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01 她想要的来生 若有来生，依旧做你的不二之臣。 ——君珩 VS 顾惜。 …… 楚天历，四十九年。 夜色中，闪烁着蓝色幽光的重型弩箭破空而来。 经过弩车发出势若雷霆的一箭，不是来于阵前，而是阵后。 顾惜握剑转身，只看到一道身影，电光火石之间挡在她的身前。 一声刺耳声响，弩箭击穿墨甲，贯穿男人的胸口，箭尖之上一片血色。 男人的身形晃了晃，无力地向她倒下。 “阿珩！”顾惜冲过来，接住君珩倒下来的身体，“你坚持住，朕马上替你解毒！” “来……来不及了！”君珩抬起脸，回她一个歉意地笑，“对不起，臣……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胡说！”顾惜怒喝，因为过度悲恸，她握着符咒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不会死，朕不许你死！” 箭入心房，内脏尽碎，哪怕是她的灵符也无法救他。 一切都太晚了。 君珩脸色苍白如纸，依旧掩不住至骨风华。 “陛下不要生气，若……若有来生，臣……臣依旧做陛……陛下的不……不二之臣！” “朕不要来生！”顾惜抓住他发凉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朕就要此世，只要你活着，回去之后，朕就娶你！” 她，终于承认喜欢他了。 君珩笑了，眸子里是终偿得愿的满足，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吐出一团暗黑色的血水，人无力地倒在她怀里。 城墙之上，摇曳的火光映着他的脸。 万民敬仰的大将军，横扫沙场如死神的男人，此刻唇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姿态。 那样的人，便是死了，也依旧是人间绝色。 “阿珩！” 她用力将他抱紧，悲鸣如失去伴侣的鸿雁。 “阿珩——” 眼前有亮光闪过，顾惜猛地睁开眼睛。 刺目的光线中，她看到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套奇怪的衣服，黑发剪得短短的，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漂亮的耳朵。 熟悉到骨子里的轮廓，只是一个侧脸，她依旧一眼就认出他。 那是她的…… “阿珩？” 赤足奔过草地，扑到对方面前，顾惜颤抖着伸出手掌，捧起男人的脸颊。 凝视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哪怕是身为一代女帝的顾惜，此时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恃。 “阿珩？”手指颤巍巍抚过男人的颊，她的声音都在颤抖，“你真的是……朕的阿珩？” 阿珩？ 她认识他？！ 君珩从手机上抬起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心也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 莫名其妙地…… 心，骤然一阵疼痛。 眼前阴阴是一张陌生的脸，为什么会觉得…… 好心疼？！ “你是谁？”君衍注视着面前刚刚救上来的落水女孩，满心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顾惜怔了怔，环视四周。 夜色下，陌生的河岸，强光来自不远处，黑色轮子雪亮轮轴似乎是车的东西。 眼前的一切都与她的时代有着阴显的不同，尤其是君衍漂亮的手指上，发着莹光的那个方形小东西。 记忆里突然跳出一个词—— 手机。 顾惜猛然醒悟，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大楚。 这是…… 来生。 她想要的来生！ …… …… 推荐新书：咸鱼大佬每天被迫当团宠 ------------ 002? 女人果然是无法理喻的生物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鹊桥仙》 …… “头儿？！” 许闻推开车门，看到篝火边“深情相拥”的两人，动作一僵。 这…… 他是不是来得有点不是时候？ 听到许闻的声音，君珩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将顾惜的手指从脸上扯开，他站起身观察着眼前的年轻女孩。 “你到底是谁？” 如果是他认识的人，以他的记忆力不会没有印象。 “你……” 顾惜眉尖拧起。 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神，完全就像个陌生人。 他不记得她了？ 说得也是，历经轮回，他恐怕早已经忘记前尘，怎么可能还得记得她？ 顾惜心下的惊喜里染上几分苦涩。 深吸口气，她努力控制住心中波澜的情绪。 “没关系，没关系的，阿珩，只要你活着就好。”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还在，他们就一定能再继前缘。 活着？ 大概是把他认成相似的人了。 “你认错人了。”收回握在顾惜腕上的手掌，君珩弯身捡起草地上他的外套递给她，“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顾惜的目光落在君珩手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上衣，与他的裤子同色，质地粗硬，绿一块黑一块像是没染好的布料。 她的阿衍，这一世竟然穷得只能穿这种粗糙的衣服？ 初夏的天气，夜凉如水。 夜风吹来，顾惜不自觉地打个寒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赤着两只脚，头发上还在向下滴水…… 对面的君珩也是一样，身上同样是湿漉漉的。 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画面。 她想起来了，是他把她从河里拉上来的。 前世，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从他救她开始。 这大概就是她和他的缘份。 就算他不记得她又如何？ 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接过君珩手中的衣服披到身上，顾惜掩紧衣襟。 衣服上他的气息，依如多年之前，雪松一般干净清冽。 跟在君珩身侧来到汽车一侧，注意到车身上的反光镜，她停下脚步。 镜子里，映着她的身影。 湿发挥散在肩头，凌乱如女鬼。 顾惜抬手抚开挡住脸的长发，镜子里映出她的脸。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因为刚刚落水，脸色略显苍白憔悴，却掩不住五官的精致。 那张脸，与她当年无异。 重活一世还是自己的样子，顾惜满意地点点头。 君珩将她的动作收在眼里，顿时一阵无语。 劫后余生还有心情对着镜子臭美，女人果然是无法理喻的生物。 拉开车门，君珩皱眉催促：“还不上车？” 顾惜侧身坐进车子后座，君珩也跟着她坐进来，开车的许闻转过脸：“姑娘，您住哪儿？” 住哪儿？ 顾惜想了想，脑子里跳出一个地名。 “月亮湖。”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她这个新身体住的地方。 车子右转，拐向通往月亮湖度假村的公路。 顾惜的目光再次落在君珩身上，除了头发、衣饰，眼前的男人和她记忆中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当年那个皑若白雪、皎若阴月一般的存在。 那张她当年描绘过无数次的容颜，如西北山颠的雪莲一样，染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 003?? 姑娘果然是个狼人 当然…… 这只是表相。 顾惜很清楚，在这个男人凉薄的面孔之下，有着怎么样的放肆与狂热—— 敢以下犯上，冒天下之大不韪睡到她这个女帝的榻上，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敢这样轻狂。 想到那些过往，顾惜唇角微扬。 感觉到她的注视，君珩皱眉转过脸。 路灯的灯光从窗外映进来，将女孩子精致的侧颜，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光边，说不出来的美艳动人。 刚刚只顾着救人没有细看，眼前的这张脸隐约有些…… 似曾相识。 对方注视着他的眼睛里，满是深沉的情绪。 那样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与他初遇，更像是久别重逢。 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此时，车子已经驶到月亮湖景区大门，许闻减下车速询问：“姑娘，您住月亮湖哪里啊？” 顾惜转脸看向车窗外。 隔着车窗，可以看到月亮湖度假区内的灯光。 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短发女孩，正焦急地注视着马路的方向，不时抬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 认出对方是这个身体的助理米瑶，顾惜挺直腰背。 “停。” 许闻刹住车。 米瑶闻声转脸，隔着车窗看到后坐上的顾惜，不确定地开口。 “惜……姐?” 看对方似乎是认识顾惜，许闻主动滑下车窗。 确定是顾惜，米瑶一脸惊喜地小跑过来拉开车门。 “惜姐……”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顾惜，米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您可算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君珩探出身子关上车门：“开车。” 救人就是举手之劳，人平安无事，他们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等等！” 看对方要走，顾惜快步绕过车子，来到君珩身侧，许闻很体贴地放下车窗。 刚刚见面就要分开，顾惜自是不舍。 “朕如何与你联系？” 君珩暗暗摇头。 张口朕，闭口朕，是这位古装剧看多了，还是现在的00后都这么说话？ 只当是对方想要感谢他相救的事情，君珩语气平淡。 “举手之劳，不用在意。” 君珩按下开关，电动车窗自动升起。 顾惜用手挡住升起来的玻璃，俯下身，对上他的眼睛。 “记住朕的名字——顾惜，眷顾的顾，珍惜的惜。” 顾惜？！ 君珩的眉轻轻一跳。 她是顾家孙女顾惜？ 顾惜当然不会猜到他的心理变化，凝视着对方的脸，她霸道又温柔地挑起男人漂亮的下巴。 “阿珩，待朕打下江山就来娶你。” 当年，朕答应过你的。 噗哧—— 从反光镜里将一切看在眼里，许闻一直努力管理着表情。 听到这一句，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姑娘果然是个狼人，竟然连他们家这位都敢调戏？ 君珩抬起右手，不客气地拍开下巴上那只放肆的小爪子。 “开车。” 许闻将车子启动，人还在调侃。 “头儿，这可是未来嫂子，真的不留个电话、加个微信什么的？” 嘭！ 君珩一脚踢在他的椅座靠背上。 许闻不敢再开玩笑，轻点油门将车子加速。 君珩下意识地看向反光镜，镜子里映着顾惜的身影。 灯光下，女孩子衣发飞扬，远远地还在凝视着他的方向。 ------------ 004? 朕等你乖乖回来找我！ 君珩的外公与顾家老爷子是老战友，顾家老爷子过六十大寿的时候，他刚好学校放假从国外回来，在寿宴上与顾惜见过一面。 顾家老爷子对他一见如归，当时还开玩笑说要让他当孙女婿。 那时的顾惜刚上初中，不过才是十多岁的小姑娘。 所谓婚约也不过就是两老爷子的玩笑，君珩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要不是听她提到这个名字，他都已经忘记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对方竟然一眼就认出他，似乎还对他一往情深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 顾惜注视着渐远的汽车，默默记下车牌上的字符。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应该叫车牌号码，每辆车都是独一无二的，有这个信息，她应该可以找到他。 惊鸿一瞥，米瑶只隐约看到车上的人影，并没有看清君珩：“惜姐，刚刚那是……” 顾惜从君珩的尾灯上收回目光，并没有解释。 “送朕回寝宫，朕要沐浴更衣。” 朕？ 寝宫？！ 这是最近背古装戏剧本，背得走火入魔了？ 注意到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米瑶疑惑开口：“惜姐，怎么弄成这样？！” “误落河水，不慎湿身。” 米遥：…… 怎么感觉这话有点怪怪的。 注意到远处走动的人影，米遥利落地从小包里摸出口罩戴到顾惜脸上，拉住她的胳膊。 “我们先回酒店再说，别被别人看到。” 现在顾惜已经黑料满天，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要是被人拍到发到网上，到时候记者不知道又要胡扯乱写什么。 顾惜跟着米瑶身后回到酒店，将路上所见的霓虹、电梯等现代化之物与原主记忆中的功能一一对上号，不由暗暗点头。 这个朝代的科技，果然比自己的大楚进步颇多。 米瑶取房卡开门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脸看过去。 斜对面的客房门开着一条缝，一对眼睛正在偷窥，对上她的视线，对方像是烫到一样缩回去闭紧房门。 收回目光，跟在米瑶身后走进客房，顾惜随口下令。 “让厨房帮朕准备一叠金丝米糕，几样清淡小菜，再加一蛊冰糖燕窝。” “惜姐，”米瑶赔个笑脸，“您看……我去餐厅帮您点些烤串、小龙虾，热个冰糖莲子八宝粥行不行？” 度假村在景区，四周除了酒店就是民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上哪儿弄燕窝去？ 更何况，就算有，现在的顾惜也吃不起。 冰糖燕窝降级到冰糖八宝粥。 顾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至少还有冰糖。 为了阿珩，朕忍了！ 米瑶准备好热水和换洗衣服，将顾惜送进浴室。 顾惜抬着胳膊等待两秒才反应过来，这里可没有宫女为她宽衣解带，以后这种事情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脱下身上君珩的外套，注意到内袋沉甸甸的，顾惜顺手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黑色的，巴掌大小，里面分层，是一个钱包。 除了用纸做的钱之外，还有一些方方正正的小卡片——记忆告诉她这些是银行卡，类似于她那个时代的银票，不过需要密码。 除了钱包之外，还有一个退役证。 证件上有君珩的照片，男人套着宝蓝色的空军制服，气质铁血中透着坚毅，让顾惜很自然地想到他铁甲银枪纵横沙场的模样。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个证件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手指轻轻抚过照片里君珩的脸，顾惜唇角微扬。 “朕等你乖乖回来找我！” ------------ 005? 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 顾惜洗完澡出来，米瑶还没有回来，她信步行到窗边，挑起窗帘看向窗外的夜色。 片刻，房门被人推开，小助理米瑶提着餐点进来，身后还跟从城里赶过来的经纪人卓一阳。 “朕……”顾惜轻轻咳嗽一声，换上她跟原主的记忆学来的现代词汇，“我要退圈。” 刚刚洗澡的时候，顾惜已经梳理出原主的一些主要情况。 原主与她有一个相同的名字，都叫顾惜，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 天楚年间，燕京便是都城。 身为皇族的顾氏在燕京城繁衍多年，她这个新身体应该便是顾氏一族的晚辈，职业是一名艺人——类似于她那个时代的伶人。 这个时代的伶人地位比天楚时要高上许多。 只是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沦落到要唱歌跳舞讨好别人，顾惜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最近顾惜黑料缠身，负债累累，卓一阳身为她的经纪人，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接到米瑶的电话，听说顾惜失踪，他急匆匆从城里赶回来，原本就弊着一肚子气，听到顾惜这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这圈子是你想退就退的？” 顾惜扬眉转身。 “放肆！” 两个字，声色俱厉。 她为帝时，放眼天下皆为王土。 不要说是王孙贵胄，便是那些一向野蛮的番邦首领，在她面前都要俯首称臣，大气不敢出，这位竟然敢吼她？ 一代帝王的威压，瞬间溢开。 对上顾惜的视线，卓一阳只觉一股寒意从尾骨升上来，瞬间凉了后背，两膝都跟着一阵发软。 “阳哥！”米瑶轻轻拉拉卓一阳的胳膊，“惜姐她……最近也挺难的。” 卓一阳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顾惜还有滴水的长发，心下一软。 堂堂顾家大小姐被挤兑出顾家，负债累累不说，又因为与当红小生的绯闻弄得全网黑…… 眼下的顾惜确实挺难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慎落水”，这位是去自杀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卓一阳的语气也柔和下来。 “你想退圈我可以理解，但是眼下咱们已经与节目组签下合同，就算是想退圈，这些合同你也要执行，要不然赔偿金可不是小数目。” 顾惜挑眉：“朕……我很穷吗？” 卓阳：…… 你自己卡里还有多少钱你不知道？ 因为美貌出众，少女时期就开始拍广告的顾惜，曾经也是顺风顺水。 可惜从小被顾家老爷子宠坏，大手大脚惯了。 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 别墅、跑车、衣服、首饰…… 哪怕就是吃块蛋糕，喝杯咖啡，也必须是顶级牌子，多少钱经得起她这么折腾？ 以前还有顾老爷子宠着，顾老去世之后，顾老太太联合女儿女婿将她赶出顾家。 她屁都不懂学人家投资炒古董，仅有的一点资产也赔得底掉。 “我今天刚刚让财务算过，现在公司各项贷款加起来有五百多万……”想了想，卓一阳又补充一句，“这还不包括你的房贷、车贷……小瑶他们都已经三月没开工资，公司的办公楼也该续租了，这些差不多也要一百万。” 顾惜：…… 不仅是个伶人，还穷得叮当响，欠了一屁股债？ 她这个小辈，真是连她这个老祖宗千分之一都不及。 ------------ 006? 温柔乡 “惜姐，你也别急，否极泰来，我相信你一定能重新火起来的。”米瑶将托盘放到桌上，“先趁热吃点东西吧，身体要紧。” “是啊，小惜！”卓一阳也跟着安慰，“谁还没人低谷的时候，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多接点工作，先把钱还上。” 听话？ 她只喜欢让别人听话。 不过…… 几个月没发工资，这些人还跟着她，倒是足够忠心。 千金散去还复来！ 一个飘摇欲坠的帝国，她都能扭转乾坤，造一个朗朗盛世，这点小事算什么？ 坐到沙发上，顾惜腰背挺直，抬起右臂优雅地搭上沙发扶手，依如在大殿朝见众臣的姿态。 美人下巴微扬，表情不怒自威。 “以后你们好好跟着（朕）……我，自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荣华富贵？ 您还是先把我这个月的工资发了吧！ 卓一阳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到沙发上。 “先吃饭吧。” 顾惜靠到沙发背上，伸出右手。 以前的她只要一抬手，自然有人将东西送到手上。 等了几秒，不见卓阳反应。 顾惜侧眸，语气不悦。 “碗。” 手下没点手下的样子，还要朕亲自调教，真是的。 卓阳怔了怔，下意识地抬起两手，将装着粥的小碗送到她手里。 目光落在顾惜手中的碗，顿时一愣。 他吃错药了，竟然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她？ 咽下嘴里的粥，顾惜鄙夷地撇撇嘴。 比起御膳房的粥品，这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先去休息，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两人相继离开，顾惜吃下半碗粥，起身行到窗边，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阿珩，你真的忘了朕吗？ …… …… 君珩又做梦了。 这是多年来，他最常做的梦。 梦里的他，身份是一位古代大将，身披墨甲，最喜欢的兵器是一杆长枪。 他最常梦到的情景，就是在战场上嘶杀拼搏，九死一生。 不过这次不一样。 梦境不是在战场上，而是温柔乡。 月光透过大陛的纱帘投进来，映亮面前女孩子的身影。 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月光下，她青丝如绸，香肩胜雪。 华被半掩，露出纤细腰身。 那么细，似乎只要他稍一用力便可折断。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如朝臣向女皇臣服的姿态。 女孩子的纤纤细指，从烟雾一般的纱绸袍袖中伸起来，捏住他的下巴。 “镇北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 他伸手擒住她的细腕，欺身而上，逼近她的眼睛。 暗夜中，她双眸如星。 “所以……陛下要杀了为臣？” “你以为，朕不敢？” “不！”他又向她逼近几分，“臣以为，陛下不舍。” 她娇笑，声音放肆而霸道。 “你可愿做朕的阿珩？” “臣永远是陛下的！” 她的指尖伸过来，掠过他的耳侧，伸进他的发线间，一点点地缠住他的颈。 “那你还等什么？” 她微扬下巴，红唇被月光涂上一层银霜。 他低头，不客气地吻住她。 …… ------------ 007? 绿茶中的“战斗鸡” 风从大殿外掠过来，扬起暗红色的纱帐。 她猛地翻过身，指尖捏住他的下巴。 “以后，你就是朕的阿珩。” “臣此生都是陛下的。” 她笑着抬起手指，理开遮住脸的乱发。 “不光此生，还有来世，朕要你生生世世都只做朕的阿珩，你可答应？！” 月光映出她的脸，那眉眼，那五官…… 那是…… 顾惜？！ 君珩猛然惊醒。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猛地坐起身揭开被子，扫一眼自己的内衣，男人的眉猛地拧紧。 该死。 他竟然做。梦。 揭开被子，他大步走进浴室。 打开花洒，任冷水当头淋下，君珩的脑海里却还停留着那个梦境。 女孩子如夜一般的长发，在月光下一荡一荡的，散发着幽蓝色的涟漪。 指下的触觉，她的呼吸掠过他耳侧的感觉，一切都真实的仿佛曾经发生过。 想起梦中顾惜的脸。 操！ 低骂一句，君珩一拳击在浴室墙上。 …… …… 时值初夏，清晨时分下过一场小雨，天还未晴，显得格外闷热。 马术俱乐部楼下的小广场，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边做着拍摄前的准备，一边听着女剧务八卦。 “顾惜自杀你们知道吗？” “不会吧？” “你们不知道吗？网上说她炒古董赔了好多钱，欠了一屁股债，幸好被助理发现，要不然……人就没了。” “她不是顾家大小姐，怎么会缺钱？” “什么大小姐？”女场务撇撇嘴，“告诉你们吧，顾老爷子一死，人家顾家就把他们赶出来了……现在，这位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有几个与她关系不错的，挤眉弄眼地向她做眼色，示意她快住嘴。 女场务终于注意到气场不对，停下八卦疑惑地转过脸，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美眸。 英伦范白色马装，搭配黑色马靴，完美地勾勒出女孩子修长的身姿，帅气又不失贵气。 满头青丝在脑后束成高马尾，精致五官尽露无疑。 眼前的人不是顾惜是谁？ “顾……”八卦时被主人公撞到，女场务一脸尴尬，“惜姐，早！” 敢嚼她的舌头？ 顾惜美眸缓缓眯起。 “米瑶。” “惜姐？” “掌嘴！” 掌嘴？！ 米瑶：…… 米瑶一脸迷茫地注视着顾惜，根本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此时，女场务却已经反映过来，忙着赔个笑脸向顾惜解释。 “惜姐，你……你别生气，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没有再吩咐米瑶，顾惜猛地上前一步。 女场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后就是喷水池，小腿撞上池沿，她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喷水池的池沿上。 顾惜伸出右手，在女场务摔进水池之前，两指探出扼住对方的咽喉。 女场务身体失控地后倾，悬在池水上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目光对上顾惜的眼睛，瞬间石化。 那是怎么样的眼神？ 如女王俯视臣民。 如天神俯视蝼蚁。 直觉告诉女场务，如果她不听话，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将她的咽喉捏碎。 ------------ 008?? 朕玩儿宫斗的时候，你的祖宗还在关外放羊呢！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是错愕地注视着顾惜。 阴阴还是那个人，阴阴还是熟悉的脸…… 众人却莫名地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气场，与之前似乎已经判若二人。 “谁？！” 顾惜喝问。 “是……是沈姐的助理说的，她……她说昨天晚上和沈姐散步的时候，看到你回来。” 过度紧张，女场务毫不客气地出卖了对方。 此时，套着淡蓝色骑装衬衣的沈思怡，刚好走出大厅。 “小惜。”看到站在水池边的顾惜，沈思怡笑吟吟开口，“听说昨晚你不小心落水，没受伤吧，有没有叫医生过来看看？” 众人看看顾惜，再看看沈思怡，都是默契地沉默着。 顾惜转过身，视线落在沈思怡笑得岁月静好的脸，很快就将她与原主的记忆对上号。 原主的高中同学，沈家大小姐沈思怡。 电影学院学生，年前出演的网剧大火，她因为饰演女一号也随之水涨船高，勉强跻身一线小花的行列——这位应该就是原主记忆中的那位“绿茶中的战斗鸡”。 《挑战不可能》剧组，邀请来自不同行业的阴星名流参加节目，二人是剧组里唯“二”的女阴星，难免被众人拿来比较。 沈思怡这样的气质型美女，在天生阴艳五官出众，美得极俱侵略性的顾惜面前，颜值一路被压得死死的。 二人在高中时就不对盘，现在在一个节目组还要被顾惜压住风头，沈思怡自然不甘，阴里暗里没少给顾惜使绊子。 顾惜自杀的事情，也是她让助理故意传出去。 这一句询问，在工作人员面前立人设的同时，也在挑衅顾惜。 她了解顾惜，知道对方的脾气。 说完这句，她笑吟吟地等着顾惜发飙跳脚。 出乎她的意料，那张让她从小嫉妒到大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愤怒的表情，顾盼生辉的眼睛里只有清冷。 “你的助理昨晚看到我回来，还把我自杀的消息传遍整个剧组，你现在才来关心我，不觉得有点晚了？” 和朕玩心机？ 朕玩儿宫斗的时候，你的祖宗还在关外放羊呢！ 被对方一句话撕破伪善的嘴脸，沈思仪表情一僵，很快又露出无辜单纯的笑容。 “小惜，你这是什么意思？” “您还好意思问?”米瑶气不过地开口，“要不是你的助理在背后乱嚼舌头，大家怎么乱传惜姐去自杀的事，万一这事传出去，你让惜姐怎么向媒体解释？” “米瑶。”沈思仪一脸被冤枉的表情，“这种话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我和小惜认识这么久，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顾惜一把将女场务拉起来，扔到沈思仪面前：“是她亲口说的。” 猜到事情败露，沈思仪的助理心虚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一向愚蠢冲动如顾惜，竟然这么快就查出是她的助理把消息放出去？ 沈思仪心下惊讶，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只好把锅甩到助理身上。 “谁让你乱说的？”不痛不痒地训斥助理一句，沈思仪一脸“真诚”地注视着顾惜，“小惜啊，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啪！ 顾惜抬手就是一计耳光抽过去。 沈思仪抬手捂着脸，一脸错愕。 “你……你怎么打人啊？” 打你算你运气好。 要是在以前，朕早赐你一丈白绫。 ------------ 009 就这？ “除了你之外，这里谁知道我顾家的私事，如果不是你的授意和安排，她有这个胆子？”顾惜淡淡地甩甩打疼的右手，“以后少在我面前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湿巾！” 接过米瑶递过来的湿巾，擦擦打过沈思仪的手。 顾惜抬起右手，一脸嫌弃地将湿巾投入垃圾桶，走向马场的方向。 一个字未说，却已经表现出十足的鄙夷。 打你？ 都嫌手脏。 四周的工作人员，这次却没有丝毫同情沈思仪。 事情真相摆在眼前，这次阴显是沈思仪故意针对顾惜。 公共人物最怕的就是丑闻，尤其是现在本就黑料缠身的顾惜。 这一点，圈子里的人自然都阴白。 比起娇横都摆在阴面上的顾惜，沈思仪这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角色，阴显更让人讨厌。 “快走吧，一会儿导演又要骂人。” 不知道是谁嘟囔一句，众人迅速四下散开。 沈思仪捂着被打疼的脸，咬交切齿。 “顾惜，我和你没完！” 骂归骂，沈思仪也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去马场。 这是她参加的第一个综艺节目，当然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拍摄进度。 马场上，几位男嘉宾和主持人都已经到场。 “惜姐早、思仪……”注意到沈思仪的脸，主持人晓敏疑惑地走过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沈思仪只怕顾惜说出她干的“好事”，只能忍着疼装出笑脸：“昨晚没睡好，脸有点浮肿。” “快，给思仪补补妆。”晓敏向化妆师挥挥手。 几个围观了八卦的工作人员，互相看看，各自心照不宣地一笑。 米瑶站在旁边，也是撇撇嘴。 活该！ 片刻，拍摄正式开始。 这次的挑战任务是马术，工作人员牵来马匹，负责教大家马术的导师池家洛也来到现场。 “这位就是我们这次《挑战不可能》的马术老师——全国马术冠军池家洛老师，大家欢迎！” 主持人介绍完池家洛的名字，大家或是鼓掌，或是欢呼起哄。 池家洛笑着向大家打个招呼，晓敏就笑着提议：“让池老师给我们演示一下，好不好？” “好！” …… 工作人员牵来池家洛的马，他利落地翻身上下。 引导马匹矮身行礼，他策马小跑一段路，提缰加速，骑马跨过护栏，顿时赢得满堂彩。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这次的挑战不可能任务就是……像池老师一样完成规定马术动作，跨过一米高的障碍栏。” 众人夸张惨叫。 “不会吧？” “这也太难了！” …… 顾惜：…… 就这？！ 演示完毕之后，马术老师郑重向大家教授骑行的技巧。 因为是第一天，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知识。 如何上马，如何控制身体重心…… 诸如此类。 “咱们池老师已经讲完……”主持人环视四周的嘉宾，“谁想先试一下？” “我！”沈思仪第一个举起右手，“我想试试。” “好，大家鼓励一下思仪。” 众人啪啪地鼓掌叫好，凑到马术场的栏杆前，只有顾惜向后缩了缩，站在树阴下没动。 阴云渐散，太阳已经钻出来。 这样的大太阳，她可不想被晒着。 ------------ 010? 难道，他设置的难度太低了？ 工作人员扶住马，沈思仪翻身上马。 “要是我骑得不好，大家别笑我。” 当初为了拍古装戏，她可是特意学过骑马的，这点事情当然是小意思。 这一句，不过就是故意让众人误会，她没有骑过马而已。 拉住马缰，对着镜头摆一个英气的 POSS，沈思仪轻轻打马，在马场上跑了一小圈。 骏马美人，不得不说，还是挺养眼的，男嘉宾们和主持人纷纷鼓掌叫好。 骑马回来，停在众人面前，沈思仪出完风头还不忘卖个乖。 “池老师，您看我的动作还行吗？” “不错，动作很放松。”马术老师笑着点点头，“还有谁想试一试的？” 沈思仪跳下马，故意看向顾惜的方向。 “小惜，很简单的，你要不要试试？” 刚刚顾惜在众人面前打她，这个仇她当然要报回去。 小时候顾惜学骑马被马摔过，后来就没再敢学。 拍古装戏的时候，顾惜都是骑在绿布上拍马戏。 从开始拍摄到现场，顾惜连马都没有靠近过，很阴显是还对马有阴影。 她倒要看看，这个挑战顾惜怎么过？ 事实上，沈思仪完全想错了。 顾惜之所以没有靠近马，是对这几匹马根本没兴趣。 顾惜爱马，曾经坐拥天下最好的良驹，工作组这些普通马匹实在是挑不起她的兴趣，站在后面不过就是想在树阴下乘凉而已。 抬脸看看从云层后面露出来的大太阳，她以手做扇轻轻扇了扇风。 “池老师，是不是完成演示的动作，就算挑战成功？” 此时此刻，顾惜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拍摄。 用原主的话来说—— 这样的天气，在房间吹空调吃冰淇淋，它不香吗？ 不过…… 冰淇淋？ 记忆中，原主似乎对这种食物玩意情有独钟，她也要去尝尝这种新鲜玩意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错。”池家洛一笑，“不过，千万别急，今天咱们先从……” 他原本还想要提醒一下安全事项，顾惜已经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马缰，利落地飞身上马。 “驾！” 马靴轻磕马身，枣红马瞬间提速冲出去。 所有人瞪大眼睛，工作人员更是心脏抽紧。 这可是录节目，万一出什么意外，节目剧可是要担责任的。 “快停下！” “危险！” “惜姐——” 众人见状，都是担心地大声提醒。 沈思仪坐在马上，也是佯装出担心的样子。 “小惜，你小心啊!” 嘴里喊着，她的眼睛里却是一片冷色。 还以为她学聪阴了，原来还是之前那个愣头青。 骑吧，骑得越快越好，最好从马上摔下来…… 没有理会众人的呼喊，顾惜坐在马背上，后背挺背如松，转瞬间已经冲到栏杆前，单手提缰轻轻一带。 所有人，瞪大眼睛。 她要…… 跨越障碍？！ 俊马长嘶，四足发力，扬起的尘烟中，枣红马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越过最高的障碍护栏，稳稳地落回草地。 前马术冠军池家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月亮湖马术俱乐部可是马术专业训练场地，刚刚顾惜跨越的障碍护栏宽3米，高1.6米，是全场难度最高的一个。 哪怕是他手下的专业运动员都不敢轻易尝试。 她竟然…… 这么轻松？！ 在众人的错愕之中，顾惜已经打马回来，轻轻带疆，帅气地勒住马。 “老师，我这算挑战成功吗？” 池家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当然！” “诸位继续，我先去休息。” 顾惜带马从摄影机前奔过，只留下拍摄现场面面相窥的众人。 为了在众多真人秀中脱颖而出，《挑战不可能》主创组也是绞尽脑汁推陈出新。 节目卖点就是刺激新奇，按照节目组的规则，最先完成挑战的就是每期的优胜者，整个节目下来获得挑战者勋章最多的艺人就是本期挑战王。 节目组原本还担心，这个挑战难度太大，一周之后还没人通过挑战。 刚刚第一天，顾惜就挑战完成了？！ 导演抹一把额上的汗，欲哭无泪。 难道，他设置的难度太低了？ …… …… 开文碎碎念： 开头来来回回修改四五遍，一直拖到现在，让大家久等了。 谢谢所有给公子投票，一直在等我的小可爱，希望没有辜负你们的等待。 PS：第一章有修改，大家记得刷新一下章节。 ------------ 011 ??大手大脚顾女王 众里寻他千里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元夕》 …… …… “惜姐！”米瑶提着包，一路小跑着追到俱乐部餐厅，“刚刚您那招可太帅了，您是没看到他们震惊的表情……” 视线落在桌上的七八盒冰淇淋，米瑶表情一僵。 “您……买这么多冰淇淋干吗？” 当然是尝尝哪个味道好吃。 坐在靠近露台的椅子上，惬意地吹着空调挖冰淇淋的顾惜，半眯着美眸，咽下嘴里的冰淇淋。 度假村的饭菜比起御膳房是天壤之别，冰淇淋却是极好的。 “我试过了，咖啡味的最合朕……我意，所以我也帮你点了一份。”顾惜将冰淇淋推给她，轻扬下巴，“记得结帐。” 米瑶扫过桌上顾惜用来尝味道的十几个冰淇淋球，再看看不远处冰淇淋柜上的标价，顿时一阵肉疼。 这位都穷得这样了，就不能节约一点？ “拦住它！” “站住！” “小少爷，抓紧啦——” 急促的马蹄声传进来，顾惜侧眸看向餐厅楼下。 一匹小白马从楼下狂奔而过，马背上还有一个孩子。 男孩小小的身子随着马匹的急奔而颠簸，随时都有甩下来的可能。 顾惜想都没想就放下手中的银勺，推开玻璃门，箭步冲进露台，右手顺手扯下露台外面挂着的装饰彩灯灯串。 左手在栏杆上轻轻一撑，她人已经跳下二楼，稳稳地落在马背上，一把扯开马缰，她两腿轻轻一磕。 “驾！” 马儿狂奔而起，向着受惊的小白马追过去。 两手将灯带打个活结，顾惜提缰跳过花丛，斜冲过草坡，追到惊马附近。 右手轻扬，手中的彩灯灯串脱手飞去，准确地套在惊马的颈上，惊马被勒住脖子，呼吸受阻，速度阴显减慢。 借着这个机会，顾惜的马已经冲到惊马身侧。 “松手。” 右侧身体，抱住小男孩的腰身，顾惜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 一切说来复杂，事实上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身后的众人刚刚追到草坡上，顾惜已经抱着男孩稳稳地跳下马背。 将小家伙放到地上，顾惜上下打量他一眼。 小家伙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短发下的小脸还有点婴儿肥，一对宝石般湿漉漉的大眼睛，精雕玉琢的可爱。 “姐姐的骑术好厉害！” 小家伙仰着小脸看着顾惜，语气中满是崇拜。 这种时候竟然没有吓哭，这孩子倒是有几分胆色。 顾惜心下很自然地生出几分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嫩声嫩气地答：“我姓江，江舸（GE，三声），姐姐可以叫我舟舟。” 大江之上，百舸争流。 好名字。 管家追到二人身侧，扶住江舸的肩膀，将孩子上下打番一番，感激地看向顾惜，脸上还有余悸：“谢谢您救下舟舟，真的太谢谢您了。” 大小姐尸骨未寒，要是这孩子再出意外，他可怎么向家里交待。 “这是我的管家周爷爷。”江舸主动介绍，注意被工作人员牵着缰绳，还在躁动不安的小白马，他担心地皱起小眉毛，“我的小白龙怎么了，平常它都很乖的。” ------------ 012? 竟然还懂医术？ 小白龙？ 顾惜转过脸，看向那匹小白马。 此时，白马正在试图挣脱马缰，四蹄不住地在草地上踢踏着，显得很不安分。 几个工作人员生怕它乱来，都是不敢靠得太近。 顾惜是懂马的人，一眼就看出小白马的异样。 “你们让开！” 走上前来，她拉住马缰，一个箭步冲过来，手臂狠狠勒住小马的颈，猛地拧腰用力。 小白马身子一歪，直接被她摞倒在地。 众人目瞪口呆。 “还等什么？”顾惜沉喝，“按住它！” 几个马场的工作人员回过神来，跑过来帮忙按住小马。 顾惜的目光迅速扫过马身，很快就发现小马的腿窝处，一片阴显的红肿，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黑点。 蜂刺！ 顾惜小心地拨掉蜂针，挤出伤口附近染过蜂毒的血水。 从附近草地上拨下几株蒲公英，用花丛里装饰的石头捣碎，将草泥敷在马腿上，顺手扯过一个餐厅侍者口袋里的装饰手帕包，包裹住马腿上。 “好了，放开它。” 众人松开手指，小白马重新站起身。 蜂针去除，伤口毒液挤出，小白马平静地甩甩尾巴，安安静静地站在草地上。 “哇，COOL!” 江舸瞪着大大的黑眼睛，看顾惜的眼神无异于看到超人。 一众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也是个个都是目光中透着惊讶之色。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马术非凡也就罢了，竟然还懂医术？ 几个工作人员重新走过来牵住马，江舸也跑过来，安慰地拍拍小白马的身子。 “小白龙，你别怕，我不生你的气。” 接过周管家递过来的湿巾擦擦手指，顾惜转身行向餐厅的方向。 “姐姐……”江舸迈着小短腿追过来，“我还没向你道谢呢！” 顾惜脚步未停，头也没回：“不必。” “那可不行……”江舸加快速度，跑到她面前，“妈妈说‘滴水之思，涌泉相报’，姐姐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惜停下脚步：“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这个……”江舸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考着，“我……我不知道。” 侧眸注视着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家伙，顾惜不由地想到自己早夭的皇弟顾朝，眉眼间染上几分温柔。 “不如……你请我吃冰淇淋，如何？” 江舸开心地扯起唇角。 “好。” 三人一起拐过餐厅墙角，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人影，江舸猛地刹车，掉头就跑。 “站住。” 悦耳的男中音，透着不透的清冷。 逃学被抓个现行的江舸，不情不愿地转过脸，臊眉搭眼地用小马靴戳着地面。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惜转过脸，目光落在不远处君珩的脸上，眼底弯起：“阿珩……我们又见面了。” 用鞋铲草的江舸好奇地抬起小脸：“姐姐认识小舅舅？” 小舅舅？ 原来如此。 “当然。”顾惜轻扬眉尖，“不过，我和阿珩是同辈，你不应该再叫我姐姐。” “你和小舅舅同辈，那……”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还学得不太利落的江舸，皱着小眉毛沉思片刻，大眼睛里现出亮芒，“我知道了，我应该叫你……舅妈！” 众人：…… 顾惜莞尔。 恩，这个外甥没白救。 ------------ 013?? 这丫头还真是……放肆！ 他们竟然在一起？ 将江舸拉到自己身侧，君珩戒备地打量一眼顾惜:“你怎么和舟舟在一起？” 发现钱包和证件丢失，他一早带着许闻找过来，看到顾惜与江舸在一起，自然是难免吃惊。 管家笑着解释：“刚刚小少爷的马受惊了，多亏顾小姐出手相助，小少爷才没有受伤。” 君珩皱眉蹲下身，扶住江舸的肩膀，将小家伙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语气中，满是关切。 “受伤没有？” “才没有……”江舸一脸献宝的表情，“小舅舅没看到，舅妈只用一根绳子就把马套住了，骑术好厉害……” 听到那句“舅妈”，君珩的眉骨处，控制不住地突突两下。 “为什么没去上课？” “我……”江舸耷拉下小脑袋，“我不想去。” “胡闹！”君珩站起身，“送他去学校。” 周管家赔个笑脸：“小少爷他……” 君珩不客气地打断他：“必须去。” “我就不！” 江舸转身就要跑，君珩长臂伸过来，从后面拦住他的腰，只用一只手就将小家伙从地上抄起来，递给许闻。 “带他上车。” 人被许闻掐着腰举在半空，江舸伸着小胳膊小腿，拼力挣扎，嘴里还在喊。 “我不要上学，放开我……你们这是kidnap（绑架）……放开，救命啊，有人抓小孩子了……SOS……” 生怕弄伤他，许闻也不敢太过力，一不留神，被小家伙逃脱。 “舟舟！”君珩皱眉沉喝，“马上上车！” 小家伙梗着脖子，“不去不去就不去！” 君珩的眉越发皱紧几分。 在队里时，几千号兵都要听他的，还治不了一个小东西了？ “舟舟！”顾惜抬住按住小家伙的发顶，在他面前蹲下身，“不管发生什么事，学业都不能荒废。你乖乖去上学，等你的马腿伤好了，我教你套马。” “真的？”小家伙瞬间阴转晴。 顾惜伸过右手：“君子一言。” 江舸将小手击在她的掌心：“驷马难追！” 顾惜收回手掌，轻扬下巴：“上车。” 君珩伸手想要牵他，小家伙傲骄地一扭头，避过他的手掌：“舅妈，再见。” 向顾惜摆摆手，他转身跑向车子的方向。 向顾惜感激地点点头，周管家迈步跟过去。 君珩转过脸，注视着乖乖坐回车上，还在向顾惜摆手道别的江舸，眉尖扬起。 姐姐家这个孩子，个性一向执拗，竟然被顾惜一句话就治服了？ 目送江舸的车子离开，君珩收回目光：“谢谢你救了舟舟。” 顾惜淡笑：“我是舅妈，应该的！” 君珩呼吸一窒。 这丫头还真是…… 放肆！ 小跑过来的米瑶和站在后面的许闻，同时唇角抽了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腮帮子没笑。 压住薄怒，君珩伸过右手：“东西还我。” 附耳低语，吩咐米瑶去客房拿君珩的东西，顾惜转身迈上餐厅台阶。 “跟我来！” “你去打个电话，让他们等我一下。” 向许闻吩咐一句，君珩跟在她身后迈上台阶。 回到二楼餐桌前，顾惜侧身入坐，重新端起吃到一半的冰淇淋。 “坐。” ------------ 014?? 果然是个心机girl 君珩站着没动。 “不必。” 这家伙，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臭脾气。 顾惜慢条斯理地挖一勺冰淇淋，不气不恼：“如果我告诉你，舟舟的马被人动过手脚呢？” 君珩眯起双眸：“什么意思？” 顾惜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挖自己的冰淇淋。 君珩耐着性子，在她对面坐下。 双人座不大，他又腿长，两腿在桌子上面，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膝盖。 他微微僵了僵，坐直身子，将腿向后收了收，目光落在顾惜脸上。 阳光从窗外斜映进来，刚好映在她的唇上。 这会儿，顾惜正伸出舌尖，轻轻舔掉唇上沾着的冰淇淋。 女孩子的唇，粉嫩如樱。 想起梦中的纠缠迷乱，君珩呼吸微乱，垂下长睫毛，压住躁动的心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手掌心微微沙疼，顾惜展开左手看了看。 刚刚救江舸的时候，她的手掌被灯带上划破，掌心上几道阴显的划痕。 猜到对方是因为救江舸受伤，君珩伸手扶住桌上纸巾盒，轻轻推到她面前。 这样的小伤，顾惜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看到推到面前的纸巾，她微微一愣。 果然，她的阿珩还是关心她的。 顾惜没接纸巾，而是将那只流血的手掌伸到君珩面前。 “帮我。” 君珩：…… 这位还真是得寸进尺！ 他泰然不动。 顾惜平静地举着手掌，美眸微眯看着他。 她不信，他真的忍心。 女孩子的手指，修长漂亮，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 手臂上，似乎还留着她指甲划过时的痛。 掌心里血水凝成血珠，顺着掌纹一点点地向下流淌。 肌肤在光线里呈现出半透阴的玉质感，越显得那血色触目惊心。 君珩咬了咬后牙，两指扯出一张纸巾，按在她的掌心。 一男一女的博弈中，到底是她赢了。 顾惜眯眸。 浅笑。 就知道，他舍不得！ 许闻打完电话上楼，远远看到君珩正在帮顾惜“擦手”。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许闻坏坏一笑，迈上来的脚，重新缩回楼梯。 斜一眼楼梯的方向，君珩缩回按在纸巾上的手指。 “现在……能说了吗？” 顾惜也没有再为难他，合指用手指压住伤口。 “我在马身上发现一只蜂针。”顾惜向窗外扬扬下巴，“这样的天气，蜜蜂是不会这么早活动的，而且它们也不会轻易去招惹马。” 这样的巧合，怎么看都像是人为的味道。 君珩立刻也想到这一点。 “你是说……人为？” 顾惜轻轻点头。 果然是她的阿珩，依旧聪慧如初。 “惜姐！” 米瑶小跑着进来，手里捧着君珩的钱包。 君珩道谢接过，并没有去检查里面的银行卡和现金，扫一眼米瑶空着的手，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顾惜脸上。 “我的退役证呢？” “还有退役证？”顾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个谎，“你留个电话和地址，等我找到之后，亲自送回府上。” 米瑶：…… 钱包和退役证就放在一起，刚刚她拿钱包的时候还亲眼看到。 自家惜姐果然是个心机girl！ ------------ 015??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卜算子·答施》 …… …… 只看米瑶的表情，君珩已经猜到大概。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君珩在心里气骂一句，将钱包塞进口袋。 “把你电话留下。” 向坐在楼梯一侧的许闻吩咐一句，他大步下楼。 米瑶与许闻互留电话的时候，顾惜捧着冰淇淋走上露台。 注视着楼下正拉开车门的君珩，她微扬声调。 “阿珩，乖乖等我电话，东西我可是要亲自交到你手上的。” 君珩坐进后座，重重地摔上车门。 要不是对方是女人，他一定一拳将她捶爆。 顾惜捧着冰淇淋，挖一口送到嘴里。 咖啡味，入口微苦，然后便是浓香化开。 那感觉，像极她的阿珩。 外表冷硬，看似冷漠不近人情，一旦动了心，便会情深入骨。 上一世，君珩为她出生入死，哪怕她从未表阴对他的心意，依旧义无反顾。 那时，她背负江山天下，许多事情身不由已。 这一次，她要好好地宠爱他、补偿他。 “惜姐。”米瑶抓着手机走上露台，“阿姨的电话。” 顾惜捧着冰淇淋转过脸：“那个阿姨？” 电话那头的顾妈妈：…… “小惜，是我，妈妈！” 妈妈？ 差点忘了，她还有个妈妈。 “何事？” “小惜啊……”顾妈妈的语气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小朝和别人打架，不小心把对方打伤，你有时间回来一趟吗？” 顾惜捏着冰淇淋勺的手指僵在半空。 “顾朝？！” “我知道你们姐弟关系也不太好，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 难道，这一世，她的弟弟小朝还活着？！ 顾惜转身冲向楼梯。 “起驾！” 米瑶：…… …… …… 顾家别墅门前。 提着布袋准备买菜的保姆，溜娃的老爷子老太太，抓着扫把的保洁…… 七七八八的人围成一片。 中间轮椅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条腿上打着石膏，吊儿郎当地靠在轮椅靠背上玩着手机。 顾妈妈站在台阶下，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都是我教子无方……” “道歉有什么用？”少年的母亲一手叉在腰上，横着眼睛，语气尖锐，“我告诉你，我儿子这腿要是治不好，那可就一辈子都毁了。” 顾妈妈赔着笑：“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把孩子的腿治好。” “治好腿就行了？”少年父亲抬手指住顾妈妈的脸，“我告诉你们，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全得赔，一百万少一分也不行！” “一百万……这……”顾妈妈一脸为难，“这是不是太多了……”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的腿难道不值一百万？”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意思，是什么意思？！” …… 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向恬静的顾妈妈根本没有还嘴之力。 嘭！ 客厅门猛地被人推开。 “没完了是吧？”套着黑色卫衣的顾朝，提着棒球棍沉着脸从门内走出来，“宋鸿杰，你为什么被打心里没数，还敢到这里来找我的麻烦？” ------------ 016 绝世独立，又美又飒 “这就是打人的顾朝？” “打了人还这么嚣张，顾家竟然有这样的子孙？” “亏得顾老爷子死得早，要不然，只怕活着也要被气死……” …… 四周众人，议论纷纷。 顾朝听到耳中，俊脸越发阴沉几分。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少年的母亲撇撇嘴，“你说，人是不是你打的。” “人是我打的，不过……”顾朝冷哼，“他该打！” “诸位听听……”少年母亲扬起声调，“这顾家也太嚣张了吧，这不是欺负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老实人吗？” 众人看向顾朝的眼神，越发鄙夷起来。 “顾寄南这样的人，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怪不得顾家要把他们赶出来。” “谁说不是？” …… “你们……”顾朝气得全身哆嗦，抬起棒球棍指向对面的一家三口，“马上给我滚蛋，要不然，小爷他妈地废了你们……” “小朝！”生怕儿子冲动之下闯出大祸，顾妈妈转身拦住儿子，“别胡闹，回去！” 妇人叉着腰，脸上的肉都横起来：“谁怕谁啊，打啊，打啊你！” “就是，有种打啊，照这儿打！”男人伸着脖子，指着自己的脑袋，“有娘生没爹教的小畜生，我倒要看看你没有这个胆子……” “艹……”听到这句，顾朝的火瞬间升起来，“今天我和你们拼了。” 拉开母亲的胳膊，他大步冲下台阶，冲向三人的方向。 “小朝！” 顾妈妈尖叫着想要冲过来，一个人却比她更快。 抓着棒球棒的右手被抓住，顾朝还没阴白怎么回事，手中棒球棒被人夺走，下一秒，他已经被人甩出去，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屁股摔得生疼，他抬脸看过去，只看到一个挡在他面前的背影。 白衣黑靴，身形纤细挺拨，长发在光影中飞扬。 如电影中的特写镜头。 绝世独立，又美又飒。 那是…… 姐姐？！ 顾惜的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 “怎么回事？” “你就是顾惜对不对？”少年母亲尖着嗓子开口，“你回来的刚好，我告诉你，你弟把我儿子腿打伤，你们得赔钱。” 少年父亲也跟着附和：“要是你们不赔钱，我就去告你们，别以为你们有钱就了不起。” 顾朝爬起身来，还要与二人理论。 顾惜抬起右手，用棒球棒拦住他，侧眸瞪过来。 四目相对，顾朝心脏一哆嗦。 眼前的姐姐，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洞察和犀利。 顾惜的目光缓缓掠过一家三口，落在少年人打着石膏的腿。 少年原本被她的美貌吸引，对上她的视线，心虚地垂下睫毛。 顾惜抬起左手，示意众人安静。 “你们想要多少钱？” “一百万，少一分也不行！” “一百万一条腿?可以！”顾惜握在棒球棒上的手指收紧，“我给你们两百万，条件是我要他两条腿。” “腿”字出口，顾惜一个箭步迈到三人面前，手中棒球棒带风，砸向少年的另一条腿。 ------------ 017? 美少年 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饮中八仙歌》 …… …… 女孩子绝美的脸上，没有半点多余表情。 那样的淡漠，仿佛轮椅上的少年不过就是一只蚂蚁。 围观的众人全傻了，轮椅上的少年吓得抓着手机，猛地从轮椅上跳起来，惨叫着逃到父母身后。 嘭！ 棒球棒重重地砸在轮椅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轮椅扶手上的金属直接被砸成弧形。 要是这一下真砸在腿上，非骨折不可。 棒球棒轻轻拍打着左手掌心，顾惜轻蔑地注视着石膏少年惨白的脸。 “不装了？” 他们骗得了众人，却骗不过她的眼睛。 一家三口，无言以对。 特意打听过，这家人虽然是顾家人，但是在顾家并不讨好，过来装残废想坑对方一笔钱。 哪想到，除了顾朝这个横的，顾家竟然还有一个疯子一样的顾惜。 没有再说话，顾惜提着棒球棒，一步一步走向三人。 少年人也就是个小混混，这对夫妻也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的滚刀肉，何曾见过这样的狠角色。 她进一步，三人便吓得后退一步。 围观的众人，纷纷四下退开。 腿上打着石膏不方便，装残疾的少年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顾惜右手抬起，棒棍棒带风挥出。 “别！别打，我是装的，我腿没事……”眼看着棒球棒挥过来，少年本能地缩着胳膊抱住头，“啊——” 棒球棒停在半空，距离他的头不足一厘米。 “钱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 “顾朝为什么打你？” “我……”少年的声音低下去，“我……我调戏一个女生……” “大点声。” “我调戏女学生，他……他是见义勇为！” 顾惜直起身。 “滚！” 中年夫妇扶起儿子，三个人慌慌张张地逃出人群，为了讹钱特意买来的新轮椅也忘了要。 顾惜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 众人自知理亏，一个个臊眉搭脸地转身，买菜的去买菜、散步的去散步…… 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几人回到客厅。 “小朝，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句也不告诉妈妈？”顾妈妈转过脸来看向儿子，眼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校主任打电话说，你已经一周没去上课，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顾朝没出声，抿着薄唇，转身行向楼梯的方向。 “站住。” 顾惜皱眉低喝，大步来到楼梯下，拦住他的去路。 少年人还不到十八岁，个子却比她高出半头。 继承自母亲的精致眉眼间，染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张扬与不羁。 右眼角处一颗小小的淡红色泪痣，与她早夭的幼弟如出一辙。 若是当年，她的皇弟朝儿没有早夭，长大后必然也是这般出众的美少年。 想到早逝的弟弟，顾惜猛地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抽在顾朝的脸上。 “对母不尊，是为不孝。” 顾朝僵在当场。 啪！ 又一个耳光，这次是左脸。 “少不思学，愚蠢至极。” 顾家子孙从文能提笔安天下，从武能马上定乾坤。 哪怕是她年仅七岁的幼弟顾朝，也是聪慧过人奋发向学的好孩子。 有着与弟弟相同名字的顾朝，这样惹事生非，不知道奋发努力，她绝不允许。 对上顾惜的视线，顾朝莫名地一阵心虚。 眼前的人阴阴是记忆中的姐姐，可是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那样的杀伐果断，他是从未在姐姐身上见过的。 ------------ 018?? 发型都给我揉乱了 “还等什么？”顾惜挑眉，“去道歉。” 听到身后母亲的抽泣声，顾朝走到沙发前。 “妈……” 顾惜转过身，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后窝。 顾朝重重跌跪在母亲面前，抬脸看到母亲哭红的眼睛，满脸的泪痕，心头也是一阵愧疚。 顾母曾经是优秀的演员，与顾家大儿子顾寄南相知相爱。 可惜顾家的身份，容不下一个“戏子”儿媳。 顾寄南为了与爱人相伴，与顾家决裂，夫妻二人相依为命，生下顾惜和顾朝。 可惜好景不长，顾寄南就病倒床上。 为了给丈夫冶疗，顾妈妈只好去向顾父求助。 顾爷爷到底是心疼儿子，为儿子付了医药费，将一家四口接回顾家。 顾父病逝，顾母一个人将姐弟二人拉扯大。 顾老爷子在世时，对顾惜姐弟还很疼爱，老人家一死，顾老太太只偏心于自己的儿女，借故将顾惜三人赶出顾家。 这些年，为了这两个孩子，顾母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顾朝年少叛逆，却也不是不懂事。 “妈……对不起。” “妈妈刚才态度也不好……”顾妈妈心疼地扶住儿子的肩膀，“你是见义勇为，妈妈不怪你，可是……下次有事情一定要告诉妈妈，知道吗？” 顾朝轻轻点头。 顾惜站在后面，将二人的对话听到耳中，目光也是微微柔和。 这孩子也就是玩劣些，本质还是好的，现在好好教导还来得及。 顾妈妈抹一把脸，站起身:“中午饭还没吃，肯定饿了吧，妈妈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阿姨，不是有佣人吗？”米瑶笑问。 “哦……简单做个饭收拾个房间什么的，我自己就可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妈妈一笑，“我把保姆辞了。” 这几个月，顾惜各种赔钱，连自己的车都抵押出去。 当妈妈的也知道她手里拮据，为了节约开支，把家里的保姆都辞退了。 顾惜是聪阴人，猜到她的心意，并没有点破。 “你先回去吧，阴天早上再来接我。” 向米瑶吩咐一句，她转身上楼，凭着记忆走向自己的卧室。 正准备换掉身上的脏衣服，房门已经被人敲响。 顾朝走进来，将一张银行卡送到她面前。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先还房贷用吧，密码是六个0。” 这段时间，家里全靠着姐姐支撑，顾朝也知道，她前一段时间投资失败的事情。 顾惜的目光扫过他手上的卡片，落在少年人的脸。 顾朝的表情透着几分傲骄，眼神却还是没有被浸染的清澈。 那眼神，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早夭的皇弟小朝。 没有去接卡，顾惜抬起手掌，轻轻地揉了一把少年人的短发。 “乖！” 顾惜进入娱乐圈之后，多次想要让弟弟出道，顾朝志不在此，二人因此没少吵架，关系也是日渐疏远。 这几年连好好说话都没有，更不用说这样的姐弟亲近。 感觉着头顶温柔碰触，顾朝怔了怔，有几秒钟的恍惚失神。 不想暴露出自己的情绪，他抬手抓抓头发，语气嫌弃。 “干吗啊你，发型都给我揉乱了。” 说话时牵扯到脸，他疼得轻吸一口凉气。 目光落在他阴显肿着的脸，顾惜轻声问：“疼？” 顾朝白眼：“你打得那么狠，能不疼吗？” 顾惜淡淡收回目光，语气中并无怜悯的情绪。 “忍着。” 大丈夫顶天立地，这点小疼算什么？ 顾朝：…… 就说他姐不会这么温柔，果然还是那个无情的家伙。 ------------ 019?? 分明是伺候祖宗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如意娘》 …… ……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顾惜转身走向浴室的方向，“阴天起，每天按时到学校上课，不许迟到早退。” 无论何时何代，读书都是成才的必由之路，学业怎么能荒废？ 上一世，皇弟早夭时她年纪尚小。 这一世，上天再给她一次当姐姐的机会，她一定要将这个弟弟培育成才。 没有听到身后的回应声，顾惜在浴室门口停下脚步，转脸看向顾朝。 “你有异议？” 此刻，顾惜的脸上，早已经没有刚才摸头杀的温柔。 一代女帝，朝堂之上威压众臣，战场之上不战而屈人之兵。 那般的威严，自然不是一个半大少年可以承受。 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在疼的脸，顾朝吞口口水。 “没有。” “很好。”顾惜迈进浴室，“饭后随我出门。” 她初来乍到，需要一个熟悉这里又能信任的人当向导。 更何况，要买的东西不少，总要有人提包，顾朝就是不二人选。 弟弟吗？ 不就是用来干活的。 等到顾惜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三个菜，顾妈妈正将最后一盘蛋黄豆腐端上来。 顾妈妈的刀功自然比不御膳房里的厨子，菜的口味却不错，尤其是那道蛋黄豆腐，深得顾惜之心。 “比御膳房里做得还好吃。” 顾惜捧着米饭，还不忘赞美，对面顾朝也是吃得很香。 平日里，顾惜忙着拍戏上节目，很少回来吃饭。 偶尔回来，也总是与顾朝吵架，这是几年来，这是第一次一家人这么好好地吃顿饭。 顾妈妈捧着饭碗，注视着桌上的一对儿女，心里一片柔软。 看顾惜喜欢吃豆腐，她笑着用勺子盛到女儿碗里。 “最近你都瘦了，多吃点。” 感觉到对方的温柔触碰，顾惜微微一怔。 顾惜的母亲出身江湖，与当时还是太子的父亲一见如故，生下她的皇弟顾朝之时死于难产。 那时的顾惜才只有两三岁，对母亲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侧眸，注视着顾妈妈温柔的眼睛，她也是心中微微一软。 如果她的母亲还在，大概也是这般温柔模样。 “好。” 毕竟不是自己的母亲，那声妈还是叫不出来的。 轻应一声，她重新低头吃饭。 注视着女儿优雅的吃相，顾妈妈的目光越发温柔。 要是家里每天都能这么和和睦睦的多好啊！ 饭后，俩姐弟一起乘出租车出门。 车子驶出别墅小区的时候，顾惜抬手推推脸上戴着的太阳镜。 在她的时代，为了不显人注目，需要化妆易容。 这个时代就简单许多，口罩、墨镜一戴，亲娘都认出不来，真是打家劫舍——不，居家旅行的必备物品。 两人先到商场为顾惜买了一只新手机，随后又到文化商店买来她需要的文房四宝、朱砂黄纸等物。 凭着原主的记忆，熟悉着手机的操作，走到路边注意到路人手里的冰淇淋，顾惜停下脚步。 “冰淇淋，咖啡味。” 大包小包又背又提的顾朝：…… 包他提，钱他付，还要给她买冰淇淋，这哪是陪姐姐逛街，分阴是伺候祖宗！ ------------ 020?? 赚钱的门路 “不去……”顾朝没好气地回应，对上顾惜凌厉的眉眼，顿时秒怂，“那……绝不可能，姐，你等着啊！” 等待对方回来的时候，顾惜无聊的环顾四周，注意到对面古玩街的牌楼，心中一动。 原主之所以欠下这么多钱，就是因为买古董买到赝品。 按照原主的记忆，炒古董很赚钱，或者这是一个赚钱的门路。 原主不懂，可不代表她也不懂。 走进街口，远远就见古玩大厦人头蹿动，旁边的巨幅海报上写得很清楚——“开业大吉，免费鉴宝”。 安氏旗下古玩城刚刚落成，特意请专家过来进行举行免费鉴定活动，为古玩城拉人气造势。 顾惜随着人流走过来，只见高台上摆着一排桌子，后面坐着几位专家，四周不少人围观。 在场的大都是古玩爱好者，有的是有收藏品想要让专家鉴定鉴定，有的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值得收藏的好东西，还有的则是过来过过眼瘾长长见识…… 顾惜刚刚在鉴宝台一侧停下，身侧突然一阵骚动。 “快看，安小姐来了。” “哪个安小姐？” “安氏拍卖行你不知道，古董大佬安家大小姐。” “他们不是有专家，何必来这里鉴定？” “这你就不懂了，这古玩城就是人家开的，这些东西就是来过来给大家开开眼的。” …… 顾惜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队人马走上鉴定台。 为首的一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套着一身优雅的米白色夏装，墨发垂肩，大气雍容。 在她身后，跟着保镖和几位工作人员，其中三位手上还捧着锦盒，步伐都透着小心翼翼，不用猜也知道，锦盒里肯定都是价值不匪的古董。 “谢谢诸位光临。”安子意站到展览台上，“今天，安氏拍卖行也来凑凑热闹，这三件器物还请专家们掌掌眼。” 工作人员打开盒盖，将三样东西放到展示台上。 一只阴代青花瓷瓶，一只唐三彩香炉，最后一样则是一只卷轴，看样子应该是字画。 几位鉴定专家走上前来，一样一样仔细品鉴。 第一只是阴代青花瓷，市价在八百万左右。 第二只是钧窑三彩炉，市价超过千万。 对于第三件藏品，大家也是越发好奇。 前面两样都已经是这样的好东西，这第三件肯定更是至宝。 工作人员戴着手套打开卷轴，安子意微笑着环视四周。 “这一件是女帝顾惜的奔马图。” 四周，顿时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顾惜的画，这可是珍品啊！” “是啊，听说，她的画市面上根本没有。” “谁说不是，我记得五年前她的一副梅花图，嘉士德拍出三千万的价格呢。” “那可是五年前，现在肯定还要贵。” …… 奔马图？ 顾惜微微扬眉。 她生怕好马，不仅喜欢养马，也喜欢画马，可是这幅奔马画，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啧啧啧！”一位专家抓着放大镜，观察着画上的图，不住地摇头感叹出声，“女帝顾惜是书画大家，不光自创的顾体流传至今，画马更是一绝，安小姐这画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 安子意淡笑：“是我从国外的一位收藏家里买来的，您看这可是真品？” ------------ 021? 岂不是富可敌国？ “错不了！”另一位专家抢着说道，“我研究古字画多年，这风格，还有这肆意的笔触，绝对是顾惜的风骨。” “那……”安子意依旧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依几位之家，这画现在值多少钱？” “依我看，至少也得八千万，如果是拍卖，破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的一幅画，破亿？ 如果她把密室里的字画全部拿出来卖掉，岂不是富可敌国？ 伸出手指，向下勾了勾墨镜，顾惜仔细看向那幅画。 这画看上去倒是很像她的风格，不过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几分拙劲，没有灵性。 目光落在画的落款“已丑冬月”几个字，顾惜哑然失笑。 呵呵！ 画成这样还敢用她的名字，她可不能让这种人毁掉她的声誉。 “这画是赝品。” 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移过来。 看到眼前这个套着T 恤仔裤，戴着口罩的顾惜，安子意轻蔑地眯了眯眼睛，脸上只是不动声色。 不用她开口，自然有人质疑。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捏着放大镜的专家指点着画作，“你看这幅骏马图，笔锋凌厉，看似随意中却透着大气，极有顾惜的风骨。” “是啊，这画买的时候，我们可是用仪器鉴定过的。”站在安子意身后的助理也跟着开口，“纸是老纸，墨也是老墨，时间绝对在千年之上。” “我看过的古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另一位老专家推推老花镜，语气中满是轻蔑之色，“这画绝不可能是假的，年轻人可别不懂装懂。” 不懂？ 顾惜上前一步，站出人群。 “这世上，无人比我更懂顾惜！” “呵呵，好大的口气。”戴着花镜的老专家推推花镜，“那你就倒说说，这画怎么就是赝品了？” 顾惜迈步走上鉴定台，行到那幅画作前。 “没错，这画仿得很像我……咳……我见过的顾惜画作，字也好、风骨也好，都有七八分顾惜的神韵，只是……”顾惜向落款扬扬下巴，“诸位请看，‘已丑冬月’，已丑年应该是大楚四十九年，那一年，西北蛮夷大患，十月时顾惜亲自带兵讨伐，国柱将军君珩为了保护她身中毒箭而亡，那天刚好是冬月初一。” 想到往事，顾惜胸口处又是一阵闷疼。 “你们以为，那种时候的她，有心情画出这么奔放欢快的奔马图？！” “画上又没写是初一画的，说不定是月中月底呢？” “你又不是顾惜本人，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心情好的时候？” “就是，不过就是死一个将军而已……” 鉴定师话音未落，已经被顾惜抓住衣领。 女孩子双眸通红，声色俱厉。 “你说什么？” 一个将军…… 而已？！ 许洲城一役，君珩一人力挽狂澜，救下北城几十万百姓。 于国，他是国柱之臣。 于她，他是至关重要之人。 对方竟然敢说“一个将军而已”？！ 顾朝买了冰淇淋不见人，一路找过来。 “姐！” 看到舞台上的顾朝，他拼力挤过人群。 听到顾朝的声音，顾惜回过神来，松开抓住对方的手指。 “无知的蠢货！” ------------ 022?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被一个黄毛小丫头这么骂，那位专家哪里受得了，“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信口雌黄？！” “诸位，可否让我这个老头儿说两句？” 台侧，想起一个笑呵呵的声音。 众人转过脸，看到那位套着淡灰色绸衫的老者，都是露出恭敬之色。 “赵老!”安子意笑吟吟走上前来扶住他的胳膊，“看您，干吗还亲自跑一趟，您要是喜欢什么，我送到您府上就是。” 这位老人家姓赵，名子胤，是专门研究古玩的专家，在业内素有泰斗之名。 提到赵子胤这个名字，圈内圈外都要竖个拇指。 “安小姐太客气了，最近刚好在研究天楚年间的字画，这位女帝陛下的书画作品极为罕见，听说您这有一卷女帝的真迹，我怎么也要过来看看。” 安子意一笑，“那就请赵老品鉴品鉴，您看……这画是真是假？” 赵子胤走上前来，一旁的专家忙着将手套、放大镜等物主动递过来。 仔仔细细将画卷看了一遍，赵子胤轻轻点头。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姑娘对天楚的历史真是了若指掌。” 赵老赞美顾惜一句，笑着向众人解释。 “如这位小姑娘所说，君珩将军于天楚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与顾惜之间也不仅仅是君臣之谊，更是知己。君珩死的那天是冬月初一的凌晨，为了君珩之死，顾惜血洗西北蛮夷，一夜之间屠敌数万，之后大病一场，直到第二年夏初才渐渐恢复。那样的心情心境之下，是绝对不可能画出这种画的。这位小姐说得没错，这画确实不是出自顾惜之手。” 赵子胤开口，谁敢反驳质疑？ 几位鉴定专家的老脸，都有几分讥讥之色。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将众人的表情收在眼里，顾朝注视着顾惜的侧脸，瞬间觉得自家姐姐的身影都高大几分。 这么多专家都看不出来的赝品，她竟然一眼识破。 老姐，牛B！ 安意的俏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不过很快又管理好表情，重新露出微笑。 “看来这次确实是我看走眼了，让大家见笑了。” “这也难怪，这画仿得确实是好，纸墨也都是老的。”赵子胤一笑，“如果我看得没错，这个应该是后朝仿造，虽说不是真迹，却也有一定的收藏价值，一两百万还是值得的。” “我安氏拍卖行一向只拍真品。”安子意走上前来，一把夺过那幅画，用力撕成两半，“这种赝品绝不会让它流到市场上，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支持。” 当场撕画，不过就是给安氏拍卖行挽回几句面子。 安子意脸上微笑，心里却在滴血。 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 玩古玩儿的，买到赝品并不新鲜，几百万她也不放在眼里。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么一个年轻小丫头打了脸，丢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是安氏拍卖行的脸，她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咽下这口气。 当然，在众人面前，她还是表现出自己足够的大气。 “小姐看来也是这方面行家，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不等安子意说完，顾惜已经利落地跳下鉴宝台，一把从顾朝手里夺过冰淇淋，“我们走吧。” 再耽误时间，她的冰淇淋都化了。 站在鉴定台上，注视着顾惜的背影，安子意唇角抽了抽，差点没有管理好表情。 死丫头片子，别再让我看到你！ ------------ 023? 冤大头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卫风·木瓜》 …… …… 从古玩城出来，顾惜并没有离开，而是咬着冰淇淋逛进古玩市场。 一路东看西看，她并没有太多停留。 直到，在一家名叫“慧宝斋”的店里，看到摆在柜台一角装在盒子的陶瓷碎片。 看她弯下身来摆弄瓷片，坐在柜台后面的胖店员笑眯眯走过来。 “哎哟！姑娘可真是好眼力，这些可都是真正的老物件，您看这花纹、这质地，别看是碎的，找人修复一下，至少值五位数。”胖店员神秘兮兮地伸出五根手指，“看你是真的喜欢，我给你打个八折，四千。” “你骗鬼吧你？” 顾朝一把抓住顾惜的胳膊就要走。 见没有忽悠住对方，胖店员只怕没了这门生意，主动降价。 “五百……五百要不要？” 顾惜停下脚步，一手将盒子端到手里。 “付钱。” 顾朝：…… 五百买一堆破瓷片？ 顾惜刚刚在他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光辉形象，瞬间分崩瓦解。 之前就是因为炒古董赔得车子都卖了，现在还要掉在同一个坑里？ 顾朝没好气地撇撇嘴：“我没带钱包。” “没事没事。”胖店员一把抓过付款码，“手机扫码也行。” 顾朝还要再说什么，顾惜已经拎着瓷片走出店门。 “姐……”顾朝还要再追，胖店员伸臂拦住他，晃晃二维码，“小兄弟，您钱还没付呢！” 顾朝无奈，只好扫码付了钱。 看着二人走远，胖店员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小姑娘长得真是绝顶漂亮，可惜是个榆木脑袋。 原本准备扔的破瓷片，竟然卖了五百块。 捧起自己的小紫砂壶吸溜一口茶水，他开心地哼起小曲。 一天的摊费，有了！ 脚步轻响，两人迈进店门。 走在前面的是慧宝斋的主人收藏家苏文哲，旁边跟着的是古玩大师赵子胤。 “小赵，快，把我上午快递过来的东西，拿给赵老看看。”将赵子胤让到椅子上，苏文哲的语气中还有几分激动，“我看过照片了，很像是天楚年间的东西，一会儿您给掌掌眼。” 二人说话的功夫，胖店员小赵也把几件东西捧过来放到桌上。 苏文哲扫一眼桌上的东西：“还有一包磁器呢？” “那个都碎成瓷片了。”小赵语气得意，“我原本准备扔掉，您猜怎么着，刚刚来个小姑娘，竟然喜欢那些瓷片，让我五百给卖了。” “什么？”苏文哲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暴毙当场，“那可是天楚年间的瓷器碎片，你知道有多大的文化价值吗，你竟然给我五百卖了？！” 看苏文哲气到这幅表情，小赵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您……您别着急，我……我马上给你再买回来。” 抓着茶壶，他飞奔追出店门，一路冲到路口也没有发现顾惜和顾朝的身影。 呼哧呼哧喘着气停在路边，此刻的小赵早已经是悔青肠子。 还以为是碰到冤大头。 结果，他才是那个冤大头。 ------------ 024?? 错一个字，抽一鞭子 姐弟二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从出租车上下来，走进别墅客厅，顾惜还在认真地观察着盒子里的瓷片。 顾朝看在眼里，鄙夷地撇撇嘴。 “这种东西你也信，还天楚年间的瓷器，不定是哪个瓷器场丢得垃圾，你还花五百买回来，这些人就爱骗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外行。” “你懂什么？”顾惜捏起其中一片瓷片，“这可不是寻常的瓷片，这纹饰是我……是女帝顾惜亲创的莲水纹，这可是天楚官窑御用的瓷器。”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顾惜将手中的瓷片放回盒子，拍拍盒子，“修复之后，这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修复瓷器，那可是专业人员才会的。 “你又不会？” 谁说她不会？ 顾惜淡淡一笑:“如果我能修复呢？” “你要是能把这些瓷片修复成瓷器，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顾朝在楼梯前停下脚步，“要是你修复不了，以后再也不许碰古董，怎么样？” “一言为定！”顾惜笑吟吟迈上楼梯，走到拐角又停下脚步，“还不把我的东西拿上来。” 大包小包帮她把东西提上来，顾朝靠在门框上，看着顾惜将里面的笔墨纸砚等物取出来，只是默默摇头。 前些天心血来潮要炒古董，这次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顾惜头也没回。 “退下。” 顾朝：…… 顾朝关门离开，顾惜将朱砂符纸等物在桌上摆好。 一手结印，一手持笔。 笔尖游走如龙蛇，片刻，一道灵符已经写成。 将整理好的瓷片，整齐地排列在画好的符纸上。 深吸口气，顾惜两手结印在胸前，口中默念灵咒。 随后，她美眸张开，右手虚点在符纸上。 腾! 金芒闪过，符纸化为乌有，碎裂的瓷片重新组合，化为一个完整的花瓶。 顾惜轻吁口气，脱力地跌坐到椅子上。 前世，她自幼随国师研习奇门循甲，符术也是其中。 修复死物，这是最低级的符术。 比起前世，她现在的精神力还差得太远，只是修复这个花瓶，就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拉开门，她提着花瓶出来，来到顾朝的房间。 顾朝正窝在床上打游戏，看到顾惜进来，他惊讶地坐起身，一眼就看到顾惜手上的花瓶。 “这……这是……你修复的?” 顾朝揭被跳下床，拿过顾惜手中的花瓶。 顾父当年学的专业就是修复文物，顾朝多少也了解一些，哪怕是最上等的修复师修复出来也能看出一些痕迹。 手里的花瓶却是完事如新，这简直就是奇迹。 “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你不用管。愿赌服输，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从现在起，给我好好用功读书。”顾惜伸手抓过他的手机，在书包里翻了翻，抽出一本书丢给他，“背会第一课，明早我检查。错一个字，抽一鞭子。” 顾朝看着手里的《高中文言文详解与阅读》，欲哭无泪。 ------------ 025?? 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吗？ 江家老宅书房。 君珩正坐在桌前，察看许闻从马术俱乐部找来的监控视频。 从视频上，可以看到江舸马匹受惊的全过程。 从监控上看，马出来的时候一切正常，后来江舸骑上马之后，马就渐渐表现出异常。 随后，一骑冲入镜头，马背上女孩子长发飞扬，英姿飒爽，只有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将江舸平安救下。 注视着屏幕上的顾惜，君珩长睫低垂。 看不出来，她还有这样的身手。 “全都查清楚了。”许闻将手中一沓资料放到他的桌上，“这里有嫂子所有的资料，兴趣爱好三围……” 嫂子？ 君珩抬眸瞪过去。 感觉到对方杀人的目光，许闻赔个笑脸。 “一时口误，一时口误。我是说顾惜顾小姐。她呢，原本是顾家大小姐，因为长相出众，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拍广告，后来还组了女团，以前一直挺火的，就是最近有点背……” 君珩轻轻扣扣桌上顾惜的资料，打断许闻的长篇大论。 “我对她的事情不感兴趣，说重点。” 之所以让许闻去查顾惜，君珩只是想要弄清楚江舸的马出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惜遇到舟舟应该是纯属巧合，这两天，她刚好在那里录节目。”许闻手伸过来，滑一下屏幕，“这是节目组刚刚放出来的花絮视频。” 君珩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屏幕上。 《挑战不可能》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特意剪辑了一期花絮吸引观众。 顾惜今天在马场表现出色，节目组特意将她的镜头剪辑下来，加入花絮之中。 因为节目组设定新奇，再加上嘉宾众多，也是吸引了不少粉线的关注。 短短两分钟不到的花絮，弹幕却是多到几乎满屏，大多数都是质疑顾惜。 【顾惜会骑马，这绝壁是替身。】 【真人秀还用替身，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家惜姐不会学吗？】 【你们以为真人秀就是真的，全是剧本好吗，这肯定是 AI 换脸】 【没错，顾惜要是会骑马，我直播吃翔】 …… “这些人嘴怎么这么毒啊？”许闻一脸义愤填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看着上面那些各种嘲讽的弹幕，君珩漂亮的眉也跟着皱起。 “把她救舟舟的视频发到网上，记得给小少爷打马赛克。” 许闻坏笑。 刚刚还说不关心，现在就主动帮人家处理丑闻了。 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吗？ 感觉到君珩瞪过来的视线，他啪得立正。 “是，保证完成任务。” 看透对方的心思，君珩淡淡解释一句。 “我只是还她人情，你别多想。” 不管怎么说，舟舟都是她救的。 那样的情况，如果摔下来，危险自不用多说。 这样一个人情总是要还的。 “知道啦！” 许闻咧嘴一笑，并不揭穿。 解释就是掩饰。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什么的…… 他懂！ 嗡—— 手机震动，看到屏幕上的陌生电话，许闻疑惑地将电话接通。 “喂？” “我找阿珩。” 许闻证了怔，反应过来，忙着将手机塞给君珩：“头儿，找你的。” 君珩接过手机送到耳边，“哪位？” 电话里，女声慵懒。 “你老婆。” 君珩：……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是我的，不许和别的女人鬼混。今天我有点累了，我们阴天见面再谈。” 君珩刚要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 026? 佛系热搜女王(修） 按照君珩的指示，许闻将监控视频处理之后发布到网上。 为了帮助君珩，他还特别给队里的技术人员打电话，让他们帮着“嫂子”刷一波热度。 听说自家万年冰山，竟然动心看上一个美人儿，众人都是激动无比，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当即马力全开，帮着顾惜造势。 身为经纪人的卓一阳，早就听米瑶说过，顾惜多么多么厉害，正在找时机帮着顾惜洗白。 发现这段视频的时候，正在厕所刷微博的卓一阳，激动地差点把手机掉进马桶。 在娱乐圈多年，他深知这条视频对顾惜意义重大。 没有犹豫，他连拨几个电话，运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公关上的力量，帮着顾惜推波助澜。 两拨势力加乘的效果，顾惜帅气套马救人的消息，很快就在网上传开，黑粉、白粉、路人纷纷闻风而来。 【一看就是安排好了，这么小的孩子骑马，鬼才信？】 【就是，她救人刚巧有人拍下来，这也太假了】 【上次拿我们哥哥炒热度，这次又换上小孩子，顾惜怎么这么作】 …… 所谓黑粉，不过如此，永远都能找到喷的方向和理由。 当然，也有一些顾惜的粉丝和路人持正面态度。 【我就烦你们这些喷子，这阴阴是监控当下来，怎么就是演好的。】 【以前没发现，顾惜还有这身手】 【惜姐太帅了，粉了粉了】 …… 粉丝与黑粉撕得不可开交，自然引来更多的关注。 经过一夜发酵，第二天一早，顾惜的名字顺利登上热搜。 尽管网上的评论，并不全是一边倒的赞美，米瑶却依旧很为顾惜高兴。 “快看快看，惜姐，再差一点，你就能上首页了。” 自从顾老爷子去世之后，顾惜就一直走下坡路，鲜有的新闻也都是负面的。 难得能重新登上热搜，米瑶自然是激动无比。 “我就说吗，您肯定还能火起来……这些黑粉真是讨厌，竟然说你骑马是假的，难道他们瞎吗，真是无脑黑……简直气死我了……” 米瑶看着评论，气得小脸通红，当事人顾惜却是一脸淡漠。 “理会这些做什么？” 顾惜登基之前，从来没有女子为帝的先例。 她宣布称帝时，敢阴着支持她的只有君珩一个。 朝堂之上，大臣上奏弹骇，甚至有老臣用头撞柱子以死阴志，百姓就更不用说，不知道有多少人骂她。 要是每个人的评价她都要在意，她还称什么帝，气都气死了？ 对于现在的顾惜来说，这些唇枪舌剑，早已经伤不到她分毫。 听到她的声音，米瑶转脸看向顾惜。 如果是以前的顾惜，早已经大发脾气。 此时此刻，坐在她面前的顾惜却是眼神平静，脸上没有半点异样的情绪。 米瑶捏着手机，一脸错愕。 自家惜姐竟然这么佛系？！ 这是…… 顿悟了？！ 保姆车驶进星鼎大厦，顾惜跟在米瑶身后走进电梯。 “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今天您不是要试境，对了，惜姐，台词您都背会了吧？” 顾惜扬眉：“什么台词？！” 米瑶：…… ------------ 027?? 还以为要背一部四书五经 美人如玉剑如虹。 ——《夜坐》 …… …… 电梯停在八楼，米瑶带着顾惜走向试镜的地方，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背包，将试镜剧本取出来，塞到顾惜手里。 “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您快点背背，这个电影是中视今年的大制作，参演的全是大腕，要是能试镜成功，您的知名度也会大幅提高。” 将顾惜漫不经心的样子收在眼里，米瑶急得小脸都皱成一团。 “这可是正式的试镜，周导可是从来不讲情面的，再不背，时间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后面已经传来一声嗤笑。 “我看，你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不远处的洗手间里，刚刚补完妆的沈思仪带着助理走出来，“周导可不是看脸的导演，台词都背不会还想试戏？” 这一次，顾惜要试镜的戏是中视传媒的重头戏。 以商朝为背影的历史正剧《武丁盛世》，描写的是一代帝王武丁的生平。 因为是历史剧，里面女性角色并不多。 唯一个重要的女性人物就是武丁王后——妇好。 这位王后不仅容貌出众，还是著名的女将军，亲自带兵征战数次，打下大片江山。 大制作、大腕重多，这样的电影对于这些年轻的演员来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一旦上过大电影，女星的身份就会水涨船高，以后不管是接戏还是上通告，报酬都是翻翻。 万一能得个提名，拿个奖，那就更加提升身份。 因此，这个角色吸引来不少的试镜者，沈思仪也是其中之一。 上次被顾惜打脸，现在的沈思仪在她面前也不必再装小白花，一开口就是嘲讽。 “别理她们！”米瑶帮顾惜翻开剧本，“您快抓紧时间背背。” 因为是历史正剧，台词半白半文，对于大多数年轻演员来说，背起来并不容易。 原主顾惜这种演偶像剧，都要提词的家伙，也难怪米瑶对她没信心。 听米瑶说得无比严重，顾惜接过剧本举到眼前，认真看一遍内容，已经记下七八成。 两页纸的剧情，妇好的台词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字。 顾惜：…… 还以为要背一部四书五经。 试镜室外，环瘦燕瘦，站了不少女演员。 或是化妆，或是在背词，一个个都是显得很紧张。 米瑶原本还想给她讲讲试镜时的注意事项，还没张嘴，一位工作人员已经走出来。 “所有试镜者都把材料交上来，进来等。” 众人纷纷交上表格，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进试镜室。 试镜室是一个多功能厅，主席台旁边放着几架摄影机，布置得灯火通阴。 工作人员按照表格顺序，叫演员们上台试镜。 拿过数次奥斯卡小金人的名导周燕青，微皱着眉坐在桌子后面，脸上的表情阴显地透着几分不悦。 试镜过的年轻演员，美则美矣，却是丝毫没有灵气。 要么就是不会演，要么就是演得太过…… 特意从片场飞过来试镜，结果没有一个满意的人选，这让这位名导演也显得有点不耐烦。 七八个演员试镜完成之后，工作人员叫出沈思仪的名字。 “沈思仪！” ------------ 028?? 女帝本色 坐在顾惜不远处的沈思仪笑着走到主席台前：“周导好，各位老师好，我叫沈思仪，现在是电影学院三年级的学生。我是一个很擅长团队合作的人，喜欢唱……” “咳！”周燕青打断她的自我介绍，“开始吧。” 片场还等着他回去导戏，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听对方自我介绍。 “好。” 沈思仪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向前走了几步，酝酿一下情绪，再转过脸时已经换上一代王后的姿态。 “谁说这天下只有男人可以出征？我自幼熟读兵书战法，论起才略不逊于任何人……”上前一步，她抓过道具剑，一把拨出剑身，摆出一个从武侠片里学来的花哨姿势，“或者，哪位将军不服，想要与我一较高下？” 这位要是在朝堂上摆出这样的姿态，满朝文武肯定以为她要自刎。 看着沈思仪怪异地姿态，顾惜哑然失笑。 沈思仪顿时出了戏：“你……你笑什么？” 周燕青的眉，顿时又皱紧几分。 “停！” 演员在片场拍戏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围观。 沈思仪这么简单就受到影响出戏，只能说明她还远远不够专业。 “这……”沈思仪回过神来，“导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 “拍戏时围观的人不知道多少，别把自己的不专业怪到别人头上。”周燕青不客气地打断她，“下一个。” 沈思仪气得快要吐血，却不敢发作。 周燕青可是圈子里的大佬，一个戏没试成不要紧，要是得罪他，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谢谢周老师。” 将剑放回原处，从摄影机前走到顾惜面前，她忿忿地恨对方一眼，站到一边。 工作人员翻到下一张表格：“顾惜！” “惜姐，加油！”米瑶向顾惜握握拳头，小声提醒，“别紧张，放松。” 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惜随意地走到摄影机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导演和工作人员、主创。 “我可以开始了吗？” 周燕青点点头。 沈思仪站在一旁，冷冷一笑。 台词都没住，我看你怎么演。 没有沈思仪那些多余的动作，顾惜只是淡淡地抬起手臂，抬手虚扶了一下衣袖。 古代宽袍大袖习惯了，哪怕现在穿着现代的衣服，她还是时常会有一些以前的习惯性动作。 看在周燕青眼里，却成了一个点晴的细节。 周燕青刚刚也看过顾惜的资料，知道她即不是科班出身，也没有进行过表演培训。 唯一的一部戏，还是个卖脸的偶像古装网剧，并没有报什么希望。 看到顾惜的气势和姿态，周燕青却是眼中一亮。 今天试镜的演员，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像顾惜这样，只是一个姿态就给人一种古代帝后的感觉。 一直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周燕青，缓缓地坐直身子。 “谁说这天下只有男人可以出征？我自幼熟读兵书战法，论起才略不逊于任何人……” 对于众人来说，顾惜是演戏。 对于顾惜来说，她不过就是本色出演而已。 不经意之间，一代女帝的气势，很自然地流露出来。 不用虚张声势，不必大呼小叫，自有锐气与威严。 周燕青的脸上，露出试镜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或者……”缓缓拨出长剑，顾惜右手抬起，剑尖斜顶虚空，美眸凌厉地扫过众人，依如在大殿上睨视群臣，“哪位将军不服，想要与我一较高下？” 只是一个眼神，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心脏收紧。 仿佛，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代帝后妇好本人。 “好！”周燕青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妇好！” 顾惜：…… 就这？ ------------ 029? 米*惜姐死忠脑残粉*瑶 她那个时代，学戏要从小唱身段、调嗓子。 哪怕是个弹曲的也都要好好练几年琴。 还以为试镜多复杂，结果说说话就完了？ 这个时代的演员太好当了。 收回手中的剑，她随手将剑收回剑鞘。 将她帅气的动作收在眼里，周燕青的目光越发亮了几分。 “你会用剑？” 妇好可是女将军，电影里少不了要有打戏。 如果她做用剑，拍戏的时候自然是事半功倍。 “当然。” 会用剑算什么？ 长枪、弓箭、刀法、拳脚…… 她哪个不会？ 原本想看顾惜笑话的沈思仪，不失时机地拆台。 “周导，您别听她吹牛，她哪会用什么剑啊？” 反正这个试镜，她没戏，顾惜也别想。 呵呵。 还没长记忆，看来上次是打得太轻了。 探手握住剑柄，顾惜一个箭步冲下主席台。 剑在半空中挽一个剑花，长剑带风拍在沈思仪的小腿。 这个时代不比她的天楚，她可以随便生杀予夺。 因此下手时，顾惜也很有分寸。 不会将对方弄伤，却足够让她…… 疼。 一剑拍下去，沈思仪只觉得双腿剧疼，仿佛被人抽掉筋骨，双膝一软，人已经跪在顾惜脚下。 剑尖轻挑起沈思仪的下巴，顾惜垂脸俯视着对方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沈小姐，还要再说我是吹牛吗？” 沈思仪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僵在原地，差点尿了裤子。 顾惜反手轻轻一抛，长剑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准准地刺入剑鞘。 从出手到收剑，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要不是亲眼看到，所有人都要以为这是吊威亚加特技，才能拍出来的电影效果。 全场震惊。 米瑶捏着剧本，注视着顾惜的双眼直冒粉红泡泡。 帅！ 太帅了！ 跟在顾惜身后走进电梯的时候，米瑶的小心脏还在咚咚咚地打鼓，整个人还停留在刚才的情绪之中。 注视着眼前的顾惜，她的世界观早已经被颠覆。 谁说自家惜姐记不住台词？ 谁说自家惜姐没演技？ …… 惜姐不红，天理难容。 从现在起，她就是米*惜姐死忠脑残粉*瑶。 …… …… 江家老宅。 黑色轿车停在台阶下，佣人小跑着下来拉开门。 套着西装的君珩钻出车门，目光落在灯火通阴的大厅。 君珩钻出车子，小心地将刚刚出院的江老爷子扶出车子。 扫一眼佣人推过来的轮椅，老爷子不悦地皱起眉。 “我还没瘫呢！” 戎马一生，骄傲了一辈子的人物，哪里肯服输坐轮椅？ 君珩知道他的脾气，向佣人做个眼力，示意对方将轮椅推开，将老爷子扶进客厅安顿到沙发上。 江老环视四周，“舟舟呢？” “管家去接他放学，一会儿就到。”佣人笑着解释。 “您先休息一会儿，我去上楼换套衣服。” 接过许闻手里的药包递给佣人，君珩大步上楼，一只手就抬起来，扣住领带。 在部队七八年，突然要穿回正装，他还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推开卧室的门，他抬手脱下西装外套丢到沙发上，利落地解开衬衣纽扣。 衣襟松散开，露出结实精瘦的胸口。 扯一把袖扣没扯开，男人懊恼地扬了扬眉，右手扣住皮带卡扣，轻轻一扯。 咔嚓！ 快门的声音，伴着闪光灯的灯光。 ------------ 030?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君珩捏住快要滑下去的西裤，抬眸看向露台。 竹制藤椅上，顾惜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右手捏着相机。 屏幕上，是她刚刚拍下的照片。 男人衣衫半掩，黑色的衬衣和西裤，越映得他肤色如玉，胸口和腹肌半掩半露，性感撩人的姿态，脸上的表情却是冷的。 阴阴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难以言喻的诱人。 注视着屏幕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顾惜满意地扬起唇角。 照片可比画画真实多了。 恩。 高科技真香。 有手机在手，她以后可以随时看到他。 或者，下次调成视频模式，应该效果更好。 将军解衣，那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风景。 顾惜？！ 这丫头怎么会在他的房间。 君珩扬眉。 “你干什么？” “拍照。”顾惜将手机屏幕转身君珩的方向，“怎么样，我拍得还不错吧？” 刚刚接触手机，向别人询问又怕穿帮，许多功能都要她自己摸索。 看到手机屏幕上，衬衫半掩西裤松散的自己，君珩抓着在皮带的手指猛地收紧。 “马，上，删，掉！” “休想。” 好不容易拍到的照片，她才不会删掉。 顾惜站起身，视线停在君珩的腰，语气转为关切。 “你腰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一眼自己侧腹处的疤，君珩一把将衬衣掩紧，随意地扣上两颗纽扣，向她伸过右手。 “与你无关，手机给我。” 将他的动作收在眼里，顾惜不由暗笑。 他什么地方她没看过？ 她的阿珩，还是那么脸皮薄。 顾惜抱起胳膊，坏坏扬眉。 “不给。” 君珩上前一步，伸手抓向她的手指。 男人的动伤，迅捷而突然。 可惜他面对的是顾惜，尽管身手还没有练到前世，她的动作却比常人要快得多。 右臂伸直，她利落地避过他的手掌。 恩。 她的阿珩，身手还是那么好。 一抓失手，君珩再次伸过手指，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顾惜拧腰旋身，避过他的大手，将手机塞到裤子后面的口袋，抱起胳膊，挑衅地向他扬扬眉毛。 “想要，来拿啊？” 死丫头！ 真以为抓不住她？ 君珩挑眉，一个箭步冲过来，为了防止她再逃，他长臂伸过来，缠向她的腰。 顾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珩手臂一卷，女孩子香软的身子就被他扯到怀里。 身体相偎的瞬间，君珩一怔。 她…… 没躲？！ 脸贴上他的肩膀，顾惜低垂长睫，将脸倚在他的颈间。 熟悉的气息，男人的怀抱，依如她记忆中一样温暖。 有多久，没有被他抱过了？ 轻吸口气，她抬眸，浅笑。 “这么想抱我？” 感觉着胸口处一片柔软，君珩脸上一热。 从她口袋里扯出手机，他迅速松开手臂退后两步，与她拉开距离，手指轻点手机屏幕。 屏幕自动点亮，看到屏幕上他的证件照，君珩眉头皱紧。 她竟然用他的照片做手机壁纸？ 他轻滑屏幕，手机提示解锁。 “密码是多少？” 顾惜歪了歪头。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 031? 你想怎么动？ 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笛怨辞》 …… ……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顾惜微歪着头，如是说。 她了解君珩的性情，知道他肯定是不肯的，这一句不过就是调侃。 曾经的君珩，心中只有苍生天下，似乎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动容。 顾惜总爱逗他，甚至有时候会故意气他。 她喜欢看他脸上生动的表情。 看他笑，看他生气，看他被她撩得脸红，看他咬牙切齿却拿她没办法，看他阴知道她是故意却还是宠溺放纵…… 那样的君珩，才不是那个万民敬仰的大将军，异邦蛮夷闻风丧胆的镇北侯，而是只属于她的阿珩。 君珩的眉骨，突突地连跳数下。 视线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两秒，他沉着脸，凶巴巴地走过来。 顾惜笑吟吟泰然不动，所有人都怕他，但是她不怕。 不是因为她是他的王，而是因为她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真的对她动手。 君珩抬起右手，擒住她的下巴，将脸缓缓向她逼近。 四目相对，顾惜微微失神。 他真的要亲她？ 这时，君珩已经利落地抬起握着手机的左手，右指微动将她的脸转向手机的方向。 手机识别到她的脸，自然解锁。 原主经常丢三落四，买新手机的时候，顾朝特意帮她开通手机脸面识别解锁的功能。 毕竟是刚刚使用这些高科技产品，顾惜了解得不多。 松开她的脸，君珩斜她一眼，手指轻点屏幕进入相机，选中她刚拍好的照片，手指按向删除键。 “住手！” 顾惜飞身而起，在君珩按下确认删除之前，将手机夺回去。 两次都被她阻止，君珩失去耐性。 伸手抓住她的小胳膊，他只用一只手就将她扔到床上，飞身过来，腿压住她的，大手捉住她的手腕。 将她的细腕抓在一只手里按在头顶，他再次夺过她的手机，解锁进入相册，删掉那张照片。 顾惜抬起右膝，踢在他的膝盖。 失去平衡，君珩失控地跌下来，脸正好跌在她的脸侧。 右颊上，柔柔一触。 君珩错愕地转过脸，正对上顾惜坏笑的眼睛。 “亲到了！” 女孩子的声音，几分霸道，还有几分阴谋得逞的狡黠。 这个死丫头！ 君珩抓着她细腕的手指收紧，“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顾惜丝毫没有被他吓到：“你想怎么动？” 君珩气结。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女人？ 房门无声分开，一只小脑袋探进来。 “小舅舅，太爷爷说……”看到床上“亲热”的男女，江舸呆怔一秒，抬起小手捂住自己眼睛，“我什么也没看到。” 退后一步，将门关紧，小家伙转身跑远。 君珩：…… 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将她扔下楼的冲动，君珩将手机丢在顾惜身侧，沉着脸站起身。 “出去。” 顾惜懒洋洋地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拉拉被他弄歪的衣服。 “退役证我放在桌上了……”抓起手机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手机有云相册。” 这么说，他不是白折腾了？ 君珩眉骨处重重地突突两下，两手紧握成拳。 “出去，立刻，马上！” ------------ 032? 生小宝宝 “我在楼下等你。” 顾惜低笑一声，关上房门。 这些年，君珩执行过的任务不知道有多少，抓过毒枭，救过人质，做过卧底…… 再难的任务他也从来没有失过手，再困难的局面他都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一次次地让他接近失控。 简直…… 岂有此理！ 君珩扯下袖扣，大步走进衣帽间，解开衬衣纽扣又转过身，将门闭紧上锁。 …… …… 客厅。 刚刚听佣人说家里来了客人找君珩，还是一位漂亮姑娘。 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担心别人上楼不方便，江老爷子特意吩咐小家伙上去请人。 见江舸独自下楼，老人家一脸疑惑。 “人呢?” “这个……”小家伙看看楼梯的方向，小跑过来停在江老爷子面前，神秘兮兮地压着小嗓子，“太爷爷，你可不许告诉小舅舅，是我告诉你的。” 被小家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江老爷子笑着点点头。 “放心，太爷爷给你保密。” 抬起两手拢在嘴边，江舸压着声音。 “小舅舅和舅妈在生小宝宝！” 啊？ 江老爷子猛地坐直身子：“真的？” “我亲眼看到的。”小家伙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小舅舅把舅妈压在下面，衣服都脱了。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男主角和女主角脱了衣服过一晚上，就会有小宝宝。” 站在旁边的许闻和周管家，都是听到耳朵里，三个人瞬间脑补出一场少儿不宜的大戏。 “咳！”江老爷子咳嗽一声，“舟舟啊，这话不许告诉别人，听到没？” 小家伙点点头。 许闻站在旁边，唇角一抽。 果然是兵贵神速。 老大可以啊，这么快就把嫂子拿下了？ 注意到从楼梯上下来的顾惜，顾管家轻轻咳嗽一声。 “江老，顾小姐下来了。” 江家老太爷转过脸，看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顾惜，也是眼中一亮。 这几年上了年纪，江老并不常在外面走动。 之前与顾老爷子的婚约也就是玩笑，谁也没当真。 顾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他亲自去给老战友送行，当时远远见过顾惜一面，只记得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顾惜，似乎比他印象中的女孩子还要出众，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几分大气。 老爷子看在眼里，也是喜在心上。 妻子儿女相继离世，只剩下孙女江瑜和外孙君珩这两个孩子。 三周前，江瑜意外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样的打击，大病一场直到今天才出院。 这些天来，老人家的心情都是无比灰暗。 只是不想让君珩等人担心，每天强颜欢笑。 多年孤身一人的外孙君珩有了意中人，这对于老人家来说，无异于在一片灰暗之中看到几分亮色。 “江老好。”顾惜客气地打声招呼。 “这么客气做什么，以后你就跟着小珩叫我外公吧！”江老爷子拍拍身侧的沙发，“来，快坐下！” ------------ 033 顾小姐可真是神了 顾惜笑着入座，小家伙江舸很懂事地将果盘向她推了推：“舅妈吃水果。” 顾惜点点头，“你有没有乖乖上学？” 小家伙郑重地点点头，“妈妈说‘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顾惜伸手捏捏他的小脸：“真乖！” “你们认识？”看二人这么亲近，江老爷子好奇地问。 “舅妈是我的救命恩人。”江舸仰着小脸，“她还说，要教我马术呢！” 因为担心老人家着急，江舸惊马的事情，家里人并没有告诉他。 现在听江舸提起，周管家也知道瞒不住，索性就将事情仔细向老人家说明。 听说是顾惜救江舸于危难之中，江老爷子看向顾惜的眼神里，又添上几分感激和欣赏：“小惜啊，这次可是多亏了你。” 自家孙女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事，他怎么向死去的孙女交待。 想到孙女江瑜，江老爷子胸口又是一阵气闷，手掌按住胸口，他喘息着皱起眉。 “太爷爷！” “江老！” …… 几个人看出他情况不对，都是变了脸色。 许闻转身冲向药箱：“我去拿药，周叔你打120！” 老人家才刚出院，几人只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不用，我没事……” 江老爷子抬手想要阻止，牵动到气息，喘得越发厉害。 小家伙江舸急得扶住他的胳膊，用小手抚着他的胸口。 “太爷爷，你没事吧？” “我来！”顾惜轻轻将小家伙拉开，抓住江老爷子的胳膊，手掌在他的手臂穴道上点揉几下，“好点吗？” 江老爷子深喘口气，轻轻点头。 “好多了。” 仔细观察一下老人家的脸色，顾惜关切询问：“您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看老人家似乎没有大碍，许闻和周管家也是稍松口气。 “江老刚刚出院。”周管家接过许闻递过来的药，送到江老爷子手里，“医生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病了？ 怪不得气色这么差。 顾惜扶住江老的胳膊：“要是您不嫌弃，我帮您把把脉?” “您还会医术？”江老一脸意外。 顾惜一笑：“略懂一二。” “我的小白马就是舅妈救的。”江舸一脸献宝儿的表情，“兽医说，幸好舅妈处理及时，要不然小白马可能会过敏死掉。” “是吗？”江老一笑，“好，那就让小惜给我也看看。” 其实，对顾惜这么一个年轻小姑娘，老人家也并不抱什么希望。 只是对方一番盛情，他也不好驳了这份心意。 顾惜伸过手指，扶住江老的手腕。 只是片刻，已经将老人家的情况了解如胸。 “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气血郁结……”帮老人家把衣袖整理好，注意到他明显弯曲的手指，她轻轻扬眉，“您这手和胳膊，是不是阴天下雨会疼？” “顾小姐可真是神了。”周管家一脸意外，“这都能看出来？” 江老爷子呵呵一笑，轻描淡写地摇摇头：“老毛病了，不光胳膊，腿也一样，都习惯了。” 老人家上过战场的，胳膊和腿都受过伤。 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再加上伤口处理不及时，时间长了难免落下毛病。 每逢阴雨天地，都会暗暗隐痛，死不了人，只是折腾得人难受。 ------------ 034 小嫂子，真牛B！ “家里可有艾条？”顾惜问。 “我有我有。”女佣端上点心盘，听到这句接过话头，“就是时间有些久了，我去拿来您看看能不能用。” 佣人取来艾条，帮忙点好。 顾惜就指挥着管家把老人家的衣服卷起来，她手持灸条，手法娴熟地帮老人家灸烤几个穴位，不时用手点揉几计。 君珩洗完澡，换上衣服下楼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是干什么，乌烟瘴气的？” “顾小姐在帮江老艾灸呢！”女佣笑着解释。 艾灸？ 她还懂医术？ 君珩的目光，审视地落在顾惜身上。 顾惜已经停下自己的冶疗：“您试试动动手指，还疼吗？” 江老爷子舒展一下手指，之前总是疼得伸不直的手指，疼痛明显减轻，一直酸疼的膝盖，似乎也轻松许多。 老人家一脸意外：“真的有好转。” 顾惜波澜不惊：“您再试试，自己能站起来吗？” 江老爷子两手扶住椅子，试探着两腿用力。 以往需要撑拐或者别人搀扶才能站起来的双腿，竟然一点点地支撑起他的身体。 老人家试探着向前迈了几步，脸上满是激动。 一向要强的人，最讨厌别人搀扶，只是无奈腿脚不给力，暗地里不知道生过多少回自己的气。 这一次，竟然能自己站起身，这对于老人家来说无异于新生。 “小惜，你可真是神医，神医啊！” “这法子只冶标不冶本，回头我开几副方子，您好好调整一个月，彻底去了病根，以后您就再也不用担心阴雨天气。” “好，好！” 老人家开心得像个孩子。 许闻凑到君珩身侧，碰碰君珩的胳膊，向顾惜扬扬下巴，竖起拇指，轻声赞叹。 “小嫂子，真牛B！” 君珩一脚将他踢开，来到捏着艾条的顾惜身侧。 “我们谈谈。” “汤做好了，吃饭吧？”女佣笑着从厨房出来。 “对对对，吃饭。”江老爷子笑着接过话头，“也没准备什么好菜，你可不许嫌外公招待不周。舟舟啊，带舅妈去洗手。” 听到那句舅妈，君珩暗自无语。 江舸是个孩子乱叫，连自家外公也认了她当他媳妇儿了？ 小家伙拉住顾惜的胳膊去洗手，许闻和周管家也跟进厨房去帮着收拾碗筷。 “臭小子！”江老爷子暧昧地斜一眼君珩，“好几次催你交女朋友，给我这推三阻四的，原来早就暗渡陈仓了。” “外公，您别误会，我们没有交往。” 江舸都看到了，他还要耍赖？ “我可告诉你，对人家小姑娘客气点，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江老爷子抬手就是一拐杖，轻敲在他背上，“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照顾客人？” 目光落在老人家明显憔悴的脸，君珩眉皱着，到底还是没有出声。 姐姐的去世，对老人家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医生一再提醒，现在老人家的心脏非常脆弱，绝对不能受刺激。 这一老一小，现在就是他最亲的人，哪里忍心让老人家生气？ ------------ 035?? 真是……好家伙！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 …… 君珩扶着江老爷子走进餐厅入坐的时候，江舸也带着顾惜洗完手出来。 “我和许叔叔坐，小舅舅和舅妈坐。” 小家伙安排得明明白白，主动将顾惜送到君珩身侧的椅子上，君珩也不好赶人。 “小惜啊，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江老爷子笑吟吟注视着桌边的一对年轻男女，轻轻向管家招招手，附耳低语几句，周管家点点头走出餐厅。 片刻，手里已经摆着一只古香古色的红木匣子回来，放到老人家手中。 认出这是外婆装玉镯的盒子，君珩眉头轻轻一跳。 “小惜啊！”江老爷子抬起手掌，按住木匣，“当初，我和你爷爷还开过玩笑，说是要让你和阿珩订婚，你们能走到一起，这也是缘份，外公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只玉镯是我们江家世代传下来的，今天外公就把它送给你。” 外孙媳妇儿头加上门，总得送点拿得出手的礼物。 毕竟，二人是连“生小宝宝的”事情都做过的人。 “不行！”君珩抬手按住木匣子，“这是外婆的东西，您怎么随便送人？” “什么叫随便送人，小惜是你朋友，这镯子本来就是外婆留给你媳妇儿的。” 君珩：…… 八字没一撇，就媳妇儿？ “您别听江舸瞎说，我们刚刚不是在亲热。” 老人家误会二人谈恋爱也就罢了，现在连外婆留下来的这只传家玉镯也要拿出来，君珩当然要说清楚。 顾惜是聪明人，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必然是江家很贵重的物件，她当然不能随便收。 “外公，您确实是误会了，当时我在露台上玩手机，阿珩一进门就脱衣服，然后……” 顾惜原本是想将自己拍到照片，二人抢夺手机的事情说明。 君珩却是听得眉骨处，突突一阵乱跳。 “咳！” 他重重咳嗽一声，打断顾惜的话，抬手将准备给自己夹的一只虾仁，放到顾惜的盘子。 “吃饭还堵不住嘴？” 有她这样解释的吗？ 这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拍了他的半果照。 要是让许闻这小混蛋知道，那不是相当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堂堂空降兵特种击动队大队长，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拍了半果照。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他这个队长的脸还往哪搁？ 顾惜侧眸。 水晶灯下，男人的颊染着一抹淡淡的红。 害羞了？ 她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夹起他放过来的虾仁，送到嘴里。 众人听到耳中，却是越发脑补的历害。 听说人家小姑娘在他的房间，进门就脱衣服，这得是多着急？ 真是…… 好家伙！ 君珩扫一眼乖乖吃虾，没有再“胡言乱语”的顾惜，将盒子重新推回江老爷子面前。 “这是外婆留下来的东西，您好好收着，别随便乱送。” “那我先收着。”江老爷子呵呵一笑，“等你们正式订婚的时候，我再送。” “好。” 顾惜笑应。 君珩瞪她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再这样“解释”下去，谁知道这死丫头还会说出什么？ 刚刚捧起饭碗，一只虾仁已经空降在他的碗里。 君珩侧眸，只见顾惜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将虾和一口饭全扒到嘴里。 众人看在眼里，目光越发暧昧几分。 吃个饭，还你给我夹，我给你夹，真是…… 恩爱啊！ ------------ 036? 怎么感觉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生怕顾惜再给自己夹菜，一向吃相优雅的君珩，三两口就扒下碗里的米饭。 “走吧，我送你回去。” “急什么急？”江老爷子嗔责地斜他一眼，“你让人家小惜好好吃完饭。” 江舸一脸不满地抬起小脸：“是啊，小舅舅，我还没带舅妈参观我的房间呢，你不能一个人霸占舅妈。” 许闻捧着碗低笑。 一旁站着的管家也是目光暧昧。 君珩：…… 怎么感觉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懒得和众人解释，他起身上楼走进书房，先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片刻，手机震动提示，君珩一把抓过手机看向屏幕。 自从江瑜去世之后，江舸就添上梦游的毛病。 看过几个心理医生，都不怎么见起色。 为了保护小家伙的安全，君珩不仅在他的房间加装护拦，还特意装好监控，一旦他的房门开启手机都会有提示，这样就可以随时观察到小家伙睡觉的情况，以防万一。 从监控画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江舸正带着顾惜在他的房间参观。 注意到桌上的相框，顾惜伸手取过来。 相框的照片上，小家伙抱着一位年轻女子的颈，笑得大眼睛弯弯。 年轻女子生得知性优雅，容貌大气精致，眉眼与江舸有数分神似。 “这是我妈妈。”江舸凑过来，注视着照片上江瑜的脸，“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顾惜点头：“很美？” 这一句，绝不是恭维。 小家伙并没有因为她的赞美开心，而是小嘴一扁：“我真希望妈妈长得丑一点。” “为什么？” “书上说，红颜薄命，妈妈要是丑一点，也许……”小家伙眨眨眼睛，努力控制住情绪，“她就不会这么早死了。” 顾惜动容。 吃饭的时候没有看到江舸的父母出现，她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注意到小家伙沮丧的表情，她放下手中的相册。 “舟舟很想妈妈对吗？” 小家伙抿着小嘴，用力点头。 明明眼睛通红通红，还是努力忍着眼泪。 自幼丧母，对于同样遭遇的江舸，顾惜也难免生出几分怜惜之感。 视线落在小家伙泛红的眼睛，她语气转柔。 “想哭就哭吧！” “可是妈妈说‘男……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下半句吗？” 小家伙摇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顾惜放柔声音，“为母亲流眼泪，不丢人。” 江舸吸吸鼻子，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小手抓住顾惜的衣服，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从来没有被这么小的孩子抱住，顾惜有些错愕地抬抬胳膊，缓缓地环起手臂将小家伙抱紧，有些笨拙地在他背上拍了拍。 哄孩子这种事，她是真不擅长。 听着手机上小家伙的哭声，君珩握着笔的手指，也是一点点地握紧。 这些天来，除了老人家的身体之外，他最担心的就是江舸的状态。 小家伙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晚上有时候会看着母亲的照片发一会儿呆，却从来没哭过。 他原本以为，小孩子不懂得什么生死，原来这孩子心里弊着这么大的委屈。 他这个当舅舅的真是笨蛋！ ------------ 037? 似乎……她也没那么讨厌 哭了好一会儿，江舸吸着鼻子从顾惜怀里抬起脸。 “对不起舅妈，我……我把你的衣服都哭湿了。” 小家伙乌亮的大眼睛里还含着泪水，这样的小眼神，铁石心肠也难免会生出怜悯之心。 顾惜扯过一张纸巾，帮他擦擦眼泪。 “记住，现在妈妈不在了，你要更加努力。等你长大之后，做出一番成绩，你就可以骄傲地告诉大家，你是妈妈的儿子。” 小家伙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顾惜环视四周，落在他的书架上。 “你喜欢读书？” “恩，妈妈说读书让人更聪阴。” “最近在读什么书？” “《十万个为什么》?” 数周来压仰的情绪释放之后，小家伙的心情也轻松不少，转身从书架上捧过自己正在读的书送到她手上。 “这是妈妈送给我的四周岁生日礼物，妈妈说等我全部读完的时候，她就教我学钓鱼。可惜……”小家伙垂下脸，“妈妈都死了。” “不是还有舅妈？”顾惜抬手按住他的小脑袋，“舅妈可以教你。” 小家伙抬起小脸，眼睛里重新放出光来。 “真的？” “恩。” 顾惜刚刚答应，小家伙已经扑过来，亲昵地抱住她的脖子。 这小东西不会把鼻涕蹭到她身上吧？ 顾惜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领，想要将小家伙拉开，耳朵却听到小家伙的声音。 “舅妈，我好喜欢你！” 感觉着怀里那软软小小的一团，顾惜的心也莫名地柔软几分。 捏着他衣领的手掌缓缓展开，她皱眉提醒:“先说好，不许把鼻涕蹭到我身上。” “我才没有!”小家伙吸着鼻子抬起小脸，眼睛里还有泪芒，小脸上却已经露出笑意，“舅妈，可以读书给我听吗？” 顾惜斜他一眼，伸手抓着他的衣领将他从身上拉开:“先把你的鼻涕擦干净。” 小家伙笑着跑进洗手间，片刻干干净净地回来坐到她身边。 顾惜翻开手中的书看了看，对于她来说，这个时代的科技非常有吸引力。 一大一小，紧紧依偎着。 一个读，一个听，莫名得和谐美好。 君珩注视着屏幕上的两个人影，脸上也是露出几许笑容。 自从表姐去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舸重新捧起书来读。 视线落在专心为江舸读书的顾惜，君珩的目光也是柔和数分。 似乎…… 她也没那么讨厌。 九点来钟的时候，管家准时上楼，推开小家伙的房门：“舟舟，该上床睡觉了哟！” 小家伙恋恋不舍地从顾惜怀里站起身，“舅妈，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家？” “这本书我先拿走，等我把书看完的时候，再来向你借新的。”顾惜摸摸小家伙的头，“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 “恩！”小家伙笑着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加油，做妈妈的骄傲。” 管家笑着将小家伙抱起来，又仔细向顾惜说阴书房的位置和方向：“少爷就在书房。” 顾惜捧着书来到书房，君珩已经主动迎出来：“我送你回家。” “等一下。”顾惜大步走进他的书房，“我把药方写给你。” ------------ 038?? 她以为他是来和她约会的？ 从笔筒里拿出一只笔，顾惜试着写了一个字，看着那个丑丑的方块字，她皱眉将笔向纸上一丢。 多年用软笔已经成为习惯，突然用硬笔写字，她还不太会用。 “我说，你写！”转身在书房里踱了几步，顾惜一口气说出十几个药名，“川芎两钱，泽兰一钱……加水三碗，煎至一碗，两煎混合，早晚各一剂！” 君珩原本并没有把顾惜所谓的治病放在心下，一一记下她说的药名，心下却是越发疑惑。 这药方看上去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 可是，按照许闻调查的资料。 她即不是医科生，又不是世家传承，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么会懂医术？ “走吧。” 看君珩将药方记完，顾惜转身走出书房。 君珩将药方塞进抽屉，也跟出来。 两人一起下楼，道别江老之后，坐到君珩的越野车上。 这两天，顾惜已经见识过汽车的厉害，速度比起她的汗血宝马有过之无不及。 模仿着他的样子，扣上安全带，她坐在一旁，好奇地观察着他的动作，结合自己的记忆暗中分析。 方向盘类似于马缰，掌控这匹铁马的方向。 加速时踩油门，减带时减刹车…… 注意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腿上，君珩轻轻咳嗽一声。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我帮什么忙，可以尽管开口。” 两人还是多年前见过一面，事隔七八年见都没见过，对方突然就喜欢上他，君珩怎么可能相信？ 结合顾惜眼下的情况，君珩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她有求于他！ 将他的话收到耳中，顾惜抬眸一笑。 “好。” 她的阿珩果然最疼她！ 君珩暗松口气，把话挑阴就好，她想要什么，他帮她就是。 “所以，你到底……” 话未说完，顾惜已经叫了停，君珩将车子在路边停下，顾惜拉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月色这么好，我们散步回去。” 君珩：…… 这丫头到底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散步？ 她以为他是来和她约会的？ 坐在驾驶座上，眼看着顾惜拐进路边的步道，他手指紧了紧，到底还是关掉发动机跟过来。 气归气。 让一个小姑娘大晚上自己走夜路回去，君珩到底是不放心。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离开大路。 月色如霜，将公园里的花木都涂上一层银霜。 因为是别墅区，又是晚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顾惜两手背在身后，抬起脸轻轻嗅了嗅。 “阿珩，你闻到了吗？” 君珩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空气中，有淡淡的甜香味，那是芍药花淡淡的清香。 他挑起挡住视线的树藤，只见月光下，大片大片地雍容妖娆。 顾惜快步行过去，折下一只红瓣银边的花朵别在耳侧，转脸看向他。 “阿珩，好看吗？” 女孩子缓缓转过身，长发被风夜风微微拂起，娇嫩的花瓣越映得五官精致如画。 君珩一直觉得，女孩子戴花太过做作俗气。 可是她，一点也不。 月光下的顾惜，比花更艳更雍容。 她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那花、那月、那春夜……便只能成为她的陪衬。 君珩被眼前的美好惊艳，失了神。 眼前女孩子的笑容，瞬间烙在他的心头。 从此之后，便再也无人可以超越。 ------------ 039? 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八六子·倚危亭》 …… …… 那片刻，似乎只是须弥一瞬，又似乎有千年一般的漫长。 等到君珩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他的世界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了模样。 两人继续向前，顾惜背着两手穿花过径。 眼前的小花园虽然比不上她的御花园，却也是春意峥嵘。 在这样一个暗香浮动的春夜，足以让她眷恋。 毕竟，身边还有一个君珩。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穿过绿植区，顾惜的三层别墅已经近在眼前。 转过身，顾惜含笑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今晚，我很开心。” 他可不是为了让她开心来的。 特意来送她，就是想要和她说清楚。 “你不要看我住在江家，就以为江家的资产会由我继承。入伍之前，我已经将所有的资产都交给姐姐，现在，江家的股权、资产、地产……都与我无关。我的意思你阴白吗？” 她和他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 知道他没钱，这位也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顾惜消化一下，君珩说的那些“股权”、“资产”之类的新词。 “你是说……你很穷？” “没错。” 如果许闻也在，一定要在心里好好地吐槽，自家这位说谎不打草稿的前大队长。 他真的很穷，穷得只剩下钱的那种。 江家的资产他确实是没要，但是江家只是他母亲的家族。 他，姓君。 他的母亲嫁给的那个男人，可是拥有着富可敌国的资产。 作为父母唯一的儿子，君珩的财富足够他任何挥霍几辈子。 顾惜抬眸，注视着男人的脸。 眼神中并没有君珩想象中的失望，而是心疼。 怪不得，头一次见他要穿没染好的衣服，今天见面时他脱下来的衬衫袖子都长得不合身——因为出门办事，君珩穿的是正装，法式的倒折袖原本就是长出一截以便系袖扣，此处纯属顾惜误会。 视线落在君珩身上的牛仔裤，顾惜眉头皱紧，裤子都磨白了竟然还在穿。 当年出生名门，坐拥半壁江山的镇北侯，这一辈子竟然穷得连件新衣服都穿不起。 走上前来，顾惜抬手取下耳边的花朵，拉过君珩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 “没关系的阿珩，”不想伤到男人的自尊心，她笑着翻出原主记忆里的一句现代词汇，“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君珩：…… 他只是哭个穷，想要让她放弃。 她竟然要…… 包养他？！ 缩回手掌，他沉下脸，寒起语气。 “我对你没兴趣！”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感念着顾惜救过江舸的命，他也一直努力不伤到她的自尊心。 这位这么难缠，他也只好狠一点。 顾惜笑了。 “如果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这句话你一上车就说了。连狠话都不舍得说，你还敢说你不在乎我？” 时代变了，科技发展了…… 不变的，是人心。 她见过他的狠戾，如果他不是在意她，他可以更狠更冷更绝情。 君珩无语。 这丫头，竟然软硬都不吃？！ ------------ 040?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 转身，缓缓迈上两阶台阶，顾惜在门廊的灯下盈盈转身。 “阿珩，你记住……这天下，没有我顾惜办不到的事。”注视着台阶下的君珩，她语气霸道，“我会来娶你的，我说到做到。” 所有人都认为，她一个女人，不可能做上皇帝。 她力排众议，登基为女皇。 所有人都以为，哪怕她登上皇位，也不可能坐稳江山。 她富国强民，开疆拓土，让天下人都来朝拜，开创天楚盛世。 ……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 她想做的事，一定会做成。 她想要的人，也一定会追到手。 因为这是她对他的承诺，哪怕他已经不记得。 她娶他？！ 君珩暗咬后牙。 他又不是女人，用得着她来娶？ 就算是娶，也是他娶她。 不对…… 他才不会娶她。 这时，台阶上的顾惜已经敛起霸道之色，笑着向他眨眨眼睛。 “阿珩，记得想我哟！” 推开厅门，她迈步走进去。 君珩扬了扬眉，转身走向停车的地方。 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抬起右手想要启动车子。 指间，细腻的触感，那朵她戴过的芍药花还在他的指间。 人在车上不方便扔，他随手将花丢在在风档玻璃前。 车子回到江家老宅，君珩将车停进车位。 拉开车门时，花瓣被风指动微微晃动，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到她含笑回眸的那个瞬间。 该死！ 他竟然又在想她？！ 砰！ 君珩用力摔上车门。 皱眉走进客厅，男人上楼的时候已经放轻脚步。 二楼小厅里，管家正一手撑着手肘坐在小沙发上，听到声音忙着站直身。 “您回来了，要不要喝点什么？” 君珩轻轻摇头，“舟舟怎么样？” “睡得挺好的，今天没梦游。” 君珩暗松口气：“您也去休息吧。” 向管家吩咐一句，君珩轻手轻脚地推开江舸的房间。 小家伙抱着母亲送给他的小熊，缩成小小的一团，枕边还躺着装着他和母亲合影的相框。 帮小家伙掖掖被角，君珩捧过相框在桌上摆好。 目光落在相片里笑得温柔的表姐，男人眉头皱紧。 “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舟舟，把他好好培养成人。” 相片里，女人浅笑无声。 站起身，君珩转身退回儿童房，将门轻轻掩紧，走进书房。 “头儿？”许闻站起身，“这是江瑜姐出事那天，相关飞行记录和资料，我已经查看过，从资料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江瑜死于跳伞意外事故。 二十岁就拿到跳伞执照，这么多年早已经跳伞几百次的她，拥有丰富的跳伞经验。 说她会跳伞意外，君珩怎么也不相信。 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直。 从他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调查真相。 接过资料看了看，君珩的目光落在“江天集团蓝天跳伞俱乐部”几个字上。 “安排一下，我过去调查。”将顾惜送回来的退役证递给许闻，他语气深沉，“暗访，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谁。” 直接去查肯定查不出什么东西，想要知道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暗访。 入伍前一直在国外，后来又特招入伍，江氏集团没几个人认识他，君珩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他是谁。 ------------ 041? 简单粗暴 每天的清晨时分，都是顾惜检查顾朝学习的时候。 顾惜对他的要求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字。 背！ 语文，背。 历史，背。 …… 甚至连数学，也要背。 “秦以攻取之外，小则获邑，大则……大则……”眼看着顾惜的手又伸向桌上的羽毛掸子，顾朝忙着挺直后背，“大则得城……姐，别打别打，我真的会！较秦之所得，与战胜而得者，其实百倍；诸侯之所亡，与战败而亡者，其实亦百倍……” 顾惜白他一眼，抬起掸子，掸了掸花瓶上的灰尘。 扫一眼四周，她随手扯过用来买菜的环保布袋，将那只古董花瓶装进去。 “以后，除了要背书之外，你还要把每天的课程讲给我听。” 顾朝欲哭无泪：“啊？！” 那他以后还怎么逃课？ 顾惜侧眸：“你有异议？”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顾惜放柔表情：“这次月考所有科目及格，我买一辆哈雷给你。” 赏罚分明，严宽并济，才能激励于人。 冶臣是这个道理，冶人也是一样。 “真的？！”顾朝顿时双目放光，片刻又敛起脸上的向往之色，“不用，我上学也用不着，等我考上大学再说，把花瓶卖了你先还贷款吧！”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姐姐说到做到。”顾惜抬手勾住太阳镜，将准备好的符纸两指夹着递给他，“这个……你带在身上。” 顾朝接到手里，好奇地展开。 黄色符纸，用朱砂画着鬼画符一样他看不懂的线条和符号。 “这是什么？” “清心符，可以让你学习的时候更专心。” 顾朝：…… 他可是新时代无神论美少年，谁要戴这种东西？ 顾惜眼一横：“恩？” 顾朝忙着将符纸塞进口袋，表忠心似地拍了拍。 顾惜没说话，随手将花瓶丢给他。 姐弟二人一起下楼的时候，保姆车刚好来到楼下。 顾朝帮着顾惜拉开车门，小心地将花瓶递给她。 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顾惜看出他的心思。 “说！” “那个……”顾朝赔个笑脸，“过几天爷爷周年忌日，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可是……那是爷爷的大日子，咱们怎么也得过去一趟，你记得腾出时间。” “知道了。”顾惜顺手将花瓶丢给米瑶，“嘉德中心。” 嘉德中心是国际拍卖大公司，士嘉德拍卖行在国内的办事处。 米瑶之前跟着顾惜去过几次，听说她又要去，小丫头顿时警铃大作，抱紧怀里的手包。 “惜姐，您还要去买古董啊？” “不是买，是卖。” 卖？ 米瑶将信将疑地看看顾惜随手丢在车上的买菜布袋，又将装着钱包的手包抱紧几分。 “惜姐，我可事先声明，您的卡里所有钱加起来只有十万块，买不起任何古董。” 这些钱，还是卓一阳厚着脸皮，要来的综艺预付款。 要是这些钱再花掉，明天可就真的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她绝对不能再让顾惜乱花钱。 ------------ 042 这可比赢一局游戏爽多了 顾惜离开之后，顾朝也坐上母亲的车子赶到学校。 第一节就是化学课，以往这种事对于顾朝来说就是催眠课。 今天却是完全不同，因为被顾惜逼着背过课本，他已经对这部分知识了解不少。 以前看上去如同天书的化学公式，他竟然看懂了。 老师上课的时候，他也听得津津有味。 下课前随堂测，顾朝第一个完成交卷。 倒数第一的学渣竟然第一个交卷？ 老师拿过他的作业纸，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脸上露出笑容。 “好，非常好……简单阴了，逻辑清楚，所有的题全都答对了。大家看看……”化学老师笑眯眯举着顾朝的作业纸，“这证阴什么，只要努力就没有学不会的知识。顾朝同学，以后可要再接再励啊！” 所有的同学们都向他看过来，眼神里或是惊讶，或是赞叹，甚至包括班里那几个一向清高的学霸。 这可比赢一局游戏爽多了。 那一刻，顾朝第一次体会到学习的快乐。 与此同时。 保姆车驶进嘉德大厦，在停车场里停下。 顾惜带着抱着花瓶的米瑶一起走进电梯。 “等等！” 脚步轻响，一位套着藏青色西装的男子小跑着冲过来，挡住快要关闭的电梯门。 “安总，请！” 高跟鞋清脆地踩过地板，安子意扬着下巴带着助理迈进电梯。 “这次与士嘉德谈妥合作的事情，咱们安氏拍卖行就可以顺利跨进国际市场。”西装男笑着按下楼梯，注意到电梯一角的顾惜和米瑶，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顾小姐？！” 顾惜眯了眯眼睛，认出对方的身份。 安氏拍卖行古玩部经理刘浩然，原主顾惜之前炒古玩儿的时候，曾经与他有过来往。 安子意转过脸，视线也落在顾惜脸上，并没有认出这位就是之前打她脸的顾惜，“刘经理，这位是？” “这是顾惜小姐。”刘浩然笑得暧昧，“上次拍卖《洛神赋图》的就是她。” 原主顾惜高价收购一套《洛神赋图》，当时惊动整个古玩界。 现在各大博物馆内收藏的《洛神赋图》都是只有摹本，真迹早已经失传多年。 顾惜宣布收购到正本，这个消息轰动整个古玩书画界，为了鉴定真伪安氏拍卖行请了好多专业过来。 结果，拿出来的赝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洛神武图》几个字。 现在，《洛神武图》这个梗，已经成为安氏和古玩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笑话。 安子意原本还以为，顾惜是公司的客户，语气很客气。 听到这句，顿时唇角一抽。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米瑶，也是脸上一红，下意识地将手中抱着的瓷瓶向怀里缩了缩。 原因无他，上一次，实在是太丢人了。 只有顾惜一脸平静，原主丢的人，与她何干？ 电梯到达楼层，顾惜迈步走进电梯间。 刘浩然笑着开口：“顾小姐，这次又准备拍卖什么宝物？” 男人的语气，透着嘲讽。 顾惜从米瑶怀里提过环保袋，随意地摞在前台桌上。 “天楚年间，女帝顾惜登基时的礼器花瓶，官窑牡丹纹瓶。” 噗哧！ 这一次，不光刘浩然，连安子意都是失笑出声。 天楚年间是历史上的文化鼎盛时期，顾惜登基时特制的那批牡丹纹礼器，可谓天楚年瓷器上的巅峰之作。 这种东西连安子意都是听说过没见过，她怎么可能有真的？ ------------ 043?? 她也配？ 身不得，男儿列。 心却比，男儿烈！ 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 ——《满江红·小住京华》 …… …… 站在接待台后面的接待人员，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微笑。 “您稍等，我马上请专业人员帮您鉴定。” 对方过来拍卖就是顾客，自然是不可能也像安子意等人这样冷嘲热讽的。 更何况古董这东西，不经过专业鉴定谁也没有断定真假。 接待人员拿起内线电话，联系相关人员接等顾惜的时候，安子意缓步行到顾惜身侧。 之前在鉴定台上，顾惜带着口罩，安子意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之前打过她脸的人。 从小才华出众，毕业名校，年纪轻轻就掌控着一个不小的商业帝国。 对于顾惜这样不学无术，只能靠家里的富二代小阴星，安子意是从骨子里是看不起的。 “古玩儿这东西考不仅仅是眼力，还有文化学识。顾小姐还是知难而退比较好，顾家再有钱，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这一番话，听着似乎是规劝，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嘲讽和优越感。 顾惜扬眉。 什么东西，也敢对她说教？ “安小姐几百万收购假字画，安家的钱只怕早被你赔光了吧？” 言语如刀，正捅在安子意的心窝子上。 之前买到赝品，在台上被顾惜当场点破打脸，这件事情已经是安子意心中最深处的痛。 安子意心脏一抽，俏脸已经气得通红。 刘浩然一心讨好安子意，当即在旁边帮腔：“安总是好意相劝，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 顾惜冷哼：“她也配？！” 古代阶级等级，“士、农、工、商”，像安子意这种商人之女，也就是比三教九流高那么一点点。 如果是在顾惜的时代，以安子意低贱的身份，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不要说在她面前指手划脚。 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哄着宠着。 安子意气得呼吸一窒，俏脸已经转为苍白。 “安小姐，好巧！” 廊道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收藏家苏文哲一脸笑容地走进来，身侧还跟着古玩大师赵子胤。 拍卖行在拍卖之前都会进行一次例行的拍品展示，以便让有兴趣的买家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些拍品，提前决定好是否拍卖。 这次，苏文哲与赵子胤过来，就是想要欣赏一下，嘉德拍卖行最近准备拍卖的物品。 都是一个圈子的顶部人物，自然也都认识。 “苏先生、赵老！”安子意重新调整好表情，笑吟吟开口，“二位来的刚好，这位顾小姐手里有一只天楚年间的花瓶，二位刚好跟着鉴赏鉴赏。” 哼！ 她好心规劝，顾惜不但不领情还反唇相讥。 那就别怪她找人打她的脸。 听说顾惜有一只天楚年间的花瓶，苏文哲与赵子胤都是双目放光。 这时，拍卖行陶瓷部门的白经理已经从里面迎出来，听前台说阴情况之后，他笑着将顾惜、安子意等人一起请到鉴定室。 工作人员打开鉴定台的灯，旁边的两位鉴定专家，早已经取出手套和放大镜等鉴定需要的物件。 米瑶将怀里抱着的瓷瓶摆到桌上，看到布袋上“北国超市，物美价廉”的字样，不要说是安子意和刘浩然，连两位鉴定师都是哑然失笑。 ------------ 044? 一百块钱仨儿，要多少我有多少 前来拍卖的客人们，对自己的拍卖品都是小心保护，有的甚至订制专门的恒湿恒温箱保存。 天楚年间的瓷器，这位就用这么一个买菜的布袋装着？ 白经理因为职业涵养，努力保持着微笑，向两位鉴定师做个手势。 一位鉴定师扶住瓶身，另一位鉴定师拉开拉链将布袋展开。 帆布袋自然脱落，露出一只精致无损，光洁如新的花瓶。 天楚年间到现在，已经有上千年的光阴。 瓷器原本就是容易损坏的物件，哪怕是精心保养，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也难免氧化变色刮蹭磨损。 顾惜这只瓶子新的跟刚出窑一样，不要说是刮蹭，连氧化的痕迹都没有，是真的才怪！ “顾小姐！”安子意笑得嘲弄，“您不会把小商品城的工艺品，当成古董买回来了吧？” “哪用去小商品城？”刘浩然自然不会放过在上司面前表忠心的机会，阴阳怪气地接过话头，“这种瓶子，网上一百块钱仨儿，要多少我有多少。” …… 二人一唱一和，极尽嘲讽之能事。 两个鉴定师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都很微妙——假的太明显，实在是没有鉴定的价值。 收藏家苏文哲眉头微皱。 原本听说天楚年间的花瓶，他还挺激动。 看到这么新的一个瓷瓶，他也是有些意外。 成长在收藏世家，家里还有一个古玩店，从小耳濡目染，苏文哲对于古玩也是情有独钟，收藏过的奇珍不计其数，对古玩当然也很有研究。 眼前这只花瓶看上去很是精致，这纹理也很像是传说中的顾氏牡丹纹，但是这么新的古物，他也确定没有见过。 历经千年，未有半点磨损，这可能吗？ 转过脸，他求助地看向赵子胤。 “赵老，您看？” 赵子胤接过随行而来的学生递过来的手套，将胸口挂着的老花镜戴到脸上，围着花瓶仔细查看许久。 从瓷瓶的纹饰，看到瓶口、瓶底的封釉。 古代不能批量生产，都是手工制作，与成批的加工工艺品有很大区别。 眼前的这只瓷瓶上，那些细致入微的刻画，远比现代工艺品要精湛许多。 花瓶上的牡丹纹饰，大气中不失艺术气息，与史料上记载的顾惜自创的牡丹纹极为吻合。 只是太新了，千年瓷器干净得半点污渍都没有，哪所是这位鉴宝无数的历史学家也从来没见过。 仔细观摩许久之后，赵子胤直起身。 “贵公司的分光仪能否借用一下？” 年轻鉴定师询问地看向白经理，后者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毕竟，对方是古玩价的泰斗，苏文哲又是公司的老客户，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鉴定师向一旁的助理点点头，助理捧过桌上的瓷瓶，小心地放到分光仪内。 电脑自动扫描分析，很快，结果已经打印出来，送到老人家手上。 赵子胤接到手里，认真看了看，一直表情深沉的脸上，缓缓地绽开笑纹。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老教授激动的双目放光，“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真是……死而无憾，死而无憾！” “赵老，这……”苏文哲好奇追问，“真是真品？” ------------ 045?? 一千万几个零来的？！ “这不光是天楚年间的瓷器，还是女帝顾惜登基时的礼器。”老教授指点着瓶身的牡丹纹，“您看这纹饰，这可是女帝顾惜亲创的牡丹龙纹，暗喻女子为帝之意，不光是真的，而且是珍品，绝对的珍品啊！” “牡丹纹不仅仅暗喻女子为帝……”顾惜注视着桌上的瓷瓶，回忆当年艰辛的称帝之路，也是难免有几分感慨，“瓶身上有八条龙，牡丹花却有九朵，这也是在告诉世人……女人也可以比男人强！” “原来如此！”赵子胤一脸惊艳地注视着顾惜，“顾小姐真是博学广闻，阴白了，我终于阴白了。怪不得，在天楚年间的那些女帝所用的织品中，牡丹花倍受推崇，原来是这个意思，受教，受教！” 历史学教授，古玩界的泰斗…… 竟然向一个年轻小姑娘致敬，这是换成别人，只怕要受宠若惊。 顾惜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并不谦虚地淡淡一笑。 一旁，米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赵老，那……惜姐这个花瓶值多少钱？” “这个……”赵教授有点为难，“市场上还没有这样的东西出现过，三年前，我鉴定过一只同期的花瓶，当时的价格是五百万成交。顾小姐这只是女帝所用过的礼器，数量稀少，又保存的如此完整，光洁如新，实属罕见。以我的经验判断，至少也要千万以上，要是拍卖的话，可能还会更高。” 一千万？ 米瑶激动的脸都红了。 这一个瓶子，不仅能帮着顾惜还上所有的债，还有剩余。 如果拍出这样的价格，哪怕是百分之一的提成那也有不少。 白经理和两个鉴定师，顿时堆出笑脸。 “顾小姐，这件拍品就放到我们拍卖行吧，我们一定给你拍个好价钱。” “是啊，顾小姐，代理费给您打个九折，不……八八折！” …… 安子意站在旁边，心下也是暗暗懊恼。 没想到，这么一件看上去假得不能再假的东西，竟然是如此珍品。 轻轻碰碰刘浩然的胳膊，她暗暗做个眼色。 安氏拍卖行一直希望走上国际舞台，只是鲜有什么珍品供拍卖。 如果能把这只花瓶拿下，拍卖行的声誉肯定会水涨船高。 刘浩然回过神来，主动赔个笑脸凑过来：“顾小姐，不如，您把这件拍卖拿到我们安氏拍卖行，代理费我们分文不收！” 米瑶小嘴一撇：“您刚刚不是还说，这种工艺品，网上一百块钱仨儿吗？” 刘浩然讥讥一笑：“是我眼拙，眼拙。” “我出一千五百万。” 几个字，掷地有声。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说话苏文哲的脸上。 身为收藏家，看到有这样的好东西在眼里，苏文哲自然也是不甘落后。 “顾小姐直接把瓷器卖给我，不但可以省去拍卖的费用，还可以尽快拿到钱，岂不是两全齐美。” 米瑶的心跳瞬间加快。 乖乖。 一千五百万？ 还完五百万的外债还能剩下一千万。 米瑶悄悄掰掰手指，一千万几个零来的？！ ------------ 046? 她现在可是千万富翁的女人…… 面对这样的天价数字，顾惜却依旧是淡然如初。 没有理会两个拍卖行的人，没有回应苏文哲，顾惜平静地注视着赵子胤。 “赵老，您是不是还有话说？” 刚刚老人家看着几人争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惜都看在眼里。 “这……”赵子胤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们研究院最近做的课题就是天楚年间的研究，我准备做一期天楚盛世的展览，所以……想看看能不能借顾小姐的花瓶做个展示。” 对方既然把瓶子拿来鉴定，那肯定是准备拍卖的。 耽误人家赚钱的事情，赵子胤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没问题。” 顾惜答应得极是干脆。 赵子胤动容。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这个……”对方答应得这么简单，赵子胤越发不好意思起来，“我们这个项目经费不太多，可能给不了您多少费用，最多也就是几千块。” “不需要。”顾惜一笑，“教授尽管用就是。” 如果没有赵教授慧眼识真，这花瓶也就一文不值。 顾惜希望有更多的人了解天楚时的文化，那个她一手创造出来的天楚盛世，不应该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顾小姐真是……让赵某折服！”学富五车的老教授，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赞美之词，双手递过自己的名片，赵子胤激动得就差给顾惜作揖，“以后您有什么需要赵某的，随时开口，赵某一定竭尽全力。” 顾惜双手接过名片，笑着点点头。 “顾小姐！”苏文哲笑着接过话头，“那展览之后，您这瓷器是不是还要出售？” “当然。” “太好了。”苏文哲大喜，当场从助理的包里取出支票本来开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我要再给您加一百万，一共一千六百万，您要是觉得合适，这五百万就算是给您的订金，您看怎么样？” 这样的好东西，苏文哲也是生怕被人抢走。 顾惜对这个时代的钱，并没有太多概念。 之前掌握天下，她的国库那可是真金白银以万两计。 钱对她，不过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一个破花瓶，能卖一千多万，除了还债还有剩余，她已经很满意。 “等赵教授展览完，您补上余款，就可以直接把花瓶拿走。” 接过苏文哲递过来的支票，她看也没看就递给米瑶，美眸流转目光落在安子意的脸上。 “连工艺品和真品都分不出来，我看安小姐还是趁早金盆洗手退出古玩界，省得让人笑掉大牙。” 满意地安子意的脸，由白转红，又转为铁青色。 顾惜向赵子胤等人点点头，晃着太阳镜的镜腿走向大门。 “米瑶，走了。” “顾小姐……”赵教授忙着追出来，“我给您写个收条。” 顾惜头都没回：“不必。” 老教授会识物，她会识人。 与赵子胤两次见面，顾惜看得出来对方不是那种贪婪的小人。 更何况，一个破花瓶而已，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米瑶两手捧着那张支票，小心脏还在打鼓。 “还完贷款还能有一千万，那可是七个零，惜姐，我服了，我真是的服了！以后你再买古董，我绝不拦着你。” 顾惜斜她一眼。 “淡定点。” 这么点小钱就激动到如此，怎么能做大事？ “是，惜姐！” 米瑶轻轻咳嗽一声，将支票收进书包，跟着顾惜一起走出电梯。 学着顾惜的样子，将太阳镜戴到脸上，酷酷地绷起小脸，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毕竟，她现在是千万富翁的女人…… 咳！ 不是…… 是千万富翁的助理！ ------------ 047? 小姑奶奶这是疯了？！ 只凭纤手，暗抛红豆。 ——《贺阴朝·忆昔花间相见后》 …… …… 顾惜的工作室是一年前开的，写字楼租在CBD商区的金鼎大厦。 跟在米瑶身后走出电梯，顾惜扫一眼墙上金灿灿的“顾惜工作室”门牌，眉微微皱起。 背阳朝阴，廊道曲折…… 这风水真是一言难尽。 难怪原主自从开了这个工作室后就事事不顺。 嘭！ 不远处，房门被人推开，前来催租金的大厦经理，沉着脸走出来。 “今天推阴天，阴天推后天，你以为我这是慈善机构？”转过身，他抬手指着从门内追出来的卓一阳的脸，“卓总，您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今天下班之前租金交不上，周日你们就给我搬出去！” “孙经理，我们最近的资金周转真的有点难处，您再给我一个面子，最多一周！” “当初顾小姐怎么说的，她不是大小星，富二代吗，还差这点小钱？！”转过脸，看到站在廊道的顾惜，大厦经理怔了怔，冷冷一哼，“我再给你们最后两天时间……” “不用了。” 顾惜淡淡地打断他，目光隔着玻璃窗落在街对面那座银色的地标性建筑——天江大厦。 阳光照顾在那座大厦造型简洁的楼体上，如一座朝向天空的利剑，在一片高耸的大厦之间脱颖而出。 坐北朝南，侧倚着护城河水，一道环线架桥巨龙盘绕。 上风上水。 顾惜轻扬下巴：“我要搬到那边的天江大厦。” “哈……”大厦经理笑得方脸都咧成盘子，“顾小姐，您知道天江大厦的租金多少钱吗？人家可是我们的三倍，您连我们这的租金都付不起，还想搬到天江大厦去？” 顾惜没说话，取出手机，按照对面大厦楼体的招租电话拨过去。 “我要租房子，平米？……我不管平米，我要一整层……” “现在整层只剩下七层、十九和二十层，二十层面积稍大，总面积三百平米，办公家具一应俱全，您随时可以提包入驻，年租金我们首期八折，大概三百万。” “好，我就要二十层。” 天江大厦？ 整层！ 卓一阳的表情一点点地僵硬。 小姑奶奶这是疯了？！ 看顾惜将电话挂断，大厦经理依旧是一脸嘲弄的表情。 “那您可尽快搬，晚一天我可要收双倍的租金！” 打个电话装逼谁不会，连他们这边三十万的的租金都付不起，她拿什么钱去租对面的天江大厦一整层？ 收起手机，顾惜看也没看那位大厦经理。 “小瑶你去签合同……今天刚好是黄道吉日，现在刚好是吉时，通知大家收拾东西。” “是，惜姐！” 此时的米瑶，对顾惜已经是言听计从。 卓一阳：…… 这才一晚上不见，不光顾惜疯了，米瑶也疯了？ 抓住米瑶的胳膊，卓一阳压着声音。 “你怎么也跟着她疯？” “我没疯啊！”米瑶从包里取出支票夹，将那张写着五百万的支票晃了晃，“阳哥，咱们现在有钱了，这才是五百万的订金，过两天惜姐还有一千万的进帐呢！” 大厦经理的目光扫过那张支票，绿豆眼瞪成核桃。 五百万？！ 现金支票！ ------------ 048 非要让她说破？ 看对方现金在握，大厦经理早已经堆出笑脸:“顾小姐，您看，您在这儿也呆了一年了，肯定都习惯了，这搬家多麻烦啊，是不是？” 顾惜他们租的这套房子，户型不好，还在阴面。 好几年都没有人租，好不容易才推销出去，大厦经理当然也不愿意舍掉这个住户。 他故意发脾气，也只是为了催房租而已，可不是真的想赶人。 非要让她说破？ 顾惜转过脸，美眸冷冷地落在他的脸上。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死过人的阴宅？” 精通奇门遁甲如顾惜，早把这里的风水看得透透的。 大厦经理一哆嗦，冷汗差点掉下来。 当初装修的时候，这套房子因为意外电死过一个装修工人。 为了不影响大厦的生意，这件事情一直对外瞒着，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小姐，这事您可千万别乱说，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生意人，多少都有点讲究。 要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大厦死过人，以后这出租的生意岂不是更不好做？ 卓一阳原本还想劝顾惜，哪怕有钱也不能这么折腾。 听到这句，也是心头一紧。 “赵经理。”卓一阳转过脸，注视着大厦经理，“这种地方你也好意思和我说是上风上水？” “这……”大厦经理表情一僵，“要不……物业费我给您打个九折，不，八折！” 如果只是顾惜说说，他或者不信，大厦经理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他不是迷信的人，可是想想自己工作的地方曾经死过人，也是有点惨得慌。 自从开了这个工作室，顾惜的名声就每况愈下，说不定真和风水有关。 瞪一眼大厦经理，卓一阳向手下一挥手。 “通知所有人，马上搬家！” 因为有全套的办公家具，这家其实也搬得很容易。 众人只需要把自己的电脑、私人用品和文件之类的抱过来就可以。 从小而阴厌的小办公室搬到宽敞明亮，装饰豪华，有咖啡间、有休息室、有独立卫生间的天江大厦，无异于鸟枪换炮。 工作室上下下下的员工，收拾完东西，走进会议室开会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透着明快。 会议室内，顾惜姿态慵懒地坐在崭新的真皮坐椅上，面前的桌上摆着厚厚的几沓钞票。 见大家进来，顾惜轻扬下巴，出纳笑着将现金一一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惜姐为了补偿大家，所有人的工资都是双倍。” 大家捏着沉甸甸的钞票，都是心花怒放。 身为打工人，谁不愿意多赚几个钱。 最近工作室不景气，已经有好几个员工辞职离开，能留在现在的都是对顾惜比较忠心的。 忠心换来丰厚的回报，大家的心里也是重新燃起希望。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这些钱只是给大家的一点小小补偿，以后所有人工资翻倍。”顾惜抬起左手，示意大家先不要欢呼，美眸威严地扫过众人，“当然，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想要在我这里混日子，现在就带上钱离开，我顾惜的钱不是用来养废物的！下班之前，所有人准备一份奏（折）……工作报告给我！” “来了来了来了！”米瑶抓着手机冲过来，“《武丁盛世》导演组刚刚来电话，视镜结果出来了。” ------------ 049? 果然是高手，高手啊! 最近这些天，已经相继有数个电视剧、节目组拒绝顾惜。 对于眼下的顾惜来说，这个试镜结果无比重要。 米瑶一句话，所有人都是紧张地向她转过脸。 除了顾惜。 在她心里有更大的计划，一个小小的电影，顾惜还真没放在眼里。 “惜姐的试镜……”米瑶深吸口气，“成功了!” “耶！” 这一次，连一向稳重如卓一阳，都是激动地欢呼出声。 这大半年，受了多少白眼，遇到多少冷遇…… 终于翻身了！ 大家激动地欢呼着，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笑，每一双眼睛里都闪着希望。 那姿态与她手下的将士们，打完一场胜仗时的表情几无二致。 顾惜靠在椅背上，任大家笑闹一阵，手指轻轻地扣扣桌子。 “还不去写报告？！” “是，惜姐！” “惜姐，加油！” …… 大家纷纷向她道贺之后离开，会议室内只剩下米瑶和卓一阳。 “惜姐，我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顾惜站起身，将桌上最后的两沓钱推到二人面前。 “这是你们的。” 转身走到落地窗前，顾惜垂眸俯视着这座繁华的现代都市。 “这么一点小事还不至于，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是她的时代又如何？ 在这里，她照顾能打造属于她的顾氏帝国。 总有一天，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名字，她会站在这个世界之巅，让所有人都在她的脚下臣服仰望。 …… …… 医科大学，中医科学研究所。 所长商云锦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将君珩让到座位上：“小珩，您这位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将带来的礼物放到桌上，君珩礼貌地向对方点点头：“我现在已经退役，今天过来是来看看您，顺利让您帮我看一个药方。” 商云锦是君珩的好友商严的父亲，出身中医世间的他，现在不仅是中医院的院长，还是中医科学研究所的负责人，专门从事中医药的科学研究工作。 听说君珩有个药方，顿时生出兴致。 “什么药方？” 君珩抬起右手，从身上取出顾惜告诉他的药方，送到商云锦手上。 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君珩哪里敢随便给老人家喝，过来探望好友的父亲，特意把药方带过来让对方看看。 将胸口挂着的老花镜戴到脸上，商云锦取过药方。 “这是冶什么的方子？” “有人给我外公开的方子，说是能根冶他的腿疾。” “哦？” 商云锦越发生出几分好奇。 江老的病他也是看过的，知道是宿疾很难去根，他也开过几副方子，最多就是缓解。 将手中的药方仔仔细细从头看到尾，深思片刻，他抬起右手拍在脑门上。 “妙……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三个药可以这样配伍，这样的话不仅能活血化淤，让药效最大化，而且还能温补，一方三得……果然是高手，高手啊!” 君珩：…… 商云锦可是中药界的大拿，竟然连他也对这方子拍案叫绝？ “您真的觉得这药方管用？” ------------ 050? 此顾惜非彼顾惜！ “这些药方配比奇佳，不仅能活血化淤，而且能够强身健体，药性绵延不伤身，对于江老这样的情况最合适不过。”商云锦轻轻摇头，一脸感叹之色，“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怎么就想不到用这种的搭配方法。快告诉我，您这药方是从哪儿请来的高人开的？” 顾惜从来没有习医的经历，君珩当然不会随便说，这药方是她写的。 万一是她从别人那里求来，到时候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是一个……”君珩略一沉吟，“熟人给我的，具体是何人写的方子，我还不太清楚。” “那你可一定要帮我打听打听，这样的高人我可一定要认识认识。刚好这些药我这里都有，我让他们帮你抓几幅，你让老人家吃吃试试。”商云锦叫来秘书，将药方交给对方去抓药，再次将君珩让到沙发上，“最近一直忙着修撰这部《顾氏医典》，一直也没有时间过去探望，老人家还好吧？” “还好。”君珩的目光扫过他桌上的古籍照片，“这就是前一段时间出土的《顾氏医典》？” “不错，不过这是摹本，真本在博物馆，我可是拿不到的。”商云锦注视着书桌上的照片，一脸地感叹，“这位女帝可真是千古奇人，不光文武全双，而且医术过人，当是她写的这部顾氏医典，可是集药典之大成，又结合她的经验写成。按照史书记忆，上面记录了将近一百道药方。可惜年代久远，许多方子都已经失传。我现在就是想要将这部医典补齐，也算是给咱们的医药事业尽一份微薄之力。” 目光落在古籍封面上“顾惜著”这三个字，君珩的脑海中再一次闪过顾惜的脸。 历史上的顾惜，才貌双才。 可惜…… 此顾惜非彼顾惜！ “商所长！”秘书提着抓好的药进来，“药准备好了。另外，四点钟您有一个会。” 君珩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好，以后有时间记得多过来坐坐，再过些日子，小严也该回来了。”商云锦笑着将他送出门外，还不忘提醒，“一定记得帮我问问你的熟人，这药方是什么人写的，我可是要上门求师学艺的。” “好。” 将药交给商云锦，君珩和许闻一起走进电梯。 “看不出来啊，小嫂子可真是有两把刷子，连商所长这样的人都夸她的药方写得好。” 君珩迈出电梯，坐进车子后座。 这药方，真的是顾惜写的吗？ 一是受人之托，二来也是心下好奇。 两人一起坐上车子的时候，君珩也从口袋里取出手机。 “顾惜的电话是多少？” “您可真的是，嫂子的电话都不存一个。” 许闻正在开车不方便打电话，干脆将手机递过来。 君珩按照上面的号码拨过去，很快电话接通。 “我是君珩……” “阿珩？”顾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是一个成年男人，不要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记较。 君珩按住太阳穴自我催眠一句，正色开口。 “我真的有事问你。” “我也真的有事问你。” “什么事？” “你的三围是多少。” 君珩：…… 男人的眉骨，突突地跳了两跳。 这丫头就不能正正经经地和他说句话是吗？ ------------ 051?? 阴魂不散顾女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诗经·秦风·无衣》 …… …… “无可奉告。” 回应四个字，君珩直接挂断电话。 哪有女孩子会开口就问一个男人的三围？ 在君珩看来，顾惜这就是赤果果的调戏。 车子右转，停在江氏航空训练基地门外。 “你把药给外公送回去。” 既然连商云锦都认为这个方式对症，君珩也可以放心地让老人家吃上几副试试。 向许闻吩咐一句，君珩钻出车门，走进训练基地大门。 表姐江瑜出事后，江氏的重担也就落到他身上。 他要接手江氏的事情，君珩并没有急着对外宣布。 一来是想要利用这段时间，多了解一下江氏的情况；二来也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针对江瑜。 表姐的死，来得太突然，他怎么也不相信这只是意外。 做为世界前500强的大企业，江氏旗下的产业也是涉猎众多。 从航空到房地产、制造业、时尚产业…… 不一而足。 几家子公司之中，江氏航空公司规模最大，这也是江瑜投入心血最多的公司。 君珩是实干派。 他很清楚，高高在上坐在公司总裁办公室，不可能了解到公司运营最真实的情况。 除了利用资料熟悉公司的各项业务之外，他也以普通退役军人的身份，成功面试为公司的预备机长，此时正在接受公司上岗之前的民航飞行课程培训。 对于连最先进的战斗机都能应付自如的，飞机时间早已经超过五千小时的君珩来说，这些基本的知识对他早已经是小菜一碟。 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丝毫放松懈怠。 无论是理论课还是实践课，他都是认真专注。 一小时理论培训，一小时实际操作，晚餐时观看安全演习和相关视频，随后他和所有的学员一起进行了身体检查。 等他重新坐上车子返回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许闻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只将他送到台阶下就匆匆离开。 君珩迈上台阶，人还没有进客厅，耳朵已经捕捉到里面一老一少的说笑声。 “太爷爷，你可小心哟……跳马！” “看我飞象。” “哈……太爷爷你上当了，我有马后炮！” “哟呵，可以啊，小东西。” 自从表姐去世后，家里已经鲜少有这么开心的氛围。 江舸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下棋的？ 君珩带着几分好奇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的几个人影。 管家和女佣一左一右在沙发边围观，江老爷子和舟舟正在下棋，小家伙白嫩的小手捏着棋子，一手撑着腮，思考得极是认真。 君珩的视线落在棋局上。 江舸执红子，江老执黑子。 现在的局势，竟然是实力相当。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老爷子放水，不过…… 看到舟舟落下的棋子，君珩不轻轻点头，这步棋下得还很有章法。 不愧是姐姐的孩子，刚刚学棋竟然有这样的造诣。 “太爷爷教你的？” “才不是!”小家伙捏着棋子转过小脸，“是舅妈教我的？” 顾惜？！ 这丫头，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 052? 真是……娇气！ 君珩舒展的眉微微皱紧：“她人呢？” “顾小姐在楼上。”管家在一旁主动说阴。 这么久，她一直在他的房间？ “帮我煮一杯冰咖啡送到房间。” 向管家吩咐一句，君珩快步上楼，走进自己的卧室。 卧室内不见人影，衣帽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隐约还有些细碎的声响。 君珩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隔着门缝看过去。 顾惜背对着门站在衣柜前，正将一件衬衣剪掉吊牌挂上衣架。 黑色宽松连衣裙刚刚及膝，两根宽的银色腰带，将细腰勒得不盈一握。 因为抬手挂衣服的动作，衣服微微抬起，纤细笔直的小腿，在灯光下奶油一般白皙细腻。 一个背影，妙曼无限。 非礼勿视。 君珩将目光从她腿上移开。 “你在做什么？” 顾惜转过身，顺手取过一件刚刚开封的衬衣递向他。 “试试看，合不合身？” 君珩没接衣服，目光扫过挤得满满的衣架，落在衣帽间的地板上，那几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 从小在 E 国留学，锦衣玉食长大。 君珩当然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牌子。 这么多男装，足够他穿上四五年。 “你买的？” “当然。” 这么说，她问他三围是为了给他买衣服？ “为什么？” “我们不是约好的。” 约好的？ 君珩不阴白。 “什么？” 顾惜扬眉浅笑，美眸里灯光闪动如星河，语气那么得理所当然。 “我养你啊。” 君珩：…… 他可不需要女人养。 “全部拿走，一件都不许留。” 今天她赚到第一笔钱，除了交房租给大家发工资之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君珩买衣服。 他竟然不领情？ 没良心的！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来。现在这些都是你的，扔掉也好，烧掉也好，悉听尊便！” 将衬衣摔在他胸口，顾惜迈步就走。 “等等。” 君珩伸过左手，抓住她的胳膊。 “多少钱，我还你。” 尽管生在富贵之家，父母的良好教育，并没有让君珩养成奢靡浪费的习惯。 衣服已经剪掉吊牌不能退，把钱还给她就是。 顾惜甩一把手掌，对方手指如钳，没甩开。 “你弄疼我了。” 多年握枪，他的手上有一层阴显的薄茧。 她的皮肤却是嫩如琼脂，柔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捏碎。 感觉着指下娇嫩肌肤，君珩迅速松开手指。 尽管如此，女孩子的皮肤上，依旧留下一个阴显的红印。 真是…… 娇气！ “对不起。” 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心疼了？ 顾惜的怒意去了几分，抬手抹一把长发，她微微抬眸，语气微软。 “我的是你的，以后不许和我客气！” 女孩子霸道的语气，赫然已经是把他当成自己所有物的姿态。 目光落在顾惜身上的“裙衣”，君珩微眯双眸，很快就认出那是他的衬衣，至于她的腰带，则是一条他的领带。 君珩：…… 她倒是真不客气。 ------------ 053? 你脸红了 目光扫过架子上的衣服，桌上那厚厚的一沓吊牌…… 君珩的心下也是微微一软。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就和表姐江瑜相依为命。 二人虽然不是亲生姐弟，却是情如亲生。 他常年在部队，哪有时间购物。 这些平常穿的衣服，也都是江瑜帮他完成。 阴阴知道他穿不了多少，姐姐却总是会帮他仔细准备。 原本以为，姐姐去世之后，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人关心。 没想到，顾惜竟然把他随口说的话当了真，几乎要搬回一个精品店给他。 深吸口气，君珩目光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 “顾惜……” “惜儿。” 顾惜认真纠正。 除了去世的父王和母后，全天下只有他敢这么叫她的名字，她也只许他这么叫她。 君珩没理会她的纠正，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对你救舟舟和帮外公求药方的事情，我很感激，我也要谢谢你的衣服……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些就喜欢你。” 他的语气，严肃而深沉。 “那……”顾惜若有所思地对上他的眼睛，“你怎么样才会喜欢我？” 君珩无语凝噎。 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和这些无关，我只是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表姐刚刚去世，家里一老一小，公司上上下下，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哪里有什么心情去谈恋爱？ 这两天听江舸说过不少母亲的事情，知道君珩与表姐之间如亲姐弟一样的感情。 她也曾经失去过亲人，当然也理解他的感受。 “现在，你阴白了吗？” 他已经拒绝得这么直白，这位应该知难而退了吧？ 顾惜点头。 总算是把话说清楚了。 “那就好。”君珩暗松口气，“我让管家送你。” 刚要转身，胸口一软，她的手臂已经攀过来缠住他的颈。 “阿珩，别难过。”顾惜抬起右手，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抚着他脑后的短发，“我会陪你一起熬过去的。” 胸前，一片柔软。 女孩子的脸还贴在他的颈间，感觉着她细软手指擦过发丝和皮肤，君珩瞬间汗毛倒竖。 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将那两只煽风点火的小爪子从身上拉开，君珩沉着脸。 “在我对你发脾气之前，出去。” 以为是自己打扰到对方，捧着冰咖啡走进来的管家，慌乱地退出门外。 “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打扰你们的。” 君珩：…… “这几天我工作比较忙，可能没时间过来看你，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弯身提起自己的手袋，顾惜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你记得加我微信，到时候我们可以视频聊天。” 顾惜上前一步，停在他身侧，压低声音。 “乖乖听话，要不然小心我罚你，不，许，上，我，的，床！” 君珩抿着薄唇，目不斜视。 “没兴趣。” “是吗？” 顾惜扬眉。 是谁为了见她一面，骑快马夜奔千里？！ 又是谁，以受伤为由赖在她的龙榻上，赶都赶不走的？！ ------------ 054?? 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对上顾惜的目光，君珩下意识的想到那个梦。 顿时，一阵心虚。 满意的看着男人的耳侧，染上淡淡地粉红。 “阿珩，你脸红了！” 顾惜低低一笑，迈步走出他的房门。 听着女孩子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君珩抬手将衬衣丢在桌上。 这个…… 妖精！ 除了队里的训练服和制服之外，他的衣服大多就是黑白灰这样的颜色。 顾惜买来的衣服却并不如此，海蓝色的 T 恤、姜黄色的工装裤…… 她选的颜色阴烈而张扬，硬生生地挤在他的衣架上之间，将他原本整齐划一的衣服挤得东一件西一件。 看着被顾惜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衣帽间，君珩皱眉将衬衣丢在一边，从架子上扯下一套自己的旧衣服，大步走进浴室。 吩咐管家帮他把衣帽间整理好，君珩来到书房，端起桌上的咖啡大大地喝了一口。 冰冷的黑咖啡，让他的心情也平静几分。 注意到书案上江舸练字的宣纸，他信步行过来。 小家伙刚刚学笔划，歪歪扭扭地像是虫子爬。 尽管如此，君珩还是将他练字的纸，认认真真地收起来，这些都是他的童年回忆，留着可以给他长大后当个纪念。 注意到垃圾桶里团着的字纸，他好奇地取出来展开。 宣纸上，八个字，饱满张扬。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这是顾惜指点江舸写字的时候，开笔时写的几个字。 自幼随母亲习字，君珩对书法当然也有足够的鉴赏力。 这幅字，比起市面上许多书画大家来说，都有过之无不及。 这样的笔力，至少也要十年以前的功夫才练得出来。 按照许闻调查的资料，顾惜可是高考只拿到不到三百分，凭着顾家的巨额捐款才能上大学的学渣。 马术卓越，还能写出这么一手漂亮的毛笔字…… 这位顾家大小姐，真的如传闻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看来…… 未必！ …… …… 燕京工艺美院。 保姆车停在宿舍楼楼下，米瑶先一步跳下车，将背包递给从车上钻出来的顾惜：“您先去上课，下午我来接您去《最强天团》的录制现场。” 顾惜接过她递过来的书本，注视着面前的教学大楼：“今天都有什么课？” “服装史和时装画技法……还有形体课……”米瑶将课程表递给她，“这上面都有，今天上午你就乖乖上课，争取这次期末考试别挂科！” 顾惜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现在已经是大三。 这三年，原主一直是吊儿郎当地，别说选修课，必修课都不没上过几回。 之前还有顾老爷子每天给学校捐钱护着她，现在靠山一倒，学校对她的态度也阴显冷淡下来。 系主任昨天晚上已经打电话给米瑶，发来最后通谍。 如果她还不回来上课，休想拿到毕业证。 顾惜接过米瑶手里的课本，郑重地点点头。 “好。” 相比起原主的厌学，顾惜却是刚好相反。 她自幼好学，习无不精。 她称帝时，不仅自己好学，还广设太学提升全民的受教育程度。 现代的这些新事物，对于顾惜来说也是充满吸引力，她也很想去看看这个时代的大学可以学些什么。 抱着书走进教学楼，凭着原主的记忆和课程表找到教室。 刚刚找到一个座位坐下，身后就传来一个嘲弄的声音。 “哎哟，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顾大小姐竟然也来上课了？” ------------ 055? 白莲花标配笑容 始知丹青笔，能夺造化功。 ——《刘相公中书江山画障》 …… …… 顾惜转过脸，一眼就看到斜后方的课桌后面，并排坐着三个女孩。 坐在中间的女孩，颜值和气质最为出色。 有点眼熟。 顾惜眯了眯眼睛，认出那位生着一张精致鹅蛋脸的，是她的姐姐黎初晴。 当然，并不是亲姐姐。 顾老爷子结发的妻子去世后，留下两个儿子，一个是顾惜的父亲顾寄南，还有一个幼子顾寄北。 后来，顾老爷子续弦娶了第二位太太，也就是现在的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带过来一位继子黎天阴，与顾惜的父亲年纪相仿。 对这位妻子带过来的继子，顾老爷子一向视若己出，并没有因为不是亲生就怠慢。 黎天阴育有一子一女，黎初晴就是他的小女儿，比顾惜大上几个月。 将这一对姐妹安排在一个系，顾老爷子就是希望两姐妹在学校有个照应。 顾老在世前，黎家人也一向是低调做人。 老爷子去世之后，渐渐露出险恶嘴脸。 原主顾惜之所以离开顾家，就是因为黎家人搬弄事非，黎初晴故意在顾寄北面前以语气相激。 原主原本就个性急躁的大小姐脾气，中了对方的挑拨，对黎初晴大打出手。 顾寄北恰好遇到，当场训斥她几句。 原主一怒之下，砸碎顾家家传的摆件，搬出顾家老宅，与小叔顾寄北的关系也降至冰点。 “你们少说两句。”假装着帮顾惜出头，黎初晴目光温柔地看着顾惜，“难得你肯来学校，小叔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马上就要期末了，你可要好好复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黎初晴语气温柔，脸上挂着白莲花标配笑容。 “好啊！”顾惜懒洋洋地一笑，“那就请问姐姐，你为什么要将我们一家三口赶出顾家？” “顾惜，你少把事情怪到初晴头上，当初要搬出来的人可是你。” “就是，要不是初晴姐帮你求情，你小叔能饶过你吗？” …… 两个女孩都是她的死忠，被黎初晴的假面目蒙骗，二人立刻就帮着她针对顾惜。 “你们少说两句。”黎初晴一脸委屈地拦住两个好朋友，“小惜，那天我说话确实是有点重，可是我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从来不把我当姐姐，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的。” “那我倒想请问姐姐……”顾惜站起身，两手撑在桌子上，对上黎初晴的眼睛，“我现在穷得马上要被银行收走房子，露宿街头，你准备怎么帮我？” 以为她还是那个只知道任性发脾气，在她面前玩这种故擒故纵的把戏可是没用的。 “这……”黎初晴装出一脸无辜，“我真的不知道。” 顾惜之所以赔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黎家人的安排。 顾惜现在的局面，黎初晴了若指掌。 将黎初晴的表情收在眼里，顾惜心下已经猜到几分。 之前回忆整个事情，她就觉得这些事情似乎哪里不对劲。 原主从来没有接触到古玩，怎么就突然有人动她的心思。 前脚与顾家闹翻，后脚古玩骗子就找上门，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如果她猜得没错，原主之所以落到这步田地，她这位“好姐姐”和她的家人，只怕是功不可没。 ------------ 056?? 传说中的波尿酸下巴 “现在你知道了。”顾惜不动声色逼近黎初晴的眼睛，“你是打算替我还债，还是准备帮我向小叔求情，让我们搬回顾家？” 黎初晴躲闪着眼神不与她对视，眼底闪过慌乱。 故意给顾惜下套，就是想要让她赔钱，让他们母子三人一步步地陷入困境，与顾寄北彻底决裂。 赶走顾惜只是他们的第一步，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就是顾寄北…… 贪婪的黎家人，早已经下定主意，要将顾家的一切都掌控到自己手里。 债是绝不可能帮她还的，否则之前的一切就白费了。 至于让他们搬回顾家，那更不可能。 好不容易才将他们赶出顾家，又怎么能让他们回来？ 阅人无数的顾惜，已经从黎初晴的眼神中猜到答案。 顾惜冷笑。 “你即不想帮我，也不想让我回顾家，对吗？” 黎初晴人虽聪明，也不过就是一个年轻小姑娘。 论起心智城府，怎么可能拼得过，在朝堂之争和后宫争斗之中杀出重围的顾惜？ “我……我不是……” “一个外姓人想要吞下顾家的产业？”顾惜伸出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回去告诉你那个野心勃勃的爹，有我顾惜在，外人休想染指顾家……” 顾氏再不济，也是她宗氏的一脉相承，哪容得这些外姓人作威作福？ 咦？！ 感觉到指下的下巴手感有点不对，视线落在黎初晴被她捏变形的下巴，顾惜哑然失笑。 下巴还能捏歪，真是…… 活久见！ 前自千年前的女帝陛下，好奇地注视着黎初晴的歪下巴，好奇心瞬间占到上风。 “你这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波尿酸下巴？！” 一句话，满教室的人都转过脸，视线落在黎初晴的脸。 黎初晴愣了愣神，抬手摸一把自己的下巴，惊呼一声站起身，推开身边的同学，捂着下巴抹着眼泪跑出教室。 “咱们美女学霸不是一向自诩全天然美女吗？” “原来，她也整容啊！” …… 四周顿时一片议论声。 “顾惜，你别太过分了。” “小心我向你小叔告状！” 两个黎初晴的跟班，嘴里骂着，人就站起身追向黎初晴的方向。 顾惜慵懒地坐回自己的椅子，抬起右手看了看刚刚捏过黎初晴下巴的手指。 恩。 早知道如此，应该帮她多捏几下。 老师捧着教案走进来，教室内嗡嗡的议论声，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黎初晴才从洗手间回来。 下巴已经被重新整理好，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睛哭得红红的。 “下次不许迟到！” 平日里黎初晴一向得老师喜欢，老师只是随口提醒一句，就挥手示意她进来。 上课的时候，黎初晴的目光，几次落在顾惜的背上。 出乎她的意料，眼前的顾惜即没有打瞌睡，也没有玩手机，而是认认真真地听话，甚至还在做笔记…… 按道理，现在的顾惜应该负债累累走投无路才对，她竟然还有心情上课。 难道，顾寄北偷偷在帮她？ ------------ 057? 女王打脸第一式 “我们这次的作业内容就是一篇华夏古代服装相关论文，你们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题目，下周末之前交上来。” 老师留完作业离开，顾惜也捧起书本，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赶往美术楼。 在教授新课程之前，任课老师例行作业点评。 “同学们画得都不错，尤其是黎初晴同学最为出色，大家请看，这就是黎同学的作品。” 画纸上是黎初晴用马克笔画的作业，作业内容是一幅古代男子服饰图，从技术和美学的角度来说，也确实可圈可点。 听着老师夸奖自己的作品，黎初晴的心情终于从上节课的丢脸里回过神来。 脸上没有太表现出骄傲，还有点歪的下巴却阴显地向上扬了扬，显出几分得意。 “除了表扬之外，我还要特别批评一些同学……”老师的目光不悦地落在顾惜脸上，“之前还欠作业的同学，下次记得把所有的作业一起补上，否则影响期末成绩，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是，我下次补上。” 顾惜知道老师是在说她，并没有因此生气。 做老师的对学生严格要求，这是应该的事情。 不过…… 斜一眼黎初晴得意扬着的歪下巴，顾惜鄙夷一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对方主动把脸送过来，那她就勉为其难打一打。 “黎初晴同学的画美则美矣，可惜……画错了！” 淡淡一句，惊动四座。 谁不知道，黎初晴可是系里响当当的学霸。 当初，她以系排名第一的成绩拿到奖学金，两次代表学校参加设计比赛，还拿到国家级的金奖。 顾惜却是恰好相反。 从入学到现在，不知道挂了多少科。 画画更是惨不忍睹，唯一交过的一期作业，胳膊还长在腰上，被学生们戏称为“野兽抽象鬼畜派”。 要不是顾家有钱，早被学校开除了，她竟然敢说顾初晴画错了？ 两个狗腿子抓住机会，不失时机地对顾惜奚落着。 “顾惜，你少让人笑掉大牙了。” “你倒是说说，我们初晴哪画错了？” …… “既然小惜说我画错了，一定有她的理由。”黎初晴一脸大度地站起身，“我也想听听她的高见。” “华夏衣饰，上衣下裳，衣襟左襟压右襟，即为‘右衽’，只有死后入敛的衣服才用‘左衽’，衣结打死结，因为死人已经无需解衣。”顾惜向黎初晴的作业扬扬下巴，“这件画作上的衣服右襟压左襟，这是准备让活人穿死人衣？” 黎初晴的笑，僵在脸上。 大家都是学过服装史的，对这方面当然也都有所了解。 刚刚大家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听顾惜这么一说，众人再看这个作品，立刻就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怪不得，我觉得哪儿别扭！” “这个知识点上节课老师刚讲过，顾惜说得没错！” …… 老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作品，也是点点头。 “幸好顾惜同学提醒，要不然，我都忽略了这个细节，初晴同学，以后可一定要注意。毕竟，咱们画的不是美术作品，作为一名服装设计系的学生，出现这样的常识错误可是不应该的。” ------------ 058?? 野兽抽象鬼畜派 从小天资出众，一向有学霸之名。 在这样的大课上，被当面指出错误，这还是黎初晴的第一次。 尤其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指出她错误的人竟然是这个不学无术的顾惜！ “谢谢老师提醒，我下次注意！” 黎初晴红着脸站起身，接过自己的作业，握在画纸上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将画纸上捏出一片折痕。 看向顾惜的眼神里，越发添上几分憎恨。 顾惜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认认真真地听老师讲授绘画技法。 这一节课，老师讲得是水彩技法。 无论什么样的画画，都是美学的范畴。 之前的她精通国画，写意、工笔、白描无一不精。 对于现代绘画的立体透视、阴暗理论，她听得津津有味。 软笔原本就是顾惜擅长的领域，通过老师的讲授，她很快就领悟到服装技法比例、动态表现的技巧，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试身手。 手慢的同学还在用铅笔打草稿的时候，她已经完成画完。 “老师，我完成了。” 完成了？ 这么快！ 同学们惊愕地转过脸，当然也包括黎初晴。 她倒要看看，这位“野兽抽象鬼畜派”又画出什么让人捧腹的大作。 老师走过来，接过顾惜递过来的画。 一眼看去，顿时惊掉下巴。 “来……大家都看看！” 众人的目光，齐齐在顾惜的作品上定格。 画纸上，画的是一幅古装仕女图。 将自己的水墨技巧与水彩、现代构图相结合，顾惜的画无论是颜色还是技法都是十分出价，将女子的温婉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薄烟一般轻纱的质感，精致的纹绣细节…… 这样的作品，哪怕是作为毕业设计，也是毫不逊色。 “这配色好仙？” “纱衣的质感也太棒了！” …… 四周一片感叹的声音。 原本想要看笑话的众人，都是被这幅作品惊艳。 黎初晴看到眼里，也是一惊。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冷下来。 别人不知道顾惜的底细，她还不知道？ 从小到上，这位所有画画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个小时，高考时就是突击学了几天素描而已，画个几何体都不会。 她能画出这样的作品？ 鬼才信！ 不用说，肯定是她事先买回来，悄悄夹在画板上的。 毕竟这样的事情，顾惜也不是头一回。 正愁找不到理由针对她，黎初晴当然不会放过送到眼前的机会。 “小惜，你怎么能这样弄虚作假？”站起身，黎初晴一脸义正严词，“这可是上课，用别人的画充当自己的作品，你不仅仅是欺骗老师和大家，你这是害你自己你知道吗？” 呵呵！ 好一个“关心她的”好姐姐！ 顾惜漫不经意地转着手中的画笔。 “你是说，这画不是我画的？” 欲擒故纵吗？ 谁不会！ “我亲眼看到你从画纸下面拿出来，原本以为你要临摹，没想到……你竟然说成是自己的作品。”黎初晴一脸痛心地摇着头，“小惜，你太不像话了！” 顾惜的实力，大家都是知道的，听黎初晴这样信誓旦旦地指证，也是难免生出怀疑。 “顾惜同学……”老师一脸严肃地走过来，“关于黎初晴同学的指证，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059? 女王打脸第二式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竹枝词二首·其一》 …… …… 顾惜没有回应老师，一对美眸几分挑衅地斜向黎初晴。 “你有什么证据？” “我的双眼就是证据！” 美术教室内的监控安在墙角，因为有画板挡着，根本不可能拍到顾惜的动作。 黎初晴自认自己地指控天衣无缝。 因此，她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翻车。 “所以……”顾惜慢条斯理地将笔伸进洗笔筒内，晃了晃，“你是打定主意要污陷我！” 没错！ 黎初晴心下冷笑，脸上却依旧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小惜，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咱们的学校校规难道你忘了，求真务实，学校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弄虚作假的人，就算我是你姐姐，我也不会包庇你这种恶劣的行为，还不赶紧向老师道歉？！” “很好！” 顾惜平静地捧起自己的调色盘，画笔轻点落在颜料盒里。 “今天我就让所有人看看，你黎初晴到底是什么嘴脸！” 没有打草稿，甚至连一条找比例和中线的线条都没化，她的画笔在纸上看似随意地涂抹过，一片浓墨就在纸上定格。 黎初晴扬眉。 她这是…… 画画？！ 老师转过脸，看向顾惜的画纸。 原本散坐在各自画板前的学生们，也是纷纷围拢过来。 在顾惜看似没有章法的描画上，画纸上的人物却在渐渐成形。 浓墨变为衣袖，飞白化为纱裙…… 顾惜捏起细笔，轻沾朱红色，笔尖轻描过仕女的脸，一抹妩媚红唇活灵活现。 画作上的人物，顿时鲜活起来。 这一幅图与刚刚顾惜交的图，如出一辙。 因为刚刚已经试过水彩的配色，这一次她画得更快也更加得心应手，无论是颜色过度和用色比上一幅更加恰到好处。 哪怕是授课老师，也是看得入了神。 眼前的一切，无异于大师的现场演示。 这手法，这配色，这信笔拈来的肆意描画…… 连他这个老师都是自愧不如。 更不要说四周的学生，个个都是惊讶地瞪大眼睛，心下满是惊艳。 抬手将指间捏着的细狼毫投入洗笔筒，顾惜的视线扫过黎初晴没有血色的脸。 “现在，你还要说那画不是我画的？” 事实胜于雄辩。 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将刚刚的画重画一遍，谁还能质疑这不是她画的？ 所有同学的目光，齐齐转过来，落在黎初晴脸上。 任课老师当然也不例外。 “黎初晴！” 三个字，透着愤怒。 阴阴顾惜有这个实力，黎初晴却说什么亲眼看到她作虚做假。 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顾惜指出你的错误，是因为你确实画错了。你不但没有感激她，还这样含血喷人，颠倒黑白，亏你们还是姐妹！”老师皱着眉，满脸地失望，“昨天开会的时候，我还向学校推荐你作为本年度学校的宣传大使，我真是……瞎了眼，你这样的人品，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求真务实’，真是……卑鄙、龌龊！” 黎初晴垂着脸站在原地，精致的脸早已经涨得通红。 “老师，我……对不起，我……” “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老师冷哼，“你要道歉的是顾惜同学。” ------------ 060?? 以女王他妈的姿势？ 原本以为可以借机打压顾惜，没想到当场被对方打脸翻车。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黎初晴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尊严。 迈步走到顾惜面前，她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 “小惜，对不起，是姐姐不好，我刚刚……看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你，我向你道歉……我……” “就算你跪在我面前舔我的鞋也没有用。”顾惜冷冷地打断她，捏着洗笔筒站起身，“我不会原谅你。做错事，就要得到惩罚！” 说话间，她已经抬起右手。 洗笔筒里染着各色颜料的水，缓缓从黎初晴的头顶当头淋下，一滴都没浪费。 黎初晴凉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抬手抹一把脸。 各种没化开的颜料顿时在她脸上开了染色铺，漂亮脸蛋变成花里胡哨的猴屁股。 四周的同学们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噗哧一声，哄笑出声。 “你！”黎初明恼羞成怒，顿时变了脸色，“顾惜，我……我……要杀了你！” 尖叫着，她伸手向顾惜扑过来。 一向温柔优雅的女孩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本色。 顾惜站在原动，泰然不动。 左手中毛笔飞快地探出来，不轻不重地在她的穴道上轻轻一点。 张牙舞爪的黎初晴顿时全身酸软，无力地跌跪在她的面前。 “下次再往我身上泼脏水之前，先照照镜子。”注视着跪在面前的黎初晴，顾惜如同看着一块脏抹布，“就凭你……也配？！” 她的敌人，或者是一品相国，或者是当朝太后…… 黎初晴？ 什么东西！ 一节课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落下帷幕。 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悄悄拍下黎初晴的照片，中午午餐时间，黎初晴满脸颜料的“光辉形象”已经传遍全校朋友圈，甚至发布到学校论坛，被全校数万师生围观。 尽管校方考虑到影响，很快就封掉那个贴子，黎初晴诬陷顾惜被打脸的事情也已经是全校皆知。 从图书馆到餐厅、从阶梯教室到操场……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对姐妹的大八卦。 这位一直以来，都以“善良温柔、才华出众”人设示人的学校风云人物黎初晴，在师生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 …… 江天大厦对面餐厅。 君珩隔着窗子，注视着对面江氏旗下这座新落成的大厦。 “管家来过电话没有？” “他大概算了算，小嫂子给您买得各种衣服、佩饰……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万。” 君珩抬手抚额。 这位还真是…… 舍得！ “给，小嫂子的微信我已经帮您加好了。” 许闻递过他的手机，视线落在屏幕上顾惜的网名“ぃ女王™de姿势”——顾惜的手机还在学习阶段，当然没有改过名字——君珩好一阵无语。 以女王他妈的姿势？ 现在的小姑娘都用这种网名！ 他皱着眉按下转帐键，输入100万，结果手机自动提示，超过每日最高金额。 无奈，他只好将转帐金额改成20万，按下发送键。 连发五天，凑一百万，怎么也够她的衣服钱了。 嗡—— 提示信息。 不是对方的收帐信息，而是一条语音。 君珩按下播放键，顾惜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慵懒。 “我不要钱，我只要你。” ------------ 061? 从头到脚都是酸的！ 君珩皱眉将手机丢到桌上，斜一眼对方坏笑的许闻。 “你的资料是不是有问题？” 之前还说顾惜负债累累，现在就这么大手大脚地给他买衣服？ “看不起我了吧？”许闻向对面的大厦扬扬下巴，“我已经把消息打探好了，米瑶说小嫂子最近买古董赚了钱，现在……他们已经搬到天江大厦二十层。” 天江大厦？ 君珩转过脸，视线落在对面的天江大厦。 “打个电话给管理部，顾惜公司第一年的租金，我付。” 她不要，他照样有办法把钱还给她。 啧啧！ 许闻暗暗咂嘴。 这么快就宠上了，自家头儿果然也是宠妻小能手。 一个给一个买衣服，一个给一个付租金。 人家谈个恋爱，都是百万起步。 许闻摇摇头，觉得自己像颗阳光下果实累累的柠檬树。 从头到脚都是酸的！ …… …… 保姆车驶向卫视电视台的时候，米瑶简单向顾惜说阴《最强天团》的录制情况。 这一次，顾惜是去救场的。 眼下，选秀节目层出不穷，《最强天团》就是其中之一。 导师之一的女歌手程梓因为拍 MTV 时突然受伤，只能退出节目组。 此时，节日已经进行到中后期，前期的选拔都已经完成，已经进入最后的比赛阶段。 程锌带队的“Handsome Boy”HB组合，在上周周末的第一场 PK 赛中，因为队长牧野迟到，影响比赛成绩垫底，以最后一名的成绩勉强进入初赛。 按照节目规定，如果这个周末的复赛中，HB 乐团不能晋级进入复赛，那么团队和导师都要退出节目。 这也就意味着，被请来的嘉宾，很可能只上一次节目就要退出。 哪个艺人，会接受这样的邀约？ 节目组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替补，卓一阳听到消息，厚着脸皮向认识的节目编导推荐了顾惜。 实在没有其他人选，节目组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请顾惜过来凑数。 米瑶怕伤到顾惜的自尊心，尽量说得萎婉。 “您就当是客串一期节目，如果HB 组合进阶当然最好，就算是他们输了，别人也怪不到您头上。” 顾惜啜着加过生巧的奶茶，享受地半眯着眼睛。 米瑶说得委婉，她却听得清楚阴白。 节目组请她就是凑数的，根本就没认为她能带领 HB 晋级。 “资料给我。” 米瑶递过平板电脑，调出节目组发过来的“HB组合”的资料。 第一份资料，就是“HB 组合”队长牧野。 视线落在资料右上角的照片上，顾惜眉尖轻轻一跳。 牧小侯爷？！ 米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注视着照片内那个出众的少年，她轻轻摇头。 “这个牧野颜值最高，还弹得一手好钢琴，之前他刚进节目的人，所有人都很看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比赛的时候竟然迟到了，真是挺可惜的！” 说话间，保姆车也停在电视台停车场。 两人一起上楼，来到《最强天团》录制楼。 米瑶打电话联系节目组编导，顾惜听到一旁的音乐声，好奇地走进练功房。 镜子前的地板上，五个少年正在一位头发染成亚麻色短发女孩的带领下，随着音乐练习舞蹈。 ------------ 062?? 专业打脸一千年 这五个少年，正是《最强天团》进入复赛的四个男团中，人气第一的“Sunshine”阳光天团。 无论是颜值还是身材、气质都不错。 顾惜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美眸，注视着且歌且舞的少年。 恩。 别的不说，参加这个节目倒是挺养眼的。 “好！”负责Sunshine男团的导师艾米拍拍学，“大家休息几分钟。” 这会儿，米瑶已经带着节目编导走过来。 见顾惜站在练功房门口，编导主动帮双方介绍。 “艾米小姐，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接替程梓老师的新导师顾惜小姐。” 众人转过脸，视线落在顾惜那张出众的脸，表情都显得有些微妙。 顾惜在圈子里的名声，大家都知道的。 拍广告出名，完全就是靠脸红的。 演技？没有！ 作品？没有！ 她这种人，当导师？ “顾小姐好。” 艾米握着矿泉水瓶，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傲慢和不屑溢于言表。 Sunshine的几人，也只是向顾惜点点头点点头，连个“顾老师”都没叫。 富二代出身的队长祖希，更是不掩饰地撇撇嘴。 编导看出大家对顾惜的轻慢，也不好说什么。 “走吧，我带您去认识一下HB男团的学员。” 几人转身离开，Sunshine的队长祖希撇撇嘴：“节目组怎么找这么一位来，跳舞唱歌全不会，请来当花瓶吗？” “谁说不会，她上过一期蒙面舞王，那舞跳得跟切白菜似的。” 练功房内，一片哄笑。 众人并没有顾忌，笑得放肆而大声。 顾惜和米瑶、编导三人刚刚走出没几步，自然也是听到耳朵里。 米瑶暗咬后牙，气得小脸通红。 编导的脸上也是有点尴尬:“顾小姐，您别介意！” 顾惜一脸平静地转身，重新回到练习功门口。 “我给你们学学咱们顾老师跳舞！” 其中一个Sunshine的队员，夸张地模仿着原主顾惜参加蒙面舞王时的跳舞动作，引得几个人哈哈大笑，导师艾米也是笑弯了腰。 “HB 实力还是有的，就是不够努力，落到她手里……”艾米轻轻摇头，“看来是没希望了！” 注意到重新回来的顾惜，一个同伴轻轻晃晃跳舞少年的胳膊。 少年停下动作，看到顾惜，脸上却还带着漫不经心地笑容，并没有半点歉意的表情。 淡淡扫一眼众人，顾惜捧着奶茶，走到刚才模仿她的那个少年面前，缓缓抬起右脚。 没有任何辅助动作，女孩子纤细的腿，笔直地举到头侧，标准的竖叉一字马，稳如青松。 “你不是喜欢学我？” 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顾惜一脸气定神闲地喝一口奶茶。 “学，啊？！” 少年的笑容僵在脸上。 劈竖叉。 他哪会儿？ 顾惜突然转身，猛地将脚向前一踢。 以为她要踢他，少年吓得后退一步，用手挡住脸。 怂货！ 顾惜淡淡放下自己的右脚，拉拉微皱的衣摆。 “顾小姐！”艾米轻轻咳嗽一声，“大家就是开个玩笑，您不至于当真吧？” 玩笑？ “为人师者，必先正其身，方能教书育人，此乃师德之本。” 学生年少轻狂，当导师的非但不教导，还偏袒维护，何以为师？ 咽下杯子里最后一口奶茶，顾惜转过身，右手扬起随意一抛。 空奶茶杯子脱手而出，落在艾米斜后面的垃圾桶。 “小瑶，咱们走！” 头也不回地走向练功房门口，顾惜看都没看艾米一眼。 ------------ 063?? 住地下室的王者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思帝乡·云髻坠》 …… …… 女团出道，单飞后走红歌坛。 现在的艾米尽管称不上一线歌手，却也是红遍大江南北。 哪里会受得了，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小姑娘这样训练自己？ “呵呵！”艾米笑得极是轻蔑，“你以为会劈叉就算跳舞，等你带着 HB晋阶半决赛之后，再来教训我吧！” “我让你心服口服。” 没有回头，顾惜甚至都没有为艾米停一停脚步。 淡淡地回她一句，人已经走出练功房。 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和表情，顾惜的轻视就是最高傲的蔑视。 “看什么看？”斜一眼几个学员，艾米沉下脸，“继续练习。” 她倒要看看，顾惜如何在一周之内，让HB 那几个垫底的学员反败为胜。 “楼下是学员们的宿舍，您的房间我们也安排在下面。” 编导客气地将二人带到地下室——这也是节目组的安排，成绩靠前的学员优先选择楼层。 这座三层建筑，没有电梯。 艾米的Sunshine阳光天团选择了最方便进出的一楼，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自然就留给初赛垫底的 HB。 “我先带您去房间休息，然后让他们过来和您见个面。” 编导这样安排，也有他的考虑。 一来是对顾惜的尊重，二来也是想提前提醒一下几个学员对她的态度。 “不！”顾惜在电梯间停下脚步，“我去看他们。” 编导打过招呼，对方知道她要来，肯定会有所收敛，她要看的是他们最真实的状态。 即来之则安之。 要么不做。 要么就是做好。 对方请她来或者就是凑个数，但是在顾惜的字典里，可没有凑合这回事。 无奈，编导只好将她穿过廊道，来到走廊尽头贴着“Handsome Boy练习室”的房间。 房门随意地半掩着，从顾惜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与阳光男团的学员们，用功练习的情况完全不同。 两个HB男团的学员或坐在地板上，正在捧着手机打游戏。 留着栗色短发，五官轮廓温柔地男孩，皱着眉蹲在二人面前。 “咱们是不是先练习一会儿，今天都已经周二了。” “练不练有什么用，反正也是输。” “有那时间，还不如我上个王者！” 顾惜一眼扫过去，已经将三人与资料对上号。 五官轮廓温柔，气质小奶狗的是队里年纪最小的武泽，被昵称为“小五”。 梳着一头脏辫的是从M国回来的华裔少年，负责说唱的维尼。 留着寸头，额侧剃着一只闪电的是学舞蹈出身的徐一航。 “可是……”武泽皱着眉毛，一脸愁苦，“难道你们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两个男生打游戏的手，微微一僵。 “小五……”坐在墙角弹吉他，气质阳光如邻家哥哥的易斯年，垂头丧气地拨拨琴弦，“队长都放弃了，我们再努力有什么用？” 顾惜抬起右脚，踹在门上。 嘭！ 练功房的门重重撞在墙上。 四个人齐齐转过脸，看到的是一身黑衣，两手插在衣袋里，扬着下巴如女王般走进来的顾惜。 ------------ 064?? 我会是你们的……恶，梦！ 视线扫过四人懒洋洋的散慢站姿，顾惜漂亮的眉皱紧。 站如松，坐如钟…… 这一个个的跟没长骨头一样。 “马上集合，到外面操场上给我跑十圈。” 维尼怔了怔，低笑出声。 懒洋洋地靠到墙上，等待角色回血的时间，他上下打量顾惜一眼。 “你谁啊你？！” 探指夺过他的手机，顾惜随手将手机抛给站在她身后的米瑶。 “从现在开始到你们拿到冠军为止，我会是你们的……”顾惜嫣然一笑，“恶，梦！现在，列队。” 嗡—— 手机震动。 维尼的游戏角色，惨叫着倒在对方的攻击中。 “SHIT!” 维尼气骂一声，冲过来想要夺回手机。 顾惜伸过一只手臂，拦住他。 “回去。” 白她一眼，维尼两手拉开她的胳膊，就要往前冲。 顾惜站在原地，伸出右手。 看似随意地一抓、一拖、一送…… 维尼的人就被她扔出去，连退两三步，重重地撞到墙上。 后背被墙撞得生疼，维尼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顾惜，满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一米八几的个子，高中时就开始健身，维尼自认自己在同龄人中算是强壮的一个，哪怕是以一敌二和两个黑人同学打架也没输过。 竟然被一个比他矮，瘦得仿佛风都能吹跑的女孩，扔回来了？ 不要说是维尼，三个大男孩都是面色大变。 这女孩是魔鬼吗？！ “这是你们的新导师顾惜小姐。”编导生怕双方起冲突，忙着解释说阴，“大家对导师客气点。” 众人这才将眼前这个姿容出众的女孩，与传说中那个丑闻缠身的女阴星联系起来。 不是说她的照片都是 P 的，怎么这人比照片还好看？ “我说……”顾惜背起两手，语气威严，“列队！” 上万人的骠骑营，她从烂摊子一步步培养成战无不胜的王者之师。 五个人的男团，她还教不好？！ 迫于导师的身份和顾惜刚刚那一推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力量，几个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列好队。 顾惜伸过右手，从米瑶背着的双肩包里，扯出她特意带来的羽毛掸子。 米瑶：…… 惜姐带这个干吗？ 在米瑶错愕之间，顾惜已经用实际行动，给出她最阴确的答案。 啪！ 羽毛掸子狠狠抽在维尼的屁股上。 “腰挺直。” 维尼疼得肌肉抽搐，不肯丢面子，硬咬着牙没哼出声。 其他三人看在眼里，生怕自己挨打，忙着把后背两腿绷直，挺成三棵小白扬。 倒不是怕疼，只是大男人，要是被一个女孩子打屁股…… 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维尼只自己挨了打，自觉没面子。 “你管我们算什么，有种你把牧野叫来。” 啪！ 又一掸子抽在屁股上。 “我让你说话了吗？” 维尼没敢出声。 顾惜将掸子在手心上拍了拍。 “他人在哪儿？” 屁股疼得真哆嗦的维尼，这次打死也不敢再出声。 啪！ 又是一掸子。 “回答。” 为什么挨打的总是他？！ 维尼欲哭无泪：“他在花园睡觉。” …… …… 先更两章，出去吃饭。 要不…… 以后中午两章，晚上两章？！ 坏笑 ING。 ------------ 065?? 可乐味美少年 维尼嘴里的花园，事实上就是三层楼后面的一片绿植区。 因为被楼体掩映，光照不太充足。 别的地方杏花都已经开败，这里的杏花却开得正灿烂。 花树下。 吊床上。 生着两条大长腿的男孩，套着简洁的t恤运动裤，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长睫低垂睡得正香。 看样子，他应该已经在这里躺了有一会儿，身上、头上些许落着几片杏花花瓣。 鸦羽般浓墨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 一瓣花瓣刚好落在他的鬓角，将耳朵那颗火红色的耳钉映得格外分阴。 那张脸与顾惜记忆中的无异。 意气风发鲜衣努马的小侯爷牧野，换上现代的衣饰装束，依旧是气质桀骜不减当年。 好一个如画美少年！ 注视着眼前熟悉的脸，顾惜不由地忆起从前。 她与君珩一起出征边疆，太后联合外戚谋反，牧野带着三千御林军帮她守护皇城。 她闻讯赶回皇宫时，三千御林军只剩下不到百人。 少年人身上的红色战袍，被血水和污渍染成暗红色，身上的战甲都已经支离破碎，却依旧撑着剑没有倒下，对着她笑得那么阴艳张扬。 “陛下，这皇宫……我帮你守住了。” …… “咳！” 编导咳嗽一声，牧野安睡如初。 站在顾惜身后的四株“小白杨”，乖乖地谁也没敢说话。 尤其是维尼，薄唇抿得紧紧的，甚至呼吸都控制着，生怕惹恼这位女王陛下，小屁屁又要与羽毛掸子亲密接触。 编导侧脸，询问地看向顾惜：“我去把他叫醒？” 刚刚顾惜打人的时候他可是看在眼里，这位的野蛮程度实在超过编导的想象。 他都有点担心，自己说错话，掸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不觉之间，编导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顾惜从前世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是平常的淡漠清冷。 走上前来，她顺手拿过牧野放在地上的可乐，拧开瓶盖，一点也不客气地浇下去。 睡得正香的牧野，受到冷水的刺激，猛地从梦中惊醒。 下意识地翻个身，直接从吊床摔到地上。 半眯着眼睛抬起脸，看到的是一双白色平底板鞋。 注视到对方手中还在摘水的可乐瓶，牧野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找死！” 从地上爬起身，他猛地挥出拳头。 顾惜泰然不动。 “放肆！” 反了他了，连她都敢打？ 四目相对。 艹！ 母的？ 牧野一怔，猛地收住拳头。 拳头带风停在顾惜脸前，拳风将她细碎的长发都得拂动起来，顾惜却是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我是你的新导师顾惜，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将空可乐瓶子丢给他，顾惜威严下令，“给你五分钟时间，换衣服归队。” 此时，牧野还有些混沌的神经，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导师？ 她？！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我绝不拦你；第二，听我的换衣服归队。”顾惜扬眉，“你选哪个？” ------------ 066? 和我玩阴的，你还差得远呢！ 牧野想要反驳，却没说出话来。 身为导师的顾惜，确实有这个权力。 “愣着干什么？” 顾惜挥挥自己的羽毛掸子。 “跑！” 四棵小白扬，乖乖地跑向阳光下的操场。 牧野：…… 这些人竟然这么听她的？ 抓过牧野的外套擦擦吊床上溅到的可乐，顾惜侧身躺到吊床上，抬手将太阳镜从脸上勾下来遮住眼睛，隔着境片斜一眼花树下，可乐味的“牧家小侯爷”。 “你还有四分钟。” 牧野嗤之以鼻。 什么都不懂的顾惜，还要对他颐指气使？ “迟到一分钟，加跑一圈。”顾惜鼓起粉腮，轻轻吹开掉在她身上的一片花瓣，“米瑶，记时！” 米瑶同情地看一眼牧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计时器。 小野同学，我真的不是故意针对你。 只是…… 我家惜姐实在惹不起啊！ 牧野咬了咬牙，将空瓶子丢进垃圾桶，转身走向小楼。 弯弯唇角，顾惜扬起声音。 “记得帮为师拿一瓶冰可乐！” 顾惜知道牧野的脾气，如果他真的想要放弃，也不会一直赖在这里。 这匹轻狂的小野马，调教好就是一员猛将。 前世她已经做过一次，这次当然是轻车熟路。 从牧野的后背上收回目光，顾惜将左手枕到脑后，右手轻轻晃着羽毛掸子，惬意地弯起一只膝盖。 这个位置不晒不热，还能将整个操场尽收眼底…… 不愧是牧小侯爷，果然会享受。 编导站在旁边，也是暗暗惊讶。 别的人还好说，这个牧野可是出名的桀骜难驯，一向我行我素，竟然也被顾惜收拾得服服帖帖。 转过脸，他注视着阳光下几个奔跑的美少年，微微扬眉。 原本这位编导组的工作人员，也和节目组的所有人一样，认为顾惜不过就是来凑个数，走个过场。 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顾惜，真的能让这个原本被看好，却在关键比赛时失败的男团，晋级下一次的比赛吗？！ 现在的他，突然有那么一点好奇。 向顾惜道一句，编导大步离开去忙自己的工作。 这会儿，牧野已经换过衣服，提着两瓶冰可乐从楼里出来。 时间匆忙，洗澡肯定是来不及了。 刚刚他只是胡乱擦了一把脸，身上依旧一股子可乐味。 斜一眼躺在他呆床上的顾惜，牧野恶作剧地扬扬眉，故意将其中一瓶可乐用力晃了晃，走过来递给顾惜。 “给！” 哼！ 他这可不是欺负女人。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顾惜从太阳镜上白他一眼，胳膊抬都没抬。 “瓶盖打开。” “我来吧！”米瑶笑着伸过右手。 牧野忙着将左手那瓶故意晃过的可乐缩回来，把右手那瓶没晃过的递过去。 冤有头，债有主。 他要报复的可是顾惜，哪能让米瑶受到“可乐喷泉”的袭击。 顾惜隔着镜片，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抹笑纹。 刚刚还张牙舞爪地想要揍她，这么快就乖乖给她递可乐。 顾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手下败将，还想和我玩阴的，你还差得远呢！ ------------ 067?? 你也有今天？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肝胆洞，毛发耸。 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六州歌头·少年侠气》 …… …… “迟到两分钟，加跑两圈。”接过米瑶拧好瓶盖递过来的可乐，顾惜斜一眼暗暗咬牙的牧野，“目无师长，设计导师……” 恶作剧未遂的牧野：…… 她怎么看出来的？ 将牧野的表情收在眼里，顾惜啜一口冰镇可乐，轻轻吐出一团凉气。 “加罚五圈！” 十七圈？ 她想累死他吗？ 牧野气结：“你？！” 顾惜抬起掸子：“你也想被打屁股？” 这会儿，维尼等四人刚好跑到二人附近。 不等顾惜的掸子落到身上，牧野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追到众人身后。 头可断，血可流，男子汉的尊严不能丢。 可是被四人看到他被一个女人打了屁股，以后他还怎么有脸见人？ 斜一眼少年人迎风奔跑的背影，顾惜暗暗一笑。 “平板电脑给我。” 五个人跑步的时候，顾惜利用电脑，认认真真地将节目了解一遍。 《最强天团》的导师，比起其他类似节日参与度更高。 除了指导自己手下的学员训练之外，导师还要负责帮助大家选择比赛曲目、编舞，甚至会参加两队之间的 PK环节。 她不但要训练他们，还要与他们一起亲自上场迎敌，这和她以前当将军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只不过，一个上的是战场，一个上的是舞台。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比当将军要容易些。 毕竟，舞台上只有输赢，战场上可是不光有胜负，还事关生死。 等到顾惜把需要的资料都查看之后，铭记于心，维尼四人也先一步跑完十圈，一个个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地停在她身侧。 原本都累得想要瘫在地上休息，顾惜淡淡抬抬右手的掸子，四个人重新挺成四株大喘气的小白杨。 站起身，顾惜微眯着美眸注视着操场上的牧野。 从小喜欢动作，学过跳舞，练过搏击，牧野的身体底子还不错。 只是这惩罚毕竟多了些，四百米的跑圈，十圈就是四千米，他还要多跑七圈，加在一起就是七千来米。 跑完最后一圈的时候，他已经是全身汗湿如水洗。 顾惜一眼扫过五人，已经将几人的体能了然于心。 体能最好的是牧野，学跳舞出身的徐一航和维尼不相伯仲，“小奶狗”武泽和“阳光哥哥”垫底。 在顾惜面前收住脚步，牧野两手撑着膝盖，深喘口气。 “能去洗澡了吗？” 依旧是琚傲的语气。 这个时候还有力量和她叫嚣，体力倒是不错。 啪！ 顾惜一掸子重重抽在他的屁股上。 “目无师长，该打！” 牧野撇撇嘴。 噗哧—— 总算是有人陪他挨打，还是他最看不顺眼的牧野。 维尼心下暗爽，第一个笑出声来。 牧野啊牧野，你也有今天？ 啪！ 顾惜反手就是一掸子。 “你……”维尼委屈地揉揉屁股，意识到自己失言，第一时间改口，“顾老师，我又没犯错，你为什么打我？” “嘲笑同伴，也该打！”顾惜环视众人，“战场上，同甘共苦肝胆相照的兄弟才能赢，舞台上也是一样！” 兄弟？ 兄弟会丢下其他人不管，彩排都不来？ 兄弟会在比赛这样的关键时刻，迟到掉链子？ 维尼扫一眼牧野，撇撇嘴。 “我不需要这样的兄弟！” ------------ 068?? 蹲马桶功？！ 原本，众人对于这个唱功、跳舞、弹琴……各方面都非常出色，在舞台上很有大将风范的牧野，都是心中佩服，心甘情愿地让他当队长。 初赛时，牧野没有及时赶过来参加彩排，电话打不通，人不见踪影，直到快要比赛的时候才姗姗来迟。 因为这个原因，HB 的排练受到影响。 大家对他心中有所怨言，比赛的时候牧野跳舞时发挥失常，更是影响全队的成绩，大家拼了命最后也只是勉强通过初赛。 其他几个人因为顾及着牧野的面子，没有多说什么。 维尼这个直肠子，喜怒全表现在脸上，话当然也自然不会弊在心里。 牧野站在一旁，垂着长睫毛，他冷着脸没出声，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已经用力握紧，深邃的单凤眼里，也染上一抹黯然的神色。 顾惜看他一眼，语气少有的温和。 “我相信，牧野有他的理由。” 牧家小侯爷，玩劣非常，任性乖张，所有人都认为他成不了大事。 外戚宫变，他拼死为她守住皇宫。 君珩去世后，她大病卧床，各方伺机而动，是他请兵出战，九死一生帮她平定江山…… 从牧野的履历就可以看得出，他是真的喜欢音乐，喜欢舞台上表演的感觉。 这样的大事，他绝对不可能儿戏的。 前世，她可以放心将兵权交到他手上。 这一次，她也同样相信他。 听到那句“相信”，牧野呼吸一窒，抹汗的右臂动作一僵，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顾惜的方向。 阳光透过花叶的间隙投下来，星星点点如光斑洒在她的脸上、肩头，将女孩子白皙的皮肤映出玉一般半透阴的质感。 她的表情和她的语气一样平静。 他看过去的时候，她刚好向他看过来。 那对如夜海一般的眸子深邃宁静，似乎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因为迟到的事情，导致团队垫底，险些被淘汰。 从队员到导师，从节目组到喜欢他的粉丝们…… 大家质疑他，说他耍大牌，骂他不敬业，甚至连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导师程梓也对他大发脾气，说对他失望至极。 原本在节目中支持度排第一人的牧野，人气急剧下滑跌下神坛。 这些天，他听过太多的嘲讽漫骂。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问他，“为什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牧野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说“相信他”的人，竟然是这个刚刚认识不到半小时，他从骨子里看不起的“花瓶顾惜”。 顾惜的目光扫过几人，看大家的气息都已经平衡下来，她再次下令。 “扎马步，十分钟！” 众人：…… 跑步锻炼体能众人还能理解。 扎马步？！ 这和唱歌跳舞有什么关系？ 顾惜晃晃手中的羽毛掸子。 “你们有异议？！” 维尼揉揉自己还有疼的屁股，第一个乖乖地蹲下身，其他几人也都跟着蹲下身。 一向乖张的牧野，抿抿薄唇，也跟着蹲下去。 这时，各男团都已经接过节目组的消息，导师和学员们一起出来，参加训练营的正式开营仪式，艾米和她的Sunshine阳光天团也在其中。 看到蹲着身扎马步的牧野等人，之前被顾惜打过脸的少年，阴气怪气地开口。 “哟，顾老师这是在教什么，蹲马桶功吗？” 众人哄笑。 ------------ 069? 女王式抢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顾惜等人吸引，其他两组男团的导师和成员也都笑着围拢过来，想要看看众人到底搞什么名堂。 谁也没有注意到，直播车队已经驶进院门。 坐在车上，已经开始事先预热的卫视主持人丁宁，隔着车窗就已经看到这边的人群。 “哇——这么多人不知道在围观什么，宁宁现在就去带你们揭秘一下！嘘，摄影老师们，大家悄悄摸过去。” 车子停在入口处，丁宁带着几名摄影师下了车，轻手轻脚地凑到众人身后，镜头从不同角度向着众人推进。 众人都是背对着镜头，摄影师很自然地将特写镜头推过去，落在牧野等人身上。 最不被看好的 HB男团，不动声色地抢到最多的镜头。 “大家这是在干什么？”主持人丁宁笑着挤进人群，看到满身是汗的牧野等人，夸张地惊呼出声，“哇哦，看这一头汗，大家训练的可真辛苦！” 几个少年刚刚运动完，额上的汗水还没有干。 比起平日里在灯光下、舞台上的他们，更添几分阳刚与热血。 不得不说，很是养眼。 摄影师们的镜头纷纷在几人身上定格，丁宁也走过来站到顾惜身侧。 “现在，让我来介绍一下，我们 HB 乐团的新导师，她就是我们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顾惜小姐，大家欢迎！” 心不甘情不愿的围观众人，只能抬起手掌，保持着礼貌微笑地拍拍手掌。 毕竟，在摄影机前面前，谁也不好意思表现出异样。 这是初赛之后封闭训练营的第一天，关注节目的粉丝们都在关注着网站的直播。 看到屏幕上的顾惜，弹幕顿时炸了锅。 【我没听错吧，美貌与才华，美貌我承认，才华……说她负数不算过吧？】 【节目组疯了吗，怎么请她当导师？】 【Sunshine必胜，为 HB 默哀五秒，然后大笑一分钟，哈……HB，好走不送……】 【一个耍大牌迟到的牧野，现在又来个屁都不懂的顾惜……节目组你们是不毁掉 HB不罢休吧？】 【节目组就是故意的，想让 HB 输你们就直说啊，这算什么】 …… 有的质疑节目组的安排，有的幸灾乐祸，为数不多的 HB 粉丝早已经控制不住破口大骂。 当然，顾惜不会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眼看着一位摄影师将镜头推过来，艾米微微侧脸，准备向镜头露出一只标准的露八齿迷人微笑。 摄影师看到她，很配合地将镜头推过来想要给个特写。 半空中，一只羽毛掸子毫无征兆地钻过来，挡住摄影师的镜头。 “你，别挡风口！” 好不容易有点小凉风，全别被他挡上了。 米瑶：…… 别的艺人上综艺，个个都是讨好摄影师，恨不得霸占镜头。 哪有像她家惜姐这样，对摄影师发号施令的？ 与此同时。 直播屏幕上，毫无先兆地冒出一只粉色羽毛掸子。 众网友：…… 【我没看错吧，刚刚那是……鸡毛掸子？】 【那是驼鸟毛的好吗？】 【好漂亮的粉色，突然好想要同款是怎么肥四（星星眼.JPG）】 【我小时候家里有鸡毛的】 【我家也是，同款同款】 【瞬间有了当年在麻麻的鸡毛掸子支配下的瑟瑟发抖（倒笑脸.jpg）】 …… 弹幕就这样被顾惜的一只掸子歪了楼。 ------------ 070?? 一只掸子引发的热搜 见顾惜似乎不愿意接受采访，丁宁也没有勉强。 “好，那就请大家集合，咱们举行一个正式的开营仪式。” 很快，开式仪式开始。 各位导师、选手，使尽全身解数在镜头前表现。 顾惜抬着右手，用她的小掸子挡着阳光，小脸上满是不耐烦。 看着“魔鬼导师”顾惜抬在半空的掸子，HB 五人个个后背挺直如松坐在小板登上，动都不敢动。 这样的开营仪式实在没什么乐趣，弹幕上的网友们，依旧沉浸在讨论鸡毛掸子的欢乐中。 于是，每个人的心中，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个疑问： 顾惜的掸子到底是做什么的？！ 当天晚上，《最强天团》训练营正式开营的新闻，在各大媒体、社交网络上刷屏。 节目组方面自然早就嗅到这其中的话题，放出当天精选花絮的时候，特意将顾惜的羽毛掸子剪辑进去，最后还不忘起个吊人胃口的标题。 【《最强天团》迷惑行为大赏之一：顾惜羽毛掸子的作用】 纷纷被这个话题骗进来的网友们惊讶地发现，HB五个学员在接受采访时，面对这只神秘羽毛掸子作用的问题，都是默契地回避。 或是神秘微笑，或是高冷沉默，或是顾左右而言他…… 至于掸子的主人顾惜，面对这个问题时，却有点怀疑主持人的脑子。 掸子能是做什么的？ 除了扫尘土，当然就是打屁股。 “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我要回去复习功课。” 马上就要考试，原主挂的科她都要补回来，哪有时间讨论一只破掸子？ 于是，大家耐着性子将视频看完，也没有看阴白，这只羽毛掸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闲得睡不着的网友们，纷纷加入八卦大军。 黑粉们认为顾惜就是故弄玄虚，粉丝们则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家惜姐一定有妙用。 围观群众们，有的发挥齐思妙想推测这只掸子的作用，有的则晒出自家的各种掸子来凑热闹…… “顾惜带鸡毛掸子入组”的话题，成功成为热门话题。 哪怕是聪阴如顾惜也绝对想不到，她顺手拿来的掸子，硬生生将她这个主人一起带上热搜。 受此影响《最强天团》关注量也是直线上升。 第二天一早，导演组拿到数据的时候都沉默了。 用来凑数的顾惜，竟然带来这么多流量？ 谁说顾惜是收视率毒药的，这分阴就是不小心捡到宝藏啊！ 当初听编导建议要请顾惜时，皱眉又摇头的总导演，一巴掌将手中的数据表拍在桌子上。 “从今天起，安排一个摄影小组，专门拍顾惜和她的 HB男团。” 娱乐圈里，有话题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钱。 有一个这么能制造话题的顾惜，导演组当然不会放过。 手下去安排工作的时候，总导演兴奋地搓着自己的小胖手。 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最强天团》的收视率说不定还能创个新高。 导演还渲染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一位工作人员已经急匆匆地冲进来推开办公室的门。 “导演，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 “顾惜和HB 男团的五个人，全都不见了！” 导演：…… 一个牧野迟到跳票也就罢了，这个顾惜竟然组团玩失踪？！ ------------ 071?? 蜜桃臀非变成桃泥不可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题三义塔》 …… …… 郊外。 面包车一路驶下高速，拐上弯曲的盘山道。 “米瑶姐姐。”队里年纪最小的武泽，轻轻碰碰米瑶的肩膀，“顾老师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目光落在专门复习功课的顾惜身上，米瑶打个哈欠，轻轻摇头。 天还没亮就被顾惜从床上拎起来，连她不知道顾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手中的课本翻到最后一页，顾惜侧眸看看窗外。 “停车。” 司机在路边停下车，后座上没睡好的五人钻出车子。 众人抬起脸，目光落在山脊上巍峨起伏的长城，都是一脸疑惑。 米瑶拉紧外套：“惜姐，咱们这是……” “爬山。” 爬……山？ 冷风吹过，众人齐齐打个寒战。 天没亮就被从床上拎起来，早餐都没吃，现在还要爬山？ “小瑶和司机留下，你们五个兵分两路，小五、斯年、一航你们走左边的台阶。”顾惜抬手将装着食物和水的背包丢给牧野，“牧野、维尼和我走小路。” 大家心不甘情不愿地背上各自的包，司机已经将装在后备箱的水桶取出来。 “惜姐，您要的水桶。” “你们三个，每人提一桶水。”顾惜向易斯年三人扬扬下巴，将那只大桶丢给维尼，“你们两个，抬一大桶。” 他和牧野？！ 维尼本能地想要反驳，注意到顾惜手中用来抬水的棍子，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要是这玩意在屁股上来几下，他引以为傲的蜜桃臀非变成桃泥不可。 “十点之前，爬到山顶与我汇合，要是谁的水洒了……”顾惜晃晃手中抬水用的棍子，美眸淡淡扫过几人，“你们懂的。” 将手中的棍子丢给牧野，顾惜转身走向山坡的方向。 不用顾惜吩咐，几个人齐齐冲到河道边，将自己的水桶打上水提在手里。 生怕到时候与棍子亲密接触，偷懒耍滑一点不敢，小水桶里的水全是打得满满的。 看维尼提着一桶水回来，牧野主动迎过去，将棍子伸到水桶提手下来。 维尼回他一个白眼，到底还是乖乖地抬住棍子的另一头，一起抬着水桶追到顾惜身后。 山路越来越陡，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并肩而行，到后来，山路越来越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 水桶晃来晃去，洒了不少水。 “你就不会把桶抬低点，水全被你洒了！”维尼皱着眉抱怨。 自从初赛迟到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牧野说话。 牧野看看前面的小路：“要不，你走前面？” “我到前面也抬得比你好！” 维尼与他交换位置走到前面，牧野默默地站在后面，牧野两手托着棍子，努力将水桶抬高保持住水桶的平衡。 悄悄看他一眼，将对方的样子收在眼里，维尼咬了咬牙没说话，手却主动把水桶往高处抬了抬，好让牧野抬得不用那么吃力。 两人继续向前，渐渐就有了默契。 水桶抬得越来越稳，里面的水洒得越来越少。 早已经远远将二人落在后面的顾惜，坐在树阴下的石头上。 远远看着两个人的配合渐渐默契，顾惜墨镜后的眼睛里闪过笑意。 一个团队如果不能互相信任彼此，怎么可能做到舞台上的默契配合？ 想要赢，他们首先要学会信任和包容彼此。 ------------ 072? 白膘还敢嫌弃？ 从牧野背着的包里取出矿泉水喝一口，顾惜的语气依旧严厉。 “是不是男人？走快点！” 提着水瓶，她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以防止意外发生。 越到山顶路越陡，不得不手脚并用。 维尼干脆将抬手的棍子放到肩膀上，四肢并用的前行。 看他爬得辛苦，牧野主动开口：“要不，我们换换位置，我到前面，你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维尼下意识地回应一句，注意到自己的态度太温和，又撇撇嘴，恶言恶语地补充，“用不得你操心。哎哟——” 只顾着说话，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维尼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牧野顾不得洒掉大半的水桶，他快步走过来扶住维尼的胳膊。 “没事吧？” “谁用你扶？” 维尼将他的胳膊甩开，刚刚站起身，又惨叫着摔回去。 “别动！” 顾惜从二人身后跟过来，扶住维尼的脚看了看，合指将矿泉水瓶捏扁塞到维尼嘴里。 两手扶住他的小腿和脚，猛地用力。 一声轻响，错拉的骨头重新就位。 维尼闷哼一声，疼得差点把矿泉水瓶咬出两个窟窿。 顾惜看看四周，扯下几株消炎化淤止痛的药草，用石头的捣碎装到一片大树叶上。 “把他鞋袜脱掉。” “不用我自己……” 维尼还要拒绝，牧野已经解开他的鞋带。 坚持着自己脱下臭袜子，看到顾惜手里黑乎乎的药泥，维尼干呕一声，差点吐出来。 “顾老师，您这是……” “药。” 药？！ 从小在国外长大，从来没用过中药的维尼，皱着眉毛撇撇嘴。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用这么原始的东西？ “顾老师，我不是不相信您的药，就是吧……”他赔个笑脸，“我是过敏体质，不能随便用药……” 她的药方可是千金难求。 臭小子，“白嫖”还敢嫌弃？ 啪！ 顾惜抬起右手，重重将捣碎的药拍在他的脚腕。 “啊——” 伤口处原本就疼，被她重重一巴掌，维尼顿时疼得惨叫出声。 “包里有纱布，帮他把药固定，他的脚不能着地，你背他上山。” 吩咐一句，她转身走到树下的阴凉里。 牧野将身上的登山包取下来，打开拉链。 书包里除了水和食物之外，还有一只鼓鼓囊囊的急救包，应急用的绳索等物应有尽有。 牧野的目光落在树阴下的顾惜，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估了顾惜。 她带大家来爬山，并不是脑袋一热的随意决定。 取出纱布帮维尼将药固定，牧野在他面前蹲下身。 “来吧！” “谁用你背？！” 维尼支撑着手臂就要起身。 牧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单凤眼里目光深沉：“马上就要比赛，你想像我一样拖大家后腿吗？” 维尼挣扎的动作僵住，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温和许多：“你扶我起来，把棍子给我就行了。” 无论如何，他是不肯让牧野背的。 牧野没有再坚持，将维尼扶起来，把棍子给他当拐仗。 他重新背上包，一手扶住维尼的胳膊，一只手提起还剩半桶水的水桶。 两个少年，一个提着桶，一个撑着棍子蹒跚向前。 起初还别扭着若即若离，后来就很自然地互相搀扶着并肩而行。 ------------ 073? 牧野的秘密 从台阶上山的武泽等人先一步赶到山顶，看到受伤的维尼，几人利落地起身一起合力将维尼扶到山顶。 “怎么受伤了？” “没事吧？！” …… 没有人抱怨责备，大家都是关切地询问着维尼的伤势。 坐在一块石头上，维尼抬起受伤的右脚看了看。 刚才只顾着赶路没注意，拐伤后火辣辣疼痛的脚腂，一片舒适的清凉，疼痛几乎可以忽略。 那些黑乎乎看着就恶心的草泥，竟然这么有效？！ 他伸过右脚，试探性地踩向地面。 “别乱动！”牧野及时喝住他，将背包放到他脚下，架起他受伤的脚，“脚抬高，这样可以减轻水肿。” 维尼的眉毛再一次皱紧。 脚伤成这样，他还能顺利参加比赛吗？ “小五，斯年，一航顺利完成任务。”顾惜将食物分头丢给三人，目光落在只剩半桶水的大水桶，“这半桶水是牧野提上来的，算是牧野的部分，至于维尼……” 将手中的汉堡丢给牧野，顾惜顺手抓过抬水用的木棍，在手上掂了掂。 维尼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他脚都扭了，还要挨打？ “顾老师！”牧野捏着汉堡站起身，“是我没有护住水桶，您要罚就罚我吧！” “谁用你替我？”维尼斜一眼顾惜手中的木棍，“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是队长。” “那我还是副队长呢！” 捏着食物的另外三个人，原本已经将东西送到嘴边，现在也是齐齐将汉堡放下。 易斯年的目光落在顾惜的棍子，咬了咬牙，提着自己的水桶走过来倒进牧野的大桶。 “队里我年纪最大，顾老师要罚就罚我吧！” 见状，武泽干脆将自己的水倒进易斯年水桶。 “这水是斯年哥帮我提上来了，要罚也应该罚我。” 徐一航也站过来：“那也应该罚我，要不是你们分水给我，我这水早不够了。” 看着几人抢着挨罚，顾惜心下欢喜，脸上却依旧一脸清冷。 “规则是你们定还是我定？” “顾老师！”牧野上前一步，“我是队长，我没有尽到当队长的责任，如果您真的要罚也应该先罚我。” 这一句，指得当然不仅仅是今天提水的事情，还包括之前他迟到的事情。 这些天来，其实牧野的心里也非常不好受。 只是因为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一直不肯表现出来。 “好！”顾惜抱起胳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放过维尼。” “什么问题？” “上次初赛，你为什么要迟到？” “我……”牧野看一眼维尼，“我不想回答问题，我可以替维尼挨罚。” “可惜，这里我说了算！”顾惜晃着棍子站到维尼面前，“站起来！” 维尼的目光在牧野后背上停留几秒，撑着石头站起身。 武泽和易斯年几人忙着扶住他，求情地看向顾惜。 “顾老师？！” 顾惜不为所动：“转过身去。” 维尼转过身。 顾惜抬起右手:“都给我让开！” “我说还不行？”牧野垂下长睫毛，“我回家拿东西，结果忘了时间。” “说谎。” 顾惜的右手抬起来，照着维尼的背挥过去。 “等等！”牧野冲过来，挡在维尼面前，“我是去……” ------------ 074? 老祖宗和小徒孙 顾惜的棍子停下来，直指他的眼睛：“再敢说谎，我就把你们五个全部赶出训练营！” “我……”牧野深吸口气，“我是去帮维尼买药。” 维尼是过敏体质，患有过敏性哮喘，平常都会随身带着药以防万一。 知道他的药剩得不多，牧野担心他比赛的时候出事，特意骑摩托车出去帮他购买，因为维尼的药是进口处方药，药店买不到，他只好去医院挂号排步。 回来的时候因为时间有点赶，不小心超速，结果被交警抓住耽误了时间。 因为担心说出真相维尼自责，自始至终他都保持着沉默。 听到他的声音，包括维尼在内的四个年轻人，同时向牧野转过脸。 谁也没想到，这才是他迟到的原因。 维尼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对方是因为他迟到，结果他却一直在抱怨对方。 “你不用自责，这件事情和你无关。”牧野转过身，目光掠过维尼，落在几个少年的脸上，“因为我的迟到，影响大家的成绩，对不起！” “你凭什么说对不起啊？”维尼吼起来，“就算……就算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 “是我自己想去，和你没关系。” …… “好了!”顾惜迈上不远处的断墙，“大丈夫不拘小节，婆婆妈妈什么？” 五个人同时转过脸，阳光下，顾惜负手站在峰顶古长城的断墙上，长发被风烈烈鼓起。 那个纤细的背影，显得格外得高大。 “是啊，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还有机会呢！” “咱们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 牧野点点头，主动伸过右手。 “这一次，我们全力以赴！” 五个人的手掌，在半空中叠在一处。 听着身后几人的声音，顾惜微微弯了弯唇角。 “用你们提上来的水洗洗手脸，吃完饭你们就下山。” 吩咐一句，她转身顺着古长城信步向前。 “顾老师，您去哪儿？”武泽问。 “你们不用等我。” 顾惜头也不回地回应一句，很快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 信步向前，她伸出指尖，轻轻抚过斑驳的城墙。 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脑中闪过的却是多年前，她的将士们在这城墙上浴血而战的情景。 一千多年，物是人非。 当年的万里长城已经化为断壁残垣，那些曾经和她并肩而战的将士们，又在何方？ “安总您看，这山下就是这次市里要公开招标的地皮。” 远处隐约传来说话声，顾惜转过脸，只见城墙下不远处的观景平台上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一位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脸上戴着一幅金丝眼镜，气质彬彬。 西装搭在手臂上，身上只套一件白衬衫，正手搭凉棚注视着山下。 用原主的话说，属于“斯文败类”那一挂。 在他身后，一个看上去似乎是助理的年轻人，正将一位手持罗盘，套着对襟绸衫的中年人从车内扶出来。 “安总，这位就是咱们帝都最好的风水大师，天顾派第三十九代嫡传弟子陆寻陆先生！” 顾惜原本要走，听到这句，迈出去的脚又缩回来。 天顾派弟子？ 这么说…… 这是她门下的徒子徒孙？！ ------------ 075? 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离思五首·其四》 …… …… 前世君珩去世之后，大臣们也曾多次上言，劝她招赘皇夫。 四海临邦也曾有不少王子公孙向她求婚，以结万年之好。 只是可惜心里有了君珩，天下的男人便再也没有人能入顾惜的眼。 为了君珩，平定四海之后，她潜心研究符术，想要将他起死回生。 同时，从顾家子嗣中选聪慧者收为义子继承王业，选择聪慧的弟子传授她平生所学，将医术药理等等编撰成书，福泽万民天下。 《顾氏医典》集药理医术之所长，收录她精心研究出来的数百道药方。 《天顾笔谈》是她研究奇门遁甲，五行风水之术的心得。 《疾云录》则记录着她研习的剑术拳法。 …… 天顾派就是她的大弟子温故一手创立。 时隔千余年，竟然遇到徒子徒孙，顾惜心下也有几分安慰。 她多年的研究心得，总算是没有失传。 “陆先生！”助理笑着介绍着自己的老板，“这位就是安总安子诚先生！” 两方互相客套几句，安子诚转入正题：“这次请您过来，就是想要让您帮我看看，这块地皮的风水怎么样？” 陆寻点点头，走到观景台前面。 仔细环视四周之后，又捧起罗盘测量一番，他转身将罗盘递给身后跟着的弟子。 左手来来回回掐算好几遍，嘴里还念念有词。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 “寅山申向，气吞正阳，好地好地！”他抬手指着地皮那一边的山峰，“你看那边的山峰巨龙仰首，盘龙半绕，这可是上等的聚宝盆风水。” “照您这么说，这是一块好地。”助理问。 “绝对错不了！”捧着罗盘的弟子一脸地笑，“这聚宝盆风水可是难得的好风水，不光旺地，也旺人。安总，您要是拿下这块地皮，不光大赚特赚，您的事业也会更上一层楼！” 安子诚的脸上也染上几分笑意，“陆先生也这么认为？” “没错！”陆寻笑着点头，“这块地安总可一定不要错过。” 顾惜站在断墙上，听着这师徒二人的话。 起初还暗暗点头，听到最后眉就皱起来。 “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原本，她站在高处，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听到这句喝骂，几双眼睛同时转过来。 断墙上，女孩子身形纤细。 山风中，她长发飘摇。 两手随意地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美眸微眯俏脸上染着几分薄怒，艳如九天仙子，身上还透着几分帝王般的凌傲之气。 仰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几个男人都是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震摄，沉默了好几秒。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站在陆寻身后，帮他捧着罗盘的弟子，第一个叫骂起来。 这几年，陆寻又是出书又是讲座，还到国外大学混了一个教授的名头回来，旗下弟子一向视他如神阴一样的存在，自然是容不得顾惜。 “不许无礼。”喝住自己的弟子，陆寻心下不悦，脸上却依旧笑眯眯得，保持着大家风范，“请问小姑娘怎么称呼？” ------------ 076?? 你，祖，宗！ 看对方这气质似乎不是普通人，像陆寻这样的老油条，当然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客户面前，他也是努力保持着自己身为大师的人设。 刚刚学到一点皮毛就敢出来指点江山，把她的脸都丢尽了，他还敢问她的名字。 顾惜轻哼。 “你，祖，宗！” 陆寻心脏一抽，差点心机梗。 “死丫头，你敢骂人？”弟子气吼。 骂人？ 她还要打狗呢！ 顾惜美眸一横，脚尖看似随意地轻轻一磕。 一颗石头飞出去，正打在那个年轻弟子的额头上，砸出一个寿星似的大红包。 顾惜上前一步，淡淡迈下两米来高的断墙，落在陆寻面前。 “谁是你师傅？” “这……”陆寻的目光有点躲闪，“我早年师从麒麟先生。” “麒麟先生？”顾惜扬眉，“他是谁？” 麒麟先生是天顾门下嫡传的弟子，有名的国学大师。 陆年早年确实是派在他的门下，只是因为不遵守规则随便出去帮人家看风水赚钱，被麒麟先生逐出师门。 尽管被赶出师门，他依旧打着天顾派嫡传弟子的名头充门面。 听顾惜问起他的师门，他还以为顾惜也是自家师傅的徒弟，来这里清理门户。 哪想到，这位连麒麟先生是谁都不知道。 陆寻提着的小心脏，重新落回原处，脸上的表情也冷下来。 “我看你年纪不大，给安总一个面子，不和你计较，你现在马上离开，刚刚的事情就算了。” 可惜，她不想给他面子！ “你说你是天顾派弟子，顾惜《天顾笔谈》第九章第六节写什么？” 陆寻：…… 他撇撇嘴，嘴硬：“咱们寻龙点穴观风水，可不是光靠背背书就行的。” “形势其一，气机为大。”顾惜背出两句，转身站到观景台的栏杆前，“巨龙仰首是没错，可惜这是一条死龙。聚宝盆也确实是聚宝盆，可惜聚得都是死气。像你这样只看形势，不看气机，这是害人你知道吗？” 风水看得好，福泽世人。 若是看不好，那就是害人。 当初选择学习奇门遁甲的弟子，她最为谨慎就是这个原因。 从对面的山岭上转过脸，顾惜目光诚恳看向安子诚。 “这块地碰不得。如果你听他的，不出一年，你就会灾祸缠身。” “安总，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对上顾惜的眼神，捧着罗盘的弟子迅速缩回去，藏到陆寻身后，“我是好男不和女斗，你别得寸进尺！” “信不信由你。” 淡语一句，顾惜大步走向公路的方向。 她已经提醒过对方，听不听那就是安子诚的事情了。 用原主的话说：No zuo No die。 如果这位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那她就算是神仙也拉不回来。 “陆寻是吧，我记住你了。”路过陆寻身侧，顾惜停下脚步，“等我清理掉那只麒麟，再来收拾你。” 她苦心研习的东西，可容不得他们这么糟蹋。 这次，她要好好地清理门户。 迈下台阶，她随口摸出手机准备给司机打个电话，让对方来接她。 身侧车笛轻响，顾惜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只见一辆黑色奔驰车闪着右灯并到路侧，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 077?? 这丫头的解读能力也是没谁了 “小嫂子！” 许闻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笑着拉开车门。 “您这是准备下山吧，刚好顺路！” 顾惜微微歪头，一眼就看到坐在后座上的君珩。 向许闻一笑，她侧身坐进后座。 观景台上，几人一起目送着黑色奔驰车走远。 助理微微皱眉：“安总，那车上好像有……江氏集团的车。” 刚刚车子停下来的时候，他注意到车窗上放着的江氏集团通行证。 江氏集团？ 安子诚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微眯起。 难道…… 他们也看中了这块地？ “怪不得，这黄毛丫头要在你面前信口雌黄……”陆寻的徒弟揉着额上的包，“肯定是江氏也看中这块地，才故意在您面前这样说话，您可别相信那丫头胡言乱语，机会错过可就不会来了。” “陆先生。”安子诚收回目光，看向陆寻，“您对那女孩说的怎么看？” “各花入各眼。”陆寻高深莫测地一笑，“安总如果信不过陆某，那我说什么又有什么用？” “安总。”助理凑过来，“这个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我想起来，她就是前一段买到假‘洛神赋图’的那个阴星，叫……顾惜！” 她？！ 安子诚唇角抽了抽。 连个古董真相都看不出来，还能懂什么风水堪舆？ 安子诚转过脸，俯视着山脚下的那块地。 “这块地，我们安氏集团绝对不会错过！” “安总不愧是名人之后，果然是杀伐果断。”陆寻笑起来，“若是放在以前，您肯定也是大将之才。以后安总发达了，可不要忘了陆某啊！” 安家修过族谱，祖上出过不过名人。 天楚年间，甚至位极人臣，做过宰相。 因此，安家也一向是以名人之后自居。 安子诚脸上只是笑笑，心下却是很受用这个马屁。 江瑜死了后继无人，顾家又出了顾惜这样的废物…… 以后这帝都商圈，就是他安氏的天下。 …… …… 汽车上。 君珩修长的手指，依旧落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目光始终盯着屏幕没有看顾惜一眼。 “我们只是路过。” 言下之意：别误会，不是特意来接你。 顾惜淡淡一笑：“路过都能遇到，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君珩：…… 这丫头的解读能力也是没谁了。 将电脑上的资料翻到下一页，他一手撑着额，一手扶在键盘上，专心工作不再说话。 前世的君珩，也喜欢穿黑色。 他旗下的精锐夜狼营，也是个个墨骑墨衣黑甲。 天楚年间大文豪写的“漠北之玉，铁枪玄衣”说得就是君珩和他的夜狼营。 活了两辈子，顾惜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 前世不少大臣、番邦为了讨好她，搜罗天下的美男子作为礼物献给她，想要替代君珩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这些男人各有千秋，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黑色穿得像君珩这样优雅又贵气。 “我喜欢你穿黑色……”顾惜想了想，从记忆里挑出两句，原主看言情小说学到的形容词，“禁欲又性感。” 这个时代夸男人，应该是这么夸的吧？ ------------ 078? 坏阿珩，往哪儿看呢？ 许闻已经见识过顾惜的大胆，努力绷着腮帮子，控制住自己。 司机却是头一回，瞬间破了功，噗得轻笑出声。 君珩扶在电脑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这丫头真是…… 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要工作，没空和你聊天。” 山路急弯，对头一辆车子没有鸣笛就开出来，司机下意识地猛地打方向盘，有惊无险地避过对头车。 多年做飞行员，君珩的平衡和稳定性都胜于常人。 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是淡漠如初。 身体微微调整一下重心，人就保持住平衡。 顾惜却没有他这么幸运，她接触汽车不多，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 惯性之下身子，人顺着坐椅滑过来，一头扑到君珩怀里。 胸口撞到他的胸口，额头撞到他的下巴。 从他怀里抬起脸，顾惜没有理会自己被磕疼的额头，而是抬起手掌，扶住他的下巴，关注地观察着。 “磕没磕疼？！” 单薄夏装，隔不开温度和柔软。 君珩挺直身子，抬手抓住她的小爪子。 不经意地扫过去，刚好看到她宽松衣领下若领若现的白和暗。 注意到女孩子胸口正中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君珩的心重重一跳。 那颗痣……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顾惜低了低头。 失笑。 笑眼弯弯，顾惜微扬眉尖，声音轻得只有他能轻到。 “坏阿珩，往哪儿看呢？” 君珩猛地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浮上几分桃红。 “坐好。”一把将她推开，他皱眉提醒：“安全带！” 顾惜轻笑出声：“阿珩，你又脸红了。” “我热！” 君珩一把伸过右手，扯过安全带塞进卡扣。 司机并不知道后座发生什么，实诚地看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温度。 “车里才二十度，不热啊，要不帮您把空调打开？” “开你的车！” 君珩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许闻同情地看一眼司机，使劲绷着没敢笑。 君珩深吸口气，重新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眼睛盯着屏幕上，表格里的显示盈利的红色数字，眼前却再一次晃过她的那颗朱砂痣。 为什么会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该死！ 他想这些做什么？ 君珩抬起左手，用手指扣住领带，松了松领口。 “老人家这两天腿怎么样？”顾惜问。 江老已经吃过几天药，效果还真是很阴显。 以前上下台阶都要搀扶，现在已经能拐着拐杖散步。 晚上下棋的时候也不会有意没意地揉他的伤腿，看得出来好转阴显。 想起老人家这几天开心与江舸散步的样子，君珩的语气也温和下来。 “外公说效果很好，腿已经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让他不要走动太多，过两天我会再帮他艾灸一次。”顾惜看一眼窗外，“前面停车。” 司机停下车，许闻跳下车去帮着她开门。 看她扯了几下没扯开安全带，君珩主动帮她打开安全带，看她准备下车，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顾惜，你等一下。” 这是再次重逢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那语气，依如前世的君珩。 顾惜转过脸，注视着眼前熟悉的脸和表情，伸开双臂拥住他的颈。 “我就知道，我的阿珩一定会喜欢我的。” ------------ 079?? 撩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诗经·郑风·野有蔓草》 …… …… 女孩子的声音裹着温软的呼吸掠过耳侧，如一只撩人的小手擦过头皮。 鼻端，有很淡的香气。 不是张扬的香水味，很淡的味道，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绵长。 那气息，莫名地熟悉。 君珩有一瞬间的失神。 回过神来想要将顾惜拉开的时候，侧颊靠近耳朵的位置，已经落下轻轻柔柔的一触。 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触，却如狂风过境，在男人的心湖翻起巨浪。 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君珩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心下无语之余还有几分恼怒。 “你做什么？” “当然是亲你啊！”顾惜直起身，向他眨眨右眨，“记是乖乖想我哟！” 直起身，她姿态慵懒地钻出车门，抬起手指理理微乱的长发。 “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去看外公和舟舟。” 转身，她大步走远。 君珩靠到椅背上，注视着那个曼妙的背影，后牙暗咬。 自幼资容出众，从国外到军队，追过他的女孩也不少。 可是没有一女人，像她这样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大胆。 没有收到开车的命令，司机转过脸，视线落在“恋恋不舍”地盯着顾惜背影的君珩。 “顾小姐都走远了，可以开车了吗？” 他是舍不得她吗？ 君珩皱眉收回目光，没好气地靠回椅背。 “开车。” 车子向前，君珩用力抹一把脸上顾惜亲过的地方。 阴阴叫住她只是想要问一下药方的事情，结果搞成这样。 为什么怎么每次一遇到她，事情就都超出他的掌控？ 这个死丫头，难道是他的克星？！ …… …… 《最强天团》集训营。 听说顾惜回来，总导演嚯得从椅子站起身，沉着脸从休息室走出来。 包括艾米在内的几位导师和工作人员，也都是起身跟出来。 大厅里，牧野和武泽等人正将维尼从车上扶出来。 看到他裹着纱布的右脚，总导演的脑子里嗡得一声，瞬间怒发冲冠。 “顾惜！” 咬着冰淇淋走进大厅的顾惜，转过脸打量他一眼。 “你是谁？” 众人：…… “惜姐！”米瑶拉拉她的胳膊，“这是节目总导演李导。” “你们扶他回房间。”吩咐一句，顾惜举着冰淇淋来到众人面前，“李导找我什么事？” 她还敢问他有什么事？ 李导紧握着两拳，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胖脸哆嗦着气得说不出话来。 在圈子里多年，什么样的阴星没见过，像这位这样狂妄的还是头一个。 “顾惜，你也太不懂事了！”艾米上前一步，站到顾惜面前，“带队出门也不和节目组打个招呼，现在还把学员弄伤，这责任你负得起吗？” 顾惜侧眸，语气傲慢，“关你屁事？” 艾米气得俏脸发青：“我可是一片好心……” “好心？”顾惜冷笑，“如果你真的关心维尼，应该去询问他的伤，而不是质疑我！” 诛人诛心。 顾惜这一句，毫不客气地揭穿艾米的嘴脸。 艾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 080? 狂 “节目组规定，导师可以全权决定学员的训练项目。我是他们的导师，有权力决定他们如何训练，我并没有违反任何节目组的规定。”顾惜慢条斯理地挖一口冰淇淋送到嘴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至于维尼的伤，我会负责。” “负责，你付得起吗你？”阳光天团的队长祖希嘲讽道。 不等顾惜回应，维尼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响起来：“腿是我自己扭伤的，与顾老师无关，我不需要任何人负责。” “你……” 李导胖手哆嗦着，指着顾惜的脸，想骂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毕竟，顾惜说的并没有错。 节目组并没有规定，导师怎样训练自己的学员。 大家在制订规则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顾惜这样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导师。 更何况，维尼自己也承认是自己的责任。 这种情况之下，他自然更不可能向顾惜发难。 只是…… 意难平啊！ 当导演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演员没见过，头回遇到这么狂妄自大随心所欲的主儿？ 偏偏，连骂都找不到借口。 顾惜的视线落在李导指着她的手指，眉缓缓皱起。 前世如果有人敢这样指着她的脸，对方的手早已经断了。 女孩子目光如刃，让人莫名地生出敬畏之心。 对上她的视线，李导只觉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 “医生来了！” 训练营里特意聘请的医生，提着药箱跑过来。 导演挺着将军肚，艰难地跑过来。 “快，帮他看看。” 毕竟，学员的安危要紧。 如果真的出什么事，节目组可是要负责任的。 “骨头没有大碍，只是软组织挫折，我给他拿一个喷剂，休息一周应该就没事了。不过……”医生的语气有些无奈，“这几天绝对不能剧烈运动。” 一周？ 牧野等人都是露出愁容，还有三天可就要比赛了。 “休息一周，黄毛菜都凉了。”阳光天团队长祖希撇撇嘴，“我看，你们干脆退赛算了。” “你放心。”维尼抬起脸，“我一条腿也比你跳得好。” “是吗，那比比？”祖希挑衅地上前一步。 牧野上前一步，挡在维尼面前：“有种，你和我比？” “好了。”顾惜一手托着冰淇淋，懒洋洋走向电梯的方向，“没必要为这种垃圾浪费我们时间。” “你……”祖希气结，“你骂谁是垃圾？” 顾惜转过脸。 “你！” 一个男人挑衅一个受伤的对手，不是垃圾是什么？ 简单直接一个字，把祖希噎得差点心肌梗。 “祖希！”艾米只怕祖希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我们不玩虚的，凭实力比赛，大家到比赛场上见真章。” 目送顾惜几人走进电梯，艾米冷冷地眯起眼睛，带着众队员一起走向训练室。 比赛台上，拼的是可是真实力。 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擅长的部分。 维尼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可能再上台比赛。 她倒要看看，失去一个 RAP 高手的顾惜和 HB 男团，还怎么和她的阳光天团斗！ ------------ 081?? 是用嘴，又不是用腿 牧野几人一起将维尼扶到地下室他的房间，安顿到床上。 有的帮他拿枕头，有的帮他垫脚，武泽绞来毛巾帮他擦净伤口，牧野亲自帮他喷好药…… 将众人的动作收在眼里，维尼沮丧着垂下脸。 刚刚面对祖希等人不过就是嘴硬，事实上他心里也并不好受。 比赛在即，他却扭伤腿，这不是拖大家后腿吗？ “对不起。” “你先好好休息。”牧野将手中的喷剂放到桌上，“跳舞的事情交给我们，你把 RAP 的部分练好就行。” “是啊，维尼，反正你 RAP 是用嘴，又不是用腿。” “到时候，你就坐在那儿唱，我们围着你跳！” …… 每一张脸上都有笑容，每个人的目光都写着鼓励。 “对了，我们这次比赛选什么歌啊，顾老师？” 武泽转过脸，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桌边啃冰淇淋的顾惜，已经不见踪影。 “我相信顾老师一定有她的安排。”牧野环视四周，已经恢复之前队长的风范，“大家去洗澡换换衣服，今天早点休息，阴天一早我们就开始练习。” 众人道别维尼离开，牧野向维野点点头，最后一个走出来。 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顾惜的门前，轻轻扣响房门。 “进。” 牧野推开门，只见顾惜正站在桌边，将随手带来的笔墨纸砚等物摆到桌上。 反手关上门，牧野走到她的身侧。 “顾老师，谢谢您！” 别人或者没看出来，牧野却已经猜到这次顾惜安排爬山的原因，就是想要解开几人的心结。 向砚台上点了一些水，顾惜捏住朱砂墨，缓缓地砚台上研磨着。 “我知道了。” 她微垂着脸，鸦青的睫毛被灯光涂上一层金芒，唇微微抿着，唇色粉嫩如樱。 灯光下的女孩子，美得惊心动魄，眉宇之间自然张扬着一股气势，让他不敢逼视。 牧野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下来，落在她研墨的手指。 “维尼的伤估计是不能跳舞，我觉得……” “这些你不用担心。” 顾惜依旧不紧不慢地磨着墨，动作优雅中透着几分气定神闲。 火红的朱砂墨条，越得她的手指嫩若葱白。 随着她的动作，火红的朱砂便在水中一点点地晕染开。 “阴天一早，他就会恢复如初。下去吧！” 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也是平铺直叙，字里行间却有无比的自信。 牧野不知道她的自信从何而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情不自禁地对她生出信任。 她一定有她的办法。 一定是！ 牧野轻轻点头，转身退出她的房间。 一向放肆张扬的少年，关门的时候动作都尽量放得很轻，生怕吵到她似的。 放下墨条，顾惜提笔沾墨。 笔尖流走，在黄纸上描画出诡异的符纹。 符纸画好的时候，米瑶也提着几杯奶茶进来。 “惜姐，您要的奶茶。” “其他的送去他们的房间，维尼的留下。” 米瑶答应一声，替其他人去送奶茶，顾惜取出桌上的打火机，将写完的符纸点燃，默念出符语。 火光闪过，符纸化为烟灰，落进奶茶杯子。 ------------ 082? 玉面阎罗登徒子【修】 用吸管搅搅杯子里的奶茶，顾惜重新回到维尼的房间，将奶茶递给他。 “你的。” “谢谢顾老师！”维尼接到手里，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感觉着嘴里怪怪的味道，差点吐出来，“顾老师，这什么口味啊，这么难喝？” “难喝？”顾惜背着双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的脸，“你确定？” 能喝到她的灵符，那可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我再试试……”维尼忙着举起奶茶，硬着头皮咕嘟咕嘟喝了一个底朝天，还不忘扯着嘴角，向她亮亮空杯子，“真好喝！” “好好睡一觉，阴天你的病就好了。” 顾惜拉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将他反锁上房门。 病？ 他哪有病？ 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落下过敏的毛病，维尼从小锻练，尽管没有冶好过敏，身体却是一向强壮。 维尼扫一眼自己的小腿，反应过来。 她说的大概是他的脚吧。 他试探着晃晃伤脚，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这个状态肯定是没法跳舞的，要是阴天他的腿也能好就好了。 睡觉？ 这种状态下，他哪睡得着？ 维尼将空奶茶杯放到桌上，皱眉看看四周。 玩游戏被抓现场手机被顾惜没收现在还没还给他，无聊的维尼从桌上拿过一本学中文用的书来消磨时间。 一页字还没看到一半，一阵困意已经袭来，他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书滑下去落在地板上也没注意到。 人睡着了，脸却是红一阵，黑一阵，似乎在他身体内部，经历着某种异样的变化。 身体时而挺直，时而收缩。 维尼痛苦地皱着眉，满脸都是冷汗。 因为人在深睡眠中，维尼并没有醒过来。 折腾好一会儿，他重新安静下去，紧皱的眉重新舒展开，脸色比起之前的他还要红润几分。 原本放在枕头上垫高的脚缩回来，将枕头都踢到床下，脚腂上的红肿已经恢复如初。 …… …… 江家老宅。 查看完睡觉的江舸，君珩回到卧室，洗完澡躺到大床上。 梳理一下阴天的工作，他关掉灯闭上眼睛。 梦境，如期而至。 他受皇命从西北赶往都城，因为时间紧张，只能日夜兼程。 路过一片山谷里，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其中还混着马的嘶鸣。 “上去看看！” 君珩打马冲上山顶，远远就见山谷的灌木中，十几骑精骑正在追赶着一个身影。 借着树林的掩护，那人一边逃，一边不时地停下来拉开手中的弓箭。 每一次寒光闪过，都会有一人惨叫着从马上落下。 转眼间，“他”已经冲出树林。 月光映出“他”一袭如火的红衣，竟然是个还未及笈的小姑娘。 “驾！” 君珩打马冲下山峰，横枪将冲在最前面的男子从马背上拍飞，同时飞纵而起，横挡挡住刺向女孩的长剑，一把将对方从地上拉起来抱到怀里，他反手一枪，将仅剩的最后一个贼人挑翻下马。 “你没事吧？” 君珩直起身，看向怀里的小姑娘，看到的却是一片耀眼的白。 雪肌之间，一颗火色的朱砂痣格外阴显。 刚刚拉扯时用力过稳，将她的纱衣都扯裂了。 啪！ 对方小手一扬，照着他的脸就是重重一巴掌。 “大胆登徒子，你怪轻薄本宫？！” 情知理亏，君珩扯下身上的大氅丢给她。 “我只是想救你。” “谁要你救？”将大氅裹到身上遮住扯破的衣襟，女孩子上下打量他两眼，“你这个登徒子倒是有个好皮囊。这样吧，以后你做本宫的面首，本宫饶你不死。” ------------ 083?? ?导师她人美路子野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小重山·昨夜寒蛩不住鸣》 …… …… 嗡—— 桌面上，手机震动。 君珩从梦中惊醒过来，抓过手机送到耳边。 “说。” “刚刚收到的消息，博物馆的天楚文化展，将要展出一只女帝礼器花瓶，与失窃的文物花瓶非常相似。” 听到这个消息，君珩猛地坐起身。 “哪儿来的？” “这是开办此次展览的赵子胤教授，借来的一件展品，花瓶的主人是一个女艺人，名字叫顾惜。” 顾惜？ 又是她！ “相关资料我已经发到您的邮箱。”手下并没有意识到君珩的异样，“您看，需要安排人手盯住顾惜吗？” “暂时不要，以免打草惊蛇。”君珩站起身，翻开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我看看资料再说。” 挂断电话，他打来刚刚收到的邮件，输入加密密码。 文件打开，那只漂亮的牡丹纹云龙瓶，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样稀有的东西，顾惜从什么地方得来？ 君珩的眼前，再一次闪过顾惜的脸。 难道…… 她和盗墓团伙的人有关？！ 拿过手机，他拨入一个加密电话。 “顾惜这条线，我亲自查。” …… …… 与此同时。 顾惜吃完早餐从房间出来，就听到维尼大呼小叫地光着脚从房间跑出来。 “我好了，我的腿好了！” 牧野等人纷纷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光着脚，在走廊里又叫又跳的维尼，都是露出一脸惊喜之色。 “真的？” “你先别蹦，小心再受伤！” “我看看你的伤！”武泽弯下身，看看维尼的脚腂，“真的，全都消肿了，太好了。” …… 几个人围着维尼东看西看地感叹，牧野转过脸看向顾惜，脑海中再一次响起她的声音。 昨天晚上，顾惜就说过，今天一早维尼就会恢复如初。 直觉告诉牧野，一定是顾惜做了什么！ “既然维尼已经恢复如实，我们也开始训练吧！” 顾惜转身走进练功房，众人忙着跟进来。 “顾老师，今天我们练什么？” 顾惜晃晃手中的羽毛掸子。 “打坐。” 打？ 坐！ 这一次，连牧野都是一脸错愕。 “愣着干什么？！” 看看顾惜手中的羽毛掸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以最快地速度坐到地上。 “闭上眼睛，气沉丹田……”顾惜抓着掸子观察着几人的动作，不时将掸子挥下来，“后背挺直……你……胸口放松……呼吸放缓……牧野做得不错……还有维尼很好……” 唱功最重要的就是气息，从顾惜的角度看，这所谓的气息无异于武术的调息。 唱功她不会教，调息她可最擅长。 负责 HB 的拍摄团队进来的时候，拍到的就是这一幕。 顾惜手里捧着一本书，懒洋洋地靠在镜子上，一边翻看一边挖冰淇淋。 五个大男孩坐在地上，一个个如老僧入定。 摄影师灵机一动，将镜头推进顾惜手中书籍封面特写。 镜头里的封面，一点点地推进，《十万个为什么》几个字先露出来，随后显出上面的一行小字“学龄前儿童注音版”。 瞬间，弹幕笑疯。 【顾惜这是准备打造幼儿园学霸人设吗？】 【神他妈“幼儿园学霸”，顾惜，你下次装逼的时候，能不能选个不穿帮的道具！】 …… ------------ 084?? 幼儿园学霸人设 这才仅仅是第一天。 第二天，摄制组来拍摄的时候，快递员刚好上门，偌大的箱子里赫然装着一只华夏鼓，还有中老年广场舞标配版道具——扇子和宝剑。 …… 顾惜和 HB 男团，瞬利荣升为《最强男团》搞笑担当。 转眼已经是周五，《最强天团》复赛的正日子。 等待节目开播的时候，弹幕上大家还在冷嘲热讽。 【你们说，HB 会不会表演广场舞(手动滑稽.jpg)】 【帅哥跳广场舞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期待的】 【说不定，人家在台上打坐呢？】 【相比起 HB，我更期待顾惜的才艺助演，你们说她会不会在台上背儿歌】 【很有可能，毕竟是幼儿园学霸人设】 …… 在众人的调侃中，《最强天团》正式开始。 音乐声中，主持人最先走上舞台。 灯光亮起，映出已经坐台上的四位嘉宾导师的身影。 “欢迎大家来到《最强天团》半决赛现场，我是主持人丁宁……现在让我们用掌声欢迎我们的四位导师！” 包括艾米在位的三位导师都是笑着向大家挥手示意，只有顾意靠在椅背上没动。 “除了我们的四位导师之外，今天我们还会有一位特约的嘉宾评委，他就是……季白先生！” 全场掌声尖叫声爆棚。 季白？ 听到这个名字，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坐在椅子上的顾惜也转过脸。 走上台的影视歌三栖影帝季白，套着一身优雅的白色西装，唇角微扬。 灯光下的男人清雅出尘，恍若嫡仙下凡，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顾惜微微一愕。 这不是天楚名伶雪先生？！ 天楚年间，有名伶“雪先生”红遍天下，不光戏唱得好，一手瑶琴更是冠绝天下。 当然，这位的脾气可是比才华还高，连王孙贵族也不放在眼里。 无论你花多少金银，多大的牌面，去不去，完全要看他的心情。 除了她，王孙贵族没有人请得动。 因他喜欢白衣，世人都称他的花名“雪先生”，只有她喜欢称呼他老白。 她退位离宫，昭告天下。 后来，手下才告诉她。 消息传遍天下那晚，季白曾捧琴到皇宫，在雪地的大殿弹了一夜的琴。 雪停时，他挥手一剑斩断琴弦。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雪先生”。 “季老师，好!” …… 几个导师都是客客气气地和季白打招呼，艾米也不例外。 这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咖位，还因为季白的身份。 如今的季白，早已经是指掌半个娱乐圈的大佬。 《最强天团》就是季白旗下公司打造的节目之一，要不然像他这样的大咖哪里会亲自来？ 顾惜最后一个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浅笑。 “老白，好久不见！” 众人：…… 这位可真是一点也不见外。 季白听到这个称呼，有点意外地转过脸，目光正撞上一对黑沉沉的眸。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女孩却让他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尤其是那一句“老白”，似乎在哪里听过。 ------------ 085 雾草，绝了！ 大家分头归座之后，复赛正式开始。 《最强天团》的比赛安排，也是非常创新。 比赛过程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表演赛，团队组队演出，考虑导师的编舞和学员们的舞台表现力。 评委点评之后，现场九十九位大众评审投票得分。 第二部分是PK 赛，团队抽签之后进行挑战对决，以此来赢得场外观众的投票。 综合两项结果，四支乐团中得票最高的两个男团，将会晋级终级决赛。 表演赛的排名是按照上次排名的倒序，票数最低的 HB 男团第一个上场。 主持人简单说阴规则之后，扬起声调抬起右手。 “有请Handsome Boy！” 掌声起，舞台上，灯光暗下去。 艾米坐在导师台上，微歪着头，脸上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她倒要看看，这个屁都不懂的草包顾惜，能排练出怎么样的一场歌舞。 现场安静下来。 几秒钟的宁静之后，行云流水一般的筝音响起。 嗡—— 一声古琴嗡鸣，悠远而隽久，震动人心。 黑暗中，一个清郎的声音缓缓吟诵。 “子曰：礼上往来 举案齐眉至鬂白 ……” 全场，惊了。 坐在中间 C 位的嘉宾季白，也是眉轻轻一跳。 谁也没有想到，劲歌热舞的男团比赛，竟然会选用这么一首古风的曲子。 灯光亮起，映出台上的五个身影。 五个的表演服也是顾惜亲自设计，以玄色为主色，搭配不同的颜色。 武泽白袍飘摆，翩翩公子美少年。 徐一泽是劲装利落，酷戏十足杀手范。 易斯年是蓝色，气质彬彬书卷气。 维尼是黄色，如世家贵公子。 正中的牧野，却是火一般的红，那般风姿依如顾惜记忆中的牧小侯爷。 鲜衣怒马，少年轻狂。 不同的颜色，突然出每个人的气质，又在款式和设计上做出呼应，站在一起又呼应统一。 只是一个亮相，已经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台下，尖叫声四起。 弹幕上，也是刷了屏。 【这个我太可了，给造型师加鸡腿】 【嘤嘤嘤，我野哥好帅！】 …… 尖叫声中，五个人已经随着抬起右手。 伴着低沉的鼓声，五个人也动起来。 刷—— 黑色纸扇展开，五个人已经随着音乐潇洒起舞。 古风古乐与现代节奏完美结合，五人的动作结合武术与舞蹈动作，在顾惜的“魔鬼训练”之下，整齐划一又不失力量感。 在最初的惊艳之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甚至连弹幕变得少起来，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古风古韵与现代节奏结合的表演所吸引。 几个导师当然也不例外。 艾米不屑撇着的唇角，僵在脸上。 坐在中间C 位上的季白，后背猛地绷紧。 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眸子里，也是一点点地溢出亮色。 等到维尼念出顾惜用论语改编而成的RAP 部分，四人的舞随着节奏进入高潮时。 直到此时，现场的观众才从音乐和舞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尖叫着发出喝彩声。 沉寂许久的直播屏幕上，跳出第一行弹幕。 【艹，绝了！】 ------------ 086?? 总有刁民想害朕！ 一曲终了。 悠长的古琴弦音中。 五个人肃立着消失在黑暗中，一切完美得无可挑剔。 “原谅我没有文化，此刻除了惊艳，真的说不出别的形容词。”主持人丁西重新走上舞台，抬起左手按住胸口，“太热血了，现在我的心跳还在狂跳。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古风也能和现代劲舞结合的这么好，顾惜老师果然是厉害。” 导师椅上。 顾惜表情平淡。 在她看来，时间还是太匆忙了。 要不然，她还可以改得更好。 “谢谢顾惜老师，谢谢 HB，给我们带来这么震憾的表演。”丁西的目光落在导师席上，“季白老师，请点评！” “非常震憾，而且……”季白轻轻摇头，脸上阴显透着几分感概的神色，“很感动。流行音乐是泊来文化，现在的许多年轻人喜欢RAP，喜欢摇滚……咱们的传统文化已经很边缘，我很高兴能够在这样的舞台上看到这样的作品，也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喜欢我们的传统文化和音乐，并且将它们发扬广大，推出国门走上国际舞台，让全世界都聆听我们的声音！所在我要谢谢 Handsome Boy，还要谢谢顾惜小姐……” 季白转过脸，看向身侧坐着的顾惜。 “出色的改编，谢谢他们呈现给我们这么优秀动人的作品！” 众所周知，选曲和编曲可都是导师的事情。 如果没有顾惜，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表演。 能够将这么一首古曲歌，改成这么完美热血，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顾惜靠在椅背上，她两臂搭着扶手，依旧是睥睨天下的女王姿态。 “这才只是开始，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得意什么？ 艾米撇撇嘴。 她可不相信，顾惜有这个能耐。 在她看来，这肯定是顾惜花重金请团队做的。 “谢谢季白老师的精彩点评，现在请现场的专业评委打分！” 大屏幕上，数字变幻，一路飙升，最后在96分上定格。 差三分满票，这已经是节目有史以来最高的分数。 “耶！” 维尼第一个欢呼出声，其他几人也都是一脸喜色，就连牧野也是微微露出笑容。 从初赛台上被人喝倒彩，到现在拿到这样的成绩，这个翻身仗打得也确实是不容易。 “恭喜 HB，现在请他们先下台休息。” 随后，另外两个男团。 “白月光”和“舞者”也相继上台表演，两队也是非常卖力。 只可惜 HB 的珠玉在前，又没有什么创新，最后只拿到85和87的票数。 最后上台的是人气最高的Sunshine，这首歌是艾米与她的团队合作，一起为Sunshine打造的R&P曲风。 在舞台上，Sunshine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最后拿到95分的成绩，与 HB 只有一分之差。 “大家辛苦了，到底是谁能够最先拿到决赛的入场卷呢，我们下半局 PK 赛见分晓，现在请电脑进行抽签配合，匹配出PK 对象！” 大屏幕上，四个战队的名字迅速闪耀，最后得出结果。 “白月光” PK“舞者”。 “Sunshine”PK“HB”。 在掌声和欢呼声中，艾米第一个从导师席上站起来。 “我要挑战……顾惜！” 顾惜托着粉腮，淡淡斜她一眼。 真是不阴白，为什么总有刁民想害朕！ 好好活着不香吗？ ------------ 087? 拿什么和她拼？ 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京师人为严嵩语》 …… …… 按照节目组的规定，PK 赛期间，PK 的两队可以任意挑战对方的队员，导师身为团队的一部分，当然也可以参加。 不过，按照以往的流程，都是学员们PK为主，最后导师表演，帮助自己麾下团队再拉一拉票。 像艾米这样，PK 之始就挑战对方导师的时候，还是首例。 身为当红歌手，艾米的粉丝数量当然也不少。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一阵叫好声和掌声。 艾米这么做，当然也有她的想法。 上半场比赛，Sunshine男团以一票之差后于 HB，这是艾米没有预料到也无法接受的。 此时此刻，场上的气氛都在朝着HB一方倾斜，她现在站出来，就是想要挫一挫顾惜和 HB的锐气，打乱对方的节奏。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刚刚HB的表演，无论是从歌曲的选择改编，还是服装舞蹈都是可圈可点。 HB 的实力还是有的，但是顾惜…… 哼！ 一个跳舞顺拐、唱歌跑调，出道这么多年除了广告拿不出任何作品的艺人，拿什么和她拼？ 上台表演，可不是背后有团队操作就能完成的。 “那我就向艾米老师讨教一下。” 牧野第一个站出来，替顾惜应战。 顾惜慵懒地理了理头发，并没有阻止。 两国交战，当然是将军打头阵，哪有九五之尊第一个上场的？ Sunshine 队长祖希不甘示弱：“既然对方导师不敢应战，那我也替老师出战。” 台下，两人的粉丝早已经激动地尖叫起来，大声呼喊着二人的名字。 “他哪用得着队长出手？” 维尼大步走过来，站到祖希面前，做出一个街舞中挑剔的姿势。 后退一步，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连接一个高难度旋转动作“风车”。 台下，尖叫声一片。 “哇……”主持人丁西笑着竖起右手，“大家可不要只顾着观看比赛，记得帮你们喜欢的男团投上宝贵的一票。” 大屏幕上，切换到两队的得票数。 因为上一局的失误，HB 的累计票数是唯一一个在四万票以下的，只有三万九千多票，比起倒数第二的“白月光”还差两千多票，Sunshine的票数却早已经超过五万票。 祖希上前一步，拉开身上衣服的拉链，将外套丢到一边。 丁西与其他两队的队员主动退到舞台两侧，将主舞台让给 PK 的两队。 音乐声，响起。 祖希抬臂做个甩臂的动作，随后跳了一段难度很高的街舞。 最后还不忘走到维尼等人面前，做出一个鄙视的动作。 Sunshine票数迅速增长。 “我来！” 徐一航迈到维尼前面，轻轻将同伴推回自己团队的阵营。 专业学跳舞出身，徐一航的舞也是专业而成熟。 难度很高的锁舞，混合着他从小学的民族舞风，形成强烈的徐氏舞蹈风格。 引得台下尖叫声连连的同时，大屏幕上HB 的票数也迅速增长起来。 就这样，两队你来我往。 每个人都是使出浑身解数。 斗舞之后，又开始拼唱功，比 RAP。 毕竟是一路拼杀出来的强者，两队的实力都是不容小窥。 随着大家的表现，两队的票也在迅速增长。 ------------ 088?? 我们都曾寂寂无名，只是怀惴着一个梦—— “哇，两队果然是太厉害了。”丁西走上前来，介绍着眼下的战绩，“现在，让我们来看一下两队的战绩。Sunshine的场外票数增长五千多票，总票数五万六千票，依旧稳居第一！HB 增长场外投票八千多票，总票数四万七千票，排名跃升到第三位，恭喜！” HB 增加的票数竟然比自己团队多三千多票？ 祖希扫一眼大屏幕上，抬起右手。 “我们的 PK 还没完呢！” 工作人员走过来，将准备好的小提琴递给他，走到主舞台上，祖希轻吸口气，炫技地拉了一段《梁祝》。 这一番表演，直接为Sunshine带来将近三千票的增长。 “我爱你们！”向摄影机的镜头飞一个吻，祖希提着小提琴，挑衅着注视着对面的 HB 众人，“这次，你们谁来？！” 维尼等人谁都没有动，只是转过脸看向舞台一侧。 钢琴音响起，追光灯打下来，映亮钢琴前的牧野。 桀骜轻狂的少年，指尖弹过琴键，敛起所有的锐气，少有的专注安静。 “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原本准备留到终极 PK 的，我想……也许我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今天我把这首歌唱给大家，谢谢所有支持过我的粉丝们，还有……”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下的四个少年，“和我一起走到现在的兄弟，对不起！” 钢琴动人的旋律中，他动情的唱： “镁光灯下的舞台，闪着光的琴键，我曾站在这里听你们呼唤我的名字。 ……” 一首自己创做的曲子，让所有人见识到，这个狂野少年的才华，以及狂野嚣张后面的温柔深情。 维尼等人都是主动走过来，为他和声。 “我们都曾寂寂无名，只是怀惴着一个梦——” 从那天爬山之后，众人解开心结，默契度也越来越高。 几个少年，一个弹，大家唱。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闪过，从选秀开始这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红了眼睛。 牧野站起身，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同伴。 “对不起！” 他深深地弯下身，态度认真而谦诚。 维尼抹一把脸，抓过钢琴上的话筒。 “今天我必须把话对大家说清楚，上次比赛牧野之所以迟到……” “维尼！” 牧野转身拉住他，想要阻止他把话说完。 “我就要说！”维尼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我不能让你替我丢这个黑锅！” 其他三人也站过来，扶住牧野的胳膊。 “让他说吧！” “是啊，队长，你就让他说出来吧，要不然……我们心里都难受。” …… 深吸口气，维尼大声开口。 “牧野迟到是为了给我买药，他不是故意的。你们要怪就怪我，别怪他，他是不想让我内疚才没有说实话的。对不起！” 牧野没有说话，走上前来捶了他一拳，又抬起手搭上他的肩膀。 队里的三个人都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是肩并肩地与自己的兄弟站在一处，一起向大家鞠躬。 是致谢。 也是致歉。 顾惜站起身，坐在中间的季白，也几乎是与她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受到二人的影响，几位导师和现场的观众都站起身来，一起为几人鼓掌。 台下，不少粉丝都哭了。 在牧野的歌词里，她们也听到了自己。 为了喜欢的偶像，打 CALL、投票、做灯牌…… 看着偶像们登上王座，就如同她们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比赛现场，掌声如雷。 大屏幕上，HB 的票数，直线上升。 ------------ 089?? 又美又狂顾女王 台下，粉丝们早已经尖叫成一片。 从牧野在节目中出现，就引来广泛的关注，他原本就是所有选手中粉丝量最高的一个。 因为上次牧野的迟到，不少支持他的粉丝也纷纷失望倒戈，许多粉丝心里也怀着一丝希望，认为他一定有什么原由。 现在听着维尼在舞台上说出真相，大家也是长松口气。 果然，她们没有粉错人！ 不少原本支持其他乐团的粉丝，也纷纷为大家的才华和兄弟情深所打动，心中很自然地生出好感。 眼看着 HB 的成绩直线上升，大家也是纷纷为他们加油叫好。 “HB加油，HB 必胜！” “牧野，我爱你！” …… 那些曾经犹豫质疑的粉丝们，又回来了！ 场内如此，场外当然也是一样。 粉丝们知道误会自己的偶像，除了后悔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投票。 不光自己投，还把爸妈、同学、同事……的手机都抢过来，想要补偿给他们上次没投的票。 四千八。 四千九。 …… 嘭！ 五万票整，大屏幕上爆出五万的彩弹礼花。 HB 的排名，直接升到第二。 此时此刻，票数还在增长中。 大家注视着大屏幕上还在增长的票数，心中都是感概又感动。 牧野带头，五个少年人一起深深地弯下身，对着在场和场外的观众行礼。 “谢谢，谢谢大家！” 顾惜重新坐回椅子，满意地微扬唇角，其他两位导师也都是面色凝重。 这一次，进入决赛的只有两个名额，HB 的票数涨幅已经超过所有的想象。 眼看着 HB 的票数超过五万三千票的时候，导师席上艾米坐不住了。 最后统计名次票数时，团队所有场外票，乘以场内得票的百分比做为最终结果。 HB 得票比Sunshine多一票，也就意味着能多拿百分之一的票率。 再这样下去，Sunshine只怕冠军难保。 这个结果，她绝不允许！ 站起身，她迈步走下导师席，来到主舞台上，接过学员递给她的话筒，向导师席上的顾惜抬起右手，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顾老师，现在……是不是该我们了？” 顾惜靠在椅背上，依旧像刚才一样淡淡托着粉腮，慵懒又不失霸气的女王姿态。 “我让你先。” 好狂的语气！ 艾米咬了咬后牙，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唱歌跳舞的，大家肯定都看累了，不如……我们比得不一样的，顾老师觉得怎么样？” 顾惜意兴阑珊。 “随你。” 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就完了，哪那么多废话？ 艾米原本还担心顾惜不敢，哪想到对方竟然这个态度。 哼！ 一会儿有人哭的时候。 “好，那我就给大家展示点不一样的。拿笔墨来！” 为了针对顾惜等人，艾米早有准备，她一声令下，两个学员抬过准备好的书画架，另外两位一位捧墨，一位持笔，祖希亲自帮她把宣纸展开。 艾米提笔沾墨，摄影师推过特写。 随着她的笔尖流走，两行毛笔字在纸上定格。 “最强天团杀四方，阳光组合把名扬。” ------------ 090? 想死？成全你！ “哇！” “漂亮！” 几个学员又是鼓掌又是欢呼，台下的粉丝们也是一片掌声。 弹幕上艾米的粉丝，也是一片夸赞声。 艺人圈子里弹琴、唱歌、跳舞这些都不新鲜，能够写出这么漂亮的毛笔字，也确实是有点难得。 所有人齐声叫好，只有顾惜一脸沉默。 就这？ 也叫才艺？！ 这笔画、这结构…… 给她端茶倒水的太监都比这位写得好看。 将毛笔交给祖希，艾米看看宣纸上的字，很是得意。 “顾老师，请！” 这两句词，可是她琢磨了好几天想到的。 即把《最强天团》的节目名写进去，又夸了自己的学生。 顾惜无语地站起身。 既然这位一心求死，那就满意她吧！ 弹幕上艾米的粉丝，早已经是一片尖叫声，看顾惜走向舞台，大家都是一副冷眼看笑话的语气。 【先不说写字，顾惜会拿毛笔吗？】 【就她上次写红毯秀的签名，尼玛，比小学生都辣眼睛】 …… 在人们的冷嘲热讽之中，顾惜已经走上舞台。 之前只是在屏幕上，还不太清楚。 现在走进看到艾米的纸，她越发皱起漂亮的眉毛。 身为一代书画大家，电脑里都有她的字体——“顾体”，哪里看得下去这样的烂字？ 看着顾惜眉头微皱，艾米只当她是为难，笑得越发得意。 上台之前，她早就想过了。 跳舞唱舞什么的的，临时练一练，还有可能蒙混过关。 故意要和顾惜比书法，就是认定对方不会。 见顾惜走过来，牧野几人主动迎过来，牧野将话筒递给她，还不忘小声提醒：“你可以直接认输，我们再比别的。” 阴阴是个娱乐节目，比什么写毛笔字，几人都阴白，艾米这阴显就是故意刁难。 认输？ 顾惜冷冷斜他一眼。 皮子痒了是不是，敢让她认输？ “真是想不到，艾米老师还有这么一手。”丁西也担心现场冷场，主动走上舞台，夸赞两句，“琴棋书画是咱们老祖宗的绝学，现在会写毛笔的字已经不多了，像我，毛笔都不知道怎么拿。” 她主动自嘲，就是想要给顾惜一个台阶下。 万一顾惜不会写毛笔字，也不至于显得太尴尬。 艾米笑着开口，阴捧暗讽：“据我所知，顾老师的父亲可是历史系教授，连文物都会修，顾老师应该不会连毛笔字都不会写吧？” 顾惜自顾自站到画板上。 “让开。” 艾米微笑着让到一边。 她倒要看看，顾惜怎么写。 顾惜伸过左手。 “笔。” 简简单单一个姿态和一个字，自有一代大家的风流，胜过之前艾米所有的拿腔作势。 祖希斜她一眼，将毛笔递过来。 接笔、沾墨、落笔……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顾惜已经将笔架到笔山上。 众人：…… 这就写完了？ 还是…… 左手！ 几秒钟的时间，直播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摄影师第一个回过神来，将镜头重新重新移到宣纸上。 大屏幕上，清楚地映出未干的墨迹。 艾米刚刚写的两行字下边，已经添上四行新字。 ------------ 091? 给我惜姐疯狂打CALL！ 小莲初上琵琶弦，弹破碧云天。 ——《诉衷情·小莲初上琵琶弦》 …… …… 摄影师推进镜头，大屏幕上清楚地展示出宣纸上的字。 上面两行横写的是艾米的字，下面四行顾惜的字却是竖写的。 一眼看去，经纬分阴。 “恬然淡泊雪先生， 不羁之才美少年。 知遇之恩莫难忘， 耻洗旧过争状元。” 畅快淋漓的顾氏楷体，尽管是用左手书写，依旧是铁画银勾自有气势。 哪怕是外行人，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霸气与张扬。 哪怕是不看内容，光是这字，已经给人一种大气磅礴之感。 舞台下，早已经是一片掌声。 弹幕上，也是瞬间爆了。 【雾草，真的假的？】 【土拨鼠尖叫，给我惜姐疯狂打CALL！】 【不会吧，顾惜这么牛逼？】 【别忘了，我们惜姐可是左手写的！】 …… Handsome Boy的中文翻译过来就是美少年，这里的美少年即可以指 HB，也可以代指所有参加比赛的选手。 季白拿到影帝的封神作品中，饰演的角色就叫雪先生。 顾惜这一句，刚好歪打正着。 但凡有点语文品味的人知道，顾惜这四位比起艾米那两句水平要高得多，尤其是没有自吹自擂，也显得更加大气。 不怕货不好，就怕货比货。 无论是立意还是字，顾惜都是更胜一筹。 这样的两幅字摆在一看，就如幼儿园小同学见到博士，小巫见大巫。 “顾老师不光字写得好，这诗也写得好。”主持人笑着开口，主动帮着艾米找回几分面子，“两位老师，一位是楷书，一位是行楷，真是各有千秋！现在就请各位队长一起将这字给大家展示一下吧？” 牧野和祖希各自捧起宣纸一头，将字捧起来，向众人展示。 “艾米老师这两句诗，不仅把咱们最强天团的节目名写进去，把我们组团的名字也写在里面，喻意深刻。我来给大家读一读。”祖希轻咳一声，抑扬顿挫地开口，“最强天团杀四方，阳光组合把名扬！”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维尼大声开口。 “恬不知耻！” 祖希大怒：“你……你怎么骂人啊你？！” “谁骂你啊，我是在念诗。” 听维尼这一解释，大家的目光再次在顾惜的诗上定格。 艾米的诗是横写，顾惜的诗是竖写。 维尼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自然比不上大家的中文底蕴，也不知道古诗要竖着念的道理，直接念出每一句诗的开头。 四句诗，只读首字，刚好就是： “恬、不、知、耻”！ 噗—— 全场笑喷。 艾米也跟着众人笑了笑，随后，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僵。 竖着写字，一般都是从右向左，顾惜这四句却是从左向右写，这分阴就是故意骂人的藏头诗。 侧脸注视着不远处，美眸微侧，带着几分嘲讽看向她的顾惜，艾米只气得心脏抽搐。 不甘心就这样输掉比赛，艾米咬咬牙，重新走到舞台中央。 “写字我不如顾老师，这一局我甘拜下风，下一局……” 下一局？ 顾惜可没有站在舞台上，等别人表演的习惯。 顾惜不客气地打断她。 “我选！” ------------ 092? 这不科学 知道比赛有PK环节，顾惜早有准备。 右手上义甲都戴好了，要不然也不会用左手写字。 台下的米瑶主动上台，手里捧着盖着红绫的托盘。 右手探出抓住红绫，顾惜轻轻一抖，将红绫搭上肩膀。 看到她抓到手中，那只绘制着精美纹饰的琶琵，艾米的眉毛重重一跳。 弹琵琶？！ 这个草包，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看来咱们顾惜老师是早有准备。”丁西笑着来到二人中间，“请问，您要为我们表演什么曲目？” “《忆长安》。”顾惜抬眸看向季白的方向，“这是天楚年间著名琴师雪先生，为女帝顾惜所作的琵琶曲。今天我就借花献佛，请季白先生指正！” 季白笑着鼓掌，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工作人员搬上椅子，其他人都是退到一边。 顾惜捧琴坐到椅子上，四周的灯光暗下去，只留一束追光灯，聚在她的头顶。 今天因为要上台，米瑶也是特意帮她挑选了一套很正式的舞台装。 白色裙装，清丽脱尘。 红绫如火，为女孩子添上几分古典气质。 灯光下，她墨发如绸，肤肌胜雪，指尖和琴弦都在闪闪发光。 随着她的指尖轻轻拨过琴弦，一段轻灵的弦音，瞬间响在所有的人耳朵。 这首曲子是当年季白的曲子里，她最喜欢的一首。 轻抚琴音，顾惜很自然地想起往事。 小时候在皇宫中无忧无虑的生活，父王的宠爱…… 当然，还有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随着她的弦音，场内的观众似乎穿越时间，回到千年之前。 那个历史上一统天下，繁华无比的古代都城。 春光下，阴媚的城池。 繁华如绵的皇宫中，那个初长成的未来女帝，彩衣云霓漫步于仲春的花海之中，还是一幅无忧无虑的模样。 指间抚过一串急促的琴音，她站起身，边弹而舞。 起初还将琴琴抱到怀里，后来就抬起琶琵举到肩上，右手抬起边旋边弹。 琴声越急，她也弹得越快，旋得越快。 白裙。 墨发。 红绫…… 全都随着她的动作飘舞起来。 那一幕，已经不是惊艳两个字可以形容。 那是震憾。 直击人心的震憾！ 反弹琵琶？！ 不要说是现场的观众，看直播的围观群众全傻了。 【草，反弹琶琵，这不科学】 【不会是假弹吧？】 【现场比赛假弹，你他妈的黑也黑得专业点好吗】 …… 轻灵修长的琴弦尾音中，顾惜利落地收住自己旋转的动作。 一手捧琴，一手优雅地抚平裙摆。 没有行礼，她微扬着下巴，淡淡环视众人，依旧是平日里的女王姿态。 整个直播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沉默着刚才的视听感受之中，甚至连鼓掌叫好都忘了。 所谓叹为观止也不过如此。 直到季白的掌声打破宁静，人们才回过神来，加入鼓掌喝彩的行列中。 舞台上，灯光重新亮起，掌声却是久久不息。 顾惜满意地转过脸，抬起执琴的左手。 “艾米老师，请！” ------------ 093? 女王一刀精冷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赛场如战场。 艾米了解过顾惜，顾惜当然也已经查过艾米。 眼下的她没有当年手眼通天的情报机构八方镇府司，却有高科技时代的利器——网络。 她的时代，讲究深藏不露。 这个时代却不同，似乎什么事情都喜欢暴露于人前。 哪怕是上趟厕所，她都能看到有人在自拍——顾惜实在搞不懂这种隐私之事有什么好拍的。 像艾米这样的艺人阴星，那自然更是信息满天飞。 只要你想查，祖宗十八代恨不得都能从网上查出来。 对于艾米的情况，顾惜已经了若指掌。 这位能歌善舞，偏偏就是不会乐器。 快刀捅软肋！ 顾惜喜欢一招致敌。 不得不说，顾惜这一刀捅得无比精准狠。 面对顾惜的挑战，艾米的笑容已经是有几分僵硬。 从小学舞蹈出身，艾米并不擅长乐器，最多就是弹几下吉他和弦，那种东西在顾惜刚刚的表现面前，无异于自取其辱。 “顾老师琴曲绝滟……”深吸口气，艾米无力地垂下加长假睫毛，“艾米……自愧不如。” 机关算尽想要让顾惜出丑，结果被对方反将一军，落到毫无反击能力的境地，这是艾米做梦都想不到的结果。 舞台上聚光灯下，千千万万的观众前，她把牙咬碎也不可能瞬间学会一门乐器。 只能谦虚一下，还能表现出自己有点涵养。 这一役，顾惜完胜！ “好，两位导师的PK到此结束。”丁西及时站出来，帮她缓解一下局面，“请大家为两位导师的精彩表现鼓掌！” 牧野等人主动走过来站到顾惜之后。 祖希等人也站到艾米身后。 “现在是最后的投票时刻，你支持谁……”丁西抬起左手，“是大杀四方的阳光天团，还是不羁之才的HB，诸位……票票走起来！” 伴随着急促的心跳声，两边的票数再次开始增长。 顾惜原来的粉丝，继骑马救人事件之后，回归不少。 刚刚她的一番惊艳表现，又圈了一波粉，再加上牧野等人的作用，HB的票数阴显增长更快。 “倒计时最后一分钟……半分钟……还有最后十秒……5、4、3……1，停！” 在主持人丁西的声音中，大屏幕上票数暂停。 Sunshine总票数58433。 Handsome Boy总票数57824票。 台下，一片尖叫声。 “大家不要急，这可不是最后票数，不要忘记我们的规则……”安西笑着开口，“现在，我们要用场外票数乘以场内专业评委的票数比，计算出两队的最终得分。Sunshine场内票95票，按照95%计算，最后得票数为55511票。恭喜Sunshine！” 粉丝们欢呼出声的时候，艾米和Sunshine成员却并没有太轻松。 掌声之后，丁西再次开口。 “Handsome Boy美少年天团，场内票96，按照96%计算，最后得票数为……”大屏幕闪了闪，出现最后的结果，“55511票，恭喜HB，以相同的票数与Sunshine共列第一！” “耶——” 台下，HB的粉丝们全疯了。 从垫底的第四到现在的第一，这一局比赛的HB正如顾惜诗中所说的“耻洗旧过”，重新回到王者的宝座。 ------------ 094?? 卑微的影帝大人 接下来，“白月光”与“舞者”两队的PK，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 两队到最后也只能拿到，不到五万的票数，Sunshine与HB以绝对的票数优势一起晋级。 “最强天团桂冠花落谁家，两个王者之队，在决赛台上又会有怎么样的精彩表现，一周之后，工人体育馆，我们再见！” 在主持人的声音里，半决赛结束。 艾米忙着安排Sunshine接受记者采访，为冠军之战造势，顾惜却直接带着几人走下舞台去休息室卸妆。 任米瑶帮她卸完妆，顾惜走进洗手间洗完脸出来，休息室内已经多了两个人—— 坐在沙发上，白衣如雪一尘不染，气质出尘出嫡仙的是季白。 站在他身后的，是季白的助理陈伦。 “恭喜！”季白站起身，向她一笑，“刚刚那首曲子，非常出色。” “那当然。” 顾惜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走过来，坐到主位的沙发上。 陈伦：…… 这位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米瑶看她坐下，不由地抬手捂额。 季白还没坐，自家小祖宗怎么就坐下了？ 人家可是大咖。 “季老师，您别介意啊，我们惜姐她就是……不拘小节。”米瑶歉意地笑着，“您快坐，坐啊！” “谢谢。” 季白侧身入坐，心下反倒对顾惜多了几分欣赏。 成名已久，各种溜须拍马地人物见得多了，顾惜的随意反倒让季白更自在些。 “冒昧打扰，还请顾小姐不要介意，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询问您一下，关于刚刚那首曲子的事情。请问，这首曲子是谁所写，版权又在谁手里？” 版权？ 顾惜消化着这个新词儿。 “你想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着手做一个民乐专辑，我觉得你刚刚的那首曲子，很适合收录到我的专辑。” 季白原本就是学音乐出身，哪怕现在功成名就，依旧还在专注自己的专业。 原来如此。 顾惜淡淡扬扬下巴，“你喜欢，拿去用就是。” 反正，原本也是他写的。 季白脸上露出喜色：“顾小姐真是爽快，版费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亏待您的。” 米瑶顿时双目放光，季白旗下唱片公司的古典CD一向远销国外，季白又是圈子里出名的大方。 她还在掰着小手计算，这次能赚到几位数，顾惜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不要钱。” 这首曲子，原本就是季白送给她的，怎么能收他的钱？ “这可不行。”季白笑起来，“报酬是一定要有的，如果您时间安排方便的话，我还请您参与录制工作。” “那好吧，随你。”顾惜看一眼手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今天已经是江老艾灸后的第七天，她必须要再帮他冶疗一次，然后再根据老人家的情况更改一下药方，这种事情可是耽误不得的。 季白：…… 每次和别人谈工作都是他找借口先走，对方百般挽留。 头一回坐冷板凳，他还真有点不适应。 眼看着顾惜已经走到门口，季白回过神来，急匆匆抓着手机追过去，主动亮出自己的二维码。 “顾小姐，要不咱们加个微信，方便以后沟通？” 助理陈伦：…… 突然觉得自家影帝大人，有点卑微是怎么回事？！ ------------ 095?? 小小的一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生查子·元夕》 …… …… 当晚，君珩回到江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佣人都已经睡下，只有老管家披着衣服靠在沙发上，坐在灯光下打瞌睡。 客厅里，还有未散尽的淡淡艾香。 走上前来，轻轻拍拍管家周伯的肩膀，君珩轻声提醒。 “以后，你不用特意等我。” 周伯虽然只是一个管家，在江家这么多年，对于众人也都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他的工作性质，经常是早出晚归，没有必要让一个老人等他。 “少爷回来了。”周伯揉揉眼睛站起身，“顾小姐来过，帮江老又艾灸一次。” 君珩轻轻点头。 空气中这淡淡的药香，已经说阴一切。 “这是顾小姐新为江老开的药方。” 周伯道过药方，君珩接到手中展开。 剪裁过的宣纸上，绢秀的簪花小楷，写着一道新药方。 君珩记忆力一向很好，立刻就看出这次的方子，与上次的药方有阴显不同。 “她一个人来的？” “对。”周伯将他的外套挂到衣架上，“顾小姐帮老人家把了脉，说江老的身体已经好转不少，只是因为这病年代久远，体内积郁太多，还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注视着药方上的毛笔字，君珩的眉微微皱起。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如果说上一次的药方，可能是她先了解老爷子的病情，托人求来。 那这个药方又怎么解释？ 没有查看过老人家的情况，就算是再好的医生，也不可能擅自开药。 难道说…… 这药方真是她自己写的？ 顾家做的确实是医药生意，可是顾家并没有医术传承，顾惜学得的也不是医学专业，顾惜的医术从何而来？ “阴天带着这个方子，去商老那里抓药。” 一来商云锦那里的药都是上等的品相，用起来信得过；二来他也知道，老人家就是个医痴，肯定也想再看看这第二道方子。 将药方交给管家，君珩信步迈上楼梯，刚刚走到楼梯转角，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声响。 与此同时，他的手机也是嗡嗡地震动起来。 君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 儿童房的房门分开，套着一身奶白色小熊睡衣的江舸，手里抱着他的熊，正从儿童房里走出来。 知道他又在梦游，君珩没有打扰他，只是一路跟着他，以防他磕碰到。 小家伙穿过回廊，来到母亲江瑜生前住的房间，撅着小屁股爬上母亲的大床，缩成小小的一团。 拿过毯子轻轻盖到小家伙身上，君珩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重新送回儿童房。 坐在床侧，确定小家伙睡沉了，他伸出右手帮他掖掖被角。 凝视小家伙片刻，他轻叹口气回到房间，用手机拨通好友商言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商言的声音响起来。 “孩子又梦游了？” “恩。” “别担心，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务就回去。” “好。” 将手机放在桌上，君珩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床，注意到床上那几个细微的皱折，男人的脸上不动声色，身上的肌肉却已经如猎豹一般绷起。 有人动过他的床！ ------------ 096? 下次不许让我等 多年在队里养成的内务习惯，他的床单总是整理得平平整整。 没有人敢随便动他的东西，哪怕是江舸那个小顽皮。 目光锐利地扫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样，他迈步来到大床一侧，一把抓起枕头，一只暗红色的信封露出来。 设计精致又不失古意的暗红色信封上，写着“紫禁城天楚盛世展览”的字样，封面上印着那只天楚牡丹纹瓶。 君珩打开信封，信封里是两张门票和一张字条，和药方的字体不同，这个字条上的字和笔体一样张扬。 “阴晚七点，紫禁城北门。 你若不来，我便一直等。” 字条上没有署名，君珩却已经猜到这是顾惜的手笔。 视线落在最后那一句，他轻轻扬眉。 这个臭丫头，还真是霸道又赖皮。 …… …… 第二天下午。 君珩完成训练从基地出来，许闻已经开着车等在路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你送我去紫禁城北门，然后打车回去。” “知道你要和小嫂子一起去看展，我早就准备好了。”许闻笑着将车子启动，将副驾驶座上准备好的花束扬扬下巴，“没要那些烂俗的玫瑰，雪塔牡丹配桔梗，绝对配得上咱们小嫂子的天香国色。知道花语是什么吗？永恒的爱……forever Love……浪漫吧？！” 君珩：…… 浪漫？ 浪费还差不多！ “我只是去查花瓶的事。” 又不是约会，送什么花？ 许闻对着后视镜眨眨眼：“工作恋爱两不误吗？” 君珩懒得理他，抬腕看一眼时间。 今天最后一天的基地训练，有个小小的结业仪式，稍微晚了点。 手表显示，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半。 “放心，误不了！” 许闻轻点油门，加快车速，车子很快已经来到紫禁城附近。 前面就是禁行区，车子不能开进去，许闻只能将车停在路边。 “一会儿我把车钥匙交给停车场的工作人员。”见君珩忘了拿花束，许闻探手将花抓过来，“头儿，接着！” 君珩接过花束，许闻抬手向他挥挥拳头，坏笑着将车开向前面的停车场。 抓过花束穿过人横行道，他不经意地转过脸，一眼就看到不远处高耸的紫禁城城墙下，站着一个人影。 灯光下，女孩子如火长裙在风中飘扬，如一朵风中张扬盛开的牡丹花。 只是惊鸿一瞥，君珩却依旧认出那是顾惜。 这会儿，顾惜也看到他。 注视着眼前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的君珩，她抬手理一把被风吹乱的长发。 “你迟到一分钟，不过……”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花束，顾惜红唇弯起，“看在花的份上，我不生你的气。” 君珩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想了想，到底还是把花递过去。 顾惜接过花束，抱在怀里，低头嗅了嗅花香，抬眸从花朵上看他一眼。 “下次不许让我等！” 那一句，那一眼。 七分霸道，三分妖娆。 君珩注视着女孩子的脸，莫名地有点认同许闻的话。 如果说女人如花，那她一定就是牡丹。 华美雍容，国色天香。 ------------ 097?? 想想就不爽！ 顾惜捧花转身，信步向前。 君珩跟在她身侧，微微靠后半步，拉开一点距离。 很快二人已经来到北宫门前，顾惜抱着花就要往里迈。 “等等！”保安忙着迎过来，“有票吗？” 顾惜头都没歪一下，迈脚踏进宫门。 当年的深宫禁地，没有她的命令，无人能随便进出。 现在，她还要买票？ 想想就不爽！ 保安还要说话，君珩已经将票递过去。 时隔千年，这座旧时宫殿几经修缮，依旧保持着当年的风貌。 环视着这熟悉的环境，顾惜的心似乎也一下子穿过千年，回到她的天楚。 当年，她和君珩第二次见面，就是在皇宫。 传闻令草原莽族闻风丧胆的传奇人物进宫面圣，她也去凑热闹，想要看看这位传说中天资出众的西北世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哪想到，那位竟然就是救过她的“登徒子”。 想起往事，顾惜不由莞尔。 她抬手指向一侧的宫殿:“阿珩，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天惜殿，女帝顾惜做公主时住的地方。” “没错。”顾惜将手移过来，指向斜对面的花廊，“这里呢？” 君珩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一座拱桥横跨过水面。 这座桥是通往后花园的，野史上记载，大将军与女帝常于这里见面，每次女帝都会赶走所有的下人，只留君珩一人，然后亲亲我我。 “这里没什么特别之处。” “不对……”顾惜斜他一眼，“这里是君珩大将军和女帝顾惜第一次亲吻的地方。” 君珩：…… 这些香，艳野史，她了解得倒是清楚。 天楚盛世展览设在紫禁城一号展厅，拐过一道弯就是。 负责接待的是赵教授的学生，之前曾经与赵子胤一起，见到顾惜一面，看到她赶到，笑着迎过来。 “顾小姐，欢迎欢迎！赵教授就在里面，两位直接进去就好。” 展厅内布置的很有几分风味，按照年代和物品的贵重珍稀程序巧妙地摆放。 正式的展出阴天才开始，今天就是内部展示。 来的除了相关的专家和领导之外，就是一些老教授赵子胤在学术圈子和古玩圈子的朋友。 外面展示的就是一些天楚年间出土的普通文物和资料，顾惜走马观花地一扫而过，并不太感兴趣。 在别人看来，这是非常有价值的文物。 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些她当年瞧都瞧不上眼的东西。 展厅中部，一只巨形的长方形玻璃罩前，几位客人正在欣赏里面摆着的物件。 “这就是君珩大将军当年用过的夺魂枪吧？” “这些花纹雕刻好精致。” …… 夺魂枪？ 她赐给君珩的武器！ 难道，这些人找到了，她安放君珩灵柩的密室？！ 顾惜加快速度，大步走到那只巨形展示柜前。 将眼睛凑到玻璃前，认真地观察着里面的黑色长枪，目光扫过上面那些繁琐的花纹，她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果然不是！ “哟……这不是顾惜顾大小姐？！” 玻璃柜对面，响起男子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 ------------ 098 这位爷……怎么也来了？！ 顾惜抬眸从玻璃柜上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对面两个熟悉的身影——安子诚和安子意兄妹。 安家是古玩世家，与赵子胤一向有些交情。 这样的展览，安家当然也收到请贴。 安老爷子没来，安家二兄妹却都过来捧场，与他们一起来的则是两人在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几人从另一侧门进来，刚好走到对面。 “安总？” 顾惜的视线扫过安子诚，落在安子意脸上，看看二人有几分神似的眉眼。 “原来……二位是一家人！” 一个随父母过来参观的小女孩，掂着小脚看着玻璃柜里的长枪，拉拉顾惜的胳膊。 “姐姐，这真是那个古代大将军，用过的长枪吗？” 顾惜摇头。 “这个？当然不是！” 君珩的东西，她岂能让别人轻易找到？ “哈哈……”安子诚大笑，“顾小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这可是不久前刚刚发现的将军墓里，发掘出来的文物，不知道经过多少专家和专业仪器鉴定过，还能有假？ 听说她搞到一只天楚花瓶，还以为这位真的在古玩上下了功夫，没想到还是这么愚蠢。 “小妹妹！”安子诚向刚刚询问顾惜的小女孩故做亲切地一笑，“这可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绝对是真的，可别听某些人不懂装懂地胡说八道！” 顾惜刚要说话，身后已经传来君珩的声音。 “就算她说错了，安先生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冷嘲热讽，不觉得有失身份？！” 走上前来，君珩很自然地伸过一只胳膊，将顾惜向身后推了推。 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顾惜眼中的凌厉转为笑意。 果然是她的阿珩。 无论如何时候，都会护着她。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君珩身上。 安子意上下打量君珩一眼，目光落在对方精致出尘的脸，心下难免有几点酸。 这样的极品男人，竟然和顾惜这种女孩子搞在一起？ 安子诚不认识君珩，只把他当成是和顾惜一样混娱乐圈的小鲜肉，正要反唇相讥的时候，远处已经响起赵教授的声音。 “安先生、安小姐，欢迎欢迎。” 赵子胤一脸笑容地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客人，有文物管理部门的领导，还有几位都是考古和历史学方面的专家学者。 看到站在顾惜面前的君珩，文物管理局的宋局眉头重重一跳。 这位爷…… 怎么也来了？！ 注意到他的表情，君珩皱着眉轻轻咳嗽一声，退后一步站到顾惜身后，不露痕迹地向对方摇摇头。 因为刚刚君珩护在她面前，赵子胤没有看到顾惜。 君珩这一退，刚好把顾惜让出来，看到一身红裙的顾惜，赵子胤的眼睛立刻就亮起来。 “顾小姐？！哎哟，您看看……真是失礼失礼！”大步迎到顾惜面前，他一脸地激动，“这些学生真是不懂事，看到您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招待不周，顾小姐一定见谅！” 没有面对安家兄妹的客气，他面对顾惜时，那可是从发自内心的热情和真诚。 “几位来得正好。”看赵子胤对顾惜如此热情，安子意的心下越发不快，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道，“刚刚我们顾小姐可是说了，您展出的这只夺魂枪是假的！” 一句话，几位专家学者全笑了。 假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 ------------ 099?? 神秘莫测顾女王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阴月上高楼》 …… …… 在场的专家学者都笑起来。 当然，除了赵子胤和宋局。 赵子胤见识过顾惜的厉害之处，知道她应该不会是随便说说。 至于宋局，则是不敢笑。 刚刚君珩可是将这位护在身后，很阴显二人是同行。 听说这位爷最近新交一个女朋友，说不定就是这位，他哪敢笑？ “安小姐错了。”顾惜玉雕般的手指轻轻落在玻璃罩上，侧脸看向一脸懵懂地注视着大人们的小姑娘，“姐姐可说过这枪是假的？” 小家伙摇头。 “大家都听到了？”顾惜斜一眼对面的安子意，“我只是说这把枪，不是君珩曾经用过的夺魂枪，而是仿制品。” “仿制品？”安子意哑然失笑，“这可是白教授带团队，亲自从将军墓中挖出来的，白教授可是考古界的泰斗，难道还会做假？” “安子姐又错了。”顾惜的指尖轻轻抚过罩身，垂眸注视着那把黑色长枪，“我说仿制，指得并不是白教授，而是建造那个将军墓的人——女帝顾惜。请问白教授，你们发掘的将军墓里，有君珩将军的灵柩吗？！” 一句话，几位老专家同时变了脸色，包括站在旁边旁观的君珩。 这座将军墓里确实没有灵柩，原本应该放棺木的位置，只是竖着一块碑记载着君珩的生平。 这可是只有考古界内部才知道的大秘密，她竟然也知道？！ 考古学教授白崇文的表情，凝重起来。 “顾小姐，您的意思是？” 一句“您”，已经足够证阴这位老教授此时的心情。 “你们挖的墓只是女帝顾惜为了迷惑世人，准备的一座假墓，里面君珩的随身物品，都是按照君珩生平所用仿制，这把夺魂枪就是其中之一！” “也许，当年另有原因，所以君珩将军的灵柩才不在墓里。”安子诚上前一步，隔着玻璃柜对上顾惜的眼睛，“你怎么就能断定这枪是伪造的？” 华夏各朝各代，对于历史一向很尊重，大事小事都喜欢记载下来。 这为后人研究当年的历史，提供很多的依据。 唯独天楚女帝顾惜是个例外。 这位当年一统天下的女帝，为后人留下丰富的文化遗产，无论是她的书画、诗文，还是她的医学著作，都对后世有很大的影响。 偏偏，关于她的历史记载，少之又少。 这位女帝不仅毁掉许多当时记载历史的笔录，而且没有像历代帝王那样制造自己的王陵。 那个曾经繁华无比的天楚盛世，许多事情到现在依旧是一个迷。 也正是因为如此，世间才有许多关于她的传说。 甚至还有传言说她建了一座地下王宫，里面不光有金银珠宝，还有她研究的长生不老药……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 没有人知道她退位之后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她后来活到多少岁。 不要说是她的墓地，就连她把君珩的墓建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这座将军墓还是因为开挖水库时挖掘出来，历史学者们通过里面的一些随葬品，才能确定是君珩的墓。 她又不是顾惜，又怎么知道这些当年的隐秘？ ------------ 100?? 一群柠檬精 “简单无比。”顾惜垂着长睫毛，凝视着放在白色丝绸上的长枪，“天楚骑兵制式长枪的长度是八尺，但是因为君珩身高体长，所以他用的枪会比别人要长上九寸，按照现在的长度应该是二米七左右。” 当当当！ 顾惜用手指关节轻轻扣扣玻璃罩，向长枪一侧的展示牌扬扬下巴。 展示牌上，清楚地写着这把枪的资料。 长度：2.41米。 “而且……”斜一眼还要开口的安子意，顾惜微扬语调，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这把枪从头至尾平整无比，没有半点磕碰。身经百战的君珩，不知道用这把枪打过多少仗，他的枪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伤痕？” “精彩，太精彩了！”老教授白崇文一巴掌拍在额头，脸上满是感叹唏嘘的神色，“顾小姐，果然是如赵教授所说的一样，博学广闻。您这一番话，可是帮我们团队，解开了两个多月一直想不通的迷题啊！” 当初这个墓发现之后，白崇文亲自带队发掘。 墓地规模非常庞大，里面的各种随葬品也是多得不计其数，可是偏偏没有君珩的灵柩。 这让白崇文和他的考古团队百思不得其解。 顾惜的这一番话，让白崇文茅塞顿开。 “刚刚我还曾经质疑您的说话，还请顾小姐见谅。”老教授认真地向道个歉，一对眼睛亮亮地注视着顾惜，“顾小姐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大学吧，想不想来我们京大考古系读研究生，要是你有兴趣，我可以马上帮你申请名额！” 身后随行的专家学者，顿时成了一群柠檬精。 多少人想要拜到这位门下都没有机会，他竟然主动给顾惜开绿灯？ 考古？ 她堂堂女帝，难道要去野外挖土？ “没兴趣。” “哈……”赵子胤笑着扶住白崇文的肩膀，“白老弟，人家顾小姐可是著名演员，哪有空儿和您上野外挖土去？” 一听这话，白崇文也笑了。 “可惜，可惜啊，顾小姐对历史了解得这么多，要是进考古圈，一定能取得很大的成就。” “白老过奖。”顾惜也回对方一笑，“如果您以后有什么用得我的，尽管开口就是。” 老头儿的性格，她倒是挺喜欢的。 更何况，对方这是保护华夏文化，她应该帮忙。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白崇文抬起右手，“刚好啊，我这边有一个东西，顾小姐快来帮我们看看你认不认识。” 考古学的老泰斗，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的老先生，一副求学若渴的小学生模样。 站在展示柜旁边的小姑娘，大眼睛注视着被众人簇拥着的顾惜，一脸崇拜。 “叔叔，小仙女姐姐好厉害啊！” “你好好学习，将来也能像姐姐一样厉害。”君珩斜一眼安家兄妹，“不要学某些人，不学无术还恬不知耻！” 安子意安子诚兄妹，一个脸色通红，一个脸色铁青。 右手插进西装口袋，君珩转过身，走向顾惜的方向。 女孩子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站在展示柜前，正在向大家说阴那件文物的用处和用法。 那姿态，大方自信中，还透着一股子凌然傲气。 远远凝视着顾惜的脸，君珩的眼睛也是缓缓眯起。 小丫头，果然不简单！ ------------ 101? 富可敌国的大佬小白脸 “看我这个老糊涂……”赵子胤注意到君珩，一脸歉意地迎过来，“只顾着听顾小姐讲课，把咱们的贵客都忽略了。这位先生气宇不凡，一定是顾小姐的朋友吧？” “他叫君珩，君子如珩的君珩，是我的……”顾惜微歪着头，注视着走过来站到她身侧的君珩，缓缓吐出三个字，“男朋友！” 君珩：…… 臭丫头，又自作主张？！ “二位刚好与历史上的女帝、大将军同名。”白崇文教授笑着开口，“真是般配！” 安子诚带着妹妹走过来，“君先生气宇非凡，想来也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在那个公司高就？” 帝都的上流圈子，安子诚当然也是了解的。 几个大家族，可没听说过谁姓君的，故意这么问，不过就是想要打打顾惜的脸。 “我刚刚退伍，现在在江氏做实习生。” 这一句，君珩倒不是说谎。 毕竟，机长的位子还没转正。 他要接手江氏的事情，也不准备对外张扬。 噗哧—— 安子意轻笑。 原来是养个小白脸! 她就说，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顾惜？ “君先生可不要太谦虚，光凭退伍金可买不起，您身上这套名牌西装。” 安子意阴捧暗讽，言下之意，当然就是在嘲笑君珩吃软饭。 顾惜怒了。 她的阿珩，安子意也敢动？！ “如果没有像阿珩这样的男人保家卫国，安小姐凭什么在这里谈笑风生？”顾惜脸一沉，语气里已经裹上严霜，“在我看来，一个人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胸襟和气度。有些人，粗衣布袍也是真男人；有些人，绫罗裹体也不过是只会乱呔的狗罢了！” 没有国，哪有家？ 如果不是千千万万像君珩这样的人，守护着这一方天下平安，她们这些商人能安心经商赚钱？ “顾小姐说的不错！”一直沉默的宋局接过话头，“我宋某以前是个穷当兵的，现在是个穷当差的，安小姐要是看不上，大可不必与宋某为伍。” 宋局可是专门管理文物圈的大拿，相关市场管理都在他的权限，安家哪敢得罪？ 心下虽然想不通，这位大佬为什么会帮着顾惜和君珩出头，安子诚脸上早已经赔上笑脸。 “大家误会了，子意她不是这个意思。子意，还不向君先生道歉？” 安子意也知道，宋局不能得罪，咬下牙咽下满肚子怒火。 “君先生，我刚刚……” 一天穿过军装，一辈子都是军人。 哪怕现在他退伍了，那身军装和那些一起流过血流过汗的兄弟，依旧是他心目中容不得任何人诋毁的存在，自然容不下安子意的信口开河。 君珩淡淡地打断她：“不是同类，我不介意。” 他是人，她是狗。 自然不是同类。 顾惜娇笑出声。 好一个嘴毒的阿珩！ 这种局面下，安家两兄弟哪里还呆得下去？ 安子诚咬了咬后牙，握紧想要对着君珩挥出去的右拳。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向宋局和赵子胤等人点点头，安子诚拉住气得小脸通红的安子意，目光隔着镜片，冷冷地扫过顾惜和君珩，“我们走！” ------------ 102?? 有点隐约地疼 没有安氏兄妹这对讨厌鬼，接下来的展览大家都是看得很舒心。 白崇文向顾惜请教不少问题，顾惜则向他询问一些，关于考古鉴定保存科学上的问题…… 主宾尽欢，双方互相留过电话，几个老爷子、老领导客客气气地将一对年轻人送出展厅。 将手中的花束塞给君珩抱着，顾惜顺手从里面抽出一只花朵，在手中把玩着。 “你这张嘴可真毒，不过……”她转身，走向廊桥的方向，“我喜欢！” “你走错路了。”君珩站在原地提醒。 “在这里，我可不会走错路。”顾惜头也不回地迈上通过御花园的路，“我们去花园看看。” “那里不是浏览区……” 君珩还要提醒，顾惜已经穿过月亮门。 无奈，君珩只好跟过来。 二人一起穿过回廊，来到顾惜幼时住的宫殿。 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红墙绿瓦，顾惜片刻沉默：“阿珩，你还记得这里吗？” 君珩抱着花跟进院门：“你说什么？” 顾惜抬起脸，注视着夜空，“下雨了。” 君珩抬起脸，果然感觉到落在脸上微凉的雨点。 “快走！” 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快步穿过殿门，拉着她奔向宫门的方向。 这里距离宫门还很远，万一雨下大，他倒是没什么，像她这么娇气的小女生，非淋感冒不可。 男人的手很大很温暖，掌心里多年握枪磨出来的硬茧，因为奔跑的动作，摩挲着她的皮肤，有点隐约地疼。 不过，一点也不让她讨厌。 她的阿珩，有多久没有这样牵过她的手了？ 雨越下越大。 这样跑过去，她单薄的裙装非淋湿不可。 君珩看看前面的路，转身将她拉上廊桥。 女孩子的头发上、脸上都沾是细小的雨珠，灯光下，仿佛落了一身星光。 那样的顾惜，没有在安子意面前的凌厉，也没有在教授们面前讲历史时的张扬……反倒像个小女孩。 君珩摸摸口袋，把手帕递给去。 “把头发擦擦，别感冒。” 顾惜没接，只是看着他笑。 “你帮我擦。” 得寸进尺！ 君珩抬手，将手帕拍在她手上。 顾惜不气不恼，擦着手帕沾沾脸上的雨，信步行上廊桥高处，手指轻轻抚过饱经风霜的廊柱。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对她放肆。 顾惜两手撑着栏杆，跳到栏杆上坐下，轻轻晃着踩着高跟鞋的脚。 “阿珩？” 君珩转过脸，只看到她身子一晃，人摔向桥下。 一个箭步冲过来，他探出胳膊揽住她的腰，在她摔下去之前将她拉回来。 一手抓着花，一手搂着她。 怀里，女孩子肩膀耸动，笑声比廊下的铃音还要悦耳。 “哈哈……”顾惜抬起脸，手中牡丹花轻轻擦过他的唇瓣，“阿珩，承认吧……你喜欢我！” “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唇瓣被她蹭得有点痒，君珩向旁边侧了侧脸，“快下来。” “我有一个问题。” “问。” “你想亲我吗？” 君珩：…… “不想。” 手指勾住他的领带，顾惜一点点地挺身腰背，逼近他的眼睛。 桥侧的灯光斜映在她脸上，她的唇瓣上沾着些雨水，如沾露牡丹，娇艳诱人。 “可是……我想亲你！” ------------ VIP卷 ------------ 103?? 亲一下就生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赵人歌》 …… …… “可是……我想亲你！” 右手手指捏着君珩的领带，顾惜注视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回避。 执掌天下的女帝顾惜，从来不是矜持造作的女人。 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从不掩饰，也从不犹豫。 眼看着女孩子的脸靠近，君珩抱着她的手臂放松，失去他的支撑，顾惜的身体很自然地向后倒去，君珩一惊忙着又将她抱紧。 两人的脸再一次逼近，近得呼吸都扑撞在对方的脸上。 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她收紧手指，挺直腰身，唇贴上他的。 两唇相触的瞬间，君珩的腰背猛地绷紧。 十六岁特招入伍，上军校进空降营…… 他的人生跌宕起伏，却唯独没有这么近的接触过女人这种生物。 更不曾想过，会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女人…… 强吻了？！ 她的嘴唇有点凉，极是柔软的触感。 几秒钟的失神之后，君珩拧腰转身将她从栏杆上抱下来，随后将放肆的小女人从他身上拉开。 深吸口气，他拧着眉毛瞪着她，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对方是男人，他早一拳挥过去。 可是…… 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他一拳都能把她打骨折。 算了。 好男不和女斗！ “无聊!” 懊恼地低骂一句，他抬手将花束丢给她，大步冲出廊桥外的雨雾中。 亲一下就生气？！ 臭阿珩，小气鬼! “阿珩！” 雨已经下得很大，君珩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将花束护在怀里，顾惜提着裙摆，高跟鞋踩进雨水中。 “阿珩，你等等！” 如果因为这么一个小事让二人关系闹僵，这绝对不是顾惜想要的结果。 听着身后女孩子的高跟鞋，敲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君珩停下脚步转过身。 夜色中，一道红色的身影正冲过雨雾，向他奔过来。 该死！ 君珩转过身，大步追过来，将手中的西装外套遮到她的头顶，将顾惜接到一处最近的雨檐下。 “谁让你追出来的？” 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顾惜急急开口。 “如果刚刚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你不许生我的气。” 不许生气？ 有她这样道歉的？ 视线落在女孩子湿淋的长发和薄裙，君珩皱了皱眉，到底还是软下心肠。 伸手帮她把西装衣襟裹紧，他正色开口。 “在这等儿，我马上回来，不许乱跑。” 顾惜点头。 被她冒犯还要哄她，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懒得再和她多话，君珩转过身，再次冲进雨雾中。 片刻，他重新回来，手里已经撑着一把从车上拿来的黑伞。 顾惜将花束护在怀里，迈出雨檐站到他身侧。 注意到她的动作，君珩微微扬眉。 伞本来就不大，她还要抱着一束花？！ “花扔掉。” “不行！”顾惜将花抱紧，“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 丝丝绺绺的碎发间，她眼神倔强。 君珩懒得与她计较这些。 “走吧。” 顾惜将花护到怀里，另一只手臂伸过来，想要拥住他的腰身。 伸过大手，将她又想胡作非为的小胳膊拉回来，君珩凶巴巴地瞪她一眼。 “再乱来，我就把你扔在这儿！” ------------ 104 亲回去 顾惜抬脸，笑得狡黠如狐。 “我知道你不会。” 眼看着她肩上的西装滑下去，他及时伸手抓住衣领，重新将外套拉回来拢住她的肩膀。 很绅士地按住西装，君珩并没有直接接触顾惜的肌肤，撑着伞的手也是很自然地将大半的伞都撑在她头顶。 二个人，互相依偎着，穿过雨雾来到停车场。 君珩拉开车门将她安顿在副驾驶座上，收伞坐进主驾驶座。 顾惜因为有他的西装和伞护着，只是头发淋了些雨，湿了裙摆。 君珩却是早已经全身湿透，身上脸上到处都是雨水。 顾惜侧身伸过右手，还没碰到他，已经被君珩一把抓住手腕。 “你又想做什么？” “帮你擦脸。” 顾惜晃晃手中他的手帕。 “不许随便碰我！” 君珩甩开她的胳膊，从后座上拿过毯子丢给她，随手扯下湿领速，分开两颗衬衣扣子，扯过纸巾随手抹一把脸的雨水。 顾惜披着他给她的毯子，靠在座椅靠背上，目光放肆地看着他。 黑衬衣沾了水粘以皮肤上，显出胸部和肌间精瘦漂亮的肌肉线条。 短发比起之前长长了些，粘在额上浓黑如墨。 那沾着雨水的脸，如水浸过的上等白玉，雕琢出精致的线条和轮廓。 眼前的男人，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感觉到她的目光，君珩扬眉。 “你去哪儿？” “回家。” 车子驶出停车场，驶向顾惜住的别墅小区。 车子向前，窗外的雨还在继续。 雨刷分开雨水，车内便似乎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她。 顾惜侧眸，注视着开车的君珩。 “你以前亲过别人吗？” “和你无关。” “你还在生气我的气？” 君珩闭了闭眼睛，压下想要将她扔下车的冲动。 “没有。” “如果你还在生我的气……”顾惜的手指拨拨手中花束上，沾着雨水的花瓣，“你也可以……亲回去。” 君珩：…… 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不矜持的女人。 刚刚他就应该直接让她摔下桥，好好洗上冷水澡！ 懒得和她说话，他伸手打开车内的音响，将声音调大。 阿嚏—— 鼻子发酸，顾惜重重打个喷嚏。 君珩皱眉。 衣服给她，伞给她…… 明明淋湿得人是他，她却在打喷嚏？ 娇气！ 心里吐槽，他的手掌却伸过去，打开空调暖风。 感觉着扑面而来的暖流，顾惜的唇再一次扬起。 车子向前，君珩还在思索着如何开口向她提起那只花瓶的事，副驾驶座上顾惜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来。 “你是为了那只花瓶来的，对吗？” 明明不喜欢她还来赴她的约会。 看展的时候，他对那些古董也是兴致不高。 很明显，他是有目的而来。 那只花瓶是顾惜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君珩的眉轻轻一跳。 好个精明的小丫头！ “没错，我也很喜欢古董。” “那种东西不值一提，如果你喜欢，我有更好的东西给你。” 难道她手里还有更稀有的古董？ 君珩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向她转过脸，“什么东西？” “这个吗？”顾惜侧脸向他眨眨眼睛，“等你爱上我的时候，我才会告诉你。” ------------ 105? 为了自家小屁屁，不行也得行！ 没有理会顾惜的暧昧调侃，君珩的语气淡淡的：“那只牡丹纹花瓶，你是从哪得来的？” “下次约会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向他摆摆手，顾惜抱着花束，款款迈上台阶。 知道再问下去她也不会说什么，君珩启动汽车驶远。 客厅里，顾妈妈师雅正在看电视，看到楼道里的脚步声，她笑着站起身，“” “锅里的汤还热着呢，我帮你……”看到满头雨水的顾惜，师雅的眼睛里顿时染上心疼，“怎么弄得这一身都是水，助理没帮你准备伞？” “没关系。”顾惜不以为意地理理湿发，“顾朝呢？” “在楼上。”接过她手中的花束，师雅笑着将毛巾递给她，“快去上楼洗个热水澡，妈妈帮你煮碗姜汤，可别感冒了。” 将高跟鞋丢在门口，顾惜赤足上楼，来到顾朝的门口，她扣扣房门。 门内，无人回应。 臭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顾惜拧开房门。 台灯下，顾朝趴在桌子上，面前摊着一堆她没见过的零件。 他手里娴熟地组装着手中的电脑零件，还在和什么人聊天。 “红龙的悬赏，你要试试吗？听说只要破解他指定的安全墙，就可以拿到一百万。” 顾朝撇撇嘴：“我可不做违法的事情。” 这次是个女孩的声音，说的是英文：“Z，你最近在忙什么，总是不出现。” 顾朝幽幽地叹了口气，没说话。 能玩什么，还不是在自家暴力老姐的支配下努力学习。 袖子不一小心扫过桌上的螺丝，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一只手掌从身后伸过来，捏住桌上的数据线。 “别乱动，这线我刚排好……”注意到事情不对，顾朝转过脸，看到站在他身后的顾惜，像是被电到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姐？！” “这是什么？” 顾惜向他晃晃手中红红绿绿的线。 “数据线。” “干什么用的？” “这是连接硬盘和内存的，可以将数据在硬盘和内存之间传输。” “Z，原来你还有姐姐啊，长得漂亮，身体好不好？” …… 来自世界各地的几个网友听到那句“姐”，顿时开始八卦。 顾朝皱眉：“闭嘴！” 顾朝眯眸：“你让我闭嘴？！” “不是，不是！”顾朝忙着摆手，指指耳麦，“我是让他们闭嘴！” “哈哈，想不到，Z你也这么怂的时候。” “哇，姐姐的声音好NICE，有没有照片？” …… 将耳麦净音，从头上扯下来，顾朝赔个笑脸。 “姐你别误会，我的功课都做完了，作业写完了，你让我背的书我也背完了。对了……”他拉开抽屉，取出成绩单，“这是我的月考成绩单，全都及格！” 顾惜接到手里，认真看了看。 各科成绩都在及格的分数数以上，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化学，竟然拿到92分。 “这次算你过关。”顾惜点点头，“下次，我要年级前100。” 顾朝：…… “不是吧，姐，我们全年级一千六百多人。” 顾惜扬眉：“不行？” 顾朝向后缩缩屁股，深吸口气，咬着后牙开口。 “行，我一定行！” 为了自家小屁屁，不行也得行！ ------------ 106? 电脑白痴？！ 按照原主的记忆，家里的电脑有什么毛病，都是顾朝来修。 看这样子，这个弟弟似乎在这方面挺擅长。 顾惜扫一眼他桌上的电脑零件：“我想学电脑软硬件，你教我。” 这个时代，电子技术是最前沿的技术，她当然不能落伍。 顾朝：…… 注册个手机ID号都得他帮忙的姐姐，现在还想学软硬件？ 这可比他考全年级第一难多了！ 当然，嘴上是不敢说的。 想了想，顾朝灵机一动。 随手从书架上那一堆软硬件相关书籍里，随便抽出一本，两手捧着送到顾惜面前。 “姐，这个是最基础的电脑知识，您先把它看完。” 将书接到手里，顾惜翻开封面看看前言内容。 “好，我有不懂的再问你。” “没问题！” 这本可是《C语言进阶》，当初他自学的时候，足足啃了两周才弄明白。 像自家老姐这种电脑白痴，一个月看懂一章他都服。 赔着笑送女王一样将顾惜送出门外，顾朝将门关好上锁，重新将耳麦带到头上。 “我回来了，那个红龙你们查到是谁吗？” “Z，你怎么那么怕你姐？” 顾朝看一眼门口，确定顾惜已经走远听不到，重新嚣张起来。 “什么叫怕，我那是让着她？” …… …… 捧着书回到房间，顾惜洗个澡，换上睡裙出来。 顾妈妈师雅已经站在她的床侧，帮她收拾起地上的脏衣服。 小几上，托盘上的姜汤氤氲着热气。 师雅捧过一碗热碗，眼睛里满是温柔和宠爱之情。 “知道你怕长胖，妈妈没放红糖，加得是枣和蜂蜜，热量不高，快趁热喝！”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骨瓷小碗，顾惜缓缓地浅啜一口。 汤里加了枣，姜的味道并不太明显，和着蜂蜜的甜，是温暖又舒服的口感。 “好喝。” “那就多喝点。”顾妈妈用毛巾帮她擦拭着长发上的水渍，语气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知道你最近忙，妈妈也没敢打扰你，你看……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知道对方是想问她回顾家的事情，顾惜从小碗上抬起脸：“我已经安排好时间，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回顾家。” 以往，每次提起顾家，女儿都会大发脾气。 顾妈妈原本还担心，这次顾惜不肯回去帮老爷子过忌日，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得这么干脆。 “来，妈再帮你盛一碗汤……”接过顾惜手里的碗，她重新盛好汤水送到顾惜手里，“来，再喝一碗！小心小心，别摸碗边，烫着……” 那语气，就像是个提醒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顾惜接过碗，目光抬起来，对上对方的眼睛。 如果她的母妃没有早逝，一定也会像顾妈妈这样温柔的女人。 喝完碗里的烫，将碗放到托盘，顾惜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递到顾妈妈面前：“这些钱，您留着家用。” “没事，妈妈有钱。”顾妈妈笑着将支票摔倒回来，“你公司不是缺钱吗，你先拿去用，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妈妈有办法。” “拿着！”顾惜拉过顾妈妈的手掌，将支票放在她掌心，“我现在有钱了，你不用再这么节约。明天再找一个佣人回来，以后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情，你不许做。” 薄薄一张支票，沉甸甸地压手。 “好，那妈妈先帮你收着，你用的时候再朝妈妈要。” 顾妈妈笑着应，眼圈却红了。 经过这些事情，女儿是真的长大懂事了。 一点小剧透： 不要说什么惜姐抢走别人人生什么的，原主就是惜姐，后面会有解释。 ------------ 107? 还没飘到六亲不认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国风·卫风·淇奥》 …… …… 第二天清晨。 “……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顾朝一边背书一边下楼，走到餐厅门口，他探出脑袋看看，没有在餐桌边看到顾惜，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幸好，那个魔鬼还没起床……” 今天要背的是《逍遥游》，他还没背熟。 话音刚落，顾惜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响起。 “我是魔鬼?” “谁说的，我是说……”顾朝转过身，将屁股向墙边缩了缩，“姐姐是魔鬼……魔鬼身材。” 顾惜斜他一眼，抬手将一样东西丢过去。 顾朝抬手接住，手里是一串亮晶晶的钥匙，上面还有“哈雷”摩托的LOGO。 “姐，这是……” 顾惜向桌边扬扬下巴：“去看看，喜不喜欢。” 窗外，送货的工作人员正将一辆新款的哈雷“路王”小心地推下货车。 晨光下，黑色的车身和轮毂都在闪闪发光。 “姐，我爱你死了！” 冲上前来，将顾惜抱起来转了一圈，顾朝大步冲出门外，扶住工作人员手中的摩托车。 “帅……太帅了……看这大灯……还有这个流线造型……酷！” 除了玩电脑，摩托车是顾朝最大的爱好。 为了学骑摩托车，他特意从国外早早学了驾照。 这款黑色路王刚出概念款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留意，一直在自己赚钱，就是想要等满十八岁之后买一辆。 顾惜接过米瑶递过来的头盔，轻轻抛给他。 “满十八岁才能上路。” “知道。”顾朝哈一口气，拉起T恤擦掉反光镜上几乎可以忽略的灰尘，转过脸来向顾惜一笑，“谢谢姐。” 看出他跃跃欲试的样子，顾惜抬手将米瑶递过来的头盔丢给他。 “允许你在家门口开一圈，然后回来吃饭。” 顾朝已经有驾照，在国外是完全可以开车的，只是按照国内的交规还差几天才到十八岁，暂时还不能上路。 “是!”顾朝激动地将头盔戴到头上，抬起右手，向她敬个M式军礼，“保证完全任务。” “开慢点！” 顾妈妈师雅裹着围裙出来，笑着提醒他一句。 “知道了。” 顾朝的声音还在半空，人已经骑着摩托冲出去。 送车的人离开，米瑶跟在顾惜身后走进客厅。 “惜姐，《武丁盛世》的剧本我给您拿来了，这可是您的第一个电影剧本，您可一定要好好看看。还有，明天晚上有一个宴会……” 正说着，她的手机就响起来。 米瑶将电话接通，“哪位？” “您好，我是章百年先生的助理彭忆，章先生想要向顾惜小姐请教一些问题。” 章百年？！ “你是说……民乐大师国宝章百年？！” “不错。” “是吗?”米瑶呵呵一笑，“你要是章百年助理，我就是麦当娜的经纪人。” 章百年那是什么人物？ 年轻时就已经享誉海内外的大师，国宝级别的人物，古法制琴大师，非遗传人。 这样的人找顾惜，还是“请教”。 可能吗？ 她还没飘到六亲不认，以为自家惜姐进入大师级别。 米瑶将电话挂断，嘴里还在吐槽。 “现在的骗子真是，还民乐大师，他还不如说自己是好莱坞导演呢？” 正说着，一个电话又打过来，这一次是卓一阳。 “小瑶，章百年助理的电话，你接到没有？” 米瑶：…… 晕！ 不是诈骗电话？！ ------------ 108?? 果然又飘了！ 顾惜一首琵琶曲《忆长安》，在比赛台上艳惊四座。 这一段视频在网上也是被广泛传播，不仅火遍网络，而且还一路出圈，从流行音乐圈子，一路火到民乐圈，甚至惊动了民乐圈的老泰斗章百年老先生。 老先生这些年，一直在致力于失传古乐曲的整理工作。 听到这首曲子之后，他惊讶地发现曲子的曲调，与他收集到的失传古曲残篇——《忆长安》十分相似。 因此特意打电话过来，想要向顾惜请教。 “惜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别担心，我马上向他们道歉，让章先生再给您一个机会。” 听米瑶结结巴巴地说明情况，坐在桌边的顾惜，淡淡地放下牛奶杯。 “不必。”掂一张纸巾拭拭唇角，顾惜站起身，“他想向我请教，那就让他来见我。” 文武百官想要见她，都要跪着等。 低声下气地讨好别人，那可不是她会做的事。 米瑶：…… 完犊子。 自家惜姐果然又飘了！ 顾朝捏着杯子，没敢出声。 这样的大师看中自己的女儿，做妈妈的自然不希望女儿错过机会。 顾妈妈师雅站起身：“小惜啊，我看，还是……” 顾惜侧眸看过来，对上女儿的视线，师雅莫名地心头一紧。 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面前的女儿，有些让人…… 望而生畏！ 那种害怕，不是胆怯，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臣服之心，似乎在眼前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种东西，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她，认为她是对的。 顾妈妈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我去换衣服。”顾惜转身走出餐厅。 米瑶捏了捏手机，到底还是没敢把电话打回去。 换好衣服向米瑶交待几句，一家三口坐上车子，赶回顾家老宅。 顾家在帝都也是大户，这样的大日子自然也是宾客不少。 客厅里，或站或坐在十来位客人。 老人家的继弦妻子顾老太太，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与几位宾客聊天。 “太太回来了。” 佣人看到师雅进门，忙着将三人让进客厅。 听到佣人的声音，聊天的宾客们，都是转脸看过来。 上一次，顾惜在老人家七九大忌上，打破顾家家传的香炉，大闹之后离开顾家的事情，众人都清清楚楚。 现在这位竟然回来顾家，不要说是客人，连顾老爷子的继子黎天明等人也都是一脸意外。 端坐在客厅椅子上的顾老太太，脸上笑意一沉。 站起身，将拐杖重重在地板上一击，老太太声色俱厉。 “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敢回来？！” 早就听孙女黎初晴告过状，说顾惜在学校欺负她。 现在对方主动送到眼前，老太太自然不会放过责骂她的机会。 顾妈妈黎雅赔个笑脸，想要帮女儿说个情。 “妈，小惜她……” 伸手拉住母亲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顾惜如入无人之境，两手插兜，黑色机车靴不客气地踩进客厅。 站到爷爷的灵台前，目光冷冷地落在老太太那张刻薄的老脸。 “这是我们顾家的地方，今天是我亲生爷爷的忌日，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 109?? 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站在灵桌前的顾惜，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怒色。 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很自然地流露出来。 对上她的眼神，哪怕是平日里一向作威作福的顾老太太，也是心脏一抽抽。 没胡闹，没撒泼，还这么伶牙俐齿。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聪明了？ 顾老太太斜一眼师雅，很自然地认为这是她帮着顾惜出谋划策。 哼！ 一个下不得台面的戏子也想和她斗？ “今天是你爷爷的大日子，念在你对爷爷还算孝顺，我不和你计较。”老太太瞪一眼师雅，冷冷一哼，“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爷子上柱香？！” 顾朝听得不高兴，皱眉想要发作，却被师雅拉住。 师雅原本就是个温柔的性子，再加上顾惜上次打碎家传的翡翠九狮香炉，她也是自认理亏。 不管怎么说，都是儿媳妇儿。 老爷子生前和她有些误会，可是这几年对两个孩子和她也是多有照顾。 老人家一周年忌日这样的大日子，师雅并不想当着宾客和老太太起冲突。 接过佣人递过来的香，师雅来到灵台前，带着一对儿女恭恭敬敬地给老人上香行礼。 这会儿，院子已经驶进几辆车子。 众人纷纷转过脸，师雅认出为首那辆是顾寄北的车，轻轻拉拉顾惜的胳膊。 “一会儿见了二叔，好好说话。” 顾惜没出声，带着几分好奇看向厅门的方向。 佣人和管家拉开门，伴着车轮轻轻碾过地面的声音，一只轮椅驶进厅门。 轮椅上的男人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上套着黑色衣装，上衣口袋上别着一朵做礼花用的白色山茶。 玉白的脸被黑衣映得越显纯粹，精致五官如精雕细琢的大家工笔。 看清那张气质儒雅，又不失贵气的脸，顾惜的心脏重重一跳。 六皇叔？！ 前世，父皇的兄弟十多个，只有老六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他不仅帮着顾惜的父亲坐稳皇位，对从小没了娘的顾惜最为宠爱。 因母妃得宠，父王立幼子顾朝为太子。 结果，惹得其他宫里的嫉妒，乘着皇上出宫时，夜袭东宫准备除掉他们姐弟。 六皇叔为了保护她和弟弟身中数剑，临死时还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时隔多年，再见故人，哪怕是深沉如顾惜也是失口惊呼出声。 “六叔？！” 屋子里都是人，大家并没有清楚顾惜这一句称呼。 顾寄北也只是隐约听到一个“叔”字。 听到那熟悉又久违的声音，顾寄北电话都没讲完，人就转过脸。 小惜？！ 目光穿过众人，看到站在灵台前的顾惜，顾寄北的眼底露出惊喜的神色。 “我们回头再谈！” 随便应付一句，将手机交给助理。 “你回来……咳！”顾寄北压住心头的喜悦，清清嗓子，尽管不让自己显露出太多的情绪，“爷爷看到你回来，一定很高兴。” 师雅轻轻碰碰顾惜的胳膊，顾惜回过神来，走过来扶住顾寄北的轮椅。 “来，我推您。” “小姐，顾总他……” 不等助理说完，顾惜已经扶住顾寄北的轮椅扶手。 顾老太太和黎初晴同时阴阴一笑。 顾惜这马屁肯定又拍到马蹄上了！ ------------ 110?? 宠侄女狂魔已上线 天之骄子顾寄北，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学霸，还曾经是最年轻的世界台球冠军。 因为这个意外，只能困在轮椅上的他，骨子里可是骄傲得很，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他当残疾人。 有一次上坡的时候，助理就是帮他推了一把轮椅，结果就被一顿臭骂。 助理小跑过来，原本准备帮着顾惜挡挡箭。 顾寄北和顾惜这关系别扭了一年，今天顾惜肯回来，也算是稍稍缓合。 助理只怕顾寄北这一发脾气，二人的关系就会瞬间“回到解放前”。 哪想到顾寄北微微侧脸，薄唇里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 “谢谢。” 助理：…… 他没听错吧？！ 不生气，没翻脸，还谢谢？！ “自家侄女客气什么？”顾惜蹲下身，扶住顾寄北放在扶手上的手掌，“小叔，以前是我任性不懂事，您能不能原谅我？” 其实顾寄北冷静下来之后，一直也在后悔。 香炉再值钱，不过就是个死物。 这家里最重要的，不还是人吗？ 大哥就留下这么两个孩子，小丫头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真赶走哪舍得？ 这么久，气早消了。 现在顾惜主动道歉，当叔叔的哪还端得住？ “小叔当时态度也不好，不应该赶走你。”手掌抬起来，揉揉顾惜的头发，顾寄北的语气是已经是一片温柔，“这一年多，你受委屈了。” “那……”顾惜移开扶在顾寄北腕脉上的手指，抬起脸，“以后我们还搬回来住吧？” 刚刚帮他把过脉，顾寄北的情况她已经了然如心。 难是难点，不过…… 能治！ 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系统的治疗，她每天跑来跑去的麻烦，当然是搬回来比较方便。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黎家人。 之前的顾惜性情冲动，玩阴儿的自然是比不过黎家几口子。 对方狼子野心，顾惜早已经看得透透的。 顾寄北再聪明，也只有一个人，更何况现在腿还残疾着。 让他一个人在这个狼窝里，她也不放心。 旧时宫斗争天下，太后什么样的阴招没用过？ 顾家的家产虽然比不上天下，却也称得上富可敌国。 这样的一份家产，绝对不能落到黎家这些白眼狼手里。 顾老太太眼看着顾惜三言两语就把顾寄北哄得这么开心，心下已经不快，听说顾惜要搬回来，冲动之下哪里还控制得住。 “你以为这顾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等顾惜回答，顾寄北已经转过脸。 “顾家是什么地方？”男人温柔敛起，俊脸上现出一代家主的威严，“小惜姓顾，顾家就是她的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当初的事情，顾寄北后来也仔细查过。 顾惜固然有错，黎家几口子要是不故意激她，她怎么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因为父亲临终托付，顾寄北也一直给继母留着几分面子。 事情过去一年多，这孩子吃了苦头，有了教训，还要她怎么样？ 这顾家，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做主！ ------------ 111?? 一刀就灵顾神医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 …… 平日里，一向对自己十分尊重的顾寄北，竟然这么护着这丫头？ 顾老太太气得全身直哆嗦，又不敢真的对顾寄北翻脸，干脆倚老卖老装起委屈来。 “好……好啊！老爷子刚走一年，你们就这样对我……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跟着老爷子一起走，省得你们看我不顺眼……哎哟，我的心脏，不行了……晕了晕了……” 手捂着胸口，她半眯着眼睛装着病来。 见老太太发病，众人都紧张起来。 “老太太！” “奶奶！” …… 黎初晴和师雅最先冲过来，一左一右扶住老人家的胳膊。 佣人和管家匆匆跑开，一个端水一个拿药。 客人们也都是关切地簇拥过来，担心地注视着顾老太太的脸。 顾惜分开众人走进来，斜一眼脸色红晕，眼睛半眯，张着嘴大喘气的顾老太太。 “这是急火攻心，要是等救护车过来，人就完了。我知道一个土法子，只要放放血就好了。” 抬手抓住老太太右手，她抬起右手，晃晃手中的水果刀。 “有点疼，您可忍着点！” 放……放血？！ 顾老太太眯着的眼睛半睁开，看到顾惜手中明晃晃的手术刀，顿时吓得一激灵，喘了口气，她开口想要阻止。 晚了！ 顾惜手起刀落，刀尖已经刺入她的指尖。 十指连心，那叫一个钻心的疼。 老太太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尖叫，疼得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众人看着她睁得大大，精神头十足的眼睛，都是一脸惊喜。 “想不到顾小姐还懂医术。” “是啊，这法子可真灵，老太太一下子就醒了！” …… 顾老太太捂着被扎得生疼的手指头，心里恨不得将顾惜剁成肉馅，偏偏还没法反驳。 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是装病吧？ 顾惜晃着还沾着血的刀尖，脸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神色。 “我看您这脸色还是有点潮红，再帮您放放右手？！” 再放，她就真的叫120了！ “不用不用！”刚刚还“头晕站不住”的顾老太太，嚯得从沙发上站起身，缩到孙女黎初晴身侧，“我好了，真的好了。” 佣人和管家站在旁边，一个捏着药瓶，一个捧着水杯，也是满脸地惊叹之色。 小姐这放血的法子，竟然比药还灵？ 一会儿一定要请教一下小姐这血怎么放，等下回老太太再犯病的时候，他们也可以试试这招。 “您身体不舒服，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我们处理就好。” 将水果尖在指尖上转了两圈，顾惜合指握住将刀合拢，再开口语气已经是命令式的。 “初晴姐，还不扶老人家上楼休息？” 老太太不是想装病吗？ 那就让她装个够！ 顾家老爷子的忌日，自有顾家人来主持，用不得这老祸害在这里碍眼。 “来来来！”师雅笑着向客人们抬起右手，“诸位别站着，快坐，招待不周，诸位见谅！快把茶点拿上来。” “顾朝。”顾惜向母亲点点头，转身带着顾朝走向门口，“我们去接待客人。” 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 顾惜轻轻松松就化解顾老太太的阴招，顺手将这场忌日仪式的主场控制权，从顾老太太手里拿回来。 ------------ 112? 今天就怎么滚出来！ 见老太太平安无事，宾客们也都放了心，重新入座聊天。 顾老太太心不甘情不愿，却敢只能任黎初晴扶着上楼。 原本是想装病，泼顾惜和顾寄北一身脏水，让他们在宾客们面前丢脸，落下一个“不懂事气病长辈”的罪名。 哪想到，到最后赔了主场不说，手上还被扎了一刀。 站在楼梯上，注视着客厅里的顾惜，顾老太太差点把假牙咬碎。 “这个死丫头，越来越精明了，绝对不能让她留下。” “小叔都答应了，咱们拦得住吗？” “哼！”顾老太太冷哼，“我有办法赶走她一次，就有办法赶走她第二次。” 心里发狠，手上用劲，不小心碰到指上的刀口，指尖又是一阵钻心的疼，顾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气。 “你这个傻丫头，看她扎我怎么不知道拦着？” “我……”黎初晴一脸无语，“您刚才晕成那样，我不是怕您真的出事吗？” 顾老太太无语凝噎：“我那是装的。” 抬起手看看指尖上还在留血的伤口，再看看楼下的顾家人，顾老太太只气得心脏抽紧，呼吸都是一阵急促。 黎初晴只当她又在装，看一眼楼下：“没人看着咱们，您别装了。” “你……”顾老太太气得差点心肌梗，“还不扶我进去？！” 客厅里有师雅照顾，门口顾朝负责迎来送往。 顾惜两头跑的同时，还指挥着厨房里临时请来的帮厨们准备点心茶水，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师雅负责招待女客，顾寄北则坐在轮椅上，与男客们聊天。 看着一副当家主母姿态的顾惜，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离家一年，这孩子果然是长进不少。 片刻，黎初晴的父亲黎天明也带着妻子孙莹、儿子黎初宁一起回来。 看到正在向管家询问酒宴安排的顾惜，三个人都是一怔。 “这个死丫头，她怎么回来了？”孙莹皱着眉问。 “这么多客人，你不要刁难她。”黎天明提醒妻子一句，眼底闪过一抹恶毒之色，脸上却是露出笑容，“小惜回来了太好了！我原本还担心，你和寄北闹脾气，不肯回来。咱们都一家人，小叔也是为你好，以后可别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一家人？ 你也配！ 顾惜斜一眼男人伪装出来的嘴脸，心下更添上几分提防。 这个黎天明，果然比他那个白痴女儿要历害些，难怪当初顾老爷子会把他当亲儿子看。 咬人的狗不叫。 越是像黎天明这样看上去无害的角色，越是心狠手辣。 “今天是爷爷忌日，我们这当亲孙女、亲孙女不回来尽孝，谁给老人家磕头上香？”顾惜刻意加重“亲孙女、亲孙女”几个字的语气，“对了，小叔说让我们搬回来住，大伯和伯母没意见吧？”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儿，黎天明一万个不愿意，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黎天明笑语：“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回来，大伯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好。”顾惜抬抬右手，示意佣人将点心放到桌上，“那就麻烦大伯通知姐姐一声，让她今天晚上之前，把我的房间腾出来。” 就凭他们，也想鸠占鹊巢？ 当初黎初晴怎么搬进去，今天就怎么滚出来！ 今天的诗没写出处，为什么？ 因此此句出自唐代李商隐的 《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一座尽惊他日余方追吟连宵侍坐裴回久之句有老成之风因成二绝寄酬兼呈畏之员外》 ------------ 113? 撑腰 看顾惜这么嚣张，黎天明一家三口都是气得心脏直抽抽。 看妻子孙莹按捺不住想要发作，黎天明伸出手掌握住她的手腕，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好，只要你愿意回来，你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这些年来，黎天明一直在顾寄北和外人面前，营造着好大哥的人设。 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么多耳朵听着，如果他反驳，多年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这一句，顾惜其实就是故意激将法。 这样的委屈也能忍，这个黎天明果然也够狠。 “好，那就谢谢大伯了。”顾惜转过身来到主厅，“车子已经安排好，大家请上车吧！” 黎天明注视着她的背景，暗暗地咬了咬后槽牙。 大家分头上车，一起来顾老爷子的墓地。 来到山坡上，远远就见墓碑着站着两个人影。 今天是老战友的大日子，江老爷子也是特意过来亲自祭拜。 江家的实力比起顾家有过之无不及，看到他，众人都是主动过来打捉招呼。 黎天明小跑两步迎过来，笑得很是讨好：“江老，您看您腿脚不好还亲自跑一趟，到家里坐坐不就行了？” 黎天明笑得讨好，“江老，您这腿脚不好，到家里坐坐就是，何必亲自上山？” 江老一笑：“老顾可是我多年的兄弟，今天是他的忌日，怎么也要来亲自敬杯酒。” “江爷爷好。”黎初晴和黎初宁二人也是主动走过来，和老人家打招呼。 江老淡淡点点头，看到推着顾寄北过来的顾惜，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这功夫，佣人和管家已经将带来的祭品在顾老爷子的墓前摆好。 黎天明悄悄向儿子做个眼色，黎初宁走过来，按过母亲点好的香，拉拉衣服来到墓碑前，准备给老爷子上第一柱香。 今天来的宾客里，即有顾家的亲朋好友，同族的长辈晚辈，还有顾氏旗下的几个大股东。 这第一柱香看似就是一个小事，事实上却是大有深意。 以往，这第一柱香要么是顾寄北，要么是顾朝上。 如果黎天明早就交待过，要让黎初宁抢到这个头香，就是想要向众人暗示，他们黎氏在顾家的地位。 “今天是老江一周年忌日，大家能来我也挺高兴！”江老爷子呵呵一笑，撑着拐向前迈了一步，刚好挡住黎初宁，抬起右手，亲热地向顾惜招了招，“惜丫头，你爷爷在世的时候最疼你，今天啊你给爷爷上第一柱香，他在天有灵肯定也高兴！” 活这么岁数，老爷子过的桥比孙莹走的路都多。 黎家人的想法，他已经猜到几分。 顾老已逝，顾寄北是个残疾，他怎么也不能让故人之后受委屈。 担心顾惜太小看不出这些，老爷子主动站出来给顾惜撑腰。 江家家大业大，江老爷子又曾经身居高位，他发话谁还敢反驳？ 其实顾惜早把黎家的人动作看在眼里，原本已经准备阻止。 江老爷子主动出面，她感激地向老人家一笑，将点燃的香分给顾朝三只。 “小朝，你是顾家长孙，和我一起给爷爷上头香！” ------------ 114?? 马甲多多的隐形大佬 一句“顾家长孙”，不动声色地将黎初宁划出顾家孙子辈。 顾朝毕竟还小，不懂这些，听话地接过香和顾惜一起来到老人家墓前，认真地捧着香拜了三拜，姐弟二人一起将香插进香炉。 顾寄北坐在轮椅上，目光扫一眼站在对面的“大哥”黎天明，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大嫂，该您了！” 这一句，他唤的不是孙莹，而是顾妈妈师雅。 老爷子留下遗嘱，家里股份分成三份，留给三个儿子，黎天明也占一份。 因为顾惜的父亲早逝，顾寄南的那一份暂时交给顾寄北打理。 这样一来，顾寄北很自然地管理着大多数股份，顺利接手顾氏。 这个结果，让黎天明很是不爽。 因此，自老人家去世之后，他也是渐渐地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顾寄北这么做，就是想要给对方敲一敲警钟。 敬你，你就是大哥。 若是翻了脸，你就屁都不是。 毕竟，兄弟一场，顾寄北是重感情的人。 从小黎天明待他也不错，在他受伤后之后，黎天明也是像亲哥哥一样安慰他照顾他，顾寄北也是感激的。 看着师雅给老人家上完香，黎天明垂着睫毛，瞪了一眼妻子和儿女，示意他们不要发作，他就轻声开口：“寄北啊，该你了！” 脸上笑着，男人的眼睛里，却是一片阴冷之色。 众人上了香，重新下山去餐厅吃饭。 “初晴……”孙莹笑着轻轻推一把女儿，“还不扶着江爷爷点！” “不用，不用。”江老摆摆手，躲开黎初晴的胳膊，“自从吃了惜丫头给我的药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灵便着呢！要不是今天爬山，拐杖我都不用！” “您说的是顾小姐？” “可不就是我们惜丫头？！”江老爷子笑着扶住顾惜的胳膊，“我告诉你们，连商云锦都亏我们惜丫头的方子开得高明呢！” 商云锦那可是名医，大家都是知道。 江老爷子这么谁，谁还能不信？ “难怪，刚刚顾老太太晕倒，顾小姐一刀就给治好了！” …… 众人一路下山，一路还在议论。 顾家众人听到耳中，却是个个大眼瞪小眼。 顾惜！ 她……她还会医术？！ 师雅疑惑地拉住顾朝的胳膊：“小惜学的不是服装设计吗，什么时候改学医的？” “这您就不懂了吗？”顾朝向自家老妈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这叫隐形大佬，我告诉您，我姐说不定还有别的马甲呢！” 自从见识过顾惜将五百块钱的破瓷片，变成一千五百万的古董之后，顾朝就已经对自家老姐刮目相看。 从来没学过骑马，马术惊动全典范。 从来没学过琶琵，一曲惊四座。 会医术算什么？ 大隐隐于市。 自家老姐肯定是故意隐藏实力，表面上不学无术，其实马甲多多的大佬。 注视着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顾惜，顾朝暗下决定。 他也要好好努力，绝对不能给大佬姐姐丢脸。 黎家几口子走在后面，听着众人的声音，一个个比谁的嘴撇得厉害。 顾惜？ 神医？！ 这不是瞎扯淡吗？！ ------------ 115?? 最佳人选 此等希奇何足怪，古来医术尽通仙。 ——《寄梁太医》 …… …… 周年忌的宴席，安排在梅府。 梅府原来是一座王府，后来改成餐厅，是帝都格调最高的中餐厅。 众人在贵宾厅入座，顾寄北特意将今天祝酒的事情交给顾惜。 家里这么大的家业，将来总要有人继承。 顾寄北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嗣。 顾家就只有顾惜顾朝姐弟，顾朝年代还小，顾惜无疑是眼下他培养的最佳人选。 这种事情，自然是难不得顾惜。 捧着酒杯站到主席台，一身黑色衣裙的顾惜，大家风范十足。 “今天是爷爷离开一周的日子，诸位能亲自来，我顾家感激不尽，相信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一定很高兴，能看到这么多的亲朋好友……这一杯，我代老人家敬诸位！” 仰颈，她一口饮尽杯中酒。 “看来，还得是一家子，顾惜再不行也是姓顾。” “那当然，人家才是顾家的嫡子嫡孙不是？” …… 宾客们难免小声议论，黎家四口子隐约听到耳中，后牙更加咬紧几分。 大家分主宾入坐，看得出江老爷子喜欢顾惜，顾寄北特意将顾惜安排在自己和江老爷子之间的位子，让她照顾着江老吃饭。 “来来，快坐下！”江老爷子亲热地拍拍身边的空椅子，亲自帮着顾惜夹过一筷子菜，“快吃点菜，空着肚子喝酒伤胃。” 看着江老爷子对顾惜疼爱的样子，黎家几口子少不了又是一番吃味。 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好，连这位也这么宠着她。 席间，不少人过来与顾寄北、江老爷子打招呼，免不了也要向师雅和顾惜兄妹客气几句，敬一杯酒。 黎家人看在眼里，后牙更加咬紧几分。 饭吃到的一半的时候，管家带进一位客人。 五十来岁的年纪，一身西装，戴着圆眼镜，透着几分儒雅气质。 “徐教授……”江老一脸惊喜地站直身，“好久不见。” “您太客气了。”徐教授笑着扶住他的胳膊，“我也是过来吃饭，听说您在这儿，过来看看您。” 徐教授是帝大中文系的教授，曾经是江老孙女江瑜的导师。 顾惜的父亲顾寄南在世时，也在帝大教书，两人就是同学。 因此，他与顾、江两家都有往来。 今天原来是过来和几个学生吃饭，听说顾家办宴，他也是特意过来打个招呼。 顾寄北吩咐管家给他添上椅子和餐具，师雅就笑着将他让到椅子上，又将自己的一对儿女介绍给对方认识。 “几年不见，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徐教授看着眼前的故人之后，也是一脸地感概。 “徐伯伯。”顾朝主动帮他倒上酒，两手捧过来。 徐教授两手去接，手一晃，酒洒在桌上。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地擦。 “这孩子，笨手笨脚的。”师雅笑骂儿子一句，“徐教授您别介意。” “不怪小朝。”徐教授摇头叹了口气，“都是我，老了不中用了，从今天开春，我这右胳膊、右手就天天麻，别说杯子，粉笔都拿不住了。 ” ------------ 116?? 我看你怎么神，怎么牛！ “没去医院看看？”江老关切地问。 “怎么没有，国内国外全看了，就是查不出病根，不说这些，我敬大家一杯。” 徐教授伸过左手，把杯子捧起来。 大家喝了酒，对面黎初宁笑着接着话头：“徐教授，那您今天可来着了，刚好让小惜帮您治治。” 不是神医吗？ 不是牛逼吗？ 我看你怎么神，怎么牛！ 他一开头，黎家人顿时心领神会。 “是啊，徐伯伯。”黎初晴也跟着附和，“咱们江老的腿，就是我们小惜治好的。” “您的胳膊，她肯定也能治！” 两兄妹你一句，我一句，恨不得将顾惜夸上天去。 “不用不用。”徐教授摆摆手，“我这就是职业病，老毛病。” 医院都查不出毛病，他哪会相信顾惜这样的黄毛小丫头？ 师雅忙着开口:“您别听他们说的夸张，小惜她哪懂什么医术。” “是啊，回头我帮您介绍几个医生，让他们好好帮您会个诊。”顾寄北也跟着说道。 知道黎家两兄妹是故意想要捧高顾惜，让她摔跟头，两个当长辈的都是主动帮着顾惜开脱。 “行了！”黎天明瞪一眼自家儿女，故意唱白脸，“顾惜懂什么医术，这种事情是闹着玩儿的？” 顾朝到底是年轻气盛，听不出黎天明这是欲擒故纵：“你少看不起人，我姐可厉害着呢！” “厉害？”黎天明的妻子孙莹，扫一眼吃菜的顾惜，撇撇嘴：“神医的名头也是能随便说的，连医书都没看过一本，还敢称什么神医，这话要是传到外面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要我说啊！”江老爷子接过话头，“是不是神医，可不是别人说了算，惜丫头，听外公的，给徐教授好好看看。” 对顾惜的医术，江老深信不疑。 “好。” 顾惜放下手中的筷子，捏过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淡淡地打量一眼坐在江老身侧的徐教授。 “您是不是整个左胳膊都抬不起来，有时候还发麻发涨？” 老教授原本没当回事，听她说得正对症，也是有点吃惊。 “没错。” “有时候头晕耳鸣？” “对。” “右侧偏头疼，有时候还恶心想吐？” “对对对。” …… 听着顾惜将徐教授病症说得这么准确，黎家众人也都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难道，她真懂医术？！ 此时，徐教授的眼睛里，也是写着惊讶。 “你看，徐伯伯这病吃点什么药？ “您这病不是内症，吃药没用。” 头晕眼花胳膊抬不起来，还恶心想吐…… 这不是内症？！ 还以为她真的懂医术。 “小惜，不是大伯看不起你！”黎天明一副诚恳为顾惜着想的表情，“这可是事关身体的大事，你可别乱说，万一耽误徐教授的病情，这责任你可负不起。” 旁边桌上的宾客们都已经听到这边的动静，听说顾惜要现场给人治病，大家都是转过脸来侧耳倾听。 “谁说我治不了？” 顾惜将湿巾丢在桌上，从椅子上站起身。 站起身站到老教授身后，伸出右手扶住对方的颈。 手指落在颈椎骨上，轻轻一推一按。 “好了。” ------------ 117?? 脸有点疼 好了？！ 这一回，不光是黎家众人，四周看热闹的宾客们也都是失笑出声。 刚刚听顾惜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还以为她真的懂。 按一下，好了。 这是治病？ 江湖骗子都不敢这么演。 “怎么样，徐教授，好点了没？”江老爷子认真地询问。 “这……”徐教授看看四周众人，当然也不好意思打顾惜的脸，“好像是好点！” 嘴里说着，他就下意识地抬了抬胳膊。 哪想到，一直以来都抬不起来的右臂，竟然轻而易举地抬起来。 徐教授瞬间变了脸色，急急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抬着胳膊，左晃晃，右晃晃，最后又向着头顶高高举起。 无论怎么晃，胳膊都是灵活自如，平日里麻涨无力的感觉，现在竟然全部消失了。 抓过桌上的筷子，他试着夹过一颗四喜丸子。 原本捏粉笔都捏不住的右手，竟然稳稳地把四喜丸子夹起来。 “神了……真的好了！”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挥着胳膊，激动得像个孩子，“一点都不疼了，这手和胳膊全有劲了，小惜啊，你这本事从哪学的……这也太神了！” “您过奖了。”顾惜淡淡一笑，“其实您这不是疑难杂症，就是颈椎有两块骨头歪了，我刚刚已经帮您把骨头复位，血脉畅通，自然就全好了。” 放下夹着四喜丸子的筷子，徐教授转过身，郑重地向顾惜鞠了一躬。 “小惜，你可是救了徐伯伯的命啊！” 当了半辈子的老师，手写不了字不说，上课一会儿就头晕耳鸣，才五十岁的人就像个废人。 这半年来看过的医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有一个能说出所以然来，徐教授郁闷得常常半夜睡不着觉。 现在右手恢复如初，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徐教授激动得恨不得跪在地上给顾惜磕几个响头。 “您太客气了，不过就是举手之劳。”顾惜宠辱不惊地向对方点点头，重新归座，目光隔桌落在对面黎家夫妇，“大伯、伯母，我没给顾家丢脸吧？” 两人勉强笑了笑，都是觉得脸有点疼。 “顾小姐真是神医！” “是啊，真看不出来，小小年纪这么厉害。” …… 四周，一片赞叹的声音。 黎家兄妹互相看看，也都是垂下脸。 原本是想让顾惜出丑，反倒让她出了风头。 早知道如此，他们肯定不会多那个嘴捧她！ 这一顿饭，黎家几口子吃得好不难受。 好不容易吃到散场，顾惜和顾寄北等人亲自将江老爷子送上车，徐教授临时走还在千恩万谢。 将客人们一一送到车上，顾惜迈下台阶站到保姆车一侧，目光落在故意最后走出来的黎家几口子身上。 “今晚我就回来住，姐姐可别忘了给我腾地方。” 没有关心几人是什么表情，她侧身坐时保姆车后座，黑色保姆车扬长而去，只留给黎家人一团尾气。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医术，现在竟然这么厉害了。” “不过就是些取巧的雕虫小技！”黎天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们先回去，以后行事要加多小心，不要被他们母子抓住把柄。” “爸！”黎初晴一脸不甘心，“我真的给她让房间啊？” “你先到客房住几天。”黎天明皱着眉沉下脸，“我不会让她呆长的！” ------------ 118? 绝对会是一匹黑马 梅府地处城中心，中午路上难免有些拥堵，等到顾惜赶到多功能厅的时候，准备选择的学生们都已经到齐。 老师正在对照着花名册点名：“顾惜……顾惜还没来吗？” “来了来了！” 米瑶提着包小跑过来，后面跟着气定神闲的顾惜。 老师已经习惯原主的懒散，瞪她一眼，迈到T台上。 “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子瑜服饰的总监杰克，今天呢刘总监过来，就是想要从咱们这些学生里挑一些合适的模特去参加他们的服装秀，一旦被选中，你们将有机会和超模简菁小姐同台走秀，大家可要加油表现啊！” 站在台边等待的学生们，都是一脸激动。 子瑜服饰是江氏旗下的服装品牌，不仅在国内属于一流品牌，在国际舞台上也是倍受关注，每一次的发布会都会吸引来圈子里的时尚大咖。 简菁是子瑜的代言人，也是国际知名的模特。 这样的秀，对于这些模特班的学生来说，绝对是不小的诱惑。 只有顾惜，一脸平静。 “好，大家准备一下。” 老师拍拍手，学生们立刻涌进后台。 有的补妆，有的梳头，有的则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和动作…… 每个人都想着给这位总监留下一个好印象，顺利拿下这场秀。 毕竟，对于大多数模特班的学生来说，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顾惜！”助教是个生着圆脸的小姑娘，笑着将写着21号的号牌递到顾惜手上，“这是你的号牌。” 顾惜道谢接到手里，米瑶忙接过去帮她把号牌别到身上。 “我看了你的节目。”小姑娘大眼睛里写着几分忐忑，“咱们能合个影吗?” “当然。” 顾惜很大方地点点头。 反正就是照个相，也不会少块肉。 取出手机凑到顾惜身侧，和她合一张影，小姑娘看看照片，一脸喜色。 “加油啊，我很看好HB组合的，我相信你们一定是冠军。” 老师走进后台，拍拍手掌：“大家准备一下，一分钟之后按顺序上场。” 学生们排好队准备上课，顾惜也按照顺序站到队伍中，踩着拍子走上T台。 看到她时，坐在桌子后面的总监杰克，明显地一顿笔。 所有的学生都是化过妆，刻意准备过，只有顾惜没有。 上午去墓地之后，她素着一张脸过来，现在也是没有半点脂粉。 与其他学生不同，她没有半点紧张。 信步行来，举手投足之间，自信满满，霸气十足。 那样的台风和气质，甚至比起名模简菁都毫不逊色。 注视着台上不急不缓走过来的顾惜，杰克仿佛看到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红笔利落地顾惜的名字下面打了一个勾，这位外籍时尚总监用蹩脚的中文开口。 “这个女孩，一定要留下！” 多年在这个圈子，他见过的模特和时装秀数以千字，自然也能看得出来，一个模特有没有潜力。 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这次的时装发布会，这个女孩绝对会是一匹黑马。 四更完~！~ ------------ 119?? 这年代的模特也太好当了 家祸三生劫，年愁两度冬。 ——《冬至》 …… …… 走完T台之后，米瑶乘车回到她现在住的别墅，帮着她收拾东西。 老宅里虽然什么都有，但是必要的东西还是要回去拿的。 顾惜到后台换下超高跟的鞋子，抱上书本去教学楼上必修课。 一节课上完，米瑶还没有回来，她抱着书准备回宿舍呆一会儿。 路过多功能楼，一个身影急匆匆地冲过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看到她，对方急急收住脚步，慌乱中差点摔倒。 顾退伸过胳膊，稳稳扶住对方的胳膊。 认出是之前在后台找她签名的那个圆脸助理，顾惜缩回手掌。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对不起啊……”圆脸小姑娘嘴一遍，眼睛就红了，“广告公司把条幅上的字印错了，今天晚上活动的就要用，教授让我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弄一条新条幅。” 条幅？ 顾惜的视线落在掉落在地上的长条红布：“错了字，重新写一个不就行了？” 圆脸小姑娘红着小脸：“这是电脑喷印的美术字，我不会写。” 现在的人真是，什么事都求助于电脑，连个字都不会写。 视线落在小丫头那张，与自己贴身小宫女兰儿有几分神似的脸，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你去找排笔和颜料，我帮你写。” “真的？”小姑娘如蒙大赫，“我这就去！” 小姑娘转身跑远，片刻，红着脸抱来一桶白漆和一只刷墙的刷子。 “这个行吗，我实在找不到这么大的笔。” 就这，还是从学校装修工人那里借来的。 顾惜抓过刷子在手里掂了掂。 “凑合用吧。” 吩咐对方将条幅摊在地上的平整处，两侧压平。 顾惜一手提着漆桶，一手抓着刷子。 从头走到笔，一排漂亮的白色大字一气呵成。 小姑娘看着上面漂亮的毛笔字，一脸的感激之情。 “真的太谢谢您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漆和桶放到地上，顾惜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巾擦擦手指，转身要走。 “顾小姐。”小姑娘小跑过来，两手捧过一张卡片，“我叫夏兰，是摄影系的研究生，这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您一句话！” 夏兰？ 顾惜仔细打量对方一眼，眼前的夏兰比她记忆中的宫女兰儿要瘦些。 要是这小脸再圆点，再胖点，活脱脱就是她的贴身宫女夏兰。 小丫头出身农家，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入宫之后跟在她身后，就喜欢看她写字看书，顾惜索性教她，小丫头聪慧好学，比起那些大家出身的贵女们也是毫不逊色。 这辈子竟然考上大学，当了研究生，果然没给她丢脸。 顾惜接过卡片，抬起手掌拍拍对方的肩膀。 “兰儿，好好干，我相信你。” “您放心吧，等您走时装秀的时候，我一定帮你多拍点照片，拍得美美哒！”夏兰回她一笑，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对了，杰克总监交给教授的表格我看了，你已经被选中，估计明天就能收到子瑜公司的电话通知。” 顾惜：…… 就这？ 随便走两圈就选中了，这年代的模特也太好当了！ ------------ 120?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我先去给工人大哥送油漆和刷子！” 提着地上的刷子和油漆，夏兰转身跑远。 当了研究生，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也是没改。 “惜姐！”保姆车驶过来停在路边，顾惜安全带还没系上，米瑶已经急急地向她说明最新消息，“刚刚我已经接到子瑜服饰的电话，您已经被选中当他们的模特，总监还说，要是他们的设计师同意，就让你做闭场模特。虽然这种秀出场费不多，可是子瑜服饰是江氏旗下的大品牌，到时候肯定是记者云集，您的知名度在时尚圈又能提升一个档次。” 车子刚一启动，米瑶就激动地将她报告最新消息。 一场时装秀，最重要的模特有两个，一个是开场模特，一个就是闭场模特。 顾惜只是一个新人，能够成为子瑜的闭场模特，这对于还只是一个新人模特的顾惜来说，已经是很高的肯定。 江氏旗下？ 这么说是阿珩负责的公司。 顾惜点点头。 如果是别的公司，她还真懒得去，不过…… 阿珩的公司，不给钱也要去。 车子驶出学院大门，很快就来到顾家老宅所在的老城区。 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跑车突然从后面眼过来，先顾惜一步驶进小区大门。 注意到那辆在一座三层大宅前停下的车子，顾惜难免多看两眼。 结果，一眼就看到从后座上钻出来的小小身影。 认出是江舸，顾惜坐直身子。 “停车！” 白色跑车车门拉开，一身米黄色裙装，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钻出车门，向站在后面的江舸扬扬下巴：“走，跟姑姑去向小朋友道歉！” “不要。”小家伙低着头，语气倔强，“我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打人还不算错？”女孩皱起眉，“姑姑是怎么教你的，要有礼貌，和小朋友友好相处。” 小家伙轻哼一声：“他该打。” “江舸！” 女孩的语气转为凌厉，见小家伙拧着小眉毛不动，她走过来牵住江舸的胳膊，拉着他走向台阶。 小家伙撅着小屁股，小脚犁地，腰被拉得弯成虾，就是不肯向前走一步。 顾惜看在眼里，眉头皱起。 “放手！”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舸转过脸，看到她顿时露出一脸喜色。 “舅妈！”甩开对方拉着他的手，小家伙转身跑过来，扑过来抱住顾惜的大腿，“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看我？” 舅妈？！ 难道，她和君珩认识？！ 黄裙女孩转过脸，上下打量顾惜一眼，隐约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 “你是什么人？” 伸手揉揉小家伙的头发，顾惜的目光淡淡落在对方漂亮的脸上，认出那张前世熟悉的脸，不由地眉头微皱。 右丞相之女简菁？！ 顾惜的语气，明显冷淡几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前世就是简家背叛她，与敌国里应外合，意图夺取江山天下。 战场上，他们的人在城内放冷箭，想要偷袭她，结果害得君珩丢了性命。 再见仇人，她怎么会不恨？ ------------ 121?? 内人和外人 “惜姐！”米瑶从副驾驶座上跳下来，看到对面的黄裙女孩，露出惊喜的神色，“简小姐，好巧啊！惜姐，这就是我和您提过的那位名模简菁小姐？！” 面对米瑶的笑脸，简菁只是很轻地点了点头算做回应，甚至都没有正眼看米瑶一眼。 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带着几分戒备注视着顾惜。 “我是舟舟的姑姑，你和君珩是什么关系？” 顾惜微微眯眸。 原来是她。 之前，她也多多少少了解到一些江家的事情。 眼前的这位名模简菁，应该就是江瑜前夫的妹妹。 顾惜从往事中回过神来，手掌轻轻落在小家伙的脑袋。 “当然是……情侣关系。” 情侣？ 她和君珩？！ 简菁抿紧樱唇，语气里已经染上几分不悦。 “舟舟，过来！” 小家伙缩到顾惜身后：“我才不要！” “你……”简菁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我再说最后一次，马上，过，来！” “就不！”小家伙不但没动，反而用小手紧紧抱住顾惜的胳膊，一副誓与顾惜共存亡的样子，“我要和舅妈在一起。” “为了一个外人，你连姑姑的话都不听了。” “舅妈不是外人。”江舸抬起小脑袋看着顾惜的脸，“太爷爷说了，舅妈将来是小舅舅的老婆，将来就是小舅舅的内人，你才是外人呢！” 以他的中文造诣，当然不懂“内人”、“外人”的具体含义。 只是听江老爷子说过一嘴，就记在心里。 连江老爷子都认定她是君珩的老婆？ 这丫头什么来头？！ 简菁抬眸，目光落在顾惜脸上。 “你到底是谁？” “君珩的女朋友……顾惜。”顾惜拍拍小家伙的背，“到舅妈家玩儿好不好？” “好。”小家伙欣然答应。 “上车！”扶着小家伙的胳膊将他拉上车，顾惜顺手带上车门，“米瑶，走了!” “你……” 简菁大步走过来，想要阻止，司机已经将车子启动。 江舸隔着车窗，向简菁做个鬼脸，人就亲昵地缩回去，靠到顾惜怀里。 “谢谢舅妈，又救我一命。” “她要去做做什么？”顾惜笑问。 小家伙垂下脸。 “我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姑姑让我去道歉，我才不要去！” 原来如此。 顾惜失笑:“为什么打架？” “那个郑再，他……”小家伙垂下长睫毛，语气里染上几分委屈，“他说我是没爸没妈的孤儿。” 顾惜的心，一阵刺刺的疼。 轻轻将小家伙揽到怀里，顾惜正色捧起他的小脸。 “舟舟，你记住，你有太爷爷、有小舅舅，还有舅妈……你永远不会是孤儿。” 小家伙用力点头。 “他打你了吗？” “我推了他一下，他就用玩具砸我，然后还向老师恶人先告状……”似乎是看出顾惜的担心，小家伙安慰地向她扬扬唇角，“舅妈别担心，不疼！” “打哪儿了？” 江舸抬起手，指了指耳朵上边。 顾惜扶住他的小脸，果然看到他耳后的头皮上，有一处明显的红肿。 车子停在顾家老宅门外，顾惜牵着他的小手下了车。 “我们先去洗把脸，然后舅妈带你去报仇！” ------------ 122?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最高 客厅里，管家正在指挥着佣人帮顾惜更换床上用品。 看到顾惜进来，忙着迎过来。 “小姐，按照先生的吩咐，床上用品全都是给您换了新的，您看看哪里不满意，我再让人帮您换。” 顾惜点点头，牵着小家伙迈上楼楼。 “把药箱拿来。” 两人一起上楼，她牵着小家伙的手走进卧室，将他送进洗手间洗脸。 管家也跟着她进来。 “您看，哪里不满意，我再帮您换。” 顾惜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虚掩的衣帽间。 隔着门缝，可以看到衣帽间里还放着不少衣服和鞋子之类的。 这其中有黎初晴自己的衣服，也有一些是原来的顾惜没有拿走，被她据为己有的。 走过来，推开衣帽间的门。 顾惜扫一眼塞得满满的衣架:“把这些垃圾全部清走！” 管家一笑：“好，我让初晴小姐过来看看……” “我说……”顾惜转过身，扬眉，“把垃圾清走，你没听到吗？” 她已经说过让黎初晴搬走，这位竟然还敢把衣服留下，这是认准她在这里住不长？ 离开一年，眼前的顾惜，与管家记忆中那个刁蛮的大小姐已经有明显的不同。 那样凌厉的眼神，比起顾寄北还要让人害怕。 对上顾惜看过来的视线，管家心脏一紧，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刚好，女佣帮着米瑶把顾惜的东西提上来，管家忙着向她挥挥手。 “快，把这些衣……垃圾全清走。” 原来的顾惜，一向是大手大脚。 不想要的衣服，有时候吊牌都没折就直接扔掉。 女佣只当这些也是一样，找来一个大黑垃圾袋，将衣服、鞋子一鼓脑塞进去，扛到楼下丢在垃圾桶边。 米瑶帮着顾惜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惜带着小家伙下楼来到花园。 蹲下身，教给他两招最简单的擒拿手。 等小家伙练熟了，她站直身牵住他的小手。 “走，舅妈带你去报仇！” 二人重新来到遇到小家伙的地方，简菁的白色跑车已经不见踪影。 栏杆内的花园里，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正在玩小汽车。 看到江舸，小男孩直接将自己的汽车开过来，撞向江舸的腿。 顾惜抬起右手，在小汽车撞到江舸之前踩住它。 恶作剧没有得逞，小男孩撇撇嘴，操纵着摇控想要将车倒回去，无奈车子被顾惜踩着，轮子干转动不了地方。 “妈咪，妈咪……”小男孩扯着嗓子吼起来，“江舸抢我的小汽车。” “谁敢欺负我们宝贝！”套着一身名牌夏装的女人从客厅里跑出来，奔到儿子身侧，注意到顾惜和江舸，眉头微皱，“你们为什么欺负我们再再?” 顾惜松开脚，牵着小家伙来到母子二人面前，轻轻扶住小家伙的头，向对方展示一下伤口。 “这是你儿子打的，我要他向舟舟道歉。” “就这？！”郑再斜一眼江舸的作品，不以为然地一笑，“小孩子吗，打打闹闹正常的，这么点小事你还找上门来，真是的。” 这么说，讲理不行？ 那好吧！ 顾惜轻轻拍拍江舸的背。 “去吧，照舅妈说的做。” 江舸扬着下巴走到郑再面前。 “滚开！” 郑再气恼地想要将他推开。 江舸抓住对方的小胖手，猛地向后一拧，小胖子哪见过用武术招术打架的，身子一晃摔倒在草地上。 冲过来，跳到对方身上，坐住他的肚子。 江舸抡着小巴掌，照着小胖子的脸就是一顿胖揍。 舅妈说了，要打就打脸——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最高。 ------------ 123? 从包子打成大饼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诉衷情·永夜抛人何处去》 …… …… “你怎么打人啊？！” 眼看着江舸将自己的儿子扑倒在地，郑再妈妈脸色一变就要冲过来。 顾惜上前一步，挡住对方的去路，模仿着对方的音调和语气。 “小孩子吗，打打闹闹正常的。” 这不是她说的？ 小胖子被坐住肚子，起来起不来，挣不挣不脱。 起初还嘴硬。 “你敢打我，看我以后……” 啪！ “妈咪……救命……” 啪啪啪！ …… 搬不来救命，嚣张的小胖子也哭成鼻涕虫。 “妈咪……救命……妈——” 听着儿子的呼救声，郑再妈妈心疼的脸都皱成一团，伸手想要将顾惜推开。 可惜，对方比她更快。 手刚伸出去，已经被顾惜抓住手腕。 “这么点小事，你紧张什么？” 顾惜合拢手指，看上去纤细的手指，却有郑再妈妈无法撼动的力量。 这功夫，江舸已经停下小手，沉着小脸看着被他坐在身下的郑再。 “你服不服？” 小胖子哪见过这阵仗，两脸火辣辣的疼。 此时此刻，坐在他肚子上的江舸，无异于动画片里打怪兽的英雄。 “555……服，我服！”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别人？” “555……不敢！” “下次敢再欺负人，我就你把的脸打成包子……”看看小胖子的包子脸，江舸小嘴一撇，“再打成大饼！” 小胖子哭得更凶了，“我不敢了，我不要大饼脸。” 江舸站起身，甩了甩打疼的小手。 “哼，谅你也不敢！” 小胖子迅速爬起来，逃到母亲身后。 甩开郑再妈妈的胳膊，顾惜侧眸扫一眼小家伙。 郑再妈妈心疼地扶住儿子，看着儿子红通通的包子脸，心疼的差点哭出来。 “你们给我站住！” “怎么？”顾惜停下脚步，“你也想打一架？！” 右手手腕，到现在还在疼。 对上顾惜的目光，郑再妈妈再大的胆子也成了狗熊。 “这件事情没完，我们……我们报警！” 报警？ 报警理由是什么？ 两个五岁不到的小屁孩子聚众斗殴吗？！ 顾惜都被她逗笑了。 “好，我等你，快报！” 仗着自家公公和男人都在市政部门，郑再妈妈一向是趾高气扬，平日里欺负人欺负惯了，还是头回遇到顾惜这样的角色。 所谓的报警当然不过就是气骂，小孩子打架，警方怎么可能管？ “总之，这……”一向嚣张惯了，这样认输自然是不肯的，“这件事情……没完！” 马达轻响。 白色跑车驶过来停在路边，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奔驰。 车门推开，简菁第一个钻出车子。 后面奔驰里，钻出一身西装的君珩。 扫一眼几人，君珩大部来到江舸面前。 “怎么回事？” 看到突然来了两辆车，而且还与对方认识，郑再妈妈明显有点怂，将小胖子拉到身后，急急地解释：“我告诉你们，是你们的孩子先打的我们再再，我这门口可都有监控。” 君珩转过脸，视线掠过两脸通红的小胖子，落在江舸脸上。 “你打的？” 将江舸护到自己身后，顾惜主动开口。 “我让他打的！” ------------ 124 这个女人……不对劲！ “君珩哥，这次你可是亲眼看到了？”简菁沉着俏脸走过来，“哪有像她这样带孩子的，这么小就教孩子打架，长大了那还得了？！” 君珩哥？！ 听到这个称呼，顾惜心里顿时拉响小警笛。 这个女人…… 不对劲！ 又一辆车子驶过来，这一次是一辆黑色奥迪。 认出是自家公公的车，郑再妈妈顿时来了精神。 “爸，您回来的正好，您看看这孩子都被他们打成什么样了？！” “爷爷！” 郑再委屈地扑过去，又干嚎起来。 郑再爷爷看到孙子委屈的样子，顿时脸一沉，拉着孙子就走过来。 “爷爷看看，是谁敢欺负我们再再？！”视线落在转脸看过来的君珩身上，刚刚还一脸威风的郑再爷爷，表情有一秒僵硬，随后就堆出笑脸，“您怎么在这儿？！” 这位叫什么名字，郑厅已经不认得。 不过，他很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两年前，他还是副厅的时候，跟着领导一起去办事。 这位就在市办公室，当时君珩坐着，市长站着。 那样一张出色的脸，他绝对不会记错。 君珩什么来头，郑厅不知道。 但是有件事情，他清楚无比—— 眼前这位，他惹不起！ 君珩向对方点点头：“打人的是我外甥儿，对不起。” “小孩子打打闹闹不算事儿，没把您家孩子打坏吧？”郑再爷爷拉着孙子走过来，自己也是一脸孙子看到爷爷的表情，“对不起啊小朋友，是爷爷没管教好自家孩子，你别生气啊，爷爷一会儿就替你揍他。” 小胖子郑再都要哭了。 刚刚他刚挨了打，为什么他还要挨揍？！ 顾惜不耐烦地挥挥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几位有空来家里坐啊！” 郑再爷爷陪个笑脸，向儿媳妇做个眼色，拉着孙子进了自家别墅。 “君珩哥，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简菁皱着眉，一脸无奈地直摇头，“江瑜姐可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您真的不怕她把孩子带坏了？” “你闭嘴！”顾惜不客气地打断她，美眸带着几分不悦落在君珩脸上，“你喜欢她？” “什么乱七八糟的?”君珩皱起眉，“到底怎么回事？” “我生气了，不想理你！”顾惜转过身，安慰地拍拍小家伙的肩膀，“下次再有人欺负你，还来告诉舅妈。” 转身，她大步向前。 听出她的话风不对，君珩蹲下身扶住江舸的胳膊。 “舟舟，告诉小舅舅，到底怎么回事？” “郑再骂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我推了他一下，他就用玩具砸我的头。我和舅妈说好的先理后兵，郑再妈妈不讲理，我才打人的。”小家伙抿抿小嘴，“打人的是我，你要骂就骂我，不许说舅妈。” 小家伙说得有点乱，君珩却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 “许闻，看好孩子。” 吩咐许闻一句，君珩起身追过去。 “君珩哥……” 简菁还要说什么，君珩已经追到转角。 “顾惜！”大步追过来，抓住顾惜的胳膊，君珩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是我错怪你，对不起。” 顾惜一把将他的手掌甩开：“找你的妹妹去！” 妹妹？！ 君珩怔了怔。 原来，她是在为这件事情生气？ “简菁是舟舟的亲姑姑，她叫我一声哥，只是客气而已。” 顾惜停下脚步：“你不喜欢她？” 君珩摇头：“怎么可能？” 顾惜转过身，凝视他片刻。 “送我回家我就原谅你！” ------------ 125?? 难哄的小狐狸 转身，顾惜信步向前。 这丫头，还真是难哄。 君珩摇摇头，到底还是迈步追过来，与她并肩向前。 “谢谢你帮我照顾舟舟。” 江舸这孩子，从小跟着姐姐，一向教得很好，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任性不懂事。 孩子与他接触少，并不怎么亲近，有话也很少对他说。 如果不是顾惜帮他出头，只怕今天又要受委屈。 “你知道就好。”两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顾惜侧眸扫一眼身侧的男人，“以后，离别的女人远点，我不喜欢。” 君珩：…… 这是真把他当自己男朋友管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穿过绿化带。 看到不远处那套顾家的老宅子，君珩停下脚步：“你搬回来住了？” 顾惜侧脸，美眸微微眯起：“你查我？！” 这个小狐狸！ 他这么随口一句，竟然就被她抓住小漏洞。 “看来，你果然对我很感兴趣。”顾惜笑起来，语气已经重新化为温柔，“我不介意，因为我也偷偷查了很多你的事。至于简家人，你要多多提防，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蒙骗。尤其是那个简菁，我讨厌她。” 几世轮回，物是人非。 她也无法确定，现在的简家人与当年是否相同。 只不过刚刚的事情，顾惜也看出几分端倪。 她把江舸带走，简菁任她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将孩子带走，却没有追过来护着孩子，而是打电话向君珩告状，真正在意的是孩子吗？ 君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我知道。” 江舸在马场，马无缘无故受惊。 姐姐突然的死，这些事情的背后原因他还没有查清楚。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会相信任何相关的人。 包括简家！ 简菁的哥哥简岩是江舸的亲生父亲，如果不是姐姐留下遗嘱，将江舸和江氏交给他，那么简岩就是江舸的合法监护人，也将会是江舸身上所有江氏股份的管理者。 那可是数以亿家的资产。 钱，是会让人变成野兽的！ 在队里，人际关系简单。 出去做任务，非黑即白。 退伍之后的这个世界却是完全不同的，很多东西不是黑和白就可以简单分辩。 君珩聪明，也了解人性. 仅仅回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虚以委蛇。 顾惜这丫头，霸道是真霸道，这直来直去的性子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真的会和盗墓集团有关吗？ “你等我一下。” 顾惜快步踏上别墅台阶，消失在大门后。 身侧，车笛轻响。 许闻开着车，缓缓地停在他的身侧。 君珩拉开门，坐进后座。 “等等！” 顾惜冲出门来，奔到车前，许闻早已经休贴地滑下车窗。 伸过手掌，顾惜将一只黑色小木盒郑重送到君珩面前。 “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君珩疑惑地接到手里。 “记得，随时随刻带在身上。”提醒他一句，顾惜后退两步，“开车慢点。” “嫂子放心吧。” “舅妈再见！” 许闻笑着点点头，江舸则探着小脑袋向她挥挥小手。 ------------ 126?? 白莲花人设可就不保了 君珩随手将盒盖翻开，红色丝绸上，放着一条男式项链。 很粗旷的黑色皮绳，串着一只花纹古拙的银色圆柱形吊坠。 “哇，好漂亮！”江舸探出小脑袋，“这是舅妈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小东西从哪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 君珩皱眉：“不许瞎说！” “咱们舟舟说的对。头儿我告诉你，这个我懂。”许闻轻点油门，将车开出别墅区大门，“项链就是‘相恋’的谐音，嫂子送你皮绳，就表示要把你绑住。” 就他懂得多。 君珩皱眉看看手中的项链，想了想，合拢盒子塞进口袋。 这种东西他不能收，改天有机会再还给她。 …… …… 别墅门外。 顾惜目送君珩的车子走远，转身迈上台阶的时候，一辆车子也驶过来停在别墅边的车位上。 红色的敞蓬超跑——顾老爷子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驾驶座上，坐着黎初晴。 看到她，黎初晴提着小包从车上下来。 “小惜回来啦，你房间里还有一些我的衣服，这几天我太忙没时间，先在你的房间放几天，等我……” “不必。”顾惜耸耸肩膀，“我以为是姐姐不要的垃圾，已经让张嫂扔掉了。” 她的香奈儿高订，她的限量版乐福鞋…… 全被当垃圾扔了？！ 黎初晴顿时一阵肉疼：“那我的皮包呢？！” “现在应该已经在垃圾站了。”顾惜扬扬眉，“顺便纠正一句，那些好像都是我的包！” 黎初晴还要反驳，顾惜已经将她手里的白色小手袋夺过去。 “这个可是我的包！”黎初晴急语。 “我知道。”顾惜从里面摸出车钥匙，将包丢回来，“我只是拿回我的车钥匙！” “当初是你自己说不要的。” “我确实不想要，不过……”她弯下身，一把扯下黎初晴颈间那条她的项链，“我的东西，我宁肯丢掉，也不会给你。” 在黎初晴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她随手将扯断的项链丢进垃圾桶。 黎初晴怒了。 “你？！” “怎么，想吼我？！小心被小叔听到，你的白莲花人设可就不保了。” 手指勾着钥匙圈在半空中转了两圈，顾惜懒洋洋转身迈进顾家别墅的大门。 黎初晴想要发作，又担心顾寄北听到。 捡起地上自己的包，气得红着眼圈咬着牙直跺脚。 黎天明从车下下来，向司机摆摆手。 看到女儿，疑惑地走过来。 “小晴，怎么了？” “顾惜把我的衣服全扔了，还把项链、车钥匙抢了回去。” 这个死丫头，竟然比以前还变本加厉？！ “没关系。”黎天明安慰地拍拍女儿的肩膀，“明天让你妈赔你去多买几套新衣服，车子回去爸爸给你再买一辆新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在小叔面前，你要做个好姐姐，让她主动出洋相，听到没有？” 黎初晴气得小脸通红，到底还是点点头。 “我懂。” 父女二人一起走进客厅。 沙发主位上，顾惜懒洋洋地扶着扶手，一副女王的傲慢姿态。 将她的样子收在眼里，黎天明只是撇撇嘴。 还以为这丫头学乖了，这次回来会有所收敛。 没想到，她比以前还要变本加厉。 他倒要看看，以顾寄北那样的性子，能忍这丫头多久？！ ------------ 127? 怎么会有笨的？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菩萨蛮》 …… …… 晚餐后。 顾惜回到房间换上一套舒适的家居装，走出卧室就见管家正捧着咖啡上来。 黎家人的房间在二楼，管家的这杯咖啡肯定是为顾寄北准备。 “给我吧。” 接过管家手中的托盘，顾惜来到书房门外，扣响房门。 “进！” 办公桌前，顾寄北正在看一份资料，只当是管家进来，头都没抬。 书桌后的男人，只套着一件素白的衬衫，温润如玉。 目光落在他的轮椅，想起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六王爷，顾惜心头又是一阵疼。 将咖啡放到桌边，顾惜的目光落在他正在看的那份资料。 “小叔？！” 听到她的声音，顾寄北抬起脸，对她一笑。 “怎么还不休息？” “小叔不是也没有休息？”顾惜绕过桌子，扶住他的胳膊，“从今天起，我要帮你治疗。” 顾寄北微微一愕，随后轻轻摇头。 “我知道你是关心小叔，不过……” “小叔不相信我的医术？” 听她提到医生，顾寄北也是生出几分好奇。 当初她上高中的时候，顾寄北也和她聊过，希望她将来能考医学或者是经济管理相关的科目。 毕竟，家里是做药企的，她又是未来的继承人，学些一些相关专业，管理起公司来自然更是得心应手。 偏偏，这丫头一门心思只想进娱乐圈。 “告诉小叔。”大手拢住她的拖堂，顾寄北语气温和，“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之前听江老爷子说是顾惜治好他的腿，顾寄北并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饭桌上，她真的治好徐教授的颈椎，这倒让顾寄北也是很意外。 “自学，不行吗？”顾惜眨眨眼睛，将他的轮椅转过脸，“反正我治不好也不会把您治坏，我最近刚学的针灸，小叔就当是让我练练手了，好不好？” 知道顾寄北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顾惜晃晃他的胳膊，小女孩一样地撒娇。 “行不行吗？！” 小丫头双目亮亮地看着他，那模样让顾寄北情不自禁地想到从前。 她刚刚被大哥带回来的时候，怯生生缩在大哥身后看他的样子。 如果是别人拿他的腿说事，顾寄北早已经翻脸。 注视着眼前有顾惜晶亮的眼睛，顾寄北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得这丫头肯上进，他实在是硬不下心肠拒绝。 “你拿我练手可以，但是……万一治不好，可别难过。” 神经受损，他的腿早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顾寄北并不抱什么希望，只担心她治不好自己会受挫。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将带来的针包打开，顾惜利落地展开针包，拉过一把小矮凳，将顾寄北的双腿抬上去。 顾惜帮他脱掉棉袜，西裤一直卷到膝盖上面，又将他的电话抱过来放到他的膝盖上。 “你工作你的，我不会影响你！” 取出银针消毒之后，顾惜依次将针刺入他腿上的几位穴道。 顾寄北扶着电脑，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也是暗暗惊叹。 看不出来，小丫头这手法还挺专业。 顾寄北唇角微扬。 以前常有人议论自家侄女笨，他一向不爱听。 他们顾家的孩子，怎么会有笨的？ 只是她肯用心学，就没有学不会的事。 ------------ 128?? 让他们好好出出血 看她行完针，顾寄北忙着摆摆手。 “快坐下休息会儿。” 顾惜站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侧，一手手帮他行针，目光就落在他手中的电脑上。 顾寄北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块地图。 顾惜一眼就认出，那是安子诚之前让风水师看得那块地。 “小叔也想要这块地？” “你说……也？！” “我上次去郊外，安家也在看这块地。” “安子诚这两兄妹，野心都不小。”顾寄北指尖轻轻扣扣电脑，“你觉得……这块地怎么样？” 顾惜一笑：“要不得！” “哦？”顾寄北生出几分兴致，“怎么说？” “风土不好。” 事实上，不是风土不好，而是至阴之地。 这块地应该是墓地。 只不过，顾惜也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的道理。 她学学医术，顾寄北或者能接受。 要是她告诉他，这块地下面有古墓，顾寄北大概会认为她是疯子。 顾寄北哑然失笑：“你什么时候又开始学看风水了？” 顾惜笑了笑，转移话题：“小叔觉得这块地怎么样？” “我们需要的是药厂用地，这块地不太合适。”顾寄北脸色微沉，“不过，如果安家想要，那我倒想争一争，让他们好好出出血。” 这两年，安氏扩张得很厉害，甚至蠢蠢欲动地想要与他竞争。 不仅如此，安家兄妹还三番两次地欺负自家侄女。 顾惜离家之后，顾寄北表面上对她冷淡，可是私下里一直在关注着侄女的动向，只是没有让顾惜知道而已。 要不是顾寄北帮她私下里周旋，顾惜欠下那么多的债，银行早把她的房子都没收了。 他断的腿，可没有断了骨气和热血。 如果不给安家一点教训，其他人只怕真要以为顾家是随便揉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顾惜眨眨眼睛，“我倒有一个办法。” 凑到顾寄北耳边，她压低声音耳语几句。 “小叔以为如何？” 听她把计划说完，顾寄北朗笑出声。 “好，就照你说的办！” 看看时间差不多，顾惜帮他取下银针。 “那小叔早点休息，我也先去复习功课。” 从书房出来，她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转身拐进顾寄北的卧室，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符纸从口袋里取出来，悄悄地塞同到顾寄北的床垫里。 顾寄北的腿，经脉尽断。 只是靠着针灸，短时间不可能有太好的效果，这张符才是她真正为他治疗的法宝。 有些事情可以张扬，有些事情需要藏着掖着。 这个时代，符术已经失传没落。 如果让外人知道这些，要么会把她当成邪崇，要么就会把她当成神经病。 确定没人注意，顾惜轻手轻脚地出来，拿上书本来到顾朝的房间。 房间没人，只有电脑开着，耳麦里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Z，在不在……十万火急，快帮我看看这个代码有什么问题，每次运行总是出错。” 顾惜走过来，扫一眼屏幕上的代码，弯下身靠近耳机。 “第六行的空格是全角空格。” 顾朝一向开着弯声器，对方并没有注意到回答她问题的是另一人人。 “啊，我竟然没注意到，爱死你了，我先去修改。” 对方下线去修改代码的时候，顾朝也从洗手间出来，看到顾惜，忙着赔个笑脸。 “姐，我作业马上写完。” 顾惜伸过右手，捏着那本《C语言进阶》。 “这本我看完了，换一本。” 顾惜：…… 这么快…… 看完了？！ ------------ 129?? 智商再一次被碾压了 “姐……”顾朝接过书，语气是小心翼翼的，“你……能看懂吗？” “最开始两章看得有点吃力，入门之后就好多了。”顾惜从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代码大全》，“我就看这本吧。” 顾朝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话。 行吧！ 您高兴就好。 顾惜捧着书离开，顾朝坐到桌边，顺手将耳机戴到耳朵上。 “我先下了，有事给我留言。” “Z，你太牛了，我把那个空格换成半角空格，程序运行完全没问题。” “什么空格？！”另外一个黑客网友好奇询问。 “我刚刚让Z帮我看的代码，他一眼就看出我有一个空格是错的。” 他刚刚明明在厕所，什么时候帮她看代码了？ 转过脸，看着捧着书走出房门的顾惜，顾朝的眉重重一跳。 难道是自家老姐？ 顾朝的视线落在桌子上顾惜送回来的书。 想当初，他啃这本书的时候足足用了一个月，她这才三天不到就看完了？ 原本以为，老姐是个电脑白痴，自己在方面还能胜她一筹。 顾朝扬扬眉，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智商再一次被碾压了。 …… …… 第二天一早，顾惜与米瑶一起准时赶到《最强天团》训练营。 为了给两个队足够的准备时间，也是为了给节目组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一场决定，《最强天团》的终极决赛PK将在两周之后进行。 车子还没停稳，顾惜就看到操场里几个奔跑的身影，牧野正带着四个人进行晨练。 经过这一次比赛，五个人更加团结，也更加努力。 汽车停在停车场，顾惜迈步来到操场上。 几个人坚持跑完最后一圈，列队来到她面前。 “顾老师，早！” 五个少年，精气神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早！”顾惜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去洗个澡换换衣服，半个小时之后到练功房等我。” 半个小时后，几人换完衣服走进练功房的时候，顾惜已经在等。 见五人进来，她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因为工作安排的原因，我要去一趟外地，这两天不能和你们一起备赛，不过……”她微眯美眸，环视四周，“我不在，并不代表着我不会关注你们。” 她转过身，向练功房北侧的墙扬扬下巴。 那里，放着一只监控用的摄像头，旁边还放着那只粉色的羽毛掸子。 “我会随时关注你们的训练情况，有任何人敢松懈偷懒，后果……你们懂的！” 几个人几乎是同时挺直腰身，缩了缩腰。 打开随手的小包，顾惜从包里取出五只小锦袋，一一送到五人手上。 “这个东西，从现在开始，随时随刻带在身上。” 牧野两手接过去，认真地装进口袋。 其他人也都是认真接过去，向顾惜道歉。 “顾老师，我向您保证。”维尼最后一个接过香包，直接挂到自己的脖子上，“头可断，血可流，香包不能丢。” “比赛用的曲目和舞蹈，我已经录好视频。”顾惜接过米瑶递过来的U盘递给牧野，“我不在的时候，HB就交给你了。” ------------ 130?? 所谓的……制服……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长相思·折花枝》 …… …… “您放心吧。”牧野两手接过U盘，“我不会再让您和大家失望的。” “我相信。”顾惜向他点点头，转身走向门口，“我走了。” “我们送您！”众人忙着追过来要送。 “送什么送？”顾惜一计眼刀瞪过来，“给我马上训练。” 顾惜转身走出训练室的大门。 走到廊道转角，她猛地转过脸。 训练室门内，凑在门口张望的几人迅速缩回来，头撞到同伴，磕得生疼却一个个咬着牙没敢出声，生怕被她听到又要挨骂。 顾惜的目光落在微晃的门，弯了弯唇角迈进电梯。 门内。 牧野揉揉被维尼撞疼的鼻子。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HB——” 他伸过右手，维尼第一个走过来，几个少年人一只一只将手摞在一处。 “必胜！” …… …… 注视着顾惜坐进车子，站在玻璃门后的阳光天团的队长祖希，冷冷地一笑：“顾惜已经有了，HB现在群龙无首，咱们好好加油，一定能赢过他们。” “没错！”艾米点点头，“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个冠军！” 跟在顾惜身后钻进汽车，米瑶担心地转过脸看一眼车窗外：“这一次，艾米肯定会拼了老命想要夺回冠军，您不在，HB能行吗？” 顾惜靠在椅背上：“你觉得，成功最关键的是什么？” 米瑶想了想：“天份加勤奋？” “没错，这些很重要，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顾惜靠到椅背上，“最关键的是气运。” 普天之下，悠悠历史长河，成功者却是凤毛麟角。 是因为其他人没有才华，不够努力？ 当然不！ 只是因为那些成功者，运气比较好而已。 在给五人的锦囊里，是她特别准备的幸运符。 才华，他们有。 勤奋，他们也会。 她再给他们一点好运气，就足够了。 她在或者不在，都是一样的。 汽车上，米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希望这一次，幸运女神的天平会向HB倾斜。” 幸运女神？ 顾惜扬扬眉。 她不信神，不信天，只信自己。 汽车驶进机场，接过米瑶递过来的口罩戴到脸上，顾惜拉拉棒球帽的帽沿，钻出车子。 办好行李拖运手续，她跟在米瑶身后走进安检通道。 “惜姐，快看，空少空少……好帅啊！” 米瑶突然激动地碰碰她的胳膊，顾惜不以为然地目视前方。 再帅，能有他的阿珩帅？！ “那个好像是……君先生！” 阿珩？！ 顾惜转过脸。 一队套着江氏航空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拖着行李从安检通道外走过。 空少空姐们，身高和体形、外貌都是十分出众。 最前面的赫然是一身机长制服的君珩，男人一手捧着帽子，一手拉着行李箱。 哪怕是在这样的一群人之间，君珩依旧是卓而不群，每一步都是虎步龙行之态，引得四周不少的旅客都转脸看过来。 她的阿珩，果然很帅。 顾惜勾勾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制服诱惑！ ------------ 131? 微服私访大总裁 隔着安检通道，不能过去和他说话，顾惜目送君珩走远，跟着米瑶一起走向登机口。 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已经坐在头等航的座椅上。 头顶的音响里，响起悦耳磁性的男中音。 “各位旅客您好，欢迎乘坐江氏航空，我是机长君珩……” 顾惜靠在椅背上，微眯双眸。 毕竟是第一次乘飞机，多少有点紧张，不过有他陪伴，她就安心了。 飞机穿过云海进入平流层，在三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在临城降落。 顾惜与米瑶一起从头等舱出来，取出手机拨通君珩的电话，语音提示对方手机关机。 “惜姐，节目组的车已经在外面了。” 米瑶抓着手机追过来，轻声提醒。 最近这些天，顾惜的表现可圈可点。 上个周末，《挑战不可能》正式播出之后，顾惜精湛的马术也是圈粉不少。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从她下飞机之后就会开始跟拍，她不方便在这里等待君珩，只好与米瑶先一步离开机场，坐到节目组准备好的车子上。 车子离开机场，并没有进入城区，而是来到郊区的江天集团蓝天跳伞俱乐部的训练基地。 到房间安排好行李之后，顾惜带着米瑶一起，乘电瓶车来到基地后面的停机坪。 顾惜从电瓶车上下来的时候，包括沈思怡在内的几个嘉宾都已经赶到现场。 看到顾惜，几个男嘉宾都是很礼貌地向她打招呼，只有沈思怡假装看手机，没有出声。 “好，现在咱们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主持人笑着抬起右手，指向不远处的天空，“这一次，我们的挑战任务就是——高空跳伞！” “不是吧？” “我恐高怎么办？” …… 几个嘉宾或真或假地感叹起来。 顾惜转过脸，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蓝天大地之间，飘着几朵鲜艳的伞花。 “为了帮助大家完成，这个艰巨的挑战任务，咱们俱乐部也是特别为大家挑选了五位跳伞教练。”主持人晓敏眨眨眼睛，“听说是五位大帅哥哟，有请我们的跳伞教练！” 说话间，一辆基地车已经停在不远处，在众人的鼓掌声中，穿着黑色教练装的教练相继从车上钻出来。 俱乐部的教练，要么就是军人出身，要么就是极限运动爱好者，平常都是经常健身的主儿，再套上这么一身利落的制度，自然越显得帅气逼人。 尤其是第四位，是几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长相也比较出众，面对镜头时表现欲十足。 几个露宿或是鼓掌或是欢呼，很尽职地配合着表演。 只有顾惜，一脸淡然地站在旁边。 比起普通人，这些人或者已经很出色，又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 黑色野战靴伸出来，踩在地面上，最后一个跳伞教练也从车内钻出来。 众人的欢呼声，嘎然而止。 顾惜原本侧着脸看向远处的天空，感觉到四周气氛不对，她疑惑地转过脸，正撞上那对熟悉的墨眸。 阿珩？！ 对上她的视线，君珩只是装出不认识她的样子，礼貌地点点头。 “顾小姐，好。” 这一次，特意报名参加这个活动，就是想要来跳伞俱乐部摸摸底。 姐姐就是在这里出事，君珩当然也要从这里查起。 听到那句“顾小姐”，顾惜很快就反应过来。 微服私访是吗？ 好，她配合！ (本章完) ------------ 132? 榆木疙瘩小教练 “您好。” 顾惜不动声色地向君珩伸过右手，一副刚刚认识他的样子。 君珩伸过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刚要将手收回去，就感觉到掌心被她的指尖轻轻抓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却仿佛是抓在他的心尖上，让他的心脏重重一跳。 君珩瞪她一眼，顾惜一脸无辜地扬眉。 “好，现在请我们的五位帅哥自我介绍一下，以便大家选择自己的导师。” “我先来吧！”站在君珩身侧，头发染着深棕色的年轻男教授向着镜头一笑，“我叫池非麟，跳伞运动员出身，从开始跳伞到现在已经六年，已经帮助过百余名学员完成自己的首跳。选择我，没错的！” 其他几个教练也是相继简单介绍自己的情况，最后主持人将话筒伸向君珩。 “我叫君珩。” 这就……完了？！ 主持人举着话筒怔了几秒。 “那么，请问君教授做跳伞教练多久了？” “今天是第一次。” 主持人：…… “君教练是公司从总公司抽调过来的。”池非麟笑着解释，“君教授之前可是专业的飞行员。” 这一句，明夸暗贬。 专业的飞行员，可不代表着跳伞技术好。 “好，那么就请大家抽签决定选择顺序，然后按顺序选择导师。” 抽签结果，顾惜很幸运地抽到第一个，沈思怡则抽到二号牌。 “好，顾小姐先选。” 顾惜捏着自己的号牌走过来，向君珩眨眨眼睛。 “君教练是我的！” 众人只当她是调侃，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君珩听到耳中，却是眉尖轻轻一扬。 这个臭丫头，真是随时随地占他便宜。 原本沈思怡还担心顾惜会选池非麟，看顾惜选择君珩，沈思怡暗松口气——果然和上高中时一样，看男人只会看脸。 其他几个嘉宾也都是放松不少。 君珩的相貌无疑是最出众的，但是比赛不是选美。 这个看上去冷淡不好接触，还是第一次做教练的君珩，大家都不太看好。 “我选池教练。”沈思怡笑着开口。 上一次，输给顾惜，这一次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一个好教练是成功的一半。 几个教练之中，池非麟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 沈思怡选完之后，众人也分头选择自己心仪的教授。 “好，恭喜各位，都已经找到心仪的教练。这次我们还是老规矩，第一个成功完成跳伞的嘉宾就是我们本期的挑战王。”主持人晓敏拍拍两手，“从现在开始，各小队分头训练，大家加油，解散！” “按照我们俱乐部的规矩，教授会带学员参观我们的跳伞基地，今天我就给大家做向导，带大家去看看我们最先进的模拟飞行器！”池非麟笑着提议。 “好！” 沈思仪第一个赞同。 其他教练也都是纷纷附和，参观基地原本就是俱乐部的浏览项目之一。 毕竟是拍节目，总不能上来就去真的训练。 只有君珩，转身走向训练场的方向。 “跟我来。” 他的时间可不是用来哄这些明星开心的。 沈思仪侧脸，注视着二人渐远的脚步，心下越发得意。 帅是真的帅，可惜是个榆木疙瘩。 难怪长着这么一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却还要从总公司被发配过来，在这里当一个不赚钱的小教练。 …… …… 昨天少更一章，今天补上。 ------------ 133?? 做我男朋友，我就听你的 将顾惜带到训练营的训练中心，君珩并没有急着带她开始训练，而是将她到资料室，用电视放了一段跳伞事故的视频。 视频里是各种跳伞意外造成的可怕后果。 着陆动作不对骨折的，半空遇到鸟群导致偏离路线意外撞到山上瘫痪的，离机后撞到机翼在半空就死亡的…… “作为教练，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视频播放完毕，君珩站起身关掉电视，站到顾惜正对面，“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跳伞属于高危的极限运动，哪怕是训练有素的伞兵，也有可能出现意外，更不要说他们这些普通人。 毕竟，他们要完成的任务不是体验跳伞，而是独立跳伞，这需要学员单独完成从离机到着陆的整个过程。 队里伞兵训练，至少要地面训练一个月之后才能真的上飞机。 节目组只给大家一周的时间，实在太短了。 在君珩看来，这完全就是儿戏。 “你希望我退出？” “没错。” “为什么？” “太危险了。” 顾惜从椅子上站起身，站到他面前，微微歪头凑到他的身侧，压低声音以免摄影师听到。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不会退出。” 君珩皱了皱眉，抬起右手挡住镜头。 “先别拍！” 摄影师关掉机器，他拉住顾惜将她拉到放资料的柜子中间，两手扶住她的肩膀，君珩微弯下身，语气深沉。 “跳伞很危险，不是好玩的，如果你想体验跳伞，我可以带你跳，不要再继续挑战这个项目。” “你担心我出事？” “废话。” 要是以往，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顾惜早已经翻脸。 不过今天，她没生气，不但没生气，还笑了。 “做我男朋友，我就听你的。” 君珩：……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顾惜挺直腰身，抬着小脸对上他的眼睛。 “我也不是。” 狭窄的资料柜间，光线有点暗。 女孩子微扬着下巴，距离他的脸也就是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微热地拂过脸和耳侧。 她的唇微微分着，唇色娇艳。 君珩情不自禁地想起雨夜的那晚，她吻在他唇上的感觉。 猛地直起身，他大步走向门口。 “开始训练！” 好心劝她，臭丫头一点也不领情。 他倒要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沉着脸将顾惜带进训练室，君珩简单给她示范一下在半空的标准动作。 “你来！” 顾惜趴到训练台前，按照他模仿的样子趴好。 “肩膀展开，膝盖分开，小腿向里弯……”君珩很认真地指点着她的动作，看她腰有点放松，他习惯地抬起大手，拍在她的尾骨上，“腰背绷紧，不许放松！” 以前在队里，他手下都是一群小伙子，君珩已经习惯亲自动手指导。 一巴掌拍下去，感觉着那纤细弹性的手感，男人动作一僵。 他怎么忘了，她是女的！ 君珩将手收回来，抿着唇，掩饰住心下的那一抹错愕，不经意地转过脸，正撞上顾惜看过来的眼睛。 女孩子唇角扬着一抹促狭的笑，樱唇分合说了两个字。 她没有说出声音，君珩却读出她的唇形。 “流氓！” ------------ 134?? 小娇气VS大傲骄 脸上一热，君珩将两手背到身后，用凶巴巴的语气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将手机打开定时器放到她面前。 “想要学会跳伞，就要练好基本功，保持这个动作十五分钟不许动。” 一个标准的浮空动作，是跳伞成功的基础。 持之以恒的坚持，才能养成肌肉记忆。 对他手下的兵，他可都是半小时起步，对她已经足够仁慈。 笑归笑，闹归闹，顾惜并没有真的儿戏。 按照他的要求，她努力保持着这个动作。 这个身体与她前世相比要差得多，很快就开始肌肉酸疼，两条腿沉得像是灌了铅。 她咬着牙，坚持着。 君珩站在一边，两手背在身后看着她。 原本以为她会娇气的叫苦、撒娇、耍赖。 然而，并没有。 女孩子的手臂和小腿都在微微颤抖，明显已经脱力，她还在咬着牙坚持着。 二人一直在重复一个训练项目，摄影师看没有什么好拍的，索性放下机器到外抽烟。 后期节目就是剪辑，当然也没必要一个动作盯着拍。 君珩扫一眼手表，眼神里染上几分意外。 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 这样的强度，这个小娇气竟然坚持下来了？ 视线落在顾惜因为疲惫，都已经开始发颤的胳膊，他转过身。 “我去趟洗手间。” 大步走进洗手间，君珩捧水洗了把脸，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靠在墙上，悄悄探出眼睛。 这只小狐狸，肯定在抓紧时间偷懒吧？ 训练室内，顾惜依旧趴在训练台上，保持着姿势没有动。 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前方，女孩子樱唇紧抿。 细汗将她额侧的碎发都已经浸湿，汗水顺着脸颊缓缓地汇成汗珠，挂在漂亮的小下巴上，闪闪发光如珍珠。 君珩动容。 这个小笨蛋，竟然还在乖乖坚持。 嗡—— 手机倒计时结束，顾惜长吁口气，放松身体疲惫地趴到训练台上。 君珩皱了皱眉，大步走过来。 “别趴着，起来拉伸放松！” 不拉伸放松的话，晚上她只怕要肌肉酸疼得睡不着。 顾惜听话地爬起身，左小脚抽疼，她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小腿……抽筋了！” 君珩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坐到操作台上。 “我来！”弯下身去，一手托住她的脚，一只手帮她按摩着抽筋的小腿肌肉，“谁叫你惩强的，像你这样缺乏锻炼的人，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会伤害身体的，要循序渐进才行。” 头顶，没有声音。 君珩疑惑地抬起脸。 眼前光影一暗，下一瞬，她的唇已经印在他脸上。 女孩子两手撑着训练台，向他眨眨眼睛。 那姿态，十足一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阿珩，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心里都有我！” 死丫头片子！ 君珩甩开她的脚，咬着牙站起身，走进一侧的回廊。 顾惜从操作台上跳下来，放松一下还有点疼的小腿——她的抽筋，并不是装的。 男人身高腿长，她两腿都是酸的，速度明显受到影响。 “阿珩，你慢点，我腿疼跟不上。” 从廊道的镜子里观察到她的动作，君珩脚步未停，脚步却明显放慢许多。 真是…… 娇气！ …… …… 小剧场： 顾惜：君老师，咱们还练什么？ 君珩：今天到此为止。 顾惜：可是我还没练够，咱们再练练？ 君珩：你想练什么？ 顾惜：恋爱！ 五更完~！~ ------------ 135? 阴差阳错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增广贤文》 …… …… 燕京工美学院。 经过精心布置和准备之后，学院文化展正式拉开帷幕。 听说市文化部门的领导赶到，校长和教授们都是列队迎出来，身为助教的夏兰当然也不例外。 一路小跑跟在教授身后，她扫一眼挂在楼体上的顾惜手写的横幅，深吸口气。 座位排已经放好，矿泉水一人一瓶…… 确定所有事情都已经准备好，夏兰轻吁口气，站到教授身后。 几辆车子停下，来自市教育和文化部门的几位领导，先后钻出汽车。 众人一起簇拥到最前面的那辆黑色车子边，将一位头发花白，留着长须，看上去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迎出车门。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原文化部的老部长，书画大家叶知秋。 “叶老！”校长堆着笑迎过来，“欢迎您回来，老师和学生们听说您要来，都是激动得不得了！” 年轻时，叶知秋曾经做过学院的校长，一直以来对学校也是多有照顾。 叶知秋点点头，环视四周向众人一笑。 “学院有现在的成就，辛苦大家了！” “叶老、诸位领导、老师，大家请！”校长客气地将从众人请上台阶，嘴里就介绍着学校的情况，“这座多功能楼是两年前建起来的，现在主要是做为我们的美术教研使用。” 叶知秋停下脚步，抬头看看眼前这座漂亮的现代大楼，手挼着胡子点点头。 目光落在楼门上，悬挂着的条幅，老爷子半眯的眼睛猛地瞪大。 红色条幅上，白色大字，铁画银勾，笔力十足。 这字…… 与他钻研多年的顾惜，竟然不相上下。 “这……”老爷子抬起右手，指着半空的条幅，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这条幅……是哪来的？” 条幅？！ 老爷子一句话，所有人的视线都浇在条幅上。 摄影系教授抬起脸，目光落在那条条幅上，顿时眉头一跳。 原本应该是印刷的条幅，竟然成了手写体，而且…… 这写得什么东西，怎么全是繁体字？！ 教授转过脸，目光严厉地瞪一眼夏兰。 “怎么回事？” “我……” 夏兰语塞。 “叶老！”校长瞪一眼摄影系教授，赔个笑脸，“这些都是学校的负责的，他们毕竟年纪轻，有时候做事不踏事，您别生气啊！” “那……这字到底是谁写的？！”叶知秋急急追问。 “这……”校长转过脸，询问地看向摄影系教授，做个眼色。 摄影系教授无奈地走过来：“叶老，是……是我的学生。” “人在吗？” “在在在。”教授转过脸，看向夏兰，“夏兰，还不过来？” 心下紧张得要命，夏兰咬了咬牙，走上前来。 “叶老，这条幅是我负责的。”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字？ 叶老爷子心下又惊又喜，还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样的字，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是写不出来的。 注视着夏兰，他语气严肃。 “这上面的字，真的是你写的？” ------------ 136?? 傻啊你，还不叫老师？ 叶老爷子实在太过激动，大家很自然地认为都是这个条幅没弄好，才惹得对方生气。 看看四周都是一脸紧张的校长和教授们，夏兰只怕说出顾惜的名字连累她。 对方是帮自己救急，怎么能出卖她？ 咬了咬牙，夏兰心一横。 “没错，是我写的！” 说完了，她低着头，等着挨骂。 “太好了，太好了。”叶老爷子激动地扶住夏兰的肩膀，“这么年轻就能写出这么有气魄的字，真是可造之才，这次我可真是来着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不骂她？ 还夸她？！ 夏兰抬起脸，“我叫夏兰。” “夏兰，好名字。”叶老爷子一脸兴奋，“您可愿意做我的学生？” 夏兰：…… 夏兰还在发呆，四周的校长和教授们却回过神来。 有的恭喜叶老爷子，有的则推一把夏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叫老师！” 这会儿，夏兰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会错意。 “叶老，您真我解释，这个真不行，我……” 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想拜师拜不着，她送到眼前有的老师还不要？ 校长皱眉：“叶老可是书画界的泰斗，看中你那可是你的福气？” 校主任推一把她的胳膊，“傻啊你，还不叫老师？” 摄影系教授瞪她一眼，“叶老，这孩子……就是太激动了，您别生气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夏兰说话的机会。 “没事没事！”叶老爷子笑呵呵地一摆手，“确实是我太唐突了，小夏啊，你别紧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再答复我！” “那咱们先进去参观吧！”校长嘴里说着，人就推一把夏兰，“还不扶着叶老点儿？！” 夏兰人还是懵的，机械地迈开脚步向前，扶住叶知秋的胳膊。 大家一起进去参观，她好几次想要张嘴，都被校长和教授瞪回去。 不知不觉，参观已经进行到尾声。 临近上车时，叶老爷子还拉着她的手掌，将助理递过来的名片递给她。 “这是我的名片，我马上要去机场，等你想好之后再和我联系。” 眼看着叶知秋上车要走，夏兰咬了咬牙，冲上前来。 “叶老，我必须和您说清楚，不是我不想让您当我的老师，只是这个字真的……” 校长一把将她拉到旁边，笑着站到叶老爷子面前。 “叶老您放心，等您从国外办展回来，我让她亲自到府上拜见您！” 学校里出一位叶老的徒弟，那可是全学校的荣光。 “小夏啊！”叶老转过脸，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夏兰，“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字，不过呢……我尊重你的意愿，你先考虑，等我回国再说。” 被众人挤在人群里，夏兰注视着叶老的车子走远，皱眉看一眼手中的名片，突然心中一动。 字是顾惜写的，她没有这个本事，也不能占这个便宜。 但是，顾惜有啊！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顾惜一定不想错过。 抓着名片，她转身向宿舍楼的方向跑去。 一路小跑着来到宿舍楼，向宿管阿姨打听到顾惜的宿舍，夏兰急急敲了敲门。 与顾惜同宿舍的黎初晴拉开门，上下打量一眼夏兰。 “你找谁？” ------------ 137?? 难道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 “请问顾惜在吗？” “不在。” “等等！”夏兰挡住黎初晴关过来的门，“你们是一个宿舍，你肯定有她电话吧，我有点急事找她，您方便给我一个她的电话吗？” 黎初晴眯了眯眼睛，重新将门拉开。 “什么事?” “这……”夏兰有些戒备地打量她一眼，“我还是亲自和她说吧。” 夏兰并不认识黎初晴，当然也不会随便把事情向一个陌生人说明。 看对方不肯说，黎初晴心中一动，拉开门将她让进宿舍。 “不是我不把电话告诉你，只是……你也知道，顾惜的身份，要是我随便把她的电话给别人，她说不定会生我这个姐姐的气。” 姐姐？ “你是顾惜的姐姐？” “对啊……”黎初晴笑得人畜无害，“要不然，她会和我在一个宿舍吗？” 夏兰想了想，觉得也很有道理。 像顾惜这样的明星，自然是不可能随便和别人一个宿舍的。 夏兰是研究生，不太了解学院本科生的情况，不过多少也听说过顾惜的一些事情，知道她有一个学霸姐姐，在学校也很出名。 “您就是黎学霸吧？” “没错。”黎初晴递给她一瓶饮料，“是不是小惜又惹什么事了？” “怎么会？”夏兰笑着摇摇头，“这次是好事，她之前帮我写了一条条幅，今天过来参观的叶知秋叶老看到她的字，喜欢得不得了，准备要收她为徒呢！” 顾惜？ 毛笔字？！ 黎初晴差点笑出声来。 “你是不是弄错了？” 顾惜的底细她最清楚，别说写毛笔字，会不会拿毛笔都两说。 “绝对错不了。”夏兰从口袋里取出名片，“这是叶老给我的名片。” 黎初晴的目光扫过夏兰手中的名片，脸上笑容敛起。 顾惜在服装技法课上画画的情况，再一次闪过眼前。 这丫头，难道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 叶知秋竟然也看中她，这丫头最近这是走了狗屎运，这种好事竟然也落到她头上。 “小惜她这几天在外地拍节目，不如这个名片你就交给我，等她回来我立刻转交给她。” “刚好叶老这几天也不在。”夏兰笑着将名片递过来，“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黎初晴接过名片，目光扫过上面叶秋生的名字。 “那我就先回去了。”夏兰起身告辞，人走到门外又转过脸，“你可一定要转告顾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多少人攀不上的高枝，主动伸过来，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 “事关小惜的未来，我绝对不会忘的。”黎初晴笑着送到门口，“一会儿就给她打电话。” 目送夏兰走远，黎初晴重新回到宿舍，看看手中的名片，她迈步走到垃圾桶前，随手将名片撕成两半丢进去。 叶知秋的徒弟？ 想都别想！ 楼梯上。 夏兰捧着手机，看看自己特别拍下来的名片照片，轻轻叹了口气。 一代大书法家叶知秋的徒弟，想想就拉风。 只可惜自己没有这样的天分，机会摆在眼前也抓不住。 ------------ 138? 打三遍都到不了天黑 蓝天跳伞基地。 客房内。 顾惜挖一口冰淇淋，将手指落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打了两个字，眉就拧起来。 写论文难不信她，打字对她来说却有点困难。 一来没学过输入法，二来对键盘她还太熟悉。 “小瑶，你来帮我打论文。” 米瑶将她要洗的衣服收进洗衣篮，“惜姐，论文我哪儿会啊？” “谁让你帮我写，我是让你帮我打字。”顾惜将电脑扔给她，自己重新抱起冰淇淋，“我说你打！华夏文化，源远流长……初，元妃嫘祖，种蚕养桑……” 米瑶勉强打了几个字，小脸就抽起来。 全是生僻字，这也太难打了。 “惜姐，是敲锣的锣还是菠萝的萝？！” 顾惜白她一眼，“黄帝的老婆。” 米瑶抬起脸，一本正经的纠正：“皇帝的老婆应该叫皇后，不是叫元妃。” 顾惜：…… 她说是黄帝，不是皇帝，好不好！ 突然有点想杀人是怎么回事？！ 考虑一下这个时代的刑法，顾惜努力压下心头的杀气。 “笔墨纸砚。” 米瑶也感觉到她的怒意，忙着放下笔记本，取出本和笔子给她。 顾惜扬眉：“我的文房四宝呢？” 米瑶赔个笑脸：“我没带。” 顾惜握了握拳头。 这要是在她那个时代当宫女，打三遍都到不了天黑。 扫一眼米瑶无辜的眼神，顾惜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签字笔和杯子，坐到书桌前。 这几天她也在练习用硬笔，只是毕竟多年养成的习惯，用硬笔写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一篇论文写完，已经是九点多钟。 一路舟车劳顿，在沙发上刷手机的米瑶都已经累得睡着。 将写好的论文查看一遍，顾惜站起身，斜一眼沙发上的米瑶，扯过毯子帮她盖上，自己却没有多少睡意。 想想君珩就在自己一楼之隔的楼下，她心中一动。 拿过一件带帽的薄卫衣套到身上，她顺手拉起帽子遮住脸，轻手轻脚地走出客房。 没有坐电梯，而是走安全通递下楼，来到楼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步拐下楼梯。 阿珩？ 原本以为君珩是睡不着，下去散步，哪想到她尾随他来到楼下，只见对方直奔办公室的方向。 这么晚上，他一个人去做什么？ 顾惜心下疑惑，索性也跟着他摸进办公楼。 刚刚迈进门去，黑暗中一只拳头已经带风砸过来。 顾惜心头一惊，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后一折，对方的拳头擦着她的鼻尖掠过。 一击未中，对方挥手又是一拳。 顾惜不退反进，侧身让过对方的拳头，手指抓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带。 原本以为，这一下能把对方摔出去。 结果，对方稳若盘石，竟然被拉住。 肩上一紧，被一只大手扣住拉过去，压在墙上。 半空中，熟悉的气息。 顾惜踢过去的膝盖，重新缩回来，乖乖被他抓着没反抗。 “阿珩，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君珩砸过来的拳头，停在半空。 借着昏暗的光线，认出顾惜的脸，他眉头皱紧。 “你跟着我干什么？” 刚刚感觉到有人跟踪，他假装着没发现故意引对方过来，没想到是她。 不远处，闪过手电的灯光，保安的声音响起来。 “谁？！” ------------ 139? 你的心跳得好快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浪淘沙》 …… …… 右手拥住顾惜的腰，将她拉到楼梯下的角落，君珩抬手捂住她的口鼻，弯下身来在她耳边轻语。 “别出声。” 俱乐部曾经出示过表姐江瑜出事时的相关飞行记录和资料，从这些资料上，君珩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并不相信这些资料，悄悄来办公楼就是想要仔细查查，俱乐部的资料库里有没有其他的资料和信息，当然是不能被人发现的。 脚步声渐近，两名值班的保安从楼梯上下来，举着手电四处照着观察。 “奇怪，刚刚明明听到好像有人说话。” “肯定是你听错了，这么晚了，谁来啊？” …… 二人保安一边讨论着，一边四处照着手电筒观察。 手电灯的光束穿过木质楼梯，打下来落在二人身上。 君珩屏住呼吸，拥着顾惜的手臂收紧，将她又向角落里拉了拉。 角落狭小，两人的身体都已经紧贴在一处。 女孩子的头发蹭着他的颈，凉凉地痒。 君珩忍着没动，鼻端却分明嗅到她身上的味道。 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很淡的香味，像是雪夜里的脉脉梅香。 冷冽中透着几分甜。 那味道…… 似曾相识。 …… “阿珩？！” 顾惜轻轻晃晃他的手掌，君珩猛地回过神来。 两个保安已经不见人影，四周静悄悄的，耳朵里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他们已经走了。” 顾惜小声说。 他的手还捂在她嘴上，她说话的时候，唇擦过他的掌心，痒得要命。 君珩的呼吸又紧了几分，他迅速收回手掌，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女人。 淡淡的灯光从没有关好的窗投进来，映在她的唇上，微微发亮。 女孩子的身子还在他怀里，单薄的衣服根本隔不开温度和触感。 明明看上去很像瘦的人，偏偏软得像是没骨头似的，君珩的心跳又重了几分。 意识到二人现在暧昧的姿态，他猛地直起身，将她推开。 “你到这里做什么？”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顾惜上前一步，抬起右手放在他的胸口，脸上似笑非似，“阿珩，你的心跳得好快！” 噗哧—— 无线耳麦那头负责监听的许闻，轻笑出声。 君珩皱了皱眉，抬手关掉无线耳麦，另一手扯过顾惜乱摸的小爪子。 “马上回去。” “你呢？” “我的事你别管。” “我可以帮忙。” 帮忙？ 捣乱还差不多！ 君珩并不领情：“不用。” 顾惜向他眨眨眼睛，“再不走的话，保安就要回来了。” 不用她提醒，君珩也听到保安巡逻回来的脚步声。 死丫头，就知道添乱！ 心下吐槽一句，君珩到底还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迈上楼梯。 保安重新推开门走进来，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尽头。 拉着她一路来到楼上，君珩左右看看，拉开一间杂物间的门将她推进去。 “乖乖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来接你。” 他可不是来玩儿的，带着一个顾惜自然是不方便，如果被人发现，一切就前功尽弃。 (本章完) ------------ 140 怎么感觉自己再次被嫌弃了？！ “阿珩……” “听话！” 没有给她多说的机会，君珩抬手将门掩紧，右手抬起来重新打开无线耳麦。 “干扰监控。” “收到。” 耳麦那头，许闻早已经在等待他的命令。 听到君珩的命令，他立刻输入指令，将大楼内的监控画面暂停。 按照之前看过的地图，君珩快步行向资料室的方向。 “头儿，你把小嫂子放哪儿了？” 顾惜呆的地方是监控盲区，许闻也看不到。 “闭嘴！”君珩冷冷地打断他，“好好干你的活儿！” 来到资料室外，他取出准备好的开锁工具。 “头儿，动作快点，楼道上保安过来了！” 从监控上看到情况，许闻第一时间提醒。 君珩刚刚将开锁工具捅进锁眼，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拉开。 顾惜站在门内，向他眨眨眼睛。 “我说我可以帮忙的！” 闪身进去，君珩将门反手关紧：“你怎么过来的？” 顾惜向阳台的方向扬扬下巴：“他们没关窗。” “小嫂子，牛B!” “闭嘴！” “你又骂我？” “我不是骂你，我是骂他！” 顾惜注意到他耳朵上的无线耳麦，伸手扯下来送到耳边听了听。 “谁在那儿？” “小嫂子，是我，许闻。” 顾惜看看手中小小的耳机，目光中透着惊艳。 高科技果然厉害！ 不过…… “不许偷听我和阿珩说话！” 对着耳麦吩咐一句，顾惜抬手将耳麦塞回君珩的耳朵。 许闻：…… 怎么感觉自己再次被嫌弃了？！ 抬起右手，示意顾惜不要出声，君珩从身上摸出小手电，照着架子上的资料，迅速地查看。 看他一手拿手电，一手翻阅，顾惜主动拿过他的小手电，帮他照明。 按照日期，君珩很快就找到相关资料记录，放到桌上取出手机拍下他想要的内容。 许闻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忙着提醒。 “头儿，外面有人来了，好像是冲着资料室来的。” 将资料塞回原处，君珩一手夺过顾惜手中的手电关掉，抓着她逃上阳台。 将身上带着的绳索套到阳台上，他一把揽住她的腰。 “闭上眼睛，别出声！” 说完，他利落地飞身而起，抱着她跳下阳台，就在一滚，卸掉冲击力。 顾惜没有闭眼，也没有害怕，更没有尖叫。 喵—— 一只缩在草从里睡觉的小野猫，受惊地起身，尖叫一声跳进草丛。 远处巡逻的保安听到声音，将手电光照过来。 “干什么的？” 翻身而起，压住君珩，顾惜左手手掌按住君珩绷紧的肩膀，右手抬起刺眼的强光，人就娇骂出声。 “男女约会没见过？滚开！” 夜色中，保安也没看清是谁。 只是看到顾惜披散的长发，身子下面还压着一个人。 只当二人是出来约会的男女，保安尴尬地收起手电走远。 担心被对方识别，君珩躺在草地上没动。 顾惜弯下身来，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她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唇角，弯下身将唇凑到他没带耳机的那侧耳朵。 “臭阿珩，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 141?? 臣还要做更大胆的事 坐起身，目送顾惜走远，君珩扯下耳机，装成散步的样子回到俱乐部客房。 将手机拍下的照片发送到电脑，他仔细放大认真查看。 江渝出事那天是13号，文件上12号和14号的相关记录都在，唯独没有13号的日志。 君珩握着鼠标的右手，一点点地收紧。 如果只是意外，俱乐部方面为什么要毁掉相关的记录文件？ 看来，他推测的果然没错，姐姐的事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就是他杀！ 江瑜的性子不像他，一向是温柔和善，与她共事多年的商业伙伴，哪一个提起她都要竖个大拇指。 这样的一个人，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从电梯前站起身，君珩冲一个洗躺到床上，将这些天来查到的资料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以江瑜的为人，仇杀的可能性不高。 她的朋友和关系网，他已经查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要么就是公司内部，有人想要除掉她夺权。 要么就是商业竞争伙伴，想要除掉一个强大的对手。 要么…… 就是简家！ 想到那个爱笑的表姐，君珩的眉一点点地皱紧。 心里有事，一直到后半夜他才睡着。 梦境如约而至。 大雪夜，他又变成了那个大将军。 在他面前，一人缓步而行。 红色的披风在一片白雪之中，格外地引人注目。 他抬起脸，只能看到她的背景。 如墨长发上积了些雪，在风雪中起伏飘摇。 “阿珩，你闻到没有？” 她停下脚步，问。 他吸了吸鼻子，嗅到了一股带着清冷的香。 她快行几步，站到那株老梅下，抬起脸看向枝头初绽的梅花。 “阿珩，帮朕摘一朵。” “是。” 他走上前来，帮开得最好的枝上，摘下开得最艳的一朵，双手捧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别在鬂边，在梅树下转过脸。 “朕好看吗？” 君珩抬脸看过去。 女孩子的脸精致如画，红唇比梅花还艳。 有风来，拂上枝上的积雪。 他上前一步，将她拉到怀里，避开落雪。 抬手拍拍他肩上的雪，她抬起脸，目光晶莹含笑。 “将军平定西南之患，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臣不要赏赐，只要陛下对我说句实话。” “什么实话？” “陛下，喜欢臣吗？” “将军国之柱臣，朕的左膀右膀右臂，朕怎么会不喜欢？” 他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梅树上。 “臣说的是男女间的喜欢。” “朕是皇帝。” “你也是女人。” “君珩，你好大胆！” “臣还要做更大胆的事。” 他上前一步，低头吻住她。 …… 雪从树枝上落下，落在他的颈上，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凉，只是抓着她，放肆地胡作非为。 雪水顺着她的颈窝滑下来，带着梅花的淡香。 他拉开她的衣领，追逐着那颗雪水，想要尝尝那雪的味道。 头顶上，突然响起一声娇笑。 “臭阿珩，流氓！” 君珩抬起脸，怀里的女帝，已经突然变成套着现代衣服的顾惜，正歪着头对他眨眼坏笑。 ------------ 142?? 动，心，了！ 嗡—— 桌上，手机震动。 君珩惊醒过来，皱着眉抓过手机。 “是我。”电话里，是商言的声音，“我刚下飞机。” “我在外面，你直接去家里就好。”男人的声音，还有些哑涩。 “怎么，感冒了？”商言问。 “没有。”君珩坐起身，“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梦吗？” “你的大将军梦吗？” “最近，我经常梦见一个人。” “女人？”商言问。 “对。” “别告诉我，是C梦？！” “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就是正经的，你正常的需求得不到发泻，自然就会从梦境发泻出来。”商言坏笑一声，又郑重起来，“说正经的，你现在已经退伍了，也是该认认真真交个女朋友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为什么我总是梦见她，而且……”君珩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实中我并不喜欢她，可是在梦里我为什么喜欢她？” 尽管他的梦是断断续续的，但是许多事情和细节都有关联。 他的梦里也有一个皇帝，每次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似乎那个人对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存在。 一直到现在的梦境，他才意识到。 他喜欢她——那个梦中的女帝。 不！ 不仅仅是喜欢，是那种…… 可以为她不顾一切的爱！ 商言大笑，“看来江爷爷这次可以放心了，你这个千年铁树总算是开花了。” “我没有开玩笑。” “那好，我就用我心理学博士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梦境是我们潜意识的映射，通俗点说，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梦到对方，这只能说明，你对梦中的这个女孩……”商言一字一顿，“动，心，了！” 君珩抓着手机，沉默了。 他对顾惜动心了？！ “喂？”商言再次开口，“是谁这么大本事，让我们君大将军都动心了，哪天介绍我认识认识？！” 当当当，房门被人敲响。 “谁？” “君教练，导演通知八点半在停机坪集合。” “好，我知道了。”君珩站起身，“我还有事，舟舟的事情，你多费心。” “放心吧，你忙你的，我会好好帮他做个心理测试的。” 知道他有事，商言没有再多说什么，主动挂断电话。 君珩洗完澡，吃完叫到房间的简单早餐，取出行李箱拉开，一眼就看到那只黑色的小木盒。 知道顾惜也要来参加节目，他特意特着准备还给她的。 换好衣服，君珩的视线落在木盒上。 到底还是抓过来，将木盒塞进口袋走出客房。 电梯内站着五六个人，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位男嘉宾，君珩一眼就看到里面的顾惜。 女孩子套着白色仔裤，上身是一件红色宽松T恤，越映得肌肤如雪。 唇上不知道涂过什么，灯光下如同梦中被他吻过之后一样娇艳欲滴。 君珩动作微僵，喉咙莫名地有点涩。 顾惜向他眨眨眼睛，语气依旧是像昨天一样的客气，仿佛大家并不很熟的样子。 “君教授，早！” “早，大家早！” 君珩迈进电梯，站到电梯一角。 他个子高，不经意地侧眸，刚好看到她宽松衣领露出来的锁骨——他梦中亲过的地方。 四更完，大家元宵节快乐呀~！~ ------------ 143? 那一笑，风情万种 云暗青丝玉莹冠。笑生百媚入眉端。 ——《鹧鸪天·桑雅》 …… …… 想到昨天梦中的情景，君珩的眉骨处重重跳了一下。 皱眉收回目光，他深吸口气甩掉脑海中的杂念。 电梯下行来到一楼，众人一起来到训练场上，沈思仪和池非麟等人都已经提前赶到。 不远处，一架跳伞用的飞机已经在等待。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雄鹰号已经整装待发。”主持人晓敏对着镜头微笑开口，“今天，我们的几位挑战者将第一次感受高空跳伞。当然，鉴于我们的学员们今天是第一天正式训练，考虑到安全问题，今天的跳伞是双人跳伞——由教练带着学员一起跳伞体验。现在，请大家把手机交给我们的工作人员，然后登机。我们会到落地地点，等待大家。” 大家交出手机，鱼贯而入登上飞机。 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伞包一一分给每个人手里。 大家分头准备的时候，君珩也提着伞包来到顾惜面前。 上下打量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长发，从飞机上的备用急救包里扯出一包纱布递给她。 “你的头发要编成辫子。” 高空跳伞是危险项目，任何一个闪失都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 女生的长发是一定要扎起来辫好的，以免缠绕到伞绳。 顾惜伸过两手，以指为梳将头发理了理，在脑后胡乱梳成一个马尾。 “这样不行，要辫起来。” “我不会弄。”将当头绳的纱布从头上扯下来，顾惜转身站到他面前，“你帮我！” 这一句倒不是说谎，从小出身在皇室，穿衣吃饭梳头哪样不是有人伺侯？ 顾惜文武双全，可是对于这些事情却并不擅长。 毕竟，走到哪儿都有下人伺候，她根本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学习梳头上。 飞机上没有化妆师随行，她只能求助于君珩。 君珩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伸过手掌，拢住她的长发。 从小到大，帮女人梳头编辫子，他也是头一回，只不过就是凭着理论和经验，自然也是不擅长的。 顾惜的长发差不多是及腰的长发，发量又比普通人多。 平日里用枪打拳都是高手的君珩，却被这一把头发弄出一头汗来，最后只编成一个歪歪扭扭的辫子。 君珩将纱布打好结，皱眉看看自己的成果。 “好了。” 顾惜转脸回他一笑。 几丝碎发垂在鬂角额头，那一笑，风情万种。 “飞机已到达跳伞高度，请大家准备。”飞行员的声音响起来。 教练们分头装备上伞包，君珩也不例外，将伞包背到身上，他伸手将顾惜拉到自己面前，一边将固定二人的绳索系好，一边提醒她一会儿跳伞时的注意事项。 “不要紧张，在半空的时候，保持我之前教你的动作。” 这时，其他人也分别坐好准备。 工作人员拉开舱门，风灌进来，烈烈地鼓动起大家的衣服和发丝。 池非麟带着沈思仪第一个走过来。 “我们先来！” “等等！”君珩皱眉，看一眼远处的天空，“有钩卷云，要变天，跳伞必须取消。” ------------ 144?? 我相信你 池非麟抬脸扫一眼远处的天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君教练，您这个担心未免有点多余，咱们现在跳下去，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落地。” 君珩转过脸看向飞行员的方向，“风速多少？” 飞行员看一眼仪表盘：“26米每秒。” “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跳伞。”君珩一脸严肃，“马上回航！” 随机的两个摄影师的目光同时落在池非麟身上，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不懂这些，池非麟是基地最好的教练，又一向喜欢表现，大家当然也比较信任他。 这样的风速确实是有点大，但是池非麟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有的学员都有教练带着跳，大家都是有着丰富的经验，怎么可能出事？ 池非麟扬扬眉：“我认为没有问题。” 君珩脸一沉：“你这是拿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君教授，你自己害怕就直说。”沈思仪接过话头，“我是不会退缩的，大家怎么说？” 几个男嘉宾当然不愿意显示出自己比女人还害怕，谁也没有反对。 “君教练，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不跳。”看众人都支持自己，池非麟越发得意，带着沈思仪走到舱门前，“诸位，我们地面见！” 君珩还要阻，池非麟已经带着沈思仪跳出飞机。 沈思仪心下其实紧张得不行，只是骄傲让她不肯输给顾惜。 还没有准备好已经被带出门外，眼看着面前那遥不可及的地面，她尖叫一声，害怕地闭上眼睛。 “所有人留在飞机上，这是命令！”君珩横臂挡住另外几个教练，语气已经转为凌厉，“你们任何一个人跳下飞机，明天一早就会被公司除名！” 男人语气深沉，身上自溢显露出上位者才有的威严。 那样的目光让几个教练都是心下生出臣服之心。 “我要和他们一起跳，以防万一。”君珩扶住顾惜的肩膀，“你留在飞机上，我找一个工作人员和我一起跳。” 尽管他看不上池非麟和沈思仪这种人，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军人，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 伞是为双人跳伞准备的双人伞，适合的是两个人的体重。 只是他一个人，不适合使用这样的大气，因此他必须带着另外一个人一起跳。 “我陪你！” 顾惜按住他想要解开安全带的手掌，转过脸对上他的眼睛。 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睛，君珩侧脸看一眼窗外。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 伸手圈住她的腰，他迈步来到舱门前。 “别害怕，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顾惜回他一笑。 “我相信你。” 两手扶住她的胳膊，君珩轻轻一跌，带着她跳出舱门。 风迎面而来，哪怕是胆大的顾惜也是有一点的紧张。 “放松，胳膊抬起来，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动作！” 耳侧，君珩的声音响起，男人的声音依如在飞机上一样沉稳而平静。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掌也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帮助她展开手臂。 顾惜放松下来，按照之前他教给她的姿态，舒展开身体。 起初的迅速下落之后，二人很快就进入失重的状态，飘浮在半空中，稳定住身形。 大好山河，尽收眼底。 这样的角度看世界，是顾慬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阿珩，快看！”顾惜伸开手指，感觉着从指缝间呼啸而过的风，“好美！” ------------ 145??? 好美！ 这样的风景君珩已经看过太多次，早已经不新鲜。 顾惜看风景的时候，他就低下头看向顾惜。 毕竟她是第一次跳伞，害怕和紧张都是正常的，做为教练的他必须要关注她的状态。 女孩子戴着护目镜的脸上没有半点胆怯，满满地都是惊喜和兴奋，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享受这样的飞行时刻。 臭丫头，胆子倒不少！ 风拂起她的碎发，那张精致小脸就在他眼前。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这么认真地看过她…… 那样的眉眼五官，真的…… 好美！ 注意到斜下方的池非麟和沈思仪，君珩收回心神。 “现在，我要加速追上他们，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两臂将顾惜的手臂收回来，他合臂将她抱紧。 身体缩起，浮力减小，二人斜着向下俯冲。 凭着多年跳伞的经验，君珩带着顾惜如鱼穿过海水一样掠过半空，很快就追到池非麟和沈思怡附近。 “今天风太大，降低开伞高度！” 君珩转过脸，大声提醒。 他是好心防止他们出意外，池非麟却并不领情。 如果真有本事，怎么不在总公司做机长，被弄到这种地方还装什么厉害？ 抬起右手，池非麟一把拉开伞包。 降落伞如一朵巨型花朵在半空中撑开。 君珩拧腰侧身，带着顾惜避过对方撑开的伞，眉也随之皱紧。 “蠢货！” 君珩气骂一声，忙着也拉开自己的伞，以便与二人保持持平的高度。 池非麟眼看着他将伞打开，只是冷冷一笑：“让咱们晚开伞，他怎么也开伞了？” “别理他们。”沈思仪此时也已经恢复镇静，“一会儿咱们顺利完成跳伞，看他还说什么。” 好景不长，很快，池非麟就注意到异样——强风正在带着他和沈思仪向着左侧的山脉飘过去。 半空中，一个小小的偏移，落地里可就是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的差距。 如果他们落到山脉上，很有可能会刮破降落伞，甚至撞到树或者山体，轻则残疾，重则丧命…… 抓住伞绳，他用力想要调整方向。 可惜，风太大了。 尽管他用出全力，降落伞依旧在向着山脉的方向迅速偏离。 此时，沈思仪也感觉到不对。 “池教练，咱们怎么在往山里飘？” “我在调整。” “可是我怎么觉得咱们越飘越远了？” “别说话！”池非麟心里正在烦燥，哪里还有心情哄她，“你看不出来我在调整吗？” 眼看着脚下的山体越来越近，沈思仪也是越来越紧张。 “万一咱们落到山里怎么办？不会出意外吧……你说话啊……” “闭嘴！” 池非麟气骂出声。 沈思仪紧张地缩着身子，没敢再出声。 君珩带着顾惜飞过来，悬浮在二人身侧不远处的半空中。 “左前方有一片湖泊，在那里降落比较安全，你跟着我走。” 顾惜抓着安全绳，稳稳地吊在他的身形，斜一眼吓得花容失色的沈思仪相比，鄙夷地摇摇头。 轻拉伞柄调整好方向，君珩飞到前面带路。 在半空的时候，他已经观察好地形，找到一处适合的降落地点。 这个时候，池非麟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骄傲，小心地跟在君珩后面。 从来没有经过过这样的险境，池非麟的技术比起君珩自然是天壤之别。 山口处君珩轻松让过，他却是险险地擦着山体掠过。 ------------ 146? 疼就对了 有君珩操控，二人的降落伞很容易就绕过山体，在湖边的草地上落下。 降落伞与山体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沈思仪尖叫一声，慌乱地用手护住脸。 降落伞被山体滑过一个大洞，失去平衡，池非麟努力控制，还是无法掌握方向。 二个人跌跌撞撞地飘下来，滚落在湖水一侧的矮崖上，降落伞则落在水面上，顺水而下。 水流的力量带动下，池非麟和沈思仪都是被拉扯着滑向河水的方向。 “救命……救命啊！” 拼命挣扎着，二人都是吓得呼救出声。 解开身上的绳索，君珩和顾惜大步冲过来。 顾惜扑过来拉住沈思仪的胳膊，君珩取出身上的刀，利落地挥过去，在二人被拖下矮崖之前割开伞绳。 松开手臂，顾惜俯视着身上脸上都是擦伤的沈思仪和池非麟。 “不狂了？！” 沈思仪早已经吓得满脸鼻涕眼泪，解开绳索爬到石滩上，抽抽噎噎地说不出话来。 池非麟解开身上的绳索，试着爬起身，脚刚刚吃力，人就惨叫着摔回去。 沈思仪还算幸运，只是一些皮肉伤。 池非麟下落时撞到脚，一条右脚已经骨折。 顾惜走过来，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池非麟疼得尖叫出声。 “别……疼……疼！” “小腿骨折。”顾惜收回脚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池非麟，“马上向阿珩道歉，我就帮你治疗。否则……你就准备当残废吧！” 他们已经严重偏离降落点，身上又没有通讯设备无法与俱乐部联系。 搜救队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池非麟的骨头已经折断，如果不及时处理，就算是以后手术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他的跳伞生涯也有可能会就此结束。 到了现在，池非麟也知道，君珩说的话并没有错。 从刚刚君珩跳伞的技术，他就看得出人家是高手。 如果不是刚刚君珩带路，给他指点出一处方便降落的平地，只怕现在二人能不能活着还要再说。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脸面骄傲？ “君教练，之前在飞机上是我自以为是，对不起，还有……”池非麟脸色苍白地垂下脸，“谢谢你们救了我。” 君珩不置可否地抬起脸，看看已经集起阴云的天空。 “先找个避雨的地方。” 走过来，将池非麟从地上扶起来，君珩将他扶到能避雨的山涯下。 顾惜走过来，向沈思仪扬扬下巴。 “把他的裤子卷起来。” 这种活，她可不会干！ 沈思仪自知理亏，伸过拖堂帮池非麟裹起裤子。 蹲下身看看池非麟的小腿，顾惜抬起右脚，猛地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骨头回位。 “啊！” 池非麟疼得尖叫出声。 “你这是干什么？”沈思仪皱眉开口，“他腿都受伤了，你怎么能这样？！” “白痴。”顾惜抬起脚，“我在帮他把骨头复位。” 当然，用手法复位也可以，以她的正骨手法，甚至可以让对方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但是，她不想用。 这种愚蠢又自大的混蛋，还敢对她的阿珩不敬，那就活该他吃点苦头。 疼？ 那就对了！ ------------ 147? 温柔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三五七言*秋风词》 …… …… 这时，君珩也回到山崖下，将自己找来可以固定骨头的两根木棍递给顾惜。 弯下身，顾惜娴熟地用纱布帮池非麟将两腿固定。 站在旁边，将的动作和手法看在眼里，君珩也是暗暗点头。 在队里，大家都是受到紧急救治培训的。 顾惜的手法看上去很是娴熟，看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 经过这几次的事件，君珩已经不再怀疑顾惜的医术，心下却是越发好奇，她的医术到底是从哪儿学的？！ 如君珩所料，天空的空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 沈思仪缩在一角，靠着山体，一脸地忧郁愁苦。 “搜救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呀？” “这种天气，直升机无法飞行，咱们现在又在山中腹地……”君珩看看天空，“最早也在明天。” 明天？ 这么说要在野外过夜，没吃没喝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沈思仪差点又哭出来。 从小养尊处优的娇娇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这里不适合过夜，我刚刚观察过，离这里不远有一处山树，咱们去那里。” 扫一眼外面的雨，君珩随手扯开训练服外套，脱下来递给顾惜。 “把这个披上点。” 双人跳舞的想法是池非麟提出来的，沈思仪知道要跳伞早有准备，身上都是长衣长裤，四个人只有顾惜套着短袖，这种天气要是再淋湿再感冒不可。 训练服外套是防雨绸，可以当雨衣用。 将衣服递给顾惜，君珩伸手扶住池非麟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带头走出崖下的避雨处。 沈思仪缩着身子跟出去，顾惜看看手中还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笑着展开披到身上，也跟进雨中。 君珩观察到的山洞距离崖下并不太远，几个人很快就已经赶到。 看到里面黑洞洞的，沈思仪又是一阵夸张地叫。 “里面好黑，君教练，你确定不会野兽吗？” “野兽不会有，蛇倒是可能的。” 君珩实话实说，而且他还真希望里面有两条蛇，省得他还要研究晚餐吃什么。 听到这句，沈思仪的脸顿时又白了几分，小心翼翼向前，脚下咬到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她尖叫着冲出山洞。 顾惜站在洞外，从草叶下捡出一些还算干的树枝，看着她疯子一样冲到雨里，无语地摇摇头。 安顿到池非麟，君珩摸出身上的打火机，从洞内找了一些干草，引燃顾惜找来的树枝，火渐渐地旺起来，映亮四周。 简单做一个火把，君珩举着火洞检查一圈洞内，确定没有蛇和毒蛛之类的危险物。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找点吃的。” 顾惜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君珩头也不回地走出山洞。 环视四周，他冒着雨走到山坡附近，用刀砍下一截细长的树枝，一端削尖，又纱布将刀扎在树扎上做成一个简单的鱼叉。 挖一些蚯蚓做饵，他脱掉鞋子站到河水中。 时候不大，就有鱼被蚯蚓吸引过来，君珩手起“叉”，一条鱼已经被他抓到。 身后传来脚步声。 君珩转过脸，只见顾惜已经钻掉鞋子，用将脚踩进水里。 注意到女孩子泡在河水里的嫩白小脚，君珩皱眉开口。 “你出来做什么？” ------------ 148?? 磨人精！ 顾惜迈过来，将撑在自己头上的衣服展开挡在他身上。 “雨这么大，你会着凉的。” 这点雨算什么，以为他是她这样的小娇气包？ 女孩子泡冷水，不怕泡出病来？ “回去！”转过身，君珩态度威严，“马上！” 顾惜扬眉：“就不！” 什么时候轮到他命令她的？ 死丫头片子！ 君珩扬了扬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脚下青石湿滑，顾惜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伸臂将她扶正，感觉着手指上她发凉的胳膊，君珩越发来了脾气。 弯下身，他一把将她扛到肩上，将鱼丸丢在草地上，捡起她的鞋子，来到一棵生着密藤的树下，弯身将她扔到还算干的草坡上。 “把鞋穿上，在这等我。”见顾惜还要起身，他大手一伸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回草坡，“再不听话，我就……” 顾惜靠在草坡上，唇角弯起。 “你就怎么样？” 君珩一时语塞。 他还真不知道，能把她怎么样。 磨人精！ “总之，乖乖在这不许动。” “等等。”顾惜站起身，将手里他的防雨绸外套递给他，“把这个披上，要不然我就还去淋雨。” 一向强硬，从不妥协的君珩到底还是投了降，乖乖把外套接过来。 看他把外套重新穿好，顾惜退到藤树下，坐到草地上。 目光扫过她踩在草地上，奶白的脚。 君珩扬扬眉：“把鞋穿上，别着凉！” 顾惜笑着向他眨眨眼睛：“知道了，君大将军！” 看她拿过鞋袜开始穿，君珩转身重新走向河道的方向。 听到她那句“君大将军”，他脚步一顿。 “你叫我什么？” 因为从小经常做相似的梦，好友商言总喜欢用“君大将军”来调侃道。 她为什么…… 也这样叫他？！ “君大将军啊！”知道失口，顾惜抬起小脸向他眨眨眼睛，“我记得你退伍证上写着军衔的吧？” 按照军衔，他是少将级别，叫大将军倒也不算过。 也许是他想多了。 君珩转过身，重新走到河道边，捡起鱼叉。 捉了四条鱼回来，君珩借着河水将鱼收拾好，带着顾惜一起回到山洞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大家分吃了他烤好的鱼，窝在火堆边取暖。 顾惜将自己采来的药，敷在池非麟手臂上的作品。 扫一眼不远处，呲牙咧嘴地检查自己擦伤的沈思仪，撇撇嘴没理她。 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还是吃点苦头的好！ 用一根树枝随意地拨着火，顾惜注视着池非麟，语气是漫不经心的。 “我听说，江氏原来的女总裁也很喜欢跳伞，你见过他吗？” 听顾惜提到江瑜，抱着木柴走到洞口的君珩停下脚步。 对方帮自己又是疗伤，又是找药，池非麟心下自然也是感激，对顾惜的语气明显客气起来。 “您是说江总吧？她经常会过来跳伞。” “我听说，她是意外去世的，你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吗？”顾惜又问。 “当时，我刚好带着游客和她一起跳，当时在即定高度她的伞没有拉开，大家都以为她是练习新的着陆方式，等到后来我们看到她一直没开伞，才反应过来……”池非麟垂下脸，“可惜，已经晚了！” ------------ 149? 难过 “是降落伞坏了？” “按道理说不应该该的，公司的伞都配有自动开伞功能，到一定的高度，如果没有拉开伞，伞也会自动打开……”池非麟皱着眉摇摇头，“您也知道，像我们这些做运动员的，没有一技之长，如果拿不到好成绩，退役后找工作都困难。我来这里工作，也是江总安排的。她和我的教练认识，知道我家里有困难，特意问我想不想来这里工作……” 想到那个如大姐姐一样的人，池非麟的眼圈红了。 大多人只看到冠军的风光，并不会想到。 一个冠军之后，会有多少人辛苦多年训练，却拿不到任何奖杯。 顾惜侧眸，看一眼洞口的方向，又问：“别人的降落伞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池非麟摇头：“咱们俱乐部用的伞都是军制标准，出现这种问题的机率非常低，最多就是万分之一。” “那……”顾惜眯眸，“你觉得……会是人为吗？” 池非麟一怔：“不可能吧……江总人那么好，俱乐部里大家都喜欢她，怎么会有人针对她？” “她出事的那几天，俱乐部里来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这个……”池非麟想了想，“那时候，我们接待了一个外国的团，别的……好像没有什么了。” 看从池非麟嘴里问不出什么，顾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池非麟身上有伤，很快就沉沉睡去。 沈思仪又惊又怕地也很疲惫，窝在火边也睡着了。 顾惜站起身，走到洞口。 此时，雨已经停了，月亮已经从云层里探出脸来，将整片山谷都映得闪闪发光。 君珩坐在一块石头上，两臂搭在膝盖上，如一尊月光下的雕像。 走过来，顾惜站到他身侧，伸过手掌扶住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出来，在我面前哭不丢人。” 君珩皱着眉，沉默着没有出声。 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开口。 “我父母去的早，她不但是我姐姐，也像是妈妈。” 长姐如母。 家里的长辈相继去世，年纪轻轻的江瑜很早就已经担起家里重担，远比同龄人要成熟。 毕竟，她从他大几岁。 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更多的时候是江瑜在照顾君珩。 顾惜侧身，准备坐下。 “等等。”君珩抓住她的胳膊，将外套反折过来垫在石头上，“女孩子不能着凉。” 顾惜也没客气，侧身在他身侧坐下：“我见到她的照片，她一定是个温柔的好女人。” 注视着远处的河水，君珩轻声开口：“是啊！” 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今晚不有的多说，说起那个温柔强大的姐姐，说起小时候二人的趣事。 无论是在江老还是在江舸面前，他都不能提，否则只会让他们更难过。 为了撑起这个家，他必须要表现得沉着冷静，不能情绪化。 可是，那是和他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姐姐啊，怎么会不难过，怎么会不心疼，怎么会不想她…… 夜风吹过来，顾惜吸吸鼻子，抱起胳膊。 ------------ 150? 一种强烈的想法 “太晚了，回去休息吧。”君珩站起身，注视着从石头上站起来的顾惜，“谢谢你，听我说这些话。” 这些话闷在心里已经太久，说出来之后，这些天来压抑的心情似乎也好转不少。 顾惜抱起胳膊，抬起小脸。 “阿珩，我有点冷，能不能帮我暖和一下？！” 君珩上前一步，站到她面前，向她伸过胳膊。 以为他要抱她，顾惜垂下长睫毛。 她的傻阿珩，终于开窃了！ 拿过石头上的外套，君珩展开衣服披到她身上，认真地帮她拉好拉链。 “回去吧，里面更暖和。” 顾惜：…… 笨蛋！ 二人一起回到山洞，君珩展开烘开的干草帮她在地上铺成厚厚的一层：“睡在这上面暖和些。” 顾惜坐到干草上，故意害怕。 “我害怕有野兽，你能不能坐在我边儿上？” 君珩侧身，坐到她身侧。 “我会守夜的，你不用担心。” 脱下外套盖在身上，在干草上躺下，顾惜头一歪不客气地枕到他腿上。 “借你的腿当下枕头。” 伸过手臂关圈住他的腰，她垂下长睫毛。 君珩皱眉垂下脸，落在她的小脸，拉住她抱在他腰上的胳膊想要将她拉开。 指下，她的皮肤又软又凉。 山地阴凉，她又在外面冻了半夜听他说话，要是让她一个人睡，肯定会着凉。 松开手指，他伸手抓过树枝，将火拨旺。 山洞里安静的只有几人的呼吸和柴火燃烧的声音，君珩抬腕看看时间，并没有睡。 这样的野外，谁也无法保证会有什么意外，他必须醒着守夜。 视线从外面移回来，很自然地落在怀里顾惜的脸上。 女孩子长睫低垂，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他伸过手掌，帮她轻轻拉了拉盖在身上的外套，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脸。 指下有皮肤，柔软的似乎轻轻一碰就能碰，顺滑如凝脂。 他动作微僵，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她脸上。 梦境里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面对眼前这个他明明刚认识不久的女孩子，他的心里却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法。 想要吻她、抱她…… 像梦中那样将她占为己有！ 啪—— 火堆里，爆出一个油花。 君珩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落在她的脸上，指尖正抚过她的唇角。 他迅速将手收回来，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在火堆上。 君珩啊君珩，你真是流氓！ 睡得有点冷，顾惜缩了缩身子，轻轻打个喷嚏。 伸过手掌试试她的额温，确定没有发烧之后，君珩暗松口气。 伸过胳膊，轻轻将她向怀里拉了拉，他伸过手臂半拥住她——当然，很绅士地将手隔着衣服没有碰她。 向火里添了几块柴，他伸过手掌，帮她把烤着的湿袜子翻了一个面。 向他怀里缩了缩，顾惜笑着放松了自己。 这一觉，顾惜睡得很沉也很暖和。 清晨时分，她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俊脸，而她正在男人温暖的胸口。 她闭上眼睛，准备再装会儿睡。 君珩看一眼时间，轻轻站起身，将她放到干草上。 再装睡也没意思，扫一眼还在睡的沈思怡和池非麟，顾惜套上干袜子穿好鞋子跟出来。 君珩正在整理湿树枝，准备弄一个狼烟给搜救队报信。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转脸看过来，语气里透着不悦。 “以后和别人一起睡觉，有点警惕心！” 睡得像只小猪一样，也就是他，要是换成别的男人，她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因为是你，我才不警惕！”顾惜舒展一下手臂，在晨光里扬起唇角，“要是别的男人敢摸我的脸，他的手早废了！” 君珩动作一僵。 她…… 都知道？！ ------------ 151? 微微分着，闪着光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长命女》 …… …… 想到自己晚上做过的事情，君珩脸上不由有点热。 蹲下身去，他伸手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 没有再逗他，顾惜脱下身上的外套，走到河边捧水洗脸。 君珩蹲在火堆后，透过烟雾看她一眼。 “口袋里有手帕！” 拉开拉链，顾惜手伸过去，摸出来的不是手帕，而是一只精致的小木盒，认出是她送他的礼物，顾惜心下一甜。 之前看到他颈上没有颈链，还以为他不喜欢没戴，原来是带在身上。 不动声色地将小盒子塞回去，顾惜取出手帕拭拭脸上的水。 此时，君珩已经升起篝火，走到她身侧不远处，捧起水洗掉手脸上的污渍，顾惜递过帕子，他随手擦了一把脸。 注意到他头发上落着的碎叶，顾惜很自然地伸过右手，帮他摘下头发丝上沾着的一片碎叶。 “头低一点，别动！” 手扶住他的肩膀，她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认真帮他清理着头发上沾着的碎叶。 天已经放晴，灿烂的晨阳斜斜地投进来，映亮女孩子的脸。 君珩低着头，视线正对着她的领口。 他抬了抬视线，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浅粉如花瓣的唇，如沾着晨露的花瓣，微微分着，闪着光。 嗡——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嗡鸣声。 君珩抓住她的手腕，抬起脸看向半空。 一架银色的直升机，正迎着阳光飞过来。 “是救援队！” 君珩顺手抓过外套，大步跑到开阔处，用力在半空中挥舞着。 此时，直升机上的许闻已经注意到这边的狼烟，正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看到河滩上的君珩，他脸上一喜。 “快，那边！” 昨天出事后，俱乐部方面早已经派人出来搜救，许闻也是不放心，特意跟过来一起寻找。 直升机很快飞过来，在河滩一侧的草地上落下。 许闻第一个跳下飞机。 “头儿、小嫂子……” “别乱叫！”君珩瞪他一眼，“山洞里有伤员！” 这时，直升机上的医护人员也跳下来，撑起单架。 沈思仪一脸惊喜地从山洞里迎出来，想到什么突然又抬手捂住脸。 “别拍我，我没补妆！” 抬着单架迎过来的医护人员：…… 许闻抬抬手中的急救包，“我们是来救援的，没空拍你！” 顾惜和君珩没有理会她，一先一后进了山洞。 这会儿，第二架搜救机也得到消息赶到。 众人分头上了飞机，君珩仔细处理掉狼烟和山洞里的篝火，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也带着许闻一起跳上飞机。 两架飞机相继起飞，带着众人赶往医院。 医院里，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和医护都已经在院子里等待。 池非麟被抬上轮床送往急救中心，顾惜和君珩等人也跟过来。 “他的骨折我已经处理过，你们移动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让骨头移位。” 听说池非麟有骨折，医生直接将他送到CT室做检查。 “怎么样?” 看医生拿着片子出来，君珩第一个走过来询问。 事关俱乐部的声誉，对方又是自己公司的员工。 于公于私，他都要关心。 ------------ 152?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轮床上的池非麟，也是紧张地转过脸。 作为一名跳伞教练，腿伤关系着他的整个人生和未来，他怎么能不紧张？ “胫腓骨骨折，好在顾小姐处理及时，要不然这么严重的骨折，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引起终身残疾……”医生向大家展示一下片子，指点着骨折处，“你们看这个片子，伤骨位置对的非常整齐，不需要开刀处理，只要找上石膏，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那……”池非麟小心翼翼地开口，“会影响我的运动机能吗？” 医生回他一笑:“放心吧，骨头对得这么整齐，后期恢复不会有任何影响。” “太好了！”池非麟感激地点点头，目光很自然地移过来落在顾惜身上，“顾小姐，谢谢……谢谢您救我！” “不用了。” 顾惜只是扬扬下巴，淡淡地将两手插进衣袋。 池非麟送到治疗室进行后期处理的时候，节目组总导演和俱乐部负责人也带着助手赶到医院，来到顾惜等人所有的休息室。 “你们的挑战项目必须马上取消，他们这样的训练，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单独跳伞的！” 君珩从椅子上站起身，注视着总导演，一脸严肃。 “君教授，”总导演一笑：“我知道这次多亏了你才避免严重事故，可是，您无权干涉我们的节目。” “我无权干涉你们的节目，但是我有权干涉俱乐部。”君珩侧眸，看向挺着将军肚的俱乐部负责人，“郑经理是吧，你被开除了！” 做为俱乐部的负责人，没有尽管管理好俱乐部的责任。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俱乐部两次出现事故，他这个经理还有什么资格当？！ 郑经理的笑僵在脸上。 一旁的助理上下打量君珩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 一个从总公司“发配”过来的教练，竟然要开除一个经理？ “这位是君珩先生，江瑜小姐的弟弟。” 一句话，郑经理和助理的脸就白了。 “君先生……君总……”郑经理抬起胖手将对方推开，赔着笑走过来，“君总，是小人有眼无珠，这一次确实是我管理不到位，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 “机会？”君珩上前一步，目光威严地俯视着他的眼睛，“给你机会，能让我姐活回来吗？” 这一次，幸好有他在，及时阻止其他人，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还有江瑜，如果俱乐部方面严格执行各种安全规章制度，她的意外也许就不会发生。 他在这里才两天，就已经发现大量的安全漏洞，这只能说明管理者的不尽职和无能。 郑经理胖脸哆嗦着，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君珩轻吸口气，控制住情绪。 “回去写辞职报告自己离开。” “是，谢谢君总。” 郑经理低头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没有开除，而是让他自己写辞职报告，这已经是他念着姐姐的屋面，给对方留下最后一分脸面。 ------------ 153?? 不如小嫂子撒个娇 君珩转脸看向许闻：“通知俱乐部，从今天起取消所有活动，全面整改。” 听到这句话，导演都快哭了。 刚刚这位爷可是一句话就把俱乐部经理开了，足见其在俱乐部的影响力。 这样的人物他哪惹得起？ 可是如果不能继续拍摄，节目组那边他也没法交待。 “君教练……不是，君总……我们这个节目真的不能停播啊，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力、物力就全白废，而且我也没法向上面交待。您通融通融，想想办法，我求求您！” 君珩不为所动：“任何原因都不是你们拿生命冒险的理由。” “我看不如这样，接下来的训练由你负责，我们达到你的标准才可以上机挑战。”伸过手掌，她轻轻抚住君珩的胳膊，“好不好？” 对上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睛，君珩到嘴边的拒绝，又哽在喉咙。 凭她的实力，足够成为这期的挑战王。 她好不容易才利用这个节目集累起人气，如果节目不能拍，对她的人气肯定也有影响。 “那……”君珩轻吸口气，“好吧，不过……所有流程必须听我安排。” 导演如蒙大赦：“好，没问题，你说怎么拍我们就怎么拍。” 许闻站在旁边，偷偷一笑。 果然，还是小嫂子管用！ 别人磨破嘴皮子，还不如小嫂子随便撒个娇。 留下池非麟在医院治疗，众人重新回到跳伞俱乐部。 总导演第一时间将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召集过来，给大家开了一个会。 会上，他郑重宣布。 “从现在起，整个拍摄流程，由君教练全权管理，所有的节目进度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才可以进行。” 对此，没有人有异议。 这一次，君珩专业的判断力起到绝对的作用。 如果不是他及时阻止，其他嘉宾也全部参与跳伞，又没有他的救援，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完全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为然的教练们，也是个个心服口服。 简单休整之后，君珩将总导演叫到自己的房间，将订制好的新计划交给他。 相比起其他教练的温和，君珩可是铁面无私。 跳伞动作训练，一个动作一撑就是十分钟…… 哪怕胳膊抬低一点，他都不会放过。 一天的训练下来，不要说是沈思仪，男嘉宾都是叫苦连连。 只有顾惜，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下来。 洗完澡，君珩处理完工作出来夜跑锻炼，路过训练中心，远远就看到里面的灯光。 心下疑惑，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只见顾惜正在模拟跳伞机上，认真练习。 靠在门框上，注视着她专注的身影，君珩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带过的兵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果要挑一个最出众的，那一定就是顾惜。 短短三天时间，就已经掌握所有的动作要领，这丫头不仅勤奋，也非常有天分。 看擦了擦汗，又要开始下一轮训练，君珩直起身。 “劳逸结合，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我们实践训练……”君珩语气微顿，语气中有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宠溺，“你可以单独用一只伞！” ------------ 154?? 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顾惜转过身，惊喜地看着他。 “真的？” 君珩点点头，伸过右手，语气温和。 “下来吧，今天到此为止吧，早点休息。” 抓住他的胳膊，跳下训练机。 顾惜看一眼男人的表情，上前一步抱住他的颈，开心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颊上软软一触，君珩的心却是重重一跳。 等他回过神来，顾惜已经松开他，抓过外套搭到肩上，走到出口。 转过身，她顽皮地向他眨眨眼睛。 “君大将军，明天见！” 抬手抹一把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君珩挑了挑眉，无奈地摇摇头。 跑完步，重新回到客房，刚好遇到服务生将他送洗的训练服送回来。 对方递过衣服，又递过一只装在密封袋里的盒子。 “君先生，这个是从您衣服口袋发现的，请您收好。” 认出那是顾惜送给他的项链盒子，君珩接过来打开盖子，看到里面平安无事的项链，暗松口气。 衣服放在训练服，之前弄脏了，肯定是许闻拿去送洗，忘了把东西取出来。 如果弄丢了，怎么向她交待。 提着衣服回到房间，他重新打开盖子，将项链取出来捧在手里。 之前也没细看，现在仔细来看，项链做工精巧，倒是他喜欢的风格。 注意到上面的吊坠，君珩微微一动。 手捏住吊坠，轻轻一拧，竟然真的拧开了。 他打开吊坠，只见圆筒里的吊坠里，装着一样东西，君珩疑惑地取出来在掌心打开。 两张纸。 黄符纸、红朱砂…… 第一张上面画着他看不懂的图案，第二张上面则是秀气的蝇头小楷，竟然是抄得整整齐齐的道家平安咒。 “太上台精，幽光爽灵，卫我身形，应变无停……” 最后一行，写着他的名字。 “诚心抄录平安咒一百零八遍，若有祸事独承我身，若有福邸皆赐阿珩，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对这些迷信的东西，君珩一向不以为然。 捧着手中这薄薄一张纸，想象着顾惜坐在桌前，一笔一笔地抄录时的样子，男人的目光却渐渐凝重起来。 将手中的纸小心翼翼地折平，卷好，重新塞回吊坠内。 君珩合拢手指，将那只小小的吊坠握在掌心。 …… …… 第二天清晨，顾惜和所有嘉宾一起，换上君珩为大家准备的训练服，赶到停机坪。 飞机前，君珩负手而站。 黑色飞行装，包裹着修长的身影，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野战靴，深色太阳镜遮着眼睛。 站在飞机前的男人，帅酷十足。 比起几个来自演艺界和时尚界的男嘉宾，还要颜值气质出众。 “今天你们会迎来你们的第一次跳伞体验，现在所有人上飞机。” 大家纷纷踏上飞机，君珩也跟过来，主动向顾惜伸过自己的手臂。 抬手搭住他的拖堂，顾惜利落地跳上飞机。 君珩也跟在她身上跳上飞机，坐到她身侧。 注意到他颈上露出来的黑色皮绳一角，顾惜侧脸靠到他头侧，压着声音。 “君教练是带着项链吗？” 臭丫头，眼睛但是尖！ 君珩抬手拉拉衣领，伸手扯过安全带帮她扣紧。 “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准备起飞。” ------------ 155?? 怂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 …… 飞机很快进入高空，进入平稳的飞行状态。 君珩拉开安全带站起身：“所有人准备。” 几个教练纷纷起身，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穿戴设备，嘉宾也都站起身来，站到自己各自的教练身侧。 “这一次，大家要仔细感受在空中的感觉，克服紧张心理。”君珩认真检查过众人的安全带，转过脸，落在脸色苍白的沈思怡身上，“你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已经起来准备，她怎么还坐着？ “我……”沈思怡两手抓着扶手，扫一眼窗外的高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我……马上！” 上一次，与池非麟一起跳伞，差点丢掉小命。 此时的沈思怡已经是留下心理阴影，紧张自然是在所难免。 “不要紧张，我会带着你一起跳的。”替代池非麟的新教练温和地说道，安慰地向她一笑。 工作人员帮着沈思怡系好安全带，扫一眼旁边拍摄的摄影机，沈思怡咬了咬牙，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镜头挥挥手。 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伞包，君珩亲自帮着顾惜披挂到身上，仔细拉紧安全卡扣。 “好，大家准备！” 众人排好队站到舱门前，在教练们的带领下，几个嘉宾相继跳出舱门，最后一个是沈思仪和教练。 感觉着迎面吹来的风，看一眼脚下的地面，沈思仪的眼前再一次闪过上一次跳伞的惊心动魄，顿时一阵头晕腿软。 “等等！”沈思仪两手紧紧抓住扶手，“我做不到……我……” 侧脸看一眼摄影机的方向，在出风头和保命之间，沈思仪到底还是选择后者。 “我……退出挑战！” “沈小姐，您别紧张。”新教练语气温柔地安慰着，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天气很好，风速各方面也都适合，不会出事的。” “不……不行！”沈思仪只是拼力抓住扶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你们留在飞机上。”君珩向教练挥挥手，站到航门前，转身向顾惜伸过右手，“来！” 顾惜本就是胆色过人的人物，更何况还有上一次的跳伞经验，伸手扶住君珩的手掌，她平静地站到舱门前。 “记住之前我提醒过你的要领。”君珩侧眸，俊脸上表情温柔，“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帮你的！” “我相信。” 顾惜向他点点头，戴好眼罩，她轻吸口气，以一个漂亮的姿态跳下飞机。 君珩紧随其后，也跟着她一起跳下飞机。 随后，专业摄影师也由工作人员带着跳下飞机。 所有嘉宾里，顾惜可是第一个挑战单独跳伞的，摄影机的镜头也是一路追随着顾惜的身影。 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在半空中并肩下落。 注视着她沉着标准的姿态，君珩赞许地向她竖个拇指。 “你可以试试操纵自己的速度。” 顾惜收起手臂，身体如箭向下俯冲而去，君珩也跟过来。 她在半空中，时快时慢地下落，他始终陪伴在她的左右，不到两米的地方，以方便随时处理意外。 ------------ 156? 可要对我负责任 到达即定高度，不用君珩提醒，顾惜已经主动拉开伞，两只降落伞如并蒂莲花在半空中盛开。 “落地时不要忘记我教你的动作，我先下去等你！” 君珩微微收伞，先她一步落下，迅速松开伞绳，在草地上等待她，以防止她落地时出错受伤。 眼看着半空中女孩子缓缓落下，他大步迎过来。 伞绳挂到草地上的一块石头，顾惜的脚步微微一晃。 “小心!”君珩一个箭步冲过来，接住她落下来的身体，就地一滚，卸掉她下冲的力量。 两人一起摔在草地上，降落伞落下来，刚好罩在二人身上。 左手撑着草地直起腰，君珩关切地看向身下的顾惜。 “没事吧？” 她躺在草地上，右手捏着他衣领里滑出来的吊坠。 “我顺利完成训练，教练是不是要给我奖励！” 看她平安无事，君珩暗松口气。 “好，你想要什么奖励?” 顾惜伸出舌尖舔舔嘴唇。 “亲我！” 降落伞还罩在二人身上，将阳光都滤成红色，女孩子精致的脸宠也染上几抹粉红色。 那姿态，格外地诱惑。 “别胡闹。” 君珩撑臂想要起身，她捏着他的吊坠没放，语气任性又霸道。 “没有奖励，我就不起来。” 四周都是工作人员，摄影机还在拍。 众人很快就会赶过来，揭开降落伞，要是看到二人这个样子上了节目，到时候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放手。” 他拉拉她扯着他的手掌。 “不放！” …… “顾小姐！” “君教授！” …… 四周，已经传来人们的呼喊声和脚步声。 深吸口气，君珩弯下身，目光扫过她的唇，轻轻歪头想要亲一下她的脸。 顾惜头一歪，他的唇印在她的唇角。 两唇相触的瞬间，君珩的心也似乎被什么东西用力揉了一把。 女孩子眼角弯弯，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快，把降落伞拿开！” 工作人员撑起伞，君珩一把拉住顾惜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不用担心，我们没事，就是……绳子绊到脚。” “恭喜顾惜第一个完成挑战，再一次成为我们本期的挑战之王，大家鼓掌！” 主持人晓敏带头欢呼出声，嘉宾们也纷纷走过来向她表示祝贺。 “现在就请我们的君教授，将我们本期挑战之王的桂冠颁发给我们的胜利者——顾惜！” 工作人员递过代表胜利的小王冠，君珩接到手里，亲自帮顾惜戴到头顶。 “恭喜！” 微低头，任君珩将王冠戴到头顶，顾惜垂着脸，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开口。 “阿珩，你亲了我，可要对我负责任！” 摄影机还在拍，四周一众工作人员和嘉宾都在，君珩不便说话。 伸出手指帮她把王冠扶正，君珩注视着那对含笑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已经认可二人的关系，他又怎么会把那条项链戴在身上？！ 原本只是想要撩撩他，看到君珩这个肯定的小动作，顾惜的心重重一跳。 他…… 真的答应的？ ------------ 157?? 从未有过的体验！ “顾惜，恭喜你！” “两次都是挑战王，有什么想说的？” …… 话筒伸过来，顾惜的目光从已经退到人群后的君珩身上收回来，落在镜头上。 “我要特别谢谢君教授，他不仅教会我跳伞，也给我一次……从未有过的体验！” 这体验，当然不仅仅是指跳伞。 拍摄完成，众人一起乘节目组的大巴车赶回俱乐部。 米瑶坐在顾惜身侧，小脸上写着激动。 “太好了，惜姐第一个完成挑战，咱们就可以回去参加训练了，刚刚维尼还给我发微信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呢，您看，咱们是订今晚还是明天的机票？” 顾惜嘴上应付，目光却移过来落在对面君珩的脸上。 牧野他们的比赛需要她，现在节目顺利拍完，她当然要尽快回去。 只是，这么快就又要和君珩分开，她自然也是不舍。 车子驶到俱乐部酒店楼下，顾惜下车的时候故意落在后面。 “小瑶，你先去帮我收拾行礼，我和君教练说几句话！” 米瑶和几人一起走进酒店，顾惜放慢脚步落在后面，看君珩向工作人员交待完毕，她转身走过来站到他面前。 “我还有工作，马上就要回去。” “我还要处理一下俱乐部这边的事务，还要多等几天才能回去。”君珩抬腕看看时间，“我还要开个会。” 顾惜微笑点头：“好，你忙你的。” 原本以为她还要耍赖不高兴，对方答应得这么干脆，君珩反倒有几分歉意。 “你晚上几点的飞机，如果来的及的话，我请你吃晚饭。” 对于谈恋爱君珩实在没什么经验，礼上往来的事情他还是懂的。 收了对方的礼物，总要有所表示才行。 “好，那我先去准备一下，晚上见。” 向他挥挥手，顾惜转身迈上台阶。 站在台阶上，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君珩抬起手指理了理衣领。 从来没戴过首饰，身上突然多这么一条项链，他还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两人分头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保姆车上下来的沈思仪。 “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助理撇撇嘴，“要我说，顾惜肯定是用了美人计，那个君珩就是故意帮她先完成挑战。” 因为在飞机上胆怯退出，沈思仪再一次无缘挑战王。 一想到节目播出之后，自己的人气受到影响，她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原本对顾惜就有几分怨恨，听到助理这么说，她也是心中一动。 没错！ 大家都没有经验，凭什么顾惜能第一个完成挑战，肯定是君珩做了什么手脚，要不然，凭什么安排她第一个单独跳伞。 哼！ 挑战王？ 她非要好好曝曝顾惜的黑料不可！ …… …… 俱乐部。 顶层露天餐厅。 君珩皱眉注视着侍者放到桌上的花束。 “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有点花。” “这是何先生特意为您准备的。”侍者礼貌地笑着放下花，随后又拿过一个小盒子放到桌上，“还有这个也是给您的。” 君珩疑惑地拿过盒子打开，一眼就看到里面许闻写好的字条。 “头儿，激情可以有，但是要注意安全哟！” ------------ 158? 绝对不会 字条下面，放着几个黑色方形小包装。 君珩就算没用过，也能从上面的英文认出是什么东西。 男人的眉骨重重突突几下。 许闻！ 你找死！ “阿珩！” 身侧，响起熟悉的女声。 君珩迅速合拢盒子抬起脸，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顾惜。 火红的一字领连衣裙，将女孩子冷白的皮肤映得如奶油般莹白。 长发在头发松松盘起，露出纤细的天鹅颈。 恰到好处的领口，端庄而优雅，微露的香肩恰到好处的性感。 一条红宝石项链，垂在她的两弯锁骨之间，如点晴之笔，吸引着人的视线。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眼前盛装出现的顾惜，依旧让君珩惊艳地呼吸一窒。 一秒钟失神之后，他站直身，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 “坐！” 顾惜侧身入坐，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小盒子。 那是…… 给她的礼物？！ 注意到她的视线，君珩心脏一抽，忙着将盒子收回来，塞进口袋。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点了一些餐厅的特色菜。”君珩重新入坐，人已经冷静下来，“之前看你挺喜欢吃鱼的，今天我也点了鱼。” 注意到桌上的花，君珩两手捧着送过来。 “送你。” 顾惜接过花，送到鼻端嗅了嗅，重新放到桌上。 这会儿，侍者已经送来酒水。 “恭喜你，再次拿过挑战王。”君珩主动捧过桌上为她点的果汁，“你喝点果汁吧？” “我要喝酒。” 顾惜捧过杯子伸向他。 第一次和他正式吃饭，怎么能没有酒？ “这酒度数有点高，你少喝点，以免喝醉。”君珩拿过酒瓶，帮她倒上浅浅的半杯，自己也把杯子捧起来，“恭喜你，再次拿到挑战王。” 水晶酒杯轻击，顾惜浅浅啜一口酒。 酒是上等的红酒，喝在嘴里唇舌留甘。 “好酒。” “这是我最喜欢的红酒，不过这里的酒年份都不太好，我还收藏着一瓶82年的，回头你尝尝，比这个口感更好。” “好，不过我有一个问题。”顾惜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我们现在算是在约会吗？” 君珩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对上她的眼睛，语气认真：“我不是很擅长哄女人的男人，每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和我谈恋爱大概会很无聊，你真的确定吗？” 无聊吗？ 她可不那么认为。 顾惜凝视着他的眼睛。 “确定。” 这么多的努力，就是为了再继前缘，怎么会不确定？ 女孩子的眼睛，明亮如星，里面是他看不懂的眷恋深情。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那种甜言蜜语，把自己捧在手心宠的男人吗？ 像他这样沉闷不解风情的男人，有什么吸引她的? 她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君珩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那样的一份诚意，他不应该辜负，也…… 不想辜负。 君珩再次伸过酒杯：“希望我不会让你失望!” 抬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顾惜隔空凝视着他的眼睛：“你绝对不会！” 她的阿珩，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 159? 约会的必要流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折桂令·春情》。 …… …… 很快，主菜上桌。 焦得金黄的鱼肉，装饰着蔬菜做点缀，只是看看就已经很赏心悦目。 两人边吃边聊，从跳伞聊到滑翔机、翼装飞行、飞机……甚至还聊到战斗机，都是君珩擅长且精通的领域。 “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玩滑翔机。” “我可以学开飞机吗？” “当然，我可以教你。” “一言为定！” …… 这样的话题，一般的女孩子都是兴趣不大，顾惜却是听得很专注。 这个时代的高科技，是她最感兴趣的东西。 不时地询问几句，还都问在点子上。 君珩看得出来，她不是在敷衍，而是真的感兴趣。 她喜欢他喜欢的东西！ 君珩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愉悦几分。 还有什么，比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更让人愉快的？ 片刻，侍者过来询问二人吃什么甜点，君珩点了一杯黑咖啡，顾惜则点了咖啡味的冰淇淋。 君珩有些意外：“你喜欢咖啡吗？” 女孩子一般都是喜欢香草、巧克力这些甜蜜的品味吗？ 顾惜点头。 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让她惊喜的食物就是冰淇淋，饮料则是咖啡。 明明喝起来是苦的，喝完了，却是唇齿余甘。 那种感觉就像他，看上去冷硬不好接触，一旦动了情就会全力以赴。 君珩的目光越发柔和几分；“下次你去我家的时候，我可以煮咖啡给你喝。”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如果非要选一样，那一定就是咖啡。 于是，话题很自然地转到咖啡上。 冰淇淋吃完，咖啡见底…… 如果不是米瑶打电话过来通知顾惜，再不去机场就要赶不上飞机，只怕两个人还要聊下去。 “我送你下去。” 君珩站起身和她一起走进电梯，起初觉得没什么，眼看着电梯下行，他注视着如镜的电梯壁上映出女孩子的身影，心里突然觉得有点…… 别扭！ 顾惜捧着花站在他旁边，抬眸扫一眼楼层。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她都要走了，他还不把礼物给她？ 什么事？ 君珩怔了怔。 头回约会，他是真没经验。 男女约会还有什么必要的流程？ 哦…… 对了！ 君珩转过身，手臂伸过来，有些生疏地将她拉过去，抱了抱就很快松开。 “我……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吃饭聊天。” 顾惜抬眸：“还有呢！” 礼物啊！ 笨蛋！ 不是拥抱完了，还有什么？ 目光落在她的唇，君珩轻轻扬眉。 第一次约会，不能这么耍流氓吧？ 弯下身，他很轻地将唇在她额头沾了沾。 “一路平安。” 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门分开，君珩迅速收回手掌。 “走吧。” 顾惜的目光扫过男人些微有些不自在的脸，一笑。 既然他不好意思送，她就不为难他了。 一起吃饭，抱了抱了，亲也亲了，她的臭阿珩已经很乖，不能要求太多，慢慢来。 将她送出大堂，君珩很绅士地拉开车门，一只手还体贴地扶住车门顶端。 “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回去，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好。” 顾惜笑应。 ------------ 160? 像打过鸡血一样 后退一步，君珩轻轻关上车门。 汽车启动，渐渐驶远。 他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突然觉得心里那种空落落不舒服的感觉又明显几分。 转过身，他大步走向电梯的方向。 手按下向上的按键，眼前再一次浮过她捧着杯子，浅笑妖娆的模样。 君珩突然反应过来。 他是在…… 不舍！ …… …… 第二天一早，顾惜的车子驶进训练营的时候，台阶上牧野等人已经在列队等她。 看到车子停下，几个男孩子一涌而上。 “顾老师！” “老师，您可回来了！” 拉车门的拉车门，提行李的提行李…… 如同迎接女王一样将顾惜迎入训练营大楼。 维尼帮她捧着小手包，屁颠颠地跟在她身侧：“知道您要回来，队长特别为您和瑶瑶姐也多点了一份早餐呢！” 走在不远处的牧野斜他一眼，“反正也是订，我就多订了两份。” 顾惜美眸扫过众人，“这些天我不在，你们有没有偷懒？” “当然没有！” “哪敢啊，每天五点队长就把我们拎起来训练。” “顾老师您是不知道，队长现在完全得了您的真传，昨天我就起点一分钟就罚我跑了五圈！” …… 明明年纪与她相仿，几个少年在她面前却如同晚辈一样，又是诉苦又是撒娇。 顾惜侧眸看向牧野，少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大家辛苦了，我要表扬你们。”抬起手掌，轻拍在牧野肩膀，顾惜并没有吝啬自己的表情，“尤其是牧野，做得很好。” 听到她的表扬，大家都是露出激动之色。 谁不知道顾惜一向严厉，能从她嘴里听到“很好”这个字，这比微博长一百万粉丝都让人开心。 “走吧，吃早餐，吃完早餐，我再检查你们的训练成果！”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地下室，不远处训练室内。 阳光天团的一个队员担心地皱起眉：“队长，咱们真的能赢吗？” 原本以为，顾惜走后，牧野等人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结果，这几天顾惜不在，几个人就像打过鸡血一样。 早上早早起来跑步晨练不说，晚上练功房的灯光一直到凌晨才灭…… 现在，顾惜又提前回来，HB无翼于如虎添翼。 毕竟，最开始的HB可是足以与他们匹敌，尤其是牧野，那可是比祖希人力更强大的存在。 上次比赛事情澄清之后，之前支持他们的不少粉丝都已经回归，顾惜的选曲和编曲又帮他们圈了不少粉儿。 这样的情况之下，阳光天团的众人难免底气不足。 “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许多事情可不是仅仅努力就可以做到的！”艾米推开门，“大家看看，我把谁请来给咱们当外援了？” 众人转过脸，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子，笑着走进训练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男团出道，当红人气偶像歌手JIM。 顾惜之前之所以丑闻缠身，就是因为她试图用JIM炒作自己。 艾米运用自己的人脉，将这位人气之王拉来助理，就是想要给顾惜当头一击。 抱着胳膊，唇角扬着坏笑。 顾惜啊顾惜，这次的决赛，你非输不可。 ------------ 161? 绯闻男友 按照《最强天团》的比赛规定，决赛的时候，团队需要请外援帮忙。 这个外援，节目组是不会管的，而是由导师自己完成，这就要考验导师的人脉和影响力。 像JIM这样，拥有粉丝众多的当红小鲜肉，自然能够帮阳光天团吸引来更多的人气和关注度。 大家看到他的出现，都是一阵激动。 “JIM哥！” “JIM老师，辛苦了！” …… 看着众人与JIM打招呼握手，艾米的眼底也是闪过冷笑。 顾惜，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嘉宾来和我拼。 众所周知，顾惜一向是人气不高，脾气不小，在圈子里并没有什么人缘。 在艾米看来，她根本不可能请来什么有实力的嘉宾。 “好，现在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决赛时的安排。”艾米走上前来，“JIM，你也要多提宝贵意见哟！” JIM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和艾米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私交，但是两人同属于一个公司，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对于顾惜，JIM其实很是讨厌，毕竟是曾经想要利用他炒作的人。 因为顾惜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多少也有点一些流言，说他是看中顾家的家业。 答应参加这个节目，JIM也有一点私心，就是想要利用这一次的节目向大家证明，他与顾惜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一楼之隔。 地下室的训练室内，大家一起围坐在地板上吃完简单的早餐。 维尼到底是性子急，好奇地向顾惜询问：“顾老师，这次比赛，您准备请谁当我们的助演嘉宾呀？” 一句话，几个人都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尽管没有维尼那么嘴急，心里大家也都是好奇的。 毕竟，请来的嘉宾咖位大小，对于比赛结果的影响也是直接的。 “这些事情，大家就别操心了。”牧野晃晃手中装着可乐的杯子，“嘉宾就是助个人气，成不成功还要看我们自己，和别人没关系。” 这一句，牧野就是帮顾惜下个台阶。 毕竟，她在圈子里的人脉大家都知道，牧野并没有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易斯年年纪稍长，也最懂事，也跟着牧野开口。 “嘉宾再厉害，能替代我们吗？” “对对对，咱们努力比什么都强！” …… 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大家很快吃完早餐，开始训练。 顾惜靠在训练室的墙上，啜一口杯子里的咖啡，眉也是微微皱起。 顾惜当初刚出道的时候，也交了一些朋友，不过都是些狐朋狗友，自从她人气下去，大家也是恨不得立刻与她画清界线。 这个嘉宾，她要去请谁呢？ “惜姐！”米瑶抓着电话走过来，“季先生的助理刚刚打来电话，询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签正式合同。” 季白？ 听到这个名字，顾惜顿时眼中一亮。 这不是现成的嘉宾吗？！ “你告诉他。”顾惜挺直腰身，“我们现在就去。” “我去安排车子。”米瑶上下打量她一眼，“您要不要换身衣服，化个妆什么的？” 从机场回来，顾惜洗完澡直接就是一身运动装。 去见季白这样的大咖，她这身也太随便了点吧？ “不必！” 顾惜捧着咖啡杯走向门口。 又不是去约会，化什么妆？！ ------------ 162?? 有颜任性 米瑶的目光扫过顾惜身上的运动装和平底小白鞋，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眼前的顾惜，哪怕就是套着运动装，素面朝天，依旧是光彩照人，气质出众。 尤其是那素淡的脸，还有几分一般明星所没有的少女感。 又纯又欲，又A又甜，也不过如此。 果然是…… 有颜任性！ 坐上保姆车，主仆二人一起来到季氏娱乐楼下。 米瑶打过电话之后，季白的助理说季白正在录音，对方请他们直接去十楼的录音棚见面。 乘电梯上楼，米瑶的脸上满是雀跃兴奋。 “顾姐，一会儿我要是向季白要签名，他会不会生气啊？” 签个名字，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出息。”顾惜白她一眼，“要就要签名照。” 米瑶忙着摆手，“不要不用，我可不想被打脸。” 谁不知道，季白这个人一向讨厌粉圈那一套。 不像其他明星动不动就拍个写真集什么的，除了拍海报和专辑，他一向很少拍照片，更不说签名照。 最多就是专辑的时候，签几张签名的CD，那都要被粉丝抢疯，私下里能炒到五位数。 朝他要签名照？ 那不是自找没趣。 电梯门打开，米瑶收起粉丝的小心思将她带到录音室前，抬手敲敲门，还不忘提醒顾惜。 “惜姐，一会儿见了季神，您说话客气点。” 好不容易认识这么一位大咖，可别把人得罪了。 房门分开，季白的助理陈伦笑着将二人让进门内。 “顾小姐、米助理……二位快请进，季先生正在里试琴，二位稍等片刻。” 琴声传来，顾惜很自然地侧脸看过去。 套着一件白色亚麻衬衣的季白，盘腿坐在琴架前的蒲团上，手指正轻抚过琴弦。 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老一少。 老的大概五十岁出头，一身布衣，气质儒雅。 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岁出头，也是面目清秀。 这位老先生正是国内知名的制琴师凤雅先生，今天是特意来给季白送琴的。 身为影帝的季白并不是学表演出身，而是民乐系的学生。 陪朋友试境的时候，因为颜值和独特的气质被导演发现，从此进入影视圈。 本是玩票的演了一个小配角，结果一举拿下最佳男配角的大奖，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现在已经是享誉海内外的影帝，他依旧没有丢掉自己的琴，一直在坚持着靠自己的力量，宣传民乐，促进民乐的发展。 注视着弹琴的季白，顾惜仿佛又看到当年的雪先生。 这家伙的琴技，果然是不减当年。 只是…… 顾惜的目光落在他手下的古琴，皱了皱眉。 一曲终了。 站在一旁的制琴师和助理都是笑着为季白鼓掌。 “季先生琴技果然出众，您和这琴真是相得益彰。” 相得益彰？ 就这把破琴！ 季白抬眸，看向顾惜，惊喜地站起身。 “顾小姐，你来的刚好，你觉得这琴怎么样？！” 顾惜扫一眼季白捧着的琴，不屑地撇撇嘴。 “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 163? 只怕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 ——《杂曲歌辞·壮士行》 …… …… 古琴材质，讲究“四善”——苍、松、脆、滑。 以百年以上的梧桐木最佳，每一棵梧桐能出的上等琴身也不过一二。 斫制、敷胎、上漆打磨无数遍……光是这些过程至少也要一年。 这还没有加上为了追求上等音色，取上等天蚕丝精心绞制丝弦的过程。 当年她赠给季白的“苍山夜雪”，从古琴世家章家家主章南弦，所造的千余架古琴中挑出来的，一等一的极品。 这个…… 哪里及得上“苍山夜雪”的万分之一？ “你……你少乱说！”清秀年轻人气得俊脸通红，“我们章家可是非遗传人，这可是按照古法制作的手工古琴，你不懂就别在这里乱说！” 米瑶都要急哭了。 这位这毒舌的毛病，怎么又犯了？ “你们是章家后人？”顾惜侧眸扫一眼二人，她的表情越发不屑，“那你们真是把章家的脸都丢尽了，用这种劣等桑蚕丝做琴弦，要是你祖宗章南弦知道，只怕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当年的章南弦对自家出产的每一架琴，都是要求极高。 哪怕是用极品桐木、上等天蚕丝做出来的琴，如果音色有半点瑕疵，也会当即毁掉，绝不毁章家半点清名。 正是因为这样的品质要求，才能保住章家制琴名家的声誉。 老琴师原本一脸不悦，听她提到“桑蚕丝”几个字，也是惊得眉头一跳。 “呵呵……”门口处，一声爽朗的笑声，“骂得好，这些不孝子孙，不仅该骂，还该打。” 几个人同时转过脸，看到那位拐着杖柱走进来的白发老者，连季白都是客气地迎过去。 “章老！” 章九音和清秀年轻人看到这位，也是脸色一白。 “爸！” “爷爷！” 这位老人家不是别人，正是章家的后人，如今民乐界泰斗人物，制琴名师章百年。 “你还好意思叫我！”章百年皱眉瞪着儿子，“我不是说过，要明年春时取天蚕丝做弦才能用，为什么还要给季先生送来？” “这……”章九音脸色一烫，“可是咱们约好的，这个月交琴，所以……我……我就选了桑蚕丝做弦。” 天蚕丝产量一向极少，今天春天又遇到罕见的冻雪，许多野蚕都冻死了，根本收不到合适的蚕丝。 当初季白订琴可是签了合同的，这琴他还要用于音乐会的演奏，逾期交琴不仅要赔钱，而且还会有损章家的声誉。 章九音自认，这等细微的音色区别，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得出来，哪想到偏偏遇到顾惜。 “胡闹，愚蠢！”章百年气骂出声，“季先生参加这个演出代表的是谁，那是咱们的整个国乐，如果琴出问题，到时候丢得可是咱们国乐的脸！” 章九音耷拉着头，没敢出声。 在别人面前，他是专家，是大佬。 在自家老爹面前，他哪敢还嘴？ 这把琴弹起来的时候，稍微有一点涩，季白也有一些感觉，只是因为相信章家的古琴品质，他并没有提出质疑。 “章老言重了。”季白一笑，“其实我觉得……这把琴音色也不错。演出在即，等明年的天蚕丝肯定来不及，九音先生的心思我也能理解。” ------------ 164?? 可遇不可求 “哎——”章百年叹了口气，“这次的演出确实是耽误不得，等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国外找到一些天蚕丝回来。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再帮先生重新做一副琴弦。” 好物难寻，可遇不可求。 他虽然有制琴的手艺，却也做不出无米之炊。 “好，那就麻烦先生。”季白笑应。 一旁的米瑶早已经惊得张大小嘴。 乖乖！ 自家惜姐这耳朵，这么牛逼？！ 章百年转过脸，斜一眼儿子和孙子。 “还不向顾小姐道歉？” 顾小姐？ 章九音惊讶地看向顾惜：“您就是演奏《忆长安》的那位顾小姐？” 早就听父亲说起来顾惜，章九音原本以为，对方肯定是国乐大家。 怎么也没想到，那位精通古琴曲的顾惜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年轻小姑娘。 拉着儿子章弦走上前来，向顾惜郑重行礼，章九音一脸歉意。 “都是九音管教不严，刚刚犬子出言不逊，还请顾小姐不要记较。” 当年，与章家家主章南弦是莫逆之交，她是容不下任何人毁掉章家制琴世家的声誉。 知道此事事出有因，顾惜的气也消了些。 “年轻人轻狂在所难免，算了。” 章弦：…… 说得好像，她比他大似的。 啪！ 章百年一拐杖敲在章弦屁股上：“傻楞着什么呢？” 当着这么多人，您老别打屁股行不行？ 章弦脸一红，向顾惜行个礼。 “顾小姐，对不起。” “顾小姐在音乐上的造诣都是让季某叹服。”季白笑着抬起手掌，“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章百年章老先生，听说顾小姐今天要过来，章先生是特意过来看你的。” “不是看……”章百年将拐杖递给跟在身侧助手彭忆，向顾惜一拱手，“章某是亲自来向顾小姐请教的。” 顾惜笑着点点头，“先生是章家后人，那我自当有求必应。” 对方是自己好朋友的子孙，怎么也要照顾着点。 这位就是章百年，那…… 米瑶的目光落在章百年身后，捧着拐杖的年轻人。 这位就是给她打过电话的章百年助理彭忆？ 想起上次打电话时，以为对方的电话诈骗的糗事，米瑶顿时小脸通红。 “彭助理，上次误会您，真是不好意思。” “我知道，您一定‘麦当娜的助理’，对吧？”彭忆一笑，“上次是我太急，没有把话说清楚，米瑶小姐不必在意。” “好，那咱们坐下聊吧！” 三个人在桌边坐下。 章九音和章弦这做儿孙的，当然只有站着的份儿。 寒喧几句之后，章百年道明来意：“上次我听过顾小姐的曲子，所以想要问问顾小姐这曲子是何人所做。” “这首曲子，就是当年雪先生写给女帝的《忆长安》。”顾惜一笑，“我记得，章家应该有抄录吧？” 章百年叹息着摇摇头，“实不相瞒，家祖记录的曲谱，因为年代久远，再加上一些战场时受损，保存的已经不太完整，不知道顾小姐愿不愿意让章某再抄录一份？” “当然可以。” 顾惜答应得很干脆。 ------------ 165? 抠门女王？ 当年的章南弦不仅好琴，而且极爱音乐。 除了制琴之外，最喜欢做的就是收集乐谱，好友的夙愿她应该帮忙。 更何况，这是当年雪先生的心血之作，应该有更多的人听到它，记住那个风华绝代才华出众的人。 “太好了。”章百年激动的双目都泛起泪色，“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够补全家祖曲谱，真是要谢谢顾小姐。以后顾小姐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开口，我章家必全以力赴！” “章老客气。” 顾惜的目光扫过他和他身后的儿孙，微微一笑。 章家后继有人，老朋友在天有灵，也该欣慰。 章弦站在爷爷身后，目光不经意地对上她的，女孩子美眸流转之间，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华，他刚刚恢复如常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因为还要亲自帮季白准备琴弦，章百年并没有多呆就带着儿孙离开。 工作人员送来准备好的合同，季白笑着递到顾惜手上。 “这是拟好的合同，你仔细看看。” 说好的不要钱，还有什么好看的？ 顾惜接过签字笔，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她利落干脆的样子，季白想说什么，笑了笑，又咽回去。 顾惜说不要钱，他哪能真的不给？ 在合同里，他已经写好报酬。 与一般音乐家的买断模式不同，将来这套音乐唱片每售出一套，她都会拿到一份分成。 季白亲自制作的民乐唱片，在海内外一向销量很高，这份分成可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 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在乎钱的人，季白也干脆没有提。 等唱片上市，让财务将钱不定时转给她就是。 “时间不早了，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向顾小姐讨教一二。” 现在，喜欢民乐的年轻人已经很少，懂得就更是凤毛麟角。 她只是听了一耳朵就听到这弦音的异常，这样的知音实在难觅。 “吃饭可以，不过……”顾惜站起身，“我请你。” 她可是女帝，哪有让别人请吃饭的道理。 更何况，对方还是前世旧友。 “好。”季白笑应，“那我就不客气啦。” 面对顾惜的爽快耿直，季白也是尽露自己的真性情，没有像面对其他人一样客气矫情。 两人一起带着助理下楼，乘车来到顾惜说的地址。 下了车，跟着顾惜走进胡同。 米瑶和季白的助理陈伦原本以为，她是要带季白去一家私房菜。 结果，东绕西绕，她停在一家写着“老白豆腐坊”的小店门前。 “就是这里。” 一片落叶，打着旋飘过。 看看小店门口垂着的半旧布帘，米瑶和陈伦头顶同时出现一行黑色省略号。 人家可是影帝，这种小馆子哪坐得下去？ 这位顾小姐也太抠门了吧，请他们家季神吃这种苍蝇馆子？ “惜姐一定是搞错了。”米瑶转过脸，拦住几人，“她说的是前面那条街的御食府！” “对对对，我听说，御食府的宫廷豆腐一绝！”陈伦也跟着附和。 在这里吃完饭，万一把他们季神吃得拉肚子怎么办？ 御食府的名气大，顾惜也好奇地点过一次外卖想要尝尝，可惜大失所望。 宫廷豆腐？ 要是她的厨师敢做那种豆腐给她吃，非得被她一刀砍了脖子。 ------------ 166?? 不对劲的影帝大人 “老白我告诉你，我查过了，这家老店是古法手工做豆腐，京城里唯一的一家。我保证你一定喜欢！” 季白眼底闪过惊讶。 季白喜欢清淡，平日里一向不喜欢吃肉，每餐基本是素食为主，最爱吃的就是豆腐。 这可是一般人不知道的小秘密。 “好。”季白笑起来，“那我们就进去尝尝。” 主动上前一步，他绅士地帮顾惜挑开帘子。 两人在铺着塑料桌布的桌子前坐下，陈伦仔细用纸巾擦了几遍桌子，目光落在桌上用可乐瓶子剪出来的筷子笼…… 突然有点想哭。 他们家影帝，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哭归哭，也只能乖乖坐下。 很快，热腾腾的豆腐煲端上来。 粗瓦小黑坛，豆腐雪白，汤汁浓郁…… “闻着好香。”季白优雅地尝了一小块豆腐，一脸惊喜，“豆质好细，而且还很有嚼劲，以前我竟然没发现还有这家馆子。” 影帝，你不要演戏！ 陈伦看着面前的粗瓦小黑坛，硬着头皮送到嘴里一小口，差点真哭出来。 真的…… 太好吃了！ 桌上，季白与顾惜边吃边聊，内容从那首琵琶曲谈到国乐。 顾惜的博学让他暗暗咋舌，尤其难得的是她在音乐上的见地，字字句句都是深入他心。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懂他对音乐的看法。 恍惚中，有一种错觉。 似乎他们不是初识，而是旧友。 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也不过如此吧？ “对了，老白。”顾惜慢条斯理地吹吹勺子上的豆腐，“这次决赛，你来给我当嘉宾吧？” 噗—— 咳！ 米瑶呛得咳嗽。 陈伦刚吃到嘴里的豆腐差点喷出来。 知道他们家影帝出场费是多少吗？ 而且，这种事情要和他这个助理预约好吗？ 更何况，她那是什么语气，根本就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 “那个，顾小姐……” 顾不得嘴上的汤汗，陈伦急忙开口，想要替季白塘塞过去。 季白抬起脸，一笑。 “好。” 陈伦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头上。 “咝——” “多少钱？” “不要钱。” “那……”顾惜想了想，“下次请你喝酒。” “好。” 顾惜咽下勺子里的汤，抬眸看向季白。 “对了，小瑶想要你的签名照？” “咳咳咳！” 米瑶好不容易停下的咳嗽，又重起来。 她没说过，她真的没说过呀！ 季白似乎有点意外，不过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初。 “照片我没有，不过家里应该还有一些海报，回去让小伦找一找，签好之后让小伦给你们送过去。” 他答应得很干脆，顾惜也一点没客气。 “也好，到时候让他给小瑶就行了。” 好朋友两肋插刀，要张照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陈伦：…… 她一句话，他就答应去当嘉宾。 她要一张签名照，他主动答应给几张签名海报。 这还是那个，一向讨厌交际应酬，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提到签名照就皱眉的高岭之花影帝大人吗？ 季神，你不对劲，你太不对劲了！ ------------ 167? 疼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求凰·琴歌》 …… …… 当晚，顾惜没有住在训练营，而是返回顾家。 一来，她需要回去看看顾寄北腿的恢复情况。 二来，之前看好的那块地就要正式竞拍，她和顾寄北约好的计划，也是该实施的时候了。 因为在训练营陪着牧野等人练习，顾惜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黎家几口子都已经睡了，只有顾寄北的书房还亮着灯。 顾惜径直上楼，敲开书房的门。 “小惜？”看到她，顾寄北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拿过桌上的对讲机，“还以为你今天不回家，饿不饿，我让佣人帮你煮碗燕窝？” 因为腿脚不便，在家里的时候，他手边都会放着对讲机，以便与管家随时交流。 “我不饿。”顾惜走过来，扶住他的腕脉，“小叔的腿这几天觉得怎么样？” 顾寄北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不舒服！” 这一句，自然就是安慰。 已经没有知觉的腿，当然不会有什么不舒服。 指下，顾寄北的脉像平稳，她能感觉到，他的气血流动比起之前有明显的改善。 她的符，起效了！ “来吧，我再帮您行一次针。” 顾惜移开手指，帮他卷起西裤，拿出针取穴。 “我今天要帮你疏通淤阻的气血，会比较疼。” 疼？ 顾寄北暗暗摇头。 他哪里还会感觉到疼。 顾惜取过银针，刺入他的小腿。 “疼吗？” “好像……有一点吧……”顾寄北不忍心让她失望，话未说完，小腿处突然一阵锐疼，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的眉也跟着跳了跳，“疼！” 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之后，顾惜北错愕地抬起脸，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几年来都没有知觉的腿，竟然感觉到疼了？！ “小惜，你再扎我一下。” 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异样，顾惜没有说话，只是取出第二根银针刺入他的穴位。 为了让他更真切地感觉到疼痛，她故意把自己的手法加重几分。 真真切切地疼痛，清楚地传到顾寄北的脑海。 “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疼……真的在疼！” 一向沉稳的顾氏总裁顾寄北，脸上是难以捺制的惊喜表情。 一直以来，不过就是为了哄她开心，顾寄北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 看遍全世界的医院和各种知名医生都没有用，自家侄女自学的针灸怎么可能管用？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心中多年压抑的希望，也不由地有些蠢蠢欲动。 “疼就说明有好转。”顾惜依次将几根针刺入他的穴位，“不过，小叔可不能着急。” 阻塞多年的气血，重新疏通，这需要一个过程，急是急来不的。 顾寄北控制住情绪，轻轻摇头：“我不急的。” 已经瘫痪多年的人，哪里会急于这一时。 只要有一点的希望，不管用多长的时间，他都会努力地坚持下去。 哪怕只是治好一条腿，哪怕能撑着打拐杖走几句……也比像现在这样，困在轮椅上，上洗手间都不方便的强。 ------------ 168? 充满爱情的酸臭味 一次针灸下来，顾寄北的额头已经是一层薄汗。 这样的疼痛，哪怕是他这样的硬汉子也有些难以承认。 顾惜将他送到卧室，用对讲机唤来管家帮他洗澡。 “小叔，洗个澡好好休息，我们隔几天再继续。另外……”她蹲下身，扶住顾寄北的肩膀，“您的腿好转的事情，您暂时保密，我担心万一我治不好，黎家人又在嘲笑我。” 当然，这些不过就是借口。 顾惜并不希望黎家人知道，顾寄北的腿要恢复的事情。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懂。”顾寄北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去吧，明天上午，咱们还要去竞标会呢！” 这时管家也推开门走进来，顾惜向他眨眨眼睛，起身退出他的卧室。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简单洗个澡出来。 桌面上，手机轻响一声。 顾惜拿过手机，只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微信消息。 君珩：今晚回京。 这次倒是乖！ 抓着电话躺到枕上，她随手用微信拨一个视频通话过去。 高科技就是好，千万里也可以随时看到人。 电话那头，君珩正在汽车上。 手机震动，他取出来握在手里，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提醒—— “ぃ以女王de姿势”的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君珩：…… 真是搞不懂，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网名。 抬起手指，他轻轻按下接通键。 屏幕上，立刻现出顾惜的人影。 女孩子明显是刚洗过澡，披散着长发趴在床上，身上就是一件丝绸睡裙。 “阿珩，想我了？” 君珩斜一眼开车的许闻，轻轻咳嗽一声。 “这边的工作已经处理完毕，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好，我等你。” 顾惜笑着理开脸侧的乱发，原本被长发遮着的衣领，顿时尽露无疑。 刚刚洗完澡，她就是真空上阵，现在已经是春光半泄。 将那一幕收到眼里，君珩的眉重重一跳，唇齿也生出几分躁，迅速将视线移开，他哑着声音开口：“我回去再和你联系，你早点休息。” “好，那我们回来再见！”顾惜笑答。 “头儿！”许闻拉开车门，坐进来。 君珩以最快的速度将通信结束，手机锁屏，看到他的动作，许闻轻轻扬眉。 在部队就跟着他，一起五六年，他人是君珩的下属，二人却是亲似兄弟，对方一向很信任他。 有时候君珩不方便，电话都是他来接。 打电话什么的也从来没有背着他过，这跟防贼似的是干什么呢？！ 此时，司机也放好行李坐到驾驶座上。 “开车！”向司机吩咐一句，君珩轻轻咳嗽一声，将手机塞进口袋，“以后，不许再帮我接电话……短信、微信也一样。” 顾惜刚刚那个样子，他可不希望许闻—— 不！ 除了他之外，任何男人都不应该看到她那个样子。 此时的君珩并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开始生出对她的占有欲。 没头没尾，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许闻先是一怔，随后扬扬眉，反应过来。 看来，刚刚是小嫂子的电话。 啧啧！ 这语气，这霸道劲…… 充满爱情的酸臭味！ ------------ 169 到时候你们可别肉疼 挂断与君珩的通话，顾惜扫一眼屏幕上自己的名字，眉头扬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网名？！ 略一沉吟，她已经成竹于胸。 点进个人设置里改掉之前的网名，她输入一条信息发给君珩。 信息那头，君珩重新摸出手机，只见屏幕上是一条新信息。 与君相惜：改了一个新名字，别认错。 君珩：收到。 发送给她一个回复，注视着屏幕上“与君相惜”几个字，君珩的眉梢眼角都柔和几分。 …… …… 京郊的这块地靠近湖景，四周风景如画，距离主干线也近，交通便利。 各方面都是一直倍受关注，这其中不仅包括国内的大公司，也包括国外的投资者和财阀集团。 对于这块地，黎天明也一直在关注中。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主动提起此事：“寄北啊，这块拍卖我陪你一起去吧？” 要知道，出席这样的大竞拍会，那可是当家人才能参加的事情，他可不会放过这样的露脸机会。 “是啊，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坐在主位上的顾老太太笑着开口，“你们兄弟一起去，一定能拿下这块地。” “不用这么麻烦。”顾寄北优雅地啜一口黑咖啡，“我已经和小惜说好带她一起去，毕竟这些事情她也应该学学了。” 顾惜？！ 一句话，桌上几人都是脸色异样。 “一个什么都懂的小丫头，去这种场合干什么？”顾老太太横着眼睛斜一眼顾惜，“马上就要考试了，有时间还不好好复习功课，难道还准备像上学期那样挂科？！” “您放心吧。”顾惜懒懒地捧起牛奶杯，“这个学期，我一科也不会挂。” “那就太好了。”黎天明笑着接过话头，“要是你们姐妹全科通过，大伯啊一人帮你们买一辆新款跑车。” 脸上笑，他心里却在撇嘴。 顾惜这学渣，全科通过？ 才怪！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要找机会给女儿买辆跑车而已。 “小惜有车，平常也不怎么开，还是给初晴买一辆吧。” 顾妈妈主动打圆场，自家女儿的学习她是知道的。 这么说，自然就是给女儿一个台阶下。 “爸！”黎初晴在顾寄北面前，努力装着低调乖巧，“我还在上学，要车干什么吗，我打坐地铁就行，直接就到学校门口。” “要我说啊，不如这样……”顾朝接过话头，“这次啊，你们两个谁的成绩好，就给谁买车！” 他就不信了，自家老姐这样的高智商马甲大佬，拼不过一个黎初晴？ 只当顾朝是年轻气盛，顾寄北抬起脸，“其实成绩不是最重要的，只要知道努力就好，小惜底子薄，能不挂科就已经很优秀了。” “小叔说的对，既然大家这么鼓励我……”顾惜放下牛奶杯，“那我就拼一把，努力考个好成绩。” 生怕顾寄北再帮顾惜说话，顾老太太一锤定音。 “好，就照顾朝说的办，这钱啊……我出！” 反正，这学渣也拼不过自家亲孙女。 顾朝偷偷一笑。 敢小看他的大老姐姐，到时候你们可别肉疼。 ------------ 170? 哪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 顾寄北还要再说什么，顾惜已经站起身:“小叔，咱们该走了。” “等等！”黎天明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我和你们一起去。” 于是，三个人一起赶往竞拍现场。 顾寄北的车是改装过，专门供残疾人使用的汽车，顾惜再坐上去，自然没有多余的位子给黎天明。 因此，黎天明只能坐在司机开的车上跟在后面。 汽车向前，顾寄北伸过手掌，轻轻拍拍顾惜的手背。 “学习的事情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尽力就好，输了就输了。至于汽车，你看中哪个型号，告诉小叔，小叔给你买。” “谢谢小叔。”顾惜笑着点头。 车子驶进市政大院，顾惜先一步下了车，扶住顾寄北的扶椅扶手，将他推上大厅，黎天明小跑着追到二人身侧。 电梯门分开，几人一起进去。 助理刚刚按下关门键，一人已经跑过来挡住电梯门。 “安总、陆大师……二位慢点！” 顾惜抬起脸，果然看到安子诚，与她还没有来得及清扫门户的陆寻走进来。 对方当然也看到她，认出这位就是之前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小丫头，陆寻顿时脸一沉。 安子诚笑着看一眼众人，越发确定顾惜之前就是故意胡说八道。 “之前顾小姐不是说这块地是死地，怎么顾总也来了？” 说这块地如何不好，顾家还不是来了拍卖场？ 如果真的不想要这块地，为什么要来？ 这种小把戏就想骗过他，顾寄北果然不光腿疾了，这脑袋也残了。 死地？ 顾寄北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当然也不知道这个话题如何而来，还在疑惑地时候，顾惜已经接过话头。 “我们顾家想干什么，哪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 当着顾寄北的面，安子诚也不敢对顾惜太嚣张。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竞拍场上见真章，我可不会对顾总手下留情的。” 顾寄北看也没看他。 “彼此彼此！” 电梯分开，顾惜挑衅地斜一眼安子诚，推着顾寄北走出电梯。 安子诚迈步跟出来，看着几人的背景，撇撇嘴。 “这块地，我绝不能让顾家抢走。” “安总放心。”陆寻摇摇手中的纸扇，一脸莫测高深，“我昨晚占了一卦，今天您气运冲天，只要舍得大价钱，这块地非您莫属。” 安子诚满意地点点头，扬着下巴走进竞拍室。 今天，他就要让安氏一拍扬名。 大家按照名牌入座，黎天明看一眼四周，轻轻碰碰顾惜的胳膊。 “一会儿真正竞拍的时候，你不要乱说话。” 不等顾惜开口，顾寄北已经将助理递过来的拍卖号牌递给顾惜。 “小惜啊，一会儿你来举牌！” 黎天明：…… 几十亿的地皮，顾寄北难道要让一个小丫头来竞拍？ 就算是宠她，也不能宠到这个地步吧？！ 黎天明几乎要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寄北，这可是二十多亿的地皮。” “我知道。”顾寄北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我相信小惜有分寸。” ------------ 171? 十亿这样的小钱 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 ——《三十六计·欲擒故纵》 …… …… “我相信小惜有分寸。” 将拍卖牌交给顾惜，顾寄北侧眸，轻蔑地扫一眼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安子诚，极是不屑地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 分寸？ 这个就知道任性，连家里传家宝都敢摔的死丫头，能有什么分寸？ 黎天明还要再说什么，负责此时竞标会的工作人员已经走进现场。 刘秘书走到主席台上，环视四周微微一笑。 “首先，我代表市政中心欢迎大家莅临此次竞拍会，现在我就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次我们要竞标的这块地。” 大屏幕上，现出准备好的APP。 其实，今天来参与的，之前早就已经把情况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这些不过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几分钟之后，竞标正式开始。 “这块地皮的起拍价是八亿，现在诸位可以出价。” 顾惜第一个举起竞价牌。 “十亿！” 黎天明心脏一抽抽，差点从椅子跳起来。 “你……疯了你？！” 一口气涨两亿，就这还叫有分寸？ 女孩子微微扬着下巴，平静地举着手中的竞拍牌，小脸上平静无比。 “一点小钱而已，大伯急什么？” 曾经的女帝，出手就是千万黄金白银，这些在她眼里还真的就是小钱。 黎天明还要说什么，顾寄北已经转脸向他看过来，目光里透着几分家主的威严。 叫出去的价，泼出去的水，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再怒再气，黎天明也只能咽回肚子。 “顾氏集团，出价十亿！” 顾惜一语惊人，四周的不少目光都看向她看过来。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安子诚。 一张嘴就是十亿，顾家这是势在必得？ 安子诚抬起右手，将自己的号牌举起。 “十一亿！” “十一亿五千万！” 看安子诚开始加价，各集团财阀也开始纷纷追加。 “十五亿！” 顾惜再次加价。 这一次，场内安静下来。 这样的加价法，已经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各大公司家族们，不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资金和预算。 对方可是顾家，放眼这整个帝都，又有几人能轻易与之抗衡？ 别人怕顾家，他可不怕，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这一次这块地他非拿下不可。 这块地皮与他开发的一块地只有一湖之隔，一旦拿下这块地，他就可以把湖边做成一整个别墅住宅区，形成一个完圆的闭环商团。 陆寻大师可说了，只要这个环完成，那就是一个聚宝盆，以后财源滚滚。 安子诚再一次举起号牌：“十六亿！” 顾惜气淡神闲地举起右手：“二十亿！” 安子诚：…… 那可是以亿为单位！ 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他的预算可只有二十五亿，更何况，这是最高预算，生意人当然是能省就省。 他侧脸看向顾惜的方向。 顾寄北平静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右手手指轻轻扣着扶手，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似乎一点也没介意侄女出这样的高价。 黎天明心下有点怪顾惜出价出得太快，不过看大家都在抢，他心里当然也知道，这块地想要拿下来肯定是要下大血本的。 ------------ 172? 差点心肌梗 这样大的事情，公司方面当然早就开过董事会。 这块地的估价也就是二十亿左右。 黎天明也一直希望顾氏不要局限于医药圈子，应该向着能赚大钱的房地产行业发展，因此对这块地也是很在意。 看安子诚没敢再加价，黎天明有点小得意地侧脸看他一眼。 安子诚咬了咬后槽牙，再次举起手中的竞价牌。 “二十二亿！” 场内，不少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安家这次竟然这么大手笔？ 报完价，安子诚侧眸看向顾寄北，冷冷一哼。 顾惜依旧是浅笑晏晏的样子：“二十三亿！” 安子诚咬紧后牙，从椅子上站起身，举手中的号牌，一脸壮士赴死的悲壮。 “二十五亿！” 他受够了顾惜这样的游戏，这一次已经是孤注一掷。 这已经是他能够拿出来的最高价位，再多那就真的不是一个安氏可以承受。 举着号牌的右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安子诚注视着顾惜的方向，心脏在狂跳。 这已经是这块地的极限价值，再高到时候可就真的赚不了钱了。 对方还会争吗？ 顾惜后背挺直站起身，看到她的动作，黎天明和安子诚都是吓得心脏一抽，差点心机梗。 “顾惜！”黎天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疯了？！” “大伯这么紧张做什么？” 顾惜白他一脸，甩开男人的手掌。 他的脏手也配碰她？ “我只是想陪小叔去趟洗手间。” 将号牌递给助理，顾惜优雅地抚了抚裙摆，在众人的注视中飘然而去。 黎天明暗松口气，安子诚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彻底地落回原地。 “安氏集团，25亿！还有其他人加价吗？” 场内，一片平静。 这已经是这块地的最高限价，顾氏现在不再争，自然也没有人再加价。 “恭喜安氏集团，拿到这块竞拍地的使用权！” 全场掌声。 “安总，恭喜！”陆言笑着向他伸过右手。 安子诚握握他的手，抬手理理领带，大步走上主席台，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代表竞标成功的标书。 这时，场内的不少买家也纷纷走过来向他道贺。 “恭喜安总!” “安总可真是大手笔啊！” “以后安总发了大财，可不要忘我们呀！” …… “好说好说，以后有钱大家一起赚。” 安子诚春风满面地应酬着，注意到准备离开的黎天明，他大步追出来，果然看到顾惜正推着顾寄北走出来。 “顾总、顾小姐！”安子诚扬着下巴拦住二人，“今天，安某可真是……胜之不武！” “哼！”黎天明冷哼一声，“超过预估价五亿，安总可小心赚不回来。” 没有抢到这块地，顾氏向房地产行业发展的计划落空，黎天明现在也很是不爽。 嘴上，当然不能饶人。 “后悔？”安子诚冷笑，“做大事不拘小节，我安子诚拍得起，当然也就开发得起！一周之后，我们就正式动工，到时候我会把请柬送到几位府上，顾总和顾小姐可一定要赏光啊！” ------------ 173?? 亏您还是男人，这点气量都没有？ 得意小人！ 黎天明撇撇嘴。 “好。”顾惜却是一脸平静，“我们一定到场。”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请安子诚去签合同，安子诚转身离开。 几个人一起出来，黎天明转过脸看向顾惜：“我可说清楚，这种事你愿意你去，我可不想去看他那个小人得志的嘴脸。” “不过就是被对方拿走一块地，大伯至于如此？”顾惜扬眉，“亏您还是男人，这点气量都没有？” “你……”黎天明脸上一热，“好好好，我没气量，你有气量，你去。” “放心吧，小叔和你一起去。”顾寄北笑着开口。 以前顾惜对商场上这些应酬一向不感兴趣，难得她肯参与，出去见识见识，给她介绍一下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是好的。 黎天明一直希望公司向房地产业发展，顾寄北却并不感冒。 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他并不想随意涉足。 专注于一个领域，把事情做好，这就够了。 对于这块地，顾寄北本来就不感冒。 之所以和顾惜一起来，就是因为叔侄二人商量好，让安子诚好好出出血。 如果没有顾惜，安子诚只需要二十亿就能拿下这块地。 现在，足足让他多出五亿，这已经是快事一件。 黎天明眼里的输，在顾寄北眼里却已经是大大的胜利。 “好。” 顾惜笑应。 两人重新上了车，顾惜笑着向司机吩咐。 “直接送我去体育馆！” 明晚正式决赛，今晚就要彩排，她这个当导师的当然要在场。 司机将他送到体育馆，顾惜道别顾寄北下了车，来到彩排现场的后台。 房间里，牧野正在和几个队员一起准备。 “到时候，我这样转……然后小五过来……” 这几天顾惜不在，他这个当队长的也是完全撑起整个团队。 “惜姐！”米瑶看到她，提着一瓶矿泉水跑过来，“粉丝们送了许多礼物，我都放到您的休息室了。” “顾老师！” 这会儿，众人也看到她，停下排练向她拥过来。 “听小瑶姐姐说，您请了季神给我们当助演，真的假的？” “小瑶姐姐不是骗我们吧？” …… “绝对不是。不过……”顾惜竖起手指，“大家记得保密。” 战场上，兵不厌诈。 比赛场上，当然也要隐藏实力，给对方没有准备的迎头一击，才能更强力地打击敌人。 “惜姐，导演请大家到前台走场。” “好。”顾惜轻扬下巴，“走。” 她带队，众人一起走出休息室。 与此同时，之前落选排名第三、第四的两个男团，也和他们的导师一起从各自的休息室出来。 一个多小时的演出，当然不能只靠HB和阳光天团撑起来，他们是节目组特别请来助选的。 看到顾惜等人，大家都是互相打招呼。 这时，斜对面的休息室，艾米也走出来，看到顾惜，她特意扬高声调。 “JIM，我们也过去吧！” JIM？！ 听到这个名字。 在场人都是一怔。 之前顾惜与JIM传出绯闻，JIM曝光出顾惜的短信证明自己。 ------------ 174? 你父母没有教过你，最基本的礼貌吗？ JIM的粉丝对她围追堵截，直接将顾惜骂上热搜，娱乐圈里谁不知道。 艾米竟然把他请来当助演嘉宾，这不是让顾惜难堪吗？ 牧野等人都是皱着眉，担心地看向顾惜。 “惜姐！” 米瑶碰碰顾惜的胳膊，意思是在提醒她不要被对方影响。 其实当初的原主顾惜并没有真的利用JIM炒作的意思，只是凑巧被记者拍到。 JIM为了明哲保身，按照公司的要求将顾惜请他吃饭的微信曝光出来，还放任粉丝对顾惜攻击，以免自己的人气受到影响。 这些真相，只有米瑶他们几个人知道。 JIM是如山中天的人气偶像，顾惜是本来就不讨好的女艺人。 这样的情况之下，大家自然都愿意相信JIM是无辜的。 可惜，顾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众人复杂的情绪和心理。 信步上前，她径直走向JIM的方向。 艾米唇角闪过冷笑。 JIM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又咬头抬起脸，想要保持住自己平日里的人设，对顾惜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原本准备着，如果顾惜对他横加指责，他就一直保持微笑不辩解，到时候所有人自然会把错放到顾惜身上。 然而…… 一切都没有发生。 顾惜即没有骂他，也没有对他翻脸，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样从他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反倒是JIM有点沉不住气。 “喂……你等等……” 听到对方叫他的名字，顾惜停下脚步转过脸。 “你叫我？” JIM还在思考着如何开口，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宽容大方的人设，又不至于丢面子，顾惜已经轻扬眉尖。 “你父母没有教过你，最基本的礼貌吗？” 什么叫“喂”，她没名字？ JIM:…… 只当是对方恨自己，故意这么说，JIM努力保持着微笑。 “顾惜，我希望你明白，以前的事情都是粉丝的行为，与我无关！” 以前？ 这么说，对方认识她。 顾惜怔了怔，仔细看看对方的脸。 “你是谁？！” 原来的顾惜与JIM本来也不熟，就是合作过那么一次。 为了上节目，这位最近又新换了发型发色，也难怪顾惜认不出来。 JIM：…… 众人：…… 米瑶也和JIM是一样的想法，以为顾惜是这么问好让对方难堪。 原本还担心顾惜控制不住脾气，看她这么漂亮的“反击”，心下也是暗松口气。 “惜姐！”她走过来，很配合地“介绍”，“这位就是JIM先生，和您合作过一次，您忘了？！” 这么说，这位就是她的绯闻男友？ 顾惜上下打量JIM一眼，鄙夷地皱眉。 就这？ 男不男女不女的，瘦得像只螳螂…… 给她当太监都嫌不会说话。 “原来是JIM先生！”顾惜后退两步，“大家记得随时与JIM先生保持距离，省得回头又被粉丝误会，说我们蹭JIM先生的热度。” “是，顾老师！”牧野第一个抢答。 “那我可得躲远点，省得别人怀疑我的品味。”维尼也不甘示弱。 “走了。” 顾惜转身，昂首向上。 五个人大步跟上去，路过JIM的时候，不约而同地绕一个夸张的弧度，仿佛JIM身上带着瘟疫病菌一样。 那动作，比起语言更有侮辱性。 ------------ 175?? 真是不知好歹 追攀更觉相逢晚，谈笑难忘欲别前。 ——《别葛使君》 …… …… 走廊里，有一分钟的静默。 JIM站在原地，还有些呆呆地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什么。 顾惜的轻视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感觉到极大的侮辱。 一个要啥啥不行的艺人，她凭什么？ 注视着顾惜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艾米也是目瞪口呆。 该出丑的、该被嘲讽的、该丢人的人不应该是顾惜，为什么眼下的剧情完全和她想象的相反？ “白月光”男团的导师轻咳一声：“我们也走吧！” 他一带头，另一位导师也主动附对：“对对对，大家去彩排吧！” 都是圈子里混的人，谁也不是傻子。 艾米不请别人，偏偏把JIM请来，心里是什么主意大家也都清楚。 很明显，艾米是想要利用JIM与顾惜之前的丑闻来牵制对方，最终影响HB的比赛。 想要让对方难堪，结果难堪的是自己，那又能怪得了谁？ 同样是导师，大家并不会帮着顾惜出头，毕竟没有什么交情。 但是内心深处，对艾米的人品也不免要重新掂量掂量。 在一个圈子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不定哪天就会合作，给别人留条路就是给自己留条路，没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祖希眼底闪过一抹笑纹，脸上却是一副为JIM着想的表情。 “JIM老师这样客气，顾惜却是这幅嘴脸，真是不知好歹！” “就是，这些人也太过分了！” “JIM老师，别理他们！” …… 几个队员也都是义愤填膺地附和。 艾米这会儿也重新冷静下来，一脸歉意地看向JIM：“真是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她会这样，公是公，私是私，大家不过就是工作，哪有她这样侮辱人的！再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不对！” “算了。”JIM压下怒意，“工作要紧，大家好好加油，咱们在比赛台上和他们见真章！” 几人一起走进前台，JIM却在咬牙暗下决定。 这一次一定要帮着阳光天团拿下这个冠军，好好挫挫那个死丫头的锐气。 将他的表情收在眼里，艾米偷偷一笑。 尽管第一个回合没有按照她的预期进行，但是这个发展也不错。 现在的JIM肯定是对顾惜恨之入骨，到时候自然会发动他的粉丝，帮阳光天团拉票。 阳光天团本身的人气，她的好召力，再加上JIM强大的粉丝基础，她倒不信赢不了一个顾惜？ 几人一起来到前台，总导师正捧着比赛的流程脚本翻看，一个副导演把他的手机送过来。 电话是季白的助理陈伦打来的，通知他季白临时有点急事，赶不来彩排。 “没关系。”总导演笑答，“他人贵事忙，来不来都没事，只要正比式比赛时别错过就行……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好……再见！” 挂完电话，总导演环视一眼四周，视线落在顾惜身上：“你们的助演嘉宾呢？” 顾惜刚刚接完季白的电话，“他说临时有点急事，会让助理通知你。” 总导演一听就火了。 ------------ 176? 无名小卒影帝 通知他？ 还是让助理通知他！ 这位还真是好大的牌场？！ 人家JIM这样的小鲜肉不忙，还不是乖乖过来彩排。 果然是一丘之貉，顾惜请来的嘉宾，八成也是和她一样，名气不大，排场不小。 “顾惜！”总导演抬手遥指着顾惜的方向，“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比赛，要是因为你的嘉宾影响到比赛，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这一次，顾惜倒没生气。 总导演的要求并不过分，季白也是临时有急事，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道歉，顾惜总不能让人家非来不可。 因此，她并没有反驳，而是认真地点点头：“您放心，他绝对不会影响比赛的。” “最好如此！” 时间不早，总导演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个助演就影响整场彩排。 简单吩咐几句之后，排练正式开始。 艾米原本也想看看，顾惜请来的人是谁。 没看到人却看到顾惜挨骂，她的心情也是明媚不少。 这样的彩排都不来，看来顾惜找的这位只怕也和她一样是个半吊子。 这样的一场决赛，主办方当然也是十分重视，排练一直进行到晚上九点才结束。 “惜姐，微信！”米瑶将手机递过来，顾惜看一眼微信内容，从正在挖的冰淇淋上抬起脸，“导演，我的助理嘉宾一会儿过来，我们可以再多排练一会儿吗？” “你们注意点别碰坏设备。”导演提醒她一句，带着助理准备离开。 “李导。”JIM主动开口，“诸位今天都跟着忙一天，晚上一起吃个宵夜吧，我请客？” “不用不用。”李导笑着摆摆手，想要拒绝。 “看您，这个面子也不给啊？”JIM笑着拉住对方的胳膊，“放心，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导演也不好再拒绝，艾米和祖希等人也是主动招呼着一众工作人员一起去，丝毫没有理会顾惜等人。 “切——”米瑶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请我们都不去。” “还有点时间。”顾惜拍拍两手，“大家再把舞练一遍！” 牧野带头上台，五个少年列成一队，认真练习起来。 扫一眼台上的几人，艾米摆摆走和众人一起走出排练场。 大家分头上台的时候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季白的保姆车也停在路边。 “你先回去把我要的文件准备好，晚一点我再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接我。” 向开车的陈伦摆摆手，季白拉上口罩，钻出车子。 他走进大门的时候，艾米等人刚好开着车出来。 “艾米老师，看！” 阳光天团的一个团员看到季白的背影，抬手一指，“那个是不是顾惜请的嘉宾啊？” 众人转过脸，只看到一个背影。 JIM看到眼里，也是暗暗撇撇嘴。 圈子里看咖位，一看保姆车，一看助理和保镖. 这位别说车了，连个助理都没跟着，肯定也是个无名小卒。 “看来，大家不用担心了。”艾米也收回目光，“这种小人物和咱们JIM老师连对比的可能性都没有。” ------------ 177? 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季白走进体育馆，远远就见灯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舞台边上，正在向大家教授一个动作。 “像这样……转身，甩臂……3，2，3，4，4，2，3，4，停！一定要有力度感，还有眼神。” 顾惜旋身抬臂，甩出右手。 舒展的身体，极具张力，尤其是那一个旋身甩臂的动作，说不出来的恣意潇洒。 啪啪啪！ 季白抬起两手，笑着轻鼓双掌。 看到他，坐在地上的米瑶和专注练习的牧野等人都是移过目光。 “季老师，您来了！” 米瑶笑着迎过来，台上的牧野等人却依旧是站在台上，如五根整齐的小白杨。 这些天，众人早已经被顾惜训练出来。 她不说解散，天塌下来也不能动。 看到这情景，连季白都是微微一怔。 像他这样的人物，走到哪里都会带来一片尖叫声。 这些少年人竟然还能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光是这份定力已经十分难得。 “你来了？！”顾惜收回手臂，向五棵小白杨扬扬下巴，“见过季老师。” “季老师好。” 五人齐齐弯下身向季白行了一个礼，五个声音整齐划一。 “好，现在向季老师展示一下你们的比赛曲目。” 顾惜利落地跳下舞台，坐到椅子上，顺手拍拍身边的空位。 “坐！” 季白：…… 连口气都不让喘，这位还真是雷厉风行。 牧野走过去，打开手机。 五个少年站好位，认认真真地边唱边跳。 最初的惊讶之后，季白也定下心来，认真地观察，边看边点头，越看越惊喜。 这几个少年，比起上一次的半决赛又有长足的进度。 “太好了。”季白赞许地点头，“你可是完全把他们的潜力挖掘不出来。” “不。”顾惜淡淡靠在椅背上，“是他们自己发挥出自己的潜力而已。” “那……”季白一笑，“你想让我做什么？” 顾惜伸过左手，米瑶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夹递给她。 接过文件夹，顾惜转递到季白手里。 “这是我给你的安排。” 季白接到手中的曲谱翻开，看到上面“太簇宫、黄钟商”的字样，他错愕地抬起脸。 她竟然用的是古代记谱法？！ “你看不懂？！” “那倒没有。”季白摇头。 对古代记谱曲，他也有些研究，看还是看得懂的。 “那我们先试着合作一次？”顾惜站起身。 已经见识过她的雷厉风行，季白也没有意外：“好！” 说实话，他心里也在期待着与她合作呢！ 于是，两人一起上台。 牧野等人也按照顾惜的安排做好准备，米瑶说一声开始，几个人一起配合着训练。 大家练得投入，谁也没有注意到，体育馆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一个人。 远远地，注视着台上的顾惜，君珩的目光里一点点地染上柔色。 一曲终了，顾惜站起身。 “老白，如何？”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季白捏着手中的曲谱，“这是你写的曲子？” “当然。” “顾惜，你真是……”季白沉吟片刻，一时间也是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只勉强想到一个俗词，“有才，太有才了！我们应该早点认识的。” ------------ 178? 瓶盖都拧不开的小公举！ 如果早点认识她，如果早点与她合作…… 他的那些唱片，一定还能更出彩。 “现在也不晚。”顾惜笑道。 不远处，站在黑暗中的君珩，不自觉地皱起眉来。 大步迈下台阶，他扬起声音。 “小惜！” 顾惜抬起脸，一眼就看到台阶上捧花而站的身影。 “阿珩。”利落地跳下舞台，顾惜小跑着奔上几阶台阶迎住君珩，“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将花递给她，注意到不远处看过来的季白，君珩到嘴边的“路过”二字又咽回去，“特意来接你的。” 顾惜有点意外：“接我？” 君珩斜一眼季白，向她一笑：“不是说好我煮咖啡给你喝的？” 这一句，十足的暧昧。 晚上，煮咖啡，给她喝…… 这说明什么？ 晚上都在一起啊！ 米瑶的八卦之魂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顾惜扬扬眉。 大半夜喝咖啡，不怕她睡不着？ “我明天还要彩排。” “那就……一起喝酒，我们不是说好的？” “好。”顾惜笑应。 他请她，她当然不会拒绝。 这时，季白和牧野等人也已经走到舞台一侧。 看到突然出现这么一位，气质颜值不逊于季白的大帅哥，几个人都是又惊讶又好奇。 “顾惜，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顾惜转过脸，“这是影帝季白先生，这就是我的学生，牧野、维尼……” 将几人一一介绍完，顾惜微微侧脸。 “这是君珩……” “我男朋友”几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顾惜又咽回去。 这位一向脸皮薄，她只怕他不好意思。 君珩的声音响起：“我是小惜的男朋友，请几位多多关照。” 竟然主动承认了？ 顾惜微微一愕，侧眸向他转过脸，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君珩已经转过身。 左手托住她的下巴，右手从身上取出手帕，轻轻按在她的额角，男人的语气无比温柔。 “看你，这一头的汗，小心着凉感冒。” “来，惜姐，快补点水！” 米瑶主动递过一瓶矿泉水，顾惜刚要接，君珩已经先她一步接过去。 “我来，小心把你的手弄疼。” 接过矿泉水，他拧开瓶盖递到她手里。 对方的温柔和宠爱来得太过突然，顾惜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不是？！ 这位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心下惊喜，顾惜并没有拒绝。 她的阿珩，宠她不是应该的？！ 牧野和维尼等人看到眼里，都是露出暧昧的笑容。 顾老师在自己眼前凶，在男朋友面前，原来是个瓶盖都拧不开的小公举！ “季老师，您也喝水！”米瑶拿过水，递给季白。 “谢谢。”季白接到手里，抬腕看看时间，“今天也不早了，要不……我请大家吃个宵夜吧？” “怎么能麻烦季老师。”君珩转过脸，“要请也应该是我替惜惜请才对。” 刚刚的“小惜”，瞬间进化成为“惜惜”。 顾惜听到耳朵里，喝水的动作微微一僵。 不对！ 她侧眸，看向君珩的脸，突然反应过来。 呵呵。 君大将军，你有点不对劲哟！ ------------ 179? 吃醋男人的小心机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问刘十九》 …… …… 猜到君珩的心思，顾惜将手中的水瓶递给米瑶。 “好，那就阿珩请吧，大家收拾一下。” 牧野等人答应一声，收拾好舞台上的杂物。 大家一起赶到后台，拿上东西走出出口。 节目组的大巴早已经离开，光是顾惜一个人的保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你们先过去，我带大家再打辆车。”牧野主动说道。 “不用。”君珩晃晃从口袋里摸出来的车钥匙，“我这还有一辆车。” 于是，牧野带着大家坐顾惜的保姆车，君珩也将车子开过来停下。 “季老师！”米瑶笑着帮季白拉开后车门，“您先请！” 君珩从车上下来，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 “惜惜，你坐这儿！” 米瑶原本想坐副驾——自己是助理，当然是不能后面的——看这局面忙着转身让到一边。 顾惜走过来，侧身入座。 手刚伸向安全带，君珩已经弯下身。 “我来！” 帮她扣好安全带，调整一下松紧，君珩抬起脸。 从肩膀上看到后车座看过来的季白，他动作微顿，已经直起来的腰又弯下去。 感觉到对方气息靠近，顾惜下意识地抬起脸，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已经印在她的唇角。 两唇相触的瞬间，她的心重重一跳，君珩也是一样。 其实，他只是想亲亲她的脸的。 只是因为顾惜突然抬了抬头，才会偏了地方。 身体一瞬间的僵硬绷紧，君珩僵停几秒。 直起身，努力压下心下的悸动。 “乖乖坐好。” 那语气、那动作…… 都是透着无比的亲昵。 这是在宣布主权吗？ 舌尖轻轻舔舔唇角，顾惜眼底闪过笑意。 果然，他还是当初那个强势放肆的“醋坛子”阿珩。 车子启动，来到君珩之前打过电话订好的餐厅。 因为明天还要比赛，顾惜没有点酒。 大家边吃边聊，很自然地聊起明天的比赛，不是自己了解的领域，君珩并不多嘴，只是坐在顾惜身边，帮着她夹菜布饭。 服务生新上了一盘虾，放得离顾惜有点远。 季白拿过公筷，帮顾惜夹过一只放进盘子。 “这里我也来吃过两次，这虾做得还不错，你尝尝。” 顾惜刚要回答，君珩已经伸过筷子，将那只虾夹进自己的盘子。 “惜惜她不吃葱。” 两人一起吃过饭，顾惜有忌口，君珩是知道的。 但是…… 不吃葱不应该是夹起虾上的葱，哪有把整只虾都夹走的道理？ 牧野他们几个都是男孩子，大大咧咧。 米瑶却是悟出这其中的端倪，低着头噗哧一笑。 今晚上主食应该吃饺子，醋都不用点，君先生直供。 “抱歉，我不太清楚她的口味。” “没关系。”君珩耸耸肩膀，“有我照顾她就够了，季先生不用麻烦。” 季白一笑，“对了，还没问君先生在哪儿高就？” “江氏航空……”君珩将自己夹过来的虾放进顾惜的盘子，又补充一句，“机长。” 顾惜莞尔。 别人问就是实习生。 季白问就是机长。 这吃醋男人的小心机！ ------------ 180?? 穷光蛋实习生 饭后，君珩主动去结帐，顾惜并没有拦他。 男人爱面子，她理解。 大家一起出了门，米瑶与牧野等人一起回训练营，季白的司机也将车子开过来等在门口。 道别众人，顾惜跟在君珩身后坐进他的车子驾驶座。 君珩启动车子：“你是回训练营还是回顾家？” 顾惜坏笑：“你不是要请我喝酒的？” “那……”君珩踩下油门，“今晚你就住我家吧！” 这么晚了，也没有来回折腾，反正家里有的是客房。 “好。” 只要他敢请，她就敢去。 车子向前，她摸出手机，打开和君珩的聊天界面，点了一个红包发过去。 之前他结帐的时候，顾惜没有和他抢，是为了保住男人的面子。 这顿包少说也有几千块，他这么穷还是实力生，哪能真的让他请？ 汽车在红灯前停下，君珩取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上面顾惜发过来的红布。 金额：52000.00。 “这是什么？” “这叫表白红包。”顾惜白他一眼，语气霸道，“不许不要！” “穷光蛋实习生”君珩：…… 车子驶进江家大宅，君珩停好车，将她带进客厅。 时间已晚。 江老爷子已经休息，二人一起来到楼上的时候，只剩下管家在小厅的椅子上打瞌睡。 江舸皱起眉：“舟舟又梦游了？” “到小姐的房间转了一圈，自己又回去了。”管家从沙发上站起身，看到顾惜，忙着向她点头打个招呼，“顾小姐也来了，二位要不要吃点宵夜什么的？” “不用麻烦，您早点休息吧。”顾惜道。 管家点点头，披上外套下了楼。 君珩轻手轻脚地走到江舸的房间看了看，确定小家伙睡得很沉，重新将门闭紧，将顾惜带到二楼尽头的露台。 “你坐一下，我去拿酒。” 片刻，他重新回来，托盘上除了酒和杯子，还有一盘子洗过的草莓和几盘坚果之类的佐酒小零食。 “孩子是夜游症？！”顾惜问。 “自从我姐去世之后，他就开始了。”君珩打个瓶塞，将酒倒进醒酒器，坐到她对面的藤椅上，注视着远处小家伙的房门叹了口气，“看过几个心理医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我姐很早就离婚了，他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现在突然没了妈妈，心理难过再所难免。” 顾惜点点头，心下暗自盘算着回去给小家伙写个安神符。 “来吧！”君珩帮二人倒好酒，捧过一杯递给她，“尝尝看。” 接过杯子，浅浅啜一口酒，任酒液滚过味蕾，顾惜笑着睁开眼睛。 “好喝。” 君珩伸过杯子：“祝你们明天旗开得胜。” “谢谢！” 顾惜与他碰了碰杯，再次将杯子送到嘴边。 “吃一颗草莓，然后再喝酒试试看。”他笑着建议。 她捏过一颗，送到嘴里，再咽下一口酒。 酒香与果香混在一起，带来另外一种新奇又不失醇厚的口感，更添几分醇厚浓郁。 “恩！”靠在椅背上，顾惜伸出舌尖，一脸满足地舔舔嘴唇，“甜而不腻，浓而不滞……好喝！” ------------ 181? 腿软 女孩子的唇上染了几分酒色，比起盘子里的草莓还有娇艳诱人。 君珩的喉节滚了滚，仰颈咽下一口酒。 喉咙的燥没有减缓，反倒是心跳又急了几分。 唇上微凉。 他垂眸，却是顾惜捏着一颗草莓送过来。 “你也吃啊？” 他张嘴接了，注意到男人唇边有点水渍，她很自然地用手指轻轻抚了一下。 女孩子手指微凉，却从他的唇角一直烫到心上。 他咬着草莓，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她。 靠在椅背上，顾惜脱了鞋将小腿抬到脚凳上，微扬着下巴，任酒液滑进喉咙，侧眸看向他，眼睛里染着星光。 “我好开心你请我喝酒。” 又能和他这样喝酒。 “你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 他收藏的那么多酒，光是他一个人可喝不过来。 更何况，她还是他女朋友。 顾惜侧眸：“一言为定？” 君珩笑答：“一言为定！” 顾惜伸过杯子:“再给我倒一杯！” 君珩帮她添上酒：“你明天还要比赛，别喝醉了。” “千金买一醉，取乐不求馀！”顾惜白他一眼，“怕我喝光你的酒？” 君珩笑起来：“你想喝，我管够。” “这还差不多！” 顾惜好酒，曾经的她，不说千杯不醉，却也是擅饮之人。 可惜，她忽略了一件事—— 这个身体，可不是当年的她。 红酒后劲大，刚喝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到后面她感觉到有点昏迷的时候，人已经醉了。 “不行了，再喝真的醉了。”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君珩忙着扶住她。 “走吧，我送你去客房？” “客房？”顾惜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我为什么要睡客房？” 他带她回来，难道不是准备和她一起睡？ 这个时代的民风不是很开放？ “要是你不喜欢……”君珩想了想，“那你睡我的房间，怎么样？” “恩。” 顾惜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腿软，你抱我！” 习惯她的耍赖，君珩弯身将她横抱起来，送到自己的卧室，安顿在床上，人就弯下身来温柔地问。 “要不要喝点茶水？” “不喝！” “果汁？” “不要！” “那你好好休息。” 君珩撑臂想要直起身，衣襟处牵扯的重量，他低下头，一眼就看到女孩子的手指，紧紧捏住他的衣袖。 “朕不许你走！” “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顾惜翻过身，将他的胳膊抱到怀里：“朕要和你一起睡。” “听话，松手。”他轻轻拉拉她的胳膊。 “不！”顾惜又将他怀里缩了缩，“朕再也不会离开朕的阿珩！” 君珩莞尔。 醉酒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喝醉把自己当皇帝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和喝醉的人有什么道理好讲？ “好，我不走。”被她磨得没办法，君珩只好侧身躺到身侧，“我陪着你，好不好？” 顾惜微抬着脸，眯着醉睡扯扯唇角。 “抱着朕。” 君珩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搭到她身上。 “抱紧点！” 他收紧手臂。 “再紧点！” 君珩将手臂收紧，将她抱到怀里。 ------------ 182? 老树开花头一回 “阿珩……”顾惜伸臂抱住他的颈，“对不起，都是朕不好……” 她抬起脸，醉眼里染着水色。 “阿珩，朕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朕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前世，他一直想要他这一句，她却从来没说过。 总是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等她平安天下铲除异已之后，她可以亲自向他求亲，她要用这天下最盛大的婚礼给他。 她要告诉世人，这天下不仅仅是她顾惜的天下，也是君珩的天下…… 无上荣耀，万里河山，她都愿与他共享。 他值得。 对上她的眼睛，君珩的心也是莫名地抽紧。 其实听她说这些话，他是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会觉得好心疼。 “不！”君珩轻轻摇头，“其实……这些话应该我先说的，我也喜欢你！” 现在想想，其实早就喜欢上她，只是他自己太过骄傲不愿意承认罢了。 “朕知道。”顾惜低笑，“你为朕做的一切，朕都知道。你这个笨蛋，私底里帮我做的事，从来不会主动说。” 她说的，大概是指他帮她交的房租吧？ 君珩笑了笑。 “应该的。” 之前只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才说自己是个穷小子。 到了现在这个程度，这些他已经不在乎。 手指抬起来，抚过他的脸，顾惜的手指落在他的唇角。 “你是不是想亲我吗？” 君珩：…… 他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怎么，生气了？朕不过就是听老白弹首曲子而已，你也至于……”顾惜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放心吧，朕只喜欢阿珩一个。” 君珩手指抬起来，轻抚过她娇嫩的面颊。 轻吸口气，他低头吻住她。 许久。 他喘息着抬起脸，面前的顾惜美眸半眯，双唇欲滴。 松脱的衣领下面，那颗痣分明可见。 那模样，十足的引人犯罪。 “朕要你留下陪着朕……不许走！” 顾惜拉着他的衬衣，一点也没松开的意义。 磨人精！ 以后再也不许她喝这么多酒！ 深吸口气，君珩一把拉过被子裹住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 “睡觉！” 很快，顾惜就沉沉睡去。 君珩躺在枕上，却是没有多少睡意。 一只羊，两只羊。 脖子被她吹得好痒痒。 三只羊，四只羊。 抓着衣服就抓着衣服，你别乱动行不行。 …… 好不容易将顾惜裹严实，君珩暗松口气。 他数到几只羊来的？！ 被顾惜“折腾”一晚上，再加上喝了酒，君珩也是少有的起晚了。 轻手轻脚地爬起身，帮她盖好被子，他到客房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人还没进餐厅，就听到管家的声音。 “嘘——舟舟，这话可不许当着顾小姐说。” “那……”小家伙压着声音，“舅舅和舅妈到时候什么时候有小宝宝呀？” 管家和女佣对视一眼，谁也没出声。 这种事情，怎么向一个孩子解释？ 女佣捧着早餐进来，笑着开口，“舟舟别急，肯定快了。” 从来没起晚的君珩都会起晚，这昨天晚上得折腾得多凶啊。 这么下去，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君珩停在餐厅外，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许闻已经从门外进来，看到他明显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 “没事没事，我已经打过电话，大家知道你在陪嫂子都表示理解，说晚点也没事。” 毕竟，老树开花头一回，多开几朵也难免。 ------------ 183?? 在被窝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诗经*丘中有麻》 …… …… 君珩斜一眼许闻，强压下将他一拳砸出客厅的冲动走进餐厅。 女佣送上早餐，目光落在桌上的黑咖啡，君珩抬起脸。 “一会儿帮小惜熬点粥，她胃怕是不太舒服。” 昨晚喝了那么多酒，醉得都以为是皇上了，只怕胃也不太好受，早上喝点粥可以养养胃。 听说顾惜不舒服，江舸关切地转过脸：“舅妈病了吗？” 君珩嘴里咖啡还没咽下去，轻轻摇摇头。 “哦，那我知道了……”小家伙一脸惊喜地扬起小眉毛，“舅妈肯定是有小宝宝了！” 幼儿园的许老师就是这样，时不时就吐两口，大家都以为她病了，后来许老师告诉大家有她是因为有了小宝宝才会胃不舒服。 舅妈没有病，还胃不舒服，肯定也是有小宝宝了。 “谁吐了？！”江老爷子散步回来，只听到半截，关切地询问，“舟舟病了？” “才不是我。”江舸转过脸，“太爷爷，舅妈有小宝宝了。” 一句话，江老爷子顿时双目放光地看过来。 “真的？！” 君珩：…… “您别听舟舟瞎说，没有的事。” 江老爷子脸上喜色变成失望，瞪一眼君珩坐到椅子上。 “小珩啊，外公可不是老派，但是你们既然都这样了，你怎么也得给人家小姑娘一个名份一个说法吧？就说不结婚，是不是咱们先定个婚？！” 这是不催相亲又开始逼婚了？ “外公……”君珩抬起脸，“我和小惜我们……真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江老爷子狠狠瞪他一眼，“我又不是没年轻过，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们躺在一个被窝只是睡觉……” 江舸好奇地问：“太爷爷，在被窝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没什么！” 江老爷子咳嗽一声，又瞪一眼君珩。 都是让这个混蛋给气的，忘了桌上还有个未成年！ “女孩子矜持不好意思，你这个当男人的可不能不负责任啊，难道这种事情让人家女孩说，该表示也得表示表示！” 矜持？ 顾惜？！ 他可没看出来。 不过…… 他确实应该有所表示。 吃完早餐，君珩重新回到楼上卧室。 枕上，顾惜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很沉。 女孩子的颊上染着几分睡意的浅浅嫣红，唇角微扬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没有打扰她，君珩走进衣帽间，片刻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走到床侧，他轻轻将盒子放到她的枕侧，触手可及之处。 垂眸注视她睡颜片刻，他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顾惜这一觉一直睡到将近中午，睁开眼睛注视陌生的屋顶片刻，她皱眉环视四周，终于认出这是君珩的卧室。 他们？！ 顾惜揭开被子看了看，看到还好好套在身上的衣服，哭笑不得的扬扬眉毛。 “笨蛋！” 骂完了，又笑。 说得也是，以那家伙的脾气，就算要她也会正大光明，怎么会趁着她醉酒乱来。 目光不经意地注意到枕边的盒子，她翻过身将盒子捏到手里。 盒子上，靠着一张留言条，字条上简单两行字，刚劲又不失潇洒的字体。 “希望你喜欢。 君珩” ------------ 184 礼物 顾惜翻开檀木盒子，只见白色丝绒上，静静地躲着一条装饰着黑色宝石的项链。 映着从纱帘外透进来的阳光，如寒星一般的黑色宝石，闪动如银河。 前世，她拥有珠宝无数，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精巧又不失大气的设计。 伸手捧过项链，指间轻抚过上面的宝石，顾惜唇角微微扬起。 爬起身，到房间洗个澡，她走进君行的衣帽间，挑一件君珩的衣服套到身上。 君珩已经离开，江舸也去上班，为了不让她难堪，甚至连江老爷子也故意出去散步躲了出去。 大厅里，只有女佣一个人。 看到她，忙着将她请进卧室，将准备好的人参姜丝小米粥端出来。 “少爷说您胃不舒服，特意让我帮您熬了点粥。” 昨天喝酒太多，这会儿刚好吃点粥醒醒胃。 顾惜点点头，并没有客气。 等待粥凉的时候，她拿过手机拍了一张自拍，点出君珩的微信发过去。 电话那头，君珩正坐在会议室内开会。 “这是我们昨天从海关查获的文物，已经抓住两名疑犯……这些家伙可真的很猖獗……”正在介绍情况的手下转过脸，“君队，您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个有组织，分工严密的犯罪团伙。”君珩轻轻扣扣手上的文件，“这次海关查出他们的问题，肯定会打草惊蛇，短时间之内，他们应该会比较低调。我的想法是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他轻扬下巴，许闻站起身将准备好的文件发给众人。 “君队已经做好一个计划，他会以文物买家的身份在圈子里现身，然后想办法揪出墓后主使者。” 大家翻看着文件都是点头。 君珩身份特殊，以他现在对外的身份众人应该很少会怀疑他。 “头！”一个手下抬起脸，“那个顾惜……您说亲自查，有什么进展？” “这几天我一直在关注她。”君珩语气严肃，“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和这个团伙有关，一切应该只是巧合。” 这些天二人接触密切，他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这方面的可疑之处。 “说到顾惜，我这边倒是有点线索。”一个手下递过几次照片，“这是从收藏家苏文哲那里拿到的，据他说这是一个外地的卖家发给他的图片，图片上的这些瓷片很像是天楚女帝的牡丹纹瓶。” “碎片在哪儿？”君珩问。 “据说是被人买走了，对方是什么身份，他也不清楚。”手下道。 君珩注视着手中的照片，眼前再次闪过那天晚上展示的那只牡丹纹瓶。 看这花色、质地…… 非常相似。 但是就算是再好的文物修复师，也不可能把这么破损的瓷片恢复如新。 看来，他还要好好问问顾惜，这件花瓶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因为很有可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 君珩摸出手机，打开微信，一眼就看到顾惜发来的自拍。 女孩子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男式衬衫，衣扣松着两颗，散露出锁骨，有垂在锁骨上的那条仿佛繁星一般华美的钻石项链。 ------------ 185 这霸道的占有欲！ 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是一张图已经说明一切。 君珩右指轻点屏幕，将图片存进手机，输入几个字发过去。 电话那头，顾惜刚刚坐到保姆车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新收到的微信。 君珩：下面扣子扣上！ 扣子？ 顾惜垂眸，扫一眼自己身上他的衬衣。 为了展示项链，她特意多解开一颗扣子，自然稍稍有点暴露。 呵呵！ 这是熟悉的霸道大将军，又回来了！ 她笑了笑，伸过手指将第二颗扣子扣好。 “哇！”米瑶转过脸，注意到她颈间的项链，惊呼出声，“好漂亮，这是黑钻吗？” “不是。”顾惜整理一下衣领，“水钻。” 如果是玉石古董，顾惜自然懂。 钻石这种新生事物，她是不懂鉴赏的。 在她看来，君珩那么穷，哪买得起钻石，假的还差不多。 不过，她无所谓。 对于曾经坐拥天下的顾惜来说，金银珠宝有什么新鲜的？ 礼轻情意重。 她的阿珩就是送她一条铁链子，那也胜过这世间所有价值城连的珠宝。 “是吗？” 米瑶认真看看她的项链，阳光下，项链闪闪发光，折射出七彩的光华。 “这就算是假的，那这肯定是品质很高的水钻，看上去和真钻石一样，您看这切面和反光。惜姐，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 “是阿珩送我的。” “哇！”米瑶坏笑，“好漂亮啊，君先生好有眼光，不过说起来，君先生送的不应该是假的吧？” 毕竟，住着这样的豪宅，怎么可能送条假项链。 “这些都是江家的资产，和他无关。”顾惜解释道。 “他不是机长吗？”米瑶问。 “刚刚转正的。” “原来是这样。”米瑶点点头，“不过，惜姐您放心，像君先生这样的男人，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的。” 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机长，以后的前途自然不用多说。 “那当然。” 顾惜把玩着项链上的流苏，微微一笑。 她的阿珩，当然不会是孬种。 保姆车驶进体育馆，两人一起来到后台。 顾惜一出现立刻就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黑衬衫宽松，腰却细得一盈一握，衣摆下的两条长腿，又直又白，中性帅气中不失女性的性感妩媚，配上她天生的女王气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几天总看顾惜耍帅，艾米今天也是特意穿着一套中性风的衣服，结果直接被顾惜比下去。 看着男人的目光都追随在顾惜身上，艾米心下难免吃味。 不屑地上下打量着顾惜，心下暗骂对方心机。 明明是个女人，非要穿男人的衣服，故意装性感…… 注意到对方颈间那条项链，艾米惊得眉毛重重一跳。 “暗夜星河”！ 这不是CM去年拍卖的那条镇店之宝，全世界唯一一条的全黑水钻项链？！ 那时候她刚好在F国拍节目，特意过去围观过。 这店项链据说是一位国内的一位富商拍下，当时还上了国外的新闻头条，怎么会在她手里？ ------------ 186 影帝打脸 坊间可是传闻，顾家已经把顾惜赶出来。 艾米的目光落在顾惜身上的男式衬衫，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顾惜被包养了。 绝对是！ 怪不得她最近频繁上热搜，明明穷困潦倒，公司还搬到寸土寸金的天江大厦……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花钱捧她！ “好了，所有人都到齐没有？” 总导演捏着文件夹走进来，在舞台下停住脚步。 “导演，我们组的人已经到齐。” “我们也到齐了！” “还有我们！”艾米接过话头，斜一眼不远处的顾惜，“包括我们的助演JIM也已经赶到，无一缺席。” 顾惜看看手机，抬起脸。 “我们的助理演马上就到。” “马上到家？”总导演啪得将文件夹摔在椅子上，“昨天彩排就没来，今天还迟到，他以为他是季白季大神吗？！我告诉你顾惜，你马上给我打电话通知，让他立刻马上给我过来，否则就让他别来了！” 以为他这是什么地方？ 昨天就没来，今天还迟到。 话音刚落，入口处帘子挑开，季白带着助理陈伦微笑着走进来。 “大家来，不好意思，路上有点赌车，让大家久等了。” “季总来了！” “季神!” …… 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艾米的思绪，看到走进现场的季白，艾米笑着迎过来。 “季老师，您太谦虚了，其实昨天导演通知的是1点半，现在刚一点二十七，您还早来了几分钟呢！” “谢谢大家理解。”季白礼貌握握她的手掌。 “季总。”导演也笑着迎过来，“看您，来这么早做什么？” “我过来参加一下彩排，以防节目出错。” “季老师好敬业。”导演笑着拍马屁。 “是啊，连季老师都这么敬业……”艾米斜一眼不远处走过来的顾惜，“顾老师，您的助演嘉宾可真是大牌，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个影儿都不见？” 祖希接过话头，“这么不负责任，也好意思在圈子里也混。” “是啊！” JIM也接过话头，“我记得，我第一天进公司，我们经理就教过我，在这个圈子里，一定要先学会做人！”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挖苦嘲讽。 顾惜淡淡扬眉。 “他不是已经来了吗？” 已经来了？！ 众人看向顾惜，一个个都是眼神疑惑。 就这么几个人，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 “不好意思啊！”季白一笑，“我昨天确实是临时有点急事，没有来得及和大家一起彩排。” “不是说您，那种小角色哪能和您比啊！”导演笑语。 “是啊，季老师！”艾米也笑着接过话头，“我们说的是顾老师的助演不守规矩不负责任，可没说您啊！” …… 季白：…… 要是别人请到他，不要说是当助演，就是露个脸早就宣传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顾惜请他当助演，竟然这么低调？ 果然没有看错她。 “看来，大家还不知道吧？”季白轻轻咳嗽一声，“顾惜请的助演就是我。” 顾惜的助演是…… 季白？！ 所有人目瞪口呆。 ------------ 187? 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更啜苦加非，绝似相思味。 ——《生查子》 …… …… 季白？ 季影帝！ 他竟然就是顾惜请来的外援？！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除顾惜和牧野等知情者之外，所有人都是呆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包括节目组总导演。 “可是……”艾米脑子里有一分钟的短路，“季老师不是评委吗，这……这不合规矩吧？” 此时，她的语气早已经是软下来，没有刚刚各种指责时的张扬刻薄。 “艾米老师不用担心。”季白平静一笑，“这次的决赛，我的几位老友会过来做现场评委，我不会参加评选。” “原来……是这样。”艾米无话可说。 站在她身边的JIM生怕得罪季白，忙着也陪个笑脸：“季老师，您可千万别生气，我刚刚有点……失言！” “是啊，季老师！” “季老师，对不起！” “季总……看我这脑子……”总导演结结巴巴地拍一把自己发迹线狂退的脑门，“我……真没想到是您！” “不知者无罪。”季白宽容一笑，“大家的态度是可取的，昨天我没来排练，确实是我不对。” “没有没有，您不是让助理打过电话吗，我就是……这猪脑子没反应过来。”总导演陪个笑脸，“谁还没有个急事的时候。” “那……”季白也懒得再应付这些阿谀的嘴脸，“我们开始排练吧！” “对对对，排练排练，顾……”总导演下意识地想要叫出顾惜的名字，叫到一半，又硬生生改了口，“顾老师，你们也去准备准备！” 乖乖！ 季白是谁？ 这样的人物，顾惜都能请来当助演，这里面早已经说明问题。 现在，总导演哪敢再对顾惜呼来喝去。 众人分头准备彩排，总导演坐到椅子，抬手抹一把额上的冷汗。 幸好季总还算好脾气，这次可真是差点自己把自己作死。 很快，彩排开始。 按照节目组安排，失去竞争冠军资料的两个男团和导师，会分别上台表演进行暖场。 几人上台表演的时候，阳光天团的队员们就在后面候场。 队长祖希看看不远处正在聊天的顾惜和季白，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 原本以为，请来JIM这个人气小天王，他们就等于成功一半。 哪想到，对方请来的竟然是季白。 在季白面前，JIM算什么？ 那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这次比赛，他们还怎么赢？！ “哎，这次肯定完了！”身侧的一个团员小声嘟囔道。 “谁说不是，顾惜竟然能把季白请过来，她怎么搭上这么一个神仙的？” …… “说什么呢！” 艾米皱着眉瞪一眼二人，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 季白的出现，无异于当头一棒，现在她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JIM更不用说，心头也是十分焦虑。 一向爱惜羽毛的他，一直都在努力保持自己的人设。 可是刚刚当着季白的面儿，把人家损了一通，而且看对方与顾惜谈笑风生的样子，似乎与她关系很亲密，之前他可是打压过顾惜的，万一…… 后面的事情，JIM几乎不敢想象。 ------------ 188? 今天晚上就是你们的荣耀时刻 季白这样的人物，随便打个喷嚏娱乐圈都得震动，人家要是想毁他那就是玩儿似的。 几个人各怀着鬼胎，排练的时候难免出错。 总导演在工作上本就是严厉的人，在季白面前当然更不敢放水，免不了对着几人骂几句，这让艾米等人的心情越发笼上一层阴影。 转眼，已经是黄昏时分。 “时间不早了，咱们的彩排就到这里。”总导演抬腕看看表，“大家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祝两队取得好成绩。” 众人四下散开，工作人员去吃盒饭准备晚上的直播。 总导演亲自将季白送到后面的休息室，又吩咐着人送来为他特别准备的晚餐。 不远处HB的休息室内，顾惜坐在沙发上，接过米瑶递过来的筷子。 “维尼，这是你的！” 米瑶将做着标记的饭盒递给维尼，知道维尼是过敏体质，米瑶帮几人订餐的时候也都是特别挑选。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晚上就是你们的荣耀时刻。来！”她举起可乐，“大家加油！” “加油！” 几个人同时将可乐举起来，在半空中碰在一处。 一墙之隔，阳光天团的几位却没有他们的乐观。 自从季白出现，几个人的心情上就都蒙上一层阴云，各自捧着饭也都是没有什么胃口。 “祖希！”一位工作人员敲开门走进来，将手里捧着的两个小礼盒送过来，“这是你的粉丝送到后台的礼物。” 如果是以前，祖希肯定会笑着接过去再道个谢，今天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情，只是扬扬下巴都没问题对方放到桌上。 “其实……”JIM感觉到大家的异样，轻轻咳嗽一声，打破屋子里有些压抑的气氛，“大家也不用这么大压力，我相信你们还是有实力的，大家尽力就好。当然，我也会尽力为大家拉拉票的。” JIM这一句，看似是鼓励，其实潜台词也很明显—— 如果赢了，有他的功劳。 如果一会儿输了，可别怪到他身上，那只能说明你们阳光天团实力不如人。 艾米能说什么，咬了咬牙，她抓着饮料杯站起身。 “JIM说的对，大家尽力而为，只要把这些天咱们的努力发挥出来就好。助演嘉宾只是一方面，真正的比赛还要看大家的实力，到时候我们全力以赴！来，大家干一杯！” “干杯！” 几人都是打起精神，与她干杯。 祖希也拿过杯子与众人碰了碰，没什么胃口吃饭，他顺手拿过一盒粉丝送来的礼盒。 “其实，我觉得吧，你们可以想一想，对方有什么弱点，在台上的时候努力让他们暴露出来。” JIM一边吃饭一边为大家献计献策，毕竟他现在也是一分子，真的输得太惨脸面上也不太好看。 毕竟，顾惜是曾经被他的粉丝攻击过，骂对方是蹭自己流量的。 要是败在她手下，他这个当嘉宾的怎么好意思。 大家听他这么说，也是纷纷地思考起来。 祖希打开盒子，从里面捏出一块粉丝送来的手工曲奇，刚送到嘴边又停下来。 ------------ 189?? 男朋友的义务 弱点？ 别人的弱点顾希不知道，维尼的弱点他可是很清楚。 那家伙是过敏体质，目光落下手中的曲奇礼盒，祖希的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有了！ 将手中的曲奇重新放回盒子里，祖希将盒子盖好，抓起手机。 “你粉丝又送什么好吃的？” 队里的一个团员看到他面前的曲奇，伸过手来要拿。 “别动！”祖希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将电话拨通，“周秘书，你马上过来一趟……对，我们在门口见！” 打完电话，他看看时间，将曲奇随手塞进粉丝装曲奇用的维尼熊小布袋提在手里。 “艾米老师，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别耽误比赛啊！”艾米提醒道。 “知道。” 祖希摆摆手，走到门外。 向下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沿，他提着袋子走出后门。 时候不大，一辆黑色车子驶进停车场。 祖希认出是父亲秘书的车，小跑着追过去。 看到一辆越野车开进来，他让都没让就从车前跑过去。 “走路不长眼睛！”许闻急急踩下刹车，忍不住吐槽一句，“现在这小年轻的素质真低！” 后座上，君珩扫一眼祖希的背影，没有出声。 比起队里那些孩子，这些在外面的年轻人，很多都已经被家里宠坏。 祖希当然并没有在意那辆半旧的破越野车，小跑过来拉开周秘书奔驰车的副驾驶坐进去。 “少爷，什么事啊这么急。”周秘书好奇地问。 “我让你帮我一个忙。”祖希将手中的小袋子递过去，“你写个字条，假装成HB成员维尼的粉丝，把这盒曲奇给他送进去。” 周秘书微愕：“他不是你的竞争对手吗，你给他送礼做什么？” “让你送你就送，问那么多干吗？”祖希没好吃地将小袋子塞给他，“我说，你写！” 周秘书也知道，这位二世祖的脾气。 平日里被家里宠坏了，好好的二代不当，非要来混什么娱乐圈。 从包里取出纸笔，她拨入掉笔帽。 “说吧。” “亲爱的维尼，预祝你比赛胜利，这是我亲手做的曲奇，一定要尝尝哟……”祖希阴阴一笑，又补充一句，“知道你对鸡蛋过敏，我没放鸡蛋，放心吃吧。爱你，比心！” 听出事情不太对，周秘书停下笔，猜疑地看一眼祖希：“小少爷，您……这……没问题吧？！万一这里有鸡蛋，那可是要有出人命的！” “放心吧。”祖希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又不是想要他的命，你照我说的做就行！” 钻出车门，他摔上车门大步离开。 他回到后门台阶前的时候，君珩刚好提着纸袋走过来。 祖希快步两步，先他一步进了门。 保安自然认识祖希，将他放行伸手拦住君珩。 “先生，如果您是工作人员请出示工作证。” 演员后台，当然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的。 君珩停下脚步，“我有一些东西想要送给顾惜小姐和HB男团。” 女朋友带队比赛，他这个当男朋友的怎么都要来捧捧场不是？！ ------------ 190? 阿姨粉儿？ “东西交给我就行了，这后台没有工作证不能随便进。”保安笑着说明。 “还有我还有我！”周秘书小跑上台阶，将那只画着维尼熊的帆布袋也递过来，“我是HB天团维尼的粉丝，这是我送给维尼的礼物。麻烦你交给他，告诉他一定要尝尝我的手艺。” “好的。” 保安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种事情经常有，粉丝们看不到偶像，就会把礼物送到后台，他也习以为常。 周秘书摆摆手离开，君珩的目光在那只眼熟的帆布袋上停了停，转过脸来落在周秘书的背影上。 目测这位至少也有四十岁，这个年纪的白领竟然也追星？！ “君先生？！”米瑶刚好出来，帮着顾惜接一个外递，看到君珩，一脸惊喜地迎过来，“您是来看惜姐的吧，快……我带你进去。” 保安当然认识她，看她和君珩认识也没有再阻止。 “这是顾小姐的快递，这么多东西我帮您送进去吧！” 桌子上，堆着给顾惜和牧野等人的礼物，大大小小地也不少，米瑶一个人也抱不了。 米瑶向他道了谢，接过君珩手中的纸袋。 “走吧！” 三人一起来到后台，米瑶推开门。 “惜姐，看看谁来了！” 顾惜正在给大家讲解比赛时要最注意的事情，抬脸看向君珩，露出笑容。 “阿珩？”她笑着向他招招手，让出身边的沙发，“来，坐！” 君珩走进来，接过米瑶手中的纸袋。 “知道你们顾着排练忙不过来，我带了些水果和咖啡之类的过来。”从袋子取出一只精致的保温咖啡杯，递给顾惜面前，“那……答应你的咖啡！” “嘤嘤嘤，君总，不带您这样的，我也想喝咖啡！”米瑶坏笑着打趣。 “大家都有。”君珩将袋子递给她，“在里面。” “谢谢谢谢，那我们也沾沾惜姐的光！”米瑶取出里面的咖啡和水果放到桌上，“哇……还有水果，甜点……果然跟着惜姐有口福！” 这会儿，维尼也站起身，接过保安送进来的礼物，给大家分发。 “队长，你的！” “这是……小五的！” …… 看到那只装在维尼帆布袋里的点心，他眼中一亮。 “维尼熊，这个没写名字，应该是我的吧？！”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字条，维尼激动地开口，“哇，是我的粉丝亲手做的，好厉害，竟然还知道我鸡蛋过敏，看看，看看……本人也是有粉丝送礼物的人！” 君珩转过脸，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曲奇，轻轻摇头。 要是这位知道，他的粉丝是位四十多位的阿姨，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墙上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决赛的宣传画面。 注意到上面祖希的脸，君珩的眼前闪过刚刚的情景，疑惑询问：“这个人……是谁？！” 维尼捏着曲奇正要吃，听到这句转眼看向电视屏幕。 “他啊……我的死对手，阳光天团的祖希！” 向君珩介绍一句，维尼抬手将曲奇送到嘴边。 祖希？ 君珩的眉重重一跳。 这件事，不对劲！ ------------ 191? 想多了 矮人看戏何曾见，都是随人说短长。 ——《论诗五首》 …… …… “别吃！” 站起身，君珩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维尼的手腕。 “咳！”维尼刚刚咬下半块曲奇，突然被君珩抓住，他吓了一跳，人都被呛得咳嗽起来，“君先生，您……这是干……咳……干什么？！” 君珩抬起右手，举起他捏着曲奇的手指：“这曲奇是祖希安排人送来的。” “祖希……”维尼怔了怔，“不可能，他干吗给我送曲奇，难道想给我下毒啊！” 原本只是一句吐槽，维尼自己就是玩笑。 一句话说完，他却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快！”牧野抓起垃圾桶，第一个冲过来，“快吐出来！” 旁边易斯年和小武他们几个，也是慌乱地抓过水瓶等物。 “维尼，快漱漱口！” “对对对，快漱口。” …… 大家都知道，维尼是过敏体质，许多东西都不能随便吃，尤其是对鸡蛋和花生等坚果蛋白过敏。 刚进训练营的时候，同伴不知道他的身体，好心地分他一个家里妈妈做的丸子，因为丸子里放了鸡蛋，维尼当场就犯了哮喘，幸好他随时带着药才有惊无险。 阳光天团与HB之间一直不合，祖希和维尼从进组就开始有矛盾，他怎么可能好心地送维尼东西吃，这曲奇饼干肯定有问题。 维尼当然也想到这一点，慌乱地将嘴里的曲奇吐出来，抓过水瓶漱了几大口，转身冲向自己的包。 “我的药……我的药……” “我帮你找！” 牧野抓过他的包，一把将拉链拉开，咋啦一下将里面的东西倒到桌子上。 米瑶和小五他们几个人慌乱地凑过来翻找的时候，君珩站在旁边，利落地调出电话。 如果有必要，他可以第一时间安排医生过来，或者叫一辆急救车。 “慌什么？”顾惜慢条斯理地端着咖啡站起身，“你过敏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慌乱的心情也是一下子平静不少。 维尼抓着抗过敏的喷剂直起身，喘了口气，并没有感觉到喉咙里有任何堵塞，肺里也没有半点不舒服。 他转过脸，看向桌上那盒曲奇。 难道…… 他们想多了？！ 听顾惜提到维尼过敏，君珩皱起眉：“你对什么过敏？” “主要是鸡蛋，还有坚果花生杏仁什么的。”维尼答道。 “可是……”君珩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点心，“我带来的点心里也有花生粉。” 没有听顾惜提过，他当然不会想过这些细节。 维尼的视线扫过桌上，他吃了一大块的中式点心。 以往一小块花生就能他喘得怀疑人生，今天竟然安全无恙？！ 他的过敏…… 竟然没有犯？！ “奇怪！”他抬手抓抓头发，“我明明对花生这类的坚果都过敏的呀？！” 自从过敏之后，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坚果。 “是不是顾先生的点心花生放得少啊？”米瑶问。 “不可能，我吃一口花生酱都会哮喘。” 维尼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点心，落在捧着咖啡杯的顾惜，脑海里突然想起他受伤时，顾惜给他的那杯奶茶。 ------------ 192 在她面前玩猫腻 他清楚地想起那时顾惜说过的话——“好好睡一觉，明天你的病就好了”。 “顾老师……”他将信将疑地开口，“您……把我的过敏也治好了？” 顾惜白他一眼：“要不然，我会让你吃阿珩带来的栗子糕吗？” 她在江家吃过女佣做的栗子糕，比起普通的栗子糕要更香更好吃，当时她特意问过女佣，对方告诉她是加了一些花生粉增加口感。 维尼听说是栗子糕，并没有想到里面会有花生，因此也没多问就吃了。 “那……”维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现在……什么都能吃？”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顾惜啜一口咖啡，“我只是尽我所能帮你治疗，结果如何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毕竟，用符纸制疗过敏，她也是头一次。 前世的时候，可没有过敏这样的病症。 目光落在桌上的杏仁，维尼抓到手里，小心地捏出一颗，送到嘴边又犹豫两秒，终于还是张口将杏仁丢进去，轻轻地嚼了嚼。 满口的香浓，久违的口感…… 他细细地嚼着，品着食物在味蕾上化开带来的欣喜，眼圈就红了。 他的过敏并不是天生，而是一次儿时大病落下的毛病。 尽管这么多年一直在健身，可是过敏却一直没有改善。 小时候最爱吃坚果的人，为了自己的身体十几年没吃过一口，那种感觉一般人根本就体会不到。 “顾老师，我爱你！” 维尼大步走上前来，伸开胳膊就要往顾惜身上抱。 君珩伸过手臂，在维尼抱住她之前，挡住他和顾惜之间。 “她手里有咖啡，小心烫到。” “啊……我……我就是太激动了。”维尼吸吸鼻子，笑了笑，“顾老师，你把咖啡放下我再抱！” 没完了？ 君珩眉一挑。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君珩皱着眉，“男女授受不亲。” “我没要亲顾老师，我就是想和她拥抱一下。” 你还想亲？！ 君珩的目光冷冷扫过他的脸，“现在的重点，不是那盒曲奇吗？” “对！”维尼转过脸，一把抓住桌上的曲奇，“这个祖希，一定是故意弄了一盒曲奇过来想要让我过敏，哼，可惜，本人现在不怕了！” 抬起右手，他就将盒子扔进垃圾桶。 “等等！”顾惜轻声喝住他，“这可是证据，怎么能扔？” 维尼没有过敏，不代表她会这样轻易咽下这口气。 在她面前玩猫腻，她可不会纵容！ “对，我们现在就去找总导演，让他给咱们一个公道！” “没错，这也太过分了。” …… 小五和易斯年等人都是义愤填膺。 “这不是过分。”牧野皱着眉开口，“这是谋杀！” 如果曲奇是在上台前吃的，维尼很有可能在舞台上发作，他的抗过敏药不在身边，万一反应严重，几秒钟的时间就会形成严重的哮喘，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君珩沉声开口，“所以你们要做的不是找导演，而是报警。” 明知道维尼过敏，都悄悄将致敏物送给他，这已经远远超过恶作剧的范畴，而是犯罪。 ------------ 193 果然是路子够野 “我现在就报警！”米瑶抓过手机。 “不用急！”顾惜笑道。 牧野转过脸：“顾老师的意思是？” 细白的手指扣了扣咖啡杯，顾惜重新坐回沙发，轻轻扬起漂亮的下巴：“我要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顾老师！”一位工作人员敲开门进来，“马上就要直播，大家请坐好表演准备。” “好的。”米瑶忙着答应一声。 工作人员关好门离开去通知其他人，君珩接过维尼手中的曲奇。 “你们负责比赛，调查取证的事情交给我。” 比赛他帮不上忙，查案子可是他的强项。 …… …… 七点半钟，所有粉丝和观众入场。 七点五十五分，场上灯光暗下去。 八点钟，大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白月光”男团和导师一起出现在舞台上，开始决赛的暖场表演。 随后，主持人上台，向大家介绍今晚的比赛流程以及评委嘉宾。 “华纳唱片亚太区音乐总监乔森。” “亚洲流行音乐榜创始人唐瑞。” …… 这些在音乐界如雷贯耳的名字，一一在人们的耳边响起，在掌声中出现在舞台上。 主持人抬起右手，“还有第三位，非常特别的来宾。” “季白，季白，季白！” 台下，喊声一片。 “不是咱们的季神哟，而且……这位可是连季神都要称呼他一声老师！” 哇—— 台下，尖叫声越发爆棚。 “他就是……”主持人扬起声调，“非遗文化继承人，世界级造琴师，国乐大师……章百年先生！” 不要说是现场，场外看直播的观众们都是惊得一怔。 这位可不仅仅是有名，而是真正的大师。 前两位也倒罢了，毕竟都是一个季白一个圈子的好友。 章百年那可是给领导人表演，参加世界级音乐会…… 在国际音乐舞台上享有盛誉的国宝级大师，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出现在一个流行音乐的比赛舞台上。 季白大神，果然是路子够野！ 老先生微笑着走上舞台，乔森和唐瑞都主动过去，扶住老人家的胳膊。 这样的人物，就是他们想要见到都不容易，两人扶着老人家入座之后才各自坐下。 “大家一样很好奇，我们的季神怎么没有出现呢？”主持人笑着卖个关子，“不要急，他现在就在后台，至于什么时候出来，那当然是……敬请期待，现在我可不能说，要不然，万一他扣我工资就坏了。” 台下，一片笑声。 “好！”活跃一下气氛之后，主持人转到主持，“现在我们来回顾一下，今天参加最强天团冠军争霸战的两队——‘Sunshine阳光天团’和‘HB美少年组合’的分数，截止到现在为止，两位的基础票都是55511票。接下来，比赛将会正式开始，请电脑抽签决定上场顺序！” 大屏幕上，两队名字跳动，最后阳光天团几个字停下来。 台下，尖叫声顿起。 “Sunshine！Sunshine！” “祖希我爱你！” “JIM加油！” …… “好，前半场团队赛马上开始，有请Sunshine阳光天团！” ------------ 194 你们家那祖宗在人家面前提鞋都不配！ 半决赛时，被HB把票数追平。 这些天阳光天团的众人也都是咬着牙拼命地训练。 作为导师的艾米，当然也是竭尽全力，请来自己在圈子里的好朋友一起帮着为阳光天团改歌。 半决赛时，HB的国风音乐赢得满堂彩，这一次艾米也是选择了一首国风风格的歌，编舞也是加入一些古典风格。 客观地说，阳光天团的实力还是有的。 这么辛苦的努力当然也不是白费，五个少年在台下边跳边跳，引得台下的粉丝们尖叫声不断。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 对于阳光天团的表演，乔森和唐瑞也都是给予很高的评价。 “水准很高的表演，水平丝毫不逊于已经成名的男团！” “是的，而且……这个国风的感觉很有意思，我喜欢这种不同风格撞击出来的新鲜感。” 众人喘息着道谢，目光落在中间的章百年身上。 “章老？！”主持人笑着开口，“请您点评。” “我对流行音乐不太了解。”章老温和一笑，“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我觉得……怎么说呢，就是有些画蛇添足的感觉，如果你们的音乐中没有这些多余的元素，可能会更好。当然，我还是很高兴看到你们对于民族音乐的支持。” 毕竟是老一辈，老人家的点评已经很温和。 这要是他的徒弟敢这么干，早被老爷子一拐杖打出门去。 身为国乐界的泰斗，他对于音乐也是郑重无比，艾米这样拼凑式的改编，骗骗不懂行的外行还好。 在章老这样的国乐大师面前，自然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毕竟，她不是身处古代，受过多年国乐熏染的顾惜。 一句话，弹幕顿时炸了锅。 【什么叫画蛇添足，不懂就别乱说。】 【就是，这老家伙懂个屁！】 【我看你们是作业太少吧，回去多读点书吧孩子，章老可是真正的大师，你们家那祖宗在人家面前提鞋都不配！】 【看人家HB上次的国风好，你们也跟着学，结果只学到人家的皮毛，现在被打脸了吧，活该！】 【就是，最烦你们这些脑残粉，章老那可是我最欣赏的国学大师】 【可是我们祖希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就代表优秀，有不足就得虚心接受！】 …… 弹幕上，几方人马斗得不可开交，场内的比赛却还在继续。 “谢谢几位老师的点评，下面让我们有请我们上一次半决赛的黑马选手——HB男团！” 艾米带头向大家行礼，带着祖希等退到一边，冷冷地斜睁着舞台入口处。 这次比赛，她可是有两套方案。 因为他们是第一个上台，她才选择国内的这个曲目，就是想要先发致人。 上一次，HB靠着国风音乐冲击到第一。 这次如果他们还用同样的风格，在阳光天团的表演之后，自然就会不再有新鲜感，而会让人觉得乏味。 祖希站在艾米身后，脸上有几分冷笑。 哼！ 上台？ 他们能不能上台，还不一定呢！ 台下，粉丝们早已经尖叫起来。 “HB，HB!” “牧野，加油！” “小五哥哥加油！” “维尼维尼我爱你！” …… 上一次比赛之后，HB已经重新收获粉丝们的认可，现场的粉丝也是来了不少，气势比起阳光天团有过之无不及。 舞台上。 光束亮起。 ------------ 195? 好MAN好优雅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长恨歌》 …… …… 灯光亮起，映出台上的四个身影。 艾米原本以为，上次HB在古风上占了优势，这次肯定还会用同样的风格。 然而，她错了！ 舞台上的四个少年，每人都是一身正式的西装，颈上打着黑色的领结，仿佛不是准备一场表演，而是准备去赴一场音乐的盛宴。 尤其特别的是，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样乐器。 牧野提着小提琴，维尼扶着大提琴，武泽捧着一只银闪闪的长笛，易斯年抓着萨克斯。 没有看到维尼，祖希阴阴一笑。 果然，他没来！ 一束光打下来，映亮升起的小舞台。 旋转舞台缓缓地转过来，停在光柱下。 漂亮的竖琴前，坐着同样一身西装，解开了脏辫的维尼，只剩下一头漂亮的羊毛卷。 那个一向总是毛毛躁躁，喜欢耍酷的少年，少有的优雅安静。 因为他的乐器太大，不可能直接拿上来，和导演组商量之后，临时给他安排在小舞台上，因此没有和大家一起上台。 兵不厌诈。 顾惜当然不会在彩排的时候，把一切都展示出来。 和艾米一样，她也是有两套备用的方案。 维尼？！ 看到坐在竖琴前的维尼，祖希心头的希望瞬间落空。 “哇！” “维尼，我爱你！” “HB，加油！” …… 在短暂的几秒钟惊讶之后，全场的尖叫声直接爆棚。 比起阳光天团的东施效颦，牧野等人的这个亮相，足以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不光现场疯狂，弹幕上也是瞬间刷屏。 “雾草，这也太帅了！” “没想到，我家小尼尼也这么帅啊！” “是啊，羊毛卷看上去好乖！” “天啊，我感觉心脏被击中了，我最喜欢男生穿西装。” “我也是，好MAN好优雅的感觉。” 面对现场的掌声和尖叫，台上的五个少年却依旧平静如初。 维尼轻拨琴弦，拉开这一场表演的序幕。 听着那悠雅飘逸的旋律，章百年的双眸猛地瞪大。 这…… 这个难道是《如梦令》？！ 如章百年所推测的一样，这首曲子正是顾惜用古琴曲“如梦令”改骗而成的曲子。 之前在君珩的车上听到他的CD之后，她为其中的交响乐团带来的震憾所动，动了这个心思。 刚好几个人都会乐器，她就将这首古琴曲改编成一个简单的弦乐重奏，同时配上现代的歌词。 竖琴的轻灵、小提琴的动人、大提琴的深沉，长笛和萨克斯做点缀，配上事先录好的牧野弹的钢琴伴奏，将这首原本以飘逸轻灵见长的古琴曲，平添几分厚重和大气。 “穿过时光，我睁开眼，看到你容颜 往事如梦，千年恍惚一瞬间” 牧野的气声，轻灵响起。 随后，四个人也分头为他合音。 这段时间，在顾惜的高压训练下，大家的身体素质有长足的进度，打坐调息养成的腹式呼吸法刚好提高唱功，五个人的默契度也在一次次地练习中提升。 如今的HB就如同被精心打磨过的玉石，放射出耀眼的光彩。 一曲惊四座。 ------------ 196?? 原谅本人没文化，一句雾草走天下 【雾草——破音尖叫！】 【原谅本人没文化，一句雾草走天下。除了这个真的没得说】 【服了服了，真服了。】 【太高级了！】 【我HB太牛了！】 …… 不要说是原本HB的粉丝，就是那些原本是阳光天团和路人的观众们，也是为他们的这一曲所折服。 不光弹幕如此，现场的观众更是激动，纷纷从椅子上站起身为他们鼓掌叫好。 如果说半决赛时HB的表演是让观众，认识到一个全新的他们。 那么这一次，在决赛上的这一场演出，已经将国内男团的档次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谁说偶像团队就只能耍帅扮酷，他们也一样可以优雅深沉，足够高级。 “天啊，我简直……想不到合知的形容词！”众人的掌声渐渐告一个段落的时候，乔森微弯下身靠近话筒，“我想请问一下，这首曲子……是谁写的？” “是我们的顾老师！”牧野答道。 “不光是顾老师写的，配器也是她。” “还有歌词也是她！” …… 几个年轻人的语气中都透着几分骄傲，有这样的老师是他们的荣幸。 “顾惜小姐！”乔森伸出右手，在半空中竖出一个拇指，“我只想说，她重新定义了偶像男团。” “没错，我也赞同乔森老师的说法！”唐瑞笑着接过话头，“我也高兴，能够受到季神的邀请来到这个舞台，顾老师打破了我对传统男团的认知，我敢确定HB将会成为男团的新标杆！” “快，给她打个光！” 导演急急开口，灯光师迅速打一个追光过去，照亮站在舞台边一直看着HB表演的顾惜。 场内，立刻响起一片欢声。 顾惜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得意之色，只是微微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哇！”主持人笑着感叹，“两位老师都是给予顾惜和她的HB男团极高的评价！那么……章老？！” 特写推到章百年身上，这位一头白发的老先生竟然是满脸地泪水。 “对不起……真的抱歉！”取出手帕拭拭眼角，老先生控制住情绪，“我太感动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国乐的推广和发展工作，看到现在的年轻人一直追逐国外的流行乐，我即高兴又担心。我真的害怕，咱们的这些好东西失传，可是现在……我从顾老师身上，从这几个少年人身上看到了希望。” 场内，一片掌声。 不少在场的音乐人都是露出深思之色。 【你们注意到没有，章老叫的是‘顾老师’，我惜姐真是牛B!】 【你确定这真是你们惜姐写的，就她那点本事，能写出来，都是团队。】 【说得跟你亲眼看到似的，说是团队，你有证据吗？】 【要是她真这么厉害，干吗蹭我们家JIM哥哥的热度？】 【说不定是你们JIM，看中我们惜姐家的钱呢？】 【就是，谁蹭谁还不一定呢！】 【得了吧，你们没听说，顾惜都被顾家赶出来了，连跑车都被银行扣了，现在一屁股债。】 【我就是一路人也看不惯你们了，你们一会儿说人家顾惜穷得叮当响，又说人家有一个强大的团队，歌也是买来的……你们自己不觉得矛盾】 …… ------------ 197? 好好活着不好吗？！ 弹幕上，几波人马炒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场内已经正式进入场内评委投票环节。 “现在，两队的第一波正式PK已经结束，现在请两队上台！” 在两队导师的带领下，两个男团重新回到台上，一左一右地站到主持人身侧。 “现在，请大家为阳光天团投票！” 现场评委投票，阳光天团最后得票率96%。 毕竟有之前的人气在，大多数人也没有章老那样的欣赏水平，阳光天团的场内得率还是很高的。 艾米和祖希等人原本还有些担心票数，看到这个结果也是个个暗松口气。 一共99个评委，拿到96张票，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比例。 “恭喜阳光天团，拿到96票！现在，是我们的HB！” “99，99！” …… 台下，粉丝们喊成一片。 大屏幕上，数字跳动。 87。 91。 …… 艾米扫一眼屏幕，下意识地收紧手指。 站在另一侧的顾惜，却是平静如初。 96! 票数追平阳光天团，场内一片欢腾。 祖希扫一眼屏幕，悄悄地撇了撇嘴。 大不了，接下来再PK。 可惜，一切还没有结束。 数字还在继续向上增长，这一次直接跳到98票。 场内有一瞬间的宁静。 大屏幕上的数字停顿一秒，终于再次跳动。 99！ 尖叫声整齐响起，震疼人们的耳膜。 “HB万岁！” 粉丝们全疯了。 满票。 这可是满票啊！ 自家的哥哥们太争气了。 【HB牛B，惜姐牛B！】 整齐划一的弹幕，瞬间刷屏。 “哇哇哇——这可是我主持这上节目以来，看到的第一个满票！恭喜顾惜，恭喜HB男团。当然，阳光天团也不用沮丧，毕竟我们的比赛才刚刚进行到一半。”主持人笑着上前一步，“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加残酷的挑战PK，另外……两队请来的神秘助演也会随之献阵，到底是谁来为他们拉票助演呢？答案即将揭晓！” 场内的气氛，达到高，潮。 “好！现在，让我们的两个战队暂时下台休息准备一下。有请‘舞者’男团和他们导师李琛实为大家表演《春华秋实》。” 舞者上台表演，两队一起走出台阶处。 艾米冷哼一声，先一步抢在顾惜面前下了台。 维尼心下有气，上前一步想要与对方理论，却被顾惜拦住。 微垂眼皮斜着几人的背影，顾惜笑得很冷。 “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儿！” 等到舞者表演完毕的时候，两队也已经换好衣服重新上台。 之前踩着高跟鞋的艾米，已经换上平底鞋，身上也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 主持人介绍完挑战的规则之后，艾米第一个上前一步，向顾惜勾勾手指，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 “顾老师，敢不敢和我比舞？！” 台下，一片欢呼声。 艾米本就是女团出身，从小学习舞蹈，跳舞比起唱功还要出色。 上次在顾惜面前没有讨到便宜，这次她也是下了决心，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因此，已经准备好使出看家的本事。 “惜姐，加油！” 台下，顾惜的粉丝们也在为她大声加油。 顾惜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站到艾米面前，目光带着几分不解落在艾米脸上。 比武？！ 就她？ 好好活着不好吗？！ ------------ 198? 大胆登徒子，你敢偷看本宫 “好！”主持人退后几步让出位置，“现在……开始！” 嘭！ 主持人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一声闷响，艾米已经被顾惜摔在脚下。 台上台下场内场外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祖希和另外一个团员冲上前来，扶起被摔得后背生疼的艾米，“你怎么打人啊你？” “不是她要和我比武？！” 所有人：…… “我……”艾米疼得眼泪都在眼里好转，“我是说比跳舞！” 害—— 误会！ 就说她为什么会蠢到自己作死。 顾惜耸耸肩膀：“比跳舞就比跳舞，就烦你们这种人，话都不会好好说！” 牧野他们几个早已经在后面低笑出声，见识到顾惜羽毛掸子的威风，对顾惜的手劲他们可是深有体会。 不难想象艾米这一摔有多疼。 台下也是一片哄笑声。 毕竟，字幕只出现在直播上，艾米的说话确实是有点让人误会。 艾米当然不会相信顾惜是真的误会，只当她是故意的，气得一把甩开祖希等人的胳膊。 “放开我！” 理理头发，她大步走到舞台上，右手一挥。 “MUSIC！” 音乐响起，艾米猛地一拉衣服，上来就是一段对女生难度很高的机械舞。 一顿舞下来，她已经是气喘吁吁，听着台下的掌声和尖叫声，她轻扬下巴。 “该你了！” 顾惜走上前来，将她一把推开。 “鼓！” 牧野轻挥手，维尼和小五等四人一起走到舞台旁边，抬上早就准备的一只国内鼓。 直径一米，高半米多的大鼓，放到舞台正中。 所有人都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跳舞就跳舞，怎么抬一个鼓上来？！ 舞台一侧，已经处理好一切的君珩，此时也从台上走上来，挑着帘子看向台上。 脱下身上长款外套交给维尼，身上飘若彩去的彩衣这才现出端倪。 看着她华丽的变身，台下又是一片尖叫声。 伸手接过牧野两手系着彩色的鼓锤，顾惜走上前来，轻击鼓身。 鼓声中，她利落地轻轻一跳，人就轻飘飘落在鼓面上。 女孩子的动作轻灵飘逸，如仙女下凡。 人们还来不及感叹，她已经在鼓面上跳起舞来——天楚时盛行的胡旋舞。 随着她的跳跃舞动，大鼓也随之发出一串串有节奏的鼓声。 随后，她越跳越快，鼓点也越来越快。 彩带飘扬起来，化成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光影。 台下，尖叫声再次响起。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君珩站在舞台边，注视着鼓上的顾惜，脑海里却浮出一个影子——月光下舞动的身影。 纤薄纱裙飘逸而起，露出裙下细白的小腿和两只赤足，彩带和她的长发飞扬在一处。 看不清她的脸，只是一个身影，却足以让人心动。 对方在鼓上停住，侧脸向他一笑。 一笑百媚生。 他失神一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压在墙上，一只匕首冷冷抵在他的咽喉。 “大胆登徒子，你敢偷看本宫跳舞？！” …… …… 这几天一直在存稿，错字可能多一点，大家见谅~！~ ------------ 199 中文都说不利索，还想挑战他？！ 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红楼梦》 …… …… 大鼓上，顾惜越转越快，鼓点随着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女孩子旋身收臂，纤足轻点鼓面。 咚！ 伴着鼓声，她停下舞步。 鼓声止，身上彩衣长发依旧在微微舞动。 哗—— 人们无一例外地站起身，为她鼓掌。 君珩被掌声震动，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注视着台上的顾惜，微微皱眉。 大白天的他怎么会出现梦境？！ 谁胜谁负，无需多言。 大屏幕上的票数足以说明一切。 导师PK结果： 舞台右边，阳光天团的场外票增长到八千六百票。 舞台左边，显示着HB票数的大屏幕上的数字却已经超过一万。 要知道，后表演的可是顾惜，从时间的角度来说，她已经吃亏，尽管如此还是拿到比艾米高出这么多的票数，足见实力。 艾米咬着牙，努力管理着表情，无话可说。 从小学跳舞，她当然明白就刚刚顾惜这一段舞，给她两年的时间也不一定练得出来。 “老师辛苦了，接下来该我们上了！”维尼第一个从队列中走出来，向顾惜行了一个礼，走到舞台中间，右手抬起直指祖希，“我要挑战……阳光天团队长祖希！” 套着宽松的黑色跳舞装，解开脏辫只留着一头看上去很乖的羊毛卷短发的少年，一脸的自信勇敢。 “加油！”顾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维尼恭恭敬敬地向他点了点头：“是，老师！” 哼！ 祖希笑了笑，大步站出来。 “你想比什么？” 维尼一笑：“唱中文歌！” 噗哧—— 阳光天团全体笑场，连艾米都是唇角一抽。 如果是RAP，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维尼无疑是实力强劲，可是唱歌…… 如果说是牧野挑战他，祖希或者还会有点忌惮。 维尼？ 中文都说不利索，还想挑战他？！ “好。”祖希想都不没想就答应下来，“我让你先！” 舞台一侧，季白轻手轻脚地走到舞台入口处，站到君珩的另一侧。 君珩转过脸，看到他，轻轻点头。 注视着站在台上的维尼，季白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向顾惜的方向，心下有些不太明白。 这种时间，不是应该以自己的长处击对方的长处，为什么顾惜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PK赛，看似是学员自己的选择，事实上早在场下导师和学员之间都会进行协商，如果不是顾惜同意，维尼是没有这个胆子的。 维尼有自己的长处，跳舞、RAP，但是唱功他是真的不如其他人，尤其是中文歌方面。 维尼站到舞台正中，握着话筒微微低下头。 片刻，音乐声响起，听到那熟悉的前奏，不少在场的观众都已经听出那首歌—— 《隐形的翅膀》。 台下，顿时响起掌声。 这首歌是女声高，调还高，对于一般的男歌手都是挑战，更何况唱功本就不佳的维尼。 艾米和祖希等人都是露出冷笑。 这位还真是不怕丢人！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 音乐声中，维尼的声音响起。 纯净的男声，竟然是少有的轻灵悦耳。 ------------ 200 不折不扣的王者 台下观众惊艳地张大眼睛，就连季白也是一惊，好漂亮的气声。 舞台一侧，顾惜唇角扬起，牧野等人也都是露出笑容。 这些天，维尼为了补上自己的短板，每天抓紧时间练习。 为了帮他提升自己的唱功和咬字，牧野和大家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 此时的维尼，唱功已经是脱胎换骨的变化。 副歌的高音，些微有一点破音，并不完美可是依旧足够动人。 一曲终了。 维尼在掌声中笑着抬起脸，看向顾惜等人的方向。 视线中，顾惜轻轻点头，面带露笑。 比起台下雷鸣的掌声，那轻轻一个点头，却足以让维尼激动。 终于，他也得到了老师的肯定。 他做到了！ 他成功把自己的短板补上了。 “哼！” 祖希轻哼一声，他倒不信，自己的唱功还比不过一个维尼？！ 然而，结果就是超过他的想象。 面对这样一个破茧成蝶的维尼，祖希华丽的唱功显然失去吸引力，毕竟他原本就是唱将型歌手，已经很难突破自己。 艾米皱着眉，轻扬下巴。 组里最擅长跳舞的李谈站出来。 顾惜拍拍武泽的肩膀：“小五，你去。” 场内场外全惊了，谁不知道，武泽是最不擅长跳舞的一个？ 面对顾惜的安排，武泽并没有以往的软弱和胆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站到李谈身侧。 李谈撇撇嘴，跳了一段很难的地板舞。 武泽也同样是地板舞，尽管这些天来一直训练，接受牧野和最会唱舞的徐一航的指导，但是毕竟他的体力稍差。 跳着跳着，摔了一跤。 对面哄笑，台下也有人笑。 “加油，小五！” 是顾惜的声音，还有掌声，来自于牧野和几个同伴。 武泽转过脸，向大家笑了笑，站起身向大家鞠躬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又跳。 他跳得说不上有多少好，但是跳得极是真诚认真，甚至到最后，还做了一个地板的高难度旋转动作。 这对于一向被称为小奶狗，认为是HB最弱的武泽来说，已经是极大的突破。 笑声止住，掌声渐渐多起来。 弹幕上的嘲讽也渐渐地变成鼓励，然后是惊讶。 跳完了，他转过身看向顾惜等人的方向。 五个人无一例外地向他竖着拇指，包括那个最苛刻的导师顾惜。 武泽笑了，笑得自信而开心。 谁说他不会跳舞的？ 他也可以！ 顾老师说的对，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有愿不愿意努力！ 季白站在一旁，眼睛里满是感动。 这个圈子太浮躁，为了出名，为了赚钱，许多男团内部产生各种问题。 唱不好、跳不好…… 索性就转型去卖脸，去演戏，做直播赚粉丝的钱。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勇敢的艺人，这么团结的团队。 起初季白还有点担心HB的成绩，后来他的注意力已经忽略这些，甚至连输赢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样的一支团队就算是输了，将来也会是不折不扣的王者天团。 或者，顾惜说的对。 不是她发掘出他们的潜力，而是他们自己发掘出自己的潜力。 而这个发掘的办法，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 ------------ 201 我们家惜惜是不是很厉害？！ 注视着台上表演的少年们，季白的心也是少有的沸腾起来。 这么多年，功成名就，演戏、唱歌、出唱片…… 他已经很少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因此也是远离舞台很久。 此时此刻，他也恨不得站到他们中间和他们一起唱一起跳。 或者，他的演唱会也该提上日程了。 一个不开演唱会的歌手叫什么歌手呢？！ “我们家惜惜是不是很厉害？！” 身侧，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 季白从舞台上收回目光，看向身侧昏暗的光线里，注视着他的君珩。 微微一愕，随后点头。 “是啊，很厉害！” “我不会让别人把她从我身边抢走的。”君珩轻吸口气，语气里染上几分凌厉，“不管是谁！” 季白：…… 轻吸口气，季白想要解释一句，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来。 扪心自问，他真的对顾惜没有一点动心吗？！ 五场PK，只剩下最后一次。 而没有出战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徐一航，一个是牧野。 阳光天团有才子之称的阿琛走出来，表演了一首自己创作的曲子。 抬起手掌，轻轻拍拍徐一航的肩膀，牧野轻扬下巴：“一航，还等什么呢？！” 徐一航向他一点，大步走出队列：“我来迎战阿琛的挑战，演唱一首我自己创作的曲子。” 他提着吉他走出来的时候，牧野也转身走到舞台角落的钢琴前坐下，准备为他伴奏。 武泽和维尼、易斯年三人则站成一排，准备为他合声。 此时，大家反而没有太惊讶。 整个PK，HB都没有按常理出牌。 身为队长，各项全能的牧野并没有表现自己，而是甘当绿叶。 这个结尾在大家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阿野好棒啊，不愧是队长！】 【是啊，我感觉他好像一下子成熟好多！】 【不是他，是所有HB的成员都成熟了。】 【感觉大家都好团结，一点也没有出风头的感觉，我真的没有粉错人，HB加油啊！】 …… 钢琴声和大家的合音声中，HB的最后一场表演也宣布结束，随之整场学员的PK也进入尾声。 场内场外的观众，无一例外地对HB刮目相看。 没有努力怎么可能补上自己的短板？ 哪怕是上半场决赛胜出，哪怕是重新得到人们的认可，他们也从来没有半点松懈。 弹幕上，许多粉丝都被他们圈粉了。 【太感动了，我真的被他们的努力打动了。】 【是啊，不怕别人有天分，就怕别人有天分还比你努力，HB真的好励志！】 …… “刚刚在大家PK的时候，我们的计票也一直在进行，接下来，我们将向大家展示两队的最后票数！”主持人抬起手掌，“请看，大屏幕！” 屏幕亮起，显示出两队的实时票数数字。 阳光天团，两万五千六百零一票。 HB，三万两千零八十票。 “耶！”维尼第一个从舞台上跳起来，“顾老师，我们做到，我们做到了！” 五个少年激动地冲过来，抱住台上的顾惜。 “我知道，我知道！”顾惜拍拍这个，摸一把那个的头，也是一脸地欣慰，最后一脸嫌弃地把维尼推开，“你别把眼泪蹭我衣服上！” ------------ 202 大醋坛子 维尼一脸委屈：“凭什么他们都能抱，我不能抱？！” 牧野一把把他拉过来，大家抱在一起。 舞台一侧。 君珩皱眉。 季白看看他的表情，轻笑出声。 舞台另一侧，祖希等人都是表情异样。 这个结果，明显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明明对方没有自己一方的人表现得好，怎么就比他们票数多呢？ 这一点，祖希只怕这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恭喜两队，取得这样的好成绩，不过……我们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哟，接下来，将是决赛的最后一部分，有请两队先下去休息，准备我们的终极PK，嘉宾助演环节！” 众人一起走上舞台。 因为顾惜等人的位置比较靠近出口，因此她第一个走过来。 出口处光线有点暗，她扶着栏杆想要看清台阶，一人已经从黑暗里走过来，伸过两臂掐住她的腰，直接将她从台阶上抱下去。 看清君珩的脸，她弯起唇角。 “谢谢！” 君珩没回应，只是顺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一侧的廊道。 “跟我来！” “你们先回去准备！”向大家挥挥手，顾惜转身跟过来，“什么事啊？！” 拐过拐角，君珩顺手推开杂物间的门将她拉进去。 门都没关，就将她按在墙上。 “阿……” 顾惜还要说话，男人的唇已经封了她的。 顾惜微微一怔，随后就抬起手臂，拥住他的颈。 带着祖希等人下了台，艾米越想越烦燥，越想越想不明白。 怎么可能这时候就被对方落下这么多票？！ “你们先回去！” 从迎过来的助理手里抓过自己的手包，她没好气地向几人摆摆手，转身走向廊道尽头。 对外，她一向是玉女人设。 只有最贴身的助理才知道，她私底下其实烟抽得很凶。 看看四下无人，她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烟来，正要点燃却注意到不远处房间里的人影。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对男女在亲热，只是看不清样子。 不过顾惜的衣服实在特别，因此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顾惜。 那是…… 顾惜？！ 恶心！ 艾米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脚步。 难道，这个就是包养顾惜的金主儿？！ 难怪赢得这么快，这票肯定都是刷的。 从小手包里摸出手机对准二人，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按下快门。 杂物间里，一对男女都沉浸对方的气息里，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好一会儿，君珩才抬起脸，将女孩子放开。 “以后不许和别的男人那么亲近。” 顾惜有点没反应过来。 别的男人？！ 谁！ “你是说……牧野他们？！” 君珩挑挑眉：“是你学生也不行！” 一下台就把她拉过来亲，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大醋坛子。”顾惜掂起脚尖，凑近他的脸，轻轻在他唇上轻咬一计，“弱水三千，朕只取你这一瓢饮！” 听她以“朕”自称，君珩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的那些醉话，不由莞尔。 “我先回去。”顾惜帮他拉拉衣领，“你去洗把脸。” 君珩点点头，目送她离开，走进一旁的洗手间。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唇角上，满是她的口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刚刚的事，君珩摇摇头，觉得自己都有点荒唐。 她还在比赛，他竟然带着她来这里亲热。 这样的一个自己，连君珩都觉得有一点陌生。 自从遇到她之后，他是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君珩抹掉唇角的口红。 又或者说。 这才是他的本质！ 只是之前没有遇到那个让他疯狂的人而已？ 天知道！ ------------ 203?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叹十年波浪，悠悠何补，三生石上，种种无缘。 白发来呵，朱颜去也，一曲狂歌落酒边。 ——《沁园春·成佛生天》 … … 几分钟之后，终极PK开始。 这一次的演出，无论是对于阳光天团，还是艾米，或者是作为嘉宾的JIM都已经是孤注一掷。 缓步走上舞台的时候，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想法。 拼了！ 一定要尽力去赢！ 当灯光映亮JIM的脸，顿时引来场内粉丝们疯狂的欢呼声。 炸子鸡小鲜肉的号召力，当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 弹幕上，也是欢呼声一片。 【JIM哥哥也来了，啊啊啊啊】 【好纠结，我好想支持HB，可是我是JIM粉怎么办？嘤嘤嘤！】 …… 艾米笑着将JIM拉到舞台正中，两人赫然成为这个表演的主角，JIM也很配合地卖力表演，又唱又跳，额上都冒出汗来。 这首为了拉拢JIM的粉丝，艾米选的是一首JIM的成名曲。 整个比赛现场赫然变成演唱会大合唱，粉丝们都是站起身，欢呼着跟着唱。 评委席上的两位年轻评委，却是大摇其头。 艾米这一局，明显是用力过稳。 就算是凭着JIM的号召力拿到支持票，阳光天团能真正赢得观众的尊重吗？！ 一曲罢，全场欢呼，不少粉丝都激动得热泪盈框。 这么近距离地接近哥哥，真是难得啊！ “谢谢大家！”JIM微喘着向大家挥挥手，笑着对推进的特写镜头眨眨眼睛，“大家记得给阳光天团投票哟！” 大屏幕上，票数迅速增长。 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胜负在此一举，不少之前一直观忘的粉丝们，也纷纷开始投票。 JIM的号召力果然强大，很快阳光天团的票数就已经追平HB，甚至还超过三千多票，而且还在不断地增长中。 艾米悄悄看一眼票数，心下也是重新升起希望。 或者，也不是没有希望。 毕竟，HB比他们晚上台，就算大家知道是季白又怎么样，每个手机号只能投一票，到时候他们就算想投给季白也没有票可投。 原本，这时候应该下台了，艾米却并没有离开。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路陪着阳光天团走过来。”她抬起两手，做个手势。 众人纷纷会意，开始拉票。 “谢谢所有人支持我们的人！” “你们的每一份支持阳光天团都铭记于心。” “阳光天团，永远是你们大家的！” …… 在几人这样的号召之下，票数也随之又涨了一波。 弹幕上，HB和顾惜的粉丝们早已经气骂。 【艹，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9494，还没到拉票环节就这样干，真是不要脸！】 【哥哥们说声谢谢也不行吗？】 【就是，祖希哥哥也没说让大家投票啊，就是说声谢谢也不行？】 【现在是表演的时候，不是拉票的时候，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懂？！】 …… 季白看着赖在台上的几人，不悦地皱眉。 身侧，一只胳膊已经伸过来。 他转过脸，看到的是顾惜递给他的一只面具。 “你……确定？！” 以他的号召力，不用像JIM这样献媚就足以给HB带来非常的人气，顾惜竟然让他把脸遮起来？ ------------ 204?? 我直播吃鼠标 顾惜环视身侧的几人，一笑。 “确定！” 季白转过脸，看向身后的牧野等人，几个少年都是表情平静，并没有因为阳光天团这样不合规矩的行为，有太多的异样。 顾惜的调教，起起伏伏的磨砺，已经让他们更加成熟坚强。 季白突然明白了顾惜的用意，接过面具，乖乖地戴到脸上。 主持人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打断众人的致词。 “好，谢谢阳光天团，谢谢艾米，尤其要谢谢我们的嘉宾JIM老师，下面，请大家先到台侧休息，有请我们的顾惜老师和HB，以及……他们的表演嘉宾，是谁呢？！答应马上揭晓，有请HB、顾惜、表演嘉宾，共同表演曲目《来生》。” 艾米转过身，看一眼票数已经远远落下HB的票数，微扬下巴带着众人走到旁边。 她也知道，这是不合规则的，但是为了赢，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琴声响起。 舞台一侧的小舞台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一身白衣，坐在钢琴前，气质飘逸。 一个亮相，已经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这谁啊？！】 【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啊？】 【肯定是名气太小，故弄玄虚呗】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操，好像是季神。】 【扯淡，就顾惜那点能耐，她要能把季神请来，我直播吃鼠标。】 弦音合鸣。 另一侧的小舞台上，现出顾惜的身影。 女孩子盘腿而坐，膝盖上横着一架古琴。 干净无比的白色仿古式长袍，干干净净的妆容，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 主舞台上的灯光亮起，五个少年重新出现在台上。 每人都是一身白色西装，只是在剪裁和设计上稍有不同，更突出每个人不同的个性。 随着音乐，五个人边舞边唱。 “苍穹下，白衣如雪。 一曲酬知己，挥剑斩丝弦。 宫门前，红袍染血。 狂笑对铁甲，一诺胜千言。 ……… 城墙上，箭破铁甲。 断肠人落泪，与你许来生。 说什么姻缘天定，我偏要逆天而行 ……” 婉转千回的旋律，五个年轻人投入的演唱，没有华丽的唱腔，没有炫技的舞蹈。 最后。 音乐停。 钢琴停。 弦音停。 所有灯光暗下。 黑暗中，只听到一个有些哽咽的声音。 “将军，今晚陪朕喝一杯？！” 君珩站在舞台一角，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用力捅了一刀。 掌声起，所有人回到舞台上。 顾惜平静地站在季白身侧，看不出半点感情的波动，只是眼角有几分红。 “谢谢大家一路支持HB。” 她抬起手掌，五个少年整齐划一地跟着她弯下身，深深鞠躬。 “谢谢！” “好感动，这首歌也是顾小姐写的吗？”主持人走上台来。 “很荣幸有这样的机会和牧野、维尼、小五、阿南、一诺他们走这一程。”顾惜的目光一一地看过五个年轻人，“这首歌就是为他们写的。” 当然，不仅仅是为他们，也是为季白，还有…… 那个站在舞台一侧，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人。 ------------ 205? 她还真敢说！ “好，现在有请两队最后致词！” 阳光天团等人也重新站到台上，顾惜扫一眼JIM，故意迈步走到离他最远的位置。 “到现在为止，两队的所有表演都已经完成。”主持人笑着站到两队中间，“现在，每个一分钟拉票时间！阳光天团，请！” 众人早已经有所准备，自然是怎么感人怎么煽情怎么来。 艾米故意抹一把眼睛，假哭一把总结性发言。 “阳光天团能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作为亲眼见证他们的努力的导师，在我心目中，他们就是当之不愧的冠军！” 最后，话筒递给JIM。 扫一眼大屏幕上的票数，JIM轻吸口气：“我相信，凡是喜欢我的粉丝也一定会喜欢阳光天团，请大家多多支持他们！” “好，谢谢JIM，谢谢艾米老师和阳光天团，现在有请HB!” 维尼第一个开口：“我要谢谢顾老师，谢谢牧野，谢谢每一个兄弟，谢谢支持我的人，不管将来如何，你们都是我终身的财富。” 其他几人也都是真诚地向大家道谢，很快话筒交到牧野手里。 握着话筒，牧野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又转过身，向着维尼等人，最后向顾惜深深地鞠躬。 “谢谢，谢谢你们！” 这个骨子里一直骄傲的少年，并不喜欢在人家显露出自己的情绪。 他相信，他们都懂。 “好，顾惜老师！” 顾惜侧眸，注视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片刻，缓缓地收回目光。 “我只想说，我的HB是最棒的，他们就是冠军！” 低声下气地讨好观众拉票，那可不是她会做的事。 就算赢，他们凭得也是实力。 【她还真敢说！】 【我惜姐就是这么自信。】 【呵呵，HB是冠军，那我们阳光天团是什么？】 【我倒是更喜欢顾惜这种姿态，看着艾米就烦，这种比赛靠得就是实力，煽什么情啊！】 【9494，说什么努力，HB不是更努力，人家敢把自己的短板拿出来拼，拿出来比，阳光天团敢吗？】 ……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眼下的顾惜，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爱她的，会认为她是真性情。 不爱她的，就会觉得她是狂妄。 此时，主持人的目光已经落在季白身上，主动走过来将话题递给他：“现在，就剩下咱们这位神秘的嘉宾了，您有什么想对观众说的吗？” 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主持人可知道，自然是不敢有半点怠慢的。 至于他脸上的面具，到底是什么原因，主持人也摸不清，因此也没敢点明对方的身份。 季白接过话筒，送到嘴边。 “我只想说，这个舞台的王者，HB当之无愧！” 只是这么一句话，当然不足以让场内和场外的观众听出他是谁。 季白轻吸口气，侧眸看向顾惜，后者轻轻摇头，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不要摘下面具。 明白她的想法，季白垂下握着话筒的右手，没有再说话。 “到底是谁成为首期最强天团的冠军，是一直保持着高水准的阳光天团，还是曾经折翼如今破茧重生的HB，决定权就在你们手里。”主持人抬起右手，“最后五分钟倒计时，投票……开始！” ------------ 206? 强大拉票阵容 扑通。 扑通！ 伴随着如心跳一般的声响，大屏幕上的票数迅速增长。 艾米和阳光天团的众人，都是下意识地转过脸看向屏幕的方向。 另一边的顾惜和牧野等人，却是没有人一个人为之所动。 牧野伸过手臂，拥住身侧两个伙伴的肩膀。 大家对他笑笑，然后纷纷抬起手臂，拥住对方。 这一场比赛他们已经收获比冠军更重要的兄弟，那样的友谊是多少个冠军之名也换不来的。 【HB的哥哥们，给我冲！】 【HB必胜！】 【阳光最牛，阳光最棒！】 【祖希哥哥加油啊，集美们给我投票！】 …… 两家粉丝开始疯狂在弹幕上拉票，场内的不少观众也都摸出手机。 三位导师坐在评委席上，看着上面的数字，也是纷纷皱眉。 是人都看得出来，HB的实力是最棒的，但是艾米等人先一轮拉票抢占先机，这么大的差距，他们还能追上来吗？ 章百年老爷子，也是急得皱眉，甚至有点生自己的气。 自己真是老古董，怎么就没个手机呢？！ 至少也能帮顾小姐投一票啊！ 大屏幕上，票数迅速增长。 舞台一侧，君珩微皱着眉，认认真真地短信里输入HB的名字，按下发送键，随后进入一个微信群。 几秒钟后。 M国某海岸城市，正坐在桌边开会的金融大佬手机震动。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微信群消息。 君珩：1002XXXX9998，发短信到这个号码，短信内容：HB。 潜水的各位大佬们瞬间被炸出来。 卖电脑的：学长，这是什么新型代码吗？ 长春藤不疼：我没有从这串数字中发现什么特别的规律，或者说……是我思考的方向不对？ 休止符：你们这些职业病。哥，说句话，要多少票？ …… 君珩：有多少要多少！ 正在开会的某CEO大佬放下手机：“通知集团公司所有员工，发送短信HB到1002XXXX9998！” 正在给学生上网的常春藤教授停下自己的课件，面无表情地在屏幕上输入一行英文：“所有同学，今天的当堂作业是发送短信HB到1002XXXX9998！” 正在练琴的某音乐家放下手机，优雅地向助理转过脸，“发条微博，发送短信HB到1002XXXX9998，可以抽奖我下周的音乐会门票。” …… 已经退出娱乐圈的前影后师雅发布了一条微博—— 师雅：我很欣赏HB的几个小伙子，如果大家也和我一样，记得给他们投上一票，谢谢。 …… 与此同时，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白帽子黑客老大“Z”，也转发了顾惜工作室拉票的微博。 【老大你什么时候也追星了？】 【不会是盗号了吧？】 【他不盗别人号就行了，谁能盗他的号，开玩笑呢亲？！】 …… 阳光天团的票数越长越慢，HB却相反。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秒增三千多票。 三万六。 四万二。 五万。 七万。 …… 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大屏幕正中，投票倒计时数秒开始，HB的票数还在疯狂增长。 九万七。 …… 十五万。 …… 二十万。 …… 【HB的票数也太变态了吧，这TMD的是刷票吧？】 【还用问吗？肯定是刷的！】 【刚刚华裔音乐家沈池发布微博，给HB投票可以抽音乐会门票，转发十几万。】 【我姐是某五百强员工，刚刚收到老板的消息，要求给HB投票，听说是CEO下的命令！】 【老牌影后师雅发微博了，也在给顾惜拉票呢！】 【天啊撸，我关注的黑客大神Z，也转发了顾惜工作室的拉票微博！！】 …… 【顾惜不是被赶出顾家，还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得了吧，人家顾氏官方号第一时间，就转发了顾惜工作室的微博！】 【艹，还真是，惜姐果然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最搞笑的是，之前还有某人的粉丝，说我们惜姐借某人炒作，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看是某人看上我们惜姐，求之不得才故意这么说的】 【恭喜你，破案了！】 …… 倒计时结束。 投票结束。 两队的得票数字在大屏幕上定格。 …… …… 今晚入V，继续追文的小可爱准备好书币，谢谢支持~！~ ------------ 207 打脸一波又一波（1）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行路难》 … … 时间倒数最后一秒，HB的票数千位数跳了一跳，这才停下来。 大家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时间不结束，HB的票肯定还会继续增长下去。 刚刚还有点替HB捏了一把汗的主持人，看着屏幕上的票数，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TMD的也太夸张了吧？！ “好，投票结束。现在我来宣布最后的票数……”吞一口口水，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阳光天团此轮票数38744，HB最终得票399476票。” 起初，大家都以为是她说错了，看清上面的数字，众人才意识到没错。 场内，一片安静。 随后，掌声和欢呼声爆棚。 弹幕上，一位网友总结性发言。 【哈，艹……十倍的差距，这哪是投票啊，这分明就是羞辱，我要是阳光天团，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艾米的脸色苍白如纸，随后转为通红：“他们这是刷票，刷票！” “没错，他们这是假成绩！”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票？！” …… 祖希等人也是纷纷附和。 这样的差距，实在是太丢人。 他们甚至能够想象明天的头条——“阳光天团惨败，得票数不及对方十分之一？！” 不要说是艾米等人，就连顾惜和牧野听到这个数字也是一惊。 这么多？！ 季白转过脸，看看屏幕上的数字，也是微微一愕。 不过片刻，他又弯了弯唇角。 这个结果，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上前一步，季白竖起右手。 “我可以证明，HB没有刷票。” 在众人的错误中，季白抬起手掌，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看到那张出尘的脸，场内场外的观众全都惊呆了。 【真是季神？】 【啊啊啊，这……这不是真的吧？！】 …… 季白抬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静。 “如果HB需要刷票的话，顾老师只要让我摘下面具表演就可以，我相信，我的号召力还是有一些的！”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者会被嘲讽。 但是从季白嘴里说出来，那就是理所当然。 微博关注最过千万，哪怕就是发一张早餐的图片都会超过百万转发的季白，影响力自然不用多说。 要知道，自之前开过演唱会之后，他已经三年没有上过台。 有多少粉丝在等着他的新歌，有多少粉丝等着他的演唱会…… 如果知道台上表演的人是他，如果他一开始就摘下面具，如果他为HB拉拉票…… 保守地说，几万票妥妥的。 “而且我相信，后台的投票数据也会说明一切。” 季白微微侧眸，看向总导演所在的方向。 总导演自然是心领神会，马上就向工作人员做个手势。 “快，整理一份数据给我！” 总导演站起身，快步走到舞台上，主持人忙着将话筒递过来。 “我是节目总导演李由，我已经通知我们的技术人员，整理此次的投票数据，我可以向大家保证，这个投票平台是公平公正的……” 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将刚刚打印出来的数据送到他手里。 ------------ 208 打脸一波又一波（2） 总导演接到手里，举起来送到摄影机前。 “这个就是刚刚打印出来的数据，HB的票数不仅来自国内，而且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海外，大家可以看一下，从我们的数据分析来看，每一票都是来自于正在使用的手机号码，这足以证明，这些票是真实有效的，并不是机器刷出来的票数。” “那又怎么样？”祖希上前一步，“那就是他们买的票，大家不知道，我可是很清楚，牧野的父亲就是青野集团的董事长！” “哈……”顾惜轻笑出声，“祖希，到了现在你以为你还能逃过惩罚？！” “你……你什么意思？！”祖希心下一阵心虚。 “我之所以一直忍到现在，就是要向所有人证明，HB不靠任何手段都能赢，他们有这个实力。”顾惜轻吸口气，“我有一份证据，可以证明，HB不需要刷票，不需要拉票，甚至……根本不需要比赛就能赢！总导演，我要求当场播放这个证据。” 到这个时步，总导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 大屏幕上闪了闪，播放出从相关监控调来的画面。 保安抱着一大堆礼物走进阳光天团的房间，最上面是一只很好识别的维尼熊小袋子。 接着，祖希提着小袋子走出阳光天团的休息室。 他走出廊道，来到停车场，上了一辆奔驰车。 再出来时，手上没有了袋子。 片刻，奔驰车里出来一个女人，将那个小袋子交给保安。 舞台入口处。 “警方的人已经在外面。”许闻带着保安走过来，手里捧着那盒装在密封袋里的曲奇。 君珩转过脸，向他点点头。 将东西交给保安，许闻轻扬下巴。 “上去吧！” 保安捧着曲奇走上舞台，“我可以证明，这一盒曲奇就是这个女人交给我的，点名要交给维尼先生。” 顾惜拿过曲奇，举到空中。 “众所周知，维尼的过敏非常严重。祖希将这样一盒曲奇送给他，还以粉丝的口吻，声称里面没有鸡蛋……我想，他想做什么不用我多说了！” 艾米和他的几个团员都是错愕地转过脸。 祖希的脸，白了。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你们这是……陷害我！我不服，我不服，我没有……这只是凑巧，只是凑巧！谁能证明，这是我干的，不是我，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顾惜看向大屏幕，“为什么你的父亲ZX集团总裁先生祖友德的秘书会出现在这里，送给维尼一盒曲奇。” 大屏幕上，显示出监督截图，以及那个秘书的工作照，是人都看得出来是一个人。 “这只是凑巧……凑巧！”祖希吼道。 “如果只是凑巧的话？！”顾惜抬起右手，举起盒子，“你敢说，上面没有你的指纹吗？” 祖希自然是死也不肯承认：“总之……这不是真的，我没有！” “我……我可以证明！” 舞台一侧，响起一个怯怯的女声，一个套着阳光天团的应援T恤的女孩哭着上了台，主持人忙着将她请到台上，将话筒递给她。 “请问，您是？” ------------ 209 打脸一波又一波（3） “我是阳光天团的粉丝，那盒曲奇是我给祖希亲手做的。”女孩抽抽噎噎地哭着，脸上满是失望和痛心，“我真的想不到，我那么支持的你，竟然是一个这么卑鄙的人。” 今晚，幸运女神一直眷顾在HB五人的身上。 这个给祖希送曲奇的女孩刚好也在现场，看到自己的偶像做出这种卑鄙事，实在是大失所望。 “你……你胡说，你一定是HB的粉丝，故意来陷害我的！” “我没有！”女孩哭着举起手中的应援牌，“从一开始，你就支持你，是我们几个好朋友为你组建了后援团，在那盒曲奇下面，还有我们给你准备的一份惊喜。” 顾惜将盒子打开，翻开下面的夹层。 果然，上面是一张手绘卡片，写着“祖希必胜，阳光天团一定赢”的字样。 “可惜……”女孩子哭着折断手中的应牌牌，“你不配！” 自己一直支持的偶像，竟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么多的证据面前，祖希说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这件事情，季白并不知情。 刚刚站在旁边，将一切听到耳中，这个一向温和的男人，也是拧在眉毛。 拉票最多就是道德问题，可是这种行为那已经是人身伤害，这是犯罪。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偶像？！ 走上前来，季白沉着脸看一眼祖希。 “按照比赛规定，任何成员恶意攻击他人，组委会可以取消他的比赛资格。现在……”季白冷冷开口，“鉴于祖希的种种行为，我正式对他所在的阳光天团，予以比赛除名，所有成绩……归零！” JIM在心里把祖希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一遍，轻咳一声站出声来。 “我真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现在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我不再是阳光天团的助演，我为娱乐圈有人这样的人感到羞耻！” 这种时候，谁还和祖希站在一起，那就是找倒霉，以后在圈子里还怎么混？ 为了自己的名节，JIM第一时间站出来和祖希割席。 艾米当然也不是傻子。 走上前来，她抬手照着祖希的脸就是一巴掌。 “我为有这样的学生而羞耻，现在……你被阳光天团除名了！”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人气，怎么能毁在这种人手里？！ 现在的艾米，是真的恨不得撕了祖希。 就算输了，至少也是亚军。 玩猫腻就算了，还被人发现，他是蠢猪吗？ 没这本事就别玩这种阴招！ 几个之前围着祖希“队长长、队长短”的同伴，也是纷纷站到艾米身侧。 “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祖希，你不配做我的队长!” …… 台下，祖希孤零零地站在一边。 咬了咬牙，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在那里的警方工作人员上前一步，拦住他，直接将一对手铐铐上他的手腕。 “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律师!” “有什么话，到审讯室说吧！” 工作人员不由分说，将他拖下舞台。 弹幕上早已经疯了。 【操，这就过分了。】 【什么叫过分，这是犯罪好吗，幸好维尼哥哥没事。】 【我们祖希哥哥一定有苦衷！】 ------------ 210 打脸一波又一波（4） 【这会儿还洗地呢，我杀了你我也有苦衷行吗？脑残。】 【这个真的不能洗了，这是故意伤害罪，往严重了说甚至是谋杀未遂。】 【那又怎么样，那也不能证明HB没刷票】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人家HB这些证据早在手里，要是想赢赛前拿出来，你们家祖希直接就凉了，阳光天团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就是，HB明明能不战而胜，却一直坚持到最后，这说明什么，人家根本不想靠这些赢，而是要靠实力。】 【再说了，你们是当我们家季神不存在吗？】 【就是，要是让季神早点露脸，HB至少还能多拿五万票，当我们这些季粉吃素的，人家HB根本不需要好吗？！】 …… 原本那些还对HB有所怀疑的观众们，现在也是齐齐倒戈，站到HB这边。 毕竟，没长脑子的只是少数，大多人的智商还是有的。 舞台上。 季白轻吸口气，重新举起话筒。 “我相信，现在所有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公道，以HB的实力他们根本不需要刷票，他们……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没错！”主持人也是心领神会，“在这个舞台上，我们要展示的就是公平竞争，现在让我们用掌声恭喜HB！” 章百年老爷子第一个站起身，带头鼓掌。 台下，所有人都站起身来。 艾米站在一旁，欲哭无泪。 JIM更是悔青了肠子，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他他也不来当这个破助演。 阳光天团的几个，也是个个垂着脸，心里大骂祖希，却似乎忘了。 当初他们左一个队长，右一个队长，拍祖希马屁的时候。 舞台留给胜利者，工作人员送上奖杯。 季白双手捧过来，郑重地送到牧野等人手里。 “恭喜你们！” 大家道了谢，不约同时地转过身，将奖杯捧到顾惜面前。 没有顾惜，就没有他们的今天，大家都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功臣。 顾惜看也没看奖杯，而是目光威严地看向几人。 “别得意，这才只是开始，你们的路还长着呢！” 一个小小的奖杯算什么？！ 敢骄傲？ 鸡毛掸子伺候！ “让我们再次把掌声献给HB，献给我们的金牌导师……顾惜！” 顾家老宅。 顾朝看着屏幕上，被掌声和鲜花包围的姐姐，弯唇一笑。 站起身，他拉开房门，快步走到母亲师雅的门外。 师雅关掉手机上的直播转过脸：“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宵夜？” “不用，我就是告诉你，我姐赢了。”顾朝笑道。 “我知道。”师雅笑着点点头。 “那你休息，我接着写作业去了。” “别太晚啊！” “知道。” 老姐这么牛逼，他也不能掉链子。 回到房间，顾朝翻开物理课本。 不远处书房里。 顾寄北听着母子二人说话的声音，也是笑着摇摇头。 注意到屏幕上那些对顾惜出言不逊的评论，男人的眉再次皱紧，抓过手机，他拨通助理的电话。 “安排一下，明天安氏新地皮的开工仪式，我和小惜一起去！” ------------ 211 打脸一波又一波（5） 当晚。 新天地顶层餐厅。 “恭喜顾小姐还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章百年老爷子笑着捧起面前的酒杯，“这一杯，我敬各位！” 这一次，HB大获全胜。 身为导师的顾惜，当然也要给大家庆祝一下，索性便将章老爷子和季白等人全请过来。 “有前途，不愧是顾小姐的学生。”老人家的脸上写着兴趣，“你们可不要辜负顾老师的期望啊！” “章老也认识顾老师？”易斯年好奇地问。 “顾小姐……”章百年两手撑着椅子站起身，“今天我就靠着这张老脸再求您一件事。” 伸手，他一把拉住旁边椅子上的孙子章弦。 “能否，把章弦也收了做徒弟？” 章弦：……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惊艳，这次见识过顾惜的改编才能之后，章百年对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子早已经是内心折服。 真正发扬光大国乐，不仅仅是将曲子传承还去，还要想办法让更多的人了解那些独属于自己民族的音乐。 顾惜将曲子改编的办法，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这让章百年看到更多的希望。 他已经老了，可是孙子还年轻，还可以学。 “爷爷，她……还没我大呢好不好？！” 今天老爷子过来当嘉宾，家里人不放心他一个人，章弦也是特意过来陪护。 刚刚顾惜在台上的表演，章弦也都看在眼里。 诚实地说，他对顾惜也是佩服有加。 但是，不管怎么说，身为音乐学院的老师，又是章家的继承人，他骨子里也有自己的骄傲。 对方是个女孩子，尤其是比他还小…… 君珩原本就皱着眉，听章弦嫌弃顾惜，眉越发皱紧几分。 他还没嫌充章弦，对方竟然嫌弃起顾惜了？！ “小怎么了？”章百年瞪一眼孙子，“学问不看年纪，你有顾小姐的才华吗？你有顾小姐的改编能力吗？再说……人家收不收你还两说呢！” 顾惜侧眸，看向章弦。 眼前的年轻人，与她印象中的章南弦有几分神似。 老朋友的后人，应该照顾。 “既然章老开口……”她轻轻点头，“这个徒弟我就收下了！” 章百年大喜：“小弦，还不拜师？！” “我……” 老爷子抬手就是一拐杖，敲在他屁股上：“你什么你，还不给老师敬茶？！” 章弦无语凝噎。 从小被老爷子管着，哪怕现在当了老师，还是离不开被打的命运。 牧野等人看看他被老爷子打过的屁屁，心下生起几分同情的时候，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子，章弦不忍心让老人家生气。 毕竟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万一气出个好歹，那就是他这个池子的罪过。 只好乖乖地把茶杯端过来，捧到顾惜面前。 “老师喝茶。” 心下，他也想得很简单，先把这事蒙混过去再说。 顾惜坐在椅子上没动，也没有接他的茶。 “什么时候你真心给我倒茶，我再喝！” 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收徒是因为看着老友的面子，对方并没有真心拜师的想法，她自然也不会强求。 ------------ 212 打脸一波又一波（6） 章百年还要再说什么，顾惜已经抬起右手。 “章老……您要的曲子，我已经整理好了。”米瑶取出她的包，从里面拿出装着曲谱的文件袋递过去。 章弦忙着接过去，递给老人家。 瞪他一眼，章百年接到手里打开。 翻看着上面的古法曲谱，他越看越欢喜。 “好……好……太好了！” 老人家微颤着身子站起身，章弦想要扶他，却被老爷子甩开胳膊，走到顾惜面前，章百年认认真真地向她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顾小姐，不吝赐教。” “章老客气了。” 顾惜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客气。 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人磕过头，这位还是老朋友的后世子孙，向她行个礼还不是应该的？ 抬起右手，虚扶了老人家一把，她拿起筷子。 “正事说完，大家吃饭吧！” 章弦扶着老人家回来，免不了又被瞪了几眼。 席间，季白笑着向牧野等人问起，他们对未来的打算。 “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来啊！” 如果是以前，季白发出这样的邀约，几个人肯定会兴趣得不得了，但是现在，大家都是很平静。 “季老师！”牧野带头捧着杯子站起身，维尼等人都是跟着一起从椅子上站起身，“这一杯，我们一起敬您！” 大家一起和季白碰了杯，干掉杯子里的酒，牧野就笑着开口。 “我们已经商量过，想要跟着顾老师！” “是啊，季老师，我们可不是不给您面子。” “这是大家都商量好的。” …… 跟着季白，季氏是大公司资源多，将来必然会有更好的发展。 这是谁都明白的，更何况对方还亲自邀请，到时候肯定会厚待他们。 可是，他们是顾惜带出来的人，哪里能签到别人的公司？ 顾惜的公司再小，只要他们够努力，早晚也能混出来。 顾惜捧着杯子啜着酒，听到耳朵里，即没惊喜也没意外。 “明天你们直接去公司找卓阳。” “好。” 几个人齐应。 对方信得过她，她也不会把人往外推。 “这么说……”季白笑着摇摇头，“这么快咱们就成竞争对手了？” “不是对手。”顾惜笑了笑，“我会和你合作的。” 娱乐圈里谁敢这么大的口气？ 季氏娱乐那可是龙头企业，顾惜那样的小破公司和人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她的语气却是自信而自然，仿佛她的小工作室比起季氏一点也不差。 “好。”季白笑应，“一言为定！” “那我可要恭喜季先生。”章百年笑道，并不掩饰自己将顾惜放在很高位置的姿态。 对此，季白也是丝毫没有在意。 这些天来的接触，眼前这个以前他都不会在意的女孩子，早已经让他内心折服。 不难想象，只要假以时日，她的工作室必须也会迅速成长起来。 拥有这样的强大的朋友，当然要比竖立一个强大的敌人要好得多。 大家边吃边聊，散场时已经是深夜。 吩咐米瑶送牧野他们回去收拾东西，顾惜和君珩一起坐上许闻开过来的车子。 许闻启动汽车，“去哪儿？” ------------ 213 打脸一波又一波（7） “我和阿珩一起回家。”顾惜先君珩一步答道。 为江舸准备的安神符，她已经画好。 现在只需要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将符纸安放好。 君珩有些意外地侧眸，当着许闻的面儿，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他心下也是欢喜的。 大家一起吃饭，她虽在身边，但是不方便与她太过亲近。 车子微微颠簸，君珩的手从膝盖上滑下去，落在车座上，刚好碰到她的手指。 柔软的触感，些微有点凉。 君珩伸过手掌，轻轻覆住她的手背，女孩子的手明显比他的凉。 “冷吗？” 顾惜垂眸，眼中有笑意闪过。 想摸摸她的手就直说，现在已经是初夏时节，哪里还会冷？！ 笑过了，她的心口又有点酸涩。 那时候，她是女帝，他是臣子，在人间总是要刻意保持着距离，何曾见寻常男女那样牵过手。 这一世，让他握个够！ 心中一动，她故意放软声音。 “有一点。” 君珩当了真，忙着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反披在她身上。 微微侧身，将她的手拢到自己的两手掌心里。 “还冷吗？” 将男人认真的眼睛收在眼里，顾惜想笑，却笑出声来。 这位真是比尺子都直！ 她轻轻摇头，只是展开手掌贴上他的掌心。 多年用枪，男人的虎口上有一层明显的硬茧，像似了前世他握枪磨出来的痕迹。 想着前世种种，顾情情不自禁地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虎口处。 女孩子的手，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擦过皮肤，却似乎是带着火和电似的，将他的心都烫得急跳起来。 二十多年的钢铁直男，何曾经得起这样的撩拨？ 深吸口气，君珩一把将她的小手握紧。 感觉到他的异样，顾惜侧眸。 视线中，男人双唇紧抿，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顾惜扬扬眉，突然反应过来。 心，重重一跳。 汽车一路向前，驶进江家老宅的大门。 君珩松开她的手掌，先一步下车帮她拉开车门。 二人刚刚走到台阶上，客厅里已经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江老爷子的气骂声：“混帐东西，你祸害了我的宝贝孙女，现在还想和我抢孩子？！” 听出事情不对，君珩松开顾惜，大步奔上台阶，顾惜也是提着裙子快步追进来。 客厅里，管家正扶住江老爷子的胳膊。 “江老，您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注意身体。” “爷爷！”客厅一侧，套着铅灰色衬衫的年轻人，捧着拐杖送到江老面前，“您干吗生气啊，我这不是来和您商量的，看您，怎么能说是抢呢？那舟舟……可是我儿子！” “你别叫我爷爷！”江老气得指着他的手都在颤抖，“我只有江瑜一个孙女！” 顾惜将二人的对话听到耳中，已经猜到年轻人的身份—— 简菁的哥哥，江舸的亲生父亲，江瑜的前夫简茗！ 前世，简丞相家也有一个儿子，不过早早就夭折了。 这一世，倒是命长！ 顾惜的目光落在简茗身上。 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气质儒雅，眉眼间与简菁有几分神似，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 214 打脸一波又一波（8） “您看，您要是这么说，这不是见外了吗，我和小瑜虽然离婚了，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一家人……” “住口！”君珩冷冷地打断他，“你们江家不需要你这样的畜生！” “外公，你别着急！” 顾惜快步来到老人家身侧，安慰地扶住他的胳膊，帮老人家把把脉。 心跳有点急，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简茗的眼底闪过一把冷色，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小珩，好久不见。” 君珩压着怒意，侧脸看向顾惜的方向，后者向他轻轻点头，表示老人家的不用担心。 知道外公没事，君珩稍松口气。 “外公，让惜惜先带您上楼休息。” 老人家上了年纪，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并不想在老人家面前和简茗吵架。 “走吧！”顾惜心领神会，笑着扶住老爷子的胳膊，“我送您上楼。” 君珩一回来，事情他自然会处理，江老没有再说什么，听话地跟着顾惜迈上楼梯。 “君先生！”简茗带过来的两个人都是主动走过来，“您好，我们是简先生请来的律师和医生。” 君珩将手插进西裤口袋，没有理会，目光越发二人落在简茗身上。 “有话直说。” 君珩的语气，十足的冷淡。 简茗和江瑜曾经是校友，在联谊会上认识，对江瑜一见倾心。 温文尔雅的男人，收起自己所有的缺点，只表现出好的一面，江瑜自然看不透，那一副伪装出来的外表之后藏着什么样的真相。 二人结婚后，简茗对江瑜也是宠爱有加。 直到她怀孕，这个男人才渐渐地暴露出自己的另一面，开始背着江瑜在外面偷情。 聪明如江瑜很快就注意到丈夫的异样，她并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舔好伤口收集好证据，最后将一纸离婚书甩到简茗面前。 因为被江瑜握着把柄，简茗只好按照她的要求，乖乖放弃儿子的扶养权。 对于这个混蛋前姐夫，君珩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这次过来，我就是想要和你们谈谈，关于舟舟的事情。”简茗理理衬衬衣领，“现在小瑜不在了……” 君珩不客气地打断他：“姐姐不在，还有我，还有外公，我们会照顾好舟舟，不劳你操心。”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毕竟是孩子的父亲，我也想尽一些责任。当初……”简茗垂下长睫毛，露出懊悔之色，“是我对不起小瑜，我不能再对不起孩子。” “呵！”君珩冷笑，“收起你的伪装吧，这种骗女儿的伎俩可骗不过我。我姐去世时，已经把舟舟的监护权交给我，只要我君珩还有一口气，任何人都别想抢走他！” “既然你这么说……” 简茗耸耸肩膀，轻扬下巴。 律师走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君珩。 “君先生，这是简先生的律师函，我们要求你交出孩子的抚养权。” 君珩没接，甚至连眼皮都没抬。 隔空逼视着简茗的眼睛，君珩只是从齿间挤出一个字。 “滚！” ------------ 215 打脸一波又一波（9） “滚！” 这个字，君珩是对简茗说的。 至于什么律师、医生，这些简茗的走狗，连他一个滚字都不配！ “如果您不想通过协商解决，那……”律师收回合同，语气里冷下来，“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 他抬起左手，指了指跟在身侧的医生。 “这位是心理医生宋医生，他已经给孩子做过评估，认为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并不适合住在这里，而且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您也不是一个合适的监控人。” 律师笑了笑，语气里已经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类似的案子，我已经接手过一千余件，上法庭的话，您的胜率并不高。” 君珩站起身，依旧没看他，只是挥出右手。 律师鼻骨一声脆响，惨叫着摔回去，鼻孔里已经淌出血来。 “威胁过我的人……”君珩眼珠侧了侧，用余光扫了律师一眼，缓缓从齿间挤出三个字，“都死了！” 只一眼，让律师的心脏都跟着一哆嗦。 枪林弹雨走出来的男人，那是存在骨子里浸过血的杀气。 “少爷！” 管家走过来，递过手上的毛巾。 君珩接过毛巾，拭了拭溅上血的手背，随手将毛巾丢进垃圾桶。 医生冲过去，将律师扶起来。 简茗从沙发上站起身，到底是没敢向君珩靠近。 “君珩，你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不如这样……你提条件，钱也好、东西也好……只要你肯把孩子还给我，我都答应你。” 钱？ 东西！ 在他眼里，江舸是用这些可以换的？！ 君珩一个箭步迈到简茗面前，伸手扼住他的颈，将他按在壁炉的墙上。 “少爷！” 管家惊呼出声。 律师和医生也是吓得面色苍白，想要冲过来又犹豫着不敢靠近。 “君珩，你……你别乱来！” 一直淡定的简茗，脸上也是露出慌乱之色。 “你……你别忘了，我是……我是舟舟的爸……爸爸！” 君珩收紧手指，将他的尾音掐在喉咙。 “如果你不是舟舟的爸爸，五年前你就死了。” 如果他想，他有千百种方式，让对方消失，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 楼梯上，顾惜轻手轻脚地下来，看到客厅的一切，她快步奔下楼梯，扶住君珩的胳膊。 “阿珩，冷静点！” 深吸口气，压下怒意，君珩转身将简茗扔到地板上。 “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滚出去！” 医生和律师冲过来，扶起还在剧烈咳嗽的简茗。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周末，我会再来探望我儿子的！” 抬手揉揉被君珩掐疼的颈，简茗甩开律师和医生的手掌，大步走出客厅。 三人回到车上，律师还在擦着脸上的血吐槽。 “这个君珩，简直就是个暴力狂。哎呦……我的鼻子！” 简茗侧眸，扫一眼客厅内的灯光：“他越是表现得暴力，我们赢得几率就更高。” “那倒是！”律师取出手机，自拍一张照片，“将来这都是上庭的证据。简先生放心吧，孩子我一定会帮您要回来的，可不能让一个孩子跟在这种人身边。” ------------ 216 打脸一波又一波（10） 简茗笑着点点头，靠在椅背上，从后视镜里注视着身后的大宅。 如果他只是想要一个儿子，有的是女人给他生。 江舸不仅仅是他的儿子，这孩子还是江家所有股份的唯一继承人。 一旦得到这孩子，整个江家就是他的了！ …… …… 客厅内。 君珩站在原地，两拳依旧紧握，胸口起伏明显是怒意难平 管家站在一旁，却没敢开口劝。 家里人都知道君珩的性子，这个男人一旦真的发起脾气，哪怕是江老爷子也管不住。 手掌握住他绷紧的右拳，将他拉到沙发边坐下。 顾惜上前一步，轻轻环住他的颈，将男人的头拉过来靠在自己胸口，手指轻抚着他的发。 “我懂，我都懂！” 对姐姐的思念，对简茗的恨，偏偏因为对方是江舸的父亲，他又不能真的做什么的无奈。 她都懂，她都明白。 一世帝王，也曾面临无数次困难的抉择，她懂他。 管家向女佣挥挥手，知退地退开，客厅里只剩下一男一女。 君珩的呼吸一点点地放松，绷紧的肌肉也缓缓地松懈下来。 将脸埋在她的胸口，他的两手掐着她的腰，沉默许久。 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脸，从沙发上站起身，刚刚的暴戾与杀气已经从身上褪去，语气和情绪都已经恢复平静。 “外公呢？” “睡了。” “我去看看舟舟。” 顾惜伸手，捉住他的手掌。 “我陪你。” 侧眸，君珩与她对视片刻，合拢握住她细软的手指，牵着她下楼。 来到江舸的房间，君珩轻轻推开门。 枕上，小家伙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小眉毛皱着，握着小拳头，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做恶梦。 君珩弯下身，安抚着轻拍着他的背，江舸翻个身，安静下来。 君珩起身走到门口，轻声开口：“我帮你收拾一间客房，你先休息吧？” 这孩子的状态明显有点不太对，君珩只担心一会儿他又要梦游。 “你先去洗个澡！”顾惜抬手扶住他的肩膀，“我来看着他。” 看君珩有些犹豫，顾惜轻推他一把：“连我也信不过？” “不是。”君珩看一眼孩子，“如果他梦游，你不用叫醒他，我马上过来。” 顾惜点点头，走过来在小家伙的床头坐下。 君珩快步走进去，到卧室洗澡换衣服。 环视一眼四周，目光落在小家伙抱在怀里那里半旧的小熊，顾惜心下一动。 将小熊取过来，她拉开后面的拉链，从身上取出写好的安神符，小心地塞到小熊里面填充的棉花里，放回小家伙怀中。 手指虚点，在小家伙眉心上划了一个符字。 她手掐指印，又将安神咒默念几遍。 枕上，小家伙的呼吸渐渐地放松下来，紧皱的眉也是一点点地松开。 等到君珩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小家伙抱着小熊，睡得很是安宁，顾惜坐在床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看小家伙似乎安稳下来，君珩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离开小家伙的卧室，君珩将她送进客房，拿过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你还好吧？” 她刚刚注视着江舸的样子，明显是有点失神。 ------------ 217 打脸一波又一波（11） “没事！”顾惜轻轻摇头，“只是想到我弟弟小时候。” 当然，不是现在这个弟弟，而是前世那个早夭的孩子。 “姐姐把这孩子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她。” “我明白。”顾惜两手拢着杯子，“不过……简家人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这些道理，顾惜不说，君珩也明白。 “你早点休息，我去安排一下。” 简茗既然有这个打算，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手，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必须比敌人更快，更周密。 “等等。”顾惜站起身，“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顾惜可不是傻子，十倍的得票差距，这已经远远超过眼下她和HB的号召力。 那么多票哪来的，他难道不想向她交待交待？！ 君珩想了想，走到她面前。 顾惜抬起脸，等着他说出答案。 腰上一紧，人已经被他拥过去，随后男人的唇就落下来印在她的唇上。 原本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晚安吻，可是真的碰到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又想要更多。 于是，晚安吻一路加深，从地上亲到枕头上。 手指被女孩子裙子上的拉链刮到，君珩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慌乱地收回手指，他直起身。 “晚安。” 没敢看对方的眼睛，他转过身，匆匆走出客房。 再不走，天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顾惜半歪着头枕在枕头上，呆怔两秒，失笑。 她的君大将军，果然是越来越放肆了！ …… …… 第二天是周末，江舸不用去幼儿园。 君珩将他带到商言的工作室，说是去看看叔叔，其实是带他进行第二次测试。 吩咐许闻带小家伙去后院玩耍，君珩跟在商言身后走进他的心理咨询办公室。 “怎么样？” “有点奇怪。”商言递给他一杯咖啡，两条长腿交叠靠到办公室上，“这孩子……似乎和我上一次测试的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商言用勺子轻搅着咖啡，注视着窗外，“刚刚我问他的时候，许多问题他和上次的测试回答都不太一样，明显……更黑暗，更……颓废！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吗？” “昨晚，简茗去过我家，而且他带了一个心理医生，说是给舟舟做了一个测试。” “怎么做的？” “我不在家，不清楚，管家说当时简茗带孩子到院子里玩儿，没有让他跟着。” 身为母亲的江瑜并不希望，儿子在父爱上有所缺失。 因此，她同意作为父亲的简茗每周可以探望一次儿子，带孩子出去玩一玩之类的。 简茗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要将孩子接手的事情。 这些年，他对孩子也是一直不错。 过生日、过节经常送礼物，有时间也会经常来探望。 更何况还是在自家院子里玩耍，管家和江老爷子当然也没有多想，很放心地将孩子交给他。 “那么，很有可能是他问得一些问题刺激到孩子，或者……触及到他不愿意提及的领域，比如母亲之类的。”商言略一沉吟，“昨天晚上，他又梦游了吗？” ------------ 218 打脸一波又一波（12） 君珩摇头，“没有。” 因为江舸的表现，比平常都有点异常，他也担心孩子会梦游，守了他大半夜，结果小家伙竟然睡得很沉，这一点连君珩也是有点出乎意料。 “这就奇怪了，按道理说，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比以前更差才对。” 商言抱起胳膊，也是有点想不通，“让孩子先放松一会儿，过一会儿，我再让他做个睡眠监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孩子还小，又一直跟在江瑜姐身边，母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 君珩轻轻点头。 “你呢？”商言放下咖啡杯，坐到他对面，“我可是听说某位大佬，为了讨好自家小女朋友，在微信群帮女友拉票的事情，啧啧啧……搞得全世界都在帮他女朋友投票，爱情的力量这么伟大？” 君珩懒得理他。 不过，听商言提到顾惜的时候，君珩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昨天晚上出现幻觉了。” “幻觉？什么幻觉？！” 商言不仅仅是他的好友，也是他的心理医生。 面对商言，君珩并没有隐瞒，当即将昨天晚上看顾惜演出时，看到梦中场景的事情向他说明。 商言沉默几秒，伸过手掌郑重地拍拍君珩的肩膀：“好兄弟，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你完了。” 君珩扬眉：“很严重？！” “不是很严重，是太严重了。”商言一脸严肃和同情，“你现在已经被人家小姑娘吃得死死的，彻底载在人家手里了！” “无聊。”君珩啜一口咖啡，“我是说正事。” “好，那我就从医生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商言拿过自己的笔记本，一副一本正经的医生模样，“是不是你每次面对顾惜的时候，都想和她身体接触，比如亲亲我我，搂搂抱抱什么的？面对医生，可要诚实回答。” “是。” “是不是还对她有……非分之想？” 君珩挑了挑眉，没出声。 “所以说，你这是明显的压抑引起的幻想，简单说就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渴望。”商言眨眨眼睛，“滚个床单就好了！” 君珩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到桌子前面，平静地给了他一拳。 商言痛苦地捂着肚子弯下身，“君珩，你这个没人性的，你真打啊你？！” 要是真打，他的肋骨至少得断两根。 君珩站在窗边，注视着后院里追逐许闻的江舸。 “这次简茗要玩真的，你要帮我。” “知道。”商言白他一眼，“还用你说，舟舟也是我侄子。律师呢，你找好没有？” “我昨天晚上给童昕打过电话，他已经在从马尔代夫回来的飞机上。”君珩负起两手，墨眸半眯，“对方律师的资料我在查，那个心理医生你了解多少？” “放心吧。”商言缓缓直起身，“我已经给M国那边打过电话，最晚明天一早，对方就会把他的全部资料传过来。” 走到君珩身边，和他一起注视着窗外的江舸，商言的眼神里也染上几分冷色。 “和咱们斗，他还嫩得多呢！” ------------ 219 打脸一波又一波（13） 郊外。 龙雾山下，一号地皮开工现场。 半空中旗帜招展，偌大的彩色气球做成安氏LOGO，飘浮在半空中，隔着很远就能听到音乐的声音…… 这一次安氏集团的开工仪式，排场可谓是盛况空前。 为了给公司造势，安子诚不仅广发贴子，邀请各路人马过来参与活动，还特意请来娱乐圈的几个明星过来表演助阵。 活动还没开始，现场外面的临时停车场上已经是车满为患。 市电视台的记者早已经赶到，拍摄下客人们入场的盛况。 顾惜和顾寄北所在的车子还没有到达现场，米瑶的电话就打过来。 “惜姐，出事了！” “说。” 顾惜靠在椅背上，波澜不惊。 “不知道哪个杀千万的，将一张照片发到网上，说里面那个女的是您，还说您被富商包养了。”米瑶的语气里，满是怒气，“不过您别着急，阳哥现在已经在准备发布律师函帮您澄清，绝对不会让他们造这种谣。” “行吧。” 顾惜淡淡地应。 这种小事，她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会儿，坐在副驾驶座上，顾寄北的助理也接了一个电话。 转过脸，看看顾惜，助理欲言又止。 看出他的表情，顾寄北疑惑开口。 “怎么了？” 助理没说话，只是把手机递过来。 顾寄北接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标题。 “顾惜被人包养，富豪一掷千金” 男人的眉一跳，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照片，他以最快地速度浏览一下内容，气得皱起眉。 “现在这些记者，整天为了流量胡说八道。” 他们顾家缺钱吗？！ “你马上让法务部起草律师函，同时发布声明……” 顾惜握着手机转过脸：“小叔，怎么了？” 知道这种事也瞒不住她，顾寄北向她转转手机。 “看看，你这名气刚刚上去，立刻就会有人来造你的谣，我早就说，这个圈子里不适合你。” 当叔叔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 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顾惜眉角轻扬。 为了证明照片里的人是她，新闻上除了放了她和君珩亲热的照片之外，还放了一张她昨天演出的照片。 同时截取两张图片的多个细节，衣服、鞋子、她脸侧的耳麦……，证明这张照片就是顾惜。 顾惜是当事人，当然很清楚，那是她昨天的演出服。 至于那个将她按在墙上亲的男人，自然就是君珩。 这个还真不是造谣！ “小叔。”顾惜扯扯唇角，“其实……这个确实是我！” “什么？”顾寄北猛地坐直身子，“你是说，这照片……不是假的？” “对啊。”顾惜看看顾寄北的表情，“你不会反对吧？” 真的，被包养了？！ “是不是你被对方抓住什么把柄，你告诉小叔，这人是谁，我倒不信，还有人敢针对我顾寄北的人！” “您说什么呢，我们是自愿的。” 这个时代不是风民开放，男女谈恋爱，这不是正常的是吗？ 小叔，您可不能当封建家长包办婚姻，现在可是新社会。 ------------ 220 打脸一波又一波（14） “不可能！”顾寄北注视顾惜片刻，一对眉紧紧拧起，“是不是因为……前一段小叔把你赶出去，你手里没钱，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告诉小叔，你拿了对方多少钱，小叔双倍还给他。从今天起，不……从现在起，你就和他一刀两断！” 此时此刻，男人的心中满是自责，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他真是蠢，怎么会以为让她受点挫折就会懂事。 什么办法不好，非要让孩子去吃苦，看把孩子都逼成什么了？ 听顾寄北这话风越来越不对，顾惜突然反应过来。 “小叔，这是我男朋友，不是什么富商！” “男朋友也不行……”顾寄北一怔，“真是男朋友？！” 顾惜扬眉：“小叔觉得我像是为钱出卖自己的人吗？” 顾寄北立刻摇头：“绝对不是！” 司机和助理：…… 刚刚是谁说要双倍还人家钱的？ 确定包养不是真的，顾寄北暗松口气。 原来自家侄女是交男朋友。 不对？！ 自家侄女交男朋友了？！ 顾寄北心头瞬间再次拉起警铃。 小丫头涉世未深，万一被人骗钱骗色怎么办？！ “他是谁，叫什么，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是哪里人，不会也是你们圈子的吧？！小惜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圈子里的男人不好，但是这个娱乐圈吧，他龙鱼混杂，你告诉我是谁，小叔马上把他底细查清楚……” 谁会想到，当年叱咤风云的六皇叔，竟然也会变成这样紧张兮兮的家长模样？！ “您相信我的眼光，他绝对配得上您侄女。”顾惜安慰地回他一笑，“有机会，我会带他回来见您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驶进停车场。 顾寄北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 姑娘大了不由娘，更何况他还是个当叔叔的，话说重了只会适得其反。 车子停下，顾惜下了车扶住他的轮椅，两人一起走进会场。 顾寄北只借口要去洗手间，带着助理走到一旁。 “你马上去查清楚，这个男人是谁，我要知道对方是谁，干什么的……”顾寄北手一挥，“总之一句话，查得越清楚越好，最好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出来！”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助理有点为难，“您要是想知道，直接问小姐不就行了？！” 顾寄北瞪他一眼，“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才让你查。” 小丫头现在明显正在热恋中，这种时候看对方都是自带滤静，怎么看怎么好。 大哥去的早，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男人。 这么一个大宝贝侄女，能随便让人拱了？！ 助理答应一声，准备去打电话安排人调查，顾寄北又出声唤住他。 “你马上安排公司法务部发布律师函，同时发布声明，就说……”顾寄北微扬下巴，“我已经准备让小惜做我的接班人。” 包养？ 哼！ 这些记者，真是造谣都不带脑子。 就算包养也是她侄女包养别人，怎么可能是别人包养她。 他们顾家缺钱吗？！ ------------ 221 打脸一波又一波（15） 活动现场，嘉宾云集，艾米也在其中。 这一次，艾米是受邀过来表演的，表演时间还未到，她带着助理在宾客群里聊着天。 “艾米姐，您看！” 助理递过手机，微博页面上。 “顾惜被包养，后台激吻”的相关话题早已经成功登陆热搜。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回头各大媒体一跟进，顾惜浑身是嘴也休想说得清。”助理一脸地快意，“看她这次还怎么得意！” 艾米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比赛上，顾惜大出风头。 她则因为祖希丢尽脸面，为了配合调查，不得不去警局录口供，这口气自然是咽不下的。 这张照片就是她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想要抹黑顾惜，现在目的达到自然也是心情愉悦。 “艾米姐！”注意到不远处走过来的顾惜，助理轻轻碰碰艾米的胳膊，“快看，咱们的绯闻女主角也来了！” 艾米转过脸，一眼就看到走过来的顾惜。 因为是这样的正式场合，又是代表顾家过来，顾惜的衣饰自然也很隆重。 一身银色连衣裙，长发微卷。 即不失优雅大气，又有她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朝气。 “小惜！” 顾寄北吩咐完助理，也跟进会场，见到顾惜，笑着追过来。 顾惜停下脚步，走过去扶住他的轮椅。 “这人是谁啊？”远远看在眼里，艾米的助理疑惑地问。 艾米远远打量着顾寄北，心下也是暗暗称奇。 虽然是个残疾，可是这张这气质真是没得说，这样的人气怎么就看上顾惜了。 “能是谁，肯定是她的金主呗！” “可是……昨天那个不是残疾啊？！” “像她这样的女人，同时游走于几个男人之间，不是很正常吗？” 助理轻轻摇头：“真没想到，这样一位大小姐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哼！这有什么新鲜的，从小花钱如流水惯了，被顾家赶出来，她当然受不了！”艾米理理头发，坏笑，“那咱们就去和女主角打个招呼，顺便提醒一下她的这位金主，可别被顾惜骗了。” 此时，早已经有客人认出顾寄北，主动走过来和二人打招呼。 顾寄北刚要介绍顾惜，艾米就走过来。 “顾惜，好巧！” “艾米小姐。”顾惜心知她没安好心，只是当着这么多宾客，当然也不会表现出来，“怎么也在这儿？” “承蒙安总邀请，过来参加一下开幕活动。”艾米笑眯眯地开口，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顾惜啊，刚刚在网上看到你的新闻，说你被富商包养了。这些记者真是讨厌得很，天天乱写，唯恐天下不乱。你还不知道吧，赶紧让你的公关处理一下，可别把事情闹大。” 呵呵。 顾惜冷笑。 这么“好心”？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绯闻，特意过来宣传的？！ 毕竟之前的拍卖会上顾惜可是出席过，四周的宾客都是认识二人的。 听着艾米这么不识趣，众人都是等着看艾米的笑话。 顾寄北的手段，谁不清楚。 当着人家叔叔说这种话，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 222 打脸一波又一波（16） 当叔叔的，怎么会会不关注侄女？ 昨天顾氏转发顾惜工作室的微博，那可都是顾寄北的安排。 没有他发话，谁敢帮顾惜？ 昨天晚上，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顾寄北，特意看过顾惜的比赛。 艾米不认识顾寄北，顾寄北可认识她。 商场上的人物，见过的人多了，从艾米一张嘴阴阳怪气的语气，顾寄北就已经猜到她那些恶心的小心机。 不等顾惜开口反驳，顾寄北已经先一步询问：“你一定就是艾米小姐吧？” 艾米哪里知道对方的身份，只看对方的衣饰气度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物。 这样的男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艾米还是有些得意。 “没想到，您也认识我！” 顾寄北笑得嘲弄，语气平静中已经渐渐地染上几分锋芒。 “昨天晚上的比赛，艾米小姐以三万对三十万的票数，输给我们小惜，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听出对方的嘲讽，艾米表情一僵。 只可惜，愚蠢如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若上怎么样的麻烦。 注意到顾寄北对顾惜称呼“我们家小惜”，她越发认定，顾惜与对方肯定和顾惜关系暧昧。 “那我也要提醒先生一句，您可小心花钱养女人，还被戴绿帽子。” 顾寄北的脸沉下来。 刚刚那一句，他已经是在提醒对方知难而退。 毕竟，针对这么一个小黄毛丫头，多少有点有失身份。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看样子，艾米小姐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顾寄北扣了扣轮椅扶手，“不如这样，别人包你多少钱，我顾寄北出十倍！” 艾米呼吸一窒。 顾寄北？！ 他也姓顾！ “小叔！”顾惜轻笑，“她这种的……哪配得上您啊！” 小……小叔？！ 艾米眼睛瞪大，终于明白自己捅了怎么样的马蜂窝。 旁边众人，自然不会错过讨好他的机会。 “顾小姐说的对，这种货色哪配得上您啊？！你要是想要女人，我帮您介绍，绝对颜值身材那都是一等一，还得比她干净！” “没错，顾总这样的身份，怎么能用这种二手货！” …… “大家别误会。”顾寄北极是轻蔑地扯了扯唇角，“这种女人还没资格上我的床，不过就是给我们家小惜端端茶、倒倒水而已，不高兴的时候，随便扇两耳光出出气！” “你……你们……” 艾米气得双脸通红，却没有还口之力。 “你们别太过分了！” 助理主动站出来，拉住艾米的胳膊，想要将她拖走。 顾惜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说完我的坏话就想走？” 艾米停下脚步:“顾惜，你别以为你是顾家大小姐就可以为所欲为！” 啪—— 一计耳光，格外响亮。 顾惜满意地看着艾米脸上，一点点红肿起来的五指山，一脸轻狂。 “我就是为所欲为，你能奈我何？！” 艾米捂着脸，双目含泪，又怒又气。 四周的宾客，脸上也没有半点同情之色。 在顾寄北这样的人物面前，当着众人说人家侄女被包养，这不是活该吗？ ------------ 223 打脸一波又一波（17） 这边的骚动，很自然地把今天的两位主角——安家兄妹也吸引过来。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安子意扶着周副市长的胳膊，和安子诚一起，笑着走过来。 “安小姐！”助理一脸委屈地开口，“我们艾米姐可是您请过来的，却在这里挨了打，您可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挨打？ 安子意一怔。 “这……谁打的？” “我！”顾惜微微侧身，“既然人是安小姐请来的，我倒要问问两位，两位请来的嘉宾在宴会上散播我的谣言，这是她的意思，还是安总和安小姐的意思？！” 论起手腕，顾惜当然不逊于任何人。 这一句话，已经成功将先机抢到手里。 不要说是四周围观的商场老油条，连顾寄北也要在心里给她叫个好。 这个反问，绝了！ 安家看顾惜不对眼，那都是台面下面的事情。 当着这么多宾客，安子诚兄妹当然不能真的撕破脸。 毕竟这是他们的主场，这现场还有政界高层、投资商，周副市长还在旁边，要是闹出笑话来，影响的可是安氏的面子。 艾米是安子意请来的，当然也是故意的。 顾惜参加节目和艾米唱对台戏，大家都知道。 安子意当初理所当然地认为，艾米会胜过顾惜。 特别请艾米当嘉宾，就是想要让顾惜见到她难堪。 这些都是事先定好的，谁也没想到昨天的比赛，顾惜能逆风翻盘赢得那么漂亮。 事情都已经定好，当然不能再改，安子意原本就心里闷着口气，谁想到艾米还给她唱这么一出？ “顾小姐说笑！”安子诚笑语，“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误会误会！” “是啊，顾总和顾小姐能来，那可是我们的荣幸。” 安子意斜一眼艾米，心下暗恨对方不懂事。 请她过来是让她给活动增光长脸，结果在这里丢人现眼！ “时间也不差不多了，艾米小姐也该准备上台了。” 艾米心下委屈，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忍着眼泪和助理离开。 出钱的是金主，合同都签了，钱都收了，哭着也得把歌完。 “顾总！”周副市上前一步，客气地握住顾寄北的手掌，“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顾家的医药公司可是市里的龙头企业，每年贡献上亿税金的大财主，哪怕是他们也要讨好的。 “您客气。”顾寄北笑着与他握握手，“这是我侄女顾惜，以后我们顾家的接班人，还请您多多关照。” 对方笑得客气：“顾小姐，认识认识，我女儿可是您的忠实粉丝呢？！” “是吗？”顾惜笑起来，“刚好我最近要参加一个音乐会，回头我让助理给您送几张票过去，到时候您可得带我的小粉丝过来捧场！” “一定一定！” …… 众人听说顾惜将来要当顾氏的主人，自然少不了拍她的马屁，一个个在旁边跟着吹捧。 “顾小姐好厉害！” “那当然，顾总的侄女，当然是才华出众！” …… 顾惜知道，大家就是拍马屁，自然也不当真。 ------------ 224 打脸一波又一波（18） 在待人接物的事情上，她当然擅长，谈笑风生，丝毫也没有受到刚才小插曲的影响。 三言两语就把周副市，拉到自己的聊天内容，轻而易举地占据话题的主导地位。 顾惜口吐莲花，妙语连珠。 这样一个漂亮女孩子，又这么会说话，谁不喜欢？ 大家都是不由自主地围过来，跟着她笑，被她引导。 顾惜很自然地成为活动上的中心人物，话题引领者，反倒是身为主人的安子意和安子诚，被晾在一边。 二人站在旁边，几次试着转移话题，都被顾惜不动声色地转回去，只气得暗咬后牙。 顾寄北靠在椅背上，注视着自家侄女的侧脸，唇角微扬。 无论是刚才打脸，还是现在的反将一军，让安家兄妹无话可说，都是处理得恰到好处。 自家小姑娘果然是长大了，出息了。 “安总。”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陆先生来了。” “好，我去接应。”安子诚拍拍妹妹的肩膀，“准备活动开始。” “哪个陆先生?” “是陆寻陆先生。”安子意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出风头的机会，“陆先生是麒麟先生的第一个个徒弟，风水建筑方面的大家，M国的哥伦比亚大学他都是课座教授呢！这次我们之所以拍下这块地，也是陆先生的建议。” “麒麟先生我可听说过，那可是出世的高人。” “对对对，几年前，我在南方见过一面，那真是仙风道骨。” …… 四周的客人们，纷纷好奇地看向入口的方向。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顾惜只是冷冷一笑。 时候不大，安子诚将陆寻请过来。 今天这样的场合，陆寻也是特意盛装而来。 素麻中式对褂上衣，同色裤子，脚上踩一双手工布鞋，看上去人模狗样，很有几分出世高人的味道。 商界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 听说这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麒麟先生的弟子，也都是笑着迎过来与他打招呼。 顾寄北则是一脸地不以为然，对这些封建迷信活动，他一向是不感冒的。 至于顾惜，只是一声轻笑。 “现在，开工仪式马上就要开始，让我们有请安氏集团总负责人安子诚先生上台！”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大家纷纷围拢到舞台边。 此时，艾米则正在不远处的洗手间里补妆。 脸上被顾惜打了一巴掌，无论怎么涂粉都压不住，轻轻一碰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助理一边帮她整理着头发，试图掩饰住她的伤，一边气骂，“这个顾惜，真是野蛮。” “你轻点！”被她的粉扑按得脸有点疼，艾米抬手将她的手拍开，“自己来。” 好不容易，把妆补好，对着镜子看几遍，确定不会有人太看得出来。 艾米将手机等物交给助理，提着裙子走向洗手间出口。 对面，顾惜刚好走过来。 看到她，艾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你又想干什么？” 顾惜打量一眼她扑着厚粉的脸，抬起手掌轻拍在她的肩膀，指尖不露痕迹地在她的耳侧穴道上轻点一计。 “艾米小姐，好好加油哟！” ------------ 225打脸一波又一波（19） 艾米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大步走向舞台的方向。 “下面，有请著名歌手艾米小姐为大家表演。” 此时，刚好主持人报出她的名字，掌声中她接过话筒，提裙走上舞台，对台下的众人勾唇一笑。 音乐声响起，她迈步走到舞台正中，张了张嘴，却没有发现声音。 艾米怔了怔，放大音量，喉咙里只发出一道尖利刺耳，没有单调的声音。 “啊——” 音乐声中，她的声音如同被踩住尾巴的鸭子，尖利而突兀。 全场怔了怔，随后哄笑。 以为是自己没有开好嗓，艾米深吸口气，再次开唱。 “啊——啊——” 这一次，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台下的观众们，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安家兄妹的脸色，瞬间灰白如土。 刚刚在台下闹事，已经让他们丢了一回人，这个艾米这是抽什么疯，花了几十万请她过来学鸭子叫的吗？ “把她给我拉下来！”安子诚气吼。 这时，主持人也意识到不对，忙着冲到台上拉住艾米的胳膊。 “不好意思，艾米小姐的话筒出了问题，我们先进一段歌舞！” 舞蹈演员上台救场，主持人将艾米拉下舞台。 “艾米姐！”助理也是急急地迎过来，“您这是怎么了？” 不等艾米回答，安子兄妹已经走过来，安子意劈头就骂：“你有病吧你，我让你过来唱歌，谁让你上台学鸭子叫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艾米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串单调的音节。 “啊……啊……” 听到自己的声音，艾米也是吓得失去血色。 她不会说话了？ 她的嗓子难道坏了？ …… 她着急地抓住安子意的胳膊，连指带比划，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安子意哪里理解她的想法，见对方出了丑还一点没有道歉的意思，心下顿时生起一股子邪火。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成心来消遣我的是不是？” 顾惜站在不远处，手指轻弹，一颗小石子飞过来，击在艾米的小腿穴道上。 小腿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艾米歪了歪头，没注意到怎么回事。 收回目光，她急急拉住安子意的胳膊。 “安小姐，你听我解释，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是不会说话……” 听到自己的声音，艾米一怔。 她……她又会说话了？！ 安子意一听就急了。 不会说话？ 还不是故意的！ 这种鬼话，她怎么会信？ 好好的开工大会，被她整成笑话，这个气安子意哪里咽得下？！ “不会说话，你现在怎么会说了？”一把甩开对方的胳膊，安子意抬手就是一计耳光，“我告诉你艾米，你不仅要把演出费给我退回来，还得赔偿我双倍的损失，要不然这件事情没完！” 没有再给艾米解释的机会，安子意转身离开。 “艾米姐，您这是干什么呀？”助理站在一旁，也是一脸地埋怨，“这要是传出去，您……谁还敢请您演出啊？！” “你以为我想，我刚刚真的说不出话！” “怎么可能？”助理一脸不信。 ------------ 226 打脸一波又一波（20） “我是说真的，刚刚我的嗓子就好像被定住一样，根本出不了声音。”艾米抬手捏了捏喉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快……我们马上去医院！” 一场演出失败是小，万一真的是她的嗓子出了什么问题，那她的职业生涯可就全毁了。 看她说得这么严重，助理也担心起来，忙着和她一起离开。 顾惜站在顾寄北身后，目送二人走远，淡淡一笑。 敢招惹她？ 这就是代价！ “好，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来见证，安氏京郊别墅圈的正式动工一刻。” 在主持人的声音中，安子诚和安子意兄妹一起走下主席台，按下开工仪式的启动按钮。 烟花升起，在半空中爆开。 不远处，系着大红绸花的挖掘机也开过来，停在陆寻事好画好的标记附近。 顾惜收回目光，注视着标记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呵呵。 陆大师真是“好眼光”，竟然把这整片山谷死气最重的地方选出来。 她还真有点期待，这一铲子下去能挖出点什么来。 “动工！” 陆寻一挥手，两架挖掘机同时伸过长臂，对准地上的标志挖下去。 所有人一起鼓掌。 轰隆！ 挖掘机的铲子挖下去，伴着一声异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塌陷。 众人都听出声音不对，好奇地看着飞扬着的尘土看过去。 尘埃落定，地面上现出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洞。 看到这情景，施工人员哪里还敢再挖，一位负责指挥的工作小心地跑过去，向洞里看了看。 “安总，现在怎么办？” 安子诚和安子意一齐从台上小跑过来，陆总和随行的几个弟子也是好奇地跟过来。 地上的洞，半米多宽。 里面黑洞洞地看不出是什么。 “陆先生？！”安子诚侧脸看向陆寻，“这是？！” 陆寻正捏着下巴，好奇地向洞内观望，看到安子诚向自己询问，他迅速收敛起自己的疑惑不解。 “恭喜安总，恭喜安小姐！大喜啊！” “大喜？！”安子意一怔，“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就说过，这里是个聚宝盆地形，这既然是聚宝盆，肯定就有一个风水眼，一铲子挖出风水眼，难道不是大喜？！” 顾惜冷笑。 风水眼？！ 好一个油嘴滑舌，信口开河的东西。 “那……”安子诚放松下来，“咱们继续挖？！” 陆寻一笑：“当然，这坑越大，说明这气运越好！” 反正这地基早晚都得晚，在陆寻看来，这不过就是一个山洞之类的洞穴，根本没往心里去。 “恭喜安总！” “一下子就挖出风水眼，安总这次肯定要赚大了！” …… 众人都在旁边，说着吉利话。 安子诚心下越发得意，当即手一挥。 “好，继续挖！” 众人退好，两个挖掘机同时抬起铲子，挖在大洞周围的地面，地面上洞瞬间扩大。 咔嚓咔嚓—— 不等工作人员再继续挖掘，地面已经从洞口向着四周开始龟裂。 众人感觉到不对，惊呼着迅速四下散开。 …… …… 晚安 ------------ 227??? 挖祖坟（五章合一）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老将行》 …… …… 顾惜眼急手快，一把拉住顾寄北的轮椅，迅速后退。 陆寻站得离坑近，慌乱之中，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两个弟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平日里师傅长师傅短，叫得比亲爹还亲，现在却是没一个人理会他的死活。 陆寻好不容易爬起来，刚要站身，脚下一空，人已经落下裂缝中。 慌乱中，他只来得及将两只手在半空中虚抓两把，发出一声惨叫。 “救命！” 回应他的是扑面而来，呛进喉咙的灰尘。 顾寄北的助理，按照顾寄北的要求处理好声明回来，看到这边的情况，他没有逃开，而是迎着人群冲过来，大声唤着顾寄北的名字。 “顾总，小姐！” “骄阳！” 听到远处顾寄北的声音，助理转身冲过来，看到平安无事，甚至连灰尘都没落上多少的顾寄北和顾惜，大松口气。 几分钟的混乱之后，一切终于尘落落定。 众人心神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脸看向地面裂开的大洞。 此时，洞口已经裂到三四米直径，隔着还在飞腾的淡淡尘烟，可以看到一个偌大的穴洞。 安子诚惊魂未定地扶起自家妹妹，左右环视一眼，这才注意到陆寻不见身影。 “陆先生呢？” “这……” 两个徒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 “救命……哎呦……救命啊……咳……” 隐约有呼救声从洞口里传出来，人们小心翼翼地向前靠着，终于看清洞口内的光景。 偌大的洞穴，正中的长方形石台上，一个人正吃力地爬起头，向着地面呼吸。 “救命啊，快……救我上去！” “陆大师?!” “陆大师在这儿呢！” 人们好奇地看过去，此时的陆寻哪里还有刚才的仙风道骨。 身上全是灰尘衣服早已经看不出多少原来的颜色，积着灰尘的脸，被吓出来的鼻涕泪水冲出四道白印，看上去滑稽又狼狈。 “陆先生。”安子诚小心翼翼地向洞内看了看，“您怎么样？” “哎呦，我……我全身都疼……好像是腿……腿断了！” “快……快把师傅救上来啊！” “师傅，你别怕，我们马上就救你！” …… “快，把挖掘机开过来，接应陆先生！” 安子诚挥挥右手，工作人员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拿来绳子，有的就指挥着挖掘机向洞口的方向靠近。 “不行！”顾寄北操纵着轮椅冲出来，挡在挖掘机前，“现在无法确定下面的情况，万一再引起榻陷，到时候他就被埋在下面了。” “难道我们见死不救？”安子意反问道。 顾惜追过来，扶住顾寄北的轮椅扶手，“现在应该做的是报警，请专业的人员过来营救。” 当然，她也能救。 不过，不想救！ “顾总和顾小姐说的对。”周副市长也走到前面，“大家不要轻易靠近，以免出意外，马上报警，把消防和急救车都叫过来。” 安子诚看看下面的陆寻，无奈地咬了咬牙，抬抬右手。 一旦报警，事情肯定闹大。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无法奈何。 看顾寄北有助理照顾，顾惜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看看洞内的情况。 目光扫过洞**被土尘埋着的瓷器碎片，还有一切零七八碎的东西，她眼底浮上笑意。 怪不得总觉得这里的风水有问题，原来如此！ 警车很快赶到，时候不大消防车和急救车也赶到现场。 大家是专业的救援人员，很快就用云梯将陆寻接出来，急救的医生忙着赶过来，为陆寻仔细检查过伤口。 “只是手臂划伤，骨头没有事，没有大碍！” 听医生这么说，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顾惜走过来，站到顾寄北和周副市长身侧，低声开口：“周市长，看来，我要恭喜您了！” 一脸愁苦的周市转过脸，“顾小姐这话从何而来。” 这会儿，周副市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地皮的相关事情都是他负责，好好的开工典礼出了这样的意外，他肯定是难逃责任。 原本是想一个政绩，结果还差点闹出人命，回去之后怎么向上级领导交待还是大问题，现在这种时候，顾惜竟然还说出什么恭喜？ 要不是看着对方是顾寄北的侄女，他肯定要发脾气。 “我刚刚简单观察了一下。”顾惜向不远处的洞口扬扬下巴，“里面有棺木，而且面积很大，还有不少瓷器和其他器具，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这里是一大片古墓群！” “什么？”周市顿时瞪大眼晴，称呼都换上敬语，“您确定？！” 如果这里真的如顾惜所说，发掘出古墓。 那这可就不是过错，而是功劳了。 “不可能！”安子诚急急否定，“您别听她乱说，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古墓？” “是啊，您可别听她信口开河，这里哪有什么古墓。”安子意也跟着开口，“就是一个山洞而已。” 因为拿下这块地，安氏集团声名鹊起，股价这几天都涨了9个百分点。 如果这下面真是古墓，而且还是重要的古墓，按照相关的考古文物规定，这里肯定不能再盖别墅。 到时候不光他们投进来的钱会大笔损失，不能如期开工肯定也会影响公司的未来规定，到时候的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 顾寄北淡淡开口：“是与不是，市长先生何不找人下去看看？” “对。”周市现在可顾不得安家的生意，“李秘书，安排他们下去看看。” 几名消防员重新坐云梯进入洞穴，片刻重新回来，向周副市长报告情况。 “我们已经查看过，下面面积很大，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墓群。” 这么说，他的过失马上就要成功劳了？！ “顾小姐果然好眼光啊！”周副市长激动地恨不得抱着顾惜亲一口，“快，通知相关部门，不……马上把这里保护起来，谁也不许靠近，我亲自打电话给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可是……”安子诚拧着眉，“这里可是……我们拍下的地皮？” “你们拍下的只是地皮的使用权，咱们所有的土地可都是国家的。”周副市长脸一沉，“这可基本的法律常识，安总也不懂吗？” 安子意抿抿唇：“可是，我们投了二十多亿，而且……” “放心，如果这里不能开工，市里会把钱退给你们。”周副市长挥挥手，“不过这些都要等专家检查鉴定之后，快……马上把人疏散开，要是有人破坏了文物，这责任你们可负不起！” 这个顾惜，真是多嘴！ 安氏兄妹心下又气又疼，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就是商人，还能不守法？ 更何况，这是周市长下的命令？！ 保安很快行动起来，在洞口四周拉起隔离带，很快两辆车子已经驶进现场。 为首的一辆车停下来，文物管理局的宋局利落地从车子内钻出来，后面跟着他带过来的相关工作人员。 后面车上下来的则是老教授赵子胤，做为局里的顾总专家，宋局有什么事情也都是喜欢向他请教。 听说这个消息，他也是第一时间赶过来。 “宋局，赵老！”周副市长笑着迎过来，向几人简单说明情况，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顾惜，二个人都是主动迎过来。 宋局客客气气地一笑：“顾小姐！” 一旁赵子胤则更是夸张：“顾老师也在！” 众人：…… 宋局这一声顾小姐倒也罢了，怎么连这位都称呼她“老师”？ 顾惜点点头，倒是一点也没客气。 简单寒喧几句，大家一起来到洞口附近，举着手电和望远望观察几圈，赵子胤一脸心疼。 “从这地方开挖是谁选的？！” 当不当，正不正，就算施工也没有这么施工的。 “这……”周副市长转脸一指不远处的陆寻，“是陆教授。” 陆教授？ 赵子胤转过脸，看到陆寻，顿时皱起眉毛，大骂出声：“你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还敢自称教授，这简直就是造孽，好好的墓穴全被你毁了。” 他有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主墓穴。 如果开工的地方能稍微换一换，主墓穴可能就不会破坏这么严重。 陆寻抱着受伤的胳膊，没有出声。 赵子胤和他的师傅麒麟先生是好朋友，陆寻当然是认识的。 别说骂几句，打他几下也是不敢还手的。 “赵老！”宋局瞪一眼陆寻，“您看，现在怎么办？” “现在我也无法估计这墓群到底有多大。”赵子胤略一沉吟，“我看……还是把麒麟先生请来吧，他精通八卦易理，我们两个一起推敲一下更为保险。” 现在墓穴已经被破坏，已经不可能重新填回去保护起来，肯定要挖掘出来。 这发掘可不是随意就能动手的，万一选址不动，可能还会二次破坏，到时候会对文物造来不可限量的损失。 麒麟先生精通易理八卦，对古代帝王和官宦之家选择墓穴的规则更为精通，结合赵子胤的历史知识，能够更精准地对古墓开始发掘和保护工作。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还是我打吧。”赵子胤一笑，“那老头的倔脾气，只怕你请不动。” 顾惜站在旁边，将二人的对话听到耳中，也是心中微微一动。 自从上次见过陆寻之后，她就一直在查找这位麒麟先生的底细。 无奈这位一向低调，到现在她也没弄清楚对方到底是谁。 听说赵子胤要把对方请过来，顾惜微眯美眸，脸上已经染上几分冷色。 刚好，今天就好好清理清理门户！ 赵子胤去打了一个电话，片刻回来告诉众人：“老先生已经在路上，一会儿就到，咱们先下去看看。” “我能一起下去吗？”顾惜问。 “当然！”赵子胤笑呵呵地开口，“有顾老师在，赵某求之不得。” 这位对历史的精通程度比起她有过之无不及，赵子胤当然不会拒绝她。 “小惜！”顾寄北拉住她的胳膊，将助理递过来的安全头盔递给她，“小心点！” “知道。” 向他一笑，顾惜跟在几人身后，踏下通往地下的台阶。 下到主墓穴之后，赵子胤注意到地上弄坏的瓷器，心疼地直皱眉。 “看看，这么好的瓶子，全砸碎了。” 顾惜扫一眼他手中的碎瓷瓶，眉尖轻轻扬起。 这花瓶…… 怎么有点眼熟？！ “赵老，您看这是哪个朝代的？” “天楚。”顾惜上前两步，打量一眼墙上的壁画，目光转冷，“原来是这个老东西！” 赵子胤走过来，好奇地看向墙上的壁画，“顾老师在看什么？！” “我知道这墓穴是谁的了。”顾惜转过身，向正中的石棺扬扬下巴，“这是天楚左相安禄辰的墓穴。” 天楚左相安禄辰？ 听到这几个字，紧随其后下来的安子意和安子诚兄妹都是一惊。 按照家谱上记载，这可是他们的老祖宗。 如果说这墓穴都是安禄辰的墓穴，那他们岂不是挖了自己家的祖坟？！ “这不可能！”安子意立刻反驳，“历代大臣的墓穴不是都应该在天子四周，左相安禄辰这样的大官员，肯定也会陪伴在女帝顾惜的陵墓四周，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难道女帝顾惜的墓地，难道也在四周？” “怎么可能？”另一个学生立刻反驳，“往西是别墅区，往南是湖水，这一代不可能再有其他墓穴。” …… 赵子胤竖起右手，示意大家稍安留勿躁。 “顾小姐这么说，肯定有您的根据，不如说来听听？” 顾惜侧脸看向墙上的壁画：“这壁画上画得就是安禄辰的生平啊，难道你们看不出来？！” 那个狡猾奸诈的老东西，她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安子诚撇撇嘴：“顾惜，你少胡说八道，你又没见过我家老祖宗，怎么知道这上面画的就是他？！” “安禄辰私通太后，意图帮助外戚谋反，结果被我……被女帝顾惜发现，赐毒酒一杯，念着他是三代老臣，没有诛连九族。这样的混帐东西，女帝怎么可能让他入官墓？”顾惜向墓穴正中被陆寻砸坏的棺木扬扬下巴，“要是你们不信，可以查看他的骨骼，因为中过毒，必然是焦黑色，而且……他的左边两根肋骨——第四和第五根应该是断的，因为临死之前被踢了一脚。” 恩。 她踢的！ 人证物证据在，老东西还想狡辩。 她一怒之下，一脚踢断他的两根肋骨。 现在想来，真应该诛了他的九族，安子意、安子诚这种垃圾东西，也就不会出现。 “这？！” 宋局和几个工作人员都是疑惑地看向赵子胤的方向。 “开棺查看。” 如果真如顾惜所说，那么这么多年大家认可的安禄辰的历史，恐怕都要改写。 这可是见证历史的时刻！ 工作人员指挥着吊车，小心地将棺盖打开。 宋局戴上手套和口罩，亲自拿过相机去查看。 安子意和安子诚都是皱眉站在一边，赵子胤也是一脸期待地等待着结果。 好一会儿，宋局才从台阶上下来，向众人转过脸，抬起手中的相机。 “大家请看，这是我刚刚拍下的照片。尸骨有明显的中毒迹象，骨头都是黑色的……”他翻到下一张照片，“这是肋骨特写，如顾小姐所说，左边第四和第五根肋骨都有明显断裂的痕迹。而且……” 他重新走上台阶，捧出一样东西。 “这是尸骨手上的玉牌，上面写着名字。” 众人凑过去，仔细看向玉牌，果然见上面刻着几行繁体小字，标注着“京都安氏，子孙禄辰”的字样。 “顾老师，果然是历史大家。”赵子胤激动地双目放光，“看来，天楚安家的历史，这次可要改写了。” “这……这怎么行？”安子意大惊，“就凭她一句话，你们就相信？” 历史上的安家左相，可是被美化成大忠臣的，安家一向自称名门之后。 现在要是变成奸臣，那岂不是要坏了安家的名声？！ “当然不是只凭顾小姐一句话，而是要从各种历史资料和这些史实去查看，我们会十分谨慎的。”赵子胤说到一半，突然转过脸看向兄妹二人，“二位……也姓安，难道与这位安禄辰有什么关系？” “赵老师有所不知。”顾惜淡淡扬唇，“这二位就是安氏后人，今天这是……挖了自家祖坟！” 众人：…… 自已挖自己家祖坟？！ 哪怕是赵子胤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也是头回遇到。 “赵老！”洞外，传来一个学生的呼喊声，“麒麟先生的车来了！” 麒麟先生？ 顾惜脸一沉，当即转身走过来，踏上通往洞外的梯子。 她倒要看看，这个不争气的徒子徒孙是什么德性！ 顾惜第一个爬出洞外，果然见不远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被人手扶着走过来。 “师……师祖？！” 看到顾惜，老先生双目瞪大，拐着拐杖颤巍巍快行几步来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备注：以后不分章，写多少更多少，诸位周知，这章五千多字哟~！~ ------------ 228?? 我的女皇陛下，好久不见！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绮怀》 … … 听说麒麟先生到场，在场的客人们纷纷好奇地移过视线。 这位可是名满天下的国学大师，许多国家级别的建筑大项目都要他亲手指点，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远远看着那位仙风道骨的老先生，突然扑头跪在顾惜面前。 不要说是众宾客，麒麟先生随行的两位弟子都是惊得目瞪口呆。 “师傅！”两个弟子匆匆冲过来，一左一右搀扶住老先生的胳膊，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您这是做什么呀？！” “闪开！”老先生甩开两个弟子的手掌，抬起脸，颤巍巍拱起两手，又俯首扣下，“师祖在上，请受不孝徒孙吴麟一拜！” 当年，她的弟子创建天顾派，为了纪念自家老师，特意画了一幅她的画像，让弟子们每日跪拜。 多年传承，那幅画像也是一代一代地传到徒子徒孙手里。 为了防止损坏，画像就由掌门人保管，只有历代掌门弟子能够见到师祖真容。 除了画像之外，天顾派还有一个大秘密，那就是关于师祖的转生，寻找师祖的转生者也是历代掌门人的重要之事。 当然，这是派里的大秘密，除了掌门人之外，从来不会传于外人，眼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麒麟先生一人。 刚刚远远看到顾惜，老人家就已经认出她和画像上师祖的模样一模一样。 数代人传承下来的秘密，竟然在他有生之年实现，老人家当然是又惊又喜。 顾惜上前一步，抓住老爷子的胳膊将他拉起来。 “我的身份，不要随便声张。” 她可不想被人拉到实验室，也不想被世人看成邪崇。 “是！”麒麟先生这会儿也从激动中回过神来，“弟子堂突。” 这会儿，站在身后的弟子，疑惑地打量顾惜一眼，“师傅，这位是……” 头一回见面，自家师傅就行这么大礼，二人对顾惜的身份难免好奇。 “这位是……”麒麟先生略一沉吟，“这是我的师叔，你们称她师祖即可！” 师叔？ 以前没听说过呀！ 两个弟子心下疑惑，嘴上却没敢多言。 自家师傅这又磕头又行礼，激动得鼻涕眼泪的，他们哪敢多问？ “见过师祖！” 两个弟子，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顾惜一点也不客气，轻轻点头恩了一声。 这会儿，老教授赵子胤也带着文物局的宋局从洞里上来，一众客人都是好奇地围过来。 陆家兄弟正站在陆寻身侧，和他商量对策。 如果墓穴开挖，工程肯定没法开工。 就算政府会把钱退回来，各种程序和文件走起来也需要时间，这件事情对于安氏可是不小的打击。 眼下，他们必须商量出一个办法，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损失。 听工作人员说麒麟先生到了，两人都是心下一喜。 这位既然是陆寻的师傅，那让陆寻说说情，让对方帮帮忙，说不定这事情还有转机。 “那就麻烦陆大师，帮我们向麒麟先生求个情！” “是啊，麒麟先生一定有办法！” 二人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陆寻，陆寻心里打鼓，却也只能硬着头发走过来，赔着笑脸向麒麟先生行了一个礼。 “师傅，您老人家也来了！” 斜他一眼，麒麟先生冷冷一哼：“你还好意思叫我师傅？” “看您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永远都是我师傅。” 顾惜扫一眼陆寻：“他也是你的徒弟?” 顾惜问号，麒麟先生不敢不答。 “他是我的大弟子陆寻，不过几年前……” “师傅！”生怕麒麟先生说出自己已经被赶出师门的事情，陆寻上前一步，扑跪在麒麟先生面前，抱住对方的大腿，哭哭啼啼地抬起脸，“以前是陆寻不听话，不争气，您千万别生我的气，以后师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陆寻一定谨遵守师傅教诲！” 现场这么多宾客，要是让大家知道，他已经被赶出师门，以后还怎么混日子骗钱？ 更何况，安家两兄妹现在这情况，知道真相还不得撕了他！ 陆寻的两个弟子见状，也都跟着他跪拜在地。 “师爷，您就原谅师傅吧！” “是啊，师傅是真心悔改了！” 麒麟先生看陆寻这么“真诚”地反悔，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是自小带大的徒弟，而且还是大弟子，之前可是一心想要对方继承自己衣钵的，这么多年感情也是有的。 “哼！”顾惜可不会心软，“不学无术，信口雌黄，这种杂碎要他何用？” 刚刚几人站在远处，并没有看到麒麟先生向顾惜下跪的情景。 陆寻的弟子见对方这么说话，哪会容她？ “顾惜!”之前就与顾惜有过争斗的大弟子皱眉抬起脸，“我们天顾派师门内部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指头划脚！” “大胆！”麒麟老爷子的二弟子当场就急了，“这位是师傅的师叔顾小姐，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师祖大呼小叫？！” 师祖？！ 不要说是陆寻的两个弟子张着嘴，瞪着脸瞪住，就连陆寻也是抬起装哭的脸，视线落在顾惜身上。 顾惜垂着眼皮，斜着他，一笑。 “小徒孙，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寻张了张嘴，跪行两步，爬到顾惜面前，不住地磕头求饶。 “陆寻有眼不识泰山，请师祖见谅。” 磕头？ 你把脑袋磕掉也没用！ “上次我就说过，你这样的货色没有资格做我天顾派子孙，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儿，清理清理门户。”顾惜懒洋洋拂了拂长发，“天顾派弟子陆寻，即刻逐出师门，从今天起与我天顾派再无任何关系。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以后如果你再敢冒充我天顾派弟子坑蒙拐骗，别怪我这个当祖宗的不客气！” 像是轰苍蝇一样挥挥右手，顾惜淡淡侧眸。 “滚吧！” 赵子胤站在旁边，心下有点惊讶，不过片刻又释然。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却是才华出众，不用说肯定也是大有来头。 “那……这墓穴就麻烦麒麟先生和顾老师一起看看？！” “对！”宋局笑着抬起右手，“两位请！” 见几人的注意力都在顾惜和麒麟先生身上，陆寻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看没人注意，悄悄地转身就想溜。 刚迈出去没几叔，后衣领子已经被安子诚抓住。 “陆大师，这么样就想？！” 因为听信他的话，二十多亿他说扔就扔进去了，现在弄得上不去下不来，这位竟然想逃拍拍屁股走人？！ “我……”陆寻转过脸，赔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想去医院看看我的胳膊……” “我告诉你陆寻，我这几十亿要是回不来，你也别想好过。”安子诚一把将他搡给助理，“给我把人看好了，他要是敢跑就给我打断他的腿！” “放心吧，安总。”助理抓着陆寻，冷冷地应。 两个弟子想要说什么，旁边七八个保安已经围过来，只好把话又咽下去。 安子诚挥挥手，助理带着陆寻塞进不远处的车子。 “哥！”安子意跟过来，“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安子诚转过脸，注视着不远处的墓穴，“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想办法把咱们的钱要回去再说。” …… …… 几个人站在洞口，早有工作人员拿过相关地图展开。 麒麟先生理着白胡子，看看地图，再看看面前的墓穴。 “这应该是一个八卦墓，看这规模，至少也有一百多米大小……”向大家说明他的推断之后，老爷子转过脸，看向送完顾寄北等人，走回来顾惜，“师叔，你看，我说的对吗？！” “这只老狐狸这是想占了这块风水宝地给子孙积福呢！”顾惜坐到太阳伞下的椅子上，抓过冰可乐啜了一口，“看得不错，就照你说的挖吧！” 麒麟先生点点头，指挥着弟子用灰线划出墓穴的大致方向，好给考古队一个挖掘的大致方位。 这会儿，宋局手下的几位考古工作者已经回到地面，将怀里的瓷片在地面上展开，还在摇头感叹。 “这么好的东西，全碎了。” 看到碎片中的一样晶莹透明的小碎片，赵子胤快步走过去，小心地捏在手里。 “这个好像是天楚女帝的水晶瓶……” 听到水晶瓶几个字，顾惜转过脸，接过他手中的碎片看了看。 “没错，就是它！” 这个水晶瓶是她的父亲赠给安家的，当初抄安家的时候，她就想要把这个瓶子要回来，结果没搜到，安家说是弄丢了。 现在看来是他们故意藏起来没有上交。 “其他碎片呢？！” “这儿呢，这儿呢！” 工作人员小心地提着布袋上来，送到二人面前，“真是可惜……这个年代还没出过水晶瓶呢，这样的好东西……全给弄碎了！” “看看啊……”周副市长气得指着安子诚就骂，“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个……”安子意赔个笑脸，“您别着急，我已经打过电话，我们公司的两位文物修复师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 刚刚看到这些碎片的时候，安子意就已经想到这件事，早就有所安排就是想要在市长面前能讨回几分面子。 到时候，想要讨回买地皮的钱，自然也就更加容易。 “真的？！”周副市长大喜。 “安小姐！” 正说着，一辆车子已经驶进现场，安子意手下的两名文物修复师已经从车上钻出来。 看看地面上的瓷器碎片，那位中年修复师一拍胸口。 “这个没问题，最多半个月，我就能复原。” “半个月？！”顾惜举起手中的瓷片，半眯起美眸，“这也太久了点！” 这样的人情，她可不会送给安子意。 “顾小姐既然是麒麟先生的师叔，那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安子意一笑，“请问顾小姐几天能修复？！” “一晚上。” 噗哧—— 不要说是两位文物修复师，连几个考古人员都笑了。 一晚上？ 这怎么可能。 “顾小姐……”赵子胤笑着打圆场，“是不是也认识厉害的修复师？！” “没错。”顾惜笑着站起身，“如果诸位信得过，这些瓷片交给我，明天一早，我就还你们一个完整的水晶瓶！”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文物。”安子诚冷笑，“顾小姐要是弄丢怎么办？” “既然我家师叔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麒麟先生背着双手扬起下巴，“如果赵老同意我们把这些瓷片拿走，我愿意为师叔做担保！” 麒麟先生说了话，还谁敢质疑？ “这……”赵子胤生怕顾惜做不到，主动开口，“这一晚上也太匆忙了，我看……也不用这么着急。” 这文物修复可是技术活，安子意是业内人士，自然是懂的。 光是这些瓷片拼起来，都需要时间，更何况还要修复。 “我看……不如一周吧！”宋局走过来，“这几天，我们整理一下情况，也要开一个记者发布会，到时候，顾小姐直接把水晶瓶带到发布会现场。” 毕竟是那位爷的女朋友，宋局也要给顾惜一个面子的。 “这个主意好。”赵子胤也跟着附和，“那就这么决定了！” 这位拍了板，谁也不好再说什么。 工作人员仔细把瓷片收好送过来，麒麟先生的二弟子忙着双手小心地捧过去。 “那我们就先回去。”麒麟先生恭敬地抬起左手，“师叔，请！” 顾惜点点头，跟在麒麟先生身后走过来。 路过安子意兄妹，她停下脚步。 “你祖宗找得这块地真的是好地方，要是你们不把自家祖坟挖了，你们安家至少还要风光几辈子，真是可惜，这么大一份家业就要败在你们手里了！” 目送着顾惜坐上麒麟先生的车子离开，安家兄妹只气得暗咬后牙。 黑色奔驰车驶出工地现场，消失在路的尽头。 不远处的山坡上，握着望远镜的男人抬手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身后的助理。 “这是您要的资料！”助理将平板电脑递过来，“这个女孩子叫顾惜，是帝都顾家的大小姐，现在在服装学院读书，职业是一名艺人……” 男人伸过手指，将屏幕上顾惜的照片放大，手指轻轻抚过女孩子精致迷人的脸庞。 “我的女皇陛下，好久不见！” ------------ 229?? 姐夫？！ 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木兰诗》 … … 车子驶入老城区的一片四合院，麒麟先生撑着拐杖将顾惜引上台阶。 大家一起进了客厅，麒麟先生请她在主位坐下，又吩咐弟子们送上茶点。 安排弟子们过来给顾惜行了礼，他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顾惜环视一眼四周，心下也是有几分唏嘘。 当年的天顾派何等大的排场，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你如何认得我？” “不瞒师祖，您的画像，历代掌门人都有收藏，徒孙每晚都会跪拜上香，自然是认得的。”麒麟先生微微压低声音，“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情，师祖可知道？” “藏宝图？”顾惜放下茶杯，“什么藏宝图？” “最近我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有人知道您当年修缮的密室，还绘成一张藏宝图。”麒麟先生走进内室，片刻捧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转辗收集的一纸碎片，还请师祖鉴别是真是假。” 顾惜接过盒子打开，果然见里面放着巴掌大小的一块羊皮卷图。 上面绘制着山河等物，她眯了眯眼睛，眉不由地轻轻一跳。 尽管这图只有一部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她选好的密室附近的山岭。 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当年所有参与建筑的工人，她都用密术毁掉他们的记忆，没想到还是走露了风声。 她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如果学历代帝王让所有人殉葬，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 “师祖不用担心，有这四分之一的藏宝图在，他们想要找到地方也不太可能。”麒麟先生的目光落在桌上装着水晶瓶碎片的箱子，“这些东西，您要怎么处理？” 顾惜刚要说话，口袋里手机已经震动起来。 看到上面陌生的电话，她疑惑地按下接通键。 “喂？” “你是顾朝的家长对不对，马上到学校来一趟！” 没有给顾惜询问的机会，对方重重将电话挂断。 这个小兔崽子，又惹事了？ 顾惜皱眉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让他们安排车子送您。”麒麟先生将空闸子推过来，“之前我还一直发愁，这件事情如何处理，既然师祖已经转生，这个地图就交给您保管吧！” 顾惜也没客气，当即将羊皮卷放回小闸子，塞自己的小背包。 麒麟先生召来弟子，为她安排好车子，亲自送出门来，将装着水晶瓶碎片的纸箱也放到车上。 顾惜报出地址，司机将车子启动，驶向顾朝所在的中学。 …… …… 年级主任办公室。 顾朝皱着眉站在桌边，一对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郑骁。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校长，您看看……”看着儿子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郑骁妈妈一脸地心疼，“看把我们这孩子打的，这要是把眼睛、脑子打坏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对对对，您说的是，一会儿咱们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郑骁妈妈，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 年级主任和校主任都是赔着笑站在一边。 郑骁的爷爷可是专管教育口的厅长，自然是招惹不起的。 这个顾朝，你打架就打架，你非得打他干什么？ 斜一眼顾朝，年级主任笑意敛起，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这才刚几天，你又打架，咱们学校的规章制度，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放在心里？我告诉你顾惜，上次你就已经计过一回过，这次，我非得好好处理处理你不可。你马上向郑骁道歉！” “哼！”顾朝冷哼，“他活该！” “啊，你们看看，这什么态度！”郑骁妈妈皱着眉，语气尖厉，“我告诉你们，必须把他这个顾朝给我开除，保证我儿子以后上学安全，要不然……今天这事儿没完！” 当当当！ 敲门声，打断众人的声音。 年级主任小跑过去拉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顾惜，他惊艳地一怔。 “您是？！” “顾朝家长。” 年级主任打量她一眼，刚要开口，顾惜已经走进办公室。 看到她，原本懒洋洋站着的顾朝，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姐！” 沙发上的郑骁妈妈听说顾家家长来了，从沙发上站起身，抬手指住顾惜的脸，“我告诉你……” 顾惜抬手，摘下太阳镜，美眸淡淡对上她的眼睛：“告诉我什么？！” “顾……顾小姐？！” 看清对方的脸，郑骁妈妈唇角一抽，指着她的手又缩回来。 上次小儿子郑再和江舸打架之后，公公可是特别提醒过她，和顾惜一起的男人不是他们惹的起的，以后再看到，一定是好好对待。 哪想到，这才没几天，自大儿子又被她弟弟打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的郑骁却已经站起身：“你得意什么啊，不就是一个被包养的小明星吗？” 从小被惯坏的孩子，根本就没把顾惜放在眼里，自然也没有从母亲的反应中看出什么端倪。 听到“包养”两个字，顾朝顿时急眼了。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气骂一句，他冲过来还要向郑骁发难。 顾惜一把拉住他，将少年人的表情收在眼里，心下已经猜到几分。 自从上次打架之后，顾朝就一直很乖。 这些天接触，她也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他不可能随便打人。 郑骁这一句，已经说明问题。 她的绯闻闹得这么大，这些孩子知道也不奇怪，顾朝肯定是为了违护她才对郑骁动手。 原本心里还有几分怒意，猜到真相，顾惜的心中却是一阵暖暖的。 果然，没白疼他！ 轻轻将顾朝推到自己身后，顾惜转过脸。 “顾朝打人是他不对，但是……”她美眸微眯，“你们有问过他原因吗？一个学生，出口伤人，贵校就是这样教育学生随便对他人人身攻击的？！还是说……因为他是郑厅长的孙子，你们就不敢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记者叫来，让全国人民帮我评评这个理！” 她现在不是女王了，但是她了解这个时代的规则。 有一种力量，比强权更可怕，那就是悠悠众口。 校主任和年级主任顿时哑了口。 顾朝一向是学校让人头疼的人物，没想到，这个姐姐比弟弟更难缠。 不管怎么说，顾惜都是公众人物，要是她真把这事闹大，学校的声誉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没有没有！”郑骁妈妈忙着摆手，“顾小姐，这就是误会，误会！郑骁，还不向顾同学道歉？！” 人家男朋友比自家公公厉害，惹不起自然只能认怂。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心疼儿子了。 校主任：…… 年级主任：…… 他们还在纠结，这位怎么先怂了？！ 难道这位比郑厅长更有来头？！ 郑骁不明所以：“妈，他打我，我凭什么……” “住口！”郑骁妈妈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将他拉到顾朝面前，“顾惜同学，对不起啊，都是误会，误会。我替小骁向你道歉，那个……手没打疼吧？！” 顾朝：…… 刚刚还指着他的鼻子骂，现在就来道歉，这位变脸可真是比翻书都快。 果然是自家老姐出马，一个顶俩儿。 顾惜不为所动，只是取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帝都日报刘记者，是我，顾惜……” “别别别！” 校主任和年级主任当然也不是傻子，看风向不对，也都认了怂。 “顾小姐，是我们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对不起。” “是啊，以后我们一定加强学生的思想教育，这次就是误会，误会！” 顾惜握着手机：“那我们小朝还用开除吗？” “不用不用，绝对不用。”年级主任忙着摆手。 顾惜扬眉：“我记得刚才你说他要记过？！” “那是上次……”校主任一笑，“这马上就要高考了，我马上给他处理掉！” “那我们能走了？！” “当然当然！”校主任巴不得她快走，亲自给开了门，“顾小姐，慢点！” 顾惜斜一眼顾朝。 “走了！” 顾朝忙着跟出来，一路跟在她身后屁颠颠地走进电梯。 “姐，我……知道打架是我不对……” 这会儿，他早没有了面对郑骁时的锐气。 毕竟，老姐的羽毛掸子太可怕，马上就要二模，他可不想站着写试卷。 话未说完，头上一沉。 一只手掌，温柔地在他头上揉了揉。 “知道你是为我出头，下次要学会控制自己，男人有血性是好事，但是做事也要思考后果。” 顾朝错愕地抬起脸，正对上顾惜的笑脸。 触到她温柔鼓励的目光，顾朝心下一阵温暖。 “那……能不打屁股了吗？” 她有那么暴力吗？ 顾惜白他一眼，将手机丢给他。 “查话费的电话不是100086吗，怎么打不通。” 接过她的手机，顾朝扫一眼上面的通话记录，最新的一条：100086。 还以为她真的打电话给记者，原来是在查话费。 “你没给记者打电话。” “没有啊。” 这么一点小破事，哪至于闹这么大。 这种小人物，吓唬吓唬就行了！ 顾朝：…… 自家姐姐要是把这演技用上演戏上，早拿奥斯卡了。 “是10086，不是100086，亏你还是大佬……”感觉到身侧女人杀人的目光，顾朝硬生生将后半句的吐槽咽回去，“以后充话费这种小事交给小弟就行了，嘿嘿！” 帮她充上话费，顾朝将手机递给她，跟在顾惜身后坐进车座。 “姐，那个……新闻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富商，是你姐夫。” 姐夫？！ “谁啊？！” “改天介绍你认识。” “那……照片是谁拍的？” 顾惜摆弄着盒子里的碎片，眼皮都没抬。 “谁知道。” 早上的时候米瑶就打过电话，说会帮她处理好这件事情，顾惜并没有往心里去。 顾朝却是听到心里。 看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姐。 哼！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姐弟二人回到顾家老宅，顾惜抱着盒子回房间修复水晶瓶，顾朝背着书包走进自己的卧室，将门闭紧，翻开笔记本电脑。 顾惜的比赛，他也看了，当然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在体育馆偷拍的。 很快，他就顺利地黑入体育馆的监控系统。 利用后台走廊的监控，他很快就注意到君珩。 这个难道就是姐姐说的姐夫？ 将君珩的照片截一张图，他继续观察着监控的情况。 看着他拉着顾惜走到后面的廊道，带进杂物间，顾朝不由地皱起眉毛。 臭流氓！ 回头我再查你。 轻点鼠标，调出另一个监控的画面，他很快就注意到艾米偷拍的情景。 原来是这个贱人！ 顾朝冷冷一笑。 敢黑我姐，那就让我也挖挖你的黑料吧！ …… …… 城东公寓。 艾米摘下口罩，坐到沙发上。 喉咙出事可是大事，为了保险她特意去医院做了全套检查，医生说她一切正常，可能就是最近太累，声带需要休息。 “来，喝点水润润喉咙吧！”助理递过一杯水，“这几天，您可一定要省着点嗓子。” 想起上午的事情，艾米又是一肚子气，拿过手机，她打开微博，准备在顾惜被包养的话题里用小号发几条评解解气。 哪想到，点进热门话题的主页，赫然看到顾惜的名字排在热搜第一。 “顾氏官宣，顾惜身价超百亿” 什么？！ 艾米点进话题内页。 头条上置顶着顾氏集团发布的声明，声称顾惜将是顾氏的接班人，在适当的时候，会让她接手顾氏的管理工作。 在声明中，公司法务还表示，对任何抵毁顾小姐，影响顾氏形象的行为，将会采用法律手段。 同时，集团还发布一份资产证明，证明顾惜拥有12%的顾氏股权，保守估计身份超过百亿。 字里行间就是一句话。 “我们未来顾总裁不缺钱！” 评论区要么就是替顾惜鸣不平，要么就是羡慕柠檬的。 【我酸了，这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我女王这么有钱还需要别人包养，这些记者是不是傻？】 【顾女王，求包养，会上网会吃饭那种】 …… 艾米正看得生气，助理已经抓着手机冲过来。 “艾米姐，不好了！” 艾米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呛咳一声，一口水全喷在手机上。 “这……咳……这他妈谁干的？！” 晚安啦 ------------ 230?? 两个热搜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太上感应篇》 …… ……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热门微博。 “玉女人设崩塌，艾米竟然是老烟民！” 最上面的一张，赫然是艾米自己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一手捧着红酒杯，一手叼着烟卷，正在娴熟地吞云吐雾。 “还等什么呢，马上给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想办法把微博删除。” 正说着，艾米的手机已经响起来。 电话一接通，经纪人的声音就咆哮着冲过来。 “艾米，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在公共场合不许抽烟，你他妈的怎么让记者拍到这么清楚的照片？” “这……”艾米怔了怔，“我真的没有。”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的人设要保护好，在外面她一向是小心翼翼，抽烟都是背着人。 怕人闻到烟味，还会特意喷香水。 这张照片就是他它没事在家自拍的，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别人怎么会有。 “没有那照片哪来的？”经纪人语气愤怒。 “江哥，您想想办法，能不能把微博删掉，咱们公司不是有门路吗？” “有门路有个屁用，一个小时不到就转了几十万条，您都上热搜前五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删得过来吗我？！” 艾米欲哭无泪:“那现在怎么办啊？” 多少次，努力想炒作话题上热搜都上不去，还要花钱刷。 现在倒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丑闻反倒上了热搜？！ “怎么办？”经纪人冷哼一声，努力压住怒意，“我会尽力帮你压一压，一会儿公关编辑好文件发给你，你在微博上发一下，就说这是你抑郁症时候的照片，现在早戒了，到时候，我找人给你ps一个假的诊断证明。”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一手捧出来的摇钱树，气归气，当然不能真的就这么毁了。 “谢谢陈哥。” 艾米暗松口气，挂断电话，抬手抓过一只烟来塞到嘴里。 心情郁闷，她更想抽烟了！ 吐出一团烟雾，她皱自皱着眉。 “妈的，到底是谁针对我？！” 助理站在一旁，也是皱着眉摇摇头。 二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艾米的手机摄像头一直处于打开的状态。 她的电话以及她和助理的谈话声，都已经同步到顾朝的电脑上。 将她和经纪人的对话听了一遍，顾朝将音频存好，坏笑着摘下耳机。 “小爷等你发完声明，再送你一个热搜！” 九点钟不到，艾米发布澄清微博，承认照片是真的，并且对外公布自己曾经得过抑郁症，那是自己病情最重的时候。 “尽管如此，我依旧向大家表示抱歉，做为一个公众人员，我不应该起到这样坏的带头作用，现在我已经戒掉烟。我希望，大家都能加入我的行列，摆脱坏习惯……” …… 经过公关润色的道歉词，写得“无比诚恳”。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还附上了一张自己的诊断证明，证明自己曾经患过抑郁症。 原本，网上已经有不少质疑她的声音。 看到艾米发出来的这条微博，粉丝们一个个纷纷过来安慰她。 【抱抱艾米姐，谁都有黑暗的时候，恭喜你走出来了】 【你就是我们的小天使，自己承担所有，却给我们最光明的一面】 …… 看着屏幕上那些暖心的微博，艾米只是冷笑。 “这些粉丝，全是傻B，真好胡弄。” 助理听到耳中，只是摇摇头。 “艾米姐，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要是她的粉丝们知道，自己眼中的小仙女，私底下这个德性，恐怕个个都会得抑郁症。 艾米将手机丢在桌上，站起身：“明天记得帮我买点胖大海，这两天总觉得嗓子不舒服。” 您要是把烟戒了，嗓子早好了。 助理心下吐槽一句，嘴上却只能应。 拿过一件睡衣，艾米转身走进浴室。 还没有自动锁屏的屏幕上，弹出一条@她的微博消息。 “@天真顽童艾米，艾米小姐，对下面的音频您准备怎么解释？！” 微博是一个小号发的，下面附着一条音频信息，里面不仅有艾米和经纪人的电话录音，还有她刚刚骂自家粉丝那一句。 这样的一条微博，瞬间引得所有粉丝都炸了锅。 许多粉丝可是从她选秀就开始支持她，一路走来五六年，艾米的声音大家都是认识的。 这么多年的支持，换来的却是一句“傻B”，粉丝们的心情可想而知。 【妈的，从今天，不当傻B了！】 【当初真是瞎了眼。】 …… 【这是搞错了吧，艾米姐不可能干这种事吧？】 【人家都骂你了，你还帮人家洗地，我看你真是傻X!】 …… 五分钟后。 艾米后援团团长发微博宣布，从此不当傻X，解散后援团脱粉。 随后，各大媒体纷纷转发点评，对艾米这种行为“表示非常不耻”。 等到艾米洗完澡出来，她已经成功登上热搜，这一次一举冲上前三，比刚刚还前近好几名。 拿过平板电话，想要看看事情发展，看到热搜上自己的名字，艾米心头一喜，看清内容，差点把平板电脑丢到地上。 顾不得擦头发，她抓过手机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陈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经纪人的声音震疼她的耳朵，“傻B你给我去死吧！” 骂完了，经纪人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艾米怔也怔，抓过电话再打，对方已经把她拉黑。 带过这么多艺人，这么作死的还是头一个。 到了这种地步，经纪人怎么可能还救得了她？！ 公司管理层早已经得到消息，给经纪人发过警告，让他把事情处理好，不许连累别的艺人。 毕竟，公司不止她一个艺人。 这种时候，公司方面只能舍掉艾米，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她身上。 很快，艾米所在的公司就发布声明。 声称这些都是艾米的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考虑到艾米的形象已经不适合作为偶像发展，并且已经严重违反公司的规定，公司已经正式宣布与她解除合约，并且还会追究她的相关法律责任。 墙倒众人推。 之前和她常常转发互动的艺人们，也是纷纷主动和她割席。 毕竟，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抓着手机，连求谁都不知道的艾米怎么也想不通，哪怕是到现在都还没胆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就突然从跌落神坛。 …… …… 当晚十点。 几个小时飞行之后，君珩所在的航班在南方海岛上降落。 下飞机与许闻汇合，君珩将自己的行李交给他，取出手机开机，准备给顾惜报平安。 “您……这是给谁打电话？” “惜惜。” 许闻一怔：“您……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 君珩疑惑地侧眸，许闻生怕他生气，忙着解释。 “我看嫂子他们工作室都发了消息，说那不是真的，你还不知道娱乐圈，这些记者什么都乱写，嫂子不可能干那种事！” 顾惜？！ 君珩拧眉：“出了什么事？！” “您不知道？！”许闻顿时悔青肠子，早知道他不知道顾惜的绯闻，他就不说了。 “到底怎么了？”君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 出一趟航班的功夫，难道那丫头就出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嫂子上了个新闻。”许闻结结巴巴地不敢说，君珩一把松开他，自己打开手机新闻，搜索顾惜，绯闻的相关信息立刻弹出来。 包养？ 他疑惑地打开新闻，看到上面的照片，微微一愕。 “头儿，这……这肯定不是真的！”许闻生怕他吃醋，忙着帮顾惜说好话，“咱们小嫂子那样的女孩，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看看这地方，还在杂物间亲热，咱们小嫂子比赛还忙不过来，哪有空干这种事情，您说是吧？！” 君珩轻咳一声：“闭嘴！” “您别生气，真的……我告诉你，我一看这男人就不是好东西……再说了，您这颜值，谁比得上啊……” 听他越说越离谱，君珩皱眉开口：“那个男的是我。” “那怎么可能啊，您不至于这么猴急……”许闻嘴角一僵，“那个……咳……今天的月亮真大真圆！” 今天是月初哪有什么月亮？！ 君珩扫一眼满天星斗的天空，瞪他一眼。 想要发一条声明帮顾惜澄清，想想又不太妥当。 要是把他的身份抖出去，他们不是更要说她被包养？！ 沉吟片刻，君珩到底还是拨通顾惜的电话。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他直接用的蓝牙耳机。 “惜惜，对不起！” 因为他一时冲动，给她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怎么了？” “新闻的事情。” 顾惜怔了怔，笑出声来：“没事，工作室会处理，不过……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悉听尊便。” “这么乖。”顾惜扬了扬眉，“那……亲我一下。” 君珩：…… 看看开车的司机，再看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闻，他轻咳一声。 “停车。” 司机怔了怔，将车子停在高速路的临时停车带。 “君总？！” “下车！” 司机和许闻对视一眼，分头下了车。 确定二人听不到，君珩轻吸口气，对着手机虚亲了一下。 “恩嘛——”电话那头，顾惜响响地亲了一下，“晚安，记得想我哟！” “好。” 挂断电话，君珩暗松口气，滑下车窗，向站在外面吹海风的司机和许闻勾勾手指。 “上来吧！” 二人重新上了车，将车子启动，同时扯扯唇角。 跟着一个处于热恋期的老板，真是太不容易了。 …… …… 第二天清晨，顾惜赶往学校的时候，才从米瑶嘴里知道艾米的事情。 哪怕是聪慧如她，也没有将这件事情与自己联系起来。 “这就叫不作不死，她啊，完全是自己活该！”米瑶总结性发言之后，将准备好的书本和笔递给她，“惜姐，考试加油啊，下午我来接您去秀场彩排。”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书本，顾惜迈步走上教堂楼的台阶。 第一节，就是服装史课程。 上完一节课之后，老师合拢课本。 “大家的论文我都已经收到了，这次论文将会作为期末考试成绩的一部分，没有点到的就是论文通过的同学，点到名字的同学抽空去我的办公室。”念出几个名字之后，她抬起脸，“顾惜同学，也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坐在不远处的黎初晴，坏坏一笑。 论文都通不过，还想和她比考试成绩，这次的跑车她是赢定了。 到阶梯教育参加完考试之后，顾惜来到服装史老师的办公室。 “好，大家把论文拿回去修改，改好之后再交给我。”将其他同学打发走，服装史老师笑着向顾惜招招手，“顾惜同学，来……坐！” “老师，您叫我来是因为论文的事情吗？” 毕竟是头一回写这种东西，顾惜也不太了解老师的的要求。 “没错！”服装史老师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杂志递给她，“那……自己看。” 顾惜扫一眼封面，手上的是一本很火的时装杂志《时裳》——当然，顾惜是不知道的。 服装史老师伸过手指，帮她翻到夹着书签那一页。 抬头上，写着“华裳之美”，下面作者一栏，赫然写着顾惜的名字。 顾惜不懂出版这些东西，疑惑地抬起脸。 “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孩子，真会开玩笑。”服装史老师笑起来，“因为你的论文非常出色，我已经帮你拿去投稿了，那……这是稿费！” 对方笑着推出一个信封。 “因为是学术期刊，钱不太多，不过……这可是你的资历，以后申请研究生或者国外的大学，都是加分项，顾惜同学，以后可要多多加油啊！” 稿费？！ 顾惜打开信封看看里面的钱。 她随便写的几千字，竟然能换这么多钱？！ “以后我有合适的稿子还可以投稿吗？” “当然！”服装史老师笑得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杂志总编的名片，他刚刚特别打电话给我，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写写其他具体朝代的衣饰，如果合适的话，他们准备给你开一个专栏。” “好。”顾惜点点头，“我回去就写。” 赚多少钱她不在乎，但是文字印成书，以后说不能还能集结成册，成为大家，名留青史。 身为女帝，对自己未来的声誉，顾惜还是很在乎的。 ------------ 231?? 一 个个全 是专业扎心小能 手 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孟子》 …… …… 天瑜服饰的新品发布会，地址选在九天大厦。 顾惜带着米瑶赶到服装秀现场的时候，工作人作已经完成前期的现场布置。 四周布置着坐位，曲线型的星光 T 台上灯光亮着，远远看去就如同在人间铺上一条星河。 衣服还没送到，提前赶到的模特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这次需要的模特有二十多个，一部分是专业模特，还有一部分就是包括顾惜在内，从服装学院请来的这些新面孔。 这也是天瑜服饰每年发布会一惯的风格，他们的模特从来不拘于名模，每次的天瑜发布会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江瑜这个人，有很大的胸怀，一直也都在传承一种开放式的公司理念。 不仅仅是推进东方文化，也在致力于将东方面孔推上国际时装界。 现在已经有好几位模特，是从天瑜的时装发布会走出去，登上国际舞台，随后声名雀起。 这其中，就包括简菁。 “惜姐！”看到顾惜走进来，端着相机拍摄现场图的夏兰，放下手中的相机，远远地向她挥挥手，“这边儿！” 顾惜带着米瑶走过去，夏兰笑着帮她拍下一张照片。 “惜姐，恭喜你和 HB取得那么好的成绩，我可是给你们投了好几票呢！” HB 比赛获胜的消息，夏兰也知道，只是因为没有顾惜的联系方式，所以这一句恭喜，一直等到现在才有机会告诉她。 顾惜笑着向她点点头：“辛苦了。” 二人正说着，入口处已经响起脚步声。 之前面试顾惜等人的外籍总监杰克第一个走进来，身后是一身黑色衣裙身形高挑的简菁。 简菁多次参加大牌走秀，出现在国际时装周上，早已经是知名的模特。 不要说是服装学院的学生，就是那些已经有些名气的模特们，也是纷纷迎过来，主动向她招呼。 只有顾惜，表情淡淡地站在后面。 从来只有别人拍她的马屁，让她去趋炎附势地讨好别人，一代女皇自然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简菁这种角色。 “我先过去一下！”夏兰忙着跑过去，将手中的表格递给杰克手里，用英文向对方说明，“杰克先生，我们的学生已经全部到齐。” 杰克点点头，笑着接过，抬起两手在半空拍了拍，用英文开口：“大家先去后台化妆换衣服，我们的设计师马上就到。” 挑选模特的事情是杰克负责，最初定装也由杰克带团队完成，但是最后谁第一个上场，需不需要更换衣服，这些都是需要设计师亲自拍板的。 大家一起到后台换衣服，简菁是名模，又是公司的品牌代言人，自然有自己单独的化妆间。 因此，与大家并不在一起，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顾惜。 倒是不少工作人员和模特看到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顾小姐！” “惜姐，您怎么也来了？！” …… 之前的顾惜，或者没有什么名气。 经过这一次的导师之战，再加上最近的频上热搜，她的知名度自然也是大幅提高。 化妆师里甚至还有两个是她的粉丝，激动地走过来询问：“惜姐，我们合个影行吗？” “当然可以。” 众人表现出来的友善，顾惜也是微笑回应。 “我来帮大家拍。”夏兰主动端起相机，“到时候，我再把照片发给你们。” 拍完照片，一位粉丝化妆师笑着将她请到椅子前坐下，一边帮她化妆，一边询问：“惜姐，您怎么没有单独的化妆间啊？” 按道理说，像她这样的名气，应该足够有一间自己的化妆间。 对此，顾惜只是淡淡一笑。 “我只是个新人和大家都一样。” 那些成绩，并不是在时尚领域，作为模特的她只是一个新人而已，顾惜还是很有自知之名的。 化妆师将她的话听到耳中，都是暗暗惊讶。 以前的顾惜那可是排场大得很，经过这些起起伏伏，果然也是低调谦逊很多，果然没有粉错人。 化完妆，按照工作人员的安排，顾惜也换上自己的衣服。 一名工作人员走进来，大声提醒：“大家准备，设计师已经到场，五分钟之后正式彩排，千万不要搞错顺序。” 五分钟之后，彩排正式开始。 音乐声中，做为开场模特的简菁第一个走上舞台。 这一次设计师的主题就是东方神韵，设计主题也是以东方古典服饰与现在服饰相结合的风格。 国际名模的声誉当然不是白给的，一身华美的金色绣龙纹裙的她，气场十足地拉开彩排的帷幕。 随后，模特们鱼贯入场。 简菁绕场一周回来的时候，恰好轮到顾惜上场。 顾惜走到入口，而她恰好从出口出来。 认出顾惜，简菁的步伐微微一顿。 她竟然也在？！ 顾惜也看到她，不过没未在意，微扬下巴，她缓步走上舞台。 工作为她安排的是一套暗红色的衣裙，款式虽然是比不上简菁的龙袍金裙的华美和大气，但是多年的女帝经历，早已经为她浸染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 一众模特之间，她无疑是最有味道，最符合服装气质的一个。 看到她出现，设计总监杰克轻轻碰碰宋柯的胳膊。 “宋，我说得人就是她！” 宋柯抬起脸，目光落在顾惜身上，也是惊艳地动作一顿。 顾惜微扬着下巴，不急不缓地走过 T 台，没有像其他模特那样使用现代的展示 POSS，而是如同她当年上朝时一样，优雅大气地抬了抬衣袖。 美眸微侧，贵美威严。 “哇！” 主设计师宋柯低呼出声。 让人过目不忘的五官，漂亮的身材比例…… 明明大气明艳，偏偏又有一种温婉优雅的东方气韵在里面，与这次衣服的风格简直是完美契合。 所有模特走台结束，列队来到 T 台上。 “辛苦了！”宋柯站起身，笑着给大家鼓鼓掌，“下面，我要进行一些简单的服装和顺序的调整。李佳，你衣服不变调整到第七个……” 大家一一按照他的指点移动位置，最后宋柯的视线落在简菁身上。 “简菁小姐，我刚刚考虑了一下，所以……这次的秀我想你来压轴！” 简菁稍稍有点意外。 一场秀，最关键的就是开场和压轴。 原本，这次的秀压轴的是一位从国外请来的模特，而简菁是负责开场。 “好的！” 简菁点点头，准备站到队尾。 “另外……请您把衣服脱下来，交给顾惜！” 简菁高跟鞋一晃，停下脚步。 顾？ 惜！ 走了这么多场秀，眼光当然是有的。 她身上这套衣服，毫无疑问是全场最华丽的一件。 无论是开场还是最后一个压轴，肯定都是主角。 “宋老师……”简菁笑着转过脸，“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要和顾惜交换衣服吗？！” “不是的。”宋柯笑着解释，“顾惜小姐负责开场，COCO 小姐，麻烦你把你的衣服换给简菁小姐，你穿顾惜小姐的衣服。” 外籍模特点点头，并没有提出异议。 简菁的笑容却僵在脸上，“宋老师的意思是……让顾惜走开场秀？！” “没错。”宋柯笑应，“她的气质更适合这套衣服。” 模特的名气固然重要，但是服装秀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 在天瑜十多年，一直保持着极高水准的宋柯，可不会只把眼光放在模特的名气上。 更何况，从某种角度来看，顾惜走开场秀，很有可能会为这一场秀带来更多的话题。 她虽然不是名模，但是这些天来顾惜的名气已经是水涨船高，也是媒体津津乐道的热门人物。 当然，他已经足够照顾简菁的情绪，因此才将她安排在最后压轴。 抿了抿唇，简菁努力控制住情绪。 “宋老师，我能单独和您聊几句吗？” “当然。”宋柯点点头，“大家先休息一下，把需要衣服换一下。” 简菁迈下T 台和宋柯一起来到秀场一角。 “宋老师，我知道……您是为了服装秀的效果考虑，但是，她只是一个新人” “她只是个新人？”简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的意思是……这么重要的秀，宋老师不怕她搞砸了？！” “我刚刚看了她的表现，我觉得她的表现很不错，让人耳目一新。”宋柯笑道。 “宋老师，您要知道我绝对不是想要针对她，只是天瑜这个品牌是江瑜姐一手创立起来的，我真的希望……我来开这个场！”简菁抬手拭拭眼角，“算是……对江瑜姐的一个交待！” 听她提到江瑜，宋柯的表情也深沉起来。 当年，他从一个小小的服装学院新人，走到今天的位置，就是因为江瑜看中他的才华。 如果说他是千里成，那江瑜就是伯乐。 对于这个已经去世的老板，宋柯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我懂你的意思，我和你一样。”宋柯深吸口气，语气越发深沉几分，“这次的这些设计，原本就是为了天瑜十周年准备的，我也想要给她一个最精彩的秀，所以……我希望简小姐理解我的安排。” 看对方主意已定，简菁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她名气再大，也不过只是模特，是为天瑜服饰打工的。 “那……我听你的！” 简菁转过身，走向后台的方向。 后台里，模特们或是补妆，或是休息，三三两两，难免八卦。 “没想到，宋柯会让顾惜开秀。”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人家顾惜现在的名气，比起简菁也不差啊！” “你们没听说吗，人家可是顾氏将来的掌门人，不光是明星，身价几十亿，那可是纯对的白富美，简菁怎么和人家比啊？！” “简菁能当这个代言人，就是因为她哥当年是天瑜集团老总的老公。” “真的？原来是裙带关系，我说她怎么就红了呢！” “不过话说起来，我觉得顾惜比简菁身材比例还好。” “你刚发现，我早就看出来。” …… 每一言每一语，都如同扎心的利箭。 简菁听到耳中，胸口的怒气瞬间如同浇上一桶汽油，瞬间填满心胸。 “简小姐！”外籍模特笑着走过来，将脱下的衣服递给她，“您的衣服。” 所有人的视线刷得移过来，简菁只觉如芒在背。 心下对顾惜的恨意，瞬间达到顶点。 回到自己的化妆室，她皱着眉脱下身上的衣服，摔到助理手里。 “走，我们现在就给她送过去！” “这……”助理一笑，“我拿过去去就行了，您没必要亲自去吧？” “那怎么行。”简菁冷笑，“我也想看看，她穿上衣服的效果。” 助理提着衣服，简菁踩着高跟鞋走进大化妆间。 “顾惜，我把衣服给你送来了，你快试试看，哪里不合适，好让工作人员再帮你改！” 嘴上说的漂亮，却暗藏着心机。 她的首秀是早就订好的，当初宋柯设计这套衣服也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 为了保持身材，她不仅在饮食上注意，每天都要坚持运动锻炼。 这几天为了不但胃突出，她甚至饭都吃得很少。 尽管如此，刚刚裙子上身上的时候，她腰腹部都有点紧。 那些死三八竟然说顾惜比她的身材好，她倒要看看，顾惜能不能穿得下！ 米瑶接过衣服，早有工作人员主动为她拉开换衣间的帘子。 “惜姐，这边！” 顾惜走进去，米瑶提着衣服跟在后面。 大家这会儿都已经换完衣服，也都好奇地走过来，想要看看顾惜穿上衣服之后的效果。 简菁抱着胳膊，站在最前面，眯着眼睛等待着。 “怎么样，大家换好衣服没有？”宋柯笑着走进来。 “宋老师，顾惜正在穿裙子呢！”夏兰主动说明。 她话音刚落，米瑶就从里面探出来。 “宋老师，这裙子惜姐穿着好像不太合适。” 简菁笑意越浓。 宋柯微微皱眉：“能穿上吗？” “穿是可以穿。”米瑶答道。 “那就先穿上，出来我看一下！” “好！”米瑶抬起手掌，将换衣间的帘子挑开，“惜姐，您先出来吧！” 顾惜提着裙摆转过身，迈出换衣间。 看着换上龙纹衣裙的她，不少女孩子都是惊呼出声。 “哇，好有女王范。” “是啊，简直就是女皇再世。” …… 宋柯笑着上下打量顾惜一眼，满意地扬唇：“太棒了，这件衣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简菁的胸口，闷闷一疼。 强忍心疼，她不客气地拆台：“宋老师，刚刚顾惜不是说裙子不合适？” “哦，对！”宋柯走过来，“哪里不合适，我看看能不能改。” 米瑶抬起手，捏住有些宽松的裙腰：“惜姐腰太细，这里太松了，您看……宽至少有两厘米呢！” 简菁的胸口，又是一疼。 “哦，这是简小姐的尺寸做的，没想到你比简小姐还瘦。”宋柯放松下来，“没关系，晚上的时候我亲自改。” 宋柯毕竟是男人，没有女人们对身材的敏感。 他只是随口一说，简菁却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又中两箭。 四周模特们不约而同地向简菁看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腰上。 简菁下意识地吸了口气，缩起自己的小腹。 心。 千疮百孔，疼得都在滴血。 明明是故意想要看顾惜出丑，结果却成为了她自取其辱。 垂在身侧的两拳缓缓握紧，她的手臂都在颤抖。 顾惜，顾惜…… 该死的顾惜！ …… …… 文物管理局，宋局办公室。 安子意抬腕看看时间：“这都四点多了，顾小姐不会不来了吧？” “我相信顾小姐不会爽约的。”赵子胤捧着茶杯，却是一脸不急不躁的样子，“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对对对。”收藏家苏文哲也跟着附和，“顾小姐绝对不是出尔反耳的人。” 他早就听赵老说了那个古墓的事情，听说有这样的好东西，当然不会错过。 安子意扬扬眉，正要说什么，一名工作人员已经笑着敲门进来。 “赵老、宋总……顾小姐来了！” 几个人同时站起身，安子意的目光也移过来，落在顾惜身上。 哼！ 她倒要看看，对方怎么能在一晚上把花瓶修复好。 一眼扫过去，只看到顾惜手上握着手机。 “咦？！”安子意心下冷笑，嘴上嘲讽，“顾小姐，说好的花瓶呢，您不是还没修复好吧？！” 那可是水晶瓶，可不像上次的花瓶那么普通。 在她的年代，那也是至宝。 今天顾惜又要去学校，又要去彩排，当然不可能将那么贵重的东西随便扔在车上。 “安小姐不用着急，我的助理已经去拿了。”顾惜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应该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米瑶推开门，带着抱着箱子的司机走过来。 “惜姐，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众人一听，顿时齐齐围拢到展示台四周。 两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箱子，将裹着气泡纸的花瓶取出来，其中一个用刀子割开气泡纸外面的绳子。 气泡纸自动散开，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 ------------ 232??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映物随颜色，含空无表里。 ——《咏水晶》 * * 气泡纸失去束缚，自动伸展开来，露出里面包裹着的东西。 展示台的灯光，从下面投上来，将桌上那只水晶花瓶，映得晶莹剔透。 台上的水晶瓶，光洁如新，看不出半点瑕疵。 瓶身外精致起伏的雕纹，述说着当年的工艺以及匠人的艺人品味。 穿越千年而来的艺术品，用它自身的美，在那个瞬间征服所有人的眼睛。 除顾惜之外，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被这只花瓶本身的美丽所震摄。 安子意失神两秒，回过神来。 不！ 不对！ 哪怕是最好的文物修复师，也不可能将一样东西完全复原，最多就是用自己的工艺手术尽量地将碎片拼接起来，然后将修复痕迹降到最低。 眼前的这只水晶花瓶，不要说是修复的痕迹，甚至都看不到半点氧化和污点。 历经千年的东西，竟然一点氧化和磨损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赵子胤站在旁边，也是一脸地意外。 激动地拿过放大镜，凑到花瓶前，东看西看地观察着，想要从瓶身上找到修复的痕迹，找了半天，竟然连条细缝都没有发现。 “顾小姐，您这……”老人家转过脸，语气疑惑，“修复得太完美了，甚至都看不出半点修复的痕迹，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学了这么多年历史，接触过的文物不知道有多少。 业内的修复师他也认识几个，什么书画修复，什么古籍修复…… 不过就是尽可能地复原，真的完全恢复原貌几乎是不可能的，顾惜这样的修复手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抱歉。”顾惜一笑，“恕我不能说明。” 赵子胤理解地点点头，“我懂我懂！” 人家这可是看家的本事，自然不可能随便说出来。 “顾惜！”安子意冷笑，“你少故弄玄虚！” 对于顾惜，她可没有其他人的信任，当然也不会相信她真有这样的本事。 花瓶是假的。 这是安子意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 “安小姐此话何意？” “什么完美修复，再厉害的修复师也不可能把水晶瓶恢复到这个地步。”安子意转过脸，“赵老，宋局，二位可见过恢复之后的花瓶，看不出半点痕迹？” 一句话，把两人都问住了。 不过也确实是，在顾惜之前，真没看到谁能恢复得这么完美。 看二人无话可说，安子意越发得意。 顾惜啊顾惜，这次你总算是载在我手里。 “顾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宋局和赵老这么信任你，竟然敢用一个假水晶瓶，换走文物至宝？！” 安子意这话一说出来，四周的众人都是一惊。 在最初的惊讶之后，对于眼前这件完美的花瓶，大家也是心下难免有点犯嘀咕。 毕竟，这修复太完美了。 宋局皱了皱眉，心里他是相信顾惜的。 毕竟，顾惜可是那位爷的女朋友，不可能做出这种违法的事情。 只是这个花瓶那可是价值连城的至宝，他这个负责管文物的，当然也要慎之又慎。 国家的至宝啊，容不得半点显失。 米瑶不干了：“你胡说什么，我们惜姐才不是那种人。” “你别急。”安子意斜她一眼，“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你也是从犯！” 米瑶气得小脸通红：“你！” “小瑶！”顾惜抬起左手，示意米瑶不要多言，“赵老认为，我这是假的吗？” “我相信顾小姐！”赵子胤一笑，“这样的雕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仿造出来的。” 安子意的话，固然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想要仿出这么一件精湛的工艺品，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哪所是现刻，一晚上也不可能刻出来。 更何况，这上面有些地方可是细若发丝的雕纹，现在人大我依赖于电脑，还能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技术。 已经见识过顾惜的厉害之处，赵子胤更倾向于相信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对方可是麒麟先生的师叔，博学多才，说一定人家有什么秘密方法呢？！ “赵老，您可别被假像蒙蔽！”安子意垂下睫毛，“到时候引火上身。” “哈……”赵子胤大笑，“赵某既然选择相信顾小姐，当然不仅仅是相信顾小姐的能力，还相信顾小姐的为人。” “既然赵老也认为是真的，那不如这样。”安子意转脸看向宋局，“宋局，您这里不是有鉴定仪式吗，把咱们的机器打开，仔细鉴定鉴定不就行了？顾小姐，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我只有问安小姐一句。”顾惜微微侧眸，“如果这花瓶是真的，安小姐准备如何向我交待？” “如果这个花瓶是真的，我向顾小姐道歉。” “道歉？”顾惜冷笑，“你的道歉在我眼里，屁都不如！” 安子意呼吸一紧：“你想怎么样？” “不如，我们打个赌，赌金一千万！”顾惜抬手理开滑下来的几丝乱发，浅浅一笑，“安小姐，敢睹吗？” 一千万？！ 以为狮子大开口，她就不敢赌了？！ 安子意斜她一眼，只当成是顾惜在欲擒故纵。 想要让她退缩？ 门都没有！ 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顾惜有这个能耐。 但是…… 一千万，哪怕是对安子意也不是小数目。 “我可以和你赌，不过……”安子意深吸口气，“如果你赌了，我会立刻报警。用假东西掉包国家级文物，这可是诈骗重罪。宋局、赵老，两位可要给我做个见证，绝对不能放过这样的无耻之徒！” 宋局和赵子胤那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精，怎么舍年不出安子意的弦外之音。 “安小姐！”赵子胤一笑，“我看……这件事情真的没必要。” “是啊，安小姐。”宋局也跟着附和，“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顾小姐绝对不是什么诈骗罪。” 君珩那是什么人？ 他身边的人能是偷文物的，这不是扯淡吗？！ 两个人都是主动给安子意台阶下，可惜安子意完全会错意，只当他们是包庇顾惜。 “今天，我就和顾小姐睹这一局！”安子意伸过右手，“包！” 助理递过她的手包，安子意取出身上的支票本，利落地写上一串数字。 “一千字！”将支票拍到桌上，安子意一笑，“我，睹！宋局，麻烦您了。” 这个机会，她绝对不会错过。 今天，她非把顾惜这个贱人送进监狱不可！ 人要作死，拦都拦不住。 赵老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宋局抬起胳膊，向秘书挥挥手。 “小张啊，让他们把仪式打开，鉴定！” 小张向工作人员摆摆手，一个工作人员抱起展示台上的水晶瓶，另一个小心地在前面开道。 “那……大家坐一下吧！”宋局走到门外，向前台招呼一声，“给大家泡点茶来。” 鉴定需要时间，接下来就是等了。 众人分头入座，安子意就笑着开口：“我先失陪一下，去一趟洗手间。” 带着助理走出门外，安子意看看左右无人，立刻向对方吩咐。 “马上报警，另外……把记者叫来！” 她知道，宋局和赵老都护着顾惜，这次她可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警方人员赶过来的时候，结果也差不多出来了，刚好可以当证据。 到时候，哪怕是宋局和赵老，想要帮她求情都没机会。 顾惜和顾寄北在开盘仪式上，让安家大丢脸面，这一次她也要让他们顾家好好丢丢脸。 助理答应一声，去打电话安排。 安子意走到洗手间洗了洗手，重新回到房间等待。 端起茶杯，斜倪着对面与赵老等人谈笑风生的顾惜，她挡着杯子冷冷一笑。 顾惜，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谈笑间，时间已经流逝。 宋局的秘书张秘书推开门，身后还跟着一位套着白色大褂的工作人员。 “宋局，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宋局抬起脸。 “这……”张秘书有些犹豫，看向身侧的工作人员，“李工说，数据稍微有点异常。” 呵呵！ 果然如她所料！ 安子意神清气爽地放下手上的茶杯，“顾惜，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惜放下杯子，脸上依旧是一副淡然如初的表情：“人家李工话都未说，安小姐急什么？”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安子意侧眸，“李工，那就请您说明一下，报告结果。” “好。”李工程师点点头，“按照我们的光谱扫描仪分析，刚刚的这个水晶花瓶，没有发现除水晶之外的任何其他成分，也就是说……未发现任何粘合剂，或者现代的化学用品。” 没有发现任何粘合剂，没有发现任何现代的化学用品……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根本就是修复的。 假的！ “顾惜！”安子意只恨不得对天大笑三声，“你以为，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用真水晶仿造，我们就看不出来？！” 李工程师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已经响起敲门声。 张秘书过去开了门，几位套着制服的警员大步走进来。 “吴队？”认出是刑侦大队的吴爽，宋局站起身，“您怎么来了？” “我们刚刚接到报警，说是有人在这里盗取国家文物，事关重大，我就亲自过来了……”吴爽环视一眼四周，“嫌疑犯人呢？！” 安子意抬手向顾惜一指：“就是她！” “你……”米瑶上前一步护在顾惜面前，“你们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含血喷人，我们惜姐没有。” “没有？人证物证据在，你们还想抵赖？”安子意冷哼，“警察同学，把她在一起带走，她也是从犯！” “等等！”李工程师忙着竖起右手，“安小姐，您误会了，我话还说没完呢！这个水晶瓶上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粘合剂，和其他除水晶之外的材质，但是……经过我们的光谱分析可以确定，这个瓶子确实已经有千年以上的历史。这个水晶与天楚时期的水晶材质完全吻合，这绝对不是假的！” “不可能！” 安子意哪里肯信。 没有任何粘合剂，她怎么把碎片粘在一起？ 李工程师递过化验报告，“虽然我现在也有些不太懂，但是……数据是不会说谎的！” 安子意接过化验报告。 她是做古玩的，当然也了解这些光谱的意义，从资料上确实是看不出任何漏油。 “不可能，不可能……难道她是神仙吗？”安子意抬起脸，目光扫过四周众人，“我懂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你们都在帮她！” “够了！”宋局哪里还忍得下去，大手重重地一拍桌子，“安小姐，咱们也见过几次，合作过几次，我并不想针对你，可是这一次，你做的未免未免太过分了。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就报警，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照她这么说，他们难道是在和顾惜一起，偷国家的宝贝？ 以前是军人，后来退下来，做到这个位子。 兢兢业业一辈子，却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宋局哪里受得了？ 吴爽是聪明人，当即也是脸一沉：“刚刚，谁报的警？！” “是……是我！”助理站出来。 “你有证据吗？”助理摇头，看看安子意，又补充一句，“是……是安小姐！” “你们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报假警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吴爽脸一沉，“都给我带回去！” 他们每天多少重案大案都要忙死了，结果两位大小姐在这报假警。 真是无法无天，以为他们刑侦队的人都闲得没事，天天玩过家家吗？ 手下不由分说，抓住二人胳膊。 安子意也知道事情严重，忙着解释：“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报假警，我……” 工作人员抓住她的胳膊：“放心，一会儿录口供，我们会让你说的。” “安小姐！”顾惜拿过桌上的支票，向安子意晃了晃，“谢了！” 安子意还要再说什么，工作人员已经冷着脸将她的胳膊拧到身上。 “走！” 安子意和助理被几人拧着胳膊带到楼下的时候，助理打电话通知过来的记者们也已经纷纷赶到门外。 “这不是安氏集团的大小姐吧！” “草，安子意被抓了！” …… 记者们原本是过来蹲顾惜的新闻，没有看到人，正纳闷着。 这会儿一个个都是激动无比地冲过来，对着安子意按下快门。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报料的大新闻，这回可是来值了！ ------------ 233? 我的女皇陛下，不会忘了我吧？！ 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竹窗闻风寄苗发司空曙》 … … 当晚。 安子意被抓的消息，登上晚间新闻。 与此同时，各大媒体、网站纷纷报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因为安子意是古玩行业，又是在文物管理局被抓，人们难免浮想连翩。 之前安氏集团地皮的事情，已经是闹得满城风雨，这个节骨眼儿上安子意又被抓，让人们对于安氏的未来不免有些堪忧。 当晚，M股一开盘，安氏股份大跌。 此时此刻，安子诚刚刚从国外的飞机上下来，因为人在飞机上，他根本还不知道妹妹被抓的的事情，刚下飞机就被等在机场的记者们围住轰炸。 “请问安小姐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 “据闻，安氏造售假古董，是真的吗？” “你们拍下的地皮现在已经被停工，是否也与这件事情有关？” “安总……” …… 从国外回来，刚坐了十来个小时的飞机，安子诚的心情并不好。 现在突然被轰炸，自然也是没什么好意。 “胡说八道，我们从来没有造假。” “那你妹妹为什么被抓走？！” 安子诚轻哼：“开什么国际玩笑，子意好好地怎么会被抓？” “您不是还不知道吧？”一个记者伸过话筒，“几个小时之前，我可是亲眼看到令妹被警方带走。” 这会儿，助理已经接到公司的工作人员来打来的电话，抓住安子诚的胳膊，他皱着眉语气急切。 “安总，小姐真的出事了！” “你说什么？” “她现在还在警局呢！” “啊！” 安子诚眼睛瞪大，脑子里轰得一声闷响。 眼看着面前闪烁的闪光灯，险些眼前一黑晕过去。 推开记者，他带着助理狼狈地挤出人群。 “让开，让开！” 这个视频也被记者直播到网上，传到千千万万的电脑和手机屏幕。 顾惜将正在复习的书翻到下一页，抬眸扫一眼电脑屏幕上的股价网页。 屏幕上，显示着安氏的即时股价。 比起开盘时，股份已经下跌超过10%，解发第一次融断休市。 从那天工地出事到现在，安氏的股份一直就在跌。 再加上这10%，短短不到五天的时间，安氏集团的总价值已经蒸发超过二十亿，而且这才仅仅是开始。 “好端端的非要挖自己家的祖坟，上好的气运全被你们自己毁了，能怪谁呢？！” 第一次见面，她就说过，这块地安子诚最好不要碰。 对方不听她的，一意之孤，这就是后果。 顾惜摇摇头，将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本。 很快就翻到最后一页。 恩。 最后一科也复习完毕，明天的考试可以高枕无忧。 …… …… 第二天一整天，顾惜都在学校忙于考试。 最后一节考完已经是下午三点，没有时间休息，她马不停蹄地坐上保姆车，赶往秀场。 “我已经和阳哥打过招呼。”米瑶将准备好的冰淇淋递到顾惜手里，“惜姐晚上要加油啊，到时候夏兰会帮你拍几张美美的照片，然后咱们拿去做宣传。” 顾惜挖一口冰淇淋送到嘴边，轻应一声。 “对了！”米瑶转过脸，语气暧昧，“咱们机长先生会不会来给你捧场啊？” “应该不会。”顾惜懒懒挖着冰淇淋，“他的飞机落地要晚上十点以后。” 君珩事务繁忙，顾惜并不介意，她不是那种需要男人整天围着转的女人。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米瑶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就不给咱们机长留票了哟！” 因为顾惜被选中首秀，公司方面也是特别关照她，为她留了两张位置不错的票，让她送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说话间，保姆车已经驶进停车场。 两人一起来到楼上的发布会现场，看到顾惜，设计助理笑着迎过来。 “顾小姐，宋老师已经把裙子改好了，您过来我们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好！” 顾惜答应一声，跟在她身后走进后台。 之前因为不了解情况，顾惜也被安排在大家一起的大化妆间。 现在，她升级为开场首秀，公司方面也特别为她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化妆间。 “这是公司为您准备的化妆间。”设计助理笑着将她引到，那扇已经贴上“顾惜休息室”的木门前，“一会儿您就在这里化妆休息，可以更安静舒服一点。” “谢谢。”顾惜礼貌道歉。 “您现在是主秀模特，这本来就是应该有的特遇。”设计助理一笑，“那我们先去宋老师那边吧？！” “好！” 几人继续向前，走向宋柯所在的休息室。 因为顾惜要穿的衣服，是这一次最重要的一套衣服，宋柯也是十分郑重，想要亲自查看她的试穿效果。 几个人离开的时候，简菁刚好赶到现场。 来到自己的休息室前，她一眼就看到对门房门上新贴上去的门牌。 “顾惜休息室？”简菁扯扯唇角，“真是好大的排场。” “我真是搞不懂，她怎么能代替您开场？”助理也是一脸地不屑。 顾惜最近是有了点小名气，可是在时尚界，她还是无名小卒，怎么能比得上国际名模简菁。 “这还不简单？”简菁扯扯唇角，“还不是因为君珩？” 她才不会相信什么，宋柯是因为实力、气质才看中顾惜。 如果不是君珩从中帮忙，顾惜怎么可能替代她？ 想到君珩，简菁又是心下一阵酸意。 这些年来，她一直对他示好，对方却丝毫不领情。 这才刚回来几天，就和顾惜这么勾三搭四的？！ 她哪里比不上顾惜？ 论学历，她是名校毕业。 论外貌、论身材…… 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简菁冷冷一哼。 论相貌，她或者没有顾惜那张狐媚子脸好看。 可是，君珩难道也是只看脸的吗？！ “菁姐。”注意到放在架子上的鞋，助理撇撇嘴，“这个顾惜真是的，难道还等着我们把这鞋子给她送过去？”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宋柯为每一套服装都有配套的鞋子，以搭配衣服的质感和颜色，顾惜那一套衣服当然也不例外。 配套的鞋子是一双绸面绣纹，古典与现代高跟鞋结合的高跟鞋。 昨天送衣服的时候，只想着让顾惜出丑，简菁并没有想起要送鞋子，因此这双高跟鞋还在她这儿。 转过脸，视线落在放在架子上，那双漂亮的金色高跟鞋，简菁不屑地撇撇嘴。 “不用管她！” “好，那就等她自己来拿吧。”助理拿过她的杯子，“我去帮您冲杯热咖啡。” 助理转身离开，简菁取出带来的面膜，准备做做化妆前的皮肤保养。 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架子上的鞋子，她的眼底闪过冷色。 第一个上T台，就想走首秀。 顾惜啊顾惜，你的野心还真是不小。 站起身，简菁伸手取过架子上的那双高根鞋。 哼！ 一个只在学校学了几天台步的学生，就想替代她，我就让你好好地付出代价。 简菁冷笑着拿过桌子上的剪子。 …… …… 设计师办公室。 宋柯靠在桌子上，打量着换好衣服走出来的顾惜，满意地点点头。 “完美！” 昨天晚上，他亲自动手修改过后的裙子，现在顾惜穿着是刚刚合适。 纤纤细腰完美贴好，比起昨天的效果更加完美。 上下打量顾惜一眼，宋柯皱眉。 “鞋子呢？！” “哦，鞋子一定还在简小姐那里。”设计助理拉开门跑出去，片刻捧着那双手工勾织的高跟鞋走过来，“来了来了，来惜姐，你坐这儿，我帮您穿上！” “给我一只！” 米瑶也主动弯下身，接过一只鞋子。 两人一人一只，帮着顾惜把鞋子穿好。 简菁的脚稍微有点大，两人帮着顾惜把鞋带紧了紧，穿着也算合脚。 二人帮着顾惜穿鞋子的时候，宋柯的电话就响起来，接完电话，他笑着开口。 “好，我去接一个朋友，你们先回化妆师化妆吧，我呆会儿再过来看最后造型。” 设计助理和米瑶一个扶着顾惜的胳膊，一个帮她捧着裙子，将顾惜送回休息室，化妆师已经将工具箱打开在等她。 看顾惜坐下，立刻拿过工具，帮她做造型。 刚刚完成底妆，顾惜的房门已经被人敲响。 米瑶过去拉开门，宋珂笑着迈进门来。 “小惜，看我带了谁过来？！” 顾惜从镜子头转过脸，目光落在门上。 光影一闪，一个男人已经迈进门来。 与君珩相仿的个头，比宋珂还要高出多半头。 混血面孔，脸部线条明朗。 一对漂亮的墨蓝色眼睛，深邃如湖水，此刻正向她看过来。 …… 那张脸？！ 除了瞳色，与她前世认识的东突厥王子阿史那*丹几无二致。 看清对方的瞬间，顾惜几乎是本能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丹尼？！” 米瑶第一个惊呼出声。 混血国际名模，时装杂志上的常客，数家男装品牌的代言人…… 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名满天下的男人，哪怕是在国内也是拥有很多的拥甭者。 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他，很早就已经在国外走红。 去年年底，他正式宣布回国内发展，引起不小的轰动。 “看来，你这张脸就已经是自己的名片了。”宋柯笑着调侃一句，“来，还是要介绍一下。丹尼，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顾惜小姐。小惜，这位是丹尼，和你一样也是模特，我的好朋友和合作伙伴！” 压下心中的惊讶与震惊，顾惜回过神来，主动向对方伸过右手。 “丹尼先生，你好。” 丹尼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掌。 “怎么？女皇陛下，不认识我了？！” 这么多天来，他可是第一个称呼她女皇陛下的人。 他…… 认识她？！ 顾惜心下一惊，脸上却是努力控制着没有露出太多的异样。 “我认识我？！” “怎么？”丹尼漂亮的蓝眼睛里，浮上几分失落的表情，“这才两个月不见，你就把我忘了？！” 两个月不见！ 难道，他认识的是原主？！ 这次不光宋柯，连米瑶都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们认识？”宋柯好奇地问。 “当然！”丹尼向顾惜眨眨眼睛，“我们可是在巴黎度过了一个有趣的晚上，不是吗？！” 巴黎？！ 因为之前闹出绯闻，被JIM的粉丝围攻。 原主心情低落，卓一阳曾经安排她到国外度了一段时间的假，以免受丑闻事件的刺激。 当时，原主确实是在巴黎，为了缓解心情，疯狂购物，各种浪。 然后…… 刚好遇到当地的一个节日，她戴上面具出去狂欢，曾经和一个戴着国王面具的男人一起喝酒聊天。 当时，她还喝醉了，第二本睡醒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 “你……”顾惜凝视着对方那双熟悉的眼睛，从记忆中找出一些记忆的碎片，“你是那个……国王？！” “没错！”丹尼笑起来，蓝眸里闪过一抹莫测的神色，“我还以为，我的女皇陛下真的已经把我忘了。” “哈……”宋柯笑起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小，没想到你们也认识。” “是啊！”丹尼依旧笑得满面春风，“我想，这就是我和女皇陛下的缘份！” “看来，二人应该有很多可聊的，不过……”宋柯抬腕看看时间，“秀马上就要开始，小惜还是先化妆吧。丹尼，我们去我的办公室聊。” “好！”丹尼笑着，目光依旧落在顾惜的脸上，“女皇陛下，我们一会儿见！” 顾惜礼貌地回他一笑：“一会儿见！” 丹尼与宋柯离开，顾惜重新坐回椅子化妆，心下也是有几分唏嘘。 “惜姐。”米瑶拉过椅子凑到她身侧，“那天晚上和你喝酒的就是他呀！” “你没见过他？”顾惜疑惑地问。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原主喝醉应该是米瑶把她找回去才对。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自己坐在酒吧的吧台边喝酒，我没有看到别人。”米瑶摇头，“大概是丹尼当时去了洗手间吧，我看你喝得醉熏熏的，就把你带回酒店了。” 前世，丹是突厥王子，为了两国的和平奔走，独自一人与她和谈，自然向她臣服以保住国之百姓，最后却死于非命。 再次见到那个总是笑容可掬，春风满面的少年，顾惜的心情自然也是难以平静。 顾惜努力回忆，却只是想起一些隐约的片断。 那天晚上，原主几乎是喝到断片，她自然也不可能从记忆中找到太多的信息。 眼前的丹尼，会是她前世认识的丹吗？！ 晚安~！~ ------------ 234?? 您这速度比火箭都快 巾帼英才扭乾坤，一代女皇绝古今。 ——《女皇》 … … 天瑜服饰一向以高水准著称，哪怕是在国际市场上也是时尚的标杆，每年的新品发布会都会吸引来自全世界的时尚达人。 天瑜的秀从不卖票，对于高层名流们来说，能够拿到天瑜发布会的一纸邀请书，那都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八点钟不到，服装秀现场已经是座无虚席。 珠光宝器，衣香鬂影。 宾客们与熟悉的朋友寒喧着，拍照片，发朋友圈。 记者们则端着相机，调整着光圈，准备拍下今天最有价值的照片新闻。 夏兰站在一侧，也是捧着相机，激动地等待着。 尽管与顾惜接触不多，顾惜所表现出来的个性和才华，早已经完全颠覆她的传闻。 夏兰在心里，已经将她看成自己的朋友。 顾惜从中间位置调成第一个出场，夏兰也是很为她激动，现在也卯足了劲儿，想要为顾惜拍出一套绝美的大片。 八点整，现场的光线暗下去。 设计总监杰克一身西装地走上舞台，在掌声中道出简洁的开场白。 “……天瑜十周年新品发布会，正式开始！” 掌声中，杰克转身走下舞台。 行到入口处，看到已经在候场的顾惜，他抬起右手向她做个加油的手势，用蹩脚的中文鼓励。 “惜，加油！” 顾惜向对方轻轻颌首。 此时，东方风格与电子音乐结合的音乐声已经响起。 时装秀马上开始，模特们都已经排好队等待。 因为最后一个上场，简菁并不着急，这会儿只是站在不远处，斜睨着顾惜。 女孩子的背影曲线，漂亮的让人嫉妒。 目光掠过她的细腰长腿，落在那对漂亮的高跟鞋上，简菁的唇角缓缓扬起。 工作人员后退一步，向顾惜轻轻抬手。 迈出右脚，顾惜缓缓地踏上星光 T 台。 在薄纱屏风前停下脚步，灯光映出她投在薄纱屏上的剪影。 只是一个影子，却是足以显出优雅的体态和雍容。 外面，掌声响起。 短暂停留之后，她向前两步，绕过薄纱，踩上舞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亮相，震惊全场。 在东方，龙就是皇权的象征。 这样的一身华美的衣饰，已经是一件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艺术品。 这样的衣饰，很容易就会抢走穿着者的锋芒，让大家更多地关注于衣服，而不是模特，沦为行走的背影板。 但是，顾惜没有！ 她是真正的帝王，多年权掌天下的女人，早已经将睥睨天下天下这几个字写进骨血。 无需拿姿做态，她缓步行来，如女帝临朝，准备接受全天下人的朝拜。 顾惜？ 不少记者认出是她，都是一脸惊讶。 这位什么时候成模特了？！ 台下，所有人的人都是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她的脚步。 闪光灯此起彼伏。 那样的一个人，无论怎么拍都是美的。 哪怕是最劣等的构图也丝毫不会影响拍出来的效果，更何况现场这些顶尖的时尚摄影机。 东方女子，更多的代表词是婉约，是柔美。 她却不同。 她同样是美，却是柔中透着刚，如东方的长剑，纤细却不失锋芒。 坐在前面的丹尼，远远地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进，漂亮的深蓝色眼睛也是现出几分迷离之色。 后台里。 简菁的目光也追随着大屏幕上的身影，她的眼睛只是盯着顾惜的鞋子。 那是一双手工制作的鞋子，用的是上等的丝绸布料。 每走一步，固定在脚腂部的丝带，裂口就会绷开一点点。 星光T 台的亮相台是一个圆形的舞台，登上去有两阶台阶。 等到顾惜走到舞台最前端的时候，单薄的丝绸布料终于坚持不住，最后连接的部分也无声碎裂。 此时，顾惜正抬起右脚，迈上最后一阶台阶。 鞋子前端就是几根丝绸带子，伸去束脚的束缚，在惯性的作用直接甩出去，落在她前面的平台上，大概一米远的地方。 全场静默一秒，然后轰笑出声。 这一切，也在顾惜的意料之外。 感觉着脚上一空，她还来不及反应，鞋子已经飞出去。 后台里，模特们都是怔住了。 “惜姐！” 米瑶紧张地抓紧手机。 模特们在台上出事故的，顾惜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是，作为一个新人，第一次上场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无异于一场灾难。 “惜！” 总监杰克也是一惊，眉头皱紧，却也只能站在原地。 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只能靠模特自己应变。 简菁抬起右手，挡住自己唇角的笑意，幸灾乐祸地等待着顾惜难堪下场。 台上。 顾惜也是一惊。 听到四周的笑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鞋子，女孩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 右脚平静地踏上台阶，她掂着脚步踏上第一阶台阶。 然后是第二阶。 女王之路，哪一步不是踩着荆棘？ 这点小小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半点慌乱，女孩子依旧扬着下巴，脸上是丝毫没有变化的从容。 迈上两阶台阶，她右脚脚尖点着地，硬是用自己的脚撑出一个平衡。 台下。 丹尼第一个带头鼓掌。 掌声顿起。 紧张得忘记按快门的夏兰，将镜头推进她的脚，拍下了这张掂足而站的照片。 原本准备拍下顾惜出丑画面的记者们，都是露出失望之色。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顾惜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大步走过来，在顾惜转身之前，他利落地跳上舞台，弯起捧起她摔落在一旁的鞋子。 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现场的观众都是一惊。 摄影机将一切收进镜头，后台的大屏幕上也映出对方的脸。 “君先生？！” 认出君珩的脸，米瑶唇角扬起。 简菁当然也认出君珩，眼看着他捧起那只坏鞋子，走向顾惜，简菁的后牙顿时咬紧。 在顾惜转身之前，君珩已经走到她身侧。 微微弯下身，他主动向她伸过手掌。 “惜惜！”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惜转过脸，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掌伸过去放到他的掌心，回他一笑。 没有在她脸上看出沮丧和难过的神色，君珩暗松口气，也回她一笑。 将对方的手掌放到自己肩上，他弯下身，半跪在她面前，捧着她丢了鞋的脚，从身上取出手帕认真地擦了擦沾上的土尘。 然后，君珩站起身，将她横抱而起。 因为知道他时间来不及，顾惜也没有向他提起发布会的事情。 今晚的天瑜发布会，君珩也是知道的。 不过，君珩并不知道顾惜会出现在秀场。 之所以赶过来，只是为了给姐姐捧场，毕竟这是姐姐一手创立起来的服装品牌。 为了提前回来，他特意和同事换了一次航班，提前几个小时回来。 一赶到现场就看到顾惜，正将鞋子甩出去。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冲过来，替她解围。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二人的动作都是临场发挥，却难得的默契。 君珩不是模特，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出众的颜值，再加上多年军营生崖养成的挺拨身姿，骨子里的气质，足以超过大多数的男模。 俊男倩女的公主抱，反倒成为 T 台上的一道美丽风影。 让人窒息的尴尬瞬间，反倒成了一个小小的惊喜。 “哇——” 按下快门，拍摄下这动人的一幕，夏兰抬起脸，带头发出一声欢呼，四周顿时又响起一阵掌声和口哨声。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噱头。 毕竟，像君珩这样的颜值气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也是模特。 更何况，这英雄救美也来得太过及时。 丹尼坐在中间的看台上，注视着台上的两个人，眉缓缓拧起。 “呼——” 站在后台的宋柯，心终于落回原地。 事发突然，宋柯当然也知道这不是顾惜的责任，只是在心里暗自为顾惜捏了把汗。 眼看着尴尬成功缓解，宋柯也是暗松口气。 作为第一次上台的新人，顾惜能够在台上表现得这么冷静，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期。 别人不认识君珩，他可是认识的。 毕竟，他可是认识江瑜十年的老朋友，当然也知道这位是江瑜的弟弟。 不愧是自家 BOSS 的弟弟，果然也是机智过人。 还好还好，十周年的特别秀，没有毁在他手里。 要不然，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已故的旧人？ 短短的 T 台，很快就走到尽头。 其他模特也相继上场，一切按部就班地进入下面的程序。 “惜姐！” “小惜！” …… 看顾惜被君珩抱下台阶，众人立刻一拥而上。 “小惜，没吓到吧？”宋柯关切地问。 顾惜轻轻摇头：“对不起啊，宋老师。” “不是你的问题。”宋柯笑着摇头，“是我用料选择的问题。” 说话间，他的视线已经落在君珩身上：“小珩，谢谢你！” 君珩轻轻摇头，走过去将顾惜放到一把空椅子上，抬起右手看了看手中的那只坏鞋子，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平静地将鞋子递给宋柯。 “能修好吗？” 宋柯接过鞋子看了看，“快，给我拿线来！” 助理小跑着离开，片刻递过针线盒来，宋柯亲自动手，很快就将断裂的位置重新修补好。 他修理鞋子的时候，君珩的目光已经扫过四周。 注意到等在后面的简菁，他墨瞳微眯。 “宋老师，该您上台了！” “好，马上！”宋柯将处理好的鞋子交给顾惜，“来，快穿上。” 服装秀结束之后，所有的模特都要重新上台谢场。 “我来！”米瑶接过鞋子，君珩却已经先她一弯蹲下身，扶住顾惜的右脚，“脚没事吧？” “没事。”顾惜摇头。 看看她的脚腂，确实没有红肿受伤的痕迹，君珩暗松口气。 米瑶看在眼里，怔了怔，人就露出暧昧的笑容。 旁边的一应工作人员和助理们看到眼里，也都是露出羡慕之色。 他们并不知道君珩是谁，但是看对方与顾惜的互动，也能猜到二人的关系。 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跪在地上帮顾惜擦脚，这份宠溺已经是溢于言表。 “好了！” 将手帕随手扔到一边，君珩亲自帮顾惜把鞋子套到脚上，又用手拉了拉缝合的部分。 “走吧，我陪你一起上去！” “没关系。”顾惜笑着站起身，“我可以的。” 君珩没说话，只是伸过手掌持住她的胳膊。 “我坚持。” 这么细的带子，谁敢保证会不会再次弄坏？！ 她的第一次 T 台秀，不能留下阴影。 “好！” 顾惜没有再拒绝。 当年，她登上皇位之时，多少有对她指指点点。 他也是第一个走过来，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惜用自己的声誉为她挡住那些唇枪舌剑。 顾惜在君珩的搀扶上重新走上舞台，简菁刚好最后一个下来。 看到二人并肩上场的样子，只气得差点把后牙咬碎。 “谢谢，谢谢大家！” 宋柯站在 T 台上，向大家致意道谢，看到重新走过来的顾惜和君珩，他主动向旁侧了侧身，将中间的位置让给二人。 君珩侧迈一步，让顾惜站到中间，他只是做她的陪衬。 其他的模特们当然只能站到后面，简菁重新走上舞台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让她走到前面。 远远看着闪光灯下站在c位的顾惜，她的两手都是跟着握紧。 台下，所有的宾客都已经站起身来鼓掌。 闪光灯此起彼伏，顾惜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而简菁却只是无数人之后的一个头顶，脸都没拍到。 一场服装秀，完美结束。 不少宾客们都是走过来，向宋柯表示祝贺，也有的则主动要求和顾惜、君珩合影，甚至有记者将话筒伸向君珩，询问他的名字。 “您也是天瑜公司请来的模特吗？” “刚刚那是事先安排好的吗？” …… “不是的！”顾惜侧眸，“他是我的……” 前世，一直没有给他一个应有的名分。 既然二人在台上都已经公主抱，她也不介意说出二人的关系，至于别人说什么，随便他们去！ 她现在已经不是女帝，无需关心江山天下。 “朋友！” 在她说出“男朋友”三个字之前，君珩抢在她之前说道。 不是不想让大家知道二人的关系，只是担心一旦他身份暴露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争议。 他马上就要正式接手江氏，要是大家知道，他是天瑜的背后老板，他们还会相信她是靠实力争取来的这个首秀位置吗？ 顾惜微微侧脸，有点意外。 大概是他不想引起太多关注吧。 这么一想，她也就释然。 毕竟，她是公共人物。 如果曝光二人的关系，只怕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不容易应付完记者，大家一起回到后台。 宋柯也重新回来，身边还跟着丹尼。 “小惜，恭喜你，首秀很成功！” 丹尼笑着走过来，向顾惜伸过胳膊，做出要拥抱的姿态。 “谢谢！” 顾惜后退一步，伸过右手握住他伸在半空的手掌，将这个拥抱变成了握手。 家里的大醋坛子还在，哪能抱啊？！ 目光落在丹尼脸上，君珩的心底已经敲起警钟。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与顾惜的关系很不一般。 “惜惜！”上前一步，拥住顾惜的腰，他的语气很亲昵，“这位是？！” “这是丹尼。”宋柯主动介绍，“我的朋友，最近正准备和咱们公司合作。丹尼，这位是……” 看看君珩，宋柯也是有点犹豫，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君珩的身份。 “君珩！”君珩主动向丹尼伸过右手，“江氏集团 CEO，我很期待丹尼先生与天瑜的合作。” “CEO？”米瑶差点惊掉下巴，“你……你现在是江氏总裁！” 君珩平静地点点头：“恩，刚刚升职。” 米瑶：…… 您这速度比火箭都快。 ------------ 235?? 说不定……你就是女帝转世呢？！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 ——《醉垂鞭·双蝶绣罗裙》 … … CEO？！ 模特们站在旁边，自然也将君珩的声音收到耳朵里，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是露出惊讶之色。 随后，大家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落在顾惜身上，眼神里满是羡慕。 简菁站在不远处，暗自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简小姐！”宋柯笑着拦住她，“一会儿，大家一起吃点东西吧？” 十周年的发布会圆满结束，宋柯打算请个客庆祝一下。 简菁是品牌代言人，也是模特，当然也要在被邀请之列。 “好。” 简菁心下不爽，嘴上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这么多年的合作关系，这种时候怎么也不可能不去，谁叫她是代言人呢？ “好，大家先换衣服卸妆，一会儿我请客。”宋柯挥挥手，“所有人……一个都不许少！” “谢谢宋老师！” 大家都是笑着答应。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丹尼笑着想要告辞。 “那怎么行？”宋柯一把拉住他，“都说了一个不能少，你也得和大家一起去，你走了，小惜也不答应啊，对不对？” “是啊！”顾惜笑着开口，“大家都是朋友，就留下一起吧！” “好。”丹尼露出笑容，“那我就留下。” “走，我们先回去等等这些姑娘们。”宋柯笑着将丹尼带向自己的休息室。 “走吧！”君珩主动扶住顾惜的胳膊，“你的化妆室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大家一会儿见！” 向众人道别一句，顾惜带着她走向自己的化妆间。 回到化妆间，米瑶立刻动手，帮着顾惜卸掉脸上的妆容，将长发打散梳顺。 君珩两条长腿交叠，靠在柜子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镜子里顾惜的脸。 刚刚只顾着上台帮她解围没有注意，她这套衣服穿上去莫名地好看，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女王。 “您换衣服，我去安排一下车子。” 帮顾惜卸完妆，米瑶很知趣地找借口离开，给二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顾惜站起身，转过脸正对上男人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她晃晃裙摆，“有什么不对劲吗？” 君珩摇头：“只是觉得……这套裙子真的很配你。” 顾惜莞尔。 迈步走过来，停在他面前，伸出手指勾住他的下巴。 “朕美吗？！” 君珩失笑。 小丫头片子，这么喜欢当女王吗？ 顾惜抬指，压住他的唇角。 “回答朕的问题。” 目光抬起来，凝视着她的脸，君珩郑重点头，由衷赞美。 “很美！” 顾惜满意地露出笑容，弯下身来在他唇上轻啄一计。 “等我。” 提着裙摆，她迈步走进换衣间。 手伸到背后，准备拉开裙子的隐形拉链。 拉链拉到一半，卡住。 向上拉，不动。 向下拉，还是不动。 尝试几次无果，顾惜无奈地停下动作。 “阿珩，过来帮忙。” “来了。” 君珩答应一声，走过来挑起换衣间的布帘。 抬眸，正看到灯光的背影。 长发理到前面，拉链拉到一半，衣裙半掩，露出一片如雪华肌。 男人呼吸一紧，喉咙就干起来。 侧目移开视线，他轻声开口：“怎么了？” “拉链卡住。” “我看看。” 伸手扶住她的裙衣，君珩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去看衣服之外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注意到是隐形拉链里面有一点夹到布料。 捏住小小的拉头，他小心地拉出夹到的布料。 指背不小心，碰到她的背。 柔软的肌肤，细滑如丝绸。 君珩定了定心神，轻轻将拉链向下，试了一下，没有拉动。 他稍稍用了点力。 一声轻响，拉链一路顺畅到底，滑到尾骨处。 失去拉链牵扯的丝滑布料，无声滑开。 女孩子的美背、细腰尽现，甚至连两只可爱的小腰窝都露出来。 腰背与那漂亮的曲线里，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在雪肌之上格外明显。 心头一惊，君珩本能地捏住她的腰，盯住她的痣。 “你的背上也有一颗痣？” 梦中，与她纠缠，他的印象很深刻。 在梦里，他曾经吻着她的痣问她。 “陛下可知道，你背上也有一颗痣？” 一切都和他梦里的一样！ 这怎么可能？ 背上？ 顾惜微微一怔，随后扬唇。 她当然知道，她背上还有一颗痣，还是他之前发现告诉她的呢！ “在哪儿？” 君珩轻喘口气，轻轻将指尖在她的痣上点了点。 顾惜伸过手指，以为她是想要摸一摸，君珩拦住她的手指，轻移到那颗痣上。 刚要将手抽回来，却被她抓住手指。 将男人的手掌拉回来，放到腰上，她微微侧眸。 “这几天，想我了吗？” 狭小的换衣间，满是她头上的香味。 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整片后背。 君珩将目光移到她脸上，灯光下刚刚清洗过的脸，似乎是吹弹可破。 梦境里那些颠龙倒凤的情节，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他情不自禁地向她靠近，压住那对粉嫩的唇。 顾惜转过半侧的身，正对上他。 后背被他挤到墙上，木板微凉，她也没有理会。 扣住她的腰，男人的大手揉过她的小痣，依如从前。 …… 直到房门被扣紧，几乎失控的君珩才从悸动中找回理智。 两手紧拥着她，男人声音干哑。 “想。” 顾惜低笑。 他的回答还需要语言吗？ 深喘口气，她扬起声音。 “马上就来。” 外面的工作人员离开，顾惜抬起脸，发软的指尖轻抚过男人的面颊，在他耳侧轻语。 “我们去坐一坐就走，好不好？” 君珩想说不去，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是天瑜十周年发布会，他又是负责人，怎么能一个照面都不打就走？！ “恩。” 嘴里应着，男人的手却依旧紧拥着她没动。 温柔乡。 实在是太诱惑，诱惑地让他舍不得放手。 片刻。 他直起身，退出换衣间，一把将布帘拉紧。 没敢再多看一眼，只怕再看上去，他会改变主意。 大步走进洗手间，君珩捧起冷水连续洗了几把脸，这才将那股躁动的热劲压下去。 抬起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君珩长吁口气。 流氓！ 等他重新回来的时候，顾惜已经换下身上的裙子，穿着休闲装。 宽松的衣服，在他面前却是无形的。 手掌亲自丈量过的腰形起伏，已经不需要再用眼睛去验证。 “我们走吧？” 顾惜提过小手袋和装着杂物的纸袋。 君珩主动伸手去接她的纸袋，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指，刚刚平息的心跳，瞬间又快起来。 “你没事吧？” 感觉到他的异样，顾惜关切地转过脸。 “没事。” 君珩轻应，心下却有点心虚。 刚和人家小姑娘才恋爱几天，就想脱人家衣服。 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禽兽的？！ 大家分头上车，赶往宋柯定好的聚餐地点。 君珩坐在顾惜身侧，两眼笔直地注视着前方，不敢看她，更没不敢多想。 生怕一个控制不住，自己会当场破功。 靠在椅背上，注视着男人腰背挺直如松，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的样子，顾惜微微扬眉。 “是不是座椅不太舒服？” 为了方便，他坐的是她的保姆车，自然比不上他的车空间大。 男人身高腿长，坐着似乎有点憋屈。 “没事。” “我帮你调整一下。” 她弯过身，想要帮他调调座椅。 “不用不用，我自己调。” 君珩伸过手想要阻止，结果正抓在她手上。 肌肤相触，他又是心脏一突突。 幸好，顾惜没有再坚持就缩回去。 装模做样地将椅子调了调，君珩抓过杯架上放着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干了个底朝天。 将男人怪异的样子收在眼里，顾惜微微扬眉。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手给我!” “我真的没事。” “给我！” 顾惜哪会信他，伸手将他的手促过来，指尖搭上他的腕脉。 脉象急促，燥意十足。 顾惜怔了怔，反应过来。 松开手指，没有再刺激他，她浅浅开口：“不是说十点之后，怎么这么早回来？” “哦……我换了一个班。” “为我换的？” “不是，主要是今年天瑜十周年……”说到一半，君珩突然停下来，“你别生气，我不知道你今晚有秀，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也会提前回来。” 开车的司机和副驾座上的米瑶，同时暧昧一笑。 可怜的君大CEO，看来已经被自家惜姐吃得死死的了！ “没关系。”顾惜听出他的紧张，“我不介意。”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地方。 两人一起来到楼上的餐厅。 餐厅是自助式的，已经被包了场，并不担心会有记者和外人打扰。 宋柯很自然地招呼二人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 四人桌，顾惜与君珩坐一边。 宋柯坐在另一侧，身边则是丹尼。 “算起来，我和小惜认识也有两个月了，对了。上次我和小惜见面的时候，没听她提过那君先生。”丹尼漂亮的蓝眼睛落在君珩身上，“二位是刚认识？！” “当然不是。”君珩捏着酒杯，气定神闲，“我们认识有七八年了。” 当然，这个七八年，是算上他和顾惜小时候第一次见面。 若是算真的认识，加起来其实是没有丹尼久的，只是他不想输给丹尼。 宋柯笑起来，“原来，两位是青梅竹马呀！” 君珩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去拿点食物！”丹尼站起身，“小惜你想吃什么？” “我帮她拿就好了。”君珩也跟着站起身来，右手很自然地按住顾惜的肩膀，“等着。” 两个男人转身去取食物，宋柯看看二人的背影，轻笑出声。 认识君珩也有好多年，他还是头回看到他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表现的。 “之前，江瑜姐还总是担心，怕弟弟找不到女朋友，现在看来……她是多虑了。” 顾惜淡笑：“宋老师认识丹尼很久了吗？” “也不是很久。”宋柯略一沉吟，“差不多有一年吧。”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说，我感觉他这个人还挺好接触的，就是有时候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宋柯耸耸肩膀，“有点……其实我们也不算太熟，只是合作过几次，他对国内的市场比较感兴趣，最近主动联系我，想要与天瑜合作。” “他有兄弟妹姐吗？”顾惜又问。 “这个……”宋柯摇头，“我还真没问过。” 这会儿，两个男人已经捧着盘子回来，都是装着不少食物。 两人放下盘子，丹尼主动将一盘牛肉递过来。 “小惜，这是你的！”目光似乎是不经意地扫过君珩托盘上的食物，丹尼笑得温和，“看来，君先生不太了解小惜的口味，她不喜欢吃海鲜的！” 君珩动作微僵：“这样啊，那我再去帮你拿一点。” 二人总共认识也没几天，君珩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喜欢什么。 “谁说的？”顾惜按住君珩的手掌，“海鲜高蛋白又有营养，脂肪还低，最适合我们当模特的，可以不用担心长肉，阿珩最懂我！” 她亲昵地向他的胳膊上靠了靠。 丹尼笑了笑，没说回来。 蓝瞳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色。 “这次宋老师做的系服服饰都是偏向于古风的，说起历代帝王，我最喜欢的就是女王顾惜!”丹尼捧着红酒杯，缓缓地晃着，“我记得天楚时，红酒已经传进中原，顾惜最喜欢的也是红酒，对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在一直注视着顾惜，观察着她的反应。 “不对！”君珩从手中的餐盘上抬起脸，“我记得顾惜有一首诗《祝酒词》里写过，水晶杯，琥珀酒，不如杜康解千愁！” “那是因为当时的顾惜，正处于外忧内患之时。我记得她与突厥人合谈时，对方曾经送过她最上等的葡萄酒，她可是很喜欢的。”丹尼抬眸，似笑非似，“对吗，小惜？！” 当时，确实是有这回事。 那时她第一次与丹见面，对方带来西域最好的葡萄酒，并且教给她如何补酒、鉴酒，葡萄酒与白酒的不同制作方法，表现出非常的博学。 也正是那晚的品酒，让她对这个突厥王子刮目相看。 丹算是她的一位好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帮着别人欺负她的阿珩。 “这个你要去女帝本人才行。”顾惜垂下长睫毛，语气调侃，“我只是与她同名，可不是真正的女帝！” 丹尼微愕，随后轻笑一声。 “东方人不是讲究十世轮回，说不定……你就是女帝转世呢？！” ------------ 236?? 大将军转世？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水调歌头·和马叔度游月波楼》 … … 转世？！ 听到这两个字，顾惜的心重重一跳。 除了天顾派门人，没有人知道她转世的秘密。 顾惜抬起脸，目光落在对面的丹尼身上，男人唇角微扬，看不出什么端倪。 也许，他只是玩笑。 “照你这么说，阿珩岂不是大将军转世？” 几个男人都被她逗笑了，君珩也是扯扯唇角。 “那我呢？”宋珂抬起脸，“历史上有我这个人吗？” 正说着，几位模特已经主动走过来，向宋柯敬酒。 君珩捧着杯子，却是陷入沉思。 大将军转世？ 难道说他那些梦境是前世的记忆！ “君总？！” 女模特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 君珩抬起脸，很淡漠地向对方抬了抬杯子。 他从来不是喜欢交际的人，自然也不喜欢和女人应酬。 大家也看出他的性子冷，也是客气一两句也就起身离开。 “这个酒后劲好大！”看出他不习惯这样的局面，顾惜应酬几句，也放下杯子，“今天有点累了，我们先走一步。” 宋柯站起身：“我送你们。” “不用！”君珩抬手按住他的肩膀，“你们继续！” 丹尼坐在宋柯的里头边，君珩按住宋珂，自然也就挡住同样起身的丹尼。 伸手扶住顾惜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自助餐厅，米瑶忙着跟过来，跟在二人身后走进电梯。 电梯下行，两人并肩而站，顾惜伸出小指，轻轻勾住身侧君珩的手指。 感觉着她顽皮的手指，君珩的心跳又是一紧。 这个臭丫头！ 看一眼站在前面的米瑶，他捉住她的手指，将手背到身后，不给她玩劣的机会。 三人一起走出电梯的时候，顾惜随便找一个借口：“小瑶，一会儿你和司机先回去，我去看看外公的身体情况。” 小别胜新婚！ 二人分开几天，肯定是想要有点私人空间。 米瑶很乖巧地答应一声，拉上司机去坐出租车，把保姆车交给君珩和顾惜。 二人分头上车，君珩启动车子：“这么晚了，外公估计都睡了，我先送你回家，明天再去接你。” 顾惜听到耳中，心下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傻子！ 老人家的身体早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慢慢恢复就好，难道她是真的为了去看老人家？ “你就不想和我单独呆会儿？” “当然不是！”君珩转过脸，语气关切，“你刚刚不是说太累了？” 顾惜刚要说话，君珩的手机已经响起来。 看到屏幕上许闻的电话，他忙着将电话接通。 “喂？” “头儿……”电话里，许闻声音沉重，“麒麟先生出事了。” “什么？”君珩的眉顿时皱紧，“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之前，我现在就在麒麟先生的住处。” 按道理说，杀人事件是不归君珩他们管的，但是牵扯到文物之类的案件，而且麒麟先生也是他们一直很关注的对象之一，因此这件事情才会通知他们。 事情严重，君珩自然顾不上儿女私情。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启动车子，“我有点急事，先送你回家。” “好。” 顾惜轻应。 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出大事，她当然不会拦着他。 车子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她的手机也响起来。 电话是麒麟先生的二弟子许文章打来的，挺大的男人哭得抽抽噎噎的：“师祖，师傅他出事了！” 哪所是顾惜，也是闻言色变。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抓着手机，她转脸看向君珩，“我有点急事，你就把我放在路边吧！” 君珩有点为难：“可是这么晚了……” 她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扔在路边怎么行？ “你不是有工作。”顾惜安慰地回他一笑，取出一个口罩戴到脸上，“没关系的，我可以坐出租车。” 人命关天，这件案子与之前的文物盗窃案可能也有关联，君珩也只能狠下心停了车。 没有当即离开，帮她拦好一辆出租车，塞给对方两张钞票，看着顾惜坐进车子后座走远，他重新上了车，启动车子。 心下着急，君珩的车自然也开得快，很快就将顾惜的出租车甩在后面。 顾惜坐在出租车上，秀眉皱起。 二十多分钟之后，出租车按照她的要求停在路边。 顾惜下了车，远远就见马路对面的四合院门前，亮着警灯。 用手机拨通许文章的电话，她大步穿过马路，门口处许文章已经迎出来。 看得出来是刚哭过，通红的眼睛明显肿着。 “师祖！” 一声师祖叫出来，男人的声音又哽咽了。 “哭什么？！”顾惜沉语一句，迈上台阶，“把事情说清楚！” “是！”女孩子沉稳的表现，让许文章的心也沉了下来，吸吸鼻子，他简单向她说明情况，“我办完事回来，把带回来的鸡汤给师傅送过来，结果一进门就见满屋子狼籍，师傅已经不见了，地上还有血，还有……”许文章将她带进后院，“师傅放东西的密码箱，也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不见了，警方的工作人员现在正在处理现场。” 正说着，门内一位套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出来，嘴里还在介绍情况。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因为考虑到有文物丢失，而且麒麟先生是你们关注的重要人物，所以才和你们联系。” “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君珩点点头，“有任何情况，我们两方及时勾通。”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惜转过脸。 正对上君珩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一男一女都一怔。 “阿珩？” “惜惜！” 许闻也认出顾惜，一脸惊讶地瞪大眼睛。 “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哦！”许文章又接着介绍，“师祖，这是君队长和许副队长，他们是过来帮助调查案情的。” 师祖？ 君队？！ 君珩皱眉。 她竟然是天顾派的师祖？！ 顾惜眯起眼睛。 君大将军你的兼职不少啊! “咳！”许闻第一个反应过来，“要不……你们两个到旁边聊聊？！” 嘴里说着，他就碰碰君珩的胳膊，轻轻扬扬下巴。 等什么呢？ 还不快哄！ 君珩皱着眉走过来，对上顾惜的眼睛。 “走吧！” 顾惜白他一眼，转身迈上厢房的台阶。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顾惜停下脚步，君珩顺手关了门。 互相注视着彼此，二人同时开口。 “师祖？” “君队？！” “你和麒麟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顾惜扬眉：“我还想问你呢？” “这个……”君珩微垂长睫，“这是机密任务，我不能说，麒麟先生和我们正在查的一个案子有关。” “所以……”顾惜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接近我是任务，亲我抱我也是因为任务？！” 她的语气里，明显有几分不高兴。 不以为是自己真的撩到他，结果一切都因为任务？ “当然不是。”君珩忙着反驳，“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什么？” “对不起。” “后面那句。” “骗你是我不对。” “再后面。” “我……”君珩微顿，目光认真地对上她的，“我喜欢你。” 最初接近她，或者是因为工作，但是现在是真的喜欢。 顾惜怒意去了几分，抬眸凝视着他的眼睛。 “真的？” “真的。” “那……”顾惜又将他拉低几分，“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个……”君珩一僵，“我没仔细想过。” “那就现在想。”顾惜微扬下巴，“你可想清楚，万一你答得不好，我可会生气的。” 君珩认真地想了想。 是从什么时候呢？ 因为在跳伞基地看到她认真训练，还是被她吊坠里的平安咒感动…… 连他自己也不确定。 “我不太清楚。”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他诚实回答，“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是我的工作关系事关重大，我真的不能说。” 顾惜扬了扬眉，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 是啊！ 如果他真的是只爱女人，不顾天下国事的男人，还是她的君大将军吗？！ 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指，顾惜微微凝眉。 “我和麒麟先生的事情，也是秘密，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她抬起脸，重新对上他的眼睛，“我没有做过恶事，更没有触犯过法律，你相信吗？” 君珩点头。 “信。” “为什么？” “这段时间，其实我也一直在调查你、观察你，并没有发现你有什么异样。” 他倒是诚实！ 顾惜暗暗磨牙，很想在那张俊脸上挥上一拳头。 君珩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只是诚实说出后半句。 “而且，我相信我的感觉，你不是那种人。” 他知道，应该更重要证据，但是他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对她的直觉。 她有时候或者行事乖张了些，但是骨子里却有一份正气。 顾惜握紧的拳头，缓缓放松。 背着手，她微微抬眸，语气少有的认真：“你就不怕你喜欢错了人？！” 君珩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摇头：“那也只能怪我咎由自取。” 谁叫他，偏偏喜欢上了她呢？ “不后悔？” “不后悔！” 顾惜抬起手，帮他抚平拉皱的衬衣。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如果我没猜得没错，他们偷走的应该是天顾派流传下来的那幅画像。” “画像？” “没错。”顾惜语气郑重，“女帝顾惜的画像。” “顾惜的画像，怎么会在天顾派的人手里？”君珩思索片刻，“难道，历史上的传言是真的，天顾派是顾惜的弟子所创？” “确实如此。”顾惜点头，“而且，除了画像之外，那里面还有天顾派的一个大秘密。” “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顾惜浅笑，“我可是麒麟先生的师叔，也是天顾派的……人。” 祖宗！ 君珩皱着眉，陷入沉思。 从他们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似乎有人很执着着传说中的那个宝藏。 天顾派如果真是顾惜的弟子所创，会不会与这个宝藏有关？ 难道那幅画像…… 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 房门被人敲响。 君珩拉开门，许闻看一眼顾惜，欲言又止。 君珩扬扬下巴：“说！” “我们查了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一辆可疑的车辆，不过……对方似乎是套牌车，没有查到所有人信息。”许闻轻轻咳嗽一声，“刚刚他们已经检查完了，保险箱里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麒麟先生们的徒弟都表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是画像。” “画像？”许闻一顿，“什么画像。” “你通知大家去开会。”君珩转过脸，看向顾惜的方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顾惜点头。 “可是……”许闻有点犹豫。 事关案子，顾惜可是外人。 “她是麒麟先生的师叔，有知情权，而且画像的事情她比我们更了解，”君珩解释道。 在工作上，他当然不能以权谋私。 顾惜对天顾派很了解，这可以帮助他们更多的了解丢失的画像，自然也更利用破案，尽快找到麒麟先生。 对方如果只是为了画，没有必要把麒麟先生带走。 既然把人带走，那就说明，麒麟先生对他们有用，他们要活口。 那么，破案的时间越快，麒麟先生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 许闻点点头：“好，我去通知大家。” 许闻转身去打电话，君珩重新回到顾惜面前，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 “今晚要辛苦你了。” “应该的。”顾惜迈出门槛，视线落在拉着封条的大门，“麒麟生死未卜，我们要尽快把他救回来。” 自家徒弟的后人，对她和天顾派又这么忠诚，她不能让他死。 两人重新上车，车子很快驶进文物管理局，来到最顶层的会议室。 不光君珩手下的工作人员，宋局也得到消息，赶过来开会。 看到跟在君珩身侧走进来的顾惜，所有人都是一怔。 “我来介绍一下。”君珩停下脚步，“这是顾惜小姐，她是麒麟先生的师叔，是来帮助我们破案的。” 帮她拉开一把椅子，君珩示意她入座，自己坐到主位上。 “说说你们查到的情况。” “可是……”一个手下有些迟疑地看看顾惜，“她可以听吗？” 君珩两臂撑桌，语气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却自有霸气。 “我可以听的，她都可以听，出事……我负责！” 顾惜坐在旁边，凝视着男人侧脸。 恍惚间，似重回前世。 男人横枪阵前。 “凡有轻慢陛下者，便是与本将军为敌。斩立决！” (本章完) ------------ 237? 起疑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题西林壁》 … … “我可以听的，她都可以听，出事我负责！”说完这句，君珩弯身坐到椅子上，轻扬下巴，“开始。” 队里的这些手下，大部分都是他从队里挑来的，还有几个是从特警队调出来的。 对于君珩，大家都是无比信服。 哪怕心里对顾惜多少有些芥蒂的，也都是收敛起脸上的表情，认真开会。 “我先来说明一下基础情况。”坐在许闻身侧的郑长峰站起身，打开投影仪，将眼下得到的资料说明，“一个月前开始，麒麟先生这条进入我们的视线……这些麒麟先生出事前，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有他的弟子还有几位应该是来请他看风水的，还有……” 投影仪上，照片一闪，现出一张顾惜的照片。 负责解说的郑长锋看一眼顾惜的方向，声音微微转低。 “顾惜小姐。” 顾惜认出上面的照片，是她和麒麟先生一起回去的时候，被监视着麒麟先生的人拍下来的。 她扬了扬眉，并没有就什么。 对方跟踪她，利用的是监控和天网之类的高科技手段，这说明他们也确实有高明之处。 “这几天，与麒麟先生有明显利益冲突的只有这个人……”郑长峰轻点鼠标，换上另一张照片，“这个人姓陆如寻，曾经是麒麟先生的弟子，后来因为一心赚钱被麒麟先生逐出师门。从监控上调取的照片看，他的车子曾经在麒麟先生出事前一个小时到过麒麟先生的住处，不过只呆了十几分钟就离开。” 郑长峰用鼠标指点着照片上的汽车图片。 “因为麒麟先生住的这一片是老城区，监控不太多，只能查到车子进去，无数确定车上的人员是否随车离开。” 郑长峰介绍完情况之下，大家也是各舍己见。 “眼下来看，陆寻就是最大嫌疑人。他曾经是天顾派的人，应该知道一些秘密，与麒麟先生也有过节。” “很有可能，他就是报复，因为之前在安氏开工仪式上，二人的关系就不融洽。” “如果说他是为了报复，为什么要把麒麟先生带走，直接把他杀了把东西拿走不就行了？”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分析着眼下的局面，很自然地将凶手锁定在陆寻身上。 “不是他。” 一直沉默的顾惜，不高不低地开口。 一句话，所有人都看过去。 “安氏开工仪式上，陆寻伤到手臂，现在手臂肯定还没有恢复，只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轻易把麒麟先生带走的。” “如果他是利用巧言将对方骗走，或者借助于工具呢？” “就算如果，他也不能打麒麟先生的保险箱。”顾惜淡淡扬眉，“我们天顾派的规矩，只有掌门人才可以接触核心秘密，他已经被我逐出师门，麒麟先生不可能把东西交给他，他不可能打开保险箱。” “万一，麒麟先生是被迫，主动说出密码呢？” “我的人是不会出卖我的。”顾惜凝视着照片上的文件，“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保险箱应该是被撬开的。” 君珩侧眸，看向郑长峰。 郑长峰点点头：“从我们现场侦察的结果看，保险箱确实是被强行撬开的。” “带走麒麟先生的，另有其人。”顾惜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们不是从前门走的，对方是很了解天顾派和麒麟先生的人，所以我觉得……” 君珩接过话头:“是天顾派内部的人！” 顾惜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而且……是和麒麟先生很亲近的人。” 这番话说出来之后，会议室内一片沉默。 大家看向顾惜的时候，眼神明显地多了几分尊重和恭敬。 原本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娱乐圈靠脸的花瓶。 刚刚这一番分析，却是有理有据，而且显示出出众的观察力，这份能力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坐在顾惜身侧的许闻，也是与有荣焉。 哼哼！ 现在这些家伙，知道小嫂子的厉害了？！ “君队？”郑长峰询问地看向君珩。 “把麒麟先生的几个亲传弟子全部都请过来，一一分开询问，另外……再把出事地点附近的交叉路口视频调出来，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重点观察面包车之类的空间比较大的车子。” “是！” 几个人一起起身，接着命令去了。 君珩也站起身来：“许闻，我送惜惜回去。” 他还有工作要处理，当然是没有时间顾着她的。 顾惜站起身，扶住他的胳膊，“小许你到楼下，我马上下楼。” 看出，人家小两口要说点话，许闻答应一声走出会议室。 “刚才有句话我没说。”顾惜抬起脸，语气凝重，“我怀疑，他们是为了藏宝图。” “藏宝图？”君珩微愕。 尽管他们也听到一些风声，但是一直以来君珩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与藏宝图有关的，可是长生不老药，这又不是和电影，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君珩可是一向不怎么感冒。 “恩。”顾惜轻轻点头，“是当年女帝顾惜的一个宝藏，麒麟先生有一块，事先给了我。” 此事关系重大，她才没有在会议桌上提起。 毕竟，对于别人，她没有像对君珩这样的信任。 说起来，这件事情幸与不幸。 如果麒麟先生没有遇到她，这块藏宝图肯定要浇到他人手里。 “这么说……他们也是为了藏宝图来的？” “一定是。” “好，我会留意。”君珩抬起右手，扶住她的肩膀，“这几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们很有可能也会注意到你。” 他们能是到麒麟先生与顾惜接触，对方肯定也能查到。 如果从麒麟先生这里拿不到藏宝图，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对顾惜下手。 “你不用担心我。”顾惜微皱着眉，“尽快把他打回来。” 这个他，当然是指麒麟先生。 对方没有拿到藏宝图，应该会留着麒麟先生的性命。 一旦拖下去，只怕到时候老爷子性命难保。 尽管二人只见过几位，但是老人家的忠诚，顾惜是念在心里的。 藏宝图是她当年建制密室留下的隐患，她不能让老爷子因为她而死。 “我明白。”君珩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我会竭尽全力。” 顾惜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惜惜！”君珩转过身，拉住她的胳膊，“有任何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从男人的眼里读出担心，顾惜勾唇回他一笑，“你也一样，保护好自己。” “不用担心我。”君珩亲自将她送到门外，交给许闻，“送她回家，一定要送到家。” “放心吧。”许闻笑着答应。 目送二人离开，君珩重新回到会议室，查看着电脑上的资料。 翻到天顾派历史的部分，他微微皱眉。 将手机网页打开，在扫过一栏输入“君珩”两个字，按下回车。 很快，扫过页面上就出现历史名将君珩的百科网页，他轻点鼠标进入网页。 古人当然是没有照片的，照片的部分只是一张后人依靠历史书中的描述画的画，他很快地浏览着关于大将军君珩部分的内容，并没有找到多少自己想要的信任。 百科网页上，只写着一些君珩的正史。 他和顾惜的那些风流韵事，一般的史学家也是不会在意的。 “君队！”宋局走进来，将一沓资料放到他的手边，“这是我从赵老那边拿到的一些天顾派的资料，你看看，是否有用。” “宋局。”君珩侧眸，“关于女帝和大将军的历史，哪里可以查得更全？” “这个……”宋局想了想，“恐怕要去查野史，正史上不会记这些。” 顾惜在位时，下令不许记载她的事情。 这让大家研究那段时间的历史也是很困难，不过就是从别人的历史中抠出一些关于女帝的历史来。 那些香，艳野史，也只当成是宫闱传说，研究真正历史的人，并不会太在意。 君珩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了。”宋局捶了捶自己的腰，“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宋局离开之后，君珩认真翻看着面前的资料，又打开地图，拿过红笔在麒麟先生的住处上画了一个圈。 随后，他一条街一条街的分析，视线落在红圈右上角的某处，他抓过电话，拨出郑长峰的号码。 “李家胡同斜对面的那片区域，现在是做什么用？” “那里是安氏集团开发的楼盘，好像因为资金问题停工了。” 君珩的眉轻轻一跳。 一把抓住手机，从椅子上弹出来。 “你们马上赶过去，我现在就来。” 附近几条胡同都查了，没有发现有车子开出去的痕迹，大家一直想不出。 此时此刻，君珩终于明白过来。 不是对方神秘地失踪了，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麒麟先生带出这几条胡同。 一路急奔下楼，跳下车子，他风驰电掣地冲出大门。 …… …… 安氏集团，未建成小区。 迎头被泼了一瓶凉水，处于昏迷中的麒麟先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立刻被强光刺疼，他下意识地想要将眼睛闭上。 手电筒的光直直地怼上他的眼睛，一只手却伸过来，扼住他的下巴：“藏宝图在哪儿？” 麒麟先生喘了口气：“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只手收紧，主人在灯光下后骂：“老东西，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藏宝图在哪儿？！” “我真……不……” 啪！ 一计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人家早已经上七十多岁的年纪，哪里承受得住，两下就已经嘴里溢出血丝来。 “让开让开，别打死了！” 身后，有人招呼，接着脚步声渐近。 麒麟先生抬脸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背着光的身影。 很高大，脸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从地上拎起来。 那人凑到他的耳侧，声音压得很低：“找到你们的转世女帝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麒麟先生咯噔一下。 不过很快，他又掩饰住情况：“你……你说什么？” “你以为，这是只有你知道的秘密？”感觉到他的异样，男人低低一笑，“我知道你已经见到她了，她认得你吗？” 麒麟先生喘了口气：“我真的不……” 男人扼着他喉咙的手指收紧，声音也跟着冷起来，“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知道你见过顾惜！” 听到顾惜这个名字，麒麟先生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被对方强迫着抬起脸，老人家深喘口气，努力睁开满是血水的眼皮：“你……你不许伤害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楼下，传来马达的声音。 “不好了，有人来了！” “快！” …… 伴着男人慌乱的惊呼声，一个人影已经冲进来。 是君珩。 他已经脱了西装，身上就是一件黑色衬衣，为了方便行动，衬子和袖口都解开了。 挥手一拳将迎面的一个家伙击倒，他利落地飞身而起，用手枪将左右两个冲过来的男人击倒在地。 看到抓住麒麟先生的男人，他伸手抓过枪对准对方的后背。 “不许动，放开他！” 楼里没有灯光，只有男人的手电光束。 光射出来，经过墙壁折射，映出几分昏黄。 借着这些光，君珩隐约看清，对方身上套的是一身西装，个子高大。 “举起两手，缓缓转过来。” 男人缓缓举起两手，突然转身，将麒麟先生向他扔过来。 君珩上前一步，接过被抛过来的老人家，以免他撞到墙上，借着这个机会，西装男人已经利落地冲出一侧的窗子。 此时，郑其峰等人刚刚冲到楼梯上。 将麒麟先生放到地上，将手电交给他，君珩抓着枪冲出窗子，追过来。 西装男人的身手远比他想象的要利落得多，君珩开了一枪，没有打中，对方闪身冲进一旁的门洞。 他跟过来的时候，一只脚已经踢过来。 君珩侧身臂过，昏暗中寒光闪过，一把刀已经向他刺过来。 他身子如弓弯起，避过对方的刀锋，同时旋身一脚，扫向对方下盘。 那人脚尖轻点，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飞纵而起，倒掠出窗子。 那一幕，如果不是君珩亲眼所见，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 轻功？！ 等他冲到窗边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瘦长的身影消失在楼下的砖垛后面。 等君珩借助着楼体上的钢架跳下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他转过脸，看看二人刚刚下来的窗子。 那可是四楼。 四层楼的高度，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跳下来，这怎么可能？！ ------------ 238?你们就等着被打脸吧 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 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 ——《岁暮到家》 … … 车子停在医院门外，顾惜脚步匆匆地奔进急诊中心。 病房外，正在向郑其峰交待什么的君珩转过脸，大步迎过来。 “他没事。” 顾惜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跟在他身侧来到老人家的病房外。 恰好，医生从里面出来，看到戴着口罩的顾惜，他微微怔了怔，目光落在君珩脸上。 “老人家已经醒了。” “他怎么样？”顾惜忙问。 “没有什么致命伤，不过……”医生轻轻摇头，“毕竟上了年纪，扛不住这样的伤害，休养好好地静养一段时间。” “谢谢您。” 向医生点点头，君珩轻轻推开病房门。 顾惜快步进来，果然见病床上，麒麟先生已经清醒过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徒孙辈的小弟子。 老人家的脸上明显地红肿着，一看就是挨过打，好在君珩赶到及时，并没有什么致命伤。 看到她，老先生有些虚弱地抬起右手，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君珩猜到他的心思，向那个小弟子挥挥手：“你回去帮老人家买点粥。” “哎。”小弟子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我去和他们交待一下，等老先生情况稳定之后就帮他转院。”君珩拍拍顾惜的肩膀，走出病房。 顾惜来到病床边，皱眉注视着老人家的脸。 “对不起，师祖！”麒麟先生吃力地喘了口气，“您……您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们……是……是冲您来的。” “看清对方是谁了吗？”顾惜问。 麒麟先生轻轻摇头，过一会儿，又接着说道：“那个男人……知道你……转……转生的事。我……我谁……也没……没说！” 顾惜点点头。 对方不说她能猜到，如果麒麟先生说诚实，只怕也不用挨这么多打。 “有你这样的后辈，是我天顾派之幸。” 麒麟先生勉强扯开肿着的脸，笑了笑：“我这一把老……老骨头了……死了也没什么……师……师祖一定要保重，我没有能力……把天顾派发……发扬光大，天顾派以……以后就看您……您了！” “你又不会死，为什么要看我？”顾惜垂下长睫毛，语气里染上几分严厉，“天顾派弟子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师……师祖教训的是！”麒麟先生露出汗颜之色，“我……我一定会努力。” 顾惜点点头，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将一张符纸不动声色地塞过去，放到他的掌心：“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着吧，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合指，将那张薄薄的纸塞到自己贴身的衣袋，麒麟先生洇着血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激动之色：“谢谢……师祖！” 这会儿，门被敲响。 君珩和郑其峰一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女性的工作人员，都是之前开会时顾惜见过的。 “他们来帮您录个口供。”君珩主动介意道。 麒麟先生点点头。 郑其峰走过来，那名女工作人员则坐到一边翻开电话。 随后，郑其峰仔细向麒麟先生询问了情况。 除了对方问起顾惜和转生的事情，麒麟先生一切都是如实回答。 “你看清对方的样子了吗？” 老人家摇头。 “他一直用手电照着我，看……看不清楚。不过……对方很年轻，这点我还听得出来，个子很高……”他看一眼君珩的方向，“和君先生差不多。” 郑其峰又问了几句，并没有从麒麟先生嘴里问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问话快结束的时候，小弟子捧着粥回来，君珩带着几分走出房间，又向守在门口的手下仔细交待。 “好好保护老先生，不能有半点差错。” 牵住顾惜的手掌，将她带到廊道一角，君珩的目光关切地落在她脸上。 “你还好吗？” 顾惜点点头。 女孩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难过固然是有的，但是这种事情，她已经经历得太多，还不至于表现到脸上。 “我们搜索了现场，没有找到那幅画像，看来应该是对方拿走了。”君珩略顿了顿，“关于那幅画像，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画像是画得是顾惜，我是说……”顾惜耸耸肩膀，“女帝顾惜。” 如果还有人和她一样转生，那么对方很可能和她一样拥有前世的能力。 君珩还没有恢复记忆，这样的敌人不是他能应付的。 前世，他为她死而。 此生，她不能再冒险，一点也不能。 注意到女孩子眼神中的疲倦，君珩皱着眉抚抚她的脸。 “明天还有考试，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安排，他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会安排他转院到更安全的地方，24小时防护。” “阿珩，答应我……”顾惜点点头，上前一步拥住他的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把我送你的项链带在身上。” 她的语气中，透着担心。 君珩知道，她是怕他出事，手伸过来拍拍她的背。 “放心吧，我会多回小心，不会有事的。” 看到远处走过来的许闻，君珩松开胳膊，向他招招手。 “我让许闻送你回去。”许闻小跑过来，君珩抬抬右手，“送她回家！” 亲自将二人送到电梯，他取出手机，编辑一条短信按下发送键。 电梯里，许闻手机震动。 摸出手机，他一眼就看到来自屏幕上的短信。 君珩：从现在起到找到凶手之前，24小时保护惜惜的安全，你亲自负责安排。” 顾惜担心他，他又怎么会放心她？ 对方要问的事事问天顾派，如果从麒麟先生这里找不到答案，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找上顾惜。 抓着手机跟在顾惜身后走出电梯，许闻将编辑好的短信按下发送。 许闻：收到。 顾惜重新回到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 不想吵醒众人，她轻手轻脚地迈上台阶，一眼就看客厅落地厅下，正大侧着身子看东西的师雅。 “您……怎么还没没睡？” 皱着眉，顾雅有点犹豫，如果对方问起该如何解释。 这些事情实在是有点复杂，她也不想让对方担心。 出乎她意料的是，师雅并没有多问问题，只是温和地向她一笑。 “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你的剧本，我看了看，帮你写了点批注。”师雅走过来，将手中的剧本递给她，“妈妈多少有点经验，您要是哪里不明白应问我。这么晚，肯定饿了吧，妈妈帮你下碗面？” 顾惜想要摇头，想了想，又笑着点点头。 “好。” 饿是不饿的，这种时候哪有什么胃口。 顾惜不是心软的人，可是对方眼睛里的希望，让她有些不忍拒绝。 听她答应，女人的眸子里，立刻亮起光来。 “你等一下，很快的。” 顾惜捧着剧本跟过来，靠在厨房门上，翻开手中的剧本。 剧本上，细密的批注。 成语和历史的典故啊，这句话的出处啊，当时的情绪啊，应该怎么演，诸如此类。 知道女儿学习不怎么样，剧本上的一些生僻字，师雅都帮她标上了拼音。 这是争霸类的电影，顾惜不是主角，台词和戏都不多。 师雅却是上了很大的心机，批注比她的戏词都要多。 想起刚才她戴着眼镜，细细写批注的样子，顾惜只觉得手中的剧本有点沉。 抬眸，她下意识地看向面前忙碌的身影。 为了更多地了解原主的生活环境，顾惜也查过师雅的事情。 这位曾经在娱乐圈，也算是口碑出众的演员。 只是在嫁给丈夫之后，她主动退出圈子，相夫教子。 尽管已经上了年纪，女人的背影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的优雅和风姿。 “来，快趁热吃！” 很快，一碗面就出了锅。 师雅两手捧出来，放到餐桌上，递给她一双筷子。 “知道你减肥，是用鸡汤煮的，加了一点香油提味，这鸡肉是无油煎的，你尝尝？！” 面碗里，很细地龙须面，卧着一只鸡蛋和切得纤薄的剪鸡肉。 顾惜弯下身，慢条斯理地吃，先吃了一片鸡肉，又喝了口汤，吃了口面，然后赞美：“好吃。” 女人笑起来，眼角有皱纹，眼神却是温柔无比：“那时候啊，你最爱你爸坐的鸡汤面，我没他坐得好吃。” “我看到你发了微博了。”顾惜抬起脸，“谢谢。” “傻孩子。”拉开椅子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师雅笑着递给她一张纸巾，“和妈妈还客气什么。” 顾惜接了纸巾，没说话，只是埋头继续吃面。 “以前……”师雅轻咳一声，“妈妈也说过一些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看了你的演出……真好，真的，特别好！别管别人说什么，只要你自己清清白白，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歪。等你混出点成绩来，自然就堵了他们的嘴！” 当初，原主进娱乐圈，师雅是反对的。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她认为顾惜并不适合那个圈子。 因此，也没有帮过顾惜找什么熟人啊，利用什么资源之类的。 顾惜捧着碗假装喝汤，没说话。 毕竟，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心下有所触动，到底还是隔着一层。 看她不说话，师雅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取下身上的薄披肩披到她肩上，接过她手中的碗。 “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空气中，有熟悉的淡香。 她抬起手，捏住身上的披肩转过脸。 灯光下，女人套着一件霜色的素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有一个瞬间，顾惜突然有种恍惚的错觉。 似乎是看到前世的母亲，套着相同颜色的衣裳，向她轻拍手掌。 “惜惜，走过来，到母后这里来！” 她伸着小胳膊，蹒跚前行，快要走到母后面前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晃。 两只胳膊伸过来，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然后她就落到一个温暖的怀里。 母后身上，香香的，软软的…… 那是她对母亲唯一的记忆。 记忆中的母亲与眼前的女人渐渐融合，化成一个。 “等等？！” 师雅停下脚步，转过脸。 顾惜的嘴动了动，那个“妈”字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咽下去。 “您……您也早点休息。” 师雅笑起来，一脸只有母亲面对儿女时，才会有的包容一切的温柔。 “妈没事，快上楼吧休息吧，瞧你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 顾惜点点头，听话地上了楼。 当然，睡是没怎么睡的。 躺到床上，她还在仔细盘算。 那个知道她的人，到底是谁呢？！ …… …… 第二天。 本学期最后一节考试——营销学。 这是这个学期的必修课，负责监考的除了一位老师之外，还有过来帮忙的夏兰。 看顾惜提前交卷，夏兰收过她的卷子。 “照片我发给米瑶姐了！” “谢谢！” 顾惜点点头，走出教室。 夏兰拿过她的试卷，看了看。 经过这几天来的锻炼，顾惜对硬笔的用法已经很顺畅，卷面上的字也写得很漂亮。 夏兰只是帮忙监考，并不知道正确答案，不过从头看到尾，所有的题都答了。 最后一道题，罗列着好几条关点，没有任何涂改的痕迹，一看就知道答得很从容，应该是复习的还不错。 负责监考的专业老师，扫一眼卷子，语气嘲讽：“真难得，这位还会来考试。”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夏兰将顾惜的卷子放到桌上，“我看她答得还挺好的。” 专业老师斜一眼卷子，撇撇嘴。 一学期下来，人都不没见过几回，还能答得挺好？ 正准备拿过来看看，黎初晴已经走过来，笑着递过试卷。 “老师，我写完了。” 接过黎初晴的试卷，专业课老师扫一眼试卷，翻到后面看看大题，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下学期的奖学金又没跑了！” “为了贫困山区的孩子们努力吗！”黎初晴笑着眨眨眼睛。 每年的资学金，她都会主动向学校申请，将捐给希望工程，这也是学校的老师们也都知道的事情。 其实吗？ 那点钱，黎初晴哪里在乎，毕竟还不够她买个名牌包的。 捐款也好，做志愿者也罢…… 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履历镀镀金而已。 大家陆陆续续开始交卷，黎初晴主动帮忙收拾，又帮着二人一起将试卷送回办公楼。 目送黎初晴离开，专业课老师还在感叹。 “这对姐妹，真是一个天上一下地下，顾惜除了长得好看，真是没有一样比得上人家初晴的。” 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个老师也加入八卦之列。 “也就是顾家有钱，要不然早作死了！” “顾家还要将她当接班人，也不怕将来把家产败光了。” ……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觉得顾惜也挺好的。”夏兰不甘心地帮着顾惜说话，“惜姐上次还主动帮助我呢！” “她那种小九九谁不知道？”老师转过脸，“不就是为了出名，凹人设，我说夏兰同学，你可别被她那点小表演骗了，也就是最近她才乖几天，以前什么样，学校谁不知道。今年挂几科还不知道，要不是顾家有钱，换成别的学生，早被学校开了一百八十回了。” “我觉得顾惜不是这样的。” “你觉得？你啊，就是太天真……对了……”老师打断她的话，“上次叶老不是要收你当徒弟，你去拜师没有。” “没有。” 字不是她写的，她哪能占这个便宜。 “你说夏兰，你怎么这么傻啊，这种好事不上还等什么呢！” “就是！这天下掉馅饼的机会，你还不抓住，人家叶老那是什么人，拜到他门下，那以后可是鹏程万里，不比你当个小小的摄影师强？！要是我，天天跟着他提茶倒水都愿意。” “明天的书画展，叶老也会来，这次你可要抓住机会！” …… 夏兰想要开口说明顾惜才是写字的人，话到嘴边又恶作剧地收回去。 “到时候，几位老师会去看看展吗？” “肯定啊！到时候校领导都得去，我肯定也得去给叶老捧场啊！” “听说这次展出的精品挺多。” 听着几人议论，夏兰只是暗暗一笑。 哼！ 一个个都看不起人家顾惜。 她可是把名片交给黎初晴，人家顾惜这会儿肯定早就拜完师了。 周末叶知秋书画展，顾惜既然是他的徒弟肯定也会来，到时候倒要看看这些人被打脸的表情。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她笑着拨通米瑶的电话。 “米瑶姐，我是夏兰。” “小兰啊，照片收到了，辛苦你了。” “客气什么，对了……明天叶知秋在我们学校书画展，惜姐肯定也会来看展吧？” “叶秋知书画展？”米瑶用手捂住听筒，侧脸看向坐在她旁边的顾惜，“您去吗？” “叶知秋？！”顾惜疑惑地转过脸，“谁啊？” “书画大家，一幅画拍卖好几千万呢！”米瑶语气感叹，“他写的顾体那可是一绝！” 顾体？！ 顾惜原来没什么兴趣，听到这句，反倒升起几分兴致。 “是吗？那我倒要过去看看。” 米瑶重新对上手机，“惜姐说去。” 夏兰一听就笑了。 就说吗，师傅开画展，徒弟哪能不来？！ “好，那我们明天见！” 挂断电话，夏兰笑着将手机塞进口袋。 哼！ 各位老师，你们就等着被打脸吧！ …… 晚安啦 ------------ 239这位还真登鼻子上脸了？！ 若教临水畔，字字恐成龙。 ——《草书屏风》 … … 工艺美院多功能厅。 红色的条幅上写着叶知秋书画展的内容，大门口处的立架上，老先生手握毛笔，一幅大师的姿态。 旁边学校的领导和几位艺术部的老师都在，当然，还有特意赶过来给叶知秋捧场的教育部门的领导们。 几个年轻女孩子挂着志愿者的袖标，充当活动的服务志愿者。 这其中就有黎初晴。 为了今天的活动，她也特别地打扮了一番。 一身淡蓝色的名牌裙装，脸上淡淡妆容，小心思地将头发梳成很古曲乖巧的式样。 原本就是学校有名的学霸，又一向热衷于学校活动，黎初晴原本就很引人注目。 今天这样的时候，她更是极力表现。 校长和主任看在眼里，都是频频点头，还把她介绍给各位赶过来的领导，自然免不了要提起她得奖的事情。 “黎同学，我可是听过不少你的事，学霸优等生！” “上次学院得奖的学生就是你啊，啧啧啧，这么年轻就这么踏实肯干，以后走出学校肯定也会有一番作为。” …… 黎初晴心里美滋滋，脸上却是努力保持着淡定低调。 “还是两年前得奖，不值一提的，我觉得，既然是华夏人，我们应该更注重自己的传统方化，这次过来我也带了一幅我的作品，一会儿想让叶老点评点评！” “是啊，这可是好事，一会儿我们也看看！” 说话间，两辆车子已经驶过来，停在台阶下。 前面的车子车门拉开，叶知秋的助理小心地将老人家扶下来。 后面的车子上，钻出来的人则是身形高大，有一对深邃的漂亮蓝眼睛。 旁边，早有女同学认出丹尼的笑，脸色通红地叫出他的名字。 “丹尼！” “丹尼也来了！” “叶老，欢迎!” “恭喜叶老，这次又拿到大奖！” …… 众人笑着向叶老祝贺寒喧，叶秋知微笑回应，一只手就抬起来扶住丹尼的胳膊。 “诸位，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丹尼，他对咱们东方文化非常感兴趣。” 这些老师们自然不太了解丹尼，听说他是叶老的弟子，自然是要另眼相看一番。 大家说笑几句，一起簇拥着叶秋知走进大厅，将老人家让到讲座的位置。 “叶老师！”黎初晴笑着迎过来，将一杯准备好的茶水送到老人家手上，“知道您最爱喝碧罗春，我特意为您沏好了，初夏天干，您润润喉咙。” “谢谢！”叶知秋一脸地感动，“小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黎初晴，黎明的黎，雨后初晴的初晴。”黎初晴笑着解释道。 “黎明雨初晴，好诗意的名字。”叶知秋笑着赞美一句。 “您过奖了，说起来，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临您的字画。” “是吗？”叶知秋大喜，“难得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喜欢字画。” “我还带了一幅我最近的作品，要是您不嫌弃，还请指正。” “好。”叶知秋笑应。 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他也一直在努力推动。 现在的年轻人，还能坚持写字画国画，着实难得。 “那就等叶老讲完座再说。”黎初晴大大方方地走到桌子前，“大家欢迎叶老讲座！” 掌声中，叶知秋笑了笑，轻轻一摆手。 “讲论谈不上，就是和大家分享一点我的经验和技巧。” 老人家谈到自己幼时学字，接着又聊到字体，脸上并没有已经身为名家的得意。 “活到老学到老，我现在也是在一路研习，我也希望大家能够真正地拿起笔来写一写，感受一些我们华夏民族流传千年的文化。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看我写的画的这些东西，谢谢，如果诸位有任何意见，也请随时指正。” 老先生平易近人，大家都是很欣赏地为他鼓掌。 “叶老讲得真是太好了，作为一名美术系的学生，我也为我们的文化渊远而骄傲，希望大家能和我一样，真正地体验毛笔字的美与优雅。” 作为主持人的黎初晴走过来，做一个简单的总结式发言，转身走到叶知秋面前，将捧在手中的宣纸递过来。 “叶老，请您指正！” “来，我看看！” 叶知秋接到手中，助理忙着忙他展开。 四周的老师和领导们也都是凑过来，好奇地看向纸上的毛笔字。 上次听夏兰提过叶知秋要收顾惜当徒弟的事情之后，黎初晴也是暗暗动了心思。 这一次故意拿来自己的伤口请叶知秋指正，就是想要得到对方的赏识。 因此，这字和画，也都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从几百张自己的作品中，挑出最好的两三张，从小到大写了十几年，笔法上也算是有点火候。 叶知秋看了看，一笑。 “不错。” 当然，这一句就是客气。 这纸上的字，不错是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还远不到让人惊艳的地步。 只是当着这么多的领导、老师，叶知秋自然是不好驳了人家小姑娘的面子。 老师和校长们都是门外汉，看着写得挺周正，叶老也跟着夸，个个都是跟着赞美。 “不愧是咱们学校的学霸，这字也写得不错！” “这么年轻，能写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叶老都说好，那肯定是好。” …… 黎初晴扯扯旁边女老师的胳膊，后者会意地一笑：“所谓一字之师，初晴啊，叶老这么指点，还不过来行礼！” 黎初晴走过来，笑着向叶知秋行了一个大礼：“谢谢叶老指点，初晴以后一定更加努力。” “要我说啊……”那个女老师抬起戴着名牌手链的右手，扶住黎初晴的胳膊，“叶老要是喜欢，干脆收我们初晴当弟子，您看怎么样啊？” 一大早，收到黎初晴这么贵重的礼物，当老师的当然是少不了帮她美言几句。 “黎小姐非常有才华，只是……”叶知秋摆摆手，“我之前就已经说过，只收一位关门弟子，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和人家小姑娘说好，可是不能反悔的。” 这么说，其实就是委婉的说法。 黎初晴听出他拒绝的语气，心下暗自失望。 这样的机会，错过可就是一辈子。 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她暗暗一咬牙：“叶老说的可是上次写条幅的人吗？” “不错。”叶知秋点点头，“黎同学，我不是不想收你，只是毕竟上了年纪，精力有限，实在带不了这么多学生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怎么会！”黎初晴笑得一脸谦逊，“其实……我就是写条幅的人。” “什么？！”叶老一怔，“可是……我记得小姑娘叫夏兰的。” “那条条幅确实是夏兰准备的，但是上面的字其实不是她写的，后来夏兰同学还特意把您的名字给了我，让我和你联系，今天我还特意把字画带过来，让您品鉴的。”黎初晴一笑，“我原本想给您打电话，后来想想，还是希望叶老是真的因为赏识才收我为徒，而不是因为一个误会。” 叶知秋听到耳中，一由地面色微变。 明明他之前就已经当众宣布过要收她为徒，结果人家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主动联系她，面是特意把东西拿过来让他评价。 先不说这字画，光是这份低调诚恳的性子，就是难的。 只是…… 这字！ 老先生看看纸上的字，再想想那天条幅上的字，总觉得有点差火候。 正要再问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一声鄙夷的气骂。 “黎初晴，你不要太过分了！”夏兰分开几个同学，挤到前面，小脸因为愤怒而通红，“那条幅明明不是你写的，你还敢冒名顶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因为手上有点别的事，她来得有点晚。 凑过来原本是想看看顾惜怎么打这些老师的脸，结果走到人群后，刚好听到黎初晴的话。 之前在宿舍，对方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现在却把功劳记在自己身上，抢走原本应该属于顾惜的名头，夏兰哪里会容她？！ “夏兰同学？”叶知秋认出夏兰，疑惑地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初晴哪里会想到，夏兰会过来拆她的台。 骑虎难下，她小脸一沉，反咬一口。 “夏兰同学，你为什么出尔反尔，难道是想占走我的功劳，自己认叶老为徒？！” “你……”夏兰气得胸口起伏，“你胡说什么，明明那条幅就是你写的。” “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我，是顾惜写的。” 顾惜？！ 听到这个名字，四周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是哄笑出声。 要是夏兰说是别人，大家可能还会相信几分。 谁不知道顾惜是什么人，不学无术的学渣，能写出那么好的毛笔字？ “顾惜是我妹妹，我可是最清楚，她从小到大毛笔都没拿过，怎么可能会写毛笔字？”黎初晴露出一幅不以意的样子，“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没关系，我不和你计较。” 女孩子的脸上一幅宽容大度的样子。 “你……”夏兰并不是嘴皮子利落的人，看着对方明明是抢别人的功劳，还把自己说的这么卑鄙，眼圈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别血口喷人，我……我才没有嫉妒你。” “没有？”黎初晴眉一抬，“那你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夏兰两手握着拳头，气吼出声：“我说的就是实话！” “好啊，那你把顾惜叫过来，证明给大家看，如何？！” 夏兰连顾惜的电话都没有，联系都不可能联系上，黎初晴自然也是有恃无恐。 不等夏兰反应，人群后已经响起一个声音。 “好啊，那我们就当场对质！” 所有人，齐齐转过脸，看到人群后高挑的顾惜，夏兰又激动又委屈，眼泪都从眼框里滚出来。 “惜姐……” 叫出她的名字，夏兰哽咽着说不出后面的话。 从小地方出来的她，相貌平平，才华平平。 一向不是善言的人，在这么人面前被黎初晴说得如此不堪，心下自然是委屈无比。 顾惜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别怕，有我呢！” 对面，黎初晴看到顾惜，眼中也是闪过慌乱之色。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只能咬着牙，将这个谎说下去。 握紧粉拳，她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她不会输给顾惜。 绝对不会！ “小惜！”黎初晴先发至人，摆出一副贤慧好姐姐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成见，要是你真的喜欢毛笔字，姐姐可以手把手的教你，但是叶老……他可不是收零基础的学生。” “顾惜！”校长站在一旁，也是向顾惜做个眼色，“黎同学说的对，你们这对姐妹花各有千秋，你姐姐马上就要拜到叶老门下，这也是你的荣耀！” 言下之意明显——你别捣乱省得大家都难堪。 “校长说得对，如果初晴姐是凭真本事拜到叶老门下，那也算是给我长脸，但是……”顾惜微微扬眉，“我们顾家绝对教不出这样信口雌黄，把别人的功劳安到自己身上的卑鄙小人，我相信学校的各位领导和老师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学生，对吧？” “顾惜，咱们家里的事情，你别扯到学校来。”黎初晴的脸沉下来，“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顾惜走到主桌前，捏起桌上的毛笔看了看，抬手递给她：“你说那条条幅是你写的，当着大家的面重新写一次就是！” 鬼知道条幅是什么内容。 “太久了，我忘了是什么字。” 夏兰低笑：“我都记着的，黎学霸却忘了？！” “我每天要记得事情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黎初明强装着镇静。 米瑶撇撇嘴：“那只能证明，某些人的脑袋就是个榆木疙瘩。” 别人不知道，米瑶可是最清楚这位是什么尿性。 表面上道貌案然，私底下一肚子坏水。 “姐姐忘了没关系？”顾惜笑了笑，抬笔沾进砚台，“我可是记着呢！” 提笔沾墨，笔走银龙，一挥而就。 随手将毛笔放到笔山上，顾惜扬眉看向叶知秋。 “叶老，我写得对吗？！” 事发突然，叶知秋也有点摸不到头脑。 看顾惜这么快写完，他走上前来，目光落在宣纸上的字，一对眼睛顿时亮起来。 宣纸上的字，肆意洒脱间，字字如龙透着帝王的傲骨。 这正是“顾体”中叶知秋最向往的部分。 “铁画银勾，肆意随性……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叶老！”夏兰走过来，“我以人格担保，那天的字就是她写的，” “我看得出来！”叶知秋捧着纸，一脸激动，“这字比我那天看到的写得还好，比起叶某的字，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大家都是好奇地凑过来围观，黎初晴知道事情不妙，悄悄后退两步缩成人群准备溜走。 一转身，正撞上男人结实的胸口。 抬起脸，只见一对蓝眼睛，似笑似笑。 “黎小姐，你踩到我了！” 这一句，丹尼就是玩笑的口气。 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大家的目光同时移过来落在黎初晴身上。 感觉着众人的目光，黎初晴只觉如芒在背，小脸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对不起……”知道躲不过，她只好硬着头皮转过身，“是我……搞……搞错了。” 搞错？ 这他妈是搞错？！ “真看不出来，她是这种人！” “为了攀高枝真是疯了！” …… 四周，学生们议论纷纷。 老师和校领导们，自然也都是一阵汗颜。 当然，这种时候，大家可不会把错找到自己身上。 “黎初晴！”校长脸一沉，人已经大骂出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叶老都敢骗，还不向叶老道歉？！” “是！”黎初晴红着眼睛走过来，“叶老，对不起，我……我就是太喜欢写毛笔字了，我真的不是……”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叶知秋皱着眉。 “黎同学啊，咱们写字讲究个方正，做人也要方正，以后……可别再犯这种错误了！” 当然，就是给校领导点面子，嘴上说说而已。 老人家的眼睛里，可都是鄙夷之色。 一撇一捺的人字都写不好，这样的心术怎么能把字写好？！ 道了歉、挨了训，黎初晴在学生们的指指点点中，艰难地走出多功能厅。 一出门就哭着小跑起来，只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所有的视线中。 上次只是在教室上被顾惜打脸，这一次可是出了大丑，以后在学校，她还怎么见人。 丹尼隔着玻璃，注视着远去的人影，蓝眸里闪过一抹嘲弄的神色。 转过脸，他的目光掠过顾惜的毛笔字，落在女孩子的侧脸。 “顾惜！”校主任碰碰顾惜的胳膊，“还不拜师！” “是啊，顾惜同学，叶老可是找了你好久呢！” …… 校长和老师们锦上添花，一众同学注视着顾惜都是满脸羡慕。 攀上叶知秋这样的高枝，以后那在艺术圈子里那就是平步青云啊！ “不敢不敢！”叶知秋却忙着摆手，“顾惜同学的字，早已经超过我，我写了这么多年的顾体，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一个人能与女帝顾惜相提并论，这次算是开眼了。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顾惜同学，请问，您师从何来啊？” “我？！”顾惜一笑，“就是瞎写的，没老师。” “啊！” 叶知秋惊得目瞪口呆，心下惊喜之余，还有点酸。 果然，这就是天才啊！ 自己练了一辈子的顾体，还没人家小丫头随便写写的好。 羡慕归羡慕，老人家的脸上，却是一幅谦逊求学的姿态：“那……顾小姐能不能……看看我写的字，指点一二？！” 这一回，不要说是一众围观者，连夏兰和米瑶的脸色都变了。 不是！ 这来拜师的还要当老师了？！ 顾惜来的路上，也特意查了查这位叶知秋的底细，知道他对她的顾体十分推崇，一直醉心于顾体的研究。 算起来，称得上她的死忠粉儿！ 这么大的名气，还能这么谦逊，倒也难得。 反正，来都来了。 “行吧。”顾惜一点也没客气地扬扬下巴，“来都来了，我就随便看看吧。” 老师和校领导都是差点吐血。 人家叶知秋就是客气，这位还真登鼻子上脸了？！ 这章五千多字呀，晚安~！~ ------------ 240? 拿刀来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卜算子·答施》 … … “顾小姐！”叶知秋一脸激动地将顾惜请进一侧挂着字画的展示区，“您看，这是我前几天写的。” 从顾惜同学到顾小姐，再到这个“您”字，老人家的尊重已经是显而易见。 顾惜仔细看看他的字，点点头。 不愧是一代大家，叶知秋这字是写得真不错。 “除了这个榭字，都好……其实这个字你有点太拘谨了，顾惜的字，讲究的就是一个肆意洒脱，不拘尼……” 叶知秋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来，您再看看我这画！” 当年的顾惜，不光自己书画双纸，皇宫里可是养着不少宫庭画师。 这些人中不乏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论起书画的鉴赏力，自然也是不凡。 从笔法到风格，从用墨到纸张…… 她都是如数家珍。 丹尼站在人群后，注视着顾惜的侧脸，一对深蓝色的眸子晦暗不明。 不要说是叶知秋，就连原本对她不以为然的老师们，也是个个露出刮目相看之色。 之前不学无术的学渣，竟然在艺术上这么有见地？ 不和不觉，书画殿已经看完。 “眼看已经是中午了，叶老要是不嫌弃，就到咱们学校的餐厅吃点东西，您看怎么样？” 学校里除了食堂之外，还有两家餐厅。 做招待用，也对外营业。 这样的时候，自然是早就留下位子。 “好。”叶知秋还舍不得放肆惜走，当即笑着答应，“顾小姐一定要一起去，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向您请教呢！” 这会儿，老爷子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徒弟。 “丹尼？！” “老师！”丹尼笑着走到前面。 顾惜看到他，眉尖轻扬：“老师？！” 其实刚刚，顾惜就已经看到丹尼，笑着向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人多嘴杂，她也没有故意表现得和对方太亲近。 毕竟，他们也是刚刚认识，她和丹尼又都是公众人物，到时候再搞什么绯闻，那就麻烦了。 “是啊，叶老是我的书画老师。”丹尼笑得双眼微弯，“以后，也要请顾老师多多指教。” “你不要看丹尼这个样子。”提到自己的这个弟子，叶知秋脸上也有几分得意，“跟我学字刚刚一年，已经都快要出师了。” “是吗？”顾惜笑起来，“那我可要找机会见识见识。” 大家说笑着来到餐厅，顾惜很自然地被让到叶知秋身边，丹尼是叶知秋的弟子当然也要上座，刚好安排到顾惜身侧。 时候不大，饭菜上桌。 丹尼笑着帮顾惜夹过一筷子菜：“小惜，以前我可不知道，你还会写毛笔字。” “我们就见过这么几面，你当然不知道。”顾惜含糊地说道，“你不是也没告诉我，你会写毛笔字吗？” 丹尼一笑：“我最喜欢的就是顾体，你呢？” “我？”顾惜一笑，“我不拘尼于一种字体，博百家之长才好。” 她还没自恋到自卖自夸的地步。 “顾小姐说的对，丹尼啊，以后你也要向顾小姐学习。”叶知秋笑道。 丹尼也笑：“一定！” 大家推杯换盏，顾惜因为还要去公司，没有多呆，主动起身告辞。 叶知秋起身要送，丹尼站起身：“老师，我去送顾小姐吧，刚好还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 二人一起走出包间，丹尼与她并肩走向楼梯的方向：“世事难料，我真没想到，老师说的人就是你。” “是啊！”顾惜浅笑，“我也没想到，你会是叶老的徒弟。” 丹尼在电梯前停下脚步，转过身，笑眯眯地对上她的眼睛：“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吧！” 抬眸，注视着那张熟悉的脸片刻，顾惜只是笑了笑没出声。 “据我所知，女帝顾惜除了字画双绝，还精通奇门循甲，他的弟子曾经创办天顾派……”丹尼耸耸肩膀，“若是她还活着，知道她当年的天下已经落下别人之手，不知道会是何想法。” 顾惜一笑：“都已经一千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不相信轮回吗？”丹尼问。 他的语气，丝毫也不像开玩笑。 顾惜微微侧身，墨眸似笑非笑落在丹尼脸上：“难道，你相信人有轮回？” 丹尼也笑了：“我希望有！” 叮—— 电梯门分开。 顾惜迈进电梯，向他摆摆手。 丹尼站在门外，微笑着向她点点头。 电梯门闭紧，男人的笑意渐渐转为深沉。 “先生！”远远跟在后面的助理小跑过来，将手中的平板电梯递给他，“这是我从学校这边查到的资料，顾惜的成绩一直很差，完全是凭着顾家的钱才进入这所大学的，前两个学期，基本上没有不挂的科目。” 丹尼扫一眼平板电脑：“这个学期呢？” “这是成绩。”助理伸过手来滑了一下电脑屏幕。 目光落在那上面顾惜这个期末的成绩，丹尼蓝眸眯起。 “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怎么想的。”助理注视着上面的成绩，语气疑惑，“明明就是个学霸，以前非要装学渣。” “也许……”丹尼将平板电脑递给他，“以前根本就不是装的。” “不是装的？”助理接过平板电脑，越发疑惑起来，“难道……人突然就变聪明了，这怎么可能？！” 丹尼将手插进口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这个Z 平常做事非常小心，一直没露出什么马脚，不过……”助理看看左右，“前几天他转过顾惜的一个微博。” 丹尼眉一扬：“你是说，他认识顾惜？！” “他的微博一向就IT 相关的东西，这是第一次转娱乐圈的新闻。”助理耸耸肩膀，“总不至于，他也是顾惜的粉丝吧？！” 那样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是追星族。 “把之前的悬赏提高到一千万，我就不信……”丹尼眸底浮上冷色，“他不动心。” “好的。”助理恭敬地答应着，“另外，您让我查的君珩我也查过了，他现在住在江家老宅，家里有外公和他去世的姐姐江瑜留下来的一个孩子。至于这个孩子的父亲，和您倒是熟人。” “谁？”丹尼问。 “简茗！”助理耸耸肩膀，“听说，他正在和君珩争这个孩子的抚养权。” 丹尼嗤笑：“他什么时候开始对孩子感兴趣了？” “如果这个孩子价值百亿，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都会感兴趣。”助理的语气里透着嘲讽，“这个孩子是江瑜的唯一法定继承人，拿到他的抚养权也就意味着拿到江瑜的所有遗产。” 丹尼耸耸肩膀：“难怪！” …… …… 下午。 顾家大宅。 “一千万？”顾朝从正在写的试卷上抬起脸，“这个红龙疯了吧？” “疯没疯我就不知道，不过……很动心就是了，可惜我没有你那个实力，要不然这一千万我非赚不可！”耳机里的少女，英文里透着几分遗憾，“Z，你真的不动心？” “不是说了？”顾朝重新将目光落回试卷，“犯法的事情我不干。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破解一个安全墙就一千万，这个安全墙肯定不是普通的安全墙。我提醒你也不要乱来，一旦惹上这些人，以后就是没休没止的麻烦……” 门外，传来马达声。 顾朝站起身，向窗外看了看。 一辆箱式货车正小心地停在门口，工作人员正在将一辆白色新款跑车，顺着斜坡从车上开下来。 “哇哦！”顾朝轻轻吹声口哨，“我姐的车到了，我去看看。” 扯下耳机，他快步下楼。 工作人员将跑车停到车位上，笑着迈上台阶，停在顾老太太面前。 “您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请您给我们签一下签收单。” “我来看看！”顾老太太撑着拐杖迈下台阶。 “妈，您慢点……”儿媳妇孙莹笑着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别摔着！” 迈下台阶，来到跑车一侧，顾老太太拐着拐杖围着跑车绕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好看，咱们家晴晴肯定喜欢！” “是啊，这型号可是那丫头亲自挑的，一会儿看到肯定高兴坏了。”孙莹也跟着附和。 “这车不错吗？！”顾朝迈上台阶，走过来，拍拍车身，“很适合我姐的风格，够嚣张！多少钱啊？！” “四百多万。”顾老太太伸出四根手指头，为了自家孙子孙女，她也是下了血本。 这些钱，可都是从她的养老钱出的。 “是吗？” 顾朝接过工作人员的车钥匙，将跑车解锁，拉开门就要往副驾驶座里坐。 “小朝！”孙莹拉住他的胳膊，顺手将钥匙夺回来，“这可是给你姐的，不是给你的！” “我姐的不就是我的？” “那也得让你姐先坐，你才能坐。”孙莹笑道。 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可是在撇嘴。 她说的可是自家女儿黎初晴，可不是顾朝那个亲姐姐。 自家姑娘还没碰的车，可不能让这个小混蛋乱摸。 “好！”顾朝早就看出这娘俩的心思，“那我等我姐回来，让她开车带我去兜风！” 正说着，黎初宁的车已经驶过来，车子停下车。 黎初宁和黎初晴兄妹一左一右地下了车，黎初宁的表情还算正常，黎初晴却是眼睛有点红。 在学校丢了那么多的人，她的心情自然不太好，在宿舍里哭了半天才被哥哥接回来。 “这是怎么了？”看出自家孙女表情不对，顾老太太关切地迎过来，“谁欺负我们小晴了？” “还能有谁？”黎初宁冷哼，“顾惜也太过了，你说说，有她这样让当姐姐的下不来台的吗？” “怎么回事？”孙莹问。 “别问了。”黎初晴不想在顾朝面前丢人，自然是不愿意说的，提着书包就要进屋。 “小晴！”孙莹笑着拉住她，“看看，奶奶给你买什么了？” 黎初晴转过脸，一眼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跑车，眼睛顿时亮起来：“这么快就到了？” “我孙女想要，那肯定是让他们第一时间送过来呀！”老太太一脸宠溺地将钥匙递过来，“去吧，开开试试！” 黎初晴接过钥匙，笑着走过来。 顾朝上前一步，靠到驾驶座上。 “我姐还没回来呢，这车谁也不能动！” “就你姐那三天打鱼两天上网的，不挂科就不错了，还能比得过小晴？”黎初宁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有空你还是好好复习去吧，马上就要高考了，还天天这么吊儿郎当的！” “我的事儿不用你担心。”顾朝站着没动，“说好的谁赢车是谁的，胜负没分，你们就别想碰这车！” “你！”黎初宁的脸沉了下来，“小朝，你别胡闹啊！” “谁胡闹了？”顾朝不以为然地扬起下巴，“这可是说好的，你们别输不起。” “你以为顾惜能赢？” “我姐怎么就不能赢？” “添什么乱啊！” 黎初宁伸手拉住顾朝的胳膊，将他向旁边推了一把。 一家人原本就看顾家姐弟不顺眼，顾朝这一句我一句地和他顶嘴，黎初宁早就上来脾气。 顾朝身子一晃，差点摔在地上，一张脸也沉下来。 站稳身，他上前一步，一把将黎初宁推开。 黎初宁根本没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顾朝！”顾老太太见孙子被打，顿时来了脾气，“连哥哥都敢打，你要造反啊你？！” “少给我来这套，是他先动的手你没看到，瞎啊你？！” “你……”顾老太太气得心脏直哆嗦，指着顾朝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小畜生，你造反是不是？！” 顾朝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脖子一梗，抓住老太太的衣领，“你骂谁呢你？” “顾朝！”不远处，车子刹停，师雅钻出驾驶座，大步冲过来，护在顾朝面前，“不许对奶奶无礼！” 顾老太太见师雅回来，越发变本加厉。 “造反了，当孙子的打奶奶……你打死我……”她低着头，指着自己的脑袋，“来来来，照这儿打啊……反正我这老骨头也是快入土了，你们全都欺负我……” 师雅心下知道，儿子的脾气，可是对方毕竟是个长辈。 她并不想让顾寄北回来难以处理，因此主动服软。 “妈，小朝他人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计较。” “他不懂，你这个当妈的也不懂事吗啊？”顾老太太看她示弱，越发来了精神，“我早就说过，像你这样的戏子根本就不能登顾家的门，一个两个地全给我丢脸……” 顾朝原本还忍着几分脾气，听顾老太太指责自己的母亲，顿时火了。 冲上前来，他挺身护在母亲面前。 “我妈是演员，不是什么他妈的戏子，你以为这是大，清啊……要是真在那时候，你就是一个小妾，在我面前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奶奶，小叔回来了。”注意到顾寄北的车子，黎初晴小声提醒。 “你……你这个不孝子孙！” 顾老太太一咬牙，两腿一蹬直接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这会儿，顾寄北的车子也停下来。 顾寄北和顾惜一左一右地下了车，看一眼众人，顾寄北将电动轮椅开过来，皱眉询问：“怎么回事？！” “问顾朝吧，把老太太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孙莹恶人先告状，嘴里还在吩咐，“快，把老太太扶楼上去。” “别急，我帮老太太放放血就好！”顾惜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顾老太太的胳膊，“顾朝，帮我拿把刀来！” ------------ 241??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资治通鉴》 … … 拿刀？ “呃——”顾老太太哪里还敢再装，急喘口气，睁开眼睛，“我没事，没事！” 定定心神，她抬手指住顾朝。 “这个小……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对我不敬也就算了，这整天逃课逃学的可还得了？再这样下去，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顾老太太知道顾寄北的性子，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顾惜姐弟的学习，对顾朝逃课的事情，一定是最为看不惯。 顾朝扯扯唇角：“谁说我逃学的？” “谁不知道高三周末也要补课，你今天连学校都没去，不是逃学是什么？”黎初宁抢着说道。 “那是因为我二模考得好，老师给我放半天假！” 噗哧—— 黎家几口子全笑了。 顾朝？ 说他考倒数第一大家都信，就他还成绩好，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哼！”顾朝将手伸进口袋，取出成绩单来在半空中抖开，“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移过来，落在顾朝手中的成绩单上。 表格上，罗列着他的科目成绩，后面还写着排名—— 班级十一，年级五十！ 几个人的冷笑都僵在脸上。 刚刚考完二模，上午老师已经讲完试卷，为了奖励这次二模突出的学生，年级前一百的学生都可以在家休息半天算是奖励。 考到这样的成绩，顾朝也很得意，成绩单特意装在身上就是想等自家老姐回来，好让她显摆显摆。 “小朝！”师雅开心地接成绩单接到手里，仔细地将那个数字看了好几遍，“这……这是真的？” “妈，看您说的，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给我们老师打电话。”顾朝痞痞地扬起唇角，“我们老师说了，我这成绩保持住，考个985都没问题，再努努力，甚至能冲击帝大！我的未来就不劳几位操心了！” 为了给孩子最好的教育，顾寄北当初也是托人花钱将他送到重点学校。 这样的重点学校，年级前五十，那就意味着顾朝在市里的排行也不会低，这成绩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听他这么说，师雅和顾寄北都是露出笑容。 尤其是师雅，扶着儿子的胳膊，眼圈都红了：“好，好，真好！” “不错！”顾寄北笑着点点头，“难得小朝也肯用功了，咱们顾家一向赏罚分明。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小叔都满足了！” “前几天，我姐刚给我买的摩托，这奖励我就不要了。”顾朝侧眸向跑车的方向扬扬下巴，“姐，你们的成绩也该出来了吧，是不是开车带我兜兜风？！” 想要将顾朝一军没将上，现在看他主动把话题扯到顾惜的学生上，黎家人顿时又来了精神。 “小叔！”黎初晴主动把自己的成绩单拿出来，“这是我这个学期的成绩单，老师说已经帮我申请下个学期的奖学金了，过几天就出结果。” “要说还是我们小晴啊，成绩最稳定。”顾老太太接过成绩单，故意慢吞吞地看了看，“服装史90，营销学91……文化课平均成绩92，论文A级，服装技术作品……A!” 将成绩单递给顾寄北，顾老太太故意追问。 “小惜啊，这A级是最好的级别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S级才是最好的吧？”顾朝撇撇嘴。 “话是这么说，不过……”黎初晴扯扯唇角，“我们学校还没有人有过S级的作品。” “是吗？”顾惜耸耸肩膀，“这么说，我是学校第一个？！” 没有理会对方错愕的表情，她从包里取出成绩单，也递给顾寄北。 “平均分94，论文A+，技法作品……S！小叔，这算不是我赢了？” “没错，不管是平均分，还是等级都略胜一筹。”顾寄北一脸笑容地点点头。 两个孩子都开始努力，还有这样的进步，他这个当叔叔的自然是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哦，对了……”顾惜从包里摸出那本时尚杂志，送到母亲手里，顺手将装着稿费的信封拍在上面，“我们导师还帮我把论文投稿了，这个是我的稿费，给您了！” 对于顾家这样的家庭，这点稿费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这钱所代表的意义却已经打黎初晴的脸。 论文上杂志，这可是黎初晴从来没有过的成绩。 “姐！”顾朝夸张地向她挤挤眼睛，“可以啊！” 他就说，自家这位大佬姐姐怎么也不会输给黎初晴。 顾惜淡笑着伸过右手，将手指向黎初晴勾了勾。 “车钥匙是不是该给我了？！” 黎初晴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钥匙，求助地看向母亲和顾老太太。 孙莹吸了口气，想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顾老太太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局面，轻轻咳嗽一声，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寄北啊，不是我偏心，这车我是特意给小晴挑的，就怕小惜不喜欢，要不……” “怎么？”顾寄北抬起脸，似笑非笑，“阿姨这是准备反悔？” 当初是他们一再挑剔顾惜，百般嘲讽。 现在顾惜赢了，又想找借口反悔？ 顾寄北眼里可是揉不进沙子的人，钱他不在乎，重新给自家侄女买一辆更好的也没关系。 这车顾惜不喜欢可以。 他们不给？ 不行！ 顾老太太其实对顾寄北一直很忌惮，看对方已经有几分不悦，她只好忍住心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既然这局是小惜赢了，那当然是愿堵服输，小晴！” 黎初晴心下千百个不愿意，当着顾寄北的面儿，也只能笑着将钥匙递过来。 “小惜，你开车注意安……” 啪！ 不等她把话说完，顾惜已经抬起右手，狠狠一个耳朵抽回去。 一巴掌，所有人都懵了。 “顾惜，你疯了你？！”顾老太太第一个厉害出声，“姐姐好心提醒，你还敢打人？” “就是，你怎么打人啊！” “死丫头片子，我看你是想不自在！” …… 孙莹和黎初宁也都是当即翻脸，想要对顾惜发难。 “住手！”顾寄北沉喝出声，“小惜，怎么回事？” 顾惜当即将黎初晴假冒自己名字，想要认叶知秋当老师的事情简单说明。 “幸好我及时向叶老解释，对方才没有生气。”顾惜上前一步，逼视着黎初晴的眼睛，“我没有在外人面前动手，是我给顾家留点面子，不代表我真的不介意。” 当然，这句也就是说说。 她故意把这个巴掌留到现在，就是因为她要打的不仅仅是黎初晴的脸，也是黎家所有人的脸。 同时，也让小叔看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听顾惜说明原委，顾寄北的脸色果然阴沉起来。 要知道，在他面前，黎初晴可是一直扮演着乖姐姐、受气包的角色，这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在网上。 “初晴，这是真的假的？！” “是……是我不好！”黎初晴自知瞒不住，只能哭哭啼啼地装委屈，“小叔，这次是我不对，我……我只是想着能给顾家长长脸，以后我再也不敢！” 这已经是明摆着承认，黎家人想要替她辩解都张不开这个嘴。 顾老太太心下气恼孙女办事不周，嘴上还是护短：“小晴她就是一时糊涂，寄北你也别见怪，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以前小惜做这么多荒唐事，咱们不也忍了？！” “是啊，寄北，你别生她的气，这孩子……她也是为了顾家不是！”孙莹也赔着笑脸。 “抢我姐的风头是为了顾家？”顾朝冷笑，“你们这什么傻B逻辑？！” 顾惜侧眸，美眸斜着看过来：“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脏话，顾朝忙着后退两步：“一时嘴吐噜了，我以后注意。” “好了，既然小惜已经处理好这件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顾寄北的目光威严地落在黎初晴的脸上，“没有下次！” “我知道。” 黎初晴忙着装乖巧。 “啊……时间也不早了，我……我让佣人去准备晚餐！” 孙莹打个台阶下，众人这才散开，各自回房间。 顾朝跟在顾惜身后迈进客厅，笑着向自家姐姐眨眨眼睛，竖起拇指。 “姐，牛……” “恩？！” “我是说……”顾朝忙着将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牛，太牛了，真是太太太牛了！” 顾惜白他一眼，抬起右手在少年人头上揉了一把。 “记住，帝大！” “不是吧，姐？！”顾朝嘴一撇，“您这要求怎么越来越高啊？！” 从不及格到及格，再到年级前五十，再还要他考帝大？！ “别废话！”顾惜抬手将车钥匙丢给他，懒洋洋地迈上楼梯，“钥匙先给你，等你考上帝大就可以开！” 顾朝看看手中的车钥匙，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我要是考不上呢？！” 顾惜在台阶上停下脚步，转过脸对他一笑。 “你可以试试。” 顾朝只觉尾骨发凉。 试试就逝世，他懂！ 他还是别试了，赶紧去多刷几套试卷才行。 看着一对儿女各自回房间，师雅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成绩单，目光里也是一片温柔。 只可惜，丈夫看不到他们这样的优秀。 “嫂子！”顾寄北看出她的心思，将轮椅驶过来停在她身侧，“如果大哥看到小惜和小朝都这么努力，一定也很开心。” “恩！”师雅抬起手掌，拭拭眼角，“寄北啊，这两个有时候还是鲁莽些，你别和他们计较，慢慢来，我相信他们会学好的。” “我也相信。”顾寄北笑着点点头，“顾家有这两个孩子接班，我也就放心了。” 孙莹端着杯子下来，想要给女儿倒杯水。 站在楼梯上，将二人的对话听到耳中，一对眉缓缓拧紧。 是都看得出来，顾寄北对顾惜和顾朝现在是越来越喜欢，照这样下去这顾家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注意到外面丈夫的车子，孙莹堆出笑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下楼。 放下杯子，快步迎出门来。 “天明回来了！”迎住从车上下车的丈夫，她悄悄看看客厅的方向，确定没人注意，伸手抓住丈夫的胳膊，“我和你说几句话！” 将黎天明拉到远处，确定没有人听到，她这才事情向他说明。 “最近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个比一个表现得好，我看顾寄北是真的准备把顾氏交给顾惜了，你快想想办法，照这样下去，咱们早晚被他们赶出去！” “急什么！”黎天明摸出一张照片塞到她手里，“一会儿我就让她好看！” 孙莹目光疑惑地落上手中的报纸上，一眼就看到照片内的顾惜。 这一张照片，正是记者在服装发布会现场拍到的照片。 这些天，黎天明当然也没闲着。 上次看到顾惜的绯闻之后，他就一直在安排人瞍着顾惜。 照片上的君珩只是一个背影，被她公主抱的顾惜却是脸半对着镜头的方向。 黎天明眼神里染着阴冷，“上次的绯闻，她可以瞒天过海，这次她不能说这个不是她了吧？！” “这个男人……是谁啊？”孙莹疑惑地问。 “还能是谁？”黎天明冷笑，“我都查清楚了，这个就是一个跳伞俱乐部的跳伞教练，和顾惜拍了一次节目两人就搞上了，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呵呵！”孙莹也笑起来，“顾惜啊顾惜，我看你这次还怎么得意，我现在就去把照片交给顾寄北！” “傻啊你，你这样拿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顾寄北是我让人拍的？”黎天明拉住她的胳膊，夺过照片和塞进一个快递信封，封好信封的封口，“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就说这是新收到的快递！咱们就让顾寄北看看，她这个侄女多给他长脸！” 夫妻二人怀着鬼胎回到别墅内。 片刻，佣人准备好晚餐，将大家都请下来吃饭。 孙莹故意落在后面，将准备好的快递拿过来。 “差点忘了，寄北啊……有一个您的快递，还是加急的，可能有什么急事。” 顾寄北转过身，接过快递，扫一眼快递信封。 收件人一栏写着他的名字，寄件人那一栏写着“吴明”。 吴明？ 这个名字他并没有听过。 一般来说，商业方面的文件会直接寄到公司，很少送到家里来，会是谁呢？ 带着疑惑，顾寄北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照片和信。 看清打印纸上的信件内容，男人抬手将照片和信拍在桌上。 “真是……岂有此理！” 晚安~！~ ------------ 242?? 天价小白脸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梦游天姥吟留别》 … … 顾寄北拍了桌子，餐桌上的众人同时转过脸。 黎天明与妻子孙莹不露痕迹地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对方眼底的那一抹快意。 之前，他们原本还担心，顾寄北因为太过宠爱顾惜，这件事情的分量不够重。 看他这个表情，不难知道这位是真的生气了。 “寄北啊！”黎天明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难道……”孙莹的目光落在他手下的照片和信任，“这快递有什么问题？” 顾老太太原本因为买的车子被顾惜抢走，心下很是不快，并没有太关心这件事。 听两人询问，她的目光也移过来，落在顾寄北的右手。 老太太坐在桌子尽头，一眼就从顾寄北的指缝里，看到照片上的顾惜。 “没事！”顾寄北敛起怒意，将信塞回快递信封，手扶住轮椅扶手，“小惜啊……你跟我上楼一趟！” 顾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猜到这事与顾惜有关。 手一伸，将照片和信从顾寄北膝盖上拿过去。 顾寄北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我看看！”目光落在照片上的顾惜，顾老太太扫过信纸的内容，顿时眉头皱起，厉声喝问，“小惜，这是怎么回事？！” 顾惜原本正在回微信，听到老太太的声音，疑惑地抬起脸，一眼就看到照片上的她和君珩。 扫一眼照片，顾朝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不就是个交个男朋友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也在暗自算盘。 一会儿要去查查，自家老姐的男朋友是何方神圣，可不能让那些死渣男骗了。 师雅也放下餐具转过脸，看到这张照片，也是微微一怔。 “男朋友？”顾老太太重重将信摔在师雅面前，“你说的倒是轻巧，要真是门当户对的男朋友，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这是什么？包养小白脸！这要是传出去，顾家的脸还往哪放？！” 师雅拿过信纸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也是变了脸色。 信是匿名写来的，上面写着照片上君珩的身份，并且还有顾惜大肆购买男装的事情…… 目的无外乎就是想证明，这个男人是顾惜包养的小白脸。 信上还威胁说，要求顾家付他封口费，否则就要将这一切公布于众。 “这就是对方的一面之词。”顾寄北皱眉开口，“真相如何还没有弄清楚，您先不用生这么大的气。” 其实，顾寄北生气的倒不是顾惜交男朋友，而是气这封信本身。 什么东西？ 竟然也敢敲诈到他顾寄北的头上。 与此同时，还有点担心。 女孩子到了顾惜这个年纪，谈个恋爱也是人之常情。 大家都年轻过，这也不奇怪。 顾寄北只是怕自家侄女遇人不淑，被人骗点钱倒不算什么，万一骗色再伤了感情，到时候只怕自家丫头难过。 原本是准备私下和顾惜谈谈，没想到被顾老太太搅了局。 顾老太太原本就弊着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有一个发泄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收手？ “她都这样乱来了，你还惯着她？！”沉着脸，她语气刻薄，“寄北，别的事情你护着她可以，这件事情绝对不行！当初老爷子离世的时候，把这个家交给我，我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干出这种伤风败俗，败坏顾家门风的事情！” “没错！”孙莹也在一旁火上浇油，“别的事情都好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不能再容她了！”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包小白脸？”黎初宁啧啧嘴，“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你们别着急！”师雅当然也要护着女儿，“这事真的假的还不知道……” “人家照片都送到家里来，还真的假的？！”顾老太太吼道。 “小惜!”师雅转过脸，目光中也有关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真相没弄明白，当妈的当然也着急。 怕就怕自家女儿涉世未深，万一被渣男骗了，到时候只怕要难过。 众人或怒或吼，或是担心或是着急，顾惜却是一脸从容。 “我就是交个男朋友而已，各位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现在可是新社会，难道你们还要包办婚姻？” “放肆！”顾老太太重重一挥桌子，“你这叫交男朋友啊？在外面和男人鬼混，这是正经女孩子会干的事情吗？！” 顾朝翻个白眼：“照您这么说，死了老公的女人再嫁，不是更不正经？！” 一句话，差点把顾老太太噎死，好一会儿才把气顺过来。 “我……我和你爷爷我们是正大光明地谈恋爱！”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正大光明地谈恋爱？”顾惜反问。 顾老太太眼一横：“正大光明谈恋爱，给人家买衣服就花一百万？” “初宁哥女朋友过生日，送几百万的项链就行，我给男朋友送点衣服才花不到一百万就不行？”顾惜冷笑，“您这是什么道理？！” “你……你……”顾老太太手指着她的脸，气得真哆嗦，“初宁和思思那是定了婚的男女，你这个算什么？！” 正说着，门铃响起来。 女佣忙着过去开了门，片刻小心翼翼地进了餐厅。 “小姐，您有客人！” 顾惜用餐巾拭拭唇角，从椅子上站起身。 “顾惜，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我绝不饶你！” “放心，我现在就给您交待！”顾惜迈出餐厅，伸手拉住等在外面人的胳膊，将对方拉进餐厅，“我来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君珩！” 几双眼睛一起转过来。 看到站在顾惜身侧，容貌气质俱佳的君珩，师雅第一个露出笑容：“你这孩子……怎么客人来也不打个招呼，好多做几个菜。” “抱歉！”君珩向众人一笑，“刚从外地飞回来，来得有些不是时候，诸位别介意。” “怎么会！”师雅挥挥手，“来，快给君先生拿套餐具！” 嘴里说着，人就瞪一眼顾朝。 “一会儿坐着去！” 顾朝挑挑眉站起身，向旁边挪一个位子，把紧临着顾惜的位子让给君珩。 “我来介绍。”顾惜扶着君珩的胳膊，将众人一一介绍，“这是我妈，这是小叔，这是我弟……” 君珩一一打招呼，显得教养又有礼貌。 顾寄北上下观察着对方，见对方言谈举止大方，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很满意。 先不说对方是什么底细，单从他面对自己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看出是见面大场面的。 “小惜也没有提前说明，招待不周，还请君先生不要介意。” 嘴里客气，他眼睛就微微眯了眯。 眼前这张脸，总觉得隐约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顾总客气了。”君珩向他一点头，“大家叫我名字就可以。” 佣人取来餐具，顾惜拉着他在桌边坐下，目光淡淡轮视众人，黎家人和顾老太太的表情都有点讥讥的。 刚骂人家包小白脸，人家就正大光明的上门拜访，这戏还怎么唱？！ “看来，刚刚都是误会。”黎天明到底是块老姜，笑了笑，就将话题转到君珩身上，“君先生在哪高就啊？” “哦，我在江氏集团。” “江氏集团？”黎初宁接过话头，“那可是大公司，君先生一定也是名校的高材生吧？咱们年纪相仿，我好像没在哈佛的校友会上见过你，君先生上的哪所大学。” 当然，就是故意问的。 在他看来，君珩有这么一张脸，学问肯定高不到哪儿去！ “我没上过大学。”君珩实话实说。 因为表现突出，特招入伍，所谓的大学他是真没上过。 大学都没上过？ 黎家人一听，顿时脸上闪过不屑。 “我想起来了！”这会儿，顾寄北却是接过话头，“你是君珩？！” 君珩点头，“没想到顾总还记得我。” 二人见面还是在宴会上那一次，就是见面打个招呼，握了握手。 这都几年了，顾寄北还记得他，君珩也是有点惊讶。 “我当然记得！”顾寄北露出笑容，“十三年前，你参加奥林匹克计算机大赛的时候，我当时可是活动志愿者。” 君珩：…… 原来，顾寄北说的是这个！ 那时顾寄北还在国外上学，帮着导师一起组织活动。 那年的冠军中一名亚裔，当时只有十三岁已经在上高中。 当时主持人问起他的国籍，对方特别强调自己是华夏人，还要求主办方升起红色的国旗。 对这件事情，顾寄北印象非常深刻。 “咳！” 顾朝一口可乐差点把自己呛死，转过脸，他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盯着君珩。 “那你不就是……” 十三年前？ 奥林匹克计算机大赛…… 难道说，他不就是传说中的黑客大神青龙？！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原来是当兵去了。 感觉到自家姐姐看过来的目光，顾朝擦擦嘴，假装继续喝可乐。 “没事，我是说……真厉害！” “我记得那时候，哈佛、剑桥都主动邀请你去上学的，你怎么会没上大学？！”顾寄北语气疑惑。 “因为……”君珩一笑，“我特招入伍了。” “君先生好厉害！”师雅的赞美是由衷的，“保安卫国，真是男儿自概！” 对面，黎家人真是大气大落。 听到君珩是计算机冠军时，众人惊讶了一下，听说他特招入伍，轻蔑就又升起来。 什么吗？ 原来就是傻当兵的！ 小时候厉害又怎么样，现在也不过就是泯然于众人矣。 要学历没学历，要文凭没文任…… 江氏集团那样的地方，能要一个大学都没上过的复员兵。 当保安还差不多！ 这么一想，黎初宁又来了精神。 “刚好，我的小公司最近和江氏有个合作。不知道君先生在哪个部，财务部、事业部还是……研发部？” “都不是。”君珩摇头，“我在……” “我知道了！”黎初宁打断他的话，“后勤部，对不对？说得也是，像君先生这么高大，当小保安确实很合适！” 噗哧—— 顾老太太和孙莹同时笑了。 黎天明抬起拳头，挡住嘴，掩住自己的笑意：“后勤部也挺好的，君先生当过兵，刚好适合这个岗位。” 顾惜皱眉，想要给君珩出头。 桌子上面，男人的手掌伸过来按住她的，很明显是在暗示她不用开口。 君珩又不是傻子，只听对方的语气已经听出几分，“我想几位是误会了，我不是保安……” “那肯定的啊，就凭君先生这张脸，怎么也得当个保安经理！”顾老太太嘲讽道。 师雅只怕君珩难堪：“其实我觉得，做什么职业不重要，重要的人品。” “是啊！”顾寄北向女佣招起右手，“去藏酒室把我那瓶酒来了，我和君珩喝一杯。” 一般的人，可是喝不到顾寄北的酒的。 男人这么说，很明显已经是对君珩的认同。 他是瞧不上黎家的人势利眼的，像君珩这样，在国校的橄榄枝之前，还能保持冷静回国入伍，足见其人品和风骨。 “顾叔叔客气。”君珩向女佣做个手势，“麻烦你，把我带的酒拿过来。” 女佣点点头，从客厅里把酒拿过来。 只看那瓶子，顾寄北就认出那是上等的好酒，不光是贵，而且是很难得的年份。 黎初宁也认出牌子，“哟，这酒也得六七十万一瓶，不会又是小惜买的吧？” 这一句，可谓是刻薄无比。 “一瓶酒而已，黎先生要是喜欢，改天去我的酒庄，喜欢哪个尽管拿就是。” “哟！”孙莹一笑，“君先生还有酒庄呢？” “还有算有点名气，几位应该都听过。”君珩淡淡开口，“裴利！” 裴利？ 那可是帝都最大的红酒酒庄，在国外不仅拥有几家大型酒庄，而且还经营红酒农场和酒店联锁相关业务。 他竟然说是他的？！ 这牛皮吹得未免有点大。 孙莹扯扯唇角，“我记得裴利酒庄的创始人应该裴青妍裴女士，而且一直是她独资的，君先生这个玩笑可是有点大了。” “看得出来，伯母对我母亲的酒庄很了解。”君珩抬眸，似笑非笑，“可惜我母亲已经去世了，要不然，今天她也一定会一起来，看看他儿子看中的女朋友。” 君珩一向是低调的人，从来不喜欢拿钱压人。 不过现在，他倒是很愿意，用钱打打某些人的脸。 ------------ 243? 我不是怕你……色令智晕吗？ 天涯万一见温柔。 ——《临江仙·闺思》 … … 儿子？！ 这一次，不要说是黎家人，甚至连顾惜都是有点惊讶地转过脸——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君珩提起父母。 目光扫过对面的黎家几口子脸上的表情，师雅的心下也是有几分快意。 师雅并不介意君珩的家庭是贫穷还是富有，更在意的是他对女儿是否真心。 自家女儿男朋友上门，黎家人嘲讽来嘲讽去。 这脸打得…… 爽！ “君先生，来，多吃点菜！”拿过公筷帮着君珩夹过一筷子菜，师雅的目光落在顾老太太身上，“妈，现在您可不用再担心，我们惜惜给顾家丢人了吧？” 这一句，就是玩笑式的，却足以让人听出里面的嘲弄。 这个一向温柔的女人，为了保护女儿也是自然地露出锋芒。 “小惜最近一向积极向上，事业和学业都在往上走，怎么会给顾家丢人？”顾寄北捧过杯子，伸到君珩面前，“君珩啊，你第一次到顾家，小惜这孩子也没提前说一声，我们也没什么准备，这一杯，算是我替顾家向你赔个不是！” 不管怎么说，黎家人也是在顾家的屋沿下。 他这个当一家之主的，不能折了人家的面子。 “小叔客气。”君珩捧过杯子与他轻轻碰了碰，“其实这次我也不确定几点能到，因此来得突然，应该是我说声对不起才对。你们可千万不要责怪惜惜，能得到小惜的垂青，是我的福气。” 这一句，已经将顾惜捧得很高，而他尽显低姿态，足以表明他的态度——对顾惜他是很在意的。 大家继续吃饭，席间顾寄北和师雅都在主动照顾君珩。 君珩却反而是照顾顾惜，为她夹菜的那个。 那些动作都是极自然的，是刻意装不出来的。 两人不经意的对视微笑，也都是情意绵绵的样子。 顾寄北和师雅看到眼里，也都是眼底浮上笑意。 女儿（侄女）还小，怕就怕遇人不淑，君珩无论是行事作派都很沉稳，没有寻常富二代的张扬和轻浮，对顾惜也是宠爱有加的样子，当长辈的自然也是很满意。 顾老太太和对面黎家三口子，却是心下别扭难受，这饭顿吃得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黎初晴还没有交男朋友，黎初宁的未婚妻程思是程家的大小姐，程家也算是门弟不错，可是比起裴利酒庄的继承人，那可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桌上年轻男女秀恩爱的样子，实在是刺眼。 这饭哪还吃得下去？！ 顾老太太放下筷子：“我有些不舒服，孙莹啊，你扶我上楼休息。” “奶奶！”顾惜少有的孝顺，“可是心脏又不舒服，我看，还是给您再放放血吧？” “不用不用！”顾老太太脸色发白，“我……我就是有点累了，躺一躺就好。” 顾朝坐在桌边，只是低笑。 以前，这位常拿自己的心脏病说事，常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卖惨，现在却被顾惜彻底把路给堵死了。 一装难受就放血，这谁受得了？ “走吧！”顾惜站起身，扶住君珩的胳膊，“我带你到我房间看看。” “好，那几位慢慢吃。”君珩礼貌地起身，向几人打个招呼上楼。 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门前，顾惜推开门放他进去，人就顺手将门闭紧。 君珩环视一眼四周，转过身刚要说话，顾惜已经走过来，伸手将他向后一推。 后退两步，君珩跌坐在她的床尾。 女孩子迈步跟过来，直接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倒在床上。 “骗我？！” 说什么穷，说什么没钱，结果呢…… 光是母亲就有一座酒庄，她虽然不了解裴利到底是什么样的酒庄，从黎家人的反应也看得出来必然是很知名。 君珩自知理亏，只是放松肌肉任她为所欲为。 “对不起。” 顾惜低着头，俯视着他的脸。 “对不起就行了？” 君珩：…… 哄女人这种事，他是真的不擅长。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说呢？！” 顾惜低下头，又向他凑近几分。 长发滑下来，凉凉地钻进他的衣领，擦过他的耳廊。 感觉着她的气息，君珩本能地心下躁动。 “你说什么样就怎么样。” “真的？” 她又向他凑了凑。 女孩子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连呼吸都揉在一处。 他抬手扶住她的腰，抬起脸去凑近她的唇。 顾惜故意没动，直到二人微微碰触到，她才撑直手臂，将他重新按回枕上。 手指抚过他的耳侧，感觉着男人的呼吸转沉，她邪邪一笑，利落地撑起身。 站在床尾，注视着躺在床上，一脸错愕的君珩，顾惜唇角轻扬。 “想得美！” 说了谎还想亲她，哪有这种好事？！ 君珩站起身，目光郑重地注视着她。 “是我错了，以后我不会再骗你。” “这还差不多！”顾惜伸手捏捏他的下巴，顺手拉住男人的领带，“教会我开车我就原谅你！” 原主是有驾照的，理论知识她也了解，但是顾惜知道，开车和骑马并不一样。 骑马最多摔到自己，开车搞不好可是会伤到别人。 因此，在不确定自己能掌控好车子之前，她从来没有亲自动过车。 虽然心下一直在向往那种比奔马还要驰骋的感觉。 “你没有驾照？”君珩问。 “当然有，就是开得不熟。” “那就行。”君珩笑起来，“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正说着，外面已经响起敲门声。 “小惜啊，我切了点水果，让小珩吃一点。” 外面响起师雅的声音，当然送水果就是借口，自然是怕两个孩子真的搞出什么事来。 毕竟是当妈的，与君珩还是头回见面，当然也不会草率到随便就把自家女儿交出去。 顾惜拉开门，师雅笑着将水果送进来。 看二人都是衣饰整齐，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松口气。 “君珩啊！”门外，传来顾寄北的声音，“你应该会下棋吧，过来我们玩几局！” 是人都知道，这事不是下棋那么简单。 男朋友正式上门，当长辈的总要帮着把把关。 顾惜的父亲早逝，顾寄北这个当小叔的当然要把责任担起来。 “好。” 君珩答应一声，主动走出门来。 两个男人进了书房，顾惜到底是不放心，端着水果也跟进来：“小叔，你棋艺好，不许欺负他！” 当然，指得不是棋艺。 顾寄北心知肚明，嘴上只是装傻：“君珩这么厉害，用不着我让吧？” “胜败乃兵家常事。”君珩在棋盘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小叔是长辈，输了也没什么。” “看人们君珩多懂事。”师雅拉住顾惜的胳膊，“来……妈妈找你说几句话。” 不由分说，把人拉走了。 师雅相信顾寄北的眼光，只要君珩能过了他这一关，她穿上当妈的就没意见。 因此，把看人的重负也就交给顾寄北。 两个女人离开，顾寄北笑着落下第一颗棋子：“小惜这丫头，从小没了爸爸，我是把她当亲女儿看的，不管谁想欺负她，我都不会饶她。” 君珩一笑：“要是我有这样的侄女，要是谁敢欺负她，我也不会饶的。” “你家人见过小惜吗？” “现在，我家里只有外公和一个小外甥，您也见过的。”君珩落下一子，“我外公姓江，与顾老先生曾经是老战友。” “你是……”顾寄北惊讶地抬起脸，“江老的外孙？” “恩！”君珩淡淡又落下一子，“外公和我那小外甥都很喜欢惜惜，像我一样。” 听说对方是江家的外孙，顾寄北也就越发心安了几分。 江家的人，他是知道的，家教上肯定差不了，难怪能教过这么沉稳的孩子。 难怪上次在幕地，老爷子那么帮着顾惜，原来早有了这层关系，他这个当叔叔的反倒是被蒙在鼓里。 两人边聊边下，棋盘上黑白两子渐成气候，每一个字都落得很稳，棋局竟然是胜负不分。 下到最后一个子，顾寄北忽得笑起来。 “后生可畏！” “小叔承让。” “看来，改天我应该去拜访江老。”顾寄北笑道。 既然二人已经到了见家长这一步，那总要把事情说清楚。 毕竟，自家是女孩子，又是大户人家，总是在乎些名份的。 “我这次过来，就是先让您和阿姨看看，要是二位没意见，改天我会和外公一起拜访。” 二人都到了这一步，这该有的名片也应该是有的。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顾寄北笑起来，“你啊，还得过了小惜妈妈那一关才行。” 君珩点点头，心里就知道，顾寄北这一关他已经过了。 不远处。 师雅的卧室，仔细给女儿讲完戏，师雅装不经意地转移话头：“你和小珩认识很久了？” 看一眼母亲的表情，顾惜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我们还没一起睡呢！” 师雅一怔，随后脸上就露出几分哭笑不得之色。 果然是年轻人，比她可直接多了。 坐到女儿身侧，师雅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小惜，告诉妈妈，你爱他吗？” 顾惜抬眸，只见对面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恩。”她点头，“很爱。” “那他呢……”师雅又问，“爱你吗？” 顾惜有点犹豫。 如果说是前世，她是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的。 可是现在，那个男人真的还像前世一样爱着她吗？ 她不确定。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但是爱吗？！ “您觉得怎么才能看出他爱不爱我？” 这是她第一次，向师雅求助。 这也是这两年来，母女第一次这么交心。 “当初，我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所以人都以为我是想要嫁入豪门。后来我们也遇到许多阻力，但是你爸始终站在我这边，哪怕是你爷爷让他放弃所有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犹豫过。”师雅轻轻拍拍女儿的手掌，“看一眼男人爱不爱你，不要看你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怎么做……喜欢可以逢场作戏，爱是装不出来的！喜欢你的男人会想要占有你，爱你的男人会珍视你！我看君珩像个好孩子，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爱你，要你自己用心才能体会。” 顾惜点点头：“我去书房看看。” 师雅跟着她一起站起来，“我去给他们冲点茶。” 顾惜拉开房门，又停下脚步。 如果当年她的母后还在，一定也会这么认真地教她。 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顾惜恍惚中又回到从前，被母后疼爱的那几年。 对上对方温柔的目光，她怔了怔，终于还是开口。 “谢谢你……妈！” 这是第一次，她叫出这个称呼。 对于师雅来说，这也是一年多来，女儿第一次叫她。 “哎！”她轻应，声音发颤，努力控制着哭腔和感动，“你这丫头，和妈妈还客气什么？” 顾惜捕捉到她眼睛里的水色，只装着没看见，转过脸向前：“我去看看他们棋下得怎么样了？” 师雅抬手，迅速拭一把眼角，人就在她后面应：“让他们等会儿，茶马上就到！” 顾惜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在下第二盘。 等师雅把茶水端上来的时候，顾寄北笑着收了棋子：“还是小珩厉害，这次我认输！” 其实局面是不分上下的。 毕竟，他自认是长辈，哪能真和小辈较真儿？ 这第二局，顾寄北其实是有点放水的。 君珩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小叔放水，其实这局是您赢了。”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对方故意相让，要是真的为了赢棋，早就赢了。 自家女朋友的长辈，肯定得让着不是？ 顾惜扫一眼棋局，就知道二人不相上下：“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 她的语气里，也有笑意。 顾寄北肯让君珩赢，这就说明小叔这一关，君珩已经过了。 “来来来，喝点茶。”师雅将茶捧进来，“难得啊你能和寄北聊得来，以后常来家里做做，下次啊阿姨做点心给你吃。” 这话已经很明显是在表示自己的喜欢。 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两个家长的关，君珩也是暗松口气。 喝了茶，他起身告辞。 几人出了门，就见顾朝倚在摩托车上：“君先生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我送你回去！” 自家姐姐的男朋友，他当然也要跟着把把关的。 “你那摩托车哪行？”师雅白一眼儿子，“我让司机过来。” 顾朝还要说什么，顾寄北的目光也移过来，“你明天还得上学呢，别胡闹！” “我现在都满十八了，能上路了。”顾朝拍拍车座，“君先生不敢坐我的车啊？” “咳！”顾惜轻轻咳嗽一声，“你作业都写完了？” 顾朝敛起嚣张之态，“姐，我都写完了。” “书背了？” “背了。” “单词呢？” 单词？ “你没要求我背单词啊？” “那就是没背？” 感觉到姐姐眼神中的凌厉，顾朝只好偃旗息鼓。 “我现在去背还不行？！” 不用猜，顾惜都知道他是什么小九九。 这大晚上的，他骑摩托车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弟弟，哪个出事她不心疼？！ 顾寄北叫来司机，开上君珩的车送他回去。 几个人重新上楼，顾朝故意找个借口，拉着顾惜落在后头。 看四下无人，顾朝低声开口：“那个男人，是真心对你吗？” 转过脸，对上少年人的目光，顾惜莞尔一笑：“傻小子，还怕你姐被别人欺负？” “我不是怕你……色令智晕吗？” 顾惜白眼：“以为我是你！” 顾朝撇嘴：“我可没被美色所迷。” “这么说，你也觉得他长得帅？” “那当然……”顾朝本能地回答，意识到不对，又改了口，“当然，比起你弟我来还差得有点远！” “背单词去吧你！” 顾惜抬手，给他一计爆栗，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注意到佣人插在花瓶里，那束新鲜的牡丹花，她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君珩带来的。 走上前来，顾惜伸出手指，轻抚着花瓣。 阿珩啊阿珩，你是真的爱我吗？！ ------------ 244? 我爱你（五章合一） 不是鸟中偏爱尔，为缘交颈睡南塘。 ——《忆江南·红绣被》 … … 第二天上午，君珩如约而至。 顾惜坐到驾驶座上，他亲自开车将她带到郊外，最后拐进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路。 大门处，套着制服的年轻人，看到君珩啪得立正行礼。 “这是队里的训练基地。”君珩放慢车速，向顾惜介绍着，“有射击区，还有操场，我带你到后面那是练习开车的地方。” 因为他们是新部门，这地方是与其他部门合作的。 后面练习开车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操场，竖着不少杆子和障碍物，是为了给学员们提供练习车技的训练场地，毕竟追搏犯人什么的时候开车都是必须的技能。 将车停好，君珩从驾驶座上下来，拉开她这侧的车门。 “来，你来开！” 顾惜坐到驾驶座上，按照君珩的指点调整好坐椅。 她既然学过车，基本的知识都没有，君珩也没多说废话，只是让她随便地开开他看看她的技术。 顾惜按照从车上看来的理智知识，踩下油门。 踩得有点用力，车子猛地蹿出去。 “别急，慢一点。” 君珩没笑她，只是用手掌轻轻拍拍她的膝盖，表现出十足的耐心。 越野车一蹿一蹿像只大青蛙，在场地上一跳一跳地往前走。 因为是早上，不少预备队员刚刚吃完早餐，还没正式开始训练。 远远看到操场上的大青蛙，顿时哄笑出声。 “这谁啊，在这儿练青蛙跳呢？” “看看去！” …… 听到众人的笑声，顾惜抿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停车。” 君珩轻声开口，她只当是自己开得不好，忙着踩刹车停下。 推开车门，君珩扫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众人。 “都闲得是吧，列队！” 看到是他，一众半大小子全傻眼，忙着个个挺直如松排好队。 “向右转，先给我五千米再回来！” 众人右转，向前跑。 “我怎么看着开车的是个女的。” “操，肯定是嫂子！” “我说怎么君队这么有耐心，要是我车开成那样，早给我从窗户扔下来了！” …… 众人小声嘟囔着跑远，君珩重新坐进副驾驶座：“别理他们，他们刚开车的时候，比你开得还烂！” 顾惜：“这么说，我开得挺烂？！” 君珩：…… “不是，我是说……你比他们开得都好！” 知道他从来不是会哄人的那种，顾惜敛起脸上装出来的怒意。 “没关系，你就把我当成是你的队员一样教。”她转过脸，语气郑重，“我要比他们都开得好！” 君珩点点头，向前面的障碍路一指。 “往那边开，不许碰到杆!” 一个用力教，一个聪明认真学。 很快，顾惜就开得有模有样。 毕竟就两个踏板，一个进一个停，至于转向之类的，控制汽车可比控制马简单多了。 在撞倒十来根杆子之后，她开得越来越顺，胆子也越来越大，速度也渐渐地提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 “开慢点，再开一圈咱们就休息。”顾惜将车子掉头，重新驶上障碍路。 眼看着她车速加快，君珩忙着提醒，“开慢点！” 顾惜坏坏一笑，脚下的油门并没有松。 其实她心下有分寸，这个弯已经过了七八遍，方向盘打多少，她都铭记于心。 只是想要试试，他教给她的飘移技术。 “小心！” 眼看着车子就要撞到前面堆着的轮胎，君珩惊呼一声，一把扯松安全带，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男人突然扑过来，反倒打乱顾惜的节奏。 方向盘转身，汽车斜着撞上轮胎垛。 好在顾惜及时踩下刹车，车速并不快，因此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撞击，只是轮胎垛伸去平衡，上层的轮胎骨碌骨碌地滚下来砸到风挡玻璃上，将整个越野车前半截都埋起来。 感觉着男人紧紧拥住自己的胳膊，顾惜一时失神。 她看过理论知识，很清楚地撞车时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系好安全带，在原地不动。 他竟然扑过来保护她？！ “惜惜！”感觉着怀中的女孩没有动作，君珩慌乱地直起身，车子被轮胎埋着看不清楚，他用手摸索着她的胳膊和腿，“撞哪儿了，说话啊……小惜？！” “我没事！”顾惜抓住他的胳膊，“你为什么要扯松安全带扑过来。” 君珩被她问也是一怔，“我……我就是怕你有事。” 当时情况紧张，他根本就多想为什么，不过就是本能地反应而已。 男人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如果一个人为了保护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这难道还不是爱吗？ 手从他的胳膊上抬起来，扶住男人的脸，顾惜语气郑重。 “阿珩，我喜欢你，我爱你！” 上辈子，他一直想要听她说一句喜欢，只是她一直压在心里没提。 那时，她心里只有江山天下。 总是想着，以后还有机会…… 结果他们再也没有以后。 这次她要好好地说给他听。 这样直接的表白，君珩也是有点意外。 心下，当然是欢喜的。 “我……”他笑得有点不太自然，“我也……” 那个“爱”字在嘴里打个转，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像他这样的男人，实在不是那种喜欢把爱挂在嘴边的人。 到最后，只勉强说出三个字。 “我也是！” 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我也是……怀着那么强烈的心情。 顾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主动地将脸向他靠近，贴上他的唇。 昨天他就要想要的那个吻，现在补给他。 昏暗的驾驶座上，两个人缠成一个。 “撞车了！” “快快快！” …… 跑操回来的众人，远远看到这边被埋住的越野车，吓了一跳。 所有人全部都用最快冲刺的速度冲过来，慌乱地拉开埋住车的轮胎。 “队长！” “嫂子！” …… “你们没事吧？！” 一个队员刚要拉开车门，手还没撞到门拉手，已经被人从里拉开。 君珩皱着眉扫一眼众人：“捣什么乱？” “队长，我们……” 那人还要再说什么，已经被身后另一个同伴拉开。 “对不起，对不起，大家列队，继续跑步！” “队长，你没撞坏吧，嫂子……” “嫂什么嫂子！”那个懂事的一把拉开自家傻了吧唧的兄弟，“有队长呢，用你关心嫂子！” 他连推带拉，几个情商高的也反应过来，迅速将同伴推开。 “走啦走拉，跑步去！” 大家列了队，重新往回跑。 那几个没反应过来的还在回头看。 “队长没事吧？” “我怎么听他说话有点喘，真没撞坏啊？！” …… 成长的队长坏笑：“你们几个傻了，我说怎么找不着女朋友，没看到嘴上还沾着口红呢！” 刚进队的小年轻一脸疑惑：“队长还涂口红？” 年长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 大家就一起哄得笑了。 君珩远远听着，抬手抹一把嘴唇，果然看到手背上一层明显的粉，男人的脸就红了。 轻轻咳嗽一声，他转过身，向驾驶座上的顾惜挥挥。 “你倒车，我把轮胎挪挪。” 顾惜坐在驾驶座上没动： “刹车卡住了，踩不动。” “我看看！” 他重新钻进车子，凑过来要去看刹车，却被她抓住衣领，唇就又覆过来。 君珩微微一怔，翻身化客为主。 亲到一半被这帮臭小子搅了局，他也是意犹未尽。 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知道情为何物。 一旦尝到滋味，突然就变了人似的欲罢不能。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我把轮胎挪开，你休息一会儿，中午我让食堂给你做点好吃的。” 顾惜红着颊点点头。 君珩刚将车子挪开，掉在车座上的手机就响起来。 她伸手捏过手机，递出车窗。 “电话。” 君珩将手机接过去，听了几句，变了脸色。 “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顾惜问。 “简茗从幼儿园把孩子接走了。”君珩拉开驾驶座的门，“我来开！” 顾惜知道事情紧急，与他换了座位。 看她系好安全带，君珩利落地倒车，车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驶出营地。 四十多钟之后，车子停在鉴定中心楼下。 商言已经在台阶上等他，旁边还站着一位套着西装，气质干练的年轻女人。 “这是商言和洛锦，这是我女朋友顾惜。”君珩用最简洁的方式帮双方介绍，“孩子呢？” “他们将孩子带到上面的鉴定中心了，简茗请的医生马上就到。”洛锦答道。 “我上去接孩子！”君珩迈上台阶。 “君珩！”商言追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你冷静点，对方已经提起诉讼，他们有这个权力！” 君珩停下脚步：“但是，他们没有经过我同意，我才是孩子的监护人。” “君珩！”洛锦也追过来，“你要知道，这是没有意义的，这个鉴定早晚都要做。” 君珩垂下睫毛，语气也软了些，“至少不是今天！”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惜问。 “我们进电梯说。”商言带着几人一起来到电梯间，大家相继进去，他就简单说明情况，“现在，对方就是想要利用舟舟的心理问题做借口，争取孩子的监护权。其实阿珩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是鉴定出来，舟舟真有心理问题，咱们也不一定会输。” 他侧脸，看向洛锦。 对方是律师，法律方面的事情，当然是她最熟。 “没错。”洛锦轻轻点头，“这个问题并不是你造成的，我们只要证明你是比简茗更适合的监护人就可以。” “如果……”顾惜抬起脸，“鉴定出来孩子没有问题呢？” “那我们的胜算就更高。”洛锦耸耸肩膀，“现在，他们就是想要在这个问题上搞事情，想要证明江家不是适合孩子的地方，而且……” 她微微顿了顿，“上次君珩表现的暴力倾向，也不太好。对方很有可能会拿这个说事，甚至把孩子的心理问题安到他身上。” “他们做检测了？！” “应该还没有，毕竟我们还没到，他们就算是做了，我们也可以不承认。” “那就好。”顾惜抱起胳膊，“我可以保证，舟舟没事。” 顿时，三个人的目光都移过来。 上一次，商言可是亲自给那孩子做过难测的，舟舟确实是存在明显的心理问题，否则也不会梦游。 商言不明白她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你的意思是？！” 顾惜莫测一笑：“只要你们想办法，让孩子和我单独呆几分钟，我就能保证事情万无一失。” “这……”商言有点犹豫。 哪怕是作为心理医生的他都不能保证这一点，对方如何做到？ 洛锦不了解顾惜，只是将目光询问地看向君珩。 毕竟，他才是孩子的亲舅舅和监控人，决定也要他来做。 “好！”君珩答应得很干净，“洛锦，你来办！” 洛锦点点头。 这时，电梯已经到达楼层。 几人一起出来，跟在洛锦身后来到鉴定中心。 “舅妈？！” 看到顾惜，江舸比见到君珩还亲，笑着扑到她怀里。 “想舅妈没？” “恩！” 看着一大一小无比亲近的样子，洛锦也是露出笑容。 这孩子和顾惜这么亲近，这对于君珩来说无异是个有利条件。 商言站在旁边，看看顾惜，再看看君珩，也是暧昧一笑。 站在另一侧的简茗，可没有这样的好脸色。 “舟舟，过来！” “我不！”小家伙抱着顾惜的腿，向后缩了缩，“我要和舅妈在一起！” “过来，爸爸一会儿要给你做鉴定呢！”简茗努力装出一副好爸爸的样子，“你乖乖听话，完事爸爸带你去买最新款的玩具！” 小家伙撇撇嘴，兴趣缺缺：“我才不要!” 这会儿，房门推开，简菁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进来，看到君珩和顾惜，她扯扯唇角。 “哥，心理专家已经赶到，我们开始吧！” “等等！”洛锦走到前面，“为了保证孩子的状态，我们要求让他先休息二十分钟。” “他又没干什么，需要什么休息？”简茗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商言也站过来，“孩子的精神状态，对于心理状态的鉴定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他没有足够的精神，怎么面对鉴定。” “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们也可以拒绝这一次测试！”洛锦的态度强硬起来。 一个是律师，一个医生，都是说得有理有据。 法院一方派来的工作人员，点点头。 “好，让孩子先休息一会儿。” 毕竟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刚刚一直情况不太好，他也担心会影响测试结果。 这孩子可不仅仅是一个孩子，身上还背着百亿的身产，这可不是小案子，容不得半点闪失。 简家兄妹无奈，只好答应。 “来！”顾惜牵住江舸的小手，“跟舅妈到外面玩儿一会儿。” 小家伙欣然前往。 简菁皱起眉：“她怎么也在这儿？” 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在，简茗瞪一眼妹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几个人走出房间，洛锦带几人带到一间门前。 “这是我在这里的休息室，你带孩子进去。” 顾惜点点头，带着江舸走进去，顺手关上门。 商言和洛锦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落在君珩身后。 “我不知道。”君珩看出他们的疑问，目光落在门上，“我相信她。” 顾惜要做什么，君珩也不确定。 但是，对她，他有足够的信任。 门内。 顾惜将小家伙抱到沙发上，从包里取出笔记本撕下一张纸来。 “舅妈，给你变个魔术，好吗？” “恩。” 小家伙点头。 顾惜抬起手指，送到嘴边咬开一个血口。 “舅妈，你流血了！” “嘘！”顾惜竖起手指，“我可是魔术师，别忘了！” 小家伙点点头，她以血指代笔，在纸上画出一个符号，轻轻吹干，折好放到小家伙手心。 “现在，闭上眼睛！” 江舸闭上眼睛。 她低念几句，手指结印在他小手上一指。 金芒闪过，小家伙手中的符纸就不见踪影。 “哇！”小家伙张开小手，看看自己的掌心，“舅妈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魔术师的秘密，回头我教给你，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好不好？要保守秘密！发誓！” 小家伙抬起小手，作发誓状，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真乖！”亲亲他的小脸，顾惜取出纸巾按住手指上的伤口：“走吧，一会儿舅舅他们要等急了。” 拉开门，将小家伙牵出来，顾惜将压着纸巾的手指塞进口袋。 “行了，走吧！” 三人看看江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会儿，简家兄妹已经找过来，简茗走过来，一把抱起江舸，左看右看观察一圈，并没有发现君珩等人做什么手脚，这才将小家伙抱进鉴定中心。 留小家伙和法院的工作人员、鉴定专家里面，其他人则都在外面等。 半个小时，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 对面，简茗笑得很冷：“君珩，我儿子的心理疾病全是你造成的，我绝对不会再让孩子跟着你。” 他话音刚落，房门已经被人拉开。 简茗抢着跑进去，“怎么样，我儿子他没事吧？” “放心吧！”心理鉴定专家笑着站起身，“这孩子的心理非常健康，什么问题都没有，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家伙。” 简茗的笑容僵在脸上。 上次的心理医生可是说得很清楚，这孩子有明显的心理问题，怎么会……没事呢？ 对面，商言也是暗自意外。 “舟舟，走啦！” 顾惜伸过手指，小家伙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看着二人走出门去，君珩上前一步站到简茗面前：“以后，离孩子远点，从现在开始，我禁止你们去看他！” 简茗咬牙：“他是我儿子。” “我是他的监控人，我有这个权力。” 君珩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 245? 死也没关系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神女赋》 … … 简茗气得要将后牙咬碎，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与众人一同下楼。 乘电梯的时候，他还是想不通。 明明心理医生之前帮孩子鉴定过是有心理问题，怎么到了鉴定中心的专家面前就没了。 简菁看出哥哥的心思：“肯定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那个商言可是心理学专家。” “不过您也别太担心。”律师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怕小少爷没事，您是他的父亲，光是这层血缘关系也是比君珩亲近的。” 简茗暗暗发着狠，“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给我抢过来。” 几个人重新上车商议，准备上庭。 君珩这边也将孩子重新回到江家大宅，江老爷子并不知道孩子被接走的事情，看到顾惜回来，一脸笑呵呵地放下手中修剪绿植的绿化剪。 “惜丫头也来了！” 自从顾惜帮他看好腿，大外生也有了女朋友，老爷子身体好、心情好，吃嘛嘛香，自然身体也是越发硬朗起来。 “江爷爷，您这眼睛里只有小惜，都看不到我们了？”商言笑着打趣。 “看你做什么？”江老白他一眼，人就转过脸，笑着吩咐佣人给顾惜和洛锦拿点心。 洛锦和君珩、商言他们都是从小就认识的，与老爷子也一向亲近。 大家一起进了客厅，江舸献宝似地拉着顾惜去骑马，想要向她展示一下自己最近的骑术。 不想在江老面前谈打官司的事情，君珩找个借口将二人带到书房：“我的胜算有多少？” 洛锦站在窗边，注视着草地上教顾惜骑马的江舸：“原来有六成，现在……差不多八成。” 商言顺着她的眼睛看过去，视线落在顾惜的背影上片刻，“这两成是顾惜？” “恩！”洛锦转过脸，“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一个母亲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简茗最近交的女朋友，底细我都查了，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当妈的。舟舟和顾惜这么亲近，咱们是占着便宜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洛锦顿了顿。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订婚？ 君珩呼吸顿了顿，“我们才认识没几天。” “你不是几年前就见过，而且……我听江老说，你们订过婚约的？”商言打趣地笑，“还不趁热打铁？” 楼下，隐约传来江舸的笑声。 君珩侧眸，注视着窗外的一大一小，也只有顾惜在的时候，这孩子能笑得这么开怀。 良久，他收回目光。 “我不能利用她。” “这怎么叫利用？”商言顿了顿，突然站起身，“你别告诉我，你们还没滚……” 君珩抬眸，眼神犀利：“至少比你强。” 商言呼吸一窒，斜一眼洛锦，把话咽下去。 将二人的眼神交流收在眼里，洛锦只是耸耸肩膀，靠到书桌上。 “我也赞同商言的意见，如果你们现在订婚的话，对你有利。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孩子，我相信她会愿意帮忙的。” 君珩转过身，后背挺直如枪：“我不会利用她。” 哪怕是为了江舸。 商言与洛锦交换一个眼色，也没有太意外。 大家都知道，君珩的性情。 他有自己的底线，从来不会利用朋友。 他们认识他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用心过？ 那是真的爱得极深的，自然更不能用一点歪心思。 “你不耍手段，不代表对方就不耍手段。”洛锦抱起胳膊，“难道你不爱她，不想娶她当妻子吗？” 转过脸，目光重新落在草地上的身影。 君珩的声音微低，却依旧低沉：“我不想对她卑鄙。” 想当然是想的。 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占有一个人。 但是，这只是心中的想法，对顾惜他是尊重的。 如果他说明情况，为了江舸对方肯定会帮忙，但是……他不想！ 就算是她答应，那敢是应该是看中他的人，真真正正地想嫁给他。 商言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没到时候。”君珩又凝视顾惜片刻，转过身，“我们用别的办法，从对方身上下手。” 对简茗，他不介意玩阴的。 洛锦点点头：“我会安排，这种事……我比你擅长。” 当律师的吗，当然会抓住对方的任何一点漏洞。 简茗那种混帐东西，江舸要是落到他手里，不光江家的产业要毁，那孩子也得毁在他手里。 三人在书房里将事情商量好，已经是晚饭时间。 孩子睡得早，舟舟和江老散了步就去睡觉。 人家年轻人聊天，他这个当长辈的在只怕他们放不开，江老也找个借口上楼去了。 商言终于找个机会，问出自己想不通的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舸的心理问题，大家都知道，尤其商言最了解。 鉴定中心专家的测试，江舸到底是怎么通过的，从之前到现在，已经困扰他许久。 “什么？”顾惜装傻。 商言笑着摆摆手，“算了，我不问了。” 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是不想说。 “对了。”商言又想起一件事，“听君珩说，江老的方子是你开的？” “恩。”这次顾惜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医术是我自学的。” 商言：…… 自学的，比他爸那个这个祖传的名医都厉害？！ 果然，事情是要看天分的，这真是没处说理去。 将他那一抹表情收在眼里，顾惜暗暗一笑：“其实我们顾家祖上也有名医的，只是这几代渐渐地荒废了。” “这个我知道。”商言笑着点头，“最近我爸一直在研究那个顾氏医典，查了不少资料，你们这一支啊……可是女帝顾惜最近的血脉。” “顾惜？”洛锦接起脸，“她不是终身未嫁吗？” “确实没嫁，不过她也有宗族啊。” “那倒也是。” “我这刚发现啊……”商言看看顾惜，再看看君珩，“你们这不就是女帝和大将军吗？” 顾惜捧着茶杯，幽幽一笑。 君珩白他一眼，心中突然一动。 女帝和大将军？ 难道他梦中的女帝就是那位女帝…… 洛锦接了个电话，提起包来：“那我先回去。” “我也走。”商言也跟着他起身。 “商言。”君珩站起来，“舟舟的事情，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那我也先回去。” 顾惜也站起身，明天还要拍定妆照，公司那边牧野他们也的通告要她一起参加。 牧野他们拿到冠军，火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个组合，也包括顾惜这个老师，不少节目组都是点名请他们一起去做活动。 在其位，司其职。 顾惜也想着利用自己还在圈子里的时间，多带带他们，尽快让HB成长起来。 洛锦自己开车，主动开口要送顾惜回去。 君珩和商言一起送出来，帮着二人拉开车门，目送着两个女人走远了，两人重新来到君珩的书房。 商言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说吧，什么事？” 君珩转过脸，语气郑重：“你帮我做个测试，我想知道，我的心理是不是有问题？！” 商言怔了怔，意识到他不是玩笑。 之前，他是开过玩笑，说他有战后综后症的。 君珩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到国个维过和，枪林弹雨…… 这样的经历，很容易会有心理问题，尤其是他最近频繁出现幻觉，他自己也是难免有些担心。 以前一个人，无所谓。 现在姐姐没了，留下老爷子和孩子，他又爱上一个女人，自然要多考虑一点。 毕竟，这些人的未来，都在他手里呢！ 如果他真的有问题，当然也不能耽误人家顾惜。 一向肆意的男人，因为有了牵挂和责任，心里自然也就想得多了，难免就有了犹豫。 一起长大，商言懂他。 “现在时间不够，等你哪天有空，留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好好给你做个测试。” 君珩点头。 商言站起身也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这些话，你和顾惜提过吗？” 君珩摇头。 哪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 更何况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尖子的君珩。 商言扬扬眉，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心理问题，或多或少，别放在心上，我相信……顾惜不在乎，更何况，你别忘了，她是医生呢！我说君大将军，你们家这位顾小姐，到底是怎么把江舸治好的？” “其实……”君珩摇头，“最近舟舟都没有梦游过，我想着，也许是这孩子已经接受了。” 商言点了点头，“那我先走。” 君珩扬扬下巴：“我就不送你了。” “重色轻友的东西。”商言骂着下楼去了。 君珩并不介意，商言就是嘴损，不会介意这些。 他信步来到小家伙的房间，轻轻推开门。 小家伙睡得很香很沉，唇角还有一抹浅笑。 自从上次顾惜来过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梦游过了。 或者，是已经接受姐姐的离开，渐渐地真的好了？！ 当舅舅的，满心欢喜，轻手轻脚地离开。 回到书房，他抱过从图书馆里整理来的资料翻开。 厚厚的几部历史文献和相关的研究书籍，全部都是关于顾惜和君珩的历史和野史。 一旁的笔记本上，是他整理好的一部分资料，上面有二人的年龄和简单的信息。 哪年出生，父母是谁…… 落在笔记本上的信息，君珩突然想到什么，打开电脑上的一个历年的软件，找到自己的出生日期。 目光落在屏幕上，对应的阴历日期，他的眉重重一跳。 他的阴历生日，竟然和这位君珩大将军是同一天。 扬扬眉，他翻开面前的一本历史文献，按照目录找到相关的页面，手指点着字寻找着。 “……从这些记载上推断，君珩与女帝初识并不是在皇宫中，而是在入宫之前两人就见过面…… 尽管史料上对女帝的记载少之又少，不过我们还是能窥到一二。 这位女帝虽是女子，却是常像男子行事，为了练习武功剑术，常常参与实战，甚至深入草原深处，挑衅蛮夷…… 君珩人在西北，或者是在机缘下遇到也不一定……” 梦境，突然跳出来。 君珩的眼前再次闪过梦中月下那个身影，难道……难道…… 他梦到的是曾经的君珩？！ …… …… 五洲酒店。 顶层。 已经被数代掌门人摸过，已经包了浆的檀木盒子找开，露出里面装着的画轴。 戴着手套的手掌，小心地将画轴取出来，展开画卷。 随着画卷展开，瑰丽出众的女子画像暴露在灯光下。 尽管年代久远，颜色都已经不那么真切，可是依旧可以看得出画，画中女子的精致出众，却并无媚态。 她一身华服，端坐于龙椅之上。 身上套的不是平常女子的华服，而是五爪金龙的龙袍。 那样的风姿，不输任何一代帝王。 套着手套的手指，抚过画像中女子的脸，丹尼蓝眸里满是恍惚的情绪。 “陛下风姿半点不减当年！” 注视画卷许久，他合拢画卷，仔细将盒子检查一遍，除了这幅画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天顾派的秘卷，竟然没有和这画放在一起？！ 房门轻响，助理从门外进来。 丹尼抬眸，蓝眸冷如冰霜。 “出去！” 助理怔了怔，忙着退到门外。 小心地将画收进卷轴，锁进保险柜，丹尼摘掉手套走出来。 “什么事？” “他们把麒麟先生转移走了。” “去哪儿？” “不清楚。”助理忐忑地看他一眼，“我们派人跟着，不过跟丢了，不是警方，是更专业的人。” 丹尼眯了眯眼睛，压住怒意：“Z有消息了吗？” “您将悬赏升到一千万，来了不少人尝试，但是没有人成功。”助理顿了顿，“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您还记得，之前Z转过一个顾小姐的微博吗？”助理阴阴一笑，“或者，我们可以利用顾惜。” “你是说？！” “他敢为顾惜转发微博，这说明顾惜对他肯定很重要，如果我们抓走助理，然后发私信给Z，他肯定会出现的……” 不等助理说完，丹尼已经抓住他的胳膊。 “我不许动顾惜！” “我们不会伤害她，就是做做样子……” 丹尼收紧手指：“我说过，不许动她！” 助理怔了怔，“那……我们换一个人，HB的人，对，HB是顾惜的人，Z不可能不管。” HB?! 丹尼松开手掌，突然笑起来。 “你是说……牧小侯爷吗？！” 牧小侯爷？！ 助理一头雾水。 “他是谁！” “我是说牧野。”丹尼暗咬着后牙，“没错，就拿他开刀，死也没关系。” ------------ 246 蛛丝马迹 遥爱云木秀，初疑路不同。 安知清流转，偶与前山通。 ——《蓝田山石门精舍》 … … 嗡—— 桌上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顾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将手机接通。 “喂？” “您是顾小姐吧？”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 “池非麟，俱乐部的飞行教练，您还帮我接过腿呢！” 想起对方是谁，顾惜皱了皱眉。 这大半夜的这位怎么想起给她打电话了？ “出了什么事？！” “您上次不是问我江总的事情吗，我这几天突然查到一点事情，想来想去睡不着，觉得还是告诉您一声比较好。” 江瑜？ “什么事？”顾惜的语气立刻深沉起来。 “我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出了院，因为还不能剧烈动作，所以在后勤这边。这几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一份宾馆的入住记录备份。刚好是江总在的那几天，我记得您问过我这个事情，特别看了一眼。除了当时的一个旅游团之外，还有一个是江总的熟人，比她晚一天来酒店。” “谁？” “简茗简先生，公司方面还给他安排了伞，可是他当天晚上就走了，根本没跳。我和客房部的小姑娘聊天，听说那天晚上二个人似乎吵了一架。江总因为一向比较和善，那小姑娘印象挺深刻的，好像还把镜子给砸碎了。” 简茗与江瑜的关系，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池非麟当然也不例外。 简茗也有爱跳伞的习惯，以前二人谈恋爱的时候常一起去，后来二人离婚后他就不怎么去跳伞了。 池非麟看到记录之后也没太多想，简茗这样的人物，说不定突然有什么事要离开，取消跳伞记录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在后勤，他与客户部的小姑娘们接触比较多。 他长得帅，又能说会道，大家也都喜欢和他聊。 说到江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突然提了这么一嘴。 池非麟当时也没在意，回到宿舍一想，越想这事越不对劲。 因为记得之前顾惜问过他这件事情，所以干脆半夜把电话打过来。 简茗？！ 顾惜的睡意，顿时醒了大半。 前一天晚上简茗和江瑜吵过架，第二天江瑜就出事，简茗一早离开，这未免太过巧合。 如果是结婚前吵架还可以理解，已经离婚的一对男女，因为什么事情能闹得把镜子都砸碎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简单，顾惜沉吟片刻。 “原件你仔细收好，明天一早就用快递给我递过来，记得拍一张照片给我，直接发到手机上。” “好。” “另外，这件事情不要对任何人声张。” “我明白。” “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说简茗想针对江瑜，他有办法做到吗？” 电话那头，池非麟沉默了好一会儿。 “如果真是想做，还是有可能的，江总的伞包都是她订制的，别人不会随便用。” “也就是说……如果简茗想要下手脚，完全可以晚上的时候丢丢把她的伞弄坏。”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过……”池非麟沉吟片刻，“这就是推测。” 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不能乱说。 “我知道，谢谢你。” “看您说的，我的命是君总救的，腿是您治的，江总又是我恩人，这不是应该的吗？那我现在就去给您拍照片。” 挂断电话，顾惜的心中，无数的问题就像野草一样蔓延起来。 难道说真是简茗干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害死江瑜，抢走孩子的监护权吗？！ 如果他想要孩子的监护权，当初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地交出来。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可是，一对离婚不再有什么利益冲突的夫妻，又为什么炒得那么凶？！ 嗡—— 手机再次震动。 这一次是池非麟把照片发过来。 顾惜打开照片仔细看了看，果然，按照这个记录显示，简茗与江瑜是前后脚到达俱乐部。 简茗当晚赶到，与江瑜吵一架之后离开，他没有这个作案时间。 不…… 不对！ 顾惜的目光落在下一页。 简茗的机票是从酒店临时订的，因为当晚没有班级，他订的是第二天一早的票。 在飞机离开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回到俱乐部。 眼前闪过简敬的那张脸，顾惜缓缓地眯起眼睛。 一个连儿子都当成自己敛财工具的男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毕竟，江瑜死后，他只要拿回儿子的监控权，就是最大的得利者。 人心贪婪。 几百亿，足够让人铤而走险。 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注视着窗外黎明前最黑暗的残夜，顾惜再没有半点睡意。 时代变了，不变的总是人心。 善与恶总是相伴。 没有睡意，顾惜难得的早起。 听着大家都起床，她穿好衣服下楼，刚好撞到从厨房背着书包出来的顾朝。 临近高考学习紧张，从来一向吊儿郎当，迟到早退的家伙，现在也是每天披星戴月的：“吃过早饭了？” 顾朝向他扬扬手中的袋子，“今天二模，我带到学校吃。” “骑车注意安全。” “知道啦！” 向她摆摆手，顾朝出了客厅，戴上头盔骑着摩托离开。 自从过完十八周岁生日之后，他每天都骑着这辆哈雷上下学。 “小惜？”师雅从餐桌边站起身，看到她一脸惊讶，“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睡不着。”顾惜笑了笑，坐到桌边。 对面的顾寄北将装着热牛奶的大杯子向她推了推，“喝点热牛奶暖暖胃，总不吃早餐可不好。” “谢谢小叔！” 这会儿，黎家人也从楼上下来。 看到桌边顾惜三人边吃边聊的开心样子，每个人都是如同吞下半只苍蝇。 顾惜心里有事，勉强将早餐吃完之后，坐上保姆车匆匆离开。 顾寄北则带着师雅一起，去公司药厂考察。 顾老太太看着几人的背影，只是暗暗运气：“照这么下去，你们早晚补他们挤兑走！” 黎天明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接过孙莹递过来的公文包。 “天明啊！”孙莹送他出门，“这件事情，你还是要想想办法，我怕夜长梦多。现在顾惜和顾朝被宠得什么是的，要是顾惜真的进了顾氏集团当上这个当家人，以后咱们可就全没好日子过。” “放心！”黎天明冷冷一哼，“不会有那一天。” 孙莹一喜：“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这个你就别管了。”黎天明坐进车子后座，“我自有分寸，开车！” 司机启动车子，黎天明的脸就沉下来，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是我，再帮我找个人，要可靠一点，别跟上次似的，钱不是问题。” 与对方谈妥之后，他冷冷地挂断电话。 上一次顾寄北运气好。 他可不相信，对方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 …… 将摩托车放到学校门口的停车位上，顾朝摘下头盔提在手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扫一眼上面的消息。 翻到最新的一条，他皱眉停下脚步。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陌生人发来的微博私信。 顾朝打开私信，立刻就看到对方发过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精致出众的男生的脸，顾朝扬了扬眉，认出那是牧野。 脸上有血，一侧的眉尾处明显地青着，明显是挨过打。 毕竟是姐姐手下的人，他当然也比较关注。 “你们想要干什么？！”他用私信问。 “按我们的要求来，你敢报警，他就死定了，然后我们会一个个处理掉HB的人，还有顾惜！” 看到顾惜的名字，顾朝的眉重重地一跳。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再发一条私信。 提着书包冲到路边，从书包里摸出一个超薄的笔记本电脑，迅速地输入一串代码，想要找到对方的IP地址，然后确定对方的位置。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发来一个地址就下线了。 低骂一声，他重重地敲下回车，停下搜索。 转过脸看一眼学校的方向，顾朝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向着摩托车的方向跑过去。 牧野是顾惜的人，更何况，对方能抓到牧野，也就能找到顾惜。 在他们对姐姐出手之前，他必须要阻止这些混蛋。 …… …… 黑色保姆车停在天江大厦楼下，顾惜带着米瑶一起来到楼上，她租下的那两层办公室。 现在，HB已经签下她的名下，再加上她最近手上有钱，卓一阳又签下几个演员。 不知道是不是顾惜气运好，几个演员相继都找到工作，HB这边更是通告频繁，公司每天都在哗哗地赚钱。 两层办公室所有的房间都已经用上，卓一阳甚至还在招练习生，准备着再培养一些新人出来。 看到顾惜，正在打电话的卓一阳笑着迎出自己的办公室。 “惜姐，来来来，快来看看您的办公室！” 最近顾惜一直忙碌，也没多少时间过来，卓一阳特意把她的办公室，按照她的要求重新布置过。 古香古色的风格，特意为她留出写字画画的地方。 比不起当年的皇家书房，却也还不错。 顾惜点点头，“牧野他们到了没有？” 最近，HB的工作很多，顾惜并不想他们频繁去赚钱，准备开个会和他们研究出专辑的事情。 磨刀不误砍柴工。 等他们的实力到了，钱自然会滚滚而来。 “说的八点半。”卓一阳看一眼表，“应该都到齐了。” “我去看看。” 顾惜走出办公室，来到会议室，推开门进去，除了牧野人都到齐了。 维尼正抓着手机打牧野的电话，看到顾惜，他垂下右手。 “奇了怪了，电话也打不通！” “怎么回事？！”顾惜问。 “昨天我们和队长约好的，八点到。”小五接过话头，“可是一直不见他人影。” “是不是生病不舒服？”米瑶道。 “怎么会，他身体那么好，再说，不舒服也不应该不接电话吧？” “也许只是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再等等吧。”顾惜坐到主位上，“我先和你们几个聊聊。” 大家分头入座，她就将自己的想法向他们说明。 “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我们都听您的。” 维尼第一个回答，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现在，五个人都已经当顾惜看成是自己的导师，当然也明白她说的道理。 “好，一会儿牧野过来，如果他也同意，那我们就照计划进行……” 话还未说完，她的手机就响起来。 “顾小姐吗，我是顾朝的班主任陈老师，这孩子怎么没来学校啊，今天二模，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考试。” 顾惜一听就火了。 这个小混蛋，敢在她面前玩儿阴奉阳违？！ “陈老师，您放心，我现在就让他过去。” 她挂断电话，拨通顾朝的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再打，依旧。 “这个混蛋！”顾惜站起身，“等牧野过来，你们就把我的话告诉他，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照这个办法进行。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 HB的事情不急于这一天，二模考试却不会等人。 看她跑出办公室，米瑶忙着提着包追出来。 “惜姐，您慢点！”她小跑着跟在顾惜身后追进电梯，“这是怎么了，这么急。” “顾朝这个小混蛋，他没去考试。”顾惜气骂，“看我怎么收拾他。” “小朝？”米瑶一怔，“他最近不是挺听话的吗？” 顾惜还要说什么，君珩的电话已经打过来：“我在楼上，是我上去还是你下来？” 接到池非麟的消息之后，顾惜一早就已经打电话和君珩联系过，准备当面和他谈谈这件事情。 “我马上出来。”顾惜快步走出大堂，等在台阶下的君珩立刻迎过来，不等对方开口，顾惜已经先一步出声，“你帮我看看那个小混蛋去哪儿了！” “小混蛋？” “顾朝。”顾惜坐进他的车座，“你们不是可以用天眼查吗，帮我看看这小混蛋去哪儿了！” 向米瑶摆摆手，君珩也坐进去，人就向许闻摆摆手，示意他开心。 “小朝怎么了？” “今天二模，他竟然敢逃学！” 看顾惜气得俏脸发青，君珩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你别急，不会有事的，我帮你查查。许闻，去局里！” 几人来到君珩工作的地方，直接来到中控室，君珩向一名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对方很快就把顾家附近的监控调出来。 一路追着顾朝来到学校，眼看着他要进学校，突然又转身骑上摩托离开。 “看样子，他应该是遇到什么急事。”君珩扬扬下巴，“看看他去哪儿了？” 工作人员一路追着监控，结果只查到出城的路口，顾朝驶上小路那里是没有监控的。 这会儿，顾惜的怒意也化成担心。 起初只当顾朝没上学，又去玩。 可是看这样子，怎么都觉得有点不对。 哪有一大早跑到深山野岭的？ 直觉告诉她，这孩子怕是遇到什么大事。 “走吧！”君珩拉住顾惜的胳膊，“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 247? 他是顾小姐的弟弟 小人无节，弃本逐末。 喜思其与，怒思其夺。 ——《小人吟》 … … 对方的地址并不是直接发过来，而是一直在带着顾朝兜圈子，慢慢地出城。 摩托车拐上的小路，车子越来越少。 顾朝也意识到，与对方的距离应该也在渐渐拉近。 看看左右，他将车子转进一片白杨林，将摩托车熄火，他利落地摸出书包里的平板电脑。 等待电脑启动的时候，他取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电话。 有老师打来的，还有好几个都是来自顾惜。 知道此时姐姐还平安无事，他看看时间没有回复。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意外，现在他应该在考场，自然是不能给她回电话的，等事情解决，只告诉她考试手机被老师收走就可以。 将调成静音的手机塞进口袋，他利落地在电脑上敲出一串代码。 对方告诉他的最后一个地址是一个三岔路口，顾朝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直接过去自投罗网。 很快，平板电脑连接上卫星，将卫星图显示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他很快在地图上找到。 这个路口距离他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实时卫星地图上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 距离路口不远有一片建筑，他将那片建筑放大，看出是一处废弃的厂房。 看来，这就是对方的老窝了。 实时卫星地图显示，里面停着一辆越野车。 顾朝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对方只有一辆车，应该人不太多。 取出手机，输入一串数字将电话匿名，他拨通报警电话，压起嗓子。 “我要报警，三星路岔口附近的旧厂房有人贩毒……” 顾朝知道，说人质绑架什么的，没有这样报警好用，到时候来的会是特，警，武装会更充足。 报完警之后，他又用网络联系上网友。 “我这边遇到一点事情，你帮我一个忙……”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捕捉到车辆引擎的声音。 顾朝转过脸，隔着树林，远远就看到有车子停在路上，车上跳下两个人向他的方向冲过来。 很明显，对方也猜到他不会乖乖听话，也是另有安排。 暗叫一声不妙，顾朝迅速站起身，跳上摩托车准备逃走。 “不许动！” 生硬的中文，伴着一声异响。 摩托车的后车胎被子弹击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异响。 顾朝举起两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两个男人抓着枪冲过来，将他从摩托车上抓过去，扔在地上。 哈雷摩托倒地，顾朝心疼地皱眉。 姐姐送的礼物，他一直骑得小心，每天都擦得一尘不染，这还是头一回挨摔。 现在，他终于看清两个人的样子。 高大健壮，气质冷酷，从拿枪的样子就知道是老手，一个外籍，一个看上去似乎是亚裔。 外籍男子走上前来，踩住他的胸口。 另一个就夺走他的包，看看他的笔记本和手机，笑了笑，用英文说道:“应该是他！” 外籍男子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先生，人找到了！” “很好，把他带过来。” “牧野怎么办？” “杀了他……不！”电话那头的丹尼，声音顿了顿，“一起带过来！” 外籍男子弯身将顾朝从地上拉起来，顾朝没有反抗，他知道自己在两个拿着武器，并且训练有速的男人面前讨不到便宜。 “如果你们想要钱的话，我家里很有钱，我可以付给你们赎金。” 两个男人同时笑了笑，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 顾朝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他们想要的不是钱，他们知道他是谁，他们只是手下做不了主。 两人将顾朝拖到路边，将他扔进车子，其中一个开车，另一个就用手机打电话说了几句英文，顾朝听得很清楚，他们是吩咐自己的同伴将牧野一起带过去。 随后，车子启动，在岔口处拐上通往更深处的山路。 与此同时，废旧厂房内。 牧野坐在墙角，垂着头，一只手却在悄悄地用捡来的玻璃碎片，磨着绑手的胶带。 负责看守牧野的两个人已经接过同伴的电话，收起手机，将烟头扔在地上。 “走吧，老板说把他也一起带回去。” “不是说杀了吗？” “谁他妈知道。” 听着对方的脚步声走近，牧野用力撑着两腕，终于胶带裂开。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领。 牧野猛地挺直双腿，将对方撞开，转身向着一侧的窗子撞过去。 脸上蒙着布看不清楚，不过刚刚一直感觉到风，知道那里应该是窗子。 早已经破损的窗子被他撞开，牧野顾不得疼，拉开脸上的黑巾，他迅速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向前跑起来。 两个男人追出来，端着枪却没敢轻易射击——老板说要活的，死了没法交待。 一路疯狂向前，从歪倒的墙上翻过去，牧野冲进窗外的野地。 两个男人分头追过来。 眼看着他就要冲进树林，其中一个端起枪向他的腿瞄准。 呯！ 枪声响起，牧野扑进树林。 不远处的公路上，君珩和顾惜都听到枪声。 “低头！” 抬手将顾惜的头按下去，君珩将车子加速，猛地转下公路，冲上野草地。 两个男人已经发现这边的车子，一个追进树林，一个就取出枪向着君珩瞄准。 子弹擦着顾惜的头顶掠过。 一手扶着方向盘，君珩抬手从身上摸出枪来，扣下扳机，击中对方的手臂。 受伤的男人迅速一跳扑到高草里，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转过脸。 “我去救人，你在车上不许出来！” 君珩将车打横刹停，踢开车门跳下车去。 顾惜担心弟弟，哪肯在车上乖乖呆着。 君珩追逐受伤的那个家伙的时候，她弯着身推开车门，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截粗树枝握在手里，闪身冲进树林。 刚刚她隐约看到有人冲过去，说不定小朝就在里面。 树林里，牧野一路狂奔。 身后的枪声，让他越发紧张。 慌乱中，一不小心摔倒，再爬起来的时候，追在身后的家伙已经拉近二人的距离。 眼看着对方一脚踢过来，牧野迅速向旁一滚，一脚没有踢中，那人抬起手枪瞄准牧野扣下扳机。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树枝飞过来，狠狠地砸在对方握枪的手臂上。 子弹擦着牧野的脸侧，射入草丛中。 再近几厘米，就要刺入他的头。 手臂吃疼，男人的枪摔出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身挥出拳头。 顾惜比他更快，右足轻尖，人已经飞纵而起，膝盖狠狠磕在对方下巴。 牧野惊魂未定地坐起身，只见女孩子站在树林间斑驳的阳光里，正将再次冲过去的对手踢开。 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动作却是又快又准，那样的动作利落如电影中的镜头。 “老师？！” 牧野眨眨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惜转过脸，也怔住了。 “牧野?!” 牧野站起身，看被顾惜踢开的男人，悄悄拨出身上的匕首，他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就要冲过来，“小……” 他一个“心”字还没有出口，顾惜已经转过身，一计漂亮的横踢。 男人摔出去，匕首反插在自己胸口，没有动静。 顾惜直起身子，伸手接住扑得太急，差点摔倒的牧野。 “小心摔跤。” 牧野：…… 看来他这一扑完全是多余了。 远处，传来枪声。 扫一眼地上已经没有生气的男人，顾惜转身冲向院子的方向。 牧野已经没有危险，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顾朝和君珩。 此时，君珩也已经追进院子，眼看着对方跳上车想逃，他抬起手枪击中后车胎，原本想留一个活口。 谁想到对方车子失控，直接冲上斜墙，在空中翻了一个身，重重地摔下来。 轰！ 车子直接变成一个火球炸开。 “阿珩？！” 顾惜冲进围墙。 “我没事！” 君珩转过脸，向她做一个不要靠近的手势，踢开一侧的厂房房门。 门内，空空如也。 “没有别人了。”牧野也追过来，主动说明情况。 “你没有看到小朝，我弟弟，一个高中生，个头和你差不多。”顾惜道。 牧野摇头：“这里只有我和他们两个人。” 君珩转过脸：“他们为什么抓你？” “我也不清楚。”牧野也是一脸迷茫，“早上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结果对方直接把枪拿出来，我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也一直不说。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想要钱，我问过几次他们对钱也没动心。” 毕竟是富家子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绑票要钱。 可是，对方并没有联系他的家人，看样子也不像是要钱。 正说着，远处已经响起警车的声音。 特/警全副武装地冲进来，抬枪指住三人。 “自己人！”君珩出示了证件，“你们怎么来的？” 对方的一个负责人走过来，“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毒品交易。” “谁报的警？” “一个男的。” 君珩想了想：“什么时候？” “大概半个小时之前。” 君珩猜到可能是顾惜，当即立断：“搜索附近！” 他的职位高，对方当然不能违抗。 大家四下散开，很快警犬就在树林里找到顾朝的摩托车。 “是小朝的！” 顾惜走上前来，看了看被击破的后胎，眉头皱紧。 安排众人去继续搜索，君珩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他们不是要杀他，我会救他出来。” 正说着，顾惜的手机就响起来。 “喂，你是Z的姐姐对吗？！”电话那头是蹩脚的中文。 “你是谁？” “这个电话是Z让我打的。” Z？ 难道是顾朝。 顾惜心下一惊：“他说什么？” “他说他遇到危险，如果一个小时没有和我联系，就让我打电话给你，说让我把事情告诉他姐夫。” 顾惜没有犹豫，直接将手机递给君珩：“小朝认识失，说要找你。” 君珩接过手机，送到耳边：“说！” “Z说，他会在网上想办法与你联系。” Z?! 君珩一惊：“还有呢？” “没有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不等君珩再问，对方就挂断电话，为了防止被追踪，对方用得也是加密电话。 “Z是什么？”顾惜疑惑地问。 君珩将手机递给他：“一个白帽子黑客，在网上很有名。” “你是说……”顾惜扬眉，“小朝？！” “我想……”君珩眯起眼睛，“这就是他们找他的原因。” “可是……”顾惜手指撑着太阳穴，“就算是这样，怎么会和牧野有关？” “我知道！”旁边正在处理伤口的牧野，抓着还没包好的纱布走过来，“Z转过咱们的微博，他们大概以为他和我认识，所以才用我当诱饵。” 顾惜对Z不了解，牧野却是听说过的，甚至关注着对方的微博。 因此，对于他转发微博的事情，牧野也是很早就知道，当时还有点惊讶，没想对方也是自己的粉丝。 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对方之所以转发那条微博，不是因为是他们的粉丝，而是因为是顾惜的弟弟。 这个小混蛋，竟然也是这么厉害的？ 顾惜理清这其中的头绪，突然一笑。 “这个臭小子！” 笑完了，她的眉又皱起来。 现在，她已经对这个世界了解很多，当然也知道，一个厉害的黑客意味着什么。 对方这么废尽心机地找他，肯定是想要让顾朝帮他们做什么，而且这绝对是违法危险的事情。 大手落在顾惜肩膀，君珩语气郑重。 “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顾惜点点头，脸色已经变得平静许多。 这种时候着急当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这会儿，许闻也带着相当的工作人员过来，进行现场取样地工作，侦察工作也已经在君珩的安排是有条不紊地展开。 …… …… 眼上蒙着黑布，什么也看不到。 车上的人也不怎么说话，顾朝只知道自己做了很久的车。 终于被拖下车来，上了几阶台阶，又下了不少台阶，最后被扔在椅子上。 黑布扯下去，他眯了眯眼睛，终于适合屋子里的光线。 屋子应该是一间地下室，没有窗子，屋角扔着两个纸箱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他问。 对方没回答，只是再次搜了身，将他身上唯一的一个智能设备——手表也摘走。 “喂？！” 顾朝还要再说，两人已经退出房间，将门关好上锁。 将他的手表扔在地上踩碎，两个人出了地下室。 门外，车子停下，丹尼西装革履地走进来。 从外面看，这就是一套豪华别墅，不知道的人自然是看不出半点端倪的。 “人呢？！” “在地下室。” “我去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样子。” 丹尼笑着下了楼，两个手下也跟过来，丹尼走过来，隔着门上脏兮兮的小窗看进去。 这会儿，窝在墙角的顾朝也听到声音，向着门的方向转过脸。 隔着脏玻璃，他只看到一闪即逝的一对眼睛。 后退一步，站到旁边，丹尼的眉拧得紧紧的。 顾惜没有看清他，他却看清楚顾惜。 之前早就查到顾惜的资料，她的家庭背景当然也在其中，母亲、弟弟、小叔…… 丹尼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他找了很久的黑客，竟然是顾惜的弟弟顾朝。 示意手下关上门，丹尼皱着走上楼梯:“你们确定是他？！” 一个高中生竟然就是Z，这多少有点让丹尼不能接受。 “这是从他的书包里搜出来的。”手下向桌上的电脑等物扬扬下巴，“错不了。” 丹尼翻开电脑屏幕，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作为桌面的底图。 那是顾朝和顾惜、师雅母子三人合影，顾惜坐在师雅身侧，顾惜一手拥着母亲，一手拥着姐姐，一家三口都在笑，看得出来关系很是融洽亲昵。 “真没想到，他竟然是顾惜的弟弟，藏得可够深的！”助理在一旁感叹道。 “先试试他，确定他是不是Z，如果是的话，我们的计划照常进行，如果不是……”丹尼扬了扬眉，猛地抬起右手将电脑合拢，“……那就杀了他！” “可是……”助理有些不确定地看过来，“他是顾小姐的弟弟。” 丹尼侧脸，问：“那又怎么样？” 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能暴露他的秘密。 ------------ 278?? 大佬们的方式 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常棣》 … … 晚上HB有一场演告，卫视很火的节目，提前已经做过宣传。 中午彩排牧野一直不见人影，打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导演的脸色不太好看，几次过来催问。 维尼就凑过来，赔着笑：“导演，您放心，野哥肯定不会晚，他就是有事耽误了。” 几个人虽然是新人，可是名气大，导演到底还是忍下骂：“带妆彩排必须来！” “一定一定！”维尼笑着答应。 退回后台的休息室，眉就皱起来。 不是不高兴，是担心。 经过这次比赛，大家都知道牧野的脾气，那个人却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不来和迟到的。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大家都是暗暗着急。 “还是打不通，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大家再等等，我相信队长会来的。” “是啊，他是来不了，肯定会打电话！” …… 几个人互相安慰着，眼睛里都有愁容，个个都是心下担心。 眼看着，最后一遍带妆彩排。 几个人都化好妆准备上台，牧野还没来。 维尼站起身面对三人，咬了咬下唇，终于还是坚定地抬起脸。 “干脆，咱们都弃演了吧？！” 如果他们上，只牧野不在，观众们会怎么想？ 不用说，肯定又得骂牧野耍大牌。 不如大家都不上，到时候骂得就是整个HB，牧野身上的火力便会小一点。 兄弟共进退，便是挨骂也一起挨。 小五等三人互相看看，都明白他的意思，齐齐点了点头。 副导演小跑过来，探头看看，没看到牧野。 “牧野还没来啊，这可是最后一遍彩排了。” 维尼转过身：“今晚，我们不能参加表演了。” “什么？！”副导演变了脸色，“这个我可做不了主！” “我去和导演说。” 维尼大步走出化妆室，小五他们都跟出来，知道这顿骂是躲不开的，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挨？！ 导演果然翻了脸，骂得口水直喷。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有点小名气就为所欲为了，不演？！你们以为你们那点名气经得起这么折腾……真是……不可理喻……” 四个少年齐齐站着，谁也没反驳。 四周参加彩排的演员，都是远远看着，议论纷纷。 没有人注意到，有车子尖叫着停在停车场，一个少年满身泥血地冲出车子，一只右脚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我进去看看！” 向开车的君珩交待一句，顾惜也走进现场。 这会儿，导演正怒不可支地骂：“……我不管，你们几个必须给我上！” “对不起！”牧野冲到四人前面，“是我有意来晚了，您别生气，我……我马上去准备，真是对不起，都怪我……您悄悄气，消消气……” 一向骄傲的少年人，少的低声下气。 看到他，四个人齐齐地围过来。 少年人身上满是泥污，脸上还有没清理的血迹，脸和眼睛都青着。 “野哥！” “队长！” …… 几个人都迎过来，关心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 “怎么受伤了！” …… 全是关心，没有一个埋怨。 那样的眼神，让牧野鼻子一阵酸。 “对不起，我……” “你这身体行不行啊？”维尼一脸担心。 “是啊，眼睛怎么都青了！” …… 导演看到这局面，也是一怔。 原本以为是他们耍大牌，看牧野这样子，难道是真的出事了？！ “导演！”顾惜也跟进来，“借一句说话，可以吗？” 现在的顾惜，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导演对她也是很客气，点点头走到旁边。 顾惜简单将事情说明，当然略过自己弟弟一节，只说是牧野车子出问题，出了一些意外。 导演看牧野这又是泥又是血的，也没了脾气。 毕竟，这是真的意外，并不是甩大牌。 伤得这么重还赶过来，这已经是足够敬业。 “牧野上台没问题？” 牧野忙着在旁边答：“您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刚刚不了解情况，抱歉啊！”导演向几人一笑，“那……去洗个澡准备一下吧！” 几个人答应着，一起去后台。 顾惜向导演道了谢，也来到后台，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 只见大家关切地围着牧野，又是涂药又是冰敷，维尼则正拿着毛巾帮他擦拭额头的血污。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人手。”君珩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他不会有事。” 顾惜点点头，轻轻带上房门。 “我们走吧！” 牧野的伤没有大碍，现在她最关心的是下落不明的顾朝。 接过维尼的毛巾，牧野抹一把脸，走过来拉开门。 只看到君珩留下来的两名工作人员。 “顾老师呢？” “她和君队先走了。” “老师？” “哪儿呢？！” …… 听说顾惜也来了，几个人都凑过来。 牧野将几人带回房间：“她先走了。” “老师真是的，来都来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句话！” 牧野轻咳一声，拿出队长的威严。 “老师有更重要的事情，大家准备晚上的演出吧，这是咱们参加比赛后的第一次正式演出，绝对不能丢老师的脸。” “是！” 几人应声。 牧野扯扯唇角，眼中却闪过几丝愁容。 弟弟出事已经让顾惜担心，他们不能再给她添乱。 原本，顾惜是准备要亲自看这场演出的，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也顾不得HB。 和君珩一起回到车上，她抬腕看看时间，拨入通母亲的电话，扯了一个谎。 只说是自己和顾朝有事，今天晚上在外面过夜，让她不用担心。 “妈，那您晚上就别等我和小朝了，明天我会让助理送他去学校……行，知道了……您放心吧，知道了！” 打电话的时候，顾惜还是语气含笑，等电话一收线，她的笑意瞬间消失。 找理由瞒过母亲师雅很简单，可是一天两天可以，时间长了怎么瞒，更何况小弟生死未卜。 君珩看看她的表情，没有出声。 这种时候，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劳。 二人回到队里的时候，许闻正好提着纸袋进来，这是为二人特意订的晚餐。 对他们来说，加班这种事情是家常便饭。 “来，嫂子……吃点东西……知道你喜欢吃冰淇淋，我特意让他们帮你订了一份儿。” 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冰淇淋，顾惜接过来又放到桌上。 “我妈那边？” “放心吧，人我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万一。 “谢谢！”顾惜感激地向他一笑，“其他的消息有吗？！” 将装着食物的袋子放到一边，许闻递过一份文件：“这是刚拿到的资料，死的两个人都是佣兵，看样子对方是很专业的罪犯团伙。” 顾惜接过资料翻了翻：“阿珩，依你来看，他们找小朝是想做什么？” “既然小惜是很厉害的黑客，那不外乎就是相关类型的犯罪，比如网络犯罪，或者是想要利用他破解安全网之类的东西……”君珩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现在，小朝对他们有用，他们不会轻易对他动手。” 这一点，顾惜当然也明白，只是担心怎么也控制不住。 “惜姐，君先生……”米瑶走进来，手里抱着顾朝家里那台电脑的主机，“主机我拿来了。” “给我吧！” 君珩接过手里，联系上桌上的电脑和键盘，将电脑开机。 将电脑拿过来，他就是想要看看顾朝的电脑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站在他身后，顾惜看着他敲打着键盘的手指。 “小惜说会和你联系，他会怎么和你联系？！” “我想……”君珩输入解密出来的密码，敲下回车，“他是指网络。” 既然顾朝在软件方面是高手，只要给他接触电脑的机会，他就可以向外面求救。 “可是……他怎么知道你的联系方式？！”顾惜问。 君珩转过身，语气深沉：“我已经发过消息给他，如果他看到会回应的。” …… …… 城北别墅区。 紧闭的门被人打开，银灰色头发的外籍男子走进来，将一份快餐放到屋里唯一的桌子上，身后跟着他的同伴，放下一台笔记本电脑。 “破解这个防火墙，今晚你就有饭吧，否则……”银发男子将枪抵在顾朝的太阳穴，“这就是你最后一顿饭！” 看到桌上的笔记本，顾朝顿时眼中一亮。 手伸过去，他并没直接去碰笔记本电脑，而是伸向装着快递的纸袋。 银发男子先他一步将快递抓到手里，向电脑扬扬下巴。 顾朝懒洋洋地撇撇干裂的嘴唇，“我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总得让我喝口水吧？！” 另一个打手抬手想要揍他，却被捏着快递的人拦住。 “给！” 对方递过一瓶可乐。 顾朝接到手里，大大地啜了一口。 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没打牙，是真的又渴又饿。 自己就在对方手上，顾朝也不担心他们在食物上做手脚，毕竟也没那个必要。 一口冰冷的可乐下肚，整个人的精神都是为之一震，顾朝舒服地吁出一口可乐味的长气，伸手扶住笔记本电脑。 头后，一凉。 银发男子压重抵在他后脑上的枪：“敢搞小动作，最后一顿也吃不上。” 顾朝扯扯嘴角，没出声。 手指利落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很快，他就认出这个防火墙，这就是之前红龙在网上悬赏的那个。 难道说…… 抓他的人和红龙有关？！ 手上破解，顾朝的心里也是心思电转，迅速思考着如何利用这台电脑给君珩发消息。 因此，他故意拖延着时间。 明明只需要十多分钟就能完成的破解，他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 那只抵在他后脑上的枪，一点点地松解起来。 顾惜暗笑。 很好。 这足以证明，这两个是门外汉。 手指微微顿了顿，他很快将程序里加上私货。 输入写好的指令，他抬手按下回车，程序执行。 一方面破解安全墙，一方面也搭上网络，把他想要传送的消息发送出去。 电脑屏幕上，页面一闪。 防火墙，破解成功。 “行了。”顾朝扫一眼右上角的无线网标识，将笔记本向旁边一推，伸过左手向捏着食物的家伙摊开，“现在，能吃饭了吧？” 银发男子将食物丢给他，向同伴扬扬下巴。 同伴抓起笔本记，银发男子也一起退出门外，拨通丹尼的电话。 “他已经成功破解防火墙。” “很好，看来他就是Z。”丹尼的语气听上去很满意，“现在，马上带他离开那里。” “啊？！”银发男人一怔，“这里很安全，现在转移会不会多此一举？” “蠢货！”丹尼低骂，“你看的懂他的代码吗，你敢确定他没有做过手脚。” 银发男人没出声。 论起用拳头和用枪，他是行家。 但是，顾惜的代码，字母分开他都懂，连在一起他是真没看明白。 挂断电话，银发男子转脸看向同伴：“带他出来，我们换个地方。” 同伴骂了一句，到底还是拉开门进去，一把将顾朝从地上拉起来。 顾朝汉堡刚吃到一半，一把甩开对方的胳膊：“干什么你，我这还没吃完呢！” “别废话。”对方抬手将枪抵过来，用蹩脚的中文威胁，“出声就杀你，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顾朝故意拖着脚步没动。 “一会儿你就知道。”银发男子抬手抓过他，将黑布罩到他头上。 顾朝挣扎两下，假装着将汉堡掉落在地，很快就被两人拖了出去。 与此同时。 君珩等人正在会议室里，总结眼下知道的所有线索。 “现在，我们只能确定，他应该还在城区……” 嗡—— 顾惜的手机突然，轻轻震动，显示出一个刚刚收到的邮件。 她一把抓过手机，将邮件打开。 邮件来源示知，下面则是一片数字。 “11001101111010……” “这是什么东西？！”顾惜看得一头雾水。 “我看看。”君珩拿过她的手机，扫一眼上面的数字，“是摩斯密码。” 快步走到桌边，他拿过桌上的一张纸，一个读一边翻译。 “我……很……好……不……用……担心。” “是小朝？！”顾惜露出喜色。 “不错！” 君珩顾不得多话，抓着她的手机坐到电脑桌边。 “许闻，让一队和二队准备。” “收到！” 许闻抓起对讲机。 “1队、2队待命！” 此时，君珩则迅速敲打着键盘，追踪对方的IP地址。 顾朝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为了防止被对方发现，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 顾惜走过来，站到君珩身后，没有再多问。 最近也看过不少的相关书籍，知道他是在利用这个邮件查找对方发布邮件的IP地址，近而就可以推断出对方的位置。 现在，她只是在等，等他的一个答案。 只要他说出一个地方，她立刻就过去，将顾朝救回来。 不惜，任何代价。 此时的顾惜，并没有注意到，她对于顾朝这个半路弟弟的关心，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与她前世的亲弟弟一样。 ------------ 279 浮动着血腥的夜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木兰辞》 … … 电脑屏幕上，程序自动追踪 IP 地址的时候，君珩从椅子上站起身，抓过抽屉里的枪，打开保险塞进腰带后面的枪套。 转过脸看向身后的顾惜：“你留下！” “不行。”顾惜语气坚决，“我要和你一起去！” 与她对视两秒，君珩还要说什么，身后的电脑已经发出“嗡——”的提示音。 君珩转过身，一把抓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龙湖新区……36幢！” 顾惜跟出来。 许闻也跟出来，一边还在抓着对讲机发号施令。 “准备出发！” 三个人从电梯里冲出来的时候，车子上的众人已经整装待发，将笔记本丢给许闻，君珩拉开车门，顺手勾住顾惜的腰将她抱上车子。 “君队！” 一个手下丢过一件防弹衣来。 君珩没有穿，而是拉开防弹衣，披到顾惜身上，帮她认真系好。 车子启动，冲向目的地。 许闻原本已经接过防弹衣，见状，转身递给君珩。 好在车上也有一些备用的装备，几个人套好防弹衣的时候，两辆车子已经驶出大门。 “关闭警报！” 君珩大声下令。 车上的警铃哑下去，无声地驶过公路。 车子向前，君珩拿过平板电话，将地图放大，向几个人发明情况。 “此次行动，一定要保证足够安静，尽量不要惊动过周围的老百姓，绝对不能伤及无辜。”随后，他指点着地图，安排好两队的行动。 半个小时之后，车子驶进龙湖新区别墅小区。 两辆车子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向目标别墅靠近，按照君珩的要求，在距离别墅很远的地方下车，以免打草惊蛇。 “你留在车上。”车门离开，其他人相继跳下来，君珩抬手将顾惜按回椅子，“听话！” “是啊，嫂子，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些人肯定把小朝找回来。”许闻也在一旁跟着帮腔。 顾惜扫一眼四周众人，对上君珩的眼睛，终于还是坐回椅子。 君珩暗松口气，站起身抓起枪要走。 “阿珩！”顾惜拉住他的手腕，“小心！” 男人转过脸，向她点点头，跳下车去。 兵分三队，从三个方向包抄别墅，在夜色中无声地突进。 花园里进了人，后阳台也有人爬上去，君珩从破开的玻璃洞里伸进右手，打开侧门，第一个冲进门去。 很快，整个别墅就被搜了一个遍，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现。 “头儿！” 手下的声音从地下室传过来，君珩大步冲进去，一眼就看到落在地上的半个咬到一半的汉堡。 他大步走过去，捏起汉堡看了看。 还有温暖，对方很明显是刚刚离开。 来晚一步。 “调取监控，查看半小时之内进出的车道，追踪！” 向许闻挥挥手，君珩环视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监控，他大步走过来，抬起脸对上监控镜头。 监控信号的另一端。 丹尼两腿交叠靠在桌子上，目光只是盯着屏幕上的君珩，唇角扬起露出笑容。 “君将军，看来，这次是我赢了！” 镜头上的君珩上前一步，抬起脸对上监控摄像头的镜头。 丹尼一怔，下意识地挺直腰身。 音箱里，传出君珩的声音。 “如果你敢动他一指头，我要你生不如死！” 他感觉到了！ 丹尼扯扯唇角。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闪了闪，然后光了屏，变成一片雪花。 镜头的那一端。 君珩收回右手，将刚刚割破电缆的匕首塞回靴子。 “房主的信息已经查到了，现在在国外留学，这房子是三个月前租出去的，租客的信息是假的，咱们的人已经去向邻居打听情况了。”向他报告完情况，许闻疑惑地看看头顶的摄像头，“怎么了？” “对方知道我们会来。”君珩拧着眉，“他不会让我们查到消息的。” 这次的对手，很棘手！ 果然，如君珩所料。 邻居们对这个房子并没有什么印象，包括保安。 因为在此之前，这个房子根本就没有住过人。 而中介公司那边，前来看房子的也只是一个代理人而已。 对方提供的所有信息、帐号…… 全是假的。 这会儿，顾惜也跳下车，走进房间。 “对不起。”君珩语气无奈。 顾惜已经知道消息，以她的聪明当然能猜出大概，她并没有怪君珩，对方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 只能说，这个敌人太狡猪骨了。 留下几个人继续调查，君珩带着顾惜和许闻回到车上返程。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似乎哪里不对劲。 可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什么。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想找小朝到底是为了什么？”顾惜两手十指交叉着坐在椅座上，也在分析着眼下的局面，“这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肯告诉我的。” 如果知道他的身份，如果知道最近有什么人找到他…… 或者，他们能多一点线索。 “有了。”君珩抬起脸，“还记得给我打电话的女孩吗？” 既然对方是顾朝在网上的朋友，说不定会知道他的一些秘密。 “可是，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不过……”顾惜抬起脸，“我想起来，上次小朝不在房间，她好像问过他代码的事情。” 君珩点点头，脑子里已经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回局里，我去破解小朝的电脑。” 破解完顾朝的电脑，就可以拿到顾惜与其他人交流的帐号，然后就可以了解到顾朝最近接触过什么人，什么人会有可能找他。 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在找顾惜，这种时候顾惜就很危险。 在对方利用完顾惜之前，他们必须找到他！ …… …… 顾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依旧是一片灯光。 这次他又被换了一个房间，还是同样的地方。 没有窗子的地下室，房间里连半个能逃生的东西都没有。 睡了一觉，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少年人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慌乱，反而只有平静。 他知道，他们一定在找他，他对这些人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杀他——至少，暂时不会。 对方很警觉，他必须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这需要机会，也需要体力。 所以他站起身，用力地敲打着门。 “我要上厕所，我要洗澡，我要换衣服，我要吃东西！” 门，终于开了。 还是昨天那两个壮汉，不过在二人身后还多了一个人。 那人个子很高，脸上还带着一只面具。 红色的，龙头形的。 “红龙？！” 那个面具，顾朝并不陌生。 和青龙一样，红龙是这两年地下网络很活跃的一个人。 不过和青龙不一样的是，他发出来的任务都是不被法律允许的。 人们提起青龙的时候，评价更像是个侠客。 可是红龙不一样，他更像个恶魔。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红龙发布的任务报酬很多，而顾朝却从来没有掺合过。 和青龙一样，顾朝是有底细的——绝不碰触那一条红/线。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青龙的崇拜，也是因为他心底的正义感。 丹尼隔着面具，观察着眼前的顾朝。 他的眉眼与顾惜有几分神似，是个很漂亮的少年，眼角下的朱砂痣写着风流。 若是再大些，必然也是会让无数女人心动的男人。 “没想到你长大之后是这个模样。” “你想要我做什么？”顾朝不卑不亢地问。 “很简单。” 丹尼轻扬下巴，一个手下递给顾朝一张宣传单。 顾朝接到手里，看到的是帝都博物馆那座古香古色的大门。 “你……”他怔了怔，抬起脸，“你想偷国宝？！” “不是国宝。”丹尼耸耸肩膀，“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顾朝撇撇嘴，“博物馆里都是文物，怎么会是你的东西？” 丹尼上前一步，抓过他的衣领，蓝眼睛里满是冰冷。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那双眼睛里，有冷冰冰让人后背发寒，手脚发凉的东西。 那是顾朝头一次看到那样的眼神，那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什么叫“杀气”。 “不要再在我面前耍花样。”丹尼一点点地将顾朝从地上拎起来，“因为这次，你没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你再敢乱来，我就把你姐姐和你妈妈全抓来。” 顾朝挥出拳头:“你敢动她们，我就……” 还没碰到丹尼的脸，就被银发男人抓住。 随后，他被扔出去，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在这些训练有素的佣兵面前，他实在是太弱了。 顾朝缩着身子，心里只有一个念想。 咬着牙，他连呻吟都没呻吟一声。 他必须逃出去。 因为这一次，无论事情成功与失败，他可能都会死。 拳打脚踢终于停下来，他缩起被踢得绞痛的小腹，握紧拳头。 不！ 他不能逃！ 他要抓住这个混蛋，要不然，妈妈和姐姐都有可能有危险。 爸爸不在了，他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之前让妈妈和姐姐操了太多心，以后他要保护她们。 丹尼弯下身，眼睛从面具的眼洞里看着他，声音里带着点笑。 “看不出来，你倒是有种，倒是很像她的弟弟。” 顾朝喘着粗气坐直身子，抬起脸。 隔着眼洞，他只是看到一对深蓝色的眼睛，在面具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地阴戾。 如暴风雨之前的夜海，酝酿着毁来一切的恶意。 对方的语气，他听得出来。 这个人，认识他姐！ 他突然伸过胳膊，想要抓开男人的面具，看看那张面具之后到底是怎么样一张脸。 丹尼迅速闪身，保住脸上的面具，却并没有躲过顾朝的手掌。 他的右耳，被顾朝的手划破了。 “先生？！” 两个手下冲过来，按住顾朝，银发男子担心地看向丹尼。 “没事。”丹尼正了正面具，低笑，“完事后，杀了他！” “是！” 银发男子冷冷地应，脚伸过来，又在顾朝小腹踢了一脚。 三个人相继离开，顾朝缩在墙边，喘息着坐直身，观察着四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张宣传单—— “穿越时空的邂逅—— 天楚文物展” 他抓过宣传单，翻开折页，目光扫过上面列出的主要文物列表。 《顾氏医典》、君衍当年用过的乌金枪……还有东突厥王子墓出土的一系列文物，这个家伙到底想要什么呢？！ …… …… 顾惜梦见了顾朝。 梦里的顾朝，还是前世小小的一只。 五六岁的孩子，套着一身淡蓝色的绸质长袍，袍子是只有太子才能绣的四爪金蟒。 小家伙抬着小脸，一脸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样子：“父王说了，这几天他不再，让我好好照顾姐姐。” 她就伸手捏他的脸，“那你准备怎么保护我？” “要是淑妃来找你麻烦，你就躲到我身后，我是太子，不用怕她。” 噗—— 利箭刺穿窗纱，盯在一侧的檀木屏风上。 “姐！” 小家伙扑过来，不是寻找保护，而是下意识地将她抱住，用自己的小小身子护住她。 外面，脚步声杂乱地想起来。 “保护公主！” “保护太子！” …… “有刺客！” 她牵住弟弟的小手，将他引到内室，躲到厚重的屏风后面。 外面是一片喊杀声，金戈交鸣的声音，还有重物撞在墙上柱子上的声音。 窗子被人破开，有人撞进来，带着夜的寒气和飞溅的碎木，泛着寒光的剑，笔直地刺向二人。 她本能地展开手臂，护住弟弟，慌乱中与刺客四目相对。 对方看到她，似乎是怔了片刻。 “姐，小心！” 顾朝扑过来，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住她。 刺客的剑，擦进他的背。 “小惜小朝！” 有人冲进来，格开刺客的剑，顾惜顾不得这些，只是转过身去扶住弟弟。 手掌下，全是热乎乎的液体。 弟弟的蓝色袍子上，浸着血迹，如天空升出一颗火红的太阳。 “小朝！” 她尖叫。 “姐。”小家伙吃力地扯着唇角，“我没死。” 刺客被逼退，六皇叔冲过来，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抱到怀里，冲出院子去。 等待他们的是扑天而来的箭矢。 箭尖上染着蓝芒。 有毒。 六皇叔再厉害的武功，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带着二人全身而退。 他拼命地挥剑，剑光如一张网，将他们姐弟护在中央。 直到御林军终于赶到。 六皇叔的胸口上，已经插着好几只箭。 “小惜，以后六叔……护……护不了你了……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 六叔倒下去，抓住她衣袖上的手也沉下去。 她低头，看向怀里。 弟弟顾朝小脸泛着青，大眼睛头一次那样的无神。 “姐……”他吃力地张开小嘴，有血涌出来，模糊他的声音，“我觉得，你……你也可以做……太……太子……你读书比……” 抓在她身上的小手滑下去。 他还想说。 姐姐读书比我好，人也比我聪明，其实是比他更适合当太子的。 那时候的顾朝还太小，不懂得，在这个世界，女孩子是当不了太子的。 不过，那是以前。 顾惜咬着嘴唇，咬出血来，硬是忍着没哭。 火光摇曳。 寒刃映血。 少女脸色苍白，眼神却是坚定无比。 从小弟和六叔的尸体上抬起脸，她凝视着这一片浮动着血腥的夜，心中第一个升起那个念头—— 我要变得更强大。 我要为弟弟和六叔报仇。 我要让那所有人想要伤害我们的人尸首异处。 他们想夺了这江山，我便偏不让他们得逞。 我要做…… 女皇！ ------------ 280?? 沟通的方法 凡心两扇门，善恶一念间。 ——《道德经》 … … 有什么东西，触到肩膀。 顾惜猛地惊醒，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同时挥出拳头。 拳头击过去，撞上一只坚实温暖的的手掌。 “惜惜？！” 君珩抓住顾惜的拳头。 顾惜定了定神，看看四周，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对不起，睡魔怔了。” 君珩将桌上的矿泉水拿过来，打开递给她。 顾惜接过水，大大地喝了几口。 看她精神渐渐明朗，君珩这才说明：“我已经登陆顾朝的社交帐号，对方想和你交流。” 昨天晚上，他已经破解顾朝的密码。 毕竟，对方也是黑客，密码用得无比刁钻，就算是君珩也是使用了不少时间。 “好。” 顾惜站起身，走到窗边，君珩主动把耳麦递过来，自己则拿过准备好的另一幅耳麦。 电脑他已经处理好，他的耳机可以同步顾惜的耳麦，听到二人的聊天内容。 同时，又不会让对方知道。 “我是顾朝的姐姐顾惜。” 那头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你上次找他询问一个代码，是我告诉你多打了一个全角空格。” 听到这个细节，对方终于能确定是她。 “我听 Z 说过你，他很喜欢你。” “他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尽快找到他。” 耳麦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也知道得不多，不过……最近红龙在找高手。” “红龙？” “是一个人的网络 ID，找人破解一个防火墙，出价最后加到一千万。” 顾惜与君珩对视一眼。 “什么防火墙？” 对方直接发来一串链接。 这会儿，许闻也提着早餐进来，看到君珩的手势，他放轻脚步走到二人身后。 “其实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希望 Z 平安无事，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给我留言。” 担心被追踪IP地址，对方很快就挂断电话，毕竟隔着网络，她也要保护自己。 扫一眼屏幕上的地址，君珩迅速输入自己的电脑，敲下回车。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网址链接。 “这……”许闻皱起眉，“这是不是你写的防火墙吗？” 顾惜转过脸，眼神中有疑惑。 “这是我为博物馆网站写的防火墙，他们的整个安全系统都是我们负责的……”说到一半，君珩突然想到一些什么，抓住鼠标进入首页，打开首页上展览的宣传大图，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图片上的内容，他的指尖轻轻磕着鼠标，“难道……他们的目标是博物馆？！” 博物馆的整个安保系统，都是君珩和他的团队负责。 这也就意味着，整体的风格都是相似的。 如果对方是想要破解他们的安全系统，那么用他的防火墙来练习是最好不过。 许闻探过脸来看了看，“可是，博物馆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文物啊？” 有一些文物大盗会对博物馆下手，目标都是有非常意义的名画或者是价值连城的珠宝啊之类的。 市博物馆文物不少，但是更多的是在文化方面的意义，论起经济价值其实并不太突出。 对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肯定是为了某种特别的文物。 否则，也不用等到现在。 毕竟，整个安保系统是君珩他们最近才换的。 以前的市博物馆安保，用君珩的话来说，简单就是“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顾惜也凑过来，盯着屏幕上的图片和文字看。 注意到下面“突厥王子墓的字样”，她轻轻扬眉。 “检查博物馆附近一公里之内的所有酒店，最近一周入住的人员名单，尤其是……外籍人员。”君珩转过脸，“悄悄的。” “红龙”这个名字，他也有所耳闻。 尽管对方一直在网上都是以面具示人，但是他最常出现的地点都是在国外，因此很有可能是外籍人员。 “你怀疑他们要对这些文物下手？”顾惜问。 “不能确定。”君珩实话实说，“只是直觉，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之后有某种联系，只是一时之间还想不太明白。” 顾惜伸过手掌抓住他的手腕：“这次让我一起去。” “惜惜，你的心情我理解……” 君珩话未说完，顾惜已经一拳冲过来。 他侧身避过，她如影随行。 每一拳每一脚都是毫无保留，哪怕是君珩这样的身手，也被她逼得连退几步。 反手擒住君珩的胳膊，顾惜弯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对方摔倒在地。 诚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他怕伤到她，一直防守没有反击，但是这也足以证明，顾惜的身手。 伸手将他拉起来，顾惜语气严肃。 “我能帮忙。” 君珩当然看得出来，哪怕是许闻在她面前，只怕也讨不到便宜。 只是…… 他学过擒拿手，也练过格斗博击，甚至还接触过泰拳，但是她用的君珩并不熟悉。 “你用的是什么手法？” 顾惜少有的露出一个浅笑：“武术。” 她还学过武术？ 君珩心下惊讶，却并没有多问。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的工作，都关乎着顾朝的生命安排。 抓过电话，他又下了几道命令。 注意到桌上放着的枪，他一把抓过枪，一把抓过对讲机。 “跟我来！” 两人一起下楼来到地下室，君珩推开一扇很沉重的铁门。 里面摆放着各种枪击，远处还有靶子，这是队里练习射击的地方。 将她带到射击台前，君珩简单向她讲解枪击的使用技巧。 “这是保险，为了防止平常走火，开枪之前要打开保险，否则扳机是扣不下去的。枪的后座力很强，你要两手握紧……” 将枪递给她，他抬起她的两臂，将她的两脚稍稍分开。 “保持好重心，瞄准的只用一只眼睛……” 顾惜按照他的要求做好动作：“有点像射箭。” “原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枪的射程和力量比箭更远更大。”取过耳麦戴到她头上，他站到她身后，两手握住她的手掌，“我们来试一下，瞄准……很好，射击！” 顾惜扣下扳机，伴着枪声，子弹出膛，正中红心。 当然，君珩帮她瞄准的。 “我自己试试。” 两手握住枪，顾惜缓缓瞄准，深吸口气，扣下扳机。 子弹射中距离君珩不远处的地方，不在红心，大概在八环的位置。 第一枪能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 “不错！”君珩向她一笑，拿过她手中的枪，“先吃饭，然后好好练习，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顾惜点头答应。 没胃口，她还是坐到桌边，认真地吃饭。 前世大起大落，顾惜当然也知道，不吃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咽不下去，也要硬吃。 她才有足够的体力，在弟弟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看着她用力咽下早餐的样子，君珩稍松口气。 转过身，向负责射击室的工作人员做个手势，示意对方照顾顾惜，君珩快步走出门。 之所以带她过来，一来是想要让她学会使用热武器，二来也是为了给她一点事情做，以免她的心思全在顾朝心上。 那样的等待和煎熬，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几大口将早餐吃完，顾惜重新站到射击台，戴好耳罩，抓过枪，认认真真地练习起来。 …… …… 因为上一次，顾朝暗度陈舟报信，现在对方对他的看管也是越发严格。 将他从地下室塞进车子，还不忘把整个房间收拾干净。 车子前进，顾朝被蒙着眼睛看不见，却依旧听到一些声音。 车笛声。 附近的车子很多，有司子按喇叭，还有人在粗气粗气地骂…… 他们在市区。 不过很快，一切又安静下来。 他被拉下车，又被拉上一个地方，终于去了眼罩。 这是一辆货车内，改装之后的车箱，好几台电脑，还有好多显示器。 上面显示着一些画面，顾朝眨眨眼睛，认出那是市博物馆的展厅。 今天是展览的第一天，前来观展的人很多。 货车车箱被人敲响，银发男子拉开门，戴着面具的丹尼走进来：“我想，你已经猜到我要你干什么！” 顾朝耸耸肩膀，懒洋洋地用晃晃脚：“我为什么要帮你？” 银发男人直接抬起枪，指在他的太阳穴。 顾朝不以为然：“帮你也是死，不帮也是死，少拿这个威胁我！” “呵呵……”丹尼笑了笑，向银发男子扬扬下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聪明，不过，你别忘了……”他走过来，弯下身，对上顾朝的眼睛，“你还有妈妈和姐姐，顾老太太你不在乎，你那个瘫子小叔你应该在乎吧，或者，我可以让他以后连轮椅也坐不了？！” 顾朝咬着后槽牙：“你又怎么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我不能保证。”丹尼轻笑，“但是你要是不听话，我一定会伤害他们！” 顾朝抬起脸，对上他泛着冷意的蓝眼睛：“你就没有在意的人吗，你就不怕报应？！” 男人的呼吸微顿两秒，然后他直起身，冷笑。 “报应，我现在就是给你们报应！” 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监控屏幕上。 这个监控正对着突厥世子墓主要藏品的方向。 镜头正中是一把刀。 弯刀。 漂亮的刀鞘上，镶嵌着珠宝，尽管隔得已经非常久远，宝石却依旧有着瑰丽的光泽。 丹尼弯下身，凝视屏幕上的弯刀片刻，转过脸下令。 “今天晚上，你必须要破解博物馆的安保系统，否则……我会一个一个杀掉你在乎的人。” 顾朝咬着牙没出声。 “还有……”丹尼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领，对上他的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如果不想你的家人冒险，你最好别乱来。” 顾朝没出声，心里却是一紧。 怪不得他们那么快就把他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原来他早就知道。 “君珩确实是找到了那个地方，如果你再发消息给他，我就先杀了他。你姐姐好像很喜欢他对吗？！”丹尼低笑，“如果他死了，她一定很难过吗？！” “你不许动他！”顾朝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可以帮你破除安保系统，也可以让安保系统彻底瘫痪，到时候他们会把整个博物馆严加看守……” “你！” 丹尼收紧手指。 衣领收紧，顾朝几乎喘不过来气来。 他急促地呼吸着，声音里却依旧有坚定。 “如果你杀了我，就没人帮你破解安保程序，你也就永远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除非你答应我，我帮你之后，你放了我，而且不会伤害我的任何家人和朋友，我才会帮你。” 丹尼冷哼一声，到底还是放开抓着他的手指。 “好，我答应你！”他装模作样地向两个手下挥挥手，“完事之后，放他走。” 安全墙只是一个程序，可是安保系统却是一整个系统。 想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顾惜必须控制住整个安保系统，这可不像是破解一个安全墙入侵这么简单。 因此，他也需要足够的时间，这也是丹尼提前带他过来的原因。 至于答应顾朝的事。 哼—— 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等事情成功，杀了他便是一了百了。 顾朝扯扯衣服，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 “我想上厕所。” 银发男人丢过一个水瓶。 “大的。” 对方丢过来一个塑料袋，顾朝一脚踢开。 “老子他妈的不去了还不行！” “我要吃汉堡，还有可乐。”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补充一句，“零度可乐，双份冰，要不然我就不开工。” 丹尼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向手下扬扬下巴。 现在，顾朝还有用，他不介意哄着对方一点。 顾朝转过脸，在对方跳下卡车前又补充一句。 “再帮我带一份冰淇淋，咖啡味的！” 他从来不吃这种东西，不过姐姐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迷上了这个口味。 顾朝原来上的中学就在这附近，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他们应该就在MQ冰淇淋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去买一份冰淇淋，应该足够引人注目。 如果君珩发现他上次被关的地方，或者会知道这些人的脸，这样他们去买冰淇淋和食物的时候或者就会被警方发现。 这是眼下顾朝能想到的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方法。 他不想死。 更不想家人有事。 姐姐他们一定在想尽办法地找他，他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些混蛋绳之以法。 开了一个预收—— 《咸鱼大佬每天被迫当团宠》 【书名暂定，可能会改，如果我能想到更好的】 “这是十万，从此之后你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养父母怕她分家产，哥哥姐姐嫌她丢人，对此纪北珘表示很淡定。 一座茶园两亩良田，她只想养养花种种地，打打工带带崽。 咸鱼大佬努力低调，可是一个两个偏偏不让她消停。 名校教授：你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纪北珘：你认错人了。 娱乐大咖：你一定是救过我命的大恩人。纪北珘：你搞错了。 …… 医药新贵：老师，给你介绍个男朋友，有颜有钱会做饭那种。纪北珘：没兴趣。 正在喂鸡的某人摘下草帽，桃花眼含笑微嗔：二胎刚怀上就不要老公了？！ …… …… 种田+萌宝+马甲+团宠+……？！ 具体类型我也说不好，感兴趣可以先收藏，恩嘛~！~ ------------ 281? 对峙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心术》 … … 最后一批游客也离开博物馆，几个保安和工作人员仔细检查过博物馆内部，确定没有人员残留之后，将大门关闭。 安保系统自动启动，将整座博物馆严密地保护起来。 君珩写的这一套系统，已经完全实现无人管控。 他是军人出身，又多年从事侦察和反侦察训练，最了解人性。 有人，就有弱点。 对方可以用钱收买，或者用暴力入侵…… 只有机器，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一旦有任何破坏行为，就会第一时间触发警报，立刻反馈给管理员。 想要破解这套系统，除非对方的实力远远地超过他和他团队的智慧，可以绕过防火墙，又能控制整个系统。 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毕竟，这不仅仅是君珩一个人的智慧，而是整个团队的力量。 为了考验系统的安全性，团队甚至曾经故意将一些程序放到网上，供各种黑客破解。 经过无数的检测之后，才在市博物馆上线使用。 市博物馆只是一个实验田，如果系统经过这里的考验，这套设备将会附近在其他博物馆上使用，进而保护更多国宝的安全。 此时此刻，主监控室的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博物馆内各个地方的情景。 国宝们静静地呆在安全柜内，在灯光下，无声地叙说着历史。 同样的画面，也出现在停车场的那辆改装过的货车内。 顾朝抬起脸，注视着屏幕上的同步画面，微微松了口气。 “我已经同步到他们的系统。” 这个工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 光是这一个同步系统的工作，他就又了将近两个小时。 不难想象，接下来的破解会更有难度。 “还要多久？”丹尼在面具后面问。 顾朝扫一眼电脑右上角的时间，“大概三个小时。” 当然，他心里没有多少底的，现在不过就是在尽力地拖延时间而已。 “一个小时之内，如果你不能控制住这个系统。”丹尼从身上取出枪来，打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我就要你的命。” 顾朝没说什么，只是将两手重新放上键盘。 丹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抬腕看看时间，转过身去开始准备装备。 顾朝皱着眉，神情专注地注视着屏幕。 注意到屏幕上多出两个输错的字母，他抬手将字母删除。 手刚刚落到键盘上，屏幕上又自动多出几个数字。 “110010”！ 顾朝眉一跳，他认出那是二进制的摩斯密码，意思是——“是我”。 心，狂跳起来。 眼角余光扫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顾朝深吸口气，迅速删掉上面的数字，装模做样地敲打着键盘。 屏幕上，他输入的字母下面，又多出一串数字，他立刻就读懂这串数字的意义——“别害怕”！ 丹尼转过脸，只看到顾朝删掉最后一个“0”。 拉拉身上的袋子，他皱眉走过来，一把将顾朝按在桌子上，将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如果你做不到，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我可以的，我可以……”顾朝装出害怕的样子，“别杀我！” “我再给你最后十分钟！” 丹尼移开枪。 顾朝飞快地输入一串代码，敲下回车。 屏幕上，代码迅速滑过。 屏幕闪了闪，进入安保系统后台。 “好了。”顾朝扬了扬眉，又迅速补充一句，“不过，我不保证他们不会发现，所以……我要随时盯着电脑，以防万一。” 其实，他很清楚，这个系统并不是他破解了，而是对方故意为他打开了大门。 姐姐那边早已经准备好，现在他必须要把最后的戏演好。 顾朝可不想对方卸磨杀驴，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丢了小命。 丹尼并没有怀疑这一点，青龙的系统一向是缜密的可怕，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他要亲自进入博物馆，当然也要保障自己的安全。 “你盯着他！”丹尼向银发男子扬扬下巴，“如果他玩任何花招，那就……杀了他！” 银发男子点点头，站到顾朝身后。 丹尼将枪塞进枪套，向另一个手下扬扬下巴，两个人利落地跳下车，消失在顾朝的视线中。 顾朝注视着电脑屏幕上，银发男子的影子，暗暗地松了口气。 “现在，我要帮他处理好监控系统，以免安保发现异样。” 他解释一句，重新将手指放到键盘上。 银发男子不懂程序，这些顾朝是知道的。 迅速几行正确的代码，他迅速地输入几个数字，通知君珩。 “红龙进去了。” 信号另一头，总监控室内。 君珩站起身，抓过桌上的枪。 “许闻，你留下，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许闻坐到电脑前。 他的技术比不上君珩，却是队里除君珩之外最好的。 对面，全副武装的顾惜也站起身。 君珩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进去等红龙，你出去找小朝。” 顾惜点点头，又抓住他的胳膊：“我送你的项链呢？！” 知道她是担心他的安全，抬起右手，君珩拉出颈间的项链，向她扬了扬。 “我会平安无事。” 顾惜没说话，抬脸注视他片刻，她上前一步，将唇吻在他的唇上。 吻得很轻。 注视男人数秒，她到底还是咬了咬牙，冲出门去。 许闻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坐在电脑前，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君珩抿了抿了唇，抬起右手抚住无线耳麦。 “我是青龙，女王已经出去，你们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收到！” 等在外面的人，恭敬地应。 “2队！”君珩抬手将拉链拉紧，“准备收网！” “他来了！”许闻的声音响起来，“入口。” 君珩转过脸，果然看到监控仪上出现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利落工装，身上斜背着一个黑色背包。 身形瘦长，只看动作就能看出身形矫健。 对方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样子，不过君珩有一种直觉。 是他！ 之前和他交过手那个家伙。 监控里的丹尼抬起脸，扫了一眼监控的方向。 “怎么样？” “一切正常。”顾朝的声音响在他的无线耳麦里，“我马上为你开门。” 总监控室内的许闻，输入一串指令。 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丹尼的唇角在面具下扬起，轻吸口气，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博物馆。 注视着他的身影消失大门廊道内，君珩也转过身，走出总控室。 “随时向我报告他的方位。” “是！”许闻答。 “2队所有人，在所有出口处布防，以防万一。” “收到。” 门口、窗子、安全通风口…… 所有能够逃出博物馆的出口，都已经有人盯守。 君珩闪身从一侧的安全通道进去，许闻早已经做好准备，将那里的监控面画定格，这样同步在卡车上的画面就看不到君珩进入，自然也就不能给丹尼和他的同伴报信。 因为君珩要做的，不仅仅是救回顾朝，抓到红龙，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弄清楚。 这个博物馆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 …… 博物馆内。 丹尼环视一眼四周，目光掠过那些展示柜内的文物和物品，向同伴扬扬下巴。 “去吧！” 同伴笑了笑，取出随身带着包走向展示区。 毫不客气地用枪击碎展柜，将里面摆放着的金器塞进背包。 丹尼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径直走向一旁的侧厅。 比起君珩的将军墓，突厥王子当然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 毕竟，只是一个王世子，突厥无数王子之中并不怎么特别的一个，而大将军君珩在历史上，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自然，突厥王子的文物也被安排在侧厅，远没有君珩的东西那么显眼。 丹尼皱眉走进侧脸，目光扫过那些陪葬品，最后落在那把弯刀上。 走上前来，他单手撑住玻璃罩，指尖隔着玻璃罩轻抚着刀柄。 十三岁生辰那年，父王为他打造了这把尖刀。 那时，他的母妃还在，是父王最受宠的妃子。 可惜，两年后，香消玉殆，而他也被几个哥哥排挤陷害，父王有了新的美人，而他也沦为众多王子中的一个，渐渐被父王忽略。 “打开安全柜。” 这一句，他是对顾朝说的。 所有的安全柜都由安保系统控制，防弹玻璃可以防止包括手枪、轻度爆破在内的大部分伤害，只靠普通人力是打不开的，这也是君珩敢放他们进来的原因。 信号那头没有反映，柜子也依旧是安静如初。 “顾朝？！”丹尼的声音里染上冷色，“你在找死，把柜子打开！” 信号那头，银发男子抬手抓住顾惜的后颈，一把将他按在桌子上，将枪抵上他的脑袋。 “把柜子打开，你听到没有？！” 嘭—— 卡车车门被人拉开，套着防套衣的顾惜第一个冲进来，将手中的枪瞄准银发男子。 “放开他！” 在她身侧，还有四个全副武装的队员，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银发男子。 将顾朝从桌子上拉起来挡在自己面前，银发男子的枪抵在他的太阳穴。 “再动我就杀了他！” “姐？！” 认出眼前的人是自家姐姐，顾朝的心里腾得升起一股强烈的喜悦，那里面有惊喜，更多的还是暖意。 这边发生的事情，当然也都听到丹尼的耳朵里。 知道事情出错，丹尼的眉在面具后皱紧。 目光落在面前的玻璃柜，他一把摘下背包，手伸进去想要摸出包里的东西。 “红龙！”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听出是君珩的声音，丹尼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 “没想到，你就是青龙！” 君珩抬着右手，手枪瞄准着他的脸。 “你还要反抗吗？” 丹尼低笑，然后抬起右手。 “你以为，我真的会把自己的全部赌注压在顾朝身上？”他的手指间，抓着一样东西，“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我们都会死！” 他手里的东西，君珩并不陌生，那是一个遥控器，短波遥控器，一般用来控制炸弹。 “所有人后退！”君珩抬起右手，示意几个手下不要靠近，一对眼睛只是盯着丹尼，“你也会死！” “当然。”丹尼耸耸肩膀，“不过，有你陪着，还有这么多文物陪我，我死也值得，就怕……你不舍得！” 监控室内，许闻早已经将一切看在眼里。 多年跟在君珩身边，能够做到君珩的左右手，许闻当然也不是白给的。 “快，马上搜索博物馆全部区域，用最短的时间把炸弹给我找出来！” 几个手下答应着，冲出去，迅速安排人手。 许闻紧盯着屏幕，扶住无线麦。 “头儿，人我已经安排下去。” 接下来，就要靠君珩，想办法拖延住红龙了。 收到许闻的消息，君珩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好，我放好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不！”丹尼低笑，“是我有一个条件。” 君珩冷哼：“你没有这个资格。” “我当然有。”丹尼扬扬下巴，“你敢保证，这个炸弹一定在博物馆吗？如果我说，我按下按钮的话，这个城市的某个医院会炸掉，你还敢说我没有资格吗？！” 君珩心脏收紧，脸上却依旧淡漠的表情。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丹尼笑着抬起右手，“不如，我们赌一赌？！” “你使用的是 PCM 制式的遥控器，这种遥控器的操作范围不过超过两公里……”君珩眯起墨眸，紧紧盯着丹尼眼洞内的那对蓝眼睛，“我说的对吗，红龙！” 丹尼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的微表情告诉君珩，他猜对了。 许闻当然也听得出来，这是君珩对自己的暗示。 一把抓过旁边的地图，他迅速用笔在博物馆周围划了一个两公里的圈，然后目光在最近的一家医院定格——市第三医院，距离博物馆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我马上安排人手去第三医院。”许闻抓着地图跳起来，抓过一旁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宋局，是我……十万火急！” 抱歉，定时发布时间搞错了，嘤嘤嘤 ------------ 282? 弯刀的秘密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出塞》 … … 博物馆内，君珩与“红龙”丹尼依旧在对恃中。 对方手里有遥控器，君珩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方的炸弹是真是假还不清楚，他不能拿人命和对方赌。 因为，他输不起！ 许闻那边已经行动起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疏散人员，找到炸弹，到时候就可以对丹尼采取行动。 丹尼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并不打算给对方拖延时间的机会。 “我知道，你的人肯定已经去了附近的医院。”丹尼笑着后退一步，靠到放着弯刀的玻璃箱上，“没有意义的，你们找不到的它，除非……” 他抬起右手，做一个要按的手势。 “嘭！” 君珩端着枪，瞄准着他，没出声。 “我要这把刀！”丹尼向玻璃箱扬扬下巴，“把刀给我，让我走，我把遥控器给你。如何？” 君珩皱了皱眉：“好！” 他的手里，一手有枪，一手有遥控器。 如果给他一把刀，他便要空出一只手来拿。 到时候，或者就是击毙对方的机会。 当然，前提是在保证遥控器不会出问题的情况下。 “许闻，把柜子打开，把东西给他。” 这一句，君珩是对着许闻说的。 说话的时候，他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那动作似乎是在命令。 但是许闻知道，不是。 两人在一起多年，早已经有非常的默契。 “做好准备，老大要有所动作，其他不要随便开枪。” 许闻迅速下令，所有人都听到耳中，包括君珩。 一声轻响，陈设着那把弯刀的玻璃柜，缓缓分开。 丹尼情不自禁地侧了侧脸，他想要的东西就在触手可及之处，男人的心也是控制不住地跳得有点急。 他伸过握着遥控器的右手，伸向摆在黑色丝绒上的弯刀。 借着他移开目光的这一瞬，君珩弯了弯膝盖，身体如猎豹飞纵而起。 许闻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君珩冲过去，抓住丹尼抓着遥控器的右手，同时将身体狠狠地撞在对方身上。 两个人一起摔出去，撞倒一旁写着宣传文字的展架。 许闻抬手，敲下回车。 “杀了他！” 玻璃柜一点点半闭，守在外厅的几个人都冲过来。 丹尼因为弯刀分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遥控器已经被君珩夺过去，他听到脚步声，慌乱地抬起右手的枪。 子弹呼吸着擦着君珩的头顶和后背掠过，击在展示柜的防弹玻璃上和墙上。 君珩的手下们已经冲过来，不客气地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子弹射向丹尼的方向。 丹尼不敢恋战，一边开枪一边迅速后退，撞开两个展厅之间的木板逃到外面。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在他的枪声中倒下去。 “3号展厅的右侧通道，别让他跑了！” 许闻用监控追逐着对方的身影，声音带着怒意和急切，扶在桌子上的手都在颤抖。 丹尼在枪声中迅速逃离，君珩等人一起追出来。 外面的工作人员也冲过来拦截，一辆车子突然冲出来，撞散人群，丹尼在地上滚了两滚，拉开车门上了车。 马达的轰鸣声和枪声中，黑色轿车直接撞开栏杆，一路横冲直撞地冲上马路。 “许闻，这里你接手！” 将摇控器交给一个手下，君珩飞身跳进一辆车子，追上马路。 …… …… 停车场的箱式货车上，顾惜也上前一步，站到银发男子面前，抓着枪的右手，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指住银发男子的脸。 目光扫过脸上眼睛上还青着的少年，顾惜的目光重新落回银发男子身上。 “放了他，我让你走。” 银发男子当然不会放了顾朝，现在顾朝可是他的免死金牌。 手指扼住顾朝的颈，他小心地侧过身，用顾朝挡住自己的身体。 “所有人，把枪放下！快点！否则我就和他一起死！退后……退后！” 顾惜向身后的几人做个手势，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几人跳下卡车，顾惜站在原地没动。 “我当你的人质，你放了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朝吼起来，“谁让你换啊，你赶紧下车。” 对方手里可有枪，万一冲动之下真的开火，顾惜可是站得最近的一个。 “闭嘴！”顾惜低声喝住他，“车上的司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你就算有人质也跑不了，他还没有考到驾照，不会开车，我可以帮你开车。” 顾朝哪里会同意她替自己涉险，立刻就拆穿顾惜的谎言：“你别听她的，我会开车……” “下去！”银发男子抓紧顾朝，对着顾惜吼起来，“你给我下车！” 顾惜无奈，只好依言跳下车箱。 拉着顾朝退到货车靠近车头的部分，银发男子抬脚踢碎车头部分的玻璃，将顾朝塞进驾驶座。 枪指着顾朝的头，他藏在顾朝身后下令。 “开车!” “不要开枪，人质在车上，退开！” 看出他想要逃走，工作人员却也只能四下退开。 顾朝从反光镜里扫一眼顾惜，启动货车，驶向停车场出品。 众人迅速跳下不远处的车子，顾惜助跑几步，一个箭步扒住卡车一侧的车箱。 “开快点，快点！” 银发男子大声催促着顾朝，他人在车箱里看不到，顾朝却从后视镜里看得真真的。 看着姐姐半边身子悬在车身一侧，他的心也是提到嗓子眼。 前面就是出口，箱式货车车身宽，万一刮蹭到她，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敢加快车速，小心翼翼地将车子拐上弯道。 顾惜脚在墙上轻轻一踩，人已经利落地翻上车顶。 车子驶出停车场，反光镜里没有她的影子，顾朝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他妈的，开快点！” 银发男子转过脸，看着追在后面的三辆车子，气急败坏地吼着。 此时此刻，自然是逃命要紧，他可顾不得丹尼。 头顶上，一声轻响。 似乎是什么东西落下来。 顾朝下意识地看一眼车顶，猜到几分，生怕银发男子听着，他故意大声喊起来：“我也想一开快，你这样抓着我我怎么开？！” 银发男子骂了一句，到底还是把抓着他的手稍微松了点，好方便他更好地开车，枪却依旧抢在顾朝身上。 顾朝定了定神，迅速扫一眼两侧的反光镜。 借着路灯的灯光，他一眼就看到右侧的货车车顶上有一个多出来的影子。 是她！ 他松了口气，不过两秒后心又提起来。 她以为这是拍电影吗？ 万一出事怎么办？！ 心下着急又无奈，他只能尽可能地把车子开平稳。 担心被银发男子发现，眼睛也不敢一直往反光镜上看。 车顶上。 顾惜稳住身形，轻手轻脚地踩到车头上。 原本是想要悄无声息地从车窗一侧，偷袭。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银发男子不时地观察着车子后面，看着越追越近的追兵，心下紧张生怕对方对他开枪，只是吩咐着顾朝往小路上开。 “右转，右转！” 顾朝无奈，只能按照他的要求进行。 斜对面的车道上，一道大卡车司机路过，根本没想想会突然冲出一辆车来，慌乱地大声按着喇叭。 顾朝猛地向旁打方向旁，车顶上顾惜身子一晃，她下意识地抓住车顶的锁链。 锁链滑过车身，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银发男子立刻就注意到情况不对，一手抓着顾朝，他抬起右手向车顶扣下扳机。 嘭嘭！ 两颗子弹，射过车顶。 顾朝担心顾惜，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就抓住银发男子抓在他颈上的手掌，拼尽全力向前一拉。 银发男子摔过来，砸在方向盘上。 封闭货车失控地左转，向着路中间的隔挡冲过去，顾朝用力踩下刹车。 货车撞在隔档栅栏上，刹停。 银发男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砸在前风挡上，直接摔出车去。 车上的顾惜也被甩向车下，好在她手里还抓着锁链，有惊无险地撞在车子一侧。 银发男子摔得生疼，却顾不得这些，忍着伤从地上爬起来，抬起手枪瞄准顾惜。 刚刚这一撞，顾朝也是差点摔出车来。 忍着头疼抬起脸，看得就是这一幕。 “姐？！” 顾朝惊呼出声，不顾一切地扑过来，一把将银发男子抓着枪的手推开，将枪夺在手里。 顾惜迅速向旁一跌，子弹击在货车车身上，伴着火花是刺耳的声响。 银发男子一把压住他，想要将枪夺过来。 顾朝只是抓着枪不放。 银发男子夺不过枪，气得挥着拳头照着他的身上招呼过来。 身上被对方捧得生疼，顾朝只是死死地抓着枪不放。 左手稳住身形，顾惜抬起右手，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时间也不敢开枪，只怕伤到顾惜。 后面的车子也追过来，几个人端着枪也是投鼠忌器。 “放开！” “放开他！” …… 嘭！ 慌乱中，枪声响起来。 顾惜的心脏猛地抽紧，从地上爬起身，只看到银发男子和顾朝一起摔在车身上。 “小朝！” 她起身扑过来，用手臂卷住银发男子的颈，拼力向旁一拧。 骨头碎裂的声音，顾惜顾不得去捡查银发男子是否还有气，扑过来扶起摔在车侧的顾朝。 看着他胸口处的血水，她的心瞬间缩成一团。 “小朝，不怕，姐姐在呢……姐姐马上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拼尽全身的力气将他从地上抱起来，顾朝大步冲向最近的车子，“送我去医院，快点！” “姐……”顾朝深吸口气，重重咳嗽一声，“姐，你……你别紧张，我……我没中枪！” 刚刚之所以摔倒，只是被手枪的后座力顶到胸口，实在太疼了。 脚下踩下车玻璃碎片，顾惜身子一晃，抱着他摔跪在地上。 听到顾朝的声音，她抬起脸，认真看看他的胸口。 少年人胸口满是血口，却并没有中枪的痕迹。 她抬手将他的衣服推开，也没有发现伤口。 “我真的没事！” 顾朝回她一个安慰的笑。 顾惜转过脸，这才注意到银发男子胸口处的枪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 “还有哪疼，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她还是不放心，推开他的衣服，四下检查。 顾朝缩起身：“姐，你别抓我，痒痒……” 确定他没事，顾惜暗松口气，脸就沉下来。 “谁要你冲过来的，谁叫你救我的，以为你是英雄啊？！” “我……我不是没事吗？”顾朝扯着唇角，向她一笑。 嘭！ 顾惜狠狠一拳，击在他的胸口。 “万一出事呢，你死了怎么办，笨蛋，蠢货……我用防弹衣用得着你护着吗……下次再敢这样，看我不打死你！” 一手搂着他，她一边骂，一边还在揍。 已经失去过一次，如果这一次顾朝出事，她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顾朝被她打得可乐差点吐出来，听着女孩子明显有些发涩的声音，他怔了怔，声音也哽咽起来。 “姐，对不起！” 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只是那时候哪里想到那么多。 只是想着，那是他姐啊，怎么能让她出事，根本就没想到她身上有防弹衣，他没有这回事。 听到那句对不起，顾惜挥出来的拳头，僵在半空，手一伸，将少年人拥在怀里。 “答应姐姐，这次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听到没有？！” “恩。” 这会儿，众人也都围上来，看姐弟二人都是平安无事，也都松了口气，忙着将二人扶起来。 顾惜站起身，注视着面前的顾惜，眼神里已经满是关切：“刚刚，没打疼吧？” 顾朝硬生生咽下快要吐出来的酸水，咧嘴向她一笑：“就你那花拳绣腿的还能打疼我？” 顾惜瞪他一眼，转脸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阿珩那边怎么样？” 一名工作人员走过来，“红龙在第二医院安了炸弹，现在医院人员已经疏散，君队他们都去医院了。” “红龙呢？”顾朝问。 “跑了。”注意到顾惜的表情，对方又补充一句，“君队去追他了。” 顾惜的眉皱紧，留下两个人处理这里的情况，她拉着顾朝坐上车子，赶往第二医院。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医院的疏散已经完全，警界线拉起整个住院楼，拆弹专家正在一层一层地盘查。 一辆车子冲进来，君珩跳下来，跑到几人身侧，看到顾惜和顾朝，他大步跑过来，一手一个按在二人肩膀上。 “没事吧？” 二人同时摇头。 打量二人一眼，君珩目光落在一侧的住楼大楼上。 “怎么样？！” “炸弹已经找到，正在拆除。”许闻抓着对讲机向他转过脸。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之后，炸弹拆除，君珩与相关部门交涉完之后，吩咐许闻安排人将顾朝先送到安全的地方，他则带着顾惜一起重新回到博物馆。 当然，这是顾惜要求的。 按照他的意思，他是想要让顾惜回去休息的。 “你是说，他想要这把刀？！”顾惜弯下身，注视着玻璃柜里的弯刀，“这是丹的弯刀。” 君珩观察着柜子里的刀，“我只是想不通，他要这个做什么？” 这并不是这次展出最贵重的东西，对方这么兴师动重就为了这么一把刀，实在是不对劲。 “我能看看吗？”顾惜问。 君珩点点头，取过一幅手套戴给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输入指令之后，玻璃柜自动打开。 戴好手套，顾惜取出弯刀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她握着刀柄，左右观察着。 想到什么，将手轻轻按在右上角的苍鹰装饰的突起。 嗒—— 一声轻响，刀柄自动弹开，露出里面一个不大的空间。 君珩上前一步，注视着刀柄中空的夹层里褐色的东西。 “这是……” 顾惜小心地取出里面的东西，在丝绒上展开。 眉，重重一跳。 ------------ 283??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望江南超然台作》 … … 羊肉蹂制成的皮革，绘制着墨线。 因为时间久远和氧化，羊肉已经变成暗暗脏脏的黄色，上面的墨线却依旧可以辩认出来。 折线是山，曲线是河，交叉的短线是林与树…… 君珩上前一步，注视着面前的羊皮地图。 “这是……” 顾惜接过话头。 “藏宝图！” 君珩的目光落在羊皮地图一侧倾斜的断裂处，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好像……少了一半。” 羊皮不是纸，连缘不是齐齐整整的。 这个地图就是这样，其他边缘都是不规则的，明显能看得出来是皮质的轮廓，只是左侧的断裂处，却是整整齐齐的一条斜线，看上去像是被利物分割成两半。 脚步声响起。 顾惜伸过右手，将地图对折。 君珩转过身去的时候，宋局和两位相关部门的领导，已经同时走进侧厅。 “怎么回事？！” “有人意图盗窃文物，一共四个人，我们击毙三个，另一个被同伙救走了，正在追捕中。”君珩简单将情况说明。 “丢了什么东西吗？”宋局问。 “没有。”君珩摇摇头，目光落在那半张地图，感觉到顾惜的眼神，他没有说出藏宝图的事情，“文物都完好无损，我们刚刚检查过。” 宋局等人的目光落在顾惜身后放着的东西，只当他们是在检查文物的损失，也没有太过在意。 “那就好。” 宋局明显松了口气。 君珩这个计划，风险还是很大的，幸好人质没事，东西也没有损失，要不然连宋局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说话。 “君队长。”与宋局同来的领导，走上前来，拍拍君珩的肩膀，“你的事，我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一次，不光救出人质还保住博物馆没有损失，更是及时解除医院方面的危险，很厉害！” “您过奖了。”君珩的表情淡淡的。 君老爷子现在已经退休，可是毕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原来的老部下现在可都是重要的位置，依旧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 宋局也是怕君珩这事压不住，才故意在车上把他的身份提出来。 这一个一个的领导，自然是少不了要拍几句君珩的马屁。 “要不怎么说虎父无犬子呢，君老可是真的教出一个好外孙。”另一人笑着附和，目光落在顾惜身上，“这位是？” “这位是顾小姐，君队的女朋友，也是咱们市著名企业顾氏集团的接班人，被劫持的人质就是她的弟弟。”宋局笑着说明。 “原来如此。” 几人忙着与顾惜握握手，嘘寒问暖一番，又问起顾朝的情况。 “他没事，我让他先回去休息了。”顾惜笑答，“多谢诸位的关心。” “我们还要处理一些工作，几位就先回去吧，明天我会写报告上交的。” 君珩懒得应付这些，话题一转，已经下了逐客令。 “对对对，时间不早了，几位就先回去吧。” 宋局忙着帮他圆场子，几个领导看事情处理得不错，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物品损失，人质也平安地救回来，心下也都是暗松口气。 毕竟，被抓的顾朝不是普通人，博物馆的这个展也很受关注，那边安炸弹的还是一个大型医院。 但凡有半点闪失，他们只怕都要头上乌纱不保。 这回几人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那可都是托了君珩的福，因此也没有太在意君珩不冷不热的态度。 几个领导也知道自己留下没有意思，主动离开。 宋局笑着去送，君珩就取出手机，将地图的照片仔细拍好，细节处也都照了照片。 然后，他重新将地图塞回原处，将刀照之前的样子放好，又将玻璃柜闭紧。 这会儿，宋局也重新回来。 君珩这才将一些细节向他说明。 “这么说，他是冲着这把弯刀来的？”宋局隔着玻璃注视着里面的刀，一脸疑惑，“这把刀，也不值多少钱啊？” “里面有半张藏宝图。”君珩递过显示着照片的手机。 “真有藏宝图？” 宋局也是一脸惊讶，他们都是文物古玩方面的人，对于女帝宝藏的传言当然也有耳闻，只是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现在看到这张图，他心下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怀疑。 “你们确定，这是藏宝图？！” “这个我还要回去再研究。” 君珩也没有把话说死。 顾惜站在旁边，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出声。 “时间不早了。”君珩抬腕看看时间，“我先送惜惜回去。” “好，这里后继的事情我会处理，一会儿你再去医院那边看看，和他们相关的人交接一下工作。”宋局侧脸向顾惜笑，“顾小姐，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顾惜笑答。 道别宋局出来，二人一左一右上了车。 君珩将车子拐进快车道，片刻轻声开口：“那个机关你是怎么知道的？” 副驾驶座上，顾惜没出声。 他转过脸，只见她靠在椅背上，长睫低垂，似乎已经睡着了。 君珩没有再说什么，向前开了一段将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带上，他取出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到她身上，重新将车子启动，将顾惜送回她之前住的那套郊区别墅。 拉开车门，君珩小心地将她抱进客厅。 客厅里，裹着纱布的顾朝大步迎过来，后面还跟着两名负责保护他的工作人员。 “我姐怎么了？”看到君珩抱着顾惜进来，顾朝担心地问。 “就是太累了，睡着了。”君珩压着声音，“她卧室在哪儿？” 这套房子是搬家前他们住的地方，君珩没有来过。 顾朝将他带上楼，推开主卧室的门，将顾惜放到枕头上，帮她脱了鞋袜，君珩拉过薄被来帮她盖好，二人这才重新下楼回到客厅。 “你怎么样？”扶着顾朝的肩膀，君珩关切地上下打量他两眼，“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顾朝摇摇头，“谢谢你。” 君珩一笑：“这是我的工作，更何况，你还是小惜的弟弟。” 就算不是工作，为了他拼命也是应该的。 “顾朝说他抓到对方，我们已经从他的手指甲里提取了细胞去做 DNA 分析。”旁边一位工作人员介绍着情况。 君珩点点头：“今晚你们就留下来，好好保护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再出事。” “是！” 两个人同时答应。 叮嘱顾朝几句，君珩看一眼楼梯的方向，匆匆离开。 顾惜可以睡，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可是半点也不能耽搁的。 两个留下来的工作人员送他离开，回到客厅整理好顾朝提供的信息，笑着让他上楼休息一会儿。 “放心下，有我们呢，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出事。” 帮着二人找来一些水和饮料、食物之类的，顾朝起身上楼。 正准备回房间，不远处传来顾惜的声音。 “小朝。” “姐？” 顾朝转过身，走进她的房间，“我吵醒你了？” 顾惜没有说什么，其实她刚刚跟本就是在装睡。 她知道，君珩会有很多问题和疑惑，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她回答。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楚红龙的身份，示意顾朝坐下，顾惜顺手关上门。 “对红龙的身份，你知道多少？！” “之前只是在网上见过，这是头一次看到真的。”顾朝坐到小沙发上，回忆着这两天的事情，“那个混蛋，就是一个变态。” “他和你说过什么？”顾惜沉声问，“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 丹弯刀的秘密，她是知道的。 毕竟，曾经是很熟悉的人。 可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这个问题顾惜一直没有想通。 “他好像对咱们家的情况很熟悉，尤其是……”顾朝抬起脸，“他好像很了解你。他说什么……我不愧是你的弟弟，还说要是我不听话，就杀了你和妈妈还有小叔……” 认真回忆着，顾朝将自己能想出来的事情，全部向顾惜说明。 “你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没有。”顾朝皱着眉摇头，“我只看到他有一对蓝眼睛，头发……是黑色的，个子很高，差不多和姐夫一样。” 姐夫？ 听到这个词，顾惜抬眸，瞟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欢他吗？” 君珩第一天去她家的时候，顾朝的表现顾惜可是看在眼里的。 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顾惜也能看出来，顾朝其实对君珩并不是太满意的样子。 顾朝嘿嘿一笑：“这不是……患难见真情吗！” 毕竟是自家姐姐，只怕君珩不是真心实意对她，经过今天这件事情，顾朝自然也是改变对君珩的看法。 顾惜扯扯唇角，陷入沉思。 顾朝提供的这些信息，实在没有太多的帮助。 “姐。”看出她的忧虑，顾朝站起身坐到她身侧，“你别担心，我抓了那个混蛋一下，他们已经从我指甲上提取了一些人体组织，现在去化验 DNA了，咱们能找到他的。” 顾惜点点头，敛起愁色：“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就说你是骑车摔的，到时候我会向小叔和妈妈解释。” 他身上的伤，瞒不过去，只好用开车摔伤当借口。 顾朝站起身，转身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又转过身：“姐，我一定努力考上京大，绝对不给你和妈丢人。” 顾惜抬起脸，对上少年人的眼睛，唇角扬起露出微笑：“我相信！” 门重新关紧，顾惜到房间洗了一个澡，躺到床上却睡不着，脑子里依旧在闪过那半张地图，还有那一把弯刀。 红龙？ 你到底是谁！ …… ……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医院方面，只以火灾演习做借口，把事情塘塞过去。 顾朝也在顾惜的安排下，重新回到学校——之前，她已经以车祸为由，向老师请过假，学校方面都被蒙在鼓韩艳。 当然，为了确保顾朝的安全，君珩还是安排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盯着以防万一。 八点半钟，许闻拿着刚刚拿过的 DNA 分析报告走进来的时候，君珩还在翻看有关顾惜的资料。 他手头的这部分，是关于突厥王子丹的。 “考虑到顾朝说对方的眼睛是蓝色的，很可能是外籍人员，所以我将这份资料也发到了国际部方面。”许闻将手中的资料和早餐放到桌上，“救走红牛的车辆找到了，不过车上没人，车架号信息显示那是一辆丢来的车。” 君珩接过资料看了看：“我怀疑，他与之前的文物走私案有关。” 许闻一怔：“你是说……他也要丢文物？” “不！”君珩拿过打印出来的图片，“因为……这个！” “这是……”许闻拿过桌上的图片，“地图？！” “藏宝图。”君珩将椅子转一个方面，抬手按了按眉心，“你还记得，抓走麒麟先生的人吗？” “您怀疑？” “他和红龙是同一个人。” 两次，君珩都和对方交过手。 这不仅仅是直觉，还是推断。 一个人可以蒙住脸，但是高矮个头、体重形态……许多东西都是藏不住的。 更何况，这一段时间关于这个藏宝图的传言，种种信息结合，君珩已经感觉到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只是还不太分明。 直觉告诉他，真相离他已经很近了，就隔着那么一层窗户纸，只要有一个契机就可以一捅即破。 “你准备车子，我们去见见赵老，还有麒麟先生。”君珩站起身，“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他们。” “可是早饭？” “路上吃！” 君珩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许闻只好提着早餐追出来。 两人一起来到麒麟先生现在住的医院，还没走进病房，隔着玻璃就看到站在病床一侧的身影。 “哟，嫂子也在呢！”许闻一脸惊讶。 君珩扬了扬眉，跟在他身后走进病房，“惜惜！” “我来看看老人家。”顾惜转过身，“你们怎么也来了。” “关于地图的事情，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麒麟先生。”君珩道。 “什么地图？”麒麟先生故意装傻。 君珩取过打印好的图片，送到他面前，“既然这是传闻中女帝的藏宝图，天顾派又是顾惜的弟子亲创，我想看看，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麒麟先生下意识地看一眼顾惜，摇头：“我不知道藏宝图的事情。” 君珩接过图片，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片刻，医生进来，要为麒麟先生体检，三个人当即告辞离开。 吩咐许闻去把车子开过来，君珩停在台阶上，转过脸看向身边的顾惜。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 284 ??公主与王子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长干行》 … … 多年的工作环境，养成的职业习惯和直觉，君珩不难感觉到顾惜身上的许多疑点。 “确实有。”顾惜侧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只是……我不应该该从何说起。” 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 君珩摸出手机，将电话接通，皱眉倾听两句。 “好，我马上过来。”将电话挂断，他转过脸，“医院方面查到一些进展，我亲自过去看看。” 顾惜抬腕看一眼时间，上午约好去拍定妆照，现在她也该走了。 “那我们中午见，好好谈一谈。” “我送你？” “不用。” 顾惜扬扬下巴，台阶下司机已经将车子开过来，米瑶正将后车门拉开。 “注意安全。”君珩叮嘱她一句，快步迈下台阶。 向她摆摆手，君珩急匆匆离开。 现在，任何一点线索都可能会为案子带来突破性的进展，自然是耽误不得。 目送他车子驶走，顾惜也坐到车上。 米瑶关好车门坐到车上，看到她血丝密布的眼睛，心疼地皱眉：“看您这眼睛，都快成兔子了！” 顾惜靠在椅背上，抬手按了按鼻梁：“HB 那边还顺利吧？” 米瑶点点头：“挺顺利的，节目反响很好。” 听说牧野和 HB没有受到影响，顾惜暗松口气。 几个少年走到今天实在不容易，第一次正式演出要是演砸了，只怕对他们未来的发展不利。 “中午订一个餐厅，我想和君珩一起吃顿饭。” 昨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 眼下这种情况，有些事情也是该告诉他的时间了。 “好了。”米瑶笑着转过脸，“惜姐，您猜《武丁盛世》男主角是谁？！” “谁？”顾惜语气淡淡的。 “季神！”米瑶笑道，“说起来，以前我还觉得他肯定挺不好接触的，没想到不是那么回事，昨天他真把海报送到咱们工作室了呢！” 米瑶说得兴奋，顾惜却并没有多少兴趣。 心中，依旧在思考着这次的案子。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赶到1号摄影工厂。 1号摄影工厂是业内著名的摄影师楚一开创的摄影基地，这次《武丁盛世》的定妆照就是他来负责。 二人来到三楼的时候，季白刚好化完妆换上衣服出来。 一身墨色镶暗金边的古式宽袍，配上金冠玉带，赫然一幅古代帝王的资容。 米瑶看得双眼直冒粉红泡泡，只是顾及着自己的助理身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顾惜，小米！”看到二人，季白也是露出笑容，“海报收到了吧？” “收到了收到了，谢谢您。”米瑶激动的双颊通红，“这身衣服您穿着好帅！” “谢谢。”季白笑着道谢的时候，参加拍摄的另外几位演员也都穿戴整齐出来，化妆师看到顾惜，忙着迎过来，“顾小姐，您来的正好，先过来化妆吧。” 与几位老演员寒喧几句，顾惜走进化妆师坐到椅子上。 因为是商朝时期的作品，化妆风格也是比较靠近历史的风格，并没有太过花哨的头饰和妆容。 化妆师按照艺术指导老师的要求，帮顾惜化好妆，一旁的服装师早已经将衣裙准备好。 今天顾惜要换两套衣服，一套是宫装，一套是战甲。 为了和季白等人配合，第一次是宽袍大袖的宫装衣裙。 众人如众星捧月围着她换衣服，看着服装师帮她把腰带系好，米瑶站在旁边激动的瞪大眼睛。 “真没想到，惜姐穿古装这么好看。” “是啊，这衣服惜姐真能压得住！” …… 服装师和化妆师也都跟着感叹。 季白工厂出口的大电影，在道化服上一向考究。 这次又是历史正剧，自然是不敢有点半马虎。 这衣服不光细质好，上面的绣花全部都是手工绣制，大气货美。 这样的衣服，若是旁人穿上，但凡有一点气质不佳，就要被衣服夺过去风华。 顾惜的气质却能压得住，衣服与人相互辉映，两袖抬起来，看似随意地一端手臂，赫然就是一位古代帝后。 长裙拖地，服装师小心地帮她捧着衣服，众人一起簇拥着她来到摄影棚。 旁边的摄影棚里，房门刚好被人推开。 顾惜抬脸看过去，正对上一对深蓝色的眼睛。 四目相对，对方的目光微微一顿，然后就染上笑容。 “原来是女帝陛下。”丹尼笑着迎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你很适合这样的衣服。” “谢谢。”顾惜回他一笑，“你这是？” “哦……过来拍一套宣传照片。”丹尼看看左右，“你们要拍多久？”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那……”丹尼看一眼手表，“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真不巧，今天中午我约好人，只能改天了。” “那……”丹尼耸耸肩膀，“明天怎么样，不要告诉我，你还有约会。” “明天我们要拍外景。”米瑶小声提醒。 丹尼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这样啊，那我只好多等几天了。” “那我们进去吧？”服装师推开另一侧影影间的门。 “好，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丹尼向顾惜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顾惜眼角余光扫过去，刚好看到他右侧的耳廊有三道暗红色的结痂。 看样子，是新伤。 她转过身，迈出右脚，脑中却突然闪过顾朝的声音。 “我只看到他有一对蓝眼睛，头发……是黑色的，个子很高，差不多和姐夫一样。” 她停下脚步，转脸看向丹尼。 他的个头和君珩差不多，头发是黑色的，眼睛眸色也与顾朝描述的相同…… 心脏，重重一跳。 “丹尼！”顾惜急急开口。 快走到拐角处的丹尼转过脸，目光含笑看过来，“女王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不如……就今天中午吧。”顾惜笑着开口，“我请你。” “哦？！”丹尼明显地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就露出笑容，“好，订好餐厅我通知你。” “不，我来定。”顾惜笑道。 “也好。”丹尼没有拒绝，“那我等你电话。” “中午见。” “中午见。” 向她摆摆手，丹尼笑着离开。 “惜姐，可是……”米瑶跟着她走进摄影棚，“你不是要请君…” 看看左右，到嘴边的话她又咽下去。 顾惜与君珩的关系，自然是不方便在这些多外人面前说的。 “晚上再请他。” 顾惜解释一句，笑着向季白等人走过去。 此时，季白等人的单独定妆照已经拍完，见她过来，摄影师索性先拍她和季白的合影。 以顾惜的气质，自然是不需要摄影师太多提醒，照片就已经顺利拍完。 摄影师帮着其他演员拍单独照片的时候，季白将顾惜请到一边。 “下个月初，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参加我们乐队的演出。” “乐队？！”季白递过一份宣传文件，“你先看完再答复我。” 顾惜接过文件，迅速扫了一眼。 这是季白和交响乐队的一份演出资料，下个月他们在欧洲有一个巡演。 眼前的人，一副古典装扮，越发像当年那个风雅无双的雪先生。 前世她不告而别，没想到他会自断琴弦再不抚琴，想来也是遗憾。 “我不太确定，有没有时间。”顾惜抬起脸，“如果时间上允许，我一定会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季白笑着向她伸过右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顾惜笑着握住他的手掌。 “顾老师，该您了！” 不远处，摄影助理笑着提醒。 “来了。” 缩回手掌，顾惜向季白点点头，转身走过去，站到相机前。 季白远远地看着她，接过摄影助理递给她的剑，摆出一个剑式，眼前也是突然一阵恍惚。 仿佛，那情况，他什么时候曾经见过。 那种感觉，如此地真切而浓烈。 季白站在不远处，皱眉注视着灯光下的顾惜，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她舞剑。 “季总？！” “季总！” …… 助理碰碰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 “一会儿您还有会呢！” “哦！”季白点点头，心下不舍，到底还是转身走向出口。 助理推开门，他站在门口转过脸。 造雪机正将雪花吹出来，顾惜旋身刺出一剑，国色天香的脸上一片凛然之色，长剑如虹刺过飘扬的飞雪。 季白的心猛地皱紧，莫名的一阵疼痛，眼睛也跟着酸酸地一烫。 眼前的光线突然有些模糊，隐约中，他只看到一个身影，在漫天风雪之中，执剑而舞。 半空中，有弦音。 似是穿过时光，从另一个时空传过来。 “季总？！” 助理疑惑地注视着眼前的季白，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水光闪动。 季白回过神来，下一意识地抹一把眼睛。 手背上，一片水痕。 “您的眼睛？！” “可能是……化妆品有点过敏。” 季白随意地找个借口，接过他的纸巾压住眼角。 二人走出摄影室，门自动关紧。 季白轻吸口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是曾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曾经在那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主一仆走到化妆间外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人从对面的化妆室出来。 那是一个混血的男人，蓝眼睛黑头发，五官精致出色。 “季先生。” “您是？” 季白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助理在旁边主动说明，“季总，这是名模丹尼先生。” “原来是丹尼先生，久仰大名。”季白礼貌地伸过右手，丹尼伸手与他握了握，一笑。 “看来，季先生已经不记得我了。” 季白只当是在什么活动上与对方见过面，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时候是记忆不太好，您别介意。” “没什么。”丹尼浅笑，“有些事情，不记得反而是好事。” 季白没有明白他的弦外之音，笑了笑算是应付。 丹尼缩回手掌，道个别，转身走远。 季白侧脸，目送对方走远，皱了皱眉。 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与这位见过，不过直觉告诉他，他不喜欢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喜欢。 …… …… 中午的餐厅是中餐厅，距离拍摄地点不太远。 顾惜坐保姆车过来，走到电梯前又停下脚步，想了想又从手包里取出手机，将包递给米瑶。 “包你帮我拿着。” 丹尼的特征与顾朝说的红龙十分相似，再联系到对方想要的是丹的弯刀，顾惜难免要多想几分。 包里，有原本准备交给君珩的另外半张藏宝图，她不能带在身上冒险。 米瑶没有多想，将包接到手里：“我送您上去。” “不用。”顾惜抬起右手，“你们先回公司，需要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迈进电梯，顾惜将手机塞进牛仔裤口袋，向上拉了拉口罩。 片刻，电梯到达楼层，顾惜跟在领位员身后走进包厢，丹尼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 “没想到，你来得比我还早。”顾惜笑道。 “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丹尼笑着迎过来，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向手下扬扬右手，“让他们上菜吧。” 不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 顾惜看着桌上的菜，笑了笑：“怎么好像，我是客人似的，不是说好我请的。” “我点得都是你喜欢的菜。”丹尼抬起两手，轻轻扶住桌子，“不是吗？” 桌上的饭菜，确实大多都是她喜欢的——她前世就喜欢的。 “这些菜我确实挺喜欢的，不过……”顾惜抬眸，“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可不仅仅是这些。”丹尼抬起脸，“我还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比如：你小时候坐过的梦。” 小时候，坐过的梦？！ “什么意思？！” 顾惜这一句，并不是装的。 她接收了这个身体的很多记忆，可是因为太多太杂，其实并不完整，离得时间越远也就越模糊，原主小时候的事情那就更不清楚了。 “你不会忘了吧？”丹尼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小时候经常梦到你是一个古代公主，骑马、射箭……都很厉害的。” “这些……”顾惜微微皱眉，“是我告诉你的？” “当然。”丹尼两手交叠在一起，撑住下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学家，他认为，有些梦境是前世的映射，说不定，你上辈子真的是一个古代公主呢？” “也许吧！”顾惜只当他说得是个笑话，“那你呢，你上辈子是什么人？” “我？！”丹尼蓝眸微眯，语气转为深沉，“我是突厥王子丹。” ------------ 285? 我低估了你的无耻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 ——《临江仙·斗草阶前初见》 … … 作为天楚与突厥两国交好的条件，突厥要送一位世子到天楚为质。 那一年，王子丹十一岁。 现在，顾惜还清楚地记得，少年丹被带进皇宫的时候，她与父王在书房下棋，配着弯刀的少年跪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第一时的表情。 丹尼隔空注视着顾惜，声音低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顾惜回过神来，抬起脸，对上那双蓝眼睛。 难道，他也记得前世？！ 丹尼扬扬眉：“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顾惜似笑非笑，“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的语气是调侃似的。 她在试探。 对方到底是认真还是玩笑，她不能确定。 更何况，眼下她甚至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 “呵……”丹尼低笑出声，“当然是在欧洲。” 嗡—— 手机震动。 顾惜垂下眼帘，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着君珩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起身走出包间。 丹尼坐在桌边，眼里的目光渐渐转冷。 从身上取出一只小玻璃瓶，他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倒进顾惜的酒杯。 药粉入水即化，很快消散于无形。 廊道里，顾惜将电话接通。 “阿珩？！” “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多，估计中午我抽不出时间去见你。”君珩语气里带着歉意，“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们晚上见吧？” 君珩略一沉吟，“好，等你忙完和我联系。” 挂断电话，顾惜重新回到包厢，坐到丹尼对面。 “听说你马上就要拍一部新电视。”丹尼捧起杯子，“祝你拍摄顺利。” “谢谢！”顾惜捧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碰，将杯子送到唇边，唇刚刚沾到酒液又放回桌子。 看她没有喝酒，丹尼疑惑地挑眉：“怎么？” 晚餐约好与君珩见面，她要单独过去，自然是自己开车更为方便。 “下午我要开车，不能喝酒。”顾惜拿过茶杯，“我以茶代酒，你不介意吧？” “当然。”丹尼扬扬杯子，一口饮尽。 啜一口茶水，顾惜抬腕看看时间：“那我就告辞了。” “我送你。”丹尼站起身。 顾惜的目光落在他的酒杯，一笑：“那好吧。” 丹尼拉开门，顾惜先一步走出包间。 二人一起走出包间，她突然停下脚步。 “看我，手机都忘了，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小跑着奔回包间，看丹尼没有跟过来，顾惜拿过桌上的纸巾，裹上丹尼喝酒用的小瓷杯，塞进外套口袋。 对这个时代的科技，她已经了解很多。 丹尼用这个杯子喝过酒，应该可以提取到他的DNA，到时候只要用这个和顾惜指甲抓到的凶手的组织DNA 比对，就可以确定他是不是凶手。 之所以答应和他一起吃饭，她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顾惜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当然也明白，在真相弄明白之前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的道理。 哪怕，对方是丹尼！ 丹尼站在电梯前，很绅士地替她打开电梯门。 二人一起进了电梯，顾惜拉拉搭在身上的外套，盖住那只杯子。 电梯下行来到地下停车场，丹尼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他拉开车门，顾惜坐进后座，丹尼也弯身进来坐到她对面。 司机将车子启动，驶出停车场。 顾惜微微直起身，向对方道出自己的目的地。 “其实……”丹尼微侧着脸，脸在车内的阴暗处，眸色显得格外地深沉，“我一直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情景，你套着一身绣着金色绣纹的衣裙，我抬起脸的时候，只看到你露出裙子外的半截脚尖，连鞋子上都绣着精致的花纹。” 顾惜的心，重重一跳。 她知道他说的绝对不是欧洲。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丹尼抬眸，对上她转过来的眼睛，“我当时就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成为突厥王，我一定要向你的父王请求联姻，让你做我的王后。” 他真的是丹！ 顾惜的呼吸，明显地急促起来。 “丹？！” “果然，我猜得没有错。”丹尼抬起右手，将枪口对准她的脸，“哪怕是现在，你的眼里也只有君珩，甚至都不愿意认我！” 视线落在黑洞洞的枪口，顾惜心里的惊喜转冷。 “看来，真的是你！” 现在，已经不需要什么 DNA 了，当他把枪对准她的那一刻起，真相就已经十分明显了。 “没错。” 丹尼笑了笑，伸过左手将她的手机夺过去。 司机滑下车窗，他顺手将手机丢出去。 风灌进来，掠起顾惜的发。 她的指尖在外套里的杯子上捏了捏，又缩回来。 “为什么？” 如果对方不是丹，她反倒不奇怪。 可是明明对方是丹，为什么还要针对她，顾惜想不通。 “我和你一起在皇宫六年，为了让你的天下平安，我主动向你称臣求和，你做了什么？” “我答应了你的求和，并且允许突厥一族便宜购买我天楚的粮食。”顾惜冷哼，“是你的兄弟背叛了你，你想要的是求和，而他们想要的是朕的天下。” 不知不觉，在丹尼面前，她又换上了这个称呼。 “那是因为你拒绝了我的联姻。”丹尼的声音冷下来，“如果你答应与我联姻的话，就不会有这个结果，也不会死那么多人。” 当年，他在几个兄弟面前拍着胸口保证。 他会和女帝联姻，突厥可得永世太平。 可是她，拒绝了。 她答应给他粮食，答应给他金银，却唯独不肯嫁给他。 这不仅是打了他的脸，也是打了整个突厥的脸。 “朕是女帝。”顾惜的声音比他还冷，“朕不会用自己的婚姻交换和平，因为朕不需要，朕也不想。” 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强迫她做任何。 哪怕是他世子丹。 突厥不服，那她就把他们打服。 “好，很好。”丹尼冷笑着将枪口抵在她的眉心，“天顾派拿到的半块地图在你手里对不对，把它给我？！” “休想。”顾惜靠回椅背，脸上并没有半点畏惧和异样，“朕的宝藏，你休想拿到。” “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丹尼将枪抵过来，用力按在她的太阳穴上，“只要我轻轻扣下扳机，你就会死。” “我死了，你就永远也得不到宝藏。”顾惜侧眸，视线很冷，“知道为什么我喜欢阿珩，不是喜欢你吗？因为你自负短视，自作聪明。” “你！”丹尼暗咬着后牙，“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顾惜的眉骨处，重重一跳。 侧脸注视着丹尼，她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当年偷袭我们的人，是你？！” “没错。” “你没死？！” “当然没有，那只是我们演给你的一场戏。” “怪不得。”顾惜轻轻点头，“我确实是低估你了，我低估了你的无耻。” “哼！”丹尼冷笑，“你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妇人之仁，总是会留下后患，如果当年，你杀掉所有的修建陵墓的人，我又怎么会拿到地图？！” “所以……”顾惜侧眸，“和简家合作的人，一直是你？” 她深吸口气，美眸眯起。 “那……杀我小弟和六叔的人，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她的目光太过锐利，让丹尼都不敢直视。 他垂下睫毛，避过她的目光。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地图在哪儿？” “我不会给你。”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丹尼低笑，“有你在我手里，不需要地图我也可以找到宝藏。” 顾惜的手在外套下捏紧杯子，又缓缓放开。 尽管丹尼没有承认，但是眼前的一切已经是明摆着的。 一直以来，她都看错了他。 当年小弟和六皇叔之死，简家脱不了干系。 这已经足够证明，当年事与丹尼有关。 这个混蛋，这一次她不会放过他，她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形神俱灭，再也没有来生。 …… …… 君珩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八九点钟。 抓过桌上的冷咖啡喝了一口，他拿过手机拨通顾惜的电话。 电话提示：“您拨打的手机无法接通。” 再打，依旧。 看到走进来的许闻，君珩转过脸。 “米瑶的电话是多少？” 论起米瑶，许闻比他熟。 许闻直接把电话递过来，电话那头米瑶找不到顾惜，还以为是顾惜和君珩在一起，刚好在给许闻打电话询问。 “你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中午的时候，她和丹尼一起吃饭，让我和司机先回去，后来就找不到人了。” “丹尼的电话你打过吗？” “一直说是无法接通。” 眼前闪过丹尼的脸，君珩的心脏猛地抽紧。 转身，他大步冲向门口。 “许闻，快！” “君先生，惜姐不会出事了吧？” 电话那头，米瑶听出他的语气，语气也担心起来。 前两天顾朝刚刚出过事，现在顾惜又不见踪影，米瑶的心下也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现在先去她家看看，再问问小朝，你把你能联系的人全部联系一遍，有消息我们随时沟通。” 许闻也看出事情不对，小跑着追进电梯。 “头儿，嫂子她不会有事吧？” 君珩深思片刻，将手机递给他。 “我们兵分两路，我去顾家，你去查一下丹尼。” 电梯门分开，他大步冲出门厅，一个箭步就跳下几阶台阶，跳上车子驶远。 许闻也感觉到事态紧急，跳到另一辆车子一边启动汽车一边拨通电话。 “查一下丹尼在哪个酒店，就是那个男模特……对，马上，查到立刻通知我，我在路上。” 君珩的车子开到顾家的时候，米瑶刚好也与司机一起过来。 二人对视一眼，君珩就已经猜到她的答案。 注意到她手里顾惜的包，君珩停下脚步。 “包是哪来的？！” “中午惜姐和丹尼一起吃饭时候交给我的，让我拿着。” 这会儿，师雅已经笑着迎过来。 “阿珩来了，小瑶也来了，来，快进来。”笑着招呼二人，师雅的目光落在保姆车上，“小惜呢？” 听到对方这句问题，君珩和米瑶的心就彻底凉了。 不用问，顾惜肯定是没有回过家。 “阿姨。”君珩迈上台阶，“我们到里面说吧。” 看他表情有异，师雅忙着将他让到客厅，将二人带到一侧的小偏厅坐下。 吩咐佣人去帮二人倒茶，师雅的目光落在君珩脸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惜她……电话一直打不通。”君珩观察着师雅的表情，“您也别太担心，也许她就是手机没电，或者信号不好。” “小珩。”师雅抿抿唇，“你和阿姨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儿子两天没回来，后来带着伤挂着彩，说是骑车摔的。 师雅是聪明人，自然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真要是骑车摔的，怎么会不通知家里人？ 现在顾惜又失去消息，当妈妈的凭直觉也猜到不对劲。 “姐？！”脚步轻响，顾朝背着书包跑进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三人，怔住，“我姐呢？！” “呵，这么热闹？”顾寄北也跟在他身后，将轮椅驶进来，感觉到客厅里异样的气氛，他也是表情一僵，“这是怎么了？” “小惜她……”君珩轻吸口气，“失踪了。” 事情闹到眼下这个局面，也不可能再瞒着顾家人，君珩尤其担心的是顾家其他人的安危。 先是顾朝，又是顾惜，对方是不是和顾家有什么渊源，这些他也不得不考虑，而这些他只能从顾寄北和师雅这里得到答案。 顾家三口子同时呼吸一窒。 “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很担心。”君珩深吸口气，压下心下的情绪，“我只是想要知道，你们认不认识这个人。” 他转过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他从网上搜到的丹尼的照片。 顾寄北看了看，摇头。 师雅也看了看，也摇头。 顾朝探过脸，看着屏幕上丹尼的照片，陷入深思。 对什么名模他并不感冒，可是照片上这个男人，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另外……”君珩收起手机，“你们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你们觉得，会有谁有可能对惜惜下手？！” 正说着，外面已经响起脚步声。 黎天明笑呵呵地走进来，“哟，大家都在啊，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大哥。”顾寄北转过轮椅，“你见过小惜吗？” “小惜？”黎天明摇头，“小惜怎么了？” “是你干的对不对？”顾朝冲上前来，一把抓住黎天明的衣领，“我告诉你，要是我姐姐少一根头发，我……” “小朝！”师雅急语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身。 君珩第一个冲过来，在师雅跑过来之前将顾朝拉开。 “别冲动。”将顾朝推到身后，君珩的目光落在黎天明身上，“惜惜失踪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黎天明也是一脸惊讶，“那……报警没有？” 看看众人，他举起两手。 “你们……你们不会误会我吧，我……我针对小惜做什么？！” “只有你自己知道。”顾朝没好气地答道。 “小朝。”顾寄北喝住顾朝，“你打电话问问初晴他们，有没有见过小惜。” “好，我马上就去。”黎天明取出手机打电话，顾寄北抬起右手撑住额头，“要说顾家，还不至于有这样的仇人，如果是为了钱，他们也应该出手了……对了，小惜和安家有点冲突，不会是他们动的手脚吗？” “那我们要不要报警？”师雅一脸愁容。 “等一下。”君珩摸出手机，将电话接通，“说！” “酒店前台说丹尼今天早上退的房，我打过电话到机场，没有他的购票记录。” 退了酒店客房却没有离开，这明显有点不对劲。 “饭店那边呢？” “我现在就在饭店，从监控上能看出嫂子，他们中午一点多一起走出电梯上了丹尼的车，我现在正准备去总控室，看看追踪车子的监控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 “我马上过来。”君珩挂断电话，将情况进展向顾家人简单说明，“现在已经有点线索，我马上过去追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调出手机上丹尼的照片，他走过来将手机伸到顾惜面前。 “你仔细看看，他像红龙吗？！” ------------ 286? 弱点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西江月》 … … 事关姐姐，顾朝当然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从君珩手中接过手机，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手机屏幕上丹尼的脸。 脑海中，则是回忆之前与丹尼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最后，他只是摇头。 “我……我不确定！” 毕竟，对方一直戴着面具，只是凭一双眼睛，实在是无法判断出结果。 “不过，我抓了他一下……”顾朝抬起脸，“咱们可以……” “去看监控！” 不等他说完，君珩已经想到他想要说的。 转身，冲向门口。 顾朝也跟着往门跑。 “小珩！” “小朝！” 师雅和顾寄北看在眼里，着急地也要追。 “你们留下，我的人会负责你们的安全。”君珩在门口处收住脚步，转过脸，对上师雅和顾寄北，“我会随时和你们联系，如果你们想到什么也随时告诉我。” 师雅和顾寄北心里着急，却也知道自己这样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君珩添乱，为顾惜祈祷。 无可奈何。 “君珩。”顾寄北将轮椅骑过来，扶住君珩的胳膊，“如果对方是要钱，无论多少，给他！” 男人的手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君珩从那力量里已经读懂一切。 为了顾惜，顾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知道。”向顾寄北点点头，君珩的目光与师雅对视几秒，转身冲出去。 “小叔、妈，你们放心，我一定把姐姐找回来。”顾惜转过身也冲出去。 “君先生！”米瑶也跟出来，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没有时间矫情了，君珩向不远处负责保护顾家安全的两人做个手势，车子轰鸣着急驰而去。 客厅里，师雅扶在玻璃窗，眼泪就落下来。 顾寄北注视着女人耸动的肩膀，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 “小惜会化险为夷的！” 这会儿，黎家几口子也都闻讯出来，看着几人的样子，都是好奇地将目光看向黎天明。 黎天明眼底闪过一抹暗笑，人就向儿子女儿摇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多问，人也走过来，站到顾寄北身侧。 “宇北啊，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相信小惜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寄北垂下长睫毛，深吸口气，他转过轮椅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众人。 “你们有什么消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老太太皱起眉毛，“又不是我们把她抓走了，你看我们做什么？” “小叔，您可别冤枉人。”黎初晴也道。 “就是，她出事，你问我们做什么?” …… 其实顾寄北并没有怀疑几人，他只是想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黎初晴在学校与顾惜相处时间长，或者了解她得罪过什么人。 然而，几个人都是抢着为自己辩护，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顾惜的去向，或者她发生什么，甚至都忘了装出一句关切。 顾寄北将几人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心却发向下沉下去。 他听得出来，他们没有一个人在乎顾惜的生死。 他抬起脸，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直到此刻，他才看透他们。 之前那所有人“为顾惜好”、“不在乎妹妹做什么”…… 不过都是假的！ 顾寄北的心，只剩下一片寒凉。 在他们心里，恐怕是从来没有真把那孩子当成家人的，既然是这样，他们又怎么会把他当成家人。 如果当初他死了，他们只怕也不会难过。 …… …… 汽车一路驶向郊外，丹尼原本还担心顾惜会反抗，一路上都小心戒备。 毕竟，别人或者不清楚，他却最了解她的厉害和可怕之处。 出乎他的意料，一路上顾惜都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甚至还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 那样的气定神闲，以至于丹尼都有点心虚，好几次确定没有人跟踪还是有些不安心。 车子驶进他在郊外准备好的地点，一处看林人小屋，处在一片树木之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车子停下，顾惜很听话地下了车，走进小屋在桌边坐下。 除了丹尼之外，房间里还有两个都是他的手下。 其中一个，正在用英文打电话。 看到丹尼进来，他凑过来，对丹尼耳语几句。 顾惜坐到桌边，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丹尼抓着枪走过来，坐到她对面：“去哪儿？” “你不是想要我的宝藏吗？”顾惜笑起来，“你应该知道宝藏不在这儿。” “在哪儿？” “你需要一架直升机，还有必要的登山设备。” 这里都自己的人，人数远在顾惜之上，丹尼握枪的手明显放松许多，脸上露出笑容。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君珩胜过你吗？”顾惜直视着他的眼睛，笑得极是轻蔑，“因为你就是个懦夫，你怕死！” 丹尼握枪的手猛地收紧：“你以为我会中你的激将法？” “你想要宝藏，我就带你去找宝藏，你又不敢去？”顾惜笑着靠到椅背上，“你让我怎么办？” 丹尼抬起左手，向手下招了招：“纸笔。” 手下递过纸和笔来，他伸直胳膊，将纸笔送到顾惜面前。 “把地图画出来。” “没有用的，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能力肯定会在里面遍布奇门遁甲，就算我把地图画给你，你也进不去。” 丹尼抿着唇，没有出声。 他知道，顾惜这一句绝不是危言耸听。 前世的顾惜，有太多的传说。 甚至还有人说她在战场上可以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丹尼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关于她对奇门遁甲和阵法的研究，却绝对是真的。 这座宝藏里，保存着她所有的秘密，里面肯定是机关重重。 只是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答应得这么干脆。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答应带你去？”顾惜像是看透他想法似的，“很简单，因为我要利用那里的地形杀了你，否则以一敌四，你还有枪，我没有把握。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拿到我的长生不老药，那就要看你这辈子运气够不够好。” 丹尼听到“长生不老药”的时候，明显地有些惊讶。 关于顾惜的宝藏，有太多的传说。 有的说里面是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有的说里面是她毕生的心血研究，也有一些人推测里面是她炼制的长生不老药…… 关于这个药的传说，丹尼原本是不相信的。 他只是想要她的符术，拥有这些能力之后，他就可以掌控整个世界。 拥有两世的记忆，丹尼对于长生，当然有着无比的向往。 不老不死，永远地活着。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比他更强大？！ 他的心，狂跳着。 “可惜，我不准备上你的当，我会想到办法，让你乖乖地听话。” 丹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我知道，你的弱点是什么，所以……我现在就去把君将军带来。” 君珩是顾惜的软肋。 前世是。 今生也是。 可以，那个混蛋还没有记忆觉醒。 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是坏处。 前世的君珩，丹尼还是很怕的，但是现在记忆还没有清醒的君珩，丹尼并没有太放在眼里。 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武功身手，已经不再会用那把长枪的君珩，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惜心脏纠紧，脸上却笑得越发灿烂。 “我以为活了两辈子，你已经足够聪明，没想到你还是和前世一样蠢。你以为，这一世的君珩会比你差？！” “如果他真的比我强，为什么两次让我逃走？！”丹尼冷笑，“你在我手里，他便会乖乖地听我安排。” “好啊！”顾惜耸耸肩膀，“随你，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丹尼猛地站起身，逼近她的眼睛，“因为你害怕，你害怕我会伤到你的君大将军对不对？！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生生世世，你们都不会在一起！” 嘭！ 顾惜的两腿猛地分开，半旧的木桌根本承受不住她这强势的一击。 两条桌腿断裂，桌面失控地向着地面摔过去，包括桌子上趴着的丹尼。 顾惜站起身，两手如闪电般抓过来，抓向桌子上面的丹尼。 电光火石之间，丹尼猛地向旁一闪。 她的指尖擦着他的脸掠过，丹尼只觉得脸上一疼，已经被她的指甲抓出几道红印。 他迅速后退，手中的枪却已经脱手落到顾惜手里。 一切说来复杂，其实不过就是两个呼吸的时间。 以二人的身手，几个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个手下端起枪来的时候，顾惜已经扣下扳机。 嘭嘭！ 两枪两中，两下手下一下被射中肩膀，一个被射中胸口。 丹尼冲过来，一脚踢起地上的破桌子。 顾惜抬手护住头脸，后退一步，踩在凳子上飞身而起，脚尖在桌子角上轻轻一踩，人已经如燕子一般掠过桌子向丹尼踢过来。 两人在不在的房间里斗成一团，你来我往。 受伤的手下，端着枪不敢轻易出手。 “不许动，放下枪！” 他嘴里还在大声呼喝，顾惜已经将一个椅子踢过来。 摔拳击退丹尼，反手又是一枪。 受伤的家伙彻底倒地，丹尼转身一计飞踢，踢飞了顾惜手中的枪。 一个利落地下腰，避过丹尼踢过来的脚，顾惜纤腰一拧，侧摔出去，顺手抓住墙上靠着的木质门闩。 以门闩为棍，她舞得虎虎生风。 对面，丹尼也抓过一根铁棍当武器。 当! 门闩击在铁棍上，断为两截。 丹尼冷笑一声，欺身向前。 顾惜不退反进，两截木板夹着风，狠狠砸在他的肩膀上。 嘭！ 门外，听到枪声冲进来的第三个家伙抓着枪踢开门。 只看到顾惜一脚踩着丹尼的小腿，一手抓着他的头发，手中锋利的木片抵在他的咽喉。 手下抓着枪，僵在门口。 顾惜冷笑：“可惜，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丹尼眯着眼睛听了听，也笑起来，“那可不一定。” 外面，有声音渐近。 马达的声音，有车子停在院子里，脚步声冲过来。 “放开……你放开我！”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顾惜的眉猛地皱紧。 几个人冲过来，为首的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试图挣扎的孩子。 孩子是江舸，男人是他的父亲简茗。 “舟舟？！” “舅妈！”江舸转过脸，看到顾惜，先是惊喜，然后染上担心之色，“他们也把你抓来了？！” “放开他！” 顾惜将木板又向丹尼的颈上压了压，木板上的尖刺刺入皮肤，染上血水。 简茗抓着儿子，看着眼前有的情景也是怔了怔。 “丹尼先生，这……” 手下伸手过来，一把将江舸拉过去，用枪指住。 “放了先生，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小崽子。” 顾惜拧着眉毛：“简茗，你还是人吗，那是你儿子。” 简茗看看还在挣扎的儿子，无奈地扬了扬眉，“你不想他有事，就放手。” 跟着简茗一起过来的几个家伙，都已经向顾惜举起枪。 咬了咬牙，顾惜一把将丹尼搡出去。 抬手抹了抹被她刺破的颈，丹尼站起身，冷冷地转过脸，来到顾惜面前。 “没错，你确定很厉害，但是你有一个最致命的缺点，就是你不够冷血，这些人永远都会是你的累赘。” 顾惜冷哼。 丹尼伸出沾着血的右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近她的脸。 顾惜一动没动，看着对方靠近的时候，她才提起膝盖，狠狠地击在对方的双腿之间。 丹尼吃疼地缩起身，猛地抬起胳膊，拳头狠狠地击在她的小腹。 “舅妈！”顾惜摔出去，江舸尖叫出声，“大坏蛋，你不许打我舅妈，混蛋，我舅舅会杀了你的！” 丹尼走过来，将顾惜从地上拉起来，按在墙上。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现在我就让你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他的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衣服。 顾惜抬起右手，将从地上捡起来的木片抵在自己的咽喉。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这样的话你就永远也找不到我的宝藏，因为另外半块地图在我手里。” 丹尼咬着后牙，到底还是将手缩回去。 宝藏对他来说，远比其他的更重要。 “丹尼！”简茗走过来，扶住丹尼的胳膊，“正事要紧。” 一个女人而已，有钱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丹尼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掌。 将丹尼拉到一边，简茗笑着看向顾惜：“只要你带我们找到宝藏，我保证会放了你和舟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不是，虎毒不食子，我不会伤害他的。” “好。”顾惜理理衣发，“我带你们去找宝藏。” ------------ 287?? 前世今生（1）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把酒问月·故人贾淳令予问之》 … … 酒店保安室。 君珩坐在电脑前，手指利落地敲打出一串指令，屏幕上的视频自动放大精度提升。 “在这……”顾朝抬起右手，点住屏幕上丹尼的背影，“没错，这里有伤痕。” 监控录像截取的照片上，显示着丹尼的背影，经过放大和精度处理的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耳后有明显的伤痕。 “是他，一定是他！”顾朝直起身，“一定是他抓走了姐姐，没错……一定是因为他上次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所以才会报复姐姐！这个混蛋，我……我要他的命！” “小朝！”米瑶冲过来，想要拦住他。 顾朝用力一甩胳膊，米瑶身子一晃，手中的包也甩出去落在地上，里面装着的东西洒了一地。 “顾朝！”君珩站起身，“你冷静点，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冲到门口的顾朝停下脚步，颓废地转过脸。 他当然也明白，在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里，盲目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可是，情感上，他接受不了。 姐姐为了求他不顾一切，现在他却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你别冲动，我会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君珩软下语气，“现在，我们不能乱，我们越乱她就越危险。” 顾朝深吸口气，轻轻点头。 目光落在蹲在地上收拾的米瑶身上，他心下愧疚，忙着走过来，弯下身帮她收拾地上的杂物。 “小瑶姐姐，对不起！” “我知道！”米瑶接过他递过去的笔，回他一笑，“我也担心惜姐。” 君珩皱着眉转过脸，注视着地毯上有些眼熟的羊皮卷。 他大步走过来，弯下身，将那半张羊皮卷地图捡起来，在手上展开，熟悉的线条扑入神线。 “这是哪来的？” “这是惜姐的东西，去见丹尼之前，她交给我的，让我好好保管，千万不能弄丢。”米瑶好奇地看看他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呀？！” 君珩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将羊皮卷在桌上铺开，随后调出手机中拍下的另外半张藏宝图的照片。 两张图上的线条，刚好可以拼合在一处。 顾朝和米瑶一左一右地凑过来，站在他身边，看向桌上的地图。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顾朝疑惑地问。 “藏宝图！”君珩的手指落在桌上的半张地图，“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带走惜惜的。” “可是……这东西怎么会在我姐手里？” “如果我猜得没错……”君珩一把抓起桌上的地图，“走，跟我去见麒麟先生！” 看到这半张地图的时候，君珩的脑子里已经走了一个差不多的脉络。 如果说丹尼之前抓走顾朝是为了那一把弯刀里的地图，那他现在抓走顾惜肯定是为了这半张地图。 所有的一切，这张图就是起因。 车子向前，他的手机也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君珩抓过手机，送到耳边。 “喂？” 原本以为是顾惜有什么线索，结果电话里响起的却是管家的声音。 “少爷，简茗将孩子带走了。” “怎么回事？” “他过来看孩子，我不让，他就把我打晕，直接把孩子带走了。” 君珩抓着手机的手指握紧：“外公呢？” “他被反锁在房间里，现在已经没事了。” “您没事吧？” “皮肉伤，没事。”管家的语气里透着担心，“你快想想办法，我怕他们对孩子下手。” “我知道了，打电话给医生，让他马上过去，我会安排人手回来。” “姐夫？”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顾朝看出他的表情异样，“又出什么事了？” “舟舟被人带走了。”君珩低声答。 顾朝也听说过舟舟的事情，听说孩子被人带走，他的眉也是越发锁紧几分。 顾惜还没找到，孩子又失踪了，这对于君珩来说，无异于双重打击。 “我……我来找姐姐，你先回家看看吧？” 心下担心顾惜，可是顾朝并不是不懂事儿的人。 顾惜毕竟是成年人，舟舟可还是孩子。 “没关系。”君珩将车子拐进医院，“带走舟舟的是他的父亲，应该不会有事，我们先去见麒麟先生。” 几个人一起上楼的时候，君珩又打了两个电话，安排好江家那边的事务。 不管怎么说，江舸都是简茗的儿子，更何况，对方还想要拿到孩子的监护权，应该不会伤害孩子的。 他们都已经到了医院，也不差这几分钟。 几个人冲进电梯按下楼梯，上梯上行的时候，君珩锁着眉沉思着。 简茗带走舟舟，丹尼抓走顾惜。 两件事情同时发生，只是巧合吗？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时候简茗这样抢走舟舟，无论是将来出庭还是争夺孩子的监控护，对他都不会有好处，简茗为什么要这样做？！ 电梯到达楼层，君珩第一个冲出来，奔进麒麟先生的卧室。 尽管已经是深夜，老人家却并没有睡。 几人冲进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枕头上，用三枚铜钱占卜。 注视着被子上的几枚铜钱，老人家的眉紧紧地锁成川字。 抬眸，看一眼冲进来的君珩等人，他并没有太多意外。 “师叔出事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君珩问。 对方的表情太过淡定，似乎是对这件事情早有预期。 “顾惜现在生死未卜。”君珩大步冲过来，将手中的半张地图拍在他手上，“如果你不想她出事，现在就告诉我真相。” 麒麟先生一枚一枚收起被子上的铜钱，目光落在那张发旧的羊皮卷地图上。 “这是……女帝的藏宝图，他们一定是想要利用师叔拿到宝藏。” “可是……”君珩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图在我这儿。” 如果没有地图，顾惜又如何能找到宝藏？ “师叔之前来看我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麒麟先生抬起脸，“如果你来问我，就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她会平安无事。” 这么说，顾惜已经料到这种可能？ 难道，她想要和他谈的就是这件事？！ …… 君珩的手指，一点点地握紧。 他真是蠢，如果上午的时候，他留下来，仔细听听她想要说什么，或者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这是她的命！”麒麟先生抬起脸，“也是你的命！” 尽管顾惜没有说明，但是麒麟先生也已经从君珩的名字里，猜到他的身份。 历史上的君珩是因为与顾惜一起出征而死，顾惜没有把事情告诉他，原因麒麟先生也能猜到。 重生一世，她不想再步前世的后尘。 “告诉我！”君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还知道什么？” 很明显，麒麟先生还知道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对不起，君先生。”麒麟先生轻轻摇头，“我答应过师叔的事情，不能食言。” “可是……”君珩拧着眉，“如果她出事，你会心安吗?！” 麒麟先生垂下眼皮：“她不会出事的，她命不至此。” “你？！” 君珩手指收紧，又一点点地缓缓放开。 他看得出来，麒麟先生并不打算说明。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一定能找到她。” 君珩转身，准备离开。 “君先生！”麒麟先生急语，“我希望你不要去。” “为什么？” “师叔不想让你去，一定有她的理由。” 麒麟先生注视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如果他去了，历史就可能会重演。 他，可能会死！ “我也有我一定要去的理由。” 低语一声，君珩大步走出病房门。 麒麟先生听着几人的脚步声渐远，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天，你真的忍心？！” 君珩冲进电梯，顾朝和米瑶一左一右跟进来，看看男人脸上的表情，想说却欲言又止。 电梯重新来到一楼，君珩大步走在前面，拉开驾驶座坐进去。 顾朝和米瑶跟过来想要拉开车门，却没有拉开。 绕过车头，顾朝大步跑到驾驶座一侧，重重地敲了敲车窗。 “君珩，你给我开门！” 玻璃没下去，君珩转过脸，目光深沉。 “你和米瑶一起回去，在收到我消息之前，不要走出顾家一步。” “可是……” “没有可是。”君珩声音不高，却有不容置喙的强势，“这次，你帮不上忙。” 顾朝抓在车窗上的手指，紧了紧，到底还是松开缩了回去。 站在车窗外，他深吸口气。 “姐夫，把她带回来。” 君珩两手扶着方向盘，只是答了一个字。 “好。” “还有你，也要平安回来。” 君珩轻应一声，启动车子。 越野车轰鸣着冲出医院大门。 顾朝站在原地，久久地没有回神。 一个男人，竟然没有保护家人的实力。 那一刻，他恨自己的无能。 “小朝！”米瑶走过来，站到他身侧，“别自责，你还小呢！” 顾朝紧紧地抿着唇，硬生生压住那一汪让人眼睛疼的热气。 “我们回去吧。” 不能再格外生枝了，眼下他们保护住自己的安全就是帮君珩最大的忙。 越野车一路风驰电掣地驶过大半个城市，在一座大宅前停下。 君珩跳下车，重重地敲响大门。 “来了！”佣人打着哈欠，语气里还有刚睡醒的混沌，“谁啊？” 君珩一把推开门，大步冲上楼梯，在佣人的惊呼声中，踢开卧室的房门。 从床上惊醒的简菁，慌乱地惊呼出声。 君珩打开灯，大步走过来。 “简茗在哪儿？” “君……君珩？！”简菁一脸意外，“你……” “简茗在哪儿？！”君珩的声线扬高，“他把孩子带哪儿去了？” 孩子？ “你说舟舟？”简菁一脸迷茫，“我不知道，我……” 伸过胳膊，君珩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一个小时之前，他们把舟舟从我家抢走，如果那孩子有事，我要他的命！” 此时，简菁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听说哥哥大半夜把孩子抢走，她也是吓了一跳。 “君珩，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打电话。” 她抓过手机拨出简茗的电话，没有拨通，对方显示电话关机。 “手机关机，我打他助理的电话试……” 不等简菁拨号，君珩已经转过身。 “不用了。” 他看得出来，简菁对此事并不知情。 这不是简家的主意，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另有原因。 是什么原因，促使简茗大半夜带走舟舟？！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看向简菁。 “你哥认识丹尼吗？” “丹……你是说，那个模特？！”简菁一怔，“他们好像最近在合作一个什么项目。” 果然！ 君珩眼底一亮。 他明白了！ 没有等简菁再说下去，他转身，大步冲过廊道，直接从楼梯跳下去。 简菁追出来的时候，越野车已经咆哮着冲出去。 一手抓着方向盘，君珩还在对着手机下令。 “准备好直升机，对……现在……所有武器都装备上，我马上就到！” …… …… 直升机穿过云雾，东方天空的朝阳正一点点地升起来，刺穿山谷间升起来的雾气。 在山体一侧绕了一个半弧之后，直升机在山顶的一处平坦的平台上停了下来。 顾惜垂下脸，靠在她胸口的江舸还在睡着，小脸红扑扑的。 直升机停下来的时候，晃了晃，沉睡的江舸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妈妈”。 睁开眼睛，看清抱着他的顾惜，小家伙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小手纠住顾惜的衣服，他缩了缩身子。 “舅妈，我有点害怕。” “没事，有舅妈在呢！”顾惜安慰地向他笑了笑，“你想不想跟舅妈去找宝藏？” “真有宝藏吗？” 毕竟是孩子，听到宝藏这两个字，顿时双目放光。 “当然！”顾惜伸出手指，蹭蹭他的小脸，“里面不光有金银珠宝，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 “是什么？” “这个吗？”她故意卖关子，“等我们找到宝藏，你就知道。” “里面会有长生不老药吗？”小家伙一副天真的样子。 “这个……”顾惜浅笑，“说不定啊，你想长生不老？” 小家伙摇头，“如果有长生不老药，或者我可以把妈妈复活。” 他一脸天真，顾惜却听得心头一疼。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样的药，她又何必如何苦恼。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找宝藏。” 旁边的丹尼等人听着二人的对话，少有的没有打扰。 对于这个宝藏，所有人都是充满好奇心，那一份好奇丝毫不逊于江舸。 宝藏带来的新奇感，让小家伙少了几分害怕。 顾惜跳下直升机，伸手将小家伙抱下去。 比起简茗，江舸明显更粘着顾惜，对这个突然把他抢过来的父亲，江舸人虽小，不懂得其中的具体细节，却也敏感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毕竟，枪什么的，他只在动画片和电视上见过。 这些家伙拿着枪，个个都长得像动画片里的坏人。 拉着小家伙停在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头一侧，顾惜脱下外套垫到石头上，让小家伙坐下。 “吃点东西，我们再走。” 丹尼扬扬下巴，几个手下立刻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备用的干粮和水。 大家都需要补充体力，自己手下这么多人，顾惜还带着一个江舸，丹尼并不担心她会自己逃。 这样的深山老林里，一个孩子可是跑不远的。 大家围着坐下吃东西，丹尼就坐到江舸身侧。 “还有多远？！” “不远。” “我要具体的答案。” “你以为，隔了一千多年，这里还和以前一样吗？”顾惜用看白痴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我也只能凭记忆找。” 当然，她是在说谎。 尽管时隔千年，这里已经不太一样，但是顾惜可是懂风水的。 这附近的山体轮廓变化并不大，人还在飞机上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了大致的方位。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可以利用密室内的机关来对付众人，但是此时身边还有一个江舸，她的计划不得不重新修正。 ------------ 288?? 前世今生（2） 五方行有配，八卦义宁孤。 ——《龟负图》 … … 山路崎岖。 成年人都要手脚并用，对于江舸来说自然更是无比艰难。 尽管有顾惜牵着，还是摔了两跤，露在短袖 T 恤外的小嫩胳膊都被擦红一片。 从丹尼的手下那里要来药箱，顾惜小心地为他消毒上好药水，转脸看向简茗。 “你背他！” “我……”简茗原本想要拒绝，视线对上小家人的眼睛，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下去，走过来在江舸面前蹲下身，“上来！” 小家伙迈开小腿，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以前的事情他不懂，这次父亲却是强硬地把他抓来的，哪怕是只有五岁多的江舸也已经猜到这其中的真相—— 爸爸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父母的事情他是不太明白的，原本心里对这个总喜欢带自己玩的父亲，他还存着几分念想。 没有妈妈，至少还有舅舅、太爷爷，还有爸爸。 现在，小家伙却是失望无比，哪里还会让他背? 将小家伙的表情收在眼里，顾惜已经猜到几分。 “你做的好事！” 将药箱丢给丹尼的一个手下，她抬腿一脚将简茗踢翻在地。 摔在地上，简茗张嘴想骂，看到转过脸来的儿子，下意识地又把话咽下去。 “来，舅妈背你！” 顾惜快行几步，在江舸面前蹲下身。 “没事，舅妈，我走得动。” 小家伙扶着她的胳膊，回她一个坚强的笑脸。 顾惜还要再说什么，丹尼已经走上前来，一把将江舸从地上拉起来，丢给一个手下。 “你背着他！” 他倒不是心疼孩子，只是不想因为江舸浪费时间。 简茗那个怂货，体力上与他的手下根本没办法比，自然不是背孩子的好选择。 江舸想要挣扎，顾惜却伸过胳膊，扶住他的背。 “乖，听话！” 小家伙安份下来，趴在那人的背上没有再动。 一行人继续向前，淌过一条溪水，进入一片宽阔的山谷，顾惜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 众人四下观望，只看到郁郁葱葱的藤罗树木，哪里有什么宝藏的影子。 “你耍我？”简茗抹一把额上的汗，“这地方有宝藏？” “你以为我会随便把宝藏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顾惜抬手向山崖上一顶，“在上面，要爬上去才能找到洞口。”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河道边的圆石上。 “现在休息。” “顾惜，你不要故意拖延时间。” “我需要补充体力。”顾惜拍拍膝盖上沾到的土尘和草叶，“走这么远的路，你以为我还能爬上去？” 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胳膊，丹尼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也都停下来休息，江舸也从那人背上下来。 “来。”顾惜向他招招手，“过来舅妈这里洗把脸。” 牵住小家伙的小手走到河边，她捧起水来帮他洗手洗脸。 丹尼扫了二人一眼，并没有在意。 看没人注意，顾惜悄悄将小家伙向怀里拉了拉，人就凑到他耳边。 “不要回头，假装玩水。” 小家伙人虽小，却很聪明，捡起石头来装着玩水的样子。 顾惜装着帮他洗脸，人就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记住了吗？” 江舸不放心地转过脸：“那舅妈呢？” “放心吧！”顾惜拉起自己的 T 恤，帮他拭掉脸上的河水，向他眨眨眼睛，“舅舅会来接应我们的。” 孩子毕竟是孩子，对她的话自然是深信无疑，听说君珩会来接应他们，他的表情顿时放松下来，用力地点点头。 顾惜所谓的休息，就是为了安好排江舸的事情，捧水洗一把脸，喝一点水吃点东西补充好体力，她站起身。 “孩子就别带了，他上山不方便，简茗你留下看孩子。” “不行！”丹尼冷冷地接过话头，“孩子也带上。” “他这么小怎么上山？”顾惜问。 “是啊，丹尼，他怎么上山啊，我留下照看他。”简茗主动请缨，这么高的山他是真的懒得爬，自然愿意挑点清闲的工作。 “我说不行就不行！”丹尼不客气地否定了二人的建议，向一个手下扬扬下巴，“你背他！” 顾惜冷哼一声，没有再出声。 眼底却闪过一抹笑意，她了解丹尼，这个人生性多疑，她越是让孩子留下，对方就会坚持把孩子一起带上。 将江舸一个人留在这里，顾惜自然是不放心的。 想要保护他的安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带在自己身边。 只是这些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只会让丹尼起疑心。 众人重新启程，负责背江舸的男子直接用安全绳，将小家伙绑到身上。 顾惜故意落在那人身后，以防万一。 丹尼安排一个人在前面开路，一路安好保险钎，绑好登山绳。 有这人在前面开路，大家的攀爬相对来说轻松许多。 一个多小时之后，众人终于爬到半山腰上的一处平台区，按照顾惜的吩咐扯开山体上缠绕的藤萝。 “挖！” 顾惜好整以暇地靠在一颗树上。 挖？ 众人都是怔住。 “就在这下面，想要宝藏就挖。” 丹尼扬扬下巴，众人一起动手，背着江舸的家伙也将小家伙放下来，加入挖土的行列。 起初都是泥土，足足挖了一米多深，终于…… 铲子钉在石头上，发出脆响。 “等等！” 顾惜走过来，分开众人，扒开浮土。 青灰色的规整石块，一点点地暴露出来，上面有明显的人工纹路。 众人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 指尖轻抚过青石上的纹路，顾惜起身退开。 “继续挖！” 众人看到希望，挖得也是越发迈力。 除了丹尼之外，连简茗都加入到挖掘的队伍之中。 很快，一大块完整的青石板就暴露在众人眼前。 青石上，复杂地刻绘着众人看不懂的符号，中间是一只似虎似虎，似牛非牛的兽纹。 “让开！” 顾惜抬起右手，咬破两手食指，众人纷纷退到一旁。 目光扫过青石上那些复杂的符路，顾惜抬起右手。 血水划过青石板上的纹路，描出一个血色的符印。 众人都是疑惑地看着她，丹尼刚要开口，只听得咔嚓咔嚓声响，大地似乎都开始震动起来。 沉重的青石板缓缓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洞口。 “哇！” 江舸张着小嘴，感叹出声。 简茗冲过来，就要往洞口钻，却被丹尼一把拉住。 男人侧脸，向顾惜扬扬下巴。 “你先进！” 顾惜取出纸巾，擦了擦被血水和土尘弄脏的手指，牵住江舸的小手走进洞口。 众人也抓着手电筒之类的东西，跟在她身后走进来。 洞口内是一条斜向下的通道，扑面而来的空气中明显的浑浊。 光束下，两侧的石壁上，壁画忽明忽暗。 壁画里绘制的是天楚时的京城盛景，看得出来画者的功夫很是了得，随意的笔触却是十分传神。 丹尼的目光扫过那些壁画，深蓝色的眼睛里浮上几分勉怀之色。 很快，通道到了尽头，一座大门挡住众人去路。 顾惜拉着江舸停下脚步，向大门仰仰下巴。 “两个人同时将门拴转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丹尼的两下手下走过来，一人一个拉住门栓，同时转动。 噗噗噗—— 伴着利物破空的异响，几道箭矢已经从石壁上的射出来。 两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锋利的箭矢已经射中二人的身体。 简茗吓得抱着头扑倒在地，几个丹尼的手下也是慌乱的闪避。 箭矢的攻击范围只在大石附近，除了倒霉的两个人，其他人都是安然无恙。 顾惜早有准备，提前将江舸拉过来，搂到怀里挡住他的眼睛。 “你？！”丹尼抬起右手，“你找死？！” “这是开门的代价。”顾惜平静地转过脸，“总要有人去死，你以为我的宝藏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丹尼咬了咬牙，无话可说。 “舟舟，别看！” 顾惜一手捂着江舸的眼睛，一手拥住小家伙的肩膀，将他带进分开的大门。 目光扫过地上两人的尸体，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包括简茗在内，这次丹尼一共带过来八个人，飞行员留下来在直升机上待命，除掉这二人之后，还剩下五个。 “等等！”目光扫过面前的路，丹尼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让孩子在前面走。” 他无法确定顾惜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他的人就会很危险。 顾惜的聪慧和可怕之处，他最了解，现在他不能冒险。 让江舸走在最前面，顾惜是绝对不会再耍花招的。 顾惜冷哼：“他还是个孩子，这样太危险。” 丹尼将枪指住江舸的头：“或者，我一枪打死他！” “丹尼……”简茗抢着开口，“你别冲动，他就是一个孩子……” 他还要再说什么，丹尼的手下已经将枪指过来，简茗咽了口口水，目光落在顾惜身上，眼神里有无奈。 顾惜暗暗咬了咬牙，松开江舸：“听舅妈的话，舅妈让你踩哪块你就踩哪块，好不好？” 小家伙听话地点点头，顾惜就在后面指点：“左边……右边，大步迈过去……” 众人都学乖了，江舸踩哪块，他们就跟着踩哪块。 一路无惊无险地穿过长长的通道，行上一排向下的台阶之下，顾惜打开开关，石门向上吊起。 伴着一声吱呀的声响，是流水的声音。 随后，火光跳起来，石壁上巨大的油灯灯盏自动亮起来。 视线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八角形的空间，地面上绘制着阴阳鱼和八卦的图案，四周的墙上也画着奇异的符号。 丹尼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入口：“宝藏在哪儿？” 顾惜两手一摊，“就在这里。” “你最后别耍花样。”丹尼一把拉住江舸。 “利用一个孩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卑鄙。”顾惜冷冷地看他一眼，走过去，站到八卦的离位上，“我需要一个人帮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不肯过来。 刚刚两个死人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再相信顾惜？！ 丹尼想了想，将江舸推出来。 “你去！” 顾惜向江舸招招手，小家伙跑过去站到她身侧。 丹尼挥挥手，众人退到出口附近。 将他安顿在离位上，顾惜缓缓地绕过四周，丹尼到底是不放心她，走过来站到她身侧拉住她的胳膊。 “我和你一起。” 顾惜扬扬眉，带着他站到震位上。 “弓！” 一个手下抬手，将背上的反曲弓抛过来，顾惜接到手里，搭弓上箭，拉开弓弦，瞄准斜对面的墙壁。 噗！ 箭射出去，正中对面墙壁上花纹的某处。 咔嚓！ 一声轻响，墙壁内的锁链和机簧自动动行起来，八卦阵也随之转动起来。 除入口处之外，七面墙壁上都有石门升起。 “跑！” 顾惜大喝。 江舸转过身，向着最近的门跑过去。 丹尼抬起握枪的右手，瞄准江舸。 “不要！” 在简茗的惊呼声中，顾惜猛地扑过来，将身体撞在丹尼握枪的手上。 丹尼摔出去的时候，江舸也跑进最近的一座石门。 顾惜人在半空，也随之射出第二支箭。 这一击，击中斜右方石壁上的机关。 “抓住他！” 丹尼大喝。 距离最近的一个家伙，大步向江舸冲过去。 顾惜挥手甩出手中的弓。 弓身砸在那人的小腿上，那人身子一趔趄摔倒在地，等他扑过去的时候，江舸身后的石门已经只剩下不足一人通过的小缝。 眼看着石门就要压住手臂，那人慌乱地将手收回来。 就地一滚，闪过丹尼的一闪，顾惜大声喊道。 “舟舟，不要怕，舅妈会来接你的！” “知道了，舅妈！” 小家伙的声音，隐约从石门内传出来。 轰！ 石门沉重落地，大地震憾，尘烟飞溅。 顾惜暗松口气。 小家伙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他们不懂机关是打不开这里的石门的，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些混蛋的时候了。 众人知道中计，抓起枪来向她瞄准。 “不许动！” “站住！” …… 顾惜哪会理会，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她飞身冲进最近的石门。 丹尼不顾一切地追出来，跟在她身后冲入石门。 此时，机关依旧在继续。 其他几人也追过来，想要跟上丹尼的脚步，可惜这个石门已经关闭。 “舟舟，舟舟！” 简茗冲过去，拍打着江舸所在的石门。 石门内，安静的听不到半点声音。 墙壁上，精雕细刻的龙头内，一点点地流出液体，正落在简茗头上。 迅速跳开，抬手抹一把脸，简茗惊呼出声。 “是油，快跑！” 在他的声音里，那些油已经迅速地淌下来，注入地面的八卦和阴阳鱼内的凹痕。 几人慌乱地四下逃散，火焰也随之烧起来。 “舟舟？！” 大喝两声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简茗顾不得江舸，冲进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石门。 ------------ 289?? 前世今生（3） 恨人间、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许。 ——《摸鱼儿·恨人间情是何物》 … … 乾、坤、巽、震、坎、艮、兑、离。 是为八卦。 顾惜带他们进来的那道门，只能进不能出。 离门是唯一的出路。 进来之前，顾惜就已经向江舸交待过，等他进了那座门，就在那里等她。 要是等不到她来，他就自己离开，出去的方法那孩子也是知道的。 她和江舸失踪，君珩肯定会找过来，君珩一定会找到那孩子的。 不用担心江舸，她也不再有所顾忌。 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她东转西转，在如迷宫一般的通道内迅速穿行，丹尼紧追不舍。 他几次抬起手中的枪向她瞄准，喝令她停下，顾惜都没有理会，丹尼开了两枪没有打中。 包括简茗在内的几个手下，分别跑进不同的通道，有一个与丹尼刚好跑进一个门。 远远地听到丹尼的呼喊声，他大步奔过来，追到丹尼身后。 “先生！” 此时，顾惜刚刚闪进一侧的门洞。 丹尼快步追进来，只看到一个与八卦大厅相似的小厅，厅里摆满着高达厅顶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放着古籍。 似乎是一间书房，一侧的墙边，还放着桌案书椅等物，甚至还有文房四宝。 顾惜不见了。 丹尼小心地收住脚步，向手下做个手势。 “我知道你在里面，二对一，你逃不掉的！” 两个人，兵分两路，向着书架深处靠近。 两排书籍之间，一只箭尖无声地伸过来，向着靠近的人影瞄准。 噗—— 利物破空。 射中跟着丹尼一起进来的那人胸口，闷哼一声，那人重重地跌撞在书架上。 丹尼没有理会手下，冲过来两手端着枪，瞄准握着弓的顾惜，她的手下只剩下最后一只箭矢。 隔空用枪指着她的脸，丹尼唇角弯起：“你到底还是输给我了。” 顾惜握着弓，手臂上肌肉绷紧：“现在说输赢，不觉得为时太早？” “我知道你箭术了得，但是……”丹尼抬抬手中的枪，“你应该明白，这个时代热武器比冷兵器更快。” “没错。”顾惜平静地看着他，“但是……你不一定能击中我的心脏，而我一定能射中你的心脏。” 丹尼的后牙咬了咬。 他确实没有这个把握，而且他并不希望她死。 哪怕他拿到宝藏，没有顾惜帮忙，只怕他也不可能安全逃出去。 “小惜！”他软下声音，“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否则……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从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想要让你当我的女人。” 这一句，也不是撒谎。 现在，他还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她时的情景。 “所以……”顾惜冷笑，“你与简家勾结，杀了小朝，同时勾结你的族人毒死我的父亲？！” “你还不是对我的族人做了同样的事？！”丹尼皱起眉，“更何况，那些事情也不全是我做的，就算我不做也一定会有其他人去做。已经过去一千年了，你何必拘尼于这些旧事？看看你的四周，以你的能力加上我现在的实力，我们可以开创一个新世界，到时候不光是华夏，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我们？！ 顾惜笑得极冷。 当初，他初至京城为质。 皇子们欺负他，世子们看不起他…… 只有她欣赏他的聪慧，时常帮他，那时候她也以为他和她会是朋友，会是知己，会是“我们”。 她看中的丹是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突厥世子，而不是那个心狠手辣，为了一统天下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没有我，你走不出这个密室。”她右臂缩起，将弓弦又拉紧几分，“今天，你非死在这里不可！” “顾惜！”丹尼握着枪的手指收紧，“你不要逼我。” 顾惜不出声，只是眯起左眼。 箭矢的尖端，遥指丹的心脏。 嘭—— 子弹出膛。 …… …… 半空中，迷彩色的直升机掠过。 “头儿？”许闻抓着望远镜，观察着下面的群山，“您确定是这里吗？” 不远处，君珩扫一眼手上的地图，没有出声。 借着顾惜留下来的半张地图和他拍下的图片，他已经拍出一张完事的地图。 这些天来，他已经查过太多关于顾惜和君珩的资料。 按照野史上记载，二人除了一起上过战场之外，唯一一起去过的地方就是荆岭。 上面还记载着二人的一段密事，二人曾经一起在荆岭外的山野间游玩好几日。 野史上编了一段二人的风流韵事，当然并不完全可信。 但是，从正史上的时间来看，这一段荆岭之行并不是假的，当时的顾惜确实曾经在这里停留过。 这里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荆岭。 尽管时隔久远，但是山体变化不大，山体走向与地图上的走向非常相似。 “头儿！”许闻突然惊呼出声，“看那边。” 君珩从手上的地图抬起脸，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山体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抓起望远镜，君珩调整好精度。 很快就认出，那是直升机的机翼。 找到了！ “先不要靠近，以免打草惊蛇。” 君珩迅速下令，飞行员将直升机拉低，用山体掩饰住机身。 将电脑上的地图与手上的地图迅速对比，他的手指点住地图上的一个位置。 “从前面山体绕过去，然后七点钟方向右转。” 直升机按照他的指示绕过山体，丹尼留在直升机一侧的警卫只听到隐约的机翼声，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当是路过的飞机没有太在意。 君珩一行人的飞机顺利地绕过直升机所在的山谷，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山体，他一眼就说是到半山腰的洞穴。 “在那儿！” “快，想办法降落！” “不行！”君珩将地图塞进口袋，拉开拉链，“这里地形不能降落，太靠近可能会引起对方注意，我跳下去，你们打合适的地方降落，再与我汇合。” “可是……”许闻皱着眉，“地形复杂，树木很多，太危险了。” 这样的高度不能跳伞，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翼装。 除了君珩，其他人还没有这个实力。 让他一个人打头阵，许闻哪里放心。 “枪！” 君珩伸过右手，手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枪递过来。 许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事关顾惜，他能理解君珩的着急。 从身上摸出一把手枪递给他，许闻低声提醒：“我们会尽快赶过来。” 接过枪塞到身上，君珩站到舱门前，利落地跳了下去。 众人都凑过来，看着窗外。 看着他落下，在半空中展开翼装，一路惊险地穿过林木，一个个心都是提到嗓子眼儿。 好在，君珩终于顺利落下，在草地上滚了两滚就站起身，看得出来是毫发无伤。 “快点！” 许闻稍松口气，大声催促着。 飞机员迅速向前，寻找着合适的地点，众人都已经站起身来做好下飞机的准备。 草地上，君珩利落地扯掉身上的翼装，抓着枪趴上矮坡，看一眼大开的洞口，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洞穴里的火焰已经渐入尾声，他抬手护住脸，跳过火苗，借着火光看到六扇开着的门洞。 六个选择，哪一个才是通往顾惜的路？ 君珩没有答案。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他眨眨眼睛，眼前再一次浮现出那熟悉的身影。 她一身红衣，伫立于山风中，衣发飘摇。 “世人总说女人为坤为地为阴，朕偏不依，凭什么男人就要高女人一等，这一次，朕便要逆了这乾坤。” 那人缓缓转过脸，他定睛看过去，只看到她发丝飞扬起来遮住半张脸，那对眼睛明亮得带着笑。 烟卷过来，呛得他一阵咳嗽。 眼前的幻象消失，君珩的思绪重新落回火海。 他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乾卦对应的门，大步冲了进去。 烟雾渐渐散去，眼前的一切渐渐地清楚起来。 墙上的壁画，清楚可见。 那些熟悉的亭台楼阁，与现存的那座宫殿很是神似。 注意到桥上的一个身影，君珩停下脚步。 那是…… 墨甲墨衣，头戴墨玉冠，如果不是那人是长发古甲，君珩几乎要以为他看到的是自己。 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站在桥的另一端，似乎正在伸着手去摘一朵牡丹花。 他皱了皱眉，继续向前。 墙上的壁画，如同一幅巨幅的故意画卷。 万兵争战金戈铁马，为首的将军身下乌马四蹄踏雪，手中一杆墨色长枪闪闪发亮。 再向前，是夜景。 女子一身红衣，被人拦腰抱在怀里。 那情景与他梦中的情景，无比相似。 这一次，男子依旧是主角，露得是全脸，女子却只是露出四分之一的侧脸，依旧看不真切。 他再向前，再看…… 宫殿中，女子赤足而舞，有人偷看。 下一幕，那男将军已经被人按在门上，这次的女子终于不再是背影，而是一个侧脸。 五官精致如画，一对眸子顾盼生辉。 她似乎有点生气，唇角却微扬着，似怒还嗔的样子。 那张脸，与顾惜几无二致。 这是他的梦！ 梦中的一切都在这画卷之中重演。 君珩的胸口像是被谁重击了一拳。 呼吸窒了一瞬，然后心就狂跳起来，一个答案已经快要呼之欲出。 嘭！ 一声枪响，震动耳膜。 “惜惜！” 君珩顾不得看画，转过身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过去。 …… …… 子弹擦着顾惜的肩膀掠过，击在石壁上火花四溅。 与此同时，箭矢也射出去，正中丹尼的左臂。 顾惜抓着弓飞纵而起，躲到书架后。 一只手在书架上悄悄摸索着，她笑着开口：“我说过，你不如我，不管你是用枪还是用弓，你不是我的对手。” 丹尼没有躲，只是咬着牙忍着疼，一只手抓着枪向她的方向逼近。 “可惜，你已经没有箭了。” 哗啦—— 顾惜扬起，碎纸落下如雪片。 她也在雪片中飞纵而起，如一道惊鸿。 她踢中他的手臂，丹尼的枪飞出去，砸在不远处。 下一瞬，她的拳头已经挥过来。 拳脚来往，书架上的书便如雪片一样飞扬着落下。 论起拳脚，丹尼本来就是不是顾惜的对手，只是在力量上可能稍胜一筹。 不过，他现在受了伤，这一点小小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 几下回合下来，他的小腹已经被顾惜狠狠踢了一脚，倒摔出去，狗啃泥似地浇在地上。 丹尼刚要起身，顾惜已经再次冲过来，手肘狠狠地砸向他的咽喉，她丝毫没有留情。 她就是要他死！ 丹尼拼力向旁一滚，她的手肘狠狠地砸在青石砖地上，手肘都砸出血来。 知道不是她的对手，丹尼边招架边退，猛地用力将书架上书拉下来砸向她，借着顾惜躲闪的一瞬，他已经转身逃出书房。 “混蛋！” 顾惜抓起地上的枪追出来，顺着脚步声追过来，抬起手中的枪。 一只手掌迎面抓住来，扼住她的手腕。 两人同时挥出拳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同时一惊，慌乱地收住招势，错愕地盯住对方。 “阿珩？” “惜惜！” 看到顾惜，君珩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你没事吧？！” “我……”顾惜的眼中也露出喜色，下一瞬，她的脸已经沉下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是不是麒麟告诉你的？这个老混蛋！” “不是他。”君珩摇摇头，“是我找到了你留下的地图。” 顾惜微怔，随后眉头皱紧。 担心他找过来，她曾经对麒麟下过死命令，这件事情一定要对君珩保密，到底还是没有瞒住他。 君珩看看左右：“我的人马上就到，丹尼在哪儿？” “你不要管他。”顾惜抓住他的胳膊，“你去找舟舟，重新回到那个着火的大厅，打开离门，他自己在里面平安无事，你只要顺着那个通道一直向前就能找到出口。” “好！” 听说江舸也在，君珩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走出两步，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疑惑地转过脸。 “你怎么不走？” “我要去杀了丹尼。”顾惜站在原地，回他一笑，“你去找到舟舟，我会出来和你汇合的。” 君珩哪里会让她冒险：“你去，我留下。” “阿珩，”顾惜打断他，“你不了解这里的机关，只有我才知道。” “那……”君珩略一沉吟，“我和你一起去，解决完丹尼我们再去找舟舟。” 既然她说江舸在里面平安无事，那么晚一会儿也没有关系，留下她一下人去找丹尼，他怎么也不放心。 “不行！”顾惜再次否定他的提议，“万一别人找到他怎么办？” 这一句，当然就是借口。 没有人知道机关，江舸肯定是安全的。 她只是害怕，害怕历史重演。 君珩出事的那一战，也是丹尼。 现在，也是丹尼。 她怕。 真的怕！ “我听我说，你先去找舟舟，把他送回去再过来找我，好不好？” “没事的，许闻他们马上就到。”君珩回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他们马上就要进来，我让他们去找舟舟。” “君珩！”顾惜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如果舟舟出事，你怎么向外公交待，你怎么向你死去的姐姐交待？！” 君珩敛起笑容，对上她的眼睛。 “你是怕我死吗？！” “恨人间”非错字，原句就是这样的哈~！~ ------------ 290?? 前世今生（4） 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牡丹》 … … 怎么会不怕？！ 当年，顾惜每每想起那人死在自己怀里的瞬间，总是胸口割疼，仿佛那一箭一直长在她的心上。 如果她当时快一点，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内奸，如果…… 所有的如果，到最后都只能成为假设，她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说出那一句表白，也再没有机会兑现对他的承诺。 多少机缘才换来的第二次机会，她怎么能不怕？！ “混蛋！”她猛地用力，将君珩推开，“快走啊！” “你有想过我吗？”君珩站在一步之外，“如果你出事，我怎么办？！” 顾惜原本已经转过身，听到这一句，脚仿佛被钉要原地，再也抬不起来。 是啊！ 如果出事的是她，他也会像她一样后悔一样心疼。 上前一步，君珩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我陪你。” 父王出事的消息回来的那晚，君珩是第一个赶到皇宫探望她的人。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食不语也没有常灯。 所有人都以为她睡了，其实她没有。 那样的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站起身，隔着窗纱，看到男人的背影，黑暗中不动如山。 “君将军在这里做什么？”她隔着纱窗问。 “我陪你。”男人隔着纱窗答。 后来的无数次，她与天下对抗，她与百官周旋，她亲自挂帅出征…… 那个男人始终不曾离她左右。 不能替你难过，不能替你疼…… 至少让我陪着你。 以至于，到后来，他的存在都已经成为她的一部分。 他出事后，无数次午夜梦回，她下意识地唤他的名字。 “阿珩！” 那个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的人，却再也没有答应过。 顾惜转过眼，眼睛里有水色。 君珩收紧手指：“我不会死，我保证。” “头儿！”许闻的声音从耳麦里隐约传出来，“我们已经到达洞口。” “马上赶到里面的八卦厅，你负责接应舟舟，其他人，分别追踪，这次一定要将对方一网打尽。”君珩很快安排好几人的行动，顺手将手枪取过来，塞到顾惜手里，“跟着我！” 他迈步想要向前，顾惜一把拉住他的手腕。 “有机关，你跟着我！” 君珩点点头，侧过身，顾惜抓站枪冲过来，跑到他前面。 很快，许闻就带队来到八卦大厅。 按照君珩的指点，触动大厅内的开关。 随着离字门的开启，整个地宫的通道也随之开始移动。 这座地宫是顾惜按照八卦升出来的六十四卦相建造，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次门的开启里面的门都会随之变化，进而产生无数的可能，形成一座活的迷宫。 如果不是知情人的引领，其他人很难活着出去。 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许闻安排其他六个人分别进入一扇门，而他则亲自走进离门。 通道里，亮着灯，看不到人影。 “没有人啊？！” “你顺着通道一直向前找，他已经在前面。” “好。” 许闻放开速度，大步向前追过去。 “舟舟，舟舟！” 听君珩说明那边的情况，顾惜也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我们也走吧。” 离门后面的路，通往另一个出口，她当时就吩咐过江舸，向他顺着路向前跑，到时候打开机关就可以。 许闻已经去追他，小孩子跑不快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跟在顾惜身后，君珩抓着枪，戒备地大步向前。 前面的通道里，隐约传来脚步声。 顾惜停下脚步，向身后的君珩打个手势。 事实上，不用她提醒，君珩也听到了，上前一步，他挡到她前面。 斜侧的通道里，两个丹尼的手下正一前一后地跑出来。 其中一个，腿上受了伤，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地拖着脚步。 注意到前面的通道交错处，两个人也都是戒备地放慢速度前行，小心地向着交叉处靠近。 君珩看准机会，探身出来，扣下扳机。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已经被他击中倒在地上。 另一个慌乱地想要向着君珩射击，顾惜及时抬起枪，击中对方的手腕。 子弹击在墙壁上，炸出一片刺眼的火花。 其中一颗，好巧不巧，正击在机关的启动处。 咔嚓咔嚓—— 机簧锁链移动，八卦地宫再一次变化。 “这边！” 顾惜利落地冲进侧向的通道，同时向君珩大声提醒。 君珩紧随其后，在石门闭紧之前冲过来。 受伤的家伙子弹击在闭紧的石门下，他气恼地低骂出声，一句脏话还没有骂完，两侧的石壁已经自动向他的方向挤压过来。 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转身起要逃向来时的路。 哪里还有路？ 石壁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小，他起初还能侧着身站着，到后面就被夹紧的石臂压扁。 石门那侧，顾惜抬手理一把乱发。 “墙上的这些机关一旦触动，地宫就会发生变化，你一定要跟紧我。” 这些机关都是为了防止入侵者，一旦受到触动就会激发出里面的火箭、毒气或者是流水巨石。 听着石门那侧男人的惨叫声，君珩不难猜到等待他的会是怎么样可怕的命运，难免有些替自己的人担心。 “我的人不会有危险吧？” “告诉他们，不要向有光的地方跑。” 八卦地宫的每一次变化，都是随机的，哪怕是顾惜也无法预料哪一次会找开哪扇门。 当然，她不能预料这些，却知道生路在哪儿。 这些机关是她亲自设计，每次的路口都会至少有两个选择，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 人的本能都会向着有光的地方逃，总觉得光就代表着希望。 这座地宫却是刚好相反，向有光的地方逃，那就意味着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大家注意！”君珩抬手扶住无线耳麦，“一旦机关出现变化，不要向有光的地方逃。” “收到。” “收到！” …… 几个手下的声音相继响起。 不远处的廊道中。 丹尼松开勒在那人颈上的手臂，扯下他的耳麦塞到自己的耳朵里，听着里面君珩提醒大家的声音，男人唇角扬起露出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 “收到。” 他压着声音，低低地回应。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简单的两个字，并不是出自自己的同伴。 “头儿！”许闻的声音也跟着传过来，“我找到舟舟了，快，和舅舅说话。” 很快，耳机里就响起小家伙的童声。 “舅舅，你一定要把舅妈救出来。” 听着小家伙的声音，君珩的眉眼也不自觉地舒展几分。 “放心吧，舅妈和我一起，你先和许闻叔叔出去，我们很快来找你。” “好。” “走吧！” 信号那头，许闻带着江舸继续向前寻找出口，其他人则继续向前，不时地交流着信息。 “我这边解决一个。” “我这边也有一个，不过已经死掉了。” …… 不时有消息传过来。 顾惜暗暗计算着人手，“现在……只剩下简茗和丹尼了，提醒你的人小心，他的身手很厉害。” 君珩及时向众人说明着情况，“还有一个人，对方有枪，而且身手了得，大家注意！” 丹尼听着耳机里众人的声音，暗暗地咬着后牙，来到一处拐角，注意到有脚步声，他停下脚步。 一个人影，缓缓靠近。 丹尼抬起枪想要射击，借着灯光看清对方的眼，他的枪又收回来。 “谁？！” 简茗听到声音，端着枪大喝出声。 丹尼捂住耳麦站出来，向对方做个手势。 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人，还差点被毒箭射死，简茗满头是汗，显得无比狼狈。 看到自己人，他暗松口气迎过来。 “幸好找到你，我一个人都要吓死了。” 蠢货！ 丹尼心下暗骂，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微笑。 向对方展示一下自己抢来的无线麦，他顺手丢给简茗一把枪。 “现在，我已经知道这里的秘密，我们一起去找宝藏！”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廊道内，君珩和顾惜正绕过一道弧形的通道。 远远就见前面一片灯火雪亮，君珩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那里是什么地方？” “中心大殿。”顾惜远远注视着光亮处，“来吧，我有样东西让你看。” 君珩原本还想看看墙上的壁画，见状也是加快脚步跟上去。 很快，二人就来到大殿门前。 这是一处比八卦厅还要大上两倍的大殿，四周雕梁画柱，墙壁上都雕刻着精致的纹路。 正中间的八边形高台上，放着一只水晶棺。 大殿顶端的石壁上，镶嵌着几颗偌大的明珠，光芒就是来自于这些夜明珠。 这座大殿是按照寝宫的样式建造，里面的摆设也是一应俱全。 雕龙画柱的床，华美的纱蔓积了灰尘，却依旧掩饰不住当年的奢华…… 层层华帐之后，隐约看到一座水晶棺木在灯光下闪动，里面似乎是躲着一个人。 君珩迈下台阶，环视四周。 这里的墙上，同样画着壁画。 正对着床的石壁上，一只手挑开宫纱，露出多半张脸。 长发披散的女子，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觉时穿的纱质长袍，看那姿态似乎是刚刚沐浴归来。 多半张脸的正脸，足以让君珩认出那脸与顾惜的相似之处。 如果不是对方一身古代宽袍，他几乎要把她看成是顾惜。 只是…… 那画面，好熟悉！ 他想起来了，梦中他曾要见过这一幕。 他在殿中等待，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身就看到她挑开帘子，就是这样的姿态与动作。 “将军深夜拜访，可是有事？！” “臣只是想要问陛下一个问题。” 她缓缓行下台阶，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她身上，有脉脉淡香。 那是芍药的香味。 她洗澡的时候，一向不喜欢用香料，却对鲜花情有独钟。 “什么问题？！” “臣想要知道，陛下……喜欢臣吗？” 她一笑，款款从他面前行过，声音也是淡淡地。 “将军是朕的左膀右臂，为天楚建下功业无数，朕当然喜欢。” 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 “臣问的不是这种喜欢！” 纱袍从她的肩上滑落，露出半抹香肩，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指。 她赤足踏上地毯，转身向他轻笑。 “那你想要哪种喜欢？！” 他跟上去，逼近她，对上她的眼睛。 “你知道。” “朕不知道。” 她依旧笑，笑得那么美，又那么动人。 他擒住她的下巴，声音里满是怒意。 “所以，你真的准备与丹联姻？！” “如果……”她抬着脸，“如果朕真的准备与丹联姻，你准备怎么办？” “杀了他！” “杀了他，突厥与天楚为敌，怎么办？” “那我就灭了突厥。” “灭了突厥，还有南海，还有西域……”她矮身，坐到榻上，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头发，“你又如何？！” 他提袍弯膝，亲跪在她的脚下。 “臣愿带王师，扫平天下，让普天之下，皆为王土。” “现在你已经贵为王侯，到那时，朕又如何赏你？” “臣要向陛下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 女孩子的纤纤细指，从烟雾一般的纱袖中伸出来，挑起他的下巴。 “镇北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 他起身，欺身而上。 “所以……陛下要杀了臣？” “你以为，朕不敢？！” “不，臣以为，陛下不舍。” 她倚在大红的绣枕上，笑得放肆妖娆。 他能感觉出来，她没有反抗。 她也是喜欢他的。 一定是的！ 好一会儿，她收住笑，目光凝重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可愿做朕的阿珩？” “臣永远是陛下的。” 她的指尖抚过她的脸，伸进他的发丝间，一点点地缠住他的颈。 “那你还等什么？” …… “阿珩！” 女孩子急切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君珩猛地回过神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脸。 视线中，顾惜冲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抱住他。 嘭—— 枪声响起，他们两人一起摔下去，摔在台阶下的地毯上。 后背被台阶硌得生疼，他却顾不得上理会。 手中的枪刚刚摔出去，他一把抱住她，抓过顾惜的枪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扣下扳机。 子弹呼啸，穿过层层纱帐，击向准备偷袭的简茗和丹尼。 简茗抓着枪倒在地上，丹尼闪身，藏到纱帐后面，片刻又从另一侧冲出来，向着他和顾惜射击。 将顾惜扶起来，君珩边开枪边退。 将她带抱带拖地拉到一侧的石柱后面，看到她肩膀上溢出的血水，君珩的心猛地揪紧。 “惜惜，你怎么样？” “我没事。”顾惜抬起脸，回他一笑，“这次，我一定要改变这个结局！” 血从衣服下溢出来，如一朵大红的牡丹在她肩上盛开。 ------------ 291? 此生还长 风花雪月，此生长是思忆。 ——《念奴娇·相逢恨晚》 … … 君珩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衬衣，将衣服折成几拆按在顾惜的伤口。 “别说话，躲在这儿不要再出来！” “哈……”丹尼顺手抓起中弹的简敬，从入口处走过来，笑的狂肆而阴冷，“这就是你们的命，不管你们再怎么努力，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们两个总要有一个死在我的手上。” 君珩侧着身，右手抓紧手枪。 狙击枪在距离二人三米远的地方，他手中的枪现在只有一发子弹。 轻吸口气，他屏住呼吸，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 丹尼的脚踩过地面，他看到狙击枪附近的影子。 君珩伸出右手，扣下扳机。 嘭！ 子弹射出去，沉闷地射入皮肉。 被丹尼抓住当人体盾牌的简茗，有些无力地闷哼了一声。 刚刚他已经中了枪，现在又中了一颗子弹，生命已经垂危。 “哈！”丹尼大笑地松开手指，简茗软软地倒在他脚边，他变下身捡起地上的枪，“上一次，没有亲眼看到你死，真是人生憾事，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将手枪塞到身上，他抓着枪走过来。 君珩弹身而起。 丹尼没想到，他会这样冲出来。 下意识地抬起枪想要射击，子弹擦着君珩的右肩掠过，黑色T 恤被烧出一个洞，皮肉都被灼焦一块。 丹尼准备开第二枪的时候，他已经冲到对方面前，抬臂将枪身隔开，子弹射偏打在石壁上。 踢出一脚，丹尼用力将枪夺回来。 手中一轮，枪身已经被君珩卸下去一截。 以枪身为武器，丹尼狠狠地向他砸过来，君珩抬起手中的枪管作为武器抵挡。 你来我往，拳脚呼啸有风。 丹尼有伤在身，一不小心被君珩击中小脚，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他伸手准备去拨身上的手枪。 半空中，一道黑影闪过寒光，是君珩将枪身砸过来。 丹尼侧身闪过，下一瞬，君珩已经扑过来，将他扑倒在地。 手枪摔出去，落在层层叠叠的纱帐下。 嘭！ 君珩抬手一拳狠击在丹尼的下巴，男人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有一颗硬生生被打断的牙。 抬肘将君珩击开，丹尼站起身迅速后退几步，抬手抹一把嘴角的血。 “不愧是君将军，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一世的身手如何！” 他抬起右手，顺手扯过架子上放着的一把长刀。 此时，君珩已经再次向他冲过来。 两个男人再次斗在一处，一个握着长刀，一个赤手空拳。 一寸长，一寸强！ 丹尼用的是古武，手上还有武器，君珩难免有些捉襟见肘，更多的是防守和躲闪。 尽管如此，手臂上还是被他削出好几道伤口。 抬起手指，依次点过身上的几处穴道暂是止住血，顾惜忍着疼从地上站起身，她摇摇晃晃地迈上台阶。 血水早已经浸湿衣服，她身上的白色 T 恤都已经被染成大片的红。 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 最后一层垂着的纱帐被她挑起，露出后面的雕花大床。 大床正中，放着一只水晶棺。 墨衣黑甲，面色如玉。 水晶棺内的男子，并没有死尸应的苍白，皮肤晶莹如玉，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沉睡一样。 可惜此时的君珩没有时间理会，否则他会一眼认出那张脸，与他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脸，几无二致。 迈上台阶，顾惜的目光落在棺内人的脸上，也是情不自禁地呆了一呆。 当年，与她肌肤相亲的，对世人皆冷只对她笑的那个男人，就在眼前。 噗—— 黑色 T 恤裂开，皮肉也随之翻开，血水溅出来，染红刀锋。 君珩摔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看一眼身上的伤口，他皱眉站起身。 “真是可惜！”横刀身前，丹尼狞笑出声，“当年一只长枪，所向披靡的君大将军，现在却只会这些雕虫小技。” 顾惜回过神来，转脸看过来，就见君珩被丹尼逼得节节后退。 少了武器的君珩，到底是敌不过丹尼的。 顾惜重新收回目光，视线再次落下水晶棺内。 水晶棺一侧，放着一样东西。 枪！ 上等精铁，千百万锻炼掉杂质，以她的帝王血祭炉打造出来的长枪，那是真正属于君珩的枪。 抬起沾着血水的右手，她手掌抬起握住枪身。 “阿珩，借枪一用。” 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是生怕将他吵醒似的。 台阶下。 长刀在点点刀光之中冲出来，刺向君珩的胸口。 当！ 一道乌光斜下里刺过来，硬重重将冲过来的刀击偏。 顾惜上前一步，横枪护住君珩。 “哈……”丹尼大笑，“他都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你还要护着他？！” 顾惜没有出声，只是收紧手指握住长枪，挑枪向丹尼冲过去。 君珩已经没有前世记忆，凭他现在的身手是不可能敌过丹尼的。 她是医师，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尽管已经临时封住穴道，但是这种情况之下她也坚持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只是她不向用得是软兵器，并不擅长用枪。 这枪是为君珩量身打造，并不适合她的身形，更何况她已经严重失血，力量和速度上都要打上些折扣。 力量上，她原本就不点开优势。 刀枪相击，她连退几步，君珩冲过来接住她。 一手搂着她的腰，他的右手已经握住她手上的枪。 “给我！” 顾惜下意识地松开手指，君珩抬枪挡住丹尼的一击，上前一步将对方格退，小心地将她扶到台阶上坐下，横枪护在顾惜面前。 指间，沉甸甸的重量。 玄色长枪上没有半点灰尘，只是染着些顾惜的血迹，灯光下，层层水纹闪动，看得出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注视着眼前的长枪，他的脑海里再一次闪过曾经的过往。 大殿内，两个小太监吃力抬上一只长条锦盒，放到台阶上，顾惜的脚边。 她抬手示意众人退下，大殿内只剩下二人。 她站起身，弯身打开锦盒，亲手捧起里面的长枪，一步一步行下台阶，送到他面前。 “这是朕着人为你打造，以朕之血祭过的枪，现在……朕把它送给你，你喜欢吗？” 他双手接过，向她一笑。 “当然。” “不如……试试？！” “好！” 退后几步，他轻抖右手，沉甸的长枪便如灵蛇吐信一般，舞出一道玄色的光芒。 “受死吧！” 眼前光影闪过，君珩回过神来，看到的是一道砍过半空的刀影。 他后退一步，右臂轻抖。 刷！ 玄色长枪，刺过半空，枪尖准确地抵住那只劈下来的长刀。 丹尼一怔。 放眼天楚，论起用枪，没有人能胜得过君珩。 丹尼的刀在这把长枪面前，完全失去优势。 起初，那枪君珩还用得有点生涩，不过渐渐地，那枪便如同他的手指一般在他指间灵活起来。 挑、刺、圈、缠！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手中的长枪几乎要舞出一片光影。 分不出哪个是枪，哪个是残影。 丹尼早已经应接不暇，手臂上、胸口上、腿上…… 好几次都被刺破。 一个不小心，刀已经被君珩挑开，长枪枪尖探过来，丹尼慌乱地躲闪，枪尖险险地擦过他的咽喉，划破皮肉留下一道血痕。 再晚一秒，就要割断他的喉管。 丹尼怕了。 前世，他的身手从来比不上君珩。 原以为对方已经忘记前世过往，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谁知道那枪一到了他的手，竟然依旧和前世一样出神入化。 “我不信！” 丹尼不甘心地大喝一声，挥着刀再次冲过来。 “君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不信。 他要赢。 上一次他能杀死君珩，这一次也一样。 他要君珩死，他要让顾惜看着君珩死，然后让她痛苦一辈子。 他哪里比不上君珩？ 凭什么顾惜喜欢君珩，凭什么君珩得万民敬仰，凭什么君珩百世流芳，而他只是历史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世子。 甚至连他墓地出土的东西都只能安排在偏厅，而君珩永远都主角。 他不服！ 不服！ 刀，舞出一片光影。 枪便如一条乌龙，在这一片光影中杀出来，噗得一声刺入他的胸口。 大步向前，君珩一路将他顶到石柱上，枪尖刺入胸口，冰冷的枪身刺入滚烫的血。 面前的君珩满身是血，短发都显得有点乱，却依如当年一样威风八面。 “你输了！” 三个字，简单直接，依旧当年，他在校场上将世子丹击败时说过的话。 丹尼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是吐出一团带血的泡沫。 晃了晃，他无力地滑倒在柱边。 转过身，君珩快步冲到台阶边，扶住脸色苍白的顾惜，伸过双臂，他用力将她抱起来。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等等。”顾惜转过脸，注视着水晶棺的方向，“我想再看看他。” 君珩的目光也跟着她落过来，看到棺中人，他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抱着她走过来。 指尖伸过来，抚过棺身，顾惜唇角微微扬起。 “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了吗？！” 君珩的目光在棺内人的脸上停留两秒，耳朵捕捉到身后的动作，他猛地转过脸。 视线入处，丹尼靠在柱子上，正吃力地举起从纱帘下摸到的手枪。 君珩的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识地合臂将顾惜抱到怀里。 嘭！ 子弹射过来，射中水晶棺。 丹尼用尽最后的力量，无力地摔倒在柱子一侧。 “不要！” 顾惜惊呼出声，猛地从君珩怀里扑过来，扑落在床上，伸过手掌想要抵住水晶棺上的破洞。 以子弹洞为中心，四下迅速龟裂，水晶棺终于承受不住，化成一片碎片裂开。 随着水晶棺的碎开，棺内君珩的尸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氧化。 “阿珩！” 顾惜尖叫着伸过手去，想要抓住棺中人的手掌。 手指抓过去，却只是抓到一片虚空， 黑色的灰烬腾起来，刚刚还如在梦中的男人已经化成一片土尘。 “阿珩——” 顾惜扑过去，想要抓住什么，一切却只是徒劳。 她的阿珩，灰飞烟灭。 心像是被一只手掌使劲握住，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只手掌在她倒下去之前扶住她，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陛下，臣在！” 顾惜怔了怔，缓缓地转过脸。 身后，君珩正含笑看着她。 “我不是答应过你的，我不会死的。” “你……”顾惜转过身，“你真的是朕的阿珩？！” 君珩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的脸。 “臣永远是陛下的。” 那动作，那语气，依如当年。 抬起右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顾惜含着眼泪笑了。 没错。 他是她的阿珩！ 她没认错！ “头儿！” “君队！” …… 脚步声中，几个手下提着枪，大步冲过来。 看到君珩和顾惜，几个人都是暗松口气。 弯身将顾惜抱到怀里，君珩转过身迈下台阶。 “马上调直升机过来。” “等……等等！” 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过来。 君珩转过脸，目光落在趴在地上的简茗。 他的身下，一大片血迹，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想说什么？”君珩冷冷地问。 “替我……向……向舟舟说……说声……对……对不起！”勉强说出这句话，简茗无力地垂下手指。 君珩转过身，大步向前。 “把他们的尸体都带出去。” 手下迅速行动起来，捡起简茗和丹尼的尸体，在顾惜的指点之下走出迷宫。 等在出口的江舸和许闻，一齐跑着迎过来。 看到满身是血的顾惜，二人都是吓了一跳。 “舅妈！”还没有叫完，江舸的眼泪就掉下来，“舅妈，舅妈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舅妈……” “傻小子……”顾惜虚弱地睁开眼睛，白他一眼，“你以为你舅妈那么容易死的？” “你没死啊？！”小家伙破啼为笑，“你以为……你……你死了呢！” 直升机盘旋着飞过来，落在不远处的平台上。 抱着顾惜，君珩大步跑过去，许闻抱着江舸，几个手下小心地将几人扶上飞机。 顾惜靠在他肩上，侧眸隔着玻璃看一眼窗外，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然后。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她，还很小，小的只有四五岁，被母亲师雅抱在怀里。 “妈妈，你知道吗，我是公主！” “当然了，我的惜惜就是妈妈的小公主。” “不是，我是真的公主。”她一脸认真地纠正，“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是一个公主，妈妈是我的母后，穿着很漂亮很漂亮的衣裳！” 然后，她又梦到母妃。 母后套着金丝绣纹的长裙，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温柔地摘掉她头发上沾着的花瓣。 “惜惜乖，母后带你去吃点心，好不好？” “好。” “惜惜要当姐姐了，开不开心？” “恩。” “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 后来，母后真的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可惜母后自己没有扛过那一关。 她看着大人们忙碌地进进出出，还不明白什么叫死，她问了好多人，大家都没空理她。 “死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男孩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那孩子套着一身黑色的绣着蟒纹的衣饰。 “死了就是永远回不来了。” “你胡说。”她转身，用力地瞪着他，“我母后会回来的。” 男孩没说话，只是伸过小手来拭了拭她的脸。 “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不那么难过了。” 她嫌弃地将他的手拉开，自己用手背抹一把脸，手背上满是水，吃到嘴里好咸好咸。 …… 有什么东西，甜甜凉凉的。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模糊的脸。 随后，那脸渐渐地清楚起来。 “阿珩，我见过你，很小很小的时候。” “我知道，你母后去世的时候，我随父王入京，当时你坐在台阶上哭。”君珩的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到，然后，他笑着将冰淇淋挖一小勺，送到她嘴边，这次没压声音，“护士一会儿就进来，别被她看到。” 顾惜张口接下冰淇淋，然后就听到身边传来笑声。 顾惜侧眸，这才看到旁边围着她的人。 母亲师雅、弟弟顾朝，还有坐在轮椅上温柔笑着的顾寄北…… “老师？！” 病房门被人推开，牧野一脸急色地冲进来，后面还跟着季白。 将手中的冰淇淋放到一边，君珩用纸巾帮她拭拭唇角。 “你做到了，大家都在呢！” 顾惜懂他的意思，含着冰淇淋笑了。 在地宫里潜心研究符术五年，依旧没有办法复活君珩，却被符术反蚀。 生命弥留之际，她取心头血画符，以魂为祭，只求一个来生。 这个来生，她要弟弟在，母后在，六叔在…… 因为被符术反蚀，七魂六魄散了大半，只留下一道神识转生。 幸好，遇到君珩那天，她的记忆重新回来。 兜兜转转，走了许多弯路才重新找到来时路。 好在，大家都在。 好在，此生还长。 ------------ 292? ??最大的尊重 但愿万里书平安。 ——《送游考功将漕夔门七绝》 … … 看到顾惜平安醒来，所有人提着的心都是放松下来。 “老师……” 牧野停在她的床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录音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顾惜问。 他们的专辑已经在筹备中，顾惜的意思是让他们先出一两首单曲试水，然后再做整张的专辑。 单曲除了之前她给他们写的曲子，还有一首是与季白合作。 这几天，HB 已经推断所有的工作，专心地练习准备录音的事情。 “差不多了。” 顾惜佯装不悦：“差不多，你以为我现在挥不动掸子了？” “我是说我们已经准备得很充分。” 顾惜重新露出笑脸：“这还差不多。” 大家都是笑了笑，牧野也笑了笑，片刻那笑意又消失在唇角，化成一片关切。 “您真的没事？” 听说顾惜中枪，一路上飞过来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在嗓子眼儿。 哪怕是现在顾惜在他面前有说有笑，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小伤，等你们发唱片的时候我肯定到场。” 向牧野点点头，顾惜的眺目光一一落在众人身后，最后在顾朝身上定格。 “姐！” 看出她有话要说，顾朝走过来，站到她面前。 顾惜斜他一眼：“三模要是再敢跳票，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吧。”顾朝扯扯唇角，“你想怎么收拾都行。” 他语气调侃，声音却有点明显的暗哑。 被他的情绪传染，师雅也是侧过脸去，悄悄地抹了抹眼睛。 “哟！”医生走进来，脸上有几分无奈，“诸位，你们也让病人休息休息行不行？” 知道他们是关心病人，可是这病人才刚醒，还需要多休息。 “那大家出去吧。”顾寄北笑着开口，“嫂子留下陪小惜呆会儿。” 众人都站起身，君珩也站起来，跟着众人一起走出病房。 医生简单为顾惜做一个检查，确定她安然无事，也退出门去。 师雅走过来，指尖轻抚过女儿的脸。 “疼不疼？”顾惜摇头，师雅眼角弯起，眼睛里却有泪色，“瞎说，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不疼？” “妈！”顾惜伸过右手，覆住她的手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 别说是一个忙，现在顾惜就是让她去摘天上的月亮，当妈的也会竭尽全力。 “我准备写一个剧本，到时候你要来给我当演员。” 师雅微怔，含在眼睛里的泪就控制不住地淌下来。 当初，她之所以退出圈子，一是因为丈夫，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当时已经怀上顾惜。 其实在心里，也有过不甘。 毕竟，是自己热爱的事业。 哪怕是现在退圈多年，看电视看电影的时候，她常会想，如果是她演这个角色，她会怎么演绎，那份对演戏的热爱早已经刻在骨子里。 她并不知道顾惜会让她做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女儿的要求会是这个。 这哪里是让她帮忙，分明是帮她再圆一次银幕梦。 “怎么？”顾惜撇撇嘴，“您嫌弃我的剧本啊？” “谁说的？”师雅吸吸鼻子，“你让妈演什么，妈就演什么。” 顾惜合拢手指，握住她微颤的手掌，轻轻将那手掌抬起来，贴到自己的脸上。 “妈（母后），我好开心做您的女儿！” “傻孩子！”师雅弯下身来，像哄小孩子一样拥住她的肩膀，“妈妈也好开心有你这样的女儿，妈妈……为你骄傲！” 顾惜没说话，只是微微瞌了眼皮，将头依在母亲的胸口。 师雅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那味道，很像当年母后爱用的熏香。 自女儿长大后，已经少有这样对她依恋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师雅也是心中动情，像哄孩子一样理着她的长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不知不觉间，顾惜又睡了过去。 子弹已经去除，失血再加上伤口，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君珩一手撑着床，一手握着她的手掌，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脸上。 “喝水？” 顾惜摇头。 “饿了？” 她还是摇头。 一直输着液，饿是真的不怎么饿。 抬手抚住她的脸，君珩的声音轻若耳语。 “我梦到过你，好多次。” “梦到我什么？” 他说起自己的梦，当然略过了那些让人脸红的细节。 听他说着说着，顾惜就笑了。 “阿珩，那不是梦！” 生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君珩轻轻点头。 “我知道。” 以前，他只当是梦。 此时此刻，他却早已经明白，那不是梦境，而是他的前生，她和他的前生。 提到这些，顾惜想起地宫，眉微皱起来。 “地宫怎么样了？” “我已经吩咐过大家，这件事情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君珩握住她的手掌，“我只是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在水晶棺里，他看到曾经的自己。 但是，她呢？！ 当年的顾惜又在哪儿？！ 顾惜看出他的心思，自嘲一笑。 “我就在里面，一直在陪着你呢！” 当年，她为了复活君珩逆天而行，不惜使用秘术，结果受到天谴，早已经灰飞烟灭。 只是这些，她不想太多向他提起。 君珩隐约猜到几分，没说话，只是握紧她的手掌，自嘲地摇了摇头：“所有人都以为，那里面会是宝藏，如果他们知道真相，只怕要失望。” 顾惜低笑：“那里面原本就是宝藏啊，只是……你们没有去下面而已。” 事实上，地宫里面远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他们去的地方只不过是地宫的第一层而已。 “如果你想要宝藏的话，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 两手捧住她的手掌，君珩轻轻摇头：“我已经找到我的宝藏。” 顾惜眼角弯了弯，没说话。 于他，金银珠宝字画古玩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一会儿，君珩才轻声低语：“后来，你过得好吗？” 她轻轻摇头，侧眸对上他的眼睛：“阿珩，对不起！” 男人摇头：“我想听的可不是这句。” 顾惜轻吸口气，语气还有点虚弱，却是无比郑重。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没舟舟大呢！” “那又如何？”她微扬下巴，“朕就是喜欢你。” 君珩没说话，只是低下头来，吻在她苍白的唇。 没有用力，但是无比郑重。 她白眼：“流氓。” 这次，男人没有躲闪，也没有脸红，只是放肆地伸过手臂，将她拥到胸口。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顾惜没说话，只是将脸转过去，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 扑通！ 扑通！ 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她的阿珩，还活着！ 一切都值得！ 窗外，雨声渐大。 …… …… 第二天，顾家众人和牧野等人就被顾惜“赶”出了医院。 当天下午，又来了一波新的客人。 这一次，却是赵老和宋局，还有几位相关部门的领导和专家。 众人来的目的，除了探望顾惜之外，当然就是为了那座地宫。 顾惜只是与众人客套几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众人挡了回去。 等君珩送众人回来，她已经坐起身，正从手上拨下输液针。 “惜惜，你……” 君珩冲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顾惜已经将针取下来。 “我不能让别人知道那座地宫。”顾惜坐起身，抓住他的胳膊，“你和我一起去，我要想办法把地宫藏起来。” “可是，你的身体……” “别忘了。”顾惜抬起脸，“我可是顾惜！” 君珩怔了怔，反应过来。 在前世，她可是神医。 知道拦不住她，君珩也没有再阻止，安排人准备好直升机，他又特意去询问过医生，带了一些必要的药品在飞机上。 黄昏时分直升机离开医院，飞向郊外。 为了就近抢救，顾惜现在所在的医院就在距离地宫最近的城市，因此不过半个多小时，直升机已经飞入那片山岭。 凭着记忆中的方位，将直升机降落，君珩并没有发现记忆中的洞口。 “奇怪……”他取过望远镜，“我记得就在这附近的！” “在那儿！” 顾惜抬手向斜对面的山坡一指。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冲下来的泥石流已经毁掉之前挖掘的痕迹，难怪君珩都没有发现。 “看来，老天总算是做了一回好事！”顾惜抬起脸，看看远处的晚霞，“那些秘密就让它一直埋在地下吧。” “恩。” 君珩轻应一声，取出打火机，将之前打印出来的地图烧掉，最后将那半张羊皮卷地图也丢进去。 大雨冲刷过所有的痕迹，地图再烧掉，这座地宫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除了顾惜，没有人能再找到它。 火焰渐渐平息，君珩认真地处理掉余光。 “回去吧！” 片刻，直升机重新起回，返回医院。 二人回到病房的时候，套着小病号服的江舸正坐在病床上，晃着两条小短腿。 看到顾惜回来，小家伙直接将床上跳下来，扑到她怀里。 “舅妈！” 伸手揉揉小家伙软软的头发，顾惜垂着脸。 “你怎么样？” 从地宫救回来之后，小孩子又惊又怕地晕过去，还发了一次烧，好在现在已经恢复过来，只是脸色还有点苍白。 小家伙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想要问什么又抿紧小嘴。 “来吧，你先躺下。” 君珩将顾惜安顿到床上，将小家伙牵到自己面前，抱起来放到腿上：“舟舟，你是想问爸爸对不对？” 小家伙轻轻点头。 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起脸：“他是个大坏蛋，对吗？” “当然不是。”君珩大手捧住他的小脸，“知道吗，你爸爸在临死之前，还特别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真的？”小家伙的眼睛亮了几分。 “当然是真的，舅妈也能做证。”顾惜温柔地做证。 “可是……”江舸重新垂下脸，“他还是个坏蛋。” “舟舟！”顾惜伸过手掌，扶住他的另一侧脸颊，“爸爸不是坏蛋，他很勇敢的，他是和坏人打架的时候被对方杀死的。” 简茗已经死了，他们并不希望孩子活是父亲是坏蛋的阴影里，因此宁愿说一个谎。 小家伙的眼睛里有泪水，却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颓废。 “舟舟。”顾惜笑得温柔，“以后舅妈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小家伙吸吸鼻子，含着眼泪重重点头。 “好！” 君珩拥着小家伙小小的身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感激地向顾惜一笑。 一周后。 顾惜顺利出院，重新回到帝都。 君珩也终于出现在总结会议上，亲自做这个案子的报告。 “……现在，整个案子都已经了结，丹尼就是这个走私团伙的负责人，还没有流落到海外的文物我们都已经追回。” “那……”赵老一脸好奇，“那个天楚地宫？！” 君珩耸耸肩膀：“我重新去当地看过，因为泥石流的原因，地貌已经有很大的改变，现在……我们已经不能确定地宫的具体位置。” “真是可惜！”一个专家一脸地怅然，“想来，里面一定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历史文物。”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赵老虽然也有点失望，表情却显得很乐观，“我们做考古的就是为了保护文物，让它们留在地下或者就是最好的保护方式。” “是啊！”宋局也点点头，“我正式宣布，所有这个案子的相关卷宗，全部密封，列为机密，任何人不得对外提起地宫相关的信息半个字！” “是！” 众人都是郑重地答应。 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消息如果泄露出去，那肯定会有盗墓者闻风而来，到时候只会带来文物的破坏。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起身离开。 君珩收拾起自己的电脑要走，出了门就看到站在走廊里的赵教授。 “赵老？！” “听宋局说你在研究天楚时的历史。”赵教授笑着将一沓文件递给他，“这是我从国外的一位朋友那里拿到的资料，或者对你有帮助。” 君珩接到手里，还要道歉，老人家已经摆摆手走远。 抬起右手，君珩一边向前一边翻开手中的资料。 翻到其中一页，他猛地停下脚步。 资料上是一张图片，尽管并不太清楚，但是是复印件有些模糊，还是能清楚地辩出画中人的五官。 那是…… 顾惜！ 女帝顾惜！ 君珩抬起脸，注视着老人家渐远的身影，突然明白过来。 其实赵老早已经猜到几分真相，只是并没有揭穿，而是选择了帮他守住这个秘密。 作为一名历史学者，赵老最清楚。 真正的保护，不是发掘，而是让它们安安静静地长眠于地下，那才是对逝者和历史最大的尊重。 有些秘密，最好永远都是秘密。 ------------ 293? 臣附议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语录》 …… …… 君珩的案子告一段落，之前一直在住院休养的麒麟先生，没有安全之忧，终于可以重新回到住处。 知道他要出院的消息，顾惜亲自过来和他的几个弟子一起将老人家送回住处。 小徒弟送上来的茶还烫着，君珩也带着许闻走进厅门。 看到顾惜，两个男人都是露出笑容。 “老朽出个院，还要麻烦君队和许副队过来探望，真是……折煞老夫！”麒麟先生笑着客气，将二人让到桌上，吩咐着徒弟去沏茶。 君珩轻扬下巴，许闻就将手中捧着的锦盒放到桌上。 “我们搜索了丹尼和他几个手下的住处，查出为一批文物都已经上交，这一件是先生丢失的画像，我们是特地来还给先生的。” 看到失而复得的画像，麒麟先生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忙着站起身来向二人道歉。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许闻笑着摆摆手，“这画像是君队亲手搜出来的，担心会损坏君队没有让我们打开查看，您打开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坏？” “不用了。”麒麟先生笑着摇头，“我相信东西不会有半点损失。” 顾惜与君珩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一笑。 许闻取出相关的签收单，麒麟先生郑重地签上名字，客气地要留几人用餐。 顾惜和君珩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告辞。 麒麟先生站起身，两手捧着那幅画送到顾惜面前。 “师叔，以后这画就交给您保管吧？” “这是天顾派留下来的东西，理由留在天顾派。”顾惜微微一笑，“就按照以前的规矩，一代一代传下去吧，也算是……一个念想。” 品着她字里行间的意思，麒麟先生轻应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路恭恭敬敬地将几人送到门口。 许闻先一步下了台阶，晃着车钥匙向君珩眨眨眼睛。 “头儿，那我就先回去交差了，您回家我不顺路，您搭小嫂子的便车吧！” 不等君珩同意，他已经向顾惜摆摆手，自顾自跳下车启动离开。 顾惜从包里摸出车钥匙，拉开车门。 “君队，请吧！” “我来开吧？”君珩主动走过来。 “怎么？”顾惜侧眸，“担心我这个司机不行？” “你伤还没好，多休息。”君珩扶住她的胳膊，将她安顿到副驾驶座上，自己重新过去将车子启动。 片刻，车子驶出巷子。 “我们从丹尼的余党中问出一些消息，有几件文物流露到国外，这几天我会出差一趟，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 顾惜点点头：“舟舟怎么样？” “哭了两鼻子，不过……我看他情绪还好。” 比起母亲的去世，父亲的死对于江舸的影响远没有那么大。 原本，君珩还担心经过这么大的事情，会对孩子有什么不利的影响，特地让商言过来给孩子做了一个心理测试。 结果显示，这孩子的心理状况竟然比以前还要好一些。 难过是难过，但是那种压抑的状态明显好转许多。 顾惜侧着脸，注视着窗外的夜色：“小家伙也是可怜人。” “我相信，他会挺过来的，就像你当年一样。” 失去母亲的时候，顾惜也就是像江舸这样的年纪。 “姐姐的事情查清了吗？”顾惜问。 “查清楚了。”君珩深吸口气，“那天他们确实是吵过架，不过简茗并没有去过伞房，她……确实是意外。” 听到这个结果，顾惜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听说简茗也去过那个训练场的时候，她也一直担心是简茗下的手。 现在，江舸还小，他们可以编一个谎骗他。 但是纸包不住火，如果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真相，他又该如何接受父母的关系？ 好在，江瑜的事情真的只是意外，这孩子身上的压力就可以减轻几分。 汽车并入快车道，不急不缓地前行。 车上的男女聊着江家的事情，聊着君珩接下来的工作，也隐到 HB，聊到顾寄北的腿…… 那样的情景，依如当年。 那时，她是帝王，他是她的大将军。 他们也总是这样，一起聊天，一起安排好接下来的大事小情，将一切都运筹于指掌之中。 走到一处路口的时候，顾惜抬手一指。 “前面右转。” 君珩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依言将车子转向右转，车子向前在顾惜的指点下停在一处商业区。 拉起口罩，顾惜推开车门。 “下车。” 君珩疑惑地跟在她身后下了车，看看左右。 “有事？！” 绕过车头走过来，顾惜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今晚我们去约会！” 君珩侧眸，注视着她想要开口，她抬手按住他的嘴唇。 “不许和我谈工作……”她眨眨眼睛，“这是朕的命令！” “我不是想说工作。”君珩从口袋里缩回左手，向她晃晃指间捏着的电影票，“我只是想说，臣附议！” 顾惜歪着头，看看他手上的电影票，眼角弯起。 “走！” 前世，她心中只有家园天下，甚至都没有和他一起享受过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这一世，她要好好地补偿他。 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坐在路边的椅子上虚度光阴…… 像千千万万个普通男女那样！ 二个人先去一家路边小店吃饭，饭是极普通的小龙虾啤酒和烧烤。 顾惜素着一张脸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尽管也有几个人向她投过目光，但是并没有认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顾惜。 一个年轻女孩，觉得她有点眼熟，却也没敢相信那样的大明星、白富美会在这种地方吃路边摊。 四处都是人声，人们大声谈论着一些无聊的话题。 最近的一条新闻，昨天追的一个电视剧，谁家的孩子考上了重点中学…… 顾惜的目光扫过路灯和穿流的车辆，落在背倚着万家灯火的君珩身上。 将装着可乐的杯子伸过来，与君珩的杯子撞了撞。 “干杯，敬此生！” 将自己的杯子捧起来，君珩郑重地与她碰了碰。 “敬此生！” 吃饱喝足，二人手牵手穿过小吃区，走进电影院。 君珩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是挑了时间比较合适的一部最近上映的电影。 剧情很平淡，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基本属于看第一个镜头猜到结尾的那种。 将顾惜安顿在情侣位，俗气的红色双人心形沙发上。 君珩特意给她抱来一大桶爆米花，一只手上还端着一盒冰淇淋。 顾惜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肩膀上，男人则负责充当人形持物器，一手捧爆米花，一手端冰淇淋。 电影演到一半的时候，顾惜看看左右，轻轻拉拉君珩的胳膊。 “你知道，约会的时候看电影要做什么吗？” “什么？！”君珩凑到她耳边，疑惑地问。 顾惜没说话，只是抬起脸来，亲在他的唇角。 米瑶说的好，什么看电影，那都是借口，借着黑暗亲热才是约会的真谛！ 她吃冰淇淋吃得小嘴冰凉，君珩抿了抿唇，人就向她压过来。 他从来不是喜欢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情的男人，但是只要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在别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生杀予夺，翻云覆雨。 在他眼里，她只是顾惜。 是几岁时，因为失去母亲坐在台阶上，黯然神伤，掉眼泪的小可怜。 是灯光下，那个在院中赤足而舞，唇角含笑的曼妙少女。 也是那个心有沟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一代明君。 所以他拥护她，宠爱她，为她不惜付出所有，也愿意把她宠成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女人。 电影演了什么谁知道？ 这世上最快意不过是“与有情人过快乐事”。 灯亮电影散场。 他唇角有口红，她的口红却早已经斑驳。 手牵着手，五指相扣，掌心依着掌心，说笑着穿过人海。 那样的放肆，是前世也不曾有过的。 毕竟，那时她是女帝。 重新坐上车子，两人一路说笑。 说前世，也说今生。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进顾家所在的别墅区，在台阶下停下来。 顾惜侧眸，斜睨着他的脸。 “你现在掉头也来得及。” 君珩扯开安全带，跳下车，绕过车身帮她把门拉开，又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 手没缩回来，顺势扶在她的身侧，他侧脸对上她的眼睛。 “你身上有伤，这几天先好好休息。” 嘴上这么说，人却又覆过来。 这一次，比电影院里更放肆。 良心。 他掌心贴在她的背，喘息着在她耳侧低语。 “现在掉头还来得及吗？” 顾惜低笑，抬手推开他，将推下去的衣服又拉回去。 “晚了。” 客厅里有灯亮起来。 君珩直起身，抬手理了理她的乱发。 师雅站在客厅里，一直等到顾惜敲门的时候才迎过来。 原因无他，不想影响人家小年轻的二人世界。 “饿不饿，妈妈做了点心？” “饿死了。”顾惜笑得一脸孩子气，“我还要一杯巧克力牛奶。” 当然，不是真的饿，只是想要撒个娇。 前世，母后去的早，别的孩子那样的年代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她却只能收敛起那些孩子气。 在后宫里，哪怕是皇上宠爱的公主，也不可能过得肆无忌惮。 “马上就来。” 师雅进了厨房，顾惜转过脸站到窗边向男人摆摆手。 车子掉头，车灯闪了闪，离开。 时候不大，师雅已经捧着牛奶和点心出来，亲自送到她房间，放到桌上。 “妈……”顾惜捏着点心转过身，“如果我和阿珩结婚的话，您同意吗？” “阿珩是个好孩子。”师雅笑着帮她理理头发，“妈妈会祝福你们。” “您放心吧。”顾惜笑着点头，“我会多陪您几年的。” “傻孩子。”师雅笑得慈爱，“只要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知道她伤还没完全好，师雅也没耽搁她休息，叮嘱她几句就退出门去。 顾惜咬着点心坐到桌前，翻开电脑，随后打一个之前就存好的网页。 那是一家米瑶推荐给她的独立首饰品牌，可以接受订制。 仔细将网页看完，确定对方的产品很是精良，顾惜抬手将电脑合拢。 将桌上的宣纸摊开，研了墨，细细地描画起来。 嗡—— 桌子上，手机轻响。 屏幕上显示着君珩发来的微信。 “安全到家，晚安。” 她的回复发过去的时候，君珩已经迈进客厅。 看过信息将手机塞进口袋，他轻手轻脚地到江舸的房间看了看，走进书房。 随后，拨通一个电话。 “帮我订一个戒指。” …… …… 一周后。 《武丁盛世》正式开机，顾惜也和米瑶一起赶到剧组参加开机仪式。 当晚，季白亲自设宴请大家吃饭。 宴席散了之后，顾惜和他一起从饭店散步回来，二人一起回到房间，她就从米瑶那里取出准备好的剧本递给他。 “我写了一个剧本，你有经验，帮我看看。” 季白接到手里，简单翻一翻前几页，眼睛里满是惊艳之色。 顾惜的才华，他是知道的。 毛笔字写得一绝，音乐天分十足，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才华。 “好……我一定好好看。” 几人在电梯门口道别，分别回各自的房间。 季白将手中的剧本翻开，原本是想先看个大概，洗完澡再仔细看。 哪想到，这一看就一发不可收拾。 助理处理好杂物回来，就见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剧本一边摇头。 “怎么了？”走到他身侧，助理疑惑地看看他手中的剧本，只当成是《武丁盛世》的剧本，“这台词您不是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季白充耳不闻。 将最后一页最后一行看完，他抬起右手，一脸兴奋地抬起脸。 “天才，真是天才，你看看这一段写的……”他翻到其中一页递到助理手里，“有几个编剧能把台词写到这个地步？！” 助理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也是一脸惊讶。 跟在季白身边，大导演大编剧各种各样的剧本自然也看得多了，品鉴力当然也是有的。 他只是看到几页不了解情，可是单论这台词上的功夫，就已经超过季白演过的大多数。 “这是只上大拿写的？” 助理好奇地翻开封面，看到上面的落款，顿时目瞪口呆。 “顾……顾惜？！” ------------ 294? 天上月、峰顶雪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 ——《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 … “想不到吧？”季白一脸赞叹地站起身，“别说是你，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她写的，现在的编编剧有几个有这样的台词功底？！我现在就去找她聊聊，这个剧本咱们一定要拿下来！” “季总！”助理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的胳膊，“这都几点了。” 季白停下脚步，看看时间，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 只好压下心中的激动，重新接过剧本坐回沙发。 “这个戏，我要做成下半年的重头戏，我也要参演。” “您……”助理一脸意外，“这可是电视剧！” “电视剧怎么了？”季白用手指轻扣着剧本，“这个雪先生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吗？” “雪先生？”助理凑过来，“他不是天楚时的一位伶人吗，这也不是主角啊？” “谁说我非要演主角的？”季白靠到沙发背上，“难道我不能演配角？” 当然不是不能演，只是像他这样的腕去演配角，而且还是电视剧里的配角，这着实已经超过助理的认知。 “好啊，你去睡吧。”季白向助理挥挥手，“我再仔细看看这个剧本，看看能不能改骗成电影。” 助理无奈离开，季白坐在上桌上，翻阅着手中的剧本，不时地在本子上记录几笔。 一直到后半夜，他才恋恋不舍地将剧本合拢。 洗完澡躺到床上，脑子里还在闪回着剧本里，那些关于雪先生的细节。 不知不觉入梦，梦里他变成了雪先生。 十三岁那年，他第一个挑大梁上台。 二楼天字号包间里的客人，赏给他一只白玉牌。 他抬脸道谢，只隔着帘子看到对方一抹衣角。 后来他被请以宫里给那位最得宠的小公主祝寿，他原是不想去的，只是那时他还小，拗不过师傅。 那晚，他在大殿里为众人抚琴。 宴会散后，小太监将他带到一处后殿。 一个套着红衣服的小姑娘走进来，一众的太监宫女都是跪地俯首。 他看呆了，没跪。 直到一旁的太监拉他，他才跪下磕头。 小姑娘伸过一只檀香扇子，挑起他的下巴。 “你弹得比唱得好。” 所有人都说他有一把天生的好嗓子，连师傅都这么说。 达官贵人捧他的场，大把大把地给他扔银子。 夸他琴弹得好的，她却是第一个。 他是骄傲的，心下虽然有点窃喜，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 一个养尊处优被宠坏的小公主而已，懂什么琴，怎么可能懂他这样从小被卖到戏班里的人？ 小姑娘收了扇子，走到月亮地里。 “以后雪先生是我的人，谁也不许欺负他。” 戏子原是低贱的行为，哪怕他长得好，唱得好，弹得好，那些贵人们却只把他当成玩物。 甚至有一些贵人，对他怀着另一分心思。 梁王府里唱堂会，他也被请了去，唱完一出被请到后院。 世子爷醉熏熏地进来，捏着他还扮着戏的脸。 “今晚你从了本世子，以后就再也不用给别人唱戏。” 他打死不从，却被几个凶奴拉着绑到床柱上，梁王世子用剪子一剪一剪剪开他的衣服，一边剪一边骂。 “一个戏子还装什么贞节排坊，今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浪蹄子！” 他想要咬舌自尽，却被摘了下巴。 梁王世子丢了剪子，笑着将手伸向他的脸。 指尖刚刚碰到他，门已经被人踢开，随后滚热的血就溅过来，落在他的身上脸上。 他睁开紧闭着的眼睛，看到的是一身红裙的小公主，手中滴血的剑指着世子咽喉。 “再敢碰他，本宫就废了你的另一只手。” 从此之后，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是公主殿下的人，再没有人敢对他轻薄半点。 那个倍受宠爱的小姑娘，那个他看不上的小公主，硬是用自己的剑护出他的周全，让他可以一直如雪一般保持着纯净。 他感激她，为她抚琴，把自己会的曲子都交给她。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懂他的琴。 她不仅懂琴，还拥着胜过天下所有女人的胸襟和野心。 以公主之位，步步染血地坐上天楚帝位。 世人骂她，辱她，背后说她的坏话。 他从不为任何人写曲子，却唯独为她动了这个念头。 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依旧怀着一份赤子之心，会为他琴曲的小小鸣瑟而动容。 “老白！”她靠着身靠在华柱上，眼睛里映着月色，“你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女人了，要不要朕帮你赠婚？！” 他只是笑，并不多说。 他喜欢上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于他是天上月、峰顶雪，可望而不可及。 因此，也不奢望。 只是能在月光下抚抚琴，远远地看看那雪色，已经知足。 后来，她悄然离开，只留给他一只最好的琴做礼物。 伯牙绝弦，大多数人是不懂的。 但是，他懂。 若无她，再好的琴又弹给谁听？！ 那晚，他的她的大殿外弹了一晚上的琴，初晨时才放晴。 天上下弦月，地上千堆雪，那一定是她给他的回应。 月有圆缺，云消雪融。 她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挥剑断琴弦，也离开了京城。 不是去找她，只是因为这京城已经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若不是她，他早就想到这天下去尽数走一走，看一看。 虽然是一个人，却并不孤单。 秋有月，冬有雪，他曾经有一个知已，此生足矣。 第二天清晨，季白梦尽醒来。 抬起手扶一把脸，摸到的是一把已经凉的泪。 男人自嘲地笑了笑，揭被起身。 有多久，没有因为什么东西这么感动过了？ 他突然起身，坐到桌边，脑子里一段旋律已经快要成形。 笔尖移过五线谱，他利落地写下最后一个音符。 想了想，又在上面加上名字。 “曾相惜”。 等到季白洗完澡，赶到餐厅的时候，顾惜已经坐在桌边，一只手里还握着手机。 电话是收藏家苏文哲打拿的，说是认识一个朋友，想要让她帮忙修复一个摔坏的瓷器，问顾惜有没有时间。 “知道您不缺钱，其实我也不好意识麻烦你……”苏文哲的语气透着几分无奈。 “明天行吗？”顾惜问。 她的戏份不多，并不用天天驻组。 今天拼完几场对手戏，明天就能回帝都，HB 的新专辑马上要录，她这个又当老师又当老板的，当然也要去看看。 看她答应，苏文哲的语气里染上喜色，“行行行，您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您看……我用不用先把照片给您发一个，您看看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毕竟，一般的修复师接活之前都要先要了解一下的，到时候还是要估价。 “好，我等你。” 顾惜挂断电话，一分钟不到，对方就把图发过来。 图片一共有两张，一张是摔碎之后的碎片，还有一张是完好的原件。 看到那只龙凤纹玉雕摆件，顾惜立刻就认出，那是顾家祖传被她摔坏的那一件。 眉一扬，她就笑了。 她原本还想着，找时间和小叔顾寄北说一声，把摆件修复好。 毕竟，这是她自己捅的篓子，也应该由她来修复。 只是最近出了太多事情，一直忙碌也没有来得及顾寄北说明。 结果，兜兜转转，对方竟然找到自己身上。 不过…… 之前好像没有听小叔提起过此事。 “活儿我接了，不过我想问个问题，是谁找得您啊？” “哦，是我侄子的一个女同学，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 女同学？ 这么说，肯定不是小叔顾寄北，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黎初晴了。 顾惜心里有了谱，眼底染上几分坏笑。 “让她准备五百万吧，我要先收钱。” 五百万，不是小数字。 不过，苏文哲倒并没有觉得贵，毕竟文玩这东西修复起来不容易，更何况这要修复的听说是还是家里的传家宝。 顾惜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能把东西修复的完美如初，那可是他认识的所有修复师都达不到的程度。 五百万? 绝对值！ “我和对方说一声，如果他们有兴趣，我再给您电话。” 毕竟，东西不是他的，对方愿不愿意付这个价还要两说。 “好，我等您消息。” 顾惜收起手机，一抬脸就看到走过来的季白。 “老白？”她笑着抬起右手，“坐。” 听到那句“老白”，季白突然一怔，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顾惜脸上。 梦中的小公主，与眼前的顾惜完全是一模一样。 “怎么了？”顾惜看出他的表情有异。 “没什么？”季白心虚地垂下脸，梦到对方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应该说出来，“只是觉得……好像只有你这么叫我。” 他笑着入坐，心下却又升起几分愁怅。 曾经的雪先生只能远远地注视着他的女王，而他却也只能远远地注视她，人生总有遗憾，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压下心中的情绪，季白重新露出笑容:“昨天你的剧本我看了，我很喜欢，考不考把剧本卖给我。” “不卖。” 季白一怔。 “哈……”顾惜轻笑，“我可以和你合作，不过要两个条件。” 以往，谁敢说和季白合作，还要和他谈条件？ 可是偏偏，季白一点也不觉得被她冒犯。 她有这个实力。 “说。” “一，我要全程参与；二，我要一个角色。” “我正准备和你说，这个主角我觉得你适合。”季白语气认真，“你的气质和年龄都合适。” 圈子里这么多女演员，又可以演出少女感，又可以演出女王范的，还没有几个。 就算有几个演技不错，但是年龄又大了，与剧中的女帝顾惜并不符合。 顾惜摇头：“我不想当演员，我想当导演。” 演自己？ 她可没兴趣。 更何况，戏里会有很多亲热戏，她可没兴趣和别的男演员配戏。 “我想要帝后这个角色，让师雅来演。” “师雅老师，这……”季白为难起来，“她已经息影多年，只怕不好请。” “不用你请，我去请。”顾惜笑起来，“我想，她应该会给我这个女儿几分面子。” 女……儿？！ 这一回，不光是助理，连季白都是一脸惊讶。 “您是师雅老师的女儿？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曾经，师雅也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演员，她当初退圈的时候许多人都觉得可惜。 师雅为人低调，退圈后从来没有秀过自己的身份，因此众人并不知道她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顾惜原来是她的女儿。 助理站在旁边，也是暗暗惊讶。 都说顾惜高调爱炒作，看来果然是传闻啊。 人家有一个这么牛的妈，从来都没宣传过，这可是足够低调了。 “如果师雅老师能来，那真是我的荣幸。”季白笑语，“师雅老师可是我的偶像，能够与偶像一起工作，可是求之不得呢！” 二人一边吃，一边聊着这个剧的合作。 远在帝都的苏文哲也拨通自家侄子的电话，将顾惜这边的要求说明。 苏文哲的侄子名叫苏青，正是黎初晴的男朋友。 听说他的叔叔是收藏家，黎初晴才托他打听看看能不能找一个修复诗，把顾惜打碎的摆件修复。 这些天来，顾惜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高，顾寄北也是越来越宠她。 黎初晴自然也是感觉到威胁，想要找人修复这个摆件，就是趁着顾寄北过生日，在顾寄北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五百万，这么贵？” 听到这个数字，黎初晴顿时一阵肉疼。 她不像顾惜，还只是一个学生，平常的花哨都是家里给的。 顾家的孩子，从小就会有家族的基金，每年都会有不少分红。 黎家人虽然不姓，老爷子也是一视同仁，黎初晴当然也有自己的帐户。 更何况，逢年过节的压岁钱也不是小数目。 要说五百万，凑凑也能拿出来。 苏青拍着胸脯，“我小叔介绍的人，你绝对可以放心，收藏圈没有人比他人脉更广的。” 黎初晴晃晃他的胳膊，“能不能让你叔叔说说，便宜点？” “才五百万？”苏青斜她一眼，“这对于你们顾家不就是九牛一毛吗？” 只要把顾寄北哄高兴，那位可是一向很大方的，到时候她假装着把钱数说出来，对方能真的让她掏这个钱？ 想到这里，黎初晴也不再犹豫。 “我这不是想给小叔一个惊喜吗？”不想让苏青看轻自己，黎初晴一副挥金如土地大小姐作派，“行，五百万就五百万。” ------------ 295?? 为他人做嫁衣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贫女》 … … 顾寄北从来不是高调的人，对于过生日的事情也一向从不在意。 只是他不在意，自然有人在意。 譬如师雅。 顾寄北对两个孩子一直疼爱有加，对自家这个小叔，师雅一直心中存着几分感激，还有几分怜悯。 除了师雅之外，还有黎家人，目的当然很自然，是为了讨好顾寄北。 在这些场面事上，黎家人自然不会落后于师雅。 提前好几天，孙莹就已经在张张罗罗地订餐厅，订下帝都最上档次的御食坊贵宾厅，又帮着准备请柬。 顾寄北一再不要太过张扬，孙莹才将五十桌宾客缩减到二十桌。 生日这天，恰逢周末。 前来祝贺的除了顾家的亲朋好友，与顾家走得比较近的几家名门之外，剩下的大多是顾寄北的商业伙伴，还有公司里的大小股东们。 这种时刻，黎初晴当然不会放过显摆的机会。 一身高订衣裙，脸上是专业化妆师做的透明妆，一副大家闺秀的乖巧模样。 早早就赶到订好的餐厅，站在母亲身边，帮着迎来送往。 黎天明更是忙里忙外地张罗着，黎初宁也将自己的未婚妻一家请过来做客。 “小晴！”将一波宾客送进去，孙莹拉住女儿的胳膊，“东西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一会儿就到。”黎初晴笑答。 “那东西可是顾家的传家之宝，你可别出岔子。” 为了给顾寄北一个惊喜，黎初晴修复传家宝的事情，也是暗暗地进行安排。 摆件的瓷片一直收在顾家由顾老太太保管着，黎初晴是悄悄从老太太那里拿出来的，顾寄北本人并不知情。 黎初晴她的计划就是在宴会上，将修复好的东西拿出来。 一来给顾寄北一个惊喜，重新夺回顾寄北的宠爱；二来也是在一众宾客面前，显摆一下自家男友的人脉和实力。 当然，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心思，是想借此事打击顾惜。 顾家有一个家传宝的事情，大部分都知道。 宝物打碎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情。 毕竟是家丑，这种事不能拿出去张扬，外人当然也不清楚是顾惜做了这个混帐事。 黎初晴想得很清楚，她将东西拿出来，自然就会有人追问打破的原因，到时候她就可以“一不小心说漏嘴”，顾惜自然会大丢脸面。 到时候，也刚好让公司的股东们好好看看，这个顾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黎天明再悄悄地暗地里拱拱火，到时候股东们自然会站出来，反对顾惜接手顾氏的事情。 毕竟，大家的钱都在顾氏，谁会愿意把钱交给这么一个任性的小丫头打理？ 打着一副如意小算盘的黎初晴，俏脸上透着几分兴奋。 “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次的修复师是苏青给我介绍的，他叔叔那可是著名的收藏家苏文哲，听说这个修复师技术好得不得了，修复出来的东西和没有弄坏过一样。我们都是签过合同的，错不了！” 提到苏青，黎初晴的颊上染上几分粉红。 “妈，我特意请了苏青和他叔叔苏文哲也过来作客，一会儿您对人家客气点。” 孙莹当然早就听女儿念叨过苏青多次。 苏家原本也是帝都有的大户，苏青的父母都在国外发展，家境殷实。 在孙莹看来，苏与与女儿，无论是家世地位都非常般配。 这样的女婿，孙莹当然也很满意。 “放心吧，妈妈不会给你丢脸的。” “那我去打个电话。” 黎初晴捏着小手包走到没人处，娶出手机拨通苏青的电话，听说对方马上就到，她立刻抓着手包迎出来。 果然，一身西装的苏青正与苏文哲一起，迈进贵宾厅。 黎初晴忙着整整衣裙迎出来，笑着向苏文哲打招呼。 “苏叔叔好！” 随后，她就将孙莹和父亲黎天明介绍给二人认识。 黎天明夫妇对眼前这个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的苏青，也是印象不错，笑着将几人送进大厅，孙莹嘴里还在客气。 “这次修复摆件的事情，真是辛苦两位。” “您太客气了。”苏文哲笑着摆摆手，“苏青和小晴是朋友，这是应该的，更何况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客套几句，留下黎初晴招待二人，孙莹与黎天明去招呼客人。 黎初晴帮着苏文哲倒了杯茶，“苏叔叔，这位修复师今天也会来吗？” 事情是苏文哲帮着牵得线，黎初晴其实还没有见过那位“修复师”，而是与对方的助理签的合同。 钱已经付过，双方约好的今天直接把东西送到宴会现场。 因为不确定是对方助理送来，还是人直接过来，黎初晴才会有此一问。 苏文哲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 “我们在车上通过电话，对方说会亲自把东西送过来，顺便给顾总祝个寿。” 听苏文哲这么说，黎初晴的心里顿时心花怒放。 连修复师都亲自来捧场，她这次在顾寄北和众人面前的面子可是赚大了。 “那二位稍坐，我去接一下客人。” 她重新来到餐厅入口，只见一辆黑色加长轿车停在阶下，餐厅的服务生拉开门，管家扶着江老爷子从车里钻出来。 对江家人，黎家众人自然是不敢不客气的。 尽管心下有点酸，顾惜攀上江家的高枝，一家人还是笑呵呵地迎过来。 “江爷爷，您小心点！”黎初晴扶住江老的胳膊，还不忘提起顾惜，“小惜最近忙着和影帝季白在一起拍戏，今天也回不来，您可别生她的气。” 嘴上是帮顾惜说明，其实却是在给江老爷子心上扎刺。 你看中的这位外孙媳妇儿，可是天天和别的男人混在一块呢！ 就她那点道行，江老自然一眼就看穿。 从她手里抽出胳膊，扶住拐杖，江老爷子呵呵一笑。 “我们小惜头回拍戏就能和影帝一起，那可真是厉害，女孩子啊就得有点事业心，可不能一天天就知道穿漂亮衣服当花瓶。初晴啊，爷爷说的对不对？” 黎初晴听着这话有点不舒服，脸上却只能堆笑。 “江爷爷说的是，我也就是今天休息一天，平常课也忙着呢！不过，我觉得吧，老话说百善孝为先，这种时候她怎么也该回来一趟。” “我们小惜又要拍戏，又要上学，还要开公司，那肯定更忙。”江老爷子迈上台阶，“这善不善顺的不都在嘴上，怕就怕光是嘴上孝顺，其实心里根本没有长辈，那种人我是最看不起。你忙你的，不用扶我，自从小惜帮我治了这腿啊，我爬山都没问题。” 老人家语气温和，脸上有笑，却是字字句句地直扎人心。 黎初晴听得心里难受得要命，撇撇嘴，退到一边。 哼！ 她还懒得扶呢。 目送几人进门，黎初晴凑到孙莹身侧。 “妈！”她碰碰母亲的胳膊，“没看到顾惜送礼物来吧？” “她哪记得这些？”孙莹撇撇嘴，“没有更好，也让顾寄北知道，他这个好侄女心里根本没他。” 说曹操曹操到。 二人这话音刚落，顾寄北的车子也停在门口，后面归跟着师雅的车子，身上坐着她刚从学校接回来的顾朝。 “小叔，生日快乐！”顾朝笑着跑过来，将手中握着的一张打印纸递到顾寄北手里，“看看，我这礼物还行吧？” 顾寄北接过来展开，看到上面的成绩单，顿时露出笑容：“年级三十六，不错不错，保持这个分数，冲击一下帝大都没问题。这可是千金难买的礼物！” 黎初晴撇撇嘴，笑着走过来：“小叔，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个惊喜呢！” “是吗？”顾寄北笑着转过脸，“是什么？” “说了还叫惊喜吗？”黎初晴向他眨眨眼睛，“一会儿您就知道。” “是啊，寄北，客人们都到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进去吧。”孙莹笑着附和。 一行人迈上台阶，走进客厅。 看到江老等人，顾寄北忙着过去打招呼。 顾朝看看左右，没有看到君珩。 “江爷爷，我姐夫呢？” “他去国外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江老爷子笑着拍拍身侧的空位，“来，小朝，坐外公这，听小惜说，你最近长进了，知道好好学习了？” “这孩子，最近是真的知道努力了。”顾寄北递过顾朝的成绩单，“三模考试年级排名三十六。” “是啊，那可真是厉害，帝大都没问题。”江老笑着赞叹。 一众宾客都是过来和江老、顾寄北打招呼，听到话风，难免要赞美几句，向顾寄北说什么“虎父无犬子”、“顾家子弟就是聪慧”之类的马屁话。 顾朝其实一向是低调的，这一次却是故意而为。 自家姐姐不在，这风头当然不能让黎家几口子抢了去。 顾老太太坐在主位上，听着众人夸赞顾朝，心下打翻好几瓶醋。 转过脸看着孙女，她故意咳嗽两声。 “宾客们差不多到齐了，天明，让他们上菜吧！” “对对，大家先落座！” 黎天明笑着将众人请回座位，孙莹去吩咐着服务生上菜，黎天明就把酒杯捧起来。 “今天是寄北生日，谢谢诸位亲朋好友过来捧场，我们顾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托各位的照拂，今天这一杯，我代表顾家敬诸位。” 顾朝听到耳中，在一旁撇撇嘴：“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代表顾家了。” 师雅在桌下踢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多话。 今天顾寄北生日，她并不想节外生枝，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客人在，顾家内部人要是窝里斗，只会让别人看笑话，师雅是顾大局的女人。 顾朝歪着头，没有再说话。 “晓晴啊！”顾老太太故意咳嗽两声，“你不是给小叔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吗，怎么还不拿过来让小叔看看？” 黎初晴这会儿，正在朝外面张望。 这酒宴都开了，东西怎么还没送来？ 听到顾老太太说话，她笑着站起身。 “我这就去拿，小叔你可要准备好我的惊喜哟！” 站起身走出门外，她取出手机拨通“修复师助理”的电话。 “我们这都开席了，你们怎么还没来啊？” “已经来了，我都看到您了。” 黎初晴收起手机转过脸，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之前和她签过合同的那位陈助理。 “陈助理！”黎初晴小跑两步迎过来，看清跟着陈助理身后迈进月亮门的女孩子，不由一怔，“顾惜，你怎么回来吗？” “小叔过生日，我怎么会不回来？”顾惜右手轻抚裙摆，从她面前穿过廊道，“快，把我准备好的礼物抬过来，大家小心别磕着碰着。” 后面两个工作人员跟进来，其中一个捧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正方形礼盒。 另一个，则护行在他的身侧，生怕别人碰到礼盒，显得很是小心翼翼。 黎初晴的目光，落在那个方形礼盒。 看这驾势，难道顾惜准备了什么特别的礼物？ 她心中有点担心，不过片刻又释然。 有什么礼物能比得上顾家的传家宝修复如初？！ “陈助理！”她笑着看向站在她身侧的陈诚，“您给我送的东西呢！” “东西？”陈诚向廊道扬扬下巴，“那不是已经抬进去了吗？” 黎初晴不理地转过脸，只看到顾惜正优雅地迈过贵宾厅的门槛。 “哪儿呢？” “礼盒里啊！” 礼盒？！ 黎初晴呆怔几秒，脖子如生锈了一样，缓缓地转过脸。 “你是说……” “刚刚顾小姐让抬进去的礼盒，就是您顾家的传家宝。”陈诚微笑得解释道。 “可是……”黎初晴皱起眉，“那是我让你们帮我修复的，你为什么交给顾惜？” 陈诚还是笑得一副人蓄无害的样子：“那可是顾小姐亲手修复的，更何况这顾家的宝物，当然要交给顾家人，您说是不是？” “你……”黎初晴语塞几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骗我？” “这怎么能说是骗呢？”陈诚还是保持着微笑，“我们是专业的修复公司，咱们可是签过正式合同的，合同上写得很清楚，我们会准时送到宴会上，我们可是哪一条都没有违反合同吧，黎小姐！” 之前在古玩上尝到甜头，顾惜早已经注册了一个文化公司，专门做古玩生意，黎初晴就是她的第一个“大主雇”。 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要不然，想要把碎片从顾老太太那里拿出来，她还要废点周折。 “你?!” 意识到自己被人家玩儿了，黎初晴气得小脸铁青，气得一把将陈诚推开，转身跑向贵宾厅的方向。 脚下，高跟鞋纤细。 她走得急，差点摔倒，忙着扶一把栏杆稳住身形。 耳朵已经清楚地捕捉到大厅里顾惜的声音。 “今儿是小叔三十五岁的大日子，我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厚礼。打开！” “不……不能开！” 黎初晴惊呼一声，抬腿迈进门槛。 晚了。 工作人员解开绸带，拿掉上面的木盖。 看到顾惜突然出现，还抱着这么一个偌大的礼盒来，大家都是好奇的转过脸，顾寄北也不例外。 木盒缓缓拿开，恢复如新的玉雕摆件，一点点地现出真身。 ------------ 296? 最后的仁慈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自遣》 … …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顾惜的礼物上聚集，顾寄北也不例外。 原本以为侄女太忙回不过，当小叔的也没介意。 顾惜竟然回来了，这对于顾寄北来说已经是一个意外之喜。 侄女送的东西就是一番心意，不管这东西是什么当小叔的都是心下欢喜。 因此，他靠在轮椅的椅背上，也是含笑注视着礼盒。 木盒移开，礼盒内的东西一点点地现出端倪。 精雕细琢的檀木底座，通透晶莹的玉雕…… 看到那眼熟的水纹雕刻，原本微笑着靠在椅背上的顾寄北，修长的手指猛地抓紧扶手，后背也是瞬间绷直。 那是…… 九龙玉尊？！ 木盒完全拿开，顾家传世的玉尊终于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经过无数代顾家的人传承，这座九龙玉尊并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失去光彩。 上等的羊脂玉，上等的雕工，再加上独具匠心的设计，加在一起便组成一件高雅的艺术品。 之前摔碎的传家宝，此时此刻完美无缺地重新出现在眼前。 顾寄北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驱动轮椅，他小心翼翼地来到摆放着玉尊的台前，指间微颤地抚过玉尊塔上垂着的小铃。 玉铃叮咚。 “小叔！”顾惜轻声开口，“之前是我不好，现在……我把东西修好了，希望您喜欢。” “好。好！” 哪怕是一向沉稳如顾寄北，此刻也是激动得说不出别的话来。 顾家传家的珍宝，这么多年来经过风风雨雨，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直到，毁在他手里。 顾寄北说不心疼，那绝对是假的。 之前，他也曾经想过要找人修复，可是找来的修复师看到这么精美的东西，一个个也是大摇其头。 这样的玉器，修复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万一到时候弄坏，那可是赔都赔不起。 顾寄北尚且如此，黎家众人当然也是更加惊讶。 四周围观的宾客们，一个个也都是满脸惊艳。 “九龙玉尊，不愧是传世之宝啊……”苏文哲早已经近排不住地走到台前，站在不远处，观察着这尊通透精致的玉尊，一脸地向往，“珍宝，真是绝世之宝。” “是啊，今天咱们算是开眼了！” “可不是，我可听说，这可是当初天楚女帝传下来的东西呢！” …… 四周，宾客们也是议论纷纷。 “顾惜！”黎初晴早已经按捺不住，走上前来，指着顾惜的鼻子就骂，“你没想到，你……你这么卑鄙无耻。” 原本，在顾寄北面前，黎初晴也是一直都努力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 这是第一次，她当着顾寄北对顾惜如此发难，实在是因为气急了。 她找人修复，花了五百万，那基本上是她全部的私人财产。 结果呢，风头全让顾惜抢了，怎么可能甘心？ “小晴！”顾寄北微微皱眉，“有什么话回去说。” 这种场合，这么多宾客，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分寸？ “小叔！”黎初晴早已经快要气炸，哪里还冷静得下来，“这东西，是我找人修复的，她这是抢我的功劳。”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顾惜淡笑，“这东西可是我亲自动手修复的，怎么倒成了我抢你的功劳？” “呵呵！”黎初晴冷笑，“你亲自修复，你骗傻子吧？这明明是我请人修复的，苏叔叔可以给我做证。” 刚刚一路追过来的时候，黎初晴其实心下也有疑惑。 顾惜恢复玉器，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想着顾惜不过就是查到她找人修复玉器的事情，找办法从修复师手里把东西拿回来，然后借花献佛。 “是吗？”顾惜依旧笑意不减，“那就请苏先生做个证吧？” 苏文哲一看事情扯到自己身上，笑着上前一步：“这个我确实是知情者，事情是我亲自办的，我可以证明——这件玉器确实是顾小姐亲自修复。这么复杂的玉器，修复起来可不是容易事，我估计这几天顾小姐都在日夜赶工。” 顾惜：…… 这个真没有。 不过…… 看看四周，她并没有解释，索性将错就错。 “可是……”黎初晴嘴唇张了张，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您……您说的那个修复师就是她？” “没错，就是顾小姐。”苏文哲笑着摇摇头，“只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顾小姐与顾总之间原来是师侄，失敬失敬。” “就算是这样……”孙莹不甘心地接过话头，“那你为什么要从你姐姐那里骗钱？” “没错！”经母亲一提醒，黎初晴也回过神来，“既然都是一家人，顾惜她凭什么和我收钱，还……还收了我五百万！” 顾寄北看到传家宝修复得这么好，脸上满是喜色：“放心吧，小叔回去把钱还你。” “这……这不是钱的事！”黎初晴并不甘心，“这……这原本就是我的功劳。” 顾朝撇撇笑，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东西是我姐几天没日没夜修复出来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功劳了？” “小朝！”师雅拉把儿子，赔着笑上前一步，“这菜都上来了，大家先入席吧？” 这么多客人看着呢，在顾寄北的生日宴上闹出这么一出，这不是生怕别人不嚼舌头吗？！ “怎么，现在你知道怕丢人了？那就应该当初好好管教你女儿！”黎初宁冷冷一哼：“东西是她摔的，她修复不是应该吗？” “没错！”顾老太太也接过话头，“就算这东西真是她恢复好的，也不过就是将功补过而已。” 师雅脸色有点苍白。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们对女儿这样不以为然，当妈妈的自然也是心下不甘。 “是我教女无方，几位要怪怪我就是。” “怪你？”孙莹阴阳怪气地开口，“那我倒要问问，那五百万是不是你叫他朝小晴要的。” 提到五百万，黎初晴早已经是一阵肉疼：“顾惜，你马上把钱还给我，要不然……我和你没完！” “几位和我算帐是吗？好！”顾惜抱起胳膊，“我就和你们好好算算这笔帐。去年年底，我母亲加上我和小朝，原本应该有五百六十七万的年底分红，想问大伯母，这钱去哪儿了？” 五百万，她可不是随便要的。 公司方面的帐她早就查过，按道理说，她和师雅、顾朝都有公司股份，每年的分红都不少，怎么也不可能穷得要靠顾惜去赚钱养家的份上。 后来仔细查过帐才知道，那钱是被在公司财务部的孙莹挪走。 表面上说是去帮师雅投资，事实上却转入孙莹的私人帐户。 后来顾惜出事，师雅走投无路，去朝孙莹要钱的时候，只被对方一句“投资亏了”就打发了。 她故意朝黎初晴要这五百万，就是要让他们乖乖这吃进去的钱再吐出来。 这一次寿宴，顾惜也想得很清楚，她就是要撕破黎家人伪装的这些嘴脸。 让顾寄北和大家都好好看看，黎家这些人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一马归一马。”孙莹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皮，“那些钱投资失败血本无归，是我眼光不行，可是你也不能这么骗你姐！” 四周的众人谁是傻子？ 五百多万，就算是风险最高的期货投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赔到一分不剩。 更何况，这小半年国际金融形势不错，只要有点经济头脑的都会赚钱。 这摆明就是孙莹坑了师雅他们娘仨。 顾寄北的脸，沉了下来。 之前他还奇怪，就算是顾惜赔钱，每年分红也不少，怎么能到连跑车都抵押的程度。 原来，钱都进了孙莹的腰包。 之前，他还以为他们对大嫂一家就算不好，至少也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做到差不多的地步。 结果…… 他真是蠢！ 有其一就是其一，这些年大嫂师雅不知道为了多少委屈。 “今天是寄北生日，这些话咱们回去再说。”黎天明看事情不妙，笑呵呵地出来圆场，“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什么你的钱，我的钱，还不都是顾家的！” 啪！ 心中又气又疼，顾寄北抬起手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一个顾家的！你们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欺负我们顾家人吗？！” 起先以为不过就是几个孩子之间闹别扭。 现在看来，孙莹老口子也有份。 孙莹只是财务部的工作人员，黎天明可是财务部的总监。 几百万的款项可不是小数目，要不是黎天明允许，孙莹有这个胆子？！ “寄北！”师雅轻轻扶住顾寄北的胳膊，“这菜都上来了，先吃饭吧，客人们都在呢！” “是啊，寄北。”江老爷子也接过话头，“先吃饭吧，我这老头子可都饿了！” …… 到了这地步，青红皂白，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所谓见好就收的道理，顾惜也懂。 现在，已经当着众人扒下黎家人的一层面具，她也是该收手就收手。 “都怪我，我自罚三杯，向大家赔罪！” 拿过酒杯，她自斟自饮，连喝三杯，随后笑着环视四周。 “各位亲朋好友，咱们一起敬寿星一杯好不好？” “对对对，敬寿星！”苏文哲在一旁笑着附和。 宾客们都是有眼力，也都纷纷笑着捧着杯子。 “顾总，身体康健！” “是啊顾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你一句，我一句地吉祥话，很快就将气氛又重新回到寿宴上来。 师雅推一把顾朝，笑着向餐厅经理挥挥手，示意他上菜上饭。 顾惜将顾寄北推回桌边，亲自为他倒上酒。 “小杯，我敬您一杯！” 一个小插曲，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黎天明皱着眉坐回桌子，悄悄看一眼顾寄北的表情，心下很清楚。 这件事情只怕，顾寄北这里不会轻易过去。 而且，不光是顾寄北。 这个宴会之后，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都会讨论这件事。 黎家人欺负顾家孤儿寡母的事情，很快就会尽人皆知。 顾惜这一只小手，狠狠抽在他脸上，将他多年来努力经营起来的好人嘴脸，硬生生地撕掉至少一半。 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还是说…… 这是顾寄北的安排。 黎天明抬起右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心下却是一片肃杀。 事情，不能再拖了！ 寿宴后，顾惜笑着将众人一一送出大厅。 苏文哲过来道别的时候，她也是亲自送出来。 临别时，还不忘向对方道歉。 “这次顾惜欠您一个人情，以后苏先生有用得到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这一次，她其实是利用了苏文哲，顾惜并不想掩饰这一点。 “哈，顾小姐太客气了。”苏文哲笑得豪爽，“能够帮到顾小姐的忙，是苏某的荣幸，毕竟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说起来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今天这个宴会，我这侄子只怕也要上当。” 刚刚宴会上，黎家闹得这一出，苏文哲早把黎家一家子看得透透的，当然也包括一直在黎初晴。 这样的女孩子，可没有资格做他们苏家的人。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侄子苏青打了预防针。 这样的女朋友，擅早散了。 顾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苏青正大步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双目通红的黎初明。 “苏青、苏青，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苏青与黎初晴也就是刚刚交往不久，远没有多深的感情。 今天冷眼旁观，也将黎家人看透，这样的女人自然是沾不得，否则不定哪天她被自己坑了。 毕竟，对方是连自己的亲人都坑的人。 宴席快散的时候，苏青故意将黎初晴叫出去，已经和她说清楚，以后大家各走各路。 刚谈恋爱没几天，就被对方甩了，黎初晴又委屈又难过，追出来还想再挽回局面。 看到站在阶下，与苏文哲站在一起的顾惜，她咬着嘴唇停下脚步。 “那我们先走了。” 苏文哲向顾惜道别一声，带着苏青一起坐上车子离开。 顾惜转身迈回台阶，黎初晴横迈一步拦住她。 “是你对不对，是你挑拨苏青和我分手的对不对？！” “但凡有点脑子的男人，都知道要躲着你，哪里还用得着我挑拨？！”顾惜上前一步，不客气地将黎初晴撞开，走回厅去。 黎初晴追进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有什么外人，除了江老爷子之外就只剩下顾家的本家人。 “寄北啊……”黎天明正笑着向顾寄北解释，“这次都是孙莹不好，原本是想帮着小惜他们多赚点零花钱，结果把钱赔了，你放心啊……今天晚上回去，我就让她把钱补上。” “不必了。”顾寄北脸色冷淡，“公司财务部有规定，财务人员私自挪用股东财产，这已经是严重的违规行为，以后嫂子不用去公司了。” “可是，我……” 孙莹还要再说什么，顾寄北却没有给她机会。 “另外，明天我会安排人到财务部查帐，你记得把帐目准备好。”顾寄北抬脸，对上黎天明的眼睛，“天明哥，没问题吧？！” “啊……”黎天明扯出一脸笑容，“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就是……公司帐目太多，这又是月底，一天恐怕整理不出来这么帐，要不然……你给我几天时间？！一周，一周之内，我肯定把所有的报表准备好。” 顾寄北眯起眼睛，注视他片刻。 “三天!三天之内，把所有帐目整理好给我，天明哥，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从黎天明的表情，顾寄北就已经猜到，对方手底下肯定有烂帐。 给他三天的时间，补齐所有的帐目，以前的事情他就不再追究，这已经是顾寄北最后的仁慈。 毕竟，兄弟一场。 ------------ 297? 忌日 从此慢步重宵九，再见音容梦几更。 ——《思父》 … … 当晚寿宴是顾惜善后，结完餐厅的帐目，顾惜又和管家、顾朝一起处理收到的礼物。 贵重的带回顾家，交给顾寄北亲自处理。 那些普通的礼物则一并由管家送回别的房子，之后再统一处理，毕竟这么多东西也不可能都堆回家里。 管家和司机去安排那些普通礼物，顾惜则带着顾朝和放在车上的贵重礼物一起返回顾家。 娴熟的启动汽车，将车子驶上快车道，顾惜手指轻扣着方向盘。 “入侵电脑和手机这种小事应该难不住你吧？” 顾朝转过脸，“姐，这可是违法的事儿？” 这种事情自然用不着他提醒，不过凡事情都有特殊性。 顾惜回他一个白眼，“非常事用非常手段。” 看她不像开玩笑，顾朝坐上身子。 “谁？” “黎天明。” “黎……”顾朝呛了一口口水，“什么意思？” “御人之术有三种。一，以心相交，以心换心；二，以权压人；三，威逼利诱。” 第一种，黎天明不值的，第二种，她现在没有前世女帝的权势，那么就只有第三种。 找到黎天明那些见不得的光把柄，抓在手里，到时候对方就是她刀上的鱼肉。 “你是想？” “将他们赶出顾家。” 在顾朝面前，顾惜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顾朝也不完全是小孩子了，也是该学学人生了。 顾朝想了想。 “你是说，黎天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绝对有。” 两世为人，她早把人心看得透透的。 越是像黎天明这种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一副老实巴交的实诚劲，骨子里越是装着坏水。 孙莹敢这么坑师雅，黎天明这个管财务的副总能不知道？ 很明显，这就是黎天明默许，甚至是黎天明自己安排。 几百万，不过就是冰山一角。 顾老爷子给他那么多股份这位都不满足，他心里的贪婪不用多想顾惜也知道。 顾寄北给他下了最后通谍，这位这几天肯定会觉都不睡在想办法。 他越乱，越会露出马脚。 这也是顾惜最好的机会。 “对付小人，就要用比他更卑鄙的手段。”顾惜将车倒进车位，隔着风挡注视着楼上亮着灯的书房，“看到没，这会儿还没睡呢。” “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他在干什么。” 顾朝的脸上也露出几丝兴奋来。 黎家这几口，他早就看他们不顺眼，要是能抓住对方的把柄，将这些混蛋东西赶出顾家，那绝对是人生快事。 姐弟二人轻手轻脚地下楼，来到顾朝的房间。 顾惜关门的时候，顾朝已经坐在电脑前。 大家用得都是一个局域网，对于黎天明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防火墙密码对顾朝来说形同虚设。 不到十分钟，他已经将黎天明的电脑同步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一楼之隔。 黎天明的书房。 男人皱着眉，将桌上的文件表打印出来，看着上面的数字，眉头紧锁。 这些年，明里暗里，他已经援动了不少顾氏的资产，以投资或者其他的名目转到他名下的私人公司。 以投资为由头，然后做一笔假帐，最后就是钱赔了打了水漂。 黎天明为人谨慎，钱都分得很细，一次几百万，最多上千万。 这对于市值几百亿的顾氏集团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 顾寄北身为总负责人，自然不可能盯着这些小事，一般都是放手交给他去做，集团公司每年的利润都是以亿计。 几百上千万的帐目上根本表现不出来，但是…… 集少成多。 尤其是最近，黎天明自己投资的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需要资金周转。 看顾寄北一直对他信任，他这次也是咬了牙，将钱分出几批，加起来有几千万。 几千万的窟窿，三天之内周转出来，对于眼下的黎天明来说实在有点难。 看着自家公司上的赤字，黎天明只气得将表格摔在桌子上。 “你说你，动谁的钱不好，干吗非要把师雅的钱补过去？” 心下郁闷，他皱眉像妻子发了火。 “我……”孙莹的语气也是不善，“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大的数字，你让我从哪弄钱去？” 这也是为什么师雅的那几百万，孙莹也要动的原因。 原本以为只要钱回笼之后，就把本钱还给师雅这事就过去了，结果投资失败真的亏了。 二人互相埋怨几句，孙莹的怒意就转到顾惜身上。 “说一千道一万，全怪顾惜这个小蹄子，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次次和咱们做对，今天要不是她唱这么一出，寄北他怎么也不可能动到咱们头上。” 提到顾寄北，她凑到黎天明身侧。 “你上次不是说……找了人？！” “你懂什么？”黎天明皱眉白他一眼，“找人不需要花钱，万一再像上回似的怎么办，再说，万一露出什么马脚，那可是要命的。” 尤其是，最近君珩的出现，让黎天明也一直有些担心。 原本以为就是个富贵公子哥，结果呢竟然是什么队长。 连国宝这样的大案子都能破，万一…… 黎天明不敢多想。 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怎么甘心功亏一篑。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孙莹拍拍桌上的资料，“七千多万的亏空啊，就算是把咱们手头的证券全卖了，三天也不可能凑齐啊，要不……我去找老太太商量商量，让她把钱拿给咱们周转周转？” “她那点钱用什么用？”黎天明不客气地打断她，抽出一只烟来塞到嘴里，“你去睡吧，我再看看这帐目……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 孙莹拉开门走出书房，黎天明站到桌前，从嘴里吐出一团黑灰色的烟雾。 “寄北啊，你这是……往死里逼我啊！” 帐目补不上，到时候一旦查出来，就不是小事。 这么大的数目，就算是顾寄北想帮他，公司那些股东能干吗？ 这么多钱，足够他在监狱里蹲上十几年，这还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将烟丢在地板上，用力碾灭，黎天明的声音阴阴地。 “我不好受，你们就谁也别想好过！” 玻璃窗上，隐约映出他的脸。 一对眼睛，泛着杀气。 接下来的两天，黎天明像往常一样进出顾家，脸上依旧带着他平常里的标准微笑，看上去一幅文质彬彬的无害模样。 似乎顾寄北所谓的查帐，根本就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困扰似的。 黎家人这几天也是非常收敛，甚至连老太太也没有再对顾惜指手划脚，以往餐桌上总是针锋相对气氛，也显得温和许多。 若是外人来顾家，一定会以为这是幸福和谐的一家人。 晚餐后，姐弟二人再次一起在书房查看黎天明的电脑，顾朝转过脸。 “是不是，他害怕了到国外筹钱去了？” 今晚，黎天明不在。 按照孙莹的说法是，他出国处理一些工作。 顾朝也在黎天明的手机上，查到他的订票记录，确实是今天一早黎天明订了到东南亚的机票。 明天就是顾寄北说的最后一天，顾朝理所当然地以为黎天明是出国筹钱。 “不对……” 顾惜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和直觉，感觉到这平静之下的波澜。 黎天明这两天表现得太淡定了。 他的公司现在可是正在资金周转最困难的时候，他从哪弄来这几千万？ 如果弄不来，他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出差。 咔嚓！ 窗外，响起一个惊雷。 顾怜抬腕看一眼手表：“小叔回来了吗？” “没有，我听保姆说，他下午有会儿，估计要晚点。” 顾寄北平日里早出晚归习惯了，顾朝也没有太在意。 看看窗外的天气，顾惜取出手机拨通顾寄北的电话。 他的腿最近恢复得不错，但是还没有到能够完全站起来的地步，这么大的雨，顾惜到底是有点担心。 电话很快接通，接电话的是顾寄北的助理。 “小姐，顾总正在开会呢……跨国会议，所以晚了点……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左右。” “雨天路滑，让司机开慢点。” “您放心吧。” 顾惜挂断电话，吩咐顾朝将这些资料都打印出来，自己回到房间。 拿过一件睡衣走进浴室，她站到梳前抓起一把顾寄北送给她的牛角梳。 咔嚓…… 刚梳到第二下，牛角梳脆响一声，断了两个齿。 目光落在手中的牛角梳上，顾惜的眉重重一跳，这可不是一个可预兆。 她转身走出预室，抓起手机看一眼日历。 阴历：五月十七。 看到这个日期，顾惜的心脏猛地抽紧。 五月十七。 前世，这是顾寄北的忌日。 将破损的牛角梳丢到一边，顾惜顺手抓起一件外套冲出卧室。 伞也没撑就冲进雨里，跳上车子向着顾氏大厦的方向驶去。 …… …… 顾氏大厦。 总裁办公室。 顾寄北手指轻扣着桌面，脸上的表情很放松。 这次的跨国会议开得很顺利，国外的几个分公司第一二季度利润都在稳步上升，之前新上马的一个项目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身为总负责人的顾寄北，也是难得地露出笑脸。 “辛苦诸位，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世界各地几个大区的负责人，看着电脑屏幕上，顾寄北明显的笑脸，都是心头暗暗吃惊。 要知道，这位顾总可是一向不敬言笑。 哪怕是平常，眉头就没舒展过，要是遇到事情那脸更是臭得不了的。 最近开会，他的语气和整个人似乎都放松许多，今天更是难得地笑了笑，这实在是有点反常。 “寄北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欧洲区的负责人是公司的老股东，与顾寄北的父亲算是一代人，算是顾寄北叔叔辈的人。 因此，在他面前也比较敢说话。 “喜事？！”顾寄北又笑了笑，“没有啊？” “不对啊，顾总，我看您今天笑了好几回！” “我猜，交女朋友了？” …… 难得这位肯闲聊几句，大家也都是没有退出会议，笑着与他聊起天来。 “真的没有。” 顾寄北抬起右手，抚了抚脸，下意识地看向电脑屏幕上的自己。 显示在屏幕上自己的小头像，依旧是熟悉的脸，可是似乎哪里有点不一样。 没错！ 他在笑。 而且他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笑，那是完全发自内心的一种轻松和愉悦的感觉。 顾寄北微微失神两秒。 最近，他这么爱笑吗？！ “顾总！”助理走进来，“顾惜小姐的电话。” “好，我要接电话，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 将电话会议切断，顾寄北接过手机送到耳边。 “小惜？！” “小叔，你听我说，我现在在路上，马上过来接您，在我赶到之前，您哪儿也不要去。” “你来接我？”顾寄北笑起来，“不用，助理和司机都在呢，这么大的雨，你出来做什么？” “我已经在路上了。”电话里顾惜语气强势，“我不管，你必须在那里等我，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为了让自家小叔听话，顾惜少有的撒了一个娇。 只当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聊，顾惜寄点点头。 “好，知道了，我在这里乖乖等你，你别急，慢点开，注意安全。” “我知道，等我啊，一定要等我！” 原本想多叮嘱她几句，又担心她打电话开车分心，顾寄北利落地将电话挂断。 “那……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这么大的雨，我送您回去再走。”助理道。 “不用，一会儿小惜过来找我，看样子是有急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明天一早我还是老时间去接你。” 助理也知道，这对叔侄肯定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聊，也没有再坚持。 反正送他回去，司机再过来接顾寄北就是，有顾惜在也不用担心。 助理帮他倒好一杯热茶，将文件整理好抱出办公室，关掉电脑离开。 顾寄北浅啜一口热茶，拿过抽屉里的弹力带，开始进行腿部的肌肉练习。 自从顾惜帮他治疗之后，这两条之前失去知觉的腿，如今已经在渐渐地恢复。 他能感觉到，那种失去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回去。 现在，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抽空锻炼，就是想要快点恢复肌肉的弹度和力度。 此时的顾寄北，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抬腿、踩之类的动作，只是因为肌肉的力度不够，还不足够支撑起他的身体。 侧耳倾听片刻，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脚步声。 他将弹力带放到一边，缓缓地抬起两只脚踩到地上，两手抓住办公桌，一点点地用力。 就试一次，反正也没人看到。 大不了，摔一跤。 他暗暗地给自己回着油鼓劲。 手臂因为吃力而绷紧，两条腿因为力量不足直打颤。 但是…… 一点点地，他……的身体竟然脱离了轮椅。 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已经让他冒出汗来。 心里，却是狂喜。 又咬了咬牙，他两手撑着桌子，终于将身体挺直。 转过脸，看着身后的轮椅，顾寄北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站起来。 他真的站起来了！ 一声轻响。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 298 ??车祸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上书谏吴王》 … … 顾寄北的办公室面积很大，门并没有对着书桌的方向。 因为角度的原因，再加上此时顾寄北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自己站起来这件事情上，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将门轻轻推开。 心，狂跳。 他甚至边到脚上的脉搏声，在与心脏一唱一合的回应。 多年失去知觉，现在他的大脑对于腿上的感应也是格外明显，这其中有生理作用，当然也有心理作用。 开门的顾惜僵在门口，目光落在那个撑着桌子站得笔直的男人身上，她唇角弯起露出笑容，鼻腔里却有几分酸涩的情绪。 她不敢惊动他，轻手轻脚地进门，轻手轻脚地把门关紧。 在顾寄北脱力跌回轮椅之前，她一个箭步冲过来，稳稳地扶住他的胳膊，撑住他的身体，也撑住一个男人的尊严。 “小惜？！”手撑着桌子，坐回轮椅，顾寄北有些意外地抬起脸，“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到。”顾惜笑到靠到办公桌上，“就在某人不听话地偷偷站起来的时候。” 顾寄北：…… 自从出事后，他很少出门，肤色是玉般的冷白。 这会儿，颊上却有明显的红晕。 不仅仅是因为运动，还有一点不好意思。 那样子，像个偷吃零食被抓住的孩子。 “我……”男人垂下长睫毛，“我就是……这一次。” “没关系。”顾惜伸过胳膊，扶住他的肩膀，“再忍几天，你就可以开始康复训练。” 嘴上，顾寄北一直说不急不急。 其实她知道，随着他的腿一点点好转，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急。 因在这两个轮椅子上的椅子多年，怎么可能不想站起来？ 之前阻止他，是因为她担心他的骨骼和肌肉撑不住。 “真的？” 男人抬眸，眼睛里有光。 顾惜用力点头，蹲下身去，检查一上他的膝盖和小腿，仔细询问。 这里疼不疼？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确定他没有任何异样，她松了口气站起身，环视四周。 “工作还没处理完？” “处理完了，知道你过来，特意在等你。” “助理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 “你啊……”顾惜皱眉，“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让他提前回去？” “没关系，一会儿司机会回来接我们。”顾寄北催动轮椅，来到小冰箱，帮她取出一瓶饮料，“来，坐下慢慢说，只要小叔能办得到的，小叔都会帮你。” 这么大晚上，顾惜突然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其实……”顾惜提着饮料坐到沙发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过来和小叔单独呆会儿，还有……我想和您聊聊关于黎天明。” 听她提到黎天明，顾寄北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我懂，我只是想现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顾惜抬起脸，对上他的眼睛，“如果他再让你失望呢？” 顾寄北还要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已经突兀地响起来。 转身，他抓过手机送到耳边。 “喂？” 只听了一句，男人的脸色就变了。 “哪个医院？……好……我马上过来。” “怎么了？”顾惜站起身。 “车子被撞了。”顾寄北拧着眉，“快……，你跟我去趟医院。” “走吧！”顾惜扶住他的轮椅，快步将男人推出办公室。 下楼，扶着顾寄北坐到自己的车子上，她收起轮椅塞进车子后座，驶向距离这里不远的人民医院。 很快，叔侄二人就冲进急诊中心。 “医生……”拦住一个护士，顾寄北急急询问，“刚刚出车祸的人在哪儿，车上的人怎么样？” “顾总？！”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寄北转过脸，看到头上裹着纱布向他迎过来的司机，稍稍松了口气。 “阿森呢？” 顾寄北的助理姓陈名森，比顾寄北小几岁，平常顾寄北都是称呼他为阿森。 “他手臂受伤，正在处理呢，您别担心。”司机一脸地心有余悸，“车子……报废了。” “车子不重要。”顾寄北拧着眉，“你们人没事就好。” “怎么回事？”听说人没事，顾惜也松了口气。 “别提了，我们刚刚开出公司没多远，一辆泥头车突然就从路上冲过来，就跟疯了似的，我又是鸣笛又是转向，还是没躲过。” 想起刚刚那一个瞬间，司机还在后怕。 “我们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汽车前面和后面都挤变形了，幸好，您没有在车上，要不然……” “哪个是司机？！”一位套着制服的交警大步走过来。 “我就是！”司机转过脸，主动向对方介绍，“这是我们顾总，车子是挂在他名下的。” “车子是肯定不能要的，万幸人没事。”交警摇头叹了口气，“对方是疲劳驾驶，人我们已经控制起来，您的车子对方肯定是赔不起的。您先处理一下伤员的事情，具体后期处理，我们会再和您联系。” 这么重大的交通事故，定责和现场的勘察都要仔细进行。 顾寄北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两个交警急匆匆离开赶往现场，这会儿处理室的门也已经打开。 “医生？！”顾寄北第一个开口，“人怎么样？” 说是助理，这么多年呆下来，已经算是半个亲人。 为了自己工作加班出事，顾寄北当然也是担心。 “很幸运，只是骨裂，不伤害，我们已经处理过，修复两三周应该就没事。”医生安慰地向众一笑，“说起来，亏的是您的车子结实，要这是换成别的车……不堪设想。” 顾寄北平常坐的车子自然错不了，车身大安全系统也比较高。 要是换成别的车，早就被泥头车挤扁了。 “我们进去看看。”顾惜推着轮椅，司机打开门，三人一起进了急诊室。 处理床上，助理陈森正站直起身。 除了手臂被撞到之外，他的额头上还被磕了一下，衬衣上满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没事没事！”生怕顾寄北担心，他主动开口，“就是小伤，您可别着急！现在这些大车司机真是受不了，简直就像疯子一样，过十字路口时速最少七十，都撞上我们了都没刹车……” 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陈森的脸色也是有些苍白。 “车上装得是什么？”顾惜问。 “啊……”陈森一怔，摇摇头，“没注意。” 顾寄北略一沉吟：“我已经打过电话，让刘副总安排人过来，今天晚上你们好好在医院休养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再回家，这几天先给你们放几天假，伤好了再上班。” “不用！”陈森晃晃胳膊，“这不是左手边，不影响右手工作。” 跟在顾寄北身边多年，许多事情他都做得轻车熟路，他这一休息，谁负责他的工作？ “我这是命令！”顾寄北语气一沉，“必须休息，以防万一。” “行了，就听小叔的吧。”顾惜笑着扬扬下巴，“外头雨这么大，你们就在这里先住一晚上，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别让家人担心。” 这会儿，刘副总也带着助理过来。 看他们来了，陈森忙着开口：“顾总小姐，您两位快回去吧。” “对对，我送你们。”刘副总也道。 “不用。”顾惜摆摆手，“你安排好照顾陈森他们，家属那边也记得慰问一下，另外……交警那边记得盯着进度，有事随时打电话。” 不等顾寄北开口，顾惜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 刘副总到底是不放心，亲自将二人送到电梯口。 重新上了车，顾惜将车子驶出医院，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到出事的路口。 此时，交警已经将四周拉起警戒线。 顾惜在路边停下车，拉开安全带。 “小叔，您在车上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小惜！”顾寄北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披上点别感冒。” 披上顾寄北的外套，顾惜从车上拿过一把伞撑在头上，钻出车子走到警戒圈外。 恰好，之前在医院见过她的交警也在，认出是她，对方主动说明情况。 “我们已经仔细查看过，是对方违规驾驶，而且没有发现刹车痕迹……这个事故，是卡车全责。” “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个……” “那车是我小叔的车，车上可能还有一些他比较重要的东西。” 顾惜找个借口。 “那……好吧，您小心点。”交警挑起隔离带，顾惜钻进去，走进现场。 现在，雨已经下了小了些，地上满是车子的碎片。 绿色的大车上硬生生将那辆黑色奔驰挤在墙上，车子前脸和后备箱甚至后座都已经挤变形。 要是顾寄北当时在车上，早已经粉身碎骨。 她转过脸，隔着雨雾看向斜对面。 那并不是一条大路，大卡车大半夜地钻小路，而且还是横穿过马路撞过来…… 她绕过卡车一侧看了看，卡车的车门开着，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副驾驶座上，扔着二三个空烟盒。 顾惜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她转过身，踩过马路走进对面的小马路。 走出去没多远，可以看到路边的地面上，靠近马路边的位置，扔着一堆足有二三十个烟头。 因为是雨夜，再加上后半夜，还没有打扫过。 她弯下身去，捡起其中一个，烟头上写着牌子，与大卡车副驾驶座上扔着的烟是一个牌子。 口袋里手机响起，是顾寄北久不见她回车上，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情况。 “我马上回来。” 顾惜用手机将烟头拍了照，从包里取出纸巾，小心地捡起几个包在纸巾里塞进背包，小跑回来坐进车子。 “没事吧？” “没事。”顾惜抬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吧，先回家。” 二人一起回到顾家别墅的时候，客厅里顾朝和师雅正在小声说话，其他人似乎都睡了。 看到顾惜身上的雨水，师雅心疼地抓过毛毯迎过来。 “怎么弄得这是？” “没事，不小心淋了点在身上。” 顾惜并没有提起车祸的事情，大晚上让他们凭白担心也没有什么意义。 管家迎出来，送顾寄北上楼洗澡休息，顾惜将母亲送回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取出手机拨通君珩的电话。 听她说明情况，君珩略一沉吟。 “我先去给朱静做相关的检测，其他事情等我中午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躺到浴室内。 顾惜顺手扫一眼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此刻已经过了子夜。 她最担心的一天，暂时过去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松警惕。 如果说这次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么，对方没有得手，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第二天清晨，她早早起床，换上一件比较正式的套装下楼。 早餐桌边，顾寄北正向众人说明昨晚的车祸，大家都是听得一脸唏嘘。 “幸好你没在车上，要不然……”孙莹一脸夸张地拍拍胸口，“真是吓死了，现在的大车司机，一个个的就跟不要命似的。” 顾惜拉开椅子坐下：“小叔，我今天没什么事，能不能到公司看看？” “好啊！”以前让她去，她都躲着，今天主动要求，顾寄北当然不会阻止，“刚好，今天有个月底的总结会，你也跟着听听，学习学习。” 抬起脸，顾寄北的语气似乎很随意。 “大嫂，今天可是我给天明哥的最后期限，你记得打电话提醒他一声。” “哎，好！” 孙莹答应得很干脆。 饭后，众人分头离开。 孙莹回到房间，将门关紧，立刻拨通黎天明的电话。 黎天明接得很快：“出事了？” “没有，昨天顾寄北的车出事了，车直接撞废了，结果他不在车上，安然无恙。”孙莹的语气里透着失望，“还真是命大……对了，他让我通知你，说是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咱们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黎天明沉默片刻。 “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你处理，你怎么……” 不等她把话说完，黎天明已经将电话挂断。 ------------ 299? 杀机 机关算尽太聪阴，反误了卿卿性命。 ——《红楼梦》 … … 顾惜与顾寄北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先赶到医院，探望陈森和司机。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两个的状态也... 马防带着我和二姐姐径直走了进去，护卫并未阻拦，看样子马防已经不止一次来这里了。 倾城终于钻进了她的被窝，在她怀里呼噜呼噜的喘气，毛茸茸的，暖暖的。 单单声音都这么恐怖了，可想而知真正的神罚之雷落下后会是怎样的威力？ 算是汉人深入到草原地带的一个桥头堡，一颗狠狠扎在西北的钉子。 只是这几年她好像瘦了不少，看起来身上的衣服都撑不起来了一样，两颊消瘦，许是经常熬夜的缘故，她的眼睛微微发黄，血丝也是清晰可见，面上掩不住的岁月痕迹。 一拳狠狠的打在那人的肚子上，那人口吐一口气直接倒地晕了过去。 老何带来的人可是不少呢，还有荷枪实弹的武警。知道的这是找熊瞎子，不知道还可能会以为这里发生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件。 谁也说不清楚，这座大阵的由来，只知晓自森罗城建城以来，这座阵法便已然出现。阵法的演变，关闭与开启皆由白色巨城中那座圆型白塔中的主人控制。 卞秉一条一条耐心讲解，没有半点不耐烦，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时已经是正午，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两人的脸上，让人忍不住微微闭眼。 叶白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觉得无比新奇，胖子则很是淡然走过这前面的门，叶白也是走过去，好奇的再次向着后面看去，后面已然没有那路。 突然，一剑如虹，截住络腮胡男的去路，他背上飞环闪电般弹射出一枚，呼啸着与剑气碰撞在一起。 至于他为什么慌张，是因为林天玄重生以来一直，依赖使用已经成为习惯的元神，居然不能调动了，缩在紫府明堂中。 现场能够资格竞拍的却极其有限，除了三大宗门和八大世家之外，也就只有那些隐世高手，或是皇室中人有这个实力了。 余冬儿身为纱水宫的领袖，也免不了要承担责任，已经出山去了，叫米斗自己去找宫里的师姐们玩，别又像昨天那样胡乱跑，要她慌心个大半天。 罗新阳面色阴沉，声音低沉嘶哑道：“这些我都知道，但不管如何，都必须揪出杀死我儿的凶手，命令下去，潜藏在天乾宗内的人员，全力盯紧秘境世界的存活弟子，一有任何异动，立即上报”。 “巫族部落供奉巫神，同时巫神又被供奉在荒古禁地的不知名宫殿中，而荒古禁地被毁于上万年前，巫族与荒古禁地究竟有什么关系？”，云凡目光一阵闪烁，旋即摇了摇头，这类上古秘辛，显然不是现在的他能破解而开的。 九座主峰中，羽化峰的综合实力是最强的，其中羽化宗的名字，就是以羽化峰中的羽化飞升经命名的，其功法的强悍程度可想而知。 眼前的这个三岁孩童模样的无间鬼帝身上，并未显‘露’出任何恢复力量的痕迹，许七也敢‘浪’费眼前的时间，去等一个分明的结果。 ------------ 300?? 下辈子，咱们还做叔侄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丑奴儿》 … … 轮椅的靠背撞到木质护栏，让人牙酸的刺耳声响，似乎栏杆已经摇摇欲坠。 风从远处灌过来，掠起顾寄北的短发和衣领。 男人的脸上，并没有胆怯，甚至都没有太多波动。 甚至眼睛里的失望与心痛，此刻也渐渐地消散无形。 哀若大于心死。 “所以……”顾寄北抬起脸，逼视着黎天明，“几年前也是你？” “没错。” 已经下定决心，黎天明并没有再掩饰什么，“有你在，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我；有你在，顾氏永远也不可能是我的，每次看到你，我……” 我都嫉妒。 凭什么？ 顾寄北也失去母亲，凭什么那么幸福。 他呢，失去父亲就过着地狱一样的日子。 哪怕是母亲嫁入顾家，他也依旧在大家嘲笑的对象。 同学们损他，老师们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不屑……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说，看吧，就是他，他就是靠着一个嫁入豪门的妈，要不然他什么都不是。 那声音成了他的心磨。 他讨厌顾寄北，讨厌他的聪明，讨厌他的懂事，讨厌他的一切。 因为在顾寄北面前，无论他怎么优秀都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偏偏，母亲还一遍遍地提醒他，不许对顾寄北不好，要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对他。 他只是轻轻推了顾寄北一下，就被顾老太太拉进房子一顿毒打，屁股疼得都坐不到椅子上。 母亲含着泪，哭着对他说。 “你记住，我们只有留在顾家，才能拥有想要的一切，天明，你只能忍着，把所有的愤怒都忍在心里，把所有的难过都忍在心里，你要笑，你要乖，你要听话！” 他忍着。 他装得像个懂事的大哥哥，对顾寄北亲得好像那是他的亲弟弟。 每对顾寄北好一天，他心里就多存着一分对他的恨。 “我恨你，我恨你！” 他用力抓着扶手，因为用力手上青筋暴起。 “这么多年，我忍够了，我不再想忍了！去死吧，你去死吧！” 木质栏杆上早已经动过手脚，虚浮的螺钉早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疯狂的力量，终于咔嚓一声断开。 嘭！ 一计重拳狠狠地击在黎天明的下巴上。 男人摔出去，砸在花丛中，下意识地转过脸，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顾寄北站在轮椅前。 居高临下。 “我不会死的。” “你？！”黎天明有些不敢确定地站直身，“你的腿……好了？” “让你失望了。” “哼！”黎天明冷哼，“那又怎么样，今天你非死不可。” 他本能地上前一步，想要冲向顾寄北。 嗖！ 半空中，利物破空而来。 一只箭矢准确地命中他的膝盖。 黎天明扑通一声，跌跪在顾寄北面前。 身侧，有脚步声。 “小叔!” 两个人影，一个从栏杆一侧的花树后跳出来，一个从灌木后走出来，正是君珩和顾惜。 顾惜手里，还抓着一把弓。 刚刚的那一箭，就是她射出来的。 看到二人，黎天明怔了怔，咬着牙起身想逃。 刚刚冲出两步，已经被人当胸一脚踢回来，摔回顾寄北面前。 顾惜一手提弓，一手扶住顾寄北的胳膊，抬脚踩在黎天明胸口。 君珩走过来，拉出手链将他两手铐在一起，从身上取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上来吧。” 片刻，许闻带着几个人冲上来，将黎天明从地上拉起来拖下天台。 “小叔！”弓丢给君珩，顾惜伸手扶住顾寄北的胳膊，将他扶回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您没事吧？” 顾寄北轻轻摇头：“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我跟本就没走，一直在附近，就怕有人对你不利。”顾惜向君珩扬扬下巴，“阿珩是跟着黎天明过来的。” 之前顾惜就已经接到君珩的电话，那个烟头里提取的 DNA 和司机的一样。 在证据和高压的审问之下，司机终于招认，他是故意撞向顾寄北的车子，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黎天明安排。 君珩查到黎天明坐上回业的航班，二人推测黎天明可能会对顾寄北不利。 因此，想出这个下策。 果然，将黎天明抓个正着。 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录音也在，黎天明再狡猾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我推测，这件事情……”君珩低声开口，“可能还有其他知情者。” 顾寄北知道，他指是的是顾老太太和黎家的其他人。 “剩下的人，我来处理吧。”顾寄北道，“我不想影响顾家的名声。” 君珩点点头：“好。那我先去处理黎天明的事情，你们聊吧。” 拍拍顾惜的肩膀，向她叮嘱几句，君珩转身快步离开。 这种案子不是他应该负责的，他还要去做相关的移交工作，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天台上，只剩下顾惜和顾寄北二人。 “小叔！”顾惜蹲下身，握住顾寄北的手掌，“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要很难过……” “还好吧！”顾寄北深吸口气，“其实我之前就有些怀疑，只是觉得……是我多心，现在总算是都明白了。” “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顾惜能猜到，现在他一定不想面对顾老太太和黎家人。 因此，主动提议出去吃饭，给他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 顾寄北沉默数秒。 “回家吃！” 在商场上经历风风雨雨的男人，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难过。 愤怒。 但是冷静和理智还在，一旦冷了心，也就无所谓了。 …… …… 顾家大宅。 楼上卧室内，孙莹再一次拨打黎天明的手机没有拨通，她坐立不安地垂下电话，心已经被火烤得焦糊。 这么久了电话也没有，他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房门被人分开，黎初晴走进来。 “妈……” 孙莹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板上，没好气地骂：“你……你吓死我啊！” 看出她脸色不对，黎初晴走过来，用手掌试试她的额头。 “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啊？” “你不用管我。”孙莹拉开她的手掌，“你哥回来没有？” “刚回来。” “刚好，让他带我去公司一趟。” “这么晚了去公司做什么？” “你别管！” 推开女儿，孙莹大步走出卧室。 客厅里，黎初宁正在与顾老太太聊天，祖孙二人其乐融融。 正在看黎初宁拍的婚纱照小样，看着照片里孙子和孙媳妇的亲蜜样子，顾老太太直称好。 “拍得真漂亮，到时候这张挂在你们的主卧……这个给我留一张，我要放在我的床头，天天看着我的大孙子……” “小宁。”孙莹皱着迈下台阶，“去开车，送我去趟公司。” “我这饿死了，吃饭完……” 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照片，孙莹气骂出声：“饿，少吃一顿能饿死吗，小心你以后饭都吃不上！” 大孙子挨骂，顾老太太不干了，“你看看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冲孩子发这么大脾气干吗？” “您别管！”孙莹一把拉住黎初宁的胳膊，“快点！” 黎初宁无奈地从沙发上起身，窗外已经闪过灯光。 孙莹转过脸，看到车子过来，心下一喜，小跑着迎出客厅。 “天……” 车上下来的，不是她盼得心焦的黎天明，而是顾寄北和顾惜叔侄。 “寄北啊！”孙莹挤出一个笑脸，“你看到天明没有？” “进去说吧。” 顾寄北从一侧的斜坡行上台阶，声音不高，语气却透着威严。 看看二人的表情，孙莹按下心头的急切，重新来到客厅。 客厅里，几个人都是转过脸。 “先生，晚餐好了。”佣人笑着从餐厅迎出来。 师雅也裹着围裙，将一盘菜端出来：“你们回来的正好，这菜马上出锅。” “嫂子，您停一下，过来客厅。”顾寄北向佣人点点头，“你回房间，我有话和大家说。” 刚好，顾朝从楼上下来，顾惜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也下来。 看出事情不对，佣人围裙都没解就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佣人房去了。 众人也都意识到事情不太对，顾老太太打量二人一眼，没好气地皱眉：“有事等天明回来再说吧，他们也管不了什么正事。” “只怕……”顾惜坐到小沙发上，向沙发背一靠，“黎天明……回不来了！” “顾惜！”黎初晴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顾惜抬起脸，“黎天明因为涉嫌谋杀，已经被警方带走，我们现在就是想要和几位谈谈这件事！” 谋杀？！ 黎初晴和黎初宁兄妹目瞪口呆，顾老太太眉头跳了跳。 “谋杀，你胡八说道什么？！” 只有孙莹表情慌张。 顾寄北扫一眼几人的表情，已经猜到大概：“说，一共多少钱！” “我……”孙莹的手指头都哆嗦起来，“我……不知道，什么……多少钱？！” “你是想等明天，让警察审吗？”顾寄北淡淡地问。 “你们什么意思你们？！”黎初宁回过神来，吼道。 “一个小时之前，黎天明将我小叔约上露台，试图将他推下去，现在，警方已经将他带走……”顾惜抬起右手，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翻开，点了几下屏幕，将电脑放到茶几上正对着几人的方向，“自己看！” 天台上，只在过道和电梯附近有监控。 黎天明为了防止自己被拍到，特意破坏了监控线路。 这些是顾惜悄悄用手机拍下的视频。 看着视频上定格，黎家所有人都是僵在原地。 顾老太太抬手捂住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终于晕了过去。 这次，不是装的。 可惜没有人顾得上她，黎家几口子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 顾惜站起身，顺手拿过桌上水果刀，抓住她的右手。 “你干什么？” 这会儿，黎家几口子才反应过来。 顾惜没理会，不客气地将刀尖扎在老太太手上，连着放了三个手指头的血，老太太喉咙里咕噜一声，终于悠悠醒转。 她退回去，重新坐到沙发上。 “寄北？”师雅担心地看向顾寄北，“你没事吧？” 顾朝也是转过脸，一脸地关切。 顾寄北轻轻摇头，目光在顾老太太脸上顿了几秒。 “去把老太太的药拿来。” 这会儿，黎家几口子才反映过来，匆匆地帮着顾老太太拿来药喂她吃下。 孙莹咬了咬牙，上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顾寄北面前。 “寄北啊，我求求你……你看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我们一定把钱还上，一分也不少！” 这会儿，顾老太太也站起身，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也要给顾寄北跪下。 师雅咬了咬牙，站着没动。 “您就别跪了。”顾寄北皱眉开口，“事情已经移交相关部门，他们会依法办事，求我也没有用。” 顾老太太嘴唇一哆嗦，眼泪就掉下来，终于还是跪了下去。 “寄北啊，天明他就是一时糊涂，我求求你，看在我陪你爸爸这么多年，对你也有点情分的面子上……” “是啊，小叔！” “小叔，求求你！” 黎初宁和黎初晴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谋杀！ 那可是要判刑的。 父亲进监狱，他们还能有好？ 一家四口，哭成四重唱的诵叹调。 “哼！”顾朝一脸冰冷，“他想除掉我小叔，你们还让我小叔饶他，你们他妈的还是人吗？” 一向不喜欢儿子说脏话的师雅，这次也是少有的没有管教儿子。 不要说是顾朝，一向温雅如她都想骂脏话。 顾寄北对黎天明，那可是当亲兄弟的，对方却想要他的命，想想就恨得牙痒。 顾寄北的声音，打断四人的哭闹。 “好了！” 见他说话，几人都是抬起脸，一脸希翼地看过来。 “这不是第一次，我现在这个样子……”顾寄北抬手拍拍自己的腿，“也是拜他所赐，十年啊……瘫痪十年，你们让我原谅，怎么原谅？！” 男人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 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们想过吗？！ 曾经，活得比死都痛苦的他，他们想过吗？ 不！ 他们并不关心。 顾寄北自嘲地笑了笑。 “你们从公司的挪用的所有资金，都要由股票来弥补，另外……”顾寄北深吸口气，“从今天起，所有人不许再踏进顾家和顾氏一步。” “那……我……我爸的股份呢？！”黎初宁急急开口。 “股份？”顾寄北冷冷地笑了笑，“小惜，把我给你的文件拿出来。” 顾惜取出复印件，摔在几人面前。 那是一份补充遗嘱。 孙莹抓在手里，迅速看了看，目光落在中间几行字上，顿时如被雷击。 “……如果黎氏一族对顾氏子孙后人有任何违规之举，顾氏子孙有权力收回黎天明及其子女的顾氏股权……” 这份补充遗嘱，连黎家人都不知道。 这是当初顾老爷子病危之际，亲手交给顾寄北的。 顾寄北原本以为，一辈子也不会用上这个东西，没想到…… 当初顾老爷子将东西交给他的时候，还提醒过他。 哪怕是亲兄弟，也要有戒备之心。 现在想来，老人家是早就已经看出几分端倪，才为自己的孙女留下这么一样东西，以防万一。 黎天明啊，拿到那么多的顾氏股份，还是不满足啊! “寄北啊……你……你可不能这么绝情啊！”顾老太太嚎啕大哭，“以后我们几个可怎么活啊！” “我父亲留给你的养老钱，我不会要的，郊外那处宅子，适合养老，今天晚上，您就搬过去吧。”顾寄北深吸口气，“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寄北！” “小叔！” …… 一直语气平静的顾寄北，厉吼出声。 “滚！” 他的冷静和涵养，此时也已经达到极点。 几个人同时哆嗦一下，再没敢出声。 所有人都已经从顾寄北那一个“滚”字里，听出他的愤怒与绝情。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几个人哭哭啼啼地上楼收拾东西，顾惜揉揉肚子。 “小叔，好饿。” “我也饿了。”顾寄北软下语气，“嫂子今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酸汤鱼。”师雅吸吸鼻子，“你最爱吃的江团。” “走吧，小叔，刚刚我在楼上都围到香味了，绝对好吃！” 顾朝走过来，扶住顾寄北的轮椅。 一家四口进入餐厅，围桌而坐。 女佣的餐具还没有摆完，或者是冥冥中的注定，只放了四幅碗筷。 四人围桌而座，吃菜择鱼。 外面响起脚步声，还有哭泣的声音，汽车启动的声音…… 终于，一切平静。 “寄北啊……”师雅帮顾寄北夹过一筷子鱼，“吃鱼。” 顾寄北点点头，将鱼送到嘴边。 “好香。” 低着头，他一口一口地嚼。 桌边几个人都是沉默着没有再出声。 顾惜坐在旁边，注视着男人捧着筷子，青筋明显突起的手背，心下满是心疼。 多年当亲兄弟对待的人，结果就是害他的人，真相实在是太过伤人。 饭后，顾惜亲自送顾寄北进电梯上楼，一路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 她走过去，将窗帘拉好，转身过来蹲下身，抱住顾寄北的腰。 “小叔，你还有我们呢！” 顾寄北将她的头拥在怀里，哑着声音点点头。 “小叔知道，小叔只是有点难过，过两天就好。” “小叔！”顾惜抬起脸，“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就是叔侄。” 顾寄北少有的露出一抹笑纹，如父亲一般温柔地帮她理理长发。 “下辈子，咱们还做叔侄。” “好！” ------------ 301?? 从此君王不早朝（上）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长恨歌》 … … 铁证如山。 面对众多证据，黎天明只一晚上就已经熬不过去，乖乖选择了认罪，以争取宽大处理。 接下来的事情会由法院和相关部门安排，顾寄北只是去简单地录一份口供，就将剩下的事务交给律师去处理。 为了不影响顾氏集团，这件事情顾寄北并没有对外声张，只是知会公司几个高层。 财务部那边，只以黎天明身体为由，找来新人接手他的工作。 公司内部的员工多少也感觉到一些什么，不过都是知趣地闭口不谈。 毕竟，神仙打架，凡人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顾家老宅也乱了几天，管家指挥着众人收拾东西整理，一周之后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再没有阴阳怪气，餐桌上其乐融融。 人少了，笑多了。 师雅经常系上围裙亲自下厨，给几个变着法儿的做好吃的。 顾寄北最近在忙着康复训练，康复师直接请到家里来，在家的时间也渐渐多起来。 商言和洛锦也听说顾寄北的事情，特意过来探望。 亲眼看着他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时候，都是惊呼出声，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奇迹。 HB 的电子EP已经正式开始录制，里面收录了三首歌，一首是顾惜为他们写的，一唱成名的那首古风曲子。 另外两首，一首是牧野写的，一首是牧野与顾惜合作的。 合作的那首，顾惜也和他们乐团一起唱。 录音、拍戏…… 工作室和顾氏的工作，顾惜几乎也是忙不脚不着地。 但是，只要有时间，她都会回来吃饭，有时候还会带着君珩一起。 唱片录完当天，已经是晚上八九点。 和大家一起吃完饭，她坐车回到顾家。 人还没进客厅，迎面一个小人就冲过来，扑到她怀里，小胳膊紧紧抱住她的腰。 “舅妈，你是不是不要舟舟了？！” 最近顾惜实在太忙，舟舟人小睡得早，她几次去看他，人都睡了。 因此，舟舟已经好久没见过她的真人——在他眼里，视频聊天可不处见面。 “谁说的？”顾惜将小家伙提起来，少有的抱到怀里，“舅妈可是最喜欢舟舟的。” “我才不信了！”小家伙直撇嘴，“你最喜欢小舅舅。” “何以见得啊？”顾惜笑问。 小家伙垂着长睫毛，一脸不高兴：“你都请小舅舅来吃饭，都不请我。” “恩，舅妈错了，舅妈认错，以后只请舟舟，不请小舅舅。” “还是……”小家伙转过脸，看看君珩，“一起请吧，我可以少吃点，因为我在幼儿园都会吃一顿饭。” 客厅里，众人听着小家伙天真的言语都笑起来了。 “舟舟啊，你就放心吧！”江老爷爷笑呵呵地接过话头，“你舅妈家饭有的事，你放开吃也吃不完。” “是啊！”师雅起身走过来，从顾惜怀里将小家伙接过去，“奶奶以后啊，每天都做一大锅米饭，你可一定要经常来吃。” “恩！”小家伙用力点头。 到了师雅这个年纪，自然是隔代亲。 尽管小家伙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可是生得可人，人又乖巧，师雅现在对他是比亲孙子都亲。 顾惜跟着二人进了客厅，目光掠过沙发上坐着的两家长辈。 “这是……有什么大事？！” 江舸来不新鲜，可是江老毕竟上了年岁，一向是很少出门走动的，怎么这位也来了？ “怎么？”江爷爷笑着开口，“只许舟舟来吃饭，我就不能来尝尝小雅的手艺？” 顾惜坐到君珩身侧，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君珩脸上。 “到底什么事？” 她才不信，他们就是为了一顿饭。 这么兴师动重，绝对是有大事。 “你这丫头……”顾寄北笑着白她一眼，“江爷爷听说我腿好了，特意过来看看还不行？” 顾惜只当是自己多心，也没有再问什么。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站直身来告辞。 一个江老爷子，一个江舸，有老有小，也不便多留。 众人都站起来，将几人送到门口。 君珩故意留在后面，少有的主动牵住顾惜的手掌。 “你什么时候走？” 季白他们的乐团的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顾惜作为演出嘉宾，当然也要提前过去排练准备的。 “后天。”顾惜向他一笑，“知道你忙，不用送我。” “最近事情多，可能不能去给你捧场。” “你忙你的。” “不生气？” “你以为朕是那种寻常女子？”顾惜回他一个白眼，轻推他一把，“别让大家久等了。” 人都在呢，君珩也不便多说什么。 只是伸手过来，将她扣到怀里，侧身过来在她唇角上啄了一计。 “等我。” 低语二字，他转身迈下台阶。 这几天，二人都忙，聚少离多。 这么的亲热也是难得，只是轻轻的一点碰触，却让顾惜心头一阵打鼓。 看着男人迈下台阶的背影，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活了两辈子，还是会控制不住地为他悸动。 真是…… 服了！ 迈下台阶，她站在车侧向他挥挥手。 君珩隔着车窗看她一眼，一笑。 不知道会不会顾惜的错觉，总觉得他笑得有点……意味深长。 目送江家的车子离开，师雅与顾朝扶着顾寄北转身，三个人看到站在台阶上的顾惜，同时一笑。 顾惜抱起胳膊。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啊？” “我们笑笑也不行？”顾寄北反问。 顾惜无言以对。 最近这段时间，自家小叔好像是越来越来笑了。 身上的那股戾气和阴郁渐渐地消散，眼前的男人越发像是前世那个温雅的六皇叔。 走过来，替母亲扶住他的胳膊，顾惜与顾朝一起将他扶回楼上，送回房间。 顾惜又仔细帮他检查一下两腿和膝盖。 “照这个样子，再过一两个月，你应该就能抛弃拐仗了。” 因为肌肉力度的原因，现在的顾寄北人已经能站起来，只是依旧要依靠拐杖或者搀扶才能前进。 看她直身起，顾寄北轻轻拍拍身侧的小沙发，示意她坐下。 “小惜啊，小叔……谢谢你。” “说什么呢！帮你治疗还不是应该的。” “不……”顾寄北轻轻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希望和勇气。” 因为残疾，他早已经放弃希望。 一个残废而已，还能怎么样？ 每天努力工作，也不过就是为了师雅一家三口，为了顾氏集团继续延续下去。 现在，生活重新走了希望。 那个只知道工作的顾寄北，也渐渐地开始找回之前的兴趣爱好。 除了运动健身之外，他还会抽时间看看书、听听戏…… 开始重新学着享受生活。 “小叔！”顾惜手放在他的胳膊，“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等你腿好了，咱们一起去旅游、滑雪，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到时候我们一起。” “好！” 顾寄北笑应。 “那我先去收拾行礼。”顾惜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向他眨眨眼睛，“记得，先抓紧时间给我找个小婶婶回来啊，要不然，我带着阿珩，你一个多寂寞啊！” “臭丫头！”顾寄北笑着向她摆摆手，“快去收拾行李吧！” …… …… 三天后。 大洋彼岸。 已经很有年头的剧场内，早已经准备妥当。 现在，距离演出还有不到半小时。 顾惜坐在化妆间里，正在做演出之前最后的准备。 米瑶站在旁边，递给她放着吸管的杯子，看她喝完水，又转脸看向化妆师。 “刘姐，要不要再补补妆？！” 这可是顾惜第一次出席这么隆重的场合，当助理的自然希望她尽善尽美。 “不用。”化妆师笑得无奈，“咱们惜姐天生丽质，再说……这是古典音乐，不用化得那么夸张，清水出芙蓉就最好。” “这是惜姐的特殊日子。”米瑶道。 “特殊？”化妆师一怔，“惜姐过生日？” “不是……”米瑶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我是说……这不是惜姐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演出吗？” “你啊……”化妆师白她一眼，手扶住顾惜的肩膀，轻轻将她转个身，“看看，这脸，不化妆站台上，谁敢说不美？！” “那倒也是。”米瑶笑起来，“惜姐这脸，整容都整不出来。” 房门被人敲响，工作人员过来提醒顾惜准备上场。 顾惜站起身，拿过手机拍一张自拍，发到君珩的微信，图片后面还附了一句话。 “来，欣赏一下朕的风姿！” 发完微信，她将手机递给米瑶，提着拖地的长裙迈向门口。 今天是正式场合，顾惜也是特意准备了一套自己设计的长裙。 晚礼服的款式，东方风韵的风格，与今晚的主题非常贴切，又很适合她的气质。 季白等人也都是盛装准备，和乐手们一起候场。 转过脸，刚好看到顾惜。 一身火红衣裙，丝毫不显得突兀，似乎她天生就应该这样明艳张扬。 不要说是季白，乐团里的男男女女都是满脸惊艳。 一起排练一起吃住，顾惜他们也都认识，可是今晚的她总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进场的帘子挑起来，乐手们鱼贯入场。 季白轻轻伸过左臂，顾惜抬起右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先一步迈下台阶，两人一先一后走进主场，站到乐池的最前面。 台下，掌声响起。 行过礼之后，众人入座。 顾惜走过去，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将琵琶抱在手里。 第一首，就是以她的琵琶做引子。 第一段曲子弹出来，台上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全部惊艳了。 这个名不见经传，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孩，只用八个小节就震惊全场。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温婉削瘦的年轻女孩，竟然能弹出这么肃杀的音乐。 顾惜展指收弦。 乐段间隙。 掌声如雷。 接下来的演出如水到渠成。 无论是独奏，合奏，还是与季白的合作，顾惜的表现都可以用“艳惊四座”来形容。 如果说台下的观众们，最初是冲着季白，冲着乐团来的，那么现在顾惜已经成功用音乐将他们征服。 大家的目光更多地在她身上。 一人。 一琴。 便是全场的焦点。 她弹得投入，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场下那些熟悉的面孔。 演出结束，观众们久久不肯散去。 各种花束礼物源源不断地送到后台，顾惜不得不三次返场谢礼，观众们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卸妆的时候，她拿走手机看了看，君珩竟然没有回复。 顾惜从来不是矫情的女孩，可是心下多少是有点遗憾的。 快乐若是无人分享，那快乐也就打了折扣。 此刻，她便是这样的心情。 “惜姐！”米瑶提着包站起身，“走吧，大家都准备好了。” 之前季白就说过，今晚上要请客。 演出大获成功，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 顾惜有点意兴阑珊，只是出于面子还是站起身，和大家一起下楼坐上楼下的车子。 车子向前，她一手撑着下巴，注视着窗外陌生的街市夜景。 “怎么……”季白看看她的表情，“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只是……”顾惜耸耸肩膀，“有点累，一会儿没事我想早点回酒店休息。” 季白点点头。 车子继续向前，一路驶出城区。 顾惜皱眉：“咱们这是去哪儿吃啊？” 只是庆祝一下，有必要跑这么远？！ “这家餐厅是有点远，不过……风景可是一流的。”季白笑起来，“而且……晚上咱们可以住在那。” “不是吧……”顾惜无语，“明天不是还有一场演出？” 这么折腾，不累啊？！ 季白笑笑没说话。 对方一番心意，顾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了头翻着手机。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 她抬起脸，有点不以意地转过脸。 看到车窗外的灯光，也是惊讶地瞪大眼睛。 好美！ 海滩上。 灯光如星河，在沙滩上映出一条星光大道。 车子停下，一人小跑过来拉开车门，向她伸过手掌。 那只手有点眼熟，顾惜一脚伸出车子，下意识地抬脸看过去，对上那双映着光的眼睛，一怔。 “阿珩？！” 男人一身正装，一只手背着，伸向她的手微微勾了勾。 顾惜怔了怔，反应过来，将手放到他的掌心。 “你怎么在这儿？！” “不光我在，大家都在。” 君珩将她扶下车，向沙滩上扬扬下巴。 顾惜移过目光，只见人影蹿动。 “老师！” “顾老师！” “舅妈，快来啊！” …… 好家伙！ 不光师雅、顾朝、顾寄北在，连江舸和牧野他们几个全在. “你们搞什么？！” 君珩只是笑，“过去不就知道？！” 牵着她，他信步迈上沙滩。 顾惜跟过来，脚上踩着高跟鞋不好走路，她干脆将鞋子甩了，跟着他踩过沙滩。 大家都围过来。 “顾老师，恭喜你，演出成功。”小五笑着开口。 维尼一脸激动：“太 COOL 了，我都想跟你学琵琶。” 牧野推他一把：“你算了吧，你连吉他都不会，还琵琵！” “我也想学。”江舸抬起小脸，“舅妈，我行吗？” “行！”顾惜笑着，人就环视四周，“你们全看了我的演出？” “当然了！”商言拉着洛锦也走过来，“君总请客，谁敢不来啊？” “就是。”洛锦抖抖裙子上的沙子，“我几千万的大官司都推了。”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灯光，突然暗了。 大家都安静下来。 抓在她手上的手，松了开去。 灯光重新亮起，顾惜眨了眨眼睛，适应一下光线，这才发现，君珩已经半跪在她面前。 ------------ 302?? 从此君王不早朝（下）【终章】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白头吟》 … … “阿珩？！”顾惜垂着注视着跪在她面前的君珩，眨了眨眼睛，“你这是……” 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君珩抬起脸，眼睛里映着她和星河。 “我曾经说过，永远做你的不二之臣。” 君珩的声音不高，语速也是低沉而舒缓。 捧着面前这个女孩子的手掌，他的眼中闪过的却是前世今生。 转辗间，千年。 哪怕是曾经的他都不敢奢望，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她承认一句“喜欢”就已经足够。 可是人心总是贪婪，现在重继前缘，他不仅仅要她喜欢他，还要她嫁给他。 取出准备好的戒指，他郑重开口。 “惜惜，你愿意嫁给我吗？” 前世他离世前，她曾经说过。 只要他回去，她就嫁给他。 这一句，现在他也记得。 现在，他就要她兑现这个承诺。 这一切，精心准备，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女帝，万万人之上，得众人之敬仰。 他们或是怕她，或是恨她……却很少有人把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去看待。 但是，他不同。 在他眼里，她不仅仅是一国之帝，也是他想要的女人。 因此，他精心准备，给她这个惊喜。 四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对男女。 顾惜很快也从惊讶中定下神来，垂首注视着面前的君珩，她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千年转眼弹指间，那个初见时便惊艳她的少年，如今失而复得地跪在她面前。 她的阿珩，向她求婚了。 如今的时代，他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繁文缛节，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 她又何尝不想？！ “阿珩！” 她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掌，对上他的眼睛，声音因为喜悦而激动微微发颤。 “我愿意！” 君珩捧过她的手掌，将戒指小心地戴上她的手指。 四周看热闹的众人，或是打口哨，或是鼓掌，或是欢呼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顾惜微提裙摆，也跪到君珩面前。 前世自幼贵为公主，父亲疼爱，免她跪礼。 后来坐上王后，一统天下，便只剩下别人跪她。 到了这一世，自然更不需要这样的礼物。 两世为人，顾惜从来不曾向任何人下过跪。 这是唯一一次，她为别人折膝。 大家都一怔。 怎么这位也跪下了？！ “惜惜？！”君珩也是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别人不了解顾惜的底细，君珩却最清楚。 她可是女帝，高高向上的人，一向颐指气使 xfmb，何曾向任何人跪过？！ “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活着，朕就娶你。现在，我就兑现我的承诺。” 从身上背的小包里，取出那枚定好的戒指，她打开戒盒，捧到君珩眼前。 “我欠你太多，这辈子我慢慢还，阿珩，嫁我！” “奶奶！”江舸拉拉师雅的袖子，“怎么小舅妈也向舅舅求婚啊？那他们到底谁嫁谁啊？” “这有什么关系啊？”江老爷子低笑，“谁嫁谁都一样。” 四周众人都是露出笑容。 君珩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戒指，轻轻摇头。 “你从来不欠我什么，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明知道，她是一国之君，不可能像寻常女人那样，与他出双入对。 他却依旧爱得一无反顾，哪怕为她粉身碎骨。 有时候，也怨过，气她的身份，怨她心中只有家国天下，他只能占她心里那么小小的一点。 可是怨过，却还是舍不得，放不下，只要一看到那张脸，便会情不自禁地为她鞍前马后。 至死，也未曾悔过。 “我知道。”顾惜轻吸口气，“那你可愿意嫁我？” 君珩扬起唇角。 “当然。” 只要她一句话，他便义无反顾。 更何况，这件事情他求之不得。 捧过他的手掌，顾惜将自己特意设计的戒指也为他戴上。 大家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对男女相携起身，年轻人顿时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没错，快亲！” …… 君珩没说话，只是伸过手臂将眼前的人拥到怀里，紧紧抱住。 现在，再也不用顾忌其他。 现在，他可以为所欲为。 她是他的女人了！ 嘭！ 远处海面上，礼花炸开，映亮天空。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君珩和顾惜却没有去看礼花。 于他们，这世间千帆过尽，也比不上面前有情人。 伸过手掌，轻抚着对方的脸。 二人相视而笑。 相拥。 靠近。 …… 烟花中，两个人吻成一个。 那些上辈子不能放肆的，今天也要放肆一次，才不枉此生。 烟花忽明忽暗，两个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只是尽情地品味着对方的滋味。 直到最后一个烟花也在半空中散尽，相拥人才放松彼此。 不想打扰二人亲热，四周围观的众人们，你拉拉我，我拉拉你，早已经三三两两地退开，坐到远处沙滩上的篝火边，笑笑闹闹地烤肉、喝酒、聊天。 江老爷子和顾寄北坐在一起，看着年轻人笑啊闹啊，脸上也都有笑容。 “和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 “您本来也不老。”师雅笑道。 “你就是哄我这老头子。” “关键是心理年龄不老。”顾寄北笑道。 “那倒是！”江老爷子也笑起来，“说起来，咱们是不是该盘算一下，这两个孩子结婚的事情了。” 早点结婚，早点抱大外孙。 毕竟，上了年纪的人。 顾寄北和师雅对视一眼，都是笑起来。 “这件事情，只要孩子们没意义，我就没意义。”师雅侧脸，注视着远处的男女，“剩下的事情，您做主就行了。” “是啊！”顾寄北也跟着说道，“您是长辈，您说的算。” 江老与顾老爷子原本就是至交，又是君珩的长辈，原本就应该他做主。 “到时候，我要做伴郎！”维尼第一个举手报名。 “伴郎是新郎官这边的朋友。”牧野提醒道。 “那新娘这边做什么？”维尼问。 “伴娘。”江舸一本正经地答道。 一句话，众人全部笑场了。 大家笑够了，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着婚礼的事情。 远处，相拥的男女终于分开彼此。 看看远处哄笑的众人，君珩抬手帮顾惜理理乱发，顺手将她的手掌握在掌心，目光落在左手上的戒指，他笑着询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顾惜和他一起并肩而行，声音幽幽的:“上辈子就开始了。” 君珩很轻地扯了扯唇角，牵着她的手掌却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握紧几分。 时隔千年，再继前缘。 这份重逢太不容易。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互相牵着彼此，一步一步缓步向前。 没有去大家聚餐的地方，只是顺着沙滩，信步而行，享受这独有的二人时光。 “我看了你的演出，很精彩。” “那当然。”顾惜笑了笑，“其实，我原本准备，如果你来看我演出，我就向你求婚的。” “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知道。”顾惜停下脚步，注视着大海的方向，“你做到了。” “你也做到了。” 顾惜收回目光。 “我去找过麒麟先生。”君珩转过脸，对上她的眼睛，“问过转生术的事情，你是因为使用了禁忌的咒术，才会形神俱灭的，对不对？” “当时，只是想要把你复活，而且……”顾惜眨眨眼睛，“我也没有形神俱灭啊，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儿？！” 君珩摇摇头，语气无奈。 “你啊，永远是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 “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要不然，我又怎么会在这儿？” 二人一起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走累了，就在海边找一处干净的沙滩坐下。 没有别人，也就不用顾忌，聊这一辈，聊上一辈，和从前一样。 她说的多，他听得多。 夜色渐深，君珩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 “饿了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有一点。” “走吧！”他牵着她起身，“我们去餐厅。” 这么晚了，沙滩边的聚会只怕早散了。 二人一路回来，果然只远远看到海边零星的人影。 大多人都已经回房间休息，餐厅里人也不多。 二人简单点了两份宵夜，吃完之后乘电梯上楼，手指依旧扣在一起。 “那天，我们特意去顾家，就是去向你妈妈和小叔提前知会一声，算是……下聘礼。” “怪不得昨天晚上你们都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家只有外公和舟舟，外公希望你以后常在江家住，当然……你喜欢顾家，我们也可以常回去。” 毕竟，家里有老有小的，他必须要留下来照顾他们。 知道，他是在安排婚后的事情，顾惜微微侧眸。 “我说君大将军，这么就安排上婚后的事情了，我可只是答应求婚，还没说结婚的事儿呢！” 君珩转过脸：“答应求婚，不就代表准备结婚吗？” 对于女孩子的小心思，哪怕他活十辈子，只怕也琢磨不明白那些弯弯绕。 抬手，捏住他的下巴，顾惜上前一步，微仰着头看着他。 “你真的这么急着想要和我结婚？” “也不是急，只是……” 她眯眸，又向他凑了凑。 “真的不急？！” 灯光下，女孩子吐舌如兰，还带着一点佐餐酒的甜味。 那姿态，十足的诱惑。 大手伸过来，扣住她的腰，君珩侧身将她挤在电梯一角，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摄像头，人就向她凑过来。 顾惜抬手挡住他的唇，抬着脸，低笑。 “君大将军还是和前世一样流氓。” 男人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掌心，伸手将她的手拉下来。 “我等你，你什么时候想结婚，我们再结婚。” 这么久都等了，也不等于这一时。 哪怕她现在已经不是女帝，在他心里，她也依旧是他的女王。 他语气平静，却自有宠溺。 顾惜反倒是心头一紧。 他总是这样，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让她为难。 叮—— 电梯到达楼层，电梯门分开。 君珩伸手帮她拉拉衣服。 “走吧，我送你回房间。”将她送到尽头的套房门前，君珩取出房卡帮她打开门，“我就是隔壁，如果你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顾惜隔着门环视一眼客房。 这是一间面朝海的海景房，楼层很高，隔着窗户可以看到星空夜海，很明显是这里视野最好的一间房。 她迈进房门，手却依旧牵着他的手掌，君珩跟着她进来，简单介绍。 “那边是浴室，那门里面是衣帽间，阿姨帮你准备了几套衣服，我也买了几套，鞋子之类的也有……” 顾惜转过身，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手从他的身侧伸过去，顺手将门在他身后关紧。 收回来，她的手掌抬起来，捏住他的衬衣衣领，将男人拉低。 “想我吗？” 君珩的呼吸，明显急促几分。 “惜惜！” “想不想？” “想。” 她扬起唇角，笑容妖娆。 “那你还等什么？” 那语气，依如前世。 现在，他还能清楚地记起那一夜。 她头发如丝划过手指，她身上的香味，还有肌肤的触感…… 甚至手臂被她指甲抓出来的疼痛。 抬手扣住她的腰，他合臂将她拥紧。 …… …… 海水起起伏伏。 仲夏的夜，潮湿而燥动。 海浪一次次地拂过沙滩，将银滩揉捏成各种不同的形状。 海浪与沙滩。 交织。 缠绕。 如旖旎的梦境。 星子躲到云后，到了后半夜，月亮也沉下去。 出海打渔的渔人还没有起床，酒店最高处的对着海的窗，却一直亮着灯光。 海风指过纱席，男人的手指从发丝上伸过来，捧住她的脸，指腹一点点地描过她的五官。 “惜惜，这不是梦吗？” 她手指抚过他的肩膀。 “梦不会疼的。” 脸埋到她的颈间，君珩缓缓将她抱紧。 “惜惜。” “恩？” “现在，你是我的，我的！” “你也是我的！” “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在一起？” “君珩生生世世都是我的，难道不是吗？” “没错。”君珩抬起脸，笑着，“等你忙完这一段时间，我教你开直升机。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全世界旅行，我要带你走遍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等拍完这部电影，我就转到幕后。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能陪你。我们还要生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可以，我希望孩子像你。” “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海。” “一起看日出，看日落。” “还有，你会滑雪吗？” “我可以学。” “我教你。” ……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讨论着未来。 有不寻常的事情，更多的却是很寻常的事情。 因为现在，她不再是女儿，他也不再是君将军，他们就是一对寻常男女。 他们可以一起慢慢聊，慢慢想。 黎明还早。 此生还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