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职场危机 最后一丝夏风吹走，BJ昌平区风雅园一区，大雨已经下了一整夜，外面一片湿漉漉的景象，扰的易遥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六点，易遥起床，简单打理了一下半长的碎发，她非常喜欢这个发型，显得职业、干练。 洗漱完走进客厅，就听到餐厅里妈妈凌素华和爸爸易成文的争吵声。 “老李跟你一起进的考古学院，现在人家是正教授了，你倒好还是个副的。易成文，你不会真觉得人家老李昨天来送礼是感谢你的吧？”凌素华一点没客气，句句话都扎在易成文的软肋上。 易成文却并不显得愤怒：“正副都是教书育人，能有什么区别。” 凌素华刚夹起一根油条瞬间没了胃口，起身回了卧室。 凌素华口中的老李是易成文的同事，当年两人毕业一起分配进入考古学院，从助教到讲师再到副教授，一转眼已经二十几年的光景。 09年易成文有机会先老李一步当上副教授，可院系只有一个副教名额，老李一家当年的光景也的确不好，易成文心软退出了那年的竞争，导致事事落于老李之后。 老李当上了教授，昨晚特地来感谢易成文当年的善举，凌素华却从老李媳妇的嘴里听出了安抚的味道，心里很不痛快。 头些年都是她安抚照顾老李媳妇，如今彻底换了过来，凌素华那么要强的女人怎能不感到悲凉。 昨晚憋着没有爆发，今早还是来了。 其实易遥知道，并非爸爸不肯努力，评职称条件一年一变可谓与时俱进，前两年院里干脆出了“缺一补一”的规定，言外之意上面的教授不死不退不调走，下面的副教授就只能干熬，熬到退休还是副教授的也大有人在。 老李聪明，又肯在人际关系上下功夫，同水平的论文愣是找到了权威期刊发表，职称条件里的国家奖项、出国访学也被老李一一拿下。 老教授一退，老李果然拿下了教授职称。 眼下易成文的处境就尴尬了很多，只要老李不死不退不调走，这个“副”字怕是要跟他到退休。 易遥了解妈妈凌素华的性格，她现在已经不是无奈，更可能是绝望。 七点半，易遥打开手机开始工作。先看了看阅视短视频平台旗下阅查数据平台上的数据信息。 她在公司接手的阅视带货账号项目已经明显有了起色，流量量破万、直播间成交量也已经破百。 鞋类类目做出两百的客单价，易遥知道这个账号最艰难的前期运营阶段已经平稳度过，现在已经进入了盈利期。 总算有个好消息，能跟这糟心的天气抗衡一下。 七点四十，她在育知路乘坐地铁8号线倒10线到金台夕照站下车，步行到锐创大厦，易遥所在的云创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就坐落在这座宏伟的建筑中。 地铁上，一对年轻的北漂情侣开玩笑说从朱辛庄坐地铁到市区有种进城的感觉，男的像是来BJ很久，苦笑说五环之外算不上BJ，还夸下海口说明年要在朝阳租个两室一厅。 易遥突然感觉自己也算不上地地道道的BJ人了，似乎整个城市的人都在奋力地往五环四环甚至三环以内努力，易遥多少也能理解妈妈凌素华为什么会那么绝望了。 公司楼下的奶茶店，易遥照旧买了两杯奶茶，另一杯是带给闺蜜陈璐的。 “天天欠你一杯奶茶的人情，我以后怎么还？”陈璐接过奶茶，她是小家碧玉的类型，头发很长，皮肤很白，笑起来有点甜。 “以身相许咯，矫情。” 闺蜜之间的一句玩笑，一天忙碌的工作也就此开始。 虽然易遥负责的鞋类直播账号已经进入了收益期但易遥的工作并不轻松，视频拍摄、内容定位甚至包括主播培训、发货和售后信息每个环节都得她这个运营全程参与忙得不可开交。 上午，甲方老板来找易遥想要扩大合作，连一旁的陈璐都兴奋得手舞足蹈：“易遥，这可是个大单子。” 易遥的确有点太顺了，还没等她没主动谈下一步的合作，甲方老板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看到直播间利好，甲方老板立马想到扩大生产扩充直播间做分销，可在这方面易遥显然更专业，她建议甲方老板放弃传统的B2B的模式，动用云创的mcn网红资源，B端直达C端做网红分销，另外，易遥也知道甲方老板在产能上的不足，建议他做oem贴牌也就是代加工，节省在生产上的投入，把更多的资金放到设计研发上，这样做好处很多也更有利于实现品牌化。 甲方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已经被易遥口中新鲜的营销模式吸引住。 听到易遥说道全网铺货四个字的时候，甲方激动地搂住了易遥的肩膀，像个老友那样拍着易遥的肩膀说：“小易，你特么就是个人才！就按你说的做。” 这还不够，对方愣是生拉硬抓把易遥拉到了附近一家规模还不错的连锁饭店吃了一顿大餐才肯罢休。 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陈璐心里五味杂陈。 陈璐和易遥是大学同学，不同的是陈璐是外地来的，老家是山东烟台龙口下面的一个小镇子，属于北漂一族，租住在通州一家合租房里，每个月八百块钱的租金也只能租到不到七平方米的隔断房。 两人一起来云创面试，虽然双双入职，可人事经理对两人不同的态度，陈璐至今都无法忘记。 到中午一点多，易遥才勉强脱离了甲方老板的“纠缠”，代运营协议的内容易就背得滚瓜烂熟跟对方沟通起来没遇到任何麻烦，对方也不墨迹看上去并不在乎这些小钱。一顿饭的功夫，合同细节就敲定得差不多，就等明天签合同了。 知道跟客户单独见面不符合公司的规矩，易遥还是尽早赶回了公司。 等易遥回到公司的时候，周围几个同事却是一脸凝重的表情，还没等易遥问清楚情况，秘书就来通知易遥去总经理办公室。 一脸茫然的易遥看到老板张云创手机上的照片，就知道她被人算计了。 照片是易遥和甲方老板吃饭的场景。 张云创一脸的严肃，问：“易遥，想过去帮汪总？听说你给他出了不少建议？” 易遥知道疑似想跳槽这种事百口莫辩，于是坚定地回了一句：“张总，我没有泄露公司机密，也没想着跳槽，只是想留住汪总这个客户。何况，我的合约没到期，主动辞职的代价很大……” “行，那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张云创摆了摆手。 虽然不知道是谁背后算计了自己，但易遥知道这一刀正中张云创的软肋。 在2016年，直播带货才刚刚有个苗头，一些有远见的生产商品牌商也都笃定直播带货会成为下一次“风口”，四处挖墙脚寻找有能力的阅视运营，云创文化股份有限公司这种mcn机构也就成了他们挖人的重灾区。 辛辛苦苦培养的运营被人挖走，自己捞不到任何好处还帮别人做了嫁衣，这种事是个老板都会觉得别扭。 张云创没有当即处理这件事而是让易遥先回去工作，他知道易遥的工作能力很强，但他心里早有盘算，眼下用易遥的事儿杀鸡儆猴震慑那些准备跳槽的运营显然更有意义。 易遥刚出门就被一个流里流气一身嘻哈风的蘑菇头女人撞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面孔，刺耳的声音就袭进耳朵里：“姑娘，人长眼睛是用来看路的，悠着点儿您。” 两人对视了一眼，易遥有些生气，你不撞我我能撞你？ 但是刚被批了一顿，易遥想低调点，也没纠缠，当然她也不会想到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眼前这个女人会像克星一样一直缠着她、折磨她。 ------------ 第二章：暴雨将至 这个打扮很社会的女人叫秦墨，是云创老板张云创的外甥女，旁边跟着她的中年妇女是秦墨的妈妈。 看到妹妹直接找到公司来，张云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自从妹妹离婚之后，他这个当哥的就没少过麻烦，没成想妹妹不让人省心，外甥女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毕业两年一直没工作不说，还三天两头地惹事。 妹妹这次来找张云创是想让哥哥帮外甥女开个公司，让秦墨有件事儿做也不至于整天游手好闲到处惹是。 张云创一开始还很头疼，可听妹妹说钱她出，张云创瞬间变了想法。 张云创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原本就有注册好的几个公司，做个顺水人情还能顺便把公司账目做活，这样外甥女也不会一直缠着自己。 更重要的是正愁不知道怎么杀鸡儆猴，毕竟易遥还是有能力的，直接开除或者挂起来不用，都是公司的损失。 现在好了，可以把易遥发配到新公司做阅视账号的开荒，还能把易遥控制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之内，也能对其他人起到一些震慑的作用。 张云创答应了妹妹，随后就把易遥叫进了办公室，说了让易遥去新公司帮忙。 虽然张云创是询问的语气，但易遥知道局面并不乐观。 一旦她离开云创去新公司，就等于跟现在刚刚起步的阅视账号后期的收益脱钩，她的职场规划基本等于泡汤；不答应……那就是违抗领导安排，她在云创的日子显然也不会好过。 叹了口气，易遥点头回了办公桌。 “怎么回事？谁欠你钱了？” 陈璐走了过来。 易遥一脸的无奈，好在还能跟闺蜜诉苦：“老板让我去新公司帮她外甥女做新账号，我正头疼呢。” 陈璐一脸关心和不忿地说：“你不会真要去吧？我可听说老板那外甥女不是个省油的灯，前两天还跟人打架都上派出所了。再说了，你去了新公司，这边的项目……怎么办？” 说到项目，陈璐有意无意地顿了顿。 易遥显然没明白陈璐的意思，一个人发起了呆。 晚上下班，易遥和陈璐刚走出公司就碰到了一个穿着略显时尚的寸头小伙。 是公司的摄像师李想，一米八大个，生活挺潮的，一身机车装，一直与易遥这个项目搭班子，看到他陈璐的神情明显兴奋了不少。 “大摄影师，怎么没骑你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易遥跟李想一起工作了很久，两人配合还算默契，相互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革命友谊。 “拉风是拉不起来了，老伙计昨天生病冒烟了，汽修厂说得住院一段时间。”李想随口说道。 “什么病？医生没下病危通知单？”易遥笑道。 斗了几句嘴，一旁的陈璐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璐住在通州，易遥住在昌平，李想倒是住得不远，在和平西桥。 易遥和李想顺路都要坐10号线，说着一起往地铁站走去，眼看着李想很自然地从易遥的包里拿糖炒栗子吃，陈璐的心里瞬间感到一阵压抑。 地铁上，因为暴雨原本就人满为患的十号线变得更加拥挤，李想一只胳膊顶着车厢把易遥护在身前，反遭易遥一句调侃：“没看出来你还挺绅士。” 李想反应倒快：“我有个朋友做眼科医生的，哪天带你去看看。” 快到站的时候，易遥还是把今天的事儿告诉给了李想，“以后咱们可能就没办法并肩作战了。” 李想看了易遥一眼，猛地蹦出一句：“这会是不是该放首《啊，朋友再见》？然后咱俩抱头痛哭？” 易遥翻了个白眼看了看李想的头发：“歌不错，抱头还算了，怪油的。” 虽然是说笑，但两人脸上明显都多了一丝落寞。 晚上八点，易成文已经做好了晚饭，易遥没进厨房就知道爸爸做了什么：清蒸文昌鱼、醋熘土豆丝、糖醋里脊。 易成文是个文人，但跟风花雪月一点都不沾边。 半个月前，易遥说清蒸文昌鱼不错，结果这道菜就在易家的饭桌上呆了半个月，当然，糖醋里脊是妈妈凌素华爱吃的。 在别人看来，易成文这种轴里轴气的浪漫也能算浪漫，可只有易家母女知道，这种浪漫简直可以称得上煎熬。 “爸，再好吃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易遥委婉地提醒。 易成文笑呵呵地问：“那你还喜欢吃什么，我以后每天给你做。” 易遥刚想说白斩鸡，立马停住，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无奈说道：“随便什么都行，不要文昌鱼。” 易遥真怕她说了白斩鸡，下半个月白斩鸡会一直出现在易家的餐桌上。 九点半，妈妈凌素华还没有回来，易遥已经有点纳闷。 易遥的妈妈凌素华早年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子女，祖上做裁缝一直传承了几辈人，尤其是擅长做传统服饰，对于明代传统服饰和民国旗袍特别擅长。 只不过到了近代，这类服装显然已经没了市场，只是小众的存在。 凌素华就算很喜欢做传统服饰，最后也无奈在批发市场租了摊位，做起了服装批发的生意。 虽然做的不算大，但比起爸爸易成文的收入要好很多，这些年凌素华也渐渐成了易家真正的经济支柱甚至是精神支柱。 没人能打倒凌素华，易遥很小的时候就莫名想到过这句话。 十点，凌素华还没有回来，易成文也有点紧张起来。 等到十点半，易成文刚要出门找人，一开门浑身湿透的凌素华正蹲在门口面无血色地发着呆。 易遥从没在凌素华的脸上看到过那种空洞的神情，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仓库漏水，凌素华囤积的几十万的服装货物全都遭了殃。 她几年的心血一夜之间全部归零，要强的凌素华根本无法接受。 昨天，他的尊严在老李媳妇的安慰中破碎，今天连她的事业也一并被大水淹没。 接连的打击让这个女强人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一股突如其来的压力压得易遥喘不过气。 ------------ 第三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易遥从没见过妈妈凌素华这样，湿漉漉的头发紧贴脸颊，整张脸白的吓人，人更像是被抽走魂了一样没了精气神。 这么多年来，凌素华一直都是易家的支柱，可眼下，这个支柱却突然的崩塌了。 “没事没事，我们从头再来，你肚子肯定饿了，我先去热饭，咱们先吃饱肚子再说。” 没成想爸爸易成文的安慰却扯开了凌素华最不想面对的伤口，她可以失败，但不能在易成文的面前失败。 一直以来，在婚姻和家庭中，她都是强势的那一个，反过来被安慰，她有些接受不了。 凌素华苦笑着言语中还带着讥讽：“从头再来？呵，易成文，你这句话说得真轻松，你告诉我怎么从头再来？你有机会从头再来？去评上个正教授？” 易遥知道，爸爸易成文竞争教授失利让妈妈凌素华心灰意冷。 妈妈是多骄傲的人，一个曾经的富家小姐，为了生活沦落到要去做服装批发，每天面对那些为了蝇头小利不依不饶的客户，她的高傲和自尊早已经被生活揉得稀碎。可如今，连在易成文面前她都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种落差凌素华无法忍受。 凌素华还是坐到了餐桌旁，吃了易成文做的文昌鱼，只是糖醋里脊依旧一口没吃。 易成文知道凌素华喜欢吃糖醋里脊，可即便这一个多月以来凌素华一口都没吃过，易成文还是每天把这道菜搬到餐桌上，就怕凌素华哪天又想吃了。 他轴里轴气的浪漫，在凌素华心里已经成了一种煎熬，让人难以忍受的煎熬。爱吃就天天吃，谁能受得了？ 吃过饭，凌素华就回到了卧室，没过多久就拖着皮箱出了门。 “妈，你这是干嘛？”易遥挡在凌素华面前，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素华苦笑一声说道：“我去你姥姥家住几天，让我冷静冷静。” 易遥没有继续阻拦，她很怕事情继续激化，爸妈积压这么多年的矛盾会彻底爆发。 临走前，凌素华还是嘱咐了一句：“遥遥，千万别学你爸，你长大了，这个家以后……” 剩下的话凌素华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转身离开了易家。 仓库进水，十几万的货全都被毁，凌素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凌素华走得匆忙，甚至没来得及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半个小时之后，易成文还是给岳母打了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凌素华的声音才放下心来。知女莫若母，岳母并没有责怪易成文，只是无奈地说了句让她先在这住几天再说。 深夜，易遥一点睡意都没有。 可能是之前太顺利的原因，工作家庭一下子双双面临危机，易遥一时陷入茫然。 客厅的沙发上，凌素华买的一万多的手工蜀锦缎子还是往日的风采，衣橱里这些年她亲手缝制的中华传统服饰和旗袍也都价值不菲。 对于易家这种中等收入家庭来说，这些奢侈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易遥知道，那是凌素华最后的坚持和倔强。她经历过手工缝纫的没落时期，更期待传统手艺人复兴的时刻。 即便在漫长的岁月中凌素华早已已经丢掉了大家闺秀的身份。 但是，她对于手工裁缝的热爱，对于中华传统服饰，是有着刻在骨子里面的热爱和追求，总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 只是…… 十二点半，易成文还在书房里备课，易遥给他端了一杯蜂蜜水提醒他睡觉。 易成文沉默了很久，突然说了一句：“闺女，爸爸做错了么？” 易遥默默地摇了摇头，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就转身回了卧室。 白天的时候，易遥还准备拒绝张云创的“建议”大不了辞职从新找工作，可就在刚刚，易遥突然变了主意，她知道这个家已经不能再有人倒下了。 第二天，照旧是七点四十，照旧是育知路地铁站，照旧是每天赶着进城的地铁8号线。易遥又碰到了昨天的那一对年轻情侣，两人就坐在自己对面，虽然满眼都是爱意却也比昨天沉默了不少。 易遥答应去新公司帮忙，张云创显得很满意，一激动还许诺了很多的“空头支票”，易遥也只是笑笑并没当回事。 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张云创让易遥去新公司帮忙其实就是敲山震虎的惩戒。 留在云创这种大的mcn机构里运营账号，明显要好做得多，毕竟资源、平台甚至供应链都是摆在眼前随时能用的。新公司，而且就是只有两个光杆司令的新公司，怎么做？阅视账号现在百花齐放竞争激烈，公司性质的运营都有很大的难度，何况这种个人模式。 “新公司，没项目没团队，咱们做运营的谁不想背靠资源好办事？易遥这次是真冲动了。” 一个运营摇着头说风凉话，易遥正巧经过，给了那人一个白眼。 只有陈璐走来安慰易遥：“别听他们胡说，不过……你真的决定要走了？” 陈璐性子弱尤其是在易遥面前，说着话声音都要哽咽了。 易遥看了看窗外灰暗的天空，一脸惆怅的样子。 陈璐还以为她变了性子，没想被易遥托着下巴调戏了一句：“朕去打江山，放心，皇后的位子永远都是你的。” “你……你就没个正型，不理你了！” 张云创也怕夜长梦多，当天就托关系帮外甥女在大望路附近那找了一处办公室，下午就让秦墨和易遥一起去看房子。 易遥是个有始有终的，她把客户资料整理好就拿去给主管，问到要跟谁对接的时候，主管却没明说，只让易遥把资料留下就行。 易遥猜到应该是主管自己也盯上了这个大单子，只是她把前期铺垫好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内心多少有点失落。 中午，易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等张云创的外甥女到。 “走，吃个散伙饭。”李想突然走了过来。 易遥抬头看李想，一脸的无奈，她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真的冲动了：“你看我现在像是有心情吃饭的样子？” 李想皱着眉头：“人是铁饭是钢，你都要上阵打铁了，这状态怎么能行？上刑场之前还得吃饱饭呢！” 易遥叹了口气，但紧接着就来了精神：“话糙理不糙，走着。” 易遥心里其实很感激李想，她半天没想明白的事儿，李想一句话就帮她想通了。还没上阵打铁就认怂了，这哪是她易遥的风格？ 不对，打铁？什么打铁，被这小子绕进去了。 门口正巧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陈璐，三个人便一起去了楼下的餐厅。 易遥问陈璐怎么从外面回来，陈璐支支吾吾没说清楚，笑着遮掩过去。 自助餐，李想去点餐，易遥陈璐两人聊了起来。 “易遥，你走了公司就剩下我一个人了，真没劲，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陈璐一脸的不痛快。 易遥倒是笑呵呵的：“怎么，蹭不到奶茶也不用这么失落吧？我多跑一趟好了。” 陈璐翻了个白眼，才说：“以前他们都说BJ人爱贫，今儿我算是领教了，这都什么情况了还贫，你心真大。” 易遥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这不叫贫叫乐观，老BJ人讲有个农民诸事不顺一出门踩了泡狗屎，正发火呢，旁边一老头笑呵呵地跟他说‘你小子运气这么好，出个门还能带二两化肥回去’，那人恍然大悟，感情我这不叫踩狗屎，我这叫走狗屎运啊。” 陈璐觉得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玩：“那不还是贫？” 李想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菜总算上齐，看到桌上的京酱肉丝，陈璐一脸的疑惑：“自助餐还有这个？” 李想随口回答道：“旁边买的，这儿哪有？” 陈璐心里瞬间一阵失落，她当然知道这道菜是易遥爱吃的。顿了片刻，陈璐还是强颜欢笑地问了一句：“李想，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易遥爱吃京酱肉丝？” 李想倒也自然：“每次这个菜一上有人哈喇子都要掉地上，二尺长的哈喇子谁看不见？” 易遥一点都没多想，李想爱贫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但还是反驳了一句：“你再这么说，小心我告你诽谤。” 边吃饭边聊天，陈璐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看上去李想像是给易遥送行的，可话里话外都是在关心易遥今后的发展。 李想问易遥张云创给了多少项目启动资金，易遥说不知道，李想就半开玩笑半提醒地说：“像这种项目二三十万的启动资金是有的，张云创可不差钱。” 言外之意也是提醒易遥别在启动资金上放不开手脚。 饭快吃完的时候，李想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你这也不算离职顶多算个外派，我帮你也不算接私活，不坏规矩。” 易遥开玩笑地说：“等你那辆拉风的摩托车出了icu再说吧。” 下午三点多，张云创的外甥女才姗姗来迟，两人第一次见面就互相愣住了。 易遥怎么也没想到，张云创的外甥女就是早上恶人先告状的蘑菇头，难怪公司里的人都说这人是魔头，敢情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了，秦墨也没想到舅舅嘴里的人才就是这么一个半长碎发，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跟她的风格一点都不搭配。 “汪总的项目真的是你做的？”秦墨显然有点怀疑。 易遥也不是吃素的，干脆地回了一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巴不得你换个人。” 秦墨上下打量着易遥，看了好大一会儿直接把易遥领到了外面，很利落地打开车门顺手把易遥手里的箱子扔进后排，然后看着一脸呆滞的易遥说：“愣什么呢，上车。” 易遥很不情愿的上了车，昨天的斗志也都变成了现在的糟心。她怎么也没想到，张云创也算个上层人物，怎么会有这么个混不吝的外甥女。 秦墨故意把车开得很猛，看样子很想给易遥来个下马威。易遥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这一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过易遥硬是一路挺到了目的地，借口去洗手间才吐了出来。 手机响了，是陈璐发来的短信：“没事吧，我看她开车不要命一样，她没欺负你吧？” 易遥咬了咬牙，闺蜜的关心反倒让她来了斗志，干脆地回了句：“没事，放心。朕和江山都在。” 房子在大望路地铁站旁边不远，二层公寓，总共不到五十平，很乱，看样子是有人刚搬走，垃圾文件散落一地。跟云创的办公楼比起来，这里简直就是非洲难民营的水平。 “按说都是一交半年，你们的情况我那朋友也说了，这样，三个月一交一个月一万五，我也不收你们押金了。哪位交钱？”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都以为钱在对方手里。 这会，云创的财务小张才追了进来，气儿没喘匀进门就把银行卡递给了易遥：“钱在这，你们跑得太快了，我这一路好跑。” 小张说老板忙忘了给钱的事儿，可交完钱看卡里还剩下五万五，易遥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十万启动资金做阅视项目，这不是开玩笑？ 电脑没有、直播设备没有、办公用品没有、主播、摄像师没有……这还不算水电物业费用和阅视平台开店铺的押金，光房租就用了一半。 一瞬间，易遥的斗志瞬间没了。 当然，易遥完全没有预料到，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 ------------ 第四章：就知道你坚持不住 “好了，开始收拾吧。” 送走了房东，秦墨从旁边拉来一个办公椅，二郎腿一翘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看易遥杵在原地不动，秦墨耸了耸肩嘲笑道：“怎么，你不是想让我跟你一块打扫卫生吧？” 易遥瞬间产生了一种人在屋檐下的纠结，她是预料到新公司的状态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易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尤其是在秦墨这种人面前，她很清楚，一旦她退缩一步秦墨就能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蹂躏。 房子虽然不大但东西很多，满地的碎纸和杂物，墙边甚至有两张被故意弄坏的三人沙发，看样子上家公司的人跟房东的关系处的并不怎么样。 碎纸杂物还好清理，就是这两个破沙发想弄下楼太不容易，何况这样的垃圾丢到哪里都不合适。 看着易遥费劲巴拉地抬起沙发的一脚半天挪不动半米，秦墨斜眼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才说：“姑娘，这么重的东西你能搬动？” 易遥咬着牙没说话。 秦墨继续说道：“别逞强嘛，吱一声我能帮你。” 易遥依旧没吭声。 秦墨仔细看了看易遥的模样，这会儿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没那么讨人厌了，但还是竖起拇指说了句：“优秀。” 一张破沙发挪到楼下，易遥用了半个小时。她一个女生，本来身体就瘦弱，从小到大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虽然鼻子里那股酸劲儿一直咆哮着，可易遥愣是没让眼泪涌出来。她一再跟自己说：“易遥，你特么要被这么个东西搞垮了，我都瞧不起你！” 折腾完已经是下午六点，要不是夏天刚走，天或许都黑了。 陈璐发了微信问易遥在哪，易遥把地址发给了陈璐，不过三秒陈璐就打来了电话。 “怎么还在那？那魔头是不是欺负你了？”陈璐开口便问。 易遥不想让闺蜜跟着揪心，强颜欢笑道：“刚租了房子不得打扫卫生？你猜怎么着，干了半天我觉得明天我能去保洁公司应聘，怎么也得是个高级技工。” “呸！”陈璐直接挂了电话。 这声突如其来的“呸”卡在了易遥的笑点上，怎么听都那么……顺耳……暖心。 不到半个小时，陈璐就坐着李想的摩托车到了。 李想自己的车还在汽修厂icu，听说易遥被人欺负抢了同事的摩托车就来了。 看易遥把自己弄得跟个小鬼似的，陈璐拉起易遥就要走：“走，上车，咱不干了。” 易遥怎么可能走，她走了就真的认输了：“姐们儿，你冷静点，这车拉你一个都费劲，加上我咱仨都得报废。” 楼上，秦璐还在翘着二郎腿玩游戏，不同的是旁边的桌子上多了一袋瓜子，另一边的地上多了一堆瓜子皮。 “你是不是故意的？”陈璐没忍住，秦墨显然太欺负人了，易遥刚打扫好的地面。 “怎么了？”秦墨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样子。 易遥倒不像陈璐那么愤怒，“你瓜子皮就不能扔桌上？” 秦墨苦笑一声：“不一样么？桌上地上不都得扫？” 易遥猛地就笑了：“这么说……也对。”随手就拿起旁边的扫帚把瓜子皮扫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秦墨没得逞，表情显得有些难看，“帮手都来了，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好好弄，我走了。” 走到门口秦墨又折返回来，拿走了桌上的银行卡，顺便交代了一句：“卡我拿走了，添点家具买点办公用品总要的。” 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李想帮忙把剩下的那个破沙发也很快搬到楼下，可问题还是来了，破沙发往哪丢？总不能就放在门口。 这方面，显然陈璐的生活经验更丰富，让李想骑摩托带着她出去，十几分钟就领着一个收废品的来了。 虽然沙发还能用，但易遥还是出了一百块钱对方才肯帮忙收走。 “你怎么懂这么多？”易遥问陈璐。 陈璐撇着嘴，学着易遥贫嘴的样子说：“你哪知道民间疾苦？这都是底层人民真实的生活写照。” 陈璐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的租房生活，前后搬了两次家，这样的破旧家具她都是花点小钱让收废品的大爷拉走。 已经是七点多，易遥知道回去晚了易成文会担心，就没请两人吃饭。陈璐倒是离得近，大望路离她住的果园没几站地铁，十分钟就能到。 李想从摩托车上摘下头盔扔给易遥：“走，我送你。” 易遥于心不忍：“我坐地铁就行。旁边就是地铁口。” 李想直接发动车子：“兄弟，咱能别墨迹？” 看着易遥坐上李想的摩托车疾驰而去，陈璐心里突然有些五味杂陈，她身上还残留着李想身上的气息，这竟让她感到一丝满足。 到云景一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把头盔递给李想，易遥便说道：“哥们，还真让你给说中了。张云创只给了十万的启动资金。” 李想一愣：“十万开公司还想做阅视账号项目？那怎么够？我看……你要不还是辞职吧，跟这种人斗，犯不上。” 易遥却摆起了架势：“那不行，我现在走，秦墨不得笑死？” 跟易遥接触了这么长时间，李想多少也了解易遥的脾气，说了声“走了。”就骑上摩托车轰然而去。 虽然提前跟爸爸说了不用等她吃饭，易成文还是等易遥回来才重新热了饭菜。 吃完饭，易遥给妈妈凌素华打了个电话。 “你烦不烦？有事没事，没事挂了。”凌素华接起电话就是一句闭门羹。 易遥也习惯了，立马开始贫：“您要不是我妈，我至于烦你？你要是有私生子趁早告诉我，我也懒得争宠了，怪累人的。” 凌素华叹了口气，重复道：“那你是有事没事？” 易遥：“回来呗，这家里没个女主人怪别扭的，人民需要你。老易都一天没吃饭了。” 凌素华：“他吃不吃饭关我什么事儿？” 易遥：“这不闺女也思母情切么，都没胃口了。茶不思饭不想一闭眼都是那些曾经美好的……” 时光两个字还没出口，凌素华果断挂了电话。 易遥反倒觉得开心，以她对凌素华的了解，她没一开始就挂了电话，说明气已经消了一半了。 “朕的太后快回来了！”豪放一笑，易遥上床开始睡觉，可很快就失眠了。 新公司一遭接一遭的糟心事，秦墨还一副故意找茬的架势，易遥立马感慨：皇帝不好当啊，总有刁民想害朕。 另一边，陈璐在路边吃完了晚饭就早早地回到了出租屋里，她收拾完东西去公用洗手间洗漱，狭长的过道里到处都是邻居们摆放的杂物，看上去很乱。 每次去洗手间，陈璐都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房子里的洗手间做了干湿分离，可浴室门和洗手间门都是磨砂玻璃材质，虽然视线无法穿过，但外面有人经过的时候还是会留下一道身影。 每次有人影经过门口，陈璐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前两天，陈璐看了一则新闻，有个变态的房东在洗手间安了针孔摄像机，专门拍摄女租户的隐私。为此，陈璐专门求李想上门检查了一遍，虽然最终没发现不妥，但她的精神也时刻不敢放松。 陈璐的房间虽然很小，但被她收拾得很精致，也只有回到房间锁上房门拉上窗帘之后，陈璐才能感到一丝丝的惬意。 第二天，易遥五点多就已经起床，新公司在通州大望路附近，车程比之前多了一倍，坐地铁也得多倒一趟八通线。好在高峰期的八通线她是逆流上班，不然光是国贸汹涌澎湃的人潮也能把她这瘦弱的身板挤成煎饼。 国贸地铁站的盛况跟传说中的8路、11路公交车有得一拼，脚不离地被人群送上车是这里的日常。 八点四十，易遥就到了新公司。 没人没电脑没设备甚至连办公桌都没有，易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秦墨来。 秦墨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易遥终于还是爆发了。 “你到底想不想做？不做就麻烦跟你舅舅说清楚，别浪费我的时间。”这次，易遥一点都没客气。 可秦墨却还是那副懒散的架势：“哟呵，脾气还不小，我这不都来了么？” “十点半，你来干什么？等着吃午饭？”易遥不肯松口。 秦墨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别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饿了，咱们中午吃啥？我请你。” 易遥几近崩溃，收拾起东西就往门口走，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哪怕回到云创就被开除，她也不想再看到这张恶毒的面孔。 可易遥刚走到楼梯，后面就传来了秦墨的声音：“就知道你坚持不住，看来还是我高看你了。” 易遥定在原地，半天没挪动一步。 秦墨走了过来，拍了拍易遥的肩膀，一副二流子的架势说道：“昨天不说了么，公司啥都没有，我一大早不得去买点东西？办公桌什么的一会儿就到。” 秦墨示弱了？ 当然不是，公司这么黄了，剩下的钱她一分也拿不到。所以，在她花完钱之前，公司不能黄，易遥也不能走。 易遥退了回来，把包仍在旁边的旧桌子上，有些事儿她还是要说明白。 “钱一共还剩五万五，花完了怎么办？没钱找供货商，阅视账号不可能做得起来。” 秦墨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找我妈要，放心，她有的是钱。这十万块钱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易遥愣住了，沉默了好大一会才问秦墨：“这十万块钱是你妈给的？” 秦墨撇嘴：“不然呢？你以为是张云创，得了吧，我那财迷舅舅可没这么好心。” 易遥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张云创用他妹妹的钱做了顺水人情，不但帮外甥女开了公司做了项目，还顺带着一脚把易遥踢出了云创的职场通道。难怪张云创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帮外甥女办公司，难怪会给易遥许诺那么多的空头支票。 一分钱没花就解决了两个刺儿头，这一招还真是秒啊。 不知不觉，易遥已经身在张云创做的局里，只是她当然无法意识到这个局到底有多大有多深。甚至连秦墨也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也早已经进了局。 办公用品到了，看到对账单，易遥心里就是一沉。 ------------ 第五章：苦命的孩子 三张普通的办公桌，七把普通的办公椅，外加两台二手电脑一套直播设备，秦墨花了一万五千块钱。 秦墨倒是一反常态，忙着指挥工人们把东西抬上楼摆好，还另外打了个电话让宽带公司的师傅上门安装网络。 等人走了，易遥直勾勾地看着秦墨质问道：“这些东西不可能花这么多钱，钱去哪了？” 秦墨倒没显得尴尬，依旧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架势：“你知道一张显卡多少钱？这可是3060的显卡，两台电脑就花了我一万块。” 易遥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指着设备管理器上的显卡信息说：“哪来的3060？这就是一块普通的二手1060矿卡，老E5服务器CPU，这一套下来一手的也不过三千块钱，何况你这是二手的。” 秦墨没想到易遥是个行家，可她被拆穿了也依旧不觉得尴尬。 “哦，想起来了，我早上买了套化妆品花了七千多，算公司账上不过分吧？” 易遥没想到秦墨会是如此混不吝的态度，一把从桌上抢走了银行卡：“以后采购的事儿不用你了，我自己来。” 易遥其实很一直都很纳闷，秦墨不像是个想干事儿的人，一派吊儿郎当的富家女形象，开的还是宝马。她不明白秦墨为什么要来这个公司，好好享受她的富二代生活不香么？ 而且，这么一个看上去不差钱的人，竟然会为了扣下几千块钱跟他这演戏，值得么？ 有些事儿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越纠结，易遥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下午，易遥约了一个老板谈货源的事儿。对方是易遥以前的甲方客户，跟易遥也算熟悉。易遥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想要短期见到收益只能走直播带货这一条路，而要做直播带货，解决货源问题显然是最关键的。虽然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墨本来没打算去，可眼见妈妈进了楼门正往楼上走，秦墨拦住易遥就把他拉进车里：“走，我陪你一块去。” 易遥还以为秦墨开窍了，可刚到工厂见到老板，秦墨就躲到一边玩起了游戏。 老板姓毛，四十多岁肥头大耳一脸油腻的样子，易遥找毛老板也纯属无奈。易遥也是刚刚知道，张云创把她推到新公司做铺垫实际上就是为了杀鸡儆猴，杀一杀运营跳槽的苗头，既然如此她去云创找甲方资源肯定行不通。所以，只能联系跟自己关系还算好的。 毛老板哪里都好就是人有点好色，从易遥秦墨进门，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两人。 听易遥是来谈货源的，毛老板一点也没觉得惊讶，一个劲儿的点头：“好说好说，最近身体怎么样？几天没见又瘦了，你看这胳膊，都瘦成水管了。” 毛老板说着就要上手，易遥倒是机灵，趁着起身倒水的机会完美避开了。 毛老板还不死心：“正好，晚上有个饭局，你们既然来了就留下，我们一起吃个晚饭，”说着，毛老板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化妆品递给易遥：“别人送的，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 说着，就一屁股坐到了易遥旁边，直接把易遥逼到了沙发死角，易遥想逃也逃不开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用，毛老板您还是留给夫人用吧，您看货的事儿……” 易遥没想着委曲求全，起身躲开了毛老板的攻势。 就在毛老板准备第三次发起攻势的时候，秦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两人旁边，一个起身就横在了易遥和毛老板中间。 毛老板跟她打招呼，秦墨也像没看见一样，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易遥，猛地问了一句：“这家伙想调戏你，你看不出来？” 易遥还没反应过来，秦墨猛地一个转身，毛老板正想着跟秦墨握手完全没有防备，谁成想秦墨一回头就直攻下三路，一脚踢在了毛老板的大腿根上。 一声惨叫，毛老板应声倒地，像掉在地上的毛毛虫翻滚蠕动起来。 秦墨一点没留力气，劲儿都使在了脚尖上，这一下不说让毛老板断子绝孙，半个月之内怕是不敢有什么坏心思了。 等保安赶到的时候，秦墨已经拉着易遥上了车，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一路上，两人表情都不太正常。 易遥确定秦墨这货就不是个创业做事的料，可心里也隐隐感激秦墨的出手相救。可这个代价太大了，易遥手里唯一能用的货源资源怕是断了，接下来去哪找货源？ 秦墨也不痛快，一点不像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里的杀气一直就没消下去。 易遥还在为货源的事情纠结，秦墨倒是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跑来跑去的低三下四的找供货商，你为什么不挂别人的货？你看我买的零食，一个小黄车就能卖货，多方便，这叫什么来着？” 易遥白了她一眼：“你说的是小黄车？做小黄车至少得有视频，要不你来拍你来剪？”突然扭头问秦墨：“你是不是个神经病？” 秦墨看了一眼易遥，就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嘲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自作多情，我出手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就是看不惯这种有家有室还特么在外面乱来的男人，你不觉得那人很像头猪？” 易遥就知道这货嘴里就吐不出什么象牙来，沉默了一会还是继续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 秦墨只吐了一个字出来：“说。” 易遥：“我看你用的都是名牌化妆品，开的车也是宝马，你条件这么好干嘛还要出来创业？老老实实继承家产不好？” 秦墨没想到易遥会问这个，但也并不惊讶：“我说我是个穷鬼，你信么？” 易遥冷哼一声：“你说呢？” 话到这就算彻底聊死了，就算秦墨想说，易遥也不想听了。 下午，易遥又联系了几个之前的甲方客户，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一来，在当时，阅视直播虽然势头很猛，但在客户圈子里接受度并不高，毕竟大部分人并没有这样的远见。 另外，连客户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易遥的确能力不差，可脱离了云创的mcn资源……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个客户也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冒险。 四点多，秦墨就开车离开了。一整天除了吃了顿饭，玩了几局游戏之外，秦墨这一天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帮易遥打跑了一个色狼，还顺带让公司走到了绝境。 五点，易遥满脸失落的锁门准备回家，她拿出手机想给张云创打电话说她辞职，犹豫了几次还是把手机放了回去。 她不想被秦墨这家伙看轻了。 刚走到楼下，易遥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身材很好，好得有些夸张，前凸后翘标准的少妇形象，穿着打扮上看至少是个阔太级别的。就算是站在花红流露的马路上，也丝毫没被抢了颜色。 “你就是易遥吧？” “你是？” “我是秦墨的妈妈，你叫我张阿姨好了。” 易遥很诧异，诧异这么温文尔雅有礼貌的“张阿姨”是怎么生出那么叛逆的秦墨的？ 秦墨的妈妈叫张艳，四十三岁，看上去像是三十的，人很客气。 把易遥叫上车，张艳就让司机带着他们去了全聚德前门店。易遥知道张艳来肯定跟秦墨有关，她本来不想去，但想到能借这个机会解开心里的疑团也就答应了。 菜上桌，张艳还没开口说话，易遥先开口了：“阿姨，您不是BJ人吧？” 张艳就是一脸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易遥拿眼神指了指桌上的烤鸭：“BJ人请BJ人吃饭，通常不会来全聚德。” 聊了几句题外话，张艳很快就直奔主题，她这次来找易遥，是想让易遥帮忙“照顾”秦墨的。 听张艳说秦墨命苦，易遥一嘴烤鸭差点没喷出来：“阿姨，穿名牌衣服用名牌化妆品，毕业就有人给钱开公司，您管这叫命苦？” 等张艳解释完，易遥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张艳是外地人，早年来到BJ认识了秦墨的爸爸秦延山，两人开始感情还算不错，可后来秦墨十三岁那年，两人感情不合离了婚。张艳后来也有了新的男朋友，是个做企业的，很有钱，离婚后秦墨判给了张艳，自此母女俩的关系就彻底闹僵了。 易遥这才明白过来，难怪秦墨今天这么冲动。 “秦墨跟他爸爸感情好，我知道她这几年一直记恨我，我也是没办法，你能理解阿姨的心情？” 易遥很不识趣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地说：“阿姨，我还小。您别难为我，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您别难为我有什么话就直说，易遥的交往哲学就是那么耐人寻味。说到底，她不想做阳光普照人间，更不愿意插手别人的家事，何况还是秦墨这样一个刺儿头。做好了没功劳，搞砸了被人怨恨，何苦来的？ 张艳其实就是一个请求，让易遥无论如何把公司做下去，还说钱的事儿她会想办法。 张艳的意思是让秦墨有件事做，时间长了她兴许能有所改变。但易遥明显听出了别的意思，看这母女俩的行头，易遥就猜到张艳的现任男友是个有钱人，不敢说身家过亿，至少也是千万级别的。这么一个有钱人，拿个几十万出来很难？ 而且，张艳自始至终说的都是男朋友，秦墨十三岁张艳就已经离婚，难不成到现在还是单身？ 易遥也没算答应，最终也只是说：“公司我肯定会努力去做。” 吃完饭已经七点多，易遥正准备坐地铁回家，手机响了，是陈璐打来的。 易遥刚说了句“爱妃”就感觉到陈璐的气息不对劲。 “易遥，有个人一直跟踪我，我害怕。”陈璐的声音很小，颤颤巍巍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你在哪？”易遥瞬间紧张起来。 “我在家，那个人好像一直在门口站着。易遥……我害怕。” …… ------------ 第六章：绝望 打车到果园地铁站旁边的民华小区，一股脑地冲上五楼。 这里有几栋楼是回迁楼，一栋楼都是房东的，一楼二楼是房东家，三楼以上被分割成了若干小房间，长长的走廊，毛坯房的装修，聚集着大量北漂打工者。 505，易遥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很快，陈璐打了电话确认敲门的是易遥，门才被打开。 “怎么回事？人呢？他在哪？哪个不要脸的跟踪你？”易遥一进门就开始吼，似乎是故意给旁边陈璐的邻居们听到。 按说出了这种事，旁边但凡有个会喘气的，陈璐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陈璐把易遥拉进屋子，这才说跟踪的那个人可能已经跑了。 看陈璐的肩膀还在抖，易遥抱着陈璐安抚她：“别怕，朕在呢。” 半个多小时过去，陈璐才算平复下来。可这地儿是不能住了，就算陈璐坚持易遥也不答应了。 “收拾东西跟我走。”易遥语气不容置疑。 陈璐只是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弱弱地问了一句：“去哪？” 易遥想都没想：“去我家。” 地铁上人多，陈璐的情绪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两人聊起刚才的事儿，陈璐的反应也没那么强烈了。 但易遥却猛地一阵后怕，她想都没想一个人就冲去了民华小区，万一那人没走手里还拿个什么凶器，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了？万幸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看陈璐拖着行李进门，易成文也没觉得惊讶，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开门就接过陈璐手里的行李箱，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就让两人去餐厅吃饭。 看桌上摆着白斩鸡，易遥猛地笑出了声，心说：这老易也不是无可救药了，昨儿还问我像吃什么，今天想吃的白斩鸡就上了餐桌。 “老易，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卦了？” 易遥一句话把陈璐弄懵了，锁着额头小声问易遥：“你管你爸叫老易？” 易成文端着菜过来，顺手捏了一把易遥的鼻子转而跟陈璐说：“叔叔不知道你来，今天先凑合着吃两口，明天叔叔再做你喜欢吃的。” 易成文的客气让陈璐有些措手不及，赶忙摆手：“我什么都行，给叔叔添麻烦了。” 易家的房子是三室一厅，易成文和凌素华住主卧，易遥住次卧，还有一间房是专门用来放凌素华“藏品”的。 吃完饭，易成文准备把那间房子收拾出来，被易遥拦下，提心吊胆似的说：“老易，这屋的东西你也敢动？凌素华回来不得跟你拼命？别弄了，陈璐住我屋。” 陈璐一脸疑惑：“凌素华……是谁？” 易遥：“我母后。” 陈璐果断的翻了个白眼：“你还是真是没大没小。” 易遥收拾了房间，把陈璐的行李和衣服也都放进了自己的衣橱里，等忙活完，陈璐跟易成文已经在客厅聊了半天，看样子两人倒是很投缘。 “陈璐，我们家老易现在是媳妇不疼女儿不爱，你可别趁虚而入，敢篡位朕废了你。” 易遥一句贫，陈璐便一路追进卧室，两人在床上打闹了起来。 第二天，易遥五点多就起床了，虽然她很小心还是把陈璐吵醒了。 “你起这么早的？”陈璐揉着眼睛。 易遥干脆也不蹑手蹑脚的了：“姑奶奶，这里是昌平，我上班那可是从西北到东南横跨整个BJ城，不早起能行么？” 陈璐似乎也是刚意识到自己是在昌平不是通州，“那我是不是也得迟到？” 易遥看了看表：“你不急，六点半起床，七点半坐地铁九点之前铁定能到公司。你再睡会。” 上午，易遥照旧八点四十就到了公司，看九点半秦墨还没到，易遥也不觉得生气了。易遥想通了，公司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她没办法，眼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招聘软件上倒是有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咨询了一下，可问起五险一金工资待遇，对方很快沉默了下去。 易遥也没灰心，眼下要解决的还是货源问题。易遥把之前的客户资料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挑了几个小厂的老板准备再试试，另外易遥也想到了从拼夕夕上找货源。 以前在云创的时候，因为有用不完的客户资源，云创的运营们也从没想过在拼夕夕上找货源，毕竟经过了一个中间商，价格上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现在，易遥也不得不像现实低头了。 十点半，秦墨姗姗来迟，她一进门就直奔易遥而去，看到易遥正对着办公桌上一堆文件写写画画，不由得笑了一声。 “张艳昨天是不是找你了？”秦墨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 易遥干脆不搭理她，继续专心筛选客户资料。 秦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音，显得有些被动，但也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道：“易遥，你知道张云创为什么让你来帮我？” 易遥还是开口了：“帮你？你想多了，他是想让咱俩自生自灭。” 秦墨嘴一撇，“还算你是个明白人，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知道我为什么处处跟你作对？” 易遥皱眉，没上秦墨的当：“你想说就说，不用一直跟我卖关子，咱们又不熟，对吧。” 易遥的说话方式反倒让秦墨觉得对胃口，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不想做公司也不想创业，这些东西我没兴趣，我就想要钱。所以，你把钱给我，我把钱花光，公司倒了你回你的云创，我也落得自在，咱俩谁也别耽误谁，你说呢？” 易遥突然面色一沉，秦墨的话刺痛了她心底深处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 回云创？怎么回？ 一个把新公司搞到干不下去的运营，回云创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真要是这么灰头土脸的认输了，别说回云创，就是其他小公司恐怕也都不会容纳她。 “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知，但不接受你的愚蠢。” 扔下这句话，易遥拿起桌上的文件愤然离去。 上午，易遥又去见了两个甲方客户，毫无意外的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倒也并非无路可走，在拼夕夕上，易遥还是联系上了一个本地小厂的商家。 对方是做服装生意的，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服装加工厂叫新耀服装厂，平时他只做电商直销项目，从不跟散户做生意。 趁着电商越来越火，直接搞个网店直销，不说赚大钱，至少也不会饿死。但是做散户搞批发，就要增加不少人力财力，整不好容易亏本。 易遥在厂子里转了几圈，就直奔财务室，跟财务室的一个男性财务聊了半天。 易遥果然找到了对方的软肋，因为电商讲求发货时效，如果延迟发货客户会投诉，所以厂子里每上架一款新货，都会准备不少的库存。 但款式少还能扛住，款式一多，尤其是赶上双十一双十二的促销，就要预备更多的库存，干了几年，剩下的库存越来越多。 可货压在手里，资金上就有问题，小厂老板也正头疼。 易遥粗略算了一下，厂里差不多有几万件库存几十个版型，类目上也都是成年女装，用来做阅视直播带货前期肯定够用。 易遥跟老板商量，存货让易遥拿去直播带货，每个版型卖掉一百件的时候厂里就及时补货。这些服装的模板厂里都有现成的，补货不是问题，这样，厂子方面既不会增加渠道成本，也能解决库存盘活资金，双方都能受益。 虽然对方在利润分成上纠结了很久，但总的来说过程还算顺利。 易遥中午回了一趟公司拿了公司的公章，当天就跟对方签了合作合同，合约期从易遥的阅视账号开始带货算起。因为前期销售量不会很大，对方也同意前期只收一万块钱的供货押金。 易遥粗略算了一下，按照合同上的利润分成和限价，直播间做到日销上百扣除服装成本、人员成本和各种日常开销之后，每个月的利润也只能做到两万左右。 虽然不多，但易遥知道必须得这么做，她必须得尽早让公司进入运营状态，才能谈后面的发展问题。 刚准备去交押金，易遥突然想起来她的钱包在回去拿公章的时候落在办公桌上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而秦墨也的确没有让易遥失望。等易遥回到公司拿回银行卡的时候，银行卡又被秦墨刷走了两万。 公司还没正式开始运营，十万块钱就只剩下了两万，易遥瞬间绝望。 四万块钱她还可以硬撑一段时间，两万，她连像样的主播和客服人员都招不起，怎么做？何况还有一万得用来支付供货押金。 易遥给秦墨打电话，对方干脆关了机。 此时的云创办公楼里，陈璐也正在纠结。 虽然暂时住在了易遥家里，可陈璐知道她不可能一直住在那，民华小区的房子已经通知房东退掉，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租个合适的房子。 陈璐知道，但凡她还是在租这种混居房，像昨天那样的情况迟早还会遇到。她想了半天，觉得在四惠和高碑店附近租房子最合适，离公司不远，上下班能省不少地铁费。陈璐的底线是传媒大学附近，虽然也已经在东五环之外，但相比果园那边还是好了不少。 好地段就意味着高房价。 陈璐打听了几个中介，租个一室一厅的房子都要四千多一个月，而且都是押一付三没有商量，看着银行卡里仅有的两万块钱，陈璐还是犯难了。 这时，旁边一个运营跟陈璐聊天说起了易遥走之前留下的项目。 “汪总厂子那个鞋类账号你还记么？现在那可是咱们云创的香饽饽，我听说，连运营主管都想着接手呢。” 对方随口说了一句，陈璐本来没当回事，顺口问了一句：“一个小号他至于么？” 那人一撇嘴，道：“你可别小瞧人家，现在直播间流量起来了，日销量眼看就要破千，日销售额十万加，虽然咱们做运营负责人只有1%的分成，但你算算，一天一千多块，一个月下来光这一个账号就是三万奖金，你觉得小？” 陈璐瞬间来了精神。 ------------ 第七章：让你失望了 陈璐没完全信那人的话，可是当她打开阅查数据平台，销售数据摆在眼前，陈璐还是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连续三天的日销售额都在九万以上，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也稳定在了五百到一千之间。包括用户购买高峰时段、用户各项数据分析都清晰地摆在眼前。 陈璐也是运营，她知道易遥这个阅查账号已经进入了稳定的收益期，后面的运营和维护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陈璐怎么可能不想接手这个项目？ 只要拿下这个项目，她就可以在四惠或者高碑店租到理想的房子，不，她甚至可以去国贸附近租房子。 更要紧的是，易遥走的时候项目资料并没有带走，就留在了陈璐旁边的办公桌抽屉里，陈璐有钥匙。 偷摸拿上资料跑到洗手间锁上门，陈璐激动地翻看着资料，果然发现了鞋厂汪总的联系方式，甚至连易遥提前做好的项目计划书也在里面。 把资料完完整整地看了几遍，陈璐也惊讶于易遥的才华，她竟然能想到用找品牌方购买吊牌这种贴牌的方式来提升汪总鞋厂的品牌效果。 下午，汪总来了一趟云创，负责接待他的正是云创的运营主管。好在，两人聊了没多久，汪总就离开了云创，看样子似乎并不满意。 陈璐打听到，汪总对运营主管做的项目计划书不满意，又得知一直负责跟他对接的易遥离开了云创，很不痛快。 似乎这一切都是为陈璐准备的。 她是易遥的闺蜜，手里还有易遥做的项目计划书。 下午六点，公司已经下班一个小时，陈璐还是迟迟没有离开。 她心里有道砍，倒不是因为公司有规定运营不能私下跟甲方见面，而是这个项目一直都是易遥在做，她如果接手的话，担心易遥会心里别扭。 艰难的纠结了两个多小时，晚上七点半，陈璐还是拨通了汪总的电话。 …… 易遥在公司门口一直等到晚上八点，秦墨都没有出现，电话也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她只能无奈回家，明天再找秦墨算账。 刚一进门，易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闻着味道进了餐厅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只很大的澳龙。 “老易，你中彩票了？” 易遥顺手拧下一只龙虾钳，边吃边追到易成文旁边，问他：“什么情况？” 易成文就是笑：“我哪有那福气，是璐璐买的。” 易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陈璐：“你中彩票了？” 陈璐显得有些慌乱，目光躲闪着把易遥拉到旁边，“吃你的吧，好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易遥不依不饶，她知道陈璐在自己家住着心里过意不去，但也不至于这么破费：“这次就算了，以后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少做。” 陈璐叹了口气：“谁打肿脸充胖子了，我这是给叔叔买的，你不吃拉倒。” “那不行，唯美女与美食不可辜负。”易遥说着就把龙虾拉到了自己面前。 氛围又重新变得欢乐起来，易遥吃了个大爽，打着饱嗝把陈璐和易成文逗得哈哈大笑。 易遥就是这样，不管白天发生了什么，她从来不把公司里的坏情绪带回家。家是温馨的……也是……脆弱的。这么多年，她像个开心果一样调剂着易成文和凌素华的感情，也算得上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了。 第二天，易遥依旧很早到公司，8号线上，她再次碰到了那对年轻的情侣，两人一路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靠得很近，但已经没有了从前的亲热，像是刚刚吵了一架。 十点半，秦墨才到了公司，知道自己动了钱易遥肯定会不依不饶，她本想着消失几天，但想着不能被易遥一个小妮子拿捏住就来了公司。 秦墨进门刚坐下，易遥就像恐怖魔王一样从天而降来到秦墨面前。 一手掐腰一手伸到秦墨面前，易遥也不啰嗦，把手里的供货合同丢在桌上就说：“货我已经谈好了，把昨天拿走的钱还给我，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墨跷着二郎腿，丝毫没在意易遥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好意思啊，钱我花完了，我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易遥倒也不是拿秦墨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知道张艳拿这个女儿没招，但公司毕竟是秦墨舅舅张云创的。所以易遥一早就给张云创打了电话，让公司的会计来查账。 易遥原以为张云创至少会派个会计来走个过场，可一直等到十一点，也只等来张云创的一个电话。 秦墨接起电话一听是舅舅张云创，眼睛就直勾勾地挪到了易遥的身上，说了声：“你有种”，才继续接起了电话：“钱是我拿的……花了……你管我怎么花的，就是花了……你去告我好了，挪用公款能判个几年，你正好也清净。” 还是算错了，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降得住这个女魔头。 易遥原本打算借着这件事跟张云创提出回公司的事儿，可张云创先她一步开口，让易遥好好干，等这个项目做好了直接让她当运营主管。 易遥知道这话就是一张空头支票不可信，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借着钱不够用的理由干脆提出辞职。可她一眼就瞥见秦墨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瞬间改了主意。 遗传自凌素华身上的那股犟劲儿突然就爆发了：我还不信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还是秦墨先开了口：“你说你有什么好犟的呢？我还是那句话，我把钱花完，咱俩趁早散伙两不相欠，多好。” 易遥搬了张凳子坐在秦墨对面，拿出银行卡亮了亮才说：“密码我已经改了，这里面的钱你一分也动不了，你不是想让这个公司尽快倒闭？不好意思，我刚刚改了主意，这件事我肯定会做到底。让你失望了。” 从相互嫌弃到相互抗衡再到如今的彻底撕破脸皮，易遥和秦墨的关系真的到了针尖对麦芒的程度。 秦墨倒也不觉得愤怒，只是一个劲儿地噘着嘴嘲笑易遥：“我倒真想看看，就凭这两万块钱，你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别到时候一分钱没赚到，哭着回家找妈，那可就难看咯。” 易遥不是一时冲动，她是做运营的，怎么把一个直播间做起来，怎么把客单价（每一个顾客平均购买商品的金额，也就是平均交易金额）冲上去，她再熟悉不过。 现在手里有了货源，就算客单价还没高到让她满意的程度，但只要打好了这开门的第一仗，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至于钱的事儿，易遥也有自己的盘算。张艳前两天刚找过她，已经答应钱的事会帮忙，何况易遥要的不多，有个五万块让这个项目先开始运营，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中午，易遥给张艳打电话说项目已经有了进展，但现在还需要五万块钱。 下午三点半，张艳果然出现，把易遥约到了公司旁边的咖啡馆里，但张艳只给了三万。 “不怕你笑话，我现在身上真就只有这么多钱了，我这儿还有条纯金项链，现在金价高，你拿去金店也能换个两万块钱出来。” 张艳说话的时候显然也感觉到了易遥神色上的异样，自己说着说着就苦笑了起来。 易遥目送张艳离去，上次张艳的司机开的是宝马X5，这次来司机开的是丰田埃尔法，两辆车加起来快三百万，张艳竟然说她身上只有三万块钱。 这都什么操作？ 不过，易遥也没觉得张艳真的是在骗人，因为没有必要。 易遥知道，秦墨十三岁那年张艳就跟原配离了婚，可至今跟新欢也仅仅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或许，这个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女人日子也并不好过。 “早知道上午说十万好了。” 把三万块钱存到银行卡里，刚回到公司，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墨已经站在了易遥旁边，没等易遥反应过来，秦墨伸手抢过易遥手中的金项链，另一只手顺势掐住易遥的脖子就把她按在了墙上。 ------------ 第八章：帮我个忙 易遥没想到张艳会窘迫到如此程度，更没想到秦墨会突然爆发。 她当然不知道这条项链的意义，这是张艳跟秦墨爸爸结婚的时候，秦爸爸送给张艳的结婚礼物。 因为当年生活条件不好，秦爸爸只能买得起这一条项链，连戒指都没有，所以曾经的张艳很爱惜这条项链。 秦墨十三岁那年，父母离婚，张艳一直留着这条项链，如今连项链也不要了，那就意味着张艳对爸爸最后一丝的留恋也没有了。 秦墨原本并不是个刁蛮的女生，甚至小的时候她一直是别人嘴里乖巧懂事的乖乖女。 可自从父母离婚之后，秦墨就突然变了。不是她真的喜欢这种吊儿郎当胡作非为的自己，而是她发现只有自己够闹、够乱、够出格，爸爸妈妈之间才会有交集。 她用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维系着父母之间的联系。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可秦墨依旧不肯接受父母离婚的现实。 秦墨一直暗中跟踪着易遥，当她看到张艳从包里拿出那条项链的时候，秦墨就已经失控了。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秦墨还是松开了手，满眼的绝望和失落：“钱我可以不要，这条项链我得拿走，不瞒你说，这是我爸跟张艳结婚的时候送给她的结婚礼物。我拿走，不过分吧？” 易遥从秦墨的眼里看到了隐忍，她抢东西本来不用解释，也用不着解释。 所以，易遥隐隐地觉察到，秦墨跟自己对抗，处处不依不饶的初衷或许并不是因为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仅仅是秦墨接受不了她父母离婚的现实。 “他们已经离婚了，你什么时候能醒醒？”易遥还是决定说这句话，她原本想安慰几句，可易遥知道这么多年一定有无数人安慰过秦墨，可显然没有奏效。 既然安慰已经没有作用，倒不如破釜沉舟。 易遥显然低估了这十年来秦墨内心积压的情绪，刚刚平复下来的秦墨突然一个转身死死地掐住易遥的脖子用力往后一推：“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以为你是谁？！” 易遥一个趔趄，脚下没了方寸被旁边的垃圾桶绊倒，后脑勺正好碰上了桌角。 顿时，一股热流顺着易遥的头发流到了脖子里，她伸手一摸，手上已经沾满了艳红色的鲜血。 易遥……晕血。 等易遥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秦墨就坐在旁边，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强悍风采，反倒一脸担心的样子。 易遥摔的并不算严重，后脑勺被桌角拉出了一个三厘米的口子，因为要缝针，医生不得不剃掉了旁边一小块地头发。 好在易遥不是特别短的短发，伤口愈合之后上面的头发也能盖住伤口，并不会影响美观。 但医生说得很吓人，再往下一点就是颈椎，如果桌角碰到了颈椎，以这个力度结果很可能是高位截瘫。 秦墨就算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会罔顾别人的生命。她虽然叛逆，但也从来没真的伤害过谁。 做完了检查，万幸没有大碍，包扎好伤口就能出院了，医生建议还是住院观察两天，易遥一句“没那么矫情”就给拒绝了。 “你这么着急出院干什么？”秦墨问易遥。 易遥竟然笑出了声，她明显能觉察到秦墨怕了，怕就说明这家伙还没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公司一大堆事儿要做，我一个人住院整个公司停摆，我可耗不起。” 路上，秦墨突然问易遥：“你说你平时看上去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跟个小山炮似的，你竟然晕血。” 易遥翻了个白眼，才说：“我要是个东北人咱俩现在就能干起来，你才山炮，你是大呲花！” 随后才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谁还没个弱点了。” 一笑泯恩仇？ 显然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秦墨只是暂时的愧疚而已，不找到问题的症结，她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能调和。 而易遥也突然意识到，要想让公司顺利地进行下去，她必须要解决跟秦墨之间的对峙关系，否则，就算眼下的带货项目能开展起来，公司后面的发展也一定会是举步维艰。 这时候，陈璐发视频来，易遥虽然有意躲闪但还是被陈璐看到了伤口上的纱布。 质问之下，易遥也只能说了实话，不过还是说她和秦墨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别大惊小怪的，皮肉伤而已。” 陈璐本来是想告诉易遥，她已经接手了之前汪总的项目。可看到易遥受了伤，又突然改了主意。 陈璐已经在四惠旁边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大只有三十几平，房租四千三一个月，押一付三，陈璐两万块钱的家底一下子就干没了。 不过，接手了之前易遥手里汪总的项目，陈璐也并不太在乎这些小钱了。 今天是陈璐搬家的日子，她并没有告诉易遥。 汪总点名要让陈璐接手他的阅视账号运营，张云创自然也是无话可说，毕竟对于他来说谁接手这个项目赚大头的都是云创，也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得罪汪总丢掉项目。 面对这个结果，最不痛快的当属运营主管林菲飞，她费了半天心思，做了几份方案都没能让汪总满意，现在自己手下一个没独立带过项目的小运营却出尽了风头。 被部下抢了客户，还是曾经连张云创都不看好的陈璐，林菲飞怎么可能痛快？能力被人质疑不说，连她运营主管的威慑力也几乎荡然无存。 这口气，林菲飞不可能咽得下，就算她现在不得不暂时接受失败的现实。 中午，秦墨突然买了一堆东西，秦墨买东西易遥一点都不意外，意外的是秦墨买的都是一些米面粮油之类的生活用品，完全不像秦墨平时的风格，易遥也不相信秦墨这种人会关心这些。 易遥特意问了一句：“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准备在公司开火了？” 秦墨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你受了伤我就会可怜你，公司你想做我不拦你，我的事儿你少管。” 易遥果然没有猜错，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秦墨就变回了原来的状态。 摇了摇头，也懒得去搭理她了。 陈璐特地选在了今天搬家，原因只有一个：李想今天休班。 犹豫了好久，陈璐还是拨通了李想的电话，陈璐说她搬家虽然已经联系了搬家公司，可她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想让李想帮忙。 李想平日就是个热心肠的，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陈璐。 李想问陈璐：“你搬家，易遥知道？” 易遥躲闪着说：“她新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我不想打扰她。” 李想也没多想，骑上摩托车就去了陈璐之前的民华小区。 陈璐特地等李想到了才让搬家公司的工人们进门收拾东西，她随身的衣物用品早已经收拾好装到了皮箱里，剩下的就是一些被褥、床垫、电脑和化妆镜一些杂物了。 看陈璐房间整理得一丝不苟，李想着实有些震惊。 从果园到四惠路程并不远，来回走的都是建国路也没什么曲折，陈璐搬完家才刚刚十一点，两人来回跑了几趟在楼下买了些琐碎的物件。 陈璐正酝酿着请李想吃顿饭，不巧就在大望路和建国路交叉口，碰到了刚吃完饭出门的易遥。 陈璐这才想起来，易遥的公司就在大望路和建国路交叉口附近，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咦，你们也来了？”易遥看到陈璐和李想，也没多想，她的注意力都在琢磨秦墨的身上。 这会儿正巧，秦墨刚从公司出来打着电话把东西装进她那辆宝马车的后备厢里，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易遥觉得这是个机会，她想解决跟秦墨的关系问题，至少得先了解秦墨。 “对了，你们去干嘛了？有要紧的事儿没有？”易遥问陈璐。 陈璐就觉得不妙，可李想还是先一步说道：“帮陈璐搬了个家，已经搬完了，正准备回去。” 搬家？ 易遥想来，是陈璐不愿意总蹭住在自己家里，当下也没多想，直接摘下陈璐的头盔戴在自己头上，就一屁股坐上了机车。 “帮我个忙，跟上前面那辆宝马。” 陈璐显得很不开心：“李想帮忙，我还没请李想吃饭呢。” 易遥一点都没客气：“吃饭有什么重要的，我有急事。晚上我请你们吃……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机车一阵轰鸣，两人疾驰而去，只剩下陈璐一个人在初秋的冷风中凌乱。 陈璐第一次对易遥产生了不好的情绪，她怎么开心的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跟李想单独相处的机会，竟然让自己最好的闺蜜搅黄了。 ------------ 第九章：吃饱肚子才能谈别的 顺着建国路上四惠桥，沿东四环一直追到西四环，在经过晋元桥之后，秦墨终于在双峪桥下了高速。 刚开始秦墨走的还是宽敞的四车道，但很快，就驶入了狭窄的小道。周围的建筑也越来越低矮，最后秦墨终于停在了一处民房前面。 李想的技术好，一直跟秦墨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并没有引起秦墨的怀疑。 不知不觉，几个人已经来到了佟家村黑泉社区，离东六环只有几公里的距离。 “得亏我今天早上加了油，不然咱今天都够呛能回去。”李想也有点纳闷，易遥追这么远到底是为了什么。 易遥根本没工夫跟李想解释，让李想把机车停在远处，悄无声息地跟上了秦墨。 易遥怎么也算是个地道的BJ人了，可这个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 黑泉社区依山而建，村子很小，看上去不过一百多户村民。旁边不知名的山丘上种满了各种花树，看来是当地村民的经济作物。 易遥很快也发现了黑泉社区的不同之处，这里家家户户门口都种着竹子，看品种大多都是紫竹，虽然没有紫竹院公园的紫竹气势恢宏，但穿梭在石板路中间倒别有一番风味。 山脚下的一个看上去很精致的木屋里，秦墨已经到了目的地，因为门前只有一条很窄的小路，汽车无法进入，秦墨只能和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到了木屋里。 在这个男人面前，秦墨脸上的戾气烟消云散，那副小混混的架势也彻底没了。 易遥猜到，这个男人应该就是秦墨的爸爸，张艳的前夫秦延山。 看秦墨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易遥跟李想干脆在漫山遍野的花树丛中赏起了景。 “你刚才说陈璐今天搬家，这小妮子怎么没告诉我？”秦墨突然想起了搬家的事儿。 “陈璐说你忙，这不就找我帮忙了。”说着，李想伸出手表递到易遥面前：“刚才？这都两个小时前的事儿了，还刚才。你大老远跑到这来到底要干嘛？” 易遥耸了耸肩，用下巴指了指不远的木屋，才说：“还不都是这个秦墨闹的，我们俩现在是针尖对麦芒干上了，老这么下去新公司迟早得黄，我这不是想着改善改善我们的关系？就算到不了王八看绿豆的程度，至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对着干吧。对了，陈璐搬哪去了？” 李想道：“景惠苑一区，四惠地铁站旁边不远。” 易遥并没多想，丝毫没有去考虑到陈璐怎么会有钱租景惠苑的房子。 秦延山是个手艺人，人长得高高瘦瘦，长发扎着簪子很有一种艺术家的清高气质，虽然是白发，但并不显得颓废孱弱。 在秦延山的房门口，挂着道明竹编非遗传承人的牌子，诉说着他工匠的身份。 秦延山早年就凭借手艺，带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做竹编制品，一直很受村里人的爱戴。可后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日常用品基本都被塑料和金属制品取代，竹编——尤其是黑泉社区这种手工竹编制品就渐渐没有了市场。 再后来，黑石社区的年轻人大多改行做了别的工作，竹编这门手艺现在也就村子里的老人们还在坚持。 目前，也只有南方的几个老板旅游的时候看上了秦延山的这门手艺，偶尔会来这里收一些竹编制品回去当礼品。 但因为市场不景气，再加上竹编制品的价格已经被机械化生产压得很低，秦延山的收入很惨淡，经常要靠女儿救济。 秦墨一反常态地在小木屋里收拾着东西，偶尔还能帮把手。竹编流程复杂除了破篾、劈篾基础流程之外，还有“过剑门刀”这样的秘诀技巧，染色碳化虽然看上去简单，但也需要长期积累的经验才能掌握其中的诀窍。 编制看上去最繁琐，反倒是流程中最容易上手的缓解。 秦墨从小耳濡目染，显然已经很上手，做好的竹篾在她手里竟也有生龙活虎的威风。 秦墨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把项链拿出来，爸爸秦延山对张艳的感情很深，虽然已经离婚十年，但秦延山一直没有再婚。 秦墨知道更多的原因是因为秦延山不想让秦墨别扭，但他对张艳的感情秦墨是知道的。 临走之前，秦墨悄悄在秦延山的枕头底下放了五千块钱。前几天她就跟村民了解到，南方的供货商涨价，这批竹子多了五千块的费用，秦延山一直在头疼。 看到枕头底下的钱，秦延山热泪盈眶。他感激女儿的细致入微，但更多的还是歉疚，不能给女儿钱，还要女儿接济。 原本南方有个大老板想让聘他去南方的加工厂做高级技工，可秦延山拒绝了。黑泉社区有太多他割舍不下的人，何况，这里还有大批人是指着竹编过日子的穷人，他走了，乡亲们的希望也就彻底碎了。 秦墨前脚刚走，易遥他们就进了木屋。 听说易遥是秦墨的“同事”，秦延山显得很热情，放下手里的活招呼两人。 聊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天色已经暗下去，易遥才不依不舍地离开了木屋。 易遥发现她跟秦延山很聊得来，秦延山跟易成文差不多，两人身上都有那种老一辈人的清高和坚持，但不同的是，秦延山似乎是个懂得浪漫的人，话里话外儒雅又不显得脱俗，不知不觉就让人觉得亲切。 而他对于手工制作的热爱和坚持，让易遥又想起了妈妈的梦想。 这一趟，易遥收获了很多。 最重要的一点，易遥终于知道秦墨拿钱到底做了什么。以前她以为秦墨就是那种物质女，钱都用来花天酒地或者买化妆品包包了，可现在才知道，秦墨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节俭。 甚至秦延山告诉她，秦墨那些看上去很贵的化妆品，其实都是换了瓶子的普通化妆品。 一时间，易遥竟然觉得秦墨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还有就是张艳。 易遥猜得没错，秦墨十三岁那年，张艳选择跟秦延山离婚是因为无意间接触到了有钱的现男友。 秦延山说：“其实我不怪她，那时候的确是太穷了，所有的积蓄拿出来只够买一条金项链。人嘛，吃饱肚子才能谈别的。” 可事实上，张艳现在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虽然男朋友很有钱，可他家里人并不接受张艳，尤其是张艳还带着一个女儿。 所以，很早之前男友跟张艳就签了婚前协议，男友家的财产跟张艳和秦墨一点关系都没有。十年过去，张艳还是没能进门，男友妈妈死活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男友也是离过婚的，有个儿子跟秦墨差不多大，所以男友不结婚，男友的妈妈也并不着急。 以前，男友时不时地还会给张艳一些钱让她过得好点，后来，男友买了一套房子安顿了母女，两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男友的控制欲很强，给张艳派了司机和保姆，钱都是每月打给保姆，另外的花销，张艳只能趁男友来家的时候才能勉强拿到一些。 易遥猜到早上秦墨为什么那么冲动了，那条金项链显然就是秦延山和张艳结婚的时候，秦延山花光积蓄买的结婚礼物。 疑惑解开了大半，易遥对秦墨也有了新的认识。 临走的时候，易遥冲着窗台上一个竹编做的麻雀出神了很久，秦延山干脆拿下来送给了易遥，还嘱咐易遥：“秦墨是个好孩子，心眼直胆小又容易相信人，以后，就拜托你多照顾她了。” 易遥最终还是收下了秦延山的礼物。 但是对于秦墨的评价却不敢苟同。 时间已经不早，易遥没有回公司，让李想把自己送回了家。 窗台前，目睹李想载着易遥回来，陈璐叹了口气拖起行李告别易成文离开了易家。 两人没有照面，易遥上楼的时候，陈璐已经走了。 可是，看到凌素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易遥，易遥瞬间就乐开了花：“母上大人，你可算回来了，让乖巧懂事绝世无双的女儿抱抱。” 易遥当然很开心，凌素华回来了，易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她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可，易遥刚冲到凌素华面前，却见一张铁青色的脸阴沉地看向自己。 “你头上是怎么回事？”凌素华声音低沉，眼神更是凌厉：“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公司辞退了？咱们之前说好了的。” 瞥了一眼敞开的主卧，易遥这才意识到凌素华不是带着行李回来的。感情凌素华就没打算回来，这次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想到跟凌素华的约定，易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 第十章：这些钱算我借你的 凌素华跟易遥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像表面那么和谐。 凌素华祖上是做裁缝的，尤其在手工传统服饰方面造诣很深，这套手艺代代相传，即便如今市场行情不好，也的确是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手艺传到了凌素华手上，本来也应该顺其自然地传到易遥手里。 虽然从小耳濡目染易遥也掌握了一些缝纫技巧，大学更是被凌素华安排学的服装设计，可她大学毕业之后为了躲开凌素华的纠缠，故意找了一份跟服装不怎么搭边的运营工作。 从运营学徒到正式出山，易遥吃了很多苦，可即便如此凌素华的纠缠也一直没有停下过。 上一年，易遥学徒出山跟陈璐一起进了云创，云创怎么也算个大公司，多少堵住了凌素华的一些攻势。可凌素华不依不饶，跟易遥约定，哪天易遥在云创呆不下去了，就老老实实回去跟她做服装生意。 易遥知道凌素华就是想把她锁在服装行业里，日后也好传承她手工匠人的梦想。 但，不是她不想传承手艺，从小对手工缝纫培养出的兴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灭的，只是她不想被凌素华安排人生！ 易遥有她的想法和追求，她想在云创先站住脚，然后等时机成熟的时候，给妈妈做一个相关的视频号，宣传手工制作传统服饰。 可凌素华根本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母女俩之间的矛盾和代沟已经发展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易遥，说话算话，你别跟我玩里根楞，你在云创干不明白就得听我的，去老严的公司当服装设计师！人家老严的厂子能请你，你还不去，哪个大学生刚毕业就能去当设计师？你烧高香吧你！” 凌素华的气势很凶，嘟嘟嘟嘟地开始连环轰炸。 老严的服装厂就是凌素华的上家，老严也很欣赏凌素华的手艺，所以当知道易遥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并且传承了凌素华的裁缝手艺后，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本以为，易遥大学毕业后能像之前一样，听从她的安排，但没想到的是，易遥翅膀硬了。 “谁说我被云创辞退了？凌素华，你怎么也学会听风就是雨了？”易遥把包丢在旁边，一屁股躺在沙发上瞎编起来：“你都不知道我们老板多器重我，不但给钱开新公司，还把他最疼的外甥女托付给我，我这可是被委以重任马上就平步青云了。” “少来，那个叫秦墨的就不是什么善茬，你那老板张云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凌素华直指关键，易遥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皮外伤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您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这叫啥？这叫不打不相识，您还以为我们火拼呢？” 凌素华知道绕不过易遥，铁着脸下了最后通牒：“易遥，你就说你到底去不去？！” 易遥头都没扭，扯着嗓子朝书房喊：“老易，你管管你媳妇行不行，这都什么年代了，她怎么还包办我？” “你到底去不去？”凌素华又问。 易遥知道今天这道坎是过不去了，干脆起身回了卧室：“困了，睡觉。” 卧室门刚关上，外面就穿了凌素华的吼叫声：“易遥你就跟你爸学吧，你们父女俩就跟我对着干，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 “砰”的一声一声巨响，凌素华气冲冲地扬长而去。 书房里，外面的动静似乎一点都没有打扰到易成文。这么多年易成文基本都是这个状态，只要他在备课，不是天塌下来砸坏了书桌，他保准是纹丝不动。 一张脸突然就从对面冒了出来，易成文也只是笑笑就继续开始备课。 易遥托着下巴叹着气：“本来下周差不多该回来了，这下好了，没半个月怕是回不来了。” 易成文顿了顿，抬头看向易遥：“我觉得你妈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你要不……” “得了，打住吧您嘞，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半个月易遥还是少说了，她怎么也不会预料到，跟妈妈之间的一次再平常不过的争吵，竟然成了这个家走向深渊的开始。 回到卧室，易遥还是给陈璐发了微信：“没等我回来就走了？朕心甚怒且悲。” 陈璐想了想还是回道：“你都不知道阿姨回来的时候样子有多吓人，我怕她把我吃了。” 易遥嘿嘿一笑，凌素华生气的样子是有点吓人：“明天请你们吃饭。” “我们？” “中午不说好了请你们吃饭的？” “哦，好吧。” 过了一会，陈璐又发来微信：“易遥。” “嗯？” “算了，睡觉了，晚安。” 易遥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回了一句：“爱妃不在身边，朕辗转难眠。” 陈璐本来想告诉易遥她喜欢李想，可她突然觉得这样说太卑微了。那一刻，陈璐的心情很复杂，说不出哪里不对，就感觉她和易遥之间的距离在慢慢地变远。 陈璐突然想起大学毕业的前夜，她和易遥在校园的湖心公园畅聊了一个晚上。她问易遥：“你说如果你以后有了男朋友，会不会不理我？”易遥笑着说：“男朋友哪有你重要？江山可以丢爱妃不能换。” 第二天一早，易遥给凌素华发了一条微信缓和一下昨晚的尴尬气氛。 “母上大人。” 一个称呼发出去，直接显示消息被拒收。 凌素华把易遥给拉黑了。 易成文看易遥鼓捣了半天手机，也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感叹一句：“你们还真是母女，一个没长大，一个长不大。” 易遥一脸惊讶，低头看了看胸口，斜着眼看易成文：“老易，你什么时候这么低俗了？” 易成文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吼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易遥也算是后知后觉，就像易成文离不开凌素华一样，凌素华照样也离不开她，这叫一物降一物。心道一声：看你能得瑟多久。易遥收拾东西就去上班了。 熟悉的8号线，易遥又一次碰到了那对年轻的情侣，这次跟以往不同，两人一路上都是说说笑笑的样子，女生甚至一路都在憧憬未来，说他们要在BJ定居，要买BJ的房子。 很多人侧目，易遥却真心地祝福着这对情侣。 八点四十，易遥照旧到了公司。她刚准备拿出钥匙开门，门却自己开了。 秦墨竟然比易遥来得还早，这让易遥显得十分震惊。 可坏消息是，秦墨来得早，是来跟易遥要钱的。 易遥丝毫没搭理秦墨，直奔自己的办公桌。她打开包，顺手就把昨天从秦延山那带回来的竹编小鸟放在了桌子上。 秦墨一眼就看到了，眼神立马变得警觉起来：“你跟踪我？” 易遥也不显得尴尬，笑道：“有什么的，你不也跟踪过我，咱们俩扯平了。” 秦墨意识到易遥可能已经见过了爸爸，情绪变得有些愤懑。易遥搞错了一点，她以为知道了秦墨的处境，就能帮他走出困境。可事实上，这样的效果可能正好相反。 没有人愿意揭开伤疤让别人看，更何况是秦墨这种要强的女人。 “你都知道了什么？” 易遥没有意识到秦墨眼中的那股怒气，一边低头看资料一边笑着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爸爸说得不对，他说你胆小，这我可没看出来。” 秦墨已经攥紧了拳头，她觉得内心一阵焦躁，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 可秦墨还是控制住了，她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发火，而是走到易遥旁边紧紧地盯着易遥的眼睛，说：“我要钱，给我钱。” 这次的易遥却一反常态没有当即拒绝秦墨，而是问她：“你要多少？” 秦墨：“一万。” 易遥刚从张艳那拿了三万块钱，加上之前的两万正好还有五万块钱。 易遥算过，这些钱不多不少勉强可以支撑到项目运营起来进入盈利期。拿走一万，显然会让事情变得更加艰难。 可易遥还是给了：“现金还是转账？” 秦墨没有说话，易遥也没问，提上包起身出门去了旁边的ATM取款机取出了一万块钱。 把钱递到秦墨手里，易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低头开始工作。 秦墨反倒有些不适应的样子，她不理解易遥这么做的动机。是为了让她感到惭愧，以后对易遥毕恭毕敬？还是，易遥知道了她的经历所以施舍出来的同情心？ 显然，这两样都不是秦墨想看到的。 自尊心迫使秦墨说了一句违心的话：“这些钱算我借你的，我会尽快还给你。” 秦墨怎么也没想，易遥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借据直接推到了秦墨面前：“好啊，空口无凭的，打个借条吧。” 秦墨要钱，是因为昨天出了事故。秦墨虽然给了秦延山五千块钱暂时解决了进货的问题，可昨天晚上货车去黑泉社区卸货，一直跟在秦延山身边的老张一不小心被货物撞倒，身体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因为情绪波动犯了心脏病被连夜送到了医院。 老张是个光棍汉，已经六十几岁。秦延山跟张艳离婚之后，老张就一直跟着秦延山做竹编，勉强有了些收入能维持生活。 从十三岁开始，秦墨每次去找爸爸都能见到这个老张。老张人很好，和蔼又话少，总是想着法子地编各种玩具逗秦墨开心。这么多年来，秦墨一直叫老张张叔，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就深厚了起来。 老张受伤不算太严重，要紧的是心脏需要做支架，费用差不多要两万块钱。 警察去了，事故认定司机没有责任。乡里乡亲帮忙凑了一万，还差这一万，就是秦墨要来给老张治病用的。 秦墨一早就去了医院，她没把事情告诉易遥，易遥也没兴趣问。 中午十点多，有个主播来面试，易遥觉得对方条件各方面都不错，工资也谈得很愉快。对方有经验，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直播带货，后来因为项目黄了，加上是学生还有课要上，就一直没有再做主播。 现在，她已经到了大三，该实习的时候，在招聘软件上看到了易遥发的招聘信息，就来试试。 没想到两人聊得很投机，虽然对方在工资的事情上周旋了很久，但易遥也不觉得别扭，她也清楚便宜没好货，对方不肯在工资上放松，恰恰说明人家是有经验和实力的。 易遥还是多了个心眼，虽然答应了对方的工资要求，但最终录不录用要等三天之后再给她消息。 下午，又有个摄像师来应聘，虽然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可开口就要两万的工资，易遥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声：“好走不送。” 一整天，应聘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易遥看中的是之前的那个主播，还有一个应聘视频剪辑的应届生，可她都没有当即拍板，而是让他们回家等消息。 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有了经验，易遥遇到过不少万事俱备货源出事的情况，所以在答应录取他们之前，易遥还是得确定货源那边没有状况。 打电话给服装厂的老板曹新耀，对方一直没接。 直到第七个电话，对方才接通了电话。 说明身份之后，对方才恍然大悟：“哦，易遥啊，有什么事儿？” 易遥：“我这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可以去拿货？” 对方顿了顿，才说：“我在外地，过两天回去，这样吧，等我回去再说。好了好了，我这边还有事情忙，先挂了。” 没等易遥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 第十一章：二皮脸你见过么？ 新耀服装厂的老板曹新耀的话一时间让易遥心里没了底儿。 不过，易遥也没太当回事，毕竟她跟曹新耀的合作只是一个出货量不大的小项目，对方没太重视也在情理之中。她跟主播、视频剪辑约定的时间是三天后，等曹新耀回来再去拿货也还来得及。 易遥忽视了一个问题，拿货这种小事其实并不需要曹新耀亲自出面。她想拿货交了押金随时可以拿。换句话说，曹新耀的借口不是为了推脱交货时间，兴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尺有所长存有所短，易遥在云创一直都是做的运营的工作，货源供应链这些一直都有专人负责，她也没有锻炼的机会，云创本身也不允许部门之间联系过于紧密。 其实易遥也明白，每个流程都有各自负责的人员，要是谁把整个流程都掌握了，免不了要生出许多私心。 跳槽的事儿已经让张云创头疼，要再生出个辞职单干的，张云创怕是要骂娘了。 明天是周末，公司有了新的进展易遥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易遥也想放松放松。 秦墨走得急，包落在了公司。眼看已经五点半，秦墨还没有回来的意思，易遥打了秦墨的电话。 秦墨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这边走不开，你帮我送过来吧。” 易遥显得有些意外，心道：我们很熟？ 但听秦墨说：“就是你去的那家医院，门诊楼516。”易遥还是去了。 不知道是谁生了病，易遥跟秦墨的关系虽然还算不上朋友，但出于礼貌，易遥还是买了一箱牛奶一箱八宝粥聊表心意。BJ人好面是刻在骨子里的，易遥也是。 到了医院，易遥才知道出事的是张叔，她虽然之前没见过，但也从秦延山嘴里听说过这个人。老人的确跟秦延山说的一样，面相慈祥和蔼可亲。 因为客户那边有批竹编货催得紧，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可整个黑泉社区的工匠们都指着这个订单过活，秦延山无奈只能提前回去安排，医院里就留下了秦墨一个人。 “你能忙得过来？”易遥开口问了一句。 秦墨照旧赏了易遥一个标准的白眼：“哪儿那么多废话，去接点热水过来。”说着顺手就把旁边的暖壶递给了易遥。 易遥有点后悔不该问这句话了。 手术安排在明天早上九点，心脏支架微创不算什么大手术也基本没什么风险，就是术前这段时间需要输液做各种检查，秦墨一个人显然忙不过来。 易遥给易成文打电话说了情况，易成文倒也干脆，煮了一锅鸡汤用保温桶送到了医院里。 秦墨第一次见易遥的爸爸，不好在人家爸爸面前太过分，隐忍了半天。 “BJ有种动物叫二皮脸你见过么？”看秦墨跟易成文相处得还算不错，易遥故意问秦墨。 秦墨眼一斜：“你不照镜子怎么知道的？” 晚上十点多，吃完饭，易成文拿上保温桶回了家，把易遥留在了医院。 折腾了大半天，易遥实在熬不住，靠在旁边的墙上睡着了。 看着熟睡中的易遥，秦墨猛地笑了一声，不管多邪恶的恶人睡着了也能展现出她善的一面，秦墨有点拿捏不准易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说实话，秦墨心里并不喜欢易遥，尤其是她跟踪自己了解了很多事情之后，易遥似乎就成了秦墨的一种潜在威胁。她今天让易遥留在医院帮忙，更多的原因也就是单纯地想折磨易遥而已。 第二天一早秦延山就赶到了医院，易遥醒了睡睡了醒折腾了一整天，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给陈璐打电话让陈璐把自己接走，就离开了医院。 一出医院，易遥就贴在了陈璐身上，闭着眼往前走。 “真搞不懂你，跟秦墨闹成那样现在还帮人守夜，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值得么？”陈璐有些生气，心里隐约有些吃醋的意思，闺蜜之间的占有欲其实一点不比情侣少。 “我困，我要睡觉。” 眼看易遥就要脱衣服，陈璐彻底无语了，这种情况坐地铁是不可能了，陈璐只能打了出租车回到了四惠的景惠苑。 把易遥拖上楼，易遥就跟一滩软泥一样躺在床上睡着了。 陈璐还是把易遥的衣服脱了才塞进被窝里，刚收拾完，就瞥见了床头上易遥的包。包半开着，里面放了一沓A4纸，像是易遥做的什么方案。 陈璐关上门来到客厅，手里就提着易遥的包。 纸上，是易遥给服装带货号做的项目规划书。 易遥和陈璐都是阅视运营，但其实两人的能力差距不小。易遥一毕业就进了公司当起了运营学徒，陈璐迫于生计压力当时不得不选择收入相对较高的行业。易遥学徒出山，带着陈璐一起去云创面试，也算是把陈璐带进了云创。 虽然后来易遥知无不言把整个阅视运营的流程和重点都跟陈璐讲了个清楚，可毕竟时间摆在那里，陈璐虽然努力但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不得要领。要不是接手了鞋厂汪总的账号运营，陈璐也不知道自己在云创还能坚持多久。 陈璐看完了易遥的项目规划书，就感到全身发毛。 在当时，像云创这样的mcn机构，最主要的销售方式就是利用自身mcn的网红资源做全网分销。简单点说，云创旗下有庞大的签约网红群体，这些网分布于不同的平台，自身粉丝体量、带货能力虽然各有不同，但甲方客户可以通过跟云创的合作，让自己的产品在全网各个平台、各个网红直播间中进行售卖。 虽然一个普通的直播间日销售量可能只有几十件，但几百上千个网红直播间同时售卖，销量就会十分可观。这一套运营方式在当时已经很成熟，甚至不同的mcn公司之间也会互相合作代销，进一步扩大网红基数，实现销量上的突破。 显然，这种方式能最大化地满足甲方的需求。 易遥的项目规划中，虽然大部分也还是传统的运作模式，但易遥提到了“小黄车”，而且思路清奇。 小黄车功能是阅视开发的一种带货方式，跟直播带货的区别就在于，用户不用进入直播间，而通过短视频链接就可以直达产品链接进行购买。 在当时，阅视小黄车功能才刚刚开发出来，整个阅视运营圈子对小黄车的利用还处于最初期的摸索阶段。大部门mcn机构还是把小黄车当成了一种分销的渠道之一，在旗下mcn账号视频中添加对应的甲方产品链接，这样，在直播带货之外又多了一种视频带货的带货方式。 观看短视频的同时就能购买产品，小黄车在功能上的确比直播间带货更直观更方便，相对于直播间带货的复杂流程，成本和人力上也节省了不少。 但实际上，这种运作方式并没有脱离“自己人卖自己货”的范畴，而仅仅是单纯多了一种带货方式而已。 换句话说，在当时mcn机构对小黄车的认识，还处于“如何把自己的货卖给更多消费者”的层面。账号还是原来的账号，主播还是原来的主播，只不过是在账号下面的短视频内容中加入了小黄车链接。 虽然给原本只负责引流的短视频赋予了变现能力，但这种变现能力显然是有局限性的，仅仅作为直播带货的补充。 在这方面，易遥对小黄车的认识显然更加深入。 易遥在项目书里，把小黄书的资源对接破天荒的放在了C端，也就是用户和消费者身上。 易遥没准备跟网红合作，也没准备用传统的mcn运营思路，而是想到了把上千万的阅视用户变成项目的“经销商”。 和mcn机构的认识完全不同，易遥想要解决的是“如何让更多的人卖货给更多的消费者”的问题。 “如何把自己的货卖给更多消费者”“如何让更多的人卖货给更多的消费者”虽然只是几个字的差别，但实际上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自媒体的概念已经不是新鲜概念，但在阅视平台上，大多数的用户还仅仅停留在娱乐层面。易遥的想法是，把产品链接对应的小黄车权限转向全网的阅视用户。用户已经习惯了用阅视记录生活，只要他们发布视频，只要视频内容跟产品相关，就可以挂上易遥的小黄车链接实现C端分销。 一个用户甚至是一个观众，摇身一变成了“经销商”，他不仅可以通过阅视获得娱乐放松，还可以通过发布视频赚到钱，这显然会促进阅视用户的活跃度。 给原本只具有C端属性的用户增加了B端也就是商家属性，阅视用户非但可以凭借小黄车链接赚到佣金，最关键的是用户不用自己备货。 易遥不知不觉中创造了一种新的营销模式：无货源带货。 虽然看上去只是把B端分销放到了C端，运营方式上大同小异，可连陈璐这种初级运营也已经意识到这种转变的可怕之处。 B端商家分销和C端用户分销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体量。 就算mcn机构之间相互协作签订分销协议，也不过是几百几千个网红，几千几百个直播间。但C端用户就完全不同，阅视日活四五亿，用户量级更是惊人的几千万。试想一下，如果几千万用户同时在视频上加入小黄车链接，哪怕只有1%的销售转化率，那也是百万级的销售量级！ 如果能带动几千万用户，实现小黄车功能的深入开发，易遥将会成为第一个吃蛋糕的人。 看到这里，陈璐已经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显然是一次机遇，易遥的机遇，或者也会成为陈璐的机遇。 ------------ 第十二章：大家辛苦了 事实上，易遥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她虽然想到了借鉴C2C的运营模式，让阅视用户具备商业属性，但也仅仅是想通过扩充C端销售渠道帮新公司提升销量，平稳地度过前期的尴尬阶段。 真的要实现小黄车功能的深入开发，需要调动的资源以及运营费用，完全不是易遥这种小公司能够实现的。 可易遥忽视了一点，在这个年代，最值钱的不是什么能完美运营的项目，而是概念。 把C2C的理念移植到阅视平台稍作改变，实现无货源带货，这样的概念，足以把阅视推上风口，把掌握到这个市场先机的mcn机构推上风口。 易遥睡醒之前，陈璐蹑手蹑脚地拿着易遥的文件复印了两份，等她回来的时候，易遥还没睡醒，陈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此刻，陈璐的心情很复杂。 既有担心又有强烈的自责和愧疚，与此同时竟然还有一丝做了坏事没被发现的窃喜和激动。 有些东西就像毒品一样，碰了就很难戒掉，只不过此刻的陈璐还没有深刻的体会。 易遥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闻到饭菜的香味才慢慢悠悠地起床。 “你鼻子倒是灵。” 陈璐在厨房忙活着，这次她做了易遥爱吃的白斩鸡和京酱肉丝，顺带还点了一份外卖：大份的麻辣小龙虾。 “你怎么跟易成文一个德行？”看到白斩鸡，易遥就皱起了眉头：“爱吃不等于可以天天吃，我昨天才吃了白斩鸡，今天还来，谁受得了。” “那不还有别的，又没人逼你吃，做饭的没烦吃饭的叫唤，惯得。” 看到麻辣小龙虾，易遥眼珠子瞬间变了颜色，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易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陈璐在旁边收拾着卫生。 “地都拖三遍了，姑奶奶，你放过地板行不行？”易遥有些看不下去了。 陈璐倒很满足的样子：“女人就得活得精致点，我虽然买不起名牌包用不上名牌化妆品，可一回到一尘不染的家里，就感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公主。” 易遥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洁癖让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对了，你怎么想起在四惠租房子了，这儿……不便宜吧？”进门已经半天，易遥才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陈璐的新房子。一室一厅，虽然不大，但很精致，家电家具什么的都是样样齐全，连房门都是时下流行的电子密码锁。 陈璐稍稍紧张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自然：“贵是贵了点，但我想了，要是还在五环外租隔断房，我保准睡不踏实。既然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受苦，我宁愿身体累点。” “到底多少钱？”易遥死追不放。 陈璐倒也机灵，反问：“怎么，你要给我报销？你报销我就告诉你。” 陈璐倒也没想故意隐瞒，易遥想知道随便找个中介就能知道房租多少。她这样逗趣不说，易遥反倒没有追问的兴趣了。 这么多年的闺蜜，陈璐早就摸清了易遥的脾性。 不过，陈璐还是算错了一点，其实她为了拿下项目用到的那些资料，她想要，易遥都会给她，用不着偷偷摸摸，也就不需要现在的遮遮掩掩了。 下午，易遥要去练球，不到两点就走了。她叫陈璐一起，陈璐谎称没兴趣留在了家里。 易遥喜欢打羽毛球，风雅园旁边正好有一家羽毛球馆，所以易遥很早就办了会员卡，每个周末下午都会去打球锻炼。后来，易遥还多花钱请了教练，一节课要四百多块。 这就是陈璐和易遥最大的不同之处，易遥怎么也是BJ人，有BJ户口还有住房，她工作是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而陈璐一个外地人，她来BJ工作首先为了解决温饱。 从易遥走，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陈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易遥那份项目计划书上。 有了方向，同为运营的陈璐也渐渐有了思路，她冥思苦想了一整天，把项目计划做了补充，直到凌晨三点才安心地上床睡觉。 其实陈璐也并没有扩展多少，这个概念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陈璐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挽回自己内心的那些愧疚感。似乎她做了补充说明，这个概念的提出就跟她有了关联。 晚上，易遥还是担心货源的事儿，提前给曹新耀打了电话。 这次曹新耀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说后天就会回BJ，让易遥不要担心。 易遥打了一下午羽毛球，第二天就提前通知了之前那个面试的主播和视频剪辑，让他们周一来公司上班，一周的试用期过了就可以签劳动合同。 最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大半，易遥紧绷的少有的放松下来，第二天星期天，易遥一觉睡到十点才起床。她准备带易成文去姥姥家，看看“分别已久”的凌素华。 陈璐今天加班。 虽然接手了汪总的项目，但毕竟之前是易遥负责，陈璐刚接手很多环节都还没有太适应。昨天，直播间出了点事故，主播跟场控没有对接好，导致128的鞋89卖了两百双，虽然主播反应迅速及时以“粉丝福利款”挽回了局面，但几千块钱的损失是实打实地落在了汪总头上。 几千块钱对于汪总来说是小钱，可却让张云创雷霆大怒。 低级失误反应的是一个团队的整体水平，汪总的项目又是云创“样板间”一样的存在，张云创发火也在情理之中。 周末加班就是为了彻底解决团队之间的配合问题，连带着运营主管林菲飞也跟着受了牵连。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虽然名义上是加班，但公司不会给加班费。 早晨开了一上午的会，陈璐重新把流程梳理了一遍，各个节点的负责人也都各自明确职责。陈璐作为项目负责人责任重大，她不得不严肃对待，少见地在会场上发了火。 中午，陈璐定了外卖，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氛围。 以儆效尤的事儿其实没必要大做文章，但陈璐也知道她不得不做个戏给运营主管看，她不发火，就等于没有正确对待问题的态度，传到张云创耳朵里不知道又要翻起多大的风浪。 下午，主播、场控、客服组、后台管理员又进行了几次演练，确保问题不再发生。陈璐坐镇，林菲飞现场监督。 林菲飞一开始还在专注地看几个人演练，但很快，她的视线就转到了陈璐身上。 陈璐的专注显然有些过头了，即便场控断了节奏，该提醒主播更换福利款的时候没有及时跟上，陈璐也完全没有察觉，好像在那里发呆。 “好了，今天就排练到这儿了，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林菲飞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突然补充了一句：“我会跟张总申请给各位发加班费。都散了吧。” 一句话，就把人心笼络过来，在职场经验和权力的运用上，陈璐显然没有林菲飞老辣。 陈璐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眼看林菲飞下了楼，才放心地拿出昨天复印的项目规划书看了起来。 事实上，陈璐刚才就在纠结，她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项目规划书拿给张云创看，该什么时候拿。 汪总的项目才刚刚进入盈利期，她刚刚有了稳定的收入。现在提出新项目，陈璐很担心张云创会让她负责，汪总的项目很大程度会转交给别人，那样的话她又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收入不稳定，至少在新项目实现盈利之前是这样的。 陈璐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拖。 只要易遥那边项目没有进入实际的运营阶段，这个概念就不会被人知晓，在那之前，陈璐还有一段时间可以隐瞒。况且，陈璐是易遥最好的闺蜜，陈璐可以随时掌握易遥的项目进展，就不会错过提出新项目的最佳时机。 保险起见，陈璐把那份项目计划书锁进了保险箱里，毕竟她也担心一向神出鬼没的易遥会突然发现这份文件。 陈璐离开公司后的半小时，林菲飞突然回到了公司。 她打开门就直奔监控室，调取了公司的视频监控。 当看到陈璐把一份文件锁进保险箱的时候，林菲飞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 ------------ 第十三章：你媳妇可真能折腾 易遥这边，一上午易遥都在跟易成文准备去姥姥家要带的东西。 易遥姥姥家在昌平白各庄新村，距离风雅园直线距离只有四五公里。他们十点半出发，不到十一点，易遥和易成文就到了姥姥家门口。 新村改造，这里大多数平房都被拆迁。姥姥家在新村最北边，是这里仅存不多的老平房之一。门口两座石狮子，气派的门庭，乍一看很有老BJ四合院的感觉。姥姥蓝佩英跟凌素华的性格很像，是那个年代里少有的女强人，这栋老房子也是在姥姥的坚持之下最终躲过了被拆迁的命运。 房子占地快两百平方米，东西两间配房，正房朝南正对门口，正方左右还有两间耳房。 事实上，几十年前这栋房子真的是四合院，只是后来因为特殊原因被人拆了外围只剩下了内院的部分。后来新村拆迁，姥姥姥爷也是费尽心思托了不少关系，才把这栋房子认定为文保建筑得以保留。 房子的院子很大，西边配房跟大门中间有一个几平方米的大水池，是原来做布料预缩处理用的。 易遥小的时候，裁缝们都是在这间院子里做手工活，也正是那时候的熏染，易遥对裁缝手艺也渐渐有了情感。 不过喜欢归喜欢，凌素华强迫易遥去老严的公司搞设计还是遭到了易遥的强烈反抗。 两人到的时候，凌素华不在家，问姥姥才知道凌素华去跟供货商谈布料的事儿了。 易遥和易成文大眼瞪小眼，看样子凌素华是准备做手工传统服饰的生意了。 易遥一进门就缠着姥姥给她做好吃的，还不忘讥讽易成文两句：“老易，你媳妇可真能折腾，几十岁的人了，享享清福不好么？” 易成文还是老样子，笑呵呵地说：“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折腾点好，赔几次就能少说我两句了。” 易遥呲牙一笑，知道老易的家庭地位低，如果凌素华失败几次，两人就平等了。 不过易遥也知道父亲的想法，妈妈凌素华喜欢的是正统的明代传统服饰，而不是现在网上那些经过改良的奇装异服。 只是现在都是市场经济，奇装异服卖得出去，你这些正统的手工制品未必卖得出去。 但这些话老易不会去说，说完肯定会吵架。 三人吃过午饭就了唠起了家常，姥姥蓝佩英是个知书达礼的女人，虽然已经年迈但身上几十年大家闺秀积累出来的气质还是那么抢眼。花白的头发，没有一丁点凌乱的感觉，易遥记得小时候姥姥每天起床光是梳头就要梳几十分钟。 凌素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一进门看到易成文和易遥就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来干嘛？” 蓝佩英在，凌素华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 易遥缠着凌素华回家，易成文也在旁边附和，加上蓝佩英的好言相劝，凌素华的情绪多少好转了一些。 可凌素华坚持不回去，她现在正准备做一件新款的手工明代传统服饰，来回折腾太麻烦，倒不如在这里清净。 知道凌素华说一不二，父女俩也不再坚持。 凌素华在院子里收拾东西，易遥走了过去。 “真打算做手工裁缝生意了？靠不靠谱？”易遥开口问道。 凌素华懒得搭理易遥，直接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易遥也无语：“瞧您这话说得，知道的咱们是母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多少年的仇家呢。” 凌素华也不客气：“那还是不知道得好，谁摊上这么个闺女都得少活几年。” 凌素华虽然这么说，但易遥看得出来凌素华心情不错，否则也没心情跟她在这斗嘴。 “说说，到底靠不靠谱，你是不是接着什么订单了？” 易遥再问，凌素华果然就笑了出来，这才说：“前几天来了个南方的老板，看了我的手艺觉得不错，人给了两万块钱的定金，想从咱们这拿货，我正招人呢。” 易遥果然没猜错，凌素华真准备做手工服装生意了。 虽然凌素华藏得很深，可易遥还是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那份骄傲。中华传统服饰市场有了复苏的迹象，人们对于传统文化、国潮文化产生了兴趣，这对于传统手工艺人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凌素华骨子里就有一股抹不掉的高傲，她先前迫于生计做服装批发从此低下头一心往钱眼里钻，如今手工传统服饰市场有了生机，她的头总算是抬起来了。 虽然凌素华还是不肯回去，不过父女俩也不算白来，凌素华有了新的生意做，一身手艺也有了施展的地方，对于易家来说这显然是件好事，易成文不用担心媳妇会跑，易遥也不用再受凌素华的摧残。 “生活还是那么美好啊。” 回去的路上，副驾驶上的易遥高兴地唱起了歌。 虽然经历了一些艰辛，但眼下一切似乎都有了乌云散去见晴空的迹象。 陈璐不用再在隔断房里忍受偷窥狂的跟踪，凌素华也重新上路，甚至连新公司的项目也马上就要启动…… 周一，易遥比往常更早来到公司，她到的时候，应聘的主播和视频剪辑已经等在公司门口。 看两人这么积极，易遥心里也痛快，在旁边的早餐店给两人买了早餐。 视频剪辑是个叫张滨的小伙，应届生二十一岁，学过摄影但不精通，人长得白白净净很有小奶狗的潜质。 主播叫赵倩，是BJ演绎专修学院的在校生，今年刚刚大三，样子清秀可爱，属于很有观众缘的那类。易遥一开始注意到赵倩，是看到了她的微信名：迪士尼在逃公主。微信名就藏着那么一股子迷之自信，让易遥很喜欢。 一个主播，最首要的特质就是自信。 易遥上次已经拿了几件样品回来，她找了几个对标账号，让张滨先熟悉带货类视频的拍摄剪辑风格、构图和文字样式。易遥的要求就一个：能有创新最好，最起码得做到有样学样。 直播带货对视频的要求不高，易遥已经决定前期就用手机拍摄。 但直播间带货对主播的要求很高，赵倩虽然有直播经验，但她之前做的是娱乐主播，跟带货主播的差别很大。易遥任务艰巨，必须得赶在阅视账号做起来之前，把赵倩培训好。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易遥基本都在培训赵倩。 赵倩之前做娱乐主播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想到什么说什么，整个直播间的控场节奏几乎没有。这导致易遥得从基础的直播间话术开始一点一点地培训赵倩。 “直播带货讲究的是效率，要想在短时间内把货卖出去，必须得有节奏。” 看赵倩一脸茫然的样子，易遥耐心地解释道：“你见过商店的促销员？” 赵倩点着头：“这我当然见过了。” 易遥解释：“促销员想促销一款新上市的乳制品，我现在就是顾客，你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赵倩想了想：“您好美女，我们这有一款新上市的乳制品，全新口味您可以尝尝，免费的。” 易遥一拍手：“对，免费品尝很关键。在直播间节奏中，这就是最重要的第一环：吸引眼球，勾起用户好奇心。你接着说。” 赵倩：“口味是不是很好？这是我们商场新上市的单品，现在买一送一而且还打七折，您要不要买一箱试试？这个口味很适合小孩子。” 易遥显然很满意：“对，买一送一打七折，这叫价格优势。直播间节奏的第二步就是要利用各种促销活动、抽奖活动，筛选意向客户，增加客户的购买欲望。你接着说。” …… 直播间带货通常会有一个时间周期，一般在三十分钟左右。在三十分钟之内，主播首先要做的就是勾起观众的好奇心，让观众留在直播间，这个时间通常在五分钟左右。 第二步就是要通过抽奖、促销等方式提升用户的购买欲望。 随后就是产品介绍、对比、凸显产品优势，通过强势的产品优势“帮”客户做购买决定。最后就是重复第二步，继续强调促销政策，催促用户下单。 当然，这其中还涉及到利润款、优惠款、促销款等各种产品上的推销节奏。 总而言之，主播的首要任务就是营造直播间的抢购氛围，让用户产生不买就等于吃亏的消费心理，在各种优惠活动、直播话术的加持下完成销售任务。 当然，除了主播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职责：场控。 场控不仅要根据主播的直播节奏及时作出相应的反应，还要根据直播间的数据监测，及时提醒主播下一步的走向。 举个简单的例子：直播间卖女装，针对的是20岁到30岁之间的年轻女性。场控在阅查数据平台上看到有大批20到30岁之间的女性进入直播间，那这个时候场控就会及时提醒主播主推促销款。通过价格优势，留住目标人群。随后再通过话术技巧、直播间节奏引导的方式，完成利润款产品的销售任务。 欲速则不达，易遥没有说更多的内容，今天只让赵倩了解这些，让她先熟悉直播间的节奏和话术运用。 易遥这边搞得热火朝天，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货源那边会突然出了大状况。 ------------ 第十四章：真要走？ 易遥怎么也没想到万事俱备货源出事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上午培训完赵倩，易遥虽然知道问题很多，但好在赵倩的接受能力很强，问题在有序地解决。下午，易遥联系曹新耀，他已经回到BJ，也很痛快让易遥直接去工厂。 易遥见到了曹新耀，准备交服装押金的时候，曹新耀突然改了口。 服装厂合伙人的意思是要加钱，服装押金从一万变成了两万。易遥心里很不痛快，这不就是趁人之危坐地起价？ 主播已经到位，阅视小店也需要有产品才能开店运作，易遥没纠结太久就把两万块钱打到了曹新耀的账户里。 见到钱，曹新耀的态度比刚才好了不少：“这样，你明天带几个人过来，我把货给你准备好，你明天一早来拉就行。” 易遥撇了撇嘴，开玩笑似的说道：“曹老板，见钱眼开到您这份上也是没谁了。”不过，易遥还是伸手补了一句：“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出门的时候，门口的老大爷看着易遥的背影悠然自得地说了一句话：“又是个缺根弦的。” 然后就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易遥专门雇了一辆货车拉货，可她刚走到新耀服装厂门口就感觉气氛不对劲，走近了才看到门口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围了起来。 一问才知道，新耀服装厂被查封了，老板曹新耀打着新耀服装厂的名号四处借钱，最后卷钱跑路了。 易遥不是唯一一个被骗的，也不是被骗得最惨的，曹新耀的表妹被骗了四十万，这会儿人已经哭晕在服装厂门口。 晴天之下一个霹雳不偏不倚就霹中了易遥。 “曹新耀，我草你大爷！” 被执法人员带去做了笔录，易遥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公司。听货车司机说还是要相信正义，易遥的心就凉了半截。 “你那么有正义感，车费能不能少收点？”易遥苦笑着问。 司机挠着头：“那怎么行。” 一路上，易遥都在自责。 她第一次进新耀服装厂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厂子里空荡荡的，曹新耀借口说郊区拉闸限电，工人们在休班，当时也就没太怀疑。 但上次跟曹新耀打电话，易遥也隐隐觉得曹新耀有问题，可最后还是被自己的好胜心欺骗了。 但凡易遥的好胜心没有那么强，但凡她再慢一点、缓一点、仔细一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赵倩和张滨显然也看出了什么，一问司机就都知道了。 一开始，两人还安慰易遥大不了从头再来，可当易遥说公司账面只剩下两万块钱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两万块钱能干嘛？ BJ饭店吃顿高配的大餐，健身房办个高级会员卡……开公司……还是算了吧。 虽然仅仅只有半天的接触，赵倩和张滨对易遥的印象都还不错，两人看出易遥已经彻底没了斗志，收拾东西准备走。 临走之前，赵倩还特地问了一句：“易遥姐，你真不打算从头开始了？” 易遥什么话都没说，两人自然也明白了意思。 只是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易遥叫住。 两人莫名的一阵兴奋，不成想易遥只是给了他们每人三百块钱，顺便说了一句：“不能白耽误你们一天时间。” 两人不要，可易遥说：“现在对我来说多三百少三百都是一回事，拿着吧。” 办公桌前，易遥从下午三点半一直发呆到晚上八点。 张叔的手术已经做完，现在还在住院观察，秦墨来公司拿东西，一开灯就看到了直勾勾盯着窗户发呆的易遥，把秦墨吓了一大跳。 “靠，大晚上玩这个你要死啊？！” 秦墨的确被吓到了，完全是本能反应。可见易遥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靠近易遥摸了摸易遥的鼻息，见易遥推开自己的手，这才长舒一口气：“你大晚上作什么妖？啥情况？” 易遥没说话，她没心情说话。 一整个下午，易遥都在想，她到底该不该放弃。 算下来总共十三万的启动资金，现在连项目都还没启动就只剩下了两万，这已经不能叫亏本了，得叫亏血本，再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何况，连自己的“合伙人”也一直在阻挠公司正常发展，她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沉默了半天，易遥拿出银行卡放在桌子上推到秦墨面前，说道：“你不是一直惦记卡里的钱么？现在你得逞了，钱都给你。” 秦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易遥，但还是拿起了银行卡，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你看我说的对吧，你早这么想多好。我拿钱你回云创，咱俩各不相欠。” “回云创？我真崇拜你的天真，你觉得我还能回得去？”易遥苦笑一声，她已经不想再跟秦墨纠缠了，起身收拾东西。 “真要走？”秦墨追问了一句。 易遥回头看秦墨，讥讽道：“怎么，你可别说你舍不得我，我可不信。” 秦墨也笑，摇了摇手中的银行卡：“走之前至少把密码给我吧。” 回家的路上，易遥心里其实并不十分失落，她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张艳，前几天还答应人家会一直做下去，没想到现在就认输了。 不过，也算是解脱了。跟秦墨那样的人共事，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儿，迟早也会被这个小妮子给折磨死。 易遥拿起电话拨通了陈璐的手机号。 “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陈璐看了下表，是易遥下班坐地铁的时间。 “你们家密码锁密码多少？”易遥开口就问。 陈璐也觉得蹊跷，但还是说道：“还是那个密码。” 陈璐这么说易遥就懂了，她们俩的手机锁屏密码都是一样的，两人同岁，陈璐的生日月份加上易遥的生日日期。 “你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不对劲？”陈璐问道。 易遥也不遮掩：“朕要流落街头了，这几天白天我得去你那待几天。” 她也是刚想到，万一离职的事儿被凌素华知道，保不齐又是一顿折磨，干脆这阵子白天就先住在陈璐，晚上再回家，等找到了新工作再说。 另一边，秦墨拿着银行卡去了旁边的ATM机，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把钱取出来。 爸爸那边眼前的困难已经过去，连张叔住院钱也有盈余，她突然不知道这钱该怎么花了。 想来想去，秦墨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把钱还给张艳！ 一想到张艳知道实情之后绝望的表情，秦墨就想笑。 ------------ 第十五章：措手不及 晚上，陈璐跟易遥聊了很久。 易遥也没瞒着，把被骗的前前后后都告诉给了陈璐。 陈璐眉头紧锁：“你后面准备怎么办？” “凡事不得有始有终？我准备明天去趟公司，看张云创什么意思，他要让我留下我就继续上班，不然的话，就另谋高就咯。” 易遥说的随意，陈璐听的却一点都不轻松。最后还是回了一句：“以你的能力，到哪儿都能吃的开。” 易遥当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笑着回道：“你这话我爱听。” 陈璐很担心，担心易遥真的回了云创，汪总的项目会有新的变动。汪总本来就看重易遥的能力，让易遥重新接手项目的可能性很大。 晚上，陈璐一个人在街边溜达，夜风微冷她的心也更加凌乱，不知不觉陈璐已经过了通惠河上了惠河南街。 刚路过伊莎文化中心门口，迎面就碰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主管林菲飞。 陈璐本来没想跟林菲飞纠缠，可林菲飞似乎看出了什么，故意缠着陈璐不放。 “怎么回事，看你情绪不太好的样子？”林菲飞关怀道。 陈璐犹豫了好大一会，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易遥被骗了，我怎么开心的起来？” “被骗？什么情况？”林菲飞显然也来了兴致。 “供货商跑路易遥被骗了钱，新公司怕是做不下去了，”说到这陈璐故意停顿了片刻，才一脸后知后觉的样子说道：“这事儿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林菲飞笑着走开了。 陈璐做了个艰难的选择，她知道林菲飞知道了也就等于张云创知道了，林菲飞对汪总的项目一直没有死心这谁都看得出来，陈璐不想易遥回来，林菲飞更不想。毕竟，林菲飞跟陈璐竞争比跟易遥竞争的胜算要大得多。 回到出租屋，陈璐已经满脸泪水。她第一次感觉她背叛了和易遥的闺蜜情，内心一阵一阵的自责。 “易遥，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自言自语着，陈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一时竟痛哭起来。 第二天，秦墨去找了张艳，易遥去见了张云创。 秦墨这边，当秦墨把银行卡还给张艳告诉她公司黄了之后，张艳显得很不可思议。 “别开玩笑了，易遥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虽然只是两面之缘，张艳竟然对易遥产生了信任。 秦墨笑呵呵地说：“我跟你开什么玩笑，早就跟你说过钱不是万能的，这下怎么样？人财两空咯。” 张艳了解秦墨，她能这么淡然地说话就证明她说的是真的。 秦墨怎么也没想到，张艳会突然爆发。 啪的一声巨响，张艳的手狠狠地打在了秦墨的脸上。 张艳带着哭腔，更多的则是愤怒：“秦墨，你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你就非要这么一直吊儿郎当下去？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秦墨被打懵了，但立马就冷笑了一声戏谑道：“钱怎么来的？卖项链来的？” 秦墨没有被激怒，看到张艳如此愤怒她反倒更加满足，一脸不屑地说道：“我十三岁那年你跟我爸离婚，跟那个倪大生走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局面。这些……都是你自己作的孽，怪不了别人。” 丢下一句狠话，秦墨扭头离开了。 秦墨的话让张艳痛不欲生，这么多年来，她把一切都给了秦墨，换回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可张艳不能放手不管，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她付出的人，可能就只剩下秦墨了。 易遥到云创之前，林菲飞已经把事情告诉给了张云创，张艳也已经来过。 张云创这样的人精当然知道林菲飞提前透风是什么意思，现在云创的创收项目都在运营部手里，林菲飞的话他不能不顾及。要命的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张艳和不安生的外甥女秦墨。 张云创一直很嫌弃这个早年离婚的妹妹，离婚也就罢了，跟了倪大生眼看已经十年到现在还没有个名分，张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 张云创没想到新公司这么快就到了经营不下去的程度，她知道秦墨的性格，猜到很大程度上是秦墨在搞鬼。 易遥来了，她先跟陈璐和李想打了招呼才去了张云创的办公室。 张云创不同意易遥离开云创，但也不让易遥放弃新公司。 “张总，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公司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做下去？让鸡下蛋也得先让鸡吃饱饭吧？” 易遥跟张云创也没客气，她知道就算继续留在新公司，也必须争取到她想要的东西。 “万事俱备还要你去干什么？我派你去新公司是让你去解决问题的。易遥，你想清楚，我把你派去新公司是为了锻炼你，你仔细看看，全公司上下谁有这样的机会？” 张云创说的话多半是忽悠，但道理不假。 易遥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让我回去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张云创没好气地回道：“说！” 易遥想了想：“云创的客户资源、供应链，引流渠道你得让我用。” 张云创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可能。什么都准备好了用你干什么？真要是那样，我何苦开个新公司？” 不过张云创并没有发火，反倒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两沓钱和那张新公司的银行卡递给易遥：“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钱，这两万块钱算资助你们新公司的，用完了记得还我就行。银行卡里还有两万，加上这两万一共四万。四万块钱还做不起一个项目的话，你就干脆走人得了，我张云创丢不起这个人。还有，房租我跟朋友商量好了，半年之后再收，给你们减少点压力。要不要继续做你自己做决定。” 又是选择题，易遥不喜欢做这种选择题。 “房租你干脆帮我们交了得了。” “出去。” 出了办公室，已经是中午，易遥跟陈璐和李想一起去了楼下的餐厅吃饭。 了解的事情的经过，李想的意思还是让易遥再试试，毕竟张云创拿了钱，易遥真想以后能做出一番事业来，她现在经历的这些磨难都是最好的经验。 李想的话虽然精简但说到了易遥的心里，不能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以后必然还会栽跟头。 看李想这么说，陈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你呢，爱妃你什么意见？” 易遥这么问，陈璐就知道她不会离开新公司了，转而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过，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张云创在阅视圈子里也算是个名人，你真要放弃了，以后还能在阅视圈子里混？张云创可不是什么善茬。再说了，你不做阅视运营能做什么？学了那么多年白费了？” 这话倒真是提醒了易遥，她做了那么多年的阅视运营学徒，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明月，现在转行显然是不明智的。 “不知道张云创这老鬼想什么，我是真没想到他会给我钱。” 易遥始终想不通张云创为什么会给她钱，不过，李想的说法倒是给了一种解释：“两万块钱买个清静，秦墨不缠着他，去缠着你，这钱我看花得值。” 不过半年之内不用担心房租的问题，这的确帮易遥解决了很大的压力。可易遥总觉得有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落寞感，重新面对秦墨她也的确让她很不适应。 第二天，易遥还是去了新公司。 秦墨反常的九点多就到了公司，看到易遥回来也并没显得很意外。 秦墨笑着嘲讽：“哟，看来有些人要出尔反尔了。” 易遥也不生气，笑着回她：“你说的没错，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我又不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出尔反尔怎么了？” 没想到，一直跟她唱反调的秦墨会突然改了脾性。 “易遥，你真想把这个公司做起来？我想通了，既然搞不定你，我们倒不如一起试试。” 易遥一脸的惊讶，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能从秦墨的嘴里说出来。 秦墨突然转变态度，着实让易遥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敢相信。 ------------ 第十六章：我不想骗你 张艳一巴掌打醒了秦墨？ 并不是。 秦墨答应易遥一起做新公司，其实有她自己的打算。 不过对于易遥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秦墨不再横加阻拦，至少她可以安稳地做项目。 可问题摆在眼前，货源成了阻碍公司发展的关键。 易遥做了很长时间的运营，但跟供货商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像汪总那样能信任易遥让她大展拳脚的客户并不多。而且眼下她已经把之前能用的客户资源用的差不多了，再想从之前的客户资源里寻找货源怕是已经行不通了。 倒不是行不通，易遥上了一次当显然有些怕了。 秦墨这边更不用说，这么多年来，她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更别说能用的社会资源了。舅舅张云创倒是有，可她根本不待见这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亲舅舅。至于倪大生更不用说了，秦墨是死也不肯跟这个人有什么交往。 “你的宝马是不是你妈那位的？”易遥快人快语丝毫没有顾忌。 秦墨也习以为常的样子：“车是车人是人，单算。” 有了上次被骗的经历，易遥知道这次要在货源上多下点功夫，宁肯多花点时间，也不能再被货源卡脖子了。 易遥无奈只能从之前的客户资料上下手，不过这次她避开了上次给他推荐曹新耀的赵总。她现在甚至怀疑赵总跟曹新耀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都是服装厂的老板，赵总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察觉曹新耀的服装厂快要破产？ 中午吃完饭，易遥正在整理资料，秦墨就走了过来。 “我现在不太明白，新公司到底要做什么？”秦墨竟然真的关心起了公司的事儿。 “阅视啊，日活四五亿的短视频平台，算是后起之秀了。这么大的用户体量，商家们自然想在阅视上销售产品，所以就有了各种mcn机构、文化传媒公司，他们通过阅视运营规则搭建起了商家和用户之间的桥梁，以此赚钱。这么说你能明白？” “B2B？” 秦墨说出这个词儿，易遥还是挺惊讶的：“知道这个，看来你也不是不学无术么？” 秦墨也只是听说过这个词，继续问道：“说说，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秦墨能这么好奇，易遥还是很开心的，至少现在公司的内部矛盾问题看样子时已经解决了。 “阅视的商业运作有很多种，第一种叫代运营，云创现在的主营业务就是做代运营。甲方有货源，云创有雄厚的mcn网红资源和营销渠道。云创负责铺设和完善阅视的营销渠道，帮甲方爸爸把货卖出去，帮甲方赚钱的同时把甲方的阅视账号做活。代运营通常都是一次性收费，比如一年期多少钱，三年期多少钱，短的一个季度多少钱。也有例外，就拿我之前做的账号来说，汪总跟云创签的是合作协议，汪总的鞋厂在阅视上的运营一直都是云创来负责，双方约定分成比例，长期合作，实际上就是汪总把鞋厂的阅视运营项目外包给了云创。” 秦墨听的很认真，看样子是听懂了。 易遥继续说道：“不过，代运营对团队的能力要求很高，运营、策划、编辑、摄影、剪辑、业务专员一个都不能少。你也看到了，公司现在就我们两个，连个团队都算不上，这个显然不适合我们现在去做。第二种就是直播带货，这个你肯定接触过。主播在直播间里兜售产品，其实就是线下销售搬到了线上，薄利多销，玩法很多。目前还是比较适合我们的。” 秦墨忍不住问：“还有第三种？” 易遥点了点头：“有，打造阅视账号ip。这个就像你看到的阅视上的头部网红，做什么的都有，搞笑类的，美女类的，说车类的，美食探店类的。账号有了ip属性和庞大的粉丝群体，可以通过流量变现、粉丝变现的方式获取可观的利润，另外也能在星图上接广告，头部网红一条星图报价通常都在五到四十万左右。不过……” 秦墨直接接了易遥的话：“这个也不适合我们。” 阅视的盈利方式有很多种，还有比如专攻直播间粉丝变现的娱乐主播，依靠粉丝打赏也能日进斗金。 秦墨像是很认真的样子，听完了易遥的介绍，自己也有了想法：“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做直播带货？” 易遥撇了撇嘴：“这都半个月了，您老人家都不知道自己公司做的是什么？说出去都没人信。” 秦墨嘿嘿一笑：“这不都过去的事情了么？” 秦墨的认真的确出乎易遥的预料，对方的转变似乎有点太快了，快的那么不真实。 “行了，说了这么多，你也饿了，我去买点东西，咱们先吃饭。”秦墨说完就出去了，过了半个小时，拎着大包小包的就回了公司。 秦墨买了四五个菜，左手还拎着一件艾格的女装。 “什么情况，咱们两个哪吃得了这么多？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从认真到献媚，秦墨今天的表现太反常了。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回来看见这衣服还不错，挺适合你风格的就顺手买了。” 衣服是秦墨买给易遥的。 易遥有点不可思议，问她：“多少钱？” 秦墨嘿嘿一笑：“你管多少钱呢，重要的是心意。” 易遥也没太纠结，收了衣服就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秦墨终于憋不住了：“易遥，你说咱们做直播带货卖点什么好呢？” 易遥边吃边回，丝毫没有意识到秦墨的意图：“这个问题问得好，要是有合适的货源，咱们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开始运作。” 秦墨突然放下筷子，一脸期待地看向秦墨：“你说，咱们可不可以卖竹编手工艺品。” 易遥总算反应过来了，难怪秦墨会突然变得这么乖巧懂事，原来是为了这个。 秦延山做竹编一直没什么市场，秦墨想帮爸爸找点销路，顺便也能帮帮黑泉社区那些传统手工艺者。秦墨的心情易遥是可以理解的，可…… 易遥没说话，摇了摇头。 秦墨脸色瞬间就淡了下去：“什么意思？不能做？” 眼看两人的关系就要回到从前的状态，易遥无奈地把包里的衣服推到了秦墨面前：“不能做。” 秦墨不解，一脸不忿地问：“为什么？怎么就不能做了？” 易遥放下筷子，走到办公桌旁边拿了一份资料递给秦墨：“你看看这个。” 秦墨看着资料，易遥也开始解释：“这是阅查数据平台上的数据资料，阅视平台直播带货近三个月的类目销量表，排名第一的是一款秋装，第二是果冻橙，第三是辣条，后面还有火锅底料、无痕胶、厨房用品等等。你能从这份资料中找到手工艺品？工艺品尤其是手工艺品在阅视平台上本身就不具备产品优势，你懂我的意思？” 秦墨冷哼一声：“我们怎么就不能做第一个吃蛋糕的了？别人不做我们不是正好可以填补这块市场空白？” 易遥叹了口气，她指了指旁边的大润发超市，说：“我理解的你的心情，但这件事真的不能做。你也许能从大润发里面买到赛车手套，你能买到赛车？” “大润发怎么可能会卖赛车？”秦墨脱口而出。 “你看，就是这个意思，”易遥继续解释道：“阅视直播带货其实跟大润发超市很像，服装日用品美食化妆品，快消品才是王道。” 秦墨没了胃口，起身盯着易遥，眼里的光已经暗淡下去：“这么说，就是不能做咯。” 易遥：“也不是不能做，只是现在做不了。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能像云创那样调动整个阅视平台的mcn资源的时候，就能做。” “那得多久？” 易遥叹了口气：“云创投资几千万，用了两年的时间做到行业前三。” 秦墨不屑道：“那就是做不了咯。” 易遥叹气道：“我不想骗你。” ------------ 第十七章：喜出望外 易遥并非绝情。 她做阅视运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从专业的角度去看，在当时的阅视直播市场中，手工艺品想要做起来很难。 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需要调动的资源、运营渠道，完全不是公司现阶段可以实现的。她们的第一个项目还没有进行，更别提建立mcn机构跟阅视官方对接流量资源了。 另外，也并非不能试错，但对于如今只有四万块钱运作费用的新公司来说，她们根本承担不起这样的试错成本。 易遥已经错了一次，张云创虽然破天荒地给了他两万块钱的“救济金”，还帮新公司缓解了半年的房租压力，但易遥很清楚，张云创付出的越多，她的处境就越紧迫。 就像陈璐曾经说的那样，张云创在阅视圈子里大小也是个名人，真到了新公司运作不下去的那天，易遥可能真的就要彻底离开阅视运营圈了。 易遥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 秦墨的反应也很直接，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就开始跟易遥对抗，但易遥看得出来，刚刚才完成的统一战线显然已经十分脆弱。 不过，易遥答应秦墨等第一个项目度过前期进入盈利期之后，她会上架竹编制品，秦墨的情绪多少缓和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缓和而已。 晚上六点，知道易遥还在加班，陈璐看了看表，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易遥的新公司。 路上还买了她和易遥经常光顾的那家奶茶店的珍珠奶茶。 “怎么就你一个人？秦墨呢？” 陈璐直接把插好吸管的奶茶递到了易遥嘴边，易遥也没接，就着陈璐的手喝了两口：“张叔刚做完手术，她得去医院，就提前走了。” 陈璐抬腿勾过旁边的办公椅坐在易遥边上，撇着嘴说：“你没说实话。” 易遥也只是笑笑，两人便心照不宣了。 陪着易遥做完最后一份资料分析，两人才关灯关门出了公司。 “晚上去我那吧，天也不早了，省得来回折腾。” 陈璐顺手打了辆出租车。 易遥斜眼看了一眼陈璐，指着旁边的地铁口说：“旁边就是地铁，你打什么出租车？” 陈璐也没坚持，跟司机师傅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两人就转身朝地铁口走去。 陈璐住在四惠旁边，离大望路只有一站地，她跟易遥说：“要不你以后住在我那吧，来回上班就一站地，省的每天坐那么远的地铁，来回耽误的时间够你睡个懒觉了。” 易遥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老易怎么办？媳妇不着家眼看就成孤家寡人了，我这个闺女再不回去，他不得抑郁了。老易抑郁了，哎，像不像个顺口溜？” 陈璐也没坚持：“哪天加班就去我那，给你家老易打个电话，省得白斩鸡上桌了都没人吃。” “别，一提白斩鸡我现在都有点反胃了。” 晚上，两人还是像大学那样挤在一个被窝里，一聊就聊到了凌晨。 陈璐问了很多易遥项目进展的事儿，听她还在为找货源的事情头疼，陈璐心里既感到着急又隐隐有一丝安心。易遥的项目还没有进入运营阶段，那就表示项目规划书的事儿，陈璐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 易遥没回家，易成文还是做了白斩鸡，当然还有凌素华爱吃的糖醋里脊。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易成文第一次没有直接去书房备课，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以前易遥跟凌素华都在看的那部偶像剧。 看了十五分钟，易成文还是关掉了电视。从前易遥跟凌素华在客厅看电视，声音飘到书房易成文也不会觉得吵，可真坐下来看，易成文很快就觉得煎熬了。 他甚至觉得，电视剧里连饭都做不好的男主竟然会被这么多异性追求，太不可思议。 通常十二点之前，易成文就能备完课，可今天一直到了凌晨一点都没完成。 跑到客厅把电视打开放着声音，易成文才渐渐找回了一些状态。 连续三天，秦墨都没有去公司，一直在医院陪张叔做康复，易遥也没给她打过电话，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对抗着。 张叔算是看着秦墨从小长大，多少也能了解一些秦墨的心思，故意说道：“你整天在医院陪着我干什么？我一糟老头子能下地能吃饭，你别整天在我眼前晃悠，烦。该干嘛干嘛去。” 果然是物以类聚，秦墨的嘴贫多少跟张叔也有点关系。 “歇着吧您嘞，您现在要是来个百米冲刺，我立马走人。”秦墨也一点没客气。 张叔突然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叫易遥的处得怎么样？别看我眼花，这姑娘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秦墨爱答不理的样子：“朋友？您见过见死不救的朋友？您要觉得这朋友可交，哪天我给你们俩牵个线，你们见见。” “滚滚滚，别在这烦我，爱去哪去哪！” 秦墨虽然答应了易遥要一起做公司，但易遥知道两人的关系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大的缓和，公司的事儿还是得她一个人上心。 中午，凌素华少见的主动给易遥打了个电话，这让易遥有点喜出望外。 “吃饭了没有？”凌素华虽然语气很横，但听得出来心情不错。 “吃是吃了，可餐厅的饭一点母爱的味道都没有，吃得那叫一个索然无味。凌素华同志，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回家？我跟老易可都翘首以盼半个月了。” 凌素华：“别贫，跟你说正事。你严叔今天来打电话，说他那边有个设计师出国交流的名额，问你去不去。” 听到这易遥瞬间皱起了眉头，她太了解凌素华了，铁了心要把她往服装行业里拉。易遥倒不是真的故意跟凌素华作对，还是那句话，凌素华的控制欲太强了，强到连易遥的人生都想安排好。 可易遥怎么可能会接受别人安排的人生？即便是自己亲妈。 “公司现在正要紧的时候，我真走不开。”易遥只能解释。 “反正话我带到了，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自己决定。”说完，凌素华就挂断了电话。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凌素华给了易遥选择的余地，又好像完全没给一样。 不过，让易遥没有想到的是，她晚上刚回到家，就见凌素华已经回来，卧室里凌素华的行李箱也回到了原位。这会，凌素华正在客厅的茶几上制作印花版。 传统服饰的制作，尤其是明代传统服饰的制作工艺和流程都十分复杂，相比于现代市场上卖的那些用电脑绘图和成品染色布料批量制作的现代“汉服”，传统手工的明代传统服饰完全不同。 纯手工绘图需要的技巧和熟练度不言而喻。当然，凌素华祖上做的手工服饰一直备受追捧，很大原因在于他们掌握了颜料的配比秘方，制作出来的颜料不仅色泽鲜亮不褪色，而且保存时间也比普通的颜料要好很多。 印花版的纹路雕刻对手艺的要求很高，一点点的偏差在印花板上很难辨别，但反映到布料上一旦出现断触不完整的情况，整件衣服的工艺水平就会大打折扣。 让易遥没想到的是，凌素华晚上没有再提严叔的事儿，一直专心制作印花版。 看着一脸认真的凌素华，易遥突然灵机一动。 她找了那么多之前的客户资料，竟然忽略了一直做服装批发的凌素华。凌素华做了那么多年的服装批发，肯定认识不少服装厂的老板，有这层关系在，还愁什么货源呢？ 易遥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把灯下黑，她为了货源的事儿前前后后折腾了快半个月，却没想最好的资源其实就在她身边。 当然最主要的是，易遥从内心里是拒绝凌素华的，就下意识地把她的关系切断了。 ------------ 第十八章：难以抉择 “妈，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服装批发，跟服装厂的老板应该很熟吧。” 易遥突然问了一句，语气很是随意。凌素华反倒被易遥的称呼搞蒙了，“妈”这个称呼在母女之间的交流中确实很难听到。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凌素华显然看出了易遥的意图，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不是公司一直在找货源么，我们打算直播带货卖衣服，一直找不到好的货源，您那边不是……” 易遥突然变得乖巧起来，却没想到凌素华当即换了一副惊讶而又严厉的表情：“你说什么？你们新公司开了有半个月了吧？你们连货源都没找到？你们这半个月都干什么了？” 凌素华的反应，让易遥也瞬间紧张起来，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就不该跟凌素华说这些。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去睡觉了。” 这次，凌素华却没那么轻易的放过易遥，起身挡在了易遥面前：“你闹够了没有？” 凌素华表情严肃，甚至多了一丝愤怒：“易遥，你真的以为你们老板把你安排去新公司是为了培养你？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你问问陈璐她会不会去？你问问你们主管林菲飞会不会去？人家把棘手的包袱甩给你，你还真当宝贝了？你有点骨气行不行？！” 知道易遥新公司半个月什么都没做成，凌素华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本来就好面子，可说到底人到中年后，女儿才是她最大的脸面。 凌素华的话句句带刺如刃，直勾勾地往易遥的心窝里钻。 而易遥也瞪大了眼睛，不禁问道：“凌素华，我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又调查我了？” 凌素华却是丝毫不觉得理亏：“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自己不争气还怪别人了？” 易遥冷哼了一声：“然后呢，你是不是要说干脆别干了，去严叔那老老实实当个设计师，以后再继承你的手艺？” 凌素华像是要爆发了一样，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听到客厅里母女俩的争吵声，易成文刚刚舒展开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以前这种时候，易成文都会选择沉默，让母女俩自己消化。可这次，易成文还是去了客厅。 “没事没事，这不才半个月么，失败有什么的，从头再来就好了。” 看凌素华表情不对，易成文还是补了一句：“遥遥你也是，这么大人了还整天让妈妈担心，你不知道你妈听说你在新公司被人欺负有多生气。我看不如这样，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能做好了我们什么都依你，你要做不好，就老老实实去严叔的公司当设计师。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易成文原本是来缓和局面的，可凌素华显然没有领情：“两个月？易成文，你就惯吧，易遥迟早被你惯坏了！” 丢下这句话，凌素华拿起桌上的印花版回了卧室。 易遥也耸了耸肩，拿下巴指了指卧室，嘿笑说：“老易，你今天晚上怕是要睡沙发咯。” 易遥表面平淡，其实内心已经很不痛快。从她当运营学徒开始，凌素华就没少调查过她，不是找公司的员工打听情况，就是直奔领导办公室帮受欺负的易遥撒气。 妈妈受不了女儿被欺负易遥能理解，可凌素华这种时时处处都想掌控她生活的做法，让易遥无法苟同。 像提线木偶一样整天被人操控着，或许在观众和表演者眼里那是一场完美的演出，可有谁真的关心过木偶的想法？ 凌晨一点多，睡在沙发上的易成文因为弯着脖子而打起了呼噜，易遥起身给易成文调整了睡姿，刚要回屋瞥了一眼主卧的房门。 房门是开着的。 易遥走到卧室门口，偷偷看了一眼。凌素华已经侧卧着睡下，跟往常一样，她心情好的时候都是平躺着睡觉，心情不好就会扭头侧躺朝向窗户那边。 床头柜上，凌素华的手机在充着电，易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你不肯帮我，那就只能自己帮自己了。 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打开了凌素华的手机锁屏。在通讯录的分组里，易遥果然找到了几个服装厂厂长的联系方式。拿出手机偷偷拍了照片，闪光灯和手机快门声把易遥吓了一跳。 凌素华转了个身，好在没有醒，吓得易遥趴在床边开了静音才完成了下面的一系列操作。 看联系方式已经整理得差不多，易遥这才起身离开了卧室。 刚走到客厅，就看易成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易遥被吓了一跳。好在易成文更了解女儿，立马躺回沙发，顺带嘟囔了一句：“我什么都没看到，梦游，梦游。” 同样是凌晨一点多，因为项目进展还算顺利，鞋厂的汪总很关心项目下一步的发展情况，包括一些账目的核对问题，汪总跟陈璐一直聊到了深夜。 陈璐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毕竟她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可汪总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汪总突然问了一句：“陈璐，我看现在主账号直播间的销量已经起来了，你觉得后续我是该继续做mcn网红矩阵分销还是自己多搞几个账号更好？” 陈璐立马紧张了起来，她怎么说也是个做过几年的运营，自然听得出来汪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显然，有了收益而且是可观的收益之后，汪总对跟云创的合作分红有了想法，他想重新提利润分红甚至结束跟云创的合作。更耐人寻味的是，这种高层决策陈璐是没有决策权甚至是发言权的，可汪总偏偏跟陈璐说了这些。 陈璐还算理性，笑着说道：“汪总，我只能从我的专业角度上给您我的看法。mcn矩阵的销售能力您也能看得到，现在来说的话，咱们鞋厂的主要销量还是来自于mcn的分销渠道，这个您也能看得出来。另外，多做几个账号当然是可以的，毕竟您属于品牌方，品牌直播间对品牌的推广还是有很大益处的。但新账号起号、前期铺垫工作还是很繁琐的，这得需要专业的运营帮忙。您看这样，我明天就跟张总商量一下，新账号的前期铺垫也由我们云创去做，算是我们额外送给您的福利，您看怎么样？” 话止于此，陈璐想说的都说了。 汪总也很识趣，笑呵呵地说：“那好，我等你消息，咱们今天就聊到这。项目的事儿你多操心，放心，汪哥亏待不了你。睡吧。” 陈璐怎么可能睡得着。 汪总显然有了别的心思，而且这份心思很难平息下去。甚至于，陈璐也在汪总的话里听出了他想要挖走陈璐，让她负责鞋厂运营的事。 转眼，汪总给陈璐发了一个两千块的红包，陈璐想了想还是拒收，顺带回了一句：“汪总，无功不受禄，等新账号起来了您再奖励我也不迟。” 陈璐虽然爱钱，但还是有理性的。不管是站在汪总的角度上跟张云创重新谈分成比例，还是跳槽去帮汪总，都是不理智的。 毕竟她能力摆在这，张云创的狠辣也是有目共睹，她若真的帮汪总说话甚至跳槽，丢了收入可观的工作不说，她能不能继续在阅视运营圈混下去也得另说。 陈璐只能寄希望于“帮汪总免费做新账号”这个提议，能打消汪总的心思。 虽然已经很困，但陈璐还是拖了一遍地板，拖到客厅门前的时候，陈璐突然紧张了起来。房门上的猫眼是打开的，像一只黑乎乎的眼睛紧盯着自己。 陈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猫眼，竟真的看到一个人从门口一闪而过。 那人穿着黑色的运动装，戴着鸭舌帽，身材着装都和在民华小区跟踪过她的那个男人很像。 “是他？他怎么追到这儿来了？” 一想到那个如梦魇一样的男人，陈璐瞬间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她下意识地重新锁了一遍房门，慌乱地拿出手机准备给易遥打电话。 可就在号码即将拨出去的那一瞬间，陈璐挂断了电话。 ------------ 第十九章：被掀了老底 虽然内心深深的恐惧着，可陈露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她只是单纯的想到，以前她什么事儿都依靠易遥，现在她已经接手了汪总的项目，并且有了不少的收入，她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凡事都依赖易遥去解决。 那是一种很微妙又很强烈的自我挣扎，陈璐明明可以从易遥身上获得安全感，可她却拒绝向易遥寻求帮助。 好像从易遥那里索取得越少，她才会越安心。 第二天，陈璐少见的迟到了。 她顺着猫眼看了很久，直到听到旁边有很多人走动，才推开门跟着邻居一起下楼，匆匆打车前往公司。 …… 凌素华醒来的时候，易遥已经吃完饭去上班。父女之间很默契，易成文故意早起做了早饭，易遥也很快吃完，在凌素华起床之前就出了家门。 父女俩越是这样，凌素华越是感到愤怒，没吃早饭就带着印花版回了娘家。易成文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凌素华也没有回话。 8号线上，易遥又碰到了那对情侣，只不过这次易遥没有心思观察他们，一路上都在整理手中的客户资料。 张叔出院了。 回黑泉社区之前张叔特地去了一趟公司，跟易遥见了一面。他刚出院没什么好准备的，就在楼下的水果店买了些香蕉苹果表示感谢。 对于秦墨的了解，看着她长大的张叔要比她的亲妈张艳更胜一筹。虽然秦墨跟易遥斗得很厉害，可张叔看得出来，秦墨对易遥还是很信任的，甚至于秦墨已经不知不觉把易遥当成了朋友。 旁观者清，秦墨自己倒完全没有感觉。 张叔跟易遥聊了很久，大抵就是让易遥照顾一下秦墨，顺带问了一下新公司的情况。当听说易遥他们要做直播带货的时候，张叔这个外行也想到了竹编制品，问着他们做的竹编能不能放在直播上卖。 易遥耐心地解释了原因，张叔明显比秦墨更通情达理，笑着说：“秦墨，那你可得努力了，你们把公司弄好了，以后也能卖张叔做的竹编，我跟老秦就都可以安心了。” 一旁的秦墨早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了：“张叔，我知道人年纪大了话多，也不至于像你这样吧！”看了看手表，秦墨继续说道：“你看，在我们走向成功的路上，您老人家又完美的帮我们浪费了一个多小时。” 秦墨送张叔回黑泉社区，易遥也趁着难得清净打了几个电话。 易遥本来不想提凌素华的名字，可显然人情社会中人情的比重还是很大的，等易遥打到第三个电话提到她是凌素华的女儿，对方显然有了耐心。 易遥知道，能跟凌素华这种散户合作的都不是什么太大的服装厂，这种出货量反倒对她们有益。 只是说了初步的想法，对方就让易遥下午去工厂详谈。 挂了电话，看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易遥的心情好了很多。 没到中午，秦墨就回来了，易遥显得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墨嚼着口香糖，不屑地说道：“易遥，你是不是给老张吃什么药了，这一路上给我数落的，要不是老张一辈子没结婚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他流落人间的亲闺女。” 感情秦墨是被老张赶回来的。 吃过饭，秦墨还是问易遥：“下午要干嘛？” 易遥想了想还是跟秦墨说了：“联系了个服装厂的老板，去谈谈货源的事儿。” 秦墨：“怎么去？” 易遥：“坐地铁啊，远是远了点，不过就倒一趟亦庄线，正好可以在车上睡一觉。” 秦墨从包里掏出车钥匙，本打算递给易遥，想了想干脆直接去开车：“走吧，你这是去谈生意，还坐地铁，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公司连个打车费都出不起？寒碜。” 虽然话说得有点损，但易遥听得出来，张叔的话起作用了。 别看秦墨平常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提到竹编，提到张叔和秦延山，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现在，秦墨也想公司能好，不想着搞破坏了。 路上，易遥告诉秦墨：“我昨天想了，如果这次直播带货卖服装能顺利的话，前期我们也能捎带着卖点竹编。” 秦墨一愣：“你昨天不是还说卖不了么？咋的，你真是老张失散的闺女啊？他说话你就听？” 易遥没好气地道：“主卖竹编制品肯定是行不通的，我想着如果服装的客单价能做上去，我们有一定的利润空间了，可以把竹编制品当福利赠送，就当搞活动了。” 秦墨更加匪夷所思：“赠送？” 易遥知道秦墨担心什么，瞥了她一眼才说：“我们直播间是做赠送，但该给你爸他们多少钱不会少的。” 这次，秦墨的车开的明显要稳了很多。 一个多小时之后，宝马稳稳地停在了高古庄村靠近六环的一个服装厂门口。这里是麦庄，离亦庄线次渠地铁站不远，在麦庄桥旁边。 服装厂叫新华服装厂，厂子不大，看上去也有些破旧，一米多高的围墙上有几处斑驳，像是年久失修又像是放弃修缮的样子。 这里离市中心很远，说郊区都很勉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厂房的破旧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强烈了。 秦墨撇了撇嘴，“你说你妈之前就在这进货的？你们家在昌平北京最北边，这里是北京最南面，这进一次货可得不少路费吧。” 易遥没搭理她，下车进了厂子。 新华服装厂的厂长叫赵新华，人圆圆胖胖长得有点油腻，可让易遥没想到的是，在当时很多阅视直播带货还没有那么普及的时候，赵新华对阅视的了解已经不算少。 易遥说她们在阅视做直播带货，准备和新华服装厂合作的时候，赵新华并没有很多大龄厂长那样表现出来明显的抗拒，反倒是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 易遥还是问了一句：“您之前了解过阅视？” 赵新华笑了笑：“我一四十多的糟老头子哪知道那么多，我有一侄子在一家mcn机构里工作，阅视还是他跟我说的。叫……叫什么云创。” 秦墨和易遥两人相视一笑，这下好了，感情还是“亲戚”。 易遥没来得及拦，秦墨脱口而出：“这真是巧了，这位就是云创的阅视运营易遥，你可别小瞧她，云创最赚钱的鞋厂汪总的项目可是她做起来的。” 听到这，赵新华也乐了，招呼两人喝茶，借口厂房里有点事离开了一会。 易遥就觉得不对劲，秦墨见她脸色不好，还不识趣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易遥叹着气：“你嘴真快，云创的人都知道你舅舅是为了杀鸡儆猴才把我从云创调到新公司的，你真以为张云创开心公司是为了帮我呢？你拿我扯虎皮，还不如提你是张云创的外甥女管用！” 易遥这么一说，秦墨也反应过来，她还炫耀呢，感情一下揭了易遥的老底。 果然，赵新华出去一趟回来就变了态度，显然已经跟他侄子打过电话，也知道了易遥离开云创的原因。 没等易遥开口，赵新华先说话了：“这样，我看合作还是不要合作了，咱们还是做生意。你们呢要多少货给我多少钱，至于你们赚多少，那就跟我没关系了。这是我们这所有服装品类的价目表，按量走价都在上面，你们先看看。老张！” 赵新华喊了一声，一个年龄不小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赵新华招呼他：“你带她们两个去厂房逛逛，看看货。” 随后，赵新华就离开了。 虽然赵新华没有了深度合作的兴趣，但是易遥还是在老张的带领下看了厂房和货。 不能合作，易遥他们现在的资金显然没办法批量进货。 只有建立了合作关系，货款才可以在销售之后结算，但是显然赵新华知道了易遥的底，根本信不着她了，打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怎么办？去下一家看看？”秦墨已经垂头丧气。 “不然呢？”易遥开门坐上了副驾驶，倒是没显得怎么失望。 ------------ 第二十章：廉价的迎合 回去的路上，易遥心里其实并不轻松。 看过服装厂的货，易遥总算明白凌素华身在昌平为什么要到这么遥远的麦庄桥进货了。 新华服装厂不大，但其实它的货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性价比很高。 对于易遥她们的直播带货来说新华服装厂显然有很多优势，首先就是品类多样式全，这样的货源涵盖面更广更适合直播带货；另外就是服装厂的定位很准确，把目标人群锁定在了20到30岁之间的微胖女生，服装厂生产的服装都是围绕这个目标人群生产。 在当时的阅视直播带货领域，大码女装这个概念显然还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 别看只是一个定位，但易遥知道，这种明确的市场定位所带来的就是不断升级的精细化设计和精细化加工，当然还有稳定的市场收益。 深耕某个特定市场永远比什么都想要更能实现利润的升级，这一点在凌素华之前的批发市场上已经得到了印证。 虽然很清楚新华服装厂最适合用来提供货源，可易遥也很纠结，如果不能达成合作关系，公司现在的资金状况很难支撑到进入收益期。 秦墨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路上一直问易遥下一站去哪。 易遥又联系了几个服装厂，虽然对方答应了可以参观，但效果都不理想。 人就是这样，见过更好的就很难接受普通的。 倒不是新华服装厂的服装品质比其它服装厂都强，只是它的市场定位、产品结构简直就是为直播带货量身定做的。 忙碌了一天两个人无功而返。 看易遥一直情绪不高的样子，秦墨似乎看出了易遥的心思：“那个新华服装厂的货就真的那么好？” 易遥笑了笑：“不是好的问题，是合适。巴宝莉香奈儿好么？好！但它们根本就不适合阅视直播带货。新华服装厂的大码女装市场定位很准，品类也够全，价格亲民很适合做带货。” 易遥用了“很”这个字眼，秦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了多大的错。一句话，就让赵新华拒绝了合作。 另一边云创办公楼里，陈璐正在为汪总的项目忙碌，她找到了张云创隐晦地说了汪总想要开几个新账号做直播带货的事儿。 张云创这么老谋深算的人自然很快就明白了陈璐的意思。 “汪总找过你？”张云创意味深长地问道。 陈璐也没遮掩：“客户半夜打电话我也不好不接。” 张云创对陈璐的回答还算满意，毕竟云创不允许员工私下联系客户，但也阻止不了客户联系员工，陈璐能凯晨不公就说明她没有问题：“汪总说什么了？” 陈璐一点都没隐瞒，说了汪总想要开新号的事儿，也说了汪总似乎有意要挖她过去负责市场运营的隐晦想法。不过陈璐态度鲜明：“我没答应他，只答应云创会免费帮汪总开新号并做好前期铺垫工作，我权限有限只能答应这些了。” 话说到这份上，张云创自然也不会怀疑陈璐的用心，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张云创确信陈璐这种水平的运营还不敢堂而皇之地离开云创，那等于自断前程。 陈璐赢得了张云创的信任，张云创沉默了片刻，突然跟陈璐说：“新号的事儿可以做，我批了。另外，你通知一下市场部，汪总项目mcn分销的直播时间调整到下午三点。” 陈璐显得有点不可思议：“三点？那可不是什么黄金时段，会影响销量的。” 张云创看了一眼陈璐，然后笑呵呵地说：“陈璐，你现在也是项目的负责人了，考虑问题的角度要换一换了。客户是甲方爸爸不错，但要记住不能总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有的时候，甲方爸爸也得敲打敲打。” 离开办公室，陈璐醍醐灌顶一般的透彻。 在这件事上，她的眼界显然被张云创碾压了，她只想着如何迎合客户满足客户，可张云创已经能够驾驭甚至左右客户。 别看只是一个直播时间上的调整，事实上这是张云创给汪总释放的信号：别乱来，你的命根子在我手里捏着。 mcn分销下滑必然会导致销售业绩下滑，只有这样才能让汪总意识到和云创合作的重要性，他的那些飘飘然不切实际的想法才能被扼杀在摇篮里。 不能一味地迎合，否则迎合就会变得廉价，陈璐学到了。 下午，陈璐还在跟手底下的运营商量汪总新账号起号的事儿，李想从她身边经过，冲她使了个眼色像是有什么事儿。 陈璐让同事自行讨论就跟了过去，趁李想不注意还偷偷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过这一幕恰巧被主管办公室里的林菲飞看到。 同为女人，林菲飞当然看得出来陈璐喜欢上了李想。 到了李想的摄影棚，李想叫来一个名叫赵灿的小伙，这人就是赵新华的侄子。赵新华打了电话，赵灿如实说了易遥在云创的处境，还顺嘴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李想。 李想自然是想帮易遥的，可不管他怎么说，赵灿都听不进去，还以为李想把他当傻子糊弄：“整个云创都知道老板把易遥调去新公司其实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你可别让我坑自己亲叔叔。” 听到这里，陈璐就大体明白了，她自然也是想帮易遥一把的，毕竟从前都是易遥帮她，如今有机会帮易遥，她打心眼里觉得开心，觉得舒服。 “大家都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陈璐走到赵灿旁边，笑呵呵说道：“你别忘了，秦墨可是咱们老板的亲外甥女，他可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就算这个外甥女有点不省心，你真觉得舅舅会坑自己亲戚？你不还说你不会坑自己亲叔叔？” 一招打在要紧的地方，陈璐的话显然比李想的话更有效果。 “你的意思是，老板把易遥调走，不是为了惩罚她？”赵灿有些不确定了。 陈璐肯定的点头：“如果你是老板，现在你想帮公司扩展新项目，你会选择让谁去？” 赵灿脱口而出：“当然是有能力信得过的了。” 陈璐摊了摊手：“你看，你也是知道的嘛。你可以去网上查查新公司的法人是谁，你就知道老板为什么要派易遥去新公司了。对了，还有，不是大家都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前年，大家都说北京的房价会跌，结果呢？今年年初，所有人都说牛市要来了，结果呢？如果大部分人认为的是对的，那这个世界上应该大部分都是成功者才对。你得有自己的判断才行。” 现学现用，张云创的那套理论，陈璐转身就用到了赵灿身上，效果显著。 没等陈璐明说，赵灿已经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打电话了。 赵灿还是留了个心眼，出门就上天眼查查了新公司的企业信息，看到法人真的是张云创，他彻底没了怀疑，立马给叔叔赵新华打去了电话。 李想也被陈璐惊到了，微笑着说：“以前没见你这么能说会道。” 陈璐也不甘示弱，做了个鬼脸才说：“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什么都让你看？” 说完这话，陈璐借口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如红布的自己，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陈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轻浮的话，“什么都让你看？”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竟然在李想面前失控到如此地步。 去洗手间回来，李想还等在原地，没等陈璐说话，李想先开口了：“晚上一起吃饭。” 陈璐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敢置信地问：“你请我？” 李想却眨了眨眼睛，笑呵呵地说：“有人得请我们吃饭。” 陈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李想想请她吃饭，而是李想想让易遥请他们吃饭，内心的激动瞬间平息，转而竟有些失落。 ------------ 第二十一章：你现在也有新朋友了？ 易遥正在看阅查数据平台，她越看越分析就越觉得新华服装厂的货源最适合做直播带货。 可问题就在于，明明已经找到了货源，他们却被资金卡住了脖子。 易遥仔细算了一遍，服装类直播带货的回款周期通常在一周左右，如果对方不能以合作的形式提供货源，易遥至少要准备十万的流动资金才能保证直播带货项目顺利进行。 因为从客户购买到发货再到客户确认收货之前，货款都是在平台上锁定的，所以易遥必须要有足够的钱进货。 可现在，易遥手里只有四万块钱的启动资金，根本无法保证资金链不出问题。 易遥甚至想到了跟爸爸易成文借钱，可转念就放弃了这个打算，先不说易成文有没有十万块钱，就算有如果让凌素华知道易成文拿钱补贴易遥的新公司，肯定会炸。 凌素华一旦爆炸肯定是核弹级别的，她自然不敢冒险。 正头疼的时候，赵新华突然打来了电话：“易遥，你们明天有时间没有？” 易遥觉得纳闷，但还是停了一会才说：“我刚看了明天没什么重要安排，赵总您有什么事儿？” 赵新华也不周旋：“你们明天来一趟吧，我们谈谈合作的事儿。” 放下电话，易遥都觉得有点太梦幻了。下午还态度强硬绝口不提合作的事儿，怎么这会儿就变了脸色？ 易遥正纳闷着，陈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遥遥，你得请我们吃饭了。” “你们？” “对啊，我和李想都在，这次得让你出血了。” …… 易遥猜到是李想和陈璐帮了忙，才让赵新华放下了芥蒂，心情大好，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准备走了。 秦墨从外面回来，看到易遥也觉得诧异：“你还真是二皮脸，刚才还跟丢了钱似的，这会就跟中奖了似的。怎么了？” 易遥说货源的事儿可能有转机，秦墨也跟着中奖了，听易遥说要请陈璐和李想吃饭，死活都要去蹭饭。 易遥犟不过她，只能带上。 另一边，赵新华也不是完全没有主见，他特意查了易遥新公司的法人，确认是张云创之后，才给易遥打的电话。 不过，虽然合作是可以合作，赵新华还是准备在价格上给自己争取优势。 要想争取优势，就得知道对方的弱点，所以，他立马派亲信老张去了易遥的公司，看看对方新公司规模到底有多大。只要确定新公司是小孩过家家还是真的在做项目，赵新华就有了周旋的依据。 看易遥带着秦墨一起过来，陈璐的笑明显僵硬了很多。 饭吃得还算顺利，秦墨虽然嘴贫，但眼下公司有了起色，顺带着秦延山的竹编制品也有了上架售卖的可能，她心里痛快，就多喝了几杯。 谁也没想到，看上去疯疯癫癫挺社会的秦墨竟然只喝了三杯啤酒就醉了。 秦墨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易遥三个人聊了很多，聊到兴起的时候，李想突然说了一句：“易遥，你知道汪总的项目……” 话说到这，陈璐立马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的猛地起身，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易遥问陈璐。 “我……”看了一眼旁边，陈璐也算反应快的，立马说道：“你，你带那个了？” 易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陈璐看了一眼易遥的包，易遥这才反应过来，扶着陈璐去了旁边的洗手间。 陈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她其实很清楚，接手汪总项目的事儿易遥迟早都会知道，她其实也没必要隐瞒。可就像是本能的反应一样，一听到李想提起汪总的项目，陈璐就下意识的紧张了起来。 陈璐很不喜欢这种防备易遥的心理，可她似乎又已经不受控制。 借口来姨妈，陈璐算是躲过了一劫。回到饭桌上，时间已经不早，几个人也准备散了。 “这个怎么办？”陈璐指了指昏睡在饭桌上的秦墨。 易遥倒是很痛快，直接从秦墨的口袋里摸出宝马车钥匙：“走，我送你们回去。” 李想是骑着他那辆大病初愈的机车来的，是一款铃木的老款机车tu250x，这款车上市时间很早，不是真的机车发烧友还未必能够淘到。 李想年轻有朝气，但对这辆250却爱不释手，折腾了这么多年都不肯换掉。 易遥三个人都没有喝酒，反倒是蹭饭的秦墨把自己喝趴下了。 李想骑上机车离开，临走前还特地说了一句：“易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今天喝你一碗水，剩下的你得抽时间补上。” 易遥也不客气：“你这么一口大缸，我怕把我吃穷了都喂不饱你。” 看着两人调侃，陈璐直接开门坐上了副驾驶。 易遥送陈璐回家，陈璐的表情一直都没办法舒展开来。 快到四惠的时候，陈璐突然说：“易遥，你现在也有新朋友了？” 易遥有点措手不及，她看到陈璐有点不开心的样子：“爱妃，你不是吃醋了吧？我跟秦墨算不上朋友，顶多算个合作伙伴。你别小心眼了。” 听易遥这么说，陈璐还是有些释怀的。只是一想到易遥顺手从秦墨兜里拿出钥匙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那种感觉就好像易遥背叛了自己一样。 到了陈璐家楼下，陈璐下车还是回头问易遥：“你今天晚上去哪？这都十点了。” 易遥把头伸出车窗，一只手拖着陈璐的下巴坏笑地审视着陈璐有些窘迫的面孔，这才说：“我刚给老易说了今天晚上不回去，”回头看了一眼秦墨，易遥继续说道：“我把这大妞送回去，你先上楼帮朕暖好被窝准备好侍寝。” 陈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能不能不贫？” 易遥弹了个响指：“要不让这货今天晚上也住这？” 陈璐立马皱起眉头：“我不喜欢别人住在我那。” 易遥还是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帮秦墨开了一间房，才打车去了陈璐那。 易遥没有想到，她刚才在车上说跟秦墨不算朋友只是合作伙伴的时候，秦墨是清醒的。 一种莫名的不适涌上心头，秦墨一时竟苦笑起来。虽然严格上说，她也从没把易遥当成朋友看待，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既然是合作伙伴那就合作伙伴好了。” 第二天一早，易遥就去酒店找上秦墨准备往麦庄桥去，可秦墨却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用去这么早，你去得越早人家越你以为你迫不及待，到时候肯定给你拉价码。睡会儿再说。” 易遥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哟，一晚上就开窍了？” 秦墨冷哼一声：“不都是跟你学的，合作伙伴？” 听出来秦墨有点阴阳怪气的，但易遥还是等秦墨又补了一觉，等到十点半两人才出发上路。 第二次见面谈得还算顺利，赵新华同意合作也就意味着易遥他们前期不用为货款的事情发愁了，只要交一笔订金，货款可以在资金回笼之后再做清算，这样易遥他们的资金压力就少了很多。 吸取上一次的经验，在正式签订合作合同之前，易遥还是去厂房逛了一圈，顺带着看了新华服装厂的营业执照，上网查了企业信息，确定服装厂没有什么纠纷之后，才正式签了合同。 可最终，价格上还是出了问题。 赵新华虽然答应供货押金只交一万就行，但在服装价格上双方争执不下。 易遥前期选定的几款服装，样式都很不错，也是服装厂销量最好的款式。赵新华只同意日销三十件以内每件的单价89元，日销三十到一百之间每件80元，日销过百则75元每件。 易遥知道这批货的质量过硬，款式也够新潮，但价格上明显偏高。她昨天在对电商平台上的几款服装进行比价之后，已经基本确定了一个合适阅视平台这个年龄段大多数微胖妹子的销售单价。 如果是这样的进货价格，易遥她们必须做到日销过百才能勉强实现盈利。 两个人僵持不下，秦墨突然走到赵新华旁边，一只脚直接踩到了赵新华的沙发把手上，一条又白又长的大长腿就这么摆在赵新华的眼前。 这还没完。 秦墨接连吐出两个词： “白么？” “摸摸。” 一阵攻势下来，别说赵新华了，连易遥都惊得哑口无言。 ------------ 第二十二章：你们平常都是这么算计人的？ 关键时刻，秦墨竟然用上了美人计。 看她伸出腿让赵新华摸的样子，易遥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秦墨，你要干嘛？”就算只是合作伙伴，易遥也看不下去了，这小妮子不正经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要来真格的。 秦墨冲易遥抖了抖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先去车上等我，放心一会儿我就过去。” 易遥无语了，但她看出秦墨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易遥没回车上，远远地看着，她是真怕这小妮子一失足成千古恨。 赵新华伸手刚要去摸，秦墨收回了大长腿，拿出手机对赵新华晃了晃：“赵厂长，我录下来了。” 赵新华微微一愣，却满不在乎：“那又怎么样。” 秦墨只是笑了笑，小声说了一声：“我舅舅是张云创，他要是知道你对我有想法……” 说完，还做了个妩媚的姿势就追着易遥离开了。 后面的赵新华皱起了眉头。 车上。 易遥开车，秦墨坐副驾驶。 易遥最终还是没忍住，有点生气的质问道：“秦墨，你到底想干嘛？你这么做，就算被你舅舅知道了，也讨不到好！” 秦墨却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就是怕赵新华恼羞成怒，直接不合作了么？放心吧，他心里有鬼，不敢和咱们闹掰，更不敢和张云创求证。姐姐我玩儿社会的时候，你还在象牙塔里为考试发愁呢！” “为什么？”易遥有些不理解，实际上秦墨的做法根本对赵新华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他昨天拒绝合作，是觉得我们实力不行，今天又巴巴地找我们，是李想和他透露了咱们是云创的子公司！”秦墨有些得意：“这种利益至上的人，怎么敢得罪我？他怕我去找张云创胡说八道，以后他的厂子就和直播带货无缘了。” 易遥点了点头，没想到在自己眼中十分复杂的事情，秦墨用简单粗暴的办法就解决了。 赵新华的确是有点闹心了，张云创在阅视账号运营圈子很有能量，不好得罪。想了想，他给外甥打了个电话，确定了秦墨的身份之后，陷入了沉思。 货源的事儿已经基本搞定只剩下价格，易遥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到公司就开始准备注册阅视小店。 注册阅视小店其实并不麻烦，他们卖的是服装不是食品，所以只用准备公司营业执照、法人身份证件提交资质审核。 目前，阅视小店刚刚推出不久，申请条件还没有那么多要求，对于账号粉丝量，只要满足三千粉丝就可以。 这些对于易遥来说都不是什么难题。 阅视快速涨粉的方式有很多，常见的比如互赞互粉群、评论区经营、直播间互动等等。 在传统方式中，直播间互动是易遥当前最为重视的方式，先前易遥注册了阅视账号，自从决定要做服装带货之后，易遥就一直在铺垫前期的养号阶段。 通过同类直播间的互动，同类视频留言互动等方式，可以快速给账号打上服装类的标签，这样在之后的运营中，阅视官方会自然地把服装类的流量引入到新账号之中，这是阅视平台的基本玩法之一，也是阅视为了帮助阅视经营者们前期快速起号而设立的免费引流方式。 除了通过互动涨粉之外，在云创这种大的mcn机构里，通过旗下网红资源的互动也能实现涨粉，而且这种方式效果更加明显。 普通阅视用户也经常能看到某个网红视频的文案中会特地@一个别的账号，看上去两个账号之前没有什么联系，其实就是在为新账号倒流。 在帮助新账号起号之后，账号之间也会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互相引流的效果，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让粉丝、流量一直维持在mcn所掌控的账号之内，实现“锁粉”“锁流”的效果。 另外，还有一种非常规的手段，就是通过机器人软件购买“粉丝”，机器人买粉价格很低，1块钱能买到100个死粉，十块钱就能买到100个活粉。就算全部按活粉的价格，想要快速实现三千粉丝的店铺开通条件，也只需要三百块钱。 只不过这种买来的粉丝只是好看，没有多大实际的意义。 通常来说，注册阅视小店在经营范围里会尽量多选，把服装视频甚至日用品、化妆品等都勾选上，这样账号经营类目齐全，后期想要增加或者调整产品都很方便，另外阅视的店铺规则只按价格最高的经营类型来收取店铺押金。 但这显然不适合新公司的店铺，服装类的店铺押金只需要一万，化妆品的店铺押金要四万。考虑到资金的压力，易遥放弃了化妆品、日用品这些押金很高的经营类目，当然因为没有食品相关生产经营资质，食品类目也只能暂时放弃。 准备好所有资料，易遥一步步地申请申请着阅视店铺。 资质审核很快，但到提交店铺押金的时候，易遥还是被吓了一跳。阅视调整了服装类店铺押金的数额，从原来的一万变成了现在的两万。 虽然只是一万块钱的涨幅，但对于启动资金只有四万的新公司来说，这笔钱还是让易遥有些为难。毕竟，赵新华那里，还有一万的供货押金要支付，算下来，新公司整个现金流也只有两万块钱。 富有富的玩法，穷有穷的玩法，易遥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店铺整体审核需要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主播。 易遥想到了之前的赵倩。 可电话打过去，赵倩却说她已经跟一个做直播带货的公司签了经纪约，现在是他们旗下的主播。 “易遥姐，我还得谢谢你，你之前培训我的那些东西真的管用，我去面试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在抢这个职位，就我一个人通过了面试，他们还问我是不是之前做过带货。” 听赵倩的话知道她很开心，易遥也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对了，你经纪约签了多久？”易遥顺口问了一句。 “五年。”赵倩爽快地回到。 易遥显得有些意外，她知道一般的经纪约都是三年，mcn公司为了避免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网红解约或者单干，当然希望时间越长越好。 可对于主播自身来说，经纪约时间越长就等于被mcn公司压榨的时间越长，想实现自身价值最大化的可能就越小。 “签了约了就好好直播，多看看协议内容可不要违约。”易遥还是嘱咐了两句。 赵倩显得有些过意不去，顺口告诉易遥：“易遥姐，你可以去北京演艺专修学院那边看看，其实那边有很多跟我一样想要做主播的大学生，她们条件都很不错的。你也知道我们学表演的，一出学校就能进组的人很少，大多数都是在接群演的北漂。有直播的机会能锻炼演技不说，还能增加一些曝光量，我们都很珍惜这个机会的。” “好，谢谢你了。” “易遥姐，该我谢谢你的。” 赵倩这边已经没有可能，张滨倒是还一直没有工作，答应来新公司任职。 虽然直播带货对视频剪辑的要去不高，但易遥还是录用了张滨，毕竟公司现在只有他和秦墨两个人，秦墨还是个甩手掌柜的作风，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 前两个月工资四千，之后再做调整，痛快地答应答应了。 ------------ 第二十三章：你看看这个 赵新华第二天就给秦墨回了话，显然已经考虑过了利弊，对于秦墨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富二代，赵新华不愿意得罪。 易遥问秦墨价格压下去多少，秦随意地说道：“每个档位降了五块，今天接电话的时候没睡醒，我发挥得不太好，要是再拿张云创出来做大旗许他一些空头支票，没准还能降十块。” 秦墨不懂行，她当然不知道这五块钱的压价有多重要。 正常谈合作压价格尤其是服装类的价格，都是几毛钱几分钱的往下压，周旋个十天半个月能压下去一块两块都算是巨大成功，五块钱，基本等于利润翻倍。 虽然价格压到了这个程度，易遥并不显得轻松，她总觉得这种拿张云创做大旗的合作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天赵新华知道秦墨在张云创那里的真实地位，就麻烦了。 而且，眼下主播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易遥的确也开心不起来。 按道理来说，像易遥这种小规模的公司，最应该花钱的地方就是货源和主播。 货源的问题已经解决，主播也应该选择成熟有经验的，这样在前期流量不稳定的磨合阶段，有经验的主播更能留得住人，也更容易实现交易，这些对前期运营都很重要。 可现实是，易遥已经没有足够的钱请有经验的主播了。 目前，有经验的主播固定工资在八千到一万五之间，这还不算带货分成，甚至稍微好一点的主播还会收取每场直播不同价格的辛苦费，业内把这叫“坑位费”。 头部主播更不用说，一场直播下来光坑位费可能就十几万几十万。 这会儿，秦墨的社会资源倒是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毕竟她的朋友大多都出入夜店等场所，认识不少想做主播的人。 可人倒是没少来，一个也没能留下。 不是工资高到离谱，就是业务一点不熟悉，有的更过分，来公司一看只有两个人，反过来面试起了易遥和秦墨。 折腾了两天，竟然没有一个合适的。 易遥想起了赵倩的话，想着倒是可以去北京演艺专修学院旁边试试运气。 陈璐最近几天跟易遥的联系越来越多，似乎对易遥的项目进展很上心。易遥以为陈璐只是关心闺蜜，也没多想。 知道易遥现在还缺主播项目没有正式运营，陈璐总算放下心来，但她也知道“小黄车”的创意概念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得找机会把这个创意拿给张云创看。 为了制造合理的时间差，不引起易遥的怀疑。第二天一早，陈璐就带着方案找到了张云创。 “张总，我这有份项目策划您看看。” 陈璐把策划书递给张云创，也没坐下，仔细观察着张云创的表情变化。 只看了一页，张云创的表情没有显得惊讶，反倒皱起了眉头。 张云创看到陈璐策划书中对“小黄车功能开发”的分析，不禁想起了前几天主管林菲飞送来的那份项目策划书。 这两份项目策划书不能说雷同，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张云创眉头紧皱，就是因为他显然已经看出来林菲飞和陈璐之间有一个是“赝品”。 审视良久，他没有急于戳破，而是跟陈璐说：“你有什么想法，先说说看。” 陈璐将策划书中的内容做了复述，还补充道：“现在很多mcn机构都把小黄车当成了自家mcn开发视频带货功能的一种方式，实际上，我们可以把小黄车功能引入c端，让普通的阅视用户也能享受到视频带货的红利，这样的话，普通用户只要挂上小黄车链接就能赚到产品销售佣金，而我们也有了更广阔的带货渠道。阅视日活用户量四亿多，这是一个很大的市场。如果我们能拿下这个市场的话，那一定……” 陈璐的表述并没有什么漏洞，但张云创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项目策划书，推到陈璐面前抿了抿嘴才说：“你看看这个。” 陈璐明显觉察到张云创表情中的一丝异样，等看完那份策划书，陈璐大惊失色。 虽然换了一种表述，但两份策划书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在另一份策划书中，对方提到了“小黄车功能开发”可以跟阅视官方直接合作，从根源上拿下这块市场的开发权限。 虽然连陈璐也知道官方不可能轻易地放弃这块市场，但至少那份策划书中提到了她没有想到的东西，同时也能表现出策划书的制作者已经站在了跟陈璐完全不同的高度在考虑问题。 “这份策划书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陈璐还没回过神来，张云创一句话彻底把她打入地狱。 对于如今的陈璐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比被老板怀疑更能让她绝望的了。 “我想知道这份策划书是谁给你的？”陈璐显然想到有人剽窃了她的创意，但她想不通，项目策划书一直锁在保险箱里，根本不可能被别人看到，知道这份策划书的除了他和易遥就不可能有别人。 “林菲飞，你的主管。”张云创也没打算隐瞒：“这个项目现在就是她在负责，已经在跟阅视官方对接，谈项目权限开通的事儿。” 回到工位，陈璐一脸的绝望。 她看得出来，张云创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怀疑是她偷看了林菲飞的创意，想要剽窃别人的劳动成果。 那就意味着，在张云创眼里，陈璐已经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人”，她能不能在云创继续晋升如今已经是个问号，甚至于…… 陈璐很担心甚至于连汪总的项目也会落在别人手里，到时候…… 到时候她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陈璐知道一定是林菲飞剽窃了她的策划，但现在的问题是，林菲飞是怎么打开保险箱拿出策划书的？ 张云创真的以为是陈璐剽窃了林菲飞的创意？其实并没有。 做老板这么多年，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张云创见得多了，如果真的是陈璐剽窃，至少她不会傻到把项目策划书拿出来，而更可能把它卖给云创的竞争对手。 所以，张云创也清楚是林菲飞剽窃了陈璐的创意，不过林菲飞运营经验更多，所以才想到了跟阅视官方合作一起拿下这块市场的方案。 张云创没有明说，其实也有他自己的打算。首先，林菲飞现在是运营部主管，掌控着云创几乎所有的盈利项目。 但是林菲飞目前的权力有点太大了，让她去扩展新项目也是张云创准备做人事调动的开始。 另外，有时候内斗并不一定就是坏事，陈璐和林菲飞之间的矛盾，至少可以牵制林菲飞短时间内不会有新的打算。 在这一点上，张云创明显比陈璐、林菲飞考虑的要多，因为他很清楚林菲飞的性格：翅膀硬了鸟儿迟早是要飞走的。但张云创更清楚，鸟儿可以飞，但鸟巢一定是他的。 ------------ 第二十四章：爱的召唤 陈璐觉得她的处境十分尴尬，一时间竟有点风雨欲来的意思。 老板猜疑，也就意味着她的职场晋升基本没有可能。而林菲飞剽窃了她的创意，陈璐又丝毫找不到证据，连带着跟主管的关系也跟着恶化。 陈璐思索了很久，现在唯一能握在手里的就只剩下了汪总的项目，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汪总的项目再出问题。 但是陈璐没想到，林菲飞会这么直接。 中午，陈璐冲着保险箱发呆，她很想从保险箱上找到蛛丝马迹，可却没有任何收获。 林菲飞走了过来，注视着发呆的陈璐看了好大一阵，才突然说道：“陈璐，忘了告诉你了，咱们云创的保险箱都是有上级权限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上级权限？陈璐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菲飞笑着解释：“这么说吧，云创运营部的所有保险箱主管都可以通过指纹识别打开，当然，整个云创的保险箱张总都有最高权限，他可以通过指纹打开。这么说你能理解？” 陈璐终于反应过来，现在看来的确是林菲飞偷了她的项目策划书，还先一步拿给了张云创。 林菲飞没有丝毫遮掩，这让陈璐感到气愤和无奈。 陈璐虽然手上有汪总的项目，但她毕竟也只是一个运营而已，而站在她面前的人却是运营主管，她的顶头上司。 林菲飞公然挑衅，就是要惹怒陈璐。 “你就不怕我手机现在在录音？” 陈璐作势拿出手机，想用这种方式浇灭林菲飞的嚣张气焰。 林菲飞却是一脸嘲笑的样子，她靠到陈璐耳边，小声说道：“陈璐，你不会真的以为老板会因为这个就站在你那边吧？你也不算是新人了，对职场上的事儿怎么还是这么单纯？” 陈璐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也只能是口头上撒气：“林主管，我没想到你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林菲飞却是呵呵一笑，反驳道：“彼此彼此吧，你之前是怎么从我手里抢走汪总的项目的，忘了？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 说完这句话林菲飞呵呵地离开离开了，留下陈璐一个人冲着保险箱发呆。 时候到了。 陈璐知道林菲飞这句话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偷走了她的项目策划书，或许仅仅是林菲飞对付她的第一步。 接下来…… 陈璐当然能想得到，如果林菲飞要继续对付她的话，显然会从汪总的项目上下手。 一整天，陈璐的状态都是浑浑噩噩的，她本不想跟林菲飞站在对立面上，可现在也已经被迫成了敌人。 她甚至有些后悔，如果今天她没有急功近利而是把项目策划书拿给林菲飞的话，或许境遇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窘迫。 易遥在云创的时候，陈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她从不妥协也是因为背后有易遥这个最好的闺蜜撑腰。 可现在…… 易遥和秦墨在北京演绎专修学院门口蹲守了两天，她们甚至还发了传单招聘主播。虽然面试的人不少，可一连两天下来，竟没有一个能入易遥眼的。 秦墨也有点撑不住了：“您老人家也别眼光太高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咱总不能被一个主播给拖死。” 秦墨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易遥也为难，主播水平对直播间效果有决定性作用，她是运营有办法把流量引进直播间，可如果直播间留不住人，一切都是白费。 “眼光不能高，那也不能太凑合，你看前面几个面试的，就两个人的面试场面都能紧张成那样，你觉得他们进了直播间能顶得住？” 说实话，易遥还是觉得赵倩合适，可现在赵倩跟别的mcn签了经纪约，就是想也是白费。 易遥有些后悔，当初如果没有放弃的话，现在她的直播间应该已经开播了。 天下就没有卖后悔药的，两人无奈也只能继续面试。 第三天一早，两人刚支好摊子准备派发宣传单，凌素华迎面走了过来。 北京演艺专修学院在昌平，跟姥姥家离得并不太远，只是易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凌素华。 凌素华远远的看到易遥顶着烈日发宣传单就气不打一处来，走近了看到桌上的表格上只有寥寥几个应聘者信息，心里的气一下子爆发出来。 “易遥，你每天就干这个？”凌素华拿起一沓宣传单看了一眼，就摔在了桌上。 易遥淡淡地说道：“我们招聘呢，不干这个干什么。您要真闲的没事就帮忙发发宣传单。” 凌素华更加气愤：“让你去严叔那上班你不去，跑这来发传单了，这活你问问其他大学生干不干？” 易遥翻了个白眼：“您老有没有话说了，我们忙呢，没空搭理您。” 天热，易遥也变得躁动起来。 凌素华本来就性子烈，听女儿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拉了旁边的凳子坐下，不屑道：“你以为我愿你管你的破事呢，我来这接货，接完就走。” 没一会，易遥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凌素华：“天热容易上火，喝点水凉快凉快，您老人家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再冒出几个青春痘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人家返老还童了。” 凌素华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过了水：“别跟我这犯贫。” 看得出来这会凌素华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易遥乘胜追击：“这您可理解错了，我这可不是犯贫，我这叫爱的召唤。” 凌素华的手工传统服饰已经有些起色，虽然南方老板只给了五万的订金，将打将够买布料请工人的钱，好在花钱的事儿已经大都搞定，剩下的就等这批服装做出来，他转手就能赚个几万块钱。 有了这些钱，她的手工服饰生意就等于开了门，再接新的订单资金上也有了保障。 中华传统手工服饰对布料的要求很严格，布料的密度、纬线都得达标，普通的布料厂做不出这么好的布料，凌素华只能从南方的一家布料厂进货，货已经在路上，凌素华来这就是等货的。 因为是第一次合作，凌素华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为了保险起见，凌素华还是准备亲自来接第一批货。 十一点多，果然有辆货车开了过来，凌素华过去跟司机攀谈了片刻就准备开箱验货。 易遥也走了过去，帮忙验货。 布料是用大纸箱子装着，拆起来很麻烦，而且布料这东西别看体积不大但重量不轻，三个人费了很大劲才搬下来三箱布料。 凌素华检查得很仔细，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也没发现什么质量问题。倒是一边的司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咱尽量快点，这大热天的，谁也别耽误谁的事儿不是。” 这一口京腔让好面儿的凌素华也放松下来，她随机抽了三箱货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三个人也实在没力气再搬新的布料下来验货。 布料是货到付款，凌素华带着三万现金来的，现场付了钱，就跟着司机一起回了姥姥家。 易遥问用不用帮忙，凌素好气地回头回头看了她一眼：“发你的传单吧。” ------------ 第二十五章：我们离婚 下午五点多，易遥和秦墨正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易成文就打电话来说凌素华的货出了问题，让易遥赶紧去姥姥家。 来不及多想，秦墨开车带着易遥疾驰而去。 天还没黑，太阳垂在天边也已经预示着黑暗即将降临。 司机走得着急，把货卸在院子门口就离开了。等凌素华找来帮手往院子里搬完货，才发现不对劲。 货一共十二箱，每一箱基本都是表面的布料合格，下面的货都是以次充好，凌素华仔细翻看了所有的布料，才发现大部分都是库存积压了很久的布料，有些已经开线，更有甚者轻轻一扯就能扯破。 三万块钱买回来一堆废旧布料，凌素华被骗了。 易遥让凌素华赶紧联系厂家，可凌素华呆愣的站了很久也没有反应。还是姥姥蓝佩英告诉易遥，凌素华已经打过电话，是空号。 凌素华整个人如雕像一般立在院子里，她神情凝重，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秦墨知道易遥家出了大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留在这里，跟易遥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南方老板赶得着急要货，凌素华也是实在抽不出时间去亲自进布料，所以才导致出了问题。 凌素华不是不小心的人，这个厂家是他做批发时的老客户介绍，两人之前关系一直很好，对方百般承诺这家布料厂值得信赖，凌素华也就放松了警惕。 可等布料出了问题，连老客户也不接凌素华的电话了。 忙中出错，凌素华忙着赶工期，却在布料上被人算计。 南方老板交的五万块钱押金，有两万已经用来请工人，三万的布料款也刚刚打走，现在的凌素华是空有一腔热血，却没了施展的机会。 姥姥蓝佩英还算机灵，她没等凌素华反应过来就给工人们放了假。若是让工人们知道布料出了问题，刚刚有所起色的生意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易遥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的，跟着凌素华进了正厅，眼看着凌素华发了两个小时的呆。 凌素华是多么要强的女人，上次仓库进水让她干了十几年的服装批发生意惨淡收尾，那一次已经几乎要磨碎她的意志。 可现在，她终于说服自己重新开始，做的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手工传统服饰，眼看着有人下了订单，生意在一步一步转好，却突然发生这种情况。 易遥看得出来，凌素华最后一丝自尊心也被消磨殆尽了。 易成文迟迟没有来，易遥发了几条短信他都没有回复。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多，易成文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问题解决了么？”易成文显然也有些慌乱，以至于说话一点条理都没有了，他一进门没有关心凌素华，而是先问有没有解决。 女人都是很脆弱的，凌素华苦笑一声，身体也跟着抖动了几下：“易成文，你终于肯来了？” 易成文从兜里拿出一摞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解释道：“下午我真的是走不开，学校里有个研讨会，领导都在。”易成文自己都觉得越解释越苍白，才转而说道：“我来的时候顺便取了些钱，货没了咱可以再买，人没事就好。” 易成文说得不错，可他不懂得一个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的不是道理和这么苍白的安慰…… “拿回去，你的钱我不用。” 凌素华刚还平静着，却突然爆发了：“易成文，这么多年来，你帮过我么？我做批发，你知道我每天要搬多少货，要见多少客户？呵呵……” 凌素华突然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上次货被淹，你兴许连我的服装批发点在哪都不知道吧？” 易成文显得有些委屈，“我一个教书的，生意上的事儿我真的是不懂……以前都是我不好。” 易成文想靠近，却被凌素华一把推开了：“对，你不懂做生意，这么多年来，除了写论文开会备课，这个家你做过什么？好不容易能争取个教授职称还被你转手让给了别人。易成文，你真高尚啊。” 气氛本就凝重，凌素华再谈起教授职称的事儿，易成文心里也不大痛快。 文人清高说的是对的，易成文虽然工资不高，可在他眼里，教书育人做研究远比做生意赚钱更有意义，现在被凌素华说得一文不值，他心里也有怨气。 一个做生意的女强人，一个搞科研的副教授，这对儿看上去天衣无缝的搭配，其实早就出了问题。 两个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女儿易遥的存在，这个家兴许早就破了。 凌素华没打算收手，这么多年来的苦水，她一晚上全都倒了出来，句句都充满了讽刺，充满了对易成文的不屑，甚至连易遥也跟着遭殃。 易成文一开始也只是沉默，可凌素华的话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尖锐。 “你今天如果能来帮我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被骗。”凌素华突然咆哮了一句。 易成文也只是无奈，但他积压了多年的情绪也终于爆发出来：“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谁也没有怪你，大家不都是想帮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 第一次被易成文顶撞，凌素华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突然苦笑一声，然后表情僵硬地看向易成文：“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这话说得好，我觉得我们还是解决最根本的问题好了！我们离婚。” 易遥怎么也没想到凌素华会突然说要离婚。 为了不让矛盾更加激化，易遥也只能先带着易成文回了家。 安顿好易成文，心情凌乱地易遥出门透气，顺道给凌素华打了个电话。 “凌素华，你过分了啊，四十几岁的人了还离婚，你们离婚了我怎么办？” 易遥知道凌素华的脾气，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顺着她来只会让她更起劲。 凌素华说：“我说离婚是认真的，我早就想离了，要不是你，我跟他早就离了。” 易遥叹了口气：“得得得，怎么还过不去了？你们可真是我亲爸亲妈，我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想让我体验一把单亲家庭的生活。” 易遥犯贫第一次没起作用，凌素华没听她多说，果断挂了电话。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易遥似乎意识到，这一次凌素华是要动真格的了。 ------------ 第二十六章：想什么呢你 这么多年来，从没喝过酒的易成文还是第一次喝酒，他喝了很多，喝到酩酊大醉。 凌素华傲，她骨子里是商人奋斗的傲，所以成功是她傲的资本，失败也就成了她最大的打击。 易成文其实也傲，他骨子里是文人清高的傲。他不屑于世俗对金钱和名利的追求，孤芳自赏般的维系着内心那份坚持，可如今却被凌素华说得一文不值。 易成文太需要一个借口释放压抑多年的情绪，他只能喝酒，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然后他才有勇气跟着世俗的人争一争。 但易成文内心也很纠结，他知道当他开始跟这世俗争论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世俗淹没了。 看着易成文痛苦地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易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安慰着已经大醉的易成文，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易成文总算睡着。 易遥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一早，易遥很早起床，用易成文的手机给学校的领导打电话请了假，还给易成文熬了一碗醒酒汤做好了早饭。 等易成文醒来的时候，易遥已经出门。易遥在桌上留了纸条：“帮你请了假，休息休息。” 易遥本来想留更多的话，纠结了很久还是只留了这一句。 8号线的车厢里，沈曼又一次碰到了那对年轻的情侣，和车厢里的其他人一样，两个人都很沉默，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女的像是很疲惫的样子，一上车找到空位就闭眼小憩起来。 男生一开始站在女生的旁边，可后来还是支撑不住，倚在旁边的车厢上也闭上了眼。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常而自然，好像他们已经在北京生活了很久，早已习惯了这个城市的节奏。 只是当棱角被削平的那一刻，他们也会感觉到不适吧。 秦墨第一次比易遥早到公司，看易遥一脸不爽地进门，就知道昨天的事儿显然还没处理好。 “耷拉个脸给谁看呢，你就不能开心点？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秦墨昨天走得匆忙，只知道是布料出了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她也不了解。 易遥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别提了，老太太被人骗了三万块钱的布料，正跟我们家老易闹离婚呢。” 听到离婚两个字眼，秦墨的反应比易遥预料的明显大了很多。 秦墨经历过单亲的痛，她倒是没有想到易遥这样的家庭竟然也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秦墨还是掩藏了自己的内心，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怎么，你妈也出轨了？” 易遥眉头一皱：“你妈才出轨了。” 秦墨倒不激动：“还真让你说准了，我爸妈离婚还真就是因为张艳看上了别人家的男人，哎，世风日下啊，你说比起他们来我们这样的算不算是道德楷模了？” 易遥翻了个白眼：“你都还没结婚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 上午，易遥看着张滨在做视频。 直播带货类的视频在当时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结合主播变装，从视觉效果上吸引用户流量的引流款视频。 这种视频不以展示服装为主，而是通过展现主播身材为亮点，结合时下爆款视频形式，以引流为目的，为的是让更多的用户通过视频进入直播间。 相对来说，这种视频制作起来难度更小，情节更简单，只需要布置简单的场景，通过灯光剪辑效果主播表现来实现引流。 另一种则是以活动宣传为主的小剧情视频，这种视频需要演员之间的配合，通过有故事性的短剧情展现直播间产品的活动力度，通过视频内容筛选用户，让真正想要买衣服的人进入直播间。 不过，就公司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两种常见的形势显然都不太合适。主播没到位就等于没有演员出境，真要等到主播到位再开始做视频，那显然会拖慢整体进度。 鉴于这种情况，易遥倒是想到了更简便的办法：全实物视频。 易遥的想法很简单，不用演员不用主播出镜，借用阅视平台时下的爆款音乐做纯服装展示的卡点视频。 这样做，一来节省成本，出片效率高，能迎合易遥的前期运营节奏。另外，也可以省下主播出境的开销。 目前做阅视直播带货的基本都是公司性质，都有一定的资金支持，所以这种形式的视频在阅视上很少见到。 说到底，易遥选择这种方式还是因为没钱。 全实物视频的弊端显而易见，因为卖货意图明显导致引流效果不强，但与此同时能从视频端口进入直播间的通常都是高质流量，也基本都是带着消费目的来的。 张滨的剪辑水平还算不错，虽然是应届大学生，但他专业剪辑，pr也就是premiere的软件能力很强。 易遥看张滨操作pr，问他：“你平常不用爱剪辑或者会声会影？” 张滨不屑一顾：“那些都是傻瓜式的剪辑软件，虽然功能很多，但基本都是模板操作，没什么技术含量。视频调色调光，你要想更细腻的效果，还得是pr。” 易遥看出来，她没找错人。 可问题是视频素材怎么办？ 虽然这种类型的视频用手机拍摄就能达标，可毕竟他们都没有拍摄经验，构图比例、拍摄角度、用光等等的问题都是外行。 易遥想到了李想，当即就给李想打了电话。 云创办公大楼里，李想正跟剪辑部交接视频素材，听易遥说想让他过去帮忙拍些视频素材，李想干脆请了半天假。 见李想还没下班就往外走，陈璐顺口问了一句：“李想，你这是要去哪？” 李想凑到陈璐耳边，看旁边没人才轻声细语地说：“易遥那边要开始拍摄了，我过去帮帮忙。”说完还顺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陈璐没想到，易遥已经离开了云创，李想还是会帮她，内心不免有些失落。她想着也去看看，可眼前汪总的项目显然更重要，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 李想到了新公司，听易遥说完她的想法，就有了自己的构思。 “你这种的其实很简单，布一个固定摄影棚，其实只要把机器摆好，位置标好，这种拍摄你们自己就可以完成。” 易遥当然不想总是麻烦李想，这种方式显然更好。 “要怎么做？你说。” 李想四下看了看，易遥他们的公司面积不大，也没有多余的房间能用来布景。不过，在房间东北角有个两面墙的空地，地方虽然不大但也够用。 “你去买两个窗帘回来，大一点的，要那种黑色不透光的。” 没有摄影棚，李想借助两面墙和窗帘做了一个封闭的简易摄影棚出来。 工程量很小，没一会李想就弄完了。 “有灯没有？”李想又问。 易遥没理解，指了指天花板上的顶灯：“你说这个？” 李想笑了：“姑娘，你逗我呢，我说补光灯。” 看易遥一脸懵的样子，李想拉着易遥就出了门，骑上机车，李想把易遥拉到了自己在和平西桥旁边的住处。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看李想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拉上楼，易遥竟突然紧张起来。 李想看了她一眼，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想什么呢你，我带你来拿灯。” 虽然灯都是可以组装的，但加起来重量也不轻，易遥只能打车回去。 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李想还真就把摄影棚弄好了。 “按说一个摄影棚里主灯、辅灯、背景灯都得有，最好还有一些效果等、聚光灯，你们拍带货视频可以没那么多讲究，这些灯光就足够了。” 李想带了很多东西过来，一个手机相机两用的三角支架，用来固定拍摄角度。两个极光GK-600LED补光灯，还有一些他平常用不到的无影罩、反光伞、补光灯专用的四叶遮板、色片。 李想花了一些时间跟易遥和张滨讲了一些用光的知识，但看两人一脸听天书的样子，还是自己把补光灯的数值调好，“现在是冷色，你们记住这个数值，下次用的时候直接调好就行。如果用暖色的话就调到350，这样后面你们也方便。灯我都摆好了位置，尽量别碰。” 说着，李想又拿粉笔在地上画了起来。 “这是？”易遥更不懂了。 李想一边画着一边解释：“我把机位也给你们固定好了，这里放三脚架，这个地方用来展示产品，只要人不超过这条线，镜头都能收进去，手机我已经帮你们调好了，到时候直接拍就行。” 看着李想一丝不苟的样子，易遥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聚光灯开关，一道强光打在李想的脸上，在昏暗的摄影棚里，显得出奇的耀眼。 易遥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个男人还挺好看的。 ------------ 第二十七章：拜师 担心易遥她们后面会出问题，李想干脆找了一个对标视频跟易遥和张滨讲解了起来。 “像你们这种没有人物出镜的视频，视频素材的要求其实不高，用我布好的摄影棚拍摄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在于怎么呈现一个完整的视频，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你看这个视频，它虽然有人物出镜，但目的还是为了展示产品，所以视频中用了很多转场特效，而且每一个转场的结尾都把构图中心留给了他们想要展示的产品优点上，再配合上合适的背景音乐，整个就很完整。” 张滨是应届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李想虽然说得不多，但还是让他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李想继续说道：“一个好的视频最重要的就是它的节奏，转场卡点、镜头切换、远近景交替这些都可以体现视频的节奏。最重要的是……背景音乐。卡着音乐的节奏点做转场也好、切换也好、远近景交替也好，音乐跟视频的节奏能很好的衔接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好的视频。” …… 李想说了很多，大多都是专业知识，他也只能尽可能用张滨和易遥能听懂的话表达。 等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到了吃饭的时间。 秦墨虽然一直都在打下手，但她看得出来，这个叫李想的是个有手艺的，没等几个人聊完，她就已经出门买了饭菜回来。 小龙虾、叫花鸡、扒肘子外加几个青菜。 看秦墨大包小包地拎回一大堆饭菜，易遥一脸惊讶：“你把餐厅打劫了？” 秦墨没理她，把饭菜放在李想面前：“又不是给你吃的，哪那么多废话。这位帅哥，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啊。” 秦墨这么一说，易遥和李想就都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秦墨被两人弄得莫名其妙。 易遥这才解释说：“你知道李想在哪上班？云创。怎么，你还想在你亲舅舅那挖人？” 秦墨白眼一翻：“我还以为多大点事。” 吃饭的时候，张滨就一直跟李想聊天，俗话说一个不会编剧的剪辑不是一个好摄像，张滨今天也算是见识了。 李想是个摄像师，可没想到他对剪辑和视频脚本都很有见解，比起学校里学的专业知识，这些显然是更新鲜，更有吸引力。 李想被张滨一直缠着，也说了不少拍摄上的问题。 比如，摄影师在拍摄之前都要看脚本，易遥她们视频带货的视频虽然不用特意的去写脚本，但摄影师在拍摄之前一定要有自己的画面，你脑子里有最终的视频效果，才能知道怎么拍，怎么剪，视频的完整性才能更高。 比如调色，一个视频的整体色调是跟演员的情绪、环境、视频的主题相融合的。一味地追求视频特效，只会让视频凌乱没有灵魂。好的摄影师剪辑通常都不会怎么炫技，他们考虑更多的反而是如何压制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饭吃到一半，张滨突然说了一句：“李哥，我拜你为师吧。” 一句话把李想给整不会了，他大小也算是个有点名气的摄影师，哪那么轻易就收徒弟了。而且摄影师这行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儿太常见了。 易遥知道张滨是被李想给征服了，笑着说了一句：“那你得磕一个。” 秦墨一撇嘴，“易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磕头，我看你就是封建思想的余孽，21世纪了好吧。” 易遥也不示弱：“你懂什么，这叫礼仪传承好不好。” …… 下午，为了让张滨尽快掌握，李想亲自上阵拍了几条视频素材，全程指导着张滨完成了最后的剪辑。 张滨感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社会是最好的大学了，我学了四年的剪辑，李哥两个视频全给概括了。您还是收了我吧。” 易遥和秦墨簇拥着，李想还真就收下了这个徒弟。 视频的问题总算解决了。 虽然张滨的拍摄手法还有些青涩，跟李想没法比，可毕竟他们本来对视频的要求就不高，能有这种效果易遥也心满意足了。 问题又重新回到了主播身上。 下午四点，云创的人给李想打电话有个棘手的视频要拍，李想无奈只能回去。 看着张滨不停摆弄着摄影棚里的灯，来来回回地剪辑、补镜头、再剪辑、再补镜头，易遥一时间竟替张滨感到欣慰。 能把热爱的当成工作，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好的境遇。 一下午的时间，张滨不知不觉已经弄出来六条视频，易遥全程都在看着偶尔给张滨搭个下手，当成片出来之后，别说易遥连秦墨看了都说：“你小子可以啊，一天的时间进步这么快。” “那得感谢师傅，师傅教得好。” 晚上六点，到了下班的时间，看着天色沉了下去，易遥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了，还不走？”秦墨倒是很少见的主动跟易遥说话。 “老两口闹离婚，我在想要不要回去。”易遥也没隐瞒。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秦墨直接上车熟练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张滨还没下班，说想把最后一个片子弄完了再走。沈曼出门给她买了一杯奶茶，顺手又带了些零食，嘱咐他别忙到太晚，走的时候别忘了锁门，就上了秦墨的车。 秦墨带着易遥去了北京演艺专修学院门口，她们一直发宣传单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易遥有些纳闷。 秦墨指了指旁边一个小摊：“这儿的烤串不错，今天我们俩喝点。” 没等易遥反应过来，已经被秦墨拖着进了摊位里面。 毛豆花生羊肉串、生蚝扇贝、望京小腰、麻辣小龙虾，秦墨点了一大桌菜，顺手还拎了一桶十斤装的扎啤过来。 “你这是要干嘛？我可没打算舍命陪小人？”易遥看到十斤装的扎啤就心里发毛，这姑娘是什么情况？ 秦墨也不听易遥啰嗦，拿过杯子接了两大杯扎啤，没等易遥说话就咕咚咕咚喝了半杯下去。 “喝啊，怕我下毒不成？” 易遥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前阵子还和自己斗的不可开交，怎么这会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虽然看出秦墨有点反常，但也没太在意，在她这个年龄，失魂落魄的时候有人能陪你大醉一场，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秦墨才指了指摊位上的老板娘，跟易遥说：“知道那老板娘是谁？” 易遥摇摇头：“我上哪知道？” 秦墨嘿嘿笑着：“老张的旧情人。” “张叔？”易遥仔细打量着老板娘，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老板娘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能看得出来她身材样貌都属于很出众的那类，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 秦墨边喝酒边说：“老张年轻的时候跟老板娘搞过对象，老张家里穷，他爸妈又去世得早家里也没什么亲戚。老板娘家里人死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后来，村里有个做生意的看上了老板娘上门提亲。当时老张也挺纠结，带着老帮娘私奔吧，他没那个胆量，结婚她家里人又不同意。就这么折腾了半年多，老张最后还是跟老板娘分手了，老板娘最后还就真跟那个做生意的好上两人结了婚。” “张叔怎么会突然提分手？”易遥听得入了迷，不觉问道。 秦墨笑着说：“老张那人，傻呗，觉得自己没啥钱给不了老板娘啥好生活，就自己主动退出了。” 易遥指了指老板娘：“那她怎么摆上摊了？” 秦墨：“结婚没几年，生意就赔了，两人卖了祖宅搬出了黑泉社区在昌平这租了个摊位谋生。” 虽然故事听上去平淡无奇，可易遥的感触还是很深的。他先前就知道老张一直没有结婚，现在又知道了这些，她当然猜出来张叔是因为后悔当年的事儿才一直没有找另一半。 兴许是自责吧，既没能跟爱的人在一起，又没能让爱的人过上好日子。 秦墨感慨了一句：“人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最后啥也没了，余生都用来后悔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两人都喝多了。 喝到最后两人谁也站不住了，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看上去倒比之前和谐了不少。 十二点，陈璐刚回到家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她快步上楼反锁上房门，这才敢透过猫眼往门外瞧。 这次，陈璐看得真切，果然是那个男人在跟踪自己，他顺着楼梯上来，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往楼上走去。看上去，他现在还不知道陈璐住的具体房间，只是找到了小区。 陈璐怕得厉害，赶紧找出手机给易遥打了电话。 “喂，哪位？” 听易遥的声音，陈璐知道易遥喝了酒，语气慌张地问道：“易遥，你在哪？” 喝得太多，易遥都有点说不清话了：“我……我在跟秦墨喝酒。” 听到易遥在跟秦墨喝酒，陈璐突然挂掉了电话。 以前易遥有心事的时候都是找她，现在易遥的心事也可以跟别人说了？ ------------ 第二十八章：醉酒 陈璐担惊受怕地撑到了一点多，确定门外没了动静才敢上床睡觉。 可她刚躺下，手机就响了，显示是易遥的手机号说话的人却不是易遥。 “你是机主的朋友吧，麻烦你来一趟吧，你朋友喝多了。” 打电话的人正是老板娘，秦墨和易遥喝的不省人事，老板娘折腾了半天才从易遥嘴里问出陈璐的名字，这才用易遥的手机联系上了陈璐。 问了地址挂了电话，陈璐刚要开门下楼，就愣在了原地。她很怕那个男人会一直等在楼下，刚刚散去的恐惧又重新占据了陈璐。 犹豫了很久，陈露最终还是拨通了李想的电话：“李想，你能来一趟么？对，易遥他们喝多了……好，我在这等你。” 李想骑着机车接了陈璐，两人这才往演绎专修学院赶去。 路上，李想骑得飞快，一向胆小的陈璐却并不觉得害怕，她不自觉地紧紧抱住李想的后背，一股暖流就这样从李想的后背挤进陈璐的胸膛。 那种求而不得的安全感此刻似乎已经被陈璐紧紧的锁在怀里。 易遥两人已经不省人事，陈璐他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躺在小摊里面的钢丝床上睡着，看老板娘还特意给两人拿了被子盖上，旁边还准备了蜂蜜水，李想谢过老板娘这才把两人抱上车去。 陈璐开秦墨的宝马车，李想骑他的机车，等两人再回到四惠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 到了楼下，李想顺势去抱后排的易遥准备上楼，陈璐却抢先一步：“你去扶秦璐，我们一起上去。” 好在门口有执勤的保安，三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秦墨和易遥拖上了楼。 把两人拖到主卧的床上安顿好，陈璐两人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给李想倒了杯水，陈璐盯着已经冒汗的李想看了很久，才突然闪开眼神：“今天晚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李想喝了口水，笑着回道：“都是朋友，应该的。” 看李想收拾东西准备要走的样子，陈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说了一句：“这么晚了，要不你在沙发上凑合一晚？这会儿回去也……” 说到这，陈璐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 李想倒没显得尴尬，开玩笑似的说：“卧室被她们两个占了，我再把沙发占了，你怎么睡？没事的，离得不远我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待会在床头柜上放两杯水，他们喝成这样晚上肯定会口渴。” 说完李想就开门下了楼。 站在窗户前，看着李想离去的背影，陈璐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摩托车上那片刻的温存，像是点燃了的火种，再也难以熄灭。 …… 收拾好沙发，陈璐心里越想越气。 她本来就有洁癖不喜欢别人进自己家，易遥不算，她是陈璐最好的闺蜜，李想……当然也不算。可这个秦墨，非亲非故甚至还威胁到了陈璐和易遥的闺蜜情，陈璐越想越觉得别扭。 最终，陈璐还是把秦墨挪到了沙发上，甚至还在沙发上铺了一层防水垫，正好这防水垫她不打算用了，明天等秦墨走了就拿去扔掉。 还有床单。 陈璐甚至把秦墨刚刚盖过的被子、铺过的床单也一并换了，装进旁边的收纳袋里，准备明天一早就拿去扔掉。 五点多，两个女人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一起喊口渴，陈璐给易遥倒了水扶她喝了，并没有理会秦墨。拖了半个小时，实在听不下去，陈璐才给秦墨也倒了杯水。 第二天，陈璐请了半天假，她必须得确保秦墨离开自己的房子，把垃圾清理干净之后才能安心地去上班。 易遥和秦墨两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喝了陈璐准备的粥，两人着急忙慌就往公司赶。 “谢了姐妹，改天请你吃饭。”秦墨倒一点不显得见外。 陈璐显得有些生气，冲易遥说道：“你下次再喝这么多，我也不管你，让你睡在大马路上好了。” 易遥使了个眼神，调侃道：“晚上暖好被窝，朕今天翻你牌子。” 看两人走了，陈璐这才把秦墨用过的防水垫、床单、被子连同刚刚用过的碗筷一起拿下去扔进了垃圾桶里。 陈璐是处女座，处女座的人好像都有些洁癖，可这种洁癖又很奇怪，就像陈璐这样，就算易遥每次来家里都会把袜子随手丢在沙发上，甚至躺在陈璐的床上边吃零食边追剧，陈璐都不会觉得别扭。 可换成秦墨，陈璐就觉得她用的东西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甚至连地板都要来回擦好几遍心里才不那么别扭。 昨天易遥忘了给张滨留钥匙，知道这会张滨肯定等着急了，两人赶忙朝公司赶。 到了公司，张滨却已经拍了两个样片出来，这会正忙着剪片子。 “你怎么进来的？”易遥一脸的惊讶。 张滨伸了个懒腰，说：“昨天晚上忙着忙着就到了十点多了，反正我回去家里也没空调，就干脆在公司睡了。” 易遥没想到张滨会这么认真，应届生对于工作的态度倒是让这两个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的“老人”自愧不如。 没等易遥说，秦墨就下楼去给张滨买了一份早餐，让张滨吃完了再忙。 张滨吃饭的功夫，易遥已经把张滨做完的视频审了一遍，虽然的确有些小瑕疵，但已经足够应对直播带货的需求。 这么多天来，易遥第一次感觉到心里敞亮，她知道视频方面的问题她可以安心地交给张滨去做了。 上午，易遥给张滨编辑好的视频一一配了文案。 看她忙活了半天，一脸认真的样子，秦墨走了过来：“一个文案而已至于这么认真？随便配几句话不就得了？” 易遥一开始没搭理她，耐不住秦墨一个劲地叨叨：“姑娘，咱要是不懂呢就不要乱说，显得你很没有水平。” 秦墨还是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你告诉我我不就懂了。” 事实上，文案对于一个阅视视频的引流效果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对于他们这种纯实物视频来说更是如此。 视频内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亮点，想要实现引流效果就必须通过标题和文案优化来实现。 拿最简单的话题来说，选择的话题既要跟当下的热点有关，还要跟视频内容产生联系。同时，标题的吸引力一定程度上也能决定视频的完播率。 比如“如何三步变成#微胖女神，原来这么简单。” 易遥通过阅查数据查到了微胖女神这个话题是近期热度飙升的话题，微胖女神与她们的大码女装又有很强的相关性。 同时，三步变成微胖女神，也很精确地捕捉到了微胖女生的心理，这个标题就是一个不错的标题。 秦墨听了半天还是迷迷糊糊，干脆躲到旁边拿出手机看起了招聘软件，顺道说了一句：“你继续，我不打扰你。” 忙了一整个上午，虽然工作充实，可易遥并不轻松，主播还是现在困扰他们最大的难题。 易遥有想过去云创挖一个主播过来，毕竟云创mcn旗下有那么多主播，可想想还是放弃，要是让张云创发现，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秦墨跟招聘软件上的应聘者聊了半天，竟没有一个能让秦墨满意的，她自然也懒得把信息再转给标准更高的易遥。 下午，两人还是决定去演绎专修学院门口碰碰运气，相比之下，那边的大学生素质要比招聘软件上的“老手”高很多，聊起来也更顺畅。 虽然面试的很多，但符合条件的寥寥无几。 有几个倒是勉强可以接受，但易遥最终还是没有应允，行百里者半九十，易遥看今天来应聘的人明显多了很多，突然莫名其妙地感觉今天一定能招到让她满意的主播。 有个叫孟宸的，也是演绎专修学院的学生，她只是从易遥手里接了宣传单，却没有咨询。看到孟宸的第一眼，易遥就觉得这人合适，可不管她怎么说，对方都是勉强的笑笑最后还是消失在了易遥的视线里。 忙到晚上八点，易遥两个又去了昨天的烧烤摊，这次秦墨再点酒，老板娘直接送了两碗粥过来：“喝点粥吧，对身体好。” 秦墨觉得老板娘可能已经认出了自己，这种关心有点不同寻常，不过，秦墨也知道老板娘离开黑泉社区的时候，两人并没有见过……除非……老板娘之后又回去过黑泉社区。 两人吃完粥，正准备走的时候，旁边桌上的吵闹声吸引了易遥的注意力。 她定睛一看，几个男生正在给一个女生灌酒，而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易遥白天看中的那个孟宸。 ------------ 第二十九章：被坑往事 秦墨本来性格就冲动，这几天因为招聘主播的事情忙得不开胶，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本来怒气无处发泄，眼前就看到孟宸被人欺负。 “这不是白天你看上的那个大学生？”秦墨问易遥，眼神里的怒火眼看已经憋不住了。 易遥点了点头：“走，过去看看。”还没等秦墨出手易遥已经走了过去。 几个男生都是孟宸的学长，听他们对话，像是孟宸借了他们钱没有还，所以即便她很不想应酬，但还是接过了酒杯。 一杯酒喝完，立马有人跳出来给孟宸倒第二杯，表情猥琐态度却很强硬，看样子不把孟宸灌醉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孟宸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在所有人的簇拥下，还是无奈地端起了第三杯酒。 只是孟宸刚要喝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接过了孟宸手里的酒杯。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秦墨接过了酒杯，挡在孟宸前面，话是易遥说的。 “哟，还有人帮你出头呢？谁啊这是？”几个男生中一个个子高的站了起来，看秦墨和易遥都不是学生的样子，也没太过分，只直勾勾地盯着秦墨的眼睛：“想出头？我也不难为你们，孟宸欠我们三千块钱，钱拿来她就可以走，没钱……” 看几个男生都围了过来，秦墨丝毫没有退缩，反倒往前走了两步把易遥两人护在了身后。 易遥看了孟宸一眼，孟宸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就知道对方说的不是假话。 “你们先走，这儿交给我。”秦墨掏出宝马车的钥匙递给易遥，就让两人先走。 这个举动明显让对面的人警惕了起来，气势也更加逼人。 秦墨甩了甩手，就从旁边的桌子上拎起一个酒瓶，看样子是要动手了。易遥知道秦墨的脾气，这样下去只会把事情弄得不可收场，便松开孟宸走到了那些人面前。 “三千块钱是吧？好，我给你。” 易遥还是回头问了孟宸，确认她真的欠了对方三千块钱，这才拿出手机给对方转了钱。 看几个人吊儿郎当地走开，易遥立马推了秦墨一把：“你干嘛？还用上酒瓶了，你是准备今天就去看守所住单间，还是让我明天给你准备交罚款？” 秦墨翻了个白眼，一脸不以为然：“老娘不痛快，想撒撒气怎么了？我可不像你，富婆。” 易遥帮孟宸还了钱，别说孟宸，连秦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萍水相逢的，三千块钱对于易遥来说也不算小钱。 不过易遥有她的打算，她一整天心里都惦记着这个各项条件都很符合她要求的孟宸，好不容易有个能接触的机会，她自然不肯放过。 不过，易遥也没有着急，她看得出来孟宸是个挺谨慎小心的，肯定会有些戒备心理。 “要不要送你回宿舍？”易遥问孟宸。 孟宸摇了摇头：“不用，宿舍离这不远。” 秦墨已经发动了车子，打开后门一脸不屑地说：“上车吧，路上再碰到那帮人，可没人能帮你了。” 孟宸上了车，愣了一会才慌里慌张地从包里拿出纸笔：“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我给你写欠条。” 易遥倒是没有阻拦，孟宸能想到写欠条，不像是个会赖账的。 距离很近，没一会车就到了学校门口，保安不让外来车辆进入，只能送到这。 孟宸却没有当即下车，犹豫了很久才问易遥：“你们是要做直播带货？” 易遥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笑着回道：“对，公司刚开始做，货源已经找到了，账号的前期铺垫也都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个有经验的主播了。” 孟宸想了想说：“我有些同学做过这个，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推荐推荐。” 秦墨听不下去了，她刚反应过来易遥为什么会帮孟宸还那三千块钱，所以对孟宸的回应就显得很不满意，回头一张苦脸问孟宸：“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们易总什么意思你是真看不出来？” 见秦墨这么说，易遥脸色立马难看，瞪了秦墨一眼顺手把秦墨的脸掰了回去，然后才转身看向孟宸：“别听她的，我帮你跟这个没关系。能不能问你几句话？” 孟宸点头，易遥才继续说道：“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主播？” 孟宸：“做过，做过两个月的带货主播。” 易遥知道自己看对了，继续问：“现在还在做？” 孟宸摇了摇头：“解约了，他们做的是一款鱼竿，价格也没什么优势，成交量一直上不去，所以……” 易遥知道鱼竿属于小众商品，市场不大是很正常的，不是什么地方的人都能够钓鱼：“选品有问题，价格虚高，这种产品很难能在阅视上打开销路。” 易遥突然一愣，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刚才说解约？” 孟宸表情立马沉了下去，这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孟宸之前一直都在做带货主播，因为形象气质包括沟通能力很强，被一家mcn机构看中做了签约主播。 后来，因为鱼竿在阅视平台上迟迟没有销量上的突破，mcn让孟宸转去做娱乐主播。孟宸对娱乐主播的了解很少，以为只是换个方式直播就没太在意。 可开播第一天孟宸就发现了不妥，直播间运营让她穿暴露的衣服，还要跳一些妖艳的舞蹈来吸引用户打赏，孟宸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实在无法忍受的孟宸，最终还是选择了解约。 可mcn机构哪是那么好对付的，以违约为理由跟孟宸周旋了很久。最终的结果就是，孟宸做了两个月的直播带货没赚到一分钱，还要倒赔mcn机构一万五千块钱。 孟宸瞒着父母借了很多钱，但还是差三千块，最后还是在学长的帮助下凑齐了钱，跟mcn解约。 听到这，易遥总算明白了。怪不得白天孟宸看到宣传单会那么犹犹豫豫的样子，这是被mcn机构的经纪约坑怕了。 易遥不是第一天做运营，像孟宸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见。mcn机构在经纪约上做手脚，招聘大量娱乐主播做娱乐直播间，做好了mcn抽成赚钱，做不好拿经纪约打压主播赚违约费，在业内并不少见。 不过，孟宸经历的这家mcn还不算太过分，违约金只有两万。 说着说着，孟宸突然哭了起来，她缺钱，缺很多钱。她想赶紧赚钱还给亲戚朋友，不让家里知道这件事。可她对mcn已经很抵触，不敢再涉足带货直播领域，生怕重蹈覆辙。 知道了症结，易遥也就找到了突破口。 “孟宸，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看上你了，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适合做带货主播。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看我们可以这样。前半年我们可以不签约，你就以兼职的形式直播，每个月六千块钱的底薪，销售分成按正常的4%。你看怎么样？” 孟宸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今天的这一幕太巧合了。 她刚因为欠钱被几个学长抓着不放，易遥和秦墨就来了。之前没有任何交集，易遥就那么痛快地帮她还了最后的三千块钱，这太巧合了巧合的不像是巧合。 看出孟宸还有犹豫，易遥也没太强求：“没关系，你自己考虑考虑，如果想做的话随时找我，不想做也没关系，我尊重你的决定。” 孟宸最终还是没有当即表态，留了易遥的联系方式就一脸犹豫的下了车回宿舍去了。 秦墨发动车子，车子却迟迟没动。 “走啊，愣什么呢？”易遥一脸嫌弃。 秦墨回头看了一眼：“真把我当司机了，坐前面来。” 路上，秦墨还是问易遥：“你觉得这个孟宸能来吗？” 易遥吐了口气：“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 秦墨还是疑惑：“这个孟宸就真的那么好？我怎么没看出来？” 易遥微微一笑：“你得相信一个专业运营的嗅觉。” 这一点上，易遥还是很自信的，虽然孟宸之前做过鱼竿，但她知道是因为选品和定价问题导致直播间没有做起来。 要不然，mcn也不会坚持了两个月才让孟宸转区做娱乐主播。一件并不适合阅视平台的商品，愣是做了两个月，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印证孟宸的带货能力。 兴起之时，易遥还做了个吸气的动作。 秦墨呵呵一笑：“你这样很像一条狗。” “你才像狗。” ------------ 第三十章：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一连三天，孟宸都没有联系过易遥，易遥也没联系孟宸。 秦墨看得出来易遥是铁了心要把孟宸拉进来，这几天面试的人也不少，可易遥总是打不起精神。大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味道。 第三天早上，直到十点半秦墨都没有现身。易遥本来就气不顺，打电话质问：“跑哪去了？” 秦墨就是笑：“瞧好吧。” 吐了三个字出来秦墨就挂断了电话，搞得易遥一头雾水。 直到十一点，秦墨才带着一群工人出现在公司楼下。这货不知道从哪弄了灯箱回来，灯箱不算小，挂在二楼墙外倒真的给这小公司添了不少气势，灯箱旁边几个工人忙活了两个小时，把钢架搭成的公司名称镶在了墙上。 “一抹阅视工作室”。 等工人们安装完，易遥才看清这几个字。 “怎么样，这下是不是好多了？”秦墨兴冲冲地问易遥。 易遥只是眉头一皱：“挺霸气的，我就想知道花了多少钱。” 秦墨直接搂过易遥的肩膀，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那样冲易遥抖了抖眉毛，这才说道：“你这人就是抠门，公司连个对外的名字都没有你也不嫌磕碜，哎，不错，你不觉得效果很不错？” 一抹？ 易遥一时间没弄明白这名字的意思，但她也没有机会发表意见，秦墨直接带了工人来，不由分说地安装好了，根本没给易遥说话的机会。 看着为数不多的启动资金又花出去两千八，易遥感觉心在滴血。 不过，连张滨也反常地支持秦墨：“易遥姐，秦墨姐做得对，咱公司是该有个像样的门面，我就看着不错。” 中午，秦墨叫了外卖，三个人围坐在办公桌前吃饭。 易遥显然没有多大的胃口。 可无意间的一个抬头，易遥的情绪一下变得亢奋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孟宸会不请自来。 秦墨扭头看到孟宸，一点也不意外易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讽刺了一句：“易遥，你知道山炮进城的时候啥表情？” 易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表情？” 秦墨嘿嘿一笑，吃了口饭才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饭没吃完，易遥就把孟宸拉到了旁边的办公桌前，特意擦了擦办公椅才让孟宸坐下。 端茶倒水一通折腾下来把孟宸都整尴尬了。 “易遥姐，别忙活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看出易遥很激动，孟宸心里的担忧也减轻了不少，毕竟他上过mcn合约的当，虽说还没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程度，但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戒备。 易遥怎么可能不激动？货源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账号前期的运营也已经做好，现在就差一个像孟宸这样的主播，公司就可以进入正常运营阶段。 眼看已经折腾了一个月，才终于迎来了项目启动的时刻，她怎么可能不激动？ 虽然激动，易遥也没有失去理智，在跟孟宸介绍产品之前，易遥还是先跟孟宸说清楚了合同的事儿。 跟之前说的一样，半年之内易遥不会跟孟宸签经济合同，这样至少可以让孟宸这段时间无后顾之忧。 但易遥也知道，经济合同不可能一直不签，她跟孟宸说得很清楚，经济合同她会提前拟定好，合约年限、具体的工作内容，包括不接受娱乐直播内容等这些让孟宸为难的条款易遥都会加进去。 合同出来，孟宸正好可以用这半年多的时间去磨合合同的条款，也可以去律师事务所咨询合同中可能涉及到的问题，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孟宸的担忧。 易遥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孟宸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易遥姐，我相信你，都听你的。” 主播的事儿总算搞定，下午，易遥就迫不及待地让孟辰做了一次试播。 易遥的判断没有错，孟宸就是一个做带货主播的好料子。 孟宸不仅节奏上把控得很好，什么时候该介绍产品，什么时候该跟用户互动，什么时候该求点赞求关注，她把握得十分到位。 即便只是一个用来试播的备用小号，竟然也能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做出三千观众的流量出来，这还是在易遥没有做引流的前提下。 而且，孟宸的个人风格也很鲜明，首先她的长相上就有几分知性味道，很容易赢得用户的信任。 另外就是她超于常人的语言节奏，这一点对于带货主播来说十分重要。就好比商场里优秀的推销员，几乎不会给客户喘息的机会，条理清晰而密集的语言攻势，几乎时时刻刻都能掌控住消费者的购买逻辑。 “不管你需不需要你最终都会买”这是一个带货主播最高的推销境界。 孟宸的加入让整个公司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连张滨这种没怎么接触过带货主播的剪辑都连连给孟宸竖大拇指：“孟晨姐，牛啊牛啊，说得我都想买了。” 秦墨心里也很激动，但她表面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调戏张滨：“小滨滨你也想买？你孟晨姐刚才推销的可是卫生巾，你买来干什么？送给女朋友？” 张滨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受得住这个，脸一红羞赧道：“我……我没有女朋友。” 秦墨眉毛一挑，大长腿瞬间就伸到了张滨面前，继续调戏道：“小滨滨，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张滨面如红布，看着眼前白皙细长的大长腿，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不白？摸摸？” 眼看秦墨把对付赵新华的那一套搬了出来，易遥一脸黑线，当即走到秦墨面前，狠狠地在秦墨腿上掐了一把：“你有完没完？再这么下去我看你可以去怡红院当老鸨子了。” 秦墨收回大长腿，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人，一点情趣都没有，无聊。无聊透顶。” 孟宸很认真，虽然易遥说试播时间两个小时就够，可孟宸一直从下午三点播到了晚上八点。 易遥从头到尾都仔细盯着阅查数据平台上的实时直播数据，对于一个没有做过任何引流方式的试播号来说，首播就有累计六千的观众，一百多的实时在线人数，已经是很不错的效果。 而且通过数据平台上的用户画像，直播间的男女比例、用户年龄阶段都很准确的贴合了账号的标签需求，对于很重视标签效果的阅视平台来说，这一点显然更加重要。 试播完下播，秦墨主动递过去矿泉水给孟宸，少见的夸赞别人：“干得不错。” 转而就看向易遥：“咱们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开播了？” 易遥摇了摇头：“明天得去赵新华那拿货，还得好好布置布置直播间，开始直播最早也得后天了。” 秦墨有些失落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等了这么久，她也不在乎再多等两天。 易遥当然知道秦墨想的是什么，只说了一句：“放心，我想着呢。” 秦墨就瞬间乐开了花。 直播开始，秦墨爸爸秦延山那边的竹编制品也就有了上架销售的机会，秦墨等的就是这个。 虽然只是作为赠品福利款出现，但毕竟钱还是会通过公司账面转给秦延山，这多少也是一笔收入。 有了盼头，人才能有干劲。 秦墨知道这不仅是秦延山的心愿，也是黑泉社区一大帮传统手艺人的心愿。 孟宸还要回学校，虽然北京演艺专修学院离大望路地铁站距离很远，但秦墨还是坚持开车把孟宸送了回去。 他们俩前脚刚走，易遥就接到了凌素华的电话。 “我在祥和饭店，你过来一趟。” 易遥一开始还有点疑惑：“好好的不在家吃跑饭店干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吃外面的饭了？” 凌素华语气显得有些冷漠：“你来就是了，我等着你。” 随后就挂了电话。 刚刚还满心欢喜的易遥，瞬间沉静了下去。 ------------ 第三十一章：终于到了离婚 这几天易遥听了秦墨的话一直没有回家，都是住在陈璐那。 她本来想着，凌素华和易成文闹一阵也就消停了，没想到今天还是接到了凌素华最后通牒的电话。 祥和饭店就在易遥家不远，离风雅园就一条街的距离。离家那么近，凌素华没有让易遥回家吃饭，而是选择了这里，易遥就猜到父母两人很大可能还没有消停。 果然，到了祥和饭店，看凌素华点了一大桌子易遥爱吃的，易遥就觉得不对劲儿。突然的体贴周到，总归让人不那么安心。 也不说话，易遥坐下来就开始吃，狂吃。 “恩，茼蒿不错，挺新鲜……这小龙虾也不错，够辣……你别光看我啊，吃啊，难不成菜里有毒……” 易遥这么惨烈的吃相，就是想告诉凌素华她的态度，她现在只想填饱肚子，不想听任何人说话。 可凌素华还是开口了：“易遥，有件事我得问问你的态度。” 易遥没停下，边吃边假装随意地说：“说吧，我不就在这么，你要觉得声音小，我去旁边借个喇叭给你。” 凌素华已经看出女儿的心思，但还是继续说道：“如果我跟你爸离婚的话，你跟谁？” 听到离婚这个字眼，易遥实在吃不下去了，筷子往旁边一丢，面色也变得很难看：“凌素华，你不地道，好不容易请我吃顿饭，诚心不想让我吃饱？” 易遥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见旁边顾客的表情也猜出了几分，她想掩饰尴尬拿起筷子继续吃，却始终没了胃口。 “非得离婚不可了？”易遥用了好大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认真地看着凌素华问道。 凌素华沉默了片刻：“易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跟你爸已经撑了二十几年了，我今年四十岁，我不可能有下个四十年了。” 凌素华这么说，易遥就知道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希望我能理解你，那你请你也理解我。你们离婚我谁也不跟，我自己过。” 说完这句话，易遥起身离开了饭店，顺着路回了风雅园一区。 夏天才刚刚过去，夜风突然变得很凉。易遥感觉脸上的温度骤降，不知道是风吹，还是因为眼泪。 到了家门口，易遥努力收拾好了情绪才开门进去。 易成文少见的没有在书房，一个人待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发呆。 看易遥推门进来，易成文恍惚了一下，才起身走向厨房：“不知道你回来，我去做饭，中午买了鸡，我这就给你做白斩鸡。” 易遥也没拦着，静静地看着易成文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只是他肩膀突然的抖动，像是针尖一样突然刺进了易遥的心里。 易遥也有些恍惚。 她不敢想象，这个家最终还是走到了分崩离析的程度。 看着往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客厅突然变得静默起来，易遥心里五味杂陈。 饭菜做完，沈曼才看到餐桌上不只有她爱吃的白斩鸡，还有凌素华爱吃的糖醋里脊。 易成文似乎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匆忙忙想要藏起那盘糖醋里脊，却发现为时已晚。 易遥第一次感觉易成文老了。 晚上，父女俩什么也没说，易成文吃完饭照旧收拾好厨房却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回了卧室。 第二天，易遥很晚才到公司，她一直等到易成文出门，看他坐上去学校的班车，这才放心地去了公司。 赵新华那边还算积极，秦墨昨天晚上就通知他今天会来拿货，等她们到服装厂仓库的时候，几批服装已经分门别类摆好，就等她们自己选货了。 按照约定，一周结一次货款。易遥第一次就选了三百件货，看易遥拿了这么多货，秦墨有点惊讶：“易总，这么多，能卖得完？” 易遥心情并不明朗，弱弱地回了句：“有备无患，多准备点总归没错。” 易遥让秦墨把货拉回公司，自己去买一些布置直播间需要用到的东西。展架必不可少，还有一些烘托氛围的彩灯、地毯、毛绒玩具和壁画。 易遥知道一个直播间的整体风格对直播效果的影响其实很重要，她之前仔细研究了阅视话题#微胖女神#，发现她们走的大多都是清纯可爱风。 所以，不管是这次选服装，还是布置直播间，易遥都偏向于温馨纯净的风格，连灯光也选择了偏黄的暖色系。 不过有一点秦墨还是不能理解，现在已经是初秋，易遥竟然还选了一百多件的夏装。 易遥当然有她自己的打算，首先这个时候服装厂的夏装销量下滑，因为库存和市场的原因价格能压到极低，可以用很低的价格拿到货。 同时，直播间引流必须要有几款不赚钱甚至是赔钱的“引流款产品”，这些低价的夏装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做阅视直播带货就是这样一种玩法，如果你想每个产品都赚钱，甚至赚很多钱，通常这样的直播间都没办法长久，甚至很难做的起来。 福利款、引流款和利润款的适当结合，在保证流量的前提下尽量拉高利润款的销量，才是阅视直播带货最基本的底层逻辑。 易遥选择的开播时间也很讲究，这个时期，新华服装厂的夏装销量下滑，库存猛增。为了避免压货，赵新华已经主动开始降价。 有些款式甚至是成本价出售，一件平常批发价三十几块的连衣裙，现在已经降到了十四五块，甚至有些已经降到十块以内。用这样的产品做流量款福利款产品，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运营成本。 另外，易遥知道直播间的前期运营，流量款和福利款的数量会很多，这样也能帮赵新华解决一些库存压力，让双方的合作更加稳定。 互惠互利永远是合作的根基，这一点易遥十分清醒。 下午，东西已经备好，几个人一起布置了直播间。因为人手有限，打单发货的事儿就交给了秦墨处理。 等几个人布置好了直播间，易遥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教会了秦墨如何操作易管家这款专门用来整理订单的软件，以及如何操作打单机。 像张新华这种小厂家不会提供一件代发的服务，尤其是一抹阅视工作室这种销量还没做起来的账号，也不会有那种代发的大厂合作，所以发货只能自己联系快递公司。 这方面易遥倒是沾了云创的光，她直接找到以前合作过的快递公司，对方一看是老客户，价格上也没做什么变动，按云创的价格走，最便宜的小兔子快递甚至给出了2.5元的单价。 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现在就等第一场直播了。 下午，虽然孟宸已经是老手，但易遥还是让孟宸再做了一次试播，仔细校正和对接每一个直播流程。 这一次，孟宸的状态略微有些下滑，不像昨天那么流畅。 “易遥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主播？”孟宸有些谨慎地问易遥。 易遥很自然地回她：“原定明天晚上六点半，怎么了？” 孟宸顿了顿，才说：“要不改到后天吧，我这两天状态不好，想调整调整。” 易遥知道主播的状态对直播间的带货效果至关重要，也没强求：“好啊，你放松点，别紧张，你调整好了我们再开播，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易遥心里很迫切，毕竟整个项目已经足足延后了一个月的时间，项目越早做起来，越早实现盈利，对整个公司的发展都有好处。 晚上，为了调整孟宸的状态，公司正常下班。 易遥原本打算回家，可想了想还是给易成文发了短信，去了陈璐家。 吃完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易遥照旧还是把袜子直接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陈璐给易遥切了哈密瓜，顺嘴问她：“对了，你们那个叫孟宸的主播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播？” 易遥边吃边回：“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突然没状态了。咦，你怎么知道孟宸的？” 孟宸进一抹没几天，在易遥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和陈璐说过。 陈璐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笑着说：“前两天去公司找你，你不在，正好碰到聊了两句。” 虽然陈璐的反应有些反常，但易遥并没有察觉到。 ------------ 第三十二章：猜疑生嫌隙 陈璐怎么会认识孟宸的？事情还得从两天前说起。 那段时间陈璐一直忙于汪总的阅视账号，虽然汪总被张云创一招“冷处理”搞得没了脾气，再不提变更销售分成的事儿。可张云创这招釜底抽薪毕竟让汪总很不爽。 陈璐意识到这件事因她而起，汪总很可能会迁怒于她，所以那段时间陈璐跟汪总的接触很多，生怕汪总会把这个项目交给别人做。 那天中午，陈璐刚跟汪总吃完饭，一回到公司就迎面碰上了刚从外面拍摄回来的李想。 两人顺口聊了两句，李想告诉陈璐：“易遥那边已经找到主播，估计再过两天就要正式开播了，晚上一起讹她一顿？” 陈璐听完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惆怅，易遥找到了主播，李想竟然比她这个最好的闺蜜知道得还早，这让陈璐感觉有些别扭。 好消息不应该第一个告诉最重要的人？难道…… 陈璐隐隐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似乎在易遥心里，李想的分量已经超过了她这个闺蜜。 “我晚上还有事，过两天吧，等我忙完这阵子。对了，到午休点了，我请你吃午饭。”陈璐说。 李想丝毫没有意识到陈璐表情上的微妙变化，跟着陈璐去了楼下的餐厅。 通过聊天，陈璐知道李想已经把她接手汪总项目的事情告诉给了易遥，李想说得很随意，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陈璐心里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饭快吃完的时候，陈璐对李想说：“我这有两张电影票，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李想抬头看了一眼陈璐，他终于看清了陈璐眼神中蔓延的那团火，可李想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笑着说：“我哪有时间看电影？明天还要加班拍摄，命苦啊。” 李想委婉地拒绝，让陈璐心里的矛盾更加激烈。 那天下午，陈璐原本打算给易遥打个电话，把事情解释清楚，她接手汪总的项目也是出于无奈，可犹豫到了下班，电话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 晚上，陈璐做了一桌子饭菜都是易遥爱吃的，她准备今天晚上就把事情告诉给易遥。今天，陈璐也隐约意识到，她跟易遥这么好的闺蜜关系，不会因为这件事产生芥蒂。 可不巧，那天正赶上凌素华给易遥打电话去祥和饭店吃饭。当时易遥心情不好，没来得及通知陈璐一声就直接去了祥和饭店。 等易遥知道凌素华约她吃饭的目的是要商量跟易成文离婚的事，她早就心绪大乱，根本就没发现手机响了几遍。 那天晚上，陈璐给易遥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多，易遥还是没有出现，看着一桌子饭菜，陈璐的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不辞而别还不接电话，陈璐意识到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易遥很可能已经对她产生了芥蒂。 想的越多，陈璐就越发紧张起来，她甚至想到，如果易遥知道她给汪总做的项目规划是照搬的易遥的设计，结果会怎么样？ 何况，“小黄车功能开发”的创意虽然被林菲飞剽窃，可那份规划书毕竟起源于易遥。如果易遥知道是陈璐拿着她的概念去找张云创邀功，又会怎么想？ 门外响起了哧啦哧啦的脚步声，陈璐知道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可这一次，陈璐没有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再也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帮她把那些恐惧赶走，她只能一个人承受这些恐惧，面对甚至打败这些恐惧。 透过猫眼看到那双深邃黑暗的眼睛正往房间里看，陈璐蹲坐在门口死死的挡住房门，肩膀不住地抖动着。 看着眼前宽敞干净的出租房，回想之前租住的隔断房，陈璐的内心越来越坚定起来：她绝不会再回到那种让她绝望的隔断房里去。 所以，陈璐决不能丢掉汪总的项目，也决不能丢掉她在云创的这份工作。 只是，当陈璐意识到如果易遥新公司的项目做成之后，易遥很可能会重新回到云创，到时候很多真相就再也掩藏不住，甚至于，一向信任易遥的汪总也会毫不留情地把项目转交给易遥负责。 陈璐想了很多，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无论如何，易遥都不能回去云创。 而让易遥无法回到云创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新公司的项目失败。 一整个晚上，陈璐都没有睡觉，她在恐惧和纠结、不舍和决绝中度过了艰难的一夜。 第二天，陈璐还是去了一趟易遥的新公司。 只是这次去，公司已经变了样子。 二楼的墙面上挂上了灯箱，旁边还用钢架子写上了公司的名字。 “一抹阅视工作室”。 看到这个名字之后，陈璐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易遥、秦墨：一抹。 这个名字所透露出的含义已经十分明显，陈璐苦笑着，她知道不管她有多么不舍，如今对于易遥来说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再是陈璐，而是跟她并肩作战的秦墨。 长长地舒了口气，陈璐在悲凉之中竟然产生了一种释然的畅快。 人不都是为自己活着的么？不就应该为自己活着？ 那天，易遥和秦墨外出去服装厂拉货，公司里就只剩下张滨和孟宸两人。陈璐看得出来这个长相俊俏，口才很好的孟宸就是易遥刚刚找到的主播，就跟孟宸聊了两句还顺带留了联系方式。 孟宸对这个身材小巧长相温婉的女人很有好感，两人聊了很多，孟宸甚至把她之前被mcn公司坑骗，没跟易遥签经纪合约的事情也都告诉给了陈璐。 回到公司，看着孟宸的名字，陈璐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觉得这么名字很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没想到，下午三点多，林菲飞就帮陈璐解开了这个疑惑。 林菲飞直接把云创跟孟宸之前签订的经纪合约拿给了陈璐，还特意说了一句：“想干什么就放开干，我现在已经被张云创调去负责新的项目，运营部的事儿以后得多靠你了。” 陈璐怎么也没想到，跟孟宸签经济合同的mcn机构就是云创。 事实上，不仅陈璐不希望易遥回到云创，林菲飞更不想看到易遥回到云创。 如今的林菲飞已经逐渐回过神儿来，“小黄车功能开发”的确是一个大风口，她原本以为能拿下这个项目，她在云创就等于站稳了脚跟，甚至跟张云创平起平坐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她还是低估了张云创的道行，张云创前脚让林菲飞负责这个项目，后脚就架空了林菲飞在运营组的主管职位。 张云创对林菲飞有所忌惮，很大原因是因为整个运营组的主要成员都是林菲飞组建起来的，她有很多心腹都在运营部任职。 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张云创知道小黄车概念是林菲飞剽窃了陈璐的概念，但依旧不能对林菲飞怎么样。 只不过，当林菲飞用小黄车概念跟张云创“谈条件”的时候，张云创就意识到，他必须要敲打敲打这个想要出笼的鸟儿了。 张云创很有城府，林菲飞前脚负责小黄车项目，他后脚就提拔了几个林菲飞之前的心腹。一个提拔成了主管，空缺职位顺序上调，又有三个人因此被提拔成了项目组长。 而且，这个人事任命是张云创亲自安排，等于是他给了林菲飞心腹们升职的机会。这个微妙的举动，显然让张云创赢走了人心。 林菲飞意识到自己被张云创算计，她找张云创立军令状，说她可以同时管理新项目和运营组。 可这恰恰中了张云创的下怀，张云创在开会的时候直接拿出了林菲飞的军令状让几个人讨论。 林菲飞的几个心腹手下瞬间不痛快了，他们是被林菲飞带进云创的不假，也的确在之前受过林菲飞的很多恩惠。 可现在，眼看几个人升职有望，林菲飞却想死赖着不走，这不是故意挡住他们升职的通道？ 林菲飞知道自己上了张云创的当，她如果继续坚持下去，几个心腹反目不说，况且新项目未来的运营工作还需要这些人的帮忙，如果真到了那种程度，林菲飞就真的是鸡飞蛋打了。 思来想去，林菲飞知道她唯一可能翻盘的方式就是保持现状，她知道新的运营主管能力上有欠缺，唯一能跟她抗衡的就是还在新公司的易遥。只要易遥不回到云创，她就有机会在运营部遭遇重大难题的时候重新出山。 所以……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陈璐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孟宸的电话。 ------------ 第三十三章：告密 陈璐最终还是给孟宸打了电话。 不过，陈璐没有告诉孟宸一抹阅视工作室其实就是云创的子公司，法人就是张云创。陈璐只是委婉地告诉孟宸，秦墨是张云创的外甥女，而张云创就是云创文化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板。 一抹其实是张云创的公司。 一抹是云创的子公司。 一抹的老板是云创老板张云创的外甥女。 这三种表述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所带来的杀伤力也是截然不同的。 陈璐知道，如果她告诉孟宸，一抹其实就是张云创的公司，孟宸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一抹，一抹刚刚有所起色的项目就会重新陷入窘境。 陈璐这么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她知道就算孟宸离开一抹，易遥找到新的主播代替孟宸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另外，说到底易遥是陈璐这么多年的闺蜜，陈璐只是不想让易遥回到云创，而不是真的要把易遥逼上绝路。 此时此刻的陈璐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于心不忍。 孟宸知道秦墨和张云创的关系，也陷入了纠结，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一方面，她现在有很大的经济压力，急需要赚钱还上欠款。另外，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孟宸还是能看得出来，易遥和秦墨都不像是那种会算计别人、坑害别人的坏人，反倒是洒脱开朗的性格。 一方面，孟宸告诉自己，秦墨是秦墨，张云创是张云创，即便是亲戚关系两人的风格也迥然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另一方面，云创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在经济合同上作梗让孟宸身陷险境的事儿又历历在目。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天下午的第二次试播，孟宸完全没了状态。 孟宸不在状态，易遥也不在状态。 因为凌素华和易成文闹离婚的事儿，易遥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两人真的领了离婚证。 “你怎么回事？一整天没精打采的？”秦墨当然看出易遥状态不对。 易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她：“你不是明知故问么？老两口闹离婚，我这眼看就要成孤家寡人了。” 说起父母离婚的事儿，秦墨也不再显得那么激动了，拍了拍易遥的肩膀：“我是过来人跟你说句难听的，他们真要离，你拦也拦不住。你是想父母双全，盖不住别人想要重启人生啊。这事儿就特么没解。” 话糙理不糙，秦墨的话多少也让易遥想通了一点，有些事是拦不住的。 看出孟宸不在状态，易遥也没着急开播，给孟宸放了两天带薪假，让她好好调整调整。可这两天孟宸没有出去，一直待在公司。 下午，见秦墨和易遥在旁边商量着什么，孟宸很警惕地凑了过去。 “谈什么呢？” 易遥看了一眼孟宸，又看了一眼秦墨，这才说道：“我跟秦墨商量着想在附近给你租个房子，我看你这两天状态不好，是不是离得太远来回折腾？” 孟宸没想到两人竟然商量着给她租个房子。 “没事，坐地铁方便。不用的。”孟宸笑着回道。 秦墨托着下巴看孟宸：“姑娘，要不你住我那去吧，离这也不远，反正房子也不小，三室两厅就我一个人住。” 孟宸愣了好大一会。 说实话，上下班距离远孟宸的确很头疼，从昌平最北到大望路基本横穿整个北京城，每天上班单程都要两个多小时。只是她没想到易遥和秦墨会这么细心，连这些小问题都能考虑得到。 最让孟宸感到意外的是，秦墨竟然想让她去家里住。 “住你那不方便吧，你亲戚朋友去了，见你带个外人来住，多……” 孟宸这句话其实是用来试探秦墨，如果秦墨知道当初坑孟宸的人就是张云创，一定能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可秦墨显得很随意：“那有什么的，我家就我一个人住，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你干脆搬过去得了。” 孟宸有些意外：“一个人？你家里人……” 秦墨嘿嘿一笑：“父母离异，至今单身，狐朋狗友一大堆从不往家带，回到家我就是孤家寡人。这下你该懂了吧。” 看秦墨说话风轻云淡的样子，孟宸倒有些觉得这人可爱了，连父母离异从她嘴里说出来都像天桥上的段子手。 易遥也跟了一句：“这个孤家寡人用得好，应景。” 秦墨一笑：“应景，是应景。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俩就可以同病相怜了。” 孟宸心里的结解开了不少，但要说真的毫不担心了也并不是。毕竟她跟秦墨和易遥相处了才几天的时间，对两个人的了解还只是表面。 “易遥姐，我们明天开播吧。” 孟宸突然的一句话，让沉寂了两天的一抹阅视工作室重新焕发出活力。 易遥秦墨两人一个对视，不约而同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这几天的时间，张滨那边已经积累了很多的素材，成品视频已经有三十几个。这些用来引流已经足够，不过，易遥还是让张滨不要松懈，直播期间需要的引流视频只会越来越多。 张滨倒是任劳任怨，即便身兼摄像剪辑两份要职，却只拿剪辑一份工资，也从来没有抱怨过。 明天就要正式直播了，秦墨提议今天晚上聚餐好好吃一顿，易遥没去，但为了不破坏氛围，答应这顿饭公司请让他们敞开了吃。 孟宸有些不解，问秦墨：“易遥姐怎么不去？” 秦墨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刚才没听懂？这姑娘很快就要跟我同病相怜了。他爸妈闹离婚呢。” “啊……怪不得易遥姐这两天都不在状态的样子。”孟宸感慨。 晚上，易遥还是没有去陈璐那。 她打开手机给易遥发了个微信：“爱妃，家中危难，这几天就不去你那了。” 看到易遥的微信，陈璐却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易遥会用这样的语气。 想了很久，陈璐回了一句：“之前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怎么没接？” 易遥看到微信这才翻看起了通话记录，这一看还真的是错过了几个电话，立马回陈璐：“我都没看见，昨天老两口闹离婚闹得厉害，我有点应接不暇了，怎么，生气了？” 陈璐长舒了一口气，像是阴云散开一样，心里也瞬间敞亮了不少：“我没生气，就是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都浪费了。” 陈璐有些后悔，也有些庆幸。幸亏她只是跟孟宸说了张云创和秦墨的关系，如果真的告诉孟宸实情导致孟宸离开一抹，陈璐一定会很自责。 只是一想到一抹这个名字，陈璐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易遥回到家，易成文反常的没有按时回家，餐桌上也没有准备好的饭菜。 等到九点易成文还没有回来，易遥心里就莫名地担心起来。 ------------ 第三十四章：第一次直播 易成文十点多回到家的时候，易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易成文从来没有那么颓废过，虽然他一进门就张罗着给易遥做晚饭、打扫卫生收拾房间。 “离了？”易遥已经猜到了结果，夹起一块白斩鸡，此刻却没了什么胃口。 易成文苦笑着点了点头，这才从包里拿出离婚证递给易遥看。 凌素华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进门去了厨房把买好的菜肉鸡蛋塞满了整个冰箱。然后回到饭桌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拿起碗筷吃饭。易遥这才看到，饭桌上摆了三副碗筷。 易遥摇了摇头：“这顿算是散伙饭？来，今天咱们得喝两杯，祝你们都有个美好的新生活。” 易遥去拿酒，凌素华已经满脸是泪。 虽然离婚像是解脱了一样，可支撑了几十年的这个家，似乎真的从这一刻开始就裂了、不再完整了。 凌素华并不后悔，可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沙发甚至是灶台上的锅具，内心还是感到了莫大的凄婉。 这顿饭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争吵了半辈子的夫妻俩，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易，你条件不错，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年轻点的，保证让你满意。”易遥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了往日的嬉笑。 凌素华一脸严肃：“易遥，你什么时候能正经点？” 她看得出来，易遥根本无法接受他们离婚的事实。 “易遥，我跟你爸虽然离婚了，但我还是你妈，易成文还是你爸，这点谁也改变不了。你别以为我们离婚了就没人管你了。”凌素华依旧那么要强，即便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丝毫没有示弱的表现。 易遥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才说：“保不齐哪天我还得多个后爸后妈，再来个什么财产纷争，咱们家就可以去拍电视剧了。” 凌素华再想说话，易遥已经听不下去，说了声困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易遥现在接受不了也正常，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你有空也常回来看看，咱俩离婚了，你还是她妈。”离了婚，易成文的话反倒多了不少。 凌素华也不像从前那样看到易成文就是一脸的苦闷，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说了一句：“菜什么的我都买好放冰箱了，都是易遥平时爱吃的，这阵子，你多照顾照顾她。” “易遥，你没事吧？” 易遥去洗手间洗漱，一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易成文。 虽然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透，但易遥还是拍了拍易成文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凌素华不都说了么，你们离不离婚也是我亲爸亲妈，反正都一样。” 易成文站在门口看着易遥洗漱，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是易遥先开口：“怎么着老易，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后妈过来？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你可别找个虐待子女的那种回来，我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你们欺负的。” 易成文被易遥逗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一切似乎都瞬间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易成文照旧很早起床给易遥做好早饭，甚至连碗筷摆放的位置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易遥一夜心绪难平，可早上喝一碗暖暖的豆浆，吃两块易成文亲手做的鸡蛋饼，胃里的温度似乎一下扩散到全身，那些忧虑思绪转眼烟消云散。 虽然一切无法挽回，但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初秋的暖风让人有些意外。 8号线上，易遥再次看到了那对情侣，像是经历风霜依旧结伴前行的人一样，他们虽然全程都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小。 今天是一抹开播的日子。 易遥很早就到了公司，张滨秦墨和孟宸他们也不约而同地很早到了。 “易遥姐，我们今天做什么？就等你安排了。”张滨显得很激动。 易遥谨慎地看了一眼孟宸，孟宸一下就看透了易遥的心思，笑了笑说：“易遥姐放心，我今天没问题。” 易遥安排孟宸早上再做一次试播，易遥也没有参与控场，完全是让孟宸找到直播状态。张滨还是继续拍摄和剪辑视频，从今天开始直播会常态化，需要的引流视频只会越来越多。 秦墨没有什么专业知识，对直播带货的了解也并不多，主要负责后勤工作。 场控、数据监测、直播节奏掌控、现场提示以及引流视频的发送这些专业任务只能易遥亲自操作。 上午十点半，易遥在阅视账号上发了第一个开播通告视频，直接投了五百块钱的阅加定向流量。 阅加定向流量是直播间运营最有效的方式，通过相似达人的定向流量投放，开播通告可以更精准地投入到目标人群身上。换句简单的话说，定向流量可以更精准的挖掘购买人群，为直播间的前期销量打下基础。 之后，每隔一个半小时，沈曼都会推送一条视频出去，每个都投了一百的阅加定向流量。 中午吃完饭，易遥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流程，把每个人负责的工作任务做了仔细的交接。 检查好直播各种道具的准备情况，整理好直播间，易遥特地看了看旁边的准备好的kt板，跟孟宸再次确认了一边节奏，直播准备工作才算是正式完成。 孟宸的状态虽然没有第一天那么好，但试播状态还算不错，完全可以开播。 易遥把开播时间定在了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段是阅视平台的流量高峰期，是大部分直播带货账号开播的时间。 易遥用的阅查账号一直都是之前在云创用的账号，阅查数据平台并不是一个免费数据平台，基础版的月费用都要一千多，像易遥用的这种专业进阶版每个月的收费就高达三千块钱。 不过，好在账号可以共用，但仅限于两台设备，在公司还有没有进入收益期之前，易遥还是觉得能省则省，一直沿用着云创的阅查账号。 下午，陈璐给易遥打了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开播，她和李想要去直播间消费。 易遥直接把开播视频推送给了两人，开玩笑地说：“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找有钱人捧个钱场。” 两点，孟宸想再试播一次，易遥没同意：“别紧张，正式直播得四个半小时，很熬人的。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下午六点，一抹阅视工作室的第一场直播带货正式开始。 得益于微胖女神这个话题的爆火，易遥的阅加投入反响很不错，直播间刚开始十几分钟，就涌入了几百个用户，实时在线人数稳定在一百三左右。 孟宸的节奏还不错，已经能通过易遥在背景板上不断变动的实时人数来改变自己的直播内容。 很快，易遥看到阅查数据平台上的直播数据，用户画像显示此时直播间里的一百七十人中有七成以上的女性，而且年龄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正是他们需要把握的目标人群。 易遥举起手中的kt板，提醒议孟宸开始介绍活动内容，上架福利款服装。 …… 虽然是第一次直播，但直播效果很不错。 开播两个小时，成交32单，实时成交额2800。而此时，直播流量还没有到达最高峰。 九点半，直播间迎来了第一波流量高峰，实时在线人数突破五百，累计进入直播间用户数量超过了两万。 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对主播的状态影响很大，看到人数越来越多，孟宸的状态也越来越好，成交量也直线上升。 易遥忙得不可开交，他一方面得监测直播间数据，随时作出调整，做好控场的任务。另一方面还要随时紧盯阅视小店，做好产品上架、改价的工作。 工作并不复杂，但极其细碎很考验一个人的专注度，稍不留神改错了价格或者上错了产品，都会影响直播间的直播效果，甚至会造成损失。 好在十点半，一抹阅查工作室的第一次直播顺利结束。 看到阅查数据平台上的成交量成交金额，几个人兴奋得手舞足蹈。 ------------ 第三十五章：十分成功 谁也没有预料到第一次直播会如此顺利。 直播时间四个半小时，直播间累计人数七万，实时在线高峰期维持四百人在线，每人观看时常超过一分钟。累计成交量242件，成交额19832，刨除成本，第一次直播净赚3700。 “孟宸，干的漂亮。第一次直播就这么好的效果，咱们这也算是开张大吉了。” 一下播，连秦墨这个很少夸人的也忍不住夸了孟宸几句。 孟宸笑了笑，说：“这都是易遥姐的功劳，没有她的控场和运营，我早就乱套了。易遥姐，你真是我见过做得最好的阅视运营了。” 易遥一直处于高度专注的状态，这会儿总归有了喘息的机会：“主播和控场缺一不可，这次直播不是谁的功劳，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没有张滨做的视频，直播间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引流效果。没有孟宸的直播状态，我们的成交量也不会这么好。当然，没有秦墨……” 说到秦墨易遥突然卡壳：“没有秦墨……” 秦墨有些不爽了，翻着白眼质问易遥：“易遥，你什么意思？我就一点贡献都没有？” 易遥眼睛一亮：“对，没有秦墨晚上就没有人请我们吃饭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几个人瞬间笑作一团。 虽然直播结束了，可货没有发出去，易遥心里还是不肯松懈半分。立马让秦墨拿来打单机开始打单子。虽然有软件辅助，但贴单子、比对货品还是一个比较繁琐的事儿。 易遥有经验，在旁边的墙壁上从1到12，把每个链接对应的服装款式都做了标号。快递单子上都有相对应的链接编号，只要对照编号一一打包再贴上快递单，剩下的就等快递上门取件了。 秦墨请客几个人去了旁边的饭店大吃了一顿。 就像易遥说的那样，直播如此顺利是所有人的功劳。对于一个刚开播的新号来说，第一次直播能有这么好的销量的确已经是不错的效果。 孟宸的直播状态虽然还有些瑕疵，但整体状态还算不错。过程中也有她和孟宸沟通不到位导致的冷场问题，但总体来说，只要通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这些问题最终都会解决。 按照服装类产品15%左右的退货率，这次的销售额还算不错。 吃完饭去结账的时候，易遥刚拿出手机，秦墨已经结完。 易遥翻了个白眼：“你来真的？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这顿饭是可以走公司帐的。” 秦墨嘿嘿一笑：“说了我请就是我请，咱什么时候差过事儿？” 易遥知道秦墨的心思，直播效果不错，她自然着急上架秦延山的竹编工艺品。 “怎么样，现在算是时机成熟了？”秦墨看易遥没反应，忍不住问道。 易遥冷眼叹气：“你知道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天才第一天，你心急得有点过分了吧。” 秦墨一脸失落：“我这不就是问问么，瞧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过分。” 易遥笑了：“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儿肯定会做到，再等等，现在是起号的关键期我不敢冒险。你得清楚，账号起不来，什么都是白费。我现在上架竹编工艺品，一旦出现问题对公司对你爸都不是好事。” “晓得了晓得了，我就随口一问，让你费这么多话。”秦墨表面上不耐烦，但其实已经明白易遥的意思，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易遥摇着头。 秦墨嘿嘿一笑凑到易遥旁边直接揽住了易遥的肩膀：“我这叫……狗咬吕洞宾，吃肉还吃心。” 已经快十二点，易遥让秦墨把张滨送回家，顺道带孟宸回去。 “你呢？你去哪？”秦墨问易遥。 易遥想了想，时间太晚回家是不太可能了，转而说到：“别管我了，我去陈璐那。” 易遥没回家，特地给易成文打了电话，说她今天的直播做得不错，让易成文早点睡觉。 电话响了两秒易成文就接了电话，这反倒让易遥有些心酸。 老两口刚离婚，易成文已经脆弱成这个样子，显然他这么快接起电话就是因为他一直守在电话旁边，等着易遥。 兴许是从吃完饭就开始等，兴许刚回家就已经开始了。 易遥到陈璐家的时候，陈璐还没有睡觉，听到门响被吓了一跳，看是易遥这才松了口气。 陈璐问易遥今天直播的怎么样，易遥照实全都说了，本来陈璐还因为孟宸的事儿有些惭愧，见并没有影响直播也就放了心。 易遥喝了酒，陈璐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让她喝下之后才把易遥拖进卧室。 易遥一上床就呼呼大睡，样子很像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看着她睡觉的样子，陈璐也很欣慰。 然而，易遥的手机还是亮了。 陈璐看出是李想发的微信，内容很简单：“恭喜了，第一次直播成功，同志继续努力。” 一股落寞涌上心头，陈璐抿了抿嘴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秦墨和易遥就去了赵新华的服装厂拿货，赵新华见易遥她们第一天就卖出去两百多件衣服也一脸震惊的样子。 “阅视直播现在都这么厉害了？”赵新华问易遥。 易遥只是嘿嘿一笑，秦墨立马看懂了易遥的表情，笑着跟赵新华说：“你是只看到销量了，不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精力，投了多少钱。唉，赔本赚吆喝。” 赵新华当然是有怀疑的，不过他没再继续问，爽快地让助理领着易遥她们去仓库拿货。 见两人走了，赵新华的心绪就再难平息下去了。 他没想到易遥这样一个小公司，总共四个人的团队，一天竟然能卖出去两百多件衣服，这可比从他这进货的实体商贩要高效得多。何况，这才是第一场直播，还是半天的直播，这要是…… 赵新华心里多少产生了一些嫉妒的情绪，都说互联网是风口，看来这话说得不错。 虽然第一次直播销量不错，但易遥这次还是只拿了四百多件服装。 秦墨一脸的疑惑：“工厂这么远，来一次不容易，咱们也不用垫付货款，干嘛不多拿点货？四百件不够一天折腾的。” 易遥没搭理秦墨，等上了车才跟秦墨解释：“咱们现在是刚开始直播，款式很重要，昨天测试的几款服装销量都还不错，没必要加太多新品。销量大的做主推款，新款只能一点一点地测试，适合平台之后才能走量销售。现在盲目的拿一堆货回去，卖不了怎么办？全都给赵新华退回来？” 秦墨还是没有理解：“卖不掉的退回工厂，咱们之前不都说好了？有合同的，你怕啥？” 易遥叹了口气，“跟你说不明白，你自己想吧。” 易遥有经验，所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踩坑。之前在云创的时候，这种情况也经常遇到。很多新起的阅视账号，号的权重还没完全起来，直播间效果还没有完全做好，就急于走量、上新款。结果导致原本有销量的主推款没了流量，新款上架也没销量，眼看着把直播间的权重做死成了废号。 另外，虽然他们和赵新华之间有合同约定，卖不出去的服装会退回服装厂。这就是个量大量小的问题，几十件还没关系，真的一退退几百上千件，赵新华心里也肯定不舒服。 毕竟，留在仓库还能卖给别的商贩，等货退回去他还能卖给谁？别人挑剩下的，确实也不好卖了。 上午十点，账号第二次开播。 按照易遥的设计，前期直播效果不错，每天的直播时间会固定在上午七点半到十二点，下午六点到十点半，每天两场直播，时间拉满。因为现在很多事情还没有捋顺，公司也的确缺少人手，直播时间显得有些凌乱。 好在，当天下午有个人来面试直播间运营，也是个应届大学生，能力还不错，要的工资也不高，易遥把这人留下了，试用一周。 问了对方几个问题，看她能力还算不错，晚上的直播，易遥直接让她上场跟孟宸磨合，自己在旁边监督，就当是训练新手了。 第二天总体的销量比昨天多了一些，但因为时间上是昨天的两倍，总的算下来还是有些下滑。 先期流量波动是很正常的现象，易遥也没有当回事。 晚上，刚整理完要发的货，凌素华突然给易遥打了电话。 ------------ 第三十六章：被掌控的人生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凌素华突然给易遥打电话让易遥有点紧张。 “怎么了？这么晚有什么事儿？”易遥慌里慌张地问。 凌素华却很平静的样子：“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易遥叹了口气：“凌素华同志，我这阵子很忙，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凌素华顿了顿，才说：“我明天中午去你公司，见面说。” 说完，凌素华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老太太又要搞什么？易遥着实有些无语，眼看项目已经有了起色，她很担心这个时候凌素华又会要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直播间流量有些波动，但经过昨天加上今天的磨合，流程上已经好了不少。何况，有了新运营的帮忙，易遥有更多的精力掌控全场，随时应对，也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易遥两人再去服装厂拿货的时候，秦墨执意要自己去。 易遥很不放心，但拧不过秦墨的坚持。 秦墨又拿了四百件服装，款式和数量倒很符合易遥的要求。 “你这是偷偷学了？”易遥显得有些意外。 秦墨翻了个白眼：“看不起谁呢？不就是看销售数据看哪款服装适合做主推款，分析分析昨天销量中服装款式的趋势，选择少量的新款测试销量？这么点学问也算偷学？你也太小瞧我了。” 看得出来，秦墨的状态已经完全改变了。 从一开始的跟易遥作对，甚至“偷钱”，到后来的妥协，如今秦墨倒真的把直播这件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业在做。 易遥知道这里面有很多秦延山的因素，但至少秦墨的状态是好的。 新来的运营叫琳琳，22岁，人矮胖胖的，性格倒不内向，很容易沟通。琳琳大学学的就是电商运营。但跟张滨一样，课本上的知识在实际的操作中用到的并不多，尤其是运营这种工作，灵活多变思路清晰及时应对突发情况才是一个合格运营的基本素养。 琳琳好学，易遥也毫不保留。 像如何通过直播间用户画像调整直播流程这种核心运营理念，易遥也都倾囊相授。包括如何打造直播间主播人设，如何强化直播间标签，如何借助直播广场卡流量，如何解决官方限流等等。 中午，凌素华果然去了易遥的公司。 易遥想在公司吃，凌素华还是带着易遥去了旁边的餐厅。 “到底什么事儿？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我承受能力不好，你别吓我。” 易遥开口就给凌素华来了个下马威，生怕凌素华说出什么惊天大事儿来。 凌素华一脸严肃：“前面布料出问题，我赔了三万块钱进去，最后还是用你姥姥的钱救急。现在，手工传统服饰做得还可以，我现在手里还有五万块钱，想都投进去，我得问问你的意思。” 易遥没听懂：“你想做就做，为什么要问我的意思？” 凌素华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说道：“这钱是我跟你爸离婚分的，早晚都是要留给你的。我知道创业都是有风险的，你如果不同意，我可以把这笔钱留下想别的办法。” 易遥这才明白凌素华的意思，但顺口就说了一句：“凌素华，你无聊不无聊，搞得神神秘秘就为了这事儿？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管不着。” 凌素华和易成文离婚，易遥多少对凌素华的绝情有些怨念，现在凌素华问钱的事儿，又让易遥感觉到母女之间那一丝丝的生分，态度上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话说完了，凌素华心里也没了顾虑。 吃完饭，临走的时候，凌素华还是问了易遥一句：“你现在公司怎么样？开始赚钱了？” 易遥一脸不耐烦：“托您的鸿福，正在稳步提升。” 凌素华尴尬地笑了笑，还是问道：“你严叔那真的不考虑了？” 易遥抿了抿嘴说：“暂时没那个打算，等什么时候混下不去了再说吧。” 凌素华沉默了片刻，说道：“易遥，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到传统手工服装领域，妈妈不想这个手艺在我这代就断了。你能理解妈妈？” 易遥放下筷子起身离开：“这饭没法吃了。” 易遥心里很憋屈，虽然如今的凌素华已经不再那么凌冽，态度也转变了不少。可她看得出来，凌素华的隐忍和柔软，都是为了让她回到手工服装领域。即便已经离婚，凌素华还是想要掌控易遥的人生。 公司平稳地运行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每天稳定收益在三千到四千之间。对于一个新号来说，能做到这个水平已经很不错。 琳琳已经逐渐上手，而且易遥发现，琳琳跟孟宸的合拍程度比她要好得多，两个人都是应届毕业生，似乎有种先天的默契是易遥无法做到的。 开始的前两天，易遥还会监督控场，后面，干脆就放手交给琳琳去做，她转而去做视频引流和小店客服的工作。 分工细致的结果就是每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整体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易遥知道，照这个程度下去，不出一个月，账号就能平稳地度过新手期真正进入盈利期，到那个时候公司的运作才能算是真正平稳了。 秦墨一开始只做拿货，后来也逐渐开始接触打单、客服的工作。虽然一开始出了一些事故，但之后也算上手，帮易遥减轻了不少负担。 这天下午，才刚五点多，陈璐发来微信：“我晚上有点事儿，钥匙我放了一把在门卫那，报你名字就行。” 易遥立马回了个坏笑的表情：“晚上？怎么那么可疑？” 陈璐：“别瞎猜，我跟甲方吃饭谈项目的事儿，不知道要吃到几点了。” 易遥：“我晚上回家。不用留钥匙了。” 陈璐：“哼。那我拿走了。” 回了易遥的微信，陈璐一脸呆滞地看向窗外的天空，此刻的她并不在小区，而是在公司，她也并没有把钥匙放在门卫那。 五点半，汪总发来微信：“我在地下停车场B115，你可以下来了。” 鞋厂的汪总请陈璐吃饭，陈璐的状态却跟以往都不一样，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 第三十七章：钱的代价 陈璐赶到地下停车场B115的时候，汪总已经等了一会，看陈璐远远的过来，汪总也没下车，顺手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有些工作没处理完，所以……” 一上车陈璐就显得有些紧张，看向汪总的眼神不知道是闪躲还是恐惧，显得有些凌乱。 汪总像是很懂陈璐的心思，没有看她也没有安抚，直接发动车子往外面走去。 奥迪A8驶出地下停车场，等阳光照进车窗，汪总才说：“没关系，好东西都是要等的。” 汪总带着陈璐去了四惠旁边的一家五星酒店，两人先去四楼的餐饮区吃了海鲜自助餐。 “有些人不知道，以为饭店里的菜好吃，其实很多酒店的菜都不错，干净卫生味道还不错，这儿的帝王蟹很好吃的，你尝尝。” 汪总给陈璐夹了一块蟹肉，放在陈璐的餐盘里。 陈璐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显得很紧张。 “那个男的又找过你？”汪总开口问道。 陈璐摇了摇头：“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 那天晚上，陈璐给易遥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她本来心情就有些沉重，可门突然被人敲响，陈璐透过猫眼看到正是那个纠缠了她很久的男人。 那段时间，汪总因为跟张云创重谈分成被张云创算计心里很不舒服，对陈璐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的变化。鬼使神差地，陈璐拨通了汪总的电话，向汪总求助。 汪总果然去了。 男人堵在陈璐的家门口，看样子已经知道里面住的就是陈璐，他倒是没有大喊大叫就是一直堵在门口，等陈璐出来。 男人没有等到陈璐，倒是等到了前来救人的汪总。 汪总把人带进了屋里，他没有发火甚至没有任何冲动的情绪，而是跟男人谈起了条件。 男人叫董志，是陈璐从老家找到北京的未婚夫。 陈璐老家在山东的一个小县城，父母一直做地摊生意，虽然能维持温饱但家庭条件一直不好。 陈璐大学毕业之后，家里人就一直想让陈璐回老家找个踏实的人结婚过日子。后来，就有媒人给陈璐介绍了董志，两人见过几次面，虽然印象并不太差，可当时的陈璐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她一心还是想回北京打拼。 可就在那段时间里，爸爸陈田突然生病住院查出是很严重的动脉硬化要立马做心脏搭桥手术。家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存款，爸爸光手术费就要十四万多，就在陈璐易家东拼西凑还没凑够零头的时候，董志来了。 董志告诉陈璐只要她答应订婚，她会担起这笔费用。 纠结了一整个晚上，陈璐最终还是答应，两人订了婚，还约定年底结婚。 等爸爸出院之后，陈璐果然后悔了，她在那个小县城呆了一个月，越来越清楚这里不是她想要的安身之地。陈璐找到董志提出要分手，欠他的钱她会还给董志。 董志觉得自己被耍了，当天就要生米煮成熟饭断了陈璐的心思。董志险些得手，但还是被陈璐逃脱了。 之后，陈璐就偷偷回了北京，她换了手机号，自此也没怎么跟家里联系，偶尔联系也都是找路人借手机打个电话报平安。 就这样一直过了两年，陈璐前前后后还了董志六万块钱，答应再还给董志十万，剩下的两万就算这两年的利息。 董志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虽然收了钱，但还是一直在寻找陈璐的下落。直到上一年中旬，董志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查到陈璐就住在通州果园附近的一处出租屋里。 董志铁了心要跟陈璐结婚，竟放下手中的工作直奔北京寻找陈璐。 陈璐几次搬家，但似乎都被董志摸到了底细，很快找了过来。 那天晚上，董志终于找到了陈璐的地址，直接堵在了门口。而陈璐也鬼使神差地，给汪总打了求助电话。 从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上，董志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叫汪总的不是个普通人，进门之后也没敢发泄积压了两年多的怒气，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沙发上。 “董先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你没必要一直纠缠陈璐，我们是法治社会，你这样我可以报警的。” 即便汪总的语气平淡但说的话却透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狠劲，让董志一时间无法反驳。 看董志沉默不语，汪总从包里拿出十五万块钱：“你看这样行不行，陈璐之前借了你十四万，这十五万就当是还你的，之前的六万块钱都算利息，这件事就算了了，你觉得呢？” 十四万两年利息七万块钱，高利贷都不可能这么暴利。何况董志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全程都是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他甚至怀疑这会儿门口就有十几个大汉等着，他不答应立马就会有人冲进来。 纠缠陈璐两年多的心病，汪总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 果然，董志一出门，就真的被几个人围住。他们看了一眼汪总，得到汪总的默许，才把董志拖下了楼。 这帮人没做任何冲动的举动，就是连夜把董志送到了火车站，还帮他买了火车票，看着董志上了车才肯罢休。 陈璐的紧张一点都没减轻，她从前还只是欠了董志的钱，可现在转眼间汪总就成了她的债主。 “汪总，那天的事儿谢谢你了，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陈璐一脸后怕的样子。 汪总却只是笑了笑，他拿起桌上的水壶自顾自地倒了杯水，眼睛却全程盯着陈璐的反应。 “没事，我不缺钱，你不用那么着急。何况十五万是我答应给董志的，你没欠他这么多钱，我自作主张你不生气就好。” 虽然汪总一句露骨的话都没说，但陈璐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陈璐很纠结，也很后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汪总。 看她目光闪躲的样子，汪总竟然起身准备离开，但还是留了一句：“你放心，我从来不喜欢强求别人，今天的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我也没来过，你把我的项目做好就好了。” 陈璐还是单纯，她真的以为汪总是因为她是项目负责人才出手帮忙。 可没过几天，张云创就找到了陈璐，问她项目进展怎么样，需不需要增加人手之类的。 增加人手看上去是恩惠，可陈璐当然明白，这是汪总的授意，而且是恩威并施的授意。汪总开心，陈璐可以继续做项目，还会有很多人帮忙；汪总不开心，那增加的人手就很可能是来顶替陈璐的。 陈璐意识到她不可能放弃这份工作，也不可能放弃汪总的项目。 她刚从果园的合租房搬到四惠的一居室，她绝不会再回到那破烂不堪的隔断房里去。况且，如果真的丢了工作，她只能回去山东老家，到时候…… 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陈璐最终还是做了决定。 昨天晚上，汪总给她发了短信：“明天一起吃顿饭，还去那天的酒店吧，那的海鲜自助很不错，你下班我去你公司接你。” 汪总这句话什么意思陈璐已经很明白。 迟疑了半个多小时，陈璐还是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海鲜已经吃完，汪总起身走到陈璐旁边，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说了一声：“走吧。” 陈璐颤颤巍巍地起身，紧张的像一个刚离开母亲怀抱的小鸡仔，浑身激烈地颤抖着。 陈璐最终还是跟着汪总进了房间。 汪总躺在床上，拿出一根烟点燃，他倒是没有着急，而是用眼神指了指房间正中间用透明玻璃围成的浴室：“你先去洗个澡，里面有音乐，别紧张。” 别紧张。 ------------ 第三十八章：我能喜欢你吗？ 两个小时之后，汪总满意地离开了房间，临走之前还给陈璐留了一张银行卡。 床上的陈璐头发已经湿透，不知道是洗澡的时候没有吹干，还是因为眼泪。 汪总刚出门，陈璐就把银行卡用力地丢了出去，她闭着眼，屋里的灯光打在她的鼻尖上，清透的光像是没有任何阻碍。 陈璐起身走到沙发旁，但始终没有坐下去。她嫌弃这张污秽的床，更接受不了这张凌乱的沙发。 最终她也只能蹲在墙角的地板上，用衣服遮挡着自己。 陈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接受了汪总，那个一脸油腻的中年男人，回想着刚才的一切，陈璐感觉全身都像是被蚂蚁爬过一样。她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任凭淋雨和泪水把自己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璐终于平静下来。 脸上没了眼泪，多了一丝阴冷的强硬。她拿起旁边的浴巾擦拭着身体，然后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 出门之前，陈璐捡起了地上的那张银行卡。 将它掰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是陈璐最后的尊严了。 陈璐本就有些洁癖，回到家她把替换下来的衣物直接扔进了垃圾袋放在门口，去洗手间冲了几遍澡，才上了床。 拿出手机看着李想的微信头像，陈璐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在么？”陈璐还是问了一句。 过了几分钟，李想终于回话：“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陈璐：“睡不着。” 李想：“没跟易遥在一起？” 陈璐满心都是委屈，可即便是这样，李想的话里还是没有少了易遥。 陈璐擦了擦眼泪：“能问你一句话？” 李想：“你说。” 陈璐：“我可以喜欢你么？” 陈璐没有问李想喜不喜欢她，她问我可以喜欢你么。或许此刻的陈璐也知道，她似乎已经没有资格再喜欢李想了，她是那么…… 李想很久没有回话，像是考虑很久。 “陈璐，我有喜欢的人了。” 陈璐还是不死心，问他：“是易遥么？” 李想再也没有回信息，而陈璐的心也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和悲愤。 …… 这天上午，秦墨又招了一个员工，是个大二的专科学生叫李前，兼职做打单子发货和客服的工作。他不用每天按时上班，只在直播的时候管理好后台的用户咨询下单，下午去一趟公司整理好发货的服装，打包等快递上门取件就行。 每天七十块钱也不耽误上课，双方都还算满意。 易遥看得出来，秦墨这是在帮她减轻工作压力，她有了空余的时间，也自然有时间考虑竹编工艺品上架的事情。 上午忙完第一场直播，易遥给另外几个人定了工作餐，自己带上秦墨出门。 看易遥把车钥匙丢给自己，秦墨还有点意外：“这是要干嘛？” 易遥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你这么天天的含沙射影我可受不了，我怕再等下去，你会憋出病来。” 易遥这么说秦墨瞬间就懂了，发动宝马车直奔黑泉社区。 易遥其实知道，这个时候用竹编工艺品做促销引流其实风险很大，毕竟两个产品之间没有什么关联性。她之前答应秦墨其实更多的也是权宜之计，毕竟两个人一直斗下去，公司迟早会黄。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关键就是如何找到切入点，让两个产品之间产生联系。 秦墨开得很快，平常两个小时的路程，她开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黑泉社区。 下车的时候，易遥还是提醒秦墨：“你别太声张，我们今天来先看看样品，有没有合适做推广的。懂我意思？” 秦墨嘿嘿地笑个不停：“懂懂懂，事情没敲定之前先别给人太多希望，不就是这个意思？” 知道秦墨不会乱来，易遥这才安心地下车。 秦延山在山边的木房子里有一个“工作室”，两人到的时候，一群人正忙着做竹编。 竹编工艺的主要流程其实就是三个：材料处理、编织、收尾。 但作为手工竹编，每个阶段的工序却极为复杂，拿材料处理来说，新鲜的竹子在进入编制环节之前，首先要进行反复的暴晒、淋雨，经过一段时间的存放，在使用的时候，还要在磨渠中浸泡至少两天两夜，这样的竹子柔韧性最高，更适合加工。之后还要经过要求极为严苛的破篾、刮光，才能最终做出符合要求的篾子。 对于不同的竹编工艺品，需要的篾子粗细程度不同，编制的工艺也有所不同。光是常见的收口工序就有锁边、楦棍、缠边三种，编制过程中的工序就更为复杂。 在黑泉社区负责材料前期处理的工匠也叫“篾匠”，别看他们干的好像很简单，但一个好的篾匠做出来的篾子质量几乎能决定竹编工艺品的整体走势。 张叔也在，见秦墨和易遥上门显得很开心。带两人见了秦延山，之后就直接带他们去了正屋后面的一个“仓库”。 说是仓库，但其实占地面积并不大，更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展厅，竹编工艺品都是摆在竹架上，有日常能用到的竹筐、竹篓，还有为了迎合现代人需求而做出来的碗垫、洗菜篓、收纳筐等等。另外一侧的竹架上摆放的多是一些真正的工艺品，各种的花鸟鱼虫，还有一些建筑模型。 “像这样的做出来得多长时间？” 易遥指了指旁边架子上一个建筑模型问。 秦墨像是很在行的样子，没等张叔开口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这可难了，像这种带蓝烤漆的工艺更复杂，光是手工编制的过程就得五六个月，整体算下来怎么也得七八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的工期，让易遥心里没了底。她倒是觉得这种工艺品的竹编产品更有可能跟他们的服装找到契合点，作为福利促销款还勉强能够接受。 工期长也就意味着价格高，显然这类产品并不适合。 退而求其次，易遥倒是对旁边的收纳篓产生了兴趣：“这种呢？” 秦墨立马拎了两个过来，指着其中一个说：“像这种精工的时间稍长一点，一天能编三五个。” 她又指了指旁边看上去更粗糙一点的：“这种粗工的就快了，一天二十个不成问题。” 易遥不再问秦墨了，转而走到张叔旁边，拿了一个精工的收纳篓问：“张叔，这种的一个得卖多少钱？” 张叔也没犹豫：“南方来拉货的都是十五块钱一个走量，单卖的话基本都是三五十块。” 易遥倒是没想到这么精致的收纳筐出厂价竟然这么便宜。 易遥心里有了盘算，两人在秦延山那一直呆到晚上，吃了饭才往回赶。 路上，秦墨一直等着易遥开口，可这人嘴像是上了锁一样。 秦墨耐不住性子，问易遥：“易总，怎么样啊？有啥打算？” 易遥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秦墨：“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 第三十九章：你这是在跟我道歉？ 易遥的话让秦墨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地说道：“那就不能挑点让我开心的话说？” 易遥叹了口气：“我看了，这些竹编制品跟我们的服装很难产生关联，盲目运作，最终的结果可能会两败俱伤。” 秦墨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屑道：“有那么严重，还没开始做就先把自己吓坏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易遥陷入纠结。 她很清楚，她和秦墨的关系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很大原因是因为秦墨想借助直播帮秦延山解决市场困境。 如果易遥现在决定放弃竹编制品单做服装，那显然更容易创造利润，但她跟秦墨的关系也必然会受到影响。怎么说秦墨也是公司的老板，如果两人关系再度闹僵，后面的发展也必然是充满艰辛。 这么多竹编制品，易遥只看中了一个收纳篓，出厂价要十几块钱。虽然对于手工竹编来说，这个价格已经很低，但对于阅视直播带货来说，这个价格并没有多大优势。 阅视直播的竞价策略决定了必须要走“高性价比”的带货路线，甚至在很多用户眼中，低价才是王道。比线上便宜是底线，比同类便宜是基本，能做到清仓甩卖才能真正从产品端带来流量。 回到公司，秦墨的情绪已经有些失落。她前脚把易遥送回公司，后脚就借口肚子饿出去吃饭了。 易遥去直播间看了数据，到目前为止今天的成交量已经到了两百五十件，基本还维持在这两天的正常水平。 “易遥姐，秦墨姐她怎么了，看上去不怎么开心啊。”连张滨都看出了秦墨的反常。 “没事，她就那驴脾气，不用管他过两天自己就好了。对了，今天视频拍得怎么样？”张滨也没说话，直接把易遥带到电脑旁边，指着做好的成片让易遥审核。 易遥还是欣慰的，至少公司里除了秦墨这个磨人的老妖婆之外，几个员工都还算是让她省心的。 一整个下午，易遥想了几套方案出来，想着怎么把收纳篓做成福利款才能保证公司的基本收益。 但最终问题还是回到了价格上，哪怕把收纳篓做成九块九包邮的引流福利款，收纳篓的竞争优势还是不够明显，毕竟在其他平台上相同规格的塑料收纳篓底价可以做到五块钱还能保证收益。 九块九已经是易遥的底线，就算活动跟服装搭配进行，收纳篓的亏损已经把服装的客单价拉到了很低的程度。 易遥还是给张叔打了电话，问收纳篓的出厂价最低能压到多少。张叔没有立马回，让易遥稍等。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张叔显然跟秦延山商量了很久，最终把价格压到了七块。 “七块钱？这么低的价格你们能赚到钱？”易遥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叔倒很通透：“我跟老秦商量了，七块钱走量的话，基本能满足我们这边的工人工资和日常开销，算是不亏不挣。我们现在想的不是怎么赚钱，如果能把竹编制品的市场打开，哪怕前期亏点钱也能接受。” 易遥没想到张叔和秦延山会这么开明，前期放弃利润打开市场，中后期再引入利润款实现营收，这倒是和她的运营思路不谋而合。 挂了电话，易遥心里总算轻松了不少，七块钱的底价至少能让收纳篓上架直播间。至于销量易遥也只能试试才能知道，毕竟手工竹编制品算是一个冷门品类，想要做起来难度很大。她也没有可以借鉴的营销思路，甚至连同平台比价也很难实现。 七点多，秦墨回到公司，人就已经变了态度，显然已经跟张叔联系过。 “我就这种脾气，你别在意。”秦墨走到易遥旁边坐下，顺手喝了杯水。 易遥撇了撇嘴，“你这是在跟我道歉？” 秦墨立马换上二皮脸：“道歉？咱俩之间还用得着道歉？你太生分了。” “少来。” 易遥这次拿了两个收纳篓回来，没打算做主推产品，所以也不用拍视频。但小店链接要上，照片还是得拍，这些工作当然要交给张滨去做。 “产品介绍你得跟孟宸沟通好，我随时抽查，什么时候孟宸能把产品介绍好了才能上架，不然到时候别说我绝情。”易遥亮了底线，也算是给秦墨一点压力。 易遥很清楚，阅视直播带货虽然是个大众平台，但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规划没有明确的运营思路盲目跟风，最终都会成为行业的牺牲品，用业内的话说，这种人最容易被平台“割韭菜”。 “对了，你准备卖多少钱？”秦墨问易遥。 易遥想都没想：“九块九。” 秦墨一脸疑惑：“张叔不说七块么？” 易遥摇了摇头：“邮费不要钱？除去邮费，一单赚四毛，九块九已经是其他平台同类产品的最低价了。” 秦墨听后心里却很高兴，虽然只赚了四毛，但如果出货量大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沉默了好一阵子，秦墨才试探地问易遥：“这次，利润怎么算？七块是成本，咱们给张叔那边结算多少？” 易遥反问她：“你觉得呢？” 秦墨挠了挠头：“就剩四毛了，咱们自己留下得了。” 易遥摇了摇头：“利润我们就不要了，如果竹编制品真能做起来的话，后续再说吧。” 易遥不打算要利润，这让秦墨显得很意外：“易遥，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人了。” 易遥没好气：“得了吧你，回来那会儿恨不得吃了我，这会就变了？” 秦墨二皮脸一笑：“你放心，以后我肯定唯遥姐马首是瞻。” “你特么才是瑶姐！” “看我这嘴，我是瑶姐我是瑶姐好了吧，走了，接客……哦不干活了。” …… 坐在办公桌前，易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已经一个多月，直播项目总算进入了正轨，她和秦墨之间的矛盾也基本已经化解。 接下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有个把月的时间，直播间就能平稳地度过前期进入盈利期，到时候，一抹阅视工作室也就算正式起航了。 易遥想着，如果公司做好了，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是留在一抹继续创业，还是回去云创接手新项目？这还真的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晚上九点多，正是直播间流量高峰的时候。这几天琳琳跟孟宸配合得很好，直播间一直没出现过什么问题，易遥也放手交给琳琳去做。 易遥正在看数据，张滨突然走了过来，一脸紧张地说：“易遥姐，琳琳让你过去一趟。” 看张滨的脸色不对，易遥赶忙去了直播间，这才看到手忙脚乱的琳琳已经乱了手脚，连手机前面直播的孟宸状态也极具下滑。 “怎么回事？”易遥倒没紧张，问琳琳出了什么事儿。 “易遥姐，阅查账号被人登陆了，我顶不上去，看不到直播数据了。” 阅视直播虽然有自己的后台数据，但内容其实并不精细，阅视运营圈子里都会用阅查数据平台作为直播数据检监测软件，它的实时用户检测、实时用户画像，可以更精准地帮助运营调整直播节奏。 账号突然被人顶了，琳琳一时间乱了阵脚，控场效果也一下掉了下去。 “别慌，别慌，你去休息一会，我来。” 易遥没纠结阅查账号的事儿，打开阅视后台，通过后台数据调整直播流程。随后迅速举起旁边标有“11”的kt版，示意孟宸讲解十一号链接产品。 波动很快平息，易遥根本没来得及想，谁会突然顶走他们正在用的阅查账号。 ------------ 第四十章：今天这场我来吧 阅查数据平台并非免费，而且专业进阶版的年费很高，但因为阅查平台允许两个电脑端同时登录。 通常情况下云创的阅查账号都是两个运营同时使用。 而且，为了避免出现顶号、蹿号的事儿，每个阅查账号除了经手的两个运营之外，只有运营主管那才有账号密码。 直播结束，易遥就打电话给之前的同事，问她有没有把账号密码告诉别人。对方显得很意外：“易遥姐，这话可不能乱说，透露公司账号密码那可是要被开除的。” 易遥意识到自己唐突了，道了歉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就只剩下主管林菲飞一个人有嫌疑了。只是，易遥想不通，林菲飞为什么会突然顶走账号。 易遥没有犹豫，直接给林菲飞打了电话：“主管，我的阅查账号出问题了，突然登不上了。” 林菲飞一点没显得意外，开口便说道：“哦，你说这个啊，我把密码改了。” “改密码？”易遥不解：“怎么突然要改密码？” 林菲飞淡定解释：“是这样，你呢现在已经不能算云创的员工了，再用云创的账号不太合适。现在云创的情况也比较紧张，账号只能先紧着这边用。所以……不好意思了。” 林菲飞嘴上说不好意思，实际上却是有意为之。 一抹的直播间刚开始就做出了效果，林菲飞怎么可能眼看着易遥把账号做大，她可不想易遥这个时候回去云创。 易遥知道林菲飞肯定是有意的，云创这样的大公司怎么可能会少得了阅查账号？ 她在云创的时候，因为是企业交易，阅查给了云创优惠，光是试用号就有一大堆，闲置的企业进阶版账号也有十几个。 林菲飞这个借口显然是说不通的。 没别的办法，易遥只能自己注册新的阅查账号，现在虽然直播间效果不错，但回款周期没到，一抹的账面上并没有太多现金，只能先买一千多一个月的基础版阅查账号对付用着。 账号的事儿让易遥心里很不舒服，她看出了林菲飞的敌意，但却搞不懂这敌意是怎么来的。 晚上直播结束，秦墨送易遥去陈璐家，易遥按捺了很久最终也没把这件事告诉秦墨。 易遥知道秦墨的脾气，让她知道了肯定要跑去云创大闹一场，易遥觉得只是一个账号的事儿，没必要搞得众人皆知。 她只是希望林菲飞这次只是照规矩办事，并没有刻意想要针对谁的意思。 到陈璐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陈璐没在家，易遥在楼道窗台花瓶底下拿了钥匙自己开门进了房间。 一直等到十二点多，陈璐才回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易遥看着电视吃着薯片，随口问道。 陈璐面色一沉，但立马换回平常的样子：“还能干什么，陪客户啊，现在的客户越来越难缠了。你那边怎么样？” 易遥没隐瞒，把林菲飞故意顶号的事儿告诉给了陈璐。 陈璐当然没觉得奇怪，林菲飞为什么要对付易遥她心里很清楚。只是话到嘴边，陈璐还是咽了回去。 如今的她一看到易遥就会想到那天晚上联系李想的画面，她问李想喜欢的人是不是易遥，李想再没有回信息。 床上，易遥已经躺了很久，见陈璐很久才上床，故意调戏道：“冲个凉冲半个小时，来，让朕看看爱妃洗干净了没有。” 陈璐却显得有些反常，用力盖住了身体，见易遥有些愣神，这才开口说道：“别闹了，忙了一天太累了，睡觉。” 易遥并没有觉察到什么。 第二天一早，易遥起床就给易成文发了视频，问他做了什么早饭，书房里的兰花有没有浇水，仓鼠有没有喂食…… 易成文知道女儿这是怕自己不适应，笑着跟易遥唠着家常。 易遥说晚上回家，易成文的表情果然比刚才舒展了很多，立马说：“我中午就去买鸡，晚上给你做白斩鸡。” 易遥赶忙拦住：“老易，我觉得咱们可以换个口味，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腻不是。” 只是这话一说，易成文的情绪竟莫名地失落了很多，感慨地说道：“你口味也变了？” 易遥一下清醒过来，她立马意识到凌素华的突然离开，易成文已经变得十分脆弱。 “没没没，我就喜欢吃白斩鸡，晚上咱们就吃白斩鸡。” 因为昨天账号的事情，易遥今天很早就到了公司，早上，秦墨一早就去了黑泉社区，催秦延山加紧做收纳篓。 七点半，易遥发了第一条引流视频，播放量两千，相比同类引流视频流量已经算很不错。 易遥猜到，直播间的标签已经发挥了作用，今天很可能是直播间流量爆发的一天，随后就接连发了三条引流视频，每十分钟一条。 八点，孟宸按时开播，不到五分钟，直播间就涌进了几千人，实时在线人数首次突破一千。 “宝宝们早上好，欢迎来到辰辰的直播间。今天我们为大家住准备了……” 孟宸看到直播间人数破千也显得很兴奋，直播状态迅速拉满，跟直播间观众的互动也更加频繁。 琳琳刚坐到电脑前，易遥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这场我来吧。” 琳琳也看到了流量骤升，知道阅视官方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直播间，现在让易遥商场主持控场显然更稳妥。 看阅查数据平台，这会儿的用户67%为男性用户，并非直播间的目标用户，易遥果断拿起旁边的kt板，示意孟宸与用户互动、发福袋、求关注。 直播间用户数据的实时数据分析对带货直播的效果极为关键，什么时候用来拉流量搞互动，什么时候用来推荐产品做销量，每一波流量的精准把控都是一个阅视运营能力的体现。 就拿这会儿来说，男性用户的占比67%，而且年龄阶段大多为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性。 虽然不排除这些人也有一定的消费能力，但对于“大码女装”产品来说，这些人显然不是能在直播间消费的目标人群。 不过，在阅视平台中，没有任何一波流量是无用的，这些人的涌入显然是晨晨“美女主播”标签的影响，这些人是冲着美女来的，也正是直播间求关注、互动，提升直播间转粉效果的时候。 所以，易遥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让孟宸开始带货，而是通过互动、福袋，延长用户直播间逗留时间，进一步提升官方流量推送的效果。 十分钟后，直播间人数基本稳定在一千五百人左右，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女性用户的占比也在稳步提升，易遥果断拿出kt板提醒孟宸开始介绍产品和优惠活动。 前半个小时，直播间一切正常，成交量很快破百，成交效果比之前都要好很多。 只是旁边的琳琳的表情却一直轻松不下去，作为直播间的管理员身份，她紧盯着弹幕中的留言，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话。 “主播多少钱？” “不穿衣服直播效果会更好。” “黑丝，yyds！” 有路人带节奏，平常琳琳的处理方式就是禁言，情节比较严重的就直接踢出直播间。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带节奏的人很多，琳琳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易遥也意识到，今天的直播间有些反常，这么多黑粉涌入，不像是正常流量能产生的效果。 ------------ 第四十一章：黑粉 直播间有黑粉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今天直播间突然涌进来几百个黑粉狂轰滥炸般的带节奏，易遥知道这肯定不正常。 孟宸虽然有直播经验，可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看着满屏的污言秽语人身攻击，孟宸的直播节奏一下乱了套。 在云创这种大的mcn机构里，网红艺人在开播之前会经过严格的直播培训，其中就包括如何应对黑粉带节奏这种极端问题。 对于一个专业的主播来说，过硬的心理素质显然是很重要的，但对于黑粉的问题，无视往往并非最好的处理方式。 有些时候，黑粉也能带来不错的流量效果。这取决于主播能不能在黑粉的节奏中找到突破点，带动粉丝发起反击。 在黑粉节奏中带出话题引发更多的阅视用户讨论，让更多用户的加入，包括逗留时间的延长都会触发阅视平台的流量推荐机制，导致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直播间，从而实现黑粉引流的效果。 所谓黑粉也是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黑粉节奏处理得当能起到引流效果，一旦处理不好，给直播间带来的损害也将是毁灭性的。 孟宸尽量保持克制，可在满屏的弹幕中，已经看不到几条正常的留言。 看孟宸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易遥知道孟宸应对不了这种情况，无奈地举起了旁边的kt板。 看到“下播”两个字，孟宸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说完了那套固定的结束语，才关掉了直播间。 开播不到一个小时下播，这对新号前期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规律的直播周期，固定的开播时间和直播时长，是直播间打造账号标签一个重要的方式。 孟宸原以为易遥会生气，没想到她刚出了直播间，易遥就笑着走了过来：“没事吧？” 孟宸苦笑着摇了摇头，情绪立马沉了下去：“易遥姐，对不起，我没控制好，是我的错。” 易遥把孟宸领到旁边，让她坐下喝了杯水，才说：“像这种情况，迟早都会遇到的。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你的表现已经算很好的了。” 虽然知道安慰的成分更多，但易遥能这么说，孟宸还是很欣慰的。 易遥只能这么做。 这种情况是最能考验一个主播控场能力和应变能力的时候，孟宸在这方面的能力显然还不足，如果这个时候易遥也被黑粉节奏带坏了情绪，只会给孟宸更多的压力。 但易遥心里也清楚，她不可能一直用下播来应对，孟宸迟早得过这一关。 秦墨反常的一直没有说话，她从黑泉社区回来就一直在摆弄手机，琳琳叹气道：“秦墨姐，你这样做没用的，跟黑粉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是一个效果。” 秦墨就是这样的脾气，看孟宸直播被黑粉带节奏，孟宸一下播，秦墨就找到了几个黑粉在私信里跟人聊起了天……确切地说是对峙了起来。 易遥也没插手，人都需要释放情绪，秦墨当然也需要。 易遥照旧在直播结束后整理直播数据，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半个小时之后，孟宸的情绪已经基本平复，这会她走到易遥旁边，问易遥：“易遥姐，下次碰到这种问题，我该怎么做？” 易遥一直在等孟宸说这句话，易遥很清楚，只有孟宸自己走出来，她的办法才能奏效。 在云创的时候，易遥已经总结了一套应对直播间黑粉的具体办法。 最常用的一种就是：无视。 当黑粉数量小，节奏不影响直播间带货效果的时候，可以通过禁言、提出直播间等方式控场，及时清理黑粉节奏，将节奏扼杀在摇篮里。 当然，像刚才这种情况，几百个黑粉涌入直播间，这种方式显然就不适用了。 “那还有别的办法？”看易遥说得头头是道，孟宸知道易遥一定有办法，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易遥继续说道：“像刚才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应对的办法。第一种叫跟节奏，黑粉带节奏就是为了引起主播的主意，不管他是为了搅乱直播间也好，单纯地想调戏主播也好，他们都可能变成流量。跟着黑粉的节奏走，用巧妙的应答化解黑粉的攻击性。只要不卑不亢亮明立场，黑粉的节奏就会轻松化解，你的直播间人设也会越来越清晰，到时候粉丝会帮你对付黑粉。粉丝和黑粉之间互动频率高，会给直播间带来更多的流量。” 孟宸若有所思的样子说：“你的意思是，我刚才应该不应该下播，我们错过了一波赚流量的机会？” 易遥微微一笑：“没关系，流量还会再来。” “还有呢？还有什么办法？”孟宸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易遥继续说道：“还有一种叫带节奏，说白了就是转移话题。黑粉带节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主播进入他的节奏，跟着黑粉的节奏走。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创造或者转移话题，转移用户的关注点，制造讨论，让用户的弹幕时刻保持在自己的节奏里。黑粉的节奏形不成规模就会很快淹没在新的弹幕里，这样，黑粉就很难掌控节奏。” 听易遥说完，孟宸立马就感觉通透了不少。 这就好比两个商贩吵架一群人围观一样，吵架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打败对方，而是在引起更多人围观的前提下，让更多人关注自己的摊位上售卖的产品。 如果能把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变成消费者，黑粉反倒成了自己提升销量的工具。 当然，孟宸也意识到，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对主播的要求很高，也并非一蹴而就。 下午两点多，李前来公司整理单子发货，见一早上直播间就有了两百多的订单，李前也显得有些意外，自言自语道：“今天的生意不错啊。” 整理完单子和货，李前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跟旁边琳琳一起看起了阅视后台数据。 “你能看得懂么？”琳琳显得有些不耐烦。 李前也不生气：“看不懂可以学啊，要不，你教教我？” 琳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走开走开，没看见我在忙么？” 总结上午的经验，易遥在直播间加入了新的屏蔽词。 阅视平台为了净化直播环境，也为了方便主播直播在程序中设置了敏感词功能，直播后台中有一个“添加敏感词”的功能，被添加的敏感词会在直播间中自动屏蔽，这样也可以避免一些无良的黑粉故意带节奏。 虽然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式，但至少能给晚上的直播降低一些难度。 下午五点，孟宸找到易遥，“易遥姐，今天晚上……” 易遥没有强求：“你决定，状态好咱们就开播，状态不好就明天再说。” 孟宸迟疑了片刻，但还是说道：“我想再试试。” 六点半孟宸开播，易遥也亲自上阵控场。 开播流量还是比之前几天都要高很多，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很快突破一千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上午的经历，还是因为一直关注直播间有没有黑粉带节奏，孟宸的直播状态下滑了很多。 好在孟宸的形象在，活动力度也足够引起用户们的兴趣，直播间销量还算可观。 半个小时之后，又有一波黑粉涌入直播间。 “有没有男士内衣？” “这么大的号，是给大象穿的？” “男人可不可以穿？” “上门安装？” …… 一开始，孟宸的应对还算理智。 “不好意思这位粉丝，我们直播间只有女装没有男装。” “请这位粉丝不要人身攻击，大码女装是给微胖女士穿的，谁说微胖就不能是女神了。” “男士如果想穿的话，主播也拦不住的，只要你不怕上街被打。” “你这样说，很没素质的哟。” …… 很快，易遥就已经觉察到孟宸有些扛不住了。 ------------ 第四十二章：这关迟早得过 先前一段时间，孟宸的应对还算流畅，可随着带节奏的人越来越多，孟宸还是有些扛不住了。 有人开始对孟宸进行人身攻击：“主播这么漂亮，做点别的来钱更快，加我微信，哥哥带你飞……” “直说吧，多少钱能见面？” …… 孟宸已经完全招架不住，情绪已经十分为难，连语速也逐渐慢了下来。 虽然易遥已经举了kt板，让她停止互动开始介绍优惠活动，孟宸却并没有看到。 就这样一直拖了一个多小时，虽然直播间的用户很多，但成交量很少，只成交了三十几单。 一旁的琳琳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拿起旁边写着“下播”的kt板刚要举，却被旁边的易遥拦了下来。 看着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群黑粉还在不停地对她人身攻击，孟宸求助似的看向易遥，但易遥始终没有同意下播。 孟宸一直坚持到了十点半，说完那套结束语，孟宸才像是解脱了一样下播。 然后，孟宸有些生气。 连一旁的琳琳也有些不理解，一个小时之前直播间就只剩下了带节奏的黑粉，易遥却迟迟不肯让孟宸下播。 孟宸下播之后就开始默默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易遥走了过来问孟宸：“生气了？” 孟宸头也没抬，把东西丢进包里：“没有，我哪敢生老板的气。” 易遥拍了拍孟宸的肩膀：“做主播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儿，这种情况你迟早会再遇到，与其逃避不如面对它来的痛快。你想成为大网红大主播，这个坎儿迟早要迈过去。你说呢？” 易遥不是故意针对孟宸，她知道正面面对黑粉，甚至是驾驭黑粉，是每个成功主播的必修课之一，她这么做也是想孟宸能尽早适应这种高压。 虽然孟宸节奏全乱，但她能坚持到下播，已经在易遥的预料之外。 易遥也有冒险的成分，如果孟宸今天没有抗住，一抹工作室将会面临没有主播直播的窘境。 孟宸打车回了学校，新来的实习生李前整理完单子把货拉去了快递公司。 易遥让琳琳和张滨先走，她和秦墨收拾完直播间打扫完卫生才下班。 “你就不怕孟宸扛不住？”秦墨突然说了一句。 易遥摇了摇头：“这关迟早得过。能不能扛过去就只能看她自己了。” 说实话，这是秦墨第一次对易遥产生了崇拜的情绪。 易遥有她乐观随性的一面，但认真起来的易遥也能做到果断甚至是决绝。 回想起之前寻找主播的经历，秦墨也终于明白当初易遥为什么会花费那么多时间用来寻找合适的主播。 连孟宸这种有点经验的都险些扛不住，要是换个没经验的来，今天是什么结果就真的难以想象了。 “易总，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秦墨挑着眉毛，逗易遥开心。 易遥没好气：“有屁就放，又没人堵着你。” 秦墨嘿嘿一笑：“我觉得你还是得给孟宸一点时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强。” 易遥看了一眼秦墨，觉得这话不像是从秦墨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不过，易遥还是说道：“我也想，可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晚上，易遥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 易成文没有睡觉，在餐桌旁一直等着易遥回来。 没有白斩鸡，倒是有一道脆皮肘子，一道地三鲜。易遥来不及洗手，先狠狠地啃了两口肘子，这才边回味边去洗手。 “老易，这肘子不错，新学的？以前没见你做过？” 看女儿开心，易成文也很有成就感：“今天刚学的，不知道火候控制得好不好，我也尝尝。” 易遥从洗手间出来，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案板上放着一盘菜，以为是易成文忘了端过去，就兴冲冲地进了厨房。 可走近一看，才发现案板上放着的是凌素华爱吃的那道糖醋里脊，而且已经吃了大半。 易遥倒了碗酱油醋，回到餐桌上还不忘解释：“脆皮肘子配点蘸料更好吃。尝尝。” “后天周末，你有空去你姥姥家看看，能帮忙就帮帮忙，她一个女人肯定忙不过来。” 饭吃到一半，易成文突然提起了凌素华。 易遥痛快地答应：“行，你放心，我周末肯定去。要不……”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省的……” 易成文话没说完，就收拾自己面前的碗筷去了厨房。 易遥知道易成文放不下凌素华，那辈人的婚姻观并不像现代人这么随意，轻易拿不起，拿起了也很难放下。 睡觉之前，易遥试探的给凌素华发了微信：“干嘛呢？” 没想到凌素华倒是回得很快，语气还是以往的僵硬：“有事儿说事儿。” 易遥发道：“我们晚上吃糖醋里脊了。” 凌素华听懂了易遥的意思，过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困了，睡觉。” 父母离婚，工作不顺，易遥此刻也惆怅起来，她甚至有些自责，如果当初答应凌素华去严叔那做服装设计师，兴许老两口也不会离婚。 …… 最近，陈璐没有跟汪总再有身体上的关系。 倒不是陈璐不再担心项目的事儿，只是她不想自己太过廉价。偶尔汪总约她见面，陈璐也只是借口身体不舒服推脱，即便见面也只是吃饭。 有几次汪总给陈璐钱，都是几千上万的红包，陈璐从来没有收过。 陈璐的做法，一度让见惯了风俗女子的汪总感觉有趣。 可陈璐知道，他们这种关系迟早会有新鲜感耗尽的那一天，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新的出路。 林菲飞已经被派去接手“小黄车项目”，基本已经被张云创边缘化，短时间内林菲飞能杀回运营组的可能性不大。 陈璐觉得，如果她能拿下运营组主管的职位，或许就不用再如此艰难的生活了。 但现实摆在眼前，论能力她不及林菲飞，甚至比不上被派出去运营新公司的易遥。 论经验，她也只能算是一个新人。 唯一有些分量的也就是她手上有汪总的鞋厂项目，是云创目前收益最大的项目之一。 ------------ 第四十三章：野心 第二天一早孟宸还是去了一抹。 虽然昨天的直播事故对她冲击很大，但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孟宸理解了易遥的话。 她一个演绎专修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后想找一份影视专业的工作其实很困难，连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都不敢说毕业之后一定能接到拍摄任务，所以她进组跟组的可能性就更渺茫。 孟宸还有很多钱要还，她必须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思来想去，孟宸都觉得做一个大主播兴许是眼下最适合她奋斗的目标。 虽然实质上的问题没有解决，但孟宸至少过了心里那一关。 上班后，孟宸按时开播，但今天的流量显然要比之前小很多，开播半个小时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基本稳定在四十人左右。 虽然流量波动很正常，但易遥知道，昨天的失利已经影响到了账号的权重。 对于一个阅视账号来说，权重是阅视官方衡量账号价值的重要标准，如果一个账号的权重持续降低，官方的流量扶持政策也会逐渐减少，很多账号哪怕粉丝再多也会因此成为死号。 易遥让琳琳投了一千块的阅加定向流量，这种方式虽然不能快速地挽回权重，但至少能稳定直播间的流量。 因为昨天的突发状况，账号的运营周期被拖延了一些时间，易遥也意识到不能急功近利，正好可以借着这几天流量少的机会，锻炼锻炼孟宸的应对能力。 易遥心里的疑惑还没有解开，从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突然之间涌进这么多黑粉带节奏，易遥觉得这事儿并不平常。 易遥怀疑有人在找水军故意给直播间捣乱，可她想不通谁会这么做。 同行之间利益竞争是有的，但雇水军恶意捣乱的成本很高，而一抹账号不过是个前期进展快了一点的新号，如果真的是同行，那未必有点太看得起一抹了。 易遥怀疑过林菲飞，但她不觉得林菲飞有充足的理由对付一抹。 上午，陈璐去找了新上任的运营主管赵鹏。 赵鹏以前是林菲飞的心腹，被林菲飞一手培养起来，人长得憨厚，做事却很有心机，因为林菲飞转去做“小黄车项目”，赵鹏才有了晋升主管的机会。 陈璐知道赵鹏的能力不足，想要保住主管的职位就只能搞他最擅长的人事关系。 陈璐上门“求助”也算是给了赵鹏展现能力的机会。 在云创有很多类似汪总这样的带货项目，除了带货还有娱乐主播、短视频等很多业务都需要摄影部的配合。 摄影部一共有五个小组，原本陈璐负责的鞋厂项目是别的摄影师负责拍摄，陈璐想借着这次职位调动把李想拉进自己的项目组里，专门负责鞋厂的拍摄。 赵鹏知道陈璐的鞋厂项目是目前运营部最赚钱的项目，很爽快地答应了陈璐的请求。 一来，卖陈璐一个面子，陈璐就欠赵鹏一份人情，对稳定上下级关系来说很划算；另外，赵鹏对鞋厂项目的重视，也算是“格局清晰”的体现，至少能在老板张云创那留下一些好印象。 赵鹏忽视了一点，他忽视了陈璐此刻的野心。 和李想一起被调进陈璐项目组的还有他的摄影师助理邢子阳，两人既是同事也算得上师徒。 邢子阳酷爱摄影，虽然不是摄像专业但水平也算不错，穿着打扮也很新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鞋厂的项目运营已经进入了平稳期，只要监督运营过程不出错就基本可以稳定创收。所以，陈璐有更多的时间和李想一起沟通拍摄任务。 直播账号的视频拍摄单调乏味，基本都是流水线作业模式，对摄影师的要求不高。 陈璐知道，这种拍摄对李想来说是大材小用，她也能看得出来对这种毫无难度的拍摄内容李想已经有些审美疲劳。 昨天晚上，借着跟汪总见面的机会，陈璐提出了鞋厂蓝V账号运作的新项目。 企业蓝V账号，是企业官方阅视账号，相比普通个人账号有很多企业功能可以开发。 蓝V账号兼具带货和塑造品牌形象的功能，对内容创作的要求比直播带货号要高很多。 汪总没有反对，如今鞋厂的销量已经很可观，通过蓝V号打造品牌形象也的确是鞋厂目前的需求，何况相比收益这个项目的运营费用并不算高。 李想有了发挥摄像能力的空间，陈璐也争取到了新的项目，皆大欢喜。 一整天，陈璐都呆在摄影部跟李想商量如何拍摄内容。从账号定位，到内容定位，再到拍摄剧本规划，道具、演员、场景选择，两人一直聊到了下午五点多。 虽然最终什么都没有敲定，还需要运营部讨论商定，但两人都很开心。 看陈璐依依不舍地离开摄影部，一旁的邢子阳像是看出了什么：“师傅，春天不是都过去了么？” 李想没明白邢子阳的意思，皱着眉头看他。 邢子阳那眼神指了指刚出去的陈璐，一脸坏笑道：“师傅，有人可是动了春心了。” …… 陈璐喜欢李想，即便她如今跟汪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丝毫没有动摇陈璐的初心。 夜里，陈璐也会嫌弃自己，每次在浴室里冲洗半个小时都觉得冲刷不净那些污秽。 可躺在床上看着李想的微信头像，看他朋友圈的作品，陈璐心里都会莫名地感到温暖。 越是靠近寒冷的人，越是珍惜那份温度。 陈璐狠心把身体和灵魂撕裂成两半，即便各所有属，也全然不顾。 …… 一抹这边因为账号降权，竹编制品上架的计划也被延后，秦墨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跟易遥已经相处了有些时间，她知道易遥肯定能度过这场风浪，只是偶尔也会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中午，李前来打单子理货，见一上午只有几十单货显得很意外。 之前每次来他都要忙活两个多小时才能弄完，今天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弄完货，李前也没着急走，凑到琳琳旁边看起了一抹的后台数据。 秦墨走过来，一时间想不起李前的名字：“李……” 李前倒是活脱：“秦墨姐，你叫我小李就行。” 秦墨一笑，“小李？怎么感觉少了个字？我叫你小李子，你会不会生气？” 秦墨开玩笑，李前也只是嘿嘿一笑：“秦墨姐，你真会开玩笑，我跟李莲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怎么的，秦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李前的回答不像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反倒有些社会气。 李前一走，秦墨就找到琳琳，问他：“小李每次来你都让他看这些？” 琳琳完全没当回事，“后台数据他又看不懂，看了也是白看。” 秦墨拍了拍琳琳的肩膀，提醒她：“还是小心点好。” 虽然只是不疼不痒地提醒，琳琳还是明白了秦墨的意思，后台数据也属于商业机密了，这李前每次来都要逗留很久，还总是有意无意地跟自己套近乎，的确有些可疑的成分。 李前出门不久就接了个电话，对方问他：“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收获？” 李前看看了周围，这才谨慎地回道：“赵总，今天销量不好，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反而问：“跟那个琳琳处得怎么样了？” 李前笑呵呵地回：“还可以吧，人不难相处，挺好说话的。” 对方顿了顿，才说：“还是得加快进度，时间不等人。等这个项目起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 第四十四章：应该的 对于不同的企业来说，蓝V账号的定位也不相同。 有些企业会把蓝V账号作为带货主账号，通过官方账号直播带货，更有权威性，大部分企业也会这样做。 但用企业蓝V做直播带货对品牌知名度有一定的要求，知名度较高受众较广的品牌，通过蓝V账号直播往往效果更好。 蓝V账号的另一种定位就是做品牌宣传。 汪总的鞋厂目前虽然有自己的品牌，但品牌知名度并不高，主打的也是中低端市场，账号定位在品牌宣传显然更加合适。 中午，陈璐带上李想去汪总的鞋厂谈账号定位的事情，李想正好刚调整了项目手头没有要忙的工作就跟着陈璐一起去了鞋厂。 见陈璐带着李想来自己的鞋厂，汪总显得有些不太开心。 李想本来对汪总的印象就不好，见他故意坐在陈璐旁边，还故意离得很近，甚至色眯眯地盯着陈璐的胸口看，李想几乎是本能地起身坐到了两人中间，代替陈璐跟汪总谈了起来。 这个举动让汪总很别扭，也让旁边的陈璐感到意外。 “账号的事儿你们来定，只要钱花得值，多少都没关系。” 汪总故意展露了一下财力，像是要压住李想的嚣张气焰。 李想不准备逗留，拉起旁边的陈璐：“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谈到这，有事儿我们再联系。” 坐上李想的摩托车，陈璐像是没回过神来一样，到现在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没想到李想刚才会为了自己跟汪总对抗。 “刚才，谢谢你了。”陈璐眼神涣散，沉浸在李想的英雄救美之中无法自拔。 李想发动摩托车，回头把头盔递给陈璐：“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有点臭钱就胡作非为，你以后小心着点，这姓汪的不像什么好人。” 陈璐揽住李想的腰，摩托车穿梭在北京拥堵的马路上，那一刻，陈璐多想时间能停止。 陈璐很谨慎，自从上次表白被拒绝之后，陈璐知道李想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跟李想相处，这样反倒不会让李想感到别扭。 陈璐相信，只要李想没有明确拒绝，只要他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总有一天李想会对她动心。 易遥这边，因为权重受到影响，这几天直播间的流量一直不怎么好，服装销量也降低了不少。 易遥倒并不着急，提升账号权重需要时间，孟宸也需要时间锻炼她的应变能力。 这几次直播，直播间带节奏的黑粉明显少了不少，孟宸的应对也比之前流畅了很多。 但销量下滑是不争的事实，琳琳虽然也是运营，但她毕竟工作经验不多，看这几天销量迟迟起不来，情绪并不高。 孟宸虽然直播状态明显转好，但也因为销量的事儿头疼。甚至连张滨也觉察到了工作室里异样的氛围，偶尔开个玩笑讲个段子，也没人回应了。 秦墨相信易遥，但也莫名其妙地被办公室里的氛围困住了。 为了应对再次出现大批黑粉进入直播间带节奏的问题，易遥找人买了机器人软件。 费用不多，每个月基础费用三百，用机器人提升流量费用另算。 易遥没打算用机器人提升直播间流量，机器人也就是俗称的“死粉”通过模拟手机用户提升直播间在线人数，但因为是虚拟用户会被平台抵制，一旦发现很容易被封号。 机器人软件还有一个功能，它可以通过筛选关键词快速锁定直播间黑粉用户，通过一键屏蔽可以快速地屏蔽黑粉弹幕。 使用这个功能也有弊端，大批量地屏蔽黑粉会导致直播间流量异常，很容易引起阅视官方的介入。 一旦被官方检测到账号使用了机器人这种明令禁止的辅助软件，账号就会有大麻烦。 琳琳提醒易遥这种软件很容易出问题，易遥笑着跟她说：“有备无患嘛，不到万不得已咱们也不用。” 到了结算货款的时候，易遥和秦墨一起去了赵新华的服装厂。 易遥的意思是用银行卡转账结算货款，这样方便也更容易走账，秦墨不同意，去银行取了现金。 “钱在银行卡里就是一堆数字，一点冲击力都没有，拿在手上的才叫钱。” 秦墨有她自己的想法，一抹帮新华服装厂处理了很多线下走不通的货，甚至还有库存的夏装。真金白银的钱更能展现她们的实力和诚意，这样赵新华也能更重视她们这个大客户。 一个星期，销量一千三，销售额十二万，获利四万多。 虽然这个销量看上去已经很不错，但跟易遥的预期还有不小的差距。 公司性质经营阅视账号和个人用户运营区别很大，公司要投入很多的人力物力，后期的运营费用也会直线上升，一抹想要做大做强的第一步就是实现月流水超过五十万，纯利到达二十万水平。 除去员工工资、房租水电、和日常运营费用，目前的营收只能说勉强够前期的稳定运营，真正实现盈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赵新华看到对账单的时候也大吃了一惊，他知道直播间销量还算不错，但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已经卖出去了一千多件衣服，而且这其中还有几天的销量是不足一百的。 也就是说，高峰期的时候，易遥的直播间每天卖出去了不下四百件衣服。 这基本等于一个小型个体户两个月的销量。 跟财务做完交接，赵新华非要留两人吃午饭。而且一向不怎么大气的赵新华竟然在旁边一家挺有名的中餐馆定了一桌“大餐”，规格至少在千元以上。 “赵总，您今天是要大出血了？”秦墨调侃道。 赵新华也没当回事，他倒是挺喜欢秦墨这种直爽的性格：“你们帮我赚了这么多钱，请你们吃顿饭应该的。小米一会也来，你们也难得见面，今天我做东，你们敞开了玩。” 秦墨一愣之后，微微点头。 事实上，小米和秦墨算是同属于一个圈子，在一个群里，偶尔有交集，但算不上朋友。 秦墨有个有钱有背景的后爸，勉强算是名媛，小米常年混迹名媛圈子，靠高仿A货包装，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但是秦墨本质上不算是富二代，就算和这些人有交集，也不是特别多，都是点头之交。 不知道小米怎么就和赵新华混在了一起，但是秦墨也不意外，小米这种假名媛，是比较喜欢和参与这些老板的饭局的。 很快，小米来了，从她和赵新华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上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很不错，想必她没少从赵新华手上捞到好处。 吃完饭，赵新华说他定了包厢，让几个人继续去ktv玩，易遥本来就不喜欢赵新华这种人，婉言拒绝。 秦墨也一脸坏笑地看向小米：“算了，我们可不好打扰你们。下次，下次一定。” 两人回服装厂取车，顺道又挑了些衣服回去。 宝马330驶出服装厂大门的时候，秦墨突然踩了刹车，下车朝服装厂看了很久才回到车上。 “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易遥有些不耐烦。 秦墨挠了挠头，“你不觉得刚才从这走过的那人有点眼熟？” 易遥也没回头看：“谁？” 秦墨有点不确定：“感觉像李前，一模一样。” 易遥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秦墨：“要不明天我给你弄个牌子，再整身衣服，你去街上算卦得了，整天神神叨叨的，我看你都要变成神婆了。” “我走还不行？你真是一点八卦心都没有。” 秦墨翻了个白眼，发动车子离开服装厂。 ------------ 第四十五章：功臣的待遇 陈璐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云创的主营业务有三种，一种就是类似汪总鞋厂直播账号的代运营项目，跟甲方签订代运营合同，收取运营费用，像汪总这种运营整体外包给云创的还能赚到客观的利润分红。 另一种则是娱乐主播，通过美女账号的运营，赚取打赏费用，还可以参加线下活动。 第三种则是公司自身的直播带货项目，运营找货源自己建号、运营、销售，赚取销售差价。 直播乱象横生，张云创从小道消息得知这段时间全网要进行力度很大的“净网行动”，阅视平台也是配合政策做出了很多调整，这对于以暴露、性感为主要卖点的娱乐主播项目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阅视平台的新政策还没有出，张云创已经了解了一二。 首先，阅视平台会对美女直播间进行严查，甚至衍生了一个新的职位：视频直播巡查员，对有损公序良俗、内容低俗的直播间进行大力整顿，轻者限流提醒，重者直接封号。 另外，阅视平台还对主播的直播内容、穿着打扮进行了严厉的规范。 像之前广泛存在的“漏沟”“超短裙”“微透瑜伽服”等都被平台严禁，一旦发现违规直接封号。 另外对于舞蹈区的娱乐主播，甚至对舞蹈动作也进行了明确规范，之前火爆平台的“磨豆浆”“扭胯舞”等等也被全面禁止。 阅视平台直播间的大力整顿，对云创娱乐主播业务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一些职业化的娱乐主播已经习惯了通过“搔首弄姿”吸引直播间观众打赏，突然的规范让很多主播极不适应，很多账号面临封号的危险。 让张云创头疼的是，短时间内想要找到新的合规范的娱乐主播基本不可能。 娱乐主播业务面临腰斩的局面，云创的收益也自然会受到影响。 而对于云创自身的直播带货业务来说也还处于初期发展的阶段，张云创当初答应妹妹张艳帮秦墨创办公司，还派了运营能力很强的易遥出山。 除了要杀鸡儆猴，遏制运营被甲方客户挖走的邪风，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让易遥独立立项，借此帮云创找到“直播带货”的最优化模式。 云创三项主营业务两项面临亏损的境地，如今支撑云创盈利的项目就只剩下了代运营业务。 而陈璐手中汪总的鞋厂账号，正是云创目前盈利最大的代运营项目。换句话说，陈璐一个人的项目，养活了大半个云创，她在云创的重要性也就可想而知。 而就在前几天，陈璐还从汪总手里拿到了新的“打造企业蓝V账号”项目，再度创收，陈璐在云创一时间风头无两。 功臣就应该有功臣的待遇。 上午，公司开会讨论云创娱乐主播业务的调整方向，本来这应该是娱乐主播项目组跟张云创、市场部三方讨论的事儿，可张云创却通知陈璐也参与了讨论。 娱乐主播项目组的负责人跟部门讨论之后给出的处理意见是一刀切，跟云创mcn旗下不合规范的大部分小网红小主播解约，而且因为艺人经纪约的特殊性，项目组很容易能从这些小网红身上拿到可观的违约金，做到及时止损。 另外，对于旗下签约的头部主播，则只能请阅视官方培训人员进行培训，学习新的平台规范，逐渐摒弃直播间陋习、规范直播。 当然，还有一些腰部主播，项目组负责人的意思是，可以牺牲几个腰部主播给阅视平台规范做“业绩”，既能起到规范震慑作用，也能跟阅视官方拉近关系。 三条建议条条都算得上是老谋深算刀刀见血，但一群人发表了半天建议，张云创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等他们意识到张云创并不满意的时候，张云创直接把话题抛给了陈璐：“陈璐，你说说，这几个办法可行么？” 陈璐虽然算不上职场老手，但也知道一些职场规则，项目组部门讨论出来的办法，她如果提反对意见，显然有些抢风头的意思，项目组组长也会难堪。 “李组长的意见还是很中肯的。” 陈璐笑着说完了前半句，后面的话全都藏在了表情里。 老辣的张云创已经看得清楚，没做任何决定散会，只不过散会之后把陈璐和主播项目组的副组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张云创第一句话：“老邓，你也同意李组长的想法？” 副组长老邓一下就听出张云创话里有话，一时间显得有些谨慎，没等他回话，张云创指了指旁边的陈璐：“运营组的陈璐，你们认识认识，以后多联系。” 话点到为止，张云创给副组长老邓摆了个迷魂阵，让他自己参透其中的奥秘。 随后就跟陈璐说：“陈璐，现在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娱乐主播业务你到底怎么看的？” 这话是询问也是考核。 这次，陈璐没有保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现在还没到断尾自救的时候。” 陈璐的想法很现实，首先，娱乐主播业务是云创的创收项目，也是阅视平台的主要盈利项目，就算配合净网要搞一些新政策出来，阅视平台也绝对没有底气一刀切。 换句话说，配合政策整改是必需的，但保住娱乐主播业务的营收也是必需的，陈璐断定阅视平台不会在娱乐主播业务上大动干戈。 另外，跟小主播解约赚取违约金，虽然的确可以短期见效让云创获得一笔不小的违约金，可这样做一定会让头部和腰部主播心凉，甚至对云创失去信心，长远来看，这显然对云创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配合直播间巡查，对云创旗下的主播进行专项培训，只要不碰禁区其实主播的自由度很高。 虽然阅视明令禁止主播穿微透瑜伽服，但没有禁止黑丝露脐装，稍加变通其实完全不必改变直播风格，也能完美地跳过巡查。 其实张云创早就知道阅视平台这次鼓声很大的整顿不会真的动摇根本，他之所以让陈璐参加讨论，其实就是想看看陈璐的能力。 汪总的项目现在是云创盈利的大头，张云创自然不敢忽视，他知道要给陈璐一些好处，但前提是陈璐必须有能力。 当天下午，人事部一纸通知，陈璐除了运营身份又多了一个职位：娱乐主播项目组新组长，工资底薪也从原来的七千块上涨到了一万五。 底薪加上汪总两个项目的提成，陈璐每个月可以赚到四万多，就算没有汪总的项目保底也有两万多的收入。在北京待了这么多年，陈璐终于实现了初期的财务自由。 陈璐也清楚，在没有拿到利润更大的项目之前，她还没办法脱离汪总。所以，那几天陈璐跟汪总见面的频率很高，偶尔，陈璐也会违心地敞开自己。 先前，她每次都要洗很长时间的澡，可最近，陈璐似乎已经慢慢适应。 在陈璐心里，汪总只不过是她走向成功的跳板，总有一天她会跟汪总决裂，让她的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 因为蓝V账号的事儿，上班时间李想几乎每天都跟陈璐泡在一起，商量拍摄风格、剧本主题、场景道具和人员分配这些繁琐细致的工作。 “以前没看出来，你工作起来还真挺拼命。” 李想的一句夸赞，让陈璐几乎心花怒放，但她还是不漏声色的回道：“没有了，就是认真了一点而已。” “对了，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晚上约易遥一起吃一顿？”李想突然说了一句。 陈璐面色一沉，好在没让李想发现，勉强赔笑道：“我也很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我晚上问问她，有时间我再通知你。” …… 孟宸的状态一天一天好转，直播间的流量也逐渐恢复正常，服装销量又稳步回到了之前的水平。 下午，易遥让秦墨去黑泉社区拉了两百个竹编收纳筐回来准备第二天就做试销。 秦墨知道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心情大好，立马给张叔打电话让他赶紧备货。 去黑泉社区之前，秦墨还给一抹的所有员工每人买了一份奶茶。 易遥其实心里并不轻松，做运营这么多年，她很清楚，项目能不能进行只能通过客观的数据反映来决定，秦墨的表现已经让她失去了一些作为运营最根本的理性判断，她不得不考虑秦墨的情绪，又不能完全感情用事。 晚上十点半，孟宸正常下播，琳琳却一直坐在电脑前看后台数据，易遥提醒了她几次可以下班了，琳琳都没有听到。 再看琳琳的表情，易遥知道出事儿了。 ------------ 第四十六章：难道只是巧合？ 改价出错，原本132元每件的利润款长款连衣裙价格改成了款的89每件。导致每件亏损43，而这一款当日销量近三百件，直接造成了一万多块钱的损失。 琳琳每个月的底薪才五千块钱，她直播完对照后台数据的时候才发现了问题，损失已经无法挽回。 直播间改价在直播带货中非常多见，通过活动降价激发用户的购买欲促成交易也是直播带货常见的促销方式。 得知情况，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孟宸知道这件事跟自己也脱不了关系，虽然改价的实际操作是琳琳在做，但小黄车价格会在直播间展示。 她自己也知道那款连衣裙的售价，但两个人竟然同时忽略了价格问题。 “易遥姐，都是我的错，你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琳琳显得很失落，她虽然做运营的时间不长，但这种低级失误显然不应该出现。 孟宸拉了一下琳琳，说道：“易遥姐，错是我们两个犯得，要扣就扣我们两个的钱吧。我就是希望……” 易遥一副沉思的样子，倒是让孟宸和琳琳心里多了一些失落。 易遥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希望什么？” 孟宸扭捏道：“能不能分几次还，你知道我现在还有很多钱要还，我之前的工资都还了借款，所以……” 这个时候，秦墨回来了。 见几个人表情都不对，就走过去问张滨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张滨说完，秦墨倒没显得多失落，她虽然手里没钱，但对钱的概念很淡，毕竟她有个有钱的后爸，从小也没在钱的问题上犯难。 可秦墨还没来得及开口，易遥已经先一步说话：“扣肯定要扣，犯了错就得承担责任。” 秦墨一脸狐疑，易遥突然这么绝情让她有点很不适应。 孟宸和琳琳已经沉默低头，一人分摊六千多块钱对于她们的收入来说已经很有压力。 孟宸有一堆借款要还，琳琳虽然没有借款，但每个月房租开销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秦墨有点看不下去，正想替两人求情，易遥突然开口：“你们两个每人扣五百块钱，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剩下的钱我来还。” 易遥刚才沉思，不是因为赔钱，而是因为出货量。 她刚看了这几天的销量口统计，流量都差不多，款式销量却相差很大。 那款利润款连衣裙前几天的销量都没有破百，唯独改价出错的时候却突然销量猛增。 难道只是巧合？ 上次黑粉带节奏的时候，易遥就觉得反常，再加上这次的改价出错被人狂买，易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一时间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 孟宸和琳琳都没想到易遥会这么仗义，毕竟是一万多块钱，放在谁身上都不算是小数目。 秦墨原以为易遥这样做就是为了拉拢人心，不会真的从自己身上扣钱。 可第二天一早易遥就让秦墨做了帐，每个月从她的工资里扣掉两千，正好五个月可以扣完这笔损失。 “你来真的？”秦墨一脸不解：“行了行了，再怎么说我也是这儿的老板，这笔钱免了。” 易遥摇了摇头，突然叹气很严厉地说了一句：“秦墨，没人想陪着你玩，我们是做公司做项目，不是闹着玩。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意气用事？” 易遥这么做也是无奈，她知道以秦墨这种性格工作室迟早会出问题。 易遥担心的是，一旦秦延山那边的竹编制品销量不好，秦墨会彻底撂挑子，到时候工作室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思考了半天，秦墨最终还是开了单子。易遥每个月扣一千，剩下的由她来赔。 “行了，别说了，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售后是我负责的，我没发现。” 秦墨也给了易遥一张冷脸，两人算是扯平了。 …… 上次去姥姥家，凌素华的明代传统服装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南方老板补齐了尾款，第一笔生意就小赚了三万多块钱，这还不包括工人的工资和布料成本。 但南方老板目前还没有再下单的打算，订单也成了凌素华面临的最大问题。 凌素华做了十几年服装批发生意，身上本来就有一股子拼劲。 她知道没有等来的生意，就打算带着自己的服装样品去南方城市做地推，剧组影视公司文化公司这些需要传统服装道具的也成了凌素华第一批准备敲门的客户。 易遥并没有阻拦，她知道凌素华的性格说一不二，她就算拦也铁定拦不住。 中午吃饭的时候，易遥提了一嘴易成文，说：“姥姥的手艺是不错，离老易的还是有点差距，尤其是糖醋里脊，那味道绝了。我最近……” 话说到这，凌素华的眼神就飘到了易遥身上：“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易遥一直都很别扭，易成文和凌素华刚刚离婚的那会，她还没有那么强烈的不适，时间过得越久，易遥反倒越不适应。 不都说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怎么…… 晚上回家之前，凌素华叫住了易遥：“公司做得怎么样？” 易遥撇嘴一笑：“挺好，已经开始赚钱了，虽然不多，但后面肯定会更好。” 凌素华还是忍不住开口：“易遥，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回到服装行业里来，你姥姥已经老了，我……将来也会老，家传的手艺妈妈和姥姥都不想就这么断了。” 如今把姥姥也搬出来，易遥知道凌素华就不会死心：“您要真想把手艺传下去，不如收个徒弟，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想着手艺不外传那套呢？” 凌素华叹气，不再说话。 易遥想来个临别拥抱，凌素华头也不回地关了门。 直播间的流量已经恢复正常，黑粉事件虽然对孟宸的影响很大，但好在孟宸是个不服输的，那段时间她没少看对标主播的直播，学会了不少应对黑粉带节奏的办法。 之后虽然没有再遇到那么大规模的黑粉带节奏的情况，但易遥已经能看得出来孟宸已经走出了阴影，能力上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连着一周的时间，直播间的销量一直不错，最好的时候，一天卖了五百多件衣服，最差也维持在一百左右。 算下来平均每天三百单，盈利也稳定在七千左右。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离易遥每个月二十万纯利的目标似乎已经不远了。 那几天，秦墨也调整了进货量，基本每天保持在六百单左右，新品试销、选品也基本不用易遥参与，秦墨已经可以独立完成。 通过看后台数据，琳琳提醒秦墨刚做了试销的新款大码秋装销量不错，让易遥盯好服装厂保证货源充足。 秦墨完全没当回事，毕竟已经到了初秋，秋装本来就是新华服装厂现在主要的生产品类。另外她也担心提前催单到时候销量下滑，赵新华那边会那这个说事。 秦墨倒是留了个心眼，每次去服装厂拿货都会留心看一下那款秋装的库存量，见每次都有几千件的库存在，秦墨也就不再担心了。 只是秦墨和琳琳都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阅查数据平台是可以查到任意一个直播间的销售数据的。 她们预测到这款秋装的销量会增加，别人也能预测到，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有意针对一抹的人。 ------------ 第四十七章：断货 易遥直播间出事陈璐其实早有察觉。 第一次直播间涌进大量黑粉，差点断送孟宸的职业生涯，陈璐就感觉不对劲。 她虽然没有易遥的运能盈利强，但还是通过数据看出有人在故意针对易遥。 陈璐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林菲飞。 林菲飞本来想借着“小黄车项目”在职业晋升上更上一层楼，没想到被张云创摆了一道，不但丢了运营主管的位子，“小黄车项目”也因为投入过大、跟阅视官方谈判难度大而陷入僵局。 阅视官方配合净网行动做出的整改让云创面临很大的资金压力，“小黄车项目”面临无限期推迟的窘境。 陈璐知道林菲飞早就有新重回运营部执掌运营大权的打算，而让陈璐感到别扭的是，即便易遥已经不再云创被张云创安排到了新公司搞新项目，在林菲飞眼里易遥依旧是她最大的威胁。 即便陈璐刚刚兼任了娱乐主播项目组的组长。 那天陈璐借林菲飞开会的机会进了林菲飞的办公室，果然在林菲飞的电脑上看到了她雇佣水军的证据。 不过，陈璐不动声色，并没有把事情告诉易遥，甚至也没有警告林菲飞。 林菲飞不想让易遥重回云创，是因为她不想让易遥抢了她的运营主管。 而陈璐同样也不希望易遥回到云创。 对李想的执念已经渐渐让陈璐迷失了方向，她虽然无数次提醒自己：这样做不对。但内心另一个声音也无数次提醒她：你必须这样做。 被汪总左右身体，被李想绑定灵魂，连她曾经最重视的闺蜜情如今也被事业和爱情左右，陈璐被三方势力拉扯，早已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这次改价出错却反常爆单，其实也是林菲飞搞的鬼。 从孟宸开播林菲飞就一直关注着直播间，眼看易遥一步步做大直播间，销量猛增，林菲飞自然感到万分紧张。当然，紧张之外还有更多的不服气。 她没想到，刚开始的近一个月的时间，易遥的工作室还没有任何起色，接下来的一个月直播间就做出了不错的业绩。 工作室只有几个人的团队，作出的效果甚至比云创一个十几人的团队项目组还要好，这让林菲飞无法接受。 如果让张云创意识到，连运营能力上易遥都远超自己，那林菲飞想要重回运营主管的打算就彻底泡汤了。 林菲飞一直关注着易遥直播间的产品定价，易遥选品做得好，刁钻地选择了当时阅视平台还没有完全被开发出来的“大码女装”，配合当时的热搜话题微胖女神竟然轻松实现弯道超车，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定价上，易遥流量款和利润款的搭配也做得十分合理，做出了不错的客单价。 当林菲飞看到直播间原本132每件的利润款长款连衣裙价格改成了款的89每件，她知道机会来了，立马发动水军进入直播间购买，直接导致易遥的工作室一天损失一万多快。 那天，林菲飞操作水军的时候，故意没有躲开陈璐，而陈璐视若无睹的反应也让林菲飞有了底气。 如果连陈璐也站在她这边的话，林菲飞的胜算显然多了不少。 林菲飞并没有停下脚步，琳琳分析后台销量数据看到了新款秋装的涨势，林菲飞这个老运营自然也看得清楚。 这天早上，秦延山那边有个工人受伤，虽然情况不严重，秦墨还是去了一趟。 工作室还有足够的样品不会耽误直播，秦墨让琳琳和孟宸放心带货，她中午回来就去服装厂拉货，到时候所有的货都能及时补上，不会耽误发货。 秦墨还是有心的，去黑泉社区的路上给赵新华打了电话，让他留些库存货给她，尤其是昨天她看过的那款秋装。 今天的直播间流量出奇得好，实时在线人数一直维持在一千以上，孟宸的状态很好，跟琳琳的配合也已经十分默契。 两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直从早上七点半播到了下午三点，见直播间人数还没有跌破五百，两人继续直播并没有停下来。 一直到下午四点，易遥才强行举牌让孟宸下播。 “易遥姐，我还行，流量这么大这个时候下播太可惜了。” 孟宸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显得很激动。 易遥笑呵呵地说道：“驴拉磨也没这个干法的，连播八个小时你能受得了身体也受不了，现在你们去休息，别耽误晚上的直播。” 易遥给两人买了大盘鸡和米饭，强制两人休息。 碰到个这么有人性的老板，孟宸和琳琳相视一笑，也不再坚持。 张滨凑过来，看了看一整盘的大盘鸡，回头朝易遥抱怨：“易遥姐，你这心都偏到郊区去了，我们中午吃草，人家下午吃肉，哎，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啊。” 孟宸瞥了一个白眼，笑道：“就你事儿多，拿双筷子一起吃，这么多我们哪吃得完。” “还是孟晨姐疼我。” 一上午的时间，孟宸就卖出去了三百多件，其中大部分都是那款新款秋装，琳琳能准确预测爆款产品能力上已经大有进步，易遥看在眼里，也想着该怎么奖励两人。 下午四点，秦墨处理好秦延山那边的事情匆忙往回赶，看时间已经来不及，秦墨没有回工作室，驱车直接去了新华服装厂。 半个小时之后，噩耗传回一抹，没货了。 昨天秦墨来看的时候，那款新款秋装还有至少上千件的库存，今天一来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件。 琳琳看了销售数据，光是那款秋装就有两百多个订单，这些数量显然不够用。 秦墨显得有些着急，质问赵新华：“赵总，不说了让你给我留点货？” 赵新华也无奈，指着那款秋装说：“这不是给你留了么？你们之前几天这款秋装的销量都是几十件。我也没想到今天一早就来个大客户，上来就要清这款秋装的库存，你说我能不卖么？” 看秦墨一脸愤怒的样子，赵新华还解释：“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就这二十几件还是我苦口婆心才留下的。” 为了不影响直播，易遥没把缺货的事儿告诉孟宸和琳琳，可她临时下架这款秋装的做法还是让两人觉得奇怪。 秦墨拉了一车衣服回来，临时调动上架链接，让张滨和琳琳忙得手忙脚乱。 张滨不知情还开玩笑似的抱怨：“下午这顿大盘鸡还真是没有白吃。” 缺货对直播间的影响很大，易遥不可能不紧张。 阅视平台和其他电商平台不同，一般情况下，阅视并没有“三天内发货”之类的规定，对于商品售卖的发货周期并没有严格的约束。 像预售商品，发货周期在十天甚至一个月的都大有所在，普通商品的发货周期也大多都在一周左右。 但问题在于，为了给用户更好的消费体验，易遥已经把“三天发货”写在了产品链接里，通过比对标直播间更快的发货速度来提升自身优势。 而一旦在产品链接中标明三天发货，就会受到阅视平台的监管，三天之内不发货，用户举报阅视平台自然也会受理。 “那款秋装什么时候能补货？”易遥问秦墨。 秦墨叹了口气：“赵新华说现在生产线都是满的，很多客户订单还没来得及做完，重新做这款秋装，最少也得四天之后了。” 四天，就是这么巧合，新华服装厂虽然规模不大，但一天生产出几百件那款秋装的能力绝对有。 可就是这么巧合，新华服装厂的订单处理整整需要四天的时间，正好会导致发货超时。 第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也是巧合，如今已经是第三次，易遥不可能再相信这么多突发状况全是因为巧合导致的。 “易遥，我们是不是被人算计了，这事儿怎么这么邪乎。我就一天没去拉货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特么的，有人故意针对我们？”秦墨大怒。 易遥当然知道她们肯定被人盯上了，可想来想去，易遥还是想不通有谁会故意针对她们。 同行？ 易遥并不觉得是。 在阅视平台上，同行竞争的确很激烈，但像这种不计成本的捣乱根本行不通。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阅视直播圈子里，基本等于同归于尽，谁会跟一个刚开播一个月的新号同归于尽？ 那到底会是谁在动手脚？ 易遥还算理性，她虽然对林菲飞有些怀疑，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并没有告诉秦墨。 “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善后，订单已经出来了，三天之内必须发货。” ------------ 第四十八章：回去再说 易遥还算理智，这个时候找到解决办法远比查清幕后真凶更重要，毕竟一旦没有及时发货被用户举报，平台罚款事小，影响用户体验导致粉丝流失才是最大的损失。 新华服装厂已经行不通了，就算赵新华同意推迟别的订单，先帮易遥他们解决眼下的难题，易遥也不会答应。 毕竟从体量上来说，比起批发商订单，一抹工作室还算不上新华服装厂大客户，如果因为这件事导致大客户不满甚至取消跟新华服装厂的合作，易遥根本承担不起这个损失。 “要不我联系联系朋友，看有没有小作坊小工厂能帮我们加急生产出来？”秦墨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她朋友多，找到一个能加工的作坊或者工厂应该问题不大。 易遥却显得一点都不轻松：“版型款式都是新华服装厂的，找别人代工那就是盗版，到时候真要追究其版权问题来了，会吃官司。再说，模板在赵新华手里，他肯把自己的模板借给别的工厂用？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其他服装厂生产出来的衣服，面料材质工艺能保证跟之前一样？” 代工加急生产的路子被彻底堵死，秦墨也彻底没了办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嘛？” 做运营这么多年来，易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之前倒是接手过很多服装类账号的项目，可基本账号主体都是服装厂商或者品牌商，货源根本不会出问题。眼下遇到这种情况，易遥也有点头大。 下午，易遥尝试着联系了几个订单用户商量退货的事情，但效果很不理想。一听易遥说货源紧张延迟发货或者退款，对方的态度就瞬间蛮横起来，甚至有两个人直接去直播间喊话，搞得孟宸也紧张起来。 琳琳还算处理得当，及时禁言没有让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 加急生产行不通，用户还不同意退款，问题一时间到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下午，李前来处理单子打包发货的时候，见琳琳把那款秋装的订单全都划掉，大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声问旁边的琳琳：“怎么回事？缺货了？” 琳琳本来就不开心，冷着脸道：“干你的活好了，管这么多干什么？” 这件事的确是林菲飞搞的鬼。 她在云创做了几年的运营部主管，人脉资源很广，尤其是之前几个服装账号的运营，结识了不少做服装带货的客户。 她拿着易遥直播间销售数据给客户看，让对方看到这款秋装的销量走势和售价出厂价，能不能赚钱全都体现在数据上，客户自然动心。 林菲飞想的倒很全面，没有让一个客户吃下这一千多件的服装，一旦压货卖不出去也会影响她的声誉。 所以，林菲飞发动了七八个之前的服装客户，几个人一起吃下了这批货。 反正89元比出厂价都要便宜，所以客户也都很心动。 一分钱没花，还给客户留下了免费选品的好印象，林菲飞这一招一石二鸟的确打的漂亮。 晚上下播之后，琳琳和孟宸的情绪都不太好。为了不影响孟宸的直播状态，易遥只能假装问题已经解决：“放心吧，不知道姐姐是干嘛的？我一个运营要是被这种事儿打败了，那我就真不用干了。” 孟宸还是有些怀疑：“易遥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有办法？” 易遥眉毛一抖：“大手抓黄豆，尽在掌握。” 已经十点半，易遥下午已经跟易成文说过晚上不回家，让他不用准备易遥的饭。过了这么长时间，易成文也逐渐适应了一样，听易遥不回家也没有失落的反应，只是嘱咐易遥早点睡觉，到了陈璐那给他发个短信。 第二天是周末，因为工作室现在只有孟宸一个主播，导致孟宸没有固定的休息日，几乎每天都要直播。秦墨那边已经开始招聘新主播，跟之前的情况差不多，虽然招聘信息发了不少，但真正来应聘的人很少，能通过易遥审核的几乎没有。 不过易遥给孟宸涨了工资，帮孟宸缓解了不少的经济压力，虽然辛苦了点，但孟宸的直播状态丝毫没有影响。 周末流量大，往常易遥都会全程控场或者监督，但今天易遥并没有进入直播间，一直在办公室整理数据。 易遥知道琳琳的水平已经逐渐起来，她应该给琳琳更多锻炼的机会。 中午，秦墨又去了一趟服装厂，想着她出钱让工人们加个班把货补齐。可初秋旺季，服装厂本来就是三班倒连轴转，机器设备除了发生故障或者检修根本不会停下来。 秦墨去的时候见小米也在，就想着能不能通过小米让赵新华帮他加急生产出来。 平常有求必应的小米，这一次却跟易遥的意见一样：“为了两万块钱的货不值得，真要让赵新华得罪了客户造成什么损失，这人情你怎么还？” 一整天，秦墨易遥两个人都在为延迟发货的事情的头疼。 下午五点，易遥突然想到了李想和陈璐，她也知道这会思路已经被自己限制住，根本不可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便想着能不能从朋友那里找到办法解决。 易遥先给李想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本来就是周末，虽然李想已经答应了朋友帮忙修他们的婚纱照，但还是把活推到了明天，骑上机车就去了约定的地方。 易遥给陈璐打电话的时候，陈璐正跟汪总在一起吃饭。 虽然被一大堆事儿弄得心情很差，可一给陈璐打电话易遥的情绪就好了很多：“爱妃，今天花好月圆，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陈璐抬头看了一眼汪总，这才小声回道：“我在跟客户吃饭呢，这会儿走不开。” 易遥嘟了嘟嘴：“用不用这么拼命，大周末还得见客户，张云创那厮又压榨你了？” 见易遥又开始犯贫，陈璐回了一句：“不说了，回去再说。” 就直接挂了电话。 易遥下意识地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四惠旁边，这样陈璐忙完回来兴许还能赶上下半场。 饭店里，李想已经提前赶到，等易遥到的时候，李想已经点了几个菜。 寒暄几句，易遥就直奔主题，把延时发货的事儿告诉给了李想。 李想是个摄像师，对运营的事情本来就不擅长，“延时发货影响很大？” 易遥耸了耸肩：“平台那边估计会罚款，不过不会太多。我们担心的是处理不好会丢掉一批粉丝，直播间现在已经有很多老顾客，丢掉这些人对我们来说太不划算了。” 李想想了片刻，一脸狐疑地看向易遥：“淘多平台你知道吧，他们不是也有三天发货这个规定的，如果事情发生在淘多平台上，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果然，易遥被自己的思路限制住了，她根本就没想起淘多这回事。 见易遥若有所思的样子，李想直接拿出电话问了几个做淘多店铺的朋友。 “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李想刚挂了电话易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李想也没逗易遥：“我朋友说，通常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真要是出现了也只能走退款这条路，不过，如果是因为店铺缺货退款，平台会给用户一笔赔偿款，这些钱最终都会算到店铺头上。” 易遥眉头紧皱，这个办法似乎并不适合阅视平台。 李想倒不觉得：“下单的用户不同意退款？” 易遥撇了撇嘴：“我倒是问过几个，对方不同意退款，拖到三天之后，就只能等平台处罚了。” 李想突然眼前一亮：“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淘多比阅视早了那么多年，早就给用户养成了消费习惯，店铺缺货不给用户点赔偿，他们肯定心里不痛快，既然这样，那干脆就给他们一笔赔偿款不就得了？” “赔偿款？”易遥若有所思，但显然还没有想通透。 李想微微一笑：“阅视平台不是有它专用的阅视币？我看你不如就赔给用户一些阅视币，如果真的是直播间的老用户，那这些钱肯定会有一部分最后变成直播间礼物回到你们手里，这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易遥眼前一亮，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 第四十九章：心照不宣 李想帮易遥打开了思路，她从前只想着怎么跟客户协商退款的事儿，唯独没有考虑到这是的用户心理是想获得补偿的。 一个专业的运营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易遥知道高压状态下的她已经陷入了某种思维怪圈。 若不是李想的帮助，她未必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用阅视币补偿用户，一来可以让用户获得心理满足更推动退款，另外，阅视币虽然可以兑换现金，但总归会有一部分直播间的铁粉会把这笔钱用在直播间打赏上。 就算没有打赏，能圆满地解决退款的问题，每个用户赔偿十块钱的阅视币也不过是两三千块钱的损失。 比起老用户流失，和发货亏损的这些损失算不上什么。 “云创最近怎么样？”解决了退款的问题，易遥心情大好问起云创的情况。 李想耸了耸肩：“平台配合净网出了一些新政策，娱乐主播那边好像影响挺大。对了，你不知道陈璐现在兼任娱乐主播组的组长了？” 易遥一愣：“陈璐没跟我说过。这小妮儿，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改天得好好宰她一顿。” 陈璐没把升职的事儿告诉易遥，李想还是很意外的，毕竟他早就知道陈璐和易遥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没事，我们吃好的，馋死她。” 易遥拿出手机拍了张吃饭的照片，看桌上有陈璐最爱吃的油焖大虾，易遥故意把油焖大虾也拍了进去，然后发了朋友圈还故意@了陈璐。 “你信不信不出半个小时，陈璐肯定来。”易遥一脸得意地看向李想。 李想笑了笑，看着易遥顺手夹了菜放进了易遥面前的菜碟里，“咱们先吃，看你能不能猜对。” 陈璐此刻正跟汪总一起吃饭，还是原来的五星酒店，还是原来的四楼自助餐。 饭已经吃了一半，陈璐明显已经没了胃口。 陈璐知道，如果没有汪总的项目撑着，她顶多也就是个云创的普通运营。 张云创这么赏识她，让她兼任娱乐主播组的组长，肯定有汪总的推波助澜。 另外，蓝V账号的运营汪总也帮了她大忙，没有这个项目，她就没有理由把李想拉进自己的项目组。 于情于理陈璐都应该谢谢汪总，所以今天周末汪总约她晚上吃饭，陈璐没有拒绝。 吃完饭汪总照旧走在前面先进了房间，陈璐一路跟在汪总身后，虽然看上去她的背影还是那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已经不见了从前的颤抖。 走到房间门口，手机响了，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见是易遥发的朋友圈，还故意漏出了自己爱吃的油焖大虾，陈璐本来不打算理会。 可刚关了手机，陈璐又立马解锁看起了易遥发的那张朋友圈照片。 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油焖大虾上，这次却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男士手包，陈璐一眼就看出来那个手包是李想的。 虽然只是朋友间的一顿饭，但陈璐心里还是感到了莫大的惆怅。 她知道李想喜欢易遥，看到两人在一起吃饭，心里瞬间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汪总很意外，这次陈璐很配合，而且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洗完澡出来。 以前他们大多会在房间里逗留两个多小时，可这次，陈璐卖力不到半个小时汪总就已经开始穿衣服。 “你有急事？”汪总似乎看出了陈璐的心思。 陈璐没抬头，甚至没有回应汪总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我去洗澡了，你先走吧。” 汪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看得出来，陈璐似乎是着急去见什么人。 不过，汪总也没纠结，顺了陈璐的心思很快离开了酒店。 虽然心里着急，陈璐还是洗了个澡才去见李想，她不想拖着这一身污秽去见她最想见的人。 饭店里，易遥和李想两人还在聊着云创的事儿。 李想随口说了汪总的项目现在是易遥在负责，销量很不错，应该会有不少提成。 易遥也没多想，只回了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看来是得好好宰她一顿了。” 在易遥的心里，陈璐永远都是她最好的闺蜜，只是此刻的易遥丝毫也没有意识到，陈璐为什么之前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陈璐赶到的时候，油焖大虾还没有动过，见陈璐赶来，易遥立马笑了起来，“怎么样，我就说陈璐一定回来吧。朕的爱妃，朕怎么可能不了解？” 易遥今天心情好，多要了两瓶啤酒，陈璐本来不想在李想面前喝酒，可心里的别扭不言而喻又没出诉说，干脆就跟易遥喝了起来。 两人一直喝到晚上十二点多，一开始李想还劝她们别喝太多，后来就干脆给服务生要了醒酒汤。 易遥的性格有些豪放不羁，但也有细心谨慎的一面，在北京这个充满竞争，让年轻人敬畏的城市，易遥的清透确实很少见。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单纯、清透这些美好的词儿，已经逐渐有了缺乏社会经验甚至是憨傻的意味。 看着易遥跟陈璐举杯畅饮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样子，李想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上一次陈璐问李想：“你是不是喜欢易遥。”李想并没有回应，因为那个时候李想自己也并不确定，可现在，李想的内心似乎已经十分明确。 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李想只能打车送两人回去。李想让旁边的服务生帮忙把两人扶上车，陈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头就扎进了李想的怀里，“你抱我上车……你抱我嘛……” 把两人送回到四惠的出租屋里已经是凌晨一点，把两人送上楼放上床盖上被子，李想已经累得满头是汗。 易遥和陈璐已经睡着，李想去厨房冲了蜂蜜水放在两人的床头，又找了醒酒药放在旁边。 收拾完一切回到床头，看着已经睡熟的易遥，李想静默地看了很久，忍不住在易遥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起身关灯，李想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陈璐并没有喝醉，或者说她只是身体醉了，大脑还十分清醒。 当李想低下头亲吻易遥额头的时候，陈璐的心突然像有千万根钢针刺穿一般，她感到心脏在不停地抽搐。 第二天一早，易遥醒来的时候陈璐已经离开。 陈璐少见地没有给易遥准备早饭，看样子走得很急。 易遥也丝毫没有在意，起床就去厨房扒了些吃的东西，然后去洗手间洗漱。 见她的备用牙刷牙膏被丢进了垃圾桶里，易遥也丝毫没有感到异样，从储物柜里拿出新的牙刷牙杯洗漱了起来。 八点半，易遥直奔公司，距离三天发货时间还有最后的两天，她得赶紧回公司解决问题。 陈璐去找了林菲飞。 两个人虽然都不希望易遥重新回去云创，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两人之间也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这一次，陈璐直接跟林菲飞挑明了。 “我知道之前的事儿都是你干的，不用不承认，我都知道。”陈璐一开口就显得很强势。 林菲飞也只是笑了笑：“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你想举报我早就做了，不会等到今天。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比起阅历经验陈璐显然不是林菲飞的对手，单单从陈璐的语气情绪里，林菲飞就知道陈璐不是来要挟她的，是要跟她谈条件的。 “我只有两个条件，”陈璐知道自己已经被林菲飞看透，干脆明说：“我也不希望易遥回到云创，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你想重新坐回运营主管我也可以帮忙，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林菲飞举起水杯喝了一口，微笑回到：“你尽管说。” 陈璐：“我可以帮你回运营部，但你不能插手我的项目，汪总的包括以后的。” 林菲飞知道陈璐看中的是钱，而对权力并没有多大兴趣，笑着点头：“可以。你继续。” 陈璐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继续说道：“我喜欢李想，我不希望李想之后会离开我的项目组，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 林菲飞突然笑了：“感情这种事儿……” 陈璐抬头凝望林菲飞，态度笃定：“你就说能不能帮。” 林菲飞看得出来陈璐不是在开玩笑，态度一变，举起手里的水杯回了一句：“合作愉快。” 第五十章：业绩 易遥一早就去了公司，孟宸他们到公司的时候，易遥已经联系了十几个下单用户，虽然用户多少有些失落，但最终能获得十块钱的阅视币补偿，大部分用户还是选择了退款。 售后是秦墨负责，一进工作室就见易遥霹雳吧啦地忙着，秦墨阴沉的表情瞬间绽放。 秦墨知道易遥肯定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凑过去一看，竟然大多数用户都同意了退款。 “易总，你这是上哪开过窍？怎么突然就解决了？” 秦墨看了一眼旁边准备直播的孟宸和琳琳两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易遥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多废话，能不能过来帮忙，两百多个用户要沟通，你指着我自己做完呢？” 秦墨也不拖沓了，坐在易遥旁边打开电脑，就跟用户沟通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补偿阅视币的办法的确解决了不少难题，大部分用户都同意了退款。但还是有几个比较“耿直”的用户，坚持不发货就投诉。 秦墨苦口婆心聊了半天，眼看就要炸。 眼看一句骂人的话就要发出去，易遥赶忙拦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这要不是隔着屏幕，你是不是得跟人干起来？”易遥很无奈。 秦墨一脸不屑：“这特么也太过分了吧，好话说尽我能有什么办法？” 易遥抱着膀子，一脸的气不过：“这些顾客就是家人你不知道？你平常就是这么对待家人的？” 秦墨不屑，“我没家人，自己过。” “你去服装厂拉货吧，这不用你了。”易遥直接把秦墨推开，自己跟客户聊了起来。 秦墨就是这个性格，风风火火最怕墨迹，可售后本来就是个磨人性格的工作，易遥也觉得是她没考虑周全，当初就不该把售后的活交给秦墨做。 秦墨去服装厂拉货，碰到了小米。 秦墨有点意外，之前她以为小米只是和赵新华玩玩骗点钱。 毕竟，小米这种冒牌名媛经常钓凯子。 “你什么情况，别跟我说你动真感情了？” 小米明白秦墨的意思，叹了口气才说：“你以为我想呢，前阵子有个混圈子的假名媛被人揭发了，现在满世界被债主追，群都解散了，凯子哪儿还那么容易钓。” 秦墨一脸疑惑地打量小米，审问似的说道：“你没说实话，就算假名媛圈不好混，你也不至于跑服装厂来当小工吧，我可警告你赵新华是有老婆的，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秦墨怀疑小米是想上位，却不想小米直接笑了起来：“秦墨，咱们怎么说也算是认识几年了，你不能这么不了解我吧。赵新华，四十多岁的油腻大叔，我口味可没那么重。” “那你到底想干嘛？”秦墨逼问道。 小米看了看周围，见赵新华没在旁边，这才小心地说道：“那些名媛群被举报解散可，我们几个姐妹也没啥事儿干，现在准备做点服装生意。”说到这，小米叹了口气：“钓凯子也不能钓一辈子，总得有点事情做。” 名媛圈子不好混，小米准备转行做服装生意，秦墨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解释。 等秦墨再问小米要怎么做的时候，小米打死也不肯开口了：“商业机密好吧，告诉你我们还赚不赚钱了？” 知道小米不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本来秦墨跟她关系也不算太近，顶多算是个酒肉朋友，秦墨也懒得管了。 用了两天的时间，易遥亲自上阵总算把退款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用户同意退款，也有一些铁粉没要易遥的赔偿，有几个比较难缠，易遥把赔偿价码抬到了五十块钱才勉强解决。 不过，最终还是有四五个用户不同意退款，执意要投诉。 第三天一抹果然接到了阅视平台的罚款通知，因为没有按照约定发货，一抹被罚了两千块钱。 这个结果已经比易遥预想的好很多，毕竟平台那边没有表示要对账号进行限流处理，当天的直播流量也一切正常。更重要的是，一抹的口碑还在，并没有因为缺货影响到老顾客的消费体验。 相比于损失口碑，这点钱显然算不上什么。 转眼，账号运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月底这一天，秦墨很自觉地没有提前下班，一直等到孟宸他们直播完，看易遥坐在电脑旁边算账。 几个人都提着心劲，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到底收获了多少，就要出结果了。 易遥算得很仔细，一个月运营费用投了两万多，人工工资提成三万出头，直播带货量总计五千多件，营业额五十多万。 扣除所有成本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抹赚了十七万，离易遥定的盈利二十万的目标只差了三万块钱。 易遥是有点意外的，她虽然每天都会粗算收益，但毕竟成本不可控，尤其是运营费用，那段时间为了挽回账号限流的局面，连续几天易遥几乎每天都要花一千多的运营费。 十七万，虽然对于云创那种大公司来说这种项目收益还很小，但对于一个刚成立两个月的新公司，尤其是只有五个人的小团队来说，这些钱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家庭的变故，工作上的压力，易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透彻的开心过，有希望人就有奔头，就有动力。 这就好比人总是在迷雾中前行，即便方向是对的也难免会产生焦虑，可经过一个月的摸索，易遥已经有了拨开云雾的畅快感。 秦墨看到最后的数字也被吓了一跳，她从前对直播带货并不了解，甚至没有兴趣。可十七万摆在眼前，也着实让这个后爸不缺钱的纨绔女吓了一跳。 “易总，这么多钱？咱们挣了这么多钱？”秦墨显得很激动。 易遥笑了笑：“这都是我们大家的功劳，今天晚上，你怎么也得出出血，请我们好好吃一顿。” 晚上，秦墨特意在五星级大饭店定了包厢，孟宸、琳琳和张滨都是应届毕业生以前从来没进过星级酒店，这次一下进了五星级酒店吃饭，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一顿饭花掉了秦墨四千多块，不过秦墨一点都不心疼，她也知道一抹能挣这么多钱跟她的关系不大，易遥和琳琳的运营，孟宸的直播，甚至包括张滨的视频剪辑，她完全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虽然表面上看秦墨是一抹的老板，但真正能帮助一抹做大做强的，是易遥和眼前的这些人。 孟宸作为主播有利润分成，加上底薪，第一个月就拿到了一万二，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个工资水平显然已经超出了孟宸的预期。 琳琳拿了九千多，连做视频的张滨也拿到了七千多块的工资。 几个人出门之前，李前正赶来打单子发货，几个人赶着要走，秦墨干脆把钥匙留给了李前，让他整走之前记得锁门，一群人就直奔饭店去了。 照旧整理完单子发货，李前忙完手上的活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悄悄打开了电脑，看到了一抹的后台销售数据。 李前显得有些激动，拿出手机打了电话：“老板，他们一个月卖了五十几万。” 对方声音很熟悉，听上去是个中年男人。听到李前的汇报，对方显然也有些激动，但他还是问李前：“你最近跟那个琳琳处得怎么样？” 李前叹了口气：“这人不太好相处，我在想办法，你放心。” 对方没有着急，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随后李前便收到了一个两千地转账，附带一句留言：事儿成了，我给你分成。 ------------ 第五十章：业绩 易遥一早就去了公司，孟宸他们到公司的时候，易遥已经联系了十几个下单用户，虽然用户多少有些失落，但最终能获得十块钱的阅视币补偿，大部分用户还是选择了退款。 售后是秦墨负责，一进工作室就见易遥霹雳吧啦地忙着，秦墨阴沉的表情瞬间绽放。 秦墨知道易遥肯定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凑过去一看，竟然大多数用户都同意了退款。 “易总，你这是上哪开过窍？怎么突然就解决了？” 秦墨看了一眼旁边准备直播的孟宸和琳琳两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易遥翻了个白眼：“你那么多废话，能不能过来帮忙，两百多个用户要沟通，你指着我自己做完呢？” 秦墨也不拖沓了，坐在易遥旁边打开电脑，就跟用户沟通起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补偿阅视币的办法的确解决了不少难题，大部分用户都同意了退款。但还是有几个比较“耿直”的用户，坚持不发货就投诉。 秦墨苦口婆心聊了半天，眼看就要炸。 眼看一句骂人的话就要发出去，易遥赶忙拦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这要不是隔着屏幕，你是不是得跟人干起来？”易遥很无奈。 秦墨一脸不屑：“这特么也太过分了吧，好话说尽我能有什么办法？” 易遥抱着膀子，一脸的气不过：“这些顾客就是家人你不知道？你平常就是这么对待家人的？” 秦墨不屑，“我没家人，自己过。” “你去服装厂拉货吧，这不用你了。”易遥直接把秦墨推开，自己跟客户聊了起来。 秦墨就是这个性格，风风火火最怕墨迹，可售后本来就是个磨人性格的工作，易遥也觉得是她没考虑周全，当初就不该把售后的活交给秦墨做。 秦墨去服装厂拉货，碰到了小米。 秦墨有点意外，之前她以为小米只是和赵新华玩玩骗点钱。 毕竟，小米这种冒牌名媛经常钓凯子。 “你什么情况，别跟我说你动真感情了？” 小米明白秦墨的意思，叹了口气才说：“你以为我想呢，前阵子有个混圈子的假名媛被人揭发了，现在满世界被债主追，群都解散了，凯子哪儿还那么容易钓。” 秦墨一脸疑惑地打量小米，审问似的说道：“你没说实话，就算假名媛圈不好混，你也不至于跑服装厂来当小工吧，我可警告你赵新华是有老婆的，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秦墨怀疑小米是想上位，却不想小米直接笑了起来：“秦墨，咱们怎么说也算是认识几年了，你不能这么不了解我吧。赵新华，四十多岁的油腻大叔，我口味可没那么重。” “那你到底想干嘛？”秦墨逼问道。 小米看了看周围，见赵新华没在旁边，这才小心地说道：“那些名媛群被举报解散可，我们几个姐妹也没啥事儿干，现在准备做点服装生意。”说到这，小米叹了口气：“钓凯子也不能钓一辈子，总得有点事情做。” 名媛圈子不好混，小米准备转行做服装生意，秦墨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解释。 等秦墨再问小米要怎么做的时候，小米打死也不肯开口了：“商业机密好吧，告诉你我们还赚不赚钱了？” 知道小米不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本来秦墨跟她关系也不算太近，顶多算是个酒肉朋友，秦墨也懒得管了。 用了两天的时间，易遥亲自上阵总算把退款的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用户同意退款，也有一些铁粉没要易遥的赔偿，有几个比较难缠，易遥把赔偿价码抬到了五十块钱才勉强解决。 不过，最终还是有四五个用户不同意退款，执意要投诉。 第三天一抹果然接到了阅视平台的罚款通知，因为没有按照约定发货，一抹被罚了两千块钱。 这个结果已经比易遥预想的好很多，毕竟平台那边没有表示要对账号进行限流处理，当天的直播流量也一切正常。更重要的是，一抹的口碑还在，并没有因为缺货影响到老顾客的消费体验。 相比于损失口碑，这点钱显然算不上什么。 转眼，账号运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月底这一天，秦墨很自觉地没有提前下班，一直等到孟宸他们直播完，看易遥坐在电脑旁边算账。 几个人都提着心劲，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到底收获了多少，就要出结果了。 易遥算得很仔细，一个月运营费用投了两万多，人工工资提成三万出头，直播带货量总计五千多件，营业额五十多万。 扣除所有成本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抹赚了十七万，离易遥定的盈利二十万的目标只差了三万块钱。 易遥是有点意外的，她虽然每天都会粗算收益，但毕竟成本不可控，尤其是运营费用，那段时间为了挽回账号限流的局面，连续几天易遥几乎每天都要花一千多的运营费。 十七万，虽然对于云创那种大公司来说这种项目收益还很小，但对于一个刚成立两个月的新公司，尤其是只有五个人的小团队来说，这些钱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家庭的变故，工作上的压力，易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透彻的开心过，有希望人就有奔头，就有动力。 这就好比人总是在迷雾中前行，即便方向是对的也难免会产生焦虑，可经过一个月的摸索，易遥已经有了拨开云雾的畅快感。 秦墨看到最后的数字也被吓了一跳，她从前对直播带货并不了解，甚至没有兴趣。可十七万摆在眼前，也着实让这个后爸不缺钱的纨绔女吓了一跳。 “易总，这么多钱？咱们挣了这么多钱？”秦墨显得很激动。 易遥笑了笑：“这都是我们大家的功劳，今天晚上，你怎么也得出出血，请我们好好吃一顿。” 晚上，秦墨特意在五星级大饭店定了包厢，孟宸、琳琳和张滨都是应届毕业生以前从来没进过星级酒店，这次一下进了五星级酒店吃饭，显得有些不太适应。 一顿饭花掉了秦墨四千多块，不过秦墨一点都不心疼，她也知道一抹能挣这么多钱跟她的关系不大，易遥和琳琳的运营，孟宸的直播，甚至包括张滨的视频剪辑，她完全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虽然表面上看秦墨是一抹的老板，但真正能帮助一抹做大做强的，是易遥和眼前的这些人。 孟宸作为主播有利润分成，加上底薪，第一个月就拿到了一万二，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来说，这个工资水平显然已经超出了孟宸的预期。 琳琳拿了九千多，连做视频的张滨也拿到了七千多块的工资。 几个人出门之前，李前正赶来打单子发货，几个人赶着要走，秦墨干脆把钥匙留给了李前，让他整走之前记得锁门，一群人就直奔饭店去了。 照旧整理完单子发货，李前忙完手上的活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悄悄打开了电脑，看到了一抹的后台销售数据。 李前显得有些激动，拿出手机打了电话：“老板，他们一个月卖了五十几万。” 对方声音很熟悉，听上去是个中年男人。听到李前的汇报，对方显然也有些激动，但他还是问李前：“你最近跟那个琳琳处得怎么样？” 李前叹了口气：“这人不太好相处，我在想办法，你放心。” 对方没有着急，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随后李前便收到了一个两千地转账，附带一句留言：事儿成了，我给你分成。 ------------ 第五十一章：能明白我的意思？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抹做出了不小的成绩。 易遥并没有感到满足，现在账号流量虽然已经平稳，但想要扩大项目规模，提升销量后面要走的路还很艰辛。 对于一个中期账号来说，想要提升利润点的空间很有限。 通常来说一个直播带货类的账号，在起号阶段因为流量和销量的波动，账号运营方基本没有可能跟供货商谈到很低的价格。 但在账号中期实现流量和销量突破之后，运营方通常会再次跟供货商压价，通常会通过网红分销、起新号开新直播间的方式扩充销路，提升销量。 对于目前的一抹来说，虽然资金上已经不再紧张，但公司的规模毕竟太小，想要扩充直播间就得重新租新的办公场所，那将会是一笔不小的投入。 易遥没打算在这种情况下冒险扩张，跟云创mcn网红合作做服装分销显然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销量越高服装的出厂价就会越低，留给一抹的运营空间也就越大。 第二天一早，易遥就去了一趟新华服装厂，想着跟赵新华谈分销的事情。 云创在业内的知名度很高，旗下mcn直播带货团队也已经相对成熟，加上大码女装产品类目已经基本被一抹做活，市场潜力很大，易遥预测赵新华会接受她的分销方案。 毕竟一个直播间卖货，跟几十上百个直播间同时卖的效果完全不同，销量上也会实现质的突破，对于一抹和新华服装厂来说，这显然都是一件好事。 赵新华很热情地接待了易遥，这一个月的时间，一抹不仅帮新华服装厂解决了库存的问题，还帮赵新华回笼了近三十万的资金。 但让易遥没有想到的是，当她提起做服装分销扩充销售渠道的时候，赵新华显得并没有兴趣。 “你也知道我们服装厂规模小，生产车位总共就十几个，每天的产量我也不瞒着你，不足一万。现在下线的销量还不错，基本能消掉多半的产能，扩充销路当然是好事，但那意味着我们得增加生产车位、流水线，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投入，我年龄大了，真的没那么多拼劲了。” 赵新华这么说，易遥显然是不相信的，如果赵新华没有拼劲不敢冒险，当初也不会答应跟一抹合作。 “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易遥还是又问了一遍。 赵新华摇了摇头：“算了，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一个糟老头子就不跟着凑热闹了。不过……” 赵新华语气一变，问易遥：“如果你愿意来我这，我们一起做，我倒是很有兴趣，我这个人吧就是这样，不在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我心里没底。能明白我的意思？” 易遥笑了笑，并没有回应。 中午，赵新华还是留易遥吃了午饭，规格比上次还要高。不过，易遥这次没有让赵新华结账，她知道赵新华的意思，赵新华想要挖墙脚让易遥跟他干，易遥当然不肯。 首先出于职业道德，易遥现在是一抹的运营，这个时候跳槽等于断送一抹的前途，易遥辛辛苦苦才把一抹做到如今的程度，自然不忍心亲手毁掉一抹。 另外，运营被甲方挖走虽然在运营圈子里很常见，但多数会坏了自己在阅视平台的名声，就算能得到不少好处，从长远的角度上看，也是不值得的。 销量摆在这，易遥还是有资格跟赵新华谈价钱的。 饭吃了两个小时，易遥把出厂价压低了一块五，帮一抹争取到了更大的利润空间。 赵新华也是精明的人，一抹的销量已经超过他的很多大客户，对方提出压价也是正常，何况，服装成本赵新华心知肚明，就算压掉一块五，大部分利润还在新华服装厂手里，他没必要跟易遥在价格上较真。 上次易遥没跟赵新华签定价协议，这次赵新华还是老样子：“没必要，合同都是做给生人看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还需这个？你信不过我还是我信不过你？” 赵新华这么说，易遥也没强求，毕竟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赵新华也没在价格上做文章。 当然，易遥之所以在这么爽快地答应，还是因为一抹的销量大，她笃定赵新华不会在价格上做文章，毕竟现在的一抹能帮赵新华清掉不少的库存压力。 拿到工资之后，孟宸和琳琳的配合更上一层楼，孟宸的直播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易遥还是跟从前一样，实际操作上的运营问题，她都会倾囊相授，这让琳琳的运营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 现在的琳琳已经基本能独立完成一个新的项目策划，对阅视平台的热点敏感度、选品思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运营上，除了重大问题易遥基本都会放手交给琳琳去做。 下午，易遥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对这一个月的数据进行了整理。很快易遥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对于一个对视频质量要求不高的直播带货号，直播间流量的来源竟然有30%来自于视频引流。外行人可能不理解这个数据的重要性，但易遥知道，直播间流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先前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易遥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运营成本都放在了直播间引流上，通过直播广场、阅加等方式进行直播引流，对视频引流并没有足够的重视。 现在看来，账号视频对直播间产生的引流效果其实很大，如果视频质量能进一步提升的话，易遥几乎可以肯定，直播间的流量会更进一步。 对于一个阅视运营来说，掌控流量就是王道。直播间引流一来成本大运营费用高，另外因为目标用户不精准，会产生很多的无效流量，导致引流成效比不佳。 视频引流则不然，因为直播带货的视频定位清晰，就是为了筛选购买人群设计的。通过账号视频进入直播间的用户，大多都有明确的购买意向，很容易促成销售。 所以，易遥准备在视频上做一些突破，通过视频引流达到提升流量的效果。 易遥去找张滨，问她有没有新的拍摄创意，张滨一个摄影初学者，虽然有很多想法，但落实到真正的拍摄上就显得有些无法应对。 “易遥姐，之前的视频都是师傅定好的机位，要不然我们找师傅帮忙吧。” 张滨倒是提醒了易遥，一抹想要有大的突破，就必须在视频质量上有所提升，现在是时候招聘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了。 下午，易遥给李想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摄影师的朋友在找工作的。 李想听到就有些纳闷，问易遥：“视频不够用么？” 易遥也没遮掩：“不是不够用，我想提升一下视频质量，张滨你也知道，好学是好学，摄影能力上还不够。” 李想停顿了片刻，跟易遥说：“要不这样，我现在基本没有晚上的拍摄能正常下班，你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我晚上下班之后去你们公司先帮你们扛一段时间，你这边也招聘着新的摄影师，等他上岗我再撤。” 易遥坏笑一声：“那多不好意思，搞得我好像故意要占你便宜似的。” 李想也笑：“兄弟，咱能别这么墨迹么？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给我加班费不就好了。” 李想知道易遥的性格，真让他免费去帮忙，时间短还好，时间长了易遥也会觉得别扭。他不想两人因为钱的事儿心里不舒服，也的确想去给易遥帮忙。 事不宜迟，当天晚上李想一下班就去了易遥的公司。出门的时候，李想碰到陈璐，陈璐本打算跟李想一起吃个饭。 李想挺着急的样子，一边发动摩托车一边跟陈璐解释：“今天不行，我还有事儿要忙，改天。” 陈璐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李想看了一眼陈璐，觉得这种不合云创规矩的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个朋友很久没见了，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的。” 看李想表现得很自然，陈璐也没多想，自己打车回了四惠。 ------------ 第五十二章：关灯睡觉做个好梦 之前为了节约拍摄成本，提升视频产量，一抹用的都是纯实物拍摄，视频内容中没有人物出境，单纯的用产品展示配合陈璐配音和视频文案引流。 这样的视频能产生不错的引流效果，完全基于李想提出的“卡点节奏”，通过切镜、转场、产品展示动作，配合热点音乐节奏形成统一的视频风格，让视频在展示产品的同时也具有了一定的内容性、趣味性。 李想到公司的时候才刚刚六点，见师傅来了，张滨显得很激动，一口一个“师傅”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易遥没说什么客套话，李想一进门就开始跟他聊视频的事儿。张滨这会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工作，就跟着一起讨论起来。 看了近期发布的视频，李想心里其实并不乐观。 “从我们摄影师的角度上看，阅视视频的质量好坏，首先是画质够不够清晰，其次是风格够不够强烈。之前我已经给张滨说了最好的画质数据，画质上已经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了，除非……” 李想显然不知道易遥他们已经赚了些钱，显得有些担心。 “兄弟，咱能不能别墨迹，有话就直说。”李想说易遥的话，易遥又原原本本还给了李想。 “除非加设备，相机换新出的索尼或者尼康，要想更高的画质，镜头也要换，镜头从一万到几万都有。还有专业的摄影棚各种道具灯光加起来，应该得小十万。” 一听价格，易遥显然已经怂了，“有没有别的办法？花钱少效果好的那种。” 李想：“有。” 易遥：“什么办法？” 李想：“关灯睡觉做个好梦。” 原来还一脸认真听师傅授业的张滨噗嗤一声就笑了，他也反应过来，跟易遥说：“易遥姐，师傅说得对，这世界上哪有花钱少还效果好的办法，那不是做梦是什么？” 小十万块钱，对于现在的一抹来说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毕竟他们的盈利也才刚十几万。但易遥下定了决定要在视频质量上有所提升，让李想按照他的标准在网购平台上挑选一套合适的设备。 前前后后，光是选设备就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李想还算是保守的，能用价格低的绝不选价格高的，能选二手的绝不选一手的。 “我已经尽力了，机器二手跟一手的价格区别不大，二手的水深很容易被坑，只能选一手的。镜头好点，二手价格都比较低，有一些外观成色不好的价格也属于捡漏。灯光设备什么的也都选好了，就……” 一套二手设备选下来也要七万多，这还是李想千挑万选之后的报价。 七万多近八万块钱显然已经超出了易遥的预算，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易遥才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要不，咱们想想别的辙？” 易遥是运营，但这种事儿有时候就是当局者迷。 易遥、秦墨、张滨、李想，四个人八只眼睛互相看了半天，最后反倒是李想这个摄影师灵光一现，让事情发生了转折： “易遥，你们是不是可以在内容上做点文章，之前是纯实物带货视频，如果加入人物角色是不是会好点，孟宸也算得上美女吧。” 听到李想的话，易遥眉头一皱瞬间舒展开来，紧接着就笑了起来。 易遥笑了好一阵子，她一个能力还算不错的运营竟然没想到这个办法。 从运营的角度上讲，提升视频质量的方法显然不是改变画质、拍摄方式，改变内容表现形式，孟宸出境拍摄，显然是当下最好也最省钱的办法。 问题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但也因此引发了新的问题。 孟宸出境拍摄需要时间，现在直播时间早晚各一场，只有中午十二点到六点半这个时间可以利用。但问题是，人物出境对镜头景别的运营要求很高，张滨显然无法胜任，短时间内又几乎招不到合适的摄影师。就算借用李想，也只有晚上直播结束十点半之后的时间，这显然对孟宸和李想来说都有点太辛苦了。 李想倒是想了个办法：“要不就先这样，中午，我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这里离云创不远来回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用中午这段时间拍摄，等你们招到合适的摄影师，再调整时间。” 办法倒是不错，但易遥显然有些过意不去：“那样的话，你太辛苦了，每天来回跑，太折腾了。” 李想还是老样子，拍了拍易遥的肩膀微微一笑：“兄弟，咱能不能别这么墨迹？中午饭我得在这吃，你照顾好我的伙食就行了。” 易遥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墨就果断的蹦了出来：“放心，没问题，就这么愉快的定了。” 张滨显然是最开心的，毕竟李想每天来，他就算当个助手也能偷学一些摄影技能，何况他现在已经是李想的徒弟，想必能学到不少精髓。只是张滨也看出来李想有点反常，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见得能做到这一步，除非…… 凑到李想旁边，张滨一脸坏笑小声问道：“师傅，你是不是喜欢易遥姐？” 李想本来没什么，突然听到有人这么问，唰的一下面如红布，幸亏李想机智，借着去调试设备的借口躲开了张滨的视线。 晚上，易遥让秦墨带李想去吃饭，她自己留在了公司。 现在视频内容需要重新定位，她需要借助数据和现有的条件做最优方案出来。见易遥没去，李想也没了兴趣：“今天就算了，改天，等成片出来之后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做一个定位清晰的视频内容对易遥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通过对比对标账号的视频展现形式，很多带货主播的视频都是出境拍摄，内容无非是变装、舞蹈、动作展现几种方式。 但问题是，李想每天只有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拍摄，去掉路上的时间和吃饭的时间，撑死也就两个小时。 按照现在的视频发放频率，一天至少要拍三四个视频才能跟得上易遥的运营节奏。 所以，易遥的内容定位必须得考虑时间和效率问题。 想来想去易遥还是决定走变装思路，相同动作不同服装做混剪卡点视频。这样首先能降低拍摄难度，在张滨熟悉灯光和机器设置之后，甚至可以独立完成，因为这种方式不要变换场景和机位。 另外，这样的拍摄方式也能降低孟宸的表演难度，除了更换服装会浪费一些时间之外，剩下的几乎都是流水线式的作业方式，只需要每天考虑不同的拍摄动作就可以。 那阵子，李想格外的忙碌。 每天中午一下班，李想就骑上机车直奔易遥的公司，有时候饭都来不及吃就得抓紧开始拍摄。 虽然易遥设计的拍摄方式简洁了不少，但要处理好混剪的人物跳画问题对摄影师的空间掌控要求很高。同时为了提升视频效果，李想还需要帮孟宸训练表情管理、肢体动作等等的问题。 空间错位后期还可以通过剪辑的方式弥补，卡点处的表情抓怕则完全考验一个摄影师的拍摄能力和对演员的控制能力。 好在，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每天两个小时还是拍出三五条的视频素材。 张滨把第一批视频素材做出成片，李想又进行了精修，视频效果几个人都很满意。 本来孟宸就是美女，在账号初期直播间用户画像分析也能看出很多男性粉丝是被孟宸的颜值吸引进入直播间的。 虽然这部分人的购买率不高，但对于提升账号权重，提升直播间流量等级还是有不错的效果。 在视频引流加持下，直播间的流量也明显提升，最高实时在线人数破天荒地突破了三千人。 虽然只维持了半个小时，人数就恢复了平常状态的一千人上下，但易遥知道，视频引流的效果已经实现了，账号权重也在稳步的提升。 一次两次还好，可李想几乎每天中午一下班就匆忙离开公司，还是一引起了陈璐的怀疑。 这天中午，看李想匆忙出门，陈璐终于忍不住打车偷偷跟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看陈璐面色匆忙坐地起价要价一百，陈璐也懒得砍价，直接转账过去。 路越走陈璐的表情就越发凝重，她看得出来，这是去易遥公司的路。 果然，不到十分钟，李想的机车稳稳地停在了一抹工作室的楼下。 看到李想匆忙又兴奋地往楼上跑，陈璐心里五味杂陈。 ------------ 第五十三章：陈佳梅 陈璐感到绝望的时候，林菲飞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林菲飞知道自己想回运营组重新抢回运营主管的职位，陈璐是关键角色。她知道陈璐喜欢李想，也清楚如果她能帮助陈璐追到李想，陈璐一定会很感激自己。 林菲飞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她没有着急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而是找人调查了李想的个人信息。 走了一圈关系，李想的个人信息、履历甚至是家庭关系、朋友关系都清晰地摆在林菲飞面前。一个人的信息，引起了林菲飞的注意，这个人就是李想的妈妈陈佳梅。 李想自幼丧父，十岁的时候在地理频道做野生动物摄影师的爸爸李志鹏在长白山中失踪，救援队苦寻了十几天才在一处老林中找到了已经僵硬的李志鹏。 李志鹏为了拍摄中华秋沙鸭在密丛中呆了两天，身体上的劳累引发了脑溢血，李志鹏来不及求救，猝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从此之后李想一直跟妈妈陈佳梅一起生活，也许是因为受父亲的影响，李想一直酷爱摄影，毕业之后也成了一名摄影师。但鉴于妈妈陈佳梅的阻挠，李想没有成为像爸爸那样的野生动物摄影师。 陈佳梅丧夫之后没有再婚，一个人带着李想生活了十几年，如今的陈佳梅已经年近五十依旧是孑然一身。李想好不容易说服妈妈再找个老伴儿，陈佳梅却意外患上了进行性肌肉骨化症。 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是一种很罕见的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肌肉和肌腱会逐渐骨化，导致骨关节最终无法移动，最终成为“活死人”。这种病无法治愈，只能通过住院药物治疗延缓骨化速度，所以，陈佳梅几乎每天都要去医院治疗。 好在李想家里还有些家底，李想的工资也不低，陈佳梅的病情还在初期能自己照料自己，她也不希望耽误儿子的工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一来，陈佳梅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 林菲飞给陈璐的建议就是：从李想的妈妈陈佳梅身上找到突破口。 看过李想的个人信息，陈璐看得出来李想对妈妈的感情很深，也知道这个办法一定可以帮她扭转局面。 为了接近陈佳梅，那段时间陈璐频繁借口见客户外出，虽然现任的运营主管赵鹏也看出陈璐有些频繁，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会帮陈璐圆场，毕竟陈璐手里有云创目前收益最大的鞋厂项目，赵鹏还是能掂出分量的。 知道李想的妈妈爱吃鱼，陈璐第一次去李想家就带了两条罗非鱼。上午十点多，李想还在拍摄，陈璐就借口见客户离开了云创。 陈璐到李想家的时候，陈佳梅正准备收衣服，听陈璐说是李想的同事，很客气地把陈璐领进屋里，两人攀谈起来。 陈佳梅是个性格很温和的女人，也许是多年一个人的原因，她待人很和蔼，似乎很喜欢眼前这个温婉可爱又有礼貌的陈璐。 陈璐没有遮掩，说她喜欢李想，还说自己不是北京人，希望能帮李想照顾她。 陈佳梅本来就身体虚弱，看到这样一个女孩子一下就动了心。陈佳梅告诉陈璐会帮她跟李想说，可陈璐没有答应，还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儿，她不想强求李想，只希望能帮李想多分担一些。 中午，陈璐给陈佳梅做了清蒸鱼，陈璐本来就有些手艺，这道菜还专门请教了厨师，做出来的口味自然不在话下。 盛饭、洗碗、打扫卫生、唠家常，这么多年没跟人如此齐金国，陈佳梅的脸上始终都挂着笑，看上去对陈璐很满意。 下午，陈璐赔陈佳梅去医院输液，陈佳梅已经有些不好意思。 陈璐笑着揽住陈佳梅的胳膊：“阿姨，您不用不好意思，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就算我跟李想最后走不到一起，您把我当干女儿看好了，我喜欢跟您在一起。” 聊天中，陈佳梅已经知道陈璐的爸妈都在外地，很多年没有见过，见陈璐这么说陈佳梅也不再坚持。 那段时间，李想每天往一抹工作室跑，陈璐每天往李想家跑。李想帮易遥做视频，陈璐就每天帮李想照顾母亲。 陈璐很有耐心，她甚至没有故意让李想知道自己的行踪。有几次，陈佳梅险些没忍住，差点把陈璐照顾她的事儿告诉李想。 陈佳梅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虽然知道陈璐这么做是为了赢得李想的好感，但也不想因为这个胁迫儿子，让儿子为难。 只是那段时间，陈佳梅似乎很关心李想的同事关系，时常打听李想的交际圈子，问他最近都处了什么朋友。 李想提到了很多人，易遥、张滨、秦墨还有陈璐，听李想提到陈璐的名字，陈佳梅的心里舒展了很多。 经过一个星期的视频引流加持，一抹直播间的流量已经稳定提升到实时在线人物一千三百人的档位。 对于一个开播一个多月的直播带货号来说，这样的成绩已经十分不错。易遥粗算了一下销量，按照现在的势头，他们这个月就能完成易遥定的二十万收益的目标。 到时候，易遥就有更多的资金可以运营账号，把直播间进一步做大，另外，他们也有余力和经验做矩阵账号了。 在云创工作了很多年，易遥很清楚，单个项目的运作很容易碰到上限。在有足够资金和人力之后，做矩阵账号，多个项目并行运营，才能让一抹的收益实现质的飞跃。 那几天，孟宸的状态有些下滑，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 晚上下播，易遥留住孟宸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说有需要就开口，能帮忙的地方易遥肯定会帮。 孟宸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最近熬夜熬得有点多，我会调整的。” 孟宸显然有心事，可她不说易遥也不好强问。 招聘摄影师的事儿易遥一早就交给了秦墨去做，毕竟整个工作室里最清闲的人就是秦墨，另外，秦墨的人脉资源在几个人中也有明显的优势，这件事交给她做再合适不过。 可一连一个星期过去，竟然没有一个摄影师来面试过。 虽然秦墨说是因为价钱谈不拢，但易遥还是看出来秦墨在搞鬼。 “你到底怎么回事？有话就直说！” 易遥拿了脾气出来，秦墨才缴械投降，笑呵呵地把易遥领到旁边：“易总，您别整天苦着张脸行不行，知道的我是一抹的老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您的跟班呢。” 易遥也不惯着秦墨：“你能不能挑点重要的说。” 秦墨拿出手机，让易遥看了她跟几个朋友的聊天记录，这才说道：“我问过我那些朋友了，李想拍的视频质量很高，按这个水平找摄影师，每个月工资不给人两万根本没戏。两万块啊，姐姐，得吃多少白斩鸡。” 易遥眉头紧锁：“所以，你就准备一直让李想这样帮我们做下去？” 秦墨一脸坏笑，一边拍易遥的肩膀一边谄媚似的说：“我秦墨是那种人吗？工资咱们照给，我想过了，李想每天来这里帮忙两个小时，一个月咱给他五千……七千块钱的报酬，这不算占人便宜了吧。” “然后呢？”易遥显然已经对秦墨有些了解，知道秦墨不可能就这么点打算。 秦墨邪魅一笑：“我想办法把李想从云创挖出来，张云创怎么说也是我舅，挖个人应该不难。” 一听秦墨要挖李想，易遥一下紧张起来，但还是克制的问秦墨：“人家好好的大公司不呆凭什么来你这？” 秦墨冲着李想的方向抛了个媚眼，这才扭头跟易遥说：“说不定人家愿意呢？” 易遥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墨：“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 第五十四章：心思一旦起，巨浪不可灭 秦墨想把李想从云创挖到一抹来，易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无论从规模、实力还是未来的发展前景，甚至连基本的工资待遇和工作稳定性上，一抹显然都无法跟云创相提并论。对李想而言呆在云创显然要比来一抹更加合适。 见易遥反应挺大，秦墨干脆不再提这件事。 不过，秦墨也并没有打算放弃。 因为账号流量不错，先前一段时间，易遥已经上架了秦延山的竹编制品，虽然仅仅是一个福利款的商品搭配服装出现，但让易遥没有想到的是，竹编制品的销量竟然还不错。 首先，手工收纳篓的精细度比工厂货要优秀很多，比起几块钱的塑料收纳篓，外观和实用性上都要好。 另外，为了迎合市场，黑泉社区的手工收纳篓也做了外形和颜色上的创新，加入了鱼篓外形创意和染色工艺，虽然增加了一些成本，但九块九的价格还是赢得了用户的青睐。 最多的时候，直播间一天卖出去了一千多个收纳篓，虽然收益刚刚破万，但秦延山和秦墨都很激动。 销量就代表市场认可，就代表竹编制品走直播带货的路并非行不通。 这天上午，因为服装厂上了新品，易遥要去选品就跟秦墨一起去了新华服装厂。新华服装厂虽然规模小，但因为有自主设计，在版权领域不会产生纠纷，这也是易遥当初执意选择跟新华服装厂合作的原因之一。 选了几个新品，秦墨那边的货也装得差不多了，两人正准备回去，车刚走到门口，易遥突然叫住秦墨让她停了下来。 “怎么了？”秦墨有点莫名其妙，以为易遥又要说李想的事儿，不耐烦地说：“易总，我这不还没动手么，您老人家慌什么？” 易遥斜眼看了看旁边的仓库，几个人施工工人正在往里面抬建筑材料，看上去是要装修。 “你不觉得奇怪？”易遥指了指仓库说。 秦墨完全没当回事：“有什么奇怪的？人赚了钱还不能装修仓库了？” 易遥瞥了一眼秦墨：“仓库用得着装修？有钱不投流水线装修仓库，这合理？还有，你看那个……” 易遥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他看到工人们搬运的材料中有背景墙的组装材料，而那些背景墙的风格，怎么看都像是直播间的背景墙。 秦墨瞬间也觉得可疑起来，不过她不像易遥，直接走过去跟工人们聊了起来。 十几分钟，秦墨回来，直接发动车子往前走。 “什么情况？”易遥问秦墨。 秦墨摊了摊手：“服装厂新添了几个销售精英，这是准备在仓库里弄几个办公室给人用，你想多了。” 虽然这个理由看上去很充分，服装厂招几个业务精英扩充销量合情合理，可易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中午，回到一抹的时候，琳琳不在，一问才知道琳琳的外地亲戚来北京看病，琳琳帮忙照顾亲戚去了，下午会准时回来。 中午这段时间本来就没有直播，琳琳没跟易遥沟通擅自离岗，易遥也没太当回事。 虽然易遥现在算得上是一抹的实际管理者，可她毕竟没做过领导，也不习惯用太过强硬的规章制度约束员工。 “怎么没跟我电话说一声？”易遥随口问了一句。 张滨不知情，耸了耸肩：“兴许比较急吧，我看她走得挺匆忙的。” 琳琳并有生病的亲戚，这次是李前把她约了出去。而李前约琳琳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琳琳跳槽。 “我们老板也开了一家做直播带货的公司，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那边试试。”李前毫不避讳，开口就说明了来意。 琳琳本来很抵触，见李前是要挖人，起身就要走：“你不说货出问题了？搞半天你骗我？” 李前不慌不忙道：“别着急嘛，我们老板说了，你如果愿意去的话，运营主管的位子给你做。” 这阵子，李前没少跟琳琳接触，他每天打完单子发完货都要在一抹逗留很长时间，为的就是摸清琳琳的性格。 观察了这么久，李前看得出来，琳琳有很强的管理欲望，尤其是易遥和秦墨不在的时候，她的行为俨然就像一抹的老板。 琳琳有些迟疑，晃神片刻被李前按回到座位上：“北京这种地方寸土寸金，谁工作不是为了赚钱升职？我也不是要挖你，两个选择摆在眼前，哪个对你有利你选哪个就好了嘛。” 李前刻意隐藏了跳槽对琳琳情感上的冲击，毕竟易遥和秦墨对她都不错，尤其是易遥，琳琳运营能力短时间内这么大的提升，完全是易遥的功劳。 见琳琳迟迟没有开口，李前继续说道：“我们老板说了，底薪一万二，销售提成按2%给你，你觉得怎么样？还有，我只能告诉你新公司虽然规模比不上云创，但比一抹要大得多，这事儿不着急，你可以先考虑考虑。你有我的电话，不管你最后做什么决定，电话告诉我一声就行。” 李前很懂得拿捏分寸，她没逼着琳琳现在就做决定，也只是把条件告诉琳琳让她自己考虑。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么？”琳琳的表情已经犹豫不决，看上去已经上了李前的道儿。 “着急什么，菜马上就上了，吃完饭再回去。” 两人吃了午饭，李前全程也再没提起跳槽的事儿。 回到一抹，琳琳的工作状态明显有些下滑，一下午恍恍惚惚的样子。易遥以为是琳琳亲戚的病情比较重，还问琳琳用不用帮忙。 琳琳笑着说：“不用。”心里更加纠结起来。 心思一旦起，巨浪不可灭。 虽然琳琳很感激易遥，虽然她也很喜欢这段时间的工作状态，但李前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了。 她一个刚毕业的应届生，能有一个从事运营工作的机会就很不错，琳琳知道以她的经验、资历，想要做到运营主管那至少还得几年的打拼才行。 可眼下她就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不仅工资多了很多，连职位都是主管起步，这个条件太诱人了，诱惑得让人无法清醒。 琳琳这边出了事儿，孟宸这边似乎也遭遇了什么困境。 晚上直播，琳琳一直不在状态，跟孟宸之间几乎没了什么配合。易遥猜到是琳琳亲戚的病情原因，顶替琳琳上场，让琳琳先回去照顾亲戚。 琳琳没有坚持，临走前甚至拿走了从前一直都会放在公司的水杯。 直播的过程中，孟宸听到外面手机响了两声，她的情绪就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整场直播也彻底没了节奏。 虽然，易遥极力配合，引导直播间弹幕，但还是没能阻止直播间的节奏。 原定于十点半下播的直播间只维持到了九点。 “孟宸，怎么回事？”易遥已经有些在控制情绪。 对于一个员工来说，不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到工作里的确很难办到，但有些工作这种要求是底线，尤其对于主播来说。 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整个直播间的效果，这种情况在云创这样的大公司里，主播是要被罚款甚至是开除的。 一抹这种做单个阅视项目的小团队，跟云创这种mcn机构有很大的不同。 mcn有清晰的竞争体系、淘汰体制，中下部主播后期基本没有试错的机会，残酷的末尾淘汰能让mcn以最快的速度挖掘到最优秀的带货主播，虽然看上去缺少人情味，但对于mcn自身来说，这的确是最有效也最可控的方式。 孟宸几次因为情绪问题影响直播间，这已经让易遥有些生气。 孟宸低着头，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她突然问易遥：“易遥姐，你能先借给我三万块钱么？从以后的工资里扣。” 看孟宸连头都不敢抬，易遥知道孟宸肯定遭遇了什么事儿。 “你亲戚催你要钱了？”知道孟宸因为之前违约欠了亲戚们几万块钱，易遥也没太严厉。 孟宸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虽然拿出三万块钱对一抹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但这毕竟涉及到公司账目，易遥只能跟秦墨沟通。 虽然是三万块钱，但秦墨显得很不在乎：“给她吧，以孟宸的工资，几个月就还上了。咱们没必要这么没人情味。” 秦墨点头，易遥才把钱打到孟宸的银行卡里。 “易遥姐，我明天想休息一天，把我这边的事儿处理好，一天，就一天。” 知道孟宸肯定有事儿，易遥也只能无奈地答应，停播对直播间的影响很大，甚至会影响到账号的权重。 但易遥也知道，如果孟宸一直是这种状态直播，对账号的影响只会更大。 第二天公司集体放假，易遥调整了视频发送的频率，还特地发了一个“开播通知”，尽量减少停播对账号的影响。 秦墨去了公司，她想着提前备货，就去了新华服装厂。 只是这次，赵新华突然提出要加价，打了秦墨一个措手不及。 ------------ 第五十五章：风波再起 赵新华突然提出加价，是易遥怎么也没想到的。 而且，赵新华的加价力度很大，原本日销过百优惠的每件五元钱涨回来了不说，还另加了每件六块钱的费用。 赵新华给出的理由是最近行情不好，布料涨价人工工资也水涨船高，不加价他们只能赔本赚吆喝。 而当秦墨准备拿小米的事情震慑赵新华的时候，却从工厂工人的嘴里得知，赵新华前段时间已经跟原配离婚，现在是单身汉一个。 知道秦墨的脾气，易遥赶忙让易遥先回公司，他们商量好对策再说。 秦墨这次也没有太冲动，她知道服装涨价意味着一抹的利润点降低，他们现在手上还没有能随时顶替赵新华的供货商，不能跟赵新华硬碰硬。 回到公司，秦墨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想必是受了赵新华不少刁难。 易遥完全没想到赵新华会突然提出涨价，她给妈妈凌素华打电话问最近布料市场的行情，凌素华并没说布料涨价的事儿，易遥就知道赵新华是另有想法。 “赵新华怎么说？”易遥问秦墨。 秦墨黑着脸，“还能怎么说？每件加价11块钱。” “他就没说别的？”易遥再问。 秦墨叹了口气：“那厮估计是吃定我们了，我跟他说了那么多好话，这王八蛋一分钱不肯往下降。易遥，按这个价钱，咱们能赚多少？” 易遥整天关注直播和销售数据，比价也早就做好，她心里自然清楚，如果按这个价钱，她们根本赚不到钱。 “咱们直播间加点价卖不可以？”秦墨很天真的问。 易遥摇了摇头，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直播带货最基本的玩法的就是低价走量，而且她们卖的不是燕窝人参这种价格很不透明的东西，服装尤其是女士服装，售卖价格相对透明，一旦失去价格优势，想要在阅视平台卖出销量那基本是行不通的。 虽然心里没底，但易遥还是仔细算了一遍，按照现在的单价售卖，在出厂价涨价11元的情况下，她们到底能不能赚钱。 花了半个小时仔细算了几遍，易遥的情绪一下低落下去。 “按这个价钱，咱们每个月的收益不会超过两万。” 易遥这么说，秦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愈加难看：“那怎么办？直播才刚有点起色，赵新华这是故意针对我们呢？我们总不能赔钱做吧。” 中午，易遥又去了一趟新华服装厂见了赵新华，即便她软硬皆施甚至拿出了合作合同，可赵新华依旧不买账，铁了心要涨价。 易遥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犯了一个最致命的低级失误：一抹没有跟新华服装厂签定价协议，新华服装厂现在涨价并不算违约。 意识到赵新华不可能退缩，易遥知道眼下就只有更换供货商一条路可以走了。 对于一抹工作室来说，如今只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一个多月的阅视带货数据很漂亮，以现在的销量水平，想要重新找到一家愿意合作的供货商并不困难。 可显然，易遥还是把问题想简单了。 首先，有独立设计的服装厂基本都是大厂，他们的线下业务量基本已经满足销售需求，并没有强烈的合作意向。 而且在当时阅视直播带货的低价策略引起了很多大厂的抵触，他们基本很少跟直播带货项目合作，就算有也基本是自己做。一来可以保价，保住服装市场价格的稳定，保证他们的利润空间；二来，自己做直播也有利于加速企业品牌化的进程。 没有独立设计，剩下的就只有oem贴牌这一条路可以走，可那样的话，一抹要设计服装款式和图案，还要注册商标，等于增加了前期成本费用，虽然易遥学过服装设计，但要放在带货直播上做，那需要一个成熟的团队支撑，多出来的成本依旧不是一抹这种小公司能承受得住的。 没有独立设计就埋下了版权争议的可能性，易遥对这一点还是很介意的。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运营，易遥很清楚，有人专门靠版权侵权赚钱。销量少了自己赚不到钱，这些人也不会针对你，销量高了你赚了钱，这帮人就会那版权说事儿，要么赔偿一大笔版权费用，要么就法院见。 下午，易遥和秦墨去了很多个服装厂，都没有什么收获。要么就是没有独立设计，要么就是款式老旧卖库存，这显然并不适合一抹账号的定位。 五点多，见事情没有什么转机，秦墨干脆直接去找了舅舅张云创，想让张云创给赵新华施压。 可让秦墨没有想到的是，张云创并不打算插手定价的事情。 “这事儿不是我做不到，新华服装厂那种小厂，我给他施压他肯定愿意降价。但是你考虑过没有，秦墨，你舅舅要是靠这种办法打压价格，以后谁还敢跟云创合作？坏了云创的名声，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 张云创话说得很绝，秦墨撒娇似的央求：“我组个饭局跟赵新华吃顿饭，你帮我说两句好话，这总行吧？” 虽然秦墨的要求并不过分，可张云创还是没有答应：“秦墨，你知道为什么你妈——我妹妹会给你钱开这家公司？你缺钱？我们就是想让你有件事儿做，能自己创业体验到创业的不容易，出了事儿就有人帮你解决，那还创业干什么，我们干脆直接给你钱好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抹彻底歇业。 新的供货商还没有确定，也就没办法开直播。刚刚有所起色的直播间，瞬间被打回原形。 原本孟宸准备第二天就去公司上班直播，没想到前一天晚上就接到琳琳的通知，说一抹出了一些问题让这先休息几天。 一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之前还有些动摇的琳琳彻底下了决心，第二天虽然不用上班，但琳琳还是给易遥打了电话，委婉地说她想要去新的公司发展。 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儿易遥不是第一次遇见，何况在运营圈子里，向来都是运营跟着好的项目走，如今项目出了问题，琳琳想要走易遥也能理解。 琳琳走之前，易遥还是帮她结算了这几天的工资。 只是易遥问琳琳新公司在哪的时候，琳琳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也没说出口。 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易遥才勉强找到了合适的供货商。 这个“合适”的确很勉强，服装版型上基本没有任何优势，也就意味着活动力度必须要大，才能留住用户。 这就导致，虽然出厂价很低，但留给易遥操作的利润空间并不大。唯一比较好的是库存量比较多，易遥不用担心供货出问题。 卖库存货是阅视运营最无奈的选择，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走这条路。可即便这样做有伤尊严，眼下易遥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然而，就在易遥说服自己放下姿态赚钱的时候，孟宸却出事了。 晚上，易遥给孟宸打电话通知她明天开播，孟宸的手机打不通了，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这种情况。 一开始易遥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孟宸的手机信号不好，直到第二天早上，易遥再打电话的时候，电话提示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孟宸的手机号被注销了。 ------------ 第五十六章：一个分量很重的词 琳琳跳槽、孟宸失联、服装厂涨价，一时间所有问题一起砸向一抹，直接让一抹面临绝境。 一时间整个一抹就剩下了秦墨、易遥、张滨三个人，虽然知道一抹出了大事，但张滨每天按时上班像是完全没受到影响一样。 孟宸不在，他就用相机拍摄纯实物视频，每天的工作量丝毫不减。 看着忙忙碌碌的张滨，易遥和秦墨心里更加沉重。 当处境已经是绝境，任何努力看上去都显得无力。 秦墨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突然说道：“咱们还是报警吧。” 易遥一脸绝望地抬头看了看天：“孟宸还没毕业，她这种行为应该算诈骗吧，真报了警她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秦墨苦笑一声：“都这种时候了，还替别人想呢？你还真是心大啊。” 抽出一根女士香烟，秦墨很少见地抽起了烟。 易遥看了她一眼，像是释怀了一样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秦墨也笑，又点了一根递给易遥：“以前就吸，后来戒了，这会又突然想抽了。” 易遥没嫌弃秦墨碰过嘴唇的烟，接过来吸了一口，但实在是忍受不了呛人的味道，剧烈的咳嗽起来。这一幕，反倒把秦墨给逗笑了。 “你知道看你这样我突然想到什么了么？”秦墨笑着问易遥。 易遥被呛得两眼流泪，翻了个白眼说：“有屁就放，这种事儿还要别人给你加把劲喝个彩？” 秦墨笑得更豪放，眼中带泪还照样能翻白眼的确有些滑稽：“我突然想到了男人的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你说你是良家女子还是风尘女子？” 易遥也笑了：“怎么，又想起你的老本行了，遥姐儿？” 两个人笑了好一阵子，秦墨突然跟易遥说：“我现在觉得张云创说得不错，创业嘛，要是一帆风顺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创个毛的业，干脆回家等死得了。易遥，我不想放弃。” 看秦墨一脸认真的样子，易遥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她理解秦墨的心情，可眼下的困境也绝不是单靠一股冲动和决心就能应对的了的。 秦墨抬头看了看天，指着墙上的广告牌说：“易遥，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选这个名字？” 易遥苦笑：“一抹？为什么？” 秦墨扭头看向易遥：“一是易遥的易，抹是秦墨的墨。我选这个名字的初衷，就是想我们能像天空中的一抹云，就算天黑了看不到，它也依然在。” 回想着那天秦墨带着工人兴奋地弄来广告牌的样子，易遥真的被触动了。 她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秦墨其实就已经彻底改变了对易遥的看法。曾经的敌人，后来的互相利用，到那天，他们才真正成了朋友。 朋友，这是一个分量很重的词。 易遥突然想到了陈璐，内心也突然变得温热起来。 有什么呢？不过是失败而已，她不是还有陈璐么？她不是还有眼前的秦墨么？ 陈璐这边。 依旧每天会陪陈佳梅去医院输液，一开始她一出去就是半天的时间，后来陈佳梅也觉得这样不妥，就把去医院输液的时间调整到了中午，这样来回两个小时，不会耽误陈璐太久，陈佳梅也不会觉得太愧疚。 陈璐每次都是早上把陈佳梅爱吃的饭菜做好，放在保温桶里，等中午输液的时候拿给陈佳梅吃。 陈佳梅对陈璐的印象越来越好，细心、体贴还会找个人，在这个利欲熏心的年代里，这样的年轻女孩子的确已经很少见。 陈佳梅有时候甚至会想，李想能找到这样一个女朋友也很不错。 一抹出事的前几天，陈璐找过赵新华。 其实从一抹和新华服装厂合作的第一个月，赵新华就留了一手，他每天让人偷查一抹直播带货的数据，知道一抹的销量很好，心里多少有些嫉妒，毕竟他给易遥的出厂价比别人都低，这也是因为赵新华一开始就没相信易遥她们的直播间能做到日销过百。 不过，一开始赵新华并没有打算加价，薄利多销也是赵新华这种商人认可的盈利方式。 直到赵新华认识了小米，后面又接触到了小米身边的朋友。看到小米和她的朋友们无论姿色还是口才，都一点不比专业的主播差，赵新华突然有了新的打算。 仓库新建的并非办公室，而是直播间！ 在先期筹备阶段，赵新华也没打算跟一抹割裂，毕竟他不懂阅视，也不懂直播间运营。所以，赵新华留了一招后手，让自己的亲信李前假扮应届生进了一抹做起了兼职打单发货员。 当琳琳开始犹豫的时候，赵新华就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万事俱备了。 直到陈璐找到赵新华，赵新华才彻底下了决心。 陈璐给赵新华开了两个不错的条件，首先，新华服装厂的直播带货项目，云创可以提供技术支持。 也就是说，如果新华服装厂组建不起像样的运营队伍，云创可以接手运营，要分红利润点也比平常的项目低很多。 这在很大程度上帮赵新华解决了后顾之忧，毕竟人他有，唯独可能出现漏洞的地方就是运营。 另外，陈璐提出可以把新华服装厂的服装放在云创mcn矩阵中销售，扩大新华服装厂的销售渠道，而且利润分成大头留给新华服装厂。 做服装生意的人都知道销售渠道有多重要，虽然赵新华并不懂什么是mcn矩阵，但他听到会有几十上百个直播间会帮他卖货的时候，赵新华瞬间就动心了。 赵新华当然知道陈璐这样做显然是在针对一抹，很没水平的问了陈璐一句：“陈总，这个易遥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璐却没有隐瞒，表情冷漠地说：“易遥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新华默然，但也心知肚明，陈璐这样说的目的，无非就是让他做好保密工作。 “陈总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不知。” 自从知道李想每天中午外出是去帮易遥拍摄之后，陈璐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会让易遥的项目继续下去，也不会让易遥继续留在云创。 她可以一直把易遥当成最好的闺蜜，但她不希望易遥出现在她和李想的世界里。 为了维持自己在云创的地位，那段时间陈璐跟汪总频繁见面，大多数时候陈璐也会满足汪总的需要，不再像以前一样吊着汪总的胃口。 可陈璐依旧不肯要汪总的钱，当汪总问起的时候，陈璐告诉他：“我不想这种事最后成了一场交易。” 面对一个不为钱的女人，汪总其实很惊讶，也很佩服。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汪总对陈璐也产生了很多好感，所以，他愿意为陈璐做一些事儿，至少让陈璐稳稳的掌控鞋厂的项目，保证她的持续收益。 有几次汪总见张云创的时候特地提起了陈璐，张云创这种人精自然也听出了汪总的意思，让汪总放心他回去就给陈璐升职加薪。 虽然最后张云创只是给了陈璐一个兼任娱乐直播组组长的职位，但汪总很满意，他要的就是张云创的态度。 …… 李想知道一抹现在处境艰难，中午，去了一趟一抹。 秦墨照样点了饭菜，四个人一起吃饭。 李想问易遥：“之后什么打算，找主播重新起号？” 易遥和秦墨对视一眼，很显然秦墨也在等易遥回答这个问题。 易遥没有一点犹豫：“对，找主播，继续搞。小强都打不死，一抹总不能输给小强。” 听到易遥这么说，一直用忙碌掩盖心虚的张滨才彻底释怀：“我就说易遥姐不会放弃。” 秦墨没说话，干脆出去买了两瓶白酒回来，“今天怎么也得喝点。” 易遥一开始不同意：“喝什么喝，耽误工作……” 一想到工作，好像眼下也没什么能做的事儿了，随即改口：“喝吧，喝完再说。” 饭吃了一半，李想下午还要上班自然没有喝酒。 张滨这个一向喝不了白酒的也敞开肚子喝了起来，饭吃到一半，张滨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易遥：“易遥姐，我搞不懂，服装厂为什么突然加价？咱们帮他带销量，服装厂没理由这样对我们啊？” 张滨的话的确也是易遥一直搞不懂的地方，前几次黑粉带节奏、改价出错疯狂下单，已经让易遥怀疑有人在故意搞一抹。 这次更狠，直接让一抹面临绝境，她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可话是这么说，易遥始终想不通谁会这样对付一抹。 一开始她怀疑是林菲飞，可一直也没找到什么证据。关键是，易遥想不通林菲飞这么做有什么动机。 张滨突然提到了一个人：“易遥姐，李前这几天怎么没来？还有一批货没发呢。” 秦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啊，这几天的货都是我发的，有些尾单还没处理完。这李前有点奇怪啊，工资还没结，人就蒸发了。” ------------ 第五十七章：麦庄桥 张滨提起李前倒是让众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李前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结就离开了公司。 虽然只有几天的工资，但易遥相信一个应届毕业生不会不在意这些小钱，尤其是按照张滨的说法，他家庭条件不好兼职做打单发货员属于勤工俭学。 秦墨也意识到这一点，立马给李前打了电话，还顺手开了免提。 然后故意装作阴阳怪气的样子问：“李前，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用不用我提醒提醒你？” 显然，李前被秦墨的话唬住了，声音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什么……什么事儿？我忘了什么事儿？” 秦墨这才换了个语气：“你这几天的工资还没结，怎么？不要了？” 李前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也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呀，秦墨姐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现在比较忙要不你直接微信转给我好了。” 此刻，所有人都知道了李前有问题。 紧张，慌乱，这些不该有的表现李前全都有了。 而且正常来说，工资是不可能忘的。 秦墨刚想回话，易遥却拦住了秦墨，接起电话就说：“我是易遥，公司里的钱现在都取出来了，手里只有现金，这样吧，你把位置发过来，我待会给你送过去。” 一松一紧，李前的思路显然被秦墨两个人给搞混了，电话也没挂就直接打开微信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易遥。 等李前反应过来撤回消息的时候易遥已经看到李前的位置在麦庄桥附近。 秦墨还没反应过来，问易遥：“这小子跑麦庄桥干什么去了？” 看到李前慌忙撤回了位置信息，易遥更加确信了：“麦庄桥，你天天往麦庄桥跑怎么不记得了？” 秦墨恍然大悟，赵新华的服装厂就在麦庄桥附近。 “你的意思是？”秦墨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巧合了。 易遥却笑了笑：“我终于知道赵新华为什么突然涨价了，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去服装厂，他们正往仓库里搬建筑材料，当时我们还问了，他们说是给新来的业务专员弄新的办公室。现在明白了吧，那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而是直播间。” 回想起之前赵新华想要让易遥跟他干的场景，易遥叹了口气，一切都印证了这一点。 秦墨还是不敢相信：“不能吧，你看赵新华那样像是会玩儿阅视的么？他一没主播二没运营，怎么搞？他自己上直播？那不把人笑死？” 易遥摇了摇头，说：“做直播带货最关键的是货源，咱们之前已经帮赵新华验证了，大码女装在阅视做直播带货可行，而且销量不错，这些赵新华很明白，剩下的什么运营主播，这些都是次要条件，他想做招人就好了。” 张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易遥姐，赵新华他们不缺运营。” 秦墨更懵了，“张滨，你怎么也不学好？有屁不能一次放完？等着我给你鼓个掌加把劲？” 之前易遥给秦墨的话，这会儿秦墨原封不动地送给了张滨。 张滨这才说：“易遥姐说得不错，我之前就觉得李前不对劲儿，每天打完单子发完货也不走，就在这跟琳琳套关系还看咱们的后台数据，现在想想，这货早就惦记着琳琳了？” 李前把琳琳挖到了赵新华那？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李前一个多月之前就来了一抹，也就是说，赵新华从一个多月之前就有了自己单干的想法。他下了一场大棋，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了。 不动声色地让李前每天查看一抹地直播数据，还挖走了一抹的运营琳琳。 “这……这特娘的也太阴了吧？！” 秦墨一脸的不可思议，易遥也已经憋了一肚子气，她是可以大度，但被人这样算计，这口气她还是咽不下去。 “别瞎想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易遥拉上秦墨上车，张滨也跟着一起去了新华服装厂。 他们没有提前通知赵新华，门卫见是之前经常来的熟面孔以为又是来拉货的，就把几个人放了进去。 三人直奔仓库新装修的“办公室”，一进门，所有人心里的疑惑都解开了。 三间新房间的确有一间是办公室，剩下的两间跟易遥预料的一样就是直播间。 赵新华显然很舍得砸钱，直播设备、背景墙、展示架这些东西用的都是最好的，墙角一面墙的货架上，各种镜头相机也都是一手大牌的机器。 看到秦墨几个人进门，琳琳的脸色瞬间如红布一般，她起身想要解释，却被一旁的秦墨按了回去。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么？ 易遥他们进了服装厂，回过神来的李前才匆忙赶了回来，只是等他咋咋呼呼地冲进仓库的时候，易遥几个人已经站在了眼前。 “不错，小伙干得不错，你还真是给姑奶奶我上了一课。” 秦墨不知是喜是怒，笑得狰狞。 李前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易遥凑到李前旁边，“李前，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到底是不是应届生？” 李前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摇了摇头。 易遥笑了笑：“那还好，至少应届生的形象还是保住了。” 秦墨显然已经有些失控，看到眼前的场景，怒哼哼的就要往赵新华办公室走。 却被易遥拦了下来。 “回去。” 秦墨摇头：“不能就这么算了。” 易遥挡着不肯让路，又重复了一遍：“回去，听我的。” 张滨也看出来秦墨一副要搞事情的样子，凑过去拉着秦墨就往门口走。 只是路上，秦墨碰到了小米……和小米的一帮朋友。 秦墨终于回过神来，竟一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赵新华不仅有了运营，甚至连主播都准备好了，小米这帮人显然就是赵新华物色好的主播。 秦墨有些哭笑不得了。 车上，秦墨一个劲儿地叹气，易遥有点不耐烦了：“要下蛋就赶紧下，打什么鸣？” 秦墨被易遥逗笑了，心里的郁闷也一下子释然了，笑着跟易遥说：“你说咱们这也算是自作孽了，培养了琳琳，帮了赵新华卖，现在好了，琳琳跟赵新华搞到一起了，咱们这算什么？用爱发电？” 易遥明白了秦墨的意思，也笑了起来：“用爱发电，这个词用得好，只不过现在变成恨了。” 秦墨有些不解：“易遥，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都这种地步了，赵新华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易遥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解释的？人家一开始就奔着坑我们来的，你让他解释什么？解释解释我们有多傻？还是听赵新华说更多的风凉话？我觉得这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吃一堑长一智么，以后小心点就好了。” 张滨一直没怎么说话，看两人都停了下来，才突然说了一句：“易遥姐，我觉得他们不成。” 秦墨却笑了：“张总，这话怎么说的？” 张滨一脸天真，“我就觉得他们不成，那都一帮什么人？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坑蒙拐骗，这样的人要是能做成了，这个世界上就真没天理了。” 秦墨嘿嘿一笑：“说的也是。” ------------ 第五十八章：有什么打算？ 第一次创业，第一个项目，风风火火的开始，彻彻底底的失败。 易遥和秦墨虽然都没有放弃，但易遥很清楚，她们必须总结经验教训才能避免在同样的地方摔跟头。 易遥知道她们犯了很多错，但重要的有几点。 首先就是合同，如果当初跟赵新华签了定价协议，现在就不会在价格上让赵新华抓了把柄，甚至直接导致直播项目腰斩；另外就是两手准备，秦墨和易遥都属于那种头脑一热就能做事的，可这一次她们只想到了成功，没想到失败。 所以当大码女张账号一下断货缺人之后，她们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她们提前就掌握了一些网红资源和货源的话，就算赵新华出尔反尔，她们也能有喘息和斡旋的机会，最不济她们可以换主播换货源借着卖，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下陷入无米下锅的境地，只能干瞪眼干着急。 秦墨肯定是最不痛快的一个，直播一停就意味着秦延山的竹编制品也没有了线上销售的机会，黑泉社区那帮刚刚看到希望的传统匠人们内心也一定非常失落。 如果是以前，秦墨一定是灰心丧气的样子，不过，这次秦墨并没有显得太失落。 易遥还在，张滨还在，甚至李想也一直帮他们出主意！ 这么多人都在，不过是重新起步而已。 所以，当消息传到黑泉社区的时候，张叔和秦延山还没安慰秦墨，秦墨反倒一脸得意地告诉他们：“别着急，我们正准备弄新的账号，咱们的竹编工艺品还会继续上架。” 易遥让工作室停了几天工，她要总结一些经验教训，也需要一些时间筹备新的账号。 就算招聘主播、运营都可以提前做，但易遥还是想放慢速度，毕竟，上一次也是因为太过着急，导致出了乱子。 赵新华这边。 新华服装厂的企业账号已经开通，主播有小米和她的几个朋友，运营有琳琳和藏在背后的陈璐，连发货打单子都有现成有经验的李前。 一个组建完整的直播带货团队已经初见规模，而且赵新华舍得花钱，设备、服装、道具、直播间、摄影棚、前期运营费，赵新华直接拿了两百万出来。 易遥的直播账号已经帮赵新华打通了道路，具体的运营方式琳琳也已经掌握了不少。 所以，赵新华没打算单个直播间带货，而是准备一下起七八个账号，矩阵式的开直播彻底打开“大码女装”在阅视平台商的销路。 前几天，赵新华特意找了陈璐，请了云创的主播培训老师培训小米和她的朋友。 另外也用高薪从别的mcn公司挖来了几个有经验的带货主播，赵新华野心很大，既然要做，就干脆玩票大的。 一抹后期的视频引流帮直播间带来了不少的流量，所以琳琳的建议是，一开始就不做纯实物视频，让几个美女出镜表演，只要做好内容定位，先期的视频引流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虽然看上去这种方式比较耗费时间，也需要专业的摄影组配合，但一旦起到引流效果，就能帮七八个账号节省不少的运营费用。 赵新华还算理智，他不懂运营，所以运营上的事儿他也不参与，让琳琳跟陈璐商量，只要陈璐同意他就没意见。 琳琳多少有些不痛快，毕竟她现在是运营主管，陈璐只不过是个外人，这种事儿竟然要听陈璐的意见。 知道赵新华没有完全信任自己，琳琳也没发牢骚，只要这几个账号能顺利起来，赵新华看到了她的能力，琳琳才能彻底站稳脚跟。 琳琳打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陈璐。 陈璐思忖了片刻，并没有反对琳琳的意见，问她：“内容拍什么？” 琳琳：“变装，之前一抹做的变装卡点视频引流效果很不错，能展现服装亮点，也能吸引用户流量，而且……拍摄难度也不大。” 陈璐还是没有反对，只是建议：“我觉得可以在尺度上放开一点，只要不走光不露骨，尺度越大流量越大，这个你应该懂得。” 琳琳知道陈璐想走擦边球路线，通过暧昧、露骨、性感的视频更容易吸引流量促成交易。 可这一块一直是阅视平台的黄灯区，许与不许都在平台的态度上。 “这样好是好，就怕……万一平台哪天严查，那岂不是？” 琳琳有所担心，但陈璐显然早有准备：“你可以去现在的舞蹈区看看，有多少人是打擦边球的。我做运营这么多年，就学会一句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做运营需要的是魄力，尤其是运营主管。” 陈璐的话正扎琳琳的软肋，她现在正被赵新华轻视，如果连动作上都蹑手蹑脚，怕是真的要被赵新华误解。 陈璐又不补了一句：“如果平台真的要严打的话，难不成平台要自断双臂，把整个舞蹈区的业务都砍掉？那可是一大块肥肉。” 琳琳觉得陈璐说得有道理，阅视平台如今半边天都在“美女娱乐主播”身上，如果真的严打，那帮以“性感妖娆”为噱头的大批主播岂不是要转战其他平台？ 琳琳相信阅视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她大可以放心地去打擦边球。 有了这个思路，琳琳的想法也彻底放开，甚至准备组建“洋马天团”。 小米那帮原本就放得开的女人，更是像解放了天性一样配合琳琳的“洋马策略”。 挂了电话，陈璐目光凝重。 在陈璐的心里，虽然她成功地弄垮了易遥的项目，但她并不好受，此刻陈璐的脑海里都是他和易遥大学时期相处的场景。 如果不是易遥，陈璐兴许连进入云创的机会都没有。 陈璐并没有后悔，琳琳找她问内容定位的事儿，陈璐也算是帮了易遥一把。 当天晚上，易遥去了陈璐家。 陈璐似乎也预料到易遥今天会来，提前买了一大堆易遥爱吃的。 易遥照旧一进门就脱鞋跳到沙发上看电视，袜子也是随手一丢丢在旁边的沙发上。 时至今日，陈璐依旧对易遥“不淑女”的做派一点都不反感，她一个有洁癖的女人，依旧可以忍受易遥在家里胡作非为。 “我做了你爱吃的……麻辣小龙虾。” 易遥以为陈璐做了白斩鸡，刚要叹气听陈璐说出麻辣小龙虾，情绪立马亢奋起来。 吃饭的时候，易遥把最近经历的一些事情都告诉给了陈璐，陈璐当然不显得意外，比起之前，她更多了一些不惊不乍的成熟和稳重。 “有什么打算？”陈璐问易遥：“回云创，还是……” 易遥在陈璐面前没有丝毫隐瞒，笑着说：“重头再来，之前的项目虽然失败了，好在留下了十多万的资金，有这些钱，我们可以再搏一把。” 陈璐若有所思的样子：“女人创业很辛苦的，干嘛不找个公司上班？” 易遥没觉得陈璐这话有什么猫腻，抿了抿嘴狠狠吃了一口小龙虾，才说：“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人？找个公司上班，混日子，那太不符合我风格了。别看这次失败了，其实我挺感谢张云创的，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想做什么。” 两人一直聊到了深夜，看已经是十二点多，知道陈璐明天还要上班，易遥这才关上了话匣子上床睡觉。 第二天，易遥起床的时候陈璐已经去上班，陈璐留了早饭，还特地去楼下的奶茶店买了珍珠奶茶放在餐桌上的保温桶里。 还留了纸条：“珍珠奶茶，以后我请你喝。” 易遥被这股暖意包围，心里瞬间舒畅了不少。以前都是她每天给陈璐带珍珠奶茶，如今她似乎落魄了，但这份浓浓的情谊还是原先的味道。 起床吃饭做了几个方案，易遥觉得脑子一片混乱，干脆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了凌素华那里。 秦墨去了一趟北京演绎专修学院，去孟宸的宿舍找，舍友们也说好几天没有看见孟宸，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去学院问老师，连老师也不知道孟宸的行踪。 秦墨本来打算向学院领导举报孟宸诈骗的事儿，可想想这段时间跟孟宸相处时的情形，秦墨最终还是心软了。 离开之前，秦墨给孟宸的舍友留了电话，等孟宸回来让她联系自己，还顺便给那个女学生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易遥也没想到，如今的凌素华已经是另一番光景。 ------------ 第五十九章：你怎么来了？ 这阵子因为工作忙，加上凌素华和易成文刚离婚没多久，凌素华还总是提起让易遥回到服装行业的事儿，易遥就没怎么见凌素华。 凌素华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再回之前的家看望易遥总觉得别扭，这对母女竟然真的有半个多月没再见过。 见到易遥上门，姥姥蓝佩英反常的嗔怒了两句：“这么多天也不来家里，你眼里是真没我这个姥姥了。” 见姥姥一边说着一边就去厨房准备易遥爱吃的饭菜，易遥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父母离婚，可姥姥还是姥姥，易遥就算如今成了破碎家庭里的孩子，可她之前丝毫没有意识到，父母离婚姥姥心里那个家也已经碎了。 蓝佩英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很多感情不会豪放地表达出来，可易遥知道，这么多年过来，姥姥早把易成文当成自己的儿子。 看姥姥两鬓多出的白发，易遥才意识到易成文和凌素华离婚，对姥姥的冲击有多大。 院子里，工人们还在忙活，中华传统服装的手艺几乎全程都是手工制作，先前连织布、染色都是他们手工完成。 也就是行业不景气市场不好做之后，才为了节约成本把织布染布的过程省了。 院子里有几条晾衣绳，是专门用来晾晒布料的，门口旁边的水池里几个工人正在浸泡布料，对布料进行预缩处理。 传统服饰对布料的处理要求很严苛，既不能缩水又不能褪色，所以在进行预缩处理之后晾晒的时候，还要在布料表面覆盖一层纱布，防止布料褪色。 天然纤维，尤其是丝织物最为明显，其次就是棉麻布料，强光照射很容易发生褪色老化的现象。 院子里面的遮阳棚下面，几个女工正在刺绣，再远处则是在定板制版的工人，离客厅最近的地方摆着一排长桌，是一群工人在缝制成品。 凌素华的裁缝手艺一绝，这会正忙着指导旁边的女工该怎么走线。 凌素华看见易遥进了门，但完全没搭理易遥，把易遥当成了空气一样。 易遥在屋里陪姥姥聊了半天，知道凌素华如今的生意还算不错，勉强能维持这帮工人的生计。凌素华跑了一趟南方，还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些销路。 商场、专卖店这些地方显然不适合凌素华，凌素华愣是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联系上一个专门给剧组制作道具的工作室，对方也是手艺人，见凌素华是从北京特地跑到广州，对凌素华十分敬佩。 见过凌素华带去的样品之后，对方还真就答应了会帮凌素华推销她的明代传统服饰。 凌素华没有当即离开广州，又在广州待了一个星期，拿到几个订单之后才肯回到北京。 凌素华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准了的事儿，哪怕撞破南墙她也从不回头。 当然，要不是凌素华这样的性格，母女俩也不至于一谈到工作的事儿就水火不容。 中午吃饭的时候，凌素华才开口跟易遥说道：“你怎么来了？闲的？” 易遥显然已经习惯了，搂着姥姥的胳膊：“凌素华你别不耐烦，我又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姥姥的。” 凌素华翻了个白眼，再想说什么就被姥姥蓝佩英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吃完饭，等姥姥蓝佩英进屋午睡，母女俩这才算正经地说了几句话。 “有空回家看看，离了婚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吧，再说了，你们离了婚，我又不是孤儿，易成文剥夺你探视权了？”易遥故意犯贫，凌素华也没搭理她。 “你怎么有空来这？公司怎么样了？”凌素华还是问起了公司的事儿。 易遥也没打算瞒着凌素华：“公司出了点事……不过……” 知道凌素华又要说让她回来的事儿，易遥直接伸手制止：“您先别着急，问题很快就能解决，还没到散伙的程度。” 让易遥意外的是，凌素华真的没再提让她回来的事儿。 “我懒得管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啥时候想通了啥时候来，我不着急。” 易遥感觉到了不对劲，巡视了一圈，这才看到人群里几个陌生面孔，年龄还都不大。 “那几个干什么的？你人手不够用了？” 凌素华笑了笑：“从南方来的，这手艺你不肯学，我总不能让它断了，这几个人倒挺有耐心，来了一个多星期我什么都没教，他们倒也耐得住性子。” 凌素华是接触过那个年代的学徒的，不说有没有灵性、够不够认真，光是耐心这一关就有很多人过不了。 易遥听姥姥说起过，封建时候手艺人在民间是很吃香的职业，别人要当学徒先签生死状，进了师傅的门，打骂随师傅生死看天意，真有熬不住跳井自杀的也跟师傅完全没有关系。 更有甚者，师傅到死才把手艺传给徒弟，学几十年才能出山的学徒大有所在。 以前拜师讲规矩，现今拜师唯看速成，易遥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进步还是倒退了。 看样子凌素华已经打算把这门手艺传给外人，易遥也乐得清闲，一个劲地给凌素华吹耳边风：“我看这几个人挺不错，真挺不错的。一看就是好料儿。” 凌素华手里还有几个订单，做完至少还得两个月。凌素华也不担心，她已经打开了一条路，剩下的只要她能把控好品质这关，明代传统服饰的手艺应该能传承下去。 母女间有了缓和的余地，易遥的心情有又敞亮了不少。 下午，易遥没留下来给凌素华捣乱，三点多就去了考古学院。 易成文还在上课，易遥也惊动他，悄悄进门当起了旁听。等易成文下课，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才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易遥。 “你怎么来了？”易成文显得有些意外。 易遥一撇嘴，“果然二十几年的夫妻没白当，话都一样。” 易成文这才回过神来：“你去你妈那了？” 易遥点了点头，“家破山河碎，同志也想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 易成文听懂了易遥的意思，也没说什么，拉着易遥往市场走，带她去买好吃的。 易遥其实一直都想着撮合易成文和凌素华重归于好，从前，易遥真的是不抱希望，因为她太了解凌素华了，一旦做了决定哪怕是错的，也从来都不会回头。 可这一次，凌素华竟然突然变了性子，没有让他回去继承手艺，易遥似乎嗅到了一丝可以挽回的味道。 那两天，易遥几乎每天都是两头跑，白天去凌素华那边帮忙，帮到凌素华都觉得烦赶她走，易遥就耍二皮脸，故意要磨凌素华的性子。 下午，易遥就去考古学院听易成文讲课，等易成文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过了两天无忧无虑的日子，易遥轻松了不少。 可张滨还是给易遥打了电话，问公司什么时候开工，他在家里都要长毛了。 知道张滨是个有干劲的，放假的时候就已经说好是带薪假，可张滨还是耐不住，催着易遥赶快回去。 重新开张的前一夜，易遥请秦墨和张滨吃了一顿饭。 上次在北京演绎专修学院旁边吃得还不错，这次易遥还是把地点选在了这。 秦墨开着宝马车带着张滨赶到的时候，易遥已经点了一大桌子菜。 老板娘显然已经认出了秦墨，也认出了易遥，这次没等两人开口要酒，老板娘就提醒她们少喝点。 易遥拿张滨开心，说：“张滨，明天就算新开张了，你也算是咱们公司的元老了，给你弄个后勤部主任当当怎么样？” 张滨突然一个激灵起身，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什么。 易遥秦墨两人瞬间就乐了。 秦墨笑得前仰后合：“张滨，你至于么，一个后勤部主任就把你激动成这样了？” 张滨的神情一点都没放松，指着两人身后：“孟宸！孟宸在那！” ------------ 第六十章：你怎么这么傻 易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孟宸。 显然，张滨看到孟宸的时候，孟宸也看到了张滨。 三个人起身往孟宸旁边走，孟宸瞬间紧张起来，后退了几步，见几人没有放弃的意思，干脆转身跑了起来。 孟宸在前面跑，三个人在后面追，就这么一路跑出去几公里远。 孟宸本想往学校跑，但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就进了旁边的城区小巷里。 追了四十分钟，孟宸跑不动了，易遥几个也跑不动了。 跑换成了走，孟宸还是不肯停下。 秦墨双腿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咒骂起来：“孟宸，你特娘的跑什么跑？地球这么大，你还能插上翅膀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不成？三万块钱，你特娘的至于么？” 距离还有十几米远，孟宸干脆找了个石墩坐了下去。 孟宸放弃了。 等易遥三个人走到孟宸旁边的时候，孟宸一脸绝望，放弃挣扎。 “孟宸，到底怎么回事？”易遥开口就问。 秦墨已经来了脾气，也不顾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拉着孟宸就要走：“废什么话，直接报警，我就不信撬不开她这张嘴。” 易遥显然还不忍心，推开秦墨坐在孟宸旁边，“孟宸，跟我说说，到底为什么失踪，是为了钱？” 孟宸本不想解释了，事实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可她似乎逃不开易遥审判似的眼神。 “我借了网贷，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们把我送去警局吧。” 事情是这样的，孟宸之前因为在mcn机构违约，借了亲戚们几万块钱，前段时间几个亲戚催得紧，孟宸实在没有办法，就在网贷平台上借了三万块钱还给亲戚们。 本来，孟宸每个月有一万多块钱的工资，也不愁还不上钱。 可孟宸不知道她借的网贷是黑心贷款，复利驴打滚一样地往下翻，每个月要偿还七千多块钱，一年才能还完。 算下来，三万多块钱的借款，除掉各种手续费、押金，一年光利息就有四万多块，这简直比高利贷还要厉害。 第一个月，孟宸勉强还坚持了下来，钱是她借的，合约是她自己签的，孟宸认了，大不了这一年算她白干。 屋漏偏逢连夜雨，上个月孟宸的妈妈突然生病住院，严重的动脉硬化必须尽快做手术装支架。 孟宸家里本来就穷苦，爸爸东拼西凑还是没有凑够住院费。于是，孟宸就跟自己的同学亲戚借钱，勉强凑够了手术费用。 孟宸本来不打算逃债的，可她钱都给了妈妈治病，那个月的贷款没有还上。 催债的人整天给孟宸打电话催债，有时还会去学校宿舍找孟宸还钱，对方要挟孟宸三天之内还不上钱，就把事情捅到学校里，到时候学校肯定会处分孟宸，孟宸也不可能拿到毕业证。 对于从事演绎专业的孟宸来说，被学校处分等于提前给她的演艺生涯画上了句号。 孟宸最终还是开口向易遥借了三万块钱勉强应付了过去。 可，让孟宸没有想到的是，一抹也突然出了问题，赵新华涨价、琳琳离开，易遥通知那几天休息，这让孟宸瞬间紧张起来。 没有工作，他就没办法偿还每个月的贷款，更没有能力还亲戚朋友和易遥的钱。 一时间所有问题堆在一起，孟宸感觉自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为了不让黑心贷款影响到自己的学业，孟宸提前向学校申请了休学，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这次，孟宸突然回来是打算回宿舍打包东西离开北京的。却没想，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碰到了正在吃饭的易遥几个人。 几个人都很纠结，易遥和秦墨损失了三万块钱，眼下孟宸显然没有能力偿还，更要紧的是，今天如果放孟宸走了，这笔钱就真的等于打了水漂。 而孟宸也很纠结，她知道离开北京已经不可能了，可也无从开口求易遥他们原谅。 张滨一直在旁边盯着几个人皱眉，易遥、秦墨、孟宸，这些人在张滨的眼里都是朋友，他也没想到朋友之间会走到今天的局面。 “你们带我去公安局吧，反正我妈的手术已经做完，我也没什么好逃得了。” 沉默了很久，孟宸突然说道。 别看秦墨嘴上硬，可她也心软，尤其是知道孟宸是为了救妈妈的命才骗的钱，更不忍心真的把孟宸推到火海里去。 易遥本来就心软，可这三万块钱是一抹的不是她自己的，这个时候也只能等秦墨拿态度。 秦墨似乎看出了易遥的意思，拉着易遥去旁边商量到底该怎么处理。 张滨坐到孟宸旁边，叹气道：“孟宸，你怎么这么傻啊，这种事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孟宸显得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现在张滨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两人静默着没有说话，易遥和秦墨商量了半天也终于回来。 易遥拍了拍孟宸的肩膀：“孟宸，你以后到底什么打算？” 孟宸抬头看了一易遥一眼，苦笑了一声说道：“易遥姐，你如果愿意再相信我一次的话，就放我走吧。我跟南方的一个老板已经谈好了，去那边做直播，他答应每个月给我三万元钱的工资。做两个月，我就能把钱还给你们。” 秦墨一下愣住了：“三万？什么直播这么赚钱？” 孟宸低下头，脸埋在膝盖中间，整个人蜷缩着：“就是……那种。” 秦墨没反应过来，易遥已经心知肚明，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易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孟宸脸上，几个人都懵了。 易遥吼道：“孟宸，你特娘的不知道这种事儿犯法？几万块钱就把你逼上绝路了？我特么当初瞎了眼了。” 眼看易遥还要动手，秦墨赶紧抱住了易遥，张滨也把孟宸护在了身后。 拉着易遥去开了车，回去带上孟宸，四个人一起去了秦墨的房子里。 一晚上，易遥的情绪都不太好，就算孟宸现在处境艰难，可她打算去南方做黄-播还债，还是让易遥丧失了理智。 误入歧途很简单，可要想从歧途回归正路就难了。 孟宸一个劲儿地哭，梨花带雨把张滨的心都要苦碎了，见易遥还是不依不饶的样子，甚至直接跟易遥说了一句：“易遥姐，你别闹了行不行，大不了孟宸的钱我替他还！” 张滨这么一说，易遥和秦墨愣了，连孟宸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这…… 谁也没看出来，张滨竟然有这个心思。 把易遥带进卧室，秦墨干脆亮明了态度：“姓易的，你别闹了行不行，演戏给谁看呢？” 易遥一愣：“你说什么呢？” 秦墨翻了个白眼，冷笑似的看向易遥：“你这么闹不就是想让我拿主意？钱是一抹的，我这个老板不开口，你下不了决心，不就是想逼我么？” 易遥倒没想到秦墨会突然这么通透：“你特娘的看出来了还一个响屁不放？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墨跷着二郎腿，审视般的看向易遥：“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个业余的能演到什么程度，别说，我觉得你比孟宸专业，要不你转行做演员得了，做运营白瞎你这个人才。” 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秦墨怎么肯真的把孟宸推上绝路？ 两人知道了彼此的心思，秦墨也不装了，点了根烟，这才开口说道：“要不，让孟宸去云创吧，张云创能卖我个面子，孟宸的直播能力，在云创混个万儿八千的应该不成问题。那三万块钱，算了，她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吧。” 易遥偷笑了一声，转而一脸严肃地问秦墨：“你可别后悔，没人逼你。” 秦墨也不说话，见易遥起身往外走，狠狠地在易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客厅，秦墨把她的想法告诉孟宸，没承想孟宸却不乐意了。 “我不去云创。打死也不去。” 这下连秦墨也怒了：“孟宸，你看不出来我们在帮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孟宸低着头凝思了很久，才抬头说道：“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孟宸这样说，几个人都很意外，可孟宸态度坚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当几个人都在疑惑的时候，孟宸从包里拿出了那份让她深陷泥潭的经济协议，“你们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拿过协议仔细一看，秦墨瞬间沉默，落款的公章竟然是云创的。 秦墨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之前是被云创坑了？” ------------ 第六十一章：自己辞职吧 秦墨怎么也没想到孟宸之前被mcn经纪约设计，竟然跟云创有关系！ 仔细一问才知道，孟宸之前真的在云创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易遥才刚进云创没多久，还只是个实习运营，接触其他项目主播的机会很少，两人虽然在一个公司但却没有见过。 易遥倒是记得当时有个做直播带货的项目，因为当时负责的运营能力不够，在比价定价上出了问题，导致直播间销量惨淡。 易遥清楚地记得当时林菲飞还提起过那个项目，说可惜了一个好主播。易遥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林菲飞说的就是孟宸。 孟宸从直播带货组被调去了娱乐主播组，因为不能接受娱乐主播“豪放”的直播形式最终跟云创闹掰，不仅几个月没赚到钱，还倒赔了云创几万块。 mcn在主播经纪约上做手脚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只是这件事发生在孟宸身上，还是让易遥有些意外。 当然，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云创这种大的mcn机构，竟然也会用这种损招。 被云创的经济协议坑了钱，随后好不容易进了一家新公司，竟然还跟云创有关；直播刚刚有所起色，为了还钱欠下网贷被催债的人威胁……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在孟宸身上，连秦墨这个心肠不软的也唏嘘起来。 “那三万块钱你不用还了，就当我替舅舅积德了。” 秦墨张口就免了孟宸欠一抹的三万块钱，看孟宸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秦墨又补了一句：“放心，我亏不了本，这些钱我会跟张云创要回来，他拿我没辙，三万块钱买个清净，他赚大了。” 秦墨知道张云创是个有手段的，但也没想到云创对待主播竟然也这么不堪。 “还有，”易遥接上了秦墨的话：“这件事你听我的，小网贷那边明天我跟你去警局，这种黑心网贷是违法的，你已经还了那么多，他们已经赚了。” 孟宸不是一点法律意识没有，只是被云创坑了之后，她已经不怎么相信正义会站在她这边了。 “网贷那边你还了多少了？”易遥又确认了一遍。 孟宸感觉眼前都是光，希望的光，一时间整个人的神情也变得松弛下来，她拿出手机打开借款软件确认了之后才说：“四万五千四百三十二。有三万是从你那拿的，还有一万多是我之前的工资。” 三万块钱连本带利还了四万多，易遥觉得已经够了。 易遥记得李想提起过他有个律师朋友，当下就给李想打了电话。李想动作很快，一听是网贷的事情，当即就拉着朋友赶到了秦墨家里。 一番讨论之后，律师的建议就是报警，这些钱已经足够偿还贷款的本金利息，只要警方掌握了证据摧毁了这个不法窝点，孟宸甚至能追回一些钱。 孟宸眼前的困境似乎一下就迎来了转折，如果没有了网贷的压力，没有了欠一抹的那三万块钱，孟宸现在只有欠亲戚朋友的两万多的欠款。这样的话，孟宸的确少了不少压力。 送走了律师和李想，易遥还是跟李想说了声谢谢。 李想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他顺手揽住易遥肩膀说那句：“兄弟，能不能别磨叽”的时候，搭在易遥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随即便缩了回去。 有些东西不用明说，就已经传递你我。 易遥后知后觉，竟然也有一丝不舍的情绪酝酿着。 孟宸最终还是决定留在北京，毕竟北京的工资水平比老家要高得多，可她已经不在一抹，不想继续占秦墨的便宜，不准备继续住在秦墨家里。 张滨灵机一动：“你要不嫌弃，住我那好了……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而已，大不了……大不了我收你房租好了。” 张滨不是北京人，可他的姑姑家在北京，在通州有一处房子。 姑姑家里前年就举家搬到了国外，房子一直空着，本来是打算租给中介赚租金的，突然想起来张滨当时还在北京上大学，就干脆把房子留给了张滨，让他一直住着。 房子不小，有一百三十多平，以前张滨的大学同学有时候回去住，毕业之后就一直是张滨一个人。 三室两厅的房子，张滨自己住这也的确显得空，可房子毕竟不是自己的，他想租出去赚点零花钱，总觉得心里别扭。 孟宸考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张滨的建议。 第二天，易遥就陪着孟宸去了警局报了案，因为手里有还款的证据，还有当时签订的借款协议，警方很快立案还嘱咐孟宸：“这帮人就喜欢坑你们这些没毕业的大学生，这几天光是裸贷被威胁报案的就有好几个，回家等消息吧，以后多注意点别再被骗了。” 知道对方属于不合法的黑网贷，孟宸也放下心来，一个多月以来，孟宸心里总算感到了一丝敞亮。 “接下来什么打算？”出了警局，易遥问孟宸。 孟宸摇了摇头：“我也没想好，之前倒是有个剧务联系我，说有个替身的活想让我做，我想去试试。” “替身？什么替身？”易遥有点意外。 孟宸笑了笑：“武替，虽然有点风险不过我想去试试。” 易遥也笑了：“你还会武术呢？” …… 孟宸这边的事情总算落下了帷幕，虽然一抹如今处境艰难不过易遥并没有灰心，虽然摔了跟头，可也让她学会了走路。 秦墨果然去张云创，硬生生把那三万块钱要了回去。 别看张云创势大力强，但在这个闹腾的外甥女面前，张云创显然没什么办法。 实在耐不住秦墨的无理取闹，张云创只能无奈接受，就当花钱买了清净。 不过，第二天张云创就罕见地去了一抹，了解公司的运作情况。 不问不知道，一问张云创瞬间火冒三丈。 “跟供货商不签定价协议，易遥，你也是老运营了，这种错应该么？” 看着后台的销售数据，张云创生气之余更多的却是惋惜。 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张云创当初答应妹妹张艳帮秦墨开公司，一是为了不想被妹妹和外甥女一直纠缠，混个清闲。另外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打压一一下mcn运营跳槽的不正之风。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张云创还有另一个目的：拓展云创的业务范围。 在当时，直播带货基本都是公司行为、公司项目，个人涉足的情况很少，毕竟运营得是专业的，还有得有主播、直播间、各种设备，超纲的成本面前，大多数想要尝试的个人卖家都望而却步了。 不过，易遥的项目帮张云创验证了他的想法，阅视直播带货是个可以以个人形式去做的。 一部手机，一个主播，一个稍微懂点阅视规则的运营，事实上，只要有这三个人，像各种夫妻店、小卖店甚至是两元店都可以加入到阅视直播带货的大军中来。 张云创的思想维度显然要比易遥高很多，他立马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个人形势做直播带货最大的困难不在主播身上，而在运营身上，如果云创能通过打造个人直播带货账号掀起这股风潮，那么，一定会有人愿意掏钱从云创这里学习经验。 到时候…… 欣慰是欣慰，张云创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连员工被人挖了，易遥，你可真给我长脸。老虎学医猫老师都知道留一手上树，你倒好，整个模式流程全都让那个琳琳学了去。现在好了，人家用你的锅做饭，还反手砸了你的锅，你这叫什么，你这叫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我张云创佩服你。” 张云创从来没有说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过话，易遥知道张云创是真的生气了。 沉默了好一阵子，张云创突然起身对易遥说：“我看，你还是不适合做运营，明天去人事领工资，自己辞职吧。” 张云创要开除易遥，别说易遥，连秦墨都觉得不可思议。 ------------ 第六十二章：妈就喜欢陈璐 秦墨怎么也没想到，张云创会突然提出要辞退易遥。 连易遥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张云创说的问题的确存在，可对于一个初次尝试管理公司团队的易遥来说，这种“失误”多少是情有可原的。 “老舅，你什么意思？”易遥还没开口，秦墨先提出了质疑。 张云创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怎么，我堂堂一个云创的老总，开除一个员工还要跟你请示不成？” 张云创的话倒是提醒了秦墨：“你是云创的老板，可这不是云创，这里是一抹，公司老板是我，我不同意。” 为了易遥，秦墨跟张云创公开叫板，这让张云创很不舒服。 “留下也行，你们停工半个月，把之前的问题解决了再说。”张云创这次严肃了很多，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没等秦墨反抗，张云创直接亮出了王牌：“秦墨，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不假，别忘了，我才是一抹的投资人，而且……房子我随时可以收回去！” 秦墨再要说话，就被易遥拦住了。 易遥也不知道张云创突然抽什么风要辞退她，不过易遥知道张云创说得不假，张云创才是一抹的实际投资人，秦墨如果真跟他闹翻了，也肯定是有害无利。 何况，一抹日后真的做大了，免不了要走mcn这条路，现成的云创摆在眼前，他们日后也能少走不少弯路。 张云创要辞退易遥是陈璐的主意。 林菲飞在李想的事情上帮了陈璐大忙，陈璐知道她和林菲飞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她没有任何回馈，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逐渐破裂。 陈璐抓住了平常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 一抹是云创的员工带起来的公司，实际管理者是易遥，而且，一抹的投资人也是张云创。一抹经历了两个月的发展，易遥却从来没有向张云创报告过公司的发展进程。 对于掌控欲极强的张云创来说，这无疑触动了他的底线。 先前，易遥因为个甲方客户私下见面就被杀鸡儆猴似的安排去了新公司创业，现在连新公司的任何信息都不汇报给张云创，张云创自然也想借机敲打易遥。 不过，比起阅历和谋略陈璐显然不是张云创的对手。张云创的确卖了陈璐一个面子，敲打了易遥，不过张云创倒没真的想让易遥离开一抹。 一抹的运作，其实就是在给云创新项目的发展铺路，模式流程走通了，云创可以照搬复制，他们有更丰富的mcn资源，可以比一抹更早的抢占个人打造直播带货账号的市场。 张云创让一抹休工半个月，一是为了让易遥想清楚个人打造直播带货账号的问题还有哪些，该怎么解决。另外，这样做也算是敲打敲打易遥，让她知道一抹的真正老板到底是谁。 张云创说了停工，易遥和秦墨两个人也没闲着，私下里已经开始物色新的主播、寻找货源…… 秦墨翻着白眼问易遥：“你这会儿叛逆了，张云创要开除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强势。” 易遥嘿嘿一笑：“咱们这叫停工不停产，你别说，张云创真要把房子收回去，咱们再找新地方也麻烦。君子嘛，能伸能屈。” 秦墨肩膀一抖：“你也算君子？你就是个女子。” 连续两周，陈璐每天都会陪陈佳梅去医院输液。 刚开始陈佳梅还有些不适应，毕竟他知道陈璐喜欢李想，她没告诉李想就接受了陈璐的帮助，也害怕日后会让李想为难。 可人说到底都是温水里的青蛙，几天下来，陈佳梅身心都舒展了不少，有一个这么懂事乖巧的人陪着，陈佳梅身体上轻松了不少，感情上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空虚。 现在，陈佳梅已经逐渐开始准备饭菜，做陈璐爱吃的海鲜和小龙虾。 既然是温水里的青蛙，陈佳梅本身自然不希望哪天这股温水会突然退去，她自己越来越喜欢陈璐，也逐渐萌生了撮合陈璐和李想的想法。 这天周末，陈璐一早就去了陈佳梅那，从早上开始洗衣服、收拾房间、浇花、陪陈佳梅聊天，陈璐显然已经跟陈佳梅很熟知，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十点多，陈佳梅让陈璐停下手里的活跟她一起去市场买菜，陈璐也没多想就跟着一起去了。 鲍鱼、龙虾、三黄鸡、小龙虾……陈佳梅买了一大堆菜回家，陈璐有些意外：“阿姨，咱们俩哪吃得了这么多东西？海鲜要新鲜的才好，你想吃我们每天来买就是了。” 陈佳梅就是笑，边笑边拍陈璐的肩膀：“放心吧，吃得了，吃得了。” 十点半到十二点，两人用了一个半小时做了一大桌子菜出来，看着眼前餐桌上已经没了多余的空间，陈璐有些犯难了。 可很快，陈璐就知道陈佳梅为什么说能吃得了了。 中午，李想回来了。 李想本来早上就要来的，可陈佳梅说她还没买好菜让李想中午再来。 看到李想进门，陈佳梅又是一副窃喜的样子，陈璐终于明白了。 “陈璐，你怎么在这？” 看到陈璐，李想更加意外，而陈璐却显得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她越是慌乱，陈佳梅就越是喜欢这个没心思的姑娘，没等陈璐说话，陈佳梅先开口了：“你这小子，平常没时间陪我，有人帮你还不开心？” 李想从没听妈妈这样说话，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璐基本没怎么说话，这阵子照顾陈佳梅的事儿，都是陈佳梅帮她告诉给了李想。 “陈璐这姑娘傻，不让我告诉你，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都是陈璐陪我去的医院，你个傻小子，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怎么连人家姑娘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 李想很尴尬，他没想到陈璐会突然跟陈佳梅关系这么密切。 “我……妈，这么麻烦人家不合适。你……” 李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像怎么说都会有人尴尬。 陈佳梅却不理会那些，直接开口：“反正，妈告诉你了，妈就喜欢陈璐，剩下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李想不是妈宝男，可这么多年陈佳梅经历了多少苦难李想比任何人都清楚。 陈佳梅在李想心里是最可贵的所在，这一点到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吃完饭，陈佳梅执意要自己去医院输液，把李想和陈璐两人留在了家里。 李想不知道该说什么，陈璐先开了口：“李想，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为难，你其实不用，我喜欢跟阿姨在一起，你知道我不是本地人，爸妈离得很远，我是把陈阿姨当干妈看的。” 李想知道陈璐的意思，一时间也犹豫起来，他知道他跟陈璐之间的关系，还不足以让陈璐做这些不该做的事情，可李想也看得出来，陈佳梅是真的喜欢陈璐，这么多年，李想还是第一次看到陈佳梅这么开心。 “李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真的不用觉得愧疚，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合适的话，我干脆认陈阿姨当干妈好了，那样的话，我们就是……兄妹了。” 陈璐一次次进攻让李想彻底没了招架的能力。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帮忙就帮吧，不过……用钱的地方你得告诉我，让你帮忙已经很愧疚了，再用你的钱我心里过意不去。” 陈璐也笑了，边笑边说：“那当然了，发票我都给你留着呢。” 李想默认了陈璐的做法，这让陈璐喜出望外，她知道，就算李想现在不喜欢她，可终有一天她的付出会感化李想。 见证过父母那代人先结婚后恋爱的方式，陈璐觉得总有一天她和李想会最终走到一起。 果然，自从知道陈璐一直在照顾陈佳梅之后，李想对陈璐的态度也悄悄发生了变化。 虽然两人都在同一个项目组，但以前李想似乎都有意无意地躲着陈璐，现在，李想和陈璐之间的接触明显比之前多了很多。 赵新华的直播间开播了。 ------------ 第六十三章：张艳来访 偷偷酝酿了这么长时间，赵新华最看重的直播终于开播了。 陈璐帮了赵新华的大忙，从云创来的主播培训讲师把小米和她的几个朋友训练得出类拔萃，尤其是在烘托氛围、跟用户互动上，几个玩转了名媛圈子的女人那叫一个游刃有余，很快吸引了一大批男粉。 账号以“洋马天团”为核心矩阵开启了八个直播带货号，视频内容则借助最容易引起男粉关注的“擦边球”方式展现。 在阅视平台早期，有很多主播会借助走光、隐晦暗示等方式吸引流量。 因为这种方式很容易吸引讨论、提升粉丝量，初期的确会给新账号带来不错的流量。而且，因为有琳琳的把控，视频的尺度把控得很好，既满足了用户的猎奇心、猎艳心理，又完美了规避了平台的禁区。 虽然账号的内容定位导致进入直播间的人大部分为男性，但观看人数的激增、平均观看时长上的优势很快触发了平台的流量叠加机制，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直播间。 加上赵新华给的充足的运营费用，琳琳通过定向引流的方式也吸引了不少目标群体进入直播间。 性感、自信展现身材、善谈又潇洒，这样的主播人设在一定程度上也迎合了“微胖人群”的心理需求，直播间的销量也有了质的提升。 第一次直播，赵新华给的优惠力度很大，在一抹直播间里售价119的大码秋装在赵新华的直播间68块钱就能拿到。 琳琳很有心思，虽然一抹的直播间已经停播，但账号还在，粉丝还在。 在定向引流的过程中，琳琳故意把对标账号锁定在了一抹的账号上。 这样，原本是一抹账号粉丝的用户，在看到直播间服装价格之后，立马转变成了他们直播间的粉丝。 把一抹的利润款当成福利款做，把没上市的新款服装当成利润款去做，琳琳的运营思路清晰而准确，账号起号速度惊人。 为了进一步提升直播间流量，吸引用户关注，新华服装厂的直播间里也设计了很多“擦边球”的内容。比如，主播会在直播现场更衣，虽然只有肩膀和腿部出境，但整个的脱衣动作都在，主播也会故意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画面之内，吸引越来越多的男粉丝的注意。 尤其是黑丝和蕾丝文胸的少量出境，更加强化了直播间的“暗示内容”，弹幕量飞升、实时在线人数也持续飙升。 控场方面，琳琳已经有了很强的能力，尤其是在易遥精心指导了一个多月之后。 娱乐化的内容做带货直播，这种方式的结合，让新华服装厂的直播间兼具了娱乐和带货的属性。比重最大的三十到四十岁男性用户，成为直播间打赏赚取打赏费用的主力。 而被主播们自信心感染的微胖女性用户，也成为了购买主力。 第一天直播，虽然最后算下来只赚了两千块钱，但赵新华和琳琳都很满意。 库存货全部清空，七个账号的日销量猛增到三千多件，平均单个直播间日销超过四百件。而之所以只有两千多的盈利，是因为这次直播光运营费用，赵新华就投了十七万。 平均每个直播间第一次开播实时在线人数就稳定在了一千三百左右，这样的直播间活跃度会很快提升直播间的权重，日后的运营费用也会逐渐减少。 而一旦直播间权重起来，平台自身给直播间的流量就足以维持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那就意味着抛出运营费，养马天团矩阵直播间的日盈利会在十万甚至更多。 这完全是易遥那种小规模直播间无法做到的水平，甚至在盈利水平上，新华服装厂的直播间甚至能跟云创的项目组较量较量。 看到长势喜人，赵新华的信心大增。这一次他几乎拿出了全部家底来做带货直播，看投入已经见到了成效，当天赵新华就拿出来十万块钱奖励所有人。 琳琳拿了一万，小米和她的主播团队每人也拿到了一万块的红包。 连只负责打单发货的李前也拿到了八千块的红包。 赤裸裸的金钱激发了潜能，所有人更加努力。 易遥这边，虽然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货源，项目进展很缓慢，但一切还在按部就班地往前走。 这天，秦墨的妈妈张艳突然找到了易遥，单独把易遥约到公司旁边的饭店里吃饭。 易遥有点意外，但也没多想。 一开始，张艳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公司近来的发展情况，她知道因为货源的事儿，一抹现在处境不太乐观，但丝毫也没有担心。因为张艳已经看出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秦墨已经变了，不再那么暴躁任性，甚至已经有了责任心。 张艳很感激易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拿秦墨怎么办了？谢谢你，易遥。你帮了阿姨大忙。” 易遥也不显得意外：“没事阿姨，你以后多请我吃几顿饭就好了。这些菜都是秦墨爱吃的，我打个电话把她叫过来，正好她离这不远。” 易遥刚拿出手机，就被张艳按了回去：“易遥，阿姨今天想跟你单独聊聊。” 看张艳的表情，易遥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儿要说，就把手机收了回去：“您说，我听着呢。” 这会，张艳才显得有些紧张了起来，看了易遥好一会，才张口说道：“阿姨……怀孕了。” 张艳怀孕了。 放在别人身上，这的确是一件小事，甚至是件喜事。 可易遥也随即紧张起来，她知道虽然秦墨表面上对张艳不管不顾甚至有些怨恨，但她一直想这张艳能和秦延山重归于好，他们破碎的家庭能破镜重圆。 张艳怀了倪大生的孩子，也就意味着秦墨的希望彻底成了幻想。 “怀孕？恭喜了喜得贵子，我该敬你一杯。” 易遥直接干了一杯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张艳也看出了易遥的心思，她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我……” 易遥突然变了脸色：“阿姨，我觉得这件事您应该亲口告诉秦墨，您这样让我很为难。” 自从张艳跟秦延山离婚之后，一直住在倪大生给她买的房子里，两人虽然表面上是夫妻，但一直没有领证结婚。 倪家怎么也是个有名望的家庭，倪家人尤其是倪家老太太不允许张艳这种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人进入倪家。 张艳和倪大生就一直维持着这种尴尬的关系，虽然倪大生原配已经去世，但说张艳是被包养，其实也算合理。 没有名分，一切关系就显得那么不正当。 这么多年，张艳一直苦撑着，为了保障母女俩的生活，张艳既要跟倪家人斗智斗勇，还要想尽办法不让倪大生抛弃她。 倪大生虽然喜欢张艳，但无法违抗母亲的想法，所以这么多年过来，张艳都没有怀上孩子。知道前几个月，张艳突然看到自己脸上生出了一条皱纹，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为了能留在倪大生身边，也为了能让倪家接受自己，张艳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弄破了抽屉里的避孕套，趁着倪大生醉酒的时候跟他发生了关系。 果然，第二个月张艳的月事没有来，她赶忙去医院做了检查，确定怀上了孩子。 一个多月的时候，张艳去复查，拖了很多关系找了很多人，才从一个小诊所的医生嘴里得知，肚子里是个男孩。 ------------ 第六十四章：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艳怀孕了，而且是个男孩。 易遥当然知道这意味着张艳和秦延山再无复合的可能。 张艳把这件事告诉给易遥，明显是想让易遥把这件事告诉给秦墨，易遥知道张艳为难的地方，可张艳却并没考虑到易遥的处境。 “所以，你们是准备结婚了？”易遥已经猜到了结果。 张艳点了点头，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之前倪家老太太嫌弃张艳离过婚，对张艳的态度很不好，张艳和倪大生偷偷摸摸地在一起这么多年，竟然从没进过倪家的大门。 可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张艳怀孕怀的还是个男孩。 倪大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老太太，本以为老太太会很生气，没想到却十分兴奋，当即就亲自带张艳去医院做了检查。 私立医院没有那么多规矩，尤其是倪家这种大户进了医院各种最好的待遇全都给了张艳。 倪家老太太确认张艳怀的是男孩，当天就把张艳接近了倪家大院，三个仆人专门照顾张艳的日常起居。 没等倪大生再提，老太太已经开始张罗两人的婚事。 母凭子贵，张艳也没想到一个儿子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如此巨大的转变。 张艳知道这件事对秦墨的冲击一定很大，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就想到了跟秦墨关系很好的易遥。 虽然这段时间秦墨对张艳的态度并没有好多少，可张艳看得出来，跟易遥相处了这么久，秦墨已经很信任易遥，甚至已经把易遥当成最好的朋友看待。 “张阿姨，您这样我真的很为难。”易遥一开始是拒绝的。 张艳也没为难易遥：“如果你真的觉得为难的话，那就只能我自己跟秦墨说了。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我想瞒也瞒不住了。” “您就……”易遥说了一半，她想问张艳跟秦延山是不是真的没可能复合了，可看到张艳微微隆起的腹部，易遥突然觉得这句话很多余。 如果还有可能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岂不是早就复合了？ 易遥最终还是答应了。 本来，第二天下午易遥要跟秦墨去一个厂家看货源。 易遥一早就到了公司，她心里藏着事儿，情绪也变得低沉了很多。 秦墨跟易遥的关系果然已经到了很深的程度，瞥了一眼易遥，就问：“咋了，大早上的不开心，有事儿？” 易遥牵强一笑，遮掩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对了，秦墨秦叔那边这阵子怎么样了？” 提到秦延山，秦墨的表情就变得失落了很多。 “唉，别提了。本来黑泉社区那帮受益人都指着咱们的直播带货能打开市场呢，现在直播停了得重新再来，那些人嘴上不说我知道他们都很失望。这阵子南方的底单也少了不少，一群人整天闲着，跟撒了气的皮球一样。” 易遥突然问秦墨：“你是不是很想秦延山跟张艳能复合？” 听到这个问题，秦墨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易遥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问这个问题，秦墨会发飙甚至动手。 不过，秦墨还是说道：“我也知道他俩不可能复合了，张艳在倪家守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回去跟秦延山过苦日子了。” 易遥还是绕了个圈：“秦叔这么多年都一个人，你就没给他介绍几个合适的？” 秦墨嘿嘿一笑：“说实话，我还真介绍过，可这老头倔得很，死活不肯跟人家见面，就算见了也是聊聊天吃顿饭的交情，没几个深交过的。” 秦墨帮秦延山介绍过对象，这让易遥心里总算轻松了不少。 “其实我觉得，张阿姨能跟倪大生走到一块，也不算是坏事。这么多年，他们俩肯定是有感情的。你想，倪大生什么人，那么多家业那么大的企业，能照顾张阿姨这么多年，也算是难得了。我们早就听惯了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可别忘了，咱们的中国的皇帝从来都不是从一而终的人。”易遥试探着说道。 秦墨无感：“顺其自然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张艳想进倪家大门，难哦，你不知道老太太什么脾气，见了保证吓你一跳。” 易遥本想趁热打铁把事情告诉秦墨，没承想厂家那边打了电话，让两人过去聊货源的事儿。 秦墨一听是厂家立马来了兴致，没等易遥说完就直奔宝马车发动了车子。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跟厂商老板聊了很多。 有之前的直播数据，加上易遥之前也算是云创这种大机构的员工，能力肯定有，三个人聊得还算愉快。 对方也是一家做服装的厂家，规模比赵新华的服装厂要大很多，更可贵的是，这家服装厂有自己的独立品牌，还有几个线下专卖店。 虽然自己的品牌一直没做出多大的成绩，但至少在设计版权上，易遥不用担心后面会有侵权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价格。 因为独立设计加上品牌运营的费用，厂长几次自己压价都没有压到让易遥满意的程度。 阅视直播带货讲的就是一个性价比，没有足够低价的“流量款产品”很难能在直播中做出销量来。 好在三个人聊天的氛围还是很好的，厂长这边也答应会跟市场部的负责人商量，尽量拿出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出来。 对方能这么做，易遥看得出来他合作的意向很强烈，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中午，厂长要留两人在厂里吃饭，易遥婉言拒绝，说：“等合作成了，我请您吃。” 两人回到一抹的时候刚十二点多，喊了一路饿的秦墨下车就跑去旁边的饭店点菜。易遥下车正准备跟上去，却见公司门口一个人的身影很熟悉，走过去一看。 “李想，你来这里干什么？” 易遥一开口把李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易遥，瞬间显得有些尴尬：“我……哎，你们这几天不是停工？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李想紧张说了实话，可易遥也听得出来李想这实话里藏着多少内容。 “怎么今天突然来？你的意思是，这几天你都来过？” 易遥审问似的眼神把李想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程度，他嘿嘿一笑，顺手拉过易遥的手臂：“哪那么多废话，走，请你吃饭。” 易遥直接把李想带到了饭店，坐到了秦墨旁边。 秦墨也不傻，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李想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一抹。 “今天周末？”秦墨故意问李想。 李想没反应过来摇头道：“秦老板看来是日理万机，连周几都忘了？” 秦墨盯着李想：“不是周末，那你是休班了？” 李想依旧没反应过来：“休什么班，你知道云创旷一天班扣多少钱？我可赔不起。” 秦墨笑了，盯着李想的眼神半分没有挪动：“不是周末你也没有休班，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李想这才反应过来。 “呦呦哟，易遥，我看有人目的不纯啊，你小心点。对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什么，我没文化帮我想象。” 秦墨这么调侃，易遥也很反常地没有反抗，反倒一扭脸看向了别处。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易遥瞬间明白过来，一脸惊讶地看向易遥：“好家伙，感情这不是非奸即盗，别告诉我你们早就狼狈为奸了。” 让秦墨这么一闹，这顿饭吃得多少有点尴尬。可，两个人越是尴尬，秦墨就越觉得开心。看着两个人欲拒还迎、暗生情愫的样子，秦墨心里翻江倒海地偷笑。 吃完饭，李想回了公司。 秦墨还不肯放过易遥：“姑娘，你是不是喜欢上李想了？这种事还藏着掖着干嘛？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 易遥也没躲着，“说不上喜欢吧，就觉得这人感觉还不错。” 秦墨一笑，使了个色色的眼神，才说：“知道狼狈为奸上一步是什么？就是互生好感。” …… 下午，两个人商量着新的账号运营方案。 易遥知道，先前的运作模式虽然见效快，但碰上赵新华这种无良商家，很容易被货源钳制。 所以，易遥打算这次合作要做一些改变，要么就干脆囤货，先把货源把控在自己手里。不过这样做显然不明智，作为一个阅视运营，易遥知道一旦库存清理不掉压货，就很容易导致资金出问题。 签定价协议显然是当前最稳妥的办法。 签合同谈合作之前都是业务部的工作，易遥对这个流程只是知道个大概，定价协议的内容也只能从网上找样板改动。 忙活了一个下午，易遥还是给陈璐打了电话，让陈璐把云创的定价协议模板发给易遥一份。 陈璐也很意外：“你们这么快就找到货源了？” 易遥笑着回她：“朕的目标是一统天下，这点事儿怎么可能挡住朕前进的步伐？” 陈璐发了一份定价协议给易遥，思来想去，还是问了易遥对方是什么厂家。 等易遥说完，陈璐突然半天没说话。 易遥问她怎么了，易遥很为难地说：“易遥，这个厂家跟云创也在谈项目，你小心点。” 陈璐刚提醒完，下午服装厂就打来电话，拒绝了跟一抹的合作。 ------------ 第六十五章：那不然呢？ 陈璐和李想在一个项目组，李想大中午的既不吃饭也不工作，就往外跑，陈璐怎么可能不生疑？ 一路跟到一抹工作室，看李想冲着一抹的办公室发呆，陈璐心里就瞬间沉重起来。 她没想到，即便一抹现在已经停工，李想还是会来一抹。 他为什么会来，陈璐当然心里清楚。只是陈璐越清楚，心里的恨意就越强烈。 下午，易遥给陈璐打电话要定价协议的时候，林菲飞就在陈璐的办公室里，陈璐开了外放，一点也没隐藏她和易遥的对话。 当陈璐说云创也在跟厂家联系的时候，林菲飞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云创跟那家服装厂有合作？我怎么不记得？” 林菲飞现在负责的是小黄车项目，但她对运营部的事情一直是了如指掌。 “没有合作可以谈嘛，你看看这个。” 陈璐直接把赵新华的矩阵账号那给了林菲飞，林菲飞看完大感意外。 “赵新华能做得这么好，我没记错的话，新华服装厂规模很小的，当初咱们的业务员也跟新华服装厂谈过合作，可那时候赵新华没这个魄力，云创也没看上这颗小钉子。没想到现在做得这么好。” 林菲飞一脸的惊讶。 陈璐拿回手机，这才说：“你看，赵新华做的是矩阵账号，说到底跟我的mcn分销区别不大。何况，赵新华只有七个账号同步直播，如果能放在云长的矩阵里，几百个账号同时直播，效果肯定会更好。” 林菲飞有些懵：“你想跟赵新华谈合作？” 陈璐摇了摇头，指了指电话，“不是赵新华，是这家。” 林菲飞这才反应过来。 就像陈璐说的那样，易遥能力再怎么出众，以一抹现在的规模和实力，根本不能发展矩阵账号。但如果是云创跟服装厂谈合作，对方会选择云创还是一抹？ 而且，从一抹的销售数据和赵新华直播间的销量来看，一抹已经成功地把“大码女装”引入到了阅视平台。 这么大一块蛋糕，赵新华一个人显然是吃不下的。 陈璐知道，一旦一抹跟这家服装厂达成了合作，一抹就会迅速恢复工作，李想也会每天跑去一抹帮忙。 所以…… 陈璐必须从易遥手里抢走这个客户，拖延一抹起号的速度。 林菲飞还是有迟疑的，毕竟她现在不是运营组的人，负责的也是小黄车项目，现在跑去跟服装厂谈合作，明显会碰到张云创的恶逆鳞，到时候张云创真要生气，她的处境会更艰难。 陈璐却并不同意：“林姐，你得知道云创现在的处境，娱乐直播组还在整改，利润已经下滑了一大截。整个云创能拿得出手的赚钱项目没有几个。现在云创需要的是项目，不是规矩。而且……” 看林菲飞还是有些迟疑，陈璐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回运营组么？拿下这个项目，迅速做到盈利，只要这个项目能帮云创赚到钱，你觉得张云创会反对？” 陈璐的话彻底打消了林菲飞的顾虑，她的目的是要回到运营组，就算真的会让张云创产生反感。只要她把这个项目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到时候张云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靠着汪总鞋厂的项目扶摇直上，差点就成了运营部的主管，陈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璐能够做到，林菲飞自然也可以。 何况，林菲飞已经研究了很久一抹直播间的数据情况，“大码女装”这块市场的爆发力显然还没有彻底打开，借助云创几百个矩阵账号，这块市场显然很容易就能做得起来。 连赵新华那种不懂阅视的人都能做得起来，难度之简单可想而知。 两人聊完，林菲飞就立马去了那家服装厂。 知道林菲飞是云创的项目负责人，厂长的态度已经不是早上对待易遥她们的欢迎，而已经显得有些卑微。 很显然，在强大的云创面前，没有人会选择实力弱小的一抹。 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双方就已经商定好了合作细节，甚至在定价上，厂长也破天荒地拿出了最低价。 林菲飞只有一个条件：“你只能跟我们云创合作，我不希望在我们的合作的时候看到其他的臭鱼烂虾。” 厂长知道林菲飞的意思，没等林菲飞离开，就当着林菲飞的面给易遥打去了电话。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货源，易遥已经开始筹备新账号的内容定位，就突然接到了厂长拒绝合作的电话。 磨砺的确可以让人成长，但有时候也会摧毁一个人的斗志。 此刻，秦墨和易遥两个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没事，不就是重新找货源么，我就不信了，京城连个能给我提供货源的地方都找不到。”秦墨嘴上这么说，却伸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易遥的情绪也已经快要失控，她没想到为什么每次一看到希望的时候，总会出岔子。 从之前的直播账号开始，一抹似乎总在经历磨难。 虽然起号阶段本来就是个磨人心性的过程，无论再好的运用也不敢说他的运营能保证账号稳定进入盈利阶段，这里面涉及的因素太多，多到无法控制。 可让易遥感到恼火的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运营方面一直没有出过问题，反倒每次都是货源、主播、员工出问题。 “易遥，你觉不觉得有人在故意针对我们？”秦墨突然很严肃地看向易遥。 易遥也有这种感觉，很早之前就有，这次秦墨提起来，易遥也突然回想起来上几次被人针对的情况。 “谁会针对我们？”易遥始终想不通这个问题。 秦墨倒是理智：“这家服装厂你跟谁提起过？” 易遥也没遮掩，“上午跟陈璐说过。” 抬头看秦墨的表情，易遥一甩手：“别多心了，不可能，陈璐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会，绝对不会。” 秦墨就是看着易遥摇头。 易遥显然不会怀疑陈璐，义正词严地解释：“早上打电话的时候，陈璐就说了云创也在跟这家服装厂谈项目，就算真的有人搞鬼，也是云创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陈璐，你相信我。” 易遥说的态度诚恳，秦墨也不好再继续怀疑，毕竟她对陈璐不了解，也更不了解陈璐和易遥的闺蜜情。 这么说来，针对一抹的很可能就是云创的什么人了。 张云创？ 易遥觉得可能性不大，虽然之前张云创要开除易遥跟秦墨犯了冲，但张云创这样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为了对付一抹费尽心思不现实，毕竟这样做成本高还没有什么收益，对张云创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会是谁？ 易遥想到了李想，她给李想打电话，让李想帮忙问问那家服装厂的项目是谁在负责。 李想很快回了电话，说跟服装厂对接的人是运营组的原主管林菲飞。 虽然搞不懂林菲飞为什么会针对自己，可这么长时间以来，易遥总算有了一些头绪。 服装厂老板上午还一脸谦和欢喜的态度，下午就立马变得强硬起来，这事儿显然跟林菲飞的突然出现有关。 易遥想打电话却被秦墨拦了下来。 “打电话有什么用？你想警告她还是跟她讲理？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觉得她会怕你？” 秦墨这次倒反常的冷静了起来。 “那不然呢？”易遥问秦墨。 秦墨想了想：“算了，张云创不是说让我们停工半个月么？我看，咱们还是好好放松放松，等事情理顺了也不迟。” 秦墨说完就离开了公司，看她一脸冷静的样子，易遥只觉得意外，这太不像秦墨的风格了，太不像了。 其实，秦墨根本没有变，她知道如果自己当着易遥的面冲动行事，易遥一定会拦着自己。所以，刚才的话只是为了稳住易遥，她这会已经开车赶往云创。 谁都知道秦墨是张云创的外甥女，所以即便没有工牌，楼下的保安也不敢拦下秦墨，还客客气气地帮秦墨开了门。 秦墨是带着杀气进去云创的。 一路带风，秦墨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电梯一开她头也不回地就直冲林菲飞的办公室。 林菲飞抬头看见秦墨闯进自己的办公室还觉得疑惑，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秦墨的窝心脚就如同一记重炮直接砸中了林菲飞的胸口。 门口的人看办公室里打了起来，这才把两人拉开。 秦墨是那种直来直去的人，不管什么原因，你打我一拳我必定还你一脚，就算错在自己事后道歉可以，但这一拳的亏秦墨铁定不吃。 事态升级，连张云创也被惊动了。 ------------ 第六十六章：我知道了 等易遥反应过来追到云创的时候，秦墨已经动手，林菲飞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这会嘴角冒血两腮通红，人却不敢还手。 虽然知道张云创不怎么待见这个外甥女，可秦墨毕竟是张云创的亲戚，林菲飞如果真的还手，搞不好就会被张云创抓住把柄。 所以，林菲飞并非真的打不过秦墨，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还手而已。 云创那么多人在场竟没有一个敢出手阻拦秦墨，直到李想出现，才拦下了暴躁的秦墨。 易遥到的时候，张云创也到了。 陈璐也到了，一进门就站在了易遥旁边。 “怎么回事？”陈璐小声问易遥。 易遥摇了摇头：“回去再说，先把事儿解决了。” 秦墨、易遥加上林菲飞，三个人被张云创叫到了办公室里。 秦墨出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易遥：“你这厮怎么还是来了？你不来，我还能再痛快点。” 易遥没搭理秦墨，但也觉得过瘾。对于林菲飞这种人，秦墨这种抡起拳头直接干的方式虽然鲁莽但说不定会有奇效。 张云创很生气，自己外甥女上门打了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传出去怎么都是个笑话。 张云创原本打算借题发挥直接把林菲飞一撸到底，可也就是秦墨这么一闹，张云创才知道了林菲飞已经接手了服装厂的项目。 林菲飞说对方指名道姓要让她接手，张云创显然是不信的，可张云创也是个聪明人，服装厂的案子能不能赚钱，大约能赚多少，张云创一看就估算出了大体的金额，心里自然也就紧俏了起来。 林菲飞挑了个好时候，云创遇到瓶颈，正是需要新项目的时候。这么一想，张云创心里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秦墨动手打人，张云创给了林菲飞足够的面子，让秦墨当场给林菲飞道歉。 秦墨哪肯，“你不招惹我，我会动手？姓林的，咱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你针对我干什么？” 林菲飞知道肯定是之前针对一抹直播间的几次小动作让秦墨知道了，可她也知道秦墨显然没有证据，不然不会这么冲动地上来就动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菲飞一副全然不知的架势。 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秦墨忍不住又要动手，幸亏被易遥及时发现拦了下来。 秦墨没道歉，可林菲飞还得感谢秦墨。要不是秦墨这么一闹，林菲飞还不能确定她偷偷接手案子，张云创会是这个态度。 回去的路上，秦墨要开车，易遥想了想还是让秦墨坐去了副驾驶。 “你那技术，行不行？”秦墨一脸不屑。 易遥没搭理她，拿出钥匙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动手打人，小孩子才玩这套，幸亏我来得早，不然今天指不定让你捅出多大窟窿来。”易遥边开车边抱怨。 秦墨却很平静：“您老贵庚啊？小孩子玩的怎么了？我痛快了就行，管那么多干吗？” 易遥开车是有别的打算，她想着把张艳怀孕准备结婚的事儿告诉给秦墨，可试了几次还是没能开口。 回到公司，两人考虑了很久，易遥越来越觉得秦墨这次是冲动了。 虽然不知道林菲飞为什么要针对一抹，可一抹被林菲飞盯上眼下已经事实。秦墨这么一闹，虽然让林菲飞受了点皮肉之苦，可张云创的态度显然是偏向林菲飞的。 “以前人家至少还有点顾忌，现在你连张云创都得罪了，她以后不针对我们才怪。” 秦墨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针对就针对咯，我看她脸皮多厚能经得住几次打。” 易遥心里很清楚，现在跟林菲飞撕破脸皮，他们以后再想找到合适的货源就难了。 云创毕竟是名声在外的大公司，只要林菲飞掌握了一抹的动向，货源多半会被林菲飞抢走，今天服装厂突然反悔就是很好的例子。 没有合适的货源，直播带货就只剩下了一副花架子，根本支棱不起来。 一时间，一抹再度陷入更深的绝境之中。 晚上，易遥和秦墨两个人已经逐渐从绝望中苏醒过来，虽然他们还没有找到绝地反击的办法，但如今的情况，绝望也没有任何意义。 “秦墨，我想休息几天，去外面散散心。”易遥突然跟秦墨说。 秦墨也不觉得惊讶：“散心？还不如去黑泉社区待两天，那边的木屋都收拾好了，专门给你留的。” 易遥去了几趟黑泉社区，秦延山看出来她喜欢竹编制品，竟然真的把山下那座木屋收拾了出来，专门留给易遥和秦墨住的。 知道秦延山对一抹的期望，易遥显得更加失落。 换成别人会觉得尴尬，可易遥总归该给秦延山和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一个交代。 “也行，反正去哪都是去……秦墨，跟你说件事。” 秦墨显得很不适应：“有屁就放，怎么，等着我给你加油鼓劲呢？” 易遥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开口：“张艳昨天来找我了，点了一大桌子海鲜，都是你爱吃的。” 听到张艳，秦墨明显愣了一下。听易遥欲说还休的样子，秦墨没了脾气，叹气道：“你能不能说重点。” 易遥终于说了出来：“张艳怀孕了，是个男孩，她和倪大生准备结婚了。” 果然跟易遥预想的一样，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下去，秦墨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表情里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失望和不甘。 “秦墨。” 易遥刚想叫醒放空状态的下的秦墨，她手还没落到秦墨肩膀上，秦墨却一个后退躲开了易遥的手。 “我知道了。” 留下一句话，秦墨就离开了一抹。 易遥再打电话过去，秦墨已经关机，担心秦墨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易遥无奈只能联系上了秦延山。 焦急地等了一个多小时，秦延山才发来了短信，让易遥放心秦墨在他那。 一连三天，易遥每天都会去公司，现实果然也验证了她的猜想。 自从秦墨跟林菲飞动手之后，愿意跟一抹合作的厂家基本都翻了脸。现在就算易遥不考虑价格因素，也没有厂商愿意跟一抹合作了。 三天的时间，易遥给秦墨打了十几个电话，秦墨都没有接。 易遥知道秦墨还在气头上，秦墨之所以这么生气，一是因为事实，张艳怀孕等于跟秦延山彻底没了可能，她坚持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两人复合的可能。 另外，这件事从易遥嘴里说出来，还是让秦墨感到了不适甚至是委屈。 这么长时间以来，秦墨已经把易遥当成了很好的朋友，可似乎易遥并没顾及秦墨的感受。这种事从最好的朋友嘴里说出来，总归坏变了味道。 第四天，张滨也去了公司，虽然现在是休工时间，张滨路过公司门口见门开着就不自觉地进了门，然后就看到了眉头紧锁的易遥。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张滨却是笑着说：“反正我也闲着没事，要不，我们去黑泉社区吧，秦墨不说哪里有地方可以睡觉的？散散心也好，说不定咱们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虽然知道张滨这种想法很不现实，可易遥也没别的办法，她也是该去见见秦墨，总不能让误会一直延续下去。 当天中午，两人就打车去了黑泉社区。 这几天，陈璐跟陈佳梅相处得越来越融洽，陪陈佳梅去医院的次数多了，连护士都以为陈璐是陈佳梅的儿媳妇，夸陈璐有孝心还漂亮，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 李想没拒绝陈璐继续陪着陈佳梅，陈佳梅以为李想已经默认，更加卖力地撮合李想和陈璐走到一起。 那段时间，易遥一直待在黑泉社区，李想跟她见面的机会很少，倒是跟陈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 日久生情真的会发生。 尤其陈璐本来就长相不俗，清秀又独立温婉又迷人，跟陈璐相处得时间久了，李想也越来越能看到陈璐身上的优点。 尤其是陈璐对待陈佳梅的耐心，是李想完全想象不到的。 虽然此刻在李想的心里，她对陈璐更多的感情还是感激，但谁又能知道感激会不会成为爱情的催化剂？ 尤其是在陈璐精心设计招招致命的攻势面前，李想到底能坚持多久？ 易遥和张滨刚到黑泉社区，就迎来了一个大客户。 那段时间，南方客户的订单已经快要做完，秦延山手里已经没有了新的订单，再没有单子，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就会面临无米下锅的处境。就在这时，一个南方老板亲自上门，跟秦延山谈起了竹编制品的订单生意。 “我怎么觉得我是福星？我一来连订单都送上了门了。”易遥故意说给秦墨听。 自始至终没跟易遥说过话的秦墨终于笑了出来。 ------------ 第六十七章：两难 难得轻松的时候，易遥、秦墨和张滨三个人在黑泉社区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整天。 三个人跟工人们混在一起，通过跟工人们的聊天，易遥对工艺竹编渐渐有了更深的认识。在历史上，竹编行业大多以作坊的形式存在，竹编工艺能世代相传依托的是华夏五千年经久不衰的师徒关系。 学徒入门、拜师都有很苛刻的条件，在很早以前学徒学成之后不会立马自立门户而通常是要在师傅身边陪伴几年甚至十几年，这段时间徒弟的所有成果都归师傅所有，算是报恩，跟相声界的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很像。 竹编的竹种很多，淡竹、水竹、刚竹、毛竹等等大约有两百多个品种。 深入了解，易遥也发现竹编的编织工艺也很复杂，常见的有编织、车花、拼花、穿珠、翻簧等。 竹编工艺有三种材料处理、编织、收尾，每个过程虽然看上去简单，但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复杂程度很难想象。 这不仅需要手工艺者有超与常人的熟练程度，还要通过多年积累的经验，对竹篾的状态有合理的判断，这样才能提升成品率。 在编制过程中，什么材料适合做筋子，什么篾子附和要求编织其实都有很严格的要求。 筋子做底，篾子编制，两寸处分头颈、五寸处分二颈、一尺处分三颈，之后还要进行锁边。 而且锁边的高度也有很明确的要求，拿常见的背篓来说，小背篼一尺五寸高锁边，中背篼一尺六寸、大背篼二尺高锁边。 在锁边之后还要经历楦棍的缓解，把竹编制品的开口楦圆、楦正，让整体看上去更加美观。 看着工人们熟练地操作，一根竹子如何处理如何一步一步成为最后的竹编制品，易遥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温馨的惬意。 在越来越浮躁的社会环境中，手工艺者用忙碌的手艺活却传达出了世外高人一般的恬静、淡然。他们忙碌却充实，劳累却欢喜，似乎这世间的所有浮躁喧哗都与他们无关，他们要做的就是把眼前的竹子加工成各种各样的竹编制品。 在木屋旁边，一个破篾工人娴熟的技艺吸引了易遥和张滨的实现。 那人已经五十多岁，却看不出任何颓败的气质，他手上的劈刀锋利无比，劈刀在竹子中间轻轻一拍，双手抓住竹子两侧用力一拉，七八米长的竹子瞬间一分为二，伴随着竹子撕裂的美妙声音，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又干练十足，简直让人赏心悦目。 破灭就是把竹子用劈刀分成附和规格尺寸的篾子，有些篾子需要做到几毫米的规格，所以对篾匠的手艺熟练程度要求很高。 “吱——啦——哗——” 批、撤、拉、划，一套动作下来，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根七八米长的竹子就已经被加工成了附和尺寸的篾子，整个过程充满节奏感，篾匠的收益更是让人身心通畅，如同欣赏一出传统戏剧一般。 速度、准度、精度、节奏，整个加工过程所需要的专注、技术、熟练度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易遥和张滨蹲坐在篾匠旁边，不知不觉一个上午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悄悄流完。 看到兴起，张滨直接拿出手机拍摄下了篾匠破篾的整个过程。 中午，老张叔做了竹筒饭，木屋旁边搭起简易的烤架，众人一边吃着竹筒饭一边烤肉，那股惬意和充实，是在城市饭店里完全感受不到的。 “还生气呢？来吃块肉，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你不知道生气很耗费能量的。” 易遥冲秦墨犯贫，秦墨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别处。 其实秦墨也知道，张艳和倪大生迟早都要走到一起，只是她努力这么多年，突然面对这个结果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秦墨也并非真的怨恨易遥，只是张艳连这种事都要经过易遥告诉自己，这让她感到委屈。 南方老板也吃了竹筒饭，那人三十几岁的样子，人不高有点矮胖矮胖的感觉，一口广东话在他尖细的嗓音下显得有些搞笑。 老板叫赵德发，这次来黑泉社区就是为了考察竹编制品的工艺流程和生产规模。 先前，秦延山的竹编制品就主要销往南方市场，赵德发也是无意间在朋友的厂子里看到秦延山的竹编制品，渐渐萌生了合作的念头。 看他傻里傻气的样子，易遥几个人都觉得这桩买卖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下午，秦延山和老张陪着赵德发继续参观，易遥和秦墨去了山上。本来她们想叫上张滨，可张滨拿着手机就去了上午那个篾匠那，继续拍他的视频。 晚上吃饭的时候，易遥就觉得老张叔的表情不对劲，一问才知道赵德发在价格上压得很低，如果按他的价格出售，理论点会很低。 现在的问题是，秦延山手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订单，要想维持黑泉社区竹编制品的基本运作，赵德发这单生意必须得谈成。 可按照赵德发要求的价格，他们就必须得在别的地方节约成本。 “竹编的成本很难控制？”易遥不懂行，所以只能问老张。 老张皱了皱眉头：“要么就得选低质量的竹子降低原材料成本，要么……就得裁员，从人力成本上下手。” 很显然，这两个办法都不是秦延山愿意看到的。 “老秦那个人倔得很，让他用低质竹子做原材料，他宁肯砸饭碗也不会同意。” 老张叔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只有控制人力成本一条路可以走。 可这帮手工匠人都是跟了秦延山多年的老人，他们大多是靠这门手艺吃饭，不想给子女们增加压力。有些还是孤寡老人，做这份工作就是为了自给自足。 除了一些子女条件好的把这份工作当成爱好之外，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生计。 要裁员，就等于摔了别人的饭碗，这一点秦延山自然也很难接受。 赵德发虽然在价格上不肯退让，但好在他打算在黑泉社区多待两天，彻底考察好了再做决定。 易遥看得出来，赵德发对传统手工艺还是很认可的，每每拿起货架上的精品竹编，赵德发都爱不释手。 “赵总，价格上您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您说的价格，我们真的有些为难。”易遥见旁边没人，跟赵德发聊了起来。 赵德发放下手里的精品竹编，叹了口气才说：“生意嘛，合适才能做。我给的价格已经是我的底线，你们好做了，我就难做。现在的竹编市场不景气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易遥在想开口，赵德发直接借口去了别处。 晚上，秦墨和易遥住在了木屋里，老张不知道张滨要来没有给张斌准备住处，只能让张滨先住在老张家里。 因为价格的事情，秦墨和易遥一晚上没睡，想着怎么能说服赵德发。 秦墨皱着眉头：“我看这赵德发也不像是个好色的，我有劲儿没处使，真操蛋。” 易遥推了秦墨一把：“你特么老毛病又犯了？你再这么下去我看真要成老鸨子了。” 秦墨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 易遥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等等看吧，现在也只能希望赵德发能自己把价格抬上去了。大不了……” 易遥这么一说，秦墨立马来了精神：“大不了什么？” 易遥叹了口气：“大不了不做他的生意咯。” 秦墨一脸失望，问易遥：“易遥，我们真的不能自己做？” 易遥知道秦墨的意思，但还是没敢答应：“能做的话我们早做了，虽然之前直播带货把竹编制品当福利款做也有些销量，可单独做竹编制品风险太大了。你知道的，阅视平台现在连竹编制品这个品类都没有，我不敢盲目去做。” 秦墨却不肯放弃：“易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易遥：“我但系给了黑泉社区希望，再让他们经历绝望。” 易遥的话说得很真诚，这就是易遥最担心的。竹编制品不是不能尝试，但尝试的风险易遥完全无法控制。 她知道如果她愿意做，一定能让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振奋一段市价，可之后呢？ 阅视平台连竹编制品这个品类都没有，那就意味着至少在平台经营策略上，官方就没有对这个品类有任何扶植。 单靠自身的运营想要做出一个品类的市场，那种难度不是易遥可以想象的。 如果结果真的是那样，易遥担心连秦延山也会坚持不住。易遥不想，也不敢让道秦竹编这门非遗传承的手艺，因为自己的干预而断了传承。 张艳和倪大生的婚礼已经确定时间，三天之后婚宴会在北京中国大饭店举行。 那几天，张艳给秦墨打了很多电话，秦墨都没有接。 婚宴开始的前两天，张艳突然出现在黑泉社区。 ------------ 第六十八章：祝福你们，我做不到 自从跟秦延山离婚之后，这么多年来，张艳还是第一次回到黑泉社区。 张艳这次来，是想让秦墨参加她和倪大生的婚礼。 倪大生虽然装作表面平静，但易遥看得出来，秦墨坚持了这么多年，倪大生其实也一直在坚持着事情会有破镜重圆的一天。 见张艳迟迟开不了口，秦延山走到秦墨旁边，拍着秦墨的肩膀说：“女儿，爸爸也想让你去，这么多年你妈妈也不容易，这么重要的时候，你不去妈妈会遗憾一辈子的。” 秦墨还是不肯：“她有什么好遗憾的。我不去。” 秦延山不想强逼女儿，可张艳也很为难，他再想说话的时候，秦墨已经摔了筷子，起身冲着秦延山和张艳吼道：“你怕遗憾一辈子，你们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 秦墨愤怒离场，留下秦延山和张艳显得更加尴尬。 易遥从张艳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再从张艳的角度考虑问题，但还是追上了秦墨。 两人在山顶的断崖旁边坐了很久，易遥突然起身把旁边的石头丢下悬崖：“去他娘的，我们不去，凭什么让那帮人痛快苦了自己，姥娘又不是圣人凭什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看易遥一脸暴躁的样子，秦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演，接着演。” 被秦墨戳破，易遥也不觉得尴尬，笑着凑到秦墨旁边：“秦墨，我说的是真的，你不想去咱就不去，我想明白了，不就是一个破婚礼么，少了谁他们照样过。” 秦墨立马翻白眼：“你到底是来安慰我的还是让我糟心的？” 易遥笑了笑：“反正倪家老太太也不想你去，你不去他们更舒服。” 秦墨一愣，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易遥：“张艳敢违背老太太的意思？你别逗了。” 易遥不再开玩笑，跟秦墨说：“我说的是真的，倪家老太太不希望你去，张阿姨也亮明了态度，婚礼你不参加她不会跟倪大生结婚。” “真的？” “真的，骗你我是小狗。” 晚上，张艳还是找到了秦墨，母女俩第一次很认真地对话。 “秦墨，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妈妈可以不跟倪大生结婚。真的。”张艳一脸认真地说道。 秦墨本就不是一个强硬的人，这么多年浑不懔的样子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样子，她以前犯浑父母还会有所顾忌，可现在秦墨已经涨到了，张艳也已经跟倪大生到了要结婚的程度，她再继续下去似乎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你肚子里真的是男孩？”秦墨突然问张艳。 张艳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释然：“对，男孩。已经检查了好几次了。如果不是男孩，倪家老太太也不会这么快改变态度。” 秦墨沉默了一会，还是说道：“我可以去，但让我祝福你们，我做不到。” 说完，秦墨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墨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天晚上，秦墨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在易遥面前毫无遮掩地痛哭。 易遥也感到撕心一般的疼痛，但同时也有欣慰。秦墨这样的性格，她能在易遥面前释放自己，那其实已经代表着秦墨对易遥巨大的信任。 只是谁也没有意识到，秦延山的内心已经崩塌。 一个手艺人对传统观念的坚持是别人无法想象的，秦延山一直认为手艺和家庭一样，都应该从一而终。 离婚这么多年，秦延山一直没有再婚，他心中的执念其实一点都不比秦墨少。 两天后，秦墨真的去参加了张艳的婚礼，作为秦墨的朋友，易遥和张滨也去了现场。 只是秦墨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给两人随了份子钱，见证过婚礼现场之后，秦墨一行人就回到了黑泉社区。 张艳和倪大生举办完婚礼的第二天，赵德发和秦延山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 赵德发之所以在黑泉社区待了这么久，表面上看是为了考察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其实更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压低价格。 这几天的时间赵德发已经基本弄清了秦延山的处境，现在秦延山手上的订单量已经只够支撑到下个月，没有赵德发的订单，黑泉社区就会陷入瘫痪的状态。 所以，赵德发有压价的资本，就一定会把价格压到最低。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张叔还在赔笑似的跟赵德发谈价格的事情，可赵德发态度坚决，一分钱都不肯再加。 谁也没想到，正吃着饭，秦延山会突然发作。 他走到赵德发面前，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赵总，然后一脸严肃地跟赵德发说：“不好意思赵总让您白来一趟，这单生意，我们不做了。” 听秦延山这么说，在座的几个人都显得格外惊讶。这不像是秦延山的风格，倒更像是秦墨这种直性子做出来的荒唐事。 哪怕以赵德发现在给的价格做，黑泉社区至少不至于瘫痪，无非就是裁员或者降低原材料质量的选择。 可秦延山话已经说了出去，赵德发瞬间没了面子，气哼哼地站了起来。 “秦延山，你不会真的以为还会有人看好你们的手工竹编吧？笑话，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流水线能生产出来的东西，质量不比你们的差，何况你们的款式老旧没有新意，我能下单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好，既然你说这单生意不做，那就请你记住这句话，以后别来求我。” 赵德发说了狠话就离开了黑泉社区，老张叔追了上去一直解释，也只是勉强让赵德发发泄了怒气。 这单生意眼看就要黄了，而黑泉社区的所有手工艺者们心里也都清楚，没了这单生意，黑泉社区下个月就等于彻底没了订单，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竹编市场没落下去。 那几天，所有人的情绪都有点阴晴不定。 秦延山突然发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易遥虽然猜到张艳的结婚对秦延山的冲击很大，可眼下两人已经结婚，黑泉社区不能一直这么消沉下去。 一直拍摄篾匠破灭过程的张滨也发现篾匠没了精气神，手上的活儿也逐渐慢了下来，篾匠虽然一直都在工作，可他整个人的状态很消沉，拍出来的视频也逐渐没了精神。 事实上，问题比易遥预想的还要严重。 没了订单，黑泉社区就没了工作，一帮手艺人就没了生计。 而且，原先还有几个年轻人在秦延山手下当学徒，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之后，他们似乎也对道秦竹编的传承失去了信心，三个学徒没过两天就走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虽然还在坚持，但秦延山显然已经没有了继续教徒的毅力，整天颓废似的呆在屋里闭门谢客。 秦墨虽然安慰了秦延山很久，但显然效果并不理想。 一个人的精气神被抽走了，就很难再回来。 这天中午，易遥秦墨和张滨三个人上山散心，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片竹林深处。 易遥对竹编的了解很少，问秦墨：“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里就有竹子，黑泉社区还要从南方进竹子加工？” 秦墨撇了撇嘴，顺手掰了一节竹子递给易遥：“竹子品种不一样，有些根本不适合做竹编，这种紫竹本身就是观赏竹，韧性不够还细小很难成材。” 易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跟环境有关系？” 秦墨知道易遥这么问就是想找话题让转移秦墨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颓废，“当然有了，南方温热潮湿更有利于竹子的成长。北方，太干燥了。” 三人边走边聊，一抬头看到远处的山上一群人正在拍摄，走过去一看才看到是李想和助手正在拍短视频。 再次见到师傅，张滨显得很激动，他虽然早就见识过李想的拍摄技术，但这种需要调用很多设备的外景拍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兴奋地跑到李想旁边看了起来。 李想看到了易遥，明显有些走神，但很快就又回到工作的状态中去。 秦墨调侃道：“工作中的男人果然都很有魅力，是吧？” 易遥愣了愣神才点头，这下秦墨笑得更厉害了。 拍了一个多小时，李想把相机递给了旁边的摄影助理：“剩下的镜头都简单，你来拍。” 跟易遥和秦墨聊了一会，李想也知道了黑泉社区如今的处境。他看得出来，一向风风火火的秦墨也没了精神，连易遥也有些消沉的样子。 “你们什么打算，真准备放弃了？”李想直接问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易遥知道李想说的不只是一抹，还有黑泉社区，一时间情绪更加落寞。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该做的我们都已经试过了。”易遥无奈说道。 李想突然看了看易遥，又看了看秦墨：“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做呢？” ------------ 第六十九章：哪有人能一直潇洒？ 李想和秦墨的想法一样，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不放手一搏自己试试呢？ 易遥当然有担心，竹编制品在阅视平台商连品类划分都没有，运营的难度显而易见。 最主要的是，这种风险完全不是易遥可以控制的。做成了还好皆大欢喜，万一出了问题，她根本没办法对黑泉社区这么多手工艺者负责。 易遥的担心都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可李想却不以为然：“易遥，我觉得你变了，以前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比现在潇洒得多。” 易遥抿了抿嘴：“哪有人能一直潇洒？” 李想笑了笑：“你之前离开云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回不去怎么办？” 易遥一脸疑惑：“没有啊。” 李想：“那时候都没有什么顾虑，怎么现在就前怕狼后怕虎了？” 易遥叹了口气：“以前只是我跟秦墨，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面对的是黑泉社区这么多手工艺者，这个担子太重了，我扛不起来。” 李想只是微微的笑，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突然说道：“易遥，你怎么知道黑泉社区的那些手工艺者们不会像秦墨一样支持你？你这样想我觉得不公平，至少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李想给易遥带来了新鲜的观念，也一下子让易遥和秦墨的思路变得通透起来。 是啊，已经是这种状态了，为什么不能放手一搏呢？ 秦延山已经跟赵德发闹翻，易遥他们肯做，黑泉社区至少还有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 可如果一抹也拒绝了黑泉社区，那他们就只有等着解散一条路。 易遥是有担心，可她从来没有想过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愿不愿意冒险尝试一下。 秦墨也被点透了，“是啊，易遥，李想说的对，我们至少应该听听他们的意思。我们把可能的风险都说明白了，要不要做让黑泉社区的人自己决定，这至少……至少是一次机会。” 易遥自己也没想到，李想的出现竟然真的改变了她的态度。以前她总想着不对黑泉社区造成二次伤害，事实上她不过是在逃避责任，害怕失败。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了，易遥就真的不再是易遥了。 助理还在拍摄，李想跟着秦墨和易遥回了黑泉社区。 秦墨先问了老张，说了易遥的担心和一抹现在的情况，问老张愿不愿意冒险尝试一下。 老张自然是愿意的，这种要命的时候，任何救命的稻草都可能是黑泉社区延续下去的机会，他自然不会反对。 秦墨又去问了秦延山，秦延山虽然已经颓败，但听到易遥想要尝试用线上经营的方式打开竹编制品的市场，秦延山也莫名地感到内心一股热流充盈全身。 下午四点多，老张把黑泉社区全部十几个手工艺者都召集到了秦延山家里，一帮人讨论着到底要不要再最后一搏。 大部分人是同意的，毕竟线下的市场他们做了这么长时间都是不瘟不火的局面，转攻线上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但也有人提出了问题：“如果销量不好怎么办？赚不到钱发不了工资，我们下个月拿什么吃饭？”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倒不如提前散了，我们也有时间去找新的工作。” “……” 现场的讨论越来越激烈，最终还是有人选择了离开，但好消息是大部分人同意放手一搏。 同意的人群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手工艺者，易遥知道，他们心里有无奈，黑泉社区的处境而产生的无奈，但易遥更清楚，他们同意放手一搏更多的是因为信念。 一个传统手工艺者对传统手艺的信念。 局面终于在李想的帮助下迎来了巨大的转机，易遥知道她责任重大，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按照传统运营的思路，想要尽快做出销量，直接走直播带货的模式显然是最有效果的。可易遥放弃了这最快捷、最“有效”的路。 “直接做直播带货不是效果更好么？”秦墨问易遥。 易遥摇了摇头：“不一样，如果我们做的是服装、副食品、日用品，我也会选择直播带货。可问题是，我们做的是竹编制品，阅视直播平台连竹编制品的品类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竹编制品现在还没有被平台收录，或者说，平台还不认可竹编制品在阅视平台上的市场。我们想做竹编制品，就只能弯道超车。” 秦墨不懂运营，但也有些心急：“老易，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想怎么做？” 易遥并没有当即给出她的想法，她需要时间来构思整个项目的运营方案。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黑泉社区就会面临没单可做的局面，留给易遥的时间并不多。 晚上，易遥三个加上李想都回到了一抹。 李想没有跟剧组回公司，只是给陈璐打电话说了一声，他知道陈璐和易遥是最好的闺蜜，本以为陈璐会很痛快地答应他开个小差。 陈璐的确答应了，但显然并不痛快。 去黑泉社区拍摄是陈璐的意见，她知道那边紧挨着很多湿地公园是很好的拍摄地点，但却忽略了一个现实，秦墨爸爸秦延山的手工作坊就在黑泉社区。 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给了李想和易遥接触的机会，陈璐倍感失落。 四个人从下午五点一直讨论到晚上十一点，依然没有一个清晰的路线出来。 张滨对阅视运营没有任何概念和兴趣，一回到公司就用电脑剪辑起这几天拍摄的视频素材。 通常来说，新品类的运营模式通常都是以大项目的方式出现。拿眼前的竹编制品来说，通常的运营方式，是秦延山跟云创这种mcn机构达成合作，mcn借助矩阵账号做新品试销。 一来，矩阵账号直播带货的产品内容丰富，添加竹编制品哪怕销量不好也不会对账号产生影响。 二来，即便最终的结果是试销不过关，确定新品类不适合走阅视平台销售的路线，双方有合同约束各自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但眼下，秦墨跟张云创闹僵，竹编制品的线下市场也长期低迷，不会有mcn机构愿意跟黑泉社区合作。 一抹这种小公司运作新品类产品，跟mcn机构相比本来就有先天的劣势，再加上小公司承担风险的能力更差，项目进展变得越来越棘手。 “有一种做法可以尝试，但风险很大。”易遥突然说了一句。 虽然易遥说风险很大，但秦墨还是满脸期待的样子：“什么办法，你说嘛。别憋着行不行？” 易遥白了一眼秦墨，这才说：“我们可以走IP路线，把传统手工艺这个IP做出来，吸引到足够的用户关注，然后再说产品销售的问题。” “IP？什么意思？”秦墨依然不懂。 李想倒是明白易遥的意思：“不做直播带货号，做ip账号？我觉得……我觉得很好啊！” IP账号一直是阅视平台的主力军，因为账号内容定位、人物形象、视频内容都专注于打造IP属性，这样的账号以内容吸引力强、专注度高、个性化强而更易实现吸粉效果最终实现粉丝经济的转化。 但与此同时，相比于直播带货号，IP账号的打造难度更高。 首先视频内容的精彩程度，需要有独特鲜明的拍摄技巧，成熟有内容的演员阵容，这些都需要前期足够的资金投入。 另外，IP账号对于账号的内容定位要求很高，就比如阅视平台上最常见的搞笑类IP账号，母子类日常搞笑流量都被陕北一家人占据着，想要做对标的IP账号，就必须得在母子类日常中找到新的“用户共鸣点”，母子情是基础搞笑是基调，能贯穿视频内容的新的“共鸣点”才能成为异军突起的突破口。 当然，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要求更高的脚本、演员表演、场景选择、画面处理等等。 易遥提出了新的思路，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虽然之前的直播带货让一抹赚了十几万，但真的做IP账号，这些钱显然并不够。 这个时候，易遥突然看到了旁边的张滨，这会他已经把之前拍摄的视频剪辑做出了一个半成品，只剩下增加配乐。 看到电脑屏幕上的视频画面，易遥就被莫名地吸引了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传统手工艺者，运用娴熟的破篾技巧流利地处理着眼前的竹子，整个画面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温馨感、安静感。 似乎能瞬间脱离这个喧嚣复杂的世界，让内心有机会获得片刻的宁静。 传统手工艺、师徒、手工日常、家…… 几个关键词在易遥的脑海中不断迸发着，她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我决定了，我们就做IP账号！” ------------ 第七十章：小师妹 在当时，阅视平台的IP账号运营思路通常是公司属性的团队运作，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想要做IP属性的阅视账号，就得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和承担风险的能力。 和直播带货账号不同，IP账号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收益周期长、投入多、运营难度大。 直播带货号的收益周期很短，开播卖货即有收益，可以很好地控制风险，运营难度也相对较低。 虽然IP账号的起号难度大，但同时IP账号一旦起号，收益能力也非带货号可以比拟。 首先，IP账号同样可以做直播带货，而且因为先期IP属性的积累，IP账号的粉丝黏度更高、带货能力更强，直播间流量也会在开始阶段就遥遥领先直播带货号。 另外，因为账号的IP属性带来的粉丝黏性，阅视用户对账号主播的信任度极高，可以通过品牌合作的方式实现更高层级的直播带货，同时还能收取相当数额的坑位费。 再者，阅视平台针对IP账号量身打造的星图广告同样是直播带货类账号无法比拟的收益内容。 拿当下最火的化妆品IP主播邓佳宁来说，一条星图广告的报价超过八十万，而陈佳宁两年之内已经接了四十条星图广告。 也就是说，两年的时间内，除了坑位费、直播带货抽成之外，单单星图广告一项的收益就超过了三千万。 在此之前，易遥其实并没有做IP账号的打算，毕竟一抹的规模和资金储备都太小，基本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但眼下，张滨的视频让易遥看到了IP账号打造的新思路。 手机拍摄的画质虽然不能跟专业设备相比，但在画面真实性和感染力其实并不差。 这就好比拍电影，你必须要用专业的摄影设备，尤其是商业大片。因为商业大片靠的是劲爆的画面、绚丽的特效来吸引观众的眼球。 阅视短视频尤其是IP属性的视频账号，本质上其实是记录生活。而手机相对粗糙的画面感，反倒更容易体现生活的真实性。 “做IP账号，上次李想不是帮我们算过了，光是设备的钱就把我们难住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做IP账号？”秦墨显得很失落的样子。 连李想也很疑惑，毕竟他在云创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摄影师，阅视的IP账号打造用的的确是专业设备。 “一台手机，一个手持云台，够了。”易遥满脸兴奋：“做IP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前期投入，你们相信我。” 看易遥满脸自信的样子，秦墨有点耐不住性子了，“易遥，你到底怎么想的，跟我说清楚啊。” 易遥把几个人叫到张滨面前，打开张滨剪辑完的视频，让几个人看了几遍。随后又拿出手机，找到当下最火的抖音女网红陈佳宁的视频，让几个人又看了几遍。 “感觉到了么？”易遥问几个人。 秦墨满脸疑惑：“易遥，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想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同，内心有一股冲动，但完全表达不出来。 易遥指着两个视频说：“陈佳宁的视频画质的确好，服装道具设备用的都是最顶级的，那是因为陈佳宁的视频定位本来就走的是高端路线，她走到的是性感美女人设，视频内容主要为原创音乐加上特效变装。视频营造的本来就是震撼、夸张的画面效果，所以他们必须要用专业的摄影器材，才能达到这种效果。我们……我们跟他们不一样。看这两段视频你们更喜欢哪个？” 易遥这么问，张滨自然笑呵呵地说道：“我当然喜欢我拍的了，画面上的确不如陈佳宁的视频，可我的贵在真实。” 易遥立马抓住了张滨的关键词：“对，真实！就是真实！我们要呈现的是传统手工艺，是蕴含的时代发展中的师徒传承，是传统手工艺者们的日常，是生活的日常，我们要的是真实，不是震撼！” 易遥这么一说，李想终于反应过来：“对，易遥说得对，你们不觉得张滨拍的视频很有内容么？是……沉浸感。” 传统手工艺者，娴熟的破篾技巧，没有华丽的剪辑技巧，没有震撼的特效加工，反倒更容易让见惯了都市繁华的人更容易获得内心的平静感，更容易沉浸到传统手工艺的技艺当中。 易遥没有继续参与讨论，她思路已经明确，立马跑到旁边打开电脑做了起新的项目运营方案。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几个人离开公司的时候，秦墨本想叫易遥回家，却被李想拦住：“让她忙吧，忙不完她不会安心的。” 几个人离开了，秦墨留了下来。易遥在旁边做她的方案，秦墨就盯着电脑上的视频反复地看着。 凌晨三点多，秦墨已经把两个视频看了几十遍，她终于知道易遥表达的是什么了意思了。 在视频内容同质化严重的当下，展现传统手工艺内容的视频还属于稀缺品，稀缺就意味着新鲜感，这足以让账号在先期就抓住一部分阅视用户的眼球，赢得流量。 与此同时，虽然没有了华丽的画面感、震撼感，但手工艺者的日常展现的是竹编加工的流程、技艺，在知识性、趣味性上反倒更容易出彩。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易遥初步确定了账号运营的方案。 视频内容以记录传统手工艺者的娴熟技艺为主要内容，掺杂传统师徒关系通过越来越被现代人忽视的“规矩”深化人们对于传统的思考。 另外，易遥也意识到不能一味地求新，必须要结合当下的视频热点内容，加入热点元素。 易遥想到了“小师妹”这个人物形象。 因为账号是结合竹编市场设定，目标人群基本会定位在三十岁以上的男性群体，这些人恰好处于80后的年龄阶段，受武侠电视剧电影的影响很深，对“小师妹”这个极具武侠风范的词汇有着很深的情感积淀。 优化之后，易遥基本确定了视频内容的人物关系：师傅徒弟、小师妹、父女。 通过师徒关系体现规矩，通过师兄妹和师傅的关系体现尊师重道和对女性的关爱，通过传统手工艺技艺展示传统技能。 每一个关键点都能很好地契合账号目标用户——80后男性群体的内心期待。 不知不觉中易遥意外打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如果个人规模的IP账号打造能够成功的话，那这必将刺激很大一批阅视用户从用户向“创造者”的身份转变，阅视平台的用户活跃度、内容深化必将更上一层楼。 易遥突然想到了之前做过的小黄车内容开发，个人规模的IP账号打造会吸引越来越多的阅视用户开始参与视频创作，与此同时，创作者的增多也就意味着小黄车的C端开发会有了更多的对接群体。 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这样一来，一抹的竹编工艺品销售不但多了不少的销售渠道，还给阅视的创作者们增加了新的收益渠道。 易遥给运营方案做了详细的进程规划。 一个月的试错和摸索期，前半个月，通过视频内容调整，找到最符合阅视用户需求的视频内容标签，强化标签属性。 易遥知道在这个阶段中，会经历很多的磨砺，视频内容调整意味着剧本的不断磨合、拍摄手法的不断调整、剪辑方式的改变、人物关系、人物状态的不断颠覆，这是一个十分考验团队耐心和凝聚力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面对失败、改变、再次经受失败的过程。 在找到最佳的内容定位之后，一抹会通过一个月的时间，专注打造账号的IP属性，同时尝试开播带货。 黑泉社区正好还有一个月的订单量没有完成，这样的规划可以很大程度减少黑泉社区的空档期，避免生产断层。 前半个月试错摸索，后半个月涨粉强化，第二个月开播带货。 易遥做了详细的规划，第一个月后半个月账号粉丝如果能突破二十万，基本可以满足易遥的运营需求，突破三十万，项目进展就会更快进入收益期…… 当然，如果能超过五十万，易遥有信心借助阅视平台彻底打开竹编市场。 第二天，把自己的项目规划拿给几个人看过，项目进入实质性阶段，问题接踵而至。 谁来拍摄？谁来做“小师妹”？ ------------ 第七十一章：万念俱灰 易遥首先想到的是招聘，大不了她们可以提高工资基数，用高薪的方式吸引优秀的摄影师和主播。 看着易遥操作着手机发布招聘信息，秦墨从后面拍了拍易遥的肩膀。 “有事就说。”看秦墨阴阳怪气的样子易遥知道肯定没好事。 “易遥，我觉得……其实可以不用招聘。” 秦墨话一出口，易遥就皱起了眉头：“不招聘，你给我找摄影师你给我找演员？你可以不忙我，但请别耽误我做正事好不好？” 易遥一脸不耐烦，秦墨却更加阴阳怪气：“李……李想不就是摄影师么？我们……” 秦墨提到李想，易遥本能的激动了一下，她也是猛地想起来如果李想能进入一抹，以他的摄影水平，对账号的增益显然是很大的。 可，易遥并不同意：“不行，这条船上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 虽然易遥没说完，但秦墨知道她想说她不想把李想拖下水。 “易遥，你现在怎么畏首畏尾的，你怎么知道李想不想来？万一……” 秦墨再说，易遥脸色已经很严肃：“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看易遥态度坚决，秦墨也没再触易遥的霉头，“行行行，都听你的还不行，我不管了。” 秦墨表面上应付易遥，扭头就跑去了云创。云创有四个摄影组，每个摄影组都有两个专业水准的摄影师，张云创这个老板显然对李想这个摄影师没有太多的印象。 秦墨提出想从云创借个摄影师的时候，张云创也没太在意，反正他不相信有人会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放着好好的云创摄影师不当，跑去一抹那种小团队。 “行啊，你看上哪个自己去谈，只要他同意，我没意见。” 张云创态度随意，看上去很不在意。 易遥本来打算先去跟李想沟通，可想到易遥肯定会秋后算账，于是变通了一下思路。 前几天，李想在黑泉社区拍摄半路开溜的事儿秦墨还记得，于是他就跑去了人事部掉出了当天的摄影师外勤记录，发现李想的考勤是正常的，没有请假也没有调休。 秦墨去摄影部找了一个熟悉的带到张云创面前，把那天李想旷工的事儿告诉给了张云创。 有人证在，张云创不得不相信。 张云创最忌讳的就是员工投机取巧、偷奸耍滑，当初易遥就因为一张跟客户吃饭的照片，就被张云创怀疑私下联系甲方客户图谋不轨被调去了新公司，成了云创第一个被杀鸡儆猴的运营。 李想这种存在感不强的摄影师，张云创更加不可能放过。 何况，李想旷工人事部的考勤记录竟然显示正常，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秦墨这招算不上高明，可却正中了张云创下怀。 这段时间陈璐凭借着的鞋厂的项目在云创的分量越来越大，张云创虽然表面上对陈璐百依百顺，但早就有心想要敲打敲打陈璐。 知道秦墨说的李想就是陈璐专门调到自己项目组的摄影师，张云创早就看出陈璐对李想有点不同寻常的感情，心里也就有了打算。 张云创当即让人把李想和陈璐叫到办公室，把当天发生的事儿重复了一遍。张云创说是有人举报，陈璐正打算帮李想顶雷，没承想张云创直接跟李想说道：“李想，公司有公司的规矩，你这么做我很不满意，这样吧，你去人事做下交接，明天就不用来了。” 张云创要开除李想，陈璐自然不肯，甚至提出扣自己一个月的工资，降低自己的运营分成点让张云创改变主意。 张云创自然是同意的，可李想却看出了张云创的算计。他知道陈璐每个月有三万多的收入，这两种办法哪一种都是白白便宜了张云创。 “不用了，我辞职。” 虽然陈璐极力挽留，甚至哭诉着让李想留下，可李想下了决心就不会变，当天就去人事部做了交接。 陈璐和李想的感情刚刚有所起色，就突然发生了如此巨变，陈璐万念俱灰。 陈璐当然没有想到，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是一抹搞的鬼。 晚上，李想还是请陈璐吃了一顿散伙饭。陈璐知道李想心意已决再挽留只会让李想更加别扭，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想想了想说他以前就想自己开个摄影工作室，现在正好有了些积蓄，正好可以做。 “好，等你的工作室开起来了，我帮你介绍几个客户。” 陈璐总算心里有些安慰，李想开摄影工作室，至少和她现在的工作还没有完全脱节，有汪总的关系在，陈璐帮李想介绍几个客户应该不难。 到时候…… 陈璐至少还有足够的理由跟李想继续接触。 两天的时间，易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摄影师和演员。 毕竟已经不是做直播带货的时候，易遥对摄影师和演员的要求已经提高了不少。这样下来，即便她把工资开得很高，也鲜有能让她满意的应聘者。 时间本来就紧，易遥虽然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先磨合剧本，但心里总是安稳不下去。 李想辞职后的第三天，秦墨就有点等不及了，她本想着李想辞职之后就会主动来一抹应聘，可三天过去理想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秦墨没了耐心，她灵机一动把一抹的招聘广告用微信转发给了李想，附言：“帮我们打打广告啊，李总，摄影师不好招啊。” 李想看到秦墨的微信，摄影师工资一万一，虽然比他在云创的收入要第一个等级，但一抹能拿出这么多钱招聘摄影师李想还是有点意外的。 “我正好辞职，求收留。”李想回了微信。 也是看到招聘信息，李想才突然回过神来，他知道易遥新的拍摄思路是要走IP路线，视频也更有内容性，比起在云创拍美女拍变装拍搞笑段子，这种内容显然会给李想更多的发挥空间。 第二天，易遥刚应聘完一个摄影师，李想就带着个人资料进了一抹。 “你怎么来了？”易遥显得很意外，又似乎很惊喜。 “我怎么不能来了？”李想笑着看向易遥。 “你来干什么？” “应聘。” “应聘？！” “对啊，你们不是在招摄影师？” 知道了李想已经被云创辞退，易遥还是咱三劝告李想，虽然她已经有了运营方案，但账号能不能起来，未来会有多少收益，竹编制品的线上市场能不能打开一切都是未知数，他让李想考虑清楚。 李想乐了：“第一次见面试官奉劝面试者要考虑清楚的，”随后李想正襟危坐理了理特意穿上的西装领带，说：“我觉得贵公司很有发展前景，所以，我希望能留在贵公司，我们……一起努力。” 见李想伸出手握手的样子，易遥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迎了上去。 解决了摄影师的问题，易遥的情绪好了大半。 李想的加入对于一抹来说是增益，对易遥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工作上的安慰、情感上的安慰。 有了摄影师，易遥正准备给招聘软件加钱做职位推广的时候，秦墨带着孟宸走进了一抹。 其实，在易遥说起“小师妹”这三个字的时候，秦墨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孟宸。孟宸性格活泼、形象又好，活脱脱就是笑傲江湖女主角任盈盈的翻版。 前几天去了一趟云创搞定了李想，秦墨也没闲着立马联系上了孟宸。 孟宸本来是不打算来的，她现在在一家美容院做美容师学徒，虽然工资不高，但行业前景很好，一个水平一般的美容师在美容院的收入都十分可观。 最重要的是，自从上次易遥和秦墨帮了孟宸之后，孟宸总觉得心里有愧疚，想尽快把钱还给易遥。 孟宸打心里觉得，他之前的“背叛”已经给易遥留下的阴影，再来一抹会让几个人都觉得尴尬。 ------------ 第七十二章：我马上过去 事实上，易遥并没有对孟宸产生任何隔阂，反而在易遥看来，一个犯过错的人会更加珍惜机会。 李想和孟宸的加入，解决了一抹当前最大的困境，项目进展也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因为一抹要做的是IP账号，对视频质量的要求很高，所以易遥之前已经跟黑泉社区那边沟通好，几个人会暂时搬到秦延山准备的木屋里，在黑泉社区工作一段时间。 老张显然很重视这次跟一抹的合作，几天的时间已经开始搭建新的木屋，虽然工程量不算小，但一帮手艺人还是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在原来的木屋旁边搭建起了新的木屋。 设备电脑都搬到了黑泉社区，上午，李想跟篾匠宋山河重新布置了工作现场，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并处理分镜。易遥几个人则在磨合剧本。 商量了一个上午，易遥还是决定减少甚至不用对话，以“默剧”的形式呈现视频内容。 这样做一方面也是无奈，毕竟一抹现在没有能力出众的编剧，几个人的剧本创作能力也很有限。 易遥虽然可以搭建视频内容，但具体的对话、情节处理并没有太多经验。另一方面，默剧呈现也算是一种创新，对于传统手工艺的表现反倒更有张力。 再者，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虽然形象上没有问题适合处境，但显然没有任何台词功底，本土的北京话虽然亲切，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视频的“专业性”。 展现手工技艺为主，小篇幅穿插小师妹与师兄弟之间的搞笑内容，同时以宋山河与徒弟之间的日常展现师道、传承。 默剧情景剧，主抓传统、师道，这个内容定位在当时的阅视平台十分罕见，大部分IP运营的路线都会围绕阅视平台最火爆的搞笑、情感、剧情号这些容易起流量也容易涨粉的领域。 易遥虽然有担心，但更多的还是期待。视频内容跟直播带货有很大的区别，想做好直播带货就必须做好选品，产品不符合平台调性，没有足够的性价比，都不容易做出成绩，所以做直播带货通常是从现有的热门品类中做突破。 视频内容则有很大的区别，阅视平台虽然还处于发展前期，但日益趋同化的视频内容已经让很多阅视用户产生了审美疲劳。 拿阅视高效领域来说，一个陕北一家人几乎抢占了这个领域中绝大部分的流量，新的创作者为了能在搞笑领域做出突破，就必须在内容上做到专精，通过不断的打磨剧本提升内容质量获取流量，因此也就有了“内容为王”的说法。 新的内容呈现方式，新的侧重点，至少能满足一部分阅视用户的“猎奇心理”。 中午，易遥做了工作分配，李想是摄影师负责拍摄，张滨做摄影助理兼视频剪辑，秦墨负责现场剧务和现场调动，孟宸作为演员也需要辅助秦墨的工作，易遥自己则全盘参与做决策和规划。 第一天，李想选好了拍摄地点，黑泉社区的手工作坊在半山腰周围是竹林，篾匠宋山河的工作地点正好在一个巨大的水池旁边的老屋里，场景上很适合拍摄。 但唯一的问题是，老屋虽然古朴有风味，但采光不好，室内场景光线不足。 李想知道易遥手里的资金已经很紧张，没打算采买足够的灯光设备，他找到老张叔商量着扩大房子的窗户，甚至在房顶做两个顶窗。 房子是老张父母的遗产，虽然算不上文保建筑但也有些历史，老张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同意了李想的建议。 看一帮人准备对房子下手，秦墨拉过李想问怎么回事，李想说完，秦墨叹了口气：“这是老张父母留下来的房子，老张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知道这栋房子对老张……” 秦墨话没说话就跑去阻拦老张，老张却抡起大锤砸碎了木质窗户。 回头看向秦墨，老张一脸释然：“老话说得好不破不立，别看你老张叔是做传统手艺的，可我不是守旧的人。” 下午，几个人按照讨论出的剧本进行了几次试拍，孟宸还好她本来就是演艺专修学院的学生，表演上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在于宋山河和几个年轻的手工艺者，平常他们可以全然沉浸在工作的状态中，可一看到李想的镜头冲着自己，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 易遥问李想问题大不大，李想摇头：“晕镜很正常，放心吧，我有办法，给我几天的时间保证解决问题。” 李想的办法就是一直拍，重复拍，让所有人适应他的存在、适应镜头的存在。 而且，不但拍加工过程，连几个人的生活日常甚至吃饭对话，李想都架起手机在旁边一直拍摄。 磨合首先就是磨，而磨的过程也必然会带来不适和刺痛感。 好在孟宸的活跃和开朗帮几个人减少了不少的尴尬，也让现场的氛围一直保持着积极向上的状态。 下午六点多，几个人都还在忙碌，公司还有一台电脑没有搬来，易遥给秦墨要了车钥匙自己回了一趟一抹。 到了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易遥装好车正准备走，陈璐打来了电话：“我做了白斩鸡，你来吃还是我给你送去？” 易遥犹豫了片刻：“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是拍摄，帮助演员找到拍摄状态，不需要易遥太多的参与。何况已经到了饭点，易遥也很久没有见过陈璐，所以决定吃完饭再回去黑泉社区。 “你怎么开秦墨的车？”看着窗外的宝马330陈璐问易遥。 易遥进门就脱下鞋直奔餐桌，顺手拎起一块白斩鸡放进嘴里，才说：“我回来拉点东西，顺道体恤爱妃。” 说着易遥就把藏在身后的珍珠奶茶放在了桌上。 陈璐其实是很欣慰的。 在陈璐心里，易遥一直都是她最好的闺蜜，永远都是。 如果不是因为李想，她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好。 为了能跟李想走到一起，陈璐不得不对抗易遥，可她内心深处对易遥的依赖，从来没有缩减。 即便是对抗，即便是使了很多手段对付易遥，但在陈璐心里，永远有一块地方是只属于易遥的。 这种感觉让陈璐纠结。 “回来拉东西？你们去哪了？” “黑泉社区，我们准备做竹编了。” 陈璐是易遥的闺蜜，易遥同样也是陈璐的闺蜜。 在陈璐面前，易遥从来不设防，很快就把一抹搬到黑泉社区要做竹编项目的事情全盘告诉给了陈璐。 虽然这样两个人以后见面的机会会很少，可陈璐还是舒了一口气，只要易遥不在这，易遥和李想就没有接触的机会。 陈璐就能放心地经营她和李想的感情，一直到两人走到一起。 “有需要帮忙的？”陈璐问易遥。 易遥立马一脸坏笑地看向陈璐：“缺钱。大好河山就在眼前，可朕缺钱。” 易遥本来是开玩笑的，却没想陈璐直接拿出手机就要给易遥转账：“我还有十几万，先给你五万够不够用？” 易遥一脸震惊：“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陈璐笑了笑，显得有些得意：“我现在可是娱乐直播组的兼职组长，我有钱的。” 易遥最终还是没有要陈璐的钱，不是她客套也不是不好意思。 易遥知道竹编项目能不能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她能不能控制好成本和风险，有钱自然是好事，但也的确会加重风险程度。 就算最终的结果是不好的，易遥也必须把风险控制在一抹能接受的程度之内。 吃完饭，陈璐拿出她做好的甜点，又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易遥一杯。 易遥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抬头看时间已经不早，正准备走。 陈璐突然靠到易遥旁边，小声问道：“易遥，你觉得李想这个人怎么样？” ------------ 第七十三章：你不会跟我抢吧 “李想？挺不错的啊。” 陈璐提到李想，易遥并没有显得尴尬，只是陈璐随后就突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很认真地问易遥：“易遥，我喜欢李想，你觉得我们合适么？” 易遥显然有些应对不及，下意识的目光闪躲，却被陈璐的目光死死地咬住：“你到底怎么想的嘛？” 见易遥没有回话，陈璐下意识地紧张起来，故意跟易遥开玩笑：“易遥，你不会跟我抢吧？” 一瞬间下意识的躲闪，并没有让易遥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反倒是陈璐的追问，让她猛地清醒过来。 “怎么会？你们？要在一起了？” 易遥随即一脸坏笑的样子，知道闺蜜有了心上人，易遥也觉得开心。 李想的确不错，甚至曾经有几个瞬间，易遥似乎也对李想动过心。 可，易遥本就不是会轻易沦陷的人，现在自己的好闺蜜有了喜欢上的人，易遥心里也迅速地为陈璐感到开心。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李想的？我怎么没看出来？”易遥眯着眼质问陈璐。 看到易遥的反应，陈璐显得很开心，一脸娇羞地回道：“其实，你还在云创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 …… 两个人聊了很久李想的话题，陈璐并没有告诉易遥李想拒绝过她，反倒是一脸幸福的样子，似乎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起。 易遥并不显得意外，陈璐是她最好的闺蜜，人好心善长相不俗，李想被陈璐征服也算情理之中。 聊着聊着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易遥以为陈璐知道所以也没有提起李想就在一抹工作，只是委婉地说了一句：“放心吧，我帮你看着他。” 然后，易遥就开车返回了黑泉社区。 李想并没有把辞职的事情告诉陈佳梅，所以，陈璐也并没能从陈佳梅嘴里得知李想已经转投一抹的事情。 那几天，陈璐显得格外轻松。每天按时按点地去找陈佳梅，陪她去医院输液，反倒成了陈璐最开心的事儿。 李想有机车，不管每天拍摄到多晚都会赶着回家一趟，毕竟陈佳梅有病在身，她一个人在家李想始终放心不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璐每次联系李想，李想都显得很有耐心。 李想把陈璐当成了朋友，也不再觉得陈璐这样做会让他觉得亏欠，两人的关系就莫名得多了一份亲近。 偶尔，李想会特意买了陈璐爱吃的饭菜，回家的路上会特地给陈璐送饭，还嘱咐陈璐要照顾好身体，别太劳累。 陈璐欣慰地答应，满脸都是幸福。 经过四天的磨合，宋山河和几个年轻的手工艺者总算熟悉了镜头，状态也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 试拍成片出来之后，易遥还算满意，视频内容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宋山河和孟宸的“父女情”显得有些生疏，虽然孟宸已经极力展现，但宋山河脸上总是能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几个人都觉得这个点可能会成为日后黑粉攻击的重点，虽然阅视用户都知道大多数的阅视短视频都是虚构表演出来的内容，但画面上的不自然的确会成为视频的加分项。 孟宸也看出了几个人的担心，为了能跟宋山河磨合好“父女关系”，她几乎每天都会陪在宋山河旁边，端茶送水一起吃饭，甚至在拍摄的第三天一个头磕在地上，认宋山河做了干爹。 宋山河是个传统守旧的人，年龄也已经四十多岁，虽然凭空多了一个干女儿，那份不自然还是悄悄地流露出来。 几个人正头疼的时候，易遥却突然灵光乍现：“我觉得这个效果很好！出奇的好！” 秦墨几个人被易遥弄懵了：“易遥，你脑子秀逗了？这也能叫好？哪里好了？” 几个人疑惑的时候，秦墨领着张滨去了旁边的木屋，将视频重新剪辑了一下。 换了配乐，换了文案，等视频修改完再拿给几个人看的时候，秦墨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文案中，易遥把孟宸设定成了在外打拼很多年刚回到家照顾孤寡父亲的游子形象，原本亲密无间的父女，那一丝来自父亲的不自然，反倒更能体现出父亲“患得患失”“担心女儿再次离开”的强烈情感。 虽然只是文案和配乐上的改动，但情感上却更加浓烈、感人至深。 “易遥，你特娘的真是个人才。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显然，易遥的改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讶。也让所有人意识到，一个好的运营对于项目进展的重要性。 视频内容已经基本达标，场地改造老张叔那边也已经让人做好，老房子扩大了窗户，还在屋顶加装了天窗，为了不影响整体的拍摄效果，新添加的窗户老张故意做了做旧处理，看上去并不违和。 李想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带来的相机，选择用手机云拍拍摄，这样反倒在画面真实性上更加占优势。 拍摄上，李想也基本放弃了华丽的运镜方式，尽量从切入角度、背景选择、景深上去呈现更好更真实的画面效果，避免出现“运镜过多降低画面真实感”的情况。 因为是新领域的视频内容，剪辑上，易遥让张滨用不同的剪辑方式对样片进行了加工，卡点剪辑、长镜头剪辑、无特效剪辑……各种版本的视频成品做了五版出来。 李想他们已经开始商量第二期视频内容的拍摄问题，易遥也开始了她的运营工作。 用测试账号对几种不同风格的视频形式做了测试，让易遥有些意外的是，视频还没有进入运营阶段，测试期的视频流量反馈就已经很可观。 其中三个版本的视频在发布半个小时后就实现了播放量破五万，最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无特效长镜头剪辑，反倒效果更佳，播放量迅速捅破了十万大关。 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成绩，一抹倍感意外也倍感惊喜。 看到视频流量飙升，一抹团队和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也信心大增，与之前相比，已经全然不是一个状态。 晚上吃过饭，秦墨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为易遥：“老易，咱们这个速度是不是很快就能开播了？” 听到这个问题，孟宸也显得很激动，毕竟开播带货她就能拿到更多的销售提成，附和道：“对啊，易遥姐，流量这么好，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开播了？” 易遥却摇了摇头，有些扫兴地说：“开播还早，现在还不是时候。别着急。” 不着急是不现实的，流量好不等于有收益，何况黑泉社区的订单已经只剩下一个月的量，再过一个月一抹账号没有开播，就意味着黑泉社区要停产，这些都不是所有人想看到的。 易遥知道IP账号不能急于求成，跟直播带货号不同，IP账号很重视内容打造和用户反馈。 持续输出高质量视频内容，维护粉丝稳定性，才能最终实现粉丝经济的转化。 通常来说，IP账号的变现周期很长，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像阅视平台上的走乡村父女路线的喵小咪，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积累了超百万的粉丝量。 但喵小咪两年之内都没有做任何变现举动，不接星图广告，不做带货直播，甚至不参与线下活动。 IP账号就是这样，视频内容所塑造的网红形象往往是正面积极的，一旦在前期就选择变现，很容易给观众留下“急于获利”“赚钱割韭菜”的印象，导致粉丝大量流失，最终导致账号死号的也不在少数。 易遥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但她也只能尽量推迟开播时间，而且，对于如何开播、如何避免开播导致粉丝流失，易遥也有自己的打算。 ------------ 第七十四章：需要很多钱么？ 完成视频测试，视频内容、拍摄和剪辑方式基本敲定，有了确定的内容，后续的视频制作就有了基本的流程，相比之前不断摸索的过程，等于降低了难度。 IP账号打造视频的拍摄给了李想很大的发挥空间，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激发了李想的潜力和专注力。 虽然视频是用手机拍摄，但李想经常会因为一个画面的角度问题重复拍摄几十上百次。 为了降低宋山河的不适感，在拍摄手工艺部分的时候，李想基本不会让宋山河配合自己，而是自己调整视频拍摄角度，重复拍摄需要的镜头，力求做到完美。 李想一开始就准备了三台用于拍摄的手机，虽然手机都是从二手平台上淘来的二手机但功能上够用。 一台稍好点的手机用来拍摄，另外两台手机也没闲着，正好张滨也在学习摄影，李想正好教他拍一些难度低的延时摄影。日出、日落、植物破土而出、花开、树影，这些延时镜头虽然最终用到的可能只有几秒，但对于提升视频的格调却有着很大的效果。 阅视平台本身有自己的流量机制业内成它为“流量池机制”，对于新手账号，视频在发送之后，首先会经过越是平台的审核机制进行初步审核，通过审核之后，会进入第一个流量池。 通常这个流量池的流量会很小，一般只有五百到一千的播放量。 在第一个流量池中，平台会根据视频的用户反馈决定是否进行下一个流量推送。 这主要通过视频播放完成度、平均浏览时长、点赞比、赞粉比、收藏比等各项数据。 数据表现优秀的视频则会进入下一个流量池，否则将停止推送。 初级流量池流量很少，但随着视频进入更高的流量池，流量也会越来越多。 通常，三级流量池就会有超过十万的播放量，进入四级五级流量池则会获得百万甚至千万的播放量。 前一个星期的时间，一抹新账号的视频流量基本都维持在三级流量池附近，单个播放量基本维持在几十万左右，点赞比、平均浏览时长各项数据都还算不错。 在视频运营阶段，运营者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就是帮助视频通过审核，这一步虽然看上去很简单，而且大部分视频都很容易通过官方审核，但过审是视频运营的第一步，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步。 如果频繁发生视频不过审的情况，账号就会被平台列入“低质账号”名单中，不仅初级流量池更少，进入下一个流量池的难度也会更高。 现实中也有很多的例子，很多账号本来运营得好好的，突然被平台限流，流量池一下从百万级降到几千甚至几百，最终成为死号。 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问题，每个视频在发送之前，易遥都会自信进行预审，过滤画质不合规、敏感内容、敏感词、涉政、涉黄等问题。 在流量运营上，运营会根据视频投送后的数据表现，决定是否进行人为干预，通过阅加等方式强行帮助视频进入下一级流量池。 但一切的前提都是视频内容足够好，“内容为王”也是IP类阅视账号的基本生存法则。 账号正式运营的第八天，账号视频内容已经形成体系，账号的标签也基本稳定，易遥已经开始投放阅加流量，一抹的视频播放量也顺利地从十万级进入了百万级流量池。 一切似乎都在稳步地朝着理想的结果进行着。 晚上吃过晚饭，易遥正准备回木屋休息，经过旁边的小溪时，正碰上李想和张滨正在溪边拍摄夜景。 易遥悄无声息地凑到旁边，直等到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咳了一声。 张滨被吓了一跳：“易遥姐，这深山老林的，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易遥一脸抱歉的样子，但很快就反驳道：“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李想让张滨把设备拿回木屋，扭头看向易遥。 易遥做了个看表的收拾，李想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几天不用回去，家里来了个亲戚能帮我照顾妈妈，正好我也能轻松点不用来回跑了。” “那你晚上睡哪？”易遥问。 李想皱了皱眉：“跟张滨挤挤，我们做摄影的风餐露宿习惯了，怎么都能睡着。” “对了，”李想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做了个收拾让易遥也坐，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跟易遥说：“我有个想法，跟你说说。” 易遥坐下，看着李想：“你说。” 这段时间李想一直负责拍摄，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视频虽然播放量一直不错，但视频内容场景太过单一，每次主场景都在老张的老房子里，虽然这样会很大程度上降低视频拍摄的难度，提升效率，但也会导致一个ip账号的共性问题：内容单一导致用户审美疲劳。 “我想把这块收拾收拾，搭个场景出来。”李想指了指小溪旁边的木桥。 旁边是竹林、山丘，视野上更适合拍摄也会拉长景深，对提升视频质量显然有帮助。但问题就是，这里太乱，人工修饰之后才更适合拍摄。 “需要很多钱么？”易遥直接问到重点。 李想摇了摇头：“钱可能用不了多少，我想过了，黑泉社区不缺竹子，我们拍的也是传统竹编技艺，所以……我想弄一个竹园，世外竹园那种。现在视频风格已经确定，拍摄难度不大，我能挤出时间来。” 李想的想法倒是提醒了易遥，视频内容单一的确也是易遥一直担心的问题。在视频运营的前期，这个问题的确不容易显现出来，但迟早，这个问题会把视频拖入瓶颈期。 用人其实也就是用钱，虽然黑泉社区不确人，但竹子原材料需要用钱，人工……易遥也不好真的免费用。 “得用多少钱？”易遥问李想。 李想粗算了一下，大约需要三万。 三万的确不多，但对于现在的一抹来说已经是捉襟见肘。视频现在还没有大力度的运营，易遥一缩再缩，剩下的钱也刚刚好能够易遥把账号运营起来。再拿出三万块钱，显然有些吃力。 看出易遥有些为难，李想也没再强求：“没事，我就是一说，你拿主意。” 晚上，回到木屋里，易遥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她知道李想说的问题最终还是需要解决，可眼下，她的确拿不出钱来解决。 易遥想到了陈璐，她打电话给陈璐，不到五分钟，易遥的微信就收到了一笔五万块钱的转账。 易遥心情大好，给陈璐发微信：“等朕打下江山，这功劳有你的一半。” 陈璐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德行。” 解决了钱的问题，易遥也没拖着，第二天一早就把三万块给了李想，让他着手准备竹园改造的事情。 ------------ 第七十五章：金屋藏娇？ 李想这边上午拍摄，下午用来规划竹园。 李想设想着竹园的主题要有一座竹屋，不用太精致，但基本的功能要有。 为此，李想特地从网上找了竹屋的建筑图纸和制作方法，虽然建造竹屋这方面没几个人有经验，但手艺人最不怕的就是挑战，老张叔看了图纸和流程之后，表示问题不大，毕竟黑泉社区的竹编手艺里就有迷你竹屋的制作手艺。 虽然工艺上不同，但承重原理、构造、和建造方式基本相似，只要考虑好地基和稳固性的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竹料是开销的大头，为了避免李想选料出问题，老张叔特地跑了一趟市场帮李想解决了竹料选择的问题。 粗算下来主体竹料需要的费用差不多就两万出头，李想知道易遥手里的资金已经很紧张，只能在栅栏、竹桥和其他地方缩减开支。 老张叔还是有经验的：“其实也不用缩减，你想用竹子铺路做栅栏，这些竹料可以用我们剩下的废料来做。短料拼接，视觉效果上差不了多少。” 因为拍摄流程简化，一抹账号每天基本维持一条视频发送的频率，孟宸和张滨也有了空余的时间。 竹料买回来之后，张滨和孟宸也加入到了竹园建造的过程当中。 看着几个人既忙碌又充实的样子，站在木屋旁边的易遥也感到欣慰和振奋。 一群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这种氛围会不自觉地让人充满希望，即便前路坎坷未知，可初心还在便能一往无前。 李想是个极度认真的人，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摄影师的专注，对每个镜头的考究程度，还有他的耐心，都是易遥没有想到的。 为了节约成本，原料竹子都是整根采购，想要搭建竹屋就必须对竹子进行处理。 这会，一群人正按照图纸尺寸做断料，李想低头用手锯切割竹子，丝毫没有意识到汗已经顺着鼻尖滴在了柱子上。 易遥泡了茶，把茶台搬到了空地上，招呼几个人过去喝茶。 一回头，看到还没来得及脱掉道具服的孟宸朝她走过去，易遥心里突然迸发出一个绝妙的想法。 茶水还没倒完，送茶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易遥姐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张滨还有些疑惑。 孟宸却一脸高兴的样子：“放心，以我跟易遥姐相处这么长时间的经验判断，易遥姐一乍肯定有好事。” 易遥想到了双号并行的办法。 在当时的阅视平台上，具备养成属性的空间改造视频还没有出现，一些做家装类视频的账号，也不过是呈现毛坯房改造的内容，真正意义上“从无到有”的空间改造并不多。 易遥打开电脑找到阅查数据平台，仔细研究了一上午的数据，内心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 首先，从数据上看，空间改造这个视频领域的关注度近几年持续飙升，流量扶持力度很大，而在自然环境下进行的空间改造阅视平台上还没有创作者涉及这块内容。 领域没问题，视频内容还具备创新性和稀缺性，也就意味着理论上已经有了可行性。 另外，李想想要打造的竹园、竹林空间跟原账号竹编工艺有很强的关联性，孟宸分饰两角，两个账号同时运营，对于主体账号也能产生不错的增益效果。 mcn机构可以借助矩阵账号中不同网红的互动实现引流效果，易遥同样可以通过双号并行的方式，在两个账号之间实现互相引流、相互促进的效果。 经过一上午的数据分析，易遥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可以做。 中午吃饭的时候，易遥把她的想法告诉给了几个人，让大家讨论有没有必要两个账号同时运营。 大家意见统一，都很赞同，但秦墨还是提出了问题：“两个账号同时做，拍摄能不能跟上？孟宸能不能适应得了？再说了，两个账号那就意味着运营费用要翻倍，我们的钱还够用吗？” 李想表示拍摄上没有问题，无非是前期摸索的过程会辛苦一些，确定思路之后，拍摄其实没有多少难度。 一天拍摄一条视频，孟宸其实也没有什么压力，毕竟两个账号对孟宸来说也意味着两份收益，孟宸也没有什么意见。 问题就在运营费用上。 不过，易遥早有准备。 “我的想法是，这个新号我们不做运营，全靠自然流量起号。另外，拍摄上新号的拍摄就交给张滨来做，李想还是主要负责主账号的拍摄，这样时间上更好规划，也不至于互相影响。主题就是记录空间改造的过程，不需要磨剧本，也不用增加表演成分。你们觉得怎么样？” 完全靠自然流量起号，虽然这让几个人心里没了底气，可眼下似乎这个办法最合适。 反正改造过程也需要他们参与，不过是多了一个拍摄的过程，张滨跟李想学了一段时间的摄影早就有大展拳脚的想法，他愿意，其他人也没理由反对。 竹编工艺的主账号，用的是公司信息，账面流水也是跟公司挂钩。 虽然一个公司主题可以创建三个账号，但易遥还是决定新号用秦墨的个人信息注册，毕竟新号不做运营，流量上不好掌控，就算最终新号失败，也不会对公司主体账号产生影响。 易遥当然没想到，她这个不经意间的举动，日后会成为一抹的救命稻草。 因为搬到黑泉社区，易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易成文几乎每天都会给易遥打电话，虽然问的都是吃了什么饭，适不适应新环境这种琐碎的问题，但易遥听得出来，她突然离家，易成文有些不太适应。 只要有机会，易遥都会回家住一天，但这样的机会不多。 有几次，易遥听易成文说话有些吞吞吐吐，但易成文说没事，易遥也没有多想。 妈妈凌素华倒是很少联系易遥，没了凌素华逼着她回到服装行业的催促，易遥反倒轻松了不少。 这天，视频很早就拍摄完，易遥做了审核之后才刚刚五点半，明天是周末，账号运营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新账号也还在积累视频素材的阶段还没有正式开始发送。 易遥知道这阵子一抹的人已经十分劳累，便借着周末的空档，给一抹放了两天假。 易遥没提前通知易成文，想给易成文一个惊喜。 一进门，看到易遥回来，已经成竟显得有些慌乱。 “怎么？金屋藏娇了？” 易遥故意逗易成文，见易成文更加紧张，易遥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进卧室看了一眼。 “什么情况，你没事吧？”易遥也变得紧张起来，毕竟易成文和凌素华离婚没多久，这个时候易成文真要给她找个后妈过来，易遥就算心理上能接受，情感上也必然会崩溃。 易成文一脸不自然地让易遥别多想，他什么事儿都没有，易遥反倒更加怀疑。 厨房、卧室、书房、客厅挨个检查了一遍，看真的没有人在，易遥总算放心。可…… “老易，你的书去哪了？” 易成文是考古专业，对古书情有独钟，从年轻的时候就有收集古书的爱好，这么多年下来，易成文的书架上已经摆满了古书。易成文大多私房钱都用在了这些古书上，从前凌素华也没少因为这件事跟易成文争吵。 易成文视书如命，可眼前的书架上却已经空荡了不少。 问道痛处，易成文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失落。 还没等易成文解释，门铃响了。 来人正是凌素华之前经常提起的严叔——严瑾华。 说起来易遥跟严叔的关系也不算差，严瑾华并非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祖籍浙江，一直跟家里做服装生意。九几年从浙江来到北京，转做服装设计公司，渐渐地也有了一些名声。 严瑾华是因为家族生意破产被迫成了北漂，当时生活很困难，受过凌素华不少帮忙，渐渐地跟易成文夫妇成了朋友。 只是严瑾华一直很忙，易遥长大之后也很少见严瑾华上门。 这次严瑾华登门，就显得很不寻常。 “严叔，你怎么来了？”易遥把严瑾华带进客厅，并没有之前见到严瑾华那样的激动。 严瑾华倒没意识到，看了一眼旁边面色紧张的易成文：“没什么，顺道路过，来找你爸拿点东西。” 易成文赶忙提醒严瑾华：“东西我还没准备好，明天，明天我给你送去。” 易遥立马警觉起来：“什么东西？老易，你不是把书都卖了吧？” 听到这里，再看父女俩的表情，严瑾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离开：“算了，我待会还有事，明天我再来。” 送走了严瑾华，易遥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 第七十六章：卖书 易成文卖书，果然跟凌素华有关系。 前段时间，易遥去过凌素华那里，知道凌素华的明代传统服饰生意做得还算不错。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凌素华的生意很快就遇到了问题。 先是甲方老板违约，换了别人家的服装，虽然凌素华拿了订金，可那些订金连布料和人工成本都不够，转眼就赔了三万多块钱。幸亏货还在手上，严叔托人找关系总算把那批货销了出去，可因为是定做款，款式型号上吃了亏，价格被压到很低勉强算是保住了本。 随后又是长达半个月没有订单可做的局面，凌素华心气高，不肯服输，一方面四处借钱，一方面又跑到广州寻找客户，一来一回又是几万块钱的人工成本搭了进去。 虽然后来凌素华从南方带回来几个订单，但之前的损失已经让她没了本钱，只能找借贷公司借钱买布料、发工资。 折腾了大半个月，前前后后，竟然多出来十几万的亏空。 易成文也是去看望蓝佩英的时候，才从岳母嘴里知道凌素华的处境。 几十年夫妻情分，再加上易成文本来就已经后悔跟凌素华离婚。可他委婉地提出帮忙，蓝佩英却怎么都不肯答应。 易遥知道，不是蓝佩英不答应，是凌素华不肯用易成文的钱。他们已经离婚，凌素华不想跟易成文再有牵扯。 无奈之下，易成文还是找到了严瑾华。 严瑾华说他公司运转也有问题，拿不出钱来帮凌素华。易成文知道严瑾华一直惦记着他书架上的古书，他一提出卖书，严瑾华立马答应。 “老易，你是不是傻，帮凌素华没钱，买书立马有钱，人说不定早就盯上你那些古书了。” 易遥已经愤愤不平，她没想到严瑾华会这么乘人之危。 “没事，反正留着也是留着，我又带不走，那些书我已经看了多少遍了，能发光发热也算是它们的造化。” 易成文显然是违心的话，这反倒让易遥更加心疼。 凌素华不肯接受易成文的帮助，所以易成文把书卖给了严瑾华，借严瑾华的名义把钱给了凌素华。 “你到底卖了多少书？给了凌素华多少钱？” 易遥叹着气，简直要被傻爸易成文的举动给萌哭了。 易成文摇了摇头：“我也没算，前前后后，应该有二十万了。” 易遥虽然不懂书，但也知道粗略地知道易成文那些古书的价值，她记得有本明末的线装书是所谓的股本，二十年前易成文买那本书就花了三千多，现在的价值怎么也不只几万了。 虽然易成文把那本书留了留下来，可其他那么多古书也绝不止二十万的价格。 “老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看着易成文，易遥有些心疼，她一心创业，却从来没帮这个家承担过什么。凌素华要强，她又散漫，这个家的担子反倒是易成文这个最书生气、最柔弱的人扛了下来。 “你姥姥不让说，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多一个人担心有什么用呢？”易成文转而去了厨房，边做饭边回头跟医药说：“现在不很好吗？问题都解决了。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易遥心里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结局，她知道那些古书对易成文有多重要，就知道如今的易成文内心有多颓败。 今天晚上，易成文没有做白斩鸡，她昨天准备好的小龙虾今天正好可以上锅。 一份小龙虾，一份地三鲜，还有一个拔丝土豆，易成文忙了大半天总算做好了晚饭。. 易遥心里憋屈吃得索然无所，满心想的都是易成文攒了这么多年的书。 “老易，你这么帮凌素华，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吃着饭，易遥问易成文。 易成文苦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妈，我告诉她，她还会要么？” 易遥更加不理解了，“你们都已经离婚了，这钱花出去可就回不了头了，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易成文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这么多年，咱们俩让你妈吃了这么多苦头，如果这些钱能补偿她一点，我会安心点。” “老易，你想没想过跟凌素华复婚？”易遥突然问道。 易成文没想到易遥会问这个，显得有些尴尬：“想……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希望她能不那么辛苦就好了。” 晚上，躺在床上易遥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虽然易成文和凌素华离婚已经有些时间，但其实易遥心里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偶尔突然想到父母已经离婚，易遥也会心痛如绞。 可平常，易遥并不会陷入这种苦痛之中，她总觉得父母并没有离婚，两个人只是暂时分开了而已。 第二天是周末，易成文学校有选修课要去，易遥也没待在家里，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去了旁边的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去看望姥姥蓝佩英。 凌素华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待见易遥，看到易遥提着东西上门，就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倒是蓝佩英一个劲地说易遥懂事了。 上午，易遥闲得没事就混在工人里打杂，在凌素华面前刷存在感。 看得出来凌素华心情不错，易遥知道这显然跟自己那个傻爸有关。 “生意怎么样？”易遥问凌素华。 凌素华虽然面色严肃，但心里的喜悦已经藏不住：“有几个订单还没做完，这一批货应该能赚点钱。” 易遥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反正也是自家钱进自家口袋。” “你说什么？”凌素华没听清，质问道。 易遥耸了耸肩：“没什么，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点事儿，啥情况。” 易遥这么而说，凌素华立马想到了易成文：“他嘴那么快？不说不告诉你的？” 易遥翻了个白眼：“凌素华你别好赖不分，我是碰到严瑾华才知道的，跟老易没关系。” 凌素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严瑾华也是你叫的，他是你严叔。” 易遥却冷哼一声，硬生生把戾气咽了回去，才说：“好，严叔严叔，行了吧。” 凌素华之前在接待公司借过钱，幸好易成文的钱及时补了亏空，凌素华很快把钱还上，才不至于陷入借贷公司的泥潭里去。可眼下，功劳都被什么忙没帮还骗走易成文那么多古书的严瑾华抢去，易遥打心眼里不痛快。 中午吃饭，易遥试了好几次，她想把真相告诉凌素华，说不定凌素华心一软就真的跟易成文复婚了。 可易遥怎么也开不了口，她也担心凌素华知道了真相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让易成文的牺牲都成了白费。 下午，易遥去见了严瑾华一面。 易遥知道严瑾华不是什么坏人，他和凌素华易成文的关系一直不错，这次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儿来，也是他真喜欢那些古书。 易遥是吃了饭去的，易遥小时候严瑾华也很疼她，只是后来见面的次数少了，关系才渐渐淡了下去。 易遥见严瑾华就一件事，那些古书，易遥迟早会赎回来，让严瑾华好好爱护。 严瑾华知道易遥的性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李想这边，因为拍摄的事儿，他平常都是很晚才到家，经常跟陈佳梅说不上几句话，好不容易休息，李想也没闲着，一大早就带陈佳梅去了市场买了些食材回来，准备中午好好吃一顿。 陈佳梅故意没把李想回来的事儿告诉陈璐，中午十一点多，陈璐照常来带陈佳梅去医院，却见李想和陈佳梅正在做饭。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这么多东西我们娘俩也吃不完，去换个衣服来帮忙。”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陈佳梅和陈璐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给人的感觉更像一对母女。 陈璐不想让李想觉得自己刻意，借口中午有事儿就要走，却被陈佳梅强留了下来：“什么事儿也不能耽误吃饭，听阿姨的，吃了饭再说。” 看李想也挽留自己，陈璐这才去旁边拿了围裙穿上，跟两人一起忙活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一见钟情的故事，但更多的…… 相处和生活的琐碎，更容易让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看陈璐一丝不苟做饭择菜的样子，看陈璐和陈佳梅之间亲密无间的欢笑和亲昵，李想也会觉得恍惚。 突然间，李想也恍惚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很不错。 平静、安详，又温暖、惬意。 ------------ 第七十七章：我们 周末李想有空，早上就已经带陈佳梅去医院输了液，中午吃完饭，陈璐正准备收拾碗筷洗刷，却被陈佳梅拦住。 “李想，你们好不容易休息，带陈璐出去玩玩，我困了要睡觉，你们在家我睡不香。” 陈佳梅这么说，陈璐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甚至连李想也知道妈妈这是要给他和陈璐创造机会。 只不过，这一次李想没有拒绝。 陈璐帮李想照顾陈佳梅已经有段时间，李想心里有愧疚，再加上陈璐的确不是一个让人生厌的人。 李想带着陈璐去了王府井，听了一场小剧场的相声，顺便逛了街。 路上，陈璐暗示李想：“听说最近上了一部新电影，我们要不要去看电影？” 说到底，陈璐其实也是个传统守旧的人，在她的观念里，恋人关系应该从一场电影开始。 李想却显得有些迟疑：“我不太喜欢看电影，刚听了相声你去看IMAX电影容易出戏，打死你个龟孙。” 李想学着相声里的桥段，陈璐也被逗乐了。 两人一路溜达，漫无目的地坐地铁随遇而安，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四惠大望路旁边。一抬头，两人竟然出现在一抹公司门口。 路是李想带的，他不知不觉走到这里，还是让陈璐感到了一丝警觉。 不巧，两人刚到一抹公司门口，已经在公司里待了半天的秦墨突然出门，跟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秦墨显得有些意外：“李想，你怎么跟陈璐在一起？” 似乎是下意识的，李想不自觉地跨出去一步，似乎是故意跟陈璐拉开了距离。 不过，他神色一点都不显得慌张，反问秦墨：“你周末不回家休息，跑着来干什么？” 秦墨眯着眼看向陈璐，回过神来，才笑呵呵地说道：“这里是公司，我们虽然得在黑泉社区待一段时间，但迟早要回来的，我来收拾收拾，别等回来这里都发霉了。” 两人聊了几句，陈璐跟秦墨算不上熟悉，甚至在陈璐眼里，她对秦墨的印象一直不好，尤其是在易遥跟秦墨的关系越来越近之后。 不难看出，陈璐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为了跟李想走到一起，她满心防备着自己最好的闺蜜易遥。然而，又为了保持和易遥的闺蜜情，时时处处对这个秦墨充满了敌意。 眼看已经四点多，李想送陈璐回了四惠的出租屋。 楼下，李想跟陈璐告别。 陈璐显得有些扭捏，指了指楼上看着李想说：“天还早，你不上去坐坐？” 李想显得很自然：“不了，回去还得剪片子，改天我们再约。” 陈璐没有强求，自己上了楼。 窗台前，看着李想打车离开的背影，陈璐内心一股暖流蔓延全身。 可是，突然间陈璐变得警觉起来。 她突然回想起刚才秦墨说的话：“我们虽然得在黑泉社区待一段时间，但迟早要回来的，我来收拾收拾，别等回来这里都发霉了。” 秦墨说的是“我们”。 陈璐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之前李想跟她说过，李想之所以执意辞职，是想借机创业自己开个摄影工作室的。 拿出手机，陈璐给李想发了微信。 “对了，你的工作室进展怎么样了？还顺利？” 李想并没有多想，回道：“工作室？现在是没空做了，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在给一抹打工，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黑泉社区。” 陈璐惊愕的没有说出话来。 李想又补了一句：“黑泉社区那边风景不错的，有时间你去看看。” 陈璐恍恍惚惚地回了一个“好。”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李想跟易遥在一起，那股强烈的不安和躁动重新侵占了陈璐。 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陈璐感到更加不安，她必须要弄清楚几件事。 首先，她打电话给林菲飞，让她查清楚当初举报李想旷工的人到底是谁，是谁指派他那么做的。 另一方面，陈璐也给易遥打了电话，虽然易遥没有遮掩说李想的确是在一抹当摄影师，还把他们正在运营的账号告诉了陈璐。 陈璐听得出来，提起李想易遥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像是藏着些什么，这让陈璐内心更加愤懑。 林菲飞是有些手段的，她很快就从摄影部负责人那里问到了是谁举报李想旷工，找到当事人一问，才知道当初是张云创的外甥女秦墨找他，他迫于淫威才只能选择照做。 这下，陈璐终于想通了。 是秦墨故意挑拨张云创，才让张云创抓住了李想旷工的把柄，导致李想最终辞职。再一想，当时李想旷工就是在黑泉社区拍摄，李想也跟她说过，是为了给易遥帮忙才没有按时回公司。 看了易遥提供给她的账号，陈璐心里更加清晰了。 易遥他们做的是IP类型的阅视账号，这种账号对视频质量要求很高，显然，一抹招不到合适的摄影师，所以才用了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把李想挖到了一抹。 这些，陈璐其实都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李想和易遥，如果他们一直这么朝夕相处下去…… 陈璐不敢想了，她早从陈佳梅的嘴里得知，那段时间李想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基本都是十一点之后。 陈璐心里像是打了个结一样，狠狠地把她和易遥李想两个人捆在了一起。 陈璐只是帮忙照顾了陈佳梅，她和李想的关系就有这么迅速的发展，如果李想和易遥朝夕相处下去…… 陈璐知道，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周末结束，黑泉社区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李想既要拍摄竹编账号，又要抽时间出来规划和建造竹园忙得不可开交。张滨也不轻松，拍摄的时候他要当李想的主力摄影师，拍摄结束还要剪辑视频，终于忙完也得留出足够的时间拍摄空间改造的视频拍摄时间。 秦墨一方面要照顾刚刚受到情感冲击的秦延山，还要负责拍摄团队的打杂。 连孟宸这个主播也并不轻松，两个账号的主角都是孟宸，她要随时更换角色、补镜头、换服装，还要参与竹园的建造。 一群人虽然忙碌，但却也充实。 经过一个星期的摸索，竹编主账号的流量已经十分可观，单条视频的播放量基本都会维持在百万左右，每条视频的点赞量也基本过万，视频反响还算不错。 一周时间吸粉十万，虽然成绩不算格外亮眼，但毕竟易遥还没有正式开始运营，自然流量下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算是十分出众。 易遥知道，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再过一周时间的沉淀，投入更多的资金进行运营，主账号基本就可以实现突破，账号的粉丝量也会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粉丝量突破五十万，易遥就有更大的运作空间，账号的变现能力也能提升一个挡位。 但同时易遥也很担心。 她知道过早的变现对ip账号的影响很大，这基于阅视用户的体验。阅视短视频平台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日活四亿的水平，就在于阅视对于用户体验的重视。 快节奏抓眼球的视频内容，高性价比、大力度的直播带货都可以让用户在娱乐和购物上获得更好的用户体验。 可ip账号不同，IP账号依赖粉丝活跃度实现变现，但在账号前中期，粉丝的黏性并不强，一旦过早的做变现，不管是接广告还是直播带货，都会影响到粉丝对账号和主播的印象。 毕竟他们做的是传统竹编，抓的是传统观念、父女情、师徒关系，这些传统理念会自然而然地给粉丝留下“不落俗”的印象，一旦让粉丝意识到账号的意图是为了赚钱，整个视频账号就会“落俗”，进而影响粉丝黏性，甚至让粉丝产生被骗的感觉。 但眼下的问题，易遥也无法忽视，黑泉社区的订单已经快做完，再有二十几天的时间，账号不开播，不做带货，黑泉社区的生产就会中断。 中午，张滨正在剪辑视频，易遥找到张滨，让他尝试把视频时长拉到一分半也就是九十秒。 张滨虽然是外行，但对阅视也有些了解。 “易遥姐，九十秒会不会太长了？我看阅视的短视频都是三四十秒，很少有超过一分钟的。短视频嘛，时间这么长还叫短视频？” 张滨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阅视短视频平台本来就以短视频为主。在最短的时间里让用户获得最好的视频体验，也是阅视短视频的基本运营策略。 九十秒已经是易遥分析阅查数据后能控制的最长视频时长，易遥这么做有她的道理。 首先，为了避免账号过早变现导致账号受影响，易遥想到了新的变现方式——自媒体流量变现。 阅查与麒麟号自媒体平台合作，已经实现了平台共享，而麒麟号的中视频计划扶持力度也相当大，万次播放可以有七十多块的收益，也即是说如果一条视频的播放量能做到百万水平，光流量收益就可以做到七千多块，这部分收入已经可以基本满足一抹的日常运作需求。 麒麟号的视频时长通常在两分钟以上，长的能做到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一分半，已经是易遥能控制的最少时长。 另外，一分半的短视频能跟完整的体现竹编技艺，加上李想的拍摄水平，维持用户的观看欲望并不困难。 ------------ 第七十八章：大不了我们就从头再来 中视频计划让易遥找到了新的变现方式，这样做即不影响主账号的粉丝体验，同时也能帮一抹提供收益方式，算是两全其美的选择。 因为中视频计划刚刚提出，很多人对“流量变现”还持怀疑的态度，麒麟号迫切地需要一批账号来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一抹账号的视频发布，很快就迎来了“风口下的成长”。 第一条一分半时长的短视频，在麒麟号上的流量收益就超过了五千块钱。 阅视短视频和麒麟号本就是一家公司，流量共享、粉丝共享，给了一抹账号更好的变现方式，同时也不会影响一抹在阅视平台的账号权重。 看到收益，本来对易遥这个决定持怀疑态度的张滨和秦墨也再无话可说。 “一条视频五千块钱的收益，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光流量收益就有最低十万块的收入，咱们这算是成功了？”秦墨显得有些激动。 易遥摇了摇头：“当然不算，现在是麒麟号的红利期，风口下猪都能飞你总听过吧？等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加入麒麟号，规则和流量一定会有起伏，不过，我们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应该对我们收益的影响不会太大。阅视是我们的主阵地，什么时候，我们能平稳地度过前中期，在阅视上做出成绩才能真正算是成功了。” 一抹这边，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账号粉丝量的飙升让所有人心里都看到了希望。而麒麟号的流量收益，也让所有人都有了底气。 有底气又有希望，人的潜力也被无限地挖掘了出来。 那段时间，陈璐一直都在盯着一抹的账号。 虽然没有易遥的运营能力强，但陈璐毕竟也是一个专业的运营，从账号的数据分析上看，陈璐知道一抹的竹编账号爆火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运营上不出差错，未来的收益将会十分可观。 另外，陈璐也发现，一抹账号如今的视频内容已经足够亮眼，唯一的缺憾可能就是剧情。 一抹没有足够好的编剧，维持高质量剧本的输出，所以一抹最终选择了默剧方式的呈现方式。 如果能在剧本创作上有所突破，一抹的收益期或许会来得更早。 林菲飞推门而入，看到陈璐对着阅查数据平台发呆，立马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一抹现在运营的账号。 “这才多长时间就涨了十万粉丝？易遥果然有能力哈。” 林菲飞试探陈璐的反应，陈璐却立马关掉了电脑屏幕。 “这次，你想怎么做。”林菲飞毫不掩饰直接说道：“还跟上次一样我搞黑粉带节奏，你弄货源？” 陈璐显得有些意外，她仅仅是在赵新华的直播项目跟云创的合作上开了一点后门，林菲飞就已经猜到赵新华断供一抹的货，是陈璐运作的结果。 “这次，你帮我个忙，我可以让你回到运营组。” 陈璐突然的一句，让林菲飞彻底愣在了原地。 林菲飞不是不相信陈璐有这个想法，而是她不相信陈璐有这个能力。不论职位还是职场经验上，陈璐都绝对不是林菲飞的对手，她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陈璐怎么可能做到？ 一整个晚上，陈璐都没有睡觉。 她不断地衡量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在接手了汪总的鞋厂账号之后，陈璐每个月的工资就有三万多，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有十万的存款。 陈璐不想放弃汪总的项目，可眼下她不得不做出取舍。 陈璐知道，如果一直这样放任下去，易遥和李想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近，那绝对不是陈璐想看到的。 所以……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竹编账号的流量已经很稳定，张滨那边还在积累视频素材，空间改造需要的周期很长，这段时间跟着易遥张滨也逐渐了解了一些账号内容的规划，他已经把整个空间改造的过程分成了几个部门，每个部分又分成不同的小节，这样一来他每次拍摄就有了重点，视频内容也更容易引起共鸣。 看到一群人都在为竹编工艺品而努力，秦延山的情绪也逐渐好转。 张艳再婚给秦延山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连带着秦墨也消沉了一段时间，好在秦延山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开始跟易遥沟通接下来的生产问题。 黑泉社区的竹编手工艺者以加工竹编工艺品为主，涉及的品类主要为摆件、建筑复刻品、花鸟鱼虫之类的观赏品，实用性不高。 眼看上笔订单就要加工完成，易遥也变得紧张起来。 晚上，易遥带着秦墨一起去见了秦延山，商量接下来要生产的产品。 这段时间易遥不断的同级阅查数据平台上的数据，基本已经确定了产品内容：以碗垫、收纳筐、洗菜篓、沥水筐为主，黑泉社区最擅长的工艺品加工要延后。 听到这些，秦延山明显有些失落，毕竟对于手工艺者来说，工艺品加工更能体现他们的工艺水准，也的确是手工艺者们内心坚守着的尊严所在。 “秦叔，我知道这样做你也很为难，但我们现在必须先考虑市场。竹编工艺品在线上的市场还处于空白的状态，我们只能一步一步来。” 这一次易遥没有过多的安慰秦延山，基于事实考虑才能避免之后遇到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秦墨见秦延山不太开心的样子，转而问易遥：“老易，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跟我们说说。” 易遥喝了口水，终于说出她的想法：“我已经做过调查，阅视平台上的商品类型还是以实用性的日常用品为主，公益观赏品虽然也有做得不错的，但竹编这个品类在阅视平台上很少见。换句话说，竹编工艺品在阅视平台上的受众不多、认可度也不高。我们要做竹编工艺品，只能先从实用的日用品开始，一步一步让受众接受竹编这个品类，之后才有可能考虑上架工艺品的事情。” 秦墨知道这个结果对秦延山的冲击很大，冲着易遥使了个眼神才说：“这个周期得多长时间？” 易遥皱了皱眉，还是说道：“短的话可能三五个月，长的话……” 一直以来这都是秦延山的痛点所在，道秦竹编一直都以手工加工竹编工艺品为主，传承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很好的打开市场跟这个也有关系。 很多传统技艺都是如此，甚至包括凌素华的明代传统服饰，匠人们坚守的是技艺和标准，很难为了迎合市场改变心态。 听易遥这么说，秦墨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安慰秦延山：“爸，我觉得易遥说得对，咱们是该变变了，黑泉社区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变则通，通则顺嘛。” 秦延山没有当即给出答复，说他要跟老张他们商量商量。 出了门，秦墨显得有些生气：“老易，你真不给我留面子，你就不能说个短点的时间，让秦延山别有那么多顾虑？” 易遥也是无奈：“我也想，可不能总是这样。这个坎，得秦叔自己迈过去。” 秦墨知道易遥压力很大，账号虽然进展不错，可最终竹编制品能不能被线上市场认可还是未知，易遥作为运营减负的责任最大。 “你别有太大压力嘛，大不了……” 易遥翻了个白眼，没给秦墨耍贫的机会：“大不了什么？” 秦墨突然很认真地看向易遥，说道：“大不了我们就从头再来。” 抬头看向夜空，秦墨感慨道：“以前，我总觉得秦延山和张艳会复合，没想到张艳真的跟倪大生结婚。其实那段时间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呢？后来我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你不能总想着别人会迁就你，为了让自己舒服改变别人的生活，那叫绑架。所以，我觉得就算这次我们真的失败了，我们也还能重新站起来，只要我们都在，就没人能打败我们？你说呢？” 秦墨一脸认真地看着易遥，那一瞬间，易遥似乎可以理解秦墨了。 她之前的刁蛮、任性、不讲理和暴力，似乎在此刻都化成了一摊温暖的泉水，流进易遥心里。 “我能说句话？” 易遥搂着秦墨的肩膀往木屋走，边走边问。 秦墨嘿嘿一笑：“你说就是了，我又没堵着你嘴。” 易遥一翻白眼，笑道：“你真的不适合走温情路线，你就一刁民，装什么高深，太假了。” “哈哈哈——” “哈哈哈——” ------------ 第七十九章：我们是朋友吗？ 秦延山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易遥的意思来。 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虽然也同意了秦延山的意思，但易遥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气被压得很低。 账号运营的第十六天，竹编主账号当天的视频爆了。 两小时点击量突破五百万，点赞数一百万，新增粉丝二十三万，总粉丝数来到了四十万档位。 通常来说，有了四十万粉丝，就可以趁热打铁接星图广告来实现变现，这一点连张滨和孟宸也都知道，可易遥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一开始孟宸还没有什么意见，可直到第二天下午，一家家装公司联系到易遥主动跟一抹谈星图广告的事情，结果被易遥回绝。 这一次，孟宸显得有些不理解：“易遥姐，我们明明可以赚钱了，为什么不接广告？” 张滨也很不理解。 李想虽然知道易遥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想法，但眼下易遥不给他们一个说法，孟宸和张滨的疑虑显然无法解开。 经历了这么多事，秦墨已经选择无条件地站在易遥这边：“你们着急什么，易遥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赚钱是迟早的事儿，你们能不能有点耐心？” 易遥知道她必须得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随即打印了一份资料出来递给大家，然后才说：“这是我总结出来的数据资料，他们也都是做IP账号的公司，你们看第一排，粉丝量都是五十万档位的，有三个账号开播带货、接星图广告，三个月平均赚了一百万左右。” 说到这，孟宸已经显得有些激动，三个月一百万的收入，就算按照7%的利润分成给她，那也是七万多的净收益。 可易遥继续说道：“但是……这三个账号只运作了四个月，就彻底死号了。原因就是他们急于求成，太早的变现影响到了粉丝的观看体验。” 张滨还是有些不解：“易遥姐，三个月转一百万，就算号死了，那不也是一笔挣钱的生意？” 这次易遥没说话，秦墨把话接了过去：“我们做的是竹编账号，号死了黑泉社区怎么办？” 易遥没对秦墨的话做评价转而说道：“IP账号都有自己的运营周期和收益周期，出发点不同账号运作方式也不同。就像那三个账号一样，他们的出发点就是在短时间内做出成绩，捞到快钱就立马转变账号，重新开始。不过，这样做对主播的影响很大，号虽然换了，但主播没变，长此以往阅视用户对主播的印象只会越来越差，主播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局限。甚至……被全网封杀的主播也不在少数。” 听到封杀，孟宸飘着的心才算收回来一些。 “你们看第三排的账号，那些都是目前阅视平台上比较理想的IP账号，像陕北一家人，他们的账号运营周期最长，足足有三年之久。第一年摸索、不断更换视频内容和表现方式，第二年才逐渐起号。事实上，第二年的时候，陕北一家人的粉丝量就已经突破了两百万，但陕北一家人真正开始带货、接广告才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易遥看了看众人，随后才拿出了陕北一家人账号收益统计，才说：“三个月的时间，陕北一家人的带货金额有三亿多，带货分成上千万。星图广告报价四十万，接了三十条，你们算算他们赚了多少钱？” 听到这个数据，几个人终于沉默下去。 但孟宸还是问道：“易遥姐，我们不可能等三年吧？就算我们能等，黑泉社区能等得起？” 这其实也是易遥一直担心的问题，为了中和变现和运营周期的矛盾，易遥把变现时间定在了粉丝两百万之后。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易遥就准备用一个月的时间，让账号达到两百万的粉丝量。 对于一个新领域、新账号，做的内容还不是时下最热门的搞笑情感领域，能达到这个水平的确是充满野心的想法。 有了两百万的粉丝基础，易遥可以通过不同的运营方式，缓解变现对账号产生的影响。虽然无法全部抵消，但至少有了百万级的粉丝量，易遥就会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虽然家装公司的报价只有五万块，但没能赚到这笔钱，孟宸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墨突然找到易遥。 “老易，我觉得是不是该跟孟宸签经纪约了？” 这段时间秦墨也没闲着，她用了很长时间研究了mcn公司和网红的经纪合约，也逐渐意识到经纪约对公司的重要性。 如今的孟宸虽然只是一个几十万分粉丝的小主播，但也已经逐渐有了些名气，而且通过账号的用户画像分析，账号的粉丝有八成都是男性，对美女主播感兴趣的十八到三十之间的用户更是占了五成以上。 也就是说，竹编账号的主要粉丝群体是因为喜欢孟宸才关注的账号。 秦墨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孟宸的热度持续上升，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没有经纪约约束孟宸，她很可能被其他阅视运营者挖走，到时候，一抹就必然会重新面临绝境。 易遥也很为难：“我之前答应过孟宸，半年之内不跟她签经纪约，现在出尔反尔……” 看出易遥有疑虑，秦墨一甩手：“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做。” 下午，拍摄完，秦墨就找到了孟宸，开车带她去了市区的一家咖啡厅，两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 孟宸虽然还没毕业显得很单纯，但这个时候秦墨带她来失去，孟宸还是猜到了些什么。 “秦墨姐，你带我来这是有什么事儿要说？”孟宸问秦墨。 孟宸也没想到秦墨会这么直接，她开口便说：“孟宸，我问你，如果现在有一家经纪公司想挖你，给你开天价经纪约，你会不会同意？” 孟宸愣了愣，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秦墨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秦墨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经纪合约，递给孟宸：“孟宸，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签经纪约了，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是保障。” 看到桌上的经济合同，孟宸瞬间回忆起了之前被云创经济合同钳制不得不赔偿违约金的情景。 “一定要签么？”孟宸有些迟疑。 秦墨也不算太绝情：“孟宸，我们之前答应过你会给你很长的时间来看合同，这份合同你拿走，找法务公司也好找律师也好，把所有的问题都弄清楚了。我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你觉得合同没有问题了，我们再签，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把手里的合同放在桌上，孟宸突然抬头看向秦墨，问：“秦墨姐，我们是朋友吗？” 秦墨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是了，你我易遥、李想、张滨，我们都是朋友。孟宸，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心，之所以签经济合同，我是不想让我们的友情在未来遭遇不必要的挑战，你能懂我的意思？” 看出秦墨主意已定，孟宸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才说道：“好，合同我会看的。秦墨姐，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一直以来，孟宸对秦墨和易遥都是有感激的，当初在北京演绎专修学院门口碰到易遥和秦墨之后，从进入一抹当带货主播，到她借高利贷还钱，到她接了三万块钱之后消失……就算易遥他们最后抓住了孟宸，也没有选择报警。甚至在一抹准备做新账号的时候，两人第一个想到的主播也是孟宸。 如果没有易遥和秦墨的帮助，孟宸如今是什么处境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可秦墨的问题犀利而直接，如果真的有经纪公司开除添加经济合同，孟宸能经受住考验？ 这么一想，孟宸自己也释然了不少。何况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可以好好研究合同内容，甚至咨询律师，只要合同里没有什么对她不利的内容，签合同反倒是一种保障。 张滨这边已经积累了不少的视频素材，整理下来已经有两百多个g。 空间改造现在还没有账号，处于积累素材的阶段。除了易遥会给张滨一些内容定位的经验，告诉他该怎么梳理内容线路之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张滨自己在整理素材。 张滨其实很感激易遥的这份信任，他本就有很强的表现欲，现在能独立负责一个账号的视频素材整理，让张滨有了很强的存在感。 几乎每天，张滨都会加班到很晚，一次次地整理视频素材，梳理视频内容调整剪辑方式。 李想知道张滨很忙，所以竹编账号那边的拍摄，李想也大多找秦墨来帮忙，让张滨有些喘息的余地。 张滨很聪明，他把空间改造的整体视频分割成了几个小节，竹楼建设、栅栏和院子、竹桥、路和绿植分门别类地做总结。同时又按照时间线，把重点的改造过程用不同的角度拍摄记录，以求做出最理想的视频画面。 易遥看过张滨整理的素材和初剪之后的样片，说实话，易遥很意外也很震惊。 外行人不按规则出牌有时候反倒会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 第八十章：你真的要离开云创？ 虽然空间改造的过程涉及很多参与者，但张滨把所有无关人员都排除在外，整个视频素材的核心只有孟宸一个人。 前面两个账号的运营已经基本印证了一个事实，孟宸的形象很符合阅视用户的审美需求，在前面展现了易遥的清纯、可爱、活泼的一面之后，张滨在空间改造账号中塑造的却是孟宸鲜为人知专注认真的一面。 女主的空间改造在越是平台上并不多见，尤其是全程手工打造的竹园项目，复杂程度辛苦程度并非常人可以想象。 最主要的是，张滨没有给视频素材设计任何的剧情，原本这种处理方式很容易让视频显得枯燥无味，但因为孟宸形象的支撑，加上张滨剪辑方式的配合，反倒能带给人更干脆的沉浸感。 而塑造沉浸感则是阅视同类短视频中最为关键的存在。 因为之前被云创坑过，孟宸显得很小心，她虽然不怀疑秦墨会在合同上做手脚，但还是拿着合同找了自己学法律的同学咨询合同内容。 同学告诉孟宸合同没有什么故意设计的圈套，让孟宸放心，孟宸还是没有当即签订合同，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孟宸本能地想拖延时间。 这天，陈璐一上班就感觉不对劲，她刚到办公室就被张云创叫了过去，说有个新人要入职运营部，让陈璐好好带他。 运营部来新人陈璐倒不觉得新奇，只是张云创特地让她照顾，事情就显得没那么平常了。 那人叫张海，二十一岁，人很高长得挺帅，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十分精致。 张云创特地交代过，陈璐不敢怠慢。早上，陈璐带张海熟悉了岗位，了解了运营部的工作流程，张海的问题陈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足了张云创面子。 “陈姐，做mcn真的很赚钱么？”张海突然问陈璐。 陈璐皱了皱眉头，很有意味地回了张海一句：“那要看多少钱对你来说算是大钱了，如果你身价上亿，那mcn就不算太赚钱。” 张海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不过，我相信陈璐姐能帮我赚到这么多钱。” 接触了一天，陈璐总觉得这个张海不简单，行事不紧张、做事不拖拉，很有富家子弟的做派。 晚上下班，张海说想请陈璐吃饭，陈璐抬头看了眼张海，摇头说她晚上还有事。 陈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她刚出门正打算打车，就被旁边突然出现的林菲飞拉到了旁边的饭店里。 “你知道张海是谁？” 林菲飞熟练地点了几个菜，一开口就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 陈璐笑了笑：“你紧张什么？” 林菲飞没有拖拉，直接说道：“张海是张云创的儿子。” 陈璐愣了片刻，立马觉得这顿饭不简单了。 “张云创的儿子？他来云创干什么？” 陈璐这么一问，林菲飞的情绪也低落了下去：“你说他来干什么，别告诉我这么点事儿你看不出来。” 陈璐终于明白林菲飞是什么意思。 张云创虽然还算不老，但他就张海这么一个儿子，把张海安排进云创，还特意放在了最重要的运营部，显然是在为张海接手云创作铺垫。 云创公司是张云创个人控股，按说他想让儿子进云创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烦琐，可张云创越是这么做，林菲飞就越能感觉到压迫感。 林菲飞显然也看得出来，张云创让张海进运营部，是想让张海从接手运营部开始。 那样的话，林菲飞想要重回运营部，夺回运营主管的职位就彻底成了空想。 陈璐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林姐，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张海未来是要接手云创的，就算他之后要接手运营主管，也只是暂时的。这个时候，你更不应该把张海当成威胁，云创未来都是张海的，你只能尽力做她的……功臣。” 陈璐的话点透了林菲飞。 看她还有点迟疑，陈璐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便安慰林菲飞：“你放心，我答应你让你重回运营组就一定会做到。至于日后你能不能成为运营主管，那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说到这，林菲飞半信半疑的样子，问陈璐：“陈璐，你真的要离开云创？” 之前，陈璐还没有如此坚定，可张海的突然到来，让陈璐的思绪一下子清晰了不少。 陈璐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成全你你成全我，我们就是朋友。” 陈璐已经做好了离开云创的准备，为了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陈璐已经打算把汪总的鞋厂账号交给林菲飞去做，前提是，账号的收益分成，陈璐要拿走一半。 林菲飞本来就不缺钱，她是个权力欲很重的人，自然不会拒绝陈璐的要求。何况，鞋厂项目是云创目前最赚钱的项目，林菲飞能接手这个项目，张云创就无法再忽视林菲飞的存在。 晚上，陈璐最后见了汪总一次，还是同样的五星大酒店，还是同样的海鲜自助，甚至连房间号也一直没有变过：1103。 这一次，陈璐没有离开，而是第一次坐在床边跟汪总聊了几句。 “我准备离开云创了，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陈璐突然这么说，让汪总很意外，他很关心地看向陈璐：“有人刁难你？还是……” 陈璐摇了摇头：“是我自己决定离开的，我想开始我自己的生活。希望……” 汪总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说实话他对陈璐比别人多了一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汪总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但从前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保持快两个月的兴趣。 “没关系，我说过，我不喜欢强求别人，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你，”汪总是个聪明人，她看向陈璐，就猜到了她眼神里藏着的东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陈璐转身看向汪总，抬头说道：“鞋厂的项目，我想交给林菲飞去做，希望你能同意。” 汪总抿了抿嘴把陈璐重新抱进怀里，笑着说：“你说的是你们主管林菲飞吧？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女人，一脸城府的样子让人不放心。不过……既然是你说的，我愿意试试，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停顿了片刻，汪总突然问陈璐：“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璐犹豫了一会，还没开口，汪总似乎已经看到陈璐的心思，转而说道：“没关系，当我没问。你有我电话，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可以找我。” 陈璐也想没到她和汪总的最后一面会如此顺利，她本以为汪总会极力挽留她，甚至威胁她…… 回到出租屋，陈璐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整整半个小时。 洗尽最后一丝污垢，陈璐的身心终于可以重聚到一起。 第二天，张云创是从汪总嘴里得知陈璐打算离开云创的。作为云创当前最大的金主，汪总提出让林菲飞接手鞋厂的项目，张云创自然也不好反驳。 把陈璐叫进办公室里，张云创显得很惊讶。 “陈璐，你真打算离开云创？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么？” 陈璐笑了笑，她没有解释，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放在张云创面前。 资料内容是一抹现在主账号的各项数据情况。 张云创看了很久，他当然知道易遥把新账号弄得不错，涨势很喜人，就算现在开始变现，收益也不会太差。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云创指了指资料问陈璐。 陈璐抿了抿嘴，说：“我知道张海是您的儿子，您想让张海做出成绩，我觉得眼下就有一个不错的项目。” 点到为止，陈璐已经说了她想说的，而老谋深算的张云创也一下子明白了陈璐的意思。 事实上张云创早就想到了这一步，只是他也一直在想谁来帮他完成这件事最合适，正想着，陈璐就自己跳了出来。 ------------ 第八十一章：你辞职了？ 张云创最终还是答应了陈璐离开云创的请求。 张云创是个聪明人，他把张海安排进运营部意思已经很明显，他知道很多人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但真正在帮他实现这个目的的目前就只有陈璐一个人。 当陈璐说道眼下就有一个不错的项目能帮张海立威的时候，张云创就打赢了陈璐“暂时离开云创”的想法。 陈璐离开云创并没有直接去找易遥，而是一直在出租屋里待了几天。 易遥这边，账号的一切进展都还算得上顺利，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虽然情绪上有些失落，但还是按照易遥的要求开始加工收纳篓、碗垫、沥水筐这些日用品。 半个多月的时间，张滨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视频素材，也剪出了不少样片。平常除了给李想当助理之外，张滨大部分时间都在剪辑视频。 这天，张滨正在剪辑视频，就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徘徊了很久。 张滨出门，仔细一看才看清来人是琳琳。 “你怎么在这？”张滨显得很意外，毕竟琳琳当初被赵新华挖去做运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琳琳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这？ 琳琳显得有些紧张，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才拉着张滨进了屋里。 几台电脑，几个办公椅，虽然墙面上有竹编工艺品装饰，但琳琳看得出来，这里的办公条件很简陋。 “你们现在在做什么账号？是准备做竹编了？” 进门之后，琳琳就显得没那么紧张了，似乎知道其他人都在拍外景一时半会回不来。 张滨下意识地挡在了电脑屏幕前面，看到这一幕，琳琳一脸尴尬随后释然道：“你不用防着我，我不是来做间谍的。我不在赵新华那了。” “你辞职了？”张滨更加匪夷所思。 琳琳点了点头：“项目已经运营得差不多了，后续没什么太大的困难，直播带货嘛不难搞的。赵新华怎么可能愿意花那么多钱养个闲人。” 琳琳被赵新华开了，这一点，连琳琳自己都没有想到。 “也怪我，当初太急功近利了，年轻不经事，太相信别人了。” 听到琳琳感叹，张滨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自从赵新华自己组建起团队要做直播带货之后，琳琳忙前忙后给赵新华帮了不少忙，尤其是从一抹带走的那套经验，放在同样是带货团队的新华服装厂的确让他们的直播间如鱼得水。 何况，养马天团系列账号走的就是性感美女风，更能抓住观众的眼球，流量一直都不错。 一开始赵新华还没有什么动作，可越到后来，账号收益稳步提升之后，赵新华就别扭了。 小米那帮人做的是主播，跟带货量直接相关，赵新华不敢得罪她们，便想着从别的地方节约成本，于是琳琳就被盯上了。 一开始，赵新华只是跟琳琳商量重新商量分成比例的事儿，后来就干脆招了个新人运营进来，让琳琳转去帮忙处理售后。 一段时间之后，账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赵新华就知道琳琳的存在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于是…… “你是想……回来一抹？” 张滨像是猜到了琳琳的打算，显得有些惊讶。 琳琳抿了抿嘴：“我想回来，易遥姐也不可能要我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那……” 琳琳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上了mcn黑名单了，这阵子一直在应聘，前面都好好的，可一看我名字对方就突然变脸，我才知道我辈拉近了黑名单。” “黑名单？”张滨更加疑惑了。 琳琳无奈地解释道：“是云创的人在圈里发的通告，点名道姓说我有劣迹，云创在圈内名气那么大，它这么说哪个公司敢用我？” 琳琳大学学的就是运营专业，云创这么做等于断了琳琳的前途。所以琳琳这次来不是想重新回到一抹，而是想让易遥帮忙把这个“封杀令”取消了。 在mcn机构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对于有劣迹的主播、运营，mcn机构之间会联合排斥，这也被业内的人称为“圈内封杀”。 圈内封杀可以很好地维护mcn的利益，也算是一种牵制主播、运营的手段。毕竟mcn培养一个优秀的主播的确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和资源，主播成功之后也大部分都会有单飞单干的想法。 有了圈内封杀令，至少对于那些翅膀还没有足够硬的主播来说，一时半会还不敢跟mcn翻脸。 但圈内封杀的事情很少见，毕竟mcn和主播之间，mcn和机构之间也都有利益取舍，何况还有经济合同的限制，大不了可以拿到违约金也不算太大的损失。 可琳琳只是之前“叛变”过一抹就被圈内封杀，这种情况在业内还是第一次见。 对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运营来说，云创的应对显然有些过头了。 “你觉得是易遥姐提议云创封杀你的？”张滨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然呢，我跟云创根本没什么交集，云创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跟我过不去。倒不一定是易遥姐，你忘了秦墨是张云创的外甥女了？” 琳琳这么一说，张滨反倒觉得合理了。 秦墨是什么脾气，张滨多少也有些了解，当初琳琳被判一抹也的确是有些过分，秦墨能这么做，张滨并不感到意外。 琳琳不好直接去找易遥，于是就找到了张滨，之前她跟张滨的关系还算不错，眼下也只有张滨能帮她这个忙了。 张滨只是答应会帮琳琳问问，能不能成他也不敢保证。 中午吃饭的时间，张滨故意坐在了易遥和秦墨旁边。 看吃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张滨很随意地说了一句：“易遥姐，琳琳今天来过。” 听到琳琳的名字，易遥和秦墨都显得很意外。 秦墨冷哼了一声：“她怎么来了？别告诉我在赵新华那混不下去了。” 看张滨默不作声，秦墨呵呵一笑：“还真被我说中了？老易，明儿你给我做个幌子，我上街算卦去得了。” 看得出来秦墨对琳琳的背叛一直没有释怀。 张滨把琳琳被圈内封杀的事儿告诉给了两人，但看两人的表情，似乎都不知情的样子。 “她不会觉得这事儿是我干的吧？我可没那么无聊？”秦墨擦了擦嘴，起身直接离开。 易遥也很疑惑，她知道圈内封杀的后果，也知道琳琳虽然有错但还不至于被封杀。 云创发的通告。 会是谁？ 显然不是张云创，他根本没时间关注这样的小人物。 林菲飞？林菲飞一直针对一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抹的事儿大动干戈？ 易遥倒是想到了陈璐，可也觉得这不像是陈璐的风格。 这件事易遥本可以不管，毕竟琳琳之前的确是被判了一抹。可最终，易遥还是心软了：“我可以试试跟云创的人说说，结果怎么样我不敢保证。” 说完，易遥也起身离开。 下午，易遥还是说服了秦墨，让秦墨跟张云创求个情。不管是谁下的封杀令，只要张云创肯出面，对方肯定会卖这个面子的。 秦墨一开始很反抗，不同意这么做，可易遥说：“谁没犯过错，你当初不还偷偷挪用公款了，不至于这样。人一刚毕业的小姑娘，哪经得起这些。” 秦墨很无语：“你说这话，我都想把你当菩萨供起来。” 看易遥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秦墨叹了口气：“得得得，我说还不行？” 虽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易遥还是很感慨，她没想到赵新华的唯利是图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对于琳琳，易遥其实并不厌恶，更多的反倒是同情。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社会中要面临的考验和磨难很多，她一时迷了眼也不算大错，只希望经历这些她有所成长。 黑泉社区最后一个订单眼看就要收尾，秦延山已经开始安排一部分人先做竹编日用品，积累一些存货。 按照易遥的要求，竹编日用品的制作要尽量做出差异化，可以在工艺、烤漆、外形上有所区别，但必须要压缩成本。像竹编烤漆，就只能选择几乎没有成本的火烤纹路的方式，而不能选用颜料烤漆。 外形上，易遥的要求也是尽量符合年轻人的审美需求，走当下比较流行的极简风，放弃烦琐复杂的传统图案和编织纹路。 易遥的目的就只有两个，一是做出差异化，尽量增加竹编日用品在阅视平台上弯道超车的可能性。 再者，就是要做出性价比。无论如何，阅视平台都是一个讲究性价比的平台，没有足够的价格优势，产品很难做得起来。 虽然账号的IP属性，会给产品增加一定的附加值，不至于把价格压到很低，但要权衡最终的价格区间，易遥只能通过不断的试销调整。 这个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所以易遥一点都不敢放松。 ------------ 第八十二章：朕带你打天下 晚上，易遥带着笔记本回了一趟公司，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考虑定价的事情，顺便也要拿点东西。 回到公司易遥顺手发了一张朋友圈，不到二十分钟，陈璐就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易遥显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见到陈璐抑制不住的喜悦。 “朋友圈是带定位的，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陈璐一边笑着迎合易遥，一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饭菜：“你回来得巧，我刚做了你喜欢吃的菜，来，一块吃。” 两人边吃边聊，就说起了竹编日用品定价的事情。 易遥很担心定价出问题，毕竟现在账号的流量已经很可观，如果在定价上出了差错，产品销量不好还是次要的，如果影响到账号的权重导致流量下滑，那就彻底得不偿失了。 “你没做比价？”陈璐提醒易遥。 易遥也很为难：“阅视平台上根本没有手工竹编日用品这个品类，怎么比价？淘多上倒是有，可他们走的是品牌路线，有大品牌撑着价格也没有可比性，要不然我能这么为难么？” 比价是阅视平台商户们常用的定价策略，通过对比同品类的定价策略找到最合适和自身产品的价格区间。 通常来说，新账号新商户会通过很大的优惠力度在前期用“价格优势”吸引流量做引流促销，基本就是在赔本赚吆喝。 但这种优惠力度仅限于前期，在中后期之后，价格上的差异会越来越小，大家拼的是流量，不会在执着于赔钱赚流量。 “淘多上的定价多少？” 陈璐显得很关心的样子，易遥直接拿出自己总结的定价表递给陈璐：“淘多上销量前二十的竹编产品都在这儿了。” 陈璐仔细看了好一阵子，心里渐渐有了想法。 “我觉得这是好事，你看，这个商品是个大牌子，大号沥水筐卖八十块钱一个，一般都是品牌溢价。这么算的话，除去品牌价值这种幸好的沥水筐定价就在四十左右，如果我们考虑性价比的话……你们的成本是多少？” 易遥看了一眼，丝毫不顾及商业机密把成本表格也递给了陈璐。 “成本18，除去运营费用、人工费……” 陈璐一边嘟囔着一边在旁边的纸上计算起来，过了半个多小时算了几遍之后，陈璐递给易遥一个详细的定价表格。 “前期试销可以按35来做，如果能日销过百的话，定价不低于25利润空间也足够，如果日销过千的话定价不低于20也有足够的利润空间。你看看……” 陈璐弄得很仔细，前期试销的价格，不同销量水平的价格波动，甚至不同型号不同产品类型的价格陈璐都做了详细的计算。 “爱妃，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看到陈璐的定价表，易遥显得不可思议。 陈璐做了个得意的表情，才说：“你忘了我之前一直负责汪总的鞋厂账号？汪总对我很放心，他们的定价策略我看过不少，偷学了点。” 陈璐帮了易遥大忙，易遥有点喜出望外，拉着陈璐就要去外面喝两杯。 “这么晚了，回去睡觉。我那有酒。” 再次去到陈璐的住处，两人痛痛快快地喝了几杯。 一整个晚上，陈璐都没有提起自己已经离开云创的事儿，易遥粗心大意也没有问起。 直到第二天早上，易遥七点多起床准备回黑泉社区的时候，才发现陈璐准备好早饭之后一点要去上班点意思都没有。 “怎么还不去上班？休班了？” 易遥随口问了一句，陈璐表情一犹豫易遥还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陈璐，“什么情况，你怎么不去上班？” 陈璐这才把实情告诉给了易遥：“我辞职了。” 时间已经很紧，易遥把陈璐拉上车，一边回黑泉社区一边跟陈璐聊起了工作的事情。 陈璐说她是因为跟林菲飞闹矛盾被张云创穿了小鞋才离开的云创，易遥当然不会怀疑，反倒很自然地把陈璐跟林菲飞闹矛盾的原因联系到林菲飞算计一抹的事情上。 “你也知道林菲飞之前算计我们的事儿了？” 易遥这么一问，陈璐下意识地点头，反倒更让易遥感到内疚，“以后有什么打算？” 陈璐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易遥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握住陈璐的手：“爱妃，跟朕混吧，朕带你打天下。” 易遥以为是陈璐为了帮她对付林菲飞才被迫离开的云创，心里早就内疚，加上之前两个人已经在一起工作了很久，易遥很痛快地邀请陈璐加入一抹。 陈璐显得有些为难：“我担心……” “不用担心，有我呢。”陈璐话还没说完，就被易遥打断。 易遥知道陈璐担心的是什么，如今的一抹虽然也说不上顺畅，但账号流量、货源都已经解决，即将到了要变现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加入，陈璐担心秦墨他们会不同意。 换成别人易遥可能会犹豫一会，可这人是陈璐，易遥不可能犹豫，就算秦墨他们不同意，易遥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果然，到了黑泉社区，易遥先斩后奏的事情还是让秦墨有些意外。 虽然秦墨只说了一句：“怎么没跟我商量一下？”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秦墨已经有些不太痛快。 易遥安排李想带陈璐去熟悉一抹的工作流程，让她先熟悉一段时间再安排具体做什么工作，等两人走了，才把秦墨拉到一边。 “没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易遥一脸认真的样子。 秦墨翻了个白眼，这会反倒犯起了贫：“少跟我来这套，你想说早就说了，我生气不是因为这个。” 易遥一脸疑惑：“那是为什么？” 秦墨想了想，坐在旁边的石台上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易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总觉得这个陈璐没那么简单，你还是小心点好。” 看易遥皱眉，秦墨立马变脸：“就知道你会这样，得，当我没说行了吧？” 易遥追了一句：“把屁放完，平白无故攻击我闺蜜，到底为啥？” 秦墨叹了口气，这才说：“我昨天去见张云创了，琳琳被圈内封杀的事儿是陈璐做的，张云创根本不知情。而且……” “而且什么……” “我……我觉得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话赶到这，接下来的话秦墨没敢说下去，只能搪塞了一句。 昨天秦墨跟张云创聊起陈璐，张云创也是无意说陈璐跟汪总的关系有点非同寻常，秦墨一下子就对陈璐产生了不好的想法。 张云创这种老江湖，他能说出关系非同寻常来，秦墨自然能猜到陈璐和汪总之间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 这件事易遥根本没放在心上，她相信陈璐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帮她出气而已。秦墨没有让易遥警惕，反倒让易遥对陈璐的愧疚更加严重。 陈璐来一抹，最意外的人是李想。 带着陈璐了解一抹的工作流程，李想问她：“你怎么想到来一抹了？” 陈璐皱了皱眉头，故意开玩笑道：“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怕我碍事？” 李想挠了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 十点多，陈璐的闹钟响了，提醒她该赔陈佳梅去医院了。这下，陈璐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忽视了一件大事。 陈璐一心想着来一抹跟李想“团聚”，却忽略了陈佳梅的事儿。她知道李想之所以对她转变态度，跟陈佳梅有很大的关系，之后不能照顾陈佳梅，她担心跟李想的关系也会变淡。 一时间，陈璐陷入两难的境地。 ------------ 第八十三章：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剧本了？ 陈璐知道她不能跟陈佳梅断了联系，但眼下就算她想来回跑，中间的路程太远时间上也不允许。 十点半，陈璐给陈佳梅打电话说她今天有事可能去不了，让陈佳梅先自己去医院，她会调节工作上的事情，让陈佳梅放心。 陈佳梅听出陈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问她陈璐也只是搪塞了几句。 下午，易遥再次找到秦墨，商量陈璐工资的事情，还特地把陈璐做的定价表拿给秦墨看。 秦墨知道易遥的意思：“你想给她开多少？” 这次，易遥没有为难秦墨：“你是老板，当然你来定了。” 秦墨不能不给易遥面子，毕竟她知道陈璐是易遥最好的闺蜜，可也不想给陈璐太高的工资：“试用期就不说了，你的朋友我放心，一万怎么样？” 一万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比起陈璐之前的工资肯定是降了好几个等级，可秦墨能这么痛快，易遥也很意外。 “就这样，你同意就行。” 易遥的工资是一万四，还有账号收益的10%的分成。财务的事情一直是易遥监管，所以她也没打算告诉秦墨，偷偷地把自己4%的分成给了陈璐。 这样算下来，如果账号能成功的话，陈璐的收入应该不会太低。 晚上，李想回到家，陈佳梅就跟儿子聊起了陈璐，这一问才知道陈璐已经离开了云创，现在跟李想在一个公司上班。 陈佳梅这才知道陈璐在为什么事情为难，心里暗自有了打算。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佳梅对陈璐已经有了感情，甚至内心里陈佳梅已经把陈璐当成自己的儿媳妇看待。 所以，为了促成两个人在一起，陈佳梅知道她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第二天十点半，陈璐正打算给易遥请假赔陈佳梅输完液再回来上班，陈佳梅就打来了电话。 “陈璐，你这几天不用来陪我，你二姑要来住几天正好她可以陪我去医院。”陈佳梅开口便说道。 “二姑？”陈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佳梅这才笑道：“李想她二姑，都一样，你先忙你的工作，过几天我去看你们。” 陈佳梅说完就挂了电话，陈璐突然反应过来陈佳梅刚才说“你二姑”，陈璐知道陈佳梅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亲人，内心一阵暖意，她知道陈佳梅已经接受了自己。 陈璐也被安排做了运营，帮易遥分担一些工作，陈璐没想到秦墨会答应给他4%的分成。看易遥一脸闪躲的样子，陈璐没猜到这些分成是易遥从自己的分成里拿出来给她的。 虽然陈璐进了一抹，但陈璐也知道一抹的几个人对她有些意见，在他们眼里陈璐不过是个关系户，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进入的一抹。 所以，那几天陈璐在运营之外也一直在策划调整视频剧情的事情。 一抹没有能力出众的编剧，所以在视频剧情上只能走简单剧情，对于阅视短视频一直追求的“反转”和“意料之外”的视频效果一直没有很大的体现。 陈璐弥补了这个不足。 用了五天的时间，陈璐按照竹编视频现在的内容定位做了一个系列的剧情规划，还做了十几个剧本出来。 “反转”是阅视短视频经常会用到的剧情处理方式，通过剧情上的反转，一方面可以让视频内容上更充实、扎实，吸引用户的关注。 另外，也可以很好地避免视频内容单调造成的用户审美疲劳。 拿搞笑领域来说，giao哥的口头禅的确在一段时间里引发了不小的热度，但这种表现方式不具备剧情反转性，时间长了热度自然会降低，也会造成用户审美疲劳。 想要持续的热度，就必须在剧情上加入反转方式，通过更扎实的剧情节奏持续吸引用户的关注。 中午吃完饭，借着几个人休息的时间，陈璐提出了她的剧情规划。 十几个剧本摆在眼前，秦墨他们每人拿了一份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易遥是第一个看完的，看旁边几个人还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偷偷靠到陈璐旁边，小声问她：“爱妃，你惊艳到朕了，怪不得这几天总是偷偷摸摸的，你这是在憋大招啊。” 陈璐嘿嘿一笑，又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剧本了？”易遥不解地问道。 陈璐叹了口气，才小声回道：“你忘了我刚进云创的时候做什么了？我可是云创编辑部的主力编剧，忘了？” 时间过去那么久，易遥还真的忘了陈璐是编剧出身。 等几个人看完剧本，易遥跷着二郎腿看向秦墨，两人互换了一下眼神，易遥才问大家：“怎么样，你们感觉这些剧本写得怎么样？” 张滨是第一个发表意见的：“我觉得不错，至少剧情上吸引人，怎么说呢……剧情上有亮点了，比我们之前的视频好了不少。” 李想也附和道：“我也觉得不错，之前我们没有编剧视频的内容性只能靠展现竹编匠人的手艺为主，虽然视频效果不错，但我觉得这种表现方式迟早会让用户产生审美疲劳。我们早晚得在剧情上做延伸，陈璐的剧本写得真的不错。” 李想从云创开始就一直负责视频的拍摄，视频故事性上的好与不好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连孟宸也觉得陈璐的剧本很不错，孟宸毕竟是学表演的，内容上的丰富让她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而且陈璐的剧情设计得很微妙，围绕着孟宸展开反转点，并没有给其他演员增加太多的表演压力。 等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陈璐才笑呵呵地看向秦墨，故意挑衅似的问：“秦总，您觉得呢？” 秦墨翻了个白眼：“剧本又不是你写的，嘚瑟什么？” …… 陈璐的出现弥补了一抹剧本能力上的不足，也让易遥在运营上更加有信心。 一个阅视短视频账号，前期的确可以借助新颖的内容吸引一批用户的关注，但说到底，每个平台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属性。而反转、剧情则是阅视短视频最为核心的内容呈现方式。持续高质量的剧本输出，既能很好的维护和提升粉丝基础，同时也能帮一抹节省不少的运营费用。 秦墨意识到陈璐的加入对一抹的增益效果很大，对陈璐的“偏见”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而这也正是易遥想看到的。 但也并非没有问题。 剧情上的优化加大了拍摄上的难度，为了达到更好的视频效果，李想对于“关键镜头”的要求也越来越高，重拍、补拍的频率也高了不少。而因为竹编这边工作量的增加，张滨那边空间改造的人力安排减少，导致张滨的拍摄节奏也不得不延长。 原本，易遥打算下个月就开始运营空间改造账号，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必须得延后了。 为了减少李想这边的压力，陈璐主动提出去当李想的主力摄影师，稍稍缓解了每个人的工作压力。 又能跟李想并肩作战朝夕相处，陈璐的目的已经基本实现，状态上也好了不少。 经过三天的拍摄，第一期做了内容调整之后的视频发布，效果显而易见。 陈璐对反转剧情的拿捏很到位，她没有一味地追求反转效果，始终把反转效果控制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程度，没有脱离竹编匠人的形象，也同时让视频有了更多的看点和亮点。 第一期视频发布就引来了流量爆发，当日观看量突破千万，点赞两百万，单日增粉六十万。 看着账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吸引了一百多万的粉丝，易遥的信心也更加强烈，连带着整个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也都信心大增，对陈璐也产生了不错的印象。 来到一抹的陈璐显得有些一帆风顺，但陈璐也没想到一切会进行得这么顺利，连陈佳梅的事儿竟然也有了转机。 这天，陈璐和李想正忙着拍摄，陈佳梅突然带着食盒来了黑泉社区。 陈佳梅没来过黑泉社区，也不知道一抹的具体工作地点在哪，可她进了黑泉社区一打听就被热情的村民带上了山。 听出黑泉社区的村民们对儿子李想和陈璐的印象都很好，陈佳梅也油然产生一种自豪感，内心更加认准陈璐这个未来儿媳妇的身份。 “妈，你怎么来这里了？”看到陈佳梅，李想显得很意外。 陈佳梅却没搭理这个儿子，拿着食盒径直走到陈璐旁边：“又不是来看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来，陈璐，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可乐吃鸡。”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陈璐反而显得有些尴尬，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秦墨。 秦墨看得出来这老太太被陈璐迷了魂，干脆让大家休息一会。 看着陈璐把鸡翅分给众人，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陈佳梅内心更加惬意。 “妈，你去医院了没有？”李想问陈佳梅。 陈佳梅笑了笑：“不用你管，陈璐一会陪我去。” 陈璐一脸错愕，她好不容易让秦墨对她有了些好感，工作时间开小差，这不是…… ------------ 第八十四章：膨胀 陈璐怎么也没想到，陈佳梅会为了成全她和李想搬到西五环外古城大街的老房子里。 这处老房子是李想爷爷留下的遗产，陈佳梅和李志鹏在老房子里过了十几年，后来李想爸爸出事，陈佳梅睹物思人总是情绪低落，母子俩就搬去了东城，用一辈子的存款和李志鹏的抚恤金买了新房。 本来，陈佳梅是打算等儿子结婚的时候把新房留给儿子当婚房用，到时候再搬回老房子，可现在为了促成李想和陈璐，陈佳梅也不再顾忌亡夫李志鹏了。 古城大街就在晋元桥旁边不远的地方，离黑石社区就只有五公里的距离，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足够陈璐带陈佳梅去医院输液。 一抹的员工见状也都看出了老太太的心思，张滨这个徒弟更是直接挑逗李想：“师傅，什么时候给我娶个师娘回来？我看陈璐就很不错哦。” 李想只是笑笑，并没有明显的抗拒。 陈佳梅这么做，儿子李想怎么可能不知道妈妈的用心。他虽然对陈璐没有爱慕之情，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也让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至少从心理上说李想并不讨厌陈璐，他内心也隐隐产生了跟陈璐试试相处的想法。 中午十二点到了下班的时间，陈璐就带着陈佳梅去了医院，李想本来也想去，却被秦墨拦了回来，让李想中午加个班把昨天的片子剪出来。 等李想去了办公室，秦墨盯着易遥看了很久，才突然说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易遥没明白秦墨的意思：“我想说什么？” 秦墨干脆明说：“你不会真打算把李想让给陈璐吧？” 秦墨这么问，易遥还是很惊讶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易遥对李想的确有些好感，可一直以来易遥都不认为那种感情是爱慕或者喜欢，只觉得异性之间朦朦胧胧的好感。 “说什么呢？我跟李想又……” 易遥话说到这，就被秦墨打断，秦墨拍着易遥的肩膀，一副旁观者的架势说：“姐妹，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得靠你自己了。” 秦墨的话让易遥感到纠结。 好像突然之间内心的情感明晰了一样，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刺痛和不舍。 秦墨是了解易遥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秦墨的判断是对的。 有些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可就像陈璐防备易遥一样，秦墨和陈璐这种真正了解易遥的人，其实早就在生活中的各种细节上洞察到了易遥的心思。 陈璐知道现在还不是她发起总攻的时候，虽然李想对她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不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亲密了很多。 但她看得出来，李想现在对她更多的还是感激，陈璐知道在这些感激还没有转化成足够的好感之前，她的攻势只会引起李想的反感。 陈璐小心地维护着她和李想之间的关系，一切看似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一抹这边进行得还算顺利，琳琳之前被云创封杀，秦墨跟张云创求情还是发挥了作用，现在琳琳终于找到工作，正式上班之前，琳琳还是去了一趟黑泉社区，当面感谢了秦墨和易遥。 “哪天想回来了跟姐说一声，一抹随时欢迎你回来。” 秦墨虽然这么说，但琳琳还是没有选择回去，她知道之前犯的错对一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就算内心很想回来，琳琳也还是克制住了。 琳琳去了一家规模还算不小的mcn公司，做得还是老本行，不过，琳琳好学，脑子也灵活，除了运营也在开始学剧本创作。 赵新华那边进行得也还算顺利。 主播组有小米帮他打理也没出什么问题，赵新华给了小米很高的分成，让她负责主播的调配和管理。 小米虽然没有在mcn工作的经验，但有云创的帮忙，也渐渐了解了一些规则。赵新华用弟弟的身份注册了一个新的文化传媒公司，以新公司的名义跟几个主播签了经济合同，主播资源上算是稳定了下来。 性感美女路线给赵新华的服装账号带来了不少的流量，新来的运营也觉得坚持走“擦边球”路线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加上小米的几个朋友都是玩得转放得开的人，视频内容经常会为了吸引眼球而设计一些暴露甚至走光的画面。虽然没有直接呈现身体部位，但视频的暗示性已经很明显。 七八个主播帮赵新华带货，销量甚至比他线下批发的还要多，越来越可观的收益，让赵新华的自信心也逐渐膨胀起来，他跟小米商量，想从小米身边继续挖几个朋友过来直播，分成的事儿都好商量。 小米自然愿意，毕竟每个加入新华服装厂直播的主播她都能拿到额外提成。 赵新华和小米悄悄酝酿着扩大团队规模的事儿，而阅视官方平台的“净网行动”也在悄悄开展。 因为生活经历的原因，小米的几个朋友在直播间玩的都很开，一方面直播带货赚销售分成，另一方面她们的娱乐性也够，直播间里渐渐有了些“大哥”出现，一场直播下来，甚至有人给主播耍了几万块钱的礼物。 线下管理小米显然没有任何经验，听小姐妹说有大哥想来北京见面，小米也没明确地拦着，只说不让小姐妹私自联系，真要见面也得小米安排才行。 表面上小米是为小姐妹们的安全着想，事实上却背地里做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伴随着收入的飙升，小米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甚至会主动联系直播间大哥把几个小姐妹都推荐给对方，供对方挑选。 偶尔也会出现几个大哥争抢一个小姐妹在直播间互飙礼物的情况，导致小姐妹们的身价飙升，小米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赵新华对此毫不知情，看到带货量一直维持在可观的水平上，一心一意想着怎么扩大团队阵容，甚至考虑往mcn公司转型。 所谓物极必反，小米的勾当很快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对方很快掌握了一些线索，准备对小米采取行动。 这天，易遥和秦墨回了趟大望路的公司，拿了些设备顺道打扫一下卫生，毕竟这里还是他们的主阵地。 凑巧，赵新华外出路过一抹，上去看了一眼，就看到硕大个一抹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办公桌等杂物连台电脑都没有了。 赵新华如今已经有些底气，说话也难免狂妄了一些：“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不干了？” 秦墨冷哼一声，笑呵呵地回道：“赵总，您就算属狗的也不能乱叫吧，谁告诉我们不干了？” 面对赵新华，易遥还算客气，虽然之前被赵新华狠狠地坑了一把，不过易遥也并没有当回事，他知道创业的艰辛，这种亏不在赵新华身上吃，早晚也得从别的地方吃。 “赵总怎么有空来这，有事儿？” 赵新华微微一笑：“路过，路过。你们要是真混不下去倒不如真跟了我，我现在准备学秦墨舅舅开个mcn公司，资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懂行的人帮我了，易遥我跟你说实话，你要真想来我工资待遇保证让你满意。” 看赵新华底气这么租，易遥猜到服装厂的带货号效益不错，不过还是委婉地回绝了赵新华：“还是算了吧，我这种心无大志地跟您凑不到一块，您还是找别人吧。” 赵新华卸磨杀驴刚把琳琳开除，这种人的心思易遥不可能猜不到，别说给他开天价工资，就是把新公司交给易遥，易遥也不可能答应。 跟一抹一起奋斗也有一段时间，易遥越来越清楚要想做成一件事，人才是最重要的。 赵新华也不傻，听得出来易遥和秦墨话里话外都在讥讽他，也没给两人好脸色，冷哼了几声便离开了一抹，临走前还不忘讥讽秦墨：“对了，秦墨改天我得好好请你吃一顿，要不是你帮我介绍小米过来，我那摊子如今还真每个能管事儿的人。” 赵新华故意激秦墨，秦墨暴脾气上来顺手拿起旁边的办公椅就想从二楼的窗户丢出去，幸亏被易遥及时拦住。 “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要真把赵新华砸出个样子，咱一抹也就真走到头了。” 看秦墨还是这么冲动，易遥显得很生气。 “我这不是没丢出去吗，行了行了，吃饭去，我请你。” 秦墨二皮脸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似乎只有在易遥面前，秦墨才会这样。 饭店里，秦墨点了易遥爱吃的几道菜，顺便要了两瓶啤酒。 “你待会不开车了？”易遥提醒秦墨。 秦墨笑了笑：“反正今天也没咱们什么事儿，明天再回去，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饭吃了一半，秦墨脸上已经有些醉意，她突然问易遥：“易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不喜欢李想？” ------------ 第八十五章：你那不是喝醉的 秦墨已经有了醉意，易遥更不用说，她本来酒量就不好，今天的状态更是不佳，也不知怎么的刚喝了一杯啤酒就头昏脑涨，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墨再次提起李想，易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眼眶湿润。 喝醉的人某些程度上反倒更清醒，尤其是在那种晕眩的状态下，你更容易看到自己的内心。 “喜欢？秦墨，你告诉我什么叫喜欢？”易遥举着酒杯眼神盯着酒杯里的啤酒，细微的气泡疯狂上涌，像是什么沸腾了一样。 秦墨笑了笑，唇边紧贴酒杯更显得娇嫩，“喜欢，喜欢就是你不自觉的会想起一个人，他笑的时候你也会笑，他悲伤的时候你也会痛苦，两个人像是只有一个心脏，不自觉的就会靠到一起。” 回想着跟李想经历的一幕一幕，易遥的表情更加繁杂，一会哭一会笑，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好。 秦墨没再继续问，易遥的反应已经给了她最真实的答案。 吃完饭已经一点多，秦墨叫了代驾把两人拉到了秦墨的房子里。复式洋房挑空很高，房子很大也显得很空，平常只有秦墨一个人住在这里，连窗帘都很少拉开。 只喝了一瓶啤酒，易遥刚才还醉的不行，秦墨刚把她放在床上，易遥突然就清醒过来。 有心事的人容易醉，可易遥毕竟只喝了一瓶啤酒，一路上的风吹加上秦墨拖她上楼有些“粗暴”的动作，易遥已经清醒过来。 看易遥坐在床上发呆，秦墨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顺便从冰箱里拿了些甜点出来。 “我刚才是不是喝醉了？”易遥申请有些恍然。 秦墨嘿嘿一笑，“没有，易总怎么可能喝醉，您刚才是走神了。要不，咱们再续上？” 易遥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头有点晕，一瓶啤酒就醉了，真实风采不见当年了啊。” “你那不是喝醉的。”秦墨似有所指的说道。 喝了蜂蜜水吃了甜品，易遥已经好了很多。 看了看表，已经快两点，易遥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你要带我去哪？” 秦墨带着易遥去了旺兴湖桥旁边的成和园小区，这里紧贴南四环，整个小区三面都被旺兴湖公园围着，地理位置风景都算的上绝佳。 成和园小区西区2号楼11楼，秦墨拿出钥匙打开门，房子里已经很久没人打扫家具什么的都被防尘布蒙着，像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易遥显得有些疑惑。 秦墨拉开沙发上的防尘布，随意的拍大了两下，直接脱了鞋跳上了沙发：“这是我们以前的家，不错吧？” 房子并不算小，一百平左右，布局规划也显得很合理，易遥知道这里的房价不会太低，但没想到这会是秦墨以前的家。 “老秦以前其实很风光的，那几年竹编生意很景气，老秦虽然没什么经商头脑但也在风口里赚了些钱，这房子就是老秦二十年前买的，那时候这里还不叫成和园，房价也没这么贵。老秦拿他的家底买了这里的房子，后来拆迁就给分了这套房子。” 秦墨很少见的情绪平静，像是已经陷入到了某些回忆里，她继续说道：“老秦买这里的房子没让张艳知道，本来准备给张艳一个惊喜的。可没过过久，张艳就变心了，跟那个倪大成走到了一起。再后来……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 “张阿姨她……”易遥已经猜到了什么。 秦墨点了点头：“张艳变心其实也不意外，姥姥家以前也是名门望族，正黄旗的。后来家族没落，给张艳很大的打击。张艳心气本来就高，老秦又不上进，她跟倪大生走到一起我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沉默了一会，秦墨跟易遥说：“这间房子是老秦买来留给我结婚用的，说怕我喜欢上个穷小子，有了这间房子我以后至少能有个窝。你说这人搞不搞笑？” 秦墨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着窗外物是人非的景象，神色也变得忧郁起来。 她指了指楼下的一栋建筑：“以前那里不是居委会，是一所高中，我就在那上学。高中的时候我也喜欢过一个人，那小子暗恋我，我知道的，可他胆小暗恋了我三年都没有表白，后来上了高中分到了不同的学校，我们也就没再联系过。不知道那小子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秦墨在易遥面前展现了她最脆弱的一面，易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墨就像一只孤独游荡在山林间的豺狼，被同伴抛弃被同类排挤，所以她只能不断的强大自己，用尖锐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武装自己。豺狼从不会背向任何动物甚至包括同类，因为后背是她最脆弱的地方。 可现在，秦墨把她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了易遥，易遥知道那份信任是绝无仅有的。 “老秦还是挺开明的，都不担心你喜欢上穷小子，”易遥改变了对话的氛围，打趣道：“要是哪天我也喜欢上个穷小子，不知道老易会怎么想，凌素华肯定不会同意。” 秦墨也被易遥逗乐了，笑呵呵的回她：“李想，可不算穷小子哟。” 相视一笑，易遥便冲向秦墨两人闹作一团。 下午三点多，几个穿正装拿文件的人突然进门，易遥才知道秦墨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秦墨是打算卖房子的。 黑泉社区已经支撑了很久，秦延山和那些竹编匠人们经历过多少磨难和心酸，易遥其实并不了解。可秦墨从小就跟在秦延山旁边，他知道竹编这门技艺对黑泉社区有多重要的意义。 现在账号已经到了关键时期，黑泉社区能不能打开竹编市场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 秦墨知道一旦失败对黑泉社区意味着什么，她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房子估价四百多万，有了这些钱，黑泉社区的竹编生意不至于一下子消沉下去。 几个房产顾问跟秦墨正聊着，易遥突然拿过秦墨手里的文件还给房产顾问，推搡着就把几个人赶出了门。 “房子我们不卖，你们以后不用来了。” 易遥知道她冲动了，有了这笔钱，别说黑泉社区，连一抹工作室未来的发展都有了很好的保障。 可易遥做不到，她知道这栋房子是秦延山唯一能在易遥面前抬起头来的底气。如果连这栋方子也卖了，秦延山就真的垮掉了。 更重要的是秦墨。 易遥知道秦墨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脆弱，她虽然一直都是一只脱离狼群的独狼，可狼群一直都是她的归宿。 房子卖了的确可以解决眼前的很多难题，可秦延山和秦墨心里的那座山就真的要倒下去了。 “房子不能卖，秦墨，你相信我，这次，我们能成功的。” 秦墨什么也没说，她第一次像个女人那样抱着一个人痛哭。 那栋存留着秦墨整个青春和回忆的房子还是保住了，可易遥并不觉得轻松。 虽然嘴上说她一定能成功，但其实易遥心里并没有底气。竹编产品在阅视平台上毕竟是个全新的品类，能不能打开线上市场，易遥完全没有可以借鉴的经验，一切都是未知的。 月底，黑泉社区最后一笔订单已经完成，所有竹编匠人转而开始制作易遥要求的沥水娄、碗垫、收纳筐。 看黑泉社区一天就有上千个产量，易遥还是找到了老张，隐晦的提出要控制产量，等试销成功之后再扩大产能。 老张明白易遥的意思，如今整个黑泉社区的命运都掌握在易遥手里，他不想让易遥为难，也不想影响匠人们的积极性，便只能借口要进一步提升产品质量，重新设计产品外观的方式降低了黑泉社区的竹编产量。 距离易遥规划的开播时间还有三天，易遥几乎每天都熬到深夜，看数据做规划考虑产品定价的问题。 账号已经有了一百多万的粉丝，开播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经过之前的锻炼，孟宸的控场和直播经验也已经足够。唯一让易遥担心的是，开播就做带货，会不会影响到账号的权重，会不会影响到账号的粉丝粘性。 考虑了两天，易遥还是决定，孟宸的前期直播会以娱乐互动的方式为主，竹编产品只上架一款需求量相对较大的收纳筐。而且，易遥跟孟宸说的很明确，先在直播间展示几款黑泉社区加工的竹编产品，看用户的反馈情况。 如果购买的呼声够高，在做上架处理，如果用户没有购买的意向，带货的环节就要延后。 易遥的考虑不可谓不全面，已经失败了一次，这一次的易遥变得更加小心。 竹编账号的第一次开播，终究还是来了。 开播的视频通告已经提前一周就开始发送，视频预热也提及到了道秦竹编传承人会出现在直播间里跟粉丝互动，同时加上孟宸个人形象的吸引力，开播十分钟，直播间的时时在线人数就超过了一千人。 ------------ 第八十六章：眼前的胜利 开播前很长一段时间，易遥都在帮孟宸规划直播内容。 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易遥还是决定让孟宸展示竹编编织技艺，开播前，篾匠宋山河已经教给孟宸一些简单的编织技巧，孟宸呈现的也都是一些工艺简单的小玩意，比如书签、手机支架等等。 娱乐内容为主，顺便展现竹编技艺。这样的内容规划能更好的激发用户对竹编技艺的兴趣，同时也能激发一部分用户的购买欲望。 第一次直播，直播间的流量还算不错，实时在线人数一直维持在一千人以上。 秦延山作为道秦竹编的传承人也在开播一个小时之后进入了直播间，跟阅视用户讲解了一些竹编的工艺和流程。 但显然，大部分用户还是冲着孟宸来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提问主播身后的收纳筐卖不卖多少钱一个。 开播两个小时，易遥一直没有提示孟宸上架产品，一抹工作室几个员工加上一直在关注直播间的秦延山等人心情都很低落。产品不上架，就意味着黑泉社区生产的竹编日用品还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收回成本，甚至…… 易遥不敢盲目上架，而且从直播间用户画像上看，这个时间段的用户大多是为了见孟宸的男性观众，盲目上架产品只会引起用户的方案。 开播的第三个小时，孟宸已经有些疲惫，但她终于看到易遥举起了讲解产品的kt板，心劲也瞬间提升了不少。 通过数据分析，易遥知道一批稳定的账号粉丝一直停留在直播间里，而且二十到三十岁左右的女性用户量在逐渐增加，这些有购买力的用户量增加，让易遥有了尝试的底气。 后台上架收纳篓，孟宸也很有节奏的讲解起了手工竹编收纳篓的优点。 易遥把精编盈利款收纳篓定价在35元起，而粗编流量款的力度很大，只卖20元一个。 不知是对传统手工艺的认可，还是对主播孟宸的支持，产品上架之后的反响竟然出乎预料的好。 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黑泉社区备货的三百个粗编流量款收纳篓全部售罄，五百多个精编盈利款收纳篓也只剩下几十个。 又过了一个小时，所有的精编款也全部售罄。 孟宸准备下播的时候，易遥并没有同意，而是让孟宸带着篾匠宋山河展现竹编技艺继续播了一个小时。 第一次开播就播了七个小时，孟宸的直播能力显然已经增长了不少，这么高强度的直播，孟宸全程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控场节奏也掌握的很好。 下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孟宸一出直播间就迎来了一抹团队的掌声和鲜花。 所有人都很激动，因为他们知道，这一仗孟宸开了个好头。不仅账号的直播效果得到了保障，收纳篓的销量也给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带来了信心。 从第一次直播效果上来说，一抹工作室的确是成功了，但易遥依旧不敢放松，这只是个开始，也是账号粉丝对孟宸首次开播的一种支持。 只有在直播销量稳定之后，易遥才敢真的松一口气。 易遥知道竹编日用品在阅视平台上一直没有品类分类的原因跟产品周期有关，日用品品类在阅视直播带货中是最容易坐起来的品类，原因也跟产品周期有关，但竹编制品却不同。 拿卫生纸来说，一包普通卫生纸的使用周期大约就在一个星期到十天左右，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家庭，在一周到十天左右的时间里大部分都会需要购买卫生纸。这些都是直播间先天的购买用户，只要有活动活动有力度，购买量会一直维持在较高的水平。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直播间不用花费太多的经历去维护粉丝群里，阅视日活四亿多，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购买群体。 而竹编产品却不一样，想竹编收纳篓，它的使用周期会是多久？ 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更长的产品周期就已经带来了销量上的劣势，而且也给账号运营带来了更多的流量压力。换句话说，做卫生纸的直播间可以不用怎么运营流量，因为几乎每周都会有购买卫生纸的用户进入阅视平台。但竹编账号的直播需要不断的运营流量，才能筛选出更多对竹编收纳筐有购买意向的用户。 运营难度上更大，产品周期上更长，就注定了竹编产品在阅视平台上的销售不是一蹴而就的生意。 要想实现销量上的稳定，一是要通过增加产品类型，目前黑泉社区只有碗垫、沥水娄、收纳筐三个产品类型，这显然是不够的。另外则是要通过不断的升级产品实现产品的更新换代，外观、功能上的改良都可以促进用户方的购买欲望。 问题需要一步一步的解决，易遥也知道不能黑泉社区也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这件事本来就无法一蹴而就。 秦延山和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在半山腰木屋外的空地上，人们架起了烤炉拉起了长桌，老张去村民那买了一只杨，今天晚上就要用全羊宴款待这些给黑泉社区带来希望的人。 老张和秦延山都显得有些激动，毕竟一天的直播已经卖光了他们准备了一个星期的竹编产品，销量上不是线下市场能比，同时这种走线上市场的方式，也提升了黑泉社区的利润点，一个精编收纳篓能买到三十几块，这完全不是他们下线订单能达到的价格。 销量上比下线好很多，利润上还能有保障，这种冲击力对于整个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来说，都是强烈的。 几个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经过这一战，一抹工作室的精气神也逐渐恢复，秦墨几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考虑到还要直播，一抹工作室的几个人并没有喝酒。 等吃完了饭回到木屋，几个人商量明天该怎么直播的时候，易遥突然宣布了一个决定。 按照以往的做法，直播带货开始之后就会形成固定的开播频率，而且也往往是每天花更多的精力放在直播带货上。 可易遥却把开播频率设为了三天一次。 “三天？那样的话，我们不是要亏很多钱？易遥姐，好不容易要赚钱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孟县显然很不理解。 张滨也有点疑惑：“易遥姐，我们之前做大码女装的时候，不是还一天两场直播的？怎么突然就……” 李想虽然也不理解，但他并没有着急发表意见，而是等易遥自己作出解释。 “你们忘了？我们的账号不是直播带货号。”易遥一句话把所有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陈璐也站了出来，显然她也站在易遥这边：“易遥说的不错，今天的销量虽然不错，但你们别忘了我们是IP账号。直播带货虽然赚钱，但也会消耗IP账号的生命力。你们看看这个。” 陈璐已经把今天的直播数据统计打印了出来，数据上显示的很清楚，直播带货量很可观、利润也很不错，但经过一天的直播带货，账号粉丝掉了三万。 “一天掉三万粉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陈璐的话让所有人逐渐恢复了理性。 易遥接上陈璐的话继续是说道：“大家别灰心，其实三天一次的直播频率更适合黑圈社区的产能水平。而且……” 易遥顿了顿才说：“我们不能为了芝麻丢了西瓜，我们要赚的是之后的大钱，这点损失算不上什么。” 有易遥这句话，几个人心里还算轻松了不少，毕竟跟易遥相处了这么久，所有人都清楚易遥不是个会说大话的人。 的确，眼下虽然直播带货已经做出了销量，但易遥更顾及的是账号未来的发展。 几个人散去，李想留了下来，显然有什么话想跟易遥说。 李想的这个举动立马引起了陈璐的警觉，可她也知道如果贸然的留下来，只会让李想感到别扭，于是便等所有人走光了，偷偷溜回去贴着门框听起了两人的对话。 木屋里，李想看了易遥很大一会，才突然笑着说：“易遥，你是不是准备做品牌了？” 易遥显得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想会看出自己的想法。 易遥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笑着说：“你怎么猜到的？” 李想眉毛一抖：“别小看人啊，我也是云创出来的。” 易遥的确想把黑泉社区的竹编产品作出品牌效应，而她之所以避免直播频率过高也是为了提升账号的IP属性，借账号发展建立竹编产品的品牌。 这一点，易遥其实早就从几个IP账号的发展中找到了借鉴的经验。 像自媒体平台上的网红李小佳欣走的就是品牌化的路线，她做传统美食，各种古法工艺都能体现在视频中，而视频却一直沉淀了三年之久，一直等到粉丝两千万的时候才开始变现。随后，佳欣牌的各种零食上架销售，销售额甚至比得上一个中型企业。 “你准备做什么品牌？”李想有些好奇。 易遥本来不想透露，上一次她已经吃了亏，这次本想瞒着所有人，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大家。可李想这么问，易遥也没瞒着，他指了指门口挂着的道秦竹编传承人的非遗证书：“这不就是最好的品牌么？” ------------ 第八十七章：意外 易遥和李想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话已经被躲在门外的陈璐听了个真真切切。 陈璐也终于意识到易遥之所以做IP账号，之所以对直播带货如此抵触，原来是为了借助账号把黑泉社区的竹编产品作出品牌价值。 这几天，跟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接触了一段时间，陈璐对他们的印象并不错，可眼下知道了易遥的打算，陈璐内心却不得不盘算起来。 陈璐也不知道，她躲在木屋门口偷听的一幕，也被恰巧经过的秦墨看在了眼里。 本来，陈璐已经打算放弃对付易遥，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因为陈佳梅的原因，李想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的接受自己。何况，不论之前还是现在，在陈璐心里易遥都是她最好的闺蜜，陈璐无意针对易遥，之前的举措也不过是为了挽回李想的无奈之举。 那段时间，陈璐和李想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陈璐无意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李想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排斥。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朝着陈璐期待的结果进行。 秦墨看到陈璐偷听，她并没有当即告诉易遥，秦墨也能看得出来，易遥对陈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她现在说什么易遥都听不进去。 但秦墨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如果陈璐心里真的没鬼她为什么要偷听？ 甚至于之前发生的很多事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都能跟陈璐扯上关系。 张云创之前说过陈璐跟鞋厂汪总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易遥想从汪总那里打开突破口基本行不通。姓汪的总不至于自己揭露自己的罪行吧？秦墨这样想。 那几天，秦墨一直关注着陈璐的动向，时不时地出现在陈璐身边。可此刻的陈璐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每天赔陈佳梅去医院输液，回来之后也全心全意的工作，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 秦墨并没有放弃，他去了几次云创，试图从张云创那边打开突破口。 张云创也已经有点后悔，毕竟陈璐去一抹工作室也算是他的安排，如果陈璐真的能拿下这个项目，张海在云创立威也就有了眉目。秦墨再来找他，张云创三缄其口，再不肯跟秦墨透露更多东西。 几个人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 竹编账号的直播频率虽然控制在了三天一次，但几次直播下来，竹编产品的销量并没有明显的减少。这一方面是因为账号IP属性带来的粉丝粘性足够强，另一方面也得益于易遥的产品规划。收纳篓、碗垫、沥水筐的相继上架，精编利润款和粗编福利款的合理搭配，以及新产品的不断开发，都为直播间的销量起到了稳定作用。 竹编账号稳步发展，给黑泉社区带来的增益显而易见，一抹工作室的发展也逐渐步入正轨。 张滨有了更多的经历可以放在空间改造账号上，虽然视频一直没有推送，但张滨的热情很高，毕竟易遥给了张滨很高的自由度，无论拍摄剪辑方式，还是视频内容的规划，都全权交给了张滨。 事情的转折还要从那一天的拍摄说起。 易遥他们办公的地方在黑泉社区一座无名山的半山腰上，旁边有一座不小的湖，为了方便竹子的浸泡，很早之前老张就带人从湖边挖了一条小渠直通木屋旁边的蓄水池。 按照陈璐的剧本规划，今天的拍摄内容主要是水面场景，为了达到更好的视频呈现效果，李想没有选择相对安全的蓄水池，而是把拍摄地点放在了水深足有三米的湖面。 这里视野更宽广，景色也更好，更符合李想想要的画面感。 湖边有两个还算精致的竹筏，也是匠人们为了方便村民捕鱼特地用竹编废料制作的。这场戏需要孟宸划着竹筏进入湖中心，为了安全起见，陈璐和拍摄的李想用一个竹筏，陈璐负责控制竹筏，李想负责拍摄。孟宸和易遥共用一个竹筏，易遥负责控制竹筏，孟宸则配合李想拍摄。 为了达到理想的拍摄效果，这场只有三秒钟镜头的水面戏份足足拍了两个多小时。 因为竹筏操控性很难，易遥和陈璐两个负责控制竹筏的很难找到恰到好处的船位，导致很多画面都不理想。 两个小时过去，易遥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已经是秋天，但好在天气不错温度不低，易遥心一横直接跳进了湖里，用手扶着竹筏通过双腿拍打水面控制竹筏的位置，这样反而真的奏效。 就在李想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准备收工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易遥一个不留神双手松开了竹筏，竹筏因为惯性迅速前移易遥彻底没了支撑，在湖面上迅速挣扎起来。 这会，李想乘坐的竹筏距离易遥有十几米远，第一个发现易遥落水的是岸边的张滨，他大喊着有人落水，李想一扭头才看到湖面上挣扎的易遥，随后秦墨也反应过来，一边跟着大喊一边往湖里跑。 竹筏上的四个人里只有陈璐有些水性，可这会陈璐也因为慌张愣在了原地。 秦墨虽然也会游泳，但因为离岸边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易遥。 就在几个人一阵慌乱的时候，只听扑通一声脆响，根本不会游泳的李想奋力跳进了湖里。 李想不会游泳，可他还算镇定，奋力的拍打着水面并没有迅速下沉，可游泳毕竟是一项耗费体力的运动，不能掌握技巧根本撑不了多久。 很快站在竹筏上的陈璐也反应过来，李想根本不会游泳，刚刚反应过来要救人的陈璐内心也突然挣扎起来。 救谁？ 一个是她最好的闺蜜，一个是她追求的恋人。 湖面上的李想似乎也看出了陈璐的挣扎，大声朝陈璐喊着：“去救易遥！去救易遥！” 陈璐最终还是选择了李想。 虽然李想也喝了很多湖水，但至少在被拖上竹筏的时候李想还是清醒的。 易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秦墨虽然很卖力可毕竟距离太远，幸亏危急关头孟宸也跳下了水，借助竹筏的浮力一点一点往易遥旁边挪动。 在易遥几乎要沉没下去的时候，孟宸抓住了易遥的手。 拖到岸边的时候，易遥已经昏迷。 陈璐也很着急，可她想要给易遥做心肺复苏的时候，却被旁边的秦墨一把推开：“不用你，我来！” 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抢救，易遥终于苏醒过来，秦墨立马开车带着易遥去了附近的医院检查。 李想想上车跟着一块去，同样被秦墨拦了回去。 刚才的一幕，秦墨看得清楚。按说，在那种危机的情况下，陈璐无论选择救谁都无可厚非，可秦墨还是对陈璐的选择感到发自内心的愤怒。 李想虽然也是想要救易遥才奋不顾身的跳湖，可在秦墨眼里李想已经失了智，他跳下去反倒成了拖累。 当时的情形太过复杂，没办法讨论谁对谁错。可易遥差点丧命是事实…… 岸边，几个人惊魂未定。 孟宸知道易遥已经没事，心里也放松下来，她走到李想旁边拍了拍李想的肩膀：“李哥，这次要不是陈璐，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孟宸的话提醒了李想，陈璐奋不顾身冲向李想的样子，也的确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李想看向陈璐，陈璐也腼腆的一笑。 陈璐感到惊喜，她第一次在李想眼中看到了她一直期待的那种光亮。 陈璐觉得时机到了，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换来了应有的成效。她轻轻的靠到李想旁边，把头枕在李想的肩膀上，轻声跟李想说：“李想，我们在一起吧。” 李想本来是要答应的。 可就在这时，张滨的一句话却让李想突然清醒过来。 张滨没看到陈璐亲昵的举动，只是突然说了一句：“师傅，刚才太惊险了，你不会游泳干嘛要跳下去救人啊？你这不是诚心捣乱么？” 张滨的一句玩笑话，却意外打开了李想的内心，让李想第一次真真正正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沉默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原因。 是啊，他不会游泳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因为他不想让易遥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比起让自己身处险境他更害怕的是失去易遥。那一刻，不是理智在帮李想做思考，而是内心真实的想法驱动着李想跳了下去。 李想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他对陈璐的好感只停留在感激的层面，而对易遥才是真的喜欢和……爱。 就在陈璐准备挽起李想胳膊的时候，李想突然一个激灵猛地起身站在了陈璐面前。 “我……我做不到。对不起。” 一个对不起就将陈璐彻底打入深渊，陈璐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她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看李想转身要走，陈璐拦在李想面前，声音嘶哑的问他：“李想，你要去哪？” “我要去医院。我要去见易遥。” ------------ 第八十八章：菩萨面前不敢造次 看到李想离开的背影，那一瞬间陈璐的心彻底凉了。 她知道在易遥和她之间，李想已经选择了易遥，即便她奋不顾身的冲进湖里救了李想，也没能挽留住李想的心。 沉默了许久，呆愣在湖边的陈璐却突然说了一句：“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要跟我抢？！” 她眼神一点一点变得黯然无光，又突然变得无比坚毅。 医院里，易遥已经做完了各项检查，医生初步诊断易遥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秦墨还是带着易遥去拍了胸片和肺部CT。 “你至于么，医生都说了没事。”易遥显得很无奈。 秦墨却不容分辨的样子，交了费就硬生生把易遥推进了CT室。 等各项检查做完确认易遥身体没事，秦墨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淹了，至于这么紧张么？”易遥看出秦墨紧张，故意逗她。 秦墨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没死算你命大，走，带你去个地方。” 李想赶到医院的时候，秦墨已经发动车子离开，两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却谁也没有看到谁。 秦墨带着易遥回了黑泉社区，在黑泉社区南面的山上有一座寺庙，庙不算太大，香火也不算旺盛，但这些年里面一直住这和尚。 庙门口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是繁体字两人都没认出来。 “你带我来这干嘛？”易遥有些疑惑。 “你说呢？咱们这叫先上船后补票，今天有菩萨帮你挽回小命，临时抱佛脚也不算晚，不能让菩萨她老人家寒了心，这份香火钱怎么都得补上。” 易遥没想到秦墨还信这个，刚要开口说话，似乎被秦墨看出了心思立马用手堵住了易遥的嘴：“菩萨面前不敢造次！” 虽然易遥一再阻拦，秦墨还是掏了四千多块的香火钱。 出门，易遥感慨：“你连这里供奉的是哪位神仙都不知道，人能再帮你？” 秦墨狠狠的瞪了一眼易遥，回头冲着寺庙的方向作揖，才回头跟易遥说：“你懂什么，是神仙都能保凡人命，你心诚点行不行？” 烧了香拜了佛，秦墨又带着易遥去洗浴中心好好消费了一番，等两人回到黑泉社区已经是晚上九点。 李想在医院找了一遭却没见易遥的身影，辗转几个易遥常去的地方也都是空手而归。 易遥他们进了洗浴中心手机一直打不通，一直到晚上八点半李想才联系上易遥，让她赶紧会黑泉社区，李想有话想跟她说。 秦墨在旁边已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等易遥放下手机，秦墨笑呵呵的看向易遥：“哟，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今天这两口湖水你也不算白喝。” 虽然白天的事情李想也有责任，他冲动导致局面更复杂，也算是易遥险些出事的一个原因。但现在的秦墨对李想已经没有多少怨念，毕竟她早就看出来易遥喜欢李想，李想今天能奋不顾身的跳下去，至少也能证明李想心里是有易遥的。 “走吧，别愣着了，这花好月圆的的时候，别让人牛郎一直等着，小心被王母娘娘发现搅了你们的好事。” 没成想，秦墨一语成谶。 晚上八点半，李想一直在黑泉社区的木屋里等着易遥回来。陈璐几次经过门口看到李想的表情，已经很清楚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挽留住李想。 李想没等来易遥，却等来了医生的电话。 陈佳梅突然发病，进行性肌肉骨化症导致她四肢突然无法移动，形如瘫痪。 突然的并发让陈佳梅的情绪几近失控，李想安抚了很久都没能发挥作用，最后还是医生打了镇定剂之后陈佳梅才逐渐睡了过去。 医生说陈佳梅的情况很不好，虽然这只是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初始症状，但问题的难点就在于这个疾病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治疗的办法，只能通过一些药物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 连医生也不知道陈佳梅的病情会发展的多块，骨化症会多久让陈佳梅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也正是因为这些未知的恐惧，陈佳梅在病情突发之后变得情绪失控。 陈璐是跟李想一起到医院的，听完了医生的表述，李想已经几乎绝望。 “医生不是说了么，他们也不知道阿姨的病情会发展多块，或许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糟，”陈璐安慰李想，她显然也有点不知所措，但陈璐很快找到了关键点：“李想，现在不是我们悲伤失落的时候，既然病没办法治疗，我们应该想的是如何让阿姨剩下的时间能过的开心。这种时候，谁都能倒下去，你不能。” 陈璐的话虽然直白，但他说的事实，此刻也给了慌乱的李想一些安慰。 易遥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李想已经离开，他们走的着急，一抹工作室的几个人都不知道李想去了哪，只知道李想是跟陈璐一起出去的，走的时候还很着急。 易遥再给李想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晚上十二点多，陈佳梅清醒了。 也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也许是因为看到了陈璐，陈佳梅醒来之后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情绪失控，只是一个劲的冲着陈璐发呆。 李想和陈璐轮番上阵安慰了陈佳梅很久，陈佳梅只是静静地听着，全程都没有回应。 只是当李想说道：“妈，你放心，我给你找最好的医院，我们一定会把病治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陈佳梅终于开口，她声音很小但却不容质疑：“我哪也不去，就在这。” 李想强颜欢笑：“那也行，只要您喜欢我们就在这陪着你，我帮你找最好的护理照顾您的生活。” 陈佳梅看了一眼陈璐，随后才把视线挪向李想：“我不用别人照顾，我就要陈璐。” 李想愣了半天，连陈璐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陈佳梅突然像是释然了一样，笑了笑才对两个人说：“你们放心，我就在医院，白天有护士照顾我就够了。你们中午帮我做饭送到医院来顺便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喜欢吃陈璐做的饭。” 李想再傻也已经猜到了陈佳梅的意思。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佳梅几乎已经认定了陈璐这个未来儿媳妇，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给陈璐和李想创造更多的机会。 陈佳梅知道她迟早是要离开的，至于是什么时候离开，连医生都没办法判断，也许很久也许很快。在陈佳梅那一辈的老人眼里，一个女人体贴温柔知道顾家懂得心疼人才是最重要的，而陈璐几乎已经满足了陈佳梅对儿媳妇的所有期待。 陈佳梅已经没有痊愈的可能，所以她内心期待着能在去世之间看到她最放心不下的儿子李想能有个好的归宿。 陈佳梅并没有太过强硬，她并没有要求李想现在就作出决定，这反倒让李想没办法拒绝。 凌晨两点多，陈佳梅睡着之后，李想和陈璐才离开了医院。李想本来打算留下，但陈佳梅不同意因为她的事儿耽误李想的工作，医生也说陈佳梅现在不需要陪护。 回去的路上，李想一路都没有说话，整个人显得都很憔悴。 陈璐知道李想在想什么，走到木屋门口才对李想说：“李想，你不用觉得有什么愧疚的，跟阿姨相处这么长时间，我也喜欢阿姨，我愿意照顾阿姨。你不用……” 陈璐没把话说完，但李想已经知道陈璐要说什么。 李想并不想做违心的选择，可他也不能不考虑陈佳梅。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一抹工作室的所有人都感到无暇应对。 陈璐本来已经绝望，可陈佳梅的突然病发有让她有了希望，他看得出来，虽然李想很喜欢易遥，但他也顾虑着陈佳梅的感受。 陈璐知道，唯一能让李想彻底忘记易遥跟她在一起的办法，就是毁掉一抹工作室。只有毁掉了一抹工作室，李想和陈璐才会彻底分开，而陈璐也才能在之后的相处中，一点一点挽回李想。 易遥也有些失望，本来李想给她打电话说有事要给易遥说，那一刻易遥虽然想到了陈璐，可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 但最终，李想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李想妈妈生病的事儿，再见到李想，易遥心里也有些期待，可此刻的李想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满心都是对陈佳梅的担心。 下午，赵德发突然出现在黑泉社区，要跟秦延山重新谈竹编生意。 ------------ 第八十九章：我有喜欢的人了 赵德发再来黑泉社区易遥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竹编账号已经多少打开了一些竹编产品的线上市场。 而且，为了迎合市场需求，黑泉社区现在的主力产品更倾向于日用品类，日用消耗品的产品周期相对较短，也就代表着市场深挖的可能性更大。 上一次赵德发把价格压得很低，秦延山一怒之下放弃了赵德发的订单，这次赵德发再来黑泉社区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秦延山是个性情中人，赵德发加了价，秦延山依旧不想跟赵德发合作。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墨跟易遥聊起这件事，秦墨的态度跟爸爸秦延山一样，觉得赵德发这种小人不合作也罢。 “我觉得价钱合适还是可以合作的。” 易遥给出了不同的态度，看秦墨有写不解的样子，易遥解释道：“人不都说么，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你觉得赵德发爱占便宜仗势欺人，你看看这满世界的商人，哪个不是这样？而且……” 知道秦墨的脾气，易遥语气温和提醒秦墨：“我们虽然现在主做线上市场，但也没说要放弃线下市场吧。” 易遥的话提醒了秦墨，黑泉社区以前就是靠着线下市场维持生计，如今线上市场有了良性反馈，多少也能对线下市场产生一些刺激。 “老秦那个人你不知道，犟得很，他认准的事儿三头牛都拉不回来。” 秦墨还在犹豫。 易遥嘿嘿一笑：“得了吧，秦叔要是真铁了心，赵德发来的第一天就被赶走了，还至于等到今天？” 秦墨一愣，立马拧着眉毛看向易遥：“老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懂秦延山？” 易遥说的不错，这一点连秦墨都没有意识到，秦延山要是下定决定不跟赵德发合作，赵德发不肯能到现在还留在黑泉社区。 在找秦延山问，秦墨这才知道了爸爸的担心。 秦延山担心的是产量。 黑泉社区做的是手工竹编，跟机器流水线最大的区别就在产能上。虽然黑泉社区从事手工竹编的匠人大大小小有三十几个，可每天的产能毕竟有数。自从竹编账号开始带货以来，黑泉社区的竹编产能已经跟不上账号三天一播的频率。每次孟宸开播，竹编产品上架没多久就被一抢而空，这显然是眼下秦延山最顾虑的事情。 跟赵德发合作，就代表着要分出一部分人力来做线下产品，线上的产品供应就会更紧俏。 秦墨倒是直接：“之前不是有一批人走了？把他们叫回来好了。何况，我们可以招人嘛。” 秦延山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连秦墨也猜不出秦延山在想什么。 秦延山毕竟是做了几十年主编生意的人，他考虑的比秦墨和易遥显然更加长远。 竹编账号的销量虽然很可观，可就像易遥之前担心的一样，账号现在还处于发展期，销量能稳定多久、坚持多久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 就像之前线下市场还不错的时候，秦延山也是扩招员工，甚至一度把黑泉社区闲散的劳力都招进了竹编加工厂。可随着线下市场的急转直下，秦延山又不得不裁员削减开支，这种起伏已经让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变得很脆弱。秦延山也不知道，再经历一次这样的情况…… 秦延山最担心的，还是因为市场的起伏，道秦竹编这门手艺会在他身上断了传承。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秦延山不是个有魄力的商人，但他的顾虑易遥也不能不考虑。 中午，陈璐照旧去了医院，她做好了陈佳梅爱吃的饭菜，便匆忙往医院赶。 以前陈佳梅还没病发的时候都是陈璐自己去，现在每次去医院李想都会跟着。 骑着那台老机车，载着陈璐，不知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两人是很亲密的恋人。 陈璐并没有放松警惕，知道赵德发来黑泉社区谈竹编生意，陈璐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易遥跟李想说的话。 易遥想走品牌路线，把黑泉社区的竹编产品做成品牌。陈璐很快想到了阻止黑泉社区走品牌路线的方法，那就是提前抢注品牌商标，可那天晚上易遥没有明说，只说了一句“品牌不就摆在眼前？” 陈璐想了很久都没有理解易遥这句话的意思，更不可能直接问易遥，虽然陈璐知道如果她问，易遥一定会告诉他。 陈璐不可能从易遥嘴里套出她想做的品牌商标是什么，真是那样的话，一旦商标被抢注，陈璐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陈璐知道，在顺利接手竹编项目之前，她还不能跟易遥公开对立。 形势上不允许，陈璐内心也多少有些顾虑她和易遥的闺蜜情。 下午，李想和陈璐没有按时回来，易遥让张滨暂时顶替李想继续拍摄，她和秦墨去打下手。 易遥一直在考虑如何消除秦延山的顾虑，线上市场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易遥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经过这两次失败易遥也知道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提前找好退路刺不至于在失败的时候太过狼狈。何况，她现在肩负的不只是一抹工作室的发展，还有整个黑泉社区几十个竹编匠人的生计。 跟赵德发合作显然是最好的选择，至少线下订单能保障黑圈社区的正常运行，可产能也是赤裸裸摆在眼前的问题。 “老易，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服装账号上，你们通常都是怎么解决的？”秦墨也看出易遥的心思，跟她讨论起来。 易遥一脸无奈：“做服装账号，如果考虑货源产能供应，可以做eom代工贴牌，说白了就是服装厂做产品，自己拿去卖。” 秦墨沉默了片刻，抬头问易遥：“那我们能不能做eom代工？” 易遥无奈一笑：“姑娘，我们是手工竹编，交给加工场做还是手工产品？真那样的话，说清了叫欺诈，说重了叫商业犯罪。” “我们可以找人啊。”秦墨猛地抬头，易遥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黑泉社区一直有竹编的传统，很早之前道秦竹编就已经在这里普及。另一方面，黑泉社区有很多闲置在家的妇女和老人，其中不乏手艺精湛的人。这些人通常因为要照顾家里买办法进入工厂，有些也会因为身体条件不适合工厂里高强度的工作。 易遥和秦墨两人同时想到了散户代加工的方式。 竹编的原材料加工虽然工艺复杂但其实产能充足，一个篾匠一天作出的篾子几乎可以满足十几个人的编制需求。而编织过程虽然是竹编加工中最简单的一部但也是最费时费力的，原材料由加工场制作，散户只负责编制，这样一来，只要能有足够的散户加入，就能满足产能上的需求。 另外，这种散户代加工的方式跟兼职很像，做多少竹编成品就能拿多少钱，可以充分利用黑泉社区散户们的闲散时间创收，不论对散户还是对加工场都是有利无害。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终竹编市场还是没能打开，双方也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想到这个办法，秦墨迫不及待的就去找秦延山，却没想老张他们已经去联系散户，秦延山也已经答应了跟赵德发的合作。 有了上次的教训，赵德发在价格上做了让步，让黑泉社区有了更多的林润点。 线上线下双线并进，的确给了易遥更多的底气，至少她肩膀上的担子被分走了一些，人也不再那么紧迫。 李想和陈璐迟到了半个小时，但秦墨并没有计较，她虽然一直对陈璐有意见，但陈佳梅病发她也不能不顾及李想。 晚上下班，李想自己去了医院。 陈佳梅第一次谈起了李想的婚事。 “李想，你什么时候给妈娶个儿媳妇回来？” 陈佳梅这么一问，李想就显得有些纠结：“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您老人家就别操心我的事儿了。” 陈佳梅叹了口气：“你还年轻，妈妈……”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觉得陈璐怎么样？”陈佳梅直接提起了陈璐。 李想沉默了片刻：“陈璐是不错，可是……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可陈佳梅实话看准了陈璐，一脸慈祥的样子说道：“喜欢是喜欢生活是生活，你们年轻没经历，结了婚才会知道生活里的柴米油盐早晚会把你们那些浪漫、爱情冲的支离破碎，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是性格，妈妈觉得你跟陈璐就很合适。” 陈佳梅的身体状况不好，李想也很为难，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让陈佳梅不开心，搪塞了几句就收拾东西让陈佳梅睡觉了。 晚上，张云创给陈璐打了电话问他进展的怎么样了。 陈璐知道张云创说的是什么，但现在她还没有弄清易遥的品牌商标是什么，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菲飞现在已经是运营部主管了，你也得努力了。” 张云创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林菲飞成了运营主管却没有告诉陈璐，这其中的计较陈璐也能猜到几分。陈璐知道林菲飞是个聪明人，张云创虽然现在大权在握是云创的老板，但云创的未来是属于张海的，林菲飞做了运营主管，就必然会成为张海的左膀右臂。 张云创这么说，一是为了让陈璐加快脚步，别被林菲飞甩在后面。另一方面，也是给了陈璐底气，他这么痛快的告诉陈璐，就是要让陈璐知道，张云创现在最看好的人还是陈璐。 一整个晚上，陈璐都坐在木屋里发呆。 一抬头，陈璐看到了墙面上贴着的道秦竹编的非遗证书。 ------------ 第九十章：我不要钱 陈璐终于猜到易遥想要注册的品牌商标就是道秦。 陈璐猜到道秦两个字显然还没有注册商标，否则易遥不会想到这么绝佳的品牌商标。秦延山是道秦竹编非遗传承人，这两个字的含金量有多大陈璐自然心里有数。 如果能抢在易遥之前抢注道秦商标的话，就算不能弄垮一抹工作室，也会让一抹工作室经历困境，何况，陈璐还有下一步的打算，那足够拖垮一抹工作室。 可现在的问题是该让谁去注册道秦这个商标？ 陈璐知道她如果把这个想法告诉张云创一定能在张云创那里获得更多的信任，可陈璐也知道一旦把商标交给张云创，一切就都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陈璐想到了汪总，但她好不容易跟汪总划清界限，如今跟李想的关系也在逐渐转好，她不想再次深陷泥潭。 想来想去，陈璐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 正在陈璐为难的时候，董志给他打了电话。 自从上次董志来北京寻找陈璐被汪总赶回老家之后，董志虽然已经对陈璐不报任何幻想，但这段时间陈璐父母身体不适，一直都是董志在帮忙照顾。 董志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告诉陈璐让她抽空回家看看，陈璐父母身体不太好。 陈璐知道父母心脏一直不好，正准备挂了电话给父母打过去，突然愣了愣问董志：“董志，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董志也很意外，她没想到陈璐有一天会找她帮忙。 陈璐虽然家境不好，但她长相出众，从初中开始就有不少的追求者。董志是陈璐家的邻居，长辈们关系一直都不错。董志一直都喜欢陈璐，虽然董志学习不好没能考上大学，但董志一直暗恋着陈璐。后来陈璐大学毕业回过县城，董志的父母也托人联系上了陈璐的父母，想要促成这桩婚事。 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但董志始终忘不了陈璐。 “你说。” 董志连是什么事情都没问就直接让陈璐告诉他要帮什么忙。 陈璐内心也有些亏欠，董志虽然轴，为了找到陈璐甚至从老家来到北京，挨个小区打听陈璐的情况，但看到董志这么痛快的答应，陈璐也知道董志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恐怖。 “你能不能帮我注册一个商标，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 陈璐只能用钱来减轻自己的亏欠。 董志只是嘿嘿一笑：“我不要钱，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对了，抽空回来看看叔叔阿姨，他们都很想你。” 陈璐给父母打了电话，知道他们对陈璐的婚事还没有死心，身体不适也是多年的老毛病。 陈璐给父母打了一笔钱并没有回去。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陈璐让董志来了一趟北京，以董志的名义注册了一家公司，竟然真的抢到了道秦商标的注册权。 董志家很富裕，至少在他们当地算的上富裕。董志之前一直在家里帮忙打点汽车维修厂的生意，可董志对汽修没有任何兴趣，一直都是游手好闲的状态。 这次来北京，陈璐本打算借用董志的身份弄一个空壳公司，董志左思右想决定留下来试试，便从父母那里要了一笔钱在北京盘了一家规模很小的奶茶店。 看陈璐有些为难，董志安慰陈璐：“你放心，我留在这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想在汽修厂里混日子了，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自己在外面闯荡过，我想试试自己到底几斤几两，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董志这么说，陈璐也没有理由再强求了，顺道带着董志去旁边的小区看了房子。 本来陈璐打算在四环之内帮董志找个出租屋，可董志说钱都是父母给他创业用的，没见哪个创业者一开始就能进四环的。 陈璐也想没想，董志最终在通州果园附近租了一个隔断房，而她更没想到的是，董志租住的房子就是陈璐之前住过的那间。虽然董志去看房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租客，但董志给了对方三个月的房租，让他换个地方，对方见这么大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收了董志的钱，跟房东做了转接连东西行李都没拿就匆忙离开了房子，生怕董志会后悔一样。 不管怎么样，商标已经注册下来，这一点还是让陈璐心里有了底气。 那段时间，黑泉社区的进展还算顺利。线上销量虽然起起伏伏但总体没有多大的下滑，整体销量一直维持在不错的水平上。因为线上市场的稳定，主编产品的线下销量也有了一定的提升。赵德发在南方是一个不小的竹编经销商，在他的帮助下，越来越多的商家找到秦延山，想跟秦延山合作竹编生意。 一时间，黑泉社区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之前的困境，每个竹编匠人脸上的笑都那么真实惬意。 经过一个多月的运作，竹编账号的粉丝量也已经突破了两百万，对于一个新号来说，这样的成绩的确值得称道。 李想妈妈陈佳梅的病情虽然没有明显的好转但也没有进一步的恶化，在陈璐和李想的陪伴下，陈佳梅的情绪好了不少，李想也没了那么大的心里负担。 因为账号粉丝量的攀升，改变最大的人其实是孟宸。 从一个普通的演绎专修学院毕业生，孟宸摇身一变已经成了一个百万粉丝的小网红。阅视平台的用户量非常广，加上日活四亿的超大流量，孟宸也逐渐有了一些名气，连老家的长辈和亲戚们都开始频繁联系孟宸。 巨变之下必有膨胀，有一段时间孟宸的确有些膨胀，拍视频的时候不好好配合，甚至跟秦墨提出了要配助理的要求。 秦墨心里也有顾及，她没想到易遥一个多月就作出这样的成绩，跟孟宸的经济合约还没来得及签，孟宸就已经有了些小名气。 对于这件事易遥倒并没有太重视，毕竟她在云创当了这么久的运营，小主播有了些成绩就开始飘飘然的事情她经历了太多。 这天下午，李想本来打算拍一组灰头土脸的厨房镜头，可往脸上抹灰，孟宸怎么都不肯接受，几个人一直对峙了两个多小时，最终还是张滨去找了易遥。 易遥去到现场，却并没有批评孟宸，反倒跟李想说：“锅底灰伤皮肤，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看易遥帮自己说话，孟宸态度更加嚣张，只是李想几个人愣在原地，对易遥也有些心生不满。 易遥中断了拍摄，带着孟宸回了一抹在大望路的工作室。 跟孟宸想的一样，易遥这次带孟宸回公司的确是为了经济合同的事儿。 不过，秦墨之前答应孟宸给她时间考虑，易遥并没打算反悔，而是问孟宸合同条款里有没有需要删减或者更改的内容。 虽然易遥和秦墨之前给了孟宸很大的帮助，但孟宸知道她现在已经有资格跟易遥谈条件。所以，孟宸提出合约期从三年改为两年，利润分成也要从之前的7%提升到20%。 这些要求虽然看上去过分，但孟宸已经压低了自己内心的底线，她原本想把分成提升到三成。 另外，早上提出的要配助理的事情，孟宸也想加进合同里，这样就等于一抹工作室要自己花钱专门雇一个人做孟宸的生活助理。 易遥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只是让孟宸把能想到的条件都加紧合同样本里，之后再做讨论。 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晚上，到了吃饭的时间，易遥很爽快的起身：“走，我请你吃饭。” 孟宸本以为易遥会请自己吃大餐，可没成想易遥把孟宸带到了北京演艺专修学院门口的地摊，吃起了他们第一次在这碰见时吃的麻辣小龙虾。 孟宸已经知道易遥的意思，易遥这么做无非就是提醒易遥别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样，她能有今天的成绩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 孟宸心里已经有些窃喜，易遥这么做只能说明她在示弱。 “吃完这顿饭，你先休息几天，合同样本我打印了两份，这一份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我们之后在沟通。” 易遥很平静的说道。 孟宸怎么也没想到易遥竟然提出让她休息。 “休息？我休息了视频怎么拍？直播怎么弄？”孟宸显得有些紧张，她似乎从易遥的表情里已经看到易遥早有准备。 “放心吧，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休息，账号的事儿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对了……” 易遥开了车不能喝酒，所以她拿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才说：“孟宸，这几天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一定会支持你。” 孟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怎么都没想到，易遥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给她这么大一个下马威。 难道易遥真的不担心孟宸另找出路？ 易遥真的以为别的mcn不会接受孟宸？ ------------ 第九十一章：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易遥让孟宸休息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就是要让孟宸看到自己的态度：要么签合约继续直播拍视频；要么另找出路分道扬镳。 回到黑泉社区，见易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秦墨就显得有些紧张。 “孟宸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几个人都在，易遥也没遮掩：“我让她休息几天，”转而看向旁边同样疑惑的李想，易遥显得很轻松的说：“对了李想，这阵子的视频拍摄要调整调整，宋书挑大梁。孟宸暂时没办法拍摄了。” 易遥这么说几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等人群散去，所有人都离开，只有秦墨和李想留了下来。 李想显得有些自责，但还是秦墨第一个开口：“老易，现在可是我们账号的关键期，这种时候孟宸撂挑子，会不会……” 易遥笑了笑，知道秦墨担心的是什么，但还是说道：“会，但也只能这样了。有些事儿迟早都得解决，长痛不如短痛。” 易遥说的轻松，但如果孟宸真的一去不返，回对账号造成多大的损失，是否可控，易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李想叹了口气：“都是我的责任，我能让着点孟宸，她兴许不会走。” 易遥走到李想面前，抬头翻了个白眼：“兄弟，你能不能别这么娘？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拦不住的。你们放心，我有准备。” 易遥虽然这么说，但秦墨心里还是没底：“老易，你真的有十足的把握？” 易遥摇了摇头：“把握是有，但也没到那个程度。” 易遥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关键点跟孟宸挑明态度，也有自己的打算。 首先，易遥毕竟在云创呆了这么久，网红艺人有了流量开始膨胀甚至影响账号正常进度的事儿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经验告诉易遥，不在对方最得意的时候让给她迎头一击，对方就不可能收心。而现在孟宸和一抹工作室的核心冲突其实来自于流量，孟宸之所以膨胀，就是因为她认为账号的流量是因为她的主角人设，没了孟宸，账号的流量一定会受到影响。 易遥很清楚，账号的确有一部分流量是孟宸带来的，但通过这几天的数据反映来看，账号的“内容设定”才是流量的核心。传统手工艺、匠人日常，这些稀缺的短视频内容才是真正让账号迅速成长起来的核心。在对账号粉丝画像进行了深入分析之后，易遥已经发现，男性用户，尤其是二十到三十岁年龄段的男性用户的用户偏好中，“美女”“颜值”“性感”这些关键词的占比并不多，甚至不足一成。 换句话说，从数据层面上看，孟宸的确给账号带来了一些流量，但流量的根本在于账号内容，不在孟宸。所以，易遥才有了给孟宸“放假”的底气。 另外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就在于孟宸会不会因为易遥的这个举动跳槽，或者被其他mcn挖走。 易遥知道有这个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很小。 孟宸想拿着竹编账号的视频流量做敲门砖，但凡是个有点经验的运营就能分析出账号快速发展的核心原因在哪，孟宸其实不具备太多被“哄抢”的资本。况且，现在的孟宸已经很膨胀，开出来的条件一定不低，双方在这个问题上的争执一定会很激烈。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一抹工作室现在给孟宸的待遇其实已经超出孟宸的实力水平，孟宸想在收入和分成上有所突破，几乎没有可能。 还有一点原因是孟宸没办法解决的，那就是经济合同。 任何mcn公司都有自己标准的制式合同，对方不可能因为一个小网红的出现就改变合同内容，如果孟宸选择跳槽，就很有可能再次调入mcn的合同陷阱里面。 听到这，李想的心情已经恢复了不少，便立马去找张滨和陈璐，商量下面的视频内容该如何改动。 李想走了很久，秦墨始终没动，一个劲的盯着易遥。 “你呆这干嘛，不能去帮帮忙？” 秦墨翻了个白眼看向易遥：“老易，你这人太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易遥一愣，反问：“我想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秦墨呵呵一笑道：“你不就是想让孟宸离开一段时间，这样没人直播带货了，你就可以专心做账号的IP属性了，这不是你一直都想做的？现在好了，孟宸自己走了，你做什么都顺理成章了。” 易遥没想到秦墨真的洞察到了她的心思，显得十分惊讶。 但很快，那份惊讶就变成了窃喜，反问秦墨：“哟呵，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少来。” 易遥这么做也是无奈，虽然直播频带货频率已经压缩到了三天一次，但易遥看得出来，团队里这些人大多都想着尽快变现，毕竟赚钱才是王道。但只有易遥和陈璐知道，现在主攻直播带货还为时尚早，账号的IP属性还不够强烈，现在频繁的带火直播收割流量只会消耗账号的发展空间。 要想带好一个团队，易遥不可能一直走之前独断专行的那一套，如今的易遥也已经学会了斡旋，学会了声东击西。 不过，易遥忽视了一个人，她忽视了一直盯着一抹，一心想把一抹搞垮的陈璐。 陈璐知道孟宸还没有正式离开一抹，而且，就算账号视频短时间内没了孟宸也不会引起粉丝太大的反应，毕竟账号的内容定位不是以“美女人设”为主的。但这仅限于短期，如果孟宸长时间没有出现，“小师妹”角色设定就得换人，这种调整就会直接影响到账号的内容设定。就像李若彤之后再无小龙女一样，阅视账号尤其是IP账号，粉丝对于角色的执念是很难改变的。 而且，中后期的直播也离不开能力出众的孟宸。 下午，跟李想他们商量好之后的拍摄内容之后，陈璐借口回家拿东西回了一趟云创。 这一次，陈璐没有找张云创，而是直接找了张海。 陈璐的意思是让张海联系孟宸，跟孟宸商量签约把孟宸挖到云创。在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告诉张海之后，张海并没有反对，痛快的答应了陈璐的建议。 但后续的实施过程还是碰到了问题。 陈璐找了中间人联系孟宸，但如易遥预料的一样，孟宸开出了很高的跳槽条件，底薪跳过了三万级别，分成也提到了10%以上。 这些条件让张海瞬间对孟宸失去了兴趣。 “她以为自己是谁？好大的口气。” 张海也不傻，她在运营部找了个有经验的运营，对一抹工作室的竹编账号做了分析，运营给出的建议让张海也彻底放了心。 运营做完分析很痛快的说了一句：“孟宸不值这个价。” 陈璐之前接手汪总鞋厂项目已经有一段时间，大项目的经验让陈璐的运营能力提升了很多，至少在长远利益的考虑上，陈璐已经超过了很多普通的运营。 张海轻易的放弃了孟宸，恰恰也是没有考虑到孟宸对一抹工作室账号的长远影响。 张海表面迎合陈璐，毕竟爸爸张云创几次提醒他要跟陈璐搞好关系，但实际上，陈海已经放弃了孟宸。 孟宸这边，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孟宸还有些心里没底的样子，但很快就有中间人联系上孟宸商量签约的事情让孟宸心里逐渐有了底气。 可几天的商量下来，对方越来越冷淡的态度又让孟宸重新陷入纠结。 孟宸并没有慌，她相信没了自己，竹编账号的流量一定会下滑，到时候她肯定还有谈判的资本。 可现实再次打脸，没了孟宸的第一期视频，流量非但没有下滑，反倒还增长了十几万。 认认真真看完视频所有留言，孟宸的心彻底凉了。 绝大多数粉丝讨论都是匠人娴熟的技艺，竹编加工的复杂流程，看完所有留言只有寥寥几个人问了一句“小师妹去哪了？” ------------ 第九十二章：视察工作 才离开一抹工作室不到三天，孟宸的心境就如同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最终还是归于平淡。 孟宸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她并不是账号不可或缺的，甚至于这几天的视频流量不减反增，也让孟宸彻底心慌起来。 回想起那天跟易遥吃饭的场景，孟宸感到自己就像一个傲慢无礼的小丑。她终于知道易遥那天为什么一点心虚的反应都没有，反倒全程都是一副自信的样子。 孟宸知道易遥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那时的孟宸已经膨胀听不进去道理，易遥便让孟宸自己去感受这世态炎凉的景象。 但孟宸并没有当即回去一抹工作室，她迫切希望着易遥能给她一个台阶，让她不至于这么尴尬。 下午，孟宸跟很久没有联系过的秦墨发了微信聊天，从态度和语气上看，秦墨已经看出孟宸有想回来的意思，签经济合同的问题也似乎已经解决。 第二天一早秦墨就把事情告诉给了易遥。 易遥显得很不耐烦：“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孟宸想回来你就让她回来好了。” 秦墨却摇了摇头：“那不行，想回来就回来把这当哪了。” 看易遥的表情已经有些生气，秦墨立马还上二皮脸，抱着易遥的肩膀笑道：“放心吧老易，我不会乱来，孟宸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朋友。她之前这么膨胀跟我们也有关系，这件事其实早就该解决了。放心，我就是磨一磨她的性子。” 秦墨的话提醒了易遥，易遥也突然意识到孟宸的膨胀的确跟她们脱不了关系。一个身经百战的运营，怎么可能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之前不管不顾是对孟宸信任度太高，但也是一种放任。 连续一周的时间，一抹工作室都没有带货，虽然直播间一直以男二身份出现的宋山河成了主角，但直播间流量竟然没有受到影响。赵德发跟黑泉社区的主编生意已经开始进行，易遥的负担减轻了不少，也终于可以好好的运营账号。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势让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斗志。拍摄内容调整，过程也简便了不少，张滨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整理空间改造账号的视频素材。 赵德发第一笔订单就付了十万块钱的订金，黑泉社区一时间又恢复了往日红火的样子。 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陈佳梅的病情。 虽然这段时间陈佳梅的病情趋于稳定，但进行性肌肉骨化症根本没有康复的可能，情况只会越来越坏。 李想的情绪一直不高，虽然他强撑着没有影响到工作，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李想心理压力很大。 陈璐依旧每天会去医院陪伴陈佳梅，时间从一开始的一个半小时渐渐延长到了后来的三个小时，即便每次都会上班迟到，秦墨也没再说什么。 这种情况又延续了一个多星期，孟宸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她正准备自己回一抹工作室，却没想一个人先一步去了。 这个人就是张海。 张海突然出现在黑泉社区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虽然张海是秦墨的表哥，但这么多年来张海一直在国外，而且从小两人的关系就算不上亲密，再见面也并没有显得特别激动。 “张海，你来这干嘛？”秦墨斜着眼看张海，看上去很不待见她这个表哥。 “怎么，不欢迎我？”张海似乎对这个表妹也并不感冒，径直走到易遥电脑旁边坐下一边看着后台数据，一边随口说道：“我这次来是代表云创来视察工作的，你们就这么接待领导的。” 视察工作？ 易遥知道张云创有个叫张海的儿子，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但此时张海出现在黑泉社区，还打着视察工作的名义，这让易遥感到莫名的紧张。 果然，张海这次来就是要通知易遥回云创的。 “张海，你到底要干嘛？来找茬了？” 听张海要让易遥回云创，秦墨表情已经显得很生气。 张海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怎么不可以么？易遥不是云创的员工？” 易遥被彻底搞蒙了，她实在想不通张海这个时候让她回云创到底是要做什么。 说到底，一抹工作室是云创的子公司，当时易遥离开云创也并没有解除劳动关系，易遥的确还是云创的员工。 “我跟老张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也看好竹编市场未来的前景，所以准备投钱把竹编账号快速坐起来，mcn资源多渠道多比你们这种小打小闹的方式要好得多，这一点易遥你应该不反对吧？” 张海说的的确不假，如果有了云创的资源渠道，借助云创mcn的分销手段，打开竹编市场的确更有可能。而且，云创毕竟是大公司，有雄厚的资金实力承担更大的风险，进程上也自然会比一抹工作室快很多。 只不过，秦墨似乎一点面子都没给张海留，没等张海把话说完就亮明了态度：“张海，云创是云创一抹是一抹，你搞清楚再说。你们想做竹编没人拦着你们，别跑我们这撒野行不？” 两人争执了几句但显然没有什么结果。 看这架势，陈璐知道张云创已经准备开始有动作了。她给了易遥一个眼神，让她跟秦墨去商量，自己则把张海领到了旁边的偏厅。 “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来到偏厅确定旁边没人，陈璐显得有些生气。 张海倒无所谓的样子：“老张让告诉你，我觉得这事儿又不难，干嘛兴师动众的，你坐着看戏好了，这几个人我还能对付的了。” 因为张海的身份，陈璐不能不顾忌，何况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了意义，便问张海：“孟宸的事儿怎么样了？签了么？” 张海摇了摇头：“我没觉得那姑娘有多好，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真把自己当婉儿了。” 听到这里陈璐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她后悔当时就应该跟张云创对接签约孟宸的事儿。 “你……算了，你准备怎么做？” …… 易遥这边。 把秦墨带到刚建好的竹桥上，秦墨也看出易遥满脸都是疑惑。 “老易，你不是真打算把账号交给云创吧？”竟是秦墨率先开始发难。 易遥凝眉片刻，“张海说的其实不错，如果账号交给云创做的话，资源渠道多了，对黑泉社区的确好处更多。你不是一直也想把竹编市场做大？怎么这会……” 易遥反问秦墨，却不知怎么一下激怒了秦墨。 “老易，你把一抹工作室放哪了？这个项目是一抹工作室的，不是云创的！你别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回云创的！” 秦墨的话很尖锐，也的确刺痛到了易遥。 的确，很多时候易遥的打算都是把云创当成最终的退路，即便一抹工作室真的运营不下去，她至少还有可能回去云创继续职场之路。 可现在，秦墨把她逼到了非此即彼的绝境上。 一抹工作室。 此时此刻，这两个字重新出现在易遥的脑海里，似乎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回想起一抹工作室刚刚起步的时候，秦墨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甩手掌柜，大小事情都是易遥在做，甚至秦墨一度就是一抹工作室发展最大的绊脚石。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墨开始努力，为了得到货源不惜使用美人计，为了找到主播顶着烈日发宣传单…… 易遥突然回想起一抹阅视工作室的牌子挂在公司二楼墙面上的时候，秦墨问她：“你知道为什么要叫一抹？” 瑶是易遥的“一”，秦是秦墨的“抹”。 易遥终于明白，从那一刻开始，秦墨已经把一抹工作室当成了她的全部，更为重要的是，秦墨已经把易遥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人。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很久，像是在对峙，又像是在较量。 只是突然，易遥伸手搂住了秦墨的肩膀：“你属狗的，说呲牙就呲牙？项目是一抹工作室的，我不会交给别人。就算……” 秦墨笑了一下立马皱起眉头：“就算什么？” 易遥微微一笑：“就算云创想加入，也只能是合作，项目永远是一抹工作室的。” ------------ 第九十三章：走到头了 易遥终于明确了自己的态度：项目永远是一抹工作室的，谁都抢不走。 虽然这样很可能会引起云创的不满，但此时此刻的易遥终于明白一抹工作室对她的意义，对秦墨的意义。 而且，冷静下来的易遥也渐渐想明白了一点，云创虽然有资源和渠道的优势，但她知道云创接手项目之后很大可能会直接开始mcn渠道分销，从价格和销量上快速打开市场，而放弃对账号IP属性的塑造。如果这样的话，易遥精心设计的规划就会全部成为泡影，黑泉社区竹编制品的品牌化之路也会被葬送。 资本逐利而且必然会急功近利，这显然跟易遥的初心相违背。 易遥当然也清楚，对于黑泉社区来说，对于竹编制品来说，对于坚守了这么多年的竹编匠人来说，品牌化的路线虽然更艰难，但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等易遥和秦墨回到木屋的时候，张海已经走了。 “张海说他过两天再来。” 陈璐把张海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易遥，秦墨却并不显得担心：“来就来，我倒想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秦墨和张海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一来，自从张艳跟秦延山离婚之后这么多年张艳一直以倪大成“情人”的身份出现，张云创觉得张艳丢了家族的脸面，一直对这个妹妹心存芥蒂，两家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另外，张海从小就任性暴躁，经常欺负单亲的秦墨，两人向来就不对付。 下午，张海刚离开黑泉社区，孟宸就来了。 只是孟宸刚到就见到了恰巧经过的陈璐，孟宸眼神闪躲显得有些尴尬。 陈璐灵机一动把孟宸带到了旁边的竹林，给了孟宸一些建议。 “你之前那些表现，秦墨和易遥不失望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表现，别再让我们失望了。” 陈璐越是安慰孟宸，孟宸的尴尬不减反增。 “陈璐姐，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平常……我平常不是那样的人。” 陈璐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易遥肯定也能理解你，这么多年我们经历的主播也不少，你这种情况算好的。你这次回来，先不要提签约的事儿，显得目的性太强了，先看看秦墨那边是什么意思。必要的时候……可以在分成上做点让步。” 孟宸知道陈璐的意思，经过这一遭事儿，孟宸的身价已经大不如前，如果秦墨真的要借这件事在工资分成上做手脚，孟宸现在也只能忍让。 “先让自己好起来，等你以后真的成了大网红了，就都好办了。” 这么安慰孟宸，孟宸心里总算舒展了一些。 陈璐不想让孟宸太快跟一抹工作室签约，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借着这段时间云创拿回一抹工作室之后，以云创的名义跟孟宸签约。这样一来，账号和主播都在云创手上，一抹工作室的项目就会彻底腰斩。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李想和易遥才能彻底分开，陈璐才会有机会跟李想走到一起。 不过陈璐忽视了一个问题，一抹工作室本质上就是云创的子公司，这个时候签约反而更有保障。 孟宸回来，秦墨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孟宸直接签约，可孟宸回来之后没再有主动提起签约的事儿，秦墨也想着要不要调整孟宸的工资和分成比例，一来二去事情就耽误了几天。 秦墨做好经济合同的时候，易遥也做了一份，没想到两人都在工资和分成比例上重新做了调整，而且调整的比例竟然出奇的相似。 易遥瞟了一眼秦墨：“你偷看我的了？” 秦墨一眨眼：“咱们这叫心有灵犀。” 合同的事情刚刚敲定，两人正准备跟孟宸签合同的时候，张海来了。 这一次，不只是张海，连张云创也一起来了。 跟上次一样，张海来黑泉社区说的还是收回项目的事儿。只不过，这一次有张云创出面，张海显得很有底气。 “秦墨，听舅舅的，我看项目还是拿回云创去做，云创是大公司做起来更有效果。” 张云创开门见山，直接提起了项目的事情。 秦墨还是之前的态度：“你们父子俩这是组团要来抢劫了？一抹工作室的项目要交给谁做是我们自己做主，你们能不能清醒点？” 没想到，张云创直接拿出了公司的营业执照。 云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法人张云创。 当初张艳找张云创帮忙给秦墨开公司的时候，张云创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情况，他没有用秦墨的身份信息注册公司，而是把之前已经注册好的营业执照给了秦墨去用。 账号的所有信息都是以云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名义注册，甚至之前为了节约流程，一抹工作室的对公流水都是走的云创的财务，毕竟另外招纳财务也是一笔开销。 而更为要命的是，当初公司十万块钱的启动资金也是从张云创的个人账户转入公司账户的。 公司是张云创的，财务走的是云创文化有限公司的，连启动资金都有张云创的转账记录，从事实上说，一抹工作室虽然没有沿用云海的公司名字，但实质上就是张云创的公司。 “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样，你们收拾收拾，过两天我找人来对接，账号、设备账面流水你们提前准备一下。” 张云创没打算给外甥女留任何面子，快人快语说完了该说的就准备离开。 秦墨却拦在了张云创面前。 易遥知道秦墨已经彻底被激怒，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秦墨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只能凑到秦墨旁边，防备着她突然失控。 秦墨抬头看向张云创，一脸后知后觉的惨笑：“张云创，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名义上帮我开了个公司，实际上用我妈的钱帮你自己做了项目，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虽然秦墨的拳头已经握的很紧，但张云创似乎一点都没紧张，看得出来，张云创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办法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了。 “我是为了云创好，也是为了项目，你迟早能明白我的用意。” 张云创冠冕堂皇的话，像是连自己都信了一样。 “呵，”秦墨冷笑一声，不知怎的突然声音变得沙哑，问向张云创：“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这个项目？放过一抹工作室？” 张云创什么也没说，走到秦墨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木屋。 秦墨已经失控，但最终还是被身旁的易遥拦了下来。 一时间，一抹工作室再次陷入绝境。 第一次他们被赵新华算计大码女装项目直接腰斩，虽然让一抹工作室暂时消沉了下去，但至少还有周旋的余地。可这一次张云创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断了一抹工作室所有的出路，公司是张云创的、财务也是、连账号绑定的公司信息都是云海文化有限公司，一旦张云创真的收回公司，所有东西都会被张云创带走。 虽然不想放弃一抹工作室，但所有人都知道，一抹工作室走到头了。 从张云创走后，秦墨就一直一个人坐在竹桥上发呆，易遥担心秦墨出事儿一直陪在秦墨身边。 张滨一整天都在做空间改造账号的视频剪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晚上回了宿舍见木屋里空无一人才觉得有些蹊跷。 李想白天也在拍摄，还是陈露把张云创要收回公司的事儿告诉给了李想。 几个人的反应各有不同。 孟宸显得很无助，她刚打算回到一抹工作室死心塌地的跟易遥做直播，没想到一抹工作室就面临绝境。 而对于李想来说，妈妈陈佳梅的身体状态已经让他身心俱疲，面对此时的一抹工作室，内心也开始绝望。 陈璐虽然早有预料，但张云创父子提前行动没有跟她商量也让陈璐有些疑惑，她隐约能够感觉到张云创父子在提防着自己。 而知道真相之后，最无奈的人其实是张滨。 ------------ 第九十四章：金丝雀 一直以来，在几个人中对一抹工作室感情最深的人就是张滨。 进入一抹工作室是张滨毕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像所有怀揣梦想和激情的毕业生一样，张滨对这份工作一直充满了热爱。尤其是在结实李想，开始接触摄影之后，张滨所有的热情和激情都投入到了工作上。 秦墨虽然偶尔蛮横，可在张滨眼里她一直是一个单纯善良的老板，这跟他想象中压榨员工、机关算尽的公司老板形象大相径庭。 一抹工作室是张滨踏入社会的第一站，又是如此纯粹的一站。一个时常二皮脸耍无赖的老板秦墨，一个专业性很强个性鲜明的运营易遥，再加上对他言传身教毫无保留的师傅李想……甚至连主播孟宸、曾经的琳琳，都帮张滨维系着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 可现在…… 知道张云创收回公司意味着什么，所有人的精气神一瞬间似乎都被抽走了一样。 竹桥上，秦墨一直发呆到晚上十点多，易遥也陪她到了十点多。 秦墨突然起身，扭头看向旁边的易遥：“老易，这次你怎么看？” 长时间的沉默，易遥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她如今想再回云创已经不可能，即便张云创想让她回去，易遥也不会答应。 一直以来，易遥都认为是她在帮助秦墨。不管是做项目还是赚钱，开直播还是带货，没有易遥，一抹工作室根本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可就在刚刚，易遥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秦墨在帮助易遥。 没有秦墨，易遥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易遥想要的不是一份工作，不是一个前途光明的职场规划，更不是通过唯利是图的方式实现财务自由。 易遥想要的是一份事业，一份有意义的事业。 “大不了从头再来咯。” 易遥一脸轻松的看向秦墨，笑呵呵的说：“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句话，有些亏迟早是要吃的，晚吃不如早吃，我觉得这是好事。” 秦墨知道易遥这么说多少有安慰她的意思，但内心还是感到一股暖流。 “我想再试试，”秦墨突然起身，搂了搂易遥的肩膀，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也许还有转机，你们等我回来。” 说完，秦墨拿出钥匙开上宝马330很快消失在易遥的视线之内。 秦墨去找了张艳。 自从张艳跟秦延山离婚之后，这是秦墨第一次主动去找张艳。 倪大成家的别墅在万寿寺附近，正儿八经西三环以内的房产。别墅地上三层低下两层，占地上千平米，在寸土寸金的三环里这样一栋房产的价值可想而知。 秦墨早就对倪家的家底有所了解，但第一次踏门而入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一把。 因为张艳怀孕，三楼朝南的主卧老太太特地留给了张艳，每天三五个佣人伺候着，张艳虽然开始有些别扭但也很快适应。 秦墨上门找张艳，竟然像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门口的管家听来人是找夫人，本想把秦墨打发走听秦墨是夫人的女儿，这才去里面通报了老太太。 老太太也算通情达理让秦墨进了门，但还是奉劝秦墨不要打扰张艳，有什么事儿尽可以跟她说。 秦墨转了个态度，只说来看望妈妈，这才让老太太放下了警惕，母女俩才得以见面。 “怪不得当年你铁了心要跟老秦离婚，我现在多少能理解你了。” 看着足有四十多平米的卧室，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易遥一屁股坐上床，调侃了一句。 见到秦墨，张艳显得很开心，立马招呼旁边的佣人给秦墨拿水果。 张艳一摆手：“不用，我这槽牙粗嘴的吃不了那玩意。你先出去吧，我跟张艳有话说。” 见张艳点了点头，佣人才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了房门。 “秦墨，你怎么有空来见我了？” 张艳还是一副欣喜的样子，秦墨知道金丝雀进了金丝笼刚开始肯定还是会有不适，心里竟莫名的感到一阵心疼。 只是秦墨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外面的管家就推门而入，来给张艳送安胎药。 秦墨看出张艳很反感这药，一看见药放在桌上表情就变了样。 “今天不喝了，端走吧。” 秦墨本想帮张艳，却没想管家根本没搭理秦墨，硬是把安胎药端到了张艳面前：“夫人，老太太特地嘱咐的，您还是喝了吧。” 管家语气虽然柔和但却带着一股强硬的气息，张艳看了一眼秦墨，还是把药喝了下去。 等管家出门，秦墨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这就是想要的好日子？”秦墨克制着内心的怒火，她看得出来，张艳在倪家的地位有多低，连一个管家都可以轻易支配。 母凭子贵，秦墨知道倪家人更看重的还是张艳肚子里的孩子。 “没事，他们也是为了孩子好。对了，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张艳想岔开话题，秦墨却犹豫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秦墨突然笑了一声，起身走到旁边摆弄着桌子上的翡翠摆件，开玩笑似的说道：“没事，有事路过顺便上来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有三个月了吧？” …… 聊了几分钟，秦墨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她原本打算让张艳出面跟张云创求情，兴许云创收回一抹工作室的事儿还能有个转折。可现在，秦墨突然改变了主意。 现在，她和张艳都有各自走不出去的泥潭，而张艳似乎陷得更深。秦墨突然不忍心让张艳出面，她知道这一定会让张艳为难，让倪家人为难。 没聊多久，秦墨准备走了，临走前秦墨问张艳：“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张艳勉强笑了笑：“叫倪成龙。” 秦墨知道这肯定是老太太“钦定”的名字，苦笑了一声，“你好好安胎，有什么事儿跟我打电话。” 离开倪家，秦墨的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她再怎么不情愿，如今张艳都已经进了倪家，她和秦延山再无复合的可能。只是看到张燕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却也活得如此卑微，内心难免有些感伤。 晚上十一点多，秦墨是被代驾送回黑泉社区的。 看着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秦墨，易遥知道事情可能真的没有了扭转的余地。 木屋里，几个人都还没有休息，凑在一起商量着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易遥不在，几个人沉默了很久都没人说话，还是陈璐率先打破了宁静。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也只能顺其自然。竹编账号交给云创来做，也算不上坏事。毕竟云创有资源有渠道，资金优势也不是一抹工作室能比。兴许，云创能打开竹编市场也说不准。” 陈璐开了个头，却没能打消众人的疑虑。 孟宸显得很纠结：“这么说，我们以后就都是云创的人了？” 张滨倒是很理智，问陈璐：“陈璐姐，是不是秦墨姐和易遥姐都得离开了？” 陈璐没有接话，只是略显无奈的点了点头。谁都知道，张云创和易遥秦墨两个人已经彻底撕破脸，张云创收回公司，秦墨两个显然等于失业。 “说实话我不想去云创，我还想跟这易遥姐和秦墨姐，你说呢？”张滨突然看向孟宸。 看孟宸一脸沉思的样子，陈璐知道不能让这颗种子在他们心理萌发，当即否定：“张滨，你以为这样是在帮易遥？你这样是在害她。你们不去云创留下来能做什么？公司收走了，公司的资金也都在云创账面上，你们留下来只会拖累易遥。” “你说呢，李想？”陈璐把话递给了李想。 李想却一直都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像是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有理会陈璐的问题。 所有人都不想离开一抹工作室，但摆在眼前的似乎只剩下了这一条出路。 ------------ 第九十五章：为梦想活一次 几个人正在商量着之后该何去何从的时候，秦延山找到了易遥和秦墨。 得知张云创要收回公司，秦延山显得很气愤，但事已至此想让张云创改变态度已经不可能，秦延山此时更担心的还是公司被收回之后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会不会受到影响，竹编账号之后该怎么做？ “竹编账号好不容易度过了前期，现在停下就等于前功尽弃。” 易遥知道无论如何账号都不能停，她也清楚不停止账号运作意味着什么。 秦墨也反应过来，一脸无奈的看向易遥：“老易，你的意思也是让孟宸他们回云创？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易遥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账号绑定的公司信息是云海传媒，账号的归属也是张云创，如果他们不去，账号就只能重做，跟停止运作没什么区别。你以为张云创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时候收回公司，这些事儿他早就想好了。” 张云创老谋深算，为了给张海在公司立威铺路他可以说是机关算尽。现在账号刚刚度过前期，后续的运营难度也降低了很多，张云创吃准了易遥和秦墨绝不忍心看着账号颓败下去，所以他一直没说让孟宸李想几个人回云创，更没跟秦延山商量过继续合作竹编项目的事儿。 在张云创的计划里，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孟宸他们不回去云创，竹编视频就得换主角，账号流量必然会面临波动，搞不好流量急转直下，账号就真的做成了死号。 至于秦延山，他不选择跟云创继续合作，账号同样会停止运营，成为死号。 选择就在眼前，可似乎所有人都没得选了。 老张显得有些犹豫：“易遥，有没有可能我们重新做号呢？” 老张叔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但易遥考虑更多的还是风险。 “重新做号不是不行，可设备、员工工资成本、前期运营费用，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一旦出了问题……” 易遥不是没考虑过重新做号，彻底跟云创决裂，可问题就在这，他们根本没有承担风险的资本。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资金从哪里来？没有钱根本做不了事，单靠梦想和冲动也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我这有十万块钱，够么？”秦延山显然不想看到项目落在张云创手里。 易遥还是摇头。 事实上，易遥粗略的算过，十万块钱的足够她另起新号度过前期。可易遥担心的还是风险。一旦新号起号失败，到时候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也会被拖累进去，不光线上市场受影响连线下市场可能也会收到冲击，更关键的是，现在黑泉社区和云创还有谈判的筹码，真到了那个时候，黑泉社区就只能任凭云创宰割。 现在，问题已经不是一抹工作室自己的问题，连黑泉社区也被卷了进来。 继续配合，拍摄视频也好做竹编带货也好，合作方就换成了城府极深的云创。而他们这些不懂阅视的门外汉，在之后的账号运营中也就彻底失去了决策权。 如果拒绝跟云创合作，账号必然会停止不说，黑圈社区竹编产品刚刚有所起色的线上市场也会彻底停滞。 考虑整整一天，秦延山还是倾向于重新开始，虽然风险更大，但他的确不愿意跟张云创这样的人合作。 老张叔却一改往日的态度，建议跟云创合作。 虽然不知道老张叔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他刚说出自己的意见，就引起了秦延山和秦墨的不满，三个人十几年亲密无间的感情似乎也产生了裂缝。 一帮人左右为难的时候，老张叔已经去了云创，跟张云创商量起了合作的细节。 第三天，云创的财务去了一趟一抹工作室，核对了公司账面流水，把所有设备和账面资金都带回了云创，公司彻底被云创收走。 一群人从黑泉社区重新回到大望路的工作室，办公室里已经空空如也。 好在房租还有半年才到期，几个人不至于现在就落魄街头。 现在，到了几个人决定何去何从的时候了。 “秦墨姐，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张滨率先开口。 秦墨还没开口，易遥却抢先一步：“我跟秦墨已经想好了，工作室我们还会继续做下去，能做成什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几天以来，这是秦墨笑的最开心的一次，她知道易遥没有放弃就足够了。 走到易遥旁边，秦墨笑呵呵的搂住易遥的肩膀，凝眉片刻才说：“老易，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不喜欢听天由命这个词，我觉得换成事在人为更合适一些。” “我决定了！”张滨猛地起身把旁边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走到易遥旁边把手放在易遥的肩膀上，郑重说道：“易遥姐，不管以后怎么样，我决定了，我要留在一抹。” 一抹工作室是张滨进入社会之后的第一份工作，他单纯天真没有社会经验，这样冲动的决定也并不意外。 秦墨笑呵呵的提醒张滨：“你可想好了，我们现在可付不起工资。” 张滨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孟宸没有当即表态，接下来轮到了李想。 虽然李想做了这么久的摄影师已经有了一些家底，可毕竟张艳梅有病在身，没有收入妈妈张艳梅的治疗都无法保障。 可李想还是说道：“就算不留在一抹，我也不会回去云创。我……” 李想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说道：“我留在一抹。” 陈璐怎么也没想到李想会继续留在一抹工作室，即便此时的一抹工作室已经成了一副空壳，即便一抹工作室已经看不到未来，即便…… 几经周折费尽心思，陈璐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李想离开一抹工作室，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想会选择留下。 中午吃饭，陈璐把李想拉到楼下，跟李想说了很多现实的问题。 陈佳梅的治疗费用，李想的职场规划等等，可这些都没有改变李想的决定。 “你说的这些都是现实，我还年轻，我想……为梦想活一次。” “梦想？！李想你多大了？你……” 陈璐的话戛然而止，她知道她已经不可能改变李想的决定。 从满怀希望到彻底绝望，陈璐心境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陈璐也毫无意外的把李想不肯回去云创的原因归结到了易遥身上。 下午，陈璐回了一趟云创。 此时的林菲飞已经是运营部的副主管，陈璐到云创的时候，林菲飞就在张云创的办公室里。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项目运营规划书，陈璐心里不自觉的紧张了一下。 张云创示意林菲飞先出去，林菲飞则顺手拿走了桌上的项目运营规划书，这个举动似乎验证了陈璐的猜想。 张云创还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陈璐，之后什么打算？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陈璐似乎猜出了什么，直言道：“张总，你是打算把竹编账号交给林副主管去做？” 张云创还是笑着的模样，但表情里显然多了一丝强硬：“怎么，你觉得林副主管能力不够？” 陈璐似乎早有准备，坐在张云创对面，同样一副微笑的样子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菲飞是准备走mcn分销的方式，对吧？您在做决定之前，不如先看看我的项目规划书。” 说完，陈璐才能够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项目计划书递给了张云创，再没多说便离开了办公室。 陈璐去找了林菲飞，一见面，两个曾经的合作伙伴就显得剑拔弩张的架势。 “林姐，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 第九十六章：朋友 陈璐显得有些突兀的开场白，竟真的让林菲飞有些措手不及。 “朋友？我们不一直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而已。”林菲飞并没有上陈璐的圈套，没接受陈璐的感情牌。 知道林菲飞如今已经是云创的运营部副主管，陈璐其实就已经猜到，林菲飞跟她已经产生了隔阂。 当初林菲飞权力野心膨胀想要拿下“小黄车项目”被张云创算计了一把直接从运营部主管的职位上掉了下去，陈璐当然知道张云创这样做一方面是要压缩林菲飞的权利，避免被林菲飞掣肘，但现在想想，张云创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为了给张海进入云创铺路。 而陈璐也已经意识到，她现在面临的处境似乎跟当时的林菲飞如出一辙。 云海虽然已经收了回来，账号也跟着到了云创，但账号到底要交给谁做，张云创其实是早有安排的。 “林姐，你不会真的以为张总会把竹编项目交给你做吧？” 知道林菲飞不会让步，陈璐直接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怎么，难不成要交给你做？”林菲飞笑着反驳。 陈璐摇了摇头，笑着回道：“你还没看明白？张海来云创已经有段时间了吧？你觉得张云创会让自己的儿子一直呆在运营实习岗上？” 陈璐的一句话瞬间点透了林菲飞，她也意识到，这个项目张云创早就想好要交给张海去做，而林菲飞和陈璐不过是一个辅助而已。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陈璐没有停继续说道：“你曾经的心腹自己的手下赵鹏如今已经是运营部的主管，你不甘心一直呆在副主管的位子上，想借着竹编项目上位，林姐，你想多了。” 林菲飞似懂非懂，看样子已经开始思考陈璐的话。 陈璐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你我都不可能坐上主管的位子，至于赵鹏，所有人都知道他根本没有当主管的能力。主管……主管的位子一定是张海的，你我谁都抢不走。副主管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了。”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林菲飞知道陈璐说的话不假。她此时才真正反应过来，张云创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对付自己，为什么要让张海进入运营部，甚至于连陈璐离开云创去一抹工作室当“卧底”似乎也都在张云创的算计之内。 为了给儿子立威铺路，张云创真的可谓煞费苦心。 “那我也没理由把项目让给你吧。”林菲飞想通了，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就算她的职场之路已经走到了头，能成为帮助张海上位的那个人，未来对她也一定有好处。 陈璐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笑着说道：“林姐，我们应该是朋友的，现在是，未来……更应该是。竹编项目交给我做是最合适不过的，这一点，张云创比你更清楚。” 林菲飞只是一笑，显然没有接受陈璐的观点。 陈璐坐在林菲飞对面，反客为主给林菲飞倒了一杯水，才说：“你以为当初张云创把你赶下马是因为什么？因为你本身就是威胁，现在是云创的威胁，未来也可能成为张海的威胁，因为你的权力欲望太大了，大的连张云创都感到害怕。我敢保证，如果你真的接手了竹编项目，你被赶出云创也就不远了。” 没等林菲飞说话，陈璐继续说道：“林姐，你现在需要的不是项目，是朋友。云创迟早都是张海的，到那个时候你才能有晋升的空间，当然，再次之前如果连张海都感觉到你是威胁，你觉得你能在云创待多久？” …… 两人聊了很久，林菲飞最终还是答应放弃了争取竹编项目的机会。 陈璐的话已经彻底征服了林菲飞，林菲飞权力欲重，这一点张云创和张海都很清楚，如果此时林菲飞继续跟陈璐争抢主编项目，她对张海的威胁只会越来越大。说到底，年幼太子登基，最先考虑的一定不是怎么治理天下，而是怎么把那些权利遮天功高盖主的首辅大臣们拉下马。 陈璐之所以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拿下竹编项目，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让李想尽快回到云创，回到自己身边来。 只要竹编项目在自己手上，她就可以控制账号的走向，她相信为了帮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打开市场，李想一定愿意回到云创。 陈璐回了云创，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还是引起了秦墨的怀疑。 账号平稳起号之后陈璐辞去工作来了一抹工作室，张云创收回账号之后，陈璐又回去了云创，甚至接手了竹编项目，秦墨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你就是多想，陈璐接手竹编项目总比交给别人好吧，我相信陈璐，她不会一上来就走mcn分销那条路，那会毁了账号。” 此时的易遥对陈璐还是充满了信任，虽然她有了新的朋友秦墨，但说到底陈璐一直都是她最好最信任的闺蜜。 云创收回了公司也收回了账号，无论易遥他们怎么不情愿如今都已经是大局已定的局面。 接下来，易遥他们面临的不是怎么发展的问题，而是怎么生存的问题。 没有资金，他们想重新运营账号都是问题，而张滨和李想虽然选择了留下，但未来到底该怎么走，几个人心里都没有确切的想法。 孟宸纠结了很久，她心底里不想去云创，毕竟之前就被云创坑过，还因为违约欠了一大笔钱，现在好不容易还清，她不想重蹈覆辙。 可另一方面，账号被云创收走，她不去云创就等于要重头再来。 重头再来需要很大的勇气，孟宸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直到…… 这天，孟宸照常去了一抹工作室，她本来打算今天就跟易遥说离开一抹工作。 酝酿了一个早上，中午吃完饭，孟宸正准备说的时候，无意间拉开了易遥的抽屉看到了一份经济合同。孟宸漫无目的的看了起来，从平淡到震惊，从震惊到不可思议，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合同是易遥之前准备好跟孟宸签的经济合同，当时因为膨胀孟宸“被迫休息”了一段时间，账号的流量非但没有受到影响，还涨了不少，这让孟宸的处境变得十分尴尬。孟宸一直以为，以她当时的处境和状态，易遥肯定会更改经济合同上的基本薪资和分成比例。 易遥的确改了，但却不是降低而是增加。 底薪水平从之前的一万二增加到了一万五，分成比例也从之前的7%增加到了12%。 易遥根本没打算借此敲打或者剥削孟宸，这让还是大学生的孟宸感到不可思议。孟宸是演绎专修学院的学生，学的就是表演，在鱼龙混杂的演艺圈，还是大学生的孟宸就已经接触到了不少洋溢着厚黑学味道的潜规则。 易遥的做法，让孟宸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稍有的善意。 “易遥姐，我也想留下来。” 孟宸突然的一句话，不仅易遥连孟宸和李想都感到很意外，毕竟孟宸不久之前还因为工资和助理的事情耍大牌，转眼竟然就放下身架想要留在一抹工作室，这的确有些令人费解。 “你要留下来？”孟宸不可置信的样子：“为什么？” 孟宸走到秦墨旁边，突然搂住秦墨的肩膀，“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不应该共患难么？” 孟宸选择留下，易遥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一抹工作室现在没有任何资金，也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任何项目都无法启动，这些人留下只会平添负担。 那几天，易遥的状态显得很不好，时常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弄得所有人都不怎么痛快。 易遥消失了几天，毫无音讯，几个人漫无目的的在一抹工作室呆了几天，全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们说易遥姐不会放弃了吧？”孟宸突然问了一句。 想法最单纯的张滨一脸坚定：“不肯能，易遥姐不是那样的人。”可这话说出口，张滨的表情也变得忧虑起来。信念是最怕熬的，一连几天下来连方向都没有，谁的激情都会被消磨掉。 李想似乎一点担心都没有，没有回孟宸的话，转而说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商量商量做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混吃等死吧？要谈梦想咱们也得先解决生存的问题，活不下去还谈什么梦想？” 秦墨一直没有说话，她似乎猜到了易遥为什么消失了。 ------------ 第九十七章：赚钱 跟秦墨预料的一样，易遥去了凌素华那里。 只是当易遥提到要借钱的时候，凌素华瞬间变了态度。 这段时间凌素华的汉代传统服饰生意做的还算不错，虽然之前经历了一些风波，但爸爸易成文背地里帮了凌素华解决了很多麻烦，凌素华已经有了一些积蓄。 凌素华是个女强人，本来生意有了起色，还有几个南方的年轻人在凌素华这学习汉代传统服饰的制作手艺，凌素华已经很满足。可一听说易遥的公司到了要借钱的程度，凌素华心里的怒火就瞬间被点燃了。 “早就跟你说让你回来跟我一起做服装生意，现在好了，做公司做到要借钱维持生计的程度，你可真是给我长脸。” 凌素华愤懑不已，说话也没了控制。 易遥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精神上的折磨已经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立马反驳道：“凌素华，我找你来不是听你说风凉话的，你就说借不借吧。” 母女俩还是老样子三句话就开始斗嘴，只是这一次凌素华似乎很强硬：“没有，不借，要借钱找别人去。” 看凌素华直接关门送客的架势，易遥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被击溃，一脸落寞的离开了蓝佩英的老房子。 只是易遥刚走，凌素华就少见的躲在门后落起了泪。 凌素华并非不想帮易遥，只是这么多年的经历，凌素华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你，即便是亲人，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完成那些遥不可及的所谓梦想，只能靠自己。 易遥不想接手家族的手艺，而是选择更艰难的梦想这条路，从那一天开始凌素华就知道易遥的路不可能好走。 凌素华不是绝情，女人创业本来就难，何况她一直以女强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要求易遥，如果易遥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未来只会经历更多的磨难。 心底里，凌素华还是想让易遥知难而退回到服装行业里来。 易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家，再见到爸爸的时候，易成文的精神状态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见易遥回来，易成文立马张罗着去市场买菜，要给易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易成文下午没课早早回家不想碰到了回来的易遥，易遥也没拦着，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跟易成文一起外出，便跟着易成文一起去了市场。 “你们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易成文突然问起公司的事儿。 易遥愣了一下，随即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子：“还行吧，遇到点问题，不过很快就能解决了。” 易成文笑了笑没再继续问，只是说了一句：“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远，经历点磨难也是正常的。” 易成文张罗了一下午，易遥爱吃的白斩鸡、麻辣小龙虾易成文都做了，只是不自觉的易成文还是做了那道糖醋里脊。 易遥知道易成文不是释然了，只是有些感情只能藏在心里，她跟凌素华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凌素华的存在已经不仅是易成文的情感需求，甚至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习惯。 “老易，这阵子没去找过凌素华？”饭桌上易遥提起妈妈。 易成文笑了笑：“去过几次，她不肯见我，后来就没再去了。我现在也想通了，只要你妈能过得好，我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她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也挺好的。” “那你不打算再找一个？” 易遥故意调侃，没想易成文却跟易遥开起了玩笑：“你不怕后妈虐待你？” …… 吃完饭，易遥还是照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易成文也照旧去了书房备课。 兴许是很久没有回家的原因，不知不觉中易遥在沙发上睡着了。易成文备完课出来看到熟睡的易遥也没叫醒她，从卧室拿了毛毯给易遥盖上，顺手关了电视。 第二天一早，易遥醒来的时候易成文已经去上班，桌上放着熟悉的早餐，旁边还放着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万块钱，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女儿，加油！ 知女莫若父，其实昨天易成文就已经看出来易遥心里藏着事儿，只是易成文是怎么猜到易遥缺钱的易遥也不太清楚。或许，这就是父女之间那种玄学的第六感吧。 一万块钱就如同杯水车薪，根本没办法解决易遥眼前的困境，可这一万块钱却给了易遥莫大的心理安慰，易遥知道这和可能是易成文所有的积蓄了。 那几天为了能借到钱，易遥奔波了很多地方，可最终也没什么成效。 生活就如同一个泥潭，而只有在借钱的时候你才能知道，陷在泥潭里的并非只有你一个人。 易遥甚至想到了网贷，只是当她下载了某个网贷平台app的时候，却被突然出现的秦墨拦住。 这几天，秦墨也找了很多人借钱。 一开始秦墨想联系张艳，可自从上次看到张艳的处境之后，秦墨突然无从开口。秦延山那边虽然有十万块钱的资金，但那是整个黑泉社区最后的保障了，秦墨不忍心跟秦延山开口。随后，秦墨也找了一些所谓的朋友，但一提到借钱，双方的氛围就瞬间尴尬了很多。 两个人都很清楚，如果这种状态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一抹工作室迟早是要被拖垮的。 “李想他们这几天做什么？”易遥突然问到李想。 秦墨无奈苦笑：“他们倒是想干点什么，可这年头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只是，等两个人锤头丧气的回到一抹工作室的时候，公司里却一个人的身影都没有。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服装，旁边的办公桌上还多了两台相机。 两人从中午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都不见李想几个人的身影。 一直到七点半，已经有些焦虑的易遥正准备给李想打电话，却见三个人喘着粗气从外面回来了。 “你们……” 看着三个人一身行头，易遥满脸不解。 张滨一进门就冲到易遥旁边，看桌上放着泡好的速溶咖啡也不管是不是易遥或者秦墨喝过的，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李想穿着摄影师专用的马甲，口袋里装满了各种相机配件，电池、镜头、充电线。孟宸更是浓妆艳抹，身上穿着一身新衣服，怀里还抱着一堆。 “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秦墨这么一问，三个人对视一眼，张滨才突然笑道：“秦墨姐，我们去赚钱了，你知道我们今天赚了多少？” 秦墨不敢置信：“赚钱？你们去哪赚钱了？” 这段时间易遥和秦墨四处借钱，李想和孟宸他们也没闲着。 他们当然也知道，如果一抹工作室一直这样持续下去迟早要散伙，几个人一商量就准备做点小生意。本来，张滨准备弄个早餐车去路边做煎饼果子，为此还特地去路边考察了两天，还真发现这是一门赚钱的生意。就在张滨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李想的一个朋友找到了李想，他知道李想现在没什么事儿做，恰巧有个朋友要结婚，想拍婚纱照，就问李想愿不愿意接婚纱摄影的活。 背景好说，毕竟北京这里能拍婚纱照的地方太多了。至于服装，孟宸也想到他们可以去租，以前他们同学拍写真的时候都是自己租了服装自己拍摄。至于最后一步做相册和打印，他们也可以交给专门的打印店去做。 这么一商量，三个人立马整装上阵接了拍婚纱的活，两天的时间竟然真的赚了三千块钱回来。 只是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活能接，李想灵机一动想到了几个做淘妈店铺的朋友，他们规模不大请不起专业的模特服装照片，李想跟他们联系竟真的搞定。 孟宸形象气质没的说正好可以做服装模特，拍摄用的服装也都是朋友的店铺提供不需要任何押金，李想手上也正好有两台能拍摄的相机，三个人一合集没让孟宸和易遥知道就接了下来。 虽然给了友情价，但几天拍摄下来，三个人又挣了几千块钱回来。 ------------ 第九十八章：上车说吧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三个人靠着一组婚纱照和淘妈网拍订单愣是赚了小一万块钱。 李想有拍摄技术，孟宸形象好又学过表演，张滨虽然学的是视频剪辑但ps等修图软件也是驾轻就熟，三个人凑到一起竟然真的组成了一个网拍小团队。 拿着手里的九千多块钱，李想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给了孟宸两千、张滨两千，剩下的五千块钱全都给了易遥。 “这是你们挣的钱，我不能要。”易遥显得有些为难，毕竟这些钱是李想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她不能白拿。 李想还是以前的样子，看了一眼易遥：“兄弟，咱能别这么墨迹？这钱可不是白给的，这算我们的投资，等公司坐起来你得给我们股份。” 虽然知道李想说的是玩笑话，可易遥还是很为难的样子。 秦墨倒痛快的多，直接从李想手里接过钱：“以后再有这种活带上我们，拍照当模特我们做不了，小工还是很顺手的。” 李想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把全部的九千多块钱都给易遥，也是考虑到张滨和孟宸的状态。活儿是他接的，而且这种网拍的小活摄影师本来就该多拿，想来想去李想觉得一个星期赚两千块钱张滨和孟宸都不会有意见。 虽然跟阅视项目毫不沾边，但至少现在的一抹工作室已经有了收入来源，不再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得益于李想的拍摄技术和孟宸的形象气质，几个人第一次做网拍就让客户很满意。对方本来就是李想的朋友，看到照片效果不错，立马给李想推荐了几个做淘妈店铺的同行，让他们去试试机会。 跟客户沟通是秦墨的强项，这份工作很快被秦墨抢去。 那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抹工作室很忙。 秦墨不断从李想朋友提供的店铺联系方式中拿到新客户，李想和孟宸几乎每天都是早上七点半开始拍摄，一直拍摄到晚上八点才手工，有时候碰到着急的客户熬到凌晨两三点三四点的情况也不少见。 为了尽快完成订单，孟宸重新住在了秦墨家里，李想和张滨两个大男人干脆在公司打起了地铺。 易遥也没闲着，虽然之前没接触过网拍，但她每天往返于公司和淘妈网点客户之间，运送服装做杂务也忙的不可开交。 虽然每个人都很疲惫，但也算过的充实。 这天，易遥刚出门正准备去附近一家淘妈店铺客户那拉服装，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熟人：赵新华。 “赵总，您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 上次被赵新华卡了脖子，易遥虽然没有记恨赵新华，但见到他总觉得别扭。 “有时间？我们聊聊？” 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赵新华竟显得有些颓废。 易遥知道赵新华肯定有事要说，又放不下手里的活，像个老熟人那样指了指秦墨的宝马330：“上车说吧。” 易遥知道新华服装厂很早之前就开了直播，还是秦墨的朋友小米负责管理直播间，连前期的运营都是赵新华从一抹工作室挖走的琳琳。易遥早就看出他们的运营方式有问题，靠“美女”“擦边球”那些博眼球的方式吸引流量迟早会出问题，只是易遥也没想到新华服装厂这么快就出了问题。 阅视平台的净网行动一直不温不火，虽然已经提出来有段时间但一直没见有什么重大的行动，这反倒让赵新华放松了警惕，以为平台只是摆摆样子。 没成想，上周新华服装厂的七个直播间突然流量集体下滑，实时在线人数从之前的一千多一下跌倒了两位数，有时甚至是个位数。 小米以为是直播内容不够火爆才导致的用户流失，立马安排几个主播做了更出格的表演。 然而，这只是平台整顿低俗不雅内容的第一部，只关注后台销售数据的小米甚至没发现账号已经接连收到了平台两三个直播内容违规的警告通知。 就这样持续了两天，小米没有任何反应反倒加大了直播间的表演力度，平台重拳出击，直接把新华服装厂七个直播间封了六个。 这一次平台的整顿力度很大，新华服装厂的六个直播间不仅永久封禁，连出境主播的个人信息也被平台永久拉黑，也就是说那几个主播之后永远都无法出现在阅视平台的视频和直播里。 七个直播间瞬间损失了六个，剩下的一个还是半死不活的状态，直到这个时候赵新华才紧张起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停止。为了配合警方的净网行动，阅视平台官方推送公布了一大批被封禁的账号主播，甚至连涉事的企业也赫然在列。 新华服装厂榜上有名。 这样一来，新华服装厂一下成了众矢之的，不仅线上业务被腰斩再无翻身的机会，因为被官方点名，很多老客户不再跟新华服装厂合作，线下业务也受到了冲击。 赵新华粗算了一下，光是直播间他就投了一百多万，现在成本刚回来了有八十几万就被封了账号，线下销量也骤减了大半，照此下去新华服装厂很开就得关门停业了。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易遥认真看着前方头也没扭的说道。 赵新华脸色已经很尴尬：“易遥，我知道之前的事儿都是我不对，以前害了你现在还来找你帮忙，我也觉得别扭。可……现在没人能帮我了。” 赵新华做阅视直播是一时兴起，但说到底他对越是平台的规则玩法根本不了解，出现这种情况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我先装货。” 到了客户那，易遥下车装货，一旁的赵新华也放下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架子，帮着易遥装货，装货的麻利劲儿倒很像一个合格的搬运工。 回去的路上，易遥率先开口问赵新华：“你怎么打算的？” 赵新华不愧是当了几年厂长的人，对如今的情势已经有了些基本的了解：“能保住线上业务最好，保不住也没关系，我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说实话，我身边没有一个明眼人，我现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易遥知道，平常的直播间出现这种情况只能重头再来改变直播内容个视频风格，达到平台的要求逐渐恢复元气。可新华服装厂被平台点名，想要挽回服装厂的形象，很难。 易遥沉思了片刻，转而跟赵新华说道：“其实这件事你也不用特别担心，热点都是有时效性的，兴许过段时间用户就忘了。我看过你们之前的销量数据，销量不错说明你们的产品质量还是过关的，价格也符合阅视用户的要求，犯了错就得承担责任。至于线下的业务，那我真的帮不了你。” 显然，这是这段时间赵新华听到的最中肯的话，赵新华显得有些激动：“易遥，你的意思是，线上直播还没有死，我们可以继续做？” 易遥扭头看了赵新华一眼：“你还是先消停一段时间，等这个新闻热度过去了再说吧。还有……咱们也算打过交道的，送你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此刻的赵新华已经完全听懂了易遥的意思，新华服装厂的直播间能走到今天的局面，跟当时决定走低俗擦边球的路线有很大关系。 虽然没有解决实质性的问题，但易遥的话给了赵新华莫大的安慰，至少给他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中午，赵新华想请易遥吃顿饭，易遥没有答应，毕竟她现在手头要忙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 临走之前赵新华给易遥郑重的鞠了个躬，算是对之前的事儿表示了歉意。 “你不会真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吧？” 赵新华前脚刚走，秦墨就凑了过来。 易遥一脸的嫌弃：“你怎么那么恶心？” 秦墨一耸肩：“我说的是事实。” ------------ 第九十九章：你还能笑的出来 跟易遥不一样，自从上次被赵新华算计导致项目腰斩之后，秦墨对赵新华已经没有了任何好感。 赵新华这次上门道歉，在秦墨的眼里怎么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算计。 只是谁也没想到，新华服装厂直播间的事故还远远没有结束。赵新华找易遥求助后的第三天，小米被抓了。 因为联系直播间“大哥”和主播见面，还拿了抽成，警方其实早就关注到了小米，经过一段时间的搜集证据，小米因为组织非法交易被警方带走。 这种事儿发生在新华服装厂，完全不知情的赵新华被动躺枪，新华服装厂的名声再次受到冲击，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新华服装厂的遭遇也给了一抹工作室几个员工一些惊醒，秦墨一向激进、孟宸之前也很在意直播间的销售数据，如今看来，一个账号的成败与否跟运营方向和内容设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盲目求进在阅视平台商的确可以赚钱，但若要长久，必须得遵守平常的规则和秩序，这就显现出一个阅视运营在项目进展上的重要性。 那段时间，一抹工作室所有人都很忙碌，易遥也经常在公司工作到深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易遥都是住在陈璐家里。 看上去两人的关系还和之前一样，可在陈璐心里，她和易遥的关系早已经不复从前。 易遥回去的晚出去的早，经常都是进门倒头就睡，早上着急忙慌的离开，丝毫没有意识到陈璐对她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易遥虽然很忙，但每天早上她都会下楼买一杯奶茶放在餐桌上留给陈璐。 可易遥不知道的是，从陈璐再次回到云创开始，她就没再喝过易遥的奶茶，一开始陈璐还有些犹豫，可后来看到桌上放着的奶茶，陈璐会毫不犹豫的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经过这么多算计筹谋，陈璐还是没能阻止李想留在一抹工作室，不知不觉中陈璐早已经把易遥当成了敌人，当成了她和李想之间最大的阻碍。 李想留在一抹工作室，陈璐本可以去找陈佳梅，让陈佳梅出面制止。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陈璐也已经看出来，陈佳梅虽然对她有偏爱，但并非一个糊涂人，如果她太过激进只会引起陈佳梅的防备，这样一来她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就全都白费了。 陈璐很清楚，陈佳梅这张王牌必须留在要紧的时候用。 虽然工作比之前更加忙碌，但陈璐依旧坚持每天去探望陈佳梅，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可以休息，陈璐的大部分时间也都花在了陈佳梅身上。 李想很感激陈璐，但也仅仅是感激。陈佳梅再提结婚的事儿，李想已经不再回避，只说自己还年轻，不想太早结婚。 陈佳梅知道李想的性格，儿子很少违背自己的意愿，他这么说陈佳梅也不想继续强求。 黑泉社区这边，因为要不要跟云创合作，秦延山和老张爆发了激烈的冲突。黑泉社区的手工匠人们也逐渐分化成了两派，秦延山一派坚持不跟云创合作，他们只信得过全心全意帮他们着想的易遥。老张一派则倾向于跟云创合作，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在考虑后面的问题。 老张着眼现实，秦延山更坚持道义，看上去谁都没有错，黑泉社区的两极分化却越来越明显。 这天，易遥和秦墨刚从客户那拿了衣服准备拍照，黑泉社区的宋山河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老张和秦延山闹矛盾，让秦墨过去一趟。 秦墨本来以为老张和秦延山只是闹矛盾，没成想到了黑泉社区才知道两人为了要不要跟云创合作的事儿动了手。 老张头上起了包，这会正蹲木屋旁边的竹桥上生闷气。秦延山脸上也冒了血，虽然伤势不重，但看得出来人也已经很生气。 看到两人的状态，秦墨没上去安慰不说反倒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暂时缓解了现场紧张的氛围，不过还是遭到了易遥的白眼。 “你还能笑的出来，心是真大。” 易遥这么一说，秦墨更加忍不住，躲在易遥背后捂着嘴狠狠的笑了几声，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老张和秦延山闹起来，太少见了，太少见了。”说完，秦墨先走到竹桥旁边的老张面前，立马道歉：“张叔，你别怪我，我刚才是真没忍住，你们……” 说到这，秦墨竟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老张和秦延山一个头上起包一个脸上挂彩，这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打架的路数，秦墨一看到两人的伤就忍不住想象两人动手时的清净，甚至脑补出两个孩子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荒诞画面，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样身体一个劲儿的抖。 本来出了这种事，宋山河是想让秦墨来调解矛盾的，没成想先让秦墨冷静下来愣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秦墨笑完了，老张和秦延山的气也消了大半，可两人之间的矛盾却始终没有解决。 秦延山似乎也看出来这个亲闺女不靠谱，就去找了易遥。 “老张非要跟云创合作，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那个账号是你们做起来的，现在张云创把你们给挤走了，我们如果跟云创合作，那太不地道了。” 秦延山是个手艺人，而且是那种思想很传统的手艺人，在老一辈的道义理念中，老张的做法显得有些忘恩负义。 易遥倒没觉得那么严重：“秦叔，老张叔也是为了黑泉社区好，我是……我也没想到你们俩真的能动手。” 说着说着易遥竟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墨这妮子，我看把你也要带坏了。”秦延山抱怨了一句，转而说道：“易遥，你也觉得我们应该跟云创合作？” 这件事易遥心里还真的没有主意，不过，她已经知道云创那边是陈璐在接手竹编账号的项目，所以并不太担心账号交给云创会陈璐会突然改变运营方向，导致账号迅速陨落。 IP账号突然改变方向做直播带货或者mcn分销，对账号的影响的确很大，因此废号的也不在少数。 看易遥迟迟没有说话，秦延山知道易遥肯定又担心，便问她：“易遥，你之前是准备怎么做的？IP账号起来之后，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这一点易遥还是很清楚的，她很痛快的说道：“品牌化。我之前一直阻止直播带货拖延变现时间，就是想把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作出品牌效应来。账号视频内容呈现的是传统竹编收益，而且，您还是道秦竹编的非遗传承人，我想把道秦做成一个在阅视平台上有一定知名度的品牌。所以……” 秦延山终于回过味来：“所以，你也担心云创跟你的运营思路不一样，会因为眼前的小利断送了道秦竹编以后的发展？” 秦墨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相信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璐已经知道了她的运营思路，可毕竟接手账号的是云创，陈璐能不能说服张云创走回报周期更长的品牌化路线还是未知。 秦延山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很认真的跟易遥说道：“易遥，我现在手里还有十万块钱，这些钱就当是我的投资，我们重新做号还按你的思路来，不管成败我都想试一试。你愿不愿意？” 这一次，易遥没有答应。 中午吃完饭，秦延山已经跟秦墨说了他的想法，秦墨其实也不反对秦延山拿钱让他们重新做号。 “老易，你到底担心什么？你以前不是这么蹑手蹑脚的。” 竹桥旁边，秦墨跟易遥聊起了重新起号的事儿。 面对秦墨的询问，易遥终于敞开了心扉，她刚刚跟老张聊过，两个人的心思竟然出奇的一致。 易遥问秦墨：“你知道老张叔为什么执意要跟云创合作？” 秦墨看出易遥有话要说，但也一直理解不了老张的想法：“我怎么知道，老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看他们，你看到了什么？”易遥指了指远处忙碌的工人问秦墨。 秦墨正揣度着易遥的心思，易遥便突然说道： “希望。” ------------ 第一百章：希望和退路 “希望？” 易遥的话似乎触动了秦墨的某些脆弱的神经，让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易遥抿了抿嘴，继续说道：“道秦竹编传承了有两百多年了，黑泉社区做主编生意也有几十年，老张叔说这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看到身边的手艺人眼睛冒光，一开始我不懂张叔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懂了，老张叔说的就是希望。” “这跟与云创合作不合作有什么关系？”秦墨一脸疑惑。 易遥笑了笑，才说：“希望也得有底气撑着才能延续吧。” 竹编账号虽然没有给黑泉社区带来太多的经济效益，但随着越来越多阅视用户对竹编产品的认可，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的确感受到了人们对主编产品对传统手工艺的尊重。 这份尊重给传统手工艺者们带来了希望。 可，希望也是需要底气的。 虽然赵德发已经跟黑泉社区签了订单，还给了十万的订金，可以老张对竹编线下市场的了解，这么多年来竹编产品的线下市场一直是起起伏伏，想要在线下市场彻底打开销路其实难度很大。 但线上却不同。 竹编账号运营了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收获了两百多万的粉丝，这么强大的粉丝基数让所有手工艺者们看到了竹编线上市场打开销路的希望。 虽然账号被云创收走，但老张不想眼看着这些希望最终成为泡影一闪而过。 而现在，只有跟云创合作竹编账号才能继续下去，黑泉社区手工艺者们心里的那团火才不会灭，希望才不会灭。 “其实，老张也希望继续做账号的人是你吧？易遥，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秦延山的钱重新开始？”听到这些秦墨突然问向易遥。 易遥抿了抿嘴，“我不想黑泉社区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这是易遥一直担心的问题，按说秦延山已经说过不管成败与否都不会怪罪易遥，可秦延山可以这样想，易遥不能。 任何账号都有做不起来的风险，易遥不能也不敢拿黑泉社区这么多手工艺者们的饭碗开玩笑。一旦失败，十万块钱的资金就能瞬间拖垮黑泉社区竹编产业的线下市场，到时候，道秦竹编连生存都会出问题，更别说之后的发展了。 “以前我总觉得肩膀上的胆子越重人的冲劲才越大，现在我不这样想，这件事，我想用我的方式去做。” 秦墨听得出来，易遥最担心的是道秦竹编的传承会真的葬送在自己手里。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易遥就真的成了历史的罪人。 秦墨和易遥在黑泉社区呆了一整天，秦延山最终还是被说服，被迫同意跟云创合作。 不过，易遥还是嘱咐秦延山，前期不要签任何合作合同，黑泉社区还是以供货商的角色跟云创合作。另外，账号视频的主角宋山河也尽量不要跟云创过早的签经济合同。 虽然易遥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但秦延山和老张都听得出来，易遥并没有放弃主编账号，她似乎在酝酿着怎么卷土重来。 下午，两个人回到一抹工作室的时候，李想几个人正从外面回来。 只是一进门，张滨的表情就显得不太痛快的样子。 “怎么了？怎么连斌哥都低头了？”几人已经很熟，秦墨故意调侃道。 张滨喝了口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易遥姐，明天我们手上的活就做做完了，这……这两天好像没有新的订单了。” 秦墨看了一眼客户联系单，这才发现订单真的要做完了。 一瞬间，易遥突然想到了墨菲定律，只要有可能事情一定会往坏的方向发展。只是一抹工作室刚刚有了赚钱的营生就再度遇到难题，几个人的心态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没关系，不就是订单么，放心吧，你们明天踏踏实实的拍摄，订单的事儿交给我了。”秦墨大包大揽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底。 李想的确有很好的技术，孟宸的形象气质也的确适合网拍，甚至连张滨的修图技术也是可圈可点。但几个人的团队毕竟没有什么影响力，之前的几个订单也都是因为李想朋友的关系才说服了对方。 这几天秦墨也联系过几个淘妈店铺的老板，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大一点的店铺都有自己的网拍团队，根本不需要外包给小团队去做。规模较小的店铺更不用说，通常都是盗用别人的图片再雇一个美工修图就能满足店铺需求。而那些规模不大不小的淘妈店铺，不是在价格上计较半天，就是提一大堆匪夷所思的要求。 易遥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团队灭了士气，晚上也悄悄联系了以前的一些同事朋友。 但跟秦墨遇到的问题一样，折腾了大半天易遥也没能谈下一个订单。 虽然处境艰难，但秦墨却突然消失了两天，等她回来的时候，身边又带了一群工人。 这次，秦墨用她和易遥的名义注册了一家新的公司：瑶琴点阅工作室！ “瑶琴？怎么听着这么别扭？”莫小雨看着新还上的灯牌，有些无语。 秦墨搂着她的肩膀：“有什么别扭的，秦墨易遥瑶琴，两次你都放在前面，偷着乐吧。” 莫小雨笑了：“的确有点别扭。” 秦墨拿出手中的注册资料：“别想了，已经定好，现在改也来不及了。俗是俗了点，不过，真诚。” 易遥瞬间明白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已无需多言。 如果第一次给易遥带来的是勇气，那么这一次，秦墨给易遥带来的是自信。 就别的自信！ 易遥的“瑶”秦墨的“秦”，秦墨就是这么一个俗人，两次起名字都用了这么老土的方式。 第二天，李想他们一早就出门拍摄，因为最后一个订单的工作量不大，才刚到中午几个人就从外面回来。 这会秦墨还在外面谈订单的事儿，张滨见秦墨没在，也没打电话说有新的订单，就猜到秦墨可能会一无所获的回来。 中午吃完饭，李想难得清闲，在门口路边的棋摊旁边边抽烟便看着两个老人下象棋。 正看得认真，李想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一抬头才看到是邢子阳。 在云创的时候，邢子阳就一直是李想的摄影助理，两个人共事很长时间关系一直很好。 “李哥，怎么突然对象棋感兴趣了，之前没见你有这个爱好啊？” 邢子阳这么一问，李想显得有些尴尬：“没，就随便看看，走，既然来了上去坐坐，看看我们的新公司。” 李想说着就把邢子阳带上了楼，这会，易遥他们还在旁边的饭店吃饭，楼上就李想和邢子阳两人。 邢子阳上楼寻摸了一圈，故意调侃道：“我可都听说了，瑶琴工作室的两个女创始人可都是大美女，你放着云创的摄影师不做跑着来接私活，怎么想的？” 李想笑而不语，邢子阳反倒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对了，瑶琴工作室给你开多少钱，能请得动你这样的大摄影师？” 李想皱了皱眉头：“不多，几千块钱吧。” “几千？”邢子阳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在云创基本工资都过万，怎么换了个地方工资还降了？我看你要不还是跟我回去云创得了。” 看李想一个劲的摇头，邢子阳知道说服不来李想，干脆自顾自的去旁边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对了，你怎么突然到这来了？”李想这才想起来问邢子阳。 邢子阳边喝咖啡边叹气：“别提了，我一表亲要结婚了，老太太让我务必去帮忙，显得亲近。这不，就被安排来买花了。” “结婚？跟拍摄影师找好了没？”一听到结婚，李想两眼放光，那表情差点没把邢子阳逗乐。 “怎么，你现在还接婚纱摄影的活了？”邢子阳有点不可置信。 李想也没藏着：“公司现在效益不大好，接点私活维持生计，结婚跟拍的事儿你帮我问一嘴，能做我给你提成。” 邢子阳听李想这么说，就知道瑶琴工作室现在的处境不大好，甩手道：“放心，就算老表找了人我也能给他换了，谁不知道你李想的摄影水平？” 没成想两人意外的相遇竟然促成了一单生意。 聊了几句，邢子阳也没继续待下去，正准备走的时候看到北面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顺便看了一眼。 这一看，邢子阳就愣了半天。 “李哥，这个秦墨是你们公司的？” 看邢子阳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李想倒是没多想顺口说道：“我们瑶琴的法人，你可别跟我说你认识。” 邢子阳愣了好大一会突然像失了智似的笑了半天，才一脸激动的拍着李想的肩膀说：“李哥，跟拍的事儿交给我了，明天你们准备好，我明天就来接你们。”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眨眼的功夫，邢子阳已经消失在李想的视线之内。 李想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小子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 第一百零一章：过分了 本以为邢子阳只是玩笑话李想也没当真，可第二天一早李想刚到瑶琴工作室门口，就见邢子阳开了一辆大金杯等在瑶琴工作室门口。 “你还真来了？”李想显得有些意外。 邢子阳眉毛一抖：“李哥，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咱是那样的人么？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收拾东西？” 邢子阳本来以为李想既然要做婚礼跟拍就一定准备好了设备，可等进了瑶琴工作室的器材室，眼前的景象让邢子阳大跌眼镜。 除了两台相机，几个灯箱和氛围灯支架之外，器材室里竟然没有一台像样的设备。 这会秦墨几个人还没到，虽然相机也能拍摄视频，但看上去很不专业，邢子阳虽然知道老表不会在意这些，也不想给老太太留下话柄，便拉着李想去了通州果园一家照相馆。 “你带我来这干嘛？”李想有些摸不着头脑。 邢子阳却一脸自信的样子：“放心吧不会把你卖了的，待会你就知道了。” 这家照相馆是邢子阳亲戚的，虽然店铺开在果园附近，但店铺的规模不小，看上去很有实力的样子。 “你小子也太不地道了吧？” 邢子阳进门就直奔器材室，问李想婚礼跟拍都需要什么设备让李想自己挑。李想正挑着设备，一个黑乎乎的年轻男子就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开始质问邢子阳。 这人是邢子阳的堂弟邢钢，邢子阳表弟结婚婚纱照都是在这里拍摄，本来婚礼跟拍也是邢钢的活儿，可昨天晚上，邢子阳愣是从邢钢手里抢走了跟拍的活儿，今天更过分直接来抢设备。 “抢了我的活儿还要用我的设备，老弟，你是不是过分了？” 邢钢一脸的不痛快，邢子阳却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样子，把邢钢拉倒一旁小声跟邢钢说道：“老哥，我这是再帮你，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 邢钢铁着脸：“你这叫帮我？” 邢子阳嘿嘿一笑：“你看，老表结婚你拍婚纱照赚到钱了么？咱们这种关系你不赔钱就算是好的，我把活儿接过来，你不至于赔本赚吆喝，不是帮你是干嘛？” “那我不是能省掉份子钱？”邢钢叹气。 邢子阳呵呵一笑：“老哥，你是差那点钱的人？跟拍是跟拍份子钱是份子钱两码事，明儿老表就结婚，你要真是见面不拿份子钱，表嫂怎么看你？” 看上去邢子阳跟堂哥邢钢的感情还算不错，邢子阳硬生生抢了邢钢的生意，邢钢没怎么生气，还眼睁睁看着邢子阳把店里最好的拍摄器材都拉了个干净。 回到瑶琴工作室的时候，秦墨几个人已经到了公司，见李想坐着金杯到了楼下，几个人也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邢子阳一进门，几个人正无所事事商量着今天要干点什么。 邢子阳环顾一周，实现最终还是落在了秦墨身上。 愣神了好大一会，知道张滨看出不妥咳嗽了一声，邢子阳才回过神来。 “别愣着了，收拾收拾走吧，咱们今天去看看场地。” 邢子阳这话把所有人都弄蒙了，只等李想把事情说清楚了，几个人才反应过来。 秦墨本来打算留下，反正婚礼跟拍也用不了多少人，她正好有时间整理整理客户资料，争取能再拿到几个订单。可邢子阳犯轴一样的非要所有人都去，还说地点是五星的凯悦酒店，老表那边已经订好了房间，这两天白吃白住还能挣钱，不去白不去。 毕竟邢子阳算是金主，秦墨也不好太坚持，到底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一路上，李想开车邢子阳做副驾驶，邢子阳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后视镜。 秦墨没意识到什么，反倒是李想和张滨这两个大男人一眼就看出了邢子阳的心思。 “嘿，我说你眼睛够直的，过分了啊。” 张滨很不待见邢子阳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提醒了邢子阳一句。 邢子阳眼睛里全是火，见偷看被人发现，干脆个秦墨搭起了话。 “秦墨是吧，我叫邢子阳，李哥的朋友，有印象没？” 邢子阳一脸期待的看着秦墨，想要跟秦墨握手，没想秦墨却一脸的冷淡：“邢子阳？刑公子？听你这声音，以前去过宫里？” 秦墨向来骂人不说脏字，这一通讥讽下来，邢子阳没听懂车上其他人已经笑的前仰后合。 婚礼是明天举行，几个人到了凯越酒店就开始熟悉现场，新娘子是外地人，习俗也按照老家的传统，明天一大早婚车要绕一个大圈从凯悦酒店往北上三环绕到海淀一家酒店接了新娘子在绕南三环回凯越酒店举办婚礼。 到了酒店李想才想起来问邢子阳：“在这里办婚宴，得花不少钱吧？” 邢子阳眼神一直盯着前面的秦墨，头都没回的说：“放心吧，我老表不缺钱，你只要能拍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五星级的凯越酒店，一桌算下来怎么也小一万，李想看现场的架势，怎么也有几十桌的酒席，心里不禁感慨：有钱人是真的能作。 李想迅速投入工作状态，根据现场的环境布局，提前布置了几个固定机位。知道邢子阳的表格是个有钱人，李想不敢怠慢，让张滨也扛上机器，两人现场走了一遍跟拍的流程。 李想负责主镜头跟拍，让技术不太好的张滨负责现场的氛围镜头。除了构图和视角上做了要求之外，李想让张滨随便拍。 张滨还是第一次扛专业的摄影机拍摄，虽然紧张了点但更多的还是激动。 一整个早上瑶琴工作室的几个人都在现场演练，尽量做到万无一失。秦墨看自己也帮不上忙，就回了楼上定好的房间。 按电梯、上楼、开门、看电视……一套流程下来，秦墨已经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可她后知后觉的有些别扭，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 秦墨从不相信玄学那一套，但还是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猫眼。 这一看不要紧，猫眼里黑乎乎的一片像是被人堵住了，可再仔细一瞧竟然是人的眼珠。 秦墨再大胆也被吓了一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等她回过神来怒气腾地一下涌上心头，用力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人竟是邢子阳。 “你变态啊？！” 要不是李想的朋友，秦墨的窝心脚这会应该已经踢到了邢子阳的胸口。 邢子阳也被吓了一跳，赶忙解释：“我给你拿了点喝的，正准备敲门呢，你就……” 看着因为惊吓而一脸红布的邢子阳，秦墨打心眼里感到厌烦，立马警告邢子阳：“你再跟着我我报警了？这是五星酒店，房间里会没有水？！” 秦墨狠狠的关上房门，邢子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他本想着跟秦墨说几句话，试图让秦墨回想起自己是谁，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被秦墨当成了变态。 邢子阳离开之后，秦墨越想心里越气，甚至于想到邢子阳那张脸，秦墨就回想起了曾经的赵新华那副色眯眯的眼神盯着自己大腿根看得龌龊模样，心里更加不忿。 电视是看不下去了，秦墨看了看床头的服务牌，这会四楼的海鲜自助已经开了，便换了身衣服往四楼走去。 邢子阳的老表是真的大方，瑶琴工作室几个人来拍摄，每个人都给发了几张免费的餐票，可以吃四楼的自助餐，连房间都是价格惊人的大床房。 漫无目的的去了四楼自助餐区，秦墨端了一盘帝王蟹，拿了两个草莓芝士，拎了一瓶红酒就坐回座位上开始吃饭。 很长时间以来，秦墨都没有这么精致的吃过饭，竟然有些不太适应。 秦墨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给易遥，“四楼自助餐，来不来？” 易遥这会正忙着给李想他们弄设备，看秦墨发来微信，无奈的回到：“把我那份也吃了吧，忙，过不去。闲了下来帮忙！” 易遥用了叹号，秦墨笑呵呵的回她：“你见过那家公司老板亲自干活的，你们好好干，干好了给你们发奖金。” 如今的秦墨和易遥相互开玩笑甚至调侃已经成了常态，秦墨笑呵呵的吃着自助，一抬头，竟看到一个熟人。 自助区东北的角落里，陈璐正低着头一口一口小心的吃着面前的海鲜，看上去很拘谨的样子。 ------------ 第一百零二章：好巧 秦墨本来不打算过去，虽然陈璐是易遥的闺蜜，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秦墨对陈璐的印象并不好。 尤其是之前去云创打听到陈璐跟鞋厂的汪总关系不一般之后，秦墨总觉的陈璐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是某个瞬间，秦墨心里的疑惑突然爆发。陈璐没来瑶琴工作室之前，瑶琴工作室虽然也经历了一些风波，可都算是小风小浪，陈璐刚来瑶琴工作室没多久张云创就紧跟着要收回公司，彻底让瑶琴工作室走到了绝路上。 这其中真的没有什么关联？ 最让秦墨怀疑的是，陈璐当时离开云创去瑶琴工作室名义上是为了帮助闺蜜，可公司被云创收回去之后，陈璐竟然也跟着回了云创，甚至如今还成了竹编项目的负责人。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那么简单。 秦墨知道易遥从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可秦墨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结，连李想都留下了，连孟宸和张滨都留下来，易遥这个所谓最好的闺蜜却没留下。虽然理由足够充分，看上去陈璐也是不想给易遥增加负担，可秦墨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当意识到这里是五星酒店的时候，秦墨更加怀疑，她知道以一个云创运营的收入水平，还不足以支撑陈璐来这种地方消费。 端着面前的帝王蟹和红酒，秦墨很自然的走到了陈璐旁边，坐在了她对面的位子上。 抬头看到秦墨，陈璐一脸的惊慌。 虽然她极力掩饰着，但秦墨还是看到了她眼神中的慌乱。 “陈璐，这么巧，你也是来参加活动的？” 秦墨故意挖了一个坑想看陈璐的反应，没想到陈璐真的上当，目光躲闪的回道：“是啊，好巧。我……” 陈璐眼神飘散，似乎在看什么人，没等秦墨再说话，陈璐直接起身收拾东西：“我吃饱了，你先吃，不打扰你了。” 陈璐有些匆忙的样子，只是她刚经过秦墨身边就被秦墨一把拉住。 抬头看向陈璐的表情，秦墨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她本来想强留一番，看陈璐到底在做什么，但眼下也没了兴趣。 秦墨改口道：“以后有时间我们单独吃顿饭，你去瑶琴工作室也有段时间了，咱俩都没正式的认识过。” 陈璐匆忙答应，逃也似的离开了。 下午，李想已经看完了场地，现场的机器布置、拍摄机位也都安排好，就等着明天一早婚礼开始了。 邢子阳本想拉着几个人熟悉一下接亲路线，顺便商量商量路上的镜头怎么拍，可这次秦墨说什么也不肯去了。易遥看出来秦墨不对劲，让李想几个人去，他跟秦墨流了下来。 房间里，易遥问秦墨：“我怎么觉得你对邢子阳有意见？怎么回事？” 秦墨百无聊赖，“你说那个变态？刚还跟踪我了，把我吓个半死。” “跟踪？邢子阳不像是那种人啊。”易遥显得有些意外。 秦墨冷哼一声：“我说易大小姐，好人坏人都写在脸上了，有些人藏得深着呢，说不定你身边就有坏人，你没发现而已。” 易遥一脸无趣的样子，看了看秦墨立马反驳道：“身边？现在我身边可就只有你，你是坏人？” 秦墨还是把遇到陈璐的事儿告诉给了易遥。 “你知道我今天碰见谁了？” “谁？” “陈璐。” “陈璐？” 看易遥的表情，秦墨知道易遥也觉得意外。 “你看吧，连你都怀疑了吧？陈璐就是个运营，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这种地方哪是她能消费得起的。再说了，今儿可不是周末，上班时间来这种地方，你说她能做什么？”秦墨句句见血，专网易遥的软肋上扎。 易遥却不相信，一脸嫌弃的看向秦墨：“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龌龊之人？” “为什么？” “因为总有人会用龌龊的想法看待别人。” 易遥不肯相信秦墨的猜测，秦墨也不再多说，问易遥：“易君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易遥一看表，才发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自己忙着忙着竟然忘了吃饭，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说有什么用，饭点都过了。” 秦墨不紧不慢，从房间的保温桶里拿出一份帝王蟹和几个草莓芝士放在易遥面前。 “你从哪弄的？”易遥一脸不可思议。 秦墨嘿嘿一笑：“这里有自助，你不知道啊。” 易遥显然没有这么好糊弄，叹气道：“你见过谁家的自助是能外带的？” 秦墨灵机一动，调侃道：“你不说我是坏人么，坏人想偷点自助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你啊，太瞧不起坏人了。” 秦墨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易遥，易遥不是听不出秦墨的意思，只是跟陈璐接触了这么久，易遥自认为对陈璐已经十分了解。就算陈璐此时此刻出现在凯悦酒店的确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但易遥打心底里不肯相信陈璐来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璐也没想到今天会碰到秦墨。 林菲飞之前跟陈璐争抢竹编项目，虽然最终林菲飞还是把项目让给了陈璐，但陈璐心里已经有了戒备。陈璐知道在职场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要想在云创站稳脚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手上得有一张王牌，而鞋厂的项目就是陈璐的王牌。 之前陈璐已经把鞋厂项目交给了林菲飞去做，她今天在凯越见汪总其实也没有要重新接手鞋厂项目的意思。现在的情况还没到要跟林菲飞撕破脸的程度，陈璐只是给自己准备了一招后手。 这次见面，是陈璐主动提出要在凯越酒店见面，同样是四楼的海鲜自助区，但这一次陈璐没有让汪总喝酒，也没有订房间。 陈璐给了王总一份新的鞋厂账号运营规划，经过之前几个月的运营，鞋厂的销量已经很稳定，因为性价比高、质量好，汪总鞋厂的收益已经到了很高的水平。 但凡事都有瓶颈。 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鞋厂汪总当然也是如此。销量稳定虽然是件好事儿，但陈璐已经清醒的认识到汪总这种层面上的商人他的欲求不会止步于此。 所以，陈璐借用了易遥的品牌化运营思路，在新的账号运营规划中，陈璐提出了“借助账号IP属性打造鞋厂品牌”的核心概念。 品牌化路线是汪总一直想走的路线，但想在线下实现需要资金投入极大，光是广告投放这一种运营费用可能就会超过千万级别，甚至千万也只是入门的一个水平。这还不包括塑造品牌影响力所需要的渠道费用、店铺搭建费用和人力成本。 汪总仔细看完了陈璐的IP账号打造计划，虽然也需要一定的资金投入，但相比起线下动辄千万的投资，陈璐的运营计划只在百万级别，思路却比线下宣传更有力度，这让一直闷闷不乐的汪总瞬间眼前一亮。 秦墨看到陈璐的时候，汪总正去前台，陈璐也没猜准汪总去前台是去干什么了。 陈璐很担心汪总是去开房间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代表着汪总并不满意陈璐的方案，也不会付诸实际，陈璐的目的也就会彻底破灭。 就在这个空档李，秦墨的突然出现让陈璐一下子紧张起来。 好在秦墨没有一直纠缠，陈璐最终还是成功脱身。 不过，让陈璐没有想到的是，汪总去前台的确是去开房间的。 陈璐心灰意冷，心里的算计也尽数破灭，正当她满脸抽搐跟着汪总进入房间之后。陈璐正满心羞耻的准备去洗手间洗澡，却被汪总拦住。 ------------ 第一百零三章：借花献佛 “陈璐，你的确是个好女人，如果我没结婚的话，或许我们真的能走到一起。” 汪总竟然感伤起来，虽然陈璐听得出来汪总的话里恭维她的成分更多，但还是感到开心。 “汪总，您……” 陈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汪总。 汪总伸手想抹陈璐的脸，但最终手只停在了半空，他一脸慈祥的笑道：“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之前的事儿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以后……” 汪总顿了顿，才说：“鞋厂的项目你有什么想法和安排尽管跟我说，需要多少投资需要谁来配合，我全听你的。” 说着，汪总已经退到了门口，临走之前还是把房间的事情说清楚了：“对了，房间我定了两年，这里条件比你那好一点，以后你想来随时可以来住，不想住的话就跟前台说把房间转租出去，这里不缺租户的。” 看陈璐要拒绝的样子，汪总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伸手制止道：“我这个人一向是赏罚分明，你帮了鞋厂这些都是你赢得的，你就别再推辞了。对了，以后我不会来这里找你，有事儿直接去我公司，我过两天让人给你做个通行证，鞋厂那边你随便出入。” 汪总走后，陈璐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汪总名叫汪守业，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家境很好鞋厂的生意也做的很大。据说汪总发家也是沾了改革开放的光，祖宅拆迁拿了不少的拆迁款，加上他的商业眼光，用拆迁款转手做起了运动鞋生意，赚了不少的钱。 汪守业是个很精明的人，他一早就知道陈璐同意跟自己在一起是出于想保住项目的无奈之举。如今陈璐拿出了品牌化账号运营方案，在汪守业的眼里，陈璐已经不再是个靠关系上位的小运营，而更适合当成自己的合作伙伴对待。如果陈璐的品牌化运营方案真的行得通，汪守业的财富增长将不可同日而语，他必然不会在这件事上蒙了心智。 即便陈璐是少有的能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陈璐多少也能明白汪守业的意思，汪守业没有直接给她好处费，而是在凯越酒店足了两年期的房间。她想住就可以一直住下去，不想住转手转租也能拿到不小的一笔钱，虽然看上去有些多此一举，但陈璐其实很感激汪守业的细心。 金钱交易在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陈璐能感受到汪守业对她态度上的改变，汪守业的用心也足以让陈璐感到片刻的安慰。 婚礼进行的很成功。 李想本来就有很强的摄影技术，加上已经锻炼了两个月的张滨也捕捉到了一些关键镜头，视频素材整体水平很不错。 下午四点多宾客们已经散的差不多，瑶琴工作室的人也准备收拾东西好回去。邢子阳的表哥粗略的看了一遍摄影机上的素材看样子很满意，看手里还有剩下的十几张餐票，本来这些都可以去前台退掉，邢子阳表哥干脆给了李想几个人，让他们吃完晚饭再回去，就当是慰劳了。 喜烟喜酒是不能少的，但见烟酒的规格如此之高，易遥还是代表瑶琴工作室给邢子阳表哥包了一个一千的红包，也算是祝贺他新婚快乐了。 离开黑泉社区后瑶琴工作室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聚餐竟然是在别人的婚礼上，这的确显得有些凄凉。 不过，瑶琴工作室也并非没有收获。 一整天的婚礼跟拍原定的价格是七千，邢子阳表哥看到素材水平后临时调整直接付给了李想一万块钱。 不仅如此，几个人饭刚吃到一半，之前匆忙离开的邢子阳就带着堂哥邢钢回到了饭桌前。 “进门我就觉得别扭，你小子请我吃饭肯定没什么好事，感情你这是借着表哥的餐券请我吃饭？”邢钢一入座就看出了邢子阳的算计，表情立马变得无奈起来。 “都是一家人，这话说的。我这叫啥……我这叫……借花献佛，来老哥，我敬你一杯。” 邢子阳把邢钢带来，谁也不知道邢子阳是什么打算，只是饭桌上突然多了个陌生人，让本来就对邢子阳没有好感的秦墨更加别扭。 邢子阳一个劲的冲李想使眼色，李想虽然一时没弄懂邢子阳的用意，但还是顺着邢子阳的意思一起给邢钢敬酒。 李想一动，作为李想徒弟的张滨也加入了进来。 邢钢本来就喜欢热闹，酒量也大，没一会几个人就喝的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了。 孟宸本来没打算喝，看氛围一直高涨，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孟宸也想好好放松一下，没多久也加入了拼酒的阵营里。 易遥不想破坏气氛，提起酒杯也跟着喝了几杯。 只有秦墨，只坐着吃饭，始终没有喝酒。 酒过三巡，几个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邢子阳本来看邢钢已经喝的糊里糊涂，可刚一眼看向邢钢，邢钢就像是突然醒酒了一样一脸坏笑的看向邢子阳。 邢钢根本没有喝醉，混迹摄影圈这么多年，邢钢早就养成了“保存实力”的习惯，看邢子阳一脸惊讶的样子，便直言不讳道：“说吧老弟，这次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儿？” 邢子阳知道计划泡汤，赶忙解释：“说什么呢老哥，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喝酒，咱哥俩好长时间没喝过了。来……” 邢子阳再要倒酒，邢钢已经遮住了自己的酒杯：“阳阳，再喝你可就真撑不住了。你要真没事的话，我可就真走了。” 看邢钢真要走的架势，邢子阳赶忙拦住，坐回座位自己干了一杯，这才说道：“老哥，帮个忙，我知道现在是旺季，你手上有很多接不了的活儿，要不你分给我们点，价格你定。” 邢子阳费劲巴拉的把邢钢拉来还猛灌酒，竟然是为了给瑶琴工作室拉活，这一点瑶琴工作室的几个人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邢钢看了一圈，就从几个人的表情上看出他们跟邢子阳并不熟悉，就立马对邢子阳为瑶琴工作室出头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这么多年的商场洗礼，邢钢已经猜出了邢子阳的几分心思，尤其是他看向秦墨的眼神，瞬间出卖了自己。 邢钢故意说道：“旺季的确是旺季，我手上也的确有很多做不完的活儿，可是……我凭什么要交给你们做？” 看邢子阳表情已经僵住，显然没有明白邢钢的用心，邢钢立马补充道：“阳阳，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帮你都是应该的。可我没必要帮他们，那些活儿我慢慢做也能多赚不少钱。你想让我帮忙，至少得给我个充足的理由吧？” “弟妹在这里面？”邢钢看了在座的三个女人，孟宸、易遥、秦墨，单从第一印象上看，这几个人哪一个做她的弟媳都不算差。 邢钢故意把话挑明，却没想让秦墨更加反感。正要起身离开，却被旁边的易遥按了回去。 易遥多多少少也看出来几分意思，邢子阳这么帮瑶琴工作室显然是对秦墨有些意思，而且易遥对邢子阳印象并不差，她没想着这么撮合两人，但眼前的生意对瑶琴工作室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真的能从邢钢手里拿到一些订单，瑶琴工作室近期的就不会有太大的资金压力，甚至还有可能积累出阅视项目的启动资金。 “赵西华那边美人计你都用过，这会让你牺牲点色相还不乐意了？”易遥扭过头去小声提醒秦墨：“拿下这个单子，咱们半个月不用愁了。” 秦墨眉毛一横，压着嗓子回易遥：“老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变态了？让我牺牲色相？他值么？” 两人低声焦灼的时候，邢子阳突然起身，对邢钢说道：“哥，我也不瞒着你了，我昨天已经在云创辞职了，现在我也是瑶琴工作室的员工，我们现在公司出了些问题，你就说这忙你帮不帮吧。” 邢子阳和邢钢的感情从小就很好，虽然只是堂兄弟但两家关系亲近，两人更是像亲兄弟一样。像前天邢子阳一句话不说就去邢钢公司拉设备的事儿，之前也没少发生过。 这次邢子阳求助，邢钢少见的刁难，邢子阳自己也很意外。当然，邢子阳刚才并没有明白邢钢的用意，这会却明白了几分。 见邢子阳这么说，邢钢这才松口：“既然这样的话，忙我可以帮，这样，明天你带你们老板去我那一趟，我回去整理一下订单。” 邢钢起身收拾东西要走，突然又补了一句：“对了，活儿我可以交给你们去做，但我不可能赔钱做，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这话邢钢才转身离开餐桌。 邢钢一走，张滨、李想、孟宸甚至连易遥都端起酒杯敬邢子阳。 “行啊你，老邢，你可是帮我们大忙了。不过你骗你堂哥说辞职，这事儿不地道啊。” 李想调侃了一句，没成想邢子阳一脸认真的看向对面的秦墨，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 第一百零四章：最后一杯奶茶 谁也没想到邢子阳真的辞掉了云创的工作，虽然邢子阳一直在云创做摄影师助理的工作，可从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公司跳槽到一个连维持生计都很艰难的小公司，这种选择的确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几个人端着的酒杯悬在半空，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所有人都想不通，邢子阳为什么会这么做，尤其是易遥。 虽然易遥看得出来邢子阳似乎对秦墨有些意图，但也不至于为此辞了工作。张滨留在瑶琴工作室，说到底是没有社会经验，内心还对梦想保有期待，这一点跟李想也有些相似。当然，此时的易遥还不知道，李想留在瑶琴工作室更大的原因是不想跟易遥分开。就连孟宸留在瑶琴工作室也是因为经济合同的事儿，做了理性选择的结果。 邢子阳…… “你们这是怎么了？搞得好像很不欢迎我一样。” 邢子阳一脸笑，可笑声没人回应就显得有些惨淡了。 “谁说我们欢迎你了？”秦墨突然说了一句。 “我……我这是在帮你们，你看不出来？” “谁让你帮我们了？” 秦墨剑拔弩张的架势，显然对邢子阳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易遥站了出来，在这么下去，她也担心两人会真的吵起来。 “这样，来不来瑶琴工作室咱们再商量，先把眼前的活儿干完了再说，这样行不行？” 易遥瞪了一眼秦墨，秦墨一屁股坐回座位不再说话：“你定。都听你的。” 饭局结束，几个人李想和张滨打车回了瑶琴工作室，秦墨也叫了代价拉上孟宸回了家。 门口，把几个人送走，易遥才安慰有些失落的邢子阳：“秦墨就这个脾气，你别太在意了。” 邢子阳却说了一句让易遥很难理解的话：“她以前不这样的。” 易遥有些差异：“以前？你们认识？” 邢子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遮掩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先回去，明天一早就去瑶琴工作室，先把我哥那边的活儿定了再说。之后……先这样吧。” 易遥看出邢子阳有些失望，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看样子邢子阳似乎跟秦墨早就认识，可似乎又有些难言之隐。 晚上，易遥很晚才回到陈璐的住处，她进门的时候，陈璐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易遥突然想到白天秦墨在凯越酒店碰到陈璐的事儿，便顺口问陈璐：“你今天去凯越了？” 易遥一问，陈璐瞬间紧张起来，可她强撑着没有让易遥看出异样，一边看电视一边回道：“去见了个客户，你认识的，鞋厂的汪守业，他想让我继续负责鞋厂的账号。” 陈璐简单的解释了两句，易遥就轻易的相信了，她早就对陈璐没有任何怀疑，现在仅有的疑惑也彻底消除了。 “咱们好久没去看过电影了，我们去看场电影吧？”易遥突然来了兴致，跳到沙发上问陈璐。 陈璐看得出来，易遥的怀疑已经消除，但此刻面对易遥，陈璐的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显得很没精神的样子：“忙了一天累了，我得去睡觉了。对了……” 陈璐租住房子是两室一厅，易遥每次来都住主卧，以前陈璐一点都不介意，可如今她对易遥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便指着旁边的次卧说：“我把次卧收拾出来了，你主次卧吧，云创现在项目很忙，我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能回来，怕打扰你休息。” 虽然陈璐的解释很合理，可易遥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这么多年的闺蜜，易遥觉得很多话他们可以直说，没等陈璐进门，就挡在了陈璐面前。 “陈璐，怎么回事？你有话想跟我说？” 易遥这么直白的问，陈璐也不再躲闪了，抬头看向易遥，突然泪如雨下：“易遥，我喜欢李想，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跟我抢？” 陈璐猛地这么一问，易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而易遥的反应已经给了陈璐答案，没等易遥说话，陈璐转身进了卧室顺手锁上了房门。 易遥怎么也没想到，她和陈璐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而导致这种局面的关键人物还是李想。 上一次陈璐跟易遥开玩笑问她会不会跟陈璐抢李想，易遥还没有多少感触，只是今天这种局面下，易遥突然愣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不是易遥不珍惜她和陈璐之间的闺蜜情，只是此时此刻的易遥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当陈璐突然说起能不能别跟她抢李想的时候，易遥犹豫了。 易遥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李想为什么会留下来，他为什么会那么努力的找活儿，为什么那么高傲的专业摄影师能放下架子去接网拍的活、甚至是婚礼跟拍。 易遥终于意识到，这其中的原因并非只有李想的梦想。 还有…… 一股落寞的情绪涌上心头，易遥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颓废。 客厅里，易遥坐在沙发上发呆一直到了凌晨两点。易遥知道陈璐并没有睡着，可她始终没有打开房门。 两点半，易遥收拾了东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陈璐的出租房，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 不知不觉，易遥走到了四惠地铁站旁边那家24小时营业的奶茶店门口，曾经和陈璐的欢声笑语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易遥的脑海中回荡着，蹦跳着，让她突然忍不住痛哭起来。 易遥买了两杯奶茶，还特地买了保温桶。 她自己喝了一杯，另一杯悄悄的放在了陈璐出租屋的门口。 易遥留了一张纸条，她想了很久还是个陈璐留了一句话：如果李想选择跟你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 凌晨四点，烂醉如泥的易遥敲响了秦墨的房门。 等易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看自己躺在秦墨床上，易遥已经完全回忆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儿。等她赶到瑶琴工作室的时候，邢子阳和秦墨已经去了邢钢那里，李想几个人也在安排之后的工作。 婚纱摄影艺术照这些对摄影的技术要求其实并不高，效率上李想心里有底，最花费时间的反倒是跟妆和服装。 孟宸虽然会化妆，但摄影妆跟日常妆区别很大，李想不得不临时培训，而服装这种体力活自然是张滨负责。秦墨负责开车，易遥则负责规划路线统筹安排，仔细算下来，瑶琴工作室几个人正好可以组成一个临时拍摄团队，不多不少。 至于邢子阳，李想暂时还没有什么安排，毕竟她能不能留在瑶琴工作室还要看秦墨的意思。 这会，秦墨和邢子阳已经到了邢钢的店里，三个人正商量着订单交接的事儿。 邢钢看过李想给表哥拍的婚礼跟拍视频，知道李想是个有技术的，所以给瑶琴工作室的订单都是自己中小级别的老客户。这种客户通常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好对付一些，唯一的缺点就是利润空间没有很大。 “老哥，你怎么抠抠搜搜的，这两个客户早就对你有意见了，他们的订单也给我们做。” 邢子阳一点都没客气，伸手就抢了邢钢两个大客户。 邢钢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客户给了瑶琴工作室，看上去对邢子阳很照顾。 一个下午，邢子阳连坑带骗从堂哥邢钢手里拿走了十几个客户，粗算下来到手的利润也有三万块钱，虽然不多，但对于此时的瑶琴工作室来说的确能解燃眉之急。 谈好了订单，两人出门上车回瑶琴工作室，秦墨突然扭头跟邢子阳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 秦墨态度突然反转，让邢子阳一脸诧异。 “你是跟我说的？” ------------ 第一百零五章：规划 “你不愿意听就当我没说好了。” 秦墨说完开门上车，有些喜出望外的邢子阳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秦墨变了。 虽然她依旧打心眼里对邢子阳没有任何好感，但还是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强硬。邢子阳帮瑶琴工作室度过了眼前的困境是导致秦墨作出改变的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易遥。 今天凌晨看到醉的不省人事的易遥倒在门口，秦墨第一次感到心疼。 秦墨知道，虽然瑶琴工作室的注册法人是她自己，但这家公司一直都是她和易遥两个人的。秦墨一直就像一个甩手掌柜的一样，活得潇潇洒洒无忧无虑，而几乎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易遥身上。 虽然这几天瑶琴工作室接了几个单子勉强维持生计，可秦墨知道，易遥的压力很大，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 回到瑶琴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邢子阳把订单真理出来给了易遥，让大家商量如何安排拍摄顺序。为了提升效率，他们必须做好规划。 规划的事儿易遥最擅长，她拿过订单仔细看了一遍，很快把订单分门别类的总结出来。婚纱摄影和个人写真需要的场景不同，瑶琴工作室没有合适的内景，只能走外景这一条路。在北京适合拍婚纱和写真的地方很多，但为了方便，易遥还是选择了几个相对叫进的地方。布拉格农场是必选的景区，朝阳公园、朝阳蓝调庄园也是婚纱摄影的必选景色之一，另外还有最适合年轻人风格的798艺术园区、莱菲特城堡等等。 想要提升效率，除了做好订单的规划之外，线路规划也是重中之重。 李想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工作任务，现在就剩下了邢子阳。 几个人正商量着线路规划的事儿，李想提出谁来当向导和场务的事儿，邢子阳瞅准时机立马崩了出来。 “北京我熟，以前我跟邢钢的拍摄组没少外拍，这些地方我都经常去，我做最合适。” 邢子阳说完，几个人便齐刷刷的看向秦墨。 邢子阳虽然在云创辞职，可他能不能进入瑶琴工作室还的需要秦墨点头。 秦墨正犹豫着，邢子阳紧跟着说道：“秦总，我们之前有些误会，您别在意。我也喜欢摄影，李哥技术好，我在云创就一直跟着李哥，我可以当学徒……我，我可以不要工资的。” 为了留在瑶琴工作室，邢子阳甚至可以不要工资，这让秦墨更加怀疑邢子阳的动机。 不过，秦墨已经不再那么强硬，她看了一眼易遥，转而说道：“你想留下我不会拦你，工资我们给不多但不会不给你，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旧社会的土财主？” 邢子阳如愿进入了瑶琴工作室，瑶琴工作室的五人团队也变扩充成了六人团队。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人，但实际上邢子阳的出现给困顿中的瑶琴工作室带来了新的活力。邢子阳带来了很多订单，至少不会让瑶琴工作室陷入无米下锅的处境，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新人的加入让孟宸和张滨他们有了更多的底气和希望。 黑泉社区这边。 秦延山和老张虽然争论了很久，甚至为此大打出手，但最终在易遥的帮助下两人还是统一了意见决定跟云创合作。 虽然云创那边竹编项目的负责人是他们都很熟悉也很信任的陈璐，但老张还是很谨慎。跟云创这种大公司合作，合同是少不了的。按照易遥的叮嘱，老张没有跟陈璐签经济合同，这样的话，视频的主角宋山河就能一直保持自由之身，不会受到云创的牵制。另外，黑泉社区还是以合作的方式跟云创签了合作合同，整个项目中，黑泉社区都是以供货商的形势出现，既不干预云创的运营规划，也不参与决策，只提供货源上的便利。 陈璐一开始还很犹豫，毕竟她的初衷就是想通过项目合作绑定主编账号的所有参与者，尤其是已经有了一些人气的主角宋山河。当然，在陈璐的设想中，孟宸也是她一直想挖走的重点。 老张不肯松口，主编账号之前积累的视频也已经消耗完，必须要尽快开始才能保证项目不出问题。 陈璐最终还是做了让步，但易遥还是极力压低了主编产品的出厂价格。 虽然利润空间被压缩了很多，但秦延山和老张最终也是同意了陈璐设定的价格，毕竟云创是大公司，销量起来之后还是会有不错的收益。而且，秦延山和老张看中的不是眼前的收益，而是云创能不能帮黑泉社区彻底打开竹编产品的线上市场。 前期的合作平稳进行，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陈璐的确没有放弃账号的IP属性，继续从账号的IP路线上深挖，如果能用两三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吧账号做到千万粉丝，彻底打造出手工艺人的大IP，那她做出来的很可能是百万甚至是千万收益，这对云创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标榜的事儿。 当然，陈璐也并没有放弃mcn分销的路线，主播试销全网铺货的路子双线并行，陈璐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提升竹编产品的线上销量。 虽然很忙碌，但陈璐依旧每天会去探望陈佳梅，虽然有时候只能逗留十几分钟，但陈璐知道，这种润物无声的积累一定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回报。 陈佳梅最近的情绪并不好，虽然她每天都在医院治疗，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糟糕，而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在她离开之前能看到儿子李想成家立业。 至少是成家。 那段时间，李想也很辛苦。十几个订单安排的满满登登，白天李想几乎没有个人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只等到了晚上收工，才有机会去医院看望陈佳梅。 易遥知道李想的处境，一等拍摄完毕就让李想先走，剩下收拾现场整理设备的活儿都交给留下来的人做。 有时候，李想在医院呆一整夜帮陈佳梅整理好东西洗完衣服就已经是凌晨两三点，睡两个小时就要起床往瑶琴工作室赶，渐渐的人也消瘦了不少。 陈佳梅不想强求儿子，但还是会经常有意无意的提起陈璐，提起结婚的事儿。 一开始，李想还能应对，可之后询问医生知道陈佳梅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李想也渐渐的犹豫起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天。 瑶琴工作室做完了从邢钢手里拿来的十几个订单，赚了四万多块钱。因为李想的技术好，加上几个人的努力，客户普遍反响不错，邢子阳再去邢钢那要订单，邢钢也主动拿出几个大客户让瑶琴工作室去做。 黑圈社区那边，云创接手竹编账号之后，虽然对视频内容做了一些调整，但好在对账号流量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账号走势还算让人满意。 做了二十几天的测试，陈璐已经初步确定了几款适合在阅视平台上销售的竹编产品。 收纳篓、沥水筐显然跟更是当前的市场环境，至于易遥之前选择的竹编碗垫在实际的测试过程中市场反应并不让人满意。陈璐已经跟云创的mcn分销渠道做好了对接，初期的直播带货就以收纳篓、沥水筐两件产品为主。当然，为了作出流量款和利润款的区别，陈璐在产品款式和用料上做了很大的区分。编制手艺上的精编款粗编款早就已经确定，现在又在外形上做了几款更符合年轻人审美的潮流款。 陈璐试图找到更廉价的竹子原材料，作出利润空间更大的流量款产品，但秦延山和老张始终不同意。 陈璐懂阅视，但竹编却是外行。秦延山和老张都很清楚，他们如今用到的原材料虽然价格略高，但至少能保证产品的质量和使用寿命。想更换廉价的原材料，就意味着产品质量根本无法保障。这种坏自己名声砸自己饭碗的事儿，秦雅山当然不肯接受。 不过，秦延山和老张也没有太过强硬，同意让陈璐寻找新的竹编原材料，但前提是质量必须得过秦延山这一关。 秦延山做了让步，陈璐也渐渐找到了实现自己计划的突破口。 那段时间，陈璐经常会出现在黑泉社区，跟工人们混在一起，时间长了跟工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陈璐有自己的打算，秦延山一直不肯让宋山河跟云创签经济合同，不能完全掌控艺人对云创来说是个不小的隐患。陈璐一直尝试让不同的篾匠、手艺人出现在视频画面中，而事实上陈璐是在寻找一个能顶替宋山河的人，一个能受自己掌控跟云创签经济合同的人。 这天，易遥他们刚回到瑶琴工作室，凌素华突然上门。 ------------ 第一百零六章：关注 看到凌素华来，易遥显得很意外。 上次找凌素华借钱被凌素华拒之门外，易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情绪的。 看出凌素华找易遥有事儿要说，秦墨很识趣的带其他几个人去旁边的饭店吃饭，给母女俩留出独处的空间。 易遥怎么都没想到，凌素华是来给她送钱的。 “这三万块钱，你先拿去用，多了我也没有了。账面上的钱我不能动，那些都是留着买材料发工资用的。” 凌素华开门见山，让易遥很不适应。 接过钱，易遥立马耍起二皮脸，嬉笑道：“凌素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走温情路线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凌素华瞪了易遥一眼，但立马被易遥一个柔情的熊抱融化掉了。 “凌素华，谢谢你了。” 这么多年来，易遥还是第一次跟凌素华说谢谢，连凌素华这样的女强人一时间都有点适应不了。 “别，你这谢谢太值钱，我可消费不起。”凌素华竟然也开起了玩笑。 母女俩聊了很长时间，易遥才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 凌素华虽然很谨慎，但从她的话里易遥还是猜出来这段时间凌素华一直在悄悄关注自己，甚至连他们接婚礼跟拍的事儿凌素华都一清二楚。 之前，凌素华不借给易遥钱，就是想让易遥知道创业的艰辛，如今瑶琴工作室面临这么大的困境易遥都没倒下，凌素华对易遥的看法已经改变。何况，易遥是凌素华的女儿，她不忍心看女儿过的如此艰难。 但凌素华并非真的断了让易遥回去做服装生意的念想。 “这钱我不是白给你的，什么时候钱花完了，你们瑶琴的事儿还没整明白，你就老老实实回去跟我做服装生意。” 听凌素华又转回老话题，易遥立马变脸：“凌素华你有意思没意思，你咒我呢？” 凌素华也不退让：“谁让我是你妈了。” 这次虽然没有不欢而散，易遥也已经开始理解凌素华那些藏在强硬外表下的母女情深，但凌素华的态度还是让易遥感到为难。最终也只能感慨，老一辈对儿女的控制欲真的是强。 凌素华暗中关注易遥，连给易遥的三万块钱都是她卖了珍藏多年的蜀锦换来的，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关注女儿易遥的时候，也有人暗中关注着她帮着她。 下午，易遥回了一趟家，新的订单明天下午才能到瑶琴工作室，这几天一群人忙的没日没夜，难得清闲下来易遥给几个人都放了假。 孟宸回了学校，李想也回家看望陈佳梅，秦墨去了黑圈社区，只有邢子阳和张滨无处可去干脆留在了瑶琴工作室。 之前为了方便工作，张滨在办公室安了两张行军床，正好够他和邢子阳睡觉用。 易遥回到家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可易成文却不在家。易遥去考古学院找易成文，易成文也不在学校。 幸亏遇上了易成文的同事李教授，才知道易成文这段时间很反常。 易成文当了几十年的老师，从没有迟到的现象，下午就算没课易成文也从不会提前回家，留在学校备课或者整理教案，可这段时间易成文频繁的迟到早退，连李教授都感觉有些反常。 “李叔叔，你知道易成文去哪了？”易遥问李教授。 李教授想了想才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对了，之前有个老师说在批发市场碰见过老易，你要不去那找找？” 李教授说道批发市场，易遥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件事显然跟凌素华有关系。 跑到批发市场找了半天，易遥最终还是在市场一个角落的布商门口找到了正在帮忙搬货的易成文。 看前来拉货的车是一辆北京拍照的五菱宏光，易遥就知道这些货是凌素华的。 看到易遥突然出现，易成文显得有些尴尬，连忙用袖口擦了擦头上的汗，只是身上的灰尘和那一身蓝色工装已经出卖了他。工装虽然整洁，但易遥看得出来这套衣服易成文已经穿了很久，很显然，这段时间易成文一直在这里帮忙。 看易遥一脸无奈的样子，易成文也不再躲闪，跟易遥使了个颜色直等到忙完手里的活才去到易遥旁边。 “老易，我以前总觉的你是个不懂浪漫的人，现在我真实刮目相看了，你这浪起来……” 易遥脱口而出，等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自己都笑的前仰后合。 易成文就是笑，憨笑。 “我哪懂什么浪漫，能帮忙的地方帮帮忙我心里也能过意的去，这十几年，咱爷俩欠你妈的东西太多了，我这也是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易遥还是很警醒的，她提醒易成文：“这事儿让凌素华知道了，她可不会记你的好，她这人最不喜欢欠人情了。” 易成文显然也知道，笑呵呵的回道：“放心吧，我跟工人们都说好了，那边来拉货的司机跟我熟，不会告诉凌素华的。” 易成文一个大学教授，他虽然没怎么耽误教课，但平常看书写论文的时间都用来验货搬货，看上去怎么都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 可易遥并不觉得不妥，甚至她相信如果易成文能早点开窍，易成文和凌素华兴许不会走到离婚的境地。 自从上次布料出问题导致凌素华损失了一笔钱之后，易成文就跟服装加工场那边的司机联系上，之后有一段时间凌素华都是亲自来接货验货，可抵不住那边活儿多凌素华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把验货的事儿交给了司机和一个熟悉工人。那人易成文也认识，知道易成文这么帮忙都是为了凌素华好，也没把事情告诉凌素华。 从那之后，只要布料到了批发市场，司机来拉货都会叫上易成文来帮忙。 一车货多的时候有几十箱，每箱的重量都在一百斤以上，易成文每次都要挨个验货之后才肯让司机签收货单，虽然劳累但易成文的情绪显然比之前好了很多。 易遥开车带着易成文去了菜市场，这次易遥没让易成文进去，让他在车上休息，自己去买菜。 易成文拗不过女儿，只能笑着答应。 只是到了菜市场，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易遥的眼角突然就湿润起来。如果不是顶棚上的射灯一闪一闪的提醒着易遥，她甚至很像蹲下来痛哭一场。 易遥突然想到，这么多年来，易成文是那么熟悉她和凌素华的口味。虽然易成文木讷不知道变通，每次都把她们母女俩吃腻，可…… 可这么多年来，易遥竟然不知道易成文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一种莫大的歉疚感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无法自控。 凌素华本来就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有事业心一心想作出样子。的确，这么多年来易成文却是没有给凌素华的事业多少帮助，可家务事儿上易成文也从来没有让凌素华插过手。一个副教授，能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能每天出入菜市场跟菜贩们讲价还价，能开锁会通马桶能换灯泡……这些细微又琐碎的小事都沉溺在他们的日常中，却从来没有被人珍视。 就连易遥也是如此，她从小就被易成文宠溺，如今二十几岁连自己的床铺从来都是她上班走后易成文帮她收拾。 她散落洗手间的日用品，丢满床的衣服，书架上的金鱼，甚至是阳台上的吊兰，这些她从没认真关注过的小事都被易成文整理的井井有条。 书架上浴缸里的两条金鱼还是几年前一家人去爬泰山在玉皇顶买回来的，转眼两三年的时间，金鱼还在，易遥却从没有照顾过它们。 心中如果千万根钢针错乱着，易遥感到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 易遥买了一只三黄鸡，买了鲍鱼、龙虾，还买了几只兰花蟹，在菜市场门口，易遥调整了好大一会才若无其事的回到车上。 晚上，易遥坚持要自己下厨给易成文做一顿晚饭，易成文本来还担心易遥不会做饭伤到自己，可见易遥把自己推出厨房还锁了门，就笑着去书房备课了。 易遥从网上找了教程，龙虾还好做，清蒸加拌料还能应对。可三黄鸡要爆炒，油一冒烟刚过水的三黄鸡滋啦作响就把易遥吓得魂不守舍。 虽然很想跑出去找易成文帮忙，但易遥还是忍住了。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厨房被易遥弄得面目全非，好在饭菜总算是做好了。 清蒸龙虾因为放水放的少，熬干了锅青烟直冒，龙虾都有了烟熏味。 易成文调侃：“我易成文女儿的手艺就是不一般，清蒸龙虾都做出了风味吓的味道。” 三黄鸡放多了酱油放多了盐，十足的黑暗料理，连鲍鱼粥都因为沙子没有洗净而难以下咽。 “老易，你这几十年是怎么过的？”易遥突然抬头看向易成文。 ------------ 第一百零七章：顺风顺水 易成文笑呵呵的说道：“做饭其实不难，做的多了就好了。” 易遥低头不语，心里对易成文的愧疚想压在枝头的雪让她感到越发的沉重。 即便饭菜难以下咽，易成文还是把面前的鲍鱼粥喝光了，连龙虾也吃了大半。 易遥拦着易成文却没拦住，易成文笑呵呵的吃完，才说：“其实也不错，粥里混傻子虽然味道怪了点，但对胃好，要不鸡的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沙子石子？” 吃完饭，易成文就去了书房备课，易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顺手给易成文冲了一杯茶送了过去。 一整个晚上，易遥都没怎么睡着，亲情这种东西藏在生活琐碎里很难感触得到，可以一旦你感触到了，那种冲击一定会让你难以释怀。 易遥知道易成文始终放不下凌素华，一整个晚上易遥都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易成文和凌素华复合。 第二天一早易遥起床看易成文还在睡觉，知道体力上的劳累已经让易成文有些吃不消。易遥蹑手蹑脚的出门买了早饭，放进保温桶里，才出了们。 虽然从前的易成文很介意迟到这件事，可这次易遥没有叫醒他。 黑泉社区和云创已经合作了有段时间，陈璐的mcn试销已经初见端倪，前两批沥水篮、收纳篓也已经加工完成就等着发货。云创mcn分销的方式前期的反响虽然没有预料的那么好，但销量也不算小，三百个网红集中带货两个小时，加上陈璐精心策划过的流量款产品吸引力足够大，几千个竹编产品两天就已经售罄。 销量有了保障，陈璐知道她的计划也要尽快实施了。 秦延山和老张不肯在竹子原材料上缩减成本，留给黑泉社区尤其是云创的利润空间就被压缩到了很小。陈璐知道，这个项目虽然是她在负责，但名义上却是已经是运营部副主管张海的项目，她能不能做成，能做的多好，之际关系到张海能不能在云创顺利立威。 以现在的利润水平，竹编项目的收益空间连鞋厂项目的三分之一都不够，这显然还不够。 那段时间陈璐跑了几趟南方，还真的让她找到了一些便宜的竹子原材料。 陈璐把样品带回到黑泉社区拿给秦延山和老张看，两人立马感到不妥。毕竟两个人做主编生意已经几十年，对竹子原材料的价格了如指掌，陈璐带回来的竹子样品质量不错，但价格却比他们的材料供应商相差很多。 一番打听之后，秦延山倒是知道了南方市场波动，竹子原材料的价格有所降低，但依旧对陈璐的供货商心存疑惑。 可现实问题摆在眼前。 云创mcn几天的分销就把黑泉社区的竹编产品卖光，虽然现在的加工速度勉强能跟得上云创的销售速度，但竹子原材料的供应已经有些紧俏。 现实问题面前，秦延山还是决定试一试。他亲自跑了一趟云南，跟陈璐谈好的供应商见了面考察了竹子原材料的质量和价格，最终还是跟对方签了供货协议。 前两批竹子到货，秦延山和老张检查的很认真，见竹子没什么质量问题也就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竹子成本压缩，抽成40%的云创收益水平瞬间上升了一个层面，账面流水直逼一枝独秀的鞋厂项目。 张海显然对此并不满足，他知道竹子原材料的材料成本还有很大的压缩空间，便一再提醒陈璐可以在成本上再做调整。 陈璐知道眼下已经是最好的状态，再继续压缩材料成本必然会导致产品质量下滑，因为短期效益损害到产品的口碑，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然而，让陈露没有想到的是，张云创也支持儿子张海的想法。 张云创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短期效益和产品口碑孰轻孰重。只不过张云创和晨露考虑问题的角度全然不同，一来，鞋厂项目在云创一枝独秀，这已经让张云创和汪守业之间的权力制约失去了平衡，长此以往，汪守业重提销售分成压缩云创利润空间只是时间问题。必须得有一个项目的收益水平超过鞋厂项目，这种情况才不会发生。 另外，张云创考虑最多的还是张海进入云创的合理性问题。没有一个足够抢眼的高收益项目，哪怕是一个短期高收益的项目，都足以向整个云创展现张海的能力。 张云创知道，如今短视频风潮逐渐崛起，日后更是有更宽阔的发展空间。云创的很多中高层骨干早就被很多行业猎头盯上，现在他们还没被挖走一方面是云创的实力以及给他们的待遇水平足够，但更重要的还是云创的组织架构和晋升机制，给了所有人公平晋升的机会。 儿子张海接管云创已经是必然，而一旦让这些人意识到张海没有管理好云创的能力，云创就会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竹编项目能够做出名堂，哪怕是短期的高收益，至少能让中高层骨干们安心。 意识到张云创也站在张海这一边，陈璐只能调整计划。 事实上，陈璐已经跟南方的竹子供应商谈好，从第三批竹子原材料开始，供应商可以掺杂劣质竹子，这样可以吧竹子原材料的成本进一步压缩，供货商和黑泉社区也都能实现双赢。当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璐非但找到了更适合上镜的篾匠，还跟负责检查竹子质量的工匠搞好了关系。 陈璐并非没有底线，他跟工匠探讨过，劣质竹子虽然质量差，但初期表现并没有太大区别，只会降低产品的使用周期。 这样一来，非但降低了成本还缩减了产品的使用周期，对提升销量大有好处。 前几次的竹子原材料，秦延山和老张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渐渐的也就放了心。而尝到了甜头的原材料供应商胆子也越来越大，掺杂进去的劣质竹子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陈璐安排了人手，问题很快就会被秦延山发现。 好在竹子经过检查之后，一旦进入浸泡环节，质量问题就很难发现，做了几十年的篾匠虽然很快发现了竹子质量问题，但在陈璐的游说下，篾匠还是没有把事情告诉给秦延山。 就这样，在云创的全力配合下，黑泉社区的竹编产品销量猛增，初期便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不久之后，为了进一步提升竹编产品销量，竹编主账号也开始了直播带货。 有粉丝基数，有IP属性的带动，已经有四百万粉丝的竹编主账号刚开始做直播带货就做出了不错的成绩。一来，项目关系张海立威，张云创手笔很大，在运营费用上下了血本，直播流量攀升做出了不小的流量效果。另外，陈璐的定价和流量款利润款的分配，也刺激了直播间用户的消费欲望。 何况，经过几个月的IP打造，大量阅视用户对传统手工艺的认可已经到了一定的水平，即便产品质量上存在问题，也并没有影响到产品的销量。 看云创那边做的顺风顺水，易遥总算安心。虽然她一直认为竹编主账号现在做直播带货还为时过早，但见直播间销量不错也就没有太过担心。 秦墨却总觉的不对劲，她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的像是浮华的表象一样，况且，秦墨对陈璐一直都心存芥蒂。 更为重要的原因是，秦墨一直都觉得单凭运营能力，陈璐根本就不是易遥的对手。竹编账号在易遥负责的时候，虽然效果反响也都不错，但终归还是处处碰壁问题频发，可账号到了陈璐手里，怎么就突然顺风顺水了？ 就算有云创的加持，也不至于变化如此之大。 秦墨本来打算去一趟黑泉社区，寻找问题的关键所在。可瑶琴工作室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另外秦墨也的确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黑圈社区再次陷入窘迫的境地，便从竹编账号的直播间里订购了几个收纳篓。 很快，秦墨就意识到了不妥。 收纳篓下单之后，三天的时间订单都没有显示发货。阅视平台跟淘妈不同，对发货时间没有严格的要求，因为价格上的优势，阅视平台延期发货的事情经常发生，用户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通常三五天发货都算正常，像预售产品，十天半月才发货的也不在少数。 可秦墨知道黑泉社区的产能水平，虽然现在销量很好，但也不至于让黑泉社区跟不上生产。 秦墨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想故意囤货。 囤货本身对经销商来说就是风险，她猜不透云创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陈璐为什么要这么做。 ------------ 第一百零八章：重启 下午，秦墨还是把她的疑惑告诉给了易遥。 对于这件事易遥倒是有合理的解释。 “其实很好理解的，你知道什么叫饥饿营销吧，这就是饥饿营销的一种手段而已。汪守业的鞋厂项目，初期也是这么运营的。初期低价走量，但会延时发货，在这段时间里一来可以储备货源，二来可以通过新品活动的方式，销售更多的利润款产品。当然了，有些厂家比较鸡贼，前期用低于市场价很多的价格吸引客户关注下单，在阅视平台上作出亮眼的数据。这样，平台给流量，自己再投入运营费用运营，初期就能把直播间作出很大的流量水平来。等流量水平差不多了，取消前期订单，直接上利润款产品，也能赚的盆满钵满。不过……” 易遥还是说道：“这种方式很伤元气，短期赚钱走人，也会被平台打击，事实上得不偿失的。” 秦墨一脸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易遥：“老易，你说陈璐会不会也想短期挣钱走人？” 易遥嘿嘿一笑，拍了拍秦墨的肩膀：“放心吧，不会的。” 知道秦墨还有疑惑，易遥解释道：“首先，云创这么大的mcn公司，不可能为了一个项目的短期效益损害自己的名声，真这样的话，云创在业内的名声也就算完了。你觉得可能么？再说了，账号在云创手里，秦叔和张叔都没有参与运营，黑泉社区就是个供货商的角色，真出了事儿云创相往黑泉社区身上推也不可能。云创还没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程度。” 虽然易遥已经说的很明白，可秦墨的担心一点都没消减。 秦墨始终坚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可现在连问题是什么问题在哪都不知道，就显得更加恐怖了。 陈璐故意囤货的确有饥饿营销的意思，云创也从没有想过在这个项目上做赚快钱快速脱身，但漆膜和易遥都没有想到的是，陈璐故意囤货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给黑泉社区施压。 一方面，货不能尽快脱手资金就不能快速回笼，黑泉社区的资金状况就会陷入被动。另外，陈璐跟竹子供货商联手降低了原材料的价格和质量水平，只要资金问题一直压得黑泉社区喘不过气，就算秦延山最终发现了劣质竹子的问题，也不敢贸然跟云创撕破脸。 到时候，黑圈社区的竹编产业就彻底被云创牵制，成了云创的傀儡，任由云创摆布。而只要实现这个目的，云创在竹编项目的利润空间、运营空间就会更大。 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行了一个多月。 黑泉社区那边，虽然货出了不少订单增长了不少，可因为积压的问题，资金上已经很紧张。毕竟现在的销售体量下，无论原材料还是日常花销上都是很大一笔钱。按照供货合同，在货品没有发出之前，云创不会给黑泉社区回款，有出项没进项，黑泉社区的资金压力只会越来越重。 但云创没有违规，一切都附和合同规定。而且更为要命的是，秦延山之前已经交出了运营权，云创想要怎么运营黑泉社区无权插手。秦延山此刻并没有发现产品质量上的问题，无奈之下，把自己在黑泉社区的老房子做了抵押，贷了一笔款才勉强能够保持资金流没有出问题。 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此时的瑶琴工作室已经逐渐积累了一些资金，算下来，光是邢钢交给瑶琴工作室的项目，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赚到了七万多。易遥拿出两万给了邢钢，算是好处费，剩下的五万加上之前积累的三万块钱瑶琴工作室手里已经有了八万块钱的启动资金。 易遥已经开始打算重启阅视项目，虽然七万块钱并不充裕，但有了之前的经验，用这些钱做起一个阅视项目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易遥知道这些钱不是瑶琴工作室的，而是所有人一起赚到的，所以，晚上易遥把瑶琴工作室所有人集合到一起……分钱。 李想是摄影师拿大头，五万块钱分到两万，剩下三万。订单是邢子阳带来的，所以邢子阳分到一万。张滨、孟宸出力最多每人拿七千，易遥和秦墨每人三千，算下来正好合适。 虽然几个人都不同意易遥和秦墨拿最少的钱，但易遥坚持这样分配，众人也不再纠结。 “这些钱，我想先不给你们，算瑶琴工作室借你们的，按网贷的利息走，或者你们也可以入股。我们不可能一直接邢钢那边的订单，总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易遥这么说，几个人都意识到易遥已经开始准备重启阅视项目。 孟宸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瑶琴工作室做阅视项目，她发挥的空间才更大，孟宸第一个赞同，直接把钱投进了瑶琴工作室。 张滨紧随其后。 李想本来就不想那这两万块钱，也很痛快的把钱投到了瑶琴工作室。 只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进入瑶琴工作室的邢子阳竟然也把钱投到了瑶琴工作室里。 “你们别这么看我啊，我不是瑶琴的人？” 邢子阳一句反问，反倒是瑶琴工作室的几个人显得有些尴尬了。邢子阳帮了瑶琴工作室大忙，现在如果瑶琴工作室的人还没有把邢子阳当成自己人的话，那就真的有点忘恩负义了。 “易遥，你打算怎么做？” 最兴奋的人其实是秦墨，她知道易遥重新开始做阅视项目，就意味着离他们重新进入竹编领域的时间越来越近。说到底，把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交给云创和陈璐，秦墨心里总归不太放心。 易遥已经做好了项目规划，很痛快的说道：“这次我准备直接做竹编账号，用我们新公司的名义重新做，演员、摄影师、场地我们都有，连手艺人也都是现成的。除了账号的内容定位要重新设定之外，其他的条件我们都具备。而且……” 易遥一脸感激的看向众人，然后才说道：“而且，我们现在有了七万块钱的启动资金，我想用这些钱拼一把。” 虽然这段时间瑶琴工作室的确赚了一些钱，但他们的订单毕竟是从邢钢手里拿的，而且，几个一心做阅视的人在婚纱摄影领域做了一个多月，多少都有点不务正业的意思，几个人意见统一，都同意重新做阅视项目。 易遥心思还算细密，她知道新账号的内容设定至关重要，也需要时间。另外，从邢钢那边拿来的订单还有好几个没有做完。 所以易遥安排李想、孟宸几个人继续完成剩下的订单，那些订单赚来的钱几个人自行分配，也算是各自赚点生活费。而易遥正好可以借助这段时间给新账号做一个合适的内容设定。 瑶琴工作室一拍即合，所有人内心的希望又被重新燃了起来。 易遥忙着做内容设定，还要提前筹备开通小店权限忙的不可开交，李想几个人也因为拍摄的事情格外忙碌，只有秦墨一个人显得有些清闲。 本来易遥打算让秦墨先去黑泉社区，提前沟通好场地和演员的事情，毕竟宋山河现在在云创的竹编账号中担任主要角色，瑶琴工作室的新账号需要一个新的篾匠，既要有手艺还得能上镜。 秦墨却觉得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墨说她想去云创了解一下竹编账号的进展，易遥虽然觉得秦墨这么做有些唐突，甚至会引起张云创的返单，但最终也没有拦着。 了解云创的运作方式，对瑶琴工作室的确会有帮助。 第二天一早，李想几个人刚出门去完成最后的几个订单，赵新华突然出现。 这一次赵新华没有那么多的铺垫和周旋，一上来就开门见山，他知道瑶琴工作室现在想重新做阅视项目，便有了跟瑶琴工作室合作的想法。 虽然之前因为直播间封禁的事儿，新华服装厂遭受了不小的冲击，但赵新华毕竟做服装厂生意几十年，这些冲击还没有动摇赵新华的根基。 另外，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沉淀，赵新华在产品质量和价格上做了几次调整，加上新华服服装厂有自己独立的设计部门，服装版权不会涉及侵权的问题，之前流失的一部分老客户也逐渐回头继续选择跟新华服装海厂合作。 净网行动持续了一个多月，很多直播间封禁，大批账号主播被处罚。新华服装厂虽然是第一批被惩罚的对象，好在那件新闻的热度已经过去。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易遥已经变得很谨慎。她不怀疑赵新华再次投入经历做阅视直播带货，但却怀疑赵新华的选择。 “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还得请教赵总。”易遥笑着说道。 赵新华也不扭捏：“有什么事儿，你尽管问。” 易遥抬头看向赵新华：“你想做阅视直播带货，为什么不选择跟云创合作？” ------------ 第一百零九章：选择 听易遥这么问，赵新华突然笑了。 他笑着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然后才看向易遥，说道：“因为，我不相信云创。” “为什么？”易遥紧追不舍。 赵新华叹了口气，他已经看出来，今天不解释清楚易遥不会选择跟他合作。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瞒着你了，之前我们合作做带货直播一直做的不错，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加价？” 易遥一脸狐疑：“为什么？” 对于那件事，赵新华和易遥站在不同的高度，赵新华也有自己的理解。 “因为云创的人找过我，他们不想看到你那么快做起一个项目。” 对于赵新华的话，易遥半信半疑，毕竟这种逻辑在易遥的思维中是说不通的。离开云创之后不久，易遥就已经意识到张云创让她做新公司新项目，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要杀鸡儆猴或者帮自己的外甥女创业，而更多的是给当时直播业务陷入瓶颈期的云创寻找新的盈利项目。 既然是这样，张云创就没有理由阻止瑶琴工作室的发展。 可赵新华却说：“易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在职场上的嗅觉其实很差。张云创那个人城府深但最重要的是他心眼小，云创几个运营跳槽，带走了项目不说还让他在业内抬不起头来。你跟汪守业见面被他发现，他把你派去新公司，其实就是杀鸡儆猴么。当然了，你肯定也以为张云创这么做是想让你帮云创找到新的盈利项目。可你忽略了一点：” 赵新华故意停顿了片刻，才说：“自始至终，张云创都认为瑶琴是云创的公司，而你也一直是云创的员工。账号发展初期你怎么做都可以，可当账号起来了，直播销量也上去了，你却没有丝毫想把项目带回云创的意思，你觉得这是张云创能容忍的？” 虽然这件事一直是云创的陈璐跟赵新华联系，可从赵新华的角度上看，没有张云创的指示，陈璐不会这么做。 在看待问题的层面上赵新华的确比易遥要高了好几层，他意外戳破了张云创的意图，却也无意间淡化了陈璐在这件事情上的考虑。 赵新华这么一说，易遥果然通透了不少。 难怪，难怪第一次失败赵新华什么都没有说过，跟赵新华合作作出成绩之后，赵新华却几次来瑶琴工作室，现在看来当时的张云创就是想要易遥表态。 江湖永远是险恶的，因为对于易遥来说，在张云创这种江湖老手面前，她永远都是个新手。 算计、筹谋甚至是无情、血腥，整件事风平浪静的表面到底藏着多少的波涛汹涌，即便此刻已经被赵新华点破，易遥也无法洞观全局。 “你想怎么合作？” 易遥显得有些消沉，即便知道了真相，但易遥内心里接受这些现实还需要一些时间。 “代运营。这种方式最适合你们。” 赵新华提出了代运营的方式。 云创的主营业务中就有代运营这一项，赵新华提供资金和人力，瑶琴工作室负责账号的搭建、内容定位和产品的带货规划、定价策略以及最关键的销售策略。双方约定代运营的费用以及带货的抽成比例，各取所需。 赵新华能想到代运营的方式，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毕竟赵新华之前自己做过，运营琳琳甚至是初期的运营方案都是从瑶琴工作室“偷”走的。 交流了两个多小时，具体的合作方式两人已经敲定。 赵新华按月为周期，每月给易遥五万块的佣金作为回报。而易遥则负责帮新华服装厂搭建起初期的带货模式，账号稳定、直播销量稳定之后，双方合作结束，作为回报，赵新华会一次性给付易遥十万块钱的佣金。 没有了销售抽成，虽然看上去损失了一大笔收入，可赵新华给的佣金很高，这种方式也避免了后期双方在销售分成上产生利益纠纷带来更多的问题。 易遥同意了。 一来，易遥对服装账号的起号方式已经有了很多的经验，新华服装厂的产品在质量、价格上都附和她的运营思路，做起来的难度并不大。另外，瑶琴工作室现在的状态的确需要一个稳定的项目收益维持日常的开销，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至少能帮助瑶琴工作室维持运作。 易遥虽然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但赵新华的确给易遥提供了一条退路。 中午，赵新华再请易遥吃饭，易遥没有拒绝，还把秦墨也带了过去。 除了心里有点抵触之外，秦墨对易遥的决定并不反对。 通过交谈，秦墨也对之前赵新华突然加价导致瑶琴工作室面临绝境的事情有了一些了解。赵新华说这是张云创的安排，秦墨是相信的，但秦墨总觉得不只是张云创一个人这么简单。 吃完饭，易遥回去瑶琴工作室继续做竹编账号的内容设定，秦墨却一反常态提出要送赵新华回去。 易遥使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提醒秦墨不要乱来，见秦墨做了一个放心的收拾，易遥才安心的回了瑶琴工作室。 “赵总，云创的陈璐你认识么？” 车上，秦墨故意提起了陈璐。 赵新华也没遮掩：“认识，她不是你们易总的朋友么？” 秦墨呵呵一笑，“老赵，你跟我说实话，大码女装突然加价的事儿，是不是陈璐让你做的？” 秦墨这么问，赵新华不得不警惕。 虽然赵新华现在和瑶琴工作室是合作伙伴，完全可以坦诚以待，但赵新华不想节外生枝，她知道陈璐是易遥的朋友，如果这件事真的是陈璐背后捅刀子，必然会影响易遥的状态……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不会觉得是陈璐在背后搞鬼吧？” 赵新华说完，正开着车的易遥就扭头看向赵新华，愣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了十几秒才扭头看向前方。 “你这样很危险。”赵新华提醒秦墨。 秦墨却是呵呵一笑，回到：“你这样更危险。” 虽然赵新华没有明说，但秦墨已经意识到，之前新华服装厂突然加价的事儿必定跟陈璐有关系。 也就是说，一直在阻挠瑶琴工作室发展，一直在给瑶琴工作室使绊子的人，很可能就是陈璐最信任的闺蜜。虽然知道这件事对易遥的冲击一定很大，但秦墨更清楚，她必须要弄清真相。 把赵新华送回服装厂，秦墨并没有直接回瑶琴工作室，而是驱车去了云创。 秦墨没有找张云创，也没有找张海，甚至没有找陈璐，而是以张云创外甥女的身份找到了林菲飞。 秦墨请林菲飞吃饭，故意坐在了陈璐办公室能看到的位子上。 秦墨开门见山，问林菲飞：“之前瑶琴工作室做大码女装，直播间的水军是你顾的吧？” 林菲飞突然一愣，但很快调整好状态，笑着回道：“你这么血口喷人，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林菲飞笑，秦墨也跟着笑。 秦墨还是很清醒的，赵新华说服装加价是张云创的安排，而当是林菲飞还是云创的运营主管，如果那件事真的是张云创的安排，林菲飞不可能不知情。 秦墨故意拿水军的事儿激林菲飞，没想到林菲飞真的上当。 林菲飞虽然反应的很快，单秦墨还是从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中猜到了林菲飞跟水军捣乱的事儿有关，至少是知情。 秦墨相信张云创会像赵新华说的那样故意打压瑶琴工作室，但雇佣水军捣乱这种小儿科的方式肯定不是张云创所为。她猜到雇佣水军的事儿很可能是陈璐所为，但林菲飞知情，却没有阻止，此刻还一副想要把水搅浑的架势，很显然林菲飞和陈璐显然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是你，难道是陈璐？”秦墨步步紧逼，直逼要害，她突然这么问，的确打了林菲飞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林菲飞怎么也是个职场老手，她很快调整好状态，什么也没说笑着看了一眼陈璐办公室的方向，然后洒脱的离开了。 秦墨确信，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跟陈璐有关。 ------------ 第一百一十章：我没看错人 秦墨知道就算她已经确信瑶琴工作室之前的磨难大多都跟陈璐有关，易遥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相处了这么久，秦墨对易遥已经很了解，易遥可以怀疑张云创，怀疑赵新华，甚至可以怀疑李想，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陈璐。 秦墨本来性格就容易冲动，可这一次，她并没有找陈璐当面对质。 可秦墨不得不担心的是，现在黑泉社区和云创已经签了合作合同，竹编账号如今也是陈璐在负责，她怀疑陈璐在竹编账号上也做了手脚，虽然是凭空的猜测，可秦墨的这种感觉很强烈。 下午，秦墨就去了一趟黑泉社区，仔细了解了黑泉社区和云创的合作内容，尤其是陈璐的动态。 了解了一个下午，秦墨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陈璐甚至帮黑泉社区找到了价格更低的供货商，看上去陈璐似乎挺重视竹编项目。不过，当得知云创那边持续压货导致黑泉社区资金紧张之后，秦墨还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这种小伎俩同样不像是张云创的风格，张云创求财心切，没必要用这种阴狠的招数对付黑泉社区。 秦墨问秦延山资金上有没有问题，秦延山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他抵押黑泉社区房产贷款的事儿告诉秦墨。 知女莫若父，秦延山太了解秦墨的脾气了，真的告诉秦墨不知道她又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何况，现在房子已经抵押，黑泉社区的资金状态还能够勉强维持，云创那边也没有太过分，压货的情况也在逐渐减少。 晚上，云创的人联系秦延山，告诉秦延山按照这个月的销量预测，下个月需要的竹编产品量会很大，让秦延山提前做好准备。 平了之前的货款，加上积压没有回本的产品，秦延山贷款得来的资金只剩下二十几万。他跟老张商量了一夜，想着是不是增加投入直接从供货商那定一大批竹子，这几个月竹子原材料的价格不稳定起起伏伏，目前正是价格最低的时候。 老张也不是没有担心，毕竟是一笔大钱，而且，云创这边如果持续压货的话，接下来黑泉社区还是会陷入现金流不足的困境之中。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秦延山两人正为压货的事情发愁，陈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陈璐告诉秦延山，之前压货是因为物流出了问题，现在物流问题已经解决，之后不会再出现压货的情况，让秦延山大可放心。 事实上，这几天云创的发货的确比之前要及时很多，也的确缓解了一些黑泉社区的资金压力。 看到这种情况，秦延山不再担心，立马联系南方的供货商，定了一批二十万的原材料。 竹子到货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秦延山也并没觉得竹子会出问题，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增添人手的事情。虽然之前黑泉社区的人手勉强够用，可云创已经提醒下个月的订单量还会增加，到时候完不成订单，黑泉社区损失名誉不说，还会因此违约，秦延山不得不扩充队伍。 招人的事还算顺利，毕竟黑泉社区的竹编产品线上销量摆在那里，很多之前离开黑圈社区的手工艺者们也选择了回来。加上黑泉社区本来就有一些留守的闲散人员，他们本来就耳濡目染有些手艺，见秦延山那里招工就迫不及待的前去面试。 易遥这边其实并不轻松。 虽然有了经验，但易遥一直没能构思出好的内容设定。一方面，易遥几乎把所有的创意思路都用在了黑泉社区的竹编账号上，导致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思路。另外，易遥也逐渐发现，阅视平台上已经有了竹编产品这个品类，更印证了黑泉社区的竹编账号已经打开了一些市场，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虽然有了原账号的运作模式，甚至内容定位也可以借用，但易遥显然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易遥很清楚，他们没有云创那么好的资源，完全照搬之前的运营思路和内容设定，甚至会引起用户的反感。而易遥现在只有七万块钱的启动资金，就算加上赵新华一个月后的五万代运营费用也不过十二万块钱。 资金上已经决定，易遥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这一次运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再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邢钢那边的订单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易遥没有纠结在新账号的内容设定上，暂时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赵新华的服装项目上。 服装项目易遥有清晰的思路，产品有质量和价格上的优势，直接以直播带货的形式开展项目是最好的选择。剩下的就只有三个问题： 首先就是主播，赵新华这次决心很大，花了很多钱从其他公司挖了几个成熟的主播，也听从了易遥的建议招聘了几个有些经验的新手主播。 其次就是流量。 为了能吸引更多的流量，易遥还是决定在前期就采用视频引流的方式。方式采用最方便的手机拍摄，内容则以体现独立女性、微胖女强人的人设吸引关注。这样的内容设定一方面能帮助微胖用户建立自信心达到用户共情的目的，另一方面，微胖女神的话题热度一直都在攀升，正好可以蹭一波力量。 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问就是定价和活动方案。 这一点是易遥的强项，之前的大码女装账号能作出成绩，一方面得益于孟宸的直播状态，但最根本的还是易遥的定价策略和活动方案激发了用户的购买欲望。 经过几天的数据分析和比价，易遥已经初步确定了合适的定价策略和活动方案。 赵新华看到方案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易遥，我就说我当初没看错人。” 确定了方案，接下来就是备货和繁琐的主播试播。 虽然赵新华也招聘了几个场控和运营，但前期的试播易遥还是全程参与，毕竟赵新华给了很高的代运营费用，易遥不能让赵新华感觉钱花的不值。 忙碌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得益于主播和场控都有些经验，项目的进展都很顺利。 易遥把正式直播的时间定在了下个月的一号，这反倒让赵新华有些意外。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这么快的，这一次，我们还是求稳。” 易遥看出赵新华有所担心，有了上次失败的教训，赵新华多少有些蹑手蹑脚了。 “放洗吧，不会出问题的。”易遥却显得很有底气。 大码女装易遥之前就有接触，运营思路也都得到了印证，她有把握能把项目做起来。 听易遥这么说，赵新华才放了心，转而调侃道：“我是为你好，这么快就正式直播，我怕你赚不到钱。” 易遥也很直白：“这个月的五万，下个月的十万，十五万块钱够了，我得谢谢你。” 易遥答应帮赵新华，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竹编新账号积累资金，能尽快解决服装厂的项目，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竹编新账号。 这天，易遥在瑶琴工作室的办公室里伏案构思竹编账号的内容设定，一整个上午都是放空的状态。 中午，易遥还是决定出去放放风调整调整状态。 “怎么，方案还没想好呢？” 一出门，易遥就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墨。秦墨刚准备开门下车就被易遥关山了车门：“你回来的正好，带我出去散散心，这会脑子正乱着，实在是没什么好想法。” 秦墨倒也痛快：“爷，您坐好了，想去哪您随便说。” 易遥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干脆让秦墨带着她随便逛逛。秦墨倒也不见外，“正好我轮胎该换了，先跟我去趟4s店。” 从大望路地铁站顺着大望路往东穿过传媒大学，宝马330一直行驶到果园附近，秦墨正准备拐弯仪表盘突然提示鼓掌，紧接着自动熄火停在了路边。 车子抛锚了。 “爷，给您添堵了。”秦墨又发动了几次车子都没有反应，立马耍起二皮脸调侃易遥：“我现在就叫拖车，然后就找朋友借车，今儿肯定让您痛快咯。” 这里离4s店还远，汽车这种情况只能叫拖车了。 易遥无奈的看了眼窗外，突然指着旁边一家规模不大的汽修门店说：“这不就有修车的？” 而此时，汽修店的老板正站在门口往这边看，看上去已经看出来汽车出了问题。 “也算是缘分了，走，让他看看。” 秦墨说着下车直奔汽修店而去。 汽修店的老板秦墨和易遥都没有见过，但这个人却并不陌生。 此刻秦墨已经接过了老板手中的名片，上面赫然写着“董志”两个大字。 ------------ 第一百一十一章：实在人董志 自从上次帮陈璐注册了品牌商标之后，董志一直没有离开北京。 这段时间董志一直租住在通州果园一个隔断房里，陈璐也曾经在那住过。虽然董志在老家算的上有钱人，可在北京生活了一段时间，董志越来越能理解陈璐当初的处境。 董志家原本就是靠汽修厂发家的，从前董志对汽修没有任何兴趣，被迫在父亲的汽修厂干了几年，也算积累了一些技术。在北京安顿下来之后，董志找过几份工作，可对于连大专都没有毕业的董志来说，在北京想找一份称心的工作实在是太难。 一个偶然的机会，董志看到出租屋旁边一家汽修店转让，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投身汽修行业。 盘店的钱是董志爸爸给的，知道董志一直想去外面闯荡，董志的爸爸不但给了他汽修店的启动资金，还特意从老家的汽修厂调了两个技术过硬的老师傅来给董志帮忙。 开始的那几天，店里几乎一个顾客都没有。董志只能四处散发小广告，渐渐的才有了一些客户。 董志眼光毒辣，秦墨的车刚走到拐角他就看出汽车抖动不正常，果然车子行驶没多远就彻底抛锚。 把车拖进汽修店一番检查下来，董志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是汽车的发动机油路和火花塞出了故障，并非什么大问题。 秦墨两个人本来打算把车放在这里，等修好了再来取，董志却告诉他们问题不大，一个小时就能搞定，让他们俩先去旁边逛逛吃吃饭，回来汽车也就修好了。 秦墨显得很意外。 她之前汽车出问题宁愿多花钱也都是在4S店修车，就是因为被很多黑店坑过，眼前这个朴素的老板到时让她眼前一亮。 “都抛锚了，你确定问题不大？”秦墨问道。 董志憨笑一声：“没多大问题，油路的事儿不难解决，火花塞也好换，你们去转转，半个小时最多一个小时就解决了。” 似乎连易遥也被这个朴素的老板感动到了，两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修车的时间也不长，干脆就留下来看董志修车。 董志干活很认真，一身工装虽然满是清理不掉的油渍，但也并不显得邋遢。人长的算不上出众，但一张脸棱角分明，再加上那双深陷的眼窝的眼睛，倒也显得别有韵味。 董志的手脚很利索，一看就是个老修车工，秦墨显得无聊就跟董志聊起了天。 得知董志也是山东泰安人，跟陈璐是老乡，易遥也来了兴趣。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山东人，山东泰安，你是泰安市里人？”易遥问道。 董志一边修着车一边笑着回道：“不是，我们家在县城，肥城你听说过？就是……肥桃你吃过吧？” 易遥当然吃过，上大学的那段时间每年桃子收获的时候，陈璐都会从老家带一箱肥桃过来，肥桃又甜又多汁，易遥怎么可能忘。 “那你跟我朋友是一个地方的，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易遥正想说陈璐的名字，却突然出了意外。 旁边白这一摞两米多高的轮胎，一个店里的老师傅端着热水经过，一个不留神脚下踩滑不巧推倒了轮胎。 轮胎倒下的方向正冲着董志，易遥就站在董志旁边，看到这种情况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跑了两步，一把推开了董志。 董志没出事，轮胎掉落砸到了易遥的脚踝，疼的厉害。 突然的一幕让董志彻底慌了神，搀扶着易遥就要开车去医院检查。 看到这种清醒，易遥和秦墨更加确信眼前这个老板是个老实人，都说山东人朴实，今天两个人算是领教了。 易遥没同意去医院，在旁边的凳子上休息了一会，见疼痛变缓也就没再在意。 “没多大事，我没那么娇贵，放心吧没伤到骨头。”看董志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易遥干脆站起来走了两步。 看易遥没什么大碍，董志这才放了心。 不到半个小时，车就修好了，董志给秦墨要了钥匙出去试车，回来又把车吊了起来。 “怎么，还有问题？”秦墨问他。 董志一边拆卸螺丝一边回道：“没，我看你机油和玻璃水都改换了，刹车有些异响，做个四轮定位应该就没问题了。” 一通操作下来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到了交钱的时候，董志却死活不肯收秦墨的钱。 “刚才要不是这位小姐，我今天指不定得成什么样，再收你们钱我成什么了？”董志憨笑着回道。 秦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易遥去掏出五百块钱递给董志：“一码归一码，谁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出手。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学习雷锋同志做好事不留名，你得给我们这个机会。” 董志最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看了看手里的钱，抽出两张还给易遥：“用不了这么多，你们在这等会。” 董志去了里屋，拿了一张会员卡出来。 “这是我们汽修店的会员卡，以后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就来找我，以后都给你们打八折。” 出了汽修店，两人阴郁的情绪竟突然烟消云散。 “山东人都这么实在？”秦墨忍不住问。 易遥也笑，故意调侃道：“北京人也不都像你这么抠门，人家不要你还真就不给了？” 秦墨一个白眼：“那我是不是得谢谢您帮我们北京人挽回了脸面？” 一次意外，秦墨两人竟然跟董志有了交集，当然，此刻的易遥根本不知道，董志就是那个纠缠了陈璐很久，被陈璐视作噩梦一样的男人。当然，她更不知道，道秦的品牌注册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提前抢注。 “你那么多朋友，有机会帮帮这个老板。” 路上，易遥突然说了一句。 秦墨有些不解，调侃道：“说不定人家比我们赚钱呢，我们这些小鱼小虾的，用得着帮他？” 易遥扭头就是一个白眼：“你没看到店里的工具大部分都是新的？店一看就是老店，估计是他接手不久，咱们修车用了一个多小时，一个顾客没有一个电话没有，旁边那两个年龄稍大点的师傅一直在泡茶聊天，你觉得他们生意能好到哪去？” 易遥这么一说秦墨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个朴实的山东老板还是个苦命人。 “得，放心吧，几句话的事儿。借钱不好借，顺水人情还是有人给的。” 秦墨不是说说而已，一回到瑶琴工作室，她就拿出手机四处联系朋友，把董志汽修店的地址联系方式，甚至连名片上的经营类型都一并群发给了那帮朋友。最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特地发了个朋友圈。 秦墨啥都没就是朋友多，虽然大多都是酒肉朋友，可这种顺手送人情的事儿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帮忙。尤其是张艳跟倪大生结婚之后，那些所谓的朋友都顾忌倪家的势力，想借此跟秦墨攀关系的人正愁找不到机会，秦墨就自己开了金口。 秦墨的帮忙成效显著。 董志的汽修店开业一个多月都没有什么生意，可自从秦墨和易遥去过之后，像是财神偏爱一样门店的生意突然就多了起来。 第二天就有几个陌生面孔特地从海淀跑到通州修车，更有甚者为了换个机油特地从大兴跑过来。 听他们都提起秦墨的名字，董志也算是个明事理的，立马给他们免费办了会员卡打了八折。 董志技术好，何况还有爸爸特地从老家调来的两个老师傅帮忙，加上他定价优惠，竟然真的留住了不少客户。 董志想感谢秦墨他们，却突然发现自己只给他们留了名片，却忘了要对方的联系方式，无奈只能等对方联系自己。 又过了三天，易遥始终没有作出让自己满意的内容设定，人也显得焦躁了很多。 易遥的内容设定秦墨李想几个人都看过，觉得还不错，可易遥始终不满意。 “咱们只有一次机会，这种设定太平淡，想要出头很难。” 这一次易遥没有掩饰，直说到他们只有一次机会，李想几个人这才意识到易遥的压力。 ------------ 第一百一十二章：玉石俱焚 之前做大码女装，即便前期对视频要求不高，整个项目下来瑶琴工作室也投了十几万进去。 甚至连前面的竹编主账号，虽然只做了前期就被云创收走，中间也赚了些钱，但前期的总工的投入也在二十万以上。 这次重新开始，易遥手里只有七万块钱的启动资金，就算加上月底的五万块钱代运营涌进，也不过十二万。 用这些钱重新做IP账号，就意味着更长的回报周期，易遥的压力可见一斑。 虽然几个人都表示会跟瑶琴工作室同进退，不在意工资什么的，易遥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可也更清楚如果瑶琴工作室一直走不出困境，再强硬的坚持、再美好的梦想最终都会被现实磨平，只留下一地鸡毛。 时间很快来到月底，易遥的确做了几份内容设定，但真正让她满意的没有几个。 赵新华主动登门，把之前约定好的佣金拿给了易遥，不多不少正好五万块。 下个月，服装厂账号就要开播，易遥干脆跟着赵新华去了新华服装厂，还告诉秦墨她会在新华服装厂待几天，让秦墨安排瑶琴工作室的事儿。 邢钢那边的订单已经完成的差不多，几个要补拍的订单也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只是，中午的时候，邢钢特地来了一趟瑶琴工作室，问李想他们有没有兴趣继续合作。 李想的技术过硬，效率也高，连张滨的修图技术都可圈可点，一段时间下来，瑶琴工作室团队竟然帮邢钢吸引了不少新客户。邢钢想继续跟瑶琴工作室合作，甚至提出可以调整利润分成多给瑶琴工作室留出利润，这样也能赚不少钱。 几个人还没打算商量，犹豫了片刻的李想就婉拒了邢钢的好意。 李想很清楚他们留在瑶琴工作室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赚钱，他们每个人都有更好的选择。何况，继续做婚纱摄影业务，只有李想和张滨的能力能够得到发挥，孟宸这个主播就会被彻底埋没，这对孟宸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 见合作不成，邢钢直言不讳道：“李想，考不考虑去我那干？我每个月给你开两万底薪，再给你分成。” 邢钢这么问，邢子阳立马翻脸：“老哥，你什么意思？挖人挖到自己家来了？你故意拆我台？” “谢了，我有自己的打算。” 两人还没开始争论，李想一句话表明了态度。 虽然挖人风波很快平息，但秦墨看得出来，眼前的瑶琴工作室已经有些人心浮动，尤其是孟宸。 近两个月的时间，瑶琴工作室做的都是简直接单的活儿，阅视项目虽然一直在筹备，但却迟迟没有启动。孟宸怎么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一直这么消耗下去，只会让孟宸的激情彻底磨平。 屋漏偏逢连夜雨。 瑶琴工作室这边艰难前行的时候，黑泉社区出了大事。 二十万的竹编货源八成以上都是劣质竹子，刚刚发展壮大的黑泉社区一下子陷入到生死存亡的境地之中。 秦延山意识到货源质量有问题的时候，负责检查货源质量的工人已经没了踪影。得知情况的秦延山知道自己被供货商和自己人联手算计，在打电话找供货商，供货商却不认账了。 有收货单在，有供货合同在，就算竹子有质量问题，黑泉社区在签收时没有做好检查责任也并不在供货方身上，对方完全可以撇清责任。 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秦延山坚持不肯用劣质竹子加工竹编产品。 云创那边已经堆积了大批订单，黑泉社区的存货只够三天的供货要求。如果不立马开始投入生产，黑泉社区的产量就会迅速下滑，线上供货也紧跟着就会出问题。 按照合同约定，如果黑泉社区没有保证供货量导致线上业务受损，黑泉社区就会成为违约方，云创甚至可以追究黑泉社区的法律责任。 一切都在陈璐的算计之中。 她之前已经联系好了黑泉社区的一名篾匠，黑泉社区出事儿之后，陈璐立马更换了竹编账号的视频主角，有之前的视频铺垫，临时换角色并没有给账号造成太大的流量损失。 但陈璐并非想要彻底搞垮黑泉社区，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压缩原材料的价格，让秦延山接受劣质竹子原材料，这样才能给线上竹编销售带来更大的利润空间。 但陈璐低估了秦延山的决心，她低估了一个传统手工艺者对质量的要求。 事实上，竹子虽然质量不达标，但完全能够应对沥水篮、收纳筐的编制需求，唯一的问题就是会导致产品的使用时间变短，还可能会残留一些有害物质。 秦延山一夜没睡，他始终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可现实摆在眼前，不用这批竹子，黑泉社区很快就会陷入停工的状态，云创也会追究黑泉社区的责任，黑泉社区的整个竹编产业就算是彻底断送在了自己手里。用这批竹子，黑泉社区和云创的合作还能继续，甚至可以给黑泉社区带来更多的利润空间，环节眼前的资金压力。 现实已经很明显，退则两全其美，不退则玉石俱焚。 秦墨赶到黑泉社区的时候，秦延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秦墨和快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也瞬间没了主意。 秦延山始终不同意用劣质竹子加工竹编产品，即便这会给黑泉社区带来灭顶之灾。可很快，黑泉社区的工人们就跟秦延山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包括老张叔。 谁都不想眼看着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就这么断送，可这一切的决策最终还是得秦延山来做。 木屋的窗户被人砸坏，旁边秦延山精心打理的那块菜地也被人折腾的面目全非，甚至连仓库里秦延山最珍视的那些竹编工艺品也被毁坏殆尽。 “这是谁干的？”易遥已经愤怒到极点。 老张叔一脸的无奈，什么都没说，秦墨就什么都明白了。 秦延山不同意继续生产，就等于断了所有人的财路，也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秦墨也没有想到，秦延山在黑泉社区呆了这么久，竟然也会因为钱的事儿被黑泉社区的人如此对待。 秦墨知道黑泉社区有一批老的手工艺人，他们一直是秦延山的忠实追随者，这一次矛盾爆发，那些老手工艺人还是选择站在秦延山这边，可毕竟他们的数量太少，根本不足以跟另一派抗衡。 老张选择继续生产也是无奈之举，看着秦墨一脸落寞的样子，老张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怪叔，叔也是没办法。时代不一样了，我能理解秦延山的想法，可现这个年代，守旧的人始终是要被淘汰的。” 秦延山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要清醒过来怎么也得半天时间。 秦墨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跟李想几个人商量。 李想和张滨也是站在秦延山这边的，牺牲质量扩大利润只能赚快钱，真的因为质量问题砸了名声，失去的只会更多。 孟宸和邢子阳显得更加理性，如果现在停产，光是阅视的违约追责黑泉社区可能都承受不住，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真的因此断了，别说以后连眼下这一关都很难过去。 事实上，秦墨此刻很想听听易遥的意见，可易遥在新华服装厂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不到万不得已秦墨不想打扰易遥。 秦墨问老张：“我们的竹子还能撑多久？” 老张叹了口气：“这一批里能用的加上之前的存货，最多一周。” 一周的时间想要解决这件事显然很有难度，但秦墨还是让老张哪来了黑泉社区和云创签的合作合同，希望能从中找到对黑泉社区有利的条款。 晚上，陈璐去了一趟黑泉社区，和秦墨想的一样，陈璐就是来催促秦延山继续生产的。 ------------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答应你 这次来黑泉社区陈璐并没有带合同，语气上也并不显得强硬，更像是在帮黑圈社区找出路。 可谁都知道，出路只有一条：采用那批劣质竹子加工竹编产品，只要能满足线上供应，黑泉社区和云创就会相安无事。 秦墨知道秦延山已经苏醒，可从陈璐来了之后，秦延山就一直没有出现。 “老秦，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倒是拿个主意。”秦墨端了杯热茶到秦延山面前。 秦延山眼神空洞，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精气神。 “墨墨，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秦延山问秦墨。 秦墨知道秦延山已经心力交瘁，不然也不会把这个难题留给秦墨。 “我也不知道。”叹了口气，秦墨坐在秦延山床边，心乱如麻。 秦墨当然也知道采用那批劣质竹子对黑泉社区的影响会有多大，她知道陈璐今天上门就是要秦延山的一个态度。只要秦延山低头，双方就能继续合作。一旦秦延山不同意，双方很快就会走到撕破脸的程度。 李想几个人已经看了几遍合同，李想是个摄影师，张滨也只是视频剪辑，就算因为之前签合约对合同有所了解的孟宸，对这种合同也只是一知半解。 看了半天几个人也没从合同中找到什么有利的条款。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璐走了进来。 一进门陈璐就跟张滨两个人说：“不好意思，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李想有话要说。” 张滨孟宸两个人刚出门，陈璐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想突然发问：“陈璐，这件事跟你有关系？” 李想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感觉，甚至他也认为这件事的发生似乎跟陈璐脱不了关系。 竹编主账号是陈璐和瑶琴工作室一起做起来的，可陈璐刚来没多久，账号刚有起色，张云创就要收回账号，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巧合了。 “你这么问是怀疑我了？”陈璐一脸柔弱的样子，煞是惹人怜悯。 看陈璐要哭的样子，李想也不忍心，毕竟这段时间都是陈璐在帮忙照顾陈佳梅。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帮帮我们？如果云创执意要告黑泉社区违约的话，黑泉社区就真的完了。” 听到李想的求助，陈璐内心竟不由的产生一丝快感，一直抗拒和陈璐在一起的李想现在表现出弱势的一面，似乎让陈璐看到了某种可能。 陈璐沉默了很久，似乎很为难。 “合同是秦延山跟云创签的，我虽然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但……我毕竟就是个打工的。” 陈璐的话让李想感到绝望，如果连陈璐都没有办法，眼下就没有人能拯救黑泉社区。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李想对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已经有了感情，何况秦墨和……易遥包括瑶琴工作室的每个人都已经成为了他他最好的朋友。 李想不想眼睁睁看着黑泉社区倒下，看着临门一脚的瑶琴工作室再次陷入危机。 他想做点什么，可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陈璐突然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兴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是张云创的儿子张海，我跟他的关系还算不错，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 “真的？”李想一下来了精神，兴奋过头的他不由的抱住了眼前的陈璐，反应过来，又赶忙松开：“对不起，我有点太高兴，失态了。” “李想，如果事情真的有缓和的话，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陈璐突然这么说，显然是有条件的。 李想也没犹豫：“你说。” 陈璐扭捏了片刻，低着头说：“这阵子阿姨的状态好了不少，你知道她最担心的是事情就是你的婚事。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能不能做情侣？假扮的也好，我不想让阿姨再为你的事情担心了。” 陈璐搬出了陈佳梅，这一招直逼李想的软肋。 陈璐对陈佳梅细致入微的照顾，李想是亲眼目睹过的，陈佳梅的身体状态虽然有所好转，但这种顽疾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陈佳梅能撑多久李想自己也不清楚，他的确也不想让陈佳梅带着遗憾离开。 犹豫了很久，李想还是做了决定。 “我答应你，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不过……” 看得出来李想还是有担心的，内心已经喜出望外的陈璐立马打消了李想的顾虑：“你放心，如果你觉得我们真的不合适的话，我……我不会纠缠你的。” 虽然还没正式确立关系，但李想已经试着去接纳陈璐。 李想喜欢易遥，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可他并不十分清楚易遥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更重要的是，李想此刻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心里，如果黑泉社区的事情能够解决，瑶琴工作室的阅视项目能顺利的启动，易遥一定会很开心。 李想不喜欢陈璐，但说到到陈璐也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女人，她漂亮、温柔又体贴大方，对陈佳梅的细心呵护更展现出她完美儿媳的一面。 无论从那个方面，李想似乎挑不出陈璐一丝一毫的问题。 也许是太激动，也许是终于如愿以偿，陈璐有些失控，没等李想反应过来就一头扎进了李想的怀里。 身体的温度还是抵消了李想内心的不适。 可陈璐也并没有坚持多久，就离开了李想充满热度的怀抱：“不好意思，我有点太高兴，失态了。你别介意。” 当晚，陈璐就离开了黑泉社区，这让一直神经紧绷的秦墨感到一丝丝放松。她想不通，陈璐为什么连秦延山的面都没见，就离开了黑泉社区。 “事情兴许还有缓和，再等等。” 秦墨见到李想的时候，李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回屋吃饭了。 秦墨似乎从李想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问张滨和孟宸刚才发生了什么，两人也是支支吾吾没说清楚，只说陈璐和李想单独聊了一会，之后陈璐就离开了。 秦墨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黑泉社区的木屋之前就被老张他们改造成了瑶琴工作室，还有两个房间改造成了卧室。晚上，一行人都没有回去，张滨李想和邢子阳住一间，孟宸和秦墨住一间。 晚上十一点多，秦墨还在秦延山的房间里。 知道事情有了缓和的可能，秦延山并没有任何放松的样子，他知道张云创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针对和打压他的机会。 “秦墨，我是不是老了？”秦延山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秦墨也只能苦笑，“老秦，你不是抗不住了吧？” 秦墨本来是一句玩笑，却没想秦延山半天都没有回应，过了很大一会才突然说道：“秦墨，你回来吧，我老了干不动了，厂子就交给你了。” 秦延山这么说，秦墨知道他真的挺不住了，从前不管经历多大的磨难秦延山从没有倒下过，可现在的秦延山却认输了。 虽然和云创之间有了缓和的可能，可秦延山被击垮的内心却也早已经崩塌。 “别闹，我这两天会一直在这，帮你处理处理，厂长我可干不了。再说了，我才二十多岁，还没到子承父业的时候。” 虽然语气上像是开玩笑，但秦墨心里一点都不轻松，说完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不管秦墨愿不愿意相亲，秦延山始终都是倒下了。 刚走到门口，门还没开，只听哐当一声巨响，一块砖头从窗户飞了进来，恰巧落在了秦延山床头位置，在往前一步就正好砸在秦延山头上。 秦墨怒气冲天，抬腿就要追，却突然被秦延山叫住：“秦墨！” 秦墨看向秦延山，秦延山沉默了很久，眼神中的光亮一点点褪去，像是全身都没了气力一般说道：“算了，算了，不怪他们。” 秦墨回到房间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从前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更没亲眼见到秦延山忍受这样的委屈。 秦延山不肯用那批劣质的竹子，他考虑的是黑泉社区长远的利益，却始终不被那帮人理解。秦墨知道，不用这批竹子，黑泉社区损失二十万的原料货款不说，还会彻底断了云创的线上销售，黑泉社区将寸步难行。 此时的秦墨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让人无奈的一面：并非做对的事儿就一定会受到别人的支持。 ------------ 第一百一十四章：和解 深夜，秦墨还在对着夜空伤感的时候，易遥正忙的不可开交。 新华服装厂这边已经正式开播，因为有之前的直播经验，易遥还是决定四个直播间同时开播。虽然四个直播间都在一起，但易遥担心出问题，紧盯着几个直播间的数据情况，看到有场控配合不到位的地方还得挨个直播间纠正，没一会就累得满头大汗。 第一场直播流量还不错，易遥知道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就将原定十一点的下播时间延后了一个半小时。 一直忙到十二点半，易遥才终于时间吃饭。 赵新华给几个人定了外卖，看时间已经很晚就干脆在旁边的酒店帮易遥定了房间。 “上次如果你能来的话，兴许我们早做成了。” 赵新华不是抱怨，他全程都在看忙碌的易遥，知道易遥是个极度认真和负责的人，一天时间下来，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累了，易遥却还是一身精神的样子。 “现在做成也不完，干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一句话，没做坏过项目就一定做不成好项目。” 看得出来，对于新华服装厂的直播带货，易遥很有信心，赵新华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了？”赵新华按捺不住激动，问道。 易遥显得很平静：“流程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场控虽然欠缺经验，但这种事就是这样，得需要时间磨合。几个主播的状态我也看过，她们也都不错。接下来，只要能保证货源不出问题，直播间场控和主播的配合越来越好，这几个直播间也就算做起来了。” 赵新华虽然听不太懂，但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不多了，问：“还需要什么？” 易遥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按照这个速度，我估计这个月直播间就能做起来，还缺一个……运营。” 虽然赵新华已经提前招聘了两个运营，但这两个人的能力欠缺还需要时间成长，一个月之后新华服装海厂和瑶琴工作室的合作结束，得有一个有能力的运营撑着，新华服装厂才不会出大问题。 “易遥，我说真的，你留下来吧，底薪分成都好说，你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 赵新华是真的想让易遥留下来，可看易遥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赵新华也猜到易遥不会留下来。 “那这样，你认识的运营多，帮我介绍一个，要能力好的。还是那句话底薪分成你来定，我绝不还价。” 易遥心里其实一直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一时间又有些不太好说出口，便委婉的说道：“我会帮你联系，她愿不愿意我心里没底，我先联系完再说。” 易遥想到的人其实就是琳琳。 当初，琳琳被李向前挖走叛变了瑶琴工作室，但跟琳琳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易遥其实知道琳琳的本性不坏。当初离开瑶琴工作室也是因为瑶琴工作室当时的状态的确不好，对于一个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说，琳琳事后能主动跟易遥他们道歉，其实已经十分难得。 已经一点多，易遥还是给琳琳发了一条微信。 “睡了没？” 没想到，琳琳立马回了微信：“易遥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儿？” 知道琳琳还没有睡觉，易遥直接打了电话过去，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约定明天在新华服装厂见面。 打了电话，易遥这才知道琳琳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上一次，因为琳琳叛变的事儿，陈璐把琳琳拉到了业内黑名单里，虽然最后在秦墨和易遥的帮助下，黑名单已经解除，但琳琳毕竟是上过黑名单的运营，离开新华服装厂之后，琳琳去过几个公司面试，但最终都没能留下来。 后来，琳琳只能在一家很小的公司里做起了运营助理，每个月只有两千多块钱的工资。 易遥知道琳琳其实可以向她求助的，琳琳没有求助，兴许也是之前的愧疚所致。 第二天，琳琳出现在新华服装厂的时候，赵新华的惊讶一点都不比昨天的琳琳少。 虽然看出琳琳有些尴尬，但赵新华还是拉着易遥去了门外。 “这就是你给我推荐的运营？”赵新华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你看不上？”易遥满脸带笑。 赵新华却显得有些尴尬：“那倒不是，我之前……” 易遥知道赵新华的意思，之前他把琳琳从瑶琴工作室挖来，后来又因为不想给琳琳分成把琳琳赶走，现在易遥把琳琳带来，赵新华不尴尬是假的。 “你不都说了么，那是之前，我们还是往前看。” 易遥笑着说完这句，才换了个脸色，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考虑了很久，在我的认识的人里面，琳琳不是运营能力最强的，但她绝对是最合适、最认真的。你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让琳琳试试。” 赵新华并非不相信琳琳的能力，只是之前的事情让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不过，见易遥如此坚持，赵新华也没有再拒绝。 回到办公室，琳琳还是保持进门时站着的状态，见赵新华进门让她坐，琳琳才坐下。 “以前的事儿是我不对，赵哥给你赔个不是，这次是你易遥姐推荐你来的，不瞒你说，我真没想到易遥推荐人是你，”赵新华用力想缓和尴尬的局面，可越说越显得尴尬：“算了，我嘴笨，咱们直接说工资待遇的事儿。你的能力我知道，为人我也放心，这样，前两个月给你七千块钱的底薪，销售分成还是按之前的7%，你觉得怎么样？” 琳琳显得有些意外，兴许是工资水平一下升了一个等级，她有些不太适应。 犹豫了片刻，琳琳一脸认真的看向赵新华：“赵总，前两个月我只要四千底薪就行，不要提成。两个月之后，你觉得我可以胜任，再按你说的来。” 一笑泯恩仇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管这其中有多少无奈的因素，能放弃从前的纠葛重新开始，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本来，赵新华打算让琳琳下个月再来报道，毕竟他和瑶琴工作室的合作到月底才结束，另外，琳琳和前公司那边也需要工作交接。可只用了两天的时间，琳琳就去了新华服装厂。 工资还是从下个月开始算，这半个多月，琳琳用来了解项目和熟悉环境，再者……这也算是琳琳报答易遥的一种方式。 琳琳的出现，的确让易遥轻松了不少，易遥虽然有责任心，但比起认真，还是要在琳琳面前甘拜下风。 在瑶琴工作室的时候，易遥经常看到晚上十一点多还在公司加班的琳琳，也正是那个时候，易遥就已经把琳琳当成朋友看待。 陈璐这边。 虽然李想答应了会跟她相处，但这两天陈璐的心里一直没底。 他虽然是竹编项目名义上的负责人，但她很清楚在跟黑泉社区合作的问题上，最终的决策权在张海身上。 竹编项目是张云创特地为张海铺路准备的项目，压缩成本提升利润空间，以求达到理想的盈利水平，甚至一跃超过汪守业的鞋厂项目，只要能实现这个目的，张云创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陈璐当初会在竹子原料上动手脚，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压缩原料成本。可她也没行到秦延山会轴到这个程度，宁愿违约也不用那批质量稍低的竹子。 本来并没什么，能从这个项目中拿到丰厚的违约金，也算是项目收入，并不影响张云创的初衷。 可现在问题一下子落在了陈璐头上。 如果不能解决黑泉社区违约的问题，她就没办法给李想一个满意的交代。虽然知道李想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但陈璐很清楚，如果能帮李想解决这个问题，她在李想心里的分量一定会增加不少。 陈璐翻看着手机通讯录，知道手机屏幕停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陈璐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易遥。 ------------ 第一百一十五章：瑶琴工作室不会散 看到手机通讯录上易遥的名字，陈璐突然有了主意。 陈璐立马找到张海，希望他能不追究黑泉社区的违约责任。一开始，张海是拒绝的，毕竟违约收入也是项目收入，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而且，通过违约判定云创可以借机打压黑泉社区，之后的合作云创也会占到更多的主动。 可当陈璐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张海这个没多少心思的人还是沉默了。 即便知道张云创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想法，陈璐还是先跟张海做了沟通，因为陈璐太了解张云创了，她越级上报就有抢功的嫌疑，也必然会引起张云创的不满。 “这件事您还是跟张总汇报汇报，听听张总的意思。”陈璐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张海犹豫了片刻，还是敲开了张云创办公室的房门。 果然，张云创同意了陈璐的想法，他想来想去还是让陈璐着手去处理这件事，并在这天把张海提拔到了运营组主管的位子上。虽然这个举动引起了一部分云创中高层管理者的不满，但张云创并没有进行解释。 张云创很清楚，事实才是最好的证明。他需要这样一个转折，让那些持怀疑态度的管理者们自己闭嘴。 黑泉社区这边，因为劣质竹子的问题秦延山已经很憔悴，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年轻的工人突然找到秦延山，在饭桌上跟秦延山对峙起来。 对方的架势很像是在逼宫，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加工这批竹子，不仅黑泉社区会因为违约被追责，以黑泉社区现在的资金状况，接下来也只能面临停产停工一条路。 好不容易有所起色的竹编产业，他们怎么可能人心眼睁睁看着财路被断？ “秦叔，您还是尽快做个决定吧，我们已经商量过了，黑泉社区不是您一个人的，用不用那批竹子，您也该听听我们的意思。”对方领头的是个年轻人，语气虽然平静，但态度上已经很强硬。 秦延山还是之前的态度：“这批竹子不能加工，为了赚这笔钱堵上黑泉社区的名声，我做不到。” “您做不到，可以还我们来做嘛。秦叔……”那人看向秦延山，眼神里的温情已经尽数退去，转而变成了冷漠：“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咱们现在的竹子还够加工两天的，两天之后您如果还不同意的话，我们就自己开始做了，我们已经派代表去跟云创那边的人谈了。” 对方果然就是来逼宫的，他们早已经做好打算，如果秦延山还不同意，他们就准备自己动手完成这笔订单。 员工威胁老板，这看上去很难理解，但一切还要从竹编厂的由来说起。 黑泉竹编工艺品加工厂的法人的确是秦延山，可竹编厂并不属于秦延山一个人。在秦延山父辈那代人的时候，黑泉社区就因为道秦竹编闻名，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做主编生意。道秦竹编传到秦延山手上之后，秦延山就有了组建工厂的想法。为了更好的凝聚黑泉社区所有竹编手工艺者的力量，秦延山注册了公司，并且将公司51%的股份稀释给了黑泉社区的手工艺者们。 也就是说，如果所有人都同意加工这批竹子，秦延山实际上是阻止不了的。 秦延山看向旁边的老张，整个人已经很不好：“老张，你也是这个意思？” 老张叔犹豫了半天，始终没有说话。此刻的老张也很纠结，是着眼于当下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加工这批竹子？还是放眼未来为了黑泉社区的名声考虑，让整个黑泉社区陷入绝境？ 老张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老张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知道名声对于黑泉社区来说有多重要，可他也知道黑泉社区不得不迈出这一步。时代不同了，追求质量的老手艺人几乎饿死了多半，坚守老一套的观念，似乎也只能被这个残酷的社会抛弃。 一时间，秦延山成了孤家寡人，虽然还有一些老人支持秦延山，可面对如今的局面，秦延山已经绝望。 “秦墨，你们商量吧，这件事我不参与了，我……我退出。”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秦延山黯然离场。 虽然秦延山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秦延山放弃了。 秦墨本想挽留秦延山，但看着秦延山颓废的背影，秦墨微张的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这样也好，至少秦延山不会再成为众矢之的，半夜不会让人丢砖头，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面对秦延山的离开，看得出来，黑泉社区的人有些惊愕也有些惋惜，甚至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悔意。 可很快，那份悔意就演变成了对秦墨的刁难。 一群人争论了半天，始终没有争论出一个结果，秦墨和秦延山的选择一样，她不可能为了眼前的利益牺牲掉黑泉社区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口碑。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陈璐才去了黑泉社区，把云创不会追究黑泉社区违约责任的事儿告诉给了秦延山。 李想没想到陈璐真的做到了。 照顾陈佳梅，又帮黑泉社区解决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李想对陈璐的感激已经很强烈。 “谢谢你了，陈璐，这件事多亏了你。”李想看向陈璐，语气柔缓。 陈璐含情脉脉的看向李想，笑呵呵的说道：“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没什么好谢的，你真想谢我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 李想当然不会拒绝陈璐，只是看着两人一起出门的背影，秦墨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落寞的情绪。 两人前脚刚走没多久，易遥突然来了。 “你不是在新华服装厂，怎么突然来了？”秦墨显得有些意外。 易遥反而更意外：“陈璐让我来的，说有事儿要跟我商量，她人呢？” 一听是陈璐，秦墨心里就莫名的感到别扭，指了指门口，冷哼一声才说：“陈璐？跟你们家李想去吃饭了。” 云创不会追究黑泉社区的违约责任，但这也只是免除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违约款，但却并没有解决黑泉社区资金紧张的情况。光是竹子货源就损失了二十万，黑泉社区账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资金可用，而想要继续生产就必须得有钱进货。 解决不了竹子的问题，黑泉社区那帮人就不可能松口，实际上的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 虽然仅仅来了两个多小时，易遥就已经看出了黑泉社区的变化，便立马能理解秦墨水深火热的处境。 知道易遥还没有吃饭，秦墨还是去厨房给易遥做了一碗面。 “你还会做饭？就给做一碗面条？”秦墨笑着问她。 秦墨翻了个白眼，反倒让易遥心情好了不少。 “有吃的就不错了，我能保证让你吃饱，好不好吃，吃了会不会坏肚子，那就得看天意了。” 易遥边吃便跟秦墨聊起了黑泉社区的事儿，大体也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对于老张叔的态度，易遥还是之前的观点，错不在老张叔，兴许老张叔信念崩塌比秦延山还要严重。毕竟现在看来，秦延山已经选择了放弃，而老张叔才是负重前行的那个人。 “我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决策权不在厂长手里，以后每次出问题都是这种情况，黑泉社区肯定走不远，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得把工人手里的那些股份收回来，至少把决策权收回来。万种齐心的前提，至少得有一个说了算的。大家拿主意，你还以为是吃大锅饭的年代？” 易遥说出了她的想法，可秦墨却一脸无奈：“你说的倒轻松，我也想收回来，上哪弄钱啊？” 只是易遥突然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可，推到秦墨面前。 易遥一副安心吃面的架势，看上去很随意：“这里面有二十二万，有十五万是赵新华给的代运营佣金，这些你可以随便用。剩下的七万是李想他们接婚纱摄影赚的钱，我的意思是这笔钱我们就不要动了，给他们几个分了，就算是……” “就算是遣散费了。” 遣散费三个字说出口，秦墨愣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遣散费？易遥，你准备解散瑶琴了？”秦墨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一脸的不可思议。 易遥却显的风轻云淡：“我说过的，瑶琴不会散。可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先解决黑泉社区这边的问题。我不想一直拖累他们了。” “你不是一直想做竹编账号？没了这些钱，账号怎么做？”秦墨显得有些凌乱。 易遥笑了笑说：“如果黑泉社区都倒了，我们还拿什么做竹编账号？这次，你就听我的好了。” 秦墨再次陷入沉默，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第一百一十六章：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易遥这么做并非意气用事。 她知道瑶琴工作室对秦墨来说意味着什么，更知道黑泉竹编厂对整个黑泉社区来说意味着什么，对秦延山意味着什么。 离开云创已经很长时间，易遥的心态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从一开始为了赚钱创业，为了项目拼搏努力，再到后来为了梦想强撑着组建起瑶琴工作室，到现在，易遥突然有了新的认识。 秦延山的坚持，凌素华的坚持，老一辈传统手工匠人们的处境。虽然易遥对凌素华总想干预她人生选择的做法很不满意，虽然现在的秦延山似乎已经放弃，但看到眼前的场景，易遥突然产生一个艰难而清晰的念头：传统手工艺不能断。 从现实情况来说，易遥更多考虑的还是秦墨的处境。 如果不能帮黑泉社区度过眼前的难关，易遥不知道秦墨会不会彻底消沉下去。虽然长久以来瑶琴工作室都是靠着易遥的项目和能力支撑到现在，但其实易遥早就看得出来，整日无所事事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秦墨才是瑶琴工作室真正的魂。从开始到现在，秦墨从没想过放弃，即便对阅视全然不了解，也能投入足够的激情去打拼去努力。更难能可贵的是，秦墨似乎什么都没做，但却把瑶琴工作室的所有人凝聚到了一起。 秦墨就想一个活宝，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多余，甚至招人嫌弃，可一旦没有了这个活宝，整个团队就如同失去了活力。 瑶琴工作室不会散，黑泉社区也不能倒，易遥知道，从她和秦墨组建瑶琴工作室开始，瑶琴工作室和黑泉社区的命运就早已经绑在了一起。 李想和陈璐还没有回来，易遥就把其他人召集到了木屋里。 “邢子阳呢？他去哪了？” 看邢子阳也没到，秦墨问旁边的张滨。 张滨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脸随意的说道：“好像是邢钢那边有点事，他去帮忙了。秦墨姐，你把我们叫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儿？” 秦墨迟迟没有开口，还是易遥把事情告诉给了张滨和孟宸两人。 “易遥姐，不就是没钱了么，我们经历的这种情况还少？我不会离开瑶琴，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不知不觉中，张滨已经在瑶琴工作室找到了他想要的归属感。不管是创业也好，一起坚持也罢，张滨已经完全融入到瑶琴工作室的氛围中，所以即便情况已经如此糟糕，张滨还是坚持选择留下。 孟宸却显得有些纠结。 这么长时间以来，孟宸很感激易遥对她的帮助。可时间总会消磨掉人坚持下去的信念，何况现在看来，孟宸只适合做主播或者演员，瑶琴工作室的竹编项目却面临推迟的境地。 已经坚持了很久，孟宸也已经开始怀疑坚持下去的意义。 孟宸没有当即表态，她需要时间考虑。 晚上七点多，李想和陈璐回到黑泉社区。易遥准备去找李想的时候，陈璐却挽着李想的胳膊进了木屋。 看到眼前的一幕，易遥愣了很久，才终于回过神儿来。 有那么一刻易遥感到莫大的惆怅，甚至有一丝心痛，可那种感觉很快过去。眼前的李想和陈璐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易遥喜欢李想，可陈璐和李想走到一起，似乎也是圆满的结局。 “易遥，云创那边已经不再追究黑泉社区的违约责任了，所以，项目还可以继续下去。”陈璐走到易遥旁边，像是久违的老友那样握住了易遥的手。 易遥还是笑了笑：“谢谢你了，爱妃，这一次多亏有你才帮朕保住了天下。” 易遥爱耍贫，可秦墨看得出来，今天易遥耍贫明显少了些原来的味道。 “是该谢谢你，黑泉社区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了，哈。” 秦墨话里有话，明显是在针对陈璐，连一旁的李想都听得出来。 孟宸已经回去睡觉，张滨一直守在电脑旁边，李想看他情绪不对过去问了才知道黑泉社区如今真正的处境，也知道了易遥和秦墨的打算。 陈璐把易遥拉倒旁边的房间里，顺手锁上了房门。 “你这是干嘛？”易遥显得有些诧异。 陈璐从包里拿出一份协议递给易遥，这才开口说道：“云创那边的确答应了不追求黑泉社区的违约责任，可张云创有个条件。” 易遥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她知道如果云创真的追究违约责任，黑泉社区必然会承受不住，破产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条件，你说。” 陈璐把协议递给易遥：“张云创知道你打算跟黑泉社区合作继续做竹编账号，他的意思是，你们的账号要以云创的名义运作。” “以云创的名义做？什么意思？” 易遥有些难以接受，张云创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已经有所了解，瑶琴工作室的竹编账号以云创的名义运作，易遥显然觉察到了事情并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协议我已经看了，项目归属还是瑶琴工作室，瑶琴工作室和云创也都相互独立互不牵扯，只是账号的运营方要加上云创的名字。要不，你先看看协议再说。” 陈璐显得很谨慎，生怕触动了易遥的某些神经把合作谈崩。 易遥对陈璐从来没有戒备，可这一次涉及到瑶琴工作室的项目归属，她不能不仔细。 拿过协议认真看了很久，易遥的确没发现什么会引发项目归属问题的条款。只是，她的确想不通，张云创为什么会这么做。 陈璐干脆跟易遥摊牌：“易遥，跟你说实话吧，你也知道张海现在刚进云创，张云创是准备让他接班的。可张海毕竟是新人，没经验能力上也不算出众，前几天又被张云创安排做了运营部主管，这已经让云创很多高层管理者不满了。张海想要在云创立住脚，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项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陈璐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但易遥的疑虑并没有彻底消除。 “要不，你跟秦墨商量一下？”看易遥迟迟没有回复，陈璐下意识的打断了易遥的思绪。 “不用了，我签。” 易遥终究还是签了协议。 当初陈璐看到手机通讯录上易遥的名字，就想到了这个主意。张云创之所以答应陈璐的意见，的确也是为了给张海接手云创铺路，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张云创相信易遥的能力。 从最开始的大码女装，到后来的竹编主账号，易遥的运营能力已经显露无遗。就算大码女装最终失败收场，即便竹编主账号被云创收走，但这丝毫不能掩饰易遥出众的运营思路和运营能力。 瑶琴工作室的竹编新账号以云创的名义运作，项目名义上还是属于张海，这样一来，张海就同时拥有了两个竹编项目，这必然会让张海的立威之路更加平顺。 比起违约赔偿，帮儿子张海立威显然更加重要。 易遥签了协议，陈璐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她很怕易遥会一时冲动拒绝合作，那样的话，陈璐就没办法跟李想交代，也没办法跟张云创交代。 陈璐隐隐看到了易遥身上的变化，看到了一个理想主义者对现实的低头。 “易遥，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陈璐收起协议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问向易遥。 易遥一愣，很快笑道：“当然了。” 陈璐走到易遥旁边，突然抱住易遥，不觉得眼泪横飞，她整理了好一阵情绪才平静下来，抱着易遥说：“易遥，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 易遥似乎也瞬间释然了，虽然她心里隐约有些不舍，但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儿，李想最终选择了陈璐，这是事实。 “别低头，皇冠会掉。” 易遥用了一个老梗，可两人释然一笑，关系似乎就一下回到了从前。 九点多，李想送陈璐回了家，秦墨也看到了易遥签的协议。 ------------ 第一百一十七章：那是敬畏 “易遥，你为什么要签这个协议？张云创这是摆明了要算计我们。” 秦墨有些不理解，易遥知道会这样，但还是把协议那给了秦墨，毕竟瑶琴工作室是她和秦墨两个人的。 “有什么关系？不签这个，黑泉社区就得付违约金，咱们没钱了。”易遥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问题很严重：“就算真的有坑，我们现在也不能不跳了。保住黑泉社区，我们才有绝地反击的机会，你记不记不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看着易遥云淡风轻的样子，秦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不过，她还是一脸无奈的回到：“让暴风雨来的再猛烈些吧。” “你看，有我们俩这样的默契，什么事儿做不成。来，给爷笑一个。” 易遥得寸进尺，秦墨勉强配合。 “这哪是笑，比哭都难看，你能不能认真点？” 秦墨咧开嘴，易遥干脆直接上手抓痒，见秦墨哈哈大笑起来才终于收手：“对了嘛，这才叫笑。” …… 李想送陈璐回家，本来已经很晚，李想打算直接去医院看望陈佳梅。可不知怎么的，老机车行驶到四环高架的时候，李想下意识的转了个弯，机车便不由自主的驶上了高速。 李想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夜风很冷，易遥却没睡觉，一个人坐在竹桥上冲着夜空发呆。 李想停好机车，走到易遥旁边坐下，看上去很自然的样子：“想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 易遥看上去也很平静，“想接下来要做什么，怎么做。问题太多了。” 李想继续问道：“你真打算让我们离开瑶琴工作室了？” 知道这会，易遥才扭头看了一眼李想，随后叹气道：“已经拖累你们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再拖了你们了，黑泉社区需要钱，只能先解决那边的问题。再像之前那样接兼职赚钱，人迟早会撑不住的。” 李想其实能理解易遥此刻的处境，一个团队怕的不是遭遇困难，而是他们始终都走不上正轨。尤其是孟宸，她最擅长的本来就是做主播，可连续两个月做的都是打杂的事儿，这种精神上的消耗是很难能平息的。 孟宸能留到现在没有离开，已经是仁至义尽。 “我想留下来。”安静了好一会，李想突然说道。 易遥扭头看着李想，笑着问她：“你想帮我？” 李想摇了摇头：“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易遥一脸疑惑，李想挪了挪位置双手撑着竹桥仰视夜空：“以前我一直觉得，你想做出点什么事儿来就首先得向这个世界低头，这一次，我不想低头，我想搏一把，如果真的输了再低头也不迟。” 易遥回味片刻还是笑了：“那最终不还是低头了？” 李想笑着回道：“不一样，还没打就认输，那是怂。打了没打过认输，那是敬畏。” 那是敬畏，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突然触碰到了易遥的内心。 …… 第二天，秦墨拿着银行卡找到了秦延山，跟秦延山商量收回股份的事儿。 秦延山已经很颓废，只说让秦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会全力配合。 随后秦墨找到了老张叔，把工厂里的人召集到了一起，商量回购股份的事儿。 事情进展的出奇的顺利，毕竟黑泉竹编厂的处境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工厂有效益那些股份还能让工人们有些盼头，可现在……卖出股份显然是及时止损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秦墨回购股份的方式。虽然股份会被回收，但秦墨还是答应所有人保留工人们的分红不变，实际上对所有人来说都没有任何经济损失，而只不过是收回了决策权。 事情需要专业的法务处理，易遥只能让更有经验的老张叔帮忙找人，但好在事情已经基本敲定。 交出了股份，工人们的状态跟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在决策上，他们不再干预秦延山的决定。 老张叔知道秦墨这么做的目的，知道秦墨铁了心要放弃那批竹子，老张叔也不再坚持。 回购股份用了十五万，银行卡里只剩下七万块钱。按照易遥的要求，这笔钱秦墨没有动。 原本易遥打算把这七万块钱分给李想几个人，李想和邢子阳没人两万，孟宸和张滨每人一万五。就算李想和张滨选择了留下，易遥还是把这笔钱给了两人，算是这两个月的工资。 张滨和李想推脱了几次，但易遥坚持要给，两人也拧不过易遥。 李想最终还是收了钱，他知道这样做至少能减轻易遥心里的亏欠。 秦墨的确帮秦延山收回了黑泉竹编厂的决策权，可眼下的问题实际上并没有解决。 钱已经花完，竹子原材料也已经耗尽，想要不停产就必须有资金。 钱从哪来？ 虽然秦墨说服了赵德发，把原本的线下订单时间延后了一个月，将仓库的产品投入线上，暂时缓解了黑泉社区的供货压力。可钱的问题不解决，黑泉社区始终走不出困境，瑶琴工作室的竹编账号也根本没有运作的空间。 中午，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黑泉社区，她穿着打扮很精致，言谈举止也很儒雅看上去像是有些有些身份的人。 可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倪大生家的仆人。 那人让秦墨称呼她梁姨，聊了一会才知道，梁姨是来给秦墨送钱的。 说是钱，梁姨却从包里拿出了一堆首饰。 秦墨一眼就看出，那些首饰是妈妈张艳的，而且几乎都是张艳和秦延山结婚的时候，秦延山送给张艳的结婚礼物。那个时候，黑泉竹编厂还不像现在这样落魄，秦延山对待张艳也从不小气。 梁姨把首饰交给秦墨就匆忙的离开了黑泉社区，秦墨看得出来，梁姨这次来倪家并不知道，而且，张艳似乎在倪家过的并不顺心，否则她不会为难道要当掉首饰才能帮助秦墨。 看着桌子上一堆金银首饰，秦墨呆愣了半天，突然就痛哭起来。哪怕李想几个人就站在旁边，哪怕易遥轻抚秦墨的后背，都没能阻止秦墨痛快的哭了起来。 知道今天秦墨才终于明白，一直以来张艳都是爱她的。即便和秦延山没了感情，即便嫁入了秦墨不屑一顾的豪门经历那样惨淡的人生，可秦墨终于意识到，在她叛逆、冲动、胡作非为的十几年间，母亲这个角色从未缺席。 虽然首饰的样式都很老旧，可毕竟是黄金材质，那些手势足有五六百克，拿去金店卖掉也能换十几万块钱。 可易遥不同意秦墨卖掉首饰，就像当初易遥不同意秦墨抵押房子一样，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一旦失去就真的回不来了。 孟宸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离开瑶琴工作室，虽然她很想留下，可眼下瑶琴工作室的情况并不乐观，连黑泉社区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做视频开播也就更加遥遥无期。 晚上，孟宸回到房间的时候，正赶上赵新华联系易遥，听到赵新华的名字，孟宸突然有了想法。 第二天一早，孟宸就离开了黑泉社区找到了赵新华。 “你想来我这直播？”听到孟宸的话，赵新华显得非常意外，当然还有一丝惊喜。 孟宸之前就做过主播，在大码女装项目上孟宸的成绩也很亮眼，孟宸加入赵新华的直播项目，赵新华显然是愿意的。 “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如果能答应我的话，我明天就来上班。” 孟宸是有条件的。 ------------ 第一百一十八章：过渡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知道孟宸的能力，赵新华显得很痛快。 孟宸的条件只有一个，她只是暂时帮新华服装厂带货，只要瑶琴工作室那边开始做视频直播，孟宸就会立刻回去瑶琴工作室，所以孟宸不会跟赵新华签经纪合约。 新华服装厂现在走的是货源优势路线，直播间的销量完全依赖货源价格和质量上优势，以及易遥和琳琳制定的活动方案，跟主播的关系不大。 而且新华服装厂直播间采用的是十小时直播制，十几个主播轮番上阵，账号本身对主播的粉丝号召力并没有一来。 孟宸的带货能力强，她不要底薪只要销售提成而且还有一定的粉丝缘，赵新华没理由拒绝。 但，赵新华并没有立即答应孟宸，而是先给易遥打了个电话。 现在的赵新华已经跟之前截然不同，上次吃了大亏赵新华也长了记性，新项目完全是易遥运作起来，这个时候再从瑶琴工作室挖人显得很不地道。 孟宸能这么做，易遥还是很欣慰的，也很感激赵新华这种时候能暂时收留孟宸。 早上，几个人聚集在半山腰上的木屋里，黑泉社区已经是山穷水尽的状态，李想张滨虽然选择了留下，但对解决黑泉社区眼下的难题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手里还有几万块钱，不如我们凑一下钱，先过了眼前这关。” 李想提到凑钱，易遥根本不同意。 现在她和秦墨已经被拖进了漩涡里，再让李想出钱只会让更多的人陷入泥潭，更重要的是，易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度过眼前这关。一旦失败…… “剩下的竹子还能撑多久？”易遥问旁边的秦墨。 秦墨显然一直很关心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最多十天，赵德发那边同意延后一个月，按照云创现在的销量，剩下的那些竹子和仓库里的成品，顶多只能撑二十天。竹子从南方运过来至少也得一个星期，掐头去尾十天最多了。” 十天的时间想要筹到钱解决黑泉社区眼下的问题就已经很难，何况还有瑶琴工作室的竹编项目在等着启动，易遥粗算过，要想不让黑泉社区的资金流断掉，还能启动竹编项目，没有三十万是根本不可能的。 钱从哪来成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秦墨再提起抵押房子的事儿，易遥还是坚持不同意。 “如果云创可以控制销量，留给我们的时间或许会更多一点。”易遥说着抬头看向李想。 李想一下就明白了易遥的意思，这件事显然是他跟陈璐商量最合适，毕竟，两人现在名义上已经是情侣关系。 李想本来打算打电话，但觉得这样似乎诚意不够，便主动约陈璐吃午饭。 收到李想的邀约，陈璐喜出望外，这两天陈璐故意没有主动联系李想，就是希望李想能主动联系她，这样的话，至少能印证李想是认可这段关系的。 中午，李想选了一个很普通的中餐馆，陈璐也很快赶到。 陈璐给李想带了一个飞利浦的剃须刀，那款剃须刀李想在商场里见过，要小几千。 看出李想有些尴尬，陈璐赶忙解释：“商场搞活动，五百块钱买的，上次见你的剃须刀已经很旧了还没换就买了，你不会怪我吧？” 陈璐的体贴瞬间化解了李想的尴尬，笑着回道：“怎么会，我就是觉得，我还没给你买过礼物……” 陈璐微微一笑，顺势将手覆在李想手上，抬头满脸阳光的说道：“我不在乎那些，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饭吃了一半，李想就谈到了黑泉社区的事儿，问陈璐能不能控制云创现在的竹编销量，帮黑泉社区争取一些时间。 听到黑泉社区，陈璐心情瞬间低落下去。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似乎很介意李想请她吃饭是为了帮易遥解决问题。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张云创同意的话，兴许能行。” 陈璐没有把话说死，谨小慎微的维护着她和李想的关系。 饭快吃完的时候，陈璐突然问李想：“李想，你有没有想过回来？” 李想就是一愣，抬头看向陈璐：“回去？你说云创？” 陈璐扭捏到：“我就是觉得在一起工作我们能有更多相处的时间，也……我们也方便一起照顾阿姨，”看到李想有些犹豫的样子，陈璐立马补充道：“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也没事，我自己能照顾好阿姨。” 李想沉默了片刻，但还是说道：“我会考虑的。” …… 然而，事与愿违，下午陈璐就回复了李想，控制销量会降低项目收益，张云创不同意。而且，项目的主负责人张海已经加大了mcn分销的力度，销量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得到消息的秦墨不由的说了一句：“易遥，你这朋友还真够意思。明明自己就能办的事儿，非得请示领导，这下好了。” 秦墨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陈璐怎么说也是这个项目的主运营，完全有权利控制销量，不过是要花点心思那运营思路应付张云创而已。 不过，易遥还是反驳道：“你以为易遥跟你一样那么多鬼道儿道儿？你单纯点行不行？” 易遥立马还以白眼：“得得得，我小人之心行了吧？” 就在几个人为资金的事儿头疼的时候，老张找到了秦墨。 虽然收回股份的事儿已经在进行，黑泉竹编厂的工人们也都不准备继续跟秦延山较劲。可一直没有原材料入库，员工们心里也虚。现在有一批人已经盯上了那批劣质竹子，准备私下里跟合格竹子掺杂在一起做成成品入库。 秦墨没想到一直主张加工这批竹子的老张叔会跟他透露这个关键的信息。 老张叔似乎看出了秦墨的疑惑，笑了笑说道：“我之前就说过时代变了，现在这个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你们能选择放弃这批竹子，张叔很意外，但也很欣慰。时代变了，但有些东西不会断。” 秦墨看得出来，虽然黑泉社区如今处境艰难，但老张叔眼里更多的却是欣喜。 时代变了，但有些东西不会断。老张叔从秦墨和易遥身上看到了对品质和传统的坚守，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老张叔离开之后，秦墨半天都在发呆，直等到易遥过来问她：“你准备怎么做？把那批竹子转手卖掉？” 秦墨摇了摇头，像是已经有了主意：“看我的吧，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那批竹子虽然是品质不过关，但并非不能用，即便对于手工竹编不达标，卖给其他加工场做竹筏和园林建筑材料也并非不行。 可秦墨并没有选择卖掉那批竹子，一整个下午，秦墨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一句话：不破不立。 她也想卖掉这批竹子，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至少也是一笔收入。可秦墨清楚，有些事儿没有退路，也不能退。只有毁掉这批竹子，才能让那些想要降低质量换取利润工人们彻底死心。 晚上，秦墨让人把那批竹子搬到了黑泉社区旁边的旷野上。 秦墨特地选了一片土地，来回巡视了好几遍，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秦墨搬出早已准备好的汽油淋在竹子上，还没等人们上前阻止，秦墨点燃一根烟顺手扔向了竹子。 一瞬间火光冲天，二十万的竹子终将化为灰烬。 一开始，人群重都是唏嘘声、叹息声，可没过多久，易遥几个人的欢呼声感染了人群，张滨不知道从哪弄来音响，刘欢激情高亢的《从头再来》一遍一遍的播放着…… 人们围着火光手舞足蹈，尽情欢愉，像是什么灾难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消失了几天的邢子阳突然来了黑泉社区。知道孟宸已经去了新华服装海厂，邢子阳显得很意外。 “易遥姐，你不是说要做竹编阅视项目？怎么还没开始？” 邢子阳一脸天真的问道。 秦墨本来对邢子阳就没什么好印象，伸手在邢子阳面前，咧嘴回道：“你有钱么？有钱我们现在就开始。” 邢子阳问：“多少钱？” 秦墨耸耸肩：“不多，四十万就够。” 秦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准备看邢子阳的笑话，却没想邢子阳真的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秦墨手上。 ------------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们家有矿？ 秦墨怎么都没想到，她开玩笑的一句话，邢子阳竟当真了。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邢子阳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秦墨手上，笑呵呵的说道：“里面有五十万，你去取四十万好了，剩下的留给我用。” 秦墨愣了。 易遥愣了。 李想也愣了。 所有人都愣了。 秦墨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才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邢子阳：“这卡里真的有五十万？” 邢子阳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笑着点头：“我骗你干什么。” 秦墨像是审视犯人那样：“你们家有矿？” 没想到邢子阳却一脸兴奋：“你怎么知道的？秦墨，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矿的？” 看邢子阳兴奋的程度，除了当事人秦墨之外所有人都觉察到了，那种兴奋很不寻常，似乎秦墨本该知道邢子阳家里有矿一样。 看到钱，秦墨像是饿了几天的恶狼看到了小白兔一样，拿过邢子阳手里的银行卡转身就要去取钱。 她有些着急，动作上就显得慌乱，一回头却见易遥挡再自己面前，一个没站稳就直接扎进了易遥的怀里。 等秦墨站直了身体，手中的银行卡已经跑到了易遥手里。 “你闹够了没有？”易遥不像是真的生气，但面色也并不好看。 秦墨立马从少妇的状态变成了怨妇的样子：“人家给的，我又没抢，再说了……哎哎哎，你……” 没等秦墨把话说完，易遥已经把银行卡还给了邢子阳：“你的钱我们不能用，心意我们领了。” 只是易遥也没想到邢子阳会这么坚持。 “为什么不能用？易遥姐，你们现在不是很缺钱么？” 看到钱，不知秦墨，连李想和张滨的眼睛都开始冒光，毕竟这些钱对现在的瑶琴工作室来说太重要了。 易遥却一脸严肃：“我们是缺钱，可也不能这么坑你的钱吧？不是我说邢子阳，没见过谁上赶着当冤大头的，你知道黑泉社区现在什么状况就着急拿钱？” 邢子阳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笑着回易遥：“我知道啊，黑泉社区资金链断了，秦墨还刚刚烧了二十万的竹子，想要度过眼前的难关启动阅视竹编项目，至少得三四十万，不是这样？” 邢子阳的话让易遥更加疑惑：“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拿钱出来？你不知道风险有多大？” 邢子阳却是一脸平静的样子：“投资不都是有风险的？开矿也不是每年都赚钱。” 易遥不想要邢子阳的钱，很大原因是因为邢子阳在瑶琴工作室最危难的时候帮过瑶琴工作室，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邢子阳根本不懂阅视。易遥知道，只有懂阅视的人才能看到瑶琴工作室阅视项目的风险和它背后暗藏的商机。对于任何人来说，投资瑶琴工作室都是一件高风险的事儿。 秦墨并不知道易遥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毕竟这笔钱对眼下的瑶琴工作室来说太重要了。 可还没等秦墨开口，易遥就自己回了卧室，似乎早就料到这几个人会轮番轰炸，让易遥接受邢子阳的钱。 “秦墨，易遥为什么不要我的钱？” 易遥刚走，一脸不解的邢子阳就问向秦墨。 殊不知秦墨比邢子阳还不理解：“你问我我问谁？不过我知道老易要犯起轴来，八头牛都拉不住。是吧，李想？” 秦墨有意无意的扯到李想，而李想则完全没有明白秦墨的意思。 此刻几个人一头雾水，唯独李想显得十分安静：“易遥是不想把你也拖下水，现在的瑶琴工作室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何况……何况你根本就不懂阅视。你这种投资明显是别有用心的，易遥不想欠你人情。” 李想一句话似乎把秦墨点透了，立马用很奇怪的眼神审视起邢子阳：“哦，我说呢，难怪你好好的摄影助理不当跑来瑶琴工作室当免费的劳力，你……” 邢子阳也以为秦墨看出了他的心思，没成想秦墨立马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老易？”把邢子阳弄得瞬间崩溃。 几个人聊了半天，邢子阳还是想要拿钱，毕竟他想帮秦墨，这些钱对他来说也的确算不上大钱。 邢子阳家境不俗，李想之前就有所了解，但没想到会有钱到这种程度，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十万来，更没想到邢子阳家里真的是开矿的。 不过之前从邢钢那里抢了不少单子，李想也有所怀疑，他记得邢钢说过那栋影楼是邢家的家族产业，现在想来，那栋影楼似乎也跟邢子阳有关，不然的话邢钢不会那么痛快把手里几个大客户都给他们去做。 “我想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滨突然灵机一动，吓了几个人一跳：“易遥姐不想让邢子阳拿钱不就是担心邢子阳的钱会打水漂么？那不如干脆把瑶琴工作室抵押给邢子阳好了，那样的话，易遥姐兴许能答应呢？” 张滨显得很兴奋，秦墨却不由得“切”了一声：“还以为你想到多好的主意，你见过拿砖头抵押贷款的？现在的瑶琴工作室，要项目没项目要钱没钱，就我们几个臭皮匠，凭什么换五十万？” 张滨的话到是提醒了邢子阳：“如果有什么能抵押的东西，兴许易遥真的会同意。对了，秦墨你不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么？这样，你旺兴湖桥成和园的那栋房子抵押给我，这样不就行了？” 提到成和园的房子，秦墨瞬间愣在原地。 不是因为房子的价格，也不是这个方式行不通，而是……秦墨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看向邢子阳一脸严肃的问道：“邢子阳，你怎么知道我在成和园有房子的？你到底是谁？” 邢子阳情急之下漏出了破绽，索性干脆说了实话：“秦墨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们是高中同学啊，刑大头，”邢子阳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示意当时他是年纪有名的大头，这一幕也瞬间把秦墨拉回到那段高中记忆里。 易遥第一次带秦墨去成和园2号楼1102的时候就跟易遥提起过一个男生，说那个男生暗恋秦墨三年，都没有勇气表白，还说秦墨其实也喜欢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就是刑大头。 这么多年过去，秦墨已经忘记了刑大头的名字，记忆里只有刑大头三个字，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你是刑大头？”秦墨冷峻的表情突然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指着刑大头说：“你的大头呢？” 邢子阳尴尬一笑：“后来，就没那么大了。” 虽然事情已经很明了，但此刻的秦墨依旧没有意识到，邢子阳离开云创进入瑶琴工作室，甚至从堂哥邢钢手中抢单子帮瑶琴工作室度过难关，其实都是为了她。 晚上十点，几个人敲开易遥的门，再次提起邢子阳投钱的事儿。 易遥答应把房子抵押给邢子阳，这样一来邢子阳的风险就降低了，易遥知道几个人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推搡着就要把几个人赶出门。 秦墨有些着急了：“老易，你到底怎么想的？就不跟我们说说？” 易遥也没了耐心，一副不容置疑的架势问向邢子阳：“你懂阅视么？你有闲钱可以去玩票，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感情。”随后，易遥又看向秦墨几个人：“我们现在是缺钱，但至少投资人是了解我们项目的，看好我们项目的。如果投资人对我们的项目不了解，不看好，你们考虑过后果么？” 易遥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虽然直白甚至显得有些刻薄，但却是实话。 几个人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易遥不是第一次做项目，投资人对项目不了解盲目投资导致双方关系闹僵甚至闹到法院的事儿，易遥不是第一次见到。从一开始，易遥就看出来邢子阳是喜欢秦墨才来的瑶琴工作室，她不想让几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个项目破裂甚至反目成仇。 “易遥姐，我的确不了解这个项目，可我有时间去了解。但我觉得有一点你说错了。” 邢子阳一脸坦然说道：“我记得我爸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投资投的永远不是项目，而是……做项目的人。” ------------ 第一百二十章：好转 邢子阳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艳，甚至于隐隐觉察到富人和穷人之间思想上的差异。 穷人看项目，看涨势，看利润空间，看回报周期，这些短期效益给了穷人创业的信心，似乎也蒙蔽了他们的眼睛，而富人看中的却是做项目的人。 好项目也有做坏的可能，可只要人对了，就一定能找到好项目。何况在这个利欲熏心的年代，能找到一帮踏实肯干有激情又有底线的人着实不容易。 易遥沉默了很久，似乎也被邢子阳的话打动了。 “邢子阳，你真的要投瑶琴工作室？”易遥还是问道。 邢子阳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说：“当然了，虽然瑶琴工作室眼瞎困难重重，但我看好瑶琴工作室的未来，我说的是真心话。” 易遥最终还是接受了邢子阳的投资。 有了邢子阳的四十万，瑶琴工作室和黑泉社区眼下最大的困难算是解决了。但易遥知道，她必须谨小慎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只有一次机会，更重要的是易遥必须要对得起邢子阳的信任。 用十万块钱订购了新的虎子货源，黑泉社区的生产问题总算解决，人心惶惶的黑泉社区也总算平静下来。 重新梳理了黑泉社区的线上销售流程，易遥也很快发现了问题。云创的竹编项目采用的是mcn分销和ip账号双线销售的模式，ip账号打造粉丝经济，提升竹编影响力的同时，吸收更大体量的粉丝；mcn则走分销渠道，通过云创旗下巨大的网红体量走销量模式，实现快速销售。 但压货的问题一直是导致黑泉社区资金紧张的根源，产品不能快速的变成资金，黑泉社区的资金流就会一直处于尴尬的状态。虽然秦延山告诉秦墨，之前云创压货是因为物流的原因如今已经解决，但易遥还是决定去一趟云创，彻底解决压货的问题。 秦墨也早就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毛遂自荐一定要跟易遥一起去。 这次，易遥没有找陈璐，毕竟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是张海，还有他背后的张云创。 而且易遥也没有打算走和平路先，直接带着合同去了云创。 合同上明确标明因为物流、发货、售后等问题导致压货，云创要承担黑泉社区的经济损失。 “压货？怎么会出现压货的问题？”张云创显得很意外，似乎并不知情。 易遥也没深究，笑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解决压货的问题，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毕竟……我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 易遥相信压货的事儿跟张云创无关，她最怀疑的人还是之前一直针对自己的林菲飞，易遥直接跟张云创对话，也是为了让张云创出面，震慑那些一直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人。 跟易遥想的一样，张云创毕竟想借着竹编项目让儿子张海成功上位，他比谁都希望竹编项目一帆风顺。 等易遥他们走了，张云创立马叫来陈璐，他知道这件事肯定跟陈璐有关。 把合同上标红的条款拿给陈璐，张云创并没有过分深究，只是提醒陈璐：“这件事不管是谁的意思，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陈璐看到条款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是问道：“黑泉社区的人来过？” 张云创笑了笑：“是易遥和秦墨，我记得你跟易遥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件事你得多上心。” 易遥来云创说事儿却没有先去找陈璐，这让陈璐心里产生了一丝不悦。 黑泉社区这次大难全因竹子质量问题导致，所以易遥还是建议秦延山，让老张叔把控竹子的质量问题。毕竟老张叔做事认真细致，而且也是秦延山妇女信得过的人。 另外，易遥虽然之前已经做过几个内容定位方案，但都并不十分满意，易遥需要时间重新做新账号的内容定位。 易遥这次做新账号的目的已经很明确，通过打造竹编ip账号把道秦竹编作出品牌效应。要实现这种效果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通过账号内容，将竹编这门技艺和产品作出影响力，但相对的难度更高；另外一种则是打造“匠人人设”，通过打造特定的人，通过人的火爆带动竹编的影响力最终实现品牌化的效果。 易遥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这种方式难度上相对较低，而且也更容易实现。 人易遥已经选好，就是之前被云创放弃的宋山河，他技艺精湛形象也很符合阅视用户的审美需求，更能撑得起匠人的气质。 当然，还有孟宸。 这一次，易遥准备放弃复杂的内容设定，专攻匠人技艺和“父女情”这一条路线。 易遥初步的想法是通过两代人对待传统手艺的不同态度，展现传统匠人手艺实现传承和融入时代环境中的痛点。 有了初步的构思，易遥迅速进入工作状态，一连两天都没有出过木屋，专攻新账号的内容设定。李想几个人也看出易遥的想法，几乎不会去打扰易遥。 竹编账号还没有正式启动，但秦墨他们并不轻松。 黑泉社区资金问题虽然解决，但被打击过的秦延山已经很难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秦墨在操持。当然，秦墨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邢子阳便主动帮忙跟秦墨打得火热。 李想也在做准备，构思新的拍摄方式的同时，也在采买一些便宜的二手设备，尽量在新账号的画面上作出效果。 至于张滨，他知道之前整理的视频素材可能都会被放弃，心里有些不甘心，那几天都在电脑前剪辑之前的视频样片，算是练手，也算是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一连忙碌了两天，易遥构思出了几个新的内容定位方案，虽然比之前的要好，但易遥总觉得缺了什么东西。 想来想去，易遥确定这几份内容定位方案似乎都却了一个实际存在的载体，让整个内容显得有些空泛。 晚上十点多，易遥一边吃饭一边构思方案，无意间瞥到还在忙着剪片子的张滨。 “你怎么还不吃饭？”易遥问张滨。 张滨拿眼角指了指电脑屏幕：“把这个片子剪完，马上就好了。” 易遥本来没注意正准备回去饭桌，突然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僵在原地。 张滨剪辑的样片就是之前易遥让张滨自己负责的空间改造视频，视频呈现的主要内容就是孟宸搭建竹屋、竹桥改造空地的空间改造视频。 易遥突然明白她的内容设定缺的载体是什么了。 房子。 更确切的说，是家。 虽然目前在阅视平台商，空间改造类的视频还没有大火，但普遍关注度很高。用户喜欢观看空间改造类型的视频，一是因为每个人对居住空间都有自己的幻想和期待，改造前后的效果对比也很容易引起用户的共鸣。但其实易遥之前做过数据总结，用户喜欢空间改造视频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那就是主角亲力亲为所塑造出来的沉浸感，改造居住环境所带来的沉浸感。 易遥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竹编ip账号的思路跟空间改造账号相结合，让用户能在沉浸式体验的过程中对剧情内容产生兴趣。 之前的竹编账号易遥的设定很复杂，既有父女关系又有师徒关系还有师兄弟和小师妹，中间还要穿插匠人技艺和对传承、传统的坚守，虽然最终的效果还算不错，但重新审视视频内容易遥还是看到了问题：什么都想要，视频反倒失去了重心。而易遥也猜到，之前的视频内容之所以流量不错，完全是因为竹编类型的视频在阅视平台上很少见，猎奇心理引起了粉丝关注。 易遥知道，这一次她必须要简化视频内容。 都市女性孟宸回归田园改造老家的房子，体现空间改造内容。 父母之间的互动体现两代人对于竹编手艺不同的看法，引发观念冲突。 通过插入日常生活中的细节表现，缓解和过度父女之间的情感问题，最终实现谅解。 这天晚上，易遥很兴奋，一个新的构思让她彻夜难眠。在那个越是平台起步没多久的环境下，一个全新的内容思路本身就会因为稀缺性带来不俗的自然流量，这不仅能减少账号的运营难度，还变相的减少了瑶琴工作室的运营投入。 第二天一早，秦墨他们刚起床就被易遥叫到了木屋里，一整个上午几个人讨论易遥的内容设定方案。 方案敲定，李想也给易遥带来了新的惊喜。 ------------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码归一码 李想提出了新的视频拍摄方式：以第一人称视角为主镜头。 在当时的阅视平台商，绝大多数视频内容都是以第三人称的方式拍摄。所谓第三人称拍摄简单来说就是以摄影师角度拍摄和记录画面，更倾向于摆拍性质；而第一人称视角则是以主角视角拍摄和记录画面，更倾向于实时记录性质。 因为阅视短视频的视频时常通常都很短，第三人称视角可以频繁的转镜切镜，从而达到在短时间内呈现更丰富故事内容的需求，虽然相比第一人称视角节奏更加紧凑，也更容易激发用户的好奇心，但与此同时，也失去了易遥一直想要实现的“沉浸式体验”。 第一人称视角虽然也会用到切镜转镜，但频率很低，这的确牺牲了视频的节奏性，但给用户带来的沉浸体验却更加真实。 第一人称视角更像是主角记录生活的一种方式，而一旦引起情感共鸣，这种拍摄方式所带来的用户体验绝非第三人称视频能够比拟。 虽然这种方式很冒险，毕竟在当时阅视平台几乎没有第一人称视角的视频拍摄方式，全新的方式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当然风险和收益并存，一旦这种方式被阅视用户接受，瑶琴工作室将成为第一个吃蛋糕的人。 一向求稳的易遥这一次却显得很反常，破天荒的同意了李想这种冒险的拍摄方式。 “老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有了内容设定，还确定了拍摄方式，秦墨心情大好，故意拿易遥开涮：“我们家老易什么时候学会冒险了，难不成是因为提意的人是……” 秦墨故意瞥了一眼李想，却没想被易遥一个眼神吓退了回去。 只不过，李想看向易遥，两人对视的片刻，内心似乎都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失落感。 又用了半天的时间易遥把具体的方案规划做了详细的记录，筹备拍摄加上前几期的剧本创作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秦墨很快把消息告诉给了还在新华服装厂的孟宸，收到消息的孟宸马不停蹄就去找了赵新华，一说自己要回瑶琴工作室，赵新华显然有些失落，毕竟虽然没几天的时间，孟宸的带货能力还是让他感到惊艳。 “不打算再多留几天了？”赵新华笑呵呵的试探。 孟宸只是笑了笑，赵新华就知道他留不住孟宸。 “行，这样，你去财务那把这几天的工资结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来找赵哥。” 一共没几天，赵新华还要给孟宸开工资，这让孟宸有些过意不去：“都没播几天，算了。” “哎，一码归一码，你赵哥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走，我带你去。” 赵新华最终还是给孟宸开了工资，虽然只有一千多块，但赵新华的坚持还是让孟宸有些触动。 那几天，黑泉社区忙的不可开交，云创线上销量一直很稳定，黑泉社区不得不扩编招人，就这还的日夜倒班才能勉强达到产量要求。因为云创那边没有再故意压货，资金流也活泛起来，一时间改天换地，前阵子还面临绝境的黑泉社区，突然换了面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希望和憧憬，似乎之前因为劣质竹子引发的矛盾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员工手中的股份已经大多收回到秦延山手里，秦延山有了绝对的决策权，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经过四天的准备，瑶琴工作室新的竹编账号正式开始运营。 易遥本身就是奔着品牌路线去的，所以这一次，易遥直接把“道秦”两个字用到了账号名称上，好在这个名字冷门并没有太多人注册。 前两天，因为瑶琴工作室没有专业的编剧，剧本创作费了不少功夫，也没能创作出好的剧本。 秦墨又去了云创，找舅舅张云创要人。瑶琴工作室和云创名义上是合作关系，新账号甚至是以云创的名义在运作，所以这次张云创显得很痛快，把秦墨带到编辑组，让秦墨自己挑人。 秦墨本来想直接把编辑组的组长挖来，最终还是被易遥拦下，挑了一个创作能力不错的普通编剧过去。 “都这时候了，你还客气什么？”秦墨有些不理解。 易遥倒是很明白：“你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编辑组长有几个会自己创作的？真来了指手画脚这里不对那里不对，你能怎么招？咱们需要的是编剧，不是组长。” 秦墨沉默片刻，突然一脸崇拜的看向易遥：“老易，有远见果然有远见。” 有了编剧，项目如鱼得水，初期进展还算顺利。 但并非没有问题。 因为筹备时间不足，视频素材只有张滨之前粗剪的空间改造镜头，新的视频内容需要补很多镜头，同时也要加入宋山河的手工技艺镜头，拍摄上繁杂了不少。 而且因为是第一人称视角，视频采用的大多是长镜头，中间一旦出错就意味着重拍，效率上降低了很多。 第一人称视角虽然代入感更强，但长镜头对节奏、内容的要求更高，节奏上的问题还没办法通过配乐来弥补。所以，前期易遥只能调整视频发送频率，从之前的一天一发改成了三天一发。 虽然视频拍摄的难度增加，对默契度的考验也更加强烈，好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几个人已经很熟知，问题有但也在有序的解决着。 因为宋山河和孟宸之前都有了一些粉丝基础，两个人的再度出境也引来了一些老粉的关注，加上空间改造和匠人ip结合的创意，前两期视频的表现效果就很不错。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易遥负责运营，视频拍摄全权交给了李想，剪辑和审核也交给了张滨和秦墨，这样易遥就有充足的经历应对账号运营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秦墨也很忙，一边要帮着秦延山管理黑泉社区，一边还要插手瑶琴工作室的事儿。 好在瑶琴工作室就在黑泉社区办公，距离上的缩减，减少了日后发货拉货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流程上的问题已经主见解决，账号的流量也稳步提升。虽然表面数据上，新竹编账号跟老主编账号之间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易遥一点都不显得惊慌。 通过数据分析，易遥已经明显能看到，新账号的粉丝受众更加精准。 ip账号的起号依赖于粉丝基数，但粉丝也有区别，而精准粉丝的体量则决定了账号的ip属性的强弱。就好比一个做搞笑视频的播主，他的内容设定是通过“怀旧搞笑”吸引三十岁左右的粉丝关注，最终通过“老物件”的直播带货实现变现，那三十岁左右的粉丝就是账号的精准粉丝。而那些十几岁的年轻粉丝，大部分其实都是没有变现能力或变现能力很弱的无效粉丝。 新账号的开播带货易遥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划，时间上也不会太早。通过对账号粉丝画像的分析，精准粉丝的体量在逐步提升。易遥的内容设定针对的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女性群体，这类群体大部分已经成家，对家庭生活品质的要求很高。所以，易遥必须在竹编产品上作出符合粉丝受众的产品规划。 年轻、新潮、品质、外观，通过数据分析，易遥已经铺捉到了这几个关键词，所以，产品规划上也必须要符合这些设定。 然而，产品创新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 第一百二十二章：师门 易遥很清楚，要想作出品牌效应，要想作出符合阅视平台属性的手工竹编产品，就必须在产品外形和功能设计上作出改变。 秦延山是道秦竹编的传承人，传承的都是老手艺，虽然工艺品的创新空间很大，但符合易遥要求的日用品，无论外形和功能上都很单一。 拿竹篓来说，尺寸大小甚至连收口口径烤漆用色都有约定俗成的标准，想让黑泉社区这些老手艺人在外形上有所突破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儿。 中午，易遥带着秦墨找到秦延山和老张，几个人聊了很长时间，易遥确定黑泉社区的匠人们跟年轻人的审美需求有着严重的代购。 “秦叔，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招聘一个设计师？帮我们在产品外观和功能上提升一下？” 易遥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心，她知道秦延山这种老手艺人自尊心都很脆弱。 秦延山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张，表情的确如易遥所想已经有些不悦：“老张，你怎么看？” 老张不是一个执拗的人，但还是问易遥：“我们现在的品类不够？其实我们自己也能做设计，要不我们做几个成品出来，你先看看再说？” 这会秦墨也意识到易遥带她来就是来顶雷的：“老秦，易遥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们的产品不够好，是……是不太符合年轻人的审美。这就好比……” 秦墨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还算合适的比喻：“就好比你们喜欢听邓丽君的歌，我们喜欢周杰伦一样，时代不一样了，我们的审美需求也不一样了。” 一波强行解释下来，秦延山和老张却面色不改依旧充满疑虑。 老张把易遥两人带到门口，这才说出他的顾虑：“我和老秦其实能懂你们什么意思，可是，这件事真的不好办？” 秦墨一脸不解：“老张叔，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设计师做出设计稿，咱们的工人按设计稿做产品，难不成咱们做不出来？” 老张摇着头说：“老手艺人都是很犟的，手艺世世代代传下来，东西都是这么做的，他们……”老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像唐伯虎，他最擅长画侍女，皇帝让他进宫画麻雀，这不是在羞辱人？”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秦延山和老张他们并不是不知道黑泉社区没落的原因，也知道他们已经和时代脱节。 但改变永远是最难的。 尤其是这帮老手艺人，师傅怎么教的怎么要求的他们就会怎么做，变，就是有违师道，甚至说严重了就是欺师灭祖。 虽然易遥能理解老张叔的话，但她还是说道：“老张叔，我还是建议您跟秦叔能再商量商量，我们虽然年轻，也能体会你们的难处，但道秦想要传承下去，就必须得变。三十年前的黑白电视收音机，天桥上的磨刀匠，他们都不在了。” 易遥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也只能看秦延山怎么选择。 连一旁的秦墨都觉得此刻的易遥有些反常，锋芒毕露不像从前那般柔和。 “你之前不是说过嘛，不破不立，道秦竹编想要传承下去，就只有改变这一条路。” 易遥似乎一下子就猜到了秦墨的想法，表情严肃的说：“我也不想这样，可这些话总得有人说。我不想黑泉社区就这么没落下去。” 说完请设计师的事儿才刚刚两点多，易遥回去木屋继续检测数据，秦墨则去了秦延山那里。 从易遥的反应上，秦墨也已经意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秦延山他们坚持不做改变，黑泉社区甚至是道秦竹编最终都可能面临绝境。 傍晚，黑泉社区发生了几件事。 首先，秦延山同意了招聘设计师的意见；另外，几个老手艺人离开了黑泉社区。其次，秦延山在门口跪了一夜。 易遥的坚持加上秦墨的鼓动，秦延山最终还是同意了招聘设计师的意见，但后果显然是易遥和秦墨没有料想到的。 跟秦延山预想的一样，他刚公布了决定，就引起了黑泉社区老手艺人的反对。破例，在传统师门关系中是极为罕见的存在。而且，道秦竹编从明代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规矩从来没有变过，秦延山这样做就等于在破例。 几个七十多岁的老手艺人一听说秦延山要改规矩、破例，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秦延山是厂长，这些人没有办法，只能用离开黑泉竹编厂的方式表达内心的不满。 工人们都以为秦延山会极力挽留，没成想，秦延山非但没有挽留，还当场放话：不同意的人可以一起离开。 这件事在黑泉社区造成的影响很大。 在黑泉社区，秦延山虽然是道秦竹编的传承人，可秦延山的辈分并不高。尤其其中有一个姓董的老人，是秦延山的师叔，辈分上完全可以碾压秦延山。 秦延山同意招聘设计师，等于破坏了道秦竹编的规矩，几个决心离开黑泉社区的老手艺人立马找到了董老爷子让他主持公道。 黑圈竹编厂是秦延山的，前段时间工人们的股份也尽数收回，秦延山有绝对的决策权。可董老爷子出面，秦延山也不敢太过忤逆，当天晚上就亲自登门受罚。 师叔董老爷子，加上几个辈分很高的老手艺人，对秦延山的做法十分不满，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年过半百的秦延山。 董老爷子坚持让秦延山收回决定，秦延山态度上平顺，可始终不肯就范。 一气之下，董老爷子拿出秦延山师傅的排位，以秦延山师傅的名义让秦延山在门口跪了一夜。 秦墨当时就在门外，她本想上前搀扶，却被一旁的老张叔拦了回来。 “随他去吧，这样他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那是秦墨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两代人之间思想上的差异，从前她只是一味的认为老一辈人执拗偏执不入潮流，是落后是迂腐。知道这一刻，秦墨终于有些反思，她终于意识到在融入时代、追随时代的道路上，老一辈人所作的努力比现代人要多得多。 我们生来就在时代当中，而老一辈的人们却要跨过拿到鸿沟，才能在时代潮流中上岸。 秦延山跪了一夜，秦墨守了一夜。知道第二天早上，董老爷子开门见秦延山还跪在门口，才默默的叹了口气感慨道：“世道变了，世道变了，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秦延山跪了一夜总算是获得了师叔的谅解，可黑泉社区一下走了几个老手艺人，很多要紧的流程突然没了把关的人，生产效率瞬间降低了一个水平。 得知情况之后的易遥，她的震撼跟秦墨一样，两个人都没有想到一个招聘设计师的决策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愧疚，易遥去跟秦延山道歉，秦延山却并没有责怪易遥的意思：“这一步迟早都要走的，这件事你推了我一把，我心里其实是感激你的。现在好了，”秦延山一脸释然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现在所有的路都给你们铺平了，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招聘设计师的事儿至关重要，老张叔懂行，说在云南有一个专门做竹编产品设计的团队之前找过他们，老张叔跟其中一个设计师一直有联系，想让他来试试。 易遥始终不放心，毕竟设计师的理念要跟竹编账号的运营思路相匹配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所以易遥准备带着秦墨和老张叔亲自去一趟云南，见一见这个设计师。 一来，这样做显得有诚意；再者，易遥必须的亲自把关才能放心。 三人约定后天就去一趟云南，中午，秦墨拉着易遥回了一趟大望路的公司，顺道准备去4S店洗车。 车都开到4S店门口，易遥突然转向，直奔董志的汽修店。 ------------ 第一百二十三章：再见易成文 自从上次跟董志巧遇之后，秦墨和易遥对董志的印象都很不错。以前凡事都要去4S店的秦墨也习惯了去董志那里，这次洗车也不例外，车都开到了4S店门口，易遥又转向去了董志的汽修店。 虽然只是简单的洗车，董志也没让别人插手亲自上阵里里外外帮秦墨的车做了清洁。 这次秦墨再要给钱，董志死活都不肯要。 “你帮我介绍了这么多客户，我再收你钱就太不合适了，就当是我们的会员福利了。我们店小，还指着你这个大客户帮我们拉人呢。” 董志一直是个最笨的人，可开汽修店有段时间，接触的人多了，董志说话上显得自然了很多。 秦墨也没纠结，不想折了董志的面子，就没再坚持给钱。 洗完车已经临近中午，董志非要留秦墨他们吃完午饭再走。 不想让秦墨太为难，董志也没带他们去旁边的饭店，在汽修店的后厨亲自操刀做了几个家常菜。 “哟呵，你手艺不错啊，炒鸡都让你炒的这么有味道。” 吃了一口菜，秦墨惊异于董志的厨艺。 “小地方的人多少都会做饭，我这属于厨艺不精的，要是我妈在这，你能吃到正宗的山东特色炒鸡，味道一绝。” 吃完饭几个人闲聊了一会，易遥四处逛了逛，董志的汽修店虽小但五脏俱全，经营许可什么的都清晰可见。 “华董汽修店，你这名字起的挺占人便宜的，跟周董一个味儿。” 看着墙上挂着的工商注册信息，易遥不由的打趣道。 董志嘿嘿一笑，调侃道：“我妈家周华，本来真的想叫周董的，这不是也怕会侵权么。” 逗留了片刻，见来了客人秦墨两人也没有多呆，开车往黑泉社区赶。 路上，吃的大饱的秦墨拍拍肚子：“别说，这董志的厨艺还真不错，以后咱们得常来。” 易遥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照你这个吃法，用不了几次就真成胖子了，到时候想用你再使个美人计都费劲。” 沉默了片刻，易遥突然皱起眉头跟秦墨说：“我总觉得这个董志有点面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秦墨故意皱起眉头装腔作势：“面熟？我看着跟李想也不像啊。” …… 这段时间，凌素华那边一直都挺平稳。之前虽然因为布料被坑了一笔钱，但因为严瑾华的帮忙，最终也算是平稳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凌素华为了打开明代传统服饰的销路，跑了几次广东，在好心人的帮助下，还真的联系上了几个剧组，为他们专门提供古装剧所需要的明代传统服饰。 凌素华这门手艺传承自妈妈蓝佩英，她对明代传统服饰的了解甚至比一些专家还要多，剧组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选择了跟凌素华合作。 随着前两批服装的到货，凌素华的服装质量和款式规格都受到了对方的好评，一来二去也帮着凌素华介绍起了新的客户。 另一边，凌素华一直担心的手艺传承的问题也得到了很好的解决，几个南方的年轻人上门拜师要学这门收益，凌素华虽然没有收徒，但还是不遗余力的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这帮年轻人。 随着服装加工的平顺，凌素华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偶尔休息的时候也会想到易成文，突然怀念他做的糖醋里脊。 严瑾华倒是提过两次，如果凌素华没有复婚的打算，就趁年轻再找一个。凌素华表现的也很惊讶，似乎只有别人提起的时候，凌素华才能意识到她和易成文已经离婚。 没了易成文，要强的凌素华也渐渐有些不适应。 从结婚到离婚之间的这几十年，凌素华从来没有进过厨房，不是她不会做饭，只是易成文从不让她做。现在离了婚，凌素华和妈妈蓝佩英住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蓝佩英故意，从前蓝佩英都会亲自买菜做饭，可自从凌素华搬来之后，这些活蓝佩英从不插手。 早晨无论多早，有多着急的事儿，凌素华都得做好早饭等蓝佩英吃过了才能去忙自己的事儿。蓝佩英本来就不吃外面的饭，逼得凌素华不得不一大早就扎进油烟味很重的厨房做饭。 一个连白菜几块钱一斤都不知道的女人，每天都要来出入菜市场，跟菜贩们讨价还价，一时间凌素华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某些羞辱一样，内心一阵一阵的憋屈。 她也渐渐尝试着理解易成文，理解这么多年来，易成文是如何环节这些憋屈的。 下午，有一批新的布料到货，因为是新客户的订单凌素华很重视，亲自去了批发市场接货。 意见凌素华上车，原本负责验货接货的工人小陈就显得很紧张，可货车乘坐空间很小，她又跟凌素华挨的很近，想提前用手机通知易成文已经不可能。 和往常一样，货车到了批发市场的时候，易成文已经换上了工装在跟卸货的司机核对订单。 之前，卸货的司机都是等到凌素华的人到了才开始验货，后来跟易成文熟了，知道了易成文跟货主的关系，就干脆跟易成文交接起来。 凌素华一下车就看到了远处一个穿工装的人正在跟卸货司机对接单据，不由得眼神警惕起来。 旁边的工人知道大事不妙，立马提了提嗓门故意喊了凌素华的名字：“凌姐，其实您不用来的，验货的事儿我什么时候出国纰漏？” 听到这个声音，远处的易成文像是受到了信号一样，立马带上帽子往旁边躲去。 凌素华是什么人，她跟易成文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换了身衣服就认不出对方是谁？ 快步追上去，凌素华很快追到了易成文面前，她用身体挡再易成文前面，一脸惊讶的表情问他：“易成文，你在这干什么？” 易成文知道已经躲不掉，看了看旁边的商铺，又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笑呵呵的解释：“现在课程松了，没那么多课上了，空余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帮朋友看看货。” “朋友？”凌素华更加怀疑，指了指周围几家店铺，问：“你什么时候在服装批发市场还有朋友了？” 卸货司机跟易成文已经很熟，也大体知道易成文和凌素华之间发生过什么，见易成文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便上前帮易成文圆场，说他是帮西头那家布料店接货的，这才勉强搪塞过去。 只是回到货车旁边，看到车厢里的货一半已经卸完，地上的十几箱布料也已经开包，凌素华还是起了疑心。 司机赶忙解释：“这样节省时间，你们早验完货我也能早点回去，节约出来的时间我能多挣不少钱，所以就先帮你们开了箱子。来吧，你们先验货。” 司机把收货单据递给旁边的工人，却被凌素华率先抢了过去。 凌素华立马质问旁边的验货员小陈：“你什么时候签的字？我怎么没看见。” 小陈显得很慌乱，但立马反应过来，解释道：“就刚才，你跟易……你跟那个人聊天的时候。” 货验完了，没什么问题，市场上随处都有打零工的搬运工，凌素华雇了几个人把货搬上车，就离开了批发市场。 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凌素华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小陈一路上都没敢说话，凌素华倒是从车上拿出之前的接货单和开销表比对了起来。 很快，凌素华就发现了不对劲。 “小陈，你是不是在骗我？”凌素华突然的质问让小陈彻底慌了手脚。 ------------ 第一百二十四章：确实有点不方便 “骗你？凌姐，您说什么呢？” 小陈已经很慌乱，看到凌素华手里拿着的开销表，小陈知道凌素华一定发现了什么。 果然，凌素华把开销表递给小陈，问道：“你以前怎么搬货的？之前的开销表上没有搬运工的开销，货是你自己搬上车的？” 小陈知道凌素华的脾气，她担心凌素华知道真相，只会更怨恨易成文，便立马装出一副委屈的架势：“我这不是想帮您省点钱么？司机也帮忙了，我们三个人一起搬，每次能剩下两三百的搬运费。” 见小陈这样解释，凌素华也不再追问。 凌素华是多聪明的人，今天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起，她当然猜到了货是易成文帮她验的，也是易成文帮忙搬得，这一点单从易成文工装的磨损情况就能看得出来。 只是凌素华也猜不到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多久，是刚刚开始，还是从她把验货工作交给小陈之后就已经开始？ 这一次，凌素华少见的没有生气。 按照凌素华以前的脾气，知道易成文在暗中帮自己，她肯定会暴怒。毕竟凌素华和易成文已经离婚，易成文这么做只会让凌素华感到歉疚，甚至在道义上成为弱势的一方。 可凌素华再聪明，也没有想到，之前严瑾华帮她的那笔钱，是易成文卖书的钱。甚至服装加工出现的几次问题，都有易成文的身影。 回到蓝佩英的老房子里，凌素华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样子。到了晚上七点多，凌素华还没有去买菜，蓝佩英似乎猜出了女儿的心思，一副不耐烦的架势说道：“我刚才吃过饭，我去睡觉了，你自己出去吃点，回来的时候小声点，我怕乱。” 凌素华出门却一点都不觉得饿，打了辆车却也不知道要去哪，只让司机往附近的饭店走。 司机也觉得拉到了一个奇怪的乘客，附近就有饭店，至于打车？ 猜到又拉了一个失意的乘客，司机也没多问，打上表就顺路往前开。 凌素华在车上坐了十几分钟，眼看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不知不觉竟被拉到了风雅园一区，她从前的家。 “等等。” 凌素华脱口而出，司机却误以为凌素华要下车，直接关了计价器让凌素华付钱。 兴许一切都是天意，凌素华有些不情愿的下了车。 下车，走进熟悉的小区，抬头看那栋熟悉的房子里还亮着往日的灯光。月光迷离，让一向强势的凌素华竟然也跟着迷离起来。 小区中间有一座未名湖，湖边有很多躺椅。凌素华和易成文刚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凌素华也很兴奋，毕竟在那个年代，能住上最新款式的分配房，的确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儿。 那时候，凌素华还没有开始做服装生意，整天宅在家里，晚上跟易成文吃完饭，两人也会在湖边遛弯，看过往的老人孩子嬉戏打闹，看湖边的柳树发芽…… 朦朦胧胧中，凌素华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她正准备伸手从兜里拿出钥匙开门，却突然清醒过来。 她兜里已经没了钥匙。 这个家也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家。 想到这里，凌素华竟突然感到一阵心痛。 正当凌素华准备转身下楼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素华？你……你怎么在这？” 见到凌素华，易成文显然更加惊讶。 而被易成文发现之后，凌素华的神情立马变得冷漠和严肃起来，她现在如此，从前更是如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易成文面前，凌素华收起了她的柔情，只剩下一副女强人的架势。 “我回来拿点东西，方便么？”凌素华还是以往的语气，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 易成文赶忙让开路，在凌素华进门之前又很自然的说了一句：“钥匙还是放在老地方，你以后来碰不到我就自己拿钥匙进门。”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变过，还是之前的样子。不同的是，凌素华之前住的那间卧室上了锁。 易成文去自己卧室拿了钥匙开门，顺便解释：“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易遥那姑娘又疯，就换了把锁，这是钥匙，你拿着。” 易成文递过钥匙，凌素华却没有接：“算了吧，我已经不在这了。” 打开门，看到眼前熟悉的场景，凌素华可以确定，里面的所有摆放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甚至于她当时走的着急，手表落在床头柜上，如今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凌素华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正准备走的时候扭头看到厨房餐桌上的几道菜。 易成文的晚饭并不丰盛，但其中那盘糖醋里脊还是让凌素华突然有些难以自持。 “对了，你吃饭了没？一起吃？”易成文似乎看出了凌素华的想法。 可易成文这么一问，凌素华反倒不自觉的强硬起来：“不了，晚上还有事。” 经过书房的时候，凌素华见房门开着正想看两眼，却被突然站过去的易成文挡住了实现。 “怎么？不方便么？”凌素华故意问道。 易成文沉默了片刻，才抬头一脸为难的说道：“确实有点不方便。” 凌素华奋然而去。 凌素华真的以为书房里有人，虽然她跟易成文离婚已经有段时间，易成文就算有了新的伴侣也实属正常，可那一刻凌素华的内心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书房里并没有人，易成文不让凌素华进去是因为他知道凌素华一定能看到书架上那些不翼而飞的古书。 如果让凌素华知道易成文是卖了那些古书帮她度过难关，易成文知道凌素华肯定会更生气。 走到门口，凌素华还是回头说了一句：“咱们都离婚了，你想做什么我没权利干涉。以后，别去批发市场了，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能做。” …… 本来还有缓和的余地，这么一闹，凌素华刚刚有些柔软的内心又突然变得坚硬起来。 易遥秦墨带着老张叔去了一趟云南，见到了张叔口中的那个设计师。 对方叫陈铭，看上去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人长得清秀，穿着打扮上也很有自己的风格，米黄色运动裤搭配红白相间的连帽卫衣，鞋是匡威经典款帆布鞋，看上去并不落俗。 吃了一顿方，易遥才知道陈铭家父亲也是本地做竹编生意的老手艺人，不过，跟秦延山不同，陈铭父亲已经组建了自己的设计团队，改良款的竹编产品在本地销量很大。 易遥反倒觉得奇怪：“陈先生，怎么不去父亲哪里帮忙？” 陈铭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等到吃完饭，去了旁边一家卖竹编产品的店铺拿了几件产品让易遥看。 那是一款印花竹编沥水篮，外形做了拉弯处理，四边立面层层叠叠看上去倒是很有美感。 秦墨有些疑惑，“这不是挺好看的？你就因为这个不去你爸那帮忙的？” 陈铭这才解释道：“我觉得这种改变有点华而不实，拉弯处理虽然让外形上美观了不少，但使用过程中很容易积存菜叶、残留，很难清洗，时间长了还容易滋生细菌，我觉得这是个失败的设计。我觉得改良传统手工艺，功能性是最主要的，一味追求外在美观潮流牺牲产品的功能性，我觉得得不偿失。” 听到陈铭这些话，易遥心里有了底，她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秦墨也隐隐点头，但却一脸疑惑：“你爸就没发现这些问题？” 陈铭指了指标牌，上面显示这款沥水篮售价要五十三块，随即苦笑一声说道：“别看这个小小的沥水篮，在我们这边它的销量最高，很赚钱的。” ------------ 第一百二十五章：这才叫功力 看得出来，因为设计理念上的不同，陈铭跟爸爸之间有很大的矛盾，以至于陈铭做竹编设计，却没能在爸爸的竹编厂工作。 “你确定要离开云南跟我们回北京？”易遥问陈铭。 陈铭显得很洒脱，笑着回道：“只要设计上你们不干预，我愿意去试试，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从陈铭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中，易遥已经猜出陈铭是个不缺钱的人，两人一拍即合，当天下午就一起开车回了北京。 路上经过休息区几人下车方便，秦墨才问易遥：“老易，你这个人很奇怪啊。” 易遥不由的反问：“我有什么奇怪的？” 秦墨皱着眉头：“你来之前就说设计师你要亲自考核，过了你这关才行，可见了陈铭总共没说几句话就让人去北京，你考核什么了？” 一听是这个，易遥就笑了起来：“怎么，按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先让陈铭准备一份履历？再让他现场做几个设计出来才行？” …… 设计师来到黑泉社区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欢迎，工人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大多数人都对秦延山的“改制”颇有微词，但如今秦延山已经有了绝对的决策权，这群人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陈铭到了黑泉社区就被安排住在了老张叔家里，前几天秦延山并没有让陈铭立马着手设计，而是先了解黑泉社区的加工流程和供人们的状态。 陈铭不傻很快就感觉到了周围人群眼神中满满的恶意，不过，陈铭并没有当回事，反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一个好的设计师并非能迅速作出多么抢眼的设计，而是能找到符合产品调性的设计风格，在确定风格的基础上，作出系列化的设计方案。 陈铭并不是激进的设计师，他的设计思路还是在不影响产品功能性的基础上，优化产品外形同时扩充产品功能，这一点跟易遥的设想不谋而合。 那几天，易遥经常去找陈铭沟通设计思路，跟之前约定好的一样，易遥并不干涉陈铭的设计，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听众。 易遥经常能碰到工人们故意刁难陈铭，这个时候易遥也不会特意的帮陈铭解围或者反驳，易遥很清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会是常态，陈铭只能适应这种状态。 老张叔虽然也很喜欢陈铭这种性格，但似乎也理解了易遥的意思，除了说话聊天的时候回无意的鼓励两句，碰到这种情况也大多不会插手。 很快，陈铭的第一款产品设计图出来了。 秦延山看到设计图之后良久没有说出话来，他知道易遥这次帮他找到了对的人。 秦延山立马着急了黑泉社区几个老手艺人，一起讨论新的产品设计图。秦延山知道，自从陈铭来了黑泉社区之后，很多人对他都有看法，当然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对秦延山的不满。 消息传到工人们耳朵里，一群人放下手头的工作一起到了会议室。当然，他们本来是想来看陈铭笑话的。 只是，当陈铭的设计图被投影到屏幕上之后，会议室满满登登十几个人，一时间竟都说不出话来。 易遥和秦墨也在现场，看到设计图的那一刻，易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放松，又像是兴奋。 “老易，我也没看出什么道道儿来，这设计就真的那么好？” 秦墨也看得出来，这是几个工人脸上的差异完全是被陈铭设计折服了。 易遥微微一笑，才说：“设计好不好，可不光是看外形漂不漂亮，待会你就知道了。” 陈铭作为设计师，见底下没有人发表意见，便讲解起了他的设计思路。 陈铭的这款改良款沥水篮设计思路其实并不复杂，只是做了几项细微的改动。 首先，陈铭在沥水篮的外形和尺寸上做了改动，放弃了道秦竹编传统的椭圆形外形而选择了方形倒角的设计。别看只是一个外形上的改动，但其实这个改动意义重大。 陈铭拿出了一份资料数据，通过网上调查，陈铭发现现代家居装修中厨房的洗碗池大多采用方形设计。传统的椭圆形沥水篮因为外形和尺寸上的不同，无法很好的贴合洗碗池，导致用户在洗菜的过程中不得不手持沥水篮操作，降低了产品的实用性。 陈铭把沥水篮外形设计成了方形倒角的形状，尺寸上也制定了三款符合大多数品牌洗碗池规格的尺寸，而且还在李水池的长边两侧做了支撑设计。 这样一来，沥水篮可以完美的放置在洗手池之上，充分发挥沥水篮功能的同时也带来了更好的产品体验。 易遥很清楚，虽然沥水篮的销量一直不错，但易遥看过销售数据，沥水篮的回购率并不高。现在看到陈铭的设计，易遥终于明白，那些销量大多来自于冲动消费和对传统手工艺的支持，实用性不高才是导致回购率低的主要原因。 说完这一点，台下的准备看陈铭笑话的人徒有反驳之心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显得十分滑稽。 陈铭的第二个改动是在编织方式上。 传统的竹编沥水篮通常都会采用固定的编制方式，常见的比如回字形编法、斜纹形编法、梯形编法。想要沥水篮更符合现代人审美，陈铭又不想在形状和工艺上太过夸张，于是选择了多种编制方法结合的方式。 在设计图中，陈铭巧妙的将斜纹形、梯形、回字形编法交织在一起，上紧下松的处理方式，非但满足了沥水篮的功能需要，同时也在编制图案上有了全新的表现形式。 虽然看上去并不想工艺品那么精致，但编制方法的融合，的确让这款沥水篮在审美上有了一定的提升，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 另外，陈铭还给这款沥水篮增加了符号化的设计。 陈铭将代表道秦竹编的“秦”字用在了产品外形上，用更为精细的篾子编织的“秦”字采用扦插的方式跟沥水篮融合一体，显现在长面中心一侧，并做了烤漆处理。 虽然只是在沥水篮上增加了一个字，但这个字的意义却并不简单。 易遥的新账号运营思路，本身就联动着道秦竹编的品牌化路线，“秦”字的增加，正好完美贴合了易遥的运营思路，在设计死路上，说它是神来一笔都不为过。 功能上尺寸上更加符合现代家装的硬性要求，外形和审美上也更加迎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同时还提升了产品体验和品牌化思路，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设计的精妙，但却说不出到底精妙在哪。 “怎么感觉这设计师什么都没改？” 一个工人突然冒出一句，却让几个老师傅无地自容：“什么都没改就做出了变化，这才叫功力。” 的确，要说最大的改动可能就是外形上从椭圆变成了方形倒角，道秦竹编传承至今的编织手法、技艺、甚至是处理方式完全没有改动。 陈铭的设计并没有改变道秦竹编传承至今的“框架”，却做出了附和现代人审美的新款沥水篮，这让原本打算看陈铭笑话的工人们彻底没了脾气。 散场的时候才刚刚上午十点，看到秦延山一脸振奋的样子，秦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改变从来都是最难的，虽然过程艰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谁都不知道秦延山当初答应改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甚至会为此担负糟蹋传统手艺甚至是断送道秦竹编的责任。那么多老手艺人的不理解，加上师叔的惩罚，这一切的委屈如今看来都值了。 中午吃饭，饭桌上有人给陈铭夹菜，有人故意把好吃的放在陈铭面前。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完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秦墨和易遥相视一笑，他们知道曾经那个团结一心的黑泉社区又回来了。 只是饭刚吃到一半，易遥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还没等吃完饭，就慌乱的跑回木屋。 秦墨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 第一百二十六章：道秦 “什么情况？慌里慌张的？” 秦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见易遥进了木屋就开始操作电脑还一脸担心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 易遥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跟秦墨说：“你去找秦叔，把黑泉竹编厂的营业执照拿过来，我有用。” “你要营业执照干什么？”秦墨一脸不解。 易遥却很着急的样子：“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看易遥的状态，秦墨知道肯定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便立马去找秦延山要来了营业执照。 可当秦墨返回的时候，易遥正呆愣在电脑屏幕前，脸上分明是一种绝望的情绪。 走进了一看，秦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铭设计上的“秦”字提醒了易遥，她们新账号的运营思路是和道秦竹编品牌化路线绑定在一起的，她们想走品牌路线，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品牌。 易遥也是突然回过神儿来想到商标注册这件事，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就立马打开电脑查询，这一查果然出现了问题。 道秦商标已经被别人抢注，而且商标类别几乎涵盖了竹编行业可能涉及到的所有类别，这也就意味着不论瑶琴工作室还是黑泉社区都不能再用道秦这两个字作为品牌名称。 道秦竹编传承人，却不能使用道秦两个字作为商标，易遥心里很清楚道秦两个字的意义和号召力，她不可能放弃道秦的商标另辟蹊径。 “我们不能换个名字？”秦墨问了一句。 易遥一脸严肃的摇头。 “那我们能怎么办？”秦墨也有些着急了。 易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倒也真的想到了办法：“现在只能联系商标申请人看对方愿不愿意把商标转让给我们了。” 意识到那很可能是一大笔钱，秦墨瞬间感到心头一阵惆怅。 黑泉社区好不容易走出了困境，瑶琴工作室也好不容易启动了项目，没成想在商标上又被人抢先一步。 从商标查询网站上，易遥很快查到道秦商标的申请人是一家公司，公司的名字就叫道秦日用品销售公司。 辗转几个网站，易遥终于查到这家公司的法人是一个叫“董长治”的人，网站上有公司的联系方式，易遥立马打了电话过去。 可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对方都处于关机的状态。 当然，现在的易遥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叫董长治的人，其实就是董志。 董长治是董志的爷爷起的名字，董志的爷爷是个老顽固，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重。当初董志妈妈怀孕之后，董志爷爷就找了算命先生帮董志取了名字叫“董长治”。可董志的妈妈是个新时代女性，在名字上跟爷爷较劲了很长一段时间，妈妈啊觉得董长治这个名字太老套。 后来还是在董志爸爸的周旋下事情才最终得以解决，身份证上用的是“董长治”这个名字，但日常生活中董志就叫董志。时间长了，大家都也都渐渐忘了董长治这个名字，可注册商标必须要身份证上的名字，这才让易遥他们没有怀疑到董志。 道秦日用品销售公司也是当时陈璐让董志帮忙注册的皮包公司，为的就是能抢注道秦商标。 易遥考虑了很久，还是去找了秦延山，问他秦延山有没有什么同门师兄弟也是做竹编生意的。 秦延山很快听出易遥话里有话，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知道道秦商标已经被别人抢注。 显然，秦延山比易遥更加惊讶和愤怒。作为道秦竹编唯一一个得到认证的传承人，秦延山却不能使用道秦商标做为品牌名称，这显然已经成为了一种羞辱。 秦延山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谁会抢注道秦商标，他没有师兄弟，这一代传承人里只有他一个。 让易遥感到头疼的是，这件事显然没有表面山这么简单。抢注商标索要转让费，在当时很有市场，甚至有人专门从事这行。可这家公司抢注商标之后，一没有联系秦延山索要转让费，二没有在业内放风好赚取利益。这不得不让易遥怀疑这个人的动机，显然不只是为了敲诈钱财这么简单。 不能用道秦两个字作为商标，易遥的运营初衷就折了一半，毕竟她做竹编新账号的目的，一是为了帮黑泉社区打开线上市场扩充销量，但更重要的是把道秦这个品牌做起来，将道秦竹编一直延续下去。 秦延山更是如此，如果单纯只是为了赚钱，黑泉竹编厂早就会转型，不会一直硬撑到今天。 道秦两个字对秦延山来说，对整个黑泉社区来说都有着极其重要而特殊的意义，秦延山不可能放弃这个商标。 好在，按照易遥的运营规划，正式开播带货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解决商标注册的问题，另外还得给线上备货流出足够的时间。 这段时间陈璐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自从跟李想确定了关系之后，她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照顾陈佳梅身上。 接触了这么久，陈璐已经清楚的知道陈佳梅就是李想最大的软肋。她和李想已经是情侣，要想关系更进一步，就必须要借助陈佳梅的力量。 知道李想和陈璐已经是情侣关系，陈佳梅的精神状态瞬间好了不少，虽然双腿已经无法走路，但之前一直拒绝乘坐轮椅的陈佳梅终于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坐上了轮椅。 这样一来，陈璐一有空就可以推着陈佳梅四处溜达，两人交流的机会更多，谈心的程度也越来越深。 这天是周末，瑶琴工作室那边的视频已经拍摄完成，一脸加班了十几天的李想终于有时间休息，可他还是一离开公司就直奔医院看望陈佳梅。 李想毫无意外的在医院的病房里碰到了正在帮陈佳梅换洗衣物的陈璐。 这一次，陈璐帮陈佳梅洗的是内衣，从前无论陈佳梅怎么看好陈璐都坚持自己洗内衣，这个变化也让李想洞察到了陈佳梅的心思。 “以前总说自己小，现在你们既然走到一起了，就别辜负了人家，陈璐是个好女孩，妈妈看得出来。” 陈佳梅故意提醒李想，却被李想岔开话题：“医生怎么说？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陈佳梅嫌弃儿子不开窍，立马冷哼一声，生气似的说道：“我的身体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李想看得出来，陈佳梅很希望他和陈璐能尽快结婚。这让李想感到一丝纠结，虽然他很想完成陈佳梅的心愿，可每当想到要跟陈璐结婚的时候，李想心里就会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李想始终搞不清楚，但他确实没有做好跟陈璐结婚的准备。 陈璐忙碌了很久，一直等到十点半才停下手里的活，病房里只有一个看护床位，陈璐知道李想肯定想赔陈佳梅便主动提出回家。 陈佳梅催着李想送陈璐回家，虽然陈璐嘴上说不用，但李想还是被陈佳梅硬生生赶了出去。 还是李想那辆老旧的机车，只是再坐上机车的后座陈璐的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陈璐一上车就伸手抱住了李想的腰，将自己整个贴在李想的后背上。李想并没有反抗，只是把速度提的飞快。 把陈璐送到楼下，李想正准备驱车回去。 陈璐突然挡再李想面前：“你不上去坐坐？” 陈璐主动提出让李想上楼，可李想内心还是有些拒绝的意思：“医院那边我不放心，改天吧。” 陈璐不肯让路，一脸委屈的样子看向李想：“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我给你织了条围巾，天冷了，你带走吧。” 李想最终还是跟着陈璐上了楼。 ------------ 第一百二十七章：精心策划 楼上，陈璐去卧室给李想拿织好的围巾，回来的时候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的饮料。 那瓶饮料单独放在冰箱侧门的格子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似乎是陈璐特意区分开的。 “瑶琴工作室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陈璐一边打开饮料递给李想，一边跟李想聊起了瑶琴工作室。 “还好吧，云创的编剧能力挺强，帮了我们不少忙？”李想随口说道。 “云创的编剧？”陈璐显得不知情的样子。 “你不知道？瑶琴工作室缺编剧，秦墨他们去找张云创，编剧是张云创给的。” 陈璐的确不知情，但也通过这件小事看到了张云创对瑶琴工作室的态度。现在，陈璐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了帮陈海上位想到了逼迫瑶琴工作室以云创的名义运营新项目，她本想在合同上做些手脚，可她知道易遥对合同条款很熟悉，最终反倒让瑶琴工作室和云创成了合作关系。 现在小气的张云创竟然肯将自己的编剧送给瑶琴工作室，的确有违她的初衷。 不过，即便如此一切似乎都在陈璐的算计之中。她知道易遥一定会注册道秦商标，只要商标在自己手里，她就有足够的能力牵制瑶琴工作室。 时至今日，陈璐对易遥的情感依旧很复杂。在陈璐内心深处，她依旧把易遥当成最好的闺蜜，可如今李想挡在两人中间，为了跟李想走到最后，她不得已跟易遥站在了对立面。 很多时候，陈璐也会突然想起跟易遥相处的那些美好时光，让她内心陷入纠结。 李想喝了饮料，很快就感觉身体一阵疲累，困劲儿一下冲到头顶，他虽然强撑着想要回去，但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躺在了沙发上。 那瓶饮料是陈璐特意为李想准备的，里面放了小小剂量的安眠药。 李想睡着后，过了十几分钟，陈璐才把李想扶到床上，顺手帮李想脱了外衣，但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陈璐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了解李想的性格，如果今天她强行和李想发生了关系，那一定会把她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全部葬送，甚至会惹怒李想导致两人的关系破裂。 所以，把李想扶到床上之后，陈璐并没有呆在卧室，而是去了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菜做好，陈璐就去了客厅，她看了几次表，像是在等什么人。 很快，房门响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易遥。 前几天，陈璐就约易遥周末来家里吃饭。虽然上次因为李想，陈璐跟易遥闹得有些不愉快，但陈璐相信易遥不会拒绝她。 所以，这一幕是陈璐很早之前就设计好的，她想要彻底留住李想，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让易遥死心。 吃饭的过程看上去很愉快，易遥对陈璐从来没有任何不好的怀疑，即便云创针对黑泉社区压货导致资金问题，之后云创又以此为要挟强迫瑶琴工作室答应一云创的名义运营新项目，即便这看上去跟陈璐脱不了关系，但易遥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陈璐。 “几日不见厨艺见长啊，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奖励你了。” 毫不知情的易遥开起了玩笑。 陈璐也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微笑着说道：“你喜欢吃以后常来就是了，我做给你吃。” 吃完饭，易遥还是和之前一样，把鞋随手一扔就跳到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陈璐收拾完厨房，特意回了一趟卧室，她刚打开门易遥就无意间看到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李想。 “李想在这？”易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陈璐故意打趣：“易遥，你们瑶琴工作室也太没人性了，加班这么长时间才给员工放一天假，回来倒头就睡，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对了，你今天晚上就睡这吧，我们俩睡次卧，让他自己睡。” 陈璐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又随意，看上去这种状态已经很平常。 易遥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但她很快平复下来，意识到李想和陈璐真的走到了一起，易遥突然产生一种释然的畅快。 “算了，我可不想当电灯泡，瑶琴工作室那边还有事儿要处理，我先走了。” 陈璐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但他这样做的目的远不止如此。 陈璐是睡在次卧的。 第二天一早，李想迷迷糊糊的起床，一推门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才逐渐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警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卧室里只有自己才放了心。 李想走出主卧的时候，陈璐也恰巧从次卧出来。 “睡的怎么样？我的床还舒服？” 陈璐显得很自然的样子，一边问着李想，一边走进厨房做早饭。 李想多少有些尴尬，但事情因自己而起，陈璐还选择了睡在次卧并没有进一步推进两人的关系，这反倒让李想对陈璐有了更多的好感：“不好意思了，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困了。我的衣服……” 陈璐微微一笑：“昨天特意去商场买的，不穿睡衣睡觉不舒服，你……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怎么会呢。” 吃完早饭，李想洗漱完准备去医院，这一次他主动问陈璐：“一起去医院？” 陈璐把阳台上洗好的陈佳梅的衣服收进包里，笑呵呵的挽住李想的胳膊，两人一起下楼。 这一次，李想的机车没有形势的那么快，早晨的阳光很暖，打在人身上格外的灿烂。 今天是周末，往常瑶琴工作室的员工一有空就回去医院看望陈佳梅，今天也不例外。只是从前都是李想先到，这一次瑶琴工作室的几个人跟陈佳梅聊了半天，才见李想和陈璐进了病房。 “哟，你们俩什么情况？” 李想两人一进门，秦墨就觉察到了异样。 陈佳梅倒是一脸的窃喜，也不管会不会让两人尴尬，毫无忌惮的说道：“昨天晚上送人家回去，就忘了生病的老娘了？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我这宝贝儿子也是给别人养的喽。” 看得出来，李想一夜未归陈佳梅是最开心的，开心的有些过头，言语间甚至在吃陈璐的醋。 李想和陈璐发展的这么快，秦墨是没想到的，她下意识的看向易遥，却见易遥一脸平静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秦墨想看易遥的时候，李想也看到了易遥脸上的平静，他下意识的解释：“昨天实在是太困了，就……妈，你别乱想了行不行。” 这句话，李想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给陈佳梅听得，还是说给易遥听的。 知道几个人肯定没吃早饭，李想逃也似的去外面买早饭，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经过走廊的易遥。 “恭喜了啊，跟陈璐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李想还没说话，易遥反倒先开口了。 李想下意识的就想解释什么，可她还没开口，易遥却抢先一步，拍着李想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陈璐可是我最好的闺蜜，你可不许欺负她。要不然……” 这一幕，躲在门口的陈璐看得清清楚楚，看到易遥似乎已经私心，陈璐内心更加顺畅。 陈璐早就知道这个周末瑶琴工作室会放假，也知道瑶琴工作室的人有空就会来看望陈佳梅，所以，昨天晚上的一幕陈璐精心策划了很久。这样一来，不但能让易遥接受现实，也能给李想留下好的印象，同时也在瑶琴工作室所有人面前公开了她和李想的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李想彻夜未归在陈佳梅眼里两人一定发生了关系，那么她和李想结婚的目的就更容易实现。 回去的路上，秦墨突然跟副驾驶的易遥说了一句：“就这么放弃了？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易遥已经听懂了秦墨的意思，但还是摇摇头：“他们都已经在一起，还能怎么样？” 秦墨却一脸怀疑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没想却遭到易遥一个白眼：“是你太复杂了，好吧。” ------------ 第一百二十八章：引子 看着易遥一如往常的平静，秦墨心里竟然泛起一丝心疼。 无论什么事儿，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打败过易遥。起初两人一起做直播带货项目，那个时候的秦墨还藏着私心，一开始秦墨想借着折磨易遥给张云创和张艳下马威，后来意识到阅视项目可能会给秦延山的竹编市场带来好处，就忍气吞声选择了跟易遥合作。从对立到融合，从敌人到朋友，两人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太长，但在秦墨心里，她似乎跟易遥已经认识了很久。 易遥从没有被打败过，可这一次，秦墨看得出来，易遥脸上的平静暗含着多少败者的无奈。 秦墨对陈璐的怀疑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上次在凯越大酒店碰到陈璐，秦墨就怀疑陈璐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瞒着所有人。她看得出来李想喜欢易遥，易遥也喜欢李想，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硬生生被陈璐拆散开，秦墨当然会怀疑陈璐一定做了什么。 回去瑶琴工作室，秦墨就把手头上的工作都推了，专心解决商标注册的事儿。她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也有自己的目的。之前她虽然对陈璐有所怀疑，但一直腾不出手来，现在陈璐和李想已经走到了一起，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中午，秦墨去了一趟云创。 周末张云创通常都不在云创，公司只有几个加班的员工。秦墨不是生面孔，很多员工都知道她和张云创的关系，见秦墨敲门，加班的员工很痛快的给秦墨开了门。 “秦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云创，张总今天不在。”开门的是个女职工，很年轻的样子，一看就很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不是找张云创的，林菲飞在不在？”秦墨问。 “林姐也不在，公司就我们几个。” 碍事的人都不在，秦墨更放心了。她没有耽误几个人的工作，进去公司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开始玩手机。旁边几个员工都知道秦墨和张云创的关系，加上今天周末没有领导回来，几个人偶尔也会过去跟秦墨聊上几句。 秦墨也不拒绝，跟他们聊着有的没的，像是在打发时间一样。 秦墨心里很清楚，要想从别人嘴里套出话来，首先就得营造一个和谐放松的交流环境。 一直等到中午，几个人正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秦墨才拦住了他们。 秦墨定了外卖，麻辣小龙虾、红烧肘子、爆炒蛤蜊整了七八个菜，几个人凑到一起狂吃了一通。 见几个人聊开了对秦墨似乎也没有什么防备，秦墨才慢慢的进入主题。 秦墨打听了一些关于云创的事儿，尤其是陈璐和林菲飞，也顺道问了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董长治的人。 几个人都没听说过董长治这个人，不过关于陈璐和林菲飞，秦墨倒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一开始，几个人多少还是有些没放开，说的都是一些上下级关系，谁跟谁有矛盾这样的小事儿。可到快吃完的时候，有人突然提起了一件事，这一下子引起了秦墨的兴趣。 一个面色黝黑个子很高的员工告诉秦墨，从前被张云创算计的林菲飞现在手上有一个大项目，正在跟阅视官方谈合作的事情，似乎有了一些进展。至于项目内容，高个只说跟小黄车的功能开发有关，具体的他也并不清楚。高个说的天花乱坠，看上去一直不温不热的阅视官方突然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林菲飞似乎有机会绝地反击了。 项目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高个透露出一个关键信息：当初是陈璐拿着小黄车项目方案找的张云创，最后项目却落在了林菲飞手里，而且，更关键的是，高个告诉秦墨，这个项目房子似乎是易遥姐临走前留在云创的。 虽然只是一个项目方案，但秦墨却收获颇丰。 秦墨知道易遥跟陈璐的关系有多好，如果这个项目方案易遥知情也就算了，如果易遥不知情，方案却出现在了陈璐手里，那至少能说明陈璐背后搞了鬼。 虽然这说明不了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但至少给了秦墨一个引子，一个深入调查找到真相的引子。 吃完饭回去黑泉社区，只有易遥还在木屋里统计数据。 见秦墨进门，易遥把桌上的薯片推给秦墨继续低头看数据。 “老易，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你说你当时在云创也算是能力够强的，张云创当初怎么舍得把你派给我的？” 秦墨突然提起离开云创的事儿，易遥也没多想，一边写写画画一边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秦墨：“张云创是你舅舅，他什么人你不了解？张云创最忌讳的就是手下的运营跟甲方客户私下见面，我当时跟鞋厂的汪总吃饭被他发现，我这是被人杀鸡儆猴了，”抬头看了眼窗外，易遥惨淡笑道：“要是没这档子事儿，兴许我现在还在云创。” 秦墨追问：“张云创怎么知道的？” 易遥吐了口气，“有人拍了照片，铁证如山，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秦墨眼睛放光，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谁拍的照片？” 易遥一脸无奈：“我哪知道？”叹完气看向秦墨，易遥一脸怀疑：“秦墨，你什么时候改行做侦探了？” “我就随便问问，咱们现在怎么也算是革命友人了，加深了解应该的。” 秦墨这么说易遥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也完全没有当回事。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看上去也并不成立，但秦墨就是觉得那张扭转易遥命运的照片是陈璐拿给张云创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陈璐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在针对易遥。 秦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上次她去云创质问林菲飞，追查是谁安排水军在直播间带节奏捣乱，当时林菲飞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陈璐的办公室，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陈璐针对易遥，为的就是跟李想走到一起。 难怪，难怪陈璐会主动去照顾陈佳梅，难怪上次瑶琴工作室出事，陈璐会选择离开云创来瑶琴工作室帮忙…… 秦墨越想越觉得可怕，她不敢相信，陈璐看上去那么温婉柔情的一个人，心思会细密到这种程度。 好在，秦墨现在总算找到了线头，只要顺着线头找下去，事情终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注册商标的事儿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董长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易遥知道不能被这件事困住了手脚，这阵子一方面跟李想和编剧优化账号运营方案，一方面跟陈铭商量设计新的竹编产品。 云创的线上销量一直很稳定，因为没有了压货的问题，黑泉社区的资金也不像从前那么紧张，虽然商标的问题一直是易遥和秦延山的一块心病，但好在黑泉社区和瑶琴工作室的现状都还是好的。 下午七点多，知道李想每天都加班到很晚，陈璐特地从四惠跑到了黑泉社区，给李想送饭。 李想告诉陈璐：“这样太辛苦了，来回就得三个小时。” 陈璐也只是笑着说：“没关系，我不觉得辛苦。” 人是会被柔情融化掉的，即便心如钢铁也难挡绕指温柔，何况李想本来对陈璐就并不反感。 那几天，陈璐有想过让董志把商标转让给易遥，但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几番思索下来，陈璐还是决定，等她跟李想结婚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在做这个打算。毕竟有个王牌握在手里，就算易遥对李想的心思死灰复燃，她也有掣肘的筹码。 秦墨在木屋里发了半天呆，她终于意识到要想解开这股谜团，鞋厂的汪守业是关键人物。 ------------ 第一百二十九章：怀疑 秦墨突然想到了汪守业。 她很清楚，汪守业和云创合作的鞋厂阅视项目之前一直都是易遥负责，而且汪守业一直很信任易遥。现在想想，易遥跟汪守业吃饭被人拍照，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有一点是秦墨不得不怀疑的，易遥离开云创之后，汪守业的鞋厂项目没有交给能力更强的林菲飞，而是被陈璐接手，这就很奇怪。 虽然不知道陈璐在其中搞了什么鬼，但秦墨深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秦墨去找易遥要汪守业的联系方式，易遥也是一栏狐疑：“你找汪总干什么？” 秦墨嘿嘿一笑，故意调侃道：“怎么，还怕我抢你客户？我可不像某些人心机那么深。” 易遥懒得搭理秦墨，直接把手机甩给秦墨：“自己找，”觉得这样还不够还是补充了一句：“别给我添乱。” “咱是那样的人么？瞧好吧你。” 中午，易遥就驱车去了四惠，为了弄清真相秦墨下了血本，知道汪守业这种身份的人不会轻易在小地方吃饭，就在北京中国大饭店定了一个包间。 秦墨以张云创外甥女的身份约汪守业吃饭，把汪守业搞得云里雾里，不过最终还是应了饭局。 “汪总，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想请教您。”秦墨带着官腔，跟平日里的自己一点都不一样。 “你尽管说。”汪守业不知道秦墨要做什么，只能先探探虚实。 “当初易遥离开云创的时候，咱们的鞋厂项目怎么会交给陈璐去做的？我觉得陈璐的能力应该比不了林菲飞吧？” 秦墨这么一问，汪守业就嗅到了危险的意味。他知道张云创肯定不会这么问，因为他心知肚明。 “我看中的当然不是陈璐的能力，其实……其实项目交给谁我都不放心，那时候我就只相信易遥。项目交给陈璐，就是因为晨露是易遥最好的朋友，如果陈璐做不好，易遥肯定会帮忙。” 看上去汪守业的解释很完美，似乎也真的有自己的考虑。 谁都知道易遥能力强，鞋厂项目能平稳的度过前期也的确是易遥的功劳。汪守业看中易遥的能力，却阻止不了易遥离开云创，所以借陈璐把易遥捆在项目发展上，似乎也是他老谋深算的表现。 可汪守业还是忽略了一点：他根本没有必要跟秦墨这样一个局外人解释。 下意识的反应让汪守业漏出了破绽，秦墨并没有死抓不放，甚至故意当做没有意识到的样子转而提起了“董长治”。 吃完饭，汪守业本打算给陈璐打个电话告诉陈璐今天的事儿，好让她提前有个准备，最终还是放弃。在汪守业的眼里，陈璐是个单纯的姑娘，他担心陈璐知道实情反而容易暴露。 虽然很难相信，但秦墨心里也有了很不好的猜想。 秦墨知道没有证据，易遥肯定不会相信她的猜想，可如今她已经在汪守业面前暴露，想要查到什么证据已经很难。 那段时间，李想的变化很大。 晚上下班基本都是七点多，优势加班补镜头或者拍摄夜景，熬到十一二点也是经常。可但凡下班不晚，李想都会驱车去趟四惠。有时候就是单纯的在陈璐那吃一顿饭，有时候也会带上陈璐去医院看望陈佳梅。 看上去，李想已经渐渐接受了他和陈璐的关系，虽然偶尔想起易遥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但他似乎已经不再反抗生活中的不如意。 人生总有无奈，也从来都不完美，珍惜眼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李想还是有自己的底线，不管多晚，送陈璐回家之后，李想都会驱车返回黑泉社区。 易遥似乎也不再纠结，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自己最好的闺蜜。李想和陈璐走到一起，就算不是内心所期待的结局，但她也的确为陈璐感到开心。 这段时间，林菲飞一直不动声色。 当初张云创用一个空有其表的“小黄车项目开发”夺走了林菲飞的实权，可时移世易，当初对小黄车开发没有兴趣的阅视官方，最近却一反常态，跟林菲飞的接触越来越频繁。 这一切跟阅视官方发展定位的改变有很大关系。 之前，阅视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短视频平台，通过流量吸引用户，也通过流量赚取利润。可就在不久之前，阅视高层做了一个战略调整，要将阅视打造成一个超越淘妈的网购平台。 当然一个战略定位的实现往往需要一两年甚至几年的铺垫，但林菲飞的“小黄车项目开发”明显迎合了阅视新的战略定位。 小黄车开发，可以让普通c端用户在阅视平台上实现身份转变，通过条件并不高的小黄车项目就可以轻松的实现c端带货，达到盈利的目的。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转变，但阅视官方知道这个转变意味着什么。 拿淘妈做对比，就算在淘妈上开店的条件很简单，但商户也必须要考虑货源、渠道、运营三个切身问题，而且淘妈的推广费用极高，一旦中间环节出问题，损失往往不是小商户能承受。 小黄车项目则完全不同。 c端用户不用开小店就可以实现带货，而且因为货源都来自阅视小店用户，产品的质量监管负担也不会加重。 不用考虑货源，不用担心渠道，连运营都有阅视官方自带的流量扶持，小黄车项目几乎完美的帮阅视用户规避了所有风险。只要达到条件，无货源带货的模式就能帮普通阅视用户赚到钱。 在依靠娱乐粘性吸引大批用户的同时，还能帮助用户实现变现，这种战略转变对阅视平台的长远发展可谓是巨大的变革。 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林菲飞的小黄车项目开发方案进入了阅视高层的实现，双方的接触自然也越来越频繁。 有了前车之鉴，林菲飞的项目组用的都是她知根知底的追随者，虽然项目进展一切顺利，但林菲飞并没有向张云创汇报项目进展情况。 林菲飞在等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这个机会可以让她重回运营主管职位，甚至……跃升云创高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菲飞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更不会安心做一个追随者。她如今的处境其实岌岌可危，张云创的儿子张海随时可能上位，也就随时有可能把她这个前朝功臣排除在外，兔死狗烹在职场中同样存在，甚至比朝代更迭帝王权术中的更加残酷，林菲飞不能不为自己考虑。 当然，现在连陈璐都能影响到林菲飞的仕途发展，这早已经让心高气傲的林菲飞心有不甘。 几次碰面下来，虽然阅视官方的人没有明确表达合作的意向，但林菲飞看的出来，越是官方对她的“小黄车项目开发方案”很感兴趣。 易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好不容易赶上空闲，便立马回去看望易成文。 秦墨把车钥匙给了易遥：“开车去吧，来回方便。” 易遥也不扭捏，翻着白眼调侃：“总算还有点人性。” 这次回家，易成文有很大的变化。 那套专门用来搬货的工装已经收进了衣橱，看上去很久都没穿过。 “怎么回事，让凌素华发现了？”易遥看着工装大体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易成文也只是笑，惹得易遥不由叹气：“凌素华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么强势，我看那个男人敢娶她回家。” “老易，你就没打算……再找一个？” 易遥试探着易成文的态度，易成文还是笑而不语。 “老易，你倒是说话啊，你要真有这个想法，我不拦着你。” 见易遥攻势越来越猛，易成文只得开口：“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各自安好也不错。” 说完，易成文起身回到书房开始备课，看上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易遥很担心，易成文这一副被毒鸡汤毒害的样子，显然有些看破红尘的倾向。 易遥当然希望易成文能跟凌素华复婚，可凌素华本来就要强，这事儿只能从易成文身上找突破口，可现在…… 吃完饭，易遥终究还是坐不住，驱车直奔姥姥蓝佩英家。 再见到凌素华，易遥的态度显得很不好，反倒把凌素华弄得不太适应。 “凌素华，老易去帮忙验货那是想帮你，你怎么狗咬吕洞宾？” 易遥说话向来没什么分寸，跟凌素华更是毫无顾忌，不过狗咬吕洞宾这个词儿还是把凌素华激怒了。 “帮忙？我用他帮忙？你们俩就一个德行，我谁都不待见。” 这次，易遥把姥姥蓝佩英搬出来，也没能让凌素华平静下来。直等易遥换上二皮脸，跟凌素华耍贫：“我们俩一个德行那不也都是你惯的？人家老易好心好意帮你，你就算不感激人家，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你不是帮我找好后爹了吧？我可告诉你，你现在是有闺女的人，真要找，也得问问我的意见。” ------------ 第一百三十章：赵新华来访 易遥随口一说，没想到正戳中凌素华的痛处，脸色一变就把易遥轰了出去。 “先问问你后妈去吧。” 来回折腾了一趟，易遥才知道凌素华和易成文之间的误会。上次凌素华回风雅园要进书房被易成文拦住，易成文担心凌素华看到他的古书不翼而飞知道之前都是他帮凌素华度过难关，会更加生气；而凌素华则以为易成文金屋藏娇。 本来是个很小的误会，可易成文坚持不让易遥告诉凌素华真相。 “你妈要强了一辈子，到头来她知道是我帮了她，她肯定会受不了的。” 这一次，易遥没有勉强易成文。她去找凌素华被轰了出去，反倒察觉出凌素华其实也有她脆弱的一面，既然问题出现在两个人身上，让他们自己解决反倒更好。 不过易遥还是给凌素华发了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后妈消息不实，情报有误。” 道秦账号发展的速度并不慢，易遥的内容设定满足了很多用户的猎奇心理，加上李想的拍摄技巧足够成熟，剧本够扎实，传统匠人手艺的展现恰到好处，再加上传统父辈与现代女性的妇女冲突也足够抓人心，账号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涨粉四十万，吸引了一大批粉丝的关注。 在当时ip号的运营方式有很多种，有些剧情号在粉丝突破十万之后就会迅速通过星图任务实现变现，但这种运营方式有一个弊端。视频内容过多的加入广告会引起粉丝的反感，逐渐导致账号权重降低，甚至最终造成死号的都不在少数。而且这种运营方式通常只适用于云创这种大型的mcn公司，mcn公司旗下艺人众多，而且通常会挑选拍摄难度低、剧情简单的内容设定。低成本同时起多个账号，在粉丝基数达标后迅速通过星图变现，综合起来利润点并不低。 道秦账号的运营设定是跟黑泉社区的竹编产业挂钩走品牌化路线的，所以并不适合这种短期变现的运营方式。何况，瑶琴工作室的团队规模太小，根本没办法同时起多个账号。 账号运营半个月之后，孟宸和宋山河开始直播，直播内容以展现传统技艺为主，虽然直播内容显得有些单调，但对于没有接触过田园匠人生活的阅视用户来说，依旧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虽然直播间已经有很多用户询问竹编产品价格，但易遥还是没有上架产品的打算。 以前这种时候，孟宸多少心里都有些别扭，毕竟直播间收益跟她的个人收益是挂钩的。可现在，孟宸并没有表现出急迫的样子，看上去孟宸已经十分信任易遥，瑶琴工作室的所有人都很信任易遥。 白天，易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审核视频、讨论剧本、检测数据调整运营思路，偶尔还要跟陈铭一起商量新产品的设计思路。到了晚上，孟宸开播的时候，易遥开始还会兼任控场，后面就干脆放手不管，趁机锻炼孟宸独立直播的能力。 商标注册一直是易遥的一块心病，可眼下没有任何突破口，易遥也只能把心思放在账号运营上。 这天晚上，易遥正在整理账号数据，赵新华突然登门拜访。 上次因为运营方向的问题，新华服装厂几个直播间因为涉嫌内容违规被全部关闭，新华服装海厂也被越是官方点名，一度陷入危机。幸好通过易遥的帮助，如今的直播间销量已经起来，销量甚至超过之前。 不过，赵新华这次来不是来谢恩的。 “月底，阅视官方在cbd有个颁奖晚会，他们运营负责人给了我们服装厂两个名额，我给你留了一张票。” 赵新华一说，易遥就感到很诧异。一问才知道，上次虽然新华服装厂被点名，但赵新华也因认识了阅视官方一个运营负责人。新华服装海厂直播间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迅速整改直播间内容，还做出了不小的销量，一落一起成了阅视“改过自新”的代表，受邀参加这次颁奖典礼。 新华服装厂因祸得福，赵新华更明白是谁帮自己找到了正途，便把其中一个名额留给易遥。 易遥知道这种名额很珍贵，很多做阅视项目的团队甚至愿意花成千上万的钱购买这种名额，自然很珍惜这个机会。 “这种票可不便宜，要不……”易遥试探着问道。 赵新华却是脸色一横：“你要这么说就是在打我脸了，”随即脸色一变笑呵呵的说：“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得给我一个知恩图报的机会嘛。” 名额一共两个，赵新华给易遥留了一个，剩下的一个给了现在的运营负责人琳琳。 看得出来，如今的赵新华跟琳琳的关系已经处的很好。 易遥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几个月前，新华服装厂还处处算计瑶琴工作室，差点让瑶琴工作室关门大吉。谁能想到，几个月前，琳琳还被赵新华算计被一脚提出新华直播项目。 几个月的时间，瑶琴工作室和新华服装厂成了朋友，琳琳也成了直播项目的负责人。 一切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该有的样子，反倒这一遭磨难让几个人的关系更加紧密，更加信任。 晚上，李想要拍摄夜景，张滨手上还有没剪完的片子，秦墨又不在，只能让易遥临时充当助手。 李想要拍摄的是一个长镜头，画面是一直猫从熟睡到睡醒的状态，虽然最终用到的时长可能只有两三秒，但实际的拍摄过程却很繁琐，单单让猫睡着就是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架好灯光布好场景，相机就位，那只叫喵喵的猫虽然亲人却并不配合，跟易遥玩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易遥一边抱着喵喵安抚，一边跟李想聊了起来。 “就几秒钟的一个镜头，不能换个别的简单点的？”易遥问李想。 李想相机始终对着易遥怀里的喵喵，就算回话眼神也不肯离开喵喵，生怕错过了他想要的完美镜头。 “你没听过画龙点睛的故事？一个关键镜头，有时候会成为整个视频最大的亮点，马虎不得。” “你们做摄影师的，是不是都这么认真？”易遥又问。 李想抬头看了眼夜空，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忆：“我师父叫我摄影的时候，我记得第一次拍摄就是拍月亮，调焦距调快门很繁琐，要拍到一个完美镜头我们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我跟师父就那么看了一晚上月亮，头都没低下过。做摄影的，应该都上过这一课。” 易遥突然来了兴趣：“没听你提起过你师父，应该是个很有名的摄影师吧。” 李想面色平静，笑着回道：“国家地理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名气算不上大，很多野生动物摄影师基本都是隐姓埋名的状态。” 易遥继续问：“他叫什么？” 李想：“他叫李志鹏，早年在长白山拍摄突发心脏病死在了深山老林里……李志鹏……是我爸。” 认识这么长时间，易遥还是第一次听到李想爸爸的故事。提起李志鹏的死，两人都沉默起来。 只是突然一阵风吹过，旁边不知什么地方的瓷碗掉落发出一声巨响，喵喵突然受惊猛地跳走碰倒了旁边的三脚架。 三脚架很高，周边又都是锋利的棱角，直冲着易遥砸了下去。 易遥被灯光围绕着根本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人影挡再自己面前，随后才听到哐当一声响动，三脚架重重的砸在了李想的后背之上。 李想正对易遥，他用后背稳稳的接住了砸向易遥的三脚架。 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易遥满眼都是惊慌无措，而李想却是一副微笑的模样，似乎在庆幸自己做到了。 片刻之后，易遥终于回过神来，起身赶忙把三脚架拿走，这才关切的查看李想受伤的情况。 三脚架顶端的棱角在李想后背砸出一个五六厘米的伤口，皮肤已经外翻，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肩胛骨。 易遥赶忙开车带着李想去了附近的医院，因为不了解黑泉社区周围的医院分部，易遥拉着李想去了陈佳梅所在的医院。只等到了医院门口，易遥才反应过来，如果让陈佳梅看到，怕是会更担心。 伤口不算很深，万幸没有伤到骨头，但伤口需要缝合，也会留疤。 易遥自责的时候，李想一个劲的安慰她：“没事，没事，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局麻缝合，整个过程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等李想出来的时候，陈璐已经赶到，而陈璐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把李想受伤的事儿告诉给了陈佳梅。 医生让李想住院观察一晚上，防止伤口感染。 三个人出现在陈佳梅面前的时候，陈佳梅已经很生气。 “要不是陈璐告诉我，你们是打算瞒着我了？” 虽然很疼，但李想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样子：“妈，您别小题大做，就一点皮外伤而已。” “易遥，阿姨一直觉得你是个稳妥的姑娘，怎么也毛手毛脚的？这次是三脚架，下次呢？” 陈佳梅突然一脸质问的看向易遥，语气像是在审问犯人。 ------------ 第一百三十一章：野心 被陈佳梅这样指责，易遥并没有感到委屈，爱子心切人之常情，何况事情的确是因自己而起。 易遥连连道歉，李想也一个劲的插科打诨，陈佳梅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是陈璐特意把李想受伤的事儿告诉陈佳梅，面子上陈佳梅得让这个未来儿媳过得去。 易遥本来打算留下照顾李想，但见陈璐也在，自己在这也是多余，等李想进了病房，易遥就离开了医院。 陈璐第二天还要上班，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李想受伤也并不算严重，还一个劲儿的催她回去。易遥走了没多久，陈璐也在李想的催促下回了家。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李想正准备睡觉，护工推着轮椅把陈佳梅推到了李想床边。 看陈佳梅的表情，李想就知道妈妈肯定有事要说。 果然，陈佳梅像是早已经洞察到了儿子的心思，开口便说：“妈不喜欢这个叫易遥的姑娘，她是北京人吧。” 陈佳梅的话让李想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叹了口气反驳道：“妈，您不也是北京人？怎么还看不上北京人了？” 陈佳梅抬手就要打，可如今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转而叹气道：“妈是过来人，比你懂得多。小地方来的人体贴懂事，这个等你结婚了就知道了，北京姑娘可傲的很。” 李想还是反驳：“您不也是北京姑娘，跟我爸不也过的挺好？我看您就是有偏见。” 看儿子寸步不让的架势，陈佳梅转而瞄了李想一眼，才说：“你现在不打算结婚，是不是跟这个易遥有关系？” 没等李想回话，陈佳梅继续说道：“你们俩不合适，妈还是喜欢陈璐，你啊，尽早考虑考虑结婚的事儿，妈没什么心愿，走之前能看看孙子，哪怕是孙女也都没关系。” 说完，陈佳梅招呼旁边的护工把自己推回了病房。 陈佳梅的话让李想沉思了很久。 他突然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幕，当三脚架砸向易遥的时候，他内心的慌乱；当自己挡住三脚架的时候，他内心的安稳和庆幸。李想很清楚，那不仅是救人之后的心理安慰，而是一种强烈的、难以自持的保护欲。 而这种感觉，他并没有在陈璐身上感受过。 李想这样想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易遥也是彻夜难眠。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幕，易遥有些心痛，但更多的却是莫名其妙的安全感。仿佛有一座大山挡再自己面前，任何危险和伤害都无法触及半分。 易遥不明白，为什么李想明明有机会推开三脚架，却硬是选择了更危险的方式。 兴许……一切都只是本能而已。 快十二点的时候，易遥突然推门而入，把沉思中的易遥吓了一跳。只是还没等易遥反应过来，秦墨已经换上睡衣钻进了易遥的被窝里。 “你就不能睡自己的床？”易遥没好气的问。 秦墨直接伸手搭在了易遥胸口，顺势腿也压住了易遥的身体，然后一脸暧昧的看向易遥：“老易，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同性恋呢？要是那天我也变成同性恋了，你会不会考虑跟我在一起？” 看秦墨抖动的眉毛像撒了欢的兔子，易遥一个用力推开秦墨：“你变态啊？” “你看你，我就问问，我又不是同性恋。” 不管秦墨怎么解释，易遥还是硬生生把秦墨按回到自己床上，确定秦墨不会再来才安心的上床睡觉。 秦墨一脸的开心，那是因为她今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今天上午，秦墨把商标注册的事儿告诉给了邢子阳，邢子阳知道表哥邢钢人脉多，就带着秦墨去见了邢钢。虽然联系了半天，邢钢的朋友也查不到那个叫董长治的人，可秦墨有了意外的收获。 邢钢中间联系过凯越酒店的客房部经理，只要那个叫董大治的去过凯越酒店就一定会留下身份信息，虽然最终也没查到，但秦墨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凯越酒店碰到陈璐的事儿。 如果能查到陈璐在凯越酒店的开房信息，如果能查到其他人进入房间的信息，那是不是…… 虽然这招有些损，但秦墨还是决定要弄清真相。关于这件事秦墨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是误会，磕头道歉她都认，但这件事关系到易遥，关系到李想甚至关系到瑶琴工作室，她必须搞清楚真相。 酒店对客人信息是保密的，但人情社会凡事都有例外，邢钢跟凯悦酒店客房部经理的关系很铁，勉强答应只能提供住宿信息，其他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秦墨就去了凯越酒店见到了客房部经理。出门前还特地冲易遥做了个鬼脸，搞得易遥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经理很小心，没有直接让秦墨进系统查看入住信息，而是把信息打印出来让秦墨自己查。 虽然费了一些功夫，但秦墨还是有了收获。 问题就出现在403房间。 前几个月，汪守业频繁预定403房间，后来更是干脆定了两年的长租，显然是特地为什么人准备的。 易遥离开云创，陈璐就接手了汪守业的鞋厂项目，秦墨本来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两个人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秦墨问客房部经理，“这个人来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跟着一个女的？” 客房部经理大有深意的笑了笑：“通常来我们酒店的都不是一个人来。” “你能帮我调那天的监控看看？” 秦墨想要看监控，客房部经理怎么都不肯了：“你要不是邢钢的朋友，这些东西我都不会让你看，你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秦墨真的没有为难那人，只是从照片里翻出一张照片：“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客房部经理看了片刻，扭头不再说话，秦墨就知道她猜对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客房部经理不肯让秦墨看监控，她就拿不到证据，没有证据易遥肯定不会相信秦墨这种天方夜谭的猜测。 秦墨想到了最笨的办法——等。只要她守在403客房门口，只要能等到陈璐进入403她就有了证据。可秦墨不知道的是，陈璐跟汪守业已经撇清了关系，虽然403房间陈璐一直没有转租，但自从上次跟汪守业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没去过403. 一整天，秦墨都守在凯越酒店403客房门口，等着陈璐出现。而她不知道的是，陈璐今天的确去找了汪守业，但两人却不是在凯越酒店见面。 陈璐再次联系自己，这让汪守业有些意外。但这一次，陈璐是带着项目来的。 当陈璐把《道秦竹编厂项目策划书》递给汪守业的时候，汪守业满脸都是震惊，因为他很清楚，云创的竹编项目是张云创用来给儿子张海上位专门做的项目，而陈璐似乎有别的打算。 事实上，从知道易遥想要打造的品牌是“道秦”之后，从建议张云创跟瑶琴工作室合作，要挟瑶琴工作室以云创名义运作竹编新账号的时候，陈璐就已经有了打算。 她手里有道秦的商标注册证书，同时还跟黑泉社区一个备份很高的匠人有了联系。 有技术，有商标，还有瑶琴工作室和云创联手做的品牌推广，陈璐很早就想到了这一步大棋。从被迫跟汪守业发生关系拿到鞋厂项目开始，陈璐就已经很清楚，不管她怎么努力永远都会被人胁迫，除非，她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项目。 而现在，陈璐已经确信，竹编加工就是能彻底改变她命运的项目。 汪守业看完项目策划书，震惊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从来都自信看人很准，可他无论如何也没看出来，陈璐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你想建厂？”汪守业问陈璐。 陈璐一脸认真，“前期可以代加工，公司我已经注册好了，就差生产方了。只要产品能正常生产，销量不会有问题。” 说着，陈璐从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汪守业，“这是云创近半个月的竹编销量统计，您可以先看一下。” 汪守业结果资料却并没看，而是反问陈璐：“你这么做，是铁了心要跟云创撕破脸了？我觉得，这样做不太光明磊落。” 汪守业心有顾虑，毕竟他的鞋厂项目还牢牢的绑在云创身上，这种时候得罪张云创显然不是明智的事儿。 陈璐似乎早已看出汪守业的担心，笑着说道：“鞋厂项目的事儿您大可以放心，您不是一直有想法想自己运营鞋厂账号？这一点我可以帮您，”看汪守业并不十分满意的样子，陈璐继续说道：“现在负责汪总项目的运营团队都是我的人，到时候，这些人可以一起带走，包括……林菲飞。” 汪守业之前就有过自己组建公司运营鞋厂账号的想法，可他既不懂阅视更不懂运营，虽然一直有所筹备但始终都处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状态。 如果陈璐真的能把云创负责鞋厂项目的运营团队打包带走，那倒真的可以解决汪守业的后顾之忧。 “你的野心太大了。”汪守业突然说了一句。 陈璐却反问：“难道汪总连野心都没有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你有完没完？ 听到陈璐说出这句话，汪守业知道眼前这个陈璐已经不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单纯、懦弱的陈璐。 陈璐的野心让汪守业这个老江湖都感到惊讶。 现在看来，陈璐的如意算盘打的的确不错。瑶琴工作室那边不论直播还是视频，提到的都是道秦竹编，而瑶琴工作室的阅视账号又是以云创的名义在运作，也就是说，陈璐的“道秦竹编厂”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人帮她把前期最耗费资金的广告宣传做了，而且还做的不错。 另外云创mcn的竹编产品销量一直不错，陈璐又是竹编项目名义上的负责人，选择多供应商供货的模式提升销量也没有任何问题。 宣传做了，销路也有了，就算最终陈璐一定会跟云创撕破脸跟黑泉社区站在对立面，但这期间创造的利润也十分可观。 汪守业看了个大概，知道这个项目的确可以赚钱，而且从陈璐提供给他的云创销量资料上看，这很可能不是一笔小钱。 最终汪守业下定决心的是陈璐拿出了道秦品牌的商标注册证书。 有商标注册作为最坚实的后盾，至少在法理上他们能站得住脚，甚至还能反咬黑泉社区一口，说他们侵权。 汪守业早有自己组建运营团队运营鞋厂项目的想法，虽然云创的渠道更宽，但跟网红合作做分销并非一定要选择mcn公司，毕竟鞋厂项目云创分走了很大一部分利润。 汪守业还是没有当即做出决定，告诉陈璐他要回去考虑考虑，之后会给陈璐回复。 看到汪守业离开的时候拿走了桌上的项目策划书，陈璐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半。 陈璐的打算其实并不复杂，前期找工厂代加工生产竹编产品，以她对竹编市场的了解，她完全可以找到成本更低的代加工方，甚至可以用工厂流水线生产的机器加工品代替手工竹编产品销售，这样一来成本会压的更低，利润点相对也就会更高。不管这段时期能维持多久，这笔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另外，如果汪守业肯投资，或者陈璐自己赚到了钱，她完全可以借助道秦商标的知名度开一家竹编厂，或者以品牌合作的方式入股其他竹编厂，实现利润最大化。 这件事陈璐已经考虑了很久，她很清楚，就算事情最终暴露，有道秦商标的注册证书在，最终也不过是跟云创和黑泉社区彻底撕破脸，并不会有其他任何损失。 何况，陈露一直藏着一张底牌没有亮，她有信心在事情暴露之后全身而退，甚至把黑泉社区也拖到自己船上。 秦墨在凯越酒店蹲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才败兴而归。 秦墨回到木屋的时候，易遥刚跟陈铭讨论完新产品的设计方案，正准备洗漱睡觉，就见秦墨一脸落寞的进门。 “怎么了？商标的事儿又遇到麻烦了？”易遥以为秦墨今天是去解决商标的事儿。 秦墨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水，停顿了好大一会，最终还是开口时谈道：“秦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你会怎么办？” 易遥被问蒙了，一脸嫌弃的看向秦墨：“你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什么你不是你？” 秦墨还没放弃，重新说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跟你认识的秦墨完全不是一同一个人，真实的我黑暗暴力还处处针对你算计你，你会怎么样？” 看秦墨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可又前言不搭后语，易遥没了耐心：“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一脚把你踹去南天门，让你也享受享受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是什么滋味。” 易遥像是开玩笑，又不太像。秦墨盯着易遥看了好大一会，才突然说了一句：“如果这个人是陈璐呢？” 秦墨再提起陈璐，易遥表情僵硬了片刻，但还是立马恢复常态：“秦墨，你有完没完？陈璐怎么得罪你了？” 秦墨知道易遥不会相信，但还是一脸严肃的提醒易遥：“老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个陈璐可不像你看到的这么简单，她可是有很多事儿瞒着你的哟。” 即便秦墨已经很严肃，但得到的还是易遥轻蔑的凝视。 “行行行，我谢谢你了，行不行？” 看易遥立马转身去洗手间洗漱，秦墨就知道易遥肯定没当回事。 403的线索虽然看上去很重要，可秦墨又没有时间整天呆在凯越，她原本想贿赂一个酒店的员工，让对方帮忙盯着，只要看到照片上的人来，就通知秦墨。可五星级酒店员工的素质还是给秦墨好好的上了一课，对方没答应不说，还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客房部经理，搞得客房部经理也紧张兮兮，毕竟他给秦墨开了后门，要真是被上面发现自己保不齐就得卷铺盖走人。 客房部经理只说了一句话：“你以后别来了，再来，我真报警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一下又断了，可秦墨并没有灰心。她相信，只要陈璐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就一定还会漏出破绽。 中午，秦墨去了一趟倪家。 张艳已经怀孕四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她行动不便，但好在倪家仆人多，除了拉屎撒尿基本什么事儿都不用张艳操心。 秦墨买了礼物，还带了一些张艳从前爱吃的零食，虽然进门的时候零食被管家全部带走，秦墨也并没有生气。 之前张艳给秦墨的金首饰秦墨没有卖掉，这次也一并还给了张艳。 “我不缺钱，这些首饰你留着用吧，关键时候兴许还能有用。” 母女俩再次见面已经不是从前的状态，张艳显得柔软了很多，而秦墨似乎也已经接受了现实，对张艳的态度也不像从前那版强硬。 “你缺的不是钱。”秦墨站在窗前感慨了一句，知道张艳一定会有所触动，立马改变话题聊起了她最近的处境。 聊了半个小时，管家敲门进来说张艳要休息了，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临走的时候秦墨突然想起了商标的事儿，她知道倪大生很有势力，便让想让张艳联系倪大生，帮忙打听打听董长治这个人，还特地把手机上董大治的公司信息发给了张艳。 道秦竹编阅视账号的情况一直都还算不错，粉丝增长量，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都维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平。 易遥粗略算了一下，照这样的状态发展下去，再过两三个月有道秦品牌商标的竹编产品就应该商上架了，可问题的关键还在商标上。 陈铭已经设计出了三款新产品，但易遥迟迟不肯让黑泉社区量产，即便她知道这几款产品商家销量一定比现在的要好。 易遥考虑到的是产品设计专利。 没有外形专利保护，就不能保证道秦竹编在竹编市场上的独特性，道秦品牌化发展的路线也会受到冲击。 陈铭倒是想到以黑泉竹编厂的名义申请专利保护，但这样又显得太过繁琐。 几个人商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先解决道秦商标的问题，产品上市的事儿往后推。 周末，李想加班，他们有一组山上的镜头要拍，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上山，陈璐也在同行之列。原本陈璐一早就去了医院照看陈佳梅，可陈佳梅早就看出了陈璐的心思，催着她去找李想，她一个老太太有护工照顾没什么好担心的。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虽然孟宸和张滨看到陈璐站在李想旁边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李想对镜头的要求极高，甚至已经到了苛刻的程度。为了达到更好的视觉效果，李想必须背靠悬崖拍摄一组镜头，为了追求更好的画面效果，李想很靠近悬崖边。 揪心的陈璐一直陪在李想旁边，她尽量躲开李想的镜头不遮挡他的实现，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李想的双脚。 本来距离悬崖还有一些距离，可不知怎么的李想脚下的石头突然松动，仰拍镜头李想本来就下盘不稳，身体一个趔趄就往后面倒去。 关键时候，陈璐一手丝丝抓住李想用力往后一抛，李想才转危为安。只是陈璐本来力气就不打，这一甩倒是把自己推到了危险的悬崖边上。 幸亏张滨反应及时，冲过去拉住了身体已经彻底失控的陈璐才没导致发生危险。 惊魂未定的陈璐死死的抱住李想，久久不肯松手，而平复下来的李想也并没有推开陈璐，像是真正的恋人那样，仔细拍打着陈璐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虽然李想最终还是执意拍摄完了那组镜头，但李想似乎能感受到，他跟陈璐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拍摄完，李想和陈璐先行下山，留下孟宸和张滨收拾并不多的设备。 张滨试探着走到悬崖边上，在李想刚刚站立的地方愣了很久。 孟宸猛地蹦到张滨面前：“发什么呆呢？” 张滨倒没被吓到，反倒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咱们不是第一次在这拍视频了，没发现这的石头这么松啊。你不觉得奇怪？” 孟宸是这没有那么多的心思，笑呵呵的回到：“前几天不是下过雨？兴许是雨水导致的松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孟宸这么说，张滨也不再多想，两人拿起设备有说有笑的下山。 “这个给我拿吧，空着手下山，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压迫你呢。”孟宸满脸灿烂，故意调侃张滨。 张滨嘿嘿一笑，憨憨的回复道：“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压迫，习惯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董长治 看得出来张滨和孟宸的关系已经亲密了很多，张滨刚毕业，孟宸也是在读兼职大学生，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代沟，又是瑶琴工作室团队年龄最接近的人，沟通起来完全没有什么障碍。 孟宸在前面欢快的蹦蹦跳跳，张滨在后面扛着设备一路追赶，看上去也是一副美妙的画面。 很长一段时间瑶琴工作室和黑泉社区都没有遇到什么重大的问题，道秦竹编账号的涨势很不错，一切似乎都在易遥的掌控之内。而黑泉社区这边，因为云创mcn分销的销量一直不错，黑泉社区也忙得不可开交，云创那边不再压货，黑泉社区资金上也宽松了很多。 一直不打算扩充队伍的秦延山也改变了立场，开始让老张张罗着招人。 原本秦延山很看好黑泉社区的几个年轻人，想着把道秦竹编这门手艺传授给他们，可上次黑泉社区遭遇突变，那几个年轻人最终没能撑住离开了黑泉社区。 这一次招人，秦延山特地交代老张叔要物色几个年轻的学徒，不管他们从事什么行业，只要对手工竹编有兴趣就行。有一点秦延山特别交代，学徒没有工资每个月只有两千块的生活费。 在这一点上秦延山其实已经做了让步，传统学徒是没有任何收入的，像秦延山年轻的时候，跟着师傅学徒十年才出山，这期间也是没有任何收入。 秦延山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老张那句话：时代变了。 时代变了，人也得变。虽然看上去有些无奈，但好在秦延山已经有了改变的心态。尤其是陈铭出现之后，秦延山越来越能理解，传统手艺和现代思维之间的鸿沟并非不能跨越。改变其实不难，难的是去作出改变。 陈铭设计的几款产品在黑泉社区的反响很不错，尤其是秦延山师叔那一辈的老手艺人，看到新产品的设计并没有脱离传统道秦竹编的范畴，又在外形、尺寸、功能上做了更合理化的改变。黑泉社区那些曾坚持反对改制的匠人们，也逐渐接受了陈铭，接受了道秦竹编的变化。 一个星期的时间，张艳都没有给秦墨回复，秦墨也没再问，她知道张艳的处境，倪大生人脉那么广，想要查一个董长治并不难，他不想帮忙秦墨也没理由纠缠。 秦墨时不时还会去凯越403门口蹲上一会，寄希望于能在这碰到陈璐，可一连几天下来都没有见到陈璐的身影。 秦墨也动摇过，毕竟从长相上看陈璐不像是有那种城府的人。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自从云创和瑶琴工作室也成了合作伙伴之后，瑶琴工作室并没有再遇到什么问题。 渐渐的秦墨也放松了警惕。 那几天，秦墨几乎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寻找董长治上面，为此还发动了身边几乎所有能帮忙的亲戚朋友，可一段时间下来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解决不了商标的问题，新产品就无法上架销售，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易遥，困扰着瑶琴工作室。 这天，易遥刚忙完手里的工作正准备吃午饭就被秦墨拉到了车上。 “正好要洗车，跟我去见见老董，好一阵子没吃他做的山东菜了，今天咱们吃点好的。” 看上去秦墨跟董志的关系已经很熟络，一点生分的样子都没有。 只是易遥刚坐上副驾驶，后门被人推开，邢子阳坐了进去。 “你上来干嘛？”秦墨还是一脸不待见的样子。 邢子阳也学着秦墨的样子耍起了二皮脸，“电话那么大动静，我都听见了。吃好吃的不带上我？你不地道。” 秦墨再想反驳，就被一旁的易遥拦了下来：“多一张嘴的事儿，浪费你两斤吐沫星子，走吧。” 董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不过看上去汽修店的生意比之前红火了不少，店里除了两个老维修工又多了新的身影。 见秦墨和易遥来，董志就放下手上的活过去打招呼。 易遥还有些过意不去：“不打扰你做生意吧？” 董志一甩手，倒显出几分山东人豪爽的个性：“你们先坐，我这就去做饭，菜都买好了，这次好好给你们露一手。” 直到吃饭，董志才发现还有一个生面孔，跟邢子阳聊了两句，也不显得生疏。 邢子阳拿出手机给表哥邢钢打电话，告诉他通州果园地铁站旁边开了一家汽修店，店主是他朋友，让邢钢帮忙照顾生意。打完电话，邢子阳才胡吃海喝起来。 董志的手艺的确不错，上次秦墨心心念念的特色炒鸡终于上桌，董志还特意做了四喜丸子、红烧肉，看上去不起眼的葱烧豆腐反倒征服了所有人的胃口。 “你们这次来得巧，给你们来点山东特产。” 说着，董志从里屋拿出一包煎饼放在了桌上：“这还是我妈特地从老家寄来的，纯手工，保证原汁原味。” 秦墨易遥邢子阳都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如果街头的煎饼果子算不上正宗山东煎饼的话，她们还真没吃过。 狠咬了几口，秦墨就缴械投降了：“这山东煎饼，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费腮帮子了。” 董志嘿嘿一笑，拿起旁边的煎饼捐了旁边的京酱肉丝，再递给秦墨：“这样吃，你腮帮子能舒服点。” 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东煎饼就像山东人一样，你跟他硬来他就硬的让你跪服，包上热乎乎的京酱肉丝，它就柔软了很多。 吃完饭，几个人也没打算继续叨扰董志，秦墨见邢子阳一直盯着汽修店的营业执照看，没好气的喊了以他一声，几个人这才往回走。 邢子阳看得清楚，营业执照上的名字不是董志，而是一个叫董长治的人。他心有疑惑，可看秦墨不待见他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说。 邢子阳这阵子一直是两边跑，表哥邢钢那边最近接了大活，需要他帮忙，他几乎每天都是东三环西五环的跑，并不知道易遥他们再为商标注册的事儿头疼，更不知道易遥和秦墨他们正满天下的找董长治这个人。 其实刚道秦商标被董长治注册之后秦墨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天去董志那修车的时候，易遥就盯着汽修厂的营业执照看了半天。 三人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李想闹腾，看上去很热闹的样子。 易遥三个人没觉得反常，便径直走进木屋，见到张滨和孟宸一脸凝重的样子，才问怎么回事。 孟宸一说，几个人都觉得震惊。 李想和陈璐要订婚了。 事情刚传到黑泉社区，李想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争着抢着要喜糖。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易遥，易遥难言尴尬，借口拿东西进了卧室。 先是一种怅然若失的失落感，随后又是一阵释然，最终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化成了对李想和陈璐的祝福。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听到李想结婚的消息，反应最激烈的人却是秦墨。 秦墨杵在原地像是石像一般半天没有挪动。 知道张滨突然一句：“秦墨姐，你不是也喜欢师傅吧？”才把秦墨从震惊中拉回了现实。 见秦墨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几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尤其是邢子阳。 “邢哥，”张滨走到邢子阳面前，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瑶琴工作室所有人都知道邢子阳喜欢秦墨，甚至之前邢子阳帮助瑶琴工作室度过难关，也全都是因为秦墨的关系，张滨一脸担心的说道：“如果你的情敌是我师父的话，我觉得……你胜算不大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订婚 秦墨的震惊当然不是因为她喜欢李想，而是她之前对陈璐的怀疑在那一刻突然潮水一般挤进脑海。 如果陈璐真的如秦墨所想的那样，陈璐和李想结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秦墨突然想通了。 之前，秦墨也迟疑过，她想不通如果瑶琴工作室之前发生的事儿都跟陈璐有关，陈璐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她终于想通了，整件事的核心其实不是汪守业，而是……李想。 如果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陈璐为了跟李想走到一起，似乎很多事情就都可以说通了。 为了让易遥和李想拉开距离，所以陈璐偷拍了易遥跟汪守业私下吃饭的照片，导致易遥离开云创。 为了打消汪守业的顾虑，避免在汪守业的压力下张云创重新召回易遥，所以孟宸跟汪守业去了凯悦酒店403。 之后，秦墨为了找到合适的摄影师，设计让李想离开了云创进了瑶琴工作室，而随后易遥就跟了过来。 …… 直播间黑粉带节奏 赵新华突然反水提高大码女装的出货价格 甚至连孟宸当初直播状态浮动 …… 似乎所有的事儿都有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秦墨突然冲进卧室，把还在神游的易遥吓了一跳。 “你又怎么了？” 易遥还没来得及抱怨，秦墨就打断了易遥的话，一脸严肃的问他：“老易，你跟我说实话，陈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李想的。” 看秦墨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头雾水的易遥也只能照实说道：“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我离开云创之后。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墨依旧面色不改：“你确定是你离开云创之后，在那之前呢？” 秦墨这么一问，易遥似乎也回忆起了什么。在她离开云创之前，她和陈璐李想三人就经常一起吃饭，现在想想，那个时候陈璐看李想的眼神似乎就已经不对了。 “我不太确定，应该是在那之前，你到底要说什么？”易遥有些耐不住了。 秦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如果陈璐真的是在易遥离开云创之前就喜欢上了李想，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你这个好闺蜜，可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秦墨一脸严肃，她知道易遥不会相信，也没打算现在就让易遥相信，便留下一句：“等着瞧吧。”就离开了木屋。 秦墨没有直接去找李想，而是通过张滨和孟宸旁敲侧击的打听李想怎么会突然就跟孟宸订婚。 直觉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很准，秦墨看得出来，李想虽然跟孟宸的关系越来越好，但也没到会突然订婚的程度。而且，秦墨看得出来，李想对易遥是有感觉得，他看易遥的眼神跟本骗不了秦墨。 李想之所以突然跟孟宸订婚，是因为陈佳梅突然病重。 陈佳梅患有进行性肌肉骨化症，这种病没有办法医治只能靠药物维持，前两天，陈佳梅突然病重，两条胳膊已经不能动弹。当天晚上，陈佳梅就找到了李想，问他什么时候跟陈璐结婚。 陈佳梅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离开之前看到李想结婚，之前李想一直反抗，不想太早结婚，可看到病床上气力精神都大不如从前的陈佳梅，李想动摇了。 当天晚上陈璐也在，跟陈佳梅一唱一和，李想竟真的答应下来。 秦墨悄悄去了医院，跟医生打听陈佳梅的状况。这种病医生也很少接触到，医院也没有可疑借鉴的病例，但通过核磁共振检测，医生并没有看到陈佳梅手臂关节有骨化的情况，至于是不是其他病症导致，医生暂时也没有结果。 秦墨本能的觉得这是陈佳梅和陈璐演的一场戏。 果然，秦墨戴上帽子戴上口罩在医院病房悄悄观察了很久，终于印证了她的猜想。 病房里有人的时候，陈佳梅就是一个病人的样子，可医生护士走了，陈佳梅就会忍不住活动肩膀，显然是因为太久没活动而很不舒服。 中午，陈璐就去了医院给陈佳梅送饭，两人聊得很开心的样子。秦墨看得出来，陈佳梅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很满意。 吃饭的时候，陈佳梅很警觉，看周围没有人在，跟陈璐试了个眼神就自己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显然，这场戏就是陈璐和陈佳梅串通好的。 秦墨拍了视频，转而发给了李想。 今天晚上陈璐跟李想约好要一起吃饭，虽然云创有很多事情要忙，但陈璐还是特地请了半天假提前准备。陈璐考虑了很久，还是买了牛排意面和红酒，还特地买了蜡烛，去黛安芬专卖店买了一套看上去很性感的红色内衣。 陈璐忙了一下午，餐桌的布置来来回回折腾了几遍才勉强满意。 两人已经订婚，李想答应今天晚上回来陈璐家里吃饭，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了这千金一刻，陈璐可以说是做足了准备。 晚上，李想如期赴约。 陈璐留了门，李想刚一走进客厅，就被一席红裙的陈璐从背后抱住，亲昵了一会才把李想领到餐桌旁。 看着丰盛的晚餐，李想笑了笑便坐定吃饭。 黑泉社区这边，木屋里，易遥正看着今天拍摄的视频素材，看明显缺了几个镜头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李想。” 起身看了看周围见李想不在，才问张滨：“你师父呢？跑哪去了？” 张滨脱口而出：“好像是去陈璐家吃完饭去了，刚订婚，这干柴烈火的，保不齐这会……” 说到这张滨才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出了木屋。 易遥这才反应过来，李想跟陈璐已经订婚了。 黯然一笑回到卧室，易遥感到内心一阵纠结。干练，要强，还有些大大咧咧的易遥，在今天晚上却体会到了别样的情绪。 晚饭已经吃完，陈璐已经收拾好了床铺，她问李想要不要去洗个澡，李想却突然回道：“我待会还要回去，今天晚上就不在这儿住了。” 没等陈璐开口，李想就把手机上的视频递给了陈璐：“你们不应该骗我，更不应该拿这件事骗我。” 陈璐最终还是搞砸了。 “阿姨，阿姨也是……李想，你听我解释。” 陈璐瞬间没了刚才的风采，可无论她如何挽留，李想还是离开了。 陈璐没有追出去，除了不甘，她内心更多的还是愤怒。她知道那段视频显然是别人发给李想的，而此时此刻唯一有可能会使绊子的人就只有易遥了。 易遥躺在床上，虽然没有翻来覆去，虽然情绪也看不出波澜，但始终无法入睡。 旁边床上的秦墨倒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故意调侃道：“怎么，人家李想花好月圆，你倒不适应了？” 易遥狠狠的白了一眼秦墨：“你无聊不无聊。” 秦墨还是笑，笑了很大一会才说：“放心吧，李想今天晚上会回来的。” 听秦墨这么说，易遥心里竟真的有些释然，不过，表面上易遥还是铁着脸怒斥：“你真无聊！” 果然，没过一会，易遥就听到旁边房间有开门的动静，张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很大声的喊了一句：“师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得出来，张滨是故意冲着易遥这间卧室喊的，似乎就是有意为了让易遥听到。 易遥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她不知道那是庆幸还是安慰，几种情绪在内心交织着，让她更加难以入睡。 只是易遥突然反应过来，立马一脸严肃的看向了秦墨：“秦墨，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墨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放心，我可没使什么坏。我不像某些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太累。” ------------ 第一百三十五章：凯越403 秦墨的一段视频搅了陈璐的好事，而陈璐却把这笔账算在了易遥头上。 李想虽然没有很生气，但最终还是离开了陈璐家，这让准备了一整天的陈璐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看着布置好的房间，特地准备的香薰和床头柜上的氛围灯，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让此刻的陈璐怒火中烧。 “易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跟我抢？！” 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陈璐自言自语，眼神中却分明充满了仇恨。 而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 第二天一早，陈璐就去见了汪守业，问他竹编厂的事儿有没有考虑好。 这几天汪守业其实一直都在考虑要不要跟陈璐合作，这件事怎么处理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但显然，两个人层级上的不同，汪守业考虑的角度跟陈璐也完全不同。 “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方案太理想化了，商场上的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 陈璐没想到汪守业会这么直接，但还是问汪守业：“汪总，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您难道看不出来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汪守业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也只是微笑着回道：“像我这种人，做生意考虑的也不万全是钱，只盯着钱看的人往往赚不到钱，这一点你以后肯定会明白的。对我来说钱很重要，但名誉更重要。我现在万全没有必要跟云创站在对立面，而且还是以这种极不光彩的方式。” 陈璐知道汪守业的担心：“这一点汪总可以放心，新公司会以别人的名义注册，就算真的跟云创和黑泉社区撕破脸，也不会把您牵扯进去。您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保密协议。” 提到保密协议，汪守业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他问陈璐：“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保密协议这个东西？” 陈璐摇头，汪守业继续说道：“因为人从来都守不住秘密。” 看得出来汪守业似乎态度很坚决，但陈璐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这是她最后一张王牌，能彻底扳倒易遥的王牌：“汪总，我怎么做您才肯答应？您很清楚，这件事对您没有任何风险。” 汪守业像是早就预料到陈璐会这样问一样，他迟疑了片刻，突然往陈璐旁边又挪了一下，随后才说：“凯越的海鲜味道很不错，好久没去吃过了。” 提到凯越，陈璐就明白了汪守业的意思。 凯越403，陈璐和汪守业第一次成为合作伙伴的地方，也是陈璐噩梦开始的地方。 汪守业伸手拍着陈璐的腿，有意无意的摩挲了两下，陈璐并没有反抗。 这次，汪守业没有叫司机，亲自开车往凯悦酒店走。可车刚行驶了十几分钟，汪守业突然变了主意，问陈璐：“你会做菜？” 陈璐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会做一点。” 汪守业立马掉头：“那我们去你家吧，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陈璐内心是抗拒的，她很后悔刚才说自己会做饭。可陈璐没办法拒绝，她知道拒绝的结果是什么。 车稳稳的停在地下停车场，汪守业下车很绅士的帮陈璐开门，而他的这些举动却让陈璐感到作呕。 房间里，汪守业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陈璐做饭。 厨房里冰箱里还放着昨天没做完的牛排，两行热泪不知不觉流过面颊，那丝炙热让陈璐无法自已。 二十分钟就能做好的牛排，陈璐做一个小时。 吃饭的时候，汪守业依旧是那副绅士的做派，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慢品尝美食的感觉，也似乎在很变态的拿捏着陈璐的情绪。 吃完饭，汪守业去洗手间冲澡，随后便披着浴袍进了陈璐的卧室。 昨天特地为李想准备的卧室，今天却成了恶魔的战场。陈璐内心越发克制，也越发坚硬，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扳倒易遥，什么她都能做。 内心的抗拒无法掩饰，事情还没开始，汪守业就起身准备穿衣服的架势。 “算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强求别人。你既然不愿意，那还是算了。” 只是还没等汪守业推开卧室的房门，陈璐的双手已经从背后环绕住了汪守业。 故事还是那么邪恶的开始了。 …… 完事，汪守业还是像往常一样抽起了烟。他答应陈璐，竹编厂的事儿会按照程序开始进行，前期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这些他都会帮忙解决。 另外，汪守业还是提起了鞋厂阅视账号的事儿，他希望之后陈璐能带队去汪守业的鞋厂负责鞋厂账号的运营工作。 直到此刻，陈璐才彻底清醒。 汪守业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毒鸡汤，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要跟陈璐合作，这次约会不过是一条附加条件，早就出现在汪守业的计划之内。 陈璐知道汪守业所说的带队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汪守业也并不看好陈璐的运营能力，他真正看好的是云创负责鞋厂账号的运营团队。 汪守业准备的时候，陈璐还是说了一句：“汪总，我已经订婚了，所以……” 汪守业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道：“当然，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以后也不会发生。” 窗户前，看着汪守业的迈巴赫已经走远，陈璐积压的愤怒突然爆发。 窗帘被陈璐扯烂，床头灯也被打碎，床单内衣被塞进垃圾桶，连汪守业坐过的沙发也被愤怒的陈璐用剪刀剪的稀碎。 只是陈璐怎么也没想到，汪守业刚走了两个多小时，李想就来了。 李想是来道歉的。 昨天晚上李想头也不回的离开陈璐家，他知道这对陈璐的伤害有多大。 李想是有愧疚的，他并不反感陈璐，何况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陈璐在帮自己照顾陈佳梅。虽然陈璐和陈佳梅联手做戏欺骗了李想，可李想最终还是回过味来，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女人，那么努力的想跟自己在一起，那些善意的谎言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房间，李想内心的愧疚更加强烈。他一边帮陈璐收拾，一般给陈璐道歉，只是陈璐的表情却不像从前那版清澈，眼泪混着化妆品显得污浊不堪。 “我不想在这住了，我想搬家。”满脸泪水的陈璐突然抱住李想。 感受着陈璐柔弱的肩膀，哭泣的身体，李想终于意识到眼前的陈璐有多脆弱。 “别搬了，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家里一直没有人住，你搬到我那去吧。” 李想的话，让陈璐愣了半天，她抬头仔细看着李想的面孔，像是不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 当天，陈璐就搬去了李想家的老房子里，陈佳梅住院，李想虽然租了房子但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黑泉社区。李想让陈璐搬进老房子里，陈璐更加欣慰，因为她知道那更能说明李想已经接受了自己。 房间里的东西陈璐一样都没有带走。 新买的电视、床、被弄坏的沙发，甚至连厨房里的碗筷餐具微波炉也全都留在了出租屋里。 李想虽然有些不理解，但陈璐坚持这样，李想也没有多说。 老房子里，李想主动靠近陈璐，可这一次却是陈璐选择了退缩。 “怎么了？”李想关切的问道。 陈璐满心都是白天的画面，却只能解释道：“我不想抢求你，我……等我们结婚，好么？” 陈璐的拒绝反倒让李想更加怜悯这个柔弱的女人。 陈璐扳倒老房子里的消息传到医院，陈佳梅精气神瞬间好了不少，愣是让胡工推着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找了一个算命先生，帮李想和陈璐两人挑了最好的结婚日期，但算命先生给的日期最快的也要两个月。 “能等，不差这一会了。” 此刻的陈佳梅也不显得那么着急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信么？ 消息传到秦墨这里，秦墨一天没有吃饭。 她原本是为了捣乱，让李想和陈璐没那么快谈到结婚，却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促成了两人的婚事，现在陈璐还搬到了李想的老房子里。 秦墨这边一片窘迫的景象，张海这边却过的顺风顺水。 连续两个月，云创的竹编项目收益都超过了汪守业的鞋厂项目。账号有了稳定的收益，张海在云创的地位也连连攀升。 月末，云创特地举办了一场表彰大会，表彰销量斐然的竹编项目组。作为对比，接受汪总鞋厂项目的林菲飞成了被鼓励的对象。谁都知道张云创突然这么做，就是为了帮儿子张海笼络人心。 从前，云创高层中有很多人并不认可张海，毕竟他对阅视的了解不多，也没接触过这个行业。可现在，真实的销售数据摆在眼前，他们也只能默许张海的能力。 趁热打铁，借着这次表彰大会，张云创宣布升任张海为云创人事部副总经理。 关于这个决定，张云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知道云创很多高层都有自己的灰色收入，这种现象在mcn公司中非常常见，毕竟在当时的阅视市场环境中，像云创这种实力够强体量够大的mcn公司并不多。阅视直播带货又是商家们公认的风口，为了能跟云创合作，很多商家会用回扣和分成的方式向云创高层输送利益。 这一点张云创早就知道，但也从来没插手管过。 原本张云创打算把张海安排到最要紧的财务部门任副总经理，但他知道这样就等于让张海赤裸裸的接触到原创高层的灰色收入，也必然会引起高层们的警惕和担心，弄不好还会搞出大乱子。 所以，想来想去张云创还是把张海安排到了人事部。人事部虽然看上虽然没有财务部门重要，但却掌管着云创所有的人事任命和工作调动，这等于把张海放在了人事权力的核心上。只要张海能运用好他手中的权利，笼络人心甚至重新组建自己的骨干队伍也并非没有可能。 张海升任人事部副总，陈璐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成为竹编项目的负责人。手里有了实权，陈璐也能更好的调整项目的运营思路，也能更好的配合她和汪守业的新计划。 张海升任人事部副总的第二天，陈璐就示意手下的人在竹编发货问题上做了手脚，压货的问题再度出现。 一开始黑泉社区还没有察觉，直到一周之后黑泉社区的财务向秦延山汇报，秦延山才察觉到了问题。 只不过，这次秦墨和易遥在去找张云创，张云创却一改之前谦和的态度，表示项目运营由负责人全权负责，他不好插手干预。易遥去找陈璐，陈璐也只是推脱说是物流的问题，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易遥明显能觉察到陈璐对自己态度上的转变，但她对陈璐依旧没有任何怀疑。 “你信么？” 无功而返的两人开车回黑泉社区，秦墨突然没由头的说了一句。 “信什么？”易遥反问。 秦墨撇嘴一笑：“你信这件事跟陈璐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信。物流出问题？这种小孩子都不信的话，你不会真的信了吧？”看易遥沉默不语的样子，秦墨继续问道：“你在云创的时候，物流公司有没有出过这样的问题？” 易遥无话可说。 像云创这样规模很大的mcn公司，本地物流公司都会当成座上宾对待，平常各种资源优惠政策都是优先考虑，根本不会也不敢在发货速度上有针对。一旦引起云创的不满，就很可能丢掉这个大客户，那是任何物流公司都成打不起的毕竟物流公司的竞争要比mcn公司的竞争更加激烈血腥。 易遥能察觉出来陈璐对她态度上的转变，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压货，只是陈璐接手竹编项目之后的第一步。 因为竹编账号的销量很大，压货会让这部分资金一直呆在云创的账面上，这对云创来说显然是好事，张云创当然不会反对。尤其是张海升任人事副总之后，张云创没了顾虑也就更加没有理由干预。 只是让易遥和秦墨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前脚从云创回来，云创的工作人员后脚就上门要解除云创和瑶琴工作室的合作关系。 瑶琴工作室以云创的名义运营道秦竹编账号，易遥和秦墨先前就有些担心，现在云创主动提出解除合作关系，两人自然也愿意。 解除合作关系是陈璐和张海一起提出来的。 陈璐早就知道张海一直都不怎么待见他这个表妹，当初提出跟瑶琴工作室合作的时候张海就极力反对，不过当时知道张云创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上位铺路也就只能隐忍接受，如今张海已经成了人事副总，就完全没有必要再给秦墨留面子。 解除合作关系，就意味着云创和瑶琴工作室成了竞争关系，陈璐对付瑶琴工作室也就彻底没了阻碍。 解除合作关系，也只是陈璐接受竹编项目之后的第二部。 陈璐一直都在关注瑶琴工作室的竹编账号，随着道秦竹编阅视账号的关注度不断增加，孟宸的网红属性也越来越强。虽然瑶琴工作室竹编账号的核心关键词是传统手工艺，但无论在视频还是直播中，孟宸的重要性已经越来越高，甚至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核心。 陈璐知道前几次没有彻底扳倒瑶琴工作室，一是因为她出手不够果断，犹豫的成分太多，最重要的是，之前陈璐并没有找到瑶琴工作室真正的软肋。 如今，陈璐找到了。 正如陈璐所想的那样，随着账号的稳定发展和孟宸知名度的提升，已经有很多不知情的mcn公司联系过孟宸，甚至还有广告商愿意出不错的价格让孟宸拍摄阅视广告视频。 不过，如今的孟宸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浮躁，而且她已经跟瑶琴工作室签订了经济合约。 一开始，秦墨拒绝了几个广告商的邀约，孟宸都表示理解。 和易遥相处了这么就，孟宸已经十分信任易遥，她知道易遥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广告商被拒绝，孟宸内心也逐渐开始动摇。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 第一百三十七章：你是个狠人 关于商业广告，易遥有她更专业的看法。 首先，网红和明星其实一样，都有自己独特的人设。这些年因为人设崩塌而被永久雪藏的明星不计其数，易遥不想让孟宸重蹈他们的覆辙。广告商大多都是内衣、夜店装甚至是成人用品，这些产品的属性显然会影响到孟宸单纯通透的人设，很容易葬送孟宸的前途。 另外，广告商大多以利润分成的形势合作，这种方式虽然对孟宸和瑶琴工作室更有利，但显然也会耗费孟宸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易遥显然还是希望孟宸能把重心放在道秦竹编账号上。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易遥跟孟宸说了很多，把她不想让孟宸现在就接广告商演的原因说了个清清楚楚。 易遥在云创工作了很久，身边因为各种问题导致半路夭折的网红不计其数。易遥很清楚，一个网红必须要清楚自己的市场定位和角色定位，有一个清晰而明确的发展规划，才能避免在行进的过程中被旁枝末节扰乱了方向。 易遥举了一个很形象的例子：如果一棵果树主干还没有足够粗壮就想着开花结果，它最后的产量一定不高，这也就是为什么果农一定要对果树进行剪枝的原因。 “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大网红，必须得耐得住寂寞，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易遥一脸诚恳，孟宸内心的纠结也消除了大半。 “易遥姐，我听你的。”孟宸痛快的回道。 竹编新账号已经运营两个多月，各项数据都很出众。只是易遥并没有选择快速变现，导致前面投入的资金基本已经耗尽。不过，现在瑶琴工作室的处境并不像之前那么绝望，秦延山很快意识到瑶琴工作室资金出了问题，便拿出二十万给了易遥。 以前是易遥帮黑泉社区解决了资金问题，现在角色转换变成了秦延山帮瑶琴工作室解决资金问题。易遥没有拒绝秦延山的帮助，但她拒绝秦延山无偿的帮助，这个时候倒是秦墨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把钱换算成股份，让秦延山当瑶琴工作室的股东。 原本秦延山并不答应，可秦墨坚持要这样，秦延山也只能无奈接受。 看秦墨一副小人的样子，易遥不解的问她：“你又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秦墨嘿嘿一笑，随即说道：“你看，黑泉竹编厂现在即跟云创合作也跟我们合作，云创那么大个公司保不齐要怎么对付我们，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真到了黑泉社区要两选一的时候，秦延山已经是咱们瑶琴工作室的股东，他总不能放手不管。” 秦墨这么说，易遥咧嘴一笑，拍着秦墨的肩膀：“老秦，你真是个狠人，狠起来连自己亲爹都算计。” 看易遥笑呵呵的样子，秦墨不由得感慨：“这年头什么都靠不住，什么闺蜜了亲爹了，还是相信自己靠谱。” 易遥知道秦墨这么说，是在提醒她要小心陈璐。 只是直到现在，易遥都不觉得自己跟陈璐站在了对立面上，就算陈璐已经全权负责云创竹编项目，就算陈璐接手竹编项目之后就立马跟瑶琴工作室解除了合作关系。 虽然这些动作看上去都极具攻击性，但易遥还是在尝试做不同的理解，她内心里依旧相信陈璐这样做并非要跟瑶琴工作室作对。 从大学到工作，七八年的闺蜜，易遥对陈璐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 “李想跟陈璐都要结婚了，你就真的不打算再争取一下？”秦墨突然提起李想。 易遥显得很释然：“争取？还有什么好争取的，我就不能送个祝福？你还是跟之前一样，一点格局都没有。” 秦墨不由的冷笑：“格局？我就知道老娘的东西谁都别想抢，本姑娘就是贪财好色俗人一个，谁都别想道德绑架哦我。” “对了，你跟邢子阳怎么样了？”轮到易遥问秦墨。 秦墨还是以前的状态：“他？我跟他能怎么样？我们之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朋友。” 易遥一脸坏笑：“我可记得当初某些人可是恨不待见人家的，怎么这会就成朋友了？这世道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两人正聊得起劲，张滨突然冲了进来，一脸着急忙慌的样子直奔秦墨：“秦墨姐，邢哥他……他……” 看张滨的样子就知道肯定除了什么大事儿，刚才还一脸镇定的易遥瞬间也慌了起来：“邢子阳怎么了？” “邢哥肚子疼的厉害，被120拉走了。” 喘了几个大气，张滨才把话说清楚。 见状，易遥拿上车钥匙拉上秦墨就开车直奔医院，看秦墨六神无主的样子，易遥心里又担心又觉得好笑。不放心秦墨开车，易遥主动坐上了驾驶位。 好在邢子阳不是什么大病，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 知道了结果，秦墨也不管疼得满头大汗的邢子阳，伸手就在邢子阳肚子上杵了一下：“一个大老爷们你至于的么？这点疼都受不了？” 邢子阳满头冒汗，看上去很痛苦，但还是咬着牙反驳：“生病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不疼，而且……” 邢子阳话还没说完，医生走了过来，开口就问邢子阳：“阑尾炎切除、痔疮手术一起做？” 被这么一问，邢子阳瞬间没了脾气，拿起枕头蒙住脸做了个随你安排的手势。 秦墨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难怪，难怪疼的受不了，这前面开刀后面掉肉的，换谁也挺不住。哎，邢子阳，你不是喜欢吃辣椒的？要不中午给你来个毛血旺？” 邢子阳忍着剧痛还是起身靠在墙上，一脸严肃的看向秦墨，突然说道：“我喜欢吃辣椒不是因为我喜欢吃辣椒，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吃辣椒。” 这话说的像表白，又像是抱怨，看邢子阳的语气又那么正式那么庄严，一下子把秦墨说的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秦墨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说了一句：“都这时候了还能说绕口令呢？” 一旁的张滨被斗的哈哈大笑，连易遥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今看来，这对欢喜冤家还真的是天生的一对，连怼人的方式都像是师出同门。 邢子阳需要手术，得有人照顾。易遥很明智的让秦墨留下，还顺手拿走了宝马330的钥匙。 “这几天你就好好待在医院，什么事儿都等邢子阳出院再说。” 知道秦墨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易遥还是坚持让秦墨留下了。经历了一些事情，易遥内心也有了一个变化，这个世界上不知有工作不只有事业，有些东西更重要，也更容易错失，她不想让秦墨步自己后尘。 手术并不复杂，下午邢子阳就出了手术室。 晚上，知道秦墨不是会照顾人的，易遥忙完手里的工作特意去了一趟医院。 易遥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刚做完手术的邢子阳双手撑着窗台冲着窗外怅然若失，反倒是秦墨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在邢子阳的病床上一手吃着香蕉，一手拿着手机刷着视频。 见两人都没有看到自己，易遥不由得退出了病房，她突然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 如果爱情不是肆无忌惮，不是奋不顾身，那也一定会缺了某些味道。 易遥感到一阵怅然若失，她突然想起秦墨中午说的话：你真的不再争取一下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金钱诱惑 邢子阳住院，秦墨一直在医院陪着。 说起来，秦墨和邢子阳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那时候邢子阳还叫刑大头，如今十几年过去，两人误打误撞又走到了一起，若说不是缘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邢子阳家境很好，本来可以做个纨绔子弟，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完全不用考虑生计的问题。可邢子阳偏不，她偏偏喜欢上了摄影，在表哥邢钢那学了几年，又偏偏不想从事婚纱摄影转投了mcn公司。北京那么多mcn公司，邢子阳又偏偏选了云创。 如果不是跟李想的关系，如果那天没有去找李想，没看到墙上的营业执照，邢子阳或许也会错过秦墨。 可一切都是那么机缘巧合的发生了。 邢子阳高中时候就一直暗恋秦墨，没想到十几年后的几天，这份感情还如当初一般新鲜惹人，让他沉醉其中。 秦墨和邢子阳在医院里吵吵闹闹的时候，陈璐也悄悄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计划。 从正式接手竹编项目开始，陈璐先是说服张海断了跟瑶琴工作室的合作关系，随后她的目光便放在了孟宸身上。陈璐很清楚，现在的瑶琴工作室新账号孟宸的分量很重，如果能挖走孟宸，瑶琴工作室的新账号一定会遭受严重的打击，也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陈璐去找了张海，而张海也很支持陈璐的想法，带着陈璐去见了云创财务主任。 mcn机构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很多不人并不知道，mcn机构也有自己的一套“挖人机制”，形势跟猎头很像。 通常来说，mcn公司对十万粉丝以下的网红不会太过关注，凭借自身实力段时间内做不到十万粉丝，只能说明网红自身存在问题，mcn通常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猎头”们盯准的往往是五十万粉丝以上的网红。 从五十万开始，一百万粉、两百万粉、五百万粉乃至千万粉，每个粉丝等级对应的挖人方式也全然相同。 对于五十万粉丝到一百万粉丝之间的网红，猎头们往往会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因为这个阶段的网红，通常处于刚刚蹿红自信心爆棚的阶段，大部分会因为老东家的“不重视”而尝试选择实力更强的mcn机构。鉴于他们的这种心里，猎头们往往会采用“画大饼”的方式，承诺更多的流量扶持和推广资源，以“主推网红”的名义吸引对方转会。 除非网红资质过硬，通常这类网红在跟老东家解约时产生的违约费用，猎头们并不会提供帮助。 而对于百万粉丝以上体量的网红境遇则全然不同，首先违约费用mcn公司会全部承担，并会在合同内约定买断运营费用。 对于百万粉丝以上的网红来说，大部分是机构运营的结果，但因为有些小的mcn机构资源渠道不足，没办法实现利润最大化，所以这种小体量的mcn机构也愿意跟云创这种实力强大的mcn机构合作，输入人才的同时获取相应的报酬。 买断运营权是mcn公司常见的挖人策略，像阅视平台上就有很多异军突起的新人账号，他们角度刁钻，定位精确，很快就吸收了大量的粉丝。mcn公司在衡量账号和网红价值之后，会根绝对方的市场潜力作出精确的价值分析，买断运营费用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粉丝体量超过五百万的网红，因为这类网红通常已经跟有实力的mcn公司签约，猎头们往往会采用机构合作的方式，通过结合双方mcn的优质渠道资源，提升项目的收益水平，寻求双赢。 道秦竹编账号的粉丝体量刚刚超过两百万，而且因为账号定位属于传统手工艺，跟孟宸的相关性并不太强。而且，因为账号属于瑶琴工作室，即便成功挖人也只能是重新起号，对云创的价值并不大。 按照云创的挖人机制，能给孟宸提供的条件并不算优渥。财务主任的意思是，三年期买断运营，买断费用七十万，折算下来每年二十多万。 但见张海并没有说话，财务主任知道他并不满意，于是提议以三百万粉丝体量的网红对待，同样是买断运营，买断费用一百五十万，折合每年五十万。 张海这才漏出笑脸。 下午，陈璐得到消息孟宸今天会回学校，便一早等在了石门路旁边，从黑泉社区往市区走，这是必经的一条路。 傍晚，孟宸刚走到路口，就见旁边一辆奥迪A4冲自己打双闪，走进一看才看清是陈璐。 “陈璐姐，你怎么在这？”孟宸显得有些意外。 孟宸则很平淡的回道：“我正好路过，老远就看你往这边走，这是要去哪？” 孟宸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我回学校一趟，拿点东西。” 陈璐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我正好回去，顺道把你送过去。” 孟宸虽然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聊了很多瑶琴工作室现在的情况。陈璐像是对孟宸的情况很了解，很快提起了商业广告的事儿。 “你现在也算是网红了，回学校还要做地铁？不怕被粉丝认出来？”陈璐故意问道。 孟宸尴尬一笑：“易遥姐本来想让我开车回去的，不过……我车技不好，不敢开，还是坐地铁安全。” 陈璐微微一笑，故意调侃道：“怎么不买辆车？按你现在的粉丝量，应该接了不少商业广告了吧。你可别跟我哭穷。” 看孟宸没有说话，陈璐立马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现在不是还没有接过广告吧？” …… 很快，奥迪车就开到了孟宸学校门口。 “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奥迪车停稳，陈璐突然提出一起吃饭。 孟宸像是猜到了什么，变得警觉起来，但一路上陈璐话里话外的引导早已经把孟宸带入大自己的节奏中，孟宸最终还是答应一起吃饭。 第二天刚回到黑泉社区，张滨就觉察到了孟宸的异样。 “怎么回事，昨天回去一趟跟变了个人似的，出什么事了？” 张滨随口问道，孟宸却很小心的样子：“我哪变了，你别乱说话。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孟宸这样说张滨还以为孟宸是来了例假才这样，也没有深究。 直到中午，孟宸还是没能忍住，偷偷把她和陈璐见面的事情告诉给了张滨。 “你说啥？一百五十万？！” 听到一百五十万，张滨也被吓了一跳，脱口喊了出来。 幸亏旁边没有多少人，加上孟宸拦的及时，张滨的话并没有被别人听到。 张滨平复了很久，还是显得有些激动，看了看周围才说：“一百五十万？云创真的要拿这么多钱挖你？” 孟宸显然也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孟宸跟瑶琴工作室签了经纪合约，光是底薪每个月也有两万的收入，再加上后面的分成，收入并不会太低。可一百五十万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些钱是云创一次性给付，孟宸这种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自然很难招架的住。 两人对视了很久，双方都没有说话。 直等过了十几分钟，平复下来的张滨才问孟宸：“孟宸，你怎么打算的？” 看得出来孟宸很犹豫：“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很乱。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即便是张滨，在瑶琴工作室最艰难的时候宁愿不要工资也要留下的张滨，面对一百五十万也显得很犹豫。 只是突然之间，张滨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你刚才说是陈璐姐要挖你去云创的？” ------------ 第一百三十九章：我已经有决定了 张滨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挖走孟宸的人是陈璐，易遥最信任的闺蜜。 这…… 孟宸低着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被一百五十万困住。 见利忘义的确是个贬义词，可又有几个人能在利益面前坚守道义？ “孟宸，你不是真的要跳槽去云创吧？” 意识到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张滨看得出来，陈璐这样做显然是在故意针对瑶琴工作室，针对易遥。如果孟宸真的跳槽去了云创，瑶琴工作室很可能会再次面临绝境。 “易遥姐……”张滨抬头看向孟宸，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孟宸已经能看出张滨的心思。 “我知道，易遥姐对我好，我不该这样。可是……我很乱。” 就在这个时候，孟宸的手机突然响了，显示是弟弟的电话。 孟宸还是出去接了电话，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另一幅面孔，看上去忧心忡忡，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我想去云创，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孟宸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张滨一时间无法接受。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孟宸突然满脸落寞的说道：“我妈住院了，肾衰竭需要换肾，要五十几万，我想救她。” 现在纠结的人变成了张滨。 张滨知道孟宸这样做很不道义，可他毕竟对孟宸已经有了感情，这个时候揭开真相他跟孟宸就彻底没了可能，甚至还会耽误孟宸母亲的治疗。可另一边，他内心深处的确不希望眼看着瑶琴工作室就这样走入绝境。 可张滨还是说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孟宸已经后悔不应该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张滨，她显得有些生气：“你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妈妈躺在病床上不管不顾？” 张滨走到孟宸面前，想要安抚却被孟宸推开：“钱的事儿我们可以想办法，我们这样做，易遥姐怎么办？你忘了当初易遥姐是怎么帮助我们的？” 孟宸眼神坚毅，似乎下定了决心：“想办法？怎么想办法？谁能拿出五十几万来帮我？”说到这，孟宸转而起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回头跟张滨说：“就算你告诉易遥我也不会怪你，我已经有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救妈妈的命。” 看着孟宸远去的背影，张滨心里五味杂陈。 过了好一会，孟晨还是收到了张滨的微信：“事情我不会告诉易遥姐，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钱的事儿我会想办法。” 只是孟宸看完了微信并没有回复，她知道这笔钱对谁来说都不是小钱。比起救妈妈的命，就算要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她也绝不会犹豫。 这段时间李想那边已经积攒了很多视频素材，拍摄的任务并不多，而且为了突出传统手工艺，最近一批视频的重点都在宋山河身上，孟宸的戏份很少。 也正是因为这样，孟宸离开黑泉社区两天竟然没有人察觉。 这两天，孟宸没有着急跟云创签协议。陈璐的意思是先跟云创签约，等瑶琴工作室那边意识到孟宸跳槽之后，再回头去解决违约赔偿的问题。 孟宸知道，陈璐这样做就是为了打瑶琴工作室一个措手不及，她的确是有意在针对瑶琴工作室。 “陈璐姐，你跟易遥姐不是最好的朋友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孟宸还是问了一句不该问的。 陈璐的回复很干脆：“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新的经纪合约，其他的事儿，不用你操心的。” 下午，医院那边给孟宸打了电话，找到合适的肾源差不多要一个星期的时间，肾源一到就得开始手术，在这之前孟宸必须要准备好手术的费用，否则…… 随后孟宸的爸爸和弟弟也都打了电话过来。 孟宸的家境并不好，除了县城里的一套老房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资产。现在这种情况，孟宸不可能让爸爸卖掉房子老无所依，唯一的可能就是尽快跟云创签约拿到买断运营的费用。 但在这之前，孟宸必须要跟陈璐确定好合同的内容和打款的细节。 陈璐也知道了孟宸妈妈生病的事情，她有了新的筹码，便在很多合同条款上不肯让步。本来合约期只有三年，但陈璐提到了五年。五年一百五十万，折合每年才只有三十万。孟宸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答应了。 孟宸找了律师看了经纪合约，跟陈璐在很多条款上都有分歧，只是陈璐一副不肯让步的架势，也让孟宸越发的绝望。 那两天，张滨的状态很不好，他被孟宸的事儿彻底扰乱了心智。 晚上，张滨叫上师傅李想去旁边的烧烤摊大喝了一顿。 张滨无意间提起陈璐，他问李想：“师傅，你跟陈璐真的要结婚了？” 李想显得很随意：“怎么，你不想有个师娘？” 张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突然一脸认真的问：“师傅，你真的了解陈璐么？” 李想显得有些诧异：“怎么这么说？” 话到了嘴边却不能说，张滨只能继续喝酒，把自己喝的烂醉，兴许借着酒劲他能把实话都说出来，那样自己也能好受一点。 可张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张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木屋的卧室里，一问才知道昨天晚上师傅李想也不知道怎么的喝的烂醉，是易遥和秦墨把他们拖回来的。 看到床头放着的醒酒汤，张滨突然忍不住痛哭起来。 中午要拍摄孟宸的镜头，几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孟宸的身影，易遥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给孟宸打电话却得知孟宸妈妈生病的事情。 孟宸始终没有把她要跳槽的事情告诉易遥，只说这段时间要回去照顾妈妈，会耽误几天工作。 五十几万，对于瑶琴工作室来说并不是小数，账号还没有开始变现，之前的资金也已经消耗殆尽，易遥一时间没了办法。 中午，易遥坐在电脑前发呆，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秦墨突然走了进来，拉起易遥就要往外走。 “你又干嘛？看出我很烦？”易遥没好气的说道。 秦墨却很执着，拖着易遥进了宝马330，直奔旺兴湖桥。 很快，宝马330停在了成和园小区西区地下停车场，秦墨下车就打了个电话说他们到了，问对方什么时候能到。随后两人上楼，去了西区2号楼1101. “你带我来这干嘛？”易遥有些莫名其妙。 秦墨只是笑：“待会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啊你。别的事儿也没见你这么猴急。” 看上去秦墨显得很冷静。 易遥知道成和园西区1101是秦延山之前给秦墨买的房子，她之前跟秦墨来过一次，那时候瑶琴工作室还在做大码女装，赵新华突然加价导致瑶琴工作室资金断裂差点关门大吉。那时候秦墨就想过拿这间房子抵押贷款环节瑶琴工作室的资金压力，可当时易遥并没有同意。 再次来到1101，房间已经变了模样，之前沙发家具都被防尘布蒙着，很久都没有人住过的样子。可这一次，没有了防尘布，房间里也很干净的样子，似乎秦墨已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易遥很疑惑，不知道秦墨突然带她来这到底要干什么。只是等易遥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中介已经上门，身后还带着一对衣着光鲜的中年夫妇。 “秦小姐，价格已经商量好了，张先生张太太是真的喜欢这间房子，您看今天咱们是不是把合同签了？张新生订金都准备好了。” 果然跟易遥想的一样，秦墨带她来是要卖房子的。 没等中介说完，易遥就把秦墨拉近了卧室。 “你怎么又要卖房子？不说了么这房子不能卖！” ------------ 第一百四十章：我不想离开瑶琴工作室 易遥显得很激动，她知道这间房子对秦墨来说有多重要。 秦延山毕生的积蓄都用在了这间房子上，有了这间房子，孟宸就不必向生活低头。就像秦延山当初说的那样，就算秦墨找了个穷小子，他们以后至少有个窝。 所有人都知道秦墨是个愣头青，她愣却也活的干脆洒脱。秦延山给秦墨买这间房子，就是不想看到女儿的干脆洒脱，被现实生活蚕食、消磨殆尽。 可…… “我不同意。”易遥还是之前的态度。 秦墨把易遥领到窗台前，上次她们这样俯视说的还是秦墨跟邢子阳高中时候的经历。 秦墨看向易遥，笑着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卖掉这间房子，昨天我问过老秦，他不反对。” “你真的要卖掉它？”易遥像是突然动摇了。 秦墨笑着点头，调侃道：“人都来了，你以为我跟你这演戏呢？房子就是房子，那么多意义？我就知道一点，如果今天我没有卖掉房子没能帮孟宸解决难题，以后我会后悔。” 房子就是房子。 这句话突然触动了易遥的某根神经。 之前，瑶琴工作室面临绝境的时候，易遥都没有答应卖掉这间房子。可如今，易遥却被秦墨轻易的说服了。 秦墨签了合同，买家也付了定金。因为是全款买房，中介说手续办的快的话，一个星期尾款就能到账。 回去的路上，易遥和秦墨就商量着怎么给孟宸一个惊喜，却不知此刻的孟宸已经跟陈璐谈好了合同细节，虽然很多条款陈璐死活不肯退让，救母心切的陈璐不得已还是同意。 赶上周末公章不在陈璐手里，孟宸答应明天一早就去云创签经纪合约。 一脸落寞的走在大望路熟悉的街道上，孟宸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她在瑶琴工作室呆了已经有段时间，跟易遥几个人的关系都很不错，尤其是张滨。虽然为了救妈妈孟宸已经下定决心，但不免还是有些愧疚。 正走着，易遥发了微信过来：“阿姨什么时候手术？” 孟宸：“医生说最快一周，肾源还没找到，应该要半个月左右。” 易遥本来想直接告诉孟宸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手术的钱，只是手机突然被秦墨抢去，回了一句：“别太着急，问题总会解决的，过两天我们去看阿姨。” 觉得这样不够秦墨又在后面加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往常孟宸一定能觉察到这个表情的用意，可现在的她只觉心乱如麻焦躁不安。 下午，孟宸本来打算去学校呆一晚上，明天签约拿到钱就直接回老家看望妈妈。可刚跟陈璐分手，正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孟宸突然看到一个熟人。 阅视红人姜小曼。 姜小曼也是云创的签约网红，在阅视平台有一千多万粉丝，算的上是个名人。 姜小曼穿的很随意，不像直播拍视频时穿的那么劲爆，她没戴口罩竟也没被路人认出。若不是孟宸之前见过姜小曼的庐山真面目，可能也认不出来。 “姜小曼，真的是你？我是你的粉丝，我们……我们很快就要成同事了。” 从姜小曼刚开始拍短视频，孟宸就之一关注她，从一个草根变身如今的大网红，姜小曼的励志故事一直激励着孟宸。 姜小曼并不像孟宸想的那样高冷，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孟宸：“你要跟云创签约了？经济合同能让我看看？” 经济合同孟宸随身带着，拿出来递给姜小曼，想着这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便笑着说道：“我们去喝杯咖啡吧，我请你。” 姜小曼笑了笑，竟很痛快的答应。 孟宸和姜小曼聊了很久，能跟偶像一起喝咖啡，孟宸全程都显得很激动。 只是等姜小曼看完了合同，却一脸认真的问孟宸：“你真的要签这份合同？” 孟宸一脸疑惑：“有问题么？” 姜小曼把合同放在孟宸面前，指了指合同中的一个词问她：“你知道商务服务是什么意思？” …… 虽然不知道姜小曼为什么要告诉孟宸这么多行业潜规则，但姜小曼的确让孟宸认识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网红世界，尤其是买断运营不为人知的深意。 买断运营表面上的意思就是不论账号还是孟宸，一旦签订合约运营权都属于云创。但实际上，合同条款约定的并非只有运营权。 姜小曼被合同绑定，已经没有抽身的可能，她一脸落寞的看向孟宸：“你以为我很风光？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现在……” 买断运营虽然看上去能让网红短期获利，但其实背后的风险很大。首先，mcn机构选择买断运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盈利。如果不能在账号运营、网红形象运营上达到预期的盈利目的，那就必然会在其他方面挽回这些损失。而至于到底是什么，“商务活动”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尤其是在娱乐主播领域，这种活动会更加频繁。 另外，买断运营还有一个更直观的弊端就是超高的工作强度。 五年一百五十万的买断运营费用，mcn机构必然会在五年时间里完成三百万甚至更多的绩效任务，像孟宸这种两百万粉丝的小网红，要想完成这个任务，通告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的。 孟宸知道mcn公司压榨主播是行业都有的情况，但没有意识到问题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孟宸有些后怕，但还是问姜小曼：“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姜小曼微微一笑：“你说这是劝风俗女子从良我也不反对，这种事本来就不是男人的专利。实话告诉你吧，这个行业其实很赚钱，你看路边那台宝马就是昨天参加商务活动客户送的。这些小费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能融入这个圈子，赚钱的路子其实很多。” “你是担心我抢你的生意？”孟宸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姜小曼笑的更厉害了，她起身收拾包准备离开，临走还是说道：“你这样理解也不错，以后进了云创，你想赚钱随时来找我。” 孟宸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如果真的像姜小曼所说的那样，她除了要拍摄视频直播带货，还得赔客户吃饭做所谓的“商务服务”的话…… 孟宸挣扎了一天，知道第二天一早，孟宸还是出现在了云创的办公室里。 陈璐已经准备好了合同，就等孟宸签字了。 孟宸拿起笔，突然看向陈璐问道：“陈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 陈璐耸了耸肩：“你说。” 孟宸：“我跟云创签约，你们会放过瑶琴？” 孟宸突然这么问，陈璐显得很意外，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孟宸知道，云创不会放过瑶琴工作室。而她的这份亏欠，也会陪伴她一生。 陈璐有些着急了：“我们还是先把合同签了，其他的事儿我们之后再谈。” 那一刻，孟宸想到了易遥，想到了瑶琴的经济合同。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条款，也没有那么多算计和城府，此刻的孟宸才终于意识到，易遥一直都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主播看待，而是…… 朋友和伙伴。 孟宸拿起笔，最终还是放下。 “不好意思陈璐姐，我不想离开瑶琴。” 孟宸做了决定。 ------------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没办法了 孟宸突然反悔，这让陈璐感到很意外。 陈璐知道孟宸急需用钱，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能拒绝一百五十万的诱惑。可，孟宸偏偏拒绝了。 陈璐不知道的是，孟宸决绝陈璐并非昨天姜小曼的提醒，而是在她拿起笔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不能这么做。 有些路即便万劫不复，选择权也一直在自己手里。 “你确定不签？这可是一百五十万。”陈璐还是问了一句。 此刻的孟宸已经显得十分坚毅，迈过心里的那道坎，整个人瞬间也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了陈璐姐。” 说完孟宸转身离开，看着孟宸离去的背影，陈璐像是被羞辱了一样刚到莫名的愤怒。 “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易遥？为什么？！” 孟宸一直很疑惑，昨天她为什么会突然遇到姜小曼，姜小曼又为什么会跟自己说那些话。 孟宸不知道的是，这一切其实是林菲飞的安排。 自从陈璐回到云创之后，林菲飞和陈璐表面上是伙伴，甚至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马扎，可暗地里两人的较量从来都没有停下过。 陈璐毕竟是个职场新人，虽然这时的陈璐在人际关系和权利上完全碾压林菲飞，但林菲飞并没有坐以待毙。 林菲飞很清楚，如果她一直被陈璐牵着鼻子走，最终的下场一定会沦为弃子。 直到陈璐有意无意的提起汪守业，提起鞋厂项目的运营思路。陈璐虽然没有明说，但林菲飞看得出来，陈璐想带队跳槽，甚至想拉上自己。 林菲飞没有拒绝，和陈璐想的一样，两个人都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陈璐的机会是能带队进入汪守业的鞋厂，接受鞋厂的销售运营，甚至包括她和汪守业敲定的竹编项目。 而林菲飞的机会…… 知道陈璐的意图之后，林菲飞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孟宸没有直接回瑶琴工作室，而是乘车回来了老家。 病房里，妈妈的情况已经很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也没有了血色，看上去十分颓废。弟弟一直守在妈妈旁边，见孟宸来才显得有了些精神。 “爸爸呢？怎么没见他？”孟宸问弟弟。 弟弟瞥了一眼熟睡的妈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孟宸带到病房外的走廊才说：“爸爸去借钱，已经出去三天了。姐，妈妈这次还有救么？” 看着弟弟欲哭无泪的表情，孟宸知道钱的事儿只能自己解决了。 虽然知道风险很大，但孟宸还是想到了网贷。 陈璐不在，账号的反应跟易遥预期的一样，已经开始掉粉。但现在的情况，易遥总不能让孟宸不顾妈妈的身体状况回来工作。 第二天中午，易遥给孟宸打电话问肾源找到了没有，却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易遥听到了对方说的是网贷，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孟宸，你在干吗？” 孟宸失声痛哭起来，“易遥姐，我……我没办法了。” 易遥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听秦墨的要给孟宸一个惊喜，立马告诉孟宸钱的问题已经解决，后天就能打到孟宸的银行卡里。 知道孟宸是个要强的人，易遥调侃道：“不过，这些钱可不是白给的，以后是要从你工资里面扣的。肾源一到就尽快手术吧，这边离不开你。” …… 有了钱，孟宸颓废了几天的情绪终于好转。只是等她挂掉电话，把事情告诉给爸妈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易遥是怎么弄到钱的。 孟宸没有直接问易遥，打电话给了张滨。 张滨像是猜到了孟宸的心思，没等孟宸问，就说出了实情：“秦墨姐把房子卖了，那些钱是卖房子的钱。” “什么？！” 孟宸的震惊不亚于当天的易遥。 她知道，一开始进入瑶琴工作室的时候，她和秦墨的关系并不算好。尤其是后来涉及到签约的问题，秦墨也显得很强势。一直以来，孟宸都不认为她和秦墨能算的上朋友。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孟宸有些责怪的意思。 张滨却显得很落寞：“你不是都要跟云创签约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孟宸突然一句“我没签。”瞬间唤醒了张滨的情绪：“真的？你真的没签？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就知道。” 孟宸心情大好，笑道：“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张滨被怼的哑口无言，还没等他解释，孟宸却突然道歉：“对不起，张滨，之前都是我的错。你，你能原谅我？” …… 肾源很快找到，秦墨卖房子的尾款也很快到位。 手术那天，瑶琴工作室的几个人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秦墨突然提议他们开车去探望孟宸妈妈。 “四百多里路，就算走高速来回也要十几个小时，我们明天还要拍摄呢？”张滨违心的反对，却并没有起到效果。 “管它呢，我就不信一天不拍咱们就没饭吃了。” 秦墨说着就去开车，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李想看向易遥：“看来还得你做决定了。” 易遥知道有很多事要忙，但这一次，她没有反对秦墨：“听老板的。走。” 手术从当天中午开始，进行了十几个小时，等秦墨他们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做完。 手术很顺利，孟宸妈妈这会已经进了icu监护，医生说现在状况不错，观察一段时间没有排异反应就算是彻底成功了。 几个人买了礼物，秦墨见孟宸爸爸一脸消瘦的样子就知道这阵子没少操心，看病床旁边用塑料袋装着的馒头，显然这几天都是在吃这些。 秦墨悄悄给了孟宸爸爸五万块钱，告诉他这是孟宸的工资，还说孟宸现在是个大网红，往后赚的会更多。 几个人凌晨四点多到的医院，早上七点就准备返回。 宝马330刚发动起来，孟宸突然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还把行李放在了后备箱里。 “你什么情况？这个时候不留下来照顾阿姨？”易遥显然反对孟宸现在就离开。 孟宸却直接把秦墨赶到了后排：“没事，我爸说了，后面的事儿他们能应付，我在这还多一张嘴吃饭，我爸很抠的。” 孟宸已经调侃起来，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驱车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几个人来回折腾了一天都已经很疲惫。路上都是孟宸开车，应该是最累的一个，可不到两点，孟宸就把熟睡的张滨喊了起来。 “姑娘，你这不是要人命吗？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张滨一脸困意。 孟宸不由分说，直接把张滨从被窝里拎了出来：“睡什么睡，耽误了这么多天，我们得抓紧补回来。” “那你怎么不叫师傅拍？” “李想哥太累了，让他睡会，我们去拍。” “没见过你这样的。专挑自己人欺负？” “你去不去？” “去，去去去！我去还不行，你别揪我领子。” …… 孟宸回归之后，账号的各项数据恢复正常。那段时间，竹编账号的视频播放量基本都稳定在百万以上，连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也能稳定在五千人左右，有时候甚至会突破一万。 易遥知道，账号的ip属性已经很稳定，是时候开始带货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道秦商标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能打着道秦商标做带货，就不能很好的迎合道秦品牌化的路线。 陈铭已经设计出五六款新产品，他建议暂时不带商标进行带货，易遥始终不肯妥协。 ------------ 第一百四十二章：原来是你 看易遥整天因为商标的事情郁郁寡欢，李想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 秦延山是道秦竹编的传承人，有政府颁发的非遗证书，单凭这一点通过打官司获得道秦商标并非没有可能。 易遥还是很苦恼，毕竟打官司的周期太长，一旦被拖入到漫长的审理环节，只会让问题更复杂。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董长治，商量转让商标。 可经过这这么长时间，董长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音讯都没有。 那几天，邢子阳一直在表哥邢钢那帮忙，晚上好不容易回黑泉社区就看到一副苦瓜脸的秦墨拖着下巴发呆。 “有心事？”邢子阳随手倒了杯咖啡递给秦墨。 秦墨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对邢子阳态度恶劣，但还是狠狠的翻了个白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出我心情不好，最好别招惹我。” 邢子阳却不肯退缩：“什么事儿，跟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上忙呢？” 秦墨不由得冷哼一声，嗤笑道：“好啊，事儿不难就是找个叫董长治的人，你知道他在哪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就这？” 邢子阳一脸讶异，不是因为这件事难度太高，反倒是因为太简单：“邢子阳我认识啊。” 刚才还一脸不屑的秦墨猛地起身，一个不留神连旁边的凳子都碰翻了：“你认识董长治？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别逗我。” 邢子阳一脸不解：“我没逗你啊，董长治么，长短的长治理的治，我是认识啊，你也认识啊。” 邢子阳这么一说，秦墨更是一头雾水，一脸不可思议的反问：“我认识？” 邢子阳嘿嘿一笑：“是啊，上次我们跟易遥姐还一起去吃他做的山东特色炒鸡，你忘了？” 一听是董志，秦墨瞬间失望：“我说的是董长治，不是董志！你别捣乱了行不行？！” 邢子阳：“我没捣乱啊，他营业执照上写的就是董长治，难不成那家汽修店不是他的？” 营业执照？ 秦墨的兴致瞬间被拉了回来：“你确定营业执照上写的是董长治？” 看邢子阳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秦墨飞也似的冲出房子，直奔易遥而去。 知道了实情，易遥和秦墨立马赶往董志的汽修店，一路上两人都异常兴奋。 谁也没想到两人苦苦寻找的董长治竟然就是他们刚结实没多久的新朋友。 到汽修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两人来的正巧，董志正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再晚来一分钟恐怕都碰不到。 看到秦墨和易遥两人大半夜来汽修店，董志还以为是秦墨的宝马出出了问题，可看了一圈都没发现宝马车哪里不对。直等两人把董志拉到了屋里，董志才反应过来两人不是来修车的。 一进门，易遥就直奔北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营业执照，果然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董长治三个字。 难怪，难怪第一次听到董长治的名字易遥就觉得耳熟，她跟秦墨第一次来汽修店的时候就看过墙上的营业执照，看到过董长治这个名字。 “董志啊董志，你可把我们害苦了。”秦墨一边抱怨一边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才说道：“你就是董长治，害我们找了这么久，原来你就是董长治。” “你们，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儿？”董志已经被两人搞蒙了。 可易遥一提起道秦商标的事儿，董志的表情立马紧张了起来。 “你们，你们是不是在云创工作过？” 董志提起云创，秦墨立马意识到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而董志的态度也印证了这一点。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云创工作过？你认识云创的人？” 秦墨这么一问，董志连连摇头，但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商标的事儿，我帮不了你们，你们……对不起。” 董志怎么都没想到，陈璐以他的名义注册道秦商标是为了对付易遥和秦墨的。当初陈璐跟董志透露了一些事情，他也知道陈璐注册道秦商标是为了跟同行竞争。 陈璐提到的竞争对手，原来就是易遥和秦墨。 陈璐特别嘱咐过注册商标的事情要保密，就算被人发现也不能牵扯到陈璐，现在易遥和秦墨找上门，董志怎么都不肯说出陈璐。 “老董，你什么情况，你一个做汽修的注册个道秦商标有什么用？这个商标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开个价，把商标转给我们好了。” 秦墨还不死心，又多说了一句，可董志的态度还是依旧强硬：“秦墨姐、易遥姐，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董志怎么都不同意转让商标，易遥和秦墨都很清楚商标虽然是董志的名义注册，但显然背后还有人指使。 折腾了半天，董志始终不肯松口，两个人只能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秦墨一直没有说话，像是思考着什么，她本能的以为这件事跟陈璐有关，可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证据。董志是最近才来的北京，跟陈璐八竿子打不着，实在没有什么关联。 “老易，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 秦墨话刚说到这，却被易遥突然打断：“别说了，总会有办法的。” 秦墨还是第一次见易遥这么强势的样子，她虽面色平静，语气神色间却被一股戾气笼罩着，似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易遥不想相信，但她的确猜到了什么。 陈璐是山东人，董志也是，而且从一开始易遥就觉得董志身上有一股莫名的亲切劲儿，后来她才终于想通，董志的龙口方言跟刚上大学的陈璐如出一辙。 同是龙口人，董志又猜到她在云创工作过，很显然，背后让董志注册道秦商标的人就在云创。 而云创负责竹编账号的人，就是陈璐。 回到黑泉社区，易遥的状态已经很不好，独自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她拿起手机想给陈璐打电话但最终还是放下。 十二点多，孟宸刚下播就看到了神色呆滞的易遥。 “易遥姐，怎么还不睡觉？” 孟宸一问，易遥才回过神来，强颜欢笑道：“下播了？你们先去睡，我还有些事儿要忙。” 几个人分头回屋睡觉，孟宸却留了下来。 “易遥姐，有些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孟宸从旁边接了一杯水，推到易遥面前，才终于开口。 “什么事儿，你说。”易遥显得很平静。 “我这次回去不光是去照顾妈妈的……云创的人找过我，想让我跟云创签约，我……我差点跟他们签约。”孟宸显得有些羞愧，但这话她憋了两天最终还是选择告诉易遥。 “没事，你不是没签么，mcn挖人很常见的，你能禁得住诱惑，我其实很开心。” 易遥的心思完全不在这，孟宸能把事情告诉易遥，她已经很欣慰。 “易遥姐，你真的不怪我？” “干嘛要怪你，怪你没跟云创签约？姐不是那样的人，你安心拍视频直播，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 “易遥姐。” “恩？” “想挖我去云创的人，是陈璐。” “……”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易遥最终还是拨通了陈璐的电话，而陈璐拿起手机看到是易遥的名字，并不显得意外。陈璐似乎早就知道，孟宸没有跟云创签约，那她一定会把她想挖走孟宸的事儿告诉易遥。 “有时间？吃个饭。”易遥的语气明显平淡了很多。 孟宸却还像往常一样自然：“去哪？” 易遥想了想，回道：“去我们经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吧，我在那等你。” 没等陈璐再说话，易遥已经挂断了电话。 三河里东路有一家生意很火的烧烤店，易遥从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跟朋友一起去那吃烧烤。上了大学认识陈璐之后，易遥几乎每个月都会带陈璐去那里改善伙食。虽然易遥的生活费也不高，但她总能省出钱来偶尔带陈璐去吃顿好的。 碳烤生蚝、大虾、烤茄子、烤韭菜，陈璐到的时候易遥已经点完了菜，都是陈璐之前最爱吃的。 “你还记得？”陈璐放下包，轻轻坐在易遥面前。 易遥抬头看了陈璐一眼：“我们来这里吃烧烤应该有七年多了吧，怎么可能忘？我也不知道烤茄子有什么好吃的，咬一口都是油。” 陈璐突然笑了，似乎也被那些回忆拉扯着：“你不懂，烤茄子容易吃饱，那样，你就不用花太多钱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痴心为魔 不变的三里河东路，同样的烧烤摊，可如今再回到原来的地方，陈璐易遥两人的心境已经大不相同。 一开始，两人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畅快的聊着大学时的尴尬遭遇，聊他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这种状态一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两人把所有能说的都说完了，直到再也回忆不起任何好玩的事情。 两人沉默对视了很久，易遥突然问陈璐：“陈璐，你为什么要挖走孟宸？” 陈璐沉默着没有回答，像是默许了易遥的猜测。 “董长治注册道秦商标是你安排的吧？” 提到商标，陈璐知道她偷偷让董志注册商标的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 “你怎么会知道董长治的？”陈璐显得很意外，但似乎也很快释然。 易遥把她和董志的巧遇告诉给陈璐，陈璐更加不可思议。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当初陈璐本不打算让董志留在北京，可她也没有理由赶走董志。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个失误。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来问我？” 陈璐的样子不再像从前那样柔和，眼神中多了些陌生的锋芒。 “我不相信。易遥，我真的不相信。” 易遥显得有些感伤，或许这么多年的闺蜜情始终烙印在心底，如今成了这样的局面，易遥心底依旧不肯相信这一切会是陈璐走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么？”易遥语气像是祈求，似乎对这份闺蜜情难以割舍。 “因为李想。”陈璐没有丝毫犹豫，突然感伤般的揉了揉眼睛，但立马笑着说道：“我喜欢李想，你早该知道的，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 陈璐提起李想，易遥便都懂了。 爱情能让昏头也能让人浊目，易遥的新也一点一点变得冷静。 “道秦商标能还给我们？它对我们很重要。” 易遥再次问向陈璐，陈璐却只是沉默不语。 “算了，今天什么都不谈，就喝酒。不醉不归。” 易遥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看到眼前已经崩碎的易遥，陈璐心里的愧疚和隐忍终于爆发，她转身跟店主要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喝的热烈，从一开始的沉默不语，到后来的勾肩搭背，再到最后，两个人突然崩溃抱头痛哭。 在最后一丝意识还没消退之前，陈璐给李想打了电话。 李想是和秦墨一起来的，等他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大醉。 陈璐虽然长得柔弱，可她的酒量一直都比易遥好很多。她迷迷糊糊听到李想的声音，眯着眼看去，却看到李想把陈璐抱上车放在车后排，随后才走向自己。 刚刚，陈璐想过把商标转让给易遥，甚至想过跟易遥重归于好。 可现在，她突然不由自主的放弃了这些打算。 痴心为魔，陈璐早已迷失了方向，也丢失了自我。 宝马车先回了黑泉社区，李想下车想把易遥抱进卧室，可她刚走到易遥面前就被秦墨拦住。 “算了，你还是好好照顾你的未婚妻吧，”秦墨伸手揽住易遥，很吃力的把易遥拖下车，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李想，一脸戏谑的说道：“李想，我以前觉得你挺爷们的，可现在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怂蛋。” 李想不知道秦墨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只是当他意识到自己赶到烧烤店，不由自主的走向易遥把他抱上车的时候，内心也有一丝丝的疑惑。 李想突然觉得他的爱和情似乎是分割的、破裂的。 对易遥是爱，对陈璐是情，可那些情有多少是因为愧疚和亏欠，李想自己也并不清楚。 易遥昏睡了一整天。 但等她醒来的时候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吵着要吃山东特色炒鸡。 秦墨拿易遥没办法，看她走路还东倒西歪的样子，干脆驱车去了董志的汽修店，让董志帮忙做了炒鸡带回了黑泉社区。 董志原以为秦墨上门还是为了商标的事，一听是易遥喝醉吵着要吃炒鸡，董志内心的愧疚感也愈发强烈。 秦墨并没猜到董长治跟陈璐有关系，她一直对陈璐的印象都不好，并不知道陈璐也是山东龙口人，跟董志是老乡。可见昨天晚上两人喝的大醉，也感到不同寻常。 “老易，你什么情况，以前没见你喝这么多，你这是要玩命呢？” 秦墨显然是关心则乱的质问。 易遥则只是嘿嘿一笑：“想喝就喝了，放心，这点酒不算什么。” 秦墨一脸邪笑看向易遥：“是，这点酒不算什么，那你也不至于在人陈璐面前喊了一路李想吧？李想尴不尴尬我不知道，反正我挺尴尬的。” “啊，你说的是真的？” 意识到自己昨晚大醉说了胡话，易遥自己也尴尬起来，但只是一瞬，随后便坦然一笑：“酒话谁会信？没事，没事，李想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秦墨笑着回：“对你说的都对，别人信不信的不重要，自己信不信才最要紧。” …… 李想昨晚送陈璐回家，自己也在老房子里过夜。 陈璐也是醉了一整天，李想也赔了她一整天，等李想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再见到易遥，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秦墨告诉我了，昨天晚上的话都是酒后胡言，你别介意。”易遥倒是显得随性了很多。 李想看着眼前的易遥，内心却是五味杂陈，停顿了好久才说：“没事，都过去了。” 可有些事儿即便过去也会留下烙印。 晚上吃饭的时候，易遥坐在了李想旁边，有意无意的问李想：“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开一家自己的摄影工作室，现在还有这个打算？” 李想不知道易遥为什么会这么问，“有倒是有，不过现在不合适。” 易遥追问：“为什么不合适？” 李想看了看周遭，笑着回道：“这么多事儿等着我干，哪有那个心思。革命需要我。” “也是。”易遥抖了抖眉毛继续吃饭。 第二天，易遥大休，给自己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易遥再怎么大大咧咧都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平复。离开黑泉社区之前，易遥特地去见了陈铭，让他继续设计，商标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秦墨本来打算让易遥把宝马开走，可易遥说那样太炸眼，不是她的风格。 易遥先是回了家，狠狠的吃了一顿易成文做的饭。 见女儿突然回来，易成文很开心也很意外。易遥虽然什么都没说，也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可易成文还是觉察到了女儿的异样，说了些莫名其妙安抚的话。 “老易，你跟凌素华怎么样了？她最近没来？” 上次凌素华误会易成文金屋藏娇，易遥一半担心一半庆幸。凌素华是要强，可那股醋劲也藏不住，易遥知道女人吃醋必回头，本想着两人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没成想，易成文突然苦笑了一声，才说：“你妈最近在相亲，前天来过一次，把东西都带走了。” 易遥放下碗筷直奔卧室，慌乱的打开衣柜见凌素华那匹最爱的蜀锦也不见了，就知道凌素华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那匹蜀锦是凌素华第一次赚了钱下血本买的，她从不让人碰也一直放在衣橱里，即便当时跟易成文离婚，也并没有把蜀锦带走。 现在…… “老易，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易遥第一次在易成文面前如此着急。 易成文却显得很淡定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你妈她能开始新生活，各自安好也不错。” 听到各自安好，易遥就满脸黑线，“老易，你以后别看朋友圈了行不行，这都什么毒鸡汤。” 这一次，易遥不能坐以待毙了。 易遥知道凌素华的脾气，真等她下定决心要开始新生活的时候，一切就真的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 第一百四十四章：复合 随便扒拉了两口饭，易遥风风火火的出门直奔姥姥蓝佩英家。 已经是晚上八点，凌素华和姥姥蓝佩英正在吃饭，只是饭桌上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西装革履动作儒雅，看上去很有一股让人作呕的斯文劲儿。 易遥猜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凌素华的相亲对象，也没打招呼，去厨房拿了碗筷就坐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觉得这样还不够，一只脚搭在旁边的凳子上，立马做出一副梁山好汉的架势。 “鱼不错，姥姥手艺见长。这猪蹄差点意思。” 易遥坐下便吃，显得很没礼貌，放在平常蓝佩英早就生气。 可这一次蓝佩英非但没生气，还笑呵呵的回她：“猪蹄是你妈做的，跟我没关系。” 易遥一甩手，扯着长音回到：“哦——那就对头了。” 这时候的凌素华终于意识到尴尬，立马跟旁边的男人解释：“老李，你别介意，这是……” 只是凌素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易遥打断，她看向凌素华眯着眼说道：“人是老了点，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吧？”转眼看向老李，易遥一脸歉意：“别见怪，我这人说话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凌素华和易成文的女儿，我叫易遥。你跟凌素华结婚，以后你就是我后爸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接触。” 易遥明显是在故意搞事，凌素华已经有些愤怒，她想起身教育易遥，却硬是被蓝佩英的眼神压了下去。 看得出来，姥姥蓝佩英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叫老李的男人，至于是为什么不喜欢，易遥也能猜出个大概。 “我看今天有点不太方便，要不我们改天再见吧。” 叫老李的倒是很识趣，看得出来易遥对他很有意见，立马找机会开溜。 凌素华送老李出去，看她一个劲的解释说易遥平常不是这样，易遥就莫名产生一种小人得志的快感。 送走了老李回到饭桌坐下，凌素华的表情已经很恐怖。 易遥扭头不看，但还是悻悻的说道：“凌素华，不是我说你，你这看人的眼光也太专一了，这不就比这我们家老易找的？他哪个大学的教授？” 易遥这么一说，一向不苟言笑的蓝佩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易遥一脸惊讶：“不是，还真让我说准了？凌素华，你是对教授有什么情节么？” 凌素华终究还是忍不住，见蓝佩英还在，拎着还没吃完的易遥进了旁边的卧室。 抬腿一脚踢在易遥屁股上，紧接着就是一句：“易遥，你是来捣乱的？！” 易遥也不反抗，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又故意把屁股朝向凌素华：“你要解气就再来一脚，反正我知道打在儿身痛在母心，你尽管打。” 易遥一通神操作下来，凌素华也早已经没了脾气。 此刻的易遥才不再犯浑，走到凌素华旁边坐下一脸认真的问她：“凌素华，你真打算给我找后爸了？你跟老易……” 凌素华显得有些落寞，那种情绪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易遥从没有见过。 “别说了，我不想提他。” 晚上，易遥住在了蓝佩英家里，自从大学毕业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母女同床共枕。 凌素华本以为易遥会说很多老易的事儿，没想易遥倒头就睡，还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早点睡。” 第二天，凌素华起的很早，等易遥睡醒的时候凌素华已经做好了早饭。 易遥看得出来，她昨天晚上的话成功勾起了凌素华的好奇心，故意吃的很慢，直到凌素华都没了耐心，这才收拾东西出门。 易遥带凌素华回了风雅园。 到了家门口，凌素华突然站住：“你就是要带我来这？” 看凌素华要走的样子，易遥已经打开门：“进去看看再说，兴许有你想知道的。” 再看易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易成文的书房前面。这会易成文已经去上课，书房已经上锁。 易遥推了一下，却没推开，凌素华不由得笑道：“人家都落锁了，你非要打开干嘛？” 没想易遥直接从旁边的花盆下找到钥匙，打开了房门：“凌素华，你也是个直肠子，易成文就那点心思，你就是看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易成文藏钥匙的地方你都不知道？” 推开门，凌素华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已经空了大半的书架，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易成文的书呢？”凌素华显然发现了不同。 易遥此刻已经坐在书桌旁边，一边摆弄着易成文视作珍宝的笔墨一边回道：“你不会以为老易真的金屋藏娇了吧？那些书，易成文卖掉了。” “卖？为什么要卖掉？那些古书可都是易成文最喜欢的，当初买车差几万块钱，易成文都不舍得买，怎么……” 话说到这凌素华瞬间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易遥：“你严叔借给我的钱，是……” 看着易遥点头，凌素华恍然大悟。 “老易不让我告诉你，怕伤了你的自尊心。我不能不说了，不说你真要给我找个后爸了，”易遥叹了口气，突然犯贫：“得亏你生意做的还算不错，再出问题，老易怕是要把房子也卖了，到时候我们父女俩就真的要沦落街头了。” 凌素华愣了很久，她也并不清楚此刻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有些一些愤怒，但到底是因为易成文帮了自己，还是以为易成文没有告诉自己？还有一些惆怅和惋惜，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一向木讷的易成文，真的能作出这么浪漫的事情来。 愤怒、惆怅、惋惜、震惊，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一向要强的凌素华突然难以自已。 下午四点多易成文就已经下班，可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色已经很黑。 穿着一身工装的易成文一进门就看到易遥还餐桌上一大堆费饭菜，立马去卧室换了衣服。 “你怎么又穿上这身了？”易遥故意提了提嗓门，问易成文：“你又去凌素华那帮忙了？” 在女儿面前，易成文也没藏着：“这几天进货多，就过去帮帮忙，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锻炼身体了，”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饭，易成文不可思议的看向易遥：“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我哪会做菜，你太抬举我了。”易遥说着就坐下吃饭。 易成文更惊讶了：“那这些菜是谁做的？” 易遥抬头拿下巴指了指易成文身后，“喏，正主在那。” 易成文一回头，这才看到凌素华就站在自己身后。 ------------ 第一百四十五章：苗头 易成文怎么也没想到，凌素华会突然出现。而且…… 他从前不知道，一向没有进过厨房的凌素华竟然有一身好厨艺。 最让易成文感到惊讶的是，一向要强不肯低头的凌素华，竟真的肯放下身架给自己做饭。凌素华显然是带着愧疚，为了挽回这段感情，才做了这样一桌好菜。 “我……”易成文激动的有些结巴。 凌素华却直接盛了一碗米饭放在易成文面前：“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以前你没吃过，今天尝尝我的手艺。” 易成文巡视了一圈，总感觉缺了点什么，直等母女两人齐刷刷看向自己，易成文终于反应过来。 快步走进厨房，切肉开火上油，没一会一盘糖酥里脊就做好上桌。 “这下就不缺了。” 易成文拿起筷子品尝凌素华的手艺，也不知是突然换了口味还是难得见凌素华下厨，一盘再简单不过的尖椒土豆丝竟然都如同珍馐一般。 看着眼前的糖醋里脊，凌素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刚咬了两口便泪眼朦胧。 “老易，咱家户口本在哪？” 易遥趁热打铁，易成文却又犯起了木讷：“你找户口本干什么？” 直等易遥给了自己一个大有深意的眼神，易成文这才反应过来。 他起身就往卧室走，却被凌素华拉了回来。父女俩大惊失色以为凌素华又要返回，却没想一股从没出现过的柔弱情绪浮现在凌素华脸上，她伸手加了一块肉放进易成文碗里，才说：“不着急，明天再找，现在民政局也没人。” 父女俩悬着的心这才落地。 十几年来，易遥第一次见易成文喝酒， 藏了十几年的茅台，易成文喝了大半瓶都不觉得醉，嘴眼间的欣喜藏不住的往外溢。 凌素华也喝了酒，可一向很有酒量的凌素华却很快不省人事。 凌素华感到一股双脚触地的踏实感，这种感觉曾萦绕她几十年都没被察觉，如今却汹涌澎拜让她无法自控。 两人的婚姻算不上美满，一个好强的女人和一个温和甚至有些懦弱的男人，他们的生活本就充满矛盾。可分开的这段时间，凌素华终于意识到那些藏在生活琐碎中的柔情体贴才是一个女人最需要的。 曾经，凌素华嫌弃易成文，嫌弃到连易成文出手帮忙她都会觉得那是一种羞辱。 如今，凌素华终于肯落地生活，那些曾被忽视曲解的美好就显得愈发珍贵。 晚上十点多，几人才吃完饭，易成文喝了酒没想是个话多的，噼里啪啦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易遥没心思听，也不想听，他指了指手表一脸坏笑的提醒易成文：“老易，你们该睡觉了。” 易成文把凌素华抱上床，正准备回去收拾餐桌，却被易遥推了回去：“今天我洗碗，老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要珍惜哟。” 易成文醉意微醺，红着脸笑：“就你会贫，收拾好早点睡觉。” 易遥摇着头：“这么好的日子我可不想当电灯泡，我待会去朋友家住，你们……放开了，别顾虑。” 收拾完餐桌洗完碗筷，易遥没再逗留，出门去了网吧。 易遥也喝了两杯，但一点醉意都没有。她出门便恍恍惚惚的打车往四惠去，只等上了楼见房门锁着，门口还贴着招租的告示，易遥这才反应过来陈璐已经搬去李想家，她也终于意识到她和陈璐两人早已不是从前的样子。 易遥转身出了小区，见旁边网咖开着门便走了进去。 易遥这次大休本来并不是为了易成文和凌素华的事儿，两人终于复合也算是意外收获。 易遥打开招聘网站，开始在网站上寻找合适的摄影师。 离开黑泉社区的前一天，易遥问李想还有没有开摄影工作室的打算，李想本来是开玩笑的说瑶琴工作室现在离不开他，却也让易遥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她和陈璐的关系破裂只因为李想，如今两人已经订了婚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易遥知道再让李想继续呆在瑶琴工作室已经不大合适。 一整个晚上，易遥联系了不下二十个摄影师，但始终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陈璐这边。 自从上次跟易遥喝醉酒之后，李想并没有过问云创打算跟孟宸签约的事儿，陈璐知道易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李想。 虽然心里还有些许的不忍，但陈璐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的计划。尤其是那晚迷迷糊糊看到李想抱起易遥上车的那幕，陈璐心里像打了结一样的难受。 知道陈璐和李想已经快要结婚，陈佳梅的情绪一直很好，身体状况也大有复苏的迹象。 那几天，陈璐很忙，经常去鞋厂找汪守业商量竹编厂的事儿。 汪守业显得很谨慎，他告诉陈璐：“做生意可不像运营那么简单，这里面道道太多了，咱们得一步一步的走，你可不能心急。” 陈璐当然心急，事情多拖一天就有多一天的风险，何况现在易遥已经知道道秦商标是她注册。万一易遥因为商标的事跟自己打官司，无疑会拖慢建厂的进度。 可主动权在汪守业手里，陈璐知道要是心急惹恼了汪守业，她只会损失更多。 为了让汪守业加快进度，陈璐又去见过几次汪守业，偶尔汪守业也会再提起凯悦酒店。 身体和灵魂的再一次分离，已经让陈璐有些无法招架。 易遥大休离开之后，秦墨忙的不可开交。 黑泉竹编厂因为新产品上架的事情已经暗潮涌动，很多人都觉得产品设计出来就是挣钱的，现在陈铭已经设计出了五六款新产品却都只停留在设计稿上不做生产，设计变不成钱，工人们就少了一大笔收益，闹情绪也是情有可原。 可如今决策权都在秦延山手里，秦延山知道易遥的打算，也认可易遥的思路，铁了心要等道秦商标注册下来再上架新产品。 好在双方只是意见不合，明面上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只是账号那边没了易遥这个运营把关，秦墨只能照猫画虎，审核发送视频、整理数据、监测直播，这些事看上去简单可真的上手操作起来，秦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天晚上，孟宸和宋山河正在直播，直播间数据一直不错，目前实时在线人数也已经有七千多人。 宋山河负责展现传统手艺，用一些奇妙的编织技艺编织蚂蚱、蜻蜓这些小玩意，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而大美女孟宸则负责现场互动，活跃氛围，直播间的状态一直不错。 可突然之间弹幕里就有了不和谐的声音。 “女主播就是视频女主角吧？果然饭圈有多乱，群众看不见啊。”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主播。” “视频截图你们自己看。” …… “主页视频已更新，想看真相的，关注点赞来一波。” 突然有人带节奏，孟宸本来并没有重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而且孟宸也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污点能让网友抓住把柄的。 可事情一直在发酵。 没过多久，直播间弹幕炸了锅。 “真的是她！” “内容太劲爆，不忍直视。” “真的只是陪酒那么简单？” “主播，你不出来解释一波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还需要解释？” ……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的阵营，连视频评论里都是这样的声音，孟宸终于安奈不住，点开了好事者的主页。 看到视频内容，孟宸瞬间乱了阵脚。 视频中，一个长相跟孟宸很像的女人正在陪酒，虽然看上去很不情愿，但周围几个男人的举动都很轻浮，甚至有调戏骚扰的举动。 视频发布者似乎是故意做了模糊化处理，让吃瓜群众尽情联想，反倒更容易引起热度。 女主的侧脸、发型甚至身高体态都跟正在直播的孟宸如出一辙，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视频的女主就是孟宸本人。 直播间的讨论越来越激烈，而孟宸也已经十分慌乱，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做怎么处理，只能无奈下播，把宋山河一个人留在了直播间。 这一举动，让疯狂讨论的吃瓜群众更加确信视频女主就是主播孟宸。 ------------ 第一百四十六章：网贷事件 一直监测直播间的秦墨意识到问题不对劲，等他感到直播间的时候，孟宸已经下播。 “孟宸，怎么回事？那个视频是真的？” 秦墨一问，孟宸再也控制不住抱住秦墨痛哭起来。 连旁边的张滨和邢子阳看到孟宸的状态，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两个字同时浮现在几个人的脑海中：完了。 对于网红明星来说，人设的重要性关系重大，甚至说关乎存亡也并不过分。 就像那段时间几个明星艺人偷税漏税、私生活混乱的新闻曝光之后，就彻底被圈内封杀一样，人设一旦崩了，明星本身的商业价值也会一落千丈，甚至成为千夫所指的对象。 李想虽然只是个摄影师，但拍摄过的网红明星并不少，这一点上李想更有发言权。 从专业的角度上说，人设就是一个网红立稳脚跟的根基。而之所以说这个视频发布者的用心险恶，就是因为这种似是而非的攻击方式几乎完美的切中了孟宸的人设软肋。 在道秦视频账号里，孟宸是一个有着传统思想的现代女性，脆弱而善良的正能量人设，有着很强的感染力。然而，陪酒还被男性骚扰，这样的视频呈现的却是腐朽甚至污浊的一面，对孟宸的粉丝来说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冲击。 粉转黑已经不可避免。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视频发布者故意模糊化处理，通过水军围攻让孟宸现场自乱阵脚，更加印证了视频的真实性。这样一来，爆料者非但不用承担污蔑诽谤的罪名，反而起到了更好的攻击作用。 事情很快演变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宋山河虽然在坚持直播，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也一直在飙升，但很明显，这些人都是来攻击主播的。 十一点多，宋山河支撑不住也跟着下播，对于视频爆料的内容也并没有做任何解释。 账号后台，让秦墨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虽然账号视频点赞量猛增，但实际涨粉人数很少并不成比例，而且，老粉丝的流失情况很严重。 仅仅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新增粉丝五万，但老粉取关的却有三万多。而且，这其中不乏有着十级粉丝灯牌的粉丝。 高等级粉丝的脱粉对账号的影响是最直观和有说服力的，这实际上已经意味着孟宸人设的崩塌已经开始。 虽然之前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况，但几个人还是彻底没了主意。毕竟孟宸如今已经是两百多万粉丝的网红，处理起来并不简单，何况好事者发布的视频内容并非作假。 这会，易遥刚出了网吧，正跟一个看上去不错的摄影师谈招聘的事情，秦墨就打来了电话。 等易遥到了瑶琴工作室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孟宸，而此刻只有孟宸和易遥知道，之前陈璐想挖走孟宸的事情。两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件事很可能跟陈璐有关。 可易遥迟迟没有说出陈璐，孟宸也知道在没弄清真相之前不能乱说，毕竟陈璐是易遥最好的闺蜜，而且也是李想的未婚妻。 倒是秦墨口无遮拦，突然说了一句：“老易，你觉得这件事会不会跟陈璐有关系？” 秦墨提起陈璐，易遥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怒目而视道：“你能不能别乱说？！你又证据？！” 瞄到旁边的李想，秦墨这个没心思的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圆场：“谁啊，谁没事会针对孟宸呢？孟宸，视频到底怎么回事？” 孟宸扭扭捏捏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之前因为被云创设计导致孟宸违约赔了一大笔钱，孟宸跟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但还不够，最终孟宸还是选择了网贷。 可孟宸当时毕竟只是一个大学生，根本没有足够的收入来源偿还网贷，于是就被追债的人胁迫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我就是赔他们吃了顿饭，别的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们相信我。” 虽然孟宸的解释有些惨白无力，但几个人都是相信孟宸的。 可现实的问题是，他们相信没有用，吃瓜群众不会相信，而且，任凭事态发展下去，瑶琴工作室苦心经营的阅视账号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被官方封禁也并非没有可能。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易遥更加着急。 账号好不容易做到如今的两百多万粉丝的水平，眼看就要开始结合竹编走品牌推广路线的时候，却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 “大家别着急，这件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孟宸只是被追债的人威胁，她是受害者。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吃瓜群众们相信。” 易遥先是安抚了孟宸的情绪，随后跟众人说道：“这种事情阅视平台上并不少见，网上也有很多案例，今天晚上大家辛苦一点多找一些案例过来，我们可以借鉴别人的解决方式。对了……” 易遥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李想说道：“李想，你还记得姜小曼？” 李想若有所思：“记得，云创的网红么，她之前也被攻击过，不过后来问题好像也解决了，”说到这李想明白了易遥的意思，“我这就去找陈璐，问问当时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说着李想走出木屋，直奔老房子。 不过，临走之前李想还是把秦墨叫了出去。 “你刚才说这件事跟陈璐有关系，怎么回事？” 听李想这么问，秦墨其实很想把实话告诉李想，可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证据，说了也只能是平添烦恼，连易遥也会生气。 “我就随口一说，还没结婚呢就开始维护未婚妻了？你很有妻管严的潜力嘛。” 听到这话，李想才放心的离开。 已经到了凌晨，孟宸陪酒的事情还在阅视平台上持续发酵。 一开始事情还仅仅停留在道秦竹编账号的视频评论区，水军网友以此为战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好消息是，虽然有很多粉丝脱粉，但还是有大批粉丝相信梦辰，期待真相揭秘。 可问题很快升级，为了蹭到这波“门事件”的热度，很多小网红和营销账号开始了铺天盖地的“真相揭秘”，而为了进一步扩大话题的热度，让自己蹭到更多的流量，这批网红和营销账号更愿意相信梦辰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甚至有人直接用“风俗女”这样的词汇称呼梦辰。 越来越多的营销账号参与评论发表观点，越来越多的水军跑去各大直播间带节奏，事态迅速失控，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瑶琴工作室的笑话。 易遥很清楚，不能任凭事态持续发酵，他们必须尽快作出反应，平息事态。 可面对现在的状况，易遥这个老运营也一时没了主意。 凌晨三点多，李想回到黑泉社区，见陈璐没有跟来，秦墨就觉得不对劲。 “陈璐怎么没来？”秦墨直接问道。 李想倒不显得慌乱：“陈璐感冒了，头晕的厉害，她想来的我没让她来。” 看得出来李想已经在维护陈璐，说到底，李想并没有怀疑过陈璐，他自然也不会相信这件事真的跟陈璐有关。 李想带回了姜小曼当时被网暴时的解决办法，张滨邢子阳几个人也从网上找到了一些处理案例。 总结起来，处理这种问题通常有三种方式。 第一种就像姜小曼一样：转型。 姜小曼当时的视频内容是变装，人设是性感美女独立女强人，在被爆出跟经纪人关系不一般甚至开房记录也被公布之后，云创选择了让姜小曼转型，从ip人设转为娱乐人设，直播也从带货转为了娱乐直播。 因为粉丝受众不同，娱乐直播对主播人设更倾向于思想开放、形象开放，姜小曼的污点正好迎合了粉丝受众对主播形象的某些幻想，反而导致姜小曼粉丝不减反增，直播收益也提升了不少。 但很显然，这种方式并不适合孟宸。 ------------ 第一百四十七章：选择 竹编账号的内容定位人设定位都是基于品牌化路线设定，想做模仿姜小曼那样的转型根本行不通。姜小曼是从性感美女转型为开放类娱乐主播，人设虽然有跳跃但最起码还有相关性。 一来孟宸没办法转型为娱乐主播，竹编账号的人设定位不允许。另外，就算成功实现转型，从一个清纯美女转型成开放有污点的娱乐主播也很难。 另一种办法则是发起舆论战，扩大事件影响力，依靠事件热度赚取流量。 在阅视网红圈里有一句不成文的潜规则：黑粉也是粉。很多主播会借助黑粉话题提升自身曝光量借此获得流量。而且在阅视网红领域，这种方式极为常见，而且往往效果不错。 在阅视娱乐主播领域，红极一时的女主播菜团和野狗当时就是借助cp话题一跃成为阅视娱乐主播领域最当红的主播。当时就有人爆料野狗一边跟菜团搞cp，线下却已经跟粉丝团团长成了男女朋友。当时cp粉的反应跟现在孟宸的粉丝一样，大批粉丝粉转黑带节奏。而因为粉丝和吃瓜群众的不停深挖，话题热度维持了一个月才渐渐退去，而正式因为这个事件的影响，菜团和野狗赚足了流量，瞬间从百万网红跻身千万网红。 这种方式收益明显效果显著，但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一旦事情真相曝光，主播的下场往往是全场封杀。 就像野狗那样，当粉丝们意识到野狗跟粉丝团团长暧昧是故意为了搞话题故意为之，两人其实根本没有暧昧关系，野狗就被全网封杀，热度也迅速降温最终沦落为三线小网红艰难度日。 虽然这种方式风险很大，但如果处理得当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方式：自我雪藏。 很多明星在被舆论质疑的时候都会选择沉默，降低自己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频率，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我雪藏的方式。 通过自我雪藏，没有了主角的参与，网络上的争辩就会渐渐降温，最终被新的热点冲刷而被人遗忘。等到热度退再重新出山，也是一种不错的规避方式。 转型行不通，眼下适合孟宸的就只剩下了舆论战和自我雪藏两种方式，而孟宸当然不愿意选择雪藏。 秦墨突然一脸振奋的看向易遥：“其实如果我们走舆论战的方式，能赚到流量还能增加孟宸的曝光量，也不错嘛？”秦墨转而看向孟宸：“对了，孟宸。你当时借网贷的证据还有没有？” 秦墨这么一说，孟宸也觉得可行，立马拿出手机把当时结网贷的记录拿给秦墨看：“有，都在这儿。” 秦墨像模像样的分析起来：“你们看，老易也说了人设很重要，孟宸本来的人设就是脆弱善良的正能量人设。我们现在有证据能证明这些人是因为网贷才胁迫孟宸陪酒，那不是更能显示孟宸脆弱的人设？再说了……” 秦墨灵机一动想到了孟宸母亲换肾的事情：“如果孟宸借网贷是为了给母亲做手术，那是不是更能引起粉丝们的同情？那不是更加充满正能量？” 秦墨这么说，连旁边的张滨邢子阳也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很认同秦墨的方式。 “老易，你倒是说句话，这样行不行？” 易遥却是眉头不展，她知道这种方式并非行不通，而且很有可能会赚取很大一波流量，甚至把孟宸推到千万网红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这毕竟是欺骗。 一旦真相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会，张滨已经跑去电脑旁查起了资料。 几个人还在商量到底这么处理的时候，张滨一脸兴奋的把所有人叫了过去。 “你们看，这些人都查到了，孟宸的借款合同上有负责任的姓名和公司，我刚查了企业信息，这些人的照片信息跟视频上的人正好符合。” 张滨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秦墨的办法的确可行。 现在他们有孟宸的借款证据，还有视频中那帮男人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只要把这些信息做成视频公布，吃瓜群众一定会相信孟宸是被胁迫的受害者，引起粉丝同情吸引更多关注也是必然。 “老易，你倒是拿个主意。这样做到底行不行？” 秦墨显然更倾向这种方式，可易遥却始终眉头紧锁：“让我考虑考虑。” 易遥这一考虑，就是两个多小时。 李想孟宸张滨他们就坐在旁边等着易遥的结果，等来等于几个人都已经开始犯困，眼看就要睡着。 就在这个时候，易遥突然一声：“我想到了。”当即把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秦墨反应最大：“老易，你同意了？” 易遥却是摇头：“不，我想到了别的办法。” 在几个人的疑惑中，易遥说出了她的想法。 三种常规方式易遥都没有选择，易遥选择了道歉。 首先，孟宸手里有网贷的证据，还有视频中几个男人的身份信息，这些跟网贷合同都能文和，也就是说孟宸是被催债的人胁迫陪酒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从根本上来说，孟宸就有获得网友原谅的资格，毕竟她是受害方，真正应该被谴责的人是视频中那些网贷的经营者们。 另外，道歉虽然看上去是认输的表现，但却是平复话题最好的选择。说到底，易遥并不希望这件事继续发酵，就算能借助话题转到流量提升孟宸的知名度，那名也是恶名。更为重要的是，阅视短视频虽然运营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日活用户体量很大，而且吃瓜群众已经有了一些辨别能力。如果孟宸选择拒不承认，那只会激起吃瓜群众的反抗心理，让事件持续升温，最终走向不可控的程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态度。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运营，孟宸早就和道秦账号捆绑到了一起。孟宸的态度就代表着道秦竹编账号的态度，同时也能影射道秦竹编的态度。 账号视频本身打造的就是真实有触感的传统手工艺，也包含了一些对传统美德的延伸。 呈现最真实的内容，做最真实的自己，这反而是道秦竹编账号索要传达的核心。 在这个真真假假的世俗社会中，说实话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 易遥说完，几个人的情绪都显得很复杂，他们的确惊讶于易遥的勇气，但心底里却仍有担心。 “万一，网友们不买账怎么办？”秦墨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心。 易遥却显得很震惊，一脸微笑的回到：“没有万一。如果我努力了万一不能成功怎么办？如果我说了实话，万一不被人相信怎么办？没有万一，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剩下的就放心交给天意好了。” 易遥慷慨激昂，如同讲台上演讲的演说家，她的话也让几个人振聋发聩。 一直迟疑的孟宸也终于下定决心：“易遥姐，我听你的，我道歉。” 已经是凌晨五点半，易遥做了决定，李想几个人已经开始商量如何拍摄这段道歉视频。 另一边的云创办公室里，陈璐正盯着易遥的竹编账号沾沾自喜。陈璐很清楚，只要这件事持续发酵几天，孟宸的人设就会彻底崩溃，没了孟宸瑶琴工作室的新账号只能夭折。而且，陈璐知道林菲飞最近跟云创官方的人走的很近，到时候只要瑶琴工作室解决的不得当，她让林菲飞把这些资料提交给阅视官方的人，孟宸被全网封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璐已经下定决心要扳倒瑶琴工作室，似乎只有那样李想才会安安心心回到自己身边，易遥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 第一百四十八章：事态升级 视频的确是陈璐安排人发的，她也是跟汪守业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得到了那段视频。 汪守业有很多副业，交际圈子也广，他跟朋友聚会无意间听朋友提起有个网红曾经在他那借过钱，当时还拍了视频。直到看到视频女主就是如今瑶琴工作室的主播孟宸，汪守业转手就把视频给了陈璐。 汪守业道行很深，虽然她认识易遥，也知道易遥和陈璐是不错的朋友，可从他第一次见陈璐开始，汪守业就看出来陈璐并非真的把易遥当朋友看。 这种阅历是易遥短时间内无法实现的。 陈璐不仅让人发了视频，还联系了云创的合作mcn公司，对方很痛快的答应。毕竟借助这种网红热点事件，对方也能赚到不少的流量。 有了mcn公司几十是上百个账号的推波助澜，加上孟宸又是个百万粉丝几倍的网红，事情很快发酵升级。 第二天七点多，易遥就发布了孟宸的道歉视频。几个人已经折腾了一夜，实在没了精神，易遥让他们先去睡觉，她来盯着平台的动静。 只是几个人才睡了没一会就被张滨叫醒。 视频发布刚刚两个小时就引起了不小的热度，成千上百的吃瓜群众看到道歉视频之后评论区的讨论更加激烈起来。 “道歉，是承认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主播承认了？人家是给粉丝道歉，你这个黑粉有资格说话？” “这个主播有点不一样，能道歉就很不容易。” “主播真的是被胁迫的？” “为什么不报警？” …… 虽然网友的评论依旧激烈，好在激烈程度比昨天缓和了不少，易遥知道这是个好的预兆。只要大多数网友选择相信孟宸，他们就会成为孟宸对抗黑粉的底气。 但事情远远不是易遥预想的那么简单。 昨天只有十几个账号发布视频讨论孟宸陪酒的真实性，今天各路网红齐刷刷的涌入这个话题，相关话题视频也从昨天的几十个一下增长到了两百多个。 而更为致命的是，那些网红像是统一了口径一样，一致认为孟宸这种举动是“公关营销”，事情的真相很可能不是孟宸爆料的那样简单。 看到这里，几个人已经是一头冷汗。他们突然意识到，幸亏昨天易遥做了道歉的决定，如果真的贸然发起舆论战，光是这上百个网红账号的集体围攻就很可能让孟宸瞬间坠入谷底。 瑶琴工作室发布了道歉视频，孟宸的态度也足够诚恳。加上网贷截图的证据和张滨从网站上找到的放贷人信息，张滨很鸡贼，虽然她用马赛克对人物信息尤其是身份信息做了模糊化处理，但显然这更容易勾起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很快，黑心房贷人的资料信息就出现在了评论区里，甚至有人直接爆料了放贷人的手机号。 “易遥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事件的主角孟宸显然是最着急的一个。 易遥却并不显得慌乱，平静的回道：“等。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网友的反应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易遥心里很没底。毕竟他已经观察到有上百个账号在集体围攻孟宸，虽然因为孟宸选择道歉，那些账号的言辞不会太过激烈，但显然还在故意引导舆论，让事件朝着对孟宸不利的方向发展。 一晚上没睡，秦墨也很疲惫，一直话多的秦墨这会却显得很沉默。 一直等到几个人各自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秦墨才走到易遥旁边，一脸认真的问秦墨：“易遥，你真不觉得这件事跟陈璐有关？” 现在易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似乎有意在逃避这个问题：“不管是谁在捣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其他的……再说。” 虽然没有证据，看上去陈璐也很难能搞到那段视频，但秦墨就是本能的怀疑陈璐。 而这种直觉也越发强烈起来。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发酵，再加上今天上百个账号的涌入，一时间孟宸成了阅视平台最受关注的话题人物。还没到中午，就已经有十几个媒体账号联系了瑶琴工作室，想就事件的真实情况做采访。 易遥的本意是通过道歉迅速平息事件的热度，让一切回归正常，可现在看来他们已经无法置身事外。 十几家媒体约访，但易遥只接受了几个官方媒体账号的专访。 这件事上，易遥很谨慎，她知道很多媒体账号并非官方运营，这些账号往往会为了制造新话题赚取流量而歪曲事实。官方媒体账号至少会有他们的底线，只要他们能如实报道，就已经是对瑶琴工作室最大的帮助。 mcn庞大的网红群体和官方媒体账号在接下来的一天之内激烈的较量起来，话题热度继续攀升。 不过，易遥还是出了纰漏，虽然她很仔细的筛选媒体账号，还是有两家官方媒体做了“怀疑性”的报道。有了官方媒体的出面，原本可以迅速澄清事实平息舆论，却因为这两家官方媒体的“质疑”引发了更加激烈的争论。 这种情况，孟宸根本没有心情拍摄，就算勉强出境也很难让挑剔的李想满意。 易遥也没有勉强孟宸，在事件平息之前让孟宸暂时停工。 李想手里还有一些视频素材，用来做混剪视频维持账号的视频发送频率，也勉强够用。 下午，事件热度再次飙升，越来越多的账号参与到话题讨论中来。不过，好消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账号涌入，客观公平的点评也逐渐多了起来。 …… 自从上次易遥找董志商量商标转让的事儿之后，董志才知道易遥和秦墨是做阅视工作室的，渐渐的也关注起了瑶琴工作室的竹编账号。事态发展到如今的程度，董志当然也有自己的看法。 陈璐让她注册道秦商标，现在瑶琴工作室账号又被围攻，董志也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中午，董志给陈璐打电话，约陈璐一起吃饭，陈璐罕见的答应了。 两人在云创公司旁边的小餐馆见面，一见面董志就问：“陈璐，易遥不是你的朋友么？” 陈璐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苦笑着说道：“以前是，现在……” 只是陈璐也没想到，董志会突然提起李想：“是因为那个叫李想的男人？” 陈璐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李想？” 董志这才说了实话：“我去过你家。” 陈璐更加不敢相信：“你跟踪我？” 董志连忙解释：“我是关心你，我不想……” 董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璐打断，显然陈璐已经很生气，“用不着你关心我！你以后……” 陈璐险些爆发，可她突然意识到董志是她现在最关键的一张王牌，转而平复下来：“对不起，我失态了。” “失态没有关系，我不会计较，你身边的人都不会计较，但……别迷失了自己。” 董志突然的一句忠告让陈璐有些无法适从，这句话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虽然陈璐自己也知道，以为某些人某些事她早已经迷失了自己，可…… 开弓没有回头箭，走到如今的境地，陈璐已经没办法回头。 “陈璐，你喜欢李想？”董志句句话都戳在陈璐的软肋上。 陈璐一脸疑惑，反问道：“你觉得我不喜欢李想？” 董志喝了口水，眼神显得有些呆滞，突然说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该成全他么？” 陈璐笑了，苦笑和无奈参半：“难道我就不能争取自己的幸福？” 董志顿了顿才说：“争取和强求不一样的。” 所谓当局者迷，虽然陈璐通过一些手段真的和李想走到了一起，现在两人更是已经确定了婚期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可旁观者董志还是在短暂的观察中看出了李想的不适。 他看见过李想和陈璐相处的画面，从李想的表情里，董志没有看到他的欣喜宽慰，看到的反倒是隐忍和顺从。 ------------ 第一百四十九章：沉默 面对董志的“质问”，陈璐无言以对。 看着一脸沉默的陈璐，董志没有选择继续进攻，而是转而说起了道秦商标：“陈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让我注册道秦商标，到底是要做什么？” 董志的话把陈璐拉回了现实，但她并没有打算告诉董志实情，而是反问道：“董志，你还喜欢我？”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董志瞬间乱了方寸，慌乱的遮掩：“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璐一脸认真：“告诉我，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董志慌乱的点头，陈璐却突然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就成全我吧。好么？” 董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喜欢一个不就是要成全他？陈璐拿董志的观点反驳，让董志瞬间没了辩驳的念头。 “好，我成全你。商标的事我不会在问，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别伤害身边的人。” 没等陈璐回复，董志起身离开了饭馆。 董志并没有放弃。 从决定留在北京的那一刻开始，董志就知道他没办法忽略陈璐。就算很清楚他和陈璐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但董志还是希望看到陈璐有一个好的归宿。 现在，董志明显能察觉到陈璐在走一条很危险的路，甚至是一条不归路。 董志离开之后陈璐也收拾东西离开，只是她不知道，背后已经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孟宸的事情还在继续发酵，秦墨完全插不上手，也把目标转移到了陈璐身上。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会在陈璐身上找到突破口。 傍晚，秦墨又去了一趟凯越酒店，见到了邢钢的朋友。 这次，秦墨下了血本，给人带了两条中华烟还特意从朋友手里买了两瓶飞天茅台。 那人是凯越酒店的客房部经理，职权上是可以查看监控的，可对方很为难：“秦墨，你别为难我，我们酒店有明文规定的，不能收客人的礼物。” 秦墨倒是很会来事：“我又没住店，算什么客人？我们是朋友嘛。” 被秦墨纠缠了半天，经理还是不肯让步：“真的不行，你别让我犯错误，东西你还是带回去。” 知道经理不会答应，秦墨还是把礼物留下：“赵哥，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我送出去的礼物从来没要回来过，东西你留着。就当……就当朋友之间的关心了。” 没等经理反抗，秦墨一溜烟离开了酒店。 临时抱佛脚总归不合适，秦墨也是觉得她之前走错了路子，面子全靠邢钢的关系撑着，怎么都显得不够诚意。 只是等秦墨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各自沉默着，表情也都不大痛快。 “怎么又蔫了？我这个老板不在，你们就都心里没底了？” 秦墨还是习惯性犯贫，可紧接着张滨就把一份资料递到了秦墨面前。 资料是几页账号信息，看上去很多足有几百个。 “什么意思，有屁直接放，你这么搞，我连味都闻不到。” 秦墨是有意活跃氛围，可她在怎么努力几个人的情绪都没有任何缓和。 张滨把实情告诉给秦墨，秦墨苦笑一声，也陷入了沉默。 云创出手了。 云创mcn矩阵有几百个网红，从昨天开始这些人一直没有动静，可就在刚才，几百个账号同时发布视频对孟宸发起了攻击。视频言辞激烈，而且抓住了孟宸社会意识淡薄，产生了不好的社会导向这个新话题，一时间带起了不小的节奏。 对方思路清晰，就算孟宸是受害者，借网贷还是不规范的网贷显然在法律意识上有缺漏，这样的主播如果成为大网红，必然回对青少年产生不好的社会引导，也因此成为吃瓜群众反扑的理由。 就管已经有很多官方媒体账号做了可观的报道，但全新的批判角度还是让吃瓜群众们炸了锅，而道歉视频的效果也被压缩到了无限低。 “我要再说什么肯定有人要说我事后诸葛亮了，这不已经很明显了？” 秦墨没有只说，目光扫视着易遥和李想两个人。 李想已经很不痛快，他不相信陈璐真的会这么做，她真的会对付易遥、对付瑶琴工作室。 李想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易遥叫住：“你去干什么？” 李想头也不回：“总得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吧？我得给你们一个交代。” 易遥却直接把李想按了回去，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都不要乱猜了，这件事跟陈璐没有关系！” 秦墨一听就不乐意了：“老易，你这样很武断的。” 易遥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墨，转而说道：“陈璐只是云创的一个员工，云创想要对付瑶琴工作室，她能拦得住？！” 易遥说的的确是一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虽然陈璐如今已经接手了云创的竹编项目，但她毕竟也只是一个项目负责人而已。云创的运营主管是林菲飞，刚刚上位的张海又对秦墨充满敌意。 易遥不相信陈璐会真的对付自己，而且动用云创mcn所有的网红资源只为针对一个刚刚崛起的小网红，这种不计代价的针对，显然不是陈璐能左右的了的。 说到底，易遥对陈璐还保存着难以自控的愚忠。 中午，几个人一起吃饭。 孟宸的事情已经彻底失控，现在无论瑶琴工作室用什么样的方式反抗，似乎都没办法起到效果。几个沉默了半天的人，饭桌上同样也沉默不语。 孟宸像是已经绝望，机械的往嘴里送着米饭，甚至连该怎么办都没有再问。 饭吃到一半，一个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他背着相机穿着摄影师标志性的马甲直奔易遥而去。 几个人一脸茫然的时候，易遥带着她去了旁边的木屋。 等李想追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易遥已经给新摄影师安排好了工作。 李想显得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要招摄影师？我们现在不缺人手。” 显然李想并没明白易遥的意思，等那人离开木屋，易遥才走到李想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李想，你不是说要开摄影工作室么？我觉得现在就是机会。” 李想一脸茫然：“易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易遥低下头，沉默片刻才抬头说道：“就是你想的意思。李想，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没有你，瑶琴工作室不会发展的这么顺利。” 李想这才反应过来，易遥是要让他离开瑶琴工作室。 “你要赶我走？”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李想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是赶你走，”话已经起了头，易遥突然有些释然的样子：“不是赶你走，只是现在的情况，你离开瑶琴工作室大家都方便。” “方便？” 李想当然不知道易遥的苦衷，可易遥的话却像是尖刀一样扎进了李想的心里。 下午，李想收拾东西离开了瑶琴工作室。 临走之前，易遥给了李想七万块钱，算是给李想的分成。李想只收了三万，剩下的推给了易遥，还淡然的说了一句：“谢谢老板。” 看到李想离开的背影，易遥再也忍不住躲在秦墨怀里痛哭起来。 感受着易遥肩膀的颤抖，秦墨心里也五味杂陈，她突然不再安慰易遥，只说了一句：“老易，你这么做值得么？” 李想离开了瑶琴工作室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张滨。作为张滨的师傅，张滨和李想的关系一直很好，只是这个时候李想突然离开，似乎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 直到张滨知道是李想离开瑶琴工作室是易遥的意思，内心的落寞便更加强烈。 孟宸事件失控，李想离开瑶琴工作室，虽然易遥招了新的摄影师，但在所有人心里都有一股强烈的感觉：瑶琴工作室似乎要倒下了。 的确，磨难会让人成长，但也真的会摧毁一些东西。 这一次风波似乎比之前的都要强烈，之前即便因为赵新华突然涨价，瑶琴工作室险些一败涂地；即便孟宸不告而别，导致账号停播；即便一开始秦墨处处刁难，导致两人明争暗斗…… 即便如此，易遥也从没想过放弃。 可这一次，易遥似乎真的撑不住了。 ------------ 第一百五十章：颓败 孟宸的事情持续发酵，连一向不怎么看阅视短视频的易成文也知道孟宸出了事儿，随后凌素华也知道了易遥的处境。 凌素华打来电话的时候，易遥正冲着窗户发呆，一旁的秦墨想要上前安慰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连秦墨也能感受到，这一次易遥真的被打垮了。 “易遥，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凌素华本来是质问的语气，可一听到易遥的声音已经没了往日的活力，就知道易遥这次面对的困难很大。 凌素华不再质问，一反常态的安慰起易遥：“没关系的，什么事儿都有失败的可能，失败也好，至少这也是一种经历，你的人生还长。” 易遥已经显得很颓废，她甚至想，如果当初听了凌素华的话去学习明代传统服饰，跟着凌素华做服装生意，哪怕只是去严叔严瑾华那学设计，兴许她现在都能是个不错的设计师，过着没有激情却安稳充实的生活。 “扛不住就回来吧，爸爸妈妈永远都是最后的依靠。” 凌素华又说起这件事，易遥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反抗，但她还是说了一句：“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就挂了电话。 云创几百个网红集体围攻，加上之前蹭热度的账号，几乎所有账号都把矛头指向了孟宸，一时间孟宸成了过街老鼠，连道秦账号最新发布的视频也几乎都沦为吃瓜群众们抨击孟宸的战场。 一整天，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孟宸呆在电脑前发了一整天的呆，要不是旁边的张滨偶尔说上几句话，孟宸都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易遥也是一整天都没有精神的样子。 所有人里似乎只有秦墨还是原来的样子。 易遥正发着呆，秦墨走了过去，顺手拿了一杯奶茶递给易遥：“怎么了老易，这次你真要蔫了？” 秦墨这么问，易遥没再反驳，苦笑一声接过秦墨手里的奶茶继续冲着窗外发呆。 秦墨拉了个凳子坐在易遥旁边，“老易，咱们俩算是朋友么？” 易遥不知道秦墨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强颜微笑着回道：“当然算，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伙伴，只不过……” 秦墨有些感慨的样子：“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从张云创办公室出来迎面就跟你撞到一起，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跟个小鸡仔一样那么弱小……说实话，一开始我其实很讨厌你的。” 秦墨说起这些，易遥似乎也被拉回到了两人初见时的场景，不由的反驳：“我当时对你也没什么好印象，疯疯癫癫的像个傻缺。” 秦墨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小鸡仔，你比所有人都坚强。易遥……” 秦墨突然很认真的看向易遥，说道：“如果这次你选择放弃，我真的不会怪你。” 这句话不像是能从秦墨嘴里说出来的样子，易遥显得很意外，但也很温暖。 “真的？”易遥反问。 秦墨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真的，我没骗你。我想通了，从我们认识以来，好像都是我在胁迫着你做这些事，大码女装、直播带货到现在做竹编，我希望你能做自己的选择。” 秦墨的话的确触动了到了易遥，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一向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秦墨，竟然也会有这柔情似水的一面。 易遥没有立即作出答复，从前干脆果断的易遥似乎也变得犹豫起来。 离开黑泉社区，李想就回到了老房子里。 晚上，陈璐下班回家，意外看到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在看到厨房里忙活着的李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似乎就是她一直在追寻的美好生活。 趁李想没注意，陈璐从背后保住李想，伸手捏了一个小番茄塞进李想嘴里，才甜腻的说道：“你还会做饭？你还藏着多少惊喜给我？” 李想并没反抗，就保持着那种奇怪的姿势一直到做完饭。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瑶琴工作室那边的事情解决了？”陈璐觉得奇怪，率先提起瑶琴工作室。 李想顿了顿，显得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我离开瑶琴工作室了。” “离开？真的假的？”陈璐不敢相信。 李想笑着回复：“真的，没骗你。易遥赶我走的。” 提起易遥，李想的眼神盯着陈璐，似乎在审视陈璐的反应。 “易遥，赶你走？怎么……会。” 李想突然变了一副表情，有些严肃的问陈璐：“陈璐，你告诉我，孟宸的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云创集合旗下几百个网红账号攻击孟宸，的确是陈璐的安排。她知道张海一直对秦墨颇有微词，她把瑶琴工作室的处境告诉给张海，再提出致命一击的办法，张海没有理由拒绝。 张云创也没有反对。 张云创当初为了打击运营接私单的不正之风，把易遥当成典型杀鸡儆猴，才导致易遥离开云创。如今，阅视风口越来越强劲，也有越来越的厂家想在云创挖人，自己搞阅视带货。 张云创同意张海和陈璐对付瑶琴工作室，也是为了震慑这些不正之风。 李想就算在迂腐也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秦墨这几天的反常，易遥突然的举动，都让他产生了一些很不好的猜测。尤其是今天易遥让他离开瑶琴工作室的时候，李想能感觉到那是易遥违心的举动。 陈璐果然搬出了张云创，她一个普通的员工根本没有那样的权利去调动云创的mcn资源，更不可能故意针对瑶琴工作室。 陈璐的解释合情合理，李想也为自己的冲动道了歉。 可一向心思细腻的李想也没有察觉到，陈璐的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如果陈璐是被冤枉，那她至少会因此生气，而不是耐心的解释。 孟宸的事情持续发酵了三天，一点平息的苗头都没有。 这天中午，已经知道情况的秦延山把秦墨和易遥叫到了老房子里，亲自下厨给两人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 同在饭桌上的还有设计师陈铭。 陈铭对越是平台并不十分了解，但他也有刷阅视短视频的习惯，这几天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也一直关心着事态的进展。 易遥猜到秦延山是想给自己的加油打气的，秦延山也果然聊起了他年轻时的一些过往。 秦延山是道秦竹编第十七代传承人，但其实秦延山继承这门手艺的路并不顺畅。小的时候，秦延山就很喜欢车间里的工人，能操控机器加工出各种零件组装成汽车甚至轮船，秦延山一直觉得那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高中毕业之后，秦延山就选择辍学进了一家机械加工厂做学徒。 秦延山很喜欢这份工作，一直做了四年，直到四年之后秦延山的爸爸突然病重，道秦竹编眼看就要失传。 那个时候秦延山是被父亲逼迫着回到了黑泉社区继承这门手艺。 后来，秦延山的爸爸去世，他跟着叔叔继续学手艺，这一学就是七年。 三十岁的时候，秦延山还想着回去继续做机械工人，可那个时候道秦竹编厂接连出现技术问题导致市场反响不好销量锐减，秦延山被拖住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秦延山突然说道：“有时候我也会后悔，当时没有坚持自己的选择。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叔叔都会支持你们。” ------------ 第一百五十一章：瑶琴工作室不会散 似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易遥的颓败，连秦延山都在安慰易遥。 易遥也并不十分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她变的如此脆弱。是云创的围攻？是瑶琴工作室的处境？是李想的离开？还是她和陈璐关系的破裂？ 所有的事掺杂在一起，易遥似乎亲眼目睹那个曾经桀骜不驯的自己在眼前碎裂开来。 下午，回到木屋的时候，张滨还在专注的剪辑着这段时间积累的视频素材。孟宸虽然显得有些落寞，但也在旁边查看着后台的粉丝数据。 秦墨进门走到张滨旁边，像是故意问道：“张滨，都这个时候了，还剪呢？休息休息吧。” 而张滨却丝毫不理会秦墨挑衅似的言语，继续剪辑。 张滨心里憋这一股劲，这股劲似乎也只有刚毕业的大学生才有。他们热烈、激情充满信仰，也从不轻言放弃。虽然很多人在生长久的工作中消磨了这些品质，但不得不说，此刻的张滨似乎全身都散发着光芒。 “易遥姐，你真的打算离开瑶琴工作室了？” 连张滨都意识到了易遥的颓废，不由的问道。 易遥突然感到一阵惭愧，她突然想起张滨第一天来瑶琴工作室的情形。一个满脸绽放着阳光的大男孩，就那么风风火火的闯进瑶琴工作室。瑶琴工作室的确经历过不少的磨难，但似乎从没有想过放弃的，只剩下张滨一个人。 易遥走到张滨旁边，突然问他：“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滨没扭头，视线一直盯着电脑屏幕，“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咯，我爸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当你觉得走不下去的时候，就低头，继续走，别管方向在哪，有些事结果或许没有意义，但停下就是认输。” 结果或许没有意义， 停下就是认输。 这句话真的触动到了易遥，让他在张滨面前汗颜，羞愧以致无言以对。 “我不会离开瑶琴工作室，我说过，瑶琴不会散。” …… 易遥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可瑶琴工作室如今的状况并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 几天的发酵，孟宸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面对一众阅视账号和吃瓜群众的集体围攻，孟宸已经无暇应对。 下午，易遥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等她回来，看到易遥一身装备和后备箱满满登登的露营装备，几个人更加差异。 “还愣着干什么，去收拾东西，我们出去一趟。” 这会的易遥已经没有了之前颓废的样子，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出去？去哪？”张滨忍不住问道。 易遥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副地图，指着长白山一处分支：“去这，我们去露营，就当团建了。” 秦墨似乎明白了易遥的意思，没等张滨继续问就推着张滨和孟宸回了卧室：“快收拾东西，老易开窍了，你们怎么还反应迟钝了。” 易遥买了很多东西，帐篷、睡袋、行军铲、露营装……出门之前，易遥还让张滨带上了相机。 出发之前，易遥把所有人的手机收走，关机之后留在了木屋里。 “易遥姐，这过了点吧，没手机我们真要出点什么危险，怎么求助？” 张滨话还没说完，易遥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野外露营专用的卫星电话：“真要求救还的这种管用。” 张滨一脸诧异：“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十年前的老年机？连微信都装不上吧。” 易遥就是要彻底和外界断了联系，张滨的话提醒了易遥。现在的瑶琴工作室的确正在经历这生死存亡的关口，但易遥突然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怎么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先让让他们找到自己。 纠结在问题里就会一直被问题拖累，何况所有办法他们都已经尝试过，既然行不通，或许脱离问题本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路，随着窗外景色的变化，易遥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已经大不相同。 稳妥起见，易遥临走前还是给秦延山留了他们的电话号码。 易遥他们这一走就走了六天，而这六天时间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吃瓜群众的攻击一直没有停下，可瑶琴工作室竹编账号突然断更，再没有发过新的视频内容，吃瓜群众们也开始疑惑起来。 “断更了？这是彻底承认了？” “不会真的断更吧，两百多万粉丝，太可惜了呀。” “……” 有人讥讽有人庆幸也有人惋惜…… 陈璐看到瑶琴工作室已经断更，连续几天都没有发布新视频也觉得奇怪，打电话给易遥却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陈璐不死心跑去黑泉社区问秦延山，才知道几个人出去了。 去哪不知道，联系方式没有，陈璐下意识的觉得易遥放弃了。 虽然此刻的陈璐内心也有些复杂的情绪，但她知道，这是她彻底打败瑶琴工作室最好的机会。 陈璐又去见了汪守业，提醒汪守业机会难得，要加快竹编厂的计划了。 汪守业拿了一些资料手续给陈璐看，像是一切都在筹备中的样子。 “饭得一口一口吃，这种事儿急不得。” 汪守业还是以往的态度，对于开厂陈璐完全没有经验，也只能按照汪守业的意思来。 只是易遥前脚离开汪守业的办公室，林菲飞竟突然出现在汪守业的办公室里。 “事情都沟通好了？”汪守业问向林菲飞。 林菲飞很谨慎的样子，走到窗户旁边低头看陈璐开车离开，这才回头说道：“都安排好了，就看您想什么时候开始了。” 汪守业显然犹豫了一下，他看着陈璐离开的方向，有些惆怅的说道：“越快越好，你安排吧。” 两个人似乎有什么事儿瞒着陈璐。 董志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他一直跟踪着陈璐，也渐渐意识到陈璐跟鞋厂的汪守业来往有些频繁。董志看到陈璐离开鞋厂之后，有一个女人紧跟着进了鞋厂还一副警觉的样子，就觉的事情不对劲。 等董志一直跟到云创等了很久，看林菲飞也进了云创，便越发觉得蹊跷。 第二天，董志悄悄混进汪守业的鞋厂偷偷观察了一整天，他知道了王胡搜也的办公室，也意识到鞋厂的安保措施并不严格。在跟门口保安搞好关系之后，他甚至看到了鞋厂的监控视频。 保安的一句话提醒了董志，最近这里限电，晚上十二点之后工厂会全面停电。 到了晚上，董志果然悄悄潜入鞋厂，从汪守业的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那份竹编厂项目规划书，看到陈璐的名字，董志终于知道了陈璐的打算。 第三天，董志在汪守业的鞋厂见到了张云创。 董志在云创见到过张云创，知道他就是云创的老板。董志知道云创跟汪守业的鞋厂有合作项目，两人见面本来并没什么不妥，只是当董志看到汪守业把那份竹编厂项目计划书递给张云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只是，还没等董志把事情告诉给陈璐，张云创就已经找到了陈璐。 云创办公室里。 易遥被叫到总裁办公室，只不过意外的是，从前张云创都会让易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话，这一次，张云创却一直没有让陈璐落座的意思。 从早上开始，陈璐就觉得不对劲。 从没给她带过饭的林菲飞一大早就给自己送去了早餐，虽然林菲飞的表情很自然，但陈璐还是觉察到了林菲飞掩藏起来的得意甚至是傲慢。 直到张云创拿出那份竹编厂项目策划书，陈璐才彻底清醒。 “陈璐，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个挺踏实的姑娘，你让我很失望。” 陈璐知道汪守业出卖了自己，证据摆在眼前陈璐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张云创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汪总求情，我今天不会见你，泄露商业机密云创本来可以起诉你的。” 陈璐一脸呆滞，她不敢相信汪守业真的出卖了自己。 “你们打算怎么办？” 张云创：“你被开除了，另外……我已经通知运营部主管，把你列入运营黑名单，以后，就不要在从事阅视运营这个行业了，没人会在用你。至于你给云创造成的损失……” 张云创看向陈璐，大有深意的说道：“汪总求情我总归要买一个面子给他，损失的事儿我就不再计较了。你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就去把离职办了。” 陈璐似乎算好了一切，但却又似乎一直活在算计之中。 ------------ 第一百五十二章：算计 其实，从陈璐拿着竹编厂项目策划书找到汪守业的时候，汪守业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汪守业这样的老江湖，显然比陈璐考虑的更多。 那一刻，汪守业看到了陈璐的野心，连他这个老江湖都难以驾驭的野心。一个女人，尤其是跟自己有过肢体接触的女人，她的野心所释放出来的危险信号，让汪守业不得不选择放弃陈璐。 陈璐本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早意识到汪守业会有所顾虑，为此还特地搞定了鞋厂项目的云创运营团队，准备东窗事发的时候就集体跳槽去帮会组汪守业组建自己的运营队伍。 可显然，这个筹码并不能打消汪守业的顾虑。 伴君亦如伴虎，何况是陈璐这种充满野心难以驾驭的老虎？ 在女人身上，汪守业从来没有失控过，可陈璐是个例外。也正是这种失控，让汪守业这个老江湖意识到了危险。虽然一段时间的接触，汪守业已经对陈璐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可他还是以一个商人的本质果断的选择了割裂。 商人的决绝常人难以想象，何况是汪守业这种成功的商人。 当陈璐准备筹建竹编厂的时候，汪守业就已经意识到这颗放在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这其中，林菲飞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就如同前面说过的一样，林菲飞从来不是一个甘心做追随者的人。 林菲飞在汪守业和张云创中间找到了斡旋的可能，汪守业想自己搞运营团队，无非就是想提升利润点，而作为交换，陈璐的竹编厂项目策划正好可以成为双方新的合作项目。 这一点正中汪守业的软肋。 陈璐毕竟只是陈璐，没有云创的渠道资源、mcn资源，竹编厂壮大的可能并不高，而一切的风险最终都会落在汪守业头上。而跟云创合作则全然不同，不仅双方可以一起投资均摊风险，云创的渠道和mcn资源也几乎可以保证项目盈利。 两者一对比该选择谁就已经很清楚。 可当时汪守业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那个时候的汪守业还对陈璐抱有一丝丝的亏欠。 直到…… 直到林菲飞拿了一张照片给了汪守业。 照片里，陈璐在一家餐厅吃着饭，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可重要的是那家餐厅。 餐厅就在汪守业居住的明华小区门口。 “汪总，您觉得陈璐出在这是要做什么？” 陈璐的话提醒了汪守业，明华小区并不在云创附近，也不在陈璐的出租屋附近，陈璐去那肯定是有目的。 汪守业意识到陈璐很可能会拿家庭问题要挟自己，瞬间不再犹豫。 而陈璐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也是林菲飞的安排。 比起心思，陈璐完全比不过林菲飞。而比起眼界和果断，陈璐又完全不是汪守业的对手。 这一场在陈璐看来几乎完美的计划，却没想只是一场滑稽的跳梁之举。 回到工位，在见到林菲飞，陈璐终于明白林菲飞刚才的表情。 “你赢了，恭喜你了。” 陈璐一脸苦笑，但似乎并没有认输。 林菲飞也不再掩藏，坐在陈璐旁边，感慨道：“陈璐，你太心急了。如果你慢一点，兴许不是今天的结果。” “这算是送别忠告？谢谢你了，我不需要。” 陈璐一脸的不屑，倒让林菲飞踏实了不少，毕竟背后使枪并不光彩。 离开云创，一股莫大的空虚感涌上心头。陈璐一路苦笑着回到老房子，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有的努力，如今都只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而已。 陈璐输了，甚至于比易遥输的更惨，她的战斗还没开始，就输在了汪守业和张云创的算计之中。 陈璐并不甘心，也从不认命。 离开瑶琴工作室之后，这段时间李想一直在医院陪伴陈佳梅，陈佳梅的状况有所好转，她很希望儿子能留下来陪自己，但晚上还是会把李想赶回家，给小两口创造机会。 晚上回到家，知道陈璐离开了云创，李想也显得很惊讶。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开一个自己的工作室？现在有什么规划了？” 陈璐提起工作室，李想也并不显得兴奋：“哪有那么简单，工作室很费钱的，以后再说吧。” 陈璐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李想：“这些钱你拿去用，总得……总得有事做。” 陈璐已经有了不少的积蓄，这些钱一部分是她的工资和项目分红，汪守业的鞋厂项目销量一直不错，每个月都有三五万的分成。 还有一部分是汪守业当时给项目的项目运作资金，虽然只有三十万，但此时的陈璐已经不打算把这笔钱还给汪守业。 几个月的青春总不能白费。 接过陈璐的银行卡，李想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道：“算了，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说吧，筹备工作室没那么简单的。对了，”李想转而问陈璐：“你离开云创，后面有什么打算？” 灯光下，陈璐的眼神渐渐坚毅却并没有让李想察觉。 “我，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咯。” …… 虽然汪守业和张云创联手窃取了自己的项目策划，但陈璐知道她还有一张王牌没有用过，那就是道秦商标。没有道秦商标，汪守业和张云创即便联手建厂也只能是走低端路线，想要视线品牌化很难。 虽然瑶琴工作室的竹编账号被围攻，但事件的主角是孟宸，对道秦竹编的冲击并不大，这一点从云创竹编的销量上就很容易能看得出来。 陈璐知道，只要道秦商标还在自己手里，她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第二天，陈璐就开始四处寻找投资人，可事情远没有陈璐想的那么简单。虽然陈璐手里有云创竹编账号的后台销售数据，也有道秦越是账号的粉丝涨势，但陈璐忽略了一点，他已经被云创拉近了业内黑名单，大部分人即便想做也会顾忌云创的影响力而不敢合作。 即便有愿意尝试的也会把分成点压得很低。 陈璐显然无法接受。 就在陈璐一蹶不振的时候，有一个噩耗传来。 因为孟宸事件的热度持续发酵，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力，警方也逐渐关注起了这起事件。通过调查，警方很快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住所，将当时像孟宸提供放贷的犯罪嫌疑人抓获。 本来案件的审理都很正常，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可鉴于这件事的社会影响，法院进行了公开审理，很多媒体为了公布真相也都参与了现场报道。 事情的真相终于有了定论。 孟宸的确借了网贷，但牵扯其中的并不止有孟宸一个，被黑心网贷欺骗的有大学生、工薪阶层，甚至也有企业。当犯罪嫌疑的骗术被公布之后，所有人这才意识到，这样的骗术碰到着急用钱的受害者，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抗的了。 为了寻求宽大处理，嫌疑人几乎把所有的细节都交代了，这其中就包括孟宸被迫陪酒的事情。 原来，当天嫌疑人有一个很重要的借贷合同要签，本质上也是为了骗钱。嫌疑人见孟宸很有姿色就答应如果同意陪酒签下这份合同就免除孟宸的一部分贷款。 孟宸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便答应了下来。 网上流传的那段陪酒视频的确是真实的，中间为了活跃氛围，嫌疑人也的确对孟宸做了一些出格的举动。可孟宸一直反抗不从，嫌疑人想要做更过分的举动也没有成功。 更重要的是，期间孟宸知道了嫌疑人的真实目的是为了通过做了手脚的借贷合同骗对方上当，她借上厕所的机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了受害者，导致那次合同并没能成功签订。 事情很快迎来反转。 孟宸非但没有因为债务作出不道德的举动，甚至还及时阻止了合同签订，免除了受害的人损失。 吃瓜群众是最不能人手被骗的。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阅视平台的各大账号视频留言区再次成为了吃瓜群众的战场。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在攻击孟宸、攻击瑶琴工作室，而是在声援。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一直在集体围攻瑶琴工作室的阅视账号立马开始行动，删除相关视频或者及时作出澄清。 但显然，吃瓜群众们并不满意。 ------------ 第一百五十三章：交代 谁也没想到，孟宸事件会突然迎来如此大的反转。 虽然之前围攻孟宸的阅视账号集体反应，相关视频迅速下架，也有不少网红选择了道歉。可吃瓜群众显然没有这么好对付。 首先，大批阅视用户涌入他们的视频评论区，对几个带头攻击孟宸的网红进行围攻，逼迫他们道歉，而且必须发布道歉视频，还要保存半个月以上。 同时，为了弥补之前的不理智举动对瑶琴工作室账号带来的冲击，阅视用户纷纷转发分享瑶琴工作室的视频链接，一时间真的产生了不错的引流效果。 而陈璐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一心想要扳倒瑶琴工作室，不但促成了汪守业和张云创的合作，还意外帮瑶琴工作室度过了流量瓶颈。 在阅视用户的一番神操作下，瑶琴工作室竹编账号并没有新的视频发布，却创下了单日新增两百万粉丝的超常业绩。 只不过，这边闹的风风火火，易遥他们几个此刻却还在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露营。 这已经是易遥他们进入长白山的第四天，虽然露营听上去是一件充满激情的事情，但突然脱离都市生活，面对艰苦的生活条件孟宸和张滨还是叫苦不迭。 “易遥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孟宸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你们想回去了？”易遥却显得很兴奋。 看秦墨也点了点头，易遥知道几个人是真的撑不住了，便说道：“这样，离目的地不远了，我算了算大约也就一天的路程。这样，你们三个原地扎营在这里等我，我去到目的地就原路返回来找你们，来回也就一天多的时间，你们看怎么样？” 易遥像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孟宸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直接躺进了旁边的帐篷休息起来。 张滨显然有些担心：“易遥姐，我陪你去吧，万一……” 易遥笑呵呵的从包里拿出一个证书递给张滨，张滨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登山协会户外指导员资格证，易遥姐，你什么时候考了这个？” 易遥嘿嘿一笑：“你不知道的多了。放心吧，我自己一个人去不会有危险，倒是他们两个都没什么登山经验，你留下来保护好她们就好了。” 秦墨始终不放心易遥一个人徒步，背上登山包正准备追上去，却被易遥拦了回去。 “易遥，你到底要干嘛？”秦墨已经有些焦虑的样子。 易遥突然很郑重的说道：“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帮帮忙。” 虽然不知道易遥到底要干什么，但见易遥一脸诚恳的样子，秦墨也不好再强求。不过，临走之前，秦墨还是把卫星电话给了易遥。 回到张滨孟宸旁边，秦墨也很疑惑：“老易带我们来到底要干嘛？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秦墨的话倒是提醒了张滨，“易遥姐走的时候把相机要走了，这次来她还特地呆了长焦镜头，你们说，易遥姐会不会……” 张滨意识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地图，看到易遥标注的目的地，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易遥姐是要去中华沙秋鸭。” 张滨一脸确信的样子，反倒把孟宸和秦墨两人搞蒙了。 “中华沙秋鸭？什么鬼？” 李想是张滨的师傅，两人相处的时间很长，张滨知道李想爸爸李志鹏的事迹。李志鹏是国家地理的野生动物摄影师，当年李志鹏意外去世，就是因为在长白山里拍中华沙秋鸭突发脑溢血死在了工作岗位上，直到去世李志鹏都没有拍到中华沙秋鸭的照片。 “易遥姐果然还是放不下师傅，女人痴情起来好还真是……” 张滨一通感慨，连旁边的孟宸也在叹气：“我看你这个师傅也不怎么样，眼睛坏了，易遥姐这么好他……” 说到这几个人都感到惋惜，可秦墨却突然笑了。 “你们不是以为老易是想再争取一下吧？” 显然秦墨更了解易遥，她淡淡的说道：“我觉得易遥只是想送一份特殊的结婚礼物。” 一个人在长白山深山老林里徒步本来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也是因为徒步的这几天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情况，张滨几个人才最终同意易遥一个人徒步到达终点。 易遥有登山协会的户外指导员证，但这并不意味着绝对安全。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易遥刚走了十几里路，就听到远处密林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密林中快速穿梭着。 易遥知道在深山里最怕遇到的就是熊和野猪，便快速爬到旁边一颗老树，仔细观察着远处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一摇就看到一头成年的野猪带领着一群小野猪在密林中寻找食物。 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在密林里野猪的攻击性甚至比老虎和熊都要强烈，何况这还是个铺路器带着孩子的野猪。易遥知道一旦被野猪发现，很可能会惹上大麻烦，躲在书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在野猪只是路过，但易遥还是在树上等了足足两个小时，确认野猪不会回来这才颤颤巍巍的爬了下来。 易遥内心很恐惧，但一想到能拍到中华沙秋鸭，用它作为陈璐和李想的结婚礼物，给自己刚刚萌芽便夭折的爱情经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话，易遥还是安下心来继续往前走。 路遇野猪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上山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难走，易遥的行程被拖延了不少。原本一天就能来回，现在太阳已经下山，易遥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好在北斗星很亮，易遥靠着微弱的灯光在密林中缓慢前行。 虽然一整夜都担惊受怕，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危险。或者，危险只是和易遥擦肩而过，她并没有发现而已。 走了一整天，兴许是易遥的坚持、兴许只是巧合，易遥刚到达目的地就远远的听到了河水里鸭子的叫声。 易遥拿出相机架好，仔细看去，对比中华沙秋鸭的照片，易遥知道自己真的侥幸碰到了中华沙秋鸭。 为了找到理想的拍摄方位，易遥换了很多位置，荆棘滑坡衣服刺入皮肤，易遥毫无察觉，等拍完照片已经是中午时间。 看了看表知道秦墨他们一定很担心，易遥也顾不得检查身上的伤口，收起相机迅速折返。 易遥回到露营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十几个小时。秦墨几乎没有睡觉，等易遥走了她才意识到长白山深山老林里到底有多危险。 见易遥回来，几个人才长舒一口气。 秦墨还是忍不住提了一摇一脚：“老易，你特娘的玩命呢？说好的一天这都三十几个小时了，你是想吓死谁？” 易遥却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我这不回来了么？走吧下山，到景区我请你们吃饭，咱们好好玩几天。” 一行人下山的时候，李想正满世界找易遥。 孟宸事件突然迎来反转，最激动的人好像就是李想了。他不顾厨房里忙碌着的陈璐内心所想，一个人在客厅手舞足蹈的样子，像极了得到奖励的小孩子。 陈璐内心五味杂陈，对易遥的恨意也越发强烈起来。 李想给易遥打了十几个电话但对方都是关机装填，还秦墨还是如此，张滨孟宸所有人的电话打了一个遍，都是关机状态。 “我去一趟黑泉社区，午饭就不陪你吃了。” 没等陈璐反应过来，李想已经骑上她那辆老牌机车上路了。 看着一桌子精心准备的饭菜，陈璐突然没了胃口，不知道哪来的脾气一把掀翻了桌子。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璐不由的自言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恨。 李想找到秦延山，才知道易遥他们去徒步旅行了，至于去了哪秦延山也并不知道。 虽然易遥临走的时候交代过不要把卫星电话的号码告诉任何人，但秦延山还是把号码给了李想。秦延山是过来人，他早就看出李想和易遥之间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此刻李想兴奋的样子又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秦延山知道李想和陈璐很快就要结婚，但他还是把号码给了李想。 李想打来电话的时候，一要几个人正在山下的景区吃着烧烤。 “易遥，你们没看阅视？孟宸的事儿解决了。” 易遥接起电话，李想就迫不及待的说出实情。 可听上去，易遥并不显得兴奋，沉默着没有说话。 李显继续兴奋的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我答应他们要在这玩痛快。” 易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墨抢去了电话：“李想，你个挨千刀的，易遥这次要是出了事儿，我跟你没完。” ------------ 第一百五十四章：恭喜了 秦墨一直对易遥独自进山的事儿心有余悸，听是李想打来的电话总算找到了发泄点。 可她也仅仅咒骂了一句就被易遥抢走了电话，再想说什么也都被易遥强硬的眼神吓退了回去。 张滨和孟宸倒是相视一眼想到了什么坏主意，故意冲着电话喊了一句：“师傅，易遥姐给你带了礼物，回去你就知道了。” 易遥挡不住几个人胡来，干脆挂了电话。 李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期待，他拿着已经中断通话的手机愣了半天，只等陈佳梅的电话打了进来，才从恍惚中回到现实。 几个人虽然没有带手机，但孟宸还是借了路人的手机查看了阅视视频。 “你是孟宸吧？嘿，真的是你。” “孟宸？真的是孟宸，您……您能跟我们拍个照？” “你么视频怎么断更了？什么时候继续更新啊，我们都等着呢？” …… 没想到孟宸的名气一下子增长了这么多，连在景区游玩都被人认了出来。 本来易遥打算玩几天再回去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易遥似乎看开了一些事情。可秦墨三个人显然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吃饭没胃口，玩也没心情。 归心似箭谁也阻挡不住。 下午，易遥就去加了油，一行人返回黑泉社区。 借着这次事件，孟宸的热度飙升了很多，连带着竹编账号的流量也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往常账号发送新视频不够几万白的流量，可这一次，张滨把之前的素材剪辑完发布之后，不到两个小时就有了破千万的流量。 晚上开播之前，孟宸找到易遥，几个人商量这要不要在继续扩大这波流量。 显然，经过这件事孟宸也懂了一些运营技巧。事情的真相刚刚曝光，阅视用户正是需要发泄情绪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他们选择就事情真相做进一步的澄清或者就攻击他们的账号做一波分析，显然会继续提升事件的热度，这对于竹编账号来说，显然是好事。 可易遥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流量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流量。” 易遥的话把所有人搞蒙了，连秦墨都问：“流量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 易遥：“是我们的ip属性。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被打倒的。” 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脑海里也突然浮现出那句“福兮祸之所伏”。账号的ip属性、孟宸的人设，都不允许他们揪住对方的把柄不放，一旦孟宸表现出刁难或者责怪的情绪，阅视用户很可能瞬间倒戈。 人设永远是一个网红最重要的依托。 按照易遥的安排，晚上的直播，孟宸没病有就之前被围攻的事情继续探讨，而是跟之前一样，在活跃氛围创造话题的同时，像阅视用户展现道秦竹编手艺。 瑶琴工作室度过了眼前最大的难关，一切又恢复到往常平静的样子。 不过，这件事的持续发酵让瑶琴工作室账号度过了流量瓶颈，成功从百万级流量池进入到千万级流量池，孟宸的知名度也是与日俱增。 已经是月底，阅视官方在cbd举行的颁奖晚会如期而至。 之前，赵新华给了易遥两张参加晚会的门票，可现在阅视官方突然联系上易遥，透露出要把阅视季度最佳新人奖颁发给瑶琴工作室团队，而瑶琴工作室所有人也获得了参与晚会的机会。 在阅视运营圈子里，获奖意味着一个全新高度的开始。 得到阅视官方的认可，意味着瑶琴工作室可以接触到更多同行更多优秀的短视频创造者，而且，阅视官方活动之所以一票难得，也是因为这不仅是一个表彰优秀者的舞台，同事也是阅视创作者们交流心德、交流项目的平台。 在活动中，瑶琴工作室不仅可以获得业内最新的渠道信息，获取同行之间最新的运营玩法，最重要的是，瑶琴工作室可以通过这样的活动，进入到“高级玩家”的阵营里去。 晚会进行的前一天，阅视官方的负责人特地找到了易遥，了解了瑶琴工作室近期以来的运营思路以及日后的发展计划。 少见的第一人称拍摄手法，以及易遥独特的运营方式，很快得到了官方负责人的认可。 原本半个小时就能说完的话，阅视官方负责人愣是跟易遥聊了四个多小时，看到两人越聊越起劲的样子，瑶琴工作室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官方负责人很看好瑶琴工作室的前景。 第二天，云创的林菲飞也带队参加了颁奖晚会。 而且，云创团队坐在会场第一排的贵宾区域，显然更受到阅视官方的重视。 只是林菲飞看到易遥也来参加晚会，显得有些紧张。 晚会开始之前，阅视官方给参与者们准备丰盛的宴席。易遥几个人正吃着美食，赵新华突然做到了易遥旁边。 “老易，听说你们获奖了，恭喜了。” 如今赵新华跟瑶琴工作室的关系已经很紧密，秦墨不由的拿赵新华开玩笑：“赵总，这里这么多美女，你可得控制住了，别跟上次似的让我抓住把柄哟。” 赵新华嘿嘿一乐，耍贫道：“美女？哪有美女？我怎么觉得只有这一桌有美女？” 饭吃到一半，赵新华把易遥带到了旁边的休息室，易遥再次见到了阅视官方负责人。 之前赵新华的服装直播间经历过一次很多的风波，也正是因为那次风波，赵新华结识了阅视官方负责人，两人倒是臭味相投很快就成了朋友。 赵新华也是无意之间知道阅视近期要深化推广小黄车项目，赵新华知道易遥的运营能力，便主动跟负责人推荐了易遥。 见赵新华推荐的人是易遥，刚还一脸沉闷的负责人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小黄车项目开发还处于前期的研讨阶段，现在只是立项，进一步的落实工作还没有正式启动。但负责人知道，小黄车的项目研讨需要有运营能力的人提意见，易遥显然是合适的。 负责人毫不犹豫的把小黄车项目开发规划书那给了易遥，易遥也很仔细的看了起来。 只是，易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陈总，这份项目规划书是谁做的？” 易遥突然这么问，负责人也显得有些疑惑：“是云创的运营主管林菲飞，我们阅视官方已经初步确定云创会是我们小黄车项目的第一个合作方。怎么对这个有兴趣？” 易遥当然已经发现，这份项目计划书是她做的。 在她离开云创之前，易遥就已经做了这份规划书，只是还没来得及拿给张云创看就被云创调到了新公司。 “我觉得还不错，有些小问题可能还有待商榷。” 易遥并没有给出自己清晰的意见，随便敷衍了两句，便离开了休息室。 赵新华显得有些生气：“老易，你怎么回事？这个老陈可是阅视官方负责人，你能跟他搞好关系，以后还愁瑶琴工作室发展的问题？你怎么还？” 赵新华话还没说完，易遥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赵新华：“老赵，如果我说那份项目规划书是我做的，你信么？” 赵新华一脸的不可思议，作为一个老江湖，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菲飞剽窃易遥的项目创意，换句话甚至可以说云创剽窃员工的项目创意，这并非一件光彩的事情。而且，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云创就是欺骗和愚弄阅视官方，这……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赵新华一脸疑惑的问。 易遥显得很平静：“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觉得陈总会信？一边是瑶琴工作室的一个小运营，一边是云创这样的大公司，你觉得他会信谁？再说了……” 易遥显然已经深思熟虑：“就算陈总真的信了，瑶琴工作室现在的规模也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大的项目，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赵新华更加诧异：“你管这叫顺水人情，这可是上千万的项目。” 易遥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回到宴席上，林菲飞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易遥的举动，眼看饭已经吃的差不多，林菲飞竟主动走到易遥旁边，“聊聊？” 易遥像是一直在等着林菲飞，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室：“聊聊。” 林菲飞没想到易遥会参加这次颁奖晚会，更没料到瑶琴工作室也会在颁奖名单之列。原本按照林菲飞的预测，瑶琴工作室这种小体量的工作室，想要做出一个能获奖的项目怎么也得一两年两三年的时间，没想到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瑶琴工作室竟真的做到了。 原本，只要林菲飞跟阅视官方达成合作拿下小黄车项目的合作权限，就能全身而退。到时候，就算易遥说出真相，木已成舟事情也会更容易解决。 可现在不同，阅视官方和云创还没有正式合作，项目只在立项阶段，这个时候如果阅视官方知道了真相，林菲飞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 第一百五十五章：迷失 易遥似乎是有意在等林菲飞找自己，林菲飞果然自己送上门。 林菲飞显得很谨慎，但她显然已经从易遥的表情中看出来易遥已经知道了项目策划书的事儿。 “易遥，你跟陈总见过了？” 林菲飞很小心，但易遥一句：“见过了。”就让林菲飞最后的侥幸烟消云散。 “你不会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吧？”林菲飞显得很直接，倒不像她一贯的风格。 易遥笑了笑沉默不语，林菲飞便继续说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林菲飞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显然这个项目对她很重要。 易遥并没有为难林菲飞，转而说道：“项目可以给你们做，但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这个项目能让你跟陈璐一起做。” 都已经这种情况，易遥还在帮陈璐。 徒步旅行的那几天，易遥想通了很多事情。虽然现在陈璐已经把她当成了敌人，可在易遥心里，陈璐依旧是她最好的闺蜜。易遥知道陈璐本性不坏，她只不过是在前进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 如果眼睁睁看着朋友越陷越深而不出手帮忙，那朋友还有什么意义？ 只不过，易遥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菲飞听到她的话会突然大笑，而且笑的那么肆无忌惮。 “易遥，你还在帮陈璐呢？陈璐已经离开云创了。” 突然听到陈璐离开云创的消息，易遥显然有些不敢相信。易遥知道云创的竹编项目一直都是陈璐负责，现在无论销量还是mcn渠道搭建都已经很成熟，陈璐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离开云创。 “你不知道陈璐为什么离开？” 陈璐不再是云创的项目负责人，林菲飞自然也没有了什么顾忌：“陈璐联手汪守业想要做竹编厂，彻底吃下你们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竹编市场，而且是以道秦商标运作。这些你都不知道？” 看着易遥一脸震惊的样子，林菲飞丝毫没有犹豫：“你不会以为陈璐真的是你的好朋友吧？实话告诉你吧，大码女装直播间黑粉带节奏的事儿也是陈璐安排的。” 林菲飞把陈璐之前做过的事儿全都告诉给了易遥。 大码女装直播间被黑粉围攻。 孟宸知道瑶琴工作室和云创的关系，突然状态不佳。 包括赵新华突然加价导致瑶琴工作室险些关门大吉。 …… 所有的事儿，都跟陈璐有关。 “前段时间，云创想挖走孟宸的事儿，也是陈璐的主意。你这个朋友可一点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菲飞看着易遥越来越震惊的表情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还有，孟宸陪酒的视频也是陈璐安排人发的，她就是想彻底搞垮孟宸，让你们瑶琴工作室运营不下去。还有，陈璐联合汪守业想吃下竹编市场，也是为了针对黑泉社区，针对瑶琴工作室。对了，还有……” 林菲飞话还没说完，易遥一个起身喝止：“够了，不要说了！” 易遥不是没有怀疑过陈璐，可即便林菲飞说出了所有真相，易遥还是不肯相信。 她不相信陈璐真的会这么做。 “等等，”易遥起身要走，却被林菲飞拦住：“易遥，小黄车项目……” 易遥再次被林菲飞威胁，林菲飞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易遥知道，如果她不把小黄车项目让给林菲飞，那么陈璐之前的所作所为就会被彻底公开。 “项目你拿去做，我不会插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今天的话我不想第三个人知道。” 林菲飞果然还是老江湖，这么多年的职场经验，她早就看出易遥是个重感情的人，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把陈璐腿上悬崖。 颁奖晚会还没开始，易遥就离开了会场，留下孟宸几个人领奖。 孟宸拿到了云创官方颁发的季度最佳新人奖，一下子名声大噪。在晚会现场，就有很多实力跟云创不相上下的mcn机构找到孟宸，希望能跟孟宸合作，当然也有不少行业猎头表示了想挖走孟宸的想法。 经历了这么事，孟宸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见有人说要挖她去更大的公司，孟宸也只是笑笑，然后很客气的跟对方说：“不好意思，我不信你。” 易遥还打算帮陈璐拿下小黄车项目的时候，陈璐正准备继续她的竹编厂项目，继续针对瑶琴工作室。 陈璐被激怒了。 尤其是被云创开除之后，她真真切切的尝到了背叛的滋味、抛弃的滋味。 失败没有让陈璐反思，反而激发起了她更难以驾驭的好胜心。 虽然陈璐手里有云创竹编产品的销量数据，还有更为关键的道秦商标，可一连几天下来，陈璐见了十几个有实力的客户，对方都没有合作的意向。 一脸绝望的陈璐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远远的，陈璐看到了一个人。 赵德发。 赵德发是南方一个规模不小的主编产品批发商，一直跟黑泉社区有合作关系。陈璐之前在黑泉社区呆过一段时间，见过这个赵德发。 虽然接触的机会不多，但陈璐看得出来，赵德发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黑泉社区遭遇困难的时候，赵德发趁火打劫把进货价压得很低，险些让黑泉社区走上绝境。 而陈璐现在最需要的恰恰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赵德发这次来北京就是来黑泉社区进货的，陈璐没有着急出手，而是等赵德发忙完了自己的事儿，要回去广州的时候，才半路截下了赵德发。 陈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赵德发，赵德发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你确定道秦商标在你手里？” 赵德发显然已经很有兴趣，陈璐立马拿出手机将道秦商标的注册证书拿给赵德发看。 “你这个有风险的，如果秦延山真的跟你打官司，道秦商标你未必能保得住。”赵德发显然很有经验，一下就看到了问题的所在。 陈璐笑呵呵让赵德发看了另一份资料。 “这个人也是公司的股东，他也是道秦竹编的传承人之一。你觉得，我们输掉官司？” 为了这件事，陈璐的确做了万全的准备。她早就预料到如果有一天秦延山跟自己打官司讨回道秦商标的使用权，官司一定会输。所以陈璐在黑泉社区工作的那段时间就争取到了这个姓李的手工匠人，他非但手艺好，而且也是道秦竹编的传承人之一。只要公司有他的股份在，哪怕只是1%，道秦商标就不会被夺走。 赵德发问了很多问题，都被陈璐一一解决，赵德发的兴趣也越来越高涨。 不过，就想陈璐想的一样，赵德发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商人看中的，永远都是利益。 稳赚不赔的生意，陈璐不找别人偏偏要找自己这个陌生人，显然是已经碰壁过很多次。赵德发有谈条件的资本，便果断的压榨陈璐：“你的主意我倒是可以考虑，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璐显然放松了不少，“您说。” 赵德发笑呵呵的说道：“建厂也好，代加工也好，渠道和厂房的事情我来解决，但你不能只出一个商标就想分利润，你得拿钱出来。” 提到钱，陈璐并不太紧张，可听到赵德发要一百万的时候，陈璐还是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赵德发态度坚决，没有一百万，这件事他不会参与。 陈璐手里只有五十几万，根本筹不到这么多钱。 就在陈璐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汪守业。现在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能帮她的人似乎只剩下了汪守业。 虽然前段时间汪守业刚刚出卖了陈璐，但陈璐知道汪守业一定会帮她。 果然，陈璐提出借钱之后，汪守业很痛快的答应，但他还是提起了凯越酒店403。 陈璐最终还是答应了见面。 ------------ 第一百五十六章：我不会停手 临门一脚的时候，陈璐不可能放弃。 事实上陈璐并不信任赵德发，但此时此刻的陈璐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她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瑶琴工作室发展壮大，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策划这么久的项目成为别人的嫁衣。 下午一点多，李想正在做饭，陈璐眼神呆滞的在梳妆镜前打扮一番，悄然出门。 凯越酒店403。 这一次，汪守业甚至放弃了遮掩，他没去四楼的自助餐吃饭，而是直接去了403等陈璐来。 深秋的暴雨总是那么强烈，暴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屋里的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一切犹如暴烈的雨点一般激烈的进行着，陈璐如愿以偿。 汪守业给了陈璐七十万，如同施舍一般的馈赠并没有让陈璐感到开心。知道这一刻，陈璐才突然没有了愧疚，她觉得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房间里，陈璐和汪守业呆了很久，汪守业似乎也已经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次跟陈璐见面，显得十分珍惜。 另一边，黑泉社区。 因为孟宸的热度猛增，易遥最近很忙。上次阅视官方颁奖晚会，张滨结实了不少当红的网络红人，其中不乏做ip账号的团队。 这些网红虽然资历、资源、渠道都比孟宸好很多，可孟宸的涨粉速度还是让这些人感到惊讶。 易遥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如果能跟这些当红网红合作，不仅可以扩宽账号的宣传渠道，更重要的是，这样能更好的宣传道秦竹编，更好的实现道秦品牌化的目的。 易遥忙的时候，秦墨就显得轻松了不少。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秦墨的三点一线跟别人大不相同：卧室——厨房——洗手间。 两点多，秦墨正考虑晚上吃什么，一个电话打进来，屏幕显示着“赵哥”的字样。 秦墨立马紧张起来。 赵哥就是凯悦酒店的客房部经理，上次秦墨给赵哥送了两条中华烟两瓶飞天茅台。一看到手机上“赵哥”的名字，秦墨就下意识的觉察到赵哥肯定有事，而且肯定跟陈璐有关。 果然，跟秦墨猜测的一样，她刚接起电话，赵哥就说了一句：“来了。我今天休班。”就迅速挂断了电话。 秦墨当然知道赵哥是什么意思，也顾不得没化妆没洗头，戴上帽子口罩拿上钥匙就骤风般的飞奔出去。 凯越酒店403门口过道，拐角的电梯口秦墨全副武装的出现。 她刚到就有些后悔万一被陈璐认出来就麻烦了，可一看电梯镜面中自己的打扮，瞬间笑出了声。 鸭舌帽、口罩，妮子大衣配睡裤，还有一双卡通棉拖鞋。 这样的打扮兴许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吧。 秦墨很谨慎，手机一直开着录像，正对403门口。她调了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既能排到门口的景象，又不至于让自己暴露太多。 秦墨等了很久，从两点一直等到四点多，录到的视频删了一次又一次…… 终于，就在秦墨感到困倦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想起，秦墨瞬间来了精神。 陈璐第一个出门，汪守业紧跟其后，两人之间开始还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可汪守业似乎并没有尽兴，快步追到陈璐背后，伸手在陈璐屁股上轻轻的捏了一把。 这一幕，全都被躲在暗处的秦墨记录了下来。 陈璐很慌乱的样子，立马躲开汪守业的脏手，迅速走进电梯。 “我先下，你坐下一趟电梯。” 甚至连声音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秦墨终于拿到了证据，她虽然一直怀疑陈璐，可当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幕，秦墨还是感到莫大的震惊。 只不过，秦墨不知道的是，当她确认视频无误离开凯越的时候，楼道的另一边一个男人的身影也走了出来。 是董志。 这段时间董志一直觉得陈璐不对劲，她一直在跟踪董志，直到看到汪守业跟陈璐一前一后进了403房间，董志彻底崩溃。 拿到证据的秦墨并没有显得很激动，反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知道这件事的冲击太大，她甚至不能确定知道真相之后陈璐和易遥两个人谁会第一个崩溃。还有，李想…… 陈璐和李想已经快要结婚，秦墨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李想，是当一个沉默的局外人，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出真相？ 从前秦墨从不会考虑这些，她只会率性而为，可这件事关系到易遥，秦墨不得不谨慎起来。 离开凯越酒店，陈璐就迫不及待的给赵德发打了电话，告诉他钱已经准备好，让赵德发尽快来北京。 赵德发的惊讶一点都不必秦墨少，他当初答应陈璐一是为了占更多便宜，但更多的其实是想让陈璐知难而退，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陈璐真的凑够了钱。 “我会尽快去北京，见面聊。” 赵德发挂断电话，陈璐心里总算宽慰了不少。 转机总会带给人希望，尤其是那些对那些深陷泥潭的人来说，任何一颗救命稻草都值得她付出一切。 只不过，陈璐刚挂了电话，就迎面碰到了一脸落寞表情的董志。 “你怎么在这？”陈璐显得有些慌乱。 董志却只是笑了笑，抬头看向陈璐，反问道：“这句话不应该是我来问你么？” 陈璐大惊失色，扭头看了一眼凯悦酒店和远处已经坐上车离开的汪守业，低头说道：“你都知道了？” 董志点了点头，除了愤怒不甘，更多的却还是对陈璐的担心：“收手吧，虽然我不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可你现在……我以前认识的陈璐不是这样的。” 董志的话像是撬开了陈璐内心封存已久的软弱单纯，一时间陈璐也有些无所适从。 可很快，陈璐就冷静下来。她脸上的难堪也瞬间被坚毅所取代，陈璐笑着看向董志：“你准备怎么办？” 董志连连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你能停手。” 陈璐却并不犹豫：“我不会停手，如果你想把事情告诉别人，我不会拦着你。” 没等董志再说话，陈璐已经转身离开。 陈璐没有回家，她告诉李想自己有事要忙要很晚回去，就转身进了旁边一家洗浴中心。 秦墨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真相告诉易遥。 不过，秦墨并没有打算放过陈璐。 陈璐刚从洗浴中心出来，就接到了秦墨的电话。 “秦墨？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陈璐显得很意外，这种意外一点都不比见到董志弱。 “见面聊聊？有些事儿想跟你说说。” 秦墨很隐晦的说道。 陈璐知道秦墨一定有事儿，否则不会突然联系她，但还是问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 秦墨笑了笑，故意提醒道：“我今天去了凯悦酒店……你不想跟我聊聊？” 提到凯越，陈璐瞬间愣在原地。 陈璐知道董志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秦墨不一样。 如果秦墨把事情公开…… 陈璐不担心别的，她只担心李想，担心她和李想的关系会彻底破裂。 沉默了好一阵子，陈璐一脸冷漠的回到：“去云创吧，我在云创等你。” 没给秦墨争论的机会，陈璐挂断了电话。 陈璐知道，她不能让秦墨把真相告诉任何人。所以…… 此刻的秦墨并没有任何防备，她如约去了云创，刚一进门就碰到了表哥张海。在秦墨到这之前，陈璐已经给张海打了电话，说秦墨今天回来，而且秦墨已经知道张海故意针对瑶琴工作室的事情，让张海做好准备。 张海本来就对秦墨没有好感，如今孟宸事件反转云创之前攻击孟宸的mcn矩阵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他本来就不甘心，没想秦墨却自己送上门来。 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着的脾气，张海一上来就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秦墨更不可能忍让。 很快，两个人便吵成一团，积压在两人之间十几年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都彻底爆发了出来。 事态持续升级，可毕竟这里是云创，一群人的集体围攻很快让秦墨招架不住。 就在秦墨准备动手的时候，陈璐发来了短信：“我在天台。” 秦墨不再跟张海纠缠，放下一句狠话：“张海，你等着，我肯定会让你后悔！”便匆忙上了天台。 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秦墨，根本没有意识到陈璐为什么会把地点悬在天台。 暴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氤氲的氛围像是把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白雾，远远看去，云创办公楼的天台上只有两职麻雀般的黑影，和漫无边际肆意横飞的雨点。 激烈的冲刷着。 ------------ 第一百五十七章：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秦墨，你能放过我？” 一见面，陈璐就一副乞求的样子，显然已经知道秦墨已经知道了实情。 “汪守业，你怎么会跟汪守业搞到起一起的？” 秦墨并非心如磐石，但总要知道陈璐为什么会这么做。 陈璐却是一句反问：“秦墨，你住过隔断房？你知道隔断房的窗户有多大？你知道隔断房里一天能看到几次太阳？我不想住在隔断房里了，我想住大房子，这……这有错？” “所以，所以你就做了汪守业的情人？”秦墨显然不能理解。 陈璐却显得很强硬的样子：“我没有拿过汪守业的钱，我只是拿了鞋厂的项目，钱都是我自己努力赚到的。” 话说到这，两个人都沉默了。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似乎永远都无法真实的理解另一个人的感受。所谓感同身受，本就不存在。 秦墨虽然不是富家子女，但她从小生活也算优越，秦延山更是一点苦都没让秦墨吃过。甚至高中的时候，秦延山就已经给秦墨准备好了婚房。这些看上去平凡无奇的事情，对于北京人来说的确算不上富贵，可在陈璐眼里，这些拼尽一生兴许都不可得万一。 “所以，大码女装直播间带节奏的水军是你安排的？” 陈璐没有逃避，点头道：“是。” “赵新华突然加价也跟你有关系？“ 陈璐面无表情：“对。” …… “道秦商标的事儿，也跟你有关系？”秦墨突然想到了困扰了易遥很久的商标。 陈璐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点头回道：“是，道秦商标在我手上。” 看秦墨不再说话，陈璐继续央求道：“秦墨，你能放过我？” 秦墨已经显得很愤怒，她突然暴怒版的吼道：“陈璐，没有人要死抓着你不放，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犯了错就要承担后果，你，你好自为之。” 见秦墨一副要走的样子，显然不肯放过陈璐。 陈璐叫住了秦墨，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力的杀意。 其实，从秦墨打电话威胁陈璐的时候，陈璐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把地点选在了云创办公楼的天台，见面之前，还特意让秦墨和张海发生冲突…… 秦墨当然不会想到，陈璐真的会走这条不归路，所以秦墨没有任何防备。 秦墨还没扭过头来的时候，陈璐已经奋力冲向了秦墨。 十三层楼的高度，只要秦墨掉下天台就必死无疑。 兴许是所有的愤怒委屈在此刻都爆发了出来，陈璐的爆发力很强，身体重重的撞向秦墨，一个用力就把秦墨的身体搬离了地面，直奔天台边缘而去。 当秦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躲避，整个人悬空着冲向了天台边缘。 只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跟踪而来的董志终于出手。 他奋力冲出，在距离天台边缘仅有一米多的时候，极力拦住了如猛虎一般的陈璐。 秦墨重重的摔在地上，陈璐也因为惯性的原因重重的撞在了护栏上。 董志爬起身来走到陈璐面前，表情已经十分狰狞：“陈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在所什么？！” 陈璐已经僵在原地，脸色参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墨更加后怕，只差一米的距离，她就真的从楼顶掉落下去。 死亡面前没有人不惧怕，何况是一个女人。 秦墨起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戾气，但她还是走到陈璐面前，狠狠的扇了陈璐一巴掌，才转身下楼。 董志似乎也已经绝望，但他还是撑起旁边的伞递给陈璐，才扭头离开了天台。 陈璐蹲在天台上，一点一点的蜷缩着、萎缩着，直到把自己抱成一团。直到此刻，陈璐才终于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她险些，杀了人。 杀人。 从小到大，陈璐从没有想过会经历这样的情景。 恍惚间，陈璐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小时候的照片，那张洁白呆萌的笑脸，纯净到让人怜悯。而刚刚，她似乎被恶魔掌控，完全变成了一副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没有任何东西比生命给人的震撼更加强烈。 陈璐终于意识到她错了。 她险些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知道此时，陈璐才终于明白了董志的那句话：“没有人能救你，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暴雨越来越强烈，陈璐在暴雨中蜷缩着，侧脸贴在水泥墙面上的时候，她似乎感受到了脸上的温热，那种生命的温度，竟让她有些劫后余生的感恩。 董志追上了秦墨，把恐慌中的秦墨送回了黑泉社区。 看着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的秦墨，易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秦墨带进卧室。易遥煮了姜汤，给秦墨换了睡衣吹干了头发，才放心的关上了卧室门。 董志把整件事的经过都告诉给了易遥，易遥的震惊无以复加。 “陈璐在哪？” 回过神来的易遥神色中充满了愤怒。 董志知道易遥不是冲动的人，便告诉他：“我们离开的时候，陈璐还在天台。” “天台？” 易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驱车直奔云创办公大楼。 等易遥他们赶到的时候，陈璐已经没了知觉。冰凉的雨水让陈璐迅速失温，整个人已经面色惨白。 急性肺水肿，陈璐与死神擦肩而过。 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半个小时神仙都救不了。 经过半天的强求，陈璐终于苏醒过来。 陈璐苏醒过来就看到旁边的易遥，她突然痛哭，抱着易遥一遍一遍的重复：“易遥，我错了，我错了。” 感觉到陈璐肩膀的抖动，易遥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心痛。 易遥知道陈璐不是恶人，这么多年的相处，她们一直是最好的闺蜜。可似乎，陈璐的改变也跟自己有关。虽然一直以来都是易遥在帮助陈璐，四年大学，易遥总是接济经济困难的陈璐，却从没有想过那样有没有伤害到陈璐的自尊心。连毕业之后的工作，都是在易遥的帮助下陈璐才勉强进了云创。 现在回想起来，陈璐喜欢李想易遥早该察觉的。 易遥有些自责，如果她更早的意识到这一点，兴许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易遥极力安抚着崩溃的陈璐，陈璐的肩膀却抖动的更加强烈。 陈璐在医院呆了三天，情况已经逐渐转好。 三天的时间里，李想一直陪在陈璐身边。而陈璐也并没有提起之前发生的事儿，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安详的享受着眼前的美好。 直到第三天，陈璐突然跟李想说：“李想，我们分手吧。” 李想一脸诧异：“为什么，我们不是都要结婚了？” 陈璐面露微笑，像是已经释然，她转而看向李想双手捧着李想的脸，笑着说道：“我想通了，我之前也许不是喜欢你，我只是喜欢夺走易遥所爱的成就感。我其实一直都是个很自私的人，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易遥。我……我做了很多错事，无法挽回的错事。” 在 看到一脸纯净的陈璐，李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之前的陈璐都不是真实的，眼前的陈璐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谁都会犯错，我不怪你，真的。” 陈璐的笑甚至有些俏皮，突然调侃似的说道：“你这个人还真的是个木头，你听不出来一个女人这样说，其实是想告诉你她不喜欢你了？” 一种释然一种解脱一种落地的真实感涌上心头，李想也突然调侃道：“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陈璐笑道：“那可就不关我事了，单相思其实也不错。” 陈璐是真的想通了。 那一天的生命警告，让陈璐彻底明白了一些事情。 云创颁奖晚会那天，陈璐其实也在现场。她还没离开云创的时候，阅视官方就已经给了云创几个参会的名额，其中就有陈璐。 那天下午，陈璐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当他看到易遥带着林菲飞去了休息室之后，陈璐也跟了上去。 陈璐知道，林菲飞几乎把所有事儿都告诉给了易遥。 那一天，陈璐以为易遥会疯狂的开始报复她。 可易遥没有，她依旧想着帮助陈璐，让他和林菲飞一起负责小黄车项目的开发。 ------------ 第一百五十八章：合作 当意识到易遥还在帮自己的时候，陈璐却把那些难能可贵的善意当成了作秀。 知道前几天她昏倒在云创办公楼的天台上，迷迷糊糊中听到易遥焦急的嘶吼声。被雨水夺走体温的陈璐能清晰的感受到易遥胸前的温热，她意识到易遥跌倒了，可她又爬了起来。 一身泥泞的易遥跌跌撞撞的狼狈模样，像一幅隽永的画卷一针一线在陈璐的心里编织着、蔓延着。 直到那一刻，陈璐才真正意识到，易遥从没有放弃过她，甚至从没有怪过她。 当一切污秽从心中排挤出去，陈璐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 触地的感觉，让她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陈璐住院的那几天，易遥每天都会去探望陈璐，做陈璐喜欢吃的饭菜，给陈璐拿换洗的衣服，有时候天晚了，易遥干脆挤在陈璐的病床上呼呼大睡到天亮。 陈璐说她想喝云创门口那家奶茶店的奶茶，易遥每天都会带去，即便要绕很远的路。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候的样子，一杯奶茶两个人一起喝，喝到最后剩一堆珍珠，易遥总会抢走。 这一天，陈璐和秦墨一起去的医院，同行的还有董志。 天台之后，这还时陈璐第一次见秦墨，她显得有些愧疚，但秦墨似乎已经原谅他，刚坐下就开玩笑似的说道：“陈璐，没想到你力气还不小，我整个人都被你拖起来。现在想想都后怕，你说……你说你要是去练举重，轻量级里岂不是所向披靡了？” 陈璐知道秦墨不责怪自己一定是易遥的努力，她有些惭愧的看着秦墨：“对不起了，秦墨，我跟你道歉。那天……我之前应该是被恶魔附体了。” 秦墨却连连摇头：“你其实不用谢我，那天的事儿多亏了董志，如果不是他及时拦下来，你今天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陈璐扭头看向董志，他还是以前懦弱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看去却多了几分光芒。 “谢谢你了董志，你救了我。等我出院了，我请你吃饭。” 董志嘿嘿一笑，“不用……我请你。” 接下来的几天，易遥没怎么去过医院，而是拜托董志帮忙照顾陈璐，董志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哎，你说董志和陈璐会不会走到一起去？” 宝马330上，秦墨突然问向易遥。 “怎么这么说？”易遥显得有些疑惑。 “你不觉得陈璐看董志的眼神很奇怪？” 秦墨话没说完，易遥就摇头叹气：“你的疑心病又犯了？” 秦墨立马解释：“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陈璐好像喜欢董志，你看不出来？陈璐看李想的时候，都不是那种眼神。” 易遥怎能看不出来，说起了解，这个世界上除了陈璐的父母，最了解她的兴许就是易遥了。 “对了，我们现在可是缺个摄影师，张滨早上还抱怨，之前的素材可都剪的差不多了，在不拍新的视频，咱们可就没得发了。” 秦墨故意提起李想，易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毕竟她和陈璐之间发生这么多崎岖坎坷的故事，都是因为李想而起。 “你不是有钱么，不能招个摄影师？跟我说有什么用？” 易遥扭头看向窗外，秦墨也不再多问，悄悄给张滨发短信：“能不能把你师傅请回来，就看你的了。” 几天之后，董志把道秦商标转让给了黑泉竹编厂，有了道秦商标，易遥终于可以开始她的品牌化路线，陈铭设计的竹编产品也终于可以上架。 秦延山生日这天，道秦竹编账号开始直播带货。 孟宸显然是最激动的那个，她终于可以发挥自己最擅长的带货环节，当然，那也意味着孟宸的收入水平将会提升几个等级。 瑶琴工作室只是个体量很小的工作室，销售渠道并不像云创那样丰富，但易遥还是联系到了阅视颁奖晚会上结实的那些网络红人，跟很多大主播签了达成了合作。 虽然不像mcn那样需要签经济合约，但很高的分成比例和道秦竹编如今的知名度还是引起了很多网络红人的兴趣。 先期，易遥做了几款性价比很高的流量款产品，以极地的价格投入市场，加上道秦竹编本身的知名度，线上直播销量迅速攀升，甚至开播当天就打破了云创几年来的最高销售记录。 眼看销量攀升，孟宸也更加卖力。 一切终于回归平静，知道账号已经平稳的度过了波动期，易遥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这天，张云创突然找到易遥。 看张云创带着礼物上门，易遥显得很不适应，一旁的秦墨更是觉得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把戏，张云创刚一进门就被秦墨讥讽：“老舅，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带礼物上门，这还真是干鱼肚里寻胆少见少有。” 易遥知道张云创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肯定有事，瞪了一眼秦墨，便把张云创领进了办公室。 “张总，您找我有事儿？” 张云创环视一周，见已经赫赫有名的瑶琴阅视工作室还挤在这样一个小破木屋里，不免有些感慨：“瑶琴现在这么成功，是时候换个地方办公了。我这次找你来的确是有事儿想跟你商量。” 张云创迟迟不肯说明来意，易遥显得也没了耐心：“张总，您有话就直说吧。” 张云创这才开口说道：“工作室体量太小，也很容易遇到平静，我觉得瑶琴是时候转型了，从工作室转型mcn公司，以瑶琴工作室现在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快速组建mcn矩阵不难。” 易遥怎么都没想到，张云创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易遥做了这么长时间的运营，小团队的阅视短视频运营方式的确很容易碰到瓶颈。毕竟mcn可以集合各路网红资源，渠道更宽、运营方式也更丰富，能够运营的产品种类也更多，这的确是瑶琴工作室想要发展壮大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见易遥没有反对，张云创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来出资，你跟秦墨组建mcn公司。不过，你放心，”张云创显然知道易遥回对他这个竞争对手有所防备，便坦率的说道：“这次公司你们来注册，我只负责投资那干股，不要管理权也不要决策权，我就是单纯的分红拿钱做股东，其他的事儿我绝不过问。当然了……” 觉得这样还不够，张云创继续补充道：“云创的资源、渠道、平台，瑶琴工作室都可以用，这些都可以写在合同里。你觉得怎么样？” 张云创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渥，可易遥并没有当即作出反应。 “我知道你肯定有顾虑，这样，合同你们来拟，所有条件你们都可以写在合同里，到时候我们在决定要不要合作，你看怎么样？” 易遥从没有见过张云创如此低三下四的样子，她本能的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张云创走后，被关在门外的秦墨才进了屋。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秦墨想都没想就表示反对：“老易，你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张云创的话你也信？这人可一向是豆腐嘴刀子心，他指不定想怎么算计你呢。” 易遥并不完全认同秦墨的话，张云创的确城府很深，可他提到的转型问题的确是瑶琴工作室未来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另外，如果真像张云创所说的那样，合作之后云创的渠道、资源、平台，瑶琴工作室都可以拿来用的话，瑶琴工作室至少会少走很多弯路，起点也更高。 “老易，你不是真的想跟张云创合作吧？” 看易遥一副沉思的样子，秦墨莫名的担心起来。 “把心放肚子里，这不还没决定么，我去趟医院，这儿的事儿交给你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转型 作为一名阅视短视频运营者，易遥很清楚工作室的未来出路在哪。 团队形式的阅视工作室因为体量小、资源渠道差很容易发展到瓶颈状态，而且往往会因为项目单一导致工作室承受风险的能力变差。 在很多方面，mcn机构展现出了更多的优越性。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前期的mcn机构运营并不需要太大的体量，运营难度并不大，但可以很好的规避工作室的发展弊端。 mcn机构其实并非常人想象的那样庞大，mcn首先是一个媒介。 阅视短视频平台有几千万的创作者，官方统一管理的难度很大，对接渠道资源想要辐射每一个创作者也几乎是不可能实现。于是，就产生了mcn这种媒介型的矩阵机构。 mcn通过矩阵的方式跟中小规模甚至是新手创作者签约，统一管理签约创作者的渠道、资源、流量扶持和收入问题。由mcn机构跟阅视官方对接，这很大程度上减少了阅视官方的工作内容，同时也提升了官方对于创作者的管理效率。从形式上看，mcn更像是阅视官方的二级代理商。 阅视官方通过扶持政策、流量加持和各种活动计划向mcn投放资源和流量，再通过mcn的分配落实在阅视视频创作者身上。 一方面，mcn为了实现收益会更深入的研究签约创作者的实力和潜力，做到更精准的流量投放，减轻了阅视官方的工作压力。 另一方面，mcn跟创作者之前存在绑定关系，双方利润分成比例通常为四六分配，创作者六成mcn机构四成，这种矩阵式的盈利模式会帮助mcn获得更多的变现渠道，进而提升机构等级，随即获得阅视官方更多的资源和政策倾泻，最终反馈到创作者身上。 也就是说，创作者通过跟mcn机构签约可以快速的获得精准而强大的流量扶持，这对于创作者前期起号以及后期的渠道铺设都有相当大的帮助。 另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mcn机构通过网红矩阵的搭建，事实上已经创造出新的线上渠道。通过对旗下网红资源的合理利用，mcn机构可以对接品牌商、生产商、销售商，实现产品的线上转型。在帮助创作者提升收益的同时，mcn机构也能获得更为丰厚的利润回报。 而作为工作室，单个的阅视项目的确有成功的可能，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工作室要承担百分百的失败风险。一个项目的失利就会造成整个工作室的瘫痪，风险率极高。 易遥很清楚，要想规避这些风险，让瑶琴工作室长久的发展下去，注册机构转型mcn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在这一点上，张云创显得很有底气，他相信易遥没办法拒绝云创的资源和渠道优势。而实际上，张云创之所以选择投资瑶琴工作室，最本质的考虑还是为了壮大自身。 首先，易遥能力强，竹编项目发展潜力也后劲十足，易遥转型mcn是必然的选择，云创显然是她最好的合作选择。而通过合作，张云创等于提前“消灭”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将自身的利益跟云创的竞争者绑定，这种筹谋算计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另外，张云创虽然答应易遥投资后不参与管理决策，但毕竟张云创会因此成为瑶琴工作室的实际投资人，甚至是最大股东。虽然看上去云创和瑶琴工作室没有实际的归属关系，但云创总裁投资瑶琴工作室，给外界的印象就必然是瑶琴工作室归属于云创。 光是瑶琴工作室如今的名气就能给云创带来无法想象的加持，这显然是张云创最想要看到的。 通过投资就把竞争对手变成了合作对象，甚至完全扼杀了瑶琴工作室打败云创的可能，张云创这一招不可谓不老辣。 易遥虽然运营能力强，但以她现在的眼界，显然并没有考虑到这些。 医院里。 董志这几天一直守在陈璐身边，吃完午饭，董志刚要去打水被陈璐叫住。 “我想回家了。”陈璐突然说道。 董志显得很不可思议：“回家？回老家？” 看陈璐墨然点头，董志却突然笑了：“你可不像是能安生下去的人。” 陈璐当然想留在北京，虽然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做出了改变，可如今她真的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北京。 整个阅视运营圈被拉入黑名单不说，手上的项目也尽数被别人抢走，甚至连唯一能够翻盘的道秦商标陈璐也已经让董志转让给了黑泉社区。 从头再来？ 重新回到隔断房里？ 一想到这些，陈璐就感到绝望和恐惧。 似乎生活的压力已经磨平了陈璐的斗志，而最让陈璐担心的是，她很怕自己在重新开始的路上再次变成那个恶魔一般的陈璐。 “你有什么别的打算？”沉默了很久，董志问向陈璐。 陈璐摇了摇头：“你看我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打算？” 董志犹豫了很久，但还是说道：“陈璐，汽修店的生意还不错，你要不要……来帮我？” 陈璐明白董志的意思，这么多年来，董志一直喜欢自己，陈璐不可能察觉不到。只是，陈璐此刻却没办法答应，毕竟董志已经知道了她不堪的一面。 “我不在意的。真的。” 陈璐没有任何反应，董志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可董志越是这样，陈璐越觉得愧疚。 两人四目相对、相对无语的时候，易遥来了。 知道陈璐打算回家，易遥却很反常的没有反对：“回去也好，别看小城市发展不好，可那里舒服安生，没那么多尔虞我诈。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易遥的反应让陈璐也有些讶异。 “你都不留一下我？” 陈璐一脸委屈，易遥却更像是一个世外高人一般怅然说道：“留不留是你自己选，旁人怎么可能替你做决定？再说了，人留下心不在，也没什么意思。” 陈璐这才意识到易遥是故意在激她，正要生气的时候，易遥却从包里拿出一份租赁合同递给陈璐。 “这是什么？” 陈璐打开合同，才看到是她之前在四惠租住那间房子的租赁合同。 “你……” 易遥微微一笑，没等陈璐说完，便说道：“你搬走之后，我就把那间房子租下来了，有时候也会去住两天。” 虽然那间房子有陈璐太多不堪的回忆，可易遥能这么做，陈璐还是被触动。她知道，在她刚刚走上不归路的时候，易遥就已经帮他准备好了退路。 “这，我不能要……” 陈璐依旧没有说完，就被易遥打断：“你忘了，瑶琴工作室最困难的时候你给过我五万块钱，说起来，你可是瑶琴工作室的股东。看着股东流落街头不管不顾，你可别让我担这种恶名。” “陈璐，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等朕打完天下，这天下肯定有你的一半，我是认真的。” 说到这陈璐已经哭成了泪人，易遥一把搂过陈璐抱在怀里，突然调侃道：“爱妃，哭花了妆朕可就要变心了。” …… 易遥之所以考虑跟张云创合作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陈璐。 易遥知道陈璐做了这么久的运营，虽然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在云创竹编账号和鞋厂账号的运营上看，陈璐的运营思路已经很成熟。离开阅视运营圈子重头开始，那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易遥要跟张云创合作，陈璐表现的很排斥。 “你知道张云创是什么样的人，跟他合作风险太大了。” 易遥并没有做决定，但她清楚，跟云创合作，至少可以让陈璐摆脱黑名单恢复名誉。而且，易遥已经打算让陈璐来管理瑶琴工作室即将注册的mcn机构。陈璐更了解张云创，也更了解张海，也算是能在一定程度上钳制两人。 再次回道四惠地铁站旁边的出租屋，陈璐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易遥为什么要选择这套房子，比起逃避以前翻过的错，直面不堪或许才是拯救自己最好的方式。 不过易遥还是很贴心，房子里的布局已经重新做过，家具也都是焕然一新，连收纳篓和沥水篮也都换成了道秦刚上市的新品。 易遥本来打算留下来跟陈璐吃完晚饭，可见董志也在，便识趣的离开。 刚出楼门，易遥就接到了凌素华的电话。 “凌素华，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有事儿？”在凌素华面前易遥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大没小。 “怎么，出名了就忘了生你养你的人了？你爸做了你爱吃的菜，回来吃饭。” …… 易遥回到家，才知道凌素华的明代传统服饰出了问题。 ------------ 第一百六十章：让我考虑考虑 易遥回到家，就看到凌素华情绪不对，一问才知道是她的服装生意出了问题。 凌素华之前接了南方几个剧组的订单，因为供货量很大，工厂里的人根本忙不过来，凌素华便招了些老手艺人帮忙生产。手工明代汉服对手艺的要求很高，凌素华也没想到，她刚发了招聘信息，就有十几个四五十岁的手艺人来面试。 只是布料已经备好，服装已经生产了大半的时候，几个剧组都因为找到了新的供货商而违约，虽然对方很痛快的支付了违约金，可丢了这么大一块市场又新增了不少了工人，凌素华的服装生意迅速陷入窘迫的境地。 本来凌素华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易遥，毕竟她本来就是要强的性格，让女儿知道自己又要面临失败，显然不是凌素华想要看到的。 但这一次易成文很坚持，他觉得女儿已经长大是时候该为家里分担了，何况，易遥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打败的。 这是凌素华第一次没有反对易成文的意见，即便她心里很不情愿。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老手艺人？”易遥的关注点却不在怎么解决问题上，反而问起了手艺人的事儿。 凌素华叹了口气：“姜屯那很早以前就做传统服装生意，后来落败了老手艺人转行的转行失业的失业，要不是你姥姥说我也不知道那里有那么多老手艺人。” 姜屯离姥姥蓝佩英家并不远，从前凌素华的生意做的冷淡，还接连除了不少问题，这些人并没有注意到凌素华。可后来，凌素华真的把明代传统服饰做出了一些效果，眼下扩招团队招聘老手艺人又给这些待业在家的老手艺人们带来了希望。 时代洪流冲中，这些老手艺人本以为会被淘汰，直到他们看到了凌素华的招聘信息。 “姜屯有多少老手艺人？多么？” 易遥的问题依旧不再点上，这让凌素华也显得有些不耐烦。 “多，姜屯几万人，做传统服饰手艺的没有三千也有八百。”凌素华一脸无奈。 易遥又问：“你现在手上的货加上资金，维持现在的运作还能撑多长时间？” 凌素华连连摇头，但还是粗算了一下回道：“两个月没问题，两个月之后，就难说了。” “行，让我先考虑考虑。” 不顾凌素华和易成文一脸的疑惑，易遥放下碗筷便回到了卧室休息。 易遥怎么可能睡得着，她知道眼瞎是凌素华最困难的时候，但同时…… 易遥似乎看到了什么转机。 打开电脑打开阅查数据平台，一整个晚上易遥都没有睡觉，仔细研究者阅查平台上的数据信息。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易遥看完最后一组数据，表情也瞬间开朗起来。 有几个对易遥很有利的数据信息进入到易遥的实现之内。 首先，或许是因为道秦竹编账号的成功，在阅视短视频的数据分析中，易遥可以清晰的看到与传统手艺相关的视频账号在迅速增长，更为明显的是，原本主打现代服饰变装的美女主播，现在也为了蹭到传统话题流量转而在传统服饰变装上寻找突破口。 另外，易遥查看了一晚上的数据信息虽然没有看到传统服饰相关的直播带货账号，但却意外在阅视平台的产品品类中看到了“传统服饰”的类目。 两个月前越是平台还没有这个细分类目，现在已经有了。 敏锐的易遥立马意识到这个改变的重要性。 运营虽然是个需要创意和晚饭各显神通的行业，但易遥很清楚，一切运营思路都极度依附阅视官方的发展思路。传统服饰细分品类从无到有，至少可以说明传统相关话题和相关渠道铺设已经引起了阅视官方的重视。 相比运营者和mcn机构，阅视官方显然对风向的把控和新领域扩宽有着更敏锐的感知度。 而现在，传统服饰似乎已经成了阅视官方重点政策扶持的领域。 易遥知道，这是凌素华翻身的最好机会。如果能迎合阅视官方的发展思路，做第一个吃下“传统服饰”领域蛋糕的人，彻底打开明代传统服饰的线上市场并非没有可能。 一个线上新品的出现，首先考虑的是它的市场需求，其次才是通过性价比和运营方式打开销量。拿道秦竹编来说，虽然现代居家用品很多都被塑料制品、不锈钢制品取代，但竹编制品在功能和实用性上并不次于塑料制品不锈钢制品，这部分市场需求是存在的，也是可以挖掘的，所以竹编账号能够起来，市场能够打开，跟市场需求脱不了关系。 明代传统服饰的市场需求就显得小了很多。 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穿明代传统服饰出门，穿戴繁琐不说，也并不符合现代审美甚至会显得另类。 明代传统服饰最大的市场需求还是来自于线下商业活动、文艺节目和影视剧道具，而这方面的市场显然是不够的，也并不适合放在阅视平台上做。 易遥很清楚，如果不能挖掘出新的市场需求，盲目做传统服饰账号，只会导致最终的失败。 “阅视官方为什么要开传统服饰品类？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易遥陷入了思维死循环之中，她知道阅视官方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发展规划，也必然是看到了足够的市场需求。可这些需求，到底在哪？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数据分析，易遥还是没能解决这个最棘手的问题。 虽然传统服饰变装账号在增加，但显然这部分市场需求并不足以支撑账号销量需求。 不过，还有一种方式可以尝试。那就是通过mcn试销，通过庞大的网红群体测试产品的市场需求到底在哪。这也是mcn机构的优势所在。 以前新品测试只能在线下进行，就如同商场里最新上架的新口味饮品一样，即便线下商超渠道足够广，但其实新品测试的效果并不明显，毕竟这需要调动的资源太多，也往往得不到消费者最真实的反馈。 mcn线上新品测试则完全不同。 首先，线上有足够的渠道和消费者基础，新品测试的真实性更容易保障。同时，通过矩阵分销的方式，更容易找到产品的市场需求点。 是老一代人更需要传统服饰，还是新一代年轻人更喜欢传统服饰，是学生还是老师，是自用还是活动使用，这些都可以通过现场新品测试找到最理想的答案。 可现在的问题是，易遥没有自己的mcn机构能完成这项工作，而把新品测试放在云创这种成熟的mcn机构去做又有很大的风险。 新品测试就意味着立项，一旦测试结果达到要求，就意味着新项目可以启动。易遥当然希望这种前景可观的项目，可以由自己来做，而不是白白便宜了云创。 问题的症结又回到了最初，如果易遥想要吃下这个项目，就必须考虑筹建mcn机构，而她筹建mcn机构就不得不考虑云创的优渥条件。 一晚上没睡，易遥已经困得不行，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多。 家里空无一人，易成文留的早饭也已经凉透。 易遥想不通问题，和往常一样出去散心，这是易遥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想不通的问题就不想，先让自己放松下来，生活或许会给你最好的答案。 易遥去了十三陵，在十三陵水库的游船上见到了秦墨。 和邢子阳。 看秦墨一见到自己就目光闪躲的样子，易遥显然已经猜出了两人的关系。 “哟，我看某些人要向现实低头了呀，是不是，秦墨？” 易遥故意挑逗秦墨，却把秦墨的彪悍劲儿勾了回来，刚还扭扭捏捏的样子立马化身悍妇，直接亲了一口旁边的邢子阳：”我这是向现实低头？我这是给了现实一记重拳好吧？开玩笑。” 邢子阳喜出望外，立马感慨道：“易遥姐，你该早点来，你早点来肯定不止这一口。” 秦墨和邢子阳真的走到了一起，虽然之前好像一点征兆都没有，秦墨反倒是一直表现得嫌弃邢子阳的样子。 果然爱情容易让人冲昏头脑，秦墨这个钢铁直女显然不止被冲昏了头脑。 “你们俩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搞得我跟个傻子一样。”易遥继续问道。 秦墨嘿嘿一笑：“老易，你傻不傻跟我们可没关系，天生的我可没办法帮你。” 秦墨对邢子阳改变态度，是从邢子阳买下秦墨卖掉的房子开始的。 邢子阳本来打算瞒着秦墨，可最终还是被秦墨意外发现了房产证。 直男直女，铁锹碰镐头，竟真的擦出了火花。 ------------ 第一百六十一章：毛头小子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易遥经过易成文的书房，无意间扫了一眼书架，看到书架上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样子便立马疑惑起来。 易遥问易成文：“老易，你跟凌素华都复婚了，凌素华都被没把你的书赎回来？她不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吧？” 凌素华正在洗手间洗漱，并没听见，倒是惹得易成文紧张起来，赶忙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这才解释道：“你妈说过这件事，可她现在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情况好转了再说。再说了，书就是书，人永远比书重要，你真当你爹不懂事？” 易遥噘着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易成文嘴里说出来的。 “老易，你学坏了，这话像是红小姑娘开心的。” 易成文也不反驳，笑呵呵的回屋里睡觉。 只是易遥一回头，刚洗完头的凌素华披头散发的挡再易遥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凌素华，你能不能注意点，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 易遥一通抱怨，凌素华却完全没当回事：“你心里没鬼，怕什么？” 被凌素华反将一军，易遥却觉得可乐，以前的凌素华从来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 只是易遥刚回到卧室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凌素华却突然推门而入，坐在易遥旁边。 “书的事儿，你抽时间去一趟你严叔那。” 凌素华一脸戏谑：“你不会真以为你妈会不把这件事放心上吧，老易爱书如命，我怎么可能没找过老严？” “我去？我去干什么？”易遥一脸疑惑。 凌素华也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老严说了，谁去都不管用，啥时候你去了他才肯还书。” 凌素华会这么说，易遥显得更疑惑了，一脸怀疑的看向凌素华：“凌素华，你们不是又要搞什么猫腻吧？” 以前的凌素华听易遥这么说就算不发火，一顿母爱的痛打肯定是少不了的，可现在凌素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反正我话已经带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儿。” 易遥当然觉得这事儿肯定有蹊跷，第二天一早没没等易成文做完早饭，易遥拎起两个煎蛋一边往嘴里塞就一边匆忙出了门。 易遥直奔严瑾华的瑾华设计公司，迫切的想知道严瑾华和凌素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进办公室，严瑾华已经等在办公室里，易成文的那些古书也都摆在桌上打包好，像是知道易遥要来一样。 “凌素华还真是嘴快。” 猜到实情易遥不由得调侃道，严瑾华却笑呵呵的回她：“你妈也是对你好，还让你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易遥从没在言语上吃过亏，立马翘起二郎腿：“得得得，你们这帮老一辈的人打着爱的名义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未成年，你们这冠冕堂皇的劲儿我真学不来。” 易遥虽然从小就很喜欢跟严叔在一起，可在严瑾华面前，易遥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性格，从不会估计严瑾华的感受。 严瑾华似乎也早已经习惯。 只是当易遥抱起书就要走的时候，却被严瑾华拦住：“等等，就这么走了？” 易遥回头，一脸疑惑：“怎么，要不我给您唱个小曲助助兴？” 看易遥又要犯贫，凌素华也不惯她，伸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弹在易遥额头上：“少装蒜，我是你严叔不假，从小看你长大也不假，一码归一码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易遥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凌素华没还严瑾华的钱，一屁股坐回座位黑脸看向严瑾华。 严瑾华拿出借据，又从旁边拿出老旧的计算器算了好一阵子才说：“加上利息一共十万零五千八百三十六，给我十万好了。” “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听到十万，易遥还是很惊讶的，她只知道凌素华被坑布料那次易成文从严瑾华这拿了五万，怎么突然就变十万了？ “借据都在这，你自己看，你可别反咬一口，你严叔可从来没做过高利贷的生意。” 拿过借据一看，易遥瞬间疲软，感情易成文不止帮了凌素华一次。 “严叔~” 易遥立马还上另一幅表情，撒娇的声音才刚从嘴巴里挤出去，就被严瑾华伸手叫停：“打住，我说了一码归一码，不见钱书你肯定带不走。” 易遥彻底没了脾气，虽然严瑾华从小对易遥就不错，可易遥知道严瑾华也是个倔人，他说的出做得到。 “是不是没钱？没钱也行，不过，你想拿走书，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严瑾华一脸坏笑的样子，易遥猜到肯定没什么好事。 严瑾华继续说道：“听说瑶琴工作室现在发展的不错，你们那个孟宸还获了奖，是不是打算做mcn机构了？” 易遥没想到严瑾华会知道这些，看上去像是一直关注着自己一举一动。 “没见你渡劫，哪来得这千里眼顺风耳的本事，严瑾华你不是派人跟踪我了吧？” 严瑾华呵呵一笑：“派人跟踪你？我有那闲工夫？跟你说认真的，我想投钱做你们的股东，你觉得怎么样？” 投资？严瑾华的话一下把易遥整蒙了。 “你想投资瑶琴工作室？为什么？” 易遥这么一问，严瑾华立马从旁边拿了一份资料递给易遥，“你自己看。” 资料上是一大堆mcn机构的名称，后面还有公司地址和负责人联系方式。 “这什么东西？你有话直说行不行？” “这些可都是打算投资瑶琴工作室的人，你不知道？”严瑾华看出来易遥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哦，张云创肯定找过你吧，他是不是也要投资瑶琴工作室？” 易遥大为震惊，眼前的严瑾华太像是洞若观火的如来佛祖了，而她更像是蹦了半天都没逃出如来佛手掌心的孙猴子。 严瑾华想要投资瑶琴工作室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首先，金华服装设计公司虽然是设计公司，但也有自己的服装品牌，虽然销量还算可观，但显然还达到严瑾华的理想状态。易遥做过大码女装，还顺利帮道秦竹编实现了品牌化路线，显然是严瑾华最看重的。 而且，金华设计公司声名在外，想调动市场资源拿到更有竞争力的服装价格也不是难事。 最关键的一点是，严瑾华的大学同学就是那个被易遥成为赵哥的阅视官方负责人。瑶琴工作室得奖受邀参加阅视颁奖晚会的那天，严瑾华其实也在。 严瑾华一直有想在自媒体行业突破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也正是那天晚上，严瑾华跟那个“赵哥”聊了半天，才逐渐有了投资瑶琴工作室的打算。 阅视官方负责人很看好瑶琴工作室的发展，得知严瑾华跟易遥的父母是很好的朋友，立马推荐严瑾华投资瑶琴工作室，还顺便拿出了打算投资瑶琴工作室的公司名单。 易遥的确显得很意外，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公司打算投资瑶琴工作室，更疑惑的是，她至今都没有见到过名单上的这些人。 严瑾华显然看出了瑶琴工作室的疑惑，一通解释下来易遥总算明白。 商场如战场，虽然易遥初出茅庐就把道秦竹编项目做的风风火火，可从商业思维上看，易遥顶多只能算个毛头小子。 在北京当地的阅视运营圈子里，云创算是有实力的。张云创早就预料到会有人盯上瑶琴工作室这块蛋糕，但他提前放出风声，高速比人云创要投瑶琴工作室，那些蠢蠢欲动的公司便识趣的离场。 商业权谋本质上就是利益最大化，比起投资瑶琴工作室承担投资风险，得到云创的渠道资源显然是这些公司更想看到的。 张云创用合作解决了竞争对手，也等于给云创跟瑶琴工作室的合作压低了“价格”，一个举动三方获利如意算盘打的简直不要太响。 更何况，谁都知道云创的实力，即便不考虑拿到云创渠道资源的短期效益，得罪云创显然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们也想加入 严叔的话让易遥这个商场小白认识到了一个全新而又陌生的世界，易遥根本想象不到，张云创想要投资瑶琴工作室，一件如此简单的事儿竟然也能产生这么多的筹谋算计。 “你想怎么投？” 相比起张云创易遥显然更愿意选择严瑾华。 严瑾华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一样：“一百万，占一成股，怎么样？” 易遥却连连摇头：“不行，一百万只能拿5%。” 严瑾华没想到易遥会这么刁钻，“易遥，我可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就一点情面都不给？” 严瑾华话还没说完就被易遥打断：“哎，严叔，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一码归一码这可混不到一起。” 严瑾华说易遥的话被易遥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严瑾华连连摇头：“你这小姑娘，学的倒挺快，5%就5%，我叫人拟合同，拟好了我们就签合同。” 易遥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虽然跟张云创合作有风险，可云创毕竟有全市最好的渠道资源和网红矩阵。对瑶琴工作室的发展来说，这些加持显然是严瑾华给不了的。 而且经过严瑾华的点拨，易遥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她不跟云创合作，那就只能站在云创的对立面，成为竞争对手。 领教过张云创的手段，易遥难免有些担心。 中午，回到黑泉社区的时候，易遥一进木屋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易遥怎么也没想到小米会出现在这里。 看小米跟秦墨聊的热火朝天的样子，之前的恩怨显然已经过去。 见易遥进门，小米立马过来打招呼，秦墨也说出了小米来这儿的目的。 自从离开新华服装厂直播项目之后，小米的日子并不好过。被阅视官方点名，她“假名媛”的身份也被曝光，想在名媛圈子继续混下去已经很难。 不过，小米也算是有骨气的，她拉着很多姐妹下水最后落败，绝境中的小米没有放弃阅视短视频，而是跟她的十几个姐妹联手做了几个吃播账号，带货海鲜和拌酱。 虽然做的一直不温不火，小米还是坚持到了现在。 “听说瑶琴工作室要筹备mcn机构，我们也想加入。” 小米没有绕圈一开口就表明了来意。 易遥显得很疑惑：“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做mcn了？” 小米却比易遥更加疑惑，拿出手机找出云创最近发布的视频递给易遥：“云创已经发视频说要跟瑶琴工作室合作组建新的mcn机构，你自己都不知道？” 看完视频，易遥有些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张云创会这么猴急，还没敲定的事儿竟然已经提前公布，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架势。 小米他们做的是海鲜和拌酱，易遥仔细看了他们的账号，很快发现问题的所在。 “你们账号运营不起来，首先是思路问题，内容定位做吃播是对的，但你们视频里的产品太多了，做海鲜就做海鲜，做拌酱就专攻某一个特定的拌酱。越是用户有自己的平台属性，你给他们太多的选择，其实就是让他们放弃选择。有时候，只有一个选择就意味着没得选，反而更容易实现销售。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你们的选品和定价有问题。流量款性价比不突出，利润款类目冷门，不容易引起用户的购买欲望。” 听易遥说的头头是道，小米就知道她没选错人。 这段时间，小米不是没求过人，甚至还偷偷去云创联系了一个运营付费帮忙，可接连几波人帮他审查账号问题，最终也都是说些内容不够吸引人、视频拍摄有问题那些无关痛痒的话。 易遥一个总结就把小米吃播账号最根本的问题挖掘了出来，小米心里暗自感慨：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只是易遥突然神色一转，告诉小米：“如果我们不打算跟云创合作，你还会不会考虑加入瑶琴工作室mcn矩阵？” 易遥的话让小米一惊，连旁边的秦墨都显得很意外。 之前一直是秦墨反对跟云创合作，易遥一根筋似的认准了云创。现在，秦墨好不容易接受了易遥的考虑，没成想易遥转眼变卦。 易遥给小米出了一个难题，她是看到云创放出了消息，才想着加入瑶琴工作室矩阵账号，毕竟就算瑶琴工作室发展需要时间，有云创的渠道资源，他们的吃播账号也能活的不错的流量加持。 可小米没有考虑太久，很痛快的回道：“当然会，我们相信易遥姐的能力。” 有营业执照，注册mcn机构也并不繁琐，只需要上传公司营业执照、法人信息和运营者资料，通过越是官方审核就能获得mcn资质组建子账号矩阵。 因为mcn机构本质上是帮助阅视官方管理越是创作者的，阅视官方对mcn机构的审核并不苛刻。但相对的，机构等级却对mcn自身的发展意义非同寻常。 高等级的mcn机构能获得更多的平台政策扶持、流量扶持，甚至还能获得专属的平台活动，对mcn自身以及子账号的发展都极为重要。 瑶琴工作室新注册的mcn机构等级很低，但因为道秦竹编账号的率先加入，机构知名度是有的。 谁都知道道秦竹编账号的起号速度惊人，主播孟宸更是刚创作几个月就得到了阅视官方的季度最佳新人奖，道秦竹编账号的加入等于给了瑶琴工作室mcn做了活广告。 想要提升mcn等级，子账号的数量和视频质量、带货能力、变现能力等等都是重要的考核条件。 易遥知道，她们现在只能以量取胜，通过迅速拉拢子账号加入提升机构等级，获得更多的平台资源。 完成机构注册，将道秦竹编账号加入矩阵，小米那边却迟迟没了动静。 虽然小米几次上门，但都没有提起加入矩阵的事情。 秦墨皱着眉头：“这小米搞什么鬼？怎么感觉像是我们求她一样？” 易遥倒是一脸清醒的样子：“我们现在才刚开始，新手mcn机构连像样的流量扶持都没有，可不是我们求她？” 易遥一脸不悦：“你那个严叔不是要投钱？还没到？” 易遥笑着回道：“合同都还没签，哪那么快，不过你说的也对，等严叔的资金到位，我们倒是有别的办法可以快速提升机构等级，到时候就不至于这么窘迫了。” 下午，易遥去了一趟小米的出租屋，帮他们的账号重新做了内容定位，帮助小米做了定价和选品规划，算是彻底帮小米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内容定位虽然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才能看出效果，但重新定价选品，直播间的转化率却是立竿见影。 加上易遥帮小米制定的活动规划和引流方式，当天的直播销量就翻了一番。 第三天，小米带着十几个阅视新手创作者去瑶琴工作室签约的时候，秦墨沉闷的脸色才好看了不少。 小米也算头脑清醒，云创虽然渠道多资源广，但云创毕竟是大公司，看不上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瑶琴工作室却完全不一样。机构提升等级的阶段，瑶琴工作室虽然没有足够的流量扶持给与他们，但运营思路、内容定位、定价和选品上的帮助却是立竿见影。 很显然，现在的瑶琴工作室更适合他们。 小米不仅把她和朋友做的几个吃播账号放在了瑶琴工作室mcn矩阵里，还帮易遥介绍了不少的朋友加入。 有道秦账号的名声支持，加上小米账号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些人当天就跟瑶琴工作室签了合同。 另一边张滨孟宸邢子阳他们也没有闲着，一直在阅视短视频上联系新手创作者加入瑶琴工作室矩阵。一开始几个人做的并不顺利，因为在那个时期，很多mcn机构因为合约问题剥削创作者的事情经常发生，导致mcn整体的名声并不太好。可当对方知道是瑶琴工作室，知道孟宸的账号也加入了瑶琴工作室矩阵，渐渐地加入者也越来越多。 到了跟严瑾华签合同的时候，易遥才知道瑶琴工作室这段时间的发展为什么这么顺利。 签合同的时候，云创官方负责人赵哥也在。等赵哥拿出官方通告让易遥看的时候，易遥才知道瑶琴工作室已经被列为阅视官方合作机构。 “不用这么惊讶，阅视只会选择有潜力的机构合作，我帮你不全是看老严的面子。还有……我们知道瑶琴工作室现在的资源和渠道很薄弱，昨天我们刚开会研究了这件事，阅视的官方渠道和资源，瑶琴工作室可以用。” 易遥不可能不惊讶，毕竟连云创这种当地首屈一指的mcn机构都没有获得阅视官方的资源和渠道帮扶。 显然，严瑾华在这件事上起了关键的作用，否则单品瑶琴工作室的发展潜力，阅视不肯能给如此优渥的帮扶。 合同签完，瑶琴工作室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也被解决，易遥很清楚，有了阅视官方的帮助，瑶琴工作室接下来的发展会平稳很多。 ------------ 第一百六十三章：如梦初醒 “老严，要不按你之前说的，我们把合同改成一成股？” 知道是严瑾华帮了自己大忙，易遥也有些心软。 严瑾华却换了衣服“慈父般”的笑脸：“算了，我还怕事后有人会说我居心叵测没安好心，到时候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严瑾华笑，易遥也笑，好像这十几年的叔侄情分一直都没有变过。 “不过，你是认真的？”严瑾华突然停住笑声。 易遥知道严瑾华并非后悔，便打趣的回道：“刚才是认真的，现在……嘿嘿。” 等张云创再次上门的时候，易遥已经跟严瑾华签完了合同，阅视官方的合作公告也让张云创意识到自己还是疏忽了。他能在阅视圈子里赶走竞争者，没成想让一个严瑾华白白捡了便宜。 虽然表面上张云创并没有表现出愤怒之类的情绪，但易遥很清楚，瑶琴工作室跟云创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过，此刻的易遥已经不在担心，竞争本来就无处不在，何况有那么多人在支持她、陪伴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多星期，mcn机构账号的发展还算顺利，虽然期间也发生了一些意外，跟云创的摩擦也越来越明显，但总体上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凌素华的服装生意成了易遥最后一块心病。 公司有秦墨打理，李想虽然没有重新复职，但也一直在忙碌着拍摄的事情，视频上也不用易遥担心。 那几天，易遥经常会去看望蓝佩英，有时帮凌素华忙碌一整天，有时候也只是坐在旁边发呆，看着一群手艺人熟练的摆弄着手里的绸缎，易遥内心五味杂陈。 还是同样的问题，虽然易遥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可挖掘不出新的市场需求盲目开始，易遥很担心会彻底断了凌素华的后路。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易遥已经不担心失败，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尝试的勇气。 可这一次完全不同，她担负的不只是一个单纯的阅视项目，而是这么多传统手艺人的希望。 失败了可以重来，希望破灭了就…… 中午吃饭，凌素华要去接货没留在家里吃饭，饭桌上就只剩易遥和姥姥蓝佩英两个人。 蓝佩英显然看出易遥有心事：“遇到什么问题了？跟姥姥说说？” 易遥虽然很感激姥姥的细心，但还是提不起兴趣：“您又不懂阅视，跟您说了也是白说。” 蓝佩英却笑着问易遥：“你有急事？” “没有啊。” “闲着也是闲着，你就当说闲话了。” 易遥拧不过姥姥，出身富贵家庭的蓝佩英一身大家闺秀的气质丝毫没有被岁月掩盖，易遥总是没办法在姥姥面前讨到便宜。 把自己担心的事情跟蓝佩英从头到尾说了个全面，蓝佩英全程听得认真，等易遥说完，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阅视短视频上现在已经有很多古风账号在做，难道大家都只是单纯的跟风？” 蓝佩英总是能抓住问题的关键。 易遥还是提不起兴致：“我知道您什么意思，可是挖掘不出新的市场需求，我真的不敢盲目出手。帮不了凌素华也就算了，真到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就真成了坑妈的娃了。” “你不是说阅视官方也增加了传统服装的类目，你不知道的事儿，阅视官方肯定清楚吧。” 两句话。 只用了两句话易蓝佩英就彻底帮易遥打开了思路。 对啊。 瑶琴工作室如今是阅视官方的官方合作机构，赵哥还是阅视官方的负责人。阅视新增传统服饰类目，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和打算，她不知道的，赵哥一定清楚。 没来得及吃完饭，易遥夺门而出直奔赵哥的办公室。 阅视北京总部很气派，在繁华如斯的cbd也一点都不显得平庸。可易遥没有工牌，还是被保安拦在了门外。只等中午吃饭，赵哥出门才看到了蹲在石阶上的易遥。 两人去了旁边的餐厅，易遥的疑惑也终于被解开。 “市场需求？你这样考虑问题就有点目光短浅了，你真的就没意识到什么？”赵哥一副循序渐入的架势，更像是在引导易遥发现问题。 “赵哥，您能不能别绕弯子了？这几天我头都快炸了。” 易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赵哥却不肯放过她：“你看外面，那么多人来来往往，你发现了什么变化？” 看赵哥的架势，易遥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开口，便仔细盯着外面的路人看了起来。 “阿迪少了，耐克少了，鸿星尔克多了、森马多了……花花绿绿的少了，黑白红多了……” 易遥随口说着自己看到的变化，内心却全然无感。 “你最近看过什么电影？”赵哥突然问道。 易遥一脸别扭：“电影？这阵子口碑不错的好像都是国产电影，我……我哪有时间看电影。” 赵哥笑道：“你快要发现问题的本质了。” 易遥还是不懂，连耐心都快耗尽，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满脸惊讶的看向赵哥：“你说的是国风回归？” 赵哥满意的点头，说道：“不只是国风回归，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国人越来越有文化自信了？我记得以前满大街都是韩流风、日本风，可现在你能看到多少？文化自信是从认可传统开始的，想要延续这些自信，首先就要认可传统。” 看易遥一副认真的样子，赵哥的话题回到了传统服装的市场上：“其实，你不用去关心市场的需求点到底在哪，春天来了花一定会开，风吹过树叶一定会摇摆。当文化自信成为一股潮流，那我们国人对传统的审示、反思就一定会来。既然它们一定回来，我们为什么要追问它们从哪来？我们不更应该做好迎接它们的准备？” 易遥如梦初醒。 赵哥的话点醒了易遥，这也让易遥清楚的看到自己运营上的能力跟阅视官方团队的差距。 易遥运营能力再强，也只是在关注当下，整合渠道也好，搭建运营思路也好，这些都是基于当下的条件作出的判断。而云创给了一摇一种全新的视角：为下一波风潮做准备。 易遥终于明白，国风潮流崛起已经是必然，而只要国风潮流会来，传统服饰就一定会有市场。而她最应该做的不是纠结市场到底在哪，而是她要为即将到来的市场作出什么准备。 国风、传统，两个关键词迅速出现在易遥的脑海之中，这让她迅速找到了符合传统服饰的内容定位、产品定位。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人的成长总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解决了观念上的问题，易遥马不停蹄回到黑泉社区，这次她带来了陈璐。 内行看门道，易遥刚把她的分析告诉给陈璐，两人就产生了很大的共鸣。传统服装的线上市场必然会迎来春天已经成了两人的共识，而易遥已经有了基于国风、传统两个关键词的设定思路。 经过一个下午的分析，两人迅速做出了一份附和传统服饰的项目策划，包括细致的内容定位、产品定位、以及阅视项目最重要的变现模式。 “爱妃，这个项目，你来做吧。” 陈璐没想到易遥会把这个项目交给自己，毕竟是阅视官方都在推动的风口，收益水平到底有多大陈璐难以预测。 “我，我不行吧，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还有我么？” 两人一拍即合，明代传统服饰项目也正是启动。 易遥知道凌素华现在的处境，也帮凌素华想到了最好的方式。姜屯有很多待业失业闲散的手艺人，如果把这些人安排进厂，双方肯能都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但他们可以做外包。 把明代传统服饰的不同环节外包给对应的手艺人，以小作坊的形势做初加工，按量计价。 这样一来，手艺人有了自己的营生，还能发挥余热，而凌素华也不用积压人力导致用工成本增加，两全其美。 知道了易遥的计划，凌素华很反常的没有反驳。 直到此刻，凌素华才终于意识到：女儿真的长大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照片（完） 易遥兑现了她的承诺，传统服装账号交给陈璐去做，基本等于把瑶琴工作室的半壁天下给了陈璐。 严瑾华是投资人而他做的又是服装设计生意，单凭严瑾华跟阅视官方负责人赵哥的关系跟凌素华的关系，陈璐做传统服装项目的难度就被大大降低。 事情总算稳定下来，虽然瑶琴工作室跟云创的对抗一直没有停下，但随着瑶琴工作室团队的壮大，似乎所有人心里都没有了担心。 这天晚上，秦墨把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在北京中国大饭店定了一间豪华包间。 那是他们第一次喝皇家礼炮，也是第一次吃过万的饭菜。 秦墨邢子阳、张滨孟宸、李想易遥、陈璐董志，当然还有在瑶琴工作室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他们的邢钢夫妇，和易遥特地从南方找招来的设计师陈铭。 只是晚宴还没开始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出现让现场彻底沸腾。 陈铭带了女伴一起来，而通过他们的举动两人似乎已经走到了一起。 对方叫丽娜，是秦延山去年招的学徒之一，一直对道秦竹编很有兴趣。 看陈铭跟丽娜眉来眼去的样子，秦墨故意调侃道：“看来有些人要留在北京了。” 陈铭也不遮遮掩掩，爽快的回她：“人在哪又有什么关系，我这是……为了爱情。” 陈铭一脸柔情的看向丽娜，惹得众人惊叫连连。 秦墨带头喝了第一杯酒，她有些感慨的看向众人：“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哈，我记得以前我跟陈璐还是死对头，转眼我们也坐到了一起。陈璐，咱俩喝一个。” 在座的里面关系变化最大的兴许就是秦墨和陈璐。 陈璐迷失方向的那段时间，秦墨就一直怀疑陈璐，云创办公楼的天台上，要不是董志及时出手，今天可能是另外一种局面。 陈璐似乎也已经释怀，端起酒杯：“我干了你随意。”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但似乎所有要说的都已经说清楚。 秦墨起了个头，酒局也进行的更加顺利。 直等到喝完第三杯酒的时候，张滨突然把邢子阳、陈铭和邢钢叫出了包厢。剩下的人一脸疑惑，知道这帮男人肯定跟在搞什么小动作。 “易遥，你猜这帮男人要干嘛？” 易遥自顾自的喝了一杯：“管他干嘛，老娘开心，他们想干嘛就干嘛。” 秦墨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想，故意问道：“老李，你觉得我们家易遥怎么样？” 李想不明所以，顺嘴回道：“很不错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借着酒劲，秦墨已经没有遮掩，笑呵呵的说道：“不错？不错还不娶回家去，等什么呢？” 秦墨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已经回到了包厢。只是他们换上了正装，手里还多了鲜花，列队进入包厢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但却立马让在座的几个女人神情紧张起来。 邢子阳带头走到秦墨面前。 张滨紧跟着走到孟宸面前。 而邢钢也走到自己老婆面前。 齐刷刷的单膝跪地，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是要求婚的。 最意外的人是孟宸，她和张滨虽然早就互有好感，可两人一直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如今张滨突然跪在自己面前，让她即惊喜又意外。 “你起来说话。”孟宸扭捏道。 张滨却一脸笑意：“我不起，你答应我我就起来。” 虽然几个人的策划看上去并不足够浪漫，一束鲜花一顿晚宴，左不过再加上一个单膝跪地，就组成了他们求婚的所有要素。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两个人是相爱的，用什么样的方式求婚又有什么不同？ 秦墨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还没等邢子阳开口说话，一个香吻就已经覆盖在邢子阳嘴唇上。 连邢钢的老婆都被这一幕感动了一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邢钢，她知道邢钢一直都是个不懂浪漫的男人。 现场最尴尬的，就剩下易遥和李想了。 等几个男人纷纷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给心爱的人戴上之后，秦墨开始起哄。 “老李，你就这么一直待着？” 秦墨把话锋转向李想，所有人也跟着发起了围攻。 张滨一手搂着孟宸，炫耀般的说道：“师傅，择日不如撞日啊。” 连一向文雅的陈铭都故意说道：“老李，你不是怂了吧，这种时候可不能怂。” 爱所有人的鼓动中，在现场浓烈的氛围中，李想终于缓缓起身。 易遥感觉胸口一阵憋闷，她似乎并没有做好准备，而显得极其紧张。 可，就在这时，李想的电话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陈佳梅病情突然恶化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现在的状况很不好，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一群人着急忙慌的赶到医院的时候，抢救还没有结束。 几个人焦急的等在医院门口，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李想。 两个多小时之后，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通知家属探望病人，谁都知道手术没完成医生就通知探望意味着什么。 李想慌乱的跑进病房，门口的几个人也都慌了阵脚。 “易遥，你也进去吧，阿姨临走之前肯定想见一眼未来儿媳的样子。” 秦墨还算冷静，她猜到了陈佳梅此刻的心思。 只是易遥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转身走到陈璐旁边：“陈璐，你去吧，你跟李想的事儿阿姨还不知道，她现在最想见的人应该是你。” 陈璐显得有些为难，但她也清楚，对于此刻的陈佳梅来说真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便快步追了进去。 陈佳梅最终还是死在了抢救室里。 知道此刻，李想才终于知道，陈佳梅的病情在住院之前就已经很严重，这段时间她一直苦撑着保持正常人的状态，就是不想让李想委曲求全。 陈佳梅说服了医生不把病情告诉李想，她不想耽误儿子，但也真的想在临走之前看到李想成家立业。 虽然心愿没有完成，但陈佳梅看到李想和陈璐出现，她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 陈佳梅的死对李想打击很大。 李想出生没多久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就相继去世，而他十几岁没了父亲，二十几岁又没了母亲，一个个亲人相继离开，让李想有些无法侍从。 那几天，李想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易遥虽然时刻陪在旁边，但似乎也无法安慰此时的李想。 知道处理完陈佳梅后事的第三天，李想突然振作起来。 客厅的茶几上一直摆着一副照片，那是妈妈陈佳梅和爸爸李志鹏少有的合照，照片的背景是长白山。 李想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经常听到父母的对话。 “你什么时候也带我去长白山看看？听说哪里有中华沙秋鸭，很少有摄影师能拍到。” “你想看？我拍给你看好了。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太危险了。” “危险我才要陪着你啊，我是你的福星嘛。” …… 李想知道，这么多年以来，陈佳梅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如果当初陈佳梅能陪着李志鹏去长白山，他兴许不会猝死在深山老林里。 晚上，李想开始收拾装备。 易遥问他：“你这是要去哪？” 李想坐在易遥旁边，伸手把易遥揽进怀里，才微笑这说道：“我想去一趟长白山，帮爸爸完成心愿。” “心愿？” 易遥并不知道李志鹏进入长白山并非国家地理的工作安排，而是为了帮陈佳梅完成心愿。等李想把这段故事告诉给易遥之后，易遥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跟你一起去吧？”易遥突然很认真的看向李想。 “你也想看中华沙秋鸭？” 此刻的李想突然想到了父母曾经对话的那一幕，此时此刻似乎和当时的情景如出一辙。 “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太危险了。” 李想不自觉的说道。 而易遥几乎说了和陈佳梅一样的话：“危险我才要陪着你啊，你不知道我是你的福星？” 第二天一早，易遥和李想就动身去了长白山。 陈璐的口袋里一直装着她上次拍摄的中华沙秋鸭，只不过她没有告诉李想。 两人在长白山的深山老林里呆了整整半个月，虽然易遥上次来过，可这次中华沙秋鸭似乎很不给面子，迟迟都没有出现。 半个月后两人的干粮已经耗尽，而易遥也突然发起了高烧。 李想想要退缩的时候，易遥深情的告诉他：“在等一天，如果明天还拍不到我们就下山。” 如同天意一般，迟迟没有出现的中华沙秋鸭终于出现，李想也终于完成了陈佳梅的心愿。只是等两人返回的时候，易遥已经体力不支。 经过一阵天的跋涉，李想终于背着易遥走出了深山老林，如同经历生死一般，李想紧紧的抱着已经昏迷的易遥。 当救护车赶到将易遥抬上车的时候，李想终于看到了那张藏在易遥口袋里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