ------------ 第4章、受刑 行刑的黑衣使者又要挥鞭,被他人制止了,道:“你再打下去,她会死的。宗主说过,要留活口,可没有让我们把她打死。如果她死了,我们人头也会不保的。” “还真是个硬骨头,都这样了,还强行地忍着。” 说罢,行刑的黑衣使者用力地把鞭子往地上一扔。 这时,身披黑袍的宗主走了进来。 “宗主。” “嗯。” “她开口了吗?” “未曾开过口,即使受了刑,一声也没有吭,是个硬骨头。” “哦!” 宗主走近一看,纳兰歆已昏死过去,她头发散乱,浑身是鞭伤,再加上之前的箭伤、刀伤。 前胸、后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 无相神宗的宗主见到此女子竟如此的坚强,内心有点震惊,又暗暗佩服。 果然,纳兰家没有一个是软骨头,女子也不例外。 “用水把她泼醒!” “是。” 一瓢冷水泼在纳兰歆的脸上,她还是没有醒。 “接着泼。” “是” 直到泼完第三瓢水,纳兰歆的手指动了一下,过来许久,她才慢慢地醒来过来。 她吃力地、慢慢地抬起了头,微微地睁开了眼。 眼前站着一个黑影,许久,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高大,脸戴银色面具,身披黑袍。 他是谁?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无相神宗的宗主? 还是他是黑无常?他来带我回阴曹地府? 在纳兰歆还是思考他是谁的时候,宗主走近她身边,拨开她脸色散乱的头发,用手抬着她的下颚,看着她惨白的脸色,道:“说,公主去哪了?在哪里?说了,你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没有见…过什么公主。”纳兰歆艰难地吐出话来。 她眼皮一垂,又要昏过去了。 “给她喂颗还魂丹,我要继续问话。” “是,宗主。” 无相神宗的“还魂丹”可是神药,吃过此丹的人,立马能恢复神智。 纳兰歆吃下“还魂丹”后,她吐了口黑血出来,但觉得好了许多,胸腔不是那么的闷,使人喘不过气来。 惨白的脸蛋,渐渐有了点血色上来。 “哦!你没有见过公主?那你为什么身披嫁衣?为什么在和亲的马车内?这你又作何解释呢?” “我对你…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不说是吧!,那……” “宗主,宗主,不好了!”一名黑衣使者急匆匆地闯进“悔过室”。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禀告宗主,长孙雅已与叱云章顺利完婚,婚礼仪式已举行完毕,长孙雅已是云顶国的王妃了。” “什么!”宗主大怒。 “你再说一遍。” “禀告宗主,长孙雅已与叱云章顺利完婚,婚礼仪式已举行完毕,长孙雅已是云顶国的王妃了。” 回话的黑衣使者兢兢战战地又说了一遍,他不知道他说完后脖子上的脑袋,下一秒还在不在? 宗主听完后,怒火中烧,他用手掐住纳兰歆的脖子,道: “说,公主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云顶国?你们到底用的是什么计谋?如何金蝉脱壳的?” 纳兰歆只是稍微笑了一下,尔后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脸慢慢地涨红,她的脖子快被掐断了,她快不能呼吸了,她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渐渐黑了下来。 当他们两眼对视时,宗主感觉纳兰歆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不! 纳兰歆,她的眼神为什么会跟他心中的那个人眼睛长得如此的相似。 纳兰氏是自己夫人的远房表妹,纳兰歆的眼睛长得像自己的夫人也是说得通的。 但一看到那双眼睛,宗主就…… 就在纳兰歆感觉快要咽气的时候,宗主忽然松开了手。 纳兰歆艰难地咳了几声,又咳出了血,不过不多。 “长孙雅,其实人早已到了云顶国。你出现在和亲队伍,不过是为了模糊我们的视线罢了。我说得对不对?” “果然,无相神宗的宗主如传闻中说的一样,聪明绝顶”纳兰歆艰难地吐了几个字出来。 “现在你们的公主已顺利成为云顶国的王妃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神秘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云顶国?我散布的眼线却毫无察觉。” “你,记不记得云顶国使团来递交和亲书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一队舞姬?” “舞姬?有意思!堂堂的一国公主竟然会放下身段,扮作舞姬跟着使团回到云顶国,等到吉时一到,再和叱云章完婚。” 听完后,纳兰歆笑了笑,不语。 “那好,此事已成定局,我也无力回天,算翻篇了。我下面问你的事,如果你如实回答,我可以免了你的皮肉之苦,让人立马为你治伤。” “哼!” 纳兰歆歪着头,不屑。 “告诉我,紫羽令在什么地方?” “紫羽令?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紫羽现,天下变?” “没有,这是什么歪理,笑话,单靠一块令牌就能改变天下?” “宗主,她被俘虏的时候,我们已经搜过她的全身,除了她手持的佩剑,什么东西也没有。”一名黑衣使者插话道。 “从和亲队伍到黑风口,任何她出现过的地方都仔细地搜寻过了吗?” “禀告宗主,按您的吩咐,纳兰歆每出现的任何一处地方,我们都仔细地搜寻过,已掘地三尺,毫无发现。” 宗主的目光重新投向了纳兰歆,道:“说,紫羽令在哪?”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紫羽令,你不是听了你属下的汇报,我出现过的每一个地方,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你反过头来质问我不是可笑吗?你下属的话难道不比我的话可信吗?”纳兰歆蔑视道。 “那你如何解释黑风口处紫光闪现,四十余人皆死于你的剑下,且是一剑毙命?” “我没办法解释,你们的人残忍地杀害了我的马,我要他们陪葬。至于所谓的一剑毙命,那只能说明我们纳兰家的破云剑法天下无敌。” ------------ 第5章、被废(一) “破云剑法?哼!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破云剑法虽然厉害,但它的威力不至于达到一剑毙命让人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那是你未真正见识到破云剑法的威力!” “你竟然可以为了一匹马,一匹畜牲而杀了这么多的人?” “它不是畜牲,如风,它是我的朋友。宗主,在你的眼中你的黑衣使者是人,那和亲的队伍的人不是人吗?你们的黑衣使者扫荡时可曾心怀人性?” “人性二字,从未留存在无相神宗任何一个人的脑海中。但说到‘忠’字,你们纳兰家又何曾坚守过,不过是卖主求荣之辈罢了。” 纳兰歆说完,她朝宗主吐了一口口水,具体的来说是一口血痰。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们纳兰家,这么说我父亲。” “我这么说怎么了,不过是实话实说吧!你们纳兰家本是北宫氏的家臣,世代守护北宫家族。在云顶国的铁骑踏破国门的那一刻,你们纳兰家又在做什么?纳兰署又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爹率领自己仅剩的五百骑兵在奋力拼杀,抵御国敌。可安虞国国君,他在做什么?平时他自顾自己享乐,不理朝事,惹得怨声载道,才会让云顶国有机可乘,派细作里应外合,偷袭成功,各个防守要塞的守将被害,士兵陷入群龙无首的两难境地,一盘散沙,无力抵抗以至于云顶国的骑兵踏破安虞国的河山。” “抵御国敌?他,纳兰署的使命是守护北宫氏一族的平安,而不是什么抵御国敌。要不是他的自私行为,安虞国的王后又怎么会死!就连出生不久的婴儿也难逃厄运!”宗主双眼通红道。 “区区北宫氏一族的平安与城内百姓的性命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吗?我要是我爹,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谓的忠,不是愚忠;所谓的战不是为了战争而战,而是为了心中百姓一隅和平之地而战。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要是城内的百姓都没了,那何为国?何为家?” “如果纳兰署,他战死,我无话可说。但偏偏战后,纳兰署为什么会投靠长孙怀,拥立长孙怀为主?” “长孙国主,宅心仁厚,一心只为百姓考虑。听说当时就是他带领自己的府兵联合众人的力量一起御敌切断云顶国的后续援兵,不然安虞国的整片国土都会被吞并。现在他可以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终身幸福换取百姓的和平生活环境,就这一点比起安虞国国君不知强了千百万倍。”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们纳兰氏与生俱来能说会道,我竟无法用言语反驳你。” “你竟然会对纳兰氏如此地熟悉,你是北宫遗族?” “你说错了,我不是什么北宫遗族,我是北宫皇族,安虞国最后一任国主,北宫暝。” “北宫暝?” “安虞国最后一任国主不是北宫盈吗?北宫暝,他是谁?怎么从未出现过在北宫氏皇族的族谱上?” 纳兰歆,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以前,纳兰歆曾翻阅过北宫氏皇族的族谱,因为此事,纳兰署大发雷霆,下令禁足纳兰歆一个月。 这件事,纳兰歆记忆犹新。 那场战火过后,北宫皇族,全族覆灭。 北宫暝,这个隐身世间的北宫族人,他竟然还活着。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所以无相神宗拼命阻止这场和亲。 无相神宗的黑衣使者应该就是残留的安虞国将士,难怪他们的行事作风跟武林人士不一样,战斗力那么强。 “跟你说了这么多的废话,我最后再问你一次紫羽令在什么地方?” “我也最后再回答你一次,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现身之处为何紫云聚集,紫光闪现?” “是你们无相神宗惨无人道的行为惹得天降异常。” “天降异常?哼!当年纳兰署以五百兵力对抗云顶国一万铁骑那一晚也是紫云聚集,紫光闪现。难道也是天降异常吗?除了纳兰署,云顶国的一万铁骑和安虞国的五百勇士无一生还,这又作何解释?” “兵者,诡也。战场上的事情风云变幻,以少胜多的例子,古往今来,比比皆是,这有何奇怪?” 宗主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纳兰家的人都一样,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宗主拿起鞭子使劲地抽打纳兰歆,一鞭落在了纳兰歆的右小手臂上,小手臂上立马裂开一道露骨的伤口。 站在一旁观看的黑衣使者都有点震惊,感觉宗主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发过如此大的火。 宗主,虽然心狠手辣,但对一个已遍体鳞伤的人还下如此狠手,真是少见。 “说还是不说?” “不知道的事情,你让我说什么?北宫族人,要是都像宗主你这么执着,那安虞国何来灭国之说?” 看来,纳兰歆真的是不想活了,一直在触动宗主的逆鳞,她这是想借宗主的手结束自己的性命。 几鞭下去,纳兰歆剧烈地抖动着,她疼痛地喊了出来,这是她受刑以来第一次叫喊。 铁链晃动声、喊声混成一片,让人不寒而栗。 血沿着她的嘴里留了出来,滴落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滴答” 这声音,让人心痛。 “你现在还坚持你的观点吗?如果你求饶,我可以考虑留下你的性命。” “是的,在我心中至少是这样的。瞧你现在恼羞成怒的样子,都让我快瞧不起了,什么安虞国最后一任国主,你就是个躲在苍穹山的一个懦夫,一个连妻女都保护不了的懦夫。” 夫人,女儿,那根深藏在体内的刺又被连根拔起。 旁边的黑夜使者知道,纳兰歆的这句话一出,她必死无疑。 “好,我是懦夫?我以你爹引以为傲,以破云剑法为傲,我就先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引以为傲的希望破灭,再了结你的性命。” 纳兰歆决绝地说道:“从我踏上和亲马车,离开天源国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活命。板上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第6章、被废(二) “好个纳兰歆,有骨气!但谁叫你是纳兰署的女儿!你要是他人的子女,看在你的才智和武功的份上,或许我还能考虑饶你一命。但错就在你投错了胎,跟错了人!” 宗主暴怒地闪现在纳兰歆的身后,他眼睛通红,右手聚集着真气,用力往地纳兰歆背部一拍。 “啊!” 纳兰歆,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此时的纳兰歆也离死不远了,只是还残存着一口气罢了。 “纳兰署,你果然生了个好女儿,另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在这一点上,我确实输得心服口服。把她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再动她,她的生死只能由我来决定。” “是,宗主。” 就在宗主快要离开的时候,一名黑夜使者叫住了他。 “宗主,你看纳兰歆的右肩上出现了金色凤凰的图案。” 金色凤凰的图案? 右肩上? 不,不会的,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宗主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快速地移动到纳兰歆的背后一查究竟。 纳兰歆右后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给打烂了,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 不过因为右后肩上伤痕累累,凤凰图案有点不成型,但仔细看还是看得清的,确实出现了金色凤凰的图案。 那个金色的凤凰图案一直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不会错的。 她有可能…… 不,不会的…… 宗主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来人,取一碗清水过来。” “是,宗主。” 不一会儿,一名黑衣使者端了一碗清水过来。 宗主取出一把匕首,把纳兰歆的右食指割一小口子,取了一滴血。 “滴” 血滴入碗中,碗里的清水轻轻地荡出了涟漪。 “滴” 又一滴血滴入碗中。 宗主眼睛死死盯住碗,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两滴血竟然融合了! 融合了! 宗主颤抖地把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弯着腰,扶着桌子。 她? 她?难道真的是我的女儿? 难道我的女儿死而复生了? 真的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儿? 看着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纳兰歆,宗主心如刀割。 难道我亲手打了我的女儿? 难道我亲手废了我的女? 不!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宗主一暴怒,一声大吼,双臂一张,“悔过室”里的黑衣使者纷纷倒地,无一生还。 这时,“悔过室”进来了一个人,他是暗宁,宗主的贴身使者,无相神宗里黑衣使者的领头者。 暗宁瞧见“悔过室”里的一片惨象,再看看宗主,神情呆滞,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暗宁跟在宗主身边二十几年,从未见过宗主有如此的神情,除了当年宗主得知夫人及小姐不幸离世时才有过的神情。 难道…… 难道…… 难道…… 暗宁,他望见桌子上的那碗水,水里的两滴血融合在一起。 他望着眼前被打得遍体鳞伤、已经奄奄一息的纳兰歆,他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女子,她有可能,或者极有可能,或许她就是宗主心心念念的女儿—北宫彤。 宗主的女儿不是再早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难道死而复生的事情真的存在? “暗宁,你去请芸姐,不!请左使过来。还有让人把纳兰歆放下来,请神医过来给她医治。顺便告诉神医,要是她医不活了,他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是,宗主,属下立马去办。” …… 纳兰歆被带到了一间石室内,在神医还未到来前,女性的黑夜使者先帮纳兰歆清理外伤,包扎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 暗宁,他不敢耽误,他立马找到神医,一路拉着神医飞奔到石室内。 “神医,请您立马医治眼前的女子。”暗宁道。 “暗宁大人,什么样的女子让您急成这样,这一路快把我的老骨头给跌散了。”神医道。 神医说完后,抹了一头的汗水,定睛一瞧眼前的女子,脸色惨白,伤痕累累,身负重伤,已进入弥留的状态。 虽然纳兰歆换了干净的衣裳,但她身上伤口渗出来的血水也很快把白色的衣裳染得血迹斑斑。 这是一个棘手的病人,但神医不敢怠慢,他立马小跑到床前,他把手搭在纳兰歆的脉搏上。 许久,神医摇了摇头,道:“伤得太重了,我救不活她。” “什么?神医,你再说一遍?” “伤得太重了,救不活,你要我说几遍都是这样。你们在活捉她时,她应该与你们有场恶战,消耗了身体的本源。你们又把人打成这样子,动摇了身体的根基。她的外伤本就严重,再加上她现在武功被废,内力全无。连最后一点本源都被你们抽空了,你让我如何救?如何救?” 确实,纳兰歆一路杀了那么多的黑衣使者,“悔过室”里的施刑者施刑时不可能心慈手软,都是往死里头打。 再加上…… 神医激动地说完,起身,刚要走,暗宁一把抓起神医的右臂,道:“眼前此人,你必须救活。宗主有令,如果她死了,你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这是宗主的原话。” 神医一听,急道:“你们这是强人所难,她受如此重伤,要不是你们之前给她喂了一颗还魂丹,她也不能支撑到现在。” “她,怎么样了?” 这时候,宗主走了进来。 暗宁发觉宗主走路的步伐有点沉重,难道…… “回禀宗主,此姑娘不太好,我救不活。” “天下还有神医救不活的人?”宗主厉声道。 “宗主,我的医术只不过比普通的医者高明了一点点而已,至于“神医的外号”是外人的谬赞。我是人,不是什么大罗金仙。”神医委屈道。 “你的医术高明的可不是一点点,你是知道无相神宗的规矩。” “宗主,我知道。但你可不能为难人啊!此姑娘外伤内伤本就极为严重,在她被送来此处时,您是不是强行为她疗过伤?” ------------ 第7章、医治 “是,我输了许多内力为她疗伤。” “这就是问题所在,您是内力至阴致寒,而此姑娘原本的内力至阳,二者相冲。虽然姑娘的内力已被废除,但她一时间无法适应您的内力。原本如果没有您的内力,我还有五成的把握救活此姑娘,但现在……” “现在怎么样?你有几成的把握?” 宗主双手紧握神医的臂膀,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甚至有点乞求的语气,这是从未有过的。 “宗主,我现在只有一成的把握。”神医紧闭双目,伸出一根食指道。 因为按照以往宗主暴躁的性格,做不到他的要求,自己的人头可能不保。 “一成也行,也是希望。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宗主,我需要一根千年人参来吊住此姑娘的性命以争取更多的时间让我为她医治。” “千年人参?” 世间仅剩的一根千年人参就藏在天源国的桐明宫的机关夹层内,桐明宫内外都有重兵把守,一般人想取此物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事在人为,取此物不易,困难重重,但也不是不可能。 “暗宁,你去一趟天源国,想办法把千年人参取来。记住,偷龙转凤,莫引起桐明宫内外看守士兵的注意,救人要紧。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赌,去和那些人做所谓的纠缠。” “是,宗主,属下牢记,一定不辱使命。” 暗宁说完后,他就动身去天源国,一刻也不敢耽误。 神医药箱中取出银针,他刚要施针。 “神医,我问你一事?” 神医一惊,手一抖,还好未下针,道:“什么事?宗主您请说!” 神医稍作镇定,边回答边施针,他一刻也不敢耽误。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人身体上原本的刺青隐去,遇到血才会显现出来?” “有是有点的,不过要做到这样,过程复杂了点。” “那你看看此种情况!” 宗主说完后拉着神医的手,把他拉到了一旁,神医不解。 宗主朝周围的女性黑衣使者使了个眼神,黑衣使者会意。 她们把纳兰歆慢慢地扶起,小心翼翼、动作轻缓、慢慢地宽解她的上衣,使她的右后肩膀露出一小角,刚好露出金色凤凰刺青的地方。 “神医,你可以去看看了。” 神医走进一看,金色刺青,还是凤凰图案,实属罕见。 眼前的这位病人,她的身世可不简单。 “这是以前北宫皇室内的印记,难道她是……” 宗主打断了神医的猜测:“她是谁?你不用管,你看看这刺青是不是可以被人为地隐去?” 神医仔仔细细地瞧了金色的凤凰刺青,因为鞭伤,刺青图案有点不完整,但那个图案栩栩如生,实在是美,太美了、太不可思议了! 神医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触碰刺青,但在刚要触碰到刺青的时候,突然手指一缩,心中暗暗道:眼前的女子在宗主心中想必十分重要,我还是不碰的微妙,小命要紧。 神医走到宗主的身边,恭敬地回禀道:“宗主,此姑娘的金色凤凰刺青被人用强大的内力封印过,并不是遇血才会显现出来。如果是要遇血会显现出来,那姑娘在受鞭刑的时候,凤凰图案应该就早已经显现出来。” “用强大的内力封印?” “对,是用强大的内力封印。要不是这姑娘内力被废尽,两股力量冲撞到一起,触碰到体内的封印,我想此刺青可能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神医自信地回答道。 “纳兰署,他怎么会花费如此大的力气?”宗主自言自语道。 “纳兰署?他是谁?”神医不解道。 “神医,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力医治这位姑娘,记住:她活,你活;她死,你死。你现在的小命完全系在这位姑娘身上,你活不活得成,全看你的本事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宗主说完后,他用力地拍了拍神医的肩膀。 “是,是,是。小人明白,宗主放心,我一定尽力医治。”神医额头直冒冷汗。 神医对眼前这位病人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这个小丫头只剩一口气吊着,如果能把她给救活,那自己的医术又精进了一层;恨的是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自己的性命竟然捏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中。 搞不好,今天自己的小命就搁在这儿了。 没办法,谁叫自己摊上这棘手的事情,神医只好硬着头皮医治。 许久,纳兰歆身上插满银针。 神医施诊医治的时候,宗主一直站着一旁观看着,生怕错过什么。 “禀告宗主,左使大人已经在勤议大厅等候。”一名黑衣使者进来禀报。 “好的,我知道了。告诉左使,我稍后就到。” “是,宗主。” “神医,你全力医治此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只要是无相神宗有的,你尽管取、尽管用,不要吝啬。要是没有,你写张字条,我想办法给你弄来。”宗主道。 “是,宗主。小人明白。”神医道。 …… 此时,左使已经在勤议厅等候多时,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左使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放下手中的空茶杯,转头看向身边站立的黑衣使者,道:“你们宗主什么时候来?茶水,我都喝饱了。他要是再不来,我就走了。我很忙,没有闲工夫在这闲晃。” 左使起身,拍了拍身上衣服的褶皱,踏脚,刚要走,黑衣使者急忙阻止,客气道:“左使大人,您稍安勿躁,宗主立马就来。您再等等,再等等!” 无奈,左使又在椅子上坐着、摊着,百无聊赖。 半刻钟后,宗主才赶来勤议大厅。 可左使呢? 坐在椅上,小憩呢! 左使,在无相神宗的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宗主,谁都不敢对她说个“不”字。 甚至就连宗主,私底下也要尊称左使一声“芸姐。” 无相神宗的创建,说实话,有一半的功劳是左使的。 不过后来,因为某些事,左使强行退出,不再插手无相神宗内的大小事务。 ------------ 第8章、北宫彤 “宗主,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不是早就说过,我不再理会神宗内外的大小事务了?”一位身着颜色朴素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 “芸姐,你来了,我有话跟你说。” 瞧见芸姐,宗主高兴地像个小孩似的,他快步走去拉着芸姐的手道。 “宗主,你是有什么喜事吗?”芸姐不解道。 “是,是喜事,天大的喜事。芸姐,你知道吗?我找到彤儿了。” “彤儿?哪个彤儿?” “我和夫人的彤儿,北宫彤。” “什么?北宫彤?她不是已经在那场战乱中……难道……难道……这世间真的有……” “这世间真的有起死回生的事情,它的的确确真实地存在着。”宗主欣慰道。 “那她是谁?她在哪里?” “她现在的名字叫纳兰歆,她现在在石室里。她受伤了,神医正在为她医治。”宗主愧疚道。 “她叫纳兰歆,现在的天源国只有一家复姓纳兰,那她不会是被……” “当年彤儿应该是被纳兰署所救,机缘巧合下成了纳兰署的女儿。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永远不会原谅纳兰署。要不是他自私的行为,夫人怎么会……我和彤儿又怎么会骨肉分离十多年!这笔账,我会一分不少地算在纳兰署的身上。”宗主紧握拳头,激动地说。 突然,宗主感到一阵眩晕,身体稍微晃动了一下,有点站不住,用手抚摸着额头。 “宗主,你没有事吧?” 芸姐赶紧上前,她扶着宗主的右臂。 “宗主,我看你也伤得不轻。怎么会这样?不应该,以我对你武功的了解?当今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伤得了你?”芸姐一把抓起宗主的右手腕道。 “此事说来话长。” “哦!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实,我是被纳兰歆体内的神秘力量所伤。我运功为纳兰歆疗伤,可中途的时候,我感觉她体内有一股力量把我输入她体内的力量给排斥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如你所见。” “神秘力量?我在来的路上听说纳兰歆的武功已被你给废了,按理来说一个内力尽失的人是不可能……” “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不过据下面的人来报,彤儿,不,就纳兰歆出现在黑风口时,天上黑紫云紧压,上空一阵阵紫色的光密布。那里埋伏的人无一生还,都是一剑毙命,毫无还手之力。四十多人,都被纳兰歆解决了。芸姐,你看,这是事后派去的黑衣使者绘制黑风口处惨景的实况图。” 宗主说完后,他把一张皮质的图交给芸姐。 芸姐接过一看,眼球凸起,惊讶不已,表情凝重 许久过后,芸姐把图递还给宗主,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当年……” 宗主插话:“芸姐也是怀疑当年……当年彤儿出生的时候,纳兰署一战成名,成为战神的时候,也是紫光突现,天将异常。紫光、纳兰署、纳兰歆(北宫彤)、神秘力量,这一桩桩、一串串事情巧合地发生在一起,那就说明当年紫羽令确实出现了。” “可宗主,谁也没有真正见紫羽令的庐山真面目,它到底为何物?是一块令牌还是一股力量?” “正因为如此,世人仅靠一句‘紫羽现,天下变’就浮想联翩,以为得到一块令牌就能得到天下。谁曾想过,紫羽令或许有可能、或许就是一股神秘的力量,一股未知的力量。”宗主道。 “宗主,你的意思是说纳兰歆体内的神秘力量是紫羽令所致?” “应该是,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为了证实我的猜测,验证是唯一的方法。不过,现在纳兰歆身受重伤,治伤是眼下的迫切之事。说起来,这一切都怪我,是我的所作所为导致了纳兰歆的重伤。” 宗主说完后,不停地捶打自己,希望通过此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以希望减少纳兰歆身上的伤痛。 芸姐抓住宗主的臂膀,道:“宗主,我们谁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当年纳兰署为一城百姓之命而弃夫人与彤儿于不顾,你把所有的愤怒都加在纳兰歆(彤儿)的身上。但这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为往后的日子向前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可以好好地补偿彤儿。” “是,芸姐,你说得有道理。” 尔后,宗主从衣兜里掏出一枚碧绿的玉戒指,递给芸姐,道:“芸姐,你看这是什么?” “这?这是云顶国的至宝:壁玺戒。听闻得此戒者,可以说是云顶国国主的继承人。宗主,你怎么会有此物?”芸姐惊讶道。 “我在帮歆儿疗伤时无意间发现的,此戒指就在她脖子的项链上。” “看来歆儿跟云顶国的未来继承人交情非浅,不然他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付给歆儿。”芸姐如是地说道。 宗主取回芸姐手上的壁玺戒,道:“看来纳兰歆(彤儿)身上还藏有很多的秘密,她不仅仅只是纳兰家的大小姐这么简单。” “不错,这些年我虽不过问无相神宗的大小事务,但对外面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耳闻。天源国纳兰家的大小姐从小疏于管教、刁蛮任性、惹事生端,但经黑风口一役,她的种种一切都说明她之前的行为都是伪装的。宗主,你现在还不能跟歆儿相认?” “为什么?歆儿是我的女儿,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我与她相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些我都知道,但以纳兰歆目前的身体状况,她受得了一点刺激吗?” “这?” “她受不了!这一点,宗主,你比谁清楚。活下去,对歆儿来说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 “那她?” “现在她是天源国纳兰将军,纳兰署的女儿,她是纳兰歆。她是无相神宗抓获的俘虏,她只是一个囚徒而已。” “芸姐,这…这…会不会太过分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女儿!” ------------ 第9章、一切的源点(一) “过分?那宗主之前所做的事情难道不过分吗?”左使反驳道。 在无相神宗里,只有左使有胆量,有底气反驳宗主。 “我在知道她是纳兰署的女儿那一刻起,就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暗藏已久的愤怒。所以,我才会…才会…”宗主内疚道。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医治好纳兰歆,刺激她的求生欲,让她有活下去的希望,有活下去的动力。而逃出无相神宗,对于一个囚徒来说是最好的求生欲。宗主,你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鼎力相助的。” “谢谢芸姐,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弃无相神宗于不顾的。” “不,宗主,你错了。我说过不再插手无相神宗的事情就不会再插手,我言出必行。现在我之所以相助,是因为纳兰歆也就是北宫彤。她是北宫皇族的后代,守护她是我的职责,是我一生的职责。” “芸姐,歆儿在石室内疗伤,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她?” “嗯,我迫不及待地想见见她,看她是不是和月霜儿长得很像?月霜儿可是个大美人!”左使打趣道。 左使一路跟随着宗主来到石室,神医还在忙着为纳兰歆诊治,无暇顾及是否有人靠近。 “神医,她情况如何?” 这一声询问把神医吓到魂飞魄散,差点滑到在地。 神医回过神来,有点生气,可又赶紧压制自己的怒火,道:“我的宗主大人,我正在专心救治病人,您神出鬼没的着实是要把我吓破胆了。” “那她的情况如何?” “我已用银针压制住她的内伤,不过一天之后,她如果不及时服下千年人参,那真是回天乏术。” “那可还有其他方法拖延时间,从苍穹山到天源国一个来回也要两天的时间?”左使焦急地问道。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要看是否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内功来护住这姑娘的几日心脉。” 纳兰歆长得和她母亲有点像,但相像的地方不是很多,尤其是眼睛和嘴巴最为相像。 虽然样貌不及她的母亲月霜儿,但她也长大落落大方、水灵动人。 望着纳兰歆惨白的脸色,实在是令人心疼。 左使转过头来望着神医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把自己的全部功力输给纳兰歆能让她多撑住几日,是不是这样?” “确实如此,不过左使大人,我奉劝你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作为武林人士,您修得这一身的功力可不容易啊!要是……” “不必多说,我已决定。”左使坚定地回道。 既然如此,言多必失。 神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闭嘴不言。 “芸姐,你不可这样。她,我来救。”宗主上前阻止道。 “宗主,您就不要再添乱了!就是因为您的至阴致寒的内力使姑娘原本的伤,伤上加伤,弄巧成拙。您要是再输内力的话,这姑娘会承受不住的,暴毙而亡的。我丑话可说在前,出了事情,千万不要怪我,与我无关!”神医急道。 “宗主,神医的话,您可听清,这事还是得由我来。” “芸姐!” “我修炼的是嫁衣神功,本需要把内力寄托在他人身上,过一段时间再取回。这对我原本并无损益,眼下,只要我不出苍穹山,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宗主请放心。” 左使的一席话,打消了宗主的所有顾虑。 石室里,除了左使和纳兰歆俩人,其他人都出去了,在外面等候。 左使慢慢地扶起纳兰歆,动作很是轻缓,尽量不触碰到她身上的伤口,让她瘫坐着。 尔后,左使打坐运功,她把全部的内力慢慢地输入纳兰歆的体内,以此护住纳兰歆的心脉,为纳兰歆多争取几日的时间。 纳兰歆额头布满汗水,她的脸慢慢地恢复了血色,她的眼皮,她的手指都稍微地动了动。 看来,纳兰歆并不排斥这股内力,她感觉体内有一股暖流在源源不断地流入自己的身体,很是轻盈,很是舒服。 身子也轻松了不少,不是那么的沉重,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这股力量,让她慢慢有了意识、有了力气。 但她还是睁不开眼,眼皮虽然在动,但还是感觉有千斤重,撑都撑不开。 许久过后,左使终于停了下来,她把纳兰歆慢慢地扶下,让她躺好,最后帮她盖上被子。 左使的内力耗尽,脸色苍白,额头也布满了汗水,她用右手吃力地擦拭汗水。 左使刚要起身,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子一倾斜,瘫倒在地面上。 一直在外等候的宗主听到声响,急忙地冲了进来。 他看见倒地的左使,急忙地要扶起她,但左使摆了摆手,道:“没事,老了,不似当年。一时间输出体内的全部内力有些不适应,我休息、休息就好。” 左使说完后,她立马打坐调息了一下。 一刻钟过后,左使缓缓起身,在宗主的搀扶下,走出了石室。 躺在床上的纳兰歆,她觉得周身很是轻盈,飘飘欲仙,好似来到了仙境。 怎么? 我这是来到了仙境,而不是地狱吗? 这是哪里? 谁能告诉我? 怎么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传说中的仙境是这样的吗? 朦朦胧胧,什么也没有吗? “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 纳兰歆在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可是毫无回应。 “这里是混沌,这里是一切的起源。你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来,小姑娘,我来带你去看看你出生的地方,你的由来,你一切的起源。” “你是谁?” “我又是谁?” “我……” “我……” 纳兰歆又昏死过去了,好似一切又从新开始了! 确实,故事是从这儿开始的。 ………… 在安虞国的皇城内,一群又一群人都在忙碌着,谁也不敢懈怠。 “你,说你呢!手脚麻利点,快把这些东西装饰好,庆生大典马上要开始了。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内把东西弄好,小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一个太监头子咧嘴地骂道。 ------------ 第10章、一切的源点(二) “是,公公。小人一定马上整理好。”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道。 在太监头子走后,另一个小太监不耐烦地道:“国主年年庆生大肆操办,搞得国库空虚不说,他还要大家在这一天陪他不醉不归。这要是敌人乘虚攻了进来,怎么死都不知道的……” 刚才被骂的小太监立马捂着另一个小太监的嘴,然后瞧了瞧四周,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轻声道:“不要命了,这也是我们能瞎议论的吗?小心隔墙有耳,要是有心怀不轨的人听见了,到上头告我们一状,我们人头立马落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的人都指望着我过活呢!” 尔后,这两个小太监又在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在皇城外一处偌大的宅院内,一个束着冠发,容貌俊俏,脸上有些许胡渣,身披黑袍,黑袍上绣着虎纹的男子偎依在一个身穿粉色宽敞丝裙的女子旁边。 女子面容有些消瘦,但体态臃肿,一看就是孕中的女子。 男子耳朵紧紧贴着女子的孕肚,静静地、认真地听着,面露微笑。 “暝哥,你听到了什么?”女子道。 “霜儿,我听到我们的女儿在踢闹,活泼地很,好似在诉说快点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见我的阿爹阿娘。”男子打趣道。 “暝哥,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的胎儿是女儿?要是男孩,你就不喜欢了!” “不!霜儿,只要是你生的,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暝哥,我们是王室的隐形人,子嗣的名字自然不受内务府的约束。要不你先为孩子起个名字?” “也好。那就叫北宫彤吧!”男子不假思索地说。 “北宫彤?” “彤字,代表优雅大方。我希望我们的女儿长得像你,温柔美丽,落落大方。” “那要是男孩可怎么办?难道你就不给起名字了吗?” “起,谁说我不起名字了。”男子用小食手指在女子的鼻尖上轻轻一划,打趣道。 起什么名字好呢? 男子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太阳。 对,有了! “要不就叫北宫杨,杨树的杨。杨字与太阳的阳同音,如果用太阳的阳字,天上的太阳独一无二,你知道它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我怕别有用心之人用此大做文章,给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时,我不希望我的儿子和我一样,一辈子只能生活在阴暗之处。” “暝哥,这两个名字都好听,一切由你做主就好。但从你的言语中,我还是感觉你比较喜欢女儿,你说呢?” “你想听听我的真心话?” “当然,谁叫你是我的夫君呢?”女子撒娇道。 “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女儿,老人常说女儿会比较像其母亲。我希望我们的女儿长大后像你一样善良、温柔而且又善解人意。我希望她以后平平安安地过一生就好,不要再像我们一样卷入王室,一辈子都身不由己。” “嗯,这也是我所思所想的。”女子神色突然凝重了起来。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虽然很多人还是信奉人定胜天,做出努力、做出抗争,但最后也是无可奈何,不是事事都能遂人愿的。 该女子叫月霜儿,是北宫暝的夫人。 北宫暝是安虞国国主北宫盈的哥哥,因为身份特殊,他不可以王爷的身份自居,没有诏令不得随意出现在皇城内。 话说,北宫暝是庶出,其母亲地位低下,不过是一介宫人而已。 北宫暝又无母族傍身,这就注定他一出生与王位无缘了。 “暝”字,是他的父王所赐,代表着黑暗,他只能是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他一出生,他的名字就代表了他的一生,他是北宫皇族的守卫者,躲在暗处的守卫者,仅此而已。 北宫暝,他打小就深深明白这一点,他不怨也不恨。 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还是得不到他父王的青睐,他的兄弟太多,他父王可能连他的样貌都记不住,何谈青睐呢? 原本北宫皇族诞生在北边极寒之处,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一步步地变得强大。 为了更好地生活,他们一步步地往南迁,南边有丰富的水源和田野,适于居住。 经过多年的演变,由此诞生了现在的安虞国。 他们夫妻俩聊着天,谈着笑。 突然,月霜儿声音微微颤抖,额头、眉间直冒冷汗。 她左手紧紧捂着孕肚,右手攥着衣裙的一角,发出一阵阵的疼痛声。 “霜儿,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 “暝哥,我好像就快要…快要…生了!” 月霜儿怀胎将近十月,算算日子,预产期也快到了,可迟迟不见生产。 刚好现在她腹中震震作痛,可能是真的快生了。 “来人,来人,快来人啊!” “大人,您有何吩咐?” “夫人即将临盆,快些把原先指定的产婆找来。对了,为了稳妥起见,顺便把御医也请来。先前国主已下一道诏令,如夫人生产时有需要可宣御医帮忙。诏令在暗宁那,你让暗宁带着诏令去一趟皇城把御医尽快请来。快!快去!” “是,大人!” 得到指令后,下人立即飞奔,一刻也不敢耽误。 在最短的时间内,御医、产婆,已差人遣来至府中。 但北宫暝一刻也不敢放松,双手交叉在后背,在廊道焦急地来回踱步、焦急地走着。 这时候,御医出来了,但他神情有些慌张,眼神闪烁,不敢与北宫暝正眼对视。 北宫暝拦住御医,焦急地问道:“夫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好,不大好,孩子现在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因为原本夫人的身子就比较孱弱,加上有孕在身,这就加重了夫人的负担。我现在开副方子,夫人先喝着。如果一天过后,夫人生产还好。要是…要是还是不生产,那夫人的性命就堪忧了,可能…可能…” ------------ 第11章、一切的源点(三) “可能怎么样?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恕你无罪,御医,你不妨直说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御医说完后,低下了头,把头埋得很低很低,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 “不过大人放心,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渡过这次难关的。”御医违心地补充道。 医者父母心,他不知道这样撒谎对不对,或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谢谢!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靠老天爷保佑了。御医,你放心,日后不管夫人情况如何,我都不会迁怒于你。”北宫暝道。 “谢大人体恤!” 北宫暝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廊道,他来到自己的书房,他不想夫人瞧见他现在的样子,以免她担忧,徒增烦恼。 在书房内,北宫暝大发脾气,一股脑地把桌子上所有的东西一扫而落。 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 要不是当年他拗不过夫人的请求,只好带她一起去极寒之地,她也不会因此落下病根,一直身体孱弱,医石无效。 这,这都是他的错,北宫暝的错! 但大错已铸成,无法返回,现在只有靠老天爷的保佑,北宫先祖的保佑了! 幸而,半日过后,月霜儿有惊无险地产下女婴,她就是北宫彤。 不过因为这次生产,月霜儿大伤身体,虚弱过度,只能卧床休养数月或一两年或更久的时间。 “修养期间,夫人万万不可随意下床走动,或者剧烈运动,否则危机性命。” 这是御医的原话,北宫暝一直牢记在心。 北宫彤诞生时正值国主北宫盈生日之际,北宫盈很是高兴,就下诏封北宫彤为庆恒郡主。 ………… 夜晚,安虞国皇城内,一只神秘的鸽子飞出,飞向远方,消失在空中。 安虞国皇城外的不远之处神秘地出现了许多帐篷,有人,有军队在此安营扎寨了。 每年每逢北宫盈在皇城庆生之时,皇城之外都会有一支军队在此驻守着,以防有不测的事情发生。 但这一次,情况有些异常。 皇城之外驻守军队的人数远远超出了以往,甚至更是以倍数的方式增长,这实在是有的罕见。 可奇怪的是,安虞国的守城将领明知此情况,却压而不发,密而不报,力压此事,危险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 “禀告大王子,我们得到线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只要皇城内信号一发出,我们的大军就可以开拔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回话的人是云顶国的大王子—叱云章,其实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王子。 按他的出生顺序,他位居老五。 前面的四个兄弟,有的一出生就夭折,有的因病早逝,还有的竟妄想造反而被废为庶人,赶出云顶国,永世不得返回。 王室秘闻,孰是孰非,早已不是一般人能够预见或评论的。 叱云章身披铠甲,他手里拿着两小撮头发。 在烛火的照耀下,他瞧着这两小撮头发发呆、出出神。 这是他刚出生儿子的头发,他最钟爱的三夫人阿塔娜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男婴。 大的起名叫叱云彦,小的起名叫叱云风。 不过,他们的到来给叱云章带来的不是欢喜而是难题。 王室内一般是不允许有双生子的存在,通常择其一,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 虽说这有些残忍,但这是王室铁定的规矩,谁也不能改变,就连国主本人也不可以。 叱云章在随军出发前,他心中一直下不了决定。 要是异卵双生儿还好说,俩兄弟长得不像,随便总可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这对双生男婴像似跟叱云章开了个玩笑,他们实在是长得太像了,就连亲生父母也傻傻地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这是就问题所在,大忌所在。 “爷,这两兄弟还没有名字,你起个名字吧!” 爷,在云顶国是夫人对夫君的尊称。 虽然叱云章贵为大王子,在府宅内他还是喜欢三夫人称他为爷。 “哥哥样貌俊美,颜字配得上他,不过颜字有点女孩子家家气,就叫叱云彦吧!至于弟弟,他刚出娘胎的时候刮起一阵风,那就叫叱云风。” “名字好虽好,但我觉得爷起得有点随便。” “是吗?但如果有太多的牵挂,我怕我……” “爷,难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难道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吗?”三夫人含泪乞求道。 “没有!”叱云章咬了咬嘴唇,闭上眼,斩钉截铁地回答。 离随军出发还剩三个时辰,这期间叱云章还得入宫觐见父王。 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理智在提醒着他。 叱云章不得不痛下决心,做出选择。 叱云章亲自用剪刀剪下两兄弟各自的一撮头发,各自用小红绳捆着,然后放入一个锦囊中。 他眼中含着泪花,把锦囊放进自己的贴身衣兜里。 “开始吧!” 一个宫人抱着早些时辰出生的男婴,站在叱云章的不远处。 叱云章拿起屋内的一把宝刀,左手持刀鞘,右手紧握刀柄,尔后拨出。 银光闪烁,银光闪过婴儿的双眼,早先出生的男婴却不哭不闹,十分镇定。 叱云章点了点头,道:“好,下一个!” 另一个宫人从屏风后出来了,她手里抱着另外一个男婴,这一个比较晚出生,是弟弟。 叱云章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弟弟却哭闹声响起,连绵不绝,不管宫人怎样哄,都哭个不停。 “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休怪为父无情。把他抱下去,带走吧,就当他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叱云章失望道。 “是,大人。” “不!等等,不要抱走他,我求求你,不要抱走他。”一个仅身穿单薄白色内裳的女子嘶声裂肺地哭喊道。 “拦住三夫人,别让她跟着去。” “是,大人。” 两三个年轻的宫人拦住三夫人的去路,三夫人产后休息没有几天,身体还没有恢复,实在没有什么力气突破宫人的阻拦。 ------------ 第12章、一切的源点(四) 在抱着男婴的宫人远去后,三夫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叱云章拿了一件披风,披着三夫人身上,道:“夫人,地上凉,快些起身,以免遭凉了。” “以免着凉?叱云章,你说得好听。我亲生儿子被你们硬生生地抱走和着凉比孰轻孰重,你现在还分不清吗?也是,你儿子众多,多一个和少一个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区别?夫人,你知道吗?他被抱走时,我的心也在滴血,他也是我的骨肉,我怎能不心疼呢?” “心疼?你可知道这二字怎样描写?告诉我,你告诉我!” 三夫人发疯地似地抓住叱云章的双腕,她手指上的指甲掐进叱云章腕上的肌肤,掐出了血来。 “我知道,但要怪就只能怪他们是双生子。你知道的,王室内是不允许有双生子存在的,而且他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连我也无能为力。如果你为了他好,希望他可以活下去,你就不要再管了。” 对,叱云章说得没错。 如果再管,她儿子真的可能连性命都没有了。 离开云顶国,或许还有一丝生存的机会。 她不能,也绝对不能把这一丝希望给泯灭了。 最终,她放弃了,她松手了,而叱云章双腕上血迹斑斑,但他毫无知觉。 “风儿送走了,那彦儿呢?你也要把他送走吗?” “是!” “叱云章,你再说一遍!”三夫人颤抖地大声呼喊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是,我要把他也送走。”叱云章双眼通红,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真的狠心到连我最后的寄托也要剥夺吗?叱云章,你回答我,回答我!” “阿塔娜(三夫人的名字),你要理解我现在的决定。如果你要做我的正妻,你是不可有子嗣在身旁的,这是他们做出最后的让步。” 三夫人用力推开叱云章,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澹台田婉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谁人不知。最后的让步?说得好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什么吗?要是我的儿子长大后,他…他…得知自己的母亲用他来换取所谓的名分、所谓的地位,他会怎么想,怎么想?这是禽兽不如的行为,这是一个母亲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吗?” 叱云章上前用双臂紧紧搂住三夫人,双臂犹如钢筋一般牢固,死死地捆住三夫人。 不管她如何挣扎,也怎么挣扎不开。 男子的臂力本十分惊人,何况一个常年习武的人呢! 累了! 乏了! 她放弃了! 叱云章头微微一侧,紧紧贴在三夫人的耳旁,轻声道:“阿塔娜,我知道你恨我。但请你耐心地把我心中的话听完,你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无法与父王,与澹台田婉的母族对抗。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服从,示弱。服从父王的命令,得到澹台一族的支持,这样我才能顺利登上王位,你就是我的王后,独一无二的王后。” “你稀罕这傀儡般的王位,可我不稀罕有名无实的王后。” “我知道你不稀罕这样得来的王后之位,但你总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吧,凭我们的聪明才智何愁以后不化被动为主动,不把一切权利都重新夺回来,牢牢把握在手中呢?彦儿,过继到王叔的名下,他会过得很好的。王叔和我年龄相仿,一直也没有子嗣,彦儿就是他的嫡子。即使现在彦儿不离开你的身边,我不在的时候,你有能力保护他吗?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保护得了他的一时,保护得了他一世吗?以澹台田婉的性格是不会给自己的儿子叱云伏龙留下任何障碍的,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澹台一族,我们动不得,也动不了。反正父王也已经答应,只有彦儿一过继给王叔,他就下旨赐封你正妻的名号。至于彦儿,如果在云顶国境内发生任何意外查出与澹台一族有关,那么澹台田婉所生子嗣都贬为庶人,永无继承权;澹台田婉的母族永不得回都城,后代子孙世世为奴。阿塔娜,你觉得父王的决定够有诚意吗?” “诚意?你父王不过看中的是我的聪明才智,看中我的军事才能,他觉得我可以帮助你成事,辅佐你。但为了防止我日后干预朝政,他总得留一手,他可是一个真真实实的精明人。(本想说老谋深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怕落人口实,惹祸上身)” “难道不是吗?不然父王怎能够多年来坐稳他的王位,统领整个云顶国。阿塔娜,你难道不想实现心中埋藏已久的抱负吗?虽说你是女子,但我知道你有一颗男子的心,就让我们一起实现它。你要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住,牢牢记住这句话。我们现在失去的一切,以后一定会加倍地拿回来的,一定会加倍拿回来的,我保证!我保证!” “是,你说得有道理。我竟然心动了,无法反驳你。彦儿,今天是母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看来,阿塔娜听进了自己的话,叱云章慢慢地放开阿塔娜,转头对宫人说:“待会抱着彦儿随我进宫面见父王,让祖父瞧一瞧他刚出生不久的孙儿。” “是,大人。” “祖父”二字,叱云章刻意强调得比较大声,他只希望阿塔娜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叱云章,让我再和彦儿待会吧!我只要一刻钟的时间,就一刻钟。”阿塔娜乞求道。 面对阿塔娜的请求,叱云章还是心软了。 “好吧,你尽快,时间不等人。” …… 叱云章换好铠甲,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叱云彦入宫了。 “参见父王。” “章儿来了!” “是,父王。在出发前,我想带我的第六子叱云彦过来见见您。” “哦!叱云彦?这名字不错,你起的吗?” “是,父王。” 叱云章对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会意,宫人把叱云彦抱给云顶国国主的贴身太监,贴身太监再把叱云彦转抱给国主。 ------------ 第13章、一切的源点(五) 说来也神奇,自古血脉相承,叱云彦一见祖父就笑,笑得很开心。 在哄叱云彦的同时,国主转头问道:“章儿,你想好了吗?做出决定了吗?” “回父王,孩儿已做出决定,孩儿及阿塔娜都愿意把彦儿过继给王叔。” “这是你的真心话?” “不是!” “你倒回答得干脆,你不怕欺君吗?” “不怕,章儿在父王面前从未有过任何隐瞒,现今也如此。血亲骨肉,为人父母,怎可随意割舍。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在利弊面前,孩儿还是要做出选择。” “好,很好,你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国主望着怀着笑嘻嘻的叱云彦,继续道:“你放心,这孩子是器宇轩昂,容貌俊美,是个有福报的人,你王叔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来人!” “国主,您有何吩咐?” “令一队铁衣卫护送世子叱云彦回木戈王府。” “是,国主!” 国主最后望了叱云彦一眼,他很是欢喜,把自己手上的碧玺戒指放入包裹叱云彦的衣物内。 “父王,这实在是太贵重,太贵重了。彦儿,他受不起!” “他受得起,叱云氏的子孙有能力受得起。” 碧玺戒,意味着什么? 叱云章比谁都清楚,他叩拜在地,道:“我代彦儿多谢父王。” “当断则断,把孩子带走吧!” 就这样,太监带着原先已拟好的诏令及叱云彦,在铁衣卫的护送下来到了木戈王府。 叱云章被封为大军的都统,随军出发,离开云顶国。 澹台田婉在高楼处目送叱云章随军远去的背影,她在胸前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式:“愿夫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愿哥哥平安归来!” 这时一个婢女装饰的女子出现了,毕恭毕敬地走到澹台田婉身旁,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国主赐下碧玺戒给叱云彦,还命一队铁衣卫护送叱云彦回木戈王府。” 澹台田婉狠狠地甩了甩衣袖,怒道:“碧玺戒!国主嘴上说着狠话,行动上却是很真切。对于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能这么好,他对于伏龙可曾这般上心过。人心啊,人心啊,就是这万事万物中最难琢磨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婢女一听,浑身一颤抖,知道主人在怒头上。 但因为深知主人的秉性,立马调整状态,逢迎道:“主人,奴婢做梦也想不到国主竟然把碧玺戒给了一个庶出的婴儿,实在为主人,为少主人不甘心。” “无妨,叱云彦年纪还小,即使有碧玺戒榜身又何妨,掀不起多大的大风浪。国主还在,我们不可轻举妄动。过些年,我们再取回便是。只要这次哥哥立了军功回来,那夫君对澹台家的依靠又多了一分,以后所做之事都会有所顾及,不敢肆意妄为,事事都会以我和伏龙为先。她,阿塔娜就算什么东西,空有一身的才能。那又如何,孤身一人,没有强大的母族做依靠,至少在云顶国是成不了任何事情的。” “是,主人英明!那另外一个婴儿怎么办?还请主人明示!” “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澹台一族的作风是从来都是清除一切道路上的绊脚石,你不懂吗?” “小人明白,请主人放心,一切都会办妥的。” …… “快点,加快点脚步,一定要把风公子平安交到故人的手中。” “是,可我已经快跑不动了,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过一会儿,我们能否休息一下?” “不能。” “再这样下去,我们还未找到故人前就已经累死了。” “坚持住。” “我快坚持不住了。” “拜托,我们千万不要辜负大王子对我们的信任。” 身穿粗土布衣的一男一女飞快地走着,但因为女子怀中抱有婴儿,步伐稍显得有些吃力,有些慢,有些落后。 突然,他们停下了脚步,神情凝重,女子赶紧搂住怀中的婴儿。 一群身穿黑色夜行衣,身配利刃的人,拦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他们人数众多,虽然蒙着面,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瞧出个个不怀好意、杀气腾腾。 “你们跑不了,我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识趣的话,把孩子交给我们。放你们一条生路,就当作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休想!想不到澹台田婉还是赶尽杀绝,你们不怕叱云章知道吗?” “我不知道澹台田婉是谁?我们奉命行事,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上,主人有令,一个活口也不留。” 身穿布衣的男子抽出利刃奋力抵挡,但对方的人还是太多。 即便男子身手不凡,但为顾及身旁的女子及婴儿,顷刻过后,身上布满伤口,刀刀见骨,看来对方下了死手。 “走,你快走啊!” 身穿布衣的男子运足内功,一把抓住女子的衣裳,用力一甩,女子飞出了好几丈之外。 因为女子本身就有些拳脚功夫,她安稳落地,怀中的婴儿毫发未伤。 “你们几个清理战场,速战速决。其余的人,跟我一起去追那女子及婴儿。记住,任务完不成,我们谁也别想活。” “是!” 在对方的合围下,布衣男子最终倒了下去,但他坚持到最后一刻,最后一刻。 女子抱着婴儿拼命地跑着,但对方还是追了上来,迅速地把女子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 “我最后说一次,把孩子交出来。”领头的蒙面男子道。 女子露出惊恐的神色,但她还是有骨气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是她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上!” 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同时围攻上来,女子挥手一撒,发出些许暗器。 围攻上来的人,立马倒地,口吐白沫。 “再上!” 女子手中已无暗器,她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怀中的婴儿。 刀刀落在女子的背上,女子双腿跪倒在地,口中流出了鲜血:“小公子,对不住,奴婢再也护不住您了!” ------------ 第14章、一切的源点(六) 婴儿好像听懂似的,大哭,哭得嘶声裂肺。 女子闭上了眼睛,断气了。 但她还是保持跪地的姿势,紧紧抱住怀中的婴儿。 “真是愚忠,真是晦气!快,把她怀里的孩子抢过来。” “是!” 三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刚要上前去抢孩子,突然一阵强大的内力把他们都震飞了。 “谁?谁在那里?”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及婴儿,这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话音刚落,一个满头银发,身穿白袍的,背上背着一柄长且窄的宝刀的男子出现了。 “你是谁?莫要多管闲事!” “但这等闲事,我要是管定了呢?” “那就休怪我们刀下无情了,上,全部都上!” “是!” 除了,发号施令的人,其余的十几个人都朝银发的男子围攻了上去。 “不自量力!” 银发男子迅速拔起背上的长刀,口中念叨:“斩字诀” 刀起刀落,银光闪现,围攻的十几个人全部倒地,一动不动,他们的身上毫无伤口,更奇怪的是连血迹都没有。 “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说呢?” 银发男子又一挥手,领头身穿夜行衣的男子捂着脖子也倒地了。 银发男子走到已断气的女子身旁,他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对不起,我还是来迟!但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 神奇的是断气的女子竟然听进了这句话,她的双臂松开了,怀中的婴儿呈现掉落的姿势,银发男子快速地接过。 怀中的男婴对着银发男子笑,笑得很开心。 也是,这么小的年纪,周遭发生的事情,他全然不懂,这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银发男子看着怀中婴儿的衣襟上有些血迹,还绣了个“风”字,会心一笑,道:“你我相见,算是有缘。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就叫风血衣如何?” 男婴好像不喜欢,刚才笑嘻嘻的脸,立马阴了起来。 银发男子觉得有点惊讶又好笑,道:“这屁大点的东西,对名字竟有喜、恶之感,真是有意思,真是不简单。那好,换一个。再过两个月,我的家乡就要下雪了。那里的雪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像鸿毛一样,它很美,它轻盈,它飘逸。有了,你就叫风雪逸如何?” “风雪逸!” “风雪逸!” “风雪逸!” 男婴又打了个笑脸,一直对着银发男子笑。 银发男子看着怀里的风雪逸,也笑了笑,边走边说:“小东西,你的父母还健在,我不能做你的父亲。以后,我就是你师父,我俩相依为命,我会把我自己的所学所会的东西都教于你。云顶国,本不属于你,忘了它。你跟着为师浪迹天涯,你是属于江湖,你为江湖而生,为江湖而活。” …… 在安虞国境内,北宫暝的府宅内,北宫暝小心翼翼地抱着北宫彤。 北宫暝看着女儿小小的脸庞,越看越欢心,他扭头对月霜儿道:“霜儿,彤儿长得很像你,尤其是眼睛和嘴巴。可她怎么长得不太像我啊?老人家都说女儿像父亲的。” “暝哥,怎么,你还吃女儿的醋?彤儿现在还小,你看不出什么的,都说女大十八变,说不定等女儿长大后就像你了。” “怎么会?瞧你说的,你和女儿之间,我最爱的还是你。”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道:“大人、夫人,皇城内宣诏令的公公来了!” 北宫暝把孩子抱还给月霜儿,道:“夫人,你先照顾彤儿,我去去就来。” “暝哥,你不用管我,先去忙吧!” 北宫暝先让婢女迎诏令公公进客厅,备上好茶,他重新换一身衣服再去接诏令。 “是,大人。” 诏令公公悠闲地品着上好的茶,吃着精致的糕点,不紧不慢。 “公公,北宫暝来迟,还请您多多见谅!” 诏令公公放下茶杯,赶紧起身,客气道:“北宫大人客气了,奴家刚到而已,奴家刚到而已。” “公公,您先宣诏令,待会我们再叙旧。” 北宫暝走近公公的身旁,他把一包沉甸甸的金子塞进公公的衣兜,公公会意一笑。 “是,正事要紧。” 公公打开诏令,道:“诏令到,宣!” 北宫暝跪下,行礼,恭敬道:“北宫暝在此恭候国主诏令!” “国主诏,北宫暝夫人月霜儿诞下女婴,特值可喜可贺之际,故封北宫暝爱女北宫彤为庆恒郡主,赐凤凰族印。赐月霜儿绫罗绸缎百匹,黄金百量。” “北宫暝叩谢国主圣恩!” 公公赶紧扶起北宫暝,并把诏令交给北宫暝,道:“恭贺北宫大人,恭贺庆恒郡主,可喜可贺啊!” 北宫暝恭敬地接过诏令,道:“谢国主,也感谢公公特地跑一趟,我已备下薄酒,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多谢北宫大人的好意,奴家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尽快赶回皇城。” “那既然如此,北宫暝也不好挽留。我已经命人把东西装上马车,公公随行带回即可。”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公公莫要推辞。” “那多谢北宫大人,随行的刺青师已在外候着,您看着办。” “谢公公!” 诏令公公笑眯眯地走了,每来一次北宫暝的府宅,他都带回许多财物。 北宫暝转头对婢女道:“把刺青师带进内宅,一会儿我抱彤儿随后就到。” “是。” 内宅的一处宽敞的屋子内,刺青师早已恭候多时。 “大人。”刺青师起身行礼。 “您无需多礼。” 北宫彤还在北宫暝怀里痴睡着,她不知道下一秒即将发生什么。 “彤儿刚出生不久,不知待会是否……” “大人放心,属下会采取特殊的办法,下手很轻的,定不会伤着郡主的。” “那好,请开始吧!” “是。大人,请您把庆恒郡主的右肩后背的衣服扒开。” 北宫暝点了点头,照做。 刺青师打开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他拿出一张皮质的药膏,撕开药膏的表面,内面露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图案。 ------------ 第15章、皇城危矣(一) 那金色凤凰图案是北宫皇族特有的印记,不管经过多少年一直没有变过。 刺青师,他小心翼翼地把膏药贴在庆恒郡主的右肩后背上并压实,道:“大人,这膏药是下属特制的,上面有倒刺,一触碰肌肤便会刺入。一个时辰后,金色凤凰图案便会留在郡主的身上,永远不会褪去。这过程对于年幼的郡主来说,有些苦楚,有些漫长。待会还请大人抱紧郡主,以免郡主乱动,前功尽弃,还得重新再吃一次苦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郡主乱动的。” 话虽如此,在膏药的作用下,倒刺刺破肌肤,北宫彤嚎嚎大哭,一直挣扎,吵闹不休。 在不远处卧床休养的月霜儿听到女儿的哭声,很是揪心,很是心疼,但只能暗自落泪。 北宫彤嘶声裂肺的哭喊声,红彤彤的脸颊,充满泪水的小眼珠子,一副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样子。 北宫暝很是心疼,但也没有办法,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北宫彤还小,哭够了,闹够了,也累了。 她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在北宫暝的怀中睡着了。 一个时辰过得很漫长,但还是过完了。 时辰一到,刺青师示意北宫暝可以揭开膏药了,北宫暝慢慢揭开膏药边缘的一角,轻轻一撕。 北宫彤后背上的膏药离身后,一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凤凰显露出来,很是美丽。 但此时此刻的北宫彤什么也不知道,还在睡着。 “大功告成,那属下就告退了。” “你下去领赏吧!” “谢谢大人。” 刺青师行礼致谢,慢慢地退出了内宅,在婢女的带领下离开了。 …… 金凤现世,危机来临! 两个身穿太监服饰的男子在角落旁边碰头:“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好!” 顷刻过后,一阵阵琴声响起,清澈、动听,音律行云如水,悠远流长。 因为北宫暝向来喜好音律,每年庆生时,皇城内外琴声、舞声连绵不绝。 皇城内外的所有人早已习以为常,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或者不妥之处。 皇城大门的守卫及周遭的人好像着魔了一样,神情呆滞,像人形木偶、人形傀儡一般。 “你们把大门打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关闭。” “是!” “其他的一切都已经搞定,你去发信号,我在这儿迎接大王子进皇城。” “是!” 多年前,叱云章与阿塔娜已经在安虞国安插细作,多番筹划,安插、更换皇城内部人员,包括守卫、太监甚至是婢女。 一次次人员的收买、一次次人员的更换、一次次人员的洗血,皇城内部的三分之一的人员的心可能早已不在安虞国了,这是多么一件可悲的事情。 安虞国本由皇城和八大王城组成,八大王城围绕着皇城,寓意为守护之意。 每当北宫盈庆生之际,八大王城的各自守军的兵器都会由当地的兵器司保管直至庆生结束。 当然,北宫盈为了自己安全,防止皇城被偷袭,庆生之际皇城之外都会驻扎一支军队,以防不测。 烽火台处都有重兵把守,一有异常情况,会燃烟火,通知八大王城的军队前来支援。 此时的北宫盈正在大殿内欣赏歌舞,每一次生日,北宫盈都要庆祝三天三夜,与朝臣不醉不归。 对于朝政,北宫盈表现不算积极也不会懈怠,朝臣们也不好挑不出什么毛病。 对于北宫盈喜爱庆生的坏毛病,每年生日只有一次,朝臣们的手也不好伸得那么长,管得那么宽。 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怒不敢言。 “来,爱卿,我们一起举杯,一起饮酒,一起不醉不归。” “恭贺国主!” “恭贺国主!” “恭贺国主!” 大殿内,北宫盈与朝臣一起饮酒,欣赏歌舞。 北宫盈不知不觉饮了许多酒,醉意来袭,慢慢地脸颊上泛出深深的红晕。 “国主,您慢点喝!”一旁的太监劝谏道。 “知道了,知道了!”北宫盈有点不耐烦,有点怒意。 太监一听,只好识趣地退下,他怕触犯了圣怒,惹祸上身。轻则挨一顿板子,重则人头落地。 这次的舞姬是从外面请进来的,一共有十六名女子。 她们个个面容姣好,身材修长,曲线完美,该凹的凹,该凸的凸,真是人间佳人。 她们随着奏乐,翩翩起舞。 她们舞姿曼妙,如白玉般的手在飞快地婉转摆动着,衣裙飘飞。 她们的衣裙随着舞蹈动作的变化而“花枝招展”,实在是美极了。 她们时而聚集,时而散开,宛如一个个即将开放的花苞再到一朵朵绽放的鲜花,流光飞舞,宛如一张绝美的画卷。 “这魏大人从哪找得的舞姬?”北宫盈心花怒放道。 “小人不知,不过听说魏大人好了好大的力气才找来的,这过程十分不易。”太监逢迎道。 “这曼妙的舞姿确实少见,赏心悦目。赏,重重有赏!” 堂下的魏大人,笑眯眯地领赏,一番苦心终是没有白费。 北宫盈一高兴,又畅饮下许多酒。 北宫盈醉意已浓,他视线有点模糊,出现了重影。 突然,领头的舞姬摆弄着优美的舞姿,独自脱离其他舞姬,越跳越靠近北宫盈,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站在一旁的太监有点警觉,他对两旁的佩剑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紧握剑柄,挡在了北宫盈的面前。 但北宫盈不乐意了,带着醉意,带着怒气道:“走开,走开,不要打扰孤看舞。” 侍卫只好退开,但目光一直关注的舞姬的动向,可以说是死死盯住她,丝毫不敢懈怠。 那舞姬也意识到侍卫的警觉,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在原地上跳了好久,转了好多圈。 她身上的衣裙随着转圈的动作,飞舞了起来,美丽极了。 北宫盈越看越高兴,他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虽然他不十分好色,但在绝色美女,绝色舞姿的面前,他还是有点把持不住的。 ------------ 第16章、皇城危矣(二) 就在此时,领头的舞姬纵身一跃,飞向上空,双手一挥,暗器齐发,旁边的佩剑侍卫应声倒地。 “不好,有刺客!”太监惊呼道。 在场饮酒的官员被这一声呼唤惊醒,都望向了北宫盈所在的位置。 说快不快,领头舞姬在还未落地前,她又运足了功力,拔下头上的发簪,以发簪为器,飞向北宫盈所在的位置,想要一簪封喉。 一声疾呼:“不好,国主危险!” 北宫盈在沉醉中惊醒,他运足功力把手中的酒杯对准舞姬的头一掷,正在舞姬的眉心。 舞姬双眼一闭,头一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酒杯中洒出的酒水尽数溅到她的眼中和口中。 “该死,好刺眼,好辣。” 正当舞姬擦拭双眼时,北宫盈赶紧按了座椅上的机关,一条密道出现了,他带着太监赶紧从密道逃脱了。 舞姬起身要再行刺时,密道的入口早已自动关闭,北宫盈消失不见。 其余的十五名舞姬分散开来,同样以发簪为器,对准在座的朝臣。 领头的舞姬气愤不已,她走到北宫盈座位边,居高临下,手握发簪,指着在场的所有群臣,道:“你们要是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地在这里坐着,动也不要动。” “你们是谁?竟敢犯上作乱!” 一名气愤不已的大臣,起身指责道。 “不识抬举!”领头舞姬使了个眼色。 离该大臣不远的一名舞姬手臂一挥,暗器射向了大臣,正中大臣的脖子。 大臣捂着脖子,口中流出了黑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大臣身子一软,瘫倒在桌上。 桌上的酒壶倒了,酒水洒了。酒水流得满桌子都是,融合着大臣口中流出的黑血,绘成一幅诡异的“地图”,场面实在是凄惨。 “这…这…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乱杀无辜?” “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待在这,什么话也不要说,什么事情也不要做。” “你们…你们…” “来人,把这宫殿的大门给锁起来,封死,不要放跑任何一个人。你们几个跟我去追北宫盈,你们几个去发信号,你们几个留下来看守。” “是,属下领命。” 宫殿大门被锁住,门窗被木板封死。 大殿的朝臣在醉意下毫无反手之力,只能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些舞姬这么快就得手了,说来还是得感谢北宫盈。 每次大殿庆生之时,一般宴请的都是文臣,武将一般不得出现,除非有特殊情况。北宫盈恩赐出席,不然都见不到武将的身影。 北宫盈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有一次武将喝醉了,大闹宫殿,误伤了许多人。 …… 密道是先国主修建的,修建了许多年,固若金汤,水火不侵。 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进不了,里面的人暂时是安全的。 北宫盈在地道中慌乱地逃命,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 这时,北宫盈遇到一个前来禀告的暗卫。 “国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好好说话,不要大惊小怪的。”太监指责道。 暗卫低下了头,调整了语气,缓和地说道:“禀告国主,云顶国的大军攻破了皇城的大门。” “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北宫盈用手指着暗卫,身体颤抖道。 他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云顶国的大军攻破了皇城的大门。”暗卫一字一句地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 北宫盈身子一软,向后倾倒,还好太监赶紧上去扶住,以免受伤。 北宫盈回了回神,情绪惊动道:“每年庆生之时,皇城外不是都有大军守护,烽火台上有专门的人员看守,一有异动,立马点燃烽火,八个附属城城主会立马率兵前来支援。八个城主,他们的人马呢?人马在哪里?” “禀告国主,据属下所知,皇城之外的大军早已换成云顶国大军,皇城守卫好像都被摄了魂,变成为人形傀儡听命行事。而烽火台上的守卫已叛变或者说他们早已被更换,不是我们的心腹之人。烽火台上的烽火未被点燃,八大城主不见烽火是不会贸然发兵的。” “不会贸然发兵?战火都已经烧到家门口了,这些该死的城主还不发兵,他们是不是想乘乱造反啊?平时无事时,只懂得阿谀奉承,拍马屁,吃皇粮。一有事,竟然个个不敢贸然发兵,孤要他们有何用?有何用?” 北宫盈怒气涌上心头,气不打一处来,用脚踢翻了暗卫。 “国主息怒,国主息怒!”太监劝说道。 北宫盈圣怒正旺,他通红的眼睛好似要从眼眶中暴跳出来一般,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一把抓起太监的衣领,单手提起太监,道:“你也是,垃圾一般的存在。整天只会说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还会干些什么?孤的身边怎么会养了你们这一帮的废物,废物!” 太监求饶道:“国主息怒,奴家只是一个阉人,一个照顾国主起居饮食的阉人而已。这是奴家的本分,一生的本分。其他的,奴家管不了也做不了。但奴家发誓,奴家生是国主的人,死是国主的魂,奴家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国主的。” 也是,这个太监自从北宫盈还是孩童的时候就跟着他,陪着他,照顾他,一直兢兢业业,从无差错。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时间久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北宫盈慢慢地放下太监,松开了手。 他帮太监整了整衣领道:“对不起,是孤错了。” 错字,难得从北宫盈的口中说出。 先不说北宫盈是国主,北宫盈从小在先国主的呵护下长大,又依仗着嫡子的身份,要什么有什么。 要不是这次,他还不知道错字是怎么写的。 太监感动得热泪盈眶,道:“国主何错之有?是奴家做得不够好,惹国主生气了。” ------------ 第17章、皇城危矣(三) 太监观察到北宫盈的怒气好像消散了不少,神智也清醒了不少,继续道:“为何八大城主不敢贸然发兵,国主,您先听听奴家把所知道的细细道来。先国主在您登基之前,曾经下过一道诏令:八大城主不见烽火台烽烟,不得率兵进皇城,否则以叛乱之罪论处,夷三足。所以,没有烽烟,不论皇城发生任何情况,八大城主是不会发兵的,他们是不会冒杀头的风险的。” 北宫盈一听,身体一晃,他背靠墙壁,仰头道:“父王啊!父王,你这一计本是想钳制住八大城主,以防止他们拥兵叛乱,可您试想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您亲自设下了一道屏障想要护住您的孩儿,可就是这道屏障将生生扼杀了您孩儿的性命。” “国主,现在还不是万难的时候,我们有机会逃出去的。找援兵,把皇城重新夺回来。说不定,八大城主已领兵御敌,所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暗卫道。 “是啊!国主,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我们还未曾得知,说不定真的有转机。”太监附和道。 北宫盈自知云顶国大军胆敢公开进攻皇城,那其他的八大王城也在所难免。想必他们一定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留下任何反转的余地。 北宫盈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精神一振,道:“即使云顶国攻破并占领皇城,只有我不是安虞国的国主,他们就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们说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 面对绝望中的北宫盈,太监和暗卫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因为他们熟知云顶国军队的作风。 “既然你们也同意,那孤就即刻下诏,传位给北宫暝。他是安虞国的国主,现在安虞国大小的一切事务都由他负责,与孤无关。不,是与我无关。笔墨伺候!” 可现在哪有笔墨? 太监灵机一动,他走到一旁,面对着密道墙壁,解开衣带。 捣鼓了还一会儿,他从贴身衣裳上撕下一块白布,转手呈现给北宫盈道:“特殊时期,还望国主莫要嫌弃,将就着用。” 北宫盈快速夺过,高兴道:“事急从简,可以写字就行,顾不了那么多了。” “纸”有了,但墨呢? 北宫盈咬破自己的手指,匆忙地在白布上写下诏令:“突蒙国难,孤自知无法御敌。故即日起传位于北宫暝,还望其肩负起守护国土的重担。北宫盈绝字。” 北宫盈写完后,他从腰带上解下随身携带的玉玺,在白布上盖上印章。 随后他把玉玺和诏令一股脑地塞到太监的怀里,嘱咐道:“你乔装从密道出去,去找北宫暝,把这些交给他。切记,切记。人在,东西在。” “是,国主。奴家一定不负您的重托。” 太监泪流满面,抱着玉玺和诏令,跪倒在地,向北宫盈拜别。 或许,这是他们主仆最后一次拜别。 或许,此刻过后,天人永别。 或许…… 北宫盈在暗卫的带领下,去跟其他暗卫汇合,让他们护送自己出皇城,逃命要紧。 先国主要是知道北宫盈这么没有担当,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的。 ………… “报,报,急报!” 一名身穿黑衣的侍卫,飞奔地跑进了,由于速度太快,刹不住,扑到在地,狼狈不堪。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千万不要打扰到郡主和夫人。” “是,是,是,小人考虑欠周到。但暗宁大人,这次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十万火急?” 暗宁神经一蹦,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前来报信的人浑身是伤痕,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凝固。 暗宁急忙把侍卫扶起,拉到一旁,嘱咐道:“小声禀告,不要让夫人听见,分了神,太医嘱咐过夫人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霜了。” “是。”侍卫点头道,然后在暗宁的耳旁轻声地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暗宁面露难色,眉头一皱,嘴巴微微张开,有点不敢相信。 但他立马回过神来,抓住侍卫的双肩,轻声地说:“你吩咐下去,准备撤退。” “是,属下立马准备。” 暗宁立马去找北宫暝,一刻也不敢耽误,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虽然他们府宅所处的位置比较隐蔽,少有人知,但云顶国的铁骑下,向来是寸草不生,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北宫暝正在月霜儿的屋内,陪着她们母女,很是安逸,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她们母女更重要的了。 暗宁走到门口,瞧见此场景,不忍打破这温馨的场面。 可十万火急,他还是敲了敲门,道:“大人。” “有事?”北宫暝头也不回道。 “嗯。” 暗宁的表现一反常态,北宫暝心知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好再月霜儿面前开口。 北宫暝放下怀抱中的北宫彤,对月霜儿道:“夫人,我去去就来。” “暝哥,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在这边陪我。”月霜儿微笑道。 北宫暝和暗宁来到一处密室,暗宁把事情如实地禀告北宫暝。 “安排人马,立马撤退。但夫人刚刚生产没几天,身体孱弱不堪,一定要妥善安排。”北宫暝紧握拳头道。 “是,属下来之前已经吩咐下去了。”暗宁道。 “你做得很好,之后……” 北宫暝话未完,被打断了,密室里的铃铛响起,说明有情况。 北宫暝和暗宁急忙出了密室,只见一府内的守卫报告:“禀告大人,国主的贴身太监求见。” “快传。”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满头披散着头发,脸上污迹累累,衣服疲惫不堪的人出现在面前。 要不是守卫提前告知是国主的贴身太监,北宫暝还有点不相信。 “北宫大人,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贴身太监扑到在北宫暝的身旁,拉着他一角衣服哭诉道。 “公公,公公,您别这样,有什么事情您起来回话。北宫暝一把扶起太监道。 太监擦干泪水,定了定神,从衣兜的深处掏出诏令,诏令上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 第18章、皇城危矣(四) “诏令到,北宫暝接!”太监高声一呼。 诏令? 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还传什么诏令。 北宫暝心中纳闷,但他还是依旧行礼跪拜,道:“臣,北宫暝,恭请诏令!” 太监颤抖地打开诏令,道:“突蒙国难,孤自知无法御敌。故即日起传位于北宫暝,还望其肩负起守护国土的重担。北宫盈绝字。” “臣…臣…臣…北宫暝不能接。” 北宫暝起身,拉着太监的手,道:“公公,国主现在何处?现在还不是万难的时候,这诏令,臣万万不能接。” 看到北宫暝推脱的样子,太监也实难决断,他都快要哭出来了,道:“北宫大人,您还是不要为难奴家了,这是国主用自己的鲜血亲自写下的诏令,千真万确,你看玉玺还在这里呢。” 太监说完,掏出玉玺交到北宫暝的手中。 北宫暝一看,千真万确,如假包换的玉玺。 “这…” “北宫大人,您切莫犹豫。诏令已宣,玉玺已交,奴家就当您已接诏令。现在局势混乱,奴家手无缚鸡之力,奴家还得逃命,保命要紧。” 北宫暝一听,拉着公公的手道:“公公还是和我们在一起,这样安全些。” “北宫大人,不,国主,这样可以吗?” “可以,暗宁你去安排一下。” 北宫暝在暗宁的耳旁轻声道:“通知纳兰署带着他那五百府兵掩护夫人撤退,一定要护住夫人的安全。同时,让纳兰署的夫人一同随行。” “是,大人。公公,您请您跟我这边走。” “好的,好的。我这就先谢谢国主您了。” 公公跟北宫暝拜别后,就跟着暗宁走了。 北宫暝一手捧着诏令,一手捧着玉玺,久久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北宫暝仰天大笑道:“父王啊!父王啊!你当初传位给北宫盈之时,可曾有想过有今天,有今天!您眼中的好孩儿北宫盈一遇到事情就退缩,为了保命,甚至连整个国家都可以抛弃。” 对,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没有时间了,云顶国大军的脚步是不会停止的,北宫拿着诏令和玉玺飞奔去找月霜儿。 早在暗宁来找北宫暝的时候,月霜儿已经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她吩咐谭芸去打听消息,果然不出所料,出事了。 月霜儿知道自己现在连走出房门都困难,更何况逃命。 她拿出笔墨纸砚,写下了遗言。 写完后,她把遗言交给谭芸道:“三天之后交给北宫暝,切记,切记。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因为月霜儿在卧床休养,谭芸把耳朵凑到她旁边,月霜儿嘱咐了一些话。 “夫人,您真的要这样做吗?您就不怕大人伤心?” 月霜儿违心扑哧一笑,道:“伤心总比好过丢了性命强,可能几年之后,暝哥就会渐渐淡忘,你照我说的话去做。” “夫人,请恕芸儿难以从命,芸儿的使命是守护您的安全。” “芸儿,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情况,现在的我可能都没有力气走出房门,更何况是逃命。带着我会连累暝哥,连累许多人。到时候,我们一个人也逃不掉。太医之前嘱咐的话语,我从中也能猜出些许,这次生产大伤我的身体,不是一两年就可以休养好的。你待会照做就行,无需多言。你大暝哥一岁,从此以后你就是他的姐姐,代我好好照顾他。至于彤儿,我另有安排。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得分散风险……” “霜儿,霜儿。” 北宫暝的呼唤,打断了月霜儿的话。 “暝哥,是有什么事情吗?你这样匆匆忙忙的。”月霜儿勉强地笑着说。 “霜儿,刚才国主的贴身太监来选诏令,说是要把国主之位传于我,你看我手中的诏令和玉玺。”北宫暝道。 什么诏令,什么玉玺,在月霜儿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会比北宫暝和北宫彤更为重要。 “国主为何这般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顶国大军攻了进来,皇城内,想必已经被完全控制了。因为我们的府宅在皇城之外,又因为我的身份特殊,不为多数人所知。云顶国的人一时间也找不到这儿,但并不代表我们是安全的,我们还是得赶紧撤离。” 北宫暝一边说,一边把诏令和玉玺塞到怀中,拿出包袱装些月霜儿的衣裳。 “芸儿,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这…”谭芸面露难色。 “霜儿,你说过何话?”北宫暝停下手中的动作道,走到月霜儿的身边。 谭芸闪到北宫暝的身后,偷袭。 北宫暝脖子一歪,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谭芸赶紧扶住他。 “芸儿,快带他走。记住我的话,你要用生命保护他。” “夫人,芸儿记住了,您保重!” 谭芸扶着北宫暝走出房门,她最后望了夫人一眼,含着泪水走了。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月霜儿留下了泪水,她望着还在床上熟睡的北宫彤,依依不舍,道:“嬷嬷,你出来吧!” 一个身材微胖,头戴发巾的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夫人。” “嬷嬷,以后彤儿就麻烦你照顾了。云顶国素来有个规矩,从来不杀妇孺和幼儿。你放心,你不会有性命之忧。这儿有一些金子,够你们吃穿一阵子。过阶段局势安稳了,谭芸会拿着信物过来接彤儿的。” “是,夫人。老身断不会辜负您的所托。” 嬷嬷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北宫彤,很是喜爱。 “时间紧迫,快些走吧!记住,从我屋内的密道出去。密道的出口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小院,生活器具、吃食一应俱全,你们先住着。” 嬷嬷点了点头,抱着北宫彤走了。 …… “北宫大人怎么了?”暗宁瞧见谭芸身边的北宫暝没有了知觉。 “大人无事,只是暂时昏睡了,我们快些走吧!” “那夫人呢?” “夫人自由安排。”谭芸冷漠道。 ------------ 第19章、战神(一) “不行,大人交待过,无论如何一定要带夫人走。” “暗宁,现在没有时间了,一定要先确保大人的安全,至于郡主,她已经安排可信之人送出府宅了。这是夫人最后的请求,我们一定要帮助她实现。” 最后的请求? 其实,暗宁也知道谭芸的意思,但他害怕大人一醒来会…… “走,没有时间了。” 确实没有时间了,暗宁狠下心,一起帮谭芸把北宫暝扶上了马车,离开了府宅,到安全的地方。 这次对于云顶国的进攻,安虞国之所以毫无反手之力,除了先国主及北宫盈的原因外,还有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 云顶国经过多年的休整,兵强马壮,再加上安虞国内细作的配合天衣无缝。挥师南下,势如破竹之势,无人可挡。 如果要说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要看八大城主,如果有人站出来,如他们八支军队联合起来,说不定能把云顶国的铁骑赶出去。 不过,这不是月霜儿一个女人可以左右的,月霜儿早已做好殉国的准备了。 这座府宅有自毁装置,月霜儿按动了床上的机关。 她住的房屋内慢慢地飘起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火油。 月霜儿,她哪也不起,想要一同和这座府宅一同化为灰烬。 …… 至于纳兰署这边,他的夫人也快要生产了。 “大人,这是北宫大人的密信。” 纳兰署打开一看,拳头紧握。 “告诉北宫大人,我这就准备。” “是,北宫大人嘱咐过也要带着您夫人一起走,您让夫人尽快准备。” “多谢北宫大人。” 消息送到后,报信的人离去。 现在情况紧急,可夫人…… “老爷,何事?”纳兰署把密信交给夫人。 夫人看完后,把字条塞到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道:“帮我准备一辆宽敞的马车,老爷去哪,我就去哪。就是死,我也不会和老爷分开的。” “夫人,你这是何苦呢?” “老爷,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随时可能生产,我离不开人。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听我的。记住,我们生死不离。” 纳兰署紧紧握住夫人的手,道:“好一句生死不离,夫人,我记住了。” 纳兰署穿上盔甲,准备了一辆宽敞,高大的马车,带着产婆及一名贴身婢女和五百士兵,按照原先的撤退路线离开了。 而此时,叱云章还在帐篷内,他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都统大人,澹台赤的大军已基本控制八大王城。这说来还得感谢北宫盈,要不是他作茧自缚,我们没有这么容易就拿得下来。现在皇城内基本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了,您为何不趁机进入皇城,完完全全占领皇城,占领安虞国吗?”叱云独木道。 叱云独木原名叫布扎独木,后来因战功卓越,被国主赐姓叱云。 叱云章穿着便服斜坐着,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中的毛笔,道:“你觉得我们的胃口有这么大吗?” “难道不是吗?我们云顶国的男儿都有一份建功立业的心,与天争,与地争,不是不敢想,就怕做不到。”叱云独木拍着胸部道。 “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吞下安虞国,而是……”叱云章话说一半,又咽了下去。 “难道…难道…国主的意思是利用两国交战削落澹台一族的军队,削落他们在云顶国的势力,削落他们在云顶国的影响。” 叱云章放下手中的笔,点了点头,双手叉着腰,来到布防图前,道:“先前父王登基依靠的就是澹台家族的扶持,为了感激他们的从龙之功,国主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强大。但日子一久,澹台家族的势力已经威胁到叱云皇族时,就得考虑考虑澹台家族在云顶国是何存在了。” “确实,这些年澹台一族实力壮大得有些惊人,且不说他们手中的兵力可以抵半个云顶国的兵力。就说财富吧,我想整个云顶国的国库都比不过澹台家的私库。”叱云独木感慨道。 叱云章拿了一张宣纸,放在桌上整平,亲自磨了墨,道:“你知道就好。现在的澹台家如日中天,他们连我的子嗣都要干涉,那下一步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他们胆敢?”叱云独门道。 叱云章重新拿起毛笔,沾了沾刚磨好的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削”字,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什么事情是澹台家做不出的。你看我刚得的双生子嗣,一个被过继给木戈王叔,一个生死不明,这还不够吗?” “这……” 对于,王室之事,叱云独木也不好过多干涉,他咽下口中未说的话语。 “那都统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开拔进皇城?我们要是一直这么待着,按兵不动,到时候落人口实,澹台赤参我们一本,岂不得不偿失。” “半个时辰后,我们再出发。我们不进皇城,我们的人马只包围皇城。” “这又是何意?” “你就拭目以待吧!” 叱云章重新换了一张宣纸,写下了一个“智”字,随手交给叱云独木,道:“这个字送给你,好好体会我的用意,你会明白的。” 接过宣纸,叱云独木一脸木讷,他实在不明白叱云章到底在搞什么鬼。 “都统,澹台赤那边,你到底有何打算?让他的大军先进皇城,让他抢得头功?” 叱云章不语,继续写着字,他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 纳兰署带着五百士兵及夫人乘坐的马车向北宫暝居住的府宅方向奔去,他们要去接月霜儿离开。 突然,一只信鸽飞来,停在了纳兰署的手臂上。 纳兰署拉紧缰绳,停下马。 解开绑在信鸽脚上的信件:纳兰将军,夫人有令,不必前来,请独自速离。谭芸字。 夫人,月霜儿,她这是要…… 纳兰署,他明白月霜儿的意思,但他还是决定要告诉自己夫人一声。 纳兰署下马,士兵停止前行的步伐。 ------------ 第20章、战神(二) 纳兰署来到马车上,把信件给了自己的夫人,道:“如儿,这是你姐姐最后的抉择。” 如儿,是纳兰署夫人的名字,她的全名叫月如儿。 月如儿看完后,她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太大的波澜或者说她强压自己的情绪。 她拉着纳兰署的手,道:“我支持姐姐的决定,我也支持你的决定,你放手去做吧,我就在你的后方。还是那句话,生死相随。” “你知道我的决定?”纳兰署惊讶道。 “夫君身为将军,不愿意苟且偷生,就是以身殉国,也死得其所。”月如儿含泪道。 “谢谢夫人的理解,我可以殉国,但纳兰家的血脉必须得到延续,还请夫人一定要保重,请务必诞下纳兰家的子嗣。”纳兰署道。 “我会的,夫君,麻烦你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让我栖身。”月如儿道。 安全的地方? 现在哪里有安全的地方? 对了,上次携带夫人前来探望月霜儿的时候,她无意间提起她房屋内有一条密道直通破落的小院,而那小院就在隐秘的某座山的半山腰上。 对,就那里。 纳兰署大步流星出了马车,和几个士兵交待了一下,让他们护送夫人去那破落的小院。 而纳兰署,从新骑上马,鼓足了气,大声唤道:“将士们,现在云顶国的铁骑已踏进皇城,我们的家人们正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身为将士,保家护国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职责。如果你们愿意,那就跟着我,拿起手中的兵刃与云顶国的铁骑对抗到底;如果不愿意,你们可以自行离去,我也不会勉强。” 随行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发声。 突然,一声“我愿意!”响起,打破了死水般的沉静。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 在场的士兵,一起附和,看着不足五百人数的士兵,纳兰署热泪盈眶。 纳兰署继续道:“谢谢兄弟们,但你们要想清楚,此去是无归期的,要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同纳兰将军,生死相随!” “同纳兰将军,生死相随!” “同纳兰将军,生死相随!” 纳兰署带着不足五百的士兵,调头,向皇城的方向奔去。 “报,报,报!” “禀告都统大人,安虞国将领纳兰署带着将近五百士兵朝皇城的方向来了。” “纳兰署?独木,我们准备出发,去会一会纳兰署。”叱云章放下手中的笔道。 “都统,这就是你说的时机。”叱云独木不解道。 因为这区区五百人,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就在纳兰署,他们快赶到皇城的时候,叱云章的军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原本叱云章的军队就驻扎在离皇城不远的地方,至于叱云章为何迟迟不露面,心里在打什么小九九,没有什么人知道。 面对叱云章的大军,纳兰署毫不畏惧。 “纳兰将军,今日得以一见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 叱云章身披盔甲,骑着马,走到队伍的前头。 “你就是云顶国的大王子,叱云章,幸会幸会!”纳兰署礼貌性地回应道。 叱云章手持缰绳,停住马匹,道:“纳兰将军,我敬你是条好汉,率着区区五百人前来支援。但你可知道这是以卵击石的行为?” “我知道,即使败,我也要不惜一战,这是身为一个将领的本分。男子汉大丈夫,宁愿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纳兰署道。 “那你可曾想过你身后的弟兄愿意吗?”叱云章打起了攻心战,想以此扰乱对方的军心。 纳兰署举起右手,紧握拳头,道:“身后的弟兄们,你们大声告诉云顶国的大王子,你们愿不愿意?” “同纳兰将军,生死相随!” “同纳兰将军,生死相随!” “同纳兰将军,生死相随!” 纳兰署身后近五百士兵高声齐呼,声音响亮撤耳。 “不好,对方士气正足,个个报必死的决心。这一次交战,即使我方人数上占了优势,但这是一块硬骨头,短时间是无法完全歼灭的。”叱云独木暗自嘀咕道。 面对视死如归的纳兰署及其众将士,叱云章起了英雄惜英雄的心。 他下马,要继续往前走却被叱云独木阻止了。 “都统大人,不可再往前。” 叱云章回头,道:“无妨!” 叱云章继续往前走,解下头上的头盔,扔到一旁,道:“纳兰将军,我敬你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比起你们夹着尾巴逃走的国主北宫盈强多了。在我们云顶国,有个规矩,双方决斗,胜者一方可以提一个请求。” 叱云章的话一出,不管叱云独木还是云顶国的士兵个个目瞪口呆,就连纳兰署也没有想到叱云章会来这么一出。 纳兰署疑惑地问道:“大王子的意思是我俩单打独斗,如果我胜出了,我可以提一个请求,是不是这样?” “是!” “那如果纳兰侥幸获胜,是否可以请求大王子撤兵?” “可以,我,叱云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叱云章拍胸脯道。 “都统大人,万万不可,到嘴边的肥肉怎可轻易的放弃。”叱云独木阻止道。 “是啊!都统大人。” “是啊!都统大人。” “是啊!都统大人。” 叱云章身后的将士都不同意,他们跋山涉水来到此就是为了这一战。 他们训练这么久、策划这么久,难道就因叱云章的一个草率的决定就放弃了? 他们不服,不服! “纳兰大人,你请听完我的话。如果你胜了我,我可以撤退我的人马。但澹台赤的大军,半个时辰后或许更短的时间内就会围攻过来,你们还是面临同样的危机。而且澹台赤的人马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叱云章笑道。 原来,叱云章是想用纳兰署这边刀去伤澹台赤的人马。 叱云章,高,真是高啊! 了解叱云章的筹谋,叱云独木松了一口气。 纳兰署知道叱云章是不会轻易放过皇城的,但他如果可以胜叱云章,至少可以争取一些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 第21章、战神(三) 或许,或许还有一丝反转的生机…… “好,大王子。我,纳兰应战。不过,你说话可要算话。”纳兰署道。 “我,叱云章说话算话。如若违背,就犹如此玉。” 叱云章说完后,从身上解下一块玉,抛向上空,佩刀一出,玉断成两半,分落在地。 纳兰署见此,也解下头盔交给旁边的将士,拿着佩剑走上前,与叱云章面对面站着。 “纳兰将军,早听闻你的破云剑法出神入化,独步天下,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将军,您先请!” “好,大王子,纳兰多有得罪,请您多多见谅!” 纳兰署说完后,拨出佩剑,说快不快,破云剑式齐出,好不惊人。 面对如此快的剑法,叱云章拔刀接招。 破云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看似剑式简单,但最为简单的招式往往是最可怕的招式。 面对叱云章使出的灭刀,破云剑法应付游刃有余,见招拆招。 灭刀看似刀锋一出,毁灭万物,但它有一个缺点,使用者每出一式必然耗掉许多内力,要想再使出下一式,必须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纳兰署看出灭刀的破绽,抓住机会,他使出破云十式。 纳兰署犹如一道闪电飞向上空,尔后又犹如一道龙卷风从上空而来。 这就是破云十式,以快速的剑招制造出的龙卷风般的强大剑气。 狂风突起,沙石飞舞,风沙吹得人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周遭围观的人,都被这股强大的剑气所震慑。 当然,叱云章绝不会就此认输,他使出全身的功力再次使出灭刀以抵挡破云十式。 刀剑相碰,制造出强大的气场。 “砰!” “砰!” “砰!” 周遭的石头都被强大的气场给震碎了,有些士兵被剑气给震伤了。 而叱云章为强挡破云十式,在未得到休息片刻就又使出灭刀,尽管用了全身的功力,但他并未占有优势。 叱云章脚下的土地下陷,他整个人跟着下陷,他的虎口被震出来伤痕,血从他的掌心中流了出来。 叱云章的喉咙一阵血腥之气涌起,口腔内一阵腥甜,是血。 但在将士们面前,他强行忍着,强行咽下即将喷涌而出的血。 其实,胜负已定。 这时候,纳兰署突然收起剑,抽身出来,拱手道:“大王子,承让。” 叱云章定了定神,直起身板,道:“多谢纳兰将军手下留情,我输了!” 叱云章的一句“我输了”,让他身后的将士十分惊讶。 “都统大人,胜负还未分,您不可轻易认输。” “是啊,都统大人。” “都统大人。” “都统大人。” 叱云独木举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将士停止呼喊。 叱云独木骑着马,转过身对身后的众将士道:“既然都统大人已做出决定,我们服从便是。再说,我们云顶国的男儿言出必行,从不反悔。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是!” “是!” “言出必行!” “言出必行!” “言出必行!” 叱云章拾起地上的头盔,重新戴上,道:“纳兰将军,今日得以与你一战,是我的荣幸。他日有机会,我们再一分高下。我,愿赌服输,即可撤兵。” 叱云章的“即可撤兵”四个字一出,纳兰署确实惊讶到,他没有想到叱云章真的言出必行。 “多谢大王子!若今日之后,纳兰还有命存活,一定再次恭候大王子之邀。”纳兰署拱手致意道。 “还望纳兰将军多多保重,澹台赤的大军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他们的行军风格想必纳兰将军也有所耳闻,澹台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叱云章“善意”地提醒道。 “众将士听令!” “是!” “我们撤。” “是。” 叱云章带着他的大军离开了,他们并不朝原先驻扎的地方前行,而是回云顶国。 叱云章骑着马走在前头,叱云独木紧随其后。 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突然,叱云章脸色惨白,胸口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压住一样,透也透不过气。 叱云章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捂住胸口,咽喉中那股血腥之气直冲鼻腔,再也压制不住,叱云章吐出一口血来。 “都统,你没事吧!”叱云独木急切地问道。 “没事,千万不要声张,让身后的将士知道就不好了。”叱云章用手拭去嘴角边的血迹。 还好,叱云章与叱云独木在前头,后面的将士与他们有一段小距离,大家怕叱云章输了,心情不好,不敢跟得太紧。 那口血吐出来后,叱云章觉得胸口顺畅多了,道:“纳兰署的破云剑果然名不虚传,我输得心服口服。更为难得的是他在众将士面前给我留足了面子,一想到他即将死在澹台赤的大军之下,我还真是有点不舍啊。” “都统的惜才之心,属下可以理解。现在的纳兰署及其他的部下个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他们像一把刀,一把可以伤及澹台赤大军的刀。可这是把刀钝刀,至多划破澹台的肌肤而已,我们为何不在原驻扎地等候而是在此刻回朝?”叱云独木不解道。 “不止你想不通,我们身后的将士们也想不通,他们不过是在军令的威严下被迫跟我们回去,心中一定会有许多怨言的。” “还请都统大人不吝赐教。”叱云独木拱手示意道。 “你也看到纳兰署及他们部下的情形,我们如果强行开战,未必占有极大的优势。他们视死如归的心,以一挡百气势是我方不能比的。虽然他们人数少,战斗最后还是我们胜,但我们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是其一;澹台的大军分散到八大王城去控制他们的武器司,王城各个防守要塞,以达到控制八大王城的目的。可你试想,要是八大城主有人起兵反抗,那其他城主是否会看样,也一定一起起兵。至于武器,我知道你想说他们的武器都在武器司,武器司以被澹台赤的人控制,那还什么反抗?你觉得八大城主真的会照做吗?在北宫盈庆生之时,把自己士兵的兵器全部都交到武器司保管吗?”叱云章道。 ------------ 第22章、战神(四) “这…” 叱云独木也说不出,如果他是八大城主之一,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私藏些兵器,以防不时之需,不然真的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其三,皇城内虽然有我们安插的人,但在生死攸关之际,反抗是人的本能。如果皇城内的人团结起来,奋起反抗,那么在澹台赤的大军到来之际可能就把皇城给重新夺回。你不要忘记,大殿内北宫盈宴请的都是文臣,没有武将。不是人人都像北宫盈一般,贪生怕死的,纳兰署就是最好的例子。还有我们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削弱澹台大军的势力,重创安虞国,给我们争取十几年或许更长的时间,让云顶国休养生息。等时机已成熟,我们再挥师南下也不迟。”叱云章继续道。 “是,都统大人高见。”叱云独木道。 听完叱云章的解说,叱云独木背后冒起一阵冷汗,他手上的汗水已经把缰绳给打湿了。 叱云独木没有想到国主和叱云章多年的筹划,多年的布局不是剑指安虞国而是为削弱澹台家的势力,或许哪一天时机成熟了,澹台家都会被连根拔起。 想到这些,叱云独木不禁身子颤抖,没错,一个王族为了延续它的百年基业,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得出来了。 纳兰署在叱云章率兵撤离后,他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到皇城里去,清除内奸、细作,在皇城原先守卫和百姓的配合下,他们重新夺回皇城。 他们是为自己而战,为活着而战。 “纳兰将军,怎么办,接下来澹台赤的大军即将到来,他们可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这皇城中的守卫,加上我们这些人还不足三千人,我们……” “我们不止三千人,还有皇城内的百姓,再上他们,我们有千军万马。” “话是如此,可百姓他们从未接受过任何训练,他们根本没有战斗力。”下属辩解道。 “在生死攸关面前,每个人的爆发力是强大的。还有,兵者,诡也。作战并不是以人数定胜负,而是这里。”纳兰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是,谨听将军部署。” “我们已经夺回烽火台,你去烽火台燃烽火。说不定,八大城主还能率援兵赶来支援。” “是,属下立即去办。” “你吩咐下去,号召下去只要是有手有脚的百姓,不愿做刀下亡魂的,一起聚集起来,同心协力抗敌,死守皇城到最后一刻。” “你通知下去,去凌云皇陵,找陵司大人,让他派人把里面的机关拆卸下来,同时召集一些百姓去把机关搬到皇城的守城城楼之上备用。” “可皇陵?”下属为难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皇陵。是百姓的命重要还是皇陵?死物可以重造而人却不行,明白吗?”纳兰署紧抓下属的肩膀道。 “是,属下领命。” 纳兰署说完后,望着下属离去的背影,他的心稍微一放,但一阵眩晕之感突然来袭,在太阳的照耀下越发的严重。 其实,他与叱云章一战,自己也受了伤,再加上为尽快夺回皇城拼死作战,使得伤上加伤。 为了不让人发觉,怕影响士气,他一直强忍着。 纳兰署咳了一声,他用手捂着,他感觉掌心一湿,伸开手掌一看。 没错,是血。 但这时候,他绝不能倒下,他必须坚持住,他要守护皇城,还有他的妻子月如儿。 “如儿,你到底怎么样了?你一定要保重!”纳兰署暗自祈祷道。 月如儿的马车在几个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破落的小院外,停了下来。 “你去看看小院内有没有人居住?如果有,切记,千万不要吓到人家。”月如儿嘱咐道。 “是,夫人。” 一个士兵来到小院的大门前,拍了拍门,道:“有人吗?有人吗?” 可是,许久过后,没有人回应。 “夫人,我拍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士兵禀告道。 “那我们就进去,有可能真的没有人,也有可能里面的人躲了起来。不到危急的关头,你们不要轻易亮出兵刃,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夫人的指令。” 嬷嬷早已听到动静,但她不确定来者何人,她不敢开门。 再加上,自从她带北宫彤来到这小院,北宫彤的状况一直不怎么好。 北宫彤一直哭闹不止,怎么哄都不行。 “我的小祖宗啊!你千万不要再哭闹了,我们的命就要给你哭没了。”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 嬷嬷拿起一块白手帕,捂着北宫彤的口鼻。 一会儿,北宫彤的小手停止了舞动,也停止哭闹,昏睡过去。 其实,这块手帕是月霜儿之前交给嬷嬷的,以备不时之需,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嬷嬷赶紧把昏睡的北宫彤放进一口有着破洞的箱子里,然后盖上箱盖,在上面堆放了些杂物。 箱子上的破洞得以让空气进入,北宫彤不至于窒息。 这时,几个士兵闯进屋内。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干什么?”嬷嬷惊叫道。 一看是一位普通的老妇人,又有夫人的嘱咐,领头的一位士兵道:“嬷嬷勿惊,我们是安虞国的士兵,我们夫人临产在即,想借一处地方生产而已。” 嬷嬷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那动作快点,赶紧把夫人接进来,千万不要让云顶国的人发现了。” “多谢嬷嬷,我这就去接夫人。” 在士兵出了房门后,嬷嬷不安心地望向了那口木箱,在心里暗自默念道:“小祖宗啊,你就好好睡吧。夫人说过那药量足够你睡上五个时辰的。要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给你用上的,这得多伤身体啊!” 其实,月如儿一路有士兵护送,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早在他们到达破落小院时就已经有探子去禀告澹台赤了。 对于,纳兰署起兵反抗,夺回皇城的事情,澹台赤气愤不已。 ------------ 第23章、战神(五) 有一个反抗,另外的其他人也会跟着效仿的。 八大城主之一的长孙怀带着自己的府兵,要么赤手空拳,要么以木为器,硬生生地夺回了城内武器司里的兵刃。 其他城主看到了,也纷纷效仿反抗,夺回自己的武器司,奋力抵抗澹台赤的大军。 早前,澹台赤带了十万大军前来,他派了八个副将各带一万人马围困八大王城。 而他自己带两万人马准备在叱云章进入皇城后,自己再进入。如果自己前贸然进入,怕会引起叱云章的猜忌。 可叱云章并没有进入皇城,他自私地跟纳兰署比武,还输了,然后灰溜溜地跑回了云顶国。 对于叱云章的草率行为,澹台赤气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谁叫他是自己的妹夫,他是大王子,云顶国未来的继承人。 纳兰署和长孙怀两个人的反抗,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打乱了自己先前的部署,澹台赤一定要这两个人付出代价,付出惨重的代价。 澹台赤一发怒,一咬牙,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桌子立马碎成两半,道:“来人,把北宫盈的人头带上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云顶国衣服的士兵手里捧着一个小黑木盒上来了,道:“北宫小儿的人头在此,还请澹台大人检阅。” “不必了,你带上它,随我和大军一起去皇城,我要让他们看看这就是反抗的后果。” 原来北宫盈一路带着些许侍卫逃跑,可最终没能逃出澹台赤的大军的包围圈,死在了乱刀之下。 “澹台大人,万万不可,千万不要再激怒安虞国的人了。这样他们个个都会奋起反抗的,对我们的大军进攻是不利的。”澹台赤一旁的军师劝谏道。 “军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澹台氏的一贯作风,怎么?你也想反对不成?” “不,不,不!澹台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怕……” “怕?我,澹台赤长这么大都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你要是怕留在这儿,不用跟去就是。” “不,不,不!澹台大人在哪,小人就在哪里。”军师谄媚地回应道。 “这还差不多。” 在向皇城出发之前,澹台赤派出十几个自己的死士,一定要取月如儿的人头,以消心头之恨。 危机正在向月如儿这边靠近,死亡的手伸向了月如儿。 危矣! 月如儿在婢女和产婆的搀扶下,吃力地走进了屋内。 “夫人,您好。”嬷嬷道。 月如儿瞧见眼前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道:“多谢嬷嬷收留。” “夫人,您客气了,特殊时期,还望您不要嫌弃小院破落。” “不,不,不!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小小物件,还望嬷嬷不成敬意。” 月如儿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示意婢女交给嬷嬷。 “不,不,不!夫人,万万使不得。” “嬷嬷,还望您收下,我也好安心些。” 推脱不过,嬷嬷只好收下发簪。 “啊!”月如儿突然叫了一声。 “不好,夫人的迹象像是快要生产了。”产婆道。 “快扶夫人到边上的床上躺着。”嬷嬷道。 产婆指着一个士兵道:“你快去烧些热水来。” “是。” “不行,你别走。”嬷嬷阻止道。 “可夫人需要热水。”产婆不解道。 “现在非常时期,如果烧水,飘出烟雾,会把云顶国的士兵给吸引过来的。”嬷嬷解释道。 也对,万一敌人追到这儿就不好了,只有几个士兵,外加她们几个女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就用冷水吧,我撑得住。”月如儿道。 “不行,夫人,这样你会落下病根的。” “产婆,那总比丢了性命强,你说是不?这儿不止我一个,他们也是要活命的。”月如儿宽慰产婆道。 “那好吧!你去打桶清水过来。” “是。” 士兵打了桶清水,拿了个脸盆,外加一个包袱,里面有事先准备生产需要的东西。 “夫人,你用力,用力。”产婆急道。 “啊,啊!”月如儿叫道。 可过了许久,胎儿还是没有出来的迹象,月如儿已经满头大汗,嘴唇苍白,筋疲力尽了。 站在一旁的嬷嬷,心中忐忑不安,她一边挂怀着箱子里的北宫彤,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否醒了;一边担忧月如儿的呼喊声会招致云顶国士兵的察觉。 突然“砰”的一大声,小院的大门被人用脚踹开了。 十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他们是澹台赤派来的死士。 “糟糕,有人闯入。” “你留着这儿守护夫人的安全,我们去去就来。” 除了一个留在屋内的士兵,其余的都冲出院外与十几名死士打斗了起来。 死士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个个武艺高强,那几个士兵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小院内的士兵倒地,很快死士冲击了屋内。 首当其冲的就是产婆,她刚好要去拿面巾,站在离屋门最近的地方,银光一闪,大叫一声,产婆倒地。 “月如儿,留下你的项上人头。”一个死士用手指着月如儿。 “有本事你就来拿啊!”月如儿毫不畏惧。 “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再报,先走一步。” 婢女脱下外衣,发疯地向死士冲过去。 对于婢女的疯狂的行径,死士们也摸不着头脑。 “不好,她衣服上有蹊跷,快走,快撤。” 一声呼喊,死士个个齐刷刷地快速退出屋内,来到院外。 婢女手臂一挥撒出些粉末,粉末有剧毒,一旦粘到肌肤上,无药可救。 屋内的守卫在婢女和死士退出后,立马关上房门,插上门闩,用自己的身体顶住房门。 婢女运功自爆,随着她的自爆,她身上的粉末飞起,十几名死士粘到,立马倒地,口吐黑血,一动不动。 但他们都忽略了,小院外还站着一名死士的头领,在观望着院中的情形。 死士头领没想到他的属下这么快就被解决了,他怒不可恕,他快速地揭开停在小院外马车上盖着的一块布,披在身上,只露出了眼睛。 ------------ 第24章、战神(六) 死士头领走进小院,掌心运足功力,“砰”的一声,屋门被震碎了,用身体挡住屋门的士兵也倒地不起,一动不动。 嬷嬷赶紧抱紧月如儿,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会害怕的。 “月如儿,拿命来。” 面对死士头领挥下的刀,嬷嬷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月如儿的面前。 “夫人,对不住了,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先走一步。”说完后,嬷嬷软趴在月如儿的身上,没有了气息。 “嬷嬷,嬷嬷。”月如儿痛苦道。 “月如儿,这下子再也没有人为你挡住前面了,下一个就是你,拿命来。” 死士头领再次挥刀,月如儿伸出右手,衣袖里的飞出无数的银针,死士头领如刺猬般倒地,口吐鲜血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女散花吗?” “没错,这就是天女散花,今日你有幸得以一见。”月如儿硬撑一口气道。 月如儿说完后,向后摊倒在床上。 这小院内,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死了。 面对婢女,面对产婆,面对守卫她的那几个士兵还有刚刚相识不久的嬷嬷,月如儿痛心不已。 为了她一人,牺牲了许多人,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太大了! 在悲痛情绪的带动下,月如儿的腹中又疼痛了起来,可胎儿就是久久不出来。 “老爷,你在哪来?吾儿,你要争口气。”月如儿喊道。 …… 半个时辰过后,澹台赤率着两万大军如期而至,包围在皇城的外围。 纳兰署嘱咐好皇城城内守卫及百姓,守护好城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开城门,而他独自率着不足五百的弟兄出了城门迎战。 纳兰署及其弟兄,他们头上都系了一条白色带子,他们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纳兰将军,你别不自量力了,做无谓地挣扎了。”澹台赤喊话道。 “澹台将军,纳兰不试试,岂会安心,您就放马过来吧。” “无知的东西。左右副将何在?” “澹台将军,末将在此,有何吩咐?” “你带一万人马攻城,你带一万人马把纳兰小儿及他的弟兄都给消灭了。让安虞国的人好好看看,什么叫云顶国的铁骑。” “是,澹台将军。” 纳兰署面对澹台赤的一万大军,他毫不畏惧,他和众将士奋力拼杀。 但不足五百的兵力对抗一万精兵,在云顶国的一万精兵面前,他们显得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这个纳兰署还真是不知好歹,就凭借这么点人还想跟我们对抗。”澹台赤身旁的上副将木舍不削道。 但澹台赤并不这么认为,而是佩服道:“纳兰署真是条汉子,有我们云顶国人的血性,明知是一条不归路,还一直往前冲。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木舍反问道:“将军,你怎么佩服起敌将?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难道不是吗?要是安虞国人人都像纳兰署一样,我们的铁骑又怎么能踏得上这片国土来?” 面对纳兰署及属下的奋力反抗,澹台赤的人马死的死,伤的伤,澹台赤大军的士气受挫。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木舍夺过身边士兵手中的木盒,道:“纳兰小儿,你看这是什么?” 纳兰署回头一看,一个黑色的木盒,里面装着一个头颅,是北宫盈。 “国主!”纳兰署一声高呼。 突然,纳兰署背后的一个云顶国士兵趁起不备,偷袭,纳兰署的左臂被生生地砍了一刀,鲜血直流。 “你们欺人太甚,杀我国主,我要为国主报仇。弟兄们,我们一起为国主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纳兰署和部下们发疯似地冲向澹台的一万人马,澹台的人马又死伤一大片。 “该死的木舍,看你干的好事。”澹台赤一脚踢翻在马背上的木舍。 “大人。”木舍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委屈道。 “谁叫你现在把东西拿出来的。”澹台赤怒斥道。 “我……” “还不赶紧上马作战?” “是,大人。”木舍重新上马。 澹台赤拔出兵刃,骑着马朝纳兰署的方向赶来,他要尽快消灭纳兰署,不然澹台大军的损失会更重。 先前,八大城主反抗,自己的人马由于过于分散,吃了大亏,现在只有速战速决,否则…… 澹台赤骑着马冲向纳兰署,纳兰署快速闪躲,但澹台赤的刀伤及纳兰署的右肩。 虽然纳兰署有盔甲护身,但他的右肩还是血流不止。 “投降吧!”澹台赤在马背上劝说道。 “宁死也不降。”纳兰署快速从衣服上撕扯一块布,包扎自己的伤口。 “你的夫人在一座破落的小院内。” “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要不要我一件件地告诉你?哦,算算时辰,你的夫人应该死在我派出的死士刀下了。” “你!” “这可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怪不了别人,谁叫你跟我澹台赤作对,这就是下场。至于你,我要亲自取你的性命,让皇城内的人好好看看,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澹台赤从马背上飞了下来,他使出大刀,刀刀直逼纳兰署的胸口。 澹台赤,人高马大,力气是叱云章的十倍甚至更甚。 刀剑相碰,纳兰署完全不占优势,再加上他原本上的伤,纳兰署的右肩及左臂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许多血。 接下来,两人大战十几回合,还是不分胜负。 但纳兰署的手臂颤抖不已,他的剑锋上已经有了破损。 而皇城城墙那边,有皇陵的神奇机关相助,再加上国主被杀,守卫和百姓气愤不已,一起同心协力作战,澹台赤副将率领的一万大军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纳兰小儿,吃我一刀。” 纳兰署双手握住剑柄,生生地挡了澹台赤一刀。 “啪”的一声,剑断了。 还好纳兰署眼疾手快,他运轻功往后快速一退。 澹台赤的大刀硬生生地砍在了地上,地上立马裂出一道大缝。 ------------ 第25章、紫羽令现(一) 好险,差一点就被劈成两半,纳兰署浑身冒出冷汗,虽然他不怕死,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他还要留着性命为夫人报仇。 “该死!”澹台赤怒道。 澹台赤运足全身功力,右手举起刀,往前一划,他的身体转动起来,像陀螺一样,飞快地向纳兰署的方向飞去。 这就是澹台家的陀螺刀法,挥舞起来像陀螺一样而得名。 “糟糕,绝对不能硬拼。”纳兰署惊叹道。 纳兰署施展惊人的轻功躲闪,但澹台赤紧跟其后,步步紧逼。 纳兰署的目的是消耗澹台赤的功力,不然他这一刀下来,自己必死无疑。 突然,纳兰署发现澹台赤的陀螺刀法的破绽在于他的脚,他是用脚力的速度及变幻来配合陀螺刀法的使用。 对,就趁现在,纳兰署抓住澹台赤变换脚步的空隙,使出破云剑法的第六式横扫千军,顿时地面上崩裂出道道深痕,沙石飞起。 澹台赤的陀螺刀法步伐被打乱,沙石飞进他的眼睛,澹台赤把刀插进地面,右腿单跪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而纳兰署他虽破了澹台赤的陀螺刀法,但自己伤得也不轻,他喷出一口鲜血。 澹台赤抓住时机,左掌拍地,飞了起来,右手运足了功力,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纳兰署的身上。 纳兰署飞出了好几丈之外,系在他头上的白色布条也脱落了,重重地落地,动弹不得,他又吐了几口鲜血。 “纳兰署,你也有今天。当你带兵回皇城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澹台赤在生死谱上划掉的人,是从未有过存活的例外。” 纳兰署躺在地上喘气,刚才澹台赤的那一掌刚好打在他的胸膛,结结实实的一掌。 不过他的胸前一块紧贴肌肉的令牌替他挡了一下,不致于使纳兰署当场五脏俱裂。 纳兰署用力撤下挂在脖子上的绳子,绳子的一端连着一块铜制的令牌,上面写着“平安”二字。 这块令牌是夫人月如儿去求来的,或者说得真实点是一位得道高僧送给月如儿的。 因为月如儿心善,常年往这座寺庙捐了很多香火钱,让高僧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男童,让他们有一口饭吃。 纳兰署艰难地拿起令牌,令牌被澹台赤的内力震得裂痕累累,不过它并没有彻底的裂成四分五裂。 “如儿,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保护你的职责,我没法办法为你报仇了。” 纳兰署手上的血渗进令牌的裂缝里,突然令牌不停地抖动,挣脱出纳兰署的手掌,独自飞向了上空。 “纳兰署,吃我一刀,去见阎罗王吧。” 澹台赤又一次使出陀螺刀法,不过这一次是陀螺状的刀光飞奔向纳兰署。 “夫人,等我一下,我来找你了。”纳兰署闭上眼睛,做好赴死的准备。 突然,一阵紫光闪现,形成强大的气罩,罩住纳兰署以抵挡澹台赤的陀螺刀式。 “什么鬼东西?”澹台赤道。 纳兰署睁开了双眼,他看着上空悬浮着的那块令牌。 是它,它发出的紫光救了我。 澹台赤提刀,右脚一登,飞向上空,他运足功力,双手握住刀柄,用全身的功力使出陀螺刀法,他要毁灭那块奇怪的令牌。 只有毁了它 ,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救纳兰署了。 当澹台赤的大刀碰击到令牌时,“砰”的一声巨响,令牌裂成了碎片,不过澹台赤被震得十几丈之外。 澹台赤一连撞击了十几个云顶国的士兵,最终才停了下来,他趴在地上连吐了好几口鲜血,满眼惊悚,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令牌以力借力,澹台赤使了多少力气去毁灭令牌,这些力气原原本本地还给澹台赤。真是天道轮回,恶有恶报。”纳兰署感慨道。 虽然纳兰署和澹台赤都身负重伤,但纳兰署的弟兄都战死在沙场了,澹台赤的大军又向皇城再一次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皇城危矣! 皇城危矣! “不!”纳兰署一声呼喊震耳欲聋。 令牌的碎片快速飞向上空,碎片自动合并,一块新的令牌出现了,不再是原来的令牌,它呈现深紫色。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紫羽令。 “纳兰将军,我可以助你实现一个愿望。”令牌发出声音。 “愿望?” “对。” 纳兰署听老人说过一句话:紫羽现,天下变。 他一直以为是一句谣言而已,今日得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那请你停止这场战争,消灭云顶国的士兵。”纳兰署使出浑身力气喊道。 “好。” 天空紫云密布,雷电闪烁,一阵阵风沙卷起,卷得人睁不开眼睛。 紫光照耀到皇城的城墙的外延,把皇城与云顶国的士兵硬生生地隔开,云顶国的士兵怎么也打不破紫色光圈。 皇城就在眼前,云顶国士兵却怎么也无法前行,也无法打破紫光的屏障。 “将士们,出来吧!” 在紫光圈的照耀下,一个个凭空出现的士兵,他们穿戴着整齐的盔甲,手握利刃。 一道紫光穿进纳兰署的身体,纳兰署站了起来,他眼睛闪现紫光,同时纳兰署死去的近五百弟兄也站了起来,眼睛闪现紫光。 “结束这次战争!”一声令下。 纳兰署及弟兄和云顶国的士兵奋力拼杀,云顶国的士兵一个个地倒下。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啊!” “鬼啊!” “鬼啊!” “快逃啊!” “快逃啊!” 战场上,云顶国的士兵有的被吓到失魂落魄,有的甚至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有的被吓得丢盔卸甲的,还有的甚至无法来用语言来形容…… 重伤的澹台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但他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仅仅一个时辰,澹台赤的二万大军就几乎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因为澹台赤倒下在地上不能动弹,装死,躲过了一劫。 木舍在紫光突现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他带着几十个士兵逃到了一旁远处,躲了起来,不在紫光之内,也躲过了一劫。 ------------ 第26章、紫羽令现(二) 紫光圈内,一个站着的云顶国士兵也没有的时候,紫光慢慢地消失了,纳兰署的弟兄也纷纷倒地不起。 令牌又碎成两半,它的一半消失了,另一半掉落在纳兰署的怀里。 一个奇怪的声音在纳兰署的耳边响起:“纳兰将军,我已完成我的使命。二十年之内,你不能再用我。如果违背,我会永远地消失。” 皇城守城的城墙上的守卫和百姓,对于紫光圈内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因为紫光形成屏障,他们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在他们眼中,看见的最多是紫光和漫天飞沙。 紫光消失后,他们看到的是双膝跪倒在地的纳兰署,还有满地是尸体的战场。 “澹台将军!” “澹台将军!你在哪来啊?” 木舍在紫光消失后带着仅剩的几十个士兵几经周转,终于找到澹台赤。 躺在地上的澹台赤已经痴痴呆呆的,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看来澹台赤是被紫羽令及阴兵的威力给吓到了。 “扶起将军,我们必须尽快赶回云顶国。” “是。” 几个士兵匆忙地扶起澹台赤,并把其扶到马背上。 木舍与澹台赤同骑一匹马,带着仅剩的几十个士兵,灰溜溜地回云顶国了。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皇城城墙上的守将和百姓高兴地欢呼着,拥抱着。 “纳兰将军是我们的战神!” “对,战神!” “战神!” “战神!” “战神!” 纳兰署对于皇城城墙上的守将和百姓的叫喊和欢呼,充耳不闻。 他就一直跪着,一动不动,望向远方。 “将军!”一声呼唤,吸引了纳兰署的目光。 纳兰署踉踉跄跄地朝声音的方向慢慢地“移动”,过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面前。 纳兰署单腿跪地,拉着士兵的手,道:“我来了。” 望着士兵稚嫩的脸庞,纳兰署实在是心疼,他这个年纪本应该在武学堂里读书、习武,过个几年就参加武状元考试,考取功名的。 纳兰署艰难地抱起士兵,道:“我在这儿,别怕。云顶国的人已经跑了,他们被我们给打败了。” “我们胜了?”士兵边吐着血边说道。 “是的,我们胜利了。”纳兰署含泪地点头道。 “纳兰将军,这个送给你。”士兵举起一个小册子。 “这是?”纳兰署不解道,但他还是接过小册子。 “这是您在战场上杀敌所使用的招式,我趴在地上,用随身所带的一块小木炭给画了下来。” 纳兰署单手翻动小册子,里面的招式实在是惊人,纳兰署都不知道他竟会这样的招式。 难道,他是在紫羽令的作用下使出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招式,这实在是毁天灭地的招式。 “将军,我好累,我好想睡一觉。”士兵的话语渐渐地微弱。 “好孩子,你睡吧,再也没有人会打扰你了。”纳兰署声音嘶哑道。 士兵在纳兰署的怀中,安然地闭上了双眼,永永远远地睡着了。 纳兰署把小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轻轻地放下士兵,他要去找他的夫人。 对,他的夫人,月如儿。 澹台赤的话语,并不能使纳兰署完全相信,或许,他的夫人,他的如儿还活着也不一定。 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即使是最后一眼,他一定也要看到。 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他随手找了一匹马,忍着伤痛,骑着马,走了。 一路上,纳兰署策马飞奔,满身是伤,他身上的伤口在风的作用下,有的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凝固,有的还在不断渗出新的鲜血,然而纳兰署已经顾不上了。 为了尽快赶到破落的小院,纳兰署一路狂踢马肚,为的是让马儿跑得再快些,再快些。 终于,纳兰署来到了破落的小院外,他认识他夫人出发前乘坐的马车。 他迅速下马,由于他速度过快或者虚弱不堪没站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过他顾不了这么多,艰难地爬了起来。 此时的马儿也虚弱不堪,轰然倒地。 “夫人!” “夫人!” “夫人!” “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我活着回来见你了。” 当纳兰署进入小院内,他被院内的惨景惊呆了,他心中立马不安。 夫人,或许真的凶多吉少。 或许,澹台赤说的话是真的,并没有骗人。 纳兰署发疯地呼唤道,发疯似地冲进屋内。 但当他打开屋内的房门时,他看到屋内的场景,比起小院内的有过之无不及。 地上的产婆、自己的士卫、蒙面的黑衣死士、一个素不相识的嬷嬷,当然还有…… 还有他最为熟悉的人,他的夫人。 月如儿僵直地躺在床上,浑身是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她的旁边有个用简单衣物包裹的男婴,但脸上青黑,已经没有了呼吸。 纳兰署望着因生产血崩而亡的月如儿,还有他那已出世,还来不及享受人间万物的儿子,他伤心不已,失声痛哭。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一天之内,他的夫人,他的儿子,还有一同随行的五百将士,除了他,无一生还。 云顶国的大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现在的皇城内的百姓至少是安全的,短时间内想必云顶国不会再进攻。 身为将领,纳兰署该做的已经做了;可身为人夫,他未尽他应尽的职责,他连妻儿都护不住。 这世间,纳兰署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他抽出佩剑,准备自刎时,一阵猝不及防的哭声响起。 哭声,一阵婴儿的哭声。 不错,是婴儿,可自己的儿子不是已经…… 纳兰署发疯似地在屋内疯狂地搜索,可屋内毫无婴儿的踪迹。 不对,这哭声,真真切切地存在。 是箱子,哭声是从箱子里传来的。 他发现角落处有一口不起眼的木箱,木箱上有些许破洞。 纳兰署走近一口大木箱,箱子上堆了些杂物。 ------------ 第27章、紫羽令现(三) 他把杂物搬开,打开箱盖,一个满脸通红,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婴。 纳兰署赶紧抱起女婴,可能是因为女婴在箱子里待久了,她的面色有些青暗红,这说明女婴的情况不大好。 多年的行军经验,沙场负伤,有时条件恶劣时,没有军医,得自行疗伤,纳兰署对于医术多多少少还是懂些的。 他仔仔细细瞧了瞧女婴,探了探她的脉搏,情况确实不好。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活,何况他人。 女婴可能有些难受,可太小又不会说话,只会哭闹,乱动。 就在这时,纳兰署发现女婴右后肩上的金色凤凰刺青。 那是北宫皇族印记,难道她是…… 难道她是…… 难道她是北宫彤? 北宫彤刚出生不久就被封为郡主,特赐凤凰印记,而且这女婴的情况刚好相符。 纳兰署瞪大了眼睛,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她就是北宫彤。 北宫暝和月霜儿的女儿,北宫彤。 可就在这时,北宫彤的哭声停止了,她大口呼气,连声音也都快要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纳兰署惊慌失措。 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难道北宫彤又要在自己面前断气吗? 老天爷,你对我也太过于残忍了! 不,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紫羽令。 那半块紫羽令还在自己的身上,说不定紫羽令会有办法。 纳兰署掏出已破碎的紫羽令,右手紧握。 令牌破碎的边缘刺破了纳兰署的手掌,鲜血流了出来,渗进了那半块令牌。 紫光在纳兰署的手中闪现了出来,照耀着整座屋子。 半块令牌在一股强劲冲击力的作用下,从纳兰署的手中挣脱出来,飞到半空中,悬浮着。 “我已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还有何不满足。你这样把我强制召唤出来,我没有时间修复自己,紫羽令是会在人世间从此消失的,你要想清楚。” “我知道。” “但纳兰署有一事相求,救救眼前这个女婴,求你救救她。” “你可想好?” “想好了。”纳兰署斩钉截铁地说。 “救她可以,我会化作令魂注入女婴的体内,维持她的性命。最后再说一次,我会从此消失,世上再无阴兵相助,你可以想清楚。” 纳兰署连考虑也没有,道:“救她,我只要救她,救她!” “好!记住,今后,我将与女婴融为一体,她善则我善,她恶则我恶,好自为之。切记,切记!” 半空中的那半块令牌再次迸裂,一束紫光飞进了女婴的体内,屋内紫光闪耀,十分刺眼。 顷刻过后,女婴的哭声又响起,她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小手也慢慢地暖和起来。 纳兰署捡起桌子上豆般大小的碎粒,那是紫羽令仅剩的残骸,望着它,道:“谢谢!你帮了我两次。” 纳兰署抱起北宫彤道:“自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纳兰歆,世上再无北宫彤。” 纳兰署抱着纳兰歆走了,他要找人来安置夫人,他不能让夫人留落在外,孤苦伶仃。 就这样,纳兰署抱着纳兰歆走了很久,一路上都是云顶国骑兵犯下的累累罪行,惨不忍睹。 突然,一阵阵马蹄声靠近,是一队人马。 纳兰署左手紧抱纳兰歆,右手紧握佩剑,做好战斗的准备。 随着人马的临近,纳兰署看清领头的人是八大城主之一的长孙城主率兵前来。 “纳兰将军!”长孙怀道。 “长孙城主!” 长孙怀下来马,向纳兰署行了礼,道:“多谢纳兰将军以一挡百的士气遏制住澹台赤的一万人马,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我们有反扑之势,重新夺回国土。” “长孙国主客气了,那是纳兰署身为将士应尽的本分。这场战事之所以能够结束要归功于八大城主以及皇城内外守将、百姓的合力抗敌。”纳兰署说完后就要离去。 长孙怀赶紧拦住,道:“纳兰将军,你这是何去?” “我去找人安葬我的夫人,我的五百弟兄已经把热血洒向这片土地。我将带着我的女儿,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抚养她长大成人。” “纳兰将军,你现在还不能走。云顶国的人可能随时反攻,我们需要你,安虞国的百姓也需要你。你是战神,他们心中的战神。” “战神?我的夫人没了,我的兄弟也没来,我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至于安虞国的百姓,有长孙城主您在,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纳兰署冷漠地回应道。 “话不说这样说,纳兰将军,你与你的弟兄,不足五百人对抗澹台赤的大军,结果澹台赤被打败,落荒而逃。在安虞国百姓的眼中,你不是战神,是什么?”长孙怀道。 “我知道长孙国主一再挽留我的用意,对于此战,长孙城主心中定存疑虑,城主您过来,我这就为你解答。”纳兰署一手抱着纳兰歆,一手指着远处。 长孙怀和纳兰署来到前面一出不远的地方,此处对话,他人听不见。 纳兰署从腰带中取出一粒碎片,递给长孙怀,道:“此战之所以能够获胜,全靠它。” 长孙怀接过一看,碎片呈现黑紫色,他一惊,道:“这,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紫羽令?” “应该是。”纳兰署道。 “传说中,紫羽现,天下变。紫羽令能召唤出一支无敌的阴兵,纳兰将军就是靠着阴兵打败澹台赤的两万大军?” “说是,也不全是。” “紫羽令一现,天降异常,但并未有阴兵现身。只不过我和澹台赤的大军都被环绕在一团紫雾之中。当时,我身负重伤,失血过多,昏死在地,身上又压在尸体,侥幸得以逃过一劫。之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等我醒来之后,战场上一片惨景。我猜测可能紫雾中散发出毒气之类的东西,使人致幻,精神错乱。只要有动态的活物在,他们就自相残杀,使人感觉有阴兵降临。没有了气息,没有了活物,杀戮停止了,紫雾也消散了。” ------------ 第28章、紫羽令现(四) “原来如此。这紫羽令也是不详之物,毁了也好。但它结束了这场战争,我和安虞国的百姓都得感谢它。”长孙怀感慨道。 纳兰署不知道长孙怀是否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话语,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周遭的一切已经和自己无关。 纳兰署用布条把纳兰歆绑在自己的怀中,因为他的手臂受了伤,无法长时间抱着她。 长孙怀把紫羽令的碎片递还给纳兰署,但纳兰署拒绝了。 “长孙城主,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安虞国的百姓都要依仗您了,恕纳兰告辞。”纳兰署拱手辞别。 “纳兰将军,请留步,请留步!” 长孙怀抓住纳兰署的手腕,道:“现在还请纳兰将军暂且留在安虞国,有您在,至少云顶国短时间内不会再入侵。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您的夫人及弟兄,你都应该这样做。” 面对长孙怀的一再挽留,纳兰署看着怀着的睡熟的纳兰歆,他最终答应留下来,留在安虞国内。 不,以后应该叫天源国了。 长孙怀在众人的拥护下,登上了国主之位。 …… 北宫彤,不,是纳兰歆,她活了下来。 至于她的母亲月霜儿,早在澹台赤率大军包围皇城之前,已经自焚殉国了。 原来,虽然北宫暝的府宅很是偏僻,一般人很少会有人知道。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您看,这就是北宫大人的府宅了。” 一个男子穿得人模狗样儿的,指着北宫暝的府宅对一群云顶国的士兵道。 “那大人,我的赏钱呢?” “想要赏钱是吧?好,这就给你。” 一抹银光闪起,男子捂着脖子倒地,没有了气息。 这可是真真切切地上演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走,进去,澹台大人说了,谁抓获北宫暝的夫人,重重有赏。” 一群云顶国的士兵闯入北宫暝的府宅,如入无人之地。 他们搜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月霜儿。 面对脸色苍白,在床上虚弱不堪的女子,云顶国的士兵高兴道:“你是乖乖地跟着我们走还是我们拖着你走?” “我哪也不去。”月霜儿视死如归道。 “那可由不得你了!” “真的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月霜儿拿出火折子,拔开盖子,火苗冒了出来。 她随手一扔,火苗碰到火油,立马燃烧了起来。 刚才云顶国的士兵只顾着抓月霜儿,高兴过来头,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屋内的火油之味,实在是大意了。 “走,快走。” 云顶国的士兵,一见到火就立马地往屋外逃。 “你们谁也逃不了,一起为我陪葬。” 月霜儿话音一落,她按动床上的机关,几个铁砸落了下来。 屋内云顶国的士兵都被罩在铁笼子里,府宅内其他的云顶国士兵死于府内暗桩发射出的暗器。 看来,月霜儿启动了整个府宅内的自毁装置,她要殉国,即使是死,也不能死在云顶国的人手中。 …… 至于北宫暝,他躺在马车内熟睡,周遭发生的一切,他全然不知。 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来到了苍穹山脚下,在前头领队的马匹停了下来,道:“原地休息半炷香时间,然后准备上山。” “是。” 随行的人马在原地上休息了,大家一路逃亡,都累坏了。 有的躺下,一动不动;有的喝水,吃东西补充体力;有的低头不语…… “芸姐,我们真的要上山吗?”暗宁道。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谭芸冷眼看着暗宁。 “不是,芸姐,我怕万一大人醒了,怪我们自作主张。”暗宁解释道。 谭芸拿了些草喂马,道:“大人闻了我的迷香,被我点了穴道一时半会醒不了,等生米煮成熟饭,他反悔也没用。最多发发脾气,难道你还怕他杀了我们不成?” “不,大人不是这样的人。可……” 谭芸生气地丢下手中剩余的草,抓起暗宁的领子,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吗?我们这是在逃命,不是在郊游。保命是现在的主要任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暗宁生气地打掉谭芸的手,从来没有一个女孩敢这样对自己,道:“郡主还在安虞国,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对得起大人和夫人吗?虽然夫人……但我们至少也要保下郡主,她是大人的血脉,血脉啊!你是夫人的贴身丫头,难道你不应该这样做吗?” “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无能为力。”谭芸落泪道。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我和大人都不知道的吗?”暗宁惊讶道。 至少在暗宁的眼中,从未见过谭芸落过泪,他一直以为谭芸是一个冷血之人,没有七情六欲,不懂世间人情。泪,在她的眼中,不知所谓何物。 谭芸擦干泪水,道:“郡主一出生就身子不大好,在产房时,夫人让产婆和御医把此事隐瞒了下来。” “可这些天郡主瞧着好着呢?和普通的婴儿无异,就是脸蛋有些红彤彤的。”暗宁疑惑道。 “其实,夫人是用月氏独家的秘术延续郡主的性命。” “独家秘术?” “是的,月氏有一款秘术,用一个人的性命延续另一个人的性命,但此秘术成功率极低。说得通白点就是,夫人用一个婢女的性命换取郡主的几天或者几个月的活命机会。”谭芸说完后,闭上了双眼,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难怪夫人会派人独自送走郡主,而不是让我们一起带走。”暗宁道。 “是啊!我们大人一身向往自由,可生在王室身不由己,由于身份的缘故,一生只能生活在阴暗之中。至于郡主,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些,即使活不了多久,夫人也希望她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过着普通人家的生活,这样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做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谭芸感慨道。 “带我们一起走吧!” “带我们一起走吧!” “带我们一起走吧!” ------------ 第29章、结束(一) 一阵阵乞求声,打断了谭芸的话语。 谭芸和暗宁回头一看,是一群衣衫褴褛,满面污垢的男女老少,他们应该是饱受战火的安虞国百姓无疑。 “大人,你们行行好!带我们一起走吧!” “是啊!” “是啊!” “是啊!” 一群人,在一位老者的带领在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乞求道。 一旁正在休整的人马,看了也不禁落泪,他们当中也有为人子女,为人父母的。 “好,你们跟我们一起走。”谭芸道。 “芸姐,不可,带着他们可是累赘。况且,我们还未经大人的同意。”暗宁阻止道。 “我的意思就是大人的意思,夫人及郡主,我们救不了。但他们,我们可以救。这就是我的理由,在大人未醒之前,所有的事情,我做主,我说得算。你懂了吗?”谭芸用手指着暗宁的胸脯,斩钉截铁道。 在母老虎面前,暗宁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他知道,即使他反对,谭芸也会视而无见,按着自己的意思办。 “不管了,你看着办吧。”暗宁叹了口气,独自走到一旁。 半炷香过后,谭芸及暗宁带着人马还有一群男女老少一起向苍穹山上行进。 苍穹山地势险恶,山上充满瘴气,而且山上满是毒物。 要是不熟悉地形,或者不了解苍穹山,一入苍穹山都是有去无回。 至于谭芸为何会选择苍穹山作为逃生之地,是因为谭芸,她们谭氏一族好几百年前就驻扎在苍穹山上,只是不为人知吧。 对于苍穹山的地形,没有人比谭芸更为清楚的了,而且山上有谭氏一族早年积累下来的根基。 北宫暝醒来之后,当他得知夫人月霜儿及女儿北宫彤都已经牺牲在战火中时,他表现得十分平静,平静得让人担心。 既没有大发脾气,也没有痛哭流涕,而是痴痴呆呆的,一句活也没有,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个月,不管暗宁怎样劝说也没有用。 其实,谭芸和暗宁在苍穹山下的对话,他在马车内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谭芸的迷药和点穴对于功力深厚的北宫暝而言,根本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只是北宫暝不愿意醒过来面对现实而已,因为他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与其接受,不如逃避。 …… 至于云顶国那边,国主对于叱云章先行回来的行为大发脾气,但叱云章是云顶国第一人率铁骑踏进安虞国的,功过相抵。 国主只是让叱云章在府宅内闭门思过半年而已,仅此而已! 其实,这对父子早就乐开了花,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削弱澹台家族的势力,而且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所谓的惩罚,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而已。 别人不清楚,澹台田婉再也清楚不过这对父子的德性。 虽然澹台田婉也深爱着叱云章,即使叱云章并不是非常爱自己。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一切儿女情长都得让步,不管是为了澹台家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伏龙。 对于叱云章丢下澹台赤先行回云顶国的行为,澹台田婉忍了,硬生生地忍了这口气。 这次澹台赤带了十万大军去攻打安虞国,可回来的就仅剩不到五千人而已。 这次,不管对于澹台赤还是对于澹台家族可谓是损失惨重,相当于砍了澹台赤的左膀右臂或者说澹台家的左膀右臂。 至于澹台赤,自从回来后就一直痴痴呆呆的,口中一直念叨着阴兵,对周遭任何人的呼唤都毫无反应。上至御医,下至民间医术高超者,都束手无策。 面对医石无效的澹台赤,澹台田婉忧心不已。 在澹台家,就数澹台赤和澹台田婉两人的感情最为深厚,澹台田婉身为幼妹,澹台赤作为兄长,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这个幼妹。 澹台家一直靠着澹台赤支撑着,其他的几个兄弟都没有参军,而是分布在其他领域。 一旦,澹台赤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一年,三年,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那就对澹台家更为不利,对自己及伏龙的地位更为不利。 至于澹台家的惨象,最为乐意见到的那就数阿塔娜。 是澹台田婉,是澹台赤,是澹台家族害得阿塔娜与自己两个双生儿骨肉分离的。 这个仇,阿塔娜,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夫人,您的鸡汤。”一个婢女把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放在桌上。 “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阿塔娜开口道。 “是,女婢告退。” 面对冒着热气的鸡汤,阿塔娜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自从国主下诏确立阿塔娜为叱云章的正妻地位,她一直就没有出过府门,一直在房屋内养身体。 或许,产后没修养好,或许思念儿子过度,阿塔娜的身子在外人的眼中一直不好,府内御医进进出出,一天也没有停止过。 补品、药材,一直源源不断地送入府中。 “夫人,汤要凉了,趁热喝才好。” 望着一碗未动的鸡汤,叱云章站在门口关切道。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让你端下去吧。”阿塔娜把鸡汤推到一旁,以行动示意她不喝了。 “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劝劝夫人。” “是,大王子。” 叱云章双手板在后背进了屋,今天,他没有束起冠发,只是披散着,束个了小揪揪在后脑勺处,以致头发不至于四处飘散。 他穿着一件浅色的且普普通通的衣袍,慢慢地走到阿塔娜的身边,道:“鸡汤不喝也行,心病还需心药医。走,我们聊聊。” 阿塔娜不语,点头。 叱云章与阿塔娜进入屋内的密室,密室门一关,叱云章牵着阿塔娜的手,道:“最近你瘦多了,你看你的手瘦得都可以肉眼看得到骨头了。” “爷,你夸张了。我是瘦了些,但还至于你说的那样。你也知道我为何如此。”阿塔娜道。 ------------ 第30章、结束(二) “我知道你每天都在思念彦儿和风儿,每日都茶不思饭不想,但这样下去不行,你得养好身体,有朝一日,彦儿和风儿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叱云章拿起一颗蜜饯,送到阿塔娜的口中。 密室里的吃食和饮水,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定时更换。 阿塔娜在屋内待烦闷了,她就会到密室里坐坐,亲手缝制她那可怜的双生儿的衣物,这些都是不能让外人瞧见的,以防他人大做文章。 做做这些,转移注意力,不致于使她每天在思念中度过。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差一步,就差一步而已。澹台赤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地消失了。”阿塔娜咬牙切齿地道。 “虽然,棋差一招,但澹台赤已经痴痴呆呆的,对我们的威胁已不大。此次,澹台赤带了十万澹台军去攻打安虞国,可回来的还不到五千人。虽然国内还有五万澹台军,但只有我们抓住时机,偷偷地更换他们军中的各个守将,那澹台军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叱云章又拿起一颗蜜饯放入自己的口中,道。 “我们会演戏,你岂知他不会演戏。”阿塔娜为叱云章倒了一杯水。 “难道…可我看着不像。”叱云章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据我所知,澹台赤八岁就被送到军营进行训练,十一岁披甲上阵。十三岁至十五岁期间,战功累累被国主提拔为将军。一个有过多年战场经验的人有可能被紫羽令的威力给吓到了,紫羽令所显现的阴兵,只要认为是敌对方,只要是活物,都会被消灭得干干净净的。就如同澹台赤的口头禅一样,澹台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但这都是短暂性的,经过医治是会恢复的。如果一直这样,那装的可能性最大。还有澹台赤的几个兄弟虽不在军中,但他们分布在各个领域,牢牢地控制住云顶国的各大命脉。听说澹台老太太在年近四十岁的时候和管家偷情,诞下一个男婴。管家被处死,男婴被掐死,至于澹台老太太被关在寺庙中静思十年之久。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刻意吗?” “刻意吗?” “我觉得很正常。” “根据我一个女人的直觉,那个婴儿其实是澹台老爷和澹台老太太的幼子,只不过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上演了这一场大戏。算算时间,这幼子也应该十七八岁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幼子被秘密地养在某处,难道他是澹台赤的替代者?” “我想爷的猜测不错,你想澹台家现在只有一个澹台赤从军,且战场无情,哪一天澹台赤陨落了,澹台家的军权必然旁落他人之手。试想,澹台家族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所以,一旦澹台赤真的陨落,替代者就会出现,这是他们的后招。还有爷侧府邸的那位澹台夫人现在还十分淡定地安然在府宅,陪叱云伏龙读书习武。按理说澹台赤痴痴呆呆这么大的事情,她应该有所表现才是。” “她不是每日在府内以泪洗面?”叱云章反驳道。 “爷真的以为您的澹台夫人是这样的人吗?”阿塔娜打趣道。 “听你这么一说,她还真的不是。”叱云章点头道。 “爷,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要么澹台赤是装的,不是真的一直痴痴呆呆;要么澹台家的幼子真真正正地存在。” “夫人,你说得有道理,今后我得提早做好防备的。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你为何如此确定紫羽令就一定在安虞国内?”叱云章不解道。 “因为我的曾曾曾祖父就是靠着紫羽令夺得了天下,但紫羽令每召唤一次阴兵,它就会破碎一次,需要等二十年的时间才能重新召唤阴兵。后来,我们家的天下就被北宫一族给夺了,接下来是事情你也清楚。” “二十年?” “对,紫羽令修复的时间需要二十年。” “那我们有二十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壮大我们的实力。虽然紫羽令的威力巨大,但我觉得我们自身强大还来得比较真切。万一,二十年后我们真的重新夺回紫羽令,它召唤不出阴兵怎么办?”叱云章打趣道。 “确实,并不是人人都可用紫羽令召唤出阴兵的。当年我的曾祖父就算握有紫羽令,可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召唤不出阴兵,结果败了,一败涂地。爷,你说的不错。万事万物靠自己,还是来得实在些。有些事物只可巧遇,不可强求。”阿塔娜感慨道。 “那为何纳兰署能够召唤紫羽令?我与纳兰署交过手,他那破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的,我的灭刀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在大军面前,给我留足了面子。” “或许,他与紫羽令有缘。缘分,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但有一样我可以确定的是启动紫羽令需要戾气,足够的戾气。”阿塔娜道。 “戾气?”叱云章不解道。 阿塔娜分析道:“对,当时澹台赤的大军打纳兰署的五百士兵,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据我派出的细作打听到的消息是澹台赤在率大军围攻皇城之前,派出十几个死士去取纳兰署夫人的性命,以消纳兰署带兵反抗之恨。纳兰署面对死去的夫人,面对死去的五百士兵所产生的戾气,还有那五百士兵亡魂产生的戾气都成为开启紫羽令的一道助力。愤怒中的纳兰署,浑身是戾气的纳兰署成为最终启动紫羽令的钥匙。” “夫人,你对紫羽令这么清楚,那你给我说说它的来历。反正,最近我都在家闭门思过,有的是时间。”叱云章又塞了一颗蜜饯到阿塔娜的口中。 “对于紫羽令的来历,我也是从祖父和老一辈年长者的口中得知,但人云亦云。我挑些比较靠谱的告诉你,但你也不要全信,就当作一种闲谈就好。” “听听也好,打发时间,不然我在这府邸里都快闷坏了。” 叱云章不停地往自己的口中送蜜饯,一盘蜜饯都快被他给吃完了。 ------------ 第31章、一个爱闯祸的女子(一) “相传女娲补天时还剩下最后的一块五色石,由天界负责保管。一次穷奇硬闯天界企图夺取五色石,混战中穷奇不敌天策神军。眼看抢夺不行,穷奇又不甘心,企图与五色石同归于尽,五色石破碎,其中一块带着穷奇心脉之血的五色石碎片落入凡界,不知所踪。一位满头白的修仙的高人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拾到了这五色石的碎片,但其戾气极重,恐其威祸人间。他用天宇神火融化暝海神铁并把五色石碎片放入铁水中,打造出一块令牌,把五色石碎片的戾气永远封印在令牌中。因为在令牌刚刚打造成功之际,一只白羽鸽飞过,它落下一根羽毛,令牌的背面有一根羽毛的印记,且令牌外观呈现紫黑色,因而得名:紫羽令。至于阴兵,澹台赤已经见识过它的威力,接下来的我就不说了。” “就这些,完了?我还没有听够呢!我的好夫人,你再说说,再说说。” “没有了,你叫我怎么说。” “真的吗?如果你不说,我就给你饶痒痒。”叱云章举起双手,比出抓痒的动作以示威胁。 “不要啊!我怕痒。” …… 时间过得飞快,像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着。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一眼晃去,十五年就过去了。 如今的天下大致一分为二,即以北边叱云章为首的云顶国和以南边长孙怀为首的天源国。 然而在天源国与云顶国之间还夹杂这一座苍穹山,最近十几年前,也就是云顶国攻打安虞国后没多久,无相神宗就出现在苍穹山上。 话说苍穹山由五座山组成,地势险恶,易守难攻。 无相神宗属于江湖门派,对于天源国与云顶国谁也不站,两国国主曾经想过招安,无论给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可谁也拉拢不了。 至于西北的最角落的一块小地方为极寒之地,只有一万多的寒雄族人在那边居住。 寒雄族人的前身就是北宫氏一族,当年北宫氏一族南迁,不愿意走的就留在极寒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寒雄族。 那极寒之地,常年冰天雪地,不是当地人根本无法长期居住,冻都要冻死。 至于资源,那也是相当的匮乏。 所以,叱云氏对于极寒之地没有什么兴趣,即使攻打下来也没有用。 要资源,没有资源;要驻扎地,那根本不是人居住的地方,谁会想要去那里驻扎。 还不如让寒雄族人每年进贡点熊皮、鹿皮之类的东西,双方和谐相处,岂不乐哉! 在天源国内,在纳兰将军府里,一个个子高高,瘦弱但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姑娘在府里乱跑,活如动兔。 “快来抓我啊!” “快来抓我啊!” “快来抓我啊!” 小姑娘施展轻功,时不时回过头对追赶她的府中家丁做鬼脸。 “纳兰小姐,你慢点,慢点。” “纳兰小姐,你慢点,慢点。” “纳兰小姐,你慢点,慢点,千万别摔着了!” 纳兰歆停住脚步,道:“你们太菜了,连我都抓不住。” “纳兰小姐,我们实在是跑不动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是啊!” “行行好,饶了我们吧!” “也行,那你们就放我出府玩。”纳兰歆双手叉腰,试探性地问道。 一个家丁不住地摇头,道:“不行。将军上早朝时交待过,今天无论如何是不能放你出府玩的。前些天,你失手打了祁侯爷的独子,将军罚你闭门思过的日子还未到,你不能出去。” “那是他欺负百姓在前,我只不过是出手教训教训罢了。再说,我也没有真正的打得他下不了床,脚着不了地。”纳兰歆辩解道。 “纳兰小姐,这其中的过程怎么样,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知道执行将军的命令,决不能让你出府。” 纳兰歆生气地用手指着一个个家丁道:“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说不通呢?今天,我要是硬闯出府呢?” 一个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他们眼神凌厉,一致地点头。 尔后,十几个家丁迅速把纳兰歆围了起来,他们一个个撸起袖子,做好准备抓纳兰歆的姿势。 一个领头的家丁,道:“纳兰小姐,我们之前也是行伍出身,经过特殊的训练。如果今天你硬闯出府,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将军嘱咐过,如果你硬闯出府,我们有权限动粗,有权限用绳索把你捆起来。” “哦!那好,那我就试试你们的身手。”纳兰歆笑道。 这几天被禁足在府中,实在是把纳兰歆给憋坏了,即使出不了府,找几个人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刚才那一出,其实是纳兰歆使的激将之法。 “纳兰小姐,你莫要为难他们。今儿,我又做出了一件新鲜的玩意,有兴趣的话,你可以过来瞧瞧。”一个身穿灰色长袍,脸上留着长胡子的男子出现了。 “有兴趣,有兴趣。师傅,你都把自己关在小院内小半个月了,也不许旁人进入,连我都不行。我倒要看看你研究出什么好东西来?”纳兰歆高兴道。 纳兰歆口中的师傅就是前安虞国皇陵的陵司大人—叶寄,人称叶鬼斧。 叶家世代为北宫皇族修建皇陵,皇陵里面的机关全都是 叶家独门设计的,除了叶氏家族之人,谁也不知道破解之法。 叶氏后人,代代都是能工巧匠,经他们手里制作的机关,那可是威力无比。 而到了叶寄这一代,他至今还未娶妻,没有子嗣。 至于这一手机关秘制之法,恐要后继无人。 叶寄想来想去,既然纳兰歆有兴趣,何不把这一手绝技传于她。 况且,世上再无安虞国,叶氏后人也不用世代继任陵司一职,一辈子只知道和皇陵打交道,一辈子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之中生活着,做个隐形人。 当年澹台赤带军攻打皇城之时,皇城城楼的守将及百姓就是靠着皇陵里的机关遏制住澹台大军进攻的脚步。 ------------ 第32章、一个爱闯祸的女子(二) 自从大战过后,长孙怀登基成为新国主,建立天源国后,叶寄就辞官,但他一直跟着纳兰署,居住在纳兰将军府里。 但叶鬼斧为人性情诡异,纳兰署就在将军府后面的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为他独自建造一个小小的院落,让他自由捣鼓那些奇门暗器机关,又不至于伤了无辜之人。 将军府里的家丁没有叶鬼斧的准许是不会轻易进入小院的,即使是一日三餐,家丁也是按时放在门口,拉到门前的铃铛就匆匆离开。 因为早些年,有家丁好奇,半夜偷偷潜入小院想一探究竟,结果勿触小院内的机关,卿卿性命就这样没有了。 至于纳兰署,他被长孙怀封为天策将军,但纳兰署只是按例每天上朝,下朝。 在朝廷上,他都一言不发,两眼空洞无神,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国主长孙怀并不介意,他知道那次大战对纳兰署心上留下无法愈合的创伤,他的夫人,他的弟兄全都死了。 还好,他还有一个女儿纳兰歆,有了牵挂,有了羁绊。 长孙怀可是花了好大力气,都几顾茅庐了,才纳兰署勉强留在朝中。 只要有纳兰署在,有纳兰署战神的名号在,这就足矣,云顶国就不敢轻易发兵进攻。 其实,所有人,除了先叱云国主、叱云章、阿塔娜及澹台田婉外,没有人知道云顶国攻打安虞国的真正目的。 “纳兰小姐,你想看跟我来便是。”叶鬼斧道。 “师傅,你等等我。” 纳兰歆施展轻功,一下子窜到叶鬼斧的身旁,挽着他的手直往他居住的小院跑。 于叶寄,纳兰歆对他也是如父般的尊敬和喜爱,而叶寄,他无儿无女,也把纳兰歆当作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 来到小院内,推开屋内房门,里面的奇门暗器,琳琅满目,数也数不清。 “呀!师傅,就这就是你花了小半个月捣鼓出来的东西吗?这也太神奇,太精致了吧!” 面对一件件精妙的机关暗器模型,纳兰歆都不知道从何下手,先看哪一件。 纳兰署拿起一个微型模型,道:“这不是神火飞鸦的模型吗?师傅,你怎么想起又捣鼓起这东西了?” “非也,非也。歆儿,你看这是什么?”叶鬼斧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件东西。 纳兰歆接过一看,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不是一件几个月大的小屁孩穿的连体衣物吗? 一件婴儿的连体衣,师傅竟然这样宝贝,还是…… 纳兰歆打起吃瓜群众的脸庞,似笑非笑道:“师傅,你老是交待,你何时有了师娘?何时有了孩子?” 一听纳兰歆的话,就知道这孩子往歪处想,急得叶鬼斧用手直拍纳兰歆的小脑袋瓜子,不过他下手很轻,“你这孩子,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为师我,还是童子之身,清白得很。” 说完这话,叶鬼斧脸竟然红了起来。 说实话,经过当年那场大战,面对一个个亲人、一个个兄弟、一个个非亲非故之人在你面前倒下,而你竟无能为力,那是怎样的经历,不仅是父亲还有师傅,他们的内心都是受过深深的创伤,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伤。 现在,他们的眼中,一切儿女情长、一切世间俗物,于他们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 纳兰歆一瞧,急忙道歉:“师傅,对不住啊!是我想歪了,但你这东西,分明是婴儿的衣物,你还藏得神神秘秘的,岂不会让人多想,你说是不是啊?” 纳兰歆用小手拉着叶鬼斧的一角衣服,撒娇起来。 叶鬼斧一个大老爷们,最吃不得这一套,道:“童言无忌,为师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我知道师傅是不会轻易生气的。那师傅这为何物?”纳兰歆不解道。 “你拿起来仔仔细细地瞧一瞧,看能否道出其中的玄机?” 纳兰歆歪着头,拿起“婴儿的连体衣物”打量着,她把连体衣服整整齐齐地铺放到桌面上,用手撑着下巴,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连体衣物的衣袖和裤腿上的外侧都缝制了一些外延出的布料,为是有何用意? 纳兰歆看看叶鬼斧,再看看衣物,陷入思索:师傅是何人,衣袖和裤腿上的外侧都缝制了一些外延出的布料绝对有惊人的用处,绝对不是一点点缀。 纳兰歆拿起连体衣物,放到烛台边上仔仔细细观察着。 想必有人会问,大白天的点什么烛火,这不是浪费吗? 但叶鬼斧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他的屋内,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必须烛火通明,谁也不能把烛火给吹灭,即使是纳兰将军也不可以。 有一次,纳兰歆调皮,把叶鬼斧屋内的烛火都给吹灭了。 叶鬼斧大发脾气,把屋内的东西全都给砸坏,半个月都不理纳兰歆。 这可着实把纳兰歆给吓坏了,只此一次,纳兰歆再也不敢打叶鬼斧屋内烛火的主意。 “不对,这是什么?” 纳兰歆拿起连体衣服,对着烛火照,一个方方正正的影子映照在白色的墙上。 飞鼠! 难道是飞鼠? 纳兰歆记得有一年,叶鬼斧带她上山收起制作机关所需要的特质木材。 有一只老鼠似的东西从他们头顶飞行而过,落在树的顶端。 然后,那只老鼠又起飞,飞向另一棵树木。 它飞行的时候,张开四肢,它的四只上有毛皮连着,看起来像方方正正的一块布。 对,这是这样子的,和师傅制作的宝贝似的连体衣物一模一样。 “师傅,飞鼠,难道?难道这是神火飞鸦的仿制品,也是飞行的用具?”纳兰歆露出惊讶不已的神情。 叶鬼斧露出高兴的神情,用手拍了拍纳兰歆的背,道:“不愧是我的衣钵传人,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可教也,哈,哈,哈!” 有个精明的徒弟,叶鬼斧得意极了。 看来,叶家的独门秘技还可得以传承,不致于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那师傅,设想固然美好,你试验过这东西吗?它确实能飞得起来吗?”纳兰歆露出疑问的神情。 ------------ 第33章、一个爱闯祸的女孩(三) “这吗?为师我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试验这东西,就要靠徒弟你来实现了。”叶鬼斧看着纳兰歆,打起了坏主意。 纳兰歆一瞧,不对劲,身子往后挪了一下,赶紧推脱道:“别,别,别,师傅。这东西能不能飞得起来还不一定?再说,徒儿我年纪还小,还想多活几年,多享受一下这世间的美好事物。试验这东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还有事要忙,徒儿这就先行告退。” 纳兰歆说完,想赶紧撒腿就跑。 说到眼疾手快,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叶鬼斧的,他一把抓住纳兰歆的手腕,道:“我的好徒儿,你往哪里跑?” “师傅,你就饶了我吧!我…我…胆小。”纳兰歆求饶道。 叶鬼斧揭穿纳兰歆的谎话:“‘胆小’二字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我还信。但从你纳兰歆的口中说出,我就不信。你三岁时,独自爬上屋顶,飞跃而下,摔断了腿,但一声不吭,就连一滴眼泪也没有;六岁时,你修炼内功,走火入魔,震碎一座假山,误伤家丁及婢女;八岁时,偷偷入围猎场,一箭射穿一位副将的肩胛骨;十一岁时……” “好了,师傅,我去试验还不行吗?求求你,不要把我的罪状一条一条地罗列出来,揭我的旧伤疤,这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纳兰歆捂着脸,难为情地道。 叶鬼斧坏坏地笑着,揪着纳兰歆的耳朵道:“丫头终于知道害羞了,你从小到大惹了多少祸端,都是纳兰将军在背后给你擦屁股。” “谁叫我爹不肯教我破云剑法!不管我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教。我要是习得破云剑法,那就一门心思扑在武学上,哪有心思捣蛋闯祸。师傅,你说是不是啊?” “为师说一句,你就顶十句。我要是纳兰将军,我也不会教你破云剑法,省得你仗着武功到处闯祸,今天我要替纳兰将军好好教训你一下。” “呀,呀,呀!师傅,快放手,我的耳朵快被你扯断了。我知道错了,错了。” 面对委屈巴巴的纳兰歆,叶鬼斧还是松开了手,走到一口箱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件已经做好的飞行衣物,然后硬塞到纳兰歆的怀中,道:“和你以前玩神火飞鸦一样,注意掌控飞行时的风向及高度。一有异常,首要的是保命,最为重要的是记得回来告诉我试验的结果。” “可师傅,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闯祸不断,你还怂恿我出去,这不是在我的罪状上又添加一笔。还有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还在禁足期,不能出府,外加府中的家丁严防死守,我也出不去。”纳兰歆眼珠子一转,又狂扯理由。 在叶鬼斧刚要开口,纳兰歆见缝插针,道:“再说徒儿我就算出得去,但试验飞行衣物,风险太大。万一我要摔伤了,摔残了,看你对我爹怎么交待。” “这不用你担心,我的小院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有一条密道直通府外,你从那走就行,没有人会发现的。至于飞行地点,我也早已给你选好,就在皇城的守城城墙之上。即使我的发明失败了,守城城墙也不是非常高,你有轻功护体,伤不了的,最多瘸几天腿。” “伤不了?瘸腿?师傅,你也太狠心,太看得起我了。万一被父亲发现我私自逃出府,捣鼓这玩样,非扒了我的皮不可,这事我说什么也不干,还是另请高明吧!”纳兰歆再次拒绝。 不是纳兰歆不敢尝试,而是离禁足解封的日期还有三天而已,要是被父亲发现擅自外出还搞这么一出,那么禁足期就会被加长,那出府可真的就是遥遥无期了。 得不偿失,这笔买卖绝对不能做! 绝对不能做! 叶鬼斧安抚道:“徒儿放心,我都打听过了,今儿早朝过后,有一群寒雄族的使者前来洽谈以毛皮革换取粮草之事,国主留纳兰将军作陪。不到深夜,将军是不会回府的。还有,我选的地点是皇城的守城城墙之上,这地方将军一般很少会去的。你也知道,当年那一战给将军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将军怕想起伤心之事,怕想起你的母亲。所以要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去那儿的,你们绝对是不会碰面的。” “真的?” “真的,为师拍胸脯,打包票。”叶鬼斧拍胸脯道。 “那好,我就信师傅一回。不过有言在先,回来后师傅要把此飞行衣物的设计图纸给徒儿。纳兰歆得寸进尺道。” “可以,谁叫你是我的好徒儿。”叶鬼斧笑道。 纳兰歆拿着飞行衣物,把包袱系在背上,偷偷地从密道溜出了将军府,神不知鬼不觉。 她随身携带一些碎银子,从马贩子手中买了一匹快马,骑着快马来到了皇城的守城。 但被守城的守卫拦了下来,“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纳兰歆!”纳兰歆从腰中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纳兰”二字。 在天源国,复姓纳兰的只有一家,就纳兰署,纳兰将军家。 “纳兰姑娘,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无妨,不知者无罪。”纳兰歆下了马。 “不知纳兰姑娘前来此处有何要事?”守卫客气道。 “额,无事,我就闲得无聊来此处逛逛,想上城楼吹吹风,看看风景。对了,这匹马你们找个人帮我看着,我待会还得骑回去呢。” “纳兰姑娘放心,属下一定找人看好你的马。”守卫笑道。 “多谢,那就有劳守卫大人了。”纳兰歆把马匹交给了守卫,然后上了城楼。 城门的守卫又在窃窃私语,他们正讨论着纳兰歆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纳兰歆的捣蛋能力,在皇城之中,那可是出了名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城楼上,纳兰歆解下身上系着的包袱。 她走到面对云顶国的那一面城楼,然后对旁边的守卫道:“一会儿,不管我做什么都要视而不见,不要笑,也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千万记住!” ------------ 第34章、一个爱闯祸的女孩(四) “嗯,纳兰姑娘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告诉纳兰将军的。”守卫道。 纳兰歆从小到大,惹是生非在皇城之中是出名的,守卫 也是早有耳闻。 所以,不管待会纳兰歆做任何奇葩的事情,皇城的守城守卫都会视若无睹的,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纳兰歆快速把包袱里的衣服套在身上,走到城墙的边缘。 纳兰歆伸出手,测了一下风向:顺风,适合飞行。 纳兰歆微微一笑,一跃飞上城墙的边缘,张开上臂,纵身一跃。 “不要!纳兰姑娘危险啊!” “危险!” 站在一旁的卫兵急忙伸手一抓,扑了个空。 “这可怎么办?纳兰姑娘竟然想不开,自杀了。”卫兵急道。 要是纳兰歆真的死在这儿,他们谁都交待不了,可能连自己的人头都保不住。 “不!你看,纳兰姑娘飞了起来,飞了起来。”另一个卫兵惊讶道。 “对,飞了起来。” “像鸟儿一样飞了起来。” “快看!” “快看!” 纳兰歆张开双臂,放松全身,顺着风,像以前玩神火飞鸦一样,在空中飞了起来。 真的,真的飞了起来。 看了师傅的话并没有骗我,这玩意真的能飞,能飞。 太好了! 太好了! 当纳兰歆没有高兴多久的时候,风速有点变化,纳兰歆有点失去了平衡。 纳兰歆赶紧把全身的重心往下移,准备迫降。 纳兰歆的后背冒出了一阵冷汗,还好高度不高,不然摔下来非死即残。 “啊!” 轰隆地一声响起! 纳兰歆迫降在一辆马车的车顶盖上,正当她迷糊时,一阵声音传来。 “大胆,哪来的刺客?竟敢行刺纳兰将军,还不下来,速速受降。” “纳兰将军?”纳兰歆一惊,用手捂着脸。 真是该死,摔在哪来不好,竟然摔在了老爹的马车上。 师傅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今天爹爹绝对不会出现在皇城的守城城楼之上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速速下来受降,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纳兰歆举起双手,赔笑道:“误会,误会!我不是刺客,绝无行刺之意,我是纳兰歆。” 纳兰歆微微地把头一探,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纳兰小姐,属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守卫客气道。 “纳兰小姐”四个字一出口,马车旁的守卫都惊呆了,纳兰家的大小姐竟然在马车车顶盖上,还被误认为刺客。 坐在马车内的纳兰署早已气绿了脸,他双手紧捏住自己的大腿,强忍着脾气不发作。 这时候发脾气,不仅丢了纳兰家的脸,纳兰歆做的好事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影响了声誉,怕是皇城内就没有人敢娶纳兰歆了。 虽然传闻中的纳兰歆贪玩捣蛋,可这么出格的事情还是头一遭。 纳兰歆纵深一跃,飞下了马车顶,她雀雀诺诺地来到了马车前。 一旁的随行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言。 “爹!” “还有脸叫爹!守卫何在?” “属下在此,将军有何吩咐?” “有人行刺本将军,还不赶紧把人绑起来,送官府。” “这?”一旁的守卫,迟迟不动手。 一边是纳兰小姐,一边是纳兰将军的命令,他们很是为难。 虽然纳兰小姐做的事情有点出格,但其罪还不至于送官府,何况有可能纳兰将军一时生气,说气话,等过后气就消了。 万一真的把纳兰小姐送官府了,那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万一事后纳兰将军气消了,后悔了,会不会怪他们当时没有提醒。 随行的守卫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纳兰将军道。 纳兰署一直坐在马车内,一直不露面。 “纳兰将军,不是我们不从,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不知道军令如山吗?” “可是纳兰小姐不是刺客,她手上也没有兵刃,属下恕难从命。”其中一个守卫大胆地说了出来。 其他的守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了,终于有人说出了心里话。 “爹,女儿不是刺客,你怎么忍心把女儿送官府,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娘要是知道你的所为,她肯定会气坏了,气得从……” 纳兰署掀开车帘,露出了脸,道:“你还有脸提到你娘,你看看你这些年做的好事。来人,把纳兰歆绑起来,送回府。” 一听到“回府”二字,纳兰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纳兰歆双手被反绑着,坐在马车里,一路跟着父亲求情。 可纳兰署双眼紧闭,不为所动。 就这样一路上,纳兰歆说个不停,但如同鸡同鸭讲,纳兰署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看来,这一次纳兰署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纳兰歆小打小闹,纳兰署还能忍受,可这一次竟然跑到皇城的守城城楼上胡闹,把皇城守城当作嬉戏游乐的场所,这可触犯了纳兰署心中的最后底线。 纳兰歆说累了,头依靠着马车内的座椅,竟然睡着了。 马车行进得很慢,驾车之人是纳兰府里的副管家,说是府管家,其实他是纳兰署的贴身护卫。 副管家之所以把马车驾驶得这么慢,他是想让拖延回府的时间,让纳兰署消气。 他知道纳兰署心中其实是最为疼爱纳兰歆的,并不会真的把纳兰歆怎么样,刚才之所以会说出送官府的话,纯属吓唬纳兰歆,好让她长点记性。 …… 天极宫内,长孙怀在专注地批改奏章,他的贴身太监田恩在一旁伺候着。 这时,一名禁军进殿禀报:“禀告国主,纳兰将军已经把寒雄族的使臣安全地送离了天源国。” “嗯,知道了。”长孙怀并不抬头,手中的笔一直书写着。 那名禁军一直跪着,并未退下。 太监田恩一直给那名禁军使眼色,可是他好像并未瞧见似的,太不识抬举了。 “怎么,你还有事情?”长孙怀开口道。 ------------ 第35章、一个爱闯祸的女孩(五) “属下有一件事情不知该不该告诉国主?”禁军道。 “有事就直说吧,恕你无罪。”长孙怀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望着那名禁军。 “禀告国主,就是…就是…纳兰歆,也就是纳兰将军之女,她穿着奇装异服站在皇城的守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像鸟儿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然后落在了纳兰将军的马车之上。然后……那名禁军说得吞吞吐吐,不知是否要继续往下说。” “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纳兰将军说要把纳兰小姐是刺客,要把她送官府,最后在众守卫的劝说下把纳兰小姐绑回府中。” 太监田恩在一旁听了,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长孙怀对田恩使了个白眼,田恩知道自己殿前失仪,立马止住笑容。 “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吩咐下去,对今天皇城守城发生的事情,见者、听着都要收口如瓶,违令者,统统关进内狱反省。” “是,谨遵国主命令。”那名禁军退出了殿内。 长孙怀扭头,望着田恩道:“你刚才失态了。” 太监田恩赶紧跪下,道:“国主开恩,奴才知错了。” “罢了,你起来吧。 孤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谢国主。”田恩立马微笑着脸,站了起来。 “这个纳兰歆真是有意思。田恩,说说你对纳兰歆的看法。放心,这只是孤和你之间的闲谈,不牵涉其他。不管说对还是说错,孤都恕你无罪。” “那奴才就把所闻所见的都告知国主,不过这都是奴才的个人见解,不代表其他。说错之处,还望国主指正。” 长孙怀点了点头,不语,继续翻开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章。 “据奴才所知道,这纳兰歆出生之日也就是澹台赤率大军围困皇城之日,纳兰将军为保皇城内的百姓性命,独自率不到五百的士兵与澹台大军拼死抵抗。最后纳兰将军的夫人和兄弟都死了,只剩下纳兰歆。这些年,纳兰将军不知是为弥补对纳兰歆的亏欠还是对这世间的万物都没有任何感觉即使是对他的女儿,也放任不管,任她胡作非为。她在皇城内是出了名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虽然纳兰歆年纪轻轻的,但刁蛮劲可不小,不是打了这个大人的儿子,就是戏弄了那个大人的女儿。据奴才所知,纳兰歆前些天打了一个侯爷的独子,听说还伤得不轻。纳兰将军就跟着后面给纳兰歆擦屁股,那个威风凛凛的战神,确败在一个小头片子的手中,可惜,真是可惜!” “田恩,你也认为这纳兰歆实在是刁蛮任性,无法无天了?”长孙怀反问道。 有了刚才的教训,太监田恩圆滑了起来,道:“奴才才疏学浅,只是把所见所闻的用自己的话复述出了而已,并不代表奴才的观点。奴才谨记国主的教诲,有时所见所闻之事并非真实,要靠抽丝剥茧,得出其中的真谛。” “田恩,你啊!就知道打擦边球。”长孙怀指着田恩笑道。 长孙怀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伸了伸懒腰,在殿中走了几步。 坐久了,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田恩在其身后,紧跟着。 突然,长孙怀停住脚步,田恩跟得太近,刹不住脚,直接撞上长孙怀的后背。 田恩吓得直接跪下赔罪,听侯降罪。 长孙怀看着直哆嗦的田恩,既好奇又好笑,一把扶起田恩道:“别怕,孤不是北宫盈,是不会无故乱发脾气的。” 一听长孙怀的话语,田恩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长孙怀继续道:“你刚才说得有理,纳兰歆确实是刁蛮任性了些,但她打的那些人并没有打错或戏弄错,而且其中的分寸,她掌握得很好。那些人做的事情确实该打,仪仗着身份欺负百姓,为所欲为。至于这次皇城城墙之事,她肯定是听了叶陵司的教唆,帮他试验那些新的发明小玩意,结果玩过了头,把火烧到了纳兰署的身上。纳兰歆受些惩罚,闭门思过是在所难免的,但这些都无伤国体,是家事,他们自己处理就好,外人就不要再插手了。” “是,国主说得有道理。”田恩附和道。 “不过……”田恩想继续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过什么?” “不过纳兰将军只此一女,不好好教导,实在可惜。这些年多少媒人为纳兰将军介绍年轻漂亮的女子,可纳兰将军不为所动。纳兰歆又是扶不起的阿斗,再不续弦,纳兰家的香火可真的就要断了。” “这可是你的肺腑之言?” 田恩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长孙怀。 这田恩原本是北宫皇室的一个小太监而已,但为人忠厚老实。 云顶国进攻安虞国时,太监婢女们,死的死,逃的逃,而田恩死守在自己看守的书阁之内。 长孙怀登上国主之位后,提拔田恩为自己的贴身太监。 “至于续弦的事情,这些年孤也为纳兰将军介绍些蕙质兰心的女子,可纳兰将军说什么也不愿意,大概这是纳兰将军与纳兰夫人之间情比金坚的写照。这种男女之事,孤一个外人也不好强求。至于纳兰歆,她外表刁蛮任性,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聪慧。她的所作所为是为了……” 长孙怀止住了话语,田恩明白,有些东西看破不说破,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 至于纳兰歆,她还在马车中熟睡着,纳兰署也不管她。 “吁!” 府管家停住了马车,熟睡中的纳兰歆摔了个狗吃屎。 头撞到了马车内的地上,疼,实在是疼。 纳兰歆刚想用手揉一揉自己的头,才发觉自己的双手还被绳子反绑着。 不作不会死,谁叫自己作死。 只好打碎牙齿,苦和泪水都往自己的肚子咽下去。 “姚叔,我们到哪里了?”纳兰歆问道。 姚叔是对副管家的尊称,纳兰歆和父亲一样对待自己府中的下人都和亲人一样,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鞭打下人。 ------------ 第 36章、一个爱闯祸的女孩(六) “回纳兰小姐的话,大概还有五里路程就到纳兰将军府了。” “姚管家,为什么今天的路程比平时多走了一个时辰?”纳兰署终于开口了,不过他还是双眼紧闭。 “回将军的话,昨儿马儿的马蹄踩到尖锐之物,虽上了药,但未好全,又赶上今天临时需要外出,来不及更换马匹。奴才心疼马儿,所以车驾得慢了些,还望将军见谅!” 姚管家道。 “这样啊!”纳兰署难得吐了三个字。 其实,纳兰署心知肚明,姚管家拖延回府的时间是为了让自己消气,时间一久,自己的气就消了大半,对纳兰歆所作之事就不会加以严惩。 这些雕虫小技,在久经沙场的纳兰署眼里,本就是小菜一碟。 况且,纳兰歆并没有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小施惩戒,是可以原谅的。 “爹,我的手疼。被绑了这么久,不松开的话,我的手会废了的。” 坐在地上的纳兰歆转过身子,给纳兰署看被绑着的双手,可纳兰署并未有过回应,甚至连看都不看。 “爹!” “爹!” “爹!” 纳兰歆连叫了几声,可纳兰署都未曾有过任何反应,像磐石一样,在马车内打坐着。 纳兰歆也是累了,坐在地上不曾起身。 双手被绳子长时间反绑着,手臂里的血液有点不流通,手臂已发麻。 纳兰歆在心里把自己的师傅叶鬼斧骂了个遍,谁叫自己的师傅信誓旦旦地说今天纳兰将军绝对不会出现在皇城的守城的。 要怪就要怪自己轻信了叶鬼斧的话,纳兰歆郁闷极了。 这些年,自己的调皮捣蛋很大一部分都要归功于自己的师傅的“教导”。 也不对,父亲说过,自己所做之事,自己要对自己负责,不能将过错强加于别人的身上。 咳,反正做都做过了,最多不过是一顿责罚:或关一阵子的禁闭;或挨一顿打;或被禁足府中;或…… 纳兰歆在马车上设想过惩罚的内容,不过最为重要的是等父亲气消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也只能这样子了,纳兰歆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姚叔,道:“将军,已到家,请您下车。” “嗯。” “姚叔,这么快就到家了?”纳兰歆探出了半个头。 “是的,小姐,到家了。”姚叔道。 纳兰歆赶紧把头伸入马车内,她哀求纳兰署道:“爹,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我的手已经发麻很久,再不解开,我是手就要废了。难道你想养一个残疾人,这不是给你添堵吗?” “我正有此意,你没有了双手,以后就不会惹是生非了。” 纳兰署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就独自先下了马车。 走到大门口,回头对姚叔说:“把纳兰歆押进静思阁,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来。违者,也一起关进去。” “是,全听将军吩咐。” 就这样,纳兰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押入静思阁,府里的下人们视若无睹,因为这不是纳兰歆第一次被押入静思阁了。 在阁内,纳兰歆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阁内的大门被落了锁,纳兰歆被关禁闭了。 门外的守卫,道:“纳兰小姐,纳兰将军说了关你一个月的禁闭。这期间,一日三餐、换洗衣物会有人定时给你送来。还有桌上放了一本静心咒,你需要抄写一千遍。如果禁闭期间内,你抄不完,那禁闭期就延长。” “什么?这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得了。” “对了,纳兰将军还说到如果禁闭期间你擅自离开阁楼,就加禁闭期半年。”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回复我爹说我知道了,快去!” “是,纳兰小姐,属下这就告退。” 在守卫走后,纳兰歆赶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洁白的肌肤上已经被勒出血痕了。 纳兰歆揉完手腕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臂。 终于好多了,手臂不再一直发麻,肿胀。 “看来,这次真的把爹给惹生气了,以至于他这么严厉地惩罚我。”纳兰歆自言自语道。 “砰”的一声响起,好像有外人擅自进入阁楼。 难道是……是……师傅 叶鬼斧闪现在纳兰歆面前,纳兰歆刚想叫出声,口却被叶鬼斧给捂住了。 纳兰歆一想到自己被关就是拜师傅的怂恿所赐,一气之下,用嘴巴咬了叶鬼斧的手。 “啊!” 叶鬼斧刚想叫出声来,不过很快又忍了下来,他不想让他人知道他来过阁楼。 “松口,快松口。” 叶鬼斧轻声道,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纳兰歆的脸颊。 纳兰歆松开了嘴,叶鬼斧的手上落下深深的齿印。 不过,纳兰歆控制住力度,并没有把叶鬼斧的手给咬破皮。 叶鬼斧知道自己理亏在先,至于手上的疼痛,只能打碎牙齿咽进肚子里。 叶鬼斧哄着纳兰歆:“为师知道错了,为师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今天纳兰将军会出现在皇城的守城。对不起,为师真的错了,就原谅为师这一回,你看好不好?” 纳兰歆板了叶鬼斧一眼,道:“这就是师傅道歉的诚意吗?” “诚意?哦,对,为师诚意十足,诚意十足,你看这是什么?” 叶鬼斧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布,上面描绘着飞行衣服设计图及讲解。 “这诚意还差不多。”纳兰歆露出微笑,一把夺过设计图。 “那你不生为师的气了?”叶鬼斧试探性地问道。 “生,怎么不生气了。但气已过。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了。”纳兰歆一边看着设计图,一边回答道。 叶鬼斧拍了拍纳兰歆的肩膀,道:“我就说吗,我的好徒儿是不会跟我置气的。好了,我也不能久待,先走一步。对了,好好抄写静心咒,不然你连这阁楼的门都走不出去。这一次,你爹是认真的,不会让你轻易糊弄过去。好徒儿,我走了,多多保重。” ------------ 第37章、对弈(一) 叶鬼斧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于静心咒,纳兰歆毫无抄写的意思,反正日子还长着,有的是时间抄写。 纳兰歆把阁楼里所有的蒲团都拼在一起,她躺在上面,瞧着二郎腿,研究着设计图,好不惬意。 丝毫看不出被惩罚的难过之意,说得通俗一点是毫无悔意。 纳兰署要是看到此情此景,肯定被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 当叶鬼斧回到自己的小院时,他发现院内的石桌上摆放着品茶的用具,一应俱全。 平时,叶鬼斧饮茶很是随便,一把紫砂茶壶即可,多余的茶具,他都嫌麻烦。 石桌上还放在一个小型的火炉,里面的炭火不时地冒着火星,炉上的水壶壶口不停地冒着热气。 叶鬼斧知道纳兰署来了,他的小院,府中的其他人是不会轻易进入的。 “叶师傅回来了,歆儿在阁楼中一切可还安好?”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说话之人正是纳兰署,他换下朝服,身穿素色便服从叶鬼斧的小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盘棋出来。 “纳兰将军您好,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歆儿,那丫头,无论到了哪,都能够安然地处之。但将军放心,歆儿犯了错,在阁中已有悔悟,保证下次绝不再犯。”叶鬼斧头头是道地说着。 这次,对于纳兰歆的受罚,叶鬼斧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正等着纳兰署把自己臭骂一顿。 但纳兰署好像并没有此意,他只身来到石桌旁,把棋盘放下,坐在一旁的竹椅子,道:“叶师傅,我们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品茶了。难得今天阳光明媚,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下盘棋,对弈一番?” 纳兰署竟然没有责怪的意思,还请我喝茶,找我下棋,他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真是让人琢磨不到,叶鬼斧根本猜不出纳兰署心中的所思所想。 十五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咳,算了,不瞎琢磨,没那闲工夫,不如喝杯茶,下下棋,乐得其在。 叶鬼斧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这时,正好壶中的水开了。 纳兰署先用热水冲烫茶叶,倒掉第一遍的茶水。 茶水的清香随着热气飘散开来,真是香啊! 这样的好茶,肯定是国主赏赐的,一般的达官贵人是不会拥有的。 叶鬼斧暗暗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纳兰署拿出这样的好茶招待自己,看来纳兰歆的事情他是不放在心上了。 叶鬼斧以前是皇陵的陵司,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纳兰署冲了第二泡茶,给叶鬼斧倒上第一杯,道:“叶师傅,请用茶。” 叶鬼斧点头,用手指在石桌子上扣了三下,以示谢意。 叶鬼斧拿起茶杯,在鼻子前晃动着,闻着茶水飘散出的香气,真是沁人心脾啊! 叶鬼斧抿了一口茶水,闭上眼睛,细细地品着,真是好茶。 叶鬼斧再饮第二口,第三口,真是甘之如饴。 杯中的茶水,都被叶鬼斧给饮尽了,纳兰署给他续了很多杯。 叶鬼斧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他放下茶杯,道:“茶已喝了,纳兰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叶某人洗耳恭听。” “不急,我们先下盘棋。” 纳兰署把棋盘摆好,指着棋盘上的两盒棋子,道:“叶师傅,你先选。” 叶鬼斧把一盒黑棋子拿到自己的面前,道:“我是粗人,拿黑子得了。” 纳兰署笑而不语,拿起白棋子。 叶鬼斧明白纳兰署的意思,怕府中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那就用内功交谈,这是他们叶家的绝学。 叶鬼斧只把这门绝学交给过纳兰署和纳兰歆父女俩,旁人无从得知。 纳兰署和叶鬼斧俩人,表面上是在下棋,其实上他们是在交谈。 “将军,叶某人在此向你道歉了。这次,歆儿胡作非为,都是我教唆的。” “叶师傅不必如此,即使这次歆儿没有这样做,下一次还不指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纳兰将军,容我叶某人在此说一句,在您的心中真的觉得歆儿是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的吗?” 纳兰署沉默了好久,都没有答话,他的右手一直在玩弄着一枚棋子。 “其实将军的心里清楚,明眼人都能看出纳兰歆所做的那些出格之事,分寸都把握得很好。所有她打过的人,哪一个不是有错在先,然后她出手教训的。歆儿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在为将军打掩护,当年那一战,将军以不足五百人对抗澹台大军,成就了将军‘战神’的名号。有将军坐镇,云顶国这些年一直不敢再打天源国的主意。但自古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功高盖主。长孙国主是明主,他自然对你是十分信任的,不然你当年要归隐,他不会一直挽留你。如果云顶国想再次攻打天源国,他们首先要除去的就是将军你,使用反间计是最为简单的方式。没有了‘战神’的支撑,就好像大军中没有了精神的信仰,那对天源国是大大不利的。” “叶师傅,你当真认为当年那一战是凭借我及那不足五百名的兄弟打下来的?” “当年那一战单凭人力是无论如何也胜不了的,你凭借了神力。” “看来叶师傅早已洞悉了一切,只是把一切都埋藏在心中而已。” “我的曾曾祖父亲眼见过紫羽令现,阴兵降世,他在他是手札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当年我的曾曾祖父还是孩童时,随大人上山收集制作暗器用的特质木材,他在一处石山缝里亲眼见过。紫羽令现,阴兵降世,所有活物,一个不留。这其中的惨象,我就不再描述。我的曾曾祖父由于自幼爱好戏水,能够憋很久的气,他屏住呼吸,逃过一劫。当年澹台赤率军围攻时,我也在守城上帮忙,见到的情况与我曾曾祖父在手札中记载的一模一样。虽说那场大战后,您跟长孙国主解释过是紫羽令一现,天降异常,紫雾使人致幻,致人自相残杀,使人感觉有阴兵降临。但您觉得长孙国主真的完全相信您的说辞吗?” ------------ 第38章、对弈(二) “即使不全信,我也没有办法。但紫羽令真的已经消失在人世间了。” “紫羽令每召唤一次阴兵就要等二十年后才能再次使用,它之所以消失,那是因为你再次动用紫羽令救人,那个人就是纳兰歆。歆儿六岁之时您教了她一些纳兰家的独门内功,一个月后她用内力震碎了一座假山,您当时的说辞是她走火入魔。之后,您再也没有交过歆儿任何武功招式,就连纳兰家的破云剑法,您也不曾教过歆儿。您怕哪一天……” 纳兰署瞪大了眼睛,他手中的棋子滑落了下来,眼中露出杀气。 有可能叶鬼斧再多说一句,他脖子上的人头就不保了。 “纳兰将军放心,我会死守这个秘密,直至带进棺材中的。” 纳兰署重新拾起了棋子,继续下棋,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他们两人下着,下着,下来好久,都难以分出胜负。 “纳兰将军,再这样下下去,天都快要黑了。”叶鬼斧开口道,这一次,他们不用内功对话。 纳兰署抬头望着天空,太阳已快落山,确实天快黑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纳兰署随手落了一颗棋子。 “哈,哈,哈,纳兰将军你要输了!” 叶鬼斧把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他赢了! “纳兰将军,我赢了,多谢承让!”叶鬼斧拱起手来致谢。 “既然棋局已完,纳兰就先告辞,不打扰叶师傅了!” 纳兰署起身,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然后转身要走。 “将军,去看看歆儿吧。” 纳兰署点了点头,不语,双手板在背后走了。 叶鬼斧叹了口气,道:“这对父女真是奇怪,明明都在关心着对方,可就是不愿意说出口,把情感隐藏在心中。一位严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时可能适得其反,反而把身边的子女推得越来越远。咳,我这是怎么了?自己又无儿无女的,瞎操心这些干什么。” 对于叶鬼斧的话,纳兰署好像真的听进去了,他提着一个食盒,朝阁楼的方向走来。 “快,去告诉纳兰小姐,将军要到阁楼了。别磨蹭,快去!” “是!” 一个家丁迈着疾步,抄小道去阁楼报信。 家丁气喘吁吁地来到阁楼前,阁楼大门上的锁十分惹眼。 大门外站着几个守卫看守,以防纳兰歆从阁楼中偷溜出来。 纳兰歆要是想溜,即使门外站着十几个守卫,她也是有办法溜得出去的。 有时候硬拼可不是明智之举,靠的这里,是头脑,靠的是聪明才智。 家丁在其中一个守卫的耳朵旁嘀咕了几句,守卫不住地点头。 家丁嘱咐完后,他机警地望了望四周,然后开溜了! 守卫来到大门前,用手拍了拍门,道:“纳兰小姐,纳兰小姐,将军往阁楼的方向来了。你的静心咒,要记得抄写啊!” 门上的锁,随着门板的震动,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知道了,知道了。” 纳兰歆回应道,她懒洋洋地从蒲团上起了身,用手揉了揉双眼,慢慢地撑开了眼皮,自言自语道:“烦死了,连个懒觉都不让人睡好。” 说完这句话,纳兰歆又躺了下去,继续睡觉。 纳兰歆之所以在府里这么吃得开,不仅她有纳兰小姐这个身份,还有的是她赏罚分明,从不为难下人。 自从纳兰夫人过世后,纳兰将军再也未续过弦。 府里的大小事务一直是两位正副管家操持着,等纳兰歆十岁之时,纳兰署把府中中馈之事交由纳兰歆打理。 纳兰歆在两位管家的教导下,扶持下,学得很快,府里的一切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快站好,将军就在不远处。” 拍门的守卫回头一看,确实如此,他赶紧站回原来的位置了。 说说曹操,曹操到。 纳兰署走到守卫旁,道:“小姐在里面可曾哭闹过?” “禀告将军,小姐不曾哭闹,也不曾砸阁楼里的东西。倒是……倒是十分安静!”守卫道。 “那好,开门,我进去看看她。” “是!” 锁开了,门开了,纳兰署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这座阁楼一共两层,一楼处,不见纳兰歆的身影,那她一定在二楼。 纳兰署提着食盒,踏着无声的脚步,上了二楼。 矣,二楼也没有纳兰歆的身影,难道她逃出阁楼了,还是…… 纳兰署的目光扫射到墙角的一边,纳兰歆卷着身子睡在一堆蒲团上。 纳兰署把食盒放在书桌上,在一堆已书写的纸张中,顺手抽出其中一张,上面有纳兰歆抄写的静心咒,但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像蝌蚪一般,实在是难看至极。 纳兰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用手使劲地在桌子上敲了三声,声音清脆且响亮,纳兰歆又被吵醒了。 “谁啊?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纳兰歆带着睡意道。 “我!” 这声音怎么这么的熟悉,难道是……是爹? 纳兰歆立马睁开双眼,眼前站立的确实是纳兰署,高大且威猛,不足之处就是他又板着一张脸。 纳兰歆高兴得立马起身,朝纳兰署的方向扑了过去,紧紧抱住纳兰署的腰身,道:“爹爹,我知道错了,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纳兰署板着脸,用手指着桌上抄写的静心咒,道:“知道错了?这静心咒抄成这样成何体统,上面的字个个像蝌蚪一般,歪歪扭扭的。” 纳兰歆的手还是紧紧抱住纳兰署的腰,抬着头,望着纳兰署道:“我的字本来就这样,一时间也无法改变。要是字写得太过于工整,爹爹岂不怀疑是别人帮我代为抄写的?” 纳兰歆说得确实有道理,纳兰署被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纳兰歆眼睛的余光瞄到桌上摆放的食盒,她立马打开纳兰署,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桂花糕,歆儿最喜欢吃的糕点。我知道爹爹心里是最为疼爱歆儿的,怕歆儿吃不饱饭。” ------------ 第39章、华服(一) “既然你知道为父最为疼爱你,那你为何总是惹是生非。告诉我,这次是谁怂恿你去皇城守城城楼胡闹的。只要你说了实话,为父可以免除你的禁闭。一个月的禁闭可是很长久的,你要想清楚再回话。” “没…有…人…没有人” 纳兰歆嘴里塞满了桂花糕,不知道是吃得太快还是被纳兰署的问话惊到,竟然噎住了。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纳兰歆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看着纳兰歆痛苦的样子,纳兰署赶紧倒了杯水,给纳兰歆,同时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为的是让纳兰歆好受些。 纳兰歆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道:“好多了,谢谢爹。对了,爹,这次惹的祸事都是我一人的主意,怪不得旁人的。” “你确定?为父再最后问你一次,如果你说出怂恿之人,立马放你出阁楼,这禁闭也免了。” 纳兰署知道自由对于野惯了的纳兰歆来说,那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纳兰歆的嘴里重新塞满了桂花糕,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矣,这是什么操作? 有人怂恿? 还是无人怂恿? 一时间,纳兰署也摸不着头脑,看不明白,他看着吃得满嘴都是桂花糕的纳兰歆既好笑又可气。 十五岁了,是大人了,还是这般模样。 纳兰歆使劲咽下最后一口桂花糕,用手抹掉嘴边的残渣,拍拍肚皮,笑嘻嘻地望着纳兰署道:“都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说我是个小女子,但我是爹爹的女儿,是战神的女儿,自然是不能输给其他男子。确实没有人怂恿,我做错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后果,这都是爹爹以前教导我的。还有爹爹,下次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多带点桂花糕?我还没有吃够,这一小碟,都不够给我塞牙缝。” “可以,这好说。时候不早了,为父该走了。静心咒记得抄写,要是阁中的日子太过于无聊,下次你师傅来的时候,让他多给你带点新鲜的玩意。” 师傅? 难道父亲知道师傅来过这儿? 也对,父亲是什么人,什么事情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说完这些话,纳兰署收拾完食盒,走了。 其实,纳兰署很欣慰,纳兰歆没有为了出阁楼,为了自由而把锅甩给别人。 天色已黑,阁楼的大门又重新落了锁。 夜里,偌大的阁楼只有纳兰歆一人,很是无聊。 烛火在微风的作用下,拼命地“扭动着舞姿”,纳兰歆拿起笔,沾上墨汁,抄写着静心咒。 不过,她的字还是十分的难看,不管说了多少遍,还是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 阁楼大门上的锁又被打开了,两个婢女,一个守卫进来了。 一个守卫抱着一卷厚铺盖;一个婢女拿着装有换洗衣物的包袱;一个婢女提着一个食盒。 早些时候,纳兰歆吃过一些桂花糕。 纳兰署怕纳兰歆吃撑了,又在阁楼中无法四处晃荡,不好消食,所以嘱咐婢女晚些时再送晚膳。 守卫把一卷厚铺盖放置好就先行离开了,婢女把食盒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碗清粥,一碟炒肉丝,一碟青菜,一碟酸辣萝卜丝。 放置好所有东西后,其中一个婢女,开了口,道:“小姐,晚膳已备好,还请你趁热享用。您的干净衣物都已装在包袱中,如果还缺什么,您尽管吩咐。” “知道了,你们下去忙吧!” “是。” 婢女告退后,纳兰歆还在抄写静心咒,丝毫没有停笔的意思。 就这样纳兰歆开始了被关禁闭的日子,漫长且又枯燥无味。 至于云顶国,经过十五年的洗礼,又变得不一样了。 云顶国的大王子叱云章登上国主之位后进行了改制,云顶国内的百姓不再称呼他为国主,而是云章帝。 叱云章封阿塔娜为后,封澹台田婉为大妃,位于众妃之首。 阿塔娜虽贵为后,但在后宫中像傀儡一般,无权无势。 后宫中的一切事务都在澹台田婉的把持中,一切事务虽会事先禀报阿塔娜以示尊重,但不论阿塔娜答应与否,都会按照澹台田婉的意思办,这是后宫中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即使叱云章贵为帝,对于后宫之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插手,不然阿塔娜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在澹台家族及朝中的众大臣的合力威逼之下,叱云章不得不下诏封叱云伏龙为太子。 叱云章有十个儿子,五个女儿,但这其中并没有算上叱云彦与叱云风。 伏龙是叱云章的大儿子,但他的背后站的是澹台一族,所以叱云章一开始就对这个儿子并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十分厌恶。 因为叱云章心中清楚,他还没有强大到把澹台家族连根拔起的地步,现在还需维持现状,只能委屈阿塔娜了。 不过,阿塔娜并不在意这些。 这么多年,她都忍过来了,不差这一时的快感。 她再等,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要像十五年前一样,给澹台家族致命一击,让它永无翻身之日。 至于澹台赤,还和十五年前一样,痴痴呆呆,药石无效。 但澹台大军还是和以前一样稳固,澹台家族牢牢地把握在手中,未出现军心涣散的情况,这让叱云章和阿塔娜更加确信澹台赤是在众人面前装疯卖傻或者说是澹台家那位从未路面的幼子在背后操控着澹台大军。 至于叱云彦,他是木戈王爷的嫡子,在族谱上属木戈王爷一系。 现在叱云彦是木戈王府的世子,将来会继承木戈王爷的位置。 “世子,你快来试一试这衣服。今晚的王室家宴您要穿着出席,如果尺寸有不合适的地方,我们还有时间来得及修改。”砗磲拿着一件浅蓝色的华服道。 “不用试了,就这样。” 叱云彦的目光紧盯着手上的一本书籍,他无暇顾及其他。 叱云彦,他面容俊俏,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但就是有点瘦,远远望去像似文弱书生似的。 ------------ 第40章、华服(二) 在云顶国,这个号称马背上打出天下的国都内,上至国主下至王公贵族个个习武,身强力壮。 而叱云彦这个异类,却与他们格格不入。 叱云彦讨厌武力,喜好文学,就连骑马和射箭都是在木戈王爷的棍棒教育下才勉强学会的。 “世子,你好歹看一眼,要是出席的服饰出现了任何差错,受罚的可是砗磲我啊!世子,你就体量一下奴才的苦心吧!世子,我的好世子。” 砗磲拿着华服在叱云彦的面前转悠,干扰叱云彦看书。 叱云彦被烦得不行,无奈地放下手中的书,一把抓起砗磲手中的华服,到内屋的屏风后换上。 顷刻过后,叱云彦出现了,衣服十分合适,在华服的衬托下,叱云彦又俊俏了不少。 砗磲被眼前的叱云彦给惊呆了,他犯了花痴,眼珠子一直盯着叱云彦左右打量,都快爆出眼眶了。 还好,他的口水没有留下来。 “世子,我要是个女子,非你不嫁。你是云顶国内多少妙龄女子梦中的白马王子啊!”砗磲道。 叱云彦用手轻怕了砗磲的脑袋,然后头也不回地到屏风后面脱下华服。 砗磲委屈地摸了摸脑袋,道:“我并没有说错啊!” 叱云彦出来后,把手中的华服向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向上一抛,华服落在了砗磲的头上,华服把砗磲的整个人都给盖住了。 “砗磲,如果你不想陪我看书的话,你出去忙吧,这里你不用陪着。”叱云彦重新拾起书本。 砗磲赶紧收起华服,他小心翼翼地把华服放置到架子上,生怕把华服弄皱了,弄破了。 “一件衣物而已,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有着闲工夫,还不如多看点书。” 砗磲回过头来,对叱云彦道:“世子,你知道的,我对书本从来不敢兴趣。能够识完常用的字,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再说,云顶国内是以武力论高低,文学处于最末端。您是有世子的身负,一生不愁吃穿。我要是像您一样,整天捧着一本书,那我早就饿死了。我的职责是保护世子的安全,为世子挡刀枪,用生命保护世子。至于其他,砗磲都不关心。” 叱云彦听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而砗磲呢? 他还是一直守着叱云彦,寸步不离。 叱云彦不理解砗磲,砗磲不理解叱云彦的道理是一样的。 由于身份的差异,站在不同角度思考事物也会有所差异。他们会为自己所选定的方向,各自奔走,各自操心,这就本无所谓对错。 看书,永远是最为消磨时间的,叱云彦的一本书未看完,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光线有地不足,叱云彦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放眼望去,身旁不远处的砗磲坐在椅子上睡着,睡得很香,口水早已打湿了衣领。 突然,一个婢女迈着疾步闯入房中。 砗磲一惊,醒了,飞身而起,一把手掐住婢女的脖子。 “啊!” 婢女喊了一声,然后脖子被掐得出不来声了。 “砗磲,快住手!”叱云彦制止道。 要是叱云彦再晚一秒出声,那位婢女的脖子恐怕就被掐端了。 砗磲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府中的婢女,不是刺客,立马松开了手,不停地道歉。 婢女捂着脖子,连续咳嗽了几声,后退了疾步,眼神透露着愤怒之意,不过在世子面前,她不好放肆。 “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啊!”砗磲又致歉道。 婢女“哼”的一声,不理砗磲,径直地来到世子面前,行了礼,扯着沙哑的嗓音道:“回禀世子,离王室晚宴开始还有两个时辰,王爷催您早些准备入宫。” 望着婢女脖子上深红的手掌印,叱云彦有点于心不忍,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回复王爷,我这就换好衣物,准备出发。你脖子有伤,放你一天假,下去休息吧!” “是,多谢世子体恤,奴婢这就告退。” 婢女临走时,狠狠地瞪了砗磲一眼。 砗磲自知理亏,只好不住地赔笑。 “你呀!你呀!”叱云彦用手指着砗磲,继续道:“以后千万不能这么鲁莽,差点误伤无辜之人的性命。” “是,世子教训的是。不过,砗磲的使命是保护世子,任何一切可能伤害世子的行为,在砗磲的眼中都是不允许的。在云顶国除了陛下与木戈王爷外,任何人伤害世子,只要砗磲有一口气在,都是杀无赦。” “你……你……我怎么说你都不听,那好,这次晚宴你不用去了,在家好好反省。”叱云彦生气道。 “可……世子……”砗磲道。 “出去,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我要换衣服了,耽误的晚宴的吉时,你有几颗脑袋担待得起。还不出去!” 但叱云彦在砗磲的肩上用力一拍,又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砗磲一惊,脸上的肌肉抽噎了一下。 最后砗磲还是识趣地出去了,并亲手关上房门。 叱云彦换好华服后,随着木戈王爷及王妃还有随行的人马一起进了宫,参加一年一度的晚宴,也就是家宴。 除了重大的日子且推脱不掉的,叱云彦一般是不会主动入宫的。 虽然在木戈王府内,没有人胆敢提起叱云彦的身世,但出了府,岂知他人不会在话后闲谈。 在叱云彦六岁之时,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哭得气匆匆地跑去找木戈王爷诉说。 但木戈王爷并没有隐瞒,而是认认真真地告诉叱云彦,他的真实身世。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纸是保不住火的。 此事过后,叱云彦并没有沮丧或受多大的影响,既然他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那木戈王爷及王妃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木戈王爷除了叱云彦一个儿子外,其他的都是女儿。 因为王妃身体不好,不能有孕。 木戈王爷的几个女儿都是小妾所生,但说来也奇怪,小妾之中竟然没有人生儿子,不知是天意注定还是有人特意为之。 ------------ 第41章、行刺(一) 此事过后,叱云彦并没有沮丧或受多大的影响,既然他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那木戈王爷及王妃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木戈王爷除了叱云彦一个儿子外,其他的都是女儿。 因为王妃身体不好,不能有孕。 木戈王爷的几个女儿都是小妾所生,但说来也奇怪,小妾之中竟然没有人生儿子,不知是天意注定还是有人特意为之。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叱云彦先下了马车,整理好衣物后,他伸出一只手,让母妃搭着他的手下车,这样比较安全。 虽然木戈王妃不是叱云彦的亲生母亲,但因自己无法生育,她把全部的母爱都给了叱云彦。 她虽疼爱叱云彦,但绝不溺爱,该严的时候还是得严,因为自古慈母多败儿。 如果叱云彦做错事,她也会用戒尺打叱云彦,且下手毫不留情,教导好叱云彦是她身为母亲必须履行的职责之一。 但戒尺打在叱云彦的手上,却犹如打木戈王妃的身上,她的心都会在滴血,她把叱云彦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木戈王爷一家及其他的宗亲早已落座,等待帝王和帝后的出现,晚宴才能开始。 “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得到世子的身影,真是难得,难得啊!”叱云伏龙穿着浅黄色的华服出现了。 “叱云彦拜见太子殿下。”叱云彦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世子无须多礼,今天本就是家宴,随意些好,大家随意些好。”叱云伏龙笑道,然后去自己的座位上落了座。 这句话本应是由叱云章说的,但叱云伏龙越矩。 尔后,大妃澹台田婉出现了,她身穿红色的艳丽的华服,华服上绣着许多盛开的牡丹。 这制衣局里的织娘手艺真是高超,华服上的牡丹虽多,但各有各的特点,并不喧宾夺主。 牡丹本身一国之后所能拥有的,但今天澹台田婉竟然敢穿在自己的身上,而且在叱云宗亲的面前盛装出席,这分明是不把阿塔娜这个一国之后放在眼中。 其子如此,其母也如此,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大妃澹台田婉落座不久后,帝后叱云章与阿塔娜手牵手,一道出现了。 手牵手,这一道惹人的景象,像一道刺一般扎在澹台田婉的心上。 叱云章先让阿塔娜入座,然后才松开自己的手,自己最后入座,这无疑在宗亲面前撒了一把狗粮。 澹台田婉被狠狠地喂了一口狗粮,她气得握紧双手的拳头,指甲都快掐进掌中的肉里了。 叱云伏龙坐在他母亲的身旁,他发现异样,用手捂着其母亲的手轻声地道:“母亲,放松些。晚宴还没有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听说今年的扇子舞很是独特,待会您可要仔细欣赏。” 叱云伏龙对澹台田婉使了个眼神,她会意到,松开了紧握的双手。 也是,叱云章与阿塔娜并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秀恩爱、撒狗粮了,十多年都过来了,生了无数的气,流了多少的眼泪,什么也没有改变。 改变的只是自己的容颜,加速自己容颜的老去,这对自己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云章帝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面对在座的宗亲,道:“今晚是家宴,无君臣之分,大家随意些。” 说罢,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在座的众人也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道:“谢陛下。” 一道道精致的美食被端上了桌,乐声奏起,舞姿飘然。 有点埋头吃菜,有的喝酒,有的欣赏着舞姿,流连忘返。 叱云彦与木戈王爷、王妃坐在一起,他夹起母妃喜爱的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入碗中。 这桌上有一道螃蟹,是木戈王妃最为喜爱之物,但因为其身子不是很好的缘故,在王府内,木戈王爷是不允许她吃的。 瞧着,王妃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螃蟹,叱云彦转头对身边的婢女轻声吩咐道,婢女不住地点头。 尔后,婢女端上一碗浓姜汤。 叱云彦接过,递给王妃道:“母妃,喝些姜汤暖暖身子。” 王妃点了点头,微笑着。 叱云彦随手拿起一只螃蟹,拆解其里面的蟹肉来。 晚宴上,从始至终叱云彦一口菜也没有吃,除了刚才饮些酒外。 叱云彦拨蟹的功夫了得,蟹肉都拆解出来,蟹壳还能拼出原型来,看了私下里没少练习。 叱云彦把拨好的蟹肉放入小蝶里,递给木戈王妃,道:“母妃,就着姜汤享用吧。” “彦儿,你母妃的身子怕是享用不了这东西。”木戈王爷阻止道。 “父王,无碍。这分量很小,况且就着姜汤,应该无事。”叱云彦道。 “呀!世子真是孝顺啊!自己一口热菜都没有吃上,只想着为自己的母妃夹菜,拨螃蟹,真是让人羡慕啊!伏龙,你要多学学世子,多孝顺、孝顺你母妃我啊!” “母妃,都怪伏龙疏忽了,我这就为您夹菜,您喜欢吃什么?”叱云伏龙补充道。 澹台田婉这写话说得十分响亮,十分刺耳,她是在说给阿塔娜听的,想刺痛她的心。 只要阿塔娜伤心,澹台田婉就会高兴。 女人,就是这么的奇怪,都喜欢针锋相对,争风吃醋。 其实,早在叱云彦落坐前,阿塔娜的目光就紧紧锁定在叱云彦的身上,从未离开过。 阿塔娜瞧见眼前的一幕幕,她的心在滴血,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木戈王妃,自己的彦儿对自己孝顺,对自己体贴。 不过,这一切都是奢望、幻想罢了。 “王后,菜快凉了,你快吃点。” 云章帝关切道,他的右手紧握阿塔娜的左手,他在暗示她,失态了,越是流露出对彦儿的关心,就会落下把柄,彦儿的处境就会越危险。 “是,多谢陛下关心。” 尔后,阿塔娜的目光不再落在叱云彦的身上,她陪着云章帝饮酒、看歌舞。 “看来叱云彦在这个女人的心中分量还是不够重啊!都说最恨女人心,那待会的好戏开始后,我倒要看一看,是他的命重要还是你的王后之位重要?”澹台田婉在心中狠狠地说道。 ------------ 第 42章、行刺(二) 接下来是扇子舞,自从云顶国建国以来,一年一度的家宴上都会有一场扇子舞出现,这是祖上定制下来的规矩。 十二名手持布扇子的男子出现了,他们光着臂膀,舞动着布扇。 他们整齐地挥舞着布扇,一张一合,布扇发出震耳的声音。 光着臂膀暗示叱云家族创业建国的艰苦过程;布扇发出震耳的声音暗示不论刮风下雨还是电闪雷鸣叱云家族不惧风险向前冲的决心与勇气。 叱云宗亲一边欣赏扇子舞,一边喝酒,大家都其乐融融。 木戈王妃食用完蟹肉后,叱云彦又让婢女端了一碗浓姜汤过来。 当叱云彦用手接过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瞄到耍扇子舞的几个男子眼神有点不对劲。 难道……难道…他们想要…… 叱云彦大吼了一声:“陛下!” 云章帝听到呼唤,一惊,他已意识到危险,他一把手伸到阿塔娜的背后用力按了一下,他与阿塔娜同时低头。 四五把扇子飞快地旋转着,且露出尖刺,飞向帝后的座位,要不是叱云彦的那声吼,帝后就危险了。 “叱云章,拿命来。” 五名光着臂膀的男子冲向了云章帝,不过云章帝身边有暗卫抵挡。 “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也别想好过。”一名高大且威武的光着臂膀的男子用手指着叱云彦。 话音一落,他冲向叱云彦说在的位置,用手甩出暗器。 “砰”的一声,暗器被打掉了。 一个虎背熊腰的婢女,从腰带抽出一把软剑,打掉暗器。 该婢女撤下人皮面具,露出庐山真面目,是砗磲,是他出的手。 原来早在婢女入屋禀报之时,砗磲之所以会把婢女当作刺客,是因为婢女是个练家子,有较深的内力,走路无声。 砗磲六岁时就跟着叱云彦,他很少出手伤过人。 这次的事情绝不是偶然,叱云彦留了个心眼,假装不让砗磲进宫,他想看看隐藏在暗处布置整个事件的幕后真凶。 那名高达且威武的光着臂膀的男子不甘心,单脚一踩地,纵身向上一飞,快速旋转着身子,双手暗器齐发,而且是对准叱云彦。 看来,这场行刺云章帝是假,行刺叱云彦都是真的。 “彦儿小心!” 木戈王妃起身,用身子紧紧护住叱云彦。 “啊!”木戈王妃后背中了三根毒针。 砗磲持剑与放暗器的男子打斗,企图生擒,以后获取解药,解救王妃。 毒针刺入衣物,衣物周边的丝绸都萎缩了,看来针上不是普通的毒物,而是萃了剧毒。 木戈王妃身子软软地摊在叱云彦的身上,脸色惨白,嘴唇立马乌黑,口吐黑血。 “母妃,你怎么样了?母妃,你醒醒啊!” 叱云彦紧忙摇动着木戈王妃,他害怕她睡着了,一睡不起。 “彦儿,让开。” 木戈王爷一把扒开叱云彦,他用快速的手法点了木戈王妃的几个重要的穴道,延缓毒素侵入其五脏六腑。 尔后,把木戈王妃重新交到叱云彦的手,道:“照顾好你的母亲。” 木戈王爷飞身而起,一股强大的真情震慑四周。 “砗磲,你让开。”木戈王爷吼道。 砗磲识趣,快速回到叱云彦身边,保护叱云彦。 “受死吧!” 木戈王爷双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真气如同刀般飞出。 不,那就是刀,是真气形成的无形且无数把刀。 放暗器的男子,双手交叉放置在面前,想以全身的内功硬挡,但还是以卵击石,毫无意义。 无数道真气形成的刀穿过放暗器的男子身体,他身体剧烈地抖动,后退了几步,大口喷出鲜血,道:“灭天之刀。” 说完这句话,放暗器的男子爆裂而亡,成为一摊血肉,景象恶心得让人无法描述。 “父王,你为什么杀了他,那母妃的解药怎么办?”叱云彦急道,他双眼通红。 “一个死士,他身上是不会有解药的,而且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木戈王爷握紧拳头道。 叱云彦抱起木戈王妃,随着木戈王爷急忙回府医治王妃。 就在死士说出“灭天之刀”四个字时,木戈王爷就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了? 灭刀是叱云家的绝学,但“灭天之刀”是灭刀的最后一式,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一个是木戈王爷,另一个就是叱云章。 “灭天之刀”从其字面含义上就是毁天灭地,它的威力巨大。 使用者可以不用刀刃,凭借自身的真气形成真气之刀,最高境界者,具有毁天灭地之势,霸道无比。 灭刀的最后一式“灭天之刀”,不是所有修炼灭刀之人都能够练成的,这要靠机缘,要靠天赋,最后所成之人,寥寥无几。 叱云章的“灭天之刀”是在败给纳兰署后,勤学十年之久后才练成的。 当然,叱云章是不会杀叱云彦的。 叱云彦的存在对谁最有威胁,不言而喻,那就是太子叱云伏龙。 叱云伏龙作为叱云家族的一员,作为云顶国未来的帝王,他会灭刀也不奇怪,但他修炼的火候还不到家,他才练到第三层,一直无法精进到第四层。 不知是叱云伏龙天赋不足,还是叱云伏龙一直挂心有人会抢他的太子之位,一直想要除去这个眼中钉,一直无法专心修炼灭刀。 经过一场恶斗,十二名扇子舞的男子全部被击毙。 叱云章和阿塔娜毫发无损,至于叱云伏龙,他为保护其母澹台田婉,手臂上受了点伤。 “竟有人胆敢公开行刺,查,彻查下去,发现所有与此事沾边的人,不论官阶大小统统抓起来严加审问。” “是,陛下。” “木戈王妃那边好像不大好,我怕……”阿塔娜紧抓着叱云章的手臂道。 “王后不必过于忧心,孤立马多带些御医到木戈王府为王妃诊治。你先回宫吧!”叱云章用手轻轻拍了拍阿塔娜的手道。 “谨遵陛下旨意。” ------------ 第43章、雷逝花(一) 阿塔娜起身,行了礼,然后回到自己的宫中。 叱云伏龙手臂上受了伤,鲜血直流,而叱云章连正眼都没有瞧过。 至于澹台田婉更不用说了,他当然不会关心她的死活,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死,甚至连毫发都不会伤。 这次行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在澹台田婉的寝宫内,她亲自先行用绑带帮伏龙包扎伤口,以止住血,等待御医的进一步诊治。 她看着伏龙手臂上的伤口,深入见骨,她的心不住地疼,她的泪水滴落了下来,道:“疼吗?” 叱云伏龙摇了摇头,道:“不疼,母妃放心,小伤而已。” “这么深的伤口,你竟然说是小伤?” “戏不做得真实一点,怎么服众呢?”叱云伏龙笑道。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刀剑无眼,万一……” 澹台田婉把话又咽了下去,她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擦拭着伏龙额头上的汗水,道:“这次实在是太可惜了,想不到木戈王妃竟然会拼死互助叱云彦。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我觉得她把叱云彦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至于亲娘,在台上稳如泰山地坐着,嗯哼…错失了良机,我们想再次下手可就难上加难了。” 叱云伏龙拉住澹台田婉的手,道:“母妃,你答应我,不再落泪。这些年,你流的泪水够多了,也足够了。好戏才刚刚开始,还没有结束,你慢慢欣赏就是。” “难道你……” 在澹台田婉的话未说完时,澹台田婉的贴身婢女进来禀报道:“大妃,御医已经在外等候,是否宣他进来为太子殿下诊治?” “宣他进来吧,伏龙的伤势等不得。” “是。” 而云章帝在一群近卫的护送下,带上十名精选的御医,匆匆忙忙地赶到木戈王府。 木戈王妃一回到府中就不住地吐黑血,府中请来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因为不知毒针上所含毒物的成分,无法对症下药。 尔后,十名御医到达木戈王府,集中会诊、讨论、医治。 木戈王妃试了十几种解毒剂,情况终于有所好转,不再一直吐黑血了。 血吐多了,吐完了,人也会没了。 一宿过去了,天也亮了。 木戈王府内所有人都没有合过眼,当然也包括到府的云章帝。 所有人退出木戈王妃的寝屋,只留几名婢女和一名御医照看着,以防不时之需。 在府中的大厅中,云章帝一脸严肃地坐着,一群御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木戈王妃的情况怎么样了?告诉孤,孤要知道真实情况。” “王…王妃…王妃的情况不大好,她所中之毒实在是太过于霸道了,下毒之人实在凶狠,他想一针致命,不留活口。况且,王妃的背上中了三针,情况更是棘手。要不是木戈王爷及时点住王妃身上各个重要的穴道,延缓毒素侵入身体的五脏六腑,我想王妃还未回到府中就应该已经断气了。现在虽然王妃不再吐黑血,那是我们用了虎狼之药,暂时缓住王妃的情况,这只是拖延时间而已,还请陛下恕罪,恕属下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孤不想听到这四个字,你们要是治不好王妃,你们也不用活了,统统为王妃陪葬、陪葬!”云章帝怒道,一掌拍碎了桌子。 “陛下,属下无能,还是陛下恕罪!” “是啊!还请陛下恕罪!” 一群御医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企图保住脖子上的脑袋。 “陛下,不必如此。要是王妃命该如此,本王也认了,不能连累无辜之人。”木戈王爷开口求情。 “是啊!陛下,御医们连夜医治母妃不说,还暂时控制母妃吐黑血的情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母妃的情况如何,都不要怪罪御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叱云彦跪下求情。 “既然你们父子俩都开口了,那孤就饶恕你们这群愚蠢的御医。” “谢陛下,谢木戈王爷,谢世子!” 一群跪在地上的御医感激涕零,他们脖子上的脑袋终于保住了。 “那王妃的性命,你们能延长多久?”云章帝闭着眼,用手撑着头道。 为首的一名御医俯首,道:“如果只靠寻常的药剂,最多延长一日。但如果用以毒攻毒之术,可以撑到三至五日,最多五日。不过这过程会十分痛苦,属下怕王妃的身子会先撑不住,尔后暴毙而亡。最终的决定,属下们一时间也拿不住主意,还请……” 云章帝睁开眼睛,道:“不用再说了,用以毒攻毒之术,暂时保住王妃的性命,能延长一是一日。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谢陛下!”木戈王爷跪下,叩谢道。 云章帝赶紧扶起木戈王爷,道:“王叔客气了,这是孤唯一能够做到。不过,王叔放心,孤一定想尽一切的办法救木戈王妃。” “谢陛下,谢陛下。” “世子,你先去照顾你母妃吧,孤想你母妃一醒来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云章帝支开叱云彦。 “是陛下。彦儿这就先行告退。” 叱云彦行了礼,退出了屋内,往王妃的寝室走去。 突然,叱云彦停下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砗磲刹不住脚,直接撞了上去。 叱云彦向前踉跄了几步,还好没有摔倒。 “世子,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叱云彦回过神来,道:“不对,这时候他们支开我,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能让我知道。” 砗磲摸不着头脑,道:“不会吧,世子。当时我就站在旁边,看得真真切切的,他们的神情很是自然,没有半点眼神的交流。” 叱云彦道:“你忘了,陛下曾经打断为首御医的话。” “可……” “砗磲,你帮我去探听一下他们的谈话的内容,我还是要去照顾母妃,不然这欺君之罪,我可承担不起。” 叱云彦说完后走了,留下砗磲一个傻傻地站着。 ------------ 第44章、雷逝花(二) “不…我,世子…偷听帝王谈话也是欺君之罪,世子,你怎么不为我考虑一下?” 砗磲站着,手指着前方,一个人也没有,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探听谈话的内容。 砗磲立马返回,飞身上房顶,一切动作轻如棉花,悄无声息。他把整个身子贴在房顶上,耳朵贴在瓦片上。 云章帝还坐在屋内,他喝了口热茶,道:“现在世子不在,你们可以继续说了。” “是,陛下。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就是天源国的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或者雷逝花。以千年人参的根须为引外加金色天山雪莲可以解百毒;或取雷逝花的两片花瓣服下即可解毒。但这些东西都在天源国内,我们是无法取得的。当年那场大战,天源国人恨极了云顶国。想必他们的国主长孙怀是不会把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给我们的。” “那不是还有雷逝花吗?”木戈王爷道。 “回王爷的话。所谓雷逝花,那是一种奇花,能解奇毒,重造人体骨骼,疗伤圣药。但雷逝花,三十年一开花,花期极短。采摘十分不易,也十分的凶险……” “孤知道了,你们继续轮流守着王妃。”云章帝道。 “是,属下们告退。” 一群御医行礼,告退。 “陛下…” 云章帝拉着木戈王爷的手,道:“王叔,孤一定会想办法得到他们口中的解毒神药,你放心。” “谢陛下,但这比登天还难。据我所知,这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都是以前北宫皇族的宝贝,现在这两种东西在长孙一族的手中,他们一定是不会给我们的,尤其是给叱云家族的人用。至于雷逝花,从来没有人得到过它,它长在雷逝山峰的悬崖峭壁之上,花一开,电闪雷鸣,一旦被连根拔起,就会被雷电击碎,因而得名雷逝花。”木戈王爷摇头道。 “王叔怎么会如此的清楚?”云章帝不解。 “我府上有几名江湖的奇门异士,他们已经给王妃看过,说过和御医同样的话。不过这些话,彦儿并不知道,我怕他会孤身去天源国冒险。” “这也是我刚才支开彦儿的原因,彦儿与木戈王妃的感情很深。这也说明你们对彦儿的疼爱,对彦儿付出的心血,看来当年孤的决定是正确的。” “陛下严重了,其实这都是我们的福气。”木戈王爷道。 “王叔,那孤就先回宫想想对策,看如何得到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比较实际。” “但陛下千万不能为了就臣的妻子做出向长孙一族低头的行为,毕竟她的性命在云顶国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王叔放心,孤心中有杆秤,是不会拿云顶国利益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云章帝说完这句话,走了。 其实,云章帝的心中存有疑虑,他一直觉得有一只黑手在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砗磲在房顶上,久久不敢移动丝毫,他怕木戈王爷发现。 在木戈王爷离开许久后,砗磲才从房顶上下来。 果然不出世子所料,他们当真有事情瞒着世子,王妃并非真的无药可救。 只不过依照现实情况,得到神药比登天还难。 砗磲来到王妃的寝室,叱云彦在一旁照看着其母妃。 叱云彦一察觉,用手指顶住嘴唇,示意砗磲不要出声。 叱云彦一把抓住砗磲的手臂,把他拉出寝室。 到一处无人且空旷的地方,砗磲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叱云彦。 “金色天山雪莲?”叱云彦自言自语道。 他想不到天山雪莲竟然还有金色的…… “这碟金灿灿的东西是什么?”纳兰歆疑惑道。 婢女一边摆午膳一边回到道:“回小姐的话,那是鸡蛋炒百合。打五、六个鸡蛋,滤掉蛋清,只取蛋黄。把蛋黄打散,备用。把洗干净的百合裹满蛋液,在热锅上迅速翻炒即可。” “哦!原来是这样啊!” 午膳一共有一碟鸡蛋炒百合、一碟青菜、一碟卤牛肉、一碟咸菜、一碗鸡汤及一碗米饭。 因为只有纳兰歆一个人吃,所以碟中的菜肴都做成小份的,不至于浪费了。 纳兰歆拿起筷子,可不知怎么的,筷子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脏了。 婢女赶紧拾起,不住地赔罪。 “不怪你,是我手滑,这些天静心咒抄多了,手有点不听使唤。你去多拿几双筷子,省得我待会又掉。” “是的。” 不一会儿,婢女又重新拿了三双筷子过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对了,你送晚膳的时候再把这些脏碗筷带回去,这样你就不用来回跑,多辛苦。”纳兰歆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道。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怎么,本小姐说话不管用了?” “不,不,不!小姐千万别误会。”婢女赶紧解释。 纳兰歆拍了一下婢女的肩膀道:“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你这样一直往我这跑,我爹不知道还以为我为了出去又再想什么坏主意。” “是,小姐说得是,奴婢大意了。奴婢听小姐的就是,晚膳的时候再一起过来收拾,奴婢告退了。” “嗯。” 纳兰歆挤出了一个字,她又在大口吃菜,她实在是饿坏了。 书桌上,那堆积如山的纸张写满了静心咒,那都是纳兰歆不分昼夜抄写的。 虽然纳兰歆贪玩,但该她受的惩罚,她会接受。 “丫头,别吃了,留点给你师傅尝尝。”叶鬼斧从房梁顶上飞身而下。 原来,纳兰歆早知道叶鬼斧在静心阁内,所以才叫婢女多添置了双筷子,且支开婢女。 这样长时间内,就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也不违背纳兰署立下的规矩。 叶鬼斧夹起菜,放入口中嚼着,不断地称赞,道:“百合刚入口时是微微的苦,但细细品味则苦中带甜,加上鸡蛋的香味,真是回味无穷啊!这道黄金百合,真是不错,我得多吃点。” 看着叶鬼斧大口吃菜的样子,纳兰歆撅着脸,道:“师傅,慢点吃,菜还有点的是。瞧你那馋嘴的样,好像我们纳兰家亏待了你似的,让你吃不起饭。” ------------ 第45章、渡魂之术(一) 叶鬼斧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道:“不是你们纳兰家亏待了我,纳兰将军对我好着呢!是徒弟你不在我的身边帮我试验那些新鲜的玩意,为师我一个人既要忙于发明又要忙于试验,分身无数啊!哪里顾得上吃饭!” 眼瞧叶鬼斧又重新拾起筷子,纳兰歆把面前的菜都推到叶鬼斧的眼前,道:“师傅,这些都是你的,让你一次性吃得够。” “你当我是猪啊!” 叶鬼斧说完这句话,但他的筷子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又重新往自己的嘴里夹菜。 一顿风残云卷,碟子里的菜被一扫而空。 “咡!” 叶鬼斧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到饭饱,足矣。 “丫头,明天晚膳的时候再让厨子做一次黄金百合,为师我吃不够啊!”叶鬼斧意犹未尽。 “有这么好吃吗?不过尔尔。” 叶鬼斧起身,走了几步道:“丫头你知道赛螃蟹吧?以前穷人吃不起螃蟹,就用鸡蛋和醋一起炒制,味道和螃蟹相似,因而得名赛螃蟹。我们天源国内有金色天山雪莲,传说它能解百毒,身体无恙者吃下它能延年益寿。为师我吃不着金色天山雪莲,吃吃黄金百合解解馋,总可以吧!” “可以,怎么不可以呢?师傅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那师傅,天源国内除了金色天山雪莲还有其他的神奇药物吗?” 纳兰歆边说边往嘴里扒了几口白米饭,什么菜也没有了,她只能干吃白饭,就着鸡汤。 “天源国的桐明宫内有一颗千年人参,珍贵至极,传说它的几条根须就能让频死之人留住一口气;还有那雷逝山上的雷逝花,三十年一开花,艳丽至极,其花也能解百毒,重塑筋骨,疗伤圣药。不过几乎没有人能够得到它,它一开花就电闪雷鸣,它一被拔离根茎就会被雷电击毁,因而得名雷逝花。” “这么神奇,有机会我也要见识、见识。”纳兰歆自言自语道。 叶鬼斧拿起一个筷子,敲打一下纳兰歆的头,指着阁中满屋的书,道:“丫头,有空多读点书。你看这静心阁都是书,书里面有很多奇闻异事,你有空多看看。什么金色天山雪莲,雷逝花之类的,那些药物医书肯定有记载。女孩子肚里还是要有点墨水的,省得纳兰将军一直说你整天跟着我瞎混。” “是,师傅教训得是。”纳兰歆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但一抬头,叶鬼斧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纳兰歆又扒拉了几口米饭,咕噜、咕噜地喝完一碗鸡汤,这一餐算是吃完了。 纳兰歆算算日子,还有五天,一个月的禁闭期就满了,她就可以跨出这座阁楼,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不,到外面好好地玩一玩。 纳兰歆起身,双手别在后背,认认真真地参观阁楼中的藏书。 在阁楼里被关了二十多天,纳兰歆从未正眼好好瞧过阁楼里的书。 纳兰歆随手翻看一本本书,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随手一翻,一目十行,没多久,看一本,扔一半。 这哪里是读书的样子? 分明是糟蹋书不成! “矣,这是什么?” 纳兰歆的手指碰到一个小木盒,小木盒夹在书与书之间。 纳兰歆抽出小木盒,盒上都是灰尘。 纳兰歆吹掉木盒上的灰尘,打开木盒,里面有一个小册子。 小册子上画着一些武功招式,好像是剑法之类的,十分诡异又十分霸道。 纳兰歆随地而坐,记下里面的所有剑法招式。 许久过后,纳兰歆合起小册子,凭借着记忆,以指为剑,比划着招式。 手指一挥,书架上的书掉落了一地。 “哇!好厉害的招式,我还没怎么使用内力就有这威力,我要是用上内力,岂不把这阁楼给拆了。” 为了不被发现偷偷练武,纳兰歆决定不用内力,试着练习一下这整套的剑法。 练着、练着,纳兰歆不知怎么的,双眼闪现紫光,阁楼中也被紫光照亮了。 “不好,屋内有情况,快去告诉纳兰将军。”一个守卫惊道。 纳兰署得知守卫的禀告后,重忙地往静心阁的方向赶来过来。 紫光? 除了当时为了救歆儿,紫光出现过。 十五年过去了,一直安安稳稳,紫光从未出现,为何现在…… 纳兰署不敢再往下细想,他用掌心之力震碎静心阁大门上的锁,转头对守卫们说:“无论待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阁中,都在外面好好地守着。” “是!” 守卫们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肯定与纳兰歆有关,她又闯祸了! 纳兰署进入阁楼后,迅速关上大门。 他用轻功,快速地来到二楼。 二楼一片凌乱,书籍掉了一地。 纳兰歆的眼睛冒着紫光,她以指为剑,挥舞的剑招。 那招式,那招式竟然是当年那个士兵记录下的剑招。 不好,必须制止,不然整座阁楼都会被纳兰歆给拆掉的。 纳兰署出手制止,但纳兰歆学得非常快,纳兰署一时半会竟然无法制止纳兰歆。 还好纳兰歆所使用的剑招没有用上内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纳兰署抓住一个时机,飞身到纳兰歆的身后,他双手扣在纳兰歆的肩上,一用力,用内力震晕纳兰歆。 纳兰歆身子一软,眼前一黑,摊到在地上。 纳兰署那小册子拾起,放入自己的怀中,走出阁楼,道:“纳兰歆擅自在阁楼捣鼓些江湖玩意,险些引发阁楼大火。来人,把她绑起来,三个时辰后松绑,以示惩戒。” “是,将军。” 一个时辰后,纳兰歆醒了,她发现她被绑着柱子上,浑身动弹不得。 “谁把我绑起来?要是让我…” “要是让你怎么样?” 这声音? 难道? 纳兰歆定睛一看,果然是纳兰署,他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喝着茶,看着书。 “爹,我…我…这是做错了什么?用得着把我绑起来吗?” ------------ 第46章、渡魂之术(二) “用得着,不把你绑起来,你都能把这座阁楼给拆了。谁让你练着册子上的剑招的?” “闲得无聊练练,况且这册子本来就在阁楼之中,我无意中翻看到的,随手就练了。难道这也违背礼法,爹,你不能这么霸道。你自己不教我破云剑法就算了,还不让我自学。” 纳兰署起身,怒道:“我不是不让你学破云剑法,只是你年纪还小,容易走火入魔。这一次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又走火入魔了。你看看这满屋,这一地的杰作。” 确实,这屋内满地狼藉。 虽然自己练剑的时候没有用内力,还是用指为剑,竟然有如此的威力,难怪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练这册子上的招式了。” “是,爹,我答应你再也不练了。” “不,我要你发誓。” “什么?爹,这…” “发誓!” 纳兰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纳兰歆从来没有见过他法这么大的脾气。 “好,我纳兰歆发誓,再也不练习册子上的剑招了。爹,这总行了吧!那什么时候帮我解开绳子,被绑着柱子上实在是不好受啊!”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惩罚,两个时辰后自然有人帮你解开。记住,五日之后要想走出这座阁楼,这段时间你就安分点,别再惹是生非了。” “是,爹,我一定安安静静地做个好孩子。” 纳兰歆叹气道,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 纳兰署走了,门又被锁上,重新换了把新锁。 “等出去后,我一个要好好地放松放松,我都被关出病来了。对,雷逝花。等出去的时候,我一定要去采摘它。” 想到这些,纳兰歆嘴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 “雷逝花?” 叱云彦知道,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在天源国的桐明宫内,内外都有重兵把守,他自然是得不到。 剩下的只有雷逝花了,它虽然长在天源国的雷逝山上,但只要混入天源国,还是有机会得到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母妃的身子最多只能支撑三至五日。 从云顶国到天源国一趟,日夜兼程,不眠不休都要两日。 最为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雷逝山的具体方位,还有雷逝花的采摘方法,最为重要的是怎样做到雷逝花一离根,成功避开雷电的袭击。 叱云彦要的是雷逝花,而不是灰烬,他必须留有性命赶回来为母妃解毒。 “世子,世子,门口有一个老头儿吵着说有方法延续王妃的性命,您看?”王府的守卫禀告道。 “让他进来,带他去王妃的寝室。”叱云彦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是,世子。” 砗磲开口道:“世子,你不怕他是骗子?” “即使是骗子也得一试,现在能救母妃的办法都要一试,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守卫把那人带到王妃的寝室,木戈王爷坐在王妃的床头一直守护着王妃,他害怕他一离身,王妃就永远地逝去了。他头也不抬,双眼紧盯着王妃,道:“你就是那自称能医治王妃的人?” “回木戈王爷的话,正是小人。” 回话者是一位满头银发,留着白胡子的老头儿,看外表,年纪也很大了。 “你可知欺骗本王爷的后果?” 老头儿手用抚摸着胡须,闭眼道:“老朽这把年纪了,从不骗人。” “从不骗人,你知道吗?我们御医院的全部精英御医都无法医治王妃,难道你的医术比我们的还更高超不成?”轮流守着王妃的御医不服气道。 “这位大人莫生气,老朽的医术自然是比不上御医院的各位大人。但老朽并没有说是要用医术医治王妃啊?” “那你用什么方式医治王妃呢?” 这时候,木戈王爷抬起头,双眼怒目盯着老头儿,他就不允许任何人拿王妃的性命开玩笑。 “木戈王爷可听过渡魂之术?” 渡魂之术? 在场的人诧异不已,有传言渡魂之术其实就是以命换命或者说是以命续命的邪门之术,在江湖上已经失传已久,一直未见有人使用过。 “难道是以命续命之法?我曾在一本古籍书中见过记载,不过只是一句话而已,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叱云彦诧异道。 “世子说的不错,依照王妃现在的情况,最多只能做到以命续命。”老头儿自信道。 “那高人打算怎么做?” 木戈王爷走到老头儿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王爷您这是折煞老头儿了,万万不可。我需要三名女性的死囚,用她们的性命延长王妃的性命。”老头儿赶紧阻止道。 “这……” “我知道王爷的顾虑,王爷是怕这三名死囚的戾气过于重,影响到王妃。但如果用寻常的婢女的性命,王爷及王妃心善,怕是万万不忍心的。但王妃的性命要紧,王爷可从死囚中找几名心善之人,因为某事被连坐,故而犯了死罪,这样也不违背救人的初衷。”老头儿劝说道。 “父王,万万不可,即使是死囚,那也是条性命,我们不能为了救母妃而牺牲他人的性命,这是万万不可的。”叱云彦出手阻止道。 “这……” 木戈王爷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一边是自己的妻子危在旦夕,一边是自己儿子的劝阻。 “还望王爷早做决定,毕竟王妃的情况十分严重,多拖延一刻,王妃的情况就越是危险。如果觉得对不起人家,那逢年过节就为她们多烧些纸钱,多请些高僧为她们超度便是。反正那些死囚迟早也是要死的,不如让她们的性命发挥最大的价值,死得其所。” 高人的话确实有道理,木戈王爷下定决心救王妃,用渡魂之术。 但因为牵涉到死囚的问题,木戈王爷还是派人请示了云章帝一番。 云章帝想都没有想,一口就答应了,还派人精心挑选了三名女性死囚送到木戈王府。 木戈王爷屏退婢女及御医,屋内只留王妃及木戈父子当然还有自称神医的人,砗磲在房门外守着,谁也不许靠近,否则杀无赦。 ------------ 第47章、世炎公子(一) 一切准备就绪,三名女性死囚被送进寝室,她们被捆得结结实实地跪在王妃的床前,浑身发抖,因为她们不知道下一刻即将发生什么? 虽然叱云彦不是很赞同这样做,但为了救母妃,他也只好默认这种残忍的做法。 在现实面前,人总是会不得不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 老头儿脱掉外衣,撸起袖子准备施法。 他扎起马步,双臂向上一挥,运足功力。 木戈王爷及叱云彦在一旁,感觉一股强大的真气涌现在屋内,此老头儿绝不简单。 三名女性死囚犯不住地发抖,她们的脸,她们的嘴,甚至她们的眼睛都在不住地发抖,像似有什么东西要抽空她们的身体,实在是太可怕了! “起!” 老头人双手一抬,三名女性死囚犯的头不住地一致地往上抬,动作整齐,丝毫没有差错。 “出!”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三名女性死囚犯的身体里飞出,像似魂魄一般。 “进!” 老头儿脸上的肌肉抖动着,额头紧皱,双手用力一挥,指向王妃的所在位置,魂魄似的东西齐刷刷地快速进入王妃的身体。 顷刻过后,三名女性死囚犯身体软榻了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气息。 老头儿施法完毕后,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身子晃动有点站不住,往后后退了几步,还好叱云彦赶紧上去扶住了他,不致于摔倒在地。 “多谢世子!” “高人您客气了。”叱云彦把老头儿扶到一旁的椅子,让他坐着休息一下。 王妃的脸色慢慢地好了起来,有了点气色,呼吸也匀畅了许多,不像先前那般急促。 “多谢高人,请受本王一拜。” 木戈王爷朝老头儿行了个大礼,老头儿本想阻止,但实在是没有力气。 “王爷,我只能帮助延续王妃一个月性命,接下来你们首要的任务是找到解药。如果一个月后,你们找不到解药,请恕老朽实在无能为力,因为渡魂之术只能施一次。” “多谢高人,能有一个月的时间找解药,本王已足矣。高人有何请求请开口吧?我知道高人是不会平白无故出手救人的。” “老朽的要求不高,只要王爷日后答应老朽的一个请求即可,现在老朽还没有想好。” “可以,不过本王有言在先,只要不违背礼法,不做出违背帝王之事,不危及我儿的性命,我都可以答应你,甚至本王的性命都可以给你。” “父王……”木戈王爷阻止叱云彦继续说下去。 因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既然选择吃下去,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天经地义。 “王爷放心,老朽的请求绝对不会违背您所说的上述事项。” “高人,本王答应你便是。这是信物,他日高人如有请求,请带此玉佩来找本王,本王应允你一个请求。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老头儿接过,那是一块精美的玉佩,背后刻着“木戈”二字。 老头儿把玉佩放入腰带中,拱手谢了木戈王爷,道:“王爷,这一个月的时间内王妃还需御医守着,至于以毒攻毒之术不必再用,御医开的补气之药要照常喝,以维持王妃的体力。” “是,谨记高人的指点。” “王爷,送一辆空马车给我可否?” “这简单,但高人你的身体可以自己驾车?” “可以。” “那好,彦儿你派砗磲护送高人从密道中走,然后派一辆空马车给高人。” “是,父王。” 木戈王爷明白高人的用意,老头儿是怕因为救了木戈王妃得罪了某人而惨遭毒手。 砗磲把一辆空马车给高人后,他就识趣地离开了,回木戈王府复命了。 谁也不知道高人去哪里了? 或许高人就是高人,来无影,去无踪。 “世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当然是去找解药了,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世子,难道你……” 叱云彦用手捂住砗磲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害怕走漏了风声。 “去地下钱庄弄一块苍穹山的通行令。” 砗磲睁大了眼,但叱云彦的手还捂住他的嘴巴,他发不出声来。 “既然有人想要我的性命,这一次他们没有得手,一定心有不甘,他们还会有下一次。母妃急需解药,然而解药就在天源国内,这幕后之人想必会让我畅通无阻地去天源国,你去弄就是,自然有人双手把令牌奉上,快去!” 叱云彦松开手,推了砗磲一把。 砗磲不解,但他还是照办了。 金色天山雪莲与千年人参都在天源国的桐明宫内,有重兵把守,叱云彦自然是得不到的。 最后的一项希望就只能寄托在雷逝花身上了,离开木戈王府,得到苍穹山的通行令本都不是难事,难的是怎样避开雷电,采到雷逝花。 因为现在木戈王妃的情况算是比较稳定,一个月内性命无忧,所以叱云彦除了不时看望外,没有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叱云彦在书房内翻阅一大堆的古籍,书不够,让婢女取取,让仆人出府去借。 木戈王爷没日没夜地照料着王妃,他只知道叱云彦埋头找解药,而不知道其真实的想法,他以为叱云彦不知道金色天山雪莲、千年人参还有雷逝花的事情。 叱云彦花了三天的时间,终于找到避开雷电的方法了。 太好了,真实太好了! 母妃,你终于有救了! 叱云彦合起书本,露出了微笑。 这时候,砗磲进来了,他带来一块令牌回来了。 一切都不出叱云彦的所料,那幕后之人,一定会让叱云彦顺利地去天源国的。 只要叱云彦还未踏入天源国,这一路他都是安全的。 这幕后之人想必是要在天源国内取叱云彦的性命,那一切罪责都会被抹掉,被抹掉干干净净的。 能够想出这计策的,在云顶国不出几人,不外乎就是叱云伏龙、澹台田婉及澹台家族的那些人。 为了救母妃,叱云彦必须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 第48章、世炎公子(二) 叱云彦留了一封书信在木盒内,放置在书桌上面。 叱云彦和砗磲像平常一样出了木戈王府,谁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驾!” “驾!” “驾!” 两匹快马,一白一黑,一前一后,从云顶国国都飞奔而出。 “世子,我们这样不辞而别,木戈王爷知道了会大发脾气的。世子,你慢点,慢点,等等我。”骑着黑马的砗磲道。 在前方,骑着白马的男子回过头来,道:“如果让父王知道了,我想我们连府门都迈不出。砗磲,你不想被捉回去受罚的话,就骑快点,跟紧我。” “世子!” “世子,你等等我,我可不想被扒层皮,我还得留有性命取媳妇呢?” 叱云彦他们有令牌,畅通无阻地通过了苍穹山,无相神宗的人并没有为难他们。 “世子,这令牌真管用,无相神宗的人都没有出现。”砗磲的马终于追上了叱云彦的马。 一白一黑的马,策马奔腾,并驾齐驱着。 “放心,在我们到达天源国之前,我们都是安全的。这一路上你可以好好地欣赏风景,但到了天源国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的性命可救全部托付于你了。” “世子,你放心,我定护你安全。” 砗磲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拍着胸脯道。 话虽如此,但砗磲的心中十分不安。 先是晚宴上有人行刺叱云彦,王妃舍命救下;但这一次在天源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危险在等待着叱云彦。 砗磲,他并不是贪生怕死,他怕即使他牺牲了自己也救不下叱云彦,这样就有负于木戈王爷的所托。 几个时辰后,叱云彦的马停了下来。 “吁!” 砗磲也赶紧停下了马,道:“世子,我们怎么不走了?这是哪里?” “这里是地龙谭,一个于天源国与云顶国相对独立的小地方。当年,安虞国覆灭,一小部分安虞国的人在此处安了家。他们以‘安’字为姓,以此纪念安虞国。你看看我们身上的衣服,穿着它合适进入天源国吗?” 砗磲低头看了看,再看看世子的衣服,确实他们穿着都是云顶国的服饰,这样冒冒然然地进入天源国,不被当作细作抓起来才怪呢! 叱云彦和砗磲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几套地龙潭当地人的衣服,和一串铜钱,吃了顿饱饭,继续骑着马赶路去天源国。 “砗磲,你以后不要再称呼我为世子了,以防泄露了我们的真实身份,招徕杀身之祸。” “世子,哦,不,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我叫叱云彦,又是世子,那你就称呼我为‘世炎’公子。世人的世,炎热的炎。” “世彦公子?” “对,世炎公子,你倒是等等我啊!你又欺负我的马儿跑不快了。” 这一次,一白在前,一黑在后,砗磲又在后面紧紧地追赶着。 至于木戈王爷,他还在王妃的寝室中照料王妃。 除了今早木戈王爷用完早膳,休息两个时辰,他又来到王妃的床前守着王妃。 这几日,木戈王爷睡得很少,每天最多合眼两个时辰左右,他消瘦了许多,衣服都宽松了许多。 他脸颊上的肉都消散了,脸皮都有点凹陷。 “王爷,您去休息吧!您这样劳累,身体吃不消的。”在一旁轮流值守的御医劝阻道。 “我还撑得住,对了,彦儿呢?怎么不见他的身影,这些日子他都会在这个时辰过来看看他母妃的,今儿许久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回王爷的话,今早世子和砗磲一道出门了,至今未回府。”一旁的婢女回答道。 “至今未回府?至今未回府?”木戈王爷嘀咕道。 以木戈王爷对叱云彦的了解,他不会出府这么久都不回来,况且,他的母妃还昏迷不醒,他没有理由…… 难道…… 难道…… 难道彦儿知道千年人参、金色天山雪莲及雷逝花的事情了? 不可能,他们的谈话没有人知道。 或许,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没有什么秘密; 或许,那有心之人让彦儿知道了也说不定。 突然,木戈王爷起了身,他感觉一阵眩晕,不知是坐久了还是休息不够,站都站不稳。 但木戈王爷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发疯似地冲向叱云彦的房间。 木戈王爷在书桌上发现一个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有一封书信,那应该是叱云彦留下的。 叱云彦之所以会把书信放入木盒中,那是因为府里除了木戈王爷及王妃没有人会动他书桌上的东西,这样就能延缓被人发现离府的踪迹。 木戈王爷打开信:父王,恕彦儿不孝,私自离府。但为救母妃的性命,孩儿不得不去天源国寻药,还请父王珍重!叱云彦字。 “来人,快来人啊!”木戈王爷发疯式地吼道。 “王爷有何吩咐?” “快,快去备车,我要进宫,进宫!” 王妃已经危在旦夕,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彦儿再出事,绝对不能! 云章帝看完信后,心情沉重,久久不语。 木戈王爷刚要开口的时候,云章帝突然开口,道:“既然彦儿已经做出决定,孤和王叔尊重他的决定就是。寻解药,这是他身为人子本应该做的事情。” “可陛下,此行……” “孤知道王叔要说什么,孤和王叔护得了彦儿一时,但护不住他一世,这次有木戈王妃挺身相救,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彦儿必须尽快地成长起来,学会自己化解危机。如果彦儿连这点本事也没有,那他也不配做叱云家的子孙。王叔,你快回去照顾木戈王妃吧,现在她最需要你陪在她身边。” “是,陛下,但王后那边……” “王叔放心,王后比你想象中的更睿智、更加坚强。” “是。” 木戈王爷行了拜别礼,退出大殿,回木戈王府了。 云章帝忧心忡忡地朝王后阿塔娜的寝宫走去,他嘴上虽说尊重叱云彦的决定,但他还是十分担心叱云彦的安危。 “陛下驾到!” ------------ 第49章、世炎公子(三) “臣妾参见陛下!” 云章帝赶紧扶起行礼的阿塔娜,道:“这儿没有外人,你不必行此大礼。” “是,陛下。陛下来此,是为了彦儿的事情?” 王后的贴身婢女为云章帝端上了一杯热茶,他刚要喝,停顿了一下,道:“想必你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那孤就不必多说了。孤想彦儿吉人自有天相,此行应该无恙。” “陛下所言甚是。这幕后之人想必是要在天源国动手,但如果不让彦儿学会自己化解危机,那他永远是温室里的一只小猫,永远变不成一只凶猛的老虎。人都会老去,陛下与臣妾的容颜已渐渐衰老,但澹台家族的势力却还如此根深蒂固,陛下与臣妾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王后说得有理。这事情是该考虑了,既然他们敢动手,那就是孤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阿塔娜把一碟糕点放到云章帝的面前,道:“陛下,这是新式的糕点,您尝尝,如果味道可以,臣妾也尝试着自己做。下次您再尝尝,是臣妾做的好吃还是糕点师做的好吃?” 云章帝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放入口中,丝滑绵润,入口即化。 嗯,不错。 这糕点是绿豆做的,外加一点薄荷,丝丝凉凉的,点睛之笔。 绿豆清热解毒,薄荷清新醒脑。 这些天云章帝为了木戈王妃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有点上火,这绿豆糕真是及时雨啊! 最为了解云章帝的还是阿塔娜,她最懂得抓住他的心。 …… “世炎公子,前面不远处就是天源国了。” 一白一黑的马伫立着,马上的两个人注视着前方。 “公子,在我们未进入前,您还有时间想清楚,入还是不入?还有回头的机会。” “砗磲,开弓没有回头,从我们踏出木戈王府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缩之路。即使前途危机四伏,龙潭虎穴,我们也必须闯一闯。” “公子,只要您决定了,砗磲一定陪着你。或许,事情没有我们想得那样糟糕;或许您在天源国还会遇到好事,有可能会遇到心仪的姑娘。” “除了解药的事情,我无暇顾及其他。” “公子,你要是不趁现在找找,回云顶国就没有什么机会。话说,在云顶国是以武力论英雄的,你没有武功,只会轻功,哪家门当户对的姑娘会喜欢你?” “我看是你想姑娘想得发疯了,年纪轻轻的竟然满脑子想这些。你是不是看上府中哪个姑娘了,我可以给你做主,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别,别,别!世子,你莫要开玩笑。我这童子之身还想多留几年,以免坏了功法,无法精进武艺。” 叱云彦摇了摇头,骑着马儿率先进入天源国的皇城。 之所以畅通无阻,是因为叱云彦手持地龙谭与天源国的行商通行令,这也是为什么叱云彦要在地龙谭休整的原因。 “公子,天源国真是繁华啊!你看,你快看!” “砗磲,镇定点,别让人瞧出破绽来,收起你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是!” 在皇城内,叱云彦和砗磲并没骑马,他们一人牵着一匹马走着,逛着。 现在他们是地龙潭的安氏商人,进天源国采购物资,如果直奔雷逝山,那太招人瞩目了,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 而今天恰巧是纳兰歆禁闭解封的日子,静心阁大门的锁被打开了,纳兰歆走了出来。 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 今儿,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纳兰歆整个人站在太阳下,暖洋洋的,好不自在。 这空气,这自由的空气真好,仿佛空气中飘着芬芳。 纳兰歆使劲地嗅着自由的空气,双臂举起,高呼道:“出来了,我终于出来了。” 趁纳兰歆心情正好时,旁边的一个守卫开口道:“纳兰小姐,这一两天纳兰将军有事均不在府中,不过先前他嘱咐过让我们转告您凡事适可为止,切勿肆意妄为。” 纳兰歆笑嘻嘻地蹦到说话的守卫面前,道:“我爹就说这些。” 守卫不住地点头,不语。 “那我爹因何事出府?昨天来看我的时候都不亲自跟我说。” “回纳兰小姐,纳兰将军也是天还没有亮的时候接到紧急诏令,说有海寇侵犯南港城,急需支援,然后匆忙赶到南港城。” “哦!原来如此。你们两个帮我准备洗澡水,本小姐要沐浴更衣。” “是。” 在静心阁中,虽然纳兰歆有定时沐浴,奈何阁中地方太小,洗得不是很顺畅。 纳兰歆十分想念自己私人的沐浴单间,泡个澡,那叫个舒服啊! 纳兰歆打算泡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出府到黄阿婆的面摊上吃完卤面,再逛个街。 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想来皇城内街上一定又出现许多新鲜的玩意,她得给师傅淘些好东西。 一个时辰后,纳兰歆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她嘱咐婢女午膳不用帮她准备了。 婢女也知纳兰歆被关了这么久,一出府肯定像放飞的小鸟,飞都不知飞哪里去,肯定不会这么早回府的。 纳兰歆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出了府。 “黄阿婆,来碗卤面,外加一个鸡蛋。” “好嘞!” 黄阿婆过来招呼,她高兴极了,道:“纳兰小姐,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以前你每天都会来我们家的面摊关顾一下,但这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见你的身影,我还想是不是出来什么事情?” 其实,黄阿婆也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城内只要纳兰将军不倒,她纳兰歆能出什么事情啊! 要是能出事,那肯定是纳兰歆惹是生非,被禁足在家。 “额,这段时间被父亲逼迫在家中学习女红。”纳兰歆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 “也是,女孩子家的女红可是必修课。”黄阿婆笑道,然后亲自帮纳兰歆准备卤面。 “纳兰小姐?” 这四个字好刺耳,正好叱云彦和砗磲也在不远的桌子上吃着卤面。 在天源国,纳兰复姓只此一家,难道眼前的女孩子就是纳兰署的女儿? ------------ 第50章、世炎公子(四) 叱云彦继续埋头吃着卤面,他把碗里的汤喝得一点也不剩。 “老板,结账!” 黄阿婆走到叱云彦的旁边,道:“这位公子,两碗面一共十文钱。” “好,砗磲,给钱。” 砗磲掏出十文钱,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但奇怪的是黄阿婆一直不肯收。 “公子,这……” “您这是地龙潭的铜钱,我实在是……” “地龙潭的铜钱怎么了?天源国不是和地龙潭进行商贸往来了吗?这铜钱有何不能收?” “我这是小本买卖,您看……” 黄阿婆的本意是她这是小本买卖,不想牵涉其他。 纳兰歆大口吃着面,从身上掏出一点碎银放在桌子上,道:“他们的面钱,我出来。剩下的不用找了,抵下几次的面钱。” “好,好,好。”黄阿婆笑着,把碎银收了起来。 确实,小本生意,经不起大的折腾。 “多谢姑娘!不知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你没有听见阿婆刚才叫我纳兰小姐吗?” “不,姑娘,世…” 好个砗磲,刚才差点把叱云彦的身份说破。 叱云彦板了砗磲一眼,砗磲识趣地低下头,继续:“我们公子刚才是想问姑娘的芳名。” “哦!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纳兰歆又往嘴里巴拉了几口面,吃得不亦乐乎。 吃腻了府中厨子做的食物,偶尔出出府,吃点新鲜的食物,总是觉得美味无比。 “多谢!”叱云拱手向纳兰歆致谢,但纳兰歆头也不抬,继续吃着面。 砗磲看了,内心有点生气。 世子放下身段,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眼前的姑娘竟然不理他,真是可恶! “阿婆,你可知道雷逝山怎么走?” “雷逝山?公子,那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你最好不要去。” “阿婆,是这样子的,家母病重,大夫说雷逝山上的草药能够救家母,所以不管怎么样,在下都必须去一趟。不然,在下实在是难以安心。” 雷逝山? 没想到他们也要去,正好,找个伴,一路同行,互相有个照应。纳兰歆歆在心中暗自地盘算着,她继续吃她仅剩的几口面。 “那好吧,公子,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怪我。雷逝山就在虞北城内,从这出发,骑快马一天就能到达。路途凶险,还望公子多多保重!” “多谢,在下感激不尽!” 说完后,叱云彦和砗磲拿着东西离开了面摊。 眼瞧他们走了,纳兰歆赶紧放下碗筷,跟在他们的后面。 警觉的砗磲发现纳兰歆一直跟在后面,在叱云彦的耳畔轻声道:“公子,刚才那姑娘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难道……” “不必担心,敌不动我不动。” “是。” 叱云彦他们走了一段的距离,纳兰歆就一直跟着,也不吭声。 这时,叱云彦立住了脚跟,回过头来,道:“姑娘可曾还有事?” 纳兰歆也不拐弯落脚:“听说你们要前往雷逝山,带上我吧,我也想去那瞧瞧。” 砗磲横插着,阻挡纳兰歆继续前进的道路:“姑娘,你没有听那阿婆说雷逝山危险重重,我们家公子是去为母寻药,你就不要瞎凑什么热闹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的父母会急坏了的。” “不会的,我爹对我是放养式教育,府中的下人只管我一日三餐,其他的都不会干涉我。” 叱云彦心想有纳兰家的大小姐作陪,这一路上天源国的人是不会对他怎么样,但行事起来就会方便多了,他为救母亲存在着私心,道:“行,但有言在先,路途凶险,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们可护不住你的安全。” “无妨,本小姐略懂武艺,自会保护自己。公子,你的袖口上有一只虫子。” 纳兰歆一把抓起叱云彦的右手腕,一探。 不对,眼前这位俊俏的公子竟然一点内力也没有。 他不会武功,竟然敢只身闯雷逝山,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不好意思,眼花了。”纳兰歆搪塞了一句。 “姑娘,在下这有一块玉佩,能否与你换些碎银子?” 叱云彦掏出一块精小的玉佩。 纳兰歆摸了摸腰间,不好,今早出门时匆忙,本想吃碗面,逛逛街就回府的,银子带的不多,都给黄阿婆了。 叱云彦瞧见纳兰歆的囧样,知道她身上没有了银子,道:“那姑娘知道离这最近的赌坊在哪里?” 赌坊? 纳兰歆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俊俏、温润如玉的公子竟然要去赌坊那种地方。 不对,现在他急需要银子,要想即快又不用付出什么劳力获取银子,赌坊是最佳的选择。 况且,赌坊,纳兰歆也从未去过,只是在下人的谈论中得知那是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银子一进就有去无回的地方,是个无底洞,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的。 没有去过的地方,对于纳兰歆来说有这巨大的吸引力,她也想去瞧瞧,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魅力。 “往前走,不远处,左拐五百米处就有一家。” “好,去碰碰运气。但要用玉佩跟姑娘换根簪子,作为本钱。” “好。” 纳兰歆一手夺过玉佩,并把自己头上的簪子给了叱云彦,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买卖做的,实在是精啊! 纳兰歆一来到赌坊的大门前,可要进,纳兰歆还是有点犹豫。 “要不姑娘再此等候,我和公子去去就来。”砗磲试探道。 “谁…谁怕了!” 纳兰歆带头走了进去,叱云彦他们随后跟着。 “哟,纳兰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真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啊!” 纳兰歆捂着脸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来过赌坊,要是给自己的爹爹知道了,那屁股岂不脱一层皮:“小声点!” 赌坊的人会意到,笑而不语。 叱云彦选了一处赌大小的地方,这样钱来得比较快,他们要的钱不多,只要够买所需的用具就可以了。 “就这儿吧!”叱云彦站在了,开口道。 ------------ 第51章、雷逝山(一) “好。”纳兰歆紧跟在他的身边。 “这几位贵人想要押什么?大还是小?” 赌坊的老板亲自出马,早在赌坊的人发现纳兰歆进入时就赶紧禀告老板。 纳兰歆的事迹在天源国皇城内,本不是什么秘闻,是个凡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耳闻。 为了防止纳兰歆捣乱,赌坊的老板亲自出马,让纳兰歆轻易地赢些钱,赶紧送走这位瘟神。 “我押大。” 叱云彦把簪子放在写着“大”子的圆圈内,然后双手扳在身后,露出自信的微笑。 “我押大。” “我押小。” “我押小。” “我押小。” …… “买定离手啊!” “买定离手啊!” “买定离手啊!” 等没有人再下注的时候,赌坊老板拿起摇骰子的用具,用力地摇着摇着。 许久过后,赌坊老板把摇骰子的用具用力往桌子上一压。 “开!” 一声高呼! “是大!” “咳!” “怎么会这样!” “又输了!” 有的人高兴,有的人生气,有的人伤心。 赌坊中的人,千奇百怪的表情,你都能一次性看得够,看得清楚。 “这位公子,你赢了,这是一百两,请收好!”赌坊老板客客气气地拿了一张银票递给叱云彦。 叱云彦迟迟不接,道:“今天运气好,我高兴,只取三十两就好,剩余的给赌坊的伙计卖点茶喝。” “这……” 赌坊的老板没想到眼前的公子竟然不爱财,也好,赌坊老板把三十两的银子放入钱袋中交给叱云彦。 叱云彦心中清楚,因为有纳兰歆在旁,赌坊老板是故意让他们赢钱的,不好意思多拿。 叱云彦收了,出来赌坊,叱云彦把簪子亲自插到纳兰歆的头上。 这时,叱云彦才真真正正地观察纳兰歆的容貌,她是这样的美,美得吸引人的心。 叱云彦的心在怦怦地直跳,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他对眼前的姑娘动了心,不,不会的,他们才刚刚相识不久。 可以说他们一碰面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甚至连纳兰小姐的芳名都不知道,怎可这样,那岂不过于随便了。 子曰:非礼勿视! 叱云彦赶紧抑制住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耳朵有点发红,道:“我们去买三匹马和一些器具就可以出发了。” 纳兰歆点了点头,因为刚才叱云彦的衣袖碰到她的脸颊时,她也感觉到莫名的心跳,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叱云彦买了三批马,一些铁棒,一个粗铁棍,一些绳索,当然还有一些避开毒虫及瘴气的药丸。 铁棒? 绳索? 他们果然就是要去雷逝山,去采雷逝花。 那些东西是用来吸引雷电的袭击,果然他们不是简单之人,或许他们的身份更不简单。 纳兰歆之所以会知道避开雷电的方式,那都是叶鬼斧的功劳,他常年做些小实验,纳兰歆在一旁观察着,久而久之,就耳熟目染了。 一天的快马奔波,他们终于来到雷逝山的脚下。 山路崎岖,马儿不合适上山。 纳兰歆及叱云彦他们寻了山下一处人家,把马儿交给他们照看,并付了一些碎银,当作酬劳。 叱云彦和砗磲各自背着一些铁棒、绳索在背上,纳兰歆则背了水袋及干娘跟在后面。 “你怎么不好奇我们背这些东西做什么?”叱云彦望着身旁的纳兰歆,开口道。 这一路,纳兰歆都不曾开过口,这让叱云彦很是疑虑。 “公子背这些东西自用有处,你不是说来此山是为母采药,但这里是雷逝山,你口中所说的药材必定是雷逝花。” “你……” 叱云彦望着眼前这个个子高高,身子有点瘦弱的女子,不仅感慨她实在是太聪慧了,但她的话过于直白,在他面前还好,要是在坏人面前,她可是要吃大亏了。 其实,纳兰歆自小跟着叶鬼斧学医,叶鬼斧那副油嘴滑舌的功夫,纳兰歆也学了多少。 只是在叱云彦面前,纳兰歆不知怎么的,她对他都推心置腹,有话直说,也不藏着掖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纳兰歆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或许,这就是少女心动的感觉。 “姑娘,我们此行就是去采雷逝花,但过程太过于危险,你还是不要跟过来的好,在山下等我们就好。” “公子,你……”砗磲本想阻止叱云彦说出真实目的,没想到他太快,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在砗磲的映像中,叱云彦本不是这样的人。 “来都来了,说什么本姑娘也要见识一番,你连武功都没有都敢硬闯雷逝山,我怕什么。” 她……竟然……知道我没有武功 难道她抓我的手腕,那鲁莽的举动就是为了试探我的武功…… 究竟她是怎样的女子…… “那好,如果危险来临时,护不住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放心,我能够保护得了自己。”纳兰歆头也不回地走在了前头。 走着走着,他们走了许多才到半山腰,这雷逝山也真是太高了。 满山的高大粗壮的树木,奇花异草,见也没有见过。 他们不敢轻易触碰,万一沾上毒汁就不好了。 山上的瘴气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了,他们各自服下避开瘴气的药物,继续前进。 “年轻人,你们不要继续往前走了。” 一位银发的老者,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走了下来。 “天色已快黑了,山上十分危险。你们快些回去吧!” “既然危险,那老人家,岂能你来得,而我们却来不得?”砗磲贫嘴道。 “年轻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昨儿我的老伴突发疾病,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万万不会来这雷逝山的。算算时辰,今夜子时那雷逝花将开,届时整座雷逝山都会雷电遍布。雷神、电神发怒,搞不好,上山的人都会灰飞烟灭的。年轻人,不想死的话,就听老朽的一句劝,莫要再上山,莫要再上山了。” 银发的老者越说越激动,好像他的话不能让人信服,他十分地生气。 ------------ 第52章、雷逝山(二) 叱云彦双手作辑,恭敬地说:“多些老前辈,但家中母亲病重,身为人子,无以为报,我必须冒险一试,即使是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我想您最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也是,银发老者为了妻子都能如此,叱云彦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还能不如他吗? 银发的老者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中的镰刀,走了。 瞧见此景,砗磲鼻子有点发酸,在天源国内就连素不相识的人都会为叱云彦的人身安全考虑,而在云顶国许多人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想要叱云彦的命。 这些年,要不是云章帝和木戈王爷护着,还有前些天木戈王妃舍命相救,叱云彦的小命恐怕早就没了。 纳兰歆从荷包中倒出一颗薄荷糖,放入口中嚼着,因为刚才服用避瘴气的药丸实在是太过于苦涩了。 “这是什么?我也要。”砗磲眼巴巴地望着纳兰歆。 “没出息的东西!”叱云彦气恼地说。 “无妨,本小姐有的是,你自己拿。” 纳兰歆把荷包丢给砗磲,砗磲从中倒出一颗糖,放入口中。 “丝丝凉凉的,甜滋滋的,清新醒脑。这世上,竟然有这神奇的东西。”砗磲自言自语道。 云顶国不比天源国,天源国处于南方,临江临海,水资源丰富,土地肥沃。 千奇百怪的东西比云顶国不知多多少,砗磲没见识,也不奇怪。 等砗磲一抬头,发现纳兰歆与叱云彦早已走远。 “等我,你们倒是等我一下,不要把我一个人仍在这儿。”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满山小虫子发出的声音,风声,交织在一起,谱写一曲十分恐怖的声音。 砗磲望眼四周,越看越恐怖,他浑身打着寒颤。 妈呀!一个人也没有! 砗磲施展轻功,努力追赶叱云彦和纳兰歆,这个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纳兰歆双手交叉在胸前与叱云彦肩并肩走着,虽然她个子很高,但和叱云彦相比,矮了一个头。 纳兰歆率先打破了沉寂:“早前在山下的时候,你让那户人家帮我们照看马匹,酬劳给多了。” “多了吗?”叱云彦诧异道。 纳兰歆点了点头:“多,十分多。那户人家明明知道今夜雷逝山凶险万分,对我们连劝说的语句也没有。想必是以为我们都会在山上灰飞烟灭,而那些马匹,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占为己有。你再多给一份酬劳,不是多吗?” 叱云彦一听,微微地笑道,他又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纳兰歆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放心,我们一定会活着下山的。其实,你心中早有定数,不然你不会一路跟着我们,一声也不吭。” “是吗?你、我相识不久,你就这么了解我吗?” “虽然纳兰将军的女儿年纪不大,但也不是寻常人。刚才老前辈口中的雷神、电神,你自然是不信的。” “你……” 刚开始纳兰歆一惊,但一想也是天源国内复姓纳兰只有一家,不是纳兰署的女儿还会是谁的女儿。 雷逝山常年遭遇雷电的袭击,除了有雷逝花的存在,最为重要的是雷逝山特殊的地理及地质环境。 雷逝山山顶上的沙土、石头中含有很多的金属物质,所以常常遭遇雷电袭击。 没有点学识的人,都会认为是天神发怒,灾难降临。 以前叶鬼斧是陵司,负责国主陵墓的选址、开凿及建造,这点知识,他都知道,他会的都会毫无保留地教给纳兰歆。 纳兰歆抿嘴一笑,低着头,继续地走着,道:“我叫纳兰歆,公子你呢?” “姓安,名世炎。世人的世,炎热的炎。” 地龙潭的人姓安,但取名世炎? 或许,当年的那场大战,他的父母觉得世态炎凉,有感而发,为他的子嗣随意取名而已。 砗磲好不容易追赶上来,他把荷包原原本本地还给纳兰歆。 纳兰歆发现不远处有一件木板简易搭成的小屋,想来是以前上山采药之人搭建的,方便途中休息,躲避风雨。 他们在屋中,随便吃了点干粮,饮用些水,稍微休整一下,又出发了。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程,纳兰歆与叱云彦他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的风景与山下、山腰的风景真是天差异别。 山顶上都是石头,长满杂草,树都稀稀落落的,而且树都不高也不粗壮。 看来,这雷电袭山的现象十分严重,连草木都长得不茂盛。 叱云彦小心翼翼地来到山顶的悬崖边,他望见雷逝花就在悬崖的边上。 雷逝花扎根在悬崖壁的石缝上,它的叶子呈现墨绿色,它在风中不断地舞动着。 据书中的记载,雷逝花开花时,它的花十分的艳丽,刚开始花瓣是鲜艳的红色,电闪雷鸣的时候再变成紫色。 “砗磲,开始准备吧!” “是的,公子。” 砗磲把一根根的铁棒整齐地摆放在地上,拿出绳子,仔仔细细地绑在每一根铁棒上。 每八根为一组,砗磲做了三组,分别放在在不同的地方。 他们这是在摆阵,雷电出现时,这些铁棒阵会吸引雷电,从而让他们成功地躲避雷电的袭击,采到到雷逝花。 他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真的是普普通通的地龙潭安氏族人,绝对不会懂得这么多。 这个世炎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在纳兰歆的心中不住地打了个问号,或许安世炎并不是他的本名。 纳兰歆不住地观察着叱云彦,他把一根非常粗的绳索一端系到一棵大树上,打了个死结。 然后走到悬崖的不远处,把一个铁棍插入土中,由于叱云彦没有内力,他让砗磲用内力把铁棍的三分之二打入地面,只留三分之一在外表,他把绳子系在铁棍上。 叱云彦这是要固定绳子,采花之时,为了安全着想,他会把绳子绑在身下,飞身下悬崖。 这一步步,这一桩桩都的提前算计好的,纳兰歆在心中更加肯定叱云彦绝对不是普通之人,他的身份一定在王侯将相之内。 ------------ 第53章、舍身相救(一) 在天源国,由于纳兰署是大将军,是战神,纳兰歆得以见过很多王公贵族的子女,但单单独独从未见过这个安世炎,按理说不应该这样,或许他根本不是天源国的人。 难道他…… 难道他会是…… 纳兰歆的心一揪,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下去,如果那样,情况就糟糕了。 纳兰歆站在一旁发呆,世炎公子做好准备工作后,走到她身边,用手推了她的肩膀,道:“纳兰小姐,你怎么了?” 纳兰歆惊到:“无碍,只是爬山爬累了,有点乏而已。” “夜晚山顶风有点大,容易着凉,子时还未到,我们找一处地方避风吧。” 纳兰歆点了点头,自觉地跟随着世炎公子和砗磲走。 世炎公子寻了一处避风的地方,两块巨大的石头交叉叠地,形成一道天然的避风场所,里面的空间很大。 他们在里面避风,可是还是觉得冷。 纳兰歆不自觉地窝着身体,她双臂抱在一起,身体有点发抖。 今早出门时,阳光明媚,纳兰歆想着会热,衣裳就穿得淡薄些,她还未曾想过夜不归府。 世炎公子发现了纳兰歆的异议,他脱下他的外袍,递给纳兰歆,道:“纳兰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披一下在下的外袍。夜里寒,千万不要着凉了。” 也是,万一感冒发烧了,下不了山,还要身旁的两个大男人背自己下山,那脸实在是丢大了。 纳兰歆接过,竟然没有丝毫的迟疑,把外袍披在自己的身上。 对于此举,世炎公子也有些诧异,或许天源国的女子与云顶国的女子一样,不拘小节,不会被世俗的礼仪磕磕绊绊。 夜晚,这山顶实在是寒冷,温度和白天相比相差十多度。 虽有世炎公子的外袍披盖,纳兰歆还是觉得冷。 瞧见纳兰歆受寒的样子,砗磲出去拾了些干枯的树枝,拿出火折子,点火,生起了一堆火堆,方便取暖。 许久过后,她的身体终于暖和起来,不再发颤。 坐在一旁的砗磲,他忍不住地笑了。 世子嘴边上说着为母采药,不想其他,但身体动作倒是很诚实。另可自己受冻,也要把外袍给纳兰姑娘。 看来,世子对眼前的这位纳兰姑娘动心了或者说纳兰姑娘打开了世子冰冷的心扉。 为了不当电灯泡,砗磲翻看装干粮的包袱,还剩三个馒头和两个水袋。 这山上和山下的气温反差太多,馒头都有点发硬,敲在石头上都能撞击出声音来。 砗磲找了三个细的树枝,用匕首削尖一端,插在三个馒头上,把树枝插在靠近火堆的一旁,借着火的热度,烤着馒头。 馒头烤好后,纳兰歆他们三人食用了馒头,喝了些水,补充体力。 许久过后,世炎公子抬头望了望月亮,道:“子时快到了,我们大家分头准备吧!纳兰姑娘,你就留在这儿,这儿比较安全。” 纳兰歆脱掉外袍还给世炎公子,有点生气道:“不,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有武功,可以顾好自己,我也想目睹雷逝花的风采。” 世炎公子僵持不过,只好答应,但他一再嘱咐纳兰歆采花之时,站在一旁观看就可,切不可做危险之事。 世炎公子的话语像极了自己的爹爹纳兰署,纳兰歆哪知耳朵听得进去,她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采到雷逝花。 从小到大,只要纳兰歆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 砗磲找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作为藏身之处,他准备在雷电袭击山顶时,拉动铁棒阵以吸引雷电,好让叱云彦脱身。 世炎公子嘱咐砗磲一旦拉到铁棒阵后就必须拼命往山下跑,到小木屋等待汇合。 世炎公子把先前准备的绳子系在自己的身上,他走到悬崖边缘,瞧了瞧。 悬崖下边一片漆黑,伴随着悬崖边上寒风呼啸,令人胆战心惊。 悬崖边上的石子掉落下去,悬崖深不见底,石子落下去,连声音都没有。 这要是有人不小心掉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世炎公子在心里估算雷逝花所处岩壁石缝的距离,他调整了绳子的长度。 纳兰歆在一旁,倒倒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微微地颤抖着。 这么高的悬崖,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子时一到,悬崖边上的雷逝花的花苞慢慢地裂开了,花瓣慢慢地舒展开来。 真如书籍记载一样,雷逝花由十二瓣花瓣组成,刚开始花瓣是红色的,十分艳丽,光彩夺目。 尔后,一道道闪电划破天空,闪电的光亮照耀着整个雷逝山顶,说变就变,犹如白昼。 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纳兰歆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呼唤着世炎公子:“趁现在快去采啊!快啊!” 世炎公子加速向悬崖边跑去,张开双臂,纵身一跃下悬崖,在快靠近雷逝花的时候,他左手抓住绳子,右手一把抓住一株雷逝花,用力一把,花株的根茎离开悬崖石缝。 世炎公子把那株雷逝花紧紧地握住手中,生怕花株掉落悬崖,那此前所做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正当他要返回悬崖上的时候,他的余光藐见纳兰歆也手中抓住一株雷逝花。 她那瘦弱的身体,在寒风的吹动下更显得娇小,她像一只蜘蛛似的,紧紧地攀附在悬崖峭壁之上。 世炎公子惊讶纳兰歆的臂力惊人,她紧紧靠着双臂和双腿的协调配合就能采到雷逝花。 她的胆子也是真够大的,身上什么绳索也没有系,要是一不小心的话,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在世炎公子的眼中纳兰歆是他所见姑娘最为胆大的,有云顶国人英勇无惧的精神。 世炎公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快速飞身上悬崖。 尔后,纳兰歆也飞身上来了。 幸好,两人都平安无事。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雷逝花的花根一离开悬崖石壁,闪电就击落下来,一道闪电击在山顶的一棵树上,树裂成两半,立刻着火,烧了起来。 ------------ 第54章、舍身相救(二) “快走!” “快走!” “快走!” 世炎公子运用轻功来到纳兰歆的身边,拉着纳兰歆的手准备跑。 瞧见世炎公子已经猜到雷逝花,砗磲立马拉动铁棒阵,分处在三处的铁棒竖起,像一列列整装待戈的士兵,雷电吸引到铁棒上。 “啪!” “啪!” “啪!” 捆扎铁棒上的绳索立即烧起,烧成灰烬,铁棒散落在四处。 但他们想象得太过于简单了,雷电击落到山顶各个地方,密如雨点,闪电像是要把整座山都击毁一般。 世炎公子拉着纳兰歆的手,拼命地跑着,闪电不住地击落在他们的脚旁,一个个深坑涌现出来。 要是被雷电击中,血肉之躯,必死无疑。 突然,深黑色的天空再次被一道大的闪电划破了,光亮照耀着整个山顶,十分耀眼。 尔后,巨大的雷声响彻山顶。 “快,快把雷逝花扔了。” 雷逝花,三十年一开花,本已十分不易。现此花已经在手,纳兰歆不舍,十分不舍。 一道闪电朝纳兰歆所在的方向袭来,快而且迅猛。 “危险!” “小心!” 世炎公子扔掉手中的雷逝花,用身上护住纳兰歆。 一道闪电击碎雷逝花,雷逝花立即灰飞烟灭。 正如书中记载和世人口中所言,没有什么人能轻易地带走雷逝花。 而另一道闪电击中世炎公子的身上,世炎公子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世炎公子软瘫在纳兰歆的身上,他的背上冒起一缕缕黑烟。 纳兰歆这才发现世炎公子背后被闪电击伤,背后黑了一大片,衣袍被烧焦了,后背上的肉也被烧焦,飘散出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 “世炎公子,你醒醒。世炎公子,你醒醒。安世炎!安世炎!” 纳兰歆大喊着,可世炎公子紧闭双眼,毫无知觉。 天空上的闪电还是不停地划破,不停地闪烁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啊!” 纳兰歆大叫一声,她双眼冒出紫光,双拳紧握,她不知道哪里的力气,把世炎公子背在身上,运用着轻功快速地跑着,跑下山去。 而闪电像似长了眼睛,一直盯着纳兰歆,朝纳歆的方向射去,纳兰歆拼命地躲避,甩都甩不掉! 纳兰歆背着世炎公子,运用着轻功,不停地闪现在山顶的各个地方,因为雷逝花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要么舍弃雷逝花,保命,要么用命赌一把。 在进退两难的地步下,现在世炎公子已经受伤,纳兰歆只能选择后者赌一把。 山顶紫光照耀,纳兰歆双眼发出紫光,她分成好多分身,散现在山顶的各个地方,雷电像身体的经络一般射击下来,击在她的分身上。 不行,再这样子下去,他们两个人谁都活不了。 纳兰歆赶紧把世炎公子安置在他们刚才烤火取暖的地方,她带着雷逝花,只身吸引雷电。 铁棒阵,对他们还有用。 虽然刚才的闪电击在铁棒上,铁棒之间的绳子已经烧毁了,但铁棒还在。 纳兰歆运用内功,双手一抬,地上所有的铁棒都飞身而起,漂浮在空中。 “去!” 纳兰歆手一挥,所有的铁棒成阵飞向天空,所有的闪电击在铁棒上,“轰隆”一声。 剧烈的声响,铁棒被击碎成火花,在空中慢慢地散落,像烟火一样,照亮着整个雷逝山。 当初世炎公子交待砗磲拉到铁棒阵后,先行下山到小木屋等候。 砗磲在小木屋等了很久,始终不见世炎公子和纳兰歆的身影。 在“烟花”般的火光照亮整个雷逝山时候,砗磲心一惊,脸一蹦,不好,一定出事了,砗磲发疯式地向山顶的方向冲去。 原来,世炎公子自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采雷逝花,但他不想砗磲白白牺牲,所以把砗磲单独地支开了。 世子,你为什么这么傻,砗磲含着泪花拼命地冲向山顶。 在山顶上,砗磲立住了脚步,他惊呆了。 山顶上一片漆黑,闪电、雷声都早已经消失不见了。除了有微弱的月光照耀,勉强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纳兰歆抱着紧闭双眼的世炎公子跪倒在地上,怀中的世炎公子一动不动。 不,世子,他不会死,他也不能死。 他的母亲,木戈王妃还躺在床上等着他拿解药回去。 “不!” 砗磲发疯似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纳兰歆,他拼命地摇动着世炎公子的身体,但世炎公子始终没有知觉。 在砗磲的拼命晃动下,世炎公子咳嗽了一声,但又昏过去了。 “砗磲,你把他背动刚才的木屋,快!” 砗磲背着世炎公子和纳兰歆一道来了木屋,砗磲把世炎公子放下,脱掉已经烧焦的衣服。 世炎公子除了日常的衣服外,他最里面还穿着一件天蚕丝软甲,刀枪不入,闪电击中他的后背,正是因为有天蚕丝软甲的护体,让他不至于当场丧命。 但天蚕丝软甲不是神物,世炎公子后背还是烧伤了一大片,背后的肌肉都烧焦了。 世炎公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上身的衣物尽除,除了背部烧伤的地方,他的手臂如女子般的洁白。 即使是这样,对于纳兰歆这个未出阁的少女来说,看到此景她还是羞愧难当。 纳兰歆赶紧把头向一边扭去,用手捂住双眼,她的脸颊泛出微微的红晕,她的耳朵已经通红。 在一旁的砗磲气氛道:“纳兰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这些。” “可……”纳兰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们家公子是个读书之人,礼义廉耻方面可谓十分恪守。公子长这么大,除了他的娘亲,他连一个姑娘的手指头都未曾碰过。我真是想不通,你与我们仅仅相识还不到一日之久,他竟然会为了救你心甘情愿地把命都搭在这儿。”砗磲说着说着,落下了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纳兰歆从未见过爹爹留下过一滴眼泪,或许地龙潭的人比较重情伤感。 看着奄奄一息的世炎公子,纳兰歆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 ------------ 第55章、舍身相救(三) 世炎公子既然为了救自己,把命都快搭在这雷逝山,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顾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万事万物,在生命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纳兰歆下定决心:救人。 “砗磲,你出去!” “纳兰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出去干什么?公子为什么会这样,而你却毫发未伤?”砗磲双眼通红激动道。 纳兰歆低下头,双眼含着泪水,道:“你们公子是为了救我!” “什么?为了救你?你知道吗?我们公子的命有多么金贵吗?即使你的大将军的女儿,十个你也抵不上我们公子的性命!” 砗磲发疯似地抓住纳兰歆的臂膀,使命地摇晃着。 砗磲一脸愤怒,眼里透露着杀气,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纳兰歆为叱云彦偿命。 这些年,云章帝与木戈王爷为了能让叱云彦平安地长大,不知花了多少的心血,而叱云彦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竟然愿意命丧雷逝山,这是砗磲所不能理解的。 “你出去,你们公子还有一口气在,不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把他就回来的。出去啊!出去啊!”纳兰歆吼了出来。 也是,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叱云彦,砗磲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放手让纳兰歆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砗磲掏出随身所带的独门金疮药,为叱云彦(世炎公子)后背上的外伤上药,以免伤口恶化。 金疮药的粉末刚接触伤口的时候,一股刺痛来袭。 世炎公子突然一抬头,睁开双眼,露出狰狞的目光,然后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砗磲看到世炎公子的样子很是心疼,但药还是得上。上完药后,他就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出了木屋在门外守着。 因为现在的他,任何事情也做不了,做不了。 还好世炎公子的背部被闪电击伤后,烧焦了,形成天然的保护膜,以致于背部的伤口不至于被感染,否则情况将会更加糟糕。 纳兰歆看着世炎公子,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要不是她一意孤行,不肯舍弃雷逝花,世炎公子也不至于如此。 她掏出怀中的雷逝花,看了一眼,雷逝花紫色的花瓣在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更显得妖娆。 这就是世人都想要得到的雷逝花,在医者的眼中如最为珍贵的至宝,但与世炎公子的性命相比,他更为重要。 纳兰歆扯下两瓣雷逝花瓣,放入口中嚼碎,然后用手把世炎公子的嘴一捏,他的嘴微微地张开。 纳兰歆服下自己的身子,把嘴对准世炎公子的嘴,当她的嘴唇碰着世炎公子的嘴唇那一刻,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这是纳兰歆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子这么亲密地接触,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世俗的礼仪了,把嚼碎的雷逝花瓣喂入他的口中。 还好,世炎公子还能够自行吞咽。 尔后,纳兰歆把世炎公子扶坐好,她打坐运功,她把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世炎公子的体内。 许久过后,世炎公子与纳兰歆的额头都布满了汗水,世炎公子的脸色慢慢有了血色,有了好转。 看来雷逝花在世炎公子体内产生了药效,加上纳兰歆内力的加持,世炎公子的这条命还不至于丢在这雷逝山上。 屋内紫光闪烁,但纳兰歆的脸色十分苍白,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滴答”、“滴答”,她这是用全身的功力在救世炎公子。 砗磲在门外等了许久,有点不耐烦,再加上屋内紫光闪烁,他实在是放心不下世炎公子,急忙返回屋内看看。 他看到纳兰歆双眼发着紫色的光芒,她的脸部表情十分痛苦。 她…… 她…… 她这样子…… 她是在以自己的性命相博,以自己的全身的功力救世炎公子。 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世炎公子未能得救,纳兰歆就先会走火入魔,暴毙而亡的。 不行,她是世子瞧中的人,要是世子醒后得知纳兰歆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那世炎公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砗磲一手抵住世炎公子的身体,把内功输入世炎公子的体内,一手推开纳兰歆,因为再这样下去,纳兰歆会虚脱而亡的。 纳兰歆瘫倒在地,她用手吃力地支撑着,想要爬起来。 砗磲一边运功为世炎公子疗伤,一边道:“纳兰姑娘,你消耗了大量的内力,休息一会儿。公子,这边我来。我身为他的侍从,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 纳兰歆实在没有力气再说下去了,她为了护住世炎公子一名,消耗了大量的内力。 一炷香过后,砗磲收住内功,他把世炎公子慢慢地放趴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世炎公子的身上。 经过纳兰歆和砗磲的运功疗伤,世炎公子的命暂时无忧。 砗磲的嘴唇也有点发白,他到屋内的角落旁坐下,打坐调息。 天亮了,阳光通过屋顶上的细小破洞照射进来,刚好照射到世炎公子的脸上。 趴在地上的世炎公子,他的眼皮动了动,他的手指也在微微地动着、动着。 世炎公子慢慢地张开了双眼,他瞧见趴在不远处的纳兰歆,纳兰歆完好无缺,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是太高兴还是在地上趴久了,胸腔内堵着一团气,世炎公子咳了出去。 连续几声咳嗽声把纳兰歆和砗磲吵醒了,纳兰歆和砗磲立马睁开双眼,朝世炎公子的方向望去。 太好了,世炎公子醒了! 他醒了! “世炎公子,你没有事吧?”纳兰歆关切地问道。 “没事,多谢纳兰姑娘关心。”世炎公子强颜欢笑道。 砗磲急忙来到世炎公子的身边,慢慢地把世炎公子扶起,让他坐着,抱怨道:“公子嘴上说着无事,身体倒是很实诚,虚弱得很。要不是有雷逝花,要不是纳兰姑娘耗尽全身内力救你一命,看公子你还有什么力气说出‘无事’二字。现在还好公子你有惊无险,要不然砗磲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待。夫人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等着你拿药回去救命呢。” ------------ 第56章、舍身相救(四) 世炎公子埋怨地朝砗磲望去,道:“我说无事就无事,砗磲,你扶我起来,我们现在要立马下山,回家。” “公子,你就不要乱动了。还回家?我想你现在靠自己都走不出这屋的大门。夫人还可以撑半个多月的时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你把伤养好,然后再回去。” “也是,只能如此。” 这三日,纳兰歆和砗磲轮流照顾了世炎公子,轮流出去找食物和水,世炎公子已经能够自己在屋内自由地走动。 看来,雷逝花果真如世人口中说得那般的神奇,它真的能救频死之人。 “世炎公子,这是雷逝花,还望你收好,只此一株,再无其他。” 下一次的雷逝花开,要等三十年之久,至于能不能够采得到那还是别话。 纳兰歆双手捧着这株宝贵的雷逝花,交到世炎公子的手中。 “谢谢!” 世炎公子低着头接过了纳兰歆递过来的雷逝花,千言万语都倒不出世炎公子的感激之情。 “公子……” 砗磲从外面进来,瞧见俩人此情此景,知道有打扰二人的意思,不好意思道:“进来的真不是时候,真不是时候!” “砗磲,你一大早人跑哪里去了?都看不到你的身影?”纳兰歆走到砗磲身旁道,以缓解尴尬的情景。 “你瞧!”砗磲手中举着一个包袱。 原来,天还未亮的时候,砗磲就独自一人下山,来到山脚下他们寄放马匹的那户人家用从地龙潭带来的铜钱换了些干粮和一套干净的男性衣裳。 那户人家惊讶到他们竟然还活着,因为雷逝花开当晚,电闪雷鸣,整个山上笼罩着可怕的光芒。 他们在此居住了几代人,从来没有见过雷逝花开当晚,上了雷逝山的人还能够活着。 “公子,你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也是,世炎公子原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 纳兰歆与砗磲在屋外等候,不久,世炎公子出来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虽然这些天,世炎公子受了伤,有些消瘦,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更显得俊俏了。 “走吧!我们下山吧!” 也是,纳兰歆已经四天没有回府了,想必府中的下人应该是急坏了。 还好此时此刻的纳兰署不在府中,要是在,那整个将军府的人都会出动去寻找纳兰歆的,这次脸可就丢大了。 砗磲扶着世炎公子,纳兰歆独自背着包袱,一起下山了。 早前,砗磲用他们的三匹快马和山下的那户人家换了一辆马车。 世炎公子受伤了,不宜骑马奔波,还是乘坐马车好,省得背后的伤口迸裂。 世炎公子他们的马车向皇城的方向行进,他们要先把纳兰歆平安地送回去再返回云顶国。 在纳兰歆两日未归之时,将军府的下人们都乱成一锅粥,经叶鬼斧的同意下,他们飞鸽传书给纳兰署,要不是海寇的事情没有解决,纳兰署早就飞身回来了。 纳兰署没有想到自己前脚一离开府门,后一脚纳兰歆就开始放飞自我,一连四日都不回家,这种情况在以前是没有的。 看来,一个月的禁闭还是没有把纳兰歆给教好,而是把她越教越离谱,看来纳兰歆身上的皮真是痒痒了,这一次不狠狠地教训真是不行了。 都说慈母多败儿,纳兰署这些年既做父亲又做母亲的,还是不够严厉,纳兰歆还是不够乖,看来要使出更为严厉的手段才能使纳兰歆听话,不至于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海寇的事情已解决,纳兰署写好奏报命人报给长孙国主,他就只身骑着一匹千里马匆匆忙忙地赶回皇城了。 因为纳兰署听到一个更为震惊的消息:雷逝山上闪现紫光。 紫光? 当今世上只有纳兰署一个人知道紫光意味着什么,只要紫光一出现,就意味着那股力量会在纳兰歆体内逐步地苏醒。 十五年前,纳兰署清清楚楚地记着那句话:她善则我善,她恶则我恶。 如果纳兰歆始终保持善良的本质,那就会平安无事;但如果纳兰歆误入歧途的话,那人世间就会多了一份危害,甚至会带来一场灾祸,纳兰署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砗磲驾车,纳兰歆和世炎公子坐在马车内。纳兰歆坐在靠着车窗的一旁,她两眼无光地望着窗外。 纳兰歆也在担心,她已经一连四天没有回府了,府中肯定乱成一锅粥,想象着府中的下人四处找她的情形。 要是父亲调动府兵到处找自己,那可就捅了马蜂窝,祸就闯大了! 一想到这儿,纳兰歆一把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实在是不敢继续设想下去。 瞧见纳兰歆坐立不安的样子,世炎公子心中也是猜到了几分,道:“纳兰姑娘,你没有什么事吧?” “额,无事。” 纳兰歆回过头,望见世炎公子一脸憔悴的样子,不忍他担心,瞬间扯着笑脸回应。 “纳兰姑娘,你一连几日未曾回府,想必纳兰将军十分担忧。回去后,你定要向他多加解释一番。我本是地龙潭的人,身份尴尬,不便一同与你前往府中解释。一来会乱上加乱;二来怕给纳兰将军遭致不必要的麻烦。”世炎公子强打着精神道。 世炎公子说得有道理,爹爹是战神,多少人存有猜忌、嫉妒之心。 虽然长孙国主是位明君,但谗言说多了,说实了,那就对爹爹极为不利。 “公子说得极是,你们把我送到皇城的守城城楼大门即可,我会自行回去的。” “不,还是送到离纳兰将军府三里之处吧!这样我也好放心些。再说,我也要置办些商货,不然我们虽是为母寻药,但拿着通商行文,一件商货也不带就离开天源国,容易招惹怀疑。” “还是世炎公子考虑周全,歆儿实在是佩服!” 砗磲把头探了进来:“公子,我们要到皇城守城城楼了。” ------------ 第57章、舍身相救(五) “嗯。进城后,我们置办些绫罗绸缎,在离将军府三里之处,把纳兰小姐放下吧。” “好嘞!”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砗磲用余下的钱买了几匹质地较差的绫罗绸缎。 纳兰歆和世炎公子道了别,她依依不舍地看着世炎公子重新回到马车内。 砗磲驾着车,往皇城守城的方向走了。 纳兰歆独自走着,走着,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腰带上别着的香囊。 香囊? 纳兰歆明明记得当初自己出门之时是没有佩戴香囊的,这是哪来的? 纳兰歆快速地接下腰带上的香囊,打开香囊一看,里面的东西…… 纳兰歆眼睛瞪得十分大,里面的东西竟然是半朵雷逝花。 世炎公子竟然把那雷逝花分自己一半,但那雷逝花的花瓣,自己明明已经用了两瓣救世炎公子。 那仅剩的四瓣花瓣够救世炎公子的母亲吗? 目前,自己的爹爹身体健康,无需用到雷逝花,而世炎公子的母亲就不一样了。 纳兰歆快速地把香囊的口扎紧,别在自己的腰带上,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姐,纳兰小姐在那边!” “哪来?” “你看,在那里。”纳兰将军府派出去寻找纳兰歆的家丁发现了纳兰歆的踪迹。 “纳兰小姐!” “纳兰小姐!” “纳兰小姐!” 纳兰歆正专心追赶着马车,对于他人的呼唤充耳不闻。 “不好,纳兰小姐又跑了,你们快去禀告将军小姐的行踪,我继续跟踪小姐。” “是!” 一名家丁回去禀告,一名家丁紧紧地跟在纳兰歆的身后的不远之处,以防纳兰歆发觉。 原本,纳兰署在听叶鬼斧的分析后,正当这几天雷逝花开,纳兰署也以为纳兰歆会去采摘雷逝花,他骑着马正要往雷逝山的方向赶。 还好半途之中,遇到家丁的禀告。 纳兰署调转方向,他朝皇城的守城城楼方向赶。 又是在那一处地方,一阵不安之感袭来。 纳兰署的心中砰砰砰地直跳,连带他的眼皮也在一直跳,就算当年那场大战,他都不曾害怕过,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的心在害怕,他害怕纳兰歆出事。 “驾!” “驾!” “驾!” 纳兰署用脚狠狠地踢马的肚子,马儿一受惊,飞奔地向前跑,一定要抢在歆儿出事之前赶到。 歆儿,你千万不能有事,纳兰署在内心默默地祈祷着。 当砗磲的马车行驶到离皇城守城城楼一里之处,纳兰歆终于追赶了上来。 当纳兰歆刚要开口喊砗磲的时候,“砰”的一声,像似有什么东西打到马车的车轮。 世炎公子的马车剧烈地晃动,马车上的马匹惊吓不已,砗磲立马死死抓住缰绳,努力控制住马匹,防止马车翻覆。 “吁!” “吁!” “吁!” 马匹终于不惊慌了,马终于安静了下来。 还好控制住马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砗磲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的额头上早已满头大汗。 不好,说快不快。 五六个蒙着脸的练家子朝马车的方向冲了过来,砗磲从马车的座椅后面抽出一节能够伸缩的木棍。 因为此次来天源国寻药,叱云彦和砗磲是以地龙潭商人的名义入的皇城,他们不好随身携带兵刃。 砗磲只带了一把匕首和一节一节能够伸缩的木棍以防不测,只是没有想到在快要出城的时候派上用场了。 “公子小心,你待在马车内不要出来。” 砗磲一边对付围攻上来的蒙面人,一边朝马车内的叱云彦喊道。 但那五六个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砗磲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既要应敌又要顾及马车内的叱云彦,不一会儿,砗磲就处于下风了。 不远处的纳兰歆瞧见此情此景,她也加入混战中。 纳兰歆拿出随身所带的薄荷糖,以它们为暗器,纳兰歆运足全身的功力在手臂之上,对准蒙着之人,一挥,薄荷糖击打在他们的身上。 “啊!”的一声惨叫,三四名蒙面之人倒地。 纳兰歆急忙转入马车之内,她拉起世炎公子的手,立马跑出马车。 纳兰歆想带世炎公子到皇城的守城城楼之处,那边有守城的守卫,这样他们就有了援兵。 纳兰歆为了就世炎公子耗尽了几乎全身的功力,短短几天之内,功力还是难以恢复,刚才出手那是用尽她全部的力气。 这时,纳兰歆的体内已经虚耗不堪,她强忍着,用惊人的毅力拉着世炎公子的手,跑着,跑着。 这时,他们又一次的亲密接触,纳兰歆和世炎公子的心都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但他们不暇顾及其他,保命要紧。 看刚才那形势,他们必定是要取世炎公子的性命,不死方休。 突然,一个蒙着灰色面巾,身穿灰色衣服的大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挡住了他们前进的去路。 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右腿一抬,用力往地上一踏,地面立马出现一个深深的脚印,周围裂出道道裂缝,杀气腾腾。 路面上的百姓瞧此,立马四处慌散开来,四处逃跑。 眼前的此人,绝对不简单,硬拼恐怕是行不通的。 纳兰歆瞧见不远之处二楼有些粗壮的栏杆,她伸出左手,从衣袖飞出一根黑色的钢丝,缠绕在栏杆之上。 “走!” 纳兰歆一手拉着世炎公子,一手用力一扯。 他们飞了起来,飞到不远处二楼的屋顶。 纳兰歆急忙收起钢丝,拉着世炎公子的手,在屋顶在不停地奔跑着,屋顶上的瓦片不停地发出“咯吱、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们一道向皇城守城城楼的方向跑去,只要到了那里就安全了。 纳兰歆的全身力气已耗尽,又带着世炎公子这个病号,实在是个累赘,他们的行径速度不快。 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也飞身上二楼的屋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双手板在背后,他发出沉闷的声音,道:“留下他,我与你无冤无仇,无意伤你的性命,你走吧!” ------------ 第58章、舍身相救(六) “我要是不呢!”纳兰歆上前一步,护住世炎公子的身前,屏足底气道。 “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运足内力,朝他们的方向快速奔来,他的脚步是如此之快,屋顶上的瓦片,蹭蹭蹭,发出清脆的声响。 “世炎公子,你快走!” 纳兰歆瞧见不远之处有人推着一辆车经过,车上堆放着些布袋之类的东西,纳兰歆瞄准方向,把世炎公子用力一推,世炎公子飞出屋顶。 “不,歆儿!” 世炎公子叫道,他安安稳稳地落入了那堆布袋之中,但碰到他背部的伤口。 “啊!”的一声,世炎公子叫了出来,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他的背部渗出了血,血在他背部的衣裳染红了一大片。 而纳兰歆在房顶之上,硬生生地接了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的一掌。 纳兰歆脸上惨白,她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不,她不能,她不能倒下。 她一倒下,世炎公子就会丧命于此。 “啊!” 纳兰歆的眼里再次蹦出紫光,她双手一挥,功力从掌而发,一股强大的真气形成一团球状之物,飞速地向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飞起。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来不及躲闪,他双臂交叉,硬挡了下来。 不好,眼前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年纪轻轻的,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的内力。 我修炼了二十年之久,竟然会不敌区区的黄毛丫头。 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身体一歪,双臂胡乱晃动,他也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出来,还好他的底盘十分稳固,晃动了几下,努力地维持身体的平衡,不至于让自己掉落屋顶。 而纳兰歆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她发出那掌之后,真的是虚脱了。 她眼中的紫光消失了,她意识一模糊,她身体一晃动,她身体斜斜地往下倾,就在纳兰歆快要从二楼的屋顶掉落下来的时候,世炎公子强忍着背上伤口的破裂之痛,飞身而起,接住纳兰歆。 他抱着纳兰歆,运足轻功,带着纳兰歆往城楼的方向跑。 “你……”世炎公子怀中的纳兰歆抬头望着他道。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我会轻功,我的父亲经常教导我保命要紧。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施展轻功,第一次。” 没错,在雷逝山上,世炎公子本可以独自一人施展轻功下山,逃避雷电的袭击,但他在纳兰歆面前却不施展而是用身体保护纳兰歆。 也是,保命用的功夫,用多了,被人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快了,快了,皇城的守城城楼就在不远之处,到达了那他们就安全了。 希望就在前方! 但无奈的是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又一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汉自己也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取叱云彦的性命。 叱云伏龙及澹台田婉筹谋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叱云彦引出云顶国,只有一次机会能结果叱云彦的性命,死士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 不然,任务完不成,死士也得死,这是规矩,这是命令。 不好,不能再硬拼,纳兰歆拉着世炎公子的手,调头跑着。 “这不是纳兰姑娘吗?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拉着陌生男子的手跑呢?” 海景侯爷的独子景悦拦住了纳兰歆,一年之前景悦在街上轻浮地挑逗女子,纳兰歆看不过去出手教训了他。 没想到今时今日景悦还记恨在心,出来捣乱,真不是时候。 纳兰歆一生气,运足最后的力气,推了景悦一把,景悦身子一飞,撞到了卖小泥人的木车之上。 这一撞可是不轻啊! 景悦的后背剧烈疼痛,他艰难地爬起来,想找纳兰歆报仇,但此时蒙着灰色面巾的大汉又追了过来,他想要取叱云彦的性命就必须先解决掉纳兰歆这个阻碍。 灰色面巾的大汉眼中冒着杀气,他想用绝招大印如来掌结果纳兰歆的性命,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景悦冲了过来,大印如来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景悦的后背,景悦飞出,但他飞出的方向对准世炎公子。 公子,危险。 纳兰歆双脚一蹬,飞身而起,抓住景悦的手臂,把他摔到一个卖布匹的小摊上。 景悦重重地摔落在卖布匹的小摊之上,他的背部先着布摊,重重的一摔,他把布摊压得粉碎,重重地摔落在地,动弹不得。 景悦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糟糕,纳兰歆闯了大祸,但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歆儿。” “世炎公子,我们走,快走。” 纳兰歆拉着世炎公子的手往皇城守城的城楼方向跑去,这一次他们没有退路、没有退路。 就在他们抵达皇城守城的城楼之时,砗磲也把那几个蒙面之人打趴下了,来到守城的城楼与之汇合。 “砗磲,快带你们家公子走,走得越远越好。”纳兰歆把世炎公子推到砗磲的身边。 “歆儿。”叱云彦强忍着背部的伤痛,他不走,他怕灰色面巾的大汉又找纳兰歆的麻烦。 “走,快走!”纳兰歆催促世炎公子和砗磲离开。 “你们是谁?请出示通关令。”皇城守城的侍卫手持长矛拦住了去路。 “守卫大哥,放他们出城吧!出来什么事情,我纳兰歆担待着。” 纳兰歆一开口,守卫犹豫了。 一个月前,这儿的守卫见过纳兰歆,他们记住纳兰歆的样子,还有纳兰歆当时被纳兰署擒住的囧样,真是记忆深刻啊! 有纳兰歆作保,有纳兰家作为靠山,即便出了什么事情,守卫们也不用担什么责任。 守卫撤掉长矛,道:“你们走吧!” 纳兰歆在皇城守城的城楼之处,取了一匹快马交到砗磲的手中,道:“快把你们家公子带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是,但纳兰小姐,你……” “照我的话做,你们不用管我。” 纳兰歆话说罢,她一手抓住世炎公子的左肩膀,用力一提,世炎公子向上一飞,安安稳稳地落在马鞍上。 ------------ 第59章、大印如来掌(一) 砗磲飞身上马,和叱云彦同骑一匹马。 纳兰歆用力地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掌,马儿一惊,叫了起来,飞快地向前冲。 砗磲带着叱云彦,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皇城的守城大门。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了…… 纳兰歆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她的眼睛湿润了,只要世炎公子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砗磲带着叱云彦骑着快马一路狂奔,砗磲一刻也不敢耽误,他恨不得他们身上长了翅膀,立马飞回云顶国,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这样太子叱云伏龙以及他身后站在的澹台家族就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再次下黑手了。 “砗磲,你停下,你停下。我要回去救歆儿,救纳兰歆。”叱云彦不管自己背后的伤,不停地扭动着,而背后的衣裳渗出更多的血迹。 “世子,你不要这样,你背后还有伤,你的伤口不能再破裂了。你必须留着性命,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儿,不然会辜负纳兰姑娘的一片心意。再说纳兰姑娘是纳兰将军的女儿,武功不弱,而且她就在皇城的守城城楼边,那儿有守卫在,蒙面之人的目标是你,你一离开,他是不会把纳兰姑娘怎样的。世子,你想那蒙面之人是太子叱云伏龙或大妃澹台田婉派来的,如果他杀了纳兰歆,杀了天源国战神纳兰署的女儿,这等于向天源国开战。叱云伏龙和澹台田婉是不会这么傻做这样的事情,况且,死士都是听令行事,他的目标是你,不是纳兰歆。” “但她刚才为了救我,出手伤了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是一个侯爷之子。” “即便那样,有纳兰将军在,纳兰姑娘也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世子放心。世子,我们先赶到地龙潭休整一下,你背后的伤势急需处理,之后我们再回云顶国。” “你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 叱云彦伸手,一把手抓下砗磲脖子上佩戴的玉佩。 “世子,你抓我的玉佩做什么?” “我记得你的玉佩中间是镂空的,是吗?” “不错,世子你要做什么?” 叱云彦打开玉佩,从身上掏出半朵雷逝花,还剩四瓣雷逝花瓣放入玉佩之中,合起玉佩,道:“我把剩下的四瓣雷逝花瓣放入玉佩之中,由你保管。我们在还未踏入云顶国之际,都是危险的,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杀我的机会。但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只要你不硬拼的话,他们不会杀你的。母妃躺在床上危在旦夕,雷逝花不容有半点闪失,一定要完完整整地带到云顶国,带到木戈王府。现在雷逝花,放在你的身上是最为安全的。” “世子。” “砗磲,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一定要舍弃我,把雷逝花带回云顶国,这是我欠母妃的,我一定要还清母妃的养育之恩。” “世子,你快别这么说,我们一定会平安回云顶国的。”砗磲边拉着缰绳边哭道。 “砗磲,你不要哭,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而已。” “嗯。” 不一会儿,地龙潭到了,砗磲找了一处地方安置叱云彦,同时处理他背上的伤口,为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叱云彦的伤势还好,不严重。 他的背部伤口只是稍微地裂开了点,渗出血而已。 好在那雷逝花果然有奇效,有重铸筋骨的效果,一天之后,叱云彦裂开的伤口又慢慢地愈合了。 砗磲摸了摸玉佩上的绳子,以确保玉佩还佩戴在自己的脖子之下。 这玉佩比他的性命还重要,因为雷逝花就藏在玉佩的夹层里。 而此时的叱云彦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在担心着纳兰歆,他不知道接下来纳兰歆将会面对怎样的情况?纳兰歆能否顺利渡过眼前的难关? 纳兰歆擦干眼泪,回过头来对皇城守城的守卫道:“你们守城的最高将领在何处?我要见他,快去禀告,快啊!” “是,纳兰小姐。”守卫一刻也不敢耽误。 不一会儿,守城的最高将领来了,他体型高大,身披银色铠甲,他的脸上经历了些风霜,眼瞧着有些沧桑,留在腮帮胡。 守城的最高将领瞧着眼前这个黄毛丫头要见自己,但碍于纳兰歆是将军之女的身份,他向纳兰歆作辑道:“不知纳兰小姐召唤末将前来有何要事?” 纳兰歆回礼,道:“请问将军贵姓?” 守城的最高将领内心一惊,这个黄毛丫头召唤我来就是为了问姓名吗? 他压制心中的怒气,道:“小人性陈,不知纳兰小姐有何贵事?” 纳兰歆把双手伸到陈守将的面前,道:“陈守将,我闯祸了,失手伤了人。快快把我绑起来,送我去见长孙国主。” 听了纳兰歆的话,陈守将惊呆了,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到底唱的的哪一出戏啊? 仅凭纳兰歆的只言片语,就随随便便地把将军之女捆绑起来,陈守将就是有十磕脑袋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纳兰歆瞧着眼前的陈守将无动于衷,继续道:“我刚才失手误伤了海景侯爷的独子景悦,快快把我捆起来去面见长孙国主。还有,那景悦就在不远之处,还望陈守将快快派人送他去医治。最为重要的是此事与我的爹爹纳兰署无关,他在南港城平息海寇,并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还请诸位皇城城楼守将为我做个见证。” 陈守将没有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佩服纳兰歆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勇气。在这样慌乱的情况下,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如此镇定,头脑清晰地处理一切,他实在是佩服,不愧是将军之女。 但事急从权,陈守将道:“纳兰将军之女纳兰歆失手误伤他人,自愿受缚去见国主,还望众守将今日做个见证。” “是!” “是!但凭陈将军吩咐。” “来人,拿绳子来,把纳兰歆捆起来,送去见长孙国主。” “是。” 就这样,纳兰歆被捆得结结实实地,送进一辆马车,马车朝皇城宫殿的方向驶去。 ------------ 第60章、大印如来掌(二) 纳兰歆的双手交叉在后背被绳子捆住,跪在大殿之上。 而长孙国主在埋头批改着奏章,茶水喝完一杯又一杯,他的贴身太监田恩和往常一样站在一旁伺候着。 一本本的奏章被翻开,被合上,被随手丢在一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长孙国主放下手中的笔,慢慢地抬起头来,望着殿下跪着的纳兰歆,开口道:“是你自己跟皇城的守城将领禀告说失手误伤海景侯之子,自愿受缚来见孤的?” “回禀国主,是的,一切都是纳兰歆一人的所作所为,纳兰歆甘愿承受一切的后果。但还请长孙国主明鉴此事与家父纳兰署无关,他并不知情。”纳兰歆抬起头望着长孙国主,一字一句地回禀道。 好一个丫头,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 虽然眼前的纳兰歆只有十五岁,但她眼神透入出来的气势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的懦弱,她有当年纳兰署的风范,不愧是将门之后。 这些年,虽然纳兰歆调皮捣蛋,惹是生非,但失手致人重伤还是头一回,当中一定另有隐情。 长孙国主朝田恩使了个眼神,田恩会意,田恩走了下来,扶起跪在地的纳兰歆。 虽然纳兰歆双手被反绑着,但田恩的手触碰到手腕,他内心一惊,为了进一步确定,田恩右手手掌紧握住纳兰歆的小手臂。 竟然会是如此! 竟然会是如此! 竟然会是如此! 纳兰歆由于被捆绑着,又久久跪在大殿之上,一起身,脚有些发软,站斗站不住,身子一倾斜,还好有田恩在一旁扶持住。 “多谢田恩公公。”纳兰歆致谢道。 “纳兰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家该做的。” 田恩回到长孙国主的身旁,他紧皱着眉头,他朝长孙国主摇了摇头。 长孙国主会意,心中有数,道:“田恩,你代孤去瞧一瞧海景侯之子的伤势,顺便带上御医院最好的几名御医去为海景侯之子疗伤。” “是,国主。田恩这就去办。” 田恩领命后,作辑告别国主,匆匆离开大殿。 长孙国主望着纳兰歆,神秘地一笑,道:“纳兰歆,现在只有孤和你二人,你可以告诉孤,你为何出手伤人?虽然这些年你在皇城之内刁蛮任性,惹是生非,都是纳兰署在背后为你擦屁股。只要所为之事不出格,孤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你误伤海景侯之子致重伤,你要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孤决不轻饶。” “回禀国主,歆儿本无意伤害那海景侯之子,只是为救他人,失了手误伤。” “他人?这个他人是谁?值得你这样付出。”长孙国主步步紧逼。 “他叫安世炎,是地龙潭之人,他这次入天源国是为母寻药,他在雷逝山救过歆儿一命。不过在即将出皇城之时,有七名蒙面男子要追杀他,为了救他,歆儿失手伤了人。” “你与那安世炎认识多久?” “不久,加上今日刚好五日之久。” “五日之久?纳兰歆你竟然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失手伤了侯爷之子,你知不知道这该当何罪?” “不,国主。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在雷逝山上世炎公子为了救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所做的,怎能与他相比?”纳兰歆低头说道。 “纳兰歆,你知不知道此事的后果?” 长孙国主一发怒,用手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奏章掉落了一地。 纳兰歆站在大殿之下,也吓了一大跳,她不知道长孙国主是否会怪罪于自己的爹爹,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整个纳兰将军府上下? 这些纳兰歆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天真无暇的十五岁少女而已,所做之事本不会考虑得那么多,那么长远。 长孙国主消了消气,继续道:“要是海景侯之子真的重伤不治,那纳兰署甚至整个将军府都会陷入重重危机,不是你一个纳兰歆能够承受的。” 听了长孙国主的话,纳兰歆后退了几步,身子一颤抖,瘫倒在地。 “来人!” “是,国主有何吩咐?” “把纳兰歆押到偏殿的厢房内,严加看管。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也不得探望,记住是任何人,除了孤以外的任何人,违者,杀无赦!” “是,谨遵国主的命令。” 就这样,纳兰歆被押进了偏殿的一间厢房内,房门被上了一把重锁,屋外站着重重的禁军,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在厢房内,纳兰歆的手还是被反绑着,她依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的头朝向窗外的一方,在心中祈祷着世炎公子能够平安地回到地龙潭,这就足矣,这就足矣。 但纳兰歆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慢慢地向她靠近,向她袭来…… 当纳兰署赶到皇城之时,早已不见纳兰歆的身影。 皇城守城的将领把纳兰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纳兰署后,纳兰署骑马调头朝长孙国主所在的宫殿奔去。 马儿狂奔着,纳兰署思绪万千,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离开府中没有几日,纳兰歆竟然闯下如此大祸。 纳兰署在反思自己,是否之前对于纳兰歆过于严厉,禁闭期满之后,纳兰歆才会像放飞的小鸟做出出格之事。 他在反思,他在后悔不已,但事已如此,回天无力。 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祈祷上苍保佑海景侯爷的独子景悦平安无事,这样多多少少能够减轻纳兰歆的罪责。 “驾!” “驾!” “驾!” 在宫殿城门的不远之处,纳兰署手持令牌,守卫放行,纳兰署快速消失在众人面前。 “纳兰将军这是怎么呢?” “不知道啊?” “从未见过将军如此。”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纳兰小姐失手伤了海景侯爷的独子景悦,而且出手很重,世子景悦被送医之时毫无意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是吗?真有此事?” “当真有此时发生?” “你们一个个不好好守卫,在那边交头接耳做什么?” ------------ 第61章、大印如来掌(三) “大人!” “大人!” “管住自己的嘴巴,不然下一刻谁的人头落地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吓得守卫一个个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再多言,拿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守好自己的岗位。 大殿之上,长孙国主面对着纳兰署久久不语。 纳兰署知道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首先开口道:“长孙国主,歆儿……” 长孙国主伸出手来,阻止纳兰署继续说,道:“纳兰将军,你现在无需多言。这件事情,孤自会秉公处理,等人都到齐了,再一起说,再一起对质。这样不管对哪一方都好,都不落落人口实。” “是,全凭长孙国主的吩咐。” 不一会儿,海景侯爷也到大殿之上,他一看到纳兰署,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景悦浑身是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心中怒火四溢。不过在长孙国主面前,他强制压制了心中的怒火。 海景侯爷对纳兰署“哼”了一声,衣袖一甩,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侯爷,是纳兰署对不住您。小女纳兰歆误伤世子景悦,纳兰署在此代小女向你致歉。” 纳兰署拱着双手,低下头,弯下腰,向海景侯爷致歉。 在天源国内,除了长孙国主外,纳兰署还是第一次低声下气地对他人致歉。 海景侯还是气愤不已:“致歉?纳兰将军的区区几句歉意就能轻描淡写地代替纳兰歆的罪过了,就能当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吗?现在我儿景悦还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他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景悦是我的独子,要是景悦就这么没了,我一定要纳兰歆为他偿命,偿命!” 海景侯双眼通红,脖子青筋暴起,现在的他恨不得把纳兰歆生吞活剥了。 “够了!” 瞧见此情景,长孙国主一怒,一手拍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争吵之声。 “国主!” “国主!” 纳兰署和海景侯双双停止了话语,低着头,拱着手,双双面对国主站着。 “你们当孤是空气吗?孤还在此,你们就在争吵不休,到底有没有把孤放在眼里!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为何?孤都无从所知,难道你们比孤还英明吗?” “国主恕罪,臣不敢!” “国主恕罪,臣不敢!” 之后的一炷香时间里,长孙国主就不住地翻看奏章,纳兰署以及海景侯爷就在下边站着,谁也不理睬谁。 这时,一名太监进来禀告,道:“禀告长孙国主,相爷独孤无门求见。” 长孙国主抬起头来,道:“快传!” “是!” 一个身穿相爷服饰、高高瘦瘦且留在长胡须的人进来了,向国主行礼,道:“微臣拜见国主!” “相爷,快快免礼。想必相爷来此也是为了纳兰歆打伤世子景悦之事而来。” “是,国主神机妙算。微臣正是为了此事而来。那纳兰歆胆大妄为,竟然在皇城守城城楼不远之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世子景悦打成重伤,该行为实属影响恶劣。如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是纳兰歆所为,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纳兰将军战功卓著,但纳兰歆是纳兰歆,事情一码归一码,还望国主禀公处理此事,还海景侯以及世子景悦一个公道。” 独孤无门说完后,他还看了纳兰署一眼。 话说这个独孤无门为何会横插一脚,那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十几年前,独孤无门和纳兰署一样是安虞国的臣子,当年纳兰署为了救皇城百姓,舍弃保护北宫皇族的职责,这让独孤无门气愤不已。 独孤无门认为一个臣子必须忠君之事,纳兰署身为一个将领接到命令必须严格地执行,而不是去做其他的事情。 虽然最终纳兰署救下皇城内的百姓,但北宫皇族就此覆灭,纳兰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成为两人之间的疙瘩。 所以,纳兰歆做出此事,落下把柄,独孤无门就会紧紧抓住不放。 独孤无门刚才的一席话看似他立场公正,但实际在他暗暗地在纳兰歆背后捅了一刀,这样即使长孙国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好公开为之。 纳兰署心中也知道独孤无门的用意,但两人同为臣子,纳兰署也不好做声。 “相爷放心,孤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的。刚才孤已经看过刑部收集的相关证据,有皇城守城城楼众守卫以及事情发生时在场百姓的证人证言。当然最为重要的是纳兰歆是自首的,她亲自向皇城守城的最高将领陈守将禀明情况,并且自愿受束缚来见孤的。这是皇城守城众将士的求情书,上面有三千名守将及守卫的亲笔签名及按下的指印。田恩,你把这些拿给他们看看。” “是,国主。” 田恩把国主说的上述证据一一地展示给纳兰署、海景侯爷以及相爷独孤无门过目。 尔后,在大殿之上,国主以及众人经过一番又一番的讨论、争论。 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情况下,长孙国主有点口渴拿起茶杯,刚要喝茶,可杯子已经没有了茶水。 田恩轻声地说:“国主,都是奴家的疏忽,您请稍等,奴家这就重新沏一杯茶来。” “嗯。” 不一会儿,田恩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圆形的托盘来了,上面有一杯新沏的茶,冒着热气。 当他把茶水端给长孙国主的时候,不知是茶水太过于滚烫以至于茶杯太烫不好的端庄还是长孙国主的手一滑,没有端好茶杯。 茶杯掉落,滚烫的茶水全部一股脑地洒在了长孙国主的衣裳上面。 茶水浸湿了衣裳,尤其是国主大腿上的衣裳冒起了热气,可想而知,那刚沏的茶水是有多烫。 长孙国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接着怒道:“大胆奴才,你是怎么办事情的!你脖子上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田恩一见此,急忙跪倒在地,脸贴着地板,不住地求饶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望国主开恩,还望国主开恩啊!” ------------ 第62章、大印如来掌(四) 自从田恩成为长孙国主的贴身太监以来,这些年来,他事无巨细,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不知今天怎会如此? 在这深宫之中,田恩与人和善,这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在大殿之上的纳兰署与海景侯还有相爷独孤无门都开口为田恩求情,看来这田恩在这帮朝臣的面前还是很吃得开啊! 既然如此,长孙国主开口道:“也罢,小事。田恩你还跪在那边干什么?还不赶紧跟孤进后殿为孤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是,是,是,奴才多谢国主,多谢国主。” 说着,田恩紧紧跟在长孙国主的身后,朝后殿的方向走去。 在离开的时候,田恩不忘回头朝刚才为他求情的大人们作辑,以示感谢! 在后殿之内,长孙国主脱掉茶水浸湿的衣裳,但长孙国主的大腿上皮肤被茶水烫得发红。 田恩看得直落泪,跪下,不住地责备自己道:“国主,田恩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奴家这就为您上药,您忍着点、忍着点。” “哭哭啼啼的,这是干什么?孤还没有死,多晦气!赶紧擦掉你的泪水,这点小伤,孤无碍。刚才是孤故意而为之,与你无关。时间紧迫,快说说,你到那海景侯府所瞧见的情景,还有那世子景悦的伤势如何?一定要细细地与孤如实禀报。” 田恩一边为长孙国主上药,一边禀告:“回国主的话,那世子景悦的伤势十分严重,虽然他的命保住了,但…但他今后都只能瘫痪在床,再也无法站立,再也无法行走,他的一生就这样废了。” “他的伤势当真如此严重?想不到纳兰歆小小的年纪功力竟然如此深厚,但她与景悦既无深仇大恨为何出手如此狠辣。想来一定另有隐情,孤不相信纳兰歆会无故伤人。”长孙国主惊讶道。 田恩为国主上完药后,伺候国主穿里衣,道:“国主英明,先前在侯府的时候,奴才借探望世子景悦之机,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景悦的伤势,他的后背上有一道深黑色的掌印。此掌印明显是出自成年男子之手,且掌印之中呈现淡淡佛家‘卍’字,并不是纳兰歆所为,奴才猜测世子景悦是被大印如来掌所伤。” “大印如来掌?虽然孤也是习武之人,但这是何种武功?为何孤从来都未曾听说过?” 田恩伺候好长孙国主穿好里衣后,他拿起一套干净的衣裳伺候国主穿衣。 田恩边伺候边回答:“禀告国主,正是此种武功。当年奴才还是书阁的看守小太监,在书阁闲来无事之时就会翻阅书阁中的奇书。刚才奴才翻阅过的书中有记载:相传大印如来掌流传于云顶国的一个很小的部落,由于修炼此掌的过程十分不易,修炼成功之人寥寥无几,而且此种武功十分阴毒,伤人伤己。发功之人每用一次大印如来掌,他自己必受一分伤害。一年之内只能使用一次,如果强行用第二次,发掌之人必定心脉受损,轻则重伤,重则自减寿命十年。所以一般情况下,会大印如来掌的人是不会轻易的使用。” “既然如此,那纳兰歆怎么会承认是自己伤了景悦……” “据奴才推测,纳兰姑娘可能是为了救人才与世子景悦有过羁绊,但那蒙面之人无法杀死纳兰姑娘所救之人于是就嫁祸给纳兰姑娘。” 长孙国主张开双臂,等候田恩为自己系上腰带:“田恩,你有何证据证实你的推测?” 田恩拿起一条黄色的腰带,为国主系上,道:“国主可还记得奴才扶起跪在地上的纳兰歆?” “是有这回事,孤记得。” 田恩为国主上的腰带重新系上一块玉佩,道:“奴才在扶起纳兰歆的时候,手触碰到纳兰歆的手腕,奴才发现纳兰歆体内功力几乎全无,想必此前为了救人消耗了几乎全身的内力。再加上此前她口中所说是为救人才发生的打斗,现在的纳兰歆可以说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暂时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她的内力要完全恢复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 “虽然如此,但这不是最为关键的证据,孤要的是实证,堵住悠悠之口的实证。不然纳兰歆当街重伤侯爷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轻的说是伤人,往重的说是取人性命。不仅是纳兰歆难逃责罚,就连纳兰署,恐怕孤都会保不住。” “奴才有办法证实,此前奴才瞧见纳兰歆的手掌之中也有大印如来掌的掌印,想必是与行凶之人交手之时留下的,国主可召唤刑部之人跟您一起过去验证。” 长孙国主穿好衣裳后,他自己整理了一下领子,尔后轻轻拍了拍田恩的脑袋,道:“孤没想到身边还有你这个智囊团。” 田恩低头,双手作辑道:“多谢国主谬赞,奴才愧不敢当。奴才幼时家贫,喜好读书,但无奈家中兄弟众多,为了糊口被卖进宫中做了奴才。但奴才幸运,被分配到书阁看守,幸而多读了些书,识了些字,肚子中有几滴墨水供国主使用。” “田恩,你休要自谦。你快去命人让刑部的几位侍郎速速进宫,孤要验证你的猜想。对了,为了以免节外生枝,让几位侍郎换上太监的衣裳进宫吧!还有你去告诉殿上的那几位大臣,孤的腿烫伤了,需要好好静养三个时辰,让他们殿中稍做休息。没有孤的诏令,谁也不能离开,再者让婢女们奉上些吃食以及酒水。” “是,奴才这就去办。” 田恩办事迅速而且妥帖,刑部的几位侍郎换上太监衣裳后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进了宫中,他们跟随着长孙国主来到一处偏殿。 偏殿的大门被一把重锁锁住,偏殿之外有重重兵把守,个个手持利刃,让人不敢靠近。 这阵势,这排场,说明里面有要犯在内。 “开门!”长孙国主开口道。 “是,国主。” ------------ 第63章、当场对质(一) 偏殿的大门被打开了,长孙国主率先走了进去。 在椅子上沉睡的纳兰歆惊醒了,她一瞧见长孙国主进来,急忙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地上,道:“小女纳兰歆拜见长孙国主。” 由于纳兰歆的双手被反绑着,她只能跪着,把头贴在地上行礼。 “你倒是睡得挺踏实、挺好的,怎么,你做过什么事情,这么快就忘得烟消云散了?” “小女有罪,小女有罪,还望国主开恩。” “有罪,你确实有罪,而且罪过大着呢?但你是纳兰署的女儿,当年纳兰将军为保皇城内的百姓所做的一切,孤还历历在目。咳,事情一码归一码,孤所能做的,只能是私下为你带些吃食,待会你的罪责会如何判,还得结合相关的证据才能下结论,但有一点要说的是即使纳兰将军军功卓著,对于这案子孤还是会秉公执法,不留一点私情的。” “多谢国主。”这是纳兰歆现在所能说的话。 “你们把纳兰歆手上的绳子解了,伺候她用些吃食。” “是。” 纳兰歆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了,但由于捆绑太久,纳兰歆的手臂好像快没有了知觉。 绳子一解开,纳兰歆的双臂自动地往下垂,抬都抬不起来,她的手腕之处已被绳子勒破了皮,勒出了道道的血痕。 “赶紧伺候纳兰小姐吃些食物吧!”长孙国主说完后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长孙国主一声令下,两名婢女走了出来,一名端着吃食,一名婢女却端着一盆白色的泥土之类的东西。 这是何意? 这是什么东西? 正当纳兰歆纳闷之时,端着一盆白色的泥土的婢女开口了:“纳兰小姐,这是宫中用来洁手的白泥。你只要将双手手掌紧紧按压在白泥之上,白泥会把手中的脏东西吸附在上面,手自然就干净了。” 世间竟然有这东西?为何我却不知? 看来这深宫之中,奇珍异宝真是多啊! 正当纳兰歆郁闷之时,那盆白泥已端到自己的眼前,又加上长孙国主在此,纳兰歆只能照婢女的话做,不敢多言。 纳兰歆把双手紧紧按压在盆中的白泥之上,白泥深深地印上了纳兰歆的掌印。 “好了。” 当纳兰歆举起双手来,她才发现她的右手掌之上有深黑色的掌印,但只是残缺部分,掌印上竟然有“卍”字。 “这是为何?我的手中之上为何有这东西?”纳兰歆失声叫道,忘记了长孙国主还在此,真是唐突了。 长孙国主以及装扮成太监的几位刑部侍郎上去一看究竟,她的手掌上确实有一个黑色的“卍”字。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知道此事,长孙国主赶紧打岔道:“纳兰歆你先用些吃食,待会孤会传唤你去大殿当众对质,世子景悦受伤一事必须有个结果。还有,这屋中的婢女就在一旁伺候着,顺便看着纳兰歆。” “是,纳兰歆谨遵国主命令。 “是,国主。” 长孙国主走了,偏殿的大门被重新锁上。 纳兰歆拿起婢女放在桌子上的吃食,那是一碗鲍鱼粥外加一碟桂花糕。 不知道是太饿,还是食物能使人心安,纳兰歆快速吃完所有的食物。 一顿风残云卷之后,纳兰歆依靠在椅子上,打了一顿饱嗝。 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人总是要先填饱肚子,这是叶鬼斧之前常常跟纳兰歆所说的。 也对,即使要上断头台,也要先吃顿饱饭,不能做一个饿死鬼。 在纳兰歆休息片刻过后,在室内的婢女用绳子,把纳兰歆的手又重新的捆上了。 长孙国主边走边对身后的几位刑部侍郎,道:“几位大人刚才都瞧清楚了纳兰歆手掌上的掌印痕迹?” “禀告国主,瞧清楚了。” “瞧清楚了。” “瞧清楚了。” “那好,你们随孤一起去大殿,这件事情终是要有所决断,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长孙国主重新回到大殿,他瞧见纳兰署及海景侯爷所在位置的桌子吃食并未有被动过的痕迹。 也是,一方是伤人者的家属,一方是受害人的家属,他们本没有什么心情吃饭。 反观,相爷桌上的吃食,也被用去了大半。 他人之事,无关己身,心宽也。 相爷来此,想必是为了“凑热闹”! “诸位大臣也在此等候多时,那就继续吧!” 纳兰署、海景侯爷以及相爷站着,低头行礼,并不做声。 这时,田恩也赶来大殿之中,他身后跟着一些人,有已经换好官服的几名刑部侍郎、几名察看过世子景悦的御医、有书阁的太监捧着一本已经发黄的书籍。 在众人默不作声的情况下,长孙国主开口,道:“既然之前诸位大臣已经对伤人事件的经过有所了解,那孤就不再重复多言。现在我们进行对质,御医,你们现说说世子景悦的伤势。” “是。” 几名御医出列,为首的一名御医开口,道:“回禀国主,我们仔仔细细地瞧过世子的伤势,由于救治及时,世子暂无性命之忧,但世子最为严重的伤是在背后的脊柱之处,脊柱受损严重,世子他…他今后都只能瘫痪在床,再也无法站立,再也…无法…行走。” “悦儿,我可怜的悦儿啊!纳兰署,你看看你女儿做的好事。”海景侯一激动,一把抓住纳兰署的衣领。 纳兰署自知理亏,任由海景侯抓扯。 “海景侯,够了!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还望海景侯保持克制,不然大殿之上,成何体统!”长孙国主训斥道。 海景侯慢慢地松开了纳兰署的衣领,双手作辑,道:“微臣一时愤怒,失态了,还望国主原谅。” 长孙国主不加理会,而是望着御医道:“御医,你继续说。” “回禀国主,我们几个御医在世子景悦的背后发现有一道深黑色的掌印。此掌印明显是出自成年男子之手,且掌印之中呈现淡淡佛家‘卍’字。我们已经把掌印图案的形状临摹下来,还请国主呈阅。” ------------ 第64章、当场对质(二) 为首的御医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里面有临摹的掌印图案的形状。 长孙国主看过后,他让田恩把此张图纸给在大殿之上的各位大臣一一过目,尤其是海景侯和相爷独孤无门。 海景侯,他当然没有什么疑虑,因为在侯府的时候,他就瞧见过景悦背后的伤势。 只不过当时受伤的是自己的独子,海景侯爷太过于慌乱,他也没有仔细地瞧那掌印的大小,现在仔细一看确实是出自成年男子之手。 但既是是这样,纳兰歆也是景悦受伤的帮凶之一,要不是她,自己的悦儿也不会受伤,她必须为景悦受伤而付出应有的代价,况且今后景悦就是废人一个,他的后半辈子就这么毁了,毁了! 海景侯不甘心,既是那掌不是纳兰歆打的,他也一定要拉纳兰歆下水,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田恩,你是否还有东西要呈现给孤?” “回国主,奴才确实有东西要呈现给国主以及诸位大人。” “哦!还不赶紧呈上!” “是。” 田恩小心翼翼地接过身旁一名太监递过来的书籍,然后田恩亲自交到国主的手中。 长孙国主惊讶道:“田恩这就是你所说的东西,不过是一本非常旧的书籍而已。” “回国主,确实是书籍,不过这书籍的记载暗藏玄机,您看这里面记载的内容和世子景悦背后上的掌印有关。” 田恩把书籍翻到指定的位置,他用一根手指指着里面的内容,道:“国主,您看,这是有关大印如来掌的相关记载。” “大印如来掌?” 田恩的话一处,纳兰署、海景侯以及相爷独孤无门都惊讶不已。 此种武功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田恩转过头,面对诸位大人道:“世子景悦背后的掌印是大印如来掌留下的,这书籍之中有详细的记载。” 长孙国主快速地翻阅书籍后,合起书,放在桌案上道:“世子景悦所受的伤留下的印记和这书籍之中的记载一模一样,田恩把书给诸位大人瞧一瞧。” “是。” 在场的所有人都仔细地瞧过书籍中的记载,确实和世子景悦背后所留下的伤痕一模一样,他果真是受大印如来掌所伤。 “就算悦儿是被大印如来掌所伤,但这也不能摆脱纳兰歆的嫌疑,况且这纳兰歆也亲口承认是她自己伤了悦儿,还有之前在场百姓的证人证言也证实纳兰歆有出手把悦儿甩到一个布摊上,正是这一甩,悦儿背部先着地,布摊碎裂,倒地口吐鲜血、昏死不醒,这又作何解释?作何解释?” “海景侯,你切勿着急,孤的问题还未问完,下面接着质证就是。来人,把纳兰歆带上来。” “是,国主。” 纳兰歆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在两名禁军的押送下来到大殿,跪在大殿之上。 “纳兰歆,你……” 海景侯一看到纳兰歆,他双眼通红,怒火中烧,一气之下想要冲过去。 不过还好相爷独孤无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海景侯的手,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殿前放肆。 也罢,反正不急在这一时,海景侯衣袖一甩,独自站到一旁。 此时此刻,海景侯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纳兰歆了。 纳兰署发现跪在地上的纳兰歆手腕处被绳子勒出有道道的血痕,血迹渗到绳子上,血色斑斑血色,纳兰署心疼不已,但又无可奈何。 “来人,解开纳兰歆手上的绳子。” “是。” 纳兰歆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了,她赶紧活动一下手腕,手腕被绳子绑久了,早已经麻木不堪。 “纳兰歆把你的双手手掌朝上。” “是,国主。”纳兰歆不解长孙国主的用意,不过她还是照做了。 当纳兰歆的双手手掌朝上之时,在场之人发出惊奇之声,并不是因为纳兰歆手腕处被绳子勒出的道道血痕,而是纳兰歆的右手手掌之上也同样有深黑色的掌印,也有“卍”字,和世子景悦后背伤势所呈现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众人惊讶之际,田恩端了一盆装着黑色水状之物走到纳兰歆的面前,道:“纳兰姑娘,请把手伸进这盆中,然后把手按压在这白纸之上。” 纳兰歆不解,但也只能照做。 洁白的纸上,留下纳兰歆的掌印。 掌印不大,显然是小姑娘家家的手。 纳兰歆闻了闻手上的黑色液体,是墨,是墨散发出来的墨香。 站在一旁的纳兰署心中早已明了,原来长孙国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纳兰歆脱罪,这一桩桩一件件也逐渐证实纳兰歆并不是故意伤着世子景悦,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纳兰署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不再那样地紧绷,但危机还没有解除。 田恩拿起那掌留下纳兰歆掌印的白纸,面对国主,面对在场的大人展示一番,尔后道:“有劳在场的几位刑部侍郎大人拿世子景悦伤势的拓印对比纳兰歆手印的大小。” “是,我们该做的,田恩公公客气了!” 果然一经对比,纳兰歆手掌掌印比世子景悦背后的掌印小了许多。 经过一番番质证、一番番对比,在场的所有人知道纳兰歆并不是伤人的罪魁祸首。 “既然诸位对所有的证据都已经了然于胸,那孤就宣判如下:虽然世子景悦背部的致命之伤不伤纳兰歆所为,但纳兰歆也出手伤过景悦使得他伤上加伤,最终瘫痪在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孤判决纳兰歆拘禁在纳兰将军府内三年,不可迈出府门一步。” 顿时,海景侯一听,怒气涌上心头,他的拳头攥得发出声响。 相爷独孤无门一瞧,上前一步,道:“国主,虽然纳兰歆不是伤害世子景悦的直接凶手,但她亦是帮凶之一,有目击百姓的证人证言为证。若将她拘禁在纳兰将军府中恐怕不妥,这样她是不会反省自己的过错。还有纳兰歆自幼贪玩成性,微臣听说她前脚禁闭期刚刚解除后脚就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微臣……” ------------ 第65章、三年自由,许你平安(一) 看来,这相爷独孤无门是步步紧逼,不把纳兰歆的罪名坐实了,他是不会心安的。 长孙国主打断相爷的话,道:“孤知道相爷要说什么,但孤刚才的话并未完全说完。孤也知道纳兰歆的个性,恐不会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所以,将她囚禁于纳兰将军府之时,孤也给她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份让大家都能满意的礼物。田恩,你快把孤的那礼物拿出来吧!” “是,国主。” 田恩拍了拍手掌,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盒子走上大殿,他把盒子一掀开,里面的东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副黑色的脚镣。 纳兰歆看着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的脚镣,心中一惊,难道…… 难道…… 难道那副镣铐是为自己准备的? 纳兰歆的手掌及背后冒出一阵阵的冷汗,她不确定心中的猜测。 长孙国主继续开口,道:“这些年纳兰歆惹事生非,多次无故殴打王公贵族之子,孤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纳兰歆的行为已经超出了孤的最后底线。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鉴于纳兰歆年纪尚小又是女子,不宜关押在刑部大牢,即日起,纳兰歆佩戴脚镣,囚禁于纳兰将军府中三年进行反省,不得踏出府门一步,若是违法即刻关入刑部大牢。至于脚镣的钥匙就暂且先放在孤这边保管着,三年之后再行开启。这脚镣是黑色玄铁精钢所制,没有钥匙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至于纳兰将军,多年来教女无方,即日起,卸下纳兰署的兵权,三年之期满后再予以交还。不过,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纳兰署也不能无事可做。对了,孤最小的儿子长孙治已经八岁了,是该学习、学习兵法了。纳兰署,你就作长孙治的老师吧,教他些兵法。你们的孤的判决有误异议?” “多谢国主开恩,纳兰署谨遵国主命令。”纳兰署跪下,磕头道。 能够保下纳兰歆,这已经实属大幸,纳兰署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国主英明!”在场的几位刑部侍郎率先开了口。 “国主英明!”相爷独孤无门也复议道。 海景侯看得出国主的惩罚虽看得严厉,实则以退为进,保下纳兰歆,保下纳兰将军府,让自己不能再多言,使得自己无法找机会向纳兰歆以及纳兰署寻仇。 长孙国主,高,真是高啊! 最后,海景侯不得不复议,道:“国主英明!臣无异议。” “啪”、“啪”的两声响起,一副黑色的脚镣锁在了纳兰歆的脚上,一股阴森之意渗入纳兰歆的脚踝之中。 纳兰歆双手紧握,以掩饰她心中的颤抖之意。 “田恩,你派一顶轿子秘密送纳兰小姐回纳兰将军府,小女孩戴着这玩意,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羞耻之心的,莫要让他人瞧见了。” “是,国主,奴才这就命人去办。” 田恩走到纳兰歆身边,扶起纳兰歆,道:“纳兰小姐,你随奴才走吧,奴才这就派人送你回府。” “多谢田恩公公!” 纳兰歆一起身,一晃动,脚上的脚镣发出“哗啦、哗啦、哗啦”的清脆金属响声。 纳兰歆拖着脚镣,跟在田恩的身后,出了大殿。 “你们也都退下吧!纳兰署留下,孤有几句话对他说。” “是,国主。” “是,国主。” “是,国主。” 所有的人,除了国主以及纳兰署外,都退出了大殿。 大殿之外,相爷独孤无门快步疾飞地走着。 这一次,独孤无门确实失算了,他没有完全把握住机会,一把拌到纳兰署。他没有想到在长孙国主的心中纳兰署这么重要,暂时,他不能再动纳兰署了,不然会引起长孙国主的怀疑。 海景侯在后面追赶着,好不容易赶上了,一把抓住独孤无门的肩膀,道:“独孤相爷,你真是让我好追啊!” 独孤无门一回头,望着大口喘气的海景侯爷,面无表情道:“侯爷可曾还有事?” 海景侯爷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无事,独孤相爷勿惊。本侯只是为了上前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刚才在大殿之上为小儿景悦仗义执言。” “原来是这事情啊!侯爷无需挂怀,本相也是实话实说,就事论事而已,并无私心。” “不管怎么样,独孤相爷都算帮了本侯一回,将来有什么事情,独孤相爷尽管开口,本侯能够做到的,一定鼎力相助。” “那多谢海景侯爷了!”独孤无门露着笑意、双手拱手谢道。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 在大殿之上,纳兰署站在,他心中一阵慌乱,他不明白长孙国主为何单独将他留下。 “来人。” “是,国主有何吩咐?”一名禁军进了大殿。 “吩咐下去,殿外禁军把住殿外大门,任何人不准靠近大殿,靠近者,杀无赦!” “是。” 尔后,长孙国主又开口,道:“纳兰将军,你对孤的判决是否不服?” 纳兰署一听,赶紧跪下,头贴着大殿的地板,道:“微臣纳兰署对国主的判决心服口服,不敢有任何的异议,还请国主明鉴。” 国主瞧见纳兰署的样子,知道吓着了他,赶紧走到纳兰署的身旁,扶起纳兰署,道:“孤只是随口一说,纳兰将军竟然还当真了?” 纳兰署不解,所谓君无戏言,长孙国主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长孙国主继续道:“我也知道世子景悦受伤之事,纳兰歆是无意之失,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纳兰歆一点惩罚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的。还有那纳兰歆实在是任性妄为,你不忍心约束她,那孤就出手替你管教管教。至于那大印如来掌,本始于云顶国之内,想必云顶国的细作早已经潜入了天源国,他本想借纳兰歆的手嫁祸,让孤质疑你,让孤不得不惩罚纳兰歆,以达到分离我们君臣二人的目的,接着除掉了你,天源国就没有了战神,那云顶国的大军挥师南下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大战又会即将拉起。安虞国覆灭的教训,至今历历在目。” ------------ 第66章、三年自由,许你平安(二) 纳兰署低着头,弯着腰,拱着手站在一旁,他没有想到长孙国主这么有远见,通过一件小事看出这么多的事情。 这些年,纳兰署实在是太过于小看长孙国主了,他比实际上更来得睿智,而且英明神武。 “国主……” “你让孤说完。” “是。” “既然如此,那就顺了对方的意,我们将计就计,把这场戏继续演完。只不过要委屈纳兰歆了,把她囚禁在纳兰将军府三年。不过这惩罚可以让她反省,以后行事不会那么冲动,也是好事。” “国主所言甚是。” “但这三年之中,孤会让长孙治每日到你的府中学习兵法。现在长孙治已出宫,拥有自己独立的府门,到你那学习也方便。对了,顺便也叫上纳兰歆一起听课,反正她被囚禁于府中也闲来无事,这样可以打发时间。还有你那破云剑法也该考虑考虑是否教于自己的女儿?毕竟,纳兰歆是你的女儿,纳兰家的绝学总要后继有人吧!孤知道你先前不教纳兰歆是怕她仗着破云剑法惹是生非,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是,国主。” “孤与纳兰将军都已经年纪大了,头发已渐渐斑白,但云顶国灭我天源国之心从未改变过,我们要早做打算,让我们的后代有能力扛起对抗云顶国的大旗。” “是,国主英明,微臣谨记国主的教诲。但纳兰歆被脚镣所束缚,这破云剑法……” “纳兰将军,你无须担心,找个适当的机会让歆儿既习得破云剑法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孤知道将军会定会有办法的,至于那脚镣,你放心,就等着看孤的好戏。” “是,国主。”纳兰署心中不解,但还是只能遵命。 “纳兰将军,你告退吧,孤也乏了。为了这事,孤折腾了两日需要休息、休息。” “微臣纳兰署告退。” 纳兰署告别长孙国主后,他就匆匆忙忙地回纳兰将军府了,因为他实在不放心纳兰歆,担心她一时间承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至于纳兰歆,她早已被送回纳兰将军府。 府中之人,对于纳兰歆戴镣铐之事,心中早已明了,但大家都当作不知道。 能够活下来,纳兰将军府无事,实属不易。 纳兰歆被送到自己的房间,但田恩公公还在此,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 田恩在纳兰歆的耳旁说了几句,然后把一张帛布交到纳兰歆的手中,那帛布上画着小人还记载着些许话语。 纳兰歆一听完,她眼神一变,嘴巴微微一张道:“当真如此,国主,他……” “纳兰姑娘,你无须多言,照国主的话做就是。只是三年之期实为漫长,要着实委屈纳兰姑娘了。” “多谢公公,能保下这一命,不牵连纳兰将军府,歆儿的心中已经是感激不尽,怎敢奢求其他。” “纳兰小姐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那奴家就不再多言。屋外还有一名嬷嬷站着,她待会会教你怎样更换衣裤,你脚上戴着那玩意,日后生活之中肯定不方便,还需尽快学会嬷嬷所教之法,不然往后的日子里就不好过了。” “是,多谢田恩公公。” “那奴家先走了,长孙国主那边还等着要奴家,奴家需要先行回宫,不敢多留。” “是,纳兰歆恭送田恩公公。”纳兰歆低着头,双手作辑,送公公离开房门。 现在的纳兰歆戴着脚镣,行动不便,只能如此。 纳兰歆赶紧把田恩公公所给的帛布塞到怀中,塞入贴身衣物之中,她不能让其他发现了。 这时,一名面生的妇人推开房门进来了,她应该是田恩公公口中所说的嬷嬷。 “纳兰小姐有礼了,老身拜见纳兰小姐。” “嬷嬷快别这样,现在我是戴罪之身,你无须向我行礼。”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老身废话少说,尽快将方法交给纳兰小姐。还请纳兰小姐仔细观看,用心记住,老身只示范一次。” “好的,纳兰歆一定用心谨记,还请嬷嬷尽快示范吧!” “那好。” 嬷嬷解开随身所携带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有一条肥大的裤子以及一副脚镣。 嬷嬷快速地把肥大的裤子穿上,然后“啪”、“啪”的两声响起,嬷嬷把脚镣戴在自己的脚上,道:“纳兰小姐,你仔细看,老身要开始演示了。” 纳兰歆点了点头,不语。 嬷嬷把肥大的裤子脱到膝盖之处,然后坐在了地毯上,把裤子退到了脚镣的圆环之处,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拉扯左腿的裤脚,让左脚离开左裤腿,然后快速地从圆环之处收起左腿的裤子,右脚也照刚才的样子做,这样裤子就退了下来。 至于如何穿裤子? 嬷嬷又演示了一番,她把裤子的左裤腿慢慢地放入左脚圆环的缝隙之内,贴着脚踝,慢慢地拉扯,拉扯到足够的长度之时,再让左脚穿入左裤腿中,然后慢慢地拉扯左裤腿,起身直至左腿完全穿入左裤腿里,右脚照上述的方法做就是。 “没想到穿个裤子都能如此的麻烦。”纳兰歆望着自己脚上黑色的脚镣,心中不停地嘀咕道。 虽然这一次纳兰歆为了救世炎公子必须承受惨重的代价,但能换得世炎公子平安,这就足矣,这就足矣。 “纳兰小姐,刚才你可看清楚了?” 纳兰歆在发呆之中,被嬷嬷这一问,她一抬头胡乱地回复道:“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多谢嬷嬷教诲,纳兰歆感激不尽。” “那好,老身这就告退,不打扰纳兰小姐休息了。” “嬷嬷慢走!” 当嬷嬷走后,当房门被关起的那一刻起,纳兰歆望着这偌大的房间,望着脚上黑色的精钢脚镣,这一切都将她死死地束缚住。 纳兰歆不知道今后的日子将怎样? 三年的囚禁,三年之久,对于一个玩疯了的人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 ------------ 第67章、陨落(一) 但这都是后话,纳兰歆担心现在世炎公子是否已经平安抵达地龙潭,他的母亲是否已经服下雷逝花,病情有了好转? 纳兰署回到府中之后,就立马去看望纳兰歆。 纳兰歆本想躲不过一顿严厉的苛责,但奇怪的是纳兰署只是几句简单的问话而已,之后就让人把纳兰歆关入静心阁内严加看管。 纳兰纳闷道:这是什么情况?我在皇城守城城楼飞行就被关禁闭一个月,现在闯了这么大的祸连句基本的苛责也没有,难道爹爹被气得糊涂了? 纳兰署调派府兵,重重围住静心阁的四周,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至于叱云彦,他在地龙潭修养了几天,背后的伤口在雷逝花以及金疮药的作用下已经结痂,已无大碍。 只要不触碰背后伤口,半个月后应该会好全。 这雷逝花果真有奇效,难怪世人做梦都想要获得它。 叱云彦躺在床上,但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他在为纳兰歆担心,担心她会受到何种的责罚。 想多了,叱云彦的头开始疼痛。 算了,不想了。 叱云彦起身,慢慢地穿好外衣,出了房门,到外面透了透气。 叱云彦刚走几步,他发现一对夫妻坐在一旁哭泣。 他问了几句,才知道夫妻俩的儿子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还有几日可活,一双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看到如此情景,叱云彦也忍不住感慨,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世间最大的悲哀。 “公子!” 一声熟悉的呼唤,叱云彦回过头来一看,是砗磲。 一大早就看不见砗磲的身影,原来他在这儿。 砗磲跑到叱云彦的身边,在他耳畔低声道:“公子,我打探到了纳兰姑娘的消息了。” 叱云彦心一惊,他不确定这个消息是好是坏,道:“这儿风大,我们回房间说吧。” “是,公子。” 砗磲和叱云彦回到落脚的房间后,砗磲关好房门,道:“公子,我打听到了,纳兰姑娘为救公子,失手打伤了海景侯的独子景悦,那景悦像块软豆腐似的,不禁打,落下终身残疾,瘫痪在床。而纳兰姑娘,天源国的长孙国主判了她三年监禁。” “三年监禁?”叱云彦话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吐了一口血出来。 砗磲一瞧,急忙道:“公子,你没有事吧!不应该啊!你怎么会吐血了?” “没事。可能这几天思虑过度,血淤积在胸口之中。刚才一听纳兰歆的消息,突然释放开来,一时间不适应。”叱云彦摆了摆手道。 砗磲一看那血,呈现些暗红之色,应该是胸口淤积的血,并无大碍,这才放心了许多,道:“公子,你太过于心急了,我的话还未说完。虽然,天源国主判了纳兰姑娘三年监禁,但考虑到纳兰姑娘年纪较小不宜关押在刑部大牢,只是判她戴镣铐且拘禁在纳兰将军府三年。公子,你放心,在自己的府中,虽然行动上受了限制,但也比关在其他的地方强。” 叱云彦擦掉嘴角边的血迹,道:“话虽如此,但她是为了救我才受这样的刑罚,于情于理,她的恩情,我都还不清。砗磲,你过来,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砗磲听完后,一脸震惊,久久不能平静,他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道:“公子,你考虑清楚了吗?当真你要这么做?公子……” “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我不去看她一眼,这辈子是不会心安的。况且,我这条命是她拼死救下的。还有那些蒙面之人在天源国杀不死我,在我回去云顶国的道路上一定会继续的伏击,所以我们的危险并未结束还有可能加剧。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 “已经准备好了,公子你看。” 砗磲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粉红色花瓣的东西,递给了叱云彦。 叱云彦接过,打开一看,道:“你小子可以啊!办事情利落。” “谢谢公子夸奖。” 那粉红色花瓣是红炽花的花瓣,红炽花的花瓣一遇水会融化成透明状的浓稠状液体,再加上特制的几样东西,是制作人皮面具的上好材料。 “砗磲,明天我们离开此地。我们分头行动,你在离云顶国国界三里之处的封亭等着我,我们在那边碰面。要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我没有赶到指定的地点,你把药先送入木戈王府,母妃的命要紧。” “是,属下一定办妥,但公子你一定要保重,切莫让自己深陷险境。” “知道了。” 叱云彦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做了一副人皮面具,做好后,他把人皮面具小心翼翼地包好,揣在怀中。 叱云彦和砗磲各骑一匹马,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砗磲的马上还带着一个人,那个人戴着一个斗笠,身形与世炎公子一模一样,但没有人看见他的面容。 叱云彦根据上次的经验顺利地进入了天源国的境内,他来到纳兰将军府的四周察看情况,果然守卫森严,冒冒失失地进入肯定会被发现,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再潜入纳兰将军府。 …… 远在云顶国的一座宫殿内,一只信鸽飞落下来,停留在一个窗户边缘,一个婢女打扮模样的女子解下信鸽脚下的信件,然后把信件交给一个打扮华丽的人,她就是澹台田婉。 澹台田婉看完信,怒道:“该死的存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母妃,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的怒火?来吃瓣橘子消消火。” 澹台田婉接过太子叱云伏龙递过来的橘子,放入口中,丝丝的甜意稍微压制她心中的怒火。 叱云伏龙拿起信件一看,他的眼珠争得大大的,也是一脸怒气:“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丧失了,真是可惜。没想到那叱云彦出了云顶国,运气还是那么地好,居然还活着。真是该死!” 望着发怒的伏龙,澹台田婉反倒是安慰自己的儿子道:“伏龙,只要叱云彦一天还未踏入云顶国的界内,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 第68章、陨落(二) “母妃说得极是,我倒是忘记这一点。” “即可给存立传信息,要是他杀不死叱云彦,让他也不要回来了,就地了残了自己的性命吧!” “是。” “对了,还有叱云彦身旁的砗磲,只要他不拼死反抗,就不要管他。如果反抗的话,打伤、打残即可,切莫伤了他的性命。” “是,奴婢这就去吧!” “母妃,你为何单单放过砗磲?砗磲为了保护叱云彦,多番与我们作对,这样的人是不可以放过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母妃,你可要想清楚。” “不是母妃心软,而是因为那砗磲的身份特殊。” “身份特殊?” “对,据收集的可靠消息,那砗磲有可能是木戈王爷跟别的女人的私生子。” “私生子?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伏龙,你试想一下,木戈王妃身体孱弱,一直无法生育。要是没有子嗣,那木戈王爷这一脉就会断送的。在叱云彦被过继给木戈王爷之前,我想那木戈王爷也已经早做了打算。” “孩儿还想那木戈王爷与王妃情比金坚,没有子嗣也可以爱得如胶似漆,没有想到……母妃,我们为何不把这件事情透露给木戈王妃,让木戈王府窝里斗,我们坐山观虎斗就是,这样不用我们出手,还省事得多。” “不可,现在不说木戈王妃昏迷在床能否还得下去?你要记住任何事情只要是被做过,都会留有痕迹,查出了是早晚的事,尤其是在云顶国。你父帝那边盯我们,盯得得可紧了,我们不能让自己陷入进去。还有木戈王爷要是得知砗磲是死在我们的手上,那他会放过我们吗?” “母妃所言极是!” “虽说这木戈王爷一生闲赋,并不过多干预云顶国内的朝事,但伏龙你不要忘记木戈王爷是你父帝的叔父,先国主在生前还秘密地赐给他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数量的多少,母妃我还无从得知。如果木戈王爷新帐旧账一起算,到时候我们又会多了一个强劲的敌人,那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试想,这一次要是叱云彦死了,而砗磲却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那你父帝会放过他吗?你父帝及阿塔娜不会疑心木戈王爷的用意吗?到时候就算你父帝不出手,阿塔娜死了儿子,她一定会出手的,所以这一石二鸟之计对我们来说是大大有利的,同时也把我们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的。” “母妃高明,孩儿还是不及母妃的深谋远虑,实在是惭愧啊!” “伏龙,你还年轻,有很长的道路要走,路走多了,也会变得精明,变得深谋远虑的。还有,你认真听母妃说。你以后会是帝王,肯定会有很多妃子,但母妃要你做的是尽量雨露均沾,切莫宠爱均聚集一人之上。” “母妃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一个不会让母妃失望的。” 叱云伏龙知道云章帝的行为伤了自己的母妃,而且伤得非常深,他绝对不会像自己的父帝一般,既然娶了就要对她负责,他不会让自己身边的其他女人为了爱意整天伤心落泪。 …… 砗磲骑着快马不断地朝云顶国的方向赶,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云顶国。 砗磲顺利过了黑风口,当他要继续前进的时候,马儿一惊,马儿身子向下一俯,砗磲他们被甩出马背。 还好有砗磲护着“叱云彦”,他们在平安落地。 “怎么又是你!”砗磲失声叫道。 “留下叱云彦,你走,我可以不伤害你。”蒙面大汉道。 “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休怪我掌下无情。” 蒙面大汉说完后,随手一掌,掌风凌厉,砗磲赶紧躲避,而“叱云彦”早就躲在一旁。 蒙面大汉在得到回信后,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杀不死叱云彦,自己就得死。为了活下去,他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一百多招后,砗磲不敌落败 别无他法,砗磲一把抓起“叱云彦”的手,向山顶的方向跑。 跑了很久,山顶已经见头,前面没有了道路,再上向前就是万丈悬崖了。 砗磲的内心一惊:难道今天他们都要丧命于此吗? “跑啊!你们不是很能跑吗?怎么都不跑了?”蒙面大汉随后赶来,扯着嘲笑的言语道。 “你…你…不要…再过来了!” “有本事就闭着眼从悬崖上跳下去,省得我亲自动手,到时候死相惨状。”蒙面大汉双手叉腰道。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一拼到底。”砗磲朝蒙面大汉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他使出浑身解数,使出自己所有的武功去击打蒙面大汉。 蒙面大汉一惊,他没有想到以死相拼的砗磲武功竟然如此迅速地提升,他必须速战速决,以绝后患。 蒙面大汉再一次使出了大印如来掌,但他只用一成的功力,不敢多用。 要是像在天源国时,用全身的功力使出大印如来掌,一年之内三次使用,那蒙面大汉也会立马暴毙而亡,但蒙面大汉他还不想死,所以只用了一成的功力。 砗磲不是纳兰歆,他没有能力抵挡得住大印如来掌的威力。 砗磲被大印如来掌击中后,吐血倒地。 蒙面大汉趁砗磲倒地之际,点了砗磲的穴道,砗磲动弹不得。 蒙面大汉快速来到“叱云彦”的身边,一把手打掉他的斗笠,“叱云彦”露出庐山真面目。 在确定是如假包换的“叱云彦”后,蒙面大汉道:“我要让你看看你们的世子是怎么死在自己的面前的!” 说快不快,蒙面大汉在“叱云彦”身上打了一掌,随后用手掐住“叱云彦”的脖子,像提小鸡似的提起。 蒙面大汉手紧紧一用力,“咔嚓”的一声响起,他扭断了“叱云彦”的脖子。 为了永远地以绝后患,蒙面大汉当着砗磲的面把“叱云彦”丢下了悬崖,像丢垃圾一样丢了下去,直至瞧不见身影。 ------------ 第69章、求药(一) “不要!” 砗磲看着世子“叱云彦”就这么被蒙面大汉杀了,他口吐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世…子!世……”砗磲说完后,口中含着鲜血,昏死了过去。 “这就是你们跟太子叱云伏龙,跟大妃澹台田婉作对的下场。” 蒙面大汉说完后,还在砗磲的后背狠狠地踩了一脚才肯离去。 蒙面大汉在杀掉“叱云彦”后立马飞鸽传书给远在云顶国的大妃澹台田婉。 澹台田婉的贴身婢女一接到飞鸽传书就兴冲冲地来找澹台田婉,而此时此刻的澹台田婉正在修剪一株开得十分艳丽的牡丹花。 “大妃,大妃!” 澹台田婉一抬头,嘴角向下,怒道:“这里是宫中,你兴冲冲地干什么!成何体统!” 贴身婢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跪下,道:“奴婢知错,下次不敢了,还望大妃见谅!” 澹台田婉又看着婢女神秘地微笑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识,不过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这样才能给全宫上下的婢女做个榜样。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大妃,那件事情成了,成立!” “那件事情真的成了?”澹台田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 贴身婢女不住地点头,道:“对,大妃,真的成了,千真万确!您看,这是存立的飞鸽传书。” 贴身婢女把飞鸽传书双手奉上,澹台田婉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接过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上的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叱云彦已五脏俱裂,落涯而亡!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澹台田婉一高兴,剪刀一缩,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就被剪掉了,落在了地上。 “大妃,这牡丹花……” “无碍,今儿,我看烦了那牡丹花,你让下人再更换一盆新的花过来,记住要最为艳丽的。” “是,大妃,奴婢这就是办!” …… 叱云彦在纳兰将军府附近观察了三天,摸清楚情况后,他偷偷地潜入了。 天黑了,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提着一个食盒进了静心阁内。 “纳兰小姐,请用晚膳。” 这声音… 这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 难道…… “世炎公子!”纳兰歆失口叫了出来。 家丁一把手捂住了纳兰歆的口,然后示意她不要出声。 当静心阁内别无他人之后,叱云彦撕扯下人皮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叱云彦看着纳兰歆脚上的脚镣,他一阵心疼道:“都是为了我,你才受如此的委屈。” “世炎公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能够平安才是最为重要的。对了,你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砗磲负责带药回去,我先来这边看一看你,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但砗磲不在你的身边,你独自一人,又不会武功,那蒙面之人再次出现怎么办?” 纳兰歆心知世炎公子身份特殊,肯定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地龙潭之人,但既然他不说,纳兰歆也不好直接点破。 “没事,我自有办法。那蒙面之人要杀的人是我,要是一个有安世炎面容的人死在他的手上,那他的任务自然就完成了。” 纳兰歆明白世炎公子的意思,他使得是金蝉脱壳之计。 自从纳兰歆被关入静心阁之日起,纳兰署从未来此看过她。 或许,纳兰署在生纳兰歆的气,为何她一定要肆意妄为,惹是生非。 但纳兰署希望纳兰歆经历此次事件后能有所改变,能够迅速地成长。作为父亲,纳兰署还是心软了,他决定亲自去看看纳兰歆。 今晚,纳兰署提着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纳兰歆最爱吃的桂花糕,他想了看看自己的女儿,在阁中是否安好。 当纳兰署来到距离静心阁十步之远时,他示意守卫们不要出声,守卫会意,轻轻地打开了门上的大锁。 纳兰署提着食盒进入,他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 当纳兰署看见纳兰歆正在和一个陌生的人说话时,他手中的食盒掉落在地上,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纳兰歆和世炎公子回头一看,纳兰歆吃惊,道:“爹爹!” 纳兰署飞身到世炎公子的身边,他一伸手想要抓住世炎公子的肩膀,世炎公子施展轻功一躲。 纳兰署惊到,这个人轻功非凡。 但纳兰署不知世炎公子不会武功,伸手一掌,向世炎公子的方向打出。 纳兰歆眼疾手快,飞身到世炎公子的面前,替他挡下一掌。 “纳兰姑娘!”世炎公子叫道。 “歆儿,你怎么那么傻!他到底是何人?” 纳兰歆用手捂着右肩,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道:“爹爹,他身上有伤。他叫安世炎,是地龙潭之人。本为救母入天源国,上雷逝山。在雷逝山,是他舍身救了女儿一命。不然,如今女儿也不能站在你的面前。” “哦!那他也是你受三年拘禁的罪魁祸首了?” “是,但女儿是心甘情愿的。” “好一个心甘情愿,那好,为父我就不客气了。” 纳兰署举起手来准备发掌,但他看到世炎公子的衣领上露出一条项链,项链之上有一个碧绿色的戒指。 那戒指? 那戒指是云顶国的壁玺戒,那眼前之人就是叱云彦。 当年云顶国的先国主把云章帝的儿子叱云彦过继给木戈王爷,而后亲自把壁玺戒指亲自赐给了叱云彦。 纳兰署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救了叱云彦,为了不牵扯入其他,纳兰署放下手来,道:“本将军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跟本将军出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跟我说清楚。” “爹爹,你千万不要伤害他。” 纳兰署回过头来,道:“不会,你放心。我问几句话就是,你爹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也是,纳兰署的为人,纳兰歆再清楚不过了,他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当世炎公子走到纳兰署的身旁时,纳兰署一把抓住世炎公子的手腕,惊道:“你竟然一点内力也没有!” ------------ 第70章、求药(二) “回纳兰将军,小人不会武功,但略懂点轻功保命而已。” 据纳兰署所知,云顶国是以武力论高低的国度,堂堂的云顶国世子竟然一点武功也不会,这太让人震惊了。 望着这个样貌俊俏、临危不惧,孤身入将军府的青年人,纳兰署竟然有点佩服。 在世炎公子转身要跟纳兰署走的时候,纳兰歆一把抓住世炎公子的手臂,世炎公子轻轻地拍了拍纳兰歆的手,道:“没事,我跟你爹解释一下,等我。” 纳兰歆与世炎公子的一切小动作尽收纳兰署的眼中,他没有想到短短几日他们之间的情感竟然到了亲密接触的地步。 “还不走!”纳兰署怒道。 世炎公子跟纳兰署来到了书房的密室之中,纳兰署还是尽地主之谊,倒了一杯茶水给世炎公子,道:“你喝口水吧!” 世炎公子双手接过,低下头,道:“多谢纳兰将军。” “叱云彦,你说说你来天源国的目的吧?”纳兰署一开口就单刀直入。 叱云彦一惊,手微抖,杯中的茶水溅起了涟漪,道:“纳兰将军,你是如何得知我的真实身份的?” “你是碧玺戒指的主人,那你就是叱云彦。” 叱云彦这才发现项链上的碧玺戒指露出了衣领,赶紧把碧玺戒指藏回衣服里。 叱云彦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茶杯,道:“多谢,真是好茶。此次我入天源国是为母妃寻药,我的母妃为了救我中了毒针,危在旦夕,只有天源国雷逝山上的雷逝花或者桐明宫内的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能够救我的母妃。所以,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与纳兰姑娘相识,又一起结伴上了雷逝山去采那雷逝花。” “原来如此,你不怕茶水中有毒吗?”纳兰署反问道。 “不怕,纳兰将军行事光明磊落,断然是不会干这龌龊之事。” “好,你不愧是云章帝的儿子,有当年你爹的风采。” “纳兰将军,你此言差矣,我不是云章帝的儿子,我是木戈王爷的儿子,木戈王府的世子。” 世间多有坊闻,这叱云彦一出生就过继给木戈王爷当嫡子,别国天家之事,纳兰署也不好过问。 叱云彦看着默不作声的纳兰署,以为他还在因为纳兰新的事情怪自己,叱云彦双膝一跪,磕头道:“纳兰将军,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让纳兰歆受这三年囚禁之苦,在此,叱云彦向您磕头赔罪了。” “你赶紧起来。”面对叱云彦的这一拜,纳兰署受不起,他赶紧把叱云彦扶起。 “那蒙面人是怎么回事?” “那蒙面人想必是太子叱云伏龙和澹台家族派来杀我的,想不到阴差阳错地牵扯到海景侯世子。” “没有想到你们云顶国内的事情还这么复杂,你没有武功,为何还只身再入天源国,你不怕当中遇到什么危险吗?” “怕,说不怕是骗人的,是个人都会怕死。但纳兰姑娘于我有恩,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她一面,亲口跟她说声谢谢!还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蒙面之人断断不会想到我会再入天源国的。” “年轻人,有意思,有勇有谋。”纳兰署夸赞道。 “纳兰将军谬赞了,为了保命,在下不得不多作考虑。” “那你雷逝花采到了吗?” “采到了,半朵我已给纳兰姑娘,剩下的半朵,纳兰姑娘为了救我用掉了。” “那你母亲的性命怎么办?” “所以我此次前来不光为探望纳兰姑娘,还想请纳兰将军秘密带我入宫中,求见长孙国主,求她赐我千年人参和金色天山雪莲。” “那两件东西可都是至宝,长孙国主不一定会给。即使长孙国主想给,但当年云顶国攻打的仇,百姓都还记着呢,国主也会左右为难。所以,你想求得的东西,希望非常渺茫。” “纳兰将军,我知道。但不试一试,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好,有胆识。” 纳兰署心想何不通过叱云彦牵线搭桥,撮合两国和好,避免战乱的发生,但这最为主要的还是要看长孙国主的态度,他是否愿意。 “我可以把你秘密地引荐给长孙国主,但你要想清楚事情不一定能成。如果长孙国主为了当年的事情一怒,你的小命可能不保。” “纳兰将军不必多言,叱云彦在来的时候已经想清楚了。” “那好,你随我秘密进宫。” 纳兰署带着化装成太监的叱云彦进了宫,表面是纳兰署是纳兰歆求情而来的,但实际上他是带叱云彦入宫。 听完叱云彦的求情,长孙国主对叱云彦的胆识和孝心也很是欣赏。 长孙国主开口道:“金色天山雪莲容易,但这千年人参是以前北宫氏族的镇国之宝。当年云顶国的大军攻入安虞国,灭了北宫氏族,现在如果孤拿这千年人参救了木戈王妃,那天源国的百姓是断然不会答应的,百姓的记忆不是金鱼,只有短短的几秒钟,他们是不会随随便便地忘记痛苦的过去,忘记死去的亲人们的。” 长孙国主说完后,他陷入了两难,他也通过救木戈王妃这件事缓和两国的关系,建立邦交,那不论是对天源国还是天源国的百姓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这时,长孙国主身边的田恩开口,道:“国主无须忧心,奴才有一方法。” “哦!你快说。” “容奴才问世子叱云彦几句话。” 长孙国主点了点头,不语。 “世子,请问云顶国的御医可有说需要用到整颗千年人参。” “回公公的话,不曾说过,连两者药物的具体用量都不曾说过,御医只是千年人参外加金色天山雪莲能够解母妃身上的毒而已。” “那就好办了。” 田恩面对长孙国主,微笑着回答道:“据奴才所知,那千年人参功效极大,它的一条根须就能救一个濒死之人。” ------------ 第71章、赠碧玺戒(一) “果真如此。” 田恩对国主点了点头,国主了然于胸,道:“田恩,把那方法与世子说说。” “是。国主。” 田恩对着世子恭敬地回答道:“奴才自幼为书阁的管书太监,幸而得以浏览几本医术。奴才清楚地记得医书上记载千年人参的一根根须加上金色天山雪莲能解百毒。” “公公所言当真?” “当真,奴才以性命作保。” “公公严重了,叱云彦不是这个意思。” “那好,孤就赠与世子你一根千年人参的根须外加金色天山雪莲,这样于情于理都合规据。” “叱云彦多谢国主的大恩。” 叱云彦说完后,他朝长孙国主跪下,磕头行大礼。 相对刚才叱云彦面见长孙国主站着行礼时,这一拜足以显示出叱云彦的诚意。 “世子,你快快请起。” “多谢长孙国主。” “孤看世子一表人才,想问世子可曾娶妻生子?” “回长孙国主的话,叱云彦不曾娶妻,不曾生子,但叱云彦心中早已心有所属,容不下他人。” 好一个叱云彦,一出口就回绝了长孙国主的美意,但长孙国主也知道叱云彦的心有所属指的是谁? 纳兰署站在一旁,手掌中早已布满汗水,他没有想到叱云彦竟然为了歆儿一口回绝了长孙国主的好意。 纳兰署对于叱云彦也是有好感的,但现在两国还未邦交,之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纳兰歆与叱云彦在一起,阻力非常大,最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纳兰将军…纳兰将军…”长孙国主一连叫了纳兰署好几声。 “国主恕罪,刚才微臣走神了。” “无妨,纳兰将军,你就替孤护送世子叱云彦出天源国,定要护他安全。” “是,微臣遵命。” “国主,叱云彦有一个请求,还请国主答应。” “哦!你先说来听听。” “叱云彦想替纳兰歆求个情。” “世子所说之话,可曾想清楚。” “叱云彦已想清楚,但国主还请把叱云彦要说的话听完。” “好,你继续说,孤洗耳恭听。” “叱云彦知道长孙国主尊口一开,绝无收回的可能。纳兰将军身份特殊,如让将军护送叱云彦出天源国,容易引人注意。叱云彦想请求让纳兰歆出府一趟,护送我出天源国。尔后,准许纳兰将军带着纳兰歆去趟海景侯府登门致歉。仅此而已,还望国主答应。” 长孙国主本以为叱云彦想请他免除纳兰歆的刑罚,但却不是如此。 纳兰歆登门道歉或许可以缓解纳兰将军府与海景侯府两家的紧张关系,这是一件好事。 “好,你考虑得十分周全,孤答应你。” “叱云彦,多谢长孙国主。” “田恩,纳兰歆的事情,你就替孤走一趟。” “是,国主。” …… 纳兰歆在静心阁中不停地来回走着,脚镣发出阵阵金色碰撞的声音。 世炎公子已经和爹爹谈了好几个时辰,为何不见世炎公子以及爹爹的身影。 难道爹爹为难世炎公子了? 还是爹爹把气都撒在世炎公子的身上,一气之下把世炎公子打入了大牢? 还是…… 正当纳兰歆忧心忡忡的时候,静心阁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纳兰歆定睛一看,进来的人竟然是田恩公公。 “田恩公公,纳兰歆有礼了,这么晚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可看见过我爹?我爹现在在何处?” “纳兰姑娘,你一下子问了奴家这么多的问题,奴家都不知道先回答你哪一个才好呢?” 纳兰歆赶紧道歉:“公公勿怪,纳兰歆一时失礼了。” “无事,纳兰将军有事情进了趟宫里,现在刚回府中。你放心,你的世炎公子正在和纳兰将军下棋呢!” 田恩公公的一席话说得纳兰歆脸红了,她的脸红彤彤的,十分滚烫。 田恩公公瞧见纳兰歆害羞的样子,知道小姑娘家的芳心看来是有了所属,笑着道:“纳兰姑娘,奴家这么晚来此,是为你送这个东西的。” 田恩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在纳兰歆的面前比划着。 “这…这…难道是…”纳兰歆不明白田恩公公为何会拿着钥匙来此。 “是你脚镣上的钥匙,长孙国主应允你护送世炎公子回地龙潭,尔后,你和纳兰将军要去海景侯府登门致歉,顺便看看能否化解两家结下的恩怨。” 田恩公公暂且不告诉纳兰歆叱云彦真实的身份,除了怕纳兰歆知道后会出什么事情或者说让叱云彦亲口对她说来得更为合适些。。 “田恩公公,你能否告知国主为何会做如此的决定?还有那世炎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还要长孙国主出面指定人护送回去?” “纳兰姑娘,长孙国主的旨意,奴家不敢枉然揣测,还望多多理解。” “公公,是纳兰歆唐突了,还望公公恕罪。” “无妨,孩童之言,奴才权当耳旁风。对了,天快亮了,奴家这就为纳兰姑娘打开脚镣,还请纳兰姑娘梳洗一番,换身男装,顺便把人皮这面具戴上,勿让他人瞧见你的真容,你尽快护送世炎公子回地龙潭吧!办完该办的事情,还请你速回静心阁,莫让他人发现你出过纳兰将军府。” “是,劳烦公公了。” 此时此刻,纳兰署正与叱云彦下棋。 叱云彦率先开口,道:“纳兰将军,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世子景悦重新站起来?” 纳兰署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叱云彦,但叱云彦坚定的眼神,不像是信口开河,说假话。 见纳兰署不语,叱云彦知道他断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话,道:“我知道纳兰将军心存疑虑,连天源国御医院的御医都无法医治那景悦,我一个门外汉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下面我要展示的东西可能会污了纳兰将军的眼,还请将军不要见怪,一定要看完。” 叱云彦说完后,他宽解他的衣裳露出他的后背,他的后背有一大处结痂的地方,触目惊心。 ------------ 第72章、赠碧玺戒(二) “你…你…你…你背后的伤从何而来?难道在雷逝山是为了救歆儿留下?” “是,叱云彦背后的伤正是被雷逝山上的闪电击伤的,尔后靠着纳兰姑娘的内功为我疗伤,还有靠着雷逝花的神奇效果,我才活了下来。世间关于雷逝花的传言是真的,雷逝花还有重铸筋骨的功效,它有可能会让景悦再重新站起来。” “好,我带着歆儿登门,尽力一试。” 在静心阁内,纳兰歆的脚镣被解开了,一炷香过后,纳兰歆梳洗完毕,换了身男装,戴上人皮面具,她准备护送世炎公子离开。 一辆马车从纳兰将军府的后院缓缓地离开了,而纳兰歆和世炎公子就坐在里面,驾车的人是一位留着山羊胡,胡子斑白的老者。他带着斗笠,脸上留下岁月的沧桑。 “驾!” “驾!” “驾!” 一辆马车一路前行,经过繁花的街道,经过皇城的守城城楼,没有人注意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内,世炎公子深情款款地望着纳兰歆,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或许,这就是恋爱中男子的表现。 许久过后,纳兰歆开了口,道:“世炎公子,有一句话一直藏在我的心里已经很久了,我希望你能如实地问答,可以吗?” “可以,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吧,你我之间无须这么客气。” “你真的叫安世炎吗?” 世炎公子低着头,他的眼睛不敢望着纳兰歆。 片刻过后,他鼓起勇气道:“我真实的名字不叫安世炎,那只是方便我进入天源国的化名,我也不是地龙潭的人而是云顶国的王公贵族之子。” “什么?” 纳兰歆一听后,她瞪大了眼睛,久久不敢相信所听见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俊俏的公子竟然是云顶国的王公贵族之后。 “你一直在骗我!” “你一直在骗我!” “你一直在骗我!” 叱云彦抓住纳兰歆的双肩,道:“歆儿,为了入天源国为母寻药,这是我不得已而为之。你知道的天源国也就是以前的安虞国与云顶国之间因为那场大战,隔着多大的仇恨。我要是不刻意隐瞒身份,根本上不了雷逝山,或许刚入天源国境内就被抓了。除了隐瞒我的姓名和出生地之外,我对你无其他的隐秘,我对你的情感是真的,真的,请你要相信我!”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如若不是真的,在雷逝山上,我本可以一逃了之,不必冒死救你。” 纳兰歆望着世炎公子,她细细地回想过往,要是世炎公子对她不是真心的,那他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公子,地龙潭快到了,你要准备下马车了。我们在前方的不远之处为你准备了一匹千里马,到时候你找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老人家,告诉他你叫世炎公子,他自会把那批千里马交给你。还有千里马上有你需要的药材,千万收好,切莫丢失了。” “多谢前辈,安世炎在此感激不尽!” 什么? 这么快? 才多久的时间?马车就到了地龙潭! 地龙潭一到,就是纳兰歆与世炎公子分别之时。 “时间不多了,安世炎,你快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世炎公子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项链上有一枚碧绿色的戒指,那就是碧玺戒,云顶国的无上至宝。 世炎公子把那枚戒指及项链塞到纳兰歆的手中,他深情款款地望着纳兰歆,道:“这是我家的传家至宝,只给未来的媳妇,你千万要收好,切莫丢失了。等你我再相见之日,我再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保重,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等我!” 世炎公子说完后,他在纳兰歆的额头上深深地一吻,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来马车。 叱云彦知道,要是他一回头,他就会舍不得,舍不得! 纳兰歆望着世炎公子离去的背影,她留下了眼泪,一手捂着嘴,尽量不让哭声发出,一手紧紧攥住那枚碧绿色的戒指。 纳兰歆知道她一旦回纳兰将军府就会立马被关入静心阁中,立马被锁上那黑色的精钢镣铐,三年之内不得迈出纳兰将军府一步。 驾车的老者调转了马车行驶的方向,他们朝海景侯府所在的方向行进。 叱云彦顺利地找到了穿灰色衣服的老者,老者把两个包袱交给叱云彦。 一个包袱里面装有千年人参的根须以及金色天山雪莲;另一个包袱中有一套破旧的衣服和一个新的人皮面具。 叱云彦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快速地戴上人皮面具,换好衣服后,他骑着一匹快马朝云顶国的方向奔去:歆儿,你一定要理解我暂时不告诉你我真实姓名的苦衷。三年之期的囚禁实为漫长,你有点盼头才能更好地熬过去,熬过去就好了。等三年之后,我一定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再来天源国与你相见,一定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叫叱云彦。 歆儿,你一定要理解我! 歆儿,你一定要原谅我的隐瞒,一定要! …… 早朝过后,相爷独孤无门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府中,他脱下官服,递给身旁的管家,道:“纳兰将军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今天纳兰署连早朝也没有上,这有点不正常。” 管家回答道:“据探子禀报,昨天夜里纳兰署带着贴身随从秘密进了宫求见长孙国主,他是为纳兰歆求情。纳兰署在殿外跪了非常久,长孙国主不得不见。不过长孙国主只留纳兰署一直下棋,并不回话。今儿大人上早朝的时候,纳兰署只带一个随从去了海景侯府,想必是去道歉。可能纳兰署想从海景侯那边着手,看能不能减轻纳兰歆的刑罚?只要海景侯那边松了口,奴才猜测长孙国主可能会有所动摇,偏袒纳兰署,让纳兰歆躲过刑罚。” ------------ 第73章、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一) “纳兰署啊,纳兰署,你以为长孙国主说出的话能够那么容易收回吗?所谓君无戏言,即使长孙国主有心维护你,一旦他说出的话被收回,那朝野上下就会产生质疑,质疑国主的威信。即使你在长孙国主的心中地位非凡,但和天家的威信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还有那海景侯,要是他的儿子不能重新站起来,无论你说多少好话,无论费多少唇舌,海景侯永远都不会原谅纳兰歆的。纳兰署,你就认命吧,你就认命吧!哈,哈,哈!” 相爷独孤无门的猜测不错,纳兰署在海景侯的府门前站了整整三个时辰,但海景侯始终闭门不见。 “纳兰署还在外面站着吗?” “回侯爷的话,是的。” “他要站就让他站,无论如何本侯是不会见他的。” “侯爷,你好歹见一下,让纳兰署死了这个心。要是纳兰署一直站到天亮,站到累到,反倒连累了海景侯府的名声,说侯爷你心胸狭窄,因为世子的事情怀恨在心,连门也不让纳兰署进,往重的说也会让长孙国主一直质疑侯爷您啊!质疑侯爷本是个记仇的人!” “记仇,记仇!”海景侯自言自语道。 尔后,他眼神一凌厉,道:“好,让纳兰署进来,本侯倒要看一看他究竟要说什么,拿出什么诚意来道歉!” “是,奴才这就让人开门,让纳兰署进来。” “等等,你把纳兰署带到悦儿的卧室。我要让纳兰署亲眼看看他女儿纳兰歆干的好事。” “是,侯爷。” 顷刻过后,纳兰署以及一名贴身随从被带到了世子景悦的卧室。 那景悦头发凌乱,身形瘦弱,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他两眼空洞无神,睁大了眼睛发呆,要不是看见他的胸口因为呼吸而有轻微地浮动,不禁会让以为景悦是一具死尸。 “纳兰署,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女儿纳兰歆干的好事,是她毁了景悦,是她毁了我的儿子,毁了他的一生。” “海景侯,是纳兰署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纳兰署说完后,他朝海景侯一跪,磕头谢罪。 “爹爹,你不要跪!”纳兰歆失口叫了出来! “纳兰歆!你是纳兰歆!” 海景侯以及世子景悦把目光聚集在纳兰署身边的贴身随从身上,谁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纳兰歆。 纳兰歆为何能出得了府门? 难道…… 难道是长孙国主的受意? 还是…… “纳兰歆,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脸敢来此,吃本侯一掌。” 海景侯用尽全身的功力发出一掌,他本着杀死纳兰歆的念头。 面对那一掌,纳兰歆毫不畏惧,她眼睛一闭,想着只要海景侯能消气,不连累自己的爹地,那她就受下这一掌。 “砰”的一声,纳兰署挡在了纳兰歆的面前,生生地替纳兰歆受下这一掌。 “爹爹!” “无碍!”纳兰署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海景侯的这一掌威力巨大,纳兰署受了很大的重创。 “海景侯,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有什么就冲我来就可以了,不要为难我爹。” “不着急,你们父女一个也跑不了,下一个就是你了!” 当海景侯再次发功之时,纳兰歆急道:“要是我能让景悦重新站起来呢?” “重新…站…起来?” “重新站起来!” “对!”纳兰歆扶着纳兰署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我真的有办法,海景侯你就让我一试,反正景悦现在也这样子了。” 也对,死马当活马医。 万一,悦儿真的有机会站起来呢? “好。本侯就让你试。” “海景侯,我需要仔细地察看景悦背后的脊柱,才能确定最终的办法。” “纳兰歆,本侯告诉你不要太过分,不要得寸进尺。” “海景侯,你不要误会我的用意,还请您帮忙扶起景悦。” 海景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你倒是差遣起本侯来了。” 海景侯话虽如此,但他为了景悦,还是照做。 海景侯扶起景悦,当纳兰歆靠近床头的时候,景悦怒道:“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纳兰歆并不理睬景悦,加上现在景悦的手脚瘫软无力,无力反抗,只能动动嘴皮子。 纳兰歆的手顺着景悦的后背,顺着他的脊柱,一抚而下,好还他的脊柱并未断裂,只是脊柱附近的经脉严重受损而已。 纳兰歆之所以懂这些,那要归功于她的师傅叶鬼斧。 叶鬼斧曾经教过纳兰歆掐住人体脊柱的某一处关节,进而一招毙命。 为了让纳兰歆更为了解人体脊柱的构造及经络的分布,叶鬼斧整整教了她七天。 没想到当时一个随手的教授方法,现在竟然派上用场了。 但奇怪的是纳兰歆的手触碰到景悦的脊柱之时,景悦躁动的内心竟然安静了下来。 纳兰歆的指尖带着点点的暖意,那暖意接触到景悦冰凉的脊柱,化解了景悦的怒意。 按理来说景悦应该十分恨纳兰歆的才对,但为什么他会如此地转变,这也让人太难以相信了! 纳兰歆收起手来,道:“还好景悦的脊柱并未断裂,只是周围的经脉严重受损而已。这样子,只要服下雷逝花的花瓣,景悦就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雷逝花?你一个丫头片子竟然有雷逝花?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海景侯,纳兰歆没有打什么歪主意,不信,你看!” 纳兰歆解下腰带上的香囊,打开香囊,半朵雷逝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它呈现妖娆的紫色,美丽得能扰动人的心。 “这朵怪花就是你所说的雷逝花?” “对。” 纳兰歆掰下其中一瓣花瓣要往景悦的嘴里送时,被海景侯制止了:“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要是毒物怎么办?不行,凡是送入我儿口中之物,必须有人先试过。” 纳兰歆急道:“海景侯,这世间只有这半朵雷逝花了,浪费一瓣花瓣就有可能让景悦多瘫痪几年。雷逝花,三十年一开花,错过了这一次就要再等三十年。即使三十年后,雷逝花再次盛开,但不一定有人能够采得到它。海景侯,您当真要景悦再等三十年之久吗?” ------------ 第74章、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二) “三十年?” “爹!” 突然间,景悦开了口,这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 “悦儿,你不用担心,为父是不会让你冒险的。” “不,爹,我想试一试,我不想一直瘫痪在床。即使是一点希望,我也想抓住,我也想站起来。” “悦儿,你当真相信世界上有雷逝花这种东西吗?” “爹,现在我都已经这样子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要是不放心,神丹医师不是还在府中作客,你大可请他过来一辩真伪。” “神丹医师?要不是你提醒,为父倒是忘记了。纳兰歆,我的师兄神丹医师就在本侯的府中,他精通药材,要是你敢戏耍本侯的话,本侯就告发你私自出纳兰将军府,到时候你就到刑部的大牢内哭吧!” “海景侯,你快请神丹医师一辩真伪,我纳兰歆问心无愧。” “好,本侯就走着瞧,看到时候你怎样诉说。” “请便。” 不一会儿,神丹医师被请入了景悦的卧室,他仔仔细细地辨认雷逝花。 半柱香过后,神丹医师开口了:“不错,这正是雷逝花,它有重铸胫骨的神奇功效。能采到雷逝花实属不易,这采花之人必定经历过九死一生,老夫这辈子有幸得以一见,此生无憾,此生无憾啊!” “师兄,你的意思是说雷逝花能让景悦重新站起来。” “不错!” “那太好了!”海景侯高兴道。 纳兰署坐在一旁调息,他一听他们的对话,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果然不虚此行。 “这雷逝花有半朵,有六瓣花瓣。全部服下去的话,景悦半年之内能下床行走。但雷逝花太过于珍贵,如果服下三瓣的话,要三年之后才能行走,要是……” “没有要是,即刻让悦儿服下。” “爹爹,你没有事情吧?” 纳兰歆看到纳兰署在运功调息,但嘴角边还是渗出了点血丝。 “无碍!” 海景侯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手非常重,他来到纳兰署的身旁,拱着双手,道:“纳兰兄对不住了,刚才本侯为子心切出手重了,还望恕罪。” 纳兰署一听“纳兰兄”三个字,知道海景侯心中的怒气因为景悦能够重新站起来而削减了不少,道:“无碍,侯爷不必挂在心上。是纳兰管教无方,才导致景悦受伤,同为人父,我理解侯爷的心情。如果纳兰受这一掌,能够减轻侯爷的怒气,纳兰也心甘情愿。” 纳兰歆走到景悦的身边,她看着景悦的惨样,其实她不是故意的。 纳兰歆双膝一跪,对着景悦磕一头道:“景悦,我不是有意伤你的。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这一跪是我为自己所犯错误而赎罪。对你之前的种种行为,并不代表我认同你。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以前的行为,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教训你的。” “歆儿,你又在干什么?”纳兰署怒道,他不想纳兰歆再火上浇油,搞坏已经缓和的气氛。 “爹爹,我虽伤了景悦,但景悦也不是什么好人。” 海景侯叹了口气,道:“纳兰歆,你误会悦儿了。悦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他是为了我才会变成那样的。” 海景侯的话一出,纳兰署和纳兰歆都惊呆了。 “当年,云顶国攻打皇城之时,由于先北宫国主有令,不见皇城守城的烽火,八大城主不得擅自出兵,否则诛!作为八大城主之一的我,死守,按兵不动,一直未支援过皇城。直至战乱结束,我都未出一兵一卒。当时,景悦还年幼,我膝下只有他一子,为了他,我死守先北宫国主的命令。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长孙国主登基,他封我为海景侯,但对之前的事情我不确定他是否记恨在心。之后,本侯就主动递交了所有的兵权,做了个闲散侯爷,但也无时无刻担心着。悦儿为了本侯,为了侯府的上上下下,他只能性情乖张,常常做一些调戏妇女,充当恶霸之事,但这都不是悦儿的本意。只不过是为了混淆视线,让他人放松对海景侯府的警惕。” “原来如此。”纳兰署感慨道。 “悦儿的演技逼真,今天要是本侯再不说,你们都会认为悦儿是一个坏人,他受伤是老天的报应,咎由自取。” “父亲,你不要再说了!”景悦流泪道。 “景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之前都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这一句话,我是真心对你说的。” 纳兰歆说完后,她掏出了一块手帕为景悦擦拭眼角的泪水,然后把手帕塞到景悦的手中。 “海景侯,你不要误会长孙国主,他是位明君,他断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斤斤计较的。”纳兰署道。 “爹爹,我们要回去了,不然被人发现我偷偷地溜出来的话,我会立马被送到刑部大牢的。” 纳兰歆的一席话,猛然点醒了纳兰署,他都忘记了这一茬的事情。 “莫急,纳兰歆,本侯这就差人秘密送你回纳兰将军府。至于纳兰将军,既然来了,那戏就要做全,以免让人怀疑。还有那雷逝花实属珍贵之物,要是长孙国主知道了悦儿服下这至宝的药材,那难免会引发不必要的猜忌,不管对本侯还是纳兰将军都是不利的。” “侯爷,你多虑了。” “纳兰兄,你不熟悉官场,你只懂得带兵打仗。那大做文章之人比比皆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引发轩然大波。小心谨慎些总是没有错了,一步错,步步错,那是万劫不复啊!” 海景侯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纳兰署只能听从海景侯的吩咐。 纳兰歆先被秘密地送回纳兰将军府的附近,纳兰歆利用叶鬼斧后院的密道偷偷地潜入府中,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静心阁,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第75章、有惊无险(一) 田恩公公一看到纳兰歆,他惊喜,尔后压低声音道:“纳兰姑娘,纳兰姑娘,你总算是平安地回来了。不然,奴家这心一直砰砰砰地直跳,真担心出现什么纰漏。不单你要进入刑部大牢,奴家的小命也可能不保。” 纳兰姑娘宽慰道:“田恩公公, 您放心。您帮了我这么多,大恩大德,这辈子我纳兰歆没齿难忘。我不会让您为难的,更不会让您身入险境的。您看,我不是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您面前了吗?” “万幸,万幸!那这脚镣……” “哦!我竟然忘了这事。田恩公公,您放心,我立马戴上,不会让你为难的。” 纳兰歆拿起丢在地上的脚镣,“砰”、“砰”的两声响起,纳兰歆自觉地戴上脚镣,然后笑着道:“公公要不要仔细检查一下,以防止我作弊,没有把脚镣锁上。” “不必了,奴家相信纳兰姑娘的为人。奴家这就告退!” 田恩公公说完后,他把手指伸进一个香囊里,在里面搅了搅,出其不意地在纳兰歆的眼睛四周出一抹。 “啊!”的一声叫起。 看看纳兰歆,双眼通红,眼眶四周红肿,泪流满面。 天恩公公用手指指了指静心阁角落处堆放的一叠东西,对纳兰歆点了点头。 纳兰歆会意,一笑,她知道怎么做了! 纳兰歆把堆放的所有东西都扔出了静心阁,并且砸得稀巴烂。 “纳兰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是长孙国主赐给你解闷用的,你把它们砸了,那是对长孙国主的不敬,不敬啊!”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任何人!” 纳兰歆拖着脚镣走到静心阁的大门之处,她泪流满面,双眼通红,看似已经哭了很久很久,她把田恩公公强行推出了静心阁。 这一切,守在静心阁外面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纳兰署在纳兰歆走后多逗留了一个时辰,只听见屋内海景侯破口大骂的声音。 期间,海景侯大怒一掌把纳兰署打飞到屋外。 海景侯府中上上下下的仆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纳兰署倒地口吐鲜血,脸色苍白,走路踉踉跄跄,刚走出海景侯府的大门就昏倒了,而后被随从送回了纳兰将军府。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躲藏在暗处的人看得清清楚楚的,然后禀告给他的主人。 “哦!真是这样吗?照目前的情况看,纳兰署怎么也不可能化解纳兰家与海景侯府之间的矛盾了,真是太好了!” 纳兰署回将军府后卧床不起,向长孙国主整整告假了一个月假期修养身子。 长孙国主明知发生什么,但他却隐忍不发,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 一个月后,纳兰署重新踏入静心阁中,这一次他带了一把木剑进去。 “歆儿,你不是一直想学破云剑法吗?那好,为父现在就教你,你可要看好了。” “嗯。”纳兰歆点了点头。 纳兰署抽出木剑,使出一套破云剑法。 纳兰署耍得一手厉害的破云剑法,剑法行云如水,看似无形似有形。 破云剑法的招式非常简单,但往往最为简单的招式是最厉害的招式。 破云剑法的奥秘在于见招拆招,这也是纳兰署靠着一套破云剑法独步天下的原因。 纳兰歆站在一旁,默默地用心记着。 “歆儿,为父每半个月会来教你一次剑法。你能够学多少,那要看你的造化了。从小你就开始修习纳兰家的内功心法,你要把内功融入这破云剑法的剑招之中,那样才能发挥破云剑法的最大威力。” “是,爹爹,歆儿一定会认真学,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再过五日,皇子长孙治就会来到府中跟为父学习兵法,长孙国主的意思是让你陪同皇子一起学习,多一个人,多一个伴,但你要切记不可带坏长孙治。” “是,爹爹。” 现在纳兰歆是戴罪之人,她可不敢再造次了。 …… 砗磲头发散乱,一脸邋遢,脸上的胡须长满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好久,不曾换过。 他在封亭等了叱云彦好几日,始终不见叱云彦的身影,他担心叱云彦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这时,一个乞丐装扮的人走到砗磲的身旁。 乞丐右手拄着拐杖,左手端着一个碗伸到砗磲的面前,道:“青年人,行行好,给点吃点或者给点钱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了!” “老人家,你走吧!你看我这样子,能够好到哪里去呢?” 但那乞丐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一直站着不动,一直摇晃着手中的碗。一副不讨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样子。 砗磲感到十分诧异,他进一步靠近乞丐的身边,仔细端详着。 这时,乞丐的嘴唇微张,在砗磲的耳畔轻声地道:“雷逝山的薄荷糖可好吃?” “薄荷糖?” 砗磲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久久不能出声。 他…他… 他…他竟然知道薄荷糖之事! 难道他是…… “不要做声,小心隔墙有耳。我先入王府,你在此处一直等候,一直等到母妃能支撑的最后一日再入木戈王府,切记,切记!” “是!”砗磲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 悬在砗磲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因为他知道叱云彦安全地回来了。 这时,叱云伏龙又入宫来给他的母妃澹台田婉请安了:“母妃,多日未见,你又清瘦了不少,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是吗?你母妃我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一想到再过几日,那木戈王妃就要一名呜呼了,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母妃,你的心何时变得不那么坚硬了?” “伏龙,话不是这样说。自从我嫁与你的父帝,那木戈王妃虽说身为长辈,但她为人和善,对我也很好。现在为了我们的大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是个人,心都会稍微痛一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母妃说得是,等那木戈王妃故去后,每年我们命人多烧些纸钱,表表心意。” ------------ 第76章、有惊无险(二) “那也只能如此了。”澹台田婉道。 时间过得真快,掐指一算,到了木戈王妃快要咽气的最后一日。 为了表示关心,澹台田婉携带太子叱云伏龙来到木戈王府,想要见木戈王妃最后一面。 “木戈王爷!” “大妃,本王有礼了。请问大妃,突然莅临本府有何要事?” “本妃听说木戈王妃快要不行了,所以想着来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大妃何处此言?”木戈王爷一脸诧异道。 “前些日子木戈王妃不是身中毒针,药石无效?” “哦!大妃说的是这件事情啊!拖大妃的福,内子的毒已经全部都解了,性命无忧。彦儿,现在正陪着他的母妃聊天解闷呢!” “王爷,你说的是…叱…云…彦……叱云彦?” “正是彦儿,不然大妃以为是谁?木戈王妃的寝室,其他男子怎可轻易进入?大妃,你要是不信的话,随本王亲自去瞧瞧就是。” “也好,许久未见木戈王妃,很是挂念。”澹台田婉强作镇定,但身子已经微微颤抖。 她没有想到木戈王妃还有那该死的叱云彦竟然都活着,活着。 她原本不想看,但为解心中的疑虑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当脚刚踏入木戈王妃的寝室,澹台田婉惊呆了,两个将从生死簿划掉名字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话,笑话! “大妃,您好!”一瞧见澹台田婉进屋了,叱云彦起身行礼。 “看到木戈王妃已好,我就放心了。彦儿,你母妃身子刚好,要多照顾些。” “是!” “大妃!”木戈王妃虚弱地说道。 “木戈王妃!” 澹台田婉赶紧来到床边,拉着木戈王妃的手道:“瞧见您的身体已经有了好转,真是太好了!” “多谢大妃的挂念!” “木戈王妃客气了!这儿没有其他的外人,本宫只当您是我的长辈。本宫只盼着您身子赶紧好起来,多进宫,陪本宫说说话呢!” “好!” “彦儿,多照看你的母妃些!” “是!” 离开木戈王府后,澹台田婉及叱云伏龙都一脸愤怒地回到各自的府中。 原来,叱云彦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地回到木戈王府,木戈王妃及时服下千年人参的根须和金色天山雪莲熬制的汤药,她的毒很快地就解了,恢复了以往。 但那千年人参的根须和金色天山雪莲功效似乎很好,木戈王妃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健壮,不像以前那般孱弱。 木戈王府内,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声。 看着叱云彦平安归来,云章帝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当然,澹台田婉以及叱云伏龙看着活生生的叱云彦,肯定气急败坏了,那是后话。 至于那蒙面大汉也就是存立,任务没有完成,当然是自尽而亡,自己动手,这是他最好的下场。 至于纳兰歆,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她每日上午陪皇子长孙治一起读书,下午她就会被关入静心阁之中,直至第二天早晨才会被继续放出陪皇子读书。 因为纳兰歆要修炼破云剑法,为了不让他人得知。每当夜晚之时,纳兰署都会让静心阁附近的守卫撤退,而在纳兰将军府的四周埋下重兵把守。 当然,这也是得到长孙国主的许可。 当纳兰歆独处静心阁之中,她就会勤加练习破云剑法。 这样日复一日,日子也过得十分快! 由于长期戴着脚镣,在府中不断行走的原因,纳兰歆的脚踝之处磨破了皮,出血,结痂,再出血,再结痂。 一次次地重复出现,直至纳兰歆脚踝处布满道道的伤痕,不再破皮,不再出血。 闲暇之时,每月纳兰歆都会给景悦写一封信,但景悦只是回复一张药方而已,他是告诉纳兰歆,每日他所要喝的药,那是有多么地苦! 但纳兰歆倒不为意,她还坚持每月一封信地写着,托人送给景悦。 而那景悦倒是收下,没有过拒收的情况。 但纳兰歆的字迹着实难看,歪歪扭扭地像蝌蚪一般。 哪里看得出是一个女子所写,还是出自一个大家闺秀的手笔。 或许,在纳兰歆的眼中,她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不过傍着一个将军之女的名号罢了。 或许,从来纳兰歆都把自己当做了男孩。 又或许,在叱云彦的面前,纳兰歆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子。 景悦坐在木质的轮椅上,他把纳兰所写的每一封信都整整齐齐地收好,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木制的匣子中。 三年之后,纳兰歆的脚镣被打开了,纳兰歆彻彻底底地出了静心阁。 当踏出静心阁的那一刻起,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 纳兰歆张开双臂拥抱自由,拥抱自由的空气,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三年之内,景悦服下了三瓣雷逝花花瓣,他已经能够自己下地行走。 只不过在床上躺久了,在轮椅上坐久了,他只能在屋内走一小段的距离。 “恭喜世子!贺喜世子!”神丹医师开心道。 景悦双手作辑,低头谢道:“这三年来,多谢神丹医师的静心照料,要不是您,现今的景悦连床都下不了。” “不,不,不。这都是雷逝花的功劳,我可不敢偷偷揽工啊!” 神丹医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我用剩余的三瓣雷逝花花瓣炼制的丹药,还望世子收好。老夫已在海景侯府叨扰了三年,是时候离开了,还望世子保重!” “神丹医师,您这是要去哪里?”景悦诧异道。 “不知道,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走一步算一步。世上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草药,我要去寻找,以便能够炼制出更好的丹药来。炼制这世界上最好的丹药,是我一生的志向,还望世子能够成全。” “神丹医师,您说得是哪里的话?这三年来,您除了照顾我外,还教了我不少的医术和丹药的制作方法。虽然你我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有师徒之实。既然神丹医师要走,景悦也不好强留,但看着你我三年之的师徒相处时光,我能否抱一抱神丹医师?” ------------ 第77章、有惊无险(三) “额……” 神丹医师没有想到世子是个长情的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他也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 神丹医师走到景悦的跟前,景悦一把抱住神丹医师,道:“师傅,我能叫你一句师傅吗?这三年来,多谢您的照顾,您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都无以回报,就让我最后叫您一声师傅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了!” “最后一次?”神丹医师不解。 神丹医师被景悦紧紧地抱住,或者说死死地抱住,动弹不得,他被景悦的话搞糊涂了。 “对不起了,师傅。” 景悦的手快速地掐住神丹医师脊梁的某处骨骼,用力一掐,“咔嚓”一声响起。 神丹医生双眼瞳孔一缩,然后逐渐地放大,表情痛苦,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者,更真切地说,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对不起,师傅。世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地闭嘴,永远地保守秘密!景悦知道自己这样做忘恩负义,但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有下辈子,景悦愿意为您做牛做马,以报答您的恩情。” 景悦说完后,面无表情地一松手,神丹医师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没有了气息。 许久过后,海景侯进来了,他看到此景,失声地叫了起来:“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悦儿,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干了什么?要不是神丹医师的照顾,你也好不了这么快,你怎么能忘恩负义,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爹,悦儿没有办法,神丹医师要走,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闭嘴。这样做不仅对我们,而且对纳兰家都是百利无一害的。我的伤是遭他人的暗害,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纳兰歆因为这事戴镣三年,囚禁于自家的府宅之中,她还愿意拿出雷逝花来治疗我,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为了纳兰歆,我只能这么做。” “悦儿,难道你……” “爹爹,你什么也不要再说了。现在你要做是怎么善后?” 海景侯望着神丹医师的尸体,他痛心万分。一边是自己的师兄,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无论如何,海景侯还是选择站在自己儿子的一边。 他一咬牙,思索了一会儿,道:“好,事已如此,无力回天。为父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看见。下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 海景侯秘密地处理掉神丹医师的尸体,安排他人乔装打扮成神丹医师的模样出了海景侯府,四处游历去了。 三年之后,皇子长孙治学业已成,纳兰署再无其他可以教授的了。 长孙治拜别纳兰署后,长孙国主就安排长孙治到军营中锻炼,但长孙治执意要纳兰歆相伴,长孙国主只好答应。 长孙国主金口已开,纳兰署也不好说什么。 在军营之中,纳兰歆学得一手好的射箭本领,有百步穿杨之功。 又一年过去了,为了让云顶国和天源国结束大大小小的纷争,云章帝和长孙国主双方同意议和。 为了感谢长孙国主的赠药之恩,木戈王爷作为和亲使团的团长出使天源国,随行的当然还有叱云彦。 不过,叱云彦还是带着人皮面具,没有人能够认得他。 这一次,纳兰歆还在军营之中,她并不知道叱云彦的到来,她在校场上练习射箭。 “正中靶心,歆儿姐姐,你的箭术又精尽了不少。”长孙治拍手称赞道。 纳兰歆摘下蒙在眼眶上的黑布条,道:“多谢治皇子的夸奖!但这是在军中,治皇子切勿呼唤我为姐姐,以免有心之人大做文章,还望治皇子谨记。” “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唐突了,下次不会了。你是我的副将,以后在众人面前,我称呼你为纳兰副将得了。” “是。” 之后,长孙治在纳兰歆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纳兰歆一脸诧异。 尔后,她又强作镇定,稍作衣物更换就随长孙治匆匆进了皇宫。 三个月后,和亲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长孙治精心打扮一番,再次入宫拜别皇姐长孙雅。 长孙治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支金色的簪子,双手捧着金簪,慢慢地递到“长孙雅”的跟前道:“皇姐,这是治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望皇姐收好,切勿丢失。地龙潭的红炽花实在是漂亮,治想把它装在心中送给皇姐。” “长孙雅”点了点头,她明白长孙治的话中之意。 “长孙雅”穿着华丽的嫁衣,最后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相送的大臣们,她的目光落在纳兰署的身上,久久注视。 顷刻之后,“长孙雅”含着泪花,头也不回地踏上和亲的马车,她的马车一路前行,终于离开了天源国境内,向云顶国的方向前进。 之后发生的事情正如开篇那样,纳兰歆不幸被俘虏,落入无相神宗的手中。 纳兰歆受了残酷的鞭刑,全身内力被废尽,躺在石室的床上奄奄一息。 至于长孙雅,她和云章帝的大婚典礼顺利举行。 大婚的当夜,云章帝留宿在新婚房内。 不过,云章帝并没有碰长孙雅的意思,他一直坐在房内看书。 头戴面纱的长孙雅一直在床上久坐,始终不见云章帝过来揭开自己的面纱。 在长孙雅的耐心被磨完后,她自己怒而揭开面纱,走到云章帝的跟前,道:“陛下,夜已深,还望即刻就寝。” “公主说的可是真心话?”云章帝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望着长孙雅道。 “这……” 望着这个容貌既美丽又年轻的女子,一个可以做自己女儿的女子,云章帝继续开口道:“孤已经一把年纪,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不感兴趣了。如果公主累了,早些休息便是。孤的书还未看完,孤要继续看。” 没想到,云章帝一开口便是拒绝自己,长孙雅的内心备受打击:自己贵为一国的公主,从小养尊处优的,宫内上下随人不尊重自己。自认容貌也不差,没想到眼前自己的丈夫竟然对自己不敢兴趣,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 第78章、苏醒 尔后,长孙雅思虑过后,她也想明白了:两国的和亲本是为了平息战乱,自己和亲也是为了国家利益而为之,谈不上愿意或者不愿意。既然云章帝不愿意碰自己,自己也乐得其所。 自古和亲的公主不计其数,和亲之后两国的邦交能够维持多久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要一个年轻貌美的公主去伺候一个可以作自己父亲的糟老头子,换作任何人都是不愿意的(云章帝可不是什么糟老头子,他常年练武,容貌还是保持得很年轻的,而且他本身的样貌也不丑。) 就这样,云章帝在书桌旁看了一夜的书,长孙雅独自早早更衣就寝了。 天一亮,云章帝就放下手中的书本,离开了婚房,换了身衣服,上早朝去了。 这一夜,澹台田婉睡得并不好,她在心中暗暗谋划着如何利用这个青年貌美的长孙雅和阿塔娜争宠,以达到离间云章帝和阿塔娜两人的目的。 …… 为了救纳兰歆的性命,暗宁靠着宗主给的天源国独孤相府的令牌顺利地进入天源国,犹如踏入无人之境。 靠着早些年派入天源国内的细作给予的皇宫令牌和地图,暗宁扮作禁军侍卫靠近桐明宫。 尔后,他扮成桐明宫内日常打扫卫生的太监伺机盗取千年人参。 不过,暗宁为了尽快顺利脱身,先前他找了一株与那株千年人参外貌一模一样的百年人参与之对换,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皇宫的长孙国主与其国主夫人等尊贵之人不用到那株千年人参,不经过资深御医院御医的仔细对比,是没有人会发现什么不妥之处的。 千年人参到手后,暗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无相神宗,因为纳兰歆(北宫彤)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等待了,他不能让十九年前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他不能让宗主再一次经历骨肉分离之痛。 不能,绝对不能! 暗宁不眠不休,他以累死五匹马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无相神宗。 当他把千年人参亲自交到宗主的手上时,他也累到了。 由于过度劳累,任务顺利的完成,心中喜悦之情一涌而上,暗宁疲惫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累倒了。 尔后,暗宁在床上昏睡了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 至于纳兰歆在规定的时间内服下千年人参熬制的参汤,她的命终于保住了。 一天之后,纳兰歆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光线,接着眼前一片模糊,慢慢地、慢慢地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哪里? 难道是传说中的天界? 她身在何处? 石室内一群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女子或者说是婢女在不停地忙碌着。 纳兰歆想起身,可她全身毫无力气,甚至连自己的手腕都抬不起来。 “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吸引了那群婢女的注意,她们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纳兰歆的身上。 “快看,纳兰姑娘醒了!” “纳兰姑娘醒了!” “快…快…快…去禀告宗主,禀告宗主!” 尔后,纳兰歆又昏死了过去。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纳兰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在她模糊的记忆之中,她只记得她的眼前时不时地出现一道黑影,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戴着面具,还有…还有一群忙忙碌碌的女子。 纳兰歆在模糊的意识中感觉每天有苦涩的汤药灌入自己的口中;每天有人帮自己按摩四肢好让全身的血液得以流通;每天有人帮自己身上的伤上药、更换纱布。 上药? 难道自己受伤了? 纳兰歆在床上躺了许久,身子已经躺得麻木,就连自己的意识也有点麻木。 纳兰歆,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大床之上,但浑身疼痛。 不动还好,一动,全身皮肤连带肌肉剧烈的疼痛,像有万只蚂蚁在撕咬自己的身体,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我到底身在何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纳兰歆什么也记不起来,她努力地回想着,但每想一次,她的脑袋都会剧烈地疼痛。 为了搞清楚情况,纳兰歆再一次努力地睁开她那沉重如千斤的眼皮。 这次她的视线清晰起来,不像上次那般地模糊,映入眼帘的满屋石质的墙壁,连门都是石头制的,需要按动外面的开关才能开启,从里面无论如何都是打不开的。 纳兰歆艰难地侧着头,观察屋内的其他场景:石室内空间很大,一张石桌、三张圆柱形的石头椅子;石桌子上摆放着一些简单的茶具。 这石室内四周都是石壁,连一扇窗户也没,除了石室内墙壁最顶端上有一碗口大的通风口外,没有其他的任何缝隙,看来这是一间囚牢无疑。 纳兰歆慢慢地抬起她的右手臂,她的右小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手手背上有几道鞭子鞭打过的伤痕,不过已经结痂了。 鞭伤? 疼痛? 一幅幅画面不断地在纳兰歆的脑海中涌现出来,她记得那天她代替公主长孙雅坐在了和亲的马车上,途径苍穹山,遇到袭击,和亲队伍的人,一个个倒下,倒在血泊之中…… 她骑着如风孤身奔赴黑风口,在黑风口处,如风…如风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尔后…… 尔后,自己被俘,受了鞭刑,最后她记得自己的武功被废…… 一想到武功,纳兰歆紧握右手的拳头,她感觉不到体内有内力的存在,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内力也没有了。 看来,自己的武功真的被废了,自己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废人。 一想到这里,纳兰歆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泪水打湿了枕头的一小角。 不知道是不是纳兰歆的抽噎声惊到石室内的婢女,一名婢女小心翼翼地走到纳兰歆的身旁,再一次确认,因为距离上一次纳兰歆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五天之久。 婢女俯下身,低着头看着纳兰歆,脸对脸看着,两个人的脸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 第79章、再次沦为囚徒(一) 婢女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纳兰歆睁着眼睛,而且眼角中还泪水渗出。 婢女高兴地转头对其他人道:“纳兰小姐又醒来了,快,快去禀告宗主,去禀告宗主。” 宗主? 婢女口中的宗主? 纳兰歆再一次确认自己在无相神宗内,在无相神宗的囚牢之内。 顷刻过后,一名身穿黑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纳兰歆的面前,以沉重的口吻,道:“你终于醒来,你终于醒了。” 四目对接,纳兰歆终于确认眼前的戴面具男子就是无相神宗的宗主,那个让人灭了整个和亲队伍,让人把自己打得遍体鳞伤,那个亲手废了自己武功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纳兰歆恨,她恨自己躺在这儿,无法动弹;恨自己躺在这儿任人宰割。 “你醒了,太好了!” 宗主伸出手来,想要触碰纳兰歆。 纳兰歆躺在床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挪动自己的身躯,避免被触碰。 不知道是不是挪动太过于用力,触碰到后背已经结痂的鞭伤,剧烈的疼痛让纳兰歆叫出了声。 “好,我不再靠近,我不再把手伸过去。你不要再动了,千万不要再动,不然你背后的伤口又会重新磨出血来。” 这话从无相神宗的宗主口中说出来,纳兰歆有点不相信,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关心自己的身体? 对比之前宗主的行为,而如今的行为,纳兰歆不懂,她看不懂眼前这个多变的宗主。 “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纳兰歆使出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好,我走,我走!你不要再激动了,这样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 宗主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 走到石室外,宗主嘱咐在婢女:“照顾好她,看好她。纳兰歆已醒,石室内一定要有人留守着,有任何事情尽快来禀报。出现任何差错,宗规处置。” “是,宗主。” 歆儿已醒,宗主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芸姐,让她也高兴、高兴! 然而,芸姐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的脸上愁云满布,丝毫瞧不出任何喜悦之情。 “歆儿已醒,芸姐该高兴才是,为何这般愁容?”宗主不解。 芸姐叹了口气,道:“没错,歆儿醒了,命保住了,我们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但…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更为棘手。” “棘手?芸姐的意思是……” “纳兰歆的武功已被废,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废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怕她会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不,不会的,作为北宫皇族的儿女是不会那般软弱无能的。”宗主挥手辩驳道。 “北宫皇族?纳兰歆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是她是身为纳兰署的女儿,天源国的子民。现在告诉她实情,这等于雪上加霜会直接要了她的性命。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那芸姐的意思是……” 谭芸双手作辑,低下头,道:“还是以前那句话,还请宗主尽早下定决心,让北宫彤,不,让纳兰歆成为无相神宗的一名囚徒,让她用囚徒的身份活下去,只有这样,纳兰歆才有活下去的动机,才能活下去。” “不,这样对她来说过于残忍,我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让我亲自把自己分离十多年的女儿囚禁起来,我是万万做不到的,做不到的。” 芸姐抓住宗主的臂膀,激动道:“宗主,你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当年,小姐就留下遗言让我以长姐的身份照顾你,保护好你,难道你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这……” 宗主为难道,十九年前,宗主还是生活在暗处的北宫暝,而他的身旁依然有着自己的夫人月霜儿相伴。 日子虽说黑暗无聊,但也还是美好。 当年…… 当年的那场变故,摧毁了一切,摧毁了一切美好的事物,这些全部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既然自己的夫人留有遗言,那么他不管是北宫暝,还是无相神宗的宗主,他始终是她的丈夫,她的话,他怎么能够不听呢? 宗主攥紧双拳,使劲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气、怨气,道:“只要歆儿能够活下来,全听芸姐的吩咐,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无所谓了。” 只要纳兰歆能够活着,宗主就会狠下心来用尽一切的手段,他绝不能让十九年前的悲剧再一次发生,再一次发生!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纳兰歆连一口水也不肯喝,更别说汤药了。 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干,嘴唇上出现道道的裂痕,这是严重脱水的迹象。 纳兰歆,她是不想活了! 人一旦不喝水,滴水不沾,最大的忍耐极限是三天。 再过一天,纳兰歆将会脱水而亡。 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负责照看纳兰歆的婢女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虽然纳兰歆被囚禁在此,但宗主为了救她的性命花费了如此大的力气,婢女们也心知肚明,况且早先宗主也吩咐过要照看好她,否则宗规处罚。 纳兰歆本就身负重伤,外伤和内伤双重夹击,至今还未好全,现在又闹这一出,真简直是要人命啊! 一个面容较为和善的婢女,端了一杯温水走到纳兰歆的床边,道:“纳兰姑娘,你喝口水吧!你已经两天没有喝过一滴水,再这样子下去,你的身子会支撑不住的。” 此时的纳兰歆已起身坐在床上,背靠着一个非常柔软的枕头,她背上的伤已经结痂,只要不剧烈运动,靠着神医开的药,再过半个多月应该就会痊愈。 纳兰歆醒了后,这些婢女就在石室内忙前忙后的也用心在照顾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婢女是无相神宗的人,纳兰歆改用温和的语气道:“你把水拿走吧,我不喝。” “纳兰姑娘,你莫要为难我们,还是喝一口吧!” 纳兰歆不想再多言,她把头侧向一边。 “纳兰姑娘。” “纳兰姑娘。” 无论婢女怎样劝说,纳兰歆心如磐石,一口水都不肯喝。 ------------ 第80章、再次沦为囚徒(二) 婢女无奈,端着水杯走出了石室,差人去把这里的情况禀告宗主。 “什么?她不肯喝水?” 宗主听到婢女的禀告后,一阵心痛,但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还好戴着面具,外人瞧不出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宗主双手交叉在后背,握紧拳头,道:“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已经持续两天了,两天前我们好不容易把参汤喂进纳兰小姐的嘴里,但她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指伸进喉咙里使劲地扣,把喂进的参汤全部吐出来。” 宗主一怒,一手掐住禀告情况婢女的脖子,一把提起,像扭一只小鸡似的,婢女的双腿不住地晃动,不住地挣扎。 宗主双眼通红,在面具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恐怖,他手一用力,婢女的脖子发出了咯吱的声响,再这样下去,婢女的脖子就断了。 站在一旁的暗宁急忙劝住道:“宗主,莫要生气,先把人放下再说。” 但宗主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暗宁的劝说成了耳旁风。 “宗主,把人放下!” 芸姐不知何时进来的,她用轻功闪现在宗主的身后,一把手搭在宗主的左肩上。 “放下!” 芸姐吼了一声,但宗主还是不理会。 芸姐的手用力地在宗主的左肩一按,道:“长姐如母,我命令你放下!” 这句话果然奏效,宗主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婢女滑落下来,瘫倒在地,不住地咳嗽。 许久过后,婢女不住地磕头:“谢左使,谢宗主不杀之恩。” “你先下去吧,把纳兰歆看好,将功折罪。” “是,属下这就下去。” 在石室内照看纳兰歆的婢女并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们是黑衣使者,个个会武功,只不过为了照看纳兰歆所以才换上婢女的装扮。 “暗宁,你下去吧!我有话与宗主单独说。”芸姐开口道。 “这……” 芸姐的目光狠狠地瞪向暗宁,像一把利剑似的,要把他劈成两半:“难道我的话不管用了?” 十几年前,谭芸的脾气就是如此,十几年后谭芸也如此。 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就连宗主都怕她,何况自己。 这只母老虎,惹不起,难道还躲避不起啊! “是。”暗宁不情愿地挤出了一个字,然后自觉地离开了。 此时,屋内只剩下宗主与芸姐两个人,芸姐开口道:“宗主,你又失态了。为什么一遇到歆儿的事情,你就会失去理智,不能理智地思考。” “我…我害怕再次失去她。” “不,不会的。现在歆儿在无相神宗内,有我们看着她,不会有事的。只是宗主你要答应我,歆儿的事情,你不要再过多插手了,把她交给我,我自会处理好一切。还有宗主,你必须狠下心来,你要记住歆儿只是无相神宗的一名囚徒,囚徒而已。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到心如磐石。” “谭芸!” 十多年了,这是宗主第一次开口叫芸姐的全名。 “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小姐在天上会保佑我们,会保佑纳兰歆(北宫彤)的。接下来,我会恢复左使的身份,做我该做的事情。” 芸姐说完这句后就头也不回地往石室的方向走去,留下宗主一人。 “芸姐!我相信你!” 芸姐来到石室外面,一群守卫向芸姐行礼:“左使。” 芸姐随机问了一名石室外的婢女:“纳兰歆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左使,还是老样子,她一口水也不肯喝,一句话也不说,就躺在床上发呆。” 纳兰歆的武功已经没有了,又身负重伤,根本逃不出无相神宗,甚至连石室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她不能让自己成为无相神宗宗主威胁自己爹爹、威胁长孙国主的筹码,不能,绝对不能! 在踏上和亲马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抱有必死的决心,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芸姐低头一想,咬了自己的一下嘴唇,道:“要是纳兰歆不肯喝水你们就硬灌,不论如何灌也要灌进去。” “但左使,这…我们之前使用过,但纳兰姑娘还是用手指硬扣喉咙吐了出来。硬来的话,纳兰姑娘会不停地挣扎,她身上的鞭伤还未好全,属下怕……” “怕什么?她一个囚徒而已,即使用弄伤了,外伤而已。” “左使话虽如此,但先前宗主来探望过,纳兰姑娘一怕,在床上使劲挪动自己的身子,她背部的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又渗了出来,她的贴身里衣血迹斑斑。属下怕宗主发怒,所以隐瞒未报,还望左使见谅。” “无碍,还是那句话,外伤而已,伤口裂了,可以上药,过段时间就好了,要是命没有了,那就什么也挽回不了了,你们记住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纳兰歆把水喝进去,把食物咽下去。宗主那边已经吩咐我全权处理纳兰歆的事情,以后纳兰歆的所有事情你们直接向我禀报即可。” “是,谨遵左使的吩咐。” 有了左使的话后,三名婢女进入了石室。 为首的一名婢女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杯放凉的水,道:“纳兰姑娘,还是那句话,喝口水吧!莫要为难自己,也莫要为难我们。” 纳兰歆把头侧向一边,充耳不闻。 “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为首的婢女朝身后的两个婢女使了个眼色,她们会意,一名婢女点住纳兰歆的穴道,使纳兰歆无法动弹;一名婢女拿着一个木制成年人嘴巴大小的椭圆形之物,那器物上两边都有绳子。 婢女把此物塞到纳兰歆的嘴上,大小刚刚好,然后拿起绳子把它系在了纳兰歆的嘴巴上,这样纳兰歆的嘴巴被硬性地撑开,方便水和食物灌进嘴巴,以断绝绝食之人求死的念想。 为首的一名婢女把一条厚厚的巾帕垫在纳兰歆的下巴之处,以防灌水时水滴落在衣服上弄湿了,又得重新更换衣物。 ------------ 第81章、再次沦为囚徒(三) 此前,纳兰歆浑身都是鞭伤,身上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无缺的,每更换一次衣物都要花好久的时间。 要是纳兰歆不配合,挣扎的话,轻则花更多的时间;重则身上伤痕结痂之处又重新裂开,渗出血迹来,又得花一番功夫处理伤口,这让看守、照顾她的婢女痛疼不已。 “对不住了,纳兰姑娘。” 为首的婢女手里拿着一杯凉水,分了三次灌进纳兰歆的嘴巴。 事毕,巾帕被收回,婢女们也走了,但纳兰歆身上的穴道还未被解开。 婢女们怕一旦解开纳兰歆的穴道,她又会用手指死扣自己的喉咙,吐出灌进去的水。 一炷香过后,纳兰歆身上的穴道才被解开,那杯水早已被纳兰歆的身体吸收,即使她想吐也吐不出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婢女们用同样的方法把汤药、水和食物(一般是流食之类的)分批次地灌进了纳兰歆的嘴里。 半个月后,虽然纳兰歆和被俘虏之前相比十分瘦弱,但她的脸色不像以前那般的苍白,她的脸慢慢有了血色,嘴唇也逐渐红润起来。 身子也逐渐有了力气,能够自己下床,扶着墙壁走上几步。 看来,纳兰歆绝食以死明志的方法是行不通了。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想办法逃出去,这个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啊! 江湖传言,一旦被俘虏,身陷无相神宗,没有人能够逃离,除了归顺。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别无他法。 纳兰歆望着自己的双掌,没有了内力,她什么也干不了。 不对! 内力? 画册上的剑招? 纳兰歆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她被自己的爹爹关在静心阁之中时,曾经随手翻看了一本画册,画册上的武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即使没有用内力,也有一番的威力。 不过,当初纳兰署害怕纳兰歆乱用画册上的武功,为祸苍生就逼迫纳兰歆发誓不能再用。 纳兰歆仅仅违背过一次誓言,那一次还是为了救世炎公子,使用过击退蒙面大汉。 其实,纳兰歆之所以能够击退蒙面大汉靠的是体内紫羽令的力量而不是画册上的武功招式。 但就是那一次,纳兰歆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三年的囚禁之苦。 看来,人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地乱发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人性一回,纳兰歆决定冒险再用一次。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纳兰歆表现得十分地配合,十分乖巧。 婢女端进来的汤药、水以及吃食她都自己照用不误,不用让人强行逼迫。 婢女们对纳兰歆短时间内的转变十分诧异,但也能理解,纳兰歆也折腾够了,折腾累了,也就顺从了。 在无相神宗内,所有的囚犯即使是武林高手刚开始都很顽强,折磨久了也会变得温顺,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 何况,纳兰歆身为女子,也绝不例外。 但婢女们想错了,纳兰歆是为了逃出去,努力地使自己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好转,在短时间内恢复。 每当石室之内无其他人的时候,纳兰歆都会偷偷地下床,练习走路,练习轻功。 当年,世炎公子夜探纳兰将军府的时候曾经把自己的轻功的路数步伐一五一十地告诉过纳兰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世炎公子所施展的轻功完全不用靠内力就可以快速地移动身形,躲避他人。 石室之内除了纳兰歆自己,就是婢女的进进出出,就连无相神宗的宗主也很少来,看来宗主已经把她遗忘。 对纳兰歆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石室之内没滴漏、圭表之类的东西,纳兰歆无法得知是什么时辰,无法计算石室之外守卫换防的时辰。 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天气晴朗之时,石室内通风口会有阳光照射进来,按照阳光照射进来移动的方位,以及婢女送一日三餐的时间,纳兰歆用心地推测每日的时辰。 每当石室内没有婢女及看守的人之时,纳兰歆都会把耳朵贴在石门壁上或石门下方的地面之上,听石室外的脚步声,推测石室之外守卫的换防时间。 纳兰歆就是要利用守卫换防的空隙,逃出石室,尔后,再找机会逃离无相神宗。 虽然此想法几乎没有成功的几率,但无论如何纳兰歆也要一试,她不想被囚禁在此处至死。 即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死得其所。 在苍穹山的第四座山峰内,有一个叫小赤峰的地方。 小赤峰的一处石峰上有一道人工开凿的石门,石门之外站着两排列队整整齐齐的黑衣使者,他们像似在恭候什么人出现。 突然石门缓缓地开启,一个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飞身而出,像似敦煌画壁上的仙女一般,红色的衣裳随着风而漂浮,十分艳丽。 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缓缓落地,她面容姣好,长着一张温柔善良,与人无害的脸庞。 站着一旁的黑衣使者拱手道:“恭迎墨统领出关!” “恭迎墨统领出关!” 身穿红色衣裳的女子,抬起右手,示意黑衣使者停止,道:“我闭关修炼期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回墨统领,左使让您一出关就立马去见她。” 师傅? 在墨统领的记忆之中,师傅很是慵懒,从来不会主动找自己,除非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去转告左使,容我回去换身衣裳就立马去见她。” “是,墨统领。” 黑衣使者口中的墨统领,名唤墨凝,是左使谭芸的嫡传弟子。 谭芸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当初她收养墨凝之时就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待。 但当墨凝长大到一定的年纪,谭芸就对她进行严厉的训练,把她当做死士一般进行残酷的训练,从母亲的角色转变为严师的角色。 但墨凝心中也明白,要想在这无相神宗站稳脚跟,必须有足够让人信服的武功。 一炷香之后,墨凝换了身黑色的衣裳来到左使的住处。 ------------ 第82章、再次沦为囚徒(三) 左使的住处好似一座花园,到处都种植着许许多多的花草,各式各样的都有,叫得出名字的,还有叫不出名字的。 此时的左使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她的面容还是和以前一样年轻漂亮,似乎没有经过岁月的洗礼。 “坐吧,喝口茶。” 左使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桌子上。 “多谢师父。” 墨凝与左使面对面地坐着,她拿起那杯茶先是闻了闻茶水的香气,然后抿了一口,道:“师父泡茶的手艺又精进了。” “为师我啊!整日闲来无事,除了泡泡茶还有的就是摆弄些花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手艺自然会精进的。对了,此次闭关你的溪水剑法修炼得怎样?” “回师父的话,徒儿的溪水剑法已经修炼到第五层,但徒儿资质愚钝一直无法精进到第六层。” 左使又往墨凝的茶杯中添加了些茶水,道:“凝儿切勿妄自菲薄,为师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才修炼到第四层而已,你能有现在的成绩已实属不易。武功修炼的要旨在于循序渐进,日积月累而不是速成。所谓欲速则不达,若急于精进武功容易导致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是,徒儿谨遵师父的命令。不知师父召唤徒儿来此所谓何事?” 墨凝知道,要不是出来什么大事,左使不会在自己一出关就召唤自己前来。 “确实有一件事情要你亲自去做。” 墨凝一惊,放下手中的茶杯道:“还请师父吩咐,只要是墨凝能够做到的,万死不辞。” “徒儿莫惊,只是小事。什么死不死的,在我面前不要轻易说死字。” “是,恕徒儿唐突了。” “为师我要你去照顾一个人,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哦?” “她的名字叫纳兰歆,现在被关在石室之中,她的武功被宗主废了。” “是,谨遵师父的命令。徒儿在来见师父的途中听闻那纳兰歆是纳兰署的女儿,尽得其父的真传,使得一手惊人的破云剑法,孤身独闯黑风口,一口气干掉几十个黑衣使者。可惜她的武功已被废,不然徒儿还想与她较量一番,看看是她的破云剑厉害还是徒儿的溪水剑法厉害。” “凝儿,你要切记一件事情,莫要在宗主面前提起纳兰歆是纳兰署的女儿,不然会有杀身之祸。” 谭芸知道纳兰署三字是会揭开宗主心中的旧伤疤,至于以后宗主会失控做出何事,谁也不知。 “师父,为何?” “因为纳兰歆是宗主失散多年的女儿。” “女儿?” 墨凝一惊,她的手慌乱之手推倒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散落出来,流了一桌子。 “没错,此事说来话长。但你要记住纳兰歆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她武功被废,身负重伤,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没有宗主和我的命令,不论何人泄露了纳兰歆的身世,只有一个死字。” “是,徒儿铭记在心,绝不会泄露半字。” “现在为师要你做的就是你扮成婢女的样子去石室照顾纳兰歆,她的一切动向你要及时向为师禀告,还有你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在她的面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即便要出手,只能以一般无相神宗内黑衣使者的身手显露。最为重要的是你忘记纳兰歆的真实身份,不能心软,现在的纳兰歆只是无相神宗的一名囚徒而已。” “是,但宗主那边……” “你放心,宗主那边我已经说好,他不会干预的。” “是。徒儿告退。” “去吧!我也乏了,这些日子耗费我不少精力,我要休息、休息!” 墨凝双手作辑,默默地告退。 出了左使住处的房门,墨凝深深吐了口气,她自知身上的担子沉重,要办好此事,绝非易事,不然师傅不会要求自己亲自出马。 其实,先前负责看守及照顾纳兰歆的婢女把纳兰歆这些天自觉地吃下所送食物禀告左使的时候,左使心中就立马不安。 谭芸望了一眼桌上一旁的一个木匣子,里面有派去天源国细作收集所有有关纳兰歆的资料,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 一个以绝食,以死明志的人为何在短短的数日竟有如此的转变,事出必有妖,左使担心纳兰歆会再次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谭芸自小跟随月霜儿,既是她的婢女又是她的死士,她都始终看不懂月霜儿的心思,而歆儿又是小姐的骨血,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墨凝来换了身婢女的服饰到石室之外,看守之人纷纷行礼,道:“墨统领!” 墨凝点了点头,道:“我奉左使之名过来照看纳兰歆,你们只管我是普通婢女即可,切莫泄露我的真实身份。” “是。” “这几天纳兰歆的情况如何?” “回墨统领,哦,不,回墨姑娘的话,最近纳兰歆很是听话,送进去的吃食都吃得干干净净的,她身上的伤也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 “嗯,我知道了。” 今天的午膳,由墨凝亲自送。 石室内的纳兰歆正在努力练习轻功的步伐,当她听见石室大门微微即将开启的声音,她快速闪动身形,运用步伐以最短的时间回到自己的床上,神不知鬼不觉。 石室的门开启,一身黑衣的墨凝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当墨凝刚进入石门的那一刻起,她立住了脚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面前闪过似的。 但这石室之内除了被囚禁于此的纳兰歆之外,别无他人。 难道是纳兰歆? 不,纳兰歆的武功已经被废,身负重伤,前阶段又闹绝食,身体没有恢复得那么快。 或许,是自己眼花; 又或许,自己的思虑过重才导致的幻觉。 墨凝摇了摇头,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她走到石桌旁,把食盒放下,道:“纳兰姑娘,请用午膳。” 这声音,好陌生。 坐在床上的纳兰歆转头看去,今天送膳的婢女和往常不同。 眼前的此人,高高瘦瘦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长着一张温柔善良的脸庞。 ------------ 第83章、再次沦为囚徒(四) 她是谁? “你是谁?以前送饭的人呢?”纳兰歆好奇地开口道。 “我是新来的,名唤墨凝,以后就由我来照看你。” 新来的? 墨凝? 照看? 纳兰歆低头蔑视一笑,在心中嘀咕:照看,说得冠冕堂皇。自己不过是一名阶下囚,与其说是对自己的照看不如说是监管。身为一名阶下囚,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墨凝把一碗稀粥、一小碟肉丝炒榨菜、以及一小碟青菜摆放在石桌之上,道:“还请纳兰姑娘尽快用膳,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我知道了。” 纳兰歆下来床,慢慢地向石桌的方向走去,就在快到的时候,纳兰歆腿脚一软,摔倒在地。 墨凝赶紧过去,扶起了纳兰歆。 纳兰歆的手触碰到墨凝的手腕,微微一笑,道:“谢谢。” 墨凝发现纳兰歆满头大汗,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手帕,递了过去,道:“纳兰姑娘给,擦擦汗水吧!” 纳兰歆先是一愣,尔后接过,擦了擦额头,道:“刚才闷睡在床上,太热了。” 墨凝不语,但她把纳兰歆扶到石椅上,她拿着空食盒离开了石室。 纳兰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入自己的嘴巴,她边嚼边想:这个自称墨凝的婢女走入如此的轻盈本以为武功深不可测,但刚才一探她的脉搏,武功却平平无奇,竟有这等怪事。还是那墨凝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不对,我一个被囚禁之人,又没有了武功,她为何会对我有所隐瞒? 算了,不想了,多思无益。 纳兰歆把桌子上的稀粥和菜吃得干干净净的,但她还是觉得有点饿。 没有办法,囚徒的饭菜都没有什么油水,不顶饱,再加上前阶段闹绝食,实在是伤了身子。 真是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纳兰歆手用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回到床上打坐,内功没有了,可以再练。 纳兰歆按照记忆中的功法,从头开始修炼纳兰家的内功。不然以现在的体力,即便走得出这间石室,无相神宗内的黑衣使者没有人阻拦她,光靠她自己也没有体力走出苍穹山。 墨凝出石室后,把食盒交给了守卫,她就走了。 墨凝朝自己住处的方向走,外面的温度与石室相差很大,冷热交叉,墨凝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她边走边想:这个纳兰歆果然不简单,她的一个动作就是为了试探我的武功。还好之前师傅的提醒,找了神医用银针封住自己的几个重要的穴道,隐藏武功,早做准备,不然就露陷了。可纳兰歆额头上的汗水不想是太热所致,石室所处地下,温度不会太高。那汗水何来?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一日三餐都是墨凝亲自送来,每次纳兰歆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即便是汤药,不论多苦,她也喝得一滴不剩。 纳兰歆的身子相较之前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她的身子不想以前刚被抓时的那边瘦弱,脸上慢慢长了些肉,脸色也稍微红润了些。 不过和正常人相比,那气色还是相差很多。 在这段日子里纳兰歆已经熟练地掌握守卫换防的时间,石室之外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刻就是在墨凝送晚膳的时候。 只要挟持了墨凝,就有机会打开石室的大门,就有机会离开石室。 至于石室之外的情况,趁守卫薄弱的时候,施展轻功躲避,离开。 之后…… 之后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 其实,纳兰歆心中也明白即使她的武功没有被废,她单枪匹马也不一定能够走出无相神宗。 但她要一试,没有了武功,与其被囚禁于此苟且偷生,或者自己沦为无相神宗宗主要挟天源国的筹码,这是她万万做不到的。 她是纳兰歆,纳兰署的女儿,天源国战神的女儿,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 午膳过后,纳兰歆向墨凝提出要求换一套干净的里衣。 因为纳兰歆身上的鞭伤除了几处较为深的鞭伤之外,还有前两次自己磨破背后的伤口外,其他的都已经完全结痂。有的结痂已经慢慢地脱落,身上的肌肤十分地瘙痒,换一套干净的里衣会舒服许多。 墨凝拿了一套干净的里衣,她准备帮纳兰歆换上。 当纳兰歆身上原本的衣服脱下那一刻,墨凝惊呆了:纳兰歆身上布满大大小小鞭伤过的痕迹,身上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一道道鞭伤犹如虫子般,扭扭曲曲地布满在身上。 即便有的地方结痂已经脱落,那露出的伤痕也触目惊心。 一看到如此情景,同样身为女子,墨凝忍不住落了泪:纳兰歆一个人竟然能够抗下这么多的鞭子,而且在没有内功护体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活了下来,活了下来。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这一刻,墨凝才理解为何师傅不让纳兰歆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作为一名囚徒,只有活下去,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你怎么哭了?”纳兰歆回头看见墨凝滴落的眼泪,不解地问。 “没有什么,风吹过,眼睛眯了沙子,过会就好。” “哦!” 纳兰歆不解,这石室之内,几乎一丝风也没有,何来沙吹入眼之说。 但她也顾不得其他了,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利用晚膳的时机,逃出去。 纳兰歆注意到每次墨凝进来送膳食的时候,她的头发上都会插着一根簪子。 对,簪子。 它可以作为利器,挟持他人之用。 纳兰歆换好里衣之后,墨凝还拿着新的纱布,帮纳兰歆右小手臂的伤重新换药。 当纱布全部被揭开后,纳兰歆的脸上一抽噎,原来,纱布缠绕久了贴连着肉,一揭开就会扯到伤口。 纳兰歆的右小手臂上的那道深深的伤口是宗主打的,当时他正在气头上,把内力集中到手腕之处,用力一挥鞭,鞭子落在纳兰歆的右小手臂上,一道深入见骨的伤口立马显现出来。 经过这阶段日子的修养,伤已经快要好了,只要不使剑,不用力挥扯,半个月后就会好全的。 ------------ 第84章、出逃(一) 墨凝帮纳兰歆的右小手臂换完纱布后,她收拾东西,离开石室。 当墨凝走到石室门口之时,纳兰歆忍不住开口道:“晚膳还是由你来送吗?” “是的,纳兰姑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情”纳兰歆害怕墨凝瞧出她的用意。 当墨凝走后,当石室的门又重新关起的那一刻,纳兰歆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掌中冒出冷汗。 万幸,墨凝没有瞧出任何破绽。 老话说得不错,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晚膳还是和以前一样,按时按刻地送来了,送膳之人还是墨凝,而墨凝的头发上还是插着一根簪子。 悬在纳兰歆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万事万物都已经准备齐全,只欠东风,这东方就是能顺利挟持墨凝。 只有挟持住墨凝,纳兰歆才有机会踏出石室的大门。 当墨凝埋头把食物从食盒拿出之际,说快不快,纳兰歆闪现在旁,一把夺取墨凝头发上的簪子。 簪子到手之后,纳兰歆赶紧后退。 墨凝一惊、一瞧,不对,纳兰歆,她…难道她要… 不等墨凝多想,纳兰歆用簪子尖锐的尾部抵住自己的脖子,道:“墨凝,放我出石室。” 墨凝伸出右手,示意纳兰歆不要轻举妄动:“纳兰姑娘,你切莫冲动。放下簪子,放下簪子,我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纳兰歆用力一刺,簪子刺破了脖子上的肌肤,血从脖子上流了下来,浸红了衣领,道:“墨凝,我再说一次,放我出去。” “纳兰姑娘,你别冲动,凡事好商量。就算我放你出了石室的大门,可门外有重兵把守,你也逃不走。” 见纳兰歆还不为所动,墨凝心想现在首要做的是稳住纳兰歆,找个机会把纳兰歆擒下。 “再退一步,即使你离开这,但你也走不远,你没有武功,寸步难行。我想你一定听过无相神宗的规矩,凡是无相神宗的囚徒是没有人能够逃离这里的。要是被抓住,就要承受生不如死的刑罚,这值得吗?”墨凝再次劝说道。 “值得!与其被囚禁在此苟且偷生,不如轰轰烈烈地拼一场,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纳兰歆含泪道。 趁纳兰歆不注意的时候,墨凝偷袭,一把打掉纳兰歆手上的簪子,簪子飞出,掉落在石室内的墙角之处。 纳兰歆一惊,飞身去捡,墨凝赶紧阻止,一把抓住纳兰歆的左手臂,道:“纳兰姑娘适可而止,切莫铸成大错。” “墨凝,这些日子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但今天石室的大门我必须出,你不要再阻止我了,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墨凝没有想到“不客气”三字竟然出自纳兰歆之口,她到底有怎样的底气这样说? 纳兰歆身子一滑,像泥鳅一样,顺利地摆脱墨凝手臂的抓扯。 “你……” “墨凝,虽然我现在内力全无,但你们忘记了我记忆中的武功招式还在。” 就趁现在,纳兰歆施展在静心阁拾到那本画册上记录的武功招式,以指为剑,施展里面的剑招。 纳兰手指一挥,一股剑气从指间飞出,形成一道白光飞向墨凝。 墨凝双腿一蹬,身子向后飞起,她没有想到纳兰歆没有了内力,指间飞出的剑气竟然如此的强大。 墨凝不断地躲闪,飞身石壁之上不断地奔跑。 这些日子纳兰歆与墨凝相处以来,她知道墨凝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不忍出手与自己对抗。 现在的墨凝主要是以防守为主,所以纳兰歆必须趁现在拿下墨凝,找机会出石室。 纳兰歆连续使出画册上的武功招式,一道道剑气所形成的白光飞向墨凝,犹如天上下雨般的密集,墨凝不断移动地身法躲闪。 剑气不停地碰击石壁,落下一道道的痕迹。 “不好,石室内有打斗的声音。”石室之外的守卫,听到里面有动静,而且动静十分大。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不必,墨统领吩咐过,只要她在石室之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能进去。况且,纳兰歆的武功已经被废,她身上的伤还未好,也折腾不出什么事情来。我们的职责就是看好石室的大门,至于其他的就交给墨统领处理就好。” “你说的有道理。” 石室内,由于纳兰歆不断使出剑招,她右小手臂上缠裹的纱布渗出血来,血染红纱布的面积不断地扩大,进而染红了衣袖,甚至血水滴落在地。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水顺着伤口,沿着纳兰歆的右手指尖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纳兰姑娘,你快住手,你手上的伤口裂开了,再这样子下去,你的手就会废了的。” “墨凝,这些日子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我不想伤害你,你就放我出石室吧,求你了!求你了!” “纳兰姑娘,你知道我办不到。” “那既然如此,我只好用尽全力拼一拼了。” 糟糕,再这样子下去,纳兰歆会伤上加伤,后果不堪设想。 墨凝赶紧解下自己的腰带,以腰带为器,对抗纳兰歆,这次墨凝不再沉默,换她主动攻击。 纳兰歆的右小手臂不住地流血,钻心的疼痛已然使纳兰歆麻木。 墨凝运用内力使柔软的腰带变成坚硬的利剑,她使出溪水剑法的第二层招式与纳兰歆对抗,由于纳兰歆先前使用过多的招式,再加上纳兰歆原本身负重伤未愈,很快不敌墨凝落败。 墨凝见摊到在地的纳兰歆,以最快的速度用腰带把纳兰歆捆绑起来。 不,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绝对不能! 纳兰歆双手紧紧攥住拳头,双眼闭目,全身的力量聚集在一起。 “啊!”的一声大叫,纳兰歆飞身而起,双眼一睁,双眼闪现出紫光,绑在她身上的腰带碎裂一地。 纳兰歆快速落地,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墨凝,墨凝飞身后退,双手一挥,使出太宗拳还击。 太宗拳发出的真气击中纳兰歆,纳兰歆口中吐出了鲜血,但这并没有阻止纳兰歆前进的脚步,反而激怒了纳兰歆。 ------------ 第85章、出逃(二) 纳兰歆分裂出许多分身,不停地闪现,墨凝分不出哪一个是真实的纳兰歆。 正当墨凝迟疑之际,一只手紧紧掐住墨凝的脖子,墨凝被举了起来,她双脚离地。 纳兰歆一飞身,把墨凝狠狠地撞到了石壁之上,石壁上立马凹进去,周边裂出许多痕迹。 这一撞实在是凶狠,由于墨凝的脖子死死地被纳兰歆掐住,她口中慢慢地渗出了血迹。 血迹,慢慢地滴落到纳兰歆的手上,进而流到纳兰歆的右臂之上,染红了她的衣袖,进而分不清那些血迹是墨凝的还是纳兰歆的血迹? 墨凝满脸通红,她感觉快不能呼吸了,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被掐断了。 “纳…兰…姑娘…纳兰…姑娘”墨凝的喉咙中艰难地发出十分低沉且断断续续的声音。 看着墨凝痛苦的样子,纳兰歆的头一疼,心一揪,神志立马清醒了许多,以往墨凝照顾她的种种情形立马浮现在脑海中。 在这囚牢之中,墨凝是对她最好的人。 纳兰歆双眼发出的紫光慢慢地消失了,慢慢地恢复了以往的神智。 纳兰歆松开了手,墨凝落地,摊到地上不住地咳嗽,吐了好几口的鲜血。 就趁现在,纳兰歆拾起簪子,用簪子抵住墨凝的喉咙,道:“墨凝,对不住了,今日的万般种种,有缘的话,我来世再报。我一定要出去,你让他们开门,快!” 看着纳兰歆丧失理智的样子,墨凝知道如果她不开门,纳兰歆可能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到头来,纳兰歆真的可能把命都丢在这儿。 师傅的初衷是让自己照看纳兰歆,而不是让纳兰歆命丧于此,况且纳兰歆还是宗主的女儿,无相神宗未来的少宗主。 “好,纳兰姑娘,你不要激动,我让外面的人开门就是。但外面守卫众多,无论如何你是……” 纳兰歆用左手扶起墨凝,右手拿着簪子抵住墨凝的脖子,打断墨凝的话:“墨凝,这就不用你操心,反正我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一拼。” 墨凝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她被纳兰歆挟持着,走到石室大门,道:“开门,我要出去。” 一听是墨凝的声音,外面的守卫赶紧启动石门的机关,石门缓缓地开启。 当石室的石门完全开启之时,门外的守卫都惊呆了,墨凝竟然被纳兰歆给挟持了,纳兰歆用簪子尖锐的一端抵住墨凝的脖子。 身穿黑夜使者服饰的守卫们纷纷亮出兵器,对着纳兰歆,道:“纳兰歆,你快放下手中的簪子,放开墨凝姑娘,不然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放我走,不然我的手一用力,簪子就会刺穿墨凝的脖子。快,快放我走。” 守卫们看着纳兰歆通红的双眼,还有她那一直流着鲜血的右小手臂。 血都已经快染红了纳兰歆整个右手臂的衣袖,样子十分恐怖。 由于纳兰歆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她的嘴唇也泛白了。 墨凝知道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她朝守卫使了个眼色,守卫会意。 一个守卫道:“纳兰歆,快放了墨凝姑娘,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三五个守卫纷纷拿着兵刃靠近纳兰歆和墨凝所处的位置,围了起来,纳兰歆她们被步步紧逼,不住地后退。 “你们要是再前进一步,我的簪子可就插进她的喉咙了。” “随你的便,反正墨凝就婢女一名,死了也无所谓。” “你们…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 “人性?只要放走了你,看守石室的所有人都会人头落地的。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由我代劳吧。” 一名守卫说完这句话,他快速地从衣裳上掏出三根银针,手一挥,银针快速地飞向墨凝。 当银针快靠近墨凝的时候,纳兰歆急忙收起簪子,用手大力把墨凝推开,而那三根银针则直接射中纳兰歆的左肩。 纳兰歆的脸一抽噎,身子一颤,后退一步,摊倒在地,不能动弹。 六七名守卫拿着兵刃,纷纷围住纳兰歆。 “墨统领,你没有事吧。”守卫把墨凝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墨统领”三个字一出,纳兰歆震惊到,她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墨凝。 纳兰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婢女装扮的人竟然是这群守卫的统领或者说是无相神宗黑夜使者的统领。 难道这些日子墨凝对自己的照顾都是在演戏,都是虚情假意。 墨凝狠狠地瞪了守卫一眼,她不知道如何跟纳兰歆解释,但身份已经被拆穿,也只好面对现实,道:“纳兰姑娘,对不起,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是奉命过来照看你的,真的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摊到在地的纳兰歆失声笑道:“那都怪我自己太过于善良,太过于心软,我真是后悔不已,后悔不已。” “你们几个把兵刃收起了,你们几个婢女把纳兰姑娘扶进石室,先帮她止血疗伤。” “是。” 两名婢女把纳兰歆扶起来,然后扶进石室。 墨凝伸出右手来,道:“解药。” “解药?” 射出银针的守卫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尔后想起,道:“回墨统领的话,由于您吩咐过不可伤害纳兰姑娘。银针上无毒,不过淬了些重重的麻药而已,一天之后,麻药的效力会自动消失的。” 墨凝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道:“还好你精灵。” 守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都是墨统领教得好。” “对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宗主知道,还有去把神医请来为纳兰姑娘治伤。” “是。” 那名守卫刚要走,墨凝又叫住了他,道:“记得悄悄地去请,要是宗主知道了就说纳兰歆最近胃口不好,让神医开几副健胃消食的药。” “是,墨统领。” 墨凝转头对另一守卫,道:“快拿纸笔来,我要把这里的情况写下来,你带着它去见左使,记住只能交给左使一人。” 婢女把纳兰歆扶进石室后,就把她安置在床上。 ------------ 第86章、世间再无任何留恋(一) 由于纳兰歆身中麻药,浑身瘫软不能动弹,婢女们很快帮她清理小手臂伤的伤,先止住血,缠上纱布,等待神医的进一步医治。 不一会儿,神医被领进了石室。 神医瞧见他所要医治之人还是纳兰歆,他不住地摇头,谁叫他是个倒霉鬼,碰上纳兰歆这个棘手的病人。 神医慢慢地解开缠绕在纳兰歆右小手臂上的纱布,一看,她原先的伤口又重新崩裂,而且十分严重。肉眼直接看去,伤口之处深得可以看见骨头。 神医望着眼前这个脸上苍白,年纪轻轻的姑娘,道:“小姑娘,你切莫再如此折腾自己。今天你要不是遇上我,你的手臂可直接就废掉了。你身中麻药,趁现在药力还未衰退,我为你上药,在用针把你的伤口缝合起来,这样好得快些。记住,一定要记住不可再使你手臂上的伤再次崩裂,否则大罗金仙都保不住你的手臂。” 至于神医所说的任何话,纳兰歆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双眼发直,呆呆地顶住石室的天花板。 神医拿出一根针,在火上先烤一烤,消消毒,尔后用它缝纳兰歆右小手臂的那道伤口。 为了使纳兰歆的手臂上尽量不留下难看的疤痕,神医用了祖传的三层缝针的手法慢慢地缝针,他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把纳兰歆的伤口缝好。 伤口缝好后,神医的头上早已满头大汗,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你这个小丫头,为了你,我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救你,我的寿命都被你折腾减少好几年了。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要是救不活你,宗主要让我为你陪葬。还好老头儿我医术高超,命不该绝。真是想不通,你小小年纪的,竟然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性命,谁不爱惜,但我绝不能成为无相神宗宗主威胁我爹,威胁长孙国主的筹码。”纳兰歆好不容易开口道。 “小姑娘,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老头儿,我都管不着。我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在我的眼中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有病人。你就听老夫一句劝,莫要再折腾了,莫要再伤害自己了。” 神医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到石桌上,拿出纸笔,写下几张药方,然后嘱咐婢女一定要把千年人参熬制的参汤一滴不剩地灌进纳兰歆的肚子里。 那颗千年人参,先前为了救纳兰歆已用掉了大半根,所剩不多。 如果再浪费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珍贵的药材在医者的眼中都是宝贝,甚至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一定要做到物尽其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纳兰歆被强制灌进千年人参汤、各种汤药、各种流食,被强制上药、更换新的纱布。 纳兰歆好似一个玩偶,被强制干任何事情,而她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月后,纳兰歆的身子也有了好转。 今天的午膳也被送来进来,婢女开口道:“纳兰姑娘,你是要自己吃还是我们强制喂你?” 纳兰歆用木讷的眼神望着婢女,嘴唇微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婢女瞧纳兰歆并不吭声,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叫人来喂你。咳,待会又是一番折腾,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当婢女要转身的时候,纳兰歆开口道:“当初照顾我的墨凝,不,你们的墨统领哪里去了?最近这段日子我怎么没有见过她?” 墨凝是左使的嫡传弟子,在无相神宗的地位非凡,但为人也和气,对待无相神宗里的姐妹,不管地位高低者她都极尽照顾。 所以,一提到墨凝,婢女就气不打一气出道:“上次你为了出逃,出手打伤了墨统领。这一个月以来,墨统领都在闭关疗伤。别看你病怏怏的,又没有了内力,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纳兰歆微微一颤,她没想打自己真的伤了墨凝,确实画册上的剑法威力惊人,纳兰歆此时此刻终于理解爹爹为何让自己发誓不能用画册上的武功,稍不留神就会误伤人命。 纳兰歆低着头道:“代我向墨统领说一声对不起,这…饭…我自己吃。” “算你有点良心,不枉前些日子墨统领对你的尽心照顾。至于那食盒,我送晚膳的时候再来收,你自己慢慢吃吧!” “多谢!” 婢女在心中纳闷道:今天纳兰歆是怎么了?和往常的表现不一样了,像似变了一个人似的,但又一时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许,被关久了,没有了希望,没有了盼头,心性也变了,变得顺从了。 在婢女走后,纳兰歆自己从床上慢慢地爬了起了,踉踉跄跄地朝石桌的方向走去。 但不知是在床上躺了太久还是全身没有什么力气,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不过纳兰歆又重新爬了起来,艰难地走到石椅旁坐下。 午膳还是稀粥,稀得肉眼几乎瞧不见米粒,但有一碟捣碎的鱼肉、一碟切得极细,细得像头发丝的青菜。 因为前些日子,纳兰歆要被强制喂食,所以她所用的饭菜都会经过特殊的处理,处理得像喂婴儿那般。 纳兰歆拿起一双筷子,但筷子从她的手中滑落,她一惊,又试了好几次,还是同样的情况。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 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歆用左手把筷子放到自己的右手上,但右手还是无法握住筷子。 她一急用左手努力按压右手握住筷子,但右手好像不停使唤,握也握不住,而且在微微的颤抖。 一番折腾之后,筷子还是滑落到桌面上,纳兰歆失声痛哭,但为了不引起石门之外守卫的注意,纳兰歆哭得很小声,她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纳兰歆的右手也已经废了,那么她连画册上的武功再也使不出来了,连她要逃出去的最后一点念头都被无情地斩断了。 老天爷啊!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纳兰歆看着桌上的筷子,她的眼中透露出凌厉的目光。 ------------ 第87章、世间再无任何留恋(二) 既然如此,逃也逃不出去,这人世间她还有什么好留念的。就算是死,她也要留下最后一份尊严,因为她是纳兰署的女儿,战神的女儿,不是懦夫。 婢女出了石室后,心中一直不安,觉得今天的纳兰歆很是奇怪,但她还是决定把上述情况告诉墨统领,让她来定夺。 此时的墨凝在小赤峰内运功疗伤,当初墨凝为了隐藏功力找神医让他用银针封住身体几个重要的穴道,这样别人就看不清她武功的虚实。 但大家还是太过于小瞧纳兰歆了,没有了内功支撑,纳兰歆使出的剑招竟然那般地诡异,还能形成强大的剑气,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墨凝,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与纳兰歆一战后,墨凝出了石室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吐了一大口的鲜血,没多久她就昏倒了。 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剑气击得破出道道的裂痕,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罢了。之后,还好芸姐及时赶到,为墨凝运动疗伤。 婢女来到小赤峰求见墨凝,并把今天的纳兰歆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跟墨凝一一道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墨统领。” 望着婢女离开的背影,墨凝又打坐开始运功调息。 顷刻过后,墨凝眼睛一睁,脸上的神情一严肃,道:“不好,纳兰歆有危险。” 墨凝飞身出小赤峰的石门,对门外的守卫道:“快去请神医,并把他带到石室。” “墨统领,这……” 还不等守卫说完,墨凝早已飞身不见,她用轻功,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石室。 因为小赤峰距离石室还是有段距离,可以说很远。 墨凝在心中不断地祈祷:但愿来得及,纳兰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石室内的纳兰歆缓缓站起,用左手拿起桌上的筷子,会心地一笑,她望了望通风口透进来的阳光,道:“真漂亮,来世我一定要做一只小鸟,一只在天空,在阳光之下,自由飞翔的小鸟。” 纳兰歆用左手握住三分之一的筷子,筷子的一端抵在桌子上,一用力,“啪”的一声响起,筷子断了。 筷子断成两节,其中一节筷子一端尖锐无比。 纳兰歆的眼神突然一凌厉,左手一挥,筷子尖锐的一端刺进自己的左胸,左胸心脏之处。 可以说,这一系列的动作,纳兰歆毫不犹豫,一气呵成。 “啊!” 纳兰歆额头一皱,双目一闭,尽量压低声音,以免石室之外的守卫发现异常。 纳兰歆左胸上流出了鲜血,慢慢地浸红了衣裳,但筷子毕竟不是匕首,不够锋利,刺得不够深。 这一刺,纳兰歆已用尽全身力气,但还不够深,还不够深。 纳兰歆把筷子的一端抵住石桌子,她企图借用石桌子的力量把筷子推进她的左胸膛的更深之处,把筷子刺进她的心脏,以结束她的生命。 危急之时,墨凝赶到石室门口,对门外的守卫道:“纳兰歆呢?” “禀告墨统领,她在里面。” “那里面有没有人看守着?” “这倒没有,就她一人。” “什么?快,快开门!”墨凝几乎吼了出来。 瞧墨凝一脸着急的样子,守卫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墨凝不会如此的神情,守卫赶紧开启石室的大门。 墨凝冲了进去,她看见纳兰歆在自杀,纳兰歆的左胸心脏之处插进一根筷子,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的衣裳。 纳兰歆发现有人进来,她赶紧把自己的身体向前用力地倾,企图让筷子插进更深的地方,她不想让人有机会就活她。 “不要!” 墨凝使出太宗拳,把石桌打到一旁,纳兰歆也被真气所震倒。 不过太宗拳全都击在石桌上,纳兰歆那边倒无碍。 墨凝赶紧来到纳兰歆的身边,她一把扶起纳兰歆,用点穴手法,立即封住纳兰歆身体几个重要的穴道,让血不再一直流出,等待神医的到来。 墨凝怀中的纳兰歆抬头望着墨凝,微微地开口道:“怎么是你?能在死前见你一面,亲自跟你说声对不起,真好,真……” 纳兰歆还未说完之时,她的眼睛闭了起来,昏死过去。 “纳兰歆,纳兰歆,你醒醒,你快醒醒啊!千万不要睡着啊!” 墨凝不住地摇晃纳兰歆的身体,并探了一下纳兰歆的脉搏,还好,还有气。 墨凝用手掌抵住纳兰歆的后背,用全身的功力为纳兰歆疗伤。 不久之后,神医也已经赶到。 神医看了纳兰歆的伤势,不住地摇头,然后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决绝,想用死来解脱自己。” 墨凝一听,急道:“那她…那她还有没有救?有没有救啊?” 神医道:“她左胸前的筷子虽然插得很深,但还好偏离了心脏,命不该绝。但老夫奇怪的是她体内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支撑着她,不然像她这样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多次寻死,要是换做寻常人的话,早就死透了。” 神医的话引起了墨凝的怀疑,当初墨凝与纳兰歆在石室之内一战,纳兰歆双眼发出紫光,战斗力瞬间提升,难道纳兰歆的体内真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吗? 墨凝顾不上许多,现在救纳兰歆的命比较重要,她拉着神医的手臂,道:“无论如何先救活她,不然我们的性命也会不保的。” 神医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是,老夫知道。老夫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个丫头片子什么,她死死地缠住老夫,老夫的性命就在她的一念之间,她死了,老夫也就活不成了。” 神医取出小刀,沿着筷子的边缘慢慢地割开纳兰歆的衣服,接着割开她的伤口以便取出插进胸膛的筷子。 要是用手直接拔出筷子,那会引发大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一炷香后,纳兰歆左胸口上的伤终于缝好,也包扎好。 神医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墨凝嘱咐道:“她的外伤我处理好了,你找几个婢女帮她清理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老夫去开方子,还好千年人参还有一点剩余,你去找宗主和左使大人过来,让他们合力用内力护住纳兰歆的心脉。” ------------ 第88章、镣铐缚身(一) “是。” 墨凝赶紧找来宗主和左使,他们合力运功为纳兰歆疗伤。 一天一夜过后,纳兰歆的小命又被保了下来。 芸姐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纳兰歆,她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还好,在纳兰歆第一次服用下千年人参熬制的汤药后,她赶紧把之前寄存在纳兰歆体内的功力收回,否则上一次墨凝就有可能命丧纳兰歆之手。 “芸姐,这就是你说的不让我插手过问,你看,现在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宗主起身严厉斥责道。 “北宫暝,这次是我的错,我疏忽了歆儿决绝的性格,她的性格比起小姐来有过之而不及。还好她命大,救了回来。这次我保证,我亲自出马,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要是这一次还是像以前那样,我就不再插手歆儿的事情,以后完全按照宗主的意思。”芸姐道。 北宫暝,这么多年来,芸姐还是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姓名,要是芸姐不再次提及,宗主都望了自己叫北宫暝。 也是,芸姐既是自己妻子月霜儿的婢女又是她的死士,对于霜儿的女儿,她一定会尽心地保护。 望着芸姐祈求的眼神,宗主闭眼道:“也罢,芸姐你就再试一次,要是不行,本宗主就按照自己的方法来行事。” “多谢宗主。”芸姐道。 这时,暗宁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他走到宗主的跟前,把盒子双手奉上,道:“宗主,这是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宗主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副银色的脚镣,圆环的内壁已经被磨得十分的光滑,戴在脚上不会伤及脚踝。 “墨凝,把这副脚镣给纳兰歆戴上。” “宗主,这……” 墨凝一番迟疑,她不解,纳兰歆是宗主的女儿,他为何会这般的狠心,她不解,十分不解。 “墨凝,难道你连本宗主的话也不听了?” 墨凝一急,跪下道:“属下不敢,只是……” 见此尴尬的情景,芸姐开口道:“凝儿,你误会宗主的意思了。” 芸姐拿起脚镣,不停地晃动,脚镣上的铁链发出阵阵的金属碰撞声。 芸姐继续道:“这副脚镣歆儿戴上,只要她一动就会发出声响,那会引起他人的注意。那歆儿之后要做什么,都会被察觉,都会被及时地制止。” “是,左使说的是。宗主特地让我命能工巧匠打造这副脚镣,它的材质选用上等的精钢,而且质地轻便,脚环与脚环之间铁链的距离适当,普通的步行不会受到非常大的限制,只是戴上它之人无法快速地跑动或施展轻功。”暗宁解释道。 这样悬在墨凝心中的石头也就放下,她拿起脚镣,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到纳兰歆的脚踝,她心中一疙瘩,这…… 虽然墨凝照顾纳兰歆有一阶段,但她不曾细致地瞧见她的脚踝。 纳兰歆双脚的脚踝上有一道道的疤痕,瞧那疤痕的样子也已经有三四年的样子。 瞧着纳兰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样子,墨凝的心中实在难受。 墨凝,她不知道这些年纳兰歆到底经历过什么? 墨凝一狠心,“啪”、“啪”、两声响起,一副银色的脚镣就锁在纳兰歆的脚踝处,锁好后,墨凝把掀起的背子重新盖好。 “墨凝,你身上的伤可已经痊愈?”宗主问候道。 “多谢宗主关心,墨凝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墨凝回禀道。 墨凝心知纳兰歆为了出逃使出怪异剑法击伤自己的事情果然没有瞒住宗主,也是,在无相神宗之内,没有宗主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情只不过是他不愿意提及,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那好,既然已经痊愈,那歆儿往后还是由你亲自照看,你师父年纪也大了,你就多帮衬着点。” “是,墨凝谨遵宗主吩咐。” 芸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道:“宗主,你说我年纪大了?” “芸姐,不是吗?我们都老了,虽然你的面容还和十多年前一样,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们出招的速度没有以前那么快了。” 确实,纳兰歆都那么大了,是人都会老,不老那就是怪物了! 宗主双手别在后背上,走了,但在石室门口前停了下来,道:“歆儿的手,找个东西束缚起来,别叫她又把自己弄伤了。” “是。”墨凝回禀道。 宗主离开石室后,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暗宁紧随其后。 许久过后,暗宁开口了:“与其这样束缚住歆儿,与其这样折磨自己,不如让神医调制一副令人失去记忆的药物,这样歆儿就能够忘记过去的一切,从新开始新的生活。至于武功,她可以从头修炼,按照她的悟性,三五年的时间应该能恢复以往一般的功力。” 宗主回过头来,对暗宁说:“你所说之事,我何尝不想过。还有歆儿是我的女儿,她有血有肉,她不是一个傀儡。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能够思考,有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一具木偶,我想霜儿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这么做。” “属下该死,思虑不周,还望宗主恕罪。”暗宁赶紧致歉道。 “不,你我之间无须有歉意,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着想。但纳兰歆体内流着的是北宫氏一族的鲜血,有些苦楚,她必须承受。她比我勇敢,她能够以死摆脱这屈辱的囚禁,而我却在这黑暗之中一直忍辱偷生。” “宗主,你万万不能这么说,你所受的苦楚只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暗宁,你和芸姐说的不错,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够做更多的事情。神医之前同我说过,歆儿体内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才保她屡次死里逃生。我和芸姐给歆儿疗伤之时也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它不断吞噬我与芸姐的内力。再加上黑风口那一役,紫光闪现,现在我更加确定紫羽令或有关紫羽令的相关东西就在歆儿的身上。” ------------ 第89章、镣铐缚身(二) “那属下就恭喜宗主了,看来老天爷都站在宗主这一边,不仅为宗主送来了大小姐,而且也把紫羽令送到无相神宗,那宗主复国就有望了。” 昏睡三天之后,纳兰歆慢慢地苏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头顶还是这般熟悉的样子,石头质的天花板。 纳兰歆转动着头,望眼四周,还是那熟悉的石壁,只不过现在的石壁上留下一道道剑气划破的痕迹。 纳兰歆咯噔一下,她还没有死,她还活在这个世上,看来无相神宗的人是不会让自己轻易地死去。 一次次地求死,一次次地被救下,到头来折腾的还是自己,还是自己的肉身,受苦的也还是自己。 这何必呢! 何必呢! 在床上躺久了,身子有点麻,纳兰歆想坐起来,她晃动了一下。 不对,她感觉她的双手手腕之处一阵阵凉意来袭,一晃动就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难道…… 难道…… 纳兰歆赶紧伸出双手,她发现她的双手手腕之处被锁上银色的手铐,更要命的是手铐圆环与圆环之间连接的铁链太短,只有一根成年男子中指的长度,她的手除了可以自由地转动外,其他的什么也干不了和双手被绳子紧紧地捆住无异。 那脚呢? 纳兰歆急忙掀开被子一看,毫无疑问,她的脚也被上了脚镣,同样也是银色的。 只不过脚镣的上连接圆环与圆环的铁链比较长,平常正常的行走应该没有问题。 他们…… 他们这是干什么? 可纳兰歆回头一想,她本就被囚禁于此,之前之所以没有被强制上刑具,不过是他们看在她身负重伤还无还手之力的份上。 不过,上次纳兰歆为了出逃,她用画册上的武功打伤了墨凝,还有纳兰歆自杀不成,这一桩桩一件件看来都挑战了无相神宗的底线,看来他们已经不得不对自己用强了。 逃也逃不成,死也死不掉,看来现在的纳兰歆倒真正成为一名囚徒。 正当纳兰歆看着手脚上的镣铐而烦恼的时候,她头一转发现不远之处一个婢女坐在一把木制的椅子上,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看,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似的,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纳兰歆被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道:“你…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由于被吓着,纳兰歆手上动作幅度有点大,手铐发出了清楚的声响。 尔后,纳兰歆觉得左胸口微微地疼痛。 “纳兰姑娘,你怎么呢?”婢女赶紧上前察看。 婢女仔细一看,纳兰歆的白色里衣上印出点点的血迹,应该是纳兰歆撕扯到伤口,血水渗出来,印染了里衣。 瞧着婢女惊慌的表情,纳兰歆安慰道:“没事,放心,死不了。你们无相神宗有位神医在,无论我自杀多少次,他都能够把我救回来的,现在只是伤口渗出点血水而已。” “不行,我还是叫人把神医请过来为你瞧瞧。” 说着,婢女慌乱地向石室的石门跑去,向守卫禀告了详细的情况。 “喂…喂…喂,我都说了没事,你们为什么都大惊小怪的?” 纳兰歆不解:为什么无相神宗的人一次次地救回自己?难道自己还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 纳兰歆想不通,宗主除了利用自己威胁爹爹,威胁长孙国主外,他还想利用自己干什么? 纳兰歆一想到这里,她的头就微微开始疼痛了起来。 纳兰歆双手举起捂着自己的头,现在她的双手几乎连在一起,只能一起行动。 这时,石室的大门开启,婢女一把手拉着神医跑到了纳兰歆的床前。 神医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一直喘气。 许久过后,神医缓过神来,道:“你们…这一个个地快把…我的老骨头…都折腾散了才开心是吧?” “神医,你快看看纳兰姑娘,她的伤口渗出血来了。” 神医起身,盯着纳兰歆,一脸怒气,道:“又是你这丫头片子,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硬生生地把我与你的命运捆绑在一起。咳!” 神医指着婢女道:“你把她的衣服处理好后,我再过来瞧瞧她的伤势。” 神医说完后,他就走到石桌旁坐在,背对着纳兰歆。 婢女明白神医的意思,由于纳兰歆伤在左胸心脏之处,男女授受不亲,他不便直接察看纳兰歆的伤势。 当初,神医为纳兰歆左胸伤缝针之时,他是先用剪刀剪碎伤口周边的一些衣物。 现在的纳兰歆由于有伤在身,除了穿着里衣外,里面还加了一件肚兜,这样方便上药,更换纱布,以防走光。 由于纳兰歆双手被手铐锁住,只能任由婢女扒自己的衣服,等婢女把纳兰歆的里衣扒开一角,露出厚厚的纱布,露出伤口所在的位置,婢女喊神医过来的时候,他才过来。 神医瞧见洁白的纱布上已经渗出红色的血水,不过面积不大,应该是起身时幅度或动作太大撕扯到。 但为了安全起见,神医还是用剪刀剪开纱布,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她的伤口,道:“没有什么大碍!以后你起身的时候慢些,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不要做剧烈的运动即可。” 但神医说完这句话时,他这才发现纳兰歆的手脚已经被上了镣铐,神医就不再继续说下去,在她的伤口上上了些止血的药,以防血水的渗出,拿出新的纱布,把纳兰歆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神医收拾好药箱后,对婢女嘱咐道:“这半个月把她看好了,她身上的伤不要再出现任何差错。老夫不想把自己的命搭在这儿,老夫老矣,经不起折腾。” “是,神医。” 半炷香过后,午膳的时间到了,墨凝提着一个食盒进了石室。 这一次她穿着一件黑衣使者的衣裳,不再是先前的婢女服饰,不过她的衣服和普通的黑衣使者相比,多了些图文花饰,这大概是为了突出她的统领地位。 “墨统领。” “嗯,你下去吧!这儿,我来照看就行。” ------------ 第90章、镣铐缚身(三) “是。”婢女向墨凝行礼后就退出了石室。 “墨凝,你来了。” 纳兰歆看见墨凝来时,她很是高兴,她一挪动,手脚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响起。 “纳兰姑娘,你不要动,当心身上的伤。” “墨凝,看到你太好了,我向你郑重地道歉,上次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我不知道那剑招威力这么大。我……” “无碍,我的伤都已经好了,你不用记挂在心上。纳兰姑娘,你刚醒,我带了些清粥,你先用一些,润润肠道。尔后,再用些鸡汤,补补身子。” 纳兰歆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那怎么行呢?现在你的身子还非常虚弱。” “你把那些拿走吧,我什么也不想吃。但现在你们也不能强迫我吃,我一不高兴就扯开胸口处的伤口,到时候……” “不要,纳兰姑娘,你不要激动,我不逼你就是。” 墨凝知道纳兰歆早已不想活了,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如今在纳兰歆的面前,她只能服软。 纳兰歆举起被手铐锁住的双手,眼巴巴地望着墨凝道:“那把我手上的手铐解开总可以吧,手一直被这样铐着,不能活动,十分难受。” 墨凝走到床前,把手轻轻地打在纳兰歆的手腕上,道:“不行,为了防止你再做傻事,手铐,不能帮你解开。当你把筷子刺进你的胸膛之时,你可考虑过难受?” 纳兰歆一时间被问住了,她当时只想一死了之,至于难受,忍一忍就过去了,她也没有考虑得那么多。 面对墨凝的提问,纳兰歆摇了摇头。 在墨凝转身要走之时,纳兰歆又开口道:“既然你无法解开我的手铐,那就给我换一副链子长一点的手铐,这样多多少少我的手能稍微活动一下,舒服一些。” “那也不行,之所以用这样的手铐锁住你,就是防止你再做自残的事情。等你左胸上的伤口好了之后,我会再做考虑的。” “那……” 还不等纳兰歆说完,墨凝就提着空食盒走出了石室。 之前的那个婢女又进来了,坐在木制的椅子上,盯着纳兰歆,盯着纳兰歆的一举一动。 多了双眼睛盯着,纳兰歆的手脚又被锁住了,此时此刻的她,什么也干不了了。 纳兰歆只能躺下继续睡觉,醒了,继续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一连三日,纳兰歆都不曾吃过任何事物,她又开始绝食了,婢女也不敢强制喂她。 至于汤药,纳兰歆还是照喝,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不喝汤药,神医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到时候受罪的可是纳兰歆自己。 到了绝食的第四日,一个面生的婢女提了一个食盒进了石室,她把膳食整整齐齐地放在了石桌子上:一婉鸡丝粥,一小碟咸菜。 鸡丝粥是用鸡汤熬制的,然后把撕成头发丝的鸡丝撒在上面。 那碗鸡丝粥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飘散在整个石室之内。实在是太香了,纳兰歆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由于许多没有吃东西,纳兰歆饿得前胸贴后背,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不过她又强忍着,她不能让人发现她在美食面前已经开始动摇。 但身体还是诚实的,骗不了人,纳兰歆的肚子打着咕噜声,在一旁看守的婢女忍不住笑了。 纳兰歆不好意思地侧着身子,背对着婢女,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不让香气再进入自己的口鼻,以免再次勾起肚子里的馋虫。 不一会儿,纳兰歆听见有人在碰动碗勺的声音。 上次纳兰歆用筷子自杀,过后,筷子就不能被拿进石室之内,饮食所用的器具都换成石质的,石头做成的碗,石头做成的短柄勺子。 纳兰歆掀开被子,手腕处的手铐发出声响,她一看,一个穿着素色的中年女子在享用着鸡丝粥,而且她还吃得很香。 她是谁? 为何纳兰歆从未见过她? “你是谁?难道你也是来看守我的婢女吗?”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婢女吗?”那中年女子放下石碗,回过头对纳兰歆道。 说是中年妇女,但她的样貌还是很年轻,很漂亮。 纳兰歆愣住了,摇了摇头,道:“瞧你这样子,不像。” 虽然那中年女子穿着素色的衣裳,但那衣裳的材质属于上等,不像婢女的服饰那般。 “你是……” “我是墨凝的师傅,名叫谭芸。我比你年长,你也可称呼我一声芸姨。” 纳兰歆不料此人如此单刀直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那你为何来此?” “我的徒儿负责看守你,听说你最近在绝食,我就过来看看而已。如果你死了,我的徒儿以及这石室内外负责看守你的人都会人头落地,这可是几十条人命,你可忍心?” 面对那位自称芸姨的人,纳兰歆哭笑不得,道:“忍心,我为何会不忍心?你们无相神宗的人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情?当初你们派出黑衣使者杀了和亲队伍那么多人,你们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会不忍心?” “是吗?当初银针射向墨凝的时候,你为何会救她?一把把她推开,而自己受了伤?你的心还是太软了!” “我……我……不知道,但墨凝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一阶段,她并未把我当作一名囚徒,她对我很好,所以……” “所以你这一次绝食,可曾想过她的死活?” “我……她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我不再欠她什么。何况,墨凝是无相神宗的统领,你们爱才,断然不会轻易地杀了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芸姨并不直接回答纳兰歆的,而是道:“那好,一个人不吃任何东西,最多能撑七日左右,现在才第四日,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折腾。” “你……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吃任何东西的。”纳兰歆咬紧牙根道。 “那好,等墨凝以及石室内外负责看守你的人都死后,我再亲自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 第91章、镣铐缚身(四) “你……你……你为何不找你们的宗主求情,而是在这儿逼迫我一个犯人呢?” “因为宗主是不会听我的话,与其如此,倒不如少费口舌。” “你杀了我,不怕你们宗主杀了你吗?我都想了结自己的性命好几次,可都被硬生生地救回来。看来,在你们宗主的眼中,我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不怕,我比无相神宗的宗主还年长一岁,他还要叫我声姐姐,我怕他做什么?” 纳兰歆不可思议地看着芸姨,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我是无相神宗的左使,是无相神宗的创立人之一。但许多年前已经不当左使,也不再插手无相神宗之事。如今,我是为了我的徒儿性命而来,仅此而已。” “你……你为何这么爽快告诉我这么多的事情,你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不怕,为何要怕!你的手脚都被镣铐死死地锁住了,身上又有伤,连石室的大门也出不了,我为何要怕?”芸姐翘着二郎腿,笑面对着纳兰歆说道。 “那你为何要帮助无相神宗的宗主助纣为虐呢?” “助纣为虐?那你告诉我何为纣?何为虐?每个人的道不同,守护的东西也不一样。至于那和亲队伍的事情,如果无相神宗无所作为,放任天源国与云顶国联姻,那苍穹山上的无相神宗就真的孤立无援了。不管任何一方谁出手,下一个灭的一定是苍穹山。无相神宗有多少人,一定会再饱受战乱之苦。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难道你们天源国的人是人,而无相神宗的人不是人吗?至于是何种活法,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在现实面前,我们还是太过于渺小。” 面对此人,纳兰歆竟然无法用任何言语反驳对方的话,眼前的此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我……” “小姑娘,生命很宝贵,只有一次,你一定要珍惜。想想你爹,你爹一定不希望你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是啊!还有爹爹,爹爹是战神,从小到大,那句‘宁可站着生,也不愿意跪着死’的话一直环绕在耳边。但如今我已经是废人一个,我的右手连筷子也拿不了了,更别提起其他东西。”纳兰歆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道。 “你的右手没有废,当初你右小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了,十分严重。神医为了防止伤口再次裂开,就用银针封住你手臂上的几个重要的穴道,所以你的右手臂没有力气,什么也拿不了。” “真的吗?”纳兰歆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右手臂。 “我已经是身子埋进半截黄土的人了,骗你做什么?” “尽管如此,那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你在没有任何功力的情况下都能打伤我的徒儿,还有这石壁上的道道痕迹,想必也是你留下的。只要你现在勤加练习内功,还是有希望逃出去的。” “可那又有什么用了?纳兰家的内功,我从小就修炼,不是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可以练成的。” 芸姐摇了摇头,道:“你和其他被抓的武林人士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 “你为何……” “因为无相神宗从无囚徒逃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第一人?还有,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芸姐从怀中掏出一条项链,项链上有一枚碧绿色的戒指。 那戒指,正是世炎公子所赠。 为了再一次确认,纳兰歆定睛一看芸姐手上的东西,尔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空溜溜的,纳兰歆再次确实自己的东西在芸姐的手上。 “我的东西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芸姐走了过来,把项链交到纳兰歆的手中,道:“你受鞭刑的时候,项链被鞭子打断了,被人拾了起来。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它。看你对它宝贝的样子,应该是你心中十分重要的人送给你的,是吗?” 纳兰歆不加掩饰地点了点头,道:“没错。” 纳兰歆看着手中的碧绿色戒指,世炎公子的脸庞又一次次地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世炎公子的那一句:等我,等我回天源国见你。一直萦绕在纳兰歆的耳旁。 纳兰歆闭着眼睛,留下了眼泪,泪水滴在了碧绿色的戒指之上。 芸姐瞧见此情景,知道纳兰歆的心中有了羁绊,有了牵挂,继续道:“难道你不想再见一见你心中那个十分重要的人吗?” “但现在的我……” 纳兰歆晃动手脚,镣铐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你的顾虑。虽然镣铐束缚在身,只要你乖乖的,日子一久,打消他们的疑虑,会有机会摘除的。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把伤养好了,才有资本逃出去,才有机会见到你心中所想之人。上次就是你太过于心急了,没有等把伤养好,要是伤好了,你能逃出更远的地方。不过既然要逃,你要把路线摸索清楚了再逃,不然半路上又会被抓回,那就会非常惨,忍受非人的刑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何帮我这么多?” “因为我身困于无相神宗之内,也逃不出这苍穹山,我也想再次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左使的身份不允许。但你不一样,你本不属于这儿,你有逃离这里的动机。好了,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也累了,乏了,改天有机会再过来看看你。死是最容易的事情,而活着是最为困难的。你自己想清楚,是想死还是想活着出去?再过三天,我再来看你,记得告诉我你的答案。” 那个自称芸姨的人,说完话,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离开了石室。 左使对石室外的婢女及守卫道:“吃食明日再送,反正这才第四天,不吃东西还是撑得住的,饿不死。有能力折腾,就让她折腾得够。” “是…左使。”守卫及婢女面面面面相觑。 ------------ 第92章、活下去(一) 守卫们是疑惑不已:本来,左使是来劝说纳兰歆吃东西的,怎么突然间又不让她吃东西了呢? 面对这个阴魂不定,连宗主都要礼让三分的人,他们作为下属的,自然理应从命。 纳兰歆在床上细细地回想了刚才芸姨所说的话:芸姨说得有道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当年爹爹能够靠着不足五百名的士兵击退澹台赤大军的围困,保下皇城内的百姓。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看要不要去尝试。第一次失败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机会,如果一死了之就什么机会也没有了。既然自己的右手没有废,那自己还有拿起剑的可能;自己还有可能靠画册上的武功逃出去;还有与那世炎公子的约定,约定再一次会面,我一定要守约,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不过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摸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得到无相神宗的地形分布图,这样才更有希望逃出去。 一想到这里,纳兰歆心中开朗的许多,她的眼中闪现出新的希望。 对,她要活下去,活着逃出无相神宗,活着去见爹爹还有自己的师傅,当然还有世炎公子。 纳兰歆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她一动,手脚上的镣铐发出“哗啦、哗啦”的清脆金属声响。 脚镣不是很沉重,脚镣上的铁链距离适中,正常的行走不会受到什么大是限制。 纳兰歆慢慢地走到石桌子旁一瞧,那碗鸡丝粥被吃得一点也不剩,就连那小碟咸菜也没有了,甚至连一点点渣也没有了。 那芸姨到底是有多饿啊! 这无相神宗到底是有多穷啊! 连饭都吃不饱,连一个囚犯的吃食都有人抢着吃,还是一个所谓无相神宗的左使所为! 纳兰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皮都往里凹,里面的馋虫一直咕嘟咕嘟作响,实在是不争气。 一连四天没有吃什么东西,纳兰歆实在是饿坏了,再加上刚才香气对她肚子里馋虫的勾引,她实在是有点受不住了。 这时,看守纳兰歆的婢女又重新回到石室之内,她看到纳兰歆已经起床了,惊讶道:“纳兰姑娘,你终于起来了。你……” “麻烦你再帮我端一份吃食,我饿了。” “饿”字难得从纳兰歆的口中说出来,婢女一听,心中很是高兴,纳兰歆终于肯吃饭了。 但婢女回想起左使刚才说过的话,脸突然一变,阴阳怪气道:“纳兰姑娘,不好意思。犯人一日三餐的食物都各只做一份,这顿不吃就要等下一顿。今天的吃食没有了,要等明天再送。如果饿的话,你就先忍着。反正几顿饭不吃,是饿不死人的。” “你……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吃的时候,你们硬要我吃;当我要吃的时候,你们却不给饭食。即便我是囚犯,你们连最基本的食物多多少少也应该提供吧?” “纳兰姑娘,这是上头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现在你被囚禁在此,没有提任何要求的权利。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只能做什么,服从是最为基本的义务,听懂了吗?” 也是,婢女说的有道理。 纳兰歆看看自己手脚上的镣铐,自己深陷在此,还有什么权利提出任何要求。 纳兰歆拖着脚镣,慢慢地走回到自己的床上,继续躺着、躺着,想着睡一觉就不会觉得那么饿了! 新的一天终于到了,纳兰歆躺在床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当想死的时候即使再多天不吃饭也不会觉得饿,但当想要活下去的时候,几顿饭不吃就饿得不行,这是什么道理啊,什么道理啊! 石室的大门被慢慢地开启了,走进来一个人。 纳兰歆起身一看,是墨凝,她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守着就可以。” “是,墨统领。” 婢女离开后,墨凝把早膳整齐地摆放在石桌上,一碗和昨天一样的鸡丝粥,不过和昨天比更稀了一些。 昨天婢女把纳兰歆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墨凝禀告后,所以今天墨凝带了和昨天一样的吃食。 “纳兰姑娘,你趁热用一些吧!” 闻着鸡丝粥散发的香气,纳兰歆实在是饿坏了。 纳兰歆起身下床,一动,手脚上的镣铐就不住地发出清脆的金色碰撞声响。 墨凝心中一喜,看来还是师傅有办法,亲自出马真就让纳兰歆不再继续绝食。 看着纳兰歆身负镣铐,行动不便,墨凝过去扶了纳兰歆一把,把她慢慢地扶到椅子边上。 纳兰歆双手伸去想要端起碗,但由于戴着手铐,手铐上圆环与圆环的连接铁链只有一个中指的长度,可以说纳兰歆的双手是紧紧靠拢着,不方便自己进食。 瞧此,墨凝道:“纳兰姑娘,你行动不便,还是我喂你吧?” “喂我,不,不,不!我这么大的人了,怪不好意思的,你把我的手铐打开,我自己吃。”纳兰歆摇头道。 但墨凝并不听纳兰歆的诉说,她尧起一勺子的鸡丝粥直接送到纳兰歆的嘴巴,道:“你的右手还有你的左胸口上都受着严重的伤,伤口不能再有任何撕扯。听话,现在还是由我来喂你,等你的伤快痊愈了,你再自己吃吧。” 纳兰歆不干,她再次举起双手,晃动手上的手铐,以示抗议。 墨凝无奈,继续道:“至于手铐,我没有钥匙,无能为力,不能帮你解开。他们没有用绳子捆住你的双手,你就偷笑了,至少现在你可以自由活动自己的手腕。你要是再这样闹腾的话,现在就把你的双手用绳子捆起来。” 纳兰歆一听,急了,赶紧把自己的手收回,尽力地藏着。 墨凝说得有道理,纳兰歆就这么乖乖地坐着,像婴儿一般被墨凝喂食。 不一会儿,一碗鸡丝粥就见底了,一滴也不剩。 但纳兰歆还有点意犹未尽,只是不好再说出口而已。 “我扶你在这石室内的周围走走可好?你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活动一下,多运动一下,有利于促进血液循环,对你伤势的恢复有好处。” ------------ 第93章、活下去(二) 纳兰歆点了点头,不语。 纳兰歆在墨凝的搀扶下,在石室内慢慢地走了四五圈左右。她脚上的脚镣随着脚步的迈动而不断发出清脆的声响,但纳兰歆早已经适应,或许早在四年之前就已经适应了。 事毕,纳兰歆满头大汗,她举起双手想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墨凝开口道:等等,我帮你。 也是,纳兰歆的双手被铐住,只能一致地行动,多有不便。 墨凝掏出一块崭新的帕子,帮纳兰歆擦拭额头间的汗水。 “谢谢!但墨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应该不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这是我心中困扰已久的疑问,你堂堂一个无相神宗的统领,而我只是无相神宗的一名俘虏,一名囚犯而已。我想请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接到的命令就是照看你,所有无相神宗之人接到命令都要执行不误。” “是吗?但我感觉你对我的照顾是发自真心的而不是机械般地执行命令。墨凝,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实话。” 墨凝抑制住心中的情感,看着纳兰歆的眼睛,道:“纳兰姑娘,我说的是实话。但你的眼睛和我的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可能我把对自己妹妹的情感附加在你的身上了。” “你还有妹妹?” “以前有,但现在没有了。十九年前的那场大战带走了许多人,当然也包括我的妹妹。我成立孤儿,幸得我的师傅收养,还拥有了一身武艺。”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无碍,纳兰姑娘,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情要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纳兰歆看着墨凝离去的背影,她感觉墨凝刚才没有说实话,因为她们四目相对之时,墨凝的眼神有了轻微地闪烁,不是那么地坚定。 人的眼睛是最诚实的,不会骗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是墨凝亲自照看纳兰歆的,她白天来,夜晚由婢女轮流看守纳兰歆。 自从纳兰歆自杀后,石室之内的木质器物被搜刮一空,就连桌子上喝水的茶具都是石头做的。 偌大的石室内,除了桌子、椅子还有茶具外,就剩下纳兰歆躺着的床。 如果要用到其他的器物,必须先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拿入石室之内,但纳兰歆必须在婢女的监视下使用,用完立即收回。 石室之内一定会留一个人照看或着说监视着纳兰歆,以防止她做出任何极端的事情。 虽然婢女在石室之内,但她并不与纳兰歆多说话,只会说些让她用膳之类的,然后就像一座石像似的在一旁坐着、看着。 看着婢女的样子,她不烦,纳兰歆都有些烦了。 今天早上墨凝还没有来送早膳,纳兰歆起身,在床上坐着,她玩弄着脚镣上的铁链以打发时间。 …… 苍穹山的第四座山峰的一个僻静之处,在一个瀑布的旁边,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在与一名长相俊美、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在比武。 白衣男子使着一把又长又细的刀,手中的刀在快速飞舞着,银光闪烁。 银发男子幻化出许多分身,虚虚实实,快速移动。 一番打斗之后,白衣男子使出了斩字诀,但还是被银发男子手中的刀挡了下来。 “风儿,你输了。在三百招之内,你没有伤到为师。” 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一笑,道:“是吗?师傅,你看看自己右肩。” 银发男子扭头一看,自己右肩上的衣裳已经破损,他会心一笑,道:“风儿,你可以出师了。” 白衣男子收起刀,低头拱手,道:“是师傅手下留情,徒儿和师傅相比还相差很远。” “风儿,你切莫自谦。你的武学天分很高,为师的斩字诀你已经使用得如火纯情。为师除了一门自创的武功外,其他的都已经悉数地教与了你。你会不会怪为师还留有一手?” 白衣男子赶紧下跪,道:“风儿的命都是师傅给的,不论师傅教徒儿多少武功,徒儿都是感激不尽的。” “风儿,为师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要往心里去。二十多年前,为师从扶桑东渡来安虞国寻找武林高手与之切磋,但败在纳兰署的破云剑之下。为师不甘,之后连续三年挑战纳兰署,但还是败在了破云剑之下。尔后,为师遇见了你,带你来此,为师勤加修炼,独创一门刀法,世人从未见过。那门刀法是为师专门留着再次与纳兰署一战之用,等对决之后,为师一定会把它教给你的。” “师傅,您教风儿斩字诀,风儿已足矣,不敢多贪。风儿一定会把斩字诀修炼得更加精进。” “也好,其实武功在于精而不在于多,纳兰署的那一手破云剑法就可以独步天下了。你现在缺乏的是实战,要在原有的基础上精进自己的武艺。至于实战经验吗?那小赤峰的墨凝已经出关,她的溪水剑法得到左使的倾囊相授,有机会你可以找她比试一番。看看是你的斩字诀利害还是她的溪水剑法利害?” “是,徒儿谨遵师傅的教诲。” 银发男子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抬起头,他…他长着一张与叱云彦一模一样的脸,他就是叱云彦的双胞胎弟弟叱云风,而现在的叱云风就是名为风雪衣的白衣男子。 风雪衣换了一身衣裳,因为刚才的打斗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扭头对她的师妹道:“师妹,师傅说墨凝已经出关,我想找她比试一番,你可知道她在何处?” “回师哥的话,知道,师妹这就带你去。” “那好,现在就出发。” …… 石室之内,除了一个哑巴似的婢女,没有任何人与自己说话实在是无聊。 纳兰歆转头,发现透气孔射入一抹阳光,她下了床,拖着脚镣慢慢地走到那抹阳光旁。 纳兰歆伸出双手去触碰阳光,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阳光那一刻起,一股暖意直入心间,实在是温暖。 ------------ 第94章、活下去(三) 阳光向往着自由,向往着光明。 要是能出去照照阳光,那该有多好啊! 纳兰歆已经一连几个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之内,在这石室内,除了石壁还是石壁,纳兰歆都快已经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与被拘禁在纳兰将军府的那三年相比,这里的几个月时间更是难熬。 当纳兰歆沉浸在阳光的暖意之下时,墨凝来了,她提着装着早膳的食盒进来了。 “纳兰姑娘,你怎么对阳光感兴趣了?” 纳兰歆赶紧收回手,手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回过头望着墨凝道:“没有,就闲来无事。这石室处于地下,阳光从何而来?” “石室内的通风口内镶有镜片,阳光通过镜片反射,射入通风口,因而你会看到阳光。” “原来如此。” 纳兰歆苦涩地一笑,想不到一抹阳光要进入这石室,需要经过那么多道的关卡,自己要逃出去,那还有很多的功课要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墨凝,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带几本医术给我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医书,纳兰姑娘,你怎么对医书感兴趣了?” “你们无相神宗内不是有位神医吗?他收藏的书籍肯定很多,借本书来看看总是可以。至于其他的书,想必你们不一定会给我。我的请求会让你为难吗?” “不,不会。普通的医书,我能帮你找来。至于神医的医书,我不一定能够借得到。神医那个人,脾气怪得很。除了宗主的命令外,一般人很难跟他沟通。” “那多谢了!” 其实,纳兰歆也知道向神医借医术的几率等于零,她不过是用此作为挡箭牌,进而让墨凝不得推辞而已。 “还有墨凝,我被俘虏时,头上戴着的那根金色的簪子还在吧?” “还在,不过被收了起来。但现在簪子不能给你,怕你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如果你实在是舍不得的话,我会先帮你保管的,一定不会弄丢的,你放心。” “也好,那簪子是母亲留给我的,请你务必帮我保管好。纳兰歆在此,先行谢过了!” “纳兰姑娘,你客气了,小事一桩。你是不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墨凝,可以吗?我能走出这石室的大门吗?” 纳兰歆一激动,她手脚上的镣铐也再不停地晃动,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可以,你完后早膳,我带你出去走一走。不过有言在先,你出去后,一定要听我的话。切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嗯。你看我手脚都被死死地锁住了,能干什么事情啊?”纳兰歆晃动地手脚上的铁链。 能出去了,真是太好了。 纳兰歆已经被关在这石室内好几个月,终于能出去透透风,她实在是高兴坏了。 还有最为重要的是纳兰歆必须先要熟知石室外的路线情况,这仅仅是她熟悉无相神宗路线图的第一步,第一步而已。 由于纳兰歆身上的伤尚未痊愈,而且她的手脚上戴着镣铐,行动不便。墨凝让两名黑夜使者抬了一顶简易的轿子进来,抬纳兰歆出石室。 出了石室后,在关押不远之处的草坪上,墨凝让黑夜使者把轿子放下,她搀扶纳兰歆走了下来。 纳兰歆拖着脚镣,在草地上走了几步,蹦了几步。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地把这自由的空气吸进自己的肺腑。 在这灿烂的阳光之下,她伸出双手,阳光慢慢地照耀在她的手上,照耀在她的身上,这感觉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阳光,自由的感觉,自由的味道。 不远之处的高坡上站在两个人,一男一女,是风雪衣以及他的师妹。 “师哥,你看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女子就是墨凝,就是你要与之比试的人。” “哦!她旁边戴着镣铐的女子是谁?” “回师哥的话,听说她叫纳兰歆,此前孤身独闯黑风口,只身干掉几十个黑夜使者,或者说更多的人。不过她还是被抓了,被囚禁于无相神宗内。” “纳兰歆?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的能耐,如此的胆识,我风雪衣倒想见识、见识。” …… (紫羽令篇完结) ------------ 第95章、活下去(四) 风雪衣换了一身衣裳,因为刚才的打斗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他扭头对她的师妹道:“师妹,师傅说墨凝已经出关,我想找她比试一番,你可知道她在何处?” “回师哥的话,知道,师妹这就带你去。” “那好,现在就出发。” …… 石室之内,除了一个哑巴似的婢女,没有任何人与自己说话实在是无聊。 纳兰歆转头,发现透气孔射入一抹阳光,她下了床,拖着脚镣慢慢地走到那抹阳光旁。 纳兰歆伸出双手去触碰阳光,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阳光那一刻起,一股暖意直入心间,实在是温暖。 阳光向往着自由,向往着光明。 要是能出去照照阳光,那该有多好啊! 纳兰歆已经一连几个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之内,在这石室内,除了石壁还是石壁,纳兰歆都快已经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与被拘禁在纳兰将军府的那三年相比,这里的几个月时间更是难熬。 当纳兰歆沉浸在阳光的暖意之下时,墨凝来了,她提着装着早膳的食盒进来了。 “纳兰姑娘,你怎么对阳光感兴趣了?” 纳兰歆赶紧收回手,手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回过头望着墨凝道:“没有,就闲来无事。这石室处于地下,阳光从何而来?” “石室内的通风口内镶有镜片,阳光通过镜片反射,射入通风口,因而你会看到阳光。” “原来如此。” 纳兰歆苦涩地一笑,想不到一抹阳光要进入这石室,需要经过那么多道的关卡,自己要逃出去,那还有很多的功课要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墨凝,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带几本医术给我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医书,纳兰姑娘,你怎么对医书感兴趣了?” “你们无相神宗内不是有位神医吗?他收藏的书籍肯定很多,借本书来看看总是可以。至于其他的书,想必你们不一定会给我。我的请求会让你为难吗?” “不,不会。普通的医书,我能帮你找来。至于神医的医书,我不一定能够借得到。神医那个人,脾气怪得很。除了宗主的命令外,一般人很难跟他沟通。” “那多谢了!” 其实,纳兰歆也知道向神医借医术的几率等于零,她不过是用此作为挡箭牌,进而让墨凝不得推辞而已。 “还有墨凝,我被俘虏时,头上戴着的那根金色的簪子还在吧?” “还在,不过被收了起来。但现在簪子不能给你,怕你又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如果你实在是舍不得的话,我会先帮你保管的,一定不会弄丢的,你放心。” “也好,那簪子是母亲留给我的,请你务必帮我保管好。纳兰歆在此,先行谢过了!” “纳兰姑娘,你客气了,小事一桩。你是不是想出去晒晒太阳?” “墨凝,可以吗?我能走出这石室的大门吗?” 纳兰歆一激动,她手脚上的镣铐也再不停地晃动,发出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可以,你完后早膳,我带你出去走一走。不过有言在先,你出去后,一定要听我的话。切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嗯。你看我手脚都被死死地锁住了,能干什么事情啊?”纳兰歆晃动地手脚上的铁链。 能出去了,真是太好了。 纳兰歆已经被关在这石室内好几个月,终于能出去透透风,她实在是高兴坏了。 还有最为重要的是纳兰歆必须先要熟知石室外的路线情况,这仅仅是她熟悉无相神宗路线图的第一步,第一步而已。 由于纳兰歆身上的伤尚未痊愈,而且她的手脚上戴着镣铐,行动不便。墨凝让两名黑夜使者抬了一顶简易的轿子进来,抬纳兰歆出石室。 出了石室后,在关押不远之处的草坪上,墨凝让黑夜使者把轿子放下,她搀扶纳兰歆走了下来。 纳兰歆拖着脚镣,在草地上走了几步,蹦了几步。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地把这自由的空气吸进自己的肺腑。 在这灿烂的阳光之下,她伸出双手,阳光慢慢地照耀在她的手上,照耀在她的身上,这感觉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阳光,自由的感觉,自由的味道。 不远之处的高坡上站在两个人,一男一女,是风雪衣以及他的师妹。 “师哥,你看那个穿黑色衣服的女子就是墨凝,就是你要与之比试的人。” “哦!她旁边戴着镣铐的女子是谁?” “回师哥的话,听说她叫纳兰歆,此前孤身独闯黑风口,只身干掉几十个黑夜使者,或者说更多的人。不过她还是被抓了,被囚禁于无相神宗内。” “纳兰歆?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的能耐,如此的胆识,我风雪衣倒想见识、见识。” …… (紫羽令篇完结) ------------ 东泽一斩(一) “小姐,你看不远处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走,过去看看。” 两个背着包袱,身着朴素衣裳的女子朝前边走去。 走进一看,是一个披散着满头白发的男子,男子面朝下,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看不清楚他的真实的样貌。 但从男子的身形来看,他很壮实且高大,手臂上的肌肉在外衣的紧绷下若隐若现,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你我合力帮他翻个身,他这样长期面朝下趴着容易窒息。” “是的,阿塔娜小姐。”婢女道。 在两名女子的合力之下,男子翻个了身,露出庐山真面目,他不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但他为何会满头银发呢? 阿塔娜环顾四周,她查看了男子的佩刀,检查了男子的双手,男子的双手长满厚厚的老茧。 她把手搭在男子的脉搏之上,探了探:男子的内力极其雄厚,绝非池中之物。他只是受伤虚弱晕倒而已,及时救治的话不会有生命危险。 阿塔娜望着男子陷入深思:他的佩刀不是平常武林人士使用的兵刃,还有他的衣着以及双手老茧分布的位置,可以断定他是一个习武之人,是一个常年双手握刀的高手。此种握刀的手法,极有可能是扶桑之人。 阿塔娜望着婢女道:“他还活着,还有救。我们把他扶起,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安置他。” “小姐,我们赶路要紧。一个不相干的人,我们何必管他。要是我们好心把他救起,但他对我们不怀好意怎么办?看他的装扮,此人绝非本土之人,绝非善类。小姐,你不能让自己深陷险境,你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婢女抓着阿塔娜的双臂道。 “我的使命,我永远铭刻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前的此人,我必须救。或许,他以后也会救我一次。” “小姐,你何处此言?” 婢女不解,但阿塔娜小姐的决心已下,她也不好反驳,只能照做不误。 她们把白发男子扶到一个破木屋里,安置下来。 木屋外观虽破,但总好歹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婢女在屋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打了些水过来。 阿塔娜用自身随带的手帕,禁了水,擦拭着男子的脸。 这时,男子醒了,但他的神智还不是非常清楚。 “你……” “我叫阿塔娜,路过此地,见你晕倒了,是我救了你,你叫什么名字?” “东…泽…一…斩” “东泽一斩,你叫东泽一斩,你是扶桑人?”阿塔娜急忙问道。 但男子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又昏死过去。 阿塔娜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正要喂东泽一斩的时候被婢女阻止了。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这药丸只此一颗,你要是救了他,万一你以后遇到危险,没有救命药怎么办?” “此人我必须救,这药丸就是我今日下的赌注,我赌他日此人必对我百倍回报。” “小姐,你赌不起,也赌不得。” “无碍。你我二人前往云顶国何尝不是一场赌局,人生何尝不是一场赌局!竟然赌了,不是输就是赢,我倒要看看老天爷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一边!” 阿塔娜说完后,毫不犹豫地把药丸喂进了东泽一斩的口中,并给他喂了一些清水以便吞咽。 东泽一斩服下药丸后,虽然还是昏睡着,但他的身体逐渐在好转,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一些事,梦见了小时候。 ------------ 番外:东泽一斩(二) 在扶桑之地,一个偌大的府宅门外,一名妇女牵着一名孩童的手,含着泪花,头时不时回头看着,依依不舍。 “走,还不赶紧滚蛋。”一名身穿管家服饰的男子把两个包袱仍在地上。 “母亲,我们走吧。天大地大,一定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这个地方不值得我们留念,不值得我们流泪。”小男孩仰着头,拉着妇女的衣袖道。 小男孩只有六岁,但从他的眼神、肢体形态、话语中看得出他少年老成。 妇女弯下腰,右手抚摸男孩的头:“孩子,我们走,母亲一定为你找一席遮风挡雨的地方。” 妇女拾起地上的包袱,拉着小男孩的手走了,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这时,一个贵妇装扮的女子走了出来,扇着扇子,懒洋洋,道:“那个贱人和野种可走了?” “回夫人的话,走了,走了!”管家笑嘻嘻地回应。 “那就好,还不赶紧把门给关上,省得那个贱人又反悔了,又跑回来。” “是,是,小的立马关门。” 府宅的大门被紧紧地关起,只留门外两名看守的人。 府宅的牌匾上写着“纯孝”二字,这是纯孝叶郎的府宅。 纯孝叶郎的“叶刀诀”在武道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扶桑境内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与他一拼。 年轻时的纯孝叶郎与其师妹泽美是一对恋人,他们持刀走天涯,但因为他们是无名小卒,即便刀法高深莫测,也没有什么人多看他们一眼。 纯孝叶郎不甘从此默默无闻,一名叫惠子的女子闯入了他的视野。 惠子的全名叫长野惠,长野家族在扶桑境内可是名门望族,有长野家族的扶持,纯孝叶郎何愁他的“叶刀诀”在武道上无人知晓。 在欲望的熏陶下,纯孝叶郎娶了长野惠为妻,但他又割舍不下师妹泽美,纳了泽美为妾。 长野惠明知纯孝叶郎娶她不过是为了得到长野家族的扶持,但她从第一眼见到纯孝叶郎起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他,爱到无可救药。 为了完完全全得到纯孝叶郎,得到他的心,长野惠打算除掉泽美,不过她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当然这背后是纯孝叶郎使得怪。 泽美怀孕后,不久长野惠也怀孕了。 一前一后,紧追不舍。 为了抢先诞下子嗣,长野惠用催生药物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为纯孝太郎。 半个月后,泽美也诞下一名男婴,取名为纯孝一泽。 纯孝太郎是早产儿,当初的催生药物对他的身体影响极大,他的身子骨不好,练武资质又差,不是“叶刀诀”的最佳继承人。 但纯孝一泽就不同了,他天生骨骼出奇,是练武的好材料。 别人的刀法施展一边,纯孝一泽看了就会比划出来。一招一式,分毫不差。 在长野惠的眼中,纯孝一泽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必须拔除。 费劲功夫,长野惠使出一次次的阴招,纯孝叶郎就是有心维护也心有余而力不足,终于泽美与纯孝一泽被赶出了府宅。 离开前,纯孝叶郎在纯孝一泽面前,完完整整地使了一遍“叶刀诀”,这是他留给纯孝一泽最后的礼物,也是最好的礼物。 “孩子,都怪为父没有用,护不住你们娘俩。” 纯孝叶郎含泪道。 纯孝一泽自从离开“纯孝”府宅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为“东泽一斩”。 “东”是他对东方古国的向往;“泽”取自他母亲的名字;“斩”字代表他斩断与纯孝家族过往的一切,斩断他与纯孝叶郎的父子情缘;自此纯孝一泽永远不复存在。 七年后,扶桑境内出现了一名使用“斩字诀”快刀的少年,他打遍大大小小的武林高手,从无败绩。 但他还有一个人没有挑战,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纯孝叶郎。 东泽一斩的出刀虽快,但他的年纪尚小,内力不足以对抗纯孝叶郎。 父子两人对战,子赢父的胜算不大。 为了赢得这场比试,东泽一斩需要一把宝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刀,在对战形势上会多一分的胜算。 但世间宝刀难寻,可遇而不可求。 泽美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她亲自去求东泽一斩的师傅。 东泽一斩的师傅不仅是使刀高手,而且是名痴迷造刀的狂人。 “为了制造出这世间最快最锋利的刀,东方大国流传着一则传说:以身献祭,方得宝刀;宝刀一出,惊天泣地。” “我知道了。”泽美地下头道。 献祭的当日,泽美特地换上一袭红色的衣裳,当她跳下熔炉的那一刻起,舞动的衣裙在烈火的吞噬下化为灰烬。 泽美的肉身、泽美的血水、泽美的灵魂与铁水融合注入宝刀,宝刀出锋时,光芒万丈,大杀四方。 东泽一斩的师傅本想把宝刀据为己有,何曾想宝刀有了灵魂,他驾驭不了,唯有东泽一斩可以使用。 东泽一斩拿着宝刀先与纯孝太郎比试,纯孝太郎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东泽一斩的“斩字诀”一出,他的刀下从无活口。 轮到纯孝叶郎之时,东泽一斩在比试之前动了恻隐之心,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孩子,比试之时,你尽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领。即使你是为父的孩儿,比试之时,为父对你是不会心慈手软的,这是做为一个武者最起码要必备的素质。” “从被赶出纯孝府宅的那一刻起,这世界上就没有纯孝一泽,站在你面前的是东泽一斩。‘斩字诀’一出,从无活口。” “好,东泽一斩,你尽管来吧。”纯孝叶郎苦笑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纯孝叶郎亲手造成的,要是当时他的脊梁骨再硬一点,也不致于泽美母子被赶出纯孝府宅。 过错已造成,无法挽回。 银光闪烁,刀锋已出。 刀锋两两碰撞,擦起一阵阵火花。 纯孝叶郎没有放水,他使出全身看家本领对战,他深知唯有全力以赴才是真正为了东泽一斩好。 如果偷偷放水,他日死在别人刀下的就会是东泽一斩。 几十个回合后,纯孝叶郎输了。 血液从纯孝叶郎的胳膊下流出,流到他的右手指尖,进而流向刀柄,流向刀面,直至流到地面。 “孩子,你的刀很快,很快,我输得心服口服。” 纯孝叶郎说完后,他吐了几口血出来。 虽然纯孝叶郎没有放水,但东泽一斩放水了,因为“斩字诀”一出,刀下从无活口。 “孩子,你的心还是太软了,这终有一天会害了你。泽美呢?你的母亲呢?这些年她可过的安好?” “安好?从出府宅的那一刻起,母亲的心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已经化成我手中的刀,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 东泽一斩双眼通红,泪水夺眶而出,瞪大眼睛狠狠盯着纯孝叶郎,这一切恶果的始作俑者。 “泽美,我来陪你了。” 纯孝叶郎使用轻功,快速地冲向东泽一斩,确切地说是冲向东泽一斩的刀。 纯孝叶郎双手握住东泽一斩的刀,毫不犹豫地把刀刺进胸膛。 血液流出体外,血液流向刀锋,奇怪的是血液竟然渗入刀锋里面。 瞧见此情景,东泽一斩愣了,久久不能自己。 “父亲。” 东泽一斩喊了出来,他紧紧抱住倒地的纯孝叶郎,这么多年来,他都当自己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孩子,是为父对不起你们。为父此生为了名誉、为了权势抛妻弃子,今天的一切都是报应。你的母亲是为父的一生挚爱,能够和她在一起,为父无憾了!” 说完后,纯孝叶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了,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 东泽一斩(三) 纯孝叶郎死后,纯孝府宅没有往昔的一丝光景,慢慢地被人给淡忘了。 在接连失去儿子,失去丈夫的打击下,长野惠也疯了,她上吊自杀了。 自此,纯孝府宅的大门永远地关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东泽一斩想看到的,他只不过是想争一口气而已,为了这口气,他接连失去了母亲、父亲,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到头来,他还是输家,彻彻底底地输了。 东泽一斩沉寂了三年,这三年来他不曾碰过刀,直至长政家族找上门来。 在扶桑境内,长政家族比长野家族更具有权势地位,在长政家族族长的锲而不舍地游说下,东泽一斩重新拾起了刀。 东泽一斩把他手中的宝刀命名为“鬼泣”,“鬼泣”一出,惊天泣地。 东泽一斩拿着“鬼泣”打败了自己的师傅,打败了扶桑境内大大小小的武林高手,甚至连隐居多年的武者也不放过,达到战无可战的地步。 长政家族为东泽一斩建了一座偌大、金碧辉煌的府宅,东泽一斩只是在门外瞧了一眼就离去了,不曾踏入。 因为母亲不在了,父亲不在了,这样的府宅于他一人有何用? 为了挑战更多的人,东泽一斩漂洋过海来到了安虞国。 短短一个月,东泽一斩挑战了二十多名的武林高手。 无一例外,这二十多名的武林高手都死在了东泽一斩的“鬼泣”之下。 有了前面的战绩,东泽一斩信心百倍,他加快了挑战的脚步。 每到一处新的地方,战书便会送至。 安虞国内大大小小的武林人士对此都闻风丧胆,对于东泽一斩的战书接都不敢接。 一接就代表性命可能就没有了,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一个扶桑武士严重地扰乱了安虞国的武林秩序,这在安虞国统治者北宫盈眼中是不可容忍的。 于是,北宫盈给北宫暝下了一道诏令,要北宫暝三日之人找人打败东泽一斩,把他赶出安虞国。 虽然北宫暝武功高强,但在刀法方面他还是逊色的,与东泽一斩对战,不一定能讨得到便宜。 还有最为重要的是北宫暝身负守卫北宫皇族的责任,他不可轻易地让自己置身险境,放任大局于不顾,所以这样的重担落到了纳兰署的身上。 纳兰家的破云剑法独步天下,以剑制刀,胜负难料,还是有获胜的可能。 于国于武林的安危,纳兰署别无选择,他接受了任务,接受了东泽一斩的挑战。 比试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天气格外的晴朗,万里无云,这代表了好兆头,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纳兰署,眷顾正义的一方。 为了不让夫人担忧,纳兰署不敢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只是对她说有公务在身,要离家半个月。 临行前,纳兰署亲吻了自己夫人的额头后和往常一样唠叨了一番,这是小夫妻日常的插曲。 纳兰署交待了管家一些事情后,他就离开了纳兰府。 踏出府门的那一刻,纳兰署深情地望了自己的夫人一眼,望了纳兰府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性命回来,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尝尝夫人亲手烹饪的菜肴。 或许,这是最后一眼,最后一眼。 纳兰署已经下定决心,他要用纳兰家的禁术对战东泽一斩,但禁术一用就意味着纳兰署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纳兰家的禁术说白了就是使习武之人的内力短时间内最大化,如果一个人的内力只有一成的话,使用纳兰家的禁术可以提升至五成甚至是十成。 但天地法则,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万事万物总有个维度,超过这个维度的话就要受到惩罚。 道理是一样的,使用禁术就是以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像一根蜡烛一样,它燃得越旺,照亮的范围越大,消失得越快。 纳兰署骑着赤练马赶赴约定的地方,半路上一个人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吁!” 纳兰署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敢问阁下为何在此?如何称呼?” 那人回过头来,是个青年的男子,他高高瘦瘦的,穿着朴素的黑色衣裳。 男子客客气气地对纳兰署开门见山道:“将军,在下是神丹仙师的徒弟,在此恭候您多时了。” “神丹仙师?他老人家找我何事?听闻仙师已经绝迹江湖多年,外界有传言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看来这传言都是假的。” “为了不被世俗烦事所打扰,这些年家师隐居深山研究医术、制丹技艺,鲜为外人知。长话短说,家师有样东西,嘱托我一定交送到将军的手上。” 男子说完后,把一药瓶扔给了纳兰署。 纳兰署伸手一接,一看,是一个精致的琉璃小药瓶,药瓶中有一颗红色的丹药。 “家师说了,这一战是将军为国而战、为武林正义而战。他老人家没有什么可给的,只有丹药一枚,还望将军笑纳。” “这……” “难道将军怀疑丹药有问题?” “不,你误会了。我与神丹仙师有过几面之缘。神丹仙师的琉璃药瓶我认得,是他最为珍贵的,他都随身携带着。他把如此珍贵的丹药给了我,我无以为报。敢问仙师现在何处?” “家师说了,将军对战前必须服下此丹,方可性命无忧。至于家师的现状,等待将军挑战完后,我们渡风亭相见,到时候我一定把家师的情况一五一十地相告。” “好,到时候不见不散。” 纳兰署毫不犹豫地把丹药服下,骑着赤练马去赴约。 来到指定地点,纳兰署下马后,他吹了口哨,赤练马自动地往回跑了。 “纳兰将军,在下恭候多时。”东泽一斩客气道。 “你就是东泽一斩?” “在下正是。今日有幸一见将军的容颜,真是幸甚至哉。” 东泽一斩十分年轻,只有二十一岁。 为了迎接全新的挑战,追寻更高的武学,他来安虞国前做了多年的准备,让长政家族的人收集安虞国知名武林人士的相关记录,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武功路数,出招特点,使用何种兵刃。 这也为东泽一斩在安虞国挑战一路势如破竹,打下重要的基础。 今天,东泽一斩特意穿了一套崭新的黑色武士服,以表示对这场比试的尊重。 他手里握着名为“鬼泣”的佩刀,“鬼泣”长而细,整体全长一米三左右。 多少安虞国的武林人士死于“鬼泣”之下,这真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凶刀。 “这里没有什么将军,我是纳兰署,一个安虞国普普通通的习武之人。你年纪轻轻的,有如此修为,实属不易,但不用在正道之上,真是可惜!” “可惜?在下不解,在扶桑,比试之人落败,死于他人之手也是种荣耀。弱者注定是失败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只不过是帮了他一把,了解他的痛快而已。”东泽一斩把“鬼泣”插入地面,反驳道。 “你的话语只不过是为自己的罪责找个开脱而已,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和自由,生命的尺度怎可由他人任意拨动。既然你来自扶桑,不懂安虞国的规矩,那我代表安虞国的武林人士来教教你。” “好,有将军您的这句话,我就放心出手了。将军,您请接招。” 东泽一斩对纳兰署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扶桑最高的礼,然后快速地拔出刀。 在长政家族的人收集安虞国知名武林人士的相关记录中,东泽一斩深知纳兰署是最难对付的,纳兰家的破云剑法独步天下。所以,他必须速战,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比试,不让对手有任何反手的余地。 “鬼泣”一出,寒光而至,阴风卷起,沙石飞舞。 东泽一斩双手握住“鬼泣”的刀柄,他转动着手里的刀,“鬼泣”的刀身,刀锋随着转动发出渗人的光芒。 东泽一斩把“鬼泣”往上用力一抛,“鬼泣”快速旋转着。 刀身随着旋转,发出耀眼的光芒。 当光芒照射到纳兰署的眼睛之时,强光突袭,纳兰署下意识地赶紧一闭眼。 就在这时,东泽一斩发出进攻,让人措手不及。 为了赢得比赛,使出这样的手段,实在是让人不齿。 东泽一斩的速度非常快,犹如厉鬼一般。 纳兰署也不赖,靠耳闻声,当东泽一斩发动进攻的那一刻起,他就用轻功快速地后退,拨出手中的宝剑抵挡。 东泽一斩为了赢取挑战收集资料,安虞国的北宫暝也能,对于躲在暗处的北宫暝而已,这简直是小菜一碟。 在纳兰署出发迎战前,北宫暝给了纳兰署一沓资料,要纳兰署细细研读。 那些资料是北宫暝费劲心思收集的,资料上详细地记载了安虞国武林人士死在东泽一斩“鬼泣”的惨状以及专业仵作对死者的解剖分析。 东泽一斩之所以能够轻松战胜那么多的武林人士,靠的不仅是他的武功还有他的“鬼泣”。 可以说,东泽一斩已经做到“人刀合一”的境界。 ------------ 东泽一斩(四) 面对东泽一斩,这些武林人士,有的连拔刀、拔剑的机会都没有,“鬼泣”一出,刀刃寒光一闪就呜呼哀哉地倒地了。 “砰!” 刀剑对接,擦出惊人的火花,出现强大的气流,两人都不知不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东泽一斩用左脚踩实地面,地面深陷一个脚印,脚印的周围裂出道道深痕,阻止身子后退的趋势。 他知道眼前的纳兰署实力惊人,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他本来就没有想过一出招就能够打败他。 虽然纳兰署挡住了东泽一斩的一击,但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刀剑地碰,纳兰署的手微微颤抖,虎口深深地作痛。 为了速战速决,东泽一斩使出了“斩字诀”。 “斩字诀”一出,在“鬼哭”的配合下,惊天地泣鬼神。 天空乌云密布,大风卷起,大风包围着两人,两人站在风口中,外人谁也进不来。 一道道黑色的厉影射向纳兰署,快而迅猛,连一丝丝迟疑的机会也不给。 纳兰署挥舞手中的宝剑,使出破云剑法抵挡,破云剑法第十一式:石破天惊。 “石破天惊”一出,剑气化作剑雨,化作数十只宝剑汇聚成一个圆形的盾牌抵挡“斩字诀”发出的黑色厉影。 盾牌和黑色厉影相碰,产生强大的气场,两股力量相碰,俩俩消失了。 或许,准确地说是一股力量吃掉另一股力量。 这一次,纳兰署占了上风,东泽一斩落败了。 东泽一斩擦拭嘴角边的血迹,他并不气馁而是笑了笑,他终于找到对手了。 这些年,东泽一斩在扶桑境内无人敢与他一战。那种战无可战,对无可对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纳兰署才是自己真正要找的对手,太好了,可以真真正正地打上一架,不枉在世上活一遭。 他右手拿起“鬼泣”,在自己的面前横放在,左手手掌紧握“鬼泣”的刀刃。 手一滑,嘴角露出微微的颤抖,脸上显露出些许痛苦的表情。 刀锋划破手掌的肌肤,鲜血渗出,沿着刀身滚动。 血液渗透都刀刃里,刀刃把上面的血液吸得干干净净的,“鬼泣”发出惊人的红光。 “你,你这是在以血祭刀。你,你真是个疯子。”纳兰署破口大骂道,他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个疯子,疯子! “以血祭刀是武者的荣耀,胜负成败在此一举,不容质疑。”东泽一斩飞身而起,他的全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他手中的“鬼泣”发出耀眼的红光,像鬼怪一样令人惊恐。 “不,我一定要阻止这个疯子。” 纳兰署口中念着纳兰家禁术的口诀,气出丹田,他体内一股强大的真气形成,游走体内,直达四肢。 “啊!”纳兰署大叫一声,眼神凌厉,眼眶凸起,也十分可怕。 看来,两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死相拼,谁也不让谁。 一股热流流遍纳兰署的全身,他的四肢肌肉变得越来越壮实,撑着他的衣裳,衣裳快要被撑破了。 东泽一斩瞧见此情景,他知道纳兰署使出了绝招,全力赴战。 这正是他想要的,一个武者想要对手真真正正地使出全力应战。 “斩字诀!” 东泽一斩使出了“斩字诀”最后一招,也是最厉害的一招。 刚才使出的只是小试牛刀,不过是为了试探纳兰署而已,真正的“斩字诀”一出,刀下从无活口。 数十道刀影化作黑色的刀刃飞向纳兰署,像一团黑色的恶魔一样要把纳兰署给吞灭了。 “佛破天惊!”这是破云剑法的最后一式,纳兰署取得此战的关键一式。 纳兰署飞身而起,手中的宝剑飞出,化作万只宝剑,万只宝剑快速飞舞,聚合成一个剑阵的“卍”字。 不错,正是佛家的“卍”字。 “卍”字在天空中不停的转动,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以驱散“斩字诀”的道道黑影。 “佛破天惊!” “斩字诀!” 东泽一斩化身黑色的刀刃和纳兰署的金色“卍”字剑两两相碰,惊天地泣鬼神。 天地骤变,一会儿乌七八黑,一会儿金光强如白昼,一会儿电闪雷鸣,周围地面上的植被都被拔根而起飞向天空。 这一切的一切都快乱套了! 两人大战,搅动周围的一切天翻地覆! 纳兰署的独门禁术产生强大的真气再加上“佛破天惊”的巨大威力,东泽一斩的“斩字诀”败了。 这次纳兰署是领命出战,他出招不留余地,他本不打算留东泽一斩一命。 因为东泽一斩为了挑战,杀了太多无辜的人,身上负了太多的罪孽,他需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或许是天意,东泽一斩的“鬼泣”出现一黑一红的两道人影:黑的是男子的身形,红的是女子的身形。 就是这两道人影,为东泽一斩挡下了“佛破天惊”这一重击。 看来东泽一斩,命不该绝! 一阵巨响,两股强光,一金一黑落到了地面,极端的天气变化逐渐消失了,风也停了,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恢复以往的正常光景。 但他俩周围的两里之地,草木皆毁,毫无生机,就连一丝丝的虫叫之声也没有了。 纳兰署单膝跪地,他大口吐了两口鲜血,不停地喘着气。 至于东泽一斩,他倒地不起,连吐鲜血,四肢张开,动弹不得。 看起来,他的情况比纳兰署还要糟糕,要不是那两道人影挡住那致命的一击,东泽一斩必定命丧当场无疑。 “鬼泣”断裂成两截,散落在东泽一斩的不远之处。 世上再无“鬼泣”,这凶物毁了也好。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你杀了我吧,为被我杀掉的武林人士报仇吧,报仇吧!”东泽一斩倒在地上看着纳兰署激动道,他闭上眼睛,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纳兰署踉踉跄跄地重新站起来,拾起他的宝剑,望着地上的东泽一斩道:“天意如此,我不会杀你。今天我要你立下重誓,在打败我之前,你不得挑战这片土地上的任何武林人士,不得杀害他们的性命。” “杀了我吧!作为一个失败者,我只求速死。” “失败者?人一生有很长的时光,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一次失败是可以被允许的。我不懂你们扶桑那边的武林规则,但在安虞国,我可以真真切切地告诉你:作为一名安虞国的武林人士在比试中输了并不可耻,他有机会可以重新站起来,一切从头开始,不断精进自己的技艺,在失败中成长。与人比试是为了精进技艺,而不是达到杀人的目的,方是追求武道上的最高境界。我不会杀你,你手中的‘鬼哭’救你一命,这大概是天意。至于‘鬼泣’的来历,你比我更为清楚,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它,它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身为武者,追求高深的武艺本无过错,只是路不要走偏了。今日我要是杀了你,我也会变成和你一样的人,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够想得通。” 纳兰署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点透了东泽一斩。 东泽一斩放弃了寻死的念头:“谢谢纳兰将军!今日,我,东泽一斩在此立誓:在打败纳兰署之前,绝不挑战安虞国的任何武林人士,绝不伤害他们的性命。” “好自为之!” 纳兰署吹了个口哨,赤练马又出现了。 纳兰署飞身上马,骑着马走了,消失了。 东泽一斩望着纳兰署消失的背影,他望着地面上断成两截的“鬼泣”,大叫几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他,他的头发散乱,他的头发渐渐发白,由黑丝变成了银丝。 倒地的东泽一斩,满头白发,身穿黑色的武士服,远远望去就像黑白无常一样存在,恐怖万分,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刚才东泽一斩的立誓在纳兰署面前是他作为一个扶桑武者的最后一丝尊严。 即便一个扶桑武者输掉比试,但他身上的尊严还是不能输了。 东泽一斩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武功修为,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但他悲惨的童年遭遇和偏执的性格造就他走上偏执、疯狂的道路也是一种悲剧。 …… 在神丹仙师给的红色药丸的加持下,纳兰署,他竟然还活着,他骑着赤练马,赶赴渡风亭,一刻也不敢耽误。 要知道,纳兰家的禁术一出,再加上“佛破天惊”的使用就是大罗金仙也是难救,但他竟然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这是这股真气护他一命,纳兰署在使出“佛破天惊”后,他体内的那股强大而又陌生的真气在慢慢地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纳兰署要一问究竟! 纳兰署到达渡风亭之时,送药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纳兰将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现的。”男子露出了微笑道。 “神丹仙师给的红色药丸到底是何物,为何我还活着?” “将军勿急,由我慢慢道来。那枚丹药是家师耗尽毕生心血研制的,可是说世界上仅存一枚,再无其他。” ------------ 东泽一斩(五) “耗尽毕生心?你的话中之意是……” “果然纳兰将军是通透之人,一点就明,家师已经仙逝!” “神丹仙师已经不在了?”纳兰署瞪大了眼睛,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男子劝解道:“将军不必伤心,家师说了:如果将军问起,就如实相告。家师是自愿把毕生的修为、毕生的功力、毕生的心血用来炼此丹。世人只知神丹仙师的医术和炼丹技艺高超,却不知道他也是个武林高手,内力深厚。他老人家说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岁,活够了,也活累了,此生无憾,是时候休息了。东泽一斩不除,武林动荡,天下难安。将军应战,于国于武林是件好事。他老人家没有什么可以给的,只有丹药一枚,助将军以安武林,以安天下。” 纳兰署听后,他的眼眶湿润了,默默地留下了眼花。他没有想到神丹仙师作为医者能有这么高尚的情怀,这么大无私的胸襟。为了除去祸害,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令人可敬啊! 令人可敬啊! 纳兰署双手抱拳,对着男子深深鞠了一躬,道:“代我对神丹仙师说声谢谢!安虞国的武林人士、安虞国的百姓谢谢仙师的付出。” “将军客气了,您的话,我一定带到。此次对战虽然有家师的丹药加持,但如果没有将军的破云剑法以及您自身的武功修为、胆识,换做他人出战,胜负难料。那东泽一斩呢?” “我毁了他的‘鬼泣’,留他一命。对他,我还是心存一丝不忍。要是我杀了他,我也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将军做得对!您练的是有情之剑,东泽一斩使的是无情之刀。有情对无情,自古有情胜出。世间若是无情,那这天地万物如何运转,如何生生不息!” “说了这么久,我还忘了问小兄弟你的姓名?” “小人姓许,名忠字。” “许忠,好名字。许兄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今后的事情,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会先回师父的住处,在那儿研习师父遗留下的手札以精进自己的医术。” “那是好事,你继承神丹仙师的衣钵,我想他老人家也会感到欣慰的。” “将军此言差矣!” “为何? “我资质愚钝,还不能完全掌握家师所教的全部技艺。家师在医术和炼丹技艺上造诣独特,又各有所成,所以天下之人赐予神丹仙师的美名。我在医术上还有些许成就,但在丹药的炼制方面连家师的皮毛都赶不上。说起来,也真是惭愧不已!” “小兄弟,你切勿丧气,日久方长,你有的是机会精进自己的炼丹技艺。” “将军,话虽如此,但炼丹和武学一样,但须要天赋,不然纵使万般地努力也没有用处。我有一个师兄,他在医术和炼丹方面造诣非凡。可是他太过激进,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成就,用极其残忍的手段,以人为炼,惨绝人寰。家师忍无可忍,废了他的双手,把他赶出师门。从此,我再无他的消息。” “小兄弟,俗话说:技多不压身。但纳兰觉得神丹仙师的两门技艺你精通一门最为重要,把医术那门做到精益求精,我想那也是神丹仙师最想看到的。所谓医者仁心,以其技艺兼济天下,兼济百姓是医者最基本的责任。至于炼丹技艺,以纳兰的浅薄之见,自古炼丹师门派多样,研习人数众多,各家有所长有所短。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融合各家精华,非常人能够做到,毕竟这世界上神丹仙师只有一人,再无其他。” “多谢将军相告,许某一定铭记在心!” “小兄弟,后会有期!” “将军,后会有期!” …… 夜已深,破木屋里,地上燃着火堆。 东泽一斩躺在一堆草铺成的床上,身体发烫,应该是药物在他的体内产生了效果。 他还未苏醒,他在喃喃自语,说着胡话。 “一会儿自称纯孝一泽?一会儿自称东泽一斩?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婢女看着躺着一动不动的东泽一斩埋怨道。 “你知道他是扶桑人就可以了,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号而已,真正叫什么,其实不那么的重要,就像阿塔娜不是我的本名一样。”阿塔娜若有所思道。 “小姐,你有你的苦衷,你的使命,谁人不想在世人面前使用自己的真名。顶着一个假名躲躲藏藏,事出无奈,万不得已。”婢女宽慰道。 阿塔娜把手搭在婢女的肩上,道:“这一路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都没有走下去的勇气。” “小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存在。你在,我在。前路是曲是直,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陪你走下去。” “好,有你这句话,足矣。” “水!” “水!” 一声声呼唤的声音,打破了主仆俩的对话。 婢女拾了个破瓦片,装了些水,粗鲁地喂了东泽一斩。 不知道是不是喂得太快,还是喂得太急,水没有喂进东泽一斩的嘴巴多少,全都洒了出来,打湿了东泽一斩的衣襟。 阿塔娜看见,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知道婢女认为东泽一斩是个累赘,拖累了她们的行程不说,还要没日没夜地照顾他,换做谁也是不愿意的。 阿塔娜拿起一块手帕擦拭东泽一斩的衣襟,擦着擦着,她发现东泽一斩胸口上的异样。 为了一探究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掰开东泽一斩胸前的衣裳。 “啊!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婢女赶紧转过头去,用双手捂住眼睛,眼不看为净。 东泽一斩是练武之人,胸肌异常的发达,迷人的曲线。胸肌上冒着些许汗滴,随着呼吸的起伏,在不停地晃动着。 “嘘!你先别说话。”阿塔娜道。 虽然婢女不知道阿塔娜要干什么,不过以她对自己家小姐的了解,阿塔娜是一个理智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 自己的小姐貌美如花,将来的夫婿一定是个俊美、顶天立地,有一番大作为的男子。 自家的小姐对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况且,眼前的男子身负重伤,头发全部发白,像怪物一样存在,就是扔到人满为患的大街之上,也不会有人多看一样。 婢女转回头,慢慢地松开两个手指头,从小小的缝隙中,她观察到阿塔娜对着东泽一斩胸口上一个小小的金色的“卍”字发愣。 “他,他的胸口上为什么会有‘卍’字?”婢女不再害臊,她松开遮住双眼的手,惊讶道。 “佛破天惊!”阿塔娜神色严肃,郑重其事地道。 “佛破天惊?那不是纳兰家的独门绝招吗?传言‘佛破天惊’之下绝无生还之人,它的威力非常巨大,不管是使用‘佛破天惊’还是抵挡‘佛破天惊’的人都无生还的希望。那…那…那…此人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 阿塔娜望着此人,嘴角上扬,微微地发笑,道:“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东泽一斩,我救对了!此人与纳兰署大战,竟然逼得纳兰署使出伤人伤己的致命绝招‘佛破天惊’。即便纳兰署不死,侥幸活了下来,他一定也是元气大伤,不复从前,安虞国必定会少一员猛将,对于将来我们复国一定大有帮助。” “你去外面重新打些干净的水回来,眼前的人,我一定要让他活着。” “是,小姐。”虽然婢女不太情愿,但自家小姐的话,她还是要听的,速去速回。 阿塔娜抽出匕首,拿起一小节细细的竹子,她用匕首把竹子削成一个小小的容器,可以用来喂水。 那竹子是婢女刚才外出时,顺便拾捡回的。 阿塔娜用竹子做成的容器给东泽一斩喂了许多水,他的情况好多了,不再一直说着胡话。 许久过后,东泽一斩清醒过来,他望见身边有两个陌生的女子,他很是机警,他手握里身边不远的“鬼泣”,用“鬼泣”指着阿塔娜主仆,道:“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本来阿塔娜的婢女对东泽一斩就不爽,没想到他一醒来连一句的感谢话语都没有就是直接质问她们,还把她们当作敌人一样对待。 婢女挡在阿塔娜的面前,双手插着腰,大声呵斥道:“你还好意思问,你知不知道是我们救了你!把你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扛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是有多累人啊!我家小姐为了救你一命,还把自己保命的药物给了你。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早知道就让恶狼把你叼走,吃掉算了。” 阿塔娜心知东泽一斩手中的刀是有多么地危险,要是他的刀锋一出,自己和婢女俩都会命丧当场。 阿塔娜拉开婢女,自己走到前面,露出善意的面容,但她距离东泽一斩还有一段的空间,进可攻,退可守,恰到好处,道:“好了,面对陌生人,他有警惕的行为很正常。现在他还很虚弱,你也少说一句。” ------------ 东泽一斩(六) “小姐,你总是为他人着想。你看他,一点承情的意思也没有。” 虽然东泽一斩还是很虚弱,但还是有很强的攻击性。 他杀了那么多的武林高手,即便是眼前的两位女子,他也不放在眼里。 在他的字典里,他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世上除了他的母亲,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相信的。 面对东泽一斩的表现,阿塔娜见怪不怪,不卑不亢,摊开双手,转了个身,笑着对他说:“你瞧,此处就我们三个,别无他人。除了火堆旁的一把匕首外,再无其他利刃。我和我的婢女都是女子,即便有武功,论功力也不是你的对手。再说,如果我们有害你的心思,当初遇到你的时候,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就结果你的性命,岂不来得省事得多,也不会把你带到此处,为你疗伤。你说是不是?难道你对自己的武功没有自信?” 阿塔娜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她对东泽一斩攻心为上,对东泽一斩示弱、示好,以消除他对她们的戒心。 阿塔娜,她还不能死,她必须好好地活着。她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她有太多的东西要做。虽身为女子,但恨不得有男儿的身躯,奈何老天爷总喜欢开玩笑,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 还好,她天生貌美且有出乎寻常之人的聪慧,她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物为她驱使、为她办事。 现在的东泽一斩犹如深陷陷阱里的老虎,一方面他刚刚战败,身负重伤,面对陌生人惊恐未定;另一方面他身居异国,戒心重重,是不会相信任何人的。为了自保,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 看来,阿塔娜的话起了效果,东泽一斩放下手中紧握的“鬼哭”,但他的眼神一直盯着阿塔娜,一刻也不放松。 “你是想知道我为何救你?”阿塔娜道。 东泽一斩点了点头,不语。 为了进一步消除东泽一展的戒心,阿塔娜面对他席地而坐,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你我有缘。我知道我这么说你是不会相信我的。那好,既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今天我救你一命。他日,我有难之时,你帮我一个忙如何?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果然,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眼前的女子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 但此时的东泽一斩也松了口气,因为这女子想要的只是帮忙,而不是要他的性命。 这忙,如何帮? 东泽一斩,他必须弄清楚,自嘲道:“现在我这样子,想必你也清楚。废人一个,你的忙,我恐怕帮不上,你找错人了!” “不,我没有找错人。你放心,我要你帮的忙是不会要你以性命相抵的。你的命,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忙,我还没有想好。或许,今后,我的忙也不用你帮。又或许……” 东泽一斩被阿塔娜搞糊涂了,她的话前后矛盾。 看着一脸糊涂的东泽一斩,阿塔娜觉得好笑,毕竟眼前的扶桑人如此的不通透,只好把话挑明道:“这木屋前有棵百年大树,我要是有事要你帮忙的话,我会让人把消息埋在树根之下,并在大树上刻一个樱花的模样。那是你们家乡的特殊符号,只有你认得。如果二十年后,树上一直没有被刻上樱花的模样,没有消息,这份情,你就不用还了,我们两清了。” “好,一言为定。” “我喜欢爽快之人。” 阿塔娜起身,她从随行的包袱里掏出一袋碎银子,放到东泽一斩的面前,道:“这里有些盘缠,你随身带着,以便不时之需。” “盘缠?” 东泽一斩不知“盘缠”为何物? 一脸惊讶! “小姐,你也太大方了。我们自己的盘缠本就不多,你又分他一半,以后的日子我们要怎么办啊?难道喝西北风吗?”婢女气得直跺脚。 阿塔娜发觉东泽一斩的异样,她打开袋子,露出些碎银子,道:“这是我们用的钱财,可以用来兑换货物、食物。它和你们扶桑的钱财的长相可能有点不太一样,但用途是一样的。” “我不要,你拿回去。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即便是饿死,也不需要一个女人的施舍。” “好,这句话是可你说的。后悔了,可不要耍赖。”婢女一把夺回袋子,捂住怀里,生怕又被抢走,跑到屋内最角落的地方,一副视财如命的样子。 阿塔娜无奈,只好把包袱里另一袋碎银塞到东泽一斩的怀里,道:“这不是施舍,是借,有借有还!以后,我要你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你?” “我要的利息可能会有点高,如你所见,我们自身的盘缠也不多,这时候分你一半,对我们来说也是雪上加霜。所以,以后如果你发达了,我要你归还一袋同等数量的金子,怎么样?” “好。” “明天,天一亮,我们主仆俩会离开,继续赶路。这木屋地处安虞国和云顶国的中间地带,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你还需好些细想一番,我言尽于此。” “嗯。” 天一亮,阿塔娜及婢女带着包袱匆匆地离开了破木屋,留下还在睡梦中的东泽一斩。 其实,就在她们主仆刚起身时,东泽一斩就已经醒了,他一直在装睡。 因为伤势未愈,无处可去,接下来的日子,东泽一斩在破木屋内安了家。 他用阿塔娜留下的碎银,购买了一些修缮房屋的材料、器具,重新把破木屋打理一番。 阿塔娜的丹药实在是太有效,修养半个月后,东泽一斩的伤势几乎痊愈了。 阿塔娜,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美丽的外表之下,她心思沉稳、细腻,最为擅长攻心。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 多年后,阿塔娜成为叱云章的夫人之一,是叱云章最爱的女人。 但叱云章的女人可不好当,一路荆棘丛丛,搞不好浑身是血,粉身碎骨。 早在阿塔娜生产的半个月前,她就派心腹在消息埋藏在百年大树的树根之下,刻上樱花标志。 当年的木屋早已不复存在,但因为东泽一斩一直居住在附近,不曾离开。 东泽一斩按照约定救下叱云风,以偿还当日阿塔娜的救命之恩,从此两不相欠。 ------------ 东泽一斩(七) 时间过得很快,六年了,叱云风已经六岁了。 不,现在他的名字叫做风雪逸,但东泽一斩喜欢叫风雪逸为风儿。 这六年的时间里,东泽一斩给了风雪逸全部的父爱。 东泽一斩不想这孩子和他当年一样,遭遇着不幸,得不到父爱。 他亲自教授风雪逸“斩字诀”,一招一式毫无保留。 风雪逸学得很快,虽然小小年纪的,可是练起了有板有眼,不压于一个成年人。 看来,风雪逸是个练武的奇才。 有一天,东泽一斩准备好午膳,可风雪逸外出,迟迟未归。 这种情况,放在往常,不曾有过,风雪逸是一个严格守时的人。 东泽一斩不放心,外出寻找。 就在离家的不远之处,七八个孩童围攻一个小孩。 瞧那小孩的服饰,他是风雪逸。 风雪逸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任由其他孩童的捶打。 虽然,他们都是孩童,但出手的人多了,打久了,风雪逸也是会吃不消的。 对此,东泽一斩无奈地摇了摇头,衣袖一挥,孩童周围的地面炸出些小洞。 尘土扬起,响声四溢,孩童们愣住了,停止捶打的手。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他们回过头来,望着远处站着的东泽一斩。 东泽一斩满头银发,虽然头发经过打理,梳得整整齐齐,但在孩童的眼中,东泽一斩就像鬼物一样存在。 “啊!” “快跑,大家快跑,怪物来了!” 孩童们确实是被吓到了,他们四处分散跑开。不一会儿,连个人影也没有了。 东泽一斩扶起风雪逸,风雪逸鼻青脸肿的,嘴角渗出些血丝,衣服都被扯破了,手臂上还留下道道又深又长的抓痕。 但风雪逸就是不哭,连一滴眼泪也没有,这一点倒是和东泽一斩很像。 东泽一斩又气又心疼,道:“其实,你是可以还手的。对付他们,你绰绰有余。” “雪逸知道,但是雪逸学的都是搏杀之术,只要一出手,他们都会命丧当场。他们没有大的什么过错,雪逸不能这样做。” “那他们为什么欺负你?”东泽一斩改用温和的口气问道。 “他们说师父你是个怪物,骂你是个老妖怪。说我叫风雪逸是个女孩的名字,不男不女的。一个老妖怪带着一个小妖怪!他们骂我倒不要紧,但他们不能骂师父。所以…所以徒儿就跟他们顶了几句嘴,他们就打我了。” “都是师父不好,给你带来麻烦了。” “不!” 风雪逸紧紧抱住东泽一斩的大腿道:“师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没有师父,就没有我。师父,徒儿不想叫作风雪逸了。” 东泽一斩弯下腰,抚摸着风雪逸的头,笑着问:“那风儿,你想叫什么名字?” “徒儿,想取名为风雪衣。我的名字是由师父所起,徒儿不想做太大的变动,所以改名为风雪衣。衣服的衣字,那样名字叫起来就不会像女孩子一样,落人口是,让人嘲笑。” “只要风儿喜欢,师父就喜欢。风儿,师父忘记了你还是个孩子。你希望身边有玩伴,那师父就多收几个徒弟。有男孩子,有女孩子,那风儿以后就不会孤单了。不过,风儿,为师要你记住,你不能对你的师弟师妹产生任何感情,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旦产生情感,产生情丝,就会有羁绊,就会影响出刀的速度。修炼‘斩字诀’最为忌讳的就是情感的产生,我们修炼的是无情之刀。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最高的境界。” 东泽一斩的话有些高深,六岁的风雪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是师父说的,他都照做不误:“徒儿,知道了。” 师徒俩的话还说着,七八个大汉就迅速朝他们包围了过来,个个气势汹汹。 有的手里拿着锄头,有的手里拿着镰刀,有的手里拿着木棍。 看看他们手里拿的东西,看看他们的衣着,就可以知道是这附近的村民,他们应该是刚才那些孩童的父亲。 “你,说你呢?是你这个怪物吓哭我们的孩子。”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用锄头指着东泽一斩。 “师父。”风雪衣把东泽一斩抱得更紧了,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裳。 “风儿,你别怕。师父,去去就来。” “师父,你不要……” 风雪衣并不担心那些大汉会威胁到师父,反而他担心那些大汉的身家性命。 毕竟…… 风雪衣的话未说完,东泽一斩就已经闪身,挣脱风雪衣的小胖手,向前冲出。 东泽一斩的脚步之快,他的速度之快,像一阵风一样,他随手一挥,以手为刀使出“斩字诀”。 以手为刀,以气为刀,杀人于无形。 不过,树叶落地的功夫,那些大汉就已经倒地不起,他们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告别了这个繁华的人世,再无知觉,也无痛苦。 那些大汉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就连一滴血也没有。 这些年,东泽一斩为了打败纳兰署,不断精进自己的“斩字诀”,他已经达到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东泽一斩转过头来,对风雪衣郑重其事地说道:“风儿,为师要你记住今天,永永远远地记住今天。永远没有人可能威胁到我们师徒!如果你不想有无辜的人做‘斩字诀’的刀下亡魂,那你就要炼就威而自严的境界,你不用出招,别人就会害怕你。” “徒儿,懂了!” “今日一事,这个地方,我们再也待不下去了,师父为你另寻一处新家。” 东泽一斩带着风雪衣走了,留下那些早已四肢僵硬的尸体。 东泽一斩,他还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 这儿不属于安虞国的境内,那些人不是武林人士,东泽一斩杀他们并没有毁坏当年对纳兰署立下的誓约。 当年,纳兰署留东泽一斩一命,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只有时间能够回答了! 东泽一斩带着风雪衣在苍穹山附近安了个新家,他收了几个无父无母、四处流浪的孩童作为徒弟。 ------------ 东泽一斩(八) 这其中有一名女孩子,叫做苏语,她成了风雪衣的师妹。 那个小师妹是个跟屁虫,一直跟在风雪衣的身边。 不过,风雪衣对她并不感冒,因为他一直记住师父的话语,不能产生任何情感,即便是男女之情,也不可以。 东泽一斩面对这些徒弟,他并不亲自传授武功,而是由风雪衣代为传授。 在东泽一斩的眼中,他只有风雪衣一个嫡传弟子,其他的不过是风雪衣的玩伴而已。 东泽一斩不幸的童年,他经历过什么,他心知肚明,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在风雪衣的身上。 风雪衣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东泽一斩能够给的是让风雪衣拥有一个幸福的回忆,拥有笑声的童年。 对于风雪衣的身世,东泽一斩对他也从无隐瞒。 在风雪衣五岁之时,有一定的是非判断能力之时,东泽一斩就把风雪衣真实的身世,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 他原名叫叱云风,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云顶国未来继承人叱云章的儿子。因为种种原因,他不能在族谱上落下一字一划,注定他必须在云顶国永永远远地消失。 不过,他的母亲阿塔娜为救他一命,要东泽一斩出手,履行当年的承诺。 东泽一斩做到了,恩情还完了。 风雪衣对自己的身世并不感觉怨叹,因为世上的事物有两极,一好一坏:虽然他的身世是悲惨的,但他遇到最好的师父,给了他全部的父爱,拥有幸福的童年,这就足够了! 当然,事情还远远没有了结,又是新的开始。 多年后,一个脸戴银色面具、身披黑袍、右手手指上戴着一个银色戒指的男子找上门来。 “先生,你好。今日,有缘见先生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不好意思,我想你找错人了。” 东泽一斩低着头,想从黑衣男子身旁匆忙离去。 因为眼前的黑衣男子绝非善类,从他的呼吸以及脚步声来判断,他的功力与东泽一斩不相上下。 东泽一斩想走,黑衣男子偏偏不让他如愿。 黑衣男子闪现到东泽一斩的面前,道:“东泽一斩先生,你可让我好找。”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儿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为何找我?有何目的?”东泽一斩把话挑明。 “在下是无相神宗的宗主,此行来找先生,只不过是为了交个朋友。况且,先生与我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纳兰署。怎么样?我的诚意可以吧?” 提到“纳兰署”,东泽一斩的心中隐隐作痛。 当年纳兰署的一招“佛破天惊”击败了东泽一斩的“斩字诀”,要不是有“鬼泣”的拼死一挡,死在金光之下的就是东泽一斩了。 至今,东泽一斩还忘不了当年的那一幕,每每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时,东泽一斩都噩梦缠绕,久久不能释怀。 人心难测,眼前此人是善是恶,东泽一斩难以判断,拒绝道:“不好意思,我已经隐退多年,没有交友的心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你口中的纳兰署,我没听过,也没有见过。” 东泽一斩强行从黑衣男子的身旁而过,黑衣男子也不是好惹的,他一个反手搭在东泽一斩的肩上。 两股内力的抗争,强大气流的产生,他们的衣裳随风飘动,周围树木的树叶在沙沙作响。 “先生,你还请多作考虑。既然你忘记了,那我就帮你好好地回忆一下。” “不考虑!”东泽一斩旋转身体,来个金蝉脱壳。 敬酒不吃吃罚酒,只好来硬的了! 黑衣男子从身后的披风中抽出一把刀,扔给了东泽一斩。 东泽一斩一接,抽出刀刃,刀刃的寒光随着刀鞘的移动而闪现,凌厉而耀眼。 虽然它与“鬼泣”相比,还是有差距的。但他手中的刀,绝不是普通的刀,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宝刀。 黑衣男子右手运掌,手掌周围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凝结,他右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冰刀”。 “冰刀”挥动,寒气逼人。 东泽一斩知道此战不可避免,那只好一战。他双手握紧刀柄,用力地一挥刀,一道道强大内力形成的无形刀刃飞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嘴角一笑,飞身而起,以手中的“冰刀”对抗。 东泽一斩的这一击,被黑衣男子轻易地化解了。 多年来,东泽一斩都没有好好地松动松动筋骨了,除了当年与纳兰署的那次决战。 这一次,他算是真真正正地遇到对手了,或者说,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 两人大战几百回合,不分上下。 为了速战速决,东泽一斩握紧手中的刀朝黑衣男子冲去,而黑衣男子也不示弱,握着“冰刀”迎战。 刀与“冰刀”对碰,强大的真气对碰。 强光闪现,他俩四周的地面都炸裂了。 他们手中各自的刀,也在对碰中消逝了,或者说被他们产生的强大真气给吞噬了。 东泽一斩交叉在背后,他的右手经暴起,手不停地在抖动着,没有“鬼泣”在手,“斩字诀”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先生的武功实在是高深,在下佩服,佩服!” “朋友?这就是你的交友之行。” “你我交手,方能知根知底,这正是我的交友之道。先生可还满意?” 东泽一斩望着眼前这个戴面具的男子,陷入深思:现在即便有“鬼泣”在手,但对方深知“斩字诀”的出招路数,硬碰硬死拼,也捞不到好处。不如看看对方交友的真实目的,方为上策。 “我知道先生来自扶桑,你手中的‘鬼泣’已毁坏,但我有能工巧匠帮你修复,这个见面礼,你可满意?” “真的能够修复?” “真的。” “那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黑衣男子抛出的橄榄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鬼泣”被毁,那是东泽一斩心中的痛处。 “鬼泣”不仅是一把宝刀,那更是融合东泽一斩父母精魂的刀。 只要“鬼泣”能够修复,让东泽一斩做什么,他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