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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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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
朝阳城轰动了。
这该多么振奋人心阿,朝阳国的宝贝王爷今日要成亲了,听说是昨夜下的圣旨,今日逸王就要在宫中和皇帝眼前的红人萧丞相唯一的独生女完婚,昨日还宁静无波的朝阳城今日市集一开市,消息就在民间炸开了。
城里相当喜庆,在城南的在城北的,卖烧饼的剁猪肉的,塾里读书的街头叫卖的,茶楼端水的青楼做生意的,不分男女老少都忙的用大红大喜的布料饰品把门面装饰的像新房一样,未出嫁的少女心里的希望破灭了,虽然失落还是期待起新娘会是怎么样的,一场不公开的婚礼,普天同庆好不热闹。
市集的步调突然变的缓慢,不为别的,卖烧饼的撒两颗芝麻就往王府一看,剁猪肉的手起瞄一眼刀落再瞧一瞧,茶楼端茶水的心不在焉洒了好几次在人客身上,所幸喝茶客也是心不在焉,被洒了一身依然无所知无所感,青楼堪称皇宫秘密第一直营行号直接休业一天,任由百姓怎么盼怎么期待,王府的大门依旧静悄悄的,漆黑的大门沉稳的隔绝王府以外的世界,越是没有动静,城里八卦味越浓几乎都要沸腾冲天了。
卯时刚过,王府的门开了个小缝,全街立刻安静下来屏息以待,门缝里钻出一个瘦小的男子,眼尖的远远就认出那是王府的管家,管家仔细关好了门,又抡抡袖子,两手藏在袖子里端在身前往市集走来,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让管家不自在,一脸奇异对各家各摊看回去,最后来到豆浆摊前,袖里的手拿出一只囊袋,对老板扬扬手。
看我做什么?做生意啊。管家没了平常的好脾气,今日显得异常烦躁。
喔!是是!王爷的豆浆不要糖。意会过来小贩麻利的把豆浆装进管家的囊袋里,又毕恭毕敬的奉上。
钱搁这了。从怀里掏出刚好的数摆在摊上,又把豆浆收回袖里要离开。
不不不,今天怎么能跟王爷收钱,就当是小人给王爷贺喜的大礼。小贩急忙推辞,收到管家传递过来噤声的眼神,赶忙摀起自己的嘴。
你…管家欺身瞪着小贩,环顾了一周整城的喜气洋洋,遂即又叹了口气。
你们都管好生意就行。说完,一脸垂头丧气的往王府的归路走去。
那样凄凉的背影,彷佛全程的喜庆都比不上管家一人的萧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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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囍
吉时到。
歂宣穿着特别订制的礼服,大红的绸缎上绣着暗红色的图样,素雅又不失喜气。媒婆和喜官都是宫里资深的嬷嬷太监,有多资深,从新娘刚上了背,媒婆两脚无力差点就对着歂宣下跪可以知晓,喜官报时辰夹杂了痰音,还得把气喘匀了才能接下一句,歂宣也不生气,嬷嬷要跌倒了就赶紧上前去扶,公公又咳了两声便命人端茶奉上,体贴备至,却连正眼也没瞧过新娘。
萧语嫣头上盖着红布,只能用听觉去知晓周遭发生的事,歂宣扶住媒婆的时候,说了句小心,又吩咐随侍去准备梨茶,声音不愠不火听不出有任何不悦,所有萧语嫣以为歂宣会恼火的事,都没得到她想象中的反应,萧语嫣只看的到歂宣脚上绣了边的喜鞋,金丝蔓延在玄黑的绒布上,是皇家特有的标示。
在旁人的提醒下,萧语嫣才回过神,歂宣早就走远了,萧语嫣碎步追了一段才跟上歂宣。
众人不得不惊叹,这条彩带还真长,照礼,新郎新娘各执彩带一端,可刚才新娘愣在原地,歂宣都过了另一道门了,彩带两端依然好好的在两人手上,长度绰绰有余,只是彩带上的彩球有缩水的痕迹。
亲王大婚礼数可不是一般的多,昨夜下旨已经说明要比照王储大婚去办,宫里人都挂着黑眼圈,就是一夜操劳心神焦瘁造成的。在祠堂祭祀过后,新人被喜官带到大殿小殿各式各样的礼俗要做,好不容易三巡五礼都结束了,又到后宫各嫔妃那都绕了一圈,萧语嫣嫁进皇家,便和无边无际的后宫佳丽成了妯娌,几个受宠的得了萧语嫣奉茶,不受宠的则只能心痛的给了红包。
从一个吉时来到了另一个吉时,大殿上,皇帝感念逸王日日夜夜为国事操劳,逸王妃远从几个城哩外赶来完婚车舟劳顿,在众人的面有难色下,免了拜堂等繁琐仪式直接宣布两人成为夫妻,从此夫不离,妻不弃,皆大欢喜送入洞房。
歂宣当然没什么意见,一整天下来乌烟瘴气弄的她晕头转向,能早点回房休息当然是很好,可位高权重的丈人还在一旁跺脚,歂宣自然不能不看见,大局为重,歂宣只得假意的问问头巾下萧语嫣的意见,得到同意之后才扶着萧语嫣回到新房内。
囍。
囍,囍,囍,囍,还是囍。
房里到处都贴了双囍,连门坎都不放过,歂宣很认真的省思,是不是给下人太多时间做准备了,满屋都是,她都快认不清全貌了。
萧语嫣看不见房里的摆设,但她知道歂宣走神了,轻咳一声想提醒歂宣这儿还有人。
歂宣很快的回过神来,把萧语嫣从嬷嬷的手上扶到了床边,清点了桌上该有的交杯酒和小食都有了,便把房里的人都打发走了。萧语嫣听到房里只剩下歂宣一人,心里不由得开始紧张了,萧语嫣静坐在床边,拉尖了耳朵去听,歂宣似乎在房里走远了,悉悉窣窣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又不像在摆弄桌上的东西,过了一会歂宣的鞋子又出现在眼下,听到一声感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走开了。
很快的,秤杆出现在头盖里,萧语嫣猜想歂宣刚才应该是落了秤杆,瞎找去了,秤杆托住了头盖一下子掀了开来,萧语嫣缓缓的抬起头和歂宣对视,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太有默契了。
萧丞相是皇帝急想除掉的钉子,虽然让歂宣娶了萧千金,但只是权宜之计,怎么可能两人举案齐眉一辈子,歂宣自知自己是女子之身的秘密万万不可破,又暂时不能冷落萧语嫣,只能让她自己疏离自己,正所谓先发制人才是上上之策,于是歂宣刚才忙活去了,忙什么?府里的人从江湖术是那弄了一条恶狠狠的疤,一阵悉窣就是对镜贴花黄,喔不是,是贴疤去了。
原本是打算在掀了头盖之后再露个轻蔑的笑,等到萧语嫣面露嫌弃,再随便找个理由发火,去书房窝着。
可她看到的是什么?她看到的是萧语嫣的脸上也有一条疤,一条没黏牢而翘起小角的疤,歂宣往前贴近,那条疤的色泽和手工该不会跟自己脸上这条是同一家出品吧,等等应该问问价钱,千万不要买贵了丢人才好,歂宣还在各项比较的时候,萧语嫣想的是,人说逸王年轻有为,才华洋溢,各式各样夸赞的词汇,却没人说过逸王脸上有条难看的疤,这下惨了,看歂宣脸上复杂的表情该不会以为自己在讽刺他吧,萧语嫣心虚的想解释,却见歂宣哈哈大笑伸手撕了自己脸上的疤。
爱妃居然和小王这么有默契,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阿!萧语嫣脸上被撕了东西,疼的嘶了一声,睁开眼看见歂宣甩着手上的疤玩,眼里有的正是歂宣剧本里的轻蔑,这下是发自内心的。
王爷…萧语嫣一整天都没说话又没进食,现在开口声音哑的干涩。
看来爱妃这番辛苦就是不打算从了小王。把手上的疤丢到一边,居高临下看着萧语嫣。
王爷,还是先喝了合卺酒吧。萧语嫣避开歂宣的眼神,故做镇定想把话题移开。
爱妃怎么又变的那么猴急?歂宣走到桌边端了酒,一杯塞到萧语嫣手里,不等她抬手便往她手上的酒杯一敲,抬头一饮而尽。
萧语嫣看着歂宣把见底的酒杯丢到一边,牙一咬也干脆的干杯,空杯放在床边。此举倒让歂宣非常满意,伸手放掉了床帐,身子也探进帐里,两手撑在床上,萧语嫣的臀两侧把人困在床边。
没想到小王的爱妃不但有勇有谋,也有气魄,既然这样让小王告诉你一个秘密。右手离开床面,撕掉右额横过左脸的疤,脸上留有淡淡的红印,萧语嫣惊讶的表情让她更有兴致。
既然我们原本的想法和目标是一致的,那就别辜负这天赐的默契,在台面上和床上你都是小王的了。歂宣张嘴嘶咬萧语嫣颈边的嫁衣,伸手掸了烛火,一手环住萧语嫣的腰让她贴着自己,在萧语嫣无从反抗之下整个人抱上床。
没有烛光的夜色中,两人的身影没入账里,花烛夜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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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送入洞房
囍帐内。
萧语嫣被放在鸳鸯枕上,歂宣很快的俯下身紧紧贴着她,鼻子在萧语嫣颈边品尝女子特有的香气,萧语嫣柔软的身体让她很喜欢,即使隔着衣物,歂宣依旧能感觉到萧语嫣胸前的丰满,同是女子,歂宣的确是对自己有些遗憾,这场婚姻也让她心里对不见光的身分有些怨怼。
既然同是女子,那小王就不客气了。
歂宣加大手上禁锢的力道,一手扯着衣带,很快萧语嫣就露出半个香肩,不知是受了冷还是害怕,细致的肤上铺了一层鸡皮疙瘩,歂宣的脸在萧语嫣肩上蹭着,磨擦带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确实有点鬼迷心窍,急着要把萧语嫣的外衫脱下。
即使是洞房花烛夜,煞风景的也是大有人在。
王爷,王~爷~咳咳~~~啊~王爷~咳~~卡痰的精髓,实在没人能比这位公公还来的了解。
歂宣停下了动作,却没打算放过萧语嫣,无视萧语嫣倔强的眼神,继续挑拨逗弄。
王~咳~~咳~~咳~~咳~~爷~~恶~咳着咳着都干呕了。
说!这话是贴着萧语嫣的唇瓣说的。
王爷,边关急报,皇上大发雷霆,召王爷商讨对策。果然是多年训练有素,正事来报,声音尖的和吞了生鸡蛋似的。
在外头候着。歂宣翻身坐起,整个人都出了帐外,手还不忘对着萧语嫣来一记回马枪,在脸上轻柔的抚着。
爱妃,待小王归来再继续玩。起身离开,临走前还搜刮几块桌上的茶点。
萧语嫣死死看着上方,直到歂宣离开关了房门才转头看向门边,门纸外,灯笼的亮光越来越小最后模糊的看不见,萧语嫣才慢慢的坐起身,两手一垂,喜袍从肩上滑了下来,穿过纤细的手臂落在地上,萧语嫣重新燃了烛火,带有怒意的脸竟红了眼眶。
当下只觉得羞愤,直至人走远了才觉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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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御书房内。
皇帝和歂宣对坐在圆桌两边,两头靠拢像是在商讨大事,方才的公公带着膳官来到桌前,把托盘上的小菜放到两人中间。
苏~~~~~
竟然在吃牛肉面!
哪有什么谈论大事的样子,举筷,夹面,吹凉,张口,端茶,喝水,还有小菜,吃得不亦乐乎,请问哪来的边关报急,刚才在洞房一脸猴急的人,被辛口的汤头热的出汗了,随侍赶忙端来湿巾擦手拭汗。
朕的时机抓得挺好的吧,苏~~歂瑞得意洋洋的邀功,吹凉了面往嘴里放。
苏~~~歂宣不接话,用力吸着面,面塞满嘴里两颊鼓鼓的。
多吃点,不够膳房里还备着。夹了些小菜放到歂宣碗里,换来一个白眼。
苏~~~
朕听说,萧狐狸的千金可是大美人儿阿,怎么样怎么样?
美人又怎么样,脸上有疤。
疤?这没听说阿。歂瑞自言自语。
皇兄,我倒觉得你应该把她收进后宫,她适合你。歂宣吃饱了,把筷子摆着喝茶。
朕的宫里不需要刀疤美人。摇手退怯,拱手让贤。
疤是假的,她倒是跟你想一块去了。歂宣轻嗤一笑,自己就是脑花了当初才会听歂瑞的往脸上黏东西。
那那那,计划不就全…
失败了,我流氓了一回才拖到你喊人来。
哼!逸王妃如此恐怕也是萧狐狸操作的吧。痞皇帝终于露出正色,一脸盘算。
这倒不一定,我看她也嫁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或许能成为一颗棋子。歂宣托着下巴,懒洋洋的说道。
就怕棋子最后反咬一口,反倒是我们被将军了。
如果不能揽成一样的棋色,就只能让诨棋出局了。歂宣举筷在剩菜上拨画,划出楚河汉界。
朕一向没有你会看人,逸王妃能不能用就让你去摆弄了。
歂宣颔首同意,瞇着眼盯着远方不说话。
歂瑞一开始饶有兴致的等着,打更的过了两次歂宣还是一脸高深不可测的样子,歂瑞终于等急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顺着歂宣的方向看过去,不就是一幅山水画,从小看到大还没看够啊。
蓝图。歂宣的声音幽幽的,彷佛已经在遥远的世界。
什么蓝图?
小王的蓝图,歂家的蓝图。
那朕在什么位置?
小王的蓝图里,还没把你摆进来。歂宣自顾自的说着,直到感觉有人恶狠狠盯着自己,眼里射出红光才回过神。
蓝图,看完了?如果那声音不是磨牙的声音,歂宣会很乐观的相信歂瑞没有生气。
蓝图,暂时收起来了,择日再看。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说说正事?
应该,应该。
当朝天子和第一亲王交头接耳起来,歂家的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挑灯夜战,忙活一天的奴才又站了一夜,宫里又打了两更,天色已经蒙蒙亮,歂宣和歂瑞才讲到大概是刚窜起的毛头部分,外头站了一路了,打了水端了饭准备伺候更衣,两人这才察觉已经过了一夜,歂宣大婚被免了三日早朝,可歂瑞在歂宣的眼皮底下当不了昏君,只能乖乖的端茶漱口,任由下人摆弄。
歂宣伸了懒腰,看着一旁正在更换外袍的歂瑞,心里思索是在这瞇一会儿,还是趁早溜回王府直接睡到午时再来宫里接人,两个主意达不成一个共识,外头便有人胡乱通报,守在新房的嬷嬷紧接着又跌又撞的摔到歂宣面前来。
皇上吉祥,王爷吉祥。嬷嬷捧着一个盒子,跪在地上不断的嗑头。
起来回话,一早跌跌撞撞像什么样。歂瑞怒斥一声,一半是因为一夜未眠上了火。
谢皇上,启秉王爷,王妃娘娘已经起身了。嬷嬷偷偷的看向歂宣,眼神很是惊慌。
看来弟妹也是晨昏定省之人,逸王妃之事交由你们去操办,有什么缺了欠了都自行做主不用回报。穿好外袍,走到歂宣身旁,歂瑞大手一挥倒是很有君王的气势。
奴才已经服侍王妃用了早膳,也让人收拾好了。
都妥了就行,小王有点乏了,就像皇兄说的,有需要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为了这事,歂宣无聊的打了哈欠。
回王爷,按例奴才是必须从房里收回几样喜物回报宫里的。嬷嬷刚起的膝盖又软乎乎的跪了下去。
都说了…
啊~王爷饶命。歂宣不耐烦的态度很吓人,嬷嬷一慌噗通一声趴在地上,手上的盒子滚到歂宣脚边,没上锁的盒子就这样摊开,里头正是一条喜帕。
一条落了红的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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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逸王府
没有新郎的洞房落了红,这些都是什么事啊!
歂瑞一手茶喷在喜帕上,喜帕上像小花的痕迹慢慢晕开来,奴才全跪了一地,攸关皇族面子,身为皇族的头,歂瑞失态后还是很快的端起架子,一掌狠狠的拍在桌案上。
大胆!四个桌脚都在震,掌心也红了,歂瑞气到连疼都不怕了。
皇上息怒。公公嬷嬷都已经快趴在地上,提着嗓子喊,正打算继续跪谏,只听见一个声音幽幽的飘来。
甚好甚好。发声的正是歂宣。
地上的一群人顾不得礼节甚至于忘了杀头之罪,竟同时抬起头傻看着说话的歂宣,歂宣的反应令人太过震惊,谁说我们傻,王爷这样的才是傻子,被占了便宜还笑呵呵的。
宣儿,这口气不能忍,皇兄替你出气。歂瑞怀疑歂宣被沾了血的喜帕吓疯了,被戴绿帽的窘迫吓坏了。
福总管何在?歂宣不理一旁气得跳脚的皇帝,朝着门外出声,很快的,外头通传声此起彼落,她要的人小跑进来,刷刷两下甩袖跪地。
奴才在。瘦弱的身子,来人正是大喜日出门买豆浆的王府管家,福总管。
边关告急,小王出城几日,接王妃回府及起居皆由你去打理,不得怠慢。歂宣甩甩衣摆在椅子上坐下,端起刚冲的茶,慢悠悠的拿着盖子拨着茶,闻着茶香。
奴才遵命。
另外,王妃初经人事身子较虚,在食膳上多加留意,回头你找徐太医开几张方子,照着方子替王妃调养身子。福总管慢慢的抬起头,眼神所及,刚好歂宣也在看他,心领神会之后欢快的喳了一声就退出御书房里。
福总管高亢的应和让喝茶的歂宣一口茶全吐回杯里,喳,福总管还真是一高兴就以为自己也没了宝贝。
遣退了一地奴才,歂瑞也没了早朝的心情。
皇兄不用太担心,我说甚好就是甚好,刚好趁这几日去打通几个关卡,萧丞相若是拨弄朝中之事皇兄小心应对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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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逸王府内。
萧语嫣看着桌上黑乎乎的一盅汤,汤匙舀了几次还是没有入口,最终叹了一口气,放下汤匙投降。
王府的伙食,萧语嫣是真心的觉得很不错,让她讶异的是逸王府内竟然是荤食不开,鱼肉不沾的素食主义,出入王府第一天,虽然有点不习惯,但不得不承认逸王府里的厨子很有两把刷子,一餐两餐也习惯没有肉食的日子,直到福总管端来那碗黑乎乎的汤,十全大补汤。
多感人,逸王府为了逸王妃斩了多年来的第一只鸡。
补汤自然不如一般汤品有那么好的卖相,里头还浮一只油腻腻的鸡腿,萧语嫣初是不敢尝试的,可是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舀了第一口,卖相不好但味道不错,滑而爽口没有苦味,刚咽下肚甘味就在嘴里漫开,鸡肉细而多汁,肉的鲜甜没有被药材盖过还能尝到鸡肉独特的香味。
萧语嫣当下表达了赞赏,而现在,她深深觉得这是一种苦难。
每过了晚餐时分,福总管就会喜孜孜的把汤端来,每一天,每一晚都是这样一碗十全大补汤,每日每日,汤不换药不换,另外伴随补汤每日登场的还有沐浴前的银耳枸杞羹。
萧语嫣觉得她都快把前半辈子补汤和银耳羹的份量都吃完了,福总管今日又端来一碗,萧语嫣投降之后视线落在补汤上,盖上盅盖还是盖不掉味道,萧语嫣抽出丝帕掩在鼻上,又不知道拿这怎么办,再勉强下去她可能会吐出来,让前几晚的十全大补汤都一起团聚。
搬进王府已经好几天,歂宣一直都没有回来。
歂宣府里的人丁非常的简单,除去福总管和香嬷嬷这每日服侍她的两人,再扣掉陪着自己嫁进来的丫鬟,王府里只有三个下人,几乎都是神龙不见尾,车夫王全,伙夫李刚,厨娘李陈氏三人都是在第一日入府时见过,其他的日子都只有福总管和香嬷嬷任差遣。
沐浴时烧水传水一向都是一个大工程,萧语嫣初初有想过这个难题,当晚就得到了答案,王府里引的是天然泉水,只要拉根管子,泉水会自然涌入池里,王府里人人都有一池,丫鬟翠翠也领到了一池,每天想到温泉水都乐不可支。
这日,还没到萧语嫣平日起身的时辰,外头杂呼呼的,人声嘈杂,萧语嫣翻来覆去是睡不着了,唤来翠翠洗漱更衣。
好久没看到那么多人了。
萧语嫣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正是生气勃勃的门庭和穿廊,宫女捧着半身高的花瓶走过面前,庭里的树前架了一个梯子,有人踩在上头腰部以上没入树里卡咂卡咂正在修剪,树下一个扫一个盛,双眼可及的地面都是干干净净,王府的大门也被擦得亮晶晶的,稍远的凉亭里,队伍一列一列整齐的报数,福总管站在前头,右手执笔,左手托簿,边点头边在簿上写写画画,萧语嫣以为自己在梦里,打算再回头睡一下,院里的人突然全部转向萧语嫣的方向。
娘娘吉祥。声音沉稳有力,整齐划一,第一次被众人请安,萧语嫣恍神了,只看见福总管放下簿子远远的跑过来。
娘娘吉祥,娘娘今日早些,睡的不习惯吗?还是奴才吩咐下去今晚多一道安神的甜品?福总管很快的蹦到跟前,猫着腰说话。
不不不,不用不用,本宫只是见外头热闹,醒了便出来看看。甜品?多可怕,萧语嫣可不想每天多一道例行公菜。
是小的疏忽了,王爷今日回府,所以初十五的扫除提前了。是小人管教无方,吵着娘娘休息了。福总管说着说着,一脸羞愧差点就要老泪纵横,萧语嫣不得不快点止了他的势头。
不打扰,只是福总管,府上这么多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回娘娘,这拨人是从皇宫借回来的。福总管毕恭毕敬的回答,带着讨好的笑。
借?听过借钱和借过,还没遇过从皇宫借这么大一群人的。
是借的,娘娘也知道王府里人丁单薄,每月初一十五都会从宫里借拨人来王府大扫除,王爷身子不好,府里稍有尘土就又病了起来。
萧语嫣看着福总管一脸哀凄的样子,突然有种孝女为了家中重病的老父,到处借米的哀伤,这亲王当的也太心酸了吧,萧语嫣抬手示意众人去做自己的事,自己也回房里歇息。
接近傍晚时分,房外尖锐的恭迎声说明歂宣回来了,萧语嫣看着手上的东西心里一笑。
夫君,妾身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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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妃手中线
外头的惊呼声此起彼落,萧语嫣还能听到福总管惊人的肺活量倒抽了一口冷气。
啊,王爷啊~低沉浑厚带着嚎音应该是不常见到的厨娘李陈氏。
王爷~~~带着哭腔的这是香嬷嬷。
王──爷──声音平淡略能听出哽咽,是王全。
啊~~~王爷你怎么?重物落了地,叫声尖锐而慌乱,正是陪着自己嫁过来刚出外去打水的翠翠。
萧语嫣忍着想出去看看的冲动,心思一沉继续忙活手上的事,随着外头的喧闹越来越小声,歂宣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萧语嫣深吸一口气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歂宣开门进来的时候萧语嫣正在做女工,一针一线规律而熟练,绣工很精美,金线穿在硬布上让萧语嫣有些吃力,歂宣认出那图案正是皇家的标识,和大喜日她穿的鞋是一套的,歂宣不得不赞叹萧语嫣居然有注意到而且熟记于心,只是,哪里不太对劲,闪眼的金线在湖水绿的绸缎上好像变的没有那么显眼霸气,看那形状,萧语嫣手上绣的应该是一顶帽子,一顶绿色的帽子。
一顶带有皇家标识的绿色帽子。
萧语嫣在歂宣的干笑声中抬起头来,歂宣一袭玄黑长袍,袍上几株梅花攀在身上,领边和袖口都绣了红色的花边,朱红亮眼有画龙点睛之效,歂宣纤细的身子也鲜活起来,只是除了领边还有一个地方也是红的,歂宣的右脸。
歂宣的颧骨上擦了一块,一丝一丝乱扫在颧骨上,还在渗血,因为干笑牵动伤口,歂宣嘶了一声,抚着脸遮住伤口在萧语嫣旁边的位子坐下,萧语嫣原本盯着伤口看,也因为歂宣遮掩的动作回了神。
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这是怎么了,上过药没有?萧语嫣随着歂宣坐下的动作把手上的银针插在帽上放在桌上。
无碍,就是点皮外伤,爱妃这几日辛苦了,王府里的繁杂事物让你烦心了。歂宣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盯着帽上那只针,继续跟萧语嫣客套。
王爷客气了,王府里有福总管和香嬷嬷,臣妾没什么值得操心的事,倒是王爷只身在外让臣妾甚是思念。语调温柔,真有小女人在家空守的哀怨。
小王不在家,王妃不也挺有兴致的。萧语嫣当然听得出来歂宣说的是那顶帽子,见歂宣拿起自己刚喝过的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要再搭话的意思,萧语嫣伸手想拿回绣工继续,却被歂宣抢了先。
听闻爱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女工一样令人惊艳。歂宣两指顶在帽里把玩,帽在手上旋转。
王爷谬赞了,妾身的绣工还比不上王府里的常绣。萧语嫣说的是实话,王府里的下人穿的衣服,不论是缎料或是绣工都不是一般名门的公子千金比的上的。
爱妃谦虚了。蹬了两下,转的飞快的帽子在手上停下,歂宣放下帽子,替萧语嫣的杯里添了茶。
王爷出门这么多天,今日平安归来应该好好休息,妾身这就让人去准备。萧语嫣站起身,对歂宣欠了身就要去唤人,歂宣却抓住了萧语嫣的手腕,把人带回椅子上。
爱妃别急,小王还想多聊聊呢。歂宣笑的真诚真有要常聊的意思,萧语嫣便翻了一个杯子替歂宣也添了一杯茶。
洞房之夜,小王却被皇兄传唤过去冷落了爱妃,小王以茶代酒向爱妃赔罪。歂宣将刚添满的茶水一饮而尽。
国家大事自然比臣妾重要,王爷严重了,妾身不敢受,敬王爷一杯。萧语嫣慢慢的喝光了杯里的茶,放下杯子,又替两人添满。
小王让爱妃独守空闺,幸好爱妃懂得自找娱乐,也让小王没那么内疚了。歂宣摸摸帽子,像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宠物。
王爷…
爱妃不用再替小王说话,爱妃不是妲己褒姒,国家大事自然不能比爱妃重要,幸而那日爱妃的相好赶来救火,让小王甚是欣慰。歂宣表情诚恳让萧语嫣分不清歂宣是真心的还是在反讽,就这样愣着。
爱妃在小王之前就有了意中人,小王自是不好棒打鸳鸯,可皇兄的圣旨不可违抗,小王想过了,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在人前做一对夫妻,在人后小王自然是不好占人之妻,只谈诗经书画,不沦风花雪月,爱妃以为如何?歂宣自己端了茶,把另一只杯子交到萧语嫣手上,自己做了干杯的动作,又是一饮而尽。
王爷…萧语嫣也跟着喝了,感到事情不对又开了口。
至于那位,那位表兄?假表弟?呃,那位相好,改天爱妃请他到府上喝个茶,让府里的人认个脸,以后自然是通行无阻,我让福管家给他安个名号,深夜不归也是名正言顺。歂宣捏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烛火思考。
子嗣的问题小王也想好了,不论生男生女都先安在小王名下,分个小郡王小郡主,小王和皇兄协议辅政十年,十年之后定让你们的儿女认祖归宗。拍了桌子,八字都没一撇,歂宣的表情带有大义灭亲之痛,彷佛割舍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王爷…
时间也晚了,爱妃早点休息吧。
妾身还不累,想再做一点再睡。歂宣的态度扑朔迷离,萧语嫣一时摸不着歂宣只是随口说,还是要自己陪寝,赶紧抓了未完成的女工。
这样啊,那小王先去睡了,折腾了几天还真是累了,爱妃就不用送了。歂宣动了动筋骨,又伸了懒腰往门口走,萧语嫣点点头继续一针一线的拉着,脑里已经轰成一团。
对了爱妃…歂宣看着乱了针活的萧语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唤了一声,这一唤让萧语嫣扎到了手又不敢吭声。
小王就在书房,有什么事你让人唤一声就行。说完直接出了房门。
歂宣一出房门,福总管自然是紧接着跟上。
针上下了药,王妃这几天应该是出不了门,你让香嬷嬷盯着,别让她有机会跟外头通到消息。歂宣面上自然,像在欣赏走廊上的景致,嘴巴动着音量只有福总管才停的到。
是,王爷。福总管微微点点头,两人跨过一个门坎,已经到了书房外。
你也早点歇着吧。推门回房。
是,王爷。福总管猫着腰,直到房门关上才转身离开。
歂宣一到床边便喜孜孜的脱了鞋趴上床,全身蹭着大床的柔软。
还好我在大婚前就让人把床搬来书房,不然睡不着怎么办。乐的都自言自语了,歂宣头上枕,拉了被子动了动又蹭了蹭,很快的就睡着了。
而卧房里,萧语嫣在歂宣走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流血,赶紧放进嘴里止血,歂宣没有算账反而一副成人之美的样子不在她的算计之内,看来要激怒皇帝身边的第一军师比想象中的还不容易,萧语嫣从嘴里拿出手指,还在流血,萧语嫣看向歂宣刚喝过的杯子。
还好妾身在杯缘抹了药,就当报这一扎的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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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鬥病
啊~~~
这怎么办才好啊~
王爷啊~
王爷不好啦~娘娘病了~
逸王府东楼的穿廊里,福总管拉着前摆,香嬷嬷甩着手上的丝帕,两人踩着混乱的小碎步往书房奔去,两人沿路惊呼声不断,哭天抢地的嚎声应接不暇填满整个王府。
王爷啊~不好了~跌跌撞撞来到书房门前,福总管差点跌了一跤,两手摆了几下撑在地上,才勉强没让老脸亲在地上。
王爷不好了~吁~吁~吁~香嬷嬷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毫无形象弯着腰撑着膝盖喘气,手上的丝帕不时往额上抹抹。
进来。歂宣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两人得了令,争先恐后的往书房挤去。
进了门,福总管将门合上,甩甩衣袖简洁有力的呼了一口气,神态自若哪还有刚才外头失态的样子,香嬷嬷将丝帕扣回衣钮上,撇撇嘴似乎不是很喜欢刚才那种丢人的戏码,两人稍做整顿之后来到歂宣面前,恭敬的行了礼。
王爷吉祥。
起来吧。王妃状况怎么样?歂宣坐在榻上,身上换了套更简便的棉衣,批着外袍一手端著书在读,一手捏着调羹在舀几上的粥点。
回王爷,娘娘身上全起了红疹,根据王爷昨夜下的剂量约莫掌灯时分会开始发痒,前几日王爷不在府中,在伙食上都有循照药方替娘娘进补,快则三日慢约五天,红疹会全部退掉。
让城里大夫来看过了吗?
大夫诊过脉并无不妥,奴才午膳换了几道和平日不同的菜色,目前大夫推估是对食材过敏。福总管一脸得逞的笑。
这部分你倒是做的周到。歂宣停下手上的动作,赞扬的看了福总管一眼。
王爷过奖了,要不是王爷有先做提点奴才也想不到。
得了得了,在小王面前不需要拍马屁。调羹丢回碗里,歂宣视线落回字里行间不再说话。
奴才该死,一时得意忘形就犯了王爷的大忌。一见歂宣心情不佳,福总管往嘴上一拍赶紧赔罪。
嗯。歂宣敷衍的应了一声,香嬷嬷闻声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福总管一眼,就你多嘴,福总管吓的噤了声,两人在歂宣榻前横来瞪去战况激烈,就连歂宣看了她们一会都没发现。
咳。这两人,是当小王不在了吗?
王爷吉祥。斗的正尽兴,突闻一声轻咳,两人同时转头想看是谁这么不识相,看到歂宣挑眉看着两人,赶紧又行了礼。
起来吧,小王打算趁这明后两日快马前往边城一趟,府中之事不必小王再多浪费口舌,有什么你们看着办便是。
奴才遵命。福总管很快的应了声,香嬷嬷则是一脸担忧。
王爷才刚回了府,又要赶往边城身子会吃不消的。香嬷嬷恭敬的说着,福总管听了也在一旁点头。
香嬷嬷说的有道理,小王现在还病着呢。歂宣伸了懒腰随即变脸换上一脸病容。
那就麻烦福总管再扶着小王去趟茅房。歂宣套上外袍,穿靴下床,搭上福总管准备搀扶的手,还没出门就先驼了半尺腰。
啊~~~恶~~~
王爷你没事吧,奴才马上去找大夫来。
快,恶~~茅房外,一泻千里的水声和歂宣的惨叫不时的传出来,躲在暗处的翠翠听的心惊肉跳,赶紧打了水离开。
听到脚步声走远后,坐在藤椅上的歂宣喝了口茶,平日不干活,一叫叫的嗓子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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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萧语嫣对着铜镜恍神,脸上尽是让人看了就浑身发痒的红疹,身后房门被打开翠翠端着水进来映在镜里,萧语嫣回了神。
怎么这么久?
小姐,王爷也病了,刚才奴婢在水房外听到王爷又吐又拉的好像病的不轻啊,小姐今早起来也发了疹子,会不会我们府里有什么瘟疫啊?翠翠一脸紧张,要放到架上的水差点就要翻了。
病了?让大夫看过没有?萧语嫣嘴上问着,心里暗窃昨晚在杯缘上抹的药发作了,心里的郁闷也解了些。
还没呢,福总管刚才才说要去宣大夫呢。翠翠浸湿了帕子,圈在手上拧掉水,递给萧语嫣。
想必王爷也对今日午膳不适,你好生看着,大夫枕过脉之后回来通报一声。接过湿帕,轻轻贴在脸上,开始发热发痒的地方才好了一些。
镜里翠翠点点头,把一旁的水盆端起又打水去了。
翠翠再回到茅房外,茅房已经没有人了,远远只见福总管领着一位大夫往书房去。
福总管和大夫进了书房向歂宣行了礼,大夫很快的打开药箱,拿出一串糖葫芦恭敬的递给歂宣,大夫看着歂宣接过糖葫芦,摘下帽子开心的笑,此人正是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车夫王全。
啵~有被看到吧?歂宣一口咬破糖衣,糖衣里包着结实的西红柿,茄汁喷在福总管的鞋上。
呃……回王爷,确定是在翠翠姑娘看到了以后才进门的。福总管看着自己的新鞋,欲哭无泪。
那就好,上个大夫怎么跟王妃说的,你就怎么透给王妃,别让人起了疑心。歂宣也看到了福总管被玷污的新鞋,依然端着架子,心虚当没事又转了话题看向王全。
没想到你扮起来还挺有模有样的,小王吩咐的马都准备好了吗?
回王爷,马匹都准备好了,两批上好的宝马都是小的亲自去挑的。王全恭敬的回答,忍着不去揪脸上贴的发痒的假胡子。
很好,小王今夜出发,你们下去吧,都去补个眠,三更之后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三人一听都来了精神,退下为今夜之后做准备,只有福总管纠结着是该先好好的睡一觉还是该先洗了鞋,呜~半年俸禄换来的新鞋。
两天后,夜里。
打更的刚过了三更这一轮,逸王府外的民房烟囱上有一个黑影,黑影鹰着眼死死盯着东楼屋里的亮光,房里烛火熄了,黑影展着轻功轻点几下就来到了窗外,对着窗框轻叩了三下,屋里很快又亮了光。
小姐,丞相有令,三日后回门务必让王爷同行,丞相备了大网捕鱼。黑衣人压着嗓子说。
嗯。短短应了一句,屋里很快又灭了烛火,黑衣人见任务完成又垫着原路离开了。
房里,同样一身黑衣的歂宣应了刚才那声和刚掸了烛火了福总管隔着黑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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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家书
王爷……这?黑衣人走后福总管一手掩着哑烛一手拿着火折子等到歂宣点头示意才又亮了烛火。
没想到老狐狸府里的人素质还挺差的,找错房间传错话都不知道。歂宣离开窗边,脱下夜行装拿起架上早准备好的长袍换上,话说,黑衣人来之前歂宣也才刚溜进门。
王爷,萧丞相竟敢趁娘娘回门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要不要奴才让人先去丞相府丢几颗火油?福总管杀气腾腾的说,毫无平常阴柔胆小的样子。
福总管,小王知道你只是练练嘴皮子,有些事在房里说说就好,要是让外人忘了你那窝囊的样子,本王府哪还有弱不惊风的样子?歂宣随手在桌上拿起两颗玉球在手中把玩。
奴才又多嘴了,王爷,奴才有一事不解?福总管阳气一缩又回到原本的样子,彷佛刚才说的火油只是两颗肉包子。
有什么要问小王的就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王爷的身子从小用药材养着是百毒不侵之身,为何娘娘下了药,王爷不但不直接拆穿娘娘反而还装病两天,顺了娘娘的意?见歂宣手上的玉珠停下,福总管赶紧倒了杯茶水端到歂宣面前。
王爷身子娇贵,百毒不侵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但能当做筹码,还能防止更多个老狐狸换个法子要娶王爷的命,说你多嘴无脑你不信,亏你跟了王爷那么多年,连这点意思都不能参透。啊,王爷吉祥。
香嬷嬷的声音刚从屏风后传来,很快的人也婀娜多姿的现身,一出现便一脸鄙视的数落福总管,数落完了才注意到歂宣抽了嘴角,福总管更是满脸错愕,这才赶紧端了仪容向歂宣请安。
香嬷嬷说的没错,小王这事只有府里人知道,连皇兄都不知情,福总管,事情想明白了可要好好管住这个秘密。歂宣放下玉珠,拿起茶水小饮了一口。
奴才遵命,那萧丞相那边王爷打算怎么处置?福总管应和弯了腰,微微抬着头问。
先起来吧,小王不在的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吗?歂宣一手撑着下巴在桌上,慵懒的问。
回王爷,奴婢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今日傍晚,丞相府让人去了夜香楼带走了艳芳。香嬷嬷认真说道。
艳芳姑娘?丞相带走了人可有留下银子赎身或是留张欠条?要知道我的红粉知己身价可不是他老人家那清廉的家库能付得起的。歂宣难得很有兴趣要听下去,一旁的两人却打了哆嗦,红粉知己还真多亏小王爷说的出口,全朝阳城都知道夜香楼是全世界最大的火坑,不是姑娘家的火坑,是嫖客的火坑,每每有人要赎身,王爷哪一次不是夜宿人家的闺房,硬说是红粉知己抬高身价,非把来人扒精诈干了才肯放手。
丞相没说赎身,倒是丢下了押金要包养艳芳,具体多久还没个答案。香嬷嬷难得心里对歂宣不恭敬了一回,面上还是沉静的不露痕迹回话,一旁的福总管早憋的都要把舌头咬出血了。
丞相还真是好兴致,刚嫁了女儿就带着准小妾要进门,小王很好奇王妃的反应是什么?有这出好戏可以看,小王都等不及要当个贤夫陪爱妻回门除奸了。歂宣两手抱在胸前,兴致勃勃。
王爷,刚才传话找错房,会不会是故意透给王爷知道,想从旁引王爷上当?福总管突然灵光一闪。
这里离王妃只有一房之隔,如果是丞相府的眼线应该会知道小王平常根本不在卧房里,更何况小王今日从东侧门溜进来更衣的事只有你们二人事前知道消息,丞相要网鱼,小王很乐意当一条会咬人的鱼。歂宣笑意盈盈,看的福总管胆颤心惊赶紧跪下再谏。
王爷,凡事小心来的好。
既然福总管那么担心,那我们就去看看王妃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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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萧语嫣还没就寝,丞相府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从她和逸王病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眼看回门的日子就要到了,萧语嫣坐在桌边拧着手帕看着烛火有些失神。
小姐不用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萧语嫣没睡翠翠当然得在旁服侍,看萧语嫣发呆的样子以为小姐在担心王爷的病情,便开口安慰。
王爷?王爷自然不会有事。萧语嫣听到翠翠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萧语嫣心里冷笑一声,歂宣身边有个高人,怎么可能会有事,想到这里萧语嫣就不甘心,那日她在杯缘抹的药用了浓厚的蕃泻、巴豆和着花香盖过毒苓散的气味,歂宣喝了茶第二天却和自己一样食材过敏,一个发疹一个腹泻,毒苓散需要特定的方子去解,可歂宣发痒骨痛一个症状都没有,不着痕迹解了毒还装病的有模有样,这不是身边有高人这是什么,萧语嫣不甘心,可也算有所斩获,至少知道歂宣身旁的人不是那么简单的,萧语嫣心情好了一些打算更衣睡了,却有人敲了门。
萧语嫣点点头让翠翠去开门,翠翠开了门看到是歂宣,赶紧行了礼让歂宣进门。
小王在房里闷了出来走走,没想到爱妃也还没睡下,这两天都没好好跟爱妃说到话,应该~没有打扰到爱妃办事吧?歂宣没进门,只先探了头在房里左看右看,生怕看到什么活色春香的画面太煽情。
王爷就爱开玩笑,妾身只是这几日病着在床上躺了太久,今日好些便想在床下多待一会。萧语嫣用丝帕掩着嘴笑着,走到门边把两扇门都拉开让歂宣进来,歂宣也不客气一进房就一屁股在萧语嫣刚才的位子坐下。
没打扰就好,要知道,扰人延续香火可是罪过罪过。歂宣捏捏耳朵,笑着调侃。
听闻王爷这几天也病着,妾身本想亲自照料的,可妾身这两日实在不好看,怕吓着王爷,只好麻烦香嬷嬷多担待一些。萧语嫣完全不想理会歂宣的话题,自己转了话题。
这没什么,这些本来就是他们平日在做的事,只是每餐多煎副药再趁小王迷糊灌到小王嘴里。歂宣拿起桌上唯一的一杯茶,茶杯在手上转着,却不入口。
这几日香嬷嬷着急的恨不得自己在床上替王爷病着,想必是无微不至的守着,王爷才能康复的那么快。
就算是天上的仙女都不及爱妃一个人的好,可惜爱妃也病着,要是爱妃亲自照料,小王肯定好的更快,指不定当夜就生龙活虎了。歂宣抓了萧语嫣在腿上交握的手放在桌上牵着。
萧语嫣愣了,歂宣这是在和她说情话吗?
过两天回门想必爱妃有很多是要操办,这两天因小王病着王府大门不开,今日倒涌了很多信件文书要让小王过目,可府里那些奴才实在是不长眼,把丞相府给爱妃的家①38看書网房里,小王深怕爱妃返家心切得不到消息心里着急,便把家书带来了。歂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上正是丞相府的印记。
那小王就不打扰爱妃读信了,爱妃看完早点休息别闹腾的太晚了。歂宣把信交到萧语嫣被握着的手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便离开了,留下萧语嫣看着所谓的家书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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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秋高气爽朗,园里谈心话
萧语嫣一夜未眠。
这封家书有点超过她的理解范围了。
歂宣走了以后萧语嫣小心的扳断封蜡拿出里头的信,薄薄的一张,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只鱼,一只跃然于纸上的鱼。
那个当爹的丞相从来没有写过家书给她,更何况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可信封上的的的确确是丞相府独有的印记,萧语嫣举起信纸透着光看,两手摀着在黑暗中看,甚至洒了几滴茶水都想不透当中的含意,让萧语嫣难以罢手的是,她竟然觉得这图案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如此东想西望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外头也开始有人脚走动的声音。
相较于萧语嫣脸上挂着的眼袋,刚下朝回来的歂宣可说是神清气爽,接过香嬷嬷递过来的湿帕敷在脸上,又拍了拍,歂宣拿下湿帕舒服的叹了一声,容光焕发。
早膳已经吩咐下去了,王爷要不要先用些糕点?香嬷嬷打开早备在一旁的红篓盖,盖里小巧的糕点一个一个精致可爱让人很有食欲。
都拿去外头摆着吧,小王今日想晒晒太阳。歂宣捏起角边的一块绿豆糕丢到嘴里,伸伸懒腰往门口走,香嬷嬷应了一声赶紧收拾东西跟上。
萧语嫣是在房里用的早膳,翠玉鸡蛋粥,香气四溢一旁的翠翠都食指大动了,可通霄一夜的萧语嫣实在没有胃口,小尝了两口便放下碗器调羹不再用了,翠翠递上方巾给萧语嫣擦嘴。
小姐吃的这么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翠翠让人去找大夫来?行动做的比脑里想的还要快,话还没说完翠翠都已经要冲到门边了,萧语嫣赶紧喊住她。
不用了,只是昨夜没睡好,没什么胃口。萧语嫣放下方巾,看着盅里清粥的热气发呆。
小姐有什么烦心的事吗?忠心的翠翠一脸担忧。
没什么。外头似乎天气不错,我想出去吹吹风再回来小憩,桌上的东西你看着办吧。收起手边让她纠结一夜的薄纸就出去了,翠翠原本是想跟着,可听到萧语嫣的话,立即收脚回到房里消灭她觊觎已久的早点。
萧语嫣一出房门就感觉到了凉意,正好能让她发涨的脑袋清醒一点,萧语嫣站在栏边望着西侧的景致,西侧偏一点的位置一片淡菊勾了萧语嫣的视线,摇曳的野丛围着凉亭,像在拥簇什么,歂宣坐在凉亭里和香嬷嬷说话,萧语嫣只看的到歂宣的侧脸,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歂宣脸上挂着明朗的笑,萧语嫣没见过这样的歂宣,就连一旁的福总管也笑弯了腰。萧语嫣心里好奇,便下楼往凉亭的方向去。
楼边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消失了,歂宣还是笑着,咬着牙齿说话。
戏演得不错,人引来了,晚上准你们自由活动。歂宣收了笑,啜了一小口酒,又换上闲适的样子,萧语嫣的身影也越来越近。
妾身给王爷请安。萧语嫣在台阶下端正的行了礼。
爱妃见外了,用过早膳没有,快上来陪小王吃点。歂宣向萧语嫣招招手,让福总管再添一个杯子。
妾身在房里用过了,刚才在楼上就看见王爷心情不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萧语嫣在歂宣身旁的椅子坐下,举箸扶袖往歂宣碗里添了菜。
小王今日在朝上听着百官重复着没日没夜的废话,心里可是念着殿外适合春游的好天气,回府之后又不好连车带队的去外头扰民,便在凉亭一坐。没想到能遇着爱妃。歂宣脸上笑的真诚,又饮了一小杯。
王爷这么有兴致,妾身以后必定常伴着王爷小酌赏兴头。萧语嫣替歂宣手上的酒杯添满,浑身散发的正是贤妻良母的温柔婉约。
歂宣看着手上的清菊刚好被添到八分满的位置,抿着嘴不说话。萧语嫣放下酒壶发现酒杯还是停在歂宣刚才端着的位子,扶着歂宣的手将酒杯放回桌上。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说话,莫非是妾身扰了王爷?酒杯放下,歂宣转头看向萧语嫣,继续愣神,萧语嫣被看的不自在了,笑着开口化解尴尬。
爱妃,过两天就是回门,小王向皇兄告假,陪着爱妃回去,是吗?歂宣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在说这程度的家务事,最后不自信的提问萧语嫣直觉歂宣在担心什么,是攸关萧语嫣的。
妾身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发妻,王爷不忙能陪着走一趟,妾身高兴都来不及了,王爷在担心什么?萧语嫣移了位子正对歂宣,捏着丝帕的手也覆上歂宣在桌上的手,旁人看来都是一副鹣鲽情深的样子,歂宣却不合时宜别开了头看着园里的花草。
爱妃啊。久久得不到歂宣的答案,萧语嫣正要转向歂宣眼神飘散的方向,歂宣却在这时候开口唤了一句。
妾身在。
小王平日有些理念虽然和丞相不合,可也敬重丞相是心念着苍天百姓的好官,有关于过两天回门,小王有些话想说,但希望爱妃能理解,小王只是想让爱妃有些心理准备,绝对没有要挑拨的意思。歂宣的话越说越急,差点没举手发誓。
王爷直说无妨,妾身知道王爷不是如此下作之人。萧语嫣想知道歂宣到底要说什么,脸上还是无波无漾先安抚歂宣着急的情绪。
那……小王就直说了,爱妃如果担心太过震惊,桌角椅边都可以先抓着,或是小王的臂膀也行。歂宣欲言又止,都要说出口了还加码下套。
王爷直说吧,妾身受的住。萧语嫣收回桌上的手交迭在腿上,端坐身子。
咳!丞相他,在夜香楼包了姑娘。歂宣也想拍着桌子豪气的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就畏缩了,一下就没了气势,还卡了痰。
爹?萧语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呃,小王换个说法,应该是夜香楼的姑娘被带回丞相府被包着,呸呸,小王都说不利索了,爱妃应该能明白吧?歂宣慌乱着呸了嘴,小心的看向萧语嫣。
萧语嫣像是被雷劈了一动不动,歂宣摊开手在她眼前晃着,萧语嫣却低下头,萧语嫣不说话,气氛僵的歂宣说不出话,识相的收回手。
爱妃需要小王的肩膀吗?歂宣贡献出离萧语嫣较近的肩膀,可惜美人不领情。
或是小王陪着爱妃不醉不归?这不就在府里吗?
小王让人去接爱妃的相好进府来侍着可好?这话让萧语嫣有反应了,一眼瞪向歂宣,歂宣一下子收了脑里的其他鸡飞狗跳的想法。
小王明白了,爱妃需要的是一个人静一静吧。歂宣突然安静下来,拿了福总管手上挂着的外袍披在萧语嫣肩上,失落的往亭外走。
背影显的垂头丧气,背对萧语嫣的脸上却笑开了花,一脸奸计得逞又带点不屑。
王爷会陪着妾身回去吧?萧语嫣还是低着头没有注意歂宣的异样。
歂宣快要走下台阶的脚步,因为萧语嫣突然开口差点拐了脚,站稳之后依然是处变不惊。
那当然。站着的人没有回头,而直接出了亭子。
萧语嫣又坐了一会,掏出袖里的薄纸揉成一团,又捏着撕碎。
先是莫名把我嫁入皇家,现在又蹦出新花样,包妓!日子过的舒坦连色胆都有了,女儿会好好如您所愿的。
园里秋风卷落叶,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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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门之出发
逸王府外。
驷马车队首尾相连几乎要遮掩掉逸王府的大门,车夫均一色素黑的绸缎长袍,绣上金边的包头绑带,挺胸端坐在车驾的位子,一条人龙从倒数第三辆马车边蜿蜒进府,从府里将东西一样一样传上车,香嬷嬷领着婢女在中间特别装饰过的马车厢拉着针线活,市集里人来人往,每每经过就往逸王府的巷口探头,一趟采买偏偏分了五六次,就是为了多看几眼。
王爷这是又要娶亲了吗?
王爷这不是才刚成亲,怎么又要娶亲了?
又是哪个幸运人家的千金能嫁给小王爷?
不知道王爷娶着娶着会不会有天把我娶回去?
这样萧丞相的千金是正房还是?
管她正房还是小妾,在逸王府被打入冷宫都比被我家那口子捧在手心强。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哎呀,你今天不是去城西打零工了吗?
你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哪有什么意思,这里人多,相公我们回家再说。
吴大娘又被揪回家了。
唉唉唉!福管家出来了。
出来了出来了!
嘘。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福总管从车队礼队繁杂的人群当中钻出来,拢拢袖子,两手藏在袖里端在胸前像平常一样走进市集,被看的不自在了,福总管叹了一口气,这次又是什么事?
来到豆浆摊前,小贩殷勤的将豆浆装好盖上,把囊袋又交给福总管。
福管家这新鲜的,烫口啊。
嗯,钱搁这了。一样掏出刚好的数,摆在摊上,又被拒绝了。
福管家这不成,上次给王爷的贺礼您拒绝了,这次王爷又娶媳妇一定要让小的尽点心意。小贩热情的要塞回给福总管,却被福总管的冷眼一别僵在原地。
谁说王爷又要娶亲了?终于知道为何满街的人都笑得如此的好事。
这不,那府外的是?小贩愣了,满街的百姓也傻了。
哎!福总管顺着所有人看向逸王府的目光也回了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过好日子就行。如同半个月前的萧涩,福总管的背影似乎又憔悴的一圈。
回到府外,看这都要看不见头尾的庞大阵仗,能不被误会吗?想当初,王爷大婚那一天,是在府里用完了早膳自己骑马去的,一个人,一匹马,连喜服都是到宫里补了眠,花轿在一里外才匆匆起身更换的,你看这,那一盒红一盒金的往车上搬,能不被误会吗?
福总管看着门上先帝御赐的门匾,逸王府,在绚烂的阳光下特别意气风发,福总管鸵着肩又叹了一口气。
歂宣进了大厅,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早膳和热豆浆便直接坐下来吃,王爷王妃没有一起用膳的习惯,府里的人也不会特别去传唤,于是萧语嫣前脚进来看到的便是歂宣端着豆浆小心呼着气的样子,没想到厅里有人,萧语嫣愣了愣停在门口,翠翠在后头抱着锦盒看不见路就撞了上来。
娘娘吉祥。福总管在一旁请了安,上前来收拾散在四周的小物。
爱妃过来吃吧,等收拾完凉了就不好了,交给下人去做吧。歂宣将飞到她怀里的木盒交给旁边,摆摆手,有人自动上前添了碗筷,歂宣拿起碗舀了一碗豆浆放在空位上。
王爷这是?萧语嫣环顾一周,厅里满满的女仆小厮,人影压满了正厅。
喔?借的,皇兄这次可大方了,皇嫂也支了几个人来,墙角那几个和翠翠有些面似的,据说是李大人府上的,就是爱妃娘家的地方官,这次借来顺便送回去省亲。歂宣吃的热了,抓起一旁的凉扇搧着。
王爷和皇上真是兄弟情深,说不准哪天还能借个后宫嫔妃来府上陪王爷解解闷。萧语嫣说的神态自若,歂宣直接一口喷在碗里,身边的宫女立即抽了丝帕上前替歂宣抹嘴。
萧语嫣挑眉看那小手捏着丝帕羞着脸的小宫女,冷笑一声继续说。
王爷是该把握机会,上回大婚在后宫巡礼,妾身看那夏美人,秋美人都对王爷很有好感,改明皇上又收了春美人东美人,王爷可要把握机会全借回来府里放着,这不就四季如春了吗?
爱妃就爱开玩笑,那可都是皇兄的妻妾啊,小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歂宣干笑两声。
王爷言重了,谁说妾身的相好就不是姊妹枕边的夫婿。萧语嫣抬头看了歂宣一眼,又慢悠悠的低头用膳。
萧语嫣小口吃着早点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就是说着挺吓人的话,歂宣头上冒了冷汗,小宫女见状连忙要去擦,歂宣却摆手让她退下。
歂宣心想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大婚……大婚那天,似乎是有人扑在自己身上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塞着红包还吃豆腐,似乎是有这件事,但春夏秋冬梅兰竹菊都是什么思想的名讳,难道爱妃和皇兄一样都喜欢打打牌?
见萧语嫣不再说话,歂宣也摸摸鼻子在一旁陪着,福总管和翠翠捡完又整齐了一番,翠翠从小厮手上接过刚才被歂宣接到的木盒,迭在最上面,站到一旁捧着,继续让满手的盒物挡的不见前路。
外头车备好了,爱妃吃饱了我们就出发吧,小王先把爱妃的伴手领到车上去。捏起笼里的小馒头,歂宣起身往外走,很快有人一层一层拿走翠翠手上的东西跟着出去。
半炷香过后,萧语嫣看着门外的车队怔住了。
萧语嫣在车队旁看了一会,所到之处皆有人行礼,萧语嫣又走动了几个车厢,很快找到了显眼的主车,就是没看到歂宣,萧语嫣正要回头吩咐翠翠去找,一阵嘻笑声传进耳里,门外几步的大树下,歂宣正和一群宫女乘荫说笑,直到香嬷嬷过去说了几句,才散了小场朝萧语嫣走过来。
爱妃都好了吗?那我们出发吧。歂宣边走边搧着风,伸出手先扶萧语嫣上车,有了车边的高蹬,萧语嫣往歂宣手上一施力很轻松的就上了加高的马车,看萧语嫣上了车,歂宣把凉扇收进袖里也要上车,却被萧语嫣挡在门外。
妾身昨夜思家辗转无眠,想趁着路途补觉,妾身怕睡相扰了王爷,就麻烦王爷另觅一处温柔乡了。垂帐放帘,就这样把歂宣晾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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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门之途中
歂宣站在车边看着马车的吊帘被放下晃了两下之后平整的挡在门边,歂宣嗤笑一声,又掏出凉扇转头看向全愣在原地的下人。
备马。歂宣笑的温文儒雅,音量不大但因为全场太过安静所有人都能听到。
王爷,小的再去准备一辆马车吧。福总管从人群中钻到歂宣面前,急忙的说。
别耽误时间了,去备马吧。凉扇拂过福总管的脸拍了两下,脸上还是保持刚才的笑。
王爷,马车稍作整理很快能空出一辆车,不会耽误太久的。凉扇拂面福总管心都凉了一半,咬牙跪地再继续劝。
福总管,小王还没有那么娇贵,这几里路还不需要被捧着上路。刻意拉长福总管三个字,说明说话的人已经没了耐心。
王爷三思。这下不只福总管,连平常很少正经的香嬷嬷也一脸严肃跪在歂宣面前。
请王爷三思。这下好了,除了车里的萧语嫣,逸王府外跪了一地。
萧语嫣透过小窗的缝隙看着外头的场面,心里不禁一动,歂宣如此看重今天,自己还在众人面前丢了他的面子,歂宣看着执意要阻止她的下人,背在后头的手握着拳都要抱出青筋了,萧语嫣有些懊恼,打算开口放个台阶让歂宣下台。
难不成要本王自己去牵马?歂宣丢了扇,冷冷的说。
王爷,奴才求您了。福总管狠狠往地上一嗑,死死的伏在歂宣脚边,这模样倒让歂宣有些不忍。
福叔,小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小王今天来了兴致想溜马走走,别跪了,让人去牵匹马来,你和香姨该准备的都去准备吧。歂宣蹲下身扶起福总管,方才散发的冷意都褪去,换上对长辈温顺的模样,福总管一听也只能点点头,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鼻涕和额头上的血迹,和香嬷嬷慌忙的进了府。
萧语嫣还在马车里看着,歂宣一向对下人极好这是众所皆知的,可她这名义上的夫君还真是固执过了头,非要人都嗑出血了才算,萧语嫣自顾自的想着,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很快的,福总管端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抓着水囊袋出来了,香嬷嬷后脚跟着背了一个好大的包袱,福总管跑到歂宣面前,从盒里挑出大小各异色泽混杂的药丸和成一把塞到歂宣手里,转开了囊袋口在一旁等着。
歂宣抽眉看着手上的药丸,十来颗吞下去就饱了吧,浓厚的中药味歂宣已经能想象这一把有多苦,皱了眉头想要反抗,福总管却止了她的话。
王爷,别耽误了,不让备马车的话,这把吃了我们就能上路了。福总管一脸急迫,对着那把药丸向歂宣努努嘴,福总管身后的香嬷嬷双肩背着比她还宽大的布包蓄势待发。
歂宣一口吞了整手的颗粒,来不及喝水呛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急的众人人仰马翻,歂宣喘不过气踉跄撞在墙上,咕噜一声终于顺了气,大气未平歂宣瞪了一眼福总管,这才翻身上马。
回门行,正式出发。
一行车队在朝阳城百姓的注目下出了城门,歂宣骑着马在车队旁和同样在马上的王全聊天,王全马上还载着一个宫女,手扇对着歂宣没停过,还不时冒着摔下马的风险伸手替歂宣擦汗,这一切萧语嫣都坐在车里看在眼里。
萧语嫣听不清楚歂宣三人都在聊些什么,嘻笑声倒是听得清楚,主车在车队的中段,歂宣说是骑马不如说是让马儿自己跟着车队走,从出发到现在歂宣都在离萧语嫣不远的地方,马上的小宫女掩着笑差点就要掉下马,王全顾不及,歂宣及时把倾斜不稳的身子扶正小宫女马上羞红了脸,歂宣笑着叮咛小心点,还偷捏人家的小脸,这下被吃豆腐的人连笑都不会,僵着一脸幸福,两眼发直魂飞了。
很刺眼。
萧语嫣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切真的很刺眼,歂宣不过就是个面上正经,真实好色的登徒浪子,一竿人都被他皇亲国戚的金裟衣骗了,管他爱调戏谁就调戏谁,爱揽哪个路边野花上床做小妾都随便他,萧语嫣绝对不会承认她现在心里不是很舒服。
初出发时,翠翠在车里发现了一盒一盒的糕点,都是萧语嫣平时较属意的府里点心,连清茶都是合着萧语嫣口味泡的,车里很大,连给萧语嫣补眠的软枕暖被歂宣被拒在车外之后也立即让人送来,这么暖心的一个人,萧语嫣有些舍不得处处和他作对,掀开窗帘想看看歂宣在马上的样子。
王爷讨厌啦。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脸上沾了东西,过来让小王帮你拿掉。
奴婢脸上沾了什么?
沾了可人的五官和小王喜欢的样子。歂宣伸手点点宫女的鼻子,爽朗大笑,换来小姑娘的娇嗔。
这一来一往的调戏和被调戏,让萧语嫣刚起的好感一下子被怒火烧个干净,放下窗帘萧语嫣怒意冲冲坐回座中间。
夫君,您就继续闹着吧。
用余光看着车窗放下了吊帘,王全策马让两匹马靠的更近,刚好让歂宣能屈手扯着宫女的鬓角,疼的花容狰狞。
没想到你变装起来还真是不怎么样。歂宣加大手上的力道,毫不留情。
王…王爷……疼疼疼,轻点轻点。歂宣捏,喊疼的人东闪西闪,头上的假发有些歪了。
你不在府里陪着陈大娘,出来闹腾什么?斜眼看向马上被用的歪头乱发,疼的嘶牙裂嘴的李刚,歂宣忍着胃里的翻腾又弹了李刚饱满的额头。
还不是王爷执意要骑马,小的家那口子说什么也要我出来护着,王爷要有什么闪失,小的估计也不用活了。李刚一手摀着额头委屈的说,另一手还不忘趁大家没注意赶紧把假发拉正。
王全载着李刚骑在马上,听到李刚一个大男人娇着声对歂宣撒娇,手上一软,马脚拌在石头上,拉到一半的假发又歪了,头上固定的软针全扎进头皮,李刚面上一扭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歂宣三人还在闹着,车队头发出哨音,整个车队突然停了下来,歂宣看向前头才发现车队长脖子上架着刀,全被包围了,两侧的山丘里弓箭手满弓瞄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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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门之遇险
真是大手笔啊,看看那沟里高处都是人,手里的武器用的比军队还好,被挟持的车队长颈上都红了,趁着劫徒拉着脖子看车队里有没有好货色赶紧逃离刀口,连滚带爬回到对伍里,紧张的和他们对视。
为首的对于人质的逃脱也无所谓,反正都在陷阱里了,谅你们也不敢怎么样,首领瞇着眼掌心朝上胡抓一把做出逃不出五指山的样子,看的王全一脸黑线。
满弓发出的声音让歂宣觉得刺耳,伸手揉揉耳朵,身下的马匹受到惊吓,前脚不断跳着,歂宣吁了一声拍着马脖子安抚,还真是进退不得啊。
马安静下来之后,大家还愣愣的看着歂宣,不知道是谁先移动了脚步,所有人管不着被当成黑影乱射的危险全围在歂宣身边护着,马车边一下子空了,萧语嫣所在的主车孤在路中间一看就很显眼。
用过早膳出门也有几个时辰了,歂宣擦掉脸上的薄汗,抬头看着已经爬到顶上的炙阳,烧的歂宣晕呼呼的,这下,真的麻烦了。
王爷,快下马吧!福总管站在马边,一手掩着嘴对歂宣说。
为什么?在马上坐的好好的,等等逃跑也快,福总管这是哪根筋抽了?
王爷快下马吧,你坐在马上高高的显眼啊。歂宣不懂他的用心良苦,福总管急的都要哭了。
福总管多虑了,他们的首要目标不会是小王,福总管担心自己才好。歂宣抬头看了匪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说。
怎么会是奴才?福总管慌张的指着自己一脸不解。
因为你看起来最好欺负。歂宣捏捏马儿的耳朵,马儿得到命令嘶了一声抬抬脚,又低下头拱着福总管,把他推到最前面,吓得福总管两脚发软又奔回歂宣身边,歂宣坐在马上看着福总管的狼狈笑的很开心。
不过,这到底是刺客还是山贼?
刺客吧,王爷统治之下一片清明哪还有山贼。
我说你啊,带着假发就别说话了,怪恶心的。
哼!
管他刺客还是山贼,赶紧解决了好继续上路。
有刺客留这么大把胡子的吗?
看着挺扎脸的。
这样看,是山贼吧,不知道是想劫财还是劫色?
如果劫财,就把前两辆马车送出去,福总管养的小狼狗在里头饿着呢。
那劫色呢?
那只好牺牲王妃娘娘了。
嗯!
嗯!
来者何人?拿着刀子很威风的,受不了这群人以歂宣为中心窃窃私语丝毫没有瓮中鳖的自觉,不耐的冲着福总管恶狠狠的开口。
为什么是福总管?
因为他看起来最好欺负。
这位公子,如果是来劫财的那我们就是财神爷,如果是来劫色的,那我就是最识相的老鸨嬷嬷。福总管被瞪的一下子躲到圈圈里头,香嬷嬷站出来护着福总管,谄媚的开口回话。
香嬷嬷还在和那不知是山贼还是刺客的挡路人一来一往,歂宣趁着所有人目瞪口呆跟着对话项上皮球两边摆来摆去的时候,慢悠悠的骑着马来到萧语嫣的车边,萧语嫣看着在一旁熟睡的翠翠,心里一阵忐忑,车队停下的时候萧语嫣就知道出事了,却一直坐在车里不吭声,听到马蹄声逼近,萧语嫣心念一动掀开了窗帘,正好对上歂宣带着笑意的眼神。
王爷,外边是怎么了?萧语嫣手扶着窗帘,歂宣策马而来和坐在车里的萧语嫣一样高。
爱妃,有人要打劫小王,小王有些害怕能不能到车里躲躲?歂宣放开缰绳两手攀着车窗,和萧语嫣靠的近,歂宣的笑脸在车框里放大,萧语嫣一时放掉了帘子又把歂宣挡在外头。
爱妃好狠心啊,那小王只好对不速之客下狠手了。帘子打在脸上,歂宣缩回身子坐回马上,拍拍鼻子刻意委屈的说。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萧语嫣松手本来就是不小心,现在又听歂宣没头没尾的说,面色又是一沉。
小王的意思是,爱妃要不要快出来认认有没有面熟的或是有交情的,不然等下打起来宫里的人护主心切,一杀红眼不小心切了他们的胳膊或脑袋,小王就罪过了。歂宣的指节一下一下敲着车身,萧语嫣的心跳也跟着揪着,手里扯的丝帕发出崩裂的声音。
王爷多虑了,妾身还不想守寡,又怎么会有逆心。萧语嫣清冷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来,传到耳里歂宣不由得一笑,手无意识的在车厢上搔着。
小王还以为有人要来劫亲还是教训教训小王什么的,原来不是爱妃的爱~人~啊,那爱妃要不要出来看看有没有丞相的亲信或是得力手下,宫里的人下手不分轻重断了丞相多年培养的好苗子那可是欺负国家栋梁啊。歂宣像猫一样指甲刮着木板,车厢里的萧语嫣听着觉得躁耳,砰一声,一拳砸在车厢上,吓的歂宣收回了手。
妾身认为萧丞相沉溺在温柔乡里,怕是连今日回门要在十里外恭迎王爷都忘了,王爷不用顾虑太多,放手处理干净吧。萧语嫣揉着发红的手,看向帘外歂宣的身影,面无表情。
歂宣夹了马肚又拉了缰绳,马儿在歂宣身下踩着蹄动着动着,像是随时要出笼的赛马,歂宣把帘子拉好,车厢里被遮的严实,这才满意的策马回到前头,阵前香嬷嬷还在跟对方叫嚣,看到歂宣在马上的表情,很快的闭上嘴到一旁候着,歂宣在上倪视众人,最后轻蔑一笑。
还等什么。语音刚落,藏在队伍里的人得道命令,刀出鞘,漫天的喊叫和疼痛的嘶吼全入了萧语嫣的耳里,萧语嫣心里一紧,担忧紧张全上了心,心尖上酸软的感觉是真实的,萧语嫣害怕了,她怕歂宣出事。
爱妃放心吧,只要不是你,小王定会护你周全。歂宣替萧语嫣拉上帘子的时候曾经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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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回门之好险
马车平稳的在小路上行进,偶尔遇到坑洞或是尖锐的石头,车夫都经验老道的避开了,这样是脱离危险了吗?为什么气氛这么令人不安?
一个时辰之前,萧语嫣在马车里听着外头打杀喧嚣,还不时有人撞到马车上,萧语嫣只能扶着椅子让自己坐稳不要慌张,翠翠在猛烈摇晃之下醒了过来,突来的情境转换,吓的她缩在萧语嫣脚边不断的喊救命。
远处有人鸣了哨,接着就听见原本就混乱的外面又慌成一团,不断有人喊着失火了。
走!出声的是歂宣,还能发号施令看来应该是活得好好的,萧语嫣心里一安,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不少。
马车突然加快速度,萧语嫣没有心理准备,后脑直接撞上车厢,疼的眼角蹦出泪花,翠翠也撞了头,两手迭在头上摀着赶紧起身查看萧语嫣的状况,行进的速度依旧没减,押着速度前进就顾不了路况,萧语嫣和翠翠在车里颠着,不只一次差点摔下椅子,最后只能放低身子等这一段混乱过去。
娘娘没事吧。车外的是王全,王全驾着马几乎是贴着车窗询问,马后共乘的小宫女已经不在了,萧语嫣掀开窗帘看到的便是小宫女自己驾着马,飞快的由后头经过马车冲到前头,一阵呼啸吹乱了萧语嫣脸上的几丝乱发。
没事,王爷呢?把头发塞到耳后,萧语嫣关心的还是那个刚才说要护她周全的人。
王爷没事……王全话还没说完,前头突然一阵惊呼全都在叫着歂宣,几匹快马奔到前方,萧语嫣探头出去就看到歂宣正从奔驰的马上倒下。
王爷!萧语嫣想下车到歂宣身边,奈何马车还在前进,只能隔的远远的看着歂宣的状况。
歂宣要坠马的时候,李刚和福总管都在身侧,都是伸着手想接不敢接,好险在落地之际,稳稳的被香嬷嬷接着,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了地。
车队休息了一会又很快的继续上路,福总管整理了一辆马车把歂宣安置在上头,香嬷嬷在里头陪着。
小王没事。歂宣昏迷了一会才眨着眼醒来,香嬷嬷焦急的神色映入眼帘,歂宣扬起笑想让香嬷嬷放心。
王爷,你怎么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月事期间还要这么折腾,这次贫血掉下马还好没碰着哪里,你要是真出了事,怎么向天上的兰妃娘娘交待,怎么向皇上交待?看香嬷嬷真是气的不轻,歂宣想坐起来又觉得晕眩,最后只能无辜的眨着眼。
香姨,宣儿没事,有香姨在宣儿怎么会有事。歂宣笑着应道。
你真的把我们都吓坏了。看歂宣想要坐起来,香嬷嬷赶紧搭手去扶,边扶边叹息的说。
宣儿会注意不会有下次的,大家都没事吧?见香嬷嬷的脸色好些,歂宣坐起后便适时的转开话题。
除了你都没事,先把药吃了吧,等等让老福王全进来跟你说。打开早上从府里带出来的锦盒,从里头挑出各异的药丸放在锦帕上,又打开水囊全塞到歂宣面前。
在香嬷嬷淡漠的眼神下,歂宣又噎了一回。
王爷,您没事吧?福总管和王全一进帘内看到的便是歂宣满脸通红喘粗气,被呛的。
嗯。敷衍的应声,香嬷嬷在一旁笑着替她拍背。
王爷啊……福总管扯着自己的衣角就要发作,歂宣瞪了一眼又全收回肚子里。
没有伤亡吧?喝过水好了一些,歂宣又回到平常的样子。
回王爷,除了李刚头上擦了包,其余没有伤亡。王全仔细的回道。
那……歂宣笑着,对着王全等他继续说下去。
二当家在收到暗号之后及时撤退,刚才回报是已经全数回寨,都清点过了。
没有落下蛛丝马迹吧?
回王爷,混战中小的和李刚全程盯哨,娘娘在马车里头绝对听不出。
要不是有鬼寨主的配合,这场戏又怎么会圆满,这下小王欠了一个人情啊,王全,回头挑份大礼小王亲自送上。
是,王爷,那娘娘那边?刚才歂宣被抬上马车时,萧语嫣说什么也要跟着,王全在车外拦的心都要焦了,要不是香嬷嬷以下犯上遏止萧语嫣让她专心照料着王爷,想必是拦不住了,想到这王全不禁想对香嬷嬷嗑两个头。
喔~是小王疏忽了,王妃没事吧?歂宣往后靠向香嬷嬷刚垫好的软枕,要不是王全提起,她还真忘了这件事,歂宣舒服的伸了懒腰,现场三人却看着她欲言又止。
怎么?
……
你们三个都不说话,是怕小王吃了你们,还是你们趁乱把王妃丢在山沟里了?难得香嬷嬷也有窘迫的时候,这样歂宣好奇她昏迷的不长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香嬷嬷叹了一口气才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向歂宣禀报。
你是说,你吼了王妃?歂宣听完之后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慢悠悠的放下手上福总管刚冲好的茶,食指滑着杯缘玩,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盯着茶水的眼眨了一下看向香嬷嬷。
回王爷……
王爷,香嬷嬷只是一时情急才会……香嬷嬷低着头正要回话,王全抢了一步求情。
王爷,香嬷嬷也是护主心切才会,王爷开恩啊。一向胆小的福总管难得勇敢了一回,壮着胆子说话也不吭巴了。
你们……歂宣压着嗓子说话,面色沉重。
王爷开恩。王全和福总管难得见她这样子,一急全跪在跟前求情,还拉上愣着的香嬷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歂宣笑得开怀,笑的三人心里更急,王爷这是怎么了。
这么急着求情,难道小王在你们心里就是如此嗜罚之人?歂宣笑着扫视三人,最后停在王全的身上。
当然不是,王爷……都被眼神点名了,王全便抬起头回话。
不是?那就是说你们可以随便行事本王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王全还没说完,歂宣收了笑,一脸深意。
王爷……王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怎么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哈哈哈哈哈,都起来吧!这场面歂宣觉得好玩,但把人吓傻就不好办了。
王爷?这下不只王全,连最长伴在歂宣左右的香嬷嬷也傻眼了。
这件事你们做的对,你们是我逸王府的人,不用管他人脸色做事,就算是皇兄也是一样,只要你们行的正,小王自然能保住你们,如此,明白了吗?歂宣收起玩笑的样子,话语里大有昭告天下的味道。
至于王妃那边,小王当去关心关心,除了香嬷嬷都退下吧,小王要更衣了。歂宣拉了拉衣领,出了一身汗,全身黏黏腻腻的不舒服。
王爷,奴才有一事想问?王全点了头干脆的退了出去,香嬷嬷也打开衣箱拿出要给歂宣更换的衣裳,福总管拖了自己的脚步欲言又止。
嗯?
刚才,王爷,坠马的时候,奴才,奴才,如果伸手接,接住了王爷,算不算对王爷,失礼?这让福总管满心的疙瘩,除了香嬷嬷,歂宣一向不让人近身的。
不算,你那是护主心切。相较于福总管一句话分了好几口气说,歂宣倒是不加思索回答的干净利落,福总管心一喜行了礼就要退出车帐里。
不过,我会考虑剁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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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回门之冲突
时间好像回到当初夜里接到从朝阳城的来信,连夜打包赶路进城,什么都做不了就是等着进宫完婚的那一夜,萧语嫣坐在马车里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从小没离过家的她对路上的风景提不起一点兴趣,因为第一次离家,就真正的离家了。
嫁出去的女儿就如泼出去的水,每往宽城近一个城口,就会听到前头的回报和车夫的应和,已经不远了,虽然没有真正相隔很久,不过这是成亲后萧语嫣第一次回家,萧语嫣静静的闭上眼感受车外呼呼吹着的风和马蹄车轮经过的泥地,经过回家的路。
小姐这是近乡情怯了吗?翠翠在一旁看着萧语嫣的模样,不禁笑出声,从箱里翻出扁梳和铜镜要帮萧语嫣梳头化妆。
算是吧。萧语嫣对着镜子,刚才在混乱中,头饰有些乱了,正要拔下重新戴上时,马车慢慢的放慢速度,最后顿了一下停下。
车里两人疑惑的对看一眼,翠翠放下手上的梳具往门边去,刚掀起帘萧语嫣就看到车外歂宣正往这边过来,车队太长,歂宣是骑着马过来的,靠近到两人可以对视的距离,歂宣对着萧语嫣一笑又策马走到马车的窗边,刚才的位置。
爱妃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歂宣没有掀开窗帘,就在外面对萧语嫣说话,萧语嫣挪动身子坐到窗边,拉起帘子挂在一边的钩上。
妾身没事,王爷方才吓着妾身了。萧语嫣就着窗口打量马上的歂宣,歂宣换了一身暗青色衣裳,面色有些苍白,但应该是没有大碍。
小王刚才一睁开眼,香嬷嬷也是这么说。小王没事只是……放掉手上的缰绳,歂宣低着头顺着毛抚着马背,任由马儿在原地踱步。
只是什么?歂宣自在的样子吸引了萧语嫣的目光,脑里还没有反应嘴上就跟着歂宣的话问出口。
只是小王有些想爱妃了。歂宣看向萧语嫣,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笑着把马车那侧的手伸进车里,在萧语嫣惊讶的眼神中把她头上凌乱的发饰拿了下来,又重新别上,镶了玉石的蝴蝶很快的又在萧语嫣身上冉冉生风。
歂宣刚才的话根本没有期望萧语嫣的反应,细心的别好发饰歂宣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又忽然想到什么。
再过一个村口就到宽城了,小王是与爱妃共乘一辆马车,还是到了府上小王再过来接爱妃呢?在萧语嫣愣神的时间,歂宣身下的马有些不耐烦的加大走动的幅度,歂宣弯下腰贴在马背上温柔的哄着,萧语嫣恍惚的看着,歂宣好像一下子变的乎远乎近,难以捉摸。
王爷……
爱妃觉得呢?听到萧语嫣的轻唤,歂宣直起身歪着头等着萧语嫣的答案。
王爷和妾身共乘一辆吧,开始转凉了,王爷身子不适就别在外头吹风了,理当以身体为重。之前是语嫣考虑的不够周全,才会害王爷坠马,请王爷恕罪。萧语嫣真诚的道歉,见不着歂宣的时间她认真的想过了,歂宣作为她敌对上的丈夫从没真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女人嫁夫随夫,自己早上的行为的的确确有违三从四德,就冲着这一点歂宣随时想休了她都可以。
爱妃多虑了,小王摔下马是小王一时不慎,不是爱妃的过错,如此丢脸的事如果让爱妃内疚那小王会过意不去的。
王爷如果怕妾身内疚就进来车里吧,让妾身看着心里好过些。
小王明白了,如果爱妃执意,那小王去前头交代一声就来。歂宣重新抓起缰绳,马儿已经无聊到正在拽地上的草吃,一时动不了,歂宣看看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拍了两下。
王爷,刚才没有人受伤吧?马不动,场面有些尴尬,萧语嫣便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嗯。他们只是求财,所以下手不重,没有人受伤。歂宣也不逗马了,因为萧语嫣的问题看向正在休息整理的其他人。
那想必王爷也不会让山匪们有事吧?萧语嫣突然想到什么,瞇着眼,看着歂宣的侧脸。
嗯?听出萧语嫣似乎话中有话,歂宣回过头看着萧语嫣。
妾身是说,既然是来试探臣妾的,想必也是无伤而归,回门毕竟是大事,见血了总归不吉利。萧语嫣直直看向歂宣的眼里,脸上笑着一脸欣慰。
小王驽钝不明白爱妃言下所指,爱妃就直说吧。萧语嫣脸上的笑让歂宣心里荒凉的一阵喀噔,面上佯着怒气反问。
妾身想请王爷答应一件事。
说。
如果王爷真要试探妾身,如此都没有关系,但请王爷一定不要用王爷的生命或健康做试探。
歂宣心里清楚萧语嫣是个聪慧的女子,会说出刚才那些话绝不是随便臆测来套话,至少也有了几成把握,这让歂宣没了底气,对接下来的计划必须重新评估,可萧语嫣后来的话让歂宣真正的怒了,敢情在萧语嫣眼里逸王歂宣就是个会用苦肉计来博取同情的戏子。
本王答应你,不管是以前或是以后,绝不会用本王自己去试探,如此王妃能安心不会见到太过扰人的戏码了。本王乏了,不打扰王妃休息,离宽城大概还有十里路,进了城本王再来。歂宣说完狠狠的抽了马,马儿抬起前脚,一下子就冲出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小姐,外面风大,坐里一点吧,别着凉了。车队在歂宣走后很快又继续前进,都行走了好一会,萧语嫣还坐在窗边,翠翠担心萧语嫣受风,赶紧把人唤回来。
嗯。萧语嫣嘴上应着,却没有动作。
小姐,您和王爷都说些什么?翠翠怎么都听不懂?什么试探的?难不成刚才那些山匪是王爷的人?翠翠关上窗,把脸凑到萧语嫣前方,用行动表示疑惑。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想了吧。萧语嫣有些失神,总觉得搞砸了什么心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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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丞相府
丞相府。
歂宣没有等着队伍一起进城,而是先在茶楼里小憩一会,直接在丞相府外和萧语嫣会合。
丞相府离城门并不远,歂宣接到消息来到丞相府队伍也在差不多的时间进了巷子,巷子不宽,队伍一列刚好能通过,歂宣立在马上看着队伍往里头走来,马蹄踏在石板地上敲出扎实的脚步声,一旁陪着的是跟着快马追过来的王全。
大门在巷底,萧语嫣所乘坐的马车无法直接到达门口,只得在中途就停下摆上便梯让萧语嫣下车行走过去,歂宣没有迎过去,而是远远看着萧语嫣在翠翠搀扶下脚落了地。
王爷。看歂宣的样子就知道小王爷还在生闷气,王全出声提醒。
嗯?小王没事了,是小王还不够冷静。你去香嬷嬷那边搭把手吧,东西整顿好后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一整天要忙。歂宣对王全一笑,下马等着萧语嫣。
一路上都还好吗?歂宣从翠翠手上接过萧语嫣,温和的说。
嗯。王爷可是去了有趣的地方?看来心情好多了。歂宣心情转变得太过明显,让萧语嫣有些无所适从。
是小王怠慢王妃了,这不是特地在这里等着向王妃赔罪。丝毫没有受到萧语嫣话里的影响,歂宣脸上是一贯的笑,彷佛刚才负气而去的人不是她,这样的歂宣让人觉得疏离,萧语嫣心里又有了防备,路上想好先服软的说词全都丢在路上了。
王爷多虑了,王爷身分娇贵说什么怠不怠慢,是妾身没有伺候周全,让王爷心里郁闷了。萧语嫣伸手帮歂宣整理衣领,经过两人身旁的香嬷嬷听到对话差点没晕倒,好好的怎么又开始互相迎来奉去的。
王妃。正要跨进丞相府门坎时,歂宣突然停下脚步叹息。
王爷怎么不进去?莫非是紧张了?萧语嫣也跟着停了脚步,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歂宣,歂宣直直的看着前方好一会,又叹了一声才牵着萧语嫣进门,走了几步才开口,用只有萧语嫣听的到的音量说话。
小王允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不论王妃是丞相府的千金或是逸王府的王妃,大可放开手脚去做想做的事,只要不危及皇室的安全,小王必定全力支持。
丞相府比逸王府还要大的多,虽然说逸王府当初在挑选时有刻意偏小,可这丞相府也太大了。外头高挂的匾额比萧语嫣和歂宣多有年岁,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有些地方经过风吹日晒擦了角,歂宣完全想不到相府里头视俨然不同的形象。
进了门还有一段不短的碎石路才能真正到府里头,这让正在搬运行李的下人叫苦连天。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终于走进相府里的庄园,说是庄园一点都不夸张,两侧的花草之艳丽,歂宣都要以为正在逛御花园了,内里的大门两侧各有一座两人高的石狮子,石像上在睛眼和爪子上都镶嵌了不斐的碎玉亮钻,傍晚都要暗下的天色衬托石狮子身上闪着的微光,两眼变的特别有神。
人说画龙点睛画龙点睛,丞相这两座石狮皆用宝石遮住了眼睛,是想困住石狮将军作为镇府之宝吗?歂宣实在觉得太过迥异和奢华,这该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两尊在妾身出世前就立在这了,据娘亲的说法,这是爹娘成亲时友人送上的大礼,爹爹觉得气派就放在门边了。萧语嫣说完没有发现歂宣的异状,继续给歂宣指路。
萧语嫣刚指了西阁是两人晚上住下的地方,也是萧语嫣以往的房间,不远处就传来嬉笑的声音,听出声音的来源萧语嫣很快的皱起眉头,和歂宣交握的手也紧了些。
那边好像热闹的紧,过去看看吧。歂宣要往那边走,就被萧语嫣拖住了脚步。
王爷……萧语嫣抬头看着比她高一些的歂宣,脸色不是很好。
王妃累了吧,不如先去休息,晚点小王再把有趣的事说给王妃听。歂宣也不强人所难,拍拍萧语嫣的手,体贴的说。
那王爷随意逛逛,妾身先去看看娘亲。对歂宣欠了身,很快的转身就走,歂宣看了一会萧语嫣慌忙的背影,嬉笑声消停一会又入了耳,歂宣便抬脚往另一边走去。
讨厌啦~
又没人看到,来来来,让本相亲一下。
丞相你刚才亲过了,哎呀,不要啦。
午饭吃过了还是要吃,亲过了还是要亲,晚上,当然也还要……晤。
这么臊人的话怎么可以这样说出口,丞相真是个无赖。
小艳芳,你已经拒绝我好几个晚上了,今晚,我一定不会怠慢你的。
讨厌啦,今天不是王爷和王妃要回来的日子吗,丞相想必是要好好招待,那有时间。
管他们回来不回来,什么王爷的哪有我们的快乐重要。
人说逸王爷潇洒倜傥又有才华,若有机会小女子真想见上一面。
那个不成才的女婿哪有本相风流倜傥,现在没有消息弄不好都死在路上了,噗~
萧丞相还真是有兴致,看来小王的确要好好学习。歂宣抱臂斜靠在圆拱门边,大有你们继续我看着的兴致。
王,王爷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通知本相亲自去迎接。萧丞相看到歂宣时一口酒从嘴里喷到坐在大腿上的姑娘胸口,惹来一阵娇骂。
打扰丞相办事那多可惜,要是丞相再造一个像逸王妃如此完美的千金的事被小王打断了,那小王多对不起天下的男人。歂宣甩了衣摆在石桌旁找了位子坐下,萧丞相很快的把腿上的人放到旁边帮歂宣倒了杯酒。
嫣儿也回来啦,本相立即交代下去,晚餐添酒添菜一定让王爷满意。
萧千金,现在丞相该尊称一声王妃娘娘。歂宣嫌弃的把萧丞相刚倒的酒推到一边,神色淡漠,没有身为女婿的自觉。
是,王妃娘娘,是本相踰矩了,不知王爷喜好什么口味,本相马上命人去准备。萧丞相满身是汗,深怕一不小心又得罪了歂宣。
不用特别麻烦了,听说丞相最近喜欢下网捕鱼,本王听闻宽城渡口有座池质量好,里头龟啊鳖啊正适合丞相这年纪血气方刚的,不如本王再追加聘礼,买下那座水池让丞相进补进补如何,可别刚包养了姑娘就后继无力啊。歂宣自顾自说着说着对姑娘一笑,笑的姑娘满心都融化了。
那就谢王爷了,本相让下人现在就去捉两只回来炖,晚上和王爷喝两杯。丞相喜孜孜的应了,连忙要唤人来。
小王就不用了,丞相适可而止啊,补得太猛气血攻心,可就可惜了这座媲美皇宫的丞相府了。歂宣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掉萧丞相刚滑下的鼻血,帕子往他两腿间一丢潇洒的走人。
丞相府一游似乎会很有趣啊,歂宣边走边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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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王妃的楚歌
娘,嫣儿回来了。
女儿不孝,匆匆忙忙出嫁不能在大礼上给娘亲嗑头,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看您。
女儿不在的时间,娘亲过的好吗?
王爷那边女儿能应付,娘亲不用挂念。
这几天,爹爹有来看过您吗?
嫣儿会想办法带娘亲走的,娘亲好好休息,很快嫣儿就能带您离开了。
昏暗的房里,萧语嫣坐在床边,手上拿着湿帕替床上的人擦脸。床上的正是萧丞相的发妻,萧语嫣的亲娘,萧夫人沉静的睡容看的出平常也是个相当慈祥的人,萧语嫣轻轻的在眉间和脸颊上擦拭,又独自对着她说了一会话,帕子挂在边缘一半入了水,端起水盆要去重打一盆,外头下人叩门等着萧语嫣回应。
什么事?萧语嫣放下水盆,替床上的人抑好被子。
小姐,老爷听说小姐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萧语嫣起身又看了一眼,这才出了房门。
王爷呢?跟着下人走了几步,发现是往书房的方向而不是刚才歂宣前往的地方,萧语嫣稍顿了脚步。
奴婢不知,老爷只交代要带小姐到书房。丫鬟也跟着停下,转过身弯着腰回答。
爹那边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看看王爷在哪里,有什么欠的需要的。萧语嫣丢下话直接越过丫鬟往书房去。
萧语嫣走后丫鬟又过了一会才直起身,看着萧语嫣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反方向走。
丫鬟走到园里停在交叉口不假思索选了右边,穿过方才丞相休憩的石桌庭又往更深走了一段来到假山池边,沿着池边稍远的地方有一座独立的凉亭,凉亭里有一小枚暗青色的身影,正是丫鬟要找的人。
王爷真是好兴致,到哪里都不忘找个凉亭歇着。丫鬟缓慢的上了台阶在歂宣旁边的位子坐下。
失败了?歂宣对来人的失礼并不恼,反而翻了一个杯子添了一杯茶以示欢迎。
嗯,王妃可聪明的紧啊,三两下就把我打发了。闻着茶香,杯里冒着烟看起来有些烫口,丫鬟吹了吹,喝了一小口。
那倒是,小王也没辙了。不如欧阳姐姐教教小王。歂宣掀开桌上茶瓷的盖子放到一边,捏起一小把碎末撒在欧阳的杯里。
这不了,逸王爷的家务事小女子又怎么好叨扰呢。萧丞相狡诈但还算好对付,最毒女人心,重头戏还是留给王爷独自品尝吧。
欧阳姐姐这不是把小王丢在水深火热里而不管吗?歂宣对着眼前自顾自喝茶的女子一阵苦笑。
这水深火热不也是王爷您自己跳的,小女子又有什么资格去评断呢。欧阳优雅的又喝了一口茶,刚洒下的茶梗散在里头,香气更加浓郁。
天下间欧阳姐姐说没有资格那还有谁有资格呢,欧阳姐姐别跟小王闹别扭了,这样小王很孤单的。歂宣扯着欧阳的衣袖陪笑,没有注意到欧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既然王爷这么说……欧阳顿了一下,缓慢的转头看向歂宣。
碰!
茶杯砸在桌上,四溅的茶水喷了歂宣一身,顾不得被烫着,歂宣只觉得死期到了。
歂瑞那个无脑的发疯你也跟着他疯,他让你娶你就娶,也不想想你身分曝光了有多危险,丞相府不是有我吗?你娶人家女儿跟着搅和什么,什么人不娶娶了一个会咬人的。现在懂得烦恼了,我当初拼了命的让你缓一缓,你就是不听,你自己算我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几封信。欧阳气的都站起来了,拍着桌子对歂宣大声。
三,三封。歂宣眨着眼睛呆滞,连话都说不清楚。
三封?王爷您说笑吧。十三封啊。看了前几封剩下的都拿去洞房花烛夜起火暖床了是吧。欧阳瞪着歂宣,放慢语速却是咬牙切齿,这下歂宣连眼都不眨了,这气场刮的她背都凉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不但让自己陷入危险里,还毁了萧语嫣的清白吗?歂宣的沉默让欧阳一时间也骂不下去,又坐回石椅上端着茶杯叹气,语气也没这么激动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风吹过亭子拂过茶面圈起浅波带来一点凉意,歂宣食指画着杯缘享受这夕阳西下难得的时光,好像很久没有在午后黄昏这样停下来欣赏夕阳了。
二十年,真的太久了。静默的时间里都想说什么让氛围轻松一点,歂宣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答应要扛起这一份责任就要做到,可是二十年真的太久了,有任何可以尽早完结的机会我都不想放过,既然最大的肉芽自己送上门来,又怎么能让他有机会继续滋长呢?
前段说的苦闷,话到后来歂宣狡黠一笑,捏起桌上的糕点放进嘴里,再啪啪两声拍掉手上的碎屑,糕点下肚歂宣又恢复小王爷聪慧霸气的样子。
你要我查的事我查到了。欧阳把胸腔憋着的气化成一声长叹连带要说的话一起吐了出来。
歂宣惊喜的看向欧阳,只要欧阳转了话题那就是气消了,只要这位姑奶奶气消了,什么事情都好说,又得到意外的消息,歂宣往欧阳那边靠,兴致勃勃的拉起耳朵要听。
萧夫人的确在房里,但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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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书房。
萧语嫣推开门进来,萧景成坐在桌案前低头端着毛笔,萧语嫣左右确认过外头没有人之后关上门,转身走进书房内里。
爹。
歂宣那小子刚还要我尊称你一声王妃娘娘,王妃这一趟回来派头也大了不少,进了家门连请安都不用了。萧景成没有抬头,嘴动着手也没有停。
嫣儿方才先去看娘亲了。萧语嫣不是很想理会萧景成酸涩的抬杠,还是开口解释。
萧景成一直低着的表情突然暗了暗,很快的又恢复原状,这一瞬的变化萧景成也无心在原来专注的事上,停下手上的笔搁在砚上,突然抬头和萧语嫣对视。
让你拿出来的东西拿出来了吗?萧景成从椅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一旁的高几前舀了一小匙檀香粉往熏炉里放,盖上盖子,熏炉上很快的拉出一束笔直的烟往梁上飘。
王爷不让我近身,在逸王府有时说上几句话都难,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萧语嫣在萧景成背后平静的说着,手捏着桌缘指甲扣在木头上,压出凹痕。
既然逸王妃还需要时间,那我只好拨你娘的时间来用,从现在开始大夫不用看,熏药材也不用了,直到你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前,你娘亲都不会得到医治,你多拖一点时间,她就延误多久的时间。
这是你答应我的。
可是我反悔了,时间太久,我甚至忘了我都答应了些什么。萧景成脸上带笑,眼里的深意却是恶狠狠的瞪着萧语嫣,狼心可畏。
如果娘亲有什么意外,萧语嫣就只能和丞相同归于尽了,这么多年嫣儿也暗中知道不少事。萧语嫣幽幽的开口,面无表情说出隐忍多年的话。
萧语嫣!萧景成不可思议的看向说出筹码的萧语嫣,一口怒气冲了出来。
就怕到时候太过伤心失去理智全说出来就不好了。勉强撑出一丝冷笑,寒到心里的笑。
你……萧景成一时气结,说不出话,只能拍桌看着萧语嫣多年来第一次的反抗。
萧景成毕竟是只老狐狸,改朝换代他都能打滚自如,扎扎稳稳的坐在丞相的铁位上屹立不摇,萧语嫣突来的反击他是惊讶,但还不至于到不能应付,很快的便软了口气换了话。
你要机会,我就给你机会表现,今晚无论如何歂宣必须在你的房里,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拖延,他今晚必须要在你的房里。如果今晚能成功,你和你娘都能少过些苦日子。
语嫣明白了。
萧景成一下子变脸的百态,萧语嫣早就看习惯了,可是刚才萧景成眼里的野心让她害怕,得到萧景成的条件萧语嫣整颗要炸开的心稍能松下一点,该说的都说完了,萧语嫣并不想在这多做逗留,对萧景成行了礼便开门退出去了。
刚关了门萧语嫣差点瘫软在地上,扶着房外的柱子好一会才能好好的喘口气,萧语嫣慢慢的站起身子,发现刚才的丫鬟早就站在门外,就站在一边看着萧语嫣。丫鬟太过镇定让萧语嫣觉得不安,盯着她看了一会,萧语嫣想起刚才交代下去的事。
王爷呢?如果没有找到歂宣,丫鬟不可能神态自若站在这里。
王爷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奴婢便带王爷去梨园歇着了。丫鬟说着,萧语嫣总觉得哪里不对。
梨园?
娘!心脏抽了一拍,萧语嫣看向丫鬟,丫鬟不回话只是对她笑着,萧语嫣什么都顾不得去想,提着裙摆抬脚就往刚才待着的地方跑去。
萧语嫣匆忙推门进来的时候,歂宣正坐在萧语嫣刚才坐着的地方看书,又像是在念书给床上的人听,看萧语嫣进来歂宣也只是随意的打了招呼又翻到下一页,萧语嫣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冲上前抢走歂宣手上的书,气急的问。
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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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萧夫人
你想干什么?萧语嫣抽走歂宣正翻着的书,手一甩纸页在空中飞扬撞到柜子掉到地上。
回来啦,小王正在研读王妃的书册,想不到王妃读书的品味和小王挺接近的。歂宣原本端著书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我问你在这里想要干什么?萧语嫣完全无视歂宣的话,揪着歂宣肩上的衣服,把歂宣拉到一边,离床边远远的。
没想到萧语嫣会动手,歂宣平时就不喜欢有人靠她太近,更何况是这样揪着质问,一时间皱了眉头垂眼看着萧语嫣在她肩上的手。
王妃在萧夫人面前可要注意态度。
即使歂宣不是正面对着她,萧语嫣依旧可以感到歂宣话里眼里的冷意,揪在衣服上的手似乎也冰冷起来,萧语嫣缩了一下没有放开手,萧夫人还是维持原本的样子安然的在床上睡着,萧语嫣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手上的力道松了,萧语嫣垂下手往后退了一步,歂宣肩上被抓着的地方都皱了。
王爷恕罪,语嫣失态了。
原来王妃就是这样处处堤防本王,看来本王在王妃心目中是卑鄙过甚了。歂宣还是看着自己的肩头,眉间的皱褶和上头的皱褶一样,没有平整的迹象。
娘亲怕吵,语嫣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冒犯王爷,语嫣知错。
貌似刚才莽莽撞撞的人不是小王阿。自己拉了拉衣服,还是能看到些纹线,歂宣坐回床边又抽出一本书翻看。
语嫣知错,请王爷恕罪。萧语嫣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王妃消失了一会火气就变得这么大,发生了什么事?歂宣从书页里抬起头看,萧语嫣低着头沉默没有要回答的打算,歂宣也不想再耗下去,继续看著书上的字,又翻了一页。
罢了,不想说就藏着吧。这里清净小王想在这再待会,王妃该忙就去忙吧,想必这么久没回来丞相有很多事要让王妃去做,就别在这耽误了。
有关于萧景成开出的条件还在萧语嫣脑里纠结,听到歂宣问起萧语嫣一时不知如何塘塞,还没说话歂宣就先退了一步,萧语嫣虽松了一口气也听出歂宣话里赶人之意,已经唐突的发了脾气,为了晚上的计划,萧语嫣是不敢再冲撞歂宣了,萧语嫣走到一旁捡起方才被扔到一边的①38看書网阖上拍掉两侧的灰尘,放到歂宣身旁的书堆。
妾身不打扰王爷了,语嫣先让人去整理房间,晚上王爷住下也舒适。放了书,萧语嫣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连同茶壶一起摆到托盘上,端到床边的小桌。
妾身先出去了,爹爹晚上开了晚宴,语嫣到时再来伺候王爷更衣。把一切安置好,萧语嫣也不再逗留,对歂宣温柔一笑便转身出门了。
爱妃。就在萧语嫣要开门之际,歂宣突然开口唤了一声,萧语嫣闻声止了脚步回头。
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小王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歂宣又皱眉头,但不是刚才带着怒气的样子,而是很疑惑的样子。
王爷但说无妨。看歂宣苦恼的表情,萧语嫣有点不安又有点期待,笑眼看着歂宣。
爱妃你……又来了又来了,萧语嫣最怕的就是歂宣的欲言又止。
嗯?
这变脸的功夫是跟丞相学的吗?怎么能这么快速?歂宣从疑惑苦恼,说着说着变得一脸崇拜,还不忘石子槌在布上发出至高无上的赞叹。
王爷还是休息吧,语嫣先出去了。萧语嫣完全当作歂宣没问过,黑着一张脸就出去了,心里腹诽着,你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
萧语嫣出去以后,歂宣笑着啪一声阖上书本,换了姿势靠在床柱上,整个人都松散了起来。
萧夫人不起来和小辈聊聊天吗?对着空气说话,又转头看着床头,床上的人微微动了睫毛,最后竟缓慢的张开了眼睛。
咳。萧夫人想开口说话,嘴巴太干涩只能咳着。
先起来喝点水吧。歂宣坐到床头边,扶起萧夫人,捧了萧语嫣刚端来的水放到萧夫人嘴边,被伺候的人就着歂宣的手喝了一口水,嘴唇也变得比较有光泽。
王爷。喝完了水,萧夫人恭敬的向歂宣请安。
萧夫人不必这么拘礼,这房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在意这些。歂宣边说边把杯子放回盘里,亲切的就像是平常人家的晚辈。
王爷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装的。
这不难猜,府上的丫鬟说了,每次进来夫人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不过小王也是刚才才确定的。
刚才?
夫人刚才不和我一样,都被王妃吓了一跳吗?歂宣说着,萧夫人先是一愣,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嫣儿她,想必是又在丞相那里受了委屈……萧夫人突然止了笑,垂下眼苦涩的说着。
夫人装病是为了什么?以夫人的手段,和王妃平安的离开绝不成问题。
我的目的,就是要让嫣儿嫁进逸王府。收起苦涩,萧夫人坚定的看着歂宣,歂宣瞇着眼打量萧夫人的眼光,脑里百转千回一下子明白了。
夫人是想让我保住王妃吗?
王爷还是如同小时一样聪慧,兰妃娘娘在天之灵会很骄傲的。萧夫人笑着说,全身散发的事歂宣很久没有感受到的慈爱,歂宣变的有些迷茫。
王爷还记得小时候兰妃娘娘带着您来宽城游玩的事吗?
小王七岁那年曾经和母妃南下春游,那时候宽城还不叫宽城,却比现在繁荣多了,母妃还带着我丢下一竿护卫去找一个人……歂宣回忆着小时候的事,脸上的笑容也变的明朗。
按礼,民女还得尊称王爷一声主子。萧夫人接着歂宣有些模糊的回忆说着,歂宣惊讶的看着她,太过久远的记忆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琳姨!歂宣想起眼前的人了,不是萧丞相的发妻,不是萧语嫣的亲娘,而是早过丞相和王妃歂宣就见过的人,林琳。
是宣儿疏忽了,母妃生前最记挂的就是琳姨,是宣儿无能才会让琳姨受苦了。
王爷……
叫我宣儿吧,就像香姨私底下也是叫我宣儿。
香莲?她还好吗?得到故人的消息,林琳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香姨很好,就是为了我操劳些,这次陪着王妃回门香姨也一起来了。
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兰妃娘娘生前费尽心力想把王爷藏起来,没想到最后王爷还是被找到,还被皇上推到现在的尖刀浪口上。
在皇谱上现在我该是长公主,歂家正宗血脉只剩下我和皇兄了,皇兄当初不顾众人反对把我找了回去还窜改了皇谱。
王爷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林琳握着歂宣摆在床边的手,心疼的拍着。
母妃在生前多有安排,宣儿也只是跟着母妃的脚步走,皇兄说这是母妃对歂家皇朝的理想,所以宣儿答应了,宣儿无论如何都会实现的。
王爷不用担心,这几年在丞相府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我们都会护着您和皇上的。说起来,王爷和嫣儿小时候那几天还玩在一块呢,当时谁能想到长大了还成了亲。
现在想起有些印象,王妃的性子好像变了不少。
权力让人发狂,绝对的权力会让一个人慢慢腐败,兰妃娘娘过世之后,丞相一人坐大,嫣儿从小就是被当棋子教育的,今日不当逸王妃,明日就有可能远嫁塞外和萧景成私通的外族换取利益。她越清楚自己可能面临的命运,就越不容易相信别人。
琳姨是想借着逸王妃的身分让王妃离开丞相府,宣儿又是女子之身,是上上的人选,能护住王妃又能保她的清白。琳姨,连宣儿都被您算进去了。
王爷多心了,这都是兰妃娘娘教导的智慧啊。
这不是很讽刺吗?您是母妃安插在丞相身边的人,从小带着的女儿却被丞相逼迫成为对付朝庭的细作,琳姨心里一定很苦。
是讽刺,好在嫣儿争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做为逸王妃也给王爷长脸了不是吗?林琳突然笑的狡诈,和萧语嫣想算计自己的时候如出一辙,这两人还真是母女啊。
琳姨放心,宣儿必定还给王妃一个自由之身,让她定下一个好归宿。明白了萧语嫣的防备从何而来,也体谅她的身不由己,这大概是歂宣唯一能给出的保证。
天下间哪有比逸王妃还要好的归宿,嫣儿从小可是我照着逸王妃的蓝图培养的,虽然现在性子冷了点,贤妻良母的本质一点不少,王爷如果不嫌弃就带着嫣儿吧,这样琳姨也能安心的去了。林琳的话让歂宣额角一抽,过了一会才消化完全。
琳姨,宣儿是女子之身,这事您还记得吧?歂宣试探的问,她都怀疑林琳躺了太久,以为自己穿了长袍就换了性别。
女子之身又如何,如果又嫁了一个萧景成,我宁愿嫣儿步入庙堂就别再出来了,省的我看的心烦。王爷不用太过在意,顺其自然吧,虽然说兰妃娘娘也是同意的,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就顺其自然吧。林琳提到了兰妃,这让歂宣想起了一些画面,该不会那时候林琳和母妃总是看着玩在一块的两人交头说笑,难不成就是在说这些,歂宣想着想着头有点疼了。
琳姨,宣儿能问您一件事吧?
王爷尽管问,林琳必定知无不答。
其实……
嗯?
你不是王妃的亲娘吧,怎么觉得这火坑你是烧的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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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速之客
晚宴在丞相府花园里席开六桌,除了歂宣萧语嫣二人,园里多了许多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带了个王爷女婿在家宴客是件脸上增光的事,不出半天时间萧景成就集结了平日互通有无的官员以及地方势族,也出机会让人能好好巴结从首都来的小王爷,看!这是多方获益的事,萧景成想到这一场晚宴过后自己能得到的好处,笑得嘴巴都歪了,一不小心又多喝了两杯。
在这大家都得了甜头的晚宴上,王爷王妃两人各怀心事坐在空荡的主桌上,原本的第三人萧丞相,早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和不知哪个县令勾肩搭背又找人干杯去了,萧语嫣替歂宣空着的酒杯添了一杯酒,又夹了些菜放在歂宣没有动过的碟子上。
王爷吃的不惯吗?还是妾身让人去准备些王爷爱吃的来?
不用了,小王刚才吃了糕点还没什么胃口。
歂宣在心里暗骂这对母女还真不让人安生,要不是林琳还没到开宴时分就嚷着肚子饿,歂宣用的着这么早就出来抛头露面吗?照以往惯例,歂宣都是到了大家醉意上来连话都说不清楚才出来喝两杯,意思意思,就算是国宴歂宣也没给过面子,这次真的牺牲大了。
现在林琳大概在房里夹着肉啃着菜吧,歂宣一向不爱热闹,又看了看主桌下的场景,不禁又替自己的遭遇默哀了一阵,歂宣转头看刚才还在说话一下子也安静下来的萧语嫣,这妙了,自己神游一圈就算了,椅座旁边的人根本就在发呆。
萧语嫣烦恼的是今晚,虽说萧语嫣已经有所准备,可萧景成没说准到底要对歂宣做什么,未知的情况总是难安的下心。
王妃,王妃。歂宣看萧语嫣没有要回神的打算,自己干坐在这也挺无聊的,于是开口想把萧语嫣唤回来聊聊天。
……
爱妃,爱妃?只出一张嘴看来是没什么效果,歂宣又张开五指在萧语嫣面前挥动。
……
嫣儿~萧语嫣走神走得远,歂宣只得贴着萧语嫣的耳边,黏呼呼的唤着,效果很显然,萧语嫣整个耳朵都红了,人也回来了。
王,王爷。萧语嫣惊讶的摀着耳朵,深怕很快的脸也上红。
爱妃在想什么,小王无聊的紧,唤了好几声爱妃都不理小王。
没,没有。妾身只是在想王爷这一身挺合身的,府里还有好些布料,这几天在拣一些回去替王爷添些衣裳。
歂宣的嘴角又不受控的抽了,现在这一身长袍是萧语嫣亲手缝制的,稍早萧语嫣来伺候歂宣更衣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甜汤洒了歂宣下摆,萧语嫣慌归慌还记得自己从逸王府带来几套歂宣的衣服备着,香嬷嬷那里是有准备的,可香嬷嬷正在和假昏迷的萧夫人叙旧,一来不好扰了人家又怕拂了萧语嫣的心意,思量了一下歂宣答应了,只是……
说到这个,爱妃啊……
嗯?王爷怎么了?穿的不舒服吗?萧语嫣还在替歂宣拉整衣领,闻声抬头。
舒适是舒适,只是,这衣料该不会跟上次那顶帽子是一套的吧?怎么看都是同一色系,歂宣的大自然的色调都快融入夜里的花丛里了。
呵呵,王爷真是好眼力,妾身也把帽子带来了,这时节宽城湖边有京城看不到的景致,等这两天王爷不忙,妾身带王爷去走走,王爷也能戴着防风。萧语嫣掩嘴笑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忙碌的那个。
呃,菜都凉了,爱妃多吃点,毕竟是为我们开的宴,别糟蹋的厨子的心意。歂宣尴尬的笑着,自己端起酒杯别开了视线,萧语嫣又笑着看了歂宣一会,才转回桌上要吃点东西。
这些都是什么?
嘴角抽是一种病,因为这是会传染的,王爷刚抽完,现在王妃也染病了。
萧语嫣原本空着的碗盘全被装满了菜,桌上的菜,歂宣原本碗里的菜,以及萧语嫣不喜欢的菜,这些都是什么时候装进来了,萧语嫣转过去看歂宣,歂宣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撑着下巴看着下面那些人与酒同欢,撇着嘴似乎真的很无聊,萧语嫣认命了,刚才就不该恍神的,艰难的拿起筷子,一口一口把迭高的饭菜往嘴里送。
同在饭桌,歂宣只是在一旁陪着,等着萧语嫣吃完找个借口开溜,眼角余光看着萧语嫣的进度,某人还在挑鱼刺,哀,看来还得待好一会。
远处歂宣看到熟悉的脸孔,心情也亮了起来,等吧等吧,边看戏边等吧。
爱妃会喝酒吗?歂宣突然把桌上的几个酒壶全收在面前,还一个一个翻盖确认还有多少。
会一点,以前跟着爹爹出去吃饭,会陪着叔叔伯伯喝一点。萧语嫣不会挑刺,正在吃鱼的她,突然被歂宣一问,嘴里被扎了几个小洞,疼的一口气就要把鱼肉吐出来,歂宣赶紧拿着桌上的帕子去接。
吃慢一点吃慢一点,爱妃怎么饿成这样。歂宣关心的口吻,让萧语嫣很想拍桌,这整条鱼都在碗里到底是谁夹的。
王爷这是想跟妾身喝酒吗?注意到歂宣桌前的酒壶,萧语嫣以为歂宣无聊到想找人拼酒了。
其实,小王酒量不好的。歂宣还在摆弄桌上的酒壶,一脸抱歉的说着。
那王爷这是?
爱妃……
嗯?又,又要做什么?
等等就辛苦你了。歂宣诚挚的说,萧语嫣手上夹着鱼肉停着,还搞不清楚歂宣到底在演哪一出就听见远处的娇声。
丞相~~~
哎呀~这么多人,还好我们姊妹都来了。
林大人,怎么今天没在家里吃饭。
丞相讨厌啦,才没几天就不认得人家了。
那是王爷吧,王爷长的还真俊。
王爷啊~~~
一身清红的姑娘发现了坐在高处的歂宣,软着声音喊着,很快的,刚进门的全都往歂宣这桌靠近。萧语嫣不知道这群人是哪里来的,可现场带把的都知道,夜香楼的姑娘全出动了,太幸福了,这真是一个艳福不浅的夜晚。
几十个浓妆艳抹的全围在桌边,歂宣被熏得喘不过气,萧语嫣也没了胃口,拿着丝帕掩着鼻想盖掉味道,歂宣先是不动任由来人吃豆腐偶尔要碰到重要部位会闪一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丞相在哪里?歂宣声音不大,却带着怒意,声音散发的威严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还在远处纠缠的丞相赶紧跑了过来。
王爷有什么吩咐?看歂宣脸上的寒霜,这事不好办啊。
今日回门宴,丞相请了那么多姑娘在现场,是想把这变成花酒的场子,还是想让王妃难堪?歂宣说着,一个原本想坐到歂宣腿上的姑娘被瞪了一①38看書网的躲到后面去。
回王爷,本相也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丞相满头的细汗,酒也醒了不少,回头找到了老鸨,挥手让她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鸨来到跟前,丞相很快的让她解释,歂宣恶狠狠的眼神丞相大人实在无法招架。
矮油~王爷啊~~老鸨甩了甩丝帕就要往歂宣那边去,丞相很快的把人拦住,别在搧风点火了。
正经点说话。丞相咬着牙瞪着老鸨,老鸨委屈的哼了一声,便往丞相身上贴。
哼~丞相带走了艳芳就忘了夜香楼的姑娘,这不是姐妹们想丞相和艳芳想念的紧,刚好今夜艳芳满七,又听说相府里热闹的很,所以就关了夜香楼来凑热闹,没想到王爷也在这里,你们居然这样对待人家。老鸨趴在丞相身上娇娇柔柔的说,听到一半歂宣差点没把喝下肚的全喷出来。
满七?
艳芳姑娘是不瞑目了还是怎么样?被包养七天就好好说话,满七什么的,不知情的都要以为丞相府前几天出了人命。嗯,看众人的错愕眼神,看来不知情的人挺多的。
呸呸呸,嬷嬷怎么这样说话,讨厌啦,人家还好好的,就这样咒人家死了。从男人堆里钻出来贴在丞相的另一边这人不用介绍,就是艳芳。
啧,在王爷面前都给我规矩点。丞相还来不及享受这美人在抱,就先看到歂宣不是很和善的脸色,还有额上的青筋,只好狠心的把美人推开,往桌边靠近。
王爷,这这这,真的不是小人所为,小的实在是没想到夜香楼的姑娘姐妹情深,会在这时间来访,如果知道一定会阻止的。丞相对着歂宣哈腰,正要开口让萧语嫣也说说话,歂宣突然倪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喝完杯里的酒。
是小王误会丞相了,小王能理解有关丞相的需求,是小王多疑了,别让这误会扰了大家的兴致,都尽兴吧。歂宣在空中翻转酒杯,示意干杯了,全场的视线都在滴不出酒的小杯上,先愣了好一会,一瞬间全场欢声雷动。
晚宴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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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到底是谁的鸿门宴?
清酒和白水一杯接一杯,萧语嫣晕呼呼的放下杯子,她已经搞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酒。刚才一脸严肃的人,现在正和满桌的姑娘推来迎去,萧语嫣被一身酒意烧的红通通的,一旁又有人端了一杯过来。
王爷王爷,这杯您一定要喝,小女子仰慕王爷那么久,终于轮到我了,您可不能辜负小女子的心意啊。声音说多嗲就多嗲,萧语嫣满肚的酒水都快冲出来了。
这位姐姐这不是欺负小王吗?歂宣一脸无辜眨眼,又是满桌的赞叹。
王爷怎么说是欺负呢,这样吧,小女子先干三杯,王爷随意啊。来人气势汹汹,毫不推拖就先干了三杯,萧语嫣晕啊,能不能一次把满桌的全喝了,喝完了该散了。
姐姐好酒量,这一杯小王不喝不行了,只是……看歂宣拿了一个大大的茶杯添满了酒,萧语嫣突然又有不好的预感,该死,这样一波一波不好的预感已经跟着萧语嫣一整晚了。
只是爱妃在这,小王不能多喝,要是小王醉了对众姐姐做了什么坏事,回房是要跪算盘的,不如让爱妃替小王喝一杯,回敬姐姐的心意。歂宣笑着把刚满的杯酒推到萧语嫣面前,还不忘讨好的替她擦擦汗。
如果现在有一把刀,萧语嫣一定会毫不犹豫剁掉歂宣盛酒的左手和倒酒的右手,从晚宴开始欢腾起来,萧语嫣不知道替歂宣挡了多少酒,就因为歂宣说她不会喝酒,不会喝酒还不懂得收敛一点,左招惹一个右边又调戏一个,歂宣刚拢聚过来的酒壶现在全下了萧语嫣的肚里。
王爷怎么能躲在王妃娘娘后头呢?您看娘娘喝了那么多久,脸都红了,怕是醉得狠了。迷迷糊糊中萧语嫣终于听见有人说句公道话了。
这里是爱妃的地盘,当然由爱妃来保护小王阿,找个日子姊姊们到逸王府来,小王一定陪你们喝个尽兴,再说了,你们都小看爱妃了,爱妃酒量好,千杯不醉,脸红成这样一定是爱妃害羞了。歂宣边说边扶着摇摇晃晃的萧语嫣,抬起手指在烫红的脸上刮着,萧语嫣支持不住垂着头就往歂宣怀里倒,歂宣吓的一下子放开了手,萧语嫣靠在歂宣身上的头成了唯一的支力点,歂宣窘迫的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萧语嫣两只手一下子不知道该摆哪,左右为难的样子让人直呼可爱。
王爷怎么跟王妃这么见外,果然是纯情的可爱,来来来让姐姐来教你手怎么摆。刚才来敬酒的看到这场面,放下手上的酒杯就抓着歂宣的手往萧语嫣的肩头放,手刚搭上萧语嫣就醒了,一把推开歂宣。
歂宣还没从魔爪的惊吓当中恢复过来就被推开了,萧语嫣醒归醒还是一副不稳的样子,感觉随时都会往桌上嗑,歂宣两手距离萧语嫣一指的距离护着,深怕她撞出个窟窿,萧语嫣晃着晃着猛然的看向歂宣,手在桌上摸索很快的摸到了刚才歂宣添的那一大杯酒,力道太大洒了不少在袖子上,萧语嫣眼神死死看着歂宣,杯子放到嘴边,仰头,一口干了。
你们该干嘛都干嘛去,王爷今晚是我的。把酒咽下肚,视线变的朦胧,一整片模糊的画面里只有歂宣是清晰的,萧语嫣觉得很神奇,伸手就要去摸歂宣的脸,刚喝完的酒杯还没放下,歂宣就这样被杯子砸了脸,疼的手指脚趾都揪起来了。
杯子砸了人落下地,萧语嫣真真切切的摸到人了,歪着头盯着歂宣身体竟不自觉得往前倾,歂宣的唇厚薄适中,应该很柔软,萧语嫣抬头想去证实,翻涌却来的不是时候。
呕~萧语嫣就这样吐了。
还好,反正歂宣也不喜欢这袍子的颜色,萧语嫣睡去之前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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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娘娘和萧丞相似乎打算今晚行动,根据消息两人都准备了迷香。今日同时有两拨人到青楼里买了迷香,让人跟着竟然都回了丞相府,福总管一得到消息就赶来回报了,这不是才一进门,福总管的狗鼻子就闻到了东西,从柜子里翻找出来摆到歂宣面前。
喔?王妃和丞相想到一块去了,这么有趣的事我们可不能落下。歂宣已经把脏了的袍子换下,坐在小厅里吃着福总管从街上带回来的小吃,正要让福总管也去弄一份来,就听到屋瓦上的动静,两人对看一笑。
不用忙了,看来有人替我们送来了。歂宣继续慢悠悠的夹着菜,福总管则全身都绷了起来,环看房里的环境,选定了一扇窗在窗边站着。
来人果然没有让歂宣失望,很快的福总管所在的窗边被戳了一个小洞,伸进了一支小管,烟才刚往外冒福总管就掏出一个囊袋小心的套住管口,囊袋进了气还渗了一些,微微飘着烟。窗外人吹完了一管,收回了管子又沿着原路蹦回去了。
福总管把囊口塞上,掂了掂,又挥散空气中残留的一些,笑瞇瞇的回到桌边。
王爷打算怎么做?
丞相府里的人还真让小王失望,本来还想陪他们玩一玩的。你去艳芳姑娘和丞相那里查清楚,看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福总管把囊袋收进怀里,行了礼恭敬的走了。
福总管走后,歂宣又吃了点东西,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放下筷子,喝了汤,擦了嘴。两手端着福总管顺路买回来的糖水,绕过屏风往屋里去。
萧语嫣就着稍早被放下的姿势没有动,还是沉沉的睡着,歂宣把糖水放着,反手贴上萧语嫣的脸颊还烧的厉害,萧语嫣浑身酒气在梦里还皱着眉,歂宣弯下腰挪动萧语嫣歪斜的身子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叫醒萧语嫣喝点糖水,担心她明早起来会头疼,又不忍心吵醒熟睡的人,好吧,歂宣承认,这次是她恶作剧过了头,不该把人灌成这样徒增自己烦恼的。
考虑再三,糖水都买了就别浪费,歂宣轻轻推着萧语嫣的肩想把她叫起来,无奈有人睡的熟,扭了扭身子又翻到更里边去睡了,歂宣构不到萧语嫣只能整个人坐到床上去去拍她,萧语嫣睡得好好的被打扰,浑身不耐对着空气发了一阵脾气,才缓缓的睁眼。
歂宣看到萧语嫣有清醒的迹象,赶紧要去端糖水。
今晚无论如何歂宣必须在你的房里。
萧语嫣带着醉意的梦里正做着下午的噩梦,萧景成的话不断在重复播放,睁开眼睛歂宣出现在视线里又移开,萧语嫣以为她要走,直接就去抓她的手,歂宣一手刚端了糖水,就被萧语嫣整个人拽回床上,糖水洒了一身,歂宣觉得黏腻不舒服,要去拿床边盆里的湿布擦,可萧语嫣手抓的紧,根本下不了床,歂宣挣扎的拉劲惹恼了萧语嫣,用尽力气支起身子,一下子就把歂宣压在身下。
今晚无论如何歂宣必须在你的房里。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歂宣必须在你房里。
歂宣必须在你房里。
萧景成的魔音回荡在脑海里,萧语嫣一下就被迷惑了知觉,她必须留住歂宣,浑浑噩噩刚有了想法,萧语嫣骑在歂宣身上弯下腰,吻住了歂宣。
王爷,今晚你是妾身的,只能是妾身的。贴着唇,萧语嫣轻柔的说着,歂宣感觉到唇上的热意一下子脑里都空白了。
嗯~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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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王妃的任务
头上的剧痛让萧语嫣突然醒了过来,太过疲累的身子又让她睁不开眼睛。
身上的触感太过奇怪,萧语嫣动了动发现自己竟是光裸的在被子里,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片空白,萧语嫣翻了身想去找自己的衣服,才转了一半就看到一片雪白的香肩,能看的到就代表不是自己的,头还疼着,萧语嫣是完全的清醒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床上的人长发被顺到了一边,被子只遮住了双腋之下的身躯,露出的地方皮肤细嫩的让萧语嫣一时闪了眼,乌黑的长发遮住了脸,因为趴睡着萧语嫣没办法看到朝着另一边的脸,萧语嫣坐起来试着是叫醒熟睡的人,推了两下,人醒了,在床上动了动,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哪里,那人就隐忍的哭了起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低低的啜泣声正在哭诉自己的委屈,萧语嫣头还疼的冷着口气开口。
呜~王妃娘娘,奴,奴婢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呜,娘娘饶命。床上的女子摀着脸,背对着萧语嫣哭的连气都不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宫对你做了什么?应该是自己做错了,萧语嫣想拍她的背安抚,才刚碰到身子,那人就受到惊吓往床里更深缩去。
昨,昨晚,娘娘醉了,奴婢进来伺候娘娘更衣,娘娘大概,大概是把奴婢当成王爷,就……呜,奴婢不会说出去的,娘娘饶命。小妮子哭的伤心,萧语嫣整个脑都要炸开了,沉静了一会,萧语嫣下床捡起衣服披上。
本宫现在去沐浴,你穿上衣服离开,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萧语嫣脚步有些踉跄离开了房里,床上的人也慢慢的爬坐起来,遮掩的被子滑下,光滑的香肩以下竟是包覆着衣物,那人拢了头发束起,把半垂半穿的衣裳拉上穿好,整身都整理好了之后,歂宣张开嘴把垫在舌下的圆珠拿了出来,用布包好收回怀里。
真是睡了好觉又恶玩了一把。
昨晚,歂宣什么事都没做,就这样看了一晚的戏。
王爷,今晚你是妾身的,只能是妾身的。萧语嫣呼吸的气息,说话的气息在歂宣唇边蔓延开来,萧语嫣不说话了,贴在歂宣唇上细细的游走,湿软的亲吮,专心的品尝比晚宴上的山珍海味还可口的一餐。
萧语嫣来势汹汹,但是进度很缓慢,歂宣手上不阻止,脑里得了空能胡思乱想,□不用学,歂宣心里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有太多的但是汇集成强大的理智在阻挡,她是琳姨的女儿,一股清明把歂宣拍打上岸,被萧语嫣挑拨起的热火也降了下来。
身下的人还在想自己的事没有反应,萧语嫣心里一急就要去扯歂宣的衣带,衣服是萧语嫣缝制的,可衣带是歂宣自己系的,歂宣长期的防备衣结比一般的还要繁复,萧语嫣醉着手不稳扯了几下都没能解开,可一动之下身上热的都要出汗了,被衣服闷的不舒服,歂宣的衣带解不开,萧语嫣竟然去脱自己身上的,这下流利了,萧语嫣懵懵的笑了。
萧语嫣身上空了舒服了,歂宣也傻了。
除了自己她还真没看过女子的体态,还来不及去比较两人之间的差异,萧语嫣又弯腰贴了下来,最丰腴的地方往歂宣下巴撞去,歂宣不知头该摆哪了。见歂宣不断闪躲,萧语嫣双手捧着歂宣的脸让她正对着自己,定定的看了一会,张口就往歂宣的鼻子咬下去,歂宣疼的想把人推开,又怕一下子把人推下床摔着了,被咬的还替萧语嫣着想,萧语嫣咯咯笑了,又往下巴咬去,歂宣后悔了,不该让萧语嫣晚上吃那么多东西,唇颊练的很有力啊。
不如,敲昏吧!
敲昏萧语嫣的念头不断从脑里冒出来,平时沉着心思和歂宣斗嘴的萧语嫣很可怕,可现在失去理智的萧语嫣更可怕。
萧语嫣晃着手里捧着的小脸,歂宣以为她又要咬上来,闭着眼做好准备,却在温柔的吻中张开了眼,萧语嫣亲了亲被咬红的鼻子和下巴,突然想起什么,猛然的坐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碰一声,萧语嫣不知道跌哪去了,歂宣很想关心但是她真的没空去理,萧语嫣刚才在歂宣身上突然坐起来,歂宣疼的腰都软了,扶着腰勉强能看见萧语嫣晃着晃着在桌边烛火旁不知在干嘛,歂宣看着她,萧语嫣突然转头过来看着歂宣不怀好意的笑了。
萧语嫣那莫名的笑带来的鸡皮疙瘩还没褪去,萧语嫣又左摆右摆踩着云端回来了,一手拿着的东西被另一手掩着,歂宣看不到那是什么,萧语嫣又爬上了床。
爹说,王爷今晚一定要留在房里。萧语嫣跪在歂宣身边晃着头说话,掩着的手没有放下来,歂宣闻到了味道大概知道那是什么,心也安了。
今晚,留下来。手垂了下来,袅烟在床第间散开,混散的飘进了萧语嫣的鼻息间,萧语嫣又晃了两下,笔直的倒在歂宣身上。
萧语嫣拿着的正是福总管从房里翻出来的迷香。
萧语嫣睡着了,歂宣也松了一口气,把萧语嫣放回床上躺好,睡意会传染,歂宣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也累了,房里还有萧语嫣让人准备的另一床棉被,歂宣看萧语嫣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也抱着被子往床上躺去,不一会也睡着了。
丞相府的人起的比逸王府还早,天才蒙蒙亮,歂宣就在外头走动的脚步声中惊醒,歂宣醒来浑沌了一会,很快的就回想起昨天的事,萧语嫣皱着眉头哼了两声,脸不断的在枕上蹭着似乎很不舒服,视线落在萧语嫣不着衣物的身上,半夜应是热了,大半的被子脱离了萧语嫣的身上,光洁的肌肤坦率的在空气中,萧语嫣睫毛动了动似乎快要醒来,酒后忘性的道理歂宣懂,心思一转,歂宣褪下上身的衣物,装睡去了。
被欺负了一晚的报酬总要讨回来。
浴间冒着热气,床上的凌乱歂宣也懒的管了,晚点自然有人来收拾,歂宣又回头看了一眼,捧着肚子笑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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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失控了
呵呵~呵呵~歂宣手上剥着橘子嘴上还不停呵呵地笑,林琳坐在一旁吃着香嬷嬷剥好的水果很鄙视的看着歂宣,能不能有一点王爷的样子,这样下去外人不知道以为都要亡国了吧.
都看着我做什么?歂宣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回看两人的一脸鄙夷.
是奴婢要问王爷做了什么吧,王爷您这样笑,很吓人.香嬷嬷又剥了一颗,细心的去掉果瓣上的纤维,摆到林琳的盘里.
香嬷嬷果然是有了琳姨就忘了小王,以前你只剥给我吃的.歂宣翻出手背指甲把献给香嬷嬷看,都染了橘子的颜色,那失宠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香嬷嬷只想翻白眼,倒是一旁的琳姨难得看到这样的歂宣,掩着嘴轻笑了几声.
琳姨的女儿真是有趣的紧,这让小王放松了不少.听到林琳的笑声歂宣便转了话题丢给林琳.
王爷这是?
没什么,只是和王妃开了个小玩笑,琳姨这一趟跟我们回去吧,丞相府这里有欧阳就行,琳姨辛苦了大半辈子,回逸王府和王妃好好过日子吧.
王爷,眼下就差一点了,能小心点就小心一点.林琳话里没说好或不好,可屋里人都听出了拒绝的意思,歂宣还想继续劝,林琳又丢了一颗信息弹.
王爷回京后务必小心,萧景成似乎有让王爷离京的意思.掌握的还不够完全,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萧景成城府太深这也是为什么潜伏了那么多年只能小有所获的原因.
丞相阿,丞相现在大概还在翻云覆雨吧,呵呵,小王也该接王妃一同去向丞相请安.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手,站起身稍作整理香嬷嬷也上前替歂宣拉着衣领.
小王的提议琳姨还是好好考虑吧,独独没有后顾之忧小王才能放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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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嫣湿散着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里身后的门失神,连歂宣进了门都没有察觉.
爱妃昨晚睡得好吗?歂宣进来后并没有关上门,后脚跟着几个萧语嫣在丞相府较亲近的丫鬟,一个一个端着早膳进来,其中的味道让萧语嫣很熟悉,不禁皱了眉头.
王妃是先吃点还是……先吃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摆手让人退下,歂宣拉着萧语嫣在丰盛有余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前坐下.
歂宣盛了一碗红豆粥给萧语嫣,自己也兴致勃勃的开始动筷.
这满桌,都是歂宣爱吃的,逸王府的厨子没有跟来,歂宣倒是一晚上就入侵了丞相府,萧语嫣看着满桌着素菜,这才找到了一锅里单薄的鸡腿在汤里载浮载沉,萧语嫣整个嗅觉都抽筋了,那黑黑呼呼的不是十全大补汤吗?缠斗了萧语嫣个把月的十全大补汤,怎么,怎么跟到丞相府来了.
萧语嫣迟迟没有开动这引起了歂宣对食物以外的注意力,带着疑惑抬头看了一眼,萧语嫣看着十全大补汤冷艳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这汤是小王让人去炖的,爱妃昨晚~累了,是该好好补补.说的意味深长,萧语嫣转头看向歂宣,脖子之僵硬,都听得到关节咖咖动的声音了.
爱妃趁热多喝点,小王让灶房还准备了很多,想必让爱妃夜夜笙歌都不成问题.歂宣说着,还体贴的帮着盛了一碗,自家府上的厨子显然功力没有逸王府深厚,同样的汤品现在闻起来油腻太多,油腻中带着太过熟悉的味道搅了萧语嫣的胃口,忍着作呕的胃,萧语嫣摀着鼻子别开了脸.
爱妃,怎么不吃,爱妃?萧语嫣反胃的小动作没逃过歂宣的眼,歂宣脑里闪过一些事,手里刚空了的汤勺直接掉回汤里.
爱妃,该不会是有了吧?歂宣欣喜地拉着椅子坐到萧语嫣身边,脸凑得很近,萧语嫣几乎能看到歂宣的睫毛根根分明.
王爷!萧语嫣遏止歂宣再说下去,大清早的又哪根筋断了?
小王…小王……干爹阿,便宜的.当王爷的还在自己的乐园里,惊讶地指着自己想证实,完全不像是被戴了绿帽,更像是得了便宜的样子.
王爷!萧语嫣这下是真的火了,早上的混乱还没缓过来,歂宣又来闹了一出,汤碗摔在桌上洒了一身.
歂宣被吓了一跳,赶紧要拿布料去擦,外头又有人唤了一声,歂宣看了门边一眼,没有回答.
王爷,王妃娘娘.见里头没有回应,下人又着急地敲着门唤了两声.
什么事?歂宣没想到萧语嫣会连汤都洒了,急着替萧语嫣擦拭被烫红的手,不耐的应了一声.
王爷,走水了,丞相房里走水了.外头的人急得想直接破门而入,想了想还是不敢,只能在门外自己急得跳脚.
爹没事吧?这是萧语嫣问的,话是对外说的,却是看着歂宣.
王爷.下人靠在门边怯懦的喊着歂宣,这让萧语嫣看歂宣的眼神愈加的犀利.
应该没事的,爱妃先用膳吧,小王去看看就来.有些状况似乎不能明说,歂宣把沾了冷水的布覆在萧语嫣手上,洒了的汤碗放到一边,一旁放凉的粥重新移到萧语嫣面前,摆好了调羹,这才回了外头开了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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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歂宣用袖子摀着口鼻走到丞相房外,福总管早已守在门外.
房门外绵延两边的窗栏都烧得焦黑,房里除了炭臭味还飘出恶臭,味道让人恶心的胆寒,福总管不说话,歂宣自行跨过门坎去看.
整个房里被烧得面目全非,一些残余的灰烬还维持原形一碰就散,歂宣才进了门没多久就出了汗,还烘着的高温显示火势有多猛烈,床边几个下人遮着面罩站在一旁,不敢往床上看.
床上赫然是被烧得蜷曲的两具焦尸,狰狞而慑人,手骨都被烧得变形,画面入眼的太过突然,歂宣反感的闭上眼,过了一会才看向跟在一旁的福总管,事情很显然失控了.
意外吗?人都退下之后,歂宣忍着房里的味道开口.
小的无能,火势太大无法救出丞相.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弄出了人命?
昨夜按照王爷指示,对丞相下了迷香,也安排了人让丞相入了局,听到丞相房里起火小的就赶了过来,赶到时火势已经旺的救不回来了.直到刚才才灭了火.连在外头的人都差点被火舌卷进去,福总管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这么迟才发现?
听相府里头的下人说,入夜之后丞相是不许人在园子里头走动的,为了让计划顺利,小的也弄走了守在园外的侍卫.
如果不是小王让人下了迷香,他们应该逃得出来吧.歂宣被满室的气味熏的头疼,伸手揉着额边的穴道.
王爷……福总管担心歂宣身体受不了,正要劝歂宣去休息,门外一阵骚动,萧语嫣来了,歂宣和福总管双双看向门外.歂宣往外走想阻拦萧语嫣进门,可萧语嫣已经跨了进来,一室焦落萧语嫣直觉就往床上看去,却被歂宣抱在怀里遮住了视线.
别看了,别看了.歂宣温柔的对萧语嫣说话,这样的态度让萧语嫣猜中了七八分,人被歂宣搂着激动了起来.
歂宣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轻轻地拍着抚着,直到萧语嫣好了些,歂宣才低着头在萧语嫣耳边和她说话.
先回房里休息吧,我陪你回去.怀里的人点了头,歂宣才扶着萧语嫣往外走,刚出了门就看到翠翠慌张的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夫人,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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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很聪明的猜到了,这章有点哀伤,往下滑之前三思啊!
萧夫人房里跪了一地,萧语嫣伏在萧夫人身上泣不成声.
萧夫人去了.
歂宣背手而立看这一地红了眼眶的人,不解地看着低着头站在一旁的香嬷嬷,香嬷嬷知道歂宣在看她,闪烁着抬起头很快的又躲开了视线.
相府里传了一段佳话,丞相夫妇鹣鲽情深,丞相意外葬于大火,丞相夫人抱病在床昏迷中听得消息,留下一行清泪也跟着过世了.
这些歂宣都不相信,瞪了香嬷嬷一眼等她给出解释,怎么好好的人就走了,更何况还有自己人在一旁陪着,香嬷嬷似乎打算闪躲到底,不回看歂宣就是不回应,床边萧语嫣哭的好几次气都喘不上来,歂宣看着心疼,一时也无法分心和香嬷嬷计较真相,走到萧语嫣面前坐上床缘,轻拍着背替萧语嫣顺气.
臣妾是下一个吗?歂宣的安抚让萧语嫣平静了一点,吸了几口气,萧语嫣抬起头,看向歂宣的眼红透带着恨意.
王妃.歂宣愣了楞,没想到萧语嫣会这样说.
如果是这样,希望王爷能给个痛快,不,语嫣如此不孝,王爷应当让妾身生不如死……萧语嫣已经顾不上嘴里说的话带给下人多少震撼,倾注所有力气把话说完,软了身子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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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姨.歂宣垂着眼叫了人,情绪不是很好.
将萧语嫣抱回房里,歂宣在一旁陪了一会,香嬷嬷很快也跟了进来,歂宣坐在床上发呆房里的人都不去理会,香嬷嬷看歂宣失神的样子,走到床边将安神的迷香点上,这才告诉歂宣有人要见她.
香嬷嬷带着歂宣来到丞相府的偏室,林琳安然无恙在里头等着歂宣,早就预测到的事没有让歂宣心情好些,只上前站在一边.
王爷怎么一下子生疏了,莫非担心我是鬼?林琳笑着调侃,歂宣话听进去了还是不为所动.
王爷是在怪罪吧.萧语嫣的反应林琳假死没听到也被转告了,的确,对什么都不知情的歂宣伤人了点.
萧景成顺着王爷的局诈死就是要让我们都放松戒备,我必须跟着到暗里去,才能确保情势还是对我们有利,王爷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
嫣儿她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才会冒犯王爷……林琳都解释了,见歂宣还是无动于衷以为她被蒙在鼓里所以恼了,歂宣却走到林琳身边扑通跪下了,抬起头刚好能对到林琳的眼.
宣儿请琳姨收回这个决定.歂宣因为跪着个头稍低林琳一些,仰着头坚定地看着林琳,林琳一时急了要去扶,却看歂宣红了眼眶.
和丞相的斗争,是母妃的局,是琳姨的局,王妃她不该被牵连.歂宣甩掉林琳的手,说什么都不肯起来,一旁的香嬷嬷看着也急了.
宣儿刚才在房里陪着王妃,想到了母妃.母妃在宣儿还小时就离开了宣儿,母妃临终前什么都设想好了也都安排好了,让宣儿能有足够的资源去面对皇家尖口上所有可预测和不可预测的事,足以和丞相斗了那么多年,母妃从前总说宣儿好学,说宣儿能成为满室皇家子弟的榜样,有这样的责任心才能扛起对百姓的责任,可是母妃从来都不知道,只有跟着母妃学着我不喜欢的政廷国事宣儿才有更多的时间和母妃相处.歂宣说着眼里强着泪,在林琳和香嬷嬷眼里,此时的歂宣一碰就会碎掉.
因为歂宣的话,两人都想到了兰妃娘娘,歂宣的亲娘.往事一下子涌上来,泪水很快的染湿了一室的悲伤.
兰妃娘娘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王爷,血浓于水这是不会改变的,林琳此时做的正是兰妃娘娘替王爷做的,只有这样嫣儿才能不用再担惊受怕,才能……林琳也蹲了下来,在歂宣很近的地方说着.
你们都自私,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打断了林琳的话,歂宣死死撑着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歂宣自己抹掉了脸上的泪,却阻止不了更多随着情绪涌出来的.
母妃走后宣儿在母妃身旁守了三天,宣儿不敢睡,总怕母妃醒来想和宣儿说说话可是我睡着了,余党派人追来了,福叔跪在宣儿旁边让宣儿走,宣儿怎么能走,母妃醒来了看不见宣儿怎么办,福叔抓着宣儿跑,我挣扎拖了福叔的脚步,刺客追来福叔为了护着宣儿也受伤了.宣儿愧疚,但是没有人知道宣儿那时想要的不是活命,只要能多看母妃一眼都好,能跟着她去了也好,多少晚上宣儿从噩梦里醒来,抱着母妃留下来的印信,公主也罢,王爷也罢,宣儿想要的只是做了恶梦醒来能有娘亲哄着,安排的再多,也比不上母妃亲自陪着宣儿长大.歂宣的眼里失了焦距,声音飘渺彷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
歂宣的泪让人心疼,话里的无助更让人心疼,香莲摀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林琳听着心上也被插了一刀喘不过气,像是替兰妃的心被插了一刀.
宣儿,兰妃娘娘她……
宣儿说了那么多还不足以改变琳姨的决定吗,血浓于水的女儿还不足以动摇你对母妃的忠诚吗?宣儿为了母妃的理想活了那么多年,王妃为了琳姨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琳姨跟着丞相诈死就够断了王妃引以维生的意志.宣儿不能软弱,因为宣儿一旦软弱就负了多少人的心,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没了命.但王妃不该这样过的,亲情不值得因为这样被葬送的.
嫣儿她会明白的.林琳的固执止了歂宣的泪,突然间难过的思念的都没有了,歂宣麻木地站起身,一时脚步不稳也不让人扶.
琳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宣儿配合,如果萧语嫣和宣儿当初动了一样的念头,宣儿不会阻止她,因为你们不知道留着的人有多难受.歂宣径自的走出去,撞了桌角擦了柜子都不管,反正没人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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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嫣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歂宣,外头天都已经黑了,歂宣靠着床柱陪了很久,见萧语嫣要坐起来,歂宣赶紧松了握着的手去扶.
要喝些水吗?还是吃点东西吗?夜里只有烛火的光,萧语嫣能清楚的看到歂宣满心的担忧和红肿的眼睛.
王爷.萧语嫣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睡了,刚才被歂宣握着的手比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还来的有温度.
都是小王不好,王妃要小王怎么做都行.歂宣垂着脑袋一脸懊恼,孩子气的样子让萧语嫣觉得好笑,还想问发生什么事,稍早发生的事一下子回忆起来,萧语嫣刚暖起来的身子又冷了下来.
娘,娘她……萧语嫣试着问歂宣,试着得到反面的答案,却看到歂宣不安的点了头,萧语嫣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万念俱灰,瘫在靠枕上,张着嘴说不出话.
王妃……萧语嫣一睡好几个时辰,歂宣担心她的身子,想劝她吃点东西.
王爷能否让语嫣静一静?
那王妃好好休息,有事唤一声就来.被冷落了歂宣也不恼,温顺的点点头起身留给萧语嫣自己的空间.
王爷.歂宣要离开之际,萧语嫣又叫住了她,声音细的几乎一出口就消失,可是歂宣听到了转过头来等着萧语嫣的下文.
语嫣想亲自操办娘亲的丧事.萧语嫣重新看着歂宣,直到她又点了头走出了视线,萧语嫣这才闭上眼让眼角的泪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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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这说开的是哪一壶
丞相府的丧事在萧语嫣没日没夜的忙碌下,大火三天后府里抬出双殡,常常的队伍往预定的地方去了.
歂宣和萧语嫣都没有出席.
这几天萧语嫣和歂宣一直都没什么交流,萧语嫣也并没有表现任何大喜大悲的情绪来,到了押棺的时辰,萧语嫣步伐不稳还是撑了下来,平静地看着下人遵照着礼俗一步一步地进行,到了要盖棺那一刻,萧语嫣突然就昏了过去,幸而歂宣①38看書网抱住人,萧语嫣才没跌到地上.房里的人目睹了这一切都当萧语嫣是太过伤心才会支持不住倒了下去,歂宣看了一眼香嬷嬷手上紧捏的瓷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不愿意再多说,抱起萧语嫣就走了.
“结束了吗?”萧语嫣醒来的时候,歂宣还在发呆,直到萧语嫣干涩的开了口.
“嗯,都结束了,还累吗?”见萧语嫣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歂宣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
“王爷.”
“嗯?”
“书房五斗柜里的东西王爷应该会感兴趣.”
“语嫣自小就是为了对付皇上对付王爷而被培养的,别的女孩子家拿着绣针学女工的时候,语嫣还要记着王爷的习惯,王爷的爱好.王爷还记得几年前后宫里的芊妃娘娘趁着皇上宠幸要行刺皇上的事吗?那是爹派去的,语嫣跟着青楼的嬷嬷学着怎么在床上应付男人的时候,芊妃也在一边,算起来语嫣和芊妃娘娘还能算有深交过.”
歂宣侧过头傻看着萧语嫣,这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敢情萧语嫣悲伤过度要抖出老底拉着自己同归于尽去了,歂宣还没想起萧语嫣口中的芊妃娘娘是哪位,萧语嫣又继续说着。
“去年边境小国趁着皇上祭天休整七日打了过来,也是爹一手成事的.”
咦?不是我们趁乱打过去的吗?
“皇上御驾亲征在前线受了伤,是我们在军队里的人做的.”
这种丢脸的事大概只有不知情的人会记着,要不是歂瑞硬要吃从的营偷回来的羊腿,会拉肚子下不了床更上不了马吗?
“王爷在大婚之后刚回到府里就病了,浑药是语嫣抹在杯里的.”
呃,你说的是你比较惨的那次吗?
“回门途中遇劫,也是语嫣让人接应的.”
啊~想起芊妃是哪一位了。说的该不会是芊芊吧!拿着刀子跌倒的芊芊。最后是插到了什么,歂宣又想不起来了。
萧语嫣两眼无神看着床帐说着,越说歂宣就越觉得这父女俩可怜,该不会那么多没成功狗屁倒灶的瞎事传回丞相府都变了样,还让萧景成白白的高兴了好几回。想起这些年萧景成派来的人,还有传错话的刺客,歂宣越来越觉得是这样,实在是该结束这个话题了。
“语嫣进京完婚……”歂宣想停,偏偏开话闸的人想继续,这让歂宣不得不无礼的打断。
“我说,王妃啊……”歂宣略带歉意的说,可萧语嫣只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完全不给面子自顾自的继续说,好吧,歂宣这下确定萧语嫣其实不是想聊天,只是想讲话。
“语嫣进京完婚,一路上心里头都想着王爷。”
“嘎?”原本已经无意去听萧语嫣的自言自语,偏偏萧语嫣跳题的表白,很难让歂宣选择忽略。
“想着语嫣记忆里的王爷,恨不得快点进宫,亲手解决掉压了语嫣十六年的梦魇,亲手杀了你。”萧语嫣猛然坐起瞪着歂宣,那激进发狂的模样让歂宣发毛。
“呃,王妃你冷静点,你这样突然坐起来很容易贫血的。”歂宣被吓的眨着眼,伸出一食指推着萧语嫣把人推回被褥间,萧语嫣也配合的又躺了回去。
“萧丞相危害朝廷私通外敌,语嫣亦有逆谋之心,请王爷处置。”
歂宣叹了一口气,萧语嫣现在的心情她懂,说来说去就是要一个痛快嘛,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面如死灰的样子,前几晚喝醉酒的时候还可爱多了,想到萧语嫣喝酒乱咬人的样子,歂宣摀着下巴又叹了一口气。
“王爷?”迟迟没得到歂宣的响应,只听她在那哀声叹气的,萧语嫣还是忍不住了转头看她。
“嗯?”讲到哪了?
“语嫣有逆谋之心,请王爷处置。”
“喔!对!”歂宣恍然大悟,好像是说到这没错。
“王爷?”歂宣心不在焉的模样让萧语嫣恼火,一记眼刀就飙了过去,歂宣刚好站起身,闪过了这血淋淋的一刀。
“爱妃啊,汤凉了。”歂宣起身就是往桌子去,还端了一碗汤回来,手捏着调羹在碗里拨着。
“语嫣的话王爷难道没听清吗?”闪过歂宣要扶她起来喝汤的动作,萧语嫣自己坐了起来,无视歂宣递过来的汤。
“听了听了,都听清了。爱妃先把汤喝了,我们继续聊。”萧语嫣不接,歂宣只好把碗往她手上塞。
“王爷!”气急之下,反手推了碗,歂宣惊呼一声去扶,还好没洒在床上,新做好的被单多可惜。
“小王都听清了,只是这诛九族打入天牢的事,我小小一个王爷又哪能做主说斩就斩,爱妃还是得跟小王回京一趟让皇兄去处置,所以爱妃还是把汤喝了吧,省的到时瘦的手镣脚镣套不上,小王还得防你逃脱派人守着。”歂宣说完又把汤碗放到萧语嫣手上,拍着手背安抚。
“汤里放了药,能多喝点就多喝点,王妃多睡点小王也不用在一边顾着。喔,对了过两天小王亲自押爱妃回京,爱妃记得看看府上有没有重要的东西,或是心爱的东西,一起带回京城查封。”歂宣学着萧语嫣刚才不留缝隙的说着,话说完人也溜出了房门。
萧语嫣没想到歂宣会是这样的反应,像连环炮似的,萧语嫣还来不及说话就目送了歂宣出门,萧语嫣盯着门口好一会,直接就着碗喝了一口汤,很暖。
萧语嫣在屋里喝了汤,在外头的歂宣才刚走了几步就有影子随后跟上。
歂宣发现了还是没有停下,直接把人带到凉亭去了。
“琳姨走了?”歂宣找了位子坐下,跟进凉亭的正是守在门口很久的香嬷嬷。
“是。王爷在棺前迟迟不肯行动是想破局吗?”香嬷嬷责怪的看了歂宣一眼,在棺前,香嬷嬷明示暗示要歂宣放倒萧语嫣,可有人完全把她当空气,不动就是不动,还好自己也有准备。
“小王偶尔也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走,香嬷嬷难道要责难于小王?”
“王爷……”香嬷嬷无奈了,大局当前歂宣居然一反常态再耍性子,看来林琳诈死不只对萧语嫣影响很大,连歂宣都被轰了脑子。
“别说了,是小王冲动了。”歂宣自己也知道都到了这地步,她的冲动只是在误事,但是她就是想和香嬷嬷对着干,知道错了,便在香嬷嬷苦口婆心之前先投降了,香嬷嬷听歂宣这么说,肚里想好的说词道理只能硬生生的吞回去,换个话题。
“王妃娘娘还好吗?”
“嗯,能吃能睡。你让人带话给琳姨,王妃会跟着我回京,让琳姨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来当个慈母。”
“说到这个,王爷,奴婢有事想跟王爷商量。”香嬷嬷吞吞吐吐,要说的话才是她守在房门外的最终目的。
“喔!你说吧,不过小王不准。”今天怎么大家都有话要说,歂宣应了,随即又直接驳回。
“王爷,奴婢还没说阿。”歂宣一向说到做到,这让香嬷嬷有点心急。
“你要说的不就是要去跟着琳姨嘛,小王不准。”
“王爷,奴婢担心林琳一个人会有危险。两个人好有个照应。”
“琳姨要路上有个伴,你让她到夜香楼找去,夜香楼里哪位姐姐不是武功高强,比你强多了。”这说的是真心话。
“王爷……”
“小王说了你不准去,你们两个搞了这一出,让小王独自去面对屋里那冻着一张脸的,还想千山万水互相勾搭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琳姨潇洒的走了,香嬷嬷就得留下替小王在王妃面前挡着,哼!” 歂宣拍着桌子站起来,说完便甩袖离去,独留下莫名被扫了一卷狂风恢复不过来的香嬷嬷在凉亭里合不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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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糕点引起的错
歂宣看着马车前摆的矮梯一时不知是上还是不上,微风阵阵吹起车厢上的门帘,这样和煦的下午清爽的凉风,歂宣只觉得背骨都阴凉起来,还是骑马吧,再三盘算之下歂宣这样想着,打定主意歂宣又看了高高在上的马车一眼.
不,还是先溜了吧.
歂宣深深的体悟到她的一时仁慈让好日子到了头,虽然说以前过的并不是什么人间天堂那样的轻松自在,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随时都竖起汗毛小心翼翼的,活怕掉进什么浆了蜜的天罗地网还不自觉,然后一口就被虎视眈眈的萧语嫣给吞了.
人说最毒妇人心,歂宣完完全全想抱着第一个说出这句话的仁兄蹭着鼻涕好好地感叹一番,说的真是太贴切了.虽然说那一晚的比较之下,萧语嫣在身体的构造上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但拜过堂之后歂宣就彻彻底底的输了,原因就在于她是夫,萧语嫣才是妇,最毒妇人心的妇,并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从被钉了名号之后歂宣就彻底的在狠毒上矮了一截,每当歂宣被萧语嫣逼得落荒而逃之后歂宣总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夫君,怎么不上车?”喔!顺带一提,萧语嫣从那一天晚上就不再开口闭口都是王爷了,而是柔顺的喊着夫君,当中的深情都要滴出水了,每到这时候歂宣总是扭捏的腿软,连跑都跑不了.
“咳,咳,小王是想外头天气好,所以想骑骑马……这么多天没动了,怕是马术会生疏.”到了真正要逃跑的时候连马鞭都握不稳就糟了.
“是吗?妾身也觉得天气不错,夫君不如带妾身一程吧,妾身还没骑过马觉得新鲜呢.”萧语嫣在车里说着,还掀开了车窗帘,手立在额上遮着多余的光,一副正在欣赏天气的样子.
“咳咳咳!王妃啊,外头风大……不如……”歂宣一下子呛的肺都要掉出来了,共乘一匹这是绝对不行,谁知道在马上萧语嫣会不会一时兴致来了就把自己推下马,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歂宣在心里猛摇头,面上还是保持着关切有礼的样子,可车里的萧语嫣在听了歂宣的话之后,早就挤了泪转在眶里等着.
“夫,夫君这是嫌弃妾身吗?怎么一下子又口生了起来,夫君答应妾身的阿.”
就在萧语嫣自己在称呼上改口的当下,竟然也对歂宣口中的王妃计较了起来,死磨活磨就是要歂宣跟着改口,夫人,娘子,嫣儿都在选项之内.
夫君叫的生疏,就是想跟妾身疏远,想跟妾身疏远,这不就是在嫌弃妾身,那还不如给妾身一个痛快.这是萧语嫣的原话.
“爱妃啊,小王只是一时口糊,一定是昨夜没睡好所以浑了脑.”最后,歂宣被萧语嫣含情脉脉的眼神电的颜面神经完全失控的情况下保证了爱妃这个称谓,爱妃爱妃,多有爱啊,这是歂宣的原话.
萧语嫣得到了保证,立即松开了手,灿烂的跟荒地里的花一样.
想起那一天,歂宣脑子都麻了,其实她想说的是,不如你给小王一个痛快吧,呜~
歂宣一下子委屈了起来,岂止昨天,歂宣已经好多天都没睡好了,晚上总做恶梦梦到萧语嫣邪意盈盈的要来扒自己的衣服,被吓醒了之后又被坐在床头散着发阴着脸哭泣的萧语嫣再惊一着,大丧之后才五日不到,歂宣的腰带已经可以再绕一圈还打个结了,眼袋都要垂到颧骨上,气色更不用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样.歂宣总以为她已经习惯这样的萧语嫣,偏偏萧语嫣每日都变着性格来整她.
就拿前两天来说吧,在外头晃了一圈的歂宣回了丞相府,听闻萧语嫣胃口不太好,路上顺便打包些甜品要给萧语嫣填填胃,掂着布包进了房门,萧语嫣正坐在桌前珍爱的抚着桌上迭好的衣裳,而那太过熟悉的颜色歂宣是忘不掉的.
这不被吐了一身让人拿去丢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爱妃,快来尝尝,小王特地从街外带回来的.”大概连萧语嫣的亲娘都猜不透萧语嫣要做什么,歂宣只能保持镇定硬着头皮坐到桌边把手上的包裹摊开.
宽城第一大茶楼的糕点,精致可人,香气四溢,光用看的就让人甜的满心满肚,更何况是亲自尝一口,可萧语嫣也只是看了一眼,从肩线拉起桌上的衣裳,在歂宣身上比画起来,歂宣捏起糕点要给萧语嫣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再往前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糕点就这样化在歂宣的指间,萧语嫣仍是专心地继续比着.
“爱,爱妃啊~咳咳……”歂宣无意打扰她,只是当比到脖颈的时候事情就不太对了,恶,有,有点紧啊,歂宣胀红了脸,咳了两声.
“夫君似乎又胖了些,这尺寸还得再改改……”萧语嫣收回了手,手在衣上丈量,随即拿起桌上的珠针狠狠地往量好的距离一插.
歂宣咽了咽口水,萧语嫣这是怎么了,明眼都看的出来歂宣瘦了好几圈,只有她睁眼说瞎话.说胖了也就算了,要改的衣服往小里掐了两吋又是什么意思,那宽度,歂宣要套的进都成鹅脖子了,萧语嫣显然没有觉得自己矛盾,插了针的衣服又要往歂宣身上比画,又因为歂宣的呆滞停了下来.
“夫君带回来那么多好吃的怎么不吃,一直看着妾身,莫非妾身脸上有东西?”刚掐了人,萧语嫣这下居然娇羞的掩面笑了起来,这,要不要叫大夫啊?
“爱妃多吃点吧,这是小王打包回来给妳吃的.”歂宣绝对不会承认她手抖,是桌子吓的在震了.
“多谢夫君好意,但夫君可能记到夜香楼哪个姑娘的爱好了,语嫣从来不吃甜食的.”
不嗜甜?那昨晚是谁在那多愁善感想吃西云糕还云西糕的,不嗜甜?您在跟您昨晚的形象开玩笑吧?歂宣是很想拍桌霸气一回,走了好几条巷子才找到这南云糕还云南糕的,你不嗜甜?
“那不吃了不吃了,爱妃怎么突然改起衣服来了?”忍,要忍,非常时期什么都要忍.歂宣手一推把桌上的食物都推到了边边去,又堆了笑脸换了话题.
“妾身只是想起那日说过要带夫君去湖边走走的,但这套袍子似乎是赶不及改了.”
“这有什么关系.”连帽子一起丢了吧.
“夫君有兴致跟妾身到湖边一起走走吗?”萧语嫣看向歂宣,眼里晶亮晶亮的都是期待.
“那当然.”歂宣第一时间表达了至高无上的兴致,但心里开始盘算真的要放老虎到街上去咬人吗?最怕她在众人面前追着自己咬啊.
“那我们顺路带点东西去湖边吃吧.”萧语嫣坐到歂宣身边搀住了歂宣的手臂,寒气逼人.
“不知道爱妃想吃什么呢?”郊游远足带点小食还算正常,歂宣没多想就应了.
“第一茶楼的绵云糕.”
如果这一秒歂宣的表情跟霜打的一样,她笃定的表示,下一秒会碎的体无完肤.
“爱妃,这些?”指着桌上就叫做绵云糕的东西,问着那个不吃甜食的人.
“夫君不是说这些不吃了?莫非夫君并不想跟妾身去游湖,随便就要打发了?”手从歂宣臂上松脱下来,目前萧语嫣的角色是深宫怨妇,那垂头不语的样子,如果有一条肩带,就会从她肩上滑下.
“当然不是,顺路,我们顺路打包.”这几天摸游下来,歂宣多少对宽城有些了解.如果歂宣不是路盲,那她记得是一个城西一个城东啊.
“可妾身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
“爱妃尽管慢慢来,不远的.”慢慢来吧,只要不要替小王准备衣服就好.
“不如夫君先去第一茶楼吧,回程再顺路接妾身一起去游湖.”呀!原来你知道两个不同边啊?
歂宣哑然,深吸一口气合上了嘴,勉强的点点头,又出门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歂宣又拎着同样的包裹回到了丞相府,还去备好了马车.夕阳西斜,再不出发游湖就要成了王船夜游了,可萧语嫣还不见踪影,歂宣把糕点摆在车里,穿过庭园要去叫人.
“小姐在王爷出门后就歇下了.”翠翠守在门边恭敬的说.
歂宣忘了最后她是怎么离开的,似乎向翠翠打听了萧语嫣,翠翠只是笑着一个劲的夸奖歂宣体贴,萧语嫣到底吃不吃甜也没说出个准.
“夫君没睡好?那还是到车上来补个眠吧,向来程一样坠下马就不好了.”萧语嫣唤回了正在暗自垂怜的歂宣,担忧地说.
“爱妃……”你别把我推下马就好了.
“夫君是不是对妾身烦腻了?”
“……”
“夫君一定是厌烦妾身了,夜里连房里也不进了……”这都在说些什么啊,全场都竖着耳朵在听,歂宣怔着看萧语嫣抽了丝帕还要继续.
“别说了,小王上车.”歂宣咬牙,掀了衣襬跨上矮梯.
琳姨啊,下次诈死这种事能不能让小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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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终于到了桥头吗
一路无语.
这大概是歂宣能想到最好的情况了,上了车歂宣怕说错话又要遭殃,自己躲在角落里绞手指不主动和萧语嫣说什么,而萧语嫣也只是沿路看着离开宽城的景致没有说话,直至宽城城门随着距离越来越小几乎都看不见了,车里还是沉默的.
如果萧语嫣只是要歂宣上车陪她这样呆坐着,那呆坐的背后一定有很深很远的蹊跷是歂宣想不到的,被玩弄好几天的神经还没恢复原来的长短,歂宣始终绷着精神随时等着招架萧语嫣发难,可大小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车里似乎被萧语嫣改过一些,原本让萧语嫣能在车里喝茶的矮几茶碟都不见了,钉在厢墙上的茶柜也被收了起来,有摆设的车厢本就不窄小,现在东西一撤更显得宽大起来,椅踏上垫了和坐椅同高的竹箱,又铺上了柔软的棉套,枕头被子整齐的迭在上头,歂宣扯了一件被子抱着,转头环了一周.
有点,眼熟……
怎么这么像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客房?被上的图案赫然证实了歂宣的想法,被套上的鸭子不就是萧语嫣第一天亲自为她挑的吗,虽然不清楚丞相府的被套怎么会有鸭子那么诡异的图案,但现在更让歂宣惊讶的是,萧语嫣把整间房都搬到车里来了.
搞不懂萧语嫣的用意,歂宣下意识抓紧了胸前的被子看着还在望窗的萧语嫣,萧语嫣根本连歂宣的动静都没在意自己惆怅去了,歂宣看了她好一会萧语嫣都没有回头,歂宣被窗外的风吹的晃了脑,几天累积的倦意一下子汇集成温柔的大手,睡意包覆下,歂宣再也提不起精神,靠着墙就睡着了.
一直听到了歂宣熟睡的呼吸萧语嫣才从窗边转回来,窗外经过了什么她根本都没有在意过,从头到尾她都在等这一刻,等歂宣终于撑不住的这一刻,萧语嫣看着睡着的人笑了,歂宣的意志力比她想象的还要顽强多了.
萧语嫣来到歂宣身边,把人扶到床上躺好,又帮着盖好了被子,这才拉了还迭着的被子坐到一边陪着.
萧语嫣自己也看了一遭自己改过的车厢,在梦里的歂宣怎么都想不到,萧语嫣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只是能让歂宣好好的睡上一觉,安稳的睡一觉,当然,歂宣醒来很有可能又被坐在一边的萧语嫣吓了一跳就是了.
伸手把散在嘴边的碎发都拨走,又轻轻阖上歂宣睡的大开的嘴巴.
谢谢.
萧语嫣静静看着歂宣,心里毫不别扭一下子就说出在心里闷了几天的话.
一开始,萧语嫣的确是对歂宣有怨怼,所以总想了办法要跟她斗,可是一天两天过去,萧语嫣无力的发现,歂宣丝毫没有要跟她较劲的意思,萧语嫣说了什么她都顺着,小心翼翼地去满足萧语嫣无理的要求,最后就变成自己单方面的在整人,歂宣从来没有抱怨,萧语嫣自然也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让歂宣陪她作画,歂宣站了一整个晚上,结果萧语嫣只画了一只鹅,歂宣脚都麻了,最后是被福总管扶回房里的.
让歂宣陪她用早膳,歂宣天刚亮就照着时辰等着了,饿了一早上才知道萧语嫣天刚亮睡下了,于是歂宣就直接等到了晚膳,在桌上睡着又被萧语嫣酸了一阵.
让歂宣一日之间跑了好几次茶楼去买她不吃的茶点,萧语嫣在歂宣刚出门就歇下了任由歂宣自己忙得团团转,怎么知道歂宣第二天又备了马车买了糕点要接萧语嫣出门走走,萧语嫣送了一个闭门羹当作拒绝了.
萧语嫣晚上睡不着,习惯到歂宣房里坐着,歂宣夜里似乎也睡得不安稳,做了恶梦醒来又被床边人吓一跳歂宣也只是拍拍心神,披着衣服坐起来陪萧语嫣坐着.
吃不好睡不好,歂宣没几天就憔悴的跟鬼一样,哪还有刚来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跟在身边的香嬷嬷和福总管不理解歂宣为何要如此忍让,歂宣也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去做其他事.
这些萧语嫣都看的到,只是她宁愿选择忽略,歂宣要补偿就让她去补偿,要忍就让她忍,反正歂宣认为这是自己欠她的,萧语嫣也就理所当然的接受,心安理得.
直到,歂宣昨夜在门外睡着了.
昨日用完早膳过后,萧语嫣一整天都没有看见歂宣,一下子少了很多乐趣,晚上一股气闷着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穿了衣服就要去找消失了一天的罪魁祸首,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把一整天的份量讨回来,才刚开了房门就被坐在走廊上的身影吓了一跳,只有月色的陪伴,歂宣面对门口靠着柱子睡着了.
萧语嫣原本是觉得歂宣活腻了,大半夜的坐在地上装神弄鬼,可歂宣手上的东西实在太过刺眼,让她不得不改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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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也多吃点……”第四次在餐桌上打瞌睡被萧语嫣温柔地唤醒后,歂宣忍着已经被塞到咽喉的饱足感,又吃了一颗萧语嫣夹来的狮子头,巨大的,真的是狮子头.
“妾身在晚宴那日已经吃了很多,夫君多吃点,一定是妾身没有照料好,夫君都瘦了.”萧语嫣拉拉歂宣身上松垮垮的腰带,又夹了一颗.
“晤……”歂宣还想尽可能的推拒,可下一颗直接就被萧语嫣塞进了嘴里,还来不及嚼就反射的吞了下去,呕……
“妾身说了好几日要带夫君在宽城里走走都没有履约,不如……”
“不如……?”
“不如今日陪妾身到庙里走走吧,也替娘亲上个香.”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只要别再吃了,去哪里都行.
“夫君别急,还有一桌的菜别浪费了,妾身先去换身衣裳,随后就来.”言下之意是没吃完别想走啊王爷,萧语嫣帮着把桌上还满盘的菜肴全放到歂宣面前,出了饭厅换衣服去了.
被留下的人哀怨地看着萧语嫣离开的背影,最后还是认命地拿起筷子,继续吃这永无止尽的一餐.
当歂宣把桌上的东西全塞进嘴里,在躺椅上歇了好一会又去茅房吐了大半出来,萧语嫣还是没有出现.
“回王爷,小姐已经歇下了.”翠翠依旧在门口,千篇一律回着歂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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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很暗,歂宣毫无形象两脚伸在走道中间歪着头睡着了,一手垂在地上,另一手放在身上抓着一条红线,红线连着的是一只护身符.
袖口上被香线烫出洞的痕迹说明歂宣对求神拜佛这平常事有多么不熟练,歂宣身上还有庙宇特有的烟香气,香气淡了不少,萧语嫣却一下子就被熏的红了眼眶,萧语嫣心软了,或着说从最根本心里对歂宣的恨意就只是假象,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于是,被萧语嫣唤醒的歂宣,先是迷糊的看着萧语嫣的笑脸,清醒之后想起了自己求来的东西,笑咧咧的递到萧语嫣面前,不看还没发现,一看之下,紧紧握在手上的护身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成了一根草,奔忙了一整天的王爷最后又耸着脑袋沿路上山去找掉在路上的心意.
在车里总不是那么安稳,萧语嫣不知道第几次把歂宣颠出被子的手又放了回去,有人还是睡的一点自觉都没有,真是累了吧.
萧语嫣摊开手,昨晚歂宣带回来的护身符静静地躺在掌上,想起昨晚歂宣看着草枝的傻样,萧语嫣又笑了出来,崎岖的小路不好走,刚乱了一阵现在又是一蹬,看歂宣迷迷糊糊有醒来的迹象,萧语嫣手一合又把东西收回袖里.
“晤………”
“还有一段距离呢,夫君再睡一会吗?”萧语嫣坐在一边,靠在墙上转头看着刚醒的歂宣.
“嗯……嗯?爱妃啊!”刚醒的歂宣觉得有点冷,拉紧被子翻了身又想睡,听到萧语嫣的声音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夫君不再睡会吗?”从一边拿起水囊替歂宣倒了一杯,歂宣在床上跪坐恭敬的接过杯子后,萧语嫣的手直接抚上了歂宣的脸,拇指轻轻按着歂宣的黑眼圈.
“睡,饱了.”又做恶梦了吧,每次萧语嫣刚开始都是很温柔的,然后……呜~
“才睡了一会呢,还是先吃点东西,回到府里再补一会.”萧语嫣边说边打开一边的食盒,解开了外头的布,掀开了盒盖.
绿豆饼,紫米酥,绵云糕……这些不都是歂宣这几天去买回来的吗?歂宣第一次知道,一盒甜食也能有声有色的成就一场鸿门宴,那,手上的水到底能不能喝?
“夫君不吃点吗?这是妾身出发前让人去打包的.说来惭愧,妾身嫁给夫君那么久都不知道夫君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所以只能照着夫君这几日带回来的样式个打包了一份,夫君先吃点,回府里再让厨子煮点夫君爱吃的.”
这几日打包的……不都是爱妃你要吃的吗?歂宣看着盒里带有阴霾的茶点一阵反胃,想别开眼眼不见为净,可萧语嫣已经抓了一块递到歂宣嘴边.
夕阳西斜,再过一个山头就能回到京城,大伙加快脚步赶着在城门关上之前进城.
“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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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灵药
萧语嫣又好几天没看到歂宣了。
从宽城回来的那天,就要进城之际,歂宣最后还是忍不了车上的甜味,下车吐了,香嬷嬷扶着吐的惨白的王爷要上车,一看到满盒的甜食就叫糟,再看看吐的已经毫无血色的歂宣还虚弱的晃着,这车的味道散不了,歂宣就上不了车,在整辆车出来必定赶不上时辰,可让王全骑马带她,先不说这惨样被人看了要笑话,香嬷嬷还担心歂宣会掉下马来。
于是,在歂宣虚弱的首肯下,逸王爷被人打昏丢上车了。
马车上,萧语嫣心疼的看着香嬷嬷拿药酒替歂宣推着,歂宣后领被掀起来时萧语嫣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近乎血红的瘀积任谁看了都觉得怵目惊心,歂宣面对萧语嫣闭着眼毫无知觉,萧语嫣的位子只能看到香嬷嬷皱着的眉头,要是知道会这样,萧语嫣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让人动手。
最终是赶上时辰进了城,歂宣被人背着回房之后才清醒没多久,宫里又来人把多灾多难的逸王爷请走了。
于是,萧语嫣又好几天没看到歂宣了。
不过这歂宣不见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似乎有点不同,要说出些什么,最大的不同就在,平常神龙不见尾的下人出现的频率变高了。
前天先是李刚扫了一整天的地,说一天,真的是整整一天,早膳时在饭厅门前扫,晚膳时又扫了一回,午膳是在花园里用的,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把园里的石子一颗一颗翻起来扫个彻底,最后萧语嫣房外的石板地都要发光了,李刚还没扫完。
再来是昨天,王全在萧语嫣附近看了一整天的天气,随时随地好像都有很多风吹云飘可以看,总之,只要萧语嫣看向王全,王全都是仰着头对着天空赞叹着。
而今天,早上看到王全时,王全脖颈上贴了两块膏药,就没有再出现了,取而代之的是,拿着剪子修了半天花瓣的李陈氏,都已经剪到剩下茎了还不满意,还在那一截一截修的勤快。
逸王府的下人都挺执着的,不屈不挠,一个活动就能耗上一整天,萧语嫣本来是这样想,可李陈氏第三次和萧语嫣对到眼,急忙又低下头去疯狂压着剪子这太过令人怀疑的动作,萧语嫣终于明白这些人是在跟着自己。
“那个……”萧语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理论上应该是跟着歂宣叫,但是她也不知道歂宣平时是怎么叫的,毕竟连那消失的夫君都是很少在府里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不容她在那礼节长礼节短的,萧语嫣没多想就开口了。
“嗄,是,娘娘有什么吩咐?”李陈氏听到萧语嫣的呼唤,全身像被雷劈了一样,僵直的转向萧语嫣,睁着眼皮回话。
“你……剪到手了。”萧语嫣指着李陈氏垂在一边喷着鲜血的手,好心的递了随身的丝帕过去,李陈氏没接,而是把手伸到面前惊讶的看着,哎哎!血都喷到脸上了。
萧语嫣让翠翠去找福总管要了药箱来,医术药理她不懂,但上上药再包起来应该不难,翻找了一会从箱里拿出外伤药,拉着李陈氏在凉亭里坐下。
“王妃娘娘,让您看笑话了,这手指天天在厨房也没斩过几次,怎么今天就丢脸了。”李陈氏看萧语嫣往她手上洒粉,尴尬的说。
“这没什么,下次小心一点。”吹掉多余的药粉,萧语嫣拿起一边沾了清水的布,把周遭仔细的擦了一回。
“不过,你们这几天跟着我做什么?”萧语嫣从来就不是被动的人,伤口要处理,萧语嫣心里的疑问也该处理。
“呃!”
“说吧,你们如果没有恶意,不会怪你的。”先是严肃的逼供,很快又松了口气。
“呃!是王爷要我们跟着您的,王爷说,娘娘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可能随时会想找人聊聊天……所以……”李陈氏噎了一口气,在萧语嫣的眼神下,一下就把人出卖了。
是歂宣吗?
萧语嫣垂下了眼专注在伤口上不再说话,放下了手上清理的湿帕,萧语嫣很惊喜的发现,逸王府里的药是上好的,本来还直冒红的伤口,一下子止了血,颜色也好了很多,甚至收敛的比原来的伤口还小了一些。
“这药效果挺好的,这几天注意点,应该不用太担心。”
“那是,箱里的药都是香嬷嬷和福总管各地找来的,王爷常常出远门,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伤,有时才修整了两天又领了圣旨出城去了……偏偏王爷从小身子就不好,就算是小伤都让人急的……”原本还羞涩口拙的李陈氏,讲到了歂宣,突然滔滔的开了话闸,标点也流利了。
萧语嫣边听边替李陈氏包着手,偶尔抬起头淡淡的一笑,直到萧语嫣在伤侧打了个结,李陈氏才惊觉自己好像太过侃侃而谈了。
“娘娘……小的太多话了……”刚包好的食指在脸上搔搔,又尴尬了。
“不会,我也想跟你们多亲近些,不如你多说点王爷的事给我听吧……”
同是女子,同是名门出身,李陈氏看着萧语嫣脸上的笑,心想自家男人装穿惯的王爷大概一辈子也达不到人家一半的气质,没见过真正的大家闺秀李陈氏话不出三句就被萧语嫣的笑容收买了,最后,在萧语嫣再三保证下,李陈氏比着萧语嫣亲手包扎好的手彻底的八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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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王府今日的晚膳似乎比平常晚了一些,萧语嫣也忙着没注意时间,到了傍晚,歂宣回来了。
歂宣推门进来的时候,萧语嫣正在做女工,不同于上次的大方,萧语嫣吓了一跳很快的把东西收了起来。
“爱妃……不会……又在给小王做帽子吧。”歂宣脖子左伸右伸想看,可惜萧语嫣藏的严实,歂宣本来就是做做样子,自然什么都没看到,敷衍一笑也不进门就在门边站着。
“语嫣以为夫君明日才回呢。”萧语嫣起身拉着歂宣在位子上坐下,立即皱了眉头。
歂宣脸上又擦了一块,跟上次擦在同样的位子,伤口没有及时处理,瘀块上带着干涸的血痕,几根散发落在一边,有些凌乱,身上的白袍也脏了,黑眼圈还没消退,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本来是的,但皇兄说今日宫中设宴,无论如何都得参加,所以小王就回来接爱妃一同去了。”歂宣把手上的纸包放到桌上,小心的把外头拆开。
“这是宫里新制好的样式,那日在宫里看到就留了一件……”没有注意到萧语嫣起身去了哪里,歂宣边说边把衣服拿出来,水蓝色的绸缎上搭着素白的领边,精巧的绣工让歂宣虽不感兴趣但很满意,可萧语嫣连看都不看一眼,拿着药箱回来在歂宣说话的同时一下子托住了歂宣的下巴。
萧语嫣心里不高兴可手上的动作还是轻柔的,水沾湿了已经太过干涩的伤口,歂宣立刻嘶了一声,退开不让人碰了。
“不上药怎么会好?”看到歂宣脸上的伤萧语嫣心里就莫名的焦躁,歂宣不同于平常的嘻皮笑脸心情似乎不太好,食指的指节在伤口周围绕圆轻轻按着,不说话也不看萧语嫣。
歂宣一下子来了脾气让场面僵着,萧语嫣难得看到这样的歂宣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在平常萧语嫣绝对很乐意和歂宣耗着,可歂宣脸上的伤终究是太过刺眼,萧语嫣在心里替自己叹了一口气,倾身站到歂宣身边,握住那还在骚扰伤口的手,温柔的对伤口呼着气,直到歂宣终于把视线放到自己身上,萧语嫣才牵着刚才握着的手,另一手捧着歂宣没受伤的另外半边脸,坐回椅子上。
“夫君能否答应语嫣一件事?”
“嗯?”
“以后,能不能别再随意让自己受伤了,夫君不心疼,语嫣心疼。”
“语嫣知道夫君心情不太好,如果夫君愿意让语嫣分担一些,不管多晚语嫣都在的。”
两人对看了好一会,见歂宣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萧语嫣伸手要去拿桌上的药瓶,歂宣却不肯放手,萧语嫣也没有挣脱,在外侧的手别扭了拿了桌上的药瓶,拇指并着食指拔开了瓶塞,正在烦恼该怎么上药时,歂宣突然软了气势往萧语嫣身上一靠。
“一会就好。”闭着眼的人闷着说,声音很小但萧语嫣听到了,脸上漾起欣慰的笑,萧语嫣没有回答,只是放松了身子让歂宣能靠得更舒服一点。
房里又是一阵静默,但起初的尴尬僵持都冲散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歂宣才打破了沉默。
“爱妃说的不论多晚,是在床上等着小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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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晚宴
晚宴是在御花园里举行的,两人在南门外下了马车又上了宫里备的软轿,轿里不大刚好容得下两个人,习惯一个人坐在轿里,歂宣有点不自在,而萧语嫣在歂宣注视的眼光下早烧红了脸.
又是一路无语.
在歂宣不识相的打坏了难得温馨的气氛后,原以为萧语嫣会失手把药酒洒在脸上或是一巴掌拍来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爱妃说的不论多晚,是在床上等着小王吗?”歂宣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的张开,嘴边带着一股坏笑,还是没有起身.
歂宣软绵绵的靠在萧语嫣身上,萧语嫣的反应歂宣第一时间感受得一清二楚,任由自己全身重量抵着的身躯先是震了一震,接着传来一声重重的长叹,歂宣以为萧语嫣生气了,闭着眼等着萧语嫣的报复,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视线里等着,等了一会等来萧语嫣在眉间落下的轻吻,歂宣惊讶的睁开眼看到的是萧语嫣温柔的对自己笑着.
“夫君不习惯这样吧,语嫣会慢慢让夫君习惯的.”萧语嫣低头看着还靠在自己肩上一脸疑惑的歂宣,语调温柔,像是怕扰了歂宣休息.
歂宣看着萧语嫣一时说不出话,轿里的空间不大,萧语嫣坐在身边臂膀是和自己紧紧贴着的,轿程离晚宴大概还有一点距离,只有两人的空间除了萧语嫣一开始被看的不自在的轻咳,静了一路.这一路上除了轿夫的脚步声没有其他的声响,要不是肩上还有沉甸甸的重量,外头的轿夫都要以为里头的王爷王妃凭空消失了.
“王爷,王妃娘娘,到了!”轿夫将轿子放下,外头传来礼官清亮的声音,轿门的帘子也被外人掀开了.
“夫君?”歂宣还是一动不动,萧语嫣只能开口提醒歂宣,也许是外头搧进的风让人有了凉意,歂宣终于是有了反应,拉了拉衣领便牵着萧语嫣下轿了.
来路上萧语嫣是有点灰心的,自己难得煽情了一把,那人却只是像听到寻常事的问候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在房里歂宣难得示软随即又自己退开,萧语嫣当然明白歂宣心里的矛盾,长期把自己禁锢在堡垒里是很难卸下心防让人一同分享心里事的吧,在遇到歂宣之前萧语嫣又何尝不是这样,今天要不是歂宣心事太过强大把歂宣榨出那些些许许的软弱来,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好说句话,虽然,今天只能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从上了车,歂宣牵着萧语嫣的手就没有放开过,冬意甚厚,在空气中交握的手却是暖烘烘的.
“这样的日子,小王其实更想待在府里.”歂宣说着,甚至没有转过头,萧语嫣一时搞不清楚歂宣示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歂宣已经牵着萧语嫣走进了晚宴场.
“宣儿来啦.”两人入了晚宴穿过两旁的重臣,直接走到主桌前行礼.主桌上,皇帝和皇后不知在争执什么,一见歂宣牵着萧语嫣而来,皇后很快的止了话换上一脸慈祥.
“嫂嫂.”歂宣对长辈一向是乖巧而温顺的,皇后年纪其实和歂宣差不了多少,歂宣多年漂流回到宫里头,皇后一直对歂宣疼爱有加,对歂宣来说是嫂代母职的角色,对歂瑞的礼节能漏了,对皇后是万万不能.
“皇上,皇后娘娘.”萧语嫣抽不出手,还是恭敬的行了礼,皇后似乎并不在意,对着萧语嫣微微一笑,是温和的,但和对歂宣还是有差别.
“丞相府里的事,哀家感到很遗憾,逸王妃入了宫来哀家还没能好好和逸王妃聊聊,逸王妃能宽了心是好事,都去坐着吧,御膳房今晚是照着逸王府的口味去准备的,宣儿爱看的团耍今日也入了宫,今夜都要尽兴了才好.”
歂瑞端着酒杯意味深长看着歂宣不说话,歂宣只听着皇后说话连看都不看一眼,两兄弟似乎是有什么嫌隙是萧语嫣不知道的,皇后得宜的慰问让萧语嫣没有时间去想,便被歂宣带到位子上了.
“宫里的果酒是极好的,爱妃不妨试试.”歂宣先扶了萧语嫣坐下,自己也坐到一边的位子,矮桌上摆放各式各样的小点,歂宣拿起酒壶替两人都倒了一杯直接端到萧语嫣嘴边,果酒清甜正是歂宣喜欢的口味.
“嗯.”萧语嫣原本伸手要接,都握到杯上了歂宣还是不放手,歂宣无形的坚持下,萧语嫣只能隔着歂宣的手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暖酒下肚萧语嫣也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眼光,歂宣还在等萧语嫣的评价,萧语嫣只能红着脸瞪了她一眼.
“爱妃喜欢吗?”萧语嫣的警告歂宣是当作没看到了,萧语嫣收回手之后歂宣也放下了酒杯,边替萧语嫣布菜边问.
“嗯.果酒清香,甚是好酒.”
“爱妃喜欢的话,这菜可要多吃点,今晚,怕是又要辛苦王妃了.”歂宣的话前不着后,喜欢酒和多吃菜有什么关系,歂宣脸上的笑让萧语嫣很熟悉,上一回在丞相府,歂宣也是这种语气,然后萧语嫣醉的连发生了什么事都想不起.
萧语嫣转头看了满场的文武百官,这人,该不会是带自己来挡酒的吧?
很显然,萧语嫣的预感是极为准确的,逸王爷王妃入了桌,晚宴也正式开始,第七杯酒下肚,萧语嫣算是见识到歂宣的人气了,端着酒杯上来的人,比看向皇帝那边的还多,就连皇后也拿着酒壶下了桌.
“宣儿长大了,可别还强着脾气了,不过今夜你最大,这一杯,哀家敬你.”皇后往仨人杯里都添了酒,先干了一杯.
“谢谢嫂嫂.”歂宣并没有像前几轮,三两句话就把酒推了过去,反而坐正了身子,回敬皇后这一杯,歂宣喝了,萧语嫣自然是没有满杯的道理,酒刚入口火辣辣的炙意便在嘴里烧开,皇后添的酒比起歂宣桌上的这一壶还要浓烈许多,萧语嫣转头看向歂宣,歂宣正往酒杯里添酒.
“这些日子宣儿让嫂嫂操心了,宣儿该罚三杯.”要不是歂宣之前躲酒躲的凶萧语嫣都要以为歂宣是嗜酒之人,歂宣三杯下肚都是烧唇烫肚的烈酒.
“宣儿有了王妃,进宫的时间也变少了,改日带着王妃一起进宫和哀家吃顿饭吧,宣儿早些在宫里选的衣服的确很衬王妃的气质,也难得宣儿如此上心,日后两人得好好相处才是.”
皇后走后,一边觊觎很久的人群自然是逐个涌上来,有了皇后的烈酒,接下来的果酒自然是和清水一样没什么杀伤力,萧语嫣又替歂宣挡了几杯,很快发现歂宣不太对劲.
虽说歂宣在话上流氓了一回,看似回复了平常的状态,但其实歂宣的心情还是不太好的,平时能调侃的歂宣今日也只是淡淡一笑或是装作没看到,酒宴上让萧语嫣挡着,但歂宣自己也喝了不少,没了平常的伶牙俐齿歂宣只是恹恹的应付着,然后自己一杯接着一杯喝着.
“先吃点东西,不然等等胃会难受的.”萧语嫣担忧的看着已经有点醉意的歂宣,在桌下的手也牵了上去,想劝歂宣少喝点,歂宣却对她努努嘴,示意一边又有人来了.
“逸王爷,生辰快乐.”来人说话带点口音似乎对歂宣相当熟悉,至少他知道今天是歂宣的生辰,而萧语嫣不知道,萧语嫣很快地转头去看歂宣,歂宣只是对萧语嫣耸肩一笑,然后又喝了一杯.
“妹妹正在赶来的路上,怕来不及误了给王爷的惊喜,先让本王子代替送上.”那人挥挥手,身后跟着的小厮把礼物放到歂宣桌边放着,一下子的时间,那人手上也端了酒杯.
“这样的小宴,让你见笑了,小王今日身体不适,恐怕得让爱妃替小王喝一杯了.”歂宣并没有对那些精美的礼盒表现出兴趣,而是用一贯的理由想把人打发了.
“本王子千里迢迢来敬逸王爷这杯酒,王爷真不给面子呢.”做出相当无奈的样子,酒杯又往歂宣推了推.
“既然是小王生辰,那当然是小王最大,里王子也别强人所难了.”萧语嫣原本举了酒杯要去挡,想化解掉僵局,歂宣却伸出手把萧语嫣端酒的手压回桌上,开口就开出了底限.
“那如果本王子一定要喝到这杯酒呢?”里王子先是弯腰靠的离歂宣很近,说话的酒气让坐着的两人都不舒服,歂宣的眼里更多了点戾气,接收到歂宣的敌意里王子直起身子,却走到歂宣身边,搭肩就要坐下.
歂宣在里王子搭上肩的第一时间便拉着萧语嫣起身,一人刚坐下,桌子的主人却即刻离了桌,不欢迎的态度相当明显,歂宣由上倪了里王子一眼.
“那小王只能说声抱歉,酒宴结束了.”这话是看着歂瑞说的,不顾歂瑞瞪着眼睛要喷火,歂宣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下,用脚推挪开挡路的矮桌牵着萧语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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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宴,喝了不少酒的歂宣揉着头,没了棚子的遮掩,冷风吹出酒意带来的不舒服,牵着萧语嫣加快了脚步,歂宣只想快点回去歇着.
“夫君怎么没有告诉语嫣今天是夫君的生辰……”到离了宴萧语嫣才知道今天居然是歂宣的生辰宴,萧语嫣走在歂宣身后一步,心里有点酸涩,语调也低迷了些.
“小王已经好几年不过生辰了,这对小王不重要.”歂宣放慢了脚步等着萧语嫣能跟她平行走着,可萧语嫣就是一直离着一步的距离,歂宣停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萧语嫣,萧语嫣也跟着停下却只看着地上,看着歂宣往自己跨一步.
“连爱妃都要跟小王对着吗?”歂宣疲惫的说着,身心的不快都在和歂宣搅和,要是萧语嫣此时要和歂宣别扭,歂宣大概会直接转身走掉.
歂宣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气,无力的话一到萧语嫣耳边,萧语嫣就后悔自己的态度了,上前一步抱着还皱着眉头的人,想把自己身上的热意度过去,牵着的手,实在太冰了.
“夫君的事情对语嫣都重要,语嫣会慢慢去了解……”实在是怕歂宣又说出什么打破气氛的话,萧语嫣想了想又抱紧了一些.
“语嫣回府里送夫君一份礼物可好?”萧语嫣贴在歂宣耳边说着,不等歂宣表态,萧语嫣松开抱着歂宣的手,牵着人往南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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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重口味的礼物
实在是,非常任性啊!驾车的小哥边挥着缰绳边这么想。
一炷香之前,刚停好马车的小哥吹着口哨往南门走等着晚宴结束,才刚走到南门,远远的就看到自家主子手牵手走出来,正确来说是王爷被王妃拉了出来,小哥汗啊,就算百里加急也来不及在两位突然离席的主子走到南门前把马车牵来,甩着马鞭,小哥心里又跳了两下,还好王爷精神不是很好,王妃心情不错,不然饭碗不保了怎么办啊。
马车里头,喝多的歂宣晕呼呼的靠在萧语嫣腿上休息,萧语嫣披着方才等车时歂宣替她批上的外袍,一下一下替歂宣揉着额头,或许是酒意正浓,也或许是被萧语嫣按着舒服,短短的路程歂宣一下子就睡着了,萧语嫣第一次看到歂宣的睡颜,即使在黑暗中还是能看到长长的睫毛,细细挺挺的鼻子,还有睡着时会微微翘着的小嘴,不管是哪一个,都让萧语嫣有些沉迷了。
马车回到逸王府之后,小哥唤了两声歂宣还是没有醒来,歂宣闭着眼还是显眼的眼袋,眼袋上的黑眼圈,都让萧语嫣不忍叫醒睡的正熟的歂宣,最后实在是怕误了时辰,才不得不轻柔的把人唤醒。
刚进了府,福总管和香嬷嬷很快就迎上来了,歂宣迷迷糊糊的显然忘了还有礼物的事,萧语嫣也把人打发去沐浴自己准备东西去了,还不忘千叮咛万嘱咐香嬷嬷别让歂宣睡在浴池里了。
夜色已经暗下,下人也都去休息了,萧语嫣还在忙着,能让下人去做的事萧语嫣就是想亲自替歂宣做一份,想着做着都是嘴角带笑的,终于都弄好了之后,歂宣又不见了。
拿着沉甸甸的礼物,回到房里,没有见着歂宣的踪影萧语嫣居然觉得理所当然,从大婚之后歂宣一次也没睡在卧房,不在这里似乎也挺正常的,萧语嫣想着重新拿着东西又往书房去,走廊是暗的,书房里也没点灯,萧语嫣在门口敲了几次都没听到回应,直觉歂宣一定还没睡,双手有些发酸的王妃娘娘还是往下一个地方找去。
上次的凉亭没有,用膳的厅堂没有,茅房没有,花圃里更没有,这下萧语嫣不只手酸了,双脚也也些累了,最后在半路上遇到了福总管,才在福总管的引领下找到了人。
这地方萧语嫣一次也没有来过,离书房很近,平常都是紧闭着因此更不显眼,小房间半掩着门,里头案上两边的烛火被点亮,烛光之间还有微微的星星火光,昏暗的光线,映着案前跪着的人,正是让萧语嫣找了老半天的歂宣。
平稳的肩线微微垂下,歂宣似乎平静了很多,就在软垫上静静的跪着,看着案上的灵位像是安静的凝望,又像在跟灵位所属的先人聊天,视线不够明亮,萧语嫣双眼适应了暗度以后才看清那是兰妃娘娘的灵位,萧语嫣看了歂宣好一会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在歂宣身边跪了下来。
“夫君长的如此俊俏,母妃生前一定很美。”萧语嫣拉了拉裙摆,看着前方笑着说。
“比起母妃,小王根本不算什么。”歂宣声音低低的,站起来替萧语嫣点了香,等萧语嫣拜好了以后又接过香往香炉里插上。
“如果说昏君有妲己褒姒,那这里就是小王的温柔乡,每次来和母妃说说话一待就是很久,常常误了正事,这些年越发忙了起来,只能早晚来上炷香,能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少。”
“以后夫君不在府里的时候,语嫣会常常过来和母妃说说夫君的近况。”萧语嫣说着,手轻轻勾住了歂宣垂在身侧的手。
“嗯。”简单的应着便不再说话,小房里一时间又恢复了宁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歂宣突然起了兴致看向萧语嫣问着。
“刚才和母妃说了什么?”
“嗯?秘密。”突然听到歂宣问,萧语嫣先是愣了愣,然后调皮一笑起身往后头走去。
歂宣跟着萧语嫣的身影转头,就看萧语嫣从后头的桌上端了东西过来,香味也一下子飘进鼻子里。
“生辰快乐。”萧语嫣把东西放到歂宣面前,拉着歂宣直接坐在地板上。
“这是,爱妃为小王做的?”看着萧语嫣摆在眼前的面线,歂宣一下子笑容明朗了起来。
“嗯,很久没下厨了,仓促了点,尝尝好不好吃。”萧语嫣一手拿了小碗,一手拿了筷子,夹起了面就要往替歂宣盛一碗,却在筷子要高过头的时候,被歂宣按住了手。
手停在半空中,萧语嫣不解的看着歂宣,歂宣用脸上那淡淡的笑响应萧语嫣的疑问,然后就着萧语嫣夹着面条的筷子,大大的咬了一大口,苏哩苏哩的又把长长的一截吸进嘴里,两嘴鼓鼓的很满足,虽然有点咸,呃,是非常咸,歂宣还是面不改笑的仔细的咬了咬吞了下去。
“好吃吗?”萧语嫣其实有点心虚,没了下人点灯的厨房是昏暗了点,萧语嫣不是第一次下厨,可刚才她真看不到自己洒了多少份量的盐巴,麻油全洒了倒是无庸置疑,看歂宣在夜里反光的双唇就知道。
“咳,嗯。”如果有茶喝会更好。
“果然,份量没抓准吗?”萧语嫣有点沮丧的说,却换来歂宣一阵轻笑。
“呵呵,还小的时候,生辰时母妃也会准备面线,可总是太咸,不过母妃走了之后,小王就不过生辰了,因为今天,也是母妃的忌日。”在萧语嫣疑惑的眼神中,歂宣停止了笑开口说,说着说着又黯淡下来。
“以后让语嫣替着母妃帮夫君过生辰吧,夫君时常不在家,语嫣也能和李大娘讨些厨艺,等夫君回来亲自做些夫君爱吃的。”歂宣突变的情绪萧语嫣都看在眼里,从扣上拿下丝帕,温柔的擦去歂宣唇边的油光。
“爱妃......”歂宣原本还想说什么,看到萧语嫣刻意别开的①38看書网收了原本的话换上轻松的样子。
“母妃的重盐面线可是连李大娘都揣摩不来,爱妃可要多花些心思啊。”
“夫君这样说,不怕语嫣每年都卯了劲往里头下盐。”萧语嫣跟着歂宣笑了出来,本来半跪半坐的姿势一下子也不计形象往地上一坐。
“下盐倒是无所谓,爱妃别对小王下蛊就行了。”
“妾身不就一直在这么做吗?”萧语嫣笑的妩媚,一时间歂宣真觉得有蛊虫在心里骚动,歂宣不自在咳了两声,很快的拿着筷子去拨着汤碗里的面。
“爱妃为小王亲自做了这一份大礼,爱妃想要什么小王都能应允。”
“夫君有这份心意语嫣就很满足了。”聪明如萧语嫣自然知道歂宣在把暧昧的气氛绕开,早就做好长久抗战的心思,萧语嫣也不强人所难,跟着被绕了出去。
“告诉小王是什么时候,小王想好好记着。”
“语嫣的生辰......”萧语嫣说着,看着歂宣顿了顿,在歂宣期盼的眼神中才吞吞吐吐的接下去。
“正是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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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切都是过程
兰宁宫。
歂媗靠坐大大的椅上,眼上小巧的睫毛细细细的动着,小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点着,原本放到嘴边的糕饼也随着手垂下。小手松了,糕饼顺着衣服滑下,细白的大手靠着歂媗的衣摆把滚到一半的糕点接在手上,放回桌上的碟子里。
兰妃看着经不住睡意在打瞌睡的小歂媗,怕她这样点着头睡觉等等会伤到脖子,轻轻的把小歂媗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小歂媗也在这时候醒来,东看看西看看很快的就慌张了起来。
“糕点,母妃,媗儿,糕点。”小小的歂媗还不太会说话,只能用单辞去拼凑一个句子。小歂媗会紧张不是没有来由,某次歂媗吃糕饼噎到了以后,只有在兰妃面前才能小小的品尝点心,一整天也只有这时候兰妃才会在身边陪着,小歂媗急着扯着兰妃的衣袖,深怕一下子兰妃又要去忙了。
“媗儿乖,母妃今日不忙,陪你去睡一会可好?”兰妃柔软的吻落在歂媗额上,手在小歂媗身上拍着,安抚在怀里躁动的小人儿,天下哪有不黏人的孩子,真的是苦了才三岁的歂媗,有个不尽责的母亲,有时自己忙到夜深才回来,歂媗居然坐在门坎上等着睡着,奴才劝不动全跪了一地陪着,这让兰妃怎么能不心疼。
兰妃温柔的轻哄让歂媗很受用,抓着的衣袖没有放开,小歂媗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兰妃,兰妃笑着又亲了亲歂媗,歂媗这才松了最后一丝防线,两只小手环着纤细的腰,趴在兰妃身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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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
歂媗坐在马车里,木轮在崎岖的地上巅着,纵使再能忍,才七岁的歂媗还是受不了。看到歂媗嘟着嘴巴泪眼汪汪的样子,兰妃心疼的把歂媗揽在怀里,让她整个人坐在自己身上。
皇帝驾崩,原本代替皇帝南下视察的兰妃娘娘连夜赶回奔丧,终因太过操劳加上思念成疾,于皇帝崩后两日,殒落兰宁宫。
“公主,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福总管跪在歂媗身边,嘴都说干了,歂媗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兰妃的遗体。
“公主,跟着香莲走吧。香莲答应过兰妃娘娘誓死护住公主的。”香嬷嬷也跪在一边,着急的劝着,兰宁宫门突然被打开,几个持刀穿着黑衣的精卫闯了进来。
“主子,叛军杀进宫里了,这里不安全。”为首的刀一拱单膝跪下,刀光渗血说着外头有多惨烈。
“你们都走吧,我陪着母妃就好,等人来了,随便他们要杀要剐。”歂媗跪坐在脚上,两手垂放,淡漠一切的气息一夕间盖过了原本还稚嫩的样子,如果连夜赶回来是这样的结果,就算挡在车前歂媗也不会让母妃上车。
“公主,小的失礼了。”外头厮杀的声音越来越近,福总管什么都顾不得,抱起歂媗就往外跑。
“你放开我,放开......”被提在身侧的歂媗很不合作,张开嘴就往福总管手上咬去,被咬的人疼的差点松了手,歂媗抗拒着福总管要下地,让福总管难以加快速度,一下子就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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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村。
碰!原本就不扎实的门一下子被踹开,飞到一边狼狈的落下,昏暗的陋屋里突然被外头的阳光照了一室,刺眼的让歂宣把头扭到一边,在一旁守着的福总管和香嬷嬷先看清了来人,把歂宣护在身后,跪了下去。
“你就是歂宣?”来人身后还跟着顶尖的侍卫,背着光睨视还在位子上捧着药碗的歂宣,那样的气势让歂宣对这人的身分一下子就明了了,放下缺了角的药碗,歂宣走到那人脚边跪了下来。
“皇上是来捉我的吧,我跟你们回去,至于屋里的下人就放过吧。”
“朕不杀你,也不捉你,反之,还有一个很好的提议,你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不用受苦了。”
“皇上请说,歂宣听着。”
“朕来这里,找到了离宫多年的胞弟,朕是想,不如,换你当皇帝吧。”歂瑞原本严肃的说着,话到后头居然带着乞好的味道,撤了屋外的人,还腿开开的在歂宣面前蹲着,生死一线转变的太突然,歂宣一下子经历太大的波澜,刚吞下的药水一下子涌上来,直接就喷在歂瑞身上。
“朕真的受不了朝堂上那些老奸巨滑的老臣了,你要什么朕都给你,换你去当皇帝吧。”歂瑞被喷了一身也不恼,抬起袖子随便抹一抹又继续和歂宣说。
“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母妃,但是皇天之下歂家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老相平息了前朝的翻覆,现在仗着平乱之功钳制朕,朕受不了了。”
“父皇生前说过,六儿最有治国之才。跟朕回去吧,只要别让朕当皇帝朕什么都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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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城。
“好宣儿,你说你不离开朝阳,朕替你把国都迁来了,那是不是该履行承诺,和朕换换衣服穿。”歂宣夹了一块年糕正要往嘴里放,歂瑞突然一下子闯了进来,这让歂宣有点不高兴。
“皇兄说笑吧,宣儿只说不离开朝阳,没说要在朝阳掌政。”歂宣淡淡的看了歂瑞一眼,又往桌上夹去。
“你,你,你不可以这样,朕想着皇帝要换人做了,今天还在朝堂上撒气了一回。”想到明天要自己去收拾后果,歂瑞往后踉跄两步跌在椅子上。
“皇兄下次还是别这样做了,于心于礼宣儿都是不会成为九五之尊的。”一口咬下年糕,软嫩的嚼劲拉了长长的年糕线,歂瑞气不过一口吃掉了还在筷子上的另一半。
“你不可以这样,朕为了你撑了两年啊,两年啊你知道有多漫长吗?”当今的皇帝还只是十五岁的少年,拉着只有十一岁的歂宣控诉。
“皇兄再忍忍,为歂家绵延子嗣,再八个十个两年皇兄就解脱了。”
“你如果不跟朕回去,朕明天就在早朝上把老臣全解散了,什么都不管,你忍心让父皇和兰妃娘娘的努力全毁在朕手上吗?”
“皇兄!”兰妃就是歂宣的逆麟,听到歂瑞任性的话,歂宣一下子摔了筷子瞪着。
“呃......宣儿你身子不好,不要激动。”歂瑞把筷子从桌上捡回来,重新放回歂宣手上,想了想突然对着歂宣大吼大叫。
“朕不管啦,你不管,朕就不管,谁爱管让谁管去。”如果歂瑞是坐在地板上踢脚摆手,那就跟要糖吃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皇兄,你都娶了嫂嫂,还要这样丢人吗?宣儿不能回去,自然有宣儿的理由,皇兄就别再咄咄逼人了。”
“你有什么理由皇兄都替你解决了,跟朕回去吧。”
“皇兄登基那么久,还没看过族谱吧,宣儿是女儿身,怎么跟你回去做皇帝。”
“这有什么问题,朕也是女儿身......”歂瑞顺着歂宣的话拍胸脯要挂保证,才说了一半就发现不对了。
“皇妹?”歂瑞惊讶的差点没跌下椅子,歂宣只是点点头又去夹桌上的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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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城外。
歂宣坐在溪边,手上玩着兰妃留下的信物,脚步由远而近最后停在身边,歂宣抬头去看,正是昨天沮丧离开的歂瑞,抱着一大推乱纸兴致高昂的在歂宣身边坐下。
“朕昨天回去看了族谱,没想到朕真的有一个妹妹。”
“兰妃娘娘生前在宫里就把你藏着抑着,原来就是这个原因,让你的身分扑朔迷离,就是在宣儿离宫之后所有人都在找下落不明的皇子,而会忽略掉女儿身的你,要不是因为男装方便行事,朕可能一辈子都找不会朕这唯一的妹妹。”歂瑞难得正经,坐在歂宣旁边看着溪流沉着口气说。
“皇兄......”
“但是没关系,朕昨天改了族谱,从今天起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女子的事了,你不用去和亲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这样不是很好吗,宣儿,跟朕回去吧,皇后已经替你选好了寝宫,跟朕回家吧。”歂瑞把改过的族谱递到歂宣眼前,兰妃底下原本六公主的位子换上了六皇子。
“不存在了吗?媗陵公主从此不存在了吗?”歂宣伸手摸着六皇子的字样,这荒谬的事让歂宣一时心着不了地。
“朕知道,朕是自私了点,但是宣儿如果不帮朕,歂家就真的保不住了。” 看着歂瑞一脸期盼,歂宣一下子站了起来往回程走去。
“跟你回宫可以,但是皇帝你还是自己当。”丢下歂瑞,歂宣自顾自的往前走。
“宣儿~~~”不管歂瑞在背后的哀嚎,歂宣捏紧了手上的信物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歂瑞登基四年,召回流落在外头的六皇子,封逸王。歂媗沿用兰妃临终前为了藏起女子身份改过的宣字,于祠堂里和歂瑞立约,拜入辅国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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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生辰快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歂宣和萧语嫣两人对坐在祠堂的地板上,不久前让人冲的淡茶已经凉了半壶,大碗里的面线也吃的七七八八,一小碗摆在兰妃的灵位前,不知道被动过了没有,外头打更的经过高亢的嗓音和带有余味的锣钹让歂宣回过神,一回神就看到萧语嫣正期待的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等了歂宣很久。
“嗯?爱妃说到哪了?”被萧语嫣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歂宣的眼神闪了两下,摸摸耳朵问道。
“语嫣想听听夫君的故事。”对歂宣的走神丝毫没有不满,萧语嫣用手背去贴温冷的瓷壶,又把煮水的铁壶放到火鬲上。
“喔~”刚才似乎就是讲到这里,萧语嫣想要一个故事当作生辰礼,一个属于歂宣的故事,歂宣在心里笑了笑带着一丝苦味的笑,坦白吗?过往太长,以为只是恍神了一下,刚刚打更的经过才发现萧语嫣等了很久,都已经过了生辰了。
“爱妃想听小王的故事那有什么,只是现在时间太晚了,这几日朝上没什么事,如果爱妃也没什么要忙的话,找一天再沏壶茶小王和爱妃多说一点。”歂宣先站起来,祠堂很干净但歂宣还是习惯去拍拍衣服的下摆,扶起萧语嫣就松了手走到兰妃面前,双手合十很认真的不知和兰妃说些什么,睁开眼睛后又对着兰妃开心的笑了,端走灵位前的小碗放到萧语嫣端进来的托盘上。
“那等夫君不忙的时候语嫣再亲自做些茶点。”歂宣的动作里要散会的意思那么明显,萧语嫣也顺从的帮着收拾。
要说萧语嫣不失望是骗人的,带着期望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却在歂宣神游回来了之后不着痕迹软软的拒绝了,有时候萧语嫣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外放的对歂宣索求,索求他的过去,或是多于现在的关心,纵使真的喜欢,萧语嫣的性子还不允许她做到那样,两个人就这样慢慢一格一格的前进着。
萧语嫣想着想着注意力也不在手上了,直到歂宣的笑脸在她眼前放大,萧语嫣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地上抓了好一会的空碗了,窘迫的直接别开了脸去闪躲即将发红的脸,但是再怎么闪脸还是在自己身上,所以萧语嫣脸红了。
“小王神游一次,爱妃也神游一次,我们扯平了。”拿出袖里的帕子擦擦手,又替萧语嫣擦擦手,歂宣端起地上的托盘站起来,萧语嫣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挡在歂宣面前。
“这让语嫣端去厨房吧,夜了,夫君忙了几天才回来早点歇着吧。”抢着接过托盘,萧语嫣拿在托盘的另一端,歂宣没有放手就这样看着萧语嫣,两人就这样以极近的距离端着一个盘,过了好一会歂宣才尴尬的先收了手。
“那就辛苦爱妃了,小王确实有些乏了,爱妃也早点歇下,清理的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歂宣话说完,萧语嫣只是欠了身就出去了,只低头盯着托盘没有看歂宣一眼,歂宣看了萧语嫣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空间里,又过了一会,才带着极度玩味的调侃对着空气说话。
“都来了这么久,怎么不出来打个招呼呢?”嘴上说着,歂宣又走到软垫前跪了下来。
“那怎么好意思打扰王爷的好时光呢,更何况是这么有趣的事,王爷还真是不坦白呢。”人未到声音就从祠堂深处飘了出来,一个人影也跟着从暗里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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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嫣坐在梳妆镜前发呆,刚沐浴完浑身还带着微微的湿气,镜子里萧语嫣正看着自己,可是她却看不到自己,萧语嫣满脑子都是歂宣刚才神游时突变的情绪和表情,她不知道歂宣想到了什么,只看到那人难得黯下的眼神流露出淡淡的灰惧,歂宣在逃避一些事,在隐瞒一些事,不管是基于不信任也好或是歂宣不愿面对也好,萧语嫣都想用尽方法去冲散,歂宣无形中筑起的墙却让她着不了力。
叩叩叩!
萧语嫣皱着眉看着门,这么晚会有什么事,却又下意识看着一直以来只睡一个人的床。
“没打扰爱妃吧。”歂宣带着笑站在门口,每次在萧语嫣房门外都是这种笑,萧语嫣每看一次就想伸手去捏那张脸,把这抓奸看戏的笑狠狠的扯下来。
“夫君怎么还没歇下?还是语嫣漏了什么?”歂宣和以前一样似乎没有要进门的意思,想着要睡了,萧语嫣也没有要拉着歂宣进屋的精神。
“爱妃方便说话吗?”歂宣上下打量萧语嫣,笑的相当暧昧。
“夫君还是先进来吧,外头凉,着凉了不好。”又一次拉着歂宣回到屋子里坐着,萧语嫣在心里翻了一个不显眼的白眼,这人该不会是半夜睡不着觉,打算来这说故事吧。虽然说就算是这样,萧语嫣也很有听的兴致,如果她能忍住不睡着的话。
“不打扰吗?”歂宣翘着嘴,笑着看了屋里一周。
“今天都折腾的这么晚了,屋里没其他人了,夫君有事就说吧。”那嘴,那脸,实在是很难让人心平气和阿,要不是歂宣身上还有淡去的酒味,萧语嫣都忘了自己今天喝了不少酒,难怪耐心也少了点,都醉了。
“小王是想......”伸手在袖里掏着,歪着头掏了半天掏不到,萧语嫣大气一呼正准备要赶人,歂宣从袖里出来的手,多了一个黑色的瓷罐。
“夫君......”掏出了罐子,歂宣抓过萧语嫣的右手,掀起了袖子,对着腕侧的烫伤轻轻呼了一口气,打开罐子挖了厚厚的一坨涂在那一块拇指大的擦伤。
“下次夜了就别进厨房了,或是就让下人去做吧。”厚厚的药膏形成一个不小的小山丘,歂宣往后退了点检视自己的杰作,又替萧语嫣袖子反折了两折,这才满意的收了盖子。
“这药效果好,伤口别碰水,睡前抹一次就行了。”药也给了,手也还人家了,歂宣扭扭脖子站起来走人,才到门边,愣的说不出话的萧语嫣叫住了歂宣。
“夫君,以后进来不用顾虑那么多,语嫣......没有相好。”自己下的桥段被自己打破,萧语嫣低下头,又抬起头偷看歂宣的反应。
“小王知道。”歂宣像个没事人一样,点点头就出了门,刚转身就开始偷笑,出了几步门又突然停下。
“喔,晚了些,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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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反省
歂宣最近似乎闲散过了头,至少萧语嫣是这样觉得。
那天之后又过了几天,那人每天都是这样闲晃着,看吧看吧,又端着水瓶去凉亭坐着了,萧语嫣本来在房里待着,刚用过午膳的冬日午后居然有了些倦意,萧语嫣平时就很少有午睡习惯,披件了外袍到打算外头走走,才刚出了房门就看到了歂宣的身影,这几天歂宣像是被上了定时一样,每到这时候,不是在凉亭里,就是往凉亭的路上。
过去的日子除非旬休不然歂宣一向是不一起用早膳的,在萧语嫣起身之前就上朝去了,下朝之后也在宫里用了餐才在午膳时分回来,或是更晚,有时到深更都见不着人。可歂宣这几天三餐都是在府里用的,其他时间也没听说出了门,偶尔睡的晚没用早膳还会嚷着要宵夜,总之就是要把三餐都补足了才肯睡下。
一开始萧语嫣也没对这样的改变有什么想法,只是当她惊觉歂宣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这才觉得事情越加奇怪。
逸王府已经好几日都是大门不开,除了福总管每日惯例出门替歂宣买豆浆,其他时候还真没看到有人进出,桌上的菜色一样丰富,萧语嫣甚至怀疑,纵使再这样多封闭几个月,府里的几个还是能衣丰足食活得好好的。
“夫君今日不忙吗?”款款的走上台阶,凉亭里只有歂宣一人,平常侍在一旁的福总管不知上哪打酱油去了。
“喔!爱妃来啦。”听到萧语嫣的声音,歂宣笑呵呵的转过身来,嘴里还咬着插在瓶里的吸管不放。
“夫君这几日真是好兴致。”同样的花草都看了几天还不腻啊。
“爱妃这几日都躲在房里,小王也只能看看花草一解寂寥了。”歂宣那委屈的样子让萧语嫣很想拿支芭蕉扇把人搧得远远的,她长时间待在房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有人之前都在外头瞎忙一回来反倒是自己冷淡了。
“倘若夫君接下来都在府里,那语嫣必定陪侍左右。”萧语嫣习惯要替歂宣添水倒茶,手刚上了桌才发现一副茶具都没有,歂宣抱着自己的水瓶喝得不亦乐乎,萧语嫣的位子上放了一个添了八分满茶杯,彷佛早就在等萧语嫣的到来。
“甚好,甚好。”歂宣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几日可都是要在府里消磨,王妃到时别嫌弃了才好。
“语嫣刚才看夫君看得入神,在想什么呢?”歂宣眼里飘忽的深意让萧语嫣觉得不对劲,手指拂过杯缘,随口转了话题。转话题这技巧,嫁来逸王府也个月有余,虽然不是天天都跟歂宣说的上话,但萧语嫣也是练的炉火纯青,嫁了这一个王爷说穿了没什么不好,只是偶尔顺着她的话题聊得太深,就容易燃起想掐死对方的冲动,这点嘴皮功夫就当作是为了不残害国本而磨出来的。
“嗯?爱妃想知道?”歂宣惊讶的抬起头,嘴里还咬着管,管被抽出瓶外附着的水粒一下子甩了出来,几滴不识相的就沾在萧语嫣的衣服上,浅黄的衣料喷上几点暗色,新鲜的葡萄味一下子冲进了萧语嫣的嗅觉里。
“嗯。”忍着不让视线太犀利,萧语嫣低着头擦着刚才被攻击的痕迹,手上握着的丝巾早被抓皱了,如果不是纤纤柔荑爆出显眼的青筋,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萧语嫣嘴边的肌肉有多么吃紧。
“正所谓吾日三省吾身,小王正是在深深的反省自己。”把手上抱了很久的水瓶放到桌上,歂宣规规矩矩的坐着,两手平整的放在桌上平底的边缘,活像私塾里跟着夫子读经的好学生。
“夫君为国为民,是天下仕子的典范,怎么会有夫君做不好的地方呢?”第一句话是真心的,第二则是萧语嫣随意凑的,说到后来要说萧语嫣不心虚都是假的,就从擦不掉的那些污斑造成的怨气,萧语嫣的确是很想让歂宣去跪洗衣板去。
“小王是在想,小王似乎没尽到为夫应尽的义务。”歂宣硬是挤到萧语嫣身边的石椅上,一手滑过萧语嫣背后,撑在萧语嫣坐着的椅上,鼻息擦过萧语嫣的耳畔,如她预期细白的耳缘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夫君……”
“还是爱妃认为小王是一个好丈夫。”
“小王去了宽城几日,爱妃还念着要带小王到处走走,可爱妃嫁给小王这么长时日,小王也没带过爱妃去些风俗宝地游览,小王的确是太不尽心了。”
“人说夫妻有画眉之乐,可小王总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连爱妃没有眉毛的容颜都不曾见过,小王的确是太不贴心了。”
“这几日小王在府里,府上的下人待小王是极好的,吃的喝的都准备的周全,可小王惭愧,除了十全大补汤,小王还真不知道爱妃喜欢吃什么,每每要交代下去也不知该准备些什么,爱妃不会怪小王吧。”
“爱妃和小王以礼相待,只谈诗歌书画不沾风花雪月,那日在宫里替爱妃留了套新制衣,尺寸也只能抓的七七八八,不如爱妃替小王缝制的合身,一定是爱妃为了小王日夜操劳,一下子又消瘦了。”歂宣不管怀里逐渐僵硬的身躯,两手环上萧语嫣的腰,软黏黏的蹭着。
“那日小王看了爱妃的睡榻,一个人睡是有些大了,想必爱妃每日晚上都翻滚的累吧。”一手滑上萧语嫣的肩头,饶有节奏的按了几下,肩上的酥麻感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轰的萧语嫣气都不匀了,转头想制止歂宣的行径,四唇却一下子贴在一起。
这下不只萧语嫣僵着,歂宣也愣了,两人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对方,温热的气息迷散在吻间,皮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紧张,尴尬着,却谁也没有先离开,几个呼吸的时间,歂宣回过神感受着萧语嫣软绵的唇,正想着要不要顺着心意把吻进行下去,萧语嫣却先推开了人。
“王爷这是在调戏妾身吗?”萧语嫣抿着嘴,不只唇办红艳欲滴,脸上的色泽也很精彩。
“我……你……”歂宣被推开一下子连话都不会说了,偷偷看了萧语嫣一眼,那面上的羞涩似乎没有生气,歂宣吸了口气,大胆的又向萧语嫣靠近。
“那爱妃让小王调戏吗?”如果说脸上能开花,歂宣脸上都不知道滋养了几座御花园了,萧语嫣伸出手推拒歂宣的靠近,这违背心意的一推似乎有了奇效,半晌没动静,萧语嫣抬头就看到歂宣红着一张脸钉在原地,看着自己停在歂宣胸前的手,还搞不清楚歂宣怎么一下子害羞了,福总管从外头急急忙忙的巅了进来。
“皇上,皇上来了。”福总管没有行礼,而是一直比着自己的后面,表情惊慌。
“慌什么。”有外人在,两人一下子恢复正经的样子,口气却不自觉冷了几分。
“妾身还是先回房了,王爷和皇上商讨正事,别说的太晚坏了身子。”萧语嫣站起身要走收了丝帕,歂宣惊觉萧语嫣要走一下子把人拉住了。
“小王几日没上朝,想必皇兄是来找小王算账了,小王害怕,不如爱妃替小王挡着吧。”歂宣扯着萧语嫣的衣袖,眨着眼睛说,歂宣这样变来变去萧语嫣早就习惯了,萧语嫣安抚的拍拍歂宣扯着袖子的手,顺手卸了,衣料得了自由萧语嫣往后退了一步。
“妾身还是不打扰夫君和皇上商讨国事了。”对着歂宣欠了身,转身走了。
“也好,才不会看见某些不入眼的。”待萧语嫣走远,歂宣一口气喝完瓶里的茶水,自言喃喃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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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皇后驾到
“王爷还没起身吗?”萧语嫣一如往常的时间来到饭厅,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却不见歂宣。
“回娘娘,皇后娘娘今早来了,王爷正陪着在书房用膳。娘娘吃粥还是豆浆?”福总管帮着添了碗筷。
“豆浆吧。”自己已经很早就起了,却没听见任何通传,是皇后来的低调还是真的来的早。
昨日萧语嫣在歂瑞进门前就回了屋,没看到歂瑞是正常的。夜里一阵喧嚣,一下拍门一下叫嚣的,居然是歂瑞正在发脾气,闹哄哄的让萧语嫣在房里静不了心,刚出了门想看是什么事,就被香嬷嬷拦着又回了屋。
“外头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被推进房里,看香嬷嬷仔细的关好门,萧语嫣心里打了一个大问号。
“回娘娘,王爷关在房里不见皇上,皇上现正发火呢,谁去了都不好,您还是……”香嬷嬷想说的是,您还是别去添乱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臣子不见皇帝,这萧语嫣还是第一次听说,纵使是亲兄弟,歂瑞火起来要削了权甚至斩了歂宣的脑袋都是绰绰有余的事,她这夫君还真是胆识过人。
“王爷吃过了吗?”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萧语嫣回房后香嬷嬷还送了东西过来,歂宣躲着歂瑞,想必也没有闲情吃饭了。
“王爷从皇上来驾之后就都在房里,到现在连声响都没有。”歂宣一向不经饿,福总管在外头喊着要送晚膳进去里头都没有响应,根据香嬷嬷对歂宣的了解,里头的人,应该是睡着了。
“吩咐厨房去备着一些清粥和小食,等皇上在外头喊累了想回宫了,给王爷送去。”萧语嫣是很想直接去赶人,但歂瑞再怎么恼人终究是个皇帝,歂宣惹得起她惹不起。
“是。”原本就让人准备了,香嬷嬷得了令又打算再去添几样菜,对着萧语嫣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等等。”香嬷嬷刚踏出门口,还没关上门又被萧语嫣叫住了。
“把周遭的人都撤了,茶水也都收起来,皇上爱吼多久就让他吼去。”
香嬷嬷脚下抖了一下,这府里的王爷和王妃还真是一条黑,这要让皇上听到还不拆了整个逸王府,香嬷嬷搔了搔耳朵,照着萧语嫣的吩咐去做了。
书房里。
“宣儿长个性了,这么多日不进宫,连本宫都管不住你了?”皇后端着碗坐在桌前,面露感伤,夹了一块豆腐放在歂宣的碗里。
“怎么会,嫂嫂说的宣儿怎么会不听,只是……”
“在本宫面前有事别抑着,那么多事还不够你烦。”歂宣的欲言又止让言茗芯皱了眉头,她不喜欢歂宣把事情藏在心里,十几岁的小屁孩整天闷着跟老头一样。
“嫂嫂今天是来替皇兄说话的吗?”歂宣知道自己犯了忌,把豆腐送入口中闷闷的说。
“现在让你去体谅你皇兄的为难你听得进去吗?你跟你皇兄呕气多日不来陪本宫吃饭,本宫可是想念的紧,今日不提他,就我们俩好好聚聚。”言茗芯没好气的看着歂宣,又夹了几道菜到她碗里,没了宫里的规矩,两人轻松的用完了早饭,让人把东西收拾了,歂宣又拉着言茗芯在房里聊了好一会,都要掌灯了才从房里出来,有说有笑先后出了门,言茗芯先看到了门外的萧语嫣。
“语嫣给皇后娘娘请安。”萧语嫣走上前在言茗芯面前行了礼,大方得体,随即瞟了歂宣一眼,跟我说话就翻了酸,原来你也会像正常人一样说笑啊。
“爱妃,皇嫂……”萧语嫣对歂宣的不满被言茗芯尽收眼底,这让言茗芯气场一下子强大了起来,歂宣被夹在两人中间,先安抚哪一个都不是,干脆闭嘴自己到另一个世界待着,等外头风雨都过了再出来。
“那日在宴里还来不及和王妃好好说话,王妃就被宣儿带走了,改日跟宣儿一起进宫让本宫好好瞧瞧。”
“是。厨房已经备好晚膳了,准备了皇后娘娘喜欢喝的鱼汤。”萧语嫣被萧景成训练多年,皇家里除了歂宣谁的口味她不了解,言茗芯跟歂宣孤男寡女在书房里聊了这么久,不知道关系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萧语嫣心里不舒服,该做到的礼节还是会顾的周全。
虽然萧语嫣曾经夸口让歂宣去收了皇帝的后宫,梅兰竹菊什么的回来府里,但那都是一时说的瞎话,要是再让萧语嫣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说,只是在那之前连皇帝都能对着的逸王爷会先被收的服服贴贴。眼前,歂宣和皇后的关系太过亲密,萧语嫣能看到歂宣在皇后面前的温顺,皇后对歂宣表现出的温柔,这些都让萧语嫣不舒服,奈何皇后能统领后宫自然不是一般人,萧语嫣气势不如人,自然只能把火发到歂宣身上,可是她越是这样,歂宣就越往皇后后头躲,几个眼神下来已经有了母鸡抓小鸡的样子。
“王妃的消息倒是灵通,连本宫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这消息当然不会是歂宣透露的,因为歂宣并不好鱼,只要歂宣进宫陪言茗芯吃饭,饭桌上一定是看不到鱼的,更别说吃素的逸王府平白无故会有鱼,如此,萧语嫣会知道除了萧家在宫里的眼线还能是为什么,想到这里,言茗芯看萧语嫣的眼神也犀利了起来,灼热的烧了屁股的箭。
“皇嫂既然不在府里用饭,那鱼汤我让人打包吧,爱妃的心意皇嫂别浪费了。”看萧语嫣愣着说不出话,歂宣从言茗芯背后走了出来解了这场面,在萧语嫣看来歂宣正在替她解围,而歂宣和言茗芯都心知肚明,歂宣是怕等等鱼汤还在桌上,那鱼的娇态很有可能会让歂宣吃不下饭。
“看来本宫说了一下午,宣儿是听进去了,本宫听说你们等等还有安排,那就不打扰了。”歂宣都跳出来了,言茗芯也不打算久留,让人去备了车,又随意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爱妃,爱妃。”送了皇后出门,马车都走远了,萧语嫣还对着外头发愣。
“嗯?什么?”循着声源转过头,但还是没有回神。
“外头冷,我们进去吃饭吧,不然太晚出门就没东西看了。”歂宣冷的缩着脖子,牵着萧语嫣进门了。
“夫君等等要出门吗?”都被牵上了饭桌,吃了一半,萧语嫣才想起歂宣刚才的话。
“嗯,明天是冬至,今天街上难得有晚市的,爱妃一起去吗?”歂宣说着,让人重新做的素汤也送了上来。
“跟夫君一起去吗?”萧语嫣还没从言茗芯的震慑恢复过来,但似乎隐隐听到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提议。
“一起去,爱妃不想和小王像一般百姓一样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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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晚市
“一起去,爱妃不想和小王像一般百姓一样约会吗?”歂宣停下了手上正夹菜的动作,歪着头看着萧语嫣等着答复,那表情让人觉得如果被拒绝似乎就会一蹶不振,即使萧语嫣知道歂宣只是装的,心还是不自觉多跳了好几下。
“嗯。”歂宣停下夹菜的动作,萧语嫣也顿了筷,咬着筷子和歂宣对看了好一会,才傻傻的应了一声当做答应了。
得到答复,歂宣勤快的替萧语嫣盛了一碗汤,小心的拨凉之后放在她随手可得的地方,又重新举筷把吃到一半的晚餐继续,心情一好,桌上原本就秀色可餐的菜色似乎都浆了蜜,看的歂宣每一样都想吃,一下子却迟迟不知道该先吃哪一样,咬着筷子露出和萧语嫣方才一样的神情,便先每样都先添到自家夫人的碗里,夹了三样四样正要往芽菜下手,萧语嫣突然用力的摆了筷,不小的声响让人一下子收回了筷了。
“夫君先用,语嫣吃饱了先回房,等等让人唤一声便是。”不同于平时的婉约自在,也不管歂宣刚添的一碗菜,端起桌上放凉的汤一口饮尽,萧语嫣急切的擦了嘴起身离开。
“呃?嗯。”萧语嫣动作太过迅速,留在饭前的人短短两个音节还没说完,那匆忙背影已经消失在饭厅的门外。
晤……
“那小王不客气了。”歂宣先是感叹萧语嫣的速度之快,再来才从被丢在饭桌上的事实反应过来,接着盯上了萧语嫣几乎没动过还闪闪发光的小菜山,最后抱着别浪费又省了自己犹豫再三箸无停驻之地的烦恼,越过半个桌子把碗端过来,埋头吃了起来。
萧语嫣匆忙的回到房里,关上了门就在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恨不得每一块每一寸都检查的仔仔细细,最后重新扑了些胭脂又梳上细碎的乱发才肯移开眼,从梳妆台前起身又再衣箱前不知如何是好,在丞相府,萧语嫣虽贵为名门千金衣服却不多,大多时候都是那个诈死的老爹要带着她出门应酬才会让人去做件衣裳,几件衣裳轮着穿对多待在家的萧语嫣来说已经很足够,更何况待在家里萧语嫣除了去和萧夫人请安其余时间几乎都是自己待在房里看看书做做女工,几件素衣都已经太多.嫁进逸王府,除了宫里不时会赏赐些缎料,歂宣偶尔也会替萧语嫣留些订制,原本半箱不满的衣箱,一下子成了两箱并立,好多还没穿过的衣裳,萧语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选择了.
歂宣并没有让人去催,而是静静地站在院里等着萧语嫣下楼,院里有一颗平安树,是当初逸王府完竣时歂宣歂瑞和言茗芯一起种下的,如今她也想让萧语嫣进入她极力圈护的半径之内,歂宣看着看着,下午言茗芯说的话也涌进脑里浮上心头,仅仅是几句话就够让歂宣面色变的沉重,可这样的烦忧仅仅只在脸上停留了一会,看到缓缓走来的萧语嫣,心里的阴郁一下子就被吹散,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太过明朗的笑.
萧语嫣最后顺着女儿家的心思选了件粉色带有几株牡丹,领边没有太过妖艳的图案而是素而扎实的缝边,和歂宣一贯的白袍嵌有铁金的领边更显登对.
“来了?”萧语嫣刚下了阶梯,歂宣马上迎了过去.
“夫君等了很久吗?”歂宣看起来看刚才并无不同,只是袖口一些小小的改变,萧语嫣知道歂宣也换了套衣裳,两人对这次约会同样的重视,让萧语嫣扬了嘴角.
“小王也是刚好,今日不坐车了,我们随意走走好吗?”歂宣说着,伸手去牵萧语嫣的手,才走了几步,萧语嫣突然停下了脚步,歂宣也跟着停下,回头去看那缩了手的人,只见萧语嫣低着头又往自己走了几步,把一个小巧的荷包挂在歂宣的腰带上.
“语嫣的手拙,这自然不如宫里府里的绣工,如果夫君不喜欢……”从萧语嫣还在系绳带歂宣就一直低头看着,直到萧语嫣离手小退了一步歂宣还是没有抬头,萧语嫣以为歂宣看不上眼,慌张地想找台阶下,歂宣却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小王会珍惜的.”往前一步补足了刚才萧语嫣退走的那一步,歂宣把眼前人搂在怀里,手上的力道就如她说要珍惜的心,萧语嫣放松了身子任由歂宣抱着,歂宣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药草香,寒冷的冬日被温暖包围,萧语嫣舒服的闭了眼,直到天色又暗了许多,两人在洁亮的月光下又站了一会,歂宣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走吧,再晚就看不到烟花了.”拉开两人的距离,歂宣将原本挂在手上的披肩绕过萧语嫣披在她肩上,细心的系好绳带,才牵起手往繁华的晚市而去.
冬至前的晚市相当的热闹,路上张灯结彩,民家店家都挂起了带有姓氏或店号的灯笼,这是朝阳城的习俗,在还是朝阳村时就维持至今的习俗,整条街上红通通的,让人有提早过年的喜悦,不同于白天卖菜切猪肉的场面,晚市里净是一些好趣好玩的摊仔,较大的一块空地还有杂耍能看,小孩子围着那不断迭高的杂技团,看得怵目惊心又不想错过.
小食的摊位穿插在市集之间,路上的人偶尔会停下来,端起摊贩准备好的小碗小碟,然后继续看热闹去,歂宣和萧语嫣虽然今天都不打算铺张,只想悠闲地享受这样的节庆,但两人身上天生带有的气质还是很容易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身分非凡,歂宣开玩笑要把洞房之夜的浑疤拿出来贴着,被萧语嫣笑着否决了,两人又走了一段,茶楼前摆了一桌精致的糕点,有各种颜色,还有动物造型的,萧语嫣停在桌前看了一会,歂宣笑着拿了两块兔子的红糕,一块剥了纸喂给萧语嫣,萧语嫣小口小口的吃着,不大的糕点分了好几口才全下肚,萧语嫣抿了嘴点头说好吃,歂宣便又拿了两个鱼形的连同刚才的兔子糕放在纸盘上牵着萧语嫣要走,萧语嫣皱了眉一下子拉住了歂宣.
歂宣转过头却看到萧语嫣斥责的眼神,一开始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再来看到萧语嫣有意无意地看向刚才拿了糕点的茶楼不自在的样子,歂宣才知道萧语嫣误会了.
“爱妃以为我们吃了霸王餐吧?”后头有人要经过,歂宣把萧语嫣往自己拉近,手护在身后不让她跟人群贴得太近.
“王爷难道不是吗?”歂宣太过理所当然的样子让萧语嫣不高兴,即使她保护自己的样子让人暖心,两者比较之下,口气还是冷冷的.
“貌似刚才吃了不给钱的是爱妃阿.”扬了扬手上的纸盘,成对却少了一只的小兔便是被自己残害了,萧语嫣脸一红,挣开了歂宣要往回走,早就猜到萧语嫣的反应,歂宣第一时间护住了手上的盘也拉住了人.
“爱妃误会小王了.”重新把人圈在怀里,靠在边上说,萧语嫣看了她一眼,又不悦的别开了头.萧语嫣气鼓鼓的样子让歂宣哭笑不得,也不再闹了,带着萧语嫣在市集里看了一会,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摆出来的食物甜点都是任人取的,虽然没有人掏钱买单,但不论店家或是游客都是笑容满脸.
“冬至前的晚市是朝阳城的习俗,所有的小吃都是不用钱的,艺品也有一些小样能任人取带回家当作纪念,杂耍就更不用说.明天是冬至,今夜大家都是带着感恩和回馈的心情到街上和朝阳百姓一起过节,明日再回家吃上暖暖的汤圆,这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民情.”歂宣说着,手也安抚的在萧语嫣背上抚着,无非就是想让萧语嫣原谅她刚才那小小的恶作剧.
“就你逗我.”萧语嫣嗔了歂宣一眼,这下不生气了,但不代表她一定不会报仇.
“原谅小王吧,还有很多习俗要等着朝阳城的王妃娘娘去体会阿.”拨掉萧语嫣嘴角的碎屑,又刮了刮萧语嫣羞红的脸,萧语嫣被歂宣牵着一下子又进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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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坦白
朝阳城从小小的村落慢慢的繁荣起来,歂宣封了逸王之后,也是史上少见封地在京都的皇亲国戚,多年努力的建设下来,吸引了不少外地的人潮在此定居,比起其他的大城,朝阳城可说是各地的人民都有,从街上各式各样咸甜不同的小吃就能看的出来.
王爷,夜里没豆浆了,尝尝小的今日准备的好个嫩豆腐。
这是今天刚腌制好的猪肉干,王爷和王妃娘娘带回去吃吧,不够的话还有很多。
琢磨了好几天的玉观音能保平安的。
娘娘生的真美,小的马上舀新鲜的碗仔羹来,王爷等我,娘娘等我。
小的不知道王爷会来,没什么准备,这美人图送给王爷吧,喔,娘娘,小的知错了。
路上不少人认出了歂宣,朝阳城的宝贝王爷今日与民同乐怎么能不尽兴而归,端上自傲的小食饰品乐呵呵的往歂宣靠近,从百姓的热情及脸上的表情,能看的出来大家对歂宣的尊敬与感激,歂宣本来就是吃饱了出门,大家的心意都在歂宣的哄喂下进了萧语嫣的胃,直到两人手上再也拿不下更多的东西,歂宣带着萧语嫣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上了一辆拉车,这才有时间好好喘口气.车夫照着歂宣的意思来到离市集不远的湖边,给了车费又留了不少食物给车夫过节,手刚得空又牵着到处走.
“累吗?在这坐会吧。”湖边有一处整理好的空地,对着湖面每几步就有长石椅,歂宣听见市集里大声呼集的声音,想必是时间差不多了要放烟花了,一下子拉着萧语嫣走了那么多路怕她吃不消,便选了其中一张打算休息一会.
“不累.”紧挨在歂宣身边,萧语嫣是真的没感觉到累,心里却跟歂宣有一样的想法,怕对方累着了,刚才人多看歂宣替她挡着,冬夜里居然都出了汗,手帕似乎刚才人多落在人群里了,萧语嫣便直接用手去擦掉歂宣额上的汗,萧语嫣怕歂宣这样吹着风会着凉,而歂宣紧张的却是另一件事.
看萧语嫣刚坐下就在身上找些什么,找了半天找不着才喃喃的说应该是掉在路上了,温热的掌心抹掉额上微凉的汗水,歂宣突然心一紧低头去看萧语嫣亲手为她挂上的荷包,还好,那简单而精巧的东西还垂挂在腰上,因为坐着的关系静静的躺在脚上,歂宣捧着那差点就不见的荷包,拇指在绣图上来回摸着,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傻傻的笑了。
萧语嫣看歂宣这么重视手上捏着的玩意,也跟着甜甜的笑了,只是才过一下心情居然复杂了起来,心里那股滋味,萧语嫣纵使不想承认,却已经被脸上的表情出卖了,那一股酸意,她居然和自己亲手做的礼物吃醋,萧语嫣想要忽略它,偏偏歂宣对着何包含情脉脉的样子很刺眼,伸手按住歂宣还在荷包上的手,萧语嫣抿着嘴神色复杂的看着抬起头来的罪魁祸首。
“在王爷心里,语嫣还不如它重要吗?”萧语嫣的确很想理直气壮的掐着歂宣逼她回答,但心里的那一股骄傲作祟又说不出口,于是歂宣抬头后就看到萧语嫣咬着下唇恨恨的看着自己。
“别咬别咬。”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歂宣轻轻的拨着萧语嫣的下唇想让她放开,萧语嫣松口之后歂宣又抓着肩慌着看到底是不是刚才伤到哪了,见她紧张自己萧语嫣的醋意也消了大半,因为眼前人的不解风情,萧语嫣又无奈的叹了气,这下歂宣是完全的看不懂了,同样都是女孩子,怎么自己的心思就没人家一成复杂善变,隐约觉得萧语嫣这样变来变去似乎跟自己有关,很快的又被否决了。
萧语嫣也知道自己这样把歂宣弄胡涂了,不然那人怎么会僵在原地满脸疑惑,不得不说这样的歂宣没了平常装深沉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萧语嫣拉起歂宣的手想让她别猜了,余光却闪过一道光火直直的往上冲,爆音在耳边炸开,绚烂的烟火也在空间散开,一发两发,城里众人的欢呼刚入耳,烟火争先全上了天,夜晚被花火照亮,成了另一片星空,第一次看见烟火的萧语嫣兴奋的看着,歂宣偶尔看向天空,偶尔看着萧语嫣被火光照亮的笑脸,烟火持续往天空飞去,萧语嫣看的目不转睛恨不得和烟火一起飞上天到更近的地方看着,歂宣笑着摇摇头,才一下子她就明白了萧语嫣刚才的心情,一个跟荷包吃醋,一个跟烟火吃醋,偏偏这不值得的醋又都是替对方精心准备的礼物,萧语嫣随烟火散着光芒的侧脸让歂宣心里一动,握紧萧语嫣的手把人拉到怀里,唇也贴了上去。
歂宣的唇软绵绵带着甜味轻轻对萧语嫣拨弄着,萧语嫣先是吓了一跳,很快的就被扑鼻而来专属歂宣的清香给征服了,歂宣长而翘的睫毛放大在眼前让人很想伸手去拨,萧语嫣被唇边的柔情勾了嘴角,原本缩在胸前的手也环上了歂宣的脖子,时间和空间交缠在一起,第一个吻就在浪漫的烟火下持续着。
不知道是谁先停了吻,只知道在退开之后看到对方眼里同样深情的自己,萧语嫣靠在歂宣的肩上,手掌贴在脸颈边,拇指一下一下在歂宣脸上抚着,相同频率的喘息声在静夜里渐渐平复。
“爱妃还记得生辰的礼物吗?虽然晚了一点,可小王想全部告诉你。”情不自禁的吻太过突然,一下子太多思绪涌上来,歂宣抱紧了萧语嫣,她想要确定,必须要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在以后还会和她站在一块,要确定就必须坦白,想到萧语嫣未知的反应歂宣的确害怕了。
“嗯。”在歂宣怀里点点头,萧语嫣慵懒的应了一声,感觉到歂宣明显加重的呼吸,萧语嫣换了姿势让歂宣抱着,伸手在她背后拍着。
热闹的晚市随着月亮的东升西移渐渐到了尾声,游客和摊贩也开始收拾一整天的欢庆回家了,陆续有百姓经过两人的身后,石椅离归家的小路有点距离,虽然不容易被发现,可那样的笑闹声偶尔还是会打扰,阶梯下的湖边最后一艘小舟游湖的情侣上了岸,船夫拉好了绳索圈了几圈,熟练的套在岸边的粗木钉上,垫脚在矮棚上挂好了灯,这才和刚才乘船的小情侣一起往城里走去,歂宣突然没了声,萧语嫣回神之后发现抬头一看,原来歂宣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走吧。”歂宣看了看周遭都还有火把在湖边替夜晚提灯,月光下,湖面不但没有入夜的诡谲,反而漂亮的像什么天宫美境洒下的银粉星光在湖面上,时间不算太晚便拉着萧语嫣往湖边走去,刚才还在嗔怪王爷吃霸王餐欺压百姓的王妃娘娘,这下不但没有说出盗取民物这种义正辞严的话,蹑手蹑脚的跟在歂宣后面,看她取了绳套,一脚跨在舟上等着扶自己上船的模样,萧语嫣把手搭在等在半空的手上,借力先上了小舟。
用划桨推了岸边,小舟顺着力往湖心飘游,又拨了几下湖水歂宣便收了桨任由小舟带着她们欣赏景致,待船都稳定了之后,歂宣回想刚才停下的部分,又继续说了下去。
“皇兄找到我之后,动用了不少力量找到了软龙甲。”短短几年的时间不短不长,说到这里,两人已经远了岸边来到湖中央,正好在月亮倒影的湖边,月色很美,船上的人却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欣赏,每多说一句,歂宣的心情就紧张一分,而萧语嫣在听了前头那么惊险的过去,余悸的后怕让她皱了眉头,手上的纸盘被捏坏了都不知道。
“软龙甲的材质特殊,搭配麟甲磨成的熏香能记忆一个人的体型进而去模仿,如果爱妃曾经注意,就会发现我跟皇兄肩膀腰身是很接近的,大多数危急的情况,只要不露脸刺客是分不出我们两的,如此一来皇兄存活的机率又大了……”这样的混淆是歂宣要求的,歂宣不在意可是萧语嫣在意,说到一半突然有人抓紧了自己的手,看萧语嫣脸上写着满满的心疼,歂宣突然有了勇气,反握住萧语嫣的手,继续说了下去。
“皇兄把这一件绝世的宝贝给了我,除了软龙甲能保我不被刀剑伤及性命,最重要的是,软龙甲能藏住我的秘密,能藏住我的性别。”
“噗哧!”这样的说法是歂宣脑里能组织的最清楚又最婉转的,小心的去探看萧语嫣脸上的表情,这样的小心却让萧语嫣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想到夫君还有这样的癖好,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还是要混入后宫嫔妃?夫君要是为了保护别的女人受伤了,就别怪语嫣不客气了。”萧语嫣捏住歂宣的鼻子,脸上净是淘气带有警告的笑,这让歂宣心里凉了几分,轻轻的拿开在鼻子上做乱的手,要握着又不敢握,歂宣收回了手垂在一边看起来多了几分颓气。
“如果正好相反呢?”眼神一下子冷了几分去掩盖当中带着几缕的失望和害怕,看着愣在眼前的萧语嫣,歂宣知道她听懂了。
“小王喜欢爱妃但迟迟不敢靠近,如果爱妃……”如果萧语嫣不能接受,歂宣是会放手的,只是这些来不及说,一声箭笛音画破了接下来的话,一道冷冽的杀伤力往船上冲来,歂宣来不及回头,只能凭着直觉先抱住了萧语嫣。
晤!
突然被猛烈的抱住,萧语嫣觉得在歂宣怀里都要窒息了,刚才歂宣的话让她太过震惊,只顾着回想歂宣的反常,没有注意到其他,一下子喘不过气想把人推开,却看到插在歂宣背上的箭还在抖动的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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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共患共难
怎么一回事?
萧语嫣越过歂宣的肩头看向那支突然闯入的钢箭,歂宣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彷佛整个人都快挂到萧语嫣身上,萧语嫣的脑子轰了一声全乱了,伸手想把歂宣推开不再是为了抗拒,而是想看看那人背上的伤,萧语嫣越推歂宣越不肯放手,一放怕就追不回来了。
“放手。”萧语嫣怒斥一声,这人是真的不要命了,都受伤了还在那扭着小情小爱。
偏偏这一吼让歂宣彻底绝望了,忍着痛松了手撑着舟沿起身,两人刚对到眼,歂宣闷吭了一声差点没晕过去,随着第二支试探的箭成功的锁上歂宣,钢箭成排往湖上杀来,刺在歂宣背上或是落在舟上,箭笛刺耳,歂宣无论如何不敢再松手了,低着头尽可能的包住萧语嫣。
歂宣绷着神经咬牙不再吭声,萧语嫣从歂宣不时的颤动和环在背上已经疼得发抖的手知道有人把自己当成箭靶挡在前面了,这样的情况萧语嫣哪肯只让歂宣一个人撑着,扭着要从那样细瘦而坚实的臂弯里出来,听到歂宣倒抽了一口冷气,萧语嫣一下子掉下泪来,抖着手抚上歂宣的背,虽然两个手背不大但也希望能挡住一些。
“你不要手了吗?一箭射下去你的手就废了。”歂宣把萧语嫣的手收进怀里,抓着两腕困着,一下子整个火气都上来,第一次对萧语嫣发了火。
“总比你不要命了强,你就这样自己挡着是做什么?”萧语嫣被抓着并着的手槌在歂宣身上,歂宣紧张她的手,她何尝又不紧张歂宣的伤,
“爱妃别动了,别……”萧语嫣的挣扎都牵动道她的伤口,除了疼之外,她更怕伤到萧语嫣或是一下子翻了船。
“小王学过医的,认……认了几个穴位,虽然是个半调子,但……但死穴不在背上,死,死不了。”这一辈子还没冒过这么多汗,还都是冷汗,从额角滑过脸颊在下巴上像洞里的冰柱一样随时会往下掉,歂宣气不匀在自己耳边说着,一听到死字萧语嫣整个心都揪了起来,萧语嫣抬头看歂宣张口又要说什么,刚开了口又中了箭,歂宣咬到了舌头嘴角渗了血。
“小王曾经拜过师,在那个什么山上的,还没练足基本,师……师父就仙逝了,小王什么都……都没学成,小门小派就被灭了,跟在湖边拉弓的那些人比起来,如果我们上了岸,他们动一根手指头小王就能被捏死,保……保护不了爱妃的。”
“可是小王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带爱妃平安的离开……”
“所以爱妃别动了,现在能保住我们俩的,只有小王身上这一件软龙甲了。”
“因为欺骗……爱妃讨厌这见软甲吧,但是……但是小王手无束缚之力,只……只有它能保住我们了。”
手上的禁锢松了,萧语嫣纵然不忍也不愿再增加歂宣的负担,抬起手抹掉歂宣嘴角的血,倚在歂宣身上在她怀里落下一个吻,这比任何话上的安慰打气都还来的受用,歂宣脸上牵着笑,背上的疼痛也减了不少。
“爱妃英明神武勤俭持家,小王断是不敢让爱妃守寡的。”听见树林里一声嘘哨,歂宣终是松了一口气,伏在萧语嫣耳边说着,萧语嫣听着那虚弱的玩笑心里又是一疼,按住歂宣的唇想让她留点力气别说了,周遭却摇晃了起来,坚持了好一阵子的游湖小舟,最终是承受不了箭支的攻击和重量,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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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很冷,歂宣的身子更是冰冷,刚才还映在湖上的月光无影无踪,两人在一片黑暗的深潭里无所著力,萧语嫣想抓紧歂宣,可歂宣浑身僵硬的像沉石一样捉不住,萧语嫣在水里胡乱抓着划开了水波,歂宣却被水流越带越远,冷冽的面容闭着眼没有反应,背上的箭突然变成韧实滑软的藤枝攀上歂宣身上的每一吋,束紧,把人拖下深深的湖涡,萧语嫣惊叫出声,却只能无力的看着歂宣被拖远直到看不见。
“歂宣……”猛然坐起,黑暗的绝望变成了昏黄熟悉的地方,能这么温暖,是回到府里了。
萧语嫣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冬至,刚才的恶梦还像碎冰砸在心上让她不能好好喘气,回想令人绝望到作呕的梦境,萧语嫣突然想到什么,慌张的在床边找着,映入眼帘的是翠翠带着泪松了一口气的脸。
“小姐,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翠翠去端药来,小姐别动,翠翠去端药来。”小姑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顾不上什么卫生礼节,直接用袖子擦掉脸上湿黏不分的眼泪鼻涕,刚要走就听到萧语嫣在找歂宣,看萧语嫣脸上的表情,是经历了很可怕的事吧。
“王爷还没醒来,受了伤又泡了水,发了高热还没退,要不是有王爷,小姐……”讲到这里翠翠又哭的说不出话,揪着萧语嫣的被子呜呜哭着。
“我要去看她……”萧语嫣掀了被子要下床,又被翠翠按回床上,翠翠也被自己的大胆下了一跳,可香嬷嬷难得板着脸警告的表情让她更畏惧。
“香嬷嬷在那边顾着,香嬷嬷知道小姐的心思,但香嬷嬷交代小姐一定得把药喝了才能下床,香嬷嬷把药都准备好了。”一口一个香嬷嬷,小妮子真是被香嬷嬷训练有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语嫣皱着眉回到床上,看来不照办是见不到歂宣了。脑子一片混沌,她只记得两人落了水,歂宣伸手抬着自己的下巴不让自己吃到水,可萧语嫣不谙水性在水里挣扎,再来就都不记得了。
“小姐都不记得了吗?是王爷带着小姐游上岸的阿,翠翠在府里看王爷抱着小姐进来,王爷全身都湿透了,府里的人看王爷面色苍白的样子想伸手去接,可王爷不肯,把小姐抱进房里,等翠翠帮小姐梳洗又换了衣服,王爷又进来看过,确定小姐没事之后,王爷就在房里晕倒了……”这还是翠翠第一次看歂宣对下人发这么大的火,在翠翠眼里歂宣就是一个神人,都中了满背的箭还能抱着人在府了走了那么长一段路,先不算萧语嫣的重量,光是那吸了水的袄袍就够有斤两了,没想到王爷瘦瘦的还挺有力的,翠翠在心里想着,就看见自己手上的碗浮在半空中,萧语嫣趁翠翠走神拿了药,仰头就往嘴里灌。
“小姐,烫……”翠翠刚喊出声已经来不及了,那刚煎好的药该有多苦多烫啊,小姐也成了一个神人。
“我要去见她。”萧语嫣摔了碗,眼里是不容反对的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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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苏醒
歂宣被安置的地方距离萧语嫣只有一房之隔,考虑到歂宣的身分,萧语嫣拒绝了翠翠要搀扶的心意,自己摸着墙往心心念念的地方而去,走廊上站了一干宫女太监,沿着走廊成两排各个面色凝重,门口的宫女看到了萧语嫣先行了礼,开了门让她进去。
房里不像萧语嫣醒来的地方干净整齐,开门进去就能闻到浓厚的药味,三人牵手能围成的药缸立在里头,地上散了一路的药布,香嬷嬷听到声响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了萧语嫣对着满是狼藉愣神,叹了一口气才走上前把人扶进去,就算真的是祸水,可王爷上了心就不能怠慢。
感觉到香嬷嬷稳而有力的扶臂,萧语嫣回了神想开口道谢,转头细看之下一向注重形象的香嬷嬷居然乱着发没有整理,眼里渗着血丝扩出眼眶巴着眼圈,憔悴到随时都会干成一把枯枝的样子萧语嫣第一次见,看香嬷嬷这样,对里头未知的情况让萧语嫣一下子慌了,也不管躺了两天还虚弱的身体,大了也快了脚步往里头走。
内室里床边的纱帐掀了一帘,歂宣趴在床在皱着眉还没醒来,萧语嫣又往床边走了几步看到坐在床边的皇后娘娘这才止了步。
“语嫣见过皇后娘娘。”萧语嫣心急,可规矩不能坏,身体太过虚弱单单一个礼,就差点站不起身,只能暂时把重量倚在香嬷嬷身上。
言茗芯替歂宣诊脉,纤细的手指在苍白的腕上跳动,时而停留时而沉陷,诊完了脉轻轻的把歂宣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又去探了额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的高热让言茗芯很难保持一贯的优雅无谓,直接在床缘坐着掀开歂宣背上的药布,指甲在浸了药的皮肤上压出几个半月的凹痕,还有些弹性情况不算太糟,这才稍微松了神,拿起床边的药布换了一块。
言茗芯刚掀开了药布萧语嫣就滑下了眼泪,那不该是一个女子的背,血丝和瘀青在皮下混成一团布满一整片,没有一个地方例外,药的深黄,伤的红黑,怎么看都怵目惊心,左臂也包了起来,萧语嫣脑里跑出那一把画过歂宣手臂带着血插在舟尾的箭,脸上的泪是怎么样都停不了,香嬷嬷看萧语嫣太过激动,想让她先回去休息,萧语嫣又挣扎起来要往歂宣那里去,香嬷嬷为难的看着皇后娘娘。
“逸王妃刚醒身体还太虚弱,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言茗芯让出位子,让香嬷嬷把人扶到床边的椅凳上,萧语嫣刚坐下就被言茗芯抓了腕,三指上脉。萧语嫣对皇后的动作毫无感觉,只失神的看着还在沉睡的歂宣,胸口的痛楚酸涩就像整颗心脏被泡在会吞噬血肉的毒汤里,穿了孔要萎缩到无底的黑洞里。
“宣儿没什么皮肉伤,背上的箭击也及时在湖水里冰镇过了没什么大碍,现在高热不退只是受了寒。”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言茗芯清楚这没什么可信度,歂宣身上的内伤就像被千斤重的沉槌砸的只剩骨架是还能看的,里面胡成一团,泡了水又不管不顾费力游回岸边,虽然当下提神醒脑又活动了筋骨,可这下血块凝在五脏六腑里,没坏了下半辈子都算好的,可这样的伤势也只有言茗芯探脉还能眼不动眉不跳的,要是换了哪个宫中太医早就吓的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哪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睁着眼扯谎,萧语嫣的样子让言茗芯动容,罢了罢了,自己也只是把伤是阐述的浅薄了一些,不算说谎。
“本宫在逸王府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是该回宫去和皇上禀报一声,王爷王妃的药记得都让她们按时服用,宣儿醒来之后让人来宫里通报一声就好。”这话是对着香嬷嬷说的,前夜接到消息言茗芯就出了宫,这下是真的累了,放两人自个在房里,言茗芯让香嬷嬷搀着出去了。
除了房里熏香的袅烟,除了萧语嫣不断涌出来的泪水,整个房间是静止的,经历一个惊心动魄地晚上就夺走了萧语嫣多少的泪水,床上的人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原本就微弱的呼吸因趴睡起伏更不明显,这让萧语嫣以为就要失去她了,直到手掌真真切切感受到歂宣的体温不同梦里的冰冷,萧语嫣才忍着全身颤抖坐回位子上,手上残留的高温又让萧语嫣视线不敢离开,怕一转眼人就没有了,萧语嫣控制不住担心受怕在心里反反复复,高压的身心快速剥削掉仅存的体力,床边安神的熏香起了作用,萧语嫣看着歂宣靠着床边睡着了。
浅黄的床上铺了好几层软垫,歂宣趴着的地方陷下一个深深的凹沼,一直沉睡中的歂宣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四周皆是红通通的摆设,空气中荡漾着白烟混着妖媚散着迷人的麝香味,听见房里红屏后涓涓的水声,估计是有人在那头牵了府里的引泉在沐浴,水波的拨撩让歂宣下意识想去看看是谁,可任她怎么想怎么动依旧脚不离手不动,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烧的通红的铜柱上,混身热得发烫像被煮熟了一样,手上的链绳是怎么扯都扯不掉了,动着动着左肩居然被自己活生生拉脱臼了,痛楚喷在铜柱上,嘶了一声汽化成烟绕柱攀上顶端去了。
“夫君怎么这么心急……”萧语嫣慢悠悠的从屏后走出来,刚洗好的身子带着热意,淡淡的粉红在两颊上妩媚动人,湿发顺在一边垂在肩上,这样的姿态天下女子都黯色好几截,或是说萧语嫣就是那绝世独立倾成倾国的佳人。
佳人对着歂宣妖艳一笑,扭着身姿走到歂宣后头,歂宣转不了头,但听那西西沙沙的声音就搔的她心痒的像有千万只罟虫在钻动,心痒的让手上的痛觉也减少了,歂宣继续挣着,另一手脱臼就脱臼吧,如果能争取点空间回头看一眼也好,突然啪一声鞭沾了肉背上吃痛,萧语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右边,一手甩着鞭绳,另一只手捏着小小的柴枝正在点烛火。
“夫君……语嫣不美吗?”赤着脚像猫一样来到歂宣身边,两手环在歂宣的腰上,温热的气息包围了歂宣细白的耳根,这样的刺激让歂宣全身都僵了,萧语嫣轻轻搂着她,歂宣却抱着柱子越抱越紧。
“美……”萧语嫣身上总有东西抵着歂宣的后背,受不了萧语嫣的挑逗,歂宣咬了几次舌根才终于飘出一个字。
“美吗?那为什么语嫣刚才等了夫君那么久,夫君宁愿抱着根柱子也不愿进来和语嫣同乐呢?”一下子收紧了怀抱,歂宣痛的叫都叫不出声,萧语嫣的身前像钉了针板,细密的钢针板压在歂宣背上渗入骨肉。
“洞房之夜让你流氓,夫君……扯坏了语嫣的喜服很得意吧……”萧语嫣拿着洞房之夜立在桌上的蜡烛在歂宣下巴抚着,歂宣害怕的吞了口水,怎么觉得那烛油垂下的样子,很……不单纯。
“妾身每晚在房里等着夫君,夫君一次也没来过,喔,妾身忘了,夫君身份特殊,雄兔扑朔雌兔迷离,夫君是一只怎么样的兔子呢……”
“扒了你的软龙甲,看你还敢不敢在妾身面前和宫女逗来笑去……风流嘛……”
萧语嫣每一句话都紧紧跟随在歂宣耳边,可背上的噬心拆骨的痛让她意识渐渐被抽离,从炙热的火上一下子掉到了漫天的雪地里,手上的链子松了,手脚能动了,全身的气力都被零下的温度冰冻了,歂宣居然怀念起刚才的铜柱来,睁眼看了看自己似乎在大街上,初雪降在城里,片片雪花落在身上都像电球攻击着神经,眉眼都沾了霜雪,身体也麻痹了。
不知道在街口倒了多久,摊贩陆陆续续的都出来作生意了,卖青菜的王大娘热情的和猪肉阿荣打招呼,不大而坚实的脚步经过歂宣身旁,那裙摆的花色应该是卖鸡蛋的阿婆提着篓子出来了,豆浆摊小贩舀起了锅里的豆浆,往上拉了一道绢白的缎帛,热情的盛了一碗倒进囊里,歂宣认得那个囊袋是福总管每天早上都拎着的,可任歂宣怎么抬头都看不到人,动了几下浑身又疼了几分,街上人来人往就是没有人看到倒在地上的自己,他们穿着暖和的棉袄,口耳讨论着朝阳城的逸王爷娶了个漂亮的王妃,歂宣已经管不了他们讨论的是不是自己,想伸手去抓正在流逝的体温,却只把自己弄得更狼狈,火柱和雪地交错在歂宣的画面里,忽冷忽热虐待着已经动不了的身体,歂宣紧闭着眼濒临崩溃边缘,却听到了萧语嫣远远的呼唤,不再是刚才那要把自己生吞下肚的样子,而是浆了柔情的蜜语。
“夫君……夫君……”被床上的躁动扰了睡,萧语嫣还来不及责怪自己怎么睡着了,马上被歂宣的异样吸走了注意力,歂宣咬牙闭着眼要挣脱腰下的被子,刚踢了两下又去抱着棉被取暖,动静之大牵动背上的伤,痛的牙齿都在打颤,萧语嫣唤了好几声都没把人唤醒,怕歂宣再拉到伤口,萧语嫣俯下身压着歂宣的肩膀,趴在歂宣耳边继续唤着。
“呼……”歂宣从惊恐中醒来,长长呼了一口气,胸口被自己的体重压着,这一口气显得相当抑郁虚弱,萧语嫣眼眶擒着泪看着终于醒来的歂宣,只顾着看一时间不知道说话。
没感觉自己刚才把萧语嫣吓的心疼的都要碎了,歂宣就着侧一边的脸看着萧语嫣,眨了几眼找到焦距,才干涩的开口。
“有豆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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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温柔是暂时的
有关于树林里的那一声嘘哨,事情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福总管满嘴的土味清不掉,几天都没了胃口。
王爷跟王妃出门约会,怎么能丢下王府里最最八卦的两个人,虽然歂宣说了只是随意走走不用跟着,也不让人跟,可看歂宣用完饭后在树下那风流倜傥的样子,香嬷嬷觉得不该就这样让她们这样去过好日子,至少观察观察风花雪月之后需不需要调整对萧语嫣的态度,需不需要调高王妃娘娘在心里的地位。
打定了主意两位老人家也换了装跟着游街去了,香嬷嬷的心是很纠结,碍于萧景成,香嬷嬷怎么样都不能放心萧语嫣,偏偏人家和自家王爷站在一起就是那么登对,你看那糕点喂的,小家碧玉一口一口,香嬷嬷都不知道该羡慕被王爷喂着的萧语嫣,还是该羡慕被王妃小巧咬着的糕点,一旁的福总管饿着肚子流口水,她羡慕的是吃着糕点萧语嫣。
在福总管端了一碗麻油面线被烫了嘴的当下,不远处人潮涌动,全往歂宣所在的中心围去,香嬷嬷看不到人又不能往前挤,只好和福总管一起蹲在庙前的阶梯上,等着人潮散去,也等福总管吃完鸡腿吹凉了面。半炷香还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香嬷嬷又体会到,自家王爷的心思是不可测的,前头的人群就如她想象的如乌云般散开,可中心的石板路上哪里还有才子佳人的身影,香嬷嬷冲到街上找,只看到一台拉车消失在转角。
今晚大家都想着过节,出来拉车的本来就不多,雇不上另一台车去追,香妈妈只能拧着福总管的耳朵等着拉车的小哥回来。可穿着背心在大冬天坦胸露肚的猪肉贩子开始敲锣的时候,香嬷嬷就后悔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跟大家出来青春,人都往前挤要等着看烟火,只傻傻的望着天上,哪里有时间顾到身旁挤的是不是随时会散的老人家,于是看完了烟火,找到了拉车小哥再跑一趟,香嬷嬷只剩嘴里的齿骨还没散架,但也酸软的差不多了。
车子在湖边不远的树林停下,两人躲在丛里寻找歂宣的身影,湖边没人,湖心上的歂宣倒是很显眼,只是……
哪里来的乱箭?
看着湖上已经摇摇欲坠的小舟,香嬷嬷已经看不清楚船上的到底只是个草人还是逸王府的宝贝王爷了,这样的惊险场景福总管也看到了,张着嘴呜呜啊啊的指着湖上说不出话,看到岸边精壮的红衣人又拉了弓,福总管抖着手往怀里掏,掏已经几年没用到的银哨,银哨刚现了影就被自己抖下了地,在土里找了一会才摸着,含了牛屎吃了土,才终于响了哨。
哨音一响一个拉弓放箭的时间精锐暗卫全跳了出来,迅速的往敌人身上贴,快手卸掉了武器,刚还气焰凛凛的湖岸,现在只剩跪了一地的战俘,暗卫捉刺客很有经验,刚捉到了人马上拆了那群人的后排牙齿,又脱了他们袜子往嘴里塞,这下服毒不成咬舌更是不可能,领头正要跪地向王爷回报,才发现王爷并不在岸边,敏感的耳朵听到了香嬷嬷在树林里的惊呼声,闻声转头搜寻,就看到湖上的小舟沉了,湖上慌乱的冒着泡,两个谙水性的暗卫立即跳下了水往湖心游去要在王爷也下沉之前救到人,众人屏气凝神之际,歂宣带着萧语嫣浮出水面,两个还在水里的暗卫也松了一口气加快了速度去接应正在往回游的王爷。
早在吹响了哨福总管的心就虚凉了一半,不仅担心王爷,更担心秋后算账。歂宣倒下之后,福总管天天都在祈祷,祈祷歂宣快点醒来,又祈祷歂宣不要醒来,或是醒来忘了发生什么事,福总管都快被自己漫无天际的愿望给搞疯了,王爷肯定听到那声嘘哨了,肯定知道他们溜出去看热闹了,虽然这次有功,可所谓的赏罚分明就是赏也领,罚也领。
福总管气虚的端着手上那壶王爷嚷着要喝,自己去拍了人家门板买来的豆浆,走着走着看到了守在门边的香嬷嬷,福总管突然心安了一点,至少等等领了罚了两人一起,你挡一棍,我撑一下,好过一个人趴在砧板上咬牙忍痛遥遥无期。
单单有了伴,福总管就来了勇气,提了精神去敲房门等着进门扑通一跪。
来开门的正是看着歂宣醒来的萧语嫣,萧语嫣接过福总管手上的托盘,先是对着托盘上各式各样喂食的餐具一愣,很快的回了神,里头那人无论怎么哄就是不肯先吃粥品垫肚子就只吵着要喝豆浆,这让萧语嫣很无奈,现在东西来了萧语嫣只想赶快进去让歂宣肚里填点东西。
“王爷我照顾就行了,你们累了几天了,都去休息吧。”萧语嫣说完便关了门进屋去了,留下香嬷嬷和福总管在原地对望,不知该走还是该守着,最后两人打了一个大呵欠,回房间抱自己的被子去了。
萧语嫣才离开一下子的时间,刚醒的歂宣垂着眼又要睡着了,萧语嫣快步把托盘先放到一边,坐到床边手被贴着还在发热的额头。
“先喝一点再睡好吗?夫君两天没吃了,这样胃会坏的。”弯下腰在耳边轻柔的说着,要叫醒又怕吓到那努力打着精神的人。
“嗯。”床上的人以极小的幅度点了头,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张嘴。”萧语嫣把豆浆倒入碗里先舀起一些试了温度,最后在盘上选了选,挑了歂宣之前咬得津津有味的吸管,端着碗来到床边,侧着坐上床缘,把吸管的到歂宣嘴边,食指刮着歂宣苍白的脸颊,语气温柔。
歂宣听话的张开嘴咬住吸管吸了一口,香浓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愿得了满足歂宣含着豆浆虚弱一笑,又因为趴睡的姿势,在吞咽时呛到了。
“咳,咳,咳!”嘴里的暖饮都咳了出来,还好萧语嫣有先见之明在枕边铺了毛巾,不然伤成这样要换床单都难,床上的人咳的脸都红了,萧语嫣心疼又不敢去拍她的背,只能摸着后颈替歂宣顺气。
“慢慢喝。”钻心的嗽音终于消停了之后,萧语嫣托起歂宣的脸让她能起来一点,碗放在床上扶着吸管让她喝,这下顺利很多,不一会时间已经喝掉一碗了,要再去倒一碗歂宣又摇着头不喝了,萧语嫣想再喂点鱼粥,又被歂宣拒绝了。
“爱妃吃点吧,小王实在没有胃口了。”自己压着自己的胃,哪能有多好的食欲,才喝了一小碗豆浆,歂宣觉得都胀到食道口了。
“夫君这样身子会受不了的,再吃一点好吗?”怎么样也不能只喝这一碗,强迫不了歂宣,萧语嫣只能哄着商量。
“真的吃不下了,爱妃替小王吃点吧,别拂了府里人的心意,爱妃也受累了。”从被里伸出手来拉着萧语嫣在脸上抚着的手贴着。
“那再睡一下吗?这高烧得要退下来才行。”换了较凉的湿巾在歂宣脸上和脖子上擦拭,一下又热起来的湿巾让萧语嫣皱了眉头。
“小王精神好多了,爱妃没受伤吧?如果哪里不舒服,小王让皇嫂来看看。”温顺的让萧语嫣在身上擦着,眼睛转着在萧语嫣身上寻了一圈,还是想确认答案。
“语嫣的伤……不都在王爷身上了。”面露为难的停了一会,看歂宣紧张的都要爬起来了,萧语嫣才继续说着,脸上带着些许怨怼。
“小王……”提到嗓子的心一下子归了位,萧语嫣的表情让歂宣急切的想解释,却一下被捏住了鼻子。
“王爷要是下次又这样一意孤行,不等第二第三支箭射来,语嫣就先把王爷推下船同归于尽。”那晚的情况萧语嫣不管想几次都觉得后怕,这次活下来了,下次呢?
“爱妃……”萧语嫣语气里的警告吓的歂宣一下子烧退了不少,鼻子受控于人,歂宣只能半抬着头尽力去看萧语嫣,偏偏萧语嫣直接别开了视线,不论歂宣怎么唤,不回头就是不回头。
“你干什么!”萧语嫣气歂宣不爱惜自己,可更多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歂宣,面对这一个用生命在保护自己的人,别着脸不让歂宣看到自己复杂的情绪,感觉到床上人的搔动,萧语嫣转过头看,歂宣正硬撑着往自己靠近,萧语嫣气的一下子红了眼眶,手上赶紧接着人让她在自己腿上趴着,得到支力点歂宣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喘了好一阵子才能平稳下来,萧语嫣抚着歂宣后脑让她舒服一点。
“爱妃都想好了吗?”就在萧语嫣歂宣要睡着的时候,歂宣突然拉着萧语嫣的手晃着,轻轻的说了一句。
萧语嫣当然知道歂宣在问她什么,可她心里就是不想这么快给出答案,叹了一口气,手从歂宣胸前穿过握着她的肩,把人放回原来的位子上。
“王爷不饿的话再睡一会吧,等王爷好一点我们再谈。”能看到歂宣脸上失望的表情,本来就理亏歂宣不愿也不敢反驳,只任由萧语嫣架着自己躺回枕头上,刚想要有耐心等着的人,一下子从柔软的玉腿变成硬实的枕头,管不上会拉到背,歂宣很快的揪住正要下床的萧语嫣,抿着嘴说。
“上來陪小王睡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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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病榻
“上来陪小王睡一会吧……”歂宣揪着萧语嫣的外衣,勉强抬着头说。
萧语嫣原本只是想去掸熄烛火让歂宣能好睡一点,可看歂宣那么紧张想逗弄的心也上来了,萧语嫣不言不语拨开歂宣扯皱衣袖的手要走,衣袖刚得了自由很快又被更大的力道揪着,萧语嫣猜想歂宣固执的样子在心里偷笑,转头去看却一下子沉了脸。
“躺好。”萧语嫣皱着眉语气严肃,那人也不看自己伤成什么样了,歂宣这样一拉肩上的伤口又蹦出血了,刺①38看書网的在眼前渲染开来,萧语嫣不知道该怎么办,凭着心里急切的火气第一时间就吼出口了。
歂宣一下子松了捏着布料的手指,抿着嘴看着萧语嫣,过了一会才慢慢把手收回,手肘撑起身子费力的往里头移了一些,两手撑不住全身的重量扑面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硬忍住想嘶声呼气的痛抬手把原本睡着的药枕拨到一边。
“爱妃还真是狠心,小王背上都伤成这样疼的说不好话了还要小王躺好……”刚才这样一折腾整个背都烧了起来,歂宣揪着眉忍了好一会,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哀怨的看着萧语嫣,久久得不到萧语嫣的响应,歂宣疲惫的不想再和睡意缠斗下去,调整了趴睡的姿势,别开视线头转向里侧不为难萧语嫣。
“罢了,爱妃要想清楚就想吧,要躲小王就躲吧,饿了的话桌上东西吃了再走,如果觉得回房远这枕头留给爱妃,房里这么大爱妃要睡哪就睡哪,别着凉了……小王,小王有些乏了……”和着含糊不清的话打了个哈欠,歂宣对着墙面不再说话,没一下子真睡着了。
萧语嫣看着歂宣神速睡着的姿态目瞪口呆,心想应该是真的被烧的惨了,小心的替歂宣拉好腰下的被子,又探了探歂宣周身的暖袋还有温度应该能够一个晚上,都打理好了之后萧语嫣走到桌边拿了一直摆在那的药箱回到床边。
肩上缠了好几层的绷带都遮盖不住里头渗出来的血迹,萧语嫣往里头坐的更深就停在伤口旁边,房里灯光不算明亮,萧语嫣还是能看到腥红上的湿意,小心的拆了结一层一层的把绷带绕开,狰狞的一道口跃于肩上,没了布料的看管像是随时会带着划口里的血肉炸开,萧语嫣咬着下唇试图让手上的动作能平稳些,把沉甸甸的布块放到盆里,丝帕沾了水轻轻的在伤口边擦拭,不忍让歂宣的身上再有任何一点如此令人不安的痕迹,萧语嫣仔细的擦着,还是有些已经吃进肌肤里留下抹不掉的颜色。
拿起药粉,在伤口上洒了一些,药粉刚落下嵌进伤口缝里,歂宣无意识的动了一下眉头都揪成一团,萧语嫣心疼的看着,加快动作从药箱抽了干净的纱布垫在伤口上稍做固定,好不容易都弄好了,萧语嫣没管床上的一片狼藉,也管不了姿势的别扭,弯下腰一手提着袖子一手抚着歂宣转在床内侧的眉头,轻柔的抚着直到睡着的人又回到安然的睡脸,动了动鼻子表示对骚扰的不耐,这才安心的收回了手,回头去收拾床上散落的大大小小。
端着水盆拿着药箱下了床,先把药箱归了位残布也丢进篓子里正要端着水盆去换,篓子里原本躺着的东西晃了萧语嫣的眼,绣有竹边的衣领正是歂宣当日穿的衣裳,没有歂宣的身板撑起,软软躺着衣料已经烂的不象样,萧语嫣犹豫再三还是把衣服从篓子里提了出来,残乱的背上却早已没有还完整相连的纤维,如果不是在歂宣怀里听的真切,单看之下都要以为被什么狂爪猛兽活捉下肚。
船上歂宣的保证还在耳边,甚至落了水歂宣先顾到的也是她,在水里被挣扎的萧语嫣无意间撞了胸口又踹了肚子,歂宣还是想尽办法从后头去托着萧语嫣不让她喝到水,萧语嫣紧紧的把衣服抱在怀里,压抑着哭声不去吵醒床上的人,身后的残破一眼就能看透衣物身前的完好,就如被护在身前的自己一样毫发无伤,出门前亲手替歂宣挂上的荷包还垂在腰间,解下了绳袋萧语嫣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回到歂宣身边。
复杂的情绪因为歂宣而安定了下来,睡着的歂宣看起来放松很多,不用怕牵道伤口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也没了昏昏沉沉硬要强打精神的样子,荷包在手上,突然想起那天歂宣捧在手上满心欢喜的模样,萧语嫣看着床上的睡颜,叹了一口气褪了身上披着的外衣,小心的躺在外侧,靠在歂宣留给她的药枕上,侧着身静静的看着,最后拉着歂宣在外侧的手,安心的闭着眼睛陪着歂宣睡着了。
到了半夜萧语嫣是被嗑着牙的声音吵醒的,刚睁了眼就听见枕边的人咽着口水喘着粗气,萧语嫣揉着眼睛去看,就看到歂宣浑身都在打颤,头紧紧的埋在软垫里企图把声音闷在里头,两人靠在一起的手还牵着,只是歂宣牙根都绷紧,另一手也爆出筋了,被萧语嫣拉着的手还是一样松松软软的感觉不出异样,只是不受控的五指冰凉,冰透的手静静的躺在自己手里和连着的另一头歂宣狼狈的样子俨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犯疼了吗?”萧语嫣撑起身子来到歂宣身边,手习惯去探她头上的温度却摸到一头的冷汗。
“吵……吵醒爱妃了,爱妃睡吧,小王刚醒了睡不着,所……所以趴一会。”歂宣没有转过来,只是嗑嗑巴巴的说着,手捏着萧语嫣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背上的瘀伤就像是贪婪的虫子,昏迷了几天刚醒,却一下子就被吃光了稍微恢复的精力,歂宣喝了一点东西又和萧语嫣说了几句话居然刚闭上眼又沉睡下去,无知无觉到了半夜背上的药布麻药褪了效,被压下的病痛全浮上了知觉,歂宣在梦里闷吭了一声便醒了,冷的烫的痛的全在身体里纠结,歂宣张了张嘴转过头想要唤人,却看到萧语嫣侧在自己身边睡着了,手上的温热是萧语嫣传过来的,萧语嫣似乎睡的很沉,歂宣不想扰了她便自己忍着,舌头都咬破了好几个洞,握拳的掌心也被指甲刮出了痕迹。
“别忍了,别忍了好吗?”萧语嫣握紧歂宣的手想让她把疼痛发泄到自己手上来,这样硬撑着萧语嫣真的心疼。
“没事,晤,真的没事,等等睡着了就不疼了。”歂宣才刚开了口,齿尖又划了舌肉,吞了一夜的腥甜让歂宣一阵阵的反胃,把头埋的更深想把到咽喉的不舒服感推回去,淡淡的清香在鼻间散开,萧语嫣怕碰着伤口不敢去抱歂宣,只能贴着脖颈去安慰,萧语嫣撑着手肘手在旁边看歂宣不知道是闷的还是憋的脸都红了,眼角挂着泪死死咬着嘴不吭声,可紧闭的唇缝都红了,那一条横在双唇间的血色看起来格外狰狞。
“爱妃如果不累的话,能……能不能替小王热点东西,小王有些饿了。”吞下嘴里的血水,歂宣看着因为自己已经完全清醒的萧语嫣,带着讨好的说。
“你怎么傻成这样……等我。”心里清楚知道歂宣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想把人幌走,萧语嫣小心的捧着歂宣的脸让她面对自己,额头轻轻在她额上点着,突然想到什么,萧语嫣在歂宣唇边落下一吻,抓起一边的衣服披上,叮咛歂宣等着,急急忙忙的开了房门出去。
萧语嫣出了房门,发现这深更半夜府里居然是灯火通明,王全和福总管蹲坐在大厅前的阶梯上拿着剪子把药材剪的细碎,李刚也在一旁推着药碾子,三人不时把尺寸差不多的碎材放到厅外的小炉里,福总管见萧语嫣从房里出来,放下剪子提着灯带萧语嫣到厨房去了,炊烟袅袅,厨房里面也是忙成一团,内里的灶上煮着大锅的药汤,李陈氏刚添了柴火,舀起一旁的水洗了手又抓了一把药材丢了进去,灶边有一个小小的煎锅,香嬷嬷拿着小扇蹲在一边顾火,见萧语嫣来了,直接拿了另一个一直热着的小锅,取了药盅倒在里头,又从怀里的布包里掏出几颗甘梅糖放在小碟上。
“这药能让王爷好睡些,药材拣的苦,用完药给王爷吃几颗才不会睡了又吐出来。”把整个托盘交到萧语嫣手中,像在交付什么贵重的印记,萧语嫣点点头道谢,接了托盘要赶快回去,香嬷嬷又追了上来。
“如果王爷咬破嘴了,先让她吃上这个,麻了嘴才能喝的下热药。”一个纸包的小丸被放进碟子里,看起来不大,落下的时候声音却很沉,萧语嫣点点头皱了眉端着盘走了。
看着萧语嫣急迫离去的样子,长期以来一直对着萧语嫣的戒心也放了下来,踏在石板上的冰凉,萧语嫣急的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王爷您就继续昏昏睡睡吧,
小的奴役王妃娘娘替你报仇,
虽然你看起来很疼,但是王妃娘娘会好好照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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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两天不会更,但是人在,所以大家有什么要说的都可以打在框框里按确定
小的就看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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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打开天窗说情话
萧语嫣端着药进门时歂宣两眼已经完全涣散开来,听到声响才慢慢有了焦距,看着萧语嫣手上的东西愣着。
“都醒着?”萧语嫣没出去多久就拿了药回来,想必府里的人都没睡,都在守着自己,歂宣扬着虚弱的笑,心里很暖。
“嗯,还疼吗?”歂宣虽然说起话来还是很辛苦,但没了刚才恨不得咬断自己舌根的样子,床上被单被套乱成一团,作乱的人被抽光了力气虚弱的趴着。
“麻痹了。”歂宣说着,慢慢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萧语嫣吓的赶紧放了手上的东西去扶。
“怎么了,需要什么吩咐语嫣一声便是……”紧张的检查歂宣的伤,看肩上没有再裂开才松了一口气。
“爱妃扶小王坐会。”歂宣攀着萧语嫣的手,淡淡的说。
“可你身上还有伤。”
“趴着也是疼,小王想坐会,不是什么皮肉伤,坐一会不碍事的。”后面靠不了墙,没了倚靠自己又坐不稳,歂宣让萧语嫣把厚重的棉被卷成一团,就这样抱着被子下巴抵着休息。
见歂宣在床上坐好,萧语嫣赶紧到桌旁把药端来,包着药丸的油纸剥开里头是沉绿粗糙的小丸,歂宣见了药抖了一下的小动作没逃过萧语嫣的眼,抚着脸颊让她张嘴含着,光凭歂宣揪着的眉眼就知道味道一定不好,歂宣几度都想把药偷偷吐到一边,可看到床边还有一盅只好乖乖的含着直到嘴都麻了才打了哆嗦把药咽下。
倒了水让歂宣漱口,吐出的茶水暗绿夹着血丝,刚才还满嘴疼的刺激的人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香嬷嬷说这能安神的,先喝了等等会好睡点。”替歂宣擦了嘴周,萧语嫣是想拿件衣服让歂宣披着,可想到等等喝了热药周身必定要出汗,放下了丝帕萧语嫣直接开了药盅拿了汤匙拨着。
其实歂宣已经有了倦意想倒头就睡,可再怎么样萧语嫣和府里人的心意是绝对不能辜负的,先不说屋里这位目前看似婉约温顺的自家王妃会不会反对,歂宣只要想到这一盅满满的进来再满满的出去,香嬷嬷很有可能连同李大娘挟着刀具杀进来就泛胃酸,药是一定要喝的,只是……
这汤药也太浓稠了一点。
不只歂宣,就连萧语嫣也觉得这一碗浓的过头了,舀起来就巴在调羹上不下了,仔细看了几头还掺了黑米和血糯米补血又能填肚的食材,暖着府里人的用心,萧语嫣刮了一勺轻吹了一会递到歂宣嘴边,歂宣看了汤勺一眼,又看了萧语嫣,这一碗想必是长期抗战不到天亮不见底了,歂宣想让萧语嫣先去休息,伸出手想接来自己慢慢舀慢慢吞慢慢咽,萧语嫣一下子收回了手还瞪了歂宣一眼。
“张嘴。”萧语嫣面露不善重新把手上的调羹放到歂宣嘴边,如果说春风会夹着冰雹冽雪在冬日来袭,那现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歂宣夹着脖子咬住在嘴边的调羹,费了一番力才把一小口的药粥咽下肚,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浑身的筋脉都酸麻了起来,歂宣低下头想去拿碟里的甘糖,吃力的刚要构到碟边,碟子又被拉远了一掌的距离,解不了涩歂宣一下子不高兴了抬起头要抗议,就看到萧语嫣侧着头无可奈何的脸。
“吃完再吃好不好?药凉了效果会减半的。”不只歂宣,就连萧语嫣也快被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给搞疯了,看着眼前毫无知觉看到汤勺就认命张嘴吞药的歂宣,萧语嫣就想拿着手上的汤勺戳戳歂宣的头让她说点象样的话。
两人的感情总是这样一进一退,一开始的确是自己先喜欢上歂宣的,歂宣虽然对自己好可心里总躲着,萧语嫣以为歂宣是顾忌她是萧景成从小培养出来的,直到歂宣坦白萧语嫣才明白歂宣顾虑的到底是什么,知道真相之后萧语嫣也只是愣了愣,没有丝毫的影响,相恋本就是互相的事,天下伦理顾忌何其多,是女子又怎样,歂宣坦白就是认了感情愿意承担,这对萧语嫣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更何况歂宣顶上还有一个黄亮亮的皇帝,还怕有人费舌去非议吗?
湖面上一下子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萧语嫣纵然有再多矜持的小脾气,也被化为只属于歂宣的柔水,歂宣还没醒来的时候,萧语嫣一直怕来不及说出口,歂宣醒来之后心安了下来,隐隐作祟的脾性又被歂宣不时流露出的疏离勾搭了出来。
一碗扎实的药粥就在一种不明的气氛下吃完了,萧语嫣收了碗回到床边却看刚才歂宣想偷吃的甘糖还是一颗不减,端着碟子到歂宣眼前,歂宣只是看着粉色的小丸不说话,萧语嫣拿了一颗放到歂宣嘴边,歂宣只是摇摇头指着茶杯说想漱口睡了。
萧语嫣在原地看了歂宣一会,才照着歂宣的意思服侍她睡下,撕下背上已经有些发干的药布,从后头帮着穿上里衣,拉整了床上的被单,这才扶着人在床上趴下,自己也把外衣挂在一边侧着身躺下。
刚才歂宣疼起来的样子实在把萧语嫣吓的惨了,怕歂宣又再发作自己照料不到,萧语嫣只能在暗里闭着眼睛不敢让自己睡熟。不知道萧语嫣的心思,歂宣倒是很想让自己睡下,这样趴着都太长时间了,怎么睡都睡不好,一下子脖子酸了想换边,一下子手又卡住了,弄了很久还是睡不好,歂宣来了脾气想发火,萧语嫣靠了过来让歂宣半趴在自己身上,成了活生生的抱枕让歂宣垫着。
“这样好点吗?”被歂宣枕着的手勾起在后脑上抚着,话在耳边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爱妃没睡?”一下子这么亲密歂宣愣了愣想起身,但是自家夫人真的比软垫好多了,歂宣动了动身子一手搂着萧语嫣的腰舒服的闭了眼睛。
“夫君对语嫣这么冷淡语嫣怎么睡得着?”黑暗中,萧语嫣小嘟着嘴抱怨,歂宣枕在她肩上,从萧语嫣的眼里只看的到自己。
“爱妃……”其实歂宣还真没想过闹脾气什么的,只是刚才再不睡下眼皮打完架就要打到她身上来了,萧语嫣的话让歂宣有些愧疚,可愧疚归愧疚,现在软玉为枕舒服了,想睡的意识又更加香醇了。
“是妾身照顾不周所以夫君生气了?”语带嗔怪,要不是歂宣受了伤耳朵可能就被揪着了。
“是因为护着妾身所以夫君受了伤,疼的连话都不想和妾身说了?”又来了又来了,只要萧语嫣自称妾身通常歂宣就准备大难临头了,歂宣原本就累的脑里一片浑沌,这下更说不出话了。
“王爷是担心妾身责怪王爷身为女子之身,还是王爷嫌弃妾身同为女子之身?”歂宣半瞇着眼在打盹萧语嫣说的话听进去了但思考不了,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大半夜的爱妃又想斗嘴了,正想着要不要让香嬷嬷再端一碗安神的补汤给萧语嫣补补身子安安眠,萧语嫣的话一下子钻了进来,像抹了薄荷膏带来一阵清凉,思绪明朗开来在脑里成了条理,歂宣撑起身子看着萧语嫣,萧语嫣轻叹了一口气又把人搂回怀里。
“不管夫君怎么想,语嫣爱上就是爱上了,夫君是语嫣想过一生的人……”手画过歂宣的眉眼,萧语嫣语气认真,要不是在夜里能遮盖掉早已经红透的脸,萧语嫣非得一巴掌把还愣愣看着她的歂宣推到墙边不可。
“爱妃当真都想好了吗?”歂宣不见欣喜反而越加沉重的语气震着萧语嫣的心房,萧语嫣甚至能看到歂宣眉间的凹壑,萧语嫣直觉歂宣还有事瞒着她,微微抬头唇贴上歂宣的眉头试着抚平那人心里烦忧的事。
“语嫣嫁给夫君就是夫君的人,纵有怨怼……语嫣还是会守着这份情意和夫君走下去。”
“怨怼吗?爱妃果然还是……”萧语嫣不用去看也能想象歂宣脸上那苦涩的笑,见歂宣又要退,萧语嫣一下子气就上来。
“夫君以为语嫣有怨是为了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语嫣愿和夫君同甘苦,共患难,可夫君遇着危险只顾着自己挡在前头,如果夫君就这样去了,是要逸王妃守着逸王爷的寡,还是要语嫣从坟里把夫君拖出来放在枕边夜夜相伴。”满腹的不悦烧的这话中气十足,歂宣缩了缩脖子,想象自己被萧语嫣恶狠狠的从已经下葬的棺木里拖了出来,雨蚀土侵让坚实躯体不再,已经风干的骨干撞着了自己的墓碑,腿骨就这样落下了,可萧语嫣只顾着揪着自己的颚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直到扔上了床才发现没了腿,萧语嫣叹了一声随便拿了只扫把绑在骨盆上凑合了,光是用想的,歂宣就觉得腿干发疼,动了动脚板还有感觉让她甚是欣慰。
歂宣满脑子想的萧语嫣一点也没窥到,以为是自己语气太过恼了歂宣,想想自己该说的也说了,无论什么事让歂宣不高兴都是萧语嫣不愿意见的,心头一软搂着歂宣在耳边亲昵的说。
“不管夫君是不是因为护着语嫣而受了伤,语嫣照顾夫君都是心甘情愿,自己的心尖上的人亲自守着才会安心,可夫君处处跟语嫣客气,这些能让语嫣没有怨吗?”
歂宣被吓的不清这厢还想着要订制一件牢固一点的寿衣才不会到时候漏东漏西的,萧语嫣呼出的热气在耳边散开,吹散了脑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空想,这才听清了萧语嫣的原话,话里尽是萧语嫣的情意与包容,这让歂宣甚是感动,在腰间的手牵住了萧语嫣,鼻息偷着美人身上的清香,话还没说出口就埋在颈间,可萧语嫣听到了。
“以后……不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为了感谢进来看文~兰妃娘娘来客串一下!
小王爷:以后......不会了(扭衣角)
兰妃娘娘:把你扭衣角的手给本宫放下,难怪大家都说你是受
水果品牌真的让人汗阿……之前別牌笔电用了好几年面板也没退化
买了一台苹果……才不到半年……白花花的就出现光斑了
今天带着快20斤的苹果去送修……要等七天才能回家
带了很久的尾戒还掉在路上回不来了……
小的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打算写个尾戒里的精灵的故事来哀悼一下……
但是怕自己入戏太深在梦里被精灵姐姐暴打就哀伤了……
总之……发生了那摸多事回到家码存档……
小的内心哀伤的无可覆加暗自垂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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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吐的是呕心沥血
一夜好眠。
外头的嘈杂声让两人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歂宣有药力加持昨夜自然是睡的比萧语嫣还要沉上许多,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靠着萧语嫣在分辨这不太熟悉的房间,除了书房逸王府每间房的格局都差不多,摆设大有不同,歂宣又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受了伤,早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里的。
“夫君醒了?喝点水吗?”萧语嫣刚醒便心挂着歂宣,难得看到歂宣迷糊刚醒的样子,萧语嫣也不催着起身,只是看到那有些干裂的嘴唇萧语嫣才想起歂宣已经两天没喝水了,昨晚那稠的化不开的药粥下肚,消化了一夜歂宣应该渴了吧。
“嗯。”得到歂宣的应允,萧语嫣小心的要翻身下床倒水,却又被揽住了腰。
“小王想再抱一会。”话说的慵懒,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轻,萧语嫣看着貌似要再睡回去的歂宣,笑着回了原来的位子让歂宣不用力就能抱的舒服,萧语嫣看着歂宣一脸满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歂宣笑了,歂宣不解的睁开眼睛,就被萧语嫣吻上了。
萧语嫣的吻绕着唇瓣温柔而绵密,像是要用过去耽误的柔情一次把歂宣包覆起来,知道歂宣还病着支持不了太久,萧语嫣达到了目的便收了吻,看着歂宣湿润多了的双唇,又落了一下轻印在嘴角边。
“夫君不让语嫣下床倒水,那只能这样了。”萧语嫣脸上带着狡诘的笑,唇刚吻了歂宣现在手又在歂宣脸上刮着,被逗弄的人只觉得睡了一夜退掉的高热一下子又烧了起来,抿着嘴追着萧语嫣的笑又吻了上去,床第间暧昧散着甜蜜的氛围,萧语嫣搂着歂宣的脖子回应起来,歂宣却觉得身子里一股炙热的塘潮从胃里卷着攻势而来,感觉到不对劲,歂宣抬头退开,一阵作呕的翻涌上来抽着神经咬破了唇角,萧语嫣还搞不清楚好好的怎么了,歂宣突然一把推开萧语嫣,朝里面别开了脸,张口就喷了一口黑血。
“相公……”萧语嫣惊呼出声,翻身去看,歂宣嘴里不断冒出的黑血和血块都像是从自己身上夺取的,萧语嫣心疼的一下子脸上全没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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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皇后娘娘呢?”歂宣吐了一盆的血最后昏过去了,萧语嫣坐在床边看着刚从宫里回来的香嬷嬷,血都吐成这样了,皇后没来居然连个太医也没有,萧语嫣除了握着歂宣的手是温暖的,浑身都散着冷意。
“回娘娘,皇后娘娘睡下了……”不得不说歂宣和萧语嫣真的挺能睡的,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的晚膳时分,香嬷嬷坐着马车在皇宫和逸王府间一去一来早就过了城里街上熄灯的时间,百姓都睡了更何况是一向早寝的皇后娘娘。
“睡下了?你没有……”萧语嫣眼里全是不可置信,虽然没见几次面但也知道皇后对歂宣关心备至,这时候皇后居然能安心的阖眼睡觉说什么萧语嫣都不会相信,只怕是香嬷嬷还来不及告知歂宣的情况。
“皇后娘娘是见过奴婢才睡下的……皇后娘娘说……”
“说了什么?”皇后处之泰然的态度让萧语嫣只能祈祷皇后留了什么灵药仙丹在府里。
“皇后娘娘说……说……吐的好!”香嬷嬷吞吞吐吐的说着,还不忘抬头偷偷观察萧语嫣的脸色。
本来香嬷嬷是端着一锅清粥和几碟小菜想问问两位迟迟不醒的主子有没有要吃点东西的打算,门还没敲呢,萧语嫣就急急忙忙的冲了出来,砂锅落了地破了,粥也漫了一地,香嬷嬷见萧语嫣的脚被烫着了赶紧弯下腰要去擦,萧语嫣却揪着衣肩把人提了起来要她立即进宫找皇后,即使是为了王妃娘娘,香嬷嬷的破胆哪敢因为小小的烫伤去请皇后娘娘的尊驾,毕竟自己府里的烫伤药也是皇后娘娘配的,擦了两天就能全好,现在重要的是赶紧把还滚烫的粥料冲掉才能及时处理阿。
香嬷嬷想着又弯下了腰,却又再被萧语嫣揪了起来,香嬷嬷想解释给萧语嫣听,可萧语嫣发红的眼眶让香嬷嬷心都乱了,房里传来自家王爷的声响,香嬷嬷赶紧抬脚进去,不看还好,歂宣抱着盆子呕着血满床的血迹让香嬷嬷倒抽了一口差点没背过气,看看王爷看看王妃,香嬷嬷嚷着王全的小名流利的跨过门坎奔了出去。
带有逸王府标志的马车在宫里畅行无阻,刚下了车就有公公带着往皇后的寝宫去,歂宣这次伤的不轻皇后早已经打点好宫里,让府里的人进宫通报病情时能毫不受阻最快就见到自己,香嬷嬷踏进了寝宫,看到早就得了消息在椅上等着的皇后就是一跪,皇后早换好了便服只要消息不好随时都要出宫,香嬷嬷想起歂宣的样子心里难过,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完了刚才的情景,场子一下子安静下来,香嬷嬷看着抬手让宫女去端茶来给自己喝的皇后顿时觉得自己激动了,可王爷……可怜的王爷……想到这香嬷嬷又泪汪汪了起来。
在皇后身旁的宫女走下台阶把香嬷嬷扶了起来,另一个很快的端了茶过来,擦着香嬷嬷脸上的泪,开了杯盖让香嬷嬷喘口气,香嬷嬷被服侍的好好的一时忘记了那一盆血,皇后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香嬷嬷,这才开口。
“吐的好……”
香嬷嬷看着皇后娘娘不可置信,这哪是一向疼爱王爷的皇后娘娘会说的话,又再脑里确认了好几次皇后娘娘的口型的确是这样说,那娇艳欲滴的红唇也是皇后娘娘的,可是,可是怎么会……
“宣儿这次多亏了软甲虽然没有什么皮肉伤,可内伤瘀伤不少,瘀血迹在里头都要闷坏了宣儿的五脏六腑,本宫开的药单不少药材都是活血的,想着宣儿身子虚没下重药,本想着要多个三五天才能排出淤块,没想到……”
“没想到……?”香嬷嬷是真的开眼界了,只要皇后娘娘掐指一算估计连歂宣身上有几根毛都知道了,天下间还有皇后娘娘想不到的事?
“香嬷嬷想知道就问问逸王妃吧,宣儿想必是动了欲才会一下子全身的血气都舒畅了,如果逸王妃问起就让她稍早做的事多做,这对宣儿有益而无害,千万别有了阴影就折煞了宣儿的幸福。有了逸王妃美色的滋补,想必宣儿能好的更快。”
皇后笑盈盈的下了阶要回到里头更衣,香嬷嬷还在厘清皇后话里的话,愣愣的在皇后经过时行了礼,在香嬷嬷的印象里皇上和皇后在国事上虽然倚重王爷,可实际上皇后娘娘一直都拿捏得当没给王爷过多的压力,香嬷嬷揉了揉有些老花的眼睛,刚才在皇后娘娘一向云淡风轻的尊容上,显露的是一股由内而外的自豪骄傲吗?王爷还真是了不起,就连吐个血都能让皇后娘娘满意的有了难得一见的表情,果然寻常百姓和含着金汤匙出世的小王爷就是待遇不同。
“快回去吧,夜了,府里人还在等你回复呢。”皇后的话回荡在寝宫里,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踩着软毯离开了。
皇后娘娘难得解释那么多,事情一定有趣的紧,反正自家王爷脱了险香嬷嬷也没了去时的急切,整个路程都坐在王全车驾边反刍皇后的一字一句,路上一个踉跄让香嬷嬷顿时开了光。
香嬷嬷没有皇后娘娘金贵,有些话自己明了之后自然是不能像皇后娘娘一样自然的调戏眼前的王妃娘娘,于是香嬷嬷只能压下满山满谷想蹦哒出来的调侃,只转达了最关键的一句,然后眼巴巴在抬头的时候猛盯着萧语嫣的衣领里瞧。
“看……看什么……”萧语嫣听了香嬷嬷重点式的转达本来就羞红了脸,又被香嬷嬷这样一看顿时连话都不会说,拉起领子侧过身去避开那八卦的探测眼光。
“回娘娘,奴婢再去炖锅大补汤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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歂宣再度从昏睡中醒来看到的便是萧语嫣复杂又羞涩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还以为萧语嫣诓了心上人要卖身葬父既期待又怕受伤害,歂宣显然就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看着萧语嫣一手还揪着衣领大概也跟自己昏过去前还在做的事有关,歂宣晃了晃萧语嫣的手示意自己要坐起来,萧语嫣刚托起歂宣的肩,歂宣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往萧语嫣身上靠,寻了个好位子惬意的又瞇上了眼。
“小王吓着爱妃了?”其实歂宣也被自己吓惨了,看那一块一块暗红的往外蹦,歂宣还以为自己心肝肾肺都出来了。
“夫君没事就好……”手在歂宣的腰上揉着,趴了这么久应该也酸了。凭萧语嫣的矜持,萧语嫣的骄傲,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把皇后娘娘的话透露一二的,就算是两人已经睡到一床上了可这该多羞人,更何况背上的瘀伤还没好让歂宣多休息几日也好,免得这人得了医嘱又不知道上哪瞎混了。
“怎么小王刚醒爱妃就生疏了?”歂宣靠在萧语嫣肩上,摩娑几下转头看着萧语嫣尖细的下巴,眼神带着七分哀怨两分受伤还有一分藏的彻底的调戏。
“夫君怎么这么觉得?语嫣哪里做不好吗?”以为歂宣走过生死关变得敏感,萧语嫣亲了亲歂宣的脸颊,停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的避过伤口环住歂宣病过越加纤细的腰。
“爱妃怎么会做得不好呢……只是……”摇摇头,歂宣否定了萧语嫣的否定。
“只是什么?夫君说出来让语嫣改好不好?”
“只是……刚才爱妃不是这样唤小王的。”爱妃说改就得改啊,来,叫相公……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入v的第二章!
今早还没起床就大地震了......离震央很近那狂乱的小的都快要被甩下床了
好不容易停了,带着心有余悸想再睡会,呜,心脏儿蹦蹦跳又睡不着了
求皇后娘娘的庇护......
超美白的产品擦在黑眼圈上会不会长肉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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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小王爷的大戏台
香嬷嬷边换床单越觉得两位主子越加的奇妙了……
早些听到王爷能下床了众人皆是一喜,香嬷嬷赶紧拉着李大娘到厨房忙活去了,厨房一角李大娘欢快的熬着补粥,香嬷嬷则是拿着一张很久以前宫中太医开给萧语嫣调养身子的方子,拿着方子提着篓子到药柜里去抓药,刚抓了两把,萧语嫣警告的眼神射中香嬷嬷记忆里的脑门,篓子里的东西全洒了,一钱好几两黄金的珍贵药材就躺在地上沾了灰,香嬷嬷还没从惊吓的余韵里平复过来……娘娘还是吃粥就好了吧。
第二次端着清香的粥进了这几日一下子得了重用的客房,歂宣已经被萧语嫣扶到桌边坐了好一会了,这会身上包着萧语嫣房里的被袄头上冒出了汗,萧语嫣体贴的拿着锦帕擦着,却没打算松了那人身上的包覆。
把粥放到桌上又摆了碗筷,见王妃娘娘安置好了王爷起身要去舀粥,香嬷嬷便去橱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被套要换,刚扯了床上的那套香嬷嬷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而回过了头,身后萧语嫣刚喂了歂宣半碗粥,歂宣不知道跟萧语嫣说了什么,萧语嫣羞的低下了头夹了一筷子菜往歂宣笑的开怀的嘴里塞去,歂宣两颊塞的鼓鼓的还是不屈不挠往萧语嫣靠近。
王爷一觉醒来变得奇怪了……那脸上真心的笑香嬷嬷似乎很久没见过了,歂宣笑起来很好看,可是笑里不藏刀那还是自家的王爷吗?
王妃娘娘也变得奇怪了……如果说王妃眼里有温度,那绝对是零下的,现在王妃娘娘望着王爷那温润的深情让香嬷嬷看着也不自觉露出了慈母嫁女的笑,可眼里有热度还不把人烧的见骨还是自家的王妃娘娘吗?
模糊的人影又渐渐清晰,饭桌上的王爷王妃正定格盯着自己瞧,香嬷嬷一下子窘了赶紧准回床前去甩被单勾被角,歂宣笑笑不以为意继续和萧语嫣说话,话说的小声香嬷嬷只能拉长了耳朵去听,这一拉不得了,两片耳扇都要越过头顶击掌了也只能悉悉窣窣听到一些根本凑不成句的瞎词,眼看话题就要结束香嬷嬷也急了,正想着对策,歂宣的声音冷不防的从背后袭卷而来。
“小王从来不知道香嬷嬷这么喜欢换被单啊……如此一来每逢十五宫女姊姊也能轻松些,爱妃你说是吧?”香嬷嬷心里一记咯噔,她这又是哪里得罪了小王爷,不,不就好奇了一点吗……用得着这样欺负人吗?想到全府上下有多少个房间多少张被,香嬷嬷再炙热的心也被吹凉了,回头抖着睫毛看了王妃娘娘一眼,萧语嫣收到了眼神心领神会,替歂宣倒了一杯茶。
“香嬷嬷重持府中事务,换被单这些小事还是让宫里人来吧,这次也辛苦香嬷嬷了。”话说的轻巧香嬷嬷顿时觉得心甜泪眼咸,王妃娘娘如此深明大义,老奴必当用身骨相报。
香嬷嬷没骨气的样子被歂宣尽收眼底,抿了一口萧语嫣喂来的茶,清香甘甜让歂宣贪恋的咬着杯子不放,萧语嫣也由着歂宣小孩心性去闹,手小心的扶着杯子,别让杯子砸了歂宣烫了脚,可时间久了萧语嫣看香嬷嬷还在,对上歂宣调皮的眼神顿时明了歂宣是故意要在旁人面前闹,纤手在腰上轻捏,歂宣乐呵呵的松了口。
“爱妃难道都不担心小王和宫女姊姊聊天谈笑吗?小王是不想让爱妃有任何不快的机会,才顺着香嬷嬷的喜好去安排的。”歂宣理直气壮的说着,还抬起了下巴长气势,想起回门那天歂宣在树下被一群女子围成一圈的画面,萧语嫣微不可觉的皱了眉就着歂宣刚喝过的杯子抿了一口,应了。
“夫君如此有心,甚好。”
第一回合,香嬷嬷壮烈的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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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着真快,要是小王又着凉了怎么办?”香嬷嬷仓皇的逃跑了,门蹦的一声关上扇了一阵凉风在歂宣脸上,一脸清凉的人拉拉身上的棉袄无奈的说,看到一边比她更为无奈的萧语嫣,一下子又好了心情。
“爱妃冷吗?要不要进来躲躲?”张开身上的暖被,腾出了空间等着萧语嫣。
“就你欺负人,香嬷嬷这几日为了夫君都瘦了,夫君这样香嬷嬷该有多伤心。”重新替歂宣拢了被,萧语嫣揪着歂宣的鼻子教训。
“貌似爱妃才是压倒香嬷嬷的最后一根稻草啊,怎么说来说去又是小王的不是……”鼻子被萧语嫣捏着却不疼,想着萧语嫣只是做做样子没下重手,歂宣得了便宜头一抬就往萧语嫣的手响亮的啾了一声,萧语嫣吓了收回了手,随即笑着两手往歂宣脸上一夹,对着刚才作怪的小嘴就是一亲。
“王爷每天都这么开心可好?”手上揉着软软嫩嫩的脸,萧语嫣往前贴着歂宣的额头,她喜欢这样和歂宣说话,能听见对方的心跳,能看见对方所有的表情,谈起恋爱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两人早已习惯这样的距离和亲昵,歂宣闭上了眼睛舒服的靠着,时间变的宁静的悠长,过了好一会歂宣才幽幽的开口。
“爱妃如果每天都顺着心意喊声相公,小王自然没有不开心的道理……”话才说到一半脸早已经被人推到一边,睁眼看到便是萧语嫣脸上的红晕。
“无赖……”伸手把歂宣的脸推到底,萧语嫣嗔了歂宣一眼,丢着歂宣一个人走了。
门又被蹦上了,歂宣看着那一天被蹦了两次有点不堪的门爽朗的笑了,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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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嫣丢下歂宣一个人回房沐浴更衣去了,活泉流水潺潺,萧语嫣坐在诺大的浴池里闭着眼细想和歂宣之间的种种,不用睁眼看萧语嫣也知道自己幸福的笑了,冬日泡着山里引来的活温泉甚是舒服,可萧语嫣只稍微休憩了一下就抓过一边备好的干巾要起身,离开歂宣有点久了,想见的心一下子变的迫不及待,没让人进来服侍萧语嫣穿好了衣带对着镜子擦干了头发,想着还坐在桌边的人,萧语嫣抿着笑出了房门。
隔壁哪里还有歂宣的影子。
房门半开,桌上的碗盘早已经被收拾干净,歂宣原本身上的被子整齐的迭在床上,披着被子的人却不见了,萧语嫣急了要去找,刚出了走廊就看到凉亭上的身影,心一下子归位了,可看到歂宣身上单薄的衣物萧语嫣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歂宣坐在凉亭里,身下是歂宣一向习惯的位子,石桌上摆了一个大大的软枕,歂宣两手垂在一边趴在软枕上和李刚说话,远看近看都是浑身无骨的样子,萧语嫣远远的看着,歂宣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小嘴一开一合话说的缓慢,萧语嫣当然听不到也看不懂歂宣和李刚说什么,只看到李刚焦急的摆手极力在否认什么,歂宣不耐的努着嘴要继续说,却一下子停住了,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小喷嚏,李刚完全吓坏忘了歂宣的禁忌,脱了自己的外衣要给歂宣披上,刚前进了一步就被歂宣的眼神遏止,抬着一只脚停在原地。
“把衣服穿上吧。”李刚身后传来萧语嫣的声音,化解了僵局。
萧语嫣远看歂宣受了凉打了喷嚏,满心的火气就上来了,这人是不再病一次把自己累倒不甘愿就是了,手上是很想狠狠的掐着歂宣让她别这样不爱惜自己,可脚下的动作却是回了房间拿了铺棉的披肩快步下楼。
萧语嫣走上阶梯替歂宣披上了衣服又系好了袋,手心手背在歂宣额上翻着,李刚原本得了萧语嫣的命令欢欣鼓舞的要把外衣穿上,可突然又抱着衣服窘迫了起来,看着萧语嫣对歂宣的关心,李刚咬着牙含着泪毫无礼节直接就出了凉亭快奔而去。
王府里的人虽然像家人一样,但该有的礼节从来没有漏掉,李刚的反常让萧语嫣不解,正想转头去问,歂宣却从软枕上爬了起来把自己抱在怀里。
“啊~香~”萧语嫣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热意,在这寒日里抱着是不比泡汤逊色的享受,鼻子在颈间蹭了蹭,歂宣满足的赞叹了一声。
“夫君刚才和李刚说了什么,怎么这么急的就跑走了?”本来在楼上看歂宣心情不是很好,以为是因为自己丢下她一人,所以她找李刚抱怨去了,可看李刚方才惊慌失措的样子萧语嫣倒觉得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这样小王要吃醋了,和爱妃这么久没见了爱妃却只想着其他人。”
“你喔……”
两人还在温馨的气氛里抬杠,凉亭外远远传来的犹豫的脚步声,萧语嫣从歂宣怀里起身去看,就看到一个壮硕的女子站在外头揪着裙摆不知如何是好,再看,这五官却是那么熟悉,李刚居然穿着女装又回来了。画面太过冲击萧语嫣接受不了揪着歂宣的衣袖转过头,歂宣却当没事一样无辜的看着萧语嫣。
“王,王妃娘娘……您别生气了。当……当初在王妃娘娘马车外王爷调戏的是小的,王爷绝对没有乱送秋波给其他随行的女人,王妃娘娘您别生气了……是小的不好,穿着我内人的衣服扰乱了队伍……”萧语嫣惊讶的说不出话,李刚却急的都要哭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时间停顿了很久,萧语嫣才回复过来,平静的开了口。
“谢谢娘娘。”李刚感激的鞠了好几个躬转身就要跑走,又被萧语嫣叫住了。
“天凉,下次记得穿件底裤。”萧语嫣关心的说着,可眼神闪烁完全不知道该看哪里才能避掉李刚裙下的春光,李刚一下子石化左脚踩到了右脚,背着王爷王妃脸扑了地,这下不用闪了全看光了。
第二回合,李刚牺牲又失身了。
连续几天府里鸡飞狗跳,像是全世界都得罪了歂宣,几回合结束一群人含着泪蹲在角落分析王爷这几天的作为,吃苦头的来源这下明了了,歂宣是在变相宣布萧语嫣的地位,要大家敛起任何猜忌防备的心,看似做的事和这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意图就是那么明显,萧语嫣对歂宣的呵护备至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歂宣如此高调还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她自己病了几天闷的慌,藉由这个机会闹闹大家捧捧萧语嫣顺带娱乐了自己,自家王爷一向是令人摸不着后的,全府上下轮番被整了一轮,众人苦着脸带着祝福衷心的接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来了~个人很喜欢这一章啊~哈哈
正所谓先安内后攘外,小王爷安好了府里的这一尊,又搞定了那一些,
貌似外头那些跑龙套的都准备当炮灰了
第一发瞄准小皇帝来试试王爷王妃双剑合璧后的半径距离!
吾皇万岁万万岁,你绝对是史上最有尊严的炮灰!
今日三更结束~感谢进来看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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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有客是贵客
“王爷呢?”萧语嫣端坐镜前任由翠翠打理,看着镜里问着歂宣的去向。
日子过了几天,歂宣的身子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几夜下来两早习惯夜夜相枕而眠,原本的客房升级成主房里头东西也添置了不少,歂宣日子清闲没什么事要忙,每日睡前和早晨都会和萧语嫣窝床上说一会话才满足的睡去或是开始新的一天,今早醒来床的另一边却是空荡而整齐的温度也冷了不少,这让萧语嫣有些不习惯。
“王爷书房,早上皇后娘娘来了,替王爷看过之后就回去了,王爷说了,等娘娘起身再一起用早膳。”翠翠替萧语嫣盘好了发,站萧语嫣身后说话已经是两眼放光,可镜里的萧语嫣却是眉头一皱,歂宣等着她用膳,那该饿了多久。
“小姐怎么不高兴了,王爷待小姐一向是极好的,翠翠也沾了光,就连以前丞相府都没这么舒适过……”看萧语嫣脸色不对,翠翠还以为是萧语嫣对王爷有所不满,跟着陪嫁过来没几个月小妮子的心早就向着王爷那一边,急忙替歂宣说话。
“好了……”萧语嫣看翠翠急着舌头都打结的样子,一下子笑出了声,翠翠无辜的看着自家小姐,萧语嫣却直接起身越过她往门口走。
“让备膳吧,端去书房陪王爷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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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都办好了?”歂宣斜靠软枕上,手撑着脸侧俯视榻下单脚跪着的一行。
“回王爷,已经掌握了七成,那群太过狡猾......”为首的低下头恭敬的回答,话说了一半就被歂宣给打断了。
“没办好?”声调冷了几分,不知是真的心烦还是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歂宣今日特别没耐性。
“王爷恕罪,各大城镇都已经被控制住,只要再给小的一点时间必定能一举擒获。”
“本王不想听这些,不管他明的来暗的来,本王都要万无一失,明白吗?”
“小的明白。”
“嗯,偷袭本王的审过了?”低头审了字,阖上了本子往篓子一丢。
“回王爷,正和王爷猜的如出一辙......”见歂宣松了口不再咬着烦事,为首的赶紧把已经完成的事交代,这一次,打断了是外室的敲门声。
“能进来吗?”萧语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福总管整个心眼都提了起来,书房一向是禁地,除了皇后娘娘和这一批暗卫,歂宣一向不让进的,过去歂宣府或不府里众都是防着萧语嫣误闯,这下福总管一下子也摸不着到底该请还是该赶,只能等着歂宣指示,直到歂宣摆了手福总管才赶紧去把门打开。
门刚开福总管被门外透进的光一下子刺了眼,流着眼油瞇着眼逆光里找寻王妃娘娘的身影,萧语嫣见门开了便从翠翠手上接过托盘,对着福总管一笑算是打招呼,跨过门坎往书房进去。
“本王能给的只有七天,七天之后覆不了命就自行领罚吧。”歂宣冷冽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很快的一阵低沉的男音唱诺,穿戴黑衣银领边的七从里头鱼贯而出,看到萧语嫣沉默的行了礼便出去了。
入了内室看到榻上的,本还有些空荡的心全被填的满满的,两相视一笑,手里的餐食放桌上,转了小小的角度往歂宣走去。
“榻上吃还是上桌吃?”萧语嫣显然对刚才的事丝毫不好奇,侧坐榻缘揉着她的额角。
“扶小王下去吧,多动动总该是好的。”歂宣闭着眼享受萧语嫣的体贴,考虑到萧语嫣也该饿了,这才睁开眼睛要下榻穿鞋。
“下次就别等了先吃点吧,夫君先吃过语嫣也不会饿着的。”扶着歂宣桌边坐下,萧语嫣眼神却不自觉往边上满满两箱的奏折上飘,扎实的两箱该消耗多少时间。
“嫂嫂早上带来的,说是抵医药费。”注意到萧语嫣的心思,歂宣也跟着看着奏折摇摇头。
“嗯。”看到歂宣眼里心甘情愿带着无奈,萧语嫣只是点点头然后动手盛粥。
两用完了桌上不少的餐点已经过了午,萧语嫣扶着歂宣回倒榻上又收拾了桌子让守门外的翠翠端去,回到房里歂宣已经专注成批成堆的公事里,萧语嫣也不打扰自己到了一旁的书柜取了几本闲散的①38看書网桌旁的椅上翻着,才子佳端坐书房的两端福总管中间几次进来添热水整理批阅后被丢榻上的奏折都不得不赞叹画面的好看,萧语嫣品完了一本有歂宣多加注解的野集,王爷字句里的随兴而至让萧语嫣忍不住放下了纸页往歂宣所的地方看去。
歂宣榻上看似不太自,坐着的样子换了又换,靠着的软枕还是不足以缓冲背后带残的瘀块,第几次把软枕拿开歂宣挺直的背脊动了动脖子端坐榻上,清香扑鼻一下子就被搂进了这几日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
“这样好些吗?”小心的让歂宣靠自己身上,话说的轻柔一下子拂去歂宣满身不适的烦躁。
“小王总想着今日哪里不对,原来是少了爱妃相伴。”姿势别扭的酸痛一下全都听话起来,歂宣舒服的动了动还捉起萧语嫣环她腰上的手把奏折放上头,自己翻着偶尔停下好好审视,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快翻即过,萧语嫣看着手上这一本金黄为皮的奏折不禁心想这也太大胆一些,竟敢明目张胆的用了皇家的颜色,如此想着也没注意到歂宣已经看了自己好一会。
“爱妃觉得太过嚣张了吗?”扣着萧语嫣的手阖上本子,歂宣五指萧语嫣白皙的手背上拨弄。
“嗯。”妇道家最忌过问朝廷事,萧语嫣明白,所以当歂宣问起时萧语嫣只是微微的应着,并不多言,谁知她这样的反应竟让歂宣重新开了折大方的把内文摊眼前,萧语嫣一开始觉得不妥很快的别开了眼,最后拗不过歂宣的坚持,一看之下还真是大开眼界。
“这本奏折是皇兄趁乱夹进来的。”除了当今圣上还有谁能字里行间朕来去,萧语嫣抵着歂宣的肩笑着看完了全部,全文称的上没什么重点,先是因为歂宣几日不上朝丢下他一殿里应付愤恨的数落了一番,接着又因为歂宣遇袭借了好几天皇后娘娘又抱怨了几页,最后叮咛了几句注意身子就草草收尾了。
“夫君偷闲了几日,可真把皇上闷得慌了。”
“小王不偷闲,闷得慌的怕是爱妃了。”歂宣笑着把黄的刺眼的本子往旁边一丢,又捻起一本翻开端详了几行表情很快的又敛了起来,萧语嫣看她这样想必正事扰的慌吧,抬手就歂宣额角轻轻的揉了起来,有了美相伴那些互相挑拨的冗文也显的没那么枯燥,两就这样静静的度过了一下午,直到福总管慌张的敲了门。
“王爷,大厅有求见。”福总管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进来,感觉像是贴门上说的。
“不重要的就赶了。”歂宣一向极少府里接待宾客,就算是平时下了朝百官也熟知歂宣的规矩自然不会上前攀谈,几个没搞清楚状况的被酸讽了几次也永生难忘不敢再犯,福总管的通报让歂宣有不好的预感,福总管之所以会门外就代表是推不掉的主,连结这几天的状况几个名单脑里盘旋,歂宣无意识的就看了萧语嫣一眼。
“王爷,是苏黎公主来了......”想到差点就拦不住要往书房冲的苏黎公主,福总管就满头的汗,先不说让外府上撒野的后果,要是打坏了王爷王妃正做的事,那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待萧语嫣服侍着歂宣换下了居家的便服又换上另一套较正式的长袍,两携手来到大厅里已经算不出过了几炷香,总之,府里有的香都烧完了,没慢着焰完也被厅里那位公主大小姐一下子焦成乌有了,跨入门坎,里头坐着华衣贵服的两男一女,只有一位是萧语嫣见过的。
“妹妹听闻逸王爷身体不适,全车队快马加鞭硬把半月的路程缩减成了七天,刚进城就嚷着要来看看王爷。”见两走进来,厅里原本坐着的三个都站了起来,歂宣带着萧语嫣直接穿过三走到正里边的主位上,单独坐一边的里王子很快的就来到边上和歂宣搭话。
“苏黎公主有心了,不过要不是里王子和本王的亲卫队开了一个试探的玩笑,苏黎公主和苏和王子想必是不用如此劳涉的。”牵着萧语嫣主位上坐下,歂宣客套的一席话一下子轰了全场的,刚才还笑迎谄媚的里王子僵了脸,另一边站着的两也先愣了愣,很快的把眼神射向歂宣提及的,场面一下子诡异了起来,唯独歂宣不受影响,抬手让福总管奉茶然后对着苏和点了头笑了笑。
萧语嫣跟着歂宣视线的方向注意到另外那一男一女,两有着极相似的面孔,但看的出个性是极为不同的,苏黎瞪着里王子眼里爆着怒意,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抓着暴打一顿,而苏和敛着冷冷的眼神里王子心虚的脸上探究,收到歂宣的笑意之后,温和的对着歂宣回礼拉着苏黎椅上坐下。
“逸王爷大婚适逢族里有些动乱无暇送上贺礼,想着逸王爷生辰一定要亲自来一趟替王爷祝贺,没想到还是没赶上,若是先前来的祝贺队有不合逸王爷心意的地方,苏和一定做到让逸王爷满意,算是报答逸王爷平乱之恩,就算要奉上王族一二苏和也不会眨眼。”听着苏黎喷着火气的鼻息耳边,苏和端起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很快的安抚着场面。
“苏和王子的心意小王记着了,不会和苏和王子客气的,只是两位皆为朝阳国的贵宾,按理需由礼队城外恭迎,王子公主甩了队伍溜进王府怕是于礼不合……小王……”这三凑一起或是单独放着都不是好对付的主,歂宣心糟怎么就这样放进城却没通报,正想着怎么把赶到该去的地方再来打算,忙着怒瞪里王子的苏黎抽了空,打断了歂宣的场面话。
“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到朝阳,先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哪里于礼不合?”苏黎质问的对象歂宣,可看的却是歂宣身旁的萧语嫣。
作者有话要说:
又回来了又回来了~这几天更新比较不稳定
清明之后恢复日更,慎终追远始终是好的。
今天还没睡醒就收到了图片,
发图的人恶狠狠的说:谁敢让我过愚人节,我就让她过清明节。
呜~想玩乐的脑袋一瞬间都被清空了,还我愚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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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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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嫣坐在房里对着烛火发呆,早先歂宣让人送来房里的晚膳还是一动不动,以萧语嫣的自信,未婚夫三个字就算说的再大声也不会对王妃娘娘造成任何动摇,可萧语嫣还是在意了,歂宣早就知道有这一号麻烦却从来不提,是真的太过自信,还是为了皇家国本歂宣就打算这样接受?
“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到朝阳,先来看看自己的未婚夫,哪里于礼不合?”苏黎提高了音调表达了对歂宣无视的不满,同时审视这个和歂宣一同走进来的女子,逸王爷的王妃,自己名义上的情敌。【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就按照逸王爷的安排吧,我们也累了几天,先休息一下改日再让逸王爷作东。”就在一边的苏和先闻到了刺鼻的火药味,扯扯自家妹妹的袖子对着已经起身挡在萧语嫣前面的歂宣淡笑赔礼。
“招待的行馆已经准备好了,可按礼是得以国宴相迎,贵国的队伍还没到齐,怕是必须要委屈苏和了。”萧语嫣在歂宣背后听着歂宣无波无澜的话,看不到说话的人眼里警告的寒光,萧语嫣看不到,苏和可看的一清二楚,在心里吐着舌头暗叫不好,歂宣言下之意是要他们兄妹俩流浪去了,至少在大队进城之前都没得商量。
苏和哑口,看了看和他一同在厅里的另外两人,暗箭伤了逸王爷的阿里甭是考虑了,还有刚挑衅了逸王妃的苏黎也让苏和不敢指望,如今只能靠自己了,苏和还在盘算从逸王妃方面着手能不能有个好结果,歂宣又接着说:“苏和王子刚经历过国族动乱,想必最能明白本王的难处,有些容易引人间隙的事本王万不敢冒险,希望苏和能体谅一二,莫怪本王招待不周。”
不轻的重话落地有声,苏黎听了拍着扶手就要跳起来,臀骨都还没在椅上磨热就要送客这根本就是瞧不起人,歂宣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又加让人恼火,苏黎气的往地上狠狠的踱了两脚,看到苏和僵着脸转向自己,手上随街买来的纸扇刷的一声落地,苏黎才感觉到脚下的异样。
歂宣送着三人出门,三个衣着不斐的人相互搀着出门,实在很让人好奇王府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歂宣并没有送出槛外,只是交待下去让人一路跟着,确定了落脚的地方再回来,马车刚出了街口歂宣随即收了笑转身往楼上走,心念的是刚才借口身体不适先回房的萧语嫣。
“王妃睡下了?”在香嬷嬷的指引下歂宣找到了回到原来房间的萧语嫣,刚到了门口便看到翠翠守在门外,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有人怕是避着不见了。
“嗯。”王府这么小,刚才的事就算是消息再不灵通翠翠也知道了,斜眼打量歂宣,翠翠暗骂自己之前的花痴,怎么还崇拜起这样一个负心汉,小姐才嫁进来多久又要娶新人,就算是小姐再冷淡也不能这样阿,就算是小姐之前把王爷欺负的再惨也不能这样阿,想着想着翠翠居然又同情起歂宣,可是,自家小姐的尊严还是要捍卫的,哼。
听到翠翠冷不防的一哼,歂宣也知道自己是多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了,翠翠听到自己居然对着歂宣哼出声活活的吓了一跳,惊慌的抬头看向歂宣,歂宣只是拍拍她的肩示意没事然后吩咐照顾好萧语嫣就走了。
桌上的五菜一汤精致可口,每一道都是按照萧语嫣的口味来,可萧语嫣心里郁闷怎么样都提不起胃口,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翠翠刚才还气愤的在房里蹦来蹬去,现在也倒在椅上睡着了,萧语嫣打开门让守在门外的香嬷嬷把冷了的饭菜都收走,香嬷嬷表情为难,僵持了一下还是照着萧语嫣的意思把桌上的碟盘都装进盒里收走,顺着香嬷嬷欲下楼的方向看去,歂宣所在的书房依旧是灯火通明,萧语嫣咬着下唇想了想又把人叫住了,正和她想的一样,下午别过之后歂宣一直都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福总管端了饭菜进去又端了出来,热过之后又再端去进去,反反复覆也过了一晚上。
不远处书房咿呀一声开了门,跨出房门的是端着菜料的福总管,感觉到走廊上有人福总管转头来看,对着萧语嫣行了礼,又对着香嬷嬷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抬脚往厨房走去,福总管消失在转角香嬷嬷问了问要不要重新送点清淡的上来,萧语嫣看着书房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这两份都热一热送到书房来吧。”
走进书房这里早晨来时还要昏暗许多,少了自然光的关系房里透着淡淡的昏黄,歂宣没有躲在内室的榻上而是正襟危坐的在书桌前,锁着眉间埋在案牍里。
“福叔,让王全备马,小王想进宫一趟。”感觉到有人进来以为是福总管也没抬头,可说出来的话让萧语嫣也跟着揪了眉心。
“都这么晚了,夫君还要进宫吗?”听到萧语嫣略带不满的关心,歂宣一下子把精神从公事里抽了出来,放下手上的杂物走到萧语嫣身边。
“爱妃怎么还没休息?”萧语嫣的出现让歂宣很惊喜,送走了麻烦的三个人歂宣就知道自己也到头了,萧语嫣躲在房里也在歂宣的意料之中,本想着先处理掉一些加急的公务再去好好和萧语嫣解释,怎么知道一转眼就这么晚了。
“夫君这是在跟语嫣呕气吗?饭不吃,还打算深夜不归?”王妃娘娘存心来算账的自然没有这么好呼弄,三两下就把对歂宣的关心全变为歂宣的不是,收回被歂宣握在手里的手,王妃娘娘的不悦眼神看起来很危险。
“呃……那不是……”萧语嫣的话让歂宣想起了刚急着的事,可佳人要哄国事又不能耽搁,心念一动摆出可怜悉悉的样子把萧语嫣抱在怀里:“爱妃别生气了,小王这不是急着把手上的烫芋解决了好和爱妃清闲的过日子。”
“再急也得吃饭阿,夫君身子才刚好怎么禁得起这样折腾。”萧语嫣从歂宣怀里退开,打开门让香嬷嬷把饭菜端进来,香嬷嬷流利的把小碟全摆在桌上行了礼就识相的带门出去了。
“今天的事是小王疏忽了,是小王的错没先和爱妃坦白,才会让爱妃今天在厅里无所适从。”歂宣诚心的认错了低着头偷偷的看着站在桌边的人,其实萧语嫣上楼之后她就反省过了,只是当下想的是不想草草和萧语嫣解释就又回来忙公事才会先来解决这些棘手的事,可萧语嫣听了只嗯了一声就走开了。
无所适从这四个字进到了萧语嫣的心里,比吃醋和不被尊重更好的形容就是无所适从,歂宣没有提过,所以萧语嫣不知道苏黎的出现到底是真是假,歂宣没有表态,所以萧语嫣也没有办法明朗的去面对那平白冒出来的未婚妻,如果歂宣的心意是坚定的,萧语嫣大可摆出王妃的姿态去应付,可歂宣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所以,无所适从。
歂宣亦步亦趋跟在摆碗筷的萧语嫣后头,见她只是进来劝饭没有要理自己的打算,那贤淑顾着自己又刻意冷淡的身段让歂宣忍不住一个箭步就把人抱住了,凑在萧语嫣耳后闷着说:“大婚前,耶勒内部叛乱,那时小王正在边塞,助力苏和苏黎取得现在王储的位子,当时苏黎是开玩笑要嫁予小王换取两国长久的和平,怎么知道苏黎当真苏和也没拦住,生辰宴前皇兄是提了一次但小王没在意,小王有了爱妃之后那些奇荒野诞的事都忘在脑后了,又怎么记得耶勒还有这一号要逼婚人物。”
歂宣说话的当下,萧语嫣已经理好了桌面,听完了歂宣的解释萧语嫣别的全忽略,只当是自家夫君在婚前惹的桃花债了,萧语嫣拍开歂宣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又在那人哀怨的眼神下拉着人在桌边坐下:“还说你忘了,夫君不就为了这个跟皇上闹着,几天都没上朝了。”
王妃娘娘真不愧是有天下第一慧根的聪敏女子,王爷才提了点,转身就把这阵子的事全连上了,看歂宣愣在一边的样子,萧语嫣挑着眉眼把菜喂到嘴边:“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谈。”
“晤。”歂宣忐忑的咽下了一口菜,随即自动的拿起桌上的碗筷,有萧语嫣陪着先前看来没有胃口的饭菜一下子变的菜绿叶嫩肥,虽然没有那么好的福利让爱妃一口一口喂,但也吃的舒心。
考虑到太久没有进食又是深夜萧语嫣并没让人做太多,桌上没几样的小碟一下就被清空。两人用完了饭,歂宣看着萧语嫣,而萧语嫣则是看着桌上那堆不见消减的奏折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开口:“之前爹爹在朝里结党,过身之后的势力语嫣还是知道一些,如果能让夫君在公事上轻松一点,语嫣愿意把知道的都详尽的让夫君知道。”
听着萧语嫣的话,歂宣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安安稳稳的落了地,拉着萧语嫣让她在自己腿上坐下,像水一般只对自己柔软的女子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安心,更何况是这样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歂宣抚着萧语嫣削瘦的臂膀语气轻柔:“别再想了,那些本来就不是爱妃该经历的事,过去都忘掉吧,有这份心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预计九点准时发文,
海外宫廷大戏gamethrones最近回归了呀
上一季的结尾不知道有没有一年前,
不看还好,一看每个主角怎么都这么面生
原本还喝奶的小龙都能上天下海了
里头坏坏的皇后大姊还是一样深得我心!
里王子是之前在晚宴上和小王爷说生辰快乐的小痞子,
当然她口中的妹妹就是苏黎了,
里王子的本名暂定:千不里多西抵抵力呼久˙里
或是:巴巴˙里˙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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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和亲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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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语嫣见过皇后娘娘。”
萧语嫣昨晚回到房里等了一夜没有等到深夜进宫不归家的人,歂宣没回来萧语嫣自然也睡不下,拿著书在床边看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来的却是凤鸣宫的嬷嬷,宫里备了轿,萧语嫣就在不明皇后意图的状况下被抬进了宫,萧语嫣第一次来到皇后的寝宫,心里满是忐忑,刚进了门就看到桌上素菜淋漓,皇后坐在深里的位上看着一旁小桌上嬷嬷的茶艺像是等了一阵。
“要是宣儿看到王妃对本宫如此生份肯定又要拉着本宫啰嗦。”
言茗芯随意的说了一句,并没有把注意力特别放在萧语嫣身上,推了桌上的茶盏摆了手一旁的女婢嬷嬷立即动了起来,添了茶又上了羹汤的同时萧语嫣也被请上了座,言茗芯一手举筷一手牵着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腕替萧语嫣夹了几道较远的菜,直到发现萧语嫣淡然中略显局促这才满意的开了口:“今个召王妃进宫其实也是皇上的意思,耶勒的和亲队已经进城了。”
萧语嫣听着言茗芯的话,刚从小碗舀起的绿粥就停在空中,烟腾的热品被空滞了一会也有了冷意,言茗芯早些陪着歂瑞用了一些,现下替萧语嫣布了菜也不多吃,端着茶偶尔品一块放在桌边的甜品,作东摆桌的皇后一下成了高贵的陪客。
萧语嫣走神的时间显然超过了言茗芯的预估,调羹上的粥料放了时间已经有些干涩,失了美味这样是会辜负膳房厨子心意的,言茗芯看着萧语嫣迟迟不动的调羹这么想,在这么下去晚宴也要凉了,便找了些话说唤回萧语嫣对膳食的注意力:“皇上把耶勒公主王子都请进了宫,免不了会有一场酒宴,宣儿昨晚进宫参事怕是来不及知会王妃一声,晚些是说话的场合是吃不了几口,有酒的场合还是先暖暖胃。”
在皇后温润的嗓音下萧语嫣从对着调羹的姿势抬起头来,刚回神就忘了自己方才纠结什么,只觉得心气有些不顺,眼里皇后一贯的笑入了帘,萧语嫣才惊觉自己居然在和皇后的饭桌上走神了,久的连皇后身后的宫女都换了一拨,就算皇后和歂宣再亲近自己如此的行为都算是大不敬,带着歉色萧语嫣放下手上的碗匙真心的赔罪:“语嫣失态了。”
萧语嫣低着头等着,等了好一会才等到皇后开口,却是一记惊雷。
兰宁宫。
闹腾了几天又挑灯一夜,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散了早朝歂宣也没和歂瑞多说,径自躲到兰妃生前的寝宫小睡一会好应付接下来的头疼事,只是才刚睡下,礼官便带着新制好的宴服来让歂宣更衣,长年在宫中,礼官也知晓歂宣的习惯在得到歂宣的应答后,放下托着衣物冠带的金盘就退了出去。
歂宣撇了被子慢悠悠的起身,撑着身子坐在床缘,睡眠不足让她眼里有些干涩,脑袋也胀的凶,歂宣看着桌上暗红的袍料发呆了好一会,这才懒懒的站起身两手捧着水往脸上拍着,烤着火的屋里备着洗漱的温水竟带了些凉意,一下子还浑沌的人也清醒了不少。
身上原本的便服随意丢在地上,刚系上身侧的衣结,一双小手就由身后穿过腰际仔细的替歂宣拉好了绳带,结里结外都细细的调成一样的长度,小手从结上落下正要从腰边收回,又被歂宣握在手里,转过身把人抱在怀里。
“怎么不多睡一会?”两颗心相依在一起,不用多说就能相通,歂宣昨夜接了宫里的密报匆匆的就进了宫,整晚都没有回来,萧语嫣一抬头就能看到歂宣带着惊喜的眼下浓浓的眼圈,不禁有些心疼。
“要是知道爱妃进了宫,小王就寻过去了,省的在梦里也想念。”知道萧语嫣的心思,歂宣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亲了亲萧语嫣有些冰凉了脸颊。
“嫂嫂让人去接的?”萧语嫣没在原本的寝宫扑空而能在兰宁宫找的到自己想必是言茗芯的功劳了,歂宣心里正打算回头好好谢谢如此周到的嫂嫂,萧语嫣听到歂宣提到皇后却微微变了脸色,拉开和歂宣的距离看到歂宣身上和大婚那日身上太过相近的颜色面色又是一沉,很快的又掩去心里所有异样抬手理着歂宣的衣领,笑着说:“皇后娘娘让我来伺候王爷更衣呢,说是别让王爷借机又逃了晚宴。”
听得萧语嫣提到晚宴想必皇后已经提点过一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暗袍,又看看专心顺着领边的萧语嫣,早些萧语嫣刻意隐去的不开心居然在这时候重新被歂宣敏感的感觉到,再一次拥佳人入怀,轻轻摩娑萧语嫣的背温柔的问道:“嫂嫂说了什么不好的吗?”
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歂宣,萧语嫣淡淡的摇摇头想让歂宣放心,可皇后的话回到耳边,揪着歂宣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语嫣失态了。”惊觉自己的样子,萧语嫣低头向言茗芯赔罪。
言茗芯定定的看着萧语嫣垂着头,定定的不说话,直到看见萧语嫣被浏海掩着的睫毛搧着对方才行为的恼意,这才放下了茶打算切入重点:“不碍事,王妃多吃一些,等等在宴上怕是还有更多烦人的事。宣儿待你入心,本宫也有话直说,希望王妃不要见怪才好。”
“娘娘请说,语嫣听着。”在这挨了一早也猜到皇后定是有话要说,萧语嫣端正了坐姿等着皇后继续。
“嫁夫随夫,王妃还真是和宣儿越来越像,连说话都有了几分相似。”想起当初歂瑞带着兵卫在小破屋里找到歂宣,歂宣也是这样的气度,言茗芯清淡的笑意就温柔了几分,可随即又冷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当初让王妃连夜进宫和宣儿完婚,虽然是国事上的权宜之策,但终究是歂家对不起你,明知宣儿是女儿身还瞒着断了王妃的选择。”
“婚事由父母,王妃生在名门必定早有体悟,本宫对于王妃入皇家之前的生活也略有所闻,但不管如何只要你一心向着宣儿,过往本宫都能不再追究。”凌厉夹着探究着视线直接看进萧语嫣的眼里,萧语嫣被慑的心一紧,言茗芯不论瑕事要的只是萧语嫣的一颗心,这让萧语嫣的答案更加坚定,抬起头响应言茗芯,态度是不卑不亢:“语嫣嫁了王爷就是王爷的人了,白首不相离,纵是生命关头语嫣对王爷也绝无二心。”
“本宫欣赏像王妃这样的女子,不因强权而有所软弱,也不畏着世俗有所牵绊,宣儿能得如此的红颜是宣儿和皇家的福气,可现在能有机会让王妃重新选择,本宫希望王妃能考虑清楚,从宣儿回到皇城的那一日起她的婚姻就不由自己,就算是平凡百姓家也皆有难念的经,更何况宣儿必须扛起的是全朝阳,耶勒这门亲事皇上下了决定要择日完婚,宣儿和王妃鹣鲽情深,和亲这等大事苏黎公主入了府在名份上必定是会压过王妃,本宫希望王妃能静思定虑,共侍一夫是全天下女人最不愿又不可避免的事,个中滋味逼疯了古往今来的多少秀人,若王妃不愿如此,本宫能给你一个清白还你自由。”言茗芯话说的直白就是要萧语嫣退让,让萧语嫣重新选择也是因为私心不想让歂宣夹在中间为难,歂宣不只一次表达过立场,言茗芯头疼那死心眼的孩子,坏人只能让自己当了。
萧语嫣跨了一步在旁站起身,对皇后欠了身:“夫君对天下的责任语嫣愿一起承担,纵是必须和她人共事一夫,语嫣也不会动摇。”这样坚定的态度却让言茗芯的眼神更加复杂,并没有让萧语嫣起身,也不再追击。
“本宫有些倦了,王妃再好好想想吧……”言茗芯并不去看萧语嫣,而抬起了手让嬷嬷搀着要回到里头休息,走了几步言茗芯突然又回头道:“王妃用完也不用再和本宫请安了,宣儿下了朝在兰宁宫歇着,过了晚宴我们再谈。”
“爱妃想什么呢?”歂宣点点萧语嫣小巧的鼻尖,一下子把萧语嫣拉了回来。
抬头就看见歂宣近在眼前的笑眼,烦心的事似乎也淡了不少,萧语嫣走到一边桌上拿起外袍轻甩了两下,从背后伺候歂宣穿上,又绕到身前从后领抚下:“语嫣今在皇后娘娘那儿尝到了几道不错的素菜,想着回府里做给夫君吃呢……”
“是吗?”歂宣听着饶有兴致的答着,门外传来声音要催歂宣上宴,歂宣对着外头的人不耐的叹了气,这才牵着萧语嫣往外头走:“好久没尝尝爱妃的手艺了,今个宴上的菜都是小王特意挑的,几道小王爱吃的等等一并说给爱妃听。”刚跨出门坎歂宣突然想到什么和萧语嫣说,看似心情不错,萧语嫣听到歂宣对宴菜的用心,眸子一下子暗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嗯声作答,歂宣还对晚宴期待着,便又提了些耶勒的事给萧语嫣补些功课。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水底是有鲨鱼会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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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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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和亲宴(下)
宽敞的直廊上,歂宣牵着萧语嫣慢悠悠的走着,礼官在一旁催的心都焦了歂宣依旧是充耳不闻,早晨进的宫现在走来居然天空都带了夜意,离宴场越近萧语嫣的心情就又沉了几分,刚过了转角再几步就能到了,歂宣感觉到萧语嫣不甚明朗的心情,只当她是紧张了,停下脚步把人揽在怀里:“等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小王顶着呢。”
几步之遥就是宴场的大门,此时两旁皆站满了侍奉接待的宫女,萧语嫣轻拍歂宣的腰际示意她太过张扬,虽然不是光天化日但也是明目睽睽的场合,萧语嫣甚至能看到一旁宫女羞红想看又不敢看的脸,歂宣管不着这样的行为在清冷的走廊上放了多少霓光,如此这样一个拥抱才是最重要的,被歂宣温情的气息包围萧语嫣也软了身子享受这样一刻的温馨。
两人走进明何宫桌上已经坐满了人,独留两个空位等着主人上桌,空位的两旁一边是皇后言茗芯,另一边则是苏黎,歂宣扶着萧语嫣跨进门坎先是愣了愣,瞇着眼和皇后对了一眼,在得到后者颔首之后,牵着萧语嫣让她坐到了皇后那一侧。
“等逸王爷等的真是辛苦阿,还是贵国都是这样接待贵客的……”歂宣进门只顾着萧语嫣的模样惹恼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里王子,不等皇帝宣布开桌就先发难于歂宣。
“方才顾着和爱妃说话一下子忘了时间,作为赔罪苏和苏黎等等可要多吃点,都是小王府上厨子精心设计的菜色呢。”歂宣根本没把阿里放在眼里,对着斜前方的苏和温和一笑客套的话说一说就让歂瑞准备开宴了。
听到阿里酸涩的话歂瑞本还想着要圆场,可歂宣三两下就把不入耳的话拨到了一边根本轮不到他出场,转头看一旁的皇后也是一副大家该干嘛就干嘛的样子,想来这一晚应该推聋作哑悠悠即过,想到这里歂瑞也不多言摆摆手宣布开宴。
穿着整齐一致的宫婢两手及眼端着宴菜上桌了,菜刚上全,做客的三人和不知形势发展的歂瑞一下就变了脸色,阿里的冷着脸甚至比桌上的冷盘还要更冰寒几分。
凉拌黄瓜、凉拌青笋、金针拌芹菜、青椒拌豆丝、翡翠冷面、芋蒸冷豆腐加上一道蔬茄冷汤可说是健康到底素面朝天,唯一的一道荤食就是摆在萧语嫣面前的咸蛋拌苦瓜了,见菜上齐了歂宣直接就端了碗冷面给萧语嫣先用,又盛了碗蔬菜汤给言茗芯,最后自己也用了筷,晚宴就莫名其妙的开始了。
耶勒人长时间在草原上生活,早习惯羊腿马肉的日子,生冷的菜食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吃草一样,苏和和歂宣是旧识早打听逸王府里是荤食不开,如此在歂宣说是府里厨子的拿手菜时就明了几分,可苏黎娇生惯养惯了,野菜青蔬勉强几根下肚,跟着里王子要去夹萧语嫣面前的荤蛋都被歂宣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几次吃不到的恼意让里王子一下子摆了筷,怒冲冲的对歂宣发话了:“歂宣你什么意思,朝阳皇宫这么大连一点火苗或是一只鸡都没有吗?还是你的诚意就是如此而已。”
歂宣拿起桌上的锦帕轻轻的擦拭萧语嫣被冷面酱汁沾到的嘴角,又挡了想趁乱偷蛋的苏黎,这才倪了对面的人:“入境随俗,若是连这基本的餐饭都不能适应,里王子还想着要当我朝阳大国的亲家吗?更何况,本王似乎不记得里王子是什么应该礼遇的身分,照着还没清算的老帐,里王子在朝阳应该是待罪在逃之身吧。”
冬夜里吃了冷食,早习惯火肉温补的胃开始疼了起来,又被歂宣这样一激,里王子桌子一拍对着歂宣大吼:“歂宣……”只是才刚吼了两个字,就被言茗芯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来者是客,不过里王子似乎忘了外交的礼节,宣儿乃是朝阳国王储,这样的身份能让里王子直呼名讳吗?”言茗芯优雅的忘了寝不言食不语,又夹了一些豆丝放进碗里,彷佛从头到晚都是对着碗筷说话。
寒意卷着落叶拂过全场人的背脊,歂宣和萧语嫣在自己的世界里吃饭自然感觉不到,里王子全身都僵了顿在原地,苏和不着痕迹的打了哆嗦,就连长期在冰原里生活的歂瑞都起了一身疙瘩,三男看向还在与吃不到的咸蛋纠结的苏黎,不禁感叹迟钝真好。
盛了碗汤给自家妹妹,阻止她继续咬着筷子差点就要把歂宣推下椅,苏和润了润嗓子出来化解厂子的尴尬:“千不里多西抵抵力呼久˙里,注意你的态度。”苏和口里的一长串名字像是咒语一样,不但遏止了阿里的嚣张也端正了苏黎,苏和看着歂宣抱歉的说:“这一趟出来把耶勒的名声都丢光了,还请王爷不要介意。”说完又举起酒杯对着言茗芯赔罪:“皇上,皇后娘娘,苏和敬你们一杯,还请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言茗芯赞赏的看着苏和一饮而尽不扭捏作态的干脆,微微扬着笑也随意的喝了一口,歂瑞余光看到言茗芯的笑,不高兴的扯扯言茗芯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回杯,直到言茗芯狠狠的踩了他一脚,这才委屈的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失意酒。
僵局化解,众人继续窝在桌上啃着蔬菜,又吃了一会苏黎实在是吞不下肚了,便转头看着萧语嫣,直到萧语嫣被莫名的目光看的不自在了起来,抬头寻着目光找到了苏黎,苏黎才对着萧语嫣的眼开口:“本公主就是想看看像逸王妃这样美好的女子,离了逸王爷还有怎么样的人能配的起。”
苏黎话刚落,歂宣便失手打翻了苏黎眼前的汤碗,又丢了个眼神让苏和去清理,苏和垂着汗摊开锦帕去拨掉在苏黎裙摆上的汤料,倾身间看到歂宣紧紧环在萧语嫣腰上的手,暗自祈祷苏黎能在洒了汤的意外中有所领悟,不要再说出什么会激怒歂宣的话才好。
苏黎的迟钝绝对不是没有口碑认证的,在风暴侵袭又被泼了一身冷汤苏黎还是苏黎,任由苏和在自己身上用抹布吸汤汁,苏黎越过歂宣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直直盯着萧语嫣,说话的样子就像是邻家妹妹:“逸王妃的事情里哥哥都和本公主说了,嫁了人还能在没有新郎的洞房夜沾了喜帕,这些都先不说,克父克母在中原的民俗来说不是大忌吗……”苏黎话说了一半,萧语嫣突然站起身,先是咬着下唇不说话,僵着身子转头对到言茗芯云淡风清的眼神,颤着吐出一口气,说了句不舒服就急忙跑了出去。
事情来的太快,歂宣拉不住萧语嫣,萧语嫣和言茗芯之间的交流歂宣看到了,带着质问看着言茗芯,只得到皇后娘娘一个无辜的眼神,歂宣一下子全都明了了,暗叫不好就要追出去,余光看到阿里带着戏谑的眼神又停了脚步,刮着冷冽的气息对着苏和说:“看来里王子在皇室里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不管是里王子偷窥的癖好或是对朝阳的不信任,本王都不予追究。只湖边暗袭一事,还希望贵族能给个交代,若是有人日子过得太好,本王不介意在和平之后兵戎相见。”说完,甩了袖子就去找那个被伤到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人儿。
宴桌上少了两个人,言茗芯看了看空掉的位子又看看脸色一阵青一阵黄的阿里,这才对着苏和说:“朝阳和耶勒两国一向和平友好,如今贵族王子因为一时气戾伤了宣儿,苏和身为下一任族长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阿里和自己虽然同承王脉却是不同妃子所生,如今阿里教坏苏黎把场面搞成这样苏和就是再有本事也保不住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无奈的摊了摊手让自己带来的亲卫队架住了人:“阿里年轻气盛伤了储君,又挑拨王爷王妃的夫妻之情,于公于私苏和都不该再过袒护,阿里在此任由皇上处置。”苏和恭敬的下了桌对着主位上的两人行了大礼,歂瑞原本就看阿里不顺眼,这下人都被交出来了当然想要好好泄恨一下,刚要开口就被言茗芯踩住了脚尖,言茗芯拉住了歂瑞桌下的手自有安排。
“和亲宴本想着让两国能友谊长存不让百姓陷入战乱的火热之中,虽然过程中有些不愉快,但皇上的意思还是希望和亲一事能顺利的进展下去。”歂瑞听着言茗芯的话,先是惊讶的看着言茗芯又很快的附和点点头,总之,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可……可是……”苏黎一下子灰了脸,难不成真的要嫁,虽然历经平乱一事苏黎对歂宣很有好感,但怎么样也比不上野原公主对肉食的热爱,原本愿意嫁给歂宣就是希望能让歂宣在国事上帮哥哥一把,可刚刚萧语嫣无意间一个眼神瞟过,苏黎隐隐开始担心真嫁了自己的生活,草原上的汉子男婚女嫁各凭己愿,棒打鸳鸯的事万万做不得,就算做得苏黎也不敢。
小妮子的心思言茗芯瞬间就看的通透,扬起得体大方的笑继续把话说下去:“里王子比苏和苏黎都还早来到朝阳,听里王子提过几次喜欢中原的风俗,不如这门亲事就由阿里继续进行下去,不知耶勒未来的族长意下如何?”
“悉遵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是苏和听闻朝阳皇室只有皇上和王爷两人一脉,并没有其他公主……”
“朝阳的确是没有长公主,可阿里既然是待罪之身要是娶了皇亲国戚怕是会惹人非议,宫里女眷早听闻阿里在草原上的风光,仰慕之情泛滥于室,不如阿里就入赘于朝阳,朝阳女婿效忠于朝阳,暗算宣儿一事本宫就当作是好友间的小摩擦不予计较了……苏和以为如何?”言茗芯话有分寸,留了台阶又不容拒绝,苏和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看了一眼被摀住嘴气的脸都红的阿里,牙一咬换了笑脸,点头应了。
苏和的应允在言茗芯的预料之中,拉着歂瑞离桌在高位上并肩而坐,摆手让人去请早在屏风后的新娘,两位新娘在人搀扶下出了堂,看到阿里俊俏的面容和精壮的身材皆是两眼放光,阿里看到两位穿着嫁衣的嬷嬷差点没昏过去,在苏和警告的眼神下勉强撑住精神,一场简单又别具意义的和亲就在言茗芯温婉的神色下顺利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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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皇上又让宣儿不高兴了……”送走了新人又话别了苏和兄妹二人,言茗芯和歂瑞漫步至殿上,坐了一会儿言茗芯看着殿外走动的禁卫军,低声轻轻的叹息。
“皇,皇后,不是你让朕说什么也要让宣儿娶下苏黎的吗?”歂瑞睁大了眼直直看向言茗芯无波无澜的眼里,像是要努力去分辨言茗芯到底哪个立场是真。
“臣妾是说过……”言茗芯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对着歂瑞肯定的点点头,随即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又抬起头:“但是臣妾改变主意了。”脸上绽开不食人间烟火的笑,却不见任何的犹疑或抱歉,比起女人的善变,歂瑞更宁愿相信这是计划好的。
“那……那朕怎么办?”连桌子都拍了,昨夜为了这件事吵和亲妹妹的也翻脸了,要这一国之君怎么拉着脸改口,可不拉回歂宣,朝廷上他又是一个人,他不愿再回去面对那样可怜兮兮的日子,即使现在也没有清减到哪里去。
“皇上……”在高位上站起身,言茗芯转过身看着还坐在位子上矮了自己一大截的歂瑞,身段带动身上的衣料赤艳的凤凰都活了起来,抬手弹了帝帽上的夜明珠,这才滴启娇唇:“只好自己找台阶下了。”
小脚落下一阶,又落下一阶不一会就离开了殿上,言茗芯带走一室雍容,只留下面色苍白的皇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更的慢让大家误会了……np文还真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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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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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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歂宣焦急的在诺大的宫里跑了一阵,冷空气全进了肺落地生根结冰成霜,冻的一下子突然喘不过气,歂宣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吸气想让收紧的心肺能舒服一些,又不死心的抬起头想寻找萧语嫣的身影,还好,差点丢掉的人儿让她找到了,还好,管不着已经负荷过重的身子,歂宣直起身抬脚就往宫门附近的萧语嫣跑去。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萧语嫣从晚宴上跑了出来,沿着石子路跑了一阵,冷静下来之后觉得自己唐突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回去,很多事她都可以忍着,唯独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歂宣娶别人,就独独从歂宣口里听到苏黎的名字她都觉得胸腔酸涩的快要死掉,萧语嫣状态不是很好就这样在宫里晃了一会,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宫门边,在宫外小亭等着的王全看到萧语嫣的身影,虽然奇怪王爷怎么没有一起出来,还是不多问勤快的牵车去了。
或许,先回府里才是好的,看着王全急忙离去的身影萧语嫣这么想,先回府里等着歂宣,也或许等着正在拜堂的新人。萧语嫣游移了,脚下的步伐也虚晃了起来,少了歂宣的牵引她就没了方向,是歂宣把她从无边际的黑暗里带了出来怎么可以现在又把它放回那样的失落,萧语嫣就这样看着宫外的海阔天空发呆,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语嫣身子抖了一下,强打精神告诉自己不要奢望不要带着期待,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的转过身去看,下一秒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歂宣跑的很急很喘,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就这样紧紧抱着萧语嫣不说话,刚跑完的身子带着火热冲散了心里的寒意,萧语嫣抬起手去回抱这个温暖了她的心的人,紧紧的,舍不得放开。歂宣不规律的呼吸就在耳边,萧语嫣轻抚着背试着让歂宣好一些,感觉到歂宣贴着自己的身子在颤抖,萧语嫣侧着脸去看歂宣,歂宣脸上没有刚活动完的红润,反而失了血色有点苍白,想到歂宣还没全好的身子萧语嫣一下就急了,抚在歂宣背上的手也更加急躁:“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冷不冷,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让皇后娘娘看看……”听萧语嫣着急的说着,歂宣只能摇摇头说不出话,勉强咽了几口,闭着眼跟着萧语嫣的安抚,满腔的紊乱才能好好喘息。
直到慢慢恢复到正常的频率,歂宣才闷闷的说,眼里闪烁对萧语嫣就这样跑掉的控诉:“要是不出来,怕爱妃就要不见了……”
还抚着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用力的指节都要嵌进肉里了,歂宣的话让她想起里头还在进行的晚宴,不舍的离开歂宣的怀抱,借着月光细细看着歂宣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这才看着两人拉着的手说:“你先进去吧……我们……回去再说……”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如果因为自己误了朝阳,萧语嫣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她们所在的朝阳,正是歂宣的心血。
萧语嫣低着头,感觉到歂宣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等我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酸涩难忍之际只听到她似乎在和王全说话,婉娩抬头望去,只见王全从马车前卸了一匹马,重新整顿好之后跳上驾座,对着歂宣点点头御的一声就驾着马车离开两人的视线,送走了王全歂宣走回萧语嫣身边,一手托着萧语嫣的后颈轻柔的把人揽进怀里,另一手环住萧语嫣纤细的腰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里头估计正在拜堂呢,爱妃如果想观礼我们就一起进去,或是……一起回家?”
跟着歂宣的话抬起头,萧语嫣看向歂宣的眼里带着惊喜,可歂宣先看到的是惊喜之外那一层雾蒙蒙的不安,看着歂宣更加心疼,手也搂的越紧:“在人前我是朝阳的王爷,是朝阳的中流砥柱,是治国之才,可在那些之外,小王最最想做的只有和爱妃过一辈子的人,爱妃不愿意吗?”
歂宣说的一辈子温润而坚定,曾经在病榻边萧语嫣也和歂宣说过一样的话,如今得到歂宣的反馈,欣喜而激动的心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萧语嫣心里那样满足的感觉,往歂宣的颈窝凑去,带着笑意娇嗔一句:“就你臭美。”
萧语嫣的笑确实让歂宣松了一口气,可她也知道萧语嫣心里的疙瘩还没有消除,松开怀抱牵着萧语嫣走到宫门外独留的赤马旁,朝着马背上努努嘴:“如果爱妃不介意小王臭美,能陪小王走走吗?”
这样的场景让萧语嫣想到了还没相爱之前歂宣死活不肯和自己同上马车,最后还是自己说了羞人的话那人才咬着牙不甘愿的上了车,当时的表情,视死如归,嗯,视死如归,萧语嫣在回忆里轻笑着,歂宣已经上了马弯下腰伸出一支手,萧语嫣愣愣的看着歂宣的邀请,手一搭借着力也上了马,刚坐稳就被后头的人搂的紧紧的,歂宣下巴贴着萧语嫣的额头,脚一夹赤马踩着细碎的蹄步带着两人回家了。
歂宣没有走修整平坦的官道,而是带着萧语嫣绕着朝阳的外围慢慢晃着,城里街道上人群慢慢散去,带着感恩的心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店铺的灯光暗下,住家重新点起了火光,朝阳城就像星河一样在平地闪烁,在她们所在的地方发光,萧语嫣安心的偎在歂宣身前去看寻常人家带来的惊喜美好。
赤马踏进竹林踩着地上的散枝发出好听的声音,冬天不算茂盛的竹叶缝里透着月光,林道里洒满了银光,托着夜晚的浪漫,萧语嫣舒服的想闭眼又舍不得错过这里的景致,歂宣见萧语嫣喜欢这里,便放了缰绳让马儿自在的带着她们走。
“爱妃还记得要和小王成亲之前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歂宣脱下外袍,把侧坐在前的萧语嫣紧紧包着,原本拉着缰绳的手伸到外袍下把萧语嫣冰冷的手包覆在掌心里,而萧语嫣只看着白袍下相牵的位置,垂着眼甜甜的笑着并不说话。
“小王当时是有点烦躁……”见萧语嫣不说,歂宣紧了紧萧语嫣的手,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才刚开了头萧语嫣就抬起了头,好心情似乎受到了影响。歂宣知道萧语嫣又误会了,笑着亲了亲萧语嫣的眼角,继续说下去:“那时候北边闹了水灾,好几个大堤都被冲垮了,赶了几天的路到了那边一钻进去就是两个月,水荒堤坝这些小王哪里懂,只好跟着工匠一步一步把问题看透彻了,好不容易问题解决了,连夜回到城里床都还没铺好又被召进了宫,皇兄为了这件事又闹闹糟糟了一晚,小王困着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就随意的应了。”
歂宣低下头去看萧语嫣,见她靠着自己休息而没有不高兴,伸手摩娑萧语嫣在外侧的手臂,原本握着的手转为十指交扣,掌心里似乎暖了一点,便接着说下去:“第二天嫂嫂直接就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从我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嫂嫂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听她劈头把我骂了不只一顿,还用银针扎了我的穴道,我怎么动也动不了,话也不能说,只能这样听她骂着,嫂嫂她气我不顾身分跟着皇兄胡闹,气我一时意气用事连婚书都发出去了,气她替我掩护了那么多年我还这样不管不顾的,爱妃能想象吗?万事无澜的嫂嫂气到手都抖了,可小王知道,嫂嫂其实最怕的是我们兄妹二人这样胡闹,会耽误了爱妃……”
“无论如何,爱妃都是不该被牵扯进来的,嫂嫂恼我们不知轻重连着好几天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洞房花烛夜小王借机跷了,宫里嬷嬷端着喜帕进来差点没整个皇宫都翻了,嫂嫂记挂在爱妃身上的担心一夜全散榻……这一次,估计就是嫂嫂偷偷的替那些白白为爱妃揪着心肝的日子在报仇吧。”
“耶勒对朝阳来说只是边外的一个小角,耶勒的勇士凶猛,但还是比不上朝阳的百万大军,和亲什么都是多余的,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国家是要保护百姓的,又怎么能为了边城安生去断送百姓的幸福,阿里派人偷袭了你我,还想送公主进来和亲,这犯了嫂嫂的大忌,今天阿里入赘朝阳是我和嫂嫂联合的一出戏,爱妃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人呢……”啧啧啧,就连皇帝可都被蒙在鼓里。
“入赘?”萧语嫣惊讶的张了张嘴,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难得有这样的好戏不看实在太可惜了。
“嗯,入赘。今晚吃的是和亲宴不是吗?那就该有娶有嫁,除了大喜能冲掉阿里对朝阳满身的罪孽,又有什么方法能不伤了耶勒的王族去一解心头之恨呢?”歂宣抿着嘴说着,虽然不能把那满脑装沙的阿里活活抽一顿,但也算是一石二鸟,唯独漏算了一遭……
“只是没想到在这些计划当中会伤了爱妃,嫂嫂早上和爱妃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吧?都怪小王太过信任嫂嫂却忘了大方得体的一国之后也是会有小鼻子小眼睛的地方,嫂嫂可把对小王的旧恨都撒到爱妃身上去了。”歂宣嘟着嘴心疼的看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人满是歉意,和言茗芯的帐可以过几天再算,没有人知道萧语嫣带着痛跑出门外的时候自己的心有多慌,都怪自己心不够细才会一直都没有察觉萧语嫣的异样。
“怎么办呢?小王什么都后悔了,小王要怎么补偿爱妃才好?”歂宣搂着萧语嫣软绵绵的在马背上左右晃着,萧语嫣怕增加马儿的负担笑着阻止了歂宣这撒娇的样子,突然又想到什么,推开了歂宣直起身子正经的说:“夫君后悔了?”
歂宣没有想到萧语嫣会把自己推开,一下子怀里冷飕飕的,看前头的路有点颠坡怕萧语嫣掉下马,急的想要把萧语嫣抱着,哪知道横在两人之间的小手立场很坚定,非要得到歂宣的答案不可,歂宣看着萧语嫣一会这才懊恼的道:“后悔了……什么都后悔了……”如果再来一次,她会直接把耶勒人踹在关门外,或是直接灭了。
“所以夫君后悔娶了妾身?”很显然,王妃娘娘的思路和王爷不在一在线,看这样子,看这样子很危险阿,王妃娘娘那骄傲的模样,歂宣先是愣着嗓都哑了,然后好笑的把萧语嫣抱在怀里:“就算全天下人拿着刀子架在小王脖子上,小王也不会后悔的。”落下一个吻,歂宣凑到萧语嫣耳边说,怀里如此可爱的人,就算拿整个朝阳她都不换。
“可妾身后悔了……”萧语嫣脸上没了骄傲,也褪了笑意,就这样软软弱弱的靠在歂宣身上,眼里跑过的是路上的景致,感觉到歂宣突然的静默,萧语嫣又说了一次:“可我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亲宴又名<皇后娘娘复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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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那一道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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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语嫣从歂宣温暖的包覆中抽出手,抬头去看歂宣,歂宣低着头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萧语嫣在马上动了动身子,歂宣以为萧语嫣要下马,赶紧勒了缰绳怕出了什么意外,歂宣停马的动作让萧语嫣愣了愣,随即轻轻的拍着马身让牠继续走,训练有素的赤马相当听话,等背上的萧语嫣重新坐好之后,甩了甩脖子又迈开蹄子。//百度搜索 138看书网 www.13800100.cOm 看最新章节//
重新上路歂宣又握了缰绳把萧语嫣困在臂弯里怕她掉下去,一脸忐忑,而萧语嫣只是看了歂宣一眼,转而两手穿过歂宣的腰际,换了一个姿势投入歂宣的怀里,开始说起过去的事。
“大婚前夕坐着宫里来的马车连夜赶路,自然比不上平时悠悠的晃着马匹进城,那时车夫尖锐的吆喝曾经有一段日子语嫣夜半梦里都记得清楚,可是这些日子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嫁给一个未知的人,语嫣心里有怕,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更多的是期待。”
“语嫣记得王爷的爱好,清楚王爷的过去,纵使爹爹对王爷痛恨至极,可从爹爹给语嫣那些必须要熟记的讯息里,语嫣看的出王爷尊君爱民,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当爹爹的近卫踹了门要带语嫣进城的时候,语嫣是期待的。期待脱离萧丞相之女的身分,期待脱离和商政嘴脸周旋的日子,或许语嫣该感谢爹爹,从以前就把语嫣当成一只对付逸王爷的棋子,在那些肥商豪权拿着大把好处来求亲的时候,语嫣都没有被送出去。”萧语嫣的话让歂宣心疼,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反倒是萧语嫣亲了亲歂宣的下巴示意自己没事,歂宣难过的表情才好一些。
“婚后王爷鲜少在家,可让府里人的关怀语嫣都感觉的到,从来没有人会因为语嫣不曾提过的爱好去改变咸淡,稍微受了风,晚上的暖火又加了两盏,锦被也全换过,甚至在语嫣出门就能看到的亭外植满了语嫣曾经看到在前方多停留一会的淡菊。王府深藏不露,很多事情都颠覆了语嫣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以前以为知道的都只不过是王爷放给爹爹的假料……”想到过去做的白工,萧语嫣不但不懊恼反而如释重负的笑了,原因不就是因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紧紧的抱着歂宣,贪婪的吸取歂宣身上独特的香气,令人安心的香气。
“可这样子的歂宣给了语嫣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从小在威吓胁迫下吞忍的萧语嫣,第一次违逆了萧丞相用尽全力去反抗,得到爹爹松口的那一瞬间,语嫣大概猜到自己这一辈子离不开逸王府了,离不开……这样很好不是吗?”
“所以语嫣后悔了,后悔在艰难的时候刁难王爷,王爷任劳任怨陪在语嫣身边都让语嫣觉得不真实,想让王爷在语嫣身边,让王爷买语嫣不吃的糕点,让王爷陪着语嫣疲惫着,只是想证明王爷是真实存在不会离去的……在湖面上,语嫣是真的害怕了……怕王爷就这样舍下语嫣去面对余下日子的日出日落,这样何其残忍,第一次如此牵挂心上的人就差点让语嫣没了生活的勇气,直到在病榻前感觉到王爷的气息,语嫣才是真正从惊夜的噩梦里醒来。”
“和夫君走过生死,大局之际语嫣怎么能又对夫君有所怀疑,语嫣后悔这几日不够体贴让夫君为难了……”拉着歂宣的手放在心口,遂即闭上眼像在祈祷什么,直到马蹄出了竹林萧语嫣才开口:“夫君今天承诺了语嫣一辈子,一定,一定要做到。”再睁开眼,竟是带着泪光。
“嗯。”一个字,坚定的一个字足以代表千山万水的誓言,俯□吻去萧语嫣脸上的湿意,抱紧怀里的人,拍了马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低头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赤马刚出了竹林很快就和官道接轨,回到了街头民家都已经休息了,踩着石路的马蹄听着更加清脆,家家都在享着天伦之乐,偶尔有几户探出头来,看到是自家王爷在赶路很快的又阖上了门窗吃晚饭去了。
转进巷口,这里只有王府独门一户,两旁的石墙稳稳的立着显得更加安静,逸王府的匾额下是大门紧闭,平常提着灯火迎着出来的福总管不见踪影,府里一片寂静只透着闪烁的红光,王全早先驾着的马车也被随意的停在一边连马都没有牵回马厩,歂宣在门口停下了马,扶着萧语嫣坐好以后先跳下了马,又伸手撑着萧语嫣腰把人抱了下来,歂宣面上平静可萧语嫣总觉得不安,怕是府里出了事,在歂宣摸着马背让赤马自己回厩里的时候,萧语嫣牵住了歂宣的手。
歂宣笑着拨了拨萧语嫣耳边的碎发,又捏了捏相牵的手,带着萧语嫣走上阶梯,拍了拍关的严实的门,最后一股作气推了门进去。
灯火通明照着每一个角落,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
萧语嫣被门缝里头透出的红光闪了眼,直到两门大开才看清了里头的全貌,府门及厅的路上两旁都被挂上了红灯笼,地上也铺了一道长长的红布,府里下人皆换上相当喜气的新衣裳,女眷更是画上浓浓的妆,原本端着礼盒佈料还在忙活着,看到两人进来吓的东窜西窜,香嬷嬷正在偷吃盘里的喜糖,一下子呛得直嚷着要水喝,踩在梯子上挂彩带的李刚差点没摔下来,福总管故做镇定迎了上来却落的鞋子在路上,歂宣很满意这样的慌乱,笑的去搂萧语嫣凑在耳边温柔的说:“这里还要一阵呢,爱妃先跟翠翠去换准备好的衣服,今夜,我们拜堂。”
拜堂。
简单的两个字一下的轰了萧语嫣的思绪又宣泄了长时间悬在空中的心,她以为自己不在意那小小的仪式,可当歂宣说出口,眼里是和自己一样的期盼,萧语嫣没忍住满心的激动揪着歂宣的衣袖摀着嘴哭了出来。
府里的人见过萧语嫣温柔,见过萧语嫣婉约,哪里见过萧语嫣这么失态的样子,众人先是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后来明白了王妃娘娘的眼泪是为何而来,竟也跟着红了眼眶。
“不哭了,不哭了,大家都看着呢,再哭下去等等就不好看了……”怜爱的哄着,握着萧语嫣的手,轻轻的把那紧握的拳头揉开握在手里,抚着后背替萧语嫣顺气,她也不懂怎么就把新娘弄哭了,软着口气耐心的哄着,直到萧语嫣不再抽噎,歂宣心疼的抹掉萧语嫣脸上的泪轻轻的说:“去看看衣服喜不喜欢好吗?”额头相抵等着萧语嫣的答案,直到听到萧语嫣边吸鼻子边应声的回答,歂宣又紧了紧怀抱,最后松了手让翠翠来扶。
在翠翠的搀扶下走了几步,牵着的手却舍不得分开,萧语嫣承认自己对歂宣有依赖,偏偏也没想到会到了这样离不得一步的状态,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一直站在身后的歂宣,就这样停下了。自家小姐不动,一旁的翠翠为难的看向歂宣,歂宣笑着和萧语嫣对看了一会,往前走近了萧语嫣刚才走开的距离,靠在耳边轻吐了一句,萧语嫣马上羞的推开眼前人跟着翠翠回房了。
看着萧语嫣消失在楼梯间的身影,歂宣才回过神挽起袖子帮着大家把剩下的给布置了。
是阿,夜还很长。
翠翠扶着萧语嫣出来时歂宣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门外,歂宣捧着一个大大的彩球,不知是心情使然还是被彩球衬的,歂宣整个人看起来红润有精神多了。
第二次披上嫁衣比第一次还要紧张一些,嫁衣上的绣工一样精致,这一次省去了不舒服的头冠红盖,别上的是歂宣精心收集来的小饰,沿下由上打量也是一身红衣的人,萧语嫣看着歂宣幸福的笑了,歂宣穿着一件素简的长袍,和萧语嫣身上的嫁衣是用同一块布料去缝制的,从翠翠手里接过新娘,两人站在一起,刚好让衣侧的下角的一对小鸳鸯成对,在翠翠的惊呼中萧语嫣也低下头去看,再抬头看到的就是歂宣满足的笑脸,明朗的让萧语嫣以为在夜里看到了清晨的第一道阳光。
沿着楼梯下了楼,踩着红毯走进已经布置好的大厅,原本中心的圆桌被移开了,厅里最深的地方横放的一张精雕的长桌,长桌上插了几株兰花,兰花中间兰妃娘娘的灵位安稳的立在中间,歂宣牵着萧语嫣往前走了几步,把手上彩球的一头交给萧语嫣又勾了勾小指,这才对着香嬷嬷点点头。
一拜天地与高堂,二拜双亲福寿长,三拜富贵与荣华,四拜夫妻乐无疆。
香嬷嬷掐着跟宫里嬷嬷要来的小抄说着吉祥话,才念完就对着小抄用老花眼对着挤眉倪瞧,不是三拜吗?哪里多了一拜,瞧了半天瞧不出所以然,见歂宣也不在意,便踹了福总管一脚让他接着下去。
“一~拜天地。”福总管站在香嬷嬷身边扯着嗓子报喜,看到歂宣领着萧语嫣转过身对着门外恭敬的一鞠躬,两人都感到很欣慰,香嬷嬷更是不顾形象扯着帕子擤了鼻涕。
“二拜高堂。”拿着彩带换了手,两人转向里头,对着兰妃的灵位双双跪了下来,看着兰妃的灵位分别喃喃说了些话,语毕,两人相识一笑轻轻的嗑了一个头。
“夫妻对拜。”歂宣扶着萧语嫣站了起来,微微的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对方行了礼,再抬头,两人脸上竟带着一样的笑容,萧语嫣侧着头看着歂宣,那样的眼神太过温柔一下子勾了歂宣的心神,往前跨了一小步抬起萧语嫣尖细的下巴,满腹的深情想要说给眼前人听,最后只化成一句:“不离不弃。”
送入洞房?!
看眼前这样吻的甜腻的新人,福总管是很想这样喊,可是,可是王爷说了要大家一起吃饭的阿,全府忙了半天做了一桌王妃娘娘爱吃的菜,要是送入洞房娘娘没吃到会不会有些遗憾,要是王爷想送但是没有送入洞房,王爷会不会生气?正当福总管纠结无绪决定以王爷的性福为优先的时候,原本还腻在一起的两人舍得分开了,歂宣宠溺的捏捏萧语嫣小巧的脸蛋,用怀抱替萧语嫣掩去已经羞红的脸,转头宣布开饭了。
十人的大圆桌抬到中心摆开来,桌上一贯是逸王府的素菜野蔬,又添了好几道吉祥圆满的甜品,歂宣拉着萧语嫣在主位上坐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大迭红包放在萧语嫣手中,对着刚上桌就开始嚎吞的所有人宣布:“今天府里大喜,只要嘴甜能让王妃高兴的,一律有赏。”
话刚说完吃菜的喝汤的皆是两眼放光,好像坐在面前的是银宝金库一样,小妮子今天被感动了一把又一把,咽下了嘴里的芝麻球举手就嚷着要第一个:“翠翠祝小姐和王爷白头偕老,永浴爱河。”娇甜的嗓音带着满满的祝福,从小就跟在萧语嫣身边的翠翠瞇着眼开心的说着,等着领红包之际同桌人居然不动声色的把酒杯都递到她的碗边,翠翠无辜的看着萧语嫣,萧语嫣也是一脸不解。
“娘娘都嫁人了怎么还称小姐,该改口了。”香嬷嬷是唯一酒杯还在自己跟前的人,慈爱的拍拍翠翠的头好心解释,又翻了一个茶杯倒满酒放到翠翠眼前:“干了这些,你就长大了。”
翠翠惊恐的看着满杯的烈酒,又看看笑着和歂宣说话的萧语嫣,最后为了这样的大喜之日一口干了,大家欣赏翠翠这位成年人的豪气,替她夹了不少菜,场面因为翠翠的口误变得火热起来,萧语嫣无声无息递了一个红包过来,点点小妮子的鼻尖说了句谢谢。
自家人的饭桌上总是比较闹腾,打趣王爷调侃王妃又能领红包这样的好事十年也没有一次,除了已经醉了一半的前锋翠翠,众人都卯足了劲在开腔,香嬷嬷和李陈氏资深,一开口就拿着房事说相声,羞的萧语嫣手里的红包都洒了,躲在歂宣怀里不见人,歂宣虽然也是女子,可这些年脸皮已经被练的炉火纯青,让两人各罚三杯又领了红包,停了这一轮。
酒足饭饱,两人端着一碗甜汤坐在门坎上看人在亭里玩烟花,烟花绚烂的飞上天又盘旋在地上人间,闪闪的火光照的新人都亮了眼,这样的喧闹直到福总管被王全烧了屁股,这喜宴才有结束的意思。
新房里。
两人并肩坐在床缘看着满室的双喜,竟然想到第一次的洞房夜同时笑了起来,歂宣走到桌边三指托起两杯合卺酒回到萧语嫣身边,萧语嫣伸手接过了一杯笑着看着歂宣:“夫君想要怎么喝?”不知道是不是在饭桌上被激的,萧语嫣话里少了些羞涩,多了些俏皮的味道,看萧语嫣双颊微红的样子,歂宣笑着坐回原来的位子,扶着萧语嫣端着酒杯的手把自己手上的倒了进去,两个半杯刚好圆满,歂宣脸上笑逸更盛凑在萧语嫣眼前:“爱妃想要怎么喝?”
看歂宣丢了自己手上的酒杯萧语嫣只想骂一句无赖,可这样的歂宣实在太过可爱,那眼里有些玩味又带着期待的神情让萧语嫣很想亲近,又被矜持困了手脚,萧语嫣咬着下唇瞇着眼看着歂宣看了好一会,最后别开眼仰头喝了一大口往歂宣唇边贴近。
暖酒香玉,浓郁的酒气在唇齿间散开,歂宣随着萧语嫣渡过来的合卺酒品尝带着浓情的香气,第二次把萧语嫣带进床帐之间,勾着两人的是甜腻而坚稳的情意,萧语嫣借着吞咽的空档喘了口气,歂宣不舍的又吮了两口才肯放开那被滋润的如待放花朵的红唇。
“在这里。”萧语嫣看着歂宣的眼神有些迷离,抬起手,抚过歂宣的眉间落在左侧的鼻翼上,又轻轻划了两下,像是在确认那里曾经有个东西,又没有了。
歂宣知道萧语嫣说的是之前脸上横着的那一条疤,想起那样荒唐的过去歂宣笑着倒在萧语嫣身边和她枕在同一颗枕头上,静静的对望。
两人牵着手在温馨的床第间细细的想把对方脸上每一处的刻记都烙印在脑海里,从额角,眉间,眉角,鼻尖,被自己扯掉一条疤的侧脸,歂宣撑起身子在萧语嫣脸上落下一个吻,一个怜惜的吻,又落在眉间,一个一个停留在刚才细细看过的地方,最终停在唇边:“歂夫人,从今天起不准你胡思乱想了,歂宣这一辈子的心都只会在萧语嫣的身上,明白吗?”
萧语嫣落下泪来,抿着嘴用力的点点头,滚烫的眼泪就如同爱着对方的心是那样的火热,萧语嫣拉着歂宣的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泪,又放到嘴边虔诚的吻了上去,歂宣贴上了唇代替被萧语嫣温柔吻着的右手,带着欲望汲取又诚挚的奉献。
随着被解开的衣带划开了序幕,第二次的洞房花烛夜,浓烈的连烛火月光都黏腻的融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办喜事了办喜事
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记得王爷和王妃娘娘是没有拜堂的
于是今天就给办了
这一章,活脱脱的超过了5000字
目前写过最长的一章
里头原本是两章的情节
但我就是想任性的一鼓作气下去
最后
跟各位客官报告
没有卡文
床戏结束了
根据小的冒着鼻血在床帐里偷看了一晚
王爷是攻
以上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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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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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起的床帐隐隐能看到外头的残乱,缝里桌上烧了一夜的烛火早已经熄了,两套相仿的新衣交迭散在地上,带着两人身上的气味依偎靠着,轻轻的相依在一起。【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窗纸透进的亮度应是刚过了早膳,缠了自己一夜的人现正趴在自己身边熟睡着,萧语嫣齿缘刮着下唇犹豫了一会,对着歂宣做了一个口型,随即又抿起了嘴没有出声。
先前为了养伤歂宣已经习惯趴睡的样子,萧语嫣带着枕头往歂宣靠近了一些,仔细看着光洁的背上残留的痕迹,除了昨晚太过放纵的红痕,还有一些褪成黄褐的瘀斑,萧语嫣想忍着不去看,却始终别不开眼,心疼之际,萧语嫣贴到了歂宣的身边,手抚在歂宣背上带伤的每一处,手指轻盈的跳跃,像是散着魔力要治愈那人背上还没好全的伤,熟睡的人受了扰,背上缩了一下又动了动睫毛,萧语嫣讶着嘴很快收回了手,像偷做了什么坏事被逮了正着,静静的停在原地不敢动。歂宣慢慢睁开了眼,惺忪着睡眼左右在找什么,看那始终黏糊的眼皮,萧语嫣笑了笑身子往前靠在歂宣腰际落下一吻,随即往上钻过歂宣的臂弯躲在歂宣怀里等她醒来。
“醒了?”怀里得了暖,歂宣侧起身子让萧语嫣枕着自己的手臂,勾起手把人又揽进了一些,贴着萧语嫣的脖颈糊糊的说。
“嗯,再睡一会吗?”看刚醒的人似乎又要睡了回去,萧语嫣伸手将在两人腰边的被褥拉了起来,把抱在一起的身躯包覆起来。
被窝里暖着,歂宣舒服的蹭了蹭思绪也慢慢清明起来,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怀里的人笑道:“爱妃怎么醒的这么早?昨晚不是困的凶?”带着关心的调戏惹来萧语嫣妩媚的一个白眼,伸手掐在歂宣白嫩的脸蛋上,有些抱怨:“该醒的时辰就醒了,倒是夫君体力这么差要是妾身以后厌倦了怎么办?”
“小王体力差吗?那恐怕爱妃要替小王好好补补……”歂宣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齿唇在萧语嫣脸上摩娑,突然一个翻身把自家爱妃压在身下,萧语嫣笑了笑抬起头咬着歂宣尖细的下巴,随即顺着歂宣背后的轮廓环住后颈让她能更贴近自己,两人正要没入床事间,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战战兢兢被敲响了起来,接着入耳的是福总管的声音:“王爷。”福总管站在门外猫着腰,指节还叩在门上,紧闭着眼像是在探什么会万箭穿心的机关。
“……”歂宣分心往床帐外看了一眼,天色还早便又专心的和萧语嫣柔溺起来,手揉过萧语嫣腿间又慢慢的上移。
“王爷,小的知道您醒了,王爷……让小的端盆水进去吧。”其实他想说的是,小的知道您醒了,能不能别装了。
“退下。”狂风暴雨从房里席卷而来,福总管吓的跳离房门一步,抖抖袖子往头上抹了抹,又去听房里的动静。房里,歂宣满是不悦的吼了一声,随即被纤细的手指摀住了嘴,萧语嫣看着歂宣带着嗔怪,而歂宣只能无辜的回望,又松了撑着上身的手抱着萧语嫣很是无奈。
萧语嫣本是责怪歂宣一大早没事就对下人发了火,可听歂宣抱着自己叹了一口气,想是还想腻着不愿去面对外头的杂事,一下子也没了火气,转过头就亲到歂宣的侧脸,手也搂着人哄起这脾气来了,歂宣想了想也知道自己口气过了,但懒懒的趴在萧语嫣身上没动,静默间福总管抖着老嗓的声音又飘了进来:“王爷,宫里来人了,说是里王子在宫里等着敬茶。”
歂宣站在穿衣镜前任由萧语嫣伺候穿衣,萧语嫣嗔了歂宣一眼,刚才还在床第间哼哼不平的说要派兵去灭了耶勒的人,瞬间变的百依百顺脸上还挂着温温的书生笑,心想自己到底嫁给了什么样的人。系了绳带,又整了衣领扣上腰带,视线跟着萧语嫣打转的人突然从镜里看到福总管在桌边低着头摆着茶水不敢窥伺的样子,顿时玩心大起:“福叔,阿里入赘进来就是朝阳的人,以后可别叫的那么生分。”
吭啷,歂宣的话让刚冲了热水正要盖上茶盖的福总管手一颤,茶盖脱了手,在那不大的盖口踉跄了两下歪歪的倒着,福总管抬着莲花指偷偷看了歂宣一眼,见她没生气又很快的低下头把盖子稳稳的盖好,两手端起托盘又为难的在原地小小的扭了一会,最后还是豁出去了,很是苦恼的转头对着歂宣说:“奴才愚昧,那……该怎么称才好?”
福总管一问,原本环着歂宣正在调身后腰带的萧语嫣,突然抬头一看,见歂宣嘟着嘴低着头看自己也是一脸疑惑,等着她出面解救,萧语嫣算是服了这对主仆,这没个痒的事也讨论的有模有样,索性不管继续忙活手上的事,窸窸窣窣了一阵这才听到歂宣清了嗓子道:“容小王……再想想。”
福总管又擦了擦汗识相的退出了两人世界还体贴的带上了门,萧语嫣见用的差不多便让歂宣转过身去看看镜子,歂宣满意的看着这一身清爽的配色心情又更好了一些,镜角萧语嫣似乎是在发呆,对着歂宣的背影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回神看到镜里歂宣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转身就要去拿自己的便服,却被歂宣及时抱住:“怎么想这么叫我?”
萧语嫣嘴里轻轻吐出的那两个字歂宣再熟悉不过,曾经对歂宣来说那是一个和着悲伤的过去,很多年了歂宣几乎不曾想起过,只能说萧语嫣给了她惊喜,她想听萧语嫣这么喊她。
“会难过吗?”转过身回抱身后的人,又抬起手捧着近在眼前有些欣喜的脸,直直的想看进她心里,不想那人隐藏自己,即使只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很多年没听人这么喊过了,总觉得从爱妃口里说出来,有了新的意义……”侧着头完全贴在萧语嫣有些冰凉的手上,听着萧语嫣又喃喃了几次,手一动收紧两人间的距离把耳朵凑到萧语嫣唇边,试着去引导:“爱妃,小王想听你这么唤。”
媗陵。
门外换了香嬷嬷来催了一次,两人才想起还有喝茶这么一回事,相看着碰了碰鼻尖这才松了手,先整好了歂宣的衣领,萧语嫣走到衣箱旁拿了鞋子要换,又被歂宣扶回椅上坐着。
“疼吗?”蹲跪在椅子前面,心疼的看着萧语嫣,都下床好一会了,歂宣这才注意到萧语嫣有些吃力的步伐,揉着爱妃纤细的腰侧,小王爷显的很懊恼。
“不怎么疼了,夫君……还算温柔。”看歂宣噘着嘴又皱着眉的样子,知道她心疼自己,萧语嫣迟疑了一会,用自己红透的脸试图让歂宣心里好过一点。
歂宣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经过一夜自家夫人大概已经能把房事当故事看待了,歂宣就这样愣着愣着,直到萧语嫣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歂宣才回过神,低头看着萧语嫣打算换上的高脚鞋撇着嘴不太满意,把成对的小鞋丢到一边,让萧语嫣等着就跑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上头的雕刻萧语嫣很是喜欢,期待的看歂宣蹲在自己面前开了盒盖,一双蓝绿为底和歂宣鞋上有着相似绣样的两只小船静静的倚在里头,一碌骨直接坐在地上,小心的托着萧语嫣的小脚把鞋套了上去,一吋不差:“不舒服高脚鞋就别穿了,小王想看爱妃穿这双鞋很久了。”
穿着绣鞋进宫是有些违礼,可歂宣不会在意,萧语嫣看着歂宣两眼闪闪满意的样子也不再拘泥那些小礼小节,更何况她也喜欢,就更没什么能忤了这份心意,俯□在嘴角落下一吻,又伸出手拉着歂宣站起来,门外的两位嬷嬷总管已经等到海枯石烂了。
宫里。
歂瑞端着茶杯两手摆在腿上点着头打瞌睡,点的用力了就睁开眼看看门口,没什么不同又继续半梦半醒,言茗芯坐在歂瑞边上仪态佼佼,只是不时拉直上身实在是端坐了好一段时间有些乏了,歂宣牵着萧语嫣跨过槛,言茗芯第一时间就对萧语嫣打量起来,由上而下,最后停在平底的绣花鞋上,一目了然。
咳咳。
歂宣一看言茗芯动了眼珠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拳着手咳了两声,想提醒某人适可而止。不得不说两人刚出门时也吓了一跳,天色怎么一下子暗了那么多,直到王全提起了灯笼,两人这才明白原来醒来的时候不是刚起天肚白,而是午了昏了又磨蹭了好一会现在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语嫣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歂宣还在这边和言茗芯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净是剑拔弩张的火光,萧语嫣见歂瑞先是苦着脸像做恶梦一般又猛然惊醒,笑着对坐在上位的两人行了礼。
“起来吧,这阵子委屈王妃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就跟着宣儿叫嫂嫂吧。”言茗芯抬了手一旁嬷嬷很快的在备好的位子上添了茶,萧语嫣先看了歂宣一眼这才甜甜的唤了一声:“嫂嫂。”
歂瑞听了也急着要萧语嫣跟着歂宣叫一声皇兄,很可惜被歂宣翻了白眼彻底无视了,拉着萧语嫣上了坐,随意和言茗芯寒喧了几句,礼官从外头猫着腰走了进来,对着四人行了礼,恭敬的说:“启秉皇上,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于王妃娘娘和小王爷的床戏,
其实小的是为了大家好,
要是被王妃娘娘知道你们偷看,
是要挖眼珠的……那该有多痛
不如,另一边的洞房给大家看看如何~
嬷嬷1: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更何况阿里生的那么俊俏……(挑起阿里下巴)
嬷嬷2:我们阿里真是好体力,奴家喜欢,来,今晚再战300回合……
阿里:(咬被角)就算是吃草……我也要回家……
下一章,小媳妇阿里登场。
and and~感谢阳光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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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耶勒,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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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们还是等军队到了再行动吧。【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回头望向这一列单薄的七人小阵,王全不禁有点担心,加快速度来到歂宣身边,和她并行前进。
“等军队到了就不好玩了,既来之则安之。”歂宣侧着头鄙视了王全一番,又往后头看着跟随的一行人,脸上笑意更深,看的王全满心的疙瘩。
“可是……”不安的跟着歂宣往后看了一眼,还想再劝,草原里凭空飞出一支箭划破歂宣肩上的衣料,直直射中后头的人,闷吭一声,袱着行李的老兵摔下马背瞬间就不动了。
转了一个角度看到肩在线破了一口,歂宣策马转过头去看没了气息还死死捉着行李结口的老兵,短短的瞬间歂宣已经被围了起来,王全带着侍卫五人把歂宣紧紧护在里头,抽出腰刀屏息观察草原上的动静,歂宣没说什么,低着头看着身下的马儿来回原地踏步好似很无聊,箭笛响又是一记快杀,中箭的人瞪直了眼直挺挺的带着箭羽倒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少了两条人命,歂宣却在马上笑了起来,王全回头就看到歂宣原本掩着嘴偷偷的笑,最后竟不怕死的拍着马屁股大笑,还好赤马早习惯歂宣这疯性子,才没把人抖下地。
“王爷……”王全警戒着前方抽出空快急的叫了一声,该不会是疯了吧?
“都把武器收起来吧,来人替我们解决了麻烦,你们这样太不礼貌了。”歂宣慢悠悠的说着,惹得众人不解的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听了歂宣的话翻手入刀鞘,刚收了武器就看见一行人骑着马从远处的高丛里出来,为首的女孩俏着下巴,穿着火红的族服和手上的弯刀在炙热的阳光下竟和两旁光裸着上身只绕着皮革的勇士对出不可欺的野蛮味来。
苏黎捏捏马耳朵在歂宣面前停了下,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歂宣好几轮,歂宣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一时间场面诡异了起来,苏黎曲起肘将弯刀挂在肩上,斜着眉问:“你是中原人的皇帝还是王爷?”倒不像是刻意的无礼,反倒很是苦恼的样子。
这样直白的发问一下子激怒了随着歂宣的护卫,拉起缰绳策马要上前斥责,被歂宣摆摆手制止了,歂宣张开双臂让苏黎能看得更清楚,反问:“那你觉得我是皇帝还是王爷?”
“瞧你这文弱的样子,不像是王爷,哥哥说王爷聪明睿智有勇有谋,应该长得更霸气些。”苏黎捏着下巴很是认真的思考,眼前的脸是俊了点,但身板小成那样怎么都不像是能撑起朝阳的人,理了逻辑苏黎也不懂委婉那一套,直白的说出看法,换来歂宣一阵轻笑,对着随侍招招手往苏黎的来向一起往回走,苏黎等了一阵歂宣就来到身边,问道:“如果我是皇帝被你刚才那番话惹恼了,带兵打来你们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是这样王爷会阻止你做这样劳民伤财的事。”不假思索直接反驳了歂宣的假设,过了一会又反过来问:“所以你是王爷?”
“你们把王爷说的那么好,就是皇帝也想当王爷……”歂宣看着前方笑着,并不把话说白,任由苏黎继续在马上苦恼。
队伍进了树林歂宣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苏黎:“刚才怎么知道那两个人是奸细的?”到边塞的这段期间因为萧景成安插进的细作让众人吃了不少苦头,偏偏戏还演着,只能拦着消息反监,苏黎带来的人咻咻两箭就清了场,歂宣顿时觉得连日来的肩颈酸痛都消失了。
“哼哼,那是本公主能神算。”因为刚才歂宣一搅现在脑袋还糊着,听到歂宣发问,骄傲的姑娘自然也想卖回关子,可歂宣只是笑着往前进并不追问,这让苏黎很郁闷,没多久自己就招了:“哼,那两个以为混在你们里面就没事了,我可是躲在呼赦的帐外看他们进出好几回,就不是好东西。”
“呼赦?”这是个名字还是个职位?歂宣心里冒了一个大问号,虽然很有勇气带着王全就踏上草原了,但说实在,她对耶勒并不了解,目前知道的是,草很多,善箭,穿着红衣的姑娘是公主。
“呼赦就是个坏胚子,一时间我也说不清楚,哥哥等等会告诉你的。”提到呼赦,小公主就气噗噗的,本来不好在部下面前乱说就停了下来,可还是受不了了,拉着歂宣小声的一股脑全把肠子拖了出来:“呼赦跟你们那个什么丞相的串通好了,要把你骗进来耶勒再让呼赦带人去杀掉,你说是不是个坏子,跟刚才那两个一样,就该放在草原上给狼吃了。”
王全和一竿人听到草原上有狼都吓了一跳,苏黎看他们那害怕的样子下巴又抬得更高,兴高采烈的邀功:“还是哥哥厉害,扰乱了他们以为你明天才到,要我带着拉多和拉力先把你接回去。”
眼前的火红少女热烈的都快要自燃了,两旁跟着的勇士也用鼻孔骄傲的呼了气,歂宣实在不想附和又怕扰了兴致坏了事,自己讪讪一笑:“那就有劳公主了。”
耶勒部落在穿过树林之后就看到了前缘,要八个精壮男子才能撑起的帐篷在眼前交错立着放眼望去竟看不到终点,和来路不同,这里地上比先前再干上一些,纵绿的草地也换成了较稀疏的,苏黎在林边停下了马忧虑的看着歂宣:“还是我们换条小路进去吧,我怕呼赦知道你来了就提前下手了。”
歂宣不答,夹了马肚率先走在前头,走了一会看苏黎没有跟上才转过头:“怕什么,你们敢把我接进耶勒不就是想让呼赦知道你们找到靠山了吗?”
苏黎先了帐帘让歂宣先进去,帐棚里光线比外头昏暗很多,帐里铺着一片毛皮,毛皮边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钵正磨着草药,毛皮上,青年挂着一只脚,哀着。
“哥哥昨天摔伤了脚,现在还不能动。”苏黎在外安顿好王全一行人,进了帐篷越过歂宣来到青年身边,毛皮上的苏和听到苏黎的声音转过头来,对着歂宣温和一笑,让老人先出去了。
“身边都是别人的眼线,戏自然要演的像一点。”老人合了帐帘,静默了一会苏和才从躺为坐,伸了个懒腰。
“苏和王子特地忙了这么久,不会就是请我来看你伸懒腰的吧。”看着苏黎为自己倒的奶酒,歂宣缩了缩脖子不敢尝试。
“在你赶路的这时间,有信到了驿馆,本王子好心让人替你一起带回来了。”苏和从毛皮下拿出两封信,一封金闪闪的,还有另一个捆成一团,应该是从信鸽脚上取下的,歂宣先开了平整的那一封,还没看信先对着苏和问:“你们都派人尾随小王了,怎么会不知道来的是一国之君还是一个小臣呢?”
歂宣问的是苏黎搞不清楚是君是臣就把人请进了领土,只见苏和低着头尴尬一笑:“他们应该也搞不清楚吧。”这话没错,歂瑞登基四年有余先是忙着清除余党,接回歂宣之后又着力整顿朝阳,和耶勒相隔太远,一直以来相安无事互不侵犯也无盟约,更不知道边边角角还有这样一个小族,要不是萧景成这次闹了一出让歂宣不得不跑一趟边塞,还不知道耶勒到底是族名,早先听到歂宣还以为是地方特产。
宫里寄来的信自然是出自歂瑞的手笔,厚厚的五页纸歂宣直接略过前头四张,想也知道是歂瑞一个人上朝无病呻吟作文章,甚至到了第五页的前两句都还没收尾,歂宣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下去,逼婚,萧景成,老狐狸等字眼忿忿的撇在纸上,最后还哀了一句朕好可怜,歂宣揉了揉眉心大致了解萧景成又做了什么小动作,犹豫的看着信鸽远远捎来的小卷,想了想还是打开了。
娟秀的字体和言茗芯的形象很一致,薄薄两张纸里头也是没有重点,言茗芯给歂宣写了一个寓言故事给歂宣当床边故事晚上睡觉自己念给自己听,又画了几株药草让歂宣在边境顺便带回去,最后画了两只大羊腿估计是要伴手礼了。
歂宣抽了嘴角看着这对夫妻的杰作实在不想理会,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苏和看歂宣那宝贝的样子,笑着开了口:“逸王爷这么宝贝家书,想必也是一个爱家的人。”简单一席话看似没什么,却让歂宣敛了笑严肃起来:“你想说什么?”
感觉到歂宣的敌意,苏和缓缓的正坐起来,对着歂宣很是慎重:“苏和现在做的都是为了保住家园,希望逸王爷能理解,助苏和一臂之力。”
苏和和苏黎焦急的在帐里慌转,心系着过了很久还没回来的歂宣,那日苏和诚恳表态又细细说了耶勒现况之后歂宣只提了一个要求:“小王想平安的见一见你们口中的呼赦。”那天一说,今日歂宣被呼赦的四枚壮丁甩着刀请进了一个更大的帐篷,到现在都还没消息。
正当苏黎打算骑着马冲进去的时候,歂宣掀了门走了进来,饿的吃了小几上的奶饼这才开口:“看来现在的草原之王真的很讨厌我和皇兄阿,那只好换一个了。”带着无奈的两句话,一夕间耶勒风云变色,彻底改变了耶勒的命运。
半月后。
歂宣和苏和在草原上随意的骑着马,后头跟着歂宣来时的一群人,大局已定到了歂宣圆满离开的时候,见还有几步就到了边城,苏和提出了心里的疑惑:“为什么逸王爷那时候会想到用边境的城池诱惑呼赦,彻底将了一军。”
呼勒最后被倒戈的悲剧让歂宣有感,转过头和苏和面对面,说了金斧头和银斧头的故事,道:“这故事是嫂嫂早先飞鸽传来的,给了小王很大的灵感,虽然故事里要说的是诚实不欺,但柴夫被更有价值的东西迷惑了是事实,于是小王便给了呼赦比统领还要更高的金银斧头让他去作梦,最后抽掉了原本最好用的那一把,没了新的又赔了旧的,耶勒的五百勇士先反了,呼赦的势力也不存在了。”替苏和解了惑,歂宣看着边城的城墙开始有些想家了。
“苏和学会了,逸王爷帮了苏和这么大的忙,以后王爷有困难,苏和必定两肺插刀。”对着歂宣拱了拱手,却听到歂宣纠正:“是两肋插刀,苏和肺里插了刀,还喘的过气帮小王吗?”
得了歂宣的调侃,气氛也不那么严肃了,苏和说错了话还在懊恼,突然想到对着歂宣说:“苏和有一个妙计帮得上逸王爷彻底回绝了老狐狸的逼婚。”苏和不怀好意的笑,一半是为了戏弄总是处变不惊的人,另一方面是真心觉得这法子好。
“喔,苏和说说看,如果真的不错,那我们就两清了。”虽然知道不一定能成功,但歂宣还是想听听看。
“苏和的办法是……不如王爷娶了妹妹吧,这样一来耶勒和朝阳皆是两全其美,百年好合阿。”苏和开心的都揪着歂宣的手臂了,看着远远甩着马鞭而来的红影背后扬起的尘土,歂宣抽了抽嘴角:“你才是真正憎恨小王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知道金银斧头的故事吧……
诚实做人才是好孩子阿
这一章耶勒番外是考虑了很久决定放上来,
一来证明王爷在草原上的清白,
二来画个分界,
接下来小王爷因为很多事要彻底忙起来了!!!
最后竟然没有写到阿里……敬茶去
掩面……
下一章……
天干勿躁,洞房花烛(gl)48_天干勿躁,洞房花烛(gl)全文免费阅读_48耶勒,番外更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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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一切都是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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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是被两位嬷嬷搀进来的,严格来说,三位新人是互相搀扶进来的。【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阿里咬着牙先跨进了略低于膝的门坎,还不忘回头去照顾两位刚娶进门的娘子,始作俑者皇后娘娘看着三人互相珍爱惺惺相惜的样子,满意的端起架子仰了下巴又轻点两下,虽然招进的已经不是耶勒的王族,但还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扶着两位娘子上了皇后新赐的看坐,阿里勉强端着六个装满茶的重杯举步维艰的先往歂瑞和言茗芯所在的高位走去,步步都像脱在泥沼里头见不着脚底。
“阿里请皇上喝茶,请皇后娘娘喝茶。”经过一夜,阿里收起了平常的痞样温顺的在位前弯了腰,这样的改变让歂瑞有些惊讶,生怕茶里有毒不敢动,言茗芯瞪了他一眼,当皇帝的居然被几杯茶吓成这样,收回眼径自端了一杯轻抿一口,又放回盘上,歂瑞这才跟着也喝了。
阿里的乖巧不只歂瑞惊奇就连歂宣都起了疑心,过去阿里那样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痞样哪能转变得如此快速,思索了一阵眼神不禁飘移到背脊挺直两手以同样角度交放在膝上的两位嬷嬷,昨夜忙着去追自家爱妃两位嬷嬷新嫁的样子歂宣来不及瞧见,现在一看之下不得了,暗暗同情起阿里来,要说新进的宫女或新嫁的妃子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礼仪坊的嬷嬷,早些年歂宣也在她们手上吃了不少苦头,最后还是言茗芯看歂宣夜夜恶梦缠身心疼了这才免了训。别看两位嬷嬷发纹间显出一些老态,更早之前歂宣还亲眼见了满头银发连话都说不好的老嬷嬷一手把禁卫军挥的老远,撞了墙半天站不起来,老嬷嬷路都走不稳还是骂骂咧咧的冲上前去补了两脚,有盔甲护着还是成了残兵。
据说礼仪坊的嬷嬷平时都是一手端着补汤喝一手甩着铅块练手劲,个个是两指能轻松爆栗,以这两位嬷嬷的状态在礼仪坊里头,还算壮年,想必俩嬷嬷昨夜必定揩了不少阳气又完成了驯夫的任务,歂宣不自觉抬头看了言茗芯一眼,果然,自家嫂嫂是惹不得的,才想到这里阿里已经端了茶来到两人面前,面色憔悴又被上了粉整个人看起来干干瘪瘪哪里还有草原上驰骋的英姿,刻意为了他加大的袍子也松垮垮的垂在身上,余光里一向对自身要求如天山雪地一般高的嬷嬷居然抽了抽脸打了个哈欠,歂宣便不敢再往下想,默默的往萧语嫣靠近了一些,和萧语嫣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放回去。
收回了杯子,阿里恭敬的对王爷王妃行了礼,又拖开脚步往嬷嬷那边去,距离不远却走得辛苦,捧着桶水重的托盘手背上的青筋软软弱弱的暴了出来,一步之遥阿里居然脚软跪了下来茶水也洒了一些,哆哆嗦嗦偷看了嬷嬷一眼死死护着手上的杯盘,两位嬷嬷似乎见怪不怪,仰着下巴面色冰冷,道:“起来。”
两字简而有力在旷大的空间里回荡了好几回,歂宣一下子缩了肩又往萧语嫣靠去,可萧语嫣只是直视前方似乎很认真的学着,还和言茗芯交换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此景让歂宣刚靠上萧语嫣又弹了回去,另一头的歂瑞也是缩在椅上气势全无,怎么,怎么觉得连皇帝和王爷也在莫名的气场下被□了。
阿里真不愧是耶勒高档的勇士,在内操外劳嬷嬷冷冽的压力折磨下,左脚撑着右脚重新站了起来,最终是完成了仪式。
“本宫已经准了两位嬷嬷告老还乡的请求,阿里可要好声伺候两位嬷嬷,嬷嬷存下的俸禄,若不铺张一辈子好吃好穿是不成问题。”言茗芯说着便让一旁的公公给了阿里两块户牌,原本两指宽方正的小牌竟有四吋长,密密麻麻的刻着工整的汉字,待阿里接过言茗芯才接着说:“阿里入赘朝阳礼应冠上妻姓,朝阳歂字你用不得,于是本宫让人造了两块,冠上两位嬷嬷的性,逢单逢双年自行交替,明白吗?”
逢单年是刘˙千不里多西抵抵力呼久˙里,逢双是慕蓉˙千不里多西抵抵力呼久˙里的阿里带着感恩的心应了,回过头搀起两位嬷嬷离开收拾行李去了。
逸王府。
“夫君怎么这么看我?”在宫里用完饭回到府里已经过了亥时,萧语嫣沐浴完带着一身清爽坐在床上问着,从宫里回来之后歂宣一直都是这个状态,那眼神,就像是肉贩子在看那是一块腰肉还是一块里肌肉。
“爱……爱妃阿……是不是有事瞒着小王?”歂宣挑着眉很是忧虑的样子,看的萧语嫣想发笑,在床上躺下,拉好被子翻身倒在歂宣的怀里:“夫君怎么这么想?”
“怎么才经过一夜,爱妃好像和嫂嫂变的很亲昵,连小王都被划到了局外?”这不夸张,饭桌上言茗芯拉着萧语嫣坐到了一块,以往夹着要给歂宣的菜肴全进了萧语嫣的碗里,两人坐的近有说有笑,还看着歂家二人玲珑笑着,饭桌和乐这没什么不好,只是和乐的是交头接耳的那两人,歂宣歂瑞只觉得毛骨悚然,听说厨子准备下刀前也是这样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歂宣竟有一种悲壮要渡易水的感伤,连饭都咽不下口。
“嫂嫂对妾身好,夫君不喜欢吗?”拇指擦过歂宣一高一低的眉眼,又捏住了耳垂一下一下的揉着。
“喜欢……但是……”就怕爱妃变得和嫂嫂一样难对付,这样的话歂宣万万是不敢说出口,从今天萧语嫣对两位嬷嬷崇敬的眼神,歂宣哪敢脱实整个礼仪坊都是言茗芯一手改造出来的。
“但是……什么……夫君才过了一夜就对妾身冷淡了,连话都不愿多说。”萧语嫣失望的转过身,对着冰冷的床墙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说话,歂宣尴尬的望着天花板,因为萧语嫣卷了被子只穿着里衣的歂宣一下子露了白,全身冷飕飕的,枕边的萧语嫣只留了一个圆壮的背影附加一个后脑勺提供欣赏,冬夜单薄的寂寥不是开玩笑的,歂宣打了冷颤差点就咬到了舌头,抿着嘴滚到了萧语嫣身边,那被卷竟是一点缝隙也没有,万不着力之下,逸王爷只好无耻的打了一个假喷嚏。
装病很无耻但是古往今来都很有效,看吧,刚抢了被子的人这不就打开了翼膀把歂宣一起捆进被窝里,不顾自己身上还冰着,歂宣一把抱住了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萧语嫣,说:“小王这不是风寒染的,是被爱妃冻的。还说小王冷淡,爱妃怎么一下就不要小王了。”软黏黏的在萧语嫣身边腻着,趁着被窝里的温度连雹雪都要融化了,可王妃娘娘只是推开了脸边的歪腻,自己转过身去了,速度之快让身后人措手不及。
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爱妃的背影还要更疏离的风景了,见装可怜没什么用,歂宣板起了脸严肃道:“爱妃以后还是少进宫吧,怎么跟嫂嫂学的,生气了就不说话。” 听到有些怒意歂宣的话,萧语嫣被搂着身子一僵,慢慢的转过身来,微光里闪着晶莹眼里带着湿意,吸吸鼻子看着歂宣舍不得别开眼,又委屈的低下头,颤着声说:“妾身让王爷生气了吗?王爷前些日子还说要妾身多去走走……现在……妾身就连出门和皇后娘娘说说话都让王爷觉得丢脸了吗?”
歂宣横行了十几年遇过许多真真假假,唯独摸不清这一遭,好好还生着气怎么就哭了,生气了还能想尽办法去逗,萧语嫣这一掉泪就那哽咽声入心房闹的歂宣都慌了,满腹莫名化不开,只当萧语嫣是恼羞成悲意了,一下子转了口气,哄道:“爱妃别生气也别委屈了,是小王话说的不周。嫂嫂和爱妃合得来小王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嫌弃爱妃,以后王全就给爱妃差使了,爱妃如果想进宫随时让王全牵马车去。”
这话比道歉赔罪有用多了,萧语嫣用指节自己刮掉了泪,有些迟疑的开口:“王爷不生爱妃的气了?”
“不生气了。”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王绝对不生气了。
“王爷不觉得爱妃进宫丢脸了?”
“不不不。”貌似,这话从头到尾是爱妃您自个哀出来的,像小王如此尊妻爱妻的良人又怎么会嫌弃王妃娘娘呢?就算只是一根毛,小王都会裱起来护着。
“那妾身明个能去陪陪皇后娘娘说说话吗?”
“有何不可,随时想去就嘱王全一声,小王再让人把御膳房擅长的糕点给爱妃抄一份目录来,爱妃选着点,和嫂嫂边聊边吃。”歂宣咬牙不敢吭声,车夫拱手让人,那早朝是要跑着去还是找个会轻功的来捎着去,这种天气骑马歂宣是不敢想了。
“真的?”
“真的。爱妃不生气了吧。”终于终于,歂宣面上平静心里激动的想要去给兰妃娘娘上个香,纵使没什么琐事要说报个平安也好。
“嗯,语嫣失态了。”搂紧了歂宣,找了舒适的位子不再说话。
“爱妃?”不生气了,不该有什么表示吗?
“夫君别闹,语嫣要睡了。”搂着的手在歂宣背上拍拍,萧语嫣话里咕哝,思绪有些模糊了。
“要睡了?”不该是这样子的阿……
“嗯,明天早早要进宫呢,经过刚才语嫣有好多话要和嫂嫂说。”抬头落下一个晚安吻,又回到歂宣怀里闭了眼,又突然想到什么,说:“如果夫君明天要上朝,语嫣顺便带你一程。”
人财两失的逸王爷,今夜,是心痛的阖不了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今夜就算睡着了,
应该也是在梦里被兰妃娘娘狠狠的再教训吧
兰妃娘娘:本宫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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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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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未归
房里,歂宣抱着萧语嫣没有睡着,看着萧语嫣的眉眼,一只藏在歂宣为枕的手臂里,另一只睡眼露在两人之间,萧语嫣睡着的睫毛弯弯的往上翘,像极了她平常挂在嘴上淡淡的微笑,歂宣看着心一动,低下头落下一个吻,心情跟着好了起来。歂宣胸腔跟着怀里人的呼吸而起伏,直到确定萧语嫣真的睡熟了,这才小心的抽出手,慢慢从被窝里起身,坐在床缘边轻柔的替熟睡的人抑好被角,拿了外袍,不带一点声响的关上门。
走廊上有着月光的照耀竟比房里还要更明亮一些,歂宣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月亮,看了好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抖抖袖子又弯了两折这才往书房走去。
积了一日桌上早已堆栈满满的奏折,再加上今夜从宫里带回来的自成一迭,桌上只剩两长宽的大小能搁纸书写。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些就当作嫂嫂送给你再新婚的大礼。”临走前,皇后娘娘如是说。歂宣对着这满山满谷无奈一笑,拿了最上头的一本翻开,一手立着另一手拿了放在一边不及拳头大的小壶在砚上倒了些清水,三指掐着墨条磨研起来。
越夜,忙了好一阵的人已经有些疲累,可眼神却越加凌厉起来,手一甩,原本被端在手上的页本砸了地发出很大的声响,上位掌政最恨结党营私,隐了一个萧景成居然还有人在拉拢前丞相的势力,歂宣往后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摊开在地的奏折,舌尖在齿锐处刮着,忽的阴冷一笑,有刺,那为什么不拔呢。
打定主意便开始收拾桌上的凌乱,打算趁早朝前再回头去睡一会,刚离了桌书房的门便轻轻打开来,福总管探出头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头发凌乱腰带松垮,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福叔去睡吧,小王没事。”以为是自己闹腾的声响吵到了人,歂宣面带歉意的说,人也往门口走要去睡了。
“呃,王爷,厅里有人求见。”
=
凤鸣宫。
“宣儿性子软,但手段狠,刚开始朝里很多大臣对这莫名被接回宫里的王爷都半信半疑,一半怀疑宣儿的身分,另一半怀疑宣儿的能力,可没多久燕翎发旱,不少百姓就这样活活饿死了,流民乱窜坏了周遭城镇的民生和治安,宣儿一口气抄了七个地方官,又指挥了周邻的调度,这才解了旱时的短缺,宣儿的威望也在那一记建立起来。”
“宣儿刚被皇上接回宫里那时,就看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领着一群下人往殿里走,大概是长期在逃亡的关系,宣儿那时候身子不是很好,饭也吃不了多少,汤药倒是被迫吞了不少,本宫还担心宣儿那偏黄的肌肤是不是在外头过得不好误喝了假药,秽物残留在体内影响了肝肾,好在只是疲劳过甚,悉心调养了一阵子这才回到宣儿那年纪该有的样子。”
“宣儿早年过得辛苦,现在安稳些原本藏着的心性也跟着跑了出来,在亲近的人身边总是会比较任性,嫣儿多担待些才好。”
“夫君对语嫣很好,嫂嫂放心。”一大早,萧语嫣就进了宫陪着言茗芯闲谈,从早膳聊过了午时,大多都是言茗芯说着歂宣小时候的事,萧语嫣认真的听着,偶尔说到自己身上才回一两句。
“那就好,在本宫面前宣儿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调皮,但大多温顺而体贴,下了朝总会陪本宫用了膳才回府,不过这些都是成亲前的事了,前些日子跟皇上闹着,连朝都不上更别说进宫陪本宫聊聊。”
“说到这,语嫣还没谢谢嫂嫂。”
“耶勒和亲一事,语嫣知道嫂嫂是为了试探语嫣所以才刻意说了那么多逼退语嫣的话,可要不是嫂嫂在皇上面前替语嫣说话,语嫣恐怕真的得看着夫君迎妻进门。”
“与其感激本宫,不如晚上回去好好犒赏和你同床共枕的人……”言茗芯说着,神色跟着暧昧起来,犒赏二字咬的极重,让人听不懂都难。见萧语嫣有些羞涩,言茗芯娓娓道:“当初皇上坚持,本宫虽觉得不妥,但还是站在皇上那一边的,本宫曾探过宣儿的心意,才提了边,有人气的毛都竖了起来,还嚷着要和本宫对着,最后本宫细想之下,才选了容易的那一边。”想到那一日言谈,歂宣翅膀硬了差点都要掀了自己把柄言茗芯又恨的暴躁起来。
萧语嫣不知个中秘辛,只觉得言茗芯的气场诡谲了起来,但显然不是针对自己,萧语嫣听着言茗芯咯咯作响的牙根又道:“不管如何,嫂嫂都是语嫣和夫君的恩人,语嫣都该好好敬重嫂嫂,如果嫂嫂不嫌弃,语嫣想日日进宫和嫂嫂说话。”
言茗芯本还想着要怎么不着痕迹的扯掉歂宣那几根毛,萧语嫣一开口,言茗芯又转了调头,瞇着眼看着萧语嫣道:“嫣儿嘴这么甜,是不是有所求?”不得不说,萧语嫣能把脑子动在言茗芯身上的确很精,可言茗芯是什么人物,萧语嫣一开口她就知道里头有多少含量,如果说王妃娘娘是根葱,那言茗芯就是整个菜园,甚至是大地之母。
“语嫣想跟着嫂嫂学医,还请嫂嫂能答应。”萧语嫣说着,起身在言茗芯面前欠了身,言词间极是慎重。
萧语嫣在空中停了一阵,言茗芯才松了肩线,单手将人扶起,道:“是为了宣儿吗?”
“是。”在言茗芯指示下坐回位上,萧语嫣想起歂宣在病榻上的样子,眼神更加坚定:“语嫣是王爷的妻子,想陪着王爷照顾王爷一辈子。王爷人在高位,对暗处的危机防不胜防,上一次语嫣真的怕了,王爷一个人承受苦痛,语嫣除了陪在身侧什么都做不了,湖上之乱,王爷有软甲护着保住一条命,可身子一下子差了很多,胃口也没以前那么好了,语嫣不奢望能成为什么顶尖的名医,只希望能守着王爷。”
“本宫知道了,嫣儿以后随意进宫吧,本宫会把知道的一一教予你。”言茗芯点着头应了,又笑着打量起萧语嫣,问道:“本宫能理解成,宣儿晚上没让嫣儿满意吗?”
“皇上驾到。”萧语嫣还来不及反驳什么,门外就听见就听见洪量的嗓音唱驾,两人收起了话题,起身迎驾,还没看到身影就先听见歂瑞的声音颇有威严的屏退了下人,接着:“皇后~~皇后~~朕好可怜阿。”听到哀嚎,言茗芯习惯性的揉了眉心,这样没志气的样子,除了歂瑞,还能是谁。
“皇后~朕好可怜阿,丞相告假,镇国大将军告假,连宣儿都不知去哪了,早朝上只留了一群一问三不知的猪脑,还逼着朕做决定,朕好可怜,午膳都来不及吃,被押着在御书房里听他们说戏,这里也要钱,那里也要钱,朕最穷了,哪里有那么多钱给他们盖这个盖那个的,皇后,朕想你想的都要哭了……”歂瑞刚踏进门哼哼唧唧就开始哭诉,伸着手快步跑到言茗芯身边,抱着手臂摇摇晃晃的不放手。
“皇上,注意形象。”甩了几次甩不掉,言茗芯只能用力的把还在手臂上蹭的脸推开。
“这里就朕跟皇后二人,朕还要注意什么形象,呜,不要推开朕。”歂瑞死死抱着言茗芯,被推开了好几次还是不肯放手,直到眼角余光看到言茗芯从袖里掏出银晃晃的细针,这才一下子收了手,假惺惺的拿着袖子擦眼泪,擦得累了懒懒的又挥了几下,这才看到了萧语嫣有些尴尬的样子,歂瑞用力盯着萧语嫣:“咦?”
“语嫣见过皇上。”被歂瑞突然这样一盯,萧语嫣有些错愕,脑里强行忘掉歂瑞刚才的丑样,恭敬行了礼。
“咦?”歂瑞有些惊讶,往言茗芯身边靠去,满是疑惑:“妹妹在皇后这里?那宣儿在哪里?早朝没见着人,朕还以为宣儿和妹妹还在家里缠绵呢?本想着要来和皇后告状,没想到……”歂瑞说着满腹的搞不懂,还没说完就被揪了耳朵,言茗芯手劲了得瞇着眼道:“谁教你叫得这么怪腔怪调?”
歂瑞耳上疼得都快被火烧了,扭着腰肩才救回了自己的耳朵,委屈的说:“弟弟的媳妇叫弟妹,妹妹的媳妇不就是妹妹吗?皇后昨天睡着了不告诉朕,朕想了一夜才想通的。”
“随你吧。”言茗芯放弃了,就当作是自己教子无方,混乱英才,气馁了一会又提起心思问道:“宣儿今日没上朝吗?”
言茗芯问的正是萧语嫣从方才就一直想的,早上醒来没见着人以为歂宣已经先一步上朝了,经歂瑞这么一提,这才觉得奇怪,回道:“语嫣早上进宫前,王爷已经出门了,没有特别交代去哪,语嫣还以为王爷进宫了。”
言茗芯和萧语嫣沉着心思在思索,歂瑞突然揪着言茗芯袖子满脸惊慌:“皇后,宣儿和丞相和朕的镇国大将军一起没上朝,该不会宣儿还在气先前的事,要造反了吧?”话一出,言茗芯反常的没有直接把人巴到墙边去,而是好声好气的让歂瑞做到一边吃糕点,乖乖等,大街上,小孩就是这样骗的。
应该没有什么事吧,言茗芯安慰道。沉着气叫来王全,没想到王全也是全然不知,至少自家王爷不是他载着出门的,早上在马厩一匹不少还以为王爷今个不出门了。歂宣一向有分寸,去哪里,去多久都会说一声,这一点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让萧语嫣更加的不安。
“嫂嫂……”事情来的有些突然,萧语嫣心里失了准,只能望着言茗芯。
“也许没什么事,不要想太多了。先回府里看看吧,也许宣儿晚些就回家了。”拍拍萧语嫣的手臂,言茗芯刻意轻松的说。
回家的路上,马车驶得急差点就要撞到路边的小摊,萧语嫣却没心思去管外头的惊呼声,只想着早早回去。
皇宫里,听完暗卫队长的汇报,言茗芯很难不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歂宣,昨夜调走了逸王府一半的暗卫,一夜未归。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王爷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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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劫
逸王府。
“王爷回来了吗?”回到王府已经接近黄昏,一下马车,萧语嫣拉着裙摆急急忙忙的入了府,迎接她的正是抱着冰盆在府里冷得跺脚的福总管。
“回娘娘,王爷正在书房休息。”福总管恭敬的行了礼,再抬起头哪里还有萧语嫣的身影,转过头只看到萧语嫣消失在转弯处的翩翩衣角。
萧语嫣飞快的来到书房外,想着歂宣忙了一夜正在休息推门的力道也轻了许多,轻声的关上门,放轻脚步绕过遮挡内室的屏风,这……这是怎么回事?
失踪了一夜的人正趴在榻上抱着枕头休息,便服已经换下放在一边的椅上,歂宣只着里衣睡着,面朝里头静静的没有动,连呼吸都很浅,最让萧语嫣紧张的是歂宣腰上那略小于福总管刚抱着的冰盆,又受伤了吗?萧语嫣皱着眉在歂宣身边坐下,能感觉到榻上的人在睡梦中还冷的打颤,原本在里侧的手因为环抱着睡枕而手腕露在外头,萧语嫣坐着的位子刚好看到歂宣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上包覆的夹板,细瘦的尾指发紫看不出一点血色,歂宣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齿间咬着咯咯作响,萧语嫣怕歂宣冻坏了身子,擅自拿下了冰盆,脱下自己披着的外袍让歂宣盖着,搓热了自己的双手伸到里侧去摩娑歂宣的脸,手刚抚上额头就听见歂宣嘶了一声,全身都缩了一下。
歂宣从飘远的意识里悠悠醒来,刚睁开眼就闻到鼻息间熟悉的香气,萧语嫣的手很温暖让歂宣抓着舍不得放,咕哝着叫了一声:“爱妃?”
“是我。”一重一轻捏着歂宣的手试着想让手里的手有些温度,歂宣趴的又些累了想坐起来,萧语嫣赶紧贴上自己的身子去扶,环在腰上的手是无论如何不敢用力:“腰没事吗?”
“不碍事,想坐会。”歂宣先是摇摇头,又怕萧语嫣看不到,这才开了口,左手搀着萧语嫣的腰吃力的坐了起来,刚坐稳了想喘口气,就听见萧语嫣惊呼一声,话里带着哽咽:“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是伤了腰又伤了手,歂宣抬起头之后萧语嫣才看到其他的伤口,俊秀的脸上下巴擦了一片,右额上也肿了很大一块,虽然都上了药还是看得怵目惊心,加上歂宣满脸的倦意这让萧语嫣怎么能不心疼,看歂宣那闪躲的眼神,萧语嫣冷着口气又问了一次:“你到底怎么回事?”
“摔了,回来的路上摔了。”王爷在心里暗暗叫糟,睡了一会就迷糊的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伤,心虚的偷看萧语嫣一眼,爱妃别问了,就当小王遇到鬼了。
“摔了?”很明显,王妃娘娘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歂宣一夜未归回来带着满身的伤,现在又想藏着实话敷衍过去,萧语嫣满心急的又气不过,搭在歂宣腰上的手直接就往患部掐了下去:“只是摔了会伤成这样?再不说我直接问福总管去。”
萧语嫣没下重手,可歂宣伤的不轻,被这样一掐疼的都蹦出了泪花,僵着全身动都不敢动,直到背上的肌肉有了缓和的迹象,才斜斜往萧语嫣身上靠去,脸上的伤又碰的整颗头都麻了,歂宣自己坐直身子,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爱妃别掐了,小王是摔了,摔下马了……”那口气,满是沮丧。
“爱妃知道小王摔下马之前都在想什么吗?”见萧语嫣红着眼眶不说话,只细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歂宣又说:“爱妃明天如果没事,陪小王去个地方吧?”
“王爷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去哪,不怕疼吗?”扶着歂宣在榻上趴下,掀起背上遮着的衣料,萧语嫣忍着不去看,拿起边上的药酒洒了些在歂宣的背上,温柔的替歂宣揉了起来,先前为了歂宣去学化瘀的推拿居然又配上用场。
“就算疼也得去,小王这一次摔的很无辜阿,爱妃明个陪小王去安太岁吧,再这样下去小王就要消香玉殒了,爱妃舍得吗?”歂宣背上被揉的酸疼,转过头去看萧语嫣,只见伊人下唇都要被咬出血了,歂宣顾不了腰上的疼起身把人抱在怀里,道:“不难过了,不难过了。这没什么,小王以前也常东碰西碰的,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萧语嫣只埋在歂宣颈间压着声音抽泣着,歂宣也和萧语嫣说说话却碍于下巴上的伤不能靠着,只能在萧语嫣背上轻轻安抚着,说:“小王还想着爱妃和嫂嫂越来越像,这么这一点就没学全,嫂嫂每次来替小王看病,眼皮跳都不跳,挑着眉还往小王身上扎针呢。”
歂宣刻意轻松的调侃不但没让怀里的人好一些,反而大腿还被狠狠的拍了一掌,歂宣疼但不敢叫出声,萧语嫣低着头自己擦掉了眼泪瞪着歂宣:“这是能比在一起的吗?夫君先前才答应语嫣不会让自己受伤了,现在……又……你……”萧语嫣看着歂宣,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知道自己对眼前人是又爱又恨。
“爱妃别生气了,小王慢慢把事情告诉你。”歂宣拉着萧语嫣的手,低着头一指一指的揉着,昨晚的事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歂宣在心里思忖了一下,决定直接切入重点,面色严肃的道:“苏黎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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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耶勒和亲队行馆。
歂宣在厅里走了一圈,不悦的对苏和道:“苏和夜半把本王请来行馆,就是为了要看耶勒勇士在大厅里睡觉吗?”行馆内大厅中间的圆桌已经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两张长桌,长桌上两个耶勒人直挺挺的躺在上头,初见时歂宣以为出了人命,细看之下,两人起伏浅浅的呼吸在睡觉。
“苏和不敢,拉多和拉力是被人下药之后打伤的,苏和想请王爷帮忙,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伤了?那应该请大夫,行馆里的御医何在?”手指滑过拉多休憩的长桌,歂宣转了半圈,压着嗓子道。
“王爷。”苏和单膝跪在歂宣面前,曲肘在胸前,这是耶勒对君王之礼,一瞬间行馆里的耶勒人全苏和跟着行了礼,只剩歂宣和福总管还站着。突来的阵仗歂宣不接也不躲,只冷冷的倪着苏和,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天都快亮了全对着本王这样跪着都是吃饱了睡不着吗?
“王爷,苏黎失踪了。”苏和抬起头,眼里是歂宣没见过的失措,一时间歂宣眼神也软了不少,单手把苏和扶起,问:“失踪了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今天一早,苏黎和我到街上去晃了一圈,苏黎说过几天就要回去了,所以想在朝阳好好看看,我没多想就应了,想着街上人多所以我们也没多带人只让拉多拉力贴身跟着,谁知道苏黎上了街看到什么都想要,苏和落在后头付钱,一转眼苏黎就不见了,苏和在街上找不到所以回了行馆让所有人跟着去找,最后还是没找到。拉多拉力被拖了回来,只听说是被发现倒在界口,稍早前他们醒来过一次,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收到索金的信条吗?”在一边落了座,歂宣努力让脑子清楚一些。
“没有。”
“你们谁找回拉多和拉力的?”对着还跪着的耶勒人,揉着额角问。
“回王爷,是有人送回来的。多多今天听苏和王子的话,留在这里等着公主回来,天有点黑的时候有人敲了门,把拉多拉力送回来了。”说话的是跪在角落的耶勒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十七岁,刚说完话,前方的人就让了一条路让她到中心来。
“送回来的人长什么样子,说了什么?”苏黎找不到人,拉多拉力失忆,唯一的线索应该就在找到拉多拉力的人身上。
“是一个卡西和一个卡丘用有板子的车把他们带回来的。”少女边回忆边说着,歂宣看了苏和一眼,苏和便跟着解释:“王爷,卡西和卡丘在耶勒的部落话里指的是老公公老婆婆的意思。”
歂宣点点头,示意多多继续说下去:“卡西说,拉多和拉力在边边的石头旁边流血了,所以他们就把人送来了,要我赶快去找大夫,然后……。”多多突然停了下来,有点犹豫。
“然后什么?”讲到关键处停下,苏和急的抢着问,多多看了苏和一眼才怯怯的说:“然后,他们话说得太快了,多多听不懂。”解了答,苏和觉得心都凉了,线索就这样断了,转头看向歂宣,歂宣只是敛着眉问道:“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再看到认得出来吗?”
“多多当时只顾着看着拉多和拉力,没注意看人……”多多回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突来的噪音让歂宣心里很是烦躁,转头对着苏和说:“今日先到这,你们都去休息吧,本王会让人去找的,等天亮之后再请皇兄拨出人手去搜索。”歂宣站起身,打算告辞回府,苏和突然上前一步把人拦了下来:“苏和冒犯,但请王爷一定要谨慎行事。”
“苏和和妹妹这一次之所以让阿里先行没有一起来朝阳,是因为苏和收到了警告,在出发的前七天,每天都有一封从朝阳来的信,信上警告苏和要是耶勒敢和朝阳结盟后果自负。”苏和面色凝重顿了顿,又说:“直到预定出发的时间已经迟了几天,信也没再来过,苏和才没当一回事重新组队来到朝阳……如今……”
“有这等事为何先前不说?”这件事情疑点太多,怕是耶勒卷进了朝阳的政乱。
“苏和进城时阿里已经伤了王爷,苏和不敢打扰王爷。”
“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本王会处理,人既然是在朝阳丢的,本王就有一分责任,这几日你们都别乱跑了,吃的喝的本王会让人送来。”语毕,跨过门坎往外头走去。
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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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紧急,小王跟着暗卫到所有往外的通口寻了一遭,又勘了拉多拉力倒着的地方,一时忙昏头了才忘了和爱妃说一声。”右手不便,歂宣盘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坐支撑一口一口吃着萧语嫣喂过来的饭。
“语嫣跟嫂嫂在宫里听到皇上说夫君没上朝,又找不到人,还以为夫君被人拐走了。”喂完了最后一口,萧语嫣放下碗,端起清汤吹了几口,又问:“那夫君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歂宣低下头小吮一口汤,还有些烫歂宣缩回了脖子想休息一下,萧语嫣从盘上拿了锦帕擦掉了嘴边的汤渍。
“所以小王说很无辜阿……”歂宣看着萧语嫣温柔的样子,又沮丧了起来,好好的,又让眼前人担心了,垂着头说:“回府的路上,小王实在是累极了,行馆的马又不像赤马这么聪明,小王一不小心在马上睡着了,晃着晃着就摔了下来。”
这样的真相萧语嫣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有人想害她还能把自己摔成这样,也许真的是犯煞了吧,无奈的拍拍那可怜的脸:“下次熬夜不准你骑马了,明白吗?”
歂宣垂着眉,还是乖乖的应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爱妃一时恼了又往腰上掐了怎么办,一餐饭结束萧语嫣收拾了榻上的碗筷,想了一下,说:“语嫣扶夫君回房里吧,书房里养伤也不便,房里暖,才不会冻着了。”
行动比嘴上快,歂宣听了之后先缓缓的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要挂到萧语嫣身上了,腰上疼的差点都要站不直了,心里想着能不能来副担架把小王抬回去,还没走几步,耳里的声响突然由远而近嘈杂了起来,房里是歂宣自己呜呜忍忍的哀嚎,房外的声音清脆又利落,被追杀过的人都知道,那是打打杀杀的声音。
随着外头的叫骂声,萧语嫣也明白外头怎么了,紧张的看着歂宣,而歂宣只是拍拍萧语嫣的手让她把自己扶回榻上,她不想管了,要杀进来就杀进来吧,杀不进来那就自己看着办吧,萧语嫣见歂宣那一副至生死于度外,更多是对这场景厌倦的样子,看得有些心疼又无能为力,外头打杀声更剧,几乎要逼到门边来了,萧语嫣突然倾过身在歂宣唇上一啄,说:“别恼了,过了今夜,语嫣明日陪着夫君到庙里走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真的找不到比王爷更倒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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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门坎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好似外头相向的刀剑都不在她的世界里,砰的一声门纸上贴上了一个黑影,接着又是不绝于耳的铿锵声,我被那突然的撞击吓了一跳,而她只是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转头给我一个宽慰的笑,黑影滑下纸上溅了黏腻的湿意,她还是那样的平静像在等待什么,心里有个沉重的画面让我不敢去想,那是如此黑暗又绝望的,如同暗沼的地域深渊我抓不住最新章节孽情:我不是替身。
她,在等着了断……
这样冷冽的气息让我害怕,握着的手一紧怕就要捉不住她,她有所感知缓缓的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亦回望,你不能,不能忘了答应过我的一辈子,不能期盼着现在就去过那无感无知的冰冷日子,你懂吗?你是我的……我紧揪着她每一吋的眼神,话哽咽的说不出口,我只能紧紧的看着她全文阅读重生——庶手遮天。
房里的烛火突然的灭了,我们陷入了黑暗中,看不见她我亦不敢乱动,怕她要找我的时候会找不到,亦怕我会找不到她。床榻上有衣料摩娑的声音,她撑着身子往我坐近,温柔的把我搂近她的怀里。
“不怕,会没事的。”语气亦是温柔。
我恣意的将自己埋在她专属的气息里,手上用力的近乎要把抱着她的手臂合在一起,我哭了,因为心疼。
我不知道她这十几年到底遇过多少次这样的暗袭,也不知道每一次她是怎么度过的,爹恨她至极每一次都是下狠手的,多年来,她为了保护皇上尽把受人不解的事全揽在自己身上,除了曾经的萧丞相还有很多人想杀她。她完美的身子上,有着各种大小的伤疤,虽然都已经擦了上好的除疤膏淡了不少,还是交织成一个绵密的网,细细看过的那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我在梦里挣扎却醒不过来的梦。
梦里她蹲坐在一个小矮凳上,手里拿着一个小东西,虔诚的看着,笑笑的和手上的东西说话,不管多少人拿着剑在她身上划出多少口子,也不管那一只一只拉满弓的箭穿越自己的身子,我挣脱身上禁锢的力量踉跄跌到她面前,才看清她手上拿着的是我亲手做给她的荷包,如今已经红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她看见了我,从对荷包的专注转过头看我,欣慰的笑了笑又伸出手摸摸我的头,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却落了满嘴的鲜红像在噬食她的生命涌泉而出,她摀住嘴摇摇晃晃的在凳子上站了起来,屋梁上悬着一条白绫,她拉了拉白绫上的头圈像在确认稳不稳固,我嘶吼着对她喊叫,可她听不到,两手攀着圈就要把脖子往里面放,一箭穿心,她没有在绫圈里尽气而被穿心箭射下了矮凳,掉入身下的漩涡,消失不见。
“不怕不怕,没事了……不怕,没事了……我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她把我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用她一贯的温柔把我从恶梦里唤醒,我伸出手拼了命去抱她,就像现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回抱她。
外头的惨叫声越来越尖锐,一声一声刮坏了这不平静的夜,剧烈的声响踹开了房门在书房里刮起一阵不小的风,心一凛,我靠在她怀里不敢动,她依旧是用那样的力度在安抚我。
“王爷恕罪,属下来迟了。”来人在我们面前跪了下来,房门外透进一些光淡淡的洒在他们跪低的肩上,慢慢的蔓延到媗陵身上,我才能看清她现在的表情,如同清晨,如同每一次我在她身边醒来的笑,我的手出现在我的眼里,来不及思考我已经抚上她的脸,冰凉的水珠滑下脸颊竟是满身的冷汗,这样的冰凉我才想起了她腰上的伤,方才那样的用力,她居然忍着一声不吭,她抓下我在她脸上的手轻轻的握着,转过头又回复到那个下手绝烈的逸王。
都干净了吗?
退下吧。
等护卫都消失在那唯一透出光的门口外,她伸手让我靠在她身上,吻绵绵的点在我的脸上,长长的静谧之后,她说:“没事了。”
我扶着她往外走,屋里的光线不够她又有伤在身我们走的很小心,就差几步她把我拦了下来,我又回到了黑暗里,眉眼上都能感觉到她轻柔的碰触,她抬手遮住了我的视线,说:“别看,好吗?”
我点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门坎。
十七步的长廊。
还好不用走台阶。她笑着说。
不是有你带着我吗?我说。
她并没有让我在看不见的世界里待太久,我们停了下来,房间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但是她并没有带我走进去而是又往回走了几步,我听见开门的咿呀声,她拍拍我的腰侧说了句:“门坎。”
跨过了门坎应该是进了房门,她并没有让我睁开眼带着我继续往前走,慢慢的周遭也热了起来,还有那流流的水声,我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哪里,她停下了脚步往我靠近了一些,近的我能感觉到她有些吃重的的呼吸,气息慢慢上沿一个吻落在我的眉间。
“看着我,只看着我。”她说。
额间相抵,很近。近的我能从她的眼里看到我自己,我好奇的往她眼里看去,想看此刻我是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她,布料轻巧的落地,她脱去了我的外袍。她的眼里闪着晶亮,带着恶作剧的绞诘又一闪而逝,我想去捉,却连痕迹都没留下一点,腰间一松,冬日的衣物被解的如未经缝制布块只是披在我身上。
“看着我。”她说。
她难得的霸道成功的吸引了我,我笑着和她亲吻起来,不规矩的手探进了比亵衣还要深的区域之内,一阵冰凉,她褪去我身上所有的衣物,我颤了一下随即起了一身的疙瘩,身子很冷但唇边很暖,她领我往旁边走了两步,牵着我上了石阶说:“伺候王妃娘娘沐浴。”
脚掌先被热意包覆,小腿,腰际,我整个人没入水里,坐在池里的阶梯上,她则拿着软布柔柔的在我背上擦拭按压,我舒服的闭上了眼侧着头往她撑在池边的手上靠,眼角边碰到了不同于平常的细致滑嫩而是坚硬的板块,我睁了眼就见她手上还夹着板,她却藏起了手。她是这样的,平时无赖得让我无可奈何,动辄一身伤让我心烦,对外人又决断的孤身在高位上让我想抱抱她,这样的时刻她想到的只有照顾我,照顾我的感受。
我拉住了她的手,要她一起入水,她放下了手上的软布,舀了一些热水从我肩上滑下,离开池边收拾了地上的散落的衣物就穿过屏风出去了,我追着她的背影出去,却看到她丢在衣篓里的裙襬是那样的腥红。
屏风的另一头隐隐约约听到她在交待些什么,三言两语过去她又回到我的身边,她褪了衣服入水在我身边坐下,手上的夹板已经有些潮湿但也不能一直泡在水里,我便拉过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香嬷嬷走了进来,把干净的衣服同干巾放在一边的架上,又放了些药浴的材料在池边的平台上,得到我的允许直接洒在浴池里,我拨了拨水让药材均匀些,有人在我身边已经有了倦意。
香嬷嬷捡了她刚脱下的衣物连同衣篓退了出去,在她不甘愿的情况下,我让她趴在池缘边,早先没完成的按摩就在带着麻意的药浴里揉了起来,我知道她很疼,攀着池缘的手都在颤抖,脸枕在方才她放下的软布上紧紧闭着眼,我心疼,但我不能停手,不趁现在把伤处推开她就得多疼上好几天,她知道,所以她不吭声。
我拨了些水拍在她的背上,往前划去从后头抱住了她,她紧绷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下来,转过来对着我,眼睛都红了。我伸手去拿香嬷嬷放在池边的药膏,挖了一些点在她额头的包上,虽然已经尽可能放轻动作,她还是疼的缩了缩,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我,然后倾身抱住了我。
“今天,吓到了吗?”她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攀上她的背去回抱她。
“是我错了。”
“是我一时想不开了。”
“让嫣儿担心了。”
“别气了,别担心了,别难过了好不好,有嫣儿陪在身边,我……下次不会了。”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话里满满的是懊恼,我却无暇管她,从对她上了心以来眼泪就跟着多了起来,各形各色的都有,此刻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滑过脸颊竟是比浴水还要更滚烫,她从头到尾都在我的身边,我却有种失而复得的梦回。
紧贴的肌肤被拉开了距离,我舍不得往前想抱紧她,她却用一个吻清空了那一瞬间我的失落,她软绵的在我每一个角落游走,轻吻,或是点点的舔娑,所到之处皆带走因为害怕失去而扯裂的伤,伤缝里灌注了灵魂,不带痕迹,愈合。
她说。
她说。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很辛苦阿,
因为是萧语嫣的视角,
尺度很难抓,
即使是萧语嫣的视角,
也有些是萧语嫣不愿意表露的,
王爷宁愿等着外头的杀进来了断,
是因为她经过一天甚是多年的的疲累混沌,
最后任性了,最后自私了。
萧语嫣,
我很努力不想把她写到怨妇的那一块,
在非常时期更该披起战甲潇洒的走下去,
某些地方请忽略王爷的腰伤,
因为视角,
所以是形象的问题。
最后,过了这一章,我们恢复到轻松的模式,
本文的风格选的是“轻松”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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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竹花
萧语嫣一觉睡醒已经过了正午,她不是贪睡之人,奈何昨夜经过大惊大喜,两人本还窝在床上谈心,最后双双抵不住睡意没说几句就睡了,当然,萧语嫣依旧是成了抱枕的那一个全文阅读贴心守护绅士。
一夜好眠,萧语嫣睁了睁眼没多久就清醒了,身边空荡的位子已经没有了温度,昨夜同样累极的人看来起的比自己还要早许多,萧语嫣没多想,对外唤了翠翠打水进来便下了床走到梳妆台前坐着,很快的就有人开了门进来,摆了水盆然后去骚扰镜前的人。
还没开口脸上的笑已经出卖了自己的好心情,萧语嫣覆上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带来周身的药草香除了歂宣还能是谁,那人聪明的很,还记得自己腰上有伤知道要拉把椅子坐,萧语嫣转过身靠在歂宣身上,看到架上摆了一盆水,不禁皱了眉头,说:“打水这事让翠翠来就好了,你腰还没好全,端的这么重又伤了怎么办?”
歂宣看了看架上的盆,耸耸肩无辜的对着萧语嫣回道:“回娘娘,小的刚才到了门外听见娘娘起身了,不知道怎么着,小的手上刚好有一盆水,怕娘娘急着要洗漱见心上人,就赶着给娘娘端来了。”
歂宣的语调让萧语嫣笑了好一阵,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擦掉眼角的泪伸手去捏歂宣的脸,笑道:“算你机灵,那怎么没有顺便把本宫的心上人带来?”萧语嫣边说,歂宣便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哑哑指着萧语嫣说不出口,直到被掐着的肉块力道加重,才疼的喊道:“娘娘,您昨天把小的都摸干净了,今早就不认人了……呜,小的还想回乡里去炫耀一番呢。”
“还炫耀呢,本宫是王爷的人了,昨晚的事,回头去跟福总管领些银两当你吃亏了,忘了吧。”萧语嫣被逗得开心继续和歂宣演了起来,梳洗的事都抛在脑后了,而歂宣也难得轻松一回,抱着萧语嫣手臂讨好的说:“那也不是吃亏,娘娘的手劲这么好,是小的赚了,不如娘娘把小的收下吧。”
“嗯,本宫再跟王爷商量商量。”萧语嫣抬着下巴点点头,收起神色,软身倚近歂宣怀里,又坐了起来,问:“早上出门了?”
“嗯,进了宫一趟,爱妃怎么知道?”萧语嫣是刚醒的,唯一进来过的人只有自己,歂宣惊讶自家夫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今日旬休,要没别的事你还不赖在床上,找到苏黎了吗?”萧语嫣说着,牵起歂宣的右手检查夹板下的小指,见瘀青退了不少,才安心的握着虎口。
“还没有消息,今天已经交待给皇兄了,他会看着办的。”应该吧,根据早上歂瑞的表情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再不,还有言茗芯不是吗?歂宣在心里默默的否定了一番又肯定了一番。
“哪有做臣子的像你这样使唤皇上的?坐车去的吗?腰还疼不疼?”嘴上责怪着,心里大概也没有对歂瑞指望到哪里去,毕竟,昨天在宫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萧语嫣还思忖着要不要把昨天的事告诉歂宣,换个念头想,这天子的亲妹妹大概早已见怪不怪了。
“爱妃昨天揉揉,今天好很多了。”歂宣换了一只手和萧语嫣勾着小指玩,突然又想到什么,兴奋的对萧语嫣说:“爱妃准备一下,今日立春,我们出去走走吧。”
“夫君今天不忙吗?”歂宣的提议很让萧语嫣心动,但又不希望她误了正事。
“今日王爷不忙,皇帝忙,别管了,刚回来的时候天气好的很,不走走太可惜了。”回府的路上阳光洒的石板路满地金黄,歂宣恨不得把脖子挂在马车的窗上欣赏,更想带着萧语嫣一起看看,便让王全加快了车速一路赶回来了。
萧语嫣看了窗纸透进的光线,也想去外头看看,拉着歂宣要她帮着自己洗漱,歂宣便端了水盆过来,没多久之后,萧语嫣就知道这是今天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在饭厅等着两位主子的香嬷嬷,看着桌上又凉了的饭菜,开始思考要不要包成饭盒给迟迟不下楼的两位主子在车上吃,再这样下去,是要改成去看灯会了吗?
马车在拱门外就停了下来,不论身分多高贵的人,入了拱门还是要下地行走的,歂宣和萧语嫣本来就是出来走走的自然也不在意,梯凳一摆,歂宣就牵着萧语嫣下了车。
入了拱门是一片广场,广场里各式各样的小贩已经在这里摆了一早上了,卖花的,卖小食的,也有卖竹刻手工艺的,萧语嫣跟着歂宣往里头走,广场的圆缘有一座向上的长梯,绵延着山势弯弯的往上连到了巨大的佛像才是尽头,两人站在山底看着那数不清的梯阶甚是壮观,梯上有往上要去参拜的人也有往下要归家的人,还有几个佛家子弟穿插在人群之间,帮忙老弱提重或是照顾小孩。
萧语嫣今日起的晚,所以两人午膳也用的晚,王府到这是一段不近的路,离了午时现正已经过了较炎热的时候,慢慢的一阶一阶扎实的往上走,两人有说有笑,偶尔还有山腰的凉风吹过,庙宇虽然地势高耸,走这么一段歂宣出了不少汗,平时大门不出的萧语嫣更是不用说,可过程有趣,便也没有想象中的累人。
庙的外头有一排长长的水台,水台里有流动的活水供人使用,歂宣学着身边的妇人拿了水勺了一瓢水,让萧语嫣洗手,又拿了帕子沾了水替萧语嫣擦擦脸,弄得两人神清气爽之后才往庙里走。庙里很宽敞,不少人聚在佛像前许愿,也有人坐在庙里的长椅里静静听着庙里的师傅诵经,两人领了香跟着人群来到参拜的地方,诺大的佛像盘坐在中间,笑语盈盈的样子看起来很慈祥,整齐排列的拜垫上有个大娘刚拜完要起身,看到了携手而来的王爷王妃,噗通又跪了下去,和佛祖叨叨念念保佑两人身体健康及生活大小事也求了一遍,这才舍得站起身。
庙里的信徒几乎都是朝阳城的百姓,只有少数是外地来的游客,百姓远远近近都认出了歂宣和萧语嫣,在圣地里自然没有比佛祖还要大的身分了,所以大家并没有下跪行礼而是笑着和两人点点头打了招呼,难得闲适,参拜完之后歂宣又拉着萧语嫣在庙门外逛逛。
“好些了吗?”牵着萧语嫣走到庙外的扶手旁,山顶上的大好景致歂宣来不及欣赏只顾着低下头捧着萧语嫣的脸,心疼得往她眼里看去,里头烟大,方才不小心被熏了一回,过了好一会已经能睁开眼了但还是红红的。
“已经不疼了。”庙外的人不比庙里少,多是大妈大娘,难得见得王爷王妃恩爱的画面,全都睁大了眼睛不经意的往这里看来,这让萧语嫣有些不自在,往后躲了躲。
“可还是红红的,还是我弄点清水来给爱妃洗洗?”歂宣轻轻刮着萧语嫣的眼窝,伸长脖子想找找哪里有可以装水的小杯,惹得看戏的大妈也跟着转头东看西看歂宣到底在看什么。
“傻夫君,用清水洗会更疼的,语嫣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要不,我吹吹?”歂宣圈住了萧语嫣,又往她眼里看了看,确认真的没脏东西了,就想让萧语嫣闭着眼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一会,萧语嫣却轻轻推开了她,别开脸说:“这里人多。”
这样的答案显然让王爷很不满意,歂宣倾身抱住了人,带有不满的说:“人多的地方爱妃就不是小王的爱妃了吗?”见萧语嫣还要挣扎,歂宣又软了口气说:“她们把你当孙媳妇呢,你好好的她们也会开心,别闹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萧语嫣也知道自己矜持的过了头了,也就不再动,环着歂宣听话的闭上眼休息。壮观的美景,自在的环境,又有美人在抱,歂宣心情一好,就扯着朝阳的媳妇这个话题开始跟萧语嫣胡诌起来,萧语嫣一开始听的很有兴致,说的多了有了摇篮的人也有了倦意,耳根也变得不清静了起来,抬手按住歂宣的双唇,有人就乖乖的闭了嘴。
歂宣被止了话,忿忿的张嘴要去咬萧语嫣的手,早知道有人没那么安分,萧语嫣算准时间收了手,得意的又闭了眼要休息,却被扯了裙襬。
“姐姐。”本还以为是歂宣乱来,萧语嫣睁了眼就要算账,脚边传来甜甜的轻唤,一个小女孩羞涩的叫着萧语嫣。
萧语嫣很快的舍了枕边人蹲□去和这刚见面的小女孩说话,歂宣则东看西看小孩的父母在哪里,萧语嫣刚跟小女孩说了两句就亲腻的把人搂在跟前了,看的歂宣有醋意却下不了饭,很快也被小女孩乖巧的模样收买,蹲着跟她玩起来。
“姐姐,送给你。”小女孩被两人逗的咯咯笑,小身子在萧语嫣搂着的范围内扭来扭去,弯着腰在不宽的袖子里东找西找,最后掏出一朵竹雕的花要送给萧语嫣。
“送给姐姐的?谢谢。”萧语嫣惊讶的看了歂宣一眼,伸手要去接,歂宣却突然挡在中间拍掉了小女孩手上的东西。
萧语嫣来不及责怪歂宣,就看到歂宣手上的夹板两片断成四截掉在地上。在萧语嫣的角度只看的到盛开的竹花张开的花瓣,歂宣却觉得女孩拿花的姿势很奇怪,刚有了想法,小女孩托在尾端的手已经去转了机关,射出的东西击中了歂宣及时去拍的右手。
“姐姐,下一个就是你了喔。”见失败了,女孩对萧语嫣露出笑了,丢下一句话很快的跑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台里有流动活水供人使用 这一句我看了好几次都像是水台里流着什么供“活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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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小別
于是,事情是这样的……
呃……
事情发生得太快谁也没看清楚。
王妃娘娘看着地上的夹板,王爷看着远方,庙外的大妈看着夹板,看着王妃,看着王爷,就是没人分了心思去注意那没了身影的小女孩,眼力好一点的只看到一瞬间竹花和王爷手上的板子一同落了地,接着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歂宣东张西望了一会,脚下移动到萧语嫣身边,用身体把还蹲在地上的萧语嫣遮在众人之后,于是大家现在只看的到王爷英俊的身影,到底发生什么事又更好奇了。
竹花射出的钢针刚好削过了歂宣手上的夹板转了方向,严实的插在山石雕刻而成的扶手里,夹板断裂的干脆,钢针的力道可见一斑。歂宣捡起落在地上的板子,蹲在萧语嫣身边,心虚道:“不如,小王拿这几块去给庙祝盖个庙章,挂在你我身上当护身符可好?”歂宣说的话有七分是认真的,毕竟当定情之物有些太过寒碜,护身的话,有了佛祖加持,至少牛鬼蛇神什么的是不敢近身了。
王爷试探的看着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并没有回望,也没有针对王爷护身符的提议做出回应,更没有去看王爷方才掉了夹板的尾指,王妃娘娘唯一做的只有站起来然后冷冷的说了句:“回家。”语毕,头也不回的往来路走去。
相隔多个月再一次的一路无语,王妃娘娘完全无视于王爷的存在,只在歂宣交待王全不回府直接进宫的当下看了一眼,其余时候彷佛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彻底执行两不原则:不说话,不交流。再也没有人比王爷还要熟悉这样的场景了,歂宣翘着微微发紫的小指拉着老腰讪讪的对着夹板笑着,这条往宫里的路还真漫长。
到了宫门外,歂宣先下了车,萧语嫣在车里看着歂宣伸出的手皱了皱眉,自己抓着门上的扶杆下了车,越过歂宣自己往宫里走去。歂宣愣愣的还在原地,看到了自己伸出的手上未退的瘀青,遣走了王全,暗暗叹了一口气赶紧跟上。
歂宣只是跟着并没有要追上萧语嫣的意思,萧语嫣一开始走的急歂宣也跟着三步并两步的走,走了好一段萧语嫣放慢了脚步,歂宣也松散了下来,始终维持五步之外的距离,僵着这么一段来到了言茗芯的寝宫外,门外的公公见了赶紧进去通报,歂宣这才来到萧语嫣的身边,低声的道:“既然来了,就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吧。”萧语嫣不解的看向歂宣,歂宣却早一步跟着嬷嬷跨了槛。
凤鸣宫内。
一人穿着明黄的皇袍,形象不正的趴坐在桌上,百般无聊的拿着筷子去戳桌上的糕点,没一会的时间,原本精致有型的点心全成了散沙,弄的桌上一团乱,不远处的榻上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皇上再浪费食物,以后用膳恐怕只能吞筷子了。”言茗芯说完,面色不耐的又翻了一页。
歂瑞面色一僵赶紧松了手上的凶器,转着卡了齿轮的脖子去看发话的人,随即又乐颠颠的脱了鞋往榻上一跳:“皇后,你终于肯理朕了,皇后在看什么?好不好看?”
言茗芯没有抬眼,敷衍一道:“好看,皇上要看吗?”
“朕要看,皇后都为了这几本册子忽略朕一下午了。”难得言茗芯愿意分享,歂瑞想也没想接过本子就着言茗芯正在看的那几页一字一句端详起来,很快就苦着脸还给了言茗芯,道:“怎么又是奏折,朕不要看这个。”
早有所知的收回奏折,往歂瑞头上一敲,说:“当皇帝这么久了,连奏折长怎么样都不知道。”目光回到文字里,言茗芯收回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懒懒的道:“要臣妾好好陪皇上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皇上每日下朝之后花几个时辰把这些都处理了,那臣妾就有很多时间能好好伺候皇上了。”歂瑞先登上了云端,又被一把退下崖边的表情尽收眼底,言茗芯满足的补足了精神继续处理手边未完的公事。
歂瑞瘜瘜嘴想再奋斗一下,在外头守着的公公行了礼进来,秉报歂宣在外头的消息,歂瑞听了摆摆手让他去传,又转头对言茗芯啧啧道:“宣儿今天来的还真勤,一大早就来使唤朕,现在一定又是来和朕抢皇后。”
言茗芯好笑的看着他,收了手边的文本,穿了鞋子下榻,说:“宣儿早上说的,皇上不都让臣妾去处理了。”歂瑞还来不及穿好鞋子,又收到言茗芯的警告:“等等好好说话,要是又恼了宣儿,积下来的公事皇上就只好自己看着办了。”
皇后说的话能反驳吗?不能。所以皇帝很认命的点点头穿了鞋跟着下榻,歂宣和萧语嫣也在这时候进门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宫里,歂宣刚进门就对着言茗芯挤眉弄眼,努努嘴无辜的指向后头的萧语嫣,言茗芯也理解的回了两个眼神,歂瑞看着这两人心意相通的样子,一下子就被灌了满脑的醋,看着歂宣还有些微肿的额头没好气的道:“都摔成这德行了,怎么不在府里好好些着,不怕又被宫里的台阶绊了吗?”哼!歂瑞是很想霸气的再哼一声,但他是皇帝,皇后说要有形象,所以,便宜你们了,朕哼在心里。
歂瑞踹翻醋坛子说的话,言茗芯和歂宣是选择无视了,径自一人一张椅子在桌边坐了下来,而萧语嫣很显然还没习惯歂瑞这种没大脑的行为,歂宣的伤就是她的地雷,就算是调侃也只能自己来,萧语嫣在门边停下了脚步,眼里聚意的冰刀一把一把往明晃晃的靶子射去,王爷和皇后原本忙着交流,突然冷冽下的温度和沉默的空间都让两人感觉到不对劲,抬头才看到僵持着的王妃和被僵持的皇帝,两人对看一眼分别站起身。
“爱妃,别站着了,嫂嫂刚泡的茶可香了。”捏捏萧语嫣的手,把人带到桌边拉把椅子让她坐下,王爷如是说。
“去一边坐着。”戳戳歂瑞的脑袋,解了他僵硬的状态,皇后如是说。
嫂嫂,爱妃就交给你了。
本宫有什么好处?
宣儿祝嫂嫂身体健康。
本宫不介意王妃跟着本宫学扎针……
嫂嫂,你……
说吧,本宫有什么好处?
嫂嫂榻上的奏折宣儿帮你批了。
嗯,既然都提了笔,御书房里的也一起批了吧。
嫂嫂这是趁火抢劫阿!
如果你不想本宫收了王妃一起打劫你的话……
别,宣儿应了。
那今早宣儿交待的事?
宣儿会处理好的……
乖。
“嫣儿,怎么光坐着,喝茶。”得到想要的,言茗芯眨眨眼甩了歂宣,转头和萧语嫣寒暄起来,歂宣看了看榻上不比自己书房里少的小山,恨恨的瞪了歂瑞一眼。
御书房。
皇帝和亲王并肩坐在软榻上,同是被赶出寝宫的苦命人,这下也没闲情斗嘴,很是专注的一个批阅,一个盖印。
“宣儿喝完这杯茶,该干嘛就干嘛去。”想起言茗芯笑盈盈添了一杯满茶赶人的样子,歂宣半感激半不愿的撇撇嘴把刚批好的一本丢到歂瑞肚腩上,歂瑞刚要打盹就被肚上的突袭吓了一跳,振振精神胡乱的又盖了一个章,见送奏折来的公公出去了,才开口问道:“宣儿把王妃送进宫来,不只是你们小两口闹别扭了吧?”
下人都走了,歂宣也不再是那副严肃的样子,懒懒的枕在一迭奏折上半躺半坐,嗯了一声当作回答。
“宣儿这是?”这话题比纸本上那半句不离颂扬的臭文还要有趣的多,歂瑞把刻章随意的丢进盒里盘腿坐在歂宣身边兴致勃勃。
“府里的暗卫一半都去找苏黎了,另一半宣儿有用处,府里漏了空,爱妃留在宫里我才能放心。”烦人的东西都推到了一边,歂宣捉了一个枕子抱着,把庙里发生的事简略的说了一遍,换来的是歂瑞瞪大了眼睛很害怕的样子。
“照,照宣儿这么说,那些人要的是王妃,那现在宫里该有多危险……朕晚上会睡不着的。”歂瑞一个劲的摇头,好不容易有几阵的好日子,苏黎没有下落多让人去找就是了,现在她亲爱的亲妹妹居然把最最危险的人物跟她放到同一个屋檐下,这不是欺负他胆小吗?
“皇兄不用担心,嫂嫂答应了会看照爱妃,爱妃住在凤鸣宫里,嫂嫂武功高强能有照应的。”全皇宫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凤鸣宫了,随便嬷嬷都比她这个王爷强。
“王妃住在凤鸣宫里,那朕住哪?”听起来很有道理阿,但是总不能让自己跟妹媳睡在同一个寝宫里吧,多不合礼制,萧语嫣那冷冰冰又带刺的眼神多令人害怕。
“皇兄不有自己的寝宫吗?为了早日抓到幕后凶手,皇兄这几晚多喝几晚安神汤,天很快就亮了。”歂宣一脸无谓,把抱着的枕子塞到歂瑞怀里,歂瑞一碰到抱枕就激动了起来,凶狠的道:“这……这是和朕抢皇后阿,朕不准!”
“嗯,宣儿遵旨,但现下,皇兄去和爱妃说吧,或是和嫂嫂说吧,宣儿做不了主。”
歂瑞发了一顿无功用的脾气回到凤鸣宫时,言茗芯刚刚替萧语嫣上了一堂被暗杀的心里调适,歂瑞一踏进门就是两妯娌心平气和对坐在下棋的美景。
美景专心的在下棋没住意到这明晃晃的皇帝,歂瑞便自觉的坐到一边,拿了纸笔点菜,待两人久久的下完了一局,桌上的晚膳也齐了,歂瑞让嬷嬷三人盛了汤就把人都遣退,恭敬的请了萧语嫣又拉着言茗芯上桌。
“王妃多吃点,这一顿朕特意点的,就当替王妃在宫里小住接风。”有些现实不能推翻,那就只能接受,这方面歂瑞最擅长不过,刚还为了这件事不甘不愿,拐进凤鸣宫一下就认命了。
歂瑞边替言茗芯夹菜边说,而萧语嫣的关注完全不在饭桌上,手上端着碗眼神不时往门口看,举动态过明显,什么事都看不穿的歂瑞居然也看出了萧语嫣的心思,笑着替萧语嫣解惑:“宣儿刚才出宫了今晚估计是不回来了,王妃不用担心,满香楼的饭菜一向合宣儿口味,她不会饿着的。”哼!让你送王妃来跟朕抢皇后。
满香楼,朝阳第一青楼。
歂瑞带着报复的一席话,让言茗芯挑起了眉,责怪的看了一眼。
而应该带着禁卫军去拆楼的逸王妃,抿了一口酒,淡淡的道:“甚好。”话说完,筷匙都辛勤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4/1,4/30有始有终的更一章
最近要忙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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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斩草
王爷今个怎么自己来了,姐妹们都想见见王妃娘娘呢。
就是嘛,听说王爷对王妃娘娘疼爱的紧,翡翠也想看看……
王爷来试试,今早从春城运来的果子,满香楼的恩客都还没来得及尝呢。
王爷是不是这几日没睡好,都有眼圈了,芙蓉替王爷揉揉。
芙蓉就别趁机吃王爷豆腐了,王爷一定是和娘娘甜蜜的很才会睡不够,王爷阿,要不要牡丹再教王爷几招?
哎呀哎呀,小六子那不长眼的怎么只拿了普通的凳子给王爷,坐不习惯该怎么办才好,来来来坐翡翠身上,这里可软了。
满香楼,暖字第一号包厢,红牌姑娘全挤在这里头,如此不计成本招待的当然是满香楼的大老板,逸王歂宣,只是姑娘们语气是一个比一个温柔,手上的力道却没松,歂宣进包厢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脸蛋已经被捏的发红,右脚也隐隐作痛鞋里肿得难受,不知谁在桌下无意间踩的一脚,想从眉色间找凶手,这才一抬头看到桌前各式各样千娇百媚,呜,还是都不能得罪的,歂宣心里发寒突然就想念起萧语嫣,越想心里越寒,要不,趁着还在宫外订做套钢衣盔帽,稳妥了再回去?
花妈妈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万红当中那一点颓废的红绿红绿,收起应付外人的万用笑容,花妈妈摆摆手把房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房间角落从头到尾只顾着嗑瓜子的欢欢。
“什么风把王爷在这生意正好的当点给吹了过来?还霸王了一房的姑娘,不知道现在生意不好做,奴家多吃亏。”
“别说了,给我。”歂宣全身紧绷一下子泄了气,大家都是女人,怎么气场就压不过人家呢?倒在桌上右手斜斜的往前伸,感觉到手上被放了东西,这才慢慢的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想提振精神,满室未消的粉脂味让歂宣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王爷猜的没错,朝中除了丞相和镇国大将军,三品以上的大臣不少都被掳了妻女,至今还没找到。”歂宣边打喷嚏边拆信的期间,花妈妈替歂宣抹了薄荷油,在桌边找了好位子坐下。
“粗略计着有多少人?”
“受害的大臣约有二十多人,但被掳走的可能上百,连大商户也在掳掠的目标之内。”花妈妈捻起桌上的果子品尝起来,这可是今早用情报换来的呢,不吃多可惜,也别便宜了外头那些只知酒肉的。
“那小王拜托花姨调查的呢?”抑政挫商,想必也只有那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心思,如今想暗转明把势力摊在明面上跟皇家对抗那该有多危险,歂宣暗暗庆幸早一步把萧语嫣送进宫里。
“王爷要的都在信里了,下,下一页。”翻了白眼指挥着歂宣翻纸的动作,待歂宣看到那样的行数花妈妈才继续开口:“王爷可是把戏子养在身边呢,要不是这一次一起查个透彻哪天夜里被人打扰了好事断了气都不知。”
“说起来那姑娘也是可怜的紧,王爷想好怎么处置了吗?”歂宣在字里行间眉头敛的越紧,花妈妈也不打扰,直到歂宣放下了手上的纸料端起了茶,花妈妈才开口问。
“没。”喝完了杯里的茶,歂宣低着头把玩还温热的茶杯,突然意识到房里还有另一人,正是花妈妈刚刚留下来的欢欢,欢欢生得眉清目秀,难得见到嗑瓜子还能保持优雅的神人,这让歂宣很有兴致。
“姑娘怎么称呼?”刚才几位姐姐虽然下手毫不留情,但都是熟人才会这样闹腾,眼前又丢了一把瓜壳的女子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是好是坏有所意图或是无求都能从眼神里分辨一二,但暂时还看不清这人的底细,因为这姑娘从头到尾都没看自己一眼,眼里只有瓜子,手上只有瓜子,衣摆上都是无用的瓜壳,也算奇葩。
坐在角落里的人还是只顾着嘴上活,对歂宣的话没理,歂宣受了冷落尴尬的对着花妈妈一笑,花妈妈赶紧解围:“哎呀,欢欢姑娘王爷问你话呢。”见那人还是没有其他反应,花妈妈只好对歂宣歉赧一笑:“这欢欢姑娘似乎很喜欢王爷府里私炒的瓜子,整日抱着不放连正餐也吃得少,欢欢姑娘是花阳庄的人,前两日就在满香楼等着王爷了。”
“花阳庄?你是欧阳庄主派来的?”花阳这名字有些陌生,歂宣在心里转了一圈才想到了关联的人,欢欢听到欧阳二字总算是给了些注意力,有点不舍的放下手里的壳子,迅速把果肉往嘴里一丢,走到跟前对歂宣行礼:“欧阳欢见过王爷。”
此时严谨的态度很难让人跟刚才角落里的阴影连在一起,歂宣抽着嘴角摆摆手让她起来,欢欢抬起头看到歂宣的表情轻笑出声:“庄主说的果然没错,王爷果然很有趣。”此话一出,歂宣半张脸都抽筋了,难不成这人是专门来埋汰自己的,刚这样想着,欢欢很快的凑到跟前妩媚的说:“庄主要小女子和王爷说一声,王爷正在找的苏黎公主目前平安无事。”
才一瞬间,女子已经换了三种姿态,不得不令人赞叹这样的变化,替欢欢斟了一杯茶,问道:“欧阳姐姐如此肯定,莫非苏黎在欧阳姐姐身边?”
“是也不是。”茶不喝,只是玩着茶水,杯子在桌上转圈,好几次都要洒出来,又没有,歂宣和花妈妈也沉浸在这样的游戏里,但不是一起,而是欣赏,欢欢停下了茶杯笑道:“这样的技法,可以让我杀了一酒馆的人。”不是比喻,是事实。
歂宣和花妈妈重新振了精神互看了一眼,欢欢喝光了歂宣倒的茶,反扣了杯口示意不再进茶:“庄主让我留在王爷身边,王爷会用的到的,苏黎公主和大臣家眷被关在一起,庄主正准备潜进去人质堆里,到时就要麻烦王爷了。”
不等歂宣反应,欢欢伸伸懒腰要走,想起什么又丢下一句话:“要跟着庄主一同潜进去的还有琳姨,王爷的岳母大人。”
逸王府,书房。
歂宣没有点灯静静的坐在书房里,偶尔才伸手拨一下旋转的茶杯,杯里并没有水,歂宣花了一点时间才掌握到技巧,能让杯子转不停的技巧,书房里一片黑暗,只有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照在转杯的桌上,今夜回府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现下所有人都睡了,只剩桌上的螺杯还在活动,想着堂堂一个掌政的亲王还要偷偷摸摸从窗边爬进出房歂宣就觉得可笑,可今天得到的种种消息又让她不得不严肃起来,她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想一想。
书房很好,这是府里最能清静的地方,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好,螺杯大力的晃了两圈要倒,歂宣赶紧扶了杯子,安稳的放回桌上,歂宣抿了抿嘴推了椅子要站起来去祠堂,书房的门却在此时悄悄的被推开。
隔着一个屏风,刚进门的人并不知道屋里有人,可歂宣却知道有人摸进了书房,摸进了逸王府的禁地,情势一下子转成歂宣在暗,那人暴露在明,歂宣在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躲在暗处这么有趣,难怪大把人都不把脏事摊在阳光下,歂宣稳稳的坐回椅上等着那人的动静,脚步声由远而近就要绕过屏风时突然犹豫了起来,歂宣的心也安了不少。
“翠翠,进来吧。”实在是不想再猫捉老鼠的耗下去,歂宣在黑暗里开口,原本都要在满香楼睡下了还回到逸王府来,也许是想要顺道理断一些不够干净的事情,被唤了名字的人僵了身子,冷静过后走出屏风就跪了下来。
“王爷饶命,翠翠不该进来的。”低着头,话里是满满的惊慌。
“站起来吧,本王不喜欢和跪着的人说话。”有些事情知道了和处理起来完全是两回事,歂宣看着这个一向贴心的姑娘踏错了房走错了路心理有些唏嘘,但过往还是不可改变的,见翠翠站起身子还是止不住泪的样子,歂宣沉沉的开口:“翠翠跟在爱妃身边多久了?”
“回,回王爷,翠翠五岁被接进丞相府就跟在王妃娘娘身边了。”
“嗯,李翠铃,能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应该不会是个孤儿吧?”在今天看到那一纸资料之前,歂宣还真的以为翠翠就像萧语嫣和她说的一样,是个孤儿,从小陪伴她长大,像是姐妹一样,如今看来,自己果然还是太稚嫩了一些,在她还是只会吃豆糕的小屁孩时,萧语嫣身边已经埋藏了阴谋的眼线。
“王,王爷饶命。”能知道自己藏了十几年的本名,那大概也知道全盘了,翠翠心里一惊,脚软又跪下来。
“本王知道你哥哥也在替他做事,想必你回到那里也会是安全,本王不想为难你。”当初知道内奸藏在自己府里,还是在那么亲近的地方,歂宣想过不下十种整死内奸的方法,可看到翠翠,她心软了,就当谢谢她这么多年服侍在萧语嫣身边,虽然不一定是真心,但也周到。
“翠翠谢过王爷,还请王爷替翠翠谢过王妃娘娘多年的照顾。”歂宣并没有给她选择,逸王府是容不下内奸的,翠翠低下头嗑了一个头为的是不杀之恩,勉强站起身往屋外走去,刚开了门就听到书房里一声轻哨,刀光闪过眼前,院里只听到沉沉落地的声音再无其他。
“晤。”歂宣猛然从床上坐起,梦里血溅在窗纸上的黏腻和那一天刺客杀来一模一样,歂宣闭上眼睛画面就回放一次,颤抖的手抚在心房上,却平息不了太过剧烈的呼吸,转了身子想下床,就看见房里有个黑影安然的坐在桌边,吓的歂宣抓着被子往后缩,心揪了好几下喘不过气。
“王爷可是睡不好,欢欢这里有好茶能安眠。”黑影替房里点了灯,正是下午见过的欢欢,安然自在,又是另一种样子。
“你在小王房里做什么?”歂宣瞇着眼看着这谜一样的女人,想松下防备又不敢。
“欢欢可是来替王爷把风的,毕竟最近的治安……不太好。”欢欢和歂宣正对着,看歂宣还没缓过神,无奈的指指桌上的小食,道:“王爷若是饿了,欢欢也准备好了。”
歂宣视线在欢欢和小碟上的各式糕点间来回,最后撇撇嘴穿了鞋下床,拿起挂在一边的外袍穿上,越过欢欢直接走了出去,被留下的人丝毫不觉得失礼,摊开掌心握着的瓜子又嗑了起来。
离开的人直接到马厩牵了一匹马,跨上马背在无人的朝阳城里狂奔起来,目的地一路通往还有灯火的皇宫,下了马通过几层检查,歂宣脚下没停一路往兰宁宫走去,兰宁宫内暗着灯,里头的人都已经歇了,歂宣放轻了脚步推开了房门进门关上,心理因为床上安睡的身影而安稳了下来,无声的在萧语嫣身边坐下,握住露在被外的那一只手,静静的坐着。
萧语嫣并没有睡沉,歂宣推门进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怕打草惊蛇才没睁眼继续装睡,感觉到来人已经坐到了床边,萧语嫣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被里的手就要去摸言茗芯留给她的匕首,直到手被握住的那一刻才睁开眼。
“怎么来了?不是说晚上不进宫?”语气很淡,紧握的手却出卖了王妃娘娘的心事,睡不熟,不就是因为少了人在身边吗?
“做噩梦了。”歂宣低着头苦涩的说着。
歂宣的语气有些虚浮,盯着交握的手而不去看萧语嫣,梦境很可怕吧,萧语嫣心疼的想着,往里头挪了位子,换上了温柔的语气,拉拉歂宣的手:“上来吧。”
歂宣并没有放手去脱外袍,直接蹬了鞋子就爬上床钻进了被窝,乖乖的埋在萧语嫣怀里,让她抚着自己,淡淡的香气混在一起,带着清亮的月色安稳的走进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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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拨开云雾见春天
满香楼,暖字第一号包厢,隔壁。
床前的桌上摆了棋盘,花妈妈手执黑子皱着眉头思索,棋盘的另一边欢欢嘴里依旧离不开瓜子,却把嗑壳的声音全吞下肚,漫不经心的看着在半空中迟迟不下的黑子,歂宣坐在临时搬来的小桌旁咬着笔看账册,瞪了花妈妈编发相当精致的后脑,一个时辰之前,花妈妈以歂宣一夜未归表达了深深的鄙视,抢了歂宣原本装满黑子的棋盒,取而代之的是多达一季的账册,歂宣心里腹诽,在满香楼见过一夜未归的人还少吗?昨夜去和爱妃睡个好觉才是正确的行为,小别小扭一下就过去了,歂宣现在身上的还是萧语嫣亲手新做的春装,穿着舒服。
花妈妈的手在棋盘上绕了一圈,还是没有落下,欢欢等的不耐,正打了个哈欠,耳朵动动,改成打了个闷欠,同时丢了个眼神给同屋的二人,两人会意很快的放轻手边的事情。
“哎呀,大爷好久没来了,这可想死芙蓉了。”隔壁房,芙蓉黏腻的声音滑了过来,随即是男人粗朗的大笑。
“最近外面不太平,像你们这样的美人儿上街可要小心阿。”吧唧吧唧的口水声被芙蓉的娇嗔打断,男人丝毫不介意,伸手偷摸了两下又说起来:“家里还有闺女的商子最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雇了人丁日夜看守,不看好一不小心捧在手里的千金就被掳了去,哪,全朝阳最大家卖米的,几天没开了,成天等在家里等着人来要赎金呢。”
“怎么这么可怕阿……不过要掳,也都是抓一些千金小姐吧,像我们这样的女子被捉了去,花妈妈可能眼睛也不眨就把要钱的信给烧了。”芙蓉嘴上哼哼的说着,心里滴着汗,希望隔壁的花妈妈一时被鬼摀耳了听不见,和花妈妈同在的歂宣看着那上了年纪却看不出痕迹的脸蛋上划出阴冷又了然的笑,嘴角抽了抽不敢说话。
“说起来也奇怪,还没有人收到索条,听说大将军的千金也好几日没回家了,本还以为是跟住在城西的那个张秀才私奔了,可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晤~”
听着听着正事不再,开始飘忽一些呻声吟气,下棋的两人见怪不怪对隔壁投了一眼又继续棋局,第一次听房的小王爷一下子把脸都埋到账本里,要不要这么清晰阿,听了一会也习惯了提起笔又就着刚才的帐捉起金来,没多久时间,另一边房也进了人:“哎呀,大爷好久没来了,可想死翡翠了。”
隔壁刚落了座,歂宣很快对花妈妈丢去半个白眼,前后两个姑娘的开场白一样,你满香楼要不要这么没有新意,被强制收了白眼的人丝毫不在意,落了子,捏起桌上的糕点小咬了一口,原本芙蓉房里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一声闷响没多久,还在接客的芙蓉姑娘就从小门里走了进来对花妈妈和歂宣行了礼,房里又传来独角的春声剧。
“怎么几日没来瘦了这么多,哎呀,翡翠心疼……”还来不及去问芙蓉把隔壁的大爷怎么了,翡翠这厢又楚楚欢腾起来。
“呸,还不都是那邱员外,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雇了我们一群镖局的兄弟整天守在他千金的院子外,还不给三餐,轮着守了两天还真有人来绑了邱家小姐,那绑匪身手好,我们追到郭溪边人就不见了,一个兄弟动作快跟了上去,最后被打的半残丢在界口。邱家千金找不回来,邱员外不给雇金还一状往官府告,说是我们兄弟串通把人绑了,去折腾了几天才出来。”男子骂骂咧咧不停的把口水往姑娘身上喷,翡翠边倒酒边擦着自己脸上的脏污,偏过脸往隔壁瞪着白眼。
男子还在不停的抱怨数落邱员外的吝啬和刻薄,嗓喉之大却丝毫不影响到隔隔壁房另一位老兄自娱其乐,又听了一些瞎话,翡翠走了进来,从芙蓉那里接过一条新的湿巾,边擦脸边嚷着要加薪,看着两位姑娘随意丢在桌上的梦春散,歂宣心里暗暗决定绝对不能让自家爱妃来逛这皇家第一产业,要是学了这放倒的绝技好日子就不保了。
“看王爷的神情,似乎理出了头绪?”五子连珠,欢欢赢了一局,满意的抬起头,就看到歂宣古怪的表情,脸上带着更古怪的笑问道。
“啊?嗯,是有想到一处,但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和小王想的一样。”歂宣愣了愣从胡思当中回过神,对着欢欢笑了笑放下手上的账本走到桌边坐下,还没坐稳外头就有人敲响了门,得了应,面目清秀的小僮端了一盘热饼进来,很快又退了出去。
热饼香气四溢但闻不出是什么口味,饼身不大约是掌心大小,欢欢看歂宣对热饼很有兴趣,率先拿了一块在底下有些缺陷的,说:“那就看看王爷的猜想,是不是和庄主所在的地方一致。”说完,两手一折,饼心竟有一张油纸。
对合了地点,歂宣心也安了一半,独独还不知到捉关了那么多重臣家眷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至少比茫茫乱找要好的多,歂宣交待了暗卫队长去查探,自己回到藏在满香楼里的上上上房打算沐浴休息去了。
当然,如果能那么顺利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放好热水的沐浴间,热气腾腾,放了花瓣和精油的浴桶扬起了淡淡的清香,让人很放松忍不住想要跨进去好好泡一泡,而拥有这一大桶热水的逸王爷,此时垂着头很疲累的站在浴桶前,看着那袅袅的雾气香烟,脸上都被蒸出了热汗,却下不了水。
不是不下水,是下不了水。
王妃娘娘新制的衣袍,衣带接口都缝得死死的,扯都扯不开除了外袍一件都褪不下来,眼看水都要凉了,歂宣满身的疲惫也绝望了。
夜,兰宁宫。
萧语嫣站在外廊上看着月色的皇宫,紧了紧身上的披肩,夜里有点凉,萧语嫣没有待久便回了房。歂宣今早没有多说,但用膳时听歂瑞的牢骚,歂宣今夜应该是忙的宿在外头了,抓着身上的锦被,萧语嫣轻轻一翻身就被坐在床头的人吓了一下。
“爱妃醒啦?”逆着光,歂宣的脸是一片黑,萧语嫣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语气就知道要糟。
“夫君怎么回来了?语嫣还以为王爷今晚不回来了。”萧语嫣从床上坐起身,一如平常要替歂宣褪下外袍,想到什么,手缩了缩停在半空中。
“小王就是想回来和爱妃说一声,爱妃做的衣服果然合身,小王穿着舒服。”拉过萧语嫣停在半空的手细细揉着,话里却带着一些痞气和不怀好意。
“夫,夫君喜欢就好,语嫣这几日没事,刚好宫里有新进的布料,再帮夫君多制几套。”松开手,萧语嫣越过歂宣要下床去点灯,还没构到鞋又被拉了回去。
“夫……夫君……?”歂宣把萧语嫣拉进怀里,抱着不说话,萧语嫣自知理亏也就安静任她抱着,直到手臂挎越紧勒的不舒服,萧语嫣这才出了声。
歂宣闻声赶紧收了手,看着萧语嫣不说话,床上的人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歂宣很快的站起往门口走去:“爱妃睡吧,小王身上不干净,先去洗洗再来。”
萧语嫣看着歂宣离去的背影咬着下唇有些懊恼,是她小心眼了,明知道那人去了青楼只是为了公事不会做什么坏事,却怎么样也不放心,今早服侍穿衣趁着歂宣被自己的吻迷的分心,把衣带都缝上了,谁让她这么招人,昨晚在饭桌上可是听歂瑞大肆放送满香楼的姑娘有多迷恋这个小王爷,萧语嫣叹了一口醋气,披上外衣穿了鞋找人去了。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不同的地方,皇宫里豪华大浴池边,歂宣盯着蒸腾的池水迟迟没有下去,站了没有多久萧语嫣推了门进来,绕过屏风看着那忙了一天的人对着浴水发呆,萧语嫣觉得自己做的过了,绕了出去再回来手上多了一把小剪子,萧语嫣走到还在发愣的人的面前亲了亲嘴角,随即低下了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手上的剪子也在歂宣的衣带边动了起来,轻轻的道:“怎么不剪掉就好,这样忍了一天不难受吗?”
束带,领扣,袖边,腰带,衣结被缝封的地方全拆了线,闷了一天的人不等萧语嫣放好手上的东西自己宽了衣走下水,泡进水边才喃喃的说:“因为是爱妃做的,所以舍不得。”说完,又捧了捧水拍在脸上。
歂宣的话一下子就让萧语嫣心疼了,萧语嫣走到池边拿起擦布细心的替歂宣擦着背,正思忖着要道歉,手腕被池里的人捉的紧,下一秒就落入水里。
在水里挣扎了一会刚从水里出来还没来的及发脾气,就被紧紧的抱住:“爱妃就这么不相信小王吗?”歂宣埋在萧语嫣肩上,很是难过。
要是歂宣和萧语嫣斗嘴王妃娘娘还能面不改色的回两句,可看她这么难过的样子,萧语嫣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轻轻从怀抱里挣了脱,在歂宣更为低迷的神情下萧语嫣褪掉了吸满水的衣料,又往前把人搂住,贴在歂宣耳边温柔的问:“夫君生气了吗?”
歂宣环在腰上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
“这一次是语嫣错了,明知道夫君的个性还这么小心眼,下次不会了,夫君原谅语嫣这一次好吗?”萧语嫣心里有些急了,歂宣几乎很少对她生气,就算有不高兴也会说出来,这一次的反应是从来没有过,怕是自己伤她伤的很了。
“原谅语嫣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
“好不好嘛?”
……
……
“好不好嘛?”萧语嫣一次一次问着,每问一次就在歂宣脸上落下一个吻,直到满脸都被温柔的对待了,歂宣才点点头,道:“爱妃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见歂宣松了口萧语嫣整颗心都安了下来,抚着歂宣的肩头撒娇黏糯的说:“语嫣下次不会了,今晚补偿夫君,帮夫君擦背,好吗?”
“嗯,谢谢爱妃。”重新拿起擦布,刚让歂宣转过身去就听到礼貌的谢谢,满心的愧疚都被激了出来,萧语嫣刮刮歂宣的鼻子,专心的擦起背来,心里下决定今晚一定要好好补偿这累了一天还被自己欺负的人。
池边,背对萧语嫣的歂宣,背被舒服的伺候着的同时,嘴角扬起了一撇不明显的坏笑。想起内急拜托花妈妈替自己拆了裤带上的线时,歂宣就恨得牙痒痒的,好不容易解了急,看花妈妈又要上前来缝回去歂宣吓了神经都绷起来了,花妈妈看她可怜便传授了今天这一出戏,哼,照平常的模式说上两句自己一定是落下风的,装可怜才是王爷现在最需要的,演到最后一刻的人才是赢家,花妈妈喷喷鼻子如是说,想起爱妃平常争两句就要落下泪来的样子,歂宣完全把花妈妈的话听进去了,并且贯彻始终。
享受了香艳的鸳鸯浴,回到床边,看着萧语嫣挑逗自己的妩媚样,歂宣轻轻的顺着她的意把爱妃压在身下,拨下了床帐在暗里又扬起了坏笑。
爱妃,小王今天这场戏是跟你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红字】...男女主角在后车厢被关了2天...红淋淋的...
晚上要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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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攻破
郭溪中游,半山腰上。
经过开辟的山道圆弧边两匹马朝着远方静静的并列着,赤马在左,棕须在右,歂宣看着军队正赶往的地方沉默不语,炙阳下闪着一道一道金光,那是盔甲的光芒,本还有十里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包围了目标。
“王爷是怎么猜到萧丞相把人质藏在边村里?”昨天拆了油纸,虽然和歂宣叙述的不同,但实际指的是同一个地方,从答案里抬起头就看见歂宣有些苦涩的笑,还来不及问,那人已经交待了暗卫去探,自己回房休息了。
“欧阳山庄善情报,欢欢姑娘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再也没有人比自己更熟悉那被拿来藏弱的地方,要不是有这一出,多年过去歂宣差点都要忘了那里。
“欢欢寡闻,只知道那是王爷在朝阳外的私产。”同歂宣一起把目光放到那独栋的建筑上,欢欢沉思了一会想不出相互关系这才回答所知道的,可看歂宣画平面图熟练的样子,又觉得那地方不只是一个度假的行馆那么简单,欢欢看着歂宣,等着解答。
“小王认识欧阳姐姐是在老狐狸联合外族打进朝阳的那一年,那是小王回宫的第一年。”歂宣看着前方幽幽的说着,感觉的欢欢不解的目光,眨了眨眼又继续往下说:“母妃过世之后小王一直躲在宫外,躲前朝的遗族也躲想挟持小王身分去动荡政局的人,皇兄在朝阳村找到小王的时候,小王九岁,说什么也不肯回宫,于是皇兄把整个国都都迁到朝阳,把小王接回宫里,而小王躲了几年的小村改建成现在的样子,嫂嫂把那一处留了下来,成了小王的私地,小王回宫以后去的就少了,也不曾让人在那候着,现在想来已经好久没有回去了。”
随着过往的故事在歂宣口中演进,正在进行的宣陵馆外放了一支哨箭,原本藏匿在外的暗卫全跳进了屋瓦里,通常出口则是被军队封的滴水不漏,歂宣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紧张,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喃喃道:“结合最近出事最后踪迹的地点,还有哪里比宣陵馆适合,宣陵馆离朝阳近,却偏僻很少人记得有那一处,老狐狸选在那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拖,也是要嫁祸与小王。”
“事情和耶勒有关,皇上必定将此事交办与王爷,再怎么样王爷也不会想到第一时间去搜查这荒废多年的旧馆,就算有人从里头逃了出来暴露了据点,也和萧丞相这藏镜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见歂宣没有要说下去的打算,欢欢轻吐出自己的猜测,却没有得到歂宣答案,宣陵馆外已经捉了不少人上了囚车,沉静了很久的远方郊外一时间荒谬的热闹起来,歂宣握持缰绳的手也越加苍白,几缕青筋浮出看起来很是慑人。
四方出口接出了不少女眷,大概也宣告这一次的事件告一个段落,宣陵馆正中央缓缓升起一团烟雾,升到与山腰平行的高度,由橘转灰变成一个怪异的形状后淡化在空气中,歂宣被这怪象吸引揪着眉还在看着那早已没有痕迹的半空,一旁的欢欢却松了一口气,对歂宣道:“王爷,庄主和萧夫人都平安出来了,苏黎公主也没事。”
“嗯。那是欧阳姐姐放出的信号弹吗?”
“是,弹型为欧阳山庄的徽形,表示平安。”紧绷的时期已经过去,两人又回到随意谈笑的气氛。
幻化的烟雾任歂宣横看竖看也看不明,有个清楚的人在身边,直接问是最快的,歂宣挥挥烟硝遗留的锈味,问道:“说起来,小王还没见过欧阳山庄的标志,那是什么形状?”
“回王爷,那是石头的形状。”歂宣有兴致,欢欢当然知无不言,很爽快的就回答了。
“欧阳山庄特有的石头?”
“不,是庄主在路边随意捡来的石头。”
“……”果然,不要和欧阳山庄的人有太深入的对话,歂宣头上浮过几缕黑线,在心里重温了一次言茗芯曾经说过的话,嗯,果然还是嫂嫂有远见。
刚温热的话题一下子又被掐断了,两人回到最初远眺行馆的样子,身下的马匹吃光了颈脖半径内的杂草,无聊的踱步起来,凝结的空气中才有了其他的声响,很快,第三第四匹马蹄声加入了这不怎么热络的气氛中,歂宣回过头去看,两匹快马载着穿着玄黑金边的暗卫沿着山路上来,暗卫刚停了马翻身下地,直接就跪在赤马的脚边,低头道:“小的死罪。”
有些明了跪地的人这样子是为了什么,歂宣拍拍被地上的人吓了一跳的赤马,道:“都起来说话吧。”话里,听不出波澜。
“王爷,萧丞相早一步跑了。”跪着的人膝下没有一丝动静,依旧沉在碎石灰土里,盯着躁动的马蹄不敢再说下去,连日来,逸王府暗卫失职了两次,一次在湖边差点丢了王爷的性命,这一次漏了幕后黑手,以王爷的手段是不可能轻饶的,这也是为什么队长带着漏失的小卫,第一时间来请罪。
“带罪之身……”歂宣喃着,队长和小卫很快的伏□,小卫吓的头都要埋到地上了,才听到歂宣看着离开宣陵馆的队伍自言自语:“他已经不是丞相了。”指责的是队长的口误,队长诺歉又自掌了嘴,气氛僵的没有人敢打破。
“嗯,苏黎呢?”不咸不淡的问着,抚毛的手没有停下,似乎比起这些公事,歂宣还更愿意陪马儿说话,这下,暗卫队长更是摸不着底,努力忽略背上的寒意恭敬的答道:“苏黎公主平安,已经派了一小队护送回到耶勒行馆,也请太医过去看护了。”
“嗯,那就算是将功赎罪了,后续的事情都让宫里的人去操办吧,你们回到逸王府去,香嬷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歂宣说完,挥挥手让人彻了,队长本还在惊愕当中,想偷偷细看马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家王爷,见到欢欢姑娘也是一脸意外,赶紧谢了恩,带着小卫上马在王爷改变主意之前离开,新换的蹄块蹬了几下地很快的在山里没了声影。
“王爷似乎和传闻中不太一样……”见他人远去,欢欢打量着歂宣,想了想又说:“倒是庄主说中了一二。”
“传闻中的小王是怎么样的?在欧阳姐姐的眼中小王又是怎么样的?”歂宣从对马的专注里回到这世界来,转过头,等着眼前人的叙述。
“传闻里,王爷有勇有谋善政,手段绝,是非分明不容二错。而庄主……”欢欢在心里回忆了一遍临行前欧阳吹离的嘱咐,道:“庄主只交待欢欢,不要随便去臆测王爷的想法,猜不中,又容易沉迷。”
“看来全天下,除了嫂嫂,欧阳姐姐是最了解小王的人了,是吗?或者,连小王都不了解自己。”歂宣说着策马转了方向往原路回去,突的又停下来回过头,道:“如果小王说,其实小王是最不希望老狐狸落网的那一个,欢欢姑娘相信吗?”
欢欢看着歂宣答不上来,歂宣也不等她厘清了,回过头继续往回走,在欢欢跟上之前又丢下一句:“不管众人信不信,可小王的确松了一口气。”
欢欢一路上都借着歂宣的背影在思考这人方才说的话,马儿走得慢,等欢欢回过神发现到了耶勒行馆门口已经天黑了,跟着歂宣翻身下马,里头乱成了一团。
耶勒的少女抱着水盆在行馆里慌乱的在房里穿梭,壮士全维持一样的姿势看着里头不语,那样的姿势歂宣认得,那是耶勒人在祈祷时才会有的样子,心叫不好,莫非苏黎发生了什么事,刚要让人去禀报,随馆的太医从房里急忙走了出来,伸着衣袖擦去满头的汗,见着歂宣赶紧跪下行礼:“见过王爷。”
“苏黎公主状况怎么样?”
“公主这几日过于操劳,加上营养不良,怕是被掳的几天滴水未进。还有……”太医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刚走出的房间,这才小声的说道:“公主中毒了。”
“先起来说话,毒能解吗?”看太医小心翼翼的样子怕是苏和还不知道这件事,歂宣看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耶勒人,带着太医到外头说话。
“此毒虽然不常见,但是有药可解。公主中毒不深,臣回宫里煎几帖药炼成药丸给公主三日照餐服下加上药膳调理即可。”太医声音不大,却是自信满满,这让歂宣安下心来,问道:“既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太医为何不直接说明情况?”像贼一样,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没救了。
“回王爷,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娘娘交代除了王爷和娘娘不能和其他人透露消息,怕有人从中作梗,先抢了药以公主的命威挟耶勒造反。”回想皇后那眼带利剑的样子,太医不自觉又打了哆嗦。
歂宣听了便打发了太医去忙,看着耶勒行馆里头的人还在忙,歂宣也不打算进去了,伸伸懒腰和欢欢走出了门外,是该去把人接回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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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变色
回到宫里时已是深夜,纵是有守卫走动,夜里的宫殿还是显得冷清,想着萧语嫣该是歇下了,歂宣也放慢了脚步以沉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刚穿过兰宁宫外的拱门,这才看见兰宁宫里还没有熄灯,歂宣暗恼不该在路上多耽搁,脚下也加大了步伐。
轻推开门就见萧语嫣散着发靠坐在床上捧著书看,听见门边有声便从书里抽出精神来,萧语嫣放下书要下床去迎,歂宣摆摆手回头轻声关好了门,走到床边坐下,道:“怎么夜了还不睡?”
“今日在架上见着有趣的书,随手翻了翻,没想到从书里出来已是夜深。”
“喔,是什么样的书让爱妃舍不得放手?”歂宣心奇便要伸手去拿刚被萧语嫣随手放下的书,可萧语嫣却用锦被将书本藏了起来,笑道:“能伴着语嫣等到夫君的,自然是本好书。”
“这几天……”拉起萧语嫣的手包覆着轻轻揉着,歂宣满是愧疚才刚开了口就被萧语嫣打断,萧语嫣没说什么,只是从眼神里,就能了然。
歂宣收回要说的话,任由那些在胸腔里被萧语嫣的温情及体谅溶化,拢起萧语嫣盖在腰间的锦被,笑了笑便下床要去洗漱:“爱妃先睡吧,别等了,小王去去就回来。”拨了拨萧语嫣额间的碎发,等到萧语嫣轻点头的答复歂宣才松了手往别屋走去。
回到房里,萧语嫣还是像初回来时那样捧著书细读,只是这一次见了歂宣回来,不再打算下床相迎,而是往里头挪了挪,空出歂宣的位子等她来填补,这样的小动作散了这一日来的疲惫,也许就是期待着这样的温馨方才动作也快了些,歂宣拿□上披着的衣袍,往床边一坐,很快也钻进了同一床被里,歂宣靠的位子比萧语嫣还要矮一些,侧着头枕在萧语嫣的肩上,散发下的清香怎么也品尝不够,直到萧语嫣躲着喊痒,闹腾的人才安分起来共赏起还在萧语嫣手上的书字,才瞧一眼刚松下的眉眼又皱了起来。
“怎么把这翻出来了。”这册子上的字迹虽有些不同却再熟悉不过,内容倒是有些久远。
“这是几岁时写的?”萧语嫣翻了一天的正是歂宣小时练字的册子,刚开始都是摹写些诗词,撇画稳毅之后便是记些生活杂事,再来还有些博情的小画,看着文中字想着提笔的人,看着看着竟然就到了深夜。
“不太记得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歂宣嘟哝着,伸手翻了一页,以为都要忘了的事好像慢慢的有了轮廓,又不是那么清晰。
“是吗?夫君小时候总想着吃,每日都有好姐姐端着糕饼来,那些姐姐对夫君可真好。”萧语嫣翻了身,转而趴在歂宣身上,一手直接捏上了那小巧的鼻子,瞇着眼满是醋意。
“那时小,哪知道那么多,再说,样貌都不记得了,有些或许是虚造的。”
“你就装迷糊吧你。”显然对这答案很不满意,萧语嫣转过头不去看那笑着的人,打掉那要再翻页的手,自己看起书来。
“爱妃最近的脾性越来越大了。”无辜的笑了笑,侧着身子把萧语嫣抱在怀里,手握在萧语嫣端书的手背上,想着过去的事眼神变得有些迷离,道:“小时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糕点,有一次吃糕点还噎着了,把宫里的人都急了,噎的连话都说不出只难受的掉眼泪,嬷嬷端来的茶水也喝不下,就要看不清的时候母妃赶来了,再醒来,原来自己睡在母妃的怀里。”
“小时候母妃忙,从那次之后母妃每日都会抽出些时间来陪我吃点东西。也只有母妃在身边的时候,小王才被允许吃些较干涩的甜品,可过了一段时间,母妃又忙了起来,便让嬷嬷看着,好几日见不着母妃是正常的,可小王知道,母妃每日回来都会看过小王的习字本才歇下,刚开始总想着要母妃陪着,于是每日每日都写着哪位姐姐拿了什么糕点给小王,就是希望母妃能注意到,久了也别扭了,也不胡诌了,或许母妃一开始就是知道的吧。”
“小王爷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思,那时候很难过吧……”萧语嫣听了,笑着点点歂宣的鼻子,突然又为小歂宣心疼了起来。
“难过吗?也忘了,母妃虽然不在身边,可嬷嬷们是真心照顾着小王,总陪着小王说说话什么的。每日看书习字,日子过得也快。”
“那这个呢?”指着乌鸦鸦的一页,绢细的纸上毫不怜惜的粗劣的填满黑墨,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不是一幅画,甚至接下来下一页,下下一页都是这样的。
“小王累了……睡了可好?”
“这让夫君不开心吗?那我们不说了……”放下书,拉好歂宣那一侧的被子,轻柔的在额上如同每一晚落一下一吻,萧语嫣这才回到被里,枕在熟悉的肩上。
知道萧语嫣的体贴,歂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才开口:“小时候,小王是不能和兄弟姊妹玩在一块的,书堂里的功课也是母妃亲自教授或是母妃身边的随侍带着小王学,年纪还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一次病了好几天没下床,好不容易烧退了有些胃口,便缠着嬷嬷要到外头园里用膳,才刚摆了饭菜就遇到了三皇兄,小王并不常在他们面前出现,因此三皇兄不认得,以为是臣子送来给公主当玩伴的,不分由先斥责了一顿,还打了跟在小王身边的人。”
“刚好眼尖的公公经过这才好言阻止了这场闹剧,三皇兄道歉了,可小王觉得委屈气不过,回到房里便要把这件事写在本上让母妃知道,可想了想又不想让母妃知道了,索性把写的字都涂黑了,也让下人噤口,想来,这还是小王唯一瞒着母妃的一件事。”歂宣对着自己笑了笑,过去也不全然都是不好的事,只是自己少去想了,就把全部都归成一派了,慢慢抽些出来成为回忆似乎也没那么难受。
“母妃疼小王爷,小王爷也疼母妃,多亏了母妃才能把夫君教成如此,对亲近的人都是柔软的。”这样想着,萧语嫣突然想见见兰妃娘娘,见见歂宣心念着的母妃,却不知道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一面。
“明天我们回府里好吗?”
“明天?”
“嗯,外边的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还是爱妃想在宫里在住一阵?”苏黎被救出来的事应该早就送进宫里来,怎么萧语嫣看起来很惊讶的样子。
“回府里吧,语嫣也好几日没亲手下厨了,夫君有什么想吃的?”在富丽堂皇的地方也比不上自己的家,本想着事情棘手会在宫里待上一两个月,没想到不过一周就能回去了,心思被勾起,萧语嫣突然就想要赶紧回去,很多想法都在脑里跳出来,却没得到歂宣的答复,抬头一看,抱着自己的人已经睡着了。
往怀里凑了凑,萧语嫣听着歂宣的呼吸声,没多久也睡了。
翌日,春日的阳光比冬日还要明媚一些,直到满室都浸满了亮光,床上的人才在对方的怀里悠悠醒来,温度正好,气氛也不错,两人睡得比平常还要更晚一些,刚让人进来伺候洗漱,就听得苏黎已经脱离危险,再好一些就要回到耶勒的消息,歂宣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萧语嫣到凤鸣宫去大肆叨扰,顺便一报歂瑞这几日在饭桌上,提供各种话题之仇,过了未时才从宫里离开,离开前,萧语嫣和言茗心思下达成的协议歂宣是不敢过问了,总之看似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府前绕到了耶勒的行馆,才刚进门就听见苏黎大吼着要找人去报仇,苏和在一边温声的劝着,看来真的是恢复得不错,见到两人,苏黎一下子跳下床揪着歂宣的衣服,愤愤不平的要歂宣保证一定捉到真凶,送到耶勒让她泄愤,歂宣笑了笑没有应,牵着萧语嫣准备回家过日子。
只是好景不长,事事多舛,一道欣晴一道雷都不足以形容歂宣瞬间被抽裂的心情,这样的转变全都在歂宣下了车,牵着萧语嫣打开紧闭的王府大门,看到了被血洗的逸王府有了转折点,上一秒还在讨论晚上的菜色,下一秒全变了色。
空气中满是令人作呕的血黏味,几道被拖行的血迹贯行在入门可见的前庭,香嬷嬷、福总管这些长年在府里下人全散卧在角落,几个倒在一边萧语嫣见过几次而歂宣无比熟悉的暗卫手上还握着剑,屋梁瓦柱上一道道劈砍的痕迹显示经过了一场激战,陈大娘半身挂在不高的门坎上,手上原本端着的汤品全洒了,瓷璃也碎了一地。
歂宣一下子红了眼眶,盯着眼前的场景一动不动,牵着的萧语嫣痛哭出声,大口呼着气差点就要直接软坐在地,门外头一阵尖叫拉回了歂宣不愿回到现实的逃避,门里的惨状吓着了经过的百姓,歂宣勉强提起气力,安抚了站在身侧的萧语嫣,拖着脚步关上了王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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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双生
碰!
王府大门被关上,也隔绝了百姓的视线,歂宣慢慢走回萧语嫣身边,不发一语,直到初见的震撼慢慢淡去,这才沉沉的开口:“没事的话,可以起来了。”
话刚过,半挂在门坎上的李陈氏动了动,整个人从木槛上滑了下来,发出很大的动静,接着香嬷嬷、福总管也跟着醒了过来。
哎呀呀,我的腰阿。
喔,趴了半天脸都麻了。
早知道,今个就别穿新衣了,都脏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有水吗?
原本死寂的前庭,突然间有了生气,刚动了动筋骨,就看见自家王爷黑着脸站在门前冷冷的看着,王妃娘娘则是红着眼眶摀着嘴满脸的不敢置信,还在抱怨的人通通止了嘴,瞪着眼睛又抿起了嘴,看着好不容易终于回来的王爷很委屈,福总管满脸是血的跑到两人跟前,猫着腰问:“王爷回来啦,要不要先吃点茶点,老李今天新做的茶糕……喔,洒了,等等送到王爷房里吧。”
歂宣稍微退了退想避开那一脸血腥,却终定在原地环看了一周,道:“都收拾好了到房里来。”说完,拉着萧语嫣直接上楼,不再去看。
主房被搜刮的差不多,散乱的被套,飞扬的棉絮,倾倒的桌椅,破碎散出土根的盆栽总之是一片狼藉,歂宣皱着眉没有跨进去,牵着萧语嫣往另一厢的大房走去,平常不开的大房里没有被动过,整齐的摆设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却是一尘不染,歂宣关上了门,歪着头看着还不自觉掉泪的萧语嫣,房里安静的只剩下还没完全平复的心跳声,悸动的黑白直到歂宣打破了沉默:“爱妃被吓到了吗?”
刮掉萧语嫣脸颊上的泪水,没等萧语嫣回答,歂宣叹了一口气哽着声音苦笑道:“小王被吓到了。”随即又红了眼眶,恍看着房里不聚焦的角落失了神,就那么一瞬间差点都要没有了,就这么一瞬间十几年的陪伴差点都要被带走了,红光满眼的一瞬间。
门外被辛勤的敲了一阵,萧语嫣低下头抽出丝帕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再抬起头歂宣有些低落的盯着她看,萧语嫣笑了笑拿着刚才的帕子装模作样的也替她擦了擦没落出眶的泪痕,捏着那不见起色的脸蛋,哄了一阵,歂宣才重重愤恨的吐出一口气,径自走到桌边坐下,萧语嫣也跟着在身边坐下,这才让外头等了好一阵的人进来。
外头聚集了不少人,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洗掉满身的血迹清爽着鱼贯而入,香嬷嬷端着茶点,福总管捧着茶先跨进了槛,见主子脸色不对,难免有些心慌,相互使了眼色麻利的摆上晚膳前的小点,王府五人,暗卫三人都在桌前列好两排等着歂宣发落。
如此乖巧的八人阵并没有一下子解了王爷的气,歂宣慢悠悠的吃了半盘的茶糕,又小啜了一口清茶,瞪完了一轮,这才开始处理砧板上的肉:“能说说诸位刚才在做什么吗?”
比平常还要低八度却轻佻到不行的语调让一干人头低的下巴都要黏上胸腔了还是没人敢吭声,香嬷嬷偷偷抬了头想象王妃娘娘求救,岂知王妃娘娘抿了一口茶心不在焉,眼神只跟着杯里的茶波打转,求救不成杯盖砸在杯口的轻脆声响,撞的众人好大一个激灵,福总管小小的往前跨一步蚊着声音:“回王爷,装死。”
几天没见,府里人连同暗卫有了这样的嗜好任一主子都该烦恼,可见过场面的王爷轻轻的皱了眉,放下手上的茶杯,拖着下巴兴致不是那么高昂,叹着气道:“说吧,怎么回事?”
王爷问话怎么可以没有人答话,骁勇善战誉有朝阳第一金刀的护卫队长王贵第一时间就被李陈氏踹出了队伍,凭着多年的功力稳住了身形,在王爷挑眉不耐的眼神下开了口:“回王爷,今早交班之际有三名窃客闯进了王府,小的在书房外拦住了人,纠缠了一阵又跳进了三名,根据刀法的判断和上次是同一拨人。”
“贼人先到了书房还是先到了卧房?”
“先到了卧房,他们应该是打算最后顺路从书房的窗口离开。”
“也就是说,一群人翻遍了王府,都没有人发现,直到都要送客了你们才有反应,逸王府的暗卫日子越过越好了。”
“小的死罪。”王贵一惊,膝盖又黏到地上去了。
“继续说。”
“啊?喔……”惶惶的抬起头,愣了愣赶紧开口回道,又被歂宣止住:“不是你……”瞟向最前方的资深二人:“福叔,香姨。”语调亲切,脸上是难得大弧度的笑,却让伴着歂宣最久的两人更加害怕,王爷这样子,是要好好算账了。
“回王爷……”
风和日丽的早晨,福总管正坐在平常歂宣最喜爱的凉亭里看着外头被阳光洒的金黄的花园,真得是很久没有那么清闲了,往常这时候不是跟着王爷在宫里奔走就是正在沏茶准备送到书房里,然而,这样悠闲的日子已经维持了快一周了,老骨头也放松了不少,一两个时辰前才刚起,如今居然又有了些睡意,果然,天气真的很好阿。
灶房里,李陈氏和着甜浆盯着锅里的水,温度在沸腾之际还没冒泡前才是正好,手上一圈一圈的动着,祭出鹰眼看着锅底的一举一动,炉边摆了两块厚厚的湿布,时机一到随时能起水。另一边的小煎炉上,火上小心催着药补,气后变换之际最容易伤风感冒了,香嬷嬷拿着扇子坐着小凳,小幅度的搧着火,生怕糊了或是不够火侯,王爷和王妃娘娘在宫里住了七日,昨天王贵回来说是任务结束了,想必今日晚膳前就会回来了吧,香嬷嬷凹着手指推算时间,这一药汤大概王妃娘娘沐浴前能端上。
煮着的热水在正好的时候被李陈氏移开了锅,五指张开摆在离水面一指节的位子,热度刚好,李陈氏拿起刚才搅拌了好一会的甜浆刮着锅壁拉出一条长绢,浓蜜的糖全下了水瞬间就被热度化开,融的均匀了李陈氏又把锅放回炉上热着,边上的配料也下了锅,盖上锅盖擦擦手,端起早就做好的甜糕要去厅里摆着。
一个一个把不同的糕点分进梅花盘里,多做的正要端回厨房晚点分下去,突然听到厅外洗了马车椅垫正要摆到阶梯上晒的王全咦了一声,黑影就这样窜了出来。
黑影暴露了,大喝一声脚下变了方向在廊里栏外跳来跳去,李陈氏张着嘴愣愣的没回过神,一把刀已经挥到了王全脖子边缘,李陈氏吓的紧闭着眼不敢看,铿锵一声没睁开的眼皮外好像瞧见了火花,王爷真是没白养你们,方才李陈氏逃避的瞬间,逸王府的暗卫已经跳进了庭里,快刀挡下了对准王全的那一抹,脚一踢飞身上前和来客打了起来,另外两名刺客没有加入战局,蹑着轻功直直往书房去,还没摸的到门就被拦了下来。
书房口形成了另一个战局这边也没有停下,香嬷嬷从灶房里出来看到的便是两个黑衣人在中庭里打成一团,下次该跟王爷说说制服该换换色了,要不是刺客带了面罩还真分不出来谁是谁,观战难免被波及,离两人最近的王全就被刺出圈外的无眼刀剑生生吓了好几回,脚软跌坐在地也懒得再爬起来了,战圈里飞起一块黑布,刺客的面罩被暗卫灵活的刀尖挑上了天,王全下意识眼神跟着飞天的面罩跑,刚抬头眼神就定在了刺客的脸上,眼睛瞪了老大说不出话来,香嬷嬷惊呼一声嘴里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下文。
“叛徒,李刚你这个判徒。”面罩后的那张脸,是府里人最熟悉不过的样子,如此大的震撼让王全往后踉了一些距离,抓起东西就往那里丢,暗卫却一下收了手,不再展开攻势,王全依旧大吼大叫着,连不继续打下去的暗卫一起骂,暗卫瞇着眼看着王全的后头似乎在判断什么,最后一跳往书房去,几招的时间书房门口已经又杀来三人,局势从二对二成了五对二,纵使实力略高一筹,人数弱势还是让他们有些吃力。
王全不可置信的看着就这样跳到另一圈去助阵的暗卫,转而狠狠瞪着眼前人,被背叛的怒火中烧,王全往后一抓要继续丢,却丢不动,转头一看,手里握着的是一个人的脚踝,李刚的脚踝。
我抓着李刚,那你是谁?
王全的心里浮出二十多年来最大最深的疑问,移着屁股来到李刚脚边抱着刚还被抓的脚踝的小腿,两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刺客一番,李刚很是轻松的站着,假李刚则对着两人微微一笑,脚一垫欺身到两人身前,手里的剑咻咻咻的没停,刀风缓下,两人身上早已狼狈不堪,衣服全是洞却是毫发无伤,还来不及感叹这样恶作剧的刀法,假李刚从兜里掏出一个囊袋,画破了口往两人身上丢,漫天飞血成了惨案,王全会意,阿阿两声,倒在血泊中……
“怕他们再回来,香莲也拿了些鸡血又布置了一番。”和王全一人一口说了个大概,福总管回想被泼上鸡血的瞬间,衣服换了也洗了干净,腥臭味却还是环绕在身边。
“王爷您没看到,那人真的长的和刚子一模一样,兴许是见了面熟觉得亲切所以放过我们了吧。”王全想来想去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毕竟谁会舍得对一个和自己有同一张脸的人下手呢,王全对自己点点头,坐在位上的歂宣看了忍不住笑道:“既然曝光了,不向大家介绍一下吗?”
歂宣并没有指明,话说完之后顿了一段空白的时间,才见李刚拖着脚步从队伍里出来,搔搔脑袋对着大家讪笑:“那是我同一胎的哥哥,李强,王爷送去做卧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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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白烟
指节一下一下敲在铺了鱼戏青莲的桌巾上,持续的时间过长连坐在一边想着心事的萧语嫣都注意到了,又过了一阵,声音停下,歂宣缓缓抬起了头:“好在我们都是贪生之徒。”逸王府在生死之前那浅薄的胆量真是让逸王爷庆幸了一把,这些人都是长期和她在生死里溜过来的,看到刀剑还是能有几分清醒,看到了点血就知道要顺着刀背倒下,如此才是养生之道。
李强这个只有李刚知晓的隐藏人物是在王府刚建成的时候被放进丞相府的,这一次虽然是因为事迹败露而起的杀机,无意间启动了这歂宣几乎都要忘记的人物也是在意料之外,在李强配合作戏下,王府全数生还,宰了五个丞相府的顶尖刺客,还带着该偷的东西回到老狐狸面前邀功,哎呀呀,果然跟着老狐狸还是会比跟着心地善良的自己还要滑润许多,歂宣挑着眉揪了李刚一眼,刚直憨厚,果然是什么样的府第出怎么样的人,还好,李强被污染久了还记得自己是逸王府的人。
“这件事就到这吧,晚膳前把溅了脏的地方都清干净,今日的衣服也别再穿了,王贵等等跟我到书房去看看。”歂宣认真想过一轮最后下了结论,老狐狸要的东西还要去看看才知道少了什么,想到这里又转过去轻拉萧语嫣的手,问:“让香嬷嬷陪你去休息吧,晚膳再叫你,好吗?”除了香嬷嬷和王贵其余人都已经早一步出了房门,萧语嫣其实没认真听房里的对话,直到手背上有了温暖,才点了点头。
书房门被劈成了四块,散架躺在一边的走廊上,门框上深色的漆被砍出一道道浅色,如此看来倒有些狂乱的不羁,踏进房里前歂宣又停下了脚步,问:“李强受伤了吗?”自己家的暗卫功力深浅歂宣还是清楚的狠,就怕初不相识被误伤。
“回王爷,小的顺势倒下之前还是毫发无伤,不过他要跳出窗户之前……”王贵当时是坐靠在墙边的,稍微睁眼就能清楚看到房里的一举一动,闭着眼只听到脚步移动和剑剑相触的声音,王贵偷开了一眼就看见李强利落的解决了和他一同前来的刺客,“怎么样了?”王贵的迟疑让歂宣皱起了眉,抢了空子接口就问。
“在他跳出窗户之前,他洒了自己一身鸡血……”真是,准备充足。
王贵说的有些无语,歂宣抽抽嘴角也没再问下去的兴致,总之,他能搞定老狐狸那一边就好。
相较于门口书房里像是没被侵入过一般,除了地上还横着一具尸体,桌边的柜子上乱了些,其他都没什么改变,王贵看着歂宣的脸色很快的让人进来把尸体给拖走,等人都走了歂宣已经坐在椅子上看着唯一凌乱的地方,其他地方也都被翻过,但是都被收拾整齐,只有这个地方还刻意弄乱了一番,想必是李强留下的记号,歂宣轻轻一笑,起身走到柜子边,那里没有其他的册子书简,是平常歂宣摆放信件的地方,手指在信封小角上扫着,滑过每一个被编号的地方,很快的就归整出了缺失的那几封都是边塞来的军事文书,啧啧两声又像没事人一样坐回位上。
“王爷,可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对于歂宣的沉默王贵有些战战兢兢,王贵跟着歂宣几年都没摸透歂宣,这样的气氛让他起了暴风雨前的宁静的不安疙瘩。
“该拿什么李强心里有分寸,更何况本王的书房里还没有不得偷的东西。”歂宣靠在椅背上看着毫无遮蔽的门口说,这样的态度让王贵更毛了,不重要……那大人您现在是什么状态?
王贵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让歂宣觉得好玩,她舍弃了椅背投靠了桌沿托着下巴懒懒的说:“好奇了吧……被拿走的不过就是几封急报,不重要,小王现在思考的是另一件事情。”王贵站在一边心想,急报都不重要那还有什么重要,这样的腹诽在对上歂宣以极高频率对着自己眨了三下眼之后,跟着冷颤一起被丢到荒郊野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姥姥从小告诉自己的佛号,姥姥说,遇到鬼怪的时候就诚心诚意的念,但是姥姥你怎么没教我,遇到比鬼怪更可怕的东西时要怎么办。
“说吗?”歂宣不大不小的音量扫荡了王贵逐渐建构起的佛墙,等他愣愣的抬起头歂宣又改口了:“不说吗?”很明显,王爷这是在自言自语阿。
“说吗?”又问了一次,但是这一次是对着书房里唯一的其他人说的,王贵提了精神要回答,歂宣揪着眉心又喃喃自语:“还是不说吧。”
“王爷……”您要说什么?不说什么?王贵显然比歂宣更纠结,连问题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更揪心的是,问问题的人连回答都不等又神游去了,王贵小心的唤了一声,尾音都还没收,歂宣突然拍桌站了起来,道:“就听你的,还是说吧!”说完,深吸一口气越过王贵往门口走去,两步之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歂宣回头看看王贵,又道:“但是如果搞砸了,你就完蛋了。”
歂宣前脚出了门框,王贵后脚就软跪在地,王爷,您到底要说什么阿?
出了书房,歂宣脚步不算轻盈的回到了刚才议事的房里,萧语嫣刚沐浴完坐在镜前,香嬷嬷站在身后拿着干布合掌擦着萧语嫣还微湿的长发,歂宣走到镜子的范围之内对着镜里的萧语嫣一笑,接过香嬷嬷手上的布,香嬷嬷给了歂宣一个眼神,接着退出房间准备晚膳去了。
“夫君有话想说吗?”萧语嫣温柔带着笑意的话进了耳里,歂宣像是触电一般无意识抬头去看镜里的人,知我者莫若爱妃也,被一眼摸透的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和王贵的欲言又止其实相差不远,当然,如果她知道,她也会觉得自己的好看多了。
“爱妃……”还是别说了吧?
“嗯?”萧语嫣看着歂宣心事愈加严重的表情忍俊不已,很难得也会有歂宣如此难以启齿的事,很可惜歂宣被压力蒙了眼看不见萧语嫣这样的好心情,如果注意到了,她就不会弄僵了萧语嫣脸上跟着温柔一起绽放的笑容。
萧丞相,他还活着。
这是一道恐惧的惊雷,歂宣心理的刺,萧语嫣的阴影,本想着要在萧景成浮出台面之前解决掉这烦人的脏东西,可好像有点困难,歂宣看着已经完全失了神了萧语嫣有些懊恼,如果自己动作再快一些,再强一点,是不是这时候不用提心吊胆去防,也不用让萧语嫣回到被困禁的日子?
萧语嫣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这些日子的异常,杀进逸王府的刺客,庙前的小女孩,还有今天的这一片红,其实萧语嫣多少假设过萧景成还活着的可能性,但大多数的情形,她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浮出心里的假设否定了,更不愿意去想如果这是真的。
在歂宣进门前,其实萧语嫣心里是有些恐惧的,在沐浴的当下,萧语嫣靠在浴池边,问出了她从回到府里就一直在想的事:“翠翠呢?怎么没看到人?”
光裸的肌肤,空荡的浴池间都增加了萧语嫣对外进事物的认知,不着衣物的背上敏感的捉到了香嬷嬷手上的一顿,壁室的回音,更断开了那话里的犹豫和不安。
前几天翠翠的哥哥找来了,说是家里有喜事,所以把翠翠接回去了。
萧语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不敢再问下去,怕会戳破了这个谎言,打开了存封的盒子,就算是假设越来越清晰,她还是宁愿装做不知道,但是歂宣开口了,刚才的恐惧又回来了,过去那段幽暗的回忆又回来了,歂宣证实了,这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翠翠呢?翠翠怎么了?”
“翠翠她没事,她回到家里了。”只是那个家在萧景成身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宁愿翠翠是她亲爹派在身边的间谍,也不要翠翠因为自己被任何一方处置了,背叛跟失去她宁愿选择被背叛。
“爱妃你也不会有事,有我们保护你,不会有事的,决定把事情告诉你是有其他的事情我希望你知道,那些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可以运用的资源……”歂宣跪在萧语嫣身边,挺起上身刚好能把萧语嫣抱在怀里,鼻间有歂宣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腰上被轻柔的拍着,萧语嫣在歂宣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不安也淡了些,可门外突然的敲门声,还是吓了萧语嫣一跳。
歂宣亲亲萧语嫣的侧脸,见她好些,才问道:“什么事?”
“王爷,厅里有人求见”门外的是被香嬷嬷踹上楼来秉告的福总管。
想说的事被打断,歂宣有些恼火但并没有马上离开,而又陪了萧语嫣一会,直到香嬷嬷进来陪着,歂宣才放心的离开。
大厅里,顶极的好茶没有被动过,两个女子一站一坐,听到脚步声同时转过头来,歂宣愣了愣,觉得有些熟悉又好像不识,理不清的脑里就像茶波上升起的白烟,有些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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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胎记
大厅里两人听到歂宣的脚步声纷纷转过头来,歂宣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没有开口先打破这诡谲的气氛,青衣女子倚着白衣女子而站,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尴尬,嘴角不自觉大弧度的上扬,这一笑,就让歂宣看出了端倪。
“欧阳姐姐。”易容的技术再好一不小心还是会露出马脚,欧阳的笑就是她的标志,纵使是冷笑,也保有独特的特性,既然认出了来人,那想必坐着的那一位就是林琳,两人都还是之前为了潜进宣陵馆而特意改变的模样,欧阳易了容还能看出些许痕迹,可眼前的人却是完完全全的变了人,脸上贴了假皮,林琳看起来顶多二十多岁,不仔细去注意脖子上的细小纹路是很难去发现假皮下的人其实已经不再年轻。
歂宣摆摆手让福总管把招待客人那敷衍的茶给换了,换上自己较喜爱的薄茶,柔软的手腕沏了茶,端了一杯到林琳面前:“琳姨。”你回来,小王就有好日子过了,歂宣满脸孝意的脸上,打得是这样的算盘,歂宣算盘拨的晶亮,但能得到逸王爷奉茶的人是谁,是长伴萧景成左右,一手带出萧语嫣的萧夫人,歂宣眼珠子一转她就明了歂宣想把自家女儿丢给自己的打算,想必萧景成的事萧语嫣已经知道了,林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有些害怕,毕竟瞒住这个局自己也有分,自己带出来的人有多少潜力她还是能拿捏的,虽然萧语嫣知道后不至于对自己又打又骂,但是有些失控还是难以避免的,歂宣身为枕边人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她也害怕,可为了避免逸王府面对萧景成落入被动的局面,所以她只能先一步告诉萧语嫣还有这个噩梦,如今林琳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只要林琳愿意去开导,歂宣甚至愿意把枕边的位子让出来,让这对母女好好的彻夜长谈。
大厅里局外人欧阳裘看着这两人互打主意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论交情,她是站在歂宣这一边的,可论辈分,林琳一下子就把歂宣给击倒了。辈分与交情,辈分还是在天平倾倒的那一边,于是,一句话就打破了僵局:“我和琳姨这两天还有事情要办,明日正午吃过饭就要走了,宣儿也别暴露了我们的身分,知道吗?”言下之意就是你丈母娘不是来认女儿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歂宣听了一下子敛起了脸色,很是不解,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又不肯让萧语嫣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萧语嫣。
“这一次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是裘儿已经掌握到萧景成的行踪,我想亲自捉到他。”林琳闻着茶香,说出的沉稳,是和脸上不搭的年纪。
“琳姨……”又是这样的答案,这让歂宣有些烦躁,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急切要把丈夫往牢里送的,歂宣瞇着眼看着欧阳裘,那伴着自己长大的人只是浅浅一笑不打算再出言赞声哪一边,眼里的无奈大概也劝了好几次却无所成,连欧阳裘都妥协了,歂宣还能说什么,撇着嘴一口喝掉还热着的茶,对着刚从萧语嫣那里回来的香嬷嬷道:“准备两间房间,先带客人去休息吧。”话说完,恶狠狠的瞪了香嬷嬷一眼做为发泄,脚一抬跨出门坎离开。
站在中庭,歂宣抬头看了已经熄灯的卧房,动了一步,最后转身往凉亭走去,今日不是十五没有圆月,但皎洁的月光还是照散了歂宣心中的不快,还没走上阶梯,后头已经跟上了脚步声。
“欧阳姐姐不睡,要陪着宣儿赏月吗?”不用想也知道后头的人是欧阳裘,歂宣甩袖把椅面拍干净,然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着。
“琳姨有琳姨的决定,你又何必因为改变不了的事让自己不开心呢?”欧阳裘在歂宣整理过的椅子上坐下,对着歂宣轻轻的笑着。
“既然不肯相认,那又何必拜访呢?”
“这话说得很好,琳姨,是想女儿了吧。”接下来的事比潜进人质里还要危险,要是她是林琳,也会想尽办法先见上萧语嫣一面。
“就当是吧,你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吗?”看欧阳裘的眉色间多了些为难,歂宣想不猜到都难,想再多说些什么,远远一个小小的人影踩着不稳的脚步,费力的爬上台阶揪住了欧阳裘的裙摆仰着头糯着声音问:“外婆呢?”
歂宣瞪大了眼睛,这哪里来的孩子,在逸王府幽晃了一圈,拉着欧阳裘就要找外婆,歂宣眨眨眼看着欧阳裘,只见她拍着额头一副怎么把孩子给忘了的表情,平复过后弯下腰抱起孩子,道:“外婆去休息了,晨儿累了吗?”小人儿乖乖的坐在欧阳裘脚上,先是歪了脑袋摇摇头,小指放进嘴巴里东张西望,越过欧阳裘的手臂看到了歂宣,亮了眼睛开心的叫着:“哥哥。”
这一叫歂宣像是狠狠被人踹了一脚,这没几岁的孩子不就是拿着竹花在庙里的小女孩,认出了人歂宣一下子警戒了起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
“晨儿是琳姨在宣陵馆里救下来的,宣儿不觉得她和你有些相似吗?”欧阳裘转过身体好让歂宣能更清楚的看见自己抱着的小人儿,晨儿被送到庙里去攻击萧语嫣的事欧阳裘也知道,但再怎么样晨儿只是个孩子还是个身分特殊的孩子。
“宣陵馆?这么说,她也受害了……”歂宣收起了有着深仇大恨的样子,轻轻的拍拍小女孩的头,被救下来的名册她看过,里头从两岁到六十几岁都有,有这么一个孩子也不足为奇,只是是为了什么把人带到王府里来,就让歂宣有些好奇了。
“晨儿本名歂晨,是三皇子的么女。两年前三皇子因为谋反被诛了一脉,是李嬷嬷漏夜带着晨儿逃出宫才保住了这一条小命,这两年都藏在民家里,想不到还是被萧景成翻了出来,我们潜入的时候李嬷嬷已经去了,独留下晨儿,这几天都是琳姨带着她。”欧阳裘边说边从歂晨的领子里勾出一块玉佩,小篆刻晨,正是皇家子弟出生时命名独有的贴身饰,歂宣姆指在刻字上抚了抚,把玉佩放回小人儿的衣服里,又捏捏那软嫩的脸蛋,歂晨喜欢歂宣,坐在欧阳裘的腿上拉着刚刚还在自己脸上的手不放,一根一根掰着大手上的手指玩。
“让三皇兄独留下的孩子来刺杀王妃,应该说老狐狸对王族太残忍,还是对她自己的女儿太残忍。”此话一出,说的是化不开的无奈。
夜半,歂宣躺在床上没有睡着,脑海里千千万万种假设她一种也不想去试,原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绪在林琳出现之后完全揪成一团,晚上又过了一更她还没拿好决定。
如果林琳这次一去不复返,那萧语嫣是不是就失去了最后能和林琳说话的机会,但是好不容易找回了母亲又再失去一次是不是又更残忍,那是不是干脆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歂宣侧着身子看着熟睡中的萧语嫣想知道如果是她会怎么选择。
叩,叩叩。
萧语嫣并没有给出答案,房门却极轻的被敲响,声音很轻却很急,歂宣怕吵醒了萧语嫣急急披了外衣下床去开门,门外透进了一些光,香嬷嬷抱着哭的抽抽噎噎的歂晨站在门外,歂宣迷糊着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以为歂晨睡不惯做了恶梦,可她做了恶梦为什么抱到自己这里来,歂宣关了房门走到外头想问,歂晨张开手臂小声的哭着要歂宣抱,边抽泣边揪着歂宣领子嘴里喃着:“外婆。”
“怎么回事?”歂宣刮掉歂晨脸上的眼泪,放低声音问道,睡前不是才让歂晨去林琳房里睡,怎么现在又再找人。
“回王爷,我也不知道,刚才在厨房里忙完要回房,就看见她在中庭里乱跑,要带她回房里她也不肯,只哭着说要找您,所以只能把她带来了。”香嬷嬷面有难色,这小妮子刚才说要找哥哥,现在找到了哥哥又要找外婆,该不会是来乱的吧。
“夜了,我带她到中庭走走,香姨去歇了吧。”歂宣抱着歂晨往楼下走想等她累了再带她回去睡觉,可小人儿又哭了起来,指着楼下嘴里外婆两个字没有停过,歂宣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但也只能麻烦香嬷嬷陪着到林琳房里一趟,刚下了楼欧阳裘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脸色焦急。
林琳出事了。
房里,林琳在床上熟睡看似没有不对,点了灯近看,一脸紫青。
“去叫醒李刚,要他去请宫里太医过来。”歂宣放下歂晨坐到床边,看着林琳的样子一阵心慌,赶紧吩咐香嬷嬷去请人,香嬷嬷愣了愣往外跑,又被歂宣叫住:“别请太医了,请嫂嫂过来一样。”这样至亲的人不容疏忽,如此的急迫,她只信的过言茗芯。
把歂晨送到李大娘那里让她看着,歂宣和欧阳裘在房里等着言茗芯,林琳还有气息身子却慢慢冰冷了下来,浑身散发一种独特的气味,这味道歂宣有些熟悉,问:“琳姨在宣陵馆的时候有受伤或是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吗?”
“琳姨要救晨儿的时候被看管的人用袖箭划伤了手臂,怎么这么问?”林琳的伤口是她亲自上药包扎的,伤口不大上了点金创药很快的就止了血。
“伤口在哪?”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歂宣整个人都晕了,抓着欧阳裘的手臂问,欧阳裘被抓的有点疼,但她知道歂宣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脱掉歂宣的手爪走到床边,掀起林琳的袖子,前臂有一片花形的胎记,上臂则是包扎好的伤口,缠绕的白布被里头渗出的东西染的发黑。
箭上有毒。
歂宣和欧阳裘同时想到这里都倒吸了一口气,欧阳裘心喊不妙,从受伤到现在少说要两天了,从伤口染进的毒是跟着血液走的,两天的时间再慢的毒也能侵到心脏,现在毒相映在脸上已经是非常严重了,欧阳裘看向歂宣,歂宣闭着眼睛扶着桌子站着,必须要告诉萧语嫣,如果嫂嫂救不回来,不能再等了,歂宣往后退了一步被桌子绊了,转过身要去找萧语嫣,却看见萧语嫣披着外袍站在门外,眼眶已经红了,下唇咬出了血盯着那一块胎记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这两人吗?林琳是王妃娘娘的亲娘阿……
故事准备要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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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耳光
啪!
响亮的耳光回响在空气中,**的痛感在歂宣的脸上烧开,歂宣睁着眼不可置信的抚着右脸,搞不清楚怎么就挨了这一下,萧语嫣站在歂宣一步之外,握紧有些麻痹的右手,这一下有多狠连在一旁同样被惊吓的欧阳裘都感受的到。
“你一直都知道我娘还活着?”萧语嫣完全失去了理智,原本还在身侧的手举起来对着歂宣就是一推,被推的人踉跄往后撞翻了桌子跟着跌倒在地,欧阳裘刚把人扶起,萧语嫣又一推直接把歂宣推撞到欧阳裘身上。
“这是在做什么?”一句冷冽灌进房里,言茗芯出声阻止了混乱的场面,几步挡在萧语嫣和歂宣之间,言茗芯很不高兴,床上还躺着病人言茗芯也不好在这时多说什么,把房里人都赶了出去独留下萧语嫣。
大厅里。
歂宣坐在椅上,歂晨小巧的坐在歂宣腿上,稚嫩的小手有模有样的学着欧阳裘帮歂宣已经肿起来的右脸擦药,手指上冰冰凉凉的,歂晨好几度想放到嘴里尝尝都被及时拦了下来,歂宣怕她真把消肿的药膏吞到肚子里,让李陈氏拿了糕点来。
“小口小口吃。”拿起歂晨眼揪揪看着的绿豆糕放到嘴边,小人儿张大了口要咬,歂宣真怕歂晨跟自己小时一样就噎住了又缩了手提醒,歂晨听了话,瞬间合了嘴,乖巧的小口吃着,手上的活也没停,仔细的把歂宣边边有些红红的地方也擦了药,这场景实在有趣,欧阳裘一时也忘了刚才还没顺下的气,和歂宣忘我的逗着坐着还不及歂宣肩膀高的小歂晨。
言茗芯正是在厅里玩成一片的时候踏进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歂宣被一巴掌打坏了,直到看到歂宣怀里的小人儿,这才明白发生什么事,言茗芯入了大厅,把还在和歂宣争食的歂晨抱到欧阳裘手上,转身捏着歂宣的下巴查看伤势,指印还很清晰肿胀消了不少,言茗芯手刚松开,歂晨又挥着小手要歂宣抱,言茗芯觉得有趣把歂晨抱来放在自己腿上丢了一块桂花糕让她自己玩,食物就是孩子的娘,歂晨拿了桂花糕窝在言茗芯身上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琳姨怎么样?”刚才的气氛让人忘了紧张,直到言茗芯出现歂宣又紧绷了起来,如果林琳有任何不测,她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萧语嫣,人命是赔不起的,更何况是血亲。
“萧夫人和苏黎中的是同一种毒,不同的是苏黎是无意间吸入,渗透较慢,而萧夫人的毒性跟着血脉走,又拖了两天,情况不是很好。”言茗芯摩娑着两指,方才就是用这只手替林琳扎了针,细软的针感在手上还没褪掉。
“既然和既然和苏黎是同一种毒,那应该不难治,上次为了苏黎炼的解药宫里应该还有,宣儿这就去取。”歂宣因为言茗芯没直接明说结论的态度有些不安,语气也急切了不少。
“同种毒也有不同的情况,萧夫人耽搁的太久毒素已经渗入心脏,我暂且封断了几个大穴,最重要的还是解药,洛离散的药引龟离草本身就少见,建宫那么多年所得也只刚好能够解了苏黎身上的毒,现在宫里一株不剩,要再等到适当的季节少说还要两年,本宫再有能耐也没办法续命到那时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从东西南北海请来的神仙也是难为。
“龟离草山庄里有,我快马过去最快四日能回,能行吗?”欧阳裘一下子站了起来,只要言茗芯一点头她就出发。
“太久了,萧夫人最晚申时要服下第一帖药,下引到煎成至少要半天,除非现在有药引,不然来不及的。”言茗芯摇摇头,花阳庄里会有龟离草这言茗芯多少能预测到,可就算用宫里顶尖的飞鹰来回也是来不及。
“欧阳姐姐,王府里的马任你差遣,宣儿的令牌给你沿途驿站皆有紧急备用的上选马,你一路三日能回吗?”歂宣低头沉思了一会,想抽下腰间的令牌,偏偏身上穿的是居家服,叫了福总管去取,歂宣抬头问向欧阳裘。
“我尽力一试。”欧阳裘细算了一会觉得应该能行,这才向歂宣郑重的点了头,接过福总管递过来的令牌对着言茗芯行了礼快步往外走去,欧阳裘前脚刚消失在门边,言茗芯的气势就飙了过来,带着怒气:“宣儿打算做什么?”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龟离草宣儿没有,但是药引宣儿有。”歂宣从小在药缸里长大,百毒不侵之身正是药缸养出来的万用药引,在场都是自己人歂宣也没什么好隐瞒,更何况言茗芯早就知道。
“闭嘴。你知道要当药引要放多少血吗?”以龟离草为药必须五碗水熬成一碗,以血为引则须七碗熬成一碗,一日三次,要撑到欧阳裘回来歂宣早就干了,还不说放血之前要泻掉多少□,放血之后只能饮水不能进食,三日份的药引以歂宣的身子三年都养不回来,可她居然不经商量就自己下了决定,言茗芯就是脾气再好也压不住。
“有嫂嫂顾着宣儿不会有事的。”歂宣避开言茗芯的眼神低头去擦歂晨吃得满边都是的嘴巴,这一个动作彻底的引爆了言茗芯的底线,言茗芯顾不得怀里还有一个孩子一掌拍翻了桌子:“你不能仗着本宫疼你就随便下决定,本宫是人,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如果有任何差错你要本宫怎么跟皇上交代,又怎么跟自己交代?”言茗芯提高了音调,桌子碰一声倒在地吓到了趴在言茗芯身上快要睡着的歂晨,歂晨哇一声哭了起来,言茗芯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拍拍哄哄,直到歂晨哭累了慢慢睡去,才让人来把孩子抱走。
“嫂嫂知道你为的不只她是王妃的母亲,还有她多年来为歂家做事的情份,如果兰妃娘娘还在必定也会不计代价去救萧夫人,可是宣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子可能撑不到欧阳回来,这么多年来你病了伤了都是嫂嫂陪着你,你的身子嫂嫂比你清楚,做药引这件事只要稍有闪失也许你赔了一命,最坏的是连萧夫人都救不回来。”拉着还站着的歂宣让她在身边坐着,言茗芯顿了顿才继续道:“嫂嫂希望你能替自己多想一点,替身边的人多想一点,香嬷嬷和福总管哪禁得起你再一次这样折腾,萧夫人的确这几年辛苦,但是你为她们做的掩护连你皇兄都觉得不舍,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我们再想想,别这么冲动下决定好吗?”
“如果不愿意为了身边的人去牺牲,又怎么能让百姓相信歂家值得他们托付?”歂宣有些失神的说着,眼里迷蒙的是对自己的失望。
“嫂嫂不喜欢听到你说牺牲,宣儿,嫂嫂答应你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嫂嫂陪你一试,现在不要就这样放弃。”托着歂宣的脸让她看着自己,言茗芯说的很温柔,两指轻轻的在歂宣左耳上揉着,时间好像回到过去歂宣做噩梦的时候,都是要有人这样哄着自己睡,歂宣鼻子一酸往前扑到言茗芯怀里,言茗芯抱着歂宣没说话,脑里闪过一个念头,但是她不知道该不该提,提了,歂宣会更难过的吧,歂宣放纵了一会很快的坐起身低着头吸吸鼻子,言茗芯伸手要替歂宣擦眼泪,歂宣却突然抬起了头,低低的说:“等欧阳姐姐回来,嫂嫂能陪宣儿去兰陵一趟吗?”还湿着的眼眶擒着满满的请求,言茗芯一愣,歂宣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掏出手绢替歂宣把脸擦干净,重新把歂宣抱进怀里,言茗芯知道歂宣放下了执念,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抚抚歂宣的后脑温柔的道:“兰妃娘娘知道会很欣慰的,宣儿长大了。”只有言茗芯知道,歂宣妥协的是十几年不肯放下的心。
湿巾离开水面多于的水分落回水里滴答在宁静的房里,盆里的水还温热着冒着白烟水气,萧语嫣拧干了巾布,在热水里来回几趟细嫩的手已经发红,手背探了探林琳的脸颊又换了一块热布在额头上,这是言茗芯交代的,至少要让心脏以上的地方维持温度。
拿下已经失了温度的湿巾,要再重新拧一条的手被握在另一双手里,手上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可萧语嫣偏偏不愿意抬头和那人对上一眼,歂宣和萧语嫣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不愿逼她,轻轻从萧语嫣手上抽走还没拧好的湿巾,挤干了水擦干萧语嫣的手,歂宣把湿巾迭成长方走到床边抬起林琳的脖子把热布放在后颈:“嫂嫂以前是这样做的。”让林琳重新躺好后歂宣转头去看萧语嫣,她还是一样低着头不肯说话,这让歂宣有些难过,苦涩的说:“似乎每次在琳姨床边爱妃和小王的气氛都不是很好。”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萧语嫣拒绝的太直接,歂宣对自己淡淡笑了笑,细心的替林琳抑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开,临出门前转身看着林琳道:“琳姨会没事的,爱妃也要照顾好自己。”直至关上了门,萧语嫣的眼神才敢往已经没有人的残影看去。
歂宣出了门又进了几步之外的祠堂,兰妃的灵位前已经上了一炷香,想是府里的人今天已经来清扫过,歂宣替自己点了香对着母妃的灵位拜了拜,香放进香炉的正中央之后,在软垫上端正的跪了下来,歂宣偏着头看着好一会突然丧了气换了姿势盘坐在软垫上。
在歂宣的印象里,兰妃总是优雅的,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她都能笑着收拾残局,然后抱着还小的自己耐心的去指正,仅有一次要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看见了兰妃焦急的神情,却忘了是什么时候什么事,如果能想起,歂宣一定不会再一次,她不喜欢让兰妃难受。
祠堂的门再打开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原本明亮的天色蒙上一层灰下起了雨,雨势时大时小,歂宣走出来的时候正是细雨飘飘,从暗室来到室外歂宣花了一点时间去适应来的太快光线,鼻间品尝到细雨的清香这才勉强打起了精神往来路走去。
“让琳姨服下,明天服药时要再早一个时辰。”房里,萧语嫣趴在床边睡着了,香嬷嬷刚替床上的人擦拭过,见歂宣进来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去迎,林琳的情况不是很好,香嬷嬷除了担心还是担心,歂宣递过一个不及巴掌长的小锦盒,仔细的交代了服用的时间,香嬷嬷疑惑的打开了盒盖,三颗半乳白的小珠并列躺在盒里的凹槽里,认出了盒中物香嬷嬷颤着手跪了下来:“王爷……这……这不行……”歂宣及时扶住了香嬷嬷要及地的身子,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萧语嫣脸上不见表情小声的道:“别拖了,这也只能延上一段时间,赶紧让琳姨服下。”
怕吵醒萧语嫣,歂宣只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临走前身后扑通一声,香嬷嬷深深的对歂宣嗑了一个头,歂宣没有回头去扶,只在眼眶泛红之前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母妃也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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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雨不停
昨日的雨势一发不可收拾,不停歇下了一整夜,过了一日天空细雨未干,歂宣早早上了朝差了人回来说是被公务耽搁不回府里用膳,至今都要准备晚膳了还没有回来,府里人倒没有觉得什么,以前歂宣也是这样的,于是大家各自忙着自己该做的事,香嬷嬷换了被套又打扫了祠堂,厅里有一截小香是用来计算林琳下一次用药的时间,香嬷嬷每个时辰都会来把桌面上落下的香灰清干净然后去查看林琳的情况。李刚换上了旧衣服在王府里穿梭,每现身一次身上都脏了不少,这老天降雨最怕的就是淹水阻塞,王府里几乎每间大房里都有一池天然卫浴,李刚正是在检查每个引水的管路是不是畅通,有些久没人住的空房也试着去放一池水看看管子里干不干净,王府里的房间何其多,李刚午饭都没吃到现在也才检查了一半。王全和福总管跟着歂宣进宫去了,这就有得李陈氏烦恼,晚饭这三人到底回不回来吃?不能浪费食物是王府长期都很认真在执行的条约,这下差了三个人的饭量,多做了就真的浪费了,少了又怕王爷回来饿着,想着想着要给王妃娘娘的药膳开了锅,李陈氏闻闻香气,把渣滓捞出来又添了点药材进去,重新盖上盖子决定让李刚去宫里问问,才擦了手出了厨房,小小的人影刚好就从眼前穿过一下子进了林琳正在休养的房间。
本来呢,大家各司其职该干嘛就干嘛,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上午又一下午,可偏偏有人不高兴了。歂晨被喂了午饭之后在大厅的门坎上托着小脸坐了一下午,看着大人在房子里走来走去,香嬷嬷偶尔来到大厅会和她说两句,要她乖乖的,可是她想歂宣了,也想外婆了,从关了很多人的地方换到大房子之后她就没有看到外婆了,裘姐姐说外婆在睡觉不能吵,怎么睡了这么久都不起来,昨天裘姐姐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回来了,她也想裘姐姐了。她不喜欢大房子,虽然不用饿肚子了,也不会晚上害怕的睡不着了,可是都没有人陪她,她要外婆。
歂晨嘟着嘴看着脏兮兮的叔叔又穿过了中庭,再也忍不住了,歂晨一下子站了起来往香嬷嬷一直进出的房间跑去,她要去问嬷嬷外婆在哪里,如果外婆还在睡觉,那她也要和外婆一起睡觉。歂晨跑到了房门外有些吃力的推开了门,房里刚掌了灯还有些闪闪烁烁,可床上躺着的人不就是外婆吗?歂晨开心的喊了一声外婆,颠着小步往床边跑去,正要脱鞋爬上床的时候突然就被推开跌到一边。
“你做什么?”动手的人是萧语嫣,萧语嫣站在床边戒备的看着这突然跑进来的小女孩,眼里满满的都是警告,小女孩笨拙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看着床上的人不肯走,萧语嫣认出了歂晨就是那天在庙前的人,房里只剩下她,萧语嫣心一慌抓起床边的椅子防着。
歂晨突然被推了一把后脑撞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站起来了,她想要去外婆那里,又被萧语嫣举起的椅子吓了一跳,小脸一皱眼泪就哗啦啦的掉下来,可还是倔强的不肯离开,李陈氏和香嬷嬷这时候赶了过来对房里的情况摸不着头绪,王妃娘娘一向对外人温和有礼,现在居然要用椅子砸人,对象还是才三岁的孩子。香嬷嬷似乎想起来了,让李陈氏赶紧把孩子抱出去,自己则上前放下萧语嫣紧紧抓着的椅凳,平时还算乖巧的歂晨突然闹了起来,在李陈氏身上死命的挣扎不愿出去,她不懂为什么外婆睡觉就不要她了,虽然还只是个孩子此时的力量不容小觑,混乱之中李陈氏盘起的头发已经乱了,上衣也是狼狈不堪,无奈之中歂晨停了下来眼泪没有停可是不再闹了,李陈氏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歂宣的声音:“怎么哭成这样?不哭了。”
歂宣走进房里把歂晨抱了过来,软声哄着哭着缓不过气的歂晨,从萧语嫣的神色她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是自己忘了和萧语嫣提这件事才会闹成这样,僵成这样也不好解释,怕扰了林琳休息,歂宣抱着歂晨往外走,门外和歂宣一同回来的还有歂瑞和言茗芯。
王爷带了这么大阵仗回来晚餐的分量够不够阿,李陈氏把孩子过了手提着裙子赶紧往厨房去了,今日朝上出了不小的异动,歂宣才会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言茗芯跟着歂宣一起回来是为了要看看林琳,歂瑞则是借着要看看歂晨然后无理由的跟着皇后娘娘。逸王府的窗棂皆是兰簇的雕刻,当完整的兰花呈现在眼前,歂瑞才发现自家皇后已经大方的关门送客了,再怎么不愿,也只能摸摸鼻子跟着歂宣离去。
圆桌两旁两兄妹对面而坐,歂晨和歂瑞大眼瞪小眼,而歂宣看着一边有些心不在焉。早朝上歂宣也是心不在焉的,心里惦记着林琳的情况,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听不进去,发呆到了第四轮站在身边的福总管偷偷戳了歂宣纤细的肩膀,歂宣回过神时朝上百官都眼神汇聚在歂宣身上已经不知多久了,列外堪称老狐狸第二的邱大人更是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歂瑞坐在龙椅上脸色很是难看。经过福总管的提醒,原来话题已经从城墙修葺换到了战事上,歂宣撇撇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效率,心里调侃了一番很快的回到了战事上的正轨,边疆军事告急,几个颇有威望的老臣联名上奏请求歂宣带兵出征。
先不说边疆什么时候又打起来,要歂宣带兵这是什么事?歂宣不解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歂瑞,当今天子瞇着眼像是要放出眼刀射杀这些老臣一次又一次,要朕的亲妹妹上战场,众卿家是欠鞭尸了吧,歂瑞不屑的轻蔑一笑准备要龙椅一拍把这些人都拖出去游街,正摩拳擦掌歂宣突然就应了,歂宣接过歂瑞传下的奏折一看,里头好几个名字都是囊里的黑名单,跟着扬起和歂瑞有些相似的笑,冠冕堂皇的称赞了这些老臣,大大的表扬忠臣直言上谏应列为模范,把名单公诸在前好让大家都能效法学习。
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微妙气氛在殿里蔓延开来,长期跟着歂宣做事的大官小官突然觉得不妙,立场不定或是新晋的大臣则是点头如捣蒜,有这样的明君是官是百姓都该庆幸。场面话说完了,接着就该做正事了,歂宣要来了纸笔列了另一个名单,添上了官项,呈上歂瑞看过之后让公公宣读,如果说那一份奏折是要煽乱的,歂宣的这一份名单直接就要了他们的老命。
歂宣列的其实也就是这一次出征要带去的人,名单上的人都不在朝上,只是每个名字都耳熟,仔细一听王爷把老臣们成年的儿孙都带上了战场,原本有官职的升了官,没官职的也安了什么前锋什么队长的很是气派,名单一出刚还傲气盛凌的人一下全成了风中残烛跪倒在地,请求收回成命,刚才还说要打到边疆宣扬朝阳国威的邱大人,一听刚成年的孙子要上到战场第一线脚就软了,突然就成了以和为贵的进谏人,在皇帝和亲王为难的神色中,子孙被点到的几位大臣全滚了出来跪趴在地。
不识好歹的声浪过去了,要调查的事情就多了,歂宣正是因为这样才晚归,要不是言茗芯来到御书房,兄妹俩估计还埋在里头,天色虽然晚了,可歂宣惦记林琳所以还是回府了,顺带还带回了哥哥嫂嫂。
歂晨往歂宣身上缩了缩歂宣的思绪才回到王府来,低头一看歂晨整个人埋在自己身上,偶尔怯怯的转头看歂瑞一眼,这样子让歂宣觉得好笑,刮刮小脸问:“怎么了?”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妮子更委屈了,抱着歂宣的腰不肯出来了,怎么了?晨儿也想知道怎么了,外婆说要有礼貌,嬷嬷也说要有礼貌,晨儿就叫了一声叔叔,对面的人就变得好恐怖,呜~晨儿害怕。
“啧!那时候怎么就漏了这个小的……”歂瑞愤恨不平的说,朕跟宣儿也只差了四岁,歂晨居然叫歂宣哥哥叫自己叔叔,有这么没眼力的吗?
“小孩子面前不要说这些。”见歂瑞要提旧事,歂宣皱着眉摀起歂晨的耳朵提醒不乱说话。
“哼!朕就把她带回宫里,让礼仪坊的嬷嬷去调’教,看她还敢不敢乱叫人。”歂瑞没好气的哼哼着,结果就是换来歂宣的一阵白眼,歂宣连话都懒得说低头和歂晨玩了起来。
言茗芯和歂瑞当夜在逸王府住了下来,一来冒着滂沱大雨回宫不是个好主意,正巧明日旬休也不急着回去,再来锦盒里只剩下最后一颗,如果欧阳裘时间内赶不回来歂宣只能挽袖放血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言茗芯是一定要在身边的,诸此种种,在用完饭后言茗芯便差遣歂瑞去寻一间喜欢的房间了。
第三天,恶劣的天气并没有什么改变,雨水洗涤了朝阳,却让郊外的地上变的泥泞不堪,这对要赶路的人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每服下一颗药就少了一个时辰,在逸王府盼着欧阳裘归来的人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言茗芯拿着木盒站在逸王府的药格前拣药,每放进一种药材心情都沉重了一些,如果欧阳裘耽误了,这些就是要给歂宣净血用的,药库里,歂瑞坐在双脚梯的高阶上,难得没缠着言茗芯嘻笑,药库里很安静,倒是外头歂宣把歂瑞逗着直咯咯笑,根据老一辈人的说法,笑成这样,晚上是会做噩梦的。尖锐的笑声不断传来,歂瑞也坐不住了,下了阶梯抱了抱言茗芯,得到言茗芯的应允,便到外头和歂宣待一块了。
言茗芯重整了心神又检查了一次盒里的药,歂瑞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欧阳裘回来了。
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欢腾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皇上惊喜的想拉着皇后转圈圈,可皇后只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拿了一个空盒子,又在药格前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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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靠近
欧阳裘在歂晨心中一下子高大了起来,起先,她不懂为什么大家看到裘姐姐都那么的高兴,虽然自己也很欢喜,但是大人的反应实在是太激烈了,尤其是那个叔叔,一下说要给裘姐姐什么,一下又说要送她什么,很快的歂晨发现自己也很高兴,因为裘姐姐回来之后,林琳的毒慢慢的解了,这两天已经能坐起在床上吃些清粥和补汤,歂晨也能在林琳的床上陪她说话,大多时候歂晨还是有些拘束,因为,那天要拿椅子丢自己的姐姐几乎都在房间里。
很显然,歂晨完全忘记了之前带给萧语嫣无限惊恐的一面之缘。
林琳就不明白了歂晨很得大家的喜爱,独独萧语嫣,这让林琳有些头痛,当初觉得歂晨很有自己的缘,才会在宣陵馆里花了一些时间诱拐这孩子叫自己外婆,就是想把歂晨带到逸王府来给小两口收养,毕竟女人和女人之间真要蹦出个孩子不如请女娲娘娘再下凡一趟吧,几次林琳都刻意让歂晨去和自家女儿亲近亲近,怎么知道孩子才靠近两步又被一个眼神瞪了回来,惊吓多了歂晨也不愿意再近萧语嫣半步,看到她总是飞快的逃跑或是躲到林琳的背后。
萧语嫣对此也有些无措,撇开竹花里的暗镖不谈萧语嫣是喜欢这孩子的,那天对歂晨动手之后言茗芯检查完林琳的情况也和自己说了说歂晨的处境,萧语嫣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可萧语嫣从小就没有同龄的朋友,幼时最无邪的时候萧语嫣就不懂得怎么去和他人亲近,拒人于千里之外倒是相当有天分不管用说的用做的都是得心应手,除了林琳和歂宣,萧语嫣还真的不懂得怎么把真心交付出去,因此每当歂晨怯怯的来靠近萧语嫣想表现的友善一些却是绑手绑脚,眼神没控制好,小人儿一溜烟又逃跑了。
除了歂晨,歂宣也是让她烦恼的所在。
想到这里,萧语嫣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先是动手打了歂宣,又推了歂晨,再这样下去她不得不担心下一个倒霉的会是歂瑞,似乎自己专找姓歂的开刀。还好歂瑞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林琳状态一稳定下^H 来,一国之君就拉着一国之母回宫里去处理国家大事了,顺手还带走了歂宣,潜藏的黑总是要浮出台面,歂宣也就这样忙碌了起来,萧语嫣也没有一个花好月圆的时机去为那一巴掌道歉,歂宣有时直接住在宫里,就算回到府里往往沐浴完就累得倒头大睡,难得还来的及回来一起用晚膳,也在一放下碗筷的瞬间,就被歂晨拉去一边凉快了,两个人感情好萧语嫣也不好意思跟歂晨抢人,毕竟她对这孩子已经够愧疚了。
总之,除了林琳好了起来之外,萧语嫣事事都不顺心。
“晨儿想当公主还是想当郡主呢?”凉亭外,歂宣和歂晨并肩坐在台阶上,想起言茗芯今天提起想要收养歂晨的事情,歂宣突然转过头问那手指还在石阶上涂鸦的画匠,歂晨在某些事情上已经很有主见,这一辈子的事还是问问她的意见比较好,可下一秒歂宣就知道自己白搭了。
“那是什么?”歂晨偏着头咬着另一只手的拇指抬头看向歂宣,一脸天真浪漫。
“嗯……晨儿想不想要有个爹?”歂宣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连皇上是什么的孩子解释公主和郡主,总不能说郡主住这里,公主住在更大的房子里,年纪小小不能就被物质主导一切了,于是换个方向问,原以为会爽快的听到想或不想,没想到这次的问题难住了歂晨,歂晨嘟着嘴想了好一会才歪着头问:“哥哥大还是爹爹大?”歂晨在还不会认人的时候全家就被抄斩了,从小就只有一个嬷嬷带大,又被护的好,有些混淆也是在所难免。
“爹爹大。”
“那晨儿要一个爹爹,这样爹爹可以保护哥哥,也可以保护晨儿。”歂晨笃定的给了答案,要保护哥哥的这个原因让歂宣哭笑不得,心里暖暖的,趁着气氛正好歂宣接着问:“那姐姐呢?不保护姐姐吗?”
一提到萧语嫣,歂晨真挚的小脸皱了起来,看来萧语嫣成为歂晨人生的第一个烦恼,小嘴噘的老高:“姐姐不喜欢晨儿。”话说的小声,生怕被别人听去。
难得看到歂晨如此委屈的模样,歂宣笑着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打算说说萧语嫣的好话,正想着要从哪里开始,歂晨却一下子翻过身抱住了自己的脖子,歂宣被勒得喘不过气,仰着脖子要寻新鲜空气,才看见萧语嫣从远处走来,萧语嫣在几步之外就停下了脚步,努力挤出一丝笑有些不自在的问:“在聊些什么?”
萧语嫣原本在林琳的房里,边和林琳说话边擦拭林琳还没那么有力的手脚,香嬷嬷端着要给林琳的药膳进来,说是歂宣已经回来了正在陪着歂晨,林琳一下就摆起了架子要萧语嫣去参与那一大一小的两人世界,这里不用她伺候了,在把萧语嫣赶出房门之前,林琳很直接的就表明了歂晨是她的孙女,立场坚定的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歂晨的房里没有人,萧语嫣在府里找了一会才听到凉亭里有说话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歂晨一见自己又躲了起来,萧语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无意识的萧语嫣就看向了歂宣。
歂晨和萧语嫣的过节歂宣是事后目睹的,收到萧语嫣求救的眼神,歂宣便往自己怀里去掏人:“晨儿害羞了?姐姐特地来看你你怎么就不理人了?”歂晨左躲右躲,最后被捞了出来,抬头叫了一声姐姐又很快的低下头。
“晨儿觉得姐姐漂亮吗?”歂宣两手环住歂晨,贴在她脸颊旁边问,歂晨又偷看了萧语嫣一眼,轻轻的点点头,这小媳妇的样子让歂宣乐了,左摇右晃就是要让歂晨说出口,闹了好一阵,歂晨才提起勇气对着萧语嫣说:“姐姐漂亮。”
“看吧,一点都不难。”这话是对着歂晨说的,也是对着萧语嫣说的。
歂晨的夸奖让萧语嫣的脸有些红了,犹豫了一会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台阶之前,蹲在两人面前,问:“姐姐可以坐旁边吗?”这一问把小人儿问傻了,歂晨从歂宣怀里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萧语嫣,傻傻的样子又让萧语嫣更是喜爱,见歂晨完全愣了,萧语嫣又去拉拉她的手,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让歂晨萌了,抬头去看歂宣的意思连嘴巴都忘了阖上,歂宣鼓励的对歂晨点点头,歂晨回过神来也对着萧语嫣点点头。
萧语嫣拉着歂晨的手没放开,起身走上台阶,贴着歂宣坐下。
今晚,真是一大进步。
如此的良辰美景就在歂晨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指打瞌睡被破坏掉了,在凉亭边散会后萧语嫣去看过林琳才回房,房里还是空的,歂宣抱歂晨回房去睡还没回来。萧语嫣想着刚才的互动,嘴角的线也柔和了很多,咿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萧语嫣赶紧穿上鞋下床去迎,歂宣关好房门才和萧语嫣往里头走,动动脖子让萧语嫣替她宽衣,背对萧语嫣的脸上已经有了倦意,等萧语嫣将外袍挂上歂宣早就留了萧语嫣的位子爬上床。
“娘亲很喜欢晨儿……”萧语嫣想了半天,生硬的找了话题。
“嗯。”歂宣浅浅的应了一声,待萧语嫣在内侧躺好之后才转过身面向她:“那爱妃喜欢吗?”
“嗯……晨儿很可爱。”萧语嫣垂下眼,歂晨欢笑的模样又清晰的浮现。
“嫂嫂今日提过想要收养晨儿的事,小王没应,想听听爱妃的想法。”
“嗯?”萧语嫣听了直直的看向歂宣,对上饱满柔情的眼神萧语嫣往前抱住了歂宣的腰,整个人贴在她的怀里,直到熟悉的气息包围了自己,萧语嫣突然抬起头在歂宣脸上落下一吻:“对不起。”
“小王瞒了很多事,爱妃觉得很不安吧。”
“是语嫣冲动了。”有多久没有这样拥抱了,萧语嫣往歂宣脖颈又深埋了几分。
“如果爱妃想知道,小王一定知无不言,今夜都累了,睡吧。” 歂宣倦倦的睁了两下眼睛没睁开,索性在枕头上蹭了两下准备睡了。唇瓣轻点在萧语嫣的额上,歂宣抚着萧语嫣慢慢往睡意靠拢,黑暗中,萧语嫣握住了歂宣的手转而十指紧扣,要睡去前迷蒙着最后一丝理智:“如果晨儿愿意,让她留在我们身边吧。”
一夜舒心后,萧语嫣和歂晨的相处是愈加融洽了,当然,是在有第三者的情况下,大多独处的时候萧语嫣还是会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在知道歂宣要和言茗芯出一趟远门的当下,萧语嫣当天午睡就做了一个被歂晨化身的枝枒缠身的噩梦。
歂宣要出远门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萧语嫣也早就习惯歂宣会有偶尔不在的日子,在那天之后连续几个晚上两人也恢复到会在睡前说说话的习惯,虽然好几晚忙碌的王爷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但歂宣的坦白让萧语嫣踏实不少,因此这一趟,萧语嫣照惯例替歂宣收拾好了行李,没有多问。以往萧语嫣不问,是因为觉得这不是她该多嘴的地方,这一次萧语嫣不问,是因为信任。
歂宣这一次坐的是言茗芯从宫里带出来的马车,王全因此留守王府,可歂宣居然破天荒的把香嬷嬷和福总管同时带出门,两老上马车前皆是一脸严肃,只叮咛王全和李刚两位壮丁要好好看家就不再多说。在出门之前歂宣和林琳单独聊了一个时辰,具体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等送歂宣上了马车,萧语嫣再回房时,林琳早已经在床上睡着,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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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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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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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天干勿躁,洞房花烛(GL)》(天干勿躁,洞房花烛(GL) 66回合)正文,敬请欣赏!
“嫣儿,要是再不到爹的身边来,爹就不能保证会做什么事了。”萧景成脸上挂的是萧语嫣最见不得的笑,说话的同时,举着林琳的男子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脆弱的脖子被抓的小了一圈,虎口边缘都泛了红,萧语嫣奋力甩掉禁锢自己的手,压着不愿往萧景成走去,萧景成见状收起了即将爆发的不耐,阴阴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林琳也终于能从高空中回到平地上,手一松咳的差点都要断了气。
萧语嫣在还有五步之外就停下了脚步,在萧景成举臂的范围内她都不会轻易靠近,既然原本的位子被踹坏了,那就站在歪倒的椅子旁边好了,好在萧景成对萧语嫣如此的防备并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可是才刚见面就闹脾气的夫人,就算貌合神离了这么多年萧景成一点都没有查觉到林琳在拆他后台的种种小动作,这口气萧景成忍了半年总算能反击又怎么能放过,装腔作势完了马威也下了,现在就等着林琳交代遗言,他就不信押上了萧语嫣的命,林琳还会选站去跟他作对。
“应该说是夫人伪装的太好,还是本相太相信夫人呢?”林琳被男子一拉一推来到了桌边,萧景成依旧作做的抿着茶,头也没抬,如果他抬头就会看到林琳表情千变的一瞬间,茶还没吞下肚林琳已经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柔媚的开口:“景成怎么不说自己自以为是了呢?”都说女人百态,这样的转变让萧景成的茶一下子从鼻子里喷了出来,看着林琳的眼神像是在问,你哪位?
见惯了林琳面瘫不苟言笑翻白眼不屑一顾甚至见更多的只有一个潇洒的背影,林琳突然换上万事好商量的姿态,这局要怎么下去?萧景成在心里骂了好几句,转头去看萧语嫣,萧语嫣也是有些错愕,还往柱子边躲了躲,不想离这对夫妻太近。
还好林琳的新面貌并没有维持多久,上了年纪平时没什么伸展的脸皮才陪笑了一会很快的就松垮下来,恢复了面对萧景成面瘫的固定模式,脸一垮精神也黯淡了不少,一不小心差点还溜出了一个毫不在意哈欠,天下间能如此无视萧景成的大概只剩林琳了,生死一念仍然不改的气度的确让萧景成很佩服,可一旦想起林琳藏匿在自己身边毫无所觉的那将近二十年,萧景成每记起一次都很得牙痒痒的,甚至到了晚上会被自己磨牙的诡异声响吓的睁开眼睛,醒来后梦里的记忆又重复了一次,三更半夜竟是再睡不下,曾经捞了皇帝半个身家的萧丞相怎么瘦的,连续半年睡眠不足能不瘦吗?这一瘦下,脖子和额角上的青筋又更明显了,藏在那没什么弹性的皮肤下,还是一跳一跳的比萧景成还要更有活力。
“这么多年把本相当作猴子耍,夫人还真是有本事,不过都到此为止了。”萧景成习惯在讲狠话的时候去捻弄唇上的胡子,食指到了老位子却只剩下一片胡渣,想吹胡子瞪眼都没有办法,脑血在微小的血管里狂奔,萧景成赶紧从怀里掏出药罐胡乱了往手上倒往嘴里塞,救急的药苦,刚吞下去就被电得浑身打颤,萧景成抓了茶要喝,握住了茶杯里头的茶不知何时早被林琳倒了,又一气几颗药完全卡进了气管里,被噎住的人两眼瞪大几乎都要充血了,林琳低喃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运了一掌把人拍到墙面上,力道之大,萧语嫣躲藏的柱子都晃了两晃,好在,萧景成从壁面上滑下地时,气顺了,药丸吞了,脑子也不热了。
趁着萧景成顺气的空档里我们来说说摸到胡渣有什么好气的?
跟萧丞相一起共事过,一起拜过早朝,在早朝上吵过架,或是在私底下私斗,甚至被萧丞相恐吓过威胁过的人都知道,萧丞相享受虚荣热爱权利,因此萧丞相还是丞相的时候,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永远都是一身红黑相间的丞相袍,萧景成太过清廉连衣服都舍不得买的这种假设就不要想了,对萧丞相来说丞相袍让他着迷,像被万世间的权利支撑着,当然萧丞相用贪污来的赃钱私下复制了几套丞相袍这就不探究了,除了那一身万年不变的装扮,萧景成的另一道特征就是两道浓密的八字胡。
萧景成一辈子对自己外貌用的心思全在那两道胡子上了,萧景成当了丞相多久胡子就跟了他多久,林琳当萧夫人的资历还不如那两道胡子,几十年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厚度,分米不差的长度,萧景成甚至用黄金打造了一把小剪子,每早上朝前都要对着金光宠幸一番才精神朗朗的上轿。而萧丞相最钟爱的胡子就在他诈死那一天,从火场出来时被烧了,由唇角开始全焦了,焦卷的小巧可爱却臭得让人晕眩,萧丞相的胡子从食指的长度变成了两点小胡子落在人中的两头,因此,萧丞相消沉了很久,原本的反攻大业都停摆了下来,歂宣歂瑞也偷得了时间去做更好的准备。
沉寂了半年萧景成复出了,带着用心蓄养半年的八字胡再战江湖。做坏事的时候那熟悉的触感又回来了,萧景成很开心,就像是见了老朋友一般年轻的感觉都回来了整个人是容光焕发,重启的计划,运筹帷幄的快感让他慢慢得意忘形了起来,原本对着朝阳捣乱的小动作,全部一夜升级为攻城的前哨战,更是不下一次去挑战歂宣,虽然大多都失败了但也绊住了从以前就处处搅局的逸王爷,每每想到这里,萧丞相不分昼夜都会仰天大笑几声,抑郁的感觉也消散了不少。然而,这顺遂的种种就在宣陵馆被抄封的前一晚萧景成昏睡时随着新战的胡子一起被剃掉了。
谁剃的?不知道。
怎么剃的?不知道。
萧景成以为自己终于睡了个好觉,却不知是被人下了药。林琳潜进了宣陵馆,看过了人质的情况,探了守卫的分布,刚从角落走出就被不长眼的厨娘半路叫去送饭了,怕被看出破绽林琳乖巧的接过托盘往指定的房间走去,沉重的托盘上不是鱼就是肉一点素绿都没有,那诡异的酱醋比例让林琳第一时间就闻出这手上的是萧丞相的口味,萧景成的晚餐,林琳从萧景成的房里退出来的时候勾起了从萧景成那模仿来的诡笑,将手上的粉末拍一拍,是该去找一把利索的刀具来了。
宣陵馆被军队包围的那一天,萧景成是怎么逃出来的,事实上萧景成连逃都没有逃,天还没亮他人就匆忙的离开了,萧先生这么急着去哪?去找假胡子贴了。
萧景成的诈死大火,帮了歂宣一个大忙。
林琳恶作剧剃的胡子,反倒让萧景意外的逃过一劫。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林琳那一刀就不会画在唇上,直接刮在颈动脉上,人都逃了还要等什么军队来个人赃俱获,祸害就是该一刀毙命省的他又去祸害千年。
林琳想起那晚的失误面色不悦,萧景成摸着胡渣脸色铁青。
圆桌两边散出浓浓的烟硝味,大厅里站了满屋子的人,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主子刚刚被人打了,黑衣众正要提刀,外头突然砰了一声,离门边比较近的黑衣卫先跨出门坎去看情况,再回来居然是被丢的进来,萧景成斥了一声,黑衣留了两个人其他全到外面支持去了,随着一声惨叫打起来了,门坎以外的地方成了战场。
屋外打的惨烈,屋里人就冷静多了,说是冷静不如说是静观其变,对于这场面,拥有武力几乎就有了优势,屋里头的人不擅这套,只能凝心等着外头的结果,不知道另一批人的来路胜负难以预测,但是萧景成带的那一批功夫底子个个不错只是智取的程度不高就是了,不过也不是全都那么不机伶,萧景成被拍到墙上去后,一开始牵制住萧语嫣的男子很快的就重新扣住了萧语嫣的喉咙,此时屋里的情况还是偏萧景成一些,想到这里萧景成又得意了几分,却听到一声尖嗓高喊:“皇上驾到。”这么混乱的情况还能这么有架子,来人的确是歂瑞没错,绣有九龙的正版龙袍出现在山寨版的面前时,萧景成泛青的胡渣又跳动了几分。
外头打得起兴的人并没有因为皇上经过而停手,战局还在继续,里头也变了样。
歂瑞煞有其事踩着一晃一晃摇摇摆摆的登场,再给一个宽大的腰圈都要成戏子了,那步伐很大却前近缓慢的人轻挑的对着萧景成哟了一声,笑的颧骨都凸出来了,又晃了几步终于到了桌前,歂瑞屈起右脚用那明晃晃的金线绣鞋把椅凳从桌底勾了出来,脚落地,屁股一摆,扣掉一张被踢翻的椅子,这一桌满台了。
“喔,萧……萧大人?萧先生。”歂瑞思索不出要怎么称呼萧景成,导致语句有些不利索,萧景成以为歂瑞怕了,鼻孔一扩嚣张的哼一声应了,歂瑞才指着自己的肩头有些迟疑的说:“你这里脱线了。”
“外头的衣匠那有宫里的好,要是萧先生真的坐上了皇位,朕向你保证一定把宫里手艺最好的留给你,毕竟如果真当了皇帝是不能这么丢人的。”
“你……”萧景成拳头刚握紧就往桌面砸了下去,除了萧景成的落了地,大家都先抢救了自己的茶杯,还好里面也没茶了。茶瓷破在地上声音清脆让萧景成从被调戏的愤怒里醒了神,嘴角一抖又恢复早先在朝廷上占尽便宜的样子,道:“皇上来了不怕回不去吗?还是皇上是来接王爷一起逃跑的,皇后娘娘怎么没跟着来,来了本相才好一起解决。”
看到萧景成的嘴脸歂瑞就来气,心里想了千遍万遍到时候不管众臣怎么阻止自己,都要把这只狐狸拔毛剥皮再鞭尸,脑海里才刚拿起鞭子,外头慢慢安静了下来,沉闷的倒地声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脚步上了台阶跨过门坎进来,逆着光一开始看不清楚来人,渐渐适应光线之后,站在门口的是擦着刀渍的黑衣人,用那拭刀的英姿宣布外头萧军胜出。
歂瑞瞪直了眼,朕,该不会真的是来送死的吧? 推荐阅读: - - - - - - - - - - - - - - - - -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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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清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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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种感觉是什么?
是得意。
萧景成得意的看着胜利归来的黑衣卫,满脸的骄傲彷佛是他自己和林琳歂瑞打了一架,获胜之后把那两人踩在地上的样子,多年来被一点一点挫败的信心一瞬间全找回来了。萧景成抬着下巴瞪着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两人,又得意的后脑都要黏到背了,萧景成仰着头哼哼两声,对着黑衣卫命令道:“把这两个给我绑起来。”
从以前,萧景成一直幻想着这一天,虽然一开始幻想的是绑着歂宣歂瑞这两兄弟,可知道林琳一直都在挖自己墙角之后,他也把林琳放进了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画面里,每一个日夜,萧景成都是靠着这样的幻想给自己力量,现在终于成真了……吗?
待下巴回到正常的高度,视线回到正常的角度,萧景成看着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的场景,勃然大怒,拍桌吼道:“还发什么愣,不是叫你把人绑起来吗?”从桌上抓起东西就往黑衣卫脸上丢去,飞出去的杯子被黑衣卫轻巧的闪过,萧景成更怒,又要再抓时,又听见歂瑞悠悠的提醒:“阿成阿,还是不要那么激动,被刀子划到了就不好了。”
萧景成愣,右边一片黑影,萧语嫣不知什么时候贴近了自己的身边,两手各握着一把刀,大弧度的弯刀勾着自己的脖子,另一把小的则停在裤档前。
歂瑞见戏绝了,对着黑衣卫摆摆手,黑衣卫笑着从胸前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里头竟是逸王府独家的暗卫袍,而刚换回衣服对着歂瑞行礼的正是李刚的同胞胎哥哥,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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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歂宣一行人回到朝阳城已经晚了,先送言茗芯回宫里,再绕回王府已经是深夜。
王府里一片寂静,角落里都留了灯,路上的耽搁让歂宣比预定的还要再晚了两天,想着大家都已经休息,回来的人并没有声张,安静的关上大门,歂宣抱着兰妃的骨灰领着香嬷嬷和福总管往祠堂去,直到都安置好了这才打发了人去歇下。
歂宣怕吵着萧语嫣,先在另一间房将几日的舟车劳顿清洗一番,没想到还没见着萧语嫣,就被李陈氏吓了一跳,不小的尖叫声从走廊传开,互相吓到的人认清了对方,还是拍着心口心有余悸。
“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李陈氏抓着歂宣的双臂上下好好打量一番,即使看不太清楚,还是暗暗的看了个仔细。
“夜了,怎么还不休息?”
“王爷,您可终于回来了,娘娘病了好几天了……”李陈氏担心的说着,讲到了萧语嫣生病的消息才想起刚才端出来的水盆,早被吓的落的地。
“病了?请太医看过了吗?我去请嫂嫂来。”
“王爷,太医看过了,说是染了风寒。王爷还是赶快进去看看娘娘吧……娘娘每次醒来都念着您呢……”李陈氏拉住马上要进宫的歂宣,现下的状况眼前人会比皇后娘娘对病情还来的有帮助。
“嗯。大娘去休息吧,爱妃那里小王照顾就好。”话说完,歂宣顾不得李陈氏,推门就往里头走。
从那日王府被刺客扰了一阵乱后,歂宣已经好一阵子没踏进主卧,修整期间两人一直都是在隔壁的大房休息的,歂宣绕过屏风就看见床上萧语嫣的身影,床帐只放下了一边,萧语嫣躺在平常习惯睡着的里侧,替歂宣留了位子,昏沉不醒的意识紧抓着手上的布料,歂宣看着那花色,认出了那是自己平常最喜欢穿的外袍。
歂宣把床帐收到一边,侧坐在床沿心疼的看着眉头紧皱的人儿,手背滑落脸颊往上去探额上的温度,还睡着的人居然松了一边抓着外袍的手去握歂宣还在自己额上的手,长长一个叹息,萧语嫣慢慢的睁开了眼,隔着泪水对上了歂宣同样深望的眼。
“怎么突然病下了,哪里难受跟我说?”歂宣往里头又坐进了几分,怜惜的刮掉萧语嫣因发烧而沁出的细汗,萧语嫣从头到尾只是柔柔的看着她,直到歂宣停了下来萧语嫣才道:“宣,抱我。”
回到那一天……
萧语嫣和林琳坐在内厅里,两双手紧紧相握持续的等待着,萧景成猖狂的声音让两人不禁都皱了眉,手上也冒出了汗,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深怕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放走了萧景成。外头依着理想中的计划正在进行,林琳听着大厅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嗓音和语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现在到了正紧张的部分,林琳便把赞赏的话先收回肚里。
“阿成阿,还是不要那么激动,被刀子划到了就不好了。”
“你……萧语嫣!”
“萧先生还不知道贵千金如此多才多艺吧,说实在朕也有些惊讶。朕知道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等了多久朕亦如是,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不如让宫里的衣匠替你做一件囚衣吧,就当慰劳萧先生霸占丞相之位这么多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抓我阿,最好现在就把我拖出去斩了,不过你们永远别想知道那令人疼爱的小王爷被关在哪了,你们真以为我会毫无筹码就来到这里吗?歂宣去兰陵了吧,好一个孝子,要是他在回来的路上没有被抓,也被炸死了……哈哈哈……”
“她在哪里?”听到有关歂宣的消息,萧语嫣最终是沉不住气从布帘后冲了出来,跟在后头的还有拉不住萧语嫣的林琳,一时间有了两个萧语嫣和两个林琳,相似的程度连知情的歂瑞都啧啧称奇。
“哎呀,撞脸了……”还端坐在桌边的林琳看着突然现身的两人,分身与本尊见面的确挺好玩的,假林琳也不管现在的情况,眉一挑袖子一抖,整把的瓜子落在掌上,咖一声又嗑起瓜子来,这不是欢欢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嫣儿原来躲在里面阿,要不要跟爹来个交易……去,去把歂瑞的命拿来,爹就把你枕边人的命给你……”萧景成在假萧语嫣的箝固下挣扎着,不断对着萧语嫣撇头要她去杀了歂瑞,突然想到什么又发了疯的对歂瑞吼叫:“怎么样……要不要拿命去换你宝贝弟弟的小命……皇帝换王爷有些不划算,但是本相愿意赔本一次,哈哈哈……好好想清楚阿,现在就算你让皇后娘娘快马加鞭赶过去都救不了了,哈哈哈……”萧景成的笑几乎接近癫狂,看的歂瑞有些心慌,眉头一敛,唤了几个人把萧景成押走。
萧语嫣依旧在恍神的状态,脚下不自觉跟着萧景成被押走的方向,关心则乱,萧语嫣已经没有办法去判断萧景成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萧景成回过头就看见萧语嫣那失神的模样,嘴角一笑,对着萧语嫣道:“乖女儿,不如爹告诉你你的好夫君在哪里,好让你赶去见他最后一面。”最后一面何其重,萧语嫣居然没多想晃着脚步就往萧景成身边走去,最近的歂瑞来不及阻止,萧景成已经挣脱了押着他的两人,握着袖里的短刀直直往萧语嫣刺去。
最后看见的是萧景成重新被压在地上还大声嚷嚷的嘴脸,萧语嫣禁不住腹上的疼痛倒地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萧语嫣失望了,床边并没有歂宣的影子,林琳和李陈氏焦急的面孔出现在萧语嫣眼前,林琳见女儿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萧语嫣醒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林琳扶着她坐起来吃点东西,腹上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萧语嫣掀起里衣一看,以为被一刀刺穿的地方只留了一点小小的瘀青,瘀青上了药已经推开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宣儿留下了软甲,让李陈氏每天伺候你更衣前偷偷把软甲缝在你衣服里头,还好宣儿周到,要是让为娘的失去了你,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事实上,萧景成被押入天牢之后,林琳也烧了一晚,经过一夜的噩梦,再醒来竟是神清气爽往年的负担一夕全解了。
“她回来了吗?”萧语嫣吃了两口稀饭就没了胃口。
“还没有消息,皇上已经派人去找了。”按照兰陵来回的距离歂宣早该回来了,可都过了两天还是没有消息,这让林琳有些担心,皇宫里,歂瑞丢了皇后又丢了妹妹早就急的跳脚了,每天都到牢里去凌虐萧景成一番,可萧景成只是狂妄的笑着一个字都不说。
“宣儿不会有事的……你还在发烧,再睡一会,你好了,宣儿应该也回来了。”林琳帮萧语嫣调整好枕头,又掖好被子,直到萧语嫣睡着了才离开,可她没有想到萧语嫣这一睡就是一病不起。
那天过了多久,萧语嫣就病了多久。
歂宣听到萧语嫣柔声要抱,连外袍都来不及挂好直接落在地上,利落的躺上萧语嫣留给她的位子,把萧语嫣揽进怀里,连烧了几天,萧语嫣的体温相当的高,歂宣吻了吻萧语嫣的侧脸,让她枕在自己的肩上,环抱的那一只手不断的在背上安抚。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萧语嫣把自己埋在歂宣身上,有了熟悉的味道,身上的病痛似乎缓冲了不少,没那么难受了,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担心的太久分离的太久,就怕只是一场梦。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绕了好大一段才能回。”兰妃火化之后,歂宣在寺里住了一天,沐浴斋戒后一整天都是在替兰妃诵经,送了兰妃最后一程,一行人要离开的时候,居然在山脚下遇到了久候多时萧景成的人马,还好来人是友非敌,不但没有起冲突反而还告知回程路上有突袭的消息,于是歂宣和言茗芯重新规画了路线,绕了一座山才绕过了萧景成的精心布置,想着主人不在家,歂宣和言茗芯还去昔日了丞相府搜刮了一番,搜出不少的油水证据,等天一亮,朝廷的军队应该就会去查封了吧。
“有受伤吗?”萧语嫣抬起了头在歂宣身上打量,可病体没什么力气,才端详了一会又软倒在歂宣怀里,歂宣再三保证自己是完璧归赵萧语嫣才放弃了要继续检查的决心,环在背上的手紧揪着歂宣的衣服,闷着说:“你怎么可以把软甲留给我,你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萧语嫣这一问,反倒换歂宣紧张起来,萧语嫣知道了软甲的事就代表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用到了软甲,对着萧语嫣上下其手要看她身上的伤,却被萧语嫣一口咬住了脖子:“有软甲在,还能有什么事。”
歂宣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偏偏萧语嫣还是咬着她不放,被咬的人低下头想让怀里人松松金口,可歂宣很悲痛的发现,王妃娘娘咬了人之后居然睡着了,睡着了还能这么用力,是该有多恨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
最近开始矫正牙齿……第一晚回家,痛的连面条都咬不断,整碗都用吞的了。
由于食物的选择不多,才矫正了三天我已经掉了五公斤,
每天处于低血糖脑袋不清的状态,就连写出来的文都有些轻飘飘的请大家别见怪。
(拍桌,到底是谁说边矫正边减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想念巷口的大鸡排,好想要用力的啃咬阿……
话说,一天去上矫正器,一天回诊,医生姐姐很漂亮……莫名的就觉得她和矫正助理有JQ了……
在诊疗椅上该有多激情…… 推荐阅读: - - - - - - - - -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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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日子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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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城外五哩处。
萧语嫣乘着马车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主帅营。
歂宣带着军队并没有一起扎营,而是分成五大区块在距离城外垂直距离五哩的地方各起营灶,萧语嫣先前看到了插有歂字的军旗就往里头闯,不但找不到歂宣还被拦下来询问了一番,最后是跟着歂宣来的一位小书记官认出了萧语嫣,萧语嫣才得以知道歂宣的营处,不用再一个一个碰运气。
萧语嫣掀开帐帘的时候歂宣正和一位上身赤’裸的女子对坐着,正确来说是歂宣的外袍盖着女子赤’裸的上身,以两人对坐的角度女子光滑的美背几乎在萧语嫣一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被看个精光,感觉到有人进了营账,女子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随即瞟了歂宣一眼,长吐一口气抓起一旁的衣服在长袍里穿戴整齐,在榻上跪起,往歂宣的方向靠近双手撑着,这在萧语嫣看起来有多暧昧歂宣是不会知道的,因为那被怒瞪的人还在女子要起身时伸手替女子整理的没拉好的衣领。
女子娇羞的低下了头,唇瓣有意无意刚好擦过歂宣的手,感觉到萧语嫣能把人碎尸万段的眼光,女子又抬手把几丝散下的碎发勾到耳后,对歂宣一笑。
“既然王爷还有事情要忙,那小女子就先暂时告退了。”下了榻,在有意无形间加重了暂时二字的咬字,直接越过萧语嫣,掀帘出去了。
“夫君带兵打仗的福利似乎不错。”身后的帘子晃了几下就停了,丝毫不像刚才有人出去过的样子,歂宣看到萧语嫣也没有表现出欣喜的样子,但不像是在呕气,就像是每天都会见面的人在路上又遇到的样子,这态度让萧语嫣不满,加上刚才撞见的情景萧语嫣的额角一下子就跳的没分没寸,敢情自己担心歂宣个月有余快马加鞭奔来都只是自己在作戏,作戏给自己看。
“爱妃怎么没陪着琳姨自个到了军营来了……”照道理林琳要留住萧语嫣并不难,难不成又走了吗?
“妾身千里来一趟,地位还不如王爷口中的琳姨吗?”王爷?萧语嫣似乎很久没这样称呼过自己了,歂宣嘴角动了动,其实她是想碎念我口中的琳姨不就是让你气的都动手的岳母大人吗?怎么这么生份,如果连萧夫人都制不住萧语嫣那歂宣以后还真不敢回逸王府了,这些诸类种种逸王爷都只敢在舌尖碎碎念,一点痕迹都不敢露出被萧语嫣逮到。
“怎么会呢?小王是想萧夫人和爱妃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嗯……”嗯,词穷了。
“所以夫君不声不响离开府里这么长日子根本就把语嫣抛诸脑后,或是夫君根本就是在躲着妾身?”
“那”不声不响?歂宣记得在出征前两人吵了一架,貌似有人巴掌挥了耳朵一摀就不理人了,歂宣在背后举起一根两根三根手指想发誓她真的有跟萧语嫣说过,当时萧语嫣只说了句请便,歂宣还难过了几天以为爱妃真的不要她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妾身不出现,王爷刚刚打算做什么?”萧语嫣突然欺身贴近,吓的歂宣浑身都颤了一下,想往后退却早一步被揪住了衣领。
“如果妾身不出现,王爷再来打算连自己的衣服也脱了吗?”松了抓着衣领的手,用力往歂宣胸前一推,歂宣原本就有要往后倒的倾向,又狠被一推,整个人是撞在榻边的扶手上,疼的气血不顺。
“莫是妾身打扰了王爷的好事?”下半身直接跨坐在歂宣身上,上身缓慢匍匐前进,经过腰际领边衣带无一例外的都被抽掉了,上衣敞开里头的软甲不知上哪去了,素白的缠胸布紧实的守好自己的位子,萧语嫣先是愣了愣很快的又瞇起眼,手指在没有遮掩的肉上游走,最后停在白布上,萧语嫣倾□子贴在歂宣的唇边诱惑道:“妾身这就把打扰王爷的好事还给王爷……”
刀光一闪,萧语嫣抽出了放在床头的剑,毫无瞄准往缠胸布挥去。
“不要……”歂宣嘶哑一声从梦里惊醒,梦里刀击帛布碎裂的声音还历历在耳,真实的萧语嫣还睡在自己怀里,歂宣一下子又冒出了冷汗,怎么,每次梦到爱妃都这么吓人。
歂宣的动静不小,几个呼吸间萧语嫣也慢慢的醒来,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片由模糊到清晰的血红,昨晚的杰作。萧语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急着要去看歂宣脖子上的伤,怀里的人无预警动了起来歂宣又吓了一跳,便和萧语嫣反向挣扎,原本已经干了的伤口因为大动作被拉扯,居然又蹦出血滴来,萧语嫣掐住歂宣腰上怒嗔一声:“别动。”
这气势和梦里如出一辙,歂宣真怕萧语嫣要对她怎么样,缩着脖子害怕的看着萧语嫣,歂宣安静下来萧语嫣才能看清那片有鸡蛋大小的伤,圆形的伤痕里萧语嫣慢慢的看到了齿痕,这才想起了昨天睡前的一咬,而现在歂宣看着她是一脸的无辜,萧语嫣迟来的抱歉才油然而生。
萧语嫣翻身趴在歂宣身上,低下头轻柔的舔吻像是要把整个伤口融进自己身体里,而那绵密的温柔却成了电流流窜在歂宣身上,嘴里的血锈味让萧语嫣很心疼,怎么就下了重口,吻从脖子上转移到歂宣唇边,萧语嫣抚着歂宣有些僵硬的脸颊道:“还疼吗?”
歂宣摇摇头,一手揽着身上的人,另一手贴在萧语嫣的额上,和昨夜比降下不少温度,还好烧已经退了。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关心,也不再多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又躺了好一会,直到房门被敲响,才有起身的意思。
两人从床上起身并肩而坐,笑着互相整理身上的衣服,外头的人走进来了也没去在意,直到萧语嫣坐到了梳妆镜前,从镜里看到来伺候自己的人萧语嫣才有了反应,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喃喃了一句:“翠翠?”语气里的不肯定,更像是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萧语嫣轻轻的一唤身后的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膝盖着地的时间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翠翠紧跪在萧语嫣的椅子边,一抽一泣的喊着小姐,萧语嫣红了眼眶一时间也忘了要去扶翠翠,主仆二人就这样泪眼相对,哭了半天什么都没有说,歂宣在一旁自己穿好了衣服,正要上前去门外碰一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歂晨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以为翠翠做错事了所以跪在地上,飞快的脚步停了下来,慢慢走到翠翠旁边小手拍拍还在抽搐的背,奶声说:“姐姐别哭。”说完抬头发现萧语嫣也在哭,这下疑惑了,歂晨停下了安慰翠翠的手咬在嘴里抬头看到了歂宣,竟忘了刚才的事,颠扑到歂宣脚下乖巧的喊了一声:“爹~”
对这称呼歂宣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这短暂的时间歂晨已经不知道扯了多少下衣摆,歂宣笑着弯下腰把歂晨抱起,走到萧语嫣身边空出一只手替萧语嫣擦掉脸上的泪,捏捏她的脸颊道:“别哭了,我先带晨儿去吃饭,嗯?”歂宣边和歂晨玩边走出门口,最后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小姐,翠翠错了……您罚我吧……翠翠错了……”翠翠跪在一边拼命的点头,一个劲的只说自己错了,最后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先起来吧。”萧语嫣不忍,先把人扶了起来,可萧语嫣一碰到翠翠的瞬间翠翠就崩溃了,更是不肯起来,还是一直重复道歉的话,萧语嫣手上了力道加了不少,对翠翠道:“不哭了,怎么回事?你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当初,知道翠翠回老家之后萧语嫣心里就有个底,翠翠应该是被处理掉了或是回到萧景成身边了,可现在翠翠又回来了,这到底是?
“翠翠对不起小姐,翠翠是萧丞相放在小姐身边的人,从小姐小的时候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要向萧丞相报告,可是翠翠发誓除了这些翠翠没有做过伤害小姐的事。小姐住在宫里的那一阵子,王爷发现了翠翠的身分,王爷知道翠翠还有一个哥哥也在替丞相做事,最后王爷放了翠翠回到哥哥身边。可是,等翠翠找到了哥哥,才发现哥哥是王爷的人。这些日子,翠翠一直待在哥哥身边,等有一天能亲自来向小姐道歉,哥哥知道王爷会有危险,要翠翠赶紧去通知王爷,是王爷把翠翠留了下来翠翠才有机会跪在小姐面前,小姐……翠翠真的错了,不要丢掉翠翠……让翠翠一辈子服侍您吧……”
“傻丫头,你怎么能在我身边一辈子,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也是要嫁人的。”
“小姐……翠翠……”
“夫君留了你,你就安心待在王府里吧,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都过去了……”萧语嫣弯下腰拍拍翠翠的膝盖,然后转回镜子前面温柔的道:“帮我梳头吧,别让大家等了。”
三日后。
歂宣下了朝在御书房耽误了一会,过了午膳才打道回府,马车里,歂宣看着手里那一卷薄纸想起早些的场景不自觉又笑了。
“妹妹阿,朕为了你又改了族谱,再这样下去朕都要成了祖先眼里的罪人了。”歂瑞在纸上盖了章,吹干了墨迹递给歂宣。歂晨的身分是不存在在朝阳的户籍里,早在全家被抄斩的时候就被清空了,歂瑞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照着多年前的样子窜改了族谱,把歂晨改到歂宣之下,而这一张纸正是为了郡主的册封。
“这不是皇兄擅长的吗?”歂宣调侃道,看着纸上的文字一阵满足,最后才舍得收进袖子里,道:“查封的事完了吗?”
“昨夜已经收进国库了,不得不说萧景成还真是很有本事,小小一个丞相府里头的财宝都要赶上半个国库了。”想起从石狮子肚子里挖出来的黄金,歂瑞又不平衡了,想了一会才严肃的说:“萧景成昨夜在牢里自尽了。”
“嗯,这件事皇兄处理吧,宣儿从明日起就不上朝了。”歂宣点了头表示知道了这消息,事情都解决了有人迫不及待要回家了,起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不上朝?宣儿要去哪?”
“麻烦的事都解决了,宣儿也没有辅国的必要,当然是当个逍遥王爷去了。”歂宣一笑,把桌上剩下半杯的茶喝下肚,极品虽然凉了还是不要浪费了。
“你……你就丢下朕一个人?”
“皇兄可以解决的。”歂宣已经走到了一半,向后摆摆手表示再见了。
“歂……歂宣你站住,你就不怕朕恢复你的公主身分,把你送去和亲。”歂瑞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口不择言乱说了一堆。
“皇兄可是有很多把柄在宣儿手上,就怕到时候要去和亲的会是皇兄阿。”歂宣跨过了门坎走的很潇洒,爽朗的笑声突然停了下来,歂宣停下脚步对着里头道:“下个月晨儿过生辰,皇兄不要忘记带嫂嫂来府里喝一杯阿。”说完,下了台阶走了,独留下歂瑞一个人还在御书房里哀嚎。
逸王府。
歂宣走进门就看见王府里的人全挤在中庭里,不时的往大厅里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歂宣拉了最外围的香嬷嬷问情况,香嬷嬷只说了句保重就跑走了,其他人见了歂宣回来,行了礼之后一哄而散,只剩歂晨还在阶梯上偷偷的看着。
“晨儿。”歂宣蹲在最下一阶唤着看得入神的小人儿,小人儿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歂宣赶紧跑下来扑向她。
“爹爹回来了。”
“嗯,爹爹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晨儿就是郡主了,开心吗?”歂宣抽出袖里的纸卷给歂晨看,歂晨当然看不懂那是什么,还是敷衍的点点头,道:“开心,但是,爹爹小心。”歂晨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说完眼睛瞄到了躲在角落的香嬷嬷,一溜烟的就从歂宣的怀里跑走了。
这……什么情况?歂宣直觉大厅里有不好的东西,可大家都躲得远远的也不知从何问起,只好硬着头皮往大厅里走去,不进还好,歂宣才刚跨进一步就被吓的不轻。大厅里,圆桌边坐满了人,林琳坐在最里头的位子,看到歂宣回来,很是慈祥的先打了招呼,而桌边的另外三人听到了歂宣回来了,一致转过来对着歂宣道:“夫君,回来了。”除了林琳,圆桌边竟有三个萧语嫣。
“这是……怎么回事?”歂宣的另一脚还在门外,却怎么样也踏步进来,满脑子只想要逃跑。
“宣儿可要好好选,选错了,可是三个月不能睡床上。”林琳掩嘴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是一场自己导的好戏。
“能不能不选?”歂宣嘴角抽搐,眼前她最想做的只有把岳母大人叫到外头单挑,但林琳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这个想法刚成形就在心里被歂宣慌乱的踩坏了。
“宣儿觉得呢?快,若是那炷香烧完了你也不用选了,只是嫣儿可就要随我远游去了。”林琳所指的方向还真有一炷香,只是歂宣回来的太晚都快要只剩香灰了,歂宣一慌差点被门坎绊倒,还好没有摔成,歂宣稳了脚步慢悠悠的在桌边晃了一圈,最后停在林琳右手边的萧语嫣身后,直接把人抱住了委屈的说:“爱妃真想跟琳姨去玩不要小王了吗?”
怀里的人一僵,过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问:“宣是怎么猜对的?”
“嫣儿是小王的爱妃,小王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歂宣笑,轻捏萧语嫣的脸蛋以示惩罚。
“裘姐姐易容的技术太好了,连我自己都认不出,宣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萧语嫣不信歂宣的油嘴滑舌,非要她说出来。
“爱妃想知道?”
“嗯。”
“先亲一下小王才告诉你。”歂宣坏笑,现在就看萧语嫣是要面子还是要满足好奇心了,不管哪一个歂宣都没有吃亏。等了一会,如她所料萧语嫣脸已经红得不能在红了,要在自己娘亲眼前亲歂宣该有多臊人,萧语嫣咬着唇嗔了歂宣一眼,就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挑衅,萧语嫣被这样一激,抱着脖子就贴了上去,这下换另外三人红了脸,这一吻要多缠绵有多缠绵,这里是公共场合阿老爷夫人。
在单身的人爆发以前,小两口终于舍得分开了,歂宣还意犹未尽追着在萧语嫣脸上点了一下,直到被萧语嫣捏住了耳朵才老实的开口:“欢欢姑娘身上的瓜子壳露馅了,欧阳姐姐的大脚也露馅了。”
欢欢听了赶紧拨掉自己身上的瓜壳,欧阳也把脚藏好,歂宣见大家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突然弯下腰掀开萧语嫣颈边的领子,笑道:“还有,小王自己留下的痕迹怎么会认不出来。”领子才翻了一些,一个完整的吻痕就跳了出来,萧语嫣一惊赶紧遮住昨夜的痕迹,羞的躲到歂宣身上不出来了。
日子,还真的是很美好阿。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故事全部完结了
谢谢几个月来看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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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