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G省 故事的发生地G省，位于祖国西北部，是一个由东南向西北走向的、长达2000余公里的狭长地带的内陆省份，其形状两头大，中间细，东西长，像是一个如意。 要说起来，这个G省的地理位置，其实是极为重要的。中国最大的三大高原，曰青藏、曰黄土、曰内蒙古，即交汇于此。东西走向的、狭长的G省，就像是一个蛮汉子，又是推又是拉的，就将中原及西域、青藏及华北，既隔而分之，又接而连之。 这个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假如，说的是假如。假如没有了G省，中原和西域、华北和青藏，直接就接壤了；这样的话，蒙藏维回汉等诸民族，就混成了一片，在治理上，就不是很那么方便了。正是因为有了G省的存在，既连接了蒙藏维回汉等诸民族，又保证了各民族文化及生活习俗的相对独立，为民族团结创造了良好条件，为国家治理奠定了坚实基础。 所以说，G省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在经济上；虽然它的经济发展在全国都是落后的，但并不影响它成为全国一个非常重要的省份。 G省的南面，就是被称为世界脊梁的青藏高原。青藏高原天寒地冻，常年积雪，涵养丰富，植被茂盛，孕育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 发源于青藏高原的黄河，最初的时候是涓涓细流。它在高原上绕来绕去地逗留，渐渐地就由无数条涓涓细流，汇集成了浩荡大河，蜿蜒盘曲，在流经了青海、四川两省后，从高原上奔腾而来，像是从天而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G省，且毫无客气地从G省中部穿境而过，就将G省地域分割为东西两个部分。 位于黄河东面的部分，叫河东地区；同时，从另一个维度划分，因为这些地方位于陇山东部及东南部，故此这些地方又被称作陇东及陇东南地区。 位于黄河以西的部分，叫做河西地区。 因山川地貌的不同，G省的河东和河西地区，文化及生活习俗，大不相同。 就G省的河东地区而言，地质地貌较为复杂。在临近陇山的地方，雨水充沛，植被丰富，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农耕文明发达，传统文化沉淀深厚，具有浓郁的内地农耕风情。 在远离陇山、接近G省中部的地方，是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这里，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峁梁交错，雨水稀少，水土流失严重，自然条件极为恶劣，根本不具备人类生活的基本条件，有“苦甲天下”之说。 这一带地方，与陇东、陇东南及河西地区，在地质风貌及自然条件方面，又有着巨大的区别。 因为三个地方有着明显不同的地质风貌，在传统上，将G省的这三个地方，分别称陇东及陇东南、陇中、河西地区。 相对于陇东及陇东南、陇中地区，河西地区的条件要好许多。 G省的河西地区，除了位于黄河以西外，还处于南北相峙的祁连山和龙首、合黎、马鬃等山之间，是一个两边皆大山、中间是戈壁间杂着绿洲、从东到西、长达一千余公里的长条地带。因其形状像是建筑学上的长廊；故此，G省的河西地区，又被称作河西走廊地区。 河西走廊地区南依着的祁连山，是一座巍峨大山，长达一千余公里，平均海拔在4000—6000米之间，是河西走廊地区南部的生态屏障。 祁连山常年积雪，冰层丰厚，植被丰富，涵养力强，堪称是一座固体水库。 祁连山的冰川雪峰，逐年增厚，逐年融化，从东到西，形成了石羊、黑河、疏勒三大水系，浇灌着河西走廊中最大的三块绿洲，孕育了凉州、甘州、肃州三座中国历史文化名城。 甘州地区位于河西走廊中部蜂腰部位，东边是凉州，西边是肃州。甘州地区囊括了冰川、雪山、森林、草原、丘陵、戈壁、绿洲、湿地、沙漠、荒原等除了大海之外的众多地貌景观，被称作是“中国地貌景观大观园。” 发源于祁连山的黑河，是甘州人民的母亲河，孕育了富庶的甘州绿洲。 祁连山上白雪皑皑，甘州平原绿浪翻滚，湿地湖泊碧波荡漾，沙海戈壁长河圆日。甘州是一个既有北国之雄浑，又有南国之灵秀的地方。有诗曰：不望祁连山顶雪，错把甘州认江南。该诗句言尽了甘州这个地方的妙处。 因为甘州地区具有农业生产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物产丰富，人民富庶，故此又有“金甘州”之美誉。 甘州在历史上就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西汉初年，为张国臂掖，以通西域，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将目光盯向了富庶的河西走廊地区。少年将军霍去病，统率大军，金戈铁马，驰骋河西，饮马黑河，在甘州地区，建立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皇家马场。 千里祁连山地草原，万马奔腾，为装备强大的汉朝骑兵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 至今，甘州地区的祁连山军马场，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军马场。 祁连山军马场草原随祁连山地而起伏，直达天际，又有着“天境草原”的美誉。每年夏秋季，全国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一览祁连山草原的壮美风光。 当时，为了保障中原和西域的贯通，在汉武帝元鼎六年时，汉王朝在河西走廊地区设立了甘州郡，甘州因此成为河西地区最早建郡的地方之一。 因为祁连山及绿洲平原的缘故，河西走廊富庶天下，闻名于世。 接下来再说说G省省会。 G省省会叫做金城市。估计是为了管理上的便利，G省会所在地既未选择生态条件相对较好、人口数量相对较多的陇东及陇东南地区城市，也未选择富庶天下的河西走廊地区城市，而是选择了位于陇中地区、自然条件差、被黄河穿城而过的金城市。 金州市的南面是五泉山，北面是白塔山，中间是奔腾流淌的黄河。金城市是一座东西走向的狭长城市，从东到西40余里，整个城市就沿黄河两岸摆布。黄河上，有十余座桥梁，将南北两岸连通。黄河上所建的桥梁中，有一座铁桥，据说是德国人建造的，已经100余年了，至今还能通车，可见质量之高。 该铁桥处，是金州市最繁华的地方所在，铁桥因此成为金州名胜之一。 金州市是国内唯一一座被黄河穿城而过的省会城市。 同时，金城市也是一座风向标式的城市。因为金城市自然条件差，被当做全国植树造林、绿化山河的参照城市。当年有句口号叫：全国绿化看金城，金城绿化看两山。这里说的金城，就是G省省会金城市，说的两山，指的就是五泉山和白塔山。要是五泉山和白塔山绿化工作搞好了，金城市的绿化工作就搞好了；要是金城市的绿化工作搞好了，全国的绿化工作也就全都搞好了。 因为故事发生在G省，故对G省的相关情况，略作交代。 ------------ 第2章 供销社主任王占龙 接下来说说G省甘州地区下辖的沿山县及沿山县下辖的靠山乡。 沿山县位于甘州地区中部，是一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小县，全县人口约三十余万。 沿山县靠山乡，位于县域最南面，紧靠着祁连山。这里，气温低，耕地少，土地贫瘠，自然条件差，系该县最为贫困的一个乡。靠山乡政府就坐落在祁连山下的半山坡上。 靠山乡虽说是个乡，但乡政府所在地却非常简陋，就一条街道，两边分布着乡政府、经管站、农技站、学校、卫生所、粮管所、派出所、供销社等单位。 平时的时候，除了单位上上班的人和学校里上学的学生外，就再没有多少闲人了，街上显得稀稀拉拉、冷冷清清的。 靠山乡政府往南三里多的刘家寨村，是靠山乡最南面的一个村，沿着祁连山根，散布着几个小村庄，分别是刘家寨村下属的几个社。每个社也就是四五十户人家，住的大都是六七十年代修建的土坯房子，看上去破烂不堪。 刘家寨村一社又是几个社中最靠南面的一个庄子，自然条件条件较其他几个庄子，更差一些。 刘家寨村，主要有刘、王两姓。 最早的时候，刘家寨村只有刘姓人家，所以才叫做刘家寨。 刘家寨村的王姓人家，是后来才迁徒来的。 那还是清朝末年的时候，中原发大水，淹没了村庄田地，水灾严重，地里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遂有十多名河南人，在族长王玉民率领下，几经辗转，来到了沿山县靠山乡刘家寨村这个地方。 当时，这些河南人，长途跋涉，饥寒交迫，人人疲惫不堪，面有菜色，在来到刘家寨这个地方后，见刘家寨依山傍水，地方也大，人口又少，应该是个能够安身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就地搭建窝棚，准备安家居住。 刘家寨村的刘姓人，见十多名外地人，来到自己的地盘上，也没有个啥说法，就地搭建了窝棚，似乎有常住之意，心里甚是疑惑，遂由族长出面，找到了这群河南人的头，族长万玉民，询问是什么情况。 刘姓族长找来了，问你们是哪里人？从什么地方来？发生了什么情况？咋吱也不吱一声，就在我们庄子上搭建窝棚呢？ 王玉民见问，噗通一下，跪伏于地，声泪俱下地说道：主家爷爷，俺们是从内地中原来的。前不久，俺们家里发了大水，地里颗粒无收，生活无以为继，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贵地，打算暂时住上几年，待度过饥荒年景，再返中原故乡去。 王玉民一边哭诉着，一边又是叩首，又是求情，恳请刘姓人家宽怀开恩，能够收留接纳他们，以便能使他们有个地方生存下来，将来他们定将报答主家爷爷们的大恩大德等等。 王玉民哭诉着，其他一些河南人也跟着跪伏在地，流泪磕头。 刘姓族长听到这个情况，又见那十多名河南人可怜兮兮的，心里暗想，人家家乡遭灾了，万不得已才流落到我们地方上来的，要是硬撵上他们走，他们也的确无处立脚。刘姓族长遂心生怜悯，不好再说什么了。 刘姓族长是个好心人，有心让那些河南人留下来，但又不好一人做主，遂召集庄子上各家主事的男人，来到刘氏祠堂，共同商议此事，决定允不允许这些河南人留下来。 祠堂里，刘姓人家的男人们，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这些河南人也不容易，千里迢迢，大老远地来了，再往哪里撵呢？再说了，刘家寨地方大，人口少，土地贫瘠，自然条件也不好，既然这些河南人不嫌弃，要在这里生活，就由着他们算了，多少还给庄子增加些人气。 于是，刘家寨的刘姓人家，收留了流落到此的王姓人家。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刘家寨有了王姓人家。 后来，王姓人家也没有离开刘家寨，而是和刘姓人家通婚，结果就都是亲戚了。如此一来，亲戚道里的，咋再好撵人家走呢？！ 再后来，经过将近一百余年的繁衍，王姓一族也渐渐兴旺了起来，成了刘家寨村第二大姓的人家。 在刘家寨刘姓人家收留了王姓人家数十年后，王姓人家中，有个名叫王占龙的，渐渐发达了起来。 王占龙的家，就住在靠山乡刘家寨一社。 刚解放的时候，王占龙二十岁，因人活泛，机灵，肚子里有些文化，能说会道，能写会算，有眼色，会来事，就公家看上了，就被抽到乡上去帮忙。帮来帮去，王占龙把自己给帮成了乡上的工作人员，被分配在靠山乡供销社工作。在供销社工作期间，王占龙先是干营业员，后来是会计，再后来就升为靠山乡供销社的主任了。 时间到了一九九0年，在沿山县靠山乡供销社当主任的王占龙60岁了，按规定，要退休了。 王占龙的婆姨名叫张菊花，没有工作，是个农村妇女，在沿山县靠山乡刘家寨村一社种地。 王占龙和张菊花老两口共生育了三个子女，老大是丫头，名叫王婷，当年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老二、老三都是娃子。王占龙的大儿子，名叫王军，十四岁，在乡中学上初二；王占龙的小儿子，名叫王兵，十一岁，在村小学上五年级。 那时候，子女的户口跟母亲；所以，王占龙的三个子女，都是农村户口。 若是没有过多照顾老同志的政策，王占龙直接退休就行了，也就没有后面要讲的故事了；然而，当时沿山县有个政策，就是企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在退休的时候，可以相应地安排一个子女顶替招工。 根据这个政策，在王占龙退休时，可以安排一名子女顶替招工。问题是王占龙三个子女中，两个儿子岁数小，不符合国家年满十六岁才能招工的政策；符合国家招工政策的，恰恰是王占龙排行老大的丫头王婷。 这个情况，把精明了一辈子的王占龙给难住了。 在农村，特别是在地处西北内陆地区的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王占龙虽然当了一辈子的国家干部，但他是在地处西北内陆地区当干部；所以，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王占龙也有，有时候还非常严重。 即将退休的王占龙心想，就算是顶替招工，也得儿子来顶替招工嘛，毕竟儿子是自己的，要传宗接代哩，能有个工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至于丫头嘛，是自己亲生的，这个不假，但将来长大了，毕竟是要嫁人嘛！等到将来丫头子嫁人了，不就成别人家的人了嘛，要是把自己的工作，让丫头顶替招工了，不就等于把自己家的工作，让给别人家的人了嘛。 丫子毛的！这个事情太亏！ 因为要把自己家的工作让给别人家的这个事情，王占龙一想起来，就心疼的不行。 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着实把王占龙给愁住了，愁得王占龙整夜里都睡不着觉。 王占龙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在顶替招工这个问题上，不能钻牛角尖，要两害相权取其轻。 王占龙觉得，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不是不可以让丫头王婷顶替上班，虽说丫头将来要嫁人哩，会成为别人家的人，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丫头嘛！现在是新社会了，丫头子就是嫁到谁家去，也还姓王嘛，不可能成为啥王氏嘛！ 然而，让王占龙纠结的是，他的丫头王婷，正和村上刘富贵家的二蛋，谈着对象哩！ 王占龙心想，我一个漂漂亮亮的丫头子，假如顶替了老子招工了，就是公家人了，就吃上公家饭了，就算是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也该是个好人家，咋能嫁给刘家的二蛋？！咋能成为他刘富贵家的人？！ 丫子毛的！想到这个情况，王占龙就是一肚子的气。 和王占龙同庄子上的刘富贵，年近五十了，名字虽然是叫了个富贵，但命里一点也不富贵，家里就三间破土房子，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穷得叮当乱响，婆姨葛桂花还是个老哮喘，一天到晚，呼哧呼哧的，看着就让人闹心。 刘富贵两口子生有一儿一女。 刘富贵家的老大，也是个丫头，名叫刘文秀；老二是个娃子，就是和王婷谈对象的刘文明，小名字叫个二蛋。 刘富贵的家庭，在刘家寨村来讲，算是最贫穷的人家了。就这么个家庭条件，安稳种地就行了，但人家刘富贵人穷志不短，盼子成龙心切，把他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子刘文明的身上，一心一意、不惜一切代价地供济着儿子刘文明上学读书。 在村子里，别人家的娃子读个小学，最多是读个初中，就回家务农了，帮着家里挣钱了，刘富贵却一直供济着儿子刘文明，读到了高中毕业，把一年到头幸辛苦苦挣下的几个嗑大豆的钱，就全让儿子给花掉了。 因为这个原因，刘富贵家成了刘家寨村一社最贫困的人家。 关键是穷得叮当乱响的刘富贵，还邋遢的很，一年到头，穿得破破烂烂，从来也不洗刷一下。一个不到五十的人，满脸的皱纹，头发都白了一大半，看上去倒就像七十岁的老汉一样。 每当碰到刘富贵，王占龙的心里就非常别扭。 王占龙心想，我咋说也是个国家干部，就算是做亲家，也该是和差不多的人家做亲家，让我和刘富贵做亲家，这不是羞辱我嘛！ 更让王占龙感到别扭的是，他的叔伯兄弟王占雄，娶了刘富贵的丫头刘文秀。 王占龙心想，王占雄虽然小我十来岁，但辈分和我是一辈的嘛，我把丫头嫁给刘富贵的儿子，这个辈分上就乱了套了嘛！再说了，就他那个家庭，他那个家风，他那个家庭环境，丫头子嫁过去了，咋可能和他们生活到一起？！ 那么，王占龙为啥这么介意刘富贵的家庭？刘富贵的家庭到底是个啥情况？ ------------ 第3章 望子成龙的刘富贵 原来，刘家寨村位于沿山县南边，祁连山脚下，距沿山县城约三十余里路，是沿山县最为贫困的村庄之一。刘家寨村一社又位于刘家寨村的最南面，紧依着祁连山，其贫穷程度，相对于刘家寨村其他的社，就更甚了。 对于贫困山区来讲，人穷怕了，就期盼着殷实富裕。 如何才能殷实富裕？除了舍命干以外，就是起个好名字。 对传统文化熏陶深厚的国人来讲，起上一个好名字，就等于人生成功了一半。 刘富贵的上一代，是裕字辈，名字中间一个字是‘裕’字。到了刘富贵这一辈，是“富”字辈，名字中间都带个‘富’字。在刘姓‘富’字辈的人中，数刘富贵的名字起得最好，不仅中间带了个‘富’字，第三个字捎带着把‘贵’字也给占上了。 又富又贵，这是多好的一个名字啊！可惜，光名字好不行，还得名符其实才行。事实上，刘富贵既没富也没贵。 刘富贵家里人口少，大集体的时候，挣不了几个工分；就算是挣到工分了，刘家寨村子穷，产出低，工分也不值钱，一个工分才摊几分钱，指望着挣工分过富日子，肯定是不可能。刘富贵的婆姨葛桂花是个老病号，挣得工分少不说，平时还要看病。刘富贵的丫头和儿子还小，还在上学，刘富贵家挣到少，花的多，入不敷出，日子就穷。 后来，刘富贵好不容易等到丫头刘文秀小学毕业了，就迫不及待地让丫头回家务农来了，开始帮着家里挣工分，好供济着儿子刘文明上学。 包产到户前，刘文秀出嫁了，嫁给了刘家寨大队大队长的儿子王文雄，家里面只剩下刘富贵老两口和儿子刘文明三人。包产到户时，刘富贵家人口少，没分到多少地，而且分到的那点点地，也贫瘠，产不出多少粮食来；再加上儿子上高中了，白白少了个壮劳力不说，各方面的花费更大了，刘富贵家的日子就越过越穷，成了刘家寨村最贫穷的人家。 尽管如此，刘富贵不为卑贱所惑，不为贫穷所扰，笃定地把实现自己名字中“富贵”的理想，寄托在了儿子刘文明身上。从儿子刘文明的身上，刘富贵看到了自己富裕文明的希望。 在刘富贵眼里，谁家的娃子，都不如自己的娃子。刘富贵认为，自己的儿子刘文明，才是刘家寨村最聪明、最有本事、最有前途的娃子；将来，刘家寨村要出个大学生，出个工作的人，出个当官的人，那一定得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其他人家娃子的什么事。 所以，尽管家里穷得叮当乱响，尽管有时候连刘文明的学费或生活费都要交不上了，刘富贵供济儿子刘文明读高中、将来要考大学的努力，一直没有松懈过。 为什么会如此？因为刘富贵的一儿一女，的确是太优秀了。 我先给大家说刘富贵的丫头刘文秀的情况。 刘富贵的丫头刘文秀，人长得亭亭玉立，眉清目秀，性格贞静贤淑，是个持家过日子好女子。 很小的时候，刘文秀就聪明伶俐，活泼开朗，进出院子都是蹦蹦跳跳，只要刘文秀在家里的时候，刘富贵家院子里，就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让这个贫穷的院落，充满了欢乐祥和。 刘文秀只上了个小学。刘家寨小学就设在距刘家寨一社一里多路的大队上，刘文秀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很好，考试总是全班第一名。那时候，才八九岁的刘文秀，就知道帮着家里干活了，在放学回来的路上，别人家的孩子都嬉笑打闹着玩，刘文秀自己一人，在路边的地埂上，拔草，带回家喂兔子。 回到家里，别人家的孩子们，书包一扔，就撒野玩去了，刘文秀不是到地里帮着父母亲干活，就是在家里给父母亲做饭，或是安静地写作业。 刘文明刚上了二年小学，刘富贵就不让刘文秀上学了。 刘富贵心想，丫头子嘛，将来要嫁人呢，上个学干啥！丫头子虽然还小，也干不了啥活，但在家里干点零星活还是可以的，最关键的是，丫头子把家里面零星活干掉了，儿子就不受拖累了，就能安心地读书了。 所以，刘富贵就不让刘文秀念书了。 第二天，刘文秀没去上学。 刘文秀的老师名叫安小慧，是个城里来的下乡知青，因为文化程度高，被大队安排上当民办老师。 刘文秀聪明伶俐，学习成绩好，人也勤快，经常帮老师做些事，教室里的卫生，也是刘文秀主动去打扫，所以，安小慧就特别喜欢刘文秀。 那天，安小慧见刘文秀没去上学，以为刘文秀家有啥事呢，就也没在意。一连三天，刘文秀都没来上学，安小慧心里就有了不祥的感觉，就在中午放学的时候，一路小跑，来到刘富贵家，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安小慧来到刘富贵家院子门前时，就见刘文秀一个人，坐在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眼巴巴地望着学校的方向，悄悄流泪。 刘文秀正在暗自伤心的时候，见安老师来了，赶忙檫去泪水，站起身来，迎着安小慧过来，和安小慧打招呼道：“安老师好！” 安小慧看着刘文秀，不悦地问道：“刘文秀，你为啥不去上学？你不去上学为啥不请假？” 安小慧这么一问，刘文秀哇哇地就哭上了，说安老师，不是我不去上学，是我的爹不让我上学了。安小慧听了，特别生气，就把哇哇大哭的刘文秀揽在自己怀里，问刘文秀，你的爹为啥不让你去上学？ 刘文秀就哭着说，我的爹说我是丫头子，将来是别人家的人，不让我上学了，让我们家二蛋好好上学。 啥话嘛！安小慧气得说道，我还是个丫头子呢，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呢，我咋上学了？我还当老师了！谁规定丫头子就不能上学了？！ 安小慧用手轻轻地拍着刘文秀的肩头，劝刘文秀道，刘文秀，你不要哭了，等会你的爹来了，我和他说，不让丫头子上学，违反国家法律了，国家规定所有的适龄儿童，都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刘文秀被安小慧劝得不哭了。 安小慧就等在刘富贵家院子外面，等着刘富贵回来后，和刘富贵说让刘文秀上学的事情。 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刘富贵胳膊窝里夹着把铁锹，后面跟着葛桂花，慢腾腾地回来了。 安小慧见了，心里来气，对着走过来的刘富贵大声说道，呔！你这个老汉，过来！ 刘富贵也看见安小慧了，知道安小慧是为刘文秀没去上学的事情来的，就没在意，心想，我的丫头子，我想让上学就上学去，我不想让上学就不上学去，你老师咋哩，你老师就把我丫头子的主给做了？ 刘富贵没在意，赖洋洋地来到安小慧跟前，和安小慧打招呼道：“安老师，你来了？” “我来了！”安小慧生气地说道：“你为啥不让丫头子去上学？” “儿子要上学呢！” “儿子要上学呢与不让丫头子去上学有啥关系了？！” “安老师，你知道，农人嘛，屋里事多，儿子上学了，丫头子就得回家。”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安小慧大怒：“刘富贵，我给你说，下午就让刘文秀上学去！你不让刘文秀上学去，就是犯法。” “我的丫头子……” “你的丫头子咋了？！啊？你的丫头子咋啦？！还把你给能了个很！除了你的丫头子外，你再有个啥！你以为你了不起得很！国家规定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呢，你凭啥就不让丫头子上学？你不让丫头子上学去，就是犯法，我就找大队长去，看大队长咋地收拾你呢！” 安小慧和刘富贵吵了一顿，赌气走了。 刘富贵把铁锹递给葛桂花，拉了刘文秀的手，回到自家院中。 刘文秀还在哭。 刘富贵就对刘文秀说道：“丫头子，不要嚎了，下午了原回上学去。” 听到刘富贵又让自己上学了，刘文秀立马就不哭了，还挂着泪水的脸上，立马就笑开花了。 刘富贵哀叹了一声。 刘富贵之所以同意让刘文秀继续上学去，并不是害怕安小慧了，也不是害怕安小慧要到大队长那里告状去，而是觉得丫头子的确还小，也的确给家里干不了啥活，不如让再上几年学，等丫头子小学毕业了，能干活了，那时候再回家务农不迟。 所以，刘富贵就让刘文秀继续上学去了。 又过了三年，刘文秀小学毕业了，是十三四岁的丫头子了，可以指望上干活了，刘富贵就真的不让刘文秀再上学了。 安小慧喜欢刘文秀，见刘文秀人长得好，机灵，又聪明好学，学习成绩也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就不忍心刘文秀被辍学。为此，安小慧先后数次来到刘富贵家，把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给刘富贵老两口子了，动员着刘富贵老两口子，同意让刘文秀多年上几年书，将来说不定能考个学，有个好前途，不要把丫头子美好的人生给毁了。 然而，任安小慧如何劝说，刘富贵就是不同意让刘文秀继续念书，因为在他心目中，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要供济儿子念到高中毕业，就只能让丫头子回家务农，谁让家里面穷哩。 安小慧既劝不通刘富贵，自己有没有任何办法，就哭着走了。 结果，刘文秀只念了个小学毕业，才十三四岁，就在刘富贵一再动员和要求下，辍学回家了。 又过了两年，刘文秀十五六了，刘富贵就迫不及待地让刘文秀参加社里的劳动，帮着给家里挣工分。 从那时起，刘文秀就正式成为农民了。 ------------ 第4章 讨吃鬼王占雄 刘文秀辍学回家后，刘富贵再没别的念想了，就一门心思地供济着儿子刘文明上学，指望着儿子刘文明高中毕业后，能考上个中专、大学什么的，能光宗耀祖。 为此，刘富贵不惜一切代价，豁出去了；结果，丫头刘文秀就成了刘富贵没有可惜的那个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一个漂漂亮亮，贞静贤淑，人人都夸是好丫头的刘文秀，在回村务农多年后，愣是让刘富贵这个老怂，嫁给了刘家寨大队大队长王德昌的儿子王占雄。 做为刘家寨一社最贫穷、最没名堂的刘富贵，把丫头嫁给刘家寨大队大队长的儿子了，和大队长成亲家了，听上去好像是个好事，咋还成付出去的代价了？ 对于不知道底细的人来讲，这个事情，听上去的确是个好事情，是刘富贵走大运了，攀上高枝了，和大队长成亲家了；但对于知道底细的人来讲，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为啥？因为大队长王德昌的儿子王文雄，从小就不学好，整日里偷鸡摸狗，喝酒赌博，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货。 话说王姓的祖上，是清朝末年逃荒来到刘家寨子的。刘家寨子虽然很穷，但人厚道，见王姓人大老远地逃荒而来，可怜兮兮的，就收留了无处可去的王姓人家。 在这些逃难而来的王姓人家中，有个叫王玉民的人，算是王姓人家的头。这个王玉民，就是后来成为刘家寨大队大队长的王德昌的爹。 对于逃难来的人来讲，除了肩膀上扛着个头，头上长着个嘴要吃饭外，就再啥也没有了；所以，作为王玉民的儿子，王德昌自小就生活在贫穷中。 因为是外来户，又贫穷，所以，王德昌也没念下书，一直到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个婆姨。 这时候，解放了。 刚解放的那时候，王德昌正值壮年，壮实得像牛一样，特别能干活；而且，这个王德昌为人胆大，爽朗，有眼色，会来事，热心庄子上的事情，再加上又是单身汉，没啥拖累的缘故，经庄子上的人一商量，就把王德昌给选为刘家寨大队的大队长了。 当了大队长的王德昌，身份虽然高了，是大队长了，但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还是没文化，没婆姨，单身一人，孤灯凉灶，日子过得很清凉。 后来，刘家寨来了个逃荒的女人。 这个逃荒女人是孤身一人来的，来得蹊跷，具体是个啥底细，谁都不知道。因为这个原因，刘家寨大队虽然也还有几个光棍汉，但谁也不敢打这个逃荒女人的主意，害怕惹上麻烦。 王德昌是大队长，挨打光棍的苦已经许久了，已经无法忍受这个苦了，忽然间见村里来了个孤身女人，穿的虽然破破烂烂，来历也不清楚，但模样还算周正，所以，就不管不顾的，把这个逃荒女人娶到了自己屋里。 自此，王德昌算是有婆娘了。 刚开始的时候，王德昌心里还有点担忧，害怕这个女人有什么隐情。然而，这个逃荒女人自从跟了王德昌后，倒也安生，一心一意地和王德昌过日子，没生出什么祸事来，王德昌遂心安理得了。唯一让王德昌感到不足的是，这个逃荒女人在养娃娃方面不行，七、八年来，生一个是丫头，再生一个还是丫头，一连四个，全是丫头，就是没生个带把的儿子，就把王德昌给急得七窍生烟了。 因为没有儿子，王德昌整日里唉声叹气的，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对王德昌来讲，的确是没个皇位要传给儿子，但延续香火、传宗接代还是必须的。看到别人家都有儿有女的，王德昌心想，总不能到了我这里，就断子绝孙了吧！ 没给王德昌生不上个带把的，对逃荒女人来讲，心里也急，也感到愧疚，毕竟是人家王德昌在她最无奈无助的时候收留了她，让她有了家，有了安定的生活，自己咋能忘恩负义，不给人家生个儿子？为此，逃荒女人心里也诚惶诚恐的，经常烧香拜佛，到了最后，天随人愿，逃荒女人终于给王德昌生了个儿子。 逃荒女人在一大把岁数的时候，终于给王德昌生了个儿子，可把王德昌给高兴坏了，就把儿子当成了宝贝疙瘩，硬是惯性了个坏。 王德昌老两口一大把岁数上才有了的这个宝贝儿子，自小身体就不怎么好，病恹恹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身为大队长王德昌，没儿子的时候想儿子，想有个儿子好延续香火，传宗接代，光宗耀祖呢。等有了儿子后，见人家的儿子像小树苗一样，蹭蹭蹭地往大长着，他的儿子跟个小草一样，弱不禁风，心里不免悲凉。 这个时候，王德昌已经不指望望子成龙、光宗耀祖了，他只指望儿子能成人，能长得健健壮壮，高大雄伟，能给自己传宗接代就行了；所以，没有什么文化的王德昌，专门请了村子里几位有文化的老先生，把他的愿望，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几位老先生听，央求着几位老先生，能给他的儿子起上个好名字。 几个老先生受大队长之邀，除了受宠若惊外，就是要显摆一番文化。在王德昌讲了情况后，几位老先生，摇头晃脑地文化了一阵子，就给王德昌的宝贝儿子起了个响当当的名字：王占雄！ 王德昌大喜，心想这个“雄”字起的好，正是我需要的。 自此，刘家寨一社有了个名叫王占雄的人。 后来，王占雄渐渐长大了，上了个初中后，学习也不怎么样，就回乡务农了。 那时候，农村还是大集体，天天由大队长或是生产队长统一安排劳动。每天，王德昌在安排社员出工干活时，怕把他儿子给累坏了，放在大队部里，干点轻松活，结果，王占雄又总是肇事惹祸。 平常的时候，王占雄手脚还不干净，偷东家，摸西家的。和人生了矛盾，口呐的他骂，力薄的他打，结果又总是他吃亏，到了最后就是耍赖，一幅流氓小无赖的嘴脸。 每次惹了祸，王占雄回到家里，哭哭啼啼，添油加醋，编排一番，把自己说了个委屈，把别人说成了恶霸。 王德昌听后，心里大怒，也不问青红皂白，是非曲直，领上儿子，就上别人家的门，说别人家的娃子欺负了他的占雄，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直到别人家也把儿子打上一顿，他才觉得能让儿子满意了，才哄着他的宝贝儿子回家去了。 自那后，别人家的父母亲就交代娃子，以后不要和王德昌家的那个讨吃鬼一搭里玩。别人家的娃子也怕招惹了王文雄，惹得自己挨上顿打，就都远远地躲着王占雄，谁都不跟王占雄玩了。 再后来，王占雄好上了赌博和抽烟，把王德昌当大队长积攒下的那点家底子，就给折腾的差不多了。 平时，王占雄抽的是四毛八的“大前门”香烟，烟抽完后，烟盒子不扔，全都积攒起来。有时候王德昌让王占雄买盒烟去，王占雄就把五分钱一盒的“双羊”烟买上，拆开烟盒子，把里面的烟，一根一根抽出来，装入他留下来的“大前门”烟盒子里，再从牙缝里抠下些牙屎来，把“大前门”烟盒粘上，拿回去交给王德昌，把剩余的钱就贪污下来了。 王德昌没文化，装上王占雄给买的“大前门”香烟，到处显摆，给人发烟，说是儿子给买的“大前门”烟。其他人接过王德昌递过来的烟，一看烟把子就笑。王德昌不知道别人笑啥哩，就问：“咋地个？大前门烟好抽着哩吧？”别人就笑嘻嘻地回答：“嗯，好抽着哩，就是有点‘双羊’烟的味道。” 再再后来，就到了该说媳妇子的岁数了，王德昌就到处托人，给儿子王文雄介绍媳妇子。 虽然王德昌是大队长，但本村的人都知道，他的那个儿子王占雄，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就是个二流子，将来的日子非过倒灶不行，谁家的丫头要是嫁给了王德昌的儿子，就倒了八辈子霉了，就等于是跳进火坑了。 所以，刘家寨村及靠山乡的人家，就没人愿意把丫头嫁给王德昌的儿子王占雄，也不去攀王德昌的权势；单单刘富贵穷怕了，正要一心一意、不惜一切代价地供济着儿子刘文明上学哩，就贪图了王德昌的钱财，把漂漂亮亮、贞静贤淑的丫头刘文秀，当成了不惜的那个代价，嫁给王占雄这个不务正业的讨吃鬼。 自那后，刘文秀就掉进了火坑，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惬意的日子。 刘富贵一心一意供济着儿子上学哩，哪里管丫头子生活的幸福不幸福的，只管用嫁了丫头的钱供济着儿子刘文明上学。实在拿不出钱的时候，就甛着张老脸，找王德昌借钱。 亲家来借钱了，王德昌有啥办法？！只好多多少少地借给刘富贵一些。因为这个原因，刘文明反倒比其他人家的娃子上学上的时间长，一直上到了高中毕业。 ------------ 第5章 好娃子刘文明 说起来也是怪事，作为父亲的刘富贵，人实在是没啥名堂，但养了一对好儿女。关于丫头刘文秀的情况，前面已经说了，是个好丫头，现在说说儿子刘文明的情况。 刘文明是刘富贵的小儿子，也是刘富贵唯一的儿子，这个说法听上去就不太对劲了；其实，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刘文明的上面有个姐姐，人们把他姐姐当成大的了，他自然就成小的了，就成了刘富贵的小儿子。 刘富贵的的这个小儿子刘文明，自小就长得好看，圆脸大眼睛，头发卷卷的，机灵的很，庄子上的人都喜欢。包括和刘文明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也喜欢刘文明。在刘文明的小伙伴中，有一个名叫王婷的丫头子，是靠山乡供销社主任王占龙的丫头子。 王婷是供销社主任的丫头子，家里面的条件要比刘文明家好得多，但在众多的玩伴中，王婷就喜欢和刘文明玩；自小起，两个人的关系就好得不一般。 刘家寨村小学设在大队部，距刘家寨一社约一里多路。每天上学，王婷都要等着刘文明，和刘文明一同去上学。那时候，两个人都小，啥也不知道，所以就亲热得很，刘文明帮着王婷背书包，王婷牵着刘文明的手，一路上蹦蹦跳跳的，一同上学去，一同回家来。 上了五年小学后，刘文明和王婷升到了初中。 靠山乡初中是全日制中学。因为靠山乡位置偏僻，距城区和其他乡镇都远，所以，县教育局专门在靠山乡中学设置了高中。这样一来，靠山乡的学生，在本乡就能读完高中了。 靠山乡中学设在乡政府所在地，距刘家寨一社约三里多路。每天上学，王婷仍然是等着刘文明，和刘文明同去同回。 这时候，刘文明和王婷都十四五岁了，已经是英俊少年和花季少女了，在上学的路上，两个人就不能像小学那时候一样，手牵手地走了，但亲密的关系，一直保持着。 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刘文明和王婷初中毕业了。 初中毕业后，就相当于接受完了九年义务制教育，接下来要上高中，花费就大了。这个时候，庄子上其他娃子丫头，都不再读高中了，回到家里帮着父母亲干责任田里的农活，也就是说都成正式成为农民了。 和别人家比，自己家的条件差的太多了。想到自己家条件差，还不管不顾地上学，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如此一想，刘文明心里就愧疚，就也想着不上高中了，安安稳稳地回乡务农，帮着父母亲经营承包地，把家里面的日子过好。 有了这个想法后，刘文明最先去找了王婷。 初中三年来，刘文明学习非常好，在同学中有一定的威望。王婷和刘文明是好朋友。王婷心里有刘文明，刘文明心里也有王婷。刘文明有了不上高中的想法后，觉得有必要给王婷说一声，看王婷是什么意见，自己不吭不响地就不去上学了，这样不好。 刘文明找到王婷，说了自己不准备再上高中的想法后，王婷就急了，睁着一双大眼睛，使劲地用手推着刘文明，连声说道，你咋能这样，你咋能不上高中了，你学习那么好，不上高中不可惜了？二蛋，你一定要上高中呀！ “我们家穷。”刘文明嘟囔着说道。 王婷继续推搡着刘文明，急切地说道：“你们家穷？你们能穷到哪里去？还穷得上不起高中了？高中就在乡上，又不是在城里，又不用住校，能花多少钱呀。” 刘文明被王婷推搡得摇摇晃晃。 “你不要搡我了，王婷。”刘文明道：“不是供得起供不起的事情，是我的爹老了，我不好再不顾我的爹了。婷婷，我问你，你上不上高中了？” “上呀！为啥不上？” “你上是应该的，你的爹是供销社主任，你们家有钱。” “没钱我也要上。” 听到王婷还要接着上高中呢，刘文明心里又想上高中了。 然而，刘文明该如何给他的爹说，因为别人家的娃子都不上高中了，自己接着上，是不是太不体谅父母亲了？刘文明决定，等回家后，试探着给父母亲说说，看父母亲是什么意思？ 快下午的时候，刘文明回到家里，早早做好了饭，等到刘富贵、葛桂花干活回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刘富贵和葛桂花回来了。刘文明把饭端到了桌子上，刘富贵和葛桂花吃。 刘富贵端起碗来，看了眼刘文明，说道，二蛋，你也吃，上学累了，吃完了好好学习去。 刘文明就也端起碗来吃饭。 吃饭的过程中，刘文明对刘富贵说道：“爹，我初中毕业了，不想上高中了，我回家务农，帮着你和妈种责任田。” “啥？！”刘富贵听刘文明这么一说，把碗使劲地墩在了桌子上。刘富贵的碗里，是刘文明做的面条子饭。刘富贵把碗一墩，墩的汤和面撒到了桌面上。刘富贵瞪着刘文明，问道：“你说了个啥？” 刘文明怯怯地说道：“爹，我说我初中毕业了，不想上高中了，我回来和你们一起种地。” “你敢！”刘富贵恶狠狠地说道：“就那么点地，需要你种？你回来种地呢，我干啥去？我上学去？！再说了，那点地，能种出金子来？” “不是，爹。”刘文明解释道：“咱们家穷，人家别人家比咱们家强，人家别人家的娃子都不上高中了，回来种地了，我咋还好接着上高中？你们都老了，干不动了。” “你管求他别人家的娃子上不上学咋？！”刘富贵腾出手来，用手指狠狠地戳了刘文明的头一指头，说道：“你把你的学上，还要好好地上，将来考上个学，有上个工作，也算老子我功德圆满了。二蛋，老子我再没别的要求，就算是穷死，也要供济着你把高中给上出来。二蛋，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和你的妈，就好好上学，将来开上个中专、大学什么的，咱们家就翻身了，就一下子成了庄子上最有名堂的人家了。” 其实，刘文明也想着继续上高中呢，因为他问王婷了，问王婷还上不上高中，结果王婷回答他说上。刘文明的心里，也喜欢王婷。在刘文明的心里，对王婷已经有了朦胧的爱情。刘文明幻想着，将来要把王婷给娶上当媳妇子呢。 刘文明心想，要是王婷还上高中，我不上了，就和王婷离得越来越远了，将来娶王婷当媳妇子，显然是不可能了。 听到他的爹坚持让他上高中，刘文明心里除了暗喜，就是下定决心，好好念书，等高中毕业后，考个中专或大学，那样的话，自己跳出农门了不说，王婷也跑不掉了，她就得乖乖地给自己当媳妇子了。 因为有了这个远大理想，上了高中的刘文明就特别用功，学习成绩总是全年级第一，常常得到老师夸奖。 作为靠山乡中学，也想能考出个大学生来，所以，学校里对刘文明等学习名列前茅的学生，极为重视，专门挑选最好的老师，重点培养刘文明等学习好的学生。 进入高中后，刘文明越发长得精神了。高高的个子，笔挺的身材，五官也长成形状了，瓜子型的脸，白皙的皮肤，一对浓眉下，两只大大的眼睛，直挺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把一个英俊少年，装扮得更加出类拔萃。特别是刘文明柔然且卷曲的头发，轻轻地飘在额头，更显得与众不同。 和刘文明同班的王婷，深深地喜欢上了刘文明。 高中毕业的时候，刘文明没辜负父母亲的期待，如愿以偿地考上了位于沿山县北郊的沿山农业专科学校。 这是G省位于河西走廊地区的唯一一座高等院校。当年，靠山乡中学，除了刘文明外，还考上了一个中专生和两个技校生，刘文明算是考得最好的。 这下子刘富贵扬眉吐气了，平时不咋地串门，在刘文明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就天天不窝在家里了，晚饭一吃罢，就出到院门外，背着双手，走在庄子上的街上，等候着别人恭维他。 别人也看出刘富贵的意思了，就少不了恭维他几句，结果刘富贵就更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以为自己是庄子上最有名堂的人了，连在供销社当主任的王占龙都不如他了。 得意中的刘富贵，想到了王占龙的丫头。那可是个好丫头子，一直和我的儿子好着哩。原先，丫头子的老子是供销社主任，丫头子家条件高，看不上我们；现不一样了。现在，我的儿子考上大学了，将来就是干部了，吃公家饭了，找他王占龙在乡里的丫头子，该没啥麻烦了吧！刘富贵心想，王占龙那个老怂，平时能得很，现在我看你能，我看你把丫头子不要许给我的二蛋。 自己的丫头子王婷和刘富贵家的二蛋好，这个情况，王占龙也知道。最初的时候，在王占龙眼里，自己的丫头和刘富贵家的二蛋好，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有个啥嘛！所以，王占龙就把这个事情并未当成个事情，到了后来，才发现情况不对劲了，事情有麻烦了。 ------------ 第6章 王占龙让王婷顶替招工（1） 王占龙是什么时候发现情况不对劲了？事情有麻烦了？ 那是王婷上高中后，和刘文明关系越来越亲近了，两个人经常待在一起，热烈地谈论着理想、未来。每当两人交往完回到家里，王婷又是另一番表现。有的时候，王婷的脸一片潮红，因为激动，胸脯上下起伏；有的时候，王婷坐立不安，魂不守舍的，也不想着学习，痴呆呆地看着天空，想着心事。 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对于女儿王婷表现出来的状态，王占龙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的丫头子谈恋爱了，因此而变得既敏感，又脆弱，还多愁，说不得骂不得，稍不如意，就和父母亲争嘴吵架。 丫头之所以会如此，全是刘富贵家的二蛋给害的；所以，王占龙的心里，就开始反感刘文明了。 一个乡里娃嘛，家里又那么穷，安安分分地种地，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把那么个学嘛，有条件上哩，没条件上啥哩？把父母亲给穷死累死，你就高兴了？！你就满意了？！关键是，你娃争强好胜了争强好胜去，把我的丫头子给诱惑的神神道道的了，这个能行？这个坚决不行！ 对刘富贵穷得叮当乱响，还一心供济着儿子刘文明上高中，王占龙也有看法。 王占龙心想，别看你叫了个刘富贵，比你富贵的人家多了去了，庄子上就数你最贫穷，婆姨还是老病号，安稳让儿子回家务农，早早地娶个媳妇子，把你们老两口子给养活上，就行了嘛，逞啥能呢！人家别人家的娃子不上高中行哩，你的二蛋不上就不行？！我看完全可以嘛！对着哩，人人都想着出人头地哩，但那也得有命是吧！就像你叫了个刘富贵一样，那也得有富贵的命嘛！本身没有富贵的命，光叫个富贵，就富贵了？ 从那时候起，王占龙就反感刘文明上高中。 后来，王占龙和乡中学校长魏天军谝闲传，无意中谝到了刘文明。 当时，魏天军来供销社买东西，正好碰上王占龙，王占龙就问魏天军说，魏校长，我的丫头叫王婷，今年读高三，到七月份就该高考了，也不知能不能考上个中专什么的？ 自己的丫头学习怎么样，用不用功，王占龙知道；所以，王占龙没敢想他的丫头能考上大学、大专，只想着自己的丫头子能不能考上个中专，哪怕是小中专或技校什么的。 王占龙的丫头王婷，魏天军自然知道。学校里，父母亲有工作的学生很少，就是有限的几个而已。因为同在一个乡上，大人们之间有可能会打交道，对有限的那么几个干部或工人家的子女，当老师的都比较关注。作为校长，同时还兼任高三物理老师的魏天军，知道王婷那个学生，是想供销社主任王占龙的丫头，人长得漂亮，也文静，说起学习来，一般般，考大学、大专，想都别想，就是中专、技校，也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呢？因为比王婷学习好的学生多了，而学校里每年能考上学的，无非也就是几个人而已。 听王占龙那么一问，魏天军笑了笑说道，哦，王主任的丫头我知道，是个好丫头，文静，有礼貌，学习勤奋。 然后，然后就不说了。 魏天军没说王婷能不能考上大学、中专，王占龙多聪明的人，心里自然知道，肯定没门嘛，所以就不再问自己丫头子的情况。 听完魏天军的话，王占龙笑了笑，想起了刘文明，就问道，我们庄子上有个娃子，名叫刘文明，和丫头子在一个班上，到七月份，也该参加高考了，不知那个娃子情况如何？能不能考上个学？ 听到刘文明的名字，魏天军两眼放光，惊喜地问道：刘文明是王主任庄子上的娃子？不等王占龙回答是，魏天军就兴奋地说道，那是个好娃子，学习勤奋，各门功课都好，尤其是英语和物理，尤其好，我估计，那个娃子考个大学，应该没啥问题。 刚才说到自己的丫头，魏天军平平淡淡的，似乎没多大兴趣；说到刘文明后，显得特别兴奋，让王占龙心里未免有点醋意；然而，想到刘文明有可能考上大学，王占龙心里还是高兴的。 王占龙心想，庄子上要是能考上个大学生，的确是件不错的事情，也给庄子上争气了。 自此，王占龙不反对刘富贵供济着儿子上高中了。 但是，因为刘富贵实在太穷的缘故，王占龙并不因为刘文明有可能考上大学，就让丫头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 王占龙觉得，就算是刘富贵的儿子考上大学了，他刘富贵还是刘富贵，他的那个家还是那个家，不可能因为刘文明考上大学了，他的那个家就成了金窝窝了。最关键的是，王占龙看不上刘富贵老两口子，觉得刘富贵老两口太贫贱，人窝囊，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丫头子给刘富贵老两口子当儿媳妇。 所以，王占龙就极力反对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上下学的路上，王占龙不让王婷和刘文明一搭里走；回到家里后，王占龙也不让王婷出门了，害怕王婷去找刘文明，让庄子上的人说闲话。 高中毕业的时候，刘文明果然考上大学了，考到位于县城北郊的沿山农业专科学校了。那所学校在G省还是很有名的，是唯一一坐设在河西走廊地区的高等院校。 把他家的！王占龙心里暗道，就刘富贵那个怂样子，还真得供出来了个大学生！ 当刘文明真的考上大学后，对丫头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的事情，王占龙的心里，一度有了点松动。 王占龙觉得，刘富贵家是穷，但人家的儿子不错，人精神，又考上了大学，将来大学毕业了，就是国家干部了，也算是人中之龙了。相对于刘富贵家，自己家条件是好，丫头子也漂亮，但自己的丫头子是农村户口，是个农民，要是真和刘家的二蛋成了，也算是干部家属了，说不定将来也跟着就进了城了。 这个账在王占龙的心里如此一算，觉得倒也还可以，不算是吃亏；所以，王占龙的心里，对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一度松动了，打算同意了。 要是没有后来发生的一件事，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并结婚，应该是没啥问题了；谁知，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王占龙幡然醒悟，坚决不同意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了。 这是件什么事情呢？为什么如此重要？直接改变了王占龙的态度？ 那是王占龙快要退休前两个月的事情。 有一天，王占龙突然接到通知，说下午两点半，在县供销联社会议室，召开全县基层供销社主任会议。 接到通知后，王占龙没敢耽误，骑上他的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疯狗撵狼般赶到城里，去参加基层供销社主任会议。 开会时，王占龙和一个年轻人坐在了一起。 那个年轻人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七左右，因为身体长得壮实，个头就显得矮了。再看那个年轻人的长相，肥嘟嘟一张脸，两个小眼睛小小的，一笑起来，就更小了，但给人的感觉却越亲热。 这让王占龙的心里有了喜感；同时，也让王占龙有了疑虑和吃惊。 王占龙再细观那个小伙子，明显就是个娃蛋子嘛，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四、五岁而已。让王占龙疑虑和吃惊的是，现在开的是基层供销社主任会议，这个娃蛋子咋也来开会了？ 坐在王占龙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在开会的全过程中，对王占龙都客气有加，显得特别谦卑。 会议休息期间，王占龙和那个年轻人闲聊起来。 王占龙对那个年轻人说：“我是靠山乡供销社的王占龙。” 那年轻人马上点头哈腰地说道：“哦，是王主任。王主任您好！您好！” “好，好。”王占龙点着头答应着，然后又说道：“咱们供销系统就这么大点单位，我以前咋没见过你？” “哦，王主任，是这样。我叫李子豪，前年从省供销学校毕业，先在县商业局机关工作，一个月前，调到咱们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了，现担任副主任职务。今天的会议开得突然，我们供销社余主任恰好没在，就由我代表新建街城区供销社来开会了。” “哦，是这么回事。”王占龙点着头答应着说：“年轻有为呀！小李子，今年多大岁数呀？” “二十四了。王主任，我刚参加工作，不懂的太多，希望王主任以后多指导。” “都是个主任，我咋敢指导你？！小李子，好好干，只要把成绩干下，局里的领导看得见。” “就是，就是。王主任说的极是，多谢王主任指点。”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就又接着开会。 开完会后，王占龙骑上自行车，回靠山乡供销社了。 自那后，王占龙的心里，有了李子豪这么个人，自然不自然地，就和自己的丫头子联想到一起了。 王占龙觉得，李子豪二十四岁，省供销学校毕业的，现在是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主任，要是把丫头子嫁给这个小伙子，倒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小伙子家庭背景如何，不会也想刘文明一样，是个从农村考出去的吧？ ------------ 第7章 王占龙让王婷顶替招工（2） 又过了一个多月时间，王占龙马上要退休了，因为要安排一名子女顶替招工的事情，王占龙就进城去，找县供销联社主任毛德华，打听相关政策及情况。 当时，刘文明考上大学了，王占龙的心里也松动了，不再过分干涉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了，就打算让自己的大儿子王军顶替招工。然而，王军才十四岁，在年龄上不符合国家顶替招工的政策，王占龙就想着再干上两年，等王军岁数到了，能顶替招工了，再退休，好让儿子王军顶替招工。 王占龙也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就进到城里，找到了供销联社主任毛德华，咨询这个情况。 毛德华听了王占龙说的情况，琢磨了一阵子后，笑着对王占龙说，老王，你的这个事情，恐怕不行。咱们供销社的职工们，都是多子女户，接班的子女排队着哩，从来还没有哪个人因为老大是丫头而犯愁的。因为没有这种情况，所以也就没有这个先例，又找不到政策支持。老王，我实话实说，现在等着接你位子的人，早都候急哩，估计你得按时退休。 王占龙从毛德华的办公室里出来，琢磨着刚才毛德华说的话。 要按时退休，就得让一个子女顶替招工，而符合政策的，恰恰是丫头王婷。让丫头王婷顶替招工吧，丫头子有和刘富贵的儿子谈对象着呢。那个娃子，考上大学了，将来就有工作了，是国家干部了，丫头子跟上肯定吃不了啥苦，要是再让丫头子顶替招工了，就把自己家的工作送给刘富贵家了，将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咋办？ 这个情况，把王占龙给难住了。 王占龙从自行车棚下，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出了县供销联社，郁闷不乐地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呔，老贵，进城干啥来了？” ‘老贵’是沿山人对上了岁数且有点名堂人的尊称；若是一般上了岁数的人，沿山人的称呼不是‘老贵’，是‘老鬼’或‘老怂’。 王占龙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听到有人那么喊，没想到别人是在喊他，就没在意，继续想着心事，闷闷不乐地走着。 “呔！王主任！和你打招呼哩，咋不理人？！” 王占龙听到这么一喊，知道是喊自己呢，抬头一看，原来是白塔乡供销社主任巴登山，正站在街道边上，看着他吼呢。 王占龙赶忙站住，打招呼道：“哦，是巴主任，咋把你给碰上了？” “咋把我就碰不上了？”巴登山说着，就来到了王占龙跟前，看着王占龙说道：“呔，老贵，你碰上我不高兴哦？你看你脸吊的，谁欠你的钱了？” 王占龙笑了笑说：“你这个老贵，咋地说话哩？我是想别的事哩！与你无关。” 说毕，王占龙把自行车支好，两个人就蹲在街边上喧谎（沿山土话，就是聊天的意思）。 喧谎的过程中，王占龙忽然想起李子豪来，就问巴登山道：“巴主任，你们白塔供销社离城近，消息灵通，我问下你，咱们新建街城区供销社有个副主任，名叫李子豪，你知道不？” “你看王主任说的，咋才是个知道不？是太知道了！那个李子豪，前两年才从省供销学校毕业的，先是在局机关上班，今年才调到新建街城区供销社的。那个娃子，二十啷当，就当了副主任，这里面的道道，王主任你没看出来？” 王占龙摇了摇头，问道：“看出啥来？” 巴登山显摆地说道：“这里面有奥妙呀！” 王占龙心里好奇，就盯着哈登山看。 哈登山笑了笑说：“王主任，你们靠山乡供销社离城远，对城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我给你说吧，那个李子豪，是咱们商业局李局长的亲侄儿子。城区供销社的余主任，今年59岁了，明年就退了，这个事情很明显嘛，就是等余主任退了后，要由李子豪来担任城区供销社主任呢。” 哈登山这么一说，王占龙心有所悟。 “王主任，知道了吧？” 王占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但是，王占龙更想知道李子豪的家庭条件。所以，王占龙就又问道：“巴主任，这个李子豪，家里面是个啥情况？” 巴登山看着王占龙笑道：“咋了，王主任，查户口哩？是不是想把丫头子说给李子豪呢？” “你这个老怂，胡说啥哩，我就是随便问问。” “好，你要是随便问问，我就给你随便说说，人家小伙子家庭条件好呀！爹是公安局副局长，不过退休了；妈是城关镇的干部，也退休了，好像娃子上头有个姐姐，下头有个弟弟，反正都是工作人，人家条件好着呢！” 咋才是好着呢，是太好了！王占龙想起刘文明家的条件来，这样比来，就不是一般的好了，简直是有天壤之别的好呀！ 两个人又闲谝了一阵子，就分手了。 王占龙骑着自行车，一边往靠山乡走着，一边想着心事。 王占龙心想，我要是把丫头子嫁给刘文明，就算是刘文明有本事，将来能当官，能进城，能解决丫头子的工作问题，那也只能解决丫头子一个人的问题。假如我把丫头子嫁给李子豪了，凭着李子豪叔叔李局长的关系，凭着李子豪父母亲的关系，不但能把丫头子一个人的工作问题给解决了，说不定将来还能把两个儿子的工作问题也给解决了。 王占龙进一步地想，刘富贵那是个啥家庭嘛！能和人家李子豪家比？我要是和刘富贵做了亲家，将来咋摆得到桌面上？让人笑话哩嘛！丫头子要是嫁到刘富贵家的那个穷窝里，不是白瞎了我那么好的个丫头子嘛！我要是和李子豪的爹妈做了亲家，那就不一样了，人家是啥人？人家是公安局退休局长，老干部，和人说起来，我也有面子嘛！丫头子要是嫁到李子豪家，那才算是嫁对人家了，才不枉我那么好的个丫头子哩。 王占龙的心里，还把刘文明和李子豪个人条件放到一起比较了一番；毕竟是自己的丫头子要嫁人呢，嫁不对人能行？要是丫头子嫁不对人的话，那等于我当老子的把丫头子给害了嘛！ 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拿块破抹布，把金子给遮住了，金子还能发光？发不了光嘛！刘家的二蛋就是这种情况嘛，就算他是块金子，但他的那个家庭，他没有打硬的社会关系，就等于是块抹布嘛！他考个学能咋？让这块破抹布给一盖，上哪里发光去呢！ 谁说废铁就不能发光？那看是啥条件了，假如往废铁上涂上一层金粉，废铁不是照样发出金子般的光芒嘛！人家李子豪就是这种情况嘛！先不说李子豪本身是不是块废铁，就人家的自身条件、家庭条件、社会关系，就等于是金粉嘛，就算李子豪是块废铁，有了这么多的金粉涂抹上去，想不发光都难！ 经过对李子豪和刘文明两个人各方面条件进行了一番比较后，王占龙觉得，还是李子豪的条件好，将来的前途大，自己能从中获得的利益也最大。 王占龙甚至想好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既然如此，就得看眼前，捡到篮子里的才是菜，只有把眼前抓住了，才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丫头子嫁给李子豪了，就算是将来过得不好，那就离嘛，有多大个事情？！至少眼前的利益是有了。 如此这般一想，王占龙原本对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松动了的心，现在又收紧了，不同意了。王占龙一心想着要把王婷嫁给李子豪，要攀人家李子豪家的高枝。 接下来，王占龙开始分析自己丫头王婷嫁给李子豪的可行性。 就目前来讲，是不可能，毕竟丫头子是农村户口，是农民，人家李子豪那么好的条件，肯定不会娶一个乡里丫头；但要是让丫头子顶替招工了，情况就不一样了，丫头子就也成城里人了，吃公家饭了，是有工作的人了，加上丫头子长得漂亮，人品好，贤惠，再配他李子豪，应该没啥问题了。 基于此，在让那个子女顶替接班的事情上，王占龙不纠结了，倒是一心一意地想着让丫头王婷顶替招工呢！当然，前提是王婷必须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 王占龙一边骑着自行车往回走着，一边就连王婷今后的出路都给规划好了。 王占龙的规划是，首先，王婷必须和刘文明分手，然后，我就办理顶替招工手续，让王婷顶替招工，成为公家人；其次，就算是顶替招工了，也肯定是先在乡上的供销社上班。这个也无所谓，先让丫头子在靠山乡供销社上上一段时间的班，然后把丫头子调到城里去，最好是调进局机关，最不济也调到李子豪所在的新建街城区供销社去，那样的话，丫头子和李子豪接触就多了，事情就成功一半了。如何调动丫头子进进城？这个好办，我去找李局长，就说我的丫头子要给他的侄儿子李子豪哩，我不信他李局长不办这个事情！ 如此规划好之后，王占龙兴奋了，脚底下也有劲了，使劲地蹬着自行车脚踏，自行车就飞快起来，王占龙的两只耳朵边，风声都呼呼地响了起来。 王占龙急着赶回家去，是要和丫头王婷谈判，要让王婷答应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王占龙心想，王婷如果答应断绝和刘文明的恋爱关系，我就抓紧办理退休手续，让王婷顶替招工。 ------------ 第8章 王占龙让王婷顶替招工（3） 那天，王占龙从城里回到刘家寨一社的家中，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梨树下面，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措辞，准备和王婷就顶替招工的事情，展开第一轮谈判。 这会儿，王婷从屋里出来，准备到院子外面去。 “干啥去？”王占龙看着正往外行走的王婷，说道：“婷婷，你等一下，我和你说个事情。” 王婷闻言，停住了脚步，转头看着王占龙。 王占龙道：“婷婷，你过来，坐到爹对面，爹和你说话。” 王婷站着不动，对王占龙说道：“要说啥就说呗，还正儿八经的。我忙着呢，你有啥话，快说。” 王占龙见状，不悦，皱上了眉头，说道：“你就不能坐下来？！” “不是不能坐下来，是我真忙着呢。” “你忙着干啥呢？比我还忙？是不是忙着找刘家的二蛋去呢？” 王婷没要搭言。 “婷婷，不是老子非要干涉你的个人问题，是刘富贵家的条件实在太差了。”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王婷看着王占龙，生气地说道：“爹，你管的太宽是不是？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 说毕，抬腿又走。 “站住！”王占龙生气地叫了声。 王婷吓了一跳，遵令站住。 王占龙对站住了的王婷说道：“你不要急着出去，我和你说说你顶替招工的事情。” 王婷一听，有门，眼看着是老爹同意让我顶替招工了。 王婷喜笑颜开，赶忙来到王占龙喝茶的那棵梨树下。 那是一棵大梨树，高四、五米，枝丫分得很开，像一把撑开了的大伞，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太阳光，下面是一片阴凉之地。 那棵梨树下，摆着一张小方桌，旁边放着几个小凳子。 平时的时候，王占龙下班回到家中，就坐在那棵梨树下喝茶。 王婷来到梨树下，坐在王占龙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王占龙说道：“爹，你要和我说顶替招工的事？你说，我听着。” “嗯！”王占龙说道：“丫头子，你要听话。” 王婷就点头，嘴里说道：“听话，听话，我听爹的话。” “好！”王占龙道：“你听爹的话就好。婷婷，我先说你和二蛋的事。” “爹，先说顶替招工的事。” “还是先说你和二蛋的事，两个事情是一码事，要说让你顶替招工的事，就必须先把你和二蛋的事情给说清楚了。” 王婷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王占龙道：“爹，你这是拿招工的事威胁我呗，威胁着让我和刘文明断绝关系？” “是这个意思。”王占龙点着头道：“丫头，我知道二蛋那个娃子不错，但你嫁给他，真的是不行。就刘富贵老两口子的那个怂样子，你能和他们过到一沓里去？！我看难。” “我和二蛋过呢，又不是和他的爹妈过。” “你这个话说的就不对。二蛋是谁？二蛋是刘富贵的儿子，是刘富贵唯一的儿子，就算将来二蛋农专毕业了，吃公家饭了，还不是得在乡里工作？他的爹和妈，他不管谁管？那样的话，你不是也离不了农村嘛！” “二蛋是吃公家饭的人，将来是干部，和农村是两码事。” 王婷不服气，就如此说。 王占龙反驳道：“要照你这么说，我也吃的是公家饭的，也是国家干部，你妈不是在农村里种了一辈子地？！不是苦了一辈子嘛！” 王婷被王占龙给说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占龙。 王占龙就看着王婷，语重心长地说道：“婷婷，你是我亲生丫头，我咋能看着你也在农村里苦一辈子？！将来你过得不好，我当爹的心里难受哩嘛！所以，你顶替我招工行哩，但我有个条件，就是你必须和刘家的二蛋断了关系，要不然我就不让你顶替招工。丫头子，我实话给你说，你要是不和刘家的二蛋断绝关系，我就是豁上再干上几年，等到军娃长大了，让军娃顶替我招工，也不会让你顶替招工的。” 王婷心想，你不要骗我，到年龄了就得退休，你要是能再干上几年，等着你的军娃长大了顶替你上班，你现在能让我顶替上班？说瞎话哩，哄人哩嘛！ 然而，当时农村太苦了，特别是位于祁连山脚下的靠山乡，要水没水，土地又贫瘠，是沿山县最穷、条件最差、最艰苦的地方。 生活在这里的王婷，早已厌烦了这种枯燥无味且辛苦的生活。 王婷的这个心理，王占龙早掌握了，别看她和刘家的二蛋好得很，我要是把让她顶替招工的话说出来，保管她立马答应和刘家的二蛋断绝了关系！ 王占龙就看着王婷，认真地说道：“丫头子，我这会子是认真的。你想想，我要退休了，你的两个弟弟还小，我不让你顶替招工，让谁顶替招工呢？但是，你也要为你的爹和妈想想，我把工作让你一个丫头子顶替了，不能说对你不好吧？” 王婷点着头道：“我知道，爹对我好。” “知道就好！丫头子你想想，你顶替招工后，就是公家人了，是有工作的人了。你自己看看，现在工作的丫头子有几个？哪个不是挑着找对象哩！你说你的条件是比别人差了还是咋的，咋就光盯了个刘二蛋！条件好的人家多了去了，是不是？将来，你找个干部人家的娃子，我和亲家坐在一起，也般配；你说说，你要跟了刘二蛋，让我和刘富贵成了亲家，坐在他们家的土炕上喧谎，你让你爹的脸面往哪里放呢。” 王婷就低了头不说话。 “你说话！你不说话，肯定是不行的。丫头子，你现在就给我表个态，答应和刘二蛋断绝关系，我明天就开始跑着办手续，让你顶替招工。” 作为农村姑娘的王婷，太想工作了。王婷心想，要是能招了工，成了售货员，一天到晚，穿的干干净净，风不吹，雨不淋，身价还高，算是城镇户口，吃商品粮的了，那该是多惬意！ 当时，王婷为了能顶替父亲进供销社上班，为了能跳出农门成为城里人，为了能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在父亲王占龙把让她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作为顶替父亲招工上班的条件提出来后，王婷心里虽然不情不愿的，但还是点头答应了父亲王占龙。 王婷的想法是，先顶替父亲招了工再说，等招了工后，我想和谁好，就和谁好，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这全是我自己的事情，别人谁也管不了我？！国家有法律嘛，婚姻自由嘛！任何人不能干涉嘛！大不了到时候我多做做父母亲的工作就是了，实在不行，我给他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我的爹和妈，我知道，心软着呢，他们咋能看着我上吊去？！ 有了这个想法，王婷就点着头，对王占龙说道：“爹，你说的话，的确是为了我好，只要你让我顶替招工，我就和二蛋断绝关系，好好工作。” “说话当真？ 王占龙轻易不相信王婷的表态，就又问道。 “当真！” 王婷坚决地回答。 “你承诺！” “好！我承诺！我顶替爹招工上班后，保证和刘文明断绝关系，不再来往。” “不是顶替招工上班后，是从现在开始。” “好！就从现在开始，我保证和刘文明断绝关系，不再来往。” 见王婷答应不再和刘文明处对象了，王占龙高兴了。虽然，他也知道王婷的承诺不可靠，但有了这个承诺和没这个承诺不一样。王占龙现在就要王婷一个口头承诺，他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办，而且，他也准备了后手，不怕她王婷不就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占龙跑前跑后地，张罗着女儿顶替自己招工的事情。 为了配合王占龙办理退休手续、办理让自己顶替招工手续，王婷悄悄找了刘文明，给刘文明说了相关情况。最后，王婷对刘文明说道：二蛋，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段时间，我不和你来往了，等我的爹办理完顶替招工手续，等我上班后，我再和你好。现在不和你好是假的，哄哄我的爹。 刘文明听了王婷说的情况后，也非常高兴。 刘文明是个虚荣心强的男孩子。刘文明心想，王婷招了工后，就是公家人了，城里人了，有工作的人了，我把王婷找上，就等于是找了个城里人，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把王婷找上后，该把多少男人给羡慕死呢！ 所以，刘文明非常高兴地答应了王婷，明面上，两个人真的不来往了。 王占龙观察到这个情况后，心里更欢喜了，办起事来，劲头儿大了许多。用了半个多月时间，王占龙就办理完了了退休手续，办理好了让王婷顶替招工的手续，退休回家了。 王占龙退休回家的第一天，王婷也如愿以偿地进了靠山乡供销社，成了一名有正式编制的营业员。 靠山乡政府所在地距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仅三里多路。王婷招工后，王占龙的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转而成了王婷的专车。王婷骑上大链盒自行车，张张扬扬的，早上骑着自行车去供销社上班，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回家，晚上就住在家里。 尽管如此，王婷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 还有更令王婷高兴的事情，因为刚刚在靠山乡工作了半年多时间后，王占龙就通过关系，把王婷给调到县城里的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了，从乡里进到城里了。 ------------ 第9章 王占龙让王婷顶替招工（4） 王婷虽然在乡供销社上班了，算是吃上公家饭了，是公家的人了，但不管咋说，仍然是在乡里上班，整天打交道的还是些农民。 尽管，王婷对此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但王占龙还要让王婷高兴，他要让王婷知道城里面和乡里面的区别，好从根本上转变王婷的认识。 你不是要跟刘文明嘛，咋说都说不通，那好，就让生活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下，啥叫个城乡区别。等你进了城，再去刘文明家转转，我看你还愿意跟刘文明？！ 所以，王婷在靠山乡供销社工作了半年左右时间后，王占龙就把王婷给调到城里了。 这个情况，对王婷来讲，基本上是想都没敢想。 本来，从农民变成职工了，就够让王婷高兴了，忽然间又从乡里进到城里了，就让王婷更高兴了。 那个时候，对农村出生的丫头来讲，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在靠山乡供销社，和王婷一起工作的丫头里头，除了一个和王婷一样是顶替招工的外，其他几个都是城里人家的丫头，是正儿八经招工分配到靠山乡供销社的。 王婷刚工作了半年，就掉到城区供销社了，让其他几个城里丫头，眼睛都直了。这是个啥情况？！几个城里丫头就搞不明白了。 几个涉世不深的城里丫头子，自然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子了。 王婷作为一个农村姑娘，就更不明白了。 这个事情，别人不明白，王占龙明白。 其实，王占龙那个老怂，狡猾着呢！ 王婷不知道，这是他爹王占龙计划中的第二步。 王占龙计划中的第一步，是让王婷招工成为工人，让她体验到当公家人的优越，提高她对生活的欲望，让她的眼界高起来，不再被刘文明之类的人给迷惑住了。 计划中第一步的目的，王占龙基本上达到了。首先，他让姑娘王婷招工了了；其次，王婷自招工后，身价的确是高了，她个人也感觉到当一名公家人的优越感来了；第三，现在就算是刘文明要追求王婷，王婷的条件已经高了，刘文明再追求起来，相对来讲，困难就增加了许多。 在完成了计划中的第一步后，王占龙就开始实施计划中的第二步，就是要把王婷调进城里去工作，要让王婷嫁给李子豪。 没退休前，王占龙在街上碰上了白塔乡供销社主任巴登山。从巴登山嘴里，王占龙知道了李子豪和商业局局长李洪信是叔侄关系，还知道了李子豪从商业局机关调到新建街供销社任副主任，是为了等着接新建街供销社主任余立新的班。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年多，城区供销社主任余立新退休了，接任余立新城区供销社主任的人，果然是李子豪。 情况已经明了，王占龙加快了实现规划的速度。 这是王婷顶替招工快半年时的一天，王占龙独自一人，进到城中，来到了商业局，找到了局长李洪信的办公室里。 李洪信见王占龙进到办公室，赶忙起身，招呼着王占龙坐下，给王占龙泡茶，亲切地对王占龙说道：“王主任，咋想起来到局里来了？”王占龙笑着答道：“想局长了，来看看李局长。”李洪信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难得王主任还想着我呢！王主任，你喝茶。” 王占龙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茶，慢慢喝着。 李洪信看着王占龙，叹了口气，说道：“唉，现在的人，退休后，除了领工资的时候来趟单位，再就看不见人影影了。王主任退休了，还能来局里看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王占龙笑着说道：“我和别人不一样，越是退休了，越是要来拜访下领导。实话，见了李局长，我也高兴的很。” 李洪信闻言就笑。 两个人又说了阵闲话。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在说闲话的过程中，李洪信仔细观察着王占龙的表情，用心倾听着王占龙说的每一句话，想从中听出王占龙来局机关的用意。 在和李洪信闲谝的过程中，王占龙也绕得远远地说话，尽说些恭维李洪信及局机关的话，时机不成熟时，轻易不暴露出自己来局机关的用意。 两个人聊了好一阵子后，李洪信见王占龙一直没说他的来意，就主动问道：“王主任，你虽然退休了，但我知道，你家里还有十几亩地呢，每日里该忙着呢，你不可能是专门来看我的吧？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王占龙闻言笑道：“实不瞒局长说，我家里还真忙着呢，那十几亩地，全靠老婆子一个人干，哪里能忙得过来？！不过我这次来局机关，还真的是专门来找您李局长的。” 李洪信见说，“哦”了一声，问道：“王主任找我有啥事呢？我和你是啥关系，有事你直说，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办。” 王占龙干咳了两下，说道：“李局长呀！咱们城区供销社的李主任，是个好娃子，正宗科班出身，年纪轻轻地就当了供销社主任，干劲大，办法多，成效高，我本人敬佩的很。” 听到王占龙说起李子豪来，李洪信心里重视了，就认真地听王占龙说的话，想弄明白王占龙说此番话的意思。 王占龙接着说道：“李局长，我在供销系统工作了一辈子，实话实说，我就佩服咱们城区供销社的李主任，年轻有为啊！” 李洪信接嘴说道：“年轻人需要历练的地方还多着呢，和你老主任没法比。” “话不能这么说。”王占龙道：“有志不在年高，我看咱们李主任就好得很，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喜欢。” “王主任，你见过李子豪？” “见过！咋没见过？上半年的时候，供销联社开基层供销社主任会议，我和子豪就坐在一搭里。子豪那娃子有礼貌，懂规矩，会来事，招人喜欢。” “那个李子豪是我的侄儿子。” “哦呦！局长不说，我还不知道哩，原来自豪是局长的侄儿子。” 这半天，王占龙的话题，始终没离开李子豪，就把李洪信给搞糊涂了。刚开始的时候，李洪信还以为王占龙是来反映问题的，是不是嫌李子豪提拔得快了，有意见呢！是不是从哪里知道了我和李子豪是叔侄关系，找我提意见来了。等听到王占龙一个劲地夸李子豪，心里就更糊涂了。李子豪好不好，和他一个退了休的人，有啥关系？！ 李洪信搞不明白王占龙究竟是啥意思，就直接问道：“王主任，你说了老半天，究竟是个啥意思？不妨直说，我也不猜来猜去了。” 王占龙笑道：“其实也没啥意思，就是有点点小私心，想让局长给帮个忙。” 李洪信笑着说道：“我就说嘛，你王主任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事。好了，王主任，有啥事直说吧。” 王占龙接嘴说道：“那我就直说了。” 李洪信道：“你说” 王占龙道：“李局长，你知道，我上半年退休的，让丫头顶替招工了。李局长，我的丫头，小时候你也见过，今年才十九，就在咱们靠山乡供销社上班。那是个啥地方嘛，没有一个有水平的人。李局长，我就是想让丫头子进到城里工作，能到咱们局机关工作，那最好不过来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到城区李主任的手下工作，丫头子也好跟着李主任进步一下。” 王占龙有个好丫头，供销系统都知道。还是王婷很小的时候，王占龙曾带着到城里来玩，碰见过李洪信，李洪信还抱着王婷逗着玩呢！ 李洪信听王占龙那么一说后，惊喜地说道：“哦，丫头子都十九了，怪道里我们都老了。” “你不老，局长。” “老了，老了，得服老。” “那就得抓紧办点个人的事。” “嗯、嗯、嗯。” 李洪信认真听着王占龙说话。 对王占龙要求把丫头子调进城里或局机关工作的情况，最初的时候，李洪信心里非常不赞成，认为王占龙太异想天开了。人家许多老职工想调进城里工作都困难的很，凭啥你的丫头才顶替招工半年就要调进局机关或城区供销社？ 但在听到王占龙说他丫头才十九岁，猛然间就醒悟了，心想，李子豪是我的侄儿子，今年也才二十五岁，还没对象呢，哥哥嫂嫂一直催着我给帮忙找个媳妇子呢，现在王占龙要把他的丫头子往城里调呢，还要求到局机关或城区供销社，该不是对李子豪有意思了吧？是不是想着把丫头子嫁给李子豪呢？要不然他王占龙也是个明白人，也是在供销系统工作了一辈子的人，不懂得供销社往城里调动工作是个啥情况？不知道有许多分居城乡的职工都需要优先照顾？ 嗯，有点意思。李洪信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王占龙见状，心里大喜，忙问道：“李局长你同意了？” 李洪信闻言，猛然惊醒，忙说道：“我同意啥了？” 王占龙道：“你同意把丫头子往城里调了。” 李洪信笑了笑道：“不着急，王主任，这个事情我得往明白里捋捋。” 王占龙也笑着说道：“李局长，这个事情您捋的清楚。子豪是个好娃子，我的丫头要是能调到局机关或李主任的供销社，就有人关照丫头子了，丫头子将来也就有了依靠了，我也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洪信心里自然明白了，就直接问道：“王主任，你是不是想把丫头嫁给李子豪呢？” 王占龙笑着说道：“局长，这个事情，我当然是想了，关键是要给娃子和丫头创造个条件。日亲日近嘛，娃子和丫头接触的时间长了，或许还真是一对好姻缘呢！” 李洪信闻言，哈哈大笑。 笑毕，李洪信爽快地答应道：“行，王主任，这个事情你不管了，由我来办。” 王占龙找完李洪信一个月后，王婷调到了李子豪任主任的城区供销社。 ------------ 第10章 李子豪 （1） 沿山县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任主任李子豪的家庭条件，不要说是比刘文明家好，就是放在沿山全县来讲，也是最好的人家。 李子豪的老家在陕西省子长县的大山里面。 李子豪爷爷的时候，李家是个大家族，但很穷，主要靠山里面的一些薄田过日子。李子豪的爷爷，名叫李文杰，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三个弟弟，全家族共三十余口人。 李子豪的大爷爷是个老实人，一天到晚光知道干活，其他啥事不管，只要肚子吃饱就行。李子豪的爷爷排行老二，虽然家里面很贫穷，却不好劳动，不务正业，每日里四处游荡，偶然认识了一个女人，就不管老婆娃娃了，和那个女人生活到一起了。 李子豪的奶奶就带着三个娃子，一个丫头，生活在这个大家族中。 李子豪爷爷家管事的是排行老四的四爷爷。因为李子豪的爷爷不务正业，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过日子，李子豪的奶奶在家族里的日子就不好过。 李子豪的父亲名叫李洪诚，上面有个姐姐，下面两个弟弟。很小的时候，李洪诚就给地主家放牛。那是李洪仁十五岁的时候，一大早，李洪诚就赶上地主家的牛，在山里面放。李洪诚正放这牛，猛然间从草丛里跳出一只野兔子来。才十五岁的李洪诚，正是好玩的时候，看见那只野兔子后，就追了起来。野兔子前面跑，李洪诚在后面追，不知不觉就追出了一里多地，野兔子不见了。李洪诚追累了，就坐在山坡上休息。李洪诚刚休息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地主家的牛来了，就赶忙往回跑。 等李洪诚跑到放牛的地方后，牛不见了。李洪诚就到处找，结果找了半个多时辰，也没找到地主家的牛。李洪诚害怕了，就坐在山坡上哭。这时候，来了一支队伍。李洪诚心想，我把东家的牛给丢了，回去后肯定交代不了，干脆就不回去了，就跟上这支队伍走。如此想着，李洪诚就站起身来，跟在队伍后面走。李洪诚跟着的这支队伍是八路军的一个小分队。 李洪仁就这样参了军。 参了军的李洪诚，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跨过了鸭绿江。后来，已经担任了营长职务的李洪仁负伤了，被送回国内，安排在宝鸡革命军人荣誉学校边疗养边学习。 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洪诚毕业的时候，依据其在部队上的职务，计划分配至G省公安厅工作，凑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李洪诚碰上一个老家在沿山的战友，两个人喧了阵谎。通过喧谎，李洪诚得知，沿山有个国营农场，需要大量的人，要是主动要求去沿山工作的话，可以带一些亲属前往，并能在国营农场给安排工作。 李洪诚的家在陕北的大山里，生态环境差，生活条件艰苦。特别是李洪诚的母亲，带着他两个弟弟，生活在备受歧视的大家庭中，处境非常艰难。这个情况，李洪诚心里清楚，也很难受。在听了那位老战友的话后，李洪诚就动了心，就想着要把母亲和两个弟弟也从大山里带出来，带到河西去。毕竟河西是一马平川的绿洲，而且还能给两个弟弟解决工作问题。 想好之后，李洪诚就去找组织，主动要去去河西工作。组织上听了，非常高兴，因为省公安厅是大单位，想去的人多，反倒是一些小地方，没人去，既然李洪仁主动要求去河西的沿山县工作，这等于是给组织上帮忙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当李洪诚主动要求去沿山工作后，组织上非常高兴，就询问李洪诚有啥具体要求，组织上尽量解决。李洪诚就提了他的要求，希望组织上能把他的两个弟弟，安排在沿山县东北二十余公里处的国营沿山农场工作。 组织上只负责李洪诚的工作问题，并不负责李洪诚两个兄弟的工作问题。李洪诚提出的这个要求，明显超出需要组织上负责的范围了。然而，事情就凑巧得很。当时，组织上负责分配工作的人，恰好是个老家在沿山的人，对沿山的情况相当熟悉，知道沿山农场是最近几年才兴办的大型国营农场，条件艰苦，正巴不得有人能去那里工作呢，安排几个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也符合农场需要人的现实情况。 于是，组织上就很痛快地答应了李洪诚的要求，把李洪诚的两个弟弟李洪信、李洪义，也安排在了国营沿山农场工作。 李洪诚因此没有留在省城公安厅工作，而是转业到了沿山县公安局。因为是残废军人的缘故，李洪诚在沿山县公安局，担任了负责后勤的副局长职务。 后来，李洪诚又通过关系，把李洪信、李洪义从沿山农场调到了沿山县城工作。李洪信后来当上了沿山县商业局局长。李洪义在沿山县五金厂当着一般工人。 几年前，因年龄大了，又是残废军人的缘故，李洪诚就提前内退了。 李洪信家总共五口人，母亲王玉茹没退休前在城关镇工作，先已退休。姐姐李子英在县文化局工作，弟弟李子雄在沿山酒厂工作。 李子豪曾谈过恋爱，不过是单恋，人家姑娘根本就看不上他，最后自然是没有什么结果。 那还是李子豪在沿山中学上高中的时候，李子豪自持家庭条件不错，父母亲都是干部，就看上一位名叫贺云芳的女同学了。 贺云芳长着快一米七的个子，身材亭亭玉立。贺云芳不仅身材长得好，模样也长得特别漂亮，瓜子型的脸庞，皮肤白皙细腻，额头光亮，细长的眉毛像弯月，下面一双清澈透明的丹凤眼，双眼皮重重的，显得特别好看。贺云芳的鼻子和嘴长得小巧玲珑，恰到好处。微微一笑，脸蛋上现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贺云芳也是城市户口，家住在沿山县城东十多里地的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贺云芳的父亲贺志刚是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党委书记。贺云芳贞静娴雅，有一种知识分子家庭女性的高贵气质。 就贺云芳的个人条件来讲，在当时的沿山中学，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自从上了高中，和贺云芳成为同学后，李子豪就暗恋和倾慕着贺云芳。对贺云芳，李子豪有着矛盾的心理。从家庭方面来看，李子豪的条件是优越的；但从自身方面来讲，李子豪又是自卑的。 李子豪上学的时候，因个子长得矮、肥嘟嘟的，同学们给他起了个“李冬瓜”的外号。 对于要不要去追求贺云芳、如何去追求贺云芳、能不能追到贺云芳，李子豪在内心里做了认真思考。李子豪把自己的情况和贺云芳的情况、把自己家的条件和贺云芳家的条件，放在一起，反复地对比、分析。 李子豪觉得，自己家是城里的，父母亲都是干部，家庭条件好，相对于学校里的其他同学，自己的优势还是大的，自己要是去追求贺云芳，应该是能打动贺云芳的心的。 在分析完自己家的情况后，李子豪又对贺云芳家的情况作了分析。 李子豪觉得，贺云芳家虽然在乡下，但人家父母亲工作单位是科研单位，人家也属于城市户口，而且人家老子是单位上的书记，家庭条件也非常不错；最主要的是人家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有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高贵感，对工农兵家庭不怎么看得起。李子豪个人认为，从这方面讲，贺云芳应该是心高的，不是那么好追求的。 然而，再对自己的家庭进行分析后，李子豪又开始倾向于自己家的优势了。李子豪心想，她条件再好，再是城市户口，毕竟她家在乡里，这一点她不如我呀！我不管咋说，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城里娃，父母亲都是国家干部。 李子豪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自己要是追求贺云芳的话，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再说了，自己要是不主动去追求一下的话，又怎么知道人家究竟愿意不愿意？假如人家内心也是愿意的，就因为自己心里自卑，不敢去追求，结果失去了如此好的一个姑娘，该是多么的遗憾？！ 为此，李子豪犹豫了好几天，最后终于没能按捺住内心强烈的冲动，怀着激动的心情，用一颗少年火热的心，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情书，趁教室里没有其他同学的时候，悄悄塞进了贺云芳的书包，然后像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惊慌失措地跑了。 自从把情书塞进贺云芳的书包后，李子豪的心就忐忑不安起来，他一直等待着贺云芳的反应，等着贺云芳能接受他的求爱。 然而，当天的时候，贺云芳没反应；到了第二天的时候，贺云芳还是没反应；时间又到了第三天，贺云芳仍然像平常一样，还是个没反应。 一连几天，贺云芳都没反应，就把李子豪急得像树林中跳动的猴子一样，神不守舍，坐立不安。 ------------ 第11章 李子豪 （2） 这三天来，心怀鬼胎的李子豪，一直在观察着贺云芳对他的表情，想从贺云芳的表情中，读出点意思来；然而，李子豪发现，贺云芳脸上的表情，非常沉静，就像是平常一样，并没有异样的表现。 这是个什么情况？李子豪胡思乱想着。想来想去，李子豪开始怀疑，心想，是不是贺云芳没注意，没有发现他放进书包中的那封情书？ 不应该呀？！李子豪心想，书包里能有多少东西，天天翻腾书包的她，咋会发现不了里面装着的一封信？！ 因为这个事情，李子豪整夜都没睡着觉。 最后，李子豪决定找个机会，亲自问一下贺云芳，看贺云芳是个什么态度。 第二天早晨上学的时候，李子豪想亲自问下贺云芳，但没找到机会，李子豪为此而懊恼。下午上课的时候，李子豪无意间翻了下书包，猛然发现他写给贺云芳的那封情书，就放在自己的书包里。 难道是贺云芳给自己回信了？李子豪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感到烧乎乎的。 李子豪把那封信悄悄装在衣兜里，在下课后，赶忙跑到校园拐角没人的地方，偷偷拿出来看。 李子豪迫切地想知道贺云芳对自己的态度。 信封是粘上的，但不是李子豪原来沾的那样，显然是贺云芳看完信后又粘上的。 李子豪赶忙拆开信封，抽出信来看。信纸还是自己写给贺云芳的那封情书，只是在信纸的后面，有贺云芳写的一行字：为了四化，敢争高下。好好学习，此事最大。 就这？李子豪不相信，他觉得贺云芳不应该就写这么一句话，应该还有别的话。李子豪翻来翻去地看，除了他自己写的火辣辣的一些话外，还就是贺云芳简简单单的那十六个字，再无其他内容。 对贺云芳写在信纸后面的话，李子豪一直搞不明白，百思而不得其解，他不知道贺云芳究竟是个啥态度。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为了四化，敢争高下，这是应该的。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我不每天也学习到晚上十一二点钟嘛！不就是为了四化，敢争高下嘛！ 至于好好学习，此事最大，似乎也是废话。谁不知道个好好学习？并不是说谈个恋爱就不好好学习了；相反，谈上恋爱，学习的动力就更大了，毕竟要好好表现嘛，要比别人强嘛！ 贺云芳莫名其妙的十六个字，搞得李子豪魂不守舍的。 回到家里，李子豪就进到自己房间中，一直没出来。 吃晚饭前，李子英喊了几回，才把李子豪给喊出来。 李子英发现李子豪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吃晚饭时，李子豪有是李子豪魂不守舍的样子。李子英就问李子豪道：“子豪，咋回事？我咋看你魂不守舍的，不好好吃饭，想啥呢？” 李子英的话让李子豪从沉思中猛然惊醒，忙答道：“没啥，没想啥。” “没想啥？”李子英疑惑地看着李子豪，说道：“子豪，你肯定有心事，你能骗得了姐姐？有啥心事就老老实实给姐姐说说。” 李子英是家里老大，高中毕业后，分配在县文化局工作，正和文化局下属群艺馆的舞蹈老师边疆谈着对象，对感情上的事情比较敏感。 没等李子豪回答，李洪诚把筷子放在桌上，瞪着李子豪骂道：“你□大个人，你有啥心事？啊，你给老子说说你有啥心事？！你个哈怂我给你说，你的心事就是给老子好好学习，将来给老子考个大学。你将来要是考不上学，对不起，你这个哈怂，你就蹲在家里待业吧，老子才不管你分配工作的事哩！” 王玉茹骂李洪诚道：“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以为在单位上呢？这是家里，就不能好好和娃子说话？！” “这个哈松，就惯性不得！” 李子豪没吭声，赶紧给李子英丢了个眼色，意思是让李子英再不要问了。 李子英再没问李子豪有啥心事，而是转头对李洪诚说道：“爸，妈说得对，你也是工作了一辈子的人，也是个国家干部，说话咋这么粗鲁？！你这个样子，咱家的家风能好了？” 李洪诚闻言不乐意了，对着李子英吼道：“咋了？我咋地粗鲁了？我骂的是我儿子，我又没骂单位上的同事，咋就粗鲁了？！老子就这样，咋了？” 李子英不高兴说道：“你骂你儿子就骂你儿子，你领到没人处骂去，想咋骂咋骂去，这桌子上吃饭的还有你闺女哩嘛！” 王玉茹接嘴说道：“工作了一辈子了，都没把这个臭毛病给改掉，就像个强盗头。” 李洪诚生气了，站起身来走了。 王玉茹对李子豪说道：“子豪，吃你的，不要管他，他爱吃不吃。” 李子豪嘿嘿一笑，又低头吃饭。 李子英又埋怨王玉茹道：“还说咱爸呢！妈，你咋也是这样？！” 王玉茹看着李子英说道：“吃你的饭！” 几个人有埋下头吃饭。 吃过晚饭，李子豪出了家门，来到街上。 李子英也紧随着李子豪出了家门，来到街上。 李子英对李子豪说道：“子豪，现在没别人了，你给我说，吃饭的时候，你想啥心事着呢？” 在李子英再三催问下，李子豪扭扭捏捏地，掏出了他写给贺云芳的那封情书，递给了李子英。 “啥呀？”李子英见李子豪递过一张纸来，心里好奇，问道：“是什么呀！”说着就接在手中，展开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是李子豪写给别人的情书。 李子英看着李子豪写给贺云芳的情书，语言太缠绵，脸就烧了，骂李子豪道：“子豪，你真不要脸，你才多大个人呀，你不好好学习，想着哪门子的歪事！这是你现在干的事情吗？” 李子豪知道李子英疼他，就装出一副可怜样来，对李子英说道：“姐姐，你不要骂我，我是真的喜欢贺云芳，她们家是沿山试验场的，她的父亲好像是沿山试验场的书记。” 李子英没有说话，认真地看完了李子豪写给贺云芳的情书，说道：“子豪，要是高考的时候，你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估计会得高分的，你看这里面的词用的多好；可惜不是呀！子豪，这是你写给人家贺云芳的情书，你让我看这个，是啥意思？” 李子豪道：“姐姐，你看看信的背后。” 李子英闻言，把信纸一翻，见信纸后面写着：为了四化，敢争高下。好好学习，此事最大。 李子英砸吧着眼睛，心里疑惑不解，指着那一行字，问李子豪道：“这是个啥意思呀？” 李子豪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咋知道啥意思？我也不知道呀！我要知道，我还让你看？！姐姐，是前几天的时候，我把信悄悄塞到了贺云芳的书包里，等着贺云芳看完后给我个态度呢！今天下午的时候，我见这封信不知道咋地又到了我的书包里，我拆开一看，除了这一行字外，贺云芳啥也没写，也不知道她是个啥意思？” 李子英想了想，瞪着李子豪说道：“啥意思？！就是让你好好学习，不要胡思乱想呗！” 李子豪嘟囔着说道：“问题是她在信上没有说让我不要胡思乱想的话。” 李子英闻言，觉得李子豪的话也有道理，贺云芳所写的这十六个字，很中性，相当于啥都说了，又相当于啥都没说。 李子英心里也疑惑，就又看着贺云芳写的那行字发呆。 “姐姐，你说贺云芳是啥意思？” “我咋知道贺云芳是啥意思！” “那咋办呢？姐姐，你说我接下来该咋办？” “该咋办？为了四化，敢争高下。好好学习，此事最大呗！” 李子豪大窘，害羞地说道：“姐姐，你咋也取笑我呢？” 李子英看了李子豪一眼说道：“我没取笑你，子豪，我觉得你现在唯一的、也是最正确的做法，还真就是好好学习。子豪你想想，你现在好好学习，成绩跃升到班里或全年级的前茅，将来能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有了好工作，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上？你现在要是不好好学习，净想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将来考不上大学，在家里待业，或者是分配到厂子里当工人，好姑娘谁跟你呀？！你做梦去吧！” “姐姐，你说的这个道理，我知道；问题是我就喜欢贺云芳。姐姐，我觉得，我喜欢贺云芳，并不影响我学习，我就是想知道贺云芳是个什么态度。” 李子英道：“那你就直接问问她呗！” 李子豪闻言，低下头，不说话了。 “咋了？”李子英问道：“不敢？” 李子豪点了点头答道：“不敢，姐姐。” 李子英用手指戳了下李子豪的额头，嗔怪地说道：“你瞧你这点出息吧！有贼心没贼胆的。” 李子豪木讷地说道：“姐，人家还是个学生。” “你还知道你是个学生？！”李子英嚷嚷着说道：“你要知道你还是个学生，你干这没名堂的事情？这是你一个学生干的事情？！” 李子豪被李子英责怪地羞愧不安。 ------------ 第12章 李子豪 （3） 李子英看着李子豪羞愧不安的样子，心里也心疼弟弟，遂说道：“这样吧，子豪，你只管好好学习，等啥时候我有空了，我专门找下这个贺云芳去，我亲口问问她是个啥态度。” “真的？！”李子豪闻言高兴地说道：“还是姐姐疼我。” 李子英又在李子豪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说道：“你就好好学习吧，不要一天到晚尽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子豪，你给我说，贺云芳是住校呢？还是每天回家着呢？” “住校着呢！”李子豪答道：“她家离城十几里路呢，她每天回家她跑得起呀？” “好！”李子英道：“这样吧，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找她。” “真的？”李子豪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姐姐。” 李子英拍了拍李子豪的肩膀，说道：“走，回家，回家好好学习去。” 李子英拉着李子豪的手，回家去了。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李子英在李子豪的陪同下，来到了沿山中学。 校门口，李子豪站住了，对李子英说道：“姐姐，你自己进去，一直往学校里面走，最后面那里，有一排宿舍，贺云芳就住在宿舍里。” 李子英道：“行，你在校门外等着我，我进去找贺云芳去。” 说毕，李子英单独一人，进了沿山中学大门。 李子英按照李子豪说的，一直往学校里面走，一直走到了学校最后面，果然见一排宿舍，就来到宿舍前。 李子英不认识贺云芳，就在女生宿舍外面转着，想等个学生过来，让到宿舍叫下贺云芳。 李子英正在宿舍外面转着，见远处走过来一个女生，怀里抱着一摞书，低着头走路。 李子英迎了过去，喊那位女学生道：“同学你好！” 女同学站住，抬头看着李子英，见不是学校老师，也不认识，心里就疑惑起来。 “不好意思。”李子英道：“冒昧打扰了。” 女学生摇着头道：“没关系，没关系。请问您有啥事吗？” 李子英笑着道：“这位同学，我问一下，你认识贺云芳吗？” “认识呀！我和云芳是同班同学。” “那太好了！这位同学，麻烦你叫下贺云芳，就说外面有人找。” “您是谁？我不认识您。” “你不认识我，云芳认识。你去叫一声云芳就行了。” 那女学生点着头道：“好吧，那您等着，我去叫。” 说毕，那位女学生进宿舍去了。 那位女同学就进到宿舍中，见贺云芳正在宿舍看书，就说道：“云芳，别看书了，外面有人找你呢。” 贺云芳闻言，心里疑惑，心想，谁找我呢？要找我进来找就是了，咋还叫人传话呢？是谁呀？贺云芳便问那位女学生：“何霞，是谁叫我呢？”那女学生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她说你认识她。” “我认识她？”贺云芳嘴里嘀咕着，站起身来，心想，谁呀？难道是的那位上的人？ 贺云芳满心疑惑地出来，见宿舍外面站着一个女人，看上去约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穿戴打扮得体，像是知识分子女性，特有气质。 我不认识呀？这是谁呀？贺云芳疑惑地来到李子英跟前，问道：“请问，是您找我吗？” 李子英看了下走到自己面前的贺云芳，见贺云芳高高的个子，瓜子脸，大眼睛，直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白皙的皮肤，果然长得漂亮，显得文静贤淑。 李子英心想，难怪我弟弟被这个贺云芳迷住了，果然是个是个大美人嘛！ 贺云芳被李子英看得不好意思了，就低下头去，局促不安地站着。 李子英看着贺云芳说道：：“是的，是我找你。你叫贺云芳吧？” 贺云芳点了点头，笑声答道：“嗯。” 李子英也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李子英，是你们班同学李子豪的姐姐。” 贺云芳闻言，心里吃了一惊，心想，坏了，会不会是因为那封信的事，人家李子豪的姐姐找上门来了，难道是要向我兴师问罪不成？！ 贺云芳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办。 李子英笑了笑，说道：“云芳，你不要紧张，我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随便和你说说话。” 贺云芳心想，我有什么好看的？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李子豪把他给我写信的事告诉他姐姐了，他姐姐来找我说这个事情呢。 果然，李子英接着说道：“云芳，我弟弟李子豪特别喜欢你。我弟弟经常在我跟前说起你，说你人长得好，文静，贤惠，学习好。” 贺云芳闻言，刷地下红了脸。 李子英看着贺云芳，继续说道：“我弟弟的那个人吧，看上去傻兮兮的，其实人挺好的，学习也用功，每天晚上都学习到十二点以后。我弟弟说，等高中毕业时，他一定要考上大学。” 贺云芳点着头，小声说道：“李子豪学习挺好的，成绩在班里也是前几名，还是班干部。” 李子英高雄地说道：“是呀！我弟弟挺聪明的。其实，我们家条件挺好，父母亲都是国家干部，我在县文化局工作，他下面还有个弟弟。像我们家这个条件吧，就算我弟弟考不上学，将来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我父母亲肯定得给他找个好工作，是吧？” 李子英开始显摆家庭条件，诱惑起贺云芳来。 贺云芳点着头道：“是！”心里却想，你们家条件好就好去呗，与我啥关系了？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让我同意你弟弟的追求？那是不可能的。 贺云芳正想着，李子英就接着说道：“玉华，我专门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喜欢我弟弟吗？” 贺云芳闻言，脸更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我、我、我还是学生。” “学生咋了？”李子英道：“这个事情只与性别有关系，与学生不学生没有关系。” 李子英的话说的很直接，似乎与她知识分子形象及气质不相符。 李子英如此直接的话说出来后，贺云芳心里就不崇拜李子英了，在心理上也没压力了。 李子英继续说道：“其实，你们可以先接触着。” 贺云芳闻言摇头。 “其实，我弟弟人挺好。” “这个我知道。” “所以。”李子英道：“你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嘛！” “我们关系本来就不错，他是副班长，我是文艺委员，我们经常在一起商量办理的事情。” “云芳，我说的不是这种关系。”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李子英直接说道：“云芳，我希望我弟弟不要受影响，能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上学。云芳，我现在想要你一句话，假如你答应喜欢我弟弟，我弟弟可能会更加努力地去学习；假如你不喜欢我弟弟，也不妨直说，这样，我弟弟也就没别的念想了，就一心一意地学习去了。” 贺云芳红着脸说道：“李姐姐，这个事情我不能说，但你问了，而且还关系到你弟弟的前途，我就不能不实话实说了，其实，我已经有对象了。” 李子英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云芳，你开玩笑吧？你还是学生，你怎么可能就有对象了？” 贺云芳想起刚才李子英非常直接的话，就顶碰李子英道：“这个事情只与性别有关系，与学生不学生没有关系。” 李子英大窘，诚恳地说道：“对不起，云芳，我刚才说的那话，并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贺云芳道：“我也是真的。李姐姐，我没有和您开玩笑，我真的已经有对象了，我、我是娃娃亲，是双方父母亲自小就定下的。” “娃娃亲？这怎么可能呀？”李子英嘟囔着说道：“云芳，你家是单位上，又不是农村，听说你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是单位上的领导，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娃娃亲？算数吗？云芳，这个是不能算数的，你要不愿意，完全可以推翻，姐姐我帮助你。” 贺云芳满脸窘态，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李姐姐，你不要再问这个事情了，反正我和李子豪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李姐姐，李子豪的学习也不错，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也是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其他的事情都是不应该考虑的事情。对不起，李姐姐，这会儿我还有事呢，我先走了。” 说毕，贺云芳转身进宿舍去了。 李子英看着贺云芳的宿舍门，发了一阵愣，也转身出学校去了。 校门外面，李子豪等着李子英，见李子英出了学校大门，忙从躲身的一棵大树后面闪出来，对李子英说道：“姐姐，找到人没？她咋说的。” 李子英黑着脸道：“走！路上说。” 说比，李子英加快步伐，沿着街走。 李子豪赶忙追了上去，和李子英并排走着。 李子英转头对李子豪说道：“自豪，没戏，你就死了那份心，好好学习吧。” “咋回事？” “咋回事？人家有对象了。” “贺云芳有对象了？” “对！贺云芳有对象了！” “没搞错吧？他还是个学生！” “这是与学生不学生无关，只与性别有关。” “姐姐，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呢？没开玩笑。” 于是，李子英将她和贺云芳交谈的情况，告诉了李子豪。 ------------ 第13章 李子豪 （4） 自那后，李子豪对贺云芳是死心了，但在他心中，要找一个漂亮的、文静的、贤惠的姑娘的情结，就结下了。 李子豪真的按照贺云芳写给他的十六字方针去做了，在毕业的时候，考取了G省供销学校，成了一名中专生。 上了三年学后，李子豪分配在沿山县商业局工作。一年前，李子豪从商业局调到新建街城区供销社担任副主任职务。半年多前的时候，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主任余立新退休了，李子豪接替了余立新的职位，成了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主任。 这些年来，一方面是自身条件有限，他看上的姑娘，人家看不上他；而看上他的姑娘，让他拿上和贺云芳一比，他又看不上人家了，李子豪因此一直没有对象。 现在，调进新建街供销社的王婷，长相比贺云芳还漂亮，一下子就调动起了李子豪全部的热情，李子豪的心里，一下子就爱上了王婷。 二十多岁的李子豪，长得越发胖了，一米七的个头，显得结实，脸上隆起的肥肉中，生着一双小眼睛，活像面团团上被调皮的孩子镶上了两个小煤球一样。从正面看，脸庞硕大，鼻子粗而短，嘴大唇厚，两只耳朵肥而大，显得很有福气。特别是见了人特别热情，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弥勒佛一样。 小伙子模样不怎么样，但有学历，关系硬，文化程度高，工作能力强，会来事，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处理的有条不紊的，年年得县供销系统先进工作者奖，前途一片光明。 王婷的条件自然是百里挑一了。远看时，王婷将近一米七的个头，婀娜多姿，亭亭玉立，显得风姿动人；近看时，皮肤白皙，秀发乌黑，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巴，绝得的美人胚子。 尤其是王婷的气质，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卓尔不群，骨子里自带风流。 王婷去新建街供销社上班的第一天，就让李子豪着迷了。 这之前，新建街城区供销社共有五个女职工，白雪莲和刘慧芳已经结婚了，剩下的三个，赵翠萍是城镇子女招工进来的，王燕和李红红是顶替招工进来的，若论长相，新建街已有的五个女职工中，没有哪个能比得上王婷的。 另外，王婷调到新建街城区供销社前，李洪信给李子豪说过，说给你们供销社调去了个丫头子，是靠山乡供销社老主任王占龙的丫头，你多操个心，关照着点，或许将来是你的媳妇子呢。 李子豪道，王主任我知道，也认识，要是王主任的丫头，交给我就行了，我会照顾好的。李洪信瞪了李子豪一眼，骂道你瞧你那个傻样！李子豪笑着说道，二爸，我咋就傻了？ “你还不傻？”李洪信对李子豪说道：“王占龙之所以想着把丫头子调进城里，有要把丫头子嫁给你的想法，要不然我能同意把丫头子调进城来？” 当时，李洪信只给李子豪说了这些，并没有直接说王占龙要把丫头嫁给李子豪，只说有这个想法。李洪信之所以没有给李子豪往清楚里说，是因为李洪信也吃不准，他不敢确定王占龙究竟是为了把丫头子调进城里说的客套话？还是真的要把丫头子嫁给李子豪？李洪信怕说的早了，将来事情不成，就被动了。 李子豪以前对王占龙印象就不错，知道王婷是王占龙的姑娘，又长得漂亮，心里也想着要把王婷处成对象呢，所以对王婷就特别关照，处处献着殷勤。 调进新建街城区供销社后，王婷就感觉到了，就知道父亲为啥把她调到城里的供销社了，也知道李子豪为啥那么关照她了。 虽然，在顶替父亲招工上班前，王婷嘴里答应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了，但在她心里，始终有着刘文明。王婷上班后，对父亲王占龙让她和刘文明断绝关系的的话，一直当耳旁风，能应付就应付。 因为心里装着刘文明，所以，对顶头上司李子豪的关照，王婷心里并不感激，总是刻意回避着。 沿山农专在沿山县城西北郊。 在农专上学的刘文明，心里也割舍不下王婷。 王婷调到城区供销社工作后，两个人交往起来更方便了，刘文明就时不时地来找王婷，两个人的关系，又热络了起来。 看到王婷和刘文明关系不错，李子豪的心里就不舒服了。李子豪心想，我守着个漂亮丫头，让你给找上去当媳妇了，那能行？！ 后来，见刘文明经常来找王婷，李子豪觉得情况不对劲，就来找他的叔叔李洪信，要把情况给他的叔叔说说，问一下他叔叔，王婷究竟是调进城来给我当媳妇子来了还是给刘文明当女朋友来了？ 一天下班后，李子豪就去了李洪信家，把王婷调进城区供销社后对自己的态度及与刘文明的关系情况，告诉了李洪信。 李洪信听完李子豪说的情况，心里也吃了一惊。李洪信心想，情况不对呀，王占龙来找我，意思说的很清楚，就是要让丫头子和李子豪多接触，将来把丫头子嫁给李子豪呢，现在怎么猛格里又出来了个刘文明？这个王占龙不是在骗我嘛！ 李洪信听了李子豪说的情况后，心里就不悦了，又仔细想了想，似乎那天王占龙也没说错啥，到现在为止，他王占龙也没说过把丫头子不给李子豪嘛！至于丫头子和刘文明的情况，估计是丫头子自己的事情，王占龙也没答应把丫头子嫁给刘文明嘛。这么个情况嘛，慢慢来就是了，有啥惊慌的？！难不成她丫头子上天去呢？！咋说她也是在我的单位上上班着呢！ 如此一想，李洪信心里有底气了，对李子豪说道：“娃子，你也是谈过几次对象的人，哪个年轻人的感情就那么单纯？说不定人家是以前的男女朋友，现在还没断利索。关于丫头子调到城区供销社的情况，我给你说过了，他的爹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能把那个丫头子调到你新建街供销社？娃子，你要多个心眼哩，闲下了多跑趟丫头子家，嘴巴甜些，手脚勤些，只要他丫头子的爹同意了，丫头子能咋地？毕竟她是顶替她老子上的班嘛！这个情况下，她老子说上个话还是管用的。” 李子豪听了李洪信的话后，问道：“二爸，要是王主任也不同意我和他的丫头子处对象咋办呢？” 李洪信闻言就骂李子豪道：“你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就行，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李洪信心想，调动丫头子的时候，他王占龙亲口给我说的，说子豪是个好娃子，丫头子要是能调到局机关或李主任的供销社，就有人关照丫头子了，丫头子的将来也就有了依靠了，我也就放心了。对此，我还专门问他了，是不是想把丫头子嫁给李子豪呢，他笑着说那当然了，就是要让娃子和丫头能多接触嘛，还说什么日亲日近呢，那意思很明确嘛，他咋能不同意？ 李洪信当了一辈子领导，把个啥事情整不明白？！所以，他才很痛快地把王婷从沿山乡供销社给调到了新建街供销社。本来，李洪信还想把王婷调到局机关哩，之所以没有把王婷调往局机关而是调到了新建街供销社，一来是因为害怕人说闲话，二来也是为了给李子豪创造个机会。 有了李洪信给李子豪撑腰，李子豪的底气也足了起来。 从那后，只要有点功夫，李子豪就提上礼物，往王婷家跑，以供销社领导的身份，给王占龙汇报王婷在供销社的工作表现。 一来王占龙心里有那个意思，二来李子豪是供销社的主任，属于股级干部，再加上李子豪嘴巴甜，人勤快，特别会来事，经常帮着王占龙和张菊花干农活，就把王占龙和高菊花欢喜了个不行。 看着殷勤地往家里跑的李子豪，王占龙暗自庆幸，心想还是自己有远见，给丫头子安排了个好前程。 在城里当供销社主任李子豪，背着王婷，利用休息日的时间，跑了几趟王婷家，去巴结、讨好王占龙两口子的这个情况，王婷也知道了，王婷的心里就很不高兴。 王婷心想，这人咋能这样呢？！就算是谈对象，你得和我谈，你背着我，尽往我们家跑，是个啥意思嘛！你想把我的老子和娘母子巴结好了，好让我的老子娘母子给我施加压力呢还是咋地？你这种做法不地道嘛！ 王婷心里不高兴了，对李子豪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 至于王婷心里高兴不高兴，李子豪才不管呢，他只想着把王婷的父母亲巴结好，好让王婷的父母亲给自己做主就行了；所以，李子豪还是一如既往地往王婷家跑，还是一如既往地关照和讨好着王婷。 当然，王婷对李子豪的冷淡，也让李子豪感到焦虑。 李子豪心想，抽个空，我把这个事情和王婷说开，那样就好谈对象了。 ------------ 第14章 李子豪去王婷家 （1） 一天早晨，利用倒班休息的机会，李子豪对王婷说道：“小王，今天倒班休息呢，我想陪你去你们家一趟。” 王婷听了李子豪的话，心里不高兴了，睁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李子豪问道：“李主任，你有没有搞错呀？！就是倒班休息，就算是我回我们家，这也是我的事情，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家，是啥意思呀？” 李子豪看着王婷，笑着答道：“你看你这个王婷，咋这么说话呢？我是你的领导嘛，我之所以要去你们家，是要给王主任和姨姨汇报下你的工作表现。” 王婷不悦地说道：“李主任，你要给我老子娘母子汇报我在单位的工作表现，那是你的权力，你自己去就是了，你又不是没去过，你想咋汇报咋汇报去吧，我不跟你一起去。” 李子豪闻言，满脸堆笑，对王婷说道：“王婷，不要这样嘛，别耍小孩子脾气。” “谁是小孩子？” “反正不是我。” “哼！” 王婷不满地哼了一声。 李子豪笑了笑道：“王婷，撇开我是你的领导不说，至少咱们还是同事嘛！给你说个实话，我想去你们家，一来我在城里也闷得慌，想到乡里散散心去；二来嘛，也想看看王主任和姨姨，喧个谎，这个应该没啥问题吧？人之常情嘛。” 王婷看了李子豪一眼，撅着嘴巴说道：“李主任，你就不要装了，就你那么点心思，谁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追我嘛！要和我谈对象嘛！李主任，我实话给你说，我已经有对象了，就是农专的那个刘文明，人家经常来找我，你也见到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干涉我的个人生活。” 李子豪闻言，一点也不恼，笑着说道：“瞧你说的，你谈对象，你和谁谈对象，那是你个人的权力嘛，我咋能干涉？！我是个谁呀？！不过话说回来了，王婷，你和那个乡里娃不是还没结婚嘛！只要还没结婚，从法律上来讲，人人都有追求你的权力，我自然也有追求你的权力。这个没错吧？” “没错！但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力！” “那当然！也包括那个乡里娃。” “人家不是乡里娃，人家现在是农业专科学校的学生，是大专生，将来毕业后，和你一样，也是国家干部。李主任，求求你了，别强人所难好不好？反正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没关系！没关系！”李子豪摇着手道：“王婷，我刚才说了，你谈对象，和谁谈对象，那是你的权力，我不反对，我也没权力反对。我到你们家去，纯粹是我个人的事，是因为我和你父亲是曾经的同事，关系也一直不错，我就是去看看你父亲，这个你好像也不应该反对吧？这个你要是都反对的话，我觉得就有点过分了，就干涉了我的个人生活了。” 王婷闻言，不好推辞了，就说道：“那你想去就去吧，反正你不要对我抱什么希望，要不然你会失望的，我会伤到你的心的。” 李子豪笑着答道：“没事，没事，我这人心大，不怕人伤。” 当天，李子豪和王婷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出了城，沿着柏油马路，有说有笑地，往南骑去。 正值春天，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公路两边的柳树已发了芽，柳枝儿柔软地下垂着，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春明景秀，骑行在路上的李子豪，诗兴大发，高声诵道：“最美人间三月天，春风如酒柳如烟。遥望祁连雪犹在，绿洲已是花开遍。” 骑在自行车上的李子豪，使劲蹬了几下自行车脚踏，把车速提了起来，然后双手离开了车把，向着蓝天，伸展开了，动情地抒发道：“啊！春天的田野，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真是美极了；骑行在春天的原野中，春风吹拂在脸面上，柔柔的，惬意无比！” 从背影上看，李子豪做出的姿势非常优美。 乡间优美的田园风光，也让王婷感到心旷神怡，更令王婷惊喜的是，李子豪貌不惊人，文采倒还不错，人也开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极形象，特别能挑动人的情绪。 王婷心里，开始对李子豪有了一丝丝好感，对李子豪有了新的认识。 王婷也紧蹬了几下自行车脚踏，追赶上了李子豪。 两个人并肩骑行着。 李子豪转头对王婷说道：“婷婷，阳光明媚，风景秀丽，骑行在乡间公路上，享受着田园风光，再和自己喜欢的人说着话儿，心情就是个舒畅。” 听到李子豪称呼自己“婷婷”，王婷把脸一沉，不悦地说道：“李主任，刚才我对你还是特别地崇拜，觉得你文采好，知识多，咋说着说着就变味了？我叫王婷，王子的王，婷婷袅袅的婷，记住了，请你以后叫我的大名，不要叫我的小名，猛格里的，你叫我小名，我还真接受不了。再说了，你是领导，不要说出格的话，那样影响不好。” “领导咋了？”李子豪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说道：“领导就不能谈情说爱了？谁规定的？” “谁也没规定，领导当然也可以谈情说爱；但领导谈情说爱，总要找对对象吧？总不要乱谈情说爱？！” “王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找对找不对对象，是我个人的感觉，别人不能乱下结论吧！让你一说，我咋就成了乱谈情说爱了？” 王婷把头一摇，噘着嘴说道：“反正我觉得不对。” “王婷！”李子豪歪着头，看着王婷，说道：“我和你接触的时间还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时间吧，你不要一棍子就把人给打死了。你别看我模样不怎么样，其实，人好，待人真诚。” “没说你人不好！我说你人不好了吗？我说你待人不好了吗？我只是觉得，我和你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性别不合适？” 王婷被李子豪的话逗笑了。 笑毕，王婷撅着嘴说道：“反正我觉得不合适。” “王婷，看问题要全面呢！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 “李主任，你不要把事情上升到这么高的层次，我咋觉得是在开会呢？看问题就凭个人的感觉，哪有那么复杂。” “错了。”李子豪一脸严肃地说道：“王婷，你见过铜奔马吧？” 铜奔马是出土于G省武威地区的一个文物。作为文物的铜奔马，其形态美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它造型奇特，高昂着的马首微微偏向一侧，似乎在发出振聋发聩的嘶鸣。三只马蹄腾空跃起，右后蹄踏在一只展翅飞翔的小鸟背上。其流线型的躯体浑圆健硕，比例均匀，鬃毛和马尾统一向后飞扬，给人以风驰电掣的强烈动感。 铜奔马的出土，一洗天下凡马空，自先秦以来的马俑黯然失色，就连画家也为之而搁笔。 因为铜奔马太出彩了，故此被认定为国家旅游标志了。 当年，为了确立旅游业在沿山经济结构中的重要位置，沿山县将原来树立在东门上的、形状看上去像三根支柱托着一个一个铁球的雕塑，换成了铜奔马的雕塑，向外界宣示沿山县丰富的旅游资源及深厚的历史文化沉淀。 听到李子豪问见过铜奔马没？王婷快生答道：“见过呀！县城东门上不是刚立了个铜奔马的雕像嘛！” “好看吧？” “咋才是个好看，是太好看了，就像是奔跑起来的天马。” 李子豪大笑道：“多可笑，那本来就是奔跑着的天马嘛！不过，你看到的是侧面，假如从正面看，就不一定好看了。” 王婷闻言一怔。实话实说，她还真没从正面看过铜奔马。 李子豪有意要触动王婷，所以，借着这个问题，继续说道：“人也是这样，不能光看一面，要多方面去看。王婷，你不要看有些人模样好，其实心不一定好，现在这世道，忘恩负义的人也是很多的，你要是碰上个负心郎，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王婷听出李子豪的意思了，无非就是在说他自己和刘文明，要让王婷从多方面去看他和刘文明，不仅要看他和刘文明的模样，还要看他和刘文明的家庭，这样看待问题，就看的全面了。 王婷不想在这方面和李子豪交流，遂说道：“李主任，你刚才说不要一棍子把人打死；其实，这不是一棍子打死人不打死人的事情，是我已经有对象了的事情。李主任，你要和我去我们家呢，咱们就谈些平常的话题，不要说谈对象这个话题了，我不想听。李主任，你要是说别的事，那咱们高高兴兴地说；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和你说了。” 李子豪闻言，仰着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咧着嘴笑，然后说道：“好，我不说这样的话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王婷惊喜地说道：“你讲。” 李子豪就给王婷讲起故事来。 ------------ 第15章 李子豪去王婷家 （2） 李子豪讲道：“故事发生在战国时期，有个卫国人，名叫吴起。” 刚讲了一句，李子豪就停下讲述了，转头问王婷道：“战国时的卫国知道不？是现在的哪里你知道不？” 王婷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 “是河南安阳。” “哦！是河南安阳呀！” “对！知道河南安阳在哪不？” “明知故问。河南呗！要不咋叫河南安阳？” 李子豪点头道：“也算对，但未说清具体位置。河南，听名称就知道，因位于黄河以南，故此称作河南；然而，我说的河南安阳，却位于黄河以北，紧靠河北邯郸。怎么样？名不符实吧？” 王婷看着李子豪，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就点着头道：“名叫河南安阳，怎么到黄河北面去了。” “名不符实的现象多了去了。比如，先进、富裕、优越等等，才叫文明；不是说名字叫个文明，就先进、富裕、优越了。” “又来了！”王婷瞪着李子豪说道：“李主任，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好好好！”李子豪赶忙说道：“讲故事！讲故事。话说这个吴起吧，娶的妻子是齐国人。知道齐国是现在的啥地方不？” 李子豪忍不住有显摆。 王婷闻言，又摇了摇头。 李子豪就又笑了笑，说道：“就是现在的山东中部到沿海一带吧。自古以来，山东称为齐鲁大地，这个齐就是战国时候的那个齐国；鲁就是战国时候的鲁国。两个国家紧挨着，现在合成一个省了，就是山东省。” 王婷闻言，又“哦”了一声。 李子豪接着讲道：“鲁国国君看中了吴起的军事才能，想拜他为将，又担心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当时鲁国和齐国是敌对的国家，鲁国国君担心拜吴起为将后，吴起会立场不坚定，在内心里偏向着齐国。因为有了这个担心，鲁国国君对是否拜吴起为将的事情就一直犹豫不决。吴起知道这个情况后，为了能够被鲁国国君拜为大将，就把他结发妻子给杀了。” 讲到这，李子豪不说话了。 王婷转头看着李子豪，问道：“完了？” 李子豪答道：“完了。” 王婷笑了笑，说道：“李主任知识渊博啊！连战国时候的事情都知道。” 李子豪也笑了笑，说道：“你笑话我哩。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以为我的供销社主任是通过我二叔的关系当上的；其实我是正儿八经从省供销学校毕业的，咋说也是个中专生。凭良心说，要是肚子里没点东西，能考得上？” 王婷点头，答道：“说得好像也是。” “咋才是也是？是太是！” “好吧，算太是。” “本来就是太是嘛！咱们供销系统资格老的人多了去了，我二十三岁就当上了副主任，今年二十四岁，就当上了主任，是咱们县最年轻的供销社主任，除了我二叔是县商业局局长的原因外，我个人的中专文凭也起了很大作用了。王婷，现在时兴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这四化都让我给占上了。王婷你想想，我是不是不比刘文明少点啥。” 王婷闻言，又瞪上了眼睛。 李子豪就闭上嘴不说话了。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起来。 一会儿，李子豪又感叹了一句：“人啊！不能当负心郎。” 王婷看了李子豪一眼，说道：“李主任，你是说刘文明是负心郎吧！好啊，那你就等着刘文明当负心郎吧。” 李子豪道：“他当不当负心郎我不管，我只管他不能对你当负心郎。” 王婷不高兴地说道：“又来了。” 李子豪赶忙说道：“王婷，不是我爱挑是非，是我心里面忧虑呀！一般来讲，人穷怕了，就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人这个东西，贫穷时卑贱，凡事逆来顺受，安分守己；若发达后，一定会变化的，会用奢华享受、胡作非为来报复前期的卑贱。王婷，我是在为你着想，我怕你被别人蒙蔽了。” 李子豪的这个说法，倒是有点触动王婷，但她脸上没有表示出来。 李子豪转脸看着王婷，见王婷不太高兴，就说道：“好好好，既然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最能检验对错的，是时间，将来，时间会证明我的话的。” 王婷有心事，就说道：“那你就别说了。”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蹬着自行车，默默前行。 行了一会儿，李子豪笑了笑说道：“两个人同行，都沉默寡言，似乎不太对劲，我们还是说些别的吧。” 王婷笑了笑，两个人就又闲谝着些其他话题，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刘家寨一社王婷家院门外。 刘家寨一社王婷家，王占龙正准备和张菊花往地里拉粪去，因为明天就轮到张菊花的责任田浇水了。 王占龙、张菊花两个人正准备出院门，院门从外面推开了，王婷兴奋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张菊花见了，高兴了，赶忙说道：“婷婷，你回来得太好了，赶紧进屋换衣服，跟上我往地里拉粪走。” 王婷闻言没说话，忙用手往院门外指了指。 王占龙见状，紧走几步，抢先出到院门外，见李子豪已经把自行车支好，正从自行车捎货架上往下拿东西。 见女儿和女儿所在的供销社主任一同来了，王占龙大喜，赶忙招呼着李子豪道：“哎呀，稀客啊！李主任你来了，快进院子来。” 王占龙心想，估计有情况吧，要不然丫头咋和李子豪一起回来了？ 李子豪笑着和王占龙打招呼，手里提着两瓶酒一条烟。 王占龙道：“你看你这个李主任，来就来了嘛，提东西咋？！来来来，赶紧进来。” 王占龙热情地把李子豪让进了自家院子。 事情显然走在按照王占龙规划好的路径上。王婷会和李子豪好上，最终会嫁给李子豪，这个情况，王占龙早已想到了；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现在，看到女儿王婷和李子豪一同来家了，王占龙心里大喜。 张菊花是个家庭妇女，她的眼光没有王占龙那么远。张菊花见王婷回来，心里也是大喜，但她喜的不是丫头带对象来了，她喜的是终于有人帮着她干活来了。 当时，正要出院门张菊花，猛格里看到女儿王婷进到院子里，大喜，心想，这真是瞌睡遇着枕头了，正缺劳力哩，你就来了。好！来得好！正好帮我干活走！ 于是，张菊花赶忙让走进院门的王婷换衣服，跟上自己往地里拉粪，却见王婷用手指着院子外面，待王占龙出了院子后，就听见王占龙高声说道“啊呀！李主任你来了”。 张菊花闻言，心里知道，是王婷她们供销社的主任李子豪来了，便也赶忙迎出院门来。 李子豪见到张菊花，赶忙给张菊花鞠躬，打招呼道：“姨姨好！” 张菊花笑着答道：“好，好，李主任来了，快进屋走。” 王占龙和张菊花把李子豪招呼进了院子。 张菊花从墙角下拿出两个小板凳来，放在院子中那颗梨树下，招呼李子豪道：“李主任，大热天的，热坏了吧？快来坐下，这里凉快。” 那棵梨树，长得高大，枝繁叶茂，遮挡住了阳光。平时，那棵梨树下，是王占龙一家人乘凉的地方。 招呼着李子豪坐下后，王占龙喊着王婷道：“婷婷，赶紧给李主任倒茶。” 王婷转身进屋，去给李子豪倒茶，嘴里悄声嘟囔道：“来就来了吧，看把你们给殷勤的，比见了自己的丫头还亲，要干啥嘛！大热天的，你们咋没说让我坐下休息？咋没给我也倒上杯茶？！” 王婷是这样想的，但王占龙心里却不这么想。王占龙心想，丫头常见哩，女婿不常见嘛！何况还没女婿哩，见了准女婿，哪有不亲的？！ 王占龙才不管王婷高兴不高兴，只管和李子豪坐在树下乘凉。 李子豪道：“王叔，你就叫我小李或娃子就行了，再不要‘李主任、李主任’地叫了，在您跟前，我可不敢充当什么‘李主任’” 王占龙笑着说道：“主任就是主任嘛，我又没乱叫着；既然李主任这么客气，那我就先改改嘴，就叫你小李吧。” 李子豪会心地笑了，连声说道：“叫小李好，叫小李好，听着亲切，不见外。” 在屋里给李子豪泡茶的王婷听了，心想，你是个见外的人？！你啥时候把自己当外人了！ 王婷一边在心里想得好笑，一边在屋里给李子豪泡好了茶，端了出来，嘴里说着：“李主任，你喝茶。”说着，把泡好的茶递给了李子豪。 李子豪接过王婷泡的茶，微笑地说道：“谢谢!” 王占龙见状，心里暗喜，嘴里说道：“你看你这个小李，和丫头子咋还客气上了？你是她单位领导，你来了，丫头子给你倒杯茶，应该的嘛，也是最起码的事情嘛！咋还客气上了。” 李子豪看着王占龙，笑着说道：“王叔，话也不能这么说，在单位上我是领导不假，但对我和王婷来讲，最主要的还是同事关系，要相互尊重，互相关照呢。” 李子豪的话，王占龙爱听，说明李子豪的心里有王婷。 ------------ 第16章 李子豪去王婷家 （3） 当时，王占龙就和李子豪坐在院子里说话，极为热烈，一旁的张菊花急得来回地走动。 王占龙见状，就骂张菊花道：“拿着个女人家的，毛躁躁的。急啥哩嘛！瞧你急急躁躁的，咋像个不安分的母猴一样。” 李子豪见说，不明就里，遂疑惑地看了看张菊花。 张菊花就笑了笑，说道：“娃的爹，你咋这么说话呢！眼看着明天就要浇水呢，粪还没拉到地里，你说我咋能不急？要不然这样，你和李主任坐着说话，我和婷婷往地里拉粪去。” 李子豪闻言，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急着往地里拉粪呢，因为我来了，给耽误了下来。李子豪心想，这是个机会呀！要是平时，我想给人家干活，恐怕还干不上呢！既然碰到这么个机会，我就给王婷的妈拉粪走，好好表现表现，套套近乎，也让王婷把我的人情给欠下，到时候她就不好说话了。对，就这样，哪里找这个机会去呢！ 这样想着，李子豪赶忙站起身来，热情地说道：“姨姨，要这么个情况，我还坐着和王叔谝啥呢！走，咱们一起往地里拉粪去，咱们一边干着活，一边喧着谎，干活喧谎两不误，千万不敢耽误了地里浇水。” 王占龙和张菊花还没说啥，王婷先急了，赶忙说道：“李主任，我们家的活，你不能干。” 李子豪闻言，怔了一下，有点尴尬。 王占龙闻言，瞪了王婷一眼。 张菊花没理睬王婷，只是对李子豪说道：“这怎么能成？哪能让你去拉粪，你是婷婷的领导，这个万万使不得。” 张菊花嘴里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说话算数，要干就赶紧干走，不要磨磨蹭蹭了。早点去早点干活，自然能多干点活，等你们走了后，我们两个老家伙就能少干点活了。 李子豪毕竟是当下领导的，应变能力强，脸皮厚，不在乎王婷说什么，随即就从尴尬中缓过劲来，借着张菊花的话，连声说道：“姨姨，使得！使得！咋就使不得了？正好活动活动身子。” 李子豪说着，就地处看看，像是要找农具，准备帮着王婷家往地里拉粪。 王占龙见状，也站起身来，说道：“娃子来了，干干活也好，就不要客气了，我套驴车子去。” 王婷嘟囔着说道：“爹，这不好吧，咋能平白无故地就让人家旁人干活呢？” 正往后院子里走着，准备去套驴车子的王占龙，听王婷这么说，不高兴了，回过头来，瞪了眼王婷道：“咋说话呢？！啊，咋地就平白无故了？啊！咋地就成旁人了？啊！人家小李不是外人嘛！咋就成旁人了？！” 李子豪见状，笑了笑，赶忙劝王占龙道：“王叔，没事，没事，咱们干活走。” 王占龙怒气冲冲地冲王婷说道：“站着咋？不要站着了，拿铁锹去！跟上往车子里上粪走！” 说完，王占龙到后院子里套驴车子去了。 这时，张菊花已经准备好了铁锹，遂拉了还在赌气的王婷一把，和李子豪一同到了后院子里，等王占龙套好驴车子后，把铁锹往驴车子上一放，跟在驴车子后面，到后院子外面拉粪去了。 在沿山农村，除了庄稼生长的过程中使用化肥追促外，在养地方面，主要使用的还是农家肥。 什么是农家肥？所谓农家肥，就是在牛羊及人的粪便里面掺上土，堆集起来发酵，待开春浇水前，拉到地里，撒开，作为养地的肥料使用。这种肥，当地人将其叫做“粪”。所谓拉粪，就是往地里拉这种肥。 正值三月中旬，正是养地的时候，只有将地养肥了，种庄稼产量才高。 刘家寨位于祁连山下，土地贫瘠，主要种植高粱、玉米等少数农作物品种，产量也低。刘家寨也没有别的产业，收入单一，在那点贫瘠的土地种植粮食，还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主要途径。所以，每年春耕前，家家户户都要忙着往地里拉粪，指望着把地养肥，多打点粮食。 后院子外面就是王占龙家堆积农家肥的地方。 王占龙将驴车子赶到粪堆前，停了下来，然后和张菊花、王婷、李子豪三人，往驴车子里面装粪。 王占龙和李子豪一边往驴车子里装着粪，一边说着话。 “小李，这个活会干吧？” “叔，这个活简单，没技术含量。” “就是，只要有把子力气就行。” “这个我有。” 你有你娘了个腿！一起干活的王婷，心里有情绪，除了在心里埋怨李子豪外，就是耍情绪，在干活的时候，腰来腿不来的、懒懒散散的，有一锹，没一锹地往驴车子上装粪。 王占龙看了王婷一眼，心里来气，就“哼”了声。 王婷假装没看到，仍旧慢腾腾地干着活。 不一会儿，驴车里装满了粪，王占龙拉着驴缰绳，赶着驴车，往自家地里走。 张菊花、王婷、李子豪三人跟在驴车后面走。 走了百十米远，刚转过村头，正碰着庄子上的刘富民，也赶着驴车过来，和王占龙打了个照面，忙把自己赶着的驴车子往边上让了让，招呼王占龙道：“吆，王主任，你拉粪着呢？” 王占龙闻言，瞪了刘富民一眼，骂道：“啥话！不是我拉粪着哩，是驴拉粪着哩。” 刘富民笑着说道：“对，不是王主任拉粪着呢，是驴拉粪着呢。” 王占龙闻言也笑。 两辆驴车交错时，刘富民看了眼跟在驴车后面、和张菊花、李子豪一起走的王婷，问道：“婷婷，你回来了？” 王婷答道：“叔，今天休息，我回来了。” 刘富民又看了眼李子豪，故意大声地对王婷说道：“回来了就好。婷婷，我们家的二蛋也回来了。” 王婷闻言，低了头，没有吭声。 王占龙听了刘富民的话，回头骂道：“呔！逼淡的很！你们家二蛋回不回来，关我们啥事？！赶紧赶上你的驴车子走毬吧！” 刘富民笑笑，“驾”地吆喝了一声驴，赶着驴车走了。 王占龙嘟囔着骂了声“啥人嘛！屁话多得很！”骂毕，赶着驴车继续走，迎面又碰着一位赶着驴车过来的村民，笑着和王占龙打招呼道：“吆，王主任，亲自赶上驴车了？” 王占龙因为刘富民在李子豪面前故意提起刘文明的缘故，心里正生气着呢，听见对面村民说‘亲自赶上驴车了’，就没好气地答道：“嗯，和你一样，我还亲自拉屎哩！” 跟在驴车后面的张菊花、王婷、李子豪都笑了。 张菊花就骂王占龙道：“你这个老怂，人家和你打招呼呢，你就不能好好和人家说话，给人家甩脸子咋？” 王占龙回头说道：“问的都是废话嘛！我不亲自赶驴车子，驴车子亲自赶我呢？！哦？” 张菊花不高兴地说道：“你就说亲自赶着呢就行了，扯的什么拉屎嘛！难听吧？” 王占龙回答道：“你少管！显难听了就往北听去！” 说毕，王占龙赶着驴车继续走。 粪拉到地里后，几个人先从驴车里把粪卸到地上，然后开始把粪往开里撒。 隔着几块地，就是刘富贵家的地。 刘富贵家地里，刘富贵、刘文明、刘文秀三个人也在往地里撒粪。 远远地，刘文秀看见王占龙、张菊花、王婷和李子豪四个人在干活，赶忙给刘文明说道：“二蛋，婷婷也回来了，我咋看着情况不对，咋还跟这个小伙子哩！” 其实，刘文明早看见王婷他们了，也看见李子豪了，也正在为李子豪给王婷家干活而生气哩。 在听到刘文秀问他时，就没好气地答道：“我看见了，跟着的那个小伙子叫李子豪，是王婷他们供销社的主任，就不是个好东西。” 刘富贵闻言，直起了腰，往王婷家地里看了眼，回过头对刘文明说道：“二蛋，世上的事，该是咋么个就是这么个，不是人能强求的；特别是婚姻这个事情，强求不得。王占龙那个老怂，爱财的很！咱们家这么穷，我咋看着你和婷婷的事，悬！” 刘文明闻言，没好气地说道：“爹，你就安稳干你的活吧！你又管不了这个事，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啥！” 被儿子撅了一句，刘富贵就不吭声了，低下头干活。 刘文秀不高兴了，说道：“婷婷咋能这样呢！我过去看看。” “你不要去！”刘文明制止刘文秀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刘文秀瞪了刘文明一眼道：“啥叫个你的事不用我们管？！我是你的姐姐，你的事我不管谁管呢？！” 平时的时候，刘文秀性格非常内向，从来都是与世无争，从不出人头地；但到了刘文明的事情上，刘文秀像是变了一个人，啥都不管不顾了，要强行出头了。 刘文秀再没理睬刘文明，伸手摘下顶在头上的头巾，顺手丢在地上，拔腿就往王占龙家地那边去了。 ------------ 第17章 李子豪去王婷家 （4） 刘文秀风驰驰地来到王占龙他们干活的地方，先和王占龙、张菊花打招呼道：“哥、嫂，干活呢？” 这个时候，刘文秀不该来嘛，来了肯定没好事嘛！王占龙就害怕李子豪在场的情况下，和刘文明家扯上关系，所以，对刘文秀的到来，很是反感、抵触。 “哼！”听到刘文秀和自己打招呼，王占龙哼了声，算是回答。 张菊花没有王占龙那么多的心眼。所以，对刘文秀，张菊花要比王占龙热情得多，笑着说道：“秀秀，你们也拉粪哩？咋没见占雄？那个二杆子，该不会是又偷懒耍滑去了。” 刘文秀闻言笑了笑。 王占雄昨天就进城去了，谁知道现在在哪儿呢！刘文秀刚想编个谎，敷衍一下，旁边的王占龙就骂道：“那就是个讨吃嘛！他给你干活哩？！早不知云游到啥地方去了。真是亏他八辈子先人了！一个农民，装啥城里人哩嘛！” 张菊花接嘴说道：“他的先人不是你的先人？” “哼！”王占龙又哼了一声。 刘文秀笑了笑，再没搭理王占龙和张菊花，直接走向王婷，来到王婷跟前，和王婷打招呼道：“婷婷，你回来了。” 王占龙见状，心里警惕了许多。 王婷见刘文秀向自己走过来，赶忙丢下手中的铁锹，拉住刘文秀的手说道：“姐姐，我回来了，明天地里要浇水呢，正忙着往地里拉粪呢。姐姐，你们也拉粪着呢？” 刘文秀点了点头答道：“拉粪哩，也是明天要浇水呢。” 王婷看了看刘文明家地的那边，问道：“姐姐，我咋看二蛋也来了？” 刘文秀又点了点头，说道：“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早上还念叨着说不知道你回来没？” 王婷闻言就埋怨道：“二蛋昨天就回家来了，也提前不和我打个招呼。” 听到此，王占龙大声咳嗽了一下，说道：“秀秀，赶紧到你们家地里干活去。你看你的爹，那么大岁数了，老胳膊老腿的，还能干动个或？你不多干点活，乱跑啥哩嘛！快到你们家地里干活去。” 王占龙如此说，是怕刘文秀说出更多让李子豪不高兴的话来。 刘文秀没理睬王占龙，只是对王婷说道：“婷婷，今天回不回城？要是不回的话，晚上到我们家来玩。二蛋到明天早上才回学校哩。” 王婷答道：“回不回城现在还不知道呢！反正明天要上班呢。姐姐，那边也忙，你忙活去吧。” 刘文秀抬眼看了李子豪一眼，转身走了。 刘文秀走后，王占龙就对张菊花、王婷两人说道：“少和那家子人来往！那是个啥人家嘛！” 张菊花和王婷都没吭声。 王占龙接着说道：“这会子我和小李拉粪去，你们两个在地里散粪。” 说完，王占龙赶着驴车，和李子豪一起拉粪去了。 王占龙赶着驴车在前面走，李子豪跟在驴车后面走。跟在驴车后面走的李子豪，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李子豪被刘文秀和王占龙、张菊花、王婷对话给搞糊涂了。 刚才过来的那个女的是刘文明的姐姐，这个李子豪听明白了，因为王婷称呼他是姐姐嘛！问题是，被王婷称呼为姐姐的刘文秀，为何又称呼王婷的爹和妈为哥、嫂？这不是乱辈分了嘛！ 这就是地方小的缘故。满共就那么点人，绕来绕去，就都成亲戚了。那刘文秀嫁给了王占龙的叔伯兄弟王占雄，故此称王占龙、张菊花是“哥嫂”；王婷又在和刘文明谈着对象，故此称呼刘文秀为“姐姐”。好在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办法，那就是各称呼各的，故此有上述让外人听了犯糊涂的对话。这种不正常，在刘家寨来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李子豪就在这种迷茫状态中，跟在王占龙驴车后面，去王婷家后院子外面，拉粪去了。 当时，王占龙和李子豪一走，王婷就直起腰来，拄着铁锹，一直望着王占龙和李子豪。 王婷见王占龙赶着驴车拐过了村头，看不见了，赶忙对张菊花说道：“妈，我到二蛋家地里看看去。” “你不要去！”张菊花瞪了王婷一眼道：“刚才你爹说了，少和那家子人来往！你到二蛋家地里去，你老子知道了不高兴。” 去了老子不高兴，不让去王婷不高兴了。王婷闻言，把眼一瞪，看着张菊花道：“他高兴不高兴关我啥事了？哦，我连去百十米远的自由都没有了？！” “你这个丫头子！跟我凶啥哩！”张菊花不满地说道：“刚才你的老子在的时候你咋不去？你咋不凶？我给你说，不要说是百十米的地方，就是十里八里的，你想去哪里去哪里，谁管你呢！关键是你不能去找二蛋，哪怕二蛋就在跟前。” 王婷直杠杠地说道：“我就要去找！咋地？！” 张菊花管不了王婷，只好说道：“你爱咋地咋地吧！反正你快去快回，不要让你的老子看见了；要让你的老子看见了，有你的好果子吃哩！到时候我可是啥事都不知道。” 王婷闻言，扔了手中拿着的铁锹，拨腿就往刘文明家的地里跑去。 刘富贵、刘文秀和刘文明三个人都在干活。 刘文秀和刘文明见王婷往这边地里走来，就拄着铁锹不干活了，看着往这边走来的王婷。 王婷来到刘文明家的地里，擦了把脸上的汗，和正在干活的刘富贵打招呼道：“叔，你干活呢？” 刘富贵点了点头，说道：“嗯，干活呢！农人嘛，不干活干啥呢。丫头子，你回来了哦？” 王婷也点着头道：“回来了，我今天休息。” 和刘富贵打完招呼，王婷看向刘文明，问道：“二蛋！你回来咋不和我说一声？你咋这么个人！” 刘文明心里有气，扭过头去，没理睬王婷。 刘文秀看不过眼了，就说刘文明道：“二蛋，婷婷问你呢，你咋不说话。” 刘文明转头训斥刘文秀道：“你嘴长的很！” 王婷看了眼刘文明，续说道：“二蛋，今天休息，我回家来，我们单位的李主任也要来，就来了。因为明天要浇水呢，就跟上我的老子，给我们家地里拉粪哩。” “那是你的事！”刘文明正为这个生气呢，就没好气地说道：“你赶紧回你们家地里干活去吧，要不然，你妈又要叫唤了。” 刘文明的话刚说完，远处张菊花就喊上了：“婷婷！婷婷！” 刘文明就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叫唤上了吧？！” 王婷狠狠地瞪了刘文明一眼，“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王婷的背影，刘文秀就埋怨刘文明道：“二蛋，你咋这么个人？！人家婷婷现在是城里人，是工人了，吃的是公家饭。人家王占龙以前是供销社主任，家里有钱，人家本来就看不上咱们家，你紧巴结着人家，都还不行哩，人家婷婷来了，你咋还撅上人家了？你看，人家婷婷生气了吧！” 刘文明道：“姐姐，你干你的活不行吗？这个事情你根本不懂！你要是懂了的话，也不会让王占雄那个讨吃鬼给糊弄住了。” 一提到王占雄，刘文秀就不说话了。 见刘文秀不再说话，刘文明不依不饶地说道：“啥人嘛！明天就浇水呢，粪也没拉到地里，他一个大男人的，就知道个当甩手掌柜，四处云游，就是个讨吃鬼！” 刘文明如此说，刘文秀装不住了，不高兴地说道：“二蛋，说话注意点，咋说也是你的姐夫。再说了，我嫁给王占雄，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爹干下的好事情嘛！” 刘文明闻言就狠狠地“哼”了一声。 王占雄是大队长王德昌的儿子，人长得精神，就是不好农活，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到处浪荡，不是骗人，就是和人胡侃，经常不着家，家里的农活全靠刘文秀一个干。 刘文秀又是个贤惠的女人，男人再不堪，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所以也不过分责怪，能劝的时候就劝几句，劝不住了也就由着男人胡整去了。 刘文秀越是柔弱，王占雄越是得寸进尺，经常性地在外面欠钱，要账的人就经常来王占雄家，找刘文秀要钱。 要别的行哩，要钱刘文秀哪里有呢？！家里日子都过烂包了，刘文秀哪里有钱替他王文雄还账？ 所以，每当有人来要账，刘文秀也不急恼，给来人倒上茶，让来人等着，等王占雄来了，找王占雄要去，我一个女人家，又不当家，又不管钱，有没有找你借钱，我哪里有钱给你们给呢。 来人看明白刘文秀家的情况了，也没办法，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 现在，刘文秀难得地怼了刘文明一句后，见刘文明不高兴了，就也低着头干活，想着自己的心事。 刘文秀心想，没办法，这种穷日子，就凑合着过吧，谁让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呢。 这边，一家三口闷闷不乐地干着活。 那边，王占龙和李子豪又拉来了一驴车粪，往地里卸。 王占龙为了让刘文明看见李子豪给自己家干活呢，想让刘文明知道自己的丫头子不给他，要给别人给哩，就做张做势的，故意大声地说着话，间或里吆喝驴一声。 ------------ 第18章 李子豪去王婷家 （5） 王占龙吆喝驴的声音，就传到了刘文明家地的那边。 刘文明远远见王占龙做张做势的，又听见那边王占龙对驴吆吆喝喝的，知道是故意闹腾给自己看的，心里就来气，也想气气王占龙，就也大声唱上歌了： “东边的山坡上有两头牛， 公牛对母牛说 l love you。 母牛对公牛说你羞不羞？ 公牛说不羞不羞 l love you。。” 这是刚刚上演的电影《红河谷》中的插曲，是首藏族歌曲，歌中唱道： “东边的草地上呀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心地善良贤惠次仁拉索， 你我情投意合次仁拉索。” 刘文明依照歌曲的调子，改成了上述歌词，高声唱着，故意要气王占龙。 听到歌声，王婷心里生气，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个二蛋哩，这不是故意惹得我老子生气哩嘛，这下好了，你这么一整，我们的事情就更不行了，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果然，听到刘文明的歌声，王占龙往刘文明那边看了眼，骂道：“这是哪的驴叫呢？我看这头驴是皮涨得慌了，等着挨鞭子哩！” 李子豪闻言，咧着嘴笑了。 王婷气得低下了头。 在沿山这个地方，有个习惯，就是只要地里有活，正好碰上女儿和女婿回娘家，就不放过女婿，让女婿到地里干活，把女婿当做驴来使。对回到岳父岳母家的女婿来讲，也把给岳父岳母干活当成是荣耀，干起活来就格外用力。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地里活多呗！ 虽然李子豪还不是王占龙的女婿；但在王占龙心目中，已经认定李子豪就是他的女婿了，单位上的领导，城里人，家庭条件好，这样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婿，谁是？刘文明？所以，王占龙已经把李子豪当做女婿了。 依照沿山的习俗，要是不使唤上干活的话，就等于不是女婿；所以，对李子豪，王占龙也没客气，就把李子豪当做驴来使唤，让李子豪干了一整天的活，直到把积攒下的粪全拉到地里散开为止。 那天，李子豪就像王占龙赶着拉车的那头驴一样，跟在王占龙赶着的驴车后面，屁颠屁颠地，从王婷家后院子外面到王婷家地里，来回地跑着，不是往驴车子上装粪，就是往地里卸粪、散粪，累得满头大汗。 虽然如此，李子豪心里却喜滋滋的，干活干得兴高采烈，不亦乐乎。说到底，还是为了要娶人家王占龙的丫头嘛。 一忙活着干活，时间就过得快了，转眼就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王占龙对张菊花说道：“老婆子，你和丫头回去做饭，我和李主任再干一会儿，就回去了。” 张菊花和王婷遵令，把铁锹扔在地上，回家做饭去了。 沿山有个俗话说，娶个沿东丫头子，一辈子的揪片子；娶个沿西丫头子，一辈子的搓鱼子；娶个沿中丫头子，一辈子的拉条子。 揪片子、搓鱼子和拉条子，是三种美食。 沿中说的就是沿山县，沿东和沿西分别是沿山东边和西边的两个县名。 张菊花和王婷从地里回到庄子上，刚进到自家院中，张菊花对王婷说道：“婷婷，你骑上车子，赶紧到乡上去，买上两斤大肉来。” 王婷摘下头上的头巾，说道：“随便做上点就行了，人都累得，还要去买肉？” “你看你这个丫头子！人家李主任是你们单位的领导，又干了一早上的活了，咋说也得好好招待一下吧。” “那是他愿意！谁让他干活了？我让他干了？” “快去，快去，不要说没有的话了，把人家娃子招待好了，你脸上也有光嘛！” 王婷也怕耽误了王占龙和李子豪吃饭，就一边往院子外面推着自行车，一边说道：“全看他干了一早上的活，我才去买肉的，可不是为了别的。” 张菊花没理睬王婷，王婷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骗腿骑上，去乡政府买肉去了。 张菊花洗了手，进到厨房了，往盆里盛了面，开始和面。 张菊花和的是沿山招待客人做常吃的拉条子面。 张菊花的面和好后，开始切白菜，等着王婷回来后白菜炒肉。 张菊花切好菜后，王婷还没回来，心里就有点急，害怕耽误了王占龙和李子豪吃饭。 张菊花又等了一会儿，王婷骑着车子回来了，出了一头的大汗。 张菊花接过王婷买来的大肉，拿到厨房，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把肉放在盆里洗。 王婷站在边上，看着张菊花洗肉，嘴里说道：“没肉就没肉吧，随便吃点啥不就行了，你看把你们给虔诚的，好像皇上来了一样。把人累的！” “咋这么说话呢！”张菊花说王婷道：“人家是你们单位的领导，说不定将来还是咱们家的女婿呢！” “妈！”王婷闻言急了，高声说道：“你再这么说，我和你急呢！”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先烧水，等我切好肉后炒菜，你的爹和李主任可能快回来了。” 王婷把锅放在炉盘上，锅里添了水，拧开液化气罐，把火打着，烧开水。 看着液化气炉盘冒着青色的火苗，王婷婷心里也感到自豪。 在刘家寨一社，使用液化气的，只有王婷家，其他人家还在烧柴火，使用手拉的风箱。 “爹还行，弄了套液化气，使起来就是方便。” “要不你的爹咋是主任？就是和别人家不一样嘛！” “也只有这一点不一样嘛，再有个啥呀！” “再有个啥？要不是你的爹每月二百多块钱的工资，你能上出高中来？要不是因为你的爹是主任，你能顶替你的爹招工上班？你这是吃了草木灰，放了个轻巧屁！” “妈，你咋说脏话呢！” “我哪里说脏话了？” “你说‘放了个轻巧屁’就是脏话。” “这要算是脏话的话，我天天说着呢！你妈我是个农民嘛，农民不说脏话，谁说脏话呢？让人家大领导说脏话去哩嘛！” “你这是个啥逻辑嘛！哦，农民就应该说脏话？” “行了，行了，说正经事。丫头子我给你说，就咱们家的这个条件，庄子上其他人家眼红得要死哩！” “是你自己说的吧？” “我感觉得出来。” 娘俩一边说着话，一边忙活着。 张菊花把肉切好了，就让王婷把开水锅端了，又换了一个锅，放在炉盘上，往锅里倒了菜籽油。油很快就滚了，张菊花将切好的肉放入锅中，“刺啦啦”地一阵，满厨房都是炒肉的香味。 张菊花往锅里放了花椒粉、大料粉，翻了几下，又倒了点酱油，又翻腾了几下，往里面加盐和味精。 王婷在旁边说道：“真香！” 张菊花道：“炒肉肯定香嘛！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就多吃上点。” “我多吃上点？我多吃上点人家别人还不笑话？你和我爹生活了一辈子了，我的那个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毛病多的很，动不动就是丫头子要有个丫头子的样，在人前头不能这不能那的。” “那咋弄？要不我给你另外盛出来一些？” “算了吧！你给军娃和兵娃留点，他们两个嘴馋。” 张菊花和王婷正说着话，院门推开了，王占龙招呼着李子豪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中王占龙，看了眼厨房，说道：“做的啥饭？闻起来香得很啊！” 王婷站到厨房门口，对王占龙说道：“妈炒菜着呢！” 王占龙笑着道：“我知道，炒的是白菜炒肉，做的是拉条子！不是说娶个沿中丫头子，一辈子的拉条子嘛。” 李子豪闻言就笑了。 王婷闪身进到厨房，端了半盆水出来，对王占龙和李子豪说道：“爹，你和李主任洗下手，一会儿饭就好了。” 王婷将半盆水放在一块支起来的石板上，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张菊花做饭去了。 王占龙和李子豪洗了手，又坐在院子里那个梨树下乘凉、聊天。 李子豪一边和王占龙喧着闲谎，一边想着心事。 李子豪心想，我是供销社主任，好不容易放下身段，求着和王婷一起来了，又干了一早上的活，而且王婷的父亲对我也很满意，我何不趁这个机会，表白一下，看王婷的爹咋说呢！ 如此想着，李子豪先红了脸，对王占龙说道：“王叔，婷婷是个好姑娘，人漂亮，贤惠，又勤快，工作也细心，我们供销社的人都喜欢得很。” 王占龙支着耳朵，认真地听着，嘴里“嗯、嗯”地应着，心里在想，关键是你喜欢不喜欢？！别人喜欢管个啥用？！我通过你二叔把丫头子调到你的供销社里，你不知道啥意思？ 见王占龙点着头，很用心地听，李子豪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说道：“王叔，王婷真的不错，我也喜欢得很，我是这样想的，要是能一辈子侍候你和姨姨，该是多好。” 可不就是嘛，我也这么想哩！ 李子豪的话，王占龙听出来了，这是向他提亲呢，想娶自己的丫头子呢。 ------------ 第19章 李子豪去王婷家 （6） 听了李子豪的话后，王占龙心里就乐开花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嘛，所以，王占龙笑着说道：“子豪，你要是这样想就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娶我的丫头子呢？” 话已经说开了，李子豪就不腼腆了，立马拿出他溜须拍马的那一套了，满脸堆着笑对王占龙说道：“你看王叔说的，咋才是个想呢，是太想了。” 王占龙闻言哈哈大笑。 笑毕，王占龙说道：“子豪，你想娶我的丫头子，这是好事，我和你姨非常愿意，不过这个事情嘛，要光明正大地来，不能像悟在兜兜里卖毛着一样。对吧？” “王叔你说得对对！对对的呢！” “对就好！自豪，你回去后，请上个中间人来说话。” “好！我请。 “我觉得，你要找中间人的话，最好是把李局长给请上来。子豪，你想想，你要把李局长给请上来了，对丫头子来讲，也是个压力，毕竟局长是介绍人嘛，她敢不给李局长面子？” 李子豪闻言就笑了，说道：“李局长是我的二叔。” 李局长是你的二叔我能不知道吗？这个情况我早知道呢！王占龙心想，要不是因为李局长是你的二叔，我能轻易答应把丫头子嫁给你？！就摸样子来讲，你比不上人家刘二蛋嘛！ 王占龙就高兴地说道：“子豪，我先答应你了，你回去后就请上李局长到家里说亲来。” 院子里的梨树下，王占龙和李子豪谝得热火朝天的。 厨房里，王婷扎着耳朵，偷听着王占龙和李子豪说话，听了个隐隐乎乎，反正就是把她许给人家李子豪了，王婷就把嘴撅上了。 “嘴噘上那么高，都能挂油瓶了！”张菊花斜眼看见王婷噘着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就说道：“丫头子，脸上放展呱点，不管心里高兴不高兴，客人面前，脸上不能表现出不高兴来。” “我就不高兴！” “你就不高兴就闹得大家都不高兴了。” “爱高兴不高兴去！” 厨房里，张菊花和王婷娘俩悄声拌着嘴。 院子里，李子豪见王占龙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大喜，马上就把王占龙当成岳父大人了，忙着给王占龙添水，献着殷勤。 王占龙也不客气，享受着李子豪的服务。 饭做好了，王婷往小方桌上了筷子，又把炒的菜端出来，摆在小方桌上，然后又端出了和拉的拉条子面。王婷不知道先给谁，就故意磨蹭着。王占龙见状，说道：“先给李主任。”王婷就把拉条子面碗往李子豪手里递，嘴里说道：“李主任，你吃饭。” 李子豪受宠若惊，赶忙接了过来，又往王占龙手里递，嘴里说道：“叔，您先吃！” “咋地我先吃呢？你是客人，你先吃。” “你是长辈，您先吃。” 李子豪硬把面碗递到了王占龙手中。 王占龙啧着嘴说道：“这个小李子，太客气了。” 正说着，张菊花也端来一碗面，连声说道：“来了，来了，小李，这碗你吃。” 李子豪站起身来，接过面碗，客气地说道：“谢谢姨姨。” 张菊花不好意思了，说道：“做得不好，将就着吃。” 李子豪吃都没吃，嘴里就说道：“好吃！好吃！” 王婷接嘴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王占龙看着张菊花和王婷说道：“小李子不是外人，你们也过来吃。” 张菊花和王婷就进到厨房中，一人端了一碗面，坐在小桌子旁，和王占龙、李子豪一同吃饭。 在吃完中午饭后，李子豪又像头毛驴一样，跟着王占龙，屁颠屁颠的，给张菊花的承包地里拉运农家肥。 几个人又干了两个多小时的活，太阳就有点偏西了。 因为想着让王婷早点回城去，所以，王占龙就让张菊花和王婷回去做晚饭。 张菊花想让李子豪、王婷多干会活，就说道：“还早着呢，再干上活。” “就是，太阳还高着呢！”王婷闻言，翻了张菊花一眼，说道：“妈，你说说，现在的人咋这么心黑！良心不好。” 张菊花让王婷闹了个大红脸。 “不早了！”王占龙接嘴说道：“紧忙着，就后晌了（傍晚的意思），丫头子和李主任还要回城呢。” 张菊花不好再说什么，就和王婷就回家做饭去了。 做饭期间，娘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妈，你说说你咋那么心狠，逮住个人就当驴使呢！” “你是驴？” “差不多了吧，让你使了一天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我是你们的丫头，咋使唤了咋使唤，我没啥说的；关键是人家李子豪，平白无故的，给咱们家干活，象征性地干干就行了，还真得当驴来使了。” “沿山的习惯，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婿来了，就是要当驴使嘛！” 王婷急了，高声说道：“李子豪啥时候成你们的女婿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张菊花道：“你没见你爹爹的那个态度？不是女婿，你爹能那么不见外？” “爹就是个势利眼！妈，你听见没，中午吃饭前，爹和李子豪说话，真的想着要把我许给李子豪呢。” 咋才是个听见没？是太听见了，也太清楚了。 王婷招工前和招工后，王占龙就没少和张菊花说王婷的事，王占龙是咋想的，张菊花心里清楚的很！然而，作为母亲，张菊花更清楚她的丫头王婷，嘴上虽然答应不和刘家的二蛋好了，其实背地里还好着呢！轻易也拆不散。 张菊花知道，现在的王婷，还接受不了李子豪。 张菊花不好直接回答王婷的话，就毫无关联地回道：“今天天好，家家户户都拉粪着哩。” “妈！你少打岔。现在我郑重其事地给你说，完了你也郑重其事地给爹说，我绝对不会跟李子豪的，你们谁许的，将来谁嫁去，至于我要嫁谁，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谁也管不了。” “啥话？！”张菊花道：“我是你妈，我不能管你的事？！” “你才是我的个妈，你又不是我，你管上那么多，你顶上我嫁去呢吗？” 张菊花闻言，也急了，伸手打了王婷的头一把，骂道：“没大没小的！” “你不要打我的头。头打坏了，人就傻了。” “你的头早让驴踢坏了，不差我这一把。你说说，你是咋想事情着呢？！” “咋了？” “咋了？我咋就想不明白了，放着条件那么好的人家，你不找，你找谁呢？找刘二蛋呀？丫头子我给你说，你要是找了刘家的二蛋，将来有你嚎的时候。到时候，嚎了你就自己悄悄地嚎去，不要嚎上回娘家来，我和你的爹受不了。” “嚎不嚎是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你想让我管我还不管哩！你的事，你就再不要给我说了，你给你爹说去。” 娘俩话不投机，就相互不说话了。 夕阳西沉，霞光铺满大地，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升腾着袅袅炊烟，地里干活的人，陆续往庄子里走，放羊的老汉也赶着羊群回来了，碰见的人相互打着招呼，整个村庄氤氲在祥和之中。 王占龙、李子豪散完地里最后一堆粪，也赶着驴车，谝着闲传，往回走。 王婷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王占龙、李子豪进到院中。 王婷早已准备好洗脸水，放在院中固定好的一块石板上。 王占龙和李子豪先后洗了手，坐在院中那棵梨树下。 梨树下的桌子，平时的时候，王占龙喝茶用；现在，上面已收拾干净，准备当餐桌用。 张菊花见王占龙和李子豪坐下了，就让王婷端饭， 王婷将做好了的饭端上了桌子。 下午做的仍然是拉条子，白菜烧肉，多了两个凉菜，一个是萝卜丝、一个是洋芋丝。 王占龙招呼着李子豪吃。 李子豪又招呼张菊花和王婷吃。 几个人围坐在餐桌边吃饭。 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王占龙对王婷说道：“吃完饭了，赶紧和李主任回城去。” 王婷道：“我平时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了趟家，我想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早早走，不影响上班。” 王婷如此说，是不想和李子豪回城去，她想在晚上的时候，到刘文明家去转转，等明天早上的时候，和刘文明一同回城去。 王婷的这个心思，王占龙能不知道？！早上的时候，刘文秀就问着呢，问王婷今天回不回城？要不会的话，到家里转去。 “不行！”王占龙语气坚决地说道：“工作重要。” 李子豪为了讨好王婷，赶忙说道：“叔，王婷回家少，想在家里住一夜，就住上一夜，工作不是事儿，我安排白雪莲他们顶班。” “不行！不行！这个坚决不行！”王占龙使劲摇着头说道：“你不要管，等会你和王婷一起回城去，路上小心点。” 王婷见王占龙说得坚决，知道今天不回城是不可能了，就不再说话。 王占龙看着王婷，心想，你不就是想晚上的时候去二蛋家闲逛嘛！把你还想了个美！老子我就不同意，就让你和人家李子豪一同回城去。你和人家单位上的主任一同来的，现在让人家一个人回去，明显着不合适嘛！再说了，我当老子的，能让你明天了和二蛋再一起回城去？！还把你给能的！ 在王占龙的催促下，王婷就和李子豪一同，骑着车子回城去了。 ------------ 第20章 李子豪到他二叔家说事 （1） 从刘家寨往城里走是一路下坡。王婷和李子豪骑着自行车，一路上说着话，回到了城里。进了城后，王婷回了新建街城区供销社，李子豪直接回家去了。 当天晚上，李子豪躺在床上，满脑子里都是王婷姣好的面容，甜美的微笑。李子豪情绪极为亢奋，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王婷真是个好姑娘啊！李子豪心想，我要是能把王婷给娶上，工作、婚姻、事业就都完美了，那真的是幸福死了。 李子豪越想越兴奋，就越睡不着觉了。激动中的李子豪暗下决心，我非得把王婷给娶上不行！ 如何才能娶上王婷？李子豪想到了他的二叔。 李子豪知道，王婷之所以能调动到城里，走的就是他二叔的路子。王占龙之所以要他二叔的路子，目的性非常明确，就是打着把王婷嫁给他的旗号，说动了他的二叔。 李子豪进一步地想，我二叔是商业局局长，供销社归商业局管，有我二叔出面，王婷的父母亲就不说了，王婷也感觉到有面子，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对，就这，明天我就找我二叔去，让我二叔到王婷家去提亲。 这一夜，李子豪浮想翩翩，直到后半夜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因为昨天夜里没睡好的缘故，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李子豪感到精神疲惫，显得无精打采。 李子豪刷牙、洗脸，然后出了门，来到了街上，往新建街城区供销社走去。 路过县府街时，李子豪进到菜根香面馆，吃了一碗臊子面，一两包子。 吃完早餐，李子豪来到供销社，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感到困乏，就坐在办公桌后面打盹。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打盹，时间就过得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快中午的时侯。 等到中午下班后，李子豪去食堂吃饭。 餐桌旁，正在吃饭的白雪莲看了眼李子豪，笑着说道：“李主任，晚上忙啥事呢？瞧你那两眼睛，本来就小，一浮肿，更看不见了。” 李子豪笑了笑，说道：“没有吧？” 坐在餐桌另一边低头吃饭的王婷闻言，抬头去看，见李子豪整个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脸色灰暗，没有一点光彩。 王婷心里吃了一惊，也暗自疑惑起来。 王婷心想，这是咋了？该不会是在我们家干活给累得吧？不过就算是在我们家干活给累的，那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自作多情呢！随即，王婷又想，不应该呀，拿着个年轻人，就算是赶上一天活，干累了，睡上一觉，把多累给缓不过来呀，至于这么疲惫不堪嘛！肯定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李子豪为啥会睡不好呢？王婷想了想，该不会是因为我吧？如此一想，王婷脸红了，赶忙低下头吃着饭。 白雪莲接着李子豪的话说道：“还没有呢？你看看，整个人都看上去疲疲塌塌的。” 李子豪见说，笑了笑，再没搭话。 吃完午饭，李子豪没回办公室，而是到了他在供销社的宿舍。 李子豪躺在床上休息，没几分钟时间，就睡着了。 因为午觉睡得踏实，下午的时候，李子豪精神了许多，一会儿到库房查看货物存储情况，一会儿又到门市部里，和白雪莲、刘慧芳、王婷等几个售货员谝闲传。 下午快下班前，李子豪出了新建街城区供销社，来到位于县府街的糖酒公司，找到了在县糖酒公司担任经理的姚孝，让姚孝给他调剂出两瓶茅台酒来。 姚孝一听就急了，急赤白脸地说道：李主任，你开玩笑哩，要别的久行哩，要茅台酒哪里给你找去呢！李子豪道：姚经理，你不要给我哭穷，你这里没有茅台酒，哪里有呢？ “你看看你这个李主任，要说有茅台酒，还真的有呢，不过你也知道，糖酒公司每个月也就是五六箱的指标，光县上领导就不够用，我上哪里给你调剂两瓶茅台酒去哩！” 李子豪道：“姚经理，你这个话说得我就不爱听，哦，我不是县领导，没资格从你这里搞茅台酒。” “不是，不是。”姚孝忙道：“就是不给县领导，我也得给你，关键是没有。” “我不管你有没有，我也不管你从哪里去调剂，反正你给我调剂上来两瓶茅台酒就行。” 姚孝假装无奈地说道：“那就只有把给王县长留下的茅台酒调剂给你两瓶了。” 糖酒公司也是县商业局的下属单位，李子豪是县商业局李局长的侄儿子，这个情况姚孝清楚得很，平时就特别抬举李子豪，和李子豪关系好得不一般；所以，姚孝嘴上说着没办法，但在想了想后，还是安排库管员，给李子豪拿来了两瓶茅台酒，说是给王县长留下的，先调剂给李主任。姚孝如此说，是要让李子豪记住他的情。 李子豪看到糖酒公司库管员提来了两瓶茅台酒，咧上嘴笑了，对姚孝说道：“这不就对了嘛！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姚经理解决不了的问题？！” 姚孝笑着说道：“你李主任来了嘛！要是别人，这个问题我还真解决不了。李主任我给你说个实话，我把王县长的茅台酒调剂给你了，我接着还得给王县长再调剂呢！。” 李子豪道：“那是你的事！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在哪里结账呢？我把帐结掉。” 姚孝闻言道：“你把账就结给老张吧，完了他到财务上交钱去。” 李子豪就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子钱来，数了一阵，把钱交给了库管员，笑着说道：“两瓶茅台，一个月的工资没了。” 姚孝笑着说道：“现在办事情，就得心狠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逮不住流氓。” 李子豪闻言大笑道：“啥叫个舍不得老婆逮不住流氓？老婆在哪呢？老婆还在她爹腿肚子里转筋着呢！” 姚孝也大笑。 李子豪心想，花一个月的钱买两瓶茅台，不就是为了找老婆嘛！要是有了老婆，我花一个月的工资买茅台？我的头让驴踢了？！把个酒嘛，不就是水嘛，喝啥酒不是个喝！ 李子豪从姚孝那里搞到了两瓶茅台酒，又买了条中华香烟，找了个袋子装在里面，提在手上，往他二叔李洪信家走去。 李子豪的二叔李洪信家，就住在住在甘泉街什子处，距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不远，最多也就是五百来米而已。 不一会儿，李子豪便来到了李洪信家门口，抬起手来，“咚咚咚”地敲门。 李洪信家屋里，李洪信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新闻联播。李子豪的二婶陈玉华，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晚饭。 听到敲门声，李洪信高声说道：“请进！” 李子豪轻轻地将门推开了一半，把他一颗硕大的脑袋伸将了进去，看着沙发上坐着的李洪信，诡异一笑。 李洪信见是李子豪，骂道：“这个哈怂！又不是别人，你敲啥门呢？！要进就进吧，头进来了，身子还在外面哩！显得你头大还是咋的？你给我滚毬进来吧！” 李子豪咧嘴一笑，推开了门，进到屋里，说道：“二爸，我是看屋里还有其他人没有？” “你个哈怂！你到你二爸家来了，你管得再有没有其他人干啥？你是干下啥坏事了？还是准备干啥坏事呢？” 李子豪闻言，心想，咋能不管呢！要是正好碰上其他人给你送礼咋办呢？我冒冒失失进来，搅扰了你的好事，你又要骂我没眼色了；再说了，我也不能搅扰人家其他人的好事嘛！还我干下啥坏事了，还是准备干啥坏事呢？我不是操心你嘛！ 李子豪又咧着嘴笑了笑，问道：“二爸，我二婶呢？” 李洪信朝厨房努了努嘴，说道：“做饭着呢。” 厨房屋里，陈玉华说道：“子豪来了？你坐，婶婶正忙活着做饭哩。” 李子豪将手中提着的礼品放在门旁边，走了过来，坐在李洪信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李洪信转头，问李子豪道：“你爸你妈好着呢吧？” 李子豪答道：“这个看咋的说了。” 李洪信闻言，忙问道：“啥叫个咋的说了？该咋的说就是咋的说嘛！” “那就好是好着呢，就是为我找媳妇子事情，急得挖老天爷的沟门子哩，整天催着我找媳妇子找媳妇子地，把人给烦毬子的。” “你这个哈怂！”李洪信笑着说道：“绕来绕去的，你该不是说二爸我欠你一个媳妇子吧？！” 李子豪闻言，就咧上嘴就笑了。 笑毕，李子豪说道：“二爸，你凭良心说，就你侄子这个条件，能娶不上媳妇子？” “多大个事情还要凭良心说？让我说，你娶媳妇子嘛，当然是能娶上了，咋娶不上？世上的丫头都等着你哩！连玉皇大帝的七丫头都等你着哩！王母娘娘等着给你当丈母娘着呢！” 李子豪哈哈大笑。 笑毕，李子豪说道：“二爸，开玩笑归开玩笑，反正我找媳妇子的事情，二爸二婶你们得管；你们都不管的话，谁管呢？！谁让二爸你是局长呢！谁让二婶是县上的干部呢！我就算是讹也把你们给讹上了。不过我申明一下，玉皇大帝的七丫头就算了，人家早结婚了；再说了，我可不想像董永一样，一年才相会一次，还得喜鹊来搭桥，要是碰上雨天，没喜鹊，一年连一次都想会不上。二爸，简单点，咱们就在身边找上个吧。” ------------ 第21章 李子豪到他二叔家说事 （2） 这时，李子豪的二婶陈玉华，正从厨房出来，听李子豪这么说，就也笑着说道：“这娃咋这样说话呢。你二爸再是局长，也不能随便就把别人家的丫头子，拉到你的屋里给你当媳妇子去吧！你婶婶虽然在县上班呢，就是个小科员、跑腿的嘛，就算是操心，能给你操个啥心？也只能给你操个闲心。” 李子豪笑嘻嘻地说道：“二婶婶，我和二爸开玩笑呢。” 陈云芳就问李子豪道：“你吃了吗？” 李子豪没说吃，也没说没吃，说的是：“我从供销社出来后，到糖酒公司，给二爸买了两瓶茅台，一条中华。” 陈玉华笑着说道：“婶婶问你吃了没有，你说你给你二爸买了茅台和中华。啥意思？子豪，你的意思是你不提个礼来，婶婶就不管你饭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是来二爸家，又不是来别人家” “这就对了嘛！”陈玉华道：“子豪，你走的时候，把你的两瓶茅台酒，一条红塔山烟，原回带走，让你爸喝去、抽去。” “二婶婶这么说，是不是生了气了？该不是嫌礼轻了吧？” “我生啥气呢？！你二爸还能缺下烟酒了？你到你二爸这里来了，还提上礼品来了，你这不是把你二爸当外人哩嘛！让你爸你妈知道了，又要说你二爸呢！” “咋可能呢！”李子豪道：“就是我爸我妈让提上礼品来的。再说了，茅台酒、中华烟，让我爸喝掉、抽掉，那不是浪费掉了嘛！” 李洪信闻言骂道：“你这个哈怂！你这个话说得我非常不爱听，咋地你的爸爸喝掉、抽掉就成浪费了？！你的爸爸就不配喝你的茅台酒？不配抽你的中华烟？你这个哈怂，谁把你拉扯大的？谁供济着你把学上出来的？” “不是！不是！”李子豪赶忙解释着说：“二爸，真的是我爸让我给你买的，我爸说你上你二爸家去，可不要空着手，连点人情都没有。” “贼不打自招！你看看，露馅了吧？！”李洪信转头看了眼李子豪说道：“你这个哈怂，要是你爸你妈不说，你还不给二爸提酒和烟呢，哦？” “不是，不是……” 咋说都不对，李子豪不知道该咋说了。 陈玉华回到厨房，将做好的饭端了上来，三个人坐下吃饭。 “子杰来信没？”李子豪问。 子杰是李洪信的儿子，全名叫李子杰，正在省城里的工业大学念书。 陈玉华答道：“他的心里，哪里还想着他爸他妈！开学都两个多月了，一封信都没来过。” 李子豪道：“这个子杰，一离了家，就成野的了，这个有点不应该呀。” 陈玉华接口说道：“不是有点不应该，是太不应该了。” 李子豪随口应道：“是，不是有点不应该，是太不应该。” 三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说话的过程中，李子豪就把他去王占龙家的情况，详细地说给李洪信和陈玉华听。 李子豪绘声绘色地讲着他和王婷一起去王婷家及在王婷家地里干活的情况。 李洪信和陈玉华认真地听着。 李子豪把详细情况讲完后，最后说道：“二爸，王主任和姨姨都没啥意见，王主任还特意交代，让我把你请上去他们家提亲呢。” 李洪信问道：“说了半天，全是丫头子爹妈的态度。丫头子爹妈的态度，我心里清楚的很；现在的关键，是丫头子是个啥态度嘛？！子豪，丫头子是个啥态度，是个啥情况，你得搞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李子豪闻言，抬手搓了搓头，说道：“二爸，王婷的情况，好像还和她高中时候的同学、现在在农校里上学的刘文明好着呢。我对人家倒是热情，关键是人家对我不冷不热的。” 李洪信闻言，抬起头，满脸严肃地看着李子豪，问道：“要这么个情况嘛，还谈啥哩！我问你，这个情况，王占龙知道不知道？王占龙究竟管着没有？” 李子豪答道：“咋能不知道？！王主任心里清楚得很。昨天，我在王婷家地里干活，刘文明家的地就在王婷家地的旁边，离得不远，刘文明和他的爹、姐姐也在地里干活。干活期间，刘文明故意气王主任呢，唱的什么‘东边的山坡上有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I love you ’。王叔听见了，生气得很，就骂着说：‘这是哪里的驴叫唤着哩！’” 陈玉华听了就笑，问李子豪道：“‘l love you’是啥意思？” “英语！”李子豪答道：“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陈玉华闻言，笑得更欢了。 李洪信瞪了陈玉华一眼，说道：“笑啥哩嘛！把这么个嘛，有个啥笑头哩？” 陈玉华就不笑了。 李洪信转头又去看李子豪。 李子豪接着说道：“这个情况，王主任肯定是要管哩嘛，关键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管得住王婷。” 李洪信“嗯”了一声，说道：“子豪，当初，王占龙来找我的时候，说的好着呢，意思清楚地很，说丫头子将来的事情，就都交给我了，让我给操着点心呢！正是因为这么个情况，我才把他的丫头子调进城来，还专门调到你的那个供销社的嘛！现在丫头子和以前的同学好着呢，让我咋给他操心呢？！就是你说的那个话，他王占龙心里明白的很，不会让丫头子和她的那个同学好的。” 李子豪答道：“二爸，王婷的老子把啥事情不知道？清楚着呢！我发现王叔对刘文明就反感得很。王叔和我说了许多，意思清楚得很，就是要把王婷许给我呢。” 陈玉华插嘴道：“子豪，该不会是丫头子的老子，哄着你干活哩吧？” 李子豪闻言，想了想后说道：“不至于吧？！婶婶。王主任不可能就因为让我干会活，就说把丫头许给我的话吧？！那样的话，丫头子也太不值钱了。” “丫头、木头、石头。”李洪信对陈玉华说道：“现在沿山最值钱的就是这三样东西了，王占龙咋可能因为让子豪干上会活，就说把丫头许给子豪的话？王占龙老两口那里绝对没问题，王占龙亲口给我说过，他们是看上子豪的个人条件和家庭条件了。” 陈玉华见说，转脸看向李洪信，说道：“老李，要这么说的话，王主任会不会是为了把丫头子调进城里，想方设法地哄你着呢？” 李洪信没好气地说道：“他哄我哩？！我是谁？我能把他的丫头子调进城来，我就能把他的丫头子再调到乡里去嘛！这个道理他王占龙他心里不清楚？这个事情上，他绝对不敢哄我。” 李子豪插嘴道：“二爸、二婶，我看得出来，王叔和姨姨绝对没啥问题，问题的关键还是在王婷身上；这个事你得出面。” “我得出面？”李洪信瞪了李子豪一眼，生气地说道：“我出面给你找丫头子去？” “不是，不是。”李子豪赶紧解释道：“二爸，我的意思是，这个事情，你得出面找王主任，给王主任施加点压力，好让他把丫头子嫁给我。” 听到李子豪让李洪信去找王占龙，给王占龙施加压力，让王占龙把丫头嫁给李子豪，陈玉华就在旁边插嘴说道：“子豪，你的这个话，我咋听得不对劲？硬逼着人家把丫头嫁给你，你这是让你二爸当黄世仁哩嘛。” 李洪信闻言，不满地瞪了陈云芳一眼：“咋说话哩！就是给娃娃们操个心，成全一桩婚姻，到你嘴里，咋就成硬逼了，还把我给说成个黄世仁了？现在是新社会，能有黄世仁了？”。 陈玉华被责，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李洪信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事情，许久也没有说话。 李子豪静静地看着李洪信。 过了一阵，李洪信停了筷子，说道：“好吧，哪天我去趟刘家寨，会会这个王占龙，看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咋和他以前说的情况不一样了？” 见李洪信答应去王婷家提亲了，李子豪高兴地说道：“二爸，这个事就全靠你了，王婷那个丫头子，真的不错，我看上了。” 陈玉华又在旁边打岔道：“子豪，你不是找不上媳妇子，你是专盯着一个人追哩嘛！怪道里连七仙女你都不要。子豪，要是这么个情况，我看你爸爸妈妈急也是白急；你回去给你爸爸妈妈说，你二爸那天了先去打探下情况，至于事情该咋地办？等你二爸打探完情况再说，让你的爸爸妈妈不要着急了。” 李子豪点头答道：“好！二婶婶，回去了我给我爸我妈说，有二爸二婶给操心着呢，他们急啥嘛！” 又过了一阵，饭吃完了，李子豪起身告辞，要回家去。 陈玉华道：“子豪，饭也吃了，该把你的茅台酒和中华烟提上了，提回家去让你的爸爸喝去抽去。” 李子豪笑着道：“这个不好吧？二婶婶，我专门给二爸买的。” 李洪信闻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提起放在门边的袋子，递给李子豪，说道：“让你拿上，你就拿上。我屋里的酒和烟，到底比你老子的多。以后来的时候，再不要提东西了，要不然我不高兴。” 李子豪见状，只好说道：“行，二爸，你让拿上，我就拿上，反正我拿上回去，也还是你的哥哥喝呢抽呢。” 李洪信笑着骂道：“你滚毬吧！逼嘴还会说的很。” 李子豪笑了笑，提上装着茅台酒和中华烟的袋子，要出门走。 “茅台和中华贵着呢！”身后，李洪信又说道：“你个哈怂，让你老子喝上、抽上，那天我见了你爸要问哩，你要是给偷着喝了抽了，你媳妇子的事，我就不管了。” “这个你放心！”李子豪回头对李洪信说道：“二爸，我要喝酒的话，我就喝沿山大曲去了，啥酒不都是个水嘛！” “滚吧！”李洪信笑道。 李子豪就提着东西，走了。 ------------ 第22章 李洪信去找王占龙 （1） 李子豪走后，李洪信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想着心事。 陈玉华把碗盆收拾到厨房里后，回到客厅，坐在李洪信旁边，对李洪信说道：“老李，看得出来，自豪是真喜欢王婷，我问你，王占龙把丫头往城里调，总有个说法吧？” “说法当然有。”李洪信答道：“当时，王占龙找到我，说的很清楚，意思就是要把丫头子给子豪哩，所以我才同意把他丫头调进城里来的嘛！要不然，供销系统，需要照顾的人多了去了，许多职工还城乡分居着哩，他丫头子刚刚顶替接班，就调到城里，肯定是不行的嘛！” “那丫头子咋还和以前的同学好着呢？” “这个情况嘛，我估计，王占龙是想着把丫头给子豪呢，之所以丫头子还和以前的同学好着呢，可能王占龙还没把丫头子的思想工作给做通。” “这个情况还比较麻烦，要是丫头子的思想工作一直做不通，咋办呢？” “咋办呢？那是他王占龙的事情，他该咋办咋办去！哪天了，我抽空去趟刘家寨，找找王占龙，拔拔他的牙，让他给个准话。” “嗯，有个准话，对哥哥嫂嫂和子豪也是个交代。” 李洪信和陈云芳说了阵话，就上床休息了。 几天后，李洪信闲下来了，想起要去王占龙家的事情，就让局里的小车司机纪兵去开车。 纪兵来到车库，把吉普车开了出来，开到了李洪信办公室门前。 李洪信从窗户里看到纪兵把车停到办公室门前了，就从办公室里出来，来到吉普车跟前，拉开车门，坐到了吉普车副驾驶座上。 纪兵转头问李洪信道：“局长，走哪里去呢？” 李洪信道：“刘家寨！王占龙家，知道不？” 纪兵答道：“知道，去年的时候，王主任退休，我拉上王书记去过，熟悉着呢。” 李洪信道：“熟悉着呢就好。开上走！” 纪兵嘴里答道：“走！” 说着，挂挡、起步，开着吉普车，出了县商业局院子，往靠山乡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驰去。 阳光明媚，天蓝云白。公路两边是整齐的白杨树和枝条柔软的柳树，正是树叶最绿的时候。车向前行，一排排绿树往后闪着。 李洪信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想着事情。 李洪信在想，到了王占龙家，该如何说这个事情？如何才能把这个事情给办好了？ 大约二十余分钟，纪兵开着吉普车，来到了靠山乡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门口。 纪兵“滴、滴”地打了两下喇叭，似乎是告诉王占龙，局长来了。 兵摘挡、踩刹车，停稳了车。 李洪信推开副驾驶座的门，伸脚下到地上，摇着头，转着脖子，活动着。 院子里，王占龙正坐在梨树下喝着茶，远远听见小车声，好像是往自家院里这边来的，随即就听到小车停在了院外及“滴滴”的两声喇叭。 刘家寨一社，没有谁家门前会来小车，这个王占龙知道；要是刘家寨一社来小车了，肯定是来他们家的。 王占龙听到小车喇叭声，赶忙站起身来，出了院子，见院门外停着局里的吉普车，局长李洪信正站在吉普车前，摇着头，转着脖子，活动着呢。 王占龙大喜，搓着两手，快步迎了过来，欢喜地说道：“哎呀！李局长，这是啥风把您大局长给吹来了？快走，快进屋走。” 李洪信笑着答道：“啥风？能吹到你王主任家的风，自然是好风嘛！” 王占龙笑着道：“好风！好风！绝对是好风！”一边说着，一边和李洪信握手，然后就招呼着李洪信、纪兵进院子。 纪兵知道，李洪信来找王占龙，肯定是有事情要说，遂知趣地说道：“王主任，我就不进去了，我把车开到涝池那里，好好擦洗一下。” 李洪信闻言，点着头道：“嗯，也好，好好洗洗，洗完车了赶紧回来，中午在王主任家吃饭。” 纪兵答应道：“好嘞。” 纪兵没进王占龙家院子，转身去开车洗车去了。 王占龙把李洪信让到了自家院子里。 李洪信进到院子里，见梨树下一片阴凉，摆着一个小方桌，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杯，茶杯中还冒着热气，小方桌旁边放着几个小板凳，就笑着说道：“王主任，你的好享受，和神仙一样，日子过得惬意的很啊！我看你这个地方就好，我们就在院子里坐着喧会谎吧。” 王占龙闻言，就招呼着李洪信坐在了梨树下，吼着张菊花道：“老婆子，局长来了，赶紧给局长泡茶去！泡我存下的龙井茶。” 李洪信闻言，笑着说道：“老王，你也是退了休的老干部嘛，有好茶叶自己喝就行了，还存下咋？存下招呼谁呢？不要那么小气嘛！老王我给你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给保养好了，把那些退休金一直拿下去。” 王占龙笑着说道：“好我的个局长，我和您不一样啊！您局长全家都是公家人，娃子又出息，一个在县上工作着哩，一个在省城上大学着哩；你说我除了丫头子顶替上班外，还有两个娃子在乡里哩，我把那几个嗑大豆的钱，都给烧包掉了，将来儿子娶媳妇子的钱，从哪里来呢？不过局长你说的保养身体的话，对对的，只要能吃一天饭，就有一天的钱进来哩！” 李洪信笑道：“就是嘛！你现在是能吃饭就能挣钱；不像别人，只有挣上钱了才能吃饭。至于儿孙的事嘛，王主任，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把你自己过好就行了，不要操那么多的闲心了。” 不让操儿孙的闲心，这个说法，王占龙不认同。王占龙心想，我要是局长，儿子丫头都是城市户口，将来都有工作，我也会说这个轻巧话，问题是我不是局长嘛，我的两个儿子还在农村嘛，就来要是考不上学的话，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从地里刨着吃呢，我能不操心？！ 当然，局长的话，不对的也是对的；所以，王占龙的脸上，笑得像盛开了的花儿一样，连声说道：“局长说得对着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操那么多的闲心，恐怕想操也操不上哩。” 两个人说着话，张菊花端着一杯茶从屋里出来了，笑着说道：“李局长，您喝茶。” 李洪信点了点头，笑着对张菊花说道：“麻烦你了。” 说着从张菊花手中接过茶杯来。 张菊花也笑着说道：“你看局长说的，麻烦啥哩，您要是不来，我就是想麻烦，也麻烦不上嘛！” 李洪信闻言大笑。 三个人正说着话，院门咣当一下被推开，王军从院子外跑进来。 跑进院子的王军，是王占龙的大儿子，不到十六，在乡中学读初三。 王军跑进院子，见院子里坐着个生人，正和他的爹妈坐在梨树下，喝着茶，喧着谎，就发了下愣，停住了脚步，站在院子里。 王占龙见状，吼道：“你这个瓜怂，都快十六的人了，见人也不知道问候？！这是李局长，快问李局长好。” 王军闻听来人是李局长，立马就谦卑了，立正站好，弯腰鞠躬，问候李洪信道：“李叔叔好！” 李洪信笑着答道：“好！好！” 王军问候完李洪信，又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 王占龙就又骂道：“你这个瓜怂！瓜站着咋哩？！赶紧抓鸡，和你的妈妈一起，把鸡烫了，中午了给李局长炖鸡肉吃。” 王军闻言，就问王占龙道：“爹，抓哪只鸡呢？” 王占龙看了看院子里正转悠着几只鸡，就指着其中最大的那只大公鸡说道：“就抓那只大公鸡。” “好！”王军答应着，就扑向那只大公鸡。 那只正在悠闲散步的大公鸡，猛然间见王军扑了过来，吓了一跳，忽闪着翅膀就跑。 跑！往哪里跑？！ 在生人面前，王军腼腆，在大公鸡面前，王军不腼腆。见大公鸡惊慌失措地跑着，王军就在后面追着，满院子追着抓鸡。 大公鸡被王军撵得又跑又飞的。 王占龙看着王军抓鸡不着，就骂道：“你看这个瓜怂，连个鸡都不会抓，将来能干个啥？” 李洪信闻言就笑。 最后，在院子的角落里，王军猛地扑上去，抓住了那只大公鸡。 张菊花从厨房屋里拿出了刀，递给王军。 王军就在院子角落里杀起鸡来。 李洪信看着王军，问王占龙道：“老王，娃子十六了？” 王占龙答道：“十六了，到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就十六了。” “上学着呢吗还是干啥着呢？” “上初三了，学习也不咋地，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别人家和他一般大的娃子，都上高中了，他小学的时候就留了两级，到现在，学习也不比别人好。” 李洪信听了就笑。 笑毕，李洪信想了想，对王占龙说道：“老王，要是娃子的学习也不咋地，就算再上个高中，也没多大意思了，无非是跟上别人家的娃子凑个热闹而已！与其白白地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让娃子上班去呢。” ------------ 第23章 李洪信去找王占龙 （2） 给儿子找个工作，让儿子成为公家人，这个事情，在王婷没嫁给李子豪之前，王占龙想都没想。为什么呢？因为这明显是不可能的，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给他的儿子安排个工作。事实上，王占龙之所以要把王婷嫁给李子豪，就是为了找个大靠山，好让他的两个儿子将来也有个好出路。 这个还是比较远的事情，所以王占龙想都没想。现在，在王占龙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猛格里听李洪信要让他的儿子去上班，就把王占龙给搞糊涂了。上班？上哪里上班去呢？没班可上呀？ 王占龙迷迷瞪瞪地看着李洪信，自言自语地说道：“上班？让儿子上班？上哪里上班去呢？没班上呀。” 李洪信见王占龙真的迷糊了，就说道：“让军娃到乡供销社上班去。” “到乡上供销社上班去？”王占龙见说，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洪信说道：“李局长，你说让军娃到乡供销社上班去？就我，我能让娃子到乡上供销社去上班？我是谁？我有那个权力？” 李洪信呵呵呵地笑了笑，说道：“你看你这个老王，你是没那个权力，但我有嘛！” 王占龙明白了，这是李局长要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个工作呢！王占龙没想到好事来得这么快，才说王婷和李子豪的事情着呢，人家李局长就给军娃安排工作了。 王占龙心里大喜，激动地不行。 李洪信看着惊喜的王占龙说道：“老王，我是这么想的，娃子就近到靠山乡供销社上班去，每天都能回家，能帮着家里干点活，也能照顾下你们。娃子先算是临时工吧，等一有指标，我就给娃子转正，娃子就成正式职工了，也算是吃上公家饭了。” 这是王占龙梦寐以求的事情呀！一年前退休时，因为不能让儿子顶替上班的事情，几乎把王占龙给愁死了；现在可好，不仅丫头子顶替招工有了工作，连儿子的工作也捎带着给解决了，王占龙如何能不欣喜万分？王占龙就大声喊着王军道：“军娃！你李叔叔让你到供销社上班去哩！把鸡扔下，快快过来，谢谢你李叔叔！” 王军不是块上学的料。每天要上学校去，王军就怯惑，拿起书本就头疼，等不到放学心思就早不在学校了，就归心似箭了，就盼望着赶紧放学，赶紧回家呢！回到家里后，也不想着帮家里干点活，就是个野着玩。 因为本该是自己的工作，被姐姐王婷给顶了，王军心里也不情愿；然而，自己岁数小，不符合顶替招工的政策，不能顶替招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王军只能看着姐姐王婷顶替招工了。 自姐姐王婷顶替招工后，王军对未来就不再报什么希望了。王军心想，自己学习又不好，估计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再有啥出路了。现在，听到局长要给他解决工作，让他到乡上的供销社去上班，王军高兴得差点站不稳当了，把手中刚杀了的鸡往盆子里一扔，赶忙过来，给李洪信鞠了个躬，高声说道：“谢谢李叔叔。” “谢啥哩！”李洪信道：“赶紧烫鸡拔毛，和你的妈炖鸡去；炖鸡的时候，把肉炖烂些，我和你的老子再说说话。” 王军就又和张菊花忙着收拾鸡去了。 李洪信就和王占龙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喧着谎。 这会儿，说完王占龙儿子王军的事情后，李洪信开始说王婷的事了。这个才是今天要说的重点。 李洪信问王占龙：“老王，我看你的丫头子也大了，是该找对象了，你给我说下，丫头子对象的事，现在是个啥情况？” 王占龙答道：“丫头子的情况，局长你就知道嘛，给丫头子调动工作的时候，我就给局长说了，让局长给操个心哩。前几天，子豪来了，我给子豪也说了。局长，今天我就给你说个干脆话，我的丫头谁也不给，就给子豪哩。” 李洪信紧盯着王占龙的眼睛看，要从王占龙的目光中，看出王占龙究竟有多少诚意。 把王婷嫁给李子豪是王占龙坚定不移的目的，王占龙心里很坦然，也很决然，所以，就也将眼睛迎着李洪信的目光看，眼光显得很自信、很坚定。 这个情况，李洪信感觉到了，他知道，王婷和李子豪的事情，在王占龙这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关键问题在王婷身上。 于是，李洪信问道：“老王，我咋听子豪说，丫头子不同意？！” “啥？！丫头子不同意？”王占龙闻言，就把眼睛瞪上了，高声粗气地说道：“不同意她咋？同不同意还由她了？！” 李洪信斜眼望着王占龙道：“老王，丫头子的事，自然得由丫头子，丫头子的事，不由丫头子由谁呢？由你呀？” “那当然有我嘛！”王占龙果断地说道：“我是他老子！不由我由她？！还有没有个王法了？！” 李洪信就等王占龙如此表态呢。 听了王占龙的话后，李洪信心里大慰，高声说道：“好啊！老王，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个事情上，你得打硬点。不过，老王我给你说，事情虽然要打硬点，但方式方法还是要讲究点。老王，你刚才说得对着呢，凡事得有王法。王法是啥？王法就是国家的法律！国家法律保护恋爱婚姻自由呢，你可不能胡来，你不要弄出个啥事了，到时候大家都下不了台。” 王占龙道：“这个我知道，局长你就放心吧，我王占龙咋说也是当下干部的人，知道解决问题要从思想上解决的道理。” “这就对了嘛！”李洪信说：“老王，军娃的事，你就不管了，交给我办就行了，你只管把丫头子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王占龙道：“真的太感谢李局长了。” 李洪信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谁跟谁？！婷婷要是和子豪成了，咱们就是亲家嘛！既然要成亲家了，谁还不给谁帮个忙！对吧？” 王占龙点着头道：“谁说不是，就这么个理。” 两个人又喧了阵谎，张菊花把鸡儿炖好了，端了上来，招呼着李洪信吃。 李洪信看了看端上来的大盘鸡，也招呼着说道：“来来来，都来，一起吃。军娃，你看纪兵洗完车没？叫上来一起吃。” 王军赶忙跑出院子，见纪兵已经把车洗完，开到了院门外面，正在擦拭着车里面。 王军来到吉普车前，叫纪兵道：“纪师傅，李局长叫你进去吃鸡哩。” 纪兵看着王军笑了笑，说道：“小子儿，叫纪兵哥哥，你一叫纪师傅，我咋感觉到老大不小了？我还没结婚哩。走，吃鸡走。” 纪兵下了吉普车，随着王军进了院子。 王占龙赶忙招呼纪兵坐下。 几个人就围在一起吃鸡。 吃完鸡后，李洪信告辞要回城了。 临走前，李洪信对王占龙说道：“老王，明后天就让军娃到乡上供销社上班去，我这会子回去的时候，顺路去趟乡供销社，给刘福明打个招呼，军娃只管上班去就行了。至于军娃的临时工手续，我让县供销联社办，等个机会了，我就给军娃转正，你就再啥都不管了。” 王占龙和张菊花连声说着：“好好，麻烦局长了，有情后补。” “补啥哩嘛？！”李洪信道：“把丫头子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王占龙和张菊花点着头道：“好！好！局长，这个您放心，放心，我们一定把丫头子的事情办好。” 说毕，李洪信出了院子。 王占龙、张菊花、王军跟了出来。 李洪信来到吉普车前，纪兵早已跑了过去，给李洪信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 李洪信坐到副驾驶座上，纪兵顺手关上了副驾驶座车门，又转到驾驶座门前，拉开门，冲王占龙、张菊花挥了挥手，说道：“叔叔、姨姨，走了。”说毕，坐到驾驶座上，启动了车。 副驾驶座上，李洪信也给王占龙、张菊花招着手，说道：“走了。” 王占龙、张菊花也招着手道：“李局长，慢走哦，有空了常来。” 纪兵打了两声车喇叭，开着吉普车，拉着李洪信走了。 李洪信坐着吉普车走了，王军为能到供销社上班去了，高兴得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因为激动，王军的小脸一片潮红。 看到儿子高兴的样子，王占龙两口子也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晚上的时候，王占龙两口子睡在炕上，商量起王婷的事情来。 这是个大事。原本，王婷对李子豪不感兴趣，对王占龙来讲，就是非常大的压力。王婷招工的时候，王占龙亲自找到李洪信处，表达了要把王婷嫁给李子豪的意思，所以人家李洪信才把丫头子调进城里的；丫头子要是不同意和李子豪处对象，咋给人家李洪信交代呢！ 现在，人家李洪信又把儿子王军的工作给解决了，为啥？不就为了他侄子李子豪娶自己的丫头王婷嘛！要是把王婷嫁给李子豪的事情搞不顺，丫头能不能在城里工作，难说；儿子转正的事，绝对是不可能了。 为此，王占龙和张菊花不敢再耽误了，开始认真地商量起王婷的婚姻问题。 ------------ 第24章 暗中算计 当天晚上，王占龙和张菊花老两口睡在床上，商量起王婷的事情来。 “老王，你说说，这好事情要是来了，挡都挡不住呀！你看，为了婷婷的事，李局长专门提亲来了不说，还这么热心，又让军娃也到供销社上班去了，还说一有指标就给军娃转正哩！你说说这是多好的事！咋就让我们碰上了？真的是老实人天眷恋呢！” “谁说不是呀？！人的命，天注定。人顺当的时侯，就算有点小坎坷，那也不是个事儿；人要不顺当的时侯，就算有啥喜事情，也改变不了大趋势。就拿我来说吧，文化程度也不高，才上了个小学，关键是机会好呀，当时正赶上解放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文化，就我多少还有一点，我跑前跑后，抄抄写写地，就招工了，提干了。想想这一辈子，虽然也有些小坎坷，但并不影响我工作了一辈子嘛！” “就是的。过上两年，军娃要是转正了，就有着落了，也是一辈子的公家人了；我的想法是，等将来等兵娃高中毕业了，能考上学最好，考不上的话，也没关系，就让兵娃在乡里种地，不管咋说，总得有个儿子留在跟前，把家产和承包地给守住了。” “你们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把这么个穷家烂地的，有个啥守头？等军娃转正了，成正式工了，你和我也进城走，我的退休金养活得起你。将来兵娃考上学就好，考不上学也无所谓，也进城走。” “我也想呢！问题是你说进城就进城了？我在乡里都呆了一辈子了，你也是当下主任的，吃公家饭的，我咋也没跟上你进到城里。” “这个你就不懂了！情况和情况不一样了嘛！我给你说，我们能不能进城，关键全在丫头子身上。丫头子要是答应了李子豪，嫁给李子豪了，将来我们就能进城了。” “啥情况？”张菊花不明白王占龙说的是啥意思，就说道：“就算是丫头子就嫁给李子豪了，那也是人家小两口子的好日子，我们不是还得在乡里过我们的日子嘛！难不成我们跟上丫头子到丫头子家过日子去？那是个长久活法吗？我看不行。” “你看，我说你不懂吧，你就是不懂。我给你说，人家李子豪是有文凭的人，正符合当前提拔干部的‘四化’标准。” 说到这里，王占龙为了让张菊花坚信他的看法，特意问道：“啥叫个提拔干部的‘四化’标准，你知道不？” 张菊花乃是一个农村妇女，又没认下几个字，从不读书，不看报，哪里知道什么提拔干部的“四化”标准。 对王占龙提出的问题，张菊花自然是不知道，也无法回答，遂在暗中摇了摇头。。 其实，王占龙压根就没想着让张菊花回答，所以，没等张菊花回答，王占龙就接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给你说，所谓提拔干部的‘四化’标准，就是革命化、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老婆子，我一条一条说，你一条一条对照，看是不是这么回事？” 张菊花闻言点头。 王占龙道：“第一化是革命化，人家娃子不缺吧？！你看，老子、娘母子都是国家干部，人家老子还是残废军人，娃子也是党员，这是典型的革命化嘛！。这一条符合吧？” 张菊花想了想后，答道：“符合。” “好！再说第二化，年轻化。” 张菊花直接答道：“这个不用说，人家娃子才二十五岁嘛，年轻着呢。” “就是，这条不用说了，说第三化，知识化。人家娃子是省供销学校毕业的中专生，属于知识分子嘛！这条也符合吧？” 张菊花点头道：“符合着呢。” “第四化是专业化，人家娃子是省供销学校毕业的，现在在供销系统工作，专业就对口的很嘛，所以，专业化也没问题。” 张菊花点着头道：“照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的。” “那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说这话时，似乎能感觉王占龙的亢奋：“人家娃子现在已经是基层供销社的主任了，也就是和我退休前的职务一样了，而且是全县最年轻的基层供销社主任了！老婆子你想想，将来供销联社要是提拔主任，或是商业局要提拔个副局长什么的，还不是得从现有的干部中提拔？” 说到这里，王占龙老眼放光，似乎能辉映到窗外的月亮了：“最最关键的是，人家娃子的叔叔是商业局现任局长，就管着供销联社哩！老婆子你想想，供销联社要提拔个主任，或商业局要提拔个副局长，谁的优势最大？” “谁的优势最大？” “当然是人家李子豪的优势最大，最有可能被提拔嘛！老婆子你再想想，将来李子豪提拔成供销联社主任了，或是商业局副局长、局长了，把个啥事情办不了？他能不管他的两个小舅子？就算是他不想管，丫头子那一关，他就过不去嘛！那时候，你还怕兵娃没个工作？！等将来兵娃也工作了，我们的三个娃，就都有工作了，就都是吃公家饭的人了，到那时候，我们老两口子还呆在乡里干啥？装可怜哩嘛？！” 张菊花听了后，琢磨了半天，说道：“好是好，就是李子豪那娃的模样子，也太凹了点。” 王占龙闻言骂道：“你吃模样子呢？！男人嘛，事业才是最主要的！没个事业，光有个好模样子，能当饭吃？！要说模样子，我模样子也不行，你咋跟我过了一辈子？！” 张菊花闻言，推了王占龙一把，笑着骂道：“你这个老怂！说着说着就不对了！” “步队跟着马队！”王占龙道：“我给你说，事情是个好事情，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老鼠拉木锹、大头子还在后头哩！” “啥意思？” “啥意思？就我们的那个丫头子，你不知道？平时的时候，就逼犟得汹势着哩。招工的时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让丫头子顶替招工，当时让丫头子保证和刘家的二蛋断绝关系，就是个过场，算不得数。白天的时候，李局长就说了，说听说丫头子还和原先的同学好着呢！这是给我们敲警钟着呢！丫头子要是和刘家的二蛋还好着呢，这个事情咋办？就没法办了嘛！” “那咋办呢？” “那咋办呢？只能是不让丫头子和刘家的二蛋好了呗。” “我和你说了不算。” “谁说的我和你说了不算？我和你不是她的爹和妈？” “是的呢，关键是丫头子不听话。” “那就好好劝她嘛，要给她把利害关系讲清楚，我相信我们的丫头子还是能明白事理的。等过几天了，让丫头子回趟家来，我们好好开导开导丫头；到时候，我做我的工作，你做你的工作，让丫头子同意嫁给李子豪。” 张菊花问道：“要开导丫头子，你说起来没问题，反正你是耍了一辈子嘴皮子的人嘛，说起来呱唧呱唧的，知道咋说；我没工作过，又不会说话，我咋地给丫头子说呢？” “你是当妈的，你不知道咋说？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王占龙就给张菊花教着说道：“到时候你就说你一辈子受的苦，就说你养活丫头子长大也不容易，也想指望着丫头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哩！到时候，你最好是再掉上点眼泪，丫头子心软，见你嚎了，说不定事情就成了，到时候我自然有说服她的道理。” 为如何说服王婷嫁给李子豪的事，王占龙两口子商量了一夜。 ------------ 第25章 恋爱中的刘文明和王婷 （1） 转眼间又到了星期天。 天蓝得有点不像话了，是那种净得像水洗了一般的纯蓝色。在纯蓝色的天幕上，镶嵌一轮金光灿烂的阳光，有一丝丝白云漂浮在天空上。因为云丝很小，快要被阳光映照成淡蓝色了。云丝朝着太阳的一边，渗透着金色，就像蔚蓝的大海中，漂浮着一叶叶白帆一样。 在沿山农专上学的刘文明，近日来显得烦躁不安。 自从上个星期天回家干活见到王婷后，又一周时间了，刘文明再未见到过王婷。恋爱中的人，心中最思慕的就是心爱的人儿。刘文明的心里，无时不在想着王婷。刘文明渴望见到王婷，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愉悦时光。 今天恰好是星期天，刘文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王婷。 刘文明略微收拾了一下，使自己显得精神点，然后就从农专走了出来，一路上东张西望，晃晃悠悠地向新建街供销社走去。 走在路上，刘文明一直琢磨着事情。 刘文明心想，上个星期天，王婷和他的父母亲及李子豪一起在地里干活，我们家的地就挨着他们家的地，我为了气王婷的父亲，就唱了‘公牛’、‘母牛’什么的，肯定会让王婷面子上不好看，王婷肯定生我的气了。 刘文明有点后悔了，后悔那天唱什么‘公牛’、‘母牛’的。那是首调情的歌，当着王婷的父母亲唱这样的歌，会让王婷非常难为情的。王婷是年轻人，能接受；王占龙老了，一本正经的，估计接受不了，一定骂自己呢。 刘文明还心想，要是见了王婷后，王婷不高兴，我就赶紧认错，先哄着王婷高兴了再说。 就这样，刘文明一路想着，一路上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新建街城区供销社门市部门前，站住了。 刘文明在犹豫着该不该进去？进去后王婷不高兴会不会给自己吊脸子看？ 刘文明心想，管那么多干啥！来都来了，不进去咋办？管她王婷高兴不高兴，我先进到店里，见了她的面再说。 如此一想，刘文明不再犹豫了，抬起脚来，就进到门市部里。 门市部里，王婷正在柜台里忙活着，在给几个顾客售货。 正在忙活的的王婷，猛然间一抬头，看见刘文明站在柜台外面，正看着自己笑。 王婷也粲然一笑，远远问刘文明道：“你啥时候来的？我咋没看见你进来？” 从王婷的表情上，刘文明感觉到了，王婷没生自己的气。 刘文明心情大好，忙答道：“你眼里只有工作，咋可能会有我？我进来的时侯，你正忙活着售货哩！” 王婷笑了笑说道：“你看你个小家子气！咋还埋怨上了？行了，你先自己转着，我忙完了这阵子，和你说话。” 说完，王婷又忙着给那几个顾客售货。 情况正常！刘文明心里暗喜，看来王婷没生我的气。 刘文明心里高兴，就在门市部里转着，看着柜台里面的商品。 一会儿，王婷忙完了，对刘文明说道：“二蛋！” 王婷刚说完‘二蛋’两个字，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二蛋’这个称呼实在有点不雅，有损自己淑女的形象，就赶忙改口说道：“文明，你看这样吧，我正上班呢，你在这里转着影响不好，不行你先到街上转转去，等中午十二点我就换班了，我去找你，我们在甘泉公园门口见面，你在那里等着我。” 刘文明闻言，心想也对，人家上班着呢，我在这里转来转去，的确是影响不好，不如我先到街上转去，等到王婷下班后，和王婷一起去逛甘泉公园。 如此一想，刘文明说了声“好”，就转身出了门市部。 门市部门外，站着李子豪。 刘文明出来时，正好和李子豪碰了个照面。 门市部门外站着的李子豪，脸色铁青，令人生畏。 刘文明没想到会碰到李子豪，见李子豪一脸严肃，心里未免有点胆怯。 李子豪看了刘文明一眼，生硬地说道：“刘文明，要买货，你就进去；要是不买货，就不要往我们门市部里跑，这样会干扰了我们门市部正常工作秩序。” 刘文明闻言，不高兴了，不满地说道：“咋了？！你们供销社的门市部不是人进的？我到你们门市部转转，就成干扰你们正常工作次序了？你这是个啥话嘛！实话给你说，我是来找王婷的。” “我知道你是来找王婷的！”李子豪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你来找王婷，不是不可以，我也不反对；但你要等下班以后再来找。刘文明，我们单位上有单位上的规矩，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上班的时候，不准办私事。” 刘文明的身材，比李子豪要高出一头。 李子豪那么一说，刘文明心里非常不高兴，就低头看了李子豪一眼，鼻子里不屑地“哼”了声，转身走了。 刘文明一边走着，一边心想，啥人嘛！还装大尾巴狼呢！你有啥可装的？！也就我和王婷是恋人关系，碍着你的事情了，所以你才反感我，才这么说嘛！我要是和王婷没有任何关系，你也不反感我了，还巴不得像我这样的人多进去几个呢！妈逼的，心眼也太小了吧！我进去就成扰乱门市部正常工作秩序了？ 门市部门口，看着走远了的刘文明的背影，李子豪鼻子里也“哼”了一声，嘴里嘟囔地骂了声：“什么东西！” 骂毕，李子豪走进了门市部。 柜台里，正忙活着的王婷，见李子豪进来了，遂冲李子豪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李主任，你来了？” 李子豪面无表情，随口答道：“嗯，我来了，也没啥事，就是随便转转，你忙你的吧。” 说毕，李子豪进到柜台里，无所事事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出去了。 李子豪出去后，王婷就在心里想，刘文明刚出去，李子豪就进来了，这两人肯定碰到门口了，要不然李子豪的脸色咋那么难看？王婷心里琢磨着，这两个人是情敌，面对面地碰到一起，肯定不愉快嘛！不知两人说话没？ 王婷心里还琢磨着，要是两个人说了话了，会说些啥？ 王婷为两个男人如何应付尴尬局面为难起来。 王婷心想，要不是因为自己，这两个男人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可能谁和谁过不去；现在他们两人为了我而争斗，彼此的心灵都受到了伤害。 这样一想，王婷的心里不好受起来，情绪也低落了下来，显得心事重重。 快到十二点时，白雪莲来接班了，笑着对王婷说道：“王婷，我来接班了，你下班吧。” 王婷嘴里说道：“好”，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条大前门香烟，对白玉莲笑了笑道：“雪莲，我拿条红塔山烟，你给我记上账，等发工资的时候扣。” “你又不抽烟，拿烟干啥？给谁送呢？” 王婷笑了笑，没回答。 白雪莲也笑了笑，拿起放在柜台里面的账本子，在上面写了：1991年7月2日，王婷拿大前门香烟一条。 “走了！”王婷和正记账的白玉莲打了个招呼。 白雪莲笑着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估计是要约会去呢，别给耽误了。” 王婷笑了笑，出了柜台，回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大前门香烟装在包包里，把包包往肩上一背，出了宿舍门，来到街上，往甘泉公园门口走去。 甘泉公园是沿山县风景最好的一个地方，位于沿山县城北面，始建于一九八四年，总占地面积约二百九十余亩，系仿照古代园林风格建筑的封闭式公园，在南北中轴线上，各开一门。 甘泉公园南门是正门，紧接着县府街。甘泉公园门楼高大巍峨，突出部分全是松木雕刻，飞阁流丹，气势恢宏。门楼正中上方，一块红底木牌，上书四个斗大的隶书字：甘泉公园。 甘泉公园乃沿河县一大名胜，闲暇时，市民都在甘泉公园水池边、柳树下纳凉。 王婷赶到甘泉公园门口时，刘文明正一个人在甘泉公园门楼前，来回地踱着步，等着王婷。 站在甘泉公园门口的刘文明，见王婷远远地走来，就站到旁边高处，抬起手来，挥舞着，高声喊道：“王婷！王婷！在这呢！” “下来！”王婷快步来到刘文明跟前，嗔怪地对刘文明道：“下来，下来，你吼啥呢？！长得骆驼一样，大吼大叫地，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看不见？你以为这是在山里呢？！哦？” 刘文明笑笑，说道：“没办法，见了你我就高兴，就不由自主。” 说着，刘文明从高处下来，来到王婷跟前。 “去你的吧！”王婷推了刘文明一把，说道：“走，咱们进公园里谝走。” 两个人相跟着进了甘泉公园。 甘泉公园以水为主，山水相间为风格，廊桥栈道，曲径通幽，追求自然、恬静、幽雅的意境。因该园是利用天然芦苇湖建成的，借沿山名胜“甘泉湖”而得名，故此叫做“甘泉公园” 刘文明、王婷两人走进甘泉公园，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派山光湖色，凉风扑面而来，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渐往里走，就是甘泉湖。紧依甘泉湖的，是一排柳树。柳树下是弯曲的石板路。柳枝柔软地摇摆着，像是袅袅升腾的轻烟。 甘泉湖另一边是长满绿草和鲜花的草坪，草坪中间堆着一座假山，假山顶上有喷泉从上流下。 在柳树的林荫下，沿着石板路，摆着长长一排茶桌和躺椅，卖着一种名叫“三泡台”的茶水，售价五角钱。 ------------ 第26章 恋爱中的刘文明和王婷 （2） 刘文明走到茶摊跟前，对王婷说道：“婷婷，我们就在这喝茶吧？” 王婷道：“好呀！就在这喝茶。” 两个人便在茶摊上坐了下来。 刘文明往躺椅上一躺，把两个胳膊伸展了，伸了个赖腰，然后坐起身，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架势，冲经营茶摊的中年妇女喊道：“老板娘！来两个三泡台！多加点冰糖。” 看着刘文明得意洋洋的样子，王婷骂道：“瞧你那熊样！好像多有钱一样。” 刘文明笑了笑说：“咱也装一回嘛！找找城里人的感觉。” 王婷闻言，抿着嘴笑了。 摆茶摊的中年妇女，拿来了两个三泡台和一壶水，放在刘文明和王婷坐着的桌子旁，说了声“你们慢慢喝”，然后转身忙别的事去了。 刘文明弯腰，拿起茶壶，给王婷的三泡台碗里，添上了开水，放在王婷面前。 王婷客气地说道：“谢谢！” 刘文明道：“不用谢，举手之劳。” 说毕，刘文明又给自己的三泡台碗里添上了开水，将茶碗的盖盖上。 两个人就坐在茶摊上。 刘文明怔怔地去看王婷。 坐在躺椅上的王婷，没往椅背上靠去，而是挺直着身子，端庄地坐着。王婷脸皮白皙，眼睫毛长长的，眼皮双双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柔情。 刘文明越看，心里越喜爱。 王婷被刘文明看得不好意思了，说道：“二蛋，看风景，不要看我。” “你就是最美的风景呀！”刘文明笑着说道：“没有比你更美的风景了。” “那是你见得少了。”王婷道：“将来，等你工作了，接触的人多了，你就不觉得我是最美的风景了。” “怎么可能？！”刘文明着急地说道：“婷婷，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永远都是。” “永远？”王婷斜眼看着刘文明，问道：“永远是多远啊？” 刘文明深情地看着王婷，答道：“永远就是远到永恒。” 王婷闻言，心里一股暖流袭过，脸红了起来。 闲谝中，刘文明端起三泡台盖碗茶来，冲王婷说道：“婷婷，喝茶。” 王婷端起放在面前的三泡台盖碗茶，揭开盖碗茶的盖，吹着吹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几口，又自己往茶碗里添了开水。 刘文明将盖碗茶的盖揭开，将碗里的茶水小心翼翼地倒在地上，也往碗里添上了开水。 王婷看了刘文明一眼，没理睬刘文明，端起三泡台碗来，又喝了几口，又往茶碗里添开水。 刘文明看着笑了笑，也喝了几口茶，说道：“好味道！” 说毕，往碗里添了开水，将三泡台盖碗放在桌子上。 王婷扭过头，看着刘文明说道：“二蛋，看你这架势，还是喝茶的行家，常来这里喝吧？” 刘文明答道：“你开玩笑哩！就我那个家庭条件，还能常到这里喝茶？你想想，门票两毛钱，茶水五毛钱，加起来七毛，我一天的伙食费没了，我来这里喝茶？我是傻子！那不是糟蹋钱嘛！这不是约你来了吗？！” 王婷笑了笑说：“瞧你说的可怜的！今天的茶钱算我的，毕竟我是挣工资的人，你还是个学生。” 刘文明闻言急了，说道：“婷婷，你羞辱我呢，我们俩喝茶，我让你掏茶钱，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王婷也觉得伤了刘文明的自尊心，赶忙道歉道：“对不起，二蛋，我没别的意思。” 刘文明不再吭声，端起茶杯，喝了第三碗，说道：“过瘾！”然后往碗里添开水。 王婷也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说道：“好像甜味还没喝出来。” 刘文明就说：“那你就赶紧喝，多喝几碗，甜味就出来了。” 王婷果然又喝了几碗。 刘文明就哈哈大笑。 王婷转过脸，好奇地看着刘文明说道：“神经病，你笑啥呢？有啥可笑的？” 刘文明就笑着问道：“你喝几碗了？” 王婷想了想，答道：“大概有五六碗了吧。” 刘文明就一本正经地说道：“婷婷我给你说，喝三泡台盖碗茶是有讲究的，第一碗去土，第二碗品味，第三碗解渴，第四碗嘛……” 王婷追问道：“第四碗咋地个说法？” “饮驴呗！”刘文明答道。 王婷闻言，跳了起来，一把拧住刘文明的耳朵，说道：“怪道里你让我一碗一碗地多喝点，说多喝几碗就喝出甜味了，原来是拿我开涮呀！” 刘文明被拧得吱哇乱叫，喊着说道：“婷婷，婷婷，快松手，和你开玩笑哩。” 王婷松开了手。 王婷松开手，再去看刘文明的耳朵，见刘文明的耳朵已被自己拧红了。王婷心疼了，给刘文明揉了下耳朵，柔声问道：“二蛋，没拧疼吧？” 刘文明答道：“咋没拧疼？！不但拧疼了，还拧烧了，不信你摸摸，看烫手不？” 王婷闻言，又伸手去摸刘文明的耳朵，果然有点烫手，就歉疚地说道：“对不起，二蛋，我真的是和你闹着玩哩，没想到下手重了。” “没关系！”刘文明说道：“不过婷婷，我很认真地给你说，以后可不能动辄就动手动脚啊！家庭暴力可不是个好倾向。” “去你的吧！”王婷抬脚踢了刘文明一下，嗔怪地说道：“看把你美的，还家庭暴力呢！咱们成家了吗？还扯上家暴了，早着呢！” 刘文明道：“早着呢？没关系，我能等。” 王婷抿着嘴笑道：“好，那就等着吧。” 公园里人不多，显得寂静。 风儿从湖面吹来，湖水荡起阵阵涟漪。从湖面吹来的风儿，凉丝丝的，带着湿气，那种舒适，要是搁在生活在南方的人来讲，真的是舒服得上了天堂，不是神仙，胜似神仙。 刘文明和王婷自小生活在沿山，对上苍的这个厚赐，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两个人就坐在茶摊上，一边喝着三泡台盖碗茶，一边说着话。 这时候，王婷忽然想起早上时候的事儿，就问刘文明道：“二蛋，我问你，早上你从商店出去时，是不是碰上我们供销社的李主任了？” “是呀！”刘文明点着头道：“碰上了，咋了？” “没咋，就是随便问问。你们说话没？” “说了，咋了？” “啧，老是咋了咋了的，不耐烦还是咋的？” 刘二蛋笑了笑，没说话。 王婷续问道：“二蛋，你说说，你们都说了些啥话？” 刘文明不屑地说道：“你们李主任故意找找茬，说刘文明，你买货了就来，不买货就不要进门市部，不要干扰门市部正常营业秩序。” 王婷闻言急了，问道：“那你咋说的？” “哼！”刘文明‘哼’了一下，说道：“我就这么哼了一声。” 王婷闻言，不再言语。 刘文明转眼看着王婷，问道：“咋了？问这些干啥？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没有。”王婷摇着头，续说道：“你怎么可能给我惹麻烦呢，谁都可以进门市部嘛！不让人进门市部，开个门市部干啥！何况，我和你的关系在那放着，凭啥你就不能来找我？就是你说的那样，他故意找你的茬呢！” 王婷的这话，刘文明爱听，特别是王婷强调了她和刘文明的关系。 刘文明高兴地说道：“说得好啊！婷婷，既然你说到我们俩人的关系问题，那我问你，既然我们俩人是这层关系，你为啥又带着李子豪去你们家？还让李子豪给你们家干活？” “是李子豪自己要去的。” “他要去你就让去呀？婷婷，你也知道，在咱们沿山，哪个男的要是跟上女娃去家里了，而且给女娃家里干活了，那就基本上等于对外人宣称是对象关系了！你说说，你领上李子豪去你们家，还让李子豪给你们家干活，庄子上的人怎么看？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嘛！” 对于那天的事情，其实王婷心里也挺憋火的。王婷不愿意提那天的事情，结果刘文明先提起来了。刘文明的一席话，就把王婷给说急了。 王婷红着脸争辩道：“二蛋，你咋能这样说话呢？腿在李子豪身上长着，他要去我们家，我能管得了他？再说了，我的老子是从供销系统退休的，他们本来就熟悉，他要去看我的老子，我有啥办法？我不让他去他就不去了？” 刘文明不高兴地说道：“他去你们家就去你们家吧，你咋还和他一起干活呢？” “我咋就不能和他一起干活了？”王婷也不高兴起来，高声说道：“二蛋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也没有。你说说，第二天就浇水哩，粪还没撒到地里，我老子娘母子都急着干活哩，人家李子豪作为旁人也帮着我老子娘母子干活去了，我作为老子娘母子的亲生丫头，我不去干活？你那天不是也回家去了吗，你咋没歇在家里，咋也到地里帮着你老子娘母子干活去了？你嫌李子豪给我们家干活了，那你咋不到我们家地里帮着我父母亲干活？！” 王婷生气地说了上述一大通话。 ------------ 第27章 恋爱中的刘文明和王婷 （3） 刘文明被王婷说得一愣一愣的，嘴里分辨道：“婷婷，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嘛！我和你不一样嘛！我是男娃子，咋可能不给家里干活？再说了，我去你们家干活，你爹能让我干？” “咋不一样了？啊？咋地就不一样了？！”王婷强词夺理道：“都是给自己家干活，都是撒粪哩，咋就不一样了？你又没去我们家地里干活，咋就知道我爹不让你干活了？！” 王婷这番歪理，让刘文明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王婷瞪了刘文明一眼，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说！我和你咋地就不一样了？” 刘文明不服气地看了王婷一眼道：“你这是歪理。婷婷，在我的记忆里，从小学到高中，但凡我们俩人吵架，我从来就没吵赢过你，不管啥事，一急你就咋呼，结果总是你有理，所以人们都叫你‘常有理’。” 王婷接嘴道：“本来就应该嘛！非得你赢才行呀？！再说了，本来就是我有理嘛！” “你看你！”刘文明道：“你这不是抬杠嘛！我不和你说了。” “你不和我说了？！我还要和你说呢！”王婷道：“你说说，你那天唱什么‘东边的山坡上有两头牛，公牛对母牛说I love you ’；刘文明，显得你会几个英语单词还是咋地？我老子那个人平时就正统的很，你说你胡唱啥哩嘛！” “这得怨你爹！” “咋就怨我爹了？我爹招你惹你了？！” “你爹就招我惹我了！谁干谁家的活就行了嘛，你的爹故意大声说话，故意让我知道李子豪给你们家干活了，还高声骂驴，故意气我。” “我的爹高声骂驴咋地就成故意气你了？难道你是驴？！行了，我也不和你说话了。”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 气氛顿时冷清了下来，和场合极不相适。 沉闷了一会儿，刘文明觉得这样沉闷下去不合适，毕竟自己在和王婷谈对象嘛，咋能惹她生气呢？如此想着，刘文明就先笑了。 王婷看了眼刘文明，哼了一声。 “哼啥？” “我哼了吗？” “你哼了！” “我咋哼了？” “你就这样哼了一下。” 说着，刘文明学着王婷的样，哼了一声。 王婷就笑了。 刘文明趁机说道：“婷婷，你不要生气，我刚才说的话吧，是直接了点，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心里头憋屈。” “你觉得憋屈，别人就不憋屈了？”王婷沉着脸说道：“二蛋，你刚才说的话，不是直接了点，是伤人心呢！你根本就不理解我。那天的事，不光是你憋屈，我还憋屈呢！李子豪是谁？是我的单位领导！人家要去我们家地里干活，我还得假装高兴地和他一起干活，你说我心里憋屈不憋屈？！” 刘文明被王婷问住了，痴呆呆地看向王婷。 王婷接着说道：“二蛋，你也知道，我的老子是从供销社退休的，我是顶替我老子招工上班的。在顶替我老子上班前，我和你的关系，我的老子也知道。因为你们家的那个经济条件，我的老子就不让我跟你来往，让我和你断了关系，然后才让我顶替他上班哩。这个情况我也给你说过，对吧？” 刘文明闻言点头，说道：“说过，说先和你断上一段时间，哄哄你的爹，等你顶替招工后，我们再好。有个啥嘛，不就是因为我们家穷嘛！这又不是我的错。” “哪是谁的错？我的错？”王婷闻言，急了，睁大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刘文明说道：“二蛋呀！你是男娃子，是你追求女孩子呢，你们家穷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二蛋我给你说，做为追求女孩子的男人来讲，穷就是过错！因为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限制了你的行动。” 刘文明闻言，也吃惊地睁大两只眼睛，看着王婷。 王婷也看着刘文明，继续说道：“二蛋，你们家穷不穷先不说，就说我顶替我的老子上班后的情况吧。你知道，我上班后，先是在乡里的供销社，我老子通过关系把我调到了城区的供销社，就是想让我彻底地脱离农村。我调到城里新建街供销社后，李子豪是主任，他对我很好，放下主任的架子献殷勤，他是个啥意思，你也不是不知道。” 刘文明点头道：“当然知道。” 王婷继续说道：“知道就好。二蛋，实话给你说，我的老子、娘母子也看上人家李子豪的条件了，要让我嫁给李子豪哩；李子豪也常到我们家去，很讨我老子娘母子的喜欢。二蛋你想想，就人品、年龄、模样、文化等等方面来讲，你哪点比不过李子豪了？为啥我的老子娘母子就非让我嫁给李子豪而不是你？不就是因为李子豪是城里人，人家的父母亲都是国家干部，人家的家庭富裕，条件优越嘛！” 王婷的这番话，很伤刘文明的心；但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王婷顶替招工前，专门找了刘文明，把王占龙同意她顶替招工的条件说给了刘文明。当时，王婷安慰刘文明道：“我们暂时断绝关系，是为了让我爹同意我顶替招工，我保证，我和你断绝关系是假的，等招工后，我还和你好。” 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对王婷的话，刘文明一边听着，一边想着王婷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不是有道理。 事实上，王婷说的是实话，道理也的确是这样，但刘文明心里不服。 刘文明心想，谈恋爱总不能光看经济条件吧？经济条件这个东西，是会变化的嘛，谁敢说我刘二蛋就一直穷，就一直富不了？！要是你现在贪图了李子豪的经济条件，嫁给李子豪了，我将来比李子豪更富了，那时候该咋办？你再返过头来嫁我？那不是嫁人，那是嫁钱呀！ 王婷不知道刘文明心里想着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二蛋，我的老子娘母子他们爱咋地咋地，那是他们的事，他们总不能用绳子把我绑到李子豪的家里去吧？！咱们的事情，由咱们决定，只要咱们好就行了，他别人管不了。你以后不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也不要管庄子上的人怎么说、怎么看，你只管相信我就行了，难道我还做不了我自己的主了？！关键要看你能不能做了你自己的主。” “我当然做得了我的主，我这辈子，非你不娶。”刘文明被王婷的一番话感动了，说道：“婷婷，我们从小学一直念到了高中，我的心里只有你。我这个人你也知道，好情绪化；但我对你是真心的。婷婷，我真的不敢想象，假如我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啥意义？假如有一天，你没有成为我的新娘，而是成为别人的新娘，我估计会去死。” 王婷闻言，嗔怪地瞪了刘文明一眼，说道：“就这几句话说得感动人，像是谈恋爱的话；不过二蛋，虽然你这几句话我爱听，但我不许你这样说，我不允许你去死，将来，我一定会成为你的新娘的。” 刘文明也动情地说道：“婷婷，你就是我心中的太阳。” 说着，刘文明把躺椅往王婷这边移了移，伸出手，抓住了王婷的手。 王婷就势将头依偎在刘文明的肩头，也伸出手，抚摸了下刘文明的头发。 刘文明感到一股热流袭过了心田。 刘文明和王婷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 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就怕日匆匆。虽然别了仅仅一个星期，远算不上久别，但再次见了面的刘文明和王婷，仍旧异常兴奋，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是沿山天气最热的时候。 西北的太阳，也蛮横无理，越是晴朗的时候，越是发出强烈的光芒，带着巨大的热量，辐射着大地。在强烈阳光照射下，大地像被点燃了的火烧烤的一般。 虽然在公园里的树荫下，但气温的升高，还是让人大汗淋漓起来。 “好热的天。” 刘文明抬头望望天说道。 “心静下来，自然就凉了。” 王婷手里拿着手帕，轻轻地扇动着，微风吹拂在脸上，有了一丝丝凉爽，便不经意地答了一句。 心静和由此带来凉爽之间，并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只是强调一种心态而已。听王婷那样说后，刘文明就强迫自己把心给静下来，以祈求‘心静下来，自然就凉了’所带来的凉爽。 刘文明努力去做了，但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气温依旧很高，刘文明浑身依旧燥热。 ------------ 第28章 恋爱中的刘文明和王婷 （4） 甘泉湖中，几个年轻的姑娘小伙，划着船，从远处的湖面上，飘荡过来。 船行进在湖中，船头将湖水冲出一波波涟漪，向两边扩散着。 湖面上传来欢乐的笑语声。 随着湖面上传来的笑语声，刘文明和王婷二人，都转过脸，看向湖中划船的姑娘小伙们。 游船渐进，船上的姑娘小伙们高声说着话，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微笑。 看着湖中景象，刘文明满脸的羡慕，由衷地说道：“城里人真好，做个城里人真幸福。” “是啊！”王婷也深有感触，感叹地说道：“就是因为出生地的不同，生活就截然不同了。想想咱们那个地方，和城里没法比呀。啧。” 王婷嘴里“啧”了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而，刘文明却猛然兴奋起来，问王婷道：“婷婷，你还记着吗，刚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和你也在甘泉公园里划船玩呢！” 王婷闻言，一脸幸福，柔情地说道：“咋能不记得，那天的情景，就像电影画面一样，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历历在目。” 王婷回想起去年八月底的事情来。 那时，王婷和刘文明刚高中毕业，刘文明考上了沿山农专，正在家里等着开学；王婷没考上学，在家闲着。 乘着这个机会，刘文明约了王婷，一同进城去玩。 当时，进城的交通工具，除了自行车外，就靠两条腿了。上点岁数的农民，会赶着驴车进城，对刘文明和王婷来讲，赶着驴车进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情愿步行三十里路进城，也不会赶着驴车进城的。 刘文明和王婷的选择是骑自行车。 刘文明家虽然贫穷，自行车倒是有一辆，只是破旧不堪了，除了铃子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看上去似乎随时会散架的一样，。 以前，那辆自行车是刘文明凑合着骑的。每个周六下午，刘文明骑着它回刘家寨一社的家；到周日下午时，刘文明又骑着它进城返校。途中，经常会发生自行车坏了的情况，刘文明因此多次被困在路上。个别时候，不是刘文明骑自行车，是自行车骑他；坏在路上的自行车，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刘文明只能扛着自行车走。很显然，就刘文明家的这辆破旧自行车，很难保证能顺利地骑行到沿山城里。 刘文明和王婷商量了半天，决定骑王婷家的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进城，由刘文明捎着王婷，一同进城去。 那时候，大链盒自行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骑着大链盒自行车行驶在路上，招人目光，惹人羡慕，其风光程度，不亚于现在开着奔驰宝马轿车行驶在闹市中。 王婷家的那辆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是王占龙的专车。平时的时候，王占龙就骑着那辆大链盒自行车，从刘家寨一社前往靠山乡供销社上班。一路上，王占龙骑在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上，春风得意，碰到熟人，招手致意，人多时，就使劲地打着车铃子。 和刘文明约定进城的前一天晚上，王婷死缠烂磨，要骑王占龙的大链盒自行车。 王占龙不愿意让王婷骑上他的大链盒自行车进城，就推辞说明天要上班哩！王婷不依，撒娇地说：“你上班就两三里路，跑上去嘛！我进城要三十几里路呢，总不能跑上去吧？” 在王婷死缠烂磨下，王占龙没有办法，只好答应王婷，同意让王婷骑着他的大链盒自行车进城去。 害怕被庄子上的人看见，影响不好，王婷让刘文明商量好了，第二天的时候，刘文明提前到十二公里处等着王婷。 十二公里是个地名，从田间地头直插过去的话，距刘家寨一社约两里多路程。那个地方属于靠山乡王家寨三社，在那个地方等着，就不会被刘家寨一社的人看见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婷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带暗花的白色连衣裙，更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了。 按照约定，刘文明早早来到十二公里处，等侯着王婷。 刘文明等了约半个多小时时间，王婷骑着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款款而来。 远远地，刘文明见王婷骑在自行车上，东张西望的，慢腾腾往这边骑行而来。刘文明躲进了路边林带中。他想在王婷到跟前时，猛地跳出来，吓唬一下王婷。 快到十二公里时，王婷骑在自行车上，东张西望，看刘文明在哪里等着他呢。王婷正骑行着，东张西望着，刘文明就猛地从公路旁的树林中，跳了出来，伸开双臂，挡在马路中间，大声喊道：“呔！此树是我栽，此路系我开；要从此处过，留下买路钱。” 王婷吓了一跳，继而哈哈大笑，骂刘文明道：“二蛋，你强盗啊？！你要干啥？！” “打劫啊！”刘文明也哈哈大笑，说道：“我要打劫呀！” 王婷下了自行车，推着过来，把自行车递给刘文明，说道：“好吧，你就打劫吧，就算是你打劫成功了！走，捎着我走。” 刘文明兴奋地接过自行车，说了声“走！”就骑到了自行车上。 自行车后，王婷紧跑几步，一偏屁股，坐在自行车捎货袈上。 “坐好了！”刘文明回头看看，大声地说。 说毕，刘文明故意拐了几下车把，把自行车骑得摇摇晃晃起来。 王婷赶忙伸出胳膊，抱住了刘文明的腰。 刘文明哈哈大笑。 王婷用拳头打了下刘文明的后背，骂道：“二蛋，你真坏！” 不坏能把你捎在自行车上？能让你紧紧地抱住我的腰？ 刘文明心里自豪地不行。 能跟王婷在一起，其实这也是刘文明日思夜想的事情。 刘二蛋骑着王婷的大链盒自行车，心里头特别的得意。 十八岁，是少年转为青年的标志性年龄，是人生最好的年龄。这个年龄的人，最富有激情，最富有爱的冲动。 十八岁的王婷，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捎货架上，两只腿伸得长长的，随意地摆动着。王婷将头靠在刘文明的后背上，两只胳膊抱着刘文明的腰。一路上，王婷和刘文明嬉笑打闹着，沿着柏油马路，从靠山乡往沿山县城骑行而去。 在刘文明的记忆中，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在和煦的阳光中，他骑着自行车，捎着王婷，穿行在绿波荡漾的原野中。 从靠山乡到沿山县城，一路下坡，骑着自行车行驶，非常轻松。自行车穿行在柏油马路上。看着旁边杨柳树向后闪去，刘文明感到特别的兴奋，就使劲地蹬着自行车。 自行车飞快地跑起来，微风拂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王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斜坐在捎货架上，翘着两只腿，嘴里面唱着邓丽君的歌。 王婷唱的那首《甜蜜蜜》的歌，让刘文明的心里，感到甜蜜蜜的。 刘文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深情地看看王婷。 刘文明情不自禁，也随着王婷，唱起《甜蜜蜜》来： “在哪里， 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那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 骑着王婷家的自行车，捎着王婷，刘文明浑身都是力量，两只脚使劲地踩着自行车脚踏，穿行在夏日的微风中。 王婷双手搂抱着刘文明的腰，将头靠在刘文明的后背上。 半个小时左右，刘文明和王婷进到了城里。两个人寄存了自行车，然后手牵着手，徜徉在沿山县城的街道上。 县城的街道不宽，两边皆是杨树、柳树。杨树高大挺拔，柳树依依，柳枝垂了下来，能拂到人的头上。 沿山县城中间，是一座建于明朝正德年间的钟鼓楼；以钟鼓楼为中心，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伸向城外。 王婷和刘文明肆意妄为地转着街，转累了，进到一家面馆中，要了两碗炸酱面，一人一碗，吧唧吧唧地吃了后，出到面馆外。 刘文明望着王婷，问道：“婷婷，咱们饭也吃了，接下来，哪里去？” “随便。” “没有随便这么个地方。” “那就去不随便那个地方。” 刘文明笑，王婷也笑。 笑毕，刘文明建议道：“去甘泉公园吧？” “好！就去甘泉公园。” 王婷高兴地拍着两手，原地跳了几跳。 刘文明满心欢喜，拉了王婷的手，望甘泉公园而去。 八月是沿山最好的季节，天高云谈，风和日丽，水碧树绿，草长花红，莺歌燕舞，到处都洋溢着祥和的气氛。 刘文明和王婷，携手来到甘泉公园大门外，站住了。 刘文明松开王婷的手，去购票窗口购票。 甘泉公园门票为0.2元。 刘文明拿着两张门票来到王婷跟前。 “让你破费了。”王婷笑着说道。 刘文明笑着答道：“应该的，全当是租用你们家的大链盒自行车的费用了” 两个人嬉笑一番，携手进入甘泉公园。 甘泉公园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和全中国所有的公园一样，甘泉公园也不外乎山光湖色，花草树木而已；和全中国所有的公园不一样的是，逛公园的人不一样。这个就像是房子，所有的房子无论大小，大都是一样的，都是遮风挡雨的，都是用来安居乐业的；所不同的是和什么人住在这间房子里。 这是房子和房子最大的区别。 在很多时候，人的幸福感并不是来自物质，而是来自精神。 现在，刘文明就被来自精神的巨大幸福给包裹着。 ------------ 第29章 恋爱中的刘文明和王婷 （5） 刘文明和王婷进入甘泉公园后，见公园里杨柳依依，廊桥栈道，波光涟漪，山光湖色，美景扑面而来，顿感心旷神怡。 公园里，游人很多，有老人，有小孩，有学生，有成双成对的恋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王婷异常兴奋，就像是进入了自己的家，拥着刘文明，一路上蹦蹦跳跳，欢快的像个小姑娘，还高兴地唱起歌来： “让我们荡起双浆，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王婷一边唱着歌儿，一边伸展了双臂，有节奏地摇晃着身体，快乐地跑着，显得天真浪漫。 刘文明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他也像王婷一样，伸展了双臂，身体摇摆着，跟在王婷身后，轻快地跑起来，心情像是要飞的一样。 刘文明的心里，被幸福填的满满的。 刘文明觉得，上苍对自己太偏爱了，送给自己了一份珍贵的礼物，那就是贞静贤淑，温柔漂亮，天真烂漫的王婷。 看着清纯秀丽的王婷，刘文明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究竟有何德何能，竟然让干部家的女孩子爱上了自己。 刘文明意识到，作为一个穷困的农家子弟，有王婷这样生在干部家庭，长相甜美，性格贤淑的女孩子做恋人，实在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境遇。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快乐着的你的快乐，幸福着你的幸福。此时的刘文明，因为王婷的快乐和幸福，他也快乐和幸福着。刘文明伸开双臂，跟在王婷身后，也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地唱了起来： “红领巾迎着太阳， 阳光洒在海面上， 水中的鱼儿望着我们， 悄悄地听我们愉快地歌唱，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王婷在前面跑着，不时地回过头来看。 王婷见刘文明也像自己一样，伸展了双臂，有节奏地摇摆着身体，轻快地跑着，情绪更加高昂，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地响了起来。 刘文明紧随在王婷后面，沿着甘泉湖，在柔软柳枝掩映下的石板路上，快乐地跑着。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刘文明和王婷玩忘乎所以了，似乎又回到了孩童年代，嬉闹着，玩耍着，进入到了无人世界。 玩耍了半个多小时，刘文明和王婷玩累了，便在湖边亭中一张长条椅上坐了下来。 王婷紧靠着刘文明，将头埋在刘文明的怀中，静静地休息着。 刘文明用手抚摸着王婷的头发。 幸福像空气一样，弥漫了整个心田，使得刘文明不能自己。 刘文明用手捧起了王婷的脸。 看着王婷白里透红的面色，漂亮的脸庞，刘文明终于未能惹住，低下头去，去亲吻王婷。 王婷浑身颤抖，扬起头来，迎向刘文明。 他们有了平生以来第一次亲吻。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许久，两颗颤抖的心，才慢慢沉静下来。 两个人互视着，眼中充满了爱意。 这时，湖中有少男少女划船过来，王婷满脸憧憬地看着。 刘文明也将目光看向湖中。 王婷满脸潮红，眼中充满柔情，柔声说道：“二蛋，咱们也去划船吧。” “好呀！”刘文明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走，划船走！” 甘泉湖边，有一个售票厅，是专门出售船票的。 王婷抢先过去，购买了船票。 刘文明家的经济条件差，王婷不想让刘文明花钱，所以抢先买了票。 刘文明感到了羞愧，也不便说什么，就拥着王婷，检了票后，来到乘船处。 管理人员给了他们两件救生背心。刘文明帮着王婷穿好后，自己也穿上了救生背心。 两个人相视一笑。 两个人上了一只小船。 这种船，是专门用来在湖中观景游玩的。因为考虑到大多数游人，都没有划船的经验；所以，这种船无需用浆去划，而是坐在船中，用脚去蹬滑轮，滑轮带动螺旋，船便行走了。 王婷坐在船头，看着湖景。刘文明坐在船尾，使劲蹬着滑轮。 小船儿推开波浪，驶向湖心。 湖心中，两人停了船，坐在一起，欣赏着甘泉湖美丽的风光。 那次和刘文明在甘泉湖里划船，给王婷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现在，看到姑娘小伙们在湖中划船，欢声笑语中，船儿飘荡在水面上，船头划出阵阵涟漪，整个场景温馨浪漫，又勾起了王婷对美好往事的回忆。 王婷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 望着湖中划船的小伙姑娘们，刘文明心中突然萌生出一股豪情来。 刘文明心想，我本是农村中最贫穷人家的子女，老天开眼，让我考上了农专，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呀！既然老天如此眷恋我，我就决不能辜负老天的垂青，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下别人下不了的功夫，吃别人吃不了的苦，掌握真才实学，干它一番大事业，为子孙后代创造一个良好的未来。 别人行，我为什么不行？！ 如此想着，刘文明就豪情勃发起来，转头看着王婷，认真地说道：“婷婷，将来，我说的是将来，咱们的娃，也要和城里人一样，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 “哈哈哈哈……” 王婷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笑啥笑？我说的是真的。” 刘文明不满地说道。 王婷用手遮住嘴，努力地忍住了笑，抬手打了刘文明一下，一脸羞涩地说道：“二蛋你真二，你这个蛋扯得也太远了点吧？！还将来咱们的娃呢！这哪跟哪的事！” 刘文明闻言，急了：“咋就成扯蛋了？婷婷，我说的是真的！” “真什么真呀！八字环没一撇呢，就连娃都扯上了，我怎么感觉这还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说着，王婷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咋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刘文明看着王婷，一本正经地说道：“婷婷，你不要笑了。你说说，你上班已经一年多了，快二十了；再有一年多，我也要大专毕业了，我们的事情，我咋感觉也就是一半年的事情？！咋可能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你这么说，意思是你还没有准备出嫁的想法？” 王婷笑着说道：“对了，二蛋，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一点出嫁的准备都没有。” “就这么个事情嘛，还需要啥准备？！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嘛。” 王婷闻言，不笑了，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刘文明见状，也冷静了下来。 王婷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刘文明说道：“事情好像没你说得那么简单吧？二蛋，我觉得，你现在最该有的想法、最该做的事情，一是你好好学习，不要影响学业；二是好好用心想想，该如何去把我老子和娘母子的心给打动了，让他们同意把我嫁给你才是。” 刘文明看着王婷，认真地听王婷说话。 王婷说着话，又笑了起来：“二蛋，咱们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冷不丁地就说上娃了，这都哪和哪呢，还说得一点都不委婉，把人给羞的。你是负责搞笑的吧！” 王婷如此一说，刘文明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也害羞了。 刘文明红着脸，看着王婷，认真地说道：“婷婷，我是认真的。实话实说，我好好学习，这个绝对没啥说的。不好好学习，我怎么考上农专了？！关键是你爹和你妈的心，我可能打动不了，因为你的爹和妈的心没长在我身上。”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老子和娘母子是啥意见了？”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 “你觉得这样行吗？” “婷婷，你刚才说了，咱们俩人的事情，咱们俩人说了算，你可不能把这个事情推到你老子和娘母子身上，你说话要算数啊!” “我说话当然算数！”王婷道：“但我老子和娘母子那里，你总得去说吧？总得让我老子娘母子认可这个事情吧！你不找我的老子娘母子说去，难不成让我老子娘母子来找你说？” 那怎么可能！刘文明心想，我托人去说，你父母亲还不同意呢，你父母咋可能反过来找我？！这不是胡扯淡嘛！ 王婷的话，绝对是有道理。刘文明心想，王婷请求自己是该去找她的爹和妈，请求他的爹和妈将女儿嫁给自己，绝对是合情合理的；然而，听到王婷让自己去找他的父母亲，刘文明的头还是大了。 刘文明知道，王婷的爹和妈，特别是王婷的爹，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家庭，怎么可能将姑娘嫁给自己呢？！自己去找王婷的爹和妈，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但是，自己不去找王婷的爹和妈又咋办？儿女的婚姻，必定得让父母认可嘛！ 自刘文明上农专以来，学习没有高中时那么紧张了，就有时间看一些电视剧了。这期间，刘文明也看了许多描写爱情的电视剧，剧中的故事情节很感人。电视剧中，有叛逆的女孩子，自主追求自己的爱情，但大多数女孩子，都是在父亲的牵手下，交给未来的女婿的。 中国传统文化对后世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孝道始终是儿女心中的一种坚守，有几个女孩子肯为了爱情而背叛家庭？ 想到这里，刘文明为难了。 ------------ 第30章 恋爱中的刘文明和王婷 （6） 无论什么时候，浪漫都是抵不住现实的。 当王婷提出让刘文明去找她父母亲，去打动她父母亲的心，让她父母亲同意将自己嫁给刘文明后，刘文明感到了巨大的困难。 这个巨大困难，对刘文明来讲，几乎是克服不了的。 刘文明心里太清楚了，王婷的父亲一直看不上他的家庭，绝对不会同意将王婷嫁给他的；想让王婷嫁给自己，除了王婷自己不顾一切外，别无他途。 想到现实，刘文明极度苦闷，用手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喏喏地说道：“婷婷，按道理，我是该找你的爹和妈说这个事情；问题是，婷婷，我见了你的爹，就害怕的很。” “你怕他们干啥？” “我见了你的爹，就像是要偷东西被抓住了一样。” “那你也得去见呀！” “婷婷！”刘文明抬起头来，看着王婷说道：“我给你说个实话，你就是让我再干个啥事去，哪怕是苦死累死，我都心甘情愿，绝无二言，唯独就是不敢到你们家说这个事情去。” “我的老子没你说的那么邪乎！”王婷道：“不管咋说，你要和我谈对象，要让我嫁给你，我老子娘母子那里，你迟早得去，躲是躲不过去的，对吧？” 刘文明点头答道：“对，绝对躲不过去。” “既然对，那就大胆地去，我的爹和妈能把你咋样？！还能打你一顿不成？” “那肯定不会，你老子是当过干部的，咋可能打我一顿？要是打我一顿，就能让你老子同意把你嫁给我，我情愿让你老子打上我十顿，百顿。” “你呀！”王婷用食指戳了下刘文明的头，说道：“咋这么胆小！” 说毕，王婷就看着刘文明，想着心事。 一会儿，王婷又说道：“实在不行，二蛋，你找个合适的人，给我的老子娘母子说去。据我知道，我的爹是绝对不同意我和你处对象的，我的妈自然听我的爹的；但你托上个合适的人，先去试探下我的爹，看他的态度到底有多坚决，我们才好想办法嘛。不管咋说，事情嘛，得慢慢来，反正咱们都年轻着呢！耗得起。” 王婷的这个话，刘文明爱听。只要王婷答应和自己处对象，只要王婷不逼着自己亲自去找他父母亲说这事，刘文明就感到轻松，没有那么大压力了。 王婷如此一说，刘文明高兴了，赶忙说道：“好啊！婷婷，那我先托个人，到你们家提亲去，看你爹妈是个啥意思？你爹妈若不松口的话，咱们就和你爹妈耗。” 王婷闻言，点了点头。 “婷婷，”刘文明续说道：“我郑重其事地给你表个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表现自己，会让你的爹和妈对我有个新的认识；同时，我也向你保证，我们家现在穷是真的，但我们家不可能一直穷下去，我要通过自己的奋斗，让我们家富裕起来；不仅如此，我还要通过奋斗，让刘家寨，甚至是靠山乡的乡亲们，都富裕起来。” “真的？”王婷闻言，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那当然太好了，问题是，这可能吗？二蛋。” “可能！怎么不可能了？” “你说你要让你们家富起来，这个我信呢，毕竟你是大专生嘛，将来毕业了是拿工资的嘛；但你说你要让刘家寨、甚至靠山乡的乡亲们都富起来，这个我咋觉得有点悬，不靠谱呀。你的意思是将来你要当刘家寨的村支书？要当靠山乡的乡长？”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刘文明摇了下头，文绉绉地说了句文言，然后又一脸严肃，看着王婷，郑重其事地说道：“婷婷，让乡亲们全都过上富裕的日子，这是我们这代年青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可以说是责无旁贷，这种使命应该成为我们终生的抱负和追求。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如果能让乡亲们富起来的话，当当刘家寨的村支书或靠山乡的乡长，也不是不可以。” 说这番话的时候，刘文明仰望着天空，心里充满了无限憧憬。 王婷也因此而心潮澎湃。 看着天空，刘文明感叹地说道：“假如乡亲们都过上富裕日子了，就不再会有人因为家里穷而失去爱的权力了。” 刘文明的话，让王婷既感动又羞愧。 王婷感动，是因为刘文明志向远大；王婷羞愧，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之所以不同意自己和刘文明谈对象，就是因为刘文明家贫穷。 王婷也希望所有相爱的人，都不因贫穷而失去爱。 王婷激动地说道：“如果能让庄子上的乡亲们都过上富裕日子了，那该是多好啊！问题是，咱们的庄子，几十年了都没富裕，你说通过你的奋斗要让乡亲们富裕，乡亲们就富裕了？二蛋，说说，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刘文明语气坚定地说：“穷就是罪过！就是错！这是你说的话。” 王婷也坚定地点头，因为刚才的时候，她的确对刘文明说过‘做为追求女孩子的男人来讲，穷就是过错！因为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限制了你的行动’这样的话。 刘文明看着王婷，精神振奋地说道：“婷婷，一想到我们刘家寨比别的地方穷，乡亲们过的日子比别的地方苦，我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说到具体的打算，我是这样想的，我是学生物酿造学的，我毕业后，就到咱们靠山乡农技站去工作，我要引进两高一优农业，要优化农产品种植结构，要推广和采用高新栽培技术，要引进农产品加工工业，对农产品进行深加工，让农产品大幅增值，这样的话，乡亲们就能通过种植及加工业获得更多收入，家家都会因此而富裕起来的。” 王婷听得心潮澎湃，但她不懂刘文明说的什么‘两高一优’、“优化结构”、“农产品深加工”等等的新名词；但她知道，这些东西一定是先进的，是刘文明从学校里学到的，正是这些东西激励刘文明豁出一切来干一番大事的。 望着激动地满脸通红的刘文明，王婷也激动地说道：“二蛋，其实你一点都不二，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我支持你。” 刘文明笑了笑说道：“婷婷，我小名字是叫二蛋，但这与二不二不沾边。” 王婷也甜美地笑了。 太阳渐渐西沉，西边的天上红光一片，头顶上的云彩，也变成了赤红色。 抬头望了望天，王婷说道：“不早了，该回了。” 说着，王婷站起身来。 刘文明也跟着站起身来，嘴里说道：“回！” 说毕，刘文明向摆茶摊的妇女招手，嘴里喊道：“老板娘，结账。” 摆摊的中年妇女赶忙过来。 刘文明从兜中掏出一元钱来。 王婷赶忙拦住刘文明，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元钱，塞给了中年妇女。 刘文明急了，说道：“婷婷，咋能这样，把你的钱收回去，这账必须由我来结，要不然我太没面子了。” 王婷使劲拉着刘文明说道：“走吧，走吧，咱俩谁结账还不是一样！走吧，别磨叽了，就一元钱的事，还争来争去的，让人看见笑话。” 王婷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刘文明往公园外面走。 到了公园门口，王婷和刘文明站住了。 王婷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条红塔山香烟来，对刘文明说道：“二蛋，我给你买了条红搭山烟。给！” “不要，不要。”刘文明推辞地说：“咋能让你给我买烟，这个真不能要。” 王婷假意严肃道：“拿上！你现在是学生，没有收入。” 刘文明还是推辞着说：“不能拿，这个烟，你带回家去，让你老子抽去。” 王婷硬把一条红塔山香烟塞在刘文明怀里。 “走了！”王婷抬腿就走，转身冲刘文明挥挥手，说道：“二蛋，你也赶紧回学校去，咱们有空了再约。” 刘文明痴呆呆地站着，一直看着王婷走远后，才转身往农专走去。 和王婷的约会，让刘文明心潮彭拜，激动不已。 事实上，为了王婷，刘文明愿意去做任何事情；然而，当王婷让刘文明去求她的父母亲，好让她的父母亲同意王婷和刘文明处对象，这让刘文明感到非常为难。不是刘文明不愿意去，而是刘文明不敢去。因为刘文明的心里有着很深的自卑感。 刘文明心想，自己家里太穷了，和王婷家的条件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有着天壤之别。因为这个原因，虽然自己和王婷上高中的时候就好上了，但王婷的父亲王占龙一直都看不起自己，坚决不同意自己和他的丫头好。就这个情况，假如自己登门去求王占龙，一定会让那个老怂给撵出来的。 为此，刘文明感到非常为难，不敢去找王占龙；好在王婷并未坚持让刘文明亲自去求他的父亲，而是说实在不行的话，就托个合适的人去探探她父亲的态度，这让刘文明的心里多少都感到轻松了点。 毕竟不是自己亲自去见王占龙嘛！然而，该托谁去王婷家说这个事情呢？谁去王婷家说这个事情才不被王占龙轻看呢？谁才能把王占龙那颗固执的心给说动呢？ 为托谁去王婷家和王占龙说这个事情，刘文明又犯起愁来。 在回学校的路上，刘文明的脑海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忽然，刘文明想起一个人来，心中不由大喜。 刘文明想起的这个人名叫高天鹏。 ------------ 第31章 高天鹏 刘文明想起的这个高天鹏，是沿山农专生物发酵系主任。 高天鹏，上海人，岁数不大，刚二十八岁，还没有结婚。小伙子长得一米七几的个头，在南方人里面，基本上算是大个子了。从容貌上讲，高天鹏长得还算不错，瓜子型的脸，皮肤细腻白净。一双细长眼睛，里面有乌黑深邃的眼眸，不浓不淡的眉毛，和眼睛极配。高天鹏鼻子直挺，顶端架着副眼镜；嘴巴不大，但也不小，恰好和脸相称。最关键的是，高天鹏气质好，儒雅，沉稳，落落大方，与人交往，内敛中释放着热情，给人以一种高贵的感觉。 高天鹏高中毕业的时候，考上了位于江苏省无锡市的无锡轻工学院，学的是轻工酿造专业。这个专业是无锡轻工学院的王牌专业，在全国都非常有名。 高天鹏在无锡轻工学院上了四年的学，毕业的时候，分配到了G省发酵工业科学研究所。 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位于金城市莲花山下，风景优美，是金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发酵工业研究所主要研究对象是微生物发酵，是个轻松舒适的好单位。然而，年轻气盛、迫切希望干出一番大事业的高天鹏，在发酵工业研究所工作期间，却整日里苦闷不堪。 这是为什么？原来，因为当时G省经济总量小，发展缓慢，发酵工业研究所研究出来的许多科技成果，都不能尽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高天鹏所在的发酵室，就有数项成果被评为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办公室里，奖状倒是挂满了整个一面墙，但不能转变为现实生产力及竞争力强的产品，这让高天鹏坐立不安，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 在高天鹏分配到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的第二年，沿山农校因教学需要，专程去了趟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请求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给予支持，能抽派一名研究人员，给沿山农校生物酿造系的学生讲一些最新的酿造科技知识。 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得到沿山农校请求后，经过领导研究，决定派高天鹏前往沿山农校，担任此次学术讲授任务。 高天鹏受研究所指派，来到了沿山农校，给沿山农校生物发酵系的学生授课。授课之余，高天鹏考察了沿山的自然条件、农业生产条件，农产品种植结构、产量等情况。通过考察，高天鹏发现沿山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无霜期晚，水资源丰富，耕地面积广，土地肥沃，具有农业生产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也有着发达的农业，小麦、高粱、玉米单产高，总量大；同时，高天鹏还发现，沿山的农产品销售价格低，销路不广，农民收入低。根据这个情况，高天鹏的心里，萌生了要在沿山县建酒厂的想法。 然而，作为研究机构的工程师高天鹏，尽管知识储备量大，专业知识扎实，知识结构也合理，也懂研发、生产、管理、营销等等，但没有这方面的实际经验，也没有兴办企业的资金，同时也不符合国家的政策；所以，在沿山兴办酒厂的念头，不过是在高天鹏的脑海里闪现了那么几下而已。 那次，高天鹏在沿山农校讲了半个月时间的课。 讲完课后，高天鹏准备第二天的时候返回省城。 当天晚上，沿山农业专科学校书记聂志儒、校长张世嘉亲自陪同高天鹏吃饭。 聂志儒和张世嘉亲自陪同高天鹏吃饭，有他们的目的。 吃饭的过程中，聂志儒对高天鹏极力夸赞，对高天鹏说道：“高工啊！您是无锡轻工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学的是轻工酿造专业，正可谓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高天鹏客气地点着头，回答说：“聂书记高抬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工程师而已。” “咋才是个普通的工程师？”聂志儒道：“高工你不是个普通的工程师。高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沿山，位于河西走廊中部，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具有农业生产得天独厚的条件，素有“金沿山”之称。” 这个情况，高天鹏抽空考察过，自然知道，故此点头，表示认同。 聂志儒继续说道：“高工，你在沿山讲课的这半个月时间里，也看到了，咱们沿山，小麦、高粱、玉米产量高，价格低，非常适合发展酿造工业；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我们农专专门开办了生物酿造专业，就是想培养着方面的人才，为咱们沿山地区发展酿造工业贡献力量。” 高天鹏闻言点头。 “高工啊！”聂志儒继续说道：“你在酿造系讲了半个月的课，我几乎每场不拉，也听了半个月的课，你讲的好啊，你正是我们沿山农专急需的专业人才。我想问问高工，有没有到我们沿山农专工作的想法？当然，高工您是省城科研所的工程师，条件好着呢；但我现在就能保证，只要高工肯来咱们沿山农专工作，直接升副教授，任生物酿造系主任，奖励房屋一套，并纳入校领导班子后备梯队。我听说高工还没有结婚，其实，我们沿山也是出美女的地方，在我们沿山，以高工的才貌，婚姻、爱情、家庭，都不会成为问题的，我这个老头子会负责到底的。高工能不能考虑一下。” 校长张世嘉也诚恳地说道：“高工，我们农专非常期待你的加盟啊！” 听了聂书记直白突兀的话，看着张校长诚恳的脸庞，高天鹏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聂书记和张校长提出的要求。 看到高天鹏为难的样子，聂志儒赶忙说道：“我知道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了。高工，咱们沿山的条件和省城没法比，所以，我和张校长刚才的话，仅供高工参考，肯于不肯都不是事儿，全有高工自己决定；反正不管肯于不肯，希望高工能经常关心咱们农专的教学事业，能经常来农专给学生们讲讲酿造工艺知识。” 那天，高天鹏没有直接答应聂志儒、张世嘉的邀请，并不是舍不得省城研究所优越的条件。高天鹏尚未结婚，是个事业心极强的青年，他更看重的是成就一番事业，而非是贪图享受。高天鹏之所以没有直接答应聂校长的邀请，是他还没想好在发展沿山酿造工业方面的具体做法，没有想好假如调到沿山农校后，究竟能给学校做出什么贡献。 后来，利用空闲时间，高天鹏又来了几趟沿山，在沿山农村做了深入调查研究，发现沿山地区要发展，就必须走生态先行、工业强市、产业富民的路子；而优化农产品种植结构，搞农产品深加工是沿山发展工业产业的最佳途径，也是沿山产业富民的根本所在。 至于婚姻、爱情、家庭，高天鹏心想，随缘吧，在哪找不是个找？ 找准了突破点后，高天鹏信心百倍，毅然从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调入了地处沿山的沿山农专。高天鹏的想法是，先培养一批酿造学方面的专业人才，然后致力于发展沿山地区酿造工业，靠产业带动当地百姓脱贫致富。 刘文明是在高天鹏调到沿山农专三年后考上农专的。 刘文明刚考上沿山农专的时候，学校里搞社会实践，去的就是靠山乡刘家寨村，主要是调查土壤质地的问题。刘文明家就是刘家寨村的。中午，村上管的饭，是白菜炒肉、馒头。 吃过饭，同学们闲谝起来，有人说刘文明家就是这村的。高天鹏听到这个情况后，转眼去看刘文明。刘文明赶忙低下了头，心里埋怨那个多嘴的同学。 为什么，因为家里太穷了呗！那位同学说刘文明家就是这村的，自己难道不该招呼老师和同学们去家里坐坐？然而，自己的那个家，又怎么能招呼老师和同学们去坐？故此，刘文明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个情况被高天鹏看在了眼里。等大家都不再提这个话题后，高天鹏来到刘文明身边，说要和刘文明说个事情。 高天鹏带着刘文明走到一边，远离了其他同学。 高天鹏问刘文明道：“刘文明，你家就是这个村的？” 刘文明点头道：“是的，高老师，我家就是这个村子上的。” 高天鹏摇了摇头，说道：“这村子条件可真够差劲的。” 刘文明答道：“很穷，贫穷程度远超老师您的想象。” 高天鹏指着最近一个人家的院门问道：“像这户人家的经济条件，在村里应该是什么层次的人家？” 刘文明答道：“要算好的。” 高天鹏闻言，沉默不语了。 沉默了一会儿，刘文明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我家比这户人家要差许多，我就不请您到家里去坐了。” 高天鹏点头答道：“好，我理解。” 当天下午，社会活动结束后，高天鹏带着学生们回到了农专。 刘文明家贫穷情况，让高天鹏感到难过。高天鹏心想，刘文明家条件那么差，刘文明在农专上学，经济上肯定困难。所以，高天鹏决定帮一帮刘文明。 ------------ 第32章 刘文明请高天鹏做说客 （1） 从刘家寨村回到学校后，高天鹏想和刘文明好好谈谈。 傍晚，在学生食堂吃完晚饭的刘文明，在回宿舍的路途上，见高天鹏站在远处，招着手，喊了：“刘文明，过来，过来。” 刘文明赶忙走到高天鹏跟前，弯腰致礼，问道：“高老师，您找我？” 高天鹏点头说道：“嗯，我找你，想和你聊几句。走，咱们坐那说去。” 说着，高天鹏转身走到树荫下的一个条椅前，坐了下来。 刘文明跟着高天鹏来到了条椅前。 高天鹏看着站立着的刘文明，微微笑了笑，拍打着自己身边的条椅说道：“刘文明，你也来坐下，咱们聊聊天。” 刘文明谦卑地说道：“高老师，我就站着。” “坐、坐。”高天鹏又拍着旁边余出来位置，开玩笑地对刘文明说道：“你那样站着，是让我仰视你呀？！来，公道点，都坐着，别让我仰视你。” 刘文明笑了笑，就挨着高天鹏，坐在了旁边。 高天鹏转头看着刘文明，说道：“刘文明，我找你也没别的事情，就是今天去了你们村，看到咱们村子里还非常贫穷，心里很不好受。文明，你是我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刻苦学习，把专业知识学扎实，掌握真才实学，将来能为改变家乡贫穷落后的面貌贡献才智。当然，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学习，老师以前不了解情况，对你们关心不够，真的是对不起呀。” 刘文明被高天鹏说糊涂了，他不明白高天鹏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刘家寨村是穷，自己家也的确穷，但这与高老师没有什么关系，责任不在高老师身上，高老师没有必要为此而感到内疚。 刘文明没有多想，直接说道：“高老师，我们刘家寨村自然条件就差，这不是老师您的过错，您不必为此抱歉。” 高天鹏摇了摇头，说道：“师生一场，情义至上。文明，从道义上，老师应该帮助刘家寨村，应该帮助你；从能力上讲，老师不一定能帮得了刘家寨村，但以老师的能力，帮助你应该没有问题，所以，老师想帮帮你。” 说着，高天鹏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对刘文明继续说道：“这是五百元钱，你先拿着用吧，这样可以缓解下你的家庭困难。” 刘文明见状，吓得跳了起来，惊恐地说道：“这怎么行？！高老师，我不要。” 高天鹏急忙对刘文明说道：“别声张！让别人看见影响不好。快来坐下。” 刘文明怔怔站着，不坐。 高天鹏站起身来，硬将五百元钱装入了刘文明的衣兜，笑着说道：“借的，算你借我的，等将来你们把家乡搞富裕了，有钱了，再还给我不迟。” 说毕，高天鹏急匆匆地走了。 望着高天鹏远去的背影，刘文明感动地流下泪了。刘文明使劲地抹去了自己的眼泪，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掌握真才实学，为改变家乡贫穷落后面貌贡献力量。 自那时起，高天鹏对刘文明极为关心，刘文明也对高天鹏极为尊敬，两个人结下了深厚的师生友情。 现在，刘文明想起高天鹏了，想把高天鹏请上，让高天鹏去王婷家说他和王婷的事情。 对，就托高主任去，一来高主任会说话，二来高主任有面子，咋说也是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就是唬也能把王占龙给唬一下子。 对能否请得动高天鹏，刘文明也有有信心，他觉得高天鹏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的。 想好请高天鹏后，刘文明心里大喜，加快脚步，急匆匆回到学校，连宿舍都没回，拿着王婷给他的那条红塔山香烟，直奔教师住宅楼，去来找他的老师、生物酿造系主任高天鹏。 刘文明来到高天鹏宿舍门前，抬起手来，当当当地敲了山下门。 宿舍里，高天鹏正捧着一本《酿造工艺学》在看。 听到敲门声，高天鹏放下书，站起身来，来到门前，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刘文明。 “高老师好！”刘文明弯腰鞠躬，嘴里说道：“这么晚了，打扰高老师了，实在对不起。” “是刘文明啊？！”高天鹏热情地说道：“不打扰！你快进来吧。” 高天鹏将刘文明让进宿舍，问刘文明道：“文明，这么晚了，你找老师有事吗？” 刘文明从怀里拿出那条红塔山香烟来，放在高天鹏的写字桌上，说道：“我女朋友给我买的。高老师，你一直都非常关心我，我心里很感激，我也没啥好东西送你，恰好女朋友买了这条烟，我就拿来了，高老师你千万要收下。” 高天鹏见状，忙从写字桌上拿起刘文明放下的红塔山烟，连声问刘文明道：“刘文明，你什么意思？你女朋友给你买的烟？你都学会抽烟了？学校有规定，学生不能谈恋爱，不能吸烟，你不知道呀？再说了，就你家那个条件，你怎么就舍得给别人送礼？还一送就是一条烟。刘文明，你拿回去；我的意见是你也别抽，仍然退回给你女朋友，别浪费钱了。” 高天鹏一边说着，一边把刘文明的红塔山烟塞到刘文明的手中。 刘文明被责，木讷地说道：“高老师，我有错，我检讨。” 高天鹏道：“文明，吸烟真不是个好毛病，不论是未成年还是已成年。你别看老师吸烟呢，老师这是误入歧途，你可不敢也误入歧途呀！” 刘文明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 高天鹏看着刘文明，继续说道：“刚才你说是你女朋友给你买的，这说明你谈恋爱了嘛！文明，虽然学校里规定在校生不能谈恋爱，但以老师的看法，十八岁就成人了，你都快二十岁了， 国家也没有明文规定成年人不能谈恋爱；所以，老师觉得学校里不允许学生谈恋爱似乎没有道理，有违《婚姻法》的规定。不过，学校毕竟是学校，学校规定学生不能恋爱，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学生不好好学习，整日里把精力都用到谈情说爱上去了，这个的确是不合适。” 刘文明闻言，只好点头，表示赞同。 高天鹏虽然是刘文明的老师，年龄上不过是比刘文明大了七、八岁而已。平时，刘文明经常和高天鹏一起跑步，打篮球，踢足球，两个人关系非常好。闲下来的时候，高天鹏就掏出兜里装着的香烟抽。 花针引线线穿针，男儿不知女儿心。鸟儿倒知鱼在水，鱼儿不知鸟在林。这是电影《刘三姐》中的唱词，是说这方知道那方的情况，那方却不知道这方的情况。 因为学校有规定，学生不能吸烟；所以，高天鹏在吸烟的时候，就自己吸，也不给刘文明他们一些学生让烟。刘文明等学生吸烟的时候，也背着学校和老师。因为这个原因，刘文明知道高天鹏吸烟，高天鹏并不知道刘文明也吸烟呢。 高天鹏是单身汉，平时好看书，爱研究一些学术上的问题，特别是轻工酿造方面的问题，不知不觉间便爱上了吸烟，而且烟瘾还很大。这会儿，把刘文明让着坐在写字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高天鹏的烟瘾上来了，犹犹豫豫地想掏出自己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来。因为刚才知道刘文明也会吸烟了，而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吸烟，所以，高天鹏觉得，当着刘文明的面吸烟，势必要带着刘文明也吸烟，这样不合适。如此一想，对自己该不该吸烟，高天鹏犹豫不决起来。 刘文明看出高天鹏的意思来了，是顾忌自己在跟前，不好吸烟。于是，刘文明撕开手中拿着的红塔山烟，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来，又撕开了烟盒。 高天明鹏见状，急忙拍打了下刘文明的头，说道：“刘文明，你干嘛呢？你怎么把烟给打开了？” 刘文明没说话，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恭恭敬敬地给高天鹏递着，嘴里说道：“高老师，你抽烟；我不抽，我遵守学校的规定。” 高天鹏恼怒地说道：“我让你把烟退回去，别浪费钱，你怎么给撕开了？这下好了，退不了了吧？” “不退！退啥呢？！”刘文明一边说着，一边坚持给高天鹏让着烟，嘴里说着：“高老师，你烟瘾大，我知道，你就抽一根吧。” 高天鹏不悦地说道：“刘文明，我烟瘾大，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烟嘛！你怎么能让你女朋友给你买烟呢？” “她家条件好！他给我买条烟咋了？”刘文明坚持给高天鹏让着烟：“高老师，要这么说，你自己还有钱呢，你咋把你自己的钱给我了？” 刘文明说的是刚到农专时，高天鹏见他们家条件困难，就给了他五百元钱的事。 高天鹏道：“这不是一码事嘛！我那是帮助你呢，并不是让你挥霍嘛！” 刘文明道：“反正烟买来了，也撕开了，高老师，你就抽我支烟呗，这样的话，我心里才坦然呢。” 高天鹏看看刘文明，一脸的诚恳，不好再拒绝了，便犹犹豫豫地问道：“那我抽一根？” 刘文明使劲点了下头，坚定地答道：“抽一根。” “那好，就抽一根。” 高天鹏就接过了刘文明递着的烟，叼在嘴上。 刘文明赶忙从兜中又掏出火柴来，刷着，给高天鹏点烟。 火苗对着烟头时，高天鹏吸了一下，烟点着了。 高天鹏使劲地吸了口烟，一半咽到了肚里，一半从嘴中吐了出来。 香烟的馨香弥漫了开来。 刘文明看着高天鹏吸烟，心里羡慕，用舌头抿了下嘴唇，又往下咽了咽气。 高天鹏见状，笑了笑，对刘文明道：“刘文明，反正是在老师的宿舍里，你也吸一根吧，要不然就不公平了。你看，明明你也吸烟，凭啥只准老师抽，不准你抽？！不带这样做的。” 刘文明闻言，笑着说道：“还是高老师对我好，那我也误入歧途吧。” 说毕，刘文明也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刷着火柴，给自己点着了。 ------------ 第33章 刘文明请高天鹏做说客 （2） 刘文明吸了口烟，吐出一半，一半咽在肚中。 “行家呀!”高天鹏道：“看来你吸烟也有段时间了。” 刘文明答道：“不瞒高老师说，我高二时候就偷着抽烟了。那时候，每天要学习到晚上十二点钟，烟这个东西提神，而且有助思考，要不然老师也不会吸烟的。我估计老师就是这样误入歧途的，我和老师一样，也是这样误入歧途的。” 高天鹏闻言笑了，说道：“你挺会找理由的。” 两个人坐在写字桌两边吸烟，不一会儿，便把一根烟给吸完了。 高天鹏看着刘文明说道：“刘文明，说说，这么晚了，你来找老师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听到高天鹏问自己来找他有什么事，刘文明心里琢磨到，我不能直接提出让他到王婷家去的事，我先绕绕弯子，慢慢说，不要一下子把事情给说死了，被拒绝了，事情就完蛋了。 这样想着。刘文明就也看着高天鹏说道：“高老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您。” 高天鹏点了点头，说道：“什么问题？你说，老师听听。” “高老师，我们村你也去过，很穷，对吧？” “对，是很穷，这个情况我了解。那年，咱们到你们村搞过社会实践。” “是呀！高老师，因为我们村子穷得原因，你很难过，当天晚上，你把我叫到一边，给了我五百元钱。这事情，我一直都记着。” 高天鹏不悦地说道：“你老记着那事干嘛？！以后不许再提了。” “咋能不记着？！咋能不提呢？！”刘文明道：“受人滴水之恩，须将涌泉相报。” “好像有点江湖的味道。”高天鹏道：“刘文明，我觉得，学生对老师最好的报答，就是努力学习，掌握真本领，为家乡的脱贫致富贡献才智；如果能这样，老师就知足了，就感到特别欣慰。” 刘文明看着高天鹏，诚恳地说道：“所以，高老师，我这么晚了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像我们家、我们家庄子上的其他人家，能不能富裕起来？怎样才能富裕起来？希望老师教我。” 对刘文明提出来的问题，高天鹏已经思考过许多次了，而且有过深入的研究。经过思考和研究，高天鹏得出的结论是，沿山农村，特别是沿山县靠山一带的农村，要想实现脱贫致富，出路有三个，一是退耕还林还草，恢复生态植被，发展生态旅游业；二是调整农产品种植结构，发展高产高效优质农业；三是依托丰富的农产品发展农产品深加工产业，比如白酒、葡萄酒酿造业，马铃薯加工业等。 为此，利用假期时间，高天鹏专门去了北京农业展览馆，参观农业科技方面发展的最新成果，仔细查看和了解了白酒、葡萄酒、马铃薯等生产设备的功能，价格；特别是产自荷兰的马铃薯生产线，让高天鹏产生了浓厚兴趣。 沿山具有马铃薯生产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沿山生产的马铃薯，个大皮薄，淀粉含量高，假若生产成马铃薯雪花粉、颗粒粉，在南方有着相当大的市场，对沿山农村农产品增值具有很大的现实意义。 然而，高天鹏毕竟只是一个高校老师，他想把科研成果转化为现实生产力，但苦于没有资金，联系不到有此志向的企业家，这几乎成了高天鹏的一块心病。 其实，如何让沿山农村、特别是靠山一带的农民脱贫致富，何尝不是高天鹏梦寐以求的愿望？！他整日里思考的正是这些问题。 不过此时，对刘文明提出来的问题，高天鹏还有一丝疑虑。 刘文明是自己的学生，目前的任务就是完成学业，掌握文化知识和专业技能，他何以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解决家庭穷困的问题？该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因为有了这丝疑虑，高天鹏就问刘文明道：“文明，你刚才提出来的关于你们家及庄子上的其他人家能不能致富的问题，老师可以肯定地回答你，致富是一定能够的，但方法要得得当，路途也很遥远。” 刘文明认真地听着高天鹏说话。 “文明，就我的观察，你们家虽然贫穷，但供济你上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国家对大中专学生也有补助，学校里有伙食补贴，有奖学金，你怎么会如此突兀地提出解决家庭困难难这个问题？” 刘文明点了点头，却未回答高天鹏提出的问题。 高天鹏顿了顿，继续说道：“实话实说，解决贫穷问题，特别是解决你们家所在的靠山乡一带农村的贫困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是个系统性的工程；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掌握文化和专业知识，那样才能为将来解决家庭及家乡贫困积攒下能力和本事，你现在就想着解决家庭困难问题，老师觉得操之过急了。” 刘文明仍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高天鹏就问道：“刘文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咱们是师生关系，假如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只管对老师讲便是了，看老师能不能给你帮上点忙？” 说着，高天鹏起身，来到床前，掀开铺盖，从下面拿出一沓钱来。 刘文明见状，赶忙起身，摇着手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多了，我今天来，不是经济上的问题，而是有一些思想上的问题，需要老师帮助。” 高天鹏望着刘文明说道：“文明，有困难别瞒老师。真的不是经济上的困难？” 刘文明使劲摇着头道：“不是，不是，高老师，我经济上没问题，我精神上有问题。” 高天鹏笑了笑，把那沓钱又压在铺盖下，转回身，看着刘文明说：“我看你精神也很正常嘛，怎么可能精神上有问题了？文明，精神上有问题的话，要看大夫，老师可能解决不了你精神上的问题。” 刘文明也笑了笑说：“高老师，你能。” 高天鹏疑惑地看着刘文明道：“我能？我是大夫？” 刘文明使劲点头道：“老师，你不是大夫，但你能！” 高天鹏满腹疑惑，说道：“你这么肯定地说我能，估计是你思想上的问题吧？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权做是精神上的问题吧。文明，那你说说你精神上有什么问题，老师看看究竟能不能解决你的精神问题。” 刘文明犹豫了一下，说道：“高老师，学校里有规定，在校生不能谈恋爱，这个我知道，我也不想违反学校的规定。” 高天鹏认真听着，并点头认同，嘴里说道：“这就对了。问题是你在谈恋爱呀！你刚才要送我的烟，你亲口说是你女朋友买的，这不就是在谈恋爱嘛！”。 “是的。”刘文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是恋爱了，但我想说的是，我虽然谈恋爱了，但我没和咱们本校的学生谈恋爱。高老师，我在高中时，就和同班的一位女生谈上恋爱了，我们谈对象，都是在社会上谈，从来也没在校园里谈过，我想这不算是违反学校的规定吧？” 高天鹏闻言，想了想后说道：“关于学生谈恋爱的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想的。假如学生不在校园里谈恋爱，就不算是伤风败俗，应该是允许的，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嘛！国家《婚姻法》规定，男二十二，女二十，可以结婚。根据国家《婚姻法》的规定，人进入成年以后，也就是十八岁以后，是可以谈恋爱的，而且恋爱婚姻自由，任何人干涉和反对。” “按照高老师的这个说法，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不在本校谈恋爱，学校是允许学生谈恋爱的？” “不是！”高天鹏马上纠正道：“我的意思是成年人谈恋爱不应该被反对。” 刘文明琢磨了下，说道：“高老师，你这个说法是矛盾的！” “不矛盾。”高天鹏摇了摇头，解释道：“成年人谈恋爱应该允许，但必须分场所，在学校里上学的成年人应该遵守学校的规定，把心思用在学习上，而不是谈恋爱上；毕竟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场所。” 刘文明听得糊里糊涂，就直接了当地问道：“高老师，你就直说吧，那像我这种情况，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我算不算是违反学校的规定了？” 刘文明的问题，让高天鹏不好回答。说对吧，刘文明是学生，按学校规定，在校生不能谈恋爱；说错吧，刘文明作为成年人有恋爱的权力，况且是和本校之外的女生谈着恋爱，关学校的什么事了？！ 高天鹏不好回答刘文明的问题，就笑了笑说：“刘文明啊，凡事不要钻牛角尖。至于你谈恋爱的情况，你自己觉得对，就坚持去谈；你自己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暂缓一下，等学业完成了，到社会上工作了，再谈也不晚嘛。总之，具体问题具体对待，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活的灵魂。” 刘文明闻言笑道：“高老师，说来说去，就是个学生谈恋爱的问题嘛，你咋还上升到哲学高度了？” 高天鹏也笑道：“这不是被你逼的嘛！” 刘文明闻言哈哈大笑。 ------------ 第34章 刘文明请高天鹏做说客 （3） 当时，刘文明假装出一幅轻松样，哈哈地大笑。然而，刘文明的心里有事，表面上强装出来的笑，并不能消除令他烦恼的心事。他得想如何说动高天鹏去王婷家给他当说客。 刘文明心想，反正事情就这么个事情，我今天来找高老师，就是要请他去王婷家做说客，去劝说和动员王婷的老子娘母子，让他们同意我和王婷谈对象，并不是让高老师批准我谈恋爱。 经过刚才好一阵子铺垫之后，刘文明觉得，现在是该把我和王婷之间的关系及存在的问题给高老师说清楚了，那样的话，高老师才能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有备无患，才能打有准备之仗。 笑毕，刘文明打算谈谈他和王婷的关系问题，谈谈王婷和李子豪的关系问题，谈谈王婷父母亲的思想情况等等一些问题。 于是，刘文明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刚才我请教你了关于我们家及庄子上其他人家脱贫致富的问题。我之所以向您请教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碰到了一件难事，这件难事，牵扯到了我一生的幸福，是必须要解决的。” 高天鹏闻言，问道：“这么严重？” “对，就这么严重。”刘文明道：“高老师，我现在要请教你一个关于恋爱及婚姻家庭方面的问题。” 这回轮到高天鹏笑了。 高天鹏闻言后，就笑了。 笑毕，高天鹏说道：“文明，你有没有搞错呀？！你要是请教学业上的问题，找老师没错；你要找老师请教恋爱方面的问题，恐怕是找错对象了吧？！你看老师，和你一样，也是个单身汉嘛！在恋爱方面也是生手嘛！老师若是懂得谈恋爱，能二十七八了还打着光棍？刘文明呀，实话实说，咱们遇到的问题是一样的哦，你向老师请教恋爱方面的问题，恐怕老师也给不出让你满意的答案。” 刘文明也笑着说道：“高老师您谦虚了，虽然我们都是光棍汉，但你和我的情况不同。高老师，我心里清楚的很，您遇到的问题是和什么人谈，是如何挑选人的问题，主动权在您啊；我遇到的问题是如何去追具体的人，让对方接受我，主动权在对方。” “哦！”高天鹏道：“那你说说，老师听听，看能否给你个建议。” 于是，刘文明给高天鹏说了他和王婷之间的事情。 刘文明道：“高老师，我谈的对象名叫王婷。我们两家都在刘家寨一社，他们家在庄子西头，我们家在庄子东头，两家相隔一百多米。小时候，我们就一起玩耍，不分彼此，可以说是两小无猜。我们刘家寨小学设在三社，离我们一社有一公里多路，每天我们都一同去上学，手拉着手，亲密无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中学的时候，我们一同到设在靠山乡的中学上学。每日，我们结伴同行，共同探讨学业，互相帮助，可以说是情投意合。高老师，我这样说，你对我和王婷的关系该有所了解了吧？” 高天鹏闻言点头。 刘文明继续说道：“高老师，假如王婷家和我们家一样，也很贫穷，自然就没啥问题了，我和王婷会成为相亲相爱的生活伴侣。现在的问题是，王婷家家庭条件好，在经济方面，我和她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在恋爱上，自然也是阻挠重重。” 高天鹏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倾听。 刘文明继续讲着他和王婷恋爱的情况：“高老师，王婷的父亲在我们乡供销社当主任，家里面经济条件好；所以，她没有像农村里其他女孩子一样，上个小学或初中便回乡务农了，而是一直上到了高中毕业。而我呢，虽然家庭条件差，经济上困难，但我父母亲心强，一心要供济着我出人头地，所以，我也上到了高中毕业，并考上了咱们沿山农专。” “不错嘛！”高天鹏道：“前途都是拼搏出来的。实话实说，文明，现在考个大学、中专，真不是件容易事情，能考上大学、中专的学生，一来是勤奋，二来是智商高，在十里八乡，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人了。文明，你能从贫困山村考到农专，说明你学习勤奋，智商高，而且，一踏入农专的校门，基本上已经奠定了你未来美好的前程，将来的你，就不再是农民了，而是国家干部了，我个人觉得，你在恋爱方面，不应该受到太大的挫折。”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刘文明说：“高老师，我考上农专后，其他人家都羡慕的不行。以前的时候，我父亲在庄子上，没有任何地位，就因为我考上了农专，许多乡亲见了我的父亲，也尊重了，其中的原因，大体上就是冲我未来的前途来的吧？” 高天鹏道：“应该是的，毕竟不是谁家都能出大学生的，你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啊。” “什么前途无量！”刘文明愤愤不平地说道：“问题是人家王婷的父母亲不这样看，人家坚决反对王婷和我谈对象。” 听到刘文明愤愤不平地说“什么前途无量”时，高天鹏吃了一惊，心想自己并未说错，对于一名农村子弟来讲，考上大学了，将来有工作了，成国家干部了，自然是前途无量嘛！我并未说错嘛！刘文明的反应何以会如此激烈？当听到王婷父母亲不同意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后，高天鹏心里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刘文明家穷，人家王婷的父母亲不同意，所以，刘文明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高天鹏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详细情况。这样想着，高天鹏就说道：“文明呀，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又是大学生，王婷的父母亲不同意你和王婷谈恋爱，那是他们眼拙！文明，就你刚才说的情况，我个人觉得，你和王婷蛮合适的嘛！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志同道合，情真意切，蛮好嘛！再说了，虽然王婷的父亲是供销社主任，但王婷是农村姑娘嘛，你找她没有啥不合适的，也谈不上门不当，户不对。要说高攀，应该算是王婷高攀了你呢。” “高老师呀，情况我还没说完。” “哦，情况还没说完呀？那你继续说，还有啥情况？我听听。” “好，我继续说。高老师，王婷的父亲以前是我们乡供销社的主任，现在不是了，退休了，王婷顶替他父亲招工参加工作了，刚开始在我们乡供销社，现在调到城里新建街城区供销社了。” “哦，这倒是个新情况呀。不过你们的感情在那放着，虽然王婷工作了，但你还是个大专生呢，将来也是有工作的，而且是干部岗位，我觉得你们之间还是不应该有啥问题嘛！是不是，文明？” “哎！”刘文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高老师，你不知道，现在的问题，就出在王婷招工了，调进城里工作了。” 高天鹏闻言，紧张地问道：“这么说是王婷变心了呗？！是不是王婷又有了新的追求？” 刘文明摇摇头道：“王婷没变心，是他的父亲要把她嫁给李子豪。” “李子豪？李子豪是谁？” “李子豪是王婷她们供销社主任。” “呵呵，那岁数大了吧？” “不大，最多二十七、八岁吧。” “二十七、八岁？！”高天鹏吃了一惊，说道：“年轻有为啊！刘文明，要是这么个情况，事情好像麻烦些了。文明，你能告诉我李子豪的具体情况吗？” 刘文明看着高天鹏，点了点头，说道：“李子豪是咱们省供销学校毕业的。李子豪的父亲没退休前是公安局副局长，现在退休好几年了。李子豪的母亲没退休前是城关镇的干部，现在也退休了。李子豪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全家都是城市户口。最主要的是，李子豪的二叔是咱们县商业局局长，咱们县供销联社就归商业局管，李子豪之所以能当上城区新建街供销社主任，我个人觉得与他二叔有很大关系；而且，王婷也是李子豪的二叔给调进城的，而且调在了李子豪担任主任的供销社。” 听了刘文明这番话后，高天鹏“哦”了一声，陷入沉默。 ------------ 第35章 刘文明请高天鹏做说客 （4） 高天鹏之所以沉默了，是因为刘文明的这番话，让他的心里一下子就全明白了，很显然，人家李子豪、李子豪的二叔和王婷的父亲已经强强联合了，串通一气了，就是要把王婷嫁给李子豪呢！这样一来，不是事情麻烦了，是麻烦大了，刘文明现在面对的还不仅仅是王婷的父母亲，他面对的是王婷父母亲身后的那个强大的利益群体，就刘文明的那个情况，怎么可能抗争的过？ 高天鹏心里清楚，如果情况真像刘文明说的那样，他和王婷谈恋爱，肯定是不行了，毕竟两家的家庭条件差距太大，就算王婷态度再坚决，她能顶得住家庭的压力？她能抛弃了亲情？这对王婷来讲，显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望着沉默了的高天鹏，刘文明也不知所措了，睁着两眼，怔怔地看着高天鹏，希望高天鹏能给自己出个主意，因为他还指望着请高天鹏去做说客呢，指望着高天鹏能说动王婷的父母亲呢，若是高天鹏自己先退却了，打退堂鼓了，这事情不就泡汤了嘛！ 为了鼓动高天鹏，刘文明特别强调道：“高老师，你不要有顾虑，其实我和王婷感情基础很好，王婷亲口答应我，说我们的事我们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高天鹏的阅历显然要比刘文明丰富许多，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像刘文明说的这样简单。 “你把问题想得简单了。”沉默了一会儿后，高天鹏看着刘文明，诚恳地说道：“刘文明，我不怀疑王婷对你的感情，我怀疑的是，你能否胜得过你所面对的那个利益群体。文明呀，老师实话实说，就你的那个家庭，我很清楚，真的是没优势，和人家李子豪的家庭根本就没法比；再加上王婷是顶替他父亲工作的，他父亲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是重要的，她觉得亏欠于父亲，说起话来理不直、气不壮。文明，假如他父母亲横下心来不同意你们的事，仅靠王婷一人的力量，我看悬。” “高老师，这个情况我也清楚，我心里面最担心的就是王婷的父母亲嫌弃我的家庭；所以，我渴望我的家庭迅速富裕起来，我渴望能和王婷成为相亲相爱的生活伴侣。” “文明，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问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如果没有横财发的话，你们家咋可能说富裕就富裕了？再说了，老师也不主张家家都去发横财。一般来讲，发横财的，大多都是不法之举、不义之财。文明呀，老师觉得，你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主动地和王婷搞好关系，在王婷身上多下点功夫，把王婷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这个好像还靠谱点。”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就是担心，担心王婷经不住家庭的压力，担心我和王婷的事情到最后没个结果。”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高天鹏口气坚决地说道：“文明，你和王婷的事情，变数太大了。不过，老师觉得，能争取的话，自然是要全力去争取的，实在争取不来，也不要硬强求，毕竟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事情的权力。假如，文明，老师说的是假如，假如你和王婷的事情不行了，你也不要觉得天塌地陷了，不要觉得整个世界都完了；其实，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说不定还有更美好的事情在等着你呢。” 刘文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高老师，我知道你是在开导我呢，问题是我心里只有王婷，我真的不敢想象，假如我和王婷的事情不成，我都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胡说！”高天鹏闻言，勃然变色道：“刘文明！你这是胡说呢！难道你只是给你自己活着吗？你没有父母吗？你没想想你父母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把你供济着上了大专容易吗？假如他们也和你一样，只为自己活着，为什么要吃那么多的苦供济你上学？刘文明呀，你刚才的想法太自私、太糊涂了。” “高老师，你没见过王婷，你不知道王婷有多优秀。” “那当然了，我还没去过美国呢，不知道美国有多发达呢！但我能因为美国发达就不爱自己的国家吗？这个道理是一样的，你能因为王婷优秀，就不顾及自己的父母了吗？刘文明，你刚来时，谈到乡村脱贫致富的事情，我听了后，心里很欣慰，我觉得你是个有志向的青年；但从你对恋爱的态度来看，是偏激的，假如你舍弃不了小我，就永远也成就不了大我。” “那我该怎么办呢？高老师。” “怎么办？拿出你的勇气，追求你的幸福，只要尽力了，就问心无愧了。” “要是追求不到呢？” “那就是条件不允许呗！” “怎么样条件就允许了？” “创造呗！” “怎么创造？” “刘文明，你打破砂锅问到底呀？！” 刘文明裂开嘴笑了。 高天鹏也笑了。 笑毕，高天鹏说道：“刘文明，你今天说了很多，这是我和你认识及接触以来，你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你以前给我的印象是不怎么爱说话，老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你想着尽快让家庭富裕起来，是为了把王婷给追到手。刘文明，谁有梦想都伟大，我绝对相信爱情的力量，我相信爱情会让你产生出无穷的力量；但是，现实也是很骨感的，凡事一定要冷静，要理性地去对待。你说是不是？” “是的！老师说的没错，我也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所以，我来求老师了，我想求老师您去趟王婷家。” “求我去趟王婷家？刘文明，你没搞错吧，求我去趟王婷家干吗？” “去说服王婷的父母亲，让他们同意将王婷嫁给我。” 高天鹏闻言笑了，为刘文明的天真。 笑毕，高天鹏很认真地说道：“刘文明，你以为老师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你太高抬老师了。文明，实话给你说，要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老师出面去说说，和对方讲讲道理，或许还管用；对于牵扯到一个人终生利益的事情，老师说话也不好使啊！刘文明，清醒点，不要让爱情冲昏头脑了。” “高老师，我的头脑很清楚。” “我看未必。刘文明，你说你头脑很清楚，那么老师问你，你觉得是老师的面子大？还是婚姻后面所牵扯到的利益大？” “高老师，我相信这世上还是有真正的爱情的。高老师，我是想请你去王婷家，对王婷的父母晓之于理，动之于情，导之于长远，让他们真正能放眼于未来，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别文绉绉了。”高天鹏动情地说道：“文明呀，你还是年轻，看问题太简单了。什么叫个‘晓之于理，动之于情，导之于长远，让他们真正能放眼于未来，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你要知道，事情是辩证的，理与情这个东西，因人不同而不同；对未来的看法，更是从眼前来考量的，你认为最正确的选择，对别人来讲，未必是最正确的选择。” 刘文明闻言，心里不舒服了，以为高天鹏如此说，是不愿意为了他的事情去王婷家。 刘文明感到了委屈。刘文明心想，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讲死理，爱钻牛角尖。我和王婷的关系，我已经给你说清楚了；我来这里，是来请你帮忙的，让你这么一通说，不是准备去做通王婷父母的思想工作，反倒是要做通我的思想工作。要是做通我的思想工作的话，我自己就给自己做了，何必要来找你？！你要是不想去，就直说，不要反过来做我的思想工作，搞得我倒没了信心。 刘文明不悦的表情，被高天鹏捕捉到了。 其实，对刘文明的心情，高天鹏是理解的，因为他在恋爱婚姻方面，也遭遇了诸多不顺，由此带来了诸多烦恼，以至于现在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那么，高天鹏在恋爱婚姻上又遭遇了什么样的不顺和烦恼？ ------------ 第36章 高天鹏的爱情 六年前，高天鹏从无锡轻工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 那时候的高天鹏，刚满二十二岁，正是阳刚帅气，春风得意，意气风发，心气颇高的年龄，浑身充满了青春活力，一到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就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自然也引起许多年轻女性的关注。 高天鹏的运气也的确是好，刚到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就结识并爱上了一位漂亮贤惠，贞静娴淑的好姑娘。 姑娘的名字叫铁梅，是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总工程师铁文忠的女儿。 铁梅是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的化验员，长得很漂亮，高挑的个子，白皙的皮肤，瓜子脸，大眼睛，双眼皮，鼻子笔挺，嘴巴小巧，贞静贤淑，举止优雅，气质高贵，完全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中熏陶出来的知性女子形象。 当时，高天鹏工作的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发酵室，主要研究的是白酒发酵工艺、白酒感官及理化技术指标。高天鹏他们每天培养的酒醅、酒曲、己酸菌等微量元素，都要送到研究所化验室去化验。他们也对一些企业的半成品、成品酒进行化验分析，以收集白酒成品中所有微量元素的信息、数据。 所有这些研究，都需要送样品到化验室，由化验室进行化验，然后根据化验室的化验数据，再确定研究方法及方向。 高天鹏是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发酵室最年轻的工程师，人长得精干标致，性格开朗活泼，为人机智幽默，深得发酵室其他工程师们的喜欢。 化验室的工程师们都知道铁总的女儿漂亮，心气高，不是特别优秀的小伙子，绝对追求不上。所以，研究所的工程师们都觉得，铁总的姑娘，将来肯定是要外嫁的，或许会嫁到轻工厅或其他一些部门。这个的随缘，具体嫁到哪里，不肯定；但绝对会加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子，这个是肯定的。后来，高天鹏来了，工程师们一看，有门，这不是天生来和铁梅配对的嘛！见高天鹏阳刚帅气，青春有为，一起工作的工程师们都觉得高天鹏合适，追求铁梅应该没有问题。 小伙子正牌大学毕业，来自大城市，年轻帅气，内敛儒雅，气质高贵，是个特别优秀的小伙子，于是，一起工作的工程师们，就怂恿着高天鹏去追求铁总的女儿铁梅。 为了给高天鹏创造机会，其他工程师们推推辞辞的，总把往化验室送样品、取化验单之类的事情，推给高天鹏去办。 高天鹏人最年轻，好动勤快，别的工程师让送样品、取化验单，他就去。一来二往，高天鹏和铁梅就熟识了，相互间有了好感。 后来，高天鹏喜欢上了铁梅，铁梅也喜欢出生在大上海的青年工程师高天鹏，两个人开始恋爱了；然而，高天鹏和铁梅的恋爱，却受到铁梅父亲铁文忠的强烈反对。 难道是高天鹏不优秀吗？绝地不是，事实上，人家高天鹏长得一表人才，且是全日制大学本科毕业。难道是高天鹏家庭条件不好吗？也绝对不是，高天鹏出生在上海的知识分子家庭中，父亲高沪生是上海一家国有企业的工程师，母亲姚二娜是上海一家小学的教导处主任。高天鹏的家庭条件很优越，也是知识分子家庭，和铁梅家门当户对。 既然如此，铁文忠何以看不上高天鹏？何以强烈反对女儿铁梅和高天鹏谈恋爱？ 原来，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的工程师们，基本上来自位于北方的北京轻工学院和位于南方的无锡轻工学院，而这两所学院的发酵专业，又是全国最好的。 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的工程师们，都觉得自己毕业的学校才是国内发酵专业最好的学校，自己才是国内发酵科学最正宗的传承人，所以相互之间就不服气，都在争正宗的名头。 铁文忠毕业于北京轻工学院，担任着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总工程师的职务，在学术上研究上，一直强调北京轻工学院的正统性，对毕业于北京轻工学院的工程师也格外高看一眼，关系自然要亲近点；而一些毕业于无锡轻工学院的资深工程师或部门领导们，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则要挑战铁文忠的这种权威。 这种情况使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的工程师们形成了互不服气的两个帮派，在学术及研究上，互争高低。学术上的竞争，最后又不可避免地弥漫到人际关系上了；故此，在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因为毕业学校的不同，也形成了亲疏不同的两个圈子。 高天鹏毕业于无锡轻工学院，属于南方圈子，不在铁文忠的北方圈子里。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有点迂腐的铁文忠，坚决不同意女儿铁梅和高天鹏谈恋爱。在铁文忠内心深处，有一种顾虑，他觉得要是同意铁梅和高天鹏谈对象了，就等于认可了南方圈子的学术水平，会引起北方圈子工程师们的不满，所以才坚决反对铁梅和高天鹏谈对象的。 当然，这个原因是不能对外宣称的。 刚开始的时候，对南北圈子的说法，高天鹏是不认同的，也没把这个事情当回事。高天鹏心想，不就是毕业学校不同嘛，难道还会影响到恋爱婚姻家庭了不成？假如真的是郎才女貌，特别合适的一对，铁总会不同意？会拆散？铁总不至于那么糊涂吧。其他一些工程师也希望高天鹏和铁梅的关系能确定下来，由此扭转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南北圈子不和的局面。 于是，许多工程师就鼓动高天鹏，让高天鹏主动点，买点礼品去铁总家里，把这个事情挑明，并确定下来。 高天鹏也觉得这不是个事儿，毕竟女儿的幸福远比所谓的学术圈子重要。高天鹏决定登门去拜访铁文忠。为了去铁文忠家，高天鹏做了精心准备，唯恐礼物不够重，专门买了茅台酒和中华烟，然后郑重其事地去铁文忠家了。 平时，高天鹏在碰着铁文忠的时候，总会主动到招呼道：“铁总好！”铁文忠也客气地回道：“高工好！”有时候还停下脚步，平易近人地和高天鹏聊一会儿，问高天鹏从上海来，习惯不习惯北方的生活？还特意安顿高天鹏要注意饮食，不要亏欠了身体。 铁文忠给高天鹏的印象是非常通情达理，非常关心青年工程师成长的好领导。 然而，那天的情况却出乎高天鹏的预料。 那天，高天鹏提着礼品去了钱文忠家。高天鹏进到铁文忠家后，铁文忠见高天鹏手里提着礼品，当时就把脸一沉，也没和高天鹏说话，就自顾自出门去了，把高天鹏给晾在屋里。 尽管铁梅和铁梅的妈极力圆场，还是闹得高天鹏尴尬不堪。 高天鹏以为铁文忠是因为自己提了礼品而生气的，也不是很当回事儿，仍然追求着铁梅。后来，铁梅对高天鹏道：“高工，咱们的事到此为止吧。”高天鹏问：“为什么？”铁梅道：“不为什么，我爸不同意。”高天鹏不服气，说道：“为什么？你爸为什么不同意？是因为我去你们家提的礼品轻吗？”铁梅道：“与礼品无关。” 听铁梅如此说，高天鹏心里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学术派别不同的原因。 高天鹏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别人的事，他可以低三下气地去求人，但轮到自己的事时，他是绝对不会放下尊严去求别人的；再加上铁文忠又是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总工，假如自己放下尊严去追求铁梅，别人会以为自己趋炎附势，巴结铁文忠，为了谋求升职呢。所以，自那后，高天鹏再也没去过钱文忠家，他和铁梅的关系自然也就泡汤了。 因为这个原因，高天鹏也曾极为失落和伤感。 也是在这个时候，沿山农专提出调动高天鹏来农专工作。高天鹏想来想去，觉得在沿山农专更有作为，更有发展前途，遂调动到了沿山农专，成了沿山农专副教授、生物发酵系主任。 现在，在听了刘文明所讲的情况后，高天鹏觉得刘文明遇到的情况和自己有点相似，只不过自己是因为圈子不同，刘文明是因为家庭贫困而已。 想到自己的感情经历，高天鹏对刘文明是理解和同情的。 哪个少年不善钟情？何况刘文明都是大小伙子了，对爱情肯定痴迷，不经过一番努力，刘文明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根据和刘文明交谈的情况来看，高天鹏感觉到刘文明对王婷的爱是真挚的、深厚的、强烈的，对王婷的追求，刘文明不但不会轻易放弃，而且会加倍努力，说不定还会整出其他一些事情呢。 高天鹏觉得，对刘文明的这个事情，自己应该帮忙，不管这种帮助有没有用，都得帮忙，好让事情发展得平缓一点，好让刘文明有时间平静地接受以后的既成事实。 ------------ 第37章 高天鹏同意去做说客 如此想着，高天鹏对刘文明说道：“文明啊，既然你相信老师，老师就接受你的邀请，去趟王婷家，找王婷的父母亲，说说你和王婷的事情。” “真的？！”刘文明闻言，两眼放光，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高老师不可能不帮助我。” “帮是肯定要帮的，就是不知道帮的效果如何？” 效果好不到那去，对这一点，刘文明心里还是有点哈数的；此时的刘文明，压根就没奢望能有多好的效果，他只是要完成王婷交给他的任务而已，即请个人到他们家去，去动员王婷的父母亲，让王婷的父母亲同意他和王婷谈对象。 刘文明心想，只要我请人去了，就能给王婷一个说法了，说明我是听王婷的话的，他让我咋做，我就咋做；至于王婷的父母情同意不同意，那是王婷父母亲的事情，最终谈对象的还是我和王婷，只要我们两人愿意就行了。 所以，在高天鹏答应帮忙，但表示不知道帮忙的效果如何时，刘文明果断地答道：“不管效果！高老师你只管去王婷家，把该说的话都说给王婷的父母亲，让王婷的父母亲慢慢消化去！至于行与不行，取决于王婷，并不取决于她父母亲。” 高天鹏闻言，心想，事情哪会像你说得这么简单！恋爱婚姻家庭方面，牵扯的事情多了去了，稍微有不合适的地方，事情就不成。当年，我仅仅是因为学术上不同源，便痛失所爱，你这纯粹是门不当，户不对嘛？！两家条件差的远了去了嘛！ 高天鹏进一步地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真正为爱情而抛弃亲情的，有几个？七仙女和董永、白娘子和许仙、孟姜女和范喜良，那是神话；梁山伯与祝英台，似乎稍微靠谱点，人家梁山伯还是县令，在门阀制度面前，一个县令尚且不能入大户人家的法眼，一般的人可想而知？望衡对宇，门当户对，在中国传统婚姻观念中根深蒂固，王婷的父母亲能有多高的境界，能把眼前的利益给抛弃了？ 铁梅应该是很有主见的人了，不是也顺从了他父亲的意见，没有跟我嘛。 根据自己的经历和阅历，对去王婷家做说客，去说服王婷的父母亲，让王婷的父母亲同意王婷和刘文明处对象，高天鹏没有一点点信心；然而，作为学生的刘文明求到自己了，就等于是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了，自己怎么能让刘文明失望？那也有点太残忍了。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答应刘文明了，不管行与不行，自己都努力去做，把刘文明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做，只要努力了就好，至于结果，就不去奢望了，顺其自然吧。 高天鹏不想让刘文明失望，故此再未说丧气的话，而是兴高采烈地挥了下拳头，高声说道：“为梦想而努力！加油吧，刘文明！” 刘文明也很兴奋，挥了下拳头，高声说道：“为梦想而努力！加油吧，高老师！” 望着兴奋的刘文明，高天鹏问道：“文明，咱们多时去？” 刘文明答道：“那当然是越快越好，争取主动嘛。” “好，那就越快越好，争取主动。刘文明，咱们咋去？” “骑自行车呗！高老师，我可没小车拉您。” 高天鹏笑笑，说道：“你要有小车拉我，自然不用我去王婷家做说客了。文明啊，有句很时髦的话，难道你没听说过？” “啥话？” “宁可坐在桑塔纳中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 “贱的过！” “也不全是，毕竟现实还是要考虑的。” “现实就是生活得自由、舒心，自己感到幸福就好；要是坐在桑塔纳里的结果是哭，那坐那桑塔纳里有啥意义？高老师，要是我的爱人坐在桑塔纳里哭，我就把桑塔纳那个车给砸了。” “等等等等，这话还是等你有了桑塔纳轿车以后再说吧。好了，文明，咱们不说没用的了，我刚才说的意思不是要让你用轿车拉我去，而是我去了以后如何找到王婷家？我又没去过王婷家。” 刘文明答道：“我和你一同去呗！” 高天鹏闻言，高兴地说道：“好呀，你和我一同去，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到了王婷家，我说的的时候，你也顺便表表态。我觉得挺好。” 刘文明说‘我和你一同去呗！’的话，只是和高天鹏一同去刘家寨村，并不是要和高天鹏一同去王婷家。刘文明才不敢去王婷家呢，他怕见王占龙，怕王占龙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给撵出来了。 显然，对刘文明刚才说的话，高天鹏给理解错了，以为刘文明要和他一同去王婷家呢！ 见高天鹏理解错自己的意思后，刘文明急了，赶忙摆着手说道：“不不不，高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和你一同去刘家寨村，王婷家我就不去了，还是你一个人去，到时候我会把王婷家指给你。” “哦，”高天鹏道：“你不和我一同去王婷家呀？” 刘文明道：“高老师，不是不和你一同去王婷家，是我不能和你一同去王婷家。高老师你想想，王婷的老子娘母子见了我就像是见了仇人一样，我要是和你一同去王婷家，王婷的老子娘母子直接就把我给撵出来了，到时候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高老师，我觉得还是你一个人去比较好，说话方便。” 高天鹏明白刘文明的意思了，调侃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那好吧，刘文明，老师我就来个单刀赴会，为学生牺牲上一回。” 刘文明闻言笑道：“不要说得那么悲壮。高老师，我相信您上九天可揽月，下五洋能捉鳖，能耐大着呢！高老师，我等待着您彼岸敲金镫响，高唱凯歌还。” 高天鹏大笑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好，就星期天去。” 刘文明也笑答道：“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咱们就这个星期天去，说不定还能碰到王婷，老师您捎带着把王婷的思想工作也给做了。” “有点过分了。”高天鹏笑着说道：“拨众而归，盖所以全之，非贼人讳空手谓也！刘文明，你行，你是贼不空手啊！” 刘文明也笑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然而，杀君马者道旁儿。文明，你把老师往坑里推呢。” “能者多劳嘛！” “好吧，好吧，是不是能者先不说，就多劳一下吧！不过，刘文明我给你说，老师去是去，但老师不对你做出任何承诺，你也不要抱有太多的期待，不要指望老师一去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你要有遭受失败的心理准备。” “那是当然！前途是光明，道路是曲折的。高老师，我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努力。” “那好，咱们星期天就走。” 当即，师生二人商定，星期天的时候，去刘家寨村一社，拜会一下王婷的父母亲。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刘文明告辞高天鹏，回宿舍休息去了。 星期天的早晨，太阳才刚刚出来，刘文明就来到教室宿舍区。高天鹏已经起床了，洗刷完毕后，就等着刘文明到来。 刘文明来了后，两个人一人一辆自行车，出了农专大门。 路途上，高天鹏又买了两瓶酒、一条烟。 刘文明要给高天鹏钱，高天鹏生气地说道：“你钱多得很？” “钱不多也不能让老师出这个钱，老师是为我办事呢，咋能倒掏钱。” “行了你！”高天鹏道：“走吧！” 刘文明不再硬给高天鹏钱了，两个人就骑着自行车，一路上聊着天，来到了靠山乡刘家寨一社。 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来来往往的人。偶尔碰见个人，也是匆匆而过；倒是几只土狗，悠悠闲闲地走在破旧的街道上。那几只土狗们在遇到人时，大体上也知道自己的卑贱，遂自觉地躲至道旁，睁着狗眼，望着从旁走过的人。那些土狗，除了觅点食果腹外，没有更多的贪求，看上去比人要悠闲得多。 高天鹏和刘文明从村子中间的小道进去，拐往村东头。 刘文明家的房子就在刘家庄一社东头。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刘文明在前，高天鹏跟在后面，一直来到了刘文明家院门外。 这是一个很破旧的院落。院墙是土坯砌的，表面用泥巴抹光；有的地方表面的泥皮已经脱落，露出陈旧的土坯来。院门倒是砖砌的，无非两根砖柱子而已，看上去很陈旧了。两根很陈旧的砖柱子中间，是两扇陈旧的木板，斑斑驳驳，看上去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唯一清新点的是旧木板上过年时贴了对联留下的痕迹。两块旧木板中间，有两个铁环，是用来锁门的。估计是经常锁门的缘故，两个铁环发着亮光，很给精神。院门的最下面，是一块很厚实的木条块，中间部位已经磨损出了一个凹型。这个厚实的木条块，应该就是门槛了。虽然刘文明家很穷，但刘文明家的门槛倒是不低，足有十五公分高，进门的时候，一定要抬高了脚，要不然就会被绊住。 站在自家门前，刘文明感到特别的羞愧，脸红了。 ------------ 第38章 刘文明家 站在自家院门前，刘文明脸红了，感到烧乎乎的。不要说是高天鹏这样出生在大城市、在大学里当这教授的知识分子，就是出生在农村的刘文明，像如此破旧的院子，也是他唯一见到过的。这样的院子，不是别人家的，恰恰是自己家的。这是何等地令人羞愧呀！ 自从上了农专以来，陆陆续续地，刘文明也去过其他一些家在本地的同学家，但像他们家这样穷的，还真找不出第二家来。 现在，领着自己的老师来，而且是自己请来当说客、也可以说是自己请来当媒人的老师，自己的家境如此贫瘠窘迫，这让刘文明感到羞愧不堪。刘文明心里知道，高老师在看到自己家的这个情形后，一定会非常吃惊的。 是的，高天鹏看到刘文明家如此破旧的院落，心理既吃惊，又悲哀。 去年，带着学生来刘家寨村社会实践的时候，高天鹏就知道刘家寨村很穷，所以，在未来刘文明家之前，高天鹏的心里是有预防的，然而，还没进刘文明家，就仅仅是看了刘文明家破旧的院落，高天鹏的心里已经瓦凉瓦凉的了。 在高天鹏眼里，刘文明的这个情况，放在南方，就是在几十年前，都要比这强许多。 高天鹏知道刘文明家贫穷，但他不知道刘文明家贫穷到了这个地步，这让高天鹏的心情非常沉重。 为了维护刘文明的自尊心，高天鹏假装得很淡定，丝毫没流露出哪怕是一丝儿失望的表情来。 刘文明看着高天鹏，卑贱地说道：“高老师，实在对不起，家里太穷，让您见笑了。” 高天鹏很大度地说道：“很好。其实，我小的时候，家里也很穷的。” 高天鹏这样说，是不想让刘文明太难堪了。事实上，高天鹏出生在上海城市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工厂里的工程师，母亲是小学里的教导主任，从来就没在乡村里生活过，也没有过他所说的也很穷的情况。 穷到刘文明家这样的家庭，高天鹏从未见过。 高天鹏看着两个被磨得发亮的铁环，心里很是想不通，他想不通刘文明家的院门何以要上锁？就这院门里面，还有什么值得一偷的东西？ 这会儿，刘文明将自行车支好，走到院门前，轻轻地推搡院门。 刘文明的动作很轻，似乎用力重点的话，院门会被推坏了。 在刘文明轻轻推搡下，院门吱扭扭地开了。 刘文明转身，让在一边，请高天鹏进自家院子。 高天鹏提起自行车，抬高脚，迈过刘文明家的门槛，进到院内。 院内正对面是三间破旧的土坯房，墙根下坐着一对老翁老媪。 这对老翁老媪就是刘文明的父亲刘富贵和母亲葛桂花。见院门被推开，两个人抬起头，麻木地看着提着自行车进到院中高天鹏。 紧跟着，刘文明也把自行车推进了院子，和高天鹏一起支好了自行车，转头对着老翁老媪，高声叫道：“爹、妈，我老师来了。” 这时，老翁才站起身来，慢腾腾过来，对刘文明说道：“二蛋，你回来了？” 听到父亲叫自己二蛋，刘文明大窘。 在农专上学一年多了，同学们及老师只知道自己叫刘文明，刘邦的刘、文化的文、明亮的明，还没有谁知道自己的小名叫二蛋。 当着高天鹏的面，刘富贵叫刘文明‘二蛋’，让刘文明羞愧难堪。 刘文明红着脸，对刘富贵说道：“爹，这是我农专的高老师。” 刘富贵赶忙招呼高天鹏道：“哦，高老师，你来了，赶紧进屋走。” 说着往屋里让高天鹏。 葛桂花也已经站起身来，躲在一边，时不时咳嗽一声。 刘文明把高天鹏让到了屋里。 高天鹏进到刘文明家屋里，见侧面整个是一个大土炕，靠墙放着几床旧被子，炕上一半铺着铺盖，另一半干脆就是光席子，中间摆着个炕桌子。正对着门，是一张老式桌子，上面摆着一对老人的照片子，周边是黑框子，应该是刘文明的爷爷奶奶吧，很显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刘富贵把高天鹏让着坐在了炕沿边上，喊着让葛桂花倒开水。 葛桂花就拿了一个大瓷碗，往里面抓了一把白糖，倒了开水，用筷子搅合了一阵，端了过来，记不得儿子说过这位老师姓什么了，对高天鹏说道：“老师，您喝水。” 高天鹏点着头，接过了大瓷碗，放在了炕桌子上。 猛然间来了生人，刘富贵和葛桂花很不自在，不知道该和高天鹏说些什么。 高天鹏看了刘文明家的情况后，心里很难过，又看到刘文明的父母亲老态龙钟的样子，显然是受了一辈子的苦，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再看到刘富贵老两口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赶忙说道：“叔叔、姨姨，我是文明的老师，就是来随便转转，你们不要管我，我坐一坐，还要到别人家去。” 刘富贵闻言，问道：“高老师在庄子上还有亲戚？” 高天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文明抢着答道：“高老师人家是南方人，在咱们庄子上咋可能有亲戚！爹、妈，高老师是我请上来的，我请高老师去王婷家，让高老师给王占龙说一下我和王婷的事情。” 刘富贵闻言，摇了摇头道：“二蛋，不是爹说你哩，你和婷婷的那个事情，没像。王占龙那个人，爹还不知道他？！人家当了一辈子的干部，心高的很，咋可能把婷婷嫁给你？你就不要想了。” 刘文明闻言不高兴了，对刘富贵说道：“爹，高老师跟前，你不要叫我的小名字了。再就是，我和婷婷是自由恋爱，我们找王占龙，就是尊重他，并不是说他不把王婷嫁给我王婷就不嫁给我了。” 说着，刘文明转头看向高天鹏，说道：“高老师，你说是不是？” 刘文明的说法，高天鹏不认可；但自己就是刘文明请上来说事情的，自己怎么能回答说‘不是的’？何况，刘文明的父母亲就在跟前，自己不能让两位老人家失望嘛，所以，高天鹏点头说道：“对，就是的。” 刘富贵和葛桂花听了，心里欢喜。 刘富贵看着高天鹏道：“高老师，你觉得这个事情能成？” 高天鹏点了点头道：“我觉得这事能成。毕竟是刘文明和王婷谈对象，又不是和她的父母亲谈对象，所以，起决定作用的还王婷，不是她的父母亲；我们之所以去找王婷的父母亲，不过是想让王婷的父母亲不要干涉女儿的婚姻而已。” 听了高天鹏如此说，刘富贵心里就明白了，二蛋的这位老师，根本就不知道农村的情况嘛！丫头是爹妈养的，咱能不由爹妈呢！ 当时，刘富贵看了看葛桂花，然后又看向高天鹏，说道：“高老师要是觉得这事能成，就麻烦高老师了。” 高天鹏答道：“不麻烦。” 刘富贵让着高天鹏道：“高老师，你先喝水。” 高天鹏就端起放在炕桌子上的大瓷碗，喝了一口。 碗里的开水很甜，可见葛桂花放了很多的白糖。 趁高天鹏喝水的空隙，刘富贵问刘文明道：“二……” 刘文明张嘴叫儿子，‘二’字都叫出口了，忽然想到刚才儿子不让在他老师跟前叫‘二蛋’，就赶忙改嘴说道：“娃子，高老师去王占龙家，你买礼物了没有？不管事情成不成，礼不能失。” 刘文明答道：“买了。本来我要买，高老师硬是不让我买，自己掏钱把礼给买上了，是两瓶‘沿山大曲’，一条‘哈德门’香烟，在自行车上绑着呢。” “那怎么成？！”刘富贵闻言急了，说道：“你的事情，你让高老师花钱，这是个啥道理？” 刘富贵转头，看向葛桂花，说道：“老婆子，拿钱，把高老师花了的钱给给高老师。” 高天鹏连忙劝阻道：“没事，没事，你们不要管，完了后我和刘文明算就行了。” 刘文明也点着头道：“爹、妈，你们不要管了，完了我把钱算给高老师。” 刘文明闻言，叮咛道：“娃子，一定呀，你可不能让高老师破费，对不住人哩。” 高天鹏坐了一阵后，看着刘文明道：“文明，咱们现在就去王婷家吧？早去早回。” 刘文明点头道：“好！现在就去，到王婷家后，不定有多少事呢，咱们就早点去。” 高天鹏从炕沿上下来，和刘文明一起出了屋门。 刘文明和高天鹏来到自行车前。 刘文明从自行车捎货袈上往下解东西。 刘富贵和葛桂花也跟出了屋。 刘富贵问刘文明道：“娃子，你也过去哩哦？” 刘文明答道：“我不过去，我过去话就不好说了。我领着高老师到王婷家那里，把王婷家的街门指给高老师，我就回来了。” 刘富贵‘哦’了一声。 刘文明从车子上取下了给王婷父母亲带着的酒和烟，和高天鹏一起往院门外走。 刘富贵在后面喊道：“高老师，麻烦你了。” 高天鹏回首，摆了摆手，说道：“不麻烦，不麻烦，你们进屋去吧。” 刘文明和高天鹏出了院门。 高天鹏在刘文明的带领下，往庄子西头走去。 王婷家在庄子的西头。 ------------ 第39章 高天鹏拜见王占龙（1） 从刘文明家院子里出来后，刘文明就带着高天鹏，沿着村道，往庄子西头走去。 两个人走了约有百十米远，在快到庄子西头时，刘文明站住了，抬手指着一处砖瓦修建的院落，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那个用砖修建的院墙，大红街门的，就是王婷家。” 高天鹏闻言，点了点头，对刘文明说道：“好，知道了，你回吧，我这就单刀赴会去了。” 刘文明安顿道：“高老师，一定要沉着冷静。助您成功！” 高天鹏摆着手道：“你回去吧，我去了。” 刘文明也担心被庄子上其他人或是王婷父母亲给看见了，徒生出许多尴尬来，听到高天鹏让他回去的话，就赶忙转身，快步回自己家去了。 高天鹏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后提着酒和烟，像是勇士走向战场一样，向着王婷家街门，大踏步走去，走的很有精气神。 来到王婷家院门外，王婷家崭新的院落，就展现在高天鹏眼前。 相对于刘文明家，王婷家的条件要好得多，仅从院落的修建上就看得出来。 王婷家的院墙是红砖修建的，墙的表面没抹水泥，砖缝是用水泥勾勒了出来的，看上去非常整洁，大气。王婷家的院门也是用砖头砌的，高大威武，上面戴个檐，琉璃瓦的，很漂亮。再仔细看，在门檐最上面，还卧着头小狮子。小狮子是石头做的，不大，约一个足球大小。王婷家的院门门扇，是朱红色的油漆漆过的，上面没门环，有一圈黄色金属的暗锁圈。很显然，王婷家大门用的是暗锁，是从里面锁上去的，所以门扇上没有其他人家那样的两个铁环。 高天鹏特意观察了下王婷家的门槛，不高，是硬铁皮的，和大门框连在一起，也就5公分左右高低，很精巧，既没有刘文明家木门槛那么厚实，也没有刘文明家木门槛那么高。 通过对王婷和刘文明家院落的比较，就可以看出来，王婷家的经济条件要远高于刘文明家。要说制作材料上的门槛，王婷家的门槛没有刘文明家的高；但要说精神及财富上的门槛，王婷家的门槛就比刘文明家的门槛要高得多，刘文明要想跨进王婷家的门槛，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刘文明真要是想跨进王婷家的门槛，必须经过脱胎换骨、凤凰涅槃般的升华，方才跨的进去；可惜的是，父母无法选择，命运也不给他这个时间。 在刘家寨一社整个一街破破烂烂的院落中，王婷家的院落焕然一新，显得鹤立鸡群，一看就是富裕殷实人家。 走到王婷家院门口的高天鹏，看着王婷家崭新的院落，心里感叹万分。 高天鹏感叹，并不是羡慕王婷家崭新的院落，而是觉得刘文明家和王婷家差距太大，两家显然是门不当、户不对，王婷的父母亲不同意把王婷嫁给刘文明的确是可以理解的；尽管刘文明并不认为两家门不当、户不对，而是坚定地认为他和王婷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是美眷天成，但两家的家境在那放着，是个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嘛。 刚才在刘文明家呆了一会儿，现在来到王婷家街门外，看着王婷家崭新院落的高天鹏，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他今天到王婷家来做说客，其实是没有一点实际意义的。高天鹏心想，尽管如此，受人委托，必要的努力还是得做，全当是尽人事吧。 高天鹏来到王婷家院门口，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心情稳定下来，然后抬起手来，“咚咚咚”地敲了王婷家的院门三下。 王婷家院子内，王占龙正坐在他时常坐着的那棵梨树下，喝着茶，乘着凉，想着心事。 自从前些日子李洪信来家里说了王婷和李子豪的事后，王占龙心里面就搁了事，急切地盼着王婷回家来，他准备好好开导王婷一番，把王婷开导得同意嫁给李子豪，由此把王婷和李子豪的事情给定下来，也好给李洪信一个答复。 王占龙正想着这事情，就听见有人敲院门。 今天是星期天，会不会是丫头子回家来了？王占龙以为是姑娘王婷回来了，大喜，赶忙站起身，快步来到院门前，拉开了院门。 院门外站着高天鹏，满脸笑容，对着拉开院门的王占龙说道：“叔叔好！” 王占龙看着高天鹏，怔了一下。 王占龙满腹疑虑，心想，这是谁呀？我咋不认识呀！看模样，也不是本地人呀！听口音，软绵绵的，更不像是本地人嘛，这会是谁呀？来我们家干啥？该不会是走错院门了吧？ 王占龙心里想着，就笑着问道：“你这位小同志，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这是要找谁家呀？” 高天鹏微笑着说道：“叔叔，您是王婷的父亲吧？我就找您家呀。” “哦，”王占龙道：“我就是王婷的老子，你要是找王婷家，那就没走错，你请进吧。” 王占龙招呼着高天鹏进了院子。 王婷家院子很整洁。从院门到正屋，是一条约一米五宽的水泥路。正屋是一砖到顶的瓦房，带有一米多宽的廓廊。正屋比地面高出五十余厘米，有两个台阶。在通往正屋的水泥路两边，开着一些小块地，分别种着辣子、茄子、西红柿等蔬菜。左手一边，一颗高大的梨树，下面摆着一张小方桌，周边摆着几个小凳子，小方桌上放着个茶杯，茶杯里淡黄色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高天鹏心想，退休干部和乡里的农民就是不一样，悠闲的很啊！很显然，在自己进院子前，王婷的父亲正在喝茶呢！ 高天鹏见状，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叔叔，我冒昧地来，打扰你休息了。” 王占龙笑着道：“你看你说的，谁家还不来个人？你看，你来就来吧，咋还提东西哩？！” 高天鹏闻言，就赶忙把手里提着的烟和酒，递给王占龙，嘴里说道：“叔叔，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这咋地好意思？！”王占龙说着，接过了高天鹏手里提着的烟和酒，让着高天鹏进正屋。 高天鹏看着那棵大梨树，说道：“叔叔，我看这里就挺好，我们就坐在梨树下，边乘凉，边说会话吧。” 王占龙闻言，就把手里拿着的烟和酒放在小方桌的一角，招呼高天鹏道：“也好！我也正坐在梨树下乘凉着呢。你请坐。” 高天鹏便坐在了一个小板凳上。 王占龙冲正屋喊道：“呔，老婆子，来客人了，倒茶！” 随着王占龙的喊声，张菊花从正屋出来，甩着手上沾着的水，说道：“我正洗衣服呢，是哪家亲戚呀？” 高天鹏闻言，赶忙站起身来，对张菊花说道：“阿姨好！” “好！好！”张菊花一边答应着好，一边去看高天鹏，眼生，亲戚门里没见过，但见小伙子面皮白净，文质彬彬，人长得标致，嘴巴甜，有礼貌，心里暗喜，嘴上问道：“我咋没见过？” 王占龙闻言，吼着张菊花道：“咋管得那么多？非得你见过才行？！赶紧倒茶去！” 吼毕张菊花，王占龙转过头来，看着高天鹏，笑着说道：“说的是呀，是从没见过。小伙子，你和王婷是啥关系？你今天到家里来，有啥事情？” 张菊花本来要去倒茶，但心里好奇高天鹏是谁？为什么来家里，遂站在正屋门口，等着听高天鹏的回答。 高天鹏犹豫了下，说道：“叔叔、姨姨，我是农专的老师，你们村的刘文明是我的学生。” 听高天鹏这么一说，王占龙和张菊花就明白高天鹏干啥来了，脸唰地下就沉了下来。 王占龙当即就站起身来，把放在小方桌一角的烟和酒提起来。 张菊花也返身来到梨树下的小桌旁。 高天鹏见状，也赶忙站起身。 王占龙就往高天鹏手里塞着烟和酒，说道：“这位老师，实在对不起，你的这个礼我不能收，我也不接待你了。” 高天鹏一下子被搞得尴尬不堪。 随即，高天鹏镇静了下来，仍旧把烟和酒放在小方桌靠自己这边的角上，对王占龙和张菊花说道：“叔叔姨姨，你们权当我是你们的一个晚辈，权当是一个晚辈来串门，随便聊聊天就是了。” “你这个天可不好聊呀！”王占龙道：“这位老师，你是来给刘家的二蛋做说客的吧！这位老师，要说别的，我们就聊聊，你要说刘家的二蛋，我是一点也不爱听。” 高天棚笑着说道：“叔叔、姨姨，你们坐，这天还没聊呢，你们咋就知道我说的话你们不爱听了。我叫高天鹏，你们叫我小高就行了。” “叫你小高不行，你是大知识分子，老师，所以，我们叫你高老师。”王占龙说着，又转头吼张菊花道：“站着咋？给高老师倒茶去。” 王占龙毕竟是当下干部的，懂得待人接物之道，客人来了，无论如何不能搞得冷冷清清、不欢而散的。再说了，王占龙也想听听高天鹏到底要说下啥？多听上些信息毕竟没啥坏处。所以，王占龙才吼着张菊花去倒茶，然后又招呼着高天鹏坐了下来。 张菊花被王占龙那么一吼，赶忙进屋给高天鹏倒茶去了。 ------------ 第40章 高天鹏拜见王占龙（2） 张菊花进到屋里，泡了一杯茉莉花茶，端了出来，来到高天鹏跟前，说道：“高老师你喝茶。”说着，把茶递向高天鹏。 高天鹏伸手接过了张菊花递过来的茶杯，笑着说道：“谢谢阿姨。” 张菊花答道：“谢啥哩，谁来还不倒杯茶？” 张菊花递过来的是一个陶瓷茶杯，里面泡的是茉莉花茶，差面上飘着白色的茉莉花，有股清香，扑面而来。 高天鹏看着茶杯，想起刘文明家的那个大瓷碗来，心里暗道，不服不行，这就是差距啊。 王占龙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张菊花，说道：“老婆子，你也坐下，高老师既然来了，我们就和高老师一起喧喧谎吧。” 高天鹏笑着点头，招呼张菊花道：“阿姨您坐。” 张菊花便在旁边的一个板凳上坐下来了。 这个时候，王占龙已经想通了，一来他想听听高天鹏究竟要说些啥；二来他还想通过高天鹏，给刘文明也做做思想工作呢，让刘文明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自己的丫头了。 高天鹏端着茶杯，喝了口茶，对王占龙、张菊花说道：“叔叔、阿姨，去年的时候，我带着农专的学生，来过咱们刘家寨村。实话实说，咱们刘家寨村有点贫穷。” 高天鹏不能说刘家寨村非常贫穷，因为所有的人都是爱家乡的，谁愿意听别人说自己的家乡不好？！所以，高天鹏把非常贫穷的刘家寨村给说得有点贫穷了。 王占龙闻言，知道高天鹏是客气呢，遂说道：“咋才是个有点贫穷，是非常贫穷。” 高天鹏轻轻点头。主人既然如此说了，高天鹏自然是认可的。 “高老师，听你口音，不是沿山人吧？” “叔叔，我是上海人。高中毕业后，考到无锡上大学，上的是无锡轻工学院；大学毕业后，先是分配在咱们省发酵工业研究所工作。四年前的时候，从发酵工业研究所调到咱们农专当老师来了。” 王占龙点着头道：“哦，我就说嘛！一看肉皮子，就不是小地方的人嘛。上海那么大的城市，繁华得很嘛！我们供销社卖的上海牌手表、蝴蝶缝纫机、凤凰自行车、大白兔奶糖等产品，都是你们上海生产的。” 高天鹏闻言笑了笑，说道：“叔叔，上海是咱们国家最大的工业城市，工业很发达，主要生活品，大都是上海生产的。” “是呀！是呀！”王占龙嘴里应承着说着。 王占龙心想，你是上海人，对上海的情况熟悉，对我们小地方的情况，你就不一定熟悉了。你以为你是高校老师，你到我们家来一趟，替刘文明说点好话，我的丫头就嫁给他刘文明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小地方有我们小地方的情况，我得给他这个大知识分子说说我们小地方的情况。 于是，王占龙说道：“高老师，你是外地人，对沿山的情况不了解。我们沿山，最穷的地方就是我们靠山乡；在靠山乡，最穷的地方就是我们刘家寨村；在刘家寨村，最穷的地方就是我们一社。为啥？因为靠山嘛，要水没水，地又贫瘠，种啥啥不长，吃饭都得看老天爷的眼色。你说你以前来过到我们庄子，刚才也该是从庄子东头过来的，庄子是个啥情况，你该也看出来了。” 高天鹏点着头道：“叔，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刚才我就是从庄子东头刘文明家过来的，从东到西，整个街道破烂不堪，就叔叔家的院落，整洁、大气、高贵，明显地不同于其他人家。” 王占龙闻言，心里面自豪起来，除了高天鹏提起刘文明三个字他不爱听外，高天鹏说的其他的话都爱听，遂频频点着头，表示赞同。 话一搭上，高天鹏就开始动员王占龙了。 “叔呀！您是公家单位工作过的人，当了一辈子的领导，经多识广，看问题的眼光要远得多。” 听高天鹏如此说，王占龙心想，嗯，这是开始给我上眼药水了，不过，我先给他出个难题，开他如何解答再说。 王占龙笑了笑，说道：“高老师，你是从庄子东头刘文明家过来的，一直走到了庄子西头我们家，你看这个庄子上，谁家最穷呀？” 高天鹏一怔，然后实打实地说道：“我得承认，好像文明家的院落最破旧。” 王占龙又点了点头。 高天鹏心想，王婷的父亲这是给我下马威呢。是，刘文明家是穷，但刘文明也是庄子上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年轻人，这个也得承认吧。高天鹏心想，我得继续开导他。于是，高天鹏说道：“叔，世上的事情，都是发展变化的，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又是那样，并没个准数；其实，人也是一样，潜力不同的人，发展前景也是不一样的。” 王占龙闻言，心里不服气，他有他的道理。王占龙心想，你说的道理都是对的，朱元璋当皇帝前还是个叫花子呢！问题是这些都是未知的，存在一个运气问题。运气好的话，前途发展的好了，自然没说的；万一运气不好，前途发展的不好了，那不就完蛋了嘛！叫花子还是叫花子，不会是皇帝，这个险谁敢冒？！要说现实，还是眼前的、抓在手里的才牢靠。 高天鹏不知道王占龙心里是咋想的，对王占龙能安静地听自己的话，感到欣慰。高天鹏觉得，只要王占龙能听自己的话，不妨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地说给他，就是刘文明说的那个话，我把我该说的都说完，让他老两口子慢慢消化去吧！ 如此想着，高天鹏加快了说话的节奏，开始直接说刘文明和王婷的事情了。 高天鹏看着王占龙，诚恳地说道：“叔叔、阿姨，非常感激你们能听我说话。我说的话，有一些你们不爱听，但事情并不因为话说得爱听不爱听就不存在了，有些话，叔叔阿姨还是听听的好。” 既然是听听的好，那就听听吧！于是，王占龙表情严肃地说道：“你说！你说！嘴在别人身上长着哩，要是连几句话都听不得，那能成？那成个啥人了嘛！你说，我们听着。” 高天鹏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说了。叔叔、阿姨，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说说刘文明和王婷的事情。” 王占龙心想，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事情嘛！要不然，我哟不认识你，你勤不颠颠地跑来做啥？ 王占龙遂点着头道：“听到你是农专老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说啥来了。你说吧，好不了你上门来了嘛！” 张菊花则静悄悄地，等着听高天鹏说些啥。 高天鹏就说道：“叔叔阿姨，其实，刘文明的自身条件挺不错的。先说长相吧，在我们班二十多个男生里面，刘文明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一看就是个能干事、能干成大事的人。” 王占龙嘟囔着说道：“爹和妈没啥名堂，一儿一女倒是人模人样的。” “这叫变异。”高天鹏开始讲科学了：“人的基因除了遗传外，还有变异。有的人家，弟兄几个，像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一样；有的一母同胞的兄弟，长相截然不同。” “不说这个！”王占龙打断高天鹏的话说道：“这个还是留在你们学校的课堂上，你给你的学生们讲去，我们老头老婆子了，对你说的这个遗传啦、变异啦的，不感兴趣。” 高天鹏闻言笑了笑，继续说道：“好，不说这个，我还说刘文明的情况。叔叔姨姨，刘文明家庭条件的确很差，但刘文明考上农专后，他未来的生活基本上与他家庭条件好与不好已经没有关系了。将来，刘文明农校毕业了，就是国家干部了，吃的是公家饭，如此一来，刘文明不是不如人，而是比一般的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叔叔阿姨，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王占龙还没回答，张菊花就说道：“对着呢！理是这么个理。” 王占龙转过头训斥张菊花道：“对着呢？对啥着呢？！啊？刘文明再是国家干部，吃公家饭，他不是他爹他妈养的了？他能和他那个家庭脱离了关系了？他那是个啥家庭嘛！” 听得出来，王占龙还是斤斤计较刘文明的家庭。 高天鹏心想，只要王婷的父母亲对刘文明是认可的，事情就好办，大不了把刘文明的那个家庭给剔除出去来说事。 这样想着，高天鹏就看着王占龙，张菊花，问道：“叔叔姨姨，你们说个实话，就刘文明本人来讲，你们觉得咋样？人不优秀吗？” 王占龙没回答。 张菊花刚想回答娃子是个好娃子，但因为被王占龙训斥了的缘故，也不敢回答了。 高天们就转睛看着王占龙。 王占龙见高天鹏看自己，等着自己回答，就说道：“高老师，话不是你这么说，人和家庭是一搭里的，不可能分开来评价。高老师你是大地方的人，对我们农村的情况不了解，我们农村不是你说的那样。” 王占龙开始准备给高天鹏上上课了。 ------------ 第41章 高天鹏拜见王占龙（3） 高天鹏听了王占龙的话后，并不认为自己不了解农村的情况。高天鹏道：“叔叔、阿姨，我在沿山农专工作已经四、五年了，沿山的情况，我大体上还是知道的。叔叔姨姨，刘文明考上学了，王婷也工作了，他们已经不是农村的人了，不能再拿农村来说事了。就王婷和刘文明两个人来讲，一个将来是国家干部，一个现在就是国家职工，将来人家的小日子过得比谁不好呀？！这么好的事情，你们当父母的可不能反对呀！” 王占龙闻言心想，你知道个锤子！虽然你是大学里面的老师，但大道理要和小地方的实际情况相结合才行嘛！在沿山，家庭就是根脉，其他的都是枝叶，根不深，不壮士，枝叶能繁盛了？作为子女，再怎么飞，也飞不离家庭嘛。刘文明是啥？他是孙猴子？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能不认他的爹妈了？刘文明只要有刘富贵、葛桂花那样的爹妈，他就飞不上天去。 王占龙自然是不认同高天鹏的说法的。 诚然，王婷嫁给刘文明，一个将来是国家干部，一个是国家职工，他们的小日子肯定是好了；但我的两个儿子咋办？刘文明能给我的两个儿子分配工作？我的丫头是顶替我招工的，又不是刘文明给找下的工作，是不是？好不好的，与刘文明啥关系了？就算刘文明将来是国家干部，他比得上人家李子豪？！人家李子豪是啥家庭，他刘文明是啥家庭，两家能比吗？！我老了，我将来还指望着进城过好日子去呢，他刘文明能办得到？不要说他关照我们了，他的爹和妈老了，干不动了，他不养活谁养活呢？！难不成我的丫头是养活他老子娘母子的？！他要养活他的老子娘母子呢，我的丫头不是跟上遭了罪了？还小日子过得比谁不好？我看将来很有可能真的是比谁都不好哩！ 王占龙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想的最多的还是李子豪后面的社会关系。王占龙心想，人家李子豪的二叔是李洪信，李洪信是商业局局长，丫头子是人家李局长给调到城里去的，现在丫头子不给人家侄儿子，给了别人，人家能愿意？人家不愿意了，能把丫头子调到城里就能给你调到乡里来嘛，还城里人哩，城里人在哪呢？再说了，人家李局长给军娃安排工作了，李局长不高兴了，我军娃的工作就泡汤了，这个能成？我宁可丫头子没工作，也不能让儿子没工作嘛！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亲历不知难。王占龙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高天鹏没有亲身体验，哪里能知道！ 当时，高天鹏见王占龙好久未搭话，还以为自己的一番理由，把王占龙给说住了，于是就更加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叔阿姨，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这世界上，哪有父母不为子女着想的？要是子女能有个好的前途，父母亲怎么可能反对呢？是吧？叔叔阿姨。” 王占龙抬起头来，看着高天鹏说道：“高老师，你说的太对了，天底下最为子女着想的，还就是父母亲；但是又有几个子女能理解他们的父母亲？有时候，我们把一块石头捂在怀里都能焐热了，但我们说不动子女的心呀！” 王占龙的这个话，虽然是对着高天鹏说着，其实是说给他自己的，高天鹏听了后，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不知道王占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同意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呢？还是不同意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是啥事情说不动子女的心？总不会是劝着王婷和刘文明好王婷听不进去吧？ 看着高天鹏迷茫的表情，王占龙说道：“高老师，你今天到我家里来了，要是说平常的事情，我高兴地很，说明老汉我人缘好，家里有人来嘛！要是活人活到家里都没人来，那才悲哀哩！问题是，你今天是来说刘文明和王婷的事情的，实话实说，我不高兴。” 高天鹏紧张地问道：“叔叔您是啥意思嘛！” 王占龙不想打高天鹏的脸，事实上，高天鹏也决定不了自己把丫头子嫁给谁，所以，王占龙觉得没有必要和高天鹏较真，就说道：“我也没啥意思，娃子们的事情，就由娃子们去，他们觉得和谁好就和谁好，我们当大人的不干涉。要说意思嘛，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高天鹏闻言大喜，问道：“这么说，叔叔您不反对王婷和刘文明来往了？” “不是我不反对，是我反对不了。”王占龙纠正道：“这个事情，主导权不在我，在丫头子；是丫头子要和刘文明一起生活呢，又不是我和刘文明一同生活去呢，我反对管啥用？！” “好啊！”高天鹏见说，大喜，高兴地说道：“叔叔您有这么个态度，说明叔叔您是个开明的人。我觉得，叔叔您就给刘文明个机会，将来刘文明一定会还您一个奇迹的。” 他还我个锤子！王占龙心想，他能还我一个什么奇迹呀！就他出生在刘富贵的那个家庭，他将来能创造什么奇迹？还能创造得刘富贵葛桂花不是他爹妈了？！笑话嘛！ 话说到这里，高天鹏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取到了比预期要好得多的效果，就起身告辞道：“叔叔阿姨，要是这样，我就先回去了。叔叔阿姨，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办去，大人们就不要搀和了。” 王占龙道：“高老师从城里来的，不管咋说，一定要在家里吃顿饭，等吃了饭后再去吧。” “不吃了！不吃了！”高天鹏兴奋地说道：“叔叔阿姨能有这么好的一个态度，我就是几天不吃饭，心里也高兴！饭就不吃了，我还要赶着回学校呢。” 王占龙就把高天鹏放在小方桌一角的烟和酒提起来，给高天鹏递着说：“高老师，把你的东西拿上。” “叔叔，这是我专门给您买的。” “不能收，不能收，高老师，这个你原拿回去。” “叔叔，你不收这个礼，心里就是有别的想法呢，还是反对王婷和刘文明来往呢。” 王占龙心想，我就是收了这个礼，我也反对我的丫头子和刘富贵的儿子来往哩！当然，这话不能明说。 王占龙说的是：“高老师，不收你的礼是因为不能收，与反对不反对王婷和刘文明来往没关系。” “叔叔，你不收这个礼，我出不了您家的门呀！” “刘文明家那么困难，买啥礼嘛！再说了，我收了他的礼，就等于是有态度了嘛！高老师，我说了，他们的事是他们的事，我们不干涉、不反对，也不支持、不拥护，说到底就是个没态度，所以，这个礼不能收。” 高天鹏明白王占龙不收礼的意思了，赶忙说道：“叔叔，这个礼与刘文明没关系，是我买的，您只管是收了我的礼就是了。我来叔叔家，给叔叔带瓶酒、带条烟，这算个啥事嘛！就算是没有刘文明这个事，我来叔叔家，还能不带个礼了？叔叔，您收下，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王占龙闻言，为难了，不知道该咋办？ 高天鹏道：“叔叔，我走了，你们歇着吧。” 说着，转身就走。 王占龙在后面说道：“高老师，我收的是你的礼，不是刘文明的。” 高天鹏摆了摆手道：“叔叔姨姨，再见。” 王占龙和张菊花送出们来时，高天鹏已经大步流星地往村东头走去了。 看着高天鹏远去的身影，张菊花疑惑地问王占龙道：“她爹，你答应高老师了？答应把丫头子嫁给刘家的二蛋了？” 王占龙闻言，转过头来，瞪着张菊花道：“谁答应了？啊，我答应啥了？啊！我答应啥了？！” 张菊花道：“你答应婷婷和刘家的二蛋来往了。” “你懂个屁！”王占龙狠狠地说道：“刘家二蛋的老师来了，专门说这个事情来了，我咋说呢？！我和刘家二蛋的老师吵架哩嘛？！他说他的嘛，丫头子是我们的嘛，将来丫头子嫁谁不嫁谁，还是丫头子说了算嘛！丫头子要是不同意跟刘家二蛋，我们硬逼着丫头子嫁给刘家二蛋哩嘛？” 王占龙拐弯抹角的一番话，让张菊花更糊涂了。张菊花心想，丫头子不是明明和刘二蛋好着哩嘛，咋能说丫头子要是不同意跟刘文明的话？张菊花搞不明白王占龙是个啥意思。 “进院！” 王占龙说了声。 王占龙和张菊花就进到院子里，关上了院门。 张菊花问王占龙道：“当家的，你不要绕弯子了，你就说我们现在咋办吧。” “咋办？很明显嘛！人家刘家二蛋抓紧行动了，咱们也得抓紧行动，要以快打慢，不能让刘家二蛋先把丫头子给迷惑住了。这两天就让军娃进趟城去，无论如何让丫头子回来一趟，我们好好给她做做工作，让丫头子赶紧和刘家二蛋断了，要不然麻烦多了。” 当即，王占龙老两口子商量好了，无论如何要让王婷尽快回家一趟。 ------------ 第42章 王军进城叫王婷回家 （1） 其实，操心着让王婷回趟家去的，不光是王占龙老两口子，还有王婷所在供销社的主任李子豪。 前阵子，李洪信去了趟王婷家，回来后就去了李子豪家，把他去王婷家的情况告诉了李子豪的父母亲和李子豪，李子豪因此知道二叔给王婷的弟弟安排了工作，也知道王占龙两口子已经答应把王婷给他了，要等着王婷回家说这个事情呢；所以，李子豪就也盼望着王婷能回趟家去，好让王婷的父母亲把王婷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王婷连续两周都没回家去，这就急坏了王占龙老两口子，也急坏了李子豪。 城区供销社里，闲的时候，大家在一谈聊天，李子豪不无关心地对王婷说道：“王婷，你也该回趟家去了，不要一天到晚光知道个工作，连父母亲都顾不上去看看。工作不是这样干的，该回家的时候就回家，再忙也要抽空回家看看父母亲嘛！” 黄鼠狼给鸡拜年。李子豪为啥如此关心自己？对此，王婷心里比谁都清楚。王婷知道，李子豪如此关心自己，其实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所以，听到李子豪如此说，王婷就笑笑，答道：“谢谢主任的关心，还是等有空了再说吧。” 听到李子豪和王婷的对话，旁边的白雪莲就插嘴说道：“李主任，太偏心了吧？咋光知道关心王婷？你把我们也关心一下嘛，我们是不是也该回趟娘家了？！” 也在旁边闲谝的刘慧芳接嘴道：“雪莲，这会子你知道结婚早的害处了吧！你说说，你要是还没嫁人，还是个大姑娘，说不定李主任也动员你常回家看看呢！” 王婷闻言，尴尬不已。 “那不一定！”白雪莲说道：“就算是我还没嫁人，也得我的模样子长得像王婷一样才行吧？” 王婷闻言，打了白雪莲一把，笑着说道：“雪莲姐你胡说啥呢！”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 李子豪装模作样地说道：“都一样的，有空了你们都该回家去看看。” 几个女的就齐声说道：“谢谢主任关心。” 李子豪笑道：“谢啥呢，这不是应该的事情嘛！” 玩笑开罢，个人忙个人的事情去了。 刘家寨村，王占龙两口子等着王婷回家，结果王婷一直没回去，就等不住了，恰好是礼拜六，王占龙让儿子王军请了一天假，进城去叫王婷，让王婷无论如何回趟家来。 王军就请了一天假，骑上自行车进城去了。 这天中午，王婷正准备下班，抬头看见王军走进门市部来。 王婷惊喜地问道：“军娃，你怎么来了？和谁来的？” 王军道：“姐姐，我自己来的，刚到。” “你咋来的？” “骑车子来的呗！” 王婷转头对刘慧芳说道：“慧芳姐，我弟弟来了，我和我弟弟到街上吃个饭去，麻烦你先守着，一会儿雪莲姐就来接我班了。” 刘慧芳道：“行哩，王婷，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王婷对刘慧芳道了谢，掀开搭在柜台上的一块板，从柜台里面出来，拉了王军的手，说道：“军娃，走，姐姐带你吃东街拉面去。” 东街拉面是沿河县名小吃。东街拉面馆最早开在沿河县城的东街，所以叫做“东街拉面”。后来，“东街拉面”发展成品牌了，除了在东街开有面馆外，在其他几条大街上均开有面馆，名称还叫做“东街拉面”，属于“东街拉面”的分店。 所以，在沿山城里，你要是看到西大街上开有“东街拉面”馆，不要奇怪，不是沿山人辨不清方位，而是“东街拉面”的生意太好了，不论在那条街上开面馆，都得打“东街拉面”的牌子。这个也有点像“兰州牛肉面”，不一定非得在兰州，北上广深都有。 因为“东街拉面”在沿河县特别受欢迎，所以，每到吃饭的时点，除了店里坐得满满的外，两边街上十多米范围内，全是蹲在街上吃拉面的，已经成了沿山一景了。 这种面被拉成筷子粗细，下到锅里，煮熟后，捞在碗里，上面盖上卤肉，再浇上些卤肉汤，撒上葱花，吃起来不是一般的好吃，而是相当的好吃。 听到姐姐要带自己去吃“东街拉面”，王军高兴坏了，兴奋地说道：“好啊！想东街拉面都快把我给想疯了，终于能吃上碗了。走，姐姐，现在就走，我还真饿了。” 王婷说了句“你看把军娃给馋的。”说毕，就拉着王军的手，出了新建街供销社门市部，准备前往位于沿河县东街十字的东街拉面总店去吃拉面。 王婷王军姐弟俩刚从新建街供销社门市部里出来，就碰到正要进门市部的李子豪。 李子豪见到王军，惊喜地问道：“军娃，你咋来了？啥时候来的？来看你姐姐呢，哦？” 王军见了李子豪，心理欢喜，笑着答道：“李哥，我刚来不一会儿，我爸我妈让我姐姐要紧回家一趟。” 说完此话，王军还向李子豪挤了挤眼。 李子豪心领神会，笑着说道：“你看军娃，你一说让你姐姐回趟家，我倒想起来了，你姐姐已经两周多没休息了，是该放上一天假回趟家去了。其实，我也给你姐姐说过几次，让她抽空回家看看父母亲去，关键是单位上忙，抽不开空，你姐姐不肯回去。” 王军嘴巴甜甜地答道：“谢谢李哥！” “谢啥哩，我和军娃是啥关系？！”李子豪说完客套话，又问道：“军娃，你们这会儿干啥去？” “吃饭呀！”王军答道：“我姐姐带我去吃东街拉面哩！” 李子豪接嘴就说道：“正好，我也没吃饭呢，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王婷闻言头就大了。 王婷不想和李子豪一同去吃饭，一来是因为李子豪是自己的领导，让单位上其他人看见了，影响不好；二来是因为王婷心里真的看不上李子豪，不想和李子豪走的太近。 王占龙和张菊花要把王婷嫁给李子豪的这个情况，王军知道。前些时候，李洪信去他们家，当场答应让王军到靠山乡供销社去上班。王军除了高兴外，就是好奇。王军心想，凭啥呀？！我姐姐已经顶替上班了，咋能再轮到我去顶替上班？王军心里好奇，就问王占龙其中的原因。王占龙也想让王军劝一劝王婷，希望通过王军的劝说，使王婷同意和李子豪处对象，将来能嫁给李子豪。因为这个原因，王占龙就把李洪信来家里及给王军解决工作问题的原因，详细地说给了王军，王军因此知道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王占龙在给王军说了具体情况后，动员王军道：“军娃，你是农村户口，有个工作不容易。你要是老大，我退休的时候，就由你顶替上班了，我也就没啥心病了。问题是我退休的时候，你才十四岁，不符合顶替招工的条件，实在没办法，才让你姐姐顶替招工的。军娃，你想想，实际上也就是你姐姐把本来属于你的工作给顶替了，结果害得你就没工作可顶替了，是不是？现在，人家李局长的侄儿子、就是你姐姐他们供销社的主任李子豪，看上你姐姐了，要是你姐姐也真的嫁给李子豪了，李局长就帮着把你的临时工给转正了，你也就有了正式工作了。军娃你好好想想，你的姐姐不能因为她有了工作就不管你们两个当弟弟的吧？再说了，她那份工作，原本应该是你的，毕竟你是男娃娃，她是丫头子嘛！所以我给你说，你要聪明点，劝劝你姐姐，再不要和刘家的二蛋好了，赶紧嫁给李子豪才是正事。你姐姐要是嫁给了李子豪，不仅对她是好，对咱们家也是好，对你们两个娃子也是好。是不是？” 王军闻言，琢磨了阵，点头道：“就是！她不能光顾她个人，不顾我和兵娃。” “所以，”王占龙说：“你要劝劝她，让她多念念姐弟之情，不要自顾自。” 本来，在李洪信来家里的第二天，王占龙就想让王军去找王婷，让王婷回趟家来，他们好给王婷做思想工作；但考虑的事情追得太紧，效果反倒不太好，就特意放了几天，想等着王婷自己回家来，自然而然地和王婷谈这个事情，避免引起王婷过度反弹。 没想到，王占龙没等到王婷回家来，倒等到刘文明的老师高天鹏来家里了，来给刘文明当说客了。这个情况让王占龙焦急万分，他害怕刘文明和高天鹏赶在他前面把王婷的思想工作给做好了，那样事情就麻烦了，就急不可耐地要让王婷回家来一趟。 庄子上有人进城，王占龙就给王婷捎话，说家里有事，让王婷回趟家来。 家里能有啥事呀？！王婷心里清楚，无非就是她的爹妈要和她说自己婚姻方面的事情，无非就是动员自己嫁给李子豪而已。对此，王婷一直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辞着不肯回家去。 就这样，又拖了一个星期，王婷接连两周都没回家去了，王占龙就等不住了，专门打发王军来找王婷，务必要让王婷回趟家去。 ------------ 第43章 王军进城叫王婷回家 （2） 那次，李洪信受李子豪及其父母委托，到王婷家提亲，回到城里的当天晚上，就去了李子豪家，给他的哥哥、嫂子及李子豪讲了到王婷家提亲的情况。听到二叔为了把王婷说给自己，还给王婷的兄弟王军安排了工作，这让李子豪特别感动，这足以说明二叔对自己婚事的重视。 自那天起，李子豪就特别希望王婷回家去，还特意提醒过王婷几次，让王婷回家看下父母亲。正是销售农资的大忙季节，单位上的人都忙得连轴转，王婷咋好意思休息并回家去？故此，王婷以工作忙，等忙过这一阵再回家看看父母也没关系为由，谢绝了李子豪的好意。李子豪心里着急，又不好意思直说，也怕催得太紧，把事情搞复杂了，就只好等着忙完这一阵子，再安排王婷休假，让他回家去，好让他父母亲把这件事情给挑明了，接下来就好名正言顺地谈对象了。 现在，看到王军来了，说是要让他姐姐回趟家去，李子豪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自然是特别高兴。 王军也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在和姐姐上街去吃饭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子豪，就对李子豪非常热情，嘴巴甜甜的，一个劲地叫着‘李哥’，就差直接叫姐夫了。听到李子豪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王军心里就更欢喜了，高兴地说：“走，李哥，一起吃走，热闹。” 王婷见状，皱着眉头，瞪了王军一眼。 李子豪毫不介意，热情地和王婷说着话，三个人一起到东街拉面馆吃拉面去了。 三个人来到了东街拉面馆门口。 正是吃饭的时候，东街拉面馆里人坐得满满的，街上也蹲着许多人在吃拉面。 第一次和王婷姐弟俩来吃饭，蹲在街上吃显然不合适；所以，不管人多人少，都得进到面馆里去，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当时，李子豪要在王婷王军表现，就让着王婷王军进了面馆，然后抢先到了柜台边，买了三碗卤肉拉面的票。 买完票后，李子豪四处看，看哪桌子上的人快吃完了，准备到哪张桌子边上去等。 李子豪四处看了看，见有一桌子上的几个人已经快吃完了，就和王婷、王军站在桌子旁等着，等到桌子上几个人吃完面后，三个人才坐了下来，等着自己要的拉面。 等拉面的过程中，李子豪和王军说着话。 因李子豪在旁边坐着，王婷感到很不自在。 三个人等了约十多分钟，他们要的拉面才端了上来。 王婷嫌李子豪和他们一同来吃饭了，就催着王军说道：“军娃，快吃！那个嘴馋得很，非要吃个拉面。” 王军闻言，心里疑惑起来，心想，是你说要带我吃东街拉面呢，咋成了我嘴馋得很，非要吃个拉面了？ 王军心里疑惑，李子豪心里不疑惑，他听得出来，王婷埋怨王军，是因为自己也跟上来了。 王婷正是那个意思，她想快快吃完了早点走，省得和李子豪在一起，别别扭扭的。 李子豪心态好得很，一边吃着，一边又看着王婷和王军吃饭，见王军碗里的面快吃完了，殷勤地问道：“军娃，够不？要不再来一碗。” 王军连声答道：“够了，够了。” 王婷不悦地说道：“军娃又不是猪，一碗还不够？！” 王军听了不高兴，李子豪也感到尴尬。 好不容易，三个人的饭吃完了，相跟着出了东街拉面馆。 东街拉面馆外，王婷对李子豪说道：“李主任，让你破费了，谢谢你的钱。” 李子豪笑着说道：“好！那就谢谢我的钱吧。不过王婷，以后说话再不要这样见外了，军娃来了嘛，我咋能不招呼下！钱是人的嘛，光谢钱不谢人，我咋感觉我成了外人了。” 王婷心想，你本来就是外人嘛！你以为你是谁？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得把钱算给你。于是，王婷就从兜里掏钱，对李子豪说道：“李主任，我把我和军娃的饭钱算给你。” 李子豪赶忙说道：“别别别，我和你开玩笑呢。” 王婷不想再说过多的话，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李主任，我和军娃在街上转转，你先回吧。” 说毕，不等李子豪说啥，拉了王军就走。 李子豪只好客套地说道：“王婷，你姐弟俩就好好转转，不要急着回去上班，转的时候注意安全。” 王婷没搭话，拉着王军走了。 见王婷拉着王军走了，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李子豪心里不太舒服了；心想，好歹我请你们姐弟俩吃饭了嘛！这个人情总得念吧，好像我是应该的一样。 李子豪闷闷不乐地一个人回新建街供销社去了。 王婷和王军姐弟俩在街上转着。 王军埋怨王婷道：“姐姐，你咋能那样对待人家李主任？人家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咋的？”王婷道：“我就是让他不高兴呢！啥事情都非得让他高兴呀！他以为他是谁呀！” 王军闻言，欲言又止。 王婷看看王军，问道：“军娃，你这趟进城来，是还有别的事呢，还是专门来供销社找我的？爹和妈叫我回家干啥呢？到底是有啥事？” 王军也看着王婷，说道：“姐姐，你真不知道？” 王婷闻言，好奇地问道：“莫名其妙，我知道啥？” 王军说道：“我到供销社上班了呀！” “你到供销社上班了？”王婷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王军问道：“真的假的？军娃，你不要开玩笑，你咋就到供销社上班了？有没有搞错呀？！” “咋可能搞错呢！”王军故意显出不高兴的样子说道：“姐姐，你的意思是只能你到供销社上班，我就不能到供销社上班了？” “不是！不是！”王婷赶忙解释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姐姐是为你能到供销社上班高兴呢！就是这个事情不可能呀！爹退休时，是我顶替招工的，你咋也到供销社上班了？军娃，你快说说，到底是个啥情况。” 王军看了看王婷，问道：“姐姐，你真不知道？也没听说？” 王婷摇着头道：“真不知道，也真没听说？” 王军又问：“你们李主任也没啥表示？” “没有啊！”王挺惊讶地说：“就是平常的样子，不过就是对我很关照而已。” 王军道：“这就对了嘛！” “啥叫个这就对了嘛？”王婷疑惑地说道：“难道你到供销社上班与李子豪还有关系？” 王军答道：“那当然了！” 王婷惊讶地问道：“军娃，到底什么情况？” 王军看看王婷，说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那我就给你说说。两个星期前，你们李主任的二叔，就是商业局的李局长，到咱们家里去了。” “干啥去了？” “提亲去了呗。” 王婷闻言，急问道：“给谁提亲去了？” 王军答道：“还能给谁提亲？给你们李主任啊！就是你们供销社的李子豪嘛！” 王婷见说，一脸地惊讶，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你是说李子豪的二叔到家里提亲，要让我嫁给李子豪？” 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王军很认真地点头道：“对呀！咱们家不就你一个丫头嘛！不是你嫁给李主任还能是谁？！” 王婷急问道：“爹和妈咋说的？爹和妈是啥态度？爹和妈答应了？” “咋可能不答应呢！”王军答道：“爹和妈高兴坏了。姐姐，这是好事嘛！人家是啥条件，爹和妈咋能不答应？爹和妈直接就答应了嘛！” 王婷闻言急了，红了脸说道：“啥叫个这是好事？是我嫁呢还是他们嫁呢，他们咋能直接就答应了？要嫁了他们嫁去！都是些啥人嘛！还给人当父母亲呢。” 王军不理解地看着王婷说道：“姐姐，爹和妈做得没错吧？” “咋没错？！”王婷幽怨地看了王军一眼说道：“军娃，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和二蛋好着呢嘛！爹和妈他们也清楚嘛。” “你咋能和二蛋好？”王军闻言不高兴了，埋怨地说道：“姐姐，你顶替上班的时候，就答应过爹了，说要和二蛋断绝关系呢，咋现在还和二蛋好着呢？你说说，人家李局长上回到家里去，除了提亲外，还把我安排到乡供销社了，说是有机会就给我转正哩，那样的话，我不是也有工作了嘛！你和二蛋好，二蛋能把我的工作给解决了？” 王婷闻言，不高兴地拧了王军的肩膀一把，说道：“军娃，你为了你自己的工作，就不顾姐姐的幸福了？” “姐姐，话不能这么说。”王军使劲摇了下膀子，看着王婷说道：“假如我是家里的老大，爹退休的时候，顶替爹招工上班的就是我，我能说只要我招了工，上了班，吃上公家饭了，就不管你和兵娃吗？咱们是亲亲的姐弟呀！同样的道理，姐姐，你是招工了，吃上公家饭了，难道你为了你的幸福，就不管不顾我的工作和幸福了？” “你的工作原来是这么来的？！”王婷嘟囔着说道：“难怪前阵子李子豪催着让我回家去呢，原来他们背着人早把事情给捣鼓好了。要是这么个情况，我还偏不回家去。” 听到王婷不回家去，王军就急了。 ------------ 第44章 王军进城叫王婷回家 （3） 爹专门让我叫你回家呢，你不回去，我咋给爹交代呢！所以，听到王婷说‘要是这么个情况，我还变不回家去’的话后，王军就急了，就赶忙说道：“姐姐！这样不好吧，爹专门派上我来叫你回家，你不回家去，我回家后怎么给爹和妈交代呢？！” “你爱咋交代咋交代去！”王婷睁圆了两只眼睛，看着王军说道：“王军，凭啥你来叫我我就一定要回家去？爹和妈不经我的同意，和旁人捣鼓上一阵，就把我个人问题给决定了，就决定我该嫁给谁了，这事情也太过分了吧！既然这样，还要我回去干啥？军娃你也真是的，爹和妈他们搞不光明正大的事情，你不反对，咋也参与其中了？你咋一点都不考虑姐姐的感受，你真让姐姐伤心！” 王军低着头不说话，心想姐姐发上阵牢骚，心情好了，就没事了，就跟上自己回家了。 王婷继续说道：“好，你们能捣鼓的很，那你们就好好捣鼓去吧，你们看咋地办好就咋地办去吧，反正我是坚决不配合你们，我也坚决不回家去。” 王军见状，急了，拉了下王婷的手，哀求道：“姐姐，这个不关我的事，你想想，我是谁，我能搀和到人家大人们的事情里去？姐姐，你不要生气，这个事情嘛，慢慢说呗！不过我觉得，不管姐姐你同意不同意，你得先回趟家去，听听爹和妈是啥意见了再说嘛。” “听听他们的意见？”王婷愤愤然地说道：“他们的意见我早知道！从上回李子豪到咱们家去，爹和妈让人家给咱家地里拉粪的事情上，我就看出来了！爹和妈就是要让人家给他们当女婿呢！军娃你说说，人家李子豪是谁？人家李子豪是堂堂一个供销社主任，城里人，凭啥就让人家给咱家地里拉粪？！咱们沿山的习俗，爹和妈又不是不知道，女婿上了门，全当驴来使，谁家的娃子要是到家里去了，只要跟上在地里干活了，那就基本上认定是和家里的丫头谈对象了，爹和妈让人家李子豪跟上往地里拉粪，意思不是明摆着嘛，他们就是要把我许配给李子豪呢！我又不是个牲口，说给谁就给谁了？我是人呀！我有我自己的感受，我明明不喜欢李子豪嘛，我咋能跟他一起生活？也不知他们咋想的，啥父母嘛！” 王婷的这一大通话，把王军说得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婷见王军被自己训得一脸无助的样子，心生怜悯，伸手抓住了王军的手，又在王军的手上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军娃，姐姐并不是不管你和兵娃，姐姐什么时候都是你们的姐姐，咋能不管你和兵娃的事呢？关键是在恋爱婚姻家庭这个问题上，姐姐真的是为难的很。军娃，感情上的事情，你还小，不懂，等你再长大些，你就理解姐姐了。” 王军嘟囔着说道：“姐姐，我也知道你和二蛋好；问题是，你和二蛋好，二蛋又解决不了咱家的问题，人家李子豪是供销社主任，人家的二叔是商业局长，将来我的转正问题，就要靠人家李局长解决呢！再说了，我觉得李主任那个人也不错，父母亲都是干部，全家都是城市户口，家里面还有钱，说不定人家李主任将来还能再升一升呢，你跟上李主任，不是也越来越好了嘛！” 王婷闻言，用手指戳了王军的额头一下，说道：“军娃，你小小的个人，就知道投机取巧了？你还谋算了个远，就为了你的个工作，你就把姐姐往火坑里推呀？” 王军闻言急了，说道：“姐姐，人家李子豪家咋就成火坑了？我咋觉得二蛋家才是火坑呢！你看二蛋家，纯粹是叫花子跌在石灰堆里了，一穷二白的，都穷成啥样了！二蛋的妈还是个哮喘病，长年累月地咳嗽，地里的活也干不成；二蛋的姐夫又是个二杆子，不务正业，到处坑蒙拐骗，你说你跟二蛋那家子人，将来咋生活呀？我觉得你嫁给二蛋家才是真正跳进火坑了哩！” “我嫁的是二蛋，又不是二蛋家！”王婷气得说道：“军娃，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爹说给你的吧？我一听这个话，就不像是你说的嘛！” 王军闻言笑了笑，如实坦陈道：“爹是给我说过你和二蛋的事，反对你和二蛋来往，关键是我个人也觉得你和二蛋相好不合适。姐姐你想想，就算是二蛋农专毕业了，吃上公家饭了，还是离不开农村，还不是得回到乡里的农技站上去工作！他能蹲在城里了？城里又不种粮食！姐姐，假如二蛋回到乡里的农技站上去了，你一个城里工作的人，难道跟着他回乡里去？这不是做贼盗黄连，自找苦吃嘛!姐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不能不往上走尽往下出溜嘛。” “你说的这些话，还是爹的话！”王婷说道：“军娃，你就不能说上句你自己的话？假如不是你临时工要转正的话，你从内心深处真的希望姐姐嫁给李子豪？李子豪真的比二蛋优秀？军娃，你给姐姐说句实话。” “姐姐，你真的要听实话？” “那当然了！我要听你的实话，不听你嘴里说出来的爹的话。” “好！姐姐，我就给你说句实话。说说我个人的实话。” “好，你说。” “要论长相嘛，自然是二蛋好；要论家庭条件和将来的发展前途嘛，自然还是人家李子豪好。姐姐，我是你的亲弟弟，就算是抛开我临时工转正的问题来说事情，我也觉得还还是人家李子豪好，你跟上李子豪只会享福，不会受罪。你要是跟上刘文明了，麻烦事多得很。姐姐，我是为你着想呢。” 王婷嘟囔地说道：“你说的还是爹的话。” “那你让我咋地说话哩嘛！事情就这么个事情，爹说和我说，都是这么个说法嘛！” 虽然，王军说出来的话总像是王占龙说的话，但这话毕竟是从王军的嘴里说出来的，这让王婷感到特别为难。虽然，王婷心里不接受李子豪，但王军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对王军的话，王婷不能不考虑，但她觉得没必要和王军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王军无非是车轱辘话，来回地说，会把自己给说到心情郁闷起来。 这样想着，王婷就对王军说道：“军娃，关于我个人问题，我不想和你再说下去了。你回家去吧，你给爹和妈说，就说我这阵子忙得很，回不去，等闲下了，我就回家去了。” 王军道：“这不好吧？人家李主任已经说了，说要放一天假让你回家去呢！姐姐，我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和李主任谈对象，我也不管你和二蛋谈不谈对象，我只管把你叫回家去，有啥事情你和老子娘母子说去。” “吆，你还讹人呢？！” “不是我讹人呢，是爹让你回趟家去。” “我要是不回呢？” “你要是不回，我就赖在你这里，我看你咋办？” “军娃，你咋这么个人？！” “姐姐，你就回趟家去吧，就算是你不同意和李子豪谈对象，你和爹妈说去嘛，毕竟人家是家长，咱们是儿女嘛。” 王婷被王军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道：“好吧，我到供销社给李主任打个招呼，然后我就和你回家走，我倒是要看下，爹和妈能把我咋样。” 听到王婷答应回家去了，王军高兴了，就拉着王婷的胳膊说道：“走，姐姐，现在就给李主任说走，说完我和你回家走。” 王婷没办法，就和王军一起回到了新建街供销社。 王婷来到李子豪的办公室，对李子豪说道：“李主任，我家里有点事，我弟弟来叫我回趟家去，你给批上一天假吧。” 李子豪道：“王婷，我刚才就说了，你已经两周没休息了，是该回趟家去了。好了，王婷，啥也不说了，赶紧和军娃一起回家去，看看家里有啥事情。” 王婷心想，你装什么装呀！我家里有啥事情你不知道？你背着人搞了多少鬼你自己不清楚？！这会儿装得人五人六的，道貌岸然的很嘛！然而，王婷心里虽然生气，嘴上却不能说，只好忍着委屈，说道：“谢谢李主任，那我就回家去了？” 李子豪摆摆手道：“回！回！回家去吧，供销社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只管回家去看下叔叔姨姨就是。” 王婷又说了声：“谢谢李主任！”然后告辞出了李子豪的办公室。 王婷从李子豪办公室里出来，回到自己宿舍，拿了条提前准备下的大前门香烟，装到包里，出了宿舍门，推上放在供销社院子里的自行车，出了供销社院子。这时，王军已经推着自行车等候在供销社门口。王婷冲王军摆了摆手，两个人就骑上自行车，出了城，往刘家寨村骑去。 ------------ 第45章 王占龙给王婷做思想工作 （1） 约一小时时间，王婷和王军骑着车子回到了家里。 见王婷被王军给请回家来了，王占龙、张菊花大喜。 王占龙对张菊花和王军说道：“军娃，你姐姐回来了，你和你妈负责杀鸡，做鸡肉焖饼子，一会儿兵娃也放学回来了，今天我们好好改善一下，犒劳下你姐姐。” 王婷闻言心想，还杀鸡犒劳我呢，我是个谁呀，你们恐怕是别有用心吧。X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毕竟是自己回家来了才杀的鸡嘛，所以，王婷闻言，笑了笑，没有言语。 王军和张菊花忙着抓鸡杀鸡。 王占龙就坐在了他平时做的那颗梨树下。 王婷见王占龙坐在了院子里的梨树下，端着茶杯喝茶，就从背上拿下包来，从包里掏出那条大前门香烟来，来到王占龙跟前，说道：“爹，我也没啥给你买的，就买了条大前门香烟。” 王占龙看了眼王婷手中拿着的大前门香烟，顺手接过了过来，又看了看那条烟，说道：“还买啥呢？这就好的很嘛!平时我还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哩！既然你给老子买了，那老子就抽了，也过上个抽好烟的瘾。” 王婷道：“你抽就行了嘛，那么节省干啥？咱们家咋说也比其他人家要宽裕点嘛！咋说你也是从供销社主任位子上退下来的干部嘛！平时了你也把大前门香烟买上抽，有个啥哩嘛，多大个事情。” 王占龙看着王婷说道：“丫头子，你嘴一张倒说了个轻松，还有个啥哩，多大个事情？！我给你说，你老子平时要是也把大前门烟买上了抽，那点退休工资就都抽完了，将来军娃娶媳妇子的钱，你给掏呀？” “你讹人呀？！军娃娶媳妇子的钱咋就该我掏了？”王婷正儿八经地看着王占龙说道：“军娃娶媳妇子还是啥时候的话嘛！军娃今年才十六，国家婚姻法有规定，男年满二十二周岁，女年满二十周岁，才允许结婚呢！军娃结婚还是啥年头的话，你现在就着急上了？等军娃结婚的时候，咱们家自然把钱就攒够了。再说了，军娃是你的儿子，将来你的儿子娶媳妇你不掏钱，你指望我掏呀？这是哪家子的道理？！” “就是我们王家的道理嘛！”王占龙说道：“原本，顶替我招工上班的，该是军娃。假如我的军娃顶替我招工上班了，找个媳妇子能有啥问题？！现在的问题是你顶替我上班了，把原本属于军娃的工作让你给抢上去了，你说说，将来军娃娶媳妇子的钱你不出谁出呢？” “爹！”王婷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王占龙道：“你可不要胡说，咋就成我把军娃的工作给抢走了？当时不是军娃的岁数不够嘛！当时军娃的岁数要够的话，能轮到我顶替上班？我顶替你上班也是你的权宜之策嘛！” 王占龙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从现在起。我就开始抽大前门香烟了，将来军娃娶媳妇结婚的钱，就由你当姐姐的出。谁让你顶替了我招的工。” 王婷心里不高兴，就故意说道：“好呀！既然你当老子的不愿意掏给儿子娶媳妇子的钱，那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当姐姐的掏。” 王占龙闻言心里那个气呀，心想，你要是和刘富贵那个穷鬼家的二蛋混下去，将来你连你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住，你哪里还有钱顾你兄弟娶媳妇子的事呢？！我今天非得让你给我表个态，坚决要让你答应嫁给李子豪不行，只有你嫁给李子豪了，将来你包了兄弟娶媳妇子的钱那才靠谱呢！现在你说啥大话哩嘛！ 王占龙心里不乐了，就不再和王婷说话，自己坐在树下喝着茶。 王婷就帮着张菊花、王军杀鸡、烫鸡、做饭。 时间很快就到了快傍晚时。 红日西沉，西边的天空像是燃烧了火一般，祁连山层峦叠嶂呈现出一派丹霞色彩。一条小溪从山脚下流出，河中的水翻着细浪，泛着红光，轻轻地流过村庄；河水发出的细微声响，像是小提琴演奏出的小夜曲，美妙轻柔。地上干活的人陆续往村子里走来，有山里面牧羊的人，正吆喝着赶着羊群归来。 旁晚时的祁连山脚下，就像是一幅美丽图画，但见： 山影红沉，绿树渐没。山间河畔，时闻鸟雀归林；民房院舍，每见牛羊入圏。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大道马车载物去，原野老叟放牧归。 这时候，王婷家的鸡肉焖饼子做好了。 鸡肉焖饼子是沿山的特色小吃，具体做法是，先把鸡肉剁成块，放在油锅里爆炒，加入花椒、大料、生姜、咸盐、味精等调味品，待鸡肉快炒熟时，加入开水，至完全把鸡肉覆盖为止，等再煮上一阵子后，觉得鸡肉该是煮烂了时，再把活好的面干成面饼子，覆盖在鸡肉上，再慢火焖上十来分钟，鸡汤煮干了，鸡肉就炖烂了，油也浸透了面饼子上，鸡肉焖饼子就好了，搅和匀，吃起来特别香。 难得改善一顿。鸡肉焖饼子端上来后，香味一下子就溢满了屋子。王军、王兵哥俩早馋得流哈喇子了，见鸡肉焖饼子端上来了，拿起筷子，抢先就要去捡盆子中鸡肉。 王占龙见状，“唰“地把脸一沉，骂道：“这两个哈怂！有点眼色没点眼色？啊，懂点规矩不懂规矩？！没看见老子还没动筷子哩嘛！” 王军、王兵被责，就停住了筷子，绷着脸，噘着嘴，低着头，抬眼偷视着王占龙。 王占龙把两个儿子给训斥住了，“唰”地下，又一脸灿烂，对王婷说道：“婷婷，吃！吃鸡肉。”说着，他自己先将筷子伸到了盛鸡肉焖饼子的盆子中。 在王占龙筷子伸向盛鸡肉焖饼子的盆子时，看见此情况的王军、王兵也迅速将筷子伸向盛鸡肉焖饼子的盆子。 这时，就听王婷说道：“吃！军娃、兵娃，吃！” 王占龙骂道：“这两个哈怂，干别的不行，吃嘛，积极得很，哪里用你招呼。” 王婷闻言笑了笑。 王军、王兵哥俩只管在盆子里捡鸡肉吃。 一会儿，表面上的鸡肉被捡完了，王军、王兵就满盆子扒拉着，挑捡鸡肉吃，吃得嘴里吧唧吧唧的。 王占龙瞪着两个儿子，骂道：“这两个没出息的货，饿死鬼投胎来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谁给你们教的这么个吃法？！啊，以后到外面跟人吃个饭去，就这么个吃法，不是丢你老子的人哩嘛！” 王军、王兵顾不上理睬王占龙，埋着头，只是个吃。 王占龙越看越气，王军工作了，他不好意思敲打王军，就用筷子敲了下王兵的头，骂道：“呔！说你呢！哈怂！没听见吗？” 王兵被敲了头，猛地转脸，瞪着两只眼，看向王占龙，嘴里嚼着鸡肉，等嘴里的鸡肉咽下喉咙后，才说道：“听见了，咋了？” “咋了？”王占龙骂王兵道：“你这个哈怂，听见了咋不说话？眼里没我这个爹是不是？” “你没见我嘴里嚼着肉嘛！”王兵不高兴地说道：“光让我说话，肉全让你们吃掉？你咋想了那么美？！还拿筷子敲人的头呢，心怀的很，你啥人嘛！” 王兵的话惹得张菊花、王婷、王军大笑。 王占龙又要用筷子敲王兵的头，被张菊花给拦住了。 张菊花说王占龙道：“你打兵娃咋？！好不容易吃上顿好的，你让娃子们吃就行了嘛！翻了就让翻去嘛，等翻完了，没有了，不就不翻了嘛！你看吃上顿饭吧，还嫌着嫌那的！你在外面工作了一辈子，好的吃多了，娃子们能像你？！见了肉就急哩嘛！” 王占龙把脸一沉，瞪着张菊花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啥叫个我嫌这嫌那的？是兵娃的吃相太难看了嘛！我给你说，现在不教育，将来就把人丢大发了。将来兵娃长大了，和其他人一起吃饭，光知道个自顾自，满盘子的乱翻，人家别人能见得他？他满盘子地翻上顿，别人还咋吃哩嘛！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张菊花、王婷、王军闻言，觉得王占龙说得在理，就点着头。 王兵不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心里不服气，就说道：“爹，你说的这是个啥话嘛！就算是我将来长大了，到外面和其他人去吃饭，能吃到肉？见了肉人人急呢，都抢着吃呢，都要翻着找肉哩嘛，谁嫌弃谁呀？哦，我不翻，等别人翻着把肉吃完了，我上哪里吃去呢？！我傻着哩嘛！” 王占龙闻言，瞪着两眼骂道：“你个没出息的货！谁说将来就吃不上肉了？啊？！你咋知道将来吃不上肉？啊？！将来你们要是出息了，天天吃肉哩！啥叫个见了肉人就抢着吃哩？啥叫个人人都翻着找肉哩？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我和你妈、你姐姐咋没翻着找肉？” 王占龙没提王军，等于是把王军也给责怪上了。 王军闻言后，脸红了。 ------------ 第46章 王占龙给王婷做思想工作 （2） 王占龙不管不顾地又接了句：“啥人嘛！又不是穷得像刘富贵家一样了，一年吃不上一顿肉，鸡屁股里掏蛋哩，看把你们急成个啥样了？” 王占龙的话，王婷不爱听了，脸一沉，把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拍往桌子上，高声说道：“爹，你啥意思嘛？！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王占龙见状，赶忙陪着笑说道：“没啥意思，没啥意思，这不是话赶话嘛，我就是随口说说。” 张菊花怕王婷生气了，不吃了，原来计划下的、要好好劝劝王婷的打算就落空了，就也赶忙劝王婷说道：“婷婷，你的老子没别的意思，就是话赶话地那么一说，你不要多心了。” 王婷心里清楚，今天的这顿鸡肉焖饼子，就是个鸿门宴；她老子的话，绝不是平白无故地说的，绝对是冲自己来的。 酒醉心里明，骂的是有气的人。王占龙虽然没喝酒，但他心里讨厌刘文明和刘文明的父母亲，所以就那么说了嘛。 被王占龙那么一说，王婷心里不高兴了，噘着嘴，板着脸，不吃了。 王兵见状高兴了，一脸的得意，兴高采烈地说道：“了了，这下好了，惹错人了吧？你以为都是我呢！想打就打了。” 王占龙就翻着眼睛瞪王兵。 张菊花骂王占龙道：“这个老怂，说个话也不捡时候，放着好好地鸡肉也不让人吃！丫头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胡说啥哩嘛！兵娃，军娃，婷婷，你们不要管你们的老子。吃！就是个吃！” 王军、王兵受到张菊花鼓舞，又把筷子伸进盘中，翻找着鸡肉吃。 全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王婷也不想扫父母亲的兴，也不想让两个弟弟不高兴，就忍住心里的不悦，重新又把笑容装在脸上，拿起拍在桌子上的筷子，说道：“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既然是白吃，何必要不吃？吃！”说着，在盆里夹了一块面饼子，吃了起来。 一家人又其乐融融地吃了起来。 约二十来分钟，一盆子鸡肉焖饼子吃完了。 王占龙把筷子放在桌子上，看着王军、王兵问道：“你们两个，吃完吗？” 王军、王兵见王占龙单独问他们呢，就答道：“吃完了。” 王占龙又问：“你们吃好吗？” 王军点了点头，表示吃好了。 王兵用手揉着肚子，高声答道：“吃好了！好吃。” 王占龙又问道：“再吃不了？” 王军、王兵都摇着头说道：“不吃了，爹，吃得饱饱的了。” 王占龙“唰”地就把面孔给板上了，骂王军、王兵说道：“不吃了就给老子滚毬到外面玩去！” 王军、王兵吓了一跳。 张菊花在旁边说道：“说话了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骂娃子咋？！” 王占龙道：“你们到外头玩去，我和你们姐姐说个事情。” 王军、王兵闻言大喜。这他娘的，肉也吃了，汤也喝了，肚子也吃涨了，正想着到外头野一阵子呢，瞌睡就遇到枕头了，好事情全都给遇上了，咋能不高兴呢？！王军、王兵哥俩“唰”地站起身来，一个蹦子从炕上跳了下来，穿上鞋，拔腿就往屋外跑。 张菊花看着王军、王兵哥俩的背影骂道：“你说让玩去嘛，高兴的很；你要是说让干上点活嘛，死磨烂样的，像是割他的肉哩。” 王占龙道：“娃子嘛！该野就让野去嘛，娃子不野，我和你老头老婆子野去哩嘛？！” 张菊花嘟囔着说道：“你就把两个儿子好好惯性。” 王军、王兵出去玩后，王婷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王占龙说道：“丫头子，你放下，让你妈收拾，我和你说个事情。” 王婷心里知道，王占龙要说她和二蛋及李子豪的事情了。 王婷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张菊花把桌子上的碗摞在一起，往屋外收拾。 王占龙对张菊花说道：“先放在伙房里，你也来，等说完丫头子的事情后，你再慢慢洗去。” 张菊花就把摞起来的盆碗筷子放到伙房屋里，又回到正屋里，一偏屁股，坐在炕沿边上，听王占龙和王婷说话。 王占龙郑重其事地对王婷说道：“丫头子，你也大了，也该明白事了，我专门让军娃把你从城里叫回来，你该知道我要和你说啥吧？” 王婷装糊涂，就回道：“不知道，你要说啥呢，我咋知道！反正你要说啥你说就是了，我听着。” “你这个态度很不端正！”王占龙道：“我说啥你心里不清楚？我问你，你顶替我上班的时候，我和你咋地说下的？” 王婷知道，王占龙说的是当初她顶替招工时，亲口向王占龙保证过，保证在顶替招工后，不再和刘文明来往。现在，王占龙就要说说这个事情了。所以，王婷继续假装糊涂，问王占龙道：“咋说下的？你说让我好好上班。” “嗯，这个我说了。再呢？我再说啥了？” “再就是说要和单位上的同事搞好关系，不要像在家里一样，动不动就耍小脾气。” “嗯，再呢？” “没有再了，就这些。” “胡说！”王占龙道：“当初，我给你说了，你顶替我招工行哩，但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你问我啥条件，我直接了当地给你说了，要让你和刘家二蛋断绝关系，要不然就不让你顶替招工。你当时亲口向我保证的，说要和刘家的二蛋断绝关系哩！你说说，你咋现在和刘二蛋还有联系呢？你们两个人现在咋还好着呢？！” 王婷矢口否认：“没有！谁说我和二蛋还有联系呢？” 王占龙看着王婷说道：“不要狡辩！没有不透风的墙，把你的那么点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从供销系统退休下来的主任，我好歹在供销系统工作了一辈子，你以为我就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把个啥事情能瞒住我。” 王婷闻言心想，谁没事干了操心我和二蛋的事情？肯定是李子豪嘛！肯定是李子豪背着我给我老子说的。王婷想知道是不是李子豪给说的，就问道：“爹，是不是李子豪给你说的？” “你先不要管谁给我说的！你就说是不是这么情况？！” 话说到这个程度，自然也没隐瞒的必要了，王婷就直接回答王占龙道：“就是的，我和二蛋还联系着呢！” 王占龙闻言，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砸着嘴，说道：“啧，你咋和二蛋还联系着哩！丫头子啊！你咋能和刘家的二蛋还联系着呢？！你以前在我跟前说话不算话就不说了，你不能不为你自己的前途着想吧？关于你的个人问题，我和你妈要和你好好谈谈。” 张菊花在旁边点着头，附和地说道：“嗯，我们要和你好好谈谈。” 王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故此满不在乎地答道：“好吧，那就谈谈吧！” “不是那就谈谈，是必须好好谈谈！”王占龙道：“今天我把话说直接些，我和你妈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你和刘家的二蛋必须断绝关系，坚决再不能和他相好了。” 王婷闻言，犟脾气上来了，看着王占龙说道：“爹，既然你们这样说了，那我问你们，我不和二蛋相好，我和谁相好去？！” “和李子豪呀！”王占龙急促地说道：“人家李子豪条件多好？！全家都是城市户口，父母亲又都是干部，放着这么好的人家你不嫁，你嫁谁呢？就想着嫁刘二蛋呀？！” 王婷赌气地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嘛！刘二蛋咋了？论长相、人品、以后的发展前景，哪点比不上李子豪了？” “你吃模样子哩！”王占龙闻言气得说道：“丫头子啊！你要活一辈子人哩，不光活得个年青。啥叫个长相、人品和以后的发展前景？长相是变化的，人品是培养的，以后的发展前景是眼下就能确定的。丫头子我给你说，人一辈子有钱，那才叫个有钱；人一辈子日子过得舒适富裕，那才叫个舒适富裕。这么显浅的道理，你咋就不明白哩！真真气死个人了。” 旁边坐着的张菊花接嘴说道：“丫头子，你要听话哩，你看你把你老子给气得!好好听话，哦。” 王婷心里只有刘文明，看不上李子豪，就说道：“爹，你也不要老是拿老眼光看人嘛，人家刘文明也是大专生，将来也是国家干部，并不比李子豪少啥嘛！” “你胡说哩嘛！”王占龙拍着炕桌子说道：“刘家的二蛋拿啥跟人家李子豪比呢？就他们家的那个家庭条件，比人家李子豪家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咋能和人家比？还将来也是国家干部？国家干部咋了？我不是国家干部？你妈咋在农村受了一辈子苦？丫头子，这个要综合起来比哩，不是说国家干部就一定富裕，还要看他的家庭情况哩！关键的一样不如人，你比如说这个家庭条件不如人，就整个就不如人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老子我是活了一辈子的人儿了，把个啥事情看不明白？” ------------ 第47章 王占龙给王婷做思想工作 （3） 听到这里，张菊花想起以前王占龙对自己的交代，要让自己在王婷跟前装可怜，最好是能哭上一阵子，把丫头子的心给哭软，就触景生情地掉起眼泪来，对王婷说道：“丫头子，你老子说得对对的，你老子说的全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听别人的话，你要听你老子的话哩！你的老子不会害你的。” 见张菊花掉起眼泪了，王婷心里不好受，就对张菊花说道：“妈，你说事情就说事情，咋还嚎上了？你不要这样。你要这样的话，这个事情就没法说了。” 张菊花用手擦着眼泪，说道：“婷婷啊，你说妈咋能不嚎？当初，你妈跟了你老子，也自豪的很，想的是跟了个工作的，一辈子有好日子过了；结果呢，你的老子一年四季忙工作，家里头啥也顾不上，我又忙地里的，又忙家里的，没白没黑，辛辛苦苦地把你们姐弟三人拉扯长大了，妈吃了多少苦，你知道不？” 王婷答道：“这个知道，问题是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没工作，要种地呢，我是有工作的。” 王占龙闻言，心里更气，心想，你的工作哪来的？！ 张菊花继续哭着说道：“丫头子，你的爹虽然吃的是公家饭，可你的妈在农村蹲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苦。婷婷，你也是在农村长的大，农村的苦我不说你也知道，一年四季，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忙里忙外的，就活不上个好人。你说说你，明明能嫁到城里，明明能过上好日子，为啥要死守着农村不放？是地里面能刨出金子来还是能刨出银子来？” 听到张菊花说自己守着农村不妨，王婷急了，急赤白脸地说道：“妈，谁说我死守着农村不放了？我不是已经工作了嘛，不是进城了嘛，让你一说，咋就成了死守着农村不放了？” 王占龙插嘴道：“你妈说得没错！丫头子，你工作了不假，进城了也不假，问题是你又要嫁给乡里人嘛！” “爹，你咋也糊涂了？刘文明咋就成乡里人了？！”王婷冲着王占龙大声嚷嚷道：“人家刘文明是大专生，等明年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吃公家饭了，咋就成乡里人了？乡里人能是大专生？哪个大专生是乡里人。” “你不要和我嚷嚷！”王占龙生气地说道：“刘家的二蛋将来是国家干部不假！但他们家是农村的！农村里有他的爹和妈哩嘛！” “你要是这么说，我的爹和妈不也在农村嘛!” “你的爹在农村不假，但你的爹是退了休的国家干部，有退休工资哩！是在农村里养老哩嘛！你的妈在农村里不假，但你的妈将来有你的老子养活哩嘛！刘二蛋的爹是啥？有退休工资哩吗？刘二蛋的妈谁养活哩？！刘二蛋的爹养活哩嘛？！” “他们自己能劳动呀？!” 王占龙被王婷的话气得浑身颤抖起来，痛心疾首道：“你咋就不动脑子想一想？等刘二蛋的爹妈老得动弹不了了，还能自己劳动？你说啥胡话哩嘛！” 张菊花见状，就伸出手，轻轻拍打着王占龙的后背。 “你不要拍了！”王占龙转头说张菊花道：“让她把我气死算了。” 王婷见状，就劝王占龙道：“爹，说事就说事，你不要生气。” 王占龙叹了口气，对王婷说道：“好，我就和你说事。丫头子，你还太小，考虑问题太简单了。其实，我们不是一定要反对你谈对象的事，我们是真的为你的将来考虑，是为了让你活上一辈子的好人。丫头子你想想，二蛋的父母亲都是农民，将来又没有退休工资，而且他们就刘二蛋一个儿子，将来，刘二蛋的爹和妈病了，刘二蛋管不管？将来刘二蛋的爹和妈干不动了，也没啥收入了，刘二蛋管不管？刘二蛋的爹和妈躺下了，不能自理了，刘二蛋是不是要接到家里去侍候？到时候你侍候哩嘛？丫头子，老子实话给你说，能找城里的，就不要找乡里的；你找个家在农村的，将来麻烦事多得很，这个你要好好想想哩。” 王婷闻言，沉默不语。 王占龙以为王婷听进他的话了，大受鼓舞，继续说道：“丫头子，你看人家李子豪家，兄妹几个，有儿有女，父母亲退休了，都拿着退休工资；姐姐和弟弟都是有工作的人，天下雨了把它的雨下，要刮风了把它的风刮，人家不用了考虑地里的庄稼吧？将来他的爹和妈病了，自己有退休金呢，国家负责治病呢，就是躺下了，有两个儿子轮流着侍候呢，你要是嫁给李子豪，就等于是掉的金窝窝里了，人家父母亲挣的钱足够你花一辈子了，还用你去挣钱？” 王婷不服气地说道：“爹，也不能光看钱吧。” 王占龙知道，王婷的意思是还要看人，看人的品行如何。对这个问题，王占龙知道如何去说服王婷。所以，在王婷说了‘也不能光看钱吧’的话后，王占龙接嘴就说道：“丫头子，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情，当然不能光看钱，不看人。假如说李子豪是个不上进的人，他的家庭条件就是再好，我们当父母的也不可能把你嫁给他，是不是？问题是人家李子豪上进着呢！人家也是中专毕业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供销社主任了，这么好的人家，哪里找去呢？！是不是，丫头子，老子我没说错吧？” 要单纯地比较两家的条件，那自然是李子豪家好，刘文明家根本没法和李子豪家比；问题是，找对象呢，总得看人吧？!总得两个人投脾气吧？!生活，生活，不仅仅是生者，活着，而是生活着。生活得幸福不幸福，光经济条件能决定？对王占龙的说法，王婷心里不认同，但王婷知道王占龙是好心，的确是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呢，就不想惹得王占龙生气，就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王占龙继续劝道：“丫头子，你不要犟了。听人劝，吃饱饭。你老子我过了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远，老子我不会害你的，天底下哪有当父母亲的害子女的？！我和你妈全都是为了你好嘛！再说了，你工作了，你不能不为你两个弟弟着想吧？” 对两个弟弟，王婷自小就喜欢。都是一母同胞，王婷咋可能不为两个弟弟着想？！所以，王婷答道：“军娃、兵娃是我的亲弟弟，我咋能不为军娃和兵娃着想？将来他们有困难了，我肯定要帮嘛！” “你咋地帮呢？”王占龙说道：“你为军娃、兵娃着想，就是为他们的未来着想，而不是等他们有困难了再给上些钱；你当姐姐的责任是啥？就是不能让他们将来有困难嘛！” 王婷又让王占龙给说住了，就又不吭声了。 王占龙继续说道：“人家李子豪的二叔是商业局局长，为了你的事情，也是为了解决李子豪的个人问题，专门把你调到城里去工作了；而且人家把咱们当一家人对待哩，把军娃也安排在乡供销社工作了，你说说这个事情还咋办哩？婷婷，你听爹的话，赶紧和二蛋断掉，断利索，我也给人家李局长回上个话，你就和李子豪好好谈对象去，等过上一半年就把婚结掉，那样的话，老子和你的娘母子就心安了，就再也没啥烦恼的了。” 你们是没烦恼了，我有烦恼了！王婷心想，我有我自己的感情嘛！你们为啥非要强迫我？！ 王婷心里还是不想和李子豪谈对象，就说道：“爹，我今年才二十岁，还早地很，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早啥哩！”王占龙直杠杠地说道：“你的妈二十的时候，你都两岁了，军娃都又养下了。你二十的人了，咋还还早的哩？！不早了，丫头子。” 王婷闻言，沉默不语。 张菊花紧盯着王婷的脸，揣测着王婷的心理，催促地说道：“婷婷，你说上句话，给你的老子给上个答复，不要让你的老子急了，你的老子还要给人家李局长个答复呢。” 王婷看了眼张菊花，又看了眼王占龙，说道：“爹、妈，我还是想和刘文明谈对象呢！” 王占龙闻言，气得暴跳如雷，又狠狠地拍了下炕桌子，大声说道：“你这个丫头子，逼还犟得凶势着哩！我说了半天是白说了，哦！我能把你养下，能把你养大，我还把你没办法了，哦？！你就是块石头，我捂在怀里也该捂热了吧？！你咋就不听个话？咋就还是要跟刘文明谈对象哩！行！行！那行！你谈，你和刘家的二蛋谈，你们就好好地谈，想咋谈咋谈！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进城上班去了，就在家里种地，等着刘文明毕业了，你就嫁给刘文明去。” 王婷被训斥，低着头哭泣起来，不论王占龙和张菊花怎么说，都是哭泣，再不说话了。 看到王婷好坏不再说话，只是哭，就把王占龙气得呼呼的。 张菊花不知道该劝谁了。 ------------ 第48章 王占龙给王婷做思想工作 （4） 劝了半天，也没把王婷给劝动心了，人家反倒哭起来了，王占龙就生气得不行，狠狠瞪了王婷一眼，起身下了炕。下炕的过程中，王占龙对张菊花说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好说歹说她都听不进去，老子我也没办法，就不说了。从明天开始，她就下地干活，跟上我到地里薅草走！后天我就进城，我去找李局长，让我的军娃顶替上班，让她回来务农就行了。人家李局长能把她调到城里，就能把她再调到乡里！人家能招她的工，也能辞退她嘛！我看她的啥本事跳弹哩！也是个不朝道的货！” 王占龙嘴里骂着，气呼呼地出了正屋。 张菊花见王占龙出了正屋，就劝王婷道：“丫头子，你看你把你老子给气的。事情慢慢的来，不要一下子就把话说死了。一会你老子进来了你给你老子说上句软话，你要是把你的老子气坏了，我看你将来靠谁哩！” 王占龙劝了王婷老半天，都没起作用，最后连唬带吓地说人家李局长能让你招了工，也能辞退了呢。这个话，王婷害怕了，她真的不想回农村劳动。王婷心想，我要是工作着呢，将来还有可能和刘二蛋谈对象呢，我要是被辞退回来当农民了，谁能保证刘二蛋还跟我谈对象呢？谁能保证刘二蛋还娶我呢？人家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了，单位上也有女的呢，人家要娶了别人咋办？王婷心虚了，哭着说道：“我找对象呢，咋非得你们决定呢？！难道我还有没有一点自由了？” “你要的啥自由？！”王婷刚说完这话，王占龙又进屋来了，冲着王婷说道：“我们当父母的还没权决定儿女们婚姻的自由了？！你要自由哩，我们当父母亲的就没有自由了？！” 刚才的时候，王占龙并没走远，就站在门外，伸着耳朵听屋里王婷的动静；听到王婷那么说，就又进屋里来了。 王婷看了眼王占龙，嘴里犟道：“和谁谈对象是我个人的事情，父母亲不能干涉。” “谁说的？啊？谁说儿女谈对象父母亲不能干涉了？！”王占龙高声说道：“站着说话腰不疼，不养娃娃不知道肚子疼！谁说的父母亲不能干涉儿女谈对象？你给我说，谁说的，我找他理论去！” 王婷顶道：“法律说的！你找去。” “法律说的？”王占龙大声嚷嚷道：“你是相信法律呢？还是相信你的爹和妈呢？你将来过不好日子，法律负责不负责？法律是个啥嘛！到时候你过不好日子，操心的不是法律，是你的爹和妈！” 王婷闻言不吭声了。 王占龙气呼呼地说道：“你说说，你要跳火坑哩，我们父母亲也不能干涉？！就看着你跳火坑？法律能操心你跳火坑吗？你说的个啥话嘛！你简直是把屁给巴下了！我问你，没有我们父母亲，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王占龙一阵大骂，又把王婷给骂哭了。 这时候，王军、王兵玩上回来了，见王占龙在骂王婷，张菊花在一边抹泪，屋里空气紧张得像是要爆炸一样，就屏住呼吸，静静地站在门门前，一动不动，看着屋里的王占龙、张菊花和王婷三人。 王占龙心里有气，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王军、王兵，就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看啥呢？！你们的姐姐工作了，翅膀硬了，不管你们了，你们说咋办哩吧？！” 王军、王兵闻言，低着头不说话。 “王军！” 王占龙大吼一声，吓了王军一哆嗦。 王军喏喏地说道：“爹。” “你不要叫我爹，我叫你爹，行吧？！”王占龙气得说道：“拿上个大小伙子家，涅涅兮兮的。你说！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将来还转正不转正了？” 工作是王军的命根子。没有工作就没有地位；没有地位就找不上好媳妇子；没有好媳妇子就没有好日子过；没有好日子过一辈子就没有好人活了。王军才不想在农村呆一辈子呢！听到王占龙这么训自己，王军心里明白，这是老子让我说话呢，让我劝姐姐呢！于是，王军就远远地对王婷说道：“姐姐，你要听爹的话呢！反正我是要靠人家李局长给转正呢！” 王军的话，给王婷又施加了很大压力，王婷闻言，想到弟弟的工作问题，心里难过，嚎出了声。 王占龙骂道：“嚎！嚎能解决问题？嚎要是能解决问题，我也跟上你嚎！” 王婷心里委屈，哭着跑到门口，撞开王军、王兵哥俩，跑向自己住着的西屋去了。 王占龙、张菊花面面相觑。 王军、王兵也神不守舍，忐忑不安。 “啥人嘛！”王占龙气得说道：“睡觉！睡觉！都睡觉！明天都早早起床，都跟上老子到地里薅草走。” 说完，王占龙上到正屋炕上了。 王军和王兵退出正屋，到东屋睡觉去了。 张菊花也上到炕上，对气呼呼的王占龙说道：“老王，有话了慢慢说，你看你把丫头子给骂的。” 王占龙道：“不骂不行啊！你说说，不骂咋弄呢？就让她和刘家的二蛋谈去哩嘛？将来就嫁给刘家的二蛋去哩嘛？” “那当然不行。”张菊花道：“刘富贵家都穷成那样了，丫头子咋能嫁到他们家去。丫头子嫁到刘家去，将来咋生活哩嘛！” “那不就对了嘛！”王占龙道：“就现在这么个情况，你也看见了，你说我不骂咋弄哩嘛！” 张菊花想了想后，说道：“我咋看丫头子害怕了？” “她害怕就对了。”王占龙道：“把个丫头子都没办法了，那还行？我给你说，明天早早叫上到地里薅草去，让她劳动上一天，好好体验下劳动的苦，让她感觉下到底是当城里人好，还是当乡里人好。” 正屋里，王占龙老两口说着话，西屋里，王婷没有拉灯，爬在床上。王婷心里感到了委屈，为父母及弟弟们对自己的不理解。 趴在床上的王婷将头埋在枕头上，伤心地抽泣着。 夜，静悄悄的。 虽然是盛夏时节，然而，夜间里，祁连山下的靠山乡气温还是较低的。 王婷抽泣了一会儿，感到身上寒冷，翻了个身，躺在了床上，伸手拉开了被子，盖在身上。 王婷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似乎是挂在树梢上的月亮，想着心事。 月光像银子般从窗外泄入；屋子里，银白色的亮光像流水一样，洒满了一地。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也照在王婷脸上。 月光中，王婷的脸，线条柔和，朦胧，显得温柔而漂亮。 此时的王婷，已经心静如水，从先前伤悲、委屈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开始冷静思考一些问题了。 其实，晚饭的时候，王占龙劝说王婷的话，对王婷还是有触动的。当时，王婷没有、也不愿意给王占龙一个肯定的答复，是因为王婷还没有想好、也不想轻易便缴械投降。王婷想再对抗一段时间，以便使自己能有更多时间对刘文明进行考验。王婷的意思是，假如刘文明值得去嫁，哪怕是自己和家庭决裂，也在所不惜；假如刘文明很一般，不值得去嫁，那自己自然是听父母亲的，和李子豪谈对象，看李子豪这个人究竟如何？值不值得去爱。 沉静下来的王婷开始思考爱情对于人生的意义了。 爱情诚然可贵，但爱情是需要经济做基础的；没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做基础，爱情无非是海市蜃楼而已。 现实生活中，爱情经得住考验吗？现实生活中，真的有甘于平淡，忠贞不渝的爱情吗？所有争吵的人家不都是因为经济上的问题嘛！假如家里富裕，有花不完的钱，夫妻间又怎么会争吵呢？！除非一方不忠于爱情。 躺在床上的王婷，静静地思考着。 王婷心想，假如刘文明没有工作，没有固定收入；假如自己也没有工作，没有固定收入；这样的话，每天的生计就成了问题，两个人就必须为了每天的生计而操劳着，忙碌着；那么，这种情况下，爱情对他们来讲，究竟有多重要？他们会因为爱情而相爱、而甘于贫穷吗？他们会因此而感到生活的浪漫吗？这种爱情能抵御生活中一切困难险阻的吗？ 沉静中的王婷在心里问自己：王婷，在贫穷中坚守所谓的爱情，你做得到吗？你能为所谓的爱情抛弃生活中美好的享受吗？ 回答这个问题前，王婷努力使自己保持一种客观态度。 扣心自问，王婷觉得自己做不到。 王婷心想，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也曾为了追求美好的前途，做过许多违心的事情；比如，在顶替父亲招工前答应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不就是为了逃离农村，贪图城里人悠闲舒适的生活吗？ 对此，王婷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王婷心想，凭什么别的女人就有钱花，能卖化妆品，能买时髦衣裳，能悠闲自在地逛着大街，自己就要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呢？更关键的是，王婷意识到了更为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成家后，是要有子女的；自己苦点、累点、甚至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人也认了，难道能让子女也输在生活的起跑线上？ 王婷摇了摇头，对此作了否定的回答。 王婷睡不着觉，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王婷想到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王婷心想，假如高中后自己没有顶替父亲招工上班，而是在农村和母亲一起承包土地；那么，考上农专，毕业后成为国家干部，吃上公家饭的刘文明，还会娶自己为妻吗？ 王婷进一步地想，假如刘文明工作后，他单位上的女同事看上他了了，猛烈地追求他了，刘文明会舍弃有工作的女同事而娶在农村种地的自己吗？ 王婷对此没有信心做出肯定的答复。 ------------ 第49章 王婷回想起了往事 （1） 夜，静悄悄的。 月光如银， 月光映照下，王婷的两只眼睛熠熠发光。 躺在床上的王婷，翻来覆去，脑海中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也睡不着觉。 忽然，王婷的脑海中，闪现出李子豪的容貌来。 李子豪个头不高，胖墩墩的，圆圆的脸，一双小眼睛，扁鼻子，大嘴巴，见人就笑嘻嘻的，给人以亲切的感觉。 这个时候，王婷似乎感觉得李子豪并不是那么很招人讨厌了。 随后，王婷的脑海中，又闪现出刘文明的容貌来。一米八几的个头，国子形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重重的双眼皮，挺直的鼻梁，不大不小的一张嘴巴，面皮白皙，一头乌黑柔软的自来卷发，显得特别清爽，招人喜爱。 这时候的王婷，脑海里又想起前几年看过的一部电影来。那是日本彩色故事片《人证》。故事片中，有一个细高个的警察，长着一张白皙的脸，有着俊美的五官，一头略微卷曲的头发，特别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位警察，显得沉稳，内敛，文质彬彬的。 王婷觉得，刘文明像极了那个警察，绝对是个出色的男子。 如此想着，王婷哀叹了一声。 王婷想不明白，刘文明为啥是老贫农刘富贵的儿子，而不是一个工人或干部的儿子？刘文明为啥要出生在刘家寨村，而不是沿山城里？白瞎了那么好的自身条件。 对此，王婷的心里，有了一种难言的哀怨。 夜，静悄悄的，能听到夜风细微的声音。 月夜中，王婷又想着李子豪的家庭背景来。 李子豪的家庭背景，王婷嘴上虽然不说，但内心深处，无疑是极为羡慕的。 李子豪的父母亲都是退休干部，姐姐和弟弟都在城里工作。李子豪家庭条件好，人际关系广泛，家里面有钱，出来后有面子，受人抬举。王婷甚至想到，假如自己嫁给李子豪，李子豪的父母及姐姐弟弟，会看得起自己吗？自己的家庭和李子豪的家庭是否门当户对？ 王婷心想，假如自己的家庭和李子豪的家庭门不当户不对；那么，刘文明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似乎也门不当户不对了？ 接着，王婷又想着刘文明家的家庭。 在王婷的脑海中，浮现出平日里刘富贵和葛桂花的形象来。 常年风吹日晒，辛苦劳作，使刘富贵苍老许多。刘富贵干瘦的身躯，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看上去像是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一样，见谁都点头哈腰的，显得卑贱且无自尊，活了个窝囊人；葛桂花呢，穿得破破烂烂，邋邋遢遢的，时不时地咳嗽着，有时候一连串地咳嗽，似乎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 难道这两个人就是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 王婷的心颤抖了一下，浑身战栗了起来。 王婷开始想象，自己的父亲，一位曾经受人抬举的供销社主任、工作了一辈子的国家干部，忽然间和老迈、贫穷且邋遢的刘富贵做了亲家，两人盘腿坐在土炕上，喝着小酒，谝着闲传，那该是如何一个场景？ 如此一想，王婷开始同情起自己的父亲了，她觉得自己不能把父亲置于如此尴尬境地。然而，让王婷苦恼的是，假如照顾了父亲的面子，自己就得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去嫁给李子豪；那样的话，自己的父亲和李子豪的父亲成亲家了，两个人都是老干部，茶馆里坐着喝喝茶，倒是般配，只是苦了自己。 王婷摇了摇头，陷入苦恼中。 不一会儿，王婷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刘文秀和王占雄的形象来。 刘文秀贞静贤淑，没的说，关键是自己的那个叔伯叔叔，就不是个好人，你看刘文秀跟上王占雄过得个啥日子？！ 王婷想起三年前的一件事来。 那时候，自己正上着高二。 一天，王占雄不知从哪里领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似乎神志不太清晰的样子。王占雄将那女人领到了庄子上，介绍给了同村的光棍、他的叔伯哥哥王占英。作为报酬，王占英给了王占雄一千元钱。王占雄喜滋滋地走了。 本来是件大好事，流浪的女人有了固定的住处，光棍打久了的男人有了婆姨，困扰社会的问题也解决了，谁知刚过了十多天，那女人便跑了。 那个女人跑了，王占英自然不干了，就到处王占雄，索要他给了王占雄的一千元钱。 在庄子街头上，王占英找到了王占雄，王占雄正在南墙根下一边嗮着太阳，一边和几个老汉喧着闲谎。 王占英找到王占雄，说你领上来的那个女人跑掉了，我给了你的一千元钱，你还给我。 那一千元钱早被王占雄给霍霍掉了，王占雄上哪里给王占英找一千元钱去呢！王占雄拿不出一千元钱还给王占英，就开始耍赖。 王占雄道：“人我领到你屋里去了，是你没本事把女人守住，关我什么事了？哦，人家泡了，你找我来要钱？呔，我问下你，把出来的屎还能再吃回去不？你说你啥人嘛！” 王占英闻言大怒，骂道：“你妈了个逼吧！谁知道你这货从中搞了个啥鬼？！弄不好是合着伙骗我呢！” 两个人当街对骂了起来。骂着，骂着，嫌不过瘾，两个人就大打出手，直打得红头血脖子的。 恰巧，刘文秀从旁边走过，正好给碰上了。 对自己的男人王占雄，刘文秀心里也看不起，觉得王占雄就不像个人人，一点家庭责任感也没有，就知道个四处浪荡；然而，不管咋说，王占雄毕竟是自己的男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看见了，总不能看着挨打吧！于是，王文秀就上去拉架。那时候，王占英已经急眼了，结果就把拉架的刘文秀给一脚踢倒了。 当时还上高二的刘文明正好也从街头路过，见姐夫和王占英在打架，也没理睬，就站在边上看，等看到他的姐姐上去拉架，却被王占英给一脚踢倒了，怒火“蹭”地下上来，把手中推着的自行车往地上一推，就冲了过去，和王占英撕打起来。 王占英的的兄弟们都看不起王占雄，本来就对王占雄骗了王占英的钱而窝着一肚子火，现在见刘文明掺和进来，厮打起王占英来，不高兴了，就一声大喊，也参加进来打架。 在场的刘家人一看，也不愿意了，心想，你王家人咋打了打去，你打我们刘家的丫头娃子咋？所以，刘家人也不愿意了，就也参加进来打架，结果，本来是个人之间的恩怨，愣是给打成了群架，场面一片混乱。 两帮人正打着架，王占龙骑着凤凰牌大链盒自行车从乡供销社回家来了，见庄子上刘姓人和王姓人打架着呢，就急忙从自行车上跳将下来，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大声吼道“呔！都住手！乡里乡亲的，打啥架哩嘛！有啥事情慢慢说嘛。” 当时，王姓人占了优势，就有王姓人对王占龙说道：“王主任，赶紧回你的家去，这个事你不要管，王占雄哪个哈怂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个神经女人，卖给人家王占英了，结果刚十几天，那个女人就跑了，王占英问他要钱，他耍赖不还。” 王占龙见两帮人打得激烈，就高声喊道：“要钱就说要钱的事情，不要打架了！打出个事情来，就麻烦大了。” 旁边又有人对王占龙说道：“王主任，乡里面的事情，你当领导的不知道；像这种事情，只有一方把一方打下了，才有人出面管哩！不打死打伤几个，谁管呀！” 王占龙闻言心想，哪能行？万一真要是把人给打死打伤了，那就犯罪了，要吃官司呢！都乡里乡亲的，到时候给逮进去几个，咋办？我是当干部的，碰到这个情况，我咋能看着不管？咋说我大小也是个领导干部嘛！ 这边王占龙想着事情，那边打得更激烈了。 王占龙急了，心想，事情是王占雄哪个哈怂惹下的，该让王占雄出面来解决问题。如此想着，王占龙把自行车支好，转身上到一个高土台子上，大声地喊着：“王占雄！王占雄！你个狗日下的王占雄，你出来！” 王占龙喊了半天，也没人应声。 打架的人见王占龙站在土台子上大声地喊王占雄，就也四处看，看了半天，哪里还有王占雄那货的鬼影子！ 原来，那个哈怂趁乱的时候，早跑掉了。 宁帮崴汉子偷牛，不帮怂汉子论理。把他家的！我们为了他打架呢，他个狗日的早跑得没人影了，还打毬的架呢！ 两帮人就不打架了，就都开始找王占雄，找到最后，也没找到王占雄。 事情最后就闹到了乡派出所。 乡派出所所长马保长带着几个警察赶来，两帮人已经不打架了，马保长也不知道该收拾谁。 马保长找了几个人，问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因为王占雄打的架。 马保长就让派出所的几个警察去找王占雄。几个警察到处找，也没找到王占雄。 ------------ 第50章 王婷回想起了往事 （2） 奇了怪了，庄子上到处找遍了，就是找不到王占雄。几位警察回来给马保长汇报，说马所长，就这么大点刘家寨村，我们找遍了，也没找到王占雄那个哈怂。 马保长闻报，就对几个警察说道：“庄子上就不要找了，你们赶紧进城去，挨着茶馆找，就找到那个哈怂了。那个哈怂我清楚，脚底抹油，溜到城里去了。” 几个警察疑疑惑惑地开着警车进城去了，按照马保长说的，挨着茶馆找，果然在一个小茶馆里，找到了一边打牌、一边喝茶的王占雄。 几个警察提溜起王占雄来，连推带搡地拉出了茶馆，塞进警车中，拉着警报，直接把王占雄送进了县城边上的看守所里。 接下来几天，就开始提审王占雄。 经过提审，事情就调查清楚了，原来王占雄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恰好碰上那个女人。王占龙见那个女人似乎是个没主的女人，就上去闲谝，问那个女人是哪里的？那女人告诉王占龙说她是河东的，来沿山走亲戚的，结果亲戚家搬到其他地方去了，自己投亲无靠了，没处去了，只能在街上流浪。王占雄就问人家有婆家没？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就说自己没婆家。王占雄脑子里就盘算上了，就想着把这个女人介绍给哪个光棍，弄几个钱儿花花。王占雄脑子一转，就想起同村的叔伯哥哥王占英了。王占雄心想，王占英都三十七八了，至今没个婆姨，还打着光棍呢，我要是把这个女人介绍给王占英，哪个哈怂保准愿意，要个千儿八百的，应该没问题。 王占雄想好后，就提出给那个女人找个婆家。王占雄说，你走亲戚来了，亲戚搬上走掉了，走到哪里你也不知道了，现在也没处去了，是不是这么个情况？那女人点头道就是的。王占雄就说道，既然是这么个情况，我给你找个地方，有吃有喝有住，他还能给你些钱儿花。那个女人就问道：大哥你是要给我找个婆家吧？王占雄道：对了，就是这个意思。其实，那个女人也是个老油条了，就是出来骗钱的，经常干这种事情呢，所以，那个女人就答应了王占雄，说要钱儿呢，没钱儿不行。王占雄知道王占英有几个钱儿呢，就答应了那个女人，说钱儿绝对有，你跟我走吧。王占雄把那个女人带到了刘家寨一社王占英家。 王占雄把情况给王占英一说，王占英马上就同意了，答应给那个女人两千元钱，等将来那个女人回娘家的时候让带回去；另外王占英掏出一千元钱，要给王占雄，说是酬谢费。当时，王占雄表面上还装呢，说我和你谁跟谁？我们是叔伯兄弟，哥哥我能看着你没个媳妇子，整晚上精求打得炕面响的？！王占英大为感动，硬塞给了王占雄一千元钱。令王占英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和他生活了十来天，就拿着他给的两千元钱不辞而别了。王占英知道是上当了，自然就不愿意了，就来找王占雄要钱，两个人因此就打起架来了。 事情弄清楚后，王占雄被逮捕了，最后判了八个月的拘役。 刘文明因为帮着姐夫王文雄打架的原因，也被逮进了靠山乡派出所。 第二天，王婷发现刘文明没来上学，就找同庄子上的学生打听。同庄子上的学生告诉王婷，刘二蛋昨天晚上的时候，被派出所抓走了。 王婷得知刘文明也被逮进乡派出所里了，心里急得不行，在课堂上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王婷急忙跑出教室，从学校后门溜了出来，一溜烟地跑到了一百多米外的乡供销社，来找她在乡供销社当主任的父亲王占龙。 王婷跑到供销社，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王占龙的办公室，呜呜咽咽地就哭上了。 办公室里，王占龙正看一份文件呢，猛然见王婷进来，进来就呜呜咽咽地哭上了，吓了一大跳，心“唰”地下就提了起来，忙问王婷道：“咋了？咋了？丫头子，你嚎啥呢？谁欺负你了？啊？” 王婷哭着说道：“谁也没欺负我。” “谁也没欺负你你嚎啥呢？” “爹，二蛋被逮到派出所了。” 王婷哭着这么一说，王占龙不紧张了，心“咚”地一下子，又放回了原位，长出了口气。原来丫头子嚎并不是丫头子出啥事了，是因为刘二蛋的事情嚎呢！这时候，王占龙想起昨天的事来了，知道王婷是因为刘文明给逮进派出所哭哩。 王占龙见说，不高兴了，就说王婷道：“二蛋逮上进去了就逮上进去了嘛，你嚎啥呢？那是他自作自受嘛。学生家的，打啥架哩嘛！显得他能还是咋地！” 王婷哭着说道：“爹，二蛋是我的同学，平时就是个学习，从来也不打架，就是因为他的姐姐被人打了，他才打的架。爹，二蛋家又没有人前头走的人，你在供销社当主任着呢，和乡派出所的所长认识，这个事你得管，你去找下派出所所长，让派出所把二蛋给放出来。” 王占龙闻言，生气地说道：“你咋说了这么轻巧？你以为你的爹是谁？！你的爹给派出所所长说说，派出所就把二蛋放出来了？你的爹有那个权力？！这个事，你的爹管不了，你不要管了，好好上你的学去。” 王占龙让王婷不要管这个事了，赶紧上学去。王婷不走，也才不管王占龙咋说呢，反正就是一个劲地哭，边哭边求王占龙道：“爹，你去说说嘛，你去一说，说不定派出所就把二蛋给放出来了。” 王占龙虽然看不起刘文明家，但刘文明家毕竟和自己是一个庄子上的，拐弯抹角地说，两家子还沾亲带故呢，自己的叔伯兄弟娶了人家刘二蛋的姐姐呢。王占龙还听说，刘富贵的儿子学习好，在班里数一数二的，说不定将来能考上学哩！ 把他家的！王占龙心想，要是王占雄那个哈怂，人家派出所咋收拾了咋收拾去，他虽然是我的个兄弟，不学好嘛，我才不管哩！我管他干啥？！但换成二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要是因为王占雄那个哈怂的缘故，把刘家的二蛋也给逮进去了，那就把娃子的大好前程给毁了。再加上丫头子嚎着求自己来了，把这么点事情办不妥，自己在丫头子心目中也就没威信了。丫头子还以为我是个多大的官哩！ 把他家的！王占龙心想，这个事情好像我还得管。 如此想着，王占龙就对王婷说道：“本来嘛，这个事情我不管，你嚎上来了，你说我不管咋弄哩嘛！行了，你不要嚎了，我去找下人家马所长，看人家马所长给不给你老子个面子。要是马所长给你老子面子了，把人放出来了，那就放出来了；要是人家马所长不给你老子面子，不把人放出来，我也没办法，该咋的就咋的吧。” 王婷闻言，哭着说道：“爹，那你赶紧去，要不然二蛋就给送到城里的看守所里去了。” “你看你！人家的事，把你急了个很。”王占龙不满意地说了句，就站起身来，往办公室门外走。 王婷跟到王占龙办公室门外，安顿道：“爹，你给人家派出所好好说说。” 王占龙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学校去吧。好好念书，把心思用到学习上。一天价的，正经事上没你，管得闲事多得很。” 说完，王占龙进到供销社的商店里，拿了条红塔山香烟，夹在胳膊腋下，迈着沉稳的步子，往派出所去了。 王婷也哭哭啼啼地回学校去了。 王占龙来到派出所，直接进了派出所所长马保长的办公室。 马保长见王占龙进来，赶忙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绕了过来，笑着说道：“王主任，啥风把你给吹来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今天咋想起到我派出所来了？” 王占龙笑着答道：“想你了嘛，来看看你。” 马保长闻言大笑，说道：“这就出了怪事了，你咋可能想我？王主任，我给你说，现在很少有人想我，我在别人眼里都成阎王爷了。” 王占龙道：“我又不干坏事，我怕你咋？！” 马保长也笑，让着王占龙坐。 王占龙把夹在腋下的红塔山香烟放到茶几上，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马保长给王占龙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问王占龙道：“王主任，你是个大忙人，平时从来不来，今天过来肯定有事。王主任，有啥事你就直说，只要是不违反政策，都办。” 王占龙转头，看着马保长说道：“马所长，违反政策的事情，我能来找你？” 马保长道：“说的就是嘛！” 王占龙喝了口茶，看着马保长说道：“马所长，你们再没个抓的人了，把个上学的学生嘛，抓上来干啥哩嘛！马所长，你们抓上来的那个娃子，和我一个是一个庄子上的，多少还沾点亲带点故呢。那个娃子就是看见他的姐姐让人打了，上去拉了个架。马所长，你们把那个娃子放毬掉算了，哪天了我请你喝酒。” 马保长知道，王占龙是为刘文明的事情来的。 马保长闻言，假装糊涂，问道：“王主任，你说的是哪个娃子？” “哪个娃子？”王占龙道：“我说的就是二蛋嘛！就刘家寨一社刘富贵家的那个刘二蛋嘛！” “哦，你说的是刘文明。” “嗯，就是刘文明，小名字叫个二蛋；其实，娃子是个好娃子，一点不二，我听说学习还好得很，在全年级数一数二的，将来估计能考上大学哩！马所长，要是没多大的事情，放毬掉算了，不要耽误了娃子的前程。” 马保长和王占龙都在靠山乡工作，一个是派出所所长，一个是供销社主任。靠山乡又没多大，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事情也不好做得太绝；再加上法不责众，刘文明就是参加了群架而已，而且年龄也不到十八岁，还是个未成年人，按法律也就是教育一下，还达不到刑拘或拘留的标准。 马保长心想，对治安方面的情况，王占龙不了解，估计以为事情很严重；现在，既然王占龙求情来了，不如就卖王占龙一个面子，反正这个刘文明是非放不行的。 ------------ 第51章 王婷回想起了往事 （3） 如此想着，马保长收住了脸上的笑，对王占龙说道：“王主任，你不知道，刘家寨一社群殴事件，就是因为刘文明引发的。本来是人家王占英、王占雄弟兄两个打架哩，就是个民事纠纷，结果他参与进来了，变成刘姓和王姓两族之间的群殴了，事情就发生变化了，属于扰乱社会治安的案件了。这个事情很明显，他要是不参与，这个群架就打不起来。实话给你说，王主任，对刘文明，我们打算拘留十五天呢！这是最轻的处理，搞不好判个一半年的，也是可能的。” 王占龙把事情没想上这么严重，心想就是庄子上的人打了个群架而已，咋地就成了社会治安案件了？庄子上经常打架嘛！今天刚打完架，第二天又一搭里喝酒去了，算个啥事嘛！还上升到社会治安案件上去了，那还了得。 王占龙心想，我的把这个事情给他淡化掉，不要搞得那么严肃。 于是，王占龙就假装轻松地说道：“乡里嘛，打个架算个啥事？！穷乡僻野的，能影响个啥社会治安呀？！马所长你不知道，在我们乡里，张三把李四的婆姨偷了，两个人打得红头血脖子的，到了第二天，摆上桌子席，喝上顿酒，赔上两个钱，就没毬的事了，张三还是张三，李四还是李四，两个人照了面，还互相问：‘呔，饭吃吗？’” 马保长闻言大笑。 王占龙假装认真地看着马保长说道：“你不要笑，马所长，我给你说的是真话，乡里头就这么个情况。你把这个事情看得重的很，人家两拨人早忘得干干净净了，你这会子把刘文明放回去，刘文明能让王占英给他做顿干面吃呢。都乡里乡亲的嘛！” 马保长道：“王主任你说的这个情况倒也是个实情，但刘文明还是得拘留上十五天；这样对刘文明也是个教育。” “拘留啥哩嘛！”王占龙道：“你拘留上十五天，还得放他；既然你还得放他，又拘留那十五天干啥？有个啥意思嘛？拘留上十五天，娃子的学习咋办？再说了，把娃子给拘留了，影响也不好嘛！” 马保长假装无奈地说道：“那你说咋办呢？王主任。” 王占龙道：“咋办理？放毬掉嘛！” 马保长故意吊王占龙的胃口，假装思考，一幅犹豫不决的样子。 王占龙见状，就催促马保长道：“马所长，不要考虑了，事大事小，全在于你嘛！你说事大就事大，你说事小就事小，乡里头哪天不打几架？！把那个刘二蛋放掉吧。” 马保长像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说道：“本来要拘留他十五天哩，要不然事情不好处理嘛！既然王主任来了，给这个娃子求情哩，我再不依不饶的，就有点不讲情面、不念交情了。行哩，啥也不说了，王主任，你去交上一百元罚款，然后把人领上回去吧。” “咋还罚款呢？”王占龙不悦地说道：“刘富贵都穷成那个熊样子了，还罚啥款哩嘛，这等于在刘富贵心头上插刀子哩！” 马保长笑着说道：“就是要让他疼哩！要不然，都打架去了。王主任，罚款的这个事没得通融。要么交罚款，要么拘留十五天；就算是拘留十五天，他刘富贵还得掏十五天的饭钱。” “雁过拔毛哩嘛！”王占龙嘟囔着地说了声，站起身来，在马保长的带领下，到另一间房子里，交了一百元罚款，然后把铐在派出所水管子上的刘文明，给领回去了。 王婷记得很清楚，自己老子替刘文明垫付的那一百元钱，还是自己从自己妈的那里悄悄借出来的。 那次，由王占龙出面，把刘文明从派出所给要回来了，刘富贵感激得不行，一连声地说：“谢谢王主任，也就是你，换成别人能行？要不是王主任你出面，娃子要遭罪了。” 王占龙心想，娃子遭罪不遭罪先不说，关键是为了把你的娃子从派出所里要出来，我搭了一条红塔山烟，垫付了一百元罚款。这个烟钱和罚款你得出吧！。 王占龙正准备说烟和罚款的事情，刘文明抢先说道：“爹，派出所罚了一百元钱，王叔先垫付上的。” 王占龙闻言心想，还有一条红塔山香烟呢！ 然而，在听刘文明说派出所罚了一百元钱，是王占龙先给垫付上的话后，刘富贵的心里就是一揪，浑身战栗起来，立马就蔫下来了。 王占龙看到刘富贵那个样子，不高兴了，心想，烟的事还没给你说哩，光说了个一百元罚款的事，你看你战马抖擞的样子，像是要你的命哩！也就是我的丫头子嚎着让我去派出所保人呢，要不然我闲得没事干了！ 当时，刘富贵羞愧地不行，对王占龙说道：“王主任，你看这个、这个……”王占龙知道刘富贵一时拿不出一百元钱来，就故意问道：“咋了？”刘富贵搓着头道：“王主任，屋里头没钱，等那天钱凑够了，我给您送过去。” 王占龙闻言，心里虽然不悦，但样子还做做。 刘富贵的情况，王占龙心里清楚，平时就没几个钱，一时半时也凑不出一百块钱来，现在就让刘富贵还一百块罚款，显然是还不上的。至于那条烟嘛，也不算啥事，大不了算成业务接待！公家出掉算了，就不给你刘富贵算了。 看看刘富贵惭愧不安的样子，王占龙大度地说道：“钱是个啥嘛！钱把模样子给遮住了？乡里乡亲的，把个钱是多大的事情！行了，你不要再说钱的事了，钱是个小事，啥时候有了啥时侯给，关键是人没事就好。让娃子好好学习，将来要考出去哩；要是考不出去，窝在这个穷庄子上咋弄哩嘛！” 刘富贵卑贱地点着头道：“就是，就是，王主任说得对对的。” 在刘富贵跟前装样子是这样说的，但回到家里就不一样了，王占龙心疼的不行，毕竟是一百元钱嘛，自然是还得越快越好。 王占龙给刘文明垫付的一百元罚款，刘富贵一直没给凑起来，也没及时还给王占龙，王占龙心里不高兴，免不了要叨叨几句。 王婷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王占龙就经常叨叨着说：“出面保人搭了一条红塔山烟就不说了，还垫付了一百元；刘富贵那个穷鬼，连我垫付的这个钱都支吾着不还，你们说他还是个人不？！” 王婷知道，王占龙这是说给她听的，嫌她多管闲事了。一次两次，王婷也不接话，就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叨叨的次数多了，王婷就装不住了，就对王占龙说道：“爹，不是人家不还，是人家暂时没钱还，等人家有钱的时候，就还给你了，以后再不要叨叨了。烦人！” “烦人？！”王占龙睁大了眼睛，看着王婷道：“当初不是你嚎着求我，让我去找马所长，我认识他刘家的二蛋是谁？！忙给帮了，钱还不上了，这算个啥事情嘛！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保人。” 王婷被埋怨，心里自然业不好受，就想着如何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王婷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背着王占龙，找张菊花要钱，用来还王占龙垫付了的那一百元钱。 一天，娘俩在厨房里做饭。王婷对张菊花说道：“妈，学校里要交一百块钱的补习费呢，我没钱，你给我给一百元钱。” 张菊花道：“找你的爹要去！” 王婷道：“妈，我学习不好，找爹要钱挨骂呢！你给我给上一百元钱，你也不要给爹说，我给你好好学习。” “你给我好好学习着呢？！”张菊花道：“你给你自己学习着呢！” “好好好，就算我给我自己学习吧，但咋说我也是你的丫头。” “这个没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丫头子嘛！学习好了当然好，学习不好也没关系，关键是将来要嫁给好人家呢！丫头子，你是不是和刘家的二蛋好着呢？” “妈，你不要胡说！没有的事。” “没有的事你咋让你的爹到派出所要人去了。” “一个庄子上的嘛！行了，你不要问了，你就说这个钱你给不给吧？” “给！我的祖宗！” 王婷找张菊花要钱，张菊花没办法，就从王占龙那里要了一百元钱，说家里零花着用呢。王占龙就给了张菊花一百元钱。张菊花拿到钱后，转手给了王婷，王婷又转手借给了刘文明，让把她爹的账给还了。刘文明就拿着王婷借给他的一百元钱，还给了王占龙。 王婷为啥要这样做？因为刘文明家的那个情况王婷知道，她知道刘富贵一时半时根本拿不出一百元钱来。王婷既不想让父亲心疼替刘文明垫付了的一百元钱，又不忍看刘文明家为尽快还上这个而为难；所以才厚着脸皮从妈的那里要了一百元钱，让刘文明用这个钱还她爹的账。 你看把丫头养成啥样了？纯粹给养成一个贼了嘛！ 唉，说来说去还是刘文明家穷！ 你看人穷了的难肠法。 ------------ 第52章 王婷被惩罚劳动 （1） 想着这件往事，王婷的心里充满了悲哀，为刘文明家的贫穷。夜幕中，王婷无奈地摇了摇头。 夜更深了，万籁俱静。 躺在床上的王婷，思绪万千，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 好不容易，王婷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喊：“婷婷！婷婷！起床了。” 在喊声催促下，处于迷迷糊糊状态的王婷，被吵醒了。王婷伸着耳朵，仔细去听，原来是母亲张菊花在喊她起床。 “大早上的，叫唤啥嘛！” 王婷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睡。 窗外，听到屋里没有动静，张菊花就又大声喊道：“丫头子！赶紧起床，你的老子叫你到地里薅草去呢！” 再次听到张菊花的喊话，王婷猛然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睡觉前，父亲因为生气的缘故，要让她早早起床，跟上父母亲到地里薅草去呢！ 这事儿还是怨自己不肯答应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嘛！想到这事，王婷不情愿地睁开眼，往窗外看了眼。 窗外，天色才刚刚发青，看样子最多是个六点多钟。 就算是干活，也不应该这么早吧？！王婷心里不悦，又要睡，张菊花又在窗门外喊上了：“丫头子，赶紧起床，薅草走。” 王婷生气了，大声对窗外吼道：“妈，你不要喊了，这么早喊啥呢？！大吼小叫的，等天亮了再薅不行吗？！” 窗外，张菊花说道：“婷婷，早上干活凉快，等太阳升上来后，天热得人在地里蹲不住，咋地薅草哩。赶紧起床，你的老子都已经起了床了，让我吼你呢。” 王婷知道是王占龙故意整她呢，不起床显然是不行了，就不情不愿地爬起身来，穿好衣服，拉开门，对张菊花说道：“喊！喊啥呢？！你催命呢！好，你就好好地催！跟个周扒皮一样！” 张菊花笑着说道：“婷婷，不是我催你的命哩，是你催你老子和娘母子的命哩。昨天晚上你要好好答应了，这会子谁喊你薅草哩！闲得没事干了。” 王婷没理睬张菊花，顺手拿起脸盆，来到院子里自来水管子跟前，拧开开关，“哗啦啦”地接了半脸盆水，端进屋里去洗刷。 站在门口的张菊花说道：“丫头子，你快点，不要让你的老子再吆喝了。” 说毕，张菊花在院子里准备铁锹、铁铲子等农具。 王占龙从正屋里出来，看着准备铁锹、铁铲子的张菊花问道：“起来吗？吼起来吗？” 张菊花往西屋努了努嘴，说道：“起来了，洗脸着哩。” 王占龙又命令张菊花道：“你去把那两个哈怂也叫起来。礼拜天，又不上班，又不上学，睡啥觉哩！都叫起来，都跟上我们薅草走。” 张菊花受令，放下手里的活，又来到东屋窗户跟前，大声叫着，让王军、王兵起床，下地薅草走。 好不容易，张菊花把王军、王兵哥俩给叫起来了。 王婷也洗刷完毕了，把头巾顶在头上，走出西屋。 院子里，王占龙沉着脸，没有理睬王婷。 刚刚起床的王军，迷迷糊糊地，也拿了个脸盆，要接水洗脸。 王占龙见状，骂道：“把你的那么个脸嘛，洗不洗的，有个啥区别？不洗了，跟上我们到地里薅草走。” 说毕，王占龙率先走出了院子。 张菊花就催着王婷、王军、王兵跟上走。 王军把脸盆放在地上，嘟囔着说道：“爹说的是啥话嘛！我就咋想不明白了，我的脸咋就洗不洗没有区别了？行呢，明天上班的时候，我也不洗脸，我就那么上班去，看看丢谁的脸呢。” 张菊花闻言骂道：“你这个龟孙，明天上班去哩，肯定要洗脸哩嘛！今天是到地里薅草去哩，你把脸洗上那么干净干啥呢？脸洗得太干净了不经嗮。” 王军闻言，嚷嚷道：“啥道理嘛！怕嗮就不洗脸了？不洗脸太阳就不嗮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张菊花道：“你没听过的多着呢！” 王婷也嘟囔着说道：“嗯，好像也有点道理，脸上的灰能遮遮太阳光。” 王军不服气地说道：“那你咋没把脸上的灰留下遮遮太阳光，咋洗掉了？” 张菊花赶忙道：“军娃，你不要嚷嚷了，你老子听见骂哩！” 张菊花刚说毕，王占龙就在院子外面吼上了：“大姑娘上轿着哩嘛？啊！三里地两头走的，磨蹭啥哩嘛！” 王婷看了下张菊花，赶忙完院子外面走。 王军、王兵也跟着出了院子。 张菊花最后出了院子，返身锁上了院子门。 一家五口相跟着往地里走。 路上，王军和王占龙并排走在最前面。 王军一边走着，一边说道：“爹，就那么个草嘛，你和妈慢慢地薅去就行了，叫上我们干啥？你看，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姐姐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是不是该休息一下？至于兵娃嘛，他能给你薅多少草？就休息这么一天，你还非要把我们给叫上，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等不到天亮就吼着人去薅草呢，我咋看着你像个周扒皮一样。爹，你是不是见不得人闲？” 王占龙闻言，侧转身，踢了王军一脚，骂道：“马勒戈壁的，你个哈怂东西！你说了啥？！让你干上一天活，冤枉了你了哦？吃了灯灰草，放的轻巧屁！你还说了个好！让我和你们的妈一天价慢慢薅去！哦，我和你们的妈一天价地里薅草去，你们在屋里睡大头觉？！我养上你们咋？！哈怂东西，亏你就想得出来！呔，你不劳动，你咋知道务农的辛苦？啊？！我看就是着了太惯性你们的过，把父母亲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王占龙对王婷心里有气，听了王军的话后，借题发挥，表面上恨恨地在责骂王军，其实是骂给王婷听的。 王婷自然听出王占龙的意思来了。 王婷装着啥也不知道的样子，默默走着。 王占龙见王婷没反应，就看了王婷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王婷还是装作看不见。 王婷心想，你“哼”啥呢，你就是再“哼”，又能咋的，不就是干一天活嘛！我就出生在农村，我又不是没干过农活，我就干一天活给你看看，能咋地呀！ 王婷赌气，不理睬王占龙，就跟在王占龙和王军的后面，往家地里走去。 一会儿，一家子人来到地里，王占龙抢先几步，站到了地埂子上，那架势就像还是供销社主任一样，开始给王婷他们分配任务了。 王占龙高声说道：“都注意了，听我说。” 王军就带头鼓了下掌，高声说道：“大家注意了，领导要讲话了。” 王占龙瞪了王军一眼，说道：“你说对了，老子就是要讲话了。你们都听着，地里草多了，欺得麦子不长哩，今天我们集中力量，打个歼灭战，把地里的草都给薅完。我提个要求，今天谁也不能偷赖，要有任务哩！任务是多少？我和你们的妈就是标准，我们一人一行，我和你们的妈薅多少草，你们就薅多少。” 王占龙刚说完，王兵就不乐意了，提意见道：“爹，这样不公道吧？！” “咋地不公道了？啊？咋就不公道了？！”王占龙瞪着王兵说道：“你是吃饭比人少了还是咋地？昨天吃肉的时候，我咋看着你吃得最多，恨不得把盆子底都翻过来哩，那会子你咋不说公道不公道的话？！” 王兵嚷嚷地说道：“那是两回事嘛！你们四个都是工作了的人，都是大人，就应该多干点活嘛；我还是学生，还小着呢，凭啥也要让和你们干一样多？所以我说不公道嘛！” “好！”王占龙高声说道：“兵娃说得好！以后吃饭的时候，兵娃也少吃上些。人小嘛，自然不能和大人吃的一样多，这样就公道了。对吧，兵娃？” 王兵赌气地说道：“对着呢！我少吃上些，我少吃上些我不给你长个子。” 王占龙闻言笑了，说道：“吆，听起来你给我长个子着哩！你不长个子将来你娶不上媳妇子。” 王兵被王占龙说得没话说了。 张菊花和王军就笑了。 王占龙特意去观察王婷的表情，见王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占龙心想，丫头子跟我赌气着呢！赌气也好，让你劳动上一天，多少总有点感受吧！就知道劳动的苦了吧。 接下来，几个人开始干活。在干活的过程中，除了王婷外，其他几个人，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话。 活干了不长时间，天就彻底亮了。 早上的风，迎面吹来，感到特别凉爽。 王军说道：“好风！好凉爽！” 王占龙闻言，转头说道：“好风就好！凉爽就好！今天就趁着好风和凉爽，好好地干干活。” 听到要好好干干活，就没人去搭理王占龙的话，几个人只是埋着头薅麦地里的草。 王占龙见其他人没响应，就自顾自地在前头薅草。 因为天凉快的原因，几个人干活还干得挺起劲的。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一个小时了，太阳也升了起来。 ------------ 第53章 王婷被惩罚劳动 （2） 西北这个地方，特别是G省河西走廊地区，昼夜温差大，早上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因为夜间的寒冷需要时间驱散的缘故，天气上不是很热，气温也不高；待渐次升高的阳光驱散了地上的寒气后，温度就蹭蹭蹭地升上来了。 随着时间推移，渐次升高的太阳，发出炽热的光芒，灸烤着大地。 白色的阳光，夹杂着少许彩色光芒，倾泻在大地上，地皮发热了，大地升腾起薄雾来。 祁连山顶白雪皑皑，半山腰松涛阵阵，山下面是葱绿的草地。 王婷感到燥热，站起身来，伸着腰，活动了起来。 王占龙已经薅完了一趟草，又跟在王婷、王军和王兵身后不远处薅着草。 看到前面王婷在伸腰活动，王占龙用手擦脸上的汗，说道：“嘴含黄柏皮，有苦自己知。唉，你们说说，老子在供销社上班的时候，哪里有这么累，这么热，这么苦，整日里轻轻松松，凉凉快快的，还用得着到地里来活动腰？” 很显然，王占龙又在指桑骂槐地说王婷呢。 王婷闻言，赶忙蹲下身去，又薅起草来。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越来越高，地里越来越闷热。 王婷、王军和王兵姐弟三人干得腰酸背疼，坚持不下来了。 王军对薅草又薅到他们前头的王占龙说道：“爹，薅草薅累了，休息休息。” 其实，王占龙也干得兮兮的了，累得不行，但他高兴，他就是要用这种劳累来教育王婷。 听到王军说要休息休息，王占龙回头说道：“可以！既然累了，你们三个就休息休息。不过有个条件，就是休息身体的时候，思想不能休息；你们好好讨论讨论，究竟是城里上班好还是地里干活好。一会儿我要问你们讨论的结果呢！” 王婷闻言，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肯定是城里上班好了，这么个道理，谁不知道！军娃和兵娃累了，他们休息，好好讨论去；我不累，不用休息，也不参与讨论，我接着干活就行了。有个啥嘛！” 从早上开始干活，王婷就一句话都不说，王占龙心里已经着急了，害怕把丫头给憋出什么毛病来，所以就一直等着王婷说话呢！王婷一直不说话，他的心里就一直急着呢，终于，王婷说了一早上以来的第一句话，王占龙坦然了，说道：“谁说的城里上班好？啊？我看未必嘛！有些人就谝不来这个道理嘛，干上阵活就知道了。” “明明我说的嘛！还谁说的？”王婷道：“我知道你说我呢！不过，城里上班也好，地里干活也好，个人有个人的情况嘛！老是强迫人，不是个好毛病。” “说啥哩？！”王占龙生气地说道：“咋了？！我还就说的是你哩！咋了？在地里干上天活，就知道城里上班的好了。” 王婷顶撞道：“城里上班当然好，也不能说城里上个班就啥都好了吧！” 王占龙闻言更生气了，对王军、王兵说道：“军娃、兵娃，你们两个不干了，回家去吧。军娃明天要上班哩，兵娃明天要是上学哩，回去了把我们的饭做上，我们接着干，一直干到大中午了再回。我还就不信了！啥好啥坏都蹁不来了？！” 王婷闻言不高兴了，愤然说道：“军娃明天要上班呢，兵娃明天要上学呢，好像我明天不上班一样？！我还在城里上班着呢，到下午的时候，我还要骑十几公里路进城呢！你咋就这么偏心你的两个儿子？！” “啥？！我偏心我的两个儿子？！”王占龙大声吼叫起来：“说话要凭良心哩！我偏心我的两个儿子，我退休的时候咋没让两个儿子顶替招工？我不偏心你，我退休的时候咋让你顶替招工了？啊，你拍着良心想一想。” 王婷不服气地说道：“那是你的两个儿子小嘛，不符合人家招工的年龄要求嘛！要不然，能轮着我？” “对着哩！你说得对着哩！”王占龙道：“但是，我也可以晚退两年嘛，等着我的军娃够岁数了再退嘛！我咋没晚退，咋让你顶替招工了？” 合着该有事，结果王婷又顶了一句：“很简单嘛！因为单位是公家的，又不是你私人家的嘛！你想咋地就咋地？” 王占龙退休的时候，的确是找过人家供销联社的领导，要求推迟两年退休，但人家供销联社的领导不同意，说国家有国家的规定，这个事情既无先例，也无政策支持。王婷的话无疑说到了王占龙的疼处，就彻底把王占龙给惹火了。只见王占龙一把抓下头上戴着的草帽子，摔在地上，猛地站起身来，想过来打王婷。 因为起身太猛，王占龙头部供血不足，只感到一片空白，不知不觉中，一头栽倒在地上。 猛然发生的情况，把张菊花、王婷、王军和王兵四人给吓坏了，大呼小叫地围过来，往起来搀扶王占龙。 在其他人的搀扶中，王占龙清醒了过来，被搀扶起来。 王占龙迷迷瞪瞪地看着张菊花道：“咋了？刚才我咋了？” 张菊花道：“刚才你烖倒了。” 王占龙道：“刚才我栽倒了？我咋不知道？” 说着，王占龙看看王婷、王军、王兵，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哭，就说道：“嚎啥哩嘛！老子又没事，都不不要哭了。” 张菊花害怕王占龙出个啥事，就赶忙说道：“不干了，都不干了，赶紧回家。” 说着，张菊花就搀扶着王占龙，让王占龙回家。 王婷也赶忙过来，帮着张菊花搀扶王占龙。 王占龙瞪了王婷一眼，使劲地甩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说道：“我不用你搀扶，你自己顾自己去就行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爹，你就当也没有你的妈和两个弟弟，你自己活你自己的人去就行了。” 王婷是王占龙的姑娘，见王占龙跌倒在地里，自然心疼的不行，就不再想别的事，赶忙过来搀扶王占龙；没想到王占龙跤都摔了，心里还记恨王婷呢，不让王婷扶，还满腹埋怨，训斥王婷。 王婷被埋怨，心里委屈，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张菊花见状，赶忙说道：“丫头子，你不要嚎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咋了。” 王占龙也怕让别人看到，伤了面子，就训斥王婷道：“你不要嚎了！嚎不代表听话，也不代表你孝顺老子。” 王占龙以为王婷是因为他摔倒了而哭呢。 王婷听了王占龙的话，心里生气，但不能让旁人看笑话，就不再哭了。 一家人慢腾腾地往庄子里面走。 在回家的路上，王占龙就已经好好的了，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 庄子上，碰上几个村民，和王占龙打招呼道：“王主任，干活去了哦？” 王占龙立马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高声答道：“嗯，干活去了。天热得很，先不干了，等下午凉快了再干。” 那几个村民就抢着说道：“就是，你王主任家又不像别人家，指着地里的庄稼过日子呢！你有国家给你发的退休金哩嘛！这么大热的天，不安稳凉快着，到地里干得啥活嘛！” 王占龙笑笑，说道：“话不是这么个说法。我的那么点退休金能干啥？能养得了一家子？再说了，我的军娃娶媳妇子不是还要花钱哩嘛。” 村民才不管你的军娃娶不娶媳妇子的，你的军娃娶媳妇子有没有钱关人家啥事！所以，几个村民打完招呼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忙着干自己的活去了。 王占龙一家子也往自己家院落走去。 王占龙回到家中，才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了下后说道：“我们不干活嘛，回来干啥？！好像人家别人家都还在地里干活哩。” 说着话，见王婷又在旁边哭，王占龙就又说道：“丫头子，你不要嚎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和你的妈做饭去，吃完饭后回城里上班去。” 这个时候，王占龙的气顺了，说话平和了许多。 王婷闻言，哭着说道：“爹，刚才在地里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犟嘴。爹，城里我也不回了，我就在家里照顾你，你都这个样子，回到城里了我也放心不下。” 王占龙闻言嚷嚷道：“我哪个样子了？啊，我哪个样子了？我就是起得猛了些栽倒了嘛，有个啥哩嘛！你不回城你蹲在乡里干啥呢？吃晚饭了就回城去，你也不要有啥放心不下的，你只要把我给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就行了。我给你说，你和二蛋的事情，绝对是不行的，除非是我死了。” 王婷心想，都这个样子了，咋还把这么个事放在心上着呢！ 当时，王婷见王占龙已经好了，精神头还挺足，脸色也正常，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就不太担心了，也不再想王占龙说的话，就和母亲张菊花一同做饭去了。 做饭的时候，王婷问张菊花道：“妈，平时爹有这个毛病没？刚才咋猛地就跌倒了？” “没有啊！”张菊花道：“从来没过这个毛病。说起来还是丫头子你不听话，放下好好的人家不嫁，偏要嫁给个穷鬼家，你看把你的爹给急的。丫头子我给你说，你的爹真的是为你好，你要听话呢。” 王婷闻言默然，不再说话了。 ------------ 第54章 王婷想全面培养重点选拔 王占龙刚才跌倒的情况，也的确把王婷给吓住了，她没想到自己和老子犟嘴，竟然把老子给犟得跌倒了。 王婷心想，爹工作了一辈子，人前头风风光光的，还没有谁惹得他生气过，没想到被自己的丫头气得栽倒了，自己可能做得的确有点过分了，以后要注意呢，再和爹妈说话的时候，婉转点。 这样想着，王婷就对张菊花说道：“妈，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张菊花道：“不要啥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饭做好后，王婷端了出来，放在梨树下的方桌上，轻声招呼着王占龙道：“爹，吃饭了。” 王占龙心里舒坦了，嘴里“嗯”了一声，端起王婷放在放桌子上的饭碗，招呼其他人道：“来，都来吃。吃完了该回城的回城去，该干啥的干啥。” 一家人就围在方桌旁吃饭。 吃过饭，王婷推出自行车，准备回城。 王占龙跟了出来，对王婷说道：“丫头子，听话，再不要犟了，我给你说的话，你要当回事哩。回去后，和人家李主任好好的，不要闹别扭。” 王婷闻言，点着头答道：“嗯，知道了，爹。” 王婷的这个回答，王占龙没想到。 王占龙以为王婷会不吭声，或犟上一句，没想到王婷回答得还顺溜，王占龙心里就更高兴了，高声说道：“有空了和李主任一起回家来。” 和李子豪好好的，不要闹别扭，这个是应该的，王婷很痛快地答应了；但有空了和李子豪一起回家来，这个要求提得有点高了。他李子豪是谁呀？我有空了为啥要和他一起回家来？回的是谁的家呀？！王婷听了王占龙的话，心里不自在，就没回答王占龙的话，推着自行车紧跑两步，一偏腿起了上去，给王占龙和张菊花、王军、王兵招了招手，说道：“走了，你们进去吧。” 说毕，王婷骑着自行车走了。 王占龙和张菊花、王军、王兵一直站在院门外，看着王婷骑着自行车转过了村头，看不见了。 王占龙对张菊花说道：“进屋。” 张菊花道：“不知道丫头子听话不听话？” 王占龙瞪了张菊花一眼道：“她不听话她咋？丫头子嘛，她能有个啥主见？关键是我们当爹妈的要有主见，慢慢地就把她给磨过来了。” 从靠山乡刘家寨村回城里，一路的下坡。 王婷骑在自行车上，非常轻松，使劲蹬几下脚踏子，自行车就能滑行出好长一段路程。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风儿吹在脸上，柔柔的。 王婷骑在自行车上，想着一些事情。 自小学起，王婷便和刘文明是同学。到初中时，双方有了好感。直到高中时，两个人才算是真正谈起对象来。而且，那时候的谈对象，也是偷偷摸摸的，并没有被双方大人所承认。也就是说，两人的恋爱关系并不是很牢固，随意性还比较大。 王婷心想，我虽然和刘文明谈着对象，但毕竟两个人年纪都还小，这个刘文明将来到底会如何，还很不好说，万一将来也是个不正派的人，那就麻烦了。 王婷又回想着王占龙给他说的话。 王婷觉得，王占龙的话虽然不全对，不能全相信，但王占龙毕竟是自己的老子，他咋可能害自己呢？不管咋说，自己的老子是工作了一辈子的人，经的事多了去了，估计看问题要比自己全面、周到。 然而，要是依了老子的话，那就得和李子豪谈对象！ 王婷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李子豪这个人到底哪里不好？王婷想了半天，心里觉得，除了李子豪的长相没有刘文明好以外，似乎再没有啥不好的了。 长相这个东西又由不得自己，全是爹妈给的嘛。 王婷心想，要是刘文明的长相让李子豪占上就好了。 忽然，王婷想起别人给她讲的一故事。 故事说，有户人家，生有一个姑娘，长大成人后，要出嫁。这户人家有东西两邻，各生有一个儿子。东邻富，儿子长得丑；西邻穷，儿子长得帅气。姑娘的妈就问女儿，你是要嫁东家呢？还是要嫁西家呢？女儿回答说，最好是吃饭在东家，睡觉在西家。 想起这个故事，王婷为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羞涩了，淡然一笑。王婷心想，假如刘文明的长相让李子豪占上了，那人家能看上我吗？或许正是因为模样不怎么样，李子豪才死皮烂脸地追我吧！ 问题是，我哪里好？ 是呀！自己究竟哪里好？ 王婷在想着自己的优点。 首先，长得好；其次，有工作；第三，高中毕业。 除此之外呢？王婷想了一会儿，还想想出自己的许多好来，但想不出来了，就摇了摇头。 王婷心里清楚，自己的家是农村的，自己虽然工作了，算是公家人了，但自己是顶替父亲招工的，和人家正儿八经的城里姑娘相比，还是有区别的。毕竟自己从小生长在农村，人家城里姑娘自小就生活在城里，环境不一样嘛！ 颠来倒去，把自己放到不同的位子上去，来回地想，王婷对自己有了一个定位，一个从农村顶替父亲参加工作的姑娘；对刘文明和李子豪，王婷也分别定位了：一个是家庭条件好直接给自己当领导的男人；一个是自身条件好但家庭条件差正在上大专的学生。对李子豪和刘文明与自己的关系，王婷也做了一个定位：一视同仁，都接触着，在接触的过程中，再进行比较，以保证找对人。 按时髦的说法，这叫全面培养，重点选拔。 随即，王婷有开始思考他和刘文明的感情问题。 王婷心里有了一种想法，她觉得就算是将来她和刘文明谈不成，自己也没有啥对不住刘文明的地方。 王婷心想，我虽然和他相好了几年，但我并没有嫁给他，我们家也没答应把我嫁给他，这种情况下，我有权支配自己的感情；再说了，就算是我嫁给他了，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也可以离婚嘛！既然婚都可以离，把谈个对象算啥？不合适就吹呗！假如刘文明对此纠缠不休，就说明刘文明这个人是小人，不君子，没有担当，不可深交。 总不能他明明不如李子豪我还硬嫁给他吧？我又是傻子？！ 王婷心理上的天平渐渐倾斜了，开始不那么反感李子豪了。 约半个多小时后，王婷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城里，来到了单位门口。 王婷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车子往供销社院子里走，恰好碰见李子豪从供销社院子里往外走。 看见王婷，李子豪热情地招呼道：“呦，王婷，你回来了？” 王婷见了李子豪，有点羞涩，微微一笑，声音柔和地说道：“回来了，李主任。” “回来就好！”李子豪说着，又问道：“咋一天就回来了？其实你可以在家里多呆上一天，多大个事情嘛，毕竟我在供销社当着主任嘛！” 李子豪再向王婷献殷勤，显摆自己色权力。 王婷闻言笑了笑。 李子豪又殷勤地问道：“我叔叔姨姨都好着呢吧？” 李子豪特意把‘我’字加重了说。 王婷答道：“好着呢！我爹和我妈都好着呢！还问你好呢。” 王婷也特意把‘我’字加重了说。 听到王婷的父母亲问自己好呢，李子豪高兴地说道：“那得谢谢叔叔姨姨。” 王婷答道：“你是该好好谢谢呀。” 李子豪似乎听出啥意思了，就咧开嘴笑。 对于今天的这个情况，对于王婷今天的这个态度，李子豪没有想到。平时他在和王婷说话的时候，虽然王婷也都客客气气的，但今天王婷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明显不同于往常，显得亲热和温柔的多了，这个李子豪可以感受出来。 见王婷对自己的态度很好，李子豪高兴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王婷的老子和娘母子把王婷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 李子豪如此一想，心里大喜，殷勤地问王婷道：“王婷，你吃饭没？这一路可给你累坏了？” “吃了，在家里吃的。”王婷答道：“这一路上，全是下坡，蹬一脚，溜几百米，一点不累，吃的饭一点都没消化掉呢。” 李子豪闻言大笑。 笑毕，李子豪说道：“要是这么个情况，那还是个麻烦事，供销社又没啥活干，好让你消化下，没办法，你自己想办法消化去吧。” 王婷也淡淡一笑，说道：“这个就不劳李主任操心了。” 李子豪笑道：“想操心操不上呀。” 两个人就站在供销社门口说着话。 李子豪问王婷道：“叔叔姨姨都忙啥着呢？” 王婷答道：“他们嘛，能忙些啥？就地里那点活呗！今天算是把我给逮住了，让我薅了整整一早上的草。” 李子豪笑了笑，说道：“那就是地里的活太多了，要不然，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去，叔叔姨姨咋能就把你逮住薅草。” 王婷心想，还不是因为你呗！地里有个啥活活呀！就是整我呢！这下你高兴了吧。 ------------ 第55章 情况在发生变化 李子豪闻听王婷薅了一整天的草，新向王婷肯定对薅了一整天的草有意见呢，就讨好王婷说道：你好不容易回他家去，叔叔阿姨咋就能逮住你薅草？王婷心想，咋就不能逮住我薅草了？有你在后面捣鬼，你叔叔阿姨让我薅十天的草也是可能的嘛！。王婷心里这样想着，嘴里没说话。 见王婷没说话，李子豪又地说道：“王婷，你看我忙的，也是好长时间没去过你们家了，我想啥时候了，也抽空去看下叔叔姨姨。” “那好呀！”王婷笑着说道：“谢谢李主任想着我老子和娘母子；只要你有时间，你只管去就是了。” 在说要去看王婷父母亲这话前，李子豪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以为他提出要去看王婷的父母亲，王婷一定会激烈反对，所以，李子豪就在心里把王婷反对自己后自己该如何回答的话都想好了。李子豪没想到，王婷不但没反对，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这让李子豪喜出望外。 这个情况和以往完全不同。以往的时候，自己也提出过上王婷家去，王婷听后总是激烈地反对；这次不同了，这次不但没反对，还直接就答应了。李子豪心想，难道是王婷的父母亲做通了王婷的思想工作？要那样的话，我就有机会了。 李子豪因此而心情大好，满脸堆着笑，眼睛看上去越发显得小了。 现在，王婷也没感觉到李子豪有多丑了，反倒觉得李子豪挺随和的。 李子豪看着王婷，笑着说道：“王婷，你都骑了一路自行车了，赶紧休息去，攒足了精神，下午上班。” “好呀！”王婷闻言，点了点头，笑着对李子豪说道：“李主任，谢谢你了，那我就先回宿舍休息去了。” 李子豪摆着手道：“休息去，休息去，休息好了人才有精神嘛。” “那好，我休息去了。”王婷说完，就推着自行车进了供销社院子，把自行车支在车棚下，到自己宿舍去了。 站在供销社门口的李子豪，心里高兴得很，不由自主地哼起歌儿来了： “太阳啊，霞光万丈； 雄鹰啊，展翅飞翔。 高原风光无限好， 叫我怎能不歌唱？！ 高原风光无限好， 叫我怎能不歌唱？！ ……” 李子豪正哼着歌，从远处，刘慧芳骑着车子来上班了。 远远地，刘慧芳就看见李子豪站在供销社门口。 刘慧芳骑着车子，来到供销社门口，见李子豪洋洋得意地唱着歌儿，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心里觉得好笑，就想着猛地吆喝一声，吓唬李子豪一下。 刘慧芳下了自行车，高抬脚，轻落步，推着自行车，蹑手蹑脚地来到李子豪跟前，悄然站定，见李子豪仍没发觉自己，仍然忘乎所以地哼着歌，就猛地“呔！”地大吼了一声。 刘慧芳这一声，又尖又细又突然，把李子豪吓了一大跳。李子豪转头一看，见是刘慧芳，正冲自己坏笑着，就说道：“拿上个女人家，一点分寸都没有！说话悄声点不行嘛，把人吓了一大跳。” 说毕，李子豪自己先嘿嘿嘿地笑上了了。 刘慧芳就也笑，开玩笑地说道：“李主任，碰上啥喜事了？看把你高兴的，还唱上歌了？什么‘高原风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唱歌’！这里哪里有高原呢？这里是平原，沿山平原。” 李子豪笑了笑道：“没啥，就是想唱唱呗！” “没那么简单吧？”刘慧芳说道：“还从来没见李主任这么高兴过。” 李子豪不想再和刘慧芳纠缠，就又笑了笑说：“刘慧芳，你上班来了？好，你去上班，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去呢。” 说完，李子豪往街上走了。 刘慧芳推着自行车进到供销社的院子里，往自行车棚下放自行车，见王婷的自行车也在自行车棚里停着。刘慧芳心想，王婷昨天回家去了，这会儿自行车在棚里停着呢，说明王婷从家里回来了。刘慧芳继续想到，王婷从家里回来了，李子豪在供销社门口高兴地唱歌呢，该不会是两个人的关系有了进展了吧？ 刘慧芳笑了笑，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到街上的李子豪，心里高兴得很，琢磨着该如何进一步行动。 李子豪心想，今天晚上我去二爸家一趟，让我二爸再去问下王婷的父母亲，最好能把这个事情给定下来，最好是能举行上个仪式，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王婷谈对象了。 嗯，就这么办。 李子豪决定晚上的时候去他二叔家。 下午下班后，李子豪就去他二叔家了。 李洪信家，只有李洪信一人，正在看新闻联播。 李子豪进到屋里，四处看了看，问道：“二爸，我二婶呢？” 李洪信哼了声，说道：“老也老了，好上跳舞了。一到晚上，急得饭都吃不罢了，饭碗一丢，就跟上几个朋友跳舞去了。不管她，咋跳了跳去。子豪，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你和二婶。” “嗯，你怕是有啥事又来求你二爸二婶来了吧！坐，有啥事情坐下说。” 李子豪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看着李子豪坐到沙发上，没等李子豪说话，李洪信就问道：“最近是个啥情况？我说的是你和王占龙丫头子的事。” 李子豪笑得说道：“二爸，我咋感觉得有情况了。” 李洪信问道：“有啥情况了？” “你看，二爸。”李子豪显得异常兴奋，直起腰来，一脸兴奋地看着李洪信说道：“这个王婷吧，以前对我是敬而远之，生怕和我扯上啥关系，说个话都客客气气、中规中矩的。昨天，王婷回家去了，今天回到单位上的时候，恰好让我碰上，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她笑得甜兮兮的，不像以前对我的那个态度了。二爸，就昨天一天的时间，王婷的态度就发生变化了，我咋觉得是她父母亲把他的思想做通了。” 李洪信听了李子豪的话后，心里琢磨到，肯定是王占龙给丫头做了工作了，要不然丫头子就是回了趟家嘛，态度咋就转变了？如此想着，李洪信就给李子豪说道：“好啊，要是这么个情况，那就好。不过我给你说，你娃子家要学精明点，见了丫头子热情点，把嘴巴子放甜些，把好听些的话多说上些。好话又不要钱，舍不得地咋？丫头子嘛，都好个面子，要哄哩！以后见了丫头子，该请着吃饭的时候就请着吃饭，晚上了约出去跳个舞啥的，交往的多了，关系就近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自然也就好办了。” 李子豪闻言，点着头道：“嗯，二爸，你老手啊！” “这个哈怂！”李洪信骂道：“没大没小的，这不是掰着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嘛！这么个都让我给你教呢，你十几年的书白念了？！” 李子豪诡辩道：“二爸，书本上又不教这个。” “书本上不教的多了去了！该会的不都会了嘛！”李洪信训着李子豪说道：“没吃过猪肉总听过猪哼哼吧！这个还需要书本上教？书本上不教这个，过去的相公咋懂这个的很？！凡事要用心哩嘛！” 李子豪闻言，就咧着嘴就笑。 笑毕，李子豪对李洪信说道：“二爸，我咋觉得你最近还得去趟王婷家，最好是能把我和王婷的事情给定下来，那样的话，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和王婷谈对象了。” “你看你这点出息!”李洪信闻言，瞪着李子豪说道：“你把你的谈就是了，谁规定谈对象必须要接到命令才能谈？是我命令你去谈呢还是王占龙命令你去谈呢？你是给你自己谈着呢还是给别人谈着呢？” “不是，二爸，我是觉得要让王婷知道我要和她谈恋爱呢，这样我才好去谈嘛，要不然我甜兮兮地接近人家，名不正，言不顺嘛。” “你娃娃的脸皮还是太薄了！你以为是任命你当供销社的主任呢，只有任命了才算是哩？谈恋爱这个事情不需要宣布，你得主动！你直接给她说就行了嘛！还要咋地让人家丫头子知道你要和她谈恋爱呢？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当大人的亲自去给丫头子宣布一下？” 李子豪又嘿嘿地笑了。 李洪信骂道：“就知道个笑！你也是在单位上当下领导的，把个啥事不明白？我给你说，抽空了把丫头子约上吃个饭去，吃饭的时候你就直截了当地问她，看她咋说呢。记住，无论丫头子是个啥态度，你脸上都要笑着，不要一句话不对头就吊脸子，不论是啥情况，回来了要及时地给我说，我也好掌握个情况。这个事情你也不要着急，完了我抽空再去趟丫头子家，找她的老子和娘母子，拔他们的牙，让他给我个准话。” 李子豪闻言，高兴地说道：“好！好！二爸。” “好是好！”李洪信道；“不过我给你说，我去是我去，你自己要会来事呢！丫头子现在对你态度改变了，你就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下，先把她的那个同学给撬住，让他们谈不下去，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子豪听着，点着头。 叔侄二人商量到很晚的时候，李子豪才起身告辞，回自己家去了。 ------------ 第56章 李子豪请王婷吃饭（1） 接下来的几天，李子豪一直在观察王婷。为了验证王婷对自己的态度，李子豪时不时找个借口，和王婷说说话。 王婷在李子豪和她说话时，不像原先那样在表面上伪装出客套和恭维来，而是从内心里对李子豪友善了。面对李子豪，王婷的脸上带着微笑，是那种甜美的、柔和的微笑，让人感到特别愉悦。 通过观察和接近王婷，李子豪明显感觉到王婷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变得亲近和友善了。李子豪心想，王婷的这个态度，明显是接受自己的态度；难道说王婷愿意和自己谈对象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感觉，趁商店里只有王婷一个人时，李子豪笑嘻嘻地说道：“王婷，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行吧？” “行呀！咋不行？！”王婷没有拒绝，反倒是非常高兴地答应李子豪。说毕，王婷再次看了看李子豪的脸，补充地说道：“有人请着吃饭呢，咋不行？那当然行了。” 王婷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李子豪的邀请，的确出乎李子豪的意料，让李子豪大受鼓舞，遂问王婷道：“难得呀！那我得好好表现表现。王婷，你说说，想吃啥呢？” “难得吧？”王婷闻言道：“那好，既然难得，李主任你就好好表现表现，我得好好想想，想想我该吃点啥？！”说着，王婷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假装是很认真地思考的样子。 “不急，你慢慢想。” “没急，正想着呢。” “想好了，王婷，想吃啥你只管说，不要不好意思；你就是要吃天上的龙肉，我也把天上的龙给你逮下来。” 李子豪进一步表白道。 王婷闻言，不再看天花板了，转过头，满眼含着笑，看着李子豪，开玩笑地说：“李主任，龙肉就算了，我属龙。” 李子豪闻言也笑，说道：“不会吧，你咋可能属龙呢！你要说你属别的我信呢，你说你属龙，我就不能信了，因为我是属龙的。” “哈哈”王婷微微一笑，说道：“你是属龙的？你是属龙的，你还要吃龙肉呀？” 李子豪纠正道：“不是我要吃龙肉，我是说你要吃龙肉的话，我就上天去把龙给逮下来。” 王婷歪着头，看着李子豪说道：“李主任，再不要吹了，上天逮龙那是简单事情？你以为你是哪吒？长着三头六臂？行了，你就不要哄我了，我知道，龙肉是肯定吃不上了；至于你请我吃啥，就随便吧。” “就随便吧？咋能就随便呢？！”李子豪故意逗着王婷说道：“王婷，好像咱们沿山这个地方，还没有卖‘随便吧’这个饭的。” 王婷笑道：“李主任，是你要请我吃饭呢！你是主，我是客，客随主便，你说吃啥就吃啥。” 李子豪也笑了笑说：“王婷，我咋听你这个话，有点应付差事的意思？你看这样好不好？” 王婷闻言，转头去看李子豪。 李子豪道：“最近，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搞了个森林公园，听说环境不错，有许多娱乐及休闲项目，饭菜花样也多，离得又不远，就十来里路，咱们骑上自行车，一阵子就到了。王婷，要不我们到森林公园转转，顺便吃个饭。咋样？” 王婷闻言，嘻嘻嘻地笑了，说道：“李主任，我问下你哈，你是请上我吃个饭顺便转转公园呢还是转转公园顺便请我吃个饭呢？” 李子豪闻言一怔，随口答道：“差不多一样吧？” “不一样！”王婷很干脆地说道：“你请我吃饭是一码事，你请我逛公园又是一码事。” 李子豪搞不明白王婷这话是啥意思，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婷。 王婷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柔情地看着李子豪，等着李子豪回答。 李子豪也看着王婷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汪着水一样。 李子豪急了，脑筋急速转动着，想着如何回答王婷。 李子豪心想，请吃饭是好意，是主动示好的表现；请着转转公园，也是好事，是想拉近关系嘛！这个王婷究竟是啥意思？为什么会如此说？ 从王婷的眼睛里，李子豪读不出更多的内容来，遂急中生智，反问王婷道：“王婷，我咋觉得就是一码事？既然你说不是一码事，我倒要问问你，你觉得我是该请你转转公园顺便吃个饭呢，还是该请你吃个饭顺便转转公园呢？” 王婷不语，只是抿着嘴笑。 笑毕，王婷说道：“好了，李主任，你不要瞎琢磨了，等一会儿雪莲接了班，咱们就走，去森林公园转转，顺便吃个饭。” “好！好！好！”李子豪答应着出商店去了。 从商店出来后，李子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起座机，拨了几个号，给他在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工作的同学贺云芳打电话。 “嘟、嘟”地几声后，电话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贺云芳甜美的声音：“您好，沿山试验场，请问您是哪里？找谁呢？” 电话里，贺云芳的声音很柔美，是那种接近普通话的普通话，李子豪听了就激动，因为接电话的正是他高中时的同学贺云芳。 “是我，小贺。”李子豪说道：“供销社的李子豪。” 电话那头，贺云芳嘻嘻嘻地笑了，说道：“是李主任哦，我还以为是谁呢！咋样，你好着呢吧？” 这回，贺云芳不说普通话了，改说沿山话了。 “好着呢！好着呢！你也好吧？” “好着呢，只要你老同学好就行。老同学，有啥指示？您请讲。” 李子豪顿了顿，既郑重其事又半开玩笑地对贺云芳说道：“要听指示呢哦？好，云芳，你听着，今天中午的时候，我要请单位上一位非常重要的女同事，去森林公园吃个饭，到时候你多夸夸我。” 电话那头，贺云芳笑着问道：“李子豪，啥叫个非常重要的女同事？是对象吧？” 李子豪也笑，说：“是不是对象，现在还不好说，发展的好了，就是；发展的不好，就不是了。云芳，反正你对我的夸奖非常重要，我非常需要，到时候你一定多夸夸我，至于为啥，你懂的。” 贺云芳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女同事，就是你准备要追的女士呗！这个我懂。你放心，老同学，到时候，我一定会把咱们李主任给夸成一朵花；这是我的强项。” 电话中，李子豪哈哈大笑。 挂了电话，王婷还没换班，李子豪就坐在办公桌后，等着王婷换班。 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李子豪又想起王婷刚才的话，心里狐疑，痴呆呆地琢磨起来。 啥意思嘛，咋冷不丁地说出这么绕的话？ 李子豪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明白。 半个多小时后，王婷下班了，来到李子豪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李子豪道：“请进！” 王婷推开李子豪办公室的门，探进半个身子，笑着说道：“李主任，没变卦吧？走呀，吃饭走。” “变什么卦！”李子豪说着，赶忙站起身，出了办公室。 李子豪和王婷来到自行车棚下，各自推了自己的自行车，出了供销社院子，骑了上去。 沿山是个小县城，街道不宽，两边全栽着白杨树和柳树。 栽白杨树的街道上，白杨树树干直挺，枝丫在很高的地方才伸展开了。街道两边，白杨树的枝丫几乎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绿廊。 栽柳树的街道上，枝丫开得低，柳枝柔软，随风摆动，时不时是拂在人头上或脸上。 街上人不多，很寂静，像是欧洲的小城市一样，鲜有喧哗、吵闹。 两个人并排骑着自行车，往县城东郊骑去。 街上，两个人一边骑着，一边说着话。 这时候，李子豪心里仍然琢磨着王婷在门市部里说的话。 对王婷在门市部里的问话，李子豪还是没想明白，不知道王婷心里是咋想的，就暗自琢磨着，好投王婷所好，让王婷心里高兴。 ------------ 第57章 李子豪请王婷吃饭（2） 其实，王婷心里心里是这样想的。要是请吃饭的话，就是领导关心职工，两个人吃顿饭而已；要是请着逛公园的话，似乎就超出同事关系了，显得更亲近一些了，有点谈恋爱的意思了。 因为是这样想的，所以王婷才说是两码事。 李子豪就是想着和王婷谈对象呢！在李子豪内心深处，吃饭和谈恋爱是一码事，故此没考虑那么多；像王婷如此细心的话，李子豪哪里能分得清这之间的区别。 所以，李子豪一直没琢磨明白，直到出了县城，上了往沿山试验场走的路途上，李子豪心里还狐疑着。 省农业科学院沿山试验场位于城东7公里处。‘森林公园’是省农业科学研究院沿山试验场利用茂密的林带兴办的三产，主要为县城居民及周边群众提供休闲娱乐及餐饮服务。 王婷和李子豪两人，骑着自行车，出了沿山县城东门，上了312国道。 312国道宽阔平整，从东而来，望西而去，从沿山县城北部绕了过去，基本上成了沿山县城的北环路。 312国道两边是高大的白杨树。 白杨树高大挺拔，枝丫茂盛，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太阳。 正是中午的时候，太阳当头照着，天气异常燥热。 白杨树树冠虽然高大，但远没有太阳高大。 太阳光直射下来，白杨树的树冠，只能遮住公路边上的一点光线。 怕把王婷嗮了，李子豪主动骑在靠路心的一边，把有树荫的路边，让给王婷骑行。 从细微处，王婷感觉到了李子豪对自己的关心，心里很是受用。 因为心里还想着王婷莫名其妙的话，李子豪遂问王婷道：“王婷，你刚才说的那话，我咋还是没整明白，转转公园顺便吃个饭和吃个饭顺便转转公园不就是一码事嘛！你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个啥区别？” 王婷闻言笑了笑，说道：“李主任，咋还想这个事情着呢？你们当领导的心事就是重，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不想不行啊！”李子豪转首看向王婷，认真地说道：“还随便那么一说？！你咋可能是随便那么一说？你说那话，肯定有说那话的意思嘛！王婷，你到咱们供销社快一年了，虽然咱们是同事，天天见面，平日里单位上也经常搞一些活动，像聚聚餐什么的；但我邀请你吃饭，而且是单独吃饭，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饭，你还是第一次答应我，结果就整出来个‘是吃个饭顺便转转公园还是转转公园顺便吃个饭？’这样的问题，而且说不是一码事，让我心里忐忑不安的。王婷你说，这么严重的问题，我不整明白能成？不整明白我心里不安啊！” 李子豪故意表白自己，想让王婷感觉到他非常在意王婷，遂啰啰嗦嗦说了上述一通话。 王婷听了李子豪的上述话，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李子豪问道：“这个问题有怎么严重吗？” 王婷的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清澈透亮，双眼皮重重的，眼睫毛长长的，两道眉毛细细的、弯弯的，满眼都是柔情，看得李子豪的心战栗了起来。 李子豪对王婷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李子豪喜爱王婷贞静贤淑的性情，特别是喜欢王婷那双眼睛，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大而闪亮，清澈透底。 李子豪的心一颤抖，声音也跟着颤抖了。 “严重呀！咋能不严重？！”李子豪颤抖着声音说道：“王婷，假如我不能让你感到舒心愉悦，再小的问题都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话像是谈恋爱的话。 听了李子豪的话，王婷的心里也萌生出一丝情愫来。 王婷觉得李子豪如此表白，显然超出了两人之间同事的关系，是在向恋人关系靠近呢。 原本，这是明摆着的事嘛，李子豪一直在追求王婷，王婷也是李子豪的二叔为了方便李子豪追求王婷，才把王婷从靠山乡供销社调到城区新建街供销社的；然而，因为王婷已经在和刘文明谈对象了的原因，使王婷一直对李子豪敬而远之。 这种状态，从王婷调入城区新建街供销社开始，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年时间。 前段时间，王婷回家去，被王占龙和张菊花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后，王婷心里似乎也想明白了。王婷觉得，谈恋爱嘛，就放开了谈，找最适合自己的谈，终极目标就是自己将来的生活富裕舒适，外加自己的婚姻对家庭能有所帮助。 在这种心态作用下，王婷对恋爱婚姻家庭的看法发生了变化，在为人处世上也不固执了；特别是对李子豪，不像原先那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王婷心想，和谁谈对象不是个谈？既然和谁谈对象都是个谈，何必要自我封闭呢！我也可以多一些选择目标嘛！可以选择最优的目标嘛！ 于是，王婷的心里，对李子豪不反感了，似乎也能够接受和李子豪试着谈谈恋爱了；现在，在王婷的内心中，李子豪已经成了她谈对象可以选择的选择目标了。 王婷心想，李子豪咋了？李子豪也是非常不错的人选嘛，是可以和刘文明放在一起比较的嘛！既然如此，我不如就和他们两个人都谈着，谈到最后了再决定取舍，看自己究竟是该嫁给李子豪呢，还是该嫁给刘文明。 现在，在听了李子豪这番表白后，王婷心里坏笑了一下，说道：“李主任，我看白雪莲时间挺多，人长得也好，脾气性格也好，你咋没请着白雪莲出来吃饭？” “我为啥要请她白雪莲？她是没结婚还是咋的？！” 王婷嘻嘻嘻地笑了。 笑毕，王婷故意说道：“哦，你请我吃饭是因为我没结婚。李主任，你说吧，你请我出来吃饭，究竟有啥别的目的？” 啥话嘛！李子豪心想，没别的目的，我请你吃饭干啥？没别的目的，我咋没请白雪莲出来吃饭？咋没请刘慧芳出来吃饭？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你没结婚人家白雪莲、刘慧芳结婚了嘛！我请你出来吃饭，目的就是要和你谈恋爱嘛！ 听了王婷直接了当的问话，李子豪笑了笑，说道：“有啊，王婷，我请你出来吃饭，咋可能没别的目的呢！” “你有啥别的目的？” “我能有啥别的目的？别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单独吃顿饭呗。” 王婷笑，李子豪也笑。 “就这？就是单独吃顿饭这么点目的？” “对，就这。” 王婷又嘻嘻地笑了，说道：“李主任，你是想和我谈对象吧？” 可不就是嘛！这不都是明摆的事情嘛！听了王婷的话，李子豪大喜，高兴地说道：“对呀！王婷，我还就是要和你谈对象呢！为了这个事，我到你们家去了好几次，专门求你的父母亲去了；我二爸也到你们家去了，找你父母亲说这个事情，你父母亲也亲口答应我二爸了，就是因为刘文明搅和在里面，让你为难，对我不理不睬的。王婷，我说个掏心窝子的话，非常感谢你把这个问题说得这么直接，我还就是要和你谈对象呢。” “李主任，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我回到家里，我老子娘母子对我连劝说带责骂的，连劳动改造的招都使上了，天不亮就让我上地薅草呢。” 这就对了嘛！我说你对我的态度咋怎么忽然就有了变化。听到王婷说的情况，李子豪的心里对王占龙、张菊花充满了感激。 “不过李主任……” 王婷欲言又止。 ------------ 第58章 李子豪请王婷吃饭（3） 平时，听道别人称呼自己“李主任”，对年龄仅二十六岁的李子豪来讲，就特别受用，特别感到有地位感、成就感，自信心爆棚；但听到王婷始终以‘李主任’称呼自己，李子豪心里就不是那么舒服了，而是感到生疏和别扭。 要谈对象哩嘛，老是这么生分地称呼“李主任”，那能行！对别人，李子豪求之不得；对王婷，李子豪可不希望是这样。 于是，李子豪说道：“王婷，你不要叫我李主任了；我有个请求，私下里，你就叫我子豪吧。” 李子豪心想，你老是‘李主任、李主任’地叫我，咱们俩人的关系就始终突破不了嘛，哪有‘李主任’和员工两情相悦的？要想两情相悦、正儿八经地谈恋爱，我得先把关系给搞平等了，要是她眼里老把我当成是主任，这个对象就谈不成了嘛！ 故此，李子豪请求王婷私下里不要再称呼自己‘李主任’了，就称呼‘子豪’吧，这样才像个谈恋爱的样子。 李子豪的话，让王婷感到为难。 王婷心想，虽然，估计自己是要和李子豪谈场恋爱了；但毕竟他是主任，我是员工，职位之别在那放着；况且，他比我大六七岁，年龄差别也在那放着，我咋好叫他‘自豪’？最关键的是，不要说我和他交往，就是认识，也不到一年时间，彼此还不够了解，这个‘子豪’我如何叫的出口？！ 王婷觉得，现在自己叫李子豪为‘子豪’，似乎早了点，也叫不出口，就说道：“李主任，我还是叫你‘李主任’吧。” “王婷，你要还是叫我李主任，就是不接受我呀！王婷，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领导，你就把我当成你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老是跳不出同事及上下级的那种关系，要那样的话，我们的友情怎么能发展下去？” “问题是你还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我们可以努力嘛！反正我觉得我们之间不能老是限定在领导和职工的关系上了。” “这个……”王婷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努力吧！不过，李主任，我和你说个实话，你不要介意。” 李子豪道：“我不介意，只要你愿意和我说实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介意啥呢！” 李子豪的心思是，你不说实话，我怎么知道你是咋想的？！就是要让你说实话嘛！只有你说了实话，我才知道你是咋想的嘛！也才好对症下药嘛！ 王婷是个爽快人，听了李子豪的话后，就说道：“那就好，既然你不介意，我就实话实说了。” “你说。” “李主任，你也知道，我和刘文明正谈着对象呢！李主任，我和刘文明是一个庄子上的，我们从小学起就是同学，我们当同学一直同学到了高中，我和刘文明的关系，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之间是有感情基础的。虽然，我的父母亲不同意我和刘文明交往，要让我和你交往；但我和刘文明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关系，还在谈对象着呢。” 李子豪闻言后，点着头说道：“王婷，你说的这个情况，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感情经历的；不过，我觉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玩伴多了去了，并不是所有的玩伴，都能成为生活伴侣的。” 王婷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当然。不过，我还得把情况给你详细说说。” 李子豪闻言点头。 王婷续说道：“刘文明学习好，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学习好。在学习方面，刘文明给了我很大帮助。高中毕业的时候，刘文明他考上学了，考上咱们沿山农专了；我没考上，这对我来讲，很失落。” “理解，理解，换成我，也失落。” “李主任，听说你高中毕业的时候就考上省供销学校了；所以，对你而言，落榜是个啥滋味，你不知道。” 李子豪道：“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内心的失落，我完全可以理解。” 听到李子豪如此回答，王婷的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 “李主任你能理解就好。”王婷说道：“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参加高考，结果没预选上，连高考的资格都没获得；刘文明学习好，竟然考上农专了。当时，我心里头又羞愧，又失落，感到生活没有任何意义了，将来只能在家当农民了，也只能嫁给一个农民，每天侍候男人娃娃，在农村呆一辈子，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李子豪接嘴道：“家在农村的，只要考不上学，基本上都是这个命运。王婷，现实就是这样的现实，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假如生活就这样发展下去。”王婷道：“或许，我和刘文明之间的关系就不了了之了；毕竟，城乡差别在那里放着，我和刘文明会成为两条道上跑的车，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行渐远。那样的话，我只能当我的农民；而刘文明却成了天之骄子，继续上他的学，然后毕业、工作、成家，直到事业有成。” 李子豪蹬着自行车，看着王婷，想了想后说道：“那也未必。人生是复杂的，感情也是复杂的，没有谁规定城里人就不能找农村人，何况刘文明家的那个条件，就算是他考上学了，他们家和你们家也门不当、户不对，他配不上你。” 骑在自行车上的王婷，也转头看看李子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那么回事。刘文明考上学后，就成国家干部了，吃公家饭了，这个改变，可以弥补他家庭条件差的欠缺。事实上，假如没有后来的变化，刘文明可以在学校里，或工作以后，找个和他一样有文凭、有工作的对象；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李子豪一边听着王婷的话，一边想着心事。 李子豪心想，你既然知道事情会有可能这样发展，就不该对刘文明那么痴情嘛！换个角度考虑，你考上学了，成了吃商品粮的公家人了，你会再找个农民？就算是你会，你父母亲能同意？ 王婷不知道李子豪是如何想的，自顾自地说道：“假如没有后来的变化，或许，我也不会认识你，也没有现在我和你这样的关系了。” 李子豪闻言，吃了一惊，赶忙转头去看王婷。 王婷继续说道：“老天爷眷恋我呀，高中毕业的时候，我虽然没考上学，但我老子要退休了。李主任，你知道，在咱们沿山，有个政策，老子退休，儿子可以顶替招工，参加工作。” 李子豪点头道：“不光是我们沿山，全国都是这样，特别是咱们供销系统，一直都是这样。” 王婷道：“我父亲退休了，本来该我弟弟顶替招工，轮不着我，毕竟我是个丫头，将来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但我两个弟弟岁数小，不符合国家招工的年龄要求，结果就由我顶替我老子招工了，结果我也成了城里人，也成了吃商品粮的公家人。” “这是好事嘛！” “好事是好事！问题是紧接着破烦事情也跟上来了？” “哦？”李子豪看着王婷，问道：“顶替招工是好事嘛，咋地破烦事情也跟上来了？” 王婷道：“我招了工后，农村户口变成城市户口了，吃上公家饭了，身价自然高了，不再是原来的农民了，和刘文明之间就没有城乡差别了，又和刘文明找齐了；所以，我和刘文明从不相配到相配，两个人就继续好上了。” 这话李子豪不爱听，就说道：“王婷，你不要觉得刘文明考上学就高贵了多少！我还是刚才那个说法，就是你不招工，刘文明也配不上你，就他们家那个条件，咋就和你般配了？更不要说你现在招工了，是吃上商品粮的城里人了，他就更配不上你了。” “也不能这么说。”王婷道：“刘文明家的条件是差点，但刘文明本人还是优秀的。” 王婷说刘文明本人还是优秀的话，李子豪就更不爱听了，就想着要拿刘文明的家庭说事。 ------------ 第59章 李子豪请王婷吃饭（4） 在和王婷的交谈中，王婷特别强调刘文明个人条件还是优秀的，这个话，李子豪不爱听了。是的，刘文明长得比我好，但他的家庭条件不如我呀！我不能顺着王婷交谈下去，我要把话题引到刘文明的家庭条件上来。李子豪心想，只要比家庭条件，我就把刘文明给比下去了，至于个人条件嘛，我再挖掘就是了。 如此想着，李子豪说道：“就刘文明的那个家庭，不是有点差点，是太差了。王婷，你还年轻，有许多事情，你根本不懂。我这样给你说吧，生活环境这个东西，对人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生活环境好的人，通达，明理；生活环境不好的人，偏激，爱钻牛角尖。” 李子豪的这话，王婷是认可的。在刘家寨村，要说子女的教养，自己家是数得上的；再看看其他人家的孩子，行事粗鲁，说话高声大气，显得特别没教养，这大体上就是生活环境造成的。你想想，每天在田野中吆喝牛呢，声音小了能行？问题是，在公众场所，特别是在一些高雅的公共场所，也像是在田间吆喝牛一样，那能行？！因为认可李子豪的话，王婷遂点头道：“有那么一点点，家庭环境肯定会影响人的性情的。” “啥叫个有那么一点点？是绝对。” “好吧，就算是绝对吧。” “本来就是嘛，咋就算是呢？！” “李主任你不要急，你听我说。” “好，好，你说，我听你说。” 王婷道：“我们还是说正事。” 李子豪道：“就是要说正事嘛！其实，正事都是闲转的时候说的；正儿八经的时候，谁说正事呢。” 王婷闻言就笑了。 李子豪也咧上嘴笑。 笑毕，王婷说道：“李主任，我到供销社上班后，又遇上了你。我老子和娘母子势利，看上你们家的条件了；所以，又有了我和你现在的这个情况，对我来讲，是不是破烦事情又跟上来了？现在，我必须得在你们两人之间做出选择。你说烦不烦人？” “王婷，你这话说的不对。” “咋不对了？” “不能说和我交往就是破烦事吧？我就那么不堪？！再说了，你咋能说你父母亲势利呢？” “就是势利嘛！他们咋不势利？他们眼里只有经济条件、钱，没有……” 王婷想说“没有人”，话要出口时，考虑到会伤着李子豪的心，犹豫了下，改口说道：“没有别的。” 王婷的意思，李子豪听得出来，无非就是说自己家庭条件虽然优越，但人才不如刘文明优秀。对这个说法，李子豪是绝对不能承认的。自己的人才咋地就不如刘文明优秀了？他是大专生，我也是中专毕业的嘛！学历是比他低点，但也是有文凭的嘛！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是个学生，我已经是供销社主任、股级干部了，我咋地就不如他刘文明优秀了？论模样，我是比不过他，但模样是个啥嘛，能当饭吃？！过日子还是要看人品嘛，要看人的综合素能嘛。 然而，自己的人才是不是比刘文明优秀，在这个问题上，李子豪是不能纠缠的，也不愿意纠缠，如果在自己和刘文明究竟谁优秀上纠缠，自己将会陷入不利之中的；故此，李子豪避开了这个话题，不对自己和刘文明的个人条件作比较，而是拿王婷的父母亲来说事。 李子豪心想，只要说王婷的父母亲的选择是对的，就等于肯定了自己比刘文明优秀。 于是，李子豪说道：“王婷，你说你的父母亲势利，真的是冤枉你父母亲了；你的这个说法，我首先就不能同意。王婷你想想，哪个父母不为子女着想？要不是为了子女的将来着想，哪个父母亲愿意势利？父母亲为子女的未来着想，希望子女过得更好一点就是势利？要是这样就算是势利，我倒是希望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亲都势利一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王婷，我觉得你父母亲一点也不势利，是完全为你着想的。” 在这个问题上，王婷也不想纠缠。自己的父母亲为不为自己着想，王婷已经领教过了。别人家都是儿子接班，父亲退休时让自己接班了，这难道不是父母亲爱自己？自己回到家里，父母亲声泪俱下的劝说，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将来的生活更好一点？这个王婷是绝对理解父母亲的；关键是，自己心里有个结，就是想和相爱的人生活在一起；但现实又是如此的骨感，让所有的优秀不能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总是让优秀和不如意糅合在一起。 所以，王婷不再说父母亲势利不势利了，而是说他和刘文明的关系。王婷想给李子豪把话说清楚，自己虽然接受你的邀请，跟着你出来吃饭了，似乎也跟你谈对象了，但自己仍然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感情，你不能干涉我。 故此，王婷便继续说道：“李主任，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我的老子娘母子让我嫁给你，但我和刘文明正谈着对象呢。我记得你以前也和我说过，只要是没有结婚，谁都有追求谁的权力；所以，对刘文明，我并没有直接答应嫁给他，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还不确定。对你来讲，情况也是一样的，我和你之间关系也是不确定的；所以，我现在只能叫你李主任，还不能称呼你为“子豪”，因为我现在从心理上还接受不了叫你‘子豪’，我想等以后看情况的发展，再决定如何称呼你吧，希望你能理解。” 前几天的时候，李子豪在和他二叔商量事情的时候，他二叔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先把刘文明给撬住，只要王婷不明确答应嫁给刘文明了，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王婷果然答应不确定一定要嫁给刘文明，这分明是给自己机会。对此，李子豪惊喜万分。 当时，李子豪听了王婷的话，激动地说道：“王婷，你不叫我‘子豪’，你叫我‘李主任’，我可以理解；但我有个请求？” “你有个请求？李主任，你有个啥请求？我炸听得像是当了领导一样。” 李子豪笑着说道：“在我这里，你就是领导，永远的。” “去！不要胡说，你就说你有啥请求吧。” “我请求你，从今以后，我能叫你‘婷婷’吗？” 王婷闻言，羞涩地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李子豪的话。 显然，王婷是默认了李子豪称呼她为‘婷婷’，因为从双方的年龄上，还是上下级关系上，李子豪叫自己‘婷婷’，似乎并不为过，也说明不了啥问题；所以，王婷羞涩地低下了头，没有明确反对李子豪叫自己‘婷婷’” “婷婷！”李子豪果然称呼王婷为‘婷婷’了。 王婷浑身战栗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李子豪，没有反对。 李子豪见状，心里激动，说道：“婷婷，我向你保证，我和你交往，绝对是真诚的，我绝对不以权压人、仗势欺人，也绝对不搞损人利己的小动作，我和刘文明之间，就是公平竞争，我会用真情来打动你，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也相信你也是有辨别能力的。” 李子豪的这番话，让王婷感动。 ------------ 第60章 森林公园 王婷之所以感动，是因为李子豪说的话和态度，出乎她的意料。 王婷原以为李子豪会利用家庭优势，特别是其二叔担任县商业局长的的优势，来压制自己，逼迫着自己和刘文明断绝关系；然而，李子豪明确表白不会利用权势来压制别人，这让王婷心里特别感动。 因为感动，王婷再和李子豪说话时，语气既柔软，又甜美。 对王婷的态度，李子豪感到特别受用。 两个人一路上说着话，来到了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森林公园。 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森林公园位于312国道边上。从312国道向右拐，前行不足500米，就到森林公园了。 森林公园周边都是繁茂的林带，正中间的大门，是仿古式建筑。大门中间飞檐下的横面上，是红底白字、似行非行、似隶非隶的四个手写大字：“森林公园”，看上去刚劲有力，又带着飘逸，很洒脱，很有特色。 这几个字，出自沿山试验场党委书记贺国伟之手。森林公园大门修起来后，沿山试验场场长李大兴专门找到了贺国伟家，说老同学，咱们森林公园的大门修起来了，需要写几个字，你写了半辈子的毛笔字了，又是沿山书法家协会的副会长，你就不要推辞了，给咱们写几个字。 贺国伟闻言道，不行吧，那是门面，得着水平高的人写，或是名气大的人写。 李大兴笑着说道，上哪找水平平高的人去呢？我看你的水平就最高了。至于名气大小的事，我是这样看的，名气大的字不好，我不让他写，字写得好的名气小，我也不让你写。我看你最合适，就给咱写四个字：森林公园！ 贺国伟道，听你语气不是四个字，好像还有个感叹号。 李大兴哈哈大笑地说道：感叹号不写，就写森林公园四个字，每个字给你一百元的润笔费。 去你的吧！贺国伟道，我给我单位写字呢，我还要单位的润笔费，我成啥人了嘛！行哩，自我写，其他的事就免了。 其实，贺国伟也想显摆下自己的字呢，所以，用了七八天时间，写掉了几百张宣纸，从里面找了最满意的一幅，交给了李大兴。 就是现在门楼子上的那四个字。 森林公园总占地面积约3000余亩，是沿山试验场利用建场初期种植的大片槐树、白杨树、沙枣树林而建立的。 森林公园里面，槐树、白杨树、沙枣树是分片种植的。 森林公园中心部位是槐树林。这里的槐树长得高大挺拔，树冠树冠像伞一样撑开，枝叶密集，舒展了开来，遮挡了阳光，形成了大片树荫。这个季节，槐树花开，雪白一树，花香逼人，沁入心扉，令人心旷神怡，惬意无比。 森林公园对外营业的餐饮景点就建在槐树林中。 在核心部位槐树林的外面，是大片的白杨树林。 相对于槐树，白杨树长得更为高大。一颗颗白杨树高大挺拔、树干笔直，树冠庞大，下面宽阔，上面密集，周边长满了青草。 森林公园的休闲娱乐设施就建在白杨树林中。 在高大的白杨树林外，又散布着沙枣树林。 沙枣树是西北特有的一个树种，模样看上去有点鬼怪，长得不算高大，主杆不直，枝丫歪歪扭扭的。沙枣树最为称道的是抗旱。沙枣树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即使是在沙地中，每年只要有一场水清罐，就可以旺盛地生长着。每至六月，满树开满了碎碎的小黄花，散发出清香来，随着微风，能扩散到数里之外。六月的时候，城里人成群结队地来到这里，将开满沙枣花的树枝折了回去，插在装满水的瓶子中，满屋子都是沙枣花的清香。 森林公园的这个布局，颇有点像大都市里的住宅小区，中间是洋房，周边围绕着高层，再往外便是广袤的城区。 提议创办森林公园的人是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场长李大兴。李大兴之所以要在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办森林公园，是受了省城周边大片桃花园的启发。 一年前，李大兴去省会金城市参加全省林业产业发展大会。这个大会是省林业厅组织召开的，会期三天，主要探讨和解决林业产业多种经营的问题。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共有土地面积6万余亩，除了1万余亩是农业科学试验田外，其他四万余亩土地，主要是林业；所以，省上召开的全省林业产业发展大会也邀请了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 前往省城开会的场长李大兴。 开会期间，李大兴受人邀请，逛了一趟位于金城边上的安宁桃树园。 安宁是金城市的一个区。那个地方被称作是桃花盛开的地方。曾经有首非常流行的歌曲，名字叫做“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据说这首歌里面唱的那个桃花盛开的地方，就是金城市边上的这个安宁桃树园。 当时，正是四月天气，正所谓“最美人间四月天，春风如酒柳如烟”。 省城边上的安宁桃园里，一棵棵桃树肆意张狂，做张做势，舒展着枝丫。枝丫上，盛开了的桃花，如脂，如玉，如雪，娇嫩、水灵，晶莹透亮；树枝上，尚未盛开的桃花，结成小骨朵，含苞欲放，半藏半露，羞羞答答地簇拥着，仿佛一群胆怯羞涩的小姑娘，谁也不肯第一个展开笑脸一样。已经开放了的桃花则鲜艳娇嫩，甚是好看。 安宁桃树园距金城不远，只有十多里路，有公交线路从城里通往这里。因为这个原因，前来游园的人就特别多，成群结队的，热闹非凡。游园的人群中，穿红着绿的少女们，依着桃树拍照；桃花映红了少女们的脸庞，更加显得娇艳。 游览省城边上安宁桃花园盛景，给李大兴留下了深刻印象。 话说这个李大兴，乃是陕西渭南人，是个土生土长的老陕，平生最大的爱好，除了专研农业科技外，就是好听秦腔。闲下来的时侯，李大兴的嗓子也会痒痒，常常噎着脖子，粗声大气地吼上几句秦腔，然后就浑身通泰，舒服得很。 那还是上初中的时候，李大兴曾看过一台秦腔剧，剧名叫《人面桃花》。 ------------ 第61章 人面桃花 其实，在戏剧中，悲剧的感染力远远大于喜剧。可以说，悲剧就是戏剧之母，所有流传下来的名剧，大都是悲剧；比如中国的《梁山白与祝英台》、《窦娥冤》，外国的《朱丽叶和罗密欧》等等。 《人面桃花》这部秦腔剧，讲述了一个凄惨而美丽的故事。 家在燕郊定州的青年书生崔护，饱读诗书，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抱负远大，有志于报效朝廷，成就一番辉煌事业，遂赴京科考。 崔护满怀信心而来，不曾想却进士落第，因此失魂落魄，烦恼不堪。 正值清明时节，天气和暖，草木森严，百花盛开，姹紫嫣红，春光一片，无限美好。进士落第、滞留长安的崔护，被明媚春光所触动，只身来到长安南郊，踏青散步，以缓解相思愁绪，排遣因不得志而带来的烦恼。 对于落第，崔护心里颇不服气：把他家的，燕赵儿女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待到明年开考日，不夺榜首誓不休！崔护立下志向，要在来年科考的时候，一举而夺取状元！若不然，非为人也！ 来年之事来年说，今日且先游园去。 春天的都城南郊，天蓝云白，风清气爽，山青水碧，草鲜花艳，燕舞莺歌，到处呈现出春天的气息。一株株桃树，散布在原野中。桃树枝上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装扮出美丽的景象。 田野中的村庄，沉浸在桃花盛开的海洋之中。 崔护一路赏花看景，游玩到了都城南郊的一个村庄。 时至正午，太阳当头照下，热浪滚滚，烦热不堪。 转了一上午的崔护，口渴难忍，嘟囔地骂道：把他家的，渴死俺也！ 正口渴难忍的崔护，忽见一简陋的院落，中间一个柴扉，院墙四周开满了艳丽的桃花。 崔护大喜，急步上前，来到院门前，抬手叩响了柴门，要讨口水喝。 听到叩门声，前来开门的是一位妙龄姑娘。 只见姑娘身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走起路来像随风摆动的柳枝。姑娘的脸蛋儿白里透红，像是盛开的桃花般鲜艳。姑娘的两只眼睛大而明亮，透着柔情。两道细眉如弯月，像画在眼睛上面的一样。 姑娘笑脸盈盈，依在柴门框上，柔情地看着柴门外的崔护。 好一个儒雅书生！姑娘暗生倾慕。 其实，崔护也被姑娘的美貌所震撼，内心萌生出深深地爱意。 崔护见那姑娘身材长得亭亭玉立，阿娜多姿，显得风情万种。再看那姑娘的模样，瓜子型的脸庞，皮肤白皙。两道细眉下，一双水灵灵的柳叶眼，眼皮薄薄的，还是双层的；眼睫毛长长的，让那双柳叶眼更加娇媚。姑娘长着楞楞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嘴角上翘，眼睛略微一眯，让崔护看得神魂颠倒。 姑娘对崔护心生爱意，遂含情脉脉，极显娇媚；催护对姑娘也心中萌生爱意，痴心着迷。 崔护忙对姑娘施礼，道天气烦热，口渴难耐，姑娘能否给口水喝？ 咋才是能否给口水喝？是太能了！那姑娘闻听崔护口渴，脸上浅浅一笑，莺歌燕语地说道：“相公稍候”，然后转身进院，盛了一瓢水，端在手中，款款走来，递与崔护。 崔护接过水瓢，慢慢饮水。 姑娘将身子依在柴门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崔护喝水。 喝毕水，崔护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姑娘的贞静甜美，给崔护留下了深刻印象。 由都城长安返回燕郊定州家中的崔护，情意荡漾，相思绵绵，无时不在惦挂和思念着长安都城南庄脸若桃花般美丽的姑娘。 第二年春天，崔护由定州出发，长途跋涉，再次来京，参加科考。又值清明节，没有纷纷而下的细雨，反倒是晴空万里。崔护再访都城南庄，以期见到梦萦中爱慕已久的姑娘。 崔护来到姑娘家的院落外，轻轻叩响柴扉。 然而，去年的这家茅舍，轻扣之下，便有美丽的姑娘相迎门口，笑意盈盈，脸若桃花；而今，柴门紧闭，久叩不开，院外的桃花依旧，在春风中怒放，心爱的姑娘却不知何处去了？ 崔护惆怅满怀，百感交集，遂于门扉外墙上题诗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未见到倾慕已久的姑娘，崔护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几日后，崔护情犹未尽，难掩对美丽姑娘的思念，再次来到都城南庄这户人家门前，想见到心爱的姑娘。然而，满怀期待、憧憬着无限美好的崔护，未见到姑娘来开门，却听得院内悲声阵阵，哭嚎不止。 崔护心中大惊，忙破门而入，急问其故。 一老翁悲痛欲绝，哭诉地告诉崔护道：“相公啊！一看您便是尊贵明理之人，非是老汉言语粗鲁，实乃老汉冤啊！你说说，也不知哪个驴日的哈怂，闲毬得蛋疼哩，在门外墙壁上，题写了些乱七八糟的破字，小女一看，相思不已，接连几日，不吃不喝，呜呼哀哉，竟然亡命了。” 老者说毕，嚎啕大哭。 崔护闻言大悲，一边劝着老者，一边说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了，非是哪个驴日的哈怂闲得蛋疼乱题破字，实乃小生倾慕姑娘芳容，寄情思于诗句，题字于墙壁之上也，不曾想却害了姑娘性命。” 老者闻言，一把撕住崔护，怒声责骂道：“原来害死小女着乃是你这个驴日的哈怂！” 崔护自知理亏，不再辩白，只是痛哭不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庄子上专门为人哭灵的王妈妈一样。 老者见崔护哭着真切，又见崔护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内心也很是喜爱。 崔护哭了一阵后，求告老者道：“老人家，姑娘新亡，全是崔护之过也，请允许我为姑娘哭灵。” 人死不能复生。老汉强忍着内心悲伤，带着崔护来到姑娘灵前。 崔护见昔日美貌姑娘已成一具尸首，心中大悲，遂抬起姑娘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大放悲声道：“姑娘，醒醒，你醒醒，我来也，我来也。姑娘啊，去年今日，柴门相遇。人面桃花，交相辉映。时至今日，春风桃花，依旧相趣。姑娘你啊，却不再见了！姑娘啊，你可知否，小生崔护，一睹芳容，心生羡慕，钟爱不已；伊分水与吾，爱意绵绵。悔不该当时有话不说，有屁不放，却乱题艳诗，害了姑娘性命。姑娘，醒醒，你醒醒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呜……呜……痛杀崔护也！” 崔护连哭带说，悲痛欲绝。 真情感天动地，奇迹出现了，在崔护的哭声中，姑娘睁开了眼睛，复活了。 这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剧，特别是秦腔这个剧种，有欢音和苦音之分。演崔护初见姑娘时，音腔欢乐明快，活泼轻松，内心的喜悦油然而生，令人兴奋；而演到崔护哭灵时，音腔深沉哀婉，凄凉悲愤，直唱得人悲从心来，悲痛万分。 当时，在戏台下看戏的李大兴，随着台上故事情节的推进，在秦腔既缠绵委婉、细腻柔和、轻快活泼，又浑厚深沉、悲壮高昂、慷慨激越的唱腔中，加上演员形象的形体表演，整个人都沉浸于故事之中了，也随着舞台上演员的表演，欢喜着演员的欢喜，悲伤着演员的悲伤，随着演员的哭而哭，随着演员的笑而笑，也忍不住吼上几声秦腔，情绪高昂，欲罢不能。 ------------ 第62章 调往沿山 因为秦腔剧《人面桃花》留给李大兴的影响太深了，所以，在游览安宁桃花园的时候，李大兴触景生情，猛然就想起农科院沿山试验场的40000余亩林地来了，特别是靠近场部的3000余亩林带。李大兴心想，既然郊游如此时兴，市场如此广阔，省上又提倡林业产业多种经营，我们沿山试验场又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何不利用现有的园林，也开办它个森林公园，既为城市居民提供了休闲娱乐场所，又解决了试验场职工子女的就业问题，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李大兴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兴奋不已。 兴奋中的李大兴，在没心思开会了，坐在会场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在沿山试验场创办一个森林公园。好不容易等到三天的会议开完了，任几个曾经的同事再三挽留，让在省城玩两天再走，李大兴都坚决予以谢绝，执意要走。 同事不高兴了，说李场长你都快五十的人了，咋还是个犟怂？！李大兴心道：你们懂个锤子！我不是犟，我是急着赶回去干大事呢！ 会议结束的当天下午，李大兴给试验场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第二天早早赶到沿山火车站接他。打完电话，李大兴急不可耐地乘坐金城通往乌鲁木齐的火车，连夜赶回了沿山。 经过一夜的行驶，火车到沿山时，天已大亮。 李大兴下了火车，来到出站口，单位上的小车司机王强已经等候在出站口。 王强看到了正往外走的李大兴，大声喊道：“李场长！李场长！” 李大兴也腾出一只手来，冲王强摆了摆。 李大兴出了出站口，王强接过李大兴手中提着的包，和李大兴一起往火车站广场走。 林科所新购置的桑塔纳轿车停在火车站广场上。 王强将李大兴的包放在桑塔纳后排座上，招呼着李大兴坐上了桑塔纳副驾驶座，就开着桑塔纳，拉着李大兴回到了试验场。 进了试验场大门后，王强开车往李大兴家走。李大兴转头对王强说道：“去场部。” “李场长，您都坐了一夜的火车了，不回家休息，还到场部干啥？” “这是你一个司机管的事吗？” 王强见说，心想自己多嘴了，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本来是要讨好下场长呢，结果搞成越位越权了。对李大兴，王强了解，就是个大咧咧的人，这会子骂你呢，其实心里是喜欢你呢！所以，李大兴那么一说后，王强脸上挂上了笑，说道：“我一个司机，咋敢管大场长？！李场长，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试验场可就靠您呢，你说你要是累坏了，我们工人们再靠谁去呢？！将来咋办哩嘛！” 李大兴转首看着王强道：“你的嘴巴子会说的很！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呢！试验场离了我李大兴，就办不下去了？你说，这话是你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王强接嘴就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呀，李场长，离了您，这个试验场还真办不下去哩！你看咱试验场的班子，谁在有您的这个魄力！” “开毬你的车吧！”李大兴嗔怪地骂了王强一声后，又说道：“话多的很，我说到场部就到场部。” 王强笑笑，将车拐了个弯，往试验场场部开去。 到了试验场场部，桑塔纳轿车刚一停，李大兴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下了桑塔纳轿车，直接往试验场党委书记贺国伟的办公室走去。 李大兴急匆匆地去找贺国伟，是要和贺国伟商议利用农科所场部周围的3000余亩林带，创办森林公园的事情。 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党委书记贺国伟，正是贺云芳的父亲，也是陕西人，而且和场长李大兴是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同班同学。 贺国伟和李大兴大学毕业时，一同分配到了G省农科院。对于这个工作分配，两个人非常满意；虽然出省了，到了隔壁的G省，但毕竟是分配到了省城嘛！这也等于是鲤鱼跳龙门了，是从农村进到大城市了。 这得感谢两个人的祖宗十八辈。也不知两个人哪辈子的祖宗烧了高香，积了大德，愣是让两个山沟沟里的后生考上了全国名牌大学，还分配到了省会所在地的大城市。 人走运了，就像是开春时候的风，得意洋洋。 贺国伟和李大兴结伴，从陕西咸阳来到了位于G省省会金城市的省农科院报到。 G省农科院位于黄河北，紧邻黄河，环境优雅，风光秀美，是个悠闲舒适的好单位。令贺国伟和李大兴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刚在省农科院工作了两年多时间，省农科院就在沿山县办了个试验场，需要从省农科院选调一部分科研人员到沿山县去。 省城的条件多好，谁愿意到几百公里外的沿山去？！自然是没人愿意去，特别是苦读了十多年书好不容易混进大城市的贺国伟、李大兴们。当时，省农科院的科技人员们，人人都担心把自己给调到沿山试验场去了。 针对这个情况，省农科院领导班子确定了一个原则，就是在选派科技人员的时候，既要能把人调过去，还要保证调过去的人能把工作拿下来；调过去的人，既要有较强的专业知识，还要有一定的管理能力，能把沿山试验场的试验工作给搞好了，为以后沿山试验场的领导班子准备力量。 根据这个原则，省农科院领导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贺国伟和李大兴两人。一来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知识结构合理，专业水平过硬，能够独当一面地搞好研究工作；二来是因为两个人年轻，来省农科院的时间还不长，在省城及单位上没有根基，调动起来相对容易些，阻力较小；三来是两个人都有较好的发展前景，可以作为未来沿山试验场领导班子成员来培养。 经省农科院开会研究后，决定将包括贺国伟、李大兴在内的六名农艺师调往沿山试验场。省农科院安排组织处长朱大全负责和被调往沿山试验场的六名农艺师谈话。 当朱大全把组织上决定调贺国伟前往沿山试验场工作的决定宣布给贺国伟时，贺国伟当即表了态，表示坚决服从组织安排，组织让到哪里就到哪里，不论是到了哪里，都保证把工作干好，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李大兴比贺国伟的性格要杠一些，当听到朱大全说要把他调到沿山试验场担任农艺师时，“唰”地就把脸沉下来了。李大兴心想，凭啥？凭啥你们就在大城市里工作，凭啥我就要去小县城工作？！我刚娶了个上海女子，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你们就要把我调到沿山去，这也太不公道了吧？ 朱大全见李大兴不高兴了，就说道：“李工，这是院党委会议决定的，你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向上反映。” 李大兴不高兴地说道：“俄反映什么？俄反映管用吗？俄的反映要是管用，组织上就不把俄往沿山调了；既然调了，反映有啥用？！好了，啥也不说了，俄就当俄又回到俄们家的那个小山村了，俄服从组织决定就是了。” 就这样，贺国伟和李大兴一道，又一同从省城来到了沿山。 到沿山后，两个人从农艺师干起，一直干到了正县级领导。贺国伟被省农科院任命为沿山试验场党委书记，李大兴被省农科院任命为沿山试验场场长。自那时起，两个人开始搭班子，至今已经十多年了。 就两个人的性格来讲，贺国伟老成稳重，李大兴急躁冒进。因为是同学关系的原因，两个人在一起搭班子，从来也没闹过大的矛盾。平常的时候，工作上有分歧时，吵归吵，闹归闹，完了就完了，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连半天时间都过不去，两个人就又坐到一起喝酒去了，不愉快也就一风吹了。 两家关系好，除了贺国伟和李大兴是大学同学外，与两个人的老婆都是上海女人也有很大关系。 ------------ 第63章 上海女人 李大兴和贺国伟两家的关系好是因为李大兴和贺国伟找得到是上海女人。 金城是一座被黄河横穿而过的城市。黄河上架着十多道桥梁，连通了黄河南北两岸的城区。最著名的桥，是铁桥，据说是一百多年前由德国人修建的。农科院位于黄河北，旁边就是从上海搬迁过来的安慈制药厂，里面的职工大多数都是上海人及上海人的子女。 贺国伟和李大兴刚分配到省农科院的时候，都是单身汉，吃过饭没事干，就在黄河边上转着玩。时间一长，贺国伟认识了也经常在黄河边上转着玩的上海姑娘王艳，两个人谈上了对象。 李大兴一看不高兴了，心想，我们两个都是陕西人，都是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毕业的，你找了个上海女子，我要是不找个上海女子，我不是比你低一等了？这个是绝不行的！你能找个上海女子，我也一定要找个上海女子。 于是，李大兴也四处托人，让人给他介绍个上海姑娘。 安慈制药厂是个大企业，有一千多名职工，其中又以女职工为多，许多女职工都是上海人的子女，或是从上海援边过来的；加上安慈制药厂就在省农科院旁边，省农科院的条件又比安慈制药厂好，所以，许多安慈制药厂的女工，都希望能在省农科院找个对象，希望能有机会调到省农科院去。 毕竟农科院是科研单位嘛，牌子硬，连院机关食堂做饭的大师傅，走出院来，都是一副知识分子的派头。 一来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二来是李大兴长得高高大大，又是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自身条件在那放着，想找个安慈制药厂的上海姑娘也不是难事。果然，时间不长，介绍人就来找李大兴了，让他和姑娘见面。 听到让和姑娘去见面，李大兴问介绍人的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上海女子？”介绍人点头道：“是呀，是上海女子，你不是一定要找个上海女子嘛！不是上海女人，我敢给你介绍？” 李大兴闻言就笑了。 笑毕，李大兴才问介绍人道：“女子长得咋样？” 介绍人道：“你见个面不就知道了。” 那个年代，只要答应见面，事情基本上就成了。介绍人介绍给李大兴的上海姑娘叫陈玲玉。两个人一见面，就互相看上眼了，立马确定了关系，并在一年后结婚了。 前有车，后有辙。李大兴结婚后，贺国伟也和王艳结婚了。 就这样，两个人娶的婆姨都是上海女人。 贺国伟和李大兴调到沿山试验场后，王艳和陈玲玉也跟着贺国伟、李大兴来到了沿山，在离沿山县城还有7公里的乡下安了家。 两个上海女人原本是省城国有企业的女工，而且是从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内迁的国有企业，本身又是出生在上海那样的大城市的洋气女人，只是为了从企业调到各方面条件更好的科研单位，才跟了像贺国伟、李大兴这样虽然是名牌的大学毕业的、在省城科研单位工作的、但出身却是农民的人；令两个上海女人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赫赫有名的省农科院倒是调进去了，成了堂堂正正的科研单位的员工了，倍儿有身价了，倍儿有面子了，结果最后却不得不跟着两个死鬼男人到了个远离省城500余公里的小县城，而且是小县城的乡下。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假如知道最后要跟着两个死鬼男人离开省城，到条件更差的小县城的乡下去工作，两个上海女人是绝对不会跟他们的死鬼男人的；然而，贺国伟和李大兴调往沿山工作时，王艳和陈玉玲也分别有了身孕，就是再后悔也没用了，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的死鬼男人来到了沿山试验场，开始了她们在乡下的生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王艳和陈玲玉同病相怜，关系好得不一般，经常在一起回忆着上海、回忆着省城，埋怨着眼下的沿山。相同的际遇让她们成了无话不言、亲密无间的知己。 因为王艳和陈玲玉关系好得不一般，贺国伟和李大兴的关系自然也好得不一般。 自从贺国伟和李大兴分别担任沿山试验场党委书记和场长后，两个人一旦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争吵起来，两家的上海女人就会从中调和。无论是多大的事情，到了两个上海女人那里，再大的事情也就不是个事情了，使得贺国伟和李大兴两人关系始终融洽。 那天，李大兴从火车站回到试验场场部，直接就去找党委书记贺国伟了。 办公室里，贺国伟正喝着茶，看着一份文件，李大兴就急火火地走进了贺国伟办公室。看到急匆匆进来的李大兴，贺国伟问道：“你这个老李，会开完了？咋没在省城多玩上两天，这么急地回来干啥？多会回来的？” “玩什么玩？！”李大兴道：“刚回来，俄家都没回，就直接找你来了。” 贺国伟笑着说道：“啥事情这么急？老李，俄要给你提意见了，你的这个做派，很有问题，是不是试验场离了你就不行了？你赶紧给俄回家休息去，等睡上一觉，到下午的时候，咱们再谈工作。” 李大兴闻言，急躁地说道：“睡什么觉？能睡着觉的话，俄昨天晚上就睡在省城的宾馆里了，还连夜赶回沿山来？” 贺国强闻言，知道李大兴有重要事情要谈呢，就招呼李大兴道：“看来不和你说工作上的事情都不行了。好吧，你坐。” 贺国伟招呼着李大兴坐。 李大兴坐到沙发上，冲贺国强嚷嚷道：“赶紧给俄倒杯茶。一点眼色都没有，光知道自己喝茶，就不知道给俄也倒上杯？啥人嘛！渴死俄了。” 贺国伟笑笑，给李大兴泡了杯茶，放在李大兴身旁的茶几上。 李大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太烫，就又放下茶杯，嘴里嘟囔道：“把他家的，这茶也欺负人哩！你喝它哩，他烫你的嘴哩。” 贺国伟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老李，你风风火火地，到底啥意思嘛？！” 李大兴抬头看了眼贺国伟，不悦地说道：“老贺，你不要装腔作势了，坐下来，俄和你说个事情。” “啧，俄咋成了装腔作势？”贺国伟说着，就坐在了李大兴旁边的沙发上。 在贺国伟坐下后，李大兴却站起身来了。李大兴站起身后，俯视着贺国伟，两只眼睛冒出热烈的光焰。 “老李，有话你就说，不要这样看着我，把人看得心里毛毛的。” 贺国伟知道李大兴是个急性子，按此时的情绪来看，一定是有重大而紧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所以，贺国伟开玩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很认真地看着李大兴，等着李大兴说事情。 果然，李大兴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连比带划地说起了兴办森林公园的事情。 ------------ 第64章 兴办森林公园 当时，李大兴热烈地说道：“老贺，这次省上的会议，是专题研究林业产业多种经营的课题，号召全省林业企业因地适宜，发展林业经济、发展林业产业多种化经营。” 贺国伟点着头道：“这个俄知道，会议通知上已经说了嘛！” “还有你不知道的！”李大兴武断地说道：“老贺，你不要插言，听俄说话。” 贺国伟点着头道：“好好好，俄不插言，俄听你说，俄看你还能说出个花儿来。” “俄还就给你说出个花儿来！”李大兴端起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嘴里说道：“凉了！把他家的，真的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稍微等个下，这茶不就凉了嘛！” 贺国伟道：“茶凉了没事，话不凉就行。” “话咋能凉？！”李大兴兴高采烈地说道：“老贺，开会期间，俄到安宁堡转了一圈，那里有大片的桃树林，这个你也知道，以前在省农科院时，我们经常去转呢。” 贺国伟闻言点头。 李大兴手舞足蹈地说道：“那片桃林现在不得了啊！阿呀，今年省城办了桃花会，到那里游园的人，人山人海，络绎不绝，比肩接踵，……”李大兴还想说个形容人多的词，一着急，想不起来了。 贺国伟见状，笑了笑说：“老李，成语就不要整那么多了，我知道在学校时你是文艺骨干，爱好文学。” “反正就是个人多，人声鼎沸。”李大兴张口又是一个成语，自己就笑了，说道：“你看，用它的时候，想不起来，不用他的时候，蹦进脑袋了。” 贺国伟哈哈大笑。 “严肃点！”李大兴故意绷紧了脸，继续说道：“俄算是开眼界了，人真多，全是游园的人，摆摊设点的人也很多，摊点摆了有一里路长。以我的观察，现在的人，吃饱喝足了，更多的追求是游玩，是追求精神上的享受。” 贺国伟看着李大兴，问道：“啥意思？” “啥意思？！”李大兴道：“咱们试验场东北边的那3000亩林带，非常适合林业产业多种经营的发展方向，非常适合兴建休闲娱乐园及餐饮服务区。老贺俄给你说，俄们要是把那片林带开发出来，搞成个森林公园，不仅能为沿山市民提供休闲餐饮娱乐的好地方，能解决咱们试验场干部职工子女的而就业问题，而且真正发挥了俄们科研机构研究成果向产业化转移的作用，会在全省农业科学院系统的下属场所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发展前景巨大呀！走走走，老贺，俄和你看那片林带去！” 李大兴说这个事的过程中，语速很快，根本不给贺国伟插话的机会，并且，不等贺国伟表态，李大兴就拉上贺国伟，要去看那片林带。 贺国伟原本是个稳重人，没亲自考察一番是不会表态的，所以就没说话，就站起身来，跟着李大兴，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来到了李大兴所说的那片3000余亩林带处。 到了3000亩林带的地方，李大兴似乎是提前考察了的一样，这里指指，那里点点，要在这里建休闲点，在那里见垂钓园等等等等，说得一套一套的。 自家的林带嘛，李大兴早已熟烂于心，在省城开会会场、在坐在火车上往沿山赶的路途中，李大兴早已在心里过了无数遍了，对那里建个啥，最重要建成啥样，早已有了具体安排。 在林带里，李大兴说得兴起，根本不给贺国伟发言和表态的时间，在自己将全部计划说完后，不等贺国伟表态，就高声说道：“老贺！就这么定了！俄们说了算，定了干，就搞他个森林公园。” 事实上，贺国伟跟着李大兴看了那片林带，听了李大兴的计划安排，他是非常认同的，想正儿八经地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完全赞成李大兴搞森林公园的提议；但李大兴夸夸其谈，根本不给他表态的机会。 好不容易，李大兴的话说完了，贺国伟要发表意见了，但人家李大兴直接就决定了，说‘就这么定了！咱们说了算，定了干，就搞他个森林公园。’好像根本不需要贺国伟表态的一样。 其实，李大兴之所以滔滔不绝地说话，之所以不给贺国伟说话的机会，就是怕贺国伟在他没有把事情完全说清楚前，贺国伟提出一些不完善的地方。干事情哪有那么完善的？！完善了还要俄们这些当领导的干啥！当领导就是解决问题的嘛！所以，李大兴滔滔不绝，不给贺国伟说话和表态的机会，以便自己能把这个事情说清楚，并确定下来。 李大兴直接决定了后，贺国伟问李大兴道：“这就定了？” 李大兴道：“定了！” 贺国伟道：“俄完全同意！这是个好事嘛！” 李大兴大喜，捶了了下贺国伟的肩膀道：“你这个老乡党，要知道你这么干脆地就同意了，俄说那么多话干甚？！把人给急的。” 李大兴原以为贺国伟会提出一些不同意见，没想到贺国伟完全同意，心里就更高兴了，手舞足蹈地说道：“贺书记，只要你说是好事，俄们就办，就把它办好！俄们要勇于承担起企事业单位的社会责任来，也为社会做出些贡献，为职工某些福利。” 贺国伟笑着道：“不是俄说是好事，是你说是好事，事实上也的确是好事。咱们就按你说的办，由你全权负责，办就是了。” 在创办森林公园上，贺国伟和李大兴一拍即合，立即成立了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森林公园筹建小组，从场部机关抽调得力人员，跑省上、地区，报项目，办批复，联络设计院、规划院，搞设计、搞规划，利用一年的时间，就把森林公园给搞起来了。 试验场森林公园办起来后，省农科院专门下来调研，对沿山试验场兴办森林公园给予了高度肯定，评价也非常高，认为是科研事业单位发展三产，解决职工子女就也的好办法，好途径，要大力推广。为此，省农科院专门给沿山试验场拨付了二百万元建设款，让沿山试验场进一步完善森林公园基础设施建设，延伸经营业态，丰富服务内容，提高服务质量，打造包含‘生态园林、餐饮娱乐、休闲度假、文化演艺’在内的具有核心竞争力的农林科研品牌，力争将森林公园建设成为国家4A级以上的旅游景区。 ------------ 第65章 贺云芳 （1） 那时候，作为小县城的沿山县，公园还很少，除了位于城北的甘泉公园外，再没有一个像样的公园了。在餐饮服务业方面，基本上都是沿街开的饭馆子，主要以吃饭为主，很少有娱乐项目。 沿山试验场的森林公园建起来后，集游园、休闲、娱乐、餐饮为一体，独创出了一种综合性经营模式，深受人们推崇。城里人闲下来时，也没个好去处，就蜂拥而至地来到森林公园，森林公园一下子就成了城里人休闲娱乐的好去处。再后来，森林公园的影响越来越大，连沿山周边地区的人都慕名前来，一时间游人如织，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李子豪之所以邀请王婷来森林公园吃饭，就是赶踏青郊游、休闲娱乐的时髦。李子豪想借此机会，在王婷的面前表现自己的高雅情趣，要让王婷对他刮目相待。 为此，李子豪连他高中时的女同学、在沿山试验场当农艺师的贺云芳都动员了起来，要让贺云芳当着王婷的面，好好美言他一番，好让王婷对自己有新的看法，好吧刘文明给比下去。 李子豪为什么要让贺云芳好好夸奖下自己？主要原因有以下三点：一是贺云芳是农艺师，有文化，身份高，气质好，说话有分量，能让王婷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二是因为贺云芳是李子豪同学中少有的成功人士，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三是因为贺云芳和李子豪曾经有过一段超出普通同学关系的交往，两个人的关系一直都不错。 贺云芳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子，在学校里时，就是男生们竞相追逐的对象。李子豪也不能例外，也从内心深处爱上了贺云芳，还偷偷地给贺云芳去写了情书，结果人家贺云芳不为他的情书所动，只回了他八个字：为了四化，敢争高下。 对贺云芳回给他的八个字：为了四化，敢争高下，李子豪百思而不得其解。李子豪的姐姐李子英，平时的时候就偏爱李子豪，见李子豪因为早恋而陷入到迷茫痛苦中，就主动去找了贺云芳，询问贺云芳究竟对李子豪有没有意思？ 贺云芳回答李子英道，我已经有对象了。李子英不相信，说你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就有对象了？贺云芳告诉李子英，他的对象是娃娃亲，是在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给定下的。 贺云芳的话，李子英当然不能相信，因为贺云芳的父母亲都是干部，贺云芳的父亲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是试验场的党委书记，怎么可能给贺云芳定娃娃亲呢？事实上，贺云芳还真的是定了娃娃亲，最后也嫁给了对方。 那么，贺云芳的这个娃娃亲是怎么回事呢？她和谁定的娃娃亲？ 原来，贺云芳所说的娃娃亲，是在他父亲贺国伟和李大兴开玩笑时，随口那么一说，就给他和李大兴的小儿子李国庆李国庆定下的亲事。 李大兴娶的老婆是上海人，名叫陈玲玉，两人共育有五个子女，其中三个是丫头，两个是儿子。 李大兴大儿子生于一九五八年，当时国家正在开展□跃进运动，李大兴图省事，就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李跃进。 李跃进高中毕业时，刚刚十六岁，无业可就，按照当时国家的政策，就下乡务农去了。三年后的一九七七年，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平时就爱学习的李跃进参加了高考，考上了中国医科大学。李跃进在沈阳上了四年大学，毕业后留在了沈阳工作，已经结婚成家了。 李大兴的小儿子生于一九六二年十月一日，正值国庆节，还是为了图省事，李大兴给小儿子起了个名字，叫李国庆。去年的时候，李国庆也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省农业大学。 李大兴的三个女儿比两个儿子小，一个刚上高一，一个才上初中，最小的在沿山试验场边上的太平村小学上学呢。 再说贺国伟和王艳，两人生有三个子女，上面两个是儿子，都已经工作，贺云芳是最小的孩子，又是个女孩子，因此很受贺国伟两口子偏爱。 贺云芳七八岁的时候，李大兴和贺国伟开玩笑，说老贺，等你家云芳长大后，就给俄的国庆当媳妇吧！因为是开玩笑嘛，所以，贺国伟就一口答应了，说行哩，等云芳长大了，就让你的小儿子国庆给俄做女婿。 玩笑是随随便便开的，所以，这个玩笑开过后，两家大人都没当回事，时间一长，就渐渐地忘记了。 去年的时候，李国庆考上G省农业大学了，贺国伟猛然间就想起曾经和李大兴开过的那个玩笑了。 贺国伟心想，国庆这娃子还真不错，像他大哥一样，也考上大学了，将来前途无量呢！现在的大学不好考啊，能开上大学，就相当于过去中了状元呢，俄的云芳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个大学。贺国伟进一步地想，假如云芳考不上大学的话，就得在试验场当职工，试验场就那么几十号人，上哪里找好对象去呢！云芳要是能嫁给李大兴的国庆，也算是一门好姻缘呢！ 贺国伟越想越高兴。高兴之余，贺国伟又萌生出一丝担心来，他担心李大兴会因为儿子考上大学了，烧包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就把过去说过的话给忘掉了。 作为同学、同事，贺国伟对李大兴还是了解的，说话办事，随意性很强，想一出是一出的，随时就有歪点子出来呢！贺国伟心想，这个狗日的李大兴，当初亲口说让云芳给他的国庆当媳妇子呢，他现在不要因为儿子考上大学了，就变卦了。 因为这个原因，贺国伟又把曾经和李大兴开的玩笑当成个事情了，就想着要把自己的丫头嫁给李大兴的儿子李国庆呢，在再见到李大兴时，贺国强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骂道：“呔！你这个老怂，最近以来，尾巴翘的天上去了，哉得不行了，好像忘性也大了！俄女婿考上大学了，你咋不知道把俄这个亲家请上吃一顿！” 李大兴闻言，愣了一下，心想你的哪个女婿考上大学了？我咋不知道？再说了，你的女婿考上大学了，关俄甚事了，俄为甚要请你呢！猛然间，李大兴又想到贺国伟说是亲家的话，就想起是自己的小儿子考上大学了，是自己在十多年前和贺国伟开过玩笑，说让他的云芳长大了嫁给自己的国庆当媳妇子呢！李大兴搞明白了，原来贺国伟说的女婿就是自己的儿子。 想起这事，李大兴哈哈大笑，朗声说道：“老贺，那敢情好嘛！俄就把你和王艳请上，把娃子丫头都叫上，俄们到沿山县聚仙楼吃上一顿去。” 贺国伟见李大兴想起这事了，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笑着说道：“你看你这个愣怂，说风就是雨，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咋就当真了？” 李大兴闻言，做张做势起来，假意生气地说贺国伟道：“老贺，你这个黏怂！开什么玩笑呢？咋就成开玩笑了？你是要翻驴子哩还是咋地？” 翻驴子是沿山本地话，就是变卦的意思。在沿山工作的时间长了，李大兴和贺国伟都学会了一些沿山话。 李大兴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有点逢场作戏的想法。李大兴心想，俄儿子现在是大学生了，将来俄儿子要是看上别人家的女子了，比如他在大学里的同学，那俄也没办法；是不，毕竟子女的婚事由子女做主，俄们当大人的不能横加干涉。再说了，当初的话，毕竟是玩笑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俄们十多年前的一句玩笑，就能决定两个年轻人的爱情婚姻家庭？不现实嘛！然而，贺国伟是书记，自己是场长，两个人又是大学同学，陕西乡党，起码的场面还是要维护的。所以，李大兴心里打着小算盘，表面上却做张做势的，要把责任全推到贺国伟的身上，好像害怕贺国伟要变卦一样。 贺国伟见状，心里暗喜，心想，只要你李大兴不要翻驴子就行！你要是因为你儿子考上大学了，就翻驴子不承认以前的话了，你看我咋地收拾你呢！到那时候，俄天天和你过不去，天天在工作上找你的麻烦哩！不支持你场长的工作哩！有机会的话，俄还建议院里把你的场长给撤掉哩！ 套出李大兴的话后，贺国伟心里舒坦多了，脸上的笑容真诚而灿烂。 李大兴笑着拍着贺国伟的肩膀说道：“你这个老贵！” 贺国伟和李大兴开心地谝着闲传。 ------------ 第66章 贺云芳 （2） 再说贺云芳和李国庆，两个人都是在沿山试验场长大的。小学的时候，两个人就在试验场边上的太平村小学念书。上初中后，两个人在离试验场五里路的上秦镇中学念书。考上高中后，两个人都在沿山县沿山中学念书。李国庆比贺云芳高一届，因为两家是世交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不错。 李国庆考上省农业大学后，对贺云芳震动很大，加上父母亲曾开玩笑把她许给了李国庆；所以，贺云芳对李国庆一直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感觉。同时，贺云芳也不想落后于李国庆；所以，贺云芳在学习上异常用工，也想着要考上大学，不能低李国庆一等。 一年后，贺云芳高中毕业了，也考上了省农业大学了。这个情况可把贺国伟给乐坏了。 贺云芳也考上G省农业大学后，主动的不是贺国伟了，换成李大兴了。过去一年，在和贺国伟闲篇的时候，李大兴总是回避着这个话题。李大兴害怕他的国庆看上大学里的丫头子，他和贺国伟把话说的太死，将来事情就不好办了。现在，贺云芳也考上G省农业大学了，情况显然和过去不一样了，李大兴就正儿八经地来找贺国伟说曾经开玩笑说过的事了。 李大兴觉得，俩娃都是大学生，上的又都是G省农业大学，俩娃的父亲都是陕西乡党，还是大学时候的同学；俩娃的妈又都是上海女人，关系也好的不一般，像姐妹一般，这个关系再有啥说的？！绝对是门当户对，天赐良缘嘛！上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家、这么好的姻缘去呢！何况当初的时候，贺国伟亲口答应他的云芳要给俄的国庆当媳妇呢！ 见贺国伟的女子也考上大学了，李大兴觉得他的儿子娶贺国伟的女子，是门当户对的事了，就来劲了，赶忙和婆姨陈玲玉商量起这个事来。 “玲玉呀！”李大兴兴奋地说道：“老贺家女子小的时候，老贺亲口答应要给俄国庆当媳妇子哩，这事你记着吧？” 陈玲玉道：“那不是你开玩笑要让人家云芳给咱家国庆当媳妇的嘛！” “咋是俄开玩笑了？！”李大兴闻言就瞪上了眼睛，大声说道：“俄是正儿八经说的嘛！咋就是俄开玩笑了？他老贺也是正儿八经地答应俄的嘛！” 陈玉玲不明白李大兴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就没有较真，敷衍地说道：“是，你是正儿八经说的，贺书记也是正儿八经地答应的。咋了？” “咋了？老贺的女子考上大学了嘛！” “这事我知道。好事嘛！” “当然是好事了！俄国庆是大学生，将来国庆的媳妇也是大学生，咋能不是好事？大好事嘛！” 陈玲玉明白咋回事了，说道：“敢情你是要让贺书记和王艳给你句准话呀？！” “可不是嘛！俄就是要让他们把这事儿给定下来，不能翻驴子了。” 陈玲玉闻言，笑得合不拢嘴了，说道：“王艳的小女，长得好呀，我喜欢。” 李大兴提醒道：“不光是老贺家的女娃长得好，关键那女娃也是大学生了，国庆把那女娃给娶来了，等于老贺给俄们家供济了个大学生嘛！” 陈玲玉闻言，骂李大兴道：“你这个赤佬，就知道个占便宜。” ‘赤佬’是上海人骂小偷的话。李大兴听陈玲玉骂自己‘赤佬’，把眼一瞪，大声吼道：“拙！俄是场长，咋就成赤佬了？” 陈玲玉就嘻嘻地笑。 李大兴两口子连说带笑地商量了一阵，觉得事不宜迟，便要去贺国伟家，说李国庆和贺云芳事情。 李大兴家和贺国伟家离得不远，就隔着几排房子，没有上百米远。 平时的时候，李大兴两口子也经常来贺国伟家。每次李大兴和陈玲玉来贺国伟家，贺国伟和王艳都不当回事，大不了招呼着坐下，胡吹烂侃一阵，然后各回各家。 现在，见李大兴两口子笑嘻嘻地来了，贺国伟两口子也没当回事，以为他们是闲谝来的，就招呼着坐下，倒茶，准备胡吹烂侃。 李大兴是个直性子，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刚把屁股坐下，就对贺国伟说道：“老贺，你说过的话要算数，不能翻驴子啊！” 贺国伟闻言，直接撅道：“啥话嘛！俄说的啥话不算数了？俄啥时候说过话又翻驴子了？咱们搭班子都十多年了，你说说俄哪项工作俄没支持你？” “你胡搅啥哩嘛！”李大兴直杠杠地说道：“俄说的不是工作！俄说的是私事。老贺，娃高中毕业了，考上大学了；但娃是俄老李家的媳妇，你可不要胡日鬼，不要看娃出息了，成金鸡凤凰了，就有别的想法了。” 闻听李大兴如此说，贺国伟想起曾经开过的玩笑了，遂哈哈大笑。 “笑啥哩嘛！”李大兴不高兴地说道：“老贺，你和王艳今天必须给俄和玲玉个牢靠话！” “可不咋的？！”陈玲玉接嘴说道：“必须的！要不然阿拉今天就不走，就在你们家吃、你们家住。王艳，咱俩可是好闺蜜，你要主持公道呢！” 王艳笑道：“你讹人呢！” 其实，贺国伟两口子也看上李国庆了，国庆那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自小就聪明伶俐，模样长得好，还特有礼貌，人靠谱，所以，贺国伟两口子也想着把女儿嫁给李国庆呢！ 以前的时候，李国庆考上大学了，贺云芳还没考上大学，贺国伟俩口子还怕李大兴两口子变卦呢！现在，见李大兴俩口子正儿八经来说这事儿了，贺国伟就笑着说道：“你这个老怂，俄说话肯定是算话的嘛!俄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算话就好！”李大兴道：“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堵在你家门口，抢也把人给抢了去！好了，老贺，就这么定了，明天俄就托人来提亲，到时候你不要推推辞辞的。” “你看你这个老李！”贺国伟道：“咋这么急呢？！我给你说，俄们大人绝对没啥问题，关键是看俩娃，只要俩娃也愿意，那没说的，娃就是你们老李家的儿媳妇。” 贺国伟、李大兴两家大人满意不说，人家贺云芳和李国庆两个人也情投意合。因为贺云芳心里也有着李国庆，李国庆也看上贺云芳了，两家又是陕西老乡，都是领导干部家庭，可谓是门当户对，所以，两个人的事顺理成章地就成了，并于贺云芳大学毕业后结了婚，如今娃都俩岁大了。 这就是贺云芳说自己已经有了对象，况且是娃娃亲的情况。 高中毕业的时候，李子豪也考上了省供销学校。 虽然李子豪和贺云芳的事情没成，但两个人毕竟是高中时的同学，而且都考上学了，自然感到亲切；再加上后来俩人都工作了，而且都还混得不错，一个当上了供销社主任，一个是农艺师，看事情时视野更宽阔了，故此，相对于和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不错，常保持着联系。 所以，在决定到省农科院沿山试验场森林公园吃饭后，李子豪就给贺云芳打了个电话，想让贺云芳在王婷面前抬举下自己，多说些自己的好话，以使自己显得高大上一些；另外，李子豪也有让王婷开开眼界，看看高层次的人是啥样子的意思。 李子豪的意思是，你王婷就是个高中生，只不过因为运气好，顶替父亲招工上班了，才成了城里人了，才吃上公家饭了；但是，你毕竟是农村出生的，毕竟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接触面太小，生活圈子太窄，层次太低，没有和上档次的人接触过，等你接触到上等次的人，你才会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才会看得上我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王婷要多转转，要好好感悟一下，不要把眼光局限在刘文明一个人身上。李子豪是如此想的。李子豪心想，把个刘文明嘛，算个啥嘛，不就是从农村里考出来的的大专生而已，就他那个家庭，就是考个本科生又能咋？！低层次的人永远是低层次的人，不会因为穿了件华丽的外衣就高贵了。 李子豪始终把自己看得比刘文明优越许多。 ------------ 第67章 热情接待 现在，在骑了有半个多小时时间后，李子豪和王婷来到了森林公园门口，贺云芳已等候在森林公园大门口了。 见李子豪和王婷骑着自行车过来，贺云芳满脸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李子豪见贺云芳春风满面地过来，赶忙下了自行车，一边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一边和贺云芳打着招呼道：“云芳，许久未见，你这一向可好？” 贺云芳见问，笑着招呼着李子豪道：“好着呢！全说你李主任好呢！好久不见，老同学，我看你是越来越精神了。” “还就那样。”李子豪答道，随后又恭维贺云芳道：“老同学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 贺云芳笑着道：“老同学太会夸人了。” 李子豪和贺云芳说着话，跟在后面的王婷也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来到李子豪和贺云芳跟前。 李子豪冲贺云芳笑了笑，转头看了下王婷，又转过脸去，给贺云芳介绍道：“云芳，这是我们单位的小王，王婷。” 贺云芳笑着冲着王婷点头，嘴里问候道：“小王，你好！” 王婷忙回答道：“你好！你好！” 李子豪满脸笑容地看着贺云芳和王婷相互打完招呼后，又给王婷介绍说：“婷婷，这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咱们试验场的农艺师贺云芳，贺工。当年我们班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女生。” 王婷闻言，将自行车支好了，满脸地笑容，去和贺云芳握手。 贺云芳抢先抓住王婷伸过来的手，轻轻摇着，嘴里说道：“小王长得真漂亮，想画中的美人一样。” 王婷闻言，羞涩地笑了笑，心里高兴的很。 和王婷握完手，贺云芳又转首对李子豪说道：“李主任，我先带你们去景点，饭菜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不用管了。” 李子豪闻言，心里大喜，感到自豪，嘴里却说道：“那怎么能行？！云芳，你带我们去个好点的景点就行了，账我结。” “瞧老同学说的这话！”贺云芳笑着说道：“李主任，你到咱们试验场来了，就吃个饭，还能让你结账？咱们可是老同学，你来试验场了，我不尽尽地主之谊，怎么说得过去？再说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同学，你是供销社的主任，说不定将来我们试验场和你们供销社还要合作呢！你就当是我们试验场的业务接待吧！你不要和我争了，完了后我到试验场财务上报销呢。” “咋好意思呢!”李子豪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说着。 “有啥不好意思的？李主任，就这么着了。” 李子豪感到哪里不对劲，就说道：“云芳，你不要叫我李主任了；咱们是同学，你就像我叫你‘云芳’一样，叫我‘子豪’就行了，不生分。” 贺云芳点着头道：“好！就叫你‘子豪’，叫你‘李主任’，我也感到生分呢。主要是怕你见外，所以就照着职务称呼了。” “见什么外呢！咱们是同学嘛！”李子豪笑着点头道：“你看，你称呼我子豪，我就又找到同学的感觉了。这就对了嘛！”。 王婷转过头去看李子豪。 贺云芳招呼道：“走吧，咱们先到景点看看，然后你和小王到处转转，我就不搀和了。” 王婷闻言，脸红了。 贺云芳所说的景点就是个体户承包森林公园摊位搞餐饮的服务点，一般都是蒙古包，里面摆着桌椅，提供当地的特色小吃。 李子豪和王婷将自行车放入森林公园大门口旁的停车场，然后在贺云芳的带领下，沿着石板铺的小道，在槐树和蒙古包之间穿行，转了几道弯，来到了一座蒙古包门前。 看得出来，这座蒙古包是周边所有蒙古包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 贺云芳带着李子豪、王婷来到蒙古包前时，经营摊位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服务员已经等候在蒙古包门前。 沿山这个地方有全国唯一、省内独有的少数民族裕固族。裕固族能歌善舞，有独特的民族风情。现在，两个服务员就穿着裕固族服装，手里捧着哈达，在那位中年妇女的带领下，等候在蒙古包前。显然是贺云芳提前安排好的。那位中年妇女见贺云芳领着两个人来了，就迎上前，热情地招呼贺云芳道：“贺工，您来了？”贺云芳笑着说道：“来了，不光我来了，还来了尊贵的客人，是咱们城区供销社的李主任来了。” 李子豪闻言，赶忙带着笑容，冲那个中年妇女点头。 中年妇女旁边的两个女服务员便迎着李子豪、王婷过来，唱起裕固族的迎宾曲来： “草原上升起太阳， 帐篷前我把歌儿来唱； 来了尊贵的客人， 洁白的哈达献上。 ……” 漂亮的女服务员一边唱着歌，一边手捧哈达，伸向李子豪。 李子豪见状，低头弯腰，漂亮的女服务员将哈达放在李子豪的脖子上。 中年妇女恭让着李子豪进了帐篷。 紧接着，女服务员手捧哈达，又对王婷唱起歌来： “漂亮的姑娘啊， 你像草原上的百灵鸟； 欢迎您来裕固草原， 跳起欢快的舞蹈 ……” 女服务员一边唱着，一边给王婷披上了哈达，将王婷恭让进了帐篷。 这是王婷平生受到的最隆重的礼遇，王婷心里萌生出一种自豪感来，感到自己比别的人要高贵一些。 女服务员又要对贺云芳唱歌献哈达，贺云芳忙道：“免了，免了，我就是陪李主任和小王来坐坐，咱们是一家人，你们不要客气了。” 中年妇女就笑着说道：“对呢，贺工是自家人，不客气了，快请进吧。”一边说着，一边把贺云芳让进了蒙古包。 李子豪、王婷、贺云芳三人进了帐篷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中年妇女问贺云芳道：“贺工，你们喝啥茶？” 贺云芳闻言，转头看向李子豪。 李子豪看了下贺云芳征求意见的眼光，又转头去看王婷。 王婷看着李子豪，笑了笑，说道：“我随便。” 李子豪笑着说道：“‘随便’是啥茶？好像没有‘随便’这种茶吧？”几个人闻言都笑。笑毕，李子豪看向贺云芳道：“要喝‘随便’这个茶，我觉得相当于要喝六月里的瓦上霜呢。这个显然做不到。云芳，开玩笑归开玩笑，我替小王做主了，就喝‘三泡台’吧。”说毕，李子豪又转头去看王婷，王婷赶忙点头道：“随便，随便。”几个人闻言，又哈哈大笑。 王婷的脸红了。 贺云芳笑了笑后，对中年妇女说道：“王姐，就三泡台吧，来两个，李主任和小王喝，我工作上还有点事儿，这会儿就不喝了，待会儿我陪李主任和小王吃饭。” 中年妇女答应着准备去了。 贺云芳又对李子豪和王婷说道：“子豪、小王，你俩先慢慢喝着，顺便转转公园，待会儿饭菜就好了，这会儿我就不陪你们了，等吃饭的时候，我就过来了。” 说毕，贺云芳站起身来。 李子豪和王婷也赶忙站起身来。 贺云芳对李子豪说道：“子豪，咱们老同学了，就我刚才说的，账我已经结了，你不用管了，只管和小王吃好、喝好、转好就行了，千万不要客气。” “谢谢你，云芳。” “你看，又客气上了不是？！好了，子豪，我先走了。” 李子豪道：“行，你先忙你的去，不用管我们了。” 贺云芳给李子豪和王婷单独聊天的机会，就告辞走了。 不一会儿，女服务员端来了两个三泡台，手里提着热水壶过来。 李子豪道：“先放桌上吧。我们先出去转转，待会回来后再喝。” “好的。”服务员将两个三泡台及一壶水放在条桌旁边。 李子豪和王婷相跟着出了蒙古包。 ------------ 第68章 谈情说爱 （1） 沿山森林公园的布局，基本上是三环相连形态的。最内环是大片的槐树及少数白杨树，是森林公园最核心的部分。槐树高大挺拔，上面的树冠像雨伞一样撑开，连成一片，遮挡住了阳光。微风习习吹来，特别凉快。数十个蒙古包就修建在大片的槐树间。紧连着槐树林的二环，是茂密的白杨树林。白杨树林间，铺设着蜿蜒盘曲的石板路，将这里的环境布置的优雅寂静。白杨树林外面的三环，则是奇形怪状的沙枣树，属于森林公园的外延部位。 沿山试验场以现有林带为基础，在槐树群中，搭建了蒙古包，提供餐饮服务；连接二环的是石板路，特意修得蜿蜒盘曲，环绕在杨树林中；在杨树林及沙枣林间，修建了人工湖及钓鱼池。 李子豪和王婷出了蒙古包，肩并肩地徜徉在杨树林中的石板路上。 昨天刚下过雨，林带中湿气略重，不远处有薄雾环绕。 林间，花鸟“啾、啾”地叫着，在树枝上飞来飞去；蜿蜒的石板路旁，水泥修的U型小渠，不大的水流，哗啦啦地留着，声音悦耳。 从槐树林中，传来喝酒的猜拳声及劝酒的歌声。 李子豪和王婷两人，静静地走在林带中，边走边聊着。 有王婷陪伴在身边散步，李子豪找到了恋爱的感觉，心里特别的舒畅。 李子豪感叹地说道：“这里环境真好！” 王婷也深有体会，随口附和道：“就是，环境太优雅了。” 李子豪接口便说道：“婷婷，我觉得，生活其实就应该非富多彩一点，闲暇时，多到乡间田野中走走，多呼吸下清新空气，工作压力一下子释放了许多。” 王婷笑着答道：“李主任，这是你们当领导的感受。其实，像我们当职工的，压根就没那么多压力，每天只管上班下班就是了，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像我。每周回趟家，帮父母亲干点活，我感觉就很好。” “是呀！”李子豪叹了口气说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亲历不知难。婷婷，你别看咱们供销社单位不大，十几亩地的院落，二百多平米的店铺，十来二十个职工；但是，不管咋说，它也是个单位，是不？” “那当然！”王婷点头道：“我就是咱供销社的职工嘛，不是个单位，我是啥？” 李子豪笑了笑，说道：“可不是嘛！不是单位的话，你咋能是职工？”说着，李子豪一脸凝重。 王婷转头看了看李子豪。 李子豪也看了看王婷，缓声说道：“婷婷，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单位虽小，但经营任务一点不小，每年要完成500万元的销售额，要实现60万元的利润，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呀！” 王婷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听我爸说过。” “唉，”李子豪又叹了声道：“你不知道呀，为了这些指标，我每天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完成任务，就连睡觉都在想办法。还好，我在城区供销社当主任两年了，每年都超额完成了任务，单位每年都被评为先进单位，我个人每年都被评为先进个人。” 李子豪开始自夸，想让王婷崇拜自己。 李子豪没说这些前，王婷只知道李子豪是供销社主任，是当官的；李子豪说了这番话后，王婷才知道李子豪原来不光是领导，还要操很多的心，在表面风光的后面，也有不少的艰辛。 王婷的心里，开始对李子豪有了好感，觉得李子豪年纪轻轻便当了供销社主任，算是个人物，有点担当。 “婷婷，其实不是我在自夸呢，真的是当主任有当主任的难处；有时候我就在想，干脆到局机关干个职能科室的差事算了，这个主任谁想当谁当来，这个主任真的是不好干呀！” 李子豪如此说，还想显摆下他有个当商业局局长的叔叔呢！ 通过刚才的交谈，知道李子豪当主任也有当主任的许多难处，王婷开始同情起李子豪了，柔声地说道：“李主任，其实，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尽力就好。” 王婷的话，让李子豪心里感到温暖，他感到了王婷对他的关心。于是，李子豪动情地说道：“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关键是，在别人比你更努力的情况下，你怎么能不努力？怎么能自甘落后？这不是我的作风呀！在工作上，我是个好强的人，我特别怕工作感到人的后面，那样的话，就是不上进的表现。” 李子豪感到了来自王婷的关心，越发开始拔高自己了。 王婷见说，心里面更加崇拜起李子豪来，李子豪的形象在王婷心目中又高大了许多。 两个人沿着石板路，走走停停，来到了白杨树林外，看着奇形怪状的沙枣树林。看了一阵，李子豪说道：“出来一趟不容易。好了，婷婷，咱们不说工作上的事了，咱们回去喝茶吃饭走。” “好呀！”王婷道：“往回走，吃饭去。” 两人调头，开始往回走，一路上免不了有说了阵闲话。 约十来分钟，两人回到了蒙古包，李子豪让着王婷坐。 王婷笑道：“领导先坐。领导未坐，我咋敢先坐。” 李子豪也笑道：“今天咱们不分领导和职工，只分男和女。女士优先，婷婷，你先坐。” 王婷闻言，就笑着坐下了。 李子豪抬眼看了看王婷，心里欢喜，赶忙提起壶，揭开王婷面前的‘三泡台’茶碗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倒水。 王婷见状，赶忙起身，连声说道：“哎呀，这怎么行？！我来吧，不敢劳领导大驾。” 李子豪道：“你只管坐着，我愿意为你效劳。” 王婷道：“那怎么行？” 李子豪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 给王婷‘三泡台’茶碗里倒完开水后，李子豪将茶碗盖盖上，轻轻放在王婷面前，然后给自己的‘三泡台’茶碗里也倒上了开水。 王婷感激地看着李子豪。 李子豪坐在了王婷身边，转头对王婷说道：“婷婷，喝茶。” 王婷点头，说道：“谢谢！”随即，端起茶碗，准备喝茶。 李子豪看着王婷问道：“婷婷，你知道吗？喝三泡台有个讲究呢！” 王婷闻言，想起和刘文明在甘泉公园喝三泡台的往事，刚想说：“知道，太知道了，不就是第一杯去土，第二杯品味，第三杯解渴，第四杯不能喝了嘛！第四杯以后还接着喝，那不叫喝茶，叫饮驴。” 王婷笑了笑，刚要说话，李子豪就接着他自己的话头说道：“婷婷，我给你说说喝三泡台的讲究。啥讲究？第一杯去土。为啥？因为茶叶嘛，都是从田野中采摘的，然后经过加工，自然存在杂质；所以，第一杯要去土，要把茶叶中的土气给去掉。” 王婷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一边还想着。 王婷心想，仅从这一点上看，李子豪就比刘文明诚实，不是哄着我喝上几杯后笑话我是在饮驴，而是提前给我讲喝三泡台的方法，以使我喝三泡台时不像是在饮驴。 听完李子豪讲完第一杯去土的道理后，王婷把端起来三泡台碗盖斜扣在碗上，把碗倾斜，用茶碗盖挡着茶叶，将第一杯茶水轻轻倒了。 看着王婷娴熟的动作，李子豪心里惊奇，说道：“对呀！就是这样。去土后，第二杯味道就正了，就可以品尝味道了。” 说着，李子豪又给王婷的茶碗里续上了开水。 李子豪的热心，让王婷的心里暖呼呼的，有了些许感动。 茶碗里的茶又泡了一会儿，呈现出黄绿色来，看上去要清亮许多。 李子豪一手提碗，一手握盖，用碗盖顺碗口由里向外刮了几下，然后将茶碗盖子盖在碗上，使之有点倾斜度，恰好露出了茶碗中一些茶水来。 李子豪将茶碗送至嘴边，吸着喝了一小口，慢慢咽了下去，砸吧了下嘴说道：“好茶啊！正宗的云南春尖绿茶。” 王婷发现，李子豪喝茶的样子，比刘文明要斯文多了。 看到李子豪喝茶时的享受样，王婷心想，不至于吧！一口茶能让李子豪陶醉的如此？王婷心里怀疑，便也学着李子豪的样子，端起三泡台碗，用碗盖顺碗口由里向外刮了几下，将茶碗盖子盖在碗上，然后把碗搭在嘴上，慢慢地喝茶。一小口茶水入口，香气清幽，清爽醇香，沁人心脾，果然是一种美妙无比的享受。 王婷心里暗道，果然是好茶！好享受！ 王婷也有点陶醉了。 ------------ 第69章 谈情说爱 （2） 看着王婷喝茶的样子，李子豪笑了，说道：“婷婷，我发现你喝三泡台的样子很内行嘛！咋地，常喝？” 常喝自然说不上，不过是和刘文明一同喝过嘛！当然，这个情况，王婷是不能给李子豪说的。这种场合，告诉李子豪说，对，常喝，常和刘文明一起喝，显然是不合适的嘛！于是，王婷笑了笑，说道：“不是向你学的呗。” 李子豪闻言也笑。 蒙古包里，环绕着“草原之夜”的旋律和歌声，曲调委婉，歌声轻柔婉转，极具柔情，像是一首催眠的小夜曲。 美妙的音乐环绕在蒙古包中，显得浪漫温馨。 李子豪面带微笑，亲切地看着王婷，和王婷说着话，并在王婷茶碗里茶快喝完时，及时给王婷续上开水。王婷感到了李子豪对自己细心入微的关怀。王婷的心里感到温暖，被一种幸福弥漫着。 李子豪和王婷俩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 半个多小时后，裕固族姑娘端上了一盘大盘鸡，六盘小菜。 王婷看着摆在茶几上的大盘鸡和小菜说道：“李主任，有没有搞错？这么多，咱俩怎吃得完？” 李子豪笑道：“没关系，慢慢吃呗。” 王婷道：“慢慢吃没问题，关键是吃不完。李主任，要不把你同学贺工也叫来，一起吃。” 李子豪道：“不叫她了，就咱俩吃。” 王婷闻言，脸“唰”地红了。 “婷婷，不要怕吃不完，只要慢慢吃，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那怎么可能？肚子是有限的嘛！” “那也没关系！吃不完的，咱们打包带回去，晚上的时候，你饿了，接着吃，全当是夜宵。” “哪像什么话？！人笑话呢。再说，就我的收入水平，哪里敢有吃夜宵的想法。” “笑话啥？”李子豪道：“没什么可笑话的。要是因为打个包就被人笑话，那笑话咱们的人，绝对是二百五，穷大方。真的，王婷，我觉得，白白浪费粮食才被笑话呢！至于吃夜宵嘛，我想，只要你愿意，以后会经常吃到的，与你的收入水平无关。” 李子豪的意思是，有我嘛！只要你和我谈恋爱了，将来嫁给我了，还愁吃不起夜宵？！这才是笑话嘛！ 李子豪的话让王婷对他刮目相看。 王婷心目中，李子豪是干部子女，家庭条件好，再加上大小是个单位领导，为了面子，平日里难免会养成大手大脚的坏毛病；令王婷没想到的是，李子豪第一次带自己出来吃饭，并没有显摆大方，而是说把吃不完的饭菜打包带回去，这让王婷感到吃惊；更让王婷刮目相看的是李子豪的担当，敢做出承诺。 王婷心想，一个懂得敬天惜物、承担责任的男人，人品应该错不到哪里去。 一滴水珠也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芒；一个细节能表现出男人的品行。就这样一个小细节，让王婷感到，李子豪是个靠谱的男人。 假如，和自己吃饭的这个人是刘文明，他会如何？王婷努力去想。王婷觉得，假如是刘文明请自己出来吃饭了，一定会因为家庭贫穷的原因，怕被别人看不起，就特意表现出一种大方来，以免给人造成小家子气的印象，怕更加被别人看不起。 现在，和李子豪在一起，李子豪的表现是那么从容、得体、大度，没有任何装饰，这让王婷心里特别踏实，没有和刘文明在一起时那种悬悬乎乎的感觉。 两个人慢慢吃着饭，说着话。 利用这个机会，李子豪开始开导王婷了。 李子豪一边吃着，一边对王婷说道：“婷婷，很多时候，咱们做子女的，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的，从来不考虑父母亲的感受；其实，作为父母亲，最在意的就是子女的前途和幸福。婷婷，我实话实说，不怕你笑话。小时候，因为贪玩，我爸就经常打我，说我不好好学习，将来下乡种地去；每到这时候，我妈就护着我，不让我爸打我。现在想起来，我爸我妈都是为了我好。我爸是想让我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我妈是不让我挨打，怕我受委屈。” 李子豪的话说得慢腾腾的，很平淡；但那种温馨的场景，打动了王婷，王婷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 在王婷的记忆里，父亲从来都没打过她；倒是对两个弟弟，说打就打，从来也没犹豫过。按父亲的话来讲，男孩子就是用来打的，不打不成器。 在王婷的记忆里，母亲倒是长数落她，数落完后就是哀怨地那么瞪上一眼。 现在，王婷的心里感悟到了，对自己，父母亲是另一种爱，是平日里不停地叨叨，但仔细想来，父母亲的叨叨声中，教给自己的是如何做人的道理。 王婷想起父亲退休时，跑前跑后地办让自己顶替招工的事情，在终于把自己顶替上班的事情给办妥后，精神彻底放松，兴奋地对自己说：“这下好了，丫头子，你上班的事，终于给办下来了。” 父亲一脸的欢喜，那种欢喜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让王婷感到特别的幸福。 从这件事上，王婷感觉得到，父亲对自己还是疼爱的。 王婷一边慢慢吃着菜，一边想着心事。 王婷心想，父亲既然爱自己，又如何不为自己的未来着想？父亲既然为自己的未来着想，做的事、说的话又如何不是为了自己好？ 王婷的脑海里，想起前一阵子回家去的事情。 那天，父母亲专门做了鸡肉焖饼子，想以此来营造一种适合教育自己的氛围。吃过鸡肉焖饼子后，父母亲支走了两个弟弟，然后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对父母亲的说辞，自己不以为然。最终惹恼了父亲。为了说服自己，父亲执拗地让自己去地里薅草，想用通过劳动来教育自己。薅草的过程中，自己在言语上又和父亲有了争执；当时，父亲因为话说得激动，猛然起身，头部供不上血轰然倒地。 王婷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父亲轰然倒地的场景。 王婷感到心酸，刹那间就流起了眼泪。 正吃着饭，喝着茶的李子豪，猛然见王婷满脸忧伤，掉起泪来，着实吓了一跳，急问道：“婷婷，你咋了？你不要哭，不管啥事，有我呢！” 王婷闻言，赶忙收住泪，用手背抹去，然后淡然一笑，柔声说道：“哦，没什么，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感到心酸，就流泪了。” 李子豪看着王婷，追问道：“婷婷，你想起什么事了？” 王婷抬头看着李子豪，答道：“你别问了，与你无关。” 虽然，王婷的话是这样说，但李子豪心里并不这样想，李子豪觉得，王婷忽然间落泪，或许与自己有关。 李子豪心想，怎么会与我无关？要是与我无关，别的时候不流泪，单单我说了一些往事，她流泪了？ 或许是刚才我说我父亲打我我母亲护着我的往事触动了王婷的心事吧？ 李子豪这样想着。 ------------ 第70章 谈情说爱 （3） 见王婷流泪了，李子豪心想，一定是自己的话，让王婷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或许也是小时候挨了父母亲的打。这样想着，李子豪就开导王婷道：“婷婷，挨打是小孩子成长的必然过程，谁家孩子不挨打？现在想起来，能让父母亲打，其实是件幸福的事情。” 王婷闻言，似乎又要落泪，但她强忍了，还是淡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 气氛显得有点沉闷。 李子豪为了逗王婷开心，就说道：“婷婷，你想想，假如你调皮捣蛋了，回到家去，惹得你妈不高兴，你妈顺手从门后拿起笤帚来，赶过来打你，你转身就跑，你妈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骂着，要打你，却追不上你，那该是如何一个场景？！又该是如何一种有趣的事情？！” 王婷笑道：“你想象力挺丰富的。不过，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妈从来就不打我。其实，我老子是个很传统的人，我妈要是像你说的那样追着打我，我老子要骂我妈没教养呢。一般情况下，被妈妈追着打的，大都是你们男孩子。” 李子豪道：“是呀，男孩子哪有不调皮的！男孩子就是用来调皮的嘛！男孩子小时候不调皮，长大后绝对没出息。” “你这是什么逻辑？”王婷道：“非要小时候调皮，长得才有出息？” “那当然那了，小时候调皮，说明性格开朗、活泼、聪明。” “要照你这么说，或许是吧！” “说实话，我也想让我妈拿着笤帚，追着打呢！可惜，我妈老了，跑不动了。唉，我们现在能让父母亲少操点心，就是最大的孝顺。” 李子豪又在拐弯抹角地开导王婷了。 王婷听出意思来了，瞪了眼李子豪道：“你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总是拐弯抹角地说话，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 “好！好！好！”李子豪连声说道：“不说不愉快的话了，咱们说点高兴的。” “这就对了嘛！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尽听你教育来了。你是有教育人的瘾呀？” “估计有点吧，毕竟我是领导嘛！” 王婷闻言笑了笑。 李子豪也笑了笑，说道：“好，好，我不好为人师了，也不说教育人的话了；要不这样，咱们玩老虎杠子鸡，谁输了谁吃块肉？” “好呀！”王婷热烈地响应道：“就老虎杠子鸡，谁输睡吃肉！” 老虎杠子鸡是沿山当地喝酒时猜的一种酒令，分别有老虎、杠子、鸡和虫子。四者的关系是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吃虫子，虫子又嗑杠子，等于是一物降一物，被降住的就算是输了。 两个人便一人拿起一根筷子，互相看着，揣摩着对方的心理。 王婷问李子豪道：“准备好没？” 李子豪点着头道：“准备好了。” 王婷就喊道：“开始！” 喊毕，两个人一起将筷子敲在桌面上。 李子豪喊道：“虫子！” 王婷没喊。 李子豪指着王婷说道：“婷婷，你耍赖！” 王婷笑道：“我没耍赖，是我还没想好该喊呢，结果你就喊了。” “你问我准备好没，我说准备好了，你怎么会还没想好喊啥呢就喊开始？” 王婷笑笑，说道：“反正刚才我没想好该喊啥。” 李子豪就问道：“那你现在想好没？” 王婷心想，他刚才喊的是“虫子”，以为我一定要喊“杠子”呢，结果我没喊；这会儿，他肯定以为我不再会喊杠子，一定会喊“老虎”，我偏偏不喊“老虎”，他喊“杠子”来到我“老虎”，我偏喊个“虫子”，专门嗑他的“杠子”。想好后，王婷诡异地笑了笑，说道：“想好了，来，一起喊。开始！” 喊毕，两个人又一起将筷子敲在桌面上。 王婷喊道：“虫子！” 李子豪果然喊了“杠子！” 王婷笑着叫道：“虫子嗑杠子！你输了！” 李子豪嘴里嘟囔道：“你耍赖，刚才不喊就是想知道我喊啥呢！然后再算计我。好好，我算输了。” 王婷笑道：“明明是你输了，咋成了就算你输了？不准耍赖，吃肉！” “好！好！”李子豪点着头道：“我输了，我吃块肉。” 说着，李子豪捡起一块鸡肉，送入嘴中。 李子豪、王婷两个人，一边玩着老虎杠子鸡，一边吃着肉，一边谝着闲传，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两个人正玩耍着，贺云芳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蒙古包来。 贺云芳领来的这个中年男人是沿山试验场场长助理李世勇。 李子豪临来森林公园前，专门给贺云芳打电话交代，让她到时候了抬举下自己，以便提高自己在王婷心目中的位置。 李子豪的意思，贺云芳自然非常清楚，知道李子豪在追求王婷呢，让自己抬高他，好哄人家女孩子高兴呗！好哄着人家女孩子嫁给他。 李子豪和贺云芳是同学。同学的忙，贺云芳自然是要帮的；何况，李子豪曾经还给贺云芳写过情书，取悦过贺云芳。所以，贺云芳就想着如何尽可能高地抬举李子豪，给这个老同学在恋爱上帮个忙，好让他把心仪的女孩子给追上。 古话道：女为悦己者容。虽然李子豪曾经悦过贺云芳，但贺云芳不可能因为李子豪悦己就像古人所言的那样去容李子豪；但同学情分在哪里放着，对李子豪这货，绝对还是要帮助的，该抬举的时候，一定要抬举。 贺云芳就琢磨着如何抬举李子豪。 贺云芳觉得，要抬举李子豪，自然得有分量的人来抬举才能抬举得到位。试验场谁最有分量？自然是自己的父亲贺国伟，或是自己的公公李大兴；但让两位老同志中的哪一位来陪同和抬举尚未结婚、级别也低许多的李子豪，显然是不合适的，他李子豪也担当不起。除此之外，级别还算可以，岁数也相对年轻的，且有分量的人，自然是场长助理李世勇了。 贺云芳想来想去，觉得让李世勇来陪同和抬举下李子豪较为合适，这样的话，不仅抬举了李子豪，自己脸上也有光；所以，贺云芳就亲自去找了李世勇，把李子豪此行的目的说给了李世勇，希望李世勇能出面，陪同和抬举下她的老同学李子豪。 贺云芳是谁？贺云芳是沿山试验场书记贺国伟的女儿、场长李大兴的儿媳妇，是沿山试验场名副其实的双料公主，她来请自己出面去抬举她的老同学李子豪，其实就是抬举我嘛！我把李子豪给抬举了，反过来也是抬举贺云芳、讨好贺国伟和李大兴嘛！白吃白喝、一举多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不为的是傻子！ 于是，在贺云芳说了具体情况后，李世勇一口就答应了，说等你老同学来了后，我陪他喝酒去。 和李世勇说好后，贺云芳去了景点，给蒙古包老板安顿好了饭菜，先上个大盘鸡，六份小菜，让李子豪和王婷先单独吃着，交流着，等李子豪和王婷吃得差不多了，她和李世勇再过去，再搞些小菜，陪李子豪喝酒，给李子豪把面子做足。 从景点蒙古包出来后，贺云芳又来到了沿山试验场接待中心，找到了接待中心主任杨春燕。 杨春燕见贺云芳来了，满脸都是笑，讨好地说道：“贺工，您来了？有接待吗？什么标准你说，我保证安排得妥妥当当。” 贺云芳笑着说道：“是这样的，杨主任，今天是有客人，不过客人自己要求要在景点里面吃饭，贺书记觉得景点里也不错，随意些，就决定在景点里接待，不在接待中心接待了。杨主任，我过来是要拿两瓶茅台酒，你给拿一下。” 不要说贺云芳是打着他父亲贺国伟的名义来要两瓶茅台，就是贺云芳自己要两瓶茅台酒，杨春燕也得给！毕竟人家是沿山试验场的双料公主嘛！平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何况人家自己送上来了这样一个能巴结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呢！ 听到贺云芳要茅台酒呢，文春燕赶忙去拿茅台酒，还特意问贺云芳道：“贺工，够不够？两瓶酒能喝个啥！要不多拿上两瓶？” 贺云芳道：“就两瓶！杨主任，那边喝酒的就两个人，就算是能喝，一人一瓶足够了。” “好！”杨春燕说着，进到库房里，拿了两瓶茅台酒出来，递给贺云芳。 贺云芳将两瓶茅台酒装在包中，先回她的办公室去了，想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去叫李世勇，和李世勇一同去森林公园的蒙古包，去陪同李子豪喝酒。 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贺云芳出了办公室，来到李世勇的办公室里。 李世勇也在等候着贺云芳。 ------------ 第71章 贺云芳招待李子豪 （1） 正在办公室里等候贺云芳的李世勇，见贺云芳进到办公室里，知道是贺云芳来叫自己了，就赶忙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嘴里说道：“走，贺工，我和你到景点走。” 李世勇说着，就和贺云芳出了办公室门，相跟着来到景点上蒙古包里，来招呼李子豪喝酒。 蒙古包里，李子豪正在和王婷玩老虎杠子鸡，见贺云芳和李世勇进来，也赶忙站起身来，满脸堆上了笑。 贺云芳笑着说道：“李主任，你从来没来过我们森林公园，或许是你来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第一次知道你来。今天你既然来了，我也知道了，就得好好招呼下你老同学；另外，我们试验场李场长，听说你来了，一定要过来，要专门陪你喝喝酒。” “哎呦喂！”李子豪表情夸张地说道：“这怎么能行！我一个小小的供销社主任，何德何能呀，敢劳李场长的大驾？！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个我担当不起呀。” 贺云芳在李子豪客气完后，就指着中年男人给李子豪介绍道：“这是我们试验场场长助理，和你一个姓，李世勇。”然后，又指着李子豪给李世勇介绍道：“李场长，这是我的老同学，城区供销社的主任李子豪。” 李世勇满脸笑容，跨前一步，迎过去和李子豪握手，热情地说道：“欢迎李主任来沿山试验场。” 李子豪也使劲地握着李世勇的手说道：“哎呀！劳李场长的大驾了，真的是太感激了。” 李世勇热情地说道：“感激啥！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 “都不要客套，今天就是个喝酒。”贺云芳说着，从手中提着的包里，掏出两瓶茅台酒来，看了眼李子豪，说道：“李主任，今天咱们喝茅台。”。 李子豪见状，忙说道：“老同学，你的这个酒我可不敢喝，太贵，喝不起。” 贺云芳笑着说道：“有李场长呢！你怕啥？喝，只管喝！” “这个真不能喝。”李子豪摇着手道：“这个是酱香型酒，喝不习惯。” 贺云芳道：“国酒，咋可能喝不惯呢，慢慢喝就习惯了。” 李世勇也说道：“李主任，不要客气，咱们慢慢喝，慢慢聊，能喝多少喝多少，不强求。” 李子豪一来是喝不惯茅台酒，二来是真不想喝。李子豪心想，你就再是茅台，我也不能喝。我好不容易和王婷出来一趟，要是把持不住，喝毬醉了，再耍上阵酒疯，那就前功尽弃、彻底完蛋了。 故此，李子豪还是推辞着说：“李场长，老同学，咱们就暄暄慌，酒就算了。” “咋能算了？那不行。”李世勇道：“李主任，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喝点酒咋行？李主任你就不要客气了，多少喝一点。还是我刚说过的那个话，喝的时候，你随意，能喝多少喝多少，不强求。” 李世勇这么一说，李子豪不好再推辞了，就让着李世勇、贺云芳两人坐下。 老板娘见李世勇和贺云芳来了，又赶忙让两个裕固族服务员端出来了提前准备下的六份小菜。 几个人就一边吃着小菜，一边谝着闲传，间或里端起酒杯，碰一下，扬起头来，喝上杯茅台酒。 茅台酒不愧是国酒，酱香突出，酒体醇厚，优雅细腻，回味悠长，带给人非常愉快的感受。 酒虽然是好酒，但李子豪没有多喝。李子豪应付着喝了五六杯，便有点上头，就不敢再喝了。 贺云芳见李子豪真的不能喝酒，或者是真的喝不惯茅台酒，就对李世勇说道：“李场长，看来李主任是真不能喝酒，要不就不喝了，咱们随便喧喧慌吧。” 李世勇也看了下李子豪，见李子豪红光满面，特别是两个眼圈，都已经烧红了，就说道：“要是这么个情况，那就先缓一阵子，至于喝不喝，一会儿看情况再说。” 于是，便不喝酒了，几个人喧起慌来。 喝酒的过程中，李世勇、贺云芳多次要给王婷敬酒，都被王婷婉拒了。非是王婷矜持，一是因为王婷真不能喝酒，二是因为王婷觉得在这种场合，轮不到她来喝酒。 王婷觉得自己不是主角。 和李子豪、贺云芳、李世勇坐在一起吃饭，让王婷有了一种自卑的感觉。 四个人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干部身份，属于上层建筑的人。其中，李世勇的官最大，是副县级。贺云芳是中级职称，属于技术职务。李子豪官最小，在国家行政官员级别中属于最低的级别，股级；但要论起手中的权力，李子豪又是最大的，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头，直接掌握着单位上人财物大权。 公家的事情就是这种这么奇怪，有时候，吃得开吃不开，并不在于你官大官小，而在于你在什么单位，在于手中所能直接掌握的资源多少。 和其他三人相比，唯有自己是工人，不上档次。 李子豪、贺云芳、李世勇三个人热火朝天地谝着，谝的都是官场上的事，嘴里面说出的一些人名，平时的时候，王婷只是在当地办的报纸上见过，只在当地电视台的新闻报道中听过，还从来没机会见到真人；而听他们三人的言谈，似乎那些名人就像是自己的亲兄妹，常来常往，熟悉到像是普通人之间的交往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难怪人家都是干部。 看着李子豪、贺云芳、李世勇三个人的脸上像是刮着春天里的风一样，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王婷有了自卑的感觉，心里面难免失落。 王婷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和其他三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 为自己的不上档次、王婷感到自卑和失落，脸上虽然始终带着让他人愉悦的微笑，但内心深处，多少都有点失落，感到孤寂。 贺云芳心细，在和李子豪、李世勇热烈交谈的同时，也不忘观察王婷的表情，捕捉王婷细微的心理活动。因怕王婷被冷落了，贺云芳在和李子豪、李世勇交谈的过程中，不时地停下来，转头和坐在自己身旁的王婷说话，维持着场面上的祥和。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李子豪看了看表，对李世勇说道：“能认识李场长，非常荣幸，诚挚邀请李场长在方便的时候，莅临我们供销社检查指导工作。” 李世勇笑着道：“李主任这话说得太官方了，好像场合不对；反正哪天我进城了，就找你去喝酒，什么莅临不莅临的，我不管，我只管临了就行。” 李子豪大笑，说道：“那是当然，李场长进城了不找我喝酒，找谁喝酒去呢？好了，李场长，今天就到这里，小王也累了，我和小王还要赶回城里去呢。” “急啥呢！把打开的这瓶茅台喝完了再走。” “喝不了，喝不了。李场长，要把这瓶茅台喝完，我基本上也就完了。” 李世勇大笑道：“不至于吧？！” 李子豪道：“至于，至于，咋可能不至于？这是茅台，酱香型的，又不是平时喝的浓香型酒，根本就降不住。” 旁边的贺云芳说道：“李主任，真要走？” 李子豪转头看着贺云芳道：“要走，要走，天不早了。” 贺云芳问：“你行不行？酒没喝多吧？反正李场长在这里呢，要不让李场长派场里的小车找送你们一下？” 李世勇接嘴说道：“就是，让小赵开上桑塔纳送下李主任和小王。” 李子豪闻言，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好好的；再说了，我和小王骑自行车来的，我们仍然骑自行车回去。” 李世勇开着玩笑说道：“把那么个自行车嘛，还有啥不放心的？就放在我这里，我保证给你保管得好好的。” 李子豪笑着答道：“不是自行车的事，是我好好的，我能行。” 说着，李子豪转头去看王婷。 王婷赶忙说道：“我们骑车子回去，不麻烦李场长和贺姐了。” 李世勇笑着对王婷说道：“小王你太客气了，这么点事算啥麻烦。行哩，既然你们要骑车子回去，那就骑车子回吧；不过小王你把我和贺工认下，以后有空了常来森林公园玩；来了后就直接找贺工或我。李主任的同事嘛，我们免费接待。有个多大的事，不就是个汤家寺嘛！” 李世勇说的汤家寺是沿山县的一个乡镇名称。 ------------ 第72章 贺云芳招待李子豪 （2） 王婷听李世勇说能有多大的事，不就是个汤家寺嘛，就笑，因为那个汤家寺，离靠山乡不远，王婷每次回家，都要路过汤家寺，对汤家寺极为熟悉。故此，王婷感到亲切，就笑着回道：“谢谢李场长！谢谢贺姐！” 开完玩笑，李世勇又转头看着李子豪道：“李主任，既然留不住你，硬留也不好，那我就不强留了，你路上了慢慢走，注意安全。” 李子豪点头答道：“好好，放心，放心，绝对没事。” 贺云芳拿起了桌子上还没有打开的那瓶茅台酒，对李世勇和李子豪说道：“你们看，我在场接待中心杨主任那里特批了两瓶茅台酒，一瓶没喝完，一瓶没打开，没打开的这瓶茅台，李主任你带上，就算我招待你喝掉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吧！李场长你说呢？” 贺云芳直接说那瓶没打开的茅台酒要送给李子豪，却问李世勇说总不能再退回去吧，意思就是要让李世勇表个态，同意送给李子豪，而且心里还不能计较那么多。 李世勇是场长助理，把啥事情搞不清楚？他知道，贺云芳是在给李子豪帮忙，在特意抬举李子豪，遂赶忙说道：“那当然了，咋可能退回去呢！贺工特批来的茅台酒，我和李主任给喝掉了嘛！” 贺云芳就嘻嘻嘻地笑了。 李子豪见状，赶忙摇着手道：“不不不，咋能这样，这个不行，连吃带拿的，那成啥了？！” 贺云芳道：“成啥了？啥也没成。” 贺云芳说着，眼睛盯向了王婷的包，见王婷背着的包挺大，完全可以装得下那瓶茅台酒，笑了笑，就伸手去抓王婷背着的包，嘴里说道：“装在小王包里，别到外面了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因为李子豪明确表示不要了，所以，王婷就躲避着贺云芳，嘴里说道：“贺姐，这样不好，我们不能拿。” “没事，没事。”贺云芳嘴里说着，便抓住了王婷背着的包，硬把那瓶茅台酒往王婷的包里装。王婷推辞着不让装。李子豪见状，再推辞下去，场面就不好看了，就说道：“王婷，既然李场长和贺工一定要让拿，就拿上吧；李场长和贺工的情我们记着就行了，等李场长和贺工进城了，我们就拿茅台酒招呼李场长和贺工。” “这就对了嘛！”李世勇道：“不要客气，下次我要进城了，就找李主任喝茅台。” 李子豪客气地说道：“一定！一定！” 王婷就不再推辞，将那瓶茅台酒装在了包中。 李世勇、贺云芳送李子豪、王婷出了蒙古包，一路上说着话，来到森林公园停车场。 李子豪、王婷从停车场里推出来自己的自行车来。 李世勇、贺云芳走过来，和李子豪握手。李子豪和李世勇、贺云芳握完手，打招呼道：“李场长、云芳，我们走了。有空进城去，千万不要客气，一定找我，我做东。” 李世勇、贺云芳站定，摆着手道：“好！我们要是进城了，就去找你。” 李子豪和李世勇、贺云芳打着招呼，就骑到了自行车上。 王婷也紧跟着骑在了自行车上。 身后，贺云芳安顿道：“老同学，李子豪！你把小王照顾好了。” 李子豪回过头来，一边摆了下手，一边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吧，这是我的职责。” 王婷也返回身，笑了笑，冲贺云芳和李世勇招了招手。 李子豪、王婷骑着自行车向北而去，上了312国道，左拐后，又向西行。 这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西边的天上，显得有点大，发着红光，周边的云彩全都是紫红色的。太阳的红光，穿过稀疏的云彩，映照在大地，整个大地都变得红了起来。312国道周边，种植着大片玉米，正是成熟季节，茎秆已经干了，长在茎秆上的玉米，因表层包裹不严，露出了金黄色彩。夕阳照在大片的玉米地上，像是红色的海洋。 田野中，时有干活的农民从田里归来，赶着驴车，走在312国道上，呈现出浓郁的祥和气氛。 李子豪和王婷骑着自行车，迤逦向城区骑去。 回城的路上，王婷和李子豪走走停停，等回到城里时，已经是下午八点多钟了。 进到城里后，李子豪和王婷沿着东大街，一直往供销社骑行而去。 王婷不想和李子豪一同回供销社。王婷担心被同事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于是，王婷骑着车子走着，心里就想，你赶紧回家呀，你不回家，你也往供销社去干啥呀？ 王婷心里有顾虑，所以，离供销社越近，王婷的心里越不安。 快到供销社所在的新建街时，王婷猛然想起自己包中装着的那瓶茅台酒了。王婷心想，我还没给人家那瓶茅台酒呢，人家可不就要随着我一直走嘛！王婷赶忙停下自行车，要从包里往外掏那瓶茅台酒。 “干啥？王婷。” “你同学给你的茅台酒，我刚才忘了，现在我给你掏。” “掏什么掏？！别掏了，你带回去，让我王叔喝去。” “那怎么行？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那怎么就不行了？还绝对不行，我看行，完全行。” “李主任，不要开玩笑，我爹喝不了这酒。” “你看你说的，你爹喝不了这酒，谁的爹喝得了这酒？” “你爹！” “咋骂人呢？” 王婷一怔，回想起刚说过的“你爹”及语气，因说得急了，声音显得高了，像是在骂人了。 王婷嘻嘻嘻地笑了。 笑毕，王婷道：“李主任，这个酒我真的不能要。另外，你是回家呢？还是回单位呢？” “啥意思？”李子豪回答道：“回家是肯定的，不过我得先把你送到供销社呀，总不能约你的时候是在供销社，回来的时候把你搁在半路吧。至于那瓶茅台酒，你就拿上，再啥也别说了，你带给我王叔就行了，这是我和王叔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好，茅台酒的事情就这样了，我带给你王叔，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管了”王婷说完茅台酒的时候，加重语气说道：“刚才我问你回家还是回供销社的的意思，其实也简单，你要是专门往供销社送我的话，就不用了，你还是直接回家的好。” “为啥？” “嗯，这个……” 王婷欲言又止。 “我知道到了。”李子豪道：“你是怕我送你回供销社让其他人看见了。” 王婷闻言点了点头。 李子豪想了想后说道：“那好，你怕让供销社的人看见影响不好，那我就不往供销社送你了，到了前面的二中什子，你回供销社，我回家去。” “好呀！”王婷高兴地说道：“不过你小心点，骑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李子豪点头道：“知道了。” 到了二中什子，王婷向左拐，上新建街，往供销社去了；李子豪直行，沿东大街继续前行，往位于县府街的家里骑去。 王婷回单位，李子豪回家，当夜无话。 ------------ 第73章 冤家路窄 王婷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事情也似乎在发生变化，但刘文明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以来，因为考试的原因，刘文明一直没顾上来找王婷，对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情况自然就不知道了。 前不久，是王婷提出的要求，让刘文明亲人去他们家，找她父母亲说说他们之间的事情。根据这个情况，刘文明感觉到，王婷心里还是有自己的，还是要跟自己谈对象的。所以，刘文明专门邀请高天鹏去了趟刘家寨，去做王婷父母亲的工作。高天鹏到王婷家后，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在和王婷父母亲交谈的过程中，高天鹏感觉到王婷父母亲还是通情达理的，最关键的是王婷的父亲王占龙明确表示不干涉王婷个人的事情。 为此，高天鹏心里感到非常欣慰。 从王婷家回到刘文明家后，高天鹏就把在王婷家和王婷父母亲交谈的情况告诉了刘富贵和刘文明，并特别强调王婷的父亲亲口表态，不干涉刘文明和王婷谈恋爱的事情。 刘富贵嘴里说着麻烦高老师了，其实心里很清楚，王占龙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王占龙说的话，十句里有一句是真就不错了，特别是在儿子二蛋和他丫头谈对象这件事情上，估计十句话里头连一句真话都没有。王占龙的话能当个话了？！ 对沿山农村的风土人情，高天鹏不是很知道，但刘文明知道。 当高天鹏告诉他王婷的父亲不再干涉他和王婷的事情后，虽然高天鹏对此行的结果很满意，但刘文明心里清楚，王占龙嘴里说不干涉王婷的个人问题，其实那是在应付高天鹏呢。和他的父亲刘富贵一样，刘文明心里暗道，别说是不干涉，哪怕干涉得不那么激烈了，都阿弥陀佛了。 刘文明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单靠高天鹏去说服王占龙，那是不可能的；自己之所以求着高天鹏去王婷家，并不是指望高天鹏能说服王占龙把王婷嫁给自己，而是完成王婷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让自己或托个人到她家去说说她和刘文明谈对象的事情而已。 刘文明心想，不管说的情况如何，也不管有没有效果，反正我托人去说了，也算是完成王婷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了。 有了高天鹏去王婷家拜会王占龙的这个事实，刘文明心里安稳多了。刘文明的想法是，不管王婷的父亲、母亲是啥态度，只要我托人到他们那里去了，把这个情况给他们说了，接下来就是我和王婷之间的事情了，她父母亲爱是个啥态度就啥态度吧，反正这个事情成与不成，最终取决于王婷而不是她的父母亲。即使是王婷说起来，自己也好交代了。 故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文明不再操心王婷家那边的情况了，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应付考试的事情上去了。 好不容易，试考完了，当年开的五门功课成绩都考合格了，算是没有挂科，这让刘文明感到特别高兴。刘文明不知道，他的功课是没挂科，但他和王婷谈对象的事情，恐怕要挂科了。这个情况，刘文明并不知道，他准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专心致志地和王婷谈它一场恋爱了。 因为试考完了，成绩都合格了，刘文明心里高兴，就抽空到供销社，找王婷来了。巧得很，刘文明刚来到供销社门口时，正碰上李子豪从供销社里面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 刘文明见李子豪从供销社里面出来，就准备转身，躲避李子豪。 刘文明不想和李子豪碰面。 刘文明还没来得及转身，李子豪就看见刘文明了，大踏步地、径直向刘文明走了过来。 刘文明见状，心想，他是个谁呀！我为啥要回避他？难不成他是皇帝？！出个门还得军民百姓都回避不成？！他算个球！既然我跟他是情敌，对不起，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不但不回避他，我还要迎视他，在气势上，我绝不能输给他！ 如此一想，刘文明没有转身，而是满脸从容和自信，稳稳站着。 李子豪几步来到刘文明跟前，站住了。 刘文明满脸的不屑，看看李子豪，心想，你要咋地？我还就来供销社找王婷了，你能怎么样？不让我来找？ 刘文明满肚子的敌意；然而，来到刘文明跟前的李子豪，没那么多敌意，反倒是脸色和悦，很友好地说道：“小刘，你来了？是来找王婷的吧？” 那当然了，不来找王婷，我来干啥？来找你？你长得好还是咋回事？ 刘文明心里很反感李子豪，但刘文明绝对没想到李子豪见了自己会是这样一个态度，不是像自己一样仇视对方，而是很友好。 李子豪的这个态度，倒把刘文明给搞得无所适从了。 以前的时候，刘文明来找王婷，要是让李子豪碰见了，李子豪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好像是刘文明要抢他的啥东西一样。 刘文明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李子豪在供销社门口碰着自己，脸色非常不好看，口气坚硬地警告自己说：“刘文明，要买货你就进去；要是不买货，就不要来干扰我们供销社正常的工作秩序。你要是找王婷，等下班以后再来；单位上有单位上的规矩，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上班的时候，不准办私事。” 李子豪的话对刘文明伤害很大，刘文明对李子豪的这个话记忆犹新，一直也忘不了。 刚才，在李子豪迎着自己走过去的时候，刘文明就做好了要和李子豪争执一场的心理准备。令刘文明感到吃惊的是，李子豪不但没有沉下脸去，反倒是态度友好，和颜悦色；更令刘文明吃惊的事，李子豪态度和蔼，和颜悦色不说，连他妈的称呼都变了，不再是生硬地直呼‘刘文明’的大名了，而是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小刘’了。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李子豪变好人了？ 听到李子豪称呼自己为‘小刘’，刘文明感觉很不自在，非常尴尬。 假如李子豪称呼自己‘刘文明’就对了；猛道里称呼了声‘小刘’，似乎是在称呼别人，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然而，站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李子豪，是和颜悦色的李子豪，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刚才那句“小刘”的称呼，分明就是从李子豪肥嘟嘟圆脸下面那张厚嘴中说出来的嘛。 虽然情况和过去大不相同，但刘文明心里清楚，李子豪表现在脸上的亲善，绝对是一种伪装出来的亲善，绝对不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亲善。 刘文明心里更清楚，无论李子豪伪装出来的亲善多么诱惑人，都是假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绝对没安好心！所以，刘文明没有给予李子豪对等的回应，而是脸色严肃，声音坚硬，直杠杠地说道：“对，我来了，我来找我对象王婷。” 刘文明特别把我对象三个字的语气加重了，就是想让李子豪明白王婷是谁，王婷是我刘文明的对象，对王婷，你李子豪少打坏主意！ 李子豪闻言，心想，找你对象？你对象是谁呀？王婷？你做啥白日梦呢！那王婷究竟是谁的对象，还没准呢！然而，李子豪的脸上绝不像心里那么阴，而是始终笑着，和气地说道：“哦，王婷正上班呢。小刘，你最好是等王婷下班后再来吧。” 又是句“小刘”，听得刘文明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到非常不舒服。 刘文明心想，你装什么装呀！你叫我了刘文明就行了，我听着还舒坦，你称呼我‘小刘’，我咋听得特别地不对劲，感觉像是有啥阴谋似的。 不管心里咋想，毕竟人家单位上有单位的规定，是规定就得遵守，就算是不为李子豪着想，恐怕也得为王婷着想，不能惹得其他人都对王婷有意见吧。再说了，人家李子豪今天态度很好，似乎也不是要和自己过不去的样子，既然如此，我没必要和他顶牛；虽然自己不是头怂牛。 ------------ 第74章 钟鼓楼上 （1） 如此一想，刘文明想开了，脸色舒缓了许多，对李子豪说道：“对，你说得对，李主任，就按你说的办，我先不去找王婷了，我就在周围转转，等王婷下班了我再去找。李主任，这样该行了吧？这样就不违反你们单位的规矩了吧？就不影响你们单位的工作秩序了吧？” 刘文明想起以前李子豪对自己的态度，在客套话中，夹枪带棒地说了些讽刺的话，作为对李子豪的回敬。 李子豪见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心里却想，瞧你个小样！以为自己多能似的，其实你就是个小丑，你知道不？ 李子豪已经在心理上战胜了刘文明，故此并不计较刘文明说的话好听还是不好听。刘文明也觉得自己出了口气，遂和李子豪说完上述话后，遵守诺言，再没有往供销社的门市部里走，而是转过身去，往街上走了。 李子豪就站在门市部外面，一直等到刘文明走得看不见了，他没有再往街上走，而是转身进到门市部里。 门市部里，王婷和刘慧芳两个人正忙活着。 王婷和刘慧芳冲李子豪点了点头，算作是打招呼了。 李子豪也从王婷、刘慧芳点了点头，就站在门市部。 李子豪站了一会儿，见王婷和刘慧芳打发走了几位顾客，不怎么忙了，就走到王婷忙着的地方，隔着柜台对王婷说道：“王婷，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下。” 说完，李子豪转身，出了门市部。 柜台里，王婷冲刘慧芳笑了笑，说道：“刘姐，李主任要和我说个事情，我出去一趟。” 刘慧芳扬了扬头，道：“去吧，去吧，是主任找你有事呢。” 王婷遂掀开柜台上的木板，出了柜台，来到门市部外面。 李子豪就站在门市部门外，等着王婷。 王婷来到李子豪跟前，问道：“咋了？人家正上班呢。你看这样好不好？以后上班的时候，你就不要单独叫我了，别人会有想法的。” 李子豪道：“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在上班的时候单独叫你，主要是今天有个特殊情况，得和你说说。” 王婷闻言，心里暗惊，忙问道：“啥特殊情况？” “你不要紧张。”李子豪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刘文明找你来了，让我给碰上了，我让他等你下班后再来。” 王婷急忙问道：“你又给人家刘文明脸色看了？李主任，我和你说过，我和刘文明的事情没确定，我和你的事情也没确定，刘文明找不找我，是刘文明和我之间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不能给人家刘文明脸色看。” “你看，一说刘文明，你就急了。”李子豪道：“婷婷，你不要急，刚才我不但没给刘文明脸色看，而且还特别客气，我还称呼他‘小刘’呢，我态度很好。” 王婷不相信，疑惑地看着李子豪问道：“那刘文明呢？” “走了，转街去了，说是等你下班后再来找你。” 王婷见说，想了想后说道：“李主任，我和刘文明的事情你不要参与，我自己有自己的判断，我分得出好坏和轻重缓急来。至于你和我之间有啥事，你和我说就行了，我不准你对刘文明使坏。” “看你说的。婷婷，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对刘文明使坏的！而且，在感情的事上，我也不会强迫你的，你完全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决定取舍。我就给你说说这事，好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好了，你忙你的去吧，估计下班的时候，刘文明会来找你的。” 王婷说了句“知道了”，转身进了门市部，接着忙活去了。 这会儿，刘文明正独自一人，在街上瞎转。 大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显得热气腾腾的。 刘文明从新建街转到了沿山市场，又从沿山市场转到了南大街，然后沿着南大街，来到了钟鼓楼下。 钟鼓楼是镇远楼的俗称。镇远楼建于明朝正德二年，是建在一座砖包的高台上，台基宽32米，高9米，基座至楼顶30多米的古老建筑。镇远楼为三层木构塔形，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结构精巧，造型雄伟壮观。基座有“十”字洞通向东西南北与四条大街衔接。楼上四面悬有匾额：东为“金城春雨”，西为“玉关晓月”，南为“祁连晴雪”，北为“居延古牧”。 在镇远楼的东南角，悬有唐钟一口，是以铜为主的合金铸成，工艺精湛，浑厚雄伟。钟高1.3米，口径1.15米，重600公斤。钟身饰有飞天及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图案。此钟古代多用来报时或火灾报警。 对这座镇远楼，沿山本地人就称作钟鼓楼。若将沿山人嘴里的钟鼓楼称作镇远楼，那绝对是外地人。 转到了钟鼓楼的刘文明，已经转得又累又热，就进到了钟鼓楼的门洞中。钟鼓楼的门洞，正对着东西南北四条大街，里面阴凉，又是风道，故此就特别凉爽。 刘文明坐在门洞中的一个石条上，吹了阵凉风，不疲惫了，也不烦热了，感到浑身通泰了。刘文明抬起手腕来，看了看他花了三十多元钱买的电子表，才十点多钟，距王婷下班的时间还早呢。 刘文明心想，王婷下班还早着呢，李子豪那个哈怂又不让我在他们上班的时候去找王婷，既然如此，我到钟鼓楼上溜上一圈去，看看沿山四条大街的风景。于是，刘文明出了钟鼓楼的北门洞，从旁边的台阶上，蹭蹭蹭地登上了钟鼓楼的二层。 在钟鼓楼的二层上，一些人趴在栏杆上看风景，一些人。在茶座上喝茶，喝的就是沿山最受欢迎的“三泡台”茶。 “三泡台”又称盖碗茶，民间叫盅子，上有盖，下有托盘，盛水的花碗口大底小，精致美观。三泡台源于盛唐时期，明清时期传入西北，与当地饮茶习俗相结合， 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茶品。茶具制作玲珑小巧，由茶盖、茶碗、茶托三部分组成，故称为“三泡台”或盖碗茶。细瓷精致，古色古香，令人赏心悦目，饮用时馨香甘甜，回味无穷。三泡台，是用上等的菊花、福建桂圆、新疆葡萄干、平安本地小枣、荔枝干、优质冰糖为佐料配制而成，香而不清则为一般，香而不甜为苦茶，甜而不活不算上等，只有鲜、爽、活才为茗中佳品，呷上一口,茶的清、干果的香、冰糖的甜掺合着浸入丝丝神经。 ------------ 第75章 钟鼓楼上 （2） 喝茶是沿山人的一大爱好，特别是喝三泡台茶。闲暇时，或大树下，或水榭旁，或楼阁内，到处见沿山人，吸着卷烟，喧着闲谎，喝得三泡台，一坐就是半天，好像除了喝茶就再没个事情干一样。 那时候，文物保护还没有提上重要日程，国家级重点文物钟鼓楼在人们眼中也不过是个旧建筑而已，人们可以随意上，也可以在上面搞经营。精明的人就在上面摆上了茶摊。 刘文明没时间喝茶，就绕着站鼓楼转了一圈，然后趴在朝南的栏杆上，看风景。 居高临下，只见沿山城南，莺飞鸟啼，柳绿花红，依氺有村，依山是城，半城塔影，遍地古刹，芦苇连片，好一派江南风情；但若是论起建筑来，就真的没有什么像样的楼房了，有的是清一色的明清风格的民居，飞檐翘角，古香古色。正应了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 刘文明正看着起兴，耳朵里就飘来一阵笑声，那是一位老者，看上去像是退了休的干部，正在一边喝着茶，一边给其他一些人讲着笑话。那人讲到可笑处，其他人就哈哈大笑，场面特别欢乐。 刘文明就伸长耳朵去听。 “沿山南山里有一对小两口子，第一次进沿山城，看啥都新鲜，看到了一家照相馆，就也想开开洋荤，也照他个合影照，说是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哩。在照相馆门口，女的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就让男人进去问，是不是照相的。男人就进去，问：‘这里是照相的吗？’照相的就答：‘就是地，照几寸哩？’男人听了就愣了，赶紧退了出来，对女人说：‘呔，叫你进城来多带些布票，你就是不带；了了，这下好了，人家照相馆照相也要起布票了，人家问照几寸哩？’女的听了，赶紧掏出身上的布票，数了数，刚好两尺，就说道：‘那就少扯上些布，照个一尺二寸的吧。’男的听了后，想了想，就和女人商量道：‘呔，媳妇子，我们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要照就多照些，布以后再扯吧，这回就照它个两尺的！’女人心想也是，就点了头。于是，两口子一起进去。男的对照相师傅说：师傅，我们照个两尺的。照相的师傅闻言就笑了，说：‘对不起，两尺的不照，太大了，照不了，我们能照的最大尺寸是八寸。’男的听照相师傅这么一说，就答道：‘那就照个八寸的。’照相师傅就又问：‘你们要侧光呢还是全光？’男的闻言大惊，面露难色，女的也羞得面红耳赤，汗流不止。男的终于镇静了下来，怯怯地说：‘师傅，我的媳妇是山里人，没有进过沿山城，封建着哩，要不让她穿上裤衩子，我可以脱光。’” “轰”地一阵，听笑话的人就哈哈大笑，刘文明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笑毕，刘文明心想，看样子，也是个退休的老干部嘛，咋也这么庸俗？！就凭他讲的这个笑话来看，以前就不是个啥正经人，工作上肯定也没啥名堂，要不然，退了休了，不是写个字，画个画，唱唱歌什么的，要在这里说荤段子？！刘文明的心里，对那个讲笑话的退休老人没好感了。 刘文明就继续趴在栏杆上，看着沿山城的风景。 这个沿山城，是座历史文化名城，是G省河西走廊地区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建郡于汉武帝元鼎六年，也就是公元前111年，算起来，已经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这沿山城又叫甘州城，原本是河西走廊地区最古老的城市，曾做过北凉的国都，是古代丝绸之路上中西方物质文化交流的节点，G省的“G”字就取之于甘州的首字；其过去的繁华和现今的古老就氤氲成了深厚的人文沉淀。 据《甘州府志》中记载：甘州城修造于西夏以前，元大德中扩修，至大二年(1309年）重修，明洪武二十五年都督宋晟扩修。明代有新旧城之别。旧城周长九里三十步，都督宋晟于旧城东面增筑三里三百二十七步而成新城。新城城周合计为十二里三百五十七步。城高二丈二尺(7米多)，厚三丈七尺(12米多)，城门四个(东、西、南、北)都有重关。角楼四个，巡捕四面各六个，城廓只有三面，无西廓。城外有护城河环绕，河深一丈七尺，宽三丈七尺。城门前河面上有石拱桥，是控制入城的主要通道，四座城门中南和西两个门最雄伟，它有三道瓮城，四道拱门，拱门除各有铁皮包的木门外，还设有能上下引动的“千斤闸”。城门高达十五六米，城墙底下有一排石洞，古称藏兵洞，每洞可容百余人，石洞虽然建造粗糙，但对于储备物资和潜伏兵源都极为重要，如若敌人冒然闯入城中，城上启动机关千斤闸自上落下，伏兵四出，敌人即无退路。瓮城两侧沿墙设有马道，以备登城。四道城门，四道廓门，每座城门顶上有三层飞檐挑角的门楼，雕梁画栋，彩绘斗拱，蔚为壮观。登楼眺望，城内房屋鳞次栉比，芦苇湖沼，尽收眼底。城外农舍，掩映于绿荫之中，万顷田畴，碧波起伏，令人神爽。 甘州古城只存在于历史中，但历史是可以被复制的；故此，时至今日，在甘州西南的滨河新区，一个大型的古城被复制出来了，它的全称叫做“甘州府城”，是用把旅游资源推介出去后引进来的资金修建的。这个“甘州府城”还原了古甘州的部分面貌，畅游其中，使得人们能够穿越回一千多年前的古甘州，能和那时候的美女甚欢地言谈。“甘州府城”正在成为如今已经升格为市的沿山市最为亮丽的名胜景观。 这个时候，那个退休老干部还在给其他人讲往事，不过，这回他讲的不是荤段子了，是沿山城的历史。 刘文明的耳朵里飘来老头的声音。那老头问其他人道：“呔，你们天天在钟鼓楼上喝茶游玩呢，知道这个钟鼓楼是咋地修建的不？”刘文明心里一震。实话实说，刘文明虽然是大专生，也学了不少文化，但这个钟鼓楼是如何修建的？有什么来历？他真不清楚；所以，刘文明就特别渴望那个老头讲讲钟鼓楼的来历，他也好知道一些自己所没有的知识。 听老头闲谝的一帮人就叽叽喳喳地说道：“我们知道个啥？能和您张处长比？咋说你是在以前在文化处当下处长的人嘛，把啥不知道？！张处长，您给我们讲讲，讲讲这个钟鼓楼是咋的来的。” 从旁人的言谈中，刘文明知道了，原来刚才给其他人讲荤段子看上去像个退休干部的那个老人是以前的文化处长。把他家的！刘文明心里暗暗骂道：怪道里讲个笑话讲得那么清楚、幽默，原来是个文化人，就是没干文化人该干的事情；比如，你讲讲这个钟鼓楼是如何来的，也算是和文化对口了嘛，算是传播历史文化嘛！ 刘文明的心里，还是想听这个钟鼓楼是如何来的。刘文明心想，要讲了就快讲，待会我还和女朋友约会去呢！ 那个退了休的张处长果然就讲起这座钟鼓楼的来历了。 ------------ 第76章 钟鼓楼上 （3） 当时，前处长现老头就开始讲钟鼓楼的来历了。 老头道：“其实，这座钟鼓楼，最早的时候，不在这里。” 旁人问：“在哪里？” 老头道：“沿山城在哪里，钟鼓楼就在那里嘛！” 旁人就又问：“沿山城不就在这里嘛！按老处长的说法，好像以前沿山城不在这里。老处长，你说说，沿山城不在这里在哪里呢？” “逼夹住了好好听。” 老干部笑着骂了那闲人一句粗话。 旁边的闲人就把嘴闭紧了，准备好好听了。 老干部就接着讲起来了：“话说……” 还是说书的那一套。 刘文明心里笑了笑。 老干部不知道趴在远处偷听的刘文明心里笑他了，继续讲道：“这个沿山城，最早的时候，并不在这里，在城西二十多公里外。” 说的这里，退了休的张处长问其他人：“我问下你们，城西有个黑水国，知道吧？” 黑水国谁不知道呀，不就是个古老的土围子嘛！ 旁边的人就点头，七嘴八舌地说道：“知道，知道，是个土围子。” “你们知道个锤子！” 退了休的张处长不高兴了，心想，那是个历史文化遗址，国家级的，在你们眼里，咋就成土围子？可见没文化太可怕了！ 反正就是些没文化的闲人嘛，我就给他们普及一下沿山的历史文化，有文化的人，谁到这里来呢！ 张处长不知道，那个趴在栏杆上偷听的年轻人，就是个有文化的人，是沿山农专的大学生。 退了休的张处长就给那帮人讲起来了： “最早的时候，沿山城就在现在的黑水国那里。黑水国就是沿山城的遗址。话说有一天，半夜的时候，忽然狂风大作起来，那个风大得发麻着呢，瘦点的人，怀里不抱块大石头，就得让风给吹跑了。” 旁边的人里面，就有一个对另一个说道：“听见吗？以后刮大风的时候，怀里抱上块石头。”另一个显得很瘦的人就笑了笑。 “你不要笑。”张处长道：“我说的是真的。当时，那个风大的，简直是摧城拔屋，一夜之间，整个城池就被风沙淹没。” 这会儿，旁人都不笑了，一脸的凝重。 对这个情况，张处长心里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张处长就看了看听他讲故事的那帮人，然后说道：“后来，一位郡王要建一座新城。为保安定，便四处请高人勘察风水。有一天，来了一个云游四方的和尚，对郡王说：我有一枚铜钱，我把它扔出去，它落到那儿，就在那儿修城，可保城永固。郡王心想，一枚铜钱能扔多远，找到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此想着，郡王就对和尚说道，你扔吧！结果，和尚扬手一扔。” 说到这里，张处长像扔什么东西一样，把自己的手往空中一甩。旁边的人就都向空中看去。 “对！就是这么个。”张处长笑了，接着说道：“当时，和尚扔出的那枚铜钱，凌空飞起，兵士就像你们现在一样，眼盯着那枚铜钱，拔腿就追，一直追出几十里路。” 一个人问道：“领导，人能跟钱跑的一样快，还能跑几十里路？” “你看！”张处长不高兴了，骂那人道：“让你把逼夹严了，咋又多嘴了？不就是个传说嘛！知道传说是啥吧？” 被骂的那个人嘴闭得紧紧的，只是摇头。 “逼张开了说话！”张处长开始拿那个人给自己树威了：“传说是啥你知道吧？” 那个人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就是不说话。 张处长就说：“你倒是说话啊！” 那人道：“你不是让我把逼夹严嘛！” 张处长就和其他一帮人大笑。 趴在栏杆上的刘文明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张处长高兴了，就给那个人普及知识道：“传说就是神话，就像嫦娥奔月一样，你们想想，人能上天了？” 其他人就摇头。 “这就对了嘛！人不能上天，人家传说、神话，愣是让人上天了。这个道理是一样的，当时，郡王靡下的兵士，眼睛盯着那枚铜钱，一直追了几十里路，眼看着那枚铜钱落在了一片苇溪之畔。” “找着了？” 还是刚才多嘴的那个人，就是个急性子，装不住话，就又问了声。 “谁说的找着了？你来找一个我看看，那是一枚铜钱，又不是一头骆驼，咋地就那么容易找见了。” “那个钱在天上飞着，兵士都看见了，到了地上，找不见了？” “这个怂咋话这么多？！”张处长又不高兴了，骂那人道：“呔，你还让不让人讲故事了？” 其他人就劝张处长，说你讲你的，不要理他，他就是个半脑子，他知道个啥呀！ 于是，张处长就接着讲道：“溪水荡荡，芦苇密布，哪里找得出一枚铜钱？” 听的人就都是一幅无奈的样子，像是当时都在溪水荡荡，芦苇密布的地方找铜钱却找不出的无奈样子。 张处长停下来，不讲了，端起三泡台茶碗，喝了口茶。 “那咋办呢？”还是刚才多了嘴的那个人问道。 “你说咋办呢？”张处长没好气地回那人道。 旁边就有人说：“王斌，你的那个嘴淡的很！让别人问不行吗？非得你嘴伸的长长的问？人家处长不高兴了吧？” “我高兴着呢！”张处长就接着说道：“这个王斌，要问个符合逻辑的话，我倒也不反对，就是有时候尽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国际上跳高比赛的记录才是两米四，人家电影上的侠客，一个蹦子就跳到楼上去了，不行哦？！” 张处长还再计较刚才他将兵士追铜钱追了几十公里王斌不认同这个事儿的那话。 其他的人就训斥王斌，说：“你这个哈怂，就是话多，愣是搅合着别人听不上个完整故事。”说完王斌，其他人就又巴结地看向张处长，问道：“老处长，后来呢？那枚铜钱找到没？” “后来嘛，后来就来了一个道士，拿出一根银针来，随手一扬，银针就飞起来了，然后插在了地上。道士说。铜钱就在这里呢，你们挖吧。兵士们心里虽然好奇，还是赶忙去挖了。结果你们猜猜咋了？” “咋了？”其他人忙问。 “结果就把那枚铜钱给挖出来了。道士的银针，恰好插在铜钱的孔眼里。” 王斌惊奇地说道：“哎呦喂！神了！” “知道神了吧？！你个哈怂不知道的多着呢！”说完王斌，老处长又对其他人说道：“后来，就以这里为中心，修建了现在的沿山城，找出铜钱的地方，就是我们现在喝茶的这个地方，就修建了这座钟鼓楼。” “噢！”其他人长叹了口气，皆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个故事，刘文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咋就这么巧？银针还就扎到钱眼里去了；要是我和王婷的姻缘也像是银针和钱眼一样，就这么巧合，那该是多美？！ 正想着心事的刘文明，猛然想起中午的时候要去找王婷呢，就赶忙抬起手腕，看了下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十一点四十了。刘文明吃了一惊，心想，咋过的这块，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不行，我得赶紧找王婷去。刘文明慌忙下了钟鼓楼，往新建街供销社急走。 刘文明紧赶慢赶，到达新建街供销社门口时，刚好十二点。 ------------ 第77章 感情裂了个缝缝 （1） 刘文明赶到新建街供销社门口时，王婷已经站在门市部门外等着刘文明了。 远远地，刘文明见王婷站在商店门外，就抬起手来，喊了声“王婷”。然后冲王婷挥了挥手。 王婷也看见刘文明了，也抬起手来，冲刘文明挥手。 刘文明快步来到王婷跟前，解释道：“婷婷，其实，一个多小时前我就来了，你们李主任说你在上班，让我等你下班后再过来，我就在街上转着，在钟鼓楼上呆了一阵子，觉得你要下班了，就赶紧过来了。” 王婷见说，脸上很平淡，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随口说道：“二蛋，你一天要好好学习，干上些正经事，不要跟社会青年一样，游手好闲。再说了，我每天工作也忙，要顾的事多着呢！哪能天天和你见面？！所以，二蛋，我觉得，以后你要是没啥重要事的话，就不要来找我来了。” 刘文明闻言，心里暗吃一惊。 啥叫个没重事的话就不要来找你了？我不是跟你在谈对象嘛！谈对象就是最重要的事嘛，咋成了没重要事的话就不要找你来了？！这还不算是重要事？ 心里虽然吃惊，但刘文明仍没把王婷的话当回事，笑着说道：“婷婷，我来找你就是重要事呀！过上几年，再回过头来想，今天的我们，不就在干事、在干大事嘛！” 王婷笑了，说道：“你就知道耍贫嘴；还干大事，干啥大事了？” “人生中最大的事呗！” “不要耍贫嘴了。二蛋，你说，你今天找我有啥事？” 王婷的话又把刘文明给说愣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刘文明是谁你不知道？我和你是啥关系你不清楚？我来找你干啥你不明白？大白天撞鬼了，说得是哪门子不着边的话嘛！我来找你就是和你谈恋爱嘛，难道你不希望我来找你？！ 听了王婷不着边际的话后，刘文明疑惑了，心里面隐约觉得情况不太对劲，就痴呆呆地看着王婷。 王婷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刘文明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刘文明转动脑筋想着。 以前，王婷见了我不是这样呀，热情的很嘛！今天为何这么平淡？奇了怪了！以前的时候，他们供销社的李子豪，见了我像仇人一样，恨不能把我给吃了，今天反过来了，李子豪见了我热情了，不称呼‘刘文明’了，称呼上‘小刘’了。估计李子豪还不知道我小名字，看李子豪的那热情劲，要是知道我的小名叫‘二蛋’的话，估计直接就叫上我小名字了。现在反倒是该对我热情的人不热情了，这是咋毬回事嘛？鬼打的李子豪和痴情的王婷，态度咋正好颠倒过来了，该不会是有啥变化了吧？ 刘文明想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对王婷说道：“婷婷，前几天我们学校里考试，今天刚考完，开考的五门课程，我全都过了，没挂科，心里高兴，就来找你。走，婷婷，我们一起到街上吃饭走。” 王婷道：“考试当然重要了，五门功课都过了，没有挂科，当然高兴了；问题是，我们食堂也该开饭了，我老到街上吃饭，也不太好吧。” 刘文明闻言，心有不悦，直杠杠地说道：“啥叫个老到街上吃饭不太好？又没吃别人的饭，又不花别人的钱，有啥不太好的？！婷婷，照你这么说，既然你们供销社也该开饭了，那你请上我在你们供销社食堂吃顿饭。” 王婷回道：“供销社食堂吃饭的都是本单位的职工。” “职工咋了？职工就没个亲朋好友了？我跟上你去吃饭，你给其他人介绍一下嘛，你就说我的男朋友、恋人，大名叫‘刘文明’，小名叫‘二蛋’，找我来了，在咱们食堂吃个饭。” 王婷笑笑，说道：“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当然了！本来就不是外人嘛！”刘文明道：“连你们供销社主任都称呼我‘小刘’了，可见我并不是啥外人嘛！” 王婷闻言心想，那是李子豪给你上眼药呢！要不然，他能对你那么热情？！ 王婷自然不能给刘文明说她和李子豪之间关系的进展情况，自然也不能带刘文明到供销社食堂去吃饭。王婷想了想，就答应刘文明道：“二蛋，咱们还是到街上吃去吧！” 刘文明道：“这不就对了嘛！走，街上吃饭走。” 两个人并排在街上走着。 刘文明伸手抓住了王婷的手。 王婷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热烈地响应，任由刘文明牵着她的手。要是以往，王婷会热烈地回应刘文明，会紧紧抓住刘文明的手；但这次没有，王婷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和欲望。 王婷的手又细又嫩，软绵绵的，微微发热。握着王婷的手，刘文明的心里也热乎乎的。 刘文明牵着王婷的手，来到了一家川菜馆门前， 刘文明仰头看了下川菜馆的牌匾，站住了脚。 王婷也站住脚，抬头看了下门匾，对刘文明说道：“咋地？你要点菜吃呀？快算了吧，二蛋，你又没工资，咱们随便吃碗面就行了。我看咱们还是去吃‘东街拉面’吧。” “你咋就记下了个东街拉面！”刘文明讥笑王婷道：“不上进！婷婷我给你说，东街拉面一般是出力气的人吃的。” 王婷闻言，心有不悦，心里暗想，这话不该你说呀！你们家条件那么差，你父母亲务习那些田地那么辛苦，紧紧巴巴地供济着你上学呢，你咋就不知道体谅下父母亲？吃个拉面咋了？吃个拉面就不上进了？我想上进呢，想天天吃满汉全席呢，你管得起吗？就你现在的情况，吃个拉面已经不错了，你咋还想着点菜吃呢！是，虽然是请我吃呢，但我是谁？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们知根知底的，你没必要在我跟前装大头嘛！ 其实，刘文明说不上进，说东街拉面是出力气的人吃的，都是在和王婷开玩笑，是表现他的诙谐幽默，但王婷现在所处的心境，和他的不一样，故此起不到好作用，反而会起坏作用。 事实上，刘文明之所以想点菜吃，一来是因为前几天的时候，他刚发了二十六块钱的奖学金；二来是他从来没请王婷吃过像样的饭菜，觉得愧对王婷，所以就想表达下对王婷的感情，请王婷吃顿炒菜、米饭，结果还被王婷给误解了。 其实，王婷现在从原来的位置上往后退了一下，她不觉得他是刘文明的对象了，她只觉得他和刘文明是非常要好的男女朋友，他劝阻刘文明不要进川菜馆，不要点菜吃米饭，是想给刘文明省点钱。故此，王婷对刘文明说道：“二蛋，就吃东街拉面，吃饱就行了呗！” 刘文明闻言，拉了下王婷的手，口吻坚定地说道：“听我的，走！咱们就吃它一顿炒菜米饭，有多大个事呀。” 事情当然没有多大，不就是吃了个炒菜米饭嘛！人家李子豪在森林公园还喝茅台酒呢！关键是看炒菜米饭是什么人吃！你要是像李子豪一样工作了，当官了；你们家要是想李子豪家一样条件好，我天天都跟着你吃炒菜米饭，真的不算是大事嘛！ 王婷的心里更加不悦了。王婷心想，莫说是吃顿炒菜米饭，只要有钱，就是吃顿席又算是多大的事？！问题是你们家经济条件那么差，他又在上学，一顿饭吃掉几块钱，真的是没必要嘛！ 王婷还是不想让刘文明花钱，就坚持说道：“二蛋，你别耍二球了，就吃碗面吧。走，吃东街拉面走。” “把那么个东街拉面有个啥吃头！”刘文明道：“婷婷，我们今天不吃东街拉面，就吃顿炒菜米饭。” 见刘文明坚持要吃顿炒菜米饭，王婷心想，吃就吃吧，大不了吃完后我来付钱就是了，反正和刘文明交往，大多时候都是我花钱，连从派出所保他出来的钱都是我掏的，把这么一顿饭钱算啥。 于是，王婷不坚持了，在刘文明的拉扯下，进了川菜馆，两个人准备吃顿炒菜米饭了。 ------------ 第78章 感情裂了个缝缝 （2） 川菜馆布置的挺整齐，格调明显高于一般的饭馆子，吃饭的人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出力气的人，大多看上去是工作的人，最不济也是生意人，多少有点钱的人。 川菜馆里吃饭的人不多，环境显得雅静。 刘文明四处看了看，见墙角有一张桌子空着，而且周边也没人，适合说悄悄话，就对王婷说道：“婷婷，在家靠娘，出门靠墙，咱们坐墙角的那张桌子走。” 说着，刘文明拉着王婷的手，来到了墙角的那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一位漂亮的服务员随即过来，给刘文明、王婷每人倒了杯茶，然后拿来了菜单，微笑着递给刘文明，让刘文明点菜。 刘文明手里拿着菜单，从头翻到尾，心里就已经把准备吃啥给确定下来了。 王婷不想花太多的钱，就转头对刘文明说道：“二蛋，点两素菜，来两碗米饭就行了。” 刘文明高声说道：“好！”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服务员，满脸的自豪，朗声说道：“记，一盘红烧肉，一盘红烧鱼，一盆鸡蛋汤，然后来两碗米饭。” 王婷急道：“二蛋，不过日子了？” 刘文明道：“没事，没事，你别管”然后冲服务员挥了挥手，让服务员准备饭菜去了。 王婷问道：“我咋能不管呢？你这一点，下来得多少钱？” “不多，我已经心算了，红烧肉两块五，红烧鱼三块，鸡蛋汤一块，两碗米饭一块，总共七块五毛钱。” “七块五毛钱呀？行了，你不用管了，吃完后我结账。” “看你说的，咋能让你结账？婷婷，是我请你吃饭呢！” “你是学生，你哪来的钱请我吃饭呢？” “我的奖学金呀！婷婷我给你说，这学期，我发了二十六块钱的奖学金。” “就算是你获得了二十六元的奖学金，那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吃红烧肉、红烧鱼的。行了，二蛋，你别说了，这顿饭我结账。” “我结。” “我结！” 两个人又为谁来结账争起来了。 争执了一会儿，刘文明淡淡一笑，说道：“结什么结呀？饭都还没吃呢，红烧肉是啥味道还不知道呢，就抢着结账，我们能欠了他们的？！好了，先吃，等吃完了，由谁结账再说。” 王婷也笑了，心想，是呀，饭还没吃呢，结什么账？可不就得等吃完后再说嘛！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争谁结账的事了，开始说话。 “二蛋，你刚才说‘在家靠娘，出门靠墙’，这是个什么说法？” “道理简单呀！这个世界上谁最亲？自然是娘最亲嘛，所以，在家靠娘嘛，靠着娘放心嘛！出门在外，人心险恶，处处都有危险，谁都有可能伤害你，只有墙不会，为啥，它是死的，是物；所以，出门靠墙嘛！” 王婷闻言点头，深以为是。 忽然，王婷想起李子豪称呼刘文明为‘小刘’的事，就问道：“二蛋！你刚才说李主任称呼你为‘小刘’了？” 刘文明点了下头：“对呀！他称呼我‘小刘’了，看那样子，蛮亲切的；我估计他还不知道我的小名，要不然就称呼我‘二蛋’了。实话实说，我感觉怪咋咋的，总觉得他没安啥好心。” 李子豪安没安好心，王婷自然知道了，所以，王婷就打岔说道：“其实，这也很正常呀！你姓刘嘛，人们对比他小的、姓刘的人，都是小刘这样称呼嘛！比如，人家称呼我就是‘小王’。” 其实，李子豪已经称呼王婷为‘婷婷’了，这个情况王婷是不会给刘文明说的。 听了王婷的话，刘文明道：“你说很正常？我觉得不正常。婷婷，要是没有你，李子豪称呼我‘小刘’，我称呼李子豪‘老李’，都是正常的；但是，在我和他之间，有了你，他称呼我‘小刘’，我称呼他‘老李’，就不正常了，因为我们是情敌呀！情敌之间，哪有那么客气的？！” 王婷听刘文明这样一说，就在心理分析起来。王婷觉得，因为前几天和李子豪去森林公园吃饭，两个人关系明显进了一步，估计李子豪是因为刘文明对他威胁不是很大了，所以才对刘文明态度和蔼了许多吧。 王婷心想，这个事不能给刘文明说，这货脾气大着呢，随时会像毛驴子一样踢人呢，我要是一说，他当场和我争吵起来，大庭广众的，多难堪呀。 所以，王婷假装糊涂，说道：“反正我觉得正常，就是人称呼人嘛，他称呼你小刘，是因为他和你认识，你又比他小。” “那当然了！”刘文明带点讥笑地说道：“你还称呼我‘二蛋’呢！不就是因为双方的关系嘛！婷婷，说真话，李子豪要是称呼我‘刘文明’，我心里就踏实；他称呼我‘小刘’，我一点都没感觉到善意，反倒觉得那货有啥阴谋呢！” 王婷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有点不自然，随即又镇静了下来。 刘文明没注意到王婷的变化，继续说着一些闲话。 这时，服务员端上了他们要的红烧肉、红烧鱼、鸡蛋汤和米饭。 刘文明招呼王婷道：“婷婷，吃！” 王婷点点头道：“吃！” 两个人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王婷吃了几口，停下筷子，看着刘文明道：“二蛋，多吃菜，少吃米饭。” 刘文明点头说道：“好！你也是。咱们先把红烧肉和红烧鱼给解决掉。” 两个人又吃了起来。 王婷吃了几口，又停下了筷子。 刘文明道：“婷婷，吃饭就吃饭，不要想别的事。” 王婷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个情况，我觉得还是给你说清楚的好。” 刘文明抬起头，嘴里含着的一块肉也不嚼了，很认真地看着王婷，等着王婷说‘有个情况’，想知道王婷说的‘有个情况’是什么情况。 王婷道：“二蛋，最近几天，我很认真地想了下，我觉得有必要就我们两人的关系做个声明。” 都声明了，这还了得，可见是大事！刘文明闻言，心里非常恐慌，害怕王婷说出对他不利的话，但脸上还装作镇静，笑着说道：“婷婷，你开什么玩笑？这么郑重其事的，像是外交辞令一样。” “不是开玩笑。”王婷道：“我还就是要郑重其事地声明一下。二蛋，我和你现在的关系，准确地说，只是男女之间的好朋友关系，还上升不到恋人或对象的关系。” 这话让刘文明不能接受了。哦，我们两人都好了十多二十年了，从小的时候光屁股玩耍的时候就好，一直好到现在都长大成人了，上大学的上大学了，工作的的工作了，也的的确确是在谈恋爱，咋地忽然关系反倒不确定了，不再是恋人或对象了，成了异性之间的好朋友了，这不明摆着要和我断绝关系的节奏嘛！ 刘文明闻言就急了，瞪着眼睛，大声说道：“王婷，你这话说得不对吧，我和你咋成男女之间的好朋友了？这个男女之间的好朋友和恋人，或对象到底是个啥区别？你给我说说。” 刘文明一着急，声高了，其他几桌吃客被惊吵着了，都往这边看过来。 王婷赶忙说道：“二蛋，小声点！吵什么吵？！这里是公共场所。” 刘文明稍微压低了点声音，说道：“婷婷，不是我急，你这是要变心的节奏嘛！你说我咋能不急？！” “二蛋，我没变心！我只是说我们现在都还年轻，还处在不确定的交往过程中，还需要长时间地交往下去，这样的话，双方之间能多一点相互了解。” 刘文明听明白了，王婷并不是要和自己断绝关系，只是想延伸一下交往的过程，以便她更深入地了解自己。 刘文明心想，这怎么能行呢，时间长了，各种各样的人就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比我刘文明优秀的人肯定多了去了，比如那个鬼打的李子豪，人家家庭条件就比我好许多嘛！而且还是你的领导，你们天天在一起，难免会发生点事情；要是再有上个鬼打的媒人，从中搞上点鬼，那还了得？！到那时候，我就成旁人了！这显然是不行的，要是像你说的，还需要长时间地交往下去，别人就有空子钻了，到时候你是谁的，就真的不确定了。 ------------ 第79章 感情裂了个缝缝 （3） 如此一想，刘文明心里不乐意了，遂说道：“婷婷，我和你的关系是确定的！我们之间有过山盟海誓的，你亲口说过，我和你的事情由我们自己做主，其他人谁也不能干涉。婷婷，这话你说过吧？” “说过！”王婷点头道：“这话是我说的，我承认。” “既然你也承认，那你怎么能说我们的关系不确定呢？” “二蛋，你不要胡搅和。你也知道，在咱们沿山，男女之间要确定对象关系，第一步需要递换手，得到双方家庭的认可；接下来还要订婚，到那时候，才算是未婚夫妻关系。二蛋，我们现在，只是两个人私下里好，并没有被双方家庭认可，这是事实吧？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讲，我们还不能确定为对象关系，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也不是我的未婚夫。” 王婷所说的递换手，是沿山民间婚嫁文化的重要内容。 所谓递换手，就是男方女方都有意思了，决定和对方谈恋爱了，就找个介绍人，然后男方在介绍人的带领下，到女方家去，在双方亲戚们的见证下，互相交换定情物，得到男女双方家庭的正式认可，才算是确定了对象关系，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了。 按照沿山婚嫁文化的习惯，男女双方递换手确定为恋爱或对象关系后，根据双方谈的情况，或是其他方面的情况，更进一步地举行订婚仪式后，女的就是男的的未婚妻了，男的就是女的的未婚夫了，婚姻关系基本上就确定下来了，再过上几个月或一半年，就可以领证结婚了。 当时，在沿山，男女双方的定情物很简单，大都是男方给女方一块手表，女方给男方一个手帕，里面包着十元钱。 这是个很简单的仪式，但要举行这样的一个仪式，并不是件简单事；很显然，在举行这样一个仪式前，基本上双方的父母亲对娃子或丫头已经认可了，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仪式来举行。假如双方家长，或是某一方的家长不同意，这个简单的仪式就举办不了，男女间的恋爱关系就建立不起来。当然，也有自己能给自己做主的，毕竟很少。 刘文明和王婷好了十多二十年了，但的确是没有举行这个仪式，的确是没有得到双方家庭的共同认可，严格地说，的确是两个年轻人偷偷地相好而已，也可以说是自由恋爱。虽然，王婷、刘文明都是现代青年，思维超前，行为时尚，能主动地追求自己的爱情；但是，对传统习俗，他们还是默认的，并没有要去挑战的勇气，他们的抗争，无非是想如何能得到双方家庭的认可。 听了王婷的话，再想想面临的现实，刘文明的心里非常沮丧，许久没有说话，一下子就没了心情，不再吃饭了。 王婷幽怨地看着刘文明，既为自己的无奈感到难过，又为刘文明的遭遇的不公感到同情。此时的王婷，并没有和刘文明立即断绝关系的打算，只是想在刘文明和李子豪之间多个选择，根据事态的发展，再决定取舍。 看到刘文明委屈的样子，王婷心里极为同情。王婷心想，要有两个我就好了，一个跟了李子豪，一个就跟了你刘文明，这样就好了，大家都皆大欢喜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爱情是世界上最自私的，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江山分给多人呢！那样的女人不就是对爱情不忠嘛！不就是人们嘴里常骂的□子嘛！王婷为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 刚才王婷说的话，深深刺伤了刘文明的心。刘文明感到委屈，及堵着气，沉默不语。 王婷看着刘文明，心里也难受，就说道：“二蛋，我就是那么一说，又不是说不和你谈对象了，你咋一下子就冷得像块冰一样了？好了，咱先吃饭吧，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又是这么好的红烧肉、红烧鱼的，不吃干啥？” “你刚才说的啥话嘛！实话实说，婷婷，听了你刚才说的话，我很生气，你说我咋吃得进去？！” 刘文明还在为刚才王婷说的话生气。 “二蛋，别生气。”王婷劝刘文明道：“吃吧！一生气吃肉就不香了。” 王婷说得漫不经心，显得轻松起来，但刘文明满肚子委屈，心里不舒服的很。 刘文明心想，饭馆里人太多了，不便和王婷争吵，等吃完饭后，我把她叫到公园里去，好好和她论轮根由。 于是，刘文明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对王婷说道：“婷婷，你也吃。” 说毕，刘文明强忍着满肚子的委屈，吃着桌子上的红烧肉、红烧鱼。 王婷不再言语，也慢慢地吃着。 饭菜快吃完了，王婷起身，到柜台上结了饭钱。 结完账，王婷回到桌子边坐下，一旁的刘文明很不高兴地把一沓钱拍在桌上，生气地说道：“拿着，这顿饭钱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掏。” 原来，在王婷到柜台前结账时，刘文明就掏出了饭钱，准备还给王婷。刘文明之所以在王婷结账时没去结账，是怕两个人为结账又争执起来，在众人面前不好看。 见刘文明把一沓钱拍在桌上，王婷拿了起来，站起身，来到刘文明身边，拉起刘文明的衣服，要把那沓钱又装进刘文明的衣兜。 刘文明捂住自己的衣兜，急赤白脸地说道：“婷婷，你干什么？！” 王婷道：“你看你个二毬样！为结那么个饭钱，还跟我急。” 说着，王婷硬将那沓钱装进了刘文明的衣兜。 刘文明嘟囔着说道：“这怎么行？！” 王婷道：“这怎么就不行？别说了，你快吃饭吧！” 说毕，王婷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两个人又慢慢地吃着饭，谁也不说话了。 一会儿，饭吃完了，刘文明对王婷说道：“婷婷，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咱们去甘泉公园吧。” “好呀！”王婷道：“我也正要和你好好谈谈呢！咱们就去甘泉公园。” 两个人出了川菜馆，并排走着。 这回，刘文明没抓王婷的手。 两个人相跟着来到了甘泉公园，转来转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刘文明心想，我今天无论如何要让王婷做出保证，要和我一心一意地谈对象。 王婷也心想，我今天要好好开导下刘文明，让他不要钻牛角尖，能和和气气地相处下去，假如我和他真有缘的话，我肯定会嫁给他的。 两个人都想好了主意后，刘文明首先开口了。 “婷婷，实话实说，你爱我吗？” “爱！不爱你的话，我咋和你好了这么多年？” “那你为啥又不承认我们在谈恋爱了？为啥又不承认我们是对象关系了？” “二蛋，你不要钻牛角尖了。我们现在不就在谈恋爱嘛！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们都年轻，不要急着确定关系，我们可以把时间放长点，那样才能更加深入地了解对方。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对你对我来讲，都是儿戏不成的。将来要过一辈子日子呢！” “这样对你来说，好了；对我来讲，不公平了。” “对你来讲咋就不好不公平了？对双方都是一样的嘛！” “明摆着我的条件不如人嘛！你说说，我的家庭条件能比得上人家李子豪？” 王婷闻言，睁大眼睛，看着刘文明道：“你担心这个？” 刘文明点头道：“对！就担心这个！不担心这个我担心啥呀！除了家庭条件不如人外，再那点我不如人了？瞧李子豪那矬样子。” 刘文明的这话，王婷不爱听了，心想，人家矬又咋了，到外面去不照样人五人六的，出面接待的都是县团级干部；你长得高，牛高马大的，你出去试试，看谁认识你？！ 除了对刘文明贬低别人的话不爱听外，王婷还对刘文明担忧自己家庭不如李子豪的家庭有了点醒悟。 ------------ 第80章 感情裂了个缝缝 （4） 王婷心想，我父母亲要死要活地反对我和你交往，就是因为你的家庭条件太差。我父母亲拼了老命地让我嫁给李子豪，就是因为李子豪的家庭条件好。现在，你自己也对自己的家庭条件感到担心，看来父母亲的想法是有道理的，我还真得在这方面多考虑些。 王婷的心里，有点倾向李子豪了；但是，这个话王婷说不出来，她想把这个难题推给刘文明，让刘文明感到为难，一直到刘文明自己知难而退，那样自己就不受道德谴责了。 如何才能让刘文明知难而退？自然是把问题的根结推到自己父母亲身上去。王婷心想，我就说我的父母亲不同意，你要和我谈对象，我这里没问题，关键是你首先要去把我父母亲的工作给做通了，他们要是同意我和你谈对象，我就和你谈对象。 这样想着，王婷就对刘文明说道：“二蛋，你的担心是对的。我和你交往了这么长时间，我对你这个人本身是绝对没意见的。要单纯地说人，我相信我老子和娘母子对你也是没意见的。现在的问题，就出在你的家庭条件上了。二蛋，我刚才和你说的意思，并不是要和你断，而是想让你托人到我们家去，把我老子娘母子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只要我的老子娘母子同意了，不再对我施加压力了，就你们家的那个条件，我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是我和你生活，又不是和你的那个家庭生活。对吧？” 刘文明闻言，没好气地说道：“我早就托人到你们家去说了，你的老子娘母子亲口答应的，说不再干涉我和你谈对象了。” “啥？！”王婷闻言，大吃一惊，说道：“你啥时候托人到我们家去了？我咋不知道？” “你不知道？！”刘文明不相信，看着王婷说道：“半个多月前，我请我们学校生物发酵系的高主任，专门去了趟你们家，给你老子和娘母子说我和你的事情，你老子娘母子亲口给高主任保证的，说他们不干涉我和你交往。” 王婷闻言更吃惊了，心想就上个星期，我还回家去了，我老子娘母子声泪俱下地劝着我和你断绝关系呢，哪里有你说的这个情况？！我老子娘母子把你都说成臭狗屎了，逼着让我和你断了，让我和李子豪谈对象呢！为了说服我，该说的不该说的，我老子娘母子都给我说了，最后连劳改的办法都用上了，逼迫着我在大太阳地里薅草呢！他们咋没给我说不反对我和你交往的话？ 听了刘文明的话后，王婷心里糊涂了，很显然，刘文明说的应该是事实，假如刘文明没托人到家里去，刘文明不可能红口白牙地说他托人去了；假如刘文明托人去了，老子娘母子也答应不干涉、不反对我和刘文明谈对象了，为什么又那样逼我？ 王婷转动着两只大眼睛思考着。 对刘文明的话，王婷是相信的，刘文明既然说托他们高主任去了，那就肯定是托高主任去了；这个情况，老子娘母子之所以对我不提起，反而加大反对力度了！说明我老子和娘母子骗他们高主任呢！或许正是因为他们高主任去我们家说这个事了，老子娘母子才有了紧迫感，逼着我和李子豪谈对象呢，想把我早早嫁给李子豪，他们就彻底安心了。嗯，估计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此想着，王婷就对刘文明说道：“二蛋，你真的请上你们高主任到我们家去了？” “不是真的还能是假的？这个事情上我能骗你？！我就是请上高老师到你们家去了嘛！” “那就怪了！我的老子和娘母子一点都没提。” “我就知道你的老子和娘母子说的是假话。” “那你咋不给我说？” “我不是忙着考试哩嘛！” “好好好！你考试重要的很，你就只管考试去吧。” “不是我只管不只管考试的事，是这个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人不能反对。” “反对的是我的老子和娘母子，又不是别人。你娶上个瞎子麻子当老婆，你老子娘母子也不反对？” 刘文明闻言不高兴了，说道：“啥意思王婷？你的意思是我是瞎子麻子？我就那么不堪？” 王婷也没好气地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说事情。要想公道，打个颠倒嘛，就是人家书本上说的换位思考。” “换什么位思什么考呢！不用换位，也不用思考，很明显，你老子娘母子就是嫌我们家穷，要把你嫁给富人家呢！” “有错吗？！”王婷生气地说道：“谁的老子娘母子不想把丫头嫁给富人家？你的老子娘母子不想？”王婷想说，你的老子娘母子不想把丫头嫁给富人家，咋把你姐姐嫁给大队长的儿子了？但王婷没这么说，因为刘文明的姐夫是个二流子，不务正业，现在提起他的姐夫，无疑是火上浇油，就伤了刘文明的面子，等于是火上浇油，越发惹得刘文明焦躁了。 王婷怕伤着刘文明的面子，惹恼刘文明，就改口说道：“你的老子娘母子肯定也想，谁的老子娘母子都一样。我觉得，我的老子娘母子也就是不认识县长，要不然还想着把我嫁给县长的儿子呢，这有错吗？” 刘文明肚子里来气，心想，要是照你那么说，你的老子娘母子也就不认识行署专员，你的老子娘母子要是认识行署专员的话，还把你嫁给行署专员的儿子呢！你觉得你配不？！ 当然，这样的话，刘文明也是不能说出口的，刘文明使劲咽了口吐沫，说道：“错肯定是没错！想不想把丫头嫁给富人家毕竟是你老子娘母子的事，谁能说别人那么想就是错了？别人不能反对人家怎么想嘛！婷婷，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的态度。婷婷，你给我说个准话，我和你还能不能谈下去？我和你还处不处对象了？” 王婷听了刘文明这话，脑子急速转动了起来。王婷心想，既然刘文明这样说了，我顺势说出不和他谈了的话，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按说也是个机会；但王婷不敢，他怕说的太早，事情来得太快，会引起刘文明的暴怒，激愤之下，说不定还会打我呢！ 王婷想了想后说道：“二蛋，你咋像转车轱辘一样，又把话给转回来了？谁说我不和你谈的话了？我是说我们要慎重点，多交往一段时间，这样，我的缺点你也可以发现，对你了来说也是好事嘛！” “你有啥缺点呢！”刘文明气呼呼地说道：“你就是浑身的缺点，也是优点，我就愿意娶你咋了？你没听没人说嘛，只要感情在，麻子放光彩。” 王婷闻言心想，麻烦了，这还把人给讹上了，不要说我大美女一个，就是脸上长满了麻子，这个刘文明也不放过我了。王婷心里暗道，刘文明呀刘文明，我和你啥关系？我和你啥关系都没有！我和你是递换手了？还是订婚了？我就是和你好了这么多年而已，你咋就开始讹人了，按你的意思，我还非得嫁给你呀？！ 王婷心里有了怨恨，就想起李子豪说过的话。当时，李子豪对她说，家庭条件好的人，宽容；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偏激。 看来还真是。 话不投机，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 第81章 感情裂了个缝缝 （5） 沉默了一会儿，王婷先开口说话了。 王婷道：“二蛋，咱们从小学一直好的现在了，我对你咋样，你自己知道。反正我觉得，我和你的事情，必须得我父母亲同意，要是他们不同意，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是顶替我老子招得工，我老子不高兴了，到局里活动一下，又把我给退回去了，又让我们军娃来顶替上班了。二蛋，你不能不为我着想吧？！你希望我被退回到乡里？” “我咋可能希望把你退回到乡里去？”刘文明不高兴地说道：“你说的这个情况，根本是不可能的，供销社又不是你的爹开的，他说退回去就退回去了？还有没有个规矩了。” 刘文明的这话，王婷又不爱听了，这不是当着我的面贬低我老子嘛！你现在对我老子就是这个态度，将来把握娶到你们家了，生米做成熟饭了，我老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去管？ 王婷心里不高兴，就语气生硬地说道：“刘文明，不要说没有的话。现在就这么个情况，要么你去找我老子娘母子说去，要么我们的事先放一放，慢慢地和我老子娘母子磨。” 磨？磨什么磨呀！磨来磨去，你就让别人给磨走了。 听了王婷的话后，刘文明想了一阵子，决定先稳住王婷，然后他去找高天鹏，让高天鹏给出个主意，实在不行就亲自去找王占龙去，我到底要看下那个老怂要弄个什么事情呢！ 想好了后，刘文明嘴巴甜甜地说道：“婷婷，你在我的心目中的位置是至高无上的。在我的生活中，绝对不能没有你。婷婷，假如我的生活中没有了你，就像是花儿没有了阳光雨露，鱼儿离开了水一样，要死呢！” 王婷赶忙说道：“二蛋，不要胡说。” “我是认真的！”刘文明道：“婷婷，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干，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婷婷，哪天了我就去找下你的老子，我好好求求你老子，让他同意我和你谈恋爱。” 刘文明的话，又让王婷动心了。在王婷内心深处，终究是喜欢刘文明要比李子豪多点。王婷觉得，只要人对了，生活苦点，并不是多大的事情，毕竟会越来越好的嘛！我就不信刘文明一个大专生、未来的国家干部，生活会比别人差了？！ 王婷看了刘文明一眼，眼光柔和了许多，语气中带着幽怨地说道：“还哪天了？你要等到哪天呀？二蛋，你真要是找我的老子娘母子去，就越快越好，最好是这两天就去。” “好！”刘文明下定了决心，说道：“就这两天，我就去找你的老子娘母子，就是被撵上出来，我也不怕。” “没那么悬乎！我的老子娘母子还不至于那么不讲道理。” “平时是讲道理着呢。但这个事情上未必。” “未必不未必先不管了，你先亲自去一趟，看是啥情况再说。” “好！我去。” 两个人当即商量好了，由刘文明亲自去趟王婷家，去求求王婷的父母亲。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见时间不早了，王婷还要上班呢，就出了甘泉公园。王婷回供销社去了，刘文明回农专去了。 王婷回到供销社时，李子豪还没走，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 李子豪从办公室的窗户里看到王婷回来了，赶忙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问迎面过来的王婷道：“婷婷，你回来了？” 王婷看到李子豪，没好气地说道：“在单位上叫我王婷，不要叫婷婷，让人听见有想法呢！对了，大中午的，你咋没回家去？吃了吗？” “没有！”李子豪摇着头道：“刘文明把你约走了，我就没心吃饭了。” 王婷闻言，不耐烦地说道：“你看你这个人，也是非的很。行了，你赶紧吃饭去吧，别管我的事。” 说完，王婷回自己宿舍去了。 看着王婷进了自己的宿舍门，李子豪心想，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她和刘文明见一回面，感情就发生起伏了，见的面多了，那还不成大海里的波浪了？要那样的话，我就成了波浪中随波飘荡的小船了，闹不好要翻船呢！那可不行，我一定得稳稳当当的，坚决不能翻船。 李子豪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把王婷的父母亲和自己的二爸给巴结好了，一定要把王婷给娶到手。 李子豪一边想着，一边进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再说刘文明。 刘文明从甘泉公园出来后，心里焦躁，一路急走，来到了学校，直接来找高天鹏来了。刘文明想让高天鹏给他出个主意。 刘文明抬手敲了敲门。高天鹏在屋里答道：“请进。”刘文明推开门走了进去。高天鹏看了刘文明一眼。从刘文明的脸色上，高天鹏看出来了，刘文明不高兴，好像遇上啥烦心事了。 高天鹏招呼着刘文明坐下，问刘文明道：“文明，咋回事？老师看你脸色不对？” 刘文明答道：“高老师，你说说我的脸色咋能对？我的脸色不对，那就对了。” 高天鹏闻言，吃惊地问道：“咋回事？文明。” “我和王婷吵架了？” “你和王婷吵架了？” “嗯！” “为啥？” “不为啥！就为王婷似乎是要变心了。” 高天鹏心想，王婷变心这种可能是很大的，你自己要有个心理准备嘛！你自己不能正视现实，将来肯定会伤心的。 高天鹏同情刘文明，就说道：“文明，谈对象的事，是两厢情愿的事，强求不得。老师觉得，你最好是和王婷好好谈，开诚布公地谈，把你的打算都谈给王婷，要把未来的美好前景描绘出来，以此来打动王婷的心，这个事情就好办了；毕竟你和王婷还是有感情基础的。” “说的是呀！”刘文明道：“高老师，现在的问题不在王婷，在他的老子娘母子。刚才我和王婷谈了好长时间，王婷说只要他父母亲不反对，她就没意见，就和我谈对象。” “她父母亲不是表态不反对了嘛！”高天鹏说道：“王婷的父母亲亲口对我说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高老师呀！你对咱们沿山的情况不了解，那天的时候，王占龙就是应付你呢！” “应付我？看样子不像嘛，我觉得王婷的父亲，态度蛮好的，说得挺诚恳的，说只要娃子们愿意，他们做父母的就不反对，不干涉。” “王占龙的那个嘴你也相信？！高老师，刚才王婷说了，让我去找他父母亲亲自谈，只要他父母亲同意了，她就同意。高老师，你觉得我该怎么去找王婷的父母亲，到时候我该如何说？” 高天鹏想了想后说道：“文明呀！我咋感觉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文明，王婷的思想动态你掌握得住掌握不住？要是王婷自己不愿意了，推到她父母身上，你觉得这事情还有意义吗？” “王婷绝对没问题！”刘文明很肯定地说道：“高老师，我和王婷从小好到大，王婷对我的感情绝对是真的，这点我有把握。” 高天鹏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文明，人是变化的！你想想，王婷原来是什么？就是学生，就是高中毕业后要回乡务农的农民，那时候，她对你的感情或许是真诚的；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王婷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王婷了，她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接触的人多了，眼界也开了，你敢保证她思想及感情没变化？” 高天鹏的话把刘文明给说住了。 是呀，过去的王婷啥也不是，就是个乡里丫头嘛1那时候，她对我的感情，或许是真的；但现在的情况和过去不同了，现在的王婷不是以前的王婷了，现在的王婷是城里人了，接触的人多了，包括他们供销社的主任李子豪，她对我究竟有多少真情？他对我的真情真的就不会发生变化？ 连刘文明自己也怀疑起王婷对他的感情了。 ------------ 第82章 师生二人发生争执 尽管如此，刘文明内心深处，还是不能接受王婷有可能对自己变心的事实。刘文明心想，过去的时候，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好呀，从小学到初中，上学路上都是手拉手的。她累了，我帮她背书包，碰到有水的地方，我把她背过去。我们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刘文明还进一步地想到，在甘泉公园里，我还亲吻她了，我们的关系很好呀，她怎么可能对我变心？！这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刘文明不能也不愿意接受王婷有可能变心的事实。 看着痴呆呆的刘文明，高天鹏心里也很着急，提醒刘文明道：“文明，凡事要理智，冲动是魔鬼呀！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办？反正不管怎样，你一定要理智，要智慧，要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做法。” 刘文明道：“最有利于我的做法就是我亲自去找王婷的老子。王婷也是这个意思。” “你亲自去找她的老子，那当然行！关键是管用吗？要是他老子不同意呢？” “那我想好了。高老师！要是他的老子不行，我就和王婷私奔！” “你和王婷私奔？”高天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文明，冷静点。老师问你，人家王婷是有工作的，你让他跟你私奔，他就跟你私奔了？文明，做事千万不能偏激。” “这不是偏激！高老师！这事不能向世俗低头。” “人本身就生活在世俗中嘛！” “这我不管。我只管把王婷给娶到家里来。高老师，你不知道我和王婷的感情，我实话给高老师说，王婷就是我的最爱，我不能接受她成为别人媳妇这样的现实。要是那样，高老师，我就一个人离家出走，我不能亲眼看着别人把王婷娶走。” “胡说！”高天鹏生气了，大声说道：“刘文明，就因为恋爱不成，你就离家出走？亏你想得出来？！刘文明，我给你说，就算是你和王婷的对象谈不成，老师也坚决反对你离家出走。文明呀！你不是为你一个人活着，你是为家庭、为社会活着。刘文明，就你们家那个情况，老师再清楚不过了，你们家那么贫穷，好不容易出了你一个出人头地的，为了供济你，省吃俭用的，为了啥？不就因为你是全家的希望嘛！你怎么能离家出走？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的父母亲？！你不是要你父母亲的老命嘛！” “那怎么办？高老师，难道我就眼睁睁看着王婷让别人娶走？！” “那你不眼睁睁看着王婷被别人取走还要怎么样？要去抢呀？刘文明，现在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国家是有法律的，不能由着你胡来！” 刘文明闻言，心里很不服气。 高天鹏看着刘文明，叹了口气，说道：“文明，其实，老师是理解你的；但老师必须实话实说。假如，老师说的是假如，假如王婷真被别人娶走了，那只说明一个问题，就是你和王婷缘分不到，不成夫妻。文明，这个事情很正常，也很小，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要看开点。” “高老师，我放不下这个心结，我们都好了十多年了，我咋能轻易就让给别人？” “你这话说的不对。王婷是人，又不是物品，怎么可能是你让给别人？我觉得选择权在王婷那里，并不在你这里。” “那我该如何办呢？” 刘文明说话的声音几乎都带着哭声了。 高天鹏见状，心里非常难受，不由得哀叹了一声“唉！” 随着高天鹏的哀叹声，刘文明无助地低下了头。 刘文明见高天鹏也没有办法了，就感到特别无助、无奈。 高天鹏在唉了一声后，对刘文明说道：“文明，有些事，老师不想给别人说，但今天老师要给你说说，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启发。” 刘文明闻言，抬起头来，看向高天鹏。 高天鹏也看着刘文明，说道：“文明，你知道老师为什么二十八九了还没结婚？” 刘文明闻言，摇了摇头。 高天鹏道：“其实，老师也曾有过心上人，也非常温柔，漂亮，善解人意，就是因为人家父母亲不同意，所以才不成的。你看，老师现在好好的，也没有要死要活的，也没有离家出走嘛！” 刘文明看着高天鹏，想从高天鹏的脸上，探究出高天鹏说的是不是真话？是不是为了开导自己而那样说的。 于是，高天鹏给刘文明讲了他和铁梅的故事。 讲完他和铁梅的故事后，高天鹏开导刘文明道：“文明，我和铁梅关系也很好。她是我们研究所总工的女儿，我要是娶上铁梅，前途无疑是非常光明的，可以得到铁梅爸爸的关照，可以迅速被提拔起来。这说明啥问题？说明铁梅对我来讲，非常重要。咱们再说说老师和铁梅两家的家庭吧。要说家庭，我们两家也可以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上海比咱们省城大吧？我们家在上海，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对得上铁梅的而家庭吧？但是，就因为学术及流派的不同，我和铁梅愣是没谈成对象，你说我冤不冤？我是不是也该不工作了，就该离家出走？” “你和我不一样。高老师，你出身在大城市知识分子家庭，是大学教授，系主任，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尖尖，都是女孩子们追逐的目标，你可以挑着找最好的女孩子；我呢？我是农村出身，家庭条件不好，我要是失去了王婷，可能就再也找不上那么好的姑娘了。” “你的思想太狭隘了！生活如此丰富，怎么可能没有美好存在？！每天，太阳不可避免地要落山；但第二天的时候，太阳照样升起。生活也是这样，随着新一天的到来，我们会遇到新的机遇，会有新的希望。文明，听老师的话，理性对待恋爱、婚姻、家庭等方面的问题，做一个理性的、成熟的人。” 刘文明心想，我挺理智、挺成熟的嘛！无非就是对爱情执着了点，这有错吗？ 刘文明终是听不进高天鹏讲的大道理，他只想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亲自去找王婷的父母亲去表白自己的心迹，请求王婷的父母亲同意把王婷嫁给自己呗。 但是，可能吗？这可能吗？自己去了，该如何说？ 这是刘文明来找高天鹏的目的。 然而，就这一阵子时间，具体的办法没讨到，倒受了高天鹏的一顿教育。刘文明心有不服。其实，从高天鹏的角度上来讲，的确是用他的见识，经历来开导刘文明，使刘文明能现实一点，能正确地对待恋爱、婚姻、家庭；但从刘文明的角度上来讲，他觉得高天鹏讲了这么多大道理，无非是在推辞，不愿意帮助他。 有了这种想法，刘文明就不再愿意听高天鹏的话了，遂表面上应付了高天鹏几句，便起身告辞。刘文明心里已拿定主意了，在和王婷的关系上，自己一定要像个男子汉，决不能轻易放弃。 他决定亲自去找王婷的父母亲了。 ------------ 第83章 刘富贵训斥刘文明 第二天，刘文明借了同学的自行车，买了烟和酒，绑在自行车捎货袈上，一溜烟地回刘家寨去了。 刘文明回到家中，把自行车支在院子里，推开门进了正屋。 正屋里，除了父母亲外，姐姐刘文秀和姐夫王占雄也在。 见儿子回来了，刘富贵大喜，忙着让刘文秀给刘文明做饭。 刘文明道：“先别做饭了，我可能很快就要回学校去。” 刘富贵闻言问道：“这么急？这么急你回来干啥？二蛋，你该不会是有啥事吧？咋刚回来就又要回学校去？” 母亲葛桂花听刘富贵这么一说，心里非常紧张，抬眼看着儿子葛桂花心里有预感，感到儿子此番回来，似乎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办。 刘文明看着焦急、忧虑的父母亲，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和自信一些，好让父母亲没有那么多焦虑和心理负担。故此，刘文明很平静地说道：“是这。我这趟回家来，是要找王占龙和张菊花去。” 刘富贵闻言，骂刘文明道：“没大没小的，王占龙、张菊花是你叫的？你说说你找人家干啥？” “干啥？”刘文明没能搂住火，猛地来气了，提高声音说道：“我和王婷谈对象呢！管他们啥事了？！他们不同意，我不找他们找谁去！我啥也不干，就干这个去！” 刘富贵、葛桂花、刘文秀、王占雄四人都知道刘二蛋急匆匆回来又要急冲冲回去是怎么回事了，就是要来找王婷的父母亲，说他和王婷的事情，然后急着赶回学校去。 刘富贵听了儿子的话后，唉了一声，低沉沉地说道：“二蛋，从你和王家的丫头好上，我心里就知道不行嘛，毕竟两家的家庭条件不同，咱们高攀不上人家王家。” “咋地就高攀他们王家了？”刘文明瞪着眼说道：“我是大专生呢！咋地就高攀她王婷了？” “就是！”旁边的王占雄插嘴说道：“我们二蛋咋了？是没模样还是没才华？我看啥都占上了嘛！把我的那么个侄女子，也就是顶替他的老子招了个工，有个啥哩嘛！” 站在王占雄身边的刘文秀，赶忙去拉王占雄的衣襟，不让王占雄说话。 果然，刘富贵闻言后，转过脸来，骂王占雄道：“你把你那个□给夹严吧！这里有你说的话？要是我条件好，二蛋在城里不找要在乡里找呢？问题是家里条件不行嘛！” 王占雄被骂，嘟囔着说道：“爹咋地就骂人哩！有话慢慢说嘛！” 刘文秀又拉了下王占雄衣襟，不让王占雄再说话。 刘富贵瞪了王占雄一眼，不再理睬王占雄，绷着个脸，想着事情。 葛桂花在一边咳嗽上几声，然后唉声叹气着。 刘文秀对刘文明说道：“二蛋，你去找婷婷的老子和娘母子，能行吧？人家会不会把你撵出来？” “他凭啥撵我呢？”刘文明急赤白脸地说道：“他们家不是人去的？！” “是不是人去的，这得看情况，看是什么人去呢！”刘富贵道：“反正这个事情我看着不行。二蛋你要去了去，就是千万不要太当回事了。他王占龙行了行，不行了就算了；我们有了金鞍子，还愁放不到马驹子的腰上去了。” 刘文明闻言，没好气地说道：“爹！这个你不知道，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你说的金鞍子马腰子的事情，复杂着呢！反正我就是要王婷呢，除此之外，我和谁都不谈。” 刘富贵被刘文明的话给惹火了，指着刘文明骂道：“妈□的！说的啥话？啊？老子供济着你上到大学哩，咋把你供济得上成个二杆子了？！咋就啥球事都蹁不来了！呔！二蛋，这个世界上的丫头又没让霜给杀绝，除了他王家的丫头，就再没丫头了？！” 刘文明犟嘴道：“丫头子肯定有呢！多得很，堆天浪地的，但王婷就一个嘛！” 刘富贵被刘文明如此顶撞，气得发抖，高声骂刘文明道：“你这个没出息的货！王家的丫头要是不给你，你一辈子打光棍呢？！咋还上大学着呢，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文秀也劝刘文明道：“二蛋，咋说你是大学生，有个啥嘛！还因为他婷婷打光棍呢？” 刘文明心想，也不是不可能！王家的丫头子要是不给我，我就离家出走，我不能看着别人把王婷给娶走。 这个话，刘文明没说出来，怕更进一步地激怒他的父亲，只是在脸上表现出来了这个狠劲。 葛桂花又咳嗽了两声，对刘富贵说道：“你骂娃子咋？娃子就看上人家王家的丫头子了嘛，不行了就让二蛋去，看下他王家到底是个啥情况。反正迟早得去。” 刘文秀就又说道：“爹，妈说的也对着呢，不行就让二蛋去，迟早都得去几趟嘛。”说着，刘文秀又转眼看向刘文明：“二蛋，你去了去，到了人家婷婷家，要有礼貌，好好和人家的老子娘母子说话，不要犟。” 刘文明答道：“我犟什么犟？我不犟人家还不一定高兴呢，我还犟？我不犟，我就好好和他们讲道理。” 一边的王占雄闻言笑了，心想，还好好地讲道理呢，这个事是讲道理的事？！ 刘富贵见王占雄不阴不阳地笑了，心里来气，骂道：“你笑我的个锤子哩！” 王占雄被骂，闭嘴不笑了。 骂完王占雄，刘富贵对刘文明说道：“二蛋，听爹的话，你要去就去，全当是走个过程，行了就行，不行就不行，将来爹和妈肯定得给你娶上媳妇子。” 刘文明看了看刘富贵，心里一下子就悲哀起来，心想，就凭你？！要不是因为你这么穷，我咋就把个王婷给娶不来了？他王占龙咋就敢小看我了？还不是因为你穷嘛！话说得还大得很，还将来肯定得给我娶上媳妇子呢！到时候给我娶个瘸子麻子，也算是娶了？ 刘文明心里清楚，父母亲穷是穷，但轮不着自己埋怨；做父母的，谁不想富呀，条件不允许嘛，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嘛！ 刘文明心里气消了许多，语气平稳地对刘富贵、葛桂花说道：“爹、妈，我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自己处理就行了。我这会子就到王婷家去，找王婷的老子娘母子说事情去。” 说着，刘文明就要出门。 到人家去要拿礼品，这个道理刘富贵是再清楚不过了。刘富贵家里太穷，没有多余的钱买礼品；最主要的是，刘富贵心里清楚，儿子二蛋和王占龙家丫头谈对象的事情肯定不成，就是买上礼品也是白浪费钱，所以就舍不得掏钱。 其实，刚才在和刘文明说事情的时候，刘富贵就一直在装，一直不说买礼品的话，现在见刘文明一定要去，而且就要去了，就装不住了，不得不说起礼品的事情。 刘富贵对正要出门的刘文明说道：“二蛋，你就空着两只手去呀？也不提个礼？” 刘文明转身答道：“这个你不要管了，我有奖学金呢，东西我已经买好了，在车子上捎着呢！” 闻听到刘文明有奖学金哩，礼品都买好了，在车子上捎着哩，不用自己掏钱了，刘富贵如释重负，长长地踹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二蛋，去了好好和你王叔、王姨说，万万不敢耍二球。哦！听下么？” 刘文明不耐烦了，答道：“听下了！” 说毕，刘文明就出了院子。 ------------ 第84章 街头吵架 刘文明身后，刘富贵、葛桂花、刘文秀和王占雄四个人也跟出了屋。 刘文明来到自行车跟前，解自行车捎货架上的绳子，往下来拿买好的酒和烟。 刘文秀来到刘文明跟前，拉了下刘文明的衣服，说了声：“二蛋……” 刘文明知道姐姐要说啥，无非就是劝慰自己看开点的话。 刘文明看了看刘文秀，说道：“姐姐，你不要说了，该咋办我知道。” 刘文秀的眼里就流下了泪水，他觉得刘文明窝憋，受委屈了。 刘文明从捎货架上解下了烟喝酒，提在手里，说了声：“我走了！”就出了院门，往王占龙家走去。 刘文明一边往王婷家走去，一边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他不知道王占龙和张菊花会如何对待自己？他不知道能不能说得王占龙和张菊花同意自己和王婷谈对象。 走到庄子中间时，刘文明已经坚定了信心。刘文明心想，管□它是个啥情况，我只管去说我要说的话就行，至于他们行不行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行就行。把他家的！不就这么个事情嘛！能有多大的事？难道他们能把我给吃了？！我还就不□信了。 刘文明一边想着，一边走着，从街旁小道里，走出刘文亮和王占杰来，他二人搂肩搭背，和刘文明碰了个正着。 刘文亮是刘文明的叔伯哥哥，王占杰是王占龙的叔伯弟弟。 王占杰斜着眼，看着刘文明，见刘文明手里提着烟喝酒，像是走人家的样子，就问道：“呔！二蛋，你这是干啥去哩？” 刘文明心里正烦呢，就没理睬刘文亮和王占杰，也未回答王占杰的问话，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王占杰见状，心里不悦了，一把推开刘文亮，高声骂刘文明道：“呔！这个二怂，耳朵让驴毛给塞住了？问你话哩，没听见哦？” 刘文明心里正破烦着呢，无缘无故被王占杰责骂，肚子里一下子来气了，转眼瞪着王占杰道：“王占杰，你管□我干啥去呢！我干啥去呢与你无关。少问！” “与我无关？！”王占杰大声说道：“你个二怂，你不就是上我哥家去哩嘛，你不就是想娶我侄女哩嘛，咋就与我无关了？！我说二蛋你这个二怂，你给我听好了，这事儿不是与我无关，是与我太有关了，你和婷婷的事，我要是不同意，你就妄想给我当侄女婿！” 刘文明闻言，心里大怒，心想，你是个谁呀？！麻雀儿想下个鹅蛋呢，太不自量力了吧？！人家王婷亲亲的叔叔王占虎、王占彪都没说这么个话，把你个不知隔了几个爷爷的叔伯叔叔算个啥呀，还装腔作势地充大呢！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还妄想我给你当侄女婿呢，听上去好像你多重要的一样。你滚毬到一边去吧！ 当时，刘文明已经出离愤怒了，想返回身来，好好羞辱王占杰一顿，好让他知道他什么都不是，就是墙角上的吊吊灰。 然而，刘文明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愤怒。刘文明知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自己还有大事情要干呢！ 如此想着，刘文明止住了步，回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瞪了王占杰一眼，鼻子里“哼”了声，表达了自己对王占杰的愤怒，然后忍了气，转回头，继续走他的路。 刘文明身后，传来王占杰的骂声：“吔！把他家的！这是个啥毬东西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半斤八两，都穷成个豿毬势了，咋还就谁家的丫头都敢要啊？！” 王占杰阴阳怪气的这番话，戳到刘文明的肺管子上了。刘文明就怕别人说他们家穷，就怕被人说他因为穷的缘故不应该找人家王婷。 刘文明听到王占杰的这话后，感觉受到了巨大侮辱，再也无法忍住自己憋屈了许久的愤怒，猛地把手里提着的酒和烟，墩到地上，转过身来，大吼一声道：“呔！王占杰！你□里胡说了个啥？！” 刘文明骂着，就扑将过来，要打王占杰。 刘文亮见状，赶忙伸开双臂，将刘文明抱住，嘴里大声说道：“呔！二蛋！二蛋！不要胡整！你娶人家王家的丫头哩，咋就敢打人家丫头子的爸爷哩？！” 爸爷是沿山当地人对叔叔的称呼。 刘文亮长得身高马大，又是常年在农村里干下活的，有一把子蛮力呢，将刘文明抱得死死的。 刘文明已经出离愤怒了，要暴揍王占杰一顿呢，却被刘文亮抱住，动弹不成，气得眼睛里冒火，大声吼道：“九哥，你放开我，我把王占杰这个哈怂驴□的不收拾上一顿，我就不是刘文明！” 王占杰见状，也是满腔愤怒，高声叫道：“刘文亮，你把这个二怂给放开，我看他咋地收拾老子呢！” 刘文亮把刘文明抱得紧紧的，丝毫不放半点松，嘴里劝刘文明道：“二蛋，不要胡骂，那不是哈怂驴□的，那是丫头子的爸爷，收拾不得。” 刘文明气得糊涂了，高声骂道：“他是丫头子的锤子！” 王占杰被骂，大怒，趁刘文亮抱着刘文明不放的机会，窜将上来，照刘文明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刘文明要打人家王占杰呢，却让王占杰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更加暴怒，使劲地甩着刘文亮，想挣脱刘文亮的搂抱，去打王文杰。 刘文亮死死抱着刘文明不松。 刘文明气急了，瞪着两眼，冲刘文亮大吼道：“刘光头！你妈了个□的！我□你祖宗！你拉偏架。” 和名字一样，刘文亮是秃头，村子上的人都叫他“刘光头”。 刘文明急了，就不管什么哥不哥的了，也不管他和刘文亮是同一个祖宗了，‘刘光头’外号也叫上了，共同的祖宗也被他问候了。 刘文亮听惯别人叫他“刘光头”的，所以对刘文明愤怒中叫他“刘光头”的外号也不生气；被刘文明问候祖宗了，刘文亮还是不生气，反正我和你是一个祖宗，你爱咋问候咋问候去，反正这会儿我不放开你，不能让你去打王文杰，你一打王文杰，你的事坏了，我们的事也被耽搁了。 当时，刘文亮紧紧地抱住刘文明，使劲地劝说道：“二蛋，听九哥的话，万万不要胡来。这会子你赶紧相你的亲去，我们赶紧掀我们的牛九去，互不相干。二蛋，你不要因为打毬上这么一架，你的亲也相毬不成了，我们的牛九也掀毬不成了，就两下里都误了。” 牛九是沿山当地人玩的一种纸牌，叫个掀牛九。 刘文亮的话，让刘文明冷静了下来。 刘文明心想，对呀，我这是干啥去呢？我是求人家王婷的老子娘母子去呢，是让人家的老子娘母子同意把丫头嫁给自己呢！总不能正经事不干，倒在街上和人家别人打架吧！这个架要是一打，一时半时就走不脱了，这样一来，他们无非是掀不成牛九了，我的正经事就完蛋了。不行，这个架不能打，这个气我还得先忍着，等哪天有空了，我再慢慢地和他王占杰打，看我怎么收拾他呢。 如此想着，刘文明忍住了气，遂放缓声音，对刘文亮说道：“九哥，你放开，我不和王占杰打架了。” 刘文亮闻言，感觉刘文明挣脱的不厉害了，但还是没敢放开刘文明，只是盯着刘文明的眼睛看着，问刘文明道：“二蛋，你真的不打了？” 刘文明也看着刘文亮的眼睛，诚恳地说道：“不打了，九哥，真的不打了。” “好！我放开你。” 说着，刘文亮松开了抱着刘文明的两只胳膊。 被刘文亮放开了的刘文明，果然不再去打王占杰，而是转过身去，弯腰提起放在地上的烟和酒，回头对王占杰说道：“王占杰，你把今天的事情记着，不要忘掉了，看我哪天了咋地收拾你！” 王占杰瞪着刘文明，挑衅地说道：“好！我记着，我等着，看哪天了你把我的毬咬了去。” 刘文明气得不行，又不能因为打架耽误了正事，只好忍了气，提着烟喝酒，往村西头王婷家走去。 刘文明身后，飘来王占杰的声音：“呔，刘文亮，你说说，你的这个兄弟也太二了吧，他就是个二怂嘛！他妈的，纯粹是狗吃猪屎，不分好坏嘛！不管咋说，我也是丫头子的爸爷哩，这个二怂咋就敢打我？” 你是丫头子的爸爷？你是个屌！将来我要是娶上王婷，你看我认识不认识你这个爸爷？！你要是胡骚情，你看我打断不打断你的狗腿！ 听到此话的刘文明，心里愤愤不平地骂道。 刘文明身后不远处，刘文亮劝王占杰道：“占杰，你说得对着呢，那就是个二怂嘛！虽然上了个大学，性子还是个二毬性子。走，王占杰，我们掀我们的牛九走，不理睬他!” 听见刘文亮的这话，刘文明心想，你们不理睬我？我还不理睬你们呢！你们都是些啥毬东西嘛！一天到晚，不务正业，除了个下棋打牌，再能干个啥呀？！咋还说得上理睬不理睬我的话！也就是一个庄子上的人，要不然我认识你们是谁呀？！还不理睬我，我不理睬你们还差不多！ 想到自己一个大学生，未来的国家干部，就因为谈对象的事情，在自己的庄子上被两个混混讥笑，刘文明心里委屈，鼻子一酸，竟然掉下泪来。 刘文明赶忙抬手擦掉了眼泪。 刘文明心想，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咋能轻易掉眼泪？让人看见了多丢人？我不能掉泪，我还要装着高兴点。 于是，刘文明脸上装出自信来，一路来到了王婷家院门前。 ------------ 第85章 刘文明拜见王占龙 站在王婷家的院门前，看着王婷家的气派的院门，刘文明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刘文明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特别有力量，像是一个锤子在敲击自己的胸腔，直敲得胸腔都有点疼了。 刘文明用手将胸腔给压住，以防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将了出来。 刘文明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稳下来。 在刘文明的努力下，胸腔中的那颗心脏，果然跳动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刘文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待自己彻底沉静下来后，抬起手来，敲响了王婷家的街门。 王婷家院子里，王占龙和张菊花正坐在梨树下乘凉。 听到敲门声，王占龙高声问道：“谁呀？！” 听到王占龙问“谁呀？”刘文明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 少年时，刘文明家很穷，王占龙是庄子上唯一一个在外面工作的人，家里面经济条件相对富裕，刘文明就非常羡慕和崇拜王占龙。上学后，特别是上了高中后，刘文明和王婷好上了，心里头就怯惑起王占龙来，好像是偷了王占龙的啥东西一样。王婷工作后，王占龙更是坚决反对王婷和刘文明谈对象，使刘文明对王占龙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始终害怕见王占龙。刘文明现在来见王占龙，实在是事出无奈，不得不来见，但刘文明心里对王占龙的恐惧感，始终是存在的。 听到街门里面王占龙问“谁呀？”，刘文明浑身战栗了一下，心脏又剧烈跳动起来。刘文明赶忙平稳自己的心情，颤抖的声音答道：“叔叔、姨姨，是我，二蛋。” 王占龙家经常来人，但刘文明很少来过，特别是王婷工作以后，因为王占龙反对刘文明和王婷谈对象，见不得刘文明，刘文明就一直没来过王占龙家；所以，听到敲门声后，王占龙根本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刘文明。 闻听到门外敲门者乃是刘富贵家的二蛋，王占龙、张菊花皆大吃一惊。吃惊之余，王占龙心里暗道，把他家的！咋是这货？他来做甚？！难不成是来找事？ 张菊花急忙转眼去看王占龙。 王占龙也恰好转眼去看张菊花。 一双大眼和一双小眼聚光在一起，探读着对方的意思。 张菊花急用手指了指院门，嘴皮动着，却未出声，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那就是问王占龙，刘家二蛋来了，咋办？是开门让进来呢？还是不开门把他给支走？ 王占龙的脑筋也急转着。 王占龙心想，不管自己反对不反对，自己的丫头子和人家刘富贵家的儿子一直好着呢，这是个现实存在的事情；将来，自己的丫头子不能和刘富贵的儿子谈对象，要嫁给好人家的儿子，这也是个坚定不移的事情。既然是这么个情况，自己和刘富贵的儿子摊牌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也是个好事情，不如就让进来，我们当大人的和他好好谈谈，开导和劝慰他一番，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的丫头子了，有本事到哪里找了哪里找去，就是把皇上的丫头找上，我们也不眼红。 如此想着，王占龙就摆了下头，努了下嘴，让张菊花开院门去。 张菊花一脸焦急的样子。王占龙坚定地点了下头，低声对张菊花说道：“开门去，让娃进来。” 既然王占龙如此坚决地让开门去，张菊花心里有了底气，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经想好对付刘富贵家二蛋的办法了。 张菊花来到街门后，拉开了街门。 街门外，刘文明规规矩矩地站着，见王婷家街门开了，里面站着张菊花，忙脸上堆上了笑，问候道：“姨姨好。” 张菊花也满脸笑着说道：“是二蛋呀，你咋来了？快进院子来。” 说着，张菊花往边上移了移，让着刘文明进了院子。 刘文明进了王婷家院子，见王占龙坐在梨树下乘凉，就对王占龙说道：“叔叔，你乘凉呢？” 王占龙点了点头，答道：“嗯，乘凉呢。你也来坐下，一起乘乘凉。” 刘文明拘束地来到王占龙坐着的那颗梨树下，手里提着烟和酒，不知道该如何办。 王占龙看了眼刘文明手里提着的烟和酒，说道：“你这个娃子，来就来嘛，提上个烟和酒咋？我是没抽的烟还是没喝的酒？” 刘文明笑着答道：“叔叔，您是庄子上最大的干部，咋能没抽的烟，没喝的酒？！我上大学后，还一直没来过叔叔家，今天来了，咋能不拿点东西？叔叔，你不要嫌弃，就是我的个心意。” 王占龙点了点头，说道：“说的就是呀！你考上大专了，毕业后就是国家干部了，翅膀硬了，我这个叔在你眼里也就不算个啥了，连屋里都不来了。呔，二蛋，你叔你姨还没有那么差劲吧？” 王占龙的态度很和蔼，一点也没有架子，这让刘文明感到特别地吃惊。刘文明原本想自己到婉婷家后，王占龙会吹胡子瞪眼地训斥自己，或是对自己不理不睬。刘文明没想到王占龙的态度这么随和，还埋怨自己不来他们家。刘文明心里后悔的只想扇自己嘴巴子，早知道王叔这么随和，我以前咋没经常来？我要是经常来的话，至少是可以开导下王叔和姨姨，也不至于把事情弄上这么僵。 刘文明正想着心事，就听见王占龙道：“二蛋，把东西放下，你来坐下，叔叔和你暄暄谎。” 刘文明闻言，四处看看，不知道往哪里放东西。 刘文明旁边站着的张菊花就接过刘文明手里提着的烟和酒，对刘文明说：“二蛋，你坐下，和你叔叔好好暄暄谎。” 见张菊花也很亲切，称呼自己是“娃子”、“二蛋”，这让刘文明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刘文明笑了笑，就坐在了王占龙的旁边。 王占龙对张菊花说道：“站着咋？赶紧给娃子泡茶。” 刘文明受宠若惊，忙道：“不泡了，不泡了，叔叔，我就坐坐，不喝茶。” “咋地能不喝茶？王占龙道：“既然来了嘛，就不要急着走了，中午的时候就在屋里吃饭。” 听到王占龙留着自己吃饭呢，刘文明就更加受宠若惊了。 张菊花把刘文明提来的烟和酒放在了正屋门外的台阶上，进到正屋里，给刘文明泡了杯茶，端了出来，放在刘文明面前的桌子上，对刘文明说：“二蛋，你喝茶。” 刘文明慌得站起身来，连声说道：“谢谢姨姨，谢谢姨姨。” 张菊花笑着说道：“谢啥呢，都一个庄子上，又不是外人。” 刘文明就不再拘束了，坐了下来。 王占龙看着刘文明问道：“二蛋，学习还行里吧？学校里生活咋地个？” 刘文明点头答道：“行哩，行哩，生活也好着呢。” 王占龙心想，生活肯定好着哩嘛，咋说是国家的学校嘛，肯定比你们家的生活要好。这个话，王占龙只能在心里想，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王占龙的脸上和心里一点也不一样。王占龙的脸上很亲切，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侄子一样。王占龙一边点着头，一边又问刘文明道：“二蛋，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吧？”刘文明点头道：“就是的，叔，再有一年就毕业了，就参加工作了。” “那就好。”王占龙道：“你一参加工作，就开始挣工资了，你们家的情况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谁说不是。”刘文明答道：“我打听了下，我们毕业后，行政上是22级，技术职务是助理农艺师，每月能拿124元。” 王占龙笑着说道：“你看多好，一毕业就是国干22级，能拿124元的工资。二蛋我给你说，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营业员，一月的工资才是18元。我一直干了十几年的营业员，才干上了会计，拿48元的工资。又干了七八年的会计，才提拔成主任的。娃子，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呀。” 刘文明在和王占龙交谈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观察王占龙的表情，在从王占龙的言语中捕捉王占龙对自己的态度，想揣摩王占龙究竟同意不同意自己和王婷谈对象，思索着该如何对王占龙说他和王婷的事情。 ------------ 第86章 王占龙开导刘文明 （1） 从王占龙的表情上，言语上，刘文明没有感觉到王占龙反感自己，似乎也不是很反感自己和王婷交往，还夸自己前途无量呢，看来自己和王婷的事情，远没有王婷说的那么悬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自己要是好好地说，说不定能说动王占龙的心呢。 王占龙在和刘文明说话的过程中，也是在虚于应付。王占龙知道刘文明干啥来了，但他就是不提，等着刘文明先提，然后他在找理由推辞。王占龙心里还有个想法。王占龙觉得刘文明家贫穷，小伙子虽然牛高马大的，但家庭环境就是那么个家庭环境，考虑起事情来难免偏激，自己不能说话太直接，万一把这个二货给惹恼了，他把我的丫头给打上顿或是做出其他的一些事情来，那就麻烦了，我的慢慢地开导他，既让他和丫头子散了，还不激怒他。 王占龙等着刘文明说他和王婷的事，刘文明果然没有王占龙那么沉稳，在说了阵闲话后，刘文明主动说起他和王婷的事情。 刘文明望着王占龙和张菊花，很诚恳地说道：“叔叔、姨姨，自从我考上农专以来，一直没来看过叔叔姨姨，这是我的不对，实在是对不起。” 王占龙接嘴说道：“没事，没事，只要心里有叔叔姨姨就行。二蛋，以后闲下了，常到家里来玩。” 王占龙说得极其轻巧，让刘文明感到轻松了许多。 刘文明看不出王占龙有啥不悦的表情，遂顿了顿，说道：“叔叔姨姨，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和你们说下我和婷婷的事。” 王占龙闻言，爽快地说道：“好啊！我也想听听你和婷婷是个啥情况？也想知道你今后是个啥打算。” 王占龙的话让刘文明一头雾水。 据他掌握的情况，王占龙和张菊花根本不同意他和王婷交往，这会儿说话咋这么客气？并没有反对嘛，而且想听听我的打算，这实在是在刘文明的意料之外。刘文明心想，既然是这么情况，我就实打实地说，也要王占龙和张菊花一个准话。 如此想着，刘文明就说道：“叔叔姨姨，你们也知道，我和婷婷自小就在一个庄子上玩大的。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们都是同班同学，每天一同上学，一同放学。上学或放学路上，我们一起玩耍，玩累了，我帮婷婷背书包，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伙伴，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感情。” 王占龙一边听着，一边点着头。 张菊花则显得迷茫，不时地看看王占龙。 刘文明见王占龙在自己的讲述中，不停地点着头，对自己的讲述表示认可，心理受到鼓舞，遂继续说道：“叔叔姨姨，婷婷对我也很好。现在婷婷大了，工作了；我也大了，考上农专了，再有一年就毕业了，我想和婷婷把关系给确定下来。叔叔姨姨，我向你们保证，我一辈子都对婷婷好，绝不做对不起婷婷的事情。叔叔姨姨，将来我和婷婷都是有工作的人，我们会好好孝敬你们。” 刘文明说完这番话，又很诚恳地看向王占龙和张菊花，要让她们表个态。 到这时，王占龙不能不表态了。于是，王占龙说道：“二蛋，你是个好娃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将来绝对错不了。二蛋，既然你到家里来了，也把你的意思说明白了，我就也说下我的意思。” 刘文明点着头道：“叔叔，你说，我听着。” 王占龙看着刘文明，语气非常诚恳地说道：“二蛋，我说了，你是个好娃子，将来前途大着呢。但是，关于你和婷婷的事情，我和你姨不同意。” “不同意？！”刘文明睁大眼睛，看着王占龙说道：“叔……” “二蛋你不要急，你听叔说。” 王占龙摆着了下手，打断了刘文明的话，然后说道：“二蛋，叔给你说实话，你自己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 刘文明闻言点头。 “二蛋，假如我是个农民，婷婷也是个农民，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就没问题，我求之不得呢，毕竟你是大学生嘛！现在的情况是，你虽然是大学生，但你们家条件太差，反倒是我们的条件要和一些。我是退休干部，婷婷是供销社的职工，追求婷婷的娃子也多，我们肯定要找最合适的人家嘛。我说的应该没啥错吧？” 刘文明闻言急了，忙说道：“叔叔姨姨，我们家以后会富起来的，将来我工作了，我们家条件就好了。” 王占龙笑了笑，说道：“将来再说将来的话，现在看来是不行。” 刘文明争辩道：“叔叔，我和婷婷感情好。” 王占龙直接了当地说道：“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反正我和你姨姨是不同意。” “那要是婷婷同意呢？” “婷婷要是同意了，你就和婷婷谈去，你来找你叔叔姨姨干啥？” 刘文明被王占龙的话给噎住了，不知道该说啥好。 王占龙看着刘文明，叹了口气，说道：“二蛋，你是个好娃子，但你没出生在一个好家庭。二蛋，你说你要是出生在干部或职工家里，我和你姨姨现在还有啥说的？由着你们谈去就是了。” “叔叔！”刘文明不甘心，恳求道：“家庭和父母亲没法选择，但以后能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个是由人的，只要勤奋肯干，努力工作，将来的生活会好的。难道我作为一名大学生、国家干部，婷婷作为一名国家职工，我们的生活会过不好？” “不是那么个事情。”王占龙道：“我们就生了婷婷那么一个丫头子，她过得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活，是关系到我们一大家子的生活。婷婷虽然工作了，但她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呢，她的两个弟弟还要她拉扯呢。事情很明显，婷婷和我们这个家庭是绑在一起的，他不能脱离了这个家庭只过她个人的小日子去，她自顾自去了，她的两个弟弟咋办？” “我也可以关照军娃和兵娃呀！”刘文明道：“婷婷的弟弟不就是我的弟弟嘛！” “你照顾不了！”王占龙果断地说道：“将来你是照顾你的爹妈呢？还是照顾我的两个娃子呢？你的爹妈是农民，又没退休工资，眼看着一年比一年老了，将来你不照顾谁照顾呢？就你将来的那点收入，你说说，怎么可能又要把日子过好，还要把自己的爹妈给照顾好？二蛋，你不要钻牛角尖了，叔叔是过来人，把啥不明白？！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有多少本钱，就干多大生意，不要异想天开了。” 王占龙的话让刘文明绝望了，脸上浮现出了怒气。 王占龙一直观察着刘文明的表情，见刘文明脸上没有了哀求的表情，反倒是表现出怒意来，知道自己说的话激怒这个小伙子了，该再婉转地劝劝他了。但是，王占龙在等刘文明的表态，只有刘文明有了明确的表态，他才能根据刘文明的表态进一步规劝刘文明。 渐渐地，刘文明忍住了自己的怒气，没有事自己的怒火爆发出来。刘文明忍声吞气地说道：“叔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还是要恳求你，成全我和婷婷吧，我和婷婷感情很好，我愿意为婷婷付出一辈子的努力。” “你看你这个娃子！”王占龙不悦地说道：“咋还钻牛角尖哩！我刚才给你说得够清楚了。二蛋，你和婷婷好，这个我知道，我也不反对你和婷婷好，但不一定非要结婚吧？！” 二蛋被王占龙的话又给弄糊涂了，既然知道我和婷婷好，也不反对我和婷婷好，为啥又反对我和婷婷谈对象、结婚？这不是矛盾嘛！ 其实，一点也不矛盾，王占龙有王占龙的想法。 王占龙的想法是矛盾不能激化，不能让刘文明为了这个事而闹将起来。王占龙心想，这个怂是个二球，这个怂要是胡闹起来，不定闹出个啥事哩！这个怂万一想不通，把我的丫头子给杀掉，那还了得，不是把事情给闹大了嘛，所以，我要哄他。 被王占龙的话搞糊涂的不光是刘文明，还有张菊花，张菊花也搞不明白王占龙说这番话是啥意思？张菊花便也疑惑地看向王占龙。 ------------ 第87章 王占龙开导刘文明 （2） 王占龙很沉着住气，不仅不慢地说道：“二蛋，活人嘛，谁那么单纯？谁一辈子还没几个好朋友了？你和婷婷虽然成不了夫妻，也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嘛！二蛋你想，你现在不要把事情闹僵了，也为婷婷想想，婷婷能不念你一辈子的好？你们可以保持一辈子的朋友关系嘛。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那里有个哈数呢，或许你们以后还有缘分呢！到那时候，我们当大人的能管得了？二蛋，我说的这个意思你明白不？凡事要留个后路呢。” 刘文明是大学生，脑子好用着呢，把啥话听不明白？刘文明听明白了，王占龙的意思，就是让自己好好地和王婷断了，不要吵，不要闹，不要干涉王婷的个人事情，由着王婷去嫁别人，那样的话，王婷就念自己的好了，自己就可以和王婷保持一种非常好的男女朋友关系，不管王婷结不结婚，都可以和王婷来往。往明白里说，就是虽然不能娶王婷为妻，和王婷在一起生活，但可以和王婷成为情人关系，可以做王婷的情人。 王占龙嘴里说道好朋友，其实就是相好的意思嘛！无非是把话不能说得那么直接而已。 把他家的！刘文明心里真的是出离愤怒了！说得这是啥话嘛！明明是我的恋人，我的未婚妻，凭啥我要把她让出去，给别人当老婆去，我只能成为她偷偷摸摸的情人？！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真是想不明白了，王占龙是王婷的父亲，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其实，王占龙怎么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怎么就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这不全是让刘文明给逼的嘛！假如凡事都正常地来，谈的成就谈，谈不成就友好分手，谁都不干涉谁的事情，谁都不伤害谁，王占龙怎么可能恬着个老脸说这番不知廉耻的话？王占龙说上述那番话，是用了心思的，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就是要哄诱刘文明，让刘文明不要做偏激事。 刘文明理解不了王占龙的用心，所以就非常生气，直杠杠地回道：“叔！你这话说得不对。” “二蛋！”王占龙紧盯着刘文明说道：“叔这话说得对着呢。二蛋，你还年轻，等将来大了，经的事多了，你就理解叔叔的用心了。” 话说到这里，刘文明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知道他知和王婷的父母亲已经谈不出什么结果了，再谈先去，无非是各说各话，各唱各调而已。 刘文明不准备再和王婷的父母亲谈下去了。刘文明心想，反正我和你们谈过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和王婷之间的事情了，只要王婷同意，哪怕扑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假如王婷也不同意了，这个事就彻底完蛋了，那我就只有死了这颗心，彻底地消声灭迹了。 刘文明觉得，王婷要是变心了的话，自己就太失败了，实在是太愧对父母，太羞见他人。那样的话，我还算是啥男子汉？！ 当时，刘文明见事情已经这样，只好对王占龙和张菊花说道：“叔叔，姨姨，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和你们就不说了，我找王婷说去。” 听到刘文明要去找王婷说去，王占龙心里就是一紧。这是王占龙最害怕的事情，他最害怕的就是刘文明纠缠他的丫头，打他的丫头，要不然他咋能承诺让王婷和刘文明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所以，听刘文明要找王婷去谈，王占龙就急了，赶忙说道：“二蛋，你找王婷说去就找王婷说去，但我给你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可不敢胡来。二蛋，你还记着那年的事情不？” 刘文明闻言一怔,问道：“叔，你说的是哪年的事，啥事？” “就是你高中毕业那年。”王占龙道：“那年，你帮你姐夫打架，被人家逮进派出所的那事。” 哦，那事呀，刘文明当然记得了。刘文明闻言点头。王占龙看着刘文明说道：“二蛋，吃一亏，要长一智呢。那年，是婷婷嚎着跑到供销社，说你被逮到派出所去了，让我无论如何把你从派出所里要出来。二蛋，你是个聪明娃子，你知道该如何处理问题。” 王占龙这是刻意在提醒刘文明，我的丫头子对你有恩呢，你千万不敢对我丫头动粗。 王占龙这会儿说这个事情，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刘文明记着王婷的好，不要过河拆桥。王占龙说话的意思，刘文明当然听的明白，但一码归一码，该说的话，还是要找王婷说嘛！所以，刘文明忍着气，说道：“叔，你别说了，我知道如何做事。我回去了。” 说毕，刘文明起身，要离开王婷家。 王占龙、张菊花也站起身来，要送刘文明出门。 忽然，王占龙想起刘文明来时提着的烟和酒，就赶忙对刘文明说道：“等等，二蛋。” 刘文明闻言站住。 王占龙转头对张菊花说道：“把娃提上来的烟和酒拿过来。” 张菊花就到正屋台阶上去取放在哪里的烟喝酒。 刘文明赶忙说道：“叔，我专门来看你，把那么个烟喝酒算啥？你让我再提回去，我成啥人了嘛！” 这时，张菊花提着刘文明拿上来的烟和酒，递给王占龙。王占龙就说道：“你这个娃，你成啥人了？好人嘛！那个坏人能考上大学？！听叔的话，你到叔这里来了，还拿东西干啥呢？这个你带回去，让你的爹抽去、喝去。” 刘文明不想显得小里小气的，就大方地说道：“叔，这个烟和酒我就不拿了。” “那不行！”王占龙很坚决地说道：“二蛋，这个你必须拿回去，我不能收你的礼。” 王占龙不想因为收了刘文明的烟和酒而给刘文明造成错觉，以为这个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刘文明推辞着不拿。 “你这娃子！”王占龙道：“拿上！” 刘文明仍旧推辞着不拿，说道：“叔，不就是一条烟、两瓶酒嘛，你就当是一个晚辈来看你带的礼品。” 王占龙往刘文明手里塞，刘文明不接收。 王占龙见刘文明实在是不往回拿带上来的礼品，就不再勉强刘文明了，王占龙遂笑了笑说：“二蛋，既然你一定不拿走，叔就收下了。不过，我把话给你说明。那年，你被马所长逮到派出所里，把叔给急坏了，叔怕马保长把你送到城里的派出所，判上一半年，那就完了，哪里还有后来考上大学的事情，叔就拿了一条烟、两瓶酒，赶到派出所去，把你给要出来了。二蛋，你不拿走就不拿走吧，权当你还了叔那年给你办事用了的烟和酒。” 想起那年的事，刘文明心里有了些小感动。 刘文明走出王占龙家。 王占龙和张菊花把刘文明送出了院门。王占龙还热情地招呼刘文明道：“二蛋，以后闲下了，来家里玩来。” 刘文明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点头道好。 刘文明又和王占龙、张菊花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快步往自家走去。 ------------ 第88章 刘文明和王婷摊牌 从王婷家出来后，刘文明心里灰溜溜的，极为沮丧，因为怕让庄子上的人看见，就加快脚步，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家。 刘文明家，刘富贵、葛桂花、刘文秀、王占雄四个人一直在等刘文明，想知道刘文明去王婷家的情况。 等了许久，不见刘文明回来，葛桂花就急了，咳嗽着说：“二蛋去了这久，咋还不回来？” 刘富贵瞪了葛桂花一眼，说道：“急得很？！到人家说事情去了嘛，哪能那么快？！” 刘文秀也对葛桂花说道：“妈，要是一去就回来了，事情就泡汤了，时间长了说明情况好。” 葛桂花见说，就不着急了。 王占雄在一边偷偷暗笑，心想，时间短也好，长也好，都是个没结果。把我的哥，我还不知道了？那就是个势利鬼嘛！咋可能把丫头嫁给二蛋呢！ 一家人就静静地等待着，这会儿听到街门响，赶忙出了屋，见刘文明推开街门进来，赶忙迎过去。 刘富贵最关心的是刘文明提上去的烟喝酒。刘富贵见刘文明走时提着的烟和酒没提回来，心想，嗯，事情看来还行，人家王占龙把礼给收下了，或许还有点余地，要不然王占龙哪个哈怂咋可能把二蛋的礼收下。 如此一想，刘富贵的脸上展呱了，嘴角浮出了点笑意。 葛桂花心疼儿子，就过来拉了刘文明的手，说道：“二蛋，走，赶紧进屋来。” 几个人就进到屋里。 刘富贵问刘文明道：“二蛋，啥情况？王占龙答应吗？” 葛桂花、刘文秀紧张地看着刘文明。 刘文明摇了摇头。 葛桂花、刘文秀的心凉了下去。 刘富贵道：“事情不成，王占龙那个哈怂咋把你的礼收下了？” 刘文明闻言，气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刘文明心想，还不是你们太穷的缘故？！你们要是当大官的，要是村子上最富的，人家王婷的爹妈能不同意？我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没好好分析下原因，最操心的就是一条烟、两瓶酒的事情！有了一条烟、两瓶酒家就富了？ 看到刘文明不高兴了，刘富贵虽然心疼那一条烟、两瓶酒，也不敢再提了，就把头耷拉了下来，唉声叹气的。 王文雄也装模作样地哀叹着。 看到一家子人的这个情况，刘文明又心疼起父母亲了，遂说道：“爹、妈，这个事情你们就不管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办。” 刘富贵抬头，望着刘文明说道：“二蛋，这又不是别的个事情，人家爹妈不同意，你咋地自己办呢？娃，要是再不行，就算了，我们再找别人家的丫头，有了金鞍子，还怕放不到马背上去？！” 刘富贵的话，刘文明不爱听了。先有马才配鞍子哩嘛，哪有先买个马鞍子，然后再找马的？刘文明不想让父母亲为自己的事难过，就有说道：“爹、妈，我说这个事情你们不管了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这就进城去，我去找王婷，我看她王婷咋说呢。” 刘富贵见说，叹了口气。 葛桂花赶忙对刘文明说道：“二蛋，和丫头子好好说话，万万不敢惹祸。” 刘文秀赶忙说道：“二蛋，不要耍二球，不要因为这个事情，把祸给惹下了。” 刘文明点头答道：“嗯，我知道。” 刘文明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出了屋，推上自行车，又出了院门，也没和跟出门来的刘富贵、葛桂花、刘文秀、王占雄打招呼，骑上自行车就走。 在进城的路上，刘文明骑着自行车疯跑。 约二十余分钟时间，刘文明进到了城里。 刘文明肚子里窝着气，也没回学校，直接骑着自行车就来到了新建街供销社。 刘文明将自行车支在供销社院子外面，板着脸孔，进到供销社门市部中。 王婷正在柜台里忙活，见刘文明进来，脸上一笑，招呼刘文明道：“二蛋，你来了？从哪里来的？” 刘文明脸色严峻，语气生硬地说道：“你管我从哪里来的？王婷你给出来！” 王婷见状，心里一怔。 和王婷一起忙活的刘慧芳见状，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了刘文明一眼，心想，你以为你是个谁呀？！你以为这是到哪里了？轮着着你恶声恶气的？你要是个劳改犯，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也不管你从哪里来的？刘慧芳心里来气，就对刘文明说道：“小伙子，好好来，不要胡整！我们这是单位，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王婷赶忙冲刘慧芳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说道：“没事，刘姐，我们个人的事情，我出去下。” 王婷揭开柜台上的一块木板，从柜台里面出来，看了刘文明一眼，说道：“咋了？瞧你这怂样？！要吃人呀？” “不吃人！”刘文明不悦地答了声，续说道：“走，我和你到外面说走。” 刘文明转身往外走，出了供销社门市部。 王婷跟在刘文明身后，也出了供销社门市部。 门市部里，刘慧芳见王婷跟着刘文明出去了，赶忙拉开门市部后门，跑到与门市部相连着的供销社院子里，来到李子豪的办公室门前，使劲地敲了几下门。 办公室里，李子豪问道：“谁呀？往坏里砸门哩吗？进来！” 刘慧芳推门进去，面色紧张地对李子豪说道：“李主任，情况不好，刘文明气势汹汹地把王婷叫到门市部外面去了。” 李子豪听了，大怒，嘴里说道：“这是啥地方？这是公家单位，还反了他了？你上你的班去，这个事情我来处理。” 说毕，李子豪让刘慧芳回到门市部里上班，他赶忙叫了几个男职工，来到了供销社院门处。李子豪带着几个男职工藏在供销社大门内。李子豪的手中，掂着一根木棍，从院门内悄悄看着外面的情况。 供销社院门外面，刘文明正和王婷争执着。 “王婷！”刘文明大声地说着：“我们都好了几年了，你咋说变心就变心了？” “我没变心！”王婷答道：“我的老子和娘母子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是你嫁我呢？还是你老子娘母子嫁我呢？哦，你往你老子娘母子身上一推，就算完事了？” “刘文明，你咋这样说话呢？难道我个人就没有权力决定个人的事情了？你说说这个事情不完还要咋样？” 王婷一硬，刘文明就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办？ 望着不知所措的刘文明，王婷缓和了语气，说道：“文明，这个事情，主要是我老子娘母子不同意，我是真没办法，我们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断绝关系的话从王婷嘴里说出来，刘文明真的急了，赶忙伸手抓住王婷的肩膀，摇着王婷说道：“婷婷，你咋能这样？你给我个机会，我一定会创造出个奇迹来，我会让你过上富裕生活的。” 王婷往开推着刘文明的手说道：“文明，大街上，不要胡来。” 两个人正在争执着，刘文明肩膀上就挨了一木棍，那是藏在供销社院门内的李子豪，见刘文明动手了，遂带头冲了出来，抡起木棍，就抽到了刘文明的肩膀上。跟着李子豪冲出供销社院门的其他男职工，围着刘文明拳打脚踢。 刘文明一下子就给打蒙了，双手抱着头，防备着其他人的击打。王婷被猛然发生的事情给蒙住了，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遂转过身，抓住李子豪的衣襟，大声说道：“李子豪！你要干啥？我的事不用你管。”李子豪停住棍子，站住了。王婷又扑身过去，拦着其他男同事，不让他们打刘文明。趁几个男同事分神的机会，王婷拉着刘文明跑了。 当时，刘文明被李子豪等人给打怕了。在与王婷又口头争执了一阵后，气愤地回到了农专。回到农专宿舍的刘文明，感到无比的伤心，垂着头，暗自落泪。 一场源自中学年代的恋爱，就这样结束了？刘文明心有不甘，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条件的确不如李子豪，他的确是竞争不过李子豪。刘文明的心里，万念俱灰。 回到供销社的王婷，也和李子豪大吵一场。面对王婷的吵闹，李子豪一个劲地道歉着，声称不能看着其他人欺负王婷，谁都不行。吵着，吵着，王婷被李子豪的话感动了，对李子豪说道：“子豪，啥都别说了，让二叔去提亲，我们抓紧把关系确定下来吧。”李子豪闻言大喜，伸手拦住了王婷的肩膀，王婷将头埋入了李子豪的胸膛。 ------------ 第89章 回家说事 （1） 那天，因为刘文明对王婷动粗，李子豪冲上去，打了刘文明一棍子，李子豪提前安排好的供销社的其他几个男职工，也冲了上去，围住刘文明殴打。刘文明难以抵挡数人的群殴，在王婷的帮助下，得以解脱。对这个情况，李子豪感到特别地开心。这是李子豪自中学毕业后，第一次打架；而起，这一家是为王婷打的。李子豪觉得，这架打得值。 对王婷的责怪，李子豪一点也没感到愧意。李子豪知道，王婷嘴里虽然责怪着自己，其实心里未必就恨自己，因为自己此举，完全是为了保护王婷，王婷应该理解自己。 果然，王婷在责怪了李子豪一阵后，让李子豪赶紧去他二叔家，托他二叔到家里面去提亲，商量他们两人的事情，尽快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确定下来。 李子豪闻言大喜。 当天下午下班后，李子豪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他二叔李洪信家，把当天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二叔和二婶。 李洪信听了后，对李子豪说道：“哈怂，你是当领导的，咋也干起群众干的的事情了？你当街打架，有损领导形象嘛！” 李子豪笑着说道：“二爸，不是我要干群众干的事情，是我也得有群众一样的生活嘛！哦。群众能谈对象，恋爱，我不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非干不行嘛，二爸你说，我咋能看着王婷被刘文明纠缠而不管？那我还是个男子汉吗？！” “嗯，是有点男子汉样！那我问你，你要是把人家刘文明给打坏了，公安把你抓到局子里去了，要判你的刑呢，那时候，你觉得你这个男子汉当得值吧？” “咋才是个值吧？是太值了！为了爱嘛！” 李洪信见说，也笑了笑后说道：“你个哈怂，还是太年轻！不过这种事情，还真的是没别办法，不打上几架，真的解决不了问题。不过我给你说，你这个哈怂，打架归打架，虚造声势、做做样子就行了，千万不要把人给打坏了；你要是把人给打坏了，到那时候，好事情就让你闹成坏事情了。那样的男子汉，你最好还是别当。” 李子豪笑着答道：“二爸，这个我知道，我就是吓唬吓唬刘文明，让他不敢再去找王婷而已。当时，我打了他一棍子，我咋没打他的头，我咋打得是他的屁股。” 李洪信笑了笑，说道：“好了，不说打架的事了，就说你和丫头子的事。照你刚才说的，丫头子是完全同意了？” “对呀！婷婷完全同意了！”李子豪兴奋地说道：“婷婷给我说，让我把你托上，赶紧去他们家，商量我和她的事情，尽快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给定下来。” “好！”李洪信道：“明天有个会，我走不开，后天就得空了，我后天就去王占龙家，把你和丫头子的事情给定下来。” 旁边站着的陈玉华插嘴道：“老李，你去王主任家，最好把事情办利索了，让我说，直接定个订婚的日子，捎带着把结婚的日子也给定了。老李，这种事情，越快越好，不要中间再起反复，丫头子在和刘家的娃子又好上了，事情就不好弄了。” 李洪信答道：“我知道。这个事情，王主任也着急呢，他也害怕丫头子箍住劲跟刘家的娃子哩。” 李子豪也笑着说道：“还是二婶婶关心我。” 李子豪在李洪信家吃完晚饭，才回自己家去了。到了家中，又把情况给他的爸妈说了。 当天下班后，王婷也没闲着，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十多公里路程，王婷半个多小时便骑到了家。看着满头大汗的王婷，王占龙、张菊花吃了一惊。王占龙问王婷道：“丫头子，明天又不是礼拜天，你咋回来了？”王婷没好气地答道：“咋了？不是礼拜天，我就不能回来了？” 王占龙和张菊花听王婷这么一说，心里更慌。王占龙和张菊花对视了一下。王占龙又问王婷道：“婷婷，你该不会是和人家单位上的领导吵架了吧？” “吵什么架？”王婷瞪着两眼说道：“我跟人家单位上的领导有什么架可吵的？！我是为刘文明的事情来的。” 王占龙闻言，马上想起白天的时候，刘文明到家里来说他和王婷的事情难道那个二球去找丫头子的麻烦了？王占龙心里紧张，赶紧去看王婷的脸。王婷的脸上，红扑扑的，出了汗水，并没有伤痕。王占龙的心里踏实了，问王婷道：“丫头子，刘家二蛋找你去了？他没打你吧？” 王婷看着王占龙，答道：“去找我了，也没打我，我打他了。” 王婷如此一说，王占龙大大地吃了一惊，忙问道：“啥情况？你咋可能把刘二蛋给打了？哪个哈怂长得叫驴一样高大，你打得过他？” 王婷答道：“今天我正上班呢，二蛋气势汹汹地就进到门市部里了，说是让我跟他出去，他要和我说个事情。我就跟上他出去了，结果他说事情的时候，把我推推搡搡的，李子豪看见了，就拿着木棍打了刘文明一棍子，单位上李斌他们，都围了上来，把刘文明打了一顿。” “啊呀呀呀！”王占龙夸张地哎呀了一阵，急说道：“你们咋能把人家刘家的二蛋给打上顿？！这个事情不能这么办。丫头子我给你说，这个事情，你还得给刘家二蛋说清楚，好好散了，不要闹得鸡飞狗上墙的，对谁都不好。” 王婷点着头道：“嗯。这个我知道。” 王占龙认真地看着王婷，觉得这事情发生变化了，王婷肯听自己的话了，就问王婷道：“那你和刘二蛋的事情咋办呢？”王婷闻言，干脆地答道：“散！散呗！” “好！”王占龙高兴地说道：“丫头子你终于开窍了，你说说，你放着人家李子豪那么好的家庭不嫁，你嫁到刘二蛋家那个穷窝哩干啥哩！挨喝西北风去哩嘛？！” 王婷见说，不悦地说道：“这下得了你的意了吧？好了，爹，我不好你说那么多了，你就说我和李子豪的事情咋办吧？刘文明是你不让我跟的，李子豪是你又骂又劝地让我跟的，这会子，我和刘文明散了，至于和李子豪的事情咋办，你们就全权做主吧，我再不管了。” 王占龙闻言，大喜，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太好了！丫头子我给你说，接下来的事情，全由我安排，你只管和刘家二蛋脱离清就行。” 张菊花插嘴道：“丫头子这么远来了，先进屋喝点茶再说，你看你，啥事情急的这么一会会？” 王占龙这才想起王婷骑了十几公里上坡路回家来的，累了，就笑着说道：“你看我这个当老子的，把丫头子骑了十几公里路的事情给忘了。丫头子，进屋走，进屋喝上点茶，我们再慢慢说。” 王婷和王占龙、张菊花进到了屋里。 张菊花赶忙给王婷泡了杯茶，往茶杯里抓了一把白糖放了进去。 张菊花把茶端到王婷跟前，说道：“婷婷，稍泡泡喝。” 王婷结果茶杯，没有言语。 王占龙心里高兴，看着王婷笑。 王婷喝了杯茶，也看着王占龙说道：“爸爸，你不要笑了，你就说我和李子豪的事情咋办呢？” “咋办呢？！”王占龙道：“该咋办就咋办嘛！” 王婷不悦地说道：“该咋办就咋办到底是咋办嘛？我大老远地跑回来，就是听你们的意见来了，你们没个具体的意见，我就回城呢。” 说着，王婷放下茶杯，起身就走。 张菊花赶忙拉住了王婷，说道：“丫头子咋这么个脾气？你慢慢听你老子说撒。” 王婷就又瞪了王占龙一眼，复又坐下。 王占龙看着又坐下的王婷，说道：“丫头子，这个事情既然这样了，就抓紧办。你也是二十一的人了，让李家赶紧来说事情，先把你和李子豪的关系确定下来，然后商量个订婚的日子，把婚定了。这样的话，刘家二蛋就不纠缠了，你也有人管了，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这也是王婷的意思，所以，王婷再未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王占龙和张菊花说话。 当天晚上，王军和王兵也回来了，一家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个事情，气氛极为融洽。 ------------ 第90章 回家说事 （2） 第二天一大早，王婷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王占龙、张菊花和王军、王兵都跟出来送王婷。 王占龙对王婷说道：“婷婷，回到城里后，你主动去找下刘家二蛋，你给他说，李子豪他们打他，那是李子豪他们的事，并不是你的意思，你也没有怂恿。我的话你记住，在和刘家二蛋说的时候，态度一定要好，哄着些那个哈怂，千万不要把那个哈怂给惹毛了。听下吗？” “嗯！听下了。” 王婷答应着就要走。 王占龙又说道：“回到城里后，你给子豪说，让他的二叔赶紧来，我们把你和子豪的事情定一下。” 王婷又嗯了一声，答道：“知道了！”就骑上自行车，往城里骑去。 王占龙、张菊花、王军、王兵四个人，站在街门口，一直看着王婷拐过村头，看不见了，才回到院子中去。 王占龙对跟进院子的王军、王兵吼道：“上班了不上班，上学了不上学，都蹲着咋？吃奶哩嘛？！上班去！上学去！” 王军、王兵被训，赶忙个人推着个人的自行车，出了院门，上班、上学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王占龙和张菊花。 王占龙高兴地对张菊花说道：“这下好了，大问题解决了，丫头子终于同意和刘二蛋分手了。” 张菊花也如释重负，说道：“就是，丫头子终于有个好着落了。” “接下来的事情得抓紧办！”王占龙口气坚决地说道：“不能再出任何反复了。” “她爹，要不就赶紧递个换手，把两个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还递啥换手呢！”王占龙瞪了张菊花一眼道：“他们是谁不认识谁？谁不知道这个事情？还需要递啥换手呢！我的意思，等李局长了来了，直接商量个日子，给丫头子和娃子把婚定了，这样刘二蛋就没有任何机会了，我们也就彻底放心了。” 张菊花刚被王占龙怼了几句，就不敢再说别的，顺应地说道：“这个事情你做主，反正你是当家的。” “那当然了！”王占龙道：“我不做主，你能做不了主？！好了，这会子啥都不说了，赶紧到地里干阵活走。” 说毕，王占龙从院门后面拿了把铁锹。张菊花见状，也不情不愿地从院门后面拿了把铁锹。 王占龙就说张菊花道：“我咋看你还不情不愿的？我给我干活呢哦？我有国家给我发工资哩，我是给你干活呢！” 张菊花瞪了王占龙一眼道：“你给我干活哩，那我给谁干活着呢？你说的是，你有国家给你发工资呢，我问你，国家除了给你发工资外，给你发几个娃娃没？” 王占龙闻言哈哈大笑。 张菊花也笑了笑。 随后，王占龙和张菊花出了院门，把院门锁了，到自家地上干农活去了。 这个时候，王婷在出了刘家寨一社后，拐上了公路，一路下坡，二十多分钟就回到了城里。 李子豪已经来上班了，见王婷骑着自行车来到供销社大门口，就问王婷道：“婷婷，你昨天回家去了？”王婷点了点头答道：“嗯，回家去了，给我的老子、娘母子说我和你的事情去了。” 李子豪大喜，急忙问道：“叔叔姨姨咋说的？” 王婷道：“能咋说？我让你找你二叔，你找了吗？” 李子豪赶忙答道：“找了，找了，我昨天下班就去找了，我二叔说今天有个会，明天就去你们家商量事情。” 王婷看了李子豪一眼，说道：“知道了。” 说毕，王婷推着自行车进到供销社大院中，在自行车棚下支好自行车。 李子豪跟了进来，来到自行车棚下。 “婷婷，还没吃早饭吧？” “你看，你不问，我都忘了，原来还要吃早饭呢。” “哈哈哈哈……”李子豪笑道：“走走走，婷婷，咱们一起吃早饭去，正好我也没吃。” “走。” 两个人就一起出了供销社大院，往右一拐，上了东大街，来到东街十字，吃粮贸宾馆下面的臊面包子。 粮贸宾馆下面的臊面包子是沿山最有名、最好吃的臊面包子。 在粮贸宾馆下面的臊面馆中，王婷和李子豪，一边吃着臊面、包子， 一边说着话。王婷把她昨天回到家里的情况，详细说给了李子豪。李子豪认真地听着，心里喜滋滋的。最后，王婷告诉李子豪道：“这两天，我抽个空，和刘文明好好谈谈，双方好聚好散，省得以后麻烦。” 李子豪听王婷要去找刘文明，要和刘文明好好谈谈，心里有点担心。李子豪知道，王婷是和刘文明谈散伙的事情，要把话说开，断绝来往，省得以后有麻烦。李子豪担心是因为他怕刘文明巧舌如簧，不要王婷没把话说开，他反倒把王婷给说动了，两个人又好上了，那就麻烦了。所以，李子豪在听了王婷说要去找刘文明的话后，略有不悦，没有接话。 王婷看着李子豪说道：“你看你，大小也是个领导，心眼咋就像针尖一样的？我去找刘文明谈，你不高兴？” 李子豪脸上赶忙对上了笑，连声说道：“没有，没有，我高兴。” “你不要装。不高兴就说不高兴，装啥呢。” “我就是有点担心嘛！” 李子豪承认了。 “呢有啥担心的？不信任我？” “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刘文明，我怕他巧舌如簧，又把你给哄了。” “我是小孩？” 李子豪笑了笑，道：“婷婷，你说得对，是得和刘文明好好谈谈。问题是，你去和刘文明谈，我不放心，我怕刘文明和你争吵起来，没人帮你。” “你不要不放心。”王婷道：“我和刘文明自小一起长大，刘文明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刘文明那个人吧，是个读书人，急躁归急躁，大毛病没有，他不会把我咋样的。” 李子豪想起前几日和单位上同事打了刘文明一顿的事，当时刘文明表现得很懦弱，不像是凶狠残暴的人，略微放了点心，对王婷说道：“那你就抽空和刘文明谈谈，让他把形势看清楚，不要钻牛角尖。不过，谈的时候，好好说话，不要争吵。这个事情不是争吵解决的事情。” 王婷闻言点头。 吃过早餐，王婷和李子豪二人回到供销社，各忙各的事去了。 柜台里，王婷一边售着货，一边想着心事。 王婷在想，谈是要和刘文明谈的，但如何谈？如何才能让刘文明平静地接受分手的事实？我和刘文明都好了十多年了，不好了也才是十来二十天的事情，我去和刘文明谈分手的事情，对刘文明来讲，的确是有点残酷，也显得我不讲情义；问题是，不谈又怎么办？明摆着，我和刘文明不合适嘛！我们之间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但不能成为一辈子的生活伴侣，刘文明给不了我所需要的东西。 想来想去，王婷下定了决心，决定利用下午轮班的时候，就去农校找刘文明，把刘文明约到甘泉公园，好好推心置腹地谈谈。 下午，白雪莲来接班。王婷和白雪莲打了个招呼，便出了供销社，一路望农专而来。自顶替父亲招工上班以来，王婷虽然和刘文明又谈了将近一年的恋爱，但刘文明所在的农专，王婷还没来过。 ------------ 第91章 正式分手 （1） 王婷一路走着来到了农专，不知道刘文明在哪里住。王婷打听了半天，终于打听到了刘文明的宿舍，就在下面等着，等有人下来或上去时，给刘文明捎个话，让刘文明下来一趟。 不一会，一个男生来到了宿舍下，王婷赶忙迎上前，笑着问道：“同学你好！”那男同学站住，望着王婷一笑，点着头答道：“同学你好！” 虽然王婷并不是农专的学生，但听到对方回答自己‘同学你好！’还是感到了无比的荣耀。王婷心想，可惜呀，我不是农专的学生，我要是农专的学生，那该是多好，就是女大学生了。 此刻，王婷顾不得多想，忙对那位同学说道：“这位同学，麻烦你上楼后把301宿舍的刘文明喊一声，就说楼下有人找他。” “好的！”男同学冲王婷点头答道，然后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刘文明从楼上下来了。 王婷迎上前去，叫了声：“二蛋！” 刘文明见是王婷，点了下头，算作回答。 王婷来到刘文明跟前，柔声问道：“二蛋，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好呀！”刘文明点头答道：“婷婷，今天我恰好有空，我们就好好谈谈吧。” “那就好，咱们还去甘泉公园吧，那里说话方便些。” “好，咱们就去甘泉公园。” 刘文明和王婷出了农专校园，向东行约一里路，由后门进入到甘泉公园里。 现在，王婷已经下定决心和刘文明吹了，所以，王婷的心里很平静，平静得像是一汪死水一样，没有一点波澜。王婷想通过这次谈话，彻底撇清和刘文明的恋爱关系。王婷心里已经想好了，就是想用维持良好的男女朋友关系为条件，换取刘文明同意和她解除恋爱关系，两个人互不干涉对方的感情问题。 天不是很阴，但没有一丝晴光；苍穹龙盖着四周，有细微的风儿吹着，天空中飘着比羊毛还细的雨丝，迎面飞来，粘在脸上，感到滑润且舒适。 细雨霏霏中，王婷和刘文明肩并着肩，慢慢行走着，像是一对恋人。 王婷穿着连衣裙，霏霏雨丝打湿了王婷的头发，裙子也变得发潮，紧贴在身上，使王婷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望着身边温柔可人的王婷，刘文明的心都陶醉了。然而，刘文明心里也清楚，这个温柔可人的美女，恐怕以后就成别人的了，永远也不会是自己的了。 刘文明的心有痛疼起来。 见菲菲细雨潮湿了王婷的头发和裙子，刘文明转头看着王婷，关切地说道：“婷婷，雨把你淋了，咱们还到亭子下躲躲雨吧？” 王婷也看了看刘文明，摇了摇头，答道：“没事，你不是也在淋雨吗？这样就挺好，凉爽，感到舒服。” “你感到舒服？”刘文明问王婷道。 王婷没有回答刘文明的问话。 此时，因为即将要撇清与刘文明的恋爱关系，王婷心里或许舒服，但刘文明的心里，一点也不舒服，更多的是一种浓郁的失落感，像云雾一样，弥漫在刘文明心中。 刘文明太喜欢王婷了，他舍不得王婷，然而，所有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包括去找王婷的父母亲去说，但不管用，一定也不能挽留得住王婷，这让刘文明异常苦闷。 霏霏细雨中，陪伴着王婷慢慢行走着，刘文明不知该如何表白自己。 他们肩并着肩走向公园中间，来到了甘泉湖边。曾经，他们在湖中划过船，在湖边的茶摊上喝过茶。那时候，他们是多么的亲密无间，这美好的过去，估计在这一次约会后，永远也回不来了。对此，刘文明的心中，充满了伤感。 站在湖边，望着细雨落在水面上形成的薄薄雾气，两个人都默默无言。刘文明的心中，涌动着冲动，伸手抓住了王婷的手。王婷没有拒绝，任由刘文明抓着自己的手。 两个人就那样静静站立着。 这时，一个摊点上，有音乐声流淌出来，是《梁祝》的旋律，委委婉婉，绵绵长长，幽幽怨怨，动人心弦。 梁祝的音乐委婉而动听，听着音乐，王婷的眼中流下了眼泪。王婷想起了刚刚高中毕业时中的情景；当时，在村外的树林里，就是这首曲子，刘文明吹着口琴，她随着口琴声唱着，那时，他们的关系是多么的亲密。 他们就站在湖边一颗垂柳的下面，头顶上飘动的柳树枝像是袅袅升腾的青烟，柔柔软软的。 “指点梅花曲皆无，扶醉且听梁祝。”想起过去的往事，王婷感到此刻的梁祝音乐从来都没有让自己如此感动过，这断魂的琴弦，拨动的正是自己悲戚、无奈、不舍与留恋的心境。王婷知道，在每个人的心底都隐藏着一个永远都挥不去的身影，即使是此刻的断然割舍，也割舍不了绵绵不尽的情思，这种情思也许会伴随自己一辈子，也许在自己行将就木之时，脑海中能够闪现的恐怕也还是这种情思。 此刻，伴随着音乐是吴奇隆绵软如泣的歌声：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 清中有浓意，流出心里醉。 不论冤或缘，莫说蝴蝶梦。 还你此生此世今生前世， 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 吴奇隆的歌声，是在有音乐外哭泣和述说的声音中唱的，更加增强了歌曲悲情伤感的程度。吴奇隆的歌声触动了王婷情爱的神经，像一根鞭子，狠狠地抽着王婷的心灵。对爱情，王婷是向往的，他也爱英俊的刘文明；然而，毕竟环境是严酷的，在严酷的环境里，王婷其实很柔弱，远没有当初她自己想得那么强大。 想到自己将要和刘文明断绝恋爱关系了，王婷满腹愧疚，将手从刘文明手中抽出，反搭在刘文明肩膀上，轻轻拍着，愧疚地说道：“文明，真的对不起了，这次我是真和你说再见了。文明，我很无奈，希望你能理解。我知道，我这次给你造成的痛苦太大了。” 王婷对刘文明的称呼也改变了，不再是曾经亲密无间的“二蛋”了，而是更正规、正常一点的“文明”了。“文明”这个称呼一叫，双方的关系就真的是文明了，不再有亲密的情感在里面了。 刘文明闻言，沉默不语，沉静在悲伤中。 “文明。”王婷说道：“你放心，虽然我们不能成为恋人，但我心中，一直都会有你，我会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相待。” 再好的朋友也好不过夫妻。对王婷的话，刘文明心里很不以为然。很明显，王婷这是在忽悠自己。 吴奇隆的歌声显得有点柔弱，特别是在霏霏细雨中，平添了许多伤感： “碧草青青花盛开， 彩蝶双双人徘徊， 千古传颂深深爱， 山伯永恋祝英台。 ……” 在柔软深情的旋律中，刘文明被触动了伤心处，潸然泪下。王婷见刘文明落泪，心中一阵颤栗。 刘文明抬手望天。天是迷迷茫茫一片，看不到有蝴蝶蹁跹飞舞。刘文明渴望看到一对蝴蝶，在细雨中飞舞，也算是对自己悲凉心境的安慰。但是没有。刘文明想到了梁山伯，想到了祝英台，同样是同窗共读，人家的爱情为什么就那样忠贞，不受任何利益的困扰？！ 此刻，刘文明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和伤痛。 ------------ 第92章 正式分手 （2） 失落和悲伤中的刘文明，从梁山伯和祝英台的爱情故事，联想到了他和王婷的情况。刘文明转过身，看着王婷，动情地说道：“婷婷，祝英台和梁山伯同窗三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俩人许下了爱的诺言；然而，门阀制度让大世族的祝家不能接受平民出身的县令梁山伯，但祝英台信守爱的诺言，不为荣华富贵所动，拼出性命追寻着梁山伯，既使生不能同寝，死了也要同穴，哪怕是变成蝴蝶，也是双双展翅，翩翩飞翔，不离不弃。看来，这样的爱情故事，恐怕也只存在于传说中了。唉，从来只有痴情故，何以怨恨人情薄？” 王婷闻言，满脸羞红。作为年轻女子，王婷也憧憬美好的爱情，也渴望遇到的爱人是骑着白马的王子，有着英俊的外貌，一切都是那样的称心如意；但事实上不可能，事实上只能占住一头，而自己要占住的一头，除了符合自己的心愿外，还要满足父母亲的意愿，用自己的生命来完成父母亲的愿望，谁让自己是父母亲生的？！ 刘文明的话，让王婷感到羞愧，遂赶忙说道：“文明，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这次是我辜负了你，我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来补偿你。文明，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即使是我们分手后，我仍然会是你的好朋友，我会想亲妹妹一样待你的。” 刘文明闻言，更加心痛。，弥补？怎么弥补？我要的是爱情婚姻和家庭，这是别人的妻子能弥补了自己的吗？刘文明伤痛地说道：“婷婷，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吗？” 说着，刘文明将双手搭在了王婷肩上，摇着王婷的肩膀，继续说道：“婷婷，我爱你，我真的太爱你了，失去你，我不知道生活的意义何在。或许，失去你的时候，也是我消沉堕落的时候。” 王婷将头埋在了刘文明的胸脯上，抽泣地说道：“文明！我不许你这样说。生活不仅仅只有爱情，还有事业，还有亲情，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文明，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只有你越好，我心里才越舒畅。” “可惜我做不到！” “你一定要做到。”王婷扬起头来，睁着两只漂亮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刘文明说道：“文明，我不希望因为一场失恋就毁了你。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要拿得起，放得下。” 刘文明使劲地摇着头。 刘文明心想，无情未必真豪杰。啥叫拿得起、放得下？乌江边上，项羽丢弃虞姬不管，只顾自逃命去了，就叫拿得起、放得下？那样的话，项羽还算是英雄豪杰吗？还有虽然失败却备受人们追崇的项羽吗？这时，刘文明的脑海里，想起李清照的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刘文明虽然懦弱，但他终是不能轻言放弃。 天上飘着濛濛细雨，气温也有点凉爽，王婷却是大汗淋漓。因为说着违心的话，让王婷感到羞愧万分。 旁边的摊上，继续飘着《梁祝》的歌声： “同窗共读整三载， 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 谁知一别在楼台。 ……” 音乐声中，王婷再次将头埋在刘文明的胸膛上，柔声说道：“文明，我们的关系，到此就结束了，不要记恨我，让我们的心中，留下的都是对方的好。好吧，文明？” 王婷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然而，刘文明仍然摇着头，不肯答应王婷。 王婷的心，迅速悲凉了下来。 王婷站直了身体，抬头看着天。 霏霏细雨已经停了，天空变得特别空灵，远处的天上挂着彩虹，特美。 “看！彩虹！”王婷假装轻松，故意指着远处天空的彩虹让刘文明看：“文明，你看那彩虹多美，像是画上去的。” 刘文明也转首仰望着远处的彩虹，自言自语地说道：“彩虹是美，但是自然形成的，不是画上去的。” 王婷闻言，又是一怔，显然，她听出了刘文明言语中的哀怨。 王婷不想和刘文明纠缠了，她假意高兴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不说咱们之间的事情了，咱们该轻松轻松了。文明你看，天晴了，空气清新，咱们跑跑步吧。” 刘文明为了缓和气氛，高兴地答道：“好啊！咱们就在公园里跑跑步。” 王婷接嘴说道：“然后，咱们就各走各的路了，希望能青山不老，江湖再见。” 刘文明看着王婷说道：“就这么亟待？” 王婷不敢去看刘文明的眼睛，低着头，喊了声：“开跑！”自己就跑开了。刘文明无奈，只好跟在王婷身后，沿着甘泉湖边上的石板路，跑着。 跑了一圈后，王婷停住了脚步。刘文明也停住了脚步。 王婷看着刘文明说道：“文明，回吧！从明天起，咱们就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了，这样的话，双方就都解脱了，不再为对方负责了。” 刘文明闻言，面情痛苦地摇了摇头。 王婷见状，真的生气了，说刘文明道：“文明，我还是那句话，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好了，我不和你说了，咱们就此分手。文明，假如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你的。” 说完，王婷转身了，冲刘文明挥了挥手，向公园外面走去。 曾经满园花盛开，如今茕茕独发呆。 最是人情知冷暖，心中美人将何在？ 刘文明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渐渐远去的王婷，心里冷落至极。 渐渐远去的王婷，走得很决然，越走越快，竟然再没回一下头，再看眼曾经的恋人。 其实，此刻的王婷，心里也如刀搅般难受，她也想回头再看看刘文明，又怕给刘文明传递错误的信息，故此走得很快，也一直没回头。 王婷除了甘泉公园，才猛然站下，回过身来。王婷的眼中，是甘泉公园高大的门楼，并不见刘文明的身影。对不起，二蛋。王婷在心里，默默说道。 公园里，细雨中，刘文明独自站着，任细雨淋湿了他的头发。失落和伤感，让刘文明留下了泪水。刘文明留下的泪水和淋在脸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刘文明强忍着，不是自己哭泣。 牛毛般的细雨，此刻竟淅淅沥沥起来，变成小雨了。刘文明四处望望，甘泉湖及四周的柳树间，升腾起了薄雾。气温，明显下降，穿着半截袖的刘文明打了个寒颤。 刘文明知道，结束了，他和王婷之间的爱情，结束了。 ------------ 第93章 王婷订婚了 （1） 李洪信开了一天的会，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李洪信来的局机关，让局里的司机纪兵，拉着他去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 李洪信要去找王占龙商量李子豪和王婷的婚事。 昨天夜里，李洪信就想好了。现在，王婷和李子豪是好上了，但刘文明还在沿山城里呢，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一旦李子豪和王婷闹个别扭，王婷很有可能又和刘文明好上了。李洪信不想给刘文明这个机会，他想在明天找王占龙商量事情时，直接提出李子豪和王婷连订婚带结婚，一发给办了，干脆利索。 为这事，李洪信琢磨了一晚上，琢磨着如此办合适不合适？王占龙会不会同意？直到纪兵拉着李洪信去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的路上，李洪信都还在想这个问题。 二十余分钟，纪兵开车拉着李洪信来到了王占龙家。 王占龙见李洪信来了，大喜。 其实，王占龙也想赶紧把王婷和李子豪的事情给办了，这样他就安心了，再也不犯愁王婷和刘文明死灰复燃，再好起来。 王占龙招呼着李洪信在屋里坐定。张菊花给李洪信泡上了茶。王占龙老两口就望着李洪信笑。李洪信也是一脸的笑容，望着王占龙和张菊花说道：“丫头子有态度了吧？” “有了！有了！”王占龙高兴地说道：“我们就等着你局长来着哩！” 李洪信哈哈大笑。 笑毕，李洪信问王占龙道：“王主任，丫头和娃子的事，你和嫂子是咋想的？到底咋办呢？” 王占龙满眼都是笑，望着李洪信说道：“局长你说，你说丫头子和娃子的事该咋办哩。” 李洪信道：“你看你这个王主任，丫头子是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呗，我说了能算数？” 王占龙不知道李洪信是啥想法，所以，他不便在李洪信前面发表意见，就打着哈哈说道：“你看你局长说的！娃子是你局长家的，你局长说了不算，谁说了算？李局长你说，你说咋办我就咋办。” 李洪信又是呵呵笑笑。 笑毕，李洪信说道：“王主任，咱们就不绕弯子了，直来直去地说事情吧。王主任，你也知道，现在丫头子在城里上班着哩，常住宿舍，吃不好，喝不好的，说不定事情还多得很。我的意见，既然丫头子和娃子都没意见，我们就抓紧给办了。” “好啊！”王占龙接口说道：“局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嘛！”李洪信道：“我的意思是，丫头和娃子的事，能不能连订婚带结婚，放到一起，一发给办了。” 王占龙闻言，心里吃了一大惊。 王占龙心想，事情就是再急，也不能把订婚和结婚放到一搭里给办了，这不符合乡俗。 在沿山农村，男女谈对象，第一步是递换手，就是男的到女的家里，在亲戚朋友的见证下，互相交换信物，两个人就算是确定恋爱关系了，而且这种恋爱关系得到大人们认可了。接下来是订婚。这个时候，女方家要把亲戚朋友都请来，举办个仪式，正式确定男方和女方的准婚姻状态。这种情况下，男的就是女的的未婚夫，女的就是男的的未婚妻了。最关键的是，订婚的时候，要把彩礼等等的事情说定，到结婚的时候，才能把丫头给嫁过去。再接下来，男女双方家庭才共同举办婚礼，男方从女方家里把女方娶过去，婚姻关系就算是彻底了。 听了李洪信的提议，王占龙心里有顾虑。王婷和李子豪，连递换手都没举行，亲戚朋友们还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呢。现在，订婚和结婚放到一起搞了，彩礼的事咋说呢？这不是惹得亲戚们说话嘛！到时候咋请亲戚朋友哩，亲戚朋友还说我因为攀高枝急不可耐了。故此，王占龙为难起来了，为难得直用手抓脑袋。 李洪信看着王占龙说道：“咋了？时间长没洗头痒痒得很？王主任，你有啥看法就说，把那么个头嘛，挖啥呢？！” 王占龙闻言笑了笑，看着李洪信说道：“局长，要是别人来，有啥话我就直说了。你说你局长来了，有些话我咋说哩嘛！” “该咋说就咋说嘛！我不是和你商量事情来了嘛！” “局长，丫头子和娃子的事情成了，我们就是亲家了，我也不再把你当局长，我就把你当亲家。” 李洪信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你一直把我当局长，有些话就不好说嘛！行了，你不要把我当局长，我和你现在就是亲家，你有话就直说。” “好！”王占龙点了点头说：“亲家，你也知道，咱们农村里，和城里不一样，许多事情，办起来麻烦着呢。” 李洪信闻言说道：“我知道。我也是沿山人，把沿山的情况，咋能不知道呢？亲家，彩礼的事情，好说，你只管说个数字，包在我身上就是。” 王占龙见说，大窘，赶忙摇着手说道：“亲家，你误会了，我说得不是彩礼的情况，把丫头子嫁给局长家，这么好的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把个彩礼算个啥？！碎碎的事嘛！将来丫头子把日子过好了，比啥都强。” “亲家。”李洪信看着王占龙，很认真地说道：“你不要这样说，该走的程序，一定要走到。这不光是你的事，还牵扯到亲戚朋友们呢，人家丫头子的舅舅们，总也得知道下吧。彩礼的事，你要是不好给我说，你就说给丫头子，让丫头子直接说给娃子，我让我哥我嫂子办去。” 王占龙仍然声称道：“局长、局长，真的不是彩礼的事。” “你看！”李洪信道：“咋又叫上局长了？叫亲家。” “亲家，亲家。”王占龙就接着叫着‘亲家’说道：“订婚和结婚，是两个程序，这个不好合到一起搞。亲家你也知道，订婚的时候，我的把亲戚们都请上来，都让知道一下，结婚的时候，我才好请人呢，没有订婚这个程序，猛道里我说丫头子结婚呢，请你们吃席哩，亲戚们要生气来，说我看不起亲戚，有事不和亲戚商量，恐怕丫头子的舅爷们那里，也不好说。不过亲家，我给你表个态，就算是订婚和结婚不一起搞，时间可以缩短，哪怕是错上一两个月都行。” 李洪信听了王占龙的话，觉得在理。再说了，只要订婚了，就是未婚夫妻了，再能有个啥变化？何况我催着他把事情抓紧点办就是了。如此想着，李洪信说道：“亲家，你看这样行不？现在是七月二十，婚就放在八一订，结婚的日子就定在十一国庆节。你看行吧？” “行！”王占龙直接就表态了：“行哩，亲家，就按你说的办。” “好！”大功告成了，李洪信高兴了，高声说着好，然后又对王占龙说道：“亲家，我也不为难你了，回去后我托上糖酒公司的姚经理来做媒，让他和你商量事情，互相传个话，有啥要求，你只管和姚经理提，千万不要客气。” 听到另外托人来商量事情，王占龙一下子轻松多了。糖酒公司也属于商业局管。糖酒公司的姚经理，王占龙也认识。最早的时候，姚经理也在供销系统上过班，和王占龙关系还不错。听到李洪信要委托姚经理来说事情，王占龙高兴了，就绝口再不提彩礼之类的事情。因为在姚经理跟前提彩礼的事情，就理所当然得多了，想怎么提就怎么提，所以就没必要在李洪信跟前提彩礼的事了。 李洪信就和王占龙喧起闲谎来。很快到了中午，李洪信在王占龙家吃了午饭后，坐着小车回城里去了。 ------------ 第94章 王婷订婚了 （2） 没过几天，糖酒公司经理姚孝来了。 敲开了王占龙家的院门，姚孝对着拉开院门的王占龙就笑。 王占龙道：“是姚经理来了？笑啥哩嘛？！” “你先招呼着我进了院子坐下再说。” “你来了做就来了嘛！咱俩谁和谁？还要客套？行行行，我招呼着你进了院子坐。请，我的姚大经理，你请坐。” 姚孝个子很矮，还不到一米五，身体也长得单薄。 姚孝听王占龙说“姚大经理”，就笑了，说道：“你要说经理，真大着哩；你要说我这个人，不大。” 王占龙哈哈大笑。 姚孝也哈哈大笑。 王占龙遂招呼着姚孝进到院子里，坐在了那棵梨树下，冲正屋里喊道：“呔，老婆子，倒茶，姚经理来了。” 不一会儿，张菊花便端着茶杯出来，冲姚孝一笑，招呼道：“姚经理来了？” 姚孝接过张菊花端来的茶，笑得回道：“来了，来了，看看老哥和嫂子。” 王占龙接口说道：“没那么好心吧？” “你看这个老哥，没这么好心，我再没个事情了，蹲在城里，喝茶看报不好，跑你这来干啥？” “那谁知道哩！” 糖酒公司和供销社都是商业局的下属单位，姚孝最早的时候也在供销社工作，前些年才调到糖酒公司当经理的，和王占龙熟悉，所以，两个人之间说话就随便，没那么多讲究。 姚孝坐在梨树下，喝着茶。 王占龙问道：“你这个姚经理，升官了，成大忙了人了，今天咋想起到刘家寨来了？” 姚孝笑道：“找你喝酒来了。” 王占龙笑道：“呔，你就是糖酒公司的经理，你缺酒了？你的酒倒进水池子里，打个澡儿都没问题吧？！” “那当然。你到茅台、五粮液酒厂去看看，人家的储酒罐摆了几操场呢，人家的厂长都喝醉了？喝酒也得有名堂嘛！酒是没名堂乱喝的？” “哦，你是喝有名堂的酒来了。实话实说，姚经理，你说的这个有名堂酒我没有，我屋里只有沿山大曲。” 姚孝大笑。笑毕，望着王占龙道：“老哥，不要说沿山大曲，就是沿山小曲，也行，这就是有名堂酒。” 王占龙也大笑。 开了阵玩笑，王占龙把姚孝说起正事来。 “老哥，闲话不说了，说正事。前几天，李局长找我去了，把丫头和娃子的事情，给我说了，我呢是来做媒来了。我知道，娃子和丫头的事情，你们基本上已经说好了，我就是个传话筒而已。你老哥就说吧，丫头的彩礼钱得多少，都有啥要求，一次性说完，我好给李局长回话去。” “话咋说得这么难听？！”王占龙瞪了姚孝一眼，说道：“做生意着哩，哦？” “条件还是要谈的嘛！你老哥把丫头子拉扯大容易得很哦？老哥，直说吧，不要不好意思。” 王占龙不啃声，站在旁边的张菊花说话了：“姚经理，说个实话，我们把丫头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真的是不容易。你说说，别人家都是儿子顶替招工哩，我们家是丫头子顶替招工了。我们的丫头子，方方面面的条件在哪里放着呢，这个彩礼钱嘛，不能比别人家的丫头子少。” “对对的！”姚孝点头说道：“咋能比别人家的丫头子少呢？！李家又不缺钱。” 王占龙就转头，瞪着张菊花说道：“你嘴长的很！轮着着你说话吗？悄悄听着就行了。”说完张菊花，王占龙又转首对姚孝说道：“不要听女人的，听我的。”姚孝就点着头道：“对对对，听你老哥的。” 王占龙就说道：“其实，在丫头子个人问题上，我们当家长的，并没有太高的奢望，就是希望丫头子能嫁个好娃子，能嫁个好人家。要嫁不上个好娃子，嫁不给个好人家，要再多的钱有啥用？能花上一辈子？只要嫁上个好娃子，嫁给好人家了，还愁没钱儿花。姚经理，钱不是个事儿，李家看着给就行了，多少都行，总不能让钱把模样子给遮住吧。” 王占龙不提彩礼的具体数字，姚孝就感到为难。王占龙嘴上是那么说的，谁知道他心里头到底想着要多少呢？！姚孝自然不好直接说出个数字来。所以，姚孝在听了王占龙的话后，就说道：“老哥，今天是我来了，又不是李局长来了，你就直说吧。你说上个数字，我给你参考下，看合适不？” 姚孝把表面上把队排到王占龙这边了。 王占龙想了想就说道：“过程还是得走，毕竟有亲戚你们，丫头的伯伯叔叔舅舅姨姨什么的，都要当场看哩嘛！是这，姚经理你看合适不？” 姚孝道：“你说。” 王占龙就说道：“三金，这个的有，不能少。” 姚孝点头道：“不少，得买。” “彩礼钱嘛，给上六千吧。” 王占龙两口子早已经商量好了，准备要四千元的彩礼钱。考虑到可能会讨价还价，所以王占龙就报了六千的价。 其实，在彩礼钱上，李洪信和李洪诚、李洪义哥三个也早商量好了，要拿出一万元钱砸王占龙呢！所以，姚孝来刘家寨王占龙家前，李洪信就给姚孝交代了，说一万以内的彩礼钱，直接就答应了；超过一万的话，再商量，但事情要办好，八一订婚，十一结婚，这个是雷打不动的。 听到王占龙报的价钱远低于李子豪家准备掏的钱，姚孝心里大喜，嘴上却说到：“老哥哥，虽然要的高了点，但我觉得应该，这么好的个丫头子，是该多要点。这个事情，我替李局长做主了，就六千，李子豪家不愿意，我去说。他们既然请上我说事情来了嘛，我就得公道办事嘛！” “还有呢！” 旁边，张菊花又插嘴了。 “还有啥？嫂子你只管说。” “衣服得八套。” 王占龙就怼张菊花道：“买上两套就行了，买那么多咋？子豪以后不给丫头子买衣服穿了？再说了，买的多了过时了，赶不上潮流嘛！” 张菊花就道：“主要是亲戚们要验货呢！到时候，就两套衣服，丫头子脸上没光。” 这些都是王占龙和张菊花商量好的，到时候要让李子豪给王婷买冬夏春秋四套衣服。 当时，王占龙就装腔作势地说道：“管得亲戚们咋？我们嫁丫头呢，又不是他们嫁呢，他们还挡住不让嫁？” 姚孝见说，就赶忙说道：“要管，要管，咋能不管亲戚的感受。买，不说买八套了，至少要买上六套。” 王占龙和张菊花心里得意了。张菊花就说道：“六套就六套吧，至少亲戚们没啥说的了。” 彩礼钱、三金、衣服等等事情说完后，就是商量订婚和结婚的时间。这个王占龙和李洪信已经商量好了，自然就不费啥事了，只不过是最后确定下细节而已。 姚孝个子虽小，，在和王占龙胡吹冒聊中，就把所有的事情给定了。八一的时候，王婷和李子豪的订婚仪式，将在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举行。 提前几天，王占龙就把亲戚们全都给请到了。 刘文明的姐夫王占雄，是王占龙的叔伯兄弟。在请不请王占雄上，王占龙和张菊花发生了分歧。张菊花觉得，王占雄是刘文明的姐夫，把王占雄请上来吃席，刘文明就把啥情况都知道了，不要再闹上门来了。 王占龙一听这话，就把眼睛瞪上了，训斥张菊花道：“其他的叔伯兄弟都请了，咋能单单不请王占雄？一个巷道子里做两样买卖哩嘛？！还分个亲疏哩嘛？！再说了，丫头子订婚哩，这么大的事情，又不是捂在口袋里卖毛哩，能瞒得住人？！再再说了，瞒着人干啥哩！就是要让他刘文明知道哩！” 张菊花被训斥后，心里不悦，就说道：“要请了你去请。” “那当然是我去请了！”王占龙道：“我不请去你请去呢？请他不着急，放到最后再请。后天的事，明天早上我去请他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王占龙就到王占雄家请王占雄去了。 ------------ 第95章 王婷订婚了 （3） 第二天一大早，王占龙就来到王占雄家。王占雄不在家，家里只有刘文秀一个人。刘文秀见王占龙来了，赶忙问候道：“哥来了？快进屋来。” 王占龙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道：“占雄呢？” 刘文秀答道：“不在屋里，已经两天没回来了，谁知道又上哪里去了。” 王占龙闻言，站住了脚步，对刘文秀说道：“占雄不在，我就不进屋去了。等占雄回来后，你给占雄说，婷婷明天要订婚呢，你和占雄都去，早点过去。” 刘文秀闻言吃了一大惊。刘文秀心想，王婷不是和刘文明谈对象着哩，咋明天就订婚了？要和谁订婚？是和他们供销社的那个李主任？ 看着刘文秀吃惊的样子，王占龙就说道：“文秀，这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婷婷要和他们供销社的李子豪订婚呢，事情都已经说好了，时间就是明天。” 刘文秀赶忙说道：“哥，婷婷不是和二蛋好着哩嘛，咋又和别人订婚呢？哥这个事情不对吧？” “咋不对？对着哩。”王占龙看着刘文秀说道：“文秀我给你说，虽然你是二蛋的姐姐，但是，你也该知道，婷婷和二蛋真的不合适，他们两人已经分手了，婷婷也大了，该出嫁了；再说了，你除了是二蛋的姐姐外，你还是婷婷的婶婶哩，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事情该咋办，你知道。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到时候你和占雄都过去就行了。” 说完，王占龙背着手走了。 看着走远的王占龙，刘文秀站在门口发着呆。忽然，刘文秀清醒了过来，赶忙锁上院门，一溜烟地来到了刘家寨一社刘富贵家。 推开院门，刘文秀就大声地喊道：“二蛋！二蛋！” 刘文明正好放假在家，听到刘文秀喊他，赶忙从正屋出来，问道：“姐姐，咋了？慌里慌张的，出啥事了吗？” “咋了？”刘文秀着急地说道：“当然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刘文明心里慌了，以为是王占雄出啥事了，就说道：“姐姐，到底咋了？你快说！” “咋了？”刘文秀大声说道：“王婷要订婚了，这个情况你知道不？” 刘文明和王婷分手了，这个刘文明知道；但王婷这么快就要订婚了，这个情况刘文明真不知道。 刘文明和王婷分手的事，刘文明没有给父母亲及姐姐说，他觉得既没必要说，也还不到说的时候，现在猛然听到王婷都要订婚了，一股怒气便冲到了头上，把头发都给冲直了。刘文明生气得很，暗恨王婷太绝情，心里想到，这才刚刚分手几天，就急着订婚了，这说明王婷以前和自己之间的情义，全都是假的嘛。 刘富贵和葛桂花听到这个消息，痴呆呆地互相看着，不知道该说些啥。 刘文秀催问刘文明道：“二蛋，到底是咋回事？你们不是一直好着哩嘛，咋猛道里王婷就要和李子豪订婚了？这个事情也太邪乎了吧？二蛋，这个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刘文明不好再瞒下去，只好说道：“姐姐，我和王婷已经分手了，他和谁订婚是她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刘文秀见说，生气地说道：“这个王婷！她咋能这样哩？就一点情分都不念？” 刘富贵叹着气说道：“情分？啥叫个情分？！情分能顶钱儿花？唉！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门槛高，咱们攀不上人家呀！” 葛桂花也唉声叹气的。 一家人顿时陷入到一种既愤恨、有伤痛，既无助，又无奈之中。这种氛围，让刘文明羞愤不堪。刘文明觉得自己太窝憋，让一家子人都跟上自己难过，就转身进到屋里，拿上自己的书包，出了屋，来到院子中自行车旁，把书包往自行车把上一挂。 刘富贵见状，心里惶恐，问道：“二蛋，你要上哪里去哩？” 刘文明狠狠地答道：“我回学校！” 刘富贵心里更惶恐，急说道：“学校放假了，你到学校干啥去？” 刘文明答道：“学校是放假了，但有留校的人呢！我要回学校，我不愿意在刘家寨蹲了，一天都不蹲了。” 刘文秀见状说道：“二蛋，你要不愿意在一社蹲，你到大队姐姐家去。王婷她把她的婚定，咱们眼不见心不烦。多大个事情嘛，我就不信，除了她王婷，沿山还再没丫头了？将来我们找个更好的，强她一百倍的。” 刘文明瞪了刘文秀一样说道：“你行了吧！姐姐，你别说了，我回学校去了。” 说完，刘文明不管不顾，推上自行车，出了院门，往城里去了。 刘富贵家，刘富贵、葛桂花、刘文秀三个人，互相看着，唉声叹气着。 刘文明从刘家寨一社家里出来后，心里有气，无处发泄，就发泄到了脚上，用脚使劲蹬着自行车脚踏。从刘家寨往城里去，本来就是一路的大下坡。怨怒中的刘文明把自行车骑得飞快，像是一支利箭飞过的一般，仅用了十多分钟，便回到了城里。 进了城后，街上人来人往，时有阻碍，刘文明把自行车骑得慢了下来，转街绕巷，回到了沿山农专。 刘文明回到宿舍，一个人发着呆，整个一个下午都没出门。天快黑时，刘文明觉得饿了，便出了宿舍，穿过校园中一片林带，又出了校门，在对面一家饭馆，吃了碗烩面。 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刘文明没心凑热闹，就又返回学校去了。当天晚上，刘文明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明天，自己心爱的人，就要和别人订婚了，就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妻了，从此以后，自己和曾经相爱的人，就成路人了，这让刘文明无法接受，感到特别痛苦。月夜中，刘文明躺在床上，独自留着眼泪，一直到天色略青。煎熬了一夜的刘文明累了，终于睡着了，一直睡到了十点多钟才醒。 这个时候，在刘家寨一社王占龙家，王占龙摆了五六桌席，正热热闹闹地给王婷和李子豪订着婚。 前一天晚上，王占雄仍未回去。第二天，刘文秀也没去王占龙家吃席去。刘文秀心里也接受不了王婷和李子豪订婚的现实，不愿意见到王婷和李子豪。 王占龙家热热闹闹，笑声不断；刘富贵家则孤孤单单，寂寞沉静。 ------------ 第96章 师生二人交心 （1） 接下来的十几日，刘文明一直都在学校里，不是在读书，就是一个人坐在校园的园林中发呆。 家住附近的学生，全回家去了；家住的远处的，除了极个别人外，也都回家去了。学校中，除了一些老师外，很少有学生，整个校园，显得空旷、寂静。 住在学校中的刘文明，满腔的悲愤。 这一日，刘文明又坐在校园的条椅上，满脑子想着问题。刘文明想不明白，为什么十多年的感情就那么脆弱，就经不起物质诱惑？难道有钱的人就一定好吗？跟上有钱的人就一定过得幸福吗？难道就因为别人有钱就不再衡量相貌、人品等条件？我刘文明除了没钱，再咋了？！要比相貌、人品，比李子豪强得恐怕不是一点点吧！ 和李子豪比模样、相貌，让刘文明心里舒服了一点，但想到王婷宁可选择相貌丑陋的李子豪，也不选择一表人才的自己，又让刘文明泄气许多。刘文明心想，假如王婷爱我，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我就是领着她去私奔都行，问题是人家不跟自己过日子嘛！ 刘文明正悲愤地想着事情，高天鹏从远处走了过来。 正走着的高天鹏，似乎有什么感应，猛然一扭头，就看见坐在条椅上想着心事的刘文明。高天鹏吃了一惊，猛然站住脚，高声问道：“刘文明！学校放假了，同学们都回家去了，你怎么没回家去？” 刘文明闻声，抬起头来，见是高天鹏，赶忙站起身来，问候高天鹏道：“高主任好！” “先别问我好。”高天鹏道：“文明，老师问你，学校放假了，其他学生都回家了，你怎么没回去？你家又不远。” “高主任，我不想回去，就想在学校里呆着。”刘文明回答着高天鹏的问话，一肚子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一幅失魂落魄、无奈无助的样子。 高天鹏走了过来，坐在了条椅上，伸手拉了下还站着的刘文明，说道：“来来来，文明，坐下来，老师和你说会话儿。” 说着，高天鹏拉着刘文明坐在了条椅上。 “怎么回事？”高天鹏看着刘文明问道：“文明，是和王婷闹矛盾了吧？” 咋才是闹矛盾了？是太闹矛盾了，直接给闹分手了！刘文明心里委屈，鼻子一酸，没能忍住，竟然流起眼泪。 高天鹏见状，吃了一大惊，忙问道：“文明，咋回事？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老师心里也难受，有啥事你给老师说，看老师能给你帮点忙不？” 刘文明抽泣地说道：“高主任，我和王婷的恋爱关系吹了，八一的时候，王婷就和李子豪订婚了。” 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前一阵子王婷还和刘文明谈着对象，怎么转眼间就和别人订婚了？这事儿也太离谱了吧！ 对于刘文明和王婷谈对象，高天鹏本身就不看好。因为刘文明和王婷谈对象的事情，高天鹏还亲自去过刘文明和王婷家。高天鹏亲眼看到两家的家境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当时，高天鹏心里就有预感，他觉得刘文明和王婷的恋爱会没有结果的。然而，高天鹏没想到，这个事情来的这么快。高天鹏觉得，就算是刘文明和王婷的对象谈不成，估计也会是多有波折，会经历一段时间，忽然间两人的恋爱关系就吹了，忽然间王婷就和别人订婚了，这让高天鹏也无法理解。 高天鹏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俩人默默坐着。 默坐中，高天鹏寻思，刘文明还是个学生，才二十出头，正年轻着呢，遇事肯定想不开，说不定还会走极端，我作为老师，我得劝导他一番，好解开他心中的疙瘩。如此想着，高天鹏拍了拍刘文明的肩膀，假装轻松地说道：“文明，这不是个事儿。恋爱吗，合适就谈，不合适就拉到，谁也不能强求他人，是吧？” “是！高主任，你说的是；但我想不通。” “你想不通什么？” “高主任，我想不通，难道十多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难道就因为别人的家庭条件比我好点，王婷就和我分手了？要这样的话，还上什么学、读什么书、谋什么前程，只管去挣钱就行了。” 刘文明愤然地说道。 高天鹏闻言，脸色严肃地看着刘文明说道：“刘文明，你这个看法不对。你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上学读书更好了？你不上学读书，不学习文化知识，将来怎么出人头地？怎么去挣钱？你以为钱就那么好挣？文明，老师理解你的心情，老师能做的就是告诉你，人生中，困境是难免的，谁都会遇到，但千万不要让一时的困境迷惑了心智。文明，你只要好好学习，等将来毕业了，工作了，接触的人多了，你就会明白，所有的事情，只要不是死人的事情，都不会是大事情，都是能从容解决的。” 刘文明闻言，转头看向高天鹏，问道：“高主任，你觉得只要不是死人的事情，就都不是大事情？就都是能从容解决的事情？” “对呀！”高天鹏点着头答道：“是这样的。不就是个失恋嘛！哪个年轻人没失恋过？有几个年轻人娶得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老师我还失恋过呢！老师我不是活得好好的？” 说完这话，高天鹏又想着刘文明刚才说的话，不知道刘文明是咋想的，就又问刘文明道：“文明，你刚才说那话是啥意思？你想殉情呀？刘文明，老师郑重地告诉你，你要是有这种想法，你就不配做老师的学生，老师也因此会看不起你的。” 刘文明摇了摇头。 “这就好！多大的事嘛！文明，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干件大事！”刘文明坚定地说道：“高主任，既然王婷贪恋别人的钱财，那好，我就挣比别人更多的钱财，让王婷好好看看，到底我和李子豪谁更优秀。” “这就对了嘛！问题是，文明，你现在是学生，你怎么去挣比李子豪更多的钱财？你想抢银行呀！文明，犯法的事，坚决不能干。” “抢什么银行？！我将来要让银行成为我的。” 高天鹏心情轻松了许多，呵呵笑道：“人有梦想都伟大。文明，好样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太需要你这种乐观精神了，老师挺你。” “谢谢高主任。” “不用谢。文明，学校放假了，学生灶不开了，你也没地方吃饭去，每天开饭时，就到教师灶吃去，我给食堂说一声。另外，你既然不回家去，晚上就到老师宿舍去，老师和你喝点酒，闲聊聊。” “好呀！高主任，我晚上过去。” 高天鹏站起身来，和刘文明告辞：“文明，我先走了，你自己待一会吧，好好想想事，不要冲动啊。” 说毕，高天鹏就走了。 刚才，高天鹏说只要不是死人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都是可以从容解决的事情时，刘文明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想法，他想离家出走，到大城市中去，去挣大钱，挣比李子豪多得多的钱，好让王婷看看，自己并不是天生的穷命，也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当高天鹏问他具体想法时，他却用别的话语给搪塞过去了。刘文明不想让高天鹏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样的话，高天鹏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会劝阻自己的，说不定真的就把自己给劝阻住了。 刘文明的这个想法，高天鹏自然是不知道，他想约刘文明晚上的时候去自己宿舍喝酒，想利用喝酒的机会，好好开导下刘文明，让刘文明能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当天晚上，刘文明去了高天鹏宿舍。 高天鹏专门从食堂打来了几份饭菜，又拿出一瓶了四川邛崃产的“文君酒”，摆在桌上，两个人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 刘文明喝了口文君酒，入口很顺，没有当地白酒的暴烈性。刘文明将酒咽入肚中，感到窖香浓郁，绵甜爽口，香味协调，余味悠长，不由地称赞道：“高主任，这酒不错，正宗的好久。” 高天鹏随口答道：“那当然了，全国八大名酒嘛！” “哪产的？” “四川邛崃。” “好酒！好酒！来，高主任，咱们再走一个。” “好！再走一个！” 两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仰头喝下。 “文明！要生产好酒，原料要好，这个自然不用说，最关键的是要有好的环境，要有好的窖泥，酒的香味，就来自窖泥。你比如泸州老窖，他的窖池，已经四百多年了，所以，酒体醇厚，香味浓郁、协调。这个文君酒也一样，也是有点历史的酒了。” 说起酿造来，高天鹏讲得一套一套的。 ------------ 第97章 师生二人交心 （2） 高天鹏是轻工学院毕业的，学的就是酿造专业，说起酿造来，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当时，高天鹏就给刘文明讲文君酒之所以好喝的原因，一是有适合于酿造的地理及气候环境，而是有好的窖泥。 “好的窖泥从哪里来呢？”高天鹏继续说着：“像咱们沿山，至今没有成规模的酒厂，只有个小作坊，生产着沿山大曲，喝上去没有香味，也不醇厚，原因就在于没有好的窖泥。要想有好窖泥，就要培养，要用大米、苹果、牛奶、己酸菌等物质来培养。” 刘文明问道：“这个文君酒也是这样酿造出来的？” 高天鹏答道：“人家是老企业，窖池已经有点年代了，靠发酵本身就能保证窖池及窖泥的成分。再加上人家那里气候温和，适合微生物生存，所以酿造出来的酒窖香浓郁，绵甜爽口，余味悠长。我说的培养窖泥，指的是新酒厂，要搞一个新酒厂的话，首先得培养窖泥，增加白酒中的呈香物质，随便挖个坑，用砖砌起来就烧酒，肯定是不行的嘛！” 刘文明闻言点头。 “来，再走一个！”高天鹏说着，去拿酒瓶，要给刘文明倒酒。刘文明抢先拿到酒瓶，笑着说道：“咋能让老师给学生倒酒？我来给高主任倒酒。”说着，刘文明又给高天鹏酒杯中倒上了酒，然后就看着酒瓶标签上的漂亮女人出神。 “那是卓文君。”高天鹏笑着说道。 刘文明笑了笑说：“好看，长得好看。” “咋样？文明，这个卓文君比王婷漂亮吧？” 卓文君是知识型女性，又有川妹子的泼辣，通音律，善抚琴，长于词赋，自带一种高雅清秀的气质，眉色如望远山，脸标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纤腰绰约，俊俏风流，有西楚之虞姬、汉之李夫人、三国之孙夫人、北魏之花木兰、隋之红佛女等女性的共有特点，再加之“文君酒”酒瓶标签上印着的卓文君，具有古代仕女天然的娇美，更显得婉约动人。 刘文明又看了眼卓文君，是酒瓶标签上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高天鹏也笑了笑，继续说道：“对卓文君，你可能不知道，我给你讲讲文君酒的故事吧。” 刘文明点头。 高天鹏就给刘文明讲起卓文君的故事。 “这个文君，全名叫卓文君，是邛崃大富翁卓王孙之女，当时正离婚在家。卓文君长得姿色娇美，且精通音律，善弹琴，有文名。一天，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宴请成都大才子司马相如。司马相如也闻听到卓王孙有个女子长得漂亮，有才气，现离婚在家，遂在卓王孙邀请司马相如抚琴时，便弹奏了一曲《凤求凰》，倾诉他对卓文君的爱慕之情。卓文君听懂了司马相如的琴声，偷偷从门缝中去看，不由地被司马相如的气派、风度和才情所吸引，也对司马相如产生了爱慕之情。” 高天鹏讲得津津有味，刘文明也听得着迷，遂问道：“高主任，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高天鹏接着讲道：“也就是当天晚上吧，司马相如托人重金贿赂卓文君的侍者，以此向卓文君表达倾慕之情。于是，趁着夜色，卓文君跟着司马相如，离开了邛崃，连夜私奔至成都去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嘛，司马相如怀才不遇，穷的家里一无所有，干脆卖掉车马，跟着卓文君回到邛崃，开了一家酒坊。卓文君当垆卖酒，司马相如系着围裙，洗涤锅碗瓦盆。两个人开的酒坊，远近闻名，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再后来呢？” “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刘文明便笑。 “后来嘛！后来的情况是这样的。女儿跟着人私奔了，而且又回到家门口来开酒坊做生意，那卓王孙深以为耻，觉得没脸见人，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憋在家里。他的弟兄及长辈们见是这么个情况，都开导他说：‘你只有一子二女，又并不缺少钱财。如今文君已经委身于司马相如，司马相如一时不愿到外面去求官，虽然家境清寒，但毕竟是个人材，文君的终身总算有了依托。而且，他还是我们县令的贵客，你怎么可以叫他如此难堪呢?’卓王孙无可奈何，只得分给文君奴仆百人，铜钱百万，又把她出嫁时候的衣被财物一并送去。于是，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双双回到成都，购买田地住宅，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现在，邛崃挖掘历史文化元素，在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开了酒坊的地方，建设了文君酒厂。” 听了卓文君的故事后，刘文明心有感触的说道：“天下女人若都像卓文君一样，不羡慕钱财，只倾慕才华，该多好。” 高天鹏看了眼刘文明道：“喝酒！喝完酒了回宿舍睡觉去！” 当天夜里，在高天鹏的宿舍，刘文明喝得大醉。 刘文明要回自己宿舍，高天鹏不放心，问：“你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没醉。” “你都醉得胡说了，还没醉？” “没醉！没醉！我要回宿舍。” “那我送你吧。” “不用！高主任，不用你送，我能行！” 刘文明挣扎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 高天鹏赶忙跟过来，搀扶刘文明。 刘文明甩着胳膊说：“不用你扶，高主任，你休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酒能把我拿住了？毬！” 高天鹏显得六神无主。 刘文明晃到门口，使劲地往外推门，推不开。 “谁推着门呢？！不让我出去。” “看看！喝醉了吧？”高天鹏道：“文明，没人推着门，你该往里拉。” 刘文明闻言，使劲往里拉门。门开了，刘文明因用劲太猛，失去控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高天鹏赶忙扶起刘文明来，对刘文明说道：“文明，你醉了，不能走了，就睡在老师宿舍吧？！” “那哪行？！我走！” 刘文明挣开高天鹏的手，出了高天鹏的宿舍。刘文明摇晃着，回转头，挥着手，对高天鹏大声说道：“走了！高主任。” 说毕，刘文明摇摇晃晃往学生宿舍走去。 高天鹏不放心，悄悄跟在远处，看刘文明能否安全回到宿舍。 从教师宿舍到学生宿舍，要经过一大片园林。刘文明摇摇晃晃地走在园林里，嘴里高声唱道：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歌没让喝醉酒的刘文明给唱跑调，但节拍被唱得断断续续，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像是在家里挨了打感到委屈的小媳妇在哭诉自己的委屈似的。 刘文明的歌声飘入高天鹏的耳朵里，高天鹏的心就机场难受起来，为刘文明的失恋。高天鹏知道，此刻的刘文明心里一定难受，一定会感到失落和无助。然而，这种事情，高天鹏也帮不了刘文明，只能祈祷着刘文明能从失恋的苦闷中走出来。 刘文明继续在园林中转着、走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已经唱完了，余音缭绕中，刘文明大声吼叫道：“王婷！我爱你！” 喊声刺破夜空，传出了很远、很远。 刘文明撕心裂肺的喊声，让高天鹏浑身颤栗。 好不容易，刘文明回到了宿舍门前。 高天鹏看着刘文明进了宿舍。宿舍里的灯光随即亮了。 高天鹏悄悄来到刘文明宿舍的窗下，往里面看，刘文明已经躺在了床上。 窗户下，高天鹏静静地看着，要看着刘文明盖好被子睡好后才能离去。 刘文明就那样躺着。 已经是到了八月中旬，沿山的夜里温度还是很低的。怕刘文明感冒，高天鹏蹑手蹑脚地进到刘文明宿舍中，来到刘文明床前，见刘文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睡得呼呼的。高天鹏伸手拉开了刘文明的被子，给刘文明盖好，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伸手拉灭了电灯开关，出了刘文明的宿舍。 在返回自己宿舍的路上，高天鹏落泪了。 ------------ 第98章 几多欢乐几多愁 这个时候，王婷和李子豪正在花园舞厅跳舞呢。 花园舞厅是沿山县城最大的一家舞厅。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沿山县城兴起了跳舞热。八一的时候，李子豪和王婷订婚了。现在，李子豪和王婷是未婚夫妇，就等着十一国庆节时结婚呢。 王婷已经成了李家的准儿媳妇了。每天下班后，李子豪就带着王婷回到自己家去。李子豪的母亲对王婷特别好，每天下午的一顿饭都是精心准备的。王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吃过晚饭，李子豪就带着王婷去跳舞。 舞厅里，李子豪将王婷搂得紧紧的，随着音乐轻歌曼舞。 跳舞的过程中，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婷婷，十一结婚的时候，我找六辆小车去娶你，我要风风光光把你娶到家，我要让全县城的女子都羡慕你。” 李子豪对着王婷耳朵悄声说着。 王婷将头埋在李子豪的肩上，幸福地笑着。 王婷原本没想着要嫁入豪门，她只想着嫁给刘文明，她觉得能和刘文明在一起生活，就足以幸福了！然而，命运把她和李子豪连在了一起，在和李子豪的交往中，王婷对生活又有了新的感悟，感到了生活的丰富内涵。经过父母亲的劝导，加上王婷自己的感悟，王婷明白了，其实，生活也不仅仅是爱情，还得讲物质条件。没有物质条件支撑的爱情，是空中楼阁，是不稳定的。 现在的王婷对爱情的忠贞已经不敢保证了。她不敢保证假如自己嫁给刘文明后，在生活遇到困境时，自己能否坚守住当初的爱情？假如有其他男人用丰厚的物质条件引诱自己，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否不为物质条件所动？她不敢保证自己的红杏永远守在院中而不出墙。 在优越的物质条件方面，王婷已经不把爱情看得那么贵重了。 去你的爱情吧！没有钱支撑的爱情，该是多么的苍白。 一个假期，刘文明都住在学校。刘富贵放心不下儿子，就专门叫来刘文秀，让刘文秀到学校里去找刘文明，看看刘文明好着没，最好是能叫回家来。 刘文秀骑着自行车，一路疾驰，来到学校，见偌大的农专，没有几个学生，校园里显得空荡荡的。 刘文秀找到了刘文明的宿舍里。刘文明的宿舍空着。刘文秀又找到了生物发酵系教室，教室的门锁着。刘文秀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教师也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刘文秀没主意了，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刘文明了，就漫无目标地乱转。乱转中，刘文秀碰上几个学生。刘文秀赶忙迎过去，对那几个学生说道：“麻烦问个事情？”那几个学生站住，看着刘文秀，对刘文秀莫名其妙的话也不在乎，礼貌地，打听见到刘文明没有？那几个学生把头摇得像巴浪鼓一样。 刘文秀无助了，呆在空旷的校园里，掉起了眼泪。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同学过来，见刘文秀孤零零一人站着，在掉眼泪，遂停住脚步，看着刘文秀问道：“这位姐姐，你咋了？有啥事需要我帮忙吗？”刘文秀闻声，转眼去看，见一名小男生站在自己身边，赶忙擦了眼泪，对那位学生说道：“学生你好，我是你们学校刘文明的姐姐，我来找我弟弟刘文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位同学道：“你是刘文明的姐姐？你弟弟刘文明我知道，生物发酵系的，一个假期都没回去，经常见呢。” 刘文秀见说，高兴了，忙问道：“今天你见刘文明没有？” “见了。”那位学生答道：“半小时前，我从园林那边过来，见刘文明在园林里坐着。” “谢谢啊！这位同学。”刘文秀说毕，就赶忙转身，推上自己的自行车，往农专校园内的园林区走去。 刘文秀来到园林边上，支好自行车，便往园林里走。 刘文秀正走着，见远处一颗槐树下，站着刘文明，像个孤儿一样，茕茕孑立、显得无助无奈的。 刘文秀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眼泪刷刷刷地流了起来。刘文秀怕刘文明看见难受，就赶忙拭去眼泪，大不来到刘文明身边，推了刘文明一把，说道：“二蛋，你干啥呢？你没家吗？” 刘文明被推了一把，转头去看，见是刘文秀，眼睛红红的，正说自己呢，就问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刘文秀说道：“你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你是死是活家里都不知道，家里能放心吗？爹叫我来看看你，让你回家去。” “我不回去！”刘文明道：“我回去干啥？我看着王婷出嫁呀？” 刘文秀闻言生气了，骂刘文明道：“二蛋，你真不是个男子汉！不就是个对象嘛，和谁过日子不是个过？离了王婷，你就不活了？！离了王婷，你将来就不娶婆姨了？二蛋，你不要把王婷太当回事了，不就是个对象嘛，不行就不行了嘛，有啥了不起的，咱们另外再就是了。” “有啥了不起的？你说了个轻巧。”刘文明愤然地说道：“还另外再找呢！上哪找去呢？上哪再找个王婷去呢？你给我找个王婷来！” 刘文秀气得用手指头戳了下刘文明道额头骂道：“二蛋你真没出息！不是人家王婷不行了嘛，你非要纠缠着人家干啥？！除了王婷，沿山县里再没丫头了？再说了，人家王婷都订婚了，再过一阵子，就十一了，人家就结婚了，你说你还纠结这个事情有啥意思？二蛋，你是个聪明娃子，再不要想和王婷的事情了，将来说不定你会碰上比王婷更好的丫头呢！现在不找王婷，说不上还是好事呢！” “好事？”刘文明瞪着刘文秀说道：“好事能轮到我？” 刘文秀也生气了，说道：“那你说咋办呢？抢去哩嘛？！” “人家不愿意怎么可能抢得来？” “你既然知道，还箍着个啥劲？！二蛋，跟上姐姐回家走。” “不回！” “你不回你呆在学校干啥？学校是你的家？” “不是我的家，但比家好！至少清静。” 刘文秀不说话了，姐弟俩就那样站着。 沉默了一会儿，刘文秀求告道：“二蛋，你好歹回趟家去。你回趟家，爹和妈见了，就不担心了；要不然，整晚上家，爹和妈都愁惑得睡不着觉。” “他们愁啥哩嘛！又不是他们的事。” 刘文秀闻言，生气了，抬起脚来，踢向刘文明的小腿。刘文明被踢疼了，叫了一声。刘文秀心疼起刘文明来，赶忙蹲下，揉着刘文明的小腿，问道：“踢疼没？二蛋。” 刘文明不吭声。 刘文秀就解释道：“二蛋，姐姐刚才是急了，你说你咋能那样说话？你的事不就是爹妈和姐姐的事嘛。” 刘文明闻言心酸，就扶起刘文秀来，嘴里说道：“没踢疼。姐姐，你回去吧，你回去给爹和妈说，就说我好着呢。” 刘文秀又劝了刘文明一阵，让刘文明回家去。刘文明推辞着不回去，刘文秀就自己哭着回家去了。 刘文明看着远去的姐姐，心里空落落的。 ------------ 第99章 公园相会 学校快要开学了，家在外地的学生，陆续返校了。学校里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刘文明感到不是那么孤独了。每天，刘文明都强迫自己去学习，以此来派遣因失恋而带来的苦闷。 很快，又是半个多月时间过去了，马上就到十一国庆节了。 十一国庆节的时候，王婷要结婚。… 一想到王婷要和别人结婚，刘文明就心疼，无法接受。 下午放学，刘文明在食堂吃完晚饭，手里拿着饭盒，闷闷不乐地往宿舍走去。快到宿舍时，刘文明远远地见一个女生站在楼下。刘文明感到那女生身材看上去特别熟悉。谁呀？咋这么熟？刘文明在心里想。又走进了点，刘文明认出来了，站在宿舍门口的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王婷。 刘文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了。 她来干什么？她不是马上就要和李子豪结婚了嘛！该不会是和李子豪的事情黄了吧？要不然她来找我干啥？ 刘文明心里大喜，快走几步，来到宿舍门前。 王婷也看到快步走过来的刘文明了，赶忙迎着刘文明走过去，冲刘文明淡淡一笑。刘文明的心颤抖了，浑身也颤栗起来来。刘文明努力稳定住了自己的激动，对王婷说道：“婷婷，你来了？” “来了。”王婷点了点头，对刘文明说道：“二蛋，好久没见了，我想约你到公园里转转去。” “你约我？你不是…” 刘文明想说你不是十一的时候就结婚了吗，这时候来找我干啥？ 王婷笑着过来，搀住刘文明的胳膊，说道：“走吧，二蛋，别不是不是的了。” 刘文明被王婷搀扶着，心里欢喜了，赶忙说道：“我把饭盒放下。婷婷，我总不能手里拿着饭盒和你去公园里约会去吧。” 王婷淡淡一笑，推了刘文明一把道：“快去，快点哦，我在这里等着你呢。” 刘文明答应了一声，轻快地跑进宿舍。 站在外面的王婷，等了不到两分钟，刘文明就从宿舍跑了出来，对王婷说道：“走吧!” 两个人肩并肩地，往农专外面走去。 路上，碰到几个熟悉的同学，高声问刘文明道：“文明，你对象？” 刘文明笑着点头，算作回答。 王婷也笑着点头，给刘文明装面子。 两个人出了农专大门，一路向东，从北门进入了甘泉公园。 公园里人很多。 刘文明和王婷一边转着，一边说些闲话。 转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个坐的地方，王婷就提议到公园外面转去。 刘文明点头说道：“好，就到公园外面转去。” 于是，刘文明随着王婷，又从甘泉公园北门出来，往沿山县北郊走去。一路上，两个人走得很慢，边走边说着话儿。 沿山县北郊是一大片湿地，树木繁密，水草茂盛。在树木及草地中，有小道通往深处。 到了林带里，王婷搀住了刘文明的胳膊，将头靠在刘文明肩上。 刘文明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对王婷说些什么。 一会儿，王婷说道：“二蛋，是我对不起你。再过几天，我就要和李子豪结婚了，我希望你能祝福我。” 刘文明转眼看了下王婷，答道：“你约我出来的目的就是说这事？王婷，这不可能！” “真小心眼！”王婷不悦地说道：“二蛋，不管咋说，咱们恋爱了一场，你祝福下我都不行吗？” 刘文明答道：“不是祝福下你不行，也不是不祝福你，是我不能祝福李子豪。” “你祝福我，关李子豪啥事了？” “因为你嫁的人是李子豪嘛，祝福你就等于祝福李子豪了，所以我不祝福你。” 王婷闻言，噘上了嘴，把刘文明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娇声说道：“二蛋，你和李子豪不要记仇，我希望我们以后成为好朋友，还像以前那样，成为最好最好的朋友。” “这可能吗？”刘文明道：“你要和我成为最好最好的朋友，那李子豪能愿意了？我可不想挨李子豪找人来打了。” “他敢！”王婷猛地站住，看着刘文明道：“他敢找人打你，我跟他没完，我就和他离婚！” “那又何苦呢！你既然要和我好，就不该嫁给李子豪，就该嫁给我。” “你看，又来了不是？二蛋，我约你出来，是因为我要结婚了，我想和你独自待待。” “王婷，你真的爱李子豪吗？” “也不是多爱。”王婷如实答道：“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相对于我，你更喜欢谁多点？” “那当然是你了。” 王婷用头轻轻砸了下刘文明的肩膀。 刘文明的心都要碎了。 刘文明用胳膊搂紧了王婷。 王婷顺势依偎在刘文明怀中。 刘文明感到了王婷的心跳。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儿，王婷抬起头来看刘文明。 刘文明也垂头去看王婷。 王婷的脸上白里透红，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刘文明去吻王婷。 王婷踮起脚跟，和刘文明亲吻。 幸福让两个年轻人浑身颤栗。 吻毕，刘文明问王婷道：“婷婷，这个事还有没有回缓的余地？” 王婷摇了摇头。 刘文明深情地看着王婷，说道：“假如你肯放弃李子豪，我愿意带着你远走高飞，到内地的大城市中去。婷婷，我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别人能生活得好，我们也能生活得好。婷婷，你愿意随我远走高飞吗？” 王婷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道：“二蛋，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都是有父母的，我不敢想象，假如我在结婚前，和你私奔了，那对我父母亲是何等大的打击？我不知道他们该如何面对他人。” 刘文明见状，不再说这个话题。 天色渐黑，两个人返身往树林外走。 此刻，两个人的心情都已经平静了下来。 王婷依旧搀着刘文明的胳膊，慢慢地走着。 快走出树林时，王婷对刘文明说道：“二蛋，我十一就结婚了，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 王婷的话，让刘文明陷入到沉思中。 刘文明想不清楚，他究竟该不该去参加王婷的婚礼？假如他去参加王婷的婚礼了，自己如何面对别人将王婷娶走的现实？别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王婷看着刘文明，柔声说道：“二蛋，你不要想太多，我就是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我希望我们还能保持非常好的朋友关系，或许，你以后有困难时，我会倾力帮助你的。” 刘文明闻言心想，我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就有工作了，就有收入了，我会有什么困难需要你来帮忙？我需要你帮忙的就是别嫁给李子豪了，就是嫁给我！问题是，这个忙，你帮不了；而我也不能接受你嫁给李子豪的现实。 刘文明沉默不语。 王婷深情地看着刘文明，恳求道：“二蛋，我真的舍不得你，我非常期待你的友情，希望你答应我，参加我的结婚典礼吧？” 刘文明不想让王婷当场失望，只好点了点头。 王婷心里大喜，又踮起脚跟来，亲吻了刘文明一下。 这时候，刘文明想起高天鹏给他讲的卓文君的故事了。 刘文明心想，王婷要是能像卓文君一样，能大胆地突破世俗观念的束缚，勇敢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那该是多好？！假若王婷能抛弃家庭，抛弃优越的物质条件，假如自己真的娶了王婷，自己会一辈子爱王婷，原以为王婷赴汤蹈火，即使是死，也在所不辞。然而，这不可能，王婷就是个世俗女子，她做不到。 刘文明的心里有了失落感。 不知不觉，两个人出了湿地，来到沿山县城北环路上。 两人站定。 刘文明问王婷道：“你上哪？回单位吗？我送你回去。” 王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回单位，我想送你回学校。” 刘文明道：“还是我送你吧。” 王婷摇头。 刘文明看着王婷，想了想，说道：“婷婷，你是怕我送你回单位被李子豪看见了？你放心，我把你送到供销社附近，然后我就自己回学校。” 王婷闻言说道：“我不怕李子豪看见，我还没嫁给他呢！二蛋，我想跟你去农专，我好喜欢你们学校的氛围。” 刘文明心想，这会儿晚了，到了农专后，再转上一会儿，王婷还得自己回供销社去，那样的话，刘文明不放心；所以，刘文明就对王婷说道：“这样吧，婷婷，咱们谁也别送谁了，就此别过，你回你的供销社，我会我得学校。” 刘文明等着王婷回答，然后和王婷道别，回学校去。然而，王婷站着没动。刘文明不知道王婷是如何想的，就也站在原地，等候着王婷说出他的意思。 好一会儿，王婷的眼中滴下了泪水。 刘文明见状，心慌了，忙说道：“婷婷，你要跟我去农专，那就走吧，我主要是怕你回去时不安全。” 王婷用手背擦掉了眼泪，淡淡地笑了笑后说道：“二蛋，再过几天，我和你的关系就不同了，我就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二蛋，其实，我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想对你说，考上学不容易，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受到伤害。二蛋，我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刘文明不想让王婷焦虑，遂点头答道：“我会的。” 王婷仍不放心，看着刘文明说道：“二蛋，你还记得咱们在甘泉公园喝茶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刘文明想了想，不知道王婷问的是他说过的啥话，便痴呆呆地望着王婷，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王婷也看着刘文明，认真地说道：“二蛋，你说过，你说你将来要让你们家，要让咱们刘家寨的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 刘文明点头道：“对，我说过。” 王婷道：“你不能食言。” “我决不食言！” “那好，你知道该如何做。” 刘文明点了点头。 “好了。”王婷说：“咱们回吧，你回学校，我回供销社。二蛋，记着，十一时参加我的婚礼。” 刘文明点头答道：“好。” “一定！” “一定！” 说毕，两人分手，各自走了。 ------------ 第100章 王婷出嫁 十一国庆节，学校放假，刘文明回到了刘家寨一社。 见儿子回来了，刘富贵、葛桂花老两口子大喜，忙碌着给刘文明做点好吃的。 刘文秀听说刘文明回家来了，也和王文雄一起，来到了娘家。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家里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刘文秀和葛桂花做饭去了，屋里只有刘富贵、王文雄和刘文明三个人。 刘富贵坐在炕头上吸着水烟。 王文雄和刘文明隔着一张老式桌子，坐在桌子两边，谝着闲传。 “二蛋，学校里十一放几天假？” “三天。” “放三天假好呀，你可以在家里多呆呆了。二蛋，我问你个事，明天王婷要结婚呢，你知道不？” 刘文明还没来得及回答，炕头上坐着的刘富贵闻言，把烟锅子往炕桌上一嗑，高声骂王占雄道：“你逼淡得很？！她把她的婚结去嘛，有个啥哩？！这里是刘家，不是王家，要说王家的事，到王家说去！一天价的，逼淡得还凶势着呢！” ‘逼淡得很’是沿山土话，就是话多的很的意思。‘逼淡得还凶势着呢’就是话多得还厉害着呢的意思。 王文雄被骂，把脸一沉，不说话了。 刘富贵又转脸看着刘文明，脸上堆着笑，说道：“娃子，谁家的丫头不嫁人？就跟母驴总要找叫驴是一样的嘛！骚得慌嘛！不找咋弄呢？！二蛋，你好好上你的学，将来毕业了，咱们满沿山挑着找。把他家的，有了金鞍子，还放不到马背上去？我还就不信了，天底下的丫头又没让霜杀绝！” 提起王婷要结婚的话，刘富贵就来气。刘富贵来气是因为王婷伤了刘文明的心。刘文贵心疼自己的儿子，故此不允许别人在刘文明跟前提王婷。王占雄没想到这些，所以，因为说王婷明天要结婚的话，被老丈人劈头盖脸地骂了顿。刘富贵又满脸笑着对刘文明说那番话，是给刘文明开心，害怕刘文明因为王婷结婚的事情而不高兴。 刘文明回家来，主要是时间长了没回家来，他想回来看看，然后就远走高飞，要到外地去。 昨天晚上的时候，刘文明一夜都没睡着觉，他觉得他被王婷给耍了。 自小学时，刘文明就好王婷好，到高中时，双方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他考上农专了，以为和王婷的事情就更没问题了，没想到，王婷转身跟了李子豪。 虽然，他们学校生物酿造系的主任高天鹏，包括王婷本人，都劝他，让他看看些，不要钻牛角尖；但刘文明就是放不下王婷。 前几天的时候，王婷专门去找刘文明，说就算是她和李子豪结婚了，她仍然会和刘文明成为最好的朋友。王婷以为如此一来，刘文明会释然，会把她和刘文明恋爱关系吹了的事情看淡；没想到，刘文明心里的结更深了。 刘文明心想，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凭啥就要比他李子豪差？！在沿山，你有关系，你家庭条件好，我比不过你，但我有文化，我到外面发展去，我将来一定要挣大把的钱，活出个人样来，风风光光地回来，好好让你王婷好好看看。 刘文明最后决定，先回趟家去，再看看父母亲，顺便看着王婷出嫁，然后就返回城里去，坐火车到四川去。 刘文明为什么想到要到四川去？一来是因为四川酿造工业发达，他觉得他学的东西在四川应该能用得上；二来是因为高天鹏给他讲了卓文君的故事。 卓文君跟着司马相如私奔的故事，对刘文明触动很大。卓文君已经成了刘文明心目中的女神，刘文明想到四川找他自己心目中的卓文君去。 这个打算，刘文明没给任何人说。 现在，见父亲讨好自己，给自己开心，刘文明就装出豁达的样子，说道：“天地之大，哪里没有好丫头？王婷也不过如此嘛！我不想她了。” 王占雄挨了老岳父的骂，倒过梦醒来了，听刘文明那么一说，马上接嘴说道：“就是！放着咱们家二蛋又有文化，人又长得帅气，还是大学生，一毕业就是国家干部，上哪里找不上个好媳妇子？把我的那个侄女嘛，算个啥，很普通嘛，不就是顶替我哥招了个工而已，要不然就是个农村丫头嘛！我觉得她还配不上咱们二蛋呢！将来二蛋毕业了，来咱们家提亲的媒人，门槛都要踏破呢，咱看谁家的丫头好，才答应谁家呢！” 王占雄的这番话，刘富贵爱听，立马一脸的笑容，皱纹越发显得稠密了。刘富贵笑着说道：“占雄别的不行，看事情还是对着呢！” 王占雄接嘴说道：“事实嘛！” 事实是事实，但刘文明不这么想，他想的是既然不能娶王婷，我就不在沿山呆了，我不能看着王婷成为别人的婆姨。 很快，葛桂花和刘文秀把饭做好了，是白菜炒肉拉条子。肉是刘文明到乡政府买上来的。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谁也不再提王婷明天结婚的事了。 吃过饭，王占雄和刘文秀回自己的家去了。刘文明一个人出了家门，要到村子外面去转。远远地，刘文明见王婷家门口停着三四辆小车。那是媒人及李子豪家的人来王婷家催妆来的。刘文明的心又疼起来了，赶忙拐过村头，到田野里去转去了。 刘文明在村外面的田野里转了很久。天刚黑的时候，刘文明见从村子里连续开出几辆小车来。刘文明知道那是李子豪来王婷家催妆的车。几辆小车带起一片尘土，扬长而去。冲着远去的小车，刘文明狠狠地呸了一口，嘴里骂道：“把他家的！” 天很快就完全黑了下来。 刘文明回到了家里。 刘富贵问道：“天都黑了，二蛋你哪里去了？” 刘文明答道：“我就在村子外面转了转。” 刘富贵看了眼刘文明，说道：“二蛋，早点休息吧，明天早早回学校去。” 刘文明嗯了声，就上炕睡觉去了。 那天夜里，刘文明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着他和王婷的往事。王婷的音容笑貌，塞满了刘文明的脑海。刘文明努力地不去想王婷，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把王婷的形象从脑海里驱逐不出去。 “把他家的！”刘文明暗自骂起自己来了。 一直到了后半夜，刘文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文明就醒了。刘文明的心里一直想着王婷，知道王婷明天要结婚呢，所以天不亮就醒了。 刘文明睡不住了，便爬起身来，穿好衣服，又出了自家院子，到村外面转去了。 刘富贵见刘文明早早就起了床，又到村外面转去了，知道刘文明心里有事，还是想着王占龙的丫头呢，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你看把娃给难肠的。” 天大亮了，从城里的方向，来了六七两小车。刘文明心里清楚，那是李子豪娶王婷来了。刘文明心里狠狠骂道：“显摆啥呀！不就娶个亲嘛，还找了六七辆小车，显得你关系硬还是咋的？要是我，我就用自行车把王婷给驮回家去，有个啥嘛！” 几辆小车到了村头，滴滴地打着喇叭。 刘文明心里就更生气了。 “马勒戈壁！”刘文明狠狠骂道：“谁不知道小车上装着喇叭一样！” 刘文明想起王婷对他的交代，让他无论如何参加她的婚礼。刘文明心想，就我和李子豪的那个关系，我怎么可能参加你的婚礼？！然而，刘文明还是想最后再看王婷一眼。刘文明心想，今天我再看王婷一眼，说不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很难见到王婷了，谁知道我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发了财。 刘文明如此想着，脚底下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村子里。 远远地，刘文明站在街的背处，看着王婷家大门口。 噼里啪啦一阵声，几个人在放炮。炮声刚停息，一群小孩就围上去抢炮头。一个小孩抢了一个炮头，攥在手中，没想到，“嘭”地一声，那炮头在小孩子手中炸响了，小孩子使劲地甩着手，嘴里骂道：“日他妈的，咋在我手里炸了。” 其他小孩子哄堂大笑。 刘文明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刘文明的眼泪刷拉拉地就流了起来。 完了，彻底完了。 以往的时候，在刘文明心里还留有幻想，从此刻起，这种幻想就彻底破灭了，自己心爱的那个姑娘，真的要嫁给别人了，真的就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刘文明赶忙擦去了泪水，他怕被人看见。少顷，刘文明转身往村外走去。村里人都知道刘文明和王婷他这对象，现在，刘文明在街上站在，王婷却被别人娶走了，这算个什么事？！刘文明怕别人看到他，故此转身出了村子。 刘文明想在村外路边等着，等着李子豪把王婷娶走，然后他也回城，人不知鬼不觉地开溜，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刘文明在村外路边徘徊了两个多小时，从村中，驰出几辆小车来。刘文明挺直身站在路边，像是在宣示什么。因为走的是土路，有尘土扬起，所以，除了头一辆车，其他小车的窗户都摇了上去，紧闭着。头一辆车打着喇叭驰过。第二辆车减下了速。车里后排座上坐着王婷和李子豪。王婷看见了站在路边的刘文明，忙对司机说道：“开慢点！”王婷转眼看着路边上站着的刘文明。王婷的眼中，流下了泪水。王婷身旁坐着的李子豪自言自语地说道：“二蛋今天也放假了。”说毕，李子豪冲车外路边站着的刘文明招了招手。 尽管，刘文明看不到车里坐着的李子豪，李子豪还是冲刘文明招了招手，那是一种胜利者的谦虚。 随即，小车便开过去了。一连几辆，一两跟着一辆，上了通往沿山县城的柏油马路，转眼间便不见影儿了。 刘文明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中。 ------------ 第101章 刘文明离家出走 （1） 当天，刘文明从刘家寨回到了农专，来到宿舍，趴在小桌子上，给高天鹏写着信： 尊敬的高主任您好！ 能成为您的学生，是我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平常的时候，我在心里，一直念叨着您的好。自我上农专以来，高主任不仅教给我文化和专业知识，还教会我如何做人。真诚地说声谢谢您，学生永远会感激老师的恩情的。 高主任，实在抱歉，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打算辜负您的厚望了。高主任，我和王婷的事情彻底结束了。岁月如歌，往事如烟，点点滴滴，历历在目。高主任，爱情对人的生活是至关重要的，我不能接受在爱情上的失败。凭心而论，我不比别人差，为什么会在恋爱婚姻的竞争中败给别人？其中的原因，全在于我的家庭贫穷。我不能让贫穷在我的身上生根，我也不能接受别人的讥笑；所以，我决定远走高飞了，去寻找我心目中的卓文君。 高老师，我走之后，麻烦您将我的行李送到我们家。我离家出走，对父母亲来讲，绝对是致命打击；然而，此刻的我，已经顾不了那多了。高老师，如果有可能，劝劝我父母亲，他们的儿子是有远大志向的人，一时的鲁莽，是给自己创造绝地而生的环境和条件，只有抛弃现有的，才能得到未有的。我相信我将来得到的一定比现在失去的更多。 好了，不多说了，祝高老师安康顺利。 您的学生 刘文明 一九九二年十月一日 写完信，刘文明将信纸折叠了起来，装入信封，用订书机将信封订住，又在信封上写了高天鹏主任亲启几个字，放在了叠好的被子上，然后背上他提前准备好的新装，出了宿舍门。 宿舍门前，刘文明站住身，回首看了看他住了两年多的宿舍。一种难舍的情绪弥漫了他的心田，使他恋恋不舍，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走，自己一定要走，要走入更大的天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未来。 刘文明下定了决心，毅然地向校外走去。 穿过图书团门前的园林，出了学校大门，刘文明又站住了身，回过头来，看了眼他生活学习了两年多的农专。 这是多么温馨的一个地方呀！在这里，自己学到了知识，也享受到了路人羡慕的目光。能走入其中，在里面学习的人，都是天之骄子，是未来之星。刘文明的眼睛潮湿了。刘文明的心中又萌生出种种不舍。 这是该省西部地区唯一的一所高等院校，有多少学子看着校门羡慕不已！有多少学子希望自己能走入其中并成为它的学生？自己拥有了这一切，却又轻易地放弃了，刘文明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冲动是魔鬼。冲动中的刘文明旋即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了自豪，觉得自己了不起，敢舍弃别人无法得到的东西；然而，让刘文明痛心的是，别人得不到的东西他得到了，而他想得到的东西别人得到了他却得不到！ 刘文明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有决然，又有不舍。 刘文明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 因为是国庆节，学校里虽没有多少学生，但家在外地的学生，也有未回家的。刘文明怕碰见熟悉的学生，在站立了一会儿后，冲农专大门鞠了个躬，心里默默说道：“别了，母校。”然后转身，大踏步向城区走去。 刘文明来到西大街，恰好一辆通往火车站的公交车行驶过来。刘文明赶忙招手。公交车在刘文明跟前停了下来。公交车的车门开了，刘文明抬脚上了公交车。公交车起步，行驶过东大街，左拐后，向火车站行驶而去。 公交车走走停停，不断有上车的、下车的。公交车走了约十来分钟时间，来到了火车站广场。 刘文明下了公交车，来到了售票厅，买了张前往成都的车票。 列车将于一小时后抵达沿山车站。 马上就要离开家乡了。刘文明没有想他父母亲得知这个情况后会怎么样？而是想这一去，就再也吃不上沿山的臊子面了。刘文明决定最后再吃一碗沿山臊子面，把对家乡的记忆，永远地留在记忆中。 刘文明转身往车站广场外面走去。 刘文明来到火车站广场前的一家臊面馆，要了碗臊面，坐在桌前，静静吃着。 臊子面熟悉的味道让刘文明激动，刘文明又忍不住地掉起眼泪。因怕被别人看见，刘文明悄悄擦去眼泪，强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这个时候，刘文明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了。 再有半年就毕业了，一毕业就分配工作了，就成国家干部了，这个时候，我为了一个姑娘，丢弃学业，丢弃即将到手的铁饭碗，值不值得？ 在一般人看来，这是绝对不值得的，除非头让驴踢了，才会行如此孟浪之事。然而，刘文明认为他不是一般人。刘文明觉得，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要干非同于一般人的大事业。刘文明觉得，我要是和别人一样，我就不是刘文明了。如此想着，刘文明坚定了离家出走，到外面去创一番天地的决心。 吃完饭，刘文明来到候车室，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时间，开始检票进站。 刘文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刘文明一边往站外走着，一边回头看着候车室门口。这时候，刘文明的脑海里，还想着这样一幅场景： 候车室门口，王婷忽然出现，大声喊道：“二蛋！” 刘文明见王婷出现，急转身，奔到候车室门口，与王婷拥抱在一起。 王婷哭着说道：“二蛋，我不让你走。二蛋，我不和李子豪结婚了，我要和你结婚。” 刘文明道：“婷婷，不走了，我不走了，咱们结婚去！” 随后，刘文明拥着王婷，出了候车室，出了火车站广场，乘公交车进入城中。花前月下，两人缠缠绵绵，恩爱不断。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这时候的候车室门口，静悄悄的，别说是王婷，就是漂亮点的姑娘都没有一个。 “鲜花曾告诉我你怎样走过， 大地知道你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甜蜜的梦啊谁都不会错过， 终于迎来这欢聚的时刻……” 如此温馨浪漫的场景，对刘文明来讲，都已经是过去时了。在他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王婷小鸟依人般地埋在怀中的美好了，欢聚的时刻只属于李子豪一样的成功人士，而不是他一个穷学生。 刘文明的心被巨大的伤悲笼罩着。 刘文明失望地出了检票口，来到站台上。 不一会儿，从西边，来了一列列车。 列车头冒着白烟，静悄悄滑到站台前停住了。 车门打开，列车员从车内出来，站在车厢门口。 随后，像流水一样，从列车内流出几个人来。 列车门空荡荡的，显得阔大。 刘文明忽然觉得，人生就像是列车上的旅客，有上的，有下的，每个人的归途都不同。 自己应该有自己的人生归途！刘文明不能再犹豫不决，遂恋恋不舍地上了列车。 列车在沿山站仅停留两分钟。 似乎是刚刚上到车上，列车门便关上了，列车也轻轻滑动起来，渐渐快了起来，驰向沿山站外。 刘文明赶忙趴在窗户上向外望。 沿山站被甩在了后面，逐渐看不见了。 刘文明的眼泪又流起来了。 列车员恰好过来，看了眼刘文明，说道：“别哭了，谁还不出个门，男子汉大丈夫的，快去找个座坐。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不要超出来了。” 刘文明闻言，刚忙擦了眼泪，对列车员说了声“谢谢！”就站起身来，将放在走道上的行包放到了行李架上，然后在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 第102章 刘文明离家出走 （2） 刘文明坐的是乌鲁木齐至成都的特快列车。列车在出了沿山站后，就穿行在G省河西走廊中。 G省河西走廊是一个酷似建筑学上走廊一样的地形。两边是高大山脉，中间是戈壁连接起来的一块块绿洲。在一块块大小不等的绿洲上，建有一串串或大或小的城镇、乡村。 这是刘文明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在这之前，他尚未出过沿山以外的任何地方。 列车在河西走廊中奔驰着。丘陵、戈壁、绿洲、沙漠慢慢向后移动。 刘文明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扭过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一切，对从未离开过沿山的刘文明来讲，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刘文明被一种新奇感刺激着，处于兴奋之中。 过了几个钟头后，刘文明的新鲜劲过了，再看窗外的景色，除了戈壁、绿洲外，再无其他令人惊喜的了，疲倦便侵袭了上来。刘文明遂耷拉着头，一边养着神，一边开始考虑起问题来。 刘文明在想，他这一走，学校会怎样？家里会怎么样？王婷会怎么样？ 这个时候，刘文明所想的学校、家里和王婷，都还一切都换正常。 王婷的婚礼已经举行完了，在送走了吃席的人后，她和李子豪也被送进了新房。李子豪的一些朋友和供销社的同事们，都去了王婷的新房，纠缠着李子豪和王婷，让他们做出各种各样亲密动作。 在沿山，这叫做闹洞房。 闹洞房的习俗是如何来的？这个笔者不知道；但从闹得内容来看，应该是一种婚前科普教育。同事们在闹洞房的时候，教会了李子豪和王婷如何度过新婚之夜。 其实，这个不用教。 世上的事就怪得很，许多事情，如何教都教不会别人，比如教一个人如何去做好人；有些事情，根本不用教，自然就会，比如结婚这个事情。 那天夜里，被同事及好友闹腾着，李子豪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王婷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在沿山，是有讲究的，闹洞房时，不分大小，也无论多么过分，新婚夫妻都不能生气翻脸；若是因为闹洞房生气翻脸了，就会被人笑话，骂作小气。 把那么个嘛，有个啥呀？！好像谁没结过个婚一样。 李子豪不耐烦就是因为同事和好友闹得太过分了。同事们想出各种花样，让王婷和李子豪去做。假如不做，一些人就动上粗了，狗爪子就趁机在王婷的身上乱抓。当时，李子豪不耐烦，并不是为自己难堪，而是为王婷而难堪，他怕王婷接受不了。另外，李子豪有点急躁了，他希望其他人赶紧走。其他人走了，洞房就成他和王婷的天地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晚上睡觉时，李子豪见王婷身上有许多地方都被拧红了，心里就特别的恼怒，也有被人占了便宜的不平。 这边闹着洞房暂且不说，再说农校那边的情况。 那天，和刘文明住在同一宿舍的学生，名叫姜永吉，家住外地。国庆期间，姜永吉没回家去，全天都在图书馆里阅读资料。旁晚时，姜永吉回宿舍了，见刘文明叠好的被子上，放着一封信。 姜永吉见了，心里好奇，遂走了过来，拿起来看了下，见信封上写着高天鹏主任亲启的字样。姜永吉心想，都在学校里，有啥事不能当面谈，却要写信，不是多此一举嘛！ 姜永吉笑了笑，心里暗道，真是个书呆子！笑毕，将那封信仍旧放在刘文明叠好的被子上。 晚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刘文明一直没回宿舍。 姜永吉心想，难道刘文明回家去了？他是有啥事要给高主任说却没顾上，故此写了这封信吧？！姜永吉心想，我再等一会儿，等到晚上十点多钟时，刘文明要是还未回来，我就把这封信送给高主任去，别耽误了事情。 姜永吉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刘文明一直没有回来。姜永吉不再犹豫了，遂站起身来，拿着刘文明放在被子上的那封信，出了宿舍，急匆匆来到教室住宿区，来到高天鹏宿舍门前，抬手敲响了高天鹏的宿舍门。 门里面，高天鹏问道：“谁呀？请进。” 姜永吉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天鹏见是姜永吉，笑了笑，说道：“是永吉呀！快来坐。” 姜永吉来到高天鹏身边，一边给高天鹏递着信，一边说道：“高主任，我回宿舍去，发现刘文明被子上放着一封写给您的信。我从下午一直等到现在，一直未见刘文明的面，我怕耽误事情，就把这封信给您送过来了。” 高天鹏闻言，接过信，笑着说道：“这个刘文明，有啥事说就行了，写什么信呢。” 高天鹏接过信后，姜永吉就对高天鹏说道：“高主任，我不打扰您休息了，我回去了。” 高天鹏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先回吧，早点休息。” “高主任晚安！”姜永吉与高天鹏打了个招呼，便出了高天鹏的宿舍，返回自己的学生宿舍。 姜永吉走后，高天鹏撕开了刘文明订住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来，打开了看。 看着信，高天鹏的脸色越来越严峻。 看完信，高天鹏生气了，心想，这个刘文明，怎么这么轴，咋就不明白道理呢，也掂不出轻重来？！这眼看着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工作了，成国家干部了，怎么就因为失恋这么点事情，学不上了，将来的工作也不要了？！ 显然，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刘文明离家出走了，走前给自己留了一封信，这事让高天鹏心里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学校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刘文明的父母亲去说这件事情。 高天鹏一屁股坐在床上，想着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高天鹏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学校汇报，请求书记校长，不要把刘文明给除名了；然后，高天鹏想着就是赶紧去找刘文明，无论如何都要把刘文明给找回来，不能让刘文明因为失恋这么点事情，丢了前途。 刘文明的信中说得很清楚，他要去寻找他心目中的卓文君。很显然，刘文明是去四川成都了。 这时候，高天鹏后悔了，后悔给刘文明讲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刘文明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又缺乏社会经验，一腔热血之下，难免会做出出格之事。 高天鹏后悔地用手抽了下自己的嘴巴。 想到刘文明一个人远走高飞，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四川，高天鹏心里着急了。 高天鹏站起身来，来回在屋里踱着步，想着该如何对聂书记和张校长说这个事情。 高天鹏看了下窗外，漆黑漆黑的。当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这个时候去找聂书记张校长显然是不可能了，只能等明天一大早去找了。 当天夜里，高天鹏心里火烧火燎的。躺在床上的高天鹏，一夜都没睡着觉。 对高天鹏来讲，这一夜尤其漫长。 第二天一大早，高天鹏便来到校部，首先找到了学校党委书记聂志儒。 高天鹏将刘文明因失恋离家出走的情况报告给了聂志儒。聂志儒闻听到这个情况后，非常生气，脸色严肃地说道：“现在的学生怎么能这样？个人的感情问题还比为国尽忠尽孝重要了？国家花钱培养他们上大学，怎么就不懂的感恩国家？不懂得回报社会？作为在校的大学生，如此不遵守纪律，将来能有多大作为？高主任，这个学生要处理。” “是，聂书记，这个刘文明一定要处理，真的是有点不像话了。” “不是有点不像话了，是太不像话了。” “对，聂书记，刘文明的确是太不像话了。” 高天鹏来找聂书记，一来是汇报情况，二来是是来给刘文明求情的，他希望学校里能给刘文明个机会，不要开除刘文明。现在见聂书记特别生气，高天鹏只能随着聂书记的话说。高天鹏想等聂书记不生气了，或气头小了，再提出自己的意见。 ------------ 第103章 刘文明离家出走 （3） 高天鹏又和聂志儒说了一会儿话，聂志儒的火气慢慢小了下来。高天鹏见聂志儒的火气小了，便说道：“聂书记，关于刘文明同学的情况，我觉得比较特殊。” 聂志儒闻言，转头看着高天鹏问道：“情况比较特殊？有什么特殊的？” 高天鹏道：“刘文明的情况我比较了解，他们家的条件非常困难，困难的程度一般人都难以想象。” “谁的家庭条件不困难？现在的学生，只要是从农村考进来的，普遍都家庭困难。高主任，这个不是情况特殊的理由。” “是呀，是呀。”高天鹏道：“家庭困难的确不应该是特殊的理由；但刘文明家真的是太困难了。聂书记，像刘文明家那样的特困家庭，能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就等于是有了一条脱贫致富的路子。” “那就更应该好好学习！这都什么学生嘛！咱们不说报效祖国之类的大话了，他至少该报答他父母亲的养育之恩吧？父母亲培养他上大学容易吗？光知道个自顾自。” “是的，聂书记，这个刘文明的确是不像话；但我觉得，像刘文明这样家庭困难的学生，咱们学校能否多给点出路？聂书记，作为刘文明的老师，我请求学校给刘文明一些时间，或许刘文明想通后，自己回来了。” 聂志儒没有啃声，脸色又严肃起来。 高天鹏继续说道：“聂书记，刘文明走时，给我留了一封信。从信中，我断定他是上成都去了，所以，我打算请一周时间的假，去成都寻找刘文明。聂书记，刘文明既然留信给我，我想对我还是信任的，我不能辜负学生对我的信任，所以，我还想再努力下，恳请聂书记同意。” 高天鹏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聂志儒就不好再坚持处理刘文明的意见了，遂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学生，真的能把人气死！高主任你说说，刘文明的家庭那么困难，父母亲培养一个大学生容易吗？咋一点也不体谅父母亲的心情，说走就走了，这还了得？！高主任，要是你知道他去哪了，你就辛苦一下，赶紧去找下这个刘文明。你去找刘文明，最好是能找见，就是绑，也把他给我绑回来；要是实在找不见，也就没办法，我们只好按学校的规定办了。” “好，聂书记。”高天鹏答道：“我今天下午就出发，前往成都，去找刘文明。” 随即，高天鹏与聂志儒告辞。 “高主任先等等。”聂志儒又喊住了正往办公室外走的高天鹏，说道：“高主任，你把这个事情给张校长也汇报一下，完了后我和张校长再碰个头，商量下这个事情该如何办。” 高天鹏答道：“好。聂书记，我这就找张校长去汇报。” 高天鹏从聂志儒办公室出来后，又来到了校长张世嘉的办公室门前，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三下门。 张世嘉正在看文件，听到敲门声，说道：“请进。” 高天鹏推开门，进到张世嘉的办公室里。 张世嘉见是高天鹏，忙站起身来，招呼高天鹏道：“高主任，你可是稀客呀！来来来，快坐下。” 高天鹏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张世嘉也在另一侧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高天鹏转首对张世嘉说道：“张校长，我有事要给你汇报一下。” 张世嘉点头道：“嗯，你说，什么事？” “事情嘛，比较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是教学上的事情吗？要是教学上的事情，不怕麻烦。” “张校长，不是教学上的事情，要是教学上的事情，我就不来打扰张校长了。” “哦！”张世嘉闻言，一脸严肃，看着高天鹏问道：“咋了？出啥事了？” 高天鹏点了点头道：“是，出事了，是出了点事。”。 张世嘉有点紧张，对高天鹏道：“说，不管啥事，只要是出了，就得面对。什么事情，你说给我听听。” 高天鹏看着张世嘉说道：“张校长，我们酿造系一个学生，因为感情问题，离家出走了？” 张世嘉也看着高天鹏，问道：“离家出走？高主任，你说的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是跟家里闹了矛盾需要我们学校调解？你把那个学生叫来，找几个教师，好好开导一下。” 高天鹏苦笑了一下，说道：“不是，张校长，是那个学生去外地了。” “去外地了？”张世嘉看着高天鹏，疑惑地说道：“去那个外地了？学不上了？” 高天鹏就把详细情况汇报给了张世嘉。 张世嘉听了后，许久未言。 高天鹏也不说话，等候着张世嘉的指示。 沉默了一阵，张世嘉都说道：“怎么会这样呢？要这样的话，学校里要对他做出处理。” 张世嘉的意见和聂志儒不约而同。 高天鹏遂又把对聂志儒说的话，说给了张世嘉。 张世嘉道：“给这个学生点时间，没有问题，毕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嘛！问题是，给这个学生多长时间？这个学生要是一直不回来，或者是高主任你也没把他找回来，学校该咋办？” 高天鹏道：“要是这样的话，学校里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张世嘉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高主任。保留刘文明学籍半年，假如毕业前刘文明还未回来，那就只能除名了。” 高天鹏点了点头道：“我同意。张校长，我下午打算去成都，亲自找找刘文明。” “好！”张世嘉道：“再带上个老师，成都那么大，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找。” 高天鹏站起身来，和张世嘉告辞，回到酿造系，找到了酿造系讲师彭峰。 高天鹏问彭峰道：“彭老师，你老家是成都的？” “对！”彭峰答道：“高主任，我家就在成都，我就是从成都考学考出来的。” “那太好了！”高天鹏道：“你赶紧准备一下，下午和我一起，去成都出差。” 彭峰闻言，大为惊喜，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只是时间太进了吧？能不能等到明天？” “不能！” 高天鹏很坚决地回答。 “为啥不能？” 彭峰满脸疑惑。 “是这样，彭老师。”高天鹏对彭峰说道：“咱们系的刘文明哪个哈怂，离家出走了。刘文明临出走前，给我留了封信，说是去找他心目中的卓文君。卓文君是你们成都的嘛！所以，我估计他是去成都了，我们找到他去。彭老师，辛苦一下吧，咱们去得越早，找到刘文明那个哈怂的希望就越大。” 在沿山生活了六七年，高天鹏也会说沿山话了，一着急，连沿山骂人的粗话都说上了。 彭峰闻言，又惊又喜。彭峰惊的是刘文明离校出走，喜的是现在还有如此天真的人。一千多年来，不就出了一个卓文君嘛！卓文君是谁都能找的？ 彭峰还想说啥，高天鹏就安顿道：“赶紧准备吧，坐下午乌鲁木齐至成都的列车。” 说毕，高天鹏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 第104章 初到成都 （1） 刘文明坐了一夜的列车，第二天天亮时，列车已经穿行在秦岭中了。 秦岭是中国南北地区的分水岭，气候湿润，雨水多，植被极为茂盛。 刘文明不知道这个地方是秦岭，只见群山连绵，满目苍翠，心里就特别的喜欢。 风景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这时候，刘文明感到饿了，才想起买完车票后，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刘文明为此忧愁了起来。成都是个大城市，到了那里后，如何生活？刘文明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刘文明决定离家出走时，考虑的都是大的方面，只想着到成都后，找一家酒厂干，挣钱，根本不没考虑他路上的花销，也没考虑到成都后的花销；现在，肚子饿了，才想到自己并未带多少钱。对刘文明来讲，真实情况是，想多带钱也没有。 刘文明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刘文明开始考虑，要是下了车后找不到需要人的酒厂，生活就已经没有保证了，到那时候该如何办？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已经走到半路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刘文明心想，下车后如何办等下车后再说，这会儿先吃个米饭，把肚子吃饱了再说，我不信到成都后能把我刘文明给饿死了？于是，刘文明在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卖饭时，要了一碗米饭，花了五元钱。 或许饿了的缘故，刘文明感到餐车上买的米饭特别香。然而，米饭是香，但刘文明心里，一直在心疼花掉的五块钱，每吃一口，刘文明都在心里想，就这一口，几毛钱没了。 列车在秦岭中穿行了大半日，进入到了四川境内。铁道两边，风光秀美。尤其是种在铁道两边的橡皮树，让刘文明感到惊奇。 在沿山，这种在铁道两边的橡皮树，只有条件好的人家种在屋里，被当做花来欣赏；然而，在人家四川，竟然长在野外，可见自然条件之好。 刘文明发现这个情况后，大为惊喜。 刘文明心想，我们种在屋里当花来看的橡皮树，在这里成了普通树种；由此可见，这里的自然条件比沿山不知好哪里去了，等我到了成都后，可以挣钱的路子，自然也比在沿山要多得多。 如此一想，刘文明的心里又欢喜了起来。 刘文明就是在这种忧愁与欢喜交替出现的心情中，来到成都的。 经过将近两天一夜的行驶，列车进入到了成都市区。 铁道两边均是高楼大厦，一派繁华景象，这让刘文明大开眼界。 这是刘文明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城市。 列车滑行在楼群中。刘文明趴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成都的市容市貌。很长一段时间后，列车停在了成都北站。 车厢里，人们纷纷起座，背着大小包裹，挤在一起，准备下车。 刘文明知道成都到了，该下车了，便也从行李架上，拿下了自己的行包，提在手里，跟在人群后面，等候着下车。 刘文明随着人流下了列车，又随着人流出了成都北站。 人群在出了出站口后，迅速分散，各自离去了。 广场中，刘文明茕茕孑立地站着，不知道该去哪儿。 这会儿，天色已经发暗，眼看着快要黑了。 大街上虽然灯火辉煌，但刘文明心里急了起来，他不知道今天夜里该去哪儿，能在哪儿歇息？ 站在广场中，刘文明想了一阵，打算就近找一个便宜的旅馆先住下来，其他事情，等明天再说。 刘文明提着行包，慢腾腾地往火车站广场外面走去。 刘文明正走着，猛然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块瓦楞纸板，上面写着“招工”两字，正向他走过来。。 刘文明心动了，心想，先找个活干，顺便把吃住问题给解决了。 于是，刘文明迎到那人对面，问道：“你好！你这是要招工吗？” “哦！”那人道：“我是要招工，你要找活？” 刘文明见说，心里大喜，忙问道：“是呀！是呀！我要找活干，你看我行不？” 那人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刘文明一番，见刘文明身体虽然略显单薄，但体格在哪里放着，足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听口音又非本地人，看行装也像是从外地来的，遂点着头道：“要的，要的。” 刘文明便问道：“管吃住不？” 那人仍旧点着头道：“要的，要的。” 只要管吃住，干啥都行。得知管吃住后，刘文明才又问道：“老板，干什么活呀？” 那人答道：“工地上搬砖，盖楼，工资日结。” 把他家的！ 刘文明听到是搬砖、盖楼，心里凉了半截，暗自在肚子里骂了一声。刘文明心想，俺大老远地、从G省沿山县，跑到大城市成都，就是为了搬砖、盖楼？俺虽说是没毕业，却也是考上大学的人，属于知识分子，就算是打工，也得打个有文化的工吧，怎么能去干搬砖、盖楼这样毫无知识含量的活计？！ 故此，刘文明犹豫了起来。 那人看了刘文明一眼，催问道：“去不去？我正忙着呢，你不去我就走了。” 刘文明原本不想去，但考虑到对方管吃管喝，工资日结，怕错过这个机会，当天晚上的问题就得自己解决，得自掏腰包，便赶忙答道：“去！” “好！”那人道：“跟我走吧！” 那人说毕，转身就走。 刘文明跟在那人身后，拐弯抹角地，来到了广场外面。 不远处，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上面已经坐着两个人。 那人将瓦楞纸牌子扔进农用三轮车车箱，转头对刘文明说道：“你也上去，咱们走。” 刘文明见说，便爬上了三轮车斗。 那人从车头座下，拿出摇把，摇着了车，便骑在前面，转回头，说了声：“都坐好了！出发了。”然后，看着刘文明和其他两个人坐好后，挂挡起步，在街道中穿行起来。 刘文明就坐在车斗中看着街景。 街道两边的楼房，鳞次栉比，有高的，有矮的，皆闪烁着华丽的灯光。灯光下，男男女女，熙熙攘攘，漫步走在街道边的人行道上。刘文明仔细去观察，见成都女子好时尚，长发飘飘，穿着单薄的裙子，高跟皮鞋，温柔婉约。这个情景，刘文明只在电影中见过。刘文明热血澎湃起来。刘文明心想，这里面或许就有我要寻找的卓文君吧？ ------------ 第105章 初到成都 （2） 在刘文明观赏风景及胡思乱想的过程中，农用三轮车拐来拐去，最后来到城乡结合部，驶进了一个大院子。 大院子里，有几排简易房屋，其他地方看不清楚，唯独这排房子处，亮着灯光，可以看清。 农用三轮车便在简易房屋前停了下来。 骑三轮车的那人下来，对刘文明他们说道：“到了，都下来吧。把包提上，跟我到房间去，把包先放在房间，然后先吃饭；等吃完饭后，你们自己再慢慢收拾着休息。” 刘文明和其他两个人就提着自己的包，下了车斗，跟在那人身后，来到其中的一间房屋内。 那人伸手拉亮了屋里的灯，说道：“你们三人住这间。” 这是一间简易工房，里面支着四张高低床，床上有被褥。这间房子，假如住满的话，能住八人。 刘文明和另外两人，将包放在床上。 那人道：“先别忙着收拾，走！吃饭去。” 听到吃饭去，刘文明心里好生欢喜。这时候的刘文明，早俄了，就等着吃饭呢。 刘文明和另外两个人，跟在那人身后，出了简易房，绕过这排房屋，来到更大一间房子，里面摆着十来张餐桌。 做饭的妇女见刘文明他们进去，赶忙往桌上摆了几盘菜，然后盛了几碗米饭端了上来，然后对那人说道：“刘厂长，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被称作刘厂长的那人点了点头，做饭的妇女就出屋走了。 那人看看刘文明他们，说道：“你们都饿了，赶紧吃吧，饭管够，只管吃就行了。” 几盘菜是白菜粉条肉、土豆丝、红烧茄子、泡菜等。 这伙食，显然强于沿山农校。 把他家的！刘文明心想，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和小城市就是不一样，连干活的民工，吃的都比俺小地方的大学生好。 刘文明在心里羡慕得不行。 “吃！吃！”那人招呼着说道，随后也坐在桌前，和刘文明他们一起吃饭。 刘文明胃口大开，几口就吃完了一碗米饭。 那人看了眼刘文明，说道：“还有，在锅里，自己盛去。” 刘文明起身，来到案板前，从一个大铝制锅中，往碗里盛米饭。 盛好米饭，刘文明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吃饭。 吃饱喝足后，刘文明和其他两个小伙，回到先前放了行包的房间，打开床铺上已经准备好的铺盖，上到床上，睡觉了。 从沿山到成都，刘文明坐的是硬座。或许是累了，那一夜，刘文明睡得香甜，鼾声震天，一觉睡到了清晨。 很少出太阳的成都，在天快要亮的时候，竟然出太阳了。晨光照射进了房间，刘文明醒了。刘文明赶忙爬起身来，见同屋睡着的那两人还在睡觉。刘文明想叫那两人起床，又怕被那两人埋怨，遂假意痰堵住了喉咙，咳嗽了几声。那两人听到刘文明的咳嗽声，醒了，见天已经亮了，便也赶忙爬起身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 刘文明观察了一下，见那排房子前面有自来水池，自来水管子就通在那里。刘文明从包中拿出茶缸、牙刷、毛巾，往牙刷上挤了点牙膏，走向自来水龙头，去洗刷。 简易房不远处便是昨天晚上吃了饭的食堂，做饭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见刘文明他们在洗刷，就喊道：“开饭了，赶紧过来吃饭哦！” 刘文明洗刷完毕，赶到食堂去吃早饭。 早饭是稀饭馒头泡菜，已经有十多人在那里吃着饭。 刘文明也赶忙伙在其中吃饭。吃完早餐后，在刘厂长吆喝下，开始到工地上搬砖去了。 这是一个建筑工地，在盖一栋二层小楼。 大工站在墙边，砌着墙。刘文明活灰，搬砖。这活对刘文明来讲，小菜一碟。刘文明就出生在农村，从小干惯了活，没有什么苦吃不了。 刘文明不停地把灰、砖递与大工，大工被刘文明赶得满头大汗，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就骂道：“你这个龟儿子！干得是你家的活吗？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工，急着吃席去呢？！” 刘文明被骂，咧着嘴笑了。 大工看着刘文明，小声说道：“你个龟怂，悠着点，今天干多了，明天咋干？今天把活干完了，明天干不干了？我看你是不想吃大白米饭了！” 刘文明醒悟了，再干起活来，就不紧不慢了，有时候要大工吆喝他，他才端着灰或砖，递给砌墙的大工。 大工见状，笑了，夸奖刘文明道：“这就对了嘛！又不是给自家干活呢！” 一连数天，刘文明都干着这活。 一直干了十多天，刘文明自己算了下，每天挣二十五元，现在已经挣到三百余元了，可以不干这粗活了，该找个和自己专业对口的活去干了。 什么活和刘文明所学专业对口？自然是酿造嘛！ 于是，刘文明去找刘厂长，决定结算了工钱，离开这里。 刘文明找到刘厂长，说道：“刘厂长，麻烦你把我十多天的工钱结下，我要去邛崃。” “去邛崃？这里不干了？”刘厂长看着刘文明说道：“干得挺好的嘛！为什么要离开？去邛崃干什么？” 刘文明编着谎说道：“刘厂长，我来四川，并不是要打工的。我有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听说在邛崃，我来找他，在来的路途上，钱包丢了，所以才到这里来搬砖的。” “哦！”刘厂长道：“是这么回事。好，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结账。” 刘厂长带着刘文明来到一个建议房间，对坐在一张桌后的女的说道：“小许，你把这人的工钱给结了，他要去邛崃寻亲。” 那女的点点头，问了刘文明的名字，便将刘文明的工钱给结了。 刘文明拿到三百余元工钱，心里欢喜，高兴地和刘厂长说再见，然后回到宿舍，拿上自己的行包，又从城郊结合部，进到城里，想找一份酿造类的工作干。 刘文明在成都的街头上乱转着，想找一份酿造白酒的工作干。刘文明转来转去，也没找到这样的工作。刘文明心想，这样漫无目标得去找，就是把腿给跑细了，恐怕也找不到，要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得想办法。 刘文明就开始想办法。最终，刘文明决定去劳务市场，因为需要人手的企业，大都回去劳务市场上去找人。 于是，刘文明一路打听着，去了劳务市场。 ------------ 第107章 寻找未果（2） 邛崃宾馆宴会厅布置的富丽堂皇。刘厂长要了一个很大的包间，一张硕大的圆形餐桌旁，男男女女已经坐了八九个人。 刘厂长、杨主任陪着高天鹏、彭峰走进包间。圆桌旁的男男女女均站起来来，迎着刘厂长及高天鹏等人看，满脸笑容。 刘厂长冲其他人点了点头，然后让着高天鹏做主座。高天鹏极力推辞，谦让着不肯做主座，让刘厂长做主座。刘厂长等人谦让了一会，刘厂长做了主座，高天鹏、彭峰分别坐在刘厂长左右边，紧挨着高天鹏的左手是杨主任，彭峰的右手是厂子里的一位美女，其他人也谦让着坐下了。 待大家都坐定后，刘厂长站起身来，热情洋溢地说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有幸结识了G省沿山农专生物酿造系的高主任。高主任毕业于无锡轻工学院酿造专业，曾在G省发酵工业研究所专门搞白酒酿造研究，对白酒酿造有着很高的造诣。高主任前来成都，是为了寻找他的一名学生。正是这样一个机遇，让我们认识到了高主任，这是我们文君酒厂的荣幸，我们对此感到特别的高兴。来，大家都端起酒杯，让我们为高主任和彭老师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一桌子人端起放在面前盛满了酒的酒杯，站起身来，冲高天鹏、彭峰亮了亮酒杯，七嘴八舌地说道：“欢迎高主任、欢迎彭老师。” 高主任和彭峰赶忙说道：“谢谢刘厂长，谢谢大家。” 一桌人仰起头来，喝光了酒杯中的酒。 那天晚上，喝得是文君酒。酒瓶子上的卓文君婉约甜美、贞静娴淑，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含情脉脉，令人着迷。文君酒也很美妙，入口绵顺，余味悠长，带给人十分美好的感受。 高天鹏喝了第一杯文君酒，感到入口顺，香味浓，余味长，遂转首对刘厂长说道：“好酒！”刘厂长笑着点头，说道：“过奖了，过奖了。”高天鹏道：“没过奖，我说的是实话，这个文君酒，兼有浓香型及酱香型白酒的双重特点，也可以说是浓头酱尾，酒体非常丰满，是真正的好酒。” “你看看！”刘厂长兴奋地说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高主任到底是权威，一品就把咱们文君酒最大的特点给品尝出来了。敬佩！敬佩！” “过奖了！过奖了！” 这回轮到高天鹏谦虚了。 这只是高天鹏最直观的感受，其实他对文君酒的生产工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文君酒有哪些特殊工艺。 因为高天鹏夸奖文君酒好，刘厂长就对坐在对面的一位戴眼镜的男人说道：“郭科长，你给高主任介绍下咱们文君酒的独特工艺。” 高天鹏闻言大喜。作为高校教师、白酒生产工艺研究者的高天鹏，也希望能获得书本之外的知识。高天鹏听刘厂长那么一说，赶忙站起身，冲郭科长点头致意，说道：“请郭科长指教。” 郭科长是为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脸皮白皙，鼻梁上架副近视眼镜，眼镜后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鼻梁挺直，嘴巴不大不小，脸上透着书卷气，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指教不敢当。”郭科长对高天鹏说道：“我们文君酒采取的正是高主任所说的浓头酱尾的酿造方法，在浓香型的基础上，加入了酱香型白酒的成分，属于一种新的香型。这种香型，在白酒方面，尚没有正式定论，我们将之定性为兼香型白酒。” “就是兼有浓酱两种香型的白酒？” “哦，高主任说得是。” “见教了，见教了。” 高天鹏客套地说道。 那天晚上的宴会气氛热烈。 宴会后，高天鹏、彭峰两人被安排在文君酒厂招待所住宿。高天鹏和彭峰每人被安排了一个单间。 刘厂长、杨主任将高天鹏、彭峰送上楼。服务员已得到通知，早早就开了门，等候着。 高天鹏房间里，刘厂长没有立即走，而是和高天鹏坐着闲谝。 “高主任，你感觉邛崃这个地方怎么样？” “好啊！”高天鹏道：“实话实说，这里应该是全国最好的地方了。我家在上海，我是从上海考到无锡的。上学期间及工作后，全国许多地方我都去过，要说气候条件，全国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得上成都。” “谢谢高主任如此喜欢成都。高主任，我说个情况，你看下有没有可能？” 高天鹏闻言，心里想到，刘厂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高天鹏就点了点头，说道：“刘厂长有什么话只管讲。” “好！”刘厂长道：“我们文君酒厂是国营企业，和邛崃市是一个级别，县团级。” 高天鹏闻言点头。 刘厂长继续说道：“高主任所在的沿山农专是什么级别？应该不低吧？” 高天鹏答道：“不低。我们农专，是G省和沿山地区共建的高等院校，在行政上属于副地级。” “哦！”刘厂长道：“高主任是系主任，就是正县级领导了。” 高天鹏谦虚地回道：“刘厂长高看了，我就是个教书匠，啥正县级不正县级的。我对这个不看重。” 刘厂长笑了笑道：“其实，自从见了高主任，我心里就一直在想，高主任要是能来我们文君酒厂工作就好了。同时我还在想，高主任是高校，属于事业单位，行政级别也高，高主任可能不会看上我们企业的。” 高天鹏没说话，认真地听着刘厂长说话。 刘厂长继续说道：“我们酒厂，行政级别是县级，高主任已经是县级干部了，可见我的想法很幼稚。” “不是，不是。”高天鹏赶忙说道：“刘厂长别这么说。其实，级别不是事儿，况且邛崃这个地方非常不错，不是沿山可以相比的。” 刘厂长琢磨了下高天鹏说话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假如高主任愿意从G省调到四川来，愿意调到我们文君酒厂来，我们的总工程师职务虚位以待，行政级别也是正县级。” “谢谢！谢谢！谢谢刘厂长高看和厚爱。实话实说，对四川、对成都、对邛崃，我是向往的；但是，实在对不住刘厂长了，我还是习惯于教书。” “没关系，没关系，就是随便聊聊。” 知道高天鹏无意调入文君酒厂后，刘厂长表面上和高天鹏热烈地聊着天，心里面已经凉了。 又聊了一阵，刘厂长站起身来，说道：“高主任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杨主任过来，陪高主任吃咱们邛崃特色早餐。” “不必了，不必了，明天早上我和彭老师随便在街上吃点东西就行了。” “那怎么行？高主任，到了邛崃，一切听我安排。” 高天鹏不好说什么了，遂笑着说道：“好，我们听刘厂长的。” 随即，刘厂长告辞走了。 高天鹏也出了房间，去了隔壁住着的彭峰那里。 彭峰见高天鹏进来，招呼着高天鹏坐下。 高天鹏和彭峰聊起天来。彭峰告诉高天鹏说，刚才的时候，文君酒厂的杨主任和他聊了一阵天，想让他来文君酒厂工作。 高天鹏问道：“你是如何想的？四川是你的老家，要是能调动回来，也是不错的。” “实话实说啊，高主任，我有点心动。” “心动不如行动。要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但是……” “但是什么？” “它是企业，我们是事业单位。” “也不能全这样想，毕竟我们是吃知识饭、技术饭的。对我们来讲，行政单位也好，事业单位也好，企业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 “刘厂长和高主任谝了些啥？” “彭老师觉得呢？” “该不会是彼此彼此吧？” 高天鹏大笑。 ------------ 第108章 寻找未果（3） 第三天，高天鹏、彭峰与文君酒厂刘厂长等人告别。 刘厂长问高天鹏，是准备回G省呢还是有别的事？要是回G省的话，我派车送高主任去火车站。 高天鹏赶忙说道：不用，不用，彭老师的家就在雅安，我们准备在邛崃随便转转，然后去雅安彭老师家看看。 去雅安呀？不远。要用车吗？我调辆车供高主任你们使用，这样方便些。 刘厂长又说。 不用，不用。高天鹏赶忙谢绝。高天鹏道：这两天，已经麻烦刘厂长了，真的不再需要了，我们想随便转转，这样双方都方便。 刘厂长听高天鹏如此说，就不坚持了，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就依高主任的意思。高主任以后若是再来成都，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的，好的。谢谢刘厂长。 高天鹏、彭峰与刘厂长等人告别，出了文君酒厂，来到了大街上。 接下来怎么办？两个人商量了起来。 彭峰道：高主任，刘厂长是本地的企业家，对邛崃的情况熟悉，人家一大圈电话打下来了，哪个企业都没有刘文明的信息，看来刘文明没来邛崃。高主任，现在就这么个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高天鹏想了想后，说道：这样吧。邛崃的白酒工业发达，我们都是学酿造的，可以到其他酒厂参观一下，顺便再找找刘文明，万一找到呢。 彭峰道：高主任，你对四川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四川白酒工业发达，白酒企业多，而且四川人热情好客，一听您是G省沿山农专生物酿造系的主任，哪有不热情招待的？请吃请喝不说，还要请玩，就算一个酒厂待一天，邛崃有一百多家酒厂呢，咱们能待得起一百多天？！ 高天明闻言道：那肯定待不了一百多天嘛！待一百多天，咱们不工作了？咱们的学不教了？ 说的是呀！彭峰道：所以，这个观不好参，这个刘文明也不好找。 彭老师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短时间内，刘文明肯定是找不到了，不如我们打道回府吧。 打道回府？这才刚来两三天？ 高主任，我说打道回府的意思，不是咱们现在立即回学校去，而是想请高主任去我家转转去。彭锋说着，唱了起来：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城呦，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呦。 啥意思？高天鹏问道。 康定城呀！没听过‘康定情歌’吗？多浪漫的一个地方！高主任，我家距康定城不远，不到一百公里，我想请高主任去游跑马山，转康定城。 对跑马山、康定城，高天鹏肯定想去转转，但刘文明还没召见呢，哪有心情去游山玩水？！高天鹏沉吟了一下，随即答道：这个不行！彭老师，刘文明还没找道呢，我哪有心思去转着玩？这样吧，你回家去看看，我继续在邛崃及周边几个县找找刘文明。彭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自报家门的，我就是随便转转，万一要是碰到刘文明呢？！不过彭老师我给你说，你回家去看看，最多三天时间。今天是三号，七号早上十点，我们在成都北站广场见面，一起回学校去，时间长了不好和学校说。 谢谢高主任。我们就说好了，七号早晨十点，我们在成都北站广场见面。 随即，彭峰回雅安老家去了，高天鹏继续在邛崃转着找刘文明。 高天鹏又在邛崃转了一天，没有找到刘文明，随后又去了大邑、崇州、新津、温江等县区，仍旧没找到刘文明，就返回到成都，等着彭峰，准备和彭峰一同返回学校。 七号的时候，彭峰如期来到成都北站广场和高天鹏会合，两人乘坐当天成都至乌鲁木齐的列车，返回沿山。 从成都回到沿山农校后，高天鹏心里一直焦躁不安。对高天鹏来讲，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刘文明的父母亲。 刘文明家的经济条件非常艰苦。刘文明的父亲为他那条件艰苦的家庭能有个考上大学的儿子而骄傲万分，在人前面非常自豪，只要和其他人闲谝，说的都是他家二蛋如何如何。别人表面上奉承着刘富贵，其实内心里已经非常反感了。 对刘富贵来讲，刘文明就是他的精神寄托，也可以说，刘富贵就是为刘文明活着，就是靠刘文明来实现他光宗耀祖的理想。现在，若是将刘文明因失恋而离家出走的消息告诉刘文贵，刘文明因此会丢了学籍，成为无业人员，这对刘富贵来讲，无疑是精神上最大的打击，已经被贫穷压垮的刘富贵，根本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然而，不将这个情况告诉刘富贵又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吧！况且，这个事情，也无法一直瞒下去。高天鹏为此感到十分为难，因为学校里已经明确表态了，刘文明的这件事，全部由高天鹏负责处理，学校绝对不承担刘文明离家出走的责任。 事实上，高天喷心里也非常清楚，在刘文明离家出走这件事上，学校的确没有任何责任。学校完全可以不管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高天鹏想再做一番努力，将刘文明给找回来，学校才派高天鹏和彭峰去找刘文明的。现在，刘文明没找回来，出面处理这件事情，自然就落在高天鹏身上。 想来想去，高天鹏觉得，还是尽快将情况告诉刘文明家长为好。于是，高天鹏去了校部，将寻找刘文明的情况，报告给了聂书记，并表示他将到刘文明家去，把这件事情给刘文明的父母亲说清楚。 聂书记听了后，直截了当地说道：高主任，你这样想、这样做就对了，不是咱们学校的责任，咱们不能往肩上揽；不是你高主任的责任，你也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现在，情况就这么个情况，你也不要为难，心上也不要有负担，只管直接了当地告诉人家学生家长就行了。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说咱们学校就不管刘文明了，咱们学校还得管，毕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嘛！咱们学校对刘文明还得留有余地的，只要刘文明在毕业前能回来，仍保留其学籍，成绩合格的话，也不影响毕业。 高天鹏答道：谢谢聂书记。 不用谢我，你看我这个书记当得，啥都放不下。聂书记说：高主任，张校长管校务，你把情况再给张校长汇报一下，看张校长还有什么指示。 好的，好的，聂书记，我这就给张校长汇报去。 高天鹏说毕，就从聂志儒办公室出来，又来到校长张世嘉的办公室。 高天鹏又将前往成都寻找刘文明的情况，汇报给了校长张世嘉。 张世嘉在听完高天鹏的汇报后，直接问高天鹏道：高主任，就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高天鹏闻言，想了一想，答道：张校长，来您这里之前，我已经将情况汇报给聂书记了。聂书记的意见是，尽快通告学生家长，学校不承担相关责任。 张世嘉道：我完全同意聂书记的意见。高主任，这个工作还得你去做。 高天鹏道：没问题，张校长，这个工作我去做。 好！张世嘉道：我给李斌安排，让他开着伏尔加，拉着你去刘文明家。 伏尔加轿车是学校配给张世嘉的专车。李斌是张世嘉的专车司机。 当即，张世嘉叫来了李斌，让他开着伏尔加，拉着高天鹏，去靠山乡一社刘文明家去。 李斌出了张世嘉的办公室，将伏尔加轿车开了过来。 高天鹏与张世嘉告辞，来到伏尔加轿车跟前，和李斌打了声招呼，便坐了上去。 李斌开着伏尔加轿车，往靠山乡刘家寨村行驶而去。 约半个多小时，高天鹏坐着伏尔加轿车，来到了靠山乡一社刘文明家院子前。 伏尔加轿车停在了刘文明家院前。 高天鹏下了轿车，来到刘文明家院门前。 院子里，刘富贵听到了动静，心里好奇，打开院门要出来看，正好碰见高天鹏站在院门前，正准备敲门呢。 ------------ 第109章 刘文明家的天塌了 高天鹏抬起手来，正准备敲门，门开了，门里面露出刘富贵饱经风霜的脸。 看到刘富贵的那张脸。高天鹏的心里异常难受。就是这个人，贫困艰难，省吃省用地供济着一个大学生，指望着这个大学生学业有成，光宗耀祖呢，忽然间听到他供济的大学生离家出走了，希望顿时化为泡影，对刘富贵来讲，该是多大的打击？！ 高天鹏的心隐隐作疼。 打开院门的刘富贵认出来了，来人是他儿子刘文明的老师。刘富贵以为儿子刘文明也一同来了，心里大喜，忙往外看去。 外面停着一辆伏尔加轿车，司机正在擦着被灰尘弄脏了的挡风玻璃；除此之外，再无别人。 刘富贵疑惑地看着高天鹏问道：“高老师您来了？我家二蛋没来？” 高天鹏摇着头道：“哦，二蛋没来，就我一人，顺路来看看您。” 刘富贵闻言，赶忙招呼高天鹏进院。 高天鹏进到刘文明家院子。 刘文明家院子还是那么破旧，正屋墙上的墙皮都脱落了下来。破旧的墙上，挂着串辣椒，已经晒红了。看着刘文明家破旧的院落，高天鹏心里，更加埋怨刘文明了。一个堂堂男子汉，就因为失恋这么点事情，就不顾年迈贫困的父母亲了，就离家出走了，啥人嘛！ 然而，在埋怨都没有用了，不管咋说，刘文明走了，不管不顾地走了，把难题留给了他和学校，留给了他的父母亲。现在，只能考虑如何给刘文明的父亲说刘文明出走的事情，如何把这件事情说的不那么严重。 高天鹏想着心事，进到了刘文明家正屋。 刘富贵招呼着高天鹏坐下后，刘文明的母亲葛桂花赶忙给高天鹏倒茶。 葛桂花倒的茶仍然是加了糖的白开水，在沿山就叫做茶水，白糖茶水。 高天鹏喝着茶，问刘富贵、葛桂花道：“叔叔姨姨还好吧？” 刘富贵点着头道：“好！好着呢！全说高老师你好。” 高天鹏也点头，嘴里说道：“好就好，只要您二老都好，我也就好了。” 刘富贵感激地说道：“谢谢高老师念着我们老两口。我们就是个农人嘛，高老师这么大的个文化人，还想着我们哩。高老师还没吃饭吧？”刘富贵说着，又转头看向葛桂花，安顿道：“赶紧给高老师做饭去。” 高天鹏赶忙说道：“我吃过饭了，我给你们说个事情就走。” 听到高天鹏说个事情就走的话，刘富贵转脸看向高天鹏，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从刘文明没跟着高天鹏一起来，刘富贵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感觉。刘富贵心想，有小车来哩，就高老师一个人，刘文明咋没跟着来？这个不太符合常情。对自己的儿子，刘富贵还是了解的，好面子，爱热闹，要是知道有小车来，绝对要跟着来哩，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个显摆机会。然而，儿子刘文明没跟着来，要么是不知道，要么就是有啥事情吧。 刘富贵心里虽然有不好的想法，但他绝对没想到刘文明会离家出走。刘富贵的认识上，无非就是高老师看不上刘文明，或刘文明考试没考好挨批评了等等；所以，刘富贵并没当做是多么大的事情。 听到高天鹏有个事情要说，刘富贵就看着高天鹏，等着高天鹏说事情。 高天鹏看着刘富贵的脸，忍了几忍，不得不说道：“刘叔，我今天来，主要是给你说说刘文明的事情。” 刘富贵闻言，点着头。旁边的葛桂花闻言，急了，看着高天鹏，眼泪都快下来了。 高天鹏虽然于心不忍，但这个事情不能不说，所以，高天鹏门硬了心肠，说道：“刘叔、姨姨，刘文明前一阵子和王婷谈对象，王婷十一的时候结婚了，刘文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从学校出走了，至于上哪里去了，我们学校也不知道……” 高天鹏刚说到这里，就见站在地上的刘富贵摇摇晃晃起来，似乎站不稳当的样子。高天鹏心里一惊，刚忙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准备扶刘富贵。还没待高天鹏过来扶，刘富贵就晕倒在地上了。高天鹏急了，刚忙俯下身，一边喊着“刘叔！刘叔！”一边往起来扶刘富贵。 刘富贵没有一点知觉，高天鹏没能扶起来。 “刘叔！刘叔！”高天鹏又大声地喊，刘富贵没有一点反应。旁边的葛桂花也跑过来，抱住刘富贵的头，喊道：“娃爹！娃爹！你咋了？！”刘富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高天鹏吓坏了，一下子跳起来，跑到院门口，大声地喊道：“小李！快来！刘叔晕倒了！” 司机李斌正在驾驶室里坐着，猛然听到高天鹏在喊他，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从驾驶室中跳下来，跑向高天鹏，急声问道：“高主任，咋了？”高天鹏急声答道：“我刚给刘叔说了刘文明的情况，刘叔就跌倒在地，怎么喊都没反应，得赶紧送医院。”李斌嘴里说着：“快！快！快！”就和高天鹏一起跑进了刘文明家正屋里。 正屋里，葛桂花抱着刘富贵的头大声嚎叫着。高天鹏赶忙对葛桂花说道：“姨姨，你不要哭了，我和小李送刘叔去医院。”说着，高天鹏和李斌两人，抬起刘富贵来，就往外走。 李斌和高天鹏费了很大得劲，将刘富贵抬到了伏尔加轿车上。高天鹏对紧跟而来的葛桂花说道：“姨姨，这会儿事急了，不和你详细说了，我们先送刘叔去县医院，你和文明的姐姐随后来医院，看是个什么情况。” 说完，高天鹏就转头对李斌说道：“小李，咱们赶紧走！去县医院。” 李斌赶忙上了驾驶座，高天鹏也从另一边上了副驾驶座。李斌开上车就走。伏尔加轿车从刘家寨一社出来，上了通往城里的柏油马路，一路疾驰，来到了县医院。医生护士赶忙将刘富贵抬进急救室，进行抢救。高天鹏和李斌等候在抢救室外面。 这时候的高天鹏，心里面又急又恼。高天鹏心里着急是害怕刘富贵有个啥事，别抢救不过来，一命呜呼了，那样的话，事情就大了。高天鹏心里恼怒的是刘文明只顾个人，不顾他人，闹出了这么一摊子事。 高天鹏心想，我就是个老师，我是受学校的委派，去给刘文明的父亲通知这个事情的，刘文明的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总怨不到我的身上吧？！ 然而，不管怨得到怨不到自己身上，毕竟刘文明的父亲昏迷过去了，这是个大事，先得把这个事情弄好了再说。 高天鹏着急地在抢救室外面走来走去。约半个小时左右，从里面出来一个护士。高天鹏赶忙迎上去，急声问道：“大夫，刚才送进去的那人，没啥事吧？”护士毫无表情地说道：“事情应该不大，就是脑溢血，压迫了脑神经，造成昏迷，现在需要住院治疗。” 高天鹏听到人没事，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长出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只要人没事就好。”护士正要走，听高天鹏这么说，又停住了脚步，说道：“也不是完全没事。现在是止血消肿，等将来再看情况，好的话，就好了，不好的话，恐怕会半身不遂，人肯定是废了。” 高天鹏一听，心里就沉重下来了。高天鹏心想，刘文明家那么困难，就靠他父亲在哪里操持，刘文明的父亲要是半身不遂了，人废了，让这个家庭咋办？要是刘文明不离家出走，将来毕业了，有一份工作，一份收入，自然也好，问题是刘文明离家出走了，这样一来，不是雪上加霜了。 ------------ 第110章 刘富贵住院了 高天鹏正这样想着，护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转身，问高天鹏道：“对了，请问，你是患者什么人？”高天鹏答道：“我是患者儿子的老师。他儿子不在家，我给送来的。” “好！”护士道：“既然你是患者儿子的老师，人也是你送来的，那你到收费室交一下费用。” 高天鹏闻言一怔，问道：“大夫，需要交多少钱？” “先交五百元押金吧！等入院后，根据治疗情况随时补交费用。” 说完，护士走了。 高天鹏望着护士的背影，愣了一阵，回过神来了，遂转头对李斌说道：“你看这算是什么事？！小李，你在这等着，我去收费室交费。”说毕，高天鹏往收费室去了，去交费用。 高天鹏来到收费室，交了五百元治疗费用，返回到抢救室，见李斌还在抢救室门前站着。高天鹏来到李斌跟前，对李斌说道：“小李，你先回学校去吧。你回到学校后，把这里的情况给张校长汇报一下。” “你呢？”李斌看着高天鹏问道：“你咋办？” 高天鹏道：“我在这守着。现在，刘文明家的人未到，刘文明的父亲咱们不能不管。你先回学校吧，我等到刘文明家的人来了后，把相关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回学学校去了，接下来如何办？我再和学校商量。” “好吧。高主任，那我先回学校去了。” 说完，李斌回学校去了，高天鹏就一个人等候在抢救室门外。 约一个多小时后，抢救室门开了，刘富贵躺在上，被推出了抢救室。 高天鹏赶忙迎上前去看。 刘富贵躺在上，没有一点动静。 高天鹏问旁边的男大夫道：“大夫，病人情况如何？” 男大夫看了高天鹏一眼，说道：“你去办理入院手续，病人需要住院治疗。” 高天鹏答道：“我不知道病人的基本情况，这个入院手续如何办？” 男大夫见说，看了高天鹏一眼道：“你不知道病人的基本情况，你怎么送病人来了？你不是病人家属？” “我是病人儿子的老师。” 男大夫又看了高天鹏一眼，说道：“不管你是病人的什么人，反正病人是你送来的，你不能走，你要走的话，必须得有人接替你承担责任，那时候你才能走。” “好的！好的！”高天鹏答道：“我不走，我等着病人家属。” 大夫道：“我们先让安排病人住院，等病人家属来后，再详细了解病人信息，给病人家属介绍治疗方案和情况。” 高天鹏点头答道：“好！好！” 说完，大夫在前面走着，护士跟在后面，推着刘富贵往住院部走去。 高天鹏也跟着去了住院部。 刘富贵被安排住了院，护士随即给挂上了瓶子。 高天鹏就坐在刘富贵的病床前，守候着刘富贵。 大约又半个多小时左右，刘文秀哭着进来。刘文秀身后，跟着王文雄、葛桂花，也进到病房中，来到刘富贵病床前。刘文秀半伏着身子，看着刘富贵，哭着说道：“爹，你这是咋了嘛？！你说说你要是有啥事，让妈咋办？” 刘文秀在病床前哭着，王文雄沉这个脸，站在一边。 高天鹏劝刘文秀道：“文秀，你别哭了，刘叔没事，就是脑溢血，需要住院治疗。” 刘文秀仍旧呜呜咽咽地哭着。 高天鹏转首望着王文雄说道：“你是刘文明的姐夫，你出来一下，我把有关情况给你说说。” 王文雄闻言，一脸地紧张，赶忙说道：“高老师，你不要给我说，你给文秀说吧。” 正哭着的刘文秀闻言，止住不哭了，瞪了王文雄一眼，然后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啥情况你给我说吧。” “好！”高天鹏道：“那你跟我出来，我对你讲。” 说毕，高天鹏站起身，来到病房外面。 刘文秀也跟着来到了病房外面。 刘文秀只有二十五六岁，长得亭亭玉立，两只眼睛大大的，清澈透明，显得贞静贤淑。原本，家里面的事，刘文秀基本不管，就是操劳家务而已。现在，碰着大事了，王文雄不管，母亲葛桂花就更管不了了，刘文秀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管这摊子事情。 刘文秀跟着高天鹏来到病房外，两只眼晴里噙着泪水，望着高天鹏说道：“高老师，谢谢您，要不是您送我爹到医院来，我爹的命就没了。” 高天鹏道：“你先别说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给你爹治病。文秀，我把你爹送进医院后，大夫们就进行了抢救，我也问明白了，主要是脑溢血，需要住院治疗。刚才的时候，我已经给医院交了五百元钱……” “高老师，这钱我还。”高天鹏还没说完，刘文秀就急忙接嘴说道：“现在还不了，等我回村去，想办法，就是借钱，也要还了高老师的钱。” 高天鹏刚忙说道：“文秀，你理解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钱算个啥嘛，人没事才是最主要的。再说了，文明是我的学生，文明的父亲病了，我不管谁管？你说回村借钱去。你向谁借？我能看着你借别人的钱还我的钱？！那样的话，我成个啥人了！文秀，钱的事，再别提了，假如接下来的治疗，钱上有困难，你就到农专来找我，我会帮助你的。好了，我们现在说你父亲治病的事情。” 刘文秀两眼噙满了泪水，望着高天鹏，心里充满了感激，使劲地点了点头。 高天鹏道：“接下来，你父亲可能要住一阵子院，文明不在，你当姐姐的多费点心吧。我要给你说的还是费用的事，假如你们经济困难，拿不出治疗费用了，你就来找我，我毕竟工资高点；另外，我回学校后，请示下书记校长，看学校能否出点钱。” “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高老师。” “快不要这样说。文秀，只要挺过这一关，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我对你弟弟的刘文明还是有信心的。关于你弟弟的情况，在你父母家，我还没说清，你父亲就晕倒了。” “我妈也只说了个大概，光是说文明从学校走了，其他啥也说不上来，我正要问高老师呢。” “是这样。”高天鹏道：“文明前一阵子和王婷谈对象，结果王婷嫁给别人了，他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从学校出走了。至于他上哪儿去了，我们学校也不知道。他是学酿造的，我估计是去四川成都了，为此，我专门去了趟成都，找了七八天，也没找到他，所以才到你父母家，给他们说这个情况，结果你父亲就晕倒了。” 刘文秀着急地问道：“若是这么个情况，文明就毕不了业了？将来就没工作了？” 刘文秀如此问，答案是肯定的，但直接说这是肯定的，刘文秀绝对接受不了，所以，高天鹏绕着弯说道：“假如在毕业考试前，刘文明能回来，能参加毕业考试，还跟以前一样，不会受什么影响。我已经请示学校了，要保留文明半年的学籍，假如在毕业前，刘文明不回来，这事儿就没办法了。” 刘文秀见说，泪水又下来了，急得说道：“这咋办呢？这咋办呢？” 看着无助的刘文秀，高天鹏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默默站着。一会儿，刘文秀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我爹的事，真的是麻烦您了。您是工作人，事情多，你先忙去，这里有我呢。” “也好。”高天鹏道：“我先回学校去，把这里的情况给学校汇报一下，晚上时我再过来看看。” “不用，不用。”刘文秀忙说道：“高老师，您的心意，我们领了，真的是不好再麻烦您了。” “说什么麻烦呢！”高天鹏道：“你们先在医院守着，我回趟学校。” 高天鹏和刘文秀告辞后，回到了学校。 ------------ 第111章 学校支助刘富贵看病 回到学校的高天鹏，直接来到了校长张世嘉的办公室。 “高主任快坐。”见高天鹏走近办公室，张世嘉赶忙招呼高天鹏坐下，然后说道：“小李回来把情况给我说了。你看看高主任，本来是简单的事情，没想到给搞复杂了，你说说，咱们学校现在该咋办？这原本与咱们学校没有什么关系，是刘文明自己要走的嘛，咱们又没处分他。开除他，他父亲出现情况了，让我们学校咋办？！与咱们学校没啥关系嘛。” 对刘富贵昏倒在地并被送到医院治疗这个事情，张世嘉心里面非常恼火，他觉得这事情与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但这倒霉事就让学校给碰上了，不管又不行，故此心里面很恼火。 高天鹏也很理解张世嘉的心情。哪个领导愿意摊上这样的事情？！但既然摊上了，就得认真对待，再没有别的办法。其实，在来张世嘉办公室前，高天鹏心里就想好了，就是想和张世嘉谈谈，最好是学校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能帮助一下刘文明家，以解决刘文明父亲治病的费用问题。 这会儿，张世嘉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高天鹏问道：“高主任，刘文明是你们酿造系的学生，他离校出走，是他的事情，现在他父亲急火攻心，脑溢血了，住院了，你说说该如何办？” “张校长，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张校长，我是这样想的，不知可行不可行？” “高主任你说，我先听听。” “好。张校长，我觉得，刘文明家经济条件差，根本没能力支付他父亲住院治疗的费用，咱们学校是不是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支助一下刘文明的家庭，把刘文明父亲住院的费用给解决一下。” 张世嘉闻言道：“高主任，在你没来以前，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也想着支助一下刘文明家，毕竟咱们学校比一个家庭要强大的多；关键是，这个事情要处理好，是从道义的角度出发去帮助的，千万不要搞成咱们学校有啥责任了，不得不支助一样。” 高天鹏闻言道：“张校长，刘文明家的情况我知道，他们家虽然贫穷，但人都是明道理的，我会给他们讲清楚，他们也不会因为学校支助了他们而讹上学校的。再说了，学校要想不摊上更多的事情，也只有赶紧帮着把刘文明父亲的病给治好了，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舆论了。” “说的是，说的是。”张世嘉道：“高主任，就按你说的办，这个事情就由你全权负责。” 高天鹏点头答道：“行，张校长，我是刘文明的系主任，我责无旁贷，这个事就由我来处理。” “好！”张世嘉道：“高主任，你从财务上先支出一千元钱来，用途写成科研费。高主任，你领了钱后，送到医院，代表学校对刘文明的亲属表示慰问。” “好的，张校长，我这就去办。” 高天鹏说着，就往张世嘉办公室外面走。 “等等，等等。” 张世嘉喊住了高天鹏。 高天鹏站住，回过身，问张世嘉道：“张校长还有指示？” “指示说不上，就是提醒下高主任，这个事情要处理利索，不要拖泥带水。” “张校长请指示。” “高主任，你到医院后，一定要说清楚，这是学校道义上的关怀，与责任无关；另外，一定要让刘文明的亲属写出书面承诺，承诺以后不再找学校的麻烦。” 高天鹏闻言，心想，刘文明的父亲住院了，只有他的姐姐和母亲，他的母亲是文盲，不识字，他姐姐的文化程度也不高，听说只上了个小学，让刘文明的亲属写书面承诺书，是不是有点绝情？然而，对张校长的安排，高天鹏也不能违背，只能点头答道：“好的，张校长，我明白了，就这去办。” 说毕，高天鹏出了张世嘉办公室，来到财务处，领了一千元钱。 从财务室出来后，高天鹏感到肚子饿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这之前，因为太紧张，没感觉到俄；这会儿，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了，高天鹏才感到饿了。 高天鹏来到食堂。虽然还未到开饭的时间，但有些饭菜已经做好了。 大师傅见高天鹏进来，笑着问道：“高主任，吃饭来了？今天来得早。” 高天鹏笑着点点头，问道：“现在有什么吃的吗？” 大师傅问：“高主任你想吃啥？” “随便。”高天鹏随口答道，随后便坐在餐桌旁。 大师傅笑着说道：“高主任，没有‘随便’这个饭，我给你下碗拉面吧。” 说毕，大师傅给高天鹏下了碗拉面，端了过来。 高天鹏吃完拉面，起身出了餐厅，往校门外走去。他准备到医院去。这时候，医院里，刘文秀正和王婷激烈地吵着架。 王婷怎么知道刘富贵住院了？ 原来，刘富贵住院了，王文雄和刘文秀、葛桂花急急忙忙赶进城来，才发现吃饭的饭盒、喝水的茶缸等等呢必需品都没带。刘文秀就对王文雄说道：“我和妈在这里守着，你到街上买个脸盆。饭盒。茶缸、毛巾。快去快回。” 因为当时刘文秀脸色很不好看，王文雄身上虽然没钱，但也不敢向刘文秀或葛桂花要钱，就出了医院，来到街上。 没有钱上哪里买东西去呢？王文雄想了想，就想到了王婷。王文雄心想，王婷是我的侄女，我到她那里赊点东西来，等将来让刘文秀她们还去。想好后，王文雄便来到了新建街供销社。 王婷恰好在柜台里上班。 见王文雄进来，王婷便问道：“叔，你咋来了？要买啥吗？” 王文雄看着王婷说道：“婷婷，你不知道，二蛋的爹住院了，我们来得急，啥都没带，我过来买些饭盒、茶缸、脸盆。毛巾等等的生活用品。” “二蛋的爹住院了？”王婷闻言，着急了，急问道：“咋了？二蛋的爹咋了？” “咋了？”王文雄说道：“二蛋那个哈怂，不吭不声地，学也不上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学校里也派人去找，没找到，就到庄子上，给二蛋的爹说这个事情，结果，二蛋的爹就急了，脑溢血了，住院了。” “严重吧？” “人都住院了，咋能不严重？！” “叔，你要啥呢，快说，我给你拿了，我赶紧到医院看看去。” 王文雄就把要的东西给王婷说了。 王婷把王文雄要的东西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递给王文雄。 王文雄道：“我没带钱。” 王婷急忙说道：“啥钱不钱的，记在我头上，我们赶紧走，去看二蛋的爹。” 王婷刚休了七天的婚假，才刚上的班，就碰上了这事。听了王文雄说的情况后，王婷心里有了预感，觉得刘文明离家出走，肯定与自己有关。 王婷想到最后一次见刘文明的情景。当时，王婷坐着婚车，从村里出来，往城里去，见村边土道旁，茕茕孑立着刘文明。因为前面的车带起了尘土，王婷坐着的婚车摇起了车窗，但坐在车内的王婷还是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刘文明。当时，王婷对司机说道：“开慢点。”司机将车速降了下来。车内，王婷看到路边站着的刘文明是那样孤单，那样无奈，心里也很不好受。王婷的眼中，流下了泪水。王婷在心里默默说道：“二蛋，对不起了，是我辜负了你的情义。” 想到刘文明的父亲住院了，刘文明离家出走了，王婷知道刘文明家的情况，知道没有能担得了事的人，就急忙给一起上班的白雪莲交代了一番，然后和王文雄一起，出了供销社，赶往医院，去看刘富贵。 ------------ 第112章 刘文秀和王婷吵架 在赶往医院的途中，王婷又在水果摊点上买了苹果、桔子、香蕉等水果。 王文雄在前面走，王婷手里提着买好的水果，紧跟在王文雄身后。不多时，两个人来到了县医院。王婷跟着王文雄来到了刘富贵住的病房，见刘富贵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没有一点知觉；又见葛桂花、刘文秀站在一边。王婷没顾上和葛桂花、刘文秀打招呼，就急步走到刘富贵床前，看着刘富贵，哭着说道：“叔，你这是咋了？你咋就病了，住院了。” 葛桂花、刘文秀只注意观察刘富贵的情况了，并没发现王婷进来，待王婷急步走到刘富贵床前哭了起来时，葛桂花和刘文秀才发现王婷。 这之前的七八天时间里，刘富贵一家已经不和王占龙家来往了。 王婷婚后第三天回娘家，被刘文秀看见，刘文秀远远就避开了，不愿意和了王婷打照面；王婷也远远地看见刘文秀了，就赶了过来，和刘文秀打招呼，仍旧像往常一样，‘姐姐’、‘姐姐’地叫着，问刘文秀好，让刘文秀代问刘富贵及葛桂花好。尽管如此，刘文秀对王婷也没有好脸，最多是随便应付一声。回到父母亲家，刘文秀告诉刘富贵和葛桂花，说碰见婷婷了，婷婷问你们好呢！刘富贵就生气地说道：理那个婊圪垯咋？以后再不要理她了。 现在，刘文明离家出走了，显然是因为王婷，所以，刘文秀就更加反感王婷。这会儿，见王婷进来了，又见自己的爹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就满肚子的气，对王婷说道：“王婷！谁让你来的，你赶紧走，这里没你的事。” “姐姐！”王婷道：“我听叔住院了，我来看看。” 王婷说着，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在旁边地上。 刘文秀走过去，提起王婷放在地上的水果，硬往王婷手里递着，嘴里说道：“我不是你姐！我爹也不是你叔！你走！你走！” 王婷急了，嘴里叫道：“姐姐！” “走！走！走！”刘文秀哭了起来：“王婷你走！我不愿意看到你！” 王婷也哭着说道：“姐姐，我来看看叔叔。我看看叔叔，我马上就走。” “你现在就走！”刘文秀使劲往病房外面推王婷。 刘文秀一边推着王婷，一边哭着说道：“我们家二蛋咋了？对你王婷不好了还是咋地，你咋就把我们家二蛋的心往死里伤哩！这下好了，二蛋走了，爹躺下了，如你的愿了吧？！” 刘文秀这么一说，葛桂花也跟着哭上了。 王婷一时不知该如何办了。 旁边，王文雄说道：“文秀，这个事不关婷婷的事……” “把你那个逼嘴夹紧吧！”从来都不敢和王文雄争执的刘文秀，大声骂起王文雄来了：“你咋还好意思说？不与她有关，和谁有关呢？你们王家就没个好人！” 王文雄被骂得不说话了。 王婷就大哭起来。 刘文秀吼道：“你不要哭！你走！” 就在这时，高天鹏来到了病房前。 高天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之前，他虽然知道王婷，但一直未见过王婷，并不认识王婷本人。进到病房的高天鹏，见刘文秀和一个姑娘吵着，赶忙过来，再一看，那姑娘长得亭亭玉立，面皮白皙，两只眼睛大大的，清澈透明。高天鹏当时就猜到了，这个姑娘可能就是刘文明以前的女朋友王婷。 高天鹏见状，赶忙走到刘文秀和王婷跟前，对刘文秀说道：“文秀，你不要和这位姑娘吵，人家是来看刘叔的。” 刘文秀见高天鹏来了，哭得更厉害了。 正被刘文秀推得尴尬的王婷，见刘文秀被这人劝住，就想起以前刘文明和自己父亲说过的高老师，知道这个人，估计就是农专里刘文明的老师高天鹏。 王婷弯腰，给高天鹏鞠了个躬，问道：“你是高老师吧？” 高天鹏点了点头，问道：“你是王婷吧？” 王婷也点了点头。 高天鹏叹了口气，转头问刘文秀道：“刘叔怎么样？” 刘文秀哭着说道：“还是那样。” 高天鹏就对刘文秀说道：“文秀，你出去一下。” 刘文秀点了点头，出到病房外面。 高天鹏又想了想，对王婷说道：“王婷，你也出去一下。” 王婷也出到了病房外。 高天鹏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刘富贵，对葛桂花说道：“姨姨，你多操个心吧。” 葛桂花闻言点头。 高天鹏就来到了病房外面。 高天鹏来到刘文秀和王婷跟前，先对王婷说道：“王婷，刘叔脑溢血住院了，文明的姐姐着急，对你态度不好，你多理解。” 王婷点头答道：“理解，理解，高老师，我理解。” “理解就好。”说毕，高天鹏又看着刘文秀说道：“文秀，刘叔的这事儿，与王婷没有多大关系，怨不得人家，你也不要记恨王婷了。” 怎么与她无关呢？怎么能不记恨她呢！刘文秀心里虽然不情愿，但高天鹏那样说了，刘文秀不能不给高天鹏面子，遂点了点头。 高天鹏就说道：“好了，现在你们就算是和好了，以后不能再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王婷赶忙点头，刘文秀也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高天鹏又问刘文秀道：“文秀，你们家的事情，你能不能做得了主？” 高天鹏这么一说，原本已经不哭了的刘文秀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本来，家里面的事情，刘文秀做不了主。然而，就现在这个情况，刘文明离家出走了，家里面做主的又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了，自己的丈夫又是个不朝道的货，就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不做主又怎么办？ 如此想着，刘文秀哭着点头说道：“高老师，现在这个家，也只有我做主了。” “好！”高天鹏说道：“文明出了这摊子事，作为老师，我心里也很难受。文明出走后，我亲自去成都找了一趟，没找到；现在刘叔又躺下了，你肩上的担子就越来越重了。文秀，关于你们家的情况，我刚才给学校校长反映了。你们也知道，文明离家出走，与学校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刘叔病倒住院的事，学校里从道义角度出发，帮助了你们一千元钱。” 说着，高天鹏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千元钱。 刘文秀和王婷见状，都大吃了一惊。 高天鹏继续说道：“这一千块钱，就是学校里帮助你们家庭的困难，与责任没有任何关系。文秀你听明白这个意思没有。” 刘文秀虽然是农村妇女，但高天鹏的话，她听懂了，就是人家学校看着自己家可怜，念在刘文明曾是农校学生的份上，救助了一千元钱而已。高老师如此说，无非就是害怕我听不明白，把学校救助前当成是学校有责任，把人家学校给讹上了。刘文秀心想，我们虽然穷，但是我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哪怕是穷死、苦死，都不能讹人家学校。 刘文秀在听完高天鹏的话后，就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然而，高天鹏仍然不放心，看了王婷一眼，又看着刘文秀说道：“我是文明的老师，你们家有任何困难，都一定要来找我，不要客气；但是，与学校没有任何关系。原本，学校交代我，一定要让你们家写出书面保证的；但这样做，太残酷，老师我做不出来。”说着，高天鹏又看向王婷，说道：“恰好，王婷也在，王婷可以做个见证。” 王婷闻言点头。 高天鹏就将手里面拿着的一千元钱递向刘文秀。 刘文秀本想不接，但现在的情况是，父亲住院了，家里面一分钱都没有，不接这个钱又怎么办？所以，刘文秀伸手接过了高天鹏递过来的钱。 刘文秀接过钱后，又开始数钱。 高天鹏、王婷都以为刘文秀在数钱，看够不够一千元钱；但刘文秀只数了五百，抽出来，递向高天鹏，说道：“高老师，还您垫付的五百元治疗费用。” 高天鹏见状急道：“文秀，你这是干啥呢？！你不要管那五百元钱了，这一千元钱你就拿着，这是学校给你们家的钱，是给刘叔看病的。” 旁边的王婷也从衣兜中掏出一百元钱来，递向刘文秀道：“姐姐，正好我身上也有一百元钱，你拿上，先给叔叔看病。” 刘文秀没好气地说道：“你的钱不要！将来没钱了，我就是找谁借钱去，都不会要你的钱的。” 王婷被怼，心里委屈，又哭了起来。 高天鹏伸手接过王婷手中的钱，递给刘文秀道：“文秀，人家王婷是一片好心，怎么能拒绝呢？再说了，恋爱婚姻方面的事，单方面强求也不好。至于文明的事，只能怨文明，本能怨人家王婷。” 刘文秀见高天鹏如此说，不好扫了高天鹏的面子，遂接过了那一百元钱，转首对王婷说道：“王婷，你这一百元钱，等我有钱后，第一个还你。” 王婷哭着说道：“姐姐，这个钱不用还。” “一定还！”刘文秀道。 王婷心里委屈，说道：“姐姐，那年二蛋因为你和别人打架，被逮进派出所，是我爹把人保了出来的。保二蛋的时候，派出所罚了一百元钱，是我爹垫付的。为了让二蛋心里没负担，我从我妈那里借了一百元钱，给了二蛋，还了我爹缴纳了的一百元罚款。姐姐，我真是真心的，我真的不需要你们还。” 听了王婷的这话，刘文秀心里感动，呜呜地哭着。 高天鹏的眼睛也潮湿了。 ------------ 第113章 劳务市场上 （1） 刘文明是学酿造专业的。因为失恋，刘文明选择了逃避，他逃避到了成都这个地方。 刘文明之所以选择成都作为自己逃避的目的地，是因为他的老师高天鹏说，四川是中国酿造工业最为发达的地方，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等名酒，都产自四川。对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等等的名酒，刘文明只是听说过，至于这些名酒是什么味道，作为学酿造专业的刘文明来讲，从来没有机会享受过。他没有那个条件。不光是刘文明没那个条件，当时大多数人都没那个条件。 另外，高天鹏还给刘文明讲过一个故事，讲的是西汉时，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的富家女子卓文君，因爱慕大才子司马相如的才华，悄悄地跟着司马相如私奔了的故事。 在刘文明心目中，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故事中的卓文君，在刘文明心目中，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女人形象。刘文明觉得，一个富家女子，不爱钱财，爱人才，愿意跟着落魄了的司马相如去私奔，足以见这女子的纯情。 因为喜欢卓文君的缘故，刘文明也喜欢上了四川这个地方，似乎四川女子都是卓文君一样，在失恋的情况下，在决定离家出走时，没选择北京，没选择上海，也没选择广州等等的大城市、经济发达城市，而是选择了四川、选择了成都，毫不犹豫地只身上路，千里迢迢来到了成都。 人有梦想都伟大。一个伟大的梦想，让刘文明做出了他这一生中最为错误的决定，迈出了最为错误的一部。假如，后来的刘文明不能咸鱼翻身的话，他做出的这个决定、迈出的这一步，跟吃了一泡屎没什么区别。 当时，刘文明来到了成都，因为身上没有钱的缘故，刘文明不得不在工地上干了十来天。工地上的活枯燥而无味，每日里就是在大太阳地里搬砖，干小工的活。好在四川人讲究吃，即使是在工地上干小工的活，每天的伙食还不错，几个菜、一个汤，大米饭管饱是少不了的。 这不是刘文明离家出走所要追求的理想，刘文明追求的是学习酿造技术，寻找像卓文君一样美丽善良且贤惠的姑娘，至于处不处女，刘文明已经不在乎了，他觉得，只要人好，长得漂亮就行。 刘文明在工地上干了十来天，大概算了下，已经挣到三百余元了。这三百余元，对刘文明来讲，无异于巨大的财富。刘文明长了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刘文明觉得，有了这三百多元钱，足可以对付上一阵子了。 刘文明就决定不在工地上干了，想着要找家白酒企业干。毕竟刘文明是学酿造的，他想把知识和实践结合起来，由此成为酿造行业的行家里手。刘文明心里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在大城市中混下去，才能挣到钱，挣到大钱，才能让人看得起，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带来好机遇、好前程呢。 所以，刘文明辞去了工地上的活计，来到了劳务市场，等着有这方面的企业来招工。 劳务市场上，像刘文明一样的年轻人，穿着稍微整齐些，人也精神。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穿着上就不讲究了，随便在地上一坐，身边放着干活的工具，等着雇主来雇人。 刘文明来到劳务市场，四处看看，大体上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就在一个年轻人旁边坐下。 那个年轻人见刘文明做到了身边，有了点警惕，问道：“找活？”刘文明点头答道：“找活！”年轻人怕刘文明抢他的活计，便开始套着问刘文明相关情况。 “哪来的？” “沿山。” “沿山？哪的？咋没听说过？” “G省的。” “哦！”年轻人道：“难怪没听说过，原来是外省的。在成都有亲戚吗？准备找什么活干呀？” “没有，我是单身一人来成都的，找个烧酒的活。”刘文明补充说道：“我是学酿造的，就是想找个对口的工作干干。” “等等等等。”年轻人连说了四个等，说道：“你是学酿造的？你若是学酿造的，那就该是中专生、大学生，就不该是民工，怎么跑到劳务市场来了？骗人吧？！” “没有！我从来不骗人。”刘文明摇着头说道。 “骗人的人从来不说他骗人。” “我骗人做什么？就像你，我骗你什么？” “不骗我不等于不骗别人嘛！你说，你是学酿造的，怎么成民工了？怎么像我们一样来劳务市场找活干来了？” 刘文明觉得对方也不是什么坏人，就说了自己的情况。当然，刘文明没说自己失恋了，而是说和同学打架了，一气之下，学也不上了，就跑到成都来了。 “你脑袋让驴踢了！”那个年轻人道：“气好忍，屎难吃。你说说，你放着大学不好好上，跑到这里找活干？你是不是脑袋让驴给踢坏了？你不知道四川是劳务大省？四川自己的人都没活干，轮得着你外省的人干？若说干活，你干的过我们四川人？” 刘文明咧着嘴笑了笑。 那年轻人继续说道：“考个大学多不容易，出来就是国家干部，就吃上公家饭了，咋就因为打架这么点事，学不上了，出来找活干了？就你这个脑筋，我看也干不下去。” 刘文明还是咧嘴笑了笑，然后问那年轻人道：“这里活好找不？” 年轻人摇了摇头。 刘文明又问：“你准备找个什么活干？” 年轻人伸脚踢了踢面前放着的工具袋道：“没看见吗？我是木匠，我找些木工活干干。” “哦，你是手艺人。”刘文明道：“我们家乡的老话说，灾年饿不死手艺人，你有技术，找活应该没问题。” 因为知道刘文明是文化人，找的活也和自己不冲突，那个年轻人对刘文明的态度，一下子就热情多了，把脸转过来，脸上带着亲切和关怀的笑容，给刘文明介绍着当地的情况。 “你要是找烧酒的活，应该也不难。最近以来，四川上的乡镇企业多，各地都建了许多酒厂。有的县，酒厂上的多，基本上每个镇都有酒厂，用工量很大的，找这方面的活，应该不难；不过，你干活之前，先要把工资多少，如何结算，管不管食宿等情况问明白了，不要活干了，钱拿不到手里，那就完蛋求了。” 刘文明点头说道：“谢谢提醒。另外，我想问问，你们这里，还有没有卓文君了？” “卓文君？”年轻的木匠疑惑地看着刘文明道：“卓文君是哪个嘛！具体是那个地方的？多大年纪了？” 显然，年轻的木匠没有多少文化，对酒行业也不熟悉，也没喝过文君酒，所以不知道西汉时跟着司马相如私奔了的寡妇卓文君。 刘文明笑了笑说：“我说的卓文君是个古人，要活着的话，都两千多岁了，是个寡妇，因为爱慕司马相如的才华，跟着大才子司马相如私奔了。” 年轻的木匠哈哈大笑。笑毕，说道：“你这么一说，我知道了，邛崃好像有个文君酒，你说的卓文君，是不是文君酒的那个卓文君？” 刘文明兴奋地答道：“对呀！我说的就是那个卓文君。” “对什么对呀？！”年轻的木匠说道：“你说的要是那个卓文君，墙上找去！” “墙上找去？啥意思？” “啥意思？墙上不是文君酒的广告嘛！一曲凤求凰，千年文君酒。” 原来年轻的木匠是知道文君酒的，还知道文君酒的广告，还文绉绉地来了一句文君酒的广告语。 刘文明大笑。 ------------ 第114章 劳务市场上 （2） 年轻的木匠问刘文明：“说了老半天，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刘文明答道：“见笑了。姓尊不尊且不说，名有点贱，刘文明。” “哦！”年轻的木匠道：“姓蛮尊的嘛，咱们汉家皇族的姓；名也不错，文明，文雅而昌明，不错，不错。” 显然，年轻木匠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少，这让刘文明大为惊喜。 “看不出来，还是文化人。” “过奖了，略微识些字而已。” “你这可不是略微识些字，是太识字了。” 年轻木匠大笑。笑毕，年轻木匠说道：“其实不瞒你说，也就是在四川，要是在你们G省，说不定我也能考上大学呢！我们四川人口太多了，全国十亿人，有一亿就在我们四川，学习好的太多了，像我这样的，只能名落孙山了。” “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嘛！” “所以，接我爹的班，干上木匠了，就是你刚说的你们家乡的那句老话，灾年饿不死手艺人嘛！” 刘文明大笑。 年轻木匠看着刘文明说道：“我感到好奇，你大老远地，来到四川，就为了找卓文君？那是个故事，远得很了，现在哪里有卓文君呢！千万不要把故事当成生活，要不然，你会失望的。” “是呀！是呀！”刘文明答道：“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找卓文君呢！”年轻的木匠说：“大白天的，做梦呢！有那么多的卓文君，我还背着斧头锯子，到处找活干呀？！” 刘文明见说，看着年轻的木匠，心想，就你这身材，这手艺，就是卓文君再多，恐怕也和你无缘呀。刘文明心里这样想着，嘴里不敢说出来，怕伤了年轻木匠的自尊心。 木匠看着刘文明怪兮兮的表情，问道：“刘文明，你找卓文君干嘛？” 刘文明就编着谎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我在四川打几年工，挣些钱，再领个美女回老家去，那多有面子。是吧？” “是呀！”木匠说：“先把活找上再说吧。” 刘文明正和那个年轻的木匠说着话，从远处过来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穿着时髦，一头秀发，披肩而下，显得亭亭玉立，婀娜多姿。那女子一直往刘文明这边走来。待那女子走近时，刘文明看清楚了，那女子不过二十一二岁，面皮白净，皮肤细腻，一双大眼睛，双眼皮，细细的眉毛，小鼻子小嘴，显得特别秀气。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着，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那女子惊为天人，正和刘文明心目中的卓文君相吻合。当时，刘文明看那女子都看呆了。 旁边坐着的木匠也看了看迎面走来的美女，又看了看痴呆呆的刘文明，用胳膊肘捣了捣刘文明，说道：“来了，你要找的卓文君来了。” 刘文明被年轻的木匠捣了捣，回过神来了，脸唰地下红了，赶忙收回自己的眼光。 这时候，那女子已经走到了刘文明跟前。 旁边一些找活的，非常有经验，从女子的穿着打扮，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等情况，准确地判断出女子是来雇工的。于是，就有人问：“老板，用工吗？” 女子点着头答道：“对！用工？” “用啥工呢？” “临时工，有合适的，也可以长期使用。” “干啥活呢？” “烧酒。” 听到“烧酒”两个字从那女子小嘴中说出来，刘文明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高声喊道：“我干！” 那女子恰好走到刘文明前，刘文明猛地站起身来，高喊一声“我干！”就把那女子给吓了一大跳。 女子去看刘文明，好家伙，比自己还高出半头。 女子心里欢喜，因为她本身就是将近一米七的个头，在四川女人里面已经算是大高个了，这个要干活的男子，又比自己高出了一头，显然有一米八几的个头。 女子再看刘文明的长相，明显和本地人不一样，瓜子型的脸，略微卷曲的头发柔柔的、黑黑的，飘在额头，大眼睛，浓眉毛，直挺的鼻子，不大不小的嘴巴，皮肤虽然晒黑了，但细腻，显得英俊，年轻，年龄最多也就是二十出头而已。 那女子见了刘文明，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刘文明了，心情大好，站了下来，歪着头，问刘文明道：“烧酒的活，你干？” “干！”刘文明点着头，干脆利索且坚定地答道：“我干！” 女子问：“你有啥特长？以前烧过酒吗？” 刘文明答道：“以前没干过，但我是学酿造的，干烧酒的活，应该没问题。” 女子闻言大喜，高兴地说道：“好！太好了，就你了，跟我走吧。” 刘文明正要跟上那女子走，年轻的木匠拉了拉刘文明的衣襟。刘文明站住了。那女子见状，也站住，看着刘文明道：“走！你跟我走！” 年轻的木匠替刘文明答道：“走啥呀？工钱还没还说呢。” 年轻的木匠如此一说，刘文明想起刚才木匠给他说过的话，让他在干活前，先把工钱多少？如何结算？管不管食宿等问题给问清楚；故此，刘文明站着不走了。 那女子看着年轻的木匠说道：“找的是他，不是你，关你啥事？” “他是我朋友！”年轻的木匠答道。 女子转眼看向刘文明。 女子的眼睛清澈透亮，刘文明浑身一震。 女子抬手，指着年轻的木匠，问刘文明道：“他是你朋友？” 女子的手指细细的，长长的，白白的，像葱一样。 刘文明颤抖着身子点了点头。 女子就问年轻的木匠道：“你是干啥的？要找什么活干？” “我是木匠。”年轻木匠答道：“要找木匠的活。” 女子说道：“你也走，正好有木工的活计。” “工钱？工钱怎么算？如何结算？管不管食宿？” “要走就走！”女子不悦地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少不了你的工钱，也不会让你饿肚子，不会让你睡到大街上去的。” 年轻木匠拉了刘文明一把，从地上提起自己的工具袋，对刘文明说道：“愣啥？快走！跟老板走！” ------------ 第115章秦碧蓉的身世 （1） 从劳务市场上领走刘文明和年轻木匠的女子名叫秦碧蓉，是邛崃南河酒厂厂长魏邵宇的女儿。 魏邵宇原是邛崃县经委的干部。60岁退休时，开办了四川省邛崃县南河酒厂。魏邵宇之所以在60岁退休后选择再创业，创办南河酒厂，是因为魏邵宇的祖上擅长酿酒，其家族曾在南河边开有酿酒坊，字号叫南河坊，在邛崃县非常有名。 魏邵宇小的时候，除了上学外，就是跟上父亲，在酒坊里玩耍，耳闻目染，就弄清了烧酒的工艺，知道了酿酒的道道。魏邵宇十多岁的时候，解放了，他们家的南河坊公私合营后，魏邵宇的父亲成了邛崃县酒厂副厂长，魏邵宇也参加了工作，成了邛崃县酒厂职工。后来，因为魏邵宇有文化，被抽掉到了县政府办公室帮忙，专门从事文字工作。帮了几年忙后，魏邵宇没回邛崃酒厂，而是调入了县经委，成了企业科的一名干部。至退休时，魏邵宇已经是县经委企业科科长了。 其实，秦碧蓉并不是魏邵宇的亲女儿。秦碧蓉是跟着她改嫁给魏邵宇的妈而成为魏邵宇女儿的。 魏邵宇的第一个老婆，名叫李琼芝，是县百货公司的营业员，在十八岁的时候，嫁给了刚刚二十岁的岁的魏邵宇。那时候，魏邵宇还是邛崃县酒厂职工。李琼芝嫁给魏邵宇的第二年，就给魏邵宇生了个胖小子，因为那一年是五八年，全国都在搞□□□运动，于是魏邵宇便给儿子起了个魏跃进的名字。又过了两年，到了六零年，李琼芝又给魏邵宇生了个丫头。当时，全国都在学英雄，魏邵宇就给丫头起了个魏学英的名字。后来，魏学英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嫌自己的名字有点中性，至少是不女性，就给自己改了个同音名，叫魏雪莹了。 魏邵宇两口子都有工作，又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子女，小日子过得舒心惬意。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魏邵宇三十六岁的时候，老婆李琼芝得乳腺癌死了。当时，魏跃进十五岁，魏学英十二岁，魏邵宇独自一人带着未成年的一儿一女生活。魏邵宇自小生活优越，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娶妻后，李琼芝又是个贤惠女人，把屋里操持的井井有序，根本无需魏邵宇操心。猛然间死了老婆，魏邵宇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儿女，其日子过得就非常狼狈了，虽然经济上不成问题，但抚养和教育好两个子女，魏邵宇感到力不从心。 好在魏邵宇个人条件好，又是县经委的干部了，于是，就有好心人给魏邵宇介绍了秦碧蓉的妈，是个刚死了丈夫、也带着一儿一女的年轻寡妇。 秦碧蓉的妈名叫张雅琴，当时三十二岁，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儿秦碧蓉和十岁的儿子秦碧玉。因为死了丈夫的原因，张雅琴的日子过得很恓惶。 给魏邵宇介绍对象的好心人名叫徐鹤源，是县经委办公室主任。张雅琴是徐鹤源的表妹。 一天，徐鹤源到魏邵宇办公室，对魏邵宇说道：“邵宇，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魏邵宇抬头问道：“徐主任，找我有事。” “废话！”徐鹤源道：“没事我找你做什么？！赶紧过来一趟。” 说毕，徐鹤源就走了，回他办公室去了。 魏邵宇见办公室主任叫他，不敢耽误，赶忙收拾好桌上的书本笔记，尾随徐鹤源之后，来到徐鹤源办公室。 徐鹤源笑着说道：“你这个小魏，属猴子的？来得还挺快，知道我有好事情要告诉你了？” 魏邵宇笑着说道：“你主任叫了，咋敢来的不快？！主任说有好事情要告诉我，我想问问，是谁的好事情？你的还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了！不是你的，是别人的，我咋没叫别人来，叫你来了？” 魏邵宇笑着答道：“徐主任开玩笑了，我都倒霉成这样了，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婆娘，咋会有好事情找上我！” “自信点嘛！”徐鹤源道：“你年纪轻轻，人长得帅，工作又好，好事情咋就找不上你？以后找你的好事情还多着你，你就等着一件一件地接收吧。” 魏邵宇笑了笑。 笑毕，魏邵宇问徐鹤源道：“徐主任，您找我来有何指示，请讲，我洗耳恭听。” “有文化是好事，过头就不好了。邵宇呀，在我跟前，好好说话，把你那文绉绉的东西，丢一边去。听就行了嘛，洗耳朵做啥？” 魏邵宇就又笑了笑。 徐鹤源给魏邵宇泡了杯茶，端了过来，对魏邵宇说道：“坐，咱俩坐下来慢慢说。” 魏邵宇坐到长沙发上，徐鹤源将茶杯放在了魏邵宇面前茶几上，随后也坐在长沙发上魏邵宇的身旁。 徐鹤源转头，看着魏邵宇问道：“邵宇呀，跃进的妈走了有两年了吧？” 徐鹤源一说这话，魏邵宇心里就明白了，徐鹤源是给我介绍对象了。这之前，已经有许多人给魏邵宇介绍对象了，因为大都不合魏邵宇的心意，故此未成。 想到徐鹤源可能要给自己介绍对象，魏邵宇沉稳了下来，淡淡答道：“是呀，徐主任，我婆娘走了两年两个多月了。” “可惜呀！多好的一个女人，说走就走了。” “没办法的事情。生老病死，世间常态，这是没办法阻挡的事情。” “所以，活着的人，还要活好，常态嘛，对吧？” 魏邵宇点点头道：“对，徐主任说得对。” “说实话。”徐鹤源道：“你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娃，真不好过。平时，你还要顾工作，咋可能单位家里两头都顾上？所以，邵宇，不要再耽误了，赶紧找个婆娘，也好帮着你带娃。” “这么说徐主任是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叫你干啥？！我给你说的好事，就是这事，就是要给你介绍个好女人。” “唉！”魏邵宇叹了口气。 “咋了？叹什么气？” “实不瞒徐主任说，这两年，给我介绍对象的人也不少，也去相了几回，没相上。人不合适。” “怎么就叫合适了？” “首先是人要合适嘛！总得能对付到一起。” “我给你介绍的肯定合适，至少是性别合适。” 魏邵宇大笑，说道：“徐主任真能开玩笑。” 徐鹤源没笑，而是一本正经，很认真地看着魏邵宇，说道：“我没开玩笑，我这回给你介绍的肯定合适，不仅性别合适，人也特别合适。怎么个合适法？长相好，性格好，和你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魏邵宇见说，认真了。 “徐主任，咱不开玩笑了，你说说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情况？” “你是企业科的，管咱县的企业，邛崃酒厂包装车间有个名叫张雅琴的女人，今年刚三十出头，长得那叫个漂亮，和卓文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小张，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这我怎么可能认识？我是企业科的，企业上的女人我就得都认识？那我成啥了？西门庆？” 徐鹤源也笑了。笑毕，徐鹤源继续说道：“我给你说的这个张雅琴，前几年死了丈夫，现在带着一个十二岁的丫头、一个八岁的娃子。你看，你没了婆娘，她没了丈夫。你是男的，她是女的。你两个子女，她两个子女。你想想，你两家合成一家，一对夫妻，四个子女，该合适了吧？” “要照你徐主任的这个说法，还真的是合适；不过这样的人家多了去了，总不能都这样组合到一起吧。又不是牲口。” 徐鹤源大笑。 魏邵宇也大笑。 笑毕，徐鹤源对魏邵宇说道：“邵宇，玩笑归玩笑，人真的不错，要不先见个面，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多大的事。” 魏邵宇心想，见面容易，万一不行，伤人家女方的面子就不说了，关键还伤徐鹤源的面子，这样的话，就不划算了。如此想着，魏邵宇便对徐鹤源说道：“徐主任，我看还是算了吧？万一不合适，伤人家女方的面子。” 徐鹤源闻言，想了想阵说道：“这样吧，哪天，我找个别的理由，把小张约出来吃饭，到时候你也来，一起耍耍，你要是看上人了，咱们在正式说这个事情，看不上人了，就拉倒，就当没这回事。咋样？这样可以了吧？” 魏邵宇心想，这样可以，这样的话，就算是对方知道这个用意，就算是我看不上对方，我也不用承担责任，也没有心理负担。如此想着，魏邵宇就答应了徐鹤源，答应哪天的时候，和张雅琴见上一面，条件是就不能说谈对象，只是一起耍耍。 ------------ 第116章秦碧蓉的身世 （2） 当天晚上，魏邵宇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这个事儿。 首先，魏邵宇想到的是，找了张雅琴后，自己的两个子女会不会受委屈？诚然，自己的两个子女没了妈，缺了母爱，是可怜，但在这个屋里，他们除了没有了亲妈外，还有亲爹在，在生活上自由，不拘束；现在猛然间给他们找来个后妈，且带来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自己的两个孩子会如何想？ 当然，自己娶的是老婆，只要人好，一起生活就是了，很简单的事；但是，对两个孩子来讲，就不是简单的事了，他们得管一个陌生女人叫妈，会突然多出个弟弟妹妹来，在日常生活中自然会徒生出许多事情来。 对自己来讲，即使是有再多的事情，都不算是事情，毕竟自己是中年人，有生活经历，懂得取舍，忍让，能够处理好；但对于两个孩子来讲，恐怕就不行了。魏邵宇知道，自己的两个孩子，自小就娇生惯养，从来没吃过苦，受过累，如果自己将张雅琴娶上来以后，张雅琴在平时的日子了偏向她的两个子女，那样的话，自己的两个子女就会很难受、很委屈。 如此想着，魏邵宇就不太想再娶老婆了，怕让孩子受委屈，怕给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带来波折。 魏邵宇翻了个身，望着窗外。 窗外的月光很明。 魏邵宇住的是一院子平房，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解放后，他家院里又住进了两户人家，使原本宽敞的环境显得紧凑了。再后来，落实政策了，以前居住进来的两户人家搬迁了出去，宽敞的院子里又只有他一家了，而且还办了房产证。 在邛崃城里，有独立院子，七八间平房的人家不多，魏邵宇算是不多的人家之一。这得归功于他会酿酒且开过酒坊的爷爷。是他的爷爷给后人们挣下了令人羡慕的资产，也包括房产。 夜，静悄悄的，有微风吹过，院子中的竹子被吹得轻轻晃动。月光就倾泻在竹子上，环绕着绿色的薄雾。 其实，薄雾并非是绿色的，只是因为竹子是绿色的，被月光一照，将白色的薄雾也给染绿了。 作为光棍男人的魏邵宇最怕这种寂静的夜晚。 在这种寂静的夜晚里，其他人家的夫妻正享受着男欢女爱的神仙之乐，各方面条件优越的魏邵宇却享受不到这种美妙的神仙之乐，因为他的婆娘李琼芝在前些年的时候得乳腺癌死了。 那也是个美丽异常的女人，给自己生了一儿一女，正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却不得不撒手人间。李琼芝临走时，紧紧握着魏邵宇的手，眼中噙着泪水，是那样的不舍。她舍弃不下魏邵宇，更舍弃不下她的儿子和女儿。李琼芝噙着泪，呜咽地说道：“；老汉，我不在了，一定要把跃进和学英拉扯大。跃进皮些，学英倔犟，我的娃我知道，你是当爹的，多担待，莫让娃受委屈。” 自从有了跃进和学英后，李琼芝就特别溺爱，特别是对儿子跃进，更是娇惯，无论跃进多么调皮、惹了什么样的祸，在魏邵宇要打跃进的时候，李琼芝都挡在跃进前面，不让魏邵宇打跃进。魏邵宇被李琼芝拦挡，打不上跃进，就愤然地骂：这个龟儿子！也太皮了，整天给老子惹祸。李琼芝就劝魏邵宇道：娃嘛！娃不调皮谁调皮，我和你去调皮？！魏邵宇被说得无话可说，就气急败坏地骂道：操你仙人板板的！你这个贼婆娘，惯子如杀子，你就好好惯性儿子，有你惯性不了的时候。 果然，后来的时候，李琼芝惯性不了儿子了，因为李琼芝得乳腺癌死了。 李琼芝死后，魏邵宇挨光棍的苦久了，从内心深处还是想再娶一房婆娘的。别人也给魏邵宇介绍了一些女人，但都不如意，没被魏邵宇看上。现在，经委办公室主任徐鹤源又要给她介绍张雅琴，魏邵宇的心有点动了，因为他知道徐鹤源的为人，不是很靠谱、不是能让他看上的女人，徐鹤源不会给他介绍的。 然而，在想到自己的两个子女会不会受委屈时，魏邵宇又有了点犹豫。现在，在寂静的月夜中，挨光棍之苦已久的魏邵宇，那颗心又躁动起来了。 这时的魏邵宇想到，相对于张雅琴的两个子女，自己的两个子女要大一些，人家都不害怕自己的子女委屈，我害怕什么？最主要的是，魏邵宇不想再让自己委屈了。 子女总是要长大的。子女长大后总是要成家的。子女成家后，或有了自己的婆娘，或有了自己的男人，都会过上自己的生活，到那时候，自己的幸福生活在哪里？ 事实上，夫妻是可以相伴一生的，子女不可以。 如此想着，魏邵宇又准备见见张雅琴了。魏邵宇觉得，不管咋的，先见个面再说，合适就交往，就娶过来，给自己当婆娘；不合适就拉倒，就是在一起喝了会茶，聊了阵天，玩耍了一会而已。 想到要和张雅琴见面，在合适的情况下，还要将张雅琴娶过来给自己当老婆后，魏邵宇又想到了张雅琴的两个子女。人家的两个子女小，自己不能让人家的子女受委屈。魏邵宇心想，对张雅琴的子女，要向对自己的子女一样，不能有亲疏之别，要那样的话，不仅影响自己和张雅琴的感情，也会给孩子在心理上造成阴影，毕竟人家的孩子一个才十二岁，一个才八岁。魏邵宇心里暗道，我魏邵宇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嘛，善良人嘛！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过不去，也见不得任何人受委屈，怎么可能让张雅琴的两个孩子受委屈？！谁的子女不是子女？！既然两家成一家了，就是一家人了，谁的子女都是自己的子女，都不能受委屈嘛。 想到要和张雅琴见面后，魏邵宇又返过头开始想他的两个子女了，这会他想的是他的两个子女如何和张雅琴相处？是否能接受得了张雅琴？假如自己和张雅琴的事情成了，张雅琴就成自己两个子女的后妈了，跃进和学英接受不接受这个后妈？假如，跃进和建英再小点，只有五六岁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应该会接受张雅琴的；但现在跃进已经十五岁了，懂事了；学英也不小了，十二岁了，心思细腻的很，恐怕这俩娃会在心理上排斥张雅琴一家呢。 想着想着，魏邵宇自己先笑了。魏邵宇在笑自己，人都没见，那个张雅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长相如何？性格如何？是不是个过日子的女人，适合不适合自己等等，这些都还不知道，就等于八字连一撇都还没写上呢，就想着八字写好以后的事情了，也太心切了吧？！ 笑过自己，魏邵宇又想，先见见人吧，如果人合适，那时候再给跃进和学英讲，若跃进和学英都没啥意见的话，我就把人娶过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如此一想，魏邵宇坦然了，心上没事了，很快便成入了梦乡。 梦中，魏邵宇梦到了一位少妇。这个少妇身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如风摆杨柳，风情万般地走到自己跟前。魏邵宇抬头去看那少妇，一张瓜子型的脸庞，皮肤白皙嫩腻，弯弯的细眉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澈见底，含情脉脉。小巧的鼻子，鼻梁直直的，恰到好处地挺拔着；不大的嘴，嘴角上扬，特别甜美，令人愉悦。 梦中的魏邵宇觉得这个少妇特别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魏邵宇努力去想，去想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妇。不一会儿，魏邵宇想起来了。 魏邵宇在经委企业管理科工作，经常到企业上检查工作，自然也经常去邛崃文君酒厂检查工作。魏邵宇想起来了，这个来到自己身前的少妇，不就是站在文君酒厂办公楼前雕塑台基上的卓文君嘛！真是日有所见，夜有所梦，打了两年多光棍的魏邵宇在梦中梦见了美丽的卓文君，一时没把持住自己，竟然遗了。 魏邵宇从梦中醒了过来，为自己的行为羞红了脸。 ------------ 第117章秦碧蓉的身世 （3） 接下来的几天，魏邵宇一直等着徐鹤源来通知自己去见张雅琴。 周末下午，徐鹤源约好了张雅琴，然后来到魏邵宇的办公室，告诉魏邵宇，下班后，去南河边舒雅农家乐园，吃个便餐，喝茶打牌，摆龙门。魏邵宇问：“你说的那个张雅琴去不？” “废话！”徐鹤源假装不悦地看着魏邵宇说道：“她不去我叫你干啥？你以为你是谁？是咱经委的余主任？你就是个小科员嘛，我一个办公室主任，闲得没事干了，陪着你喝茶打牌摆龙门？我看你脑壳有病，得治！” “治！治！”魏邵宇笑着说道：“抽空就治！不过主任放心，今天的事绝对误不了，下班后我准时抵达舒雅农家乐园。” “误不误关我啥事？是我要找婆娘呢？” “不是主任要找婆娘，是我。” “哦，知道就好！” 说毕，徐鹤源转身出了魏邵宇的办公室。 快下班的时候，魏邵宇回了趟家，见分别上高一和初一的跃进、学英还没回来，就写了张字条，说下午有个接待，估计回来得要晚点，你们放学后去街上吃吧。在那张纸条下，魏邵宇压了两张十元的票子。他怕跃进和学英吃不到一起，特意压了两张十元的票子，那样，跃进和学英可以每人拿十元，花起来方便。 随后，魏邵宇出了院门，锁好门后，打了辆出租车，赶到了南河边舒雅农家乐园。 魏邵宇刚进农家乐园大门，一个年轻女子，笑得甜兮兮地迎了过来，问魏邵宇道：“老板哥，您好！您几位呀？” 魏邵宇见女子长得漂亮，笑得甜美，声音清脆悦耳，心里高兴，就开玩笑道：“哦，我就一位，接待不？” 女子一愣，随即甜美一笑，声音像银铃一般，有磁性，柔美，特好听。 女子笑毕，又甜美地说道：“老板哥有品位，一个人喝茶才有情趣呢！咋能不接待呢？不是有首歌唱到：‘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嘛！” 女子说罢，魏邵宇大笑。 原本，魏邵宇对这女子已经刮目相看了，因为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娃，都懂得‘品位’、‘情趣’之类的词语了，可见读的书不少，肚子里有些文化，也是个有内涵的女娃；然而，女子接着说了《沙家浜》中阿庆嫂应付刁德一的一段唱词，让魏邵宇感到哭笑不得了，那明显是应付人的话语嘛，这女子在这里说了，不就是说我一个人来也接待，无非是因为开的就是茶府，管他人多人少，来的是谁，反正都是客，都接待就是了。 魏邵宇笑毕，对那女娃说道：“乖女啊，那是《沙家浜》中阿庆嫂的唱词，你们开茶馆的，是该学学阿庆嫂的机灵。你女娃挺有文化，肚子里墨水不少呀！连品位、情趣这类的词语都会用了，这点值得表扬；不过，我声明下，我叫魏邵宇，可不是刁德一哦。” 女子见说，又是甜美一笑，说道：“老板您过奖了。” 魏邵宇心里暗道：我那是表扬你吗？我那是批评你呢！ 女子侧身站在小道边。 魏邵宇问那女子道：“乖女，有没有个徐先生已经到了？” 女子见问，笑得灿烂，问道：“老板哥问的是经委徐主任吧？” “哦，正是。” 徐鹤源常来这家农家乐园喝茶，这位年轻女子也认识，且熟悉。 女子就笑着说道：“徐主任来好一阵子了，还有一位女士呢。” 魏邵宇闻言笑了笑，心想，那当然得有位女士了，没女士我跑来作甚？！ 魏邵宇笑毕，对年轻女子说道：“哦，女娃，你说得是，我就是和徐主任约好的，他们在哪个包间，你带我去。” 年轻女子笑着说道：“老板哥，您跟我来。” 年轻女子前面走，魏邵宇跟在后面，来到一包厢中，里面坐着徐鹤源和一位少妇。 徐鹤源见魏邵宇进来，点了点头，对魏邵宇说道：“小魏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 徐鹤源说话的这时候，那位少妇已站起身来，望着魏邵宇甜甜一笑。 那少妇约三十四、五岁，身材细长，显得婀娜多姿，长着瓜子型的脸庞，皮肤白皙，不见一丝皱纹，细细的眉毛，柳叶形的两只眼睛，包含着笑意，鼻子小巧玲珑，嘴巴也小小的，两个嘴角上扬着。 那位少妇甜甜一笑，像一道电流，令魏邵宇浑身战栗。 特别是那少妇的一双柳叶眼，清澈透亮，笑起来特别好看，给人以忍不住想亲吻一下那双眼睛的感觉。 这位少妇就是张雅琴。 甫一见面，魏邵宇心里就喜欢上了张雅琴。 魏邵宇仔细去看张雅琴，那身段、那容貌、那姿态，像极了他昨天晚上梦见的卓文君。 魏邵宇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徐鹤源仔细观察着魏邵宇的表情，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是小张，是咱们文君酒厂包装车间的职工，名叫张雅琴，我的朋友。” 在事情没成以前，对张雅琴是他表妹的情况，徐鹤源一直没告诉魏邵宇。徐鹤源怕把他和张雅琴的关系告诉魏邵宇后，一来给魏邵宇增加了压力，二来事情要是不成，将来两个人再见面时，难免会难为情。毕竟两个人在一个单位上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徐鹤源介绍完后，魏邵宇忙笑着向张雅琴点头，嘴里说道：“小张好！小张好！” 紧接着，徐鹤源又转首对那位少妇说道：“雅琴，这位是我经委里的同事，企业科的小魏，魏邵宇，今年不到四十，年轻有为，是单位上的才子，又能写，又能管理，将来企业科的科长、经委主任，那是跑不了的，前途无量啊！” 魏邵宇忙道：“这个不敢，不敢。” 张雅琴甜美一笑，忙对魏邵宇说道：“你好！你好！” 其实，在这之前，徐鹤源已经把魏邵宇的情况详细告诉张雅琴了，而且张雅琴也见过魏邵宇。 魏邵宇是经委企业科的，专门负责企业上的全面质量管理，经常到企业上检查什么标准化、计量之类的工作，还到文君酒厂主持过全面质量管理知识考试，虽然不知魏邵宇见没见过张雅琴，有没有印象，但张雅琴见过魏邵宇，知道是个身高一米八，长得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所以，在徐鹤源一给她说魏邵宇的情况后，张雅琴当即就表示同意，说：“哥介绍的人，肯定错不了，我同意。” 当时，徐鹤源还对张雅琴说：“雅琴，先别忙着表态，见了人再说。”张雅琴就笑着回道：“人我见过，挺好。”徐鹤源再问情况，张雅琴就将以前如何见过魏邵宇的情况告诉了徐鹤源。 对张雅琴的态度，徐鹤源已经知道了，他等待的是魏邵宇的态度，他不知道魏邵宇能否看上他的表妹张雅琴；但在刚才魏邵宇见了张雅琴所表现出来的表情后，徐鹤源心里清楚，魏邵宇和张雅琴的事情成了。 当即，三个人坐下喝茶，聊天。 聊了一阵天后，徐鹤源觉得该说正经事情了，就对魏邵宇说道：“小魏，明人不做暗事，咱三人都坐在一起了，还遮遮掩掩的，没啥意思。小张的老汉前两年不在了，现在带着一个女娃、一个男娃；你婆娘前两年也不在了，现在带着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现在就敞开了说，你是男的，你先说，你看上小张了没有？” “人挺好！” 魏邵宇随口说道。 “这是个啥话嘛！你就直说，你看上小张没？小张给你当婆娘，行不行？” 徐鹤源对魏邵宇模棱两可的话不满意，就又逼着魏邵宇明确表态。 人长得不错，看样子性情也不错，应该是个贤惠女人，但魏邵宇还不想一口就答应下来，他准备回去后和两个子女说一声，征得他们同意后再确定这事儿。 所以，在徐鹤源又催问了一句后，魏邵宇笑了笑，想着如何回答徐鹤源的催问。 徐鹤源不乐意了，说道：“你这个魏邵宇，平时也是个干脆人嘛！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黏黏糊糊的了？” 说完魏邵宇，徐鹤源心想，或许是没有张雅琴的一句话，魏邵宇害怕他同意了，人家张雅琴不同意，倒让他下不了台。如此一想，徐鹤源将转头问张雅琴道：“雅琴，小魏的情况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小魏给你当老汉，你给小魏当婆娘，你同意不同意？” 咋才是个同意？是太同意了！这个情况张雅琴早就给徐鹤源说过了，她同意给魏邵宇当婆娘去；但那是他们表兄妹私下里说的话，人家魏邵宇并不知道嘛，所以，徐鹤源让张雅琴当着魏邵宇的面表态，好打消魏邵宇的顾虑。 张雅琴遂低了头，悄声说道：“我同意。” 徐鹤源假意不悦地说：“你说了个啥？大声点嘛！我没听见。” 张雅琴提高声音说道：“我同意！” 徐鹤源遂转视魏邵宇道：“小魏，人家小张表态了，你也给个准话。” 魏邵宇道：“徐主任，我个人没意见，主要是我家里还有俩娃，我得先和娃们说说情况。” “谁家里没俩娃？！”徐鹤源替张雅琴把话说了：“你家里有俩娃，人家小张家里也有俩娃。只要你个人没意见就行，你们各自回家给各自的娃说去，但事情就算是确定下来了，不能因为娃就有变化。娃是个啥嘛，能陪你到老？” 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就敞开说了。三个人在一起，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魏邵宇将他家的情况说给了张雅琴，张雅琴也将自己的情况说给了魏邵宇。几个人商定，回家就给娃说，然后就把事情给办了。 临走前，魏邵宇和张雅琴相互留了家庭地址。 ------------ 第118章 秦碧蓉的身世 （4） 和张雅琴见面后的第二天，魏邵宇整了一桌好菜，等着跃进、学英放学回来。往常的时候，跃进和学英不论谁先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进到厨房中，看老爹做的什么饭？好饭就欢呼跳跃；若是不想吃的饭，就把脸一沉，闷闷不乐地进到自己房间，任魏邵宇三番五次地请，都不肯出自己的房间。 今天，先回来的是跃进，刚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一桌子的好菜。哇塞！魏跃进惊喜地跳了个蹦子，嘴里喊着，就扑到餐桌前，伸手捡了块红烧肉，塞进嘴中。 “洗手！”魏邵宇大吼一声：“你个龟儿子！” 魏跃进瞪了魏邵宇一眼，问道：“你骂我是龟儿子，你是啥？龟老子？” 魏邵宇假装生气，要过来打魏跃进。 魏跃进道：“来来来，你来打我，我又没说错，没有龟老子，哪来的龟儿子。” 魏跃进歪着头，看着魏邵宇，让魏邵宇来打他，魏邵宇就没招了。事实上，自从李琼芝死了后，魏邵宇从来没打过魏跃进和魏学英、娃没妈了嘛，可怜嘛！ 当时，魏邵宇没招了，就说魏跃进道：“祖宗，我不是你爹，你是我爹！” 爷俩正说着，魏学英回来了。像魏跃进一样，刚已经院子，魏学英就闻着香味了，赶忙推开正屋门，见魏邵宇、魏跃进都在餐桌旁，就问道：“老爹，今天做好吃的了？一进院子就闻到香味了。” 魏邵宇道：“当然是好吃的了，赶紧洗手，吃饭。” 魏学英蹦蹦跳跳地进到自己的房间，将书包甩在床上，转身出了自己房间，来到卫生间，洗了手，回到餐桌边坐下。 “吃！” 魏邵宇说。 “吃！” 魏跃进和魏学英齐口说道。 三个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呀？” 魏邵宇讨好地问魏跃进和魏学英。 魏跃进答道：“还行，有进步。” 魏邵宇就笑着说道：“难得你表扬啊！” 魏学英说道：“比我妈做的差远了。我想我妈。”说着，魏学英掉起了眼泪。 李琼芝已经不在两年多了，对魏少宇来讲，已经过了悲伤期了，现在甚至想着要娶新老婆了，但对魏跃进和魏学英来讲，两个孩子毕竟还小，经常会想起他们的妈，毫无顾忌地提出来了。 见学英那样，魏邵宇的心里也不好受了。本来，张罗了一桌好吃的，就是想趁跃进、学英高兴时，说说给他们娶后妈的事，学英一说想她妈了，魏邵宇的嘴就张不开了。 三个人闷闷不乐地吃着饭。 饭快吃完时，魏跃进抬起头来，看着魏邵宇问道：“爹，今天过节？” 魏邵宇摇着头道：“不过节。” “不过节你整这么一桌好吃的干啥呀？你馋了？” 魏邵宇又摇着头道：“我没馋。我经常下企业，企业上招呼得好。我就是犒劳下你们。” “谢谢哦！” 魏跃进玩世不恭地说道。 魏学英已经吃饱了，放下了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魏邵宇见状，忙说道：“学英，先别走，坐下。” 魏学英就看着魏邵宇说道：“爹，你有事吗？” 魏邵宇欲言又止。 魏跃进似乎看出什么了，就说道：“爹是有啥事要给我们说吧？” 魏邵宇觉得，不管两个娃愿意不愿意，他和张雅琴的事情，必须给他们说了，要不然就没法往下进行了。 于是，魏邵宇狠心说道：“跃进，学英，你们妈走了两年多了。这两年来，我又当爹，又当妈，也不容易。最近，你们徐伯伯看爹可怜，又给你爹介绍了个女人，爹也去看了，人确实不错，爹想娶过来给你们当妈，爹先征求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要同意，爹就娶了来，你们要不同意，这事儿就算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魏邵宇刚说完情况，魏跃进就站了起来，给魏邵宇来了这么一句。魏邵宇一怔，魏跃进接着又说道：“难怪不过年不过节的还整了一桌子好吃的，原来是用心不良。” 魏邵宇嘟囔着说道：“跃进，话不能这样说，爹咋就用心不良了？” 魏跃进瞪了魏邵宇一眼，又转头看着不知所措的魏学英，高声说道：“学英，走！” 魏学英就站起身来，跟在魏跃进身后，离开了餐桌。魏跃进进了自己的屋，把门狠狠一摔，“嘭”地一声，声音很大。魏学英被吓了一跳，转身进了自己的屋，也像魏跃进一样，把门使劲一摔，“嘭”地一声，声音也很大。 客厅里，痴呆呆地坐着魏邵宇。 孩子们可能会不愿意，这个情况魏邵宇想到了，但他未想到两个孩子会反对得这么强烈；特别是魏跃进，明显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原本，魏邵宇心想想给两个娃打个招呼，以后再慢慢说，慢慢地动员教育，总归要让他们同意，总归要把张雅琴给娶进来，但现在这个情况，让魏邵宇感到为难了。 魏跃进十五岁了，刚上高一。平时的时候，魏跃进调皮是调皮，倒也不固执。在学校里，魏跃进的学习也很好，每次考试，成绩在全年级均排在前十名以内。在高一一班，魏跃进担任着副班长。因为学习好，家庭条件好，魏跃进在班里威信高，由此产生了些自傲。不光是对他人，也包括对他的父亲魏邵宇、 也因为魏跃进学习好，将来能考个好大学，前途无量；所以，魏邵宇对魏跃进也是很偏爱的，只要魏跃进好好学习，魏跃进的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然而，在迎娶张雅琴这件事情上，魏邵宇有点不太愿意答应魏跃进了。 魏邵宇的心思是，魏跃进现在还是个未成年人，但将来是要成人的嘛！将来，他长大了，考上学走了，学成毕业了，工作了，谈恋爱了，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孩了，过上幸福生活了，我呢？ 作为父亲，哪有不希望自己子女好的？问题是子女也该体谅一下当父亲的吧？将来你们大了，娶媳妇的娶媳妇了；嫁老汉的嫁老汉了，你们的父亲就该孤单一人，茕茕孑立？ 如此一想，魏邵宇感到了伤心。伤心之余，魏邵宇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决定继续与张雅琴相好，等将来魏跃进和魏学英长大后，就会理解当爹的了。 后来几天，魏邵宇按照张雅琴留给他的家庭地址，找到了张雅琴家。张雅琴家的房子在一个大院子中。这个大院子中，有几十户人家，房屋大都矮小，两边房屋不规则地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拐来拐去且有多个岔道口的布局，来来往往的人挺多。看得出来，这个院子住户多，且有另外的出口，故此有人来人往之景象。 进到那个大院子后，魏邵宇就一边走着，一边找着张雅琴家的房号。明明标着36号，但到28号时没了；在仔细看，30号又在另一个岔道口内。魏邵宇找到38号时，房屋门没关着，从门外就可以看到张雅琴在做饭，有两个小孩趴在一张方桌上写着作业。 魏邵宇没有啃声，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张雅琴做饭。 正在做饭中的张雅琴似乎有感应，抬起头来，往外一看，便看到站在门外的魏邵宇。张雅琴淡然一笑，放下手中正在切菜的刀，来到门前，对魏邵宇说道：“你咋来了？来了就进来呗，站门口干啥？” 魏邵宇也笑了笑道：“来看看你。” 张雅琴就招呼着魏邵宇进了屋，然后对正在写作业的两个小孩说道：“碧蓉、碧玉，先别写了，家里来人了，给你们魏叔叔问号。” 两个小孩抬起头来，看了魏邵宇一眼，一起说道：“叔叔好！” 魏邵宇笑着说道：“你俩小鬼好啊！” 张雅琴招呼着魏邵宇坐下，又对秦碧蓉和秦碧玉说道：“碧蓉、碧玉，这就是前几日我给你们说过的那个魏伯伯。” 两个小孩就睁着四只大眼睛，看着魏邵宇。 ------------ 第119章 秦碧蓉的身世 （5） 张雅琴的两个孩子都长得好，特别是秦碧蓉，一张圆圆的脸，两只大大的眼睛，棱鼻梁，小嘴巴，显得他别机灵。 那天，魏邵宇在张雅琴家吃了饭。饭后，秦碧蓉和秦碧玉出去玩了，魏邵宇便把他和魏跃进、魏学英谈话的情况，告诉了张雅琴。张雅琴用手将飘在额头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淡淡地说道：“娃要是不愿意，咱们的事就算了，将来要在一起生活呢，让娃们委屈了不好。” 张雅琴的话让魏邵宇感到温暖。张雅琴没说自己如何，首先说的是不能让魏跃进和魏学英委屈，足见也是个心地善良、柔情贤惠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既是碰上了，就不能放弃。 “娃们的意见，不能当回事。”魏邵宇当即表态道：“如果你的俩娃也没啥意见，我们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张雅琴道：“我两娃小，我给他们说后，他们蛮高兴的，关键是你的俩娃。”魏邵宇道：“我那俩娃，现在不懂事，等将来就懂事了。”张雅琴不知道魏邵宇究竟是啥意思，遂答道：“那就等你俩娃懂事了后咱们再办吧。”张雅琴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幽怨。 “哪能等将来？到了将来，咱来都老了，还结婚做什么？” 张雅琴睁大眼睛看向魏邵宇。 “我来是想对你说，这个事情稍微放放，顶多一两个月时间，我把我俩娃给搞定，然后就娶你过去，我们就成一家人了。” 张雅琴闻言，白皙的脸上现出了红色，整个脸像芙蓉一般。 “其实，我很喜欢你俩娃，长得好心疼。” 魏邵宇说的是真话。刚才，俩个娃看向他时，眼睛是那样清澈透明，一看就是俩好娃子。特别是秦碧蓉，魏邵宇忽然有了想法，想把秦碧蓉养大后，给自己的跃进当媳妇。 当然，这个话魏邵宇不能说给张雅琴，他怕张雅琴多心，认为魏邵宇娶自己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丫头给他的娃当婆娘。这个话魏邵宇没告诉张雅琴，但他告诉魏跃进了。 那天，从张雅琴家回去后，魏邵宇就和魏跃进说了这个事情。魏邵宇告诉魏跃进，你张姨的丫头长得可好了，小你五岁，我把你张姨娶过来，那丫头现在是你的妹妹，将来是你的婆娘。 郭跃进十五岁，正是少年钟情的时候，听魏邵宇那么一说，就动心了，不再反对魏邵宇娶张雅琴了。魏学英毕竟还小，经魏邵宇说了几回，就也不反对魏邵宇娶张雅琴了。两个娃同意后，魏邵宇就把张雅琴娶了过来，两家正式成为一家了。 魏邵宇将张雅琴去过来后，魏跃进和秦碧蓉的关系比魏邵宇和张雅琴的关系还好。魏跃进从心眼里看上了秦碧蓉。加之魏邵宇说过，现在是你妹妹，将来是你婆娘，所以，在魏跃进心里，秦碧蓉尤其亲近。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魏跃进高中毕业了，参加了当年的高考。高考成绩下来后，魏跃进的考上了省内的一所二本院校。魏跃进不想去。魏跃进的老师也觉得凭魏跃进的学习成绩，上一所省内的二本学校，有点亏了。加上学校也想培养出能考上全国重点大学的学生，那样的话，学校的影响大了，地位高了，优质资源就配置的多了。所以，魏跃进说了自己不想上考上的那所二本大学后，魏邵宇没表态，学校及魏跃进的老师却极为支持，学校当即表态，如果魏跃进回校重读，免除当年全部学费。 学费对魏跃进来讲，根本不是个事儿，关键是学校重视，抬举，这让魏跃进感到舒心，下决心要好好学习，为自己拼搏个好前程，也为学校争个好荣誉。 事到如此，魏邵宇也只能大力支持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又一年后的高考，魏跃进果然不负重望，考出了好成绩，总分在全省排名六十六位，在邛崃市排名第一，被北京大学预录取。 这在邛崃来讲，是很少有的事情。前几年，邛崃也出过全省状元，也有考上北大、清华的，但这种好事，自然是越多越好。因为郭跃进考上北京大学了，学校里专门奖励了魏跃进1000元人民币。邛崃市人民政府也奖励了魏跃进1000元人民币。 儿子考上北京大学了，魏邵宇的高兴劲自然没得说；比魏邵宇更高兴的是张雅琴。为什么呢？因为一来她是魏跃进的继母，二来在这之前魏邵宇和她说了，将来要让秦碧蓉给魏跃进当婆娘，如此一来，张雅琴除了是魏跃进的继母外，还是魏跃进的准岳母。这个情况，张雅琴怎么能不高兴？！ 魏跃进本人自然也兴奋地进入到了前所未有的癫狂状态。试想想，去年的时候，舍弃了已经考取的二本院校，这需要相当的勇气和决心；在众人不理解的议论及嘲讽中，这需要超强的承受力；在接下来的学习中，既需要必须成功的巨大压力，还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这对魏跃进来讲，承担了多少无形的搅扰？如今，终于成功了，一举考上北京大学了，轰动了邛崃，人人都夸小伙子优秀，魏跃进如何能不兴奋到癫狂？！当时，魏跃进的兴奋劲，不亚于范进中举，好在他还没疯掉。 终于结束了炼狱般的学习生活；终于考上了自己心仪的北京大学，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魏跃进就是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快乐！痛苦需要分担，快乐也需要分享。痛苦经过分担后越来越小；快乐经过分享后，越来越多。 魏跃进首先将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了秦碧蓉。 这个已经快十六岁的少女，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迷人；最为关键的是，这个少女，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三年多来，魏跃进已经和秦碧蓉建立起了远超出兄妹间的感情。 那个少女不善怀春。秦碧蓉自从母亲张雅琴嫁给魏邵宇而有了魏跃进这个哥哥后，渐渐被魏跃进的风采所迷住。这是一个如何优秀的少年？魏跃进像是挑着长一般，规避了父母亲不足之处，却承继了父母亲所有的优点。高高的个头，俊朗的长相，聪慧的头脑，开朗的个性，这是对少年最有力的杀器，但凡接触到魏跃进的少女，都会被他征服的。 秦碧蓉也不能例外，他对魏跃进的爱，已经朦胧在心田中了。 高考完后，魏跃进带着秦碧蓉到处游玩，也带着秦碧蓉参加一些宴会。这些宴会，都是魏跃进为庆贺自己考上北京大学而举行的。这些宴会规模不大，无非是邀请几位同学、好友或发小，在一起聚聚餐而已。 一来，魏跃进有学校和政府奖励给他的钱；二来，魏邵宇也不断地给魏跃进钱，让他随便花。 这天，魏跃进带着秦碧蓉，又约了杨惠兴、许韶华两位发小，乔建国、赵玲玲、王娟等几位考上大学的同学，在邛崃大酒店聚餐。聚餐过程中，魏跃进高兴得忘乎所以了，脑子也不够用了，遇事不冷静，结果就整出大事了。 ------------ 第120章秦碧蓉的身世（6） 当时，魏跃进点了一桌子菜，要了一箱啤酒。他们打算好好玩玩，直到一醉方休。 菜陆续上到了桌上，无需谦让，七、八双筷子齐刷刷地就伸到盘子里去了，动作慢点，可能会吃不上。好在那时候的人实诚，给的量足，不怕吃饭的人肚皮大。 吃了一阵，魏跃进他们就又喝上了酒。杨惠兴、许韶华是魏跃进的发小，自小一起长大，关系铁得不一般。郭跃进考上了北京大学，杨惠兴和许韶华虽然没多少文化，高考时连预考都没进，但不妨碍他们高兴，高兴得就像是自己考上了北大一样。 杨惠兴在得知魏跃进考上北京大学的第一天，就跑到魏跃进家去了，当着众多的人，高声说道：“跃进！考上北大了，厉害！厉害！你狗日的将来发达了，别忘了兄弟。”一屋子的人放声大笑。当时也在屋里的魏邵宇脸上挂不住了。魏跃进是老子的儿子，咋成狗日的了？魏邵宇恼羞成怒，把杨惠兴给赶出去了。 一桌子人又吃又喝，气氛就热闹起来了。 杨惠兴掂着个啤酒瓶子，给这个倒完，又给那个倒，逼着别人喝酒。 乔建国、赵玲玲、王娟也是当年考上大学的学生，气质文弱，仪态端庄，温文尔雅，矜持有度，让杨惠兴感到很难融合到一起，所以，就不纠缠乔建国、赵玲玲、王娟他们，只管纠缠魏跃进和许韶华。 杨惠兴点着啤酒瓶子，在转了一圈后，大声说道：“碧蓉就算了，还是小姑娘，跃进你得喝！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嘛。这酒得喝！” 魏跃进端起酒杯说道：“连杨冬瓜都会说诗了。喝，这酒我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说完，一仰脖子，喝了。 杨惠兴个不高，长得胖，肥嘟嘟的，像个冬瓜，魏跃进他们就给杨惠兴起了个外号：杨冬瓜。 “好！爽快！”看魏跃进喝尽了杯子里的啤酒，杨惠兴大叫一声，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头，也喝了，嘴里嘟囔道：“久旱逢甘露--一滴！” 旁边的乔建国、赵玲玲、王娟就笑，心想，看这个人大不咧咧的，说话还挺幽默的。 许韶华就骂杨惠兴道：“杨冬瓜，知点足，一滴就不错了，这是甘露啊！” 其他人闻言大笑。 笑声中，杨惠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又喝了，说：“他乡遇故知--债主！你们瞧我这个倒霉劲！遇着谁不行，偏要遇着债主？！” “哈哈哈哈！”大家笑得更凶了。 许韶华又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怕你跑到他乡。” 杨惠兴摇着酒瓶子，又说道：“洞房花烛夜--人妻！” 因为还有赵玲玲、王娟等女同学在场，魏跃进就骂杨惠兴道：“杨惠兴，李惠兴，你还能不能喝了？我咋看你是醉了？” 杨惠兴摇这酒瓶子说：“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能喝！”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魏跃进用手压住了杨惠兴端酒杯子的手，说：“杨惠兴，你真的不能喝了，你再喝，就彻底醉了。先缓一缓，等一会儿再喝。” 杨惠兴推开了魏跃进的手，一仰脖子又喝了，然后吧唧着嘴，看着魏跃进说：“金榜题名时—跃进！” 这回，大家没笑，只是愣愣地看着杨惠兴。 魏跃进站起身来，抢过了杨惠兴手里的啤酒瓶，说道：“惠兴，你这个资本家的狗崽子，喝醉了是不？有想法了是不？您哪，边上凉快去吧！”说着，就把杨惠兴扶到了边上的一张椅子上，又返回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杨惠兴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蔫头耷脑地，缓着酒劲。 其他人继续玩着。 兴奋中，魏跃进提议道：咱们玩飞花令吧？ 其他人高叫道：好！ 已经上了初二的秦碧蓉，望着魏跃进问：“哥哥，啥叫个飞花令？” 不待魏跃进回答，乔建国就抢着回答道：“小妹妹，飞花令就是以一个字为令，我传给你，你要接住，然后你再传给下一个人，下一个人又要接住，接不住就算数了，就要喝酒。古代的时候，这是一种酒令。” 作为魏跃进同学的乔建国去过魏跃进家，见过秦碧蓉，也喜欢秦碧蓉，故此抢着在秦碧蓉面前显摆。 秦碧蓉没听太明白。秦碧蓉旁边的赵玲玲瞪了乔建国一眼，说道：“瞧见鬼，别显摆了成不成？” 赵玲玲的四川话说的很标准，乔建国被她一说，就变成‘瞧见鬼’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回，没有许韶华和杨惠兴什么事了，许韶华就也走到一边，坐在一张椅子上，像杨惠兴一样，缓着酒劲。 魏跃进他们就玩起了飞花令。 魏跃进说道：“我们以花为令，背古诗词吧。我先来。”说着，魏跃进就先来了一首唐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唐朝崔护的，《题都城南庄》。瞧见鬼，接！” 在众人哄笑声中，乔建国接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唐朝李白的，《赠汪伦》。赵玲玲，接！” 赵玲玲遂接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唐朝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王娟，接！” 王娟接道：“癫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唐朝杜甫的，《绝句漫兴》。赵玲玲，接！” 赵玲玲接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宋代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瞧见鬼，接！” 赵玲玲想让乔建国喝酒，就故意喊着‘瞧见鬼’，让乔建国接。乔建国就接道：“千叶桃花胜百花，孤荣春软驻年华。唐朝杨凭《千叶桃花》。赵玲玲，接。” 赵玲玲刚接完，猛然听乔建国让自己接，赶忙接道：“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唐朝周朴的，《桃花》。魏跃进，接！” 魏跃进就接道：“桃花春水生，白石今出没。唐朝李白《忆秋浦桃花旧游》。秦碧蓉，接！” 秦碧蓉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秦碧蓉以为是他们大哥哥、大姐姐们玩得游戏，与自己无关，没想到魏跃进想故意逗逗秦碧蓉，在对完自己的一句诗词后，一本正经地喊着秦碧蓉的大名，让秦碧蓉接。 上到初二的秦碧蓉也背了不少唐诗，但她没准备，猛然听到魏跃进让自己接，一时竟想不起一句带花的诗词来。着急中的秦碧蓉猛然想起过年时家里贴过的一副对联，喜上心来，高声对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秦碧蓉，齐声问道：“谁的？” “对联上的” 秦碧蓉羞涩地答道。 哈哈哈哈，一群人放肆地大笑。 笑毕，魏跃进看着其他人道：“该谁了？” 其他人都摇头。 魏跃进就转头看着秦碧蓉道：“碧蓉，你喊谁接了。” 秦碧蓉摇头。这群人里，除了乔建国外，其他的人她不熟悉，根本叫不上名字来。 其他人就笑。笑毕，异口同声地说，没办法，跃进提议的，谁对不上谁喝一杯啤酒。小妹妹是对上了，但没有指定接的人，在小妹妹这里断了，自然是该小妹妹喝。 魏跃进道：“我妹妹不喝酒。” 那怎么办呢？其他人就问。 魏跃进道：“那只有我喝了呗！”说毕，魏跃进看着秦碧蓉道：“我妹妹唱歌好，我喝了这杯啤酒，我妹妹给大家唱首歌，就唱她们老家的民歌，陕北民歌。” 秦碧蓉的爷爷是陕北人，是解放大西南时随二野进川的，四川解放后，就留在了四川工作。 “好！”其他人一致响应。 秦碧蓉不是魏跃进的亲妹妹，是魏跃进父亲娶的后老婆带过来的，这个情况，大家都知道；所以，其他人就热烈响应。 秦碧蓉羞红了脸。 很小的时候，秦碧蓉就听母亲唱陕北民歌，特别是‘兰花花’、‘一对对毛眼眼望哥哥’等陕北民歌，母亲唱的尤其好，给秦碧蓉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在家里时，秦碧蓉经常唱，但在生人面前，秦碧蓉不好意思唱了。 ------------ 第121章 秦碧蓉的身世（7） 迷迷糊糊中的杨惠兴听到魏跃进让谁唱歌，就摇晃着站起身来，说道：“我唱，我来唱！太阳出来罗嘿 喜洋洋罗郎罗……” 也在旁边迷糊着的许韶华站起身，伸手拉住了杨惠兴，说：“杨冬瓜，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唱歌；唱什么歌啊，你听听你唱了个啥嘛，就你这包谷面嗓子，吓着我和跃进不要紧，别把人家几位大学生给吓跑了。” 许韶华说的几位大学生指得是乔建国，赵玲玲、王娟等。 许韶华一边说着，一边把杨惠兴按到了他坐着的椅子上。 杨惠兴不高兴地说：“咋地，许黏黏，看不起我？” ‘许黏黏’是许韶华的外号。平时的时候，许韶华黏黏糊糊的，办事不利索，故此被叫做‘许黏黏’ 其他人见状大笑。 当时，魏跃进也喝多了，就兴奋地鼓动秦碧蓉道：“碧蓉，给他们亮一嗓子，让他们知道下，啥叫个金嗓子。” 原本，秦碧蓉害羞，不想唱，但魏跃进那样说后，她又不能不唱，因为魏跃进在她的心目中太重要了，她不想让魏跃进在众人面前掉面子。 如此想着，秦碧蓉站起身来，羞涩地笑笑，先红了脸，然后说道：“我唱首我们陕北老家的信天游吧！” “好！好！”许韶华和杨惠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斜躺在椅子上，使劲拍着手，高声叫着。乔建国、赵玲玲、王娟等人也给秦碧蓉鼓掌。乔建国道：“碧蓉妹妹，唱！让他们见识见识。” 秦碧蓉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缓了一下情绪，亮起嗓子唱道： “哥哥你走来妹妹儿照， 眼泪儿滴到大门道； 有朝一日见了哥哥的面， 知心的话儿要拉遍。 ……” 秦碧蓉的歌声悠扬，甜美，婉转，温柔，像春风般拂过人的心田，带给人美好的享受。 那天，也活该是有事。没办法，事赶事就赶到一起了。 当时，在邛崃大酒店中，还有一桌子男女也在吃饭，而且就在魏跃进他们的旁边。 在魏跃进他们吃饭及嬉闹的过程中，那桌子男女，早就注意上魏跃进他们了，特别是秦碧蓉和赵玲玲、王娟几位女子，端庄秀气，有着与社会青年截然不同的气质，令他们心里痒痒的。其中的几个男子就商量道，把那几个小妞调戏一番，热闹热闹。 这个情况，魏跃进他们不知道。他们玩得太高兴了，完全疏忽了其他人的存在。 秦碧蓉唱歌时，姿容更加娇艳，加上银铃般纯净的歌声以及歌曲旋律造成的美妙境地，让人忍不住地想去亲近她。 旁边那桌子男女早已关注到郭峰他们了。 这时候，旁边桌子上的一位男青年，在听到秦碧蓉的歌声，看到秦碧蓉娇艳的姿容，终于没能忍住，借着酒劲走了过来。那男青年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啥也不知道了，摇晃到秦碧蓉跟前，伸手拉住秦碧蓉的手，结结巴巴地说：“这位妹子，哥、哥哥，来、来和你，拉、拉拉话。”说着，猛地抱住秦碧蓉，在秦碧蓉的脸上亲了一口。 忽然间发生的的事情让秦碧蓉懵了，吓得浑身哆嗦。少顷，秦碧蓉反应了过来，抬起手来，狠狠抽了那个男青年一个嘴巴，骂道：“臭流氓！” 那个男青年挨了秦碧蓉一个嘴巴，又被秦碧蓉骂为“臭流氓”，顿时恼羞成怒，伸手抓住了秦碧蓉的头发，嘴里骂着：“臭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识抬举！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使劲，把秦碧蓉给扯倒在地上。 当时，魏跃进手里面拿着个啤酒瓶子，一边喝着，一边听着秦碧蓉唱歌。秦碧蓉一边唱着歌儿，一边将目光看向魏跃进，目光中满是柔情。魏跃进被秦碧蓉看得不好意思了，把头给低下去了。魏跃进心想，让你唱歌你就唱歌呗，你盯着我看啥呢！让同学们看出情况，多尴尬呀！ 魏跃进正想着心事，事情就发生了，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在醉酒状态中的魏跃进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心想，我的妹妹，将来就是我的婆娘，我都从来没亲过一口，你他妈的给亲上了，你什么东西！ 当时，魏跃进就是这么一想，并没有想考大学那样细腻地去想，根本没有想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反正就是暴跳如雷，从座位上跳将了起来，高举着手中的酒瓶子，照那个男青年头上，用尽全力，狠狠砸了下去。只听得“嘭”、“哗啦”、“咣当”的声音，头破了，酒瓶子碎了，男青年倒地了。 看到那个男青年被魏跃进一酒瓶子给打倒在地，旁边桌子上的一帮子男女，一下子就围了过来，几个女的蹲下身去，连抱带摇，“山虎！山虎！”地喊着那个男青年，另外几个男青年就围住了魏跃进，一阵拳打脚踢。 正迷糊着的杨惠兴被眼前的情形激醒了，他根本就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看见几个男子围着杨惠兴打，就“唰”地站起身来，抱住一个正在追打郭峰的男青年，一使劲就给摔到墙角上去了；许韶华也跳起身来，顺手也捞起了一把椅子，乱甩一阵，算是把场面给稳住了。乔建国和赵玲玲、王娟乃是学生，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吓得躲避到墙角里去了。 在杨惠兴、许韶华的一阵乱打中，魏跃进乘机脱身，扶起惊恐哭泣的秦碧蓉道：“碧蓉！别怕！有事由哥哥担着。”秦碧蓉指着还躺在地上被叫做“山虎”的那个男青年说：“哥哥，他该不会被你打死吧？”魏跃进顺着白雪的手去看，那个男青年还躺在几个地上，头上的血流到了地板上，几个男女青年“山虎、山虎”地呼叫着，那个男青年却没有丝毫反应。 这时候，魏跃进的心里，其实也害怕了。看着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人一动不动的那个男青年，魏跃进的心里惊恐急了，他在想，这个人不会是死了吧？要那样的话，就完了，全完蛋了，自己的大学上不成了，还要给这个人偿命呢！惊恐中的魏跃进一边在心里祈祷着这个人千万别死，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跑了？再不跑的话，一会儿公安就来了，就把自己给抓到局子里去了。 刚才的时候，魏跃进亲眼看见酒店老板娘在报案。 在想到跑得同时，魏跃进还想到了无处可跑。跑？往哪里跑？跑到哪里都要被公安逮住，跑显然是跑不了的。在知道跑不了后，魏跃进就对秦碧蓉说道：“碧蓉，你赶紧回家去，千万别给咱爸说我的事。” 秦碧蓉也害怕了，就哭着出了酒店，往家里去了。乔建国见事情不好，赶忙招呼着赵玲玲、王娟等人走了。酒店中，只剩下魏跃进、许韶华、杨惠兴三位发小和对方一桌子的人，其他就是看热闹的食客了。 许韶华、杨惠兴紧盯着魏跃进看，意思是跑还是不跑。魏跃进已经昏了头了，哪里知道跑还是不跑？这时候，对方有人再连呼：“山虎！山虎！”之后，又补充了句：“完了，没气了。” 听到这句话的魏跃进浑身一软，跌倒在地上了。 杨惠兴见状，也不管魏跃进、许韶华了，转身跑出酒店。 酒店外，一辆救护车停在了大门口，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冲向酒店。紧接着，一辆警车也拉着警笛来到酒店大门口，几名公安跳下车来，跑向酒店。其中一名公安看见了惊慌失措的杨惠兴，高吼一声：“站住！”杨惠兴吓了一哆嗦，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公安过来，将杨惠兴提溜了起来，推入警车，铐在了一根铁栏杆上。 酒店中，那个叫做山虎的男子被抬进救护车拉走了。警察进到酒店后，魏跃进醒了。警察大致问了下情况，就将魏跃进、许韶华铐了起来，拉出酒店，推进警车中。警车中，杨惠兴已经被铐在一根铁栏杆上。魏跃进对杨惠兴、许韶华说道：“对不起了，哥们。” 许韶华，杨惠兴笑了笑，没有言语。 非常不幸的是，那个叫‘山虎’的男青年被拉到医院时，就死了。更加不幸的是，那个男青年的父亲是县上的一位主要领导。后来，魏跃进被判了无期，许韶华、杨惠兴分别被判了十二年和十年有期徒刑。 ------------ 第122章秦碧蓉的身世（8） 对魏邵宇来讲，儿子魏跃进的入狱，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中年时，魏邵宇死了老婆，辛辛苦苦地拉扯着两个子女，让魏邵宇感到艰难和孤独。基于此，他在丧偶两年多后，又娶了张雅琴，有了个女人来操持家务了。娶了张雅琴后，张雅琴又带来了一儿一女，魏邵宇拉扯的就不是两个子女，而是四个子女了。尽管如此，生活中的乐趣毕竟是多了。尤其是张雅琴，特别贤惠，对自己的两个子女尤其好，生怕自己不满意。当然，魏邵宇对张雅琴的两个子女也特别的好。因为自己的两个子女大，张雅琴的两个子女小，所以，在很多时候，魏邵宇对自己的子女要求更严格一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眼看着儿女长大了，个个都聪明伶俐，尤其是自己的儿子魏跃进，不仅长得英俊，学习还好，在复读了一年后，竟然考上了北京大学，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魏邵宇兴奋得进入到了癫狂状态，觉得自己是邛崃城里活得最成功的男人，谁都不如自己，包括县长书记等等的大领导。 儿子考上大学后，魏邵宇更是有着儿子的性子来，儿子想要咋样，就咋样，绝无含糊。那天，儿子又约了朋友去吃喝，庆贺自己考上北京大学。没想到，这次吃喝，竟然吃喝出了大事，儿子跟人打架了。 当时，秦碧蓉哭哭啼啼地回到家里，把酒店里魏跃进和和人打架的情况告诉了魏邵宇、张雅琴。 魏邵宇大吃一惊，忙问秦碧蓉道：“你哥没事吧？” 秦碧蓉哭着答道：“我哥没事，就是那个叫山虎的人让我哥一酒瓶子给打倒了。” 魏邵宇听到儿子没事，心里不是很慌了，反倒有点镇静，恶狠狠说道：“打得好！打死他个龟儿子！”嘴里这样说着，已经开始穿外衣，要去邛崃大酒店，看看儿子的情况。 魏邵宇穿好外衣后，又拿了两千块钱，对魏学英和还在哭着的秦碧蓉说道：“学英、碧蓉，你们和弟弟在家呆着，我和你们的妈去找你哥哥。”魏学英把摊在桌子上的书本合上，说道：“我也去。”魏邵宇道：“你去干什么？女娃娃家，好好呆着。”魏学英道：“我也要去找我哥哥。”魏邵宇道：“你不去了，我们找到你哥哥后就把他带回来了，你们好好在家呆着。” 魏邵宇安顿好了三个娃子，就和张雅琴出了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邛崃大酒店了。 出租车拐弯抹角地穿行在大街小巷中，十余分钟时间，来到了邛崃大酒店门前。坐在出租车中魏邵宇见酒店门口围着许多人，都是交头接耳的样子，像是在议论事情。魏邵宇心中一紧，心想，不会是事情大了吧？魏邵宇进一步地想，该不是我那龟儿子把别人的龟儿子给打死了吧？如此一想，魏邵宇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浑身颤抖了起来。 出租车停在了邛崃大酒店门口，魏邵宇挣扎地下了车。张雅琴掏出5元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后，也下了车。 魏邵宇心里很紧张，却装做是无事人，问一些闲人道：“啥子事嘛？”围观的闲人就告诉魏邵宇：“打架了，被打的送医院了，打人的被逮进局子里去了。” 这个情况并未超出魏邵宇的预料。魏邵宇在公家单位工作了半辈子了，大小也是个领导，多少还负点责，对公家的事非常了解，出了这种事情，受伤的肯定得送医院，打人的肯定得进局子，至少是要了解案情嘛，然后根据受伤者的情况、双方协商的情况，来处理这个事情。魏邵宇知道，要严重嘛，也严重，可能要坐牢；要说不严重嘛，也不严重，不就是双方打了架，打伤人了，只要工作做到家，对方不追究了，也就没啥大问题了。 魏邵宇出门前拿了两千块钱，就是准备干这事的。当时魏邵宇心想，现在是关键时候，儿子考上北京大学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如果儿子把人家头打破了，就送到医院包扎一下；如果需要住院就安排人家住院，反正自己态度的好，多给对方点钱，把这个事情给压下来。所以，魏邵宇在临出门前，拿了两千块钱。 现在，听到被打的送到医院去了，魏邵宇心里就安稳了许多，心想，既是被送到医院去了，那就证明没多大的事情；若是有大事情，估计当时就死了。对自己的儿子被带进局子，魏邵宇没有多少担心。魏邵宇心里清楚，只要被打的人没事，儿子就没事；若是被打的人有事了，儿子自然也跑不了，也得摊上事。所以，在听到被打的人送到医院后，魏邵宇对张雅琴说道：“走！上医院！” 张雅琴着急地说道：“跃进被逮进局子了，跃进咋办？” 魏邵宇道：“现在顾不上跃进，也顾不了跃进。局子又不是咱们家开的，咱们想咋就咋？先看被打的人是啥情况，要是被打的人没事，跃进就没事。” 魏邵宇和张雅琴又打了辆车，来到了邛崃县人民医院门口。魏邵宇正要下车，见县政府副县长高正格及家属等一帮人从医院走了出来。当时，在高正格及家属分别由几个人搀扶着。高正格的家属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哭哭啼啼的。 魏邵宇心里吃了一大惊。 魏邵宇在县政府上班时，高正格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是魏邵宇的直接领导。后来，魏邵宇调到县经委工作了，但他和高正格的关系一直还很好。这时的魏邵宇猛然想起来了，他在县政府上班的时候，高正格有个儿子，小名叫‘山虎’，经常到办公室去找他爸。魏邵宇及办公室的其他人员为讨好高正格，亲切地叫高正格的儿子为‘虎子’，特意把‘山’字给去了，因为‘虎’前面加个“山”字，有点受拘束的意思。 这时候的魏邵宇真的是慌了，心想，难道跃进一酒瓶子打倒得的那个男子是高正格的儿子高山虎？完了！完了！跃进打的若是高正格的儿子的话，就彻底完了，人家是谁？人家是县政府副县长，不缺钱，更不缺权，人家要是不愿意了，要整死跃进，就跟整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这时候的魏邵宇仍没想到高山虎已经死了，只是以为高山虎被儿子跃进一酒瓶子给打伤了，魏邵宇担心的是儿子可能要坐牢，儿子的北大估计要泡汤。 惊慌中的魏邵宇，一把按住了张雅琴的头，他自己也低下头去，躲避着。他怕高正格或家里的人认出他来。 高正格及家属在一帮人的搀扶下，上了一辆吉普车，走了。魏邵宇赶忙下了出租车。张雅琴在下车时将一张大团结塞给司机，慌忙跟在魏邵宇身后，进了医院。 一个护士迎了上来，问道：“叔叔、姨姨，这么晚了，来急诊吗？” 魏邵宇道：“不急诊，我来打听个病人。” 护士道：“你们打听的是哪个病人，挂的什么科？住院了吗？” 魏邵宇道：“我不知道，只知道是打架了，被送到医院来了。” 护士吃了一惊，问道：“是高县长的儿子吗？” 魏邵宇点头道：“可能是吧。” 护士道：“死了，还没到医院就死了，已经送到太平间了。” 魏邵宇闻言，就摊在地上了。 张雅琴大声叫道：“老魏！老魏！” 护士也急着叫道：“叔叔，你怎么了？” 魏邵宇清醒过来了，有声无气地说道：“完了，雅琴，跃进完了。” 张雅琴也大哭。 ------------ 第123章秦碧蓉的身世（9） 通过与护士交谈，魏邵宇初步判断明白了，与儿子打架的是县政府高副县长的儿子，而且高副县长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给打死了。当场，魏邵宇就摊在地上了。张雅琴一边往起来搀扶着魏邵宇，一边哭着说道：“老魏，这可咋办呀？”魏邵宇也不知道咋办，只是在心里狠狠地埋怨魏跃进道：“这个龟孙儿子，惹个祸都不会惹，你倒是打死个平常人家的儿子，多少还有点理讲，我们再花上些钱，即使是把事情摆不平，你也不至于丢命！这下好了，你把人家县长家的高山虎给打死了，人家县长能饶了咱们？你以为咱们是谁呀？是武松呀？你就等死吧！” 魏邵宇得知高山虎已经死了，事情基本上已经定型了，再在医院呆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就对张雅琴说道：“回家。” 张雅琴搀扶着魏邵宇出了医院，又打了辆车，回到了家中。 这时候，魏邵宇已经平静下来了。 魏邵宇坐在沙发上，一边吸着烟，一边想着事情。魏邵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儿子魏跃进在局子里会不会挨打？会不会一挨打就啥都说了，是自己不是自己的责任都一股脑地揽在自己头上，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张雅琴在边上劝着魏邵宇道：“老魏，事已至此，再愁也没用了。咱们是不是去找找高县长，给人家陪个情，表明下我们的态度，以后的事情也好商量些。” 魏邵宇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使是要找高县长说这个事情，也得先托人去说，人家同意见面后，才能见面。现在人家正在气头上呢，怎么可能说出个好结果来？等着吧，人家会找咱们来的。人家怎么可能绕过咱们。” 魏邵宇正和张雅琴说着话，远处传来警车声，由远而近，渐渐驰近。警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魏邵宇看了张雅琴一眼，说道：“公安来了，说不定是来找咱们的。” 院门外，听到警车的刹车声。 魏邵宇又冲张雅琴点了点头，说道：“公安问啥你都不要说话，我来回答。” 魏邵宇话刚说完，院门就敲响了。 魏邵宇对张雅琴说道：“开门去。” 张雅琴出了屋，来到院门跟前。 “咚咚咚”地，院门被擂响了。 张雅琴问道：“哪个？” 院门外厉声吼道：“开门！公安！” 张雅琴打开了院门，冲外面冲进三个公安来。 一个公安问张雅琴道：“这是不是魏跃进家？” 张雅琴点头道：“是。” 公安又问：“秦碧蓉是不是魏跃进的妹妹？在不在家？” 张雅琴的心一揪，答道：“是，在。” 公安就道：“走！进屋！” 张雅琴被几个公安拥簇进屋里。 魏邵宇站起身来，冲击为公安点了点头。 一名公安问道：“你是魏跃进的父亲？” 魏邵宇点头答道：“哦，我是魏跃进的父亲魏邵宇。” 公安也点头，说道：“魏跃进犯事了，我们是来找秦碧蓉的，了解些情况。” 魏邵宇就答道：“好，好。不过碧蓉还是个小姑娘，才十五岁，你们好好问，别吓着孩子。” 公安答道：“那当然了，小姑娘又没犯事。” 魏邵宇一边招呼着几位公安坐，一边对张雅琴说道：“雅琴，叫碧蓉出来。” 这时候，秦碧蓉正趴在卧室门口，从开着的门缝往外看。听到魏邵宇让张雅琴叫自己出来，秦碧蓉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不等张雅琴来叫，就推开门，哭着走了出来。 一名公安看了眼秦碧蓉，问道：“你就是秦碧蓉？” 秦碧蓉哭着点头，抢着说道：“你们不要冤枉我哥哥，是他们搂着我亲，我哥哥才打了对方一酒瓶子。” 张雅琴就走过去，将秦碧蓉搂在怀中，拍着秦碧蓉的肩膀说道：“没事，碧蓉，你就把你知道的说给公安叔叔就行了。” 一个公安也说道：“小姑娘你不要怕，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些情况。”说着，说话的公安转首看向魏邵宇，对魏邵宇说道：“老魏，不好意思，我们公安办案，也是有纪律的。我们要把你姑娘带到刑警队去，等询问完后，就送回来了，这个你不要担心。” 张雅琴闻言，把秦碧蓉楼得更紧了。 魏邵宇说道：“丫头还小，我们跟着你们去。你们办你们的案子，我们不进去，就在刑警队外面等着，等你们询问完后，我们带着丫头回来。” 几个公安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公安答道：“可以。” 魏邵宇又问道：“我想问问我家跃进……” 一个公安打断魏邵宇的话说道：“案子方面的情况不要打问，问了我们也不会告诉你的。好了，走吧。” 魏邵宇和张雅琴陪着秦碧蓉坐着公安的警车，去了刑警队。秦碧蓉被带进刑警队协助调查，魏邵宇和张雅琴就在刑警队外面等着。这时候，魏跃进、许韶华、杨惠兴三人也被关在刑警队的预审室，但魏邵宇见不到魏跃进，只能干着急。 魏邵宇和张雅琴等了一个多小时，秦碧蓉从刑警队里走了出来。 魏邵宇和张雅琴接上了秦碧蓉，一同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后，魏邵宇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秦碧蓉详细讲述了当时的情况。当天晚上，魏邵宇睡不着觉了，翻来覆去地，一直在想着问题。魏邵宇觉得，错在高副县长的儿子，先有高副县长儿子的错，接着才有了自己儿子的错，从这个方面来讲，儿子的行为还是有情可原的。如此想着，魏邵宇觉得儿子冤枉，就又想着如何给儿子魏跃进走走路子，看能不能轻判。 魏邵宇想到了要去找高副县长，但考虑到人家是县长，他只是经委企业科的主办科员，地位相差太远；再加上是他的儿子打死了人家高副县长的儿子，他怎么去找人家高副县长？那不是自找无趣嘛！ 魏邵宇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托个地位相当的人去比较合适。托谁去呢？魏邵宇想来想去，想到了徐鹤源。魏邵宇之所以想到了徐鹤源，一来是因为两人关系好，徐鹤源还是他和张雅琴的介绍人；二来是徐鹤源为人活泛，各方面的关系打硬，说不定能和高副县长说上话。魏邵宇的想法是，至少给人家高副县长道个歉，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至于事情疆到无法沟通。 想完这个事情，魏邵宇又想到儿子魏跃进了。魏邵宇不知道儿子在里面怎么样了？挨打了没有？魏邵宇觉得无论如何得想办法见儿子一面，要给儿子安顿一下，是他干的事情，就承认；不是他干的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认。该受啥处罚就是啥处罚，不该受的处罚不能承担。这是魏邵宇认定了的事情。 怎么才能见到儿子一面？自然是找个打硬的人，能办了这个事情的人。魏邵宇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公安局副局长袁德本。 魏邵宇认识袁德本与酒有关。袁德本爱喝酒，魏邵宇在酒厂上班的时候，因为他父亲担任着酒厂副厂长，所以经常能搞出些好酒来。因为偶然的机会，魏邵宇认识了当时还是派出所副所长的袁德本，袁德本得知魏邵宇是县酒厂魏副厂长的儿子，也下了一番工夫，与魏邵宇走得很近，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魏邵宇也没少给袁德本送酒，两个人的关系好的不一般。后来，魏邵宇调到了县政府工作，两个人的来往慢慢少了。 现在，魏邵宇想到了袁德本，想通过袁德本担任公安局副局长的关系，去看一下儿子魏跃进。 这个想法究竟可行不可行？魏邵宇想了半天也不敢肯定，但死马权当活马医，试试看吧。 当天晚上，魏邵宇想好了，明天就去找袁德本，看能不能看上儿子一下？然后就去找徐鹤源，请徐鹤源去见一下高副县长，给人家赔个情，试探下能不能取得人家谅解？ 这一夜，魏邵宇基本上没睡着觉，迷迷瞪瞪中，天就亮了。 ------------ 第124章秦碧蓉的身世（10） 第二天一大早，魏邵宇起了床，简单洗刷后，便往屋外走。正在准备早饭的张雅琴问道：“老魏，饭还没吃，哪里去？”魏邵宇道：“去公安局看看，看能不能见上跃进一面。”张雅琴从厨房里出来，问道：“行不行？能看上不？”魏邵宇摇头道：“那谁知道？去了看吧。” 说毕，魏邵宇从屋里出来，又拉开院门，出了院子，一直往公安局去了。 快到公安局时，魏邵宇见时间尚早，就在街边上的早餐店上吃了碗面，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进了公安局大门。 值班的人问魏邵宇道：“同志，你找谁？” 魏邵宇道：“我是县经委的，找你们袁局长。” 值班的答道：“哦，找袁局长，袁局长刚还和我说了一阵话，这会儿刚上去。你上三楼，左拐第二个办公室。” “谢谢！”魏邵宇道了谢后，便上三楼去了。 魏邵宇来到袁德本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应道：“请进！”魏邵宇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在办公的袁德本，见魏邵宇进来，又惊又喜，慌忙在起身来，迎着魏邵宇过来，嘴里惊呼道:“哎呦喂！我的个天皇爷，邵宇，你咋来了？！” 袁德本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过来，拉住了魏邵宇的手，嘴里连声说道：“快坐！快坐！”热情地招呼着魏邵宇坐。 魏邵宇没想到袁德本会这么热情。魏邵宇原以为他这个时候来找袁德本，袁德本一定会躲着不见；即使见了，也会很冷淡，说些客套话罢了。现在，见袁德本如此热情，丝毫没有排斥自己的感觉，魏邵宇的心里有了些小感动。 多条朋友多条路,关键时候还是有朋友了好！ 魏邵宇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了。感动之余，魏邵宇望着袁德本说道:“袁局长，有个事情求你了来了。”袁德本摇着魏邵宇的手说道:“说的啥话？我和你谁跟谁？邵宇，来来来，坐下，不管有啥事，坐下了说。” 袁德本让着魏邵宇坐在了沙发上。 袁德本给魏邵宇倒了杯开水，端了过来，看着魏邵宇道：“邵宇，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我以为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好几年都没见了，今天突然来了，有啥事吗？ “有啊，袁局长，没事我可不敢来找你，怕打扰你的工作。” “你看你这个邵宇，又说客套话了！刚才我说了，咱俩是啥关系？哥们呀！从现在开始，你再别叫我局长了，我这个局长不是给你当的，你叫局长我听得生分，你得叫我哥！” 这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叫局长是生人之见关系，是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叫哥就不一样了，叫哥就成一家人了，接下来，话就好说了，事情就也好办了。如此想着，魏邵宇赶忙叫道:“袁哥” 刚叫毕，魏邵宇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袁德本见状，大吃了一惊，赶忙问道:“咋了?邵宇。谁欺负你了?你说，哥找他去。” 魏邵宇终于没有忍住，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邵宇，有啥事快说，看哥能不能帮上你。” 于是，魏邵宇就把魏跃进的情况告诉了袁德本。 袁德本是负责行政的副局长，昨天晚上的情况他不知道，他也是刚才上班时，值班的人和他说了几嘴，说昨天晚上邛崃大酒店发生命案了，死的是县上一位领导的儿子。袁德本只知道这些，并不知道是魏邵宇的儿子出了事。 听了魏邵宇说的情况后，袁德本心里吃惊不小，随即劝魏邵宇道:“邵宇，事情既然出了，就不要着急了，着急也没有用，现在最关键的是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看儿子这究竟有多大的事情？咱们心里也有个哈数。” “袁哥，你说的是，我就是为这个事情来的。袁哥，公安局咱们也没熟人，只认识你，就来找你来了，我现在就想见一下儿子，给儿子交代一下，该他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不该他的事情，就不要乱揽事。袁哥，跃进这回把祸惹得大了，闹不好要掉脑壳呢。” 袁德本听了魏邵宇的话后，为难了。 魏邵宇见袁德本为难，就又说道:“袁哥，帮帮忙，我就是想见儿子一面，见了儿子后，案子上的事情我一句也不说，我就交代下他，该他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不该他的事情就不是他的事情，他不要乱揽。我就这么点意思，没别的。” 袁德本道:“兄弟，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公安部门有公安部门的规定，案子没有定性以前，任何人都不能见嫌疑人呀，这是违反规定的事情。” “是呀，是呀，这个我知道，要不我咋找你来了？”魏邵宇道:”袁哥，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绝不说案子上的事情。” 袁德本见说，想了想，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筒，拨了四个号。“嘟，嘟”地响了两声，对方接起了电话，说道:“袁局，有啥指示?” 袁德本对着电话筒说道:“李队，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对方答道:“好，袁局，我这就过去。”说毕，对方就挂了电话，袁德本也将电话筒放在座机上。 袁德本回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对魏邵宇说道：“邵宇，我刚给刑警队的李队长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他过来后，我提出让你见见跃进，至于行不行，不敢保证。反正能行就行，不行我也就没办法了。” 魏邵宇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袁哥。” “谢啥呢，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嘛，咋说我也是当大伯的嘛。” 两个人正说这话，就听见敲门声。袁德本看着门说道：“进来！李队！”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年轻人，冲魏邵宇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袁德本问道：“袁局，您找我有事?”袁德本点了点头道:“嗯，有事，你先坐下。”那个年轻人就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 袁德本看着那个年轻人说道：“李队，昨天晚上邛崃大酒店是不是发生命案了？”年轻人点着头道：“就是，袁局，昨天晚上邛崃大酒店发生斗殴，一方把另一方给打死了，被打死的那个人是咱们县高县长的儿子。” 袁德本听后点了点头。 魏邵宇听后急了，赶忙对那个年轻人说道：“领导，双方不是斗殴，是意外。” 袁德本忙拍了拍魏邵宇的手，说道：“邵宇，别急，别急。” 那个年轻人见魏邵宇这么说，愣了下神，将眼光看向魏邵宇。袁德本就给年轻人介绍道：“李队，这位就是魏跃进的父亲，咱们县经委企管科的副科长。”说毕，袁德本又给魏邵宇介绍道：“李锋，咱们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 魏邵宇赶忙站起身，冲李锋鞠了一躬，说道：“麻烦李队长了。” 李锋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袁局长怎么和嫌疑人的父亲在一起？袁局长为什么要介绍自己和嫌疑人父亲认识？嫌疑人的父亲为什么说‘麻烦李队长了’的话？侦破案件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存在麻烦不麻烦的问题。如此想着，李锋心里就迷惑了，疑惑地看向对面的袁德本和魏邵宇。 袁德本轻咳了一声，说道：“李队，是这样的，魏科呢，因为放心不下儿子，就找到我这里来了，要求见儿子一面……” 袁德本话未说完，李锋就打断话头说道：“袁局，这个不符合规定。” 袁德本点着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魏科保证了，就是见儿子一面，绝对不提案子上的事情。李队，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该变通的时候，还得变通。你看这样行不行，由我和你两人陪着魏科，让魏科见上儿子一面，只要不说案子上的事情，就没有实质性的违规，人情上也过得去。” 袁德本这么一说，李锋不好回绝了。李锋心想，袁德本虽然不管刑事，但咋说也是局里的副局长，将来我要是有机会升升职的话，也少不了袁德本的一票；再说了，只要不说案子上的事情，就没有实质性的问题，就是见了儿子一面而已，见了就让见上一面，反正出了啥问题，由他局长在前面顶着呢，我就是服从了命令而已。如此想着，李锋就同意了，点着头道：“袁局，既然你局长发话了，我得执行，有事情你得承头，不要到时候推到我的头上了。” 袁德本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出了问题我负责。” 有了袁德本的这个表态，李锋又转眼看向魏邵宇，说道：“魏科，这个事情可是违法规定的事情，开不得玩笑，你不要害局长和我。” 魏邵宇点着头道：“放心，放心，绝不给两位领导惹麻烦。” 随后，在袁德本和李锋的陪同下，魏邵宇在预审室见到了儿子魏跃进。 预审室里被铐在一根水管子上的魏跃进，猛然见到两位公安陪同进来的魏邵宇，哇哇地就哭起来了，哭着说道：“爸，我打死人了，咋办呀！咋办呀！” 魏邵宇见儿子被铐在水管子上，连哭带叫的，心里也难受，但为了给儿子鼓劲，强忍着没掉眼泪，而是很坚决地对魏跃进说道：“跃进，好汉做事好汉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了，是你做下的事情，你就承担；不是你做下的事情，也不要乱揽。家里面都好着呢，你就不要操心了。” 旁边的李锋就说道：“行了，行了，见上一面就行了，走吧。” 李锋说着就往外面让魏邵宇。 袁德本也说道：“邵宇，走吧，跃进由我关照着呢。”说毕，袁德本又对魏跃进说道：“娃子，好好呆着，有啥问题就交代啥问题，政府不会冤枉你的。” 说毕，袁德本、李锋就让着魏邵宇出了预审室。 预审室外，魏邵宇的眼泪流下来了，对袁德本说道：“袁局长，娃子还小，多多关照。”袁德本拍着魏邵宇的肩膀说道：“这个你放心，邵宇，案子上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娃子在里面，我会关照好的，不会让别人欺负娃子的。” 就这样，魏邵宇在儿子正式被逮捕前，见了儿子一面。 ------------ 第125章秦碧蓉的身世（11） 从公安局出来后，魏邵宇没回家，直接来到了单位上。办公室主任徐鹤源已经来上班了，魏邵宇直接进了徐鹤源的办公室。徐鹤源见魏邵宇脸色不好，就问道：“咋了？邵宇？和雅琴吵架了？”显然，徐鹤源还没听说魏跃进的事情。 魏邵宇对徐鹤源说道：“哥，出大事了。” 魏邵宇叫徐鹤源‘哥’，是因为徐鹤源是张雅琴的表哥。 徐鹤源吃了一大惊，忙问：“出啥大事了？能出啥大事？” “跃进把人打死了。” “啥？！”徐鹤源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魏邵宇就把情况说给了徐鹤源。徐鹤源埋怨魏邵宇道：“昨天晚上咋不给我说？邵宇，我们现在是亲戚了我就算是帮不上你啥忙，至少能安慰下你们嘛！跃进现在咋样？” “我刚才去公安局了。公安局的袁德本和我是以前的老朋友，求了一下，人家倒是安排着见了跃进一面。娃子可怜啊！” 魏邵宇说着，又掉起眼泪。 “唉！”徐鹤源叹了口气，说道：“你看这个跃进，太会惹祸了，咋就把人家高县长家的公子给打死了！高县长家的情况我知道，上头两个丫头，下头就那一个宝贝儿子，这下子完毬了，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就不说了，把咱家的一个北大生给耽搁掉了。” “哥，北大不北大都不是个事儿了，关键是娃子摊上大事了，不知道会是个啥结果呢。哥，你说这事咋办？” “唉，唉。”徐鹤源一个劲地唉声叹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办。 魏邵宇道：“哥，我是这样想的，你在咱们经委当办公室主任呢，跟县上熟悉，是不是去拜访一下高县长，给人家陪个情，让人家说上个话，看能不能轻判下跃进，要不然事情麻烦了。” 魏邵宇本来要说要不然娃子就没命了的话，但儿子没命了的事是魏邵宇想都不该想的事，故此就躲避着这方面的用词。 徐鹤源听魏邵宇这么一说，为难了。要是别人家，那没说的，绝对得去，一来魏邵宇是自己的表妹夫，二来徐鹤源也的确擅长往平里摆事情。有时候，很棘手的事情被自己摆平了，那绝对是个人能力的体现。平时的时候，徐鹤源巴不得有人请他去摆事情；但现在不行，因为对象不同，现在的对象是县政府的副县长，徐鹤源不想让高县长知道他和魏邵宇的关系，不想让高县长因为怨恨魏邵宇转而怨恨到自己身上。 但是，魏邵宇的这个事情又不能不管，谁让人家是自己的表妹夫！这个时候不管，两个人关系上就受影响了。 想了一阵后，徐鹤源道：“邵宇，不是我不肯出面，是我出面了也于事无补。邵宇你想想，人家是副县长，我只是县上一个部门的办公室主任，咋能和他说上话？就算是我厚上个脸皮找到人家，人家也不理视我。” 魏邵宇急了，忙道：“哥，这事情你不管谁管呢？你得管呀。” “别急！别急！”徐鹤源道：“邵宇，我是这样想的。” 魏邵宇就看着徐鹤源，等着徐鹤源的下话。 徐鹤源道：“办这个事情，得有个打硬人才行。咱们经委的刘主任，虽然是县政府下属部门的领导，但担任着县委常委职务，级别倒比高副县长还高，这个事情，要是能求得动刘主任，可能效果要好一点。” “刘主任我咋能求得动？！平时连话都说不上。” “我知道你求不动，我求得动。” 魏邵宇大喜，忙说道：“你看，我就知道哥有办法。哥，求求你，好歹让刘主任找找高县长，给人家陪个情，求人家高抬贵手，放跃进一条生路吧。” “找刘主任的事，你不要管了。”徐鹤源道：“我去找。邵宇，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稳定情绪，保养好自己，千万不敢把身体给搞坏了。跃进就这样了，下面还有学英、碧蓉和碧玉呢！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生活还得继续嘛。” “谢谢哥。” “好了，你上班去吧，我去找刘主任。” 魏邵宇从徐鹤源办公室里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徐鹤源坐在办公桌前吸了只烟，想好了措辞后，站起身来，去找经委刘主任去了。 刘主任名叫刘建军，不到四十，毕业于四川大学，是从省政府下派来的干部。 徐鹤源找到了经委刘主任，说了魏跃进的情况。刘建军就问徐鹤源道：“老徐，你给我说这个情况是啥意思？” “刘主任！”徐鹤源道：“实话实说，魏邵宇是我的表妹夫，跃进是我的侄子，今年考上北大了，没想到出了这个事。现在，北大连想都不想了，唯一想的是能不能给娃判轻点。” “那是法院的事，咱们经委只管经济，不管断案。” “那当然。”徐鹤源道：“徐主任，你是县领导，魏邵宇是咱们经委的干部，咱们经委的事、包括县上的事，您得管。” 徐鹤源的这话说得很艺术，但刘建军一听就听出来了，明显是有事情要让自己帮忙，但具体是啥事情要让他帮忙，他还估计不清。于是，刘建军就说道：“老徐，让我办啥事就直说吧，不要绕弯子了。” “还是刘主任体谅我。” “你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嘛，我不体谅你，谁体谅你？说，啥事？” “是这！”徐鹤源道：“刘主任，我想请您去看看高县长，提魏邵宇道个歉，请高县长手下留情，放娃一条生路。” “就这？” “对，就这。” “好，我去找下高县长吧。” 徐鹤源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大喜，连声说道：“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尽给我找麻烦！”刘建军道：“不是看在娃子是个好娃子，你们的这点烂事，我才不管呢！” 刘建军受徐鹤源之托，去找高副县长了。 到了县政府，高副县长没在办公室。刘建军打听了一下，得知高副县长在邛崃医院住院。刘建军又来到了邛崃医院，找到了高副县长住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高副县长头上蒙着块毛巾，一脸的悲伤、痛苦。 见刘建军来了，高副县长撤掉头上蒙着的毛巾，赶忙起身，要从床上下来。 刘建军紧走两步，来到病床前，按住真要起身下床的高副县长，忙说道：“躺着，躺着，高县长，不要动。” “刘主任……” “躺着，躺着，身体要紧。”刘建军让高副县长躺着别动，然后说道：“高县长，实在对不起，我刚听说，我来看看你。” “谢谢，谢谢刘主任，你看这事，都是我教子无方啊！” “快别这样说。”刘建军道：“高县长，节哀啊！一定要注意身体，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 “谢谢刘主任关心。我这里没啥事，我打算下午就出院，工作不敢耽误。” “工作没事，先保养好身体。” 两个人说了阵客套话后，刘建军对高副县长说道：“高县长，魏跃进是我们经委魏邵宇的儿子。” 高副县长点着头道：“我知道。小魏最早的时候，在我手下工作，是个好小伙子。” “是呀！是呀！”刘建军道：“出了这个事情，魏邵宇也特别愧疚，今天还在我的办公室里说，对不起高县长，是高县长把他培养出来的，没有高县长就没有他。” “唉！”高副县长叹了口气说道：“谁想就出了这事。” “高县长，一来我看望下你，二来也是代表魏邵宇给你道歉。魏邵宇不好来，特意拜托我来。” “我知道了，刘主任。我这里先表个态，作为领导干部，绝不干预法律上的事情，我的这个态度烦请刘主任捎给魏邵宇，让他放心，不要有心理负担，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由法院做主。” “谢谢！谢谢高县长。高县长安心养病，我想回去了。” 在接下来事情的处理中，高副县长的确没干预案件的审理，最终，法院以斗殴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许韶华和杨惠兴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十年。 ------------ 第一二六章 兴办酒厂 （1） 魏跃进入狱后的第八年，魏邵宇到了退休的年龄。 这八年来，因为魏跃进文化程度高，知识结构全面，小伙子长得精神，有眼色，会来事，监狱里也惜才，就被抽调了出来，帮助狱政科编辑《新生报》。 《新生报》是狱政科主办的。为了充分发挥改造人员的聪明才智，也为了教育改造犯罪分子，监狱在改造方面出了许多人性化的管理措施，包括对内发行《新生报》，让被改造分子参与编辑等等。 魏跃进文化程度高，文笔好，看事情也透彻，在编辑《新生报》的同时，经常写一些悔过自新、劝人从善、认真改造的文章。因为编辑《新生报》的缘故，魏跃进先后被减刑两次，减掉了三年有期徒刑，加上已经服了八年有期徒刑，剩余刑期还剩七年。假如没有意外的话，魏跃进还可以得到减刑，估计再有四五年就可以出狱了。 这个时候，魏邵宇将要退休了；魏学英也已经结了婚，招了干，改名为魏雪莹了，被分配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秦碧蓉也长成了二十一二岁的大姑娘，正在家待业；秦碧玉考上了外省的大学。对魏邵宇来讲，除了魏跃进还是他的块心病外，就没有其他忧虑了。 原本，魏邵宇已经没有什么指望了，想在退休后养养花，种种草，遛遛鸟，跳跳舞，搓搓麻将，摆摆龙门阵什么的。啥样的生活不是个生活呀，都辛苦了一辈子了，是该享受下清闲生活了；但是，张雅琴不这样想，张雅琴觉得，其他子女都好了，只有邵宇还在监狱里改造，将来出来后也要融入社会，也要有个好的前途，故此，张雅琴就劝魏邵宇，等正式退下来后，办个酒厂，给邵宇创一份产业。 当时，乡镇企业如火如荼，在邛崃那个地方，酒厂上得尤其多，在短短几年内，上了约有一百多家酒厂。 魏邵宇祖上就是开酒坊的。魏邵宇第一份工作也是酿酒工。张雅琴一直在酒厂包装车间工作。对于酒这个东西，魏邵宇、张雅琴都极为熟悉。对别人来讲，粮食变成酒似乎是很复杂的事情，但在魏邵宇和张雅琴来讲，生产白酒是科技含量较低的事情，能够轻轻松松地掌握。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难的不会，会的不难。 魏邵宇退休前，张雅琴和魏邵宇闲聊，问魏邵宇退休后准备干点啥？ 魏邵宇道：“还能干点啥？就是种花养草，过退休生活呗！你不是马上也退休了嘛！等你也退休后，我们每天晚饭后去广场跳跳舞，或是抽出空来，到处旅游一下，不是也挺好嘛！” “那当然好了！”张雅琴道：“你种花养草，倒是安逸了，跃进出来后咋办？当无业游民呀？” 这个问题，魏邵宇也有过想法，他觉得魏跃进也就那样了，不会有啥前途了，好在其他子女情况都好，他和张雅琴退休后收入也还可以，大不了把跃进给养起来就是了。 魏邵宇心想，有个啥呀，就算我的儿子是劳改释放犯，我也得让他过得舒适安逸，不能比别人差了。 当张雅琴问将来跃进出来后咋办时，魏邵宇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张雅琴。 张雅琴道：“老魏，你也是当下领导的，眼光咋就这么短浅？” 魏邵宇瞪张雅琴一眼道：“我咋的眼光短浅了？跃进的情况就是那样嘛！他不是有我们当爹当妈的嘛！不是有弟弟妹妹们嘛！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管跃进了？雪莹、碧蓉、碧玉他们当弟弟妹妹的，不管跃进这个哥了？” “当然管了！”张雅琴道：“问题是，我们当父母的，能管儿子一辈子？他是有弟弟妹妹，都还混得挺好，问题是弟弟妹妹们将来都会有自己的家庭，怎么可能管跃进一辈子？” 魏邵宇见说，不高兴了。 张雅琴道：“你咋又不高兴了？我说的是正事。” 魏邵宇道：“正因为你说的是正事，所以我才不高兴。” “你看你这个老魏，说别的都行呢，你说正事你就不耐烦了！问题是说与不说，事情都摆在那里嘛！不说就不存在了。” “事情是存在呢，问题是你挑轻避重，你说我咋能高兴？” “我咋挑轻避重了？” 魏邵宇原本不想说，但张雅琴问了，又不能不说，就在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当初我娶你时，和你说过，说将来碧蓉要给跃进当婆娘，你也答应了的。咋地，现在不算数了？” 张雅琴笑了，笑毕说道：“我当为啥事不高兴呢，原来就为这事呀！” “哦！”魏邵宇道：“就为这事。” “跃进不是出事了嘛！你算算，跃进判了十八年，进去八年了，加上减掉的三年，统共十一年，不是还得七年才能出来嘛！碧蓉今年也二十二岁了，再等七年，就二十九、三十岁的老姑娘了。老魏，咱们当父母的，办事不带这么自私的好不好。” “哦，我自私了。”魏邵宇道：“十多年了，我待碧蓉、碧玉如何你知道的，跟我的跃进、学英一样嘛！甚至我宁可让跃进、学英受点委屈，也没让碧蓉、碧玉受委屈嘛！现在成我自私了。” 魏邵宇不高兴了，就发起牢骚来。 张雅琴听了也不高兴。 张雅琴道：“老魏，你对碧蓉、碧玉好，我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感激；但我对跃进、学英也视为亲生。老魏，我嫁给你十多年了。十多年来，我起早贪黑，像个老妈子一样，把这个家操持的井井有条，你们老的小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我不说有功劳，苦劳也该有吧？” 魏邵宇道：“我没说你不好，我是说碧蓉和跃进的事。” 张雅琴也喜欢魏跃进，但现在和过去不同了，这个情况，张雅琴作为秦碧蓉的亲生母亲，不可能不考虑亲生姑娘的幸福吧！所以，这时候的张雅琴并不认为魏跃进和秦碧蓉合适；这时候的张雅琴想的是如何给魏跃进一个长久的饭碗，而不是把姑娘嫁给魏跃进。 张雅琴开导魏邵宇道：“其实，将来跃进的个人问题，应该不是事儿，只要我们给跃进创造出良好的条件，跃进人长得精神，想跟跃进的姑娘多的是。” “你的意思是怎么给跃进创造良好条件呢？” “开酒厂啊！” “开酒厂？” “哦！开酒厂。” 魏邵宇眼睛一亮，有点动心。 张雅琴继续说道：“老魏，你退休后，有的是时间，咱们对酒厂又特别熟悉，开酒厂最适合咱们了。老魏你想想，你办个酒厂，等将来跃进出来了，不就有一份产业了嘛！跃进有了一份产业，就成老板了，还愁没婆娘？将来跃进的婆娘包在我身上。” 听了张雅琴的话，魏邵宇振奋起来了，心想，对呀！老子活了一辈子，也算是风风火火了，就是老了，也得给儿子挣下份产业，让儿子有个依托，要不然老子就不是个合格的老子。 魏邵宇想通了，就开个酒厂。魏邵宇心想，雪莹在县上上班，不用我操心了；碧蓉现在闲着，可以给我帮忙，我当董事长，碧蓉先担任个总经理，等将来跃进出来后，董事长、总经理都让给跃进；至于碧蓉和跃进的事情，能成更好，不成也无所谓，毕竟不能因为跃进而耽误了碧蓉。 接下来，魏邵宇和张雅琴商量钱从哪里来的问题。商量来商量去，两个人决定将银行里存的十余万元钱全从银行里拿出来，然后把现在住的一院子房屋抵押出去，从银行贷上三四十万元，不够的部分，从魏雪莹那里借上一些；再不够的话，就找徐鹤源借，谁让他是介绍人、表哥呢！他不帮忙谁帮忙？！ 魏邵宇和张雅琴商量好后，魏邵宇又单另征求魏雪莹的意见。魏雪莹在县委宣传部上班，知道的信息多，魏邵宇想听听魏雪莹的意见。 魏雪莹已经结婚，找的老汉也是县上上班的。魏邵宇往宣传部打了个电话，找到了魏雪莹，说晚上的时候回家一趟，我有事找你商量。魏雪莹问：就我一人吗？叫不叫卫东了？ 卫东姓陈，是魏雪莹的老汉。 魏邵宇想了想，觉得陈卫东和魏雪莹一起回来的话，有些事情不好商量，特别是借钱的事情不好商量，就回答魏雪莹道：“卫东先不叫了，等事情商量好再说。” “要商量啥事呢？”魏雪莹问：“好像还挺郑重的，连女婿都不让知道。” “回来说。” 说毕，魏邵宇就挂断了电话。 ------------ 第一二七章 兴办酒厂 （2） 下班后，魏雪莹急急忙忙地回家，推开院门，见张雅琴在厨房里忙活着做饭，就先进了厨房，问张雅琴道:“妈，做啥好吃的呢？” 张雅琴答道:“你爸说你晚上要回来，我给你说你喜欢吃的扣肉、米饭。” 张雅琴虽说是魏雪莹的后妈，但两人关系处得好，自张雅琴嫁给魏邵宇不久后，魏雪莹就改口了，叫张雅琴为妈。 魏雪莹听到做的是她最爱吃的扣肉，高兴地说道：“还是妈对我好。”随即，魏雪英说道:“妈，透露一下。下午的时候，我爸郑重其事的让我回家，说有重要事情商量，搞得我紧张的。是啥事呀？” 张雅琴笑了笑，说道:“问你爸去，这个我还不太清楚。” 张雅琴没有说魏邵宇为什么让魏雪莹回家，因为这个事情不是她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故此让魏雪莹去问魏邵宇。 “还保密呢！”魏雪莹嘟囔了一句，进正屋去了。 魏邵宇已经坐在正屋沙发上等着魏雪莹了。 魏雪莹望着坐在沙发上的魏邵宇，问道:“参见父亲大人，您叫女儿回来，有何指示呀？” 魏雪莹故意和魏邵宇开玩笑。 魏邵宇也板着脸孔道：“指示不敢有，请示倒有一个。” 魏雪莹嘻嘻一笑，说道：“请示不敢当，你是爹嘛，有指示就直说，只要不违反纪律，我绝对答应你哦。” “违反什么纪律呀？！违反纪律的事，我能让你去做?毕竟你是我的丫头嘛，前途重要！” “知道就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洗耳就不必了，只要恭听着就行，完了给老爸一个建议。” “好了，爸，别开玩笑了，说正事。” “好！说正事。”魏邵宇道:“雪莹，是这。这一阵子，我一直在琢磨。我琢磨着你哥估计再有五六年也就出来了。你是当妹妹的，你总不会希望你哥哥出来以后没事做吧？” 魏雪莹闻言后，心想，啥意思？让我给我哥哥找个事干。亲哥嘛，这事还用你说，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给我哥找个事干，绝对不会不管的嘛！ 魏雪莹如此想着，便答道:“那当然了，这个不用你说。不过你还是当爹的呢，你希望你儿子出来以后没事做吗？” “你看看，稍微让你办点事情，你就一大箩筐的话来了，好像我们不管你哥了一样。你说说，你哥哥的事，我怎么不管？” “爸，你究竟是啥意思，直说吧。” “是这样。”魏邵宇道：“我不是马上要退休了嘛，我现在身体也好，退休后总不能无所事事吧。假如你哥哥不出事，我退休后和别人一样，跳跳舞，搓搓麻将，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你哥哥出来后得有事可做；所以，我和你们妈商量了一下，打算开办个酒厂。你在县上上班，分不开身，腾不出精力来，办酒厂及酒厂办起来后的经营等，暂时由我和碧蓉打理，等你哥哥出来后，就交给你哥哥和碧蓉经营，我就啥事也不管了。这样，你哥哥就有了份产业，各方面都落不到人后了。你觉得我这个打算行不?” “咋才是个行不，是太行了！”魏雪莹高兴地说道:“爸，你这个打算太好了！太应该了！太是你当爹该做的事了。我跟你说，爸，最近乡镇企业如火如荼，蓬勃发展。” 魏邵宇道:“别整成语，也不用铺垫，又不是在单位上写稿子呢，直接说重点。” 魏雪莹道:“别打岔，爸，国家大力鼓励乡镇企业发展，也允许民营和私人企业发展。从国家政策方面来讲，没问题；从咱们家情况来讲，更没问题。我爷爷就是开酒坊的，你对酒也熟悉，也是在酒厂工作过的人，咱妈包装了一辈子酒，咱家开个酒厂，太对口了！不仅给咱哥哥留了份产业，同时对社会也是一份贡献，可以增加GDP，可以拉动就业。多好的事！” “别给老子上眼药水，你老子我没那么高尚，我就是想给你哥创份产业，让你哥不要输给别人。” “我哥咋可能输给别人?我哥那么聪明的人！你看我哥，虽然在里面服刑，时不时地还能出到外面，经常吃干部灶，其他服刑的人能成？” 因为魏跃进参加《新生报》的编辑，属于大头犯人，经常自由出入监区，中午不回去时，就在狱警及干部灶上吃饭，服刑服得惬意的很。 这个情况，魏邵宇知道，因为监狱就在邛崃郊外十多公里处，魏邵宇和张雅琴经常给魏跃进带好吃的。 魏雪莹说得这个情况，魏邵宇认可，遂点头道：“哦！那是。” 魏雪莹继续说道：“别看我哥在里面蹲了十多年，将来出来后，照样比别人强；再说了，我是干啥的，我也有许多资源嘛，可以帮助我哥嘛，比如在宣传上，销售上。” “那是后话。”魏邵宇道:“你觉得开酒厂行就好，我去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资金。咋样，能不能支持一下。卫东家条件好，这个我知道。” 谈到资金问题，魏雪莹怕自己犹豫了的话，魏邵宇会不高兴，所以满口答应道:“没问题，我大力支持；不过，老爸，这事我还得和卫东商量一下。有个情况先想你老人家报告一下，在家里，卫东听我的，办酒厂的资金，没多有少，我绝对会支持一些的。” 魏邵宇道:“开始打埋伏了。不过你有这份心就好，我不能因为这事让你们两口子打架的。” 父女俩在说这事的这个时候，张雅琴已经将饭做好了。张雅琴进屋，对魏邵宇和魏雪莹说道:“你们妇女俩说得热络。先停一停，饭好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魏邵宇道:“碧蓉还没回来，再等一会儿，等碧蓉回来了，一起吃。” 张雅琴道:“没个时间，那女子谁知啥时候回来？不等了，咱们先吃。” 魏邵宇就说道:“那好，你当妈的这样说了，咱们就先吃。”说着，魏邵宇又安顿道：“给碧蓉单另留出来，别让吃我们的剩饭。” 于是，张雅琴盛出饭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 吃饭的过程中，三个人热烈地讨论着办酒厂的事。 因为酒厂办起来后，最终是哥哥魏跃进的，所以，魏雪莹就极力夸奖张雅琴，好让事情办得更顺利点。 魏邵宇也夸奖道：“还是你们妈有眼光，提出要办酒厂，要不然，你爹我可没这个胆量。” 吃完饭后，秦碧蓉还没回来，魏雪莹要走，魏邵宇就送出院门来。 魏雪莹道:“爸，你就把我送到门口？” “咋地？”魏邵宇道：“你的意思，我还把你送回家？” “不是。”魏雪莹道：“我的意思，咱父女俩，溜溜街。” 魏雪莹这么一说，魏邵宇就知道魏雪莹还有话要说，就说道：“好，街上遛遛去。” 魏雪莹要和魏邵宇在街上遛遛，是因为刚才在家里的时候，张雅琴也在，有些话她不好对魏邵宇讲。 父女俩就在街上遛着。 “爸！”魏雪莹道:“刚才有些话，家里不好说，我现在给你说说，你要有个想法。” “有个想法?有个啥想法？” “是碧蓉。” “碧蓉咋了？” “碧蓉咋了？”魏雪莹反问了一句后说道:“爸，当初，你娶妈时，说好了的，说碧蓉要给哥哥做婆娘的，现在这个情况，眼看是不行了，这个酒厂，你要保证将来交到哥手里。” “那当然了。就算碧蓉不给你哥做婆娘，还是你爹我的女子嘛！这个酒厂建起来后，她得管！等将来她出嫁了，愿意在酒厂干就继续干；不愿意干了，咱也不能亏碧蓉。不过我保证，这个厂子将来绝对是你哥的。你爹我再无私，这点私心还是有点。” “那就好，做事还算是有分寸。” 得到魏邵宇把厂子交给魏跃进的保证后，魏雪莹放心了。 ------------ 第一二八章 兴办酒厂 （3） 接下来后，魏邵宇就给单位打了报告，要求退休。经委考虑到魏邵宇的实际情况，同意了魏邵宇提前一年退休。 魏邵宇刚刚办完退休手续，就开始张罗兴办酒厂的事情。首先是在工商部门注册企业名称。在办理营业执照前给酒厂起名字时，魏邵宇和秦碧蓉发生了分歧。 以魏邵宇的意思，他的祖上就是开酒坊的，他的祖上开的“南河坊”酒坊在全邛崃都有名，后来和在邛崃同样有名的“大全烧坊”一道，组建了‘国营邛崃酿酒厂’。他的父亲因此成为‘国营邛崃酿酒厂’的副厂长，他也招工进了酒厂。魏邵宇觉得，他要办酒厂的话，就要传承他们家的酒文化和品牌。所以，魏邵宇想好了酒厂的名字，就叫个“邛崃县南河酒厂”。 秦碧蓉听了后当即反对，说：“多难听的名字呀！人家起名字都起‘好喝’，你起个‘难喝’，将来酒卖给谁呀！” 魏邵宇闻言，吃了一大惊。 南河古名赤水河，或曰邛水，岷江的支流，以流经邛崃城南而得名，是一条非常有名的河流。 实话实说，读音上的问题，魏邵宇没考虑到，他考虑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把酒酿好，就能把品牌给打出去，就会有络绎不绝的顾客；再加上老辈子办酒坊用的就是“南河坊”嘛！自己在办个酒厂，借助了老辈子‘南河坊’的影响，是事半功倍的做法嘛！ 听秦碧蓉那样一说后，魏邵宇愣了一下，沉吟了老半天才说道：“歪理！你那是歪理。我办的是南河酒厂，不是难喝酒厂。” “那当然！”秦碧蓉道：“我也知道你办的是南河酒厂，问题是人家说起‘南河酒厂’来就成‘难喝酒厂’了。爸，咱们是办企业呢，将来要打品牌呢，在酒厂名称上，不能不慎重，你还是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好名字？反正‘难喝’酒厂这个名字不行。” 一来，秦碧蓉是晚辈，刚二十二岁，还是个丫头嘛！二来，魏邵宇的确想传承他祖上‘南河坊’的影响，故此，不同意秦碧蓉的意见。 魏邵宇心想，我把南河酒厂办起来后，就等于几十年前我们家在邛崃赫赫有名的‘南河坊’酒坊又回来了，这是家族精神的传承，我也算是对得起长辈们的养育了，毕竟是我传承了他们的事业嘛。 在给就酒厂名称上，魏邵宇没采纳秦碧蓉的意见。魏邵宇给出的答复是：“你一个小丫头，懂个啥？我之所以起‘南河酒厂’的名字，不光考虑到好不好听的因素，还寄托了一份情感，这个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秦碧蓉道：“我太懂了！你的感情是你自己的，人家消费者哪能设身处地的考虑那么多？人家听到的就是‘难喝酒厂’”。 “哦，你有意见？”魏邵宇不想和秦碧蓉辩论了，想专权一下了，就这样问秦碧蓉。 秦碧蓉答道：“那当然了，意见大了去了！” 魏邵宇道：“意见大了去了也得给我保留。我是董事长，法人代表。” 秦碧蓉道：“你这是专权霸道！” 魏邵宇不高兴了，说道：“哦！我就是专权霸道，而且是非专权霸道一回不可了。酒厂的名字就叫‘南河酒厂’，你的反对无效。” 父女俩因为意见不同，不欢而散。 晚上吃过晚饭，张雅琴叫秦碧蓉道：“丫头，走街上逛逛去。” 秦碧蓉闻言，看了眼魏邵宇，问道：“爸，你不去？”魏邵宇摇着头道：“不去，不去，我等着看‘射雕’呢！”张雅琴就说魏邵宇：“老也老了，爱看年轻人谈情说爱的东西。”魏邵宇道：“咋成年轻人谈情说爱的东西了？这个你不懂，‘射雕’表现的是家国情怀。”张雅琴道：“那你就情怀吧，我和碧蓉出去逛街了。” 母女俩从家里出来，在街上乱转。 母女俩一边逛着街，一边说着话。 “碧蓉，你对酒厂名称的意见，你爸告诉我了。” “哦，我爸也是个耙耳朵，啥事都先告诉你。” “咋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本来嘛！我爸究竟是啥意思？” “你爸的意思是让我告诉你，在给酒厂起名称上，还是叫南河酒厂比较好。你爸的意思是咱们办的不仅仅是酒厂，更有一份精神寄托在酒厂名称上。你想想，跃进的太爷、爷爷办的酒坊就叫‘南河坊’，在邛崃也非常有名，等将来跃进出来了，接手的酒厂又叫‘南河酒厂’，等于是一脉相承了，这个意义很大。” “尽玩虚的！”秦碧蓉道：“要一脉相承的话，那我们中国就叫清朝得了，为啥还叫了个‘中国’？” “啥话都敢说！掌嘴！” “本来嘛！” “你本来嘛什么？！你妈我在酒厂工作了一辈子，别的我不懂，但白酒的历史传承很重要，只有有历史文化沉淀的白酒，才能占有市场。” “老生常谈！”秦碧蓉反驳道：“你再说你的酒厂历史长，也是刚刚办的酒厂嘛！你再说什么历史文化，你的的酒窖就是新修建的嘛！难不成你新建的酒窖是祖上传下来的？魏家祖上传下来的酒窖在人家文君酒厂呢！” 张雅琴被秦碧蓉说得无言以对了，遂不高兴了，沉着脸说秦碧蓉道：“碧蓉，我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有个现实你要清楚。” “我清楚，我不是亲生的，是你拖油瓶拖过来的。” 张雅琴打了秦碧蓉一把，说道：“话咋说得这么难听。” “本来嘛！” “又是本来嘛！你本来什么呀？本来的事情多了去了。反正我给你说，办酒厂的资金，都是你爸他们出的，决策权在你爸他们，你最好别多事；再说了，将来你还要嫁人呢！” “嫁人咋了？嫁了人就不是他家的女儿了？” “当然还是人家的女儿，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你又非亲生的。” “不是亲生的咋了？就不能参与决策了？” “可以，但没分量，可以被采纳，也可以不被采纳，除非……” “除非咋的？” 秦碧蓉打断张雅琴的话说道。 “除非你嫁给跃进。” 张雅琴回答的很果断。 在张雅琴嫁给魏邵宇的时候，魏邵宇就给张雅琴说，将来要让碧蓉嫁给跃进做婆娘。张雅琴当时是笑而不语，但嫁给魏邵宇后，和魏跃进接触的多了，发现魏跃进的确是个好娃子，人长得好，又聪明好学，还有礼貌，故此就喜欢上了魏跃进，也想着让秦碧蓉嫁给魏跃进，那样的话，秦碧蓉终身有了依靠，她也就放心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情，魏跃进被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自那后，对秦碧蓉嫁给魏跃进的事情，张雅琴不再抱希望了，也不想这个事情了。再后来，魏跃进表现不错，被减了三年刑，加上已服了八年的刑，剩余刑期也不长了，要是再能减上两三年刑，估计再有五六年也就出来了。最为关键的是，魏跃进在监狱里参加了自学考试，已经拿到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科文凭，将来的前途肯定小不了。基于这种情况，张雅琴的心又活泛了，想着将秦碧蓉嫁给魏跃进。张雅琴觉得，只要找对了人，晚几年结婚并不是大问题，只有找不对人才是大问题。所以，借着机会，张雅琴又把这个事情提出来了。 对魏跃进，秦碧蓉也喜欢；但魏跃进的情况是明摆着，就算是再好，毕竟是有前科的。故此，秦碧蓉处于一种迷茫彷徨状态，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事情。 对张雅琴的话，秦碧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那你就看着咱家投的钱全打了水漂。” “臭嘴！”张雅琴‘呸呸呸’地吐了三下，转首对秦碧蓉说道：“你也呸三下。” 秦碧蓉就冲着地呸呸呸了三下。 ------------ 第一二九章 兴办酒厂 （4） 在给酒厂起名字上，魏邵宇和秦碧蓉产生了分歧。这个情况，魏邵宇专门和魏雪莹、陈卫东说了下，结果魏雪莹和陈卫东都赞成秦碧蓉的意见，说碧蓉说得对，你起的这个名字在读音上，的确有歧义，不吉利。 魏邵宇原以为魏雪莹、陈卫东会支持自己，毕竟南河酒厂的名称是对祖上‘南河坊’的传承嘛，有历史意义；没想到魏雪莹、陈卫东说秦碧蓉说得对，魏邵宇就不高兴了，再不理睬魏雪莹和陈卫东。 魏雪莹和陈卫东对视了一下，意思是哄哄父亲，人老了有时候就像小孩一样，得哄。于是，陈卫东道：“爸你说得也很有道理，白酒这个产品是一种文化，讲究历史传承，爸要是坚持叫‘南河酒厂’，我觉得也可以，将来要把酒酿造好，再把品牌给打出去，咱家的‘南河酒厂’就成老字号了。” “哦！”魏邵宇道：“就是这个意思，卫东说得不错。” “不错是不错，但问题真的有。”陈卫东绕来绕去地说问题。“爸，我们单位上有个科长，叫杨伟。杨就是杨家将的那个样，伟是伟大的伟。爸，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那当然好了！”魏邵宇道。 “问题是，我们在喝酒的时候，都拿他开涮，取笑的的名字。” 魏邵宇没明白是什么意思，魏雪莹明白了，遂伸出手，掐了陈卫东一下，骂道：“没正经，这是在哪儿呢？” “啥意思？”魏邵宇问。 陈卫东就达道：“杨伟这个名字，从字面上看，很威武，但读出来，就成‘阳痿’了，是一种男性疾病。” 魏邵宇猛然明白了，遂瞪了陈卫东一眼。 陈卫东嘻嘻哈哈地说道：“爸，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什么是呀！”魏邵宇不服气，说道：“别拿似是而非的事情来糊弄我。我的这个‘南河’酒厂和‘难喝’酒厂能是一码事吗？名士佳人那叫风流，一般人胡整，那叫下流，不是一码事。” 魏雪莹和陈卫东哈哈大笑。 魏雪莹说魏邵宇道：“爸，你都老人了，咋还整出这么新鲜的话来了？这可不是个好倾向，要注意呢！” 魏邵宇赌气地说道：“我没老。” “好好好，你没老，你还年轻，正当年呢！”魏雪莹见魏邵宇不接受他们的意见，遂开始哄着魏邵宇高兴了：“爸，其实‘南河酒厂’这个名字也不错，但需要在宣传上下功夫，侧重宣传咱家祖上的‘南河坊’，把南河酒厂和南河坊连通到一起，牌子就立起来了。” “对头！”魏邵宇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但宣传嘛，那是你们的事，我只管烧酒，你们是宣传部的，擅长宣传，宣传南河酒厂的事情就归你们了。” “爸你胡说！”魏雪莹急了。 “我咋胡说了？”魏邵宇道：“你们是宣传部的，擅长宣传嘛！” “我们是宣传部的不假！但宣传部不是咱家的，我们不是给咱家产品做宣传的嘛！” “宣传部不是咱家的，这个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们是我的女儿女婿。” “爸呀！”魏雪莹道：“你工作了一辈子，啥也没学会，学会假公济私了。” 魏邵宇眼一瞪，说道：“谁说的？” 魏雪莹也瞪了眼道：“我！刚说的。” “好好好！”魏邵宇道：“你们不宣传也行，酒厂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宣传嘛，可有可无，离了狗屎还不长辣辣了？我只要就好，不愁销不出去。” 辣辣是一种自然生长的草，无需施肥。 陈卫东和魏雪莹对视了一眼。魏雪莹无奈地说道：“好吧，名字就由你，宣传上我们会尽力的。” 魏邵宇办的酒厂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很快，魏邵宇在成都市工商局注册了企业，随即便开始建厂房、立窖池，进设备。 这个时候，刘文明来了。 那天，秦碧蓉从成都将刘文明和和那个年轻木匠带了回来。路上，三个人一起闲聊，刘文明知道女子姓秦，年轻木匠姓刘。前面开车的秦碧蓉听到木匠也姓刘，笑了笑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你俩还有缘，让我一起给聘来了。” 刘木匠脑子灵活，笑着答道：“秦老板，我是四川人，我干的可是短工，是技术工，工钱要高，随时走人随时结账。”秦碧蓉笑了笑道：“把你的木匠活干好，钱少不了你的。”其实，秦碧蓉原本就没想聘刘木匠，只是为了把刘文明给聘上，故此捎带着把刘木匠也给聘上了。秦碧蓉心想，等酒海、酒罐做好，你就赶紧走人，我一个酒厂，养你木匠干啥？！ 成都到邛崃约七十余公里路程，路不好走，绕来绕去，用了两个多小时，在天已经麻麻黑时，才到了位于邛崃南河边上的南河酒厂。秦碧蓉把刘文明安排给了陈厂长，说这是我招来的工人，你领着吃个饭，然后安排在厂里宿舍住。安顿完后，秦碧蓉就开着车走了。 回到家里，秦碧蓉把情况说给了魏邵宇。在说具体情况时，秦碧蓉重点说了刘文明的情况，说那个小伙子岁数不大，最多也就是二十一二岁，是G省的，据他说他是G省沿山农专酿造专业的，原本今年就毕业了，但因为个人方面的原因，放弃了学习，来四川打工来了。 魏邵宇听得很认真，当听到刘文明学的是酿造专业时，很高兴，连声说好，后来又有了点想法，遂问秦碧蓉道：“学酿造的，二十一二岁？”秦碧蓉点头道：“嗯。”魏邵宇又问：“人长得如何？”秦碧蓉见问，看着魏邵宇道：“爸，你什么意思？”魏邵宇赶忙摇头道：“没意思，没意思，就是话赶话赶到着了。” 其实魏邵宇问这话是有意思的。刚才，秦碧蓉说刘文明二十一二岁，是学酿造的，魏邵宇最初的时候，的确是没意思，但忽然想到秦碧蓉也是二十一二岁，要是这几年不出嫁，再过几年跃进出来后，说不定就给跃进当婆娘了，现在来了个二十一二岁，且是学酿造的，人要是再长得精神，恐怕会有些麻烦。故此，魏邵宇才问人长得如何？要是人长得精神的话，魏邵宇要防他一防了，别挣我的钱不说，还把我的准儿媳妇给拐走了。 第三天，魏邵宇到了酒厂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陈厂长把昨天来的两个人叫来。 陈厂长到宿舍里，将刘文明和刘木匠叫到了魏邵宇的办公室。 路途上，陈厂长交代刘文明和刘木匠道：“魏老板要见你们两个呢！等一会儿见到魏老板，有点颜色，机灵点，别傻呵呵的。” 刘文明和刘木匠就点头。 刘文明和刘木匠被带到了魏邵宇的办公室。秦碧蓉也在魏邵宇办公室里。魏邵宇一看到刘文明和刘木匠，心里就吃了一大惊，因为这两人一高一低，都很精神，尤其是那个高的，明显不像是四川人，因为除了身板高之外，外貌还长得俊朗，非常有风度。魏邵宇心想，假如我没猜错，这个高个子小伙，就是秦碧蓉说的那个G省沿山农专的学生。 魏邵宇假意镇静，问道：“你们俩人从哪里来？以前都干过什么？有和特长？” 刘文明首先说道：“老板你好，我叫刘文明，从G省来。我以前是G省沿山农专的学生，学的是酿造专业，还没毕业，因个人原因，来到四川，想找个酿造方面的工作干干。” 魏邵宇心里暗道：果然是他。 魏邵宇表面镇静地点头道：“哦！好！好！” 接下来，刘木匠又把他的情况说了一下。 魏邵宇道：“你的情况好说，是咱四川人嘛！快来快去，想干多久干多久，不想干了就走人，工钱随结。倒是从G省来的这个小刘，你的情况比较复杂呀！你放着好好地学不上，怎么没毕业就跑到四川来了？这个情况不对呀！” 魏邵宇想盘问下刘文明的情况，如果不合情理的话，就是有问题，就不能用，趁机将他撵走。魏邵宇心想，这个小伙走了，秦碧蓉就安心了，跃进就有机会了。 ------------ 第一二九章 暗恋秦碧蓉 （1） “也正常。”刘文明回答。魏邵宇说刘文明放着好好地学不上，没毕业就跑到四川来打工的情况不正常，刘文明就那样回答他了。这怎么能正常呢？魏邵宇心想，我又不是两岁大的小孩，正常不正常我还分不清楚？就问道：“总有个情况吧？” “有。”刘文明答道：“家里出了点事，在那边待不下去了，就不上学了，来咱们四川打工来了。” 魏邵宇闻言，对刘木匠说道：“你先去吧，找陈厂长，他给你安排事情做。”刘木匠转身出了魏邵宇的临时办公室。 魏邵宇又把目光转向刘文明，意味深长地看着，慢慢说道：“你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哦。” 刘文明心里不高兴了，二球脾气来了，就说道：“魏老板，假如我犯了罪，有公安管；我就是来打工，你可以要我，也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强迫我告诉你我不愿意告诉你的情况。”魏邵宇点头道：“这个我理解，我也是当了一辈子领导的人，是尊重别人的。但是，我用人，怎么能不知道被用人的情况？要不这样，咱们邛崃酒厂也多，你另外再找一家去干？” 刘文明闻言，心想，再找一家就再找一家嘛，离了你这一家，我在四川就要被饿死？刘文明刚想走，秦碧蓉说话了。秦碧蓉看着魏邵宇道：“爸，人是我找来的，就是要辞退的话，也该我来辞。”魏邵宇见说，‘哦’了一声，随即又说道：“那这事情就由你来处理吧。”秦碧蓉站起身来，对还像木杆子一样站在地上的刘文明说道：“走！跟我走。” 秦碧蓉带着刘文明出了魏邵宇的临时办公室，来到了一间大房子中。那间大房子中，摆了好几张办公桌，墙边靠着一排柜子，里面摆着许多酒。 办公室里没人。 秦碧蓉道：“坐吧！”秦碧蓉的声音很柔美，是四川女人特有的那种声音和语调。说毕，秦碧蓉在一张办公桌后坐下。 刘文明站着未坐。 “坐，坐下唦！” “不坐了。”刘文明道：“我收拾下我的东西，我走。” “走什么走？”秦碧蓉道：“我允许你走了吗？” “魏老板让我走。” “你是他找来的还是我找来的？你只管认我就行了。” “他是老板。” “这里我说了算！咋了？我还没个用人的权力了？” 秦碧蓉的话说得很干脆，很有担当。 从刚才秦碧蓉对魏邵宇的称呼中，刘文明知道秦碧蓉是魏邵宇的女儿了，但刘文明不清楚为什么他们父女俩不同姓？父亲姓魏，女儿姓秦，是不是她的母亲姓秦？刘文明是知识分子，对一些潮流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比如在一些大城市，在一些知识分子家中，就有可能儿子随父姓，女儿随母性。刘文明心想，秦碧蓉家的情况，大体上也如此吧。 当时，秦碧蓉的话说得很干脆，很有担当，就让刘文明的心有点动了，让刘文明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 “其实，我不是坏人，我有身份证，我叫刘文明，刘邦的刘，文文化的文，光明的明，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堂堂正正闯天下，没什么遮掩的。” “这个我不管。”秦碧蓉道：“是坏人，有公安管；是好人，只管干活就行，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咋样？留下来吧？” 秦碧蓉望向刘文明的目光很是期待。 刘文明想了想，点了下头，随即又问道“你能给我开多少工资？我是出来打工挣钱的，这个我必须问清楚。” 秦碧蓉点头，表示认可。 刘文明期待着秦碧蓉说出给他的工资标准。 秦碧蓉没说工资标准，反倒问道：“酿造上的事情，你都懂？”刘文明回道：“我学的就是酿造工艺。”秦碧蓉又问：“假如给你个技术员的工作，你能拿下来不？”刘文明如实回答道：“来你这里之前，我一直是学生，对酿造上的事情，也只是些理论知识，知道它的原理，并未亲自实践过。” “所以，理论和实践要结合，大学生也未必一定就比一线的工人强。” 刘文明不知道秦碧蓉说着话是什么意思。刘文明心想，刚才问我能不能拿下技术员的活，现在又说大学生未必比一线工人强，表现出来的意思是矛盾的，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这个意思。”秦碧蓉道：“有扎实的理论知识，就便于在实践中总结经验，能尽快出成果，这是一线工人做不到的。所以，我想让你当技术员，但不脱离生产，你愿意不愿意干？” 当然愿意干了！有你这么漂亮的老板，我咋可能不愿意干呢！问题是，工资多少？ “工资多少？”刘文明果然这样问。 “工资300，这是咱们邛崃用工最高的工资标准；当然，如果干的好，还会有奖金的。” 对刘文明来讲，300元的工资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这之前，他从来就没有整百地拿过钱。听到300元的工资后，刘文明高兴地笑了笑，说道：“我干！” “好！”秦碧蓉见刘文明答应留下来干，也很高兴，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来到办公室门口，喊道：“陈厂长，来一下。”随着声音，从一个大工房里转出陈厂长来，几步来到大办公室是门前，看着秦碧蓉问道：“秦总，您找我有事？” “哦！”秦碧蓉道：“有事。” 陈厂长点了点头，等着秦碧蓉安排。 秦碧蓉对陈厂长说道：“这是咱厂子里新招来的刘技术员，你先带着，从立窖开始，以后全部的活都要干，要掌握酿酒的全部工艺。” 陈厂长答道：“好，秦总，交给我，你放心。” “陈厂长！”秦碧蓉道：“这个刘技术员我们是作为长期人才培养的，在技术上不要有保留。” 陈厂长点头答道：“好，秦总，我知道了。” 秦碧蓉转头对刘文明说道：“刘技术员，你跟陈厂长去，先熟悉下情况。” 刘文明就跟着陈厂长去了。 这是一个新修建的厂子。四周的围墙砌起来了，两栋大工房也盖起来了，院子东北角修改了一栋锅炉房，锅炉厂正在安装锅炉。在厂子西北角，挖了个大坑，里边是泥巴，旁边对着许多水桶，发烂的苹果、几袋子大米等。在大工房里，操作房蒸馏锅、冷却器晾场也安装好了，连着操作间的两边工房，中间是一条一米五左右的过道，两边是刚开挖的窖池。 刘文明是学酿造的，从他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个酒厂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基建工程，接下来就是立窖，发酵，蒸酒了。 陈厂长叫陈树生，正领着刘文明在厂子里转着，让刘文明熟悉情况。在工房一角的一个小房间，刘木匠已经开始干活了。刘木匠干得活是将竹片削细、截断成约20厘米的竹片。这些竹片是在立窖时，插在窖池边上，便于把窖泥给固定在窖壁上。 见陈厂长领着刘文明过来，刘木匠看着刘文明笑了笑。 刘文明问道：“这就上了？” “你个狗日的！”刘木匠狠狠地说道：“都是一起来的，你凭啥就没干活，我就干上了？” 陈树生道：“人家是技术员，你是工人。” “鬼打的技术员！”刘木匠道：“谁任命的？” “秦总啊！”陈树生道：“咋地，不服气？” “我服个鬼！” 陈树生笑了笑，领着刘文明往别处去了。 ------------ 第一三〇章 暗恋秦碧蓉 （2） “你是不是对那个刘文明有意思了？” 吃过晚饭，张雅琴来到秦碧蓉的房间，盘问起秦碧蓉来。 “啥意思？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刘文明有意思了？” “你对刘文明没意思为啥要将他留下？” “他是大学生啊，人家学的是酿造，咱们是开酒厂的，正是咱们需要的人，为啥不能留下？留下就是对他有意思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前几天，魏邵宇单独和秦碧蓉谈过了。以魏邵宇的意思，刘文明来路不明，最好是别用。魏邵宇甚至提到了邛崃酒厂的刘厂长，说前一段时间，邛崃酒厂好像来电话问过一个名叫刘文明的人。“碧蓉，老刘那人在咱们邛崃白酒行业，威信高，势力大，不好得罪的。” 魏邵宇如是说。 秦碧蓉闻言，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魏邵宇问道：“他打听刘文明做什么？与他有什么关系？”魏邵宇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问厂子里有没有一个从G省来的年轻人，名叫刘文明。”秦碧蓉见说更加惊奇，说道：“他怎么知道刘文明的？刘厂长问得很清楚，点明是从G省来的，可见刘厂长问的就是现在咱们留下来的这个刘文明！爸，若是这样，说明这个刘文明还有点名堂呢，咱们得给留好了。” 魏邵宇道：“这事比较麻烦，得罪不得罪刘厂长先不说了，留好了也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人来路不明。” 秦碧蓉闻言就不愿意了，嚷嚷道：“咋就来路不明了？他是没名没姓？还是没居民身份证？爸你不要疑神疑鬼了，只要没杀人放火，就不是个事儿；他若是杀人放火了，能光明正大地拿着身份证到处找工作？” “你也太胆大了吧！咱父女俩，究竟谁是老板？” “当然你是老板了！不过你也不要拿老板的身份来压人，咱们有分工，职责不同。你是董事长，管大方向，我是总经理，负责具体事情。” 秦碧蓉如此一说，整得魏邵宇无话可说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魏邵宇把这个情况说给了张雅琴，想让张雅琴劝劝秦碧蓉，最好是不要用刘文明。 “所以，你来问我是不是对刘文明有意思了？”知道魏邵宇和张雅琴也说了这个事情，秦碧蓉就嘲讽张雅琴，“我对谁有意思没意思，好像是我的事情吧？咋回事？你嫉妒了？眼热了？”张雅琴打了秦碧蓉一巴掌，骂道：“死女子，没大没小！”随即又说道：“碧蓉，你对谁有意思没意思的确是你个人的事，但我做妈妈的，好像也有权利过问吧？你对瞎子瘸子有意思了，我做妈的也不能管？”秦碧蓉嘿了一声，说道：“那个刘文明是瞎子瘸子吗？”张雅琴道：“你看，果然是对那娃有意思了。”秦碧蓉急了，叫道：“谁对他有意思了？不要乱说好不好？” “不是妈要乱说，怕是你爸要乱想。” “他乱想什么呀？” “因为跃进呗！” “因为跃进咋了？” “因为你爸想让你给跃进当婆娘呗！” “我答应了吗？” “你那时候还不懂事，怎么答应？等你快懂事了，跃进进去了。” “那不就结了嘛！” “你是结了，但你爸那里结不了。” “所以咱家的厂子就连男人都不能用了？用个男人我爸就要乱想了，那就让我爸挖窖烧酒去！” 张雅琴就笑了，说：“他干得动？那是年轻娃子干得活。”秦碧蓉道：“你也知道？你们不让用年轻娃子，那只好你和我爸去挖窖烧酒了。”张雅琴嘿嘿一笑，说道：“碧蓉，不要胡搅了，咱们说正事，说到底，你爸还是怕你喜欢上刘文明，到时候就没跃进什么事了，所以不想留刘文明。” 秦碧蓉道：“就是我不喜欢上刘文明，将来也未必一定要嫁给魏跃进嘛！这世上没有刘文明了，还会有张文明、李文明，我爸的手大得很，能把天给遮了？” “将来是将来，现在说现在。” “没什么好说的！”秦碧蓉道：“你告诉我爸，让他别瞎想了，就是个用人而已，与我的恋爱婚姻没啥关系。” 秦碧蓉这么一说，张雅琴略微放心了。 秦碧蓉哼了一声，说道：“我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对我个人的事情咋就不关心呢？你想让我二十八九到三十了还不结婚成家，当老姑娘呀？！” “哦！”张雅琴瞪了秦碧蓉一眼道：“你香得很，妈想养你一辈子呢！” 娘俩之间说的话，不可避免地被张雅琴传递给了魏邵宇，当然是有选择的，大意就是招聘那个娃子给咱干活而已，碧蓉并没有看上他或给他当婆娘的意思。张雅琴道：“你也不想想，咱是什么人家？咱是干部家庭，咱家全都是干部、工人、城市户口，他是来打工的，咱家碧蓉会看上他？” 魏邵宇道：“你说得不全对，咱家除了干部职工外，还有个在监狱里呢！” “在监狱里又咋了？”张雅琴道：“咱们的酒厂办好了，跃进出来后，就是大老板，照样是人上人，还能不如人了？将来咱们的跃进，照样在邛崃城里挑着找姑娘，谁好找谁，有个啥嘛！” 张雅琴已经在给秦碧蓉留余地了。虽然将来魏跃进出来后可以在邛崃城里挑着找姑娘，但她未必希望将来魏跃进挑上自己的姑娘，假如有更好的娃子，她希望自己的姑娘能嫁给那个人。 张亚琴的话，魏邵宇爱听，但他隐约觉得张雅琴的话有点问题，想了想后说道：“那是后话。不过咱们把话说到前头，假如跃进出来后，碧蓉还未结婚；假如跃进挑来挑去就挑上咱们的碧蓉了，你可不能变卦。” “那当然！”张雅琴道：“大人说话要算数，我不会出尔反尔的。” 张雅琴心想，以后的事情以后说，谁知道以后的情况会是怎么样呢。 答应完魏邵宇，张雅琴又问道：“那个刘文明咋办？” “咋办？还能咋办？！”魏邵宇道：“不是说了嘛，就是招来给咱家干活嘛，那就让他好好干活吧，累死他个龟儿子！” 张雅琴嘻嘻一笑道：“不好当刘文彩的。” “谁当刘文彩了？”魏邵宇急道：“谁要当刘文彩了？” 张雅琴道：“你都要累死人家那个龟儿子了，还不是刘文彩？” “不就是说说嘛！” “说都不能说，一说就是有这个想法了。”张雅琴道：“老魏我给你说，既然让人家娃子留下来干了，就对人家客气点，别整日里掉个脸，想谁欠了你钱财一样的。” “哼！”魏邵宇哼了声，说道：“现在是没欠我什么，将来会不会欠，会欠什么，谁知道呢。” 魏邵宇和张雅琴又闲谝了一阵，最后决定了下来，让刘文明留下来，当技术员，当做人才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会是企业上的栋梁之才呢，说不定能给企业做出大的贡献。 其实，魏邵宇又不傻，他不知道一个大学生的价值？要不然邛崃酒厂的刘厂长为什么要问刘文明？魏邵宇心里啥都明白，就是担心秦碧蓉和刘文明搞到一起，把他的魏跃进给甩到一边了。 现在，魏邵宇也想通了，自己连自己的事情都决定不了，怎么可能决定了人家年轻人的恋爱问题？他们年轻人爱咋地咋地去吧，将来我只要把跃进的事情办好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 就这样，刘文明留在了南河酒厂，以技术员的身份，干着工人的活计。秦碧蓉对刘文明很关心，但魏邵宇看着刘文明始终是不舒服。碍于面子，魏邵宇假装着热情，心里面对刘文明并不感冒。 ------------ 第一三一章 暗恋秦碧蓉 （3） 南河酒厂在紧张地建设中。 被秦碧蓉招到南河酒厂的刘文明，从第一眼见到秦碧蓉后，就暗恋上秦碧蓉了。实话实说，秦碧蓉的性情、长相、气质等等，比王婷显然又高了一个档次，仅仅是秦碧蓉说话的声音，婉转清亮，就让刘文明内心里喜欢得不行。 刘文明为什么来四川了？刘文明来四川就是因为失去了王婷的爱，痛苦的不行，跑到四川来找他心目中的卓文君来了。刘文明的目的就是想在四川挣点钱，再找个漂亮的女子回沿山去，好好在王婷面前炫耀一下：咋了？离了你王婷，我刘文明还不找对象了？就是我爹说的那话，三条腿的癞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丫头多得很，遍地都是。 因为在内心中暗恋着秦碧蓉，所以，在南河酒厂建设的过程中，刘文明就特别地卖力。培养己酸菌、培养窖泥、立窖等等先期的活，刘文明干得特别来劲，常常是下班时间到了，别人都停止干活，或回家、或准备到食堂吃饭了，刘文明还在操心着没干完的活计。 秦碧蓉每天回家也很晚，基本上都是在食堂吃晚饭后，看当天厂子里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当了，才回家去。 秦碧蓉在食堂里吃饭，问陈卫东道：“陈厂长，刘技术员怎么没来吃饭？”陈卫东笑了笑答道：“我刚才过来吃饭时，见刘技术员还在培养己酸菌的缸前，拿着温度计，在量温度呢！”秦碧蓉就道：“让他先别忙了，过来吃饭。活又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陈卫东就起身去叫刘文明。 不一会儿，陈卫东和刘文明回来了。刘文明连衣服都没换，身上到处是泥巴。秦碧蓉就对刘文明道：“刘技术员，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来，坐这来。” 秦碧蓉指了下她身边的空座位。 刘文明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他特别想挨着秦碧蓉吃饭，但他看了下自己一身的泥巴，觉得挨着秦碧蓉吃饭不合适，就笑了笑，坐在了秦碧蓉的对面一张椅子上。 秦碧蓉见状，也没再言语，几个人就各自吃着饭。 吃饭的过程中，刘文明偷眼去看秦碧蓉。 秦碧蓉吃饭吃出了汗，脸色白中透红，更显娇媚。刘文明忙低下头去，心就剧烈地跳动起来。晚上的时候，刘文明就睡不着觉了，满脑袋里都是秦碧蓉的影子，都是秦碧蓉白中透红，娇媚的容貌。 刘文明知道，他爱上秦碧蓉了。 对刘文明的一些小动作，秦碧蓉也观察到了。 第二天，刘文明和几个工人活窖泥，秦碧蓉来了，站着看了一会儿后，问刘文明道：“刘技术员，己酸菌已经培养了几天了？能否使用了？”刘文明就答道：“四号至八号缸的己酸菌已经成熟了，明天就可以和窖泥了。”秦碧蓉点了点头道：“一至三号缸呢？”刘文明道：“还不行，至少还得一周时间。”秦碧蓉哦了一声，说道：“走！我和你看看去。”刘文明就扔下手中的铁锹，从窖泥中走出来，光着两脚，跟在秦碧蓉身后，来到一面墙下，看一排排缸里的己酸菌。 看着缸里的己酸菌，秦碧蓉对刘文明说道：“刘技术员，厂子里的活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咱们是搞企业，又不是干零活，该下班的时候就下班，要不然，被人以为我们当老板的苛刻呢！” “没有，秦总。”刘文明道：“每天的活都得收个尾，不能扔在那里就没人管了。”这话秦碧蓉爱听，就表扬刘文明道：“还是咱们G省的人勤快。”刘文明闻言心想，扯淡，啥叫是G省的人勤快？G省的人再勤快也勤快不过你们四川人，我是心甘情愿地勤快，其中的原因，你现在不知道罢了。 刘文明心怀鬼胎，居心不良啊。 秦碧蓉又看了一会儿己酸菌，对刘文明说道：“刘技术员，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长得牛高马大的，以后看人的时候，直眼看，大大方方地看，不要偷偷摸摸的，那不是个好毛病。” 刘文明闻言，大吃一惊，脸刷地红了，他想起昨天吃晚饭时偷看秦碧蓉的情景，想起昨天晚上为秦碧蓉而一夜没睡着觉的情况。 秦碧蓉再没说什么，自己回办公室去了。 刘文明窘在己酸菌缸前许久后，又回去和其他几个工人活窖泥去了。 晚上晚饭时，秦碧蓉和魏邵宇、张雅琴说起厂子的事。 秦碧蓉道：“这一段时间，厂子里各项工作推进的挺快，照这样下去，有一个月时间，我们就可以投粮发酵了，发酵上二十余天就可以正式酿酒了，也就是说，最多再有一个半月左右时间，咱们南河酒厂就正式产酒了。唉，”秦碧蓉叹了口气，“我咋一说到南河酒厂就感到别扭。” 魏邵宇笑了笑说：“你老想着‘难喝’，心里能不别扭？厂名叫南河，酒不‘难喝’，这个我保证。” 张雅琴接嘴说道：“咱们四川话就糟糕得很，南河吧，是个名词，指的是地方，一说出来就成动词了，难喝。” “行啊！妈你懂得还不少，都知道名词、动词了。”秦碧蓉揶揄道。张雅琴笑笑，说秦碧蓉道：“你以为你妈不识字？你妈也是高中毕业，学校里的时候，作文也写的很好的。不像你，上学的时候不好好上学，结果啥也不懂，连个学都考不上，你看你弟弟，不是考上大学了嘛！” 几个人说了阵闲话后，又说到了酒厂的事上。 秦碧蓉道：“咱们招来的那个刘技术员，人老实，别人都下班了，他还在干活。” “是不是老实谁知道呢。”魏邵宇道：“有时候，表面上越老实的人，内心里越不老实。”说着，魏邵宇转头看向张雅琴，问道：“有个成语咋说呢？”张雅琴答：“多了，比如大智若愚、大奸若忠、大愚若智等等。” “爸、妈！你们干啥呀？”秦碧蓉急了，叫道：“就不能从好处想人，在你们心目中，这个世界上没好人呀！” “谁说没好人了？”魏邵宇道：“你爸、你妈不是好人？” “不是！”秦碧蓉道：“总把别人当做坏人的人，就不是好人。” “你还是太年轻。”魏邵宇道：“人心隔肚皮，你咋就知道那个刘文明一定是好人？他现在在咱家厂子里讨生活呢，他不老实咋办？他若不在咱家厂子里讨生活，你敢保证他对你老实？” “爸，咋冲我来了？” “哦！不是你说他老实嘛！” 张雅琴见状嘻嘻嘻地笑了。 其实，即使是把刘文明留在厂子里了，魏邵宇还是不放心刘文明，尤其不放心刘文明对秦碧蓉起歪心。刘文明老实不老实，魏邵宇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秦碧蓉，想着让秦碧蓉给他的跃进当婆娘呢，要是让一个在厂子里打工的人把秦碧蓉给撬走了，那他活人就活得太窝囊了。 所以，在与刘文明的交往中，魏邵宇严肃多于亲切。刘文明也看出来了，要想在南河酒厂立足，魏邵宇是绕不过的坎。所以，刘文明对魏邵宇极为尊敬，不论是在那里碰见，都马上站好，问道：“魏总好！”有时候故意找些事情，给魏邵宇汇报，夹杂着表表功。魏邵宇总是一本正经，既不表扬，也比批评，常常就事说事，说完就打发刘文明出了他的办公室。 为什么会如此，刘文明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后来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原来秦碧蓉不是魏邵宇的亲生女儿，秦碧蓉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入狱了，魏邵宇原本打算把秦碧蓉嫁给他的儿子呢，结果自己来后，成了人家儿子的情敌了，如此一来，魏邵宇能喜欢自己？ 知道了这个情况后，刘文明开始刻意疏远秦碧蓉。 其实这时候的秦碧蓉对刘文明的欣赏仅仅是因为它是大学生而已，虽然没毕业，没有文凭，毕竟是考进大学了，且上了两年多将近三年的大学，在爱恋方面，秦碧蓉真的还没考虑到刘文明。秦碧蓉是魏邵宇女儿，企业的总经理，从小生活环境优越，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看上一个打工仔？所以，这时候的刘文明在心里暗恋着秦碧蓉，纯粹是一厢情愿。 ------------ 第一三二章 刮目相看 （1） 让秦碧蓉对刘文明刮目相看的原因是刘文明逐渐表现出来的远高于其他人的经营才能。能有这种才能，连刘文明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许是因为刘文明文化程度高吧，对某些事情的感悟，总是先于他人。 刘文明第一次挣到了三百五十元的工资。原本，他的工资是三百元，在南河酒厂，除了陈卫东作为厂长挣三百五十元工资外，再下来就属刘文明的工资高了。在第二个月发工资时，秦碧蓉将工资表报到了魏邵宇那里。魏邵宇戴上老花镜看了一遍，对秦碧蓉说道：“这个工资表不对吧？”秦碧蓉答道：“没错，绝对对！”魏邵宇就摘下老花镜，看着秦碧蓉道：“我咋记得刘文明的工资是三百元？” 说定的刘文明的工资是三百元，但在造工资表的时候，秦碧蓉觉得刘文明表现不错，经常加班加点，对企业上的事情操心，秦碧蓉就给刘文明加了五十元的奖金。这个情况秦碧蓉没给魏邵宇说，所以魏邵宇觉得刘文明工资不对，故此问秦碧蓉。 魏邵宇一说工资表不对，秦碧蓉就知道说得是刘文明的工资。果然魏邵宇就说他记得刘文明的工资是三百元。秦碧蓉答道：“是的，说定的是三百元，但刘文明表现好，经常加班加点，把咱家的企业当做是他自己家的，操心，所以我给加了五十元奖金。” “哦！”魏邵宇道：“把咱家的企业当做他家的，也未必是好事。”魏邵宇说毕，再未说什么，又戴上老花镜，在工资表上签了个“照发，魏邵宇”的字样，递给秦碧蓉说：“发吧。” 秦碧蓉就把工资表接过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按照工资表上的金额，给每个人发了工资。 三百五十元的工资对刘文明激励很大。刘文明从来没挣过这么多的钱，看着拿在手里的三百五十元钱，激动得不行不行的。刘文明原本想留下五十元，把其他三百元寄给他的父亲刘富贵。 刘富贵现在如何了，刘文明想都没敢想。刘文明知道，他抛弃了学业离家出走，对父亲来讲，绝对是致命打击。自己家都穷成那个怂样子了，父亲愣是拼着老命把自己供济着上了大学，自己就是父亲全部的希望，结果自己把父亲火一般炽热的希望给浇灭了，对父亲的打击可想而知。然而，刘文明现在不想想这个事情，从王婷和李子豪结婚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考虑自己的行为会对父亲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和打击。他只想着挣钱，挣大钱；娶媳妇，娶漂亮媳妇。刘文明的想法是，等我挣到了大钱，娶到了漂亮媳妇，就给父亲寄很多的钱，给父亲领回去一个漂亮的儿媳妇，到那时候，所有对父亲的伤害和打击都不是伤害好打击了，父亲会因此欣喜若狂的。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虽然因此差点没把命给丢掉，但人不灵光了，走路都得拄着拐棍，成了一个半残废人。 刘文明没有把三百元钱寄回去。之所以没有把三百元钱给寄回去，是因为在寄钱前，刘文明忽然有了想法。刘文明知道，他的父亲从来没见过太多的钱，他要寄钱就寄得多多的，让父亲高兴得忘乎所以起来，假若仅仅是寄上三百元钱，父亲会有不过如此的想法，再与自己放弃掉的大学生一比较，还是有不划算的想法。所以，刘文明就没给父亲寄那三百元钱，想再攒上几个月，一下子给父亲寄上一千多块钱，那时候父亲就满足了，就支持自己了，就不再纠结自己放弃掉的那个大学生了。 同时，三百五十元工资给刘文明带来了巨大的希望和干劲。刘文敏觉得，好好干下去，用上两三年的时间，自己就成万元户了，这是多么大的成就啊！ 刘文明想起他高中刚毕业时候的一个情景。那是他们靠山乡出了个万元户，县上专门派了辆卡车，给万元户胸前挂了鲜花，肩上披了红绸子被面，脖子上挂了个万元户的牌子，县长的吉普车在前面走着，卡车在后面跟着，万元户在卡车车厢里站着，两只手挥舞着，好不骄傲。那是在夸富呢！当时，刘文明嫉妒得不行，两只眼睛都快滴血了，心想，啥时候我也能成为万元户，让全乡的人都眼红我。 现在，这个目标眼看着就近了，怎么能让刘文明不激动、不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刘文明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个机遇，实现自己远大的理想。 所以，刘文明打算好好在南河酒厂干。 好好干就要操心，要把南河酒厂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干。 一旦将南河酒厂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来干了，操的心就更多了，根本不管那些事情该不该自己操心；比如，对南河酒厂的名称，刘文明就觉得不妥当，不好听。 在领到工资的第二天，刘文明就找到了秦碧蓉。刘文明之所以找秦碧蓉，是因为他只能去找秦碧蓉，他不敢找魏邵宇，他从心底里害怕魏邵宇。 刘文明找到秦碧蓉后，对秦碧蓉说：“秦总，提个建议。” 秦碧蓉道：“哦，啥建议？” “咱们酒厂的名字不好听。” 秦碧蓉闻言就笑了，说：“咋就不好听了？” “咋就不好听了？”刘文明反问了一声后续说道：“‘南河’的读音接近‘难喝’，咱们生产的酒‘难喝’了，谁还买？” 这个情况秦碧蓉早就发现了，也和魏邵宇有过争执，魏邵宇坚持要用‘南河酒厂’的名字，所以，秦碧蓉也没办法，只能认可。现在，刘文明又提出这个问题，秦碧蓉就笑了笑说：“知道了，你这个建议很好，我们会考虑的。” 刘文明见秦碧蓉挺重视的，沾沾自喜地去了，但又是十多天过去后，魏邵宇、秦碧蓉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南河酒厂还是南河酒厂。 有一天，刘文明去秦碧蓉办公室里汇报工作，见里面坐着以为戴眼镜的年轻人，秦碧蓉正在给那个人安排着事情。刘文明就站在一边听。 秦碧蓉对那人说道：“南河商标一定要突出南河酒厂的特色，要把南河画上，还要把镇江塔给画上，还要有邛崃作为古城的元素在里面，比如古城墙什么的。” 刘文明听了心里好笑。 戴眼镜的年轻人点着头道：“知道，知道，秦总您放心，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秦碧蓉就说道：“好，那你先设计去吧，等设计好后送过来，我们再看效果。” 戴眼镜的年轻人起身出去了，刘文明问秦碧蓉道：“秦总，准备设计商标呢？” “哦！”秦碧蓉道：“将来酒生产出来了，要设计外包装，要灌装，对外销售，没商标怎么行？所以要赶紧设计。” “酒的商标越简单越好。“刘文明道：“可以有水的波纹，表示南河；也可以有塔的线条。代表镇江塔；也可以有城墙什么的，但一定要抽象，不能像画画一样，画成实体画，那样就太复杂了。” 秦碧蓉就将眼光盯向了刘文明。 刘文明继续说道：“再说，咱们酒厂的商标未必一定要叫做‘南河’牌，若叫做‘南河’牌的话，那就真成‘难喝’酒了。” 其实，酒的商标应该和酒厂的名称相统一的，那样好打品牌，但现在南河酒厂的名称未改，在设计商标这方面，刘文明只能如此说，好让秦碧蓉、魏邵宇他们认识到这个问题。 秦碧蓉听了后，没表示赞同，也没表示认同，只是淡淡说道：“好，知道了。” ------------ 第一三三章 刮目相看 （2） 其实，秦碧蓉虽然表面上对刘文明的一番话没有表示任何态度，但在内心深处，刘文明的说法，还是触动秦碧蓉了。 首先，商标需要形象化，对秦碧蓉启发大；其次是刘文明始终不赞同南河酒厂名字的态度，和秦碧蓉的看法是相同的。 秦碧蓉想和魏邵宇再谈谈酒厂名称及商标的事情，但秦碧蓉心里清楚，魏邵宇之所以将酒厂名字起做‘南河酒厂’，是因为其祖上开过名叫‘南河坊’的酒作坊，魏邵宇的南河酒厂是对祖上‘南河坊’的传承，再要是找魏邵宇说酒厂名字的事，魏邵宇会不高兴的。但酒厂名字及产品商标关乎到酒厂的长远发展，不重视也不行。秦碧蓉想来想去，决定先和刘文明好好谈谈，看刘文明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一个多月来的接触，秦碧蓉发现刘文明还是有思想的，而且刘文明的思想对酒厂的发展是有益处的。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秦碧蓉来找刘文明了，叫刘文明道：“小刘！”” 一声“小刘”，让刘文明受宠若惊。平常的时候，秦碧蓉一直称呼刘文明为刘技术员，从来不叫刘文明，更别说是叫小刘了。其实，秦碧蓉也就是比刘文明大个一岁或半岁而已。秦碧蓉叫刘文明刘技术员，就把两人的关系拉得很开，就纯粹是工作关系；若改叫刘文明或小刘，等于关系更近了一步，超出工作关系了。刘文明其实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在酒厂里，他希望别人叫他刘技术员。人家叫他刘技术员，他就有一种成就感，感到自己的身份比其他人高，免不了心里面洋洋自得。其他人若直呼其名叫他刘文明，他就不高兴了，在心里记恨人家。但是，他渴望秦碧蓉叫他刘文明而不是刘技术员。现在，秦碧蓉直接叫他小刘了，怎么能让他不受宠若惊？！ 在秦碧蓉叫了声“小刘”后，刘文明怔了一怔，竟然四下里看了看。 “看啥呢？叫你呢？” “叫我？”刘文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 秦碧蓉笑了笑道：“对呀！除了你以外，那还有小刘？” 刘文明心想，刘木匠也姓刘，岁数也不大，问题是刘木匠不在场，秦总显然是在叫自己。刘文明的心除了热之外，就是剧烈地跳动起来。 秦碧蓉看着刘文明说道：“小刘，下午不在食堂吃了，我请你去茶府吃简餐，喝茶，咱们单独坐坐。” 哇塞！什么情况？ 刘文明的心跳动得比刚才更剧烈，像个小锤子一样敲着他的心房，居然有了疼痛的感觉。 刘文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了。刘文明心想，人家是啥人？撇开美女不说，人家是城里人，是总经理，公主！自己是什么人？自己就是从小地方来的打工仔而已，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人家请自己到茶府里坐坐，而且还是单独的，这是何等的一种荣幸啊！这个情况简直让刘文明晕菜了。 许久，刘文明才镇静了下来，开始伪装自己的情绪。 秦碧蓉道：“走吧！” 刘文明就道：“走。” 两个人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出了厂子，沿着南河，向南骑行，过了南河老桥，向城区骑行而去。 两人并排骑着自行车，说着话儿。 “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啊！到邛崃后，我还没好好转转呢。” 十余分钟后，秦碧蓉带着刘文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是文君街，弥漫着一种柔情。刘文明感觉到了异样，抬头去看，见牌坊楼上四个大字，文君故里。刘文明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刘文明之所以来邛崃，就是来寻找他心目中的卓文君的，现在真的看到文君故里四个字，心潮未免澎湃；特别是和秦碧蓉在一起，况且秦碧蓉又长得端庄大方，温柔漂亮，刘文明更加被巨大的幸福冲击着心房。 进了文君街，秦碧蓉下了自行车，将自行车停放在一家茶府门前。刘文明也下了自行车，将自行车停放好。秦碧蓉道：“走，咱们就到这家茶府喝茶，吃简餐。” 秦碧蓉前面走，刘文明后面跟，一前一后进到茶府中。一女子对秦碧蓉笑道：“秦总，得闲了？”秦碧蓉笑道：“和朋友喝个茶。”女子道：“秦总请。”说着，带着秦碧蓉走。 刘文明跟在后面，心里感到甜蜜，因为秦碧蓉称呼他是朋友。关系很近的人才称呼的上朋友；加上她是女的，我是男的，这个朋友关系可不得了了。所以，刘文明的心里感到甜蜜，充满了阳光，感到特别的温暖。 那女子带着秦碧蓉和刘文明进入到了一个包厢，问秦碧蓉道：“秦总，今天喝啥茶？”秦碧蓉回道：“照旧。”女子转身出了包厢。 刘文明跟进包厢后，拘束地站着，没敢坐。 “坐！”秦碧蓉看了眼刘文明说道：“咋的？站岗呀！” 刘文明笑了笑，一下子轻松了许多，遂坐在了秦碧蓉对面。 秦碧蓉笑了笑，对刘文明说道：“请你喝茶好奇是不？” 刘文明点了点头道：“咋才是好奇？是太好奇了！”稍微一熟悉，刘文明开朗活泼幽默的本性就出来了，“我有种一样的感觉，觉得我的人生要发生巨大变化了。” “不要胡想！”秦碧蓉道：“就是喝喝茶，交流下经营酒厂的方略。也算是请教吧。” 如此一说，刘文明的心凉下来了。把他家的！刘文明把家乡表示不高兴的话在心里说上了，心想，我以为对我有意思了，原来是讨我的主意来了，报酬仅仅是一杯茶！当然，尽管是如此，虽然没有刘文明想的那样美好，仍然让刘文明感到高兴。心凉只是因为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而已。 两个人刚说了阵闲话，服务员便将茶端进来了，是茉莉花茶。 秦碧蓉给刘文明介绍道：“这茶叫碧潭飘雪，其实就是茉莉花茶，产自咱们隔壁名山县蒙顶山。这个茶经开水一泡后，叶似鸭嘴，形如秀柳，呈青绿色，有白色茉莉花瓣飘于茶汤上，如一潭碧水，上面飘着点点白雪，所以叫碧潭飘雪。” 刘文明道：“这个我知道，茶也喝过。” “是在邛崃吗？” “不是，是在我老家沿山。” “你老家沿山也有这茶？” “没有。我们系主任是上海人，无锡轻工学院毕业的。他那里有，我在他那喝过。好喝，上瘾。” “哦！”秦碧蓉哦了一声，“你要不说，我也不问，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说你放着好好地大学不上，怎么跑四川来了？” 刘文明见问，不知如何回答。他若告诉秦碧蓉，他被一个女生甩了，为了逃避失恋的痛苦，所以抛弃了学业，跑四川来了，来找卓文君来了，秦碧蓉一定会看不起他。故此，刘文明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好了。”秦碧蓉道：“不好说就不说了。其实，我没什么，就是魏总，老为这个事情纠结，觉得你的情况不正常。” 秦碧蓉说的魏总就是魏邵宇。 秦碧蓉说着话并没其他意思，刘文明理解成秦碧蓉借此来压他了，就说道：“秦总，我的情况很正常，真的是因为个人方面的一些原因，绝无违法乱纪等等的事情，这个你放心。” “我当然放心了。”秦碧蓉笑了笑，“只要没杀人放火，就不是大问题；杀人放火了，不用我操心，有操心的人。是吧？” “秦总爽朗，是女汉子。” “我可不想当女汉子。喝茶。” 两个人喝着茶，聊着聊着就聊起了酒厂的事情。 ------------ 第一三四章 刮目相看 （3） “那天，你说‘南河’牌商标不好。关于酒厂名称和商标问题，我和你的看法一样，我也知道南河酒厂不好听，容易被人听成‘难喝’酒厂，关键是我家祖上曾开办过酒坊，名字就叫‘南河坊’，魏总的意思是要传承祖上的品牌力量，所以，现在酒厂的名字及商标只能叫南河了。这也算是我对你那天提出来的问题的正式回答吧。” 那天，刘文明提出了一些商标设计方面的建议，也对南河商标表示了不赞成的意见，当时，秦碧蓉并没有直接回答刘文明，刘文明以为自己人微言轻，也没有在意，只当是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现在秦碧蓉解释了一番还作为正式回答，看来秦碧蓉对自己的意见是重视的，那天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在心里还是当回事的。 刘文明心里有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 秦碧蓉端起茶杯，冲刘文明扬了扬，自己喝了口茶，对刘文明说道：“虽然我是总，你是员工，但咱俩一起出来喝茶了，你就不要有拘束。”说着，秦碧蓉笑了笑道：“或许，我们以后会成为好朋友的。” “谢谢！”刘文明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对秦碧蓉说道：“秦总，我在学校里学的是酿造专业，但我们也学经营。对企业来讲，打造品牌，靠品牌赢得市场是事半功倍的事情。现在世界上，百分之二十的品牌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市场。没有品牌的产品，只能争剩余百分之二十的市场，竞争的激烈，可想而知。” 秦碧蓉点头，表示在听。 刘文明受到鼓舞，继续说道：“打造品牌是个系统工程，包括了人机物法权等各方面。所谓人指的是高素质的职工队伍，这个是最重要的，没有人就没有一切。机指的是生产设备，生产设备不先进，生产不出好产品。物指的是原材料，好产品都来自于好材料。法就是管理，指企业一整套的规章制度。权指的是奖罚，只有奖罚分明，规章制度才能得到贯彻执行。这五个方面是缺一不可的。” 这一番理论让秦碧蓉对刮目相看了，她想不到刘文明还有如此丰富的企业管理知识，而且把生产好产品，最终打造出强势品牌的重要要素给讲清楚了。对这些知识，秦碧蓉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地在内心深处对刘文明敬佩了。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她知道，理论只有和实践相结合，才能有作用，最关键的是，刘文明这样说了不算啥，能这样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你懂得真多，不愧是大学生。” “秦总过奖了，就是些理论而已；最关键的是，这套理论对我们而言是没用的，只有你们当老板的重视，去实践了，才会有效益。” “员工靠企业生存，企业靠员工发展，这是相互的。你能对我讲这些，说明你还是关心企业发展的。” “那当然，我要靠企业生存呢。” 秦碧蓉有喝了口茶，说道：“魏总是老板，企业如何搞，老板定方向，我们只能在大方向下发挥作用。” “所以说一个老板对企业的发展太重要了。” “有道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秦总，我可没说魏总不好，是你自己说的。” “我也没说魏总不好，我是说企业领导人的重要性。” “那就好。” “喝茶。” “喝茶。” 两个人又端起茶杯喝茶。 这时候，服务员进来了，问秦碧蓉道：“秦总，今天吃点啥？” 秦碧蓉看了刘文明一眼，刘文明赶忙说道：“随便，我随便。” 秦碧蓉转头问服务员道：“有随便那道菜吗？” 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秦总。” 秦碧蓉就笑了，转头对刘文明说道：“人家这里没有随便那道菜。” 刘文明也尴尬地笑了，说：“秦总，我真的是随便。” 秦碧蓉也笑了笑，又转首对服务员说道：“扣肉、麻婆豆腐、菜花炒肉、泡菜，然后来两碗米饭。” 服务员记在一张纸上，出去了。 刘文明问：“能吃的完吗？” 以刘文明的饭量，其实是能吃完的，刘文明故意这样问，显他的涵养呢。 秦碧蓉答道：“吃不完就剩呗，谁强迫你一定要吃完了？” 刘文明想起他和王婷在盐山县县府街上一家川菜馆吃炒菜米饭，当时王婷怎么都不让他进川菜馆，怕他花钱，结果进去吃了顿，好像才花了十多元钱。现在秦碧蓉多大方，也不看看菜谱，也不问价钱，张口就来，好像常吃一样。刘文明心想，我能请王婷吃饭，就能请秦碧蓉吃饭。王婷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秦碧蓉还不是，我得聪明点。于是，刘文明就说：“这顿饭我掏钱。” “你掏什么钱？和我出来吃饭，让你掏钱？你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秦总，我说的是真话。” “真什么话呀！”秦碧蓉嗔怪地说道：“你只管带着肚子吃就行了，钱不钱的与你无关。假如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多给我点合理化建议，折算成饭钱吧。” 刘文明笑了笑，再不说饭钱的事。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饭菜上来了。这时候的刘文明已经饿了，见到喷香的扣肉，哈喇子都快下来了。 秦碧蓉就招呼刘文明道：“不要客气，争取把它给吃完。” 没问题！刘文明心里如是想，嘴里说道：“努力吧！” 两个人便吃起饭来。 这会儿，刘文明已经完全放开了，他发现秦碧蓉并不是高冷的人，反倒是很容易交往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刘文明讨好地说道：“我来四川，先是在工地上搬了十多天砖，是秦总把我聘来的，又如此高待我，我会好好干的。” “不光是好好干，还要长远地干。我保证，无论魏总那里如何，我这里不会让你吃亏的，只要你做出成就，将来的收入是丰厚的。” 秦碧蓉的话让刘文明想入非非了。 “将来，”秦碧蓉道：“你或许可以担任厂长。” “那陈厂长呢？” “将来我们不一定就一个厂嘛！再说了，优胜劣汰，自然规律。” 刘文明的心里充满阳光了。 吃了一会儿，少歇，秦碧蓉道：“商标上，你还有啥看法？” 刘文明想了想道：“酒厂要做大做强，商标可以多注册几个，生产不同系列的白酒产品。咱们是四川，商标可以是‘川酿’。四川简称蜀，商标也可以是‘蜀香’。邛崃故称‘临邛’，商标也可以打地方的擦边球，就叫做‘临邛’。邛崃的历史文化悠久，号称文君故里，这个‘文君故里’也可以被注册成商标。” 刘文明的这番话，让秦碧蓉兴奋了。秦碧蓉毕竟还是个姑娘，那里有那么深的城府，所以高兴地说道：“你说的太对了，回去我就给魏总建议，就按你说的办，多注册几个商标，生产不同系列的白酒产品。” 刘文明也兴奋了，继续说道：“秦总不是一直认为咱们南河酒厂的名字不好听嘛，只要把商标注册下来，打造成强势品牌了，将来酒厂名字可以变更，就变更成‘川酿’、“蜀香”、‘临邛’，或‘文君故里’酒厂，到那时候，魏总也容易接受了。” 这之前，秦碧蓉只知道刘文明是大学生，是学酿造的，所以才聘了刘文明，让他当技术员，作为技术人员来培养，现在看来，刘文明更大的优势还不在技术方面，而在经营管理方面，要是把刘文明用好了，说不定真的能把南河酒厂发展成邛崃最大、最强势的酒厂。 人有梦想都伟大。秦碧蓉为此而激动，脸都红了，白里透红，显得更加娇艳。 在刘文明眼里，此时的秦碧蓉更漂亮了，和卓文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足。刘文明思绪万千，似乎看到了他更加光明而幸福的未来。 ------------ 第一三五章 刮目相看 （4） 回到家里，秦碧蓉把她和刘文明喝茶时对厂名商标的探讨情况，详细地告诉了魏邵宇。魏邵宇看着秦碧蓉道：“你和刘文明去喝茶了？”秦碧蓉哦了一声，“是呀，我和刘文明喝茶去了。”魏邵宇接着问道：“就你两人？”秦碧蓉点头，随即说道：“你别问喝茶的事，你就说我们的看法对不对吧。” 魏邵宇沉吟不语。通过秦碧蓉刚才的讲述，魏邵宇对刘文明的看法有所改变了，不再是看不起，而是从心里觉得那人还行，肚子里有点墨水。其实，刘文明讲得人机物法权那一套，原本就是经委推广的全面质量管理的重要内容，魏邵宇知道，现在刘文明也知道了，就让魏邵宇对刘文明的看法得到了改善。特别是刘文明提出的几个商标名称，的确是很到位，很对魏邵宇的胃口。 魏邵宇沉吟了一阵，说道：“你不让我问喝茶的事，我就不问了，问了也是白问嘛，谁不知道我闺女性格犟呢！不过，刘文明说的商标的事，有道理，你明天去趟成都，找个商标事务所，先查询一下，若其他企业都没注册，咱们就赶紧抢注下来。商标是无形资产啊！”秦碧蓉心里高兴，说道：“你也知道！”魏邵宇哦了一声，“我把啥不知道？你忘了我是从经委企业科退休的？” 第三天，秦碧蓉开着酒厂一辆破旧的212北京吉普，去了成都市工商管理局。那辆破旧的212北京吉普是挂在县经委名下的。经委用212北京吉普的指标，购置了一辆伏尔加轿车，但212北京吉普的户尚未销，魏邵宇见那辆车还能跑，就通过徐鹤源的关系，花了4000元钱给买过来了，作为在邛崃城里溜圈子办事使用。因为那辆北京吉普还在县经委的名下，过路费什么的全免，走哪里都有身份。 秦碧蓉是一年前学的驾照，B1照，可以开卡车。秦碧蓉在上成都时，把刘文明给叫上了。当时，刘文明正在和刘木匠一起往窖壁上插竹片，准备把窖泥搞到窖壁上。秦碧蓉将北京吉普开到酿造车间门口，下了车，进到车间，对正在干活的刘文明说道：“刘技术员，走，跟我去成都。”刘文明闻言，从将近两米深的窖池中爬了出来。秦碧蓉道，“你去换衣服，我等着你。”刘文明就去换衣服了。秦碧蓉蹲在窖池边，和刘木匠说话。 “最近怎么样？习惯吧？” “有啥不习惯的？我就是个下苦力的嘛，到哪里都一样，都习惯。” 刘木匠是本地人，到哪里干的都是技术活，他也没打算在南河酒厂长干，所以，很随意，并不把秦碧蓉当做至高无上的老板。 秦碧蓉道：“等窖立完后，还有些做酒罐的活，你要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开工资走人。” 刘木匠道：“做酒罐的活，要包工，我不再拿你的月工资了。” 秦碧蓉笑着道：“由你。” 两个人正说着话，刘文明换好衣服来了，秦碧蓉就出了车间，开着北京吉普，拉着刘文明去了成都。来到成都后，拐来拐去，找到了成都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成都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楼下就有数家商标事务所。 秦碧蓉和刘文明进了一家商标事务所。工作人员让着秦碧蓉、刘文明坐下，给每人倒了杯开水。工作人员问：“两位是要注册商标吗？” 秦碧蓉哦了一声道：“是，是要注册商标。”工作人员道：“要注册什么商标得赶紧查询，赶紧办理，晚了就让别人注册了。”秦碧蓉点了点头，把要注册的四个商标名称告诉了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道：“查询商标，每个二百元。” 秦碧蓉答道：“没问题，你查！” 工作人员遂在电脑上一阵操作，然后对秦碧蓉说道：“老板，‘川酿’、“蜀香”、文君故里”，这三个可以注册，‘临邛’不行，因为‘临邛’是著名历史文化地名，按规定不能注册。” 这个情况超出了秦碧蓉和刘文明的预料。在前往成都的路途上，秦碧蓉还和刘文明说，川酿、蜀香之类的商标，恐怕早被其他企业注册了。结果没想到，这么明显的商标，竟然还没被其他企业注册，这让秦碧蓉大喜过望。秦碧蓉随即委托商标事务所办理商标注册事宜。工作人员早已算好了代理费，张口报道：“商标查询费每个200元，算你三个，计600元。商标注册代理费每个2000元，三个计6000元，总共6600元。” “没问题。”秦碧蓉答着，从手提包中拿出钱来，数给了对方6600元。工作人员给秦碧蓉开具了发票。秦碧蓉、刘文明起身告辞，从里间出来一中年汉子，笑道：“别忙着走，中午一起吃个饭。”秦碧蓉忙推辞道：“不必，不必，厂子里事多，我们得赶回邛崃。”中年男子遂将秦碧蓉、刘文明送出了商标事务所。 出了商标事务所的秦碧蓉没有急着赶回邛崃，而是拉着刘文明去了黄龙溪。 黄龙溪是成都正在建设中的一处历史文化古镇，集中展现了古街、古树、古庙、古水陆码头、古建筑和古朴的民风民俗。走入黄龙溪古镇，风光秀丽，环境优美，像是进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虽然古镇仍在建设中，但已初具规模，游人很多，迎面走来的姑娘们，头上带着黄花编制的花环，摇曳而过，显得风情万种。 因为事情办成了，秦碧蓉高兴，也买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头上带着花环的秦碧蓉，显得更加娇媚。秦碧蓉带着刘文明，兴高采烈地转着黄龙溪古镇。 这是刘文明第一次接触旅游业。在老家沿山的时候，刘文明从来就没有旅游这个概念。沿山的人，除了忙生计就是忙生计，哪里还有旅游一说？刘文明只知道沿山城里有个大佛寺，有个甘泉公园，是城里人闲转的地方，并不知道那叫旅游。现在，见人家专门修建古城古镇，供人们游玩，让刘文明大开眼界。刘文明心想，这都能成为旅游的地方，我们家的山根下，风光比这里优美的多，大气的多，不是也可以开辟作旅游景区嘛！刘文明的脑海了有了这个闪念，遂撇嘴一笑。 “笑啥？我戴着花环不好看？”秦碧蓉问。刘文明笑着答道：“好看。”答毕，刘文明的脸红了。 转了阵黄龙溪古镇，秦碧蓉和刘文明在一个摊位上坐了下来。秦碧蓉问刘文明想吃啥？刘文明答道随便。“又是随便！”秦碧蓉道：“没随便这道菜。”刘文明就道：“你想吃啥，我就吃啥。”秦碧蓉哦了声道：“我想吃火锅，最辣的，你吃得了？”刘文明道：“那吃不了。要不你吃火锅，我吃碗面吧。”秦碧蓉就说道：“那就都吃面吧，等会邛崃后，我请你吃火锅。”两个人就在摊位上一人吃了一碗面。 回到邛崃后，已经是下午。刘文明又换了衣服，去酿造车间，和刘木匠一起往窖壁上插竹片。刘木匠不还好意地看着刘文明笑。刘文明道：“笑啥呢？”刘木匠哦了声道：“笑啥你不知道？你小心点，秦总对你有意思了。”刘文明道：“别胡说，这祸我可惹不起。”刘木匠就愤然地说道：“凭啥呀！刘文明，你说凭啥呀？！”刘文明假装莫名其妙，问道：“啥呀？啥是凭啥呀！”刘木匠道：“装，你就好好装。” 刘文明不再理睬刘木匠，两个人默默地干着活。 刘木匠又忽然说道：“其实这个活你可以不干。” 刘文明看着刘木匠道：“我不干这活，你给我发工资？” “秦总啊！”刘木匠道：“秦总给你发工资。” “去你的吧！”刘文明推了刘木匠一把，说道：“好好干活！”刘木匠就道：“好！刘老板，我好好干活。” 这话说得愈加露骨了。 ------------ 第一三六章 结识方芳 （1） 晚上，秦碧蓉请刘文明吃火锅。吃饭的时候，秦碧蓉对刘文明说：“小刘，我爸我妈你都见过了，我弟弟在外地上学，等哪天了，我带你去见见我哥哥。” “见你哥哥？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见见，你不要瞎想。” 能不瞎想嘛！你哥哥与我有啥关系了，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你哥哥？ 近两个月来，经过与秦碧蓉交往，从秦碧蓉那里，也从别人那里，刘文明或多或少对秦碧蓉的情况知道了一些，他知道秦碧蓉不是魏邵宇的亲生姑娘，也听说了秦碧蓉和魏跃进的关系，他还知道了魏跃进之所以入狱，与秦碧蓉有很大关系。 对魏跃进其人，刘文明也抱有好奇之心。 首先，魏跃进能考上北京大学，这让十年寒窗，苦读不止才考了个大专的刘文明极为崇拜。读书人的苦，只有读书人才知道。魏跃进能考上北京大学，除了天赋外，下的苦，绝对是远超于其他人的。这一点，刘文明深信不疑。 其次，刘文明特别想见见魏跃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刘文明听秦碧蓉说，魏跃进在监狱中参加四川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用了两年半时间，就把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本科文凭给考下来了。这个刘文明相信，因为一个能考上北京大学的人，只要翻翻书本，考个自学考试的本科文凭绝对是没问题的。刘文明觉得他也行，利用两年时间，不说考个本科文凭，考个专科文凭，绝对是没有啥问题的。刘文明也动了参加自学考试的念头，他想找回他放弃掉的大专文凭。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刘文明也想见见魏跃进，虽然他嘴里问：“见见你哥？啥意思？”看上去似乎是漫不经心，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见见魏跃进的。 刘文明见到魏跃进是又过了几天后的一个周末。 这天，秦碧蓉开着吉普车，拉着刘文明去了距邛崃西北约十多公里的西山镇。邛崃监狱就坐落在该镇靠山的地方。 吉普车绕行在山水间，两边的青山绿水扑面而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平时的时候，山水都掩映在云雾中。今天没有。今天的山水特别清晰。吉普车上，秦碧蓉放着一个录放机，正播放着四川民歌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长发披肩的秦碧蓉，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刘文明聊着天。 半个小时左右，他们便来到了西山镇。远远地，一个穿囚服的男子和一位穿着连衣裙的女子站在街边。秦碧蓉指了一下，对刘文明说道：“看见没？那个男的，就是我哥。” 刘文明闻言点头。 秦碧蓉将车开到那两人身边，停了车，打开车门，下到车下，冲那男子喊了声哥。那男子见了秦碧蓉，大喜，说道：“碧蓉来了。来，碧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芳芳。咱们监狱医院的护士。” 魏跃进把监狱说成‘咱们监狱’，让刘文明听上去心里很惊诧。监狱怎么成咱们的了？好像监狱是个多好的地方一样。对魏跃进来讲，说‘咱们监狱’是妥当的，一来监狱对魏跃进很关照，让他当着大头犯人，自由出入监区，干着文字类的轻松工作；二来他爱着的一个女人在监狱医院工作；故此，他对监狱感到亲切。这个情况，对于从未与监狱打过交道，只知道监狱很可怕的刘文明来讲，是很难理解的。 在给秦碧蓉介绍完方芳后，魏跃进又指了下秦碧蓉，对方芳说道：“我妹妹。” 那女子赶忙上前，拉了秦碧蓉的鄂手，甜美地笑着说道：“你哥说你今天要来，我们在街上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现在终于见到了，长得真漂亮。” 秦碧蓉被那个明显比自己还小的女子给说得不好意思了。 那个女子叫方芳，是监狱狱政科科长方正格的女儿，在监狱医院里当护士。 关于方芳的情况，秦碧蓉听魏邵宇和张雅琴说过。 魏跃进在监狱里参加《新生报》的编辑，因为时间长了，刑期也过大半了，表现也好，又加上有狱政科方科长关照，所以，魏跃进可以自由地出入监狱，在监狱行政大楼狱政科的办公室里编辑《新生报》。 魏跃进和方芳认识，是因为一同去成都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刚开始的时候，是狱政科派狱警带着魏跃进去考试。第一次参加高等教育考试，魏跃进就是在狱政科民警张希民的押送下，坐着通往成都的班车去的。当时，方芳也去参加自学考试，张希民和魏跃进就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距方芳的座位隔了两排。 因为方芳是狱政科方科长的女儿，张希民熟悉，遂在上车时和方芳打招呼，问方芳道：“方大夫也去成都？”方芳道：“张叔不要胡说，我哪是什么大夫，我就是打针发药的护士。”张希民笑道：“护士也是大夫，都是医护人员嘛！”说着，带着魏跃进坐到了最后一排。 张希民选择坐在最后一排，主要还是为了方便，毕竟带着一个犯人呢。 说是押送，其实就是陪伴，魏跃进穿的也是便服，并不是劳改服。班车启动，向成都市驰去。这个过程中，方芳不时回头去看张希民和魏跃进。魏跃进长得太精神了，留着寸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脸的儒雅气，这让情窦初开的方芳着迷。在成都，考试之余，方芳抽空打听道：“张叔，你带的那个娃子，我咋没见过？”张希民哦了声，说道：“你从哪见过去？他是个犯人，也是来参加自学考试的。” “犯人也能参见自学考试？” “犯人怎么就不能参加自学考试了？我们监狱不光要改造犯人的思想，还要培养犯人一种生活技能，使他们重归社会后自食其力，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他参加自学考试，是你爸亲批的。” 这个情况，方芳还不知晓。从成都考完试返回家后，芳芳就问方正格，说我到成都考试，张叔也带着个犯人参加考试，说是你亲批的。方正格也像四川人说话前爱‘哦’一样‘哦’了一声，说对呀，就是我亲批的。你可不要小看了那小伙，人家为入狱前，考上比北京大学了。方芳也‘哦’了一声，说道：“那个小伙就是魏跃进呀？！还是第一次见。”魏跃进入狱后，他入狱前已经被北京大学录取的消息传得全监狱都知道了，方芳自然也不能例外。 以后，方芳就与魏跃进接触的多了，除了每年两次一同去成都参加考试外，平时在监狱家属区也常碰到。有一次，方正格家住的平房漏雨，方正格就把魏跃进和另外几个犯人叫去，给房顶加厚房泥，中午时在方正格家吃的饭。那天，方芳的妈特意多抄了几个菜。方芳故意逗她妈，说就几个犯人吃饭，还上心了？方芳的妈回道：“都是家里的宝啊！你看，多年轻，都才二十啷当岁。”方芳的妈还特意告诉方芳：“看见那娃没？最精神的那个，就是入狱前考上北京大学的。”方芳自然比她妈知道的更多，遂笑了笑。后来，魏跃进重感冒，去过几次医院，方芳给魏跃进挂瓶子，两个人聊得就多了。 魏跃进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每次都将开考的学科报满，想尽快拿到大学文凭。因为基础好，每次魏跃进报的学科，均合格，分数还不低，这让常常考不合格的方芳从内心里崇拜，接触的多了，两个人关系就亲密了起来，有时候，方芳还主动邀请魏跃进去她们家吃饭。 方正格养了四个丫头没儿子，方芳是最小的一个丫头，上面三个都已经结婚了，嫁的都是监狱的干警，唯有方芳还未结婚，在医院里当护士。方正格两口子对方芳偏爱，想在将来的时候，给方芳找个上门女婿，养个娃后，让姓方。 ------------ 第一三七章 结识方芳 （2） 其实，对魏跃进，方正格两口子也很喜欢，但若说是把女儿嫁给魏跃进，这个意思最早的时候并没有，连想都没想过。只是后来，方芳和魏跃进的关系越来越好，方正格两口子也提醒过方芳，说魏跃进虽然属于自由出进监区的犯人，终归还是犯人，我们是干部，你是职工，不要走得太近，别人说闲话呢！方芳不听，后来还亲口提出等将来魏跃进出狱后，她要嫁给魏跃进。这时候，方正格夫妇才大吃一惊，当场表示反对。 方正格心想，我是谁？我是狱政科长，他是谁？他是犯人！我一个狱政科长，把姑娘嫁给一个犯人，这怎么可能？别人会如何看我？再说了，就算魏跃进再优秀，将来也还是刑满释放人员嘛！所以，方正格夫妇在听了芳芳说将来要嫁给魏跃进后，虽然心里也喜欢魏跃进，但坚决反对，说这是不可能的，你连想都别想。 然而，方芳也是个倔犟女子，偏就和魏跃进走得近。方正格急了，严加训斥，就是忙着托人给方芳介绍对象。狱政科长的女儿，虽然长相说不上多漂亮，但身材和身价在那里放着，愿意娶方芳的小伙子自然不少。许多人为了讨好方正格，也热心地给方芳介绍对象，结果每次相亲完，都没有结果，全是因为方方不同意。 有一个狱警，姓叶，二十五六，长相端正，大学中文系毕业，在监狱教育科工作，写得一手好文章，且拉得一手好小提琴，显得文质彬彬的，有人就介绍给了方芳。对这个姓叶的干部，方正格两口子很满意。方正格夫妇心想，这回应该没啥问题了，小伙子很优秀嘛！结果又是不成。方正格就让老婆去问原因。方芳的妈问方芳：“小叶咋样？大学生，人长得端正，拉得一手好小提琴，经常上台表演独奏，听说追求他的姑娘也很多，你觉得怎么样？”方芳答道：“不怎么样，没感觉！”气得方芳的妈骂道：“你这个瓜皮丫头！你要的啥感觉？！” 这个你不懂！方芳直接回绝她母亲。 方芳的妈嚷嚷道：“我不懂我把你爸找上了？你爸还是科长呢！” 方芳还是一笑，接下来涛声依旧，依旧和魏跃进好着。 后来，方正格夫妇想通了，丫头一定要嫁魏跃进，就让嫁去，总不能让丫头一辈子不出嫁吧。自那后，方正格对方芳干涉的少了，魏跃进也经常和方芳在一起。后来，魏邵宇办酒厂了，方正格两口子一商量，觉得把方芳嫁给魏跃进也不算吃亏，一来魏跃进人长得精神，讨人喜欢，二来魏跃进考完了大学本科全部科目，拿到大学本科毕业证书了，按规定出来后有可能被录用为国家干部；三来魏跃进的父母亲也是干部工人，况且魏跃进的父亲还办了个酒厂，就算将来魏跃进啥也不是，至少他们家有个酒厂，魏跃进也算是小老板了。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三个姑娘都出嫁了，都嫁给狱警了，就剩下小姑娘方芳了，不如就借魏跃进个人方面的原因，招他入赘，做上门女婿，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儿子了，连他们家的酒厂最后都成方家的了。 在方正格夫妇眼里，魏跃进坐过牢就是魏跃进的短处，可以以把方芳嫁给他为条件，要求魏跃进当上门女婿。 “想得美！”当方正格两口子表示了这个意思后，方芳直接就回绝了，“你们咋想了这么美？咋想出来的。”方正格哦了声道：“想肯定要想得美嘛！”方芳道：“想的再美也白想！凭啥三个姐姐都是嫁人，偏我要娶老汉？”方正格道：“因为你是幺女嘛！”方芳的妈接嘴说道：“你三个姐姐是我们泼出去的水！我们不想把你给泼出去了。”方正格就又接上说道：“哦，不管你将来嫁谁，你都不能离家，对方得入赘过来。这是最低的条件。” 方芳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外面去了。 后来，方芳又见到魏跃进了，对魏跃进说：“跃进，你将来出狱了，想不想娶我？”魏跃进道：“当然想了，关键是，就我这个的身份，你父母亲咋可能同意把你嫁给我？” “是我要嫁呢，又不是他们，与他们同不同意有啥关系了！” “关系肯定有了，他们是你的父母亲嘛！” “这是我的事，我说了算。” “别开玩笑。”魏跃进道：“我出狱还有七年时间呢！” “你可以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嘛！再说了，你又不是在北京上海，还是在邛崃嘛，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等你嘛！” “那你就要等到二十六七岁呢！” “很大吗？你的意思，我十八九、二十岁就结婚？” “女孩子当然是早结婚好了，别托那么晚。” 其实，方芳嘴上强硬，内心里还是希望父母亲有个好的晚年，能圆了也有个儿子的愿望。于是，方芳又把话往回说，试探着魏跃进道：“你的意思我还得听父母亲的？” “哦”魏跃进道：“必须的。” “那我父母亲要是同意呢？要是让你当上门女婿呢？你愿意吗？” 魏跃进闻言，怔了一怔。 方芳在说这话时，认真地观察着魏跃进的表情，捕捉着魏跃进细微的心理变化。见魏跃进在听她说了上门女婿的话后，怔了一怔，就赶忙说道：“开玩笑呢！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说说。” 在魏跃进的认识上，当上门女婿是没出息的表现，等于他把自己当做女人给嫁了，不是他娶了婆娘，而是婆娘娶了他。魏跃进心想，我十五岁的时候，妈就没了，是父亲把我拉扯长大的。为了让我有个出息，父亲比我还辛苦，经常熬夜陪着我学习，所以我才能考上北京大学嘛！结果，没走进大学门，倒进了监狱门。将来，好不容易出狱了，该着一家子团圆了，我没把媳妇给娶进家门，倒让女人把我给娶走了，这让老爹情何以堪啊！父亲会伤心死的。 这是魏跃进怔了一下的原因。 方芳长得说不上漂亮，但不丑，尤其是一米七的个头，显得身材特别好，特别是在四川女人普遍娇小的情况下，方芳亭亭玉立的身材就更加弥足珍贵了。有时候，方芳也会穿了她二姐的警服，进到监狱中显摆一番。方芳送给魏跃进两张照片，就是她穿二姐的警服照的。 相对于方芳，魏跃进更喜欢秦碧蓉。但魏邵宇在探监的时候，也拐弯抹角地告诉魏跃进了，秦碧蓉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小时候我给你说的话可能算不上话了，你自己心里有个哈数，别等碧蓉结婚了，嫁给别人了，你接受不了了。 这个情况，魏跃进也有过想法，从他刚一入狱，就知道秦碧蓉嫁给他的可能性没有了。但后来，魏跃进表现好，被减了三年刑，又已经坐了八年牢，刑期已达到十一年了，要是再减上两年刑的话，眼看着也就是几年就可以出去了，因此又对秦碧蓉有了想法。魏跃进算了下，假如他再有五年能出去的话，秦碧蓉不过是二十七八岁而已，从年龄上来讲，还是可以的，还不算大。 后来，魏跃进认识了方芳，方芳有比他小得多，比秦碧蓉还要小两岁，就对方芳有了想法，想看以后的发展情况，再决定取舍。当魏邵宇告诉魏跃进，秦碧蓉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魏跃进在心里就不再苛求秦碧蓉嫁给他了，他也希望秦碧蓉有个好归宿。 对于自己，魏跃进心想，有啥呀，我出去后不过三十岁而已，正当年呢！能少了妻？我出去后，满世界地找，找比秦碧蓉更好的婆娘。现在，魏跃进已经好了方芳好了一年多了，在芳芳说了将来让他入赘的话后，魏跃进除了怔了一怔外，马上想到的是难道方方的父母亲同意方芳嫁给自己了？人家的父亲可是狱政科的方科长，正管着犯人呢，怎么可能答应女儿嫁给一个劳改释放犯？这简直是天方夜谈了。 魏跃进的心里有了点小激动，想套套情况，遂问方芳道：“是你父母亲同意你嫁给我，但要让我当上门女婿？” “没有！”方芳赶忙否定。在八字还没一襒的情况下，方芳不想让魏跃进知道更多的情况。方芳在否定完后，接了一句道：“是我自己这样瞎想呢！我爸我妈生了我们四个女娃，就是每个男娃，我想我爸我妈也愿意有个儿子。” 魏跃进见说，再没有言语。 ------------ 第一三八章 结识方芳 （3） 后来，魏邵宇又去探监，魏跃进就把方芳的照片拿出来了。 魏邵宇拿着照片看着，见照片上女警察也不错，就问魏跃进道：“啥情况？”魏跃进道：“这是我们监狱狱政科方科长的幺女。”魏邵宇哦了一声道：“与你有什么关系？”魏跃进也哦了一声道：“关系当然有，要不然我咋可能有她的照片？” 魏邵宇抬眼看了魏跃进一眼，说道：“女警察，不错嘛，就是有点离谱。” “不是女警察，是监狱医院的护士，她穿的警服是他姐姐的。” “哦！”魏邵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说道：“也不错嘛！” 魏跃进仔细观察着魏邵宇的表情，问道：“爸，假如我将来入赘到他们家去，你觉得如何？” 魏邵宇闻言，又看了魏跃进一眼，说道：“好好改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魏邵宇觉得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我要是狱政科科长，我能把女儿嫁给一个劳改释放犯？天敌嘛！因为觉得不可能，所以魏邵宇让魏跃进不要胡想，好好改造。魏邵宇心想，急什么急，有了儿子还愁没儿媳？只要栽下梧桐树，自然有凤凰来嘛！魏邵宇想到文君酒厂的广告语了：一曲凤求凰，千古文君酒。嗯，酒真是个好东西！魏少宇想着要把酒厂给办好。不为别的，就为自己的儿子将来过得不比别人差。 临走前，魏邵宇把方芳的照片装进了自己的衣兜。魏跃进见状，急道：“爸，那是人家方芳送给我的。”魏邵宇哦了声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改造，拿个女娃照片做什么？我先替你保管着。”魏邵宇想把照片带回去，让张雅琴也看看，征求下张雅琴的意见；主要是征求下张雅琴对这个女子长相方面的看法。魏邵宇的真实想法是，只要人好，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就自己儿子现在的情况，要求不能太高。 魏邵宇回到家中，啥也没说，只是把方芳的照片拿了出来，递给张雅琴，嘴里说道：“看看，看看这女娃咋样？”张雅琴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见是个女警察，惊得两只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问魏邵宇道：“这是谁呀？你哪来的照片？”魏邵宇道：“你别管是谁，也别管我哪来的照片，你就说这女娃咋样？”张雅琴又仔细去看，觉得女娃听干练，遂说道：“不错呀！老魏，啥情况？”这个时候，魏邵宇才把情况给张雅琴大致上说了一下。之所以是大致上说了一下，是因为他也只知道个大致情况，魏跃进并没给他说详细情况。魏邵宇说完大致情况后，又问张雅琴道：“你怎么看？”张雅琴答道：“好事呀！老魏你想，事情如何先不说，跃进要是和狱政科长的女儿好上了，是不是能得到狱政科长的关照？说不定跃进还能再减几年刑！” “你拉到吧！”魏邵宇道：“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刑是随便碱的？越是关系好，越要避嫌呢！再说了，要是人家狱政科长不同意丫头和跃进好，丫头偏要和跃进好，人家迁怒于跃进，收拾跃进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咋还减刑呢，不加他两年就不错了。” 这个情况张雅琴没有想到，有了些担心。 魏邵宇这么说，是吓唬张雅琴呢！当然，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只是想让张雅琴看看照片，让张雅琴参谋下姑娘如何，遂又问道：“你再仔细看看，看这丫头，人怎么样？” “挺好！”张雅琴如实答道：“从照片上看，干练，利索，不装，清纯，真的挺好。” “挺好就好！”魏邵宇将方芳的照片从张雅琴手里收了回来，对张雅琴说：“那天我还给跃进去。” 魏邵宇的心里有了事，就特意打听了下邛崃监狱狱政科科长方正格的情况。别人告诉魏邵宇，人不错，就是脾气暴躁，是个直性子，养了四个女娃，没儿子。魏邵宇心有所悟，心想，难怪儿子有那样一说。 对魏跃进说的大致情况，魏邵宇心里有了主意，他觉得，儿子是不是上门女婿，都不是事儿，是事儿的是对方家庭如何？很明显，对方的家庭没有任何问题，儿子上了人家的门，明显是高攀了人家。再说了，就算是儿子当了上门女婿了，还是自己的儿子嘛！将来生了娃，不管姓啥，还是我的孙子嘛！有个啥呢！碧蓉、碧玉也不姓魏，不照样是我的女儿、儿子？！ 魏邵宇有了这个主意垫底，就又去找了魏雪莹和陈卫东，要给他们两个打个预防针。特别是魏雪莹，直杠子脾气，别动不动就跳起来了。魏邵宇到了魏雪莹家，把情况说给了女儿女婿。陈卫东没表态，因为他是女婿，不知道岳父是什么意见，不好冒然表态；若是自己的意见和岳父不同，会招惹得岳父不高兴。另外，他也不知道魏雪莹的态度，他更害怕说的不合适，惹得魏雪莹不高兴了。 魏雪莹和陈卫东的情况不同，她是魏邵宇的亲闺女，说话就直来直去了，有啥说啥。“好！”魏雪莹高声说道：“好事情！”魏邵宇道：“将来你弟弟要上人家的门呢！”魏雪莹回道：“那又咋样？你以为儿子待在你的身边就好？你也不看看，现在有几个儿子和父母亲在一起生活的！你和咱妈都是有退休工资的人，你指望啥？指望将来儿子养你的老呀？” 魏邵宇心想，我指望他养我的老？我养他的老还差不多！要不然我办酒厂干啥？我不知道轻轻松松地喝喝茶，聊聊天，跳跳广场舞，或到处游玩去？还不是为了儿子将来的生计嘛！魏邵宇假装是没主意，对魏雪莹说道：“也不全是养老的问题，我是想，跃进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了，就成人家儿子了，我还想着你哥哥结婚生子，给咱魏家传宗接代呢！” 魏雪莹听了大笑。 魏邵宇道：“笑什么笑啊？有啥好笑的？你这个疯丫头，我说的是真话。” 魏雪莹就笑着说道：“爸，你也是当过领导的人，思想咋还这么封建？啥叫个传宗接代呀？你把你自己的一辈子活好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啥？将来等你没了，宗在哪？代在哪？你啥也不知道嘛！” 魏邵宇瞪了魏雪莹一眼，说道：“咋说话呢？” 陈卫东就赶忙帮腔说道：“爸，雪莹说话直接，但道理就那么个道理。” 对陈卫东，魏邵宇不好瞪眼，便说道：“哪么个道理？” 陈卫东道：“爸，你看，我和雪莹，都是公职人员，国家号召计划生育，不管男孩女孩，只能生一胎，不是也很好吗？现在像我们这种情况的人家多了去了。” 陈卫东可以避免传宗接代那个词，但意思到了，就是现在没儿子的人多了去了，人家都不过得好好的？ 其实魏邵宇就是给魏雪莹、陈卫东来打预防针的，就是想不让他们反对这件事情，特别是魏雪莹，她不想让魏雪莹反对魏跃进的事情，想让魏跃进有个好出路，故此拐弯抹角地说了上述一番话。现在，见魏雪莹、陈卫东没有一点点反对的意见，心里坦然了，脸上的表情就兴奋多了，显得神采奕奕。 魏雪莹看着魏邵宇，心想，情况不对呀！按道理老爹不高兴才对，咋一会儿功夫不到，竟然比我们还高兴？魏雪莹悟出什么了，便对魏邵宇说道：“爸，你什么意思？你是来考我和卫东来了？” “哦！”魏邵宇道：“你以为你爸的领导干部是白当的？你爸没那么封建。” 魏雪莹和陈卫东都笑了。魏雪莹对陈卫东说道：“你看，咱爸就是个老江湖嘛！他心里把啥事情不明白，故意在逗我们玩儿呢！” 当时，气氛就热烈了起来，谈论的话题就往光明方面去了，觉得魏跃进有了好出路。魏雪莹高兴，就提议道：“爸，你回家叫咱妈和碧蓉去，晚上咱们好好聚聚，吃火锅。”魏邵宇哦了声道，“就等你这话呢！”魏邵宇笑着起身走了。 ------------ 第一三九章 开始自学 魏跃进就是那样和方芳好上的。现在，秦碧蓉和刘文明来看魏跃进，魏跃进考虑到方芳还没见过秦碧蓉，就把方芳也给约上了，要一同见见秦碧蓉。这之前，秦碧蓉并没给魏跃进说是和刘文明一起来，魏跃进也不知道有刘文明这么个人，在见了刘文明后，不免吃惊。秦碧蓉就也给魏跃进介绍道：“哥哥，这是咱家酒厂新聘的刘技术员。”魏跃进和刘文明就相互点着头，各自伸出手，握了一下。 街上寒暄了一阵后，几个人进了一家川菜馆。西山镇虽然不大，但因为是监狱所在地，经常有来探监的人，所以餐饮业很发达，有许多的川菜馆。 几个人进了川菜馆后，点完菜，便坐在一张桌子的四个边，闲谝起来。魏跃进的对面坐着是刘文明，秦碧蓉的对面坐着是方芳。四个人表面上虽然很热情、客套，但在心里都在猜测着别人。 刘文明崇拜魏跃进，是因为魏跃进入狱前考上了北京大学，这是刘文明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刘文明就极为崇拜魏跃进；再加上他也听说魏跃进和秦碧蓉的事情，就特别想见见魏跃进，看魏跃进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刘文明就假装不经意，但暗中仔细观察着魏跃进。在刘文明眼里，魏跃进是个非常优秀的小伙子，人长得精神，显得儒雅，还特别健谈，几乎是无所不知。 对刘文明，魏跃进也很关注，因为是秦碧蓉带来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个小伙子可能是秦碧蓉新找的对象。所以，魏跃进也在暗中观察着刘文明。对刘文明，魏跃进心里面还是满意的，小伙子看上去一米八多的个头，自然卷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浓眉大眼，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谈吐文雅，也像是有文化的人。对刘文明，魏跃进满意是满意，但心中多少萌生出了点嫉妒。 秦碧蓉知道方方的情况，更多的是关注方芳的长相和言谈举止。方芳也从魏跃进那里知道了秦碧蓉的情况，故此对秦碧蓉也很关注。 几个人的闲谝，更多的是魏跃进和刘文明，秦碧蓉和方芳只是在边上听着，偶然插上句话。 闲谈中，魏跃进问了刘文明的情况，对刘文明说道：“没拿到文凭也不是什么事儿，关键是要学到知识。你是学酿造的，有理论知识，再在酒厂实践上几年，就成专业人士了。四川白酒工业发达，你会有很好的发展前景的。不过，为了将来的发展，文凭还是需要一个的。我觉得，你也可以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我用两年半考了个本科文凭，你也行的。我看好你。” “我也想呀！”刘文明道：“秦总也建议我参加自学考试，但我查了一下，在四川省的自学考试中，没有生物酿造这个专业。” “可以考其他专业呀！”魏跃进道：“知识和才能是垫底的，文凭是用来敲门的，有时候，专业对不对口是另外一码事，有没有个文凭是关键。打个比方吧，向鲁迅等等的大作家，其实都是理工科出身，鲁迅最早是医生。现在人们从事的工作与专业相适应的，很少。关键是要有一种综合能力，也就是说文化储备量大，知识结构合理。” 年轻人之间的交往大都轻松愉快。这次，跟上秦碧蓉去看魏跃进，刘文明和魏跃进之间很谈得来。最关键的是，刘文明从魏跃进那里看到了如何在绝境中重生。 魏跃进是一名囚犯，竟然也能自由地出入监区，竟然也能谈女朋友，这让刘文明大开了眼界。通过交谈，刘文明明白了，人家之所以能如此，凭的是本事，都是符合政策的，并不是歪门邪道。刘文明的心里，终于认识到了，所有的事情，最主要的还咋在于自身的努力，天上掉不下馅饼来。和魏跃进接触，虽然对方是名囚犯，他是自由人，但在魏跃进面前，刘文明竟然有了自卑的感觉。这种自卑来自对方的强势。魏跃进作为一名囚犯，竟然把狱政科长的女儿都给搞定了；自己作为一名被称之为天之骄子的在校大学生，竟然搞不定一个乡级供销社主任的丫头，可见与人家相比，在智商、情商等方面都差得多了。刘文明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在追求王婷的时候还是不坚决、不彻底，没有尽心尽力。刘文明有了上述反思后，就想着这次在追求秦碧蓉的时候，一定要用心用力，决不能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从西山镇返回到邛崃城里后，刘文明就去了书店，买了全套汉语言文学专业自学考试教材，利用晚上的时间认真地学习。以前，每天下午下班后，秦碧蓉还在厂里忙着，刘文明就背着两手，从厂里出来，沿着南河，悠悠闲闲地散步。这段时间，刘文明不散步了，每天下午出国晚饭后，回到房间不再出来。秦碧蓉心里好奇，就专门去刘文明的宿舍，看刘文明在干什么？ 刘文明和刘木匠住在一个房间。刘木匠躺在床上吸烟，刘文明趴在一张办公桌上看书。秦碧蓉敲了敲门，刘木匠就大声问道：“哪个？进来！”秦碧蓉推门进去。刘木匠见是秦碧蓉，忙从床上跳了下来，“秦总！”秦碧蓉哦了一声。 正在认真看书的刘文明听到刘木匠说是‘秦总’，才从书本上移开了眼睛，转回身看了眼秦碧蓉，也连忙站起身。 秦碧蓉见刘文明的办公桌上，放着厚厚一摞子书，就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了一本书，封面上印着：四川省高等教育考试用书，《文学概论》最下面是四川大学出版社。 秦碧蓉拿着书翻了几页，问刘文明道，你买的？刘文明点头答道：“是，我买的，我准备参加四川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秦碧蓉哦了一声道：“好啊！” 说毕，秦碧蓉转头看刘木匠，“你要抽烟，到房间外面抽去，躺在床上抽，不怕点燃了床铺，引发了火灾？”刘木匠答道我注意着呢。 “你注意着呢？”秦碧蓉道：“说了个轻松！万一引发火灾，烧死你不说，厂里也要受连累。”说着，秦碧蓉又问道：“你那酒罐糊得怎么样了？”刘木匠答道：“已经糊好了三个大酒罐，还有七个没糊呢！” “抓紧糊！” 说完，秦碧蓉便出门走了。 刘木匠就开始骂刘文明了：“你这个龟怂，咋搞的秦总？秦总开始赶我走了。”刘文明笑着说道：“咬不过狼了，咬狗呢！秦总赶你，你冲我急什么？我没发现秦总赶你呀！” “那意思不是很明显嘛！”刘木匠说道：“就是让我赶紧糊好酒罐走人呢！我干的是包工活，做好酒罐后再负责糊好，保证不漏酒，这个没有时间限制，不挣厂子里的工资，工钱是报给我的，我干多长时间，与厂子什么关系了？秦总让我抓紧糊，不就是在赶我走嘛！” 这个情况刘文明没有意识到，他也没听出秦碧蓉有赶刘木匠走的意思，所以就不再接刘木匠的话，继续看他的书。刘木匠就讥笑刘文明道：“你个龟怂！放着学校里的书不好好读，现在给人打工了，开始读书了？照这么爱读书，现在快该毕业了吧？”刘文明随口答道：“再有两个月。”刘文明说的是他要是不离家出走、一直在沿山农专上学的话，再有两个月就该毕业了。刘木匠骂道：“造孽！” 又过了几天，秦碧蓉告诉刘文明道：“刘技术员，我在厂部给你腾出了一个房间，你住那里去吧，看书学习方便，不受打扰。” 这让刘文明感到吃惊。尽管，他在心里暗恋着秦碧蓉，打算追求秦碧蓉，秦碧蓉对他也好，很关照他，但双方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两个人从来没有表明过态度，或许刘文明就是单相思而已。所以，秦碧蓉在场部给刘文明腾出了一间房，让刘文明一个人住，方便学习，这个动静就有点大了，让刘文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一个女人若不在乎你，会如此帮助你？刘文明看出了点意思，决定下力气追求秦碧蓉了。刘文明知道，最求秦碧蓉最大的动作就是尽快考下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文凭，那样的话，才真正地有希望，否则，恐怕很难。 ------------ 第一四〇章 收到汇款 又过了两个月，刘文明攒够了一千元钱，就把这个钱寄回家去了。 沿山县靠山乡刘家寨村一社，刘富贵收到了一张汇单。刘富贵住着拐棍，问邮递员道：“这是啥？”邮递员道：“钱！” “钱？！”刘富贵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汇单，问道：“这是钱？” 邮递员道：“这是汇钱的汇单，有人给你汇钱了，一千元钱。” 刘富贵听到有人给他汇钱了，而且是一千元钱，有点眩晕，身子晃了几晃。邮递员问道：“大爷，您老人家没事吧？”刘富贵努力地平衡住了身子道：“没事。”邮递员道：“没事就好，你老人家歇着，我还忙着呢，先走了。” “等下。”刘富贵喊住了邮政员。刘富贵已经想到了，能给她寄钱的人，除了他那个二球儿子以外，不会再有别人；既然那个二球儿子寄钱来了，肯定有寄钱的地址，他太想知道他的那个二球儿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邮递员被刘富贵喊住了，立着身道：“大爷，你还有啥事？”刘富贵就又把那张汇单递给了邮递员，“你给我看看，这个钱是从哪里寄来的，寄钱的人是个谁呀？” 邮递员拿着汇单仔细看，“汇钱的地址是成都市邛崃县文南街，寄钱的人叫刘文明！”果然！刘富贵的身子又晃了几晃，差点没站住。邮递员赶忙扶住刘富贵，说大爷，我扶你进屋去。刘富贵又努力站稳了身子，张口骂道：“这个驴日的！”邮递员一怔。刘富贵道：“没骂你，骂我的儿子呢！你走吧，我没事。”邮递员疑疑惑惑地走了。 刘富贵手里拿着那张汇单，拄着拐棍，进到院子里。葛桂花问：“是啥事情？”刘富贵就骂着说道：“那个驴日的有消息了，寄钱来了。”葛桂花啊了一声，急问道：“二蛋在哪里呢，好着吗？”说着话，葛桂花哭了起来。“哭啥哩嘛！人又没死！”葛桂花就赶紧不哭了。刘富贵道：“我刚才问邮递员了，钱是从四川寄来的，有详细地址呢！把那么个四川嘛，有啥好的？有席呢吗，跑上吃去了！” 葛桂花听到儿子寄钱来了，儿子在四川呢，就顾不上在听刘富贵逼叨叨了，转身往院门外跑去。“咋去呢？！”刘富贵吼了声。葛桂花答道：“我找文秀去呢！” 葛桂花气喘吁吁地往刘文秀家去了。刘文秀在在刘家寨大队，距刘富贵家月三里多路。葛桂花本来就有哮喘病，走的又急了，就喘得不行，差点给喘死在路上。 葛桂花跑到刘家寨大队刘文秀家院门前，一把推开了院门，就扶着院门大口地喘气。院子里只有刘文秀一人。王文雄又不知云游到什么地方去了。院子里的刘文秀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用针线把一大堆辣子往起来穿，猛然见门被推开，葛桂花扶在门框上大口地喘气，吓了一跳，以为刘富贵咋了，猛然站起身，急问道：“妈，咋了？是爹咋了吗？”葛桂花大喘着气道：“是二蛋！”刘文秀吓得浑身战栗了一阵，吓哭了，急问道：“妈！二蛋咋了？”葛桂花道：“二蛋有消息了，人在四川呢！” 刘文秀听到是刘文明有消息了，提在嗓子眼上的心就落在了肚子里，随手打了葛桂花一把，说道：“干啥呢！你往死里吓人呢！”说着，走了过来，扶着葛桂花坐在她刚才坐着的那个小板凳上，“看把你给喘的，我给你捶捶。”就捶着葛桂花的背。葛桂花又喘了好大一阵子气，才渐渐平缓下来，断断续续地给刘文秀说了情况。 刘文秀听明白了，知道刘文明在四川成都呢，给家里季来了一千元钱。距刘文明离家出走才三个多月，刘文明就给家里寄来了一千元钱，说明刘文明的情况好着呢，刘文秀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娘俩又说了阵话，葛桂花就叫着刘文秀回娘家。刘文秀道：“家里没人，文雄又不知到哪里浪去了。”葛桂花道：“那个讨吃哪里知道管家呢。走！不管他，先把二蛋寄来的钱取出来。你的爹看病，人家高老师给了五百元钱呢，到现在还没给人家还上，把二蛋寄来的钱取出来，给人家高老师把钱还上。” 刘文秀道：“我给高老师还钱，人家不要。” 那是一个多月前，刘文秀买了些小麦，就拿着五百元钱进到城里，去了沿山农专，找到了高天鹏，给高天鹏还钱。高天鹏问：“你的爹怎么样了？”刘文秀答道：“人没啥事，就是半身瘫痪了，拄着拐棍还能走。”高天鹏就说道：“我给你说了，这个钱不用还，你拿回去，我绝对不会收的。你们家的情况我知道，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个钱的事了。”刘文秀坚持要给高天鹏还钱，高天鹏坚决不要。刘文秀没办法，只好把那五百元钱收了起来。高天鹏就又问起刘文明的情况，刘文秀摇头，“不知道，一直没消息。”高天鹏唉了声道：“这个刘文明，太不争气。前一阵子，学校里开过会了，正式取消刘文明的学籍了。” 刘文秀苦笑了下，说道：“人都不知在哪里呢，那个学籍管个啥用？取消了就取消了吧。” 刘文秀回来后，把情况说给了刘富贵和葛桂花。刘富贵就隔空把刘文明又骂了半天。 现在，葛桂花叫刘文秀回娘家去，去吧刘文明寄来的钱取出来，刘文秀就跟着葛桂花回娘家去了。 回到娘家，见刘富贵坐在院子里南墙根下晒着太阳。刘文秀给刘富贵打了个招呼，就问刘富贵要汇单，要把钱取回来。刘富贵骂道：“你来得正好，你把那个驴日的寄来的钱给退回去，老子就是穷死，也不花那个驴日的一分钱。”刘文秀说道：“爹！那是你的儿子，你跟你的儿子置啥气呢！”刘富贵又骂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我是他儿子！”因为生气，刘富贵哭了起来。葛桂花、刘文秀见状，也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心情就渐渐好了起来，开始正常说话了。刘富贵道：“文秀，你把那个驴日的寄来的钱取出来，爹看病欠人家高老师的钱，你给人家还给。”刘文秀道：“我给人家高老师还过钱了，人家死活不要，还说今后不准再提钱的事了。” “那不行！”刘富贵道：“咱们穷归穷，人情不能欠，欠的人情一定要还回去。高老师那个人是个好人。” “谁不是好人？谁都是好人。” “那个驴日的就不是好人！王文雄也不是啥好人！” 刘富贵还在生刘文明的气。 “爹！你不要生气了，二蛋寄了一千元钱来了，说明二蛋好着呢！” “他是好着呢，老子不好！老子差点让他给放了老命。” “不是没放嘛！” “和放了命也差球不多了。” “爹，你再不要说赌气话了，只要二蛋好着就行。现在已经知道二蛋的地址了，我们找找二蛋去，看他究竟是啥情况？” “啥情况？”刘富贵道：“人已经被学校开除了，还能是啥情况？他就在外面好好混去吧，看能不能混出来个名堂。” 刘富贵不生刘文明的气了，开始操心起刘文明。其实，刚才那一阵子，刘富贵心里气的不行，其实还是在操心着刘文明，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 “找是肯定要找下那个哈怂的。”刘富贵道：“但咋地找呢？我这个样子，我咋找去呢？你的文化程度不高，从来没出过门，你咋地去找呢？我琢磨着，那个哈怂在外面稳定下来了，就回来了，他不是个在外面能长久蹲下去的人。把他我还不知道了！你去把二蛋寄来的钱取回来吧。” ------------ 第一四一章 刘文明升职 （1） 几个月后，魏邵宇兴办的南河酒厂正式投产且出了产品，产品使用的是‘蜀香’商标。首批产品上市前，南河酒厂举办了新产品上市新闻发布会。秦碧蓉和刘文明从成都及邛崃本地请来了二百余位白酒经销商。魏雪莹请来了邛崃电视台的记者。因为魏邵宇是从县经委企业科科长位置上退下来的，在政府部门认识的人多，在加上魏雪莹在县委宣传部门工作，所以，县上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来参加南河酒厂的新产品上市新闻发布会了。当天的南河酒厂新产品上市新闻发布会开得声势浩大，热闹非凡，成了当天邛崃县最大的新闻。 新产品开发出来后，刘文明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刘文明头脑灵活，文化程度高，知识储备多，能力全面，经魏邵宇和秦碧蓉商量后，就把刘文明给提拔成总经理助理了。 虽然是魏邵宇和秦碧蓉商量的，但这个提议是秦碧蓉提出来的。秦碧蓉对魏邵宇说：“爸，现在咱们酒厂出新产品了，经营重点就不再是生产了，而是销售了，只有把产品销售出去，企业才能发展的更快。”魏邵宇哦了一声说：“这事情你多操心，我只管生产，我保证多产酒，产好酒，保证你的市场供应。”秦碧蓉道：“我一个人不行，还需要助手。”魏邵宇看了秦碧蓉一眼，心里有想法，就说道：“就酒厂的这些人，你看谁合适，就让谁当你的助手，好好销酒去。”秦碧蓉犹豫了一下后说：“就现在酒厂的人来说，刘文明最合适了，让刘文明给我当助手吧。”魏邵宇心道，我就知道嘛！肯定是刘文明嘛！魏邵宇对刘文明还是不了解，不想让刘文明把秦碧蓉给蒙蔽了，遂说道：“那人不错，是个好苗子，但他是外省人，对咱们四川的风土人情不熟悉，口音也差别大，在咱们四川搞销售，没市场。” 魏邵宇提出的理由，显然是有道理的；但秦碧蓉知道，魏邵宇的这些大道理，都是受心中的小道理支配的，就是不想让刘文明和她走得太近，怕她会喜还上刘文明。心眼也太小了吧。 看头不说透。秦碧蓉明白魏邵宇的心思，就不说他和刘文明之间的事情，只是说道：“他是外省人不假，但他的脑子灵活，点子多，能给我出些主意，生意主要还是由我来谈。” 看来秦碧蓉是非要让刘文明来协助她了，反对也没啥用，魏邵宇就说道：“那就他吧！”秦碧蓉道：“好！不过出师有名，刘文明还得有个名头吧？” “啥意思？”魏邵宇问。 “是否给他个职务？其实就是对外面讲的，在咱们企业内部，他还是技术员。” “那就给他个名头吧！现在比较流行主办，就给他个销售主办吧！” “要给就给大点。”秦碧蓉道：“那样能最大地调动他的积极性。总经理助理吧？” “给他个总经理助理，厂子里其他人怎么看？他来的时间不长，就成总经理助理了，陈厂长接受不了，会闹情绪的。” “两码事，就是对外而已，对内陈厂长还是陈厂长，技术员还是技术员。” 魏邵宇见说，想了想后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陈厂长那里你找他谈谈，把情况说清楚了。” 秦碧蓉答道：“好！” 魏邵宇又想了想后道：“算了，陈厂长那里，还是我去谈吧，你只管把销售给搞好就行了。” 秦碧蓉又答道：“好！” 给刘文明在名义上升升职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为了不让陈厂长心理失衡，魏邵宇把陈厂长从车间里叫了来。陈厂长以为魏邵宇找他谈生产上的事情，没想到魏邵宇的话风明显与往日谈生产的事情时不同。 “树生。”魏邵宇叫道。 陈树生一愣。平时的时候，魏邵宇都叫他陈厂长。陈树生没来南河酒厂前，是邛崃桑园酒厂副厂长。那是一家乡镇企业，魏邵宇担任经委企业科科长的时候，去那里检查过几回工作，和陈树生认识。接触了几次，魏邵宇感到陈树生那个人不错，比较能谈得来，两个人的关系就比较好了。 后来，魏邵宇知道陈树生在酿酒上有一套，而且极善品酒和勾兑酒，就对陈树生特别关照。魏邵宇本身就是酿酒出身，他的祖上也是开酒坊的，故此对会酿酒的人感到亲切，特别是在酿酒方面有特长的人，更更加尊敬。因为这个原因，魏邵宇再碰到陈树生时就特别热情，常常是提前跳下自行车，推着急走，来到陈树生跟前，亲切地抓住陈树生的手，问寒问暖，亲切得不一般，常搞得陈树生无所适从。在打完招呼、问寒问暖后，两个人就将自行车支在路边，然后蹲在地上，你让我一根烟，我让你一根烟，谈着白酒生产、勾兑方面的话题。 谈起白酒生产、勾兑之类的话题，平时话不多，也不善谈的陈树生就夸夸其谈起来，说得一套一套的。原本他对白酒生产及勾兑就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是自己的十根手指头一样。魏邵宇也懂酒，陈树生说得全是内行话，就让魏邵宇佩服得不行，就实打实地交陈树生这个朋友。 后来，魏邵宇退休了，要办酒厂，心想每个可靠人不行，就想到了陈树生。但人家陈树生是桑园酒厂的副厂长，要撬过来给自己干，待遇不高不行，魏邵宇衡量了许久后，决定让陈树生当南河酒厂厂长，全面负责南河酒厂的生产技术，在待遇上给陈树生高于桑园酒厂一倍的工资。想好后，魏邵宇就约陈树生喝茶。 经委企业科科长约自己喝茶，让陈树生受宠若惊，同时也感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事情肯定是好事，不会是坏事，因为是经委企业科科长约着喝茶，又不是公安局、检察院之类的约着喝茶。 果然，在喝茶的时候，魏邵宇对陈树生说道：“陈厂长，你那个企业是乡镇企业，你又是个副厂长，就算你干得再好，企业是乡镇的，上面还有厂长，你就拿那点工资而已，等于是给人家做嫁妆呢，不太划算。” 陈树生见说心想，啥意思？把我调到经委去？不可能呀，我就是个农民，咋可能调到经委去？他不过是经委企业科的科长而已，好像他也没那个权力。陈树生心里疑惑，心想，要不是把我调到经委去的话，他作为经委企业科科长找我喝茶干什么？还说我在桑园酒厂干不划算，这明显是有目的的，是挑拨是非了。 陈树生如此想着，就对魏邵宇说道：“魏科长，我是个农民，家就在桑园乡，祖上酿过酒，我也有这方面的的特长，桑园酒厂的李厂长就把我聘过去给他当副厂长了，没啥划算不划算的。”魏邵宇道：“你有这方面的特长，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嘛！” 陈树生就问：“到哪里发展去？” 魏邵宇道：“我！到我那里发展去！” 陈树生大吃一惊，问道：“魏科长，你是要调我到经委去？” 魏邵宇大笑道：“我都要退休了，我能把你调到经委去？我要是能把你调到经委去，我才是个股级干部？我准备办酒厂呢！” “你办酒厂呢？” “哦，我办酒厂呢！” “啥情况？” “是这么个情况……”魏邵宇就把他准备办酒厂的情况详细告诉了陈树生，最后问道：“陈厂长，想不想来我这里发展？职务是厂长，待遇好说，绝对不必桑园酒厂低，给你翻倍的工资。” 陈树生本来就是在桑园酒厂打工的，是挣工资的，既然有人给双倍的工资，而且又是熟人，靠得住，何乐而不为呢！于是，陈树生又是对自己一顿猛夸，然后表态道：“只要魏科长看得起兄弟，兄弟就是拼上命，也要把厂子里的生产给搞好了。” 魏邵宇高兴地说道：“好！一言为定！” 陈树生就这样来到南河酒厂，并担任南河酒厂厂长。 ------------ 第一四二章 刘文明升职 （2） 经委企业科科长约自己喝茶，这让让陈树生受宠若惊，同时也让陈树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事情肯定是好事，不会是坏事，因为是经委企业科科长约着喝茶呢，又不是公安局、检察院之类的单位约着喝茶。 陈树生收拾打扮了一番，欣然应约。 在南河边的一个茶府中，魏邵宇提前定了包厢，早早过去，等候着陈树生。 陈树生来到南河边的茶府，进到包厢中。见陈树生进来，魏邵宇赶忙起身，满脸笑着，迎着陈树生过来，拉住陈树生的手，高兴地说道：“好久没见陈厂长，想得很，就冒昧请陈厂长过来喝个茶，好好谝谝。” 陈树生弯着腰，显得很谦卑，笑着说道：“尴尬了，尴尬了，魏科长，你看，我是个啥人嘛，让你科长大人请着喝茶了，真的是担当不起啊。这顿茶算我请魏科长的。” “啥话！”魏邵宇道：“咱俩是谁跟谁？还分个你我？来来来，快坐下。” 魏邵宇把陈树生往正面主位上让。陈树生哪里敢往那个位置上坐，就使劲推辞着说：“尴尬了，尴尬了，这个位置我不能坐。”魏邵宇哦了声说：“坐！怎的就不能坐了？只管坐。”“尴尬了，尴尬了，魏科长要想和我好好喝茶，你就坐到这个位置上来，我坐到你对面。尊卑秩序不能混乱啊！” 魏邵宇笑着说道：“胡说啥呢！咱俩人多好的关系，哪有什么尊卑之分。”陈树生道：“关系再好，起码的事理不能乱。魏科长，你坐。”陈树生反让着魏邵宇坐到了主座上，自己在魏邵宇对面坐下，大舒了口气，“这才自在了嘛！”魏邵宇笑了笑。 两个人就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起来。开始的时候，无非是叙叙旧，魏邵宇一直追忆着如何认识了陈厂长的过程，说着陈厂长如何好，自己如何欣赏陈厂长的话。按照常理，一个劲地表扬别人，肯定是有求于别人。魏邵宇的话显然是有目的的，连陈树生都感觉出来了。 陈树生就对魏邵宇说道：“魏科长，我咋感觉我们今天不单纯是叙叙旧？魏科长是有啥事要让我办吧？魏科长，有啥事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不会含糊，坚决去办。” “事情是有点，看陈厂长是如何想的。” “哦，有事魏科长就说，我听听。” “要说起来嘛！”魏邵宇道：“陈厂长你说说，咱们关系如何？应该说挺好吧？” “咋才是个挺好？是太好了。” “太好了就好！太好了我说话就直截了当了，陈厂长也不会见怪。” “见啥怪呢！魏科长直截了当地说就是了，行就行，不行拉倒，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的。” “好，那我就直接说。”魏邵宇看着陈树生说道：“陈厂长，你那个企业是乡镇企业，你又是个副厂长，就算你干得再好，企业是乡镇的，上面还有厂长，你就拿那点工资而已，等于是给人家做嫁妆呢，不太划算。” 陈树生见说，心想，啥意思？是把我调到经委去？不可能呀，我就是个农民，咋可能调到经委去？经委是有编制的，他不过是经委企业科的科长而已，好像你他也没那个权力把我调进经委去。陈树生心里疑惑，又想到，要不是把我调到经委去的话，他作为经委企业科科长找我喝茶干什么？还说我在桑园酒厂干不划算，这明显是有目的的，是挑拨我和桑园酒厂之间的是非了。 陈树生如此想着，就对魏邵宇说道：“魏科长，我是个农民，家就在桑园乡，祖上酿过酒，我也有这方面的的特长，桑园酒厂的李厂长就把我聘过去给他当副厂长了，没啥划算不划算的。”魏邵宇道：“你有这方面的特长，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嘛！” 陈树生就问：“我到哪里发展去？” 魏邵宇道：“我！到我这里发展嘛！” 陈树生又惊又喜，惊的是魏邵宇让他到经委去发展，喜的是自己一个农民，能调进经委去？惊喜之余，陈树生显然不敢相信，以为是在梦中。为了印证下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陈树生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自己的大腿就被自己给掐疼了。哇塞，是在现实中，不是在梦中。陈树生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魏邵宇问道：“魏科长，你是要调我到经委去？我这是哪辈子的祖宗烧了高香了，修来这等福气。” 魏邵宇闻言大笑道：“我都要退休了，我能把你调到经委去？我要是能把你调到经委去，我才是个股级干部？树生，你想岔了，不是我要把你调到经委呢，是我准备办酒厂呢！” “哦，魏科长你要办酒厂呀？” “哦，我办酒厂呢！” “啥情况？” “是这么个情况……”魏邵宇就把他准备办酒厂的情况详细告诉了陈树生，最后问道：“陈厂长，想不想来我这里发展？职务是厂长，待遇好说，绝对不必桑园酒厂低，我给你翻倍的工资。” 陈树生本来就是在桑园酒厂打工的，是挣工资的，既然有人给双倍的工资，而且又是熟人，靠得住，何乐而不为呢！于是，陈树生又是对自己一顿猛夸，然后表态道：“魏科长，现在办酒厂正当时。上酒厂投资少，见效快，市场广阔，绝对是个好事情。我这里没啥说的，只要魏科长看得起兄弟，兄弟就是拼上命，也要帮着魏科长把酒厂给办起来，办好。” 魏邵宇高兴地说道：“好！说了算，定了干，死了算，我们一言为定！” 陈树生也兴高采烈地回应道：“好！一言为定！” 陈树生就这样来到南河酒厂，并担任南河酒厂厂长。 因为这个原因，魏邵宇在对外给刘文明一个总经理助理的时候，首先考虑到是陈树生的感受，害怕陈树生产生失落感，心里不平衡，埋怨自己，就想给陈树生说说情况，说明刘文明的那个总经理助理只是对外的，对内不管用，在厂子里，还是你陈树生负总责，谁都顶替不了你的位置。 当时，魏邵宇把陈树生叫到了办公室里，对陈树生说道：“树生，有个事情得和你说下。”陈树生见说，心里很紧张，他感觉得到，魏邵宇和他说的绝不会是生产上的事；假如魏邵宇要和他说生产上的事，肯定称呼他为‘陈厂长’，而不是‘树生’。陈树生心里虽然很紧张，表面上努力装作轻松样子，点了点头说道：“老板，你说。” “树生，你是我请到厂子里来的，你是我的人。” 陈树生闻言点头。 “树生，只要是我的人，我老魏都会负责到底的，绝不会中途不管的。” 陈树生对这句话好奇，心里不解，但仍然点着头，表示认可。陈树生心想，你的人你肯定得负责到底，要是负责到中途就不管了，那谁还跟着你混？就没人跟你混了。陈树生心里这样想着，就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魏邵宇说下面的话，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 第一四三章 刘文明升职 （3） “树生，现在厂子里出产品了，需要人在外面搞销售。树生你也知道，销售不好搞，是个苦差事，在外面搞销售，没个名头也不行，别人看不起，你说是不是？” 陈树生点头答道：“老板说的是。” “哦！”魏邵宇点头，继而说道：“秦总负责销售，但他一个女娃家，许多事情上显得力不从心，也需要个助手。” 陈树生听魏邵宇这么一说，赶忙说道：“的确是；但是老板，我实话实说，我是搞酿造的，我不懂销售。” 陈树生如此说，是因为他以为魏邵宇打算让他协助秦碧蓉去搞销售呢。 “哦，这个我知道，你是咱厂生产技术的核心，生产上离不开你，怎么可能让你去搞销售？秦总觉得小刘合适，准备让小刘给他当助手去。” “哦，哦。”陈卫东点着头道：“小刘合适，人年轻，长得帅，身体壮，有文化，头脑灵活，悟性好，会来事，讨人喜欢，我看行。” 陈树生怕被拍去搞销售，一天到晚跟生人打交道，求爷爷要告奶奶的，太辛苦，远不如在厂子里搞生产舒心惬意，所以就一个劲地夸奖刘文明，想坚定魏邵宇的想法，让刘文明协助秦碧蓉搞销售去。年轻人嘛！就该辛苦点。他不辛苦谁辛苦呢？我们老汉辛苦去呀！ 陈树生的这一番夸奖，让魏邵宇感到吃惊。这么一说，刘文明成完人了。魏邵宇心里疑惑，觉得陈树生说得未必是真话，遂问道：“你也是这么看的？” 陈树生点头道：“哦，我也是这么看的。” 以前，秦碧蓉在魏邵宇跟前就这样评价过刘文明，魏邵宇并不认同，现在，陈树生也如此评价刘文明，让魏邵宇心中感到惊奇。既然大家都这样评价刘文明，看来就是了。 听到陈树生如此评价刘文明，魏邵宇心里高兴，遂接着说道：“树生，秦总觉得小刘合适，让小刘给她当助手，但在外面，没个名头不行，遂提议对内仍是技术员，对外称‘刘助理’，就是总经理助理。我没同意。” “老板，我觉得这是好事，你应该同意，为啥没同意呢？” “为你呀！”魏邵宇道：“树生，你想想，你是我请来的，是第一个到咱厂子里来的，是咱厂子的厂长，现在称小刘为总经理助理，把你往哪里放？让厂子里的人以为小刘是你的上级了，这明显不合适嘛！” 听了这个话，陈树生心生感动，知道自己在魏邵宇心里还占有很重要的位置。最关键的是，魏邵宇念旧情，讲良心，不肯抛弃自己。陈树生就感激地说道：“谢谢老板！但我觉得，老板，这是两码事，要分开来看。我负责生产技术，小刘协助秦总搞销售，对外称呼为总经理助理，这没什么，并不会对我有啥影响。老板，你就是为这事找我的吧？” “哦！”魏邵宇道：“正是为这事。小刘来的时间不长，秦总建议让小刘当总经理助理，声明一下，是对外的哦，我没同意，我想和你交交心，看你是什么意见。” 陈树生在桑园酒厂当过副厂长，对企业决策层的事情还是知道一点的。听了魏邵宇的话后，陈树生就搞明白了，秦碧蓉要让刘文明当助手，对外号称总经理助理，魏邵宇担心我心里不舒服，故此就我来，想给我说说这个事情，让我在心里不要搁事，也不要因此而闹情绪，并不是他声称的那样不同意对外称呼刘文明为总经理助理。他是老板，他不同意，对外就称呼不了刘文明为‘刘助理’。既然称呼不了‘刘助理’，就没有这档子事。既然没这档子事，他也根本无需来和我谈，他现在既然和我谈了这件事了，很显然是同意对外称呼刘文明为‘刘助理’了，无非是要我一句话而已。 如此想着，陈树生便表态道：“老板，我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当厂长也好，对外称小刘总经理助理也好，都是为了把咱们企业给搞起来，我绝对同意，不会有任何不愉快的。其实，我觉得，小刘年轻，从长远考虑，不要对外称呼了，咱们就把小刘作为培养对象，直接聘用成总经理助理算了，这样对小刘也是个激励。” “树生，你真是这样想的？” 陈树生点头道：“真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那绝对不可能！”魏邵宇很果断地说，随后解释道：“不是说你，是说把刘文明聘为总经理助理这事情。” “为啥不可能？还是绝对的。” “因为刘文明能不能成为总经理助理，得将来跃进说，碧蓉说了不算。这个厂子，迟迟早早是跃进的，碧蓉现在就是协助我经营厂子而已。现在碧蓉让刘文明协助她搞销售，对外称呼总经理助理，可以！但直接聘为总经理助理，这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魏邵宇的这个话，陈树生能感觉到，说的是真话，不是假话，表露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秦碧蓉和魏跃进是什么关系，陈树生早已经知道了。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他和魏邵宇碰在一起，两个人蹲在街头上闲谝，魏邵宇断断续续地告诉陈树生的。魏邵宇说他娶张雅琴时，就看上秦碧蓉了，要让秦碧蓉给他的儿子魏跃进当婆娘。陈树生当时还开玩笑说，魏科长的好谋算，自己娶了人家的妈，还要让人家给儿子当婆娘，魏科长这是一石二鸟呀！魏邵宇大笑道：扔出块石头，打不上鸟，也是正常的。要是能打下一只鸟来，就是喜事；结果打下两只鸟来，就更是喜事了，是喜上加喜。谁不想一石二鸟？我还想一石三鸟呢！陈树生也大笑道，可惜你没有三个儿子，夫人也没有三个丫头。魏邵宇大笑，随即伤感了起来，唉声叹气地说道，谁想得到，儿子北京大学都考上了，又出了那摊子事，说来说去，还是一石一鸟，另一只鸟没抓住，飞了。陈树生就劝魏邵宇想开点，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到什么河行什么船，顺其自然吧。 后来，魏邵宇办了酒厂，把陈树生聘过来当厂长。没过多久，秦碧蓉又从成都带来了刘文明。刚开始的时候，陈树生也没在意，心想一个外省人，打工的，就是混口饭而已；但后来，陈树生发现，刘文明情商很高，会来事，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特别是见了秦碧蓉，话说得更好，事情做得更勤勉，两个人竟然热络了起来，秦碧蓉处处抬举刘文明，关系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 其实，陈树生乐见刘文明和秦碧蓉热络，因为陈树生知道秦碧蓉和魏跃进的那层关系，虽然现在看上去不是太可能了，毕竟有个那么回事情，刘文明和秦碧蓉好，肯定会招惹的魏邵宇不高兴。假如魏邵宇不高兴了，对刘文明有看法了，能有他的好？不要说娶秦碧蓉了，能不能在南河酒厂干下去都是个问题。 同时，陈树生还感觉到秦碧蓉和刘文明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抛开魏跃进和秦碧蓉的那层关系，也抛开魏跃进因入狱已经和秦碧蓉不可能的这个因素，就两家之间巨大的差距，魏邵宇也绝对不可能同意把秦碧蓉嫁给刘文明的。这不仅关系到面子，还关系到利益。秦碧蓉即使是不能嫁给魏跃进，至少会嫁给县上某位领导的公子，那样才和魏邵宇的身份相对称嘛！所以，陈树生可以感觉到魏邵宇说的是真话，心里也明白刘文明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就成为厂子里的决策人员，所以也不在乎对外称呼不称呼刘文明为总经理助理了。 现在，听了魏邵宇的话，果然印证了陈树生的看法，魏邵宇果然看不起刘文明，刘文明想有任何发展，都得看将来魏跃进出来以后的情况。问题是，魏跃进出来还有好几年时间呢，谁知道这几年会发生什么情况？ 因为如此，陈树生表面上反倒极力夸奖起刘文明来，想把自己的形象树的更高，树得像是没有任何私心一样。 魏邵宇对陈树生很信任，又和陈树生说着掏心窝子的话。魏邵宇对陈树生说：“树生，咱们是老关系了，认识的时间也长了，你就在咱厂子里好好干，将来跃进出来了，还得你扶持呢！”陈树生道：“那是当然！我不扶持，谁扶持呢！这个老板你放心，士为知己者死，我会永远忠诚于大老板和小老板的，将来谁要打咱们厂子的主意，我是坚决不答应的。” 魏邵宇拍了拍陈树生的肩膀。陈树生感到一股热流袭遍全身。 ------------ 第一四四章 刘文明升职 （4） 午后，秦碧蓉也约刘文明在茶府喝茶。 南河中，一河碧水，发着红光，向北流去。南河畔，茂密的竹林中，几间红砖碧瓦的小屋，靠在一起。一间屋中，秦碧蓉、刘文明对面坐着。秦碧蓉举起手中的茶碗，对刘文明示意了一下，说道：“刘助理，祝贺你高升。”刘文明也端起茶碗，冲秦碧蓉晃了下，说了声“谢谢。” 刘文明对外称呼为总经理助理，是魏邵宇在和陈树生谈完后又找刘文明谈的。魏邵宇把刘文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中。 平时的时候，全是秦碧蓉给刘文明安排工作，魏邵宇和刘文明没有多少交际，偶尔碰上，刘文明问候魏邵宇好，魏邵宇哦上一声，点点头，“好！好！”随即就过去了，很少站下来多说几句。现在，魏邵宇到了车间，对正在干活的刘文明说道：“小刘，手里的活放一下，来我办公室。”说完，魏邵宇先走了。 当时，刘文明正在蒸馏器那里接酒。接酒也是个技术活，讲究的是‘掐头去尾’。刚蒸馏出来的酒，酒度高，各种微量成分含量丰富，叫酒头，要单另接，单另储存，待自然老化成熟后，用来勾兑批量酒。接到最后的时候，酒的度数低了，没什么营养成分了，叫酒尾，也要单另接，在酒醅入窖的时候，倒入窖中，以提高下一轮的出酒率。 见魏邵宇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刘文明就将接酒的或交给了张刚，他站起身来，出了酿造车间，往魏邵宇办公室走去，路上未免忐忑。他不知道魏邵宇叫他干什么。 到了魏邵宇办公室，刘文明忐忑不安地站着。魏邵宇看了刘文明一眼，说道：“坐，刘技术员。”刘文明就坐在了沙发上，心里拘束不安。魏邵宇给刘文明倒了杯茶，这让刘文明受宠若惊。以往的时候，魏邵宇在内心里并不接受刘文明，只是碍于秦碧蓉的面子，勉强将刘文明留在厂子里，在态度上不冷不热的，就像是可有可无的一件东西一样，今天亲自将刘文明叫道办公室，还给刘文明倒了茶，刘文明除了受宠若惊外，就是担心，担心魏邵宇把他给开了。因为今天的魏邵宇对他客气了，这个事情就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刘文明的心里不能不多想。 刘文明赶忙站起身来，接过魏邵宇手中的茶杯，不知道该说什么。魏邵宇有让着刘文明坐下了，然后也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刘文明说道：“刘技术员到咱们厂子里四个多月了。着四个多月来，我和刘技术员打交道不多，但刘技术员的工作如何，我是了解的。”刘文明谦虚地说道：“没经验，没阅历，干得不好。” “不是干得不好，是干的很好。”魏邵宇道：“你的情况，秦总经常给我汇报，有文化，有知识，有技术，真的不错，我们打算作为最具潜质的员工，重点培养呢！”刘文明赶忙说道：“谢谢老板和秦总。” “不必谢！应该的嘛，你好好干就是了。家里有啥困难没有？” 一想到家，刘文明就心痛。不是家里有啥困难没有，是家里困难太大了。对家里的情况，刘文明一无所知；但他知道好不了。一个多月前，刘文明给家里寄了一千元钱，那个钱一直没退回来，说明家里收到了；但刘文明一直未收到家里的信件。刘文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一定是爹和妈还记恨埋怨自己，不愿意理自己。其实，在收到钱后，按照寄钱的地址，刘文秀给刘文明回过信。刘文秀很操心刘文明，在信中安顿刘文明，注意身体，别惹祸，过年了回家了，家里都好着呢，爹妈和我都想你了。”刘文秀没多少文化，只上了个小学，翻来调去，就是这些话而已。就是这么简单的信，结果被退回去了，信封字条上盖着‘查无此人’的印章。之所以查无此人，是刘文明的回单上，是有个文南街，再没有详细地址。文南街那么大，刘文明又不是文南街的知名人士，乃是一个外地来到邛崃的打工仔，谁知道他呀！所以就查无此人了。 魏邵宇问刘文明家里有啥困难没有，触动了刘文明的心绪，眼睛就红了。魏邵宇就说道：“我给财务安排一下，让他们给你一千元钱，你先寄回家去。到财务上了不要打条子。”刘文明赶忙说道：“那不行吧，老板，无缘无故的，我咋能拿？就是拿的话，我打欠条，等下个月开始，陆续从我的工资里扣。”魏邵宇哦了声说道：“我说不打条子就不打条子。”说着，魏邵宇就站起身来，来到门口，喊了一声：“杨艳玲，你来一下。”杨艳玲是厂子里的会计。隔着几间房子就是财务室。财务室门开了，杨艳玲探出头来，问魏邵宇道：“老板，你叫我呢？”魏邵宇哦了声道：“是我叫你呢。”杨艳玲就出了财务室，来到魏邵宇办公室里。魏邵宇对杨艳玲说道：“我和刘技术员说个事情，等会刘技术员到你那里去，你给刘技术员一千元钱，不打条子，账怎么走我负责，你直接给了就行了。”杨艳玲答应了声：“好！老板，我知道了。”就又回了财务室。 刘文明的心里除了感激的不行，然后就是疑惑，担心，他担心魏邵宇把他给打发走了，要不然凭啥给他一千元钱？该不会是要裁减我给的补偿费吧？刘文明正疑惑着，魏邵宇就又接上说话了。魏邵宇道：“刘技术员，我知道你是学酿造的，本应该在厂里好好搞生产、高技术……”刘文明听魏邵宇这么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想果然是要撵我走呢！结果，魏邵宇接下来说的话是：“但是，咱们厂子里的销售也很重要。秦总的意思，让你协助她负责产品销售，所以，我叫你来，和你说说这个事情。” 刘文明的心啪塔一下，从嗓子眼上又落到了肚子里。 魏邵宇家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他以为因为秦碧蓉对他好的缘故，魏邵宇要撵他走呢，没想到并不是要撵他走，而是让他协助秦碧蓉搞销售。刘文明心中，已经对秦碧蓉有了想法，特别愿意和秦碧蓉待在一起，现在让刘文明协助秦碧蓉搞销售，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待在一起了嘛！刘文明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刘文明心想，瞌睡遇到枕头了，我咋遇到了这么好的事情。 还有更好的事情等待着刘文明呢！魏邵宇继续说道：“刘技术员，对外销售也不是件容易事，需要个名头，所以，秦总建议，评你为总经理助理，我也同意了。” 刘文明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冲击到了头上，感觉到了眩晕，有点坐不稳当了。这个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了。刘文明才来几个月时间，他是来打工的，能混成熟人，让老板看着顺眼，喜欢他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忽然间成总经理助理了？该不会是做梦吧？刘文明即使是做黄粱梦，也只是做过平白无故地捡到了一个媳妇那样的梦，还从来没梦到过他当了总经理助理。因为娶个好媳妇的事他常想，当当企业的总经理助理这种事情，他从来没想过。现在，魏邵宇猛然说起让他当总经理助理，刘文明咋能不激动。只是随后，魏邵宇又说道：“刘技术员，你的这个总经理助理，只是对外的，对内还是技术员，你愿意不愿意干？” 咋才是个愿意不愿意干？是太愿意干了！刘文明连想都没想就答应魏邵宇道：“老板，不是愿意不愿意干，是太愿意干了，我保证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觉，也有把销售的事情干好。”魏邵宇就笑了，“小刘，你还年轻，厂子里还有陈厂长等老人，凡事不要急，将来会有好的发展的。”这等于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刘文明了，现在的总经理助理之所以只对外不对内，是因为还有陈厂长等老人，要照顾平衡呢，只要将来自己干好了，这个总经理助理还真得就落到自己的头上了。故此，刘文明又是一番表态。魏邵宇自然也很满意。 从魏邵宇办公室出来后，刘文明去了财务室。杨艳玲抬头看了下刘文明，心里虽然很疑惑，但啥话也没说，从抽屉中拿出一千元钱，递给了刘文明。刘文明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说：“那我就拿走了？” 杨艳玲道：“拿走，拿走，老板安排的嘛！”刘文明就将那一千元钱装入兜中，出了财务室，又去车间干活去了。 快下班时，秦碧蓉来了，对刘文明说：“下午厂子里不吃饭了，我们到外面吃简餐，我有事给你说。”刘文明心里清楚，秦碧蓉要给他说的事情，就是魏邵宇刚才给他说过的事情。果然，在喝茶的时候，秦碧蓉告诉刘文明，他现在是总经理助理了，主要是协助她搞销售。说完，秦碧蓉以茶代酒，祝贺刘文明升为总经理助理。 ------------ 第一四五章 闺蜜私语 从那后，刘文明主要工作就是协助秦碧蓉跑市场，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就相互有了那个意思。对秦碧蓉来讲，那个意思比较含蓄，刘文明就迫切的多。刘文明想找一个漂亮的女子，领回家去，在乡亲们面前，特别是在李子豪和王婷面前显摆。刘文明心想，咋了？我咋了？我不照样找上漂亮媳妇了？你们以为我离了王婷就要打光棍呀！去你们的鬼吧！ 相对于王婷，秦碧蓉长得更漂亮，而且更有女性的气质；最关键的是，秦碧蓉是城里丫头，这是王婷所不能比拟的。诚然，王婷也顶替招工了，是国家职工了，在城里上班了，整日里做张做势的，但她根子上是农民，是在刘家寨村长大的，别人不知道，我刘文明还不知道了？所以，假如能把秦碧蓉找上的话，对刘文明来讲，就不是心理上的平衡了，而是烧了高香了了，祖坟上冒青烟了。 刘文明曾试探着表达过自己对秦碧蓉的爱意。刘文明不会说我爱你之类的话，刘文明绕的很远，说秦碧蓉是他见过的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女子。秦碧蓉就笑着回道：“没有吧？比李秀明、刘晓庆还漂亮、还有气质？”刘文明就装傻充愣，说李秀明、刘晓庆我又不认识，她们太遥远，像是画中人，对我来讲没有任何意义，只有你，我看得到，摸着见的。秦碧蓉就笑着道：“敢摸我我剁了你的狗爪子。” 秦碧蓉从来不对刘文明有所表示，即使是有所表示，绕得也是很远的。对于刘文明，秦碧蓉的心里，也是喜欢的。他喜欢刘文明一米八多的个头；喜欢刘文明俊朗的容貌；喜欢刘文明幽默的性格。但是，刘文明是从G省来的，大学没毕业就等于还是农民，这是秦碧蓉所不能接受的。 秦碧蓉曾和闺蜜李素芬说起过刘文明。李素芬看着秦碧蓉笑，“咋地？动心了？”秦碧蓉哦了声道：“动了，咋地？不行？”李素芬道：“那当然行了，有啥不行的？只要人好，我看就行。”秦碧蓉不说话了。“咋不说了？”李素芬问。秦碧蓉道：“是个乡里人。”李素芬就叫道：“乡里人不是人呀？！”“是人！”秦碧蓉道：“送给你。”李素芬反问道：“你舍得？” 两个人开了阵玩笑，李素芬建议道：“哪天把那个乡里娃带来，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秦碧蓉笑道：“算了吧，就你那眼光，还给我把关。多操心你自己的事，也赶紧找一个老汉吧。”李素芬就笑道：“我还能缺了老汉？我的条件不如你，长得也不如你，所以我就不缺老汉了，想老汉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就是了。”秦碧蓉嘻嘻地笑了，“女流氓！” 有一次，秦碧蓉和刘文明去喝茶，真的就把李素芬给约来了。以前，秦碧蓉和刘文明喝茶，从不约别人，就她们两人，这次约了李素芬，气氛就活跃了许多。 李素芬是个开朗女子，话多，叽叽喳喳的，那张嘴只要不是在茶碗搭在嘴上的时候，最里面就总是话，说秦碧蓉如何好，她和秦碧蓉如何好，说她和秦碧蓉过去的一些事情。李素芬在说话的时候，偶尔瞄一眼刘文明。在李素芬看来，刘文明的确不错，是个潜力股，要是发展得好的话，不比城里娃差，首先基本条件具备了嘛。长相这个东西是天生的，其他的都可以通过努力得到，唯独长相不行。李素芬心里就好奇，能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基因都不错，至少应该比偏僻乡村的乡里人强吧，咋特别出色的那娃就是从乡里来的？ 刘文明虽然不知道秦碧蓉约李素芬一起来喝茶是什么意思，但心里莫名其妙地兴奋，因此话也多了，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更加阳光，更加迷人。因为如此，刘文明在李素芬的心目里，得分更高。 那次喝完茶后，秦碧蓉问李素芬，那个男娃咋样？李素芬道：很好啊！郎才女貌。秦碧蓉继续问道：“值得交往？”李素芬哦了声道：“咋才是值得交往？是太值得交往了！”秦碧蓉就笑。“别光笑！”李素芬道：“做事要果断，该下手时就下手，不要下手晚了，被别的人下手捞走了。”秦碧蓉道：“看来你有这个贼心了。我听人说，防火防盗防闺蜜，我得防着点你。”李素芬哦了声道：“你是该防着点我。”秦碧蓉也哦了声后说道：“那我就放着你，以后不带那娃和你一起喝茶了。” 闺蜜嘛，无话不说，说着说着，就你没规矩了。李素芬道：“碧蓉，要说长相，真的是没说的，可别是银样蜡枪头了，中看不中用。”秦碧蓉大笑，“要不你来试试？”李素芬也大笑：“我还是处女，不好就那么不值钱吧。”秦碧蓉哦了声道：“你还是处女？谁不知道你和王强好，床单都不知滚过多少回了。”李素芬也哦了声道：“那我也不能替你实验吧，这种事情，你不怕我占了便宜？”秦碧蓉嗔怪地笑道：“便宜死你！” “假如再提升下就好了。”李素芬忽然又说道：“碧蓉，假如那男娃再能提升下，气质就更佳了。”秦碧蓉问道：“啥意思？给提个官？”李素芬道：“提什么官呀！我的意思是文化，那样的话就既阳刚有儒雅，成文武全才了。” “哦！”秦碧蓉道：“人家本来就是大专生，可惜没毕业。” “怪道里看上去挺文化的。” 那次和李素芬说完刘文明的情况后，秦碧蓉心里便隔了个事。他觉得刘文明没个文凭的确是个事情，影响刘文明以后的发展。这之前，秦碧蓉建议刘文明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刘文明的确也在学习，在准备参加下半年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但秦碧蓉不知道刘文明有多大决心。秦碧蓉心想，我不能对刘文明太亲近了，那样的话，会让他消磨上进心，只有淡化两人之间的关系，才能促使刘文明发奋学习，尽快拿到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文凭。到那个时候，刘文明就上了一个层次，或许许多事情就好办的多。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秦碧蓉在和刘文明跑销售的时候，假装无意地告诉刘文明，要加紧时间学习，要把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文凭拿下来，那样才会有出路。男人嘛！没有比别人更优秀的本领，怎么出人头地？包括爱情、婚姻、家庭。 这时候，刘文明已经在发奋学习。每天晚上，刘文明学习教材都到了晚上十二点钟。秦碧蓉对他若即若离，似乎不像刚开始那样上心，刘文明感觉到了，也有了忧虑。刘文明心里是喜欢秦碧蓉的，他忧虑秦碧蓉看不上他，再和其他男人好上。 好男人多的是，人家再和那个男人好上也就好上了，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但对刘文明来讲，是个问题。所以，刘文明知道，只有提升自己，只有比别人更优秀，才能捕获像秦碧蓉这样高贵漂亮的女子。特别是秦碧蓉看似无心，其实是提醒他的话，更让刘文明有了紧迫感。刘文明想尽快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文凭拿下来，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到那时候，秦碧蓉那里自不必说，就是魏邵宇那里，也好说话多了。所以，刘文明在学习上更刻苦，常常在下班之余，学习学到晚上十二点钟。也就是害怕影响第二天的工作，要不然，刘文明能学一个通宵。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年十月，刘文明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刘文明共报了四门课程，竟然全部合格，其中中国现代文学竟然得了92分。 初战告捷。成绩下来后，刘文明请秦碧蓉吃饭，算是祝贺自己。 ------------ 第一四六章 互相倾慕 首次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报考了四个科目，竟然一次性全部合格，这让刘文明兴奋异常。当天午后，刘文明约了秦碧蓉去喝茶。这是刘文明第一次约秦碧蓉喝茶。在约秦碧蓉的时候，刘文明满脸通红，憋了老半天才说道：“秦总，晚上我请你喝茶？”秦碧蓉看了刘文明一眼，小伙子虽然满脸通红，显得羞涩，但难掩兴奋之情。秦碧蓉便问道：“看上去好兴奋，是捡到金子了？”刘文明笑了笑道：“我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报的四个科目，全过了。”“真的？”秦碧蓉兴奋地叫道：“太好了，那是该好好庆祝一下。”刘文明也兴奋地说道：“所以请你去喝茶。”秦碧蓉看着刘文明问道：“为什么想到要请我喝茶？”刘文明的脸更红了，木讷地说道：“在邛崃，我再没熟人，只有你一个，所以，我有喜悦，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和你分享这份喜悦。”秦碧蓉闻言，脸也红了，羞涩地说道：“我和你仅仅是熟人？” 咋才仅仅是熟人？我还准备发展你为恋人呢！刘文明心里这样想，嘴里不敢说出来，只是腼腆地笑。 “好！”秦碧蓉道：“下午下班后，我和你喝茶去，算我请你，祝贺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刘文明赶忙道：“那咋行，秦总，今天得我请你。”秦碧蓉道：“咱俩出去喝茶，就别再叫我秦总了，叫碧蓉。” 听到秦碧蓉让在单独的时候叫她‘碧蓉’，刘文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觉得这是俩人关系上的重大突破，把职位上的差距、尊卑上的区别给抹平了，两个人可以平等而亲密地接触了。 刘文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紧张而兴奋地看着秦碧蓉。 秦碧蓉感到了异样，也去看刘文明。 秦碧蓉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目光中透着柔情，让刘文明冲动起来，他有了想要拥抱秦碧蓉，亲吻她的眼睛的想法。这时候，刘文明的心中，又想起了一首流传于西部的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每当人们走过她的帐篷，都要回首留恋地张望。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秦碧蓉的眼睛，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大大的，圆圆的，清澈透亮，像是晚上的月亮一样。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地打在我身上。这是何等一种自虐心态，这种自虐心态，来自于对美好爱情的向往，是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刘文明冲动了，想要拥抱秦碧蓉，想要亲吻秦碧蓉的眼睛，但他没有王洛宾的胆量，还是将那颗冲动的心给压住了。 老半天都没说话，秦碧蓉看着表情奇怪的刘文明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晚上的时候，去南河边的茶府，我请你。” 憋了老半天想表达自己的感情却又表达不出来的刘文明生硬地说道：“那不行，今天得我请你。”秦碧蓉道：“就你那点钱，还是存着吧！”“不行！”刘文明很坚决地说：“今天必须是我请你！要是让你请了我，就没意义了。”秦碧蓉见说，就答应道：“好！今天你请我。” 南河边上的露天茶摊上，刘文明和秦碧蓉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夕阳映红了的南河。南河里的水很清澈，闪着霞光。有人驾驶着小渔船，在水面上飘荡。 “接下来什么打算？”秦碧蓉问刘文明道。 “好好学习，继续参加自学考试，尽快拿到大专文凭。”刘文明答道。 “再呢？” “再就是好好工作呗！” “说的是假话吧？”秦碧蓉闪动着一双大眼睛，清澈透亮，看着刘文明道：“那你考个大专文凭又为了啥？就为了在厂子里好好工作？当一辈子的打工仔？” 刘文明被问愣住了。实话实说，刘文明想拿个大专文凭，的确是为了有更好的发展，想能够提升自己，能把秦碧蓉给娶上；但现在文凭还没拿到，有些话说起来也太早，故此那样说的，被秦碧蓉一问，就给问出破绽来了。 看着刘文明窘迫的样子，秦碧蓉笑了笑道：“其实，男人就该有野心，就该有更长远的打算。” “我有！”刘文明道：“野心我有，就是不知道现实不现实。我听人说，假如没有能力支撑，野心不过是痴心而已；最多也就是个梦想。” 刘文明的野心就是能把秦碧蓉给娶上。另外，他还有个想法，就是拿到大专文凭后，看在邛崃这个地方能不能碰到不限户籍的招录干部的机会，要是有这样一个机会，自己就去考，万一考上了，身价就高了，就可以心安理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追求秦碧蓉了。刘文明觉得，他现在追求秦碧蓉，有一种犯罪感，是极不道德的。 刘文明的这个野心，他暂时还不能给秦碧蓉说。 秦碧蓉听到刘文明说他有野心，就想听听刘文明的野心是什么？不会与自己有关吧？秦碧蓉感觉得到，刘文明对他是倾慕的，只不过有些自卑而已。秦碧蓉心想，大可不必！穷小子逆袭的事情也是有的，关键看你敢不敢了。如此想着，秦碧蓉意味深长地说道：“有梦做也不错，人有梦想都伟大嘛！同一个梦想，同一个未来。”说毕，自己先笑了，显得玩世不恭的样子。 从秦碧蓉的话里，刘文明听不出什么意思。 那天的茶，喝到很晚才结束。 时间转眼就到了腊月，过了腊月就是春节，对刘文明来讲，回不回家是个亟待决定的问题。刘文明想到回家，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故此又害怕回家；欲不回家，又难掩对家乡及父母亲的想念。随着腊月一天天过去，春节一天天地到来，刘文明显得越来越焦躁，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发愣。 这段时间，刘文明和秦碧蓉都很忙。两个人前一段时间的工作业绩非常好，产品在市场上很受欢迎，厂子里加班加点地生产，还是不能保证供应，经销商拉酒的车排了一长队，为了能多拉或早点拉上酒，有经销商因此而打架。因为市场好，有酒就有钱挣，所以找秦碧蓉、甚至是刘文明走路子的人就特别多，希望能给批个条子，早点或多拉点酒。 作为老板的魏邵宇，春风得意，高兴得不一般，但难缠的经销商也让魏邵宇难以应付，谁都不能得罪，故此就躲着不来上班，约上人在茶府里喝茶，把销售这摊子事，完全扔给了秦碧蓉。 经销商和个体户们就缠着秦碧蓉、刘文明要酒，秦碧蓉和刘文明忙得口干舌燥，奔来跑去的，后脚跟打屁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文明还是抽空发一下愣。这个情况就被秦碧蓉发现了。 “愣啥呢？！”在刘文明正发楞的时候，秦碧蓉就问上了。 “没有！我没有发愣！”刘文明赶忙否认。 “还说你还没发愣呢，我观察你好长时间了，明明发愣了嘛！咋回事？是不是想家了？” 刘文明不言语。 见刘文明不说话，秦碧蓉又问道：“快到春节了？今年准备回家吗？” 当然想回家了，关键是能不能回。刘文明心里如此想，嘴上还是不言语。 秦碧蓉就道：“想家是正常的，谁不想家呀！但是，对于我们搞销售的来讲，越是过年的时候，越忙。当然，你想回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碧蓉没说不让刘文明过年不回家的话，但刘文明听得出来，秦碧蓉就是不想让刘文明在过年的时候回家，以免影响产品销售。 对刘文明来讲，他从沿山到邛崃，不过半年时间，也不是太长，况且，秦碧蓉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要是再坚持回家，就是不明事理，情商低，傻瓜蛋了。于是，刘文明赶忙表态道：“厂里这么忙，我咋能不顾厂子的利益，自顾自？今年过年不回家，就和秦总忙销售。” 秦碧蓉高兴了，嗔怪地说道：“这还差不多嘛！” ------------ 第一四七章 过年了 从中午起，不停地有鞭炮声响起，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欢乐祥和之中。下午，厂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终于没有提酒的客户了。厂子里除了办业务的人以外，其他工人均已经放假。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办业务上的人也都回家了。魏邵宇和秦碧蓉是最后离开厂子的。魏邵宇和秦碧蓉一前一后想跟着，来到刘文明的宿舍前。“小刘！”魏邵宇喊了声。刘文明听到魏邵宇喊，赶忙出来，对魏邵宇说道：“老板！”魏邵宇哦了声道：“晚上去家里过年，我们全家等着你。”刘文明赶忙答道：“谢谢老板！”魏邵宇身侧的秦碧蓉说道：“一定哦！”刘文明满嘴好好地答应着。魏邵宇又交代了一声“晚上的时候，把大门锁好了。”说毕，秦碧蓉去开吉普车。不一会儿，秦碧蓉开着吉普车过来，停了下来。魏邵宇上了副驾驶座。秦碧蓉冲刘文明笑了笑，“走了哦！晚上早点过来。”随即起步，吉普车驶出厂子去了。 刘文明跟着来到了厂子大门，眼望着吉普车渐渐远去。吉普车先是沿着南河向西行驶，不多一会儿，往右一拐，上了南河老桥，过了桥后便不见了。 刘文明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 刘文明惆怅地站了一会儿，返身进到厂子中去了。 吉普厂上，魏邵宇和秦碧蓉说着话。 魏邵宇道：“你觉得刘文明晚上会不会来家过年？” 秦碧蓉摇了摇头道：“不来。” “为啥？” “不是一家人呗！” 魏邵宇不悦地问道：“怎么就算一家人了？这半年多来，我可没亏待他刘文明。” 秦碧蓉笑了笑，没有回答。 本来，邀请刘文明去家里过年，是安排给秦碧蓉的。当时，魏邵宇对秦碧蓉说：“刘文明过年不回家，一个人在厂子里，孤单，你和他关系好，你出面邀请一下，让他晚上去家里过年。” “爸，你说话注意点哦！”秦碧蓉道：“啥叫我和他关系好？我们就是工作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关系，不存在好不好的问题。” “你就嘴硬！”魏邵宇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了？我也是好心。” “是不是好心，谁知道呢！” 秦碧蓉嘟囔着说道。 魏邵宇猛然又想到，让秦碧蓉出面邀请刘文明去家里过年，他们俩人关系近，刘文明以为只是秦碧蓉的意见，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欢迎他去家里过年，可能会不去的。如此一想，魏邵宇又赶忙说道：“既然你们关系也不知么样，那就由我来邀请吧！”秦碧蓉道：“这还差不多嘛！” 其实，秦碧蓉也希望是由魏邵宇出面邀请刘文明去家里过年，而不是她，毕竟魏邵宇是老板，是一家之主，只有魏邵宇出面邀请，才合情合理，显得郑重。 对于刘文明来讲，嘴里虽然答应着“谢谢老板”，其实心里面早已拿定主意，就是年三十晚上哪也不去，就自己一个人过年。刘文明心想，人家一大家子在一起过年，无拘无束，自在，我跑去做什么？我去了不是给人家添堵嘛！当然，人家老板是邀请我了，但那是因为人情，是因为我是厂子里的工人，家不在本地，过年时就一个人，老板要是不邀请我，显得老板没人情，我要是去了，就是自己没情商了。平时的时候去，倒也罢了；过年的时候去，不合适。所以，刘文明拿定主意，晚上的时候就一个人在厂子里过年。 显得觉得由秦碧蓉出面邀请的话，刘文明不知道自己的态度，可能会感到为难，春节，刘文明没回家，就在邛崃过年。早早地，魏邵宇就给刘文明打招呼了，你今年没回家过年，你三十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孤单，到家里去，大家一起聚聚，热闹。刘文明嘴里说谢谢老板，其实心里拿定了主意，年三十的时候，哪也不去，就自己一个人在厂子里过。 因为刘文明没回家过年的缘故，秦碧蓉提前买好了各种食材，让刘文明自己做着吃。厂子里有一台松下牌彩电机，放在活动室里。这样，刘文明只要肯自己动手，吃的，看的都有，无非是孤单点而已。 天渐渐黑了下来，四处不断响起鞭炮声。刘文明已经吃过了，那是下午的时候，做饭的刘阿姨提前给准备好的几样菜和米饭。 吃过晚饭，刘文明在电视机前坐着，看了阵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联播，各地民众喜迎春节，一派喜气。刘文明要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见时间尚早，就出了活动室，来到厂门口，隔河看着风景。 河对面便是邛崃主城区。一栋栋楼灯火辉煌，更多的是青砖碧瓦的平房，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灯笼，将整个城市映得红彤彤的。南河也泛着红光，波浪涟漪，流向远方。 空气中氤氲着祥和之气。刘文明想家了，想他的父亲、母亲、姐姐；刘文明还想到了王婷。刘文明的脑海中，王婷正忙着准备年夜饭，李子豪等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家子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刘文明的眼中留下了泪水。 刘文明站在南河边，望着城市的风景，久久没有离开。 又过了许久，南河老桥上一道灯光照过。随即，灯光转了个向，往东照来，随即便听到小车的轰鸣声。显然是来车了。刘文明赶忙涨到路边，给来车让路。 “嘎吱”一声，吉普车在刘文明跟前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秦碧蓉，问刘文明道：“文明，咋回事？咋没过去？非得人来请呀！” 看刘文明见是秦碧蓉，一股热流袭遍全身。 秦碧蓉怎么来了？ 原来，从下午五点多开始，张雅琴就开始张罗着准备年夜饭。下午六点多钟的时候，魏邵宇、秦碧蓉回到了家里。秦碧蓉帮着张雅琴准备年夜饭。不一会儿，魏雪莹和陈卫东也到了，魏邵宇、张雅琴招呼着魏雪莹、陈卫东坐了。魏雪莹道：“做啥好吃的呢？我帮你准备去。”张雅琴道：“你就好好歇着准备吃吧，已经都准备好了。”魏雪莹、陈卫东就心安理得地坐在沙发上，和魏邵宇谝着闲传，看着电视。 傍晚七点钟了，天气已经黑了下来，张雅琴做好的菜已经摆满了厨房，结果刘文明还没来。张雅琴问魏邵宇道：“小刘还没来，咋办？”魏邵宇道：“先把饭菜端出来摆上。过年嘛，要有个仪式感，估计小刘也快来了，摆在那等着。”张雅琴、秦碧蓉、魏雪莹就往桌子上摆客厅端菜、摆菜。张雅琴对来帮忙的魏雪莹道：“雪莹，你做你的，我和碧蓉就行了。”魏雪莹笑道：“咱妈偏心，凭啥有活让碧蓉干不让我干？”张雅琴哦了声道：“可不就是偏心嘛！偏心你呢。”魏雪莹就笑，帮着忙活。 炒好的菜摆了一桌子。又等了一会儿，刘文明还没来。魏邵宇不耐烦了，说道：“不等了，咱们吃吧。”魏雪莹闻言就道：“爸。人家小刘是G省人，过年没回家，在咱厂子里干，过年了，孤身一人的，咋能让人家一个人待在厂子里呢？再等等。”陈卫东也道：“就是，好饭不怕迟，再等等，等到春晚开始了，小刘来了，咱们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魏邵宇道：“我不是怕你们急嘛！那就再等等吧。” 又等了一阵子，新闻联播都晚了，春晚也快开始了，刘文明还没来。秦碧蓉就站起身来，往外走。“干啥去？”魏邵宇问。秦碧蓉回头对魏邵宇说道：“我去叫那个乡里人去！什么东西？！还托大呢！”魏邵宇就道：“对！赶紧叫去，春晚马上就开始了，叫来一起过年。” 秦碧蓉就出了门，又出了院子，把停在外面的吉普车开上，往酒厂驶去。 秦碧蓉过了老桥，左拐后上了便道，走了二百余米，借着车灯灯光，就看见刘文明一个人站在厂门外，隔着南河，遥望着市区。刘文明的身材虽然高大挺拔，但在户外夜幕下，像玉树临风。显得茕茕孑立。秦碧蓉的鼻子酸了，眼睛红了，心中升腾起怜爱来。 ------------ 第一四八章 深情相吻 秦碧蓉开着吉普车到了刘文明跟前，刘文明见有车过来，以为是路过的车，赶忙往后退，给来车让路。那车却在刘文明跟前，嘎吱一声停下，从上面下来了秦碧蓉，不悦地问刘文明道：“文明，咋回事？咋没过去？非得人来请呀！” 刘文明没想到在大年三十晚上合家欢聚的时候，秦碧蓉会来找自己；刘文明更没想到秦碧蓉称呼他为文明。在这之前，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但秦碧蓉一直称呼他为刘技术员、刘助理或刘文明，从来没称呼过他“文明”。一个自己倾慕者着的女子，能把自己的姓给省略掉，只称呼字，听上去是多么的亲切、暧昧。刘文明浑身战栗，随即鼻头发酸，眼泪也快要掉下来了。 秦碧蓉就过来，拉了刘文明一把，“走，上车，去家里。” 家是一个多么亲切的字眼啊！刘文明太渴望家这个温馨的空间了，但刘文明清楚，他的家在G省，在沿山，在四川，在邛崃，他没有家，这里所有的家，都是别人的家，与他没有多大关系。 然而，秦碧蓉嘴里的家，却没说是谁的家，听上去秦碧蓉说的家，也是刘文明的家一样，让刘文明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 但理智告诉刘文明，秦碧蓉嘴里说的那个家，不是他的家，是老板魏邵宇的家，是秦碧蓉的家，自己就是个旁人。大过年的，人家一家子欢聚，自己一个外人，冒然进入，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种难堪和不便。 所以，刘文明对秦碧蓉说道：“碧蓉，谢谢你对我的关爱；但是，我今天真的不能去你们家过年。” “为啥？白天的时候，你亲口答应的。” “是的，是我亲口答应的。当时老板邀请我去家里过年，我不能直接拒绝。假如我直接拒绝了老板的邀请，那是不给老板面子，会让老板下不了台。那样的话，只能说明我情商低。” “既然答应了，就去嘛！为啥又不去了，让一大家子人等着你？” “除夕夜是个温馨的夜晚，是中国人重视的节日，讲究的是阖家欢聚。碧蓉，实话实说，这个时候，我真的不适合去你们家；我去了你们家，就打扰到了你们家的团聚氛围，对大家来讲，都是一种尴尬，所以，我不能去，我若是去了，说明我不会做人。” 秦碧蓉听着心里难受，咽噎地说道人家都合家团聚过年，你一个人待在厂子里，让我怎么接受？你知道，我心里难受。 这已经近乎于爱的表示了。刘文明心里翻腾起滔天巨浪，为秦碧蓉给予自己的关爱。 秦碧蓉的心里也翻起了滔天巨浪，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忽然，秦碧蓉伸手保住了刘文明的肩头，并伸过嘴去，在刘文明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秦碧蓉觉得，刘文明是个理解和体谅他人的人，也是个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人，是个靠谱的男人；况且，刘文明长得英俊，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在秦碧蓉心里已经产生了深深爱意，在这种情况下，就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拥抱并亲吻了刘文明脸庞。 刘文明一怔，随即热血沸腾，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秦碧蓉，低下头去，亲吻秦碧蓉。秦碧蓉仰起脸来，迎接着刘文明的亲吻。两张嘴亲吻在了一起。刘文明拥抱着秦碧蓉，浑身发抖。秦碧蓉也瘫软的像是要被融化。 许久，两个人在冷静下来。 秦碧蓉脸庞潮红，心咚咚咚地剧烈跳动着。刘文明也紧张拘束地站着，搓着两手，低了头，似乎是干了什么坏事一样。 这时候，秦碧蓉淡然一笑，对刘文明说道：“全家人都到齐了，我妈准备了一桌子好菜，摆在桌子上，就等着你去呢，结果你迟迟不到，我爸让我来叫你。” 是秦碧蓉自己要来叫刘文明，这会儿托词道是魏邵宇让来来叫的。 刘文明感激地说道：“谢谢老板。老板没把我当外人，等过完年后，我加倍努力，一定对得起老板的抬举。碧蓉，你回去告诉老板，我真的不去了，你们一家好好过年吧。” “总觉得不对劲。”秦碧蓉道。 “我知道，也能理解，老板对我好，过年时让我一人孤单，心里过意不去。我理解老板，也希望老板理解我，我真的是不想给别人添加麻烦。” “其实，是我希望你去。” 秦碧蓉如是说。 刘文明激动万分，又拥了下秦碧蓉的肩头。秦碧蓉将身子靠在了刘文明的身上，任刘文明拥着自己的肩头。秦碧蓉感到了久违了的温暖。 拥着秦碧蓉的肩头，刘文明真诚地说道：“碧蓉，你对我的好，我知道，今天真的不去了，不是不想去，是真的不能去，请你理解。” 秦碧蓉依在刘文明身上，许久未说话。 刘文明拍了拍秦碧蓉的肩膀道：“回吧，老板他们还等着你呢。” 秦碧蓉直起身子，对刘文明说道：“也好，不去也好，两自方便，但你要吃好喝好，好好过年。东西我都给你买好了，吃完喝完后，就一个人看春晚吧。不能陪你看，抱歉。” “我知道。回吧，碧蓉。” 秦碧蓉遂和刘文明告别，上了吉普车，开到前面路宽处掉了个头，回到刘文明跟前，将车停住，与刘文明打招呼道：“走了哦！” “走吧！”挥了下手，猛然想起该给秦碧蓉拜年，遂又道：“碧蓉，过年好！” 秦碧蓉心里一震，打开车门，跳下车来，又拥住刘文明，与刘文明热吻。忽然，秦碧蓉推开刘文明，上了车，转头对刘文明道：“过年好！”便驾车离去。 刘文明看着一速灯光过了老桥，往城区而去，随即满城汇入光亮中，不见了。 魏邵宇等着秦碧蓉回来了，见仍然是秦碧蓉一人，就明白刘文明不会来了。魏邵宇就招呼魏雪莹、陈卫东、秦碧蓉道：“小刘一定是觉得他来会打扰我们，所以不来了。不来就不来吧，来，咱们吃，咱们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饭。”说毕又四处看了下，高声叫道：“碧玉！大过年的，还学什么学？都大学生了，又不是准备考大学呢！”其实，秦碧玉并未在学习，而是在房间里打游戏机玩。秦碧玉听到魏邵宇在吼，刚忙出了自己房间。“吃饭！”魏邵宇对秦碧玉吼道。“爸！大过年的，你凶啥呢？”秦碧玉并未言语，是魏雪莹在说魏邵宇。魏邵宇就道：“我凶了吗？”秦碧玉抢着答道：“没有，没有。”其他人就笑。 于是，一家人就围坐在餐桌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酒厂里，刘文明吃完饭，已经快晚上九点钟了，春节联欢晚会正在热闹直播中。这时候的刘文明，已经没心思再看春节联欢晚会了，他脑海中塞满了秦碧蓉漂亮的脸庞。刘文明觉得主持节目的美女主播，和秦碧蓉相比，差了很多。想着秦碧蓉，刘文明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卓文君的身影。卓文君纤瘦苗条，侧着身子，回眸一笑，倾城倾国。卓文君的这个画像，是刘文明在文君酒厂的广告上看到的。此时的刘文明觉得，即使是和卓文君相比，秦碧蓉也只多一分，不减一毫。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爱情在，麻子放光彩。事实上秦碧蓉真的很漂亮，高挑苗条，容貌姣好，有四川女子的娇柔。假如有人在刘文明跟前说秦碧蓉不好的话，刘文明会和他拼命的。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 第一四九章 青衣江畔 第二天一大早，等陈树生来厂值班后，刘文明和陈树生相互拜了年，就便跑到魏邵宇家，给魏邵宇拜年去了。 见刘文明来拜年，魏邵宇、张雅琴大喜，忙招呼着刘文明坐下。张雅琴给刘文明泡了茶，魏邵宇招呼着刘文明吃糖果、花生。秦碧蓉从另一间屋里出来。刘文明赶忙起身道：“秦总过年好！”秦碧蓉脸一红，道：“你干嘛来了？不是请不动你嘛！”刘文明笑了笑，脸也红了。张雅琴就骂秦碧蓉道：“瓜女子！人家小刘来拜年，快给小刘拜年。”秦碧蓉遂道：“小刘，过年好！”魏邵宇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红包来，递向刘文明道：“拿着，压岁钱。”刘文明摆着手道：“老板，我都大人了，这个压岁钱不能要。”魏邵宇就道：“拿着，专门给你准备的，知道你大年初一要来拜年。”刘文明不好再推辞，就接了过来，说道：“谢谢老板。” 刘文明在魏邵宇家做了一阵后，起身告辞，又回酒厂去了。刘文明回道酒厂不多时间后，秦碧蓉开着吉普车也来到了厂子里。秦碧蓉给陈树生拜了年，就去了刘文明的宿舍。刘文明没想到秦碧蓉回来，暗自吃惊。 “走！” 秦碧蓉道。 “走哪里去？”刘文明闻言疑惑，遂问道。 秦碧蓉答道：“大过年的，我带你去个地方玩。”说毕转身出了刘文明宿舍。刘文明就也跟了出来。“愣啥啊，上车！”刘文明就上了副驾驶座。坐在驾驶座上的秦碧蓉对远远过来的陈树生说道：“陈厂长，我和小刘去给客户拜年，厂子里你多操心。”陈树生连声答道：“好的，好的，秦总，你放心，厂子里有我呢。”秦碧蓉就驾着吉普车出了厂子。 出了厂子后，秦碧蓉没往城区开，而是往南而去。 “秦总，方向不对，不是要给客户拜年去吗，咋外城外走了。” 秦碧蓉未言语，只是默默开车。 吉普车一路往南而去。这是刘文明没有去过的地方。两边青山连绵，蜿蜒起伏，一片苍翠。不一会儿，依山旁水，一条大河，碧水清澈，完颜东流。刘文明见过的最大的河是黄河。那是在来成都时坐在火车上看到的。黄河很宽，水流很大，呈黄色。那是因为上流水土流失造成的。原本，刘文明坐在火车上还可以看到白龙江，但火车到了那里时，已经是夜晚，故此，刘文明只见到了黄河，没有见到其他大江大河。现在，刘文明见到的这一条河就是除了黄河之外最大的河流了。对于生长于G省沿山的刘文明来讲，他的家乡也有条河，号称国内第二大内陆河，但较之现在的这条河，水流要小许多。坐在吉普车上的刘文明，看到这条一河碧水的河流，兴奋手舞足蹈起来。 “青衣江！” 秦碧蓉对刘文明说道。 “青衣江？”刘文明问道：“为什么叫青衣江？” “因青衣羌国位于江的两岸，所以叫青衣江。” “青衣羌国？” “对，古代时是羌人的地盘，所以叫青衣羌国。羌族人知道吗？” 刘文明笑笑道：“咋才是知道吗？是太知道了。唐代诗人王之涣有诗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无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诗里说得‘羌人’，应该就是羌族人。” “哦！正是。” “那你知道‘春风不度玉门关’中的‘玉门关’在哪里吗？” “不就在你们G省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嘛！” “哦！”刘文明也学了下四川人说话的口气，“还行，有点知识储备。” 秦碧蓉笑，“有啥知识储备呀！不是在学校里学过地理嘛！” 刘文明也笑。笑毕，刘文明又问道：“青衣羌国是因为这里的羌人都穿青衣才得名的吗？” “你看！还说什么‘太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呀！青衣羌国是因为最早的时候这条江叫青衣水而得名的，并不是这里的羌族人都穿青衣。记着哈，要不然以后要闹笑话呢！”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不是不知道嘛！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明明不知却假装是知，那样才闹笑话呢！” “别整绕口令！” 刘文明又笑笑，“秦总，咱们这是去哪儿？” “叫碧蓉，这里没有秦总。” 秦碧蓉嗔怪地说道。 刘文明的心里一股暖流袭过。 “碧蓉，咱们这是去哪儿？” “这样叫就对了嘛！去雅安。” “去雅安？” “哦！去雅安！” “远吗？” “不远，大概就是七八十公里吧。” “去哪里干啥？有客户？” “就知道个客户、客户！大过年的，就不能去玩玩？” “秦……”总字还没叫出来，刘文明又改口为：“碧蓉。” 秦碧蓉转眼看了刘文明一眼道：“凭咱俩现在的关系，叫‘碧蓉’时，前面的那个‘秦’可以省略了。” “不是……” “不是什么？就叫碧蓉。” 刘文明想解释，他原本是要称呼“秦总”的，但因要叫碧蓉，临时改口，结果就叫成“秦碧蓉”了，他也不想那么无礼，显得疏远。 那就多叫几声‘碧蓉’，叫亲切点。 “碧蓉！” “哦！” “碧蓉，你是带我去雅安玩？” “哦！雅安是座美丽的城市。” “比邛崃还漂亮？” “那当然，雅安是市，邛崃是县。虽然现在邛崃也准备升格为市，但升格后仍然是县级市，隶属于成都市，人家雅安是地级市。” “哦！” “知道了？” “知道了！” “听过康定情歌吗？”秦碧蓉忽然问了句，接着就哼唱起来：“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呦。” “听过，是你们四川民歌，其中唱到”刘文明也哼唱起来：“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呦，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呦。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呦。” 秦碧蓉的嗓音极清脆，特别悦耳。刘文明在高中时，也是文艺爱好者，爱唱歌，且有唱歌基础，懂得用气。所以，刘文明的嗓音虽然雄厚，但气运的好，感觉很有力道。 秦碧蓉心里欢喜，转脸看向刘文明，问道：“文明，要是康定城中有个秦家溜溜的大姐，看上刘家溜溜的大哥，那个刘家溜溜的大哥，会娶秦家溜溜的大姐吗？假设。” 刘文明的脸唰地红了。 秦碧蓉的话也太直接了，这让刘文明即意想不到又措手不及。想这个问题，根本不该问，根本应该是假设。就像是拿块金子问穷汉子：这里有块金子，你要吗？ 刘文明红着脸道：“碧蓉，咋才是会娶吗？是太会娶了，是刘家溜溜的大哥家的祖坟上冒青烟了，是祖宗十八辈烧高香了！” 秦碧蓉嘻嘻地笑了。 刘文明就接着唱道：“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地爱呦。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呦。” “嘎吱”一声，秦碧蓉停住了吉普车。 刘文明忙问：“干啥？” 秦碧蓉道：“看看江景。” 秦碧蓉和刘文明下了吉普车，趴在青衣江的栏杆上，看着一江碧水向东流。 青衣江很美，两边的青山葱葱郁郁，江中的碧水卷着细浪，泛着银光，向下流淌。 刘文明和秦碧蓉肩靠肩地趴在栏杆上，看着青衣江中的流水。刘文明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了，心里感到他被的甜蜜。刘文明觉得，假如有一个知心女人愿陪着他去流浪，他就带着知心女人流浪在青衣江畔，享受这人家难得的惬意。 刘文明转眼看了下秦碧蓉。秦碧蓉的脸白里透红，两只眼睛清澈透亮，一脸的柔情。刘文明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刘文明想拥抱秦碧蓉，想亲吻秦碧蓉。其实，秦碧蓉也有让刘文明拥抱和亲吻的欲望。然而，刘文明胆怯了。假如秦碧蓉主动，他会更热烈地回应，就像是昨天晚上那样；假如秦碧蓉没主动，刘文明就不敢冒然去做，他怕惹恼了秦碧蓉。 两人在栏杆上又爬了一会儿，秦碧蓉道：“没劲！走！”说完，转身往吉普车走去。刘文明愣了一下，不知道秦碧蓉是说看风景没劲，还是说他没劲，就也跟在秦碧蓉身后，来到吉普车跟前，上了吉普车副驾驶座。 秦碧蓉猛然起步，开着车向雅安方向驶去。 ------------ 第一五〇章 郑重谈话 那天，秦碧蓉、刘文明在雅安玩了一整天。原本，他们还准备去康定，因为路途较远，故此没去。傍晚时，两个人回到了邛崃。刘文明去厂子里，秦碧蓉驾车回家。 “大过年的，哪疯去了？” 见一整天都没见过人的秦碧蓉回来了，魏邵宇不悦地说。 “耍去了。” “哪耍去了？要耍一整天？” “雅安！” “雅安？你去雅安耍去了？和谁去的？” “刘助理！” “刘助理？你咋能和刘助理去？” “我咋就不能和刘助理去了？” “你是个大姑娘。” “大姑娘咋了？大姑娘不能和男娃耍了？” “那要看和啥样的那娃耍了！” 秦碧蓉哼了一声，再没言语。张雅琴就问道：“疯女子！出了没？”秦碧蓉没好气地答道：“这都啥时候了，咋能没吃？！外面吃的。”说毕，秦碧蓉就要进自己的房间。 “你给我站住！” 魏邵宇吼了声。 秦碧蓉站住，问魏邵宇道：“站住了！咋了？” “来来来！”魏邵宇指着他旁边的沙发说道：“坐下，坐下我给你说。”秦碧蓉就在魏邵宇指着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谈话？”秦碧蓉看着魏邵宇问道。“哦！”魏邵宇道：“要谈话。”秦碧蓉就对张雅琴说道：“妈！我爸要和我谈话了，你给我泡杯茶。”张雅琴道：“你是挣下大功劳了，还让我侍候你！”一边说着，一边给秦碧蓉倒了杯茶，端过来放在秦碧蓉面前的茶几上。秦碧蓉端起茶喝了口，“谢谢妈！”张雅琴道：“别谢，一杯茶，又不是一碗酒。”秦碧蓉就笑。 “别笑了！严肃点。”魏邵宇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刘助理有意思了？”秦碧蓉睁大眼睛看着魏邵宇道：“啥叫个‘有意思’了？‘有意思’是啥意思？”魏邵宇道：“有意思就是你是不是想着要嫁给刘助理？”“不可以吗？”“当然不可以了！”“为啥就不可以了？”“门不当户不对。”秦碧蓉就笑了，“爸，啥年代了，还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人好才是第一位的，你说对不对？”魏邵宇道：“对个屁！”秦碧蓉就道：“不要说粗话！屁咋就对了？”魏邵宇哦了声道：“你也说粗话了。”两个人都笑了。 笑毕，魏邵宇转首对张雅琴说道：“你也坐下，咱们一起说说事情。”张雅琴就在秦碧蓉身边坐下来。“是这。”魏邵宇道：“碧蓉将来找对象，一定要找个好人家的娃。”秦碧蓉插嘴道：“啥人家就算是好人家了？”魏邵宇道：“像咱家一样的人家，基本上就算是好人家了。”张雅琴没吱声。秦碧蓉便问道：“爸，你啥意思？哥哥不是还没出来嘛！再说了，哥哥人家喜欢的是方芳。” 魏邵宇道：“我说的不是和跃进的事。那事儿翻篇了，不算数了，我说的是现在，是现在你要找男娃，就要找个好人家的男娃，像刘文明那样的，肯定不行。”秦碧蓉就问：“刘文明哪样了？” “哪样了？他是个打工的吧！”秦碧蓉、张雅琴都点头。魏邵宇继续说道：“来路不明吧？家庭条件不了解吧？”秦碧蓉道：“来路明，家庭条件我了解，他给我说了。”魏邵宇哦了声道：“不怎样吧！”秦碧蓉如实答道：“是不怎么样。”魏邵宇又哦了声道：“这不就对了！不符合条件，不予考虑！” “爸！”秦碧蓉道：“找对象先得看人吧？你说说，刘文明那人怎么样？”张雅琴道：“模样还行，有礼貌，挺好的。”魏邵宇瞪了张雅琴一眼道：“挺什么好呢？！雅琴跟了他，日子过不去咋办？俩人三天两头地打架怎么办？到时候你去解决？简直是糊涂透顶！头发长见识短。” “爸！”秦碧蓉道：“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魏邵宇道：“不爱听也得听！我是为你好。”秦碧蓉不服气地说道：“你是为你自己好，怎么是为我好了？就咱家的情况，刘文明娶了我，日之会过不去？你咋就知道我们三天两头要打架？” 魏邵宇哦了声道：“你这话我也不爱听。就咱家这条件，绝对是好，问题是咱家条件好就要养着他刘文明？”秦碧蓉嚷嚷道：“咋是你养着人家刘文明了？刘文明是靠给你干活挣钱呢，不是平白无故地向你要钱，咱就成你养活人家刘文明了？什么逻辑嘛！” “什么逻辑？”魏邵宇道：“就是你爸的逻辑。你的意思是你赖在家里不走啊？你敢保证刘文明就一辈子在咱四川打工？他要是回G省沿山去，你也跟着去？你愿意去，我和你妈愿意不？”张雅琴接嘴就说道：“不愿意。”秦碧蓉转眼看张雅琴，“妈，你别说话。”魏邵宇生气地说道：“凭什么你妈不能说话？你不让你妈说话，我也不说话了。”张雅琴也嚷嚷道：“我养你到二十多岁，养得我不能说话了！”秦碧蓉就解释道：“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让咱爸说。”魏邵宇道：“我不说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秦碧蓉就道歉道：“爸，妈，刚才是我不对，我郑重其事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魏邵宇道：“还起不对呢！碧蓉呀，你应该理解爸妈。咱家这条件，就你的条件，至少是找个干部吧？你姐、你姐夫，都是干部，可以给你介绍个干部嘛，为啥就看上刘文明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你找个干部可以，找刘文明，完全不可以，你连想都别想。” 秦碧蓉只是心里喜欢刘文明。到目前为止，秦碧蓉还没有打算一定就嫁给刘文明。现在的这番话，无非是话赶话地赶出了的。大过年的，秦碧蓉不想惹得魏邵宇、张雅琴不高兴，就嚷嚷道：“爸呀！这哪跟哪的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嫁给刘助理了？是不是太敏感了点？”魏邵宇就道：“哦，我是给你打预防针呢！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表明我和你妈的意见，给你个根本遵循，让你知道该如何做。”秦碧蓉笑了笑道：“咋还用上政治词语了？根本遵循？不遵循不行？”说毕，秦碧蓉又转眼去看张雅琴，问道：“妈，你也是这个意思？”张雅琴道：“不是。在你找对象上，妈觉得人好才是根本遵循。”魏邵宇就急了，说道：“张雅琴，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让碧蓉跟刘文明去？合适吗？”张雅琴赶忙又给魏邵宇解释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找对象嘛，肯定要找好人，找能在一起过日子的人。” “能一起过日子的不是人，是钱！”魏邵宇不悦地说道：“人好管啥用？要是没钱你试试，寸步难行，连三天都好不过去，第四天要是不打架，你找我来。” 张雅琴闻言就不说话了。张雅琴是有体会的。当时，他带着碧蓉、碧玉，日子过的紧张，之所以跟了魏邵宇，的确是因为魏邵宇条件好，是国家干部。张雅琴在心里暗自琢磨到，是呀，我当时嫁给魏邵宇，不就是图了魏邵宇条件好嘛，我咋没嫁给张三李四去？因为张三李四的条件不行嘛！ 秦碧蓉到底年轻，心里自然不服气。秦碧蓉觉得，要是人不行，光有钱有啥用？只要人好，钱多钱少都不是个事儿，慢慢挣呗！ 秦碧蓉不想再争论下去了，反正自己的事情，最终是自己决定，和他们争论什么？有什么好争论的？如此想着，秦碧蓉就笑着对魏邵宇说道：“爸，你说的太对了，对极了，绝对是我的根本遵循。我遵循，行不？” “嬉皮笑脸的！”魏邵宇道：“不要口是心非。我给你说，现在我就让你姐给你介绍对象，到时候你可不能推三推四的。” “我还小呢！”秦碧蓉道：“我现在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那就好！”魏邵宇也果断地说道：“不考虑最好，我要发现你和刘文明意意思思的，我就把刘文明给开除了。” “凭啥？”秦碧蓉反对道：“就因为人家谈对象开除人家？太霸道了吧？” “哦！”魏邵宇道：“就这么霸道。他跟别人谈我不管，要是跟你谈，我就开除他。” ------------ 第一五一章 爱的倾诉 “将来你还回G省吗？还回你的家乡沿山吗？” 昨天是大年初一，秦碧蓉和刘文明去雅安玩了一整天，回到家后，魏邵宇郑重其事地和秦碧蓉谈了话，不同意秦碧蓉和刘文明好。魏邵宇的其他话，秦碧蓉都没当回事。她和谁好完全是她个人的事，她是不会管别人怎么说的，这个别人也包括魏邵宇和张雅琴。但魏邵宇说的一大堆话中，有一句话还是戳中了秦碧蓉的神经，那就是将来刘文明要回沿山去，难道她也要跟着去？ 跟着刘文明去回G省、回沿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四川多好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跟着他去沿山那么偏僻落后的地方去？秦碧蓉不想去G省，不想去沿山，不想离开四川邛崃这么好的地方，故此问刘文明他将来是不是还打算会G省、回沿山去。 听到秦碧蓉这样问，刘文明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道：“那当然！沿山是我的家乡，我不回沿山回哪里去？”果然，被魏邵宇说中了，这个刘文明真的是要回G省、回沿山的。秦碧蓉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见秦碧蓉有了不高兴的意思，刘文明赶忙问道：“你问这干嘛？”秦碧蓉摇了摇头道：“不干嘛，随便问问。”刘文明疑惑地看着秦碧蓉说道：“随便问问，不会是随便问问吧？”秦碧蓉不高兴地说道：“就是随便问问嘛！” 刘文明开始想秦碧蓉问这话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想嫁给我？是不希望我回G省、回沿山去？ 在刘文明想这个问题的时候，秦碧蓉没死心，也没放弃希望，在沉吟了一阵后，又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四川这么好的地方，你就没打算在四川呆一辈子？”刘文明听明白秦碧蓉的意思了，但他不想骗秦碧蓉。刘文明觉得，一个人爱一个人，是心心相印的事情，于地方无关。所以，刘文明想，我是不是在四川呆一辈子，不应该成为秦碧蓉不爱我的理由，假如他真的爱我，就不怕山高水远，愿随我到任何地方，包括回G省，回沿山。 “沿山是我的家乡，我的父母亲在那里，我怎么肯能不回去？”虽然是反问，但回答是肯定的，那就是将来一定要沿山。 秦碧蓉的心彻底凉凉了。秦碧蓉哀怨地说道：“谁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没有父母？一个男人，应该有在外面闯一闯的雄心壮志，那样才会有本事。老是恋家，这样的男人不会有太大的出息。” 这话，刘文明不爱听。 “我没到外面闯荡吗？”刘文明看着秦碧蓉，很认真地说道：“没到处闯荡，我怎么来到四川了？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我连学籍都放弃了，来四川闯荡了，怎么能说我没雄心壮志？” “你问的好！”秦碧蓉道：“既然你连学籍都放弃了，来四川闯荡了，哪又为什么一定要会G省去？回沿山去？哪里不能生活？有道是‘青山处处埋忠魂，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个高度，你拔得的有点高了。”刘文明道：“我就是个普通百姓，没那么高的觉悟。” “我的意思，假如是为了爱情，你也不愿意做出牺牲？假如四川有姑娘要嫁给你，她希望你能留在四川，和她生活一辈子，你也不愿意为此而留在四川？” “这是两个性质的问题。”刘文明道：“为了爱情，做出任何牺牲都是应该的。问题是，如果有更好的出路，为什么一定要待在四川？” 秦碧蓉看着刘文明道：“你的意思是会G省、回沿山是更好的出路？” 刘文明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未来未必不是，所以，我不能保证一辈子待在四川，我希望有更好的出路，为了我，也为了爱我及我爱的人。” 秦碧蓉的脸红了，低声答道：“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 “我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沿山了。” “你能明白就好！” “但是，我不明白你既然为了前程、事业一定要回沿山，那当初为什么又要来四川？一直在沿山不好吗？好好上你的大学不好吗？那样的话，前途不是更好吗？” “那当然好！”刘文明肯定地说道：“问题是我需要来四川疗伤，疗心上的伤。我离开沿山，是为了更好的回到沿山，我要向世人证明，刘文明不是没出息、没本事的人，还会有更好的女人爱她，他会做出更大的事业来。” “这样说来，我就是你疗伤的良药。” “是的，你不仅仅是一剂良药，更是我心灵的寄托。” 这话，让秦碧蓉感动了，她没想到自己有这么重要，这么崇高。秦碧蓉愿意爱刘文明，也愿意为刘文明做出牺牲。假如，自己爱刘文明，刘文明也爱自己，刘文明在G省有更好的前程，自己不是不可以跟着刘文明去G省，就是自己刚才说的那话，‘青山处处埋忠魂，何须马革裹尸还’这话拔得有点高，但意思就是那样，完全可以跟着心爱的人去他愿意去的地方生活。但是，四川这么好的地方，自己的父母亲都在四川，为什么就不能呆在四川呢？呆在四川不是更好嘛！难道在G省有更好的前途，呆在四川就没有了？ 如此想着，秦碧蓉低声说道：“但是，我爸说了，将来不允许我嫁到外地，他舍不得我离开四川。” “这个可以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所有父母的心，都是系在子女身上的。但我能肯定，假如我带着心爱的姑娘远走他方，一定是为了让心爱的姑娘过得更好，而不是跟着我去受罪，那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也不忍心做。” 这个可以说是刘文明郑重其事地做出的保证。 秦碧蓉就又问道：“你怎么就干肯定会G省、回沿山会有更好的前途？在四川就不会有更好的前途了？将来你要回沿山，究竟是为了什么？准备干什么？” “现在还不能肯定回G省、回沿山就一定有更好的前途。实话对你说，我来四川，是为了寻找我心目中的卓文君。” “卓文君？那是个古人，都能给你当祖奶奶了！文明，你来四川是为了寻找卓文君？” 刘文明哑然失笑。 “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刘文明道：“卓文君是西汉时的人物，距今已经两千多年了，该是我祖奶奶的祖奶奶的了，我说寻找心目中的卓文君，就是想寻找卓文君那样才貌双全、贞静娴淑的女子。” 秦碧蓉也哑然失笑，“文明，有没有搞错？卓文君是寡居在娘家的女子，是跟人私奔了的？才貌双全或许是，贞静娴淑恐怕就说不上了吧？” “说得上！”刘文明道：“卓文君肯舍弃富有的家庭，跟在才子司马相如去过贫贱生活，不能不说是贞静娴淑？哪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心爱的男人过贫贱生活？文君当垆，相如相如涤器，本来就是爱的力量。” “那么，我问你，这样的女子，你找到了吗？” “那当然！” “在哪里？” “远在天边，尽在眼前。” “去你的！”秦碧蓉打了刘文明一把，说道：“我可是个黄花闺女，不是卓文君哦！” 刘文明笑了，说道：“我是说，你像卓文君一样才貌双全，贞静娴淑，我爱你！” 秦碧蓉感到一股热流袭遍了全身，似乎要站立不住。刘文明伸手搀扶住了秦碧蓉。秦碧蓉就是倚在刘文明怀中。 ------------ 第一五二章 身价长了 从秦碧蓉那里，刘文明得到的信息是，如果他将来要回G省、回沿山的话，魏邵宇就不会把秦碧蓉嫁给他。其实，秦碧蓉说给刘文明的情况是有保留的，即使是是刘文明不回G省、不回沿山，魏邵宇也不会把秦碧蓉嫁给刘文明的。这个情况，秦碧蓉没给刘文明说，她现在只想知道刘文明将来回不回G省？回不回沿山？ 魏邵宇之所以不同意把秦碧蓉嫁给刘文明，的确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就两个人的实际情况来讲，相差甚远，两个人成为一家人，不合适。秦碧蓉虽非魏邵宇亲生女儿，但是魏邵宇一手拉扯长大的，对秦碧蓉，魏邵宇视如亲生，秦碧蓉的幸福对魏邵宇来讲是至为重要的，他不会将秦碧蓉嫁给一个不能给秦碧蓉幸福生活的人。 这个情况，刘文明当然知道。从何秦碧蓉陆陆续续的接触中，刘文明也感觉到了自己和秦碧蓉之间在身份及家庭方面的差距，也感觉到了魏邵宇对自己的看法。身份和家庭方面的差距，刘文明无法弥补，也弥补不了，他不能给自己换个父母，也不能改变他出身的地方和环境；他能改变的就是他自己，他只能努力提升自己，减小他和秦碧蓉个人条件方面的差距。 就个人容貌及身体方面，刘文明不差，差的是身价，这个身价只有通过考试来改变。所以，刘文明更加刻苦地学习，当年上半年通过了四门功课的考试，又于下半年时通过了剩余四门功课的考试，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专文凭。 有了这张大学文凭，刘文明的身价一下子就高了，卓尔不群了。刘文明在通过了剩余四门功课的考试后，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秦碧蓉。“太好了！”秦碧蓉兴奋地跳了起来，“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庆祝一下。”刘文明也兴奋得满脸通红。刘文明兴奋是因为即将拿到大学文凭了。这个大学文凭，他本来就应该有，但因为他的任性，失之交臂了；现在又因为自己的努力、因为自己的优秀，拿了回来，这不能不让刘文明无比兴奋。更让刘文明兴奋的是，秦碧蓉比他还兴奋，提议要庆贺一下，好像是她拿到了大学文凭一样。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从秦碧蓉的人兴奋中，刘文明可以感受到亲密和幸福。刘文明心里清楚，假如秦碧蓉心里没有他，他的任何成就都不会引起秦碧蓉的兴趣；为他所取得的一些成就，秦碧蓉如此欢欣歌舞，足以见秦碧蓉对自己的关爱。所以，刘文明的心中有一股浓浓的暖意在流淌。 当天晚上，刘文明和秦碧蓉来到了南河边的一家茶府中，坐在椅子上，看着南河的风景，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南河的两边是葱绿的林木，远处有一座小山，山顶上矗立着一座砖塔，塔影倒映在南河中。清澈的河水缓缓流过，里面隐约闪耀着灯光。 刘文明和秦碧蓉沉浸在幸福中。因为马上要拿到大专毕业文凭了，自我感觉身价高了，刘文明的胆儿也肥了许多，在喝茶的过程中，时而抓住了秦碧蓉的手。秦碧蓉的手柔软白皙，手指纤细、修长。秦碧蓉被刘文明抓着手，满脸羞涩地看着刘文明，眼中充满了爱意。 刘文明的心里充满了幸福。 秦碧蓉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刘文明握着。 那一夜，他们就坐在南河边上喝着茶，说着一些相亲相爱的话儿。秦碧蓉到现在为止，都没决定要成为刘文明的恋人，但她喜欢和刘文明在一起，不拒绝刘文明对她的爱意。 刘文明看着秦碧蓉姣好的面容，为之而激动。刘文明觉得，假如能娶秦碧蓉为妻，哪怕是去死，自己都心甘情愿。 “不喝茶了？”秦碧蓉问刘文明。 “喝呀！”刘文明答道：“怎么不喝？喝到明月高悬方止。” “你握着我的手，我怎么倒茶？” 刘文明刷地脸红了，赶忙松开了秦碧蓉的手。 秦碧蓉笑了笑，给刘文明和他自己的杯子里添上了开水。 “把这么个手，有啥好握的？回去把你自己的手好好握着，整夜握着。”秦碧蓉看着刘文明笑。 刘文明笑道：“那不一样。握着你的手，我就心潮澎湃，有股热流在流淌。真的，碧蓉，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卓文君，是我的最爱。” “又来了！”秦碧蓉道：“我说过，我不是卓文君，我还是个黄花闺女。” 刘文明道：“我不在乎别的，我只在乎你。” 秦碧蓉抬手打了刘文明一下道：“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秦碧蓉想说‘怀疑她的贞操’但没说出来。那话儿，秦碧蓉说不出来，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只和刘文明拥抱过，亲吻过，除此之外，他没和其他任何男人有过亲密之举。 月儿升了上来，南河里的水泛着月光，静静流淌。 刘文明和秦碧蓉离开了茶府。 秦碧蓉回家去了，刘文明回到了厂子里。 刘文明激动不已，提笔给家中写信。这一年多来，刘文明已数次给家里去信，陆陆续续给家里寄去了将近两万元钱。这两万元钱除了刘文明的工资外，还有魏邵宇给刘文明的奖金。刘文明在南河酒厂干，南河酒厂包吃包住，所以，刘文明能够存到钱并寄回家去。 刘富贵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因为刘文明寄回去了将近两万元钱，刘富贵一下子成为了村里的富裕户。刘富贵想着给儿子娶媳妇呢，心想房屋破破烂烂的，谁家的丫头肯嫁给自己的儿子，就想着用刘文明寄来的钱，重新盖一院子房屋。 刘文明在信中，把自己的详细情况告诉了刘富贵、葛桂花、刘文秀和王文雄。包括老板对他很好，包括他和秦碧蓉的情况。对老板对儿子很好、老板的女儿对儿子也很好，刘富贵相信，毕竟自己的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嘛！但对于老板的女儿和他儿子谈对象的事，刘富贵是一百个不相信。有多大的肚子就端多大的碗；有什么样的皮囊就娶什么样的婆娘！你刘二蛋没那个命！人家那就是逗你玩玩，你还当真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就连庄子上王占龙的丫头仅仅是顶替找了个工，都看不上你一个农专的大学生，人家大城市的老板会把丫头嫁给你？你做你的大头们去吧！ 刘富贵不相信刘文明说的他和秦碧蓉的情况，就琢磨着给刘文明在周边庄子上找个媳妇。因为知道刘文明的情况很好，刘富贵心安了，舍不得花钱，在刘文秀数次说要去四川看看刘文明时，都果断地回绝了，“看啥去呢？二蛋好着哩嘛！再说了，你有没多少文化，是个农村妇女，你找到二蛋那里，说是二蛋的姐姐，给二蛋丢脸哩嘛！二蛋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是总经理……”刘富贵想不起刘文明给他写信说的‘总经理助理’了，就支吾起来。“助理！”刘文秀接嘴说道。“对！助理！”刘富贵道：“助理！了得呢！县上的王助理，你看人家，多牛？！二蛋就是王助理的那个官，你找上干啥去呢？不是给二蛋丢脸去哩嘛！”刘文秀就嚷嚷道：“他刘文明再是助理，我也是他的姐姐嘛！皇帝还有三个穷穷亲戚哩！” 反正不管刘文秀如何说，刘富贵都不同意刘文秀去看刘文明，给出的理由是怕给儿子丢人，其实是害怕花钱。四川那么远的地方，几万里路呢，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那得花多少钱？有了把钱花在路上，不如存起来，将来给二蛋娶媳妇！二蛋嘛，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对刘文明将来肯定要回来，刘富贵深信不疑。 ------------ 第一五三章 聚餐庆贺 十多天后，通知来了，刘文明参加的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下来了，成都市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办公室通知刘文明去领毕业证书。刘文明给秦碧蓉请假，说要去趟成都。秦碧蓉问刘文明，“你去成都做什么？“刘文明道：“领毕业证书。我刚刚收到了成都市自学考试办公室的信件，要求我到成都市自学考试办公室领取毕业证书。”秦碧蓉大喜，高兴地说道：“这么快就下来了？！好！我陪着你去。”当即，秦碧蓉开了北京212吉普，拉着刘文明去了成都市。 两个人来到成都市自学考试办公室。自学考试办公室工作人员从一摞子毕业证书中找出了刘文明的毕业证，让刘文明在领取表上签字。刘文明拿起笔，在领取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说着祝贺啊！随即将毕业证书递给刘文明。刘文明怀着激动的心情，将毕业证书接了过来，搂在怀中。秦碧蓉就拥着刘文明出了自学考试办公室。 两个人来到街上，秦碧蓉提议好好吃一顿，庆贺一下。刘文明道：“今天我买单！”秦碧蓉道：“那当然！你的喜事，又不是我的喜事！你不买单谁买单？”刘文明笑着道：“我咋看你比我还高兴？”秦碧蓉心想，你高兴，我能不高兴嘛！ 两个人进了一家川菜馆，点了炒菜米饭，要了两瓶啤酒，吃饭庆贺。 吃完饭后，两人驾车返回邛崃。秦碧蓉将吉普车开进了厂子。下车前，秦碧蓉对刘文明说道：“一路上把你激动的，那个毕业证就没离开过你的手。怎么样，你的大专毕业证能不能借我一用？”刘文明闻言，转头看向秦碧蓉道：“你借它有什么用？”秦碧蓉笑了笑道：“你别管，你就说借不借吧！”刘文明立马答道：“借！坚决借！把这么个嘛，算啥？你借我这个人都行！”秦碧蓉推了刘文明一把道：“把你美得！我只借你的毕业证书，我借你干什么！”刘文明调皮地答道：“那谁知道。”说着，将毕业证书递给了秦碧蓉。 秦碧蓉拿到了刘文明的毕业证书，对刘文明道：“你忙你的去吧！”说着，拉开驾驶室门，下了车，往厂部去了。刘文明也下了吉普车，原地伸了伸腰，踢了几下腿，往包装车间走去。新到了一批‘蜀香酒’包装，他去看包装出来后的效果去了。 秦碧蓉拿着刘文明的毕业证书，直接来到了魏邵宇办公室。进到魏邵宇办公室，秦碧蓉把刘文明的毕业证书背着手藏在后面，看着魏邵宇笑。魏邵宇抬头看了下秦碧蓉，哦了一声，说道：“家里和厂里是两码事。有事就说，没事别嬉皮笑脸的，像是在家里一样。”秦碧蓉也哦了声道：“在厂里你就不是我爹了。”魏邵宇又哦了声道：“爹肯定还是你爹，除了是你爹之外，还是董事长。”秦碧蓉就笑。 “死丫头！”魏邵宇道：“有啥事吗？有啥事就说。” 秦碧蓉从背后拿出了刘文明的毕业证书，对魏邵宇说道：“刘助理的大专文凭考下来了，现在刘助理地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魏邵宇闻言，心里欢喜，满脸喜色，忙道：“拿来我看看，也沾沾喜气。”秦碧蓉将刘文明的毕业证书递给了魏邵宇。 魏邵宇接过秦碧蓉递过来的毕业证书，见大红的封面上四个烫金大字：毕业证书。魏邵宇嘴里道：哦，好气派！随即翻开毕业证书，里面夹着一张纸，右上角是刘文明满脸带笑的二寸照，上面有钢印。纸上写着：毕业证书 刘文明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全部课程成绩合格，经审查，准予毕业，最下面盖有四川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委员会和四川大学的公章。 魏邵宇一边看着，一边点着头道：“好！好！今晚上聚一顿，庆贺一下。” “聚一顿？庆贺一下？谁聚一顿？” “咱们呀！咱们一家呀！” “咱们一家聚一顿，庆贺刘助理获得大学文凭？” “哦！你不愿意？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参加，没人强求你。” 秦碧蓉嘻嘻嘻地笑了。 “笑什么？” “爸！有没有搞错？你说咱们一家聚一顿，庆贺刘助理拿到大专毕业证书？” 魏邵宇“哦”了声。 秦碧蓉得寸进尺道：“爸！这算什么事？刘助理是咱家什么人？” 魏邵宇瞪了秦碧蓉一眼道：“你那点心眼，别在我跟前耍！我给你说，刘文明在咱厂子里打工，是咱厂子里的人，小伙子进步了，咱们当老板的要鼓励，请他吃顿饭，庆贺一下，是人情，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着是我见刘文明拿到大学文凭了，就有别的想法了。明确告诉你，没有！” 秦碧蓉自然知道是魏邵宇的心思，无非是故意逗魏邵宇，故此只是笑，不再和魏邵宇打嘴巴仗了。 魏邵宇将刘文明的大专毕业证书还给了秦碧蓉，“你给刘文明说，晚上聚餐，庆贺他大专毕业。另外，把陈厂长和杨会计也叫上，让杨会计准备2000元钱。” “准备钱干啥？买单？” “单你买！杨会计带的钱是奖金。” “什么奖金？给谁奖？” “明知故问！你去通知吧！哦，对了，地方你找，你现在比我熟悉邛崃的餐饮业了。” 秦碧蓉笑了笑，道了声好，就出了魏邵宇的办公室，分别通知给了陈树生、杨艳玲和刘文明，说下班的时候，在厂部办公室门前集合，坐吉普车去。 聚餐地点，秦碧蓉选在了文君街的琴台醉酒楼。 下班后，秦碧蓉开着吉普车来到了厂部门口，陈树生、杨艳玲、刘文明三人已等候在那里。秦碧蓉将吉普车开过来停下。刘文明招呼陈树生道：“陈厂长，你前面坐。”陈树生赶忙摇着手道：“不、不、不，今天我不能往前面坐，今天你是主角，我们是沾你的光，你前面坐。”刘文明谦虚地说：“那哪行？有你陈厂长在，我咋敢往前面坐？！陈厂长你不要谦虚了，就坐前面吧！”陈树生推辞着不往前坐，坐在驾驶座上的秦碧蓉就说道：“推让什么呢！杨姐坐前面。”秦碧蓉一发话，谁也不再推让了。杨艳玲坐到了前排副驾驶座上，陈树生和刘文明坐进了后排座。“走了！”秦碧蓉说了声，就开着吉普车向城里驶去。 不一会儿，秦碧蓉开着吉普车来到了文君街，将吉普车停在了琴台醉酒楼前。几个人下了车，上了楼，来到定好的大包间。琴台醉大酒楼刘经理赶了过来，满脸堆笑，招呼秦碧蓉道：“秦总，遵照你的安排，全都准备好了。魏总他们还没来，你们先喝点茶。”刘经理刚说毕，就进来一个服务员，给秦碧蓉他们倒上了茶。秦碧蓉对刘经理说道：“刘经理，我们喝茶等着，你忙你的去吧。”刘经理点头答道好，随即便出了包厢。 又等了一会儿，魏邵宇、张雅琴、魏雪莹、陈卫东也来了。秦碧蓉、刘文明将魏邵宇、张雅琴、魏雪莹、陈卫东四人招呼到了上座坐下。魏邵宇摆着手道：“都坐！都坐！今天全是自己人，都不要客气。” 秦碧蓉等人就也坐了下来。 几个人说着闲话。 魏雪莹道：“小刘，首先祝贺你拿到大专文凭。我给你说，只要大专文凭拿到了，就有了晋级资格，像咱们邛崃将来要招录干部什么的，你都可以考，只要考上，就被市人事厅录用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了，有些机会，你要把握住。” 刘文明嘴巴甜甜地答道：“谢谢魏姐关心。” 魏邵宇见说，就转头对坐在自己右边的魏雪莹说道：“你在县委工作，你给咱多听着点，有消息提前告诉小刘。小刘是咱们厂子里的助理，你们要多关心。”说着，魏邵宇有去看坐在魏雪莹旁边的陈卫东。 陈卫东刚忙点头道：“那当然！小刘是谁？是咱自家人嘛！” ------------ 第一五四章 私下交谈 显然，陈卫东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其实，魏邵宇并不把刘文明当做自家人看待，魏邵宇只是想让刘文明有个好前程，另行发展去，不要再纠缠秦碧蓉了。魏邵宇不希望秦碧蓉和刘文明有什么牵扯，魏邵宇希望秦碧蓉将来能嫁给一个县政府工作的干部，过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魏邵宇的这个心思陈卫东没吃透，以为魏邵宇见刘文明考上大专文凭了，想给刘文明创造更好的前程，将来要把秦碧蓉嫁给刘文明，所以才说‘小刘是谁？是咱自家人嘛！’ 陈卫东说完那话，其他人都点头道：“就是，就是。”尤其是陈树生、闫艳玲，点头的幅度更大。对陈卫东的话，魏邵宇心里不满意，心想，刘文明是自家人了，那陈树生是不是自家人？杨艳玲是不是自家人？如果只承认刘文明是自家人，人家陈树生、杨艳玲会如何想？这不是制造矛盾嘛！当然，这时候，魏邵宇肯定不能说刘文明不是自家人，只是哦了声，再没言语。 对魏雪莹、陈卫东的话，秦碧蓉感到很受用。秦碧蓉感激魏雪莹对刘文明的关心，期待着刘文明能有更好的前程和出路；更感激陈卫东说刘文明是自家人的话，那等于是承认自己和刘文明之间的关系了。秦碧蓉和魏邵宇的站位不同，她不会考虑陈树生和杨艳玲的感受的，他只考虑她和刘文明的感受。秦碧蓉觉得，只要刘文明高兴就好。 当天的饭局其乐融融，全是夸刘文明的，什么年轻有为，才貌双全，富有才华，前途无量等等，魏邵宇已经从闫艳丽那里拿到了2000元钱，在最热闹时，掏了出来，递向刘文明道：“小刘是个有志青年，自学成才，给咱们厂子长脸了，这是2000元钱，作为奖金，奖给小刘，也算是起个风向标的作用。今后，只要是咱们厂子里的职工，不论是谁，只要参加自学考试，并取得大专文凭，一律给予奖励。当然，若取得本科文凭，奖金更多。” 魏邵宇故意把给刘文明奖金的事说得像是公事公办一样。 刘文明忙推辞，魏邵宇把脸一沉，说道：“拿上。” 秦碧蓉也在旁边说道：“有成就就该受奖励，刘助理，拿上，不拿白不拿了。”刘文明感激地说道：“谢谢老板。”接过了魏邵宇手中的2000元钱，装入兜中。 当时，刘文明也十分感激魏邵宇出面组织饭局庆贺自己获得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对魏邵宇自然有少不了吹捧溜须，说些‘没魏老板的抬举就没有我的成就’等等溜须拍马的话。 聚餐完后，秦碧蓉开着吉普车送刘文明、陈树生回酒厂。闫艳玲与魏邵宇等人打了招呼，起身出了酒店，自己打车回家去了。陈卫东和魏雪莹起身，也准备回家。 “卫东和雪莹再坐坐，我还有话对你们讲。”陈卫东和魏雪莹见说，又坐下了身。陈卫东看着魏邵宇问道：“爸，有事？” “哦！”魏邵宇道：“有事。” “爸有事就说，我们听着。”陈卫东道。 “小刘不是以前的小刘了。”魏邵宇看着陈卫东和魏雪莹说道：“他刚来的时候，我对他是一无所知，是碧蓉把他从成都拉来的，我见小伙子挺精神，咱办厂子也需要人，就把他留下来了。后来我知道了，他在来四川以前，就已经是大学生了，当时正在沿山农专生物发酵专业上学。我通过特别渠道打听了一下，原来小伙子是因为失恋才离家出走，来到咱们四川的。” 陈卫东、魏雪莹不知道魏邵宇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就看着魏邵宇，认真地听着，并不时地点头，表示对魏邵宇说的话的认可。 魏邵宇见陈卫东、魏雪莹认真地听自己说话，心里很受用，遂继续说道：“卫东、雪莹，你们想想，一个人，就因为失恋，就撇下父母，放弃学业，这个人该是多么任性？多么的不负责任？” 陈卫东见说，心里对该才说刘文明是自家人有点后悔。 魏雪莹道：“爸，你说这番话是啥意思？这的确说明一个人任性，做事欠考虑，不负责任；但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这个人果断、有气魄，胆量大，底气足，自信心强嘛！” 魏邵宇旁边坐着的张雅琴哦了一声。 魏邵宇遂转过脸，看了张雅琴一眼。 听话听音，陈卫东听出魏邵宇说话的意思了，就是对刘文明不感冒，所以，就不再接话，等着魏邵宇和魏雪莹父女说出个名堂后他再接话。 看了张雅琴一眼后，魏邵宇“哦！了一声道：“雪莹说得也不错，但太冒险的人，咱也不敢太相信。就小刘这个人，假如，”魏邵宇说着，又转头看向张雅琴，“我说的是假如，假如咱们的碧蓉看上小刘了，要嫁给小刘，你们放心不？” 魏雪莹和张雅琴尚在思考中，陈卫东接嘴说道：“那当然不放心了！以这样的性格，干事会豁出一切来的，成功了自然好，万一不成功，后果就严重了，不定闯下多大的祸呢！” “哦!”魏邵宇道：“卫东说道点子上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不需要冒险。咱们得稳稳当当的，捡在篮子里的菜才是菜；所以，我给你们提个醒，虽说小刘现在考上大专文凭了，并不意味着他就配得上咱家碧蓉了，这个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你们也别把他当自家人。” 陈卫东刷地下脸红了。 “现在，我们用小刘，是因为小刘能干，专业对口，文化知识全面，结构合理，搞产品宣传，开发市场有一套，但咱们对得起他，把票子给到位就行了，其他的，那是不可能的。” 魏雪莹道：“这是你和妈的事，我们不说，说了也不算。” “谁说你们说了不算？” 魏邵宇盯着魏雪莹问道。 “我说的。”魏雪莹道：“不是我刚说的嘛！爸、妈，我们就是当子女的，我们怎么可能说了算？没那个资格。” “有那个资格！”魏邵宇果断地说道：“在我们这里，你们是当子女的；在碧蓉那里，你们是当姐、当姐夫的。原先的时候，爸有私心，想让碧蓉给跃进做婆娘，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一来，碧蓉大了，自己有主见了；二来，跃进也和人家方科长家的方芳好上了。将来，跃进和方芳的事成不成先不说，咱们得先把碧蓉个人的事解决好。我给你们下达个任务，给碧蓉在县上工作的干部中介绍个对象，碧蓉的事解决好了，我就没其他操心的事了，就安心办咱家的酒厂。” 陈卫东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赶忙表态道：“这个爸妈你们放心，就凭咱家碧蓉的人才，那还不是由着个人满县地挑选？” “是满政府单位挑选，不是满县挑选。满县城地找，找个刘文明那样的，能行？”魏邵宇进一步补充道：“碧蓉和政府部门的人接触少，没那么多机会，你和雪莹多操点心。” “那当然！”陈卫东表态道：“我们不操心，谁操心去呢！谁让我们是碧蓉的姐夫、姐姐？” 魏邵宇道：“哦，这话我爱听。” 陈卫东和魏雪莹就笑了。笑毕，魏雪莹对魏邵宇说道：“爸，有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做了主的。要是碧蓉就看上小刘了，就要跟小刘呢，咋办？” “咋办？我不松嘴，她给我跟上刘文明我看看！”说着，魏邵宇转头去看张雅琴，问道：“是不是？” 张雅琴并不认同魏邵宇的说法。对刘文明，张雅琴不反感，反倒有点喜欢。在张雅琴看来，男人就得有番闯劲，敢作敢为，那样才会有出息的，整天里黏黏兮兮的，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那样男人固然是不会惹祸，但也干不成事呀！所以，张雅琴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你这是什么态度吗？！”魏邵宇不高兴地说道：“你就说，碧蓉的个人问题，我做得了做不了当家长的主？” 张雅琴心里不情愿魏邵宇武断地干涉秦碧蓉的婚事，但嘴上赶忙说道：“那当然做得了了。单位上，你是董事长，家里，你是家长，怎么就做不了她的主了？做得了。”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嘛！”魏邵宇说道，其他人就大笑。“好了，就这样了，你们心里面都有个谱，到时候要步调一致，口径要统一，不要自行其是，各唱各调。” 几个人就答应道：“好！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魏邵宇笑了，摆了摆手道：“撤！” 随后，四人出了琴台醉酒楼，回家去了。 ------------ 第一五五章 发现商机 （1）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两年多过去了，邛崃县已经升格为县级邛崃市。 随着时间流逝，秦碧蓉二十四五岁了，刘文明也二十四五岁了，成家立业成为两个年轻人最为亟待的事情。 两年多来，陈卫东、魏雪莹先后给秦碧蓉介绍了许多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小伙。每次约着去见面，秦碧蓉也不拒绝，随便收拾一下后，就跟着魏雪莹或陈卫东去和男方见面。见面中，秦碧蓉既不热情，也不冷淡，该说说，该笑笑，该吃吃，该喝喝，气氛倒也融洽，但每次见完面后，就没有结果了。魏雪莹常问秦碧蓉，那个小伙咋样？秦碧蓉总是摇头道，没感觉。一次两次，正常，或许男方不优秀，秦碧蓉的确看不上，对对方没感觉；但次数多了，就不正常了，说明秦碧蓉有心理障碍！对此，魏雪莹就对秦碧蓉急了，高声凶道，啥叫感觉？怎么就有感觉了？小姐，我的秦小姐！秦碧蓉也不解释，就是个笑。笑，你就好好地笑，看我不告诉爸妈！ 魏雪莹真的把情况给魏邵宇、张雅琴汇报了，最后特别强调道：“爸、妈，我看比如有心理障碍，你们得当回事！”。 魏邵宇、张雅琴也非常着急。特别是魏邵宇，对秦碧蓉的‘没感觉’甚是不解。啥叫个没感觉？咋的就有感觉了？和刘文明在一起就有感觉了？问题是她和刘文明也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上升到对象的层次。再加上刘文明的家庭，明显和秦碧蓉的家庭不在一个层次上嘛！自己咋说也是个退休干部，现在是企业主，是成功人士。张雅琴咋说也是国企退休职工，是城市妇女，咋能和刘文明的父母成亲家？自己一个大城市的姑娘，去跟一个贫穷地方的农村娃子，不合适嘛！别人要笑话我嘛！所以，对秦碧蓉要是和刘文明谈对象的话，魏邵宇是坚决不同意。但秦碧蓉对别的人又‘没感觉’，也让魏邵宇迷惑不解。 对自己的女儿，张雅琴是知道的。张雅琴知道秦碧蓉喜欢刘文明，但又有点犹豫，在乎刘文明的家庭出身，故此，处于一种犹豫和摇摆不定的状态中。这种情况是张雅琴在与秦碧蓉交谈中掌握到的。在秦碧蓉心中，有一种完美情节，想找个长相好，家庭条件好，特别是出身尊贵的男娃。问题是，这样的男娃，哪有？出身好的男娃，相貌未必占住，即使是出身、相貌都占住了，人品、才华又未必占住。出身差的男娃，或许相貌、人品、才华都占住了，家庭条件不行。随着秦碧蓉岁数渐大，张雅琴也着急了，就劝秦碧蓉，世上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的，要抓大放小，赶紧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要不然我得把你养到老，那时候，我不是你妈，你是我妈了！ 秦碧蓉的个人问题就这样耽误了下来。 两年来，刘文明对秦碧蓉是孜孜不倦地追求。两个人一起外出游玩，搂搂抱抱，亲吻，都是有的，但说到让秦碧蓉嫁给自己时，秦碧蓉只是笑，并不给与肯定答复。刘文明隐约觉得，他和秦碧蓉之间，还有障碍存在。 这个障碍就是刘文明的农民工身份。 这两年多来，邛崃市先后举办过两次干部招录工作，市上公检法单位、县乡政府、银行、邮电等国有企业都有岗位投向社会，公开招聘干部，但招录对象仅限于邛崃户口，刘文明没有资格参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参加考试，被招录为国家干部。这个情况使刘文明拿在手中的大专文凭有了贬值。 刘文明不想让手中文凭贬值。他已经放弃了一个大专文凭，好不容易又考了一个大专文凭，所以就非常珍惜，想让手中的大专文凭体现出价值来。如何才能让手中的文凭体现出价值来？那就是回G省、回沿山，参加国家干部录用考试，成为正式的国家干部，然后再想办法调到邛崃来，那时候，就可以追求到秦碧蓉了。 刘文明的心里动了回G省、回沿山的念头。这个想法，刘文明拐弯抹角地给秦碧蓉说过。秦碧蓉听了后，心里不悦。秦碧蓉心想，你回到G省，回到沿山，考上国家干部了，就不一定再来邛崃了，那时候，你遇到更好的姑娘，就忘记我了，所以，秦碧蓉不高兴；但是，刘文明若不回G省、不回沿山，一直在四川，就没有机会参加国家干部录用考试，就一直不会成为国家干部，就一直是个打工仔，这也是自己不能接受的。基于此，秦碧蓉心里很矛盾。 秦碧蓉不明确表态，刘文明就不好行动了，两个人的关系就那样不明不白地维持着。 终于有一天，刘文明下定了要回G省、回沿山的决定，为的不是参加国家干部录用考试，而是发财。 那天，酒厂做饭的王阿姨，骑着三轮车过来，见刘文明没啥事，就笑嘻嘻地对刘文明说道：“刘助理，我看你闲的没事，骑骑三轮车，锻炼下也不错。”刘文明笑着回答道：“好啊！把你的三轮车给我，我骑着在厂子里转几圈。”王阿姨就从三轮车上下来，将三轮车交给刘文明，让刘文明骑。刘文明没骑过三轮车。刘文明骑过自行车，觉得三轮车骑起来容易，就接过王阿姨的三轮车，骑了上去，结果三轮车憋上了劲，刘文明稍微骑得快了点，竟拐不过弯来，撞在了酿酒车间的墙上。 王阿姨和几个女工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阿姨走过来，对刘文明说道：“三轮车看起来和自行车一样，但骑起来费劲，不如自行车那么灵巧。刘助理，你要是没事的话，和我去菜市场，一路上熟悉下三轮车的骑法。” “好啊！”刘文明高兴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还真没去过菜市场呢，正好去转转。” 王阿姨就骑上三轮车，对刘文明说道：“你坐车斗中。”刘文明道：“不好吧，我一个大小伙子，我坐在车斗中，你骑着，让别人看见，要骂我呢！” 王阿姨笑着说道：“有啥呀！你就当是老妈拉着儿子。” 刘文明哈哈大笑，就从后面爬到了车斗中。 王阿姨骑着三轮车，拉着刘文明，出了厂区，沿着南河，向西骑行。 三轮车斗中，刘文明没坐着，而是站在车斗中，两手抓着车厢扶手，看着王阿姨骑三轮车。刘文明见王阿姨弯着腰，使劲地蹬着三轮车，不好意思了，就对王阿姨说：“王姨，你停下，让我来骑。”王阿姨回头笑笑，“刚才你骑着撞墙了，墙又撞不坏，无所谓；现在你要是骑着掉河里去了，那事情就大了，会要命的。”刘文明笑着说道：“不至于。刚才的时候，我是骑得太快了，还没熟悉三轮车，现在我知道了，只要骑慢点，就不会有问题。再说了，王姨你骑着，我在车兜里坐着，我可坐不住，脸烧的很。”王阿姨笑了笑道：“也好，你骑着，我坐着，不过，刘助理，你要骑慢点，别把老婆子给掉河里去了。” 王阿姨就停下了三轮车。刘文明从三轮车斗中跳了下来，接过王阿姨的三轮车，看着王阿姨坐到了三轮车斗中，骑上就走。车斗中，王阿姨不放心地安顿道：“骑慢点啊，刘助理，玩笑不得。”刘文明笑了笑，就放慢速度，慢慢骑着三轮车，过了老桥。等过了老桥后，路面宽了，不临河了，刘文明也骑熟悉了，骑得得心应手了，王阿姨也放心了，安心地坐在车斗中，和刘文明说着话。 刘文明正骑着三轮车走，从后面过来几辆八顿的康明斯卡车。卡车上装满了货物，用编织袋蓬着。令刘文明惊奇的是，康明斯车厢外面挂着条幅，红底白字，写着：高原夏菜，挺进西南！更让刘文明惊奇的是，驾驶室旁侧印着：“G省沿山县城南乡”的字样！ 哇塞！这是老家的车啊！刘文明感到了亲切，脚下使了劲，提高了速度，去追赶那几辆大卡车。三轮车斗中，王阿姨吓得站起身来，手抓住扶手，喊道：“刘助理！快停下，要翻车的。” 果然，在一处急弯处，刘文明使劲拐弯，把三轮车给拐翻了。 ------------ 第一五六章 发现商机 （2） 因为骑得太快，弯道太急，要拐过那个弯，就得使劲地扳车把，而车把扳得太厉害了，三轮车就得翻。不扳又不行，不扳就起到马路外面的沟里去了。刘文明见弯道急，就使劲板着车把拐弯。三轮车拐弯拐急了，外侧的轮子就悬空起来，且越悬越高，终于在刘文明和王阿姨的惊叫声中，翻在了街道旁的人行道上。 三轮车斗中坐着的王阿姨，先是惊慌地站起身来，两手紧抓住扶手，随着三轮车侧翻在路边，王阿姨像个肉球一样，滚到了路边商店的门前。刘文明也跌翻在路边上。 滚到商店门前的王阿姨“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刘文明的肩膀也摔疼了，手腕也窝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但这时候，刘文明顾不上自己的疼了，他担心把王阿姨给摔坏了，赶忙爬起身，过来扶王阿姨。 王阿姨一边叫唤着，一边骂道：“你这个短命娃娃，抢着吃席去呢！” 不是抢着吃席去呢，是见到家乡的卡车，激动了，追卡车呢。刘文明顾不上解释，慌忙弯下腰，伸出手，往起来搀扶王阿姨，“阿姨你没事吧？”王阿姨哎吆哎吆地被刘文明搀扶了起来。“阿姨，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王阿姨一边哎呦，一边在哎吆声中道：“去医院干啥！我没事，去菜市场吧！” 刘文明把王阿姨搀扶着站定，然后扶起三轮车，又将王阿姨往三轮车斗中扶。王阿姨沉着屁股，不肯上三轮车。刘文明道：“王阿姨，你上车，我拉着你走。”王阿姨道：“我可不敢坐你骑着的三轮车了。稍等等，等我缓会后我骑吧。”刘文明就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搓着两手道：“王阿姨，实在对不起，摔着你了。” “幸好没摔死！”王阿姨道：“今天你若是把阿姨给摔死了，你看阿姨的几个儿子女子怎么收拾你呢！你说你骑那么快干啥嘛！是见到漂亮女娃了？”刘文明红着脸道：“不是，是见到我们家乡的卡车了，好几辆，拉着高原夏菜。我追卡车呢！” “你咋不追飞机？！”王阿姨道：“幸好你看见的是卡车，你看见的要是飞机，完了，命都得让你给送了。” 刘文明解释道：“是我们家乡的卡车，拉的是高原夏菜。” 刘文明这么一说，王阿姨想起刚才过去的那几辆卡车，就说道：“哪天都有拉菜的车进菜市场嘛，有啥稀奇的。”说着话，王阿姨已经缓过劲来了，要从刘文明手中接三轮车。刘文明推辞着说：“不行，不行，王阿姨，刚摔了你，你不能骑，还是我骑吧。”王阿姨哦了声道：“你还想摔王阿姨呀？我可不敢坐你骑的三轮车了。”刘文明笑着说道：“我慢慢骑。王阿姨，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把三轮车给骑翻了，绝对不会再摔着你了。” 王阿姨见说，将信将疑地坐进了三轮车斗中。刘文明骑上三轮车，又往菜市场走。“慢点哦！”王阿姨在车斗中叫道。 十多分钟后，刘文明骑着三轮车，捎着王阿姨，来到菜市场。刘文明将三轮车停住。王阿姨从三轮车斗中下来。刘文明将三轮车交给了王阿姨。“阿姨！”刘文明道：“你先买菜，我去找找我们老家来的那几辆卡车，谝一会儿，然后我帮你骑三轮车。”王阿姨道：“你去吧，在那边呢！”王阿姨对菜市场熟悉，知道每天进入菜市场的车在哪里卸车，就指了指市场东边，接着说道：“那边！等菜买好后，我去找你。”刘文明就向菜市场东边走去，去找那几辆大卡车。 刘文明来到菜市场东边，见停着十多辆大卡车在卸菜。刘文明挨着车看，就看见来自G省沿山县的几辆大卡车，旁边五六个司机，操着满口的沿山话，在闲谝着。 听到那几个人满嘴的沿山话，刘文明就激动了，赶忙走了过来，问那几个司机道：“几位师傅，你们是沿山人？”几位师傅见刘文明也说着沿山话，就答道：“对对的，我们就是沿山的，往邛崃送菜来了。”刘文明道：“我也是沿山人。”一个司机就道：“你一张嘴我就听出沿山话来了。呔，你咋在这里呢？”刘文明答道：“我在这里的酒厂上班呢！” 几个司机在邛崃碰到老乡，话就多了，七嘴八舌地和刘文明喧起谎来。 “呔，你咋在这里工作着呢？是上大学毕业后分配来的？” 刘文明闻言脸红红了，答道：“大学倒是上了半截子，没上完，就来到邛崃了。” “咋可能大学上个半截子？呔，咋回事？是不是胡鸡□巴整哩，让人家学校给开除了？” “没有，是我自己不上了。” “扯鸡□巴蛋去吧！”一个司机道：“你的头有没让驴踢，咋可能放着大学不上了？你当是我们开车呢，想走了就走，不想走了就停。大学那是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的？你红桂去吧！” “真的，我没哄你们。”刘文明很认真地说道：“我原先在沿山农专上学着呢，因为个人原因，我不上学了，就一个人来到邛崃了。” 一说是沿山农专上学呢，一个司机就问道：“你是不是姓刘？” 刘文明也像是四川人一样，哦了一声，说道：“我正是姓刘，名叫刘文明。” “小名字叫个二蛋吧？”那个司机又问道。 刘文明大大地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司机咋连我小名字都知道了？怪事。 吃惊之余，刘文明问那个司机道：“你咋知道我小名字叫二蛋？” 那个司机道：“我的姐姐也是沿山农专的学生，说他们学校有个从农村考上去的学生，大名字叫刘啥我没记清，小名字叫二蛋我记清了，因为和一个丫头子谈对象，人家不跟他了，他就连学都不上了，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姓刘的，小名字叫二蛋的人，到成都来了？” 刘文明刷地下脸就红了。 其他司机又七嘴八舌地说起刘文明。 “呔，你这个怂，世上三条腿的癞蛤蟆少见，两条腿的丫头该多得很吧，咋就因为个丫头子，连学都不上了？是个啥样的丫头？和别的丫头还不像，是（此处省略十余字）” 刘文明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也没啥区别，都是丫头子而已，就是那时候勺着呢，谝不来事。” “现在谝来吗？你跑到四川来，四川的丫头子就堆天码地着呢，等着你呢？哦？” 刘文明心想，那当然，这个你们就不懂了，人家四川丫头子就是好，温柔，大方。汉朝的时候，有个卓文君，就爱才不爱财，这个我给你们说，你们也不知道，你们要是知道这些了，就不开大车了。刘文明心里想着，嘴上一笑，换了话题，问道：“你们往四川运的高原夏菜是什么菜？” “甘兰，娃娃菜。” “甘兰？娃娃菜？我咋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的多了，啥都得你听说才行？” “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们说的这个甘兰、娃娃菜都是咱们沿山生产的？” “那当然了。沿山县城边上的几个乡全都生产这个菜，全国各地都畅销，我们一年四季除了运菜，还是运菜，生意好的很。” 刘文明感兴趣了，说道：“我看下你们的甘兰和娃娃菜。”说毕，刘文明转到卡车那边，看着卸下来的菜。 刘文明看明白了，所谓的甘兰，其实就是包包菜，不过比包包菜小得多，瓷实的得多。所谓的娃娃菜其实就是大白菜，不过比大白菜小得多，每个只有一斤多点。 刘文明看了一阵，又和那几个司机闲谝，王阿姨找上来了，说刘助理，菜买好了，咱们回吧。王阿姨五十多岁了，几个司机见了后，就交头接耳，意思是刘文明放着大学不上，跑到四川来了，咋和一个老婆子搞到一起了。刘文明脸红了，也不解释，赶忙和王阿姨走了。 ------------ 第一五七章 发现商机 （3） 当天晚上，刘文明躺在床上，思想着白天的事情，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无法入眠的刘文明心想，家乡的甘兰、娃娃菜能销到这里，说明菜不错。我年纪轻轻的，恰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销售家乡的蔬菜？刘文明觉得，自己销售蔬菜，就等于是自己给自己干了，大小也算是老板了。但是，刘文明不知那个甘兰和娃娃菜在沿山是多少钱？到了四川又是多少钱？一斤能挣多少钱？刘文明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觉得那一卡车，至少拉10万斤菜，每斤就算是挣上1毛钱，我一天倒卖掉一车，就能挣10000元钱。 我□操！如此一想，刘文明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10000元钱！我操！开玩笑呢，一天一万，10天就是10万，100天就是100万元，1年365天，一天能挣1万，我一天也不休息，365就能挣365万元钱！我操！刘文明激动得热血澎湃，不能自已了。刘文明心想，要是这么个挣法，魏老板算啥？！我一年就比他富有了，到那时候，我就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谁对我都得刮目相看，我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我想娶秦碧蓉做老婆就娶秦碧蓉做老婆，谁能管得了我！ 那天晚上，刘文明像是已经挣了几百万元钱，已经把秦碧蓉给娶到家里了一样，激动的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秦碧蓉叫着刘文明去雅安，联系客户，刘文明推说病了，要休息一天。秦碧蓉伸手去摸刘文明的额头，冰冰的，不像是病了的样子。“不是头疼，是拉肚子。”刘文明狡辩道。“哦！”秦碧蓉道：“那你就好好休息一天。我去给你买点药，你吃上后好好休息，不要急性的变成慢行的了，那就麻烦了。”刘文明忙道：“没事，没事，你只管忙你的，我休息一天就好了。”秦碧蓉看着刘文明问道：“你肯定？”刘文明点着头道：“我肯定！”秦碧蓉疑惑地道：“那是病！病听你的？” 反正刘文明打算去菜市场了解甘兰和娃娃菜的情况，不想跟秦碧蓉去雅安，就把假话往真里说，哄着秦碧蓉一人去雅安了。 秦碧蓉走后，刘文明赶忙去了食堂，找到了做饭的王阿姨。 一大早刘文明就来到了食堂，这是从前所没有的事情。王阿姨心里好奇，就问道：“咋了？刘助理，饿了？”刘文明摇着手道：“没有，没有，我不饿。”王阿姨哦了声道：“不饿你到食堂干啥来了？你平常可不来。”刘文明笑了笑道：“不是昨天把你给摔着了嘛，我过来看看。王阿姨，你没事吧？” “咋能没事？！”王阿姨假装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昨天晚上腰疼了一夜，本来不想来上班了，要让你出工钱呢！但想了想，你一个娃子家，挣个钱也不容易，就忍着腰疼来上班了。刘助理，你要记着啊！”刘文明点头道：“记着呢！记着呢！” “记着呢就好！”王阿姨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来，问刘文明道：“刘助理，你肯定是有事。有事你就说吧。”刘文明就道：“是这，王阿姨。”王阿姨哦了声。刘文明继续说道：“昨天我和你去菜市场，正碰上我们家乡的卡车，往邛崃运送甘兰和娃娃菜。王阿姨，你经常去菜市场，我想找你问问，甘兰和娃娃菜是什么价钱，在邛崃好销吗？” 王阿姨听刘文明这么说，就走到食堂墙边，拿了一颗甘兰，一颗娃娃菜，放在案板上。刘文明的眼睛就亮了。王阿姨指着甘兰和娃娃菜道：“你说的就是这两种菜？”刘文明点头道：“就是，就是这两种菜。” “好销啊！”王阿姨高声说道：“这两种菜的质量太好了，不像是本地产的包包菜和白菜。这两种菜看上去像包包菜、白菜，其实它不是包包菜、白菜。包包菜、白菜操出来干、翠，不好吃，这两种菜炒出来有味道。价格嘛，也就是两三毛钱一斤。刘助理，你不是天天吃嘛！”刘文明也像四川人那样哦了声道：“哦，是天天吃，不知道是我们老家生产的。”王阿姨也哦了声道：“哦，我天天买，只知道叫甘兰，小白菜，也不知道是你们老家生产的。” “王阿姨，这两种菜销量大吗？” “大呀！”王阿姨道：“除了炒菜，我们四川人都用它做泡菜。最主要的是，味道好。” 刘文明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就问王阿姨道：“王阿姨，你今天去不去菜市场买菜？”王阿姨答道：“去呀！我每天都要去趟菜市场。”“太好了！”刘文明道：“王阿姨，我和你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吧。” 王阿姨看着刘文明，心里好奇，问道：“不对吧？刘助理，你不上班了？老板看见要说话的。”刘文明道：“今天我请假了，只要秦总不管，老板就不管。” “哦，刘助理，请假了你不休息，你跟我去菜市场干啥？” “我想去了解下甘兰和娃娃菜的行情。” “你了解它做啥？你要贩菜呀？” 刘文明有这个想法，但八字环没一撇呢，也不知能不能做成，故此慌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贩什么菜呀，菜贩我还差不多。” 王阿姨就笑。 一会儿，王阿姨推出三轮车来。刘文明迎过去，往过来接王阿姨手中的三轮车。 “你还骑？” “哦，要骑。” “那我可不敢坐。” “你放心坐，今天绝对摔不了你。” 王阿姨笑了笑道：“我的腰还疼着呢！”说着，做到了三轮车上。 刘文明也骑到了三轮车上，往厂子外面骑。 厂子大门口，陈树生正往厂区走，见刘文明骑着三轮车，上面坐着王阿姨，赶忙让至一边，笑着说刘文明道：“刘助理骑上三轮车了？会骑不？别把王师傅给摔着了。” 刘文明笑着答道：“不会，不会。” 陈树生道：“不会就别骑，这玩笑开不得。” 刘文明知道陈树生理解差了，遂解释道：“我说的是不会把王阿姨给摔着的。” 王阿姨接嘴道：“什么不会？！昨天就把我给摔着了。” 陈树生大笑。笑毕，问刘文明道：“刘助理这是去哪儿呢？” “菜市场！”刘文明道道：“我和王阿姨去菜市场。”说着，刘文明已经骑着三轮车出了厂门，还腾出一只手来，向陈树生挥着。三轮车斗中，王阿姨赶忙喊道：“骑好，刘助理，这是在河边上呢！”刘文明赶忙两手扶了车把，沿着南河，向南骑着，然后右拐，过了老桥，往城区骑去。 到了菜市场，王阿姨去买菜，刘文明满是场地转着。刘文明想看看甘兰和娃娃菜的销售情况。 在邛崃的菜市场上，每家门市都有甘兰和娃娃菜卖。刘文明仔细观察了下，甘兰和娃娃菜买得相当不错。刘文明要了解甘兰和娃娃菜的价格，就装作是大老板的样子，来到一家菜铺前，问道：“老板，你这里甘兰和娃娃菜怎么卖呢？多钱一斤？”菜谱老板答道：“甘兰3毛，小白菜2毛。要多少？”刘文明反问道：“你有多少？”菜铺老板答道：“各样有个百十斤吧。”刘文明道：“那少了！我一次至少要买好几百斤。” 菜铺老板听刘文明说一次至少买好几百斤，知道对方是个大买主，就出了菜铺子，从衣兜中掏出一盒烟来，抽了一根，递向刘文明道：“来，老板，先抽支烟。”刘文明摇着手道：“不会。”刘文明以前抽烟，来四川后，给戒了。菜铺老板将递向刘文明的那支烟叼在自己嘴上，又从兜中掏出了打火机，咔嚓一下打着，点着了烟，吸了一口，鼻子里、嘴里冒出了烟。“哪有老板不会吸烟的。”刘文明笑了笑道：“真不会吸，老板你吸便是。”那菜铺老板就招呼刘文明坐下。菜铺门前恰好有一个小板凳。刘文明就坐在了小板凳上。菜铺老板蹲在刘文明面前，和刘文明摆起龙门阵。 ------------ 第一五八章 发现商机 （4） “老板做什么生意啊？” “搞建筑，包工程。” “哦，那手下人多。听口音老板不是四川人。” “哦！”刘文明道：“G省人。” “G省我熟悉，挺好的。老板是G省哪的人？” “沿山！” “沿山？” “哦！” “我在沿山当过三年兵呢！部队就驻扎在沿山南门。沿山是个好地方啊，我差点娶了你们沿山姑娘，成了你们沿山女婿。” “那好啊！”刘文明笑了笑道：“可惜没娶，要不然，你会吃一辈子的拉条子的。” 菜铺老板也笑道：“可不是嘛！在沿山有个说法，娶个沿东丫头子，一辈子的揪片子；娶个沿西丫头子，一辈子的搓鱼子；娶个沿中丫头子，一辈子的拉条子。” 刘文明大笑。 笑毕，刘文明道：“老板对沿山是真熟悉，连燕山的俗语都知道。”菜铺老板道：“那当然，毕竟在沿山当了三年兵嘛！你们沿山的拉条子，那是真好吃，面劲道大，再把卤肉汤浇上，盖上几片卤肉，那真是一绝。” “没你们四川的饭菜讲究。其实，要说起美食来，没有哪个地方能赶得上四川。”菜铺老板哦了声道：“那倒是！四川是美食家的天堂。”刘文明道：“不过这些美食家都得能吃辣，要不然，当不了四川的美食家。”菜铺老板又哦了一声道：“川菜就讲究个辣嘛！我们四川人能吃辣。前几年，从你们沿山来了几位战友，我请他们吃火锅，问他们吃辣的还是微辣的，他们说吃微辣的吧，辣的可能吃不了，结果就是微辣的火锅，也把我几位沿山战友给辣得吃不下去，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刘文明道：“可不是嘛！每次和四川人去吃火锅，我不是在吃美食，是在受罪，真心享受不了啊！” 菜铺老板就笑。 笑毕，菜铺老板道：“你贵姓？”刘文明答道：“免贵姓刘！”菜铺老板道：“若姓刘的话，贵不能免。我们四川，三国时是蜀国，皇帝就姓刘。”刘文明道：“这个我知道，刘备嘛！”菜铺老板道：“哦，就是刘备。”刘文明道：“时势造英雄。最早的时候，刘备是买草席草鞋的，因为是皇叔，所以才发达起来的。所以，刘姓前面也不能加贵。”菜铺老板就笑了，“那就不加贵了，从年龄上看，你是老弟，我叫你刘老板或小刘吧。”刘文明道：“就叫小刘，亲切。” 菜铺老板就称呼刘文明为‘小刘’，“小刘，你怎么在我们四川这里包工程？实话给你说，我们四川是打工大省，打工的人太多，在其他地方你包工还成，在四川恐怕不成。我看你不像个包工头。” 刘文明怔了一下，问道：“你怎么就看出我不像包工头了？”菜铺老板哦了声道：“一，皮肤细嫩，肉皮白，没有在工地上晒过太阳。四川的包工头我见过的多，在我这里买菜的也多，都是皮肤糙糙、肉皮黑黑的，是晒太阳给晒黑的。”刘文明道：“四川没太阳。”菜铺老板道：“谁说四川没太阳？”刘文明道：“有首四川民歌唱到，‘太阳出来罗嘞喜洋洋罗郎罗，挑起扁担郎郎采光采上山岗罗郎罗’”说着，刘文明就唱了起来。 菜铺老板大笑道：“那是天天要上山砍柴的人嘛，天天下雨就没饭吃嘛，所以太阳出来了就高兴，就有了这首民歌，不能因此断定四川没太阳。四川没太阳，五谷怎么生长？我们四川是天府之国，物产丰富。” 刘文明也像四川人一样，哦了一声，表示认同。 “二，”菜铺老板继续说他认为刘文明不是包工头的道理。“一看你就是个文化人，那个气质就不是包工头的气质。在四川当包工头，每天吆吆喝喝的，老子、锤子地乱骂，你文质彬彬的，怎么可能是包工头？你若是包工头，就赔死了，管不住人嘛！” 刘文明哈哈大笑。笑毕，刘文明道：“老板你是个人才，眼睛一瞟，就知道什么人是干什么的。老板贵姓？” “免贵姓尹！” “哦，尹老板。”刘文明道：“尹老板你说说，以你的观察，我是干什么的？” 尹老板见说，又看了眼刘文明，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但绝对不是干气力活的。我觉得，你要么是公家单位的干部，要么是企业上的技术人员。” “尹老板的眼睛够毒的。”刘文明道：“实不瞒尹老板说，我是在邛崃一家酒厂搞技术工作的。”尹老板道：“哦，这就对了嘛！来我这里买菜的包工头，直接就说甘兰多少斤，小白菜多少斤，不会问价钱的，都知道嘛！你问多少钱一斤，就说明平时不买菜。刚才，你一问价钱，我就知道你不是包工头，也不经常买菜；但你说要个百十斤，我感兴趣了，我就想问问你买那么多菜干什么？” 刘文明笑道：“尹老板是个爽快人，不愧是当兵的出身。直人面前不绕弯子，其实，我就是想了解下甘兰和娃娃菜的行情。” 尹老板哦了声道：“这个菜就是你们沿山产的。你们沿山，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蔬菜质量非常好，特别是这个甘兰和小白菜，就是你说的娃娃菜，在我们这里叫小白菜，非常畅销，有多少销多少。” “那我问问老板，你们从菜贩子那里进甘兰和小白菜是什么价格？” “三毛，都是三毛。我们进了菜后，当开始卖价高，可买到五六毛钱，买到最后，菜也不太好了，两毛、三毛都买，有时候一毛、两毛也买，反正不能烂在自己手中。” “哦，明白了。”刘文明点头说道：“不论哪一行，都是有道道的。” “哦！”尹老板道：“那是当然了，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怎么做生意？赔都赔死了。” “哦，是这么个道理。”刘文明道：“我再问下哦，尹老板知不知道，那些菜贩子从沿山收购甘兰及小白菜的价格？” 尹老板见问，摇着头道：“这个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收购价格不会上两毛的。他批发给我们三毛，这中间还有运费、损耗什么的，价格高了的话，菜贩子就赔本了。关于菜贩子从你们那里拉菜是什么价钱，这个你的从你们老家那边打听去。小刘，我也问哈，你打听这个情况做什么？也要贩菜？” “哦！”刘文明道：“是有这个想法，所以我才来菜市场打听的。” “哦！”尹老板道：“原来如此。不过，小刘，我实话实说，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买卖的。这得会算计，还要能吃苦。” “吃苦我绝对没问题，我本身就是农村出生的，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吃苦不是问题，关键是算计不行。” “不存在算计行不行的问题，关键在忍不忍心算计。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心地太善良，做不了生意，为啥？不想坑人嘛！” “这个也不能算是坑人。”刘文明道：“物质流转，本身是产生成本的，最关键是互通了有无。所以，价格上算计，不算是坑人，关键是要有市场。” 尹老板闻言大喜，高声说道：“小刘，你有这种认识，说明你具备做生意的潜质。小刘，你们沿山我熟悉，我在那里当过三年兵，你假如要做蔬菜生意的话，我愿意和你合作。你从那边收菜，我在这边接菜，费用平摊，利润也对半分。你愿意不愿意？” 到目前为止，刘文明也只是个想法，还没有搞清楚贩卖蔬菜到底有多少利润，故此不好回答。刘文明想了想后说道：“尹老板，我非常愿意和你合作，但就目前来讲，许多情况还没搞明白，究竟该如何搞，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想再多方面了解一下情况，等对情况完全明了了后，再做决定。当然，假如我要是做蔬菜生意的话，我一定会和尹老板合作的，到那时候，我们再详细探讨合作方式及利润分成。” 尹老板听了后道：“好呀！多条朋友多条路嘛！我们就算是交下朋友了，有啥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只管来找我就行。” 刘文明正在和尹老板摆着龙门，王阿姨骑着三轮车找来了，车上装着许多蔬菜。刘文明便和尹老板告辞，与王阿姨一起回厂子去了。 回到厂之后，刘文明和秦碧蓉吵了一架。这是两年多来他们之间第一次吵架。 ------------ 第一五九章 为爱争吵 秦碧蓉从雅安回到厂子里，恰碰上从酿酒车间出来的陈树生。陈树生与秦碧蓉打招呼道：“秦总好！”秦碧蓉点了下头回道：“陈厂长好！正忙呢你？”陈树生哦了声道：“去办公室拿温度计，量一下酒醅子温度。”秦碧蓉也哦了一声，与陈树生一同往办公室那边走去。 秦碧蓉转首对陈树生说道：“刘助理病了，你没去看下？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陈树生听秦碧蓉说刘文明病了，吃了一惊，心想，这是哪的话？刘文明一大早就和王师傅去菜市场买菜去了，还抢着骑三轮车，生龙活虎的，哪来的病了一说？没有的事嘛！ 因为知道刘文明没病，故此，陈树生笑了笑道：“秦总，您是不是忙糊涂了？怎么说莫名其妙的话。”秦碧蓉随口说道：“我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了？我就说刘助理病了，你没去看看？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没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呀。”陈树生回道：“你说的这句话就是莫名其妙的话。” 秦碧蓉见说，停住了脚步，看着陈树生道：“啥意思？陈厂长。”陈树生也停住脚步，看着秦碧蓉答道：“刘助理好好的，怎么就病了？”秦碧蓉疑惑地看着陈树生说道：“刘助理好好的？你怎么知道刘助理好好的？你见到刘助理了？”陈树生哦了声道：“那当然见到了。早晨的时候，刘助理骑着三轮车，拉着王师傅去菜市场买菜去了，我碰在厂门口，还特意交代刘助理小心点，别把三轮车给骑沟里去了。当时，刘助理生龙活虎的，很健康嘛，哪来的病了一说。”秦碧蓉闻言，哦了一声，再未说话。 秦碧蓉和陈树生一起来到了厂部办公区。陈树生去他办公室了。秦碧蓉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秦碧蓉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将办公室门狠狠摔上。秦碧蓉来到办公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起闷气来。 秦碧蓉心想，我叫他去雅安，他说他病了，不想去，我还挺关心他的，要给他买药，让他好好休息，结果我走了后，他和个老女人去菜市场买菜去了！那个老女人就那么好？比我还好？啥人嘛，简直是变态！ 秦碧蓉越想越气，就想起刘文明常说的，他来四川是为了寻找卓文君。秦碧蓉生气地想，卓文君乃大家闺秀，才女，王阿姨算啥？就是厂子里做饭的妇女嘛，咋就成卓文君了？！要是王阿姨都成卓文君了，那四川的女人，哪个不是卓文君？你把四川女人都给找了去？！ 秦碧蓉越想越气，遂站起身来，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来到刘文明的办公室前。秦碧蓉想看看刘文明和王阿姨去买菜回来没？假如刘文明回来了的话，她要问问刘文明为什么欺骗她。 秦碧蓉来到刘文明办公室前，见刘文明的办公室门没关。秦碧蓉就来到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去看，见刘文明正像模像样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拿着一本杂志看。秦碧蓉心中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秦碧蓉不想在厂子里和刘文明吵架，遂努力压住心中升腾起来的火气，伸手敲了几下门。 听到敲门声，刘文明抬起头来，见秦碧蓉半个身子在门内，半个身子在门外，正看着自己。 刘文明一笑，赶忙站起身来，对秦碧蓉说道：“碧蓉，你都半个身子进到门里了，还敲什么门？是告诉我你来了，让我迎接你？” 刘文明不知道秦碧蓉生气了，还和平常一样，和秦碧蓉开玩笑。等刘文明说完那话，见秦碧蓉没有回应，再看秦碧蓉的脸时，才发现秦碧蓉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生气了。 刘文明不知道秦碧蓉为什么生气。 刘文明心想，我就是称病没和你一起去雅安嘛，你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就生了气吧？平时的时候，我可没少给厂子出力，没功劳有苦劳，你不该这么小气吧。 刘文明并没有把秦碧蓉生气当回事，笑着和秦碧蓉打招呼道：“碧蓉，你从雅安回来了？”秦碧蓉没好气地答道：“没看见我在你办公室门上依着呢！我没从雅安回来是鬼从雅安回来了？！”刘文明道：“像吃了火药一样，咋生这么大气？业务般的不顺？”秦碧蓉答道：“业务办得顺！顺极了！你以为你病了，其他人就办不了各业务了？告诉你，刘文明，这个世界上，离了谁都成，地球不会因为没有了谁就不转动。” 秦碧蓉夹枪带棒的语气，让刘文明甚是惊慌。刘文明知道，肯定是他没跟着秦碧蓉去雅安，秦碧蓉生气了。刘文明就对自己未和秦碧蓉一同去雅安而后悔了，毕竟人家是老总，毕竟自己在追求人家呢！ 于是，刘文明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碧蓉，今天是我不对，不该不服从安排。我应该跟你去雅安。”秦碧蓉冷淡地说道：“你病好了？”刘文明道：“我本来就没病。”秦碧蓉就瞪了刘文明一眼道：“你跟我来！” 秦碧蓉转身就走。 刘文明跟出了办公室。 秦碧蓉没去她的办公室，而是往厂子外面走。 跟在秦碧蓉身后的刘文明问道：“去哪里？秦总，不开车？” 秦碧蓉停住脚步，反转身，没好气地说道：“开什么车？不开车，你去骑三轮车！”刘文明见说，怔了一下，随即明白秦碧蓉为什么生气了。刘文明尴尬地站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回去骑三轮车？还是继续跟着秦碧蓉往厂子外面走？ 秦碧蓉见刘文明尴尬地站住，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和刘文明闹不愉快，就对不知所措的刘文明说道：“你站着干啥？等我骑三轮车捎了你走？” 刘文明忙摇着手道：“不是，不是。” 秦碧蓉怒声说道：“不是就走！跟着我走！” 说毕，秦碧蓉返身，往厂子外面快步走去。刘文明也赶忙跟在秦碧蓉后面，加快步伐走。 出了厂子，秦碧蓉沿着南河，一直往东走。刘文明就跟在秦碧蓉后面，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走了约十几分钟，距厂子已经很远了，秦碧蓉停住了脚步。刘文明来到秦碧蓉跟前，看着生气中的秦碧蓉，心虚地说道：“碧蓉，不至于吧？” “不至于什么？！”秦碧蓉道：“早上我叫你去雅安，你说你病了，等我去雅安后，你却和王阿姨去菜市场了。刘文明，你什么意思？你是找到你心目中的卓文君了是吧？那王阿姨就那么好，连我叫你去雅安你都不去了！” 刘文明见说，急了，忙道：“不是……” “不是什么？！”秦碧蓉打断刘文明的话说道：“我看你就是变态！刘文明，许多机会一旦失去，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对你如何，我想你应该知道。” “不是，碧蓉。”刘文明解释道：“我跟王阿姨去菜市场，与我对王阿姨如何没有任何关系。碧蓉，王阿姨都是我的长辈了，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不是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是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做出什么事了？！”刘文明急了，冲秦碧蓉嚷嚷道：“碧蓉，我穷，我来自小地方，我来自落后的农村，所以，你可以据此而看不起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把我想成毫无底线的流氓胚子！碧蓉，我和王阿姨去菜市场，绝对没有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去雅安？那你和王阿姨去菜市场做什么？买菜是你的工作吗？你究竟什么用心？！” 刘文明暂时还不想把准备贩运蔬菜的想法告诉秦碧蓉，遂支吾起来，对秦碧蓉提出的问题没有明确答复。秦碧蓉见状，心里更气，说刘文明道：“你来四川后，数次对我讲，要寻找心目中的卓文君，我还认为你是个有追求，有情怀的人，没想到你心目中的卓文君就是王阿姨呀？你说说，你放弃了上大学，千里迢迢来到四川，就追求到王阿姨那样的卓文君，你说说，你这样做，情何以堪啊！” 刘文明生气了，脸上也挂不住了，厉声说道：“秦碧蓉！你少胡说八道！你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我？”秦碧蓉听刘文明那么说，气得七窍生烟，将头伸向刘文明的胸脯，嘴里说道：“来来来，你打我，你打给我看！”秦碧蓉将头顶在了刘文明的胸脯上。刘文明被秦碧蓉用头顶得直往后退，心里着急，有没有办法，遂无助地说道：“碧蓉，有话好好说，不带这样的。” 秦碧蓉见刘文明软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遂不再用头去顶刘文明，而是将头收回来，看着刘文明道：“那你就给我好好说，你和王阿姨去菜市场干什么去了？你究竟是什么用意？” 被逼无奈，刘文明便将他如何发现甘兰、娃娃菜在四川好销，他如何想着要贩运蔬菜的情况告诉了秦碧蓉。 ------------ 第一六〇章 重归于好 “你要贩运蔬菜？要做蔬菜生意？”秦碧蓉听了刘文明的想法后问道。刘文明点头道是。很认真的样子。 秦碧蓉看着刘文明，像是不认识一般。刘文明坦然地迎着秦碧蓉的目光，没有任何回避。 秦碧蓉道：“文明，有没有搞错？你从G省来到四川，一边打工，一边刻苦学习，辛辛苦苦，终于考取了大学文凭，不是为了更好地提升自己，而是为了贩运蔬菜？” 刘文明见说，还是点头。 秦碧蓉见状，不悦地说道：“你点什么头呀？！就贩菜这点事，是个人就能做，还需要你考大学文凭！实话实说，关于你想贩运蔬菜的事，我不同意，你也不能这样做。” “碧蓉！”刘文明解释道：“你不了解情况，其实贩卖蔬菜可以挣到大钱。买卖吧，它就是互通有无，低进高出，挣取差价……” “行了，你别说了！”刘文明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碧蓉打断了。秦碧蓉看着刘文明道：“文明，你是个有文化的人，你应该努力成为企业家，成为某个行业的专家，成为每个领域的权威，或是某种职业的佼佼者，你怎么想到做买卖了？这不是自甘坠落嘛！你这是在自毁前程，是下流做派。” 对秦碧蓉的看法，刘文明不能同意，做生意咋就自甘坠落、自毁前程、下流做派了？范蠡、吕不韦、胡雪岩、乔致庸等等的，不都是商人嘛，人家下流了？范蠡、吕不韦都是宰相级人物，胡雪岩也是二品大员，乔致庸货通天下、汇通天下，可以说开创了商业模式的先河，咋就下流了？如此想着，刘文明便辩解道：“碧蓉，话不能这样说，商人中，也有非常杰出的，比如范蠡、吕不韦、胡雪岩、乔致庸等。这些人不下流吧？” “那是顶级商人，也是有追求和抱负的；再说了，中国能有几个人达到那个层次的？中国历史上，除了那些著名商人外，还有许多杰出人物，比如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人，人家搞的是洋务运动，靠实业强国。做生意能使国家富强？” 秦碧蓉的嘴巴挺能说的。 其实，这些都是他从魏邵宇那里听来的。魏邵宇开办酒厂，并不是为了挣多少钱，而是要办个经济实体留给儿子魏跃进，魏邵宇是把企业当做一项事业来做的，是勇于承担社会赋予企业的责任，比如发展经济，带动就业，增加当地群众收入等等。 对商人，魏邵宇是看不起的。闲暇时，魏邵宇就给秦碧蓉将古今中外的一些事情。比如中国古代，重农抑商，有著名的农学家、药学家、科学家、文学家、书法家、诗人词人等等，很少有著名商人的；即使是有著名的商人，名声都不怎么样，都是朝廷打压和限制的对象。比如刘文明说的那个吕不韦，就很下作嘛！靠运作女人来达到其政治抱负。 对搞实体经济，魏邵宇感兴趣，他觉得那才是一个国家、一个地区能够富裕强大的根本保证。 故此，魏邵宇给秦碧蓉讲了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人倡导的洋务运动，讲了邓通、石崇、范蠡、吕不韦、刘瑾、和珅等等人的故事。 现在，秦碧蓉用到教育刘文明上了。 秦碧蓉见刘文明未接话，继续教育刘文明道：“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要厚重。这种厚重从哪里来？从读书来，从实实在在地做人做事上来！这才是一个男人有出息的根本之道，抛弃了这个根本之道，走捷径，不会成为一个厚重之人的。比如做生意，重利轻义，只会使人浮夸奸猾，最终会沦为无情无义之人。” 秦碧蓉的这番高论，刘文明虽然不认同，但不由得对秦碧蓉刮目相看了。秦碧蓉干脆利索，很能干，这个刘文明知道，他经常跟着秦碧蓉外出办理业务，接触得多，自然知道；但秦碧蓉作为二十四五岁的女子，对做生意还是搞实业、对一个男人该如何修身养性的高妙看法，还是令刘文明惊奇。 刘文明知道，秦碧蓉能有这样的高见，都是受了魏邵宇的影响，肯定是平时的时候魏邵宇说给秦碧蓉的，以秦碧蓉的知识和阅历，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当然，对做生意就重利轻义、就浮夸奸猾了，这个刘文明心里是不认可的。 刘文明不想和秦碧蓉争辩，遂笑了笑道：“这个层次拔得有点高了。碧蓉，这都是魏总告诉你的吧？” “哦！不错。”秦碧蓉道：“是魏总告诉我的。魏总在这方面做的也不错。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厂子百分之十的利润，魏总用在救济贫困群众及学生上了。魏总每年都要资助几名穷困家庭的大学生上学，这个情况你不知道吧？” 刘文明摇头道：“不知道。” 这个情况，刘文明真不知道。魏邵宇给秦碧蓉交代过，不让她对外说这些情况。所以，秦碧蓉在刘文明跟前从来没说过这些情况，刘文明因此而不知道这个情况。 秦碧蓉继续开导刘文明道：“文明，你知道魏总为什么对你好不？”刘文明看着秦碧蓉，心想，魏总对我是好，经常奖励我些钱，这是真的；但魏总对我也很严肃，从来不喜颜悦色，要说魏总对我好，好强有点牵强。于是，刘文明就说道：“反正我见了魏总害怕。” “你害怕就对了。你别看魏总对你很严肃，其实魏总喜欢你的才华和人品；魏总之所以对你严肃，主要还是因为我。实话实说，魏总反对我和你过于亲密，反对我和你谈恋爱，在魏总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我将来能嫁给一个国家干部或企业家之类的成功人士。文明我实话告诉你，假如你回乡贩菜去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就更没希望了。” 这是秦碧蓉第一次明确地谈她和刘文明之间的关系问题。过去，他们之间关系很好，亲吻拥抱都是有的，但秦碧蓉从来没说过她和刘文明之间是在谈恋爱。现在，秦碧蓉等于是借魏邵宇的名义，宣称她和刘文明在谈对象了，是确实存在恋爱关系了，只是魏邵宇不同意而已。这让刘文明感到惊喜。 刘文明激动了，看着秦碧蓉道：“碧蓉，我喜欢你。” “先别说这话！”秦碧蓉果断地说道：“先说你贩运蔬菜的事。文明，假如你决意要贩运蔬菜，打算成为一个菜贩子的话，咱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不能继续下去的，不光魏总原本就不同意，就我本人也不同意。” “碧蓉，贩运蔬菜和菜贩子是两个概念。贩运蔬菜也可以成为企业家，比如一些商业企业的老板，不就是在做生意？比如你，负责的不也是销售嘛！能说你是酒贩子吗？碧蓉，我保证，我贩运蔬菜是规范化运营，并不是要去当菜贩子。” “你的这个说法倒新奇。”秦碧蓉道：“把做买卖当成事业来搞，是可以的，但必须是企业化运营，要当做事业来干。” “啥意思？”刘文明问道。 秦碧蓉想了想后道：“比如买土豆吧，堆在街头或市场上，嘴里喊着：‘上好的土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快来买上好的土豆，’就是菜贩子；若是把土豆加工成工业产品，就是做事业。” “哦！”刘文明道：“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还是要让我当企业家。” “明白了就好！”秦碧蓉道：“其实，文明，你要是说回到G省老家，连片开发，种植土豆，成为农场主，或是收购农产品，做农产品加工，成为企业主，我都是支持的，那是上进的表现；若是你打算从G省往四川贩运蔬菜，低进高出，赚取差价，这个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能挣钱。”刘文明道。 “那当然！”秦碧蓉道：“但是，人不能因为钱就不要尊严、不讲人格。当然，钱是好，人没钱是绝对不行的，但钱不是万能的，钱未必一定就能买来幸福、健康等等。假如一个人浅薄到只有钱的程度，从某个方面来讲，还是穷光蛋。好了，文明，我就给你说这么多，咱们现在就回去，不要让人看出咱俩吵架了，但你回去后，要好好想想。假如你一定要贩运蔬菜，整那种下流做派的钱，从此以后，咱们一刀两断，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 刘文明道：“好！回去后我好好想想。假如，假如我回G省当农场主或企业家，碧蓉，你会跟我好吗？” “那当然！”秦碧蓉道：“不仅跟你好，还会大力支持你。只要你上进，不自甘下流就行。” “又来了！”刘文明道：“走，咱们回厂里去。” ------------ 第一六一章 请教恩师 秦碧蓉对刘文明的一番敲打，还是有效果的。对刘文明来讲，他深爱着秦碧蓉。秦碧蓉在刘文明心目中，乃是天使般的存在。刘文明放弃沿山农专的学习，从沿山来到四川，为的就是寻找他心目中的卓文君。在刘文明和秦碧蓉相识相交的过程中，刘文明便认定了，认定秦碧蓉就是他心目中的卓文君。 现在，刘文明发现了商机，觉得贩运蔬菜能很快挣钱，挣到大钱，就想着要贩运蔬菜。刘文明觉得，假如能通过贩运蔬菜尽快挣到钱、挣到大钱，对秦碧蓉也是个交代，毕竟秦碧蓉爱着他，他要为秦碧蓉创造富裕的生活。令刘文明没想到的是，秦碧蓉明确反对。秦碧蓉认为贩运蔬菜是下流做派，她不希望刘文明沦落为下流之人。为了反对刘文明贩运蔬菜，秦碧蓉甚至告诉刘文明，假如他一定要贩运蔬菜，两个人的的关系就此两断。 这是刘文明绝对不能接受的。但是，贩运蔬菜并不是下流做派，贩运蔬菜的人也不是下流之人，只要挣到钱，挣到大钱，照样是成功人士，照样受到别人的尊重。在不能失去秦碧蓉和坚持贩运蔬菜之间，刘文明迷惑了，不知道该如何办。 当天夜里，刘文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刚开始的时候，刘文明想的是如何说服秦碧蓉，使她同意自己贩运蔬菜。后来，刘文明自己也觉得无法说服秦碧蓉，遂将思考重点转移到贩运蔬菜究竟对不对？自己贩运蔬菜后，是不是就成下流之人了？最后，刘文明思考的是假如自己贩运蔬菜了，秦碧蓉是不是就和自己一刀两断，从此不再搭理自己？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一整夜，刘文明都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始终思考不出个头绪来，刘文明为此而苦恼。忽然间，刘文明想到他的恩师高天鹏了。 自来到四川后，刘文明自觉对不起恩师高天鹏，所以刻意回避着想起高天鹏，也从未给高天鹏写过信。 这之前，刘文明一直挺顺的。在学习上，刘文明很刻苦，用两年时间便考取了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的大专文凭。在工作上也很顺利，受到老板赏识，还被提拔为总经理助理，可以说前途广阔。 所以，刘文明没觉得高天鹏对自己有多重要，时间长了竟然把他的恩师高天鹏给忘记了，到了这个时候，在他迷茫无助的时候，才有忽然想起了他的恩师高天鹏。 刘文明觉得，是不是该给高天鹏写封信，征求下高天鹏的意见，看高天鹏能给自己什么建议？ 刘文明心想，高天鹏毕竟是大学教授，学识深厚，经多识广，对自己的这点疑惑，一定会给出最有益于自己发展的建议，自己为什么不征求下高老师的建议呢？ 刘文明赶忙翻身下床，摸索至屋门口，按了安装在门边的开关，电灯亮了，屋里一下子像是白天一样。刘文明的心里也像是电灯照亮了的屋子一样，亮亮堂堂。 刘文明回到床边，坐在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摞信纸和钢笔，开始给高天鹏写信。 “尊敬的高老师：” 写了个开头，刘文明觉得称呼高天鹏为老师不合适，人家不光是自己的老师，还是生物发酵系主任，沿山农专产业发展中心主任，称呼人家应该称呼官职才对。如此想着，刘文明把那一页信纸给揉了，又重新在一张信纸上写道： “尊敬的高主任：” 写完称呼，刘文明又踌躇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写。快三年了，从来未给人家高主任写过信，现在写信过去，我该如何说？如何解释当年的行为？人家高主任接到我的信后会如何看待？刘文明为此而踌躇。踌躇了一会儿后，刘文明心想，管它那么多干啥，我咋想的就咋写就行了，至于高主任埋怨不埋怨我，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我只管给他写信便是。 如此想着，刘文明就在信纸上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我是您的学生刘文明。实在对不起，高主任，首先向您表示我深深地歉意。当年，因为失恋的缘故，我不辞而别，给您、给学校都造成了不良影响。现在反思起来，深感羞愧，我不该不当面向您辞行，不该在长达三年时间里不给你写信，也不该自私自利，只顾个人，不顾他人。 高主任，您现在还好吗？学生刘文明非常想念您。 高主任，我从咱们农专离开后，来到了四川省邛崃市，在一家酒厂从事白酒酿造工作。我的运气很好，遇到了赏识我的老板，对我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更为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一位好姑娘，是我们老板的姑娘，人长得漂亮，性格文静、贤惠，对我很好，我们之间建立起了非常好的友情。 高主任，我来四川后，并没有自甘坠落，放弃上进。来四川后，我参加了四川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获得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我知道老师一定会为我取得的成就而感到高兴，但我实在羞于面见老师，为自己的自私及鲁莽。高老师，你对我很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与了我资金资助，教我如何做人，对老师的深情厚谊，作为学生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将来，假如我有能力，我一定回报老师您的恩情。 高主任，我给您去信，除了表达我深深地歉意外，就是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希望老师能指教我。 我认识的这位好姑娘名叫秦碧蓉。她是一位非常好的姑娘，我们已经相好了两年多了。经过我与秦碧蓉的交往，我发现秦碧蓉是一个心地高，追求完美的姑娘，在她心目中，她希望她未来的恋人是厚重的、品行良好的、有身份、有社会地位的男士，所以，她对我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希望我能够成为这样的人。然而，老师也知道，我出生在贫困农村，我的家庭很贫困，对我而言，最需要的是摆脱贫困，成为一个富有的人。或许，我这是急功近利，是目光短浅，只顾眼前，不看长远，但我真的是很需要，这应该是我追求成功的必经之路或阶段。 前几日，我偶然发现，产自咱们沿山的甘兰、小白菜在邛崃非常畅销，我也做了调查，这两种菜质量很好，在邛崃、在四川甚至是全国的大城市，具有很大、很广阔的市场，所以，我想贩运蔬菜，尽快挣到钱、挣到大钱。老师，我的这个想法和计划，应该没有错吧？ 尊敬的高主任，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秦碧蓉后，秦碧蓉坚决反对，说贩运蔬菜是下流做派，贩运蔬菜的人是下流之人，她希望我成为农场主或企业家之类的人物。为此，她不惜与我分手，以此来阻止我贩运蔬菜。按她的意思，希望我能连片开发土地，成为农场主，或进行农产品初加工及深加工，成为企业主。 尊敬的高老师，您也知道，成就一件事情，是有过程的，没有哪个人一下子就成功了，就辉煌了，都要经过一个积累和奋斗的过程。高老师，现在我面临的情况是，要么贩运蔬菜，挣钱、发财；要么是和秦碧蓉分手，牺牲爱情。高老师，贩运蔬菜，挣钱、挣大钱，是我的渴望；但若因此而放弃秦碧蓉的爱情，也是我不能接受的。高老师，我现在面临两难选择，我希望老师能给我个建议，我现在应该如何办？ 尊敬的高老师，学生刘文明期待着您的指导。 致礼！ 您的学生 刘文明 1996年8月26日” 刘文明一口气写完了给高天鹏的信，直起腰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刘文明坐在办公桌前，又把信看了一遍，看有没有错别字或不妥的地方。看了一遍，刘文明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反正就是请教高老师，他要是不计前嫌，应该是能接受我的请教的，应该是会给我回信的。 刘文明又坐了许久，感到困意了，遂上了床，躺在床上，继续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 第一六二章 等待回信 第二天，刘文明抽空将给高天鹏写的信件寄了出去。 接下来几天，刘文明一直跟着秦碧蓉到处跑客户。这几天，秦碧蓉再未提刘文明要贩运蔬菜的事，刘文明因刚给高天鹏写过信，还未收到高天鹏的回信，故此也绝口不提贩运蔬菜的事。 又是几天过去了，刘文明在心里暗算着，觉得高天鹏是该收到他的信了，不知道高天鹏收到信后会如何看待？刘文明未得到高天鹏的建议，心里没数，故此仍然不提贩运蔬菜的事。 如此一来，七八天就过去了，秦碧蓉心里疑惑了，心想，刘文明前一阵子那么强烈且急迫地要贩运蔬菜呢，这七八日来，我不提，他怎么也绝口不提了？难道怕我从此和他一刀两断就改邪归正了？秦碧蓉心想，我得问问他。 这日，两人办完事，在街上走着，秦碧蓉就问刘文明道：“文明，贩运蔬菜的事，想好了没？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贩运蔬菜呀？别误了挣大钱。” 刘文明闻言就笑。 “笑啥呢？问你正经事呢！”秦碧蓉打了刘文明一把道：“你严肃点。” 刘文明就答道：“我严肃着呢。好不容易找到了卓文君，我可不愿意因为贩运蔬菜的事，把卓文君给搞丢了。” 秦碧蓉也笑了笑，说道：“文明，我给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不是卓文君。今天我再次告诉你一遍，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卓文君，我就是我，我叫秦碧蓉，我绝对不会抛下父母跟着你去沿山的，不会跟着你去贩菜的。” 刘文明哦了声道：“是跟着我贩运蔬菜，不是跟着我贩菜。碧蓉，你把贩运蔬菜简说为‘贩菜’，感觉真的有点低级下流。” 秦碧蓉也哦了声道：“你以为呢！贩运蔬菜不就是贩菜嘛！” “不对！贩运蔬菜听上去有规模，像是正经生意；贩菜听上去像菜市场买菜的。” “要说区别，的确有点，不过是比菜市场买菜的稍微大点而已。” 刘文明为缓和气氛，就又笑。 秦碧蓉瞪了刘文明一眼道：“你就说吧，关于贩菜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刘文明道：“暂时无可奉告。” “暂时无可奉告？”秦碧蓉看着刘文明，两只眼睛清澈透亮，“你最好一直别告诉我，那样的话，咱俩互不干扰。” “那怎么行？！”刘文明道：“我不告诉你，我告诉谁？只是暂时不能告诉你。” “反正，”秦碧蓉道：“你若是贩菜的话，直接去贩就是了，就别告诉我了，到那时候，我不认识你，你见了我也装作不认识，别和我打招呼，我丢不起那份人。” 刘文明心想，骨子里的清高。也就你有个好父母亲，你若是有个农村的父母亲，你农村的父母亲来找你，也丢了你的面子？当然，刘文明的这个想法不会在秦碧蓉面前流露出来。刘文明才不管秦碧蓉清高不清高，假如将来把秦碧蓉给娶上了，她清高又能如何？我不照样是她老公？刘文明觉得，事情不能直来直去，得懂得迂回。战场上攻占阵地，没有直冲直撞的，都是有掩护地迂回冲击的。谈对象也是这样。 刘文明如此想着，心里得意，就笑得更灿烂了。 秦碧蓉就道：“笑！好好笑，希望你天天能这样开心地笑。” “笑比哭好嘛！”刘文明道：“笑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既然都是一天，为什么不笑？我天天哭，你就高兴了？” 秦碧蓉嗔怪地说道：“你那叫玩世不恭！” 玩世恭与不恭，刘文明自己知道。对刘文明来讲，只有玩世恭，没有玩世不恭，他没有玩世不恭的资本。刘文明之所以笑，之所以搅来搅去不直接回答秦碧蓉的话，就是在等他的老师高天鹏的回信。 刘文明写给高天鹏的信，在他寄出的第五日，高天鹏就收到了。那天，高天鹏去上班，进生物发酵系大门时，门卫已经等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封信。 别人有没有信件，都是写在窗外的一个小黑板上的，看到的人自己进到门卫室去拿。高天鹏有信件来，门卫没写在小黑板上，而是扣着高天喷来上班的那个时间，拿在手中，要当面交给高天鹏，想在高天鹏脑海里留下好印象。 高天鹏刚进了大门，门卫就满脸堆笑地迎过来，笑着叫道：“高主任！”高天鹏点了点头道：“早！老王。”门卫道：“高主任，有您的一封信。”高天鹏见说，就停住步。门卫赶忙上前，将信件递向高天鹏道：“昨天下班时到的，当时高主任您已经回家了，我怕耽误高主任您的事，一大早便等在门口，等着高主任。”高天鹏笑了笑道：“麻烦老王了。”说着，接过了门卫递过来的信件，扫了一眼，见寄信地址写的是“四川省邛崃市城南街南河酒厂。” 高天鹏心里暗吃了一惊，心想，谁寄来的？我在四川没亲戚呀！猛然间，高天鹏想起前几年离校出走的刘文明来。高天鹏心想，难道是刘文明写来的信？刘文明离校都三年了，从来没给我写过信，不会就是刘文明写来的信吧？他要写信，早写了，怎么会现在才写？ 高天鹏琢磨着可能是刘文明写来的信，心里有了点小激动，就对门卫说道：“老王，这封信还真重要，谢谢你啊！”门卫见说，就讨好地说道：“我就怕耽误高主任的事，以后有高主任的信，我第一时间送过去。”高天鹏就点着头道：“谢谢老王！”说毕，高天鹏拿着信件，进到大门内，去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高天鹏坐到办公桌后，撕开了信封，抽出信纸一看，果然是刘文明的信。 高天喷不待细看，心里就埋怨到，这个刘文明，果然是去四川了，不论你去了哪里该早点给我来信嘛！我知道了你的情况，也好替你周旋，也好给你些帮助，你看你，一去三年，没有任何音讯，人都被开除了，黄花菜都凉了，你现在来信，是什么意思嘛！要是别的事情，好办，我或许还能帮助你，要是说起学籍的事情，我是一点也帮不了你了。 如此想着，高天鹏就赶忙去看信。不一会儿，高天鹏看完信了，知道刘文明来信的意思了。对信中刘文明说他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考取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高天鹏心里特别欣慰。 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文凭和全日制大学的文凭具有同等效力。高天鹏为刘文明的成绩而感到高兴。但对刘文明信件中请教的问题，高天鹏觉得不太好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刘文明现在和秦碧蓉的关系究竟处于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刘文明究竟有多少本钱和本事来贩运蔬菜？或成片承包土地？或进行农产品深加工。 从高天鹏本人的认识上来讲，他是赞同秦碧蓉的看法的，他也觉得做生意会让人重利轻义，或让人显得轻薄，会进一步地变为一个浅薄奸猾之人。从南京到北京，买的不如卖的奸，所谓无商不奸，既然要搞蔬菜贩运生意，不奸猾不赔死了嘛！所以，高骈鹏觉得，刘文明既然已经取得大专文凭了，就进入到可以考取干部的门槛上了，刘文明应该是考个干，或是参加三支一教，或是考村助理什么的，正儿八经干点有益于社会、有益于集体的事情，而不是去贩运蔬菜。当然，贩运蔬菜或许能挣钱，挣大钱，但以刘文明的情况和气质，最好还是不要去干贩卖蔬菜的事情。如此想着，高天喷就准备给刘文明去份信，从各方面给他分析一下，最终由刘文明自己决定该如何办。 当天夜里，高天鹏就给刘文明写了回信。 ------------ 第一六三章 接到来信 几天后，刘文明收到了高天鹏的回信。信中，高天鹏对刘文明对自己的关心表示了感谢，并告诉刘文明，他已经结婚了，爱人是沿山农专农学专业的副教授。信中，主要谈的还是关于贩运蔬菜、土地连片开发及农产品加工方面的内容。 “文明，关于你提出来准备贩运蔬菜的情况，我是这样想的。自秦朝商鞅变法起，封建王朝实行的都是重农抑商的国策，其目的就是要增加粮食储备，应付连年不断的战争，防止商人囤积钱财，干预国家事务，以加强中央集权，巩固封建王朝的专制统治。基于此，在历史上，商人是受打压的，社会地位很低。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中对一个琵琶女的不幸遭遇做了描述，其中说道：“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以嫁给一个商人来诉说自己的惨，可见在封建王朝，商人是多么卑贱和不受待见。当然，现在和过去不同了，商业是国家极为重要的一个产业，并没有卑贱下流之说；然而，因为商业的性质，人在经商的过程中，受利益刺激，重利轻义也是有的，会使人轻薄、奸猾。你在信中说到了秦碧蓉的观点，我觉得小秦的观点也有可取之处。 关于土地连片开发的情况，这个我知道。目前，沿山鼓励有能力的人开荒造田，改良盐碱沙地，增加土地面积，带动农民增收致富。就拿你们刘家寨村的情况来讲，周边有大量的土地尚未开发，假如能连片开发，兴办高科技的农业开发园也是非常不错的。我爱人田晓丽主攻植物科学与技术，对种植蔬菜等方面的情况熟悉。在给你回信之前，我专门咨询了晓丽，她告诉我，甘兰1号就是咱们沿山农专根据本地土地及气候条件研发的最新品种，品质好，产量高，具有非常良好的市场前景。基于此，我个人觉得，你把个人事业的起点选择在经销甘兰、小白菜方面，是可行的，但不一点要贩运，可以连片开发土地，搞产供销一体化经营。 一二三产业联动、循环发展是未来经济发展的主要模式。我个人觉得，假如你想成为一个发展后劲可持续的成功人士，应该选择一二三产业联动发展，搞循环经济。在这方面，我和晓丽都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文明，人有梦想都伟大，但梦想一定要建立在现实和科学上。干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现实和科学。现实讲的是可行性，科学讲的是持续性，只有在现实允许的条件下，遵循科学规律，才能成就个人的事业。在这方面，希望你有个正确的认识。 好了，关于你咨询的贩运蔬菜等方面的情况，我暂时只能给你提供这点建议，待今后在具体实践中，如有需求，我会随时给你建议。最后，我想说的是你和秦碧蓉之间的事情。 从你的来信中，我可以感受到，小秦是个非常不错的姑娘。男人的世界中，缺少不了女性。因为和王婷的恋爱问题，你有过刻骨铭心的感受。为了恋情，你不惜放弃了学业，躲避至外地，逃脱失恋带给你的痛苦。你在离校时，给我留了封信，说你去寻找心目中的卓文君。 卓文君是我讲给你的故事。看到你留给我的信中说你去寻找心目中的卓文君，我当时就后悔了，不该给你讲什么卓文君的故事。那是个遥远的故事，发生在二千多年前的西汉时期。那个时候的情况和现在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那个时候，士大夫是社会阶层中最受尊敬的一个群体，具有知识加朝廷官员的双重身份。现在的社会中，已经不存在士大夫这个群体了。现在的士大夫就是知识分子群体，但现在的知识分子群体和过去的士大夫群体是不可相提并论的。现在的知识分子群体没有那时候的士大夫群体吃香。现在的知识分子冲动之下便不管不顾去寻找心目中的卓文君，很可能会误了自己。 所以，你离校后，我和彭老师专门去了成都，去找你，希望你能重返学校，继续你的学业，等学成后，凭借知识，造福社会，遗憾的是，我和彭老师没能找到你。还好，你运气好，找到了你心目中的卓文君，且通过自身努力，获得了大专文凭，老师为你的成绩而感到高兴。老师要给你说的是，幸福来之不易，到手了就紧紧抓住，不要轻易放弃。所以，在对你自己的人生及事业规划上，你要多和小秦协商，达成共识，这样才更加有利于你的成功。 今天就说这么多吧，你有啥情况，可随时给我来信，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帮助你的。 祝好！ 高天鹏 1996年9月1日 收到高天鹏的信后，刘文明认真地阅读了几遍。从信中，刘文明感觉到了，高天鹏并不希望他去贩运蔬菜。高天鹏希望他连片开发土地，搞高科技园区，或是兴办企业，搞农产品开发。刘文明心想，就我现在一个打工的，挣得那点磕大豆的钱，能连片开发土地并成为农场主？没有相当的资金实力，能兴办企业搞农产品加工？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刘文明继续想到，其实我贩运蔬菜，就是为了尽快地挣到钱，那样的话，才能连篇开发土地，搞高科技农业园区，才能兴办企业，搞农产品加工，现在说什么连片开发土地、搞农产品开发，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嘛，是空想嘛！ 刘文明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既不能去贩运蔬菜，也无条件搞土地开发及兴办企业，能干得就是继续在秦碧蓉手下，好好打工，积攒与秦碧蓉之间的感情，能获得爱情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此一想，刘文明放弃了准备贩运蔬菜挣快钱、大钱的想法。刘文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碧蓉。秦碧蓉听到刘文明不打算贩运蔬菜了，打算在厂子里好好干，心里大为欢喜，当夜便约了刘文明去喝茶，表达自己对刘文明不再贩运蔬菜的感谢。 喝茶时，秦碧蓉问刘文明道：“文明，咋想的？为啥不贩运蔬菜了？不打算挣快钱，挣大钱了？”刘文明笑着说道：“快钱、大钱自然是想挣，只是下流的人，我不想当。”秦碧蓉嘻嘻嘻地笑了，说：“下流指的是不入流，档次低，与人品没关。说说，怎么就想通了？”刘文明答道：“有高人指点了呗！”秦碧蓉哦了声问：“谁？哪位高人？魏老板？”刘文明道：“魏老板那里，我咋敢说这些？！是我的老师。”秦碧蓉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刘文明道：“你的老师？”刘文明哦了声道：“对，我的老师，我在沿山农专时的老师。”秦碧蓉惊奇地问道：“你给你老师去信了？” 秦碧蓉这么一问，刘文明有点后悔说出他老师来了。因为刘文明承认给老师去信了，老师也回信了，给他指点了，秦碧蓉必然要看高天鹏的信，在高天鹏的信里，有关于王婷的情况以及他失恋的情况，秦碧蓉看了后肯定会不高兴的。 果然，秦碧蓉伸出手说道：“拿来，我看看你老师给你的回信。”情况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刘文明遂不情不愿地从衣兜中掏出了高天鹏给他的回信，递向秦碧蓉。 秦碧蓉接过刘文明递过来的信，展开来，认真地读。读完信，秦碧蓉感叹道：“毕竟是大学老师，有水平。”然而，对于信中提到的王婷，秦碧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这之前，刘文明大体上给秦碧蓉说过自己的情况，但对他和王婷的感情问题是轻描淡写，一句带过的，从来为说过王婷的名字，也没说过他们之间要死要活的感情。现在，这个情况被秦碧蓉通过高天鹏的来信获知了。 ------------ 第一六四章 再说旧情 关于刘文明是因为失恋才来到邛崃的，这个情况 秦碧蓉知道一点，但不详细。现在，秦碧蓉读了高天鹏的来信，见里面有刘文明对失恋有刻骨铭心的感受的词语，心里未免失落。秦碧蓉看着刘文明，幽怨地问道：“王婷是谁？” 刘文明想起高天鹏信中有关于王婷的内容，心想，既然高老师在信中都已经说了，而且说得挺严重，我要是再轻猫淡写地带过，恐怕交不了差，秦碧蓉会追问到底的，不如就把实际情况说给她。如此想着，刘文明遂对秦碧蓉说道：“以前，我给你说过，我是因为失恋，才放弃学业，来到四川的，这个让我失恋的女孩，就是王婷。” 秦碧蓉点头，表示认可。 刘文明继续说道：“王婷是我高中时候的女同学。我们两家在一个庄子上，我们家在庄子东头，他们家在庄子西头，我们从小学时就同学，一直同学到了高中。高中毕业时，我考上了沿山农专。王婷顶替他父亲进了供销社工作。我们之间感情很好，但是因为她们家条件好，她又顶替她父亲招工进了供销社，所以，他父亲就不同意我们再来往。其实，不光是她招工后她父亲不同意她和我来往，从我们懂事后，她父亲就不同意她和我来往，因为我们家实在太穷了，是庄子上最穷的人家。” “穷也好，富也罢，感情是最重要的，她父亲不同意你们来往，她就不和你来往了？”秦碧蓉道：“她咋那么听话？是她谈恋爱还是她父亲谈恋爱呢？” “情况比较复杂。”刘文明道：“刚开始，她的态度也是很坚决的，但她父亲的态度比她更坚决。为了不让王婷和我来往，她父亲通过关系，将她从乡供销社调到了城区供销社。” 秦碧蓉道：“不还是个供销社嘛！无非是进了城。” 秦碧蓉说得轻描淡写，一点也没把王婷能进了城区供销社当回是事情。刘文明听秦碧蓉如此说，心里就知道，秦碧蓉对沿山农村的情况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一个农村丫头对工作、对城市生活的向往。 于是，刘文明就说道：“碧蓉，你是在城市里长大的，你不知道农村的情况，更不知道我们沿山农村的情况。这样给你说吧，我们沿山农村，特别是我们靠山乡，位于沿山县最南边，紧靠紧靠着祁连山，气温低，耕地少，土地贫瘠，自然条件差，系沿山县最为贫困的一个乡。在靠山乡，我们刘家寨村又是全乡最南面的一个村，就在祁连山山脚下，住的都是土坯房子，看上去破烂不堪，条件是全乡乃至全县最差的村庄。王婷能够顶替她父亲参加工作，是众多农村女孩子中最为幸运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家还有两个男孩子。在沿山农村，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王婷的父亲能让王婷顶替接班，可见王婷父亲对王婷的爱，也足见王婷父亲反对我们来往的态度有多坚决。” 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四川也有，其程度不会小于G省或沿山。秦碧蓉想到，魏邵宇办了这个酒厂，虽然让她担任着总经理，但从根子上讲，还是给他儿子魏跃进办的，并不是给她秦碧蓉办的。魏跃进还有三年多就出狱了，这个企业肯定就要交到魏跃进手上了，到那时候，魏邵宇就正儿八经地过退休生活，或是在厂子里担任个顾问什么的，董事长就交给儿子魏跃进了。对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这个观念，秦碧蓉有体验，也能理解。 故此，秦碧蓉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听着刘文明说他和王婷的故事。 刘文明继续说道：“王婷的父亲之所以让王婷接班，除了王婷两个弟弟不到工作年龄的原因外，就是要拆散我和王婷。王婷的父亲认为，王婷的身份高了，就不再看得上我了，就可以把我们两人给拆散了。让王婷父亲没有想到的是，王婷顶替招工后，我们不但没分手，关系反倒更好了。王婷的父亲就想出了更阴险的办法，把王婷调进了沿山县城区供销社，王婷从乡里到了城里。” 秦碧蓉不解，问道：“就是调进城里工作了，怎么就成更阴险的办法了？” “这个你不知道。”刘文明道：“沿山县城区供销社的主任名叫李子豪，当时也就是二十五六岁，是从G省供销学校毕业的，是中专生，最关键的是，李子豪的二叔是沿山县商业局局长，县供销联社就归县商业局管。” “哦”秦碧蓉道：“我不太明白，王婷的父亲想把王婷调进城区供销社就掉进去了？” “哦！”刘文明道：“王占龙那个老怂，哦，我说的这个王占龙，就是王婷的父亲，这个老家伙肚子里的弯弯绕多着呢，他就是以要把王婷嫁给李子豪为理由，通过李子豪二叔李洪信的关系，把王婷调进城区供销社的。要不然，他王占龙就是个乡里面的供销社主任嘛，而且是退了休的，怎么可能把王婷给掉到城里？比王占龙关系硬的人多了去了，别人都不行，他能行，就是因为他从中日鬼了嘛。” 刘文明如此一说，秦碧蓉心里明白了，人家姑娘的父亲不同意姑娘和刘文明来往，就把姑娘调到了城里，且和供销社主任、商业局局长结成了利益关系，这种情况下，刘文明想把王婷娶去显然是不可能了，除非王婷不顾一切，执意要跟刘文明。显然，这很难。 秦碧蓉就问刘文明：“后来呢？” “后来，”刘文明道：“王婷顶不住干方面的压力，嫁给城区供销社主任李子豪了，我就是在王婷家给李子豪后，放弃了学业，离家出走，来到四川的。” “看来，王婷嫁给别人对你的刺激很大，的确像你的老师说的那样，刻骨铭心呀！” 刘文明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碧蓉有幽怨地问道：“文明，说实话，现在你还想王婷吗？” 秦碧蓉的这个话问得很刁端。假如刘文明回答说不想王婷了，会让秦碧蓉觉得刘文明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假如刘文明回答现在仍然还想着王婷，自然是对秦碧蓉不够爱，心里还装着其他女人。这个问题让刘文明不好回答。 秦碧蓉就看着刘文明，等待着刘文明回答这个问题。 刘文明心想，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因为他要贩运蔬菜和秦碧蓉之间形成的隔阂会加大，可能会把他和秦碧蓉之间的恋爱关系给搞没了。 刘文明就想着该如何回答秦碧蓉。 秦碧蓉看着刘文明说道：“事情都故去了，你咋想的就咋说呗。” “是这。”刘文明说道：“按道理，我应该想王婷，毕竟是我感情生活中的第一个女子；但现在不想了。” “哦！”秦碧蓉道：“为啥？” 刘文明道：“不是因为有你了嘛！” 果然，秦碧蓉高兴了，“也不能因为有哦了，就忘记别人对你的好。” “受人滴水之恩，需将涌泉相报。实话实说，别的好不能忘记，但男女之间的私情，必须忘记，否则就对不起你对我的感情。” 秦碧蓉伸手抓住了刘文明的手，幽幽地说道：“许多事情不堪回首，许多事情也可以推到重来；比如，在感情上，你就完全可以重来。” 刘文明用另一只胳膊拥住了秦碧蓉，在秦碧蓉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因为有了你，我的生活又焕发出了更加灿烂的光芒。碧蓉，我说的是真话，我为能结识你而感到骄傲，感到兴奋。你是我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也是在我心目中最最要的姑娘，我可以为了你而放弃所有。” 秦碧蓉依偎在刘文明怀中，柔情地说道：“包括放弃贩运蔬菜吗？” “那当然！”刘文明坚决地说道：“我说的所有，不仅是贩运蔬菜，还包括生命。” 秦碧蓉就瘫软在刘文明怀中。 ------------ 第一六五章 社会责任 接下来一段时间，刘文明和秦碧蓉进入到了热恋中。 对刘文明和秦碧蓉的恋爱，魏邵宇是坚决反对的；然而，魏邵宇的反对无效，刘文明和秦碧蓉依旧热恋着。 这场热恋，起决定作用的是秦碧蓉。魏邵宇的反对也只能是反对秦碧蓉，对刘文明不起任何作用。 很显然，秦碧蓉不同于王婷，秦碧蓉比王婷更有主见，性格也更固执。相对于王占龙，同样是作为父亲，魏邵宇比起王占龙来，要开明许多。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秦碧蓉和王婷两家的情况不同。 王婷家是在农村，作为父亲的王占龙，好不容易让女儿工作了，自然要给王婷找个条件更好的人家，不可能再找个家在农村的穷汉子。秦碧蓉家乃是城市家庭，秦碧蓉也是有经济收入的，能够经济自主，作为父亲的魏邵宇，更主要的是给秦碧蓉找个好男人，至于家庭背景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刘文明和王婷恋爱，阻力很大，大到任凭他们无论努力，都克服和排除不了，最终是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刘文明和秦碧蓉恋爱，虽然阻力也有，有时候这种阻力还很大，但这种阻力在刘文明和秦碧蓉的努力下，是可以克服和排除的。 刚开始的时候，魏邵宇不了解刘文明的身世，仅因刘文明长相俊朗，为人干练，又有文化，所以很是喜欢，把刘文明留在了厂子里，可以培养；但魏邵宇对刘文明的这种喜欢，仅仅是因为刘文明这个人，绝没有其他方面的意思，比如把秦碧蓉嫁给刘文明。 后来，魏邵宇知道了刘文明的一些情况，知道秦碧蓉对刘文明有好感，两个人似乎有恋爱的倾向，就对刘文明不是那么喜欢了，也反对秦碧蓉和刘文明谈恋爱。魏邵宇想把秦碧蓉嫁给在县政府工作的干部，或是事业有成的企业家的等等的男人，那样才是爱女儿，才算是门当户对，女儿生活的才幸福。 再后来，刘文明和秦碧蓉正儿八经地恋爱上了，魏邵宇就激烈地反对起来，但秦碧蓉从来不在魏邵宇跟前说她和刘文明的情况，也从来不理睬魏邵宇的反对，任你情绪多激烈，蹦子跳得有多高，秦碧蓉就是不接茬，接下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作为秦碧蓉母亲的张雅琴，表面上也帮着魏邵宇反对秦碧蓉和刘文明好，但背地里并不怎么反对，反倒是有纵容的意思。 看到这种情况，魏邵宇就不怎么反对了，因为他心里知道，就秦碧蓉的犟劲，他就是再反对也无效。既然反对无效，还反对他干什么？！他爱跟谁跟谁去吧，只要她生活的幸福就好。 自那后，魏邵宇的重点不是激烈地反对刘文明和秦碧蓉谈对象了，而是开始转向培养刘文明了，他希望刘文明能成为一个能干事、会干事、能干成事、且有担当的男人。 为了培养刘文明，魏邵宇和刘文明的接触就多起来了，在见了刘文明的时候，不像是过去那样一本正经，满脸的严肃了。现在，魏邵宇见了刘文明时，脸上的表情亲切了许多，慈祥了许多，像是一个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了。 魏邵宇对自己态度的转变，刘文明也感觉到了，他为此而受宠若惊。 一个多月前，邛崃下了暴雨，有几个乡受了灾，其中桑园乡受灾尤其严重，许多村民的房屋都被洪水冲毁了。 第二天一上班，魏邵宇就把司机小郭给叫到了办公室里。魏邵宇安顿小郭道：“还是天府粮油公司，去拉面粉。”小郭问道：“老板，这回拉多少？”魏邵宇想了想后道：“这回桑园乡受灾严重，许多村民的房屋都被冲毁了，急需面粉大米蔬菜等生活物资。蔬菜的问题好解决，就地采摘点就行，面粉大米不好解决，你去天府粮油公司，拉上一吨面粉、半吨大米吧。” 小郭答应着去了。 小郭走后，魏邵宇又去了财务室，对会计杨艳玲道：“小杨，我昨天让你准备的十万元钱，准备好没？”杨艳玲道：“老板，准备好了。”说着，杨艳玲起身，来到保险柜前，蹲下身，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包，里面装着十万元钱，递给了魏邵宇。 魏邵宇拿着包，从财务室出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在路过秦碧蓉办公室门前时，魏邵宇喊了声：“碧蓉！把小刘叫上，来我的办公室。有事。” 喊毕，魏邵宇去他办公室了。 秦碧蓉听到魏邵宇的喊声，赶忙起身，去品酒室，把正在和陈厂长在一起品酒的刘文明叫上，去了魏邵宇办公室。 秦碧蓉和刘文明进到魏邵宇办公室后，魏邵宇没理睬秦碧蓉，反倒是热情地对刘文明说道：“小刘，坐。” 刘文明看了下秦碧蓉。 秦碧蓉就道：“老板让你坐呢，你看我干啥？你坐你的就是。” 魏邵宇哦了声道：“哦，小刘你只管坐，碧蓉她愿意站就站，想坐就坐，还让我招呼她不成？” 秦碧蓉就笑着给魏邵宇和刘文明到了茶，然后坐在沙发上，对魏邵宇说道：“老爸，啥事？” “叫董事长或老板。”魏邵宇看了秦碧蓉一眼道：“你给我记住了，家里和单位上要分开，在家里叫爸，在单位上就得叫董事长或老板。我和你是上下级关系。” 秦碧蓉把小嘴一撅，说道：“在单位上，你就不是我爹了？好，在单位上你不是我爹，我叫你魏邵宇同志。” 魏邵宇哦了声道：“名字后面的同志就免了吧，你就直呼其名，叫我魏邵宇。” 秦碧蓉道：“太不恭敬了吧！” 魏邵宇道：“你还知道？！” 魏邵宇和秦碧蓉打了阵嘴巴仗后，魏邵宇忽然颜色严肃了。秦碧蓉和刘文明知道魏邵宇要说正事了，遂收拾了下轻松自在的表情，也一本正经起来，看着魏邵宇，等待着魏邵宇的指示。 “是这！”魏邵宇道：“昨天下了一天的大雨，桑园乡受灾严重，我让小郭去拉了一吨面粉、半吨大米，让杨会计准备了十万元钱。碧蓉，你和小刘随我下乡，咱们去慰问下桑园乡的灾民。” “爸……” “叫董事长！” “董事长，十万元钱是不是多了？咱们就是一家新办的酒厂。” “多不多是我的事！你如果觉得多，等你当了董事长后，自己决定多少去。” 魏邵宇毫不客气地说道。 秦碧蓉觉得作为一个企业，拿十万元钱赈灾，有点多了，结果让魏邵宇给怼了几句，就不再说话。 一会儿，小郭将面粉、大米拉回来了。 小郭将厢货车停在厂子院中，来到魏邵宇办公室门前。 魏邵宇办公室门大开着。小郭往里面探了下头，见秦碧蓉、刘文明也在里面坐着，就没进去，站在门上，对魏邵宇说道：“老板，面粉、大米拉来了，面粉一吨，大米半吨。” 魏邵宇道：“好！你拉着面粉、大米先走，去桑园乡王家庄村，那里受灾情况最严重。小郭，你要是到得早，就直接找村主任王德宝，让他安排一下，看谁家受灾最严重，搞出个统计表来。我和秦总、刘助理随后出发，说不定赶到你前面了，也说不定会在你后面。” 小郭哦了声，答应道：“好，老板，我这就出发。” 小郭随即离开魏邵宇办公室门前，到厂子院中，开了厢货车，出了南河酒厂，往桑园乡王家庄村开去。 小郭走后，魏邵宇对秦碧蓉说道：“碧蓉，你去开吉普车。”秦碧蓉道：“开你的桑塔纳吧，放着新车不开，开个老掉牙的吉普车，不嫌掉价。”魏邵宇看了秦碧蓉一眼道：“是去城里吃席？乡里的路都冲毁了，桑塔纳能过去？现在你的吉普车比我的桑塔纳好用，就开吉普车，等哪天你想耍排场了，开我的桑塔纳去。”秦碧蓉笑了笑，出了魏邵宇的办公室，去开吉普车去了。魏邵宇也站起身，对刘文明说道：“走，刘助理，我们去王家庄村。” 魏邵宇和刘文明出了办公室。不一会儿，秦碧蓉把吉普车开过来了。魏邵宇对刘文明道：“你坐前面。”刘文明道：“老板坐前面吧！”魏邵宇就笑着说道：“没见识！哪有老板坐副驾驶座上的？”说毕，魏邵宇钻到后排座上坐下。秦碧蓉就招呼刘文明道：“你管他往哪坐呢，你就坐前面。”刘文明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秦碧蓉启动了吉普车，拉着魏邵宇、刘文明去了桑园乡王家庄村。 ------------ 第一六六章 桑园赈灾 刘文明跟着魏邵宇、秦碧蓉抵达桑园乡王家庄村时，小郭已经把厢货车停在了村委会大院中。村支书赵天仁、村主任王德宝、文书王东庆、妇女主任王晓燕迎到厢货车前。小郭从驾驶室下来，对赵天仁、王德宏等人说道：“赵书记、王主任，魏老板听说咱们王家庄村受灾严重，非常着急，让我送来一吨面粉，半吨大米。”赵天仁搓着手道：“啊呀呀，魏老板真是我们王家庄村民的知心人，你看，关键时候，面粉、大米就送来了，让我们怎么感激魏老板呢！魏老板人呢？”小郭答道：“魏老板和秦总、还有刘助理在后面呢，估计一会儿就到了。”王德宝就转头对王东庆说道：“东庆，你招呼着小郭去办公室喝茶，我和赵书记、王主任去迎候魏老板去。”王东庆就招呼小郭道：“郭师傅，走，我们办公室里先喝茶走。”王东庆招呼着小郭进了村委会办公室。赵天仁、王德宝、王晓燕三个人急忙向村口走去，去迎接魏邵宇。 赵天仁、王德宝、王晓燕三人来到村口，刚等了十分钟左右，就见远处一辆吉普车驶了过来。赵天仁道：“魏老板来了。”说着，就和王德宝、王晓燕三人站在路边。 吉普车来到赵天仁、王德宝、王晓燕三人跟前停住。秦碧蓉给赵天仁、王德宝、王晓燕三人招了招手，说道：“三位领导好！”这会儿，刘文明已经从副驾驶座上下去，准备给魏邵宇开车门。刘文明还未绕到那边时，魏邵宇已经拉开后排座门。赵天仁、王德宝迎过去，搀扶着魏邵宇下车，嘴里说道：“魏老板多次关心我们王家庄村，真的是过意不去。”魏邵宇道：“群众受灾了，我们能帮一点算一点，你们没啥过意不去的。”魏邵宇下了车，和赵天仁、王德宝站着说话。魏邵宇道：“怎么样？受灾群众都安排好了吧？”赵天仁答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魏邵宇道：“那就好！”王德宝道：“魏总，咱们去村委会说话吧。”魏邵宇哦了声，转头对秦碧蓉说道：“碧蓉，你开车先走，我和赵书记、王主任走着走。” 秦碧蓉答应一声，开车走了。 魏邵宇把手中的包递给了跟在身后的刘文明，然后和赵天仁、王德宝、王晓燕一同，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村委会走去。 路上遇见几个村民。那几个村民见了魏邵宇，打招呼道：“魏老板来了？”魏邵宇点头道：“来了，来了。你们还好吧？受灾严重吗？”几个村民答道：“还好，就是房屋漏水了。”魏邵宇就道：“抓紧修缮。”正说着话，又碰到一位妇女。不待那妇女打招呼，魏邵宇就问道：“邵玲！你家那娃学习还好吧？”被叫做邵玲的妇女赶忙答道：“好着呢！多亏魏老板资助，要不然娃的学费都交不上。”魏邵宇道：“哦！有啥困难就说话。”邵玲答道：“实在是太感谢魏老板了。”魏邵宇道：“啥话嘛！有什么可谢的？忙你的去吧！” 魏邵宇在赵天仁、王德宝等人陪同下，来到了村委会办公室。王晓燕赶忙给魏邵宇倒茶。魏邵宇坐到沙发上。赵天仁就给魏邵宇汇报道：“魏老板，昨天早上十点多钟时，桑园乡这一片突降暴雨，每小时降雨量达到50毫米，引发洪水，我们王家庄村共有100余户人家受灾。经查，有31户人家屋顶漏水，有6户人家房屋裂缝。至于庄稼受灾情况就严重了，也很普遍。” 魏邵宇点了点头道：“我也是通过其他渠道听说的。我这次来，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就是尽尽心而已。小郭拉来了一吨面粉、半吨大米，你们分发给急需的人家。另外，我还带来了10万元钱。”刘文明听魏邵宇这么一说，赶忙将包递给了魏邵宇。魏邵宇接过包，打开，拿出了10万元钱，放在茶几上。赵天仁、王德宝就感激地说道：“魏老板，你这是雪中送炭啊！我们王家庄村一有困难，总是能得到魏老板的帮助，我们代表村委会，对魏老板的关怀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魏邵宇道：“感谢的话，再不说了。这10万元钱，主要是资助咱们王家庄小学。我能力有限，你们村委会也筹措一些资金，把校舍修缮一下，一定要给娃娃们创造个安全的学习环境。这个万万不可大意哦。” 赵天仁见说，赶忙表态道：“魏老板你放心，我们村委会负责再筹措10万元钱，保证把校舍给修缮好。到时候，我们请魏老板来检查。” “哦！”魏邵宇道：“你们办事，我放心。” 王德宝补充道：“面粉、大米的发放，我们造个表，报到魏老板那里。校舍修缮的费用，我们也一笔一笔罗列清楚，报给魏老板。” “不用，不用。”魏邵宇道：“村务公开。完了你们把各项开支在村委会张贴公布了就行了。我不管那么多，这些事由村民来管。” 赵天仁、王德宝就点着头道：“一定，一定，请魏老板放心。” 几个人正在村委会办公室里说着话，邵玲怀里抱着一只鸡来了。 魏邵宇见了就问道：“邵玲，你搞什么鬼呢？” 邵玲答道：“魏老板，你资助我家娃上大学呢，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这只大公鸡，你一定要收下，回去了炖上吃。” “胡整嘛！”魏邵宇道：“我资助你家娃上大学，是要让他学到知识，完成学业，将来能为社会做点事情，不是为了吃你家的大公鸡。赶紧抱回去，还靠它打鸣呢！要不然天不亮。” 赵天仁、王德宝等人大笑。 邵玲道：“魏老板真会开玩笑。魏老板，反正不管咋说，这只大公鸡，你一定要带走，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魏邵宇道：“快抱回去。我再缺比你的条件要好一点，要吃鸡，我到市场上买去了。抱回去吧，我和赵书记、王主任还说正事着呢。” 赵天仁、王德宝见状，也对邵玲说道：“你的心意，魏老板收了，鸡你就抱回去吧。你给魏老板送只活鸡，不是为难魏老板嘛！魏老板能把那只鸡杀了并弄好？抱回去吧，我们和魏老板正说事着呢。” 邵玲站着不动。 魏邵宇看了邵玲一眼，见邵玲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转头对刘文明说道：“刘助理，你把那只鸡放到车上去。看来，我今天要不收这只鸡，邵玲是绝不答应的，那我就收下，回去后交给食堂，让王师傅炖了，大家一起吃。” 邵玲听魏邵宇要收她的鸡了，满脸欢喜，忙将怀中抱着的大公递给了刘文明。刘文明接过邵玲递过来的公鸡，提溜着出了村委会办公室，将大公鸡放在了吉普车后面。 邵玲和魏邵宇打了招呼后，回家去了。 魏邵宇又和赵天仁、王德宝等人说了阵话，起身告辞。 “吃了饭走！”赵天仁留魏邵宇道：“魏老板，今天这顿饭，一定要吃，要不然，我们过意不去。”魏邵宇道：“我还有事呢！要吃饭，那天进城了，我请你们吃。” “这成何体统！”王德宝道：“照魏老板的这个说法，我们倒成有功之臣了？” “哦！”魏邵宇道：“你们把村民们的事情办好了，就是有功之臣。” 赵天仁、王德宝见魏邵宇执意要走，就将魏邵宇送出了村委会办公室。 魏邵宇对小郭说道：“小郭，车卸完后，你也赶紧回去。我们先走了。” 说毕，魏邵宇、刘文明坐上了吉普车。 秦碧蓉对赵天仁、王德宝说了声：“走了！”就上了吉普车驾驶座，启动了吉普车。 赵天仁、王德宝、王晓燕、王东庆跟到了吉普车跟前，和魏邵宇打着招呼道：“魏老板，有空了来，我们这有上好的茉莉花茶，来喝茶。” 魏邵宇答应着道：“好！好！好！有空就来了。” 秦碧蓉开着吉普车起步，慢慢驶出了王家庄村。 ------------ 第一六七章 决意返乡 几天后，刘文明向秦碧蓉提出，他要回沿山去。 秦碧蓉见说，心里吃了一大惊。这一阵子，她和刘文明之间的关系相当好。因为刘文明不贩运蔬菜了；所以，秦碧蓉对刘文明就特别好。秦碧蓉搞不明白，刘文明为什么忽然告诉她，他要回沿山去。 “有没有搞错？”秦碧蓉道：“你要回沿山去？” “哦”刘文明道：“没搞错，我是要回沿山去。”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不是说好你不再贩运蔬菜了嘛！” “是说好了。说好我不再贩运蔬菜了；但我要回沿山，不是要贩运蔬菜，而是要干一番大事。” “干一番大事？”秦碧蓉睁大两只眼睛，看着刘文明问道：“你要干一番什么样的大事？是开天呢？还是辟地？” 刘文明果断地答道：“辟地！” “辟地？”秦碧蓉笑了，“你想搞个封建王国？相当国王？你的意思是，我在跟着你回沿山去，去当王后？” “只要你愿意。” 秦碧蓉嘻嘻笑道：“那感情好，只怕是一厢情愿。” “怎么就一厢情愿了？”刘文明看着秦碧蓉，很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去你的吧！”秦碧蓉推了刘文明一把道：“你还想上天呢！想带我去当王母娘娘呢！” 刘文明哈哈大笑。 “笑啥呢！讲真，怎么忽然又要回沿山？” 刘文明为什么忽然又想回沿山了？刘文明之所以要回沿山，是受了魏邵宇的启发和教育。 那天，秦碧蓉开着吉普车，拉着魏邵宇和刘文明往厂子里走。路途上，刘文明对魏邵宇说道：“老板，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下老板。” 魏邵宇哦了声道：“刘助理是大学生，有啥事回不明白？你说说，我听下。”刘文明就道：“老板，我们是搞企业的。搞企业的目的是啥？挣钱吧？”魏邵宇又哦了声道：“没错，是挣钱，不挣钱企业怎么存在？只有利润才能使企业可持续发展。不挣钱，没有利润，企业就搞不下去。” “是呀！”刘文明道：“难道我们不该积累资金，扩大再生产？我个人觉得，咱们企业搞公益事业，还是要量力而行，动辄10万元，是不是多了。” 魏邵宇沉吟了下后，说道：“我们南河酒厂搞公益事业，本来就是量力而行的；关键是要有这个心。许多企业规模比我们大，效益也比我们好，但他没这个心，本来有力也就没力了。” 刘文明道：“企业家和企业家不同。像魏老板您这样的企业家，少见。魏老板您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魏邵宇反问了一句后说道：“企业占用了众多的资源，所以才有了效益。但是，刘助理你要知道，企业占用的资源，原本是属于全社会的。你占用了其他人的资源，你发达了，凭啥不管不顾其他人？让一部分先富起来，这是方式方法，其根本目的是促进和发展整个社会经济，以先富带动后富，最终实现总体富裕。企业家应该有这个情怀和责任，企业家如果没有这个情怀和责任，算不上是合格的企业家。” 魏邵宇这番话，对刘文明触动很大。 晚上的时候，刘文明躺在床上，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刘文明觉得，魏老板都六十多的人了，还能有几年活头？就是再活下去，也是老年人的活法，没有什么质量了。在这种情况下，魏老板有钱，应该是花天酒地地活，把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也不枉此生。问题是，魏老板没这样做，而是把一部分利润拿出来回报社会，这说明啥？这说明魏老板品德高，有企业家精神和企业家的责任担当。这才是值得人尊重的企业家嘛！ 刘文明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想的就更多、更广了。刘文明觉得，人家魏老板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年轻人一样有干劲，还想着为社会做点事情呢！我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什么不能为社会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人家四川比我们G省发达，邛崃比我们沿山富裕，即便是如此，尚且有群众需要辅助呢，我们沿山不是更需要先富起来的人扶持后富的人？ 刘文明想到了他的家乡沿山县靠山乡刘家寨村，那是个多么贫穷落后的地方，没工业，没商业，即使是种地，种的也是传统农作物；最关键的是那里的人思想观念陈旧，不思进取，一天到晚，老婆娃娃热炕头，除了下棋喝酒赌博外，就是掀牛九。 就说赌博吧，人家大城市都是玩麻将，赌得也高雅，刘家寨的人玩的是一种牛九牌。那个牌又老又旧又脏又古怪，没数字，全是些红黑点点，以此来认数字。 想到自己家乡的情况，刘文明就心酸。刘文明觉到，自己就是出生在那里的人，那里落后，自己也有责任，自己应该通过努力让家乡富裕起来，这是自己的责任和担当。自己作为一名有文化，有知识的年轻人，怎么能逃避这个责任和担当？ 刘文明想为家乡的富裕做点事情了，想回家乡去，带动乡亲们脱贫致富。然而，刘文明没有钱，他想干许多事情，终究因为没有钱而无法付诸实践。 几天来，他都为此而苦恼。这个时候，他又收到了高天鹏的一份来信。高天鹏在信中告诉刘文明，最近沿山县将面向社会，招录一批村主任助理，带编制，属于国家干部序列。另外，高天鹏还告诉刘文明，沿山县大力推进和支持高科技农业园区的发展，旨在防沙固沙，维护生态，开发戈壁农业，引导当地农业发展方向，转化并推广农业科技成果，计划建成一批具有区域代表性，引导、示范和带动作用明显的的高科技农业园区。 高天鹏在信中告诉刘文明，这是将来西部农业发展的方向，发展得好的话，可以搞成一二三产业联动发展的综合经济体，可以最大限度地带动周边群众增收致富。 最让刘文明感兴趣的是高天鹏在信中说：“文明，你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有才华、有理想的年轻人。你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可以说是经多识广。文明，老师觉得，你能干事，能干成大事，比如回乡搞高科技农业开发；即使一时搞不了大的，也可以搞个相对小一点的，由小到大地发展，用不了几年，就能成为具有标杆性的农业企业，你也因此会成为企业家。老师看好你。文明，假如你回乡搞高科技农业开发，老师会在经济上、技术上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前提是，你必须有担当，肯肩负起企业的社会责任来，而不是自顾自……” 正是高天鹏的这番话，助推和增强了刘文明回乡创业的决心。刘文明心想，考不考村助理、当不当干部，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干成事，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人家魏老板六十多了都还想着为社会做贡献呢，我作为一个年轻人，畏畏缩缩的，令人汗颜嘛！不行，我要回乡！回乡创业去！ 刘文明下定回乡的决定后，又想起了秦碧蓉。秦碧蓉是多好的一位女子，假如因为我要回乡的原因而失去了秦碧蓉，真的是有点不舍。然而，刘文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觉得自己干的是正经事，不是贩菜，秦碧蓉应该会支持的。 故此，刘文明把他要回乡的决定告诉了秦碧蓉。 ------------ 第一六八章 再见恩师 （1） 刘文明把他准备返乡的决定告诉了秦碧蓉。秦碧蓉好生疑惑，遂追问刘文明怎么忽然又要回乡了？在秦碧蓉的追问下，刘文明把他之所以要返乡的理由也告诉了秦碧蓉。理由正当：这回，秦碧蓉没有反对。 “文明！”秦碧蓉道：“我直观地感觉到，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也觉得，一个男人，就是要有志向，敢于去闯，那样才能成大事。” “哦”刘文明道：“你不反对了？” 秦碧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大又圆。两道眉毛细平修长，如柳叶。秦碧蓉的脸庞，白里透红，愈加显得娇艳。秦碧蓉眼中充满着柔情。听到刘文明‘你不反对了’的问话后，小嘴微微一噘，嘴角上扬，摇了摇头。 刘文明抓住了秦碧蓉的手。 “碧蓉！”刘文明道：“非常感谢你理解我。这之前，我一直担心你反对。” 秦碧蓉将头依在刘文明胸脯上，轻声说道：“你干的是正事，我不反对。”随即，秦碧蓉又抬起头来，看着刘文明道：“你告诉老板了吗？”刘文明摇头道：“没有。” 秦碧蓉将身子离开刘文明的胸脯，看着刘文明，很认真地说道：“文明，你先别给老板说，由我去给老板说。” 刘文明心里好奇，看着秦碧蓉道：“为什么？”秦碧蓉笑了笑道：“你给老板一说，老板说好，你回吧，就完事了。我给老板去说，让他给你些补偿。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资金。” 刘文明笑着道好。 其实，刘文明并未想着让魏邵宇给他点补偿。他本来就是打工的，又不是人家的正式职工。魏邵宇的酒厂是民营企业，也不存在正是职工的问题。刘文明担心的是秦碧蓉，怕秦碧蓉不让他返回沿山，他若执意返回沿山，秦碧蓉就和他断绝恋爱关系了。现在，秦碧蓉不但没有反对，而且主动要求去魏邵宇那里说这个事情，刘文明自然是蚂蚁上树，巴不得呢。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秦碧蓉就去找魏邵宇了。 办公室里，魏邵宇见秦碧蓉进来，高兴地说道：“碧蓉，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秦碧蓉哦了声道：“爸，你找我啥事？”魏邵宇头略微低了下，将眼睛向上，看着秦碧蓉道：“叫董事长。”秦碧蓉就笑了，“董事长！”魏邵宇又哦了声道：“单位上嘛，要讲规矩。是这，马上就要开糖酒会了，全国各地的经销商都要来，咱们虽然是小企业，也参加一下。”秦碧蓉道：“爸！哦，叫错了，是董事长。董事长，参加糖酒会，展厅或展台很贵的，能有多大效益也不知道，你觉得咱们有参加的必要吗？” 魏邵宇看了秦碧蓉一眼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老汉还保守？效益肯定有，起码能联络到一些经销商，生意成不成先不说，能和一些经销商建立起朋友关系，就是成功。” “这个理我知道！”秦碧蓉道：“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和经销商交朋友嘛！我是担心费用。” 魏邵宇道：“费用你不用担心。本届糖酒会，邛崃市组团参加。邛崃市乡镇企业管理局有个专展厅，我们邛崃的民营企业免费展览产品。我的意思是，除了在邛崃民营企业白酒产品专展厅展示产品外，咱们在成都市包几个房间，有经销商朋友的话，可以安排他们住下，每天晚上宴请他们，这样的话，就能把朋友交牢。这个事情，你和刘助理去办，以你为主，我每天让小郭拉着去成都，配合你们的工作。” 秦碧蓉闻言道：“爸，你是老手，看问题深刻，也舍得投入。” 魏邵宇哦了声道：“舍得，舍得，没舍哪来的得？你们抓紧准备吧。” 秦碧蓉原本想说刘文明要回G省沿山的事，见魏邵宇这么一说，心想，糖酒会就是三五天的事情，加上前后准备，也就是一周的事情，等糖酒会完了后再和老爹说吧。再说了，要参加糖酒会的话，人手的确不够，到时候，小郭、陈厂长、杨会计都要参与，这个时候，刘文明走了，不太合适。如此想着，秦碧蓉就没说刘文明要返乡的话。 秦碧蓉从魏邵宇办公室里出来后，又去找刘文明。 刘文明看着秦碧蓉问道：“碧蓉，这么快你就和老板说完了？老板是什么意思？”秦碧蓉摇了摇头道：“我没和老板说你要回沿山的事情。”刘文明急了，“你不是不让我去找老板说，你要亲自给老板说嘛！”秦碧蓉道：“我没说，你也先别给老板说。再过十几天，就要开第六十四届全国春季糖酒会了，老板的意思是我们要参加，而且是要隆重地参加。文明，我们要参加春节糖酒会的话，人手不够，这个时候你离开厂子回沿山去，不合适。所以，我的意思，你能不能晚走一个月？等开完本届糖酒会后再走。” 刘文明见秦碧蓉这么说了，就不好再坚持立即回沿山了。 接下来几天，刘文明跟着秦碧蓉，忙碌着准备参加糖酒会的事情。事情真的很巧，刘文明忽然接到了高天鹏的电话。南河酒厂安装了固定电话，电话号码是刘文明在上次去信中告诉高天鹏的。高天鹏在电话里告诉刘文明，他要去成都参加糖酒会，希望能在成都和刘文明见上一面。刘文明得到这个消息后，大为兴奋，天天盼着糖酒会赶紧召开，那样的话，他就能见到恩师高天鹏了。 刘文明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秦碧蓉，秦碧蓉也极为兴奋。秦碧蓉随即把这个情况告诉了魏邵宇。魏邵宇也很高兴，对秦碧蓉说道：“可以委托高主任多邀请几家沿山本地的白酒企业来成都参加糖酒会，我们做好接待工作。”秦碧蓉又把这个意思告诉了刘文明，让刘文明给高天鹏打电话，邀请沿山本地的白酒企业参加糖酒会。 沿山本地有两家白酒企业，都是国营的。 高天鹏是沿山农专生物发酵系主任，经常去两家酒厂做技术指导，与沿山两家酒厂的关系都很好。高天鹏听刘文明说让邀请当地白酒企业参加糖酒会，当时就答应了。 按照约定的时间，秦碧蓉开着桑塔纳，小郭开着北京吉普，于糖酒会召开的前两日，在成都北站接到了高天鹏一行。 与高天鹏一同前来成都参加糖酒会的是高天鹏的爱人田晓丽、沿山县酒厂的莫厂长、销售科长彭科长、技术科马科长及甘泉酒厂厂长王兵、技术科科长赵强，总共七人。 天色已皖，广场及街道上灯光灿灿。 刘文明与秦碧蓉、小郭等候在火车站出站口处。刘文明手中举着一个纸板，上面写着高天鹏的名字。出站口人群蜂拥而出。那是从乌鲁木齐发往成都的特快列车到了。 刘文明睁大眼睛看着拥挤而出的旅客。刘文明的心咚咚咚地跳着，他太渴望见到高天鹏了。 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刘文明！”刘文明闻声去看，见高天鹏手中拉着一支行李箱，正在和几个人往外走。 刘文明大为兴奋，忙将手中的纸牌递给小郭，冲高天鹏高声喊道：“高老师！”眼泪唰地就留下来了。 高天鹏冲刘文明挥了挥手。 高天鹏出了检票口，将手中拉箱递给身旁的田晓丽，与刘文明拥抱在一起。 “高老师！”刘文明两眼泪水，说道：“我想你了！” 高天鹏松开了刘文明，轻轻地拍了拍刘文明的肩膀，说道：“你还知道想老师？”刘文明就笑了。 随即，刘文明向高天鹏介绍了秦碧蓉和小郭。高天鹏也向秦碧蓉介绍了田晓丽等一行人。 秦碧蓉满脸欢喜，笑着说道：“高主任，田教授，各位老总，听刘助理说你们要来，魏老板高兴极了，专门委托我来接你们，魏老板在邛崃恭候着大家。咱们走吧。” 秦碧蓉说毕，刘文明就抢着从田晓丽手中接过行李箱，让着高天鹏和田晓丽等人。小郭也从别人手中接过两只行李箱，拉着往外走。 来到停车处，秦碧蓉将高天鹏，田晓丽、莫厂长让到了桑塔纳轿车上。刘文明也坐在了桑塔纳副驾驶座上，陪同高天鹏、田晓丽和莫厂长。其他人坐在了小郭开着的北京吉普上。 一个多小时后，秦碧蓉、小郭拉着高天鹏等人回到了邛崃市。 ------------ 第一六九章 再见恩师 （2） 邛崃城中，魏邵宇、张雅琴、陈卫东、魏雪莹、陈树生杨艳玲等人已等候在邛崃大酒店门口。 一路上，刘文明就和魏邵宇保持着联系，随时通报着路途上的情况；所以，秦碧蓉他们接到了什么人，已经到哪里了，魏邵宇全部都掌握了。 魏邵宇让杨艳玲在邛崃宾馆定了四个房间，在邛崃大酒店定了个大包厢，然后给陈卫东、魏雪莹也打了电话，说有贵客要接待，让他们按时赶到邛崃大酒店。 老丈人的指示，陈卫东怎么敢耽误，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还是不断地催着魏雪莹，说快，赶紧走，晚了爸不高兴，也显得咱们不尊重客人。 魏雪莹还要收拾打扮呢，就说陈卫东道：急啥呢！客人来最早也到八点多钟了，这个我知道，我坐过那次列车。陈卫东道，我不管，反正要是晚了，你给爸解释去。魏雪莹道那当然了，我不解释你解释呀？ 魏邵宇在安排完上述事情后，就带着张雅琴，来到了邛崃大酒店，等着迎候高天鹏他们。不一会儿，陈卫东、魏雪莹、陈树生、杨艳玲等人都到了。 “安排好了吗？”魏邵宇问杨艳玲。 “安排好了！”杨艳玲道：“老板，按您的指示，最好的房间，定了四个。”魏邵宇道：“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也乐乎！我们要尽好地主之谊。”魏雪莹笑道：“行啊！爸都会用成语了。从哪学来的！”张雅琴就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爸现在可勤奋了，天天晚上读书，还全是企业管理方面的。老都老了，开始读书了，那是年轻人干得是好不好？！”魏雪莹又笑道：“咱妈也会用成语了。”魏邵宇哦了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其他人就大笑。 正说着着话，秦碧蓉的桑塔纳开进邛崃大酒店的大院。魏邵宇等人赶忙从大厅里出来。秦碧蓉把车停下后，刘文明从副驾驶座上跳了下来。魏邵宇打开了桑塔纳后门。高天鹏从里面下来。魏邵宇抓住高天鹏的手，高兴地说道：“欢迎！欢迎！欢迎各位老总们来邛崃。” 刘文明就给高天鹏介绍道：“咱们南河酒厂的魏总！”高天鹏忙对魏邵宇说道：“太麻烦魏总了，大老远的，专门派车把我们从车站接来，真是太感谢了。”魏邵宇道：“哦！不是专门，是必须。”其他人大笑。随即，高天鹏将沿山酒厂莫厂长、他的爱人田晓丽介绍给了魏邵宇。魏邵宇大喜，抓着莫厂长的手道：“欢迎！欢迎！欢迎莫厂长大驾光临。”张雅琴也迎着田晓丽过来，抓着田晓丽的手道：“你们能来邛崃，我们太高兴了，欢迎啊！” 真寒暄着，小郭开的吉普车也到了，沿山酒厂销售科彭科长、技术科马科长及甘泉酒厂厂长王兵、技术科科长赵强四人从吉普车上下来。高天鹏、魏邵宇迎了过去。高天鹏给魏邵宇做了介绍。魏邵宇闻听到全是酒厂的老总、科长，大喜，热情地握手、寒暄。 寒暄毕，魏邵宇将高天鹏等人让到了二楼大包间中，少不了又客气了一番，互相让着坐定了。坐的次序是：魏邵宇最中间，左手是高天鹏，右手是沿山酒厂莫厂长。高天鹏旁边是田晓丽，紧挨着田晓丽的是张雅琴。莫厂长旁边是甘泉酒厂厂长王兵，靠着王兵的是陈卫东。杨艳玲挨着张雅琴坐下了。其他人在对面的座位上坐定了。 这个座次是魏邵宇动了大半天脑筋排定的。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服务员给每个人前面的酒杯中倒上了白酒。到的是南河酒厂生产的蜀香春白酒。 魏邵宇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其他人纷纷端起酒杯，站起身来。魏邵宇道：“我站着，大家坐着，不要客气。”其他人皆笑，并没人坐下去。魏邵宇就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非常高兴咱们高主任、莫厂长、王厂长一行莅临邛崃南河酒厂指导工作，我代表南河酒厂，对各位领导、贵宾们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这杯酒，能喝的喝了，不能喝的随意。来，为诸位领导的到来，干杯！” “干杯！”其他人附和道，仰起头来，喝掉了第一杯酒。 魏邵宇道：“坐！坐！请坐，咱们开吃！” 于是，都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少不了热烈地谈论。不一会儿，魏邵宇又敬酒。喝完酒后又吃。吃了一阵，魏邵宇又敬第三杯酒。第三杯酒喝完后，气氛更加热烈。陈卫东、刘文明、陈树生、小郭等轮流着敬酒，渐渐地便喝高了，话就越来越多，谈得不亦乐乎。 当天的宴请，共喝掉了五瓶蜀香春白酒，包括高天鹏在内，所有男士，基本上都喝得有七八成醉了。 宴会毕，魏邵宇安排刘文明、小郭等人，将高天鹏、莫厂长等人送到了邛崃宾馆。 刘文明将高天鹏送到邛崃宾馆后，见高天鹏已经有七八成醉了，遂对高天鹏说道：“高主任、田教授，本想和你们好好谝谝，但高主任已经喝高了，又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也劳累了，我就不打扰了。好在这几天高主任和田教授都在成都，到时候我们慢慢聊。今天高主任和田教授先歇息吧。” 高天鹏已经有点支撑不住，遂说道：“也好！我们明天再聊。小田，你送送文明。”刘文明忙说道：“别别别！你们歇息，我回去了。” 随即，刘文明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魏邵宇安排人在厂区大门口挂上了条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沿山县领导莅临南河酒厂检查指导工作”。陈卫东、魏雪莹也没去县委上班，被魏邵宇抓来支撑门面来了。厂子里的工人早早就到了车间，起窖、入窖、蒸馏、接酒，包装车间的女工们也热火朝天地包装着白酒。 秦碧蓉、小郭、刘文明、杨艳玲一大早就赶到了邛崃宾馆，将高天鹏等人接上，在街上吃完奶汤面后，拉到了厂子里。魏邵宇亲自陪同，参观了酿造车间、包装车间。随后，高天鹏、田晓丽在秦碧蓉、魏雪莹、刘文明的陪同下，来到了接待室，喝茶、聊天。莫厂长、王厂长、彭科长、马科长、赵强等人在魏邵宇、陈卫东、陈树生的陪同下，先来到南河酒厂产品陈列室，参观了南河酒厂的产品，然后又来到品酒室，品评南河酒厂的基础酒。 莫厂长、王厂长、马科长、赵强等人都是行家，在品评了南河酒厂的基础酒后，交口称赞。莫厂长道：“邛崃的气候条件，土壤条件，特别适合微生物生长，酿酒的白酒，酱香浓郁，香味协调，甘冽爽口，余味悠长，具有浓香型白酒的典型特点，这是我们沿山所不具备的。魏总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沿山酒厂愿意和南河酒厂开展合作。”魏邵宇忙道：“介意什么！沿山酒厂能给与南河酒厂支持，我们倍感荣幸，求之不得呢！”王兵接上说道：“我们甘泉酒厂也愿意和南河酒厂进行技术合作。”魏邵宇道：“欢迎！欢迎！” 参观完产品陈列室及品酒室后，一行人来到了接待室。高天鹏和莫厂长等人打了招呼。魏邵宇招呼着大家坐下后，一起寒暄起来。寒暄了一阵，话题便转到了如何合作上。 莫厂长首先说道：“成都的糖酒会，我们每年都参加。今年，高主任邀请我来参加，我就来了。刚才，魏总陪同我们参观了酿造车间、包装车间。实话实说，我的感受是，邛崃的白酒酿造条件得天独厚，酿造工艺也先进，白酒品质好。我决定在白酒生产技术上和咱们南河酒厂进行合作。如果魏总不介意的话，我想派一名技术员长期住在南河酒厂，参加南河酒厂的酿造、品酒等项工作，不知魏总肯不肯给予支持。” 魏邵宇哦了声道：“那是绝对！这是沿山酒厂对我们南河酒厂的支持！” 接着，莫厂长又说道：“另外，我们购买南河酒厂基础酒20吨、调味酒2吨。” 魏邵宇闻言大喜。这正是他所希望的。魏邵宇本来就想着借助本次糖酒会的机会，开发G省市场。 ------------ 第一七〇章 再见恩师 （3） 沿山酒厂的莫厂长等人在南河酒厂品酒室里品评了南河酒厂的白酒产品后，又在魏邵宇的陪同下来到南河酒厂接待室，开始座谈。座谈中自然就说到了合作。 座谈中，沿河酒厂莫厂长表示要购买南河酒厂的基酒及调味酒。魏邵宇大喜，赶忙说道：“谢谢莫厂长对我们南河酒厂的信任和支持。实不瞒高主任、莫厂长、王厂长说，我的祖上就在邛崃开有南河坊酒坊，已经有二百多年的历史了。解放初期的时候，公私合营，我爷爷的南河坊合并到文君酒厂了。我们这个家族，一直都有酿酒的传承。我的父亲是酿酒出身，公私合营后担任了文君酒厂副厂长。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是文君酒厂的酿酒工，后来调到县经委工作。” 高天鹏、莫厂长、王兵等人频频点头。 魏邵宇继续说道：“我们家族和白酒有着很深的渊源，我退休后创办南河酒厂，就是对祖上南河坊的传承。创办企业之初，许多人对我讲，南河酒厂这个名字不好听，就算你酿造的酒再好喝，听上去都是‘难喝’，不如给酒厂改个名字，不要叫南河酒厂了。对这些建议，我非常坚决地否决了，为啥？因为我要传承祖上的酒脉，要把根给留住，这样，我们南河酒厂才有历史厚重感，产品才有内涵。” 高天鹏带头鼓掌。其他人都热烈地鼓掌。 鼓掌毕，高天鹏插嘴道：“白酒是最讲究文化内涵的一种产品。白酒是中华民族的瑰宝，已经有四五千年的历史了。中国的文化发展史中，白酒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历史上的英雄好汉，没有不爱酒的；历史上的文人骚客，没有不和酒亲密相处的。李白斗酒诗百篇，宋太祖杯酒释兵权，白酒这个产品，的确是非常神奇的产品。” “高主任说的太是了！”魏邵宇道：“同样是白酒产品，一家和一家的不一样，不一样就不一样在白酒的文化内涵上，这也是我坚持使用南河为厂名的原因所在。” 其他人很认真地听着魏邵宇的话。 魏邵宇继续介绍他的南河酒厂及产品情况。 魏邵宇道：“我们南河酒厂虽然才开办三年多，但我们的窖泥是人工老化的窖泥，窖泥的年龄至少在三十年以上。在酿造工艺上我们采取的是老五甑及双轮底发酵工艺。这个工艺目前在四川还是先进的。我们的基础酒、调味酒，我不能说是四川最好的、价格是四川最低的，但我敢说质量和价格绝对是对得起朋友的。” 魏邵宇说完这番话后，有让陈树生到品酒室去，拿几个产品样品来。魏邵宇对陈树生说道：“陈厂长，你去把咱们酒厂的产品样品再拿几个来，让高主任品品，高主任是行家。” 陈树生起身出去了。 高天鹏谦虚地说道：“我毕业于无锡轻工学院，学的是白酒酿造专业。虽然无锡轻工学院的酿造专业，在全国高校中属于最有名、最好的，但我仅仅是些理论上的知识，并没有直接的白酒酿造实践。在沿山，我经常去莫厂长、王厂长他们厂子里去，主要还是在理论上给予一些指导，在实际操作上，欠缺还很多。” 莫厂长插嘴道：“高主任谦虚了。在沿山，高主任就是酿造方面的权威。” 高天鹏道：“在沿山，我凑个数，算是懂白酒的；但在魏总这里，我不敢号称权威，我只是个学生。比如，刚才魏总说得老五甑发酵、双轮底发酵，我们沿山才刚刚接触到，魏总的这里，已经使用三年多了。” 一群人正说着话，陈树生拿着几个酒瓶子和酒杯子进来了。陈树生来到高天鹏跟前，摆了几个酒杯子，分别从几个酒瓶子中将就倒在几个酒杯子中。 魏邵宇对高天鹏说道：“高主任，这是咱们南河酒厂的几个酒样，你品尝下，然后给个知道。” 高天鹏道：“谢谢魏总抬举，虽然勉为其难了，我试着品尝下吧。” 随即，高天鹏端起陈树生又放在他面前的白开水杯，漱了漱口，将漱口水突在旁边的痰盂中，端起一杯酒来，慢慢细品。每品完一样酒，高天鹏都要漱口，然后再品另一洋酒。一会儿时间，高天鹏将品完的酒按质量优越，分别编了号。 高天鹏编的号恰好和那几样酒的质量相符。 陈树生就由衷地赞道：“高主任的好口感，正好和这几样酒的质量相符。” 魏邵宇大笑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你看看，行家就是行家。高主任，请你点评下我们南河酒厂的特点。” 高天鹏道：“入口顺，不暴烈，浓香型特点显著，香味浓郁；入口后酒体绵甜，醇厚丰满，纯净，带给人愉悦的享受；入肚后余味悠长，具有酱香型白酒的特点。” 魏邵宇大喜，连声夸道：“高主任是高人啊！用嘴一品，就把我们厂子白酒的成分给品出来了。实不相瞒，高主任，在白酒勾兑上，我们采取的正是浓头酱尾的办法，就是既要有浓香型白酒的醇厚，又要酱香型白酒的香味，以此来提高白酒产品的质量。” 高天鹏道：“这种产品属于兼香型白酒。” 魏邵宇接口说道：“太对了！高主任学识渊博，令人敬佩。” 高天鹏回道：“魏总过奖了。” 完成这番操作后，魏邵宇的恭维对象就成了莫厂长。魏邵宇就向莫厂长表示，保证把最好的基酒、调味酒供给沿河酒厂。 同行是冤家。沿河酒厂的莫厂长虽然是和甘泉酒厂的王厂长一起来的，但并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高天鹏出面邀请来的。 在沿山，这两家企业虽然都是国营的，市场竞争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无非当时的市场环境下，白酒产品尚属于卖方市场，显不出竞争的激烈性而已。 听到莫厂长要进南河酒厂的基酒、调味酒，又见高天鹏亲自品了南河酒厂的产品，且评价很高，王兵就转头看了看下他的技术科长赵强。赵强读懂了王兵的意思，微微点了下头。王兵遂说道：“魏老板的基酒、调味酒，绝对没问题，我们甘泉酒厂也采购10吨。”魏邵宇大喜，又忙不迭地奉承起王兵。 当天的接待活动很成功，远远超出了魏邵宇的预料。原本，魏邵宇抱的态度是交朋友，为今后的发展创造条件。为此，他在成都市定好了宾馆，希望能结交到一些外地来的厂商或经销商；没想到，第一次参加糖酒会，就结交上了沿山酒厂的莫厂长、甘泉酒厂的王厂长，且在产品销售上有了实实在在合作，这让魏邵宇无比的兴奋。 中午的时候，魏邵宇在邛崃大酒店设宴招呼高天喷、莫厂长、王厂长。因为下午要去游玩平乐古镇及石象湖景区，吃饭的过程中就再未喝酒。 因为生意上的巨大成功，魏邵宇心里高兴，要陪着高天鹏、莫厂长、王厂长去游玩，遂提前借好了一辆公爵王轿车。 午饭后，魏邵宇招呼着高天鹏、莫厂长、王兵等人去平乐古镇游玩。坐车的时候，高天鹏赶紧走到秦碧蓉开的桑塔纳轿车前。今天的活动，莫厂长和王兵是主角，人家两人是沿山两家酒厂的厂长，和魏邵宇的南河酒厂谈定了生意。高天鹏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喧宾夺主，也不能让魏邵宇在安排车辆的时候为难，所以一出酒店，便赶忙走到秦碧蓉开的桑塔纳轿车跟前。 魏邵宇见状，赶忙叫高天鹏，让高天鹏坐公爵王轿车。 ------------ 第一七一章 再见恩师 （4） 下了酒楼，魏邵宇见高天鹏和田晓丽已经走到了桑塔纳轿车跟前，就赶忙招呼道：“高主任！高主任！来来来，咱们坐这辆车。”魏邵宇招呼着高天鹏坐公爵王轿车。高天鹏见状，赶忙来到魏邵宇跟前，对其耳语道：“魏总，你和莫厂长、王厂长他俩坐公爵王，路途中可以说说合作上的事。我你就不要管了，我和小田、文明坐桑塔纳，一路上也说说话，都方便。”魏邵宇见说，就远远地冲秦碧蓉、刘文明喊道：“秦总、文明，你们把高主任陪好了，要是有怠慢处，我收拾你们呢！”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魏邵宇冲秦碧蓉、刘文明喊完后，招呼着莫厂长、王兵坐在了公爵王轿车上，然后和高天鹏一起来到桑塔纳轿车前，拉开桑塔纳轿车后门，招呼着高天鹏坐了上去。魏邵宇返身，来到公爵王轿车跟前，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一行人都上了车后，秦碧蓉开着桑塔纳带头，公爵王紧随其后，最后面跟着小郭开着的北京吉普。 正是三月上旬，南河两岸，春潮涌动，市民们倾巢而出，春天的气息弥漫于乡间，遍地盛开着金黄色的油菜花。 沿着成雅公路，一路南行，两边的美景扑面而来。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一缕春风，一片新叶，一簇花开，处处春意盎然。三月的邛崃，风光最为秀美，正是春游踏青赏花的好季节。 桑塔纳轿车上，秦碧蓉、刘文明和高天鹏、田晓丽热烈地聊着天。约半个多小时时间，他们来到了平乐古镇。 平乐古镇是国家4A级旅游景区，其风格以“古街、古寺、古桥、古树、古堰、古民居、谷作坊、古驿道、古风俗”为主，是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国家4A级旅游景区，在这里可以体验到“秦汉古风•川西水乡”的绝美风情，感受到天府之国的原乡风貌。 高天鹏是文化人，对文化上的事情感兴趣。游览平乐古镇时，高天鹏的感触尤其深。高天鹏觉得，沿山的历史文化沉淀也极为深厚，历史遗存也非常丰富，完全可以开发利用，古为今用，造福于百姓。 游览的过程中，高天鹏、田晓丽、秦碧蓉、刘文明几个人始终在一起，一边游览，一边探讨着这方面的话题。 在与高天鹏接触的过程中，秦碧蓉明显感觉到高天鹏和莫厂长、王厂长等人不同，显得儒雅、有教养，层次很高，这使得秦碧蓉更愿意听取高天鹏在一些事情上的看法。 游完平乐古镇后，三辆车拉着高天鹏他们，又去了石象湖。石象湖开满了郁金香、虞美人、紫罗兰、洋水仙、粉蝶花、花毛莨、金鱼草、毛地黄等各种鲜花。 这些话都是人工种植的，一个品种一片，形成了颜色不同的花海，令人赏心悦目。田晓丽尤其玩得兴奋。秦碧蓉忙不迭地给田晓丽拍照。 风光秀美，玩得愉悦，时间过得就快，转眼间，天就快黑了，一群人恋恋不舍地返回到邛崃市。 晚上，魏邵宇在邛崃大酒店设宴招待高天鹏、莫厂长、王厂长一行。 宴会毕，高天鹏等人各自回到了房间。 魏邵宇分别拜访莫厂长、王兵，和他们谈生意上的事情。刘文明和秦碧蓉来到了高天鹏的房间。 从昨天晚上高天鹏到了邛崃后，一直都是集体活动，加上高天鹏坐车劳累，刘文明不忍打扰高天鹏休息，所以，刘文明一直未和高天鹏单独在一起聊过天。今天晚上的宴席结束得早，刘文明知道魏邵宇要和莫厂长、王厂长谈生意上的事情，遂邀请上秦碧蓉，一起来看高天鹏、田晓丽。 高天鹏见刘文明和秦碧蓉进来，赶忙站起身来，招呼刘文明和秦碧蓉。秦碧蓉慌忙说道：“高主任，您快坐，您是客人。”高天鹏笑道：“我是什么客人？在邛崃，我是客人，在我住的房间，我是主人。来来来，秦总、文明，快坐。” 刘文明是高天鹏的学生，他们之间要熟悉的多，况且，今天谈话的主角也是刘文明，所以，秦碧蓉很谦虚地坐在了田晓丽的床边上，刘文明坐在了正面靠窗户边的圈椅中。隔着圆茶几，高天鹏坐在了另一个圈椅上。 高天鹏对田晓丽说道：“晓丽，给秦总、文明倒茶。”田晓丽忙着给秦碧蓉、刘文明倒茶。秦碧蓉见状，也慌忙起身，帮着倒茶。 茶倒好后，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话来。 高天鹏看着刘文明说道：“文明你行啊！一句话也没有，说走就走了，你知道你走后你们家的情况吗？” 刘文明走后，他的父亲刘富贵脑溢血了，住院了，这个情况刘文明是后来知道的，现在高天鹏提起这个话题，刘文明心里愧疚，就低了头。 高天鹏道：“那天，我去你家，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你父亲，你父亲猛然听到你不上学了，离家出走了，一着急，脑溢血了，把我给吓得不轻。我和你姐姐文秀，慌里慌张地，把你父亲送到了医院。幸亏抢救及时，要不然，你后悔去吧！” 刘文明低着头说道：“高老师，是我不对。” “步队跟着马队！你还知道你不对了？”高天鹏道：“你说说，文明，有啥事你给老师说嘛！你只给我留了封信，等我看到信后，你已经走了。我当时特别着急，就给学校作了汇报。给聂书记、张校长汇报完后，我估计你是来成都了，就带了彭老师，来成都找你。成都和邛崃的酒厂我们都找遍了，也没见你的影子。” “我到成都后，身上只有十多元钱，就找了个建筑工地，在那里干了十多天活。”说着，刘文明看了眼秦碧蓉道：“后来，遇到了碧蓉，就来到了邛崃。” 高天鹏道：“你就是要走，你给我说一声嘛！你没钱，我有钱嘛！你说说你，到了成都后，身上只有十多元钱，多让人担心。” 刘文明的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你呀！”高天鹏道：“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师。” “不是！”刘文明赶忙解释道：“我刚上学那阵，你带着我们去刘家寨社会实践，看到我家里很穷，硬给了我500元钱。” 高天鹏道：“说那干啥！难道不应该吗？我是你的老师。” “是！”刘文明道：“你是我的老师；但我的老师多了去了，哪个老师见我家穷就给了我500元钱？我父亲脑溢血住院，你又给了500元，还让学校给了1000元钱，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高天鹏道：“钱是个啥嘛！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说说，你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是要后悔一辈子嘛！我给你父亲垫付的500元钱，你姐姐文秀已经还给我了。” 说了一阵过去的事情，话题就转到了刘文明要回乡创业的事情上。 高天鹏转头问秦碧蓉道：“秦总，文明要回乡去，这个情况他给你说了吗？” 秦碧蓉答道：“高主任，文明给我说了，说他要回乡去。最早的时候，文明说他要贩运蔬菜，我就坚决反对。我觉得，一个人要内敛、稳重，就得干正经事情，像贩菜之类的事情，只会让人轻薄、奸猾，不上档次。”本来，秦碧蓉要说下流的，但觉得下流那两个字眼上不了大雅之堂，在高天鹏、田晓丽面前不好说，遂将下流改做不上档次。 秦碧蓉刚说完，刘文明就纠正道：“是贩运蔬菜！不是贩菜。” “哦！“秦碧蓉道：”差不多嘛！把贩运蔬菜简称一下，不就是贩菜嘛！” 高天鹏和田晓丽就笑。 秦碧蓉继续说道：“高主任，后来的时候，文明告诉我，他给你去信了，你和田教授鼓励他连片开发土地或搞农产品深加工。这是个正经事，我觉得行，所以我同意他回沿山了。” 高天鹏见说，就对秦碧蓉说道：“秦总，我们燕山的情况你不太了解。”秦碧蓉笑了笑道：“高主任，你叫我小秦或碧蓉吧，在您跟前，我不敢当什么秦总。”高天鹏就笑了笑道：“好，我就叫你小秦。小秦，我们沿山地处西北内陆地区，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具有农业生产得天独厚的条件。另外，我们沿山也是欠发达地区，在土地开发等方面有诸多优惠政策，会得到日元贷款及其他金融支持。文明是个文化人，有知识，有头脑，又有志向成就一番事业，所以，我支持文明返乡，考个干，或连片开发企业，搞农产品加工，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人生无疑更有意义。” 秦碧蓉睁着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认真地听着高天鹏说话。 ------------ 第一七二章 父女谈心 （1） 当天晚上，高天鹏把沿山的情况给秦碧蓉做了详细介绍，一二三四，甲乙丙丁，说得条条是道，极力鼓动刘文明回乡创业。对高天鹏的话，秦碧蓉深信不疑，遂坚定了同意刘文明回乡的决心。 第二日一大早，魏邵宇、秦碧蓉、刘文明、杨艳玲、小郭、陈树生等南河酒厂的骨干，集体出动，陪同高天鹏一行来到了成都，入住在倪家桥他们提前定好的宾馆，参加在成都会展中心举办的糖酒会。 接下来的几天，魏邵宇等人陪同高天鹏等人参加糖酒会，每天晚上都招待高天鹏等人，整整忙了三天，在开完糖酒会，将高天鹏等人送到了回火车上后，才连夜返回邛崃。 回到家里，秦碧蓉本想和魏邵宇说说刘文明要回沿山的事，但见魏邵宇累了，就对魏邵宇地说道：“爸，这几天你累坏了，早点休息吧。”魏邵宇哦了声道：“这话我爱听，听着暖心。”秦碧蓉道：“啥意思？好像我没关心过你一样。”说毕，秦碧蓉又和张雅琴坐在沙发上起天来。 母女两人的话题要广泛的多。 聊了一阵，秦碧蓉说：“累了，我要回房间睡觉去了。” 张雅琴道：“快睡去吧，都忙活了好几天了，好好睡上一觉。” 秦碧蓉回到自己房间睡觉。躺倒床上的秦碧蓉虽然很累，却无法入睡。他一直在想刘文明回沿山的事情。 成都糖酒会期间，刘文明告诉秦碧蓉，等糖酒会忙完后，他就回沿山去，回去后的情况，他会随时告诉秦碧蓉的。现在，秦碧蓉躺在床上，想的就是刘文明回到沿山后的情况会是怎样？刘文明要想干成一番事业的话，他手中没资金，这如何能成？假如刘文明回沿山干不成事业的话，是不是不应该让刘文明回去？假如刘文明回去后真的干成一番事业了，他们之间的恋爱关系还很不很保持下去？刘文明会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孩子？想着这些事情，秦碧蓉就无法入睡了，翻来倒去的，一夜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张雅琴已将早饭准备好了。秦碧蓉洗刷后，坐在餐桌旁，问张雅琴道：“我爸呢？”张雅琴道：“你自己吃吧，你爸早已经去厂里了。”秦碧蓉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啊呀，都快九点了。”张雅琴哦了声道：“你以为呢！也就是在妈家，要是在婆婆家，就讨人嫌了。”秦碧蓉哦了声道：“谁敢嫌我？我嫌别人还差不多。”张雅琴笑了笑道：“先吃饭吧，等把饭吃饱了再吹，使劲地吹。”秦碧蓉笑了笑，一个人吃起饭来。 吃过饭后，秦碧蓉往厨房里收拾碗筷。张雅琴叫道：“哎哟我的乖女子，放那吧，我收拾，你赶紧去厂里，看你爸那里有什么事没有。”秦碧蓉就将碗筷放在餐桌上，“那就辛苦你了。”随即，出门去厂里去了。 秦碧蓉开着桑塔纳轿车，来到厂子里，把车停好后，就去了魏邵宇的办公室。魏邵宇抬头看了眼秦碧蓉道：“参加糖酒会，跑来跑去的，都累了，你也歇上一天，跑厂里作什么来了？”秦碧蓉哦了声道：“有事，我找你有点私事。”魏邵宇哦了声，“有私事回家说吧。今天厂子里没啥事，我给你放假一天，你可以到处去耍耍。”秦碧蓉微微撅着嘴道：“都耍了几天了，还耍？！” 魏邵宇见说，就说道：“也好，反正今天没事，我和你也说说经营上的事，最近几天，最要紧的是如何把糖酒会取得的成就给巩固下来。从明天起，你和刘助理，打电话，挨个回访这几天结识了的老板们，加深下印象，巩固下关系，为将来更好的合作，打下坚实基础。” “爸呀！”秦碧蓉道：“能不能不说企业上的事情？人家刚才都给你说了，要和你说点私事。” “哦！”魏邵宇哦了一声，心想，情况不对，这女子从不和我说私事，这会儿反复强调要说点私事，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秦碧蓉和刘文明好，魏邵宇知道，但魏邵宇始终未将刘文明看做是秦碧蓉的对象或未婚夫。如此想着，魏邵宇笑了笑道：“好，不谈公事，谈私事。碧蓉，你要给我谈什么私事？” 秦碧蓉道：“我和你谈谈刘助理的事情。” “刘助理的事情？”魏邵宇看着秦碧蓉，疑惑地说道：“刘助理能有什么事情？刘助理的事情，和我有什么谈头？” 秦碧蓉道：“爸！你装什么呀！我和刘助理的情况，你不知道？” 魏邵宇摇头道：“不知道。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秦碧蓉道：“以前没和你说过，今天和你好好说说。” 魏邵宇点头道：“那好，那就好好说说。” 魏邵宇也想知道秦碧蓉和刘文明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到什么程度了。 秦碧蓉犹豫了一下，说道：“爸，昨天晚上晚了，我见你累了，再加上我也没考虑成熟，所以没给你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考虑了一个晚上，终于考虑成熟了，现在给你说说。” 魏邵宇道：“什么事情？还考虑了一夜？不过，有些事情，你的确得好好考虑考虑，给考虑清楚了，不要糊糊涂涂的，误了你自己。” 魏邵宇想说的有些事情，指的是秦碧蓉和刘文明谈对象的事情。 秦碧蓉哦了声道：“爸你说对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情。” 魏邵宇迷惑地道：“我说什么了？我说对什么了？碧蓉，我声明下，我可什么都没说。” 秦碧蓉就道：“爸，你听我说。” 魏邵宇哦了声道：“好，好，我听你说。” “爸，刘助理要回他们沿山呢。” “那好啊！”魏邵宇想都没想就高兴地说道：“他要回沿山是好事嘛！他的根在沿山，我早就知道，他迟早是要回沿山去的。”。 对刘文明要回沿山，魏邵宇表现出极大的兴奋。刘文明虽然不错，是个好小伙子，但魏邵宇心中，始终不太同意秦碧蓉和刘文明交往，一直就没痛痛快快地同意秦碧蓉要嫁给刘文明。魏邵宇希望秦碧蓉嫁给邛崃的国家干部或是企业家。刘文明是个打工的，就是成就再突出，能突出到哪里去？我这么优秀的一个姑娘，嫁给一个没根没底的人，我如何能放心？所以，在听到秦碧蓉说刘文明要回沿山的话后，魏邵宇表现得极为兴奋，一副似乎巴不得刘文明立即就走的样子。 “爸！”秦碧蓉道：“我一说刘文明要回沿山，你看把你高兴的，巴不得人家赶紧走呢。这三年多来，刘助理给咱们酒厂做了不少事情呢！爸，你是不是反感人家刘助理？” “没有！”魏邵宇把脸一沉，直接否定道：“这个绝对没有。刘助理人不错，我很喜欢，这几年我对刘助理是很关照的。” “还没有呢！”秦碧蓉道：“你看你那样子，分明是希望刘助理赶紧回沿山去。” “我是那个样子吗？” “你就是那个样子。” “就算我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不也是为了你嘛。碧蓉，我说实话，你和刘助理来往，一般的关系，工作关系，我都不反对，我支持；但你若是和刘助理谈对象，打算将来嫁给刘助理，我不能同意。碧蓉，咱们是啥家庭？咱们是城市家庭、干部家庭；刘助理是啥家庭？农村家庭、百姓家庭，咱们家和刘助理家，门不当，户不对，不可能成为亲家的……” “那是后话！”秦碧蓉不耐烦地打断了魏邵宇的话。“爸！”秦碧蓉道：“我今天和你说的不是我和刘文明谈不谈对象的事，我要和你说得是人家刘文明回沿山的事情。” 秦碧蓉这么一说，魏邵宇也感觉到他把话说早了，他心中也想知道刘文明要回沿山是什么情况，就赶忙说道：“好好好，就说刘文明要回沿山是怎么回事。我还真想听听。” ------------ 第一七三章 父女谈心 （2） “好，既然爸你也想听听，那我就给你详细说说。” “哦，那你说说，我听。” “前一阵子，刘助理给我说，他要回沿山去，要贩运蔬菜，挣快钱，挣大钱。我当时就强烈反对。商人重利轻义，人一经商，就变得轻薄、下流了。”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也算是半个商人。” “我们开的是企业，和纯粹地做买卖是有区别的。我们在开办企业的过程中，也未忘记承担企业的社会责任。爸你不就经常做一些社会公益事业嘛！只有做企业、干事业的人，才有这个担当！假如爸你是做生意的，你挣的是低进高出的差价，你就没有了心理负担，就会穷尽心思，想方设法挣更多的钱，心就变自私了，就会成为一个唯利是图，无情无义的人，最终就活成低级下流、没价值的人了。” “怎么说话呢！”魏邵宇瞪了秦碧蓉一眼道：“你说事就说事，拿我打什么比方呢！你爸我是搞企业的，搞企业是要挣钱的，但你爸在挣钱的过程中，注重企业家精神，注重的是拉动经济发展，是为社会做点贡献，你拿我比作商人做什么？我无情无义、低级下流了？” “爸，我不是说你。” “听上去好像就是在说我，我听着不舒服。你说说，你从那学来的这番理论？商人中也有讲诚信、将奉献的人嘛！好了，你就说刘文明的情况吧，不要东拉西扯，尽说些没有的话。我问你，刘助理怎么就想起贩运蔬菜了？是咱们对他不好？” “不是！”秦碧蓉道：“刘助理也一再强调，咱们企业上对他很好，特别是老板你，时不时地给他钱，他很感激你。” “哦！”魏邵宇道：“那他怎么想起贩运蔬菜了？” “那天，刘助理跟着王阿姨去菜市场买菜，正好碰到他们家乡拉运蔬菜的卡车，就和卡车司机闲谝了一阵，知道他们家乡生产的甘兰、娃娃菜质量好，在全国都很畅销，就想着要贩运蔬菜。为此，刘助理还在菜市场做了调查，给他的老师，就是高主任去信了，征求高主任的看法。” “高主任是啥意见？” “听刘助理说，如果仅仅是贩运蔬菜的话，高主任也反对。” “哦！”魏邵宇道：“我也反对，那个事情，是不太入流。” “高主任还有其他建议呢！” 魏邵宇看向秦碧蓉，问道：“高主任还有啥建议？” 秦碧蓉答道：“高主任建议刘助理回乡创业，搞土地连片开发，创办高科技农业开发公司，或是搞农产品精深加工。” “哦！”魏邵宇道：“高主任说得对，就是书念的太多了，搞土地连片开发，创办高科技农业开发公司，搞农产品精深加工，那得有资金，光靠一张嘴，就开发出来了？我还想土地连片开发，还想搞搞高科技农业开发呢，得有条件是不？” “爸，沿山那边情况你不知道。”秦碧蓉给魏邵宇解释道：“咱们陪着高主任他们去平乐古镇、石象湖游玩的那天晚上，我和刘助理去看高主任，说起了刘助理回乡创业的事。高主任告诉我，他们沿山那个地方，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具有农业生产得天独厚的条件。当地政府为了开发戈壁农业，高原夏菜，发展沙产业，引导农业向两高一优方向发展，鼓励民间土地连片开发和农产品精深加工工业。高主任告诉我说，他们那里有个日元贷款风沙区生态环境综合治理项目，国家提供贷款，只要有志向干事，还是有机会的，也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 对秦碧蓉说的这个情况，作为有志向并想着干番事业的魏邵宇来讲，心都有点动了，但他创办的企业在邛崃，他的事业在邛崃，所以，仅仅是心动了一下而已，他最关心的还是刘文明回乡去的情况，他希望刘文明回乡去，从此和秦碧蓉之间再没有什么联系，这样，说不定秦碧蓉就安心了，就会在邛崃找一个条件好的婆家。 “所以，刘助理就决定回乡创业了？不再贩运蔬菜了？” “哦！”秦碧蓉道：“刘助理告诉我，他想回乡去，去搞土地连片开发，搞高科技农业开发，搞农产品精深加工。” “那好嘛！”魏邵宇道：“刘助理在咱们厂子里干了三年多了，人不错，咱们也希望刘助理有个好前程，咱们不能耽误人家刘助理，所以，刘助理要返乡，我一百个支持。” 秦碧蓉哦了声道：“光嘴上支持不行，还得在实际行动上支持。” 魏邵宇看着秦碧蓉问道：“实际行动上如何支持？我去给他干活去？” “你那把老骨头，能干多少活呀！我是说，你是不是考虑在资金上支持下刘助理。” “这没得可能！”魏邵宇直接答复道：“我的厂子在四川，他的事业在沿山，没有任何理由支持我在资金上资助他。” “有！爸。”秦碧蓉道：“我和文明好，我希望文明能成就一番事业。爸，或许我未来的幸福，就在文明身上。” 秦碧蓉忽然改口，不再称呼刘文明为‘刘助理’，而称呼‘文明’了，这让魏邵宇极为惊诧。魏邵宇看着秦碧蓉道：“咋回事，你真的想跟刘文明谈对象，真的想嫁给刘文明？” “也不是不可能。”秦碧蓉道：“爸，你想想，文明年青，有文化，头脑灵活，敢想敢干，沿山又有非常适合他的产业，土地资源及原料都极为丰富，干好了的话，说不定真的就成就一番大事业了，或许能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能被社会肯定，并获得多方面的地位，这种情况下，我为什么不能嫁给文明？难道我傻是不是？” “谈何容易。”魏邵宇嘴上这样说着，其实有点动心了，他在想，假如我将来要把产业辐射到西北地区去，是不是正需要刘文明这样的人或平台？比如，将来我在沿山办个南河酒厂的分厂，有刘文明在那边的资源和人脉，是不是就容易多了？魏邵宇进一步想到，现在的南河酒厂要给跃进，秦碧蓉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自己养大的，胜似自己的亲闺女，自己是不是也该给秦碧蓉留下个产业？那样的话，也不枉做了人家的父亲一场。如此想着，魏邵宇就又说道：“得看刘助理发展的情况。假如刘助理真的能干成事，能干成大事，在资金上给予适当的支持，也是可能的；但不要想太多，太多的资金，我也拿不出来。” “爸，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好。” “心当然有，资金上也可以适当支持；但是碧蓉，我怎么总觉得你和刘助理不合适。今天我声明一下，刘助理要回乡去，我支持；刘助理想干一番事业，需要资金，我也支持；但你和他的关系，你要嫁给他，我暂时不能支持。我得看他未来的发展。” “那当然了，爸。”秦碧蓉道：“不光你要看他将来的发展，我也要看他将来的发展。如果他回乡后，经不住诱惑，作风不扎实，整天就知道个吃肉喝酒打牌，不求上进，不光是你不同意，就我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魏邵宇哦了声道：“是这个理。钱瞎了不要紧，就是些钱而已，人不能跟着瞎了。” 当即，父女俩就商量好了，同意刘文明返乡去，也同意在刘文明需要的时候给他一些的资金资助，但其他方面的事情，要看他将来的发展趋势决定。魏邵宇让秦碧蓉保证，无论她将来做出什么决定，包括个人问题，都必须先和他和张雅琴打招呼，要让他们知道。魏邵宇道：“碧蓉，不是我和你妈不信任你，反对你的个人决定，是我和你妈要给你把把关，至少是能给你些建议。希望你能理解。” 秦碧蓉哦了声道：“我理解，爸。” ------------ 第一七四章 依依惜别 返乡前，魏邵宇设宴，为刘文明饯行。魏邵宇全家、包括魏雪莹、陈卫东都参加了宴会。宴会是在邛崃大酒店举办的，档次高，气氛热烈。 这次宴会是家宴。举办这次家宴的意义，除了刘文明返乡要饯行外，与确定刘文明和秦碧蓉之间的关系，也有关系。魏邵宇和张雅琴很狡猾，他们不明确表示同意秦碧蓉和刘文明的恋爱关系，但又用家宴的形式委婉地表达了秦碧蓉和刘文明之间有着恋爱关系。 魏邵宇和张雅琴的用心非常了良苦，那就是，假如刘文明回沿山后，事业干大了，或是有把事业干大的趋势，那秦碧蓉就是刘文明的未婚妻，刘文明得认这个账，不能反悔；假如刘文明回乡后一事无成，对不起，秦碧蓉和他之间从来没有个恋爱关系，刘文明不能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当天晚上的宴会上，魏邵宇又给了刘文明5000元钱。魏邵宇道：“文明啊，你回老家后，少不了一些应承，这五千元钱你拿上，零花一下。”刘文明摇着手道：“老板，这个钱我不能拿。我有工资呢。”魏邵宇道：“拿上，拿上，算我的一点心意。”刘文明仍旧拒绝着，不肯拿。张雅琴见状说道：“你这娃，怎么这么犟呢，拿上拿上，这是你叔的心意潵。”刘文明不好意思拿，刘文明旁边的秦碧蓉站起身来，从魏邵宇手中接过那五千元钱，说道：“哪有给钱不要的，我替文明收了。”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张雅琴旁边坐着的魏雪莹从坐着的椅子背上，拿下她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2000元钱，看着刘文明笑了笑道：“文明，这是我和你姐夫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刘文明愣了下神。秦碧蓉叫道：“姐姐，姐夫，你们什么意思？”陈卫东道：“没什么意思，我们和文明认识了一场，文明要回老家去，我们也表达点心意。”秦碧蓉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看陈卫东，再看看魏雪莹，疑惑地问道：“就这点意思？”陈卫东哦了声道：“就这点意思。”秦碧蓉就道：“我替文明收了。谢谢姐姐、姐夫。” 那天的宴会到了很晚才结束。 第二天一大早，秦碧蓉开着桑塔纳轿车送刘文明去成都。 桑塔纳轿车穿行在成雅公路上。 桑塔纳轿车上的车载MP3播放着一首老歌：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这首歌的旋律非常优美，但听上去给人以伤感的感觉。 刘文明道：“我听着这歌，心里面怎么感到难受。”秦碧蓉回道：“感到难受就对了，难不成你会感到高兴？咱们这是离别，不是相聚。”刘文明道：“暂时的嘛，又不是永久！”秦碧蓉转头瞪了刘文明一眼道：“乌鸦嘴！”刘文明笑了笑道：“换首歌吧，换那首甜蜜的事业中的歌，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秦碧蓉回道：“等以后吧，我现在就要听这首歌。” 天之涯 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而今识尽愁滋味。这首歌是朴树唱的。在所有唱《送别》这首歌的人中，朴树算是唱的最好的一个让人了。从歌曲进入到旋律部分时，就可以感觉到朴树对情绪的抑制，以及在经过数次的情绪压抑后，终于几度哽咽后在歌曲快要结束时泣不成声。 天之涯 海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一个多小时后，秦碧蓉驾驶着桑塔纳轿车来到了成都市。时间尚早，才是早上十点多钟。秦碧蓉看了下刘文明，见刘文明还沉浸在伤感中，遂轻轻笑了笑，道：“文明，时间尚早，我带一去个好玩的地方。”说毕，秦碧蓉将桑塔纳轿车拐上了绕城高速。刘文明问：“去哪儿？”秦碧蓉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秦碧蓉将桑塔纳轿车开到了黄龙溪，停在了停车场中。刘文明四处看了看道：“碧蓉，这是哪儿？”秦碧蓉哦了声道：“黄龙溪呀！也是个古镇，前两年才开发的。走，咱们转转去。” 两个人下了轿车，往停车场外面走。 黄龙溪古镇位于双流区黄龙溪镇镇龙街。据《仁寿县志》载："赤水与锦江汇流，溪水褐，江水清，古人谓之黄龙溪清江，真龙内中藏"，《隶读》著录《黄龙甘露碑》记云"黄龙见武阳事，铸一鼎，象龙形，沉水中┉故名曰黄龙溪"。 黄龙溪以古街道、古寺庙、古建筑、园林风景及特色小吃为主。出了停车场后，秦碧蓉搀上了刘文明的胳膊，刘文明也将秦碧蓉紧紧拥着，向黄龙溪古镇深处走去。迎面而来的姑娘们花枝招展，头上都带着黄色花环。刘文明觉得好奇，四处看看，果然有卖黄色花环的，遂到跟前，也买了一个黄色花环，戴在秦碧蓉头上。秦碧蓉的两只眼睛清澈透明，含情脉脉地看着刘文明道：“我好看吗？”刘文明的心底升起阵阵涟漪，低下头去，在秦碧蓉的眼睛上亲吻了一下，秦碧蓉就将头埋在刘文明的怀中。刘文明紧紧地拥抱住了秦碧蓉。 两个人相拥着又往古镇深处走。 黄龙溪古镇古香古色，古木参天。在一张条椅上，两个人坐了下来。 秦碧蓉将头依在刘文明的肩头，幽幽地说道：“文明，你回到沿山后，一定要上心干事，不要没个韧性，浅尝辄止，一事无成，误了大好前程。你要知道，你误了的不光是事业，还有你的幸福。” “那当然。”刘文明道：“高主任给我来电话说，最近沿山要招录一批村主任助理，虽然是在乡里村上工作，但属于国家干部。我是这样想的，回去后我想参加村主任助理的考试，假如考上，我就要求去靠山乡我们刘家寨村，我要把村民们不愿意种的土地都流转过来，成立农业合作社，种高原蔬菜，然后联系咱们四川成都这边的蔬菜经销商，形成产供销一条龙的产业链条，挣得人生的第一桶金，为将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秦碧蓉道：“看来你都有成熟的计划了。” “哦！”刘文明道：“我不打无把握之仗，也不会莽撞行事的。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带动整个刘家寨村、靠山乡的乡亲们共同致富。将来，魏老板就是我的榜样。” “不！”秦碧蓉道：“你要比魏老板有更大的成就。”秦碧蓉从刘文明怀中抬起头来，用清澈透亮的眼睛看着刘文明道：“将来，我会在成都这边给你联系一些蔬菜经销商的。” 刘文明看着秦碧蓉坏笑了一下，“那不好吧，那样的话，你就低级下流了。” “去你的吧！”秦碧蓉嗔怪地打了刘文明一把道：“我们搞得是产供销一条龙的事业，是企业化经营，不是贩菜。” “哦！”刘文明道：“这话我爱听。” “你爱听的话多了去了。文明，你会先创业的事，我给我爸谈了，我爸很支持，我爸私下里告诉我，将来你要是遇到困难，我爸可以在资金上给你力所能及的帮助。” 刘文明见说，大受感动，“魏老板真是个了不起的企业家，好人，我会感激魏老板一辈子的。” “给你资金支持就了不起了？就成好人了？” “那当然！天下的好人都是一样的，都是用一颗善良的心去待人待事。” “那天下的坏人呢？” “各有各的坏！” 秦碧蓉嘻嘻嘻地笑了，“这话我听着耳熟。俄罗斯大文豪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行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刘文明大笑道：“这是这个意思。这是个普遍规律，就像好人和坏人的关系一样。” 秦碧蓉和刘文明在黄龙溪逗留到中午，一起吃了饭，又喝了顿茶，才出了黄龙溪古镇，开着车去了成都北站。 秦碧蓉将刘文明送到了进站口。 刘文明提着心里往候车室走。 “文明！”秦碧蓉喊了声。 刘文明站住，返身，看向秦碧蓉。 秦碧蓉扑了过来，紧紧拥住刘文明，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刘文明。刘文明俯下身，伸出嘴，亲吻了秦碧蓉的嘴。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 第一七五章 回到家中 列车奔驰在川北山地及秦岭间，白龙江的流水蜿蜒盘曲，大片的油菜花随山势连绵起伏，山谷间散布着青砖绿瓦的房屋及红白相间的小楼。山花烂漫，草木葱茏，好一派初春景象。一路上的风景很美，但刘文明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去观赏了，他的心全在思念家乡上，他在想他的我父母及姐姐。 那列车似乎也很是理解刘文明的心情，呼啸间，穿过涵洞，越过桥梁，驰过平川，于第二日下午时，已经奔驰到了沿山地界。 近乡情愈切。 看到铁道两边的村庄，田间劳作的人，袅袅升腾的炊烟，牧归的牛羊，刘文明的心情更加激动。刘文明恨不能生出翅膀来，飞回家去。然而，列车将进站时，刘文明又焦躁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和姐姐。 数年前，因为失恋，任着性子，不管不顾，离家出走。对他来讲，是一种豪情，是义无反顾的壮举；但对他的父母亲来讲，是一种灾难。他的家庭很穷，穷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了；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父母亲同样不管不顾地供济着他上学，一直把他供济到上了大学。对穷苦的父母亲来讲，将儿子供济着上了大学，就等于苦海中看到了海岸，就等着上岸享福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船破了，落水了，复入在苦海中了。 因为他的离家出走，父亲脑溢血了，瘫痪了半个身子，差点把命给送了，做为儿子的刘文明如何不感到内疚。这世上人山人海，但这些人，全都是父精母血，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哪个孩子又不感恩父母的养育之情？！ 刘文明就深陷在这种既渴望立即回到家中又害怕回到家中的矛盾之中。 “咣当”一下，列车停在了沿山车站站台上。 车中的旅客早已提着自己的行李，挤在列车门口，等待下车。 对别人来讲，急得是幸福时刻的到来，回到的是温馨浪漫的家；对刘文明来讲，是一种难言的惆怅。 刘文明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行李，随在人群后面，慢慢移向车门。 他感到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 下到车下，刘文明定定站住。 人群陆续散开后，他看到了东张西望的姐姐刘文秀。东张西望的刘文秀也看到了茕茕孑立的刘文明。刘文秀高喊了声“二蛋！”就奔跑了过来。 刘文秀跑到刘文明跟前，使劲打了刘文明几下，又用脚踢了刘文明的腿，哭着说道：“二蛋！你咋能这样？你不要爹妈，不要姐姐了？”说着，哭着拥抱住了刘文明。刘文明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流得满脸都是。“对不起，姐姐。”刘文明也拥抱住了姐姐刘文秀。姐弟俩相拥着哭在一起。哭了一阵后，刘文秀又破涕为笑，“二蛋，回来了就好。走，回家去，爹妈都想死你了。”刘文明就提起行李，跟在刘文秀身后，往出站口走去。 出了站，姐弟俩站在火车站广场旁边，等候着通往城区的公交车。一会儿，通往城区的公交车来了。姐弟俩挤了上去。进到城后，姐弟俩又步行至南关车站，坐上了沿山县城通往靠山乡的班车。 几经周折，姐弟俩来到了刘家寨一社。 愈近家门口，刘文明的心愈加慌张。 刘文明低着头急走。他怕碰到村子上的人。刘文明来到了家门口，那座院落还是那样破旧。刘文明心酸了。振兴家业难道不是自己作为儿子的职责吗？自己都二十六七了，父母亲都老了，家还是这样贫穷落魄，这是自己的失责啊！ 刘文明羞愧地低下了头。 刘文秀没感到自己父母亲家有多破旧。刘文秀推开院门，大声喊道：“爹、妈，二蛋回来了。” 刘富贵、葛桂花正坐在正屋墙根下晒太阳。猛然见刘文秀推门进来，高声叫道：“二蛋回来了。”老两口子就激动的不行。葛桂花平时病殃殃的，此刻，蹭地下就站起身来。刘富贵是半身瘫痪，一只手中拿着根拐棍，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站不起身。随即，葛桂花和刘富贵就看见跟在刘文秀身后进来的刘文明。 葛桂花哇地一声就哭上了，哭着过来拉住了刘文明的手。刘富贵也呜咽上了。刘文明叫了声妈，随即扑到刘富贵面前台阶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叫了声“爹！”此时的刘富贵是又爱又恨又急又无奈，颤抖着声音对刘文明吼道：“你、你、你叫、叫谁、谁爹呢？！你、你、你滚！我、我、没你、你、这个儿子！”刘富贵使劲地用拐棍拄着地，想站起身来，却未能站起来。刘文明见状，大哭。刘文秀赶忙过去，搀扶起刘富贵来。刘文明也爬起身来，来到刘富贵身边，搀扶刘富贵。刘富贵把眼睛一瞪，“你、你、你不要、要扶我。你、你、你是、是、我、我、我爹！”刘富贵想打刘文明，但有心无力，就哭了起来。“爹啊！”刘文明叫了一声，又跪在地上。刘富贵长叹一声，又在刘文秀的搀扶下，坐在了墙根下。 坐在墙根下后，刘富贵又看着刘文明，满眼泪水。 刘文明给刘富贵磕了个头，哭着说道：“爹，是二蛋不好，让爹遭罪了。” 刘富贵哼了声。 葛桂花就过来，把刘文明拉起来了。 “妈”刘文明又冲葛桂花叫道。 葛桂花道：“我的娃遭罪了。走，进屋走，妈给你做好吃的。” 刘文明被葛桂花拉着进屋，还不忘回头看着刘富贵。 刘富贵也在刘文秀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跟进了屋。 几个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开始说一些离别后的情况。 刘文明把他在四川的情况，详细说给了刘富贵、葛桂花和刘文秀。 这个情况，通过以前的信件，刘富贵、葛桂花和刘文秀早知道了，但见到人后，这些情况再说起来，似乎就真实了许多。 说完自己的情况后，刘文明看着刘文秀问道：“姐姐，姐夫呢？”刘文秀哀叹了一声道：“不要提那个讨吃。一天到晚，不务正业，东游西晃，骗吃骗喝骗钱，到处都是要账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刘文明见说，心里就来气了，“哪天了我收拾他一顿。”刘富贵接嘴说道：“你、你，祸、祸、祸还没、没惹、惹够？他、他们、们的、日、日子，他、他们、们过、过、去，你、你、你不要、要管。” 刘富贵因为脑溢血、半身瘫痪的原因，说话结结巴巴的，很费劲。刘文明看着父亲结结巴巴、很费劲地说话，心里特别难受。 葛桂花招呼着刘文秀去做饭。因为前几天就知道刘文明要回来，刘文秀提前买了大肉。 刘文秀和葛桂花忙着做饭去了，屋子里刘文明和刘富贵说着话。 刘富贵问刘文明这次回来，那时候再回去呢！刘文明告诉刘富贵说：“不回去了，就在沿山蹲呢！” 这几年，刘文明陆续给刘富贵寄来了四万多元钱，刘富贵觉得刘文明在外面挺好，挺能挣钱，挣的钱比刘家寨任何人都挣得多，现在别看院子、屋子破破烂烂的，那是没修，要是修了的话，就和王占龙家的院子、房子一样漂亮了。所以，刘富贵觉得儿子在外面挺好，现在回到沿山，上哪里挣钱去呢！所以，刘富贵就愁惑起来。 沉默了一阵后，刘富贵问刘文明以后是啥打算？刘文明道有打算呢，你不要管。刘富贵就来气了，说我不管行呢，你赶紧给我找个媳妇，成个家，我就不管了，我就在家里抱孙娃子就行了。刘文明道：“媳妇子我有呢！”刘富贵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有个锤子呢！你有媳妇你拿出来我看看。刘文明就笑，说媳妇子又不是东西，咋能拿出来看。 刘富贵哼了一声，生气了，不再理睬刘文明。 ------------ 第一七六章 再见王婷 刘文明在家里只呆了一天，就进城去了，而且一连几天没有回家。 这个情况，让刘富贵的心里犯上嘀咕了。刘富贵心想，这娃子是在外头混下的，心混野了，好几年了都没回家，这才回来刚一天，就又跑到城里去了，一连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回家来，照这个样子，不要再成了王文雄了，那就完蛋毬了。 想起王文雄，刘富贵心里就来气。把他家的，也就是那时候太穷了，一方面是看上他的爹是大队长，手里有点钱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我的二蛋能把学上出来，所以才把我那么好的个丫头嫁给了那个讨吃。日他妈的！刘富贵在心里狠狠地骂道：没想到才是个哈怂里头的哈怂！ 想到刘文明也是一连几天不回家，担心刘文明也学成王文雄的样子，刘富贵心里不舒服，就看啥都不顺眼，不是骂鸡骂狗就是骂葛桂花。葛桂花不知道刘富贵为啥不高兴，嘴里嘟囔道：“这个老怂，骂骂咧咧的，谁又惹你了？！”葛桂花的嘟囔声让刘富贵听见了，就结结巴巴地嚷道：“谁、谁、谁惹、惹我、我了？我、我、的、爹、爹、爹惹、我、我了！”葛桂花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刘富贵是因为刘文明几天了没回家来生气呢，就说道：“娃子几年了没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有些朋友了啥的要看呢。” 刘富贵就骂道：“哈、哈怂！” 家里面，刘富贵为刘文明好几天了没回家而生着气；城里面，刘文明正为县上要招录一批村干部的事情忙碌着。 刘文明从四川回沿山之前，高天鹏就告诉他了，说最近，就在最近一半个月，县上面向社会，招录一批具有大专以上文凭者，到村上任职，带编制的，你要是想考的话，就赶紧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情况，刘文明才急急忙忙从四川赶回来的。 刘文明回到家里，只呆了一天，就把他的大专文凭拿上，骑着自行车进到城里，来找高天鹏。刘文明想通过高天鹏了解更多的情况。 刘文明骑着自行车，一路疾驰，进到城里。县城里很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乡音，一切都是那么亲切。 刘文明骑着自行车，来到甘泉公园门前，准备从那里过去，前往沿山农专，去找高天鹏，却见广场上许多女人带着娃娃在玩，其中有一个，背影特别的熟悉，让刘文明一看见就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有种爱的冲动。 刘文明心里激动了，那个女的不就是自己的初恋王婷嘛！ 刘文明急忙从自行车上下来，支好自行车，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女的跟小孩玩着，在一个转身后，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刘文明，怔了一下。果然是王婷。刘文明顿时心潮澎湃了。王婷轻轻地叫了声“二蛋”，然后淡淡一笑，就走了过来。推了刘文明一把道：“你这家伙！这几年上哪里去了？啥时候回来的。” 刘文明抑制住激动的心情，看着王婷，满脸都是笑。王婷又轻轻打了刘文明一把道：“问你呢！”刘文明没回答他到哪里去了，也没回答他啥时候回来的，只是笑着问道：“那是你的孩子？男孩还是女孩？”王婷道：“嗯，我的孩子，男孩！”然后就回头，叫着那小孩道：“锐锐，过来，让叔叔看看。”那小孩子见王婷叫他，就跑了过来。 刘文明弯下腰，抱起锐锐，举得高高的，逗着锐锐哈哈哈地笑着。逗了一阵，刘文明将锐锐抱在怀里，对王婷说道：“好漂亮，长得像你。”刘文明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在夸锐锐还是在夸王婷。 王婷的脸就红了。 锐锐看着刘文明笑。刘文明也看着锐锐笑，转头问王婷道：“能亲一下吗？”王婷红着脸，点了点头。刘文明抬起头，伸嘴亲在王婷的脸上。王婷打了刘文明一把，嗔怪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要亲孩子呢！这么多的人，你干啥呢！” 刘文明就哈哈哈地笑了。 王婷将锐锐从刘文明怀中接了过来，放到地上，对锐锐说道：“锐锐，自己玩，我和叔叔说会话。”锐锐就在地上自己玩。王婷和刘文明走到一边，坐在一个水泥台阶上说话。 王婷道：“二蛋，这几年你去哪儿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走后，别人多急。叔叔听说你离家出走的消息，当时就脑溢血了。我也是听我叔说了才知道的，赶到医院去看叔叔，结果姐姐和我急了，愣把我撵出了病房。” 刘文明道：“这个情况我知道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我只问你，你现在过得还好吗？”王婷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刘文明又问：“那个人对你好吗？”王婷还是点了点头道：“挺好的。”刘文明对王婷的回答不太满意，就又说道：“挺好的是多好？”王婷答道：“挺好就是挺好。” 刘文明就笑了笑道：“挺好就好。” 王婷看着刘文明，两只眼睛毛毛的，眼光充满了柔情爱意。“二蛋，你还好吧？”刘文明点头，“挺好的。”王婷就嗔怪地说道：“也是挺好的，挺好的是多好嘛！”刘文明笑笑道：“挺好就是挺好。”王婷也学着刘文明道：“挺好就好。” 随后，王婷又问刘文明道：“二蛋，这几年你真的到哪里去了，你知道，人家想你呢。”刘文明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流。刘文明答道：“我去四川了。” “你去四川了？你去四川干啥？” “找卓文君去了。” “找卓文君去了？卓文君是谁？我咋没听说过。找到了吗？” 刘文明笑了：“算是找到了吧。”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你了呗！”刘文明开玩笑道。 王婷红着脸，低了头，轻轻说道：“人家都嫁人了，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正因为你嫁人了，所以才想你嘛！”刘文明的心里有了怨气。刘文明接着说道：“你出嫁那天，我回村去了，我亲眼看着你出嫁的。”王婷道：“我知道。那天，你站在村口，我在婚车里看到你了。” “我也看到你了。你怀抱着一面镜子，满脸洋溢着幸福。” “没有，当时我哭了。对不起，二蛋，是我违背了誓言。” “不是。”刘文明道：“这事情不怨你，怨我，是我不优秀。” “你不优秀谁优秀！” “当然是李子豪了！” “二蛋，你不要怨恨李子豪，其实李子豪挺好的，对我也好。” “那就好！”刘文明道：“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找他打架去。既然对人家不好，为什么要娶人家，这不是损人利己嘛。” “好了，不说李子豪了。”王婷抬眼，看着刘文明问道：“那个卓文君，你带回来了吗？打算啥时候结婚呢，到时候一定给我打招呼，我要参加你的婚礼。” 刘文明大笑。 王婷轻轻打了刘文明一把道：“笑啥呢，我说的是真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但那个卓文君带不回来了。” “为啥？” “因为人家年纪大呗，都两千多岁了。” “你说的是个古人啊？” “哦！”刘文明道：“是个古人，西汉时候的。” 王婷就又打了下刘文米：“你咋还是那么皮！” ------------ 第一七七章 深情厚谊 刘文明和王婷闲谝了一会儿后，说：“婷婷，我要去农专找高老师呢，等以后有空了在和你喧。”王婷问：“你找高老师干啥？，你都不是农专的学生了。” “哦！”刘文明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呢。婷婷，我在四川的时候，参加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获得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文凭。”说着，刘文明把自学考试的毕业证书拿了出来。王婷一把接了过去，翻开了看。 看毕，王婷高兴地打了刘文明一下道：“还真是呀！二蛋，你厉害，放弃了一个大专文凭，又考了一个大专文凭。厉害！你厉害！” 刘文明心想，我当然厉害了，我不光是放弃了一个大专文凭又考了个大专文凭，我还放弃了一个美女又找了一个美女呢！刘文明心里得意，脸上就笑得特别灿烂。 刘文明的这个表情，让王婷心里略有不乐。王婷心想，你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山盟海誓，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女子，非我不娶，甚至要为我去死；现在，好几年没见了，好不容易碰到一起了，咋没见你有多激动，除了借口亲孩子亲了我一下外，再没听你说多想我的话，倒是说起你考上了大学文凭，一脸的得意，显得那个文凭比我更重要。既然是如此，当初我和别人结婚了，你就不该放弃学业离家出走了嘛！王婷的心里很复杂，脸上就凝重起来，将刘文明的大专文凭又抵还给刘文明。 王婷细微的心理变化，被刘文明观察到了。刘文明接过他的毕业证书，装了起来，看着王婷问道：“婷婷，我又考了个大学文凭，你不高兴？”王婷嗔怪地看了刘文明一眼道：“谁不高兴了？我高兴呀！”刘文明道：“那我咋看你好像是不高兴的样子？”王婷不承认自己不高兴，回道：“没有，我很高兴。” 刘文明隐约觉到，王婷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我没有表示出对她的想念，让她感到她在我的心目中已经没地位了，不重要了，所以才不高兴。 如此想着，刘文明赶忙收敛了自己的得意，显得内敛凝重了许多，他再说起话来，就显得诚恳许多了：“婷婷，在四川的这几年里，我无时无刻地想着你。真的，我常常想起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甜蜜时光，正是靠着这个美好的回忆，让我摆脱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觉。婷婷，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就遥望着西边的天际，看飘荡着的白云，脸上微微笑着。” 王婷被感动了，柔情地看着刘文明道：“作诗呢？！” “诗是情感的表达。”刘文明道：“没有充沛的情感，就没有感人的诗篇。” “哼！长了张好嘴。” “不光长了张好嘴，还长了颗善专情的心。” “谁知道呢！” “天地可鉴。” 王婷笑了，刘文明也笑了。 笑毕，刘文明又说道：“婷婷，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我也不在便于与你交往了，从过去积攒到现在的知心话，我就不再给你说了，你不要因此而感到我薄情，其实不是。我想，你懂的。” “但我想听。” “那样会出大事的。” “出不了什么大事，关键在把握得好。” “谁知道呢！” 刘文明也把王婷刚才说的话捡了起来。 王婷就又笑了。笑毕，王婷忽然想起什么，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刘文明道：“说了半天，你找高老师啥事？” 刘文明答道：“是这样的。最近，咱们沿山面向社会，招录一批乡村干部，主要是驻村，担任村主任助理，条件是大专以上文化程度，被录用后，有编制，属于国家干部。高老师说我符合条件，要让我参加这次干部招录考试。” “那好啊！”王婷道：“只是考上的话，又要回乡里去。” “回乡里去咋了？” “生活环境差，条件艰苦，不方便嘛！” 刘文明脸色凝重了。 “婷婷！”刘文明道：“还记着那年我们在甘泉公园喝茶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那年，她和刘文明在甘泉公园里喝茶，刘文明第一次亲吻了她。王婷点了点头道：“当然记的。有些记忆是一辈子的。” “记得就好。”刘文明道：“那年，我亲口对你说，将来，我要让刘家寨村的乡亲们都富裕起来，现在，我要兑现这个承诺了。” “凭啥？” “凭初心。” 王婷看着刘文明，很认真地说道：“二蛋，我不怀疑你有一颗赤城的心，我怀疑的是你的想法现实不现实？就凭你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把刘家寨村的贫穷面貌给改变了？我们都是出生在那里的，也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是个啥环境、啥条件，你不知道？二蛋，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以后的机会还很多，我希望你能找个好机会，考个在城里面的工作，好好找个对象，过好自己的日子。” “要这样的话，我就不从四川回来了。” 这话让王婷听出了别的意思。王婷看着刘文明问道：“照这么说，你在四川有工作了？找到好对象了？成家了？” “没有。”刘文明摇了摇头道：“我在四川，除了考了个大专文凭外，就是给人打工；通过打工，让我认识到了很多事情。我打工的那家企业，是家白酒生产企业。那家企业的老板是从当地经委退休的，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家庭条件极好，全家都是干部、工人，退休工资也高。婷婷，按道理说，人家该享福了吧？但是没有，人家退休后又创办了酒厂，除了带动就业外，每年都拿出百分之十的利润，搞社会公益事业，扶贫救济，光资助的贫困大学生就十几人了。婷婷，这个事情对我的启发很大，人家六十多岁的人了，都在为社会做贡献，我们年纪轻轻的，怎么能放弃自身责任？所以，我回来了，我要考村干部，我要带动咱们的乡亲们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这是我责无旁贷的责任。” 王婷的眼中闪出了泪花，“二蛋，你没变，还是那样富有理想、富有朝气，富有干劲。二蛋，听了你这番话后，我很感动。我也是从刘家寨出来的，只要是能让刘家寨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我也愿意尽一些绵薄之力。二蛋，我支持你，你大胆地去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说，我尽力帮你，即使是我帮不了你，我让子豪去帮你。” 说到这里，刘文明一直回避着的那个人，刘文明不能不问问了，遂问道：“你家那口子，现在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现在不在城区供销社当主任了。” “去哪了？” “到县供销联社当副主任去了。” “那是升官了呀！” 王婷笑了笑说：“官是升了；但听我们那口子说，好像基层供销社要改制。” “改制？”刘文明不解，遂问道：“怎么改制？” “这个我也不懂。”王婷答道：“听我们那口子说，就是单位性质要改变，不再是事业单位了，也不再是农民合作组织了，好像是由公家的变成个人的。” 这倒是个新情况，这个情况，刘文明一直没听说过。听王婷这么一说，刘文明忙问道：“那你怎么办？是不是说你就没单位了？” 王婷答道：“应该是这样。不过，我们那口子说了，等企业改制后，让我个人做生意，做服装生意。” “哦！”刘文明点了点头道：“走一步算一步，或许，等将来，你到我这里来干。” “我到你那里去干？”王婷笑了，“到时候看吧。” 两个人又说了阵话后，刘文明告辞，说要赶紧去找高老师。 刘文明抬脚就走，王婷又喊住了刘文明。 “还有事？婷婷。” “没事。有也是一点小事，我把家里电话号码告诉你，有事你给我打电话。你有笔吗？记一下。” 刘文明就从上衣兜中掏出钢笔来，又从裤兜中掏出一张纸来，“你说，我记。” 王婷遂说了她家的电话号码。 刘文明记了下来。 “要是别人接电话的话，你别说话，等我接电话了，你在说话。” 王婷交代道。 刘文明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随后，刘文明往沿山农专找高天鹏去了。 ------------ 第一七八章 再返母校 刘文明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沿山农专的大门口。这是他的母校。他已经阔别母校四年多了，看到熟悉的大门，熟悉的‘沿山农业专科学校’那几个字，刘文明的心就咚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敲击着他的心房。 这是G省沿西走廊地区惟一的一座高等院校，深受当地人所敬仰。能从这个大门中进进出出的人，都有一种骄傲的感觉。能考入其中，曾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渴望。 当年，刘文明就考进这座学校了，就骄傲地进出着这座大门，享受着人们羡慕的目光。俱往矣，一切都成为过客；现在，这座学校已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他再次走进这座大门时，已经从当时的主人变成今日的客人了。 刘文明跳下自行车，站立在沿山农专的门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站了一会儿，刘文明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我就是个负心的人，亲爱的母校，你就当是负心郎回来了吧！ 刘文明推着自行车往门里走，门卫喊道：呔！过来登记。刘文明将自行车推到门卫处，支好自行车，准备登记。 那门卫眼尖，看着刘文明问道：“我咋看你这么熟悉？以前在学校里上过学吧？” 刘文明也认出来了，这个门卫还是以前的那个门卫，也姓刘，学生都称呼其为‘刘大爷’，自己和他有过接触。 刘大爷回忆了一下，想起刘文明是谁了，便又问道：“你是不是姓刘？酿造系的？” 刘文明点了点头。 “阿呀！”刘大爷惊讶地叫了一声，捶了刘文明一下，“你就是那个离校出走的刘文明！” 刘文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说受大学环境的熏陶，就算是做饭的大师傅，都有文化人的气质，这个刘大爷却是个没啥文化的人，学校的环境也没熏陶出他文化人的气质，平时的时候说话就大大咧咧的，一激动就更加无所顾忌了，就冲着刘文明一阵叫嚷道：“呔！小伙子，你的头是不是让驴踢了？啊？呔，多少人想考到农专来呢考不进来，你咋就把个大学说不上就不上了？你说说，你咋就光顾个人就不顾别人？你想过没想过你的老子娘母子知道了是个啥情况？” 刘文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还笑哩！”刘大爷道：“你咋还有脸笑哩！呔，我听说你是因为个丫头子不上学了，离校出走了；呔，小伙子，世上三条腿的癞蛤蟆少见，两条腿的大姑娘堆天啷地的，至于就连大学都不上了？呔，小伙子，你知道不知道你走了后，别人是咋地骂你的？” 刘文明也想知道别人是如何骂自己的，就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刘大爷。”刘大爷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你刘大爷！”刘文明哦了声，“刘大爷，我走后别人是咋骂我的？” “咋骂你的？”刘大爷反问了一句后说道：“人家让你把哪个女人的□毛拔上根了上吊去哩！” 刘文明的脸刷地下就红了，“刘大爷，你骂我呢！”刘大爷道：“不是我骂你哩，是别人这么骂你哩！搁我的话，我也这么骂哩。”刘文明辩解道：“我有我的情况呢。” 刘大爷的激动劲下来了，口气也平和了许多，问刘文明道：“呔，小伙子，现在干啥着哩？好着哩吧？” “我现在在四川那边工作着呢，好着呢。” “好着哩就好。你咋想起来学校了？” “我来找高主任，我找高主任有事。” “哦，找高主任哩。行了，你我知道，不登记了，你进去吧。” 刘文明就赶忙对刘大爷说道：“谢谢刘大爷。” “你谢我的毬哩！”刘大爷说道：“看上去也是个明白人嘛，咋尽干的是糊涂事。你进去吧。” 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叽叽喳喳的，刘文明脸烧的厉害，就赶忙推上自行车，进到校园里去了。 刘文明的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声音：“刘大爷，那个人是谁呀？你咋骂人家呢？”刘大爷的声音：“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就是刘文明。”其他人的声音：“哦，就是刘文明。”刘大爷的声音：“就是那个哈怂，前些年的时候……” 刘文明赶紧骑上自行车往生物酿造系那里驰去。 他不敢听下去了。 刘文明骑着自行车来到生物发酵系楼下。这回，他吸取教训了，不敢大大咧咧、大摇大摆了，就一个人找了个地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静悄悄地呆着，等着高天鹏从生物发酵系出来。 刘文明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其间有许多学生及老师出来。从发酵系出来的学生刘文明不认识，但从发酵系出来的老师，刘文明认识，其中还有彭老师。彭老师出来，站在台阶下抽了支烟后，又进去了。一见有老师出来，刘文明就赶紧藏在大树后面。 刘文明又等了一会儿，见高天鹏胳膊下面夹着本书，从里面出来。刘文明将头探出大树，喊道：“高主任！”高天鹏闻声看去，见大树后面露出刘文明的头，就笑了，说道：“文明！干啥呢？快出来！”刘文明从大树后面出来，将手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意思是让高天鹏不要声张。刘文明怕让其他老师知道，都过来问这问那的，那就尴尬了。 刘文明来到了高天鹏跟前。 高天鹏问刘文明道：“文明，你啥时候回来的？” “前天，高主任，我前天到的家。” “就你一人？秦总没跟你一起回来？” 刘文明摇了摇头，“没有，碧蓉走不开，再说我和她的关系，魏老板还没明确表态呢。” 说着话，刘文明心虚地往四处看。 “你到处乱看啥呀？”高天鹏问道。 刘文明笑了笑，“怕碰到熟人，害羞得很。” 高天鹏笑了：“你还知道害羞呀？！” 刘文明红了脸，又笑了笑。 “走！”高天鹏道：“跟我去办公室。” 刘文明犹犹豫豫的。 高天鹏问：“咋了？” 刘文明支支吾吾地说道：“高主任，你要是有空，我想请你去甘泉公园喝茶，那里方便，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高天鹏笑了笑道：“在四川呆了几年，把四川人喝茶的爱好给学来了。好，你等我一会儿，我把书放办公室。”高天鹏说着，返身进到生物发酵系。不一会儿，高天鹏出来，向刘文明招了招手。刘文明就又从大树后面出来，与高天鹏一同往学校外面走。 途中，刘文明对高天鹏说道：“出门的时候，刘大爷要骂我呢！” 高天鹏转头问道：“你认识刘大爷？” “认识。”刘文明道：“前几年的时候，刘大爷就看门着呢。”刚才刘大爷骂了他，骂得还很难听，这个情况，刘文明没告诉高天鹏。 高天鹏不知道情况，就回了句道：“没事，说不定刘大爷还表扬你呢，毕竟你干了件有个性的事情。” 刘文明和高天鹏一起往学校大门口走去。在临近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刘文明躲在了高天鹏的左边，这样，刘大爷就看不见他了；即使是看见，也有高天鹏挡着，刘大爷只能是先和高天鹏说话，就顾不上骂他了。 高天鹏见刘文明从自己右边移到了左边，心里疑惑，就问道：“咋了？走我右边不习惯？”刘文明点头道：“就是，我是左撇子、”高天鹏瞪着刘文明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左撇子？” 两个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校门口。 刘大爷见刘文明和高天鹏一起走过来，又见刘文明躲躲闪闪的，就对高天鹏说道：“高主任，您出去呢？”高天鹏点了点头道：“嗯，我和个学生出去。”刘大爷就道：“他我知道，叫刘文明。高主任，你把那个哈怂好好教育教育，不知道个珍惜前程。” 高天鹏听刘大爷这么一说，心里疑惑，转头去看刘文明，刘文明已经紧走几步，出了学校大门。高天鹏遂转过头，对刘大爷笑了笑道：“好！好！我教育教育他。” 高天鹏也出了校门，紧走几步，到了刘文明跟前，问刘文明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刘大爷要骂你呢？” “进门的时候，刘大爷就骂我了。” “为啥骂你？骂你啥了？” 刘文明想起刘大爷骂的那句很难听的话，就笑了笑，没啃声。 “刘大爷骂你啥了？”高天鹏追问道。 “难听得很，不好说。” “说嘛，有多难听，我听听。” “刘大爷让我拔根□毛上吊去呢！” 高天鹏听了哈哈大笑。 笑毕，高天喷说道：“沿山人骂人真狠。” ------------ 第一七九章 准备考试 甘泉公园里，楼亭台榭，山光湖色，绿树成荫，游人如织。 刘文明和高天鹏来到甘泉公园，在沿湖柳树下的一个茶摊上坐了下来。 老板娘见有客人来，提着壶，端着茶碗，挺着胸、摆着臀，风摆杨柳般过来，将茶碗摆在案几上，又往茶碗里添了开水，对刘文明和高天鹏笑着说道：“两位慢用。” 高天鹏礼貌地点了点头。 刘文明摆了摆手道：“你不用管了，我们自己添着喝，有事了再叫你。” 老板娘笑着点头，然后就又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高天鹏和刘文明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前几日，我去县人事局办事，人事局干部科王科长告诉我，这个月底就要进行干部录用考试，考的是政治经济学、大学语文、高等数学和公文写作四门课程。文明，你是学汉语言文学的，高等数学，我估计你不怎么懂吧？” 刘文明没说他动不动高等数学，而是拿出了他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证书，递给高天鹏，让高天鹏看。 高天鹏接过刘文明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毕业证书，看了看封面，又翻开了看里面的内容，高兴地对刘文明说道：“文明，这个证书的含金量还是非常高的，从某个方面来讲，它比全日制的大专毕业证书有分量。全日制高等院校是严进宽出，时间混够，就毕业了；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没有围墙，进去容易出来难，不学下知识的话，是拿不到毕业证书的。所以，我觉得这次干部干部录用考试，你会考出好成绩的。” “谢谢高主任。”刘文明道：“我们汉语言文学专业在大专层次没有高等数学。我拿到大专毕业证书后，又准备考本科证书。在考本科证书的时候，有高等数学，我初步学了下，就是微积分、集合等等，没学太懂，但大致也知道一些。我想最近几天，略微复习下高等数学，争取不吃零分，将主要精力放在其他课程的学习上，力争在其他课程上考个好成绩，最终总分就上去了。” “太对了！”高天鹏道：“像这种考试，就要扬长避短，不要把精力用到短处，而是要用到长处，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效果。文明，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考出个好成绩来。” 刘文明道“谢谢高主任，我抓紧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不辜负高主任的期待。” “嗯。”高天鹏点了点头道：“文明，这一阵子，你就住在我家里，每天去学校图书馆学习，这样氛围好、资料全，效果大。” 刘文明闻言，慌忙摆着手道：“不行！不行！这个坚决不行。” 高天鹏看着刘文明问道：“为啥不行？还坚决不行呢。” 刘文明也认真地看着高天鹏说道：“我不能住在高老师您家里。高主任，我直言，您不要生气，您的家不是我这么卑贱的人住的，真的，高主任，您家里我是万万不能住的。” 高天鹏不高兴了，说刘文明道：“你看看，你咋就卑贱了？文明，你把老师当外人看待呢。” “不是，不是，高主任。”刘文明解释道：“假如是以前，高主任您未成家，住学校单身宿舍，我倒是可以住在高主任宿舍里，现在不行了，现在高主任您成家了，您和田教授都是大城市的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层次太高，我住您家，您和田教授不方便，我也不自在。高主任，我说的是实话。” “听上去好像是实话；不过，田教授是挺随和的一个人，你也接触过。” “这个我知道，反正我不能住在高主任您家里。” “那你住哪里呢？” “我住招待所。”刘文明道：“这样方便。” 高天鹏见说，想了想后道：“也好，那你就在学校旁边找家招待所住下，这样的话，上学校也方便些。” 刘文明点头道好，随即又说道：“高主任，我在学校图书馆学习，不合适吧？我已经不是农专的学生了。” “没事。”高天鹏道：“你拿我的阅读证，我再给王老师她们说一声，你每天只管去学习就是了。” “那就谢谢高主任了。” “说这话就见外了。” “那我就不说见外的话了。高主任，您喝茶。” 两个人又喝着茶，说起如何考试的事情来。 “考试的时候，沉住气，不要慌，慢慢答，一定要细心。” “这个你放心，高主任，我有考试兴奋症，一进入考场，我就极为兴奋，思维出奇得活跃，所有的知识都会涌现在我的脑海里，每次考试成绩都特别好。” “那就好！希望你这次能成功。” 两个人又喝了阵茶后，起身结账。 高天鹏掏出两元钱来。老板娘过来收款。刘文明按住高天鹏的手说：“怎能让高主任您掏钱？我来结。”高天鹏笑了，不好为结两元钱而闹出动静，遂未和刘文明挣。刘文明就结了两元三泡台茶钱。 高天鹏和刘文明相跟着出了甘泉公园北门，返回沿山农专。 在进沿山农专大门时，高天鹏对刘大爷说道：“刘大爷，小刘这几天帮我整理一些资料，可能每天都要进出学校，你放他进来就行了。” 刘大爷弓着腰，满脸堆笑，赶忙答道：“好！好！高主任，您放心，我每天放他进去。”高天鹏就又说道：“好是好！不过，你再不要骂他了。” 刘大爷就笑了，说道：“高主任，不是我骂他哩，是别人骂他哩，我学给他的。” 高天鹏就笑。 高天鹏和刘文明进了学校后，直接去了图书馆。 高天鹏给一位老师介绍道：“王老师，这位同学名叫刘文明，以前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因为最近要参加沿山县干部录用考试，需要每天在图书馆里查资料，学习，你认识一下，多给予照顾。” 王老师是个女的，就笑着对高天鹏说道：“高主任，你让他每天来，我给其他几位老师再说声就行了。” 高天鹏回道：“谢谢王老师。” 高天鹏给图书馆王老师安排完后，带着高天鹏去了家里。 高天鹏的家住在沿山农专教授楼上，房屋面积很大，足有一百四五十个平米，布置得也很上档次，客厅中摆着皮沙发、玻璃茶几，南面阳台是正面窗户，光线极好，照得无力亮堂堂的。 刘文明定定站着。 “坐！坐！”高天鹏招呼刘文明道：“站着干啥，坐呀！” 刘文明故意谦卑地说道：“这么高档的沙发，我不敢坐。” 高天鹏大笑道：“什么高档不高档的，再高档的沙发，都是人坐的，不可能沙发坐人吧。刘文明，到了老师家，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快坐下，我给你倒茶。” 刘文明道：“老师，老师，沙发我坐，茶我就不喝了，咱们不是刚在甘泉公园里喝过嘛！老师要是方便的话，把你的阅读证借给我用。” “我正要给你取呢。”高天鹏一边说着，一边进了书房，把他的阅读证拿了出来，递给刘文明道：“你每天就拿着我的阅读证去。我给王老师说了，王老师也会给其他老师说的，你只管去就行了。” “谢谢高主任。”刘文明道|：“那个王老师我也认识，就是不知道她认识不认识我。” “我觉得她应该认识。”高天鹏道：“文明，前几年，你离校出走，在咱们农专名噪一时，也算是咱们农专的大名人了。一听你刘文明的大名，就算是不认识，应该也都知道。” 刘文明红了脸道：“多不好意思。” 高天鹏笑着说道：“那就好意思点。文明我给你说，你自己不要太在意了，进图书馆的时候，把头低点，脚下走快点，进去后找个角落坐下来，就没人再关注你了。关键是要沉下心来学习，不要三心二意，浮躁得没三两棉花轻。” 刘文明答道：“好！高主任，那我就先走了。我去外面找家招待所住下来，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复习。” “好！好！好！”高天鹏说着，将刘文明送出了家。 刘文明从高天鹏家出来，往学校外面走去。到了大门口时，刘文明把脸转过去，故意不看门卫刘大爷。进出的学生很多，刘大爷也没注意，刘文明就出了校门。 来到学校外面，刘文明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下来。 ------------ 第一八〇章 约会王婷 刘文明在招待所住下来后，来到农专外面的公用电话亭，给秦碧蓉打电话。嘟，嘟地几声后，电话接通了，电话里传来秦碧蓉清脆悦耳的四川话：“南河酒厂，你是哪个？”刘文明心里一乐，也学着四川话说道：“G省沿山，我个，碧蓉。” 刘文明虽然在四川呆了几年，稍微会说点四川话，但他毕竟从小生在沿山，乡音难改，说起四川话来，就蹩脚多了。 电话那头，秦碧蓉就笑了，“文明啊，现在干嘛呢？”刘文明道：“准备考试。这个月底，沿山县组织考试，要招录一批干部，高主任让我在沿山农专图书馆复习。我现在就在学校旁边的电话亭里给你打电话呢。” 秦碧蓉哦了声道：“文明，具体啥情况？招录的是干什么的干部？”刘文明就把具体情况告诉了秦碧蓉。秦碧蓉听后，对刘文明说道：“那就好好复习，祝你成功。”刘文明一笑，调皮地说道：“是祝我们成功！” 电话那头，秦碧蓉也笑。 这是刘文明回道沿山后打给秦碧蓉的第二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在下了火车后，刘文明和刘文秀在等发往城区的公交车时，刘文明抽空打给秦碧蓉的。电话中，刘文明告诉秦碧蓉，他已经安全回到沿山了，让秦碧蓉不要担心了。 给秦碧蓉打完电话后，刘文明又想起王婷来了，心想，我再给王婷打个电话，把我这几天要在沿山城里复习的情况给她说下，也让她知道一下。如此想着，刘文明就从兜里翻出王婷告诉他的电话号码。刘文明从机座上拿起话筒，准备拨号，忽然又将话筒放在了座机上。为给不给王婷打电话，刘文明又犹豫起来。 刘文明心想，电话打过去后，要是李子豪接的电话，该咋办？就像王婷说的那样，赶紧挂了？要那样的话，也太不男子汉了吧！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嘛！但是，自己当上回男子汉大丈夫，直接告诉李子豪，说是我，刘文明，找王婷，那样的话，会不会给王婷带去麻烦？别惹得人家两口子打架了。 站在电话机前，刘文明很认真地想了一阵，决定不做男子汉大丈夫了，打算就按王婷说的那样，要是别人接电话的话，就不要说话，把电话挂断。 自己做男子汉大丈夫容易，在王婷家，男子汉大丈夫是人家李子豪，我不能给王婷找麻烦。 想好后，刘文明拨通了王婷家的电话号码。 “嘟，嘟……” 随着电话的嘟嘟声，刘文明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暗自祈祷道：是王婷，是王婷，是王婷把电话接起来。 心有灵犀一点通。那边，接起电话的，果然是王婷：“喂，谁呀？” 刘文明听到是王婷的声音，心一下子从嗓子眼上又回到了原位上，轻松多了，就故意先不说话，想逗逗王婷。 电话那头，王婷嘟囔了句：“谁呀！打通了电话又不说话。”电话这头，刘文明就笑了起来，“我呀，你小刘哥哥。”电话那头，王婷笑骂道：“这个二蛋，越来越坏了。”电话这头，刘文明笑得更厉害了：“娃子不坏，丫头不爱。我这么坏，你都没有爱我，爱别人了。” 说完，刘文明猛然想到，王婷家那边会不会还有别人？自己是不是太放肆了？这要让王婷旁边的人听见了，会怎么样？刘文明不再说话，想等王婷的反应，以此来判断王婷家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是谁在家里呢！ 结果，王婷那边很轻松，一点也没显出紧张了，而是嘻嘻嘻地笑了。 刘文明的心轻松了，问王婷道：“婷婷，你们家都是谁？” 王婷笑了笑，问：“干啥？” 刘文明赶忙答道：“不干啥。” “不干啥你问我们家都是谁干啥？” “随便问问。锐锐呢？” 刘文明还记得王婷的娃叫锐锐。 “锐锐被他奶奶接去了，子豪还没回来呢。” “这就好。” “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老公不在家，我和你说话轻松。” “就是子豪在家也没关系呀！只要你别胡说。” 刘文明又笑了。 “笑啥呢！二蛋，在哪呢？” “在农专旁边的电话亭上。” “没回庄子上去？” “不回去了，这几天一直都不回去。” “不回去在城里干啥？” “复习呀！”刘文明道：“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件事，县上最近就要组织考试呢，高主任让我在农专复习，所以，这几天就不回刘家寨了。” 王婷听了，欢喜地说道：“好啊！二蛋，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 “那当然！”刘文明道：“婷婷，晚上有事没？要没事的话，我约你出来转转。” 王婷一听就笑了，“马上要考试了，还不安心。二蛋，现在可分心不得。” “我就是想约你出来转转。”刘文明道：“然后我就安心学习了。” 电话那头，王婷又笑了笑道：“好吧！为了让你安心学习，我牺牲一下，晚上就陪你转转去。二蛋，你准备约我上哪里转去呢？” “你说呢？你想到哪里转去？” 王婷想了想，回道：“咱们跳舞去吧。县招待所舞厅，谁去得早，谁在舞厅门口等着。” 刘文明兴奋地说道：“好啊！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刘文明的心激动的不行，赶紧回道招待所的房间，又是洗脸，又是刮胡子，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好使自己显得精神点。 王婷家那边，王婷也在抓紧时间收拾打扮。 门一响，李子豪进来了。 李子豪见王婷收拾打扮，就问道：“要出去？” 王婷答道：“嗯，闺蜜约着跳舞呢，我好好收拾收拾。” 李子豪道：“对跳舞上心的很。还没做饭吧？” “没时间了。”王婷道：“子豪，要不你到妈家吃点吧，锐锐也在妈那里。” 李子豪就道：“那好吧！我去妈那里吃点，顺便把锐锐带回来。你晚上也早点回来。” 说完，李子豪出了门，去他妈家了。 天渐渐晚了下来。 沿山这个地方，冬暖夏凉。夏天的时候，无论多热，只要往树荫下一躲，吹着微风，就特别凉快；冬天的时候，无论多冷，只要往有太阳照射的南墙根下一蹲，就特别暖和。 王婷从家里出来。微风轻轻吹着，街道两边大树的枝丫，随着微风，轻轻地摆动着，特别是柳树垂下来的枝条，像是浮动的烟雾一般，显得轻柔温顺。街上人来人往，大人们悠闲地散着步，小孩子嬉笑打闹着，时不时有人碰上熟人，就站下来说着话。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街两边稀疏的的路灯亮了，柔和的光投在街道上，显得温馨浪漫。穿戴着花花绿绿的男女，或骑着自行车，或三五成群地往县招待所里面走去。 刘文明也从住着的招待所里出来，往县招待所舞厅走去。 走在路上，刘文明的脑海中浮现出王婷亭亭玉立的身影，高挺的胸，微翘的臀部，灿若桃花般的笑脸。 刘文明的心有点荡漾了。 刘文明来到县招待所大门时，看到招待所舞厅里闪着五彩缤纷的灯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飘进耳朵。刘文明不知道王婷到了没有。刘文明心想，王婷若是早到了的话，肯定会在门口等着自己；既然王婷没在门口等着自己，那就是还没有到，我就在门口等着他吧。 刘文明就站在招待所门前的一棵大树下，等着王婷。三三两两的人，不断地走进招待所大门，走到舞厅里去了。王婷还没来，刘文明心里就急了，就在心里唱着歌儿：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呦，你心上的人儿就会来到身边。 刘文明以此来安慰自己，好让自己耐心地等待着美丽温柔的王婷。 ------------ 第一八〇章 轻歌曼舞 （1） 忽然，刘文明的肩膀上被轻轻拍了一把，刘文明回头，见是王婷，就笑着说道：“把人好等。”王婷笑着说道：“耐心点呗！”刘文明忍不住地又笑了。 “笑啥呢？”王婷好奇，又问道。 刘文明答道：“很耐心呀！因为我在心里默唱着一首歌。” “你默唱着一首什么歌呀？” “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呦，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呦。”刘文明唱了起来，唱完这两句后，说道：“你看，唱得不错吧，果然我心上的人儿就跑过来了！” 王婷就又打了刘文明一把，说道：“是同学，女同学，不是心上的人儿。” 心在我腔子里长着，又不在你腔子里长着，是不是心上的人儿，我自己知道。 说毕，刘文明和王婷进了招待所，向舞厅走去。 舞厅里面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门口站着几个小伙子，在检票。刘文明抢先过去，在售票口买了两张票，然后让着王婷进舞厅。 门口检票的小伙子，看了王婷一眼，又看了刘文明一眼。刘文明就心想，看票，看我干什么？其实，那几个检票的小伙子是认识王婷的，因为王婷经常来跳舞，有时候和几个闺蜜，有时候和李子豪，和刘文明来跳舞，还是第一次。或许是那几个小伙子心里好奇，故此看了眼王婷，又看了眼刘文明。 刘文明心想，女人长得漂亮了，难免会被男人多看几眼；这个漂亮女人是我带来的，是我的舞伴，能多被男人看几眼，我也骄傲！刘文明果真就骄傲起来，头仰得高高的，一脸的自豪。 王婷拉了把刘文明，两人进到舞厅去了。 沿山的舞厅少，再加上沿山刚兴起跳交际舞，故此，舞厅里的人很多，舞厅也早早就开始预热，乐队在调音、对音，试着演奏了几支曲子。 刘文明和王婷进到舞厅时，里面已经很多人了，前排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只能在后面站着。 忽然，乐声大震，是正儿八经的演奏，演奏的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只演奏了一段，声音便被调弱了，从乐台后面走上一女子，手拿话筒，高声说道：“欢迎朋友们光临县招待所舞厅，敬请朋友们进入舞池，翩迁起舞吧。” 音乐声又强了起来，男男女女，三三两两，走入舞厅，翩迁起舞起来。舞池里随即就满了起来。 王婷给刘文明介绍道：“刚才那个女的，是县招待所所长，名叫刘红英，和李子豪是同学。最早的时候，也在商业局上班，后来调到了县招待所。” 刘文明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 有舞伴的大都进到舞池里跳舞去了，没舞伴的，或暂时还没准备跳的，就坐到了前面空出来的椅子上，看着舞池里的人跳舞。王婷拉了刘文明一把，也坐到了前面空出来的椅子上。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是一首欢快的三步舞曲。舞池里挤满了人，欢快地跳着；灯光有点暗，时时有彩色灯光扫过来，照在人身上，脸上。 刘文明和王婷坐在一起，看着舞池里的人在跳着快三。 舞曲一停，灯光略微亮了点，跳舞的人顿时挤满了四周的椅子，用手扇着风，喘着粗气。 刘文明暗笑，心想，跳舞也不是个轻松活，瞧这舞跳的，还把人给累坏了！ 舞曲又起，人们三三两两又进入舞池。一些男士围着四周的椅子转着，寻找着还没有进入舞池的女士，弓着腰，很绅士地做出“请”的姿势。 王婷拉了刘文明一把，两个人站起身来，走进舞池。刘文明搂住了王婷的腰，王婷将手搭在刘文明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边跳着舞，一边凑近了脸，说着话。 王婷道：“二蛋，你请我来跳舞，要绅士点，主动请我，不能让我请你。你不请我，别的男人就把我请走了。”刘文明笑了笑道：“你是我带来的，是我的舞伴，谁请你，我跟他急。”王婷就轻轻掐了下刘文明的肩头，“咋那么二？这是耍二的地方？”刘文明忽然想起检票的小伙子们看王婷，就问道：“刚才进来的时候，检票的小伙子看你，然后又看我。”王婷道：“沿山就这么点地方，谁不认识谁？那几个小伙子认识我，招待所所长刘红英也认识我。我经常和子豪来跳舞，大概他们见我今天带着是新舞伴，好奇吧。”刘文明道：“他们认识李子豪，你再和李子豪来跳舞，他们会告诉李子豪的，说你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跳舞。”王婷就笑了，“跳舞嘛！肯定都不认识。不认识就不能跳舞了？” 两个人说了一阵话，曲子就完了，刘文明让着王婷出了舞池。两个人在人群中刚站定，乐台上音乐声又起，人们又三三两两进到舞池中去了。王婷转头问刘文明道：“跳吗？”刘文明道：“歇会吧，跳舞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想和你说说话。”王婷就和刘文明坐在了靠后点的空位置上。 刚坐定，一个女人就过来了，弯着腰，低着头，对王婷说道：“小王，你来了？李主任怎么没来？”王婷刚忙站起身来，拉住那女子的手说道：“刘主任，你好呀！子豪今天下班晚，没饭吃，去他妈家吃饭去了，我和我同学来跳舞。”说着，王婷拉了把刘文明，说道：“文明，这是咱们招待所刘主任、舞厅经理。”刘文明赶忙站起身来，冲着那女子点头道：“刘主任好！” 那女子就是刘红英，李子豪的同学。 刘红英也转头看刘文明，见小伙子一米八几的个头，人高马大的，再看脸庞，有棱有角，英俊帅气，就冲刘文明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啥情况？难道我那老同学有情敌了。 其实，从王婷和刘文明进到舞厅后，刘红英就在暗中观察着他们。刘红英看出来了，王婷和刘文明绝不是刚刚认识的，而是老熟人了。 刘红英道：“小王，我和子豪是同学，我给你和你朋友点首曲子吧？”王婷闻言，忙说道：“别别别，刘主任，这里面啥人没有，县上的领导干部都有呢，我算个啥，你给我点首曲子，我可担待不起，您千万别。再说了，他是我同学，刚从四川回来的，名叫刘文明，我陪着他来转转咱们县的舞厅。”说着，王婷笑了笑道：“是背着子豪的。” 刘文英嘻嘻地笑了。笑毕，刘文英对刘文明说道：“小刘是从四川来的呀！我老家也是四川的。”刘文明就问道：“刘主任老家是四川什么地方的？”刘红英答道：“雅安呀！”刘文明兴奋地说道：“我从四川邛崃回来的，距雅安就几十公里路。雅安有首民歌，叫康定情歌。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城；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好地方呀！” 刘文明很善谈，举止儒雅，像是从大地方来的，一下子就把刘红英给迷住了。刘红英大为欢喜，说道：“认识你真高兴！可以说是缘分”说毕，又转头看向王婷道：“小王，你不介意吧！”王婷赶忙说道：“不介意！不介意！介意啥呢！”刘文英道：“好！不介意就好，我给从四川回来的小刘点首歌，活跃下气氛。小王，可以吧？”这回王婷不好说不可以了，赶忙点头道：“可以、可以。”刘文英便点头离去了。 刘文英走后，王婷就对刘文明说道：“刘红英嘴巴子可厉害了，是县上的名人，不定怎么介绍你呢！千万别把我连累进去，子豪的社交圈子也很大呢！”刘文明道：“没事，她能说，我比她还能说，别忘了我是学中文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舞曲停了，人们又回到了座位上。 ------------ 第一八一章 轻歌曼舞 （2） 站到乐台上，刘文明才感到有多大的压力了。这个压力不是来自刘红英要让他说几句话。说几句话嘛，很容易，对饱读诗书的刘文明来讲，开口就来，小儿科的事。刘文明的压力来自他自身的卑微。说到底，自己就是个农民，咱们能给人家工人、干部、领导讲话？然而，这会儿的刘文明已经没退路了，装逼装大了，人都连蹦呔跳地站到台上了，话筒都拿到手里了，能说对不起，我不会讲？那样的话，对刘红英也是不尊重。你看，人家都已经介绍我是从四川来的帅哥了，把他家的！讲就讲！而且要讲好！不能给人家刘主任丢面子。多大个事情！ 这时候，满舞场的人都看着刘文明。刘文明旁边站着的刘红英带头鼓了下掌，其他人就都跟着鼓起掌来，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刘文明见状，没办法了，就豁出去了，把自己当作了演员、名演员了，装模作样的，很潇洒地往下按了按手，像是大讲台上讲话的领导，示意下面安静，本领导要讲话了。 舞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个人一旦把自己当成领导，大领导了，心里就没啥压力了，台下的人就都成了部下。这时候的刘文明就是这种心理。刘文明环视了下四周，大声说道：“尊敬的刘主任，我的舞伴王婷，在坐各位舞友，大家晚上好！非常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共度这美好时光。实话实说，工作繁忙，节奏紧张，进入舞场，放松精神，实属应该。实话还得实说，在这个场合，只有舞友，没有尊卑，大家只管跳舞，莫管其他，就像是进到澡堂子里洗澡，大家都一个样，谁比谁特殊了？也是一个模样嘛！都得光身子嘛！” 刘文明的话引起哄堂大笑，许多人大声呼叫着，一些年轻人就将手指塞入嘴中，使劲地吹出响亮的声音。 刘文明的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不知道他是谁了，继续显摆地说道：“刘主任看得起我这个从四川回来的同乡，为我点了首《友谊地久天长》的曲子，还让我讲两句，那我就讲两句，就讲讲这首曲子。舞友们，《友谊地久天长》，又名《过去的好时光》，是一首苏格兰民歌，也是电影《梦断蓝桥》中的插曲，旋律舒缓、平稳，节奏流畅、极易表达朋友间深厚的友谊，恰如歌词中所唱的：’老朋友怎能忘记掉，怎能不记心上？老朋友怎能忘记掉，那过去的好时光？‘生活给了我们丰富的内容，给了我们尽情的享受，那就让我们大家共同为友谊放歌吧，让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这就是我的讲话，音乐，起；大家尽情地跳吧！” 随着刘文明的话语，《友谊地久天长》的音乐飘起，人们又进入到舞场中翩迁起舞。刘文明下到台下，来到王婷跟前。刘红英也跟了过来。 刘文明对刘红英说道：“不好意思，刘主任，刚才胡说了一阵，见谅呀！”刘红英道：“说得好呀！口才相当的厉害，绝对是顶呱呱的。”说着，刘红英看向王婷，问道：“小王，我能请小刘跳一曲吗？”王婷笑道：“当然可以了，有啥不可以的。”刘红英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刘文明看了王婷一眼。王婷推着刘文明道：“刘主任请你呢，你看我干啥？快去和刘主任跳去吧。” 刘文明就和刘红英进到舞池中跳舞去了。 刘红英长得很美，一点也不比王婷差，最主要的是，刘红英有知识女性的知性美，这一点让刘文明很受用。刘文明喜欢漂亮女性，最喜欢的是具有知性美的漂亮女性。刘红英是县招待所的所长，基本上是沿山县的门面，是从众多有工作的女性中挑出来，可以说是百里挑一，能和刘红英跳舞，无疑是一种荣耀，这让刘文明感到兴奋无比。 刘红英和刘文明下了舞池。乐队演奏的是一支慢三步的舞曲，非常柔情。在四川的时候，刘文明常和秦碧蓉一起跳舞，被训练出来了。进入舞池后，刘文明搂住了刘红英的腰。刘文明感到，刘红英的腰是那么柔软，令人想入非非。刘红英将手搭在刘文明肩上。两个人跳起舞来。 两个人一边跳着舞，一边将头搭近，说着话儿。 “你和王婷是同学？” “嗯，中学时的同学。” “我看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好像很亲近。” “实不相瞒，我和王婷谈过对象。” “哦！”刘红英道：“王婷不简单，她老公是县供销联社副主任。” “我知道！李子豪嘛。” “对！李子豪。我和子豪也是同学，高中时候的。你现在在做什么？” 刘文明不敢说他是农民，现在无业，怕刘红英当场就甩了他，把他晾在场子里，就编谎道：“我是咱们农专发酵系毕业的学生。四川酿造工业发达，我是专门去进修的。” 刘红英哦了声道：“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好朋友。” 刘红英见刘文明年轻，长得又帅，还是大学生，就想着勾搭上刘文明。其实，刘文明心里也倾慕刘红英，尤其是人家的身份，县招待所主任、舞厅经理，显然要比自己的档次高许多。当然，刘文明心里追求的只是虚荣，希望有刘红英这样的朋友，但刘文明并没想着就和刘红英怎么样。在刘文明心中，他的恋人还是秦碧蓉。 听刘红英那样一说，刘文明似乎是放纵自己了，他用双手搂紧了刘红英的腰。刘红英也给与了回应，将手搭在了刘文明后背上，贴着更紧了。 两个人随着音乐慢摇着。 刘红英的心里，感到了无尽的柔情。 对刘红英来讲，应该已经阅人无数了，这时候的刘红英，心里竟然充满了柔情，暗自掉下泪来。 刘红英轻声对刘文明道：“小刘，以后有空常来，我给检票的说，你来了直接进就行了。”刘文明想说，那可不行，最近一段时间，我要复习呢！然而，如此一说，就露馅了，就没法圆谎了，于是，刘文明就笑着回道：“谢谢刘主任。”刘红英轻轻掐了下刘文明的后肩，撒娇地说道：“叫姐姐。”刘文明就叫道：“刘姐。”刘红英道：“把姓去掉。”刘文明就去掉了刘，叫道：“姐姐！”刘红英道：“这就对了嘛，听着亲切。” 刘文明心想，把他家的，我这是上了贼船了，虽然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但我有恋人，王婷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以后再见了面该如何办？随即，刘文明又想到，去他娘的，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无酒喝凉水，明天的事明天说。 不一会儿，舞曲停了，刘文明和刘红英说了再见，赶紧去找王婷，王婷却不见了。 那是王婷见刘文明和刘红英跳着亲密，吃醋了，一生气，直接回家去了。 王婷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是和李子豪大吵一场。 原来，李子豪在父母亲家吃完饭后，觉得无聊，也来到了县招待所舞厅，想找王婷一起跳舞，却发现王婷和刘文明在一起。李子豪当时就暴怒了，但李子豪毕竟是当干部的人，知道给王婷留面子，遂隐忍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王婷和刘文明跳舞。看到刘文明在乐台上吹牛逼，李子豪无法忍受，独自回家了。 ------------ 第一八二章 解惑释疑 当时，王婷见刘文明和刘红英跳得亲密，生出醋意，心里来气，不忍再看下去，就起身出了舞厅。 四月沿山的夜晚，风还是有点凉。舞厅里人多，气温高，猛然出了舞厅后，王婷打了个寒颤，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王婷心想，我是谁？我是李子豪的媳妇；刘文明是谁？刘文明不过是我的初恋男友而已。既然他只是我的初恋男友，最终我也没选择他，而是选择了李子豪，那么，他现在愿意和谁跳舞，又关我什么事了？我值此而生气嘛！以后能好就好，不能好就拉倒，有个啥呀！ 王婷对刘文明有点心凉，觉得刘文明变了，变得不那么钟情了，反倒是有点滥情，像这样的人，不值得自己太上心了。于是，王婷不打算再进舞厅，而是回家去了。 王婷一路上生着闷气，向家里走去。王婷来到门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见屋里黑洞洞的，心想李子豪还没回来，遂随手按亮了电灯，却见李子豪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王婷吓得惊叫了一声。惊叫毕，王婷恢复常态，问李子豪道：“你回来了？怎么不拉开灯，专门吓我呀？”李子豪黑着脸答道：“这是我的家，我不能回来？我不回来，让谁回来呢！”王婷闻言一怔，问道：“啥意思？子豪。” “啥意思？”李子豪道：“啥意思你不知道？” “我知道啥呀？”王婷的心有点虚，说话就没底气，“子豪，你不要吓唬我，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意思。” “哼！”李子豪哼了声道：“尊敬的刘主任，我的舞伴王婷，在坐各位舞友，大家晚上好！非常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共度这美好时光。王婷，你们都过美好时光去了，我呢？我就不明白了，王婷，你是我的老婆，啥时候成人家的舞伴了？” 李子豪这么一说，王婷就明白了，在她和刘文明跳舞的时候，李子豪也去舞厅了，而且亲眼见她和刘文明跳舞了，也看到刘文明在乐台上讲话了。王婷心想，既然李子豪都知道了，那就给他讲明白呗，就是人家刘文明从四川回来了，两个人跳了个舞而已，再有个啥？不过，这事情的以攻为守，不能显得好像干了啥坏事一样，让李子豪更加疑心重了。 于是，王婷就把脸一沉，看着李子豪道：“子豪！你啥意思？既然你也到舞厅去了，为什么不找我？你等着看我洋相是不是？”李子豪道：“你都和初恋在一起了，我怎么找你？当场让你难堪？” 王婷瞪了李子豪一样道：“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啥叫初恋？再初恋，我也是嫁给你了，没嫁给别人。” “对呀！”李子豪道：“你既然是嫁给我了，心里就不能再有别人，怎么又和别人跳舞去了？你是啥意思嘛！” 王婷笑了笑，来到沙发跟前，坐在李子豪身边，伸手抱住了李子豪的胳膊，撒娇地说道：“子豪，你咋这么小气！”李子豪瞪了王婷一眼道：“你让我咋大气呢？把自己老婆让给别人，那就大气了？对不起，这个气我大不了。” 王婷就嘻嘻嘻地笑，使劲地摇着李子豪的胳膊道：“谁让你把老婆送给别人了？你给别人送，我还不愿意呢！”李子豪道：“你不愿意？你蚂蚁上树巴不得呢！饭也不做，就是个收拾打扮，要跳舞去呢，还说和闺蜜去呢，刘二蛋是你的闺蜜？” “你看看，多心了吧？”王婷觉得李子豪已经平和了许多，遂解释道：“我嫁给你，刘文明受刺激了，把好好的大学都不读了，跑四川去了。今天，我在甘泉公园门口带着锐锐玩，正好碰到刘文明，两个人就说了会话。” “那刘文明既然去了四川就在四川好好呆着嘛，又跑回来干啥？多此一举。” “沿山又不是你们家的，你能不让人家回来？” “沿山不是我们家的，但你是我老婆。沿山他怎么回就怎么回，他不能勾搭我老婆吧？” “越说越难听了！”王婷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刘文明这次回来，是参加沿山县举办的干部招录考试。” “他参加干部招录考试？”李子豪吃惊地看着王婷说道：“凭啥呀？！他就一农民，他有啥资格参加干部招录考试？” “人家现在又是大学生了。他在四川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考取了四川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专文凭，符合干部招录考试的要求，所以回来考试来了。” “谁告诉他沿山要干部招录考试？不会是你吧！” 王婷打了李子豪一把道：“这之前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他？我今天是第一次碰到他。” “第一次碰到就旧情复燃，一起跳舞去了？” 王婷不乐意了，“子豪，你真的是小气了。我在甘泉公园门口碰见刘文明，和他说了阵话。我觉得我们以前有过那种关系。子豪你不要胡想，我和他以前的关系你是知道的，就是谈了阵对象而已，还被你给拆散了。因为这个情况，我想给他解释下，不至于闹出其他什么事，所以就一起跳了个舞，那种场合好说话嘛。” 李子豪哼了声，没有说话。 “在舞厅里，我就和刘文明跳了一曲，就一直在说这个事情。结果碰上刘红英了。刘红英是你的同学，老家是四川的，因为刘文明也是从四川回来的，一烧煌，就搞了那一出，搞得我也很难堪。” 王婷只和刘文明跳了一首曲子，这个李子豪知道，因为他在父母亲家吃完饭那后，就赶到了县招待所舞厅，就发现王婷和刘文明在一起，就一直观察着他俩，结果两个人的确是只跳了一首曲子，就被刘红英给搅和掉了。看来王婷说的是实话。因为如此，李子豪心里不生气了。“其实，跳个舞真不是个事儿，关键是心，心不能变。”说着，李子豪就用手戳了下王婷的胸脯。王婷伸手打开了李子豪的手，笑道：“干啥呢？正经点。”李子豪道：“两口子有啥正经不正经的？这叫生活。” 王婷就笑了。 李子豪的脸色也和平常一样了，就和王婷说着话。 王婷将刘文明准备参加干部招录考试，准备考上后就会刘家庄去担任村干部，准备带着村民增收致富的情况，告诉了李子豪。李子豪听了后说：“刘文明要是有这个想法和打算，也还算是有志青年，别在外面混了几年，混成个混混了。” “我看不像。”王婷道：“从刘文明在四川又考了个大专文凭来看，刘文明还是上进的。子豪，其实是咱们亏欠人家刘文明的，特别是你，假如以后刘文明要有困难，你的帮。” “那当然！”李子豪道：“但有原则，啥意思你知道。” “你看你又胡说了。”王婷道：“我也是有原则的，那就是绝对对你忠贞，绝不会在感情上出轨的。” “这还差不多！”李子豪说着，搂过王婷，亲了王婷一下，王婷就躺在了李子豪怀中。 李子豪抱着王婷，说道：“我咋看刘红英对刘文明有点意思了？那个人风骚得很，在县上都是有名的。” 王婷答道：“那是刘红英不知道刘文明的情况，光图外表了。刘红英要知道刘文明现在的情况，刘文明咋能攀得上刘红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李子豪点着头道：“说的是，我的同学我知道。好了，不早了，睡觉吧。” 于是，李子豪和王婷上床睡觉去了。 农专外面的招待所中，刘文明也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但他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着事情。 ------------ 第一八三章 胡思乱想 跳完舞，回到住的招待所后，刘文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刘文明的心里激动，县招待所主任和他跳舞了，还主动要和他交朋友。这是何等的荣耀啊！要知道，县招待所主任接触的可都是县上及外面来的大领导呀! 刘文明浮想联翩，脑海里来回浮现在王婷、秦碧蓉、刘学英的面庞。刘文明的脑海中，王婷、秦碧蓉的面庞清晰，特别娇媚，刘学英的面庞朦胧了许多。这是因为，王婷是刘文明的初恋，记忆深刻；秦碧蓉是刘文明现在的恋人，亲密熟知；而刘学英只是刚在舞厅中结识，且是在朦胧的灯光下结识的，他只是朦胧地看到了刘学英的容貌，故此，刘学英的脸庞在他的脑海中，也显得朦胧不清。 截至目前，这是刘文明在除了自己的母亲、姐姐之外所结识的最为重要的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对刘文明的精神世界无疑产生了非常重要的意义。通过结识的这三个女人，让刘文明对自己有了更深的认识。这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刘文明，悟出了点东西，这个东西就是刘文明觉得，他在男人当中，还是优秀的，对女人还是吸引力的。 当然，刘文明更清楚，自己就是个农民；假如自己不能突破农民的身份，不能有更大的成就，所有的一切，包括王婷对自己的眷恋、秦碧蓉对自己的爱、刘学英地自己的猎奇，都将会是水中花，镜中月，无非一场虚幻而已，自己终究会落入社会底层，最终除了是个农民外，就啥也不是了。 在这方面，刘文明是有深刻体会的。 刘文明和王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一直不错，已经到了卿卿我我，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但终究抵不住李子豪优越的个人及家庭条件。从王婷那里，刘文明得到的体会是，啥叫婚姻？婚姻就是优越的家庭条件和丰厚的物质财富；没有这个东西，对婚姻，你想都别想。 刘文明和秦碧蓉是巧遇在人生的某个阶段的，他们的相好，来自于相互间的吸引，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即便是如此，刘文明也感觉到了，秦碧蓉的父亲，虽然也看好他的人品、才学，但终究还是忌讳他农民及打工仔的身份。从秦碧蓉那里，刘文明提回到的是阶层不同对婚姻的限制。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终究是跑不到一起的。 刘文明和刘学英更是萍水相逢，无非是各取所需，各有所求而已。这种关系，除了姣好的容貌外，也是要受身份、财富等方面限制的。刘文明心里清楚，假如刘学英知道他是个农民、打工仔后，立马会翻脸不认人，一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这个不能怨刘学英，只能怨自己。人家是人上人，自己是人下人嘛！ 如何才能改变现状？才能在事业爱情甚至是艳遇方面双丰收？那自然是好好复习，参加干部招录考试，干成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到那时候，不是我刘文明去找她们，是她们趋之若鹜地来追我，那时候，是摘牡丹还是采月季，任由我心了！ 刘文明为此而得意起来，似乎已经是人上人了一样。 尽管如此，刘文明的心里还是清楚的，他知道，秦碧蓉一直会成为他最重要的人，会成为他的爱人。 对秦碧蓉，刘文明是忠贞不二的。刘文明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就容貌、气质、家庭出身等方面而言，王婷不如秦碧蓉，刘学英除了招待所主任的身份外，在容貌、气质方面，也略微低于秦碧蓉。最让刘文明在意的是，秦碧蓉说话的声音好听，燕语莺歌，而王婷是一嘴的沿山话，显得要土气许多。刘学英说的倒是普通话，但带有沿山口音，严格地说属于沿普话。秦碧蓉说的也不是普通话，秦碧蓉甚至完全说不了普通话，但她那口四川话的确清脆悦耳，带给人非常愉悦的感觉。 想起秦碧蓉，刘文明的心里就甜蜜。 这时候的刘文明，已经在心里对秦碧蓉、王婷、刘学英三人做了定位。秦碧蓉自然是他的老婆，一辈子的老婆，他永远都会爱着秦碧蓉；王婷只能是她的情人、相好，是他对初恋的追忆；刘学英嘛，无非是把她一生中的某一天借过来一用而已，算是艳遇吧！ 如此想着，刘文明下定决心要静下心来学习了，他不打算在考试前再去找王婷了，若那样的话，只会使自己分心，将来考不上干部，一切都是白费心了。 刘文明又想起跳舞时的情景。当时，和刘学英跳完那一曲后，刘文明回到原处，王婷不见了。刘文明心想，或许是人多，我没发现；或许是王婷又换了个地方。于是，刘文明又在舞厅中四处寻找，仍然没能找到王婷，刘文明心里就明白了，王婷肯定是因为自己和刘学英跳舞、或是自己在和刘学英跳舞时过于亲密，心里吃醋了，不高兴了，就走了。 刘文明的心里，升腾起对王婷的愧意来。自己约人家来跳舞呢，结果又和别人去跳了，把人家给晾到一边了，这人人家如何能高兴？换成自己，自己也不高兴。 刘文明想着，想着，暗自笑了起来。没事，王婷，你别在意，也别生气，等我考上了干部，干成一番大事后，我会回报你的。 在这种亢奋的状态下，刘文明久久不能入眠，直到折腾到后半夜了，所有的美事都想完了，再想不出新花样了，才迷迷糊糊入睡了。 第三天，刘文明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我操！刘文明大惊，心想，瞧这一觉睡的，睡到大天亮了，人家学校可能都已经上课了。刘文明抬手看了下手表，十点一刻。他妈的！刘文明骂自己道，你就是个不朝道的货！再大的理想，对你这货来讲，都是梦想！ 骂完自己，刘文明赶紧洗刷，然后慌里慌张地去了农专。 进农专大门时，已经没有闲杂人员了，只有刘大爷，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守着大门。 刘文明和刘大爷打招呼道：“刘大爷你好！我和高主任说定的，要去给高主任整理资料。”刘大爷摆了摆手道：“知道！知道！高主任昨天和你出去的时候就说了，你进去吧！”刘文明嘴里说着谢谢刘大爷，脚下急走。刘文明身后，刘大爷说道：“呔！二货，要学好呢！”刘文明心道：你个老怂，懂个锤子！你要是也能教育我了，就不看大门了。 刘文明来到图书馆，恰好是王老师在值班。刘文明向王老师问好。王老师也回了好，说小刘，你赶紧进去吧，好好复习，争取考个好成绩。谢谢王老师。刘文明又与王老师打了招呼后，进到图书馆中，在书架上找了本《大学语文》，然后来到图书馆的角落，坐在桌前，认真地看起来。 时间紧张，刘文明在学习上就特别讲究方式方法。拿到《大学语文》的书本，刘文明首先看了目录，对目录中每篇文章的作者、内容、中心思想、写作方法等做了个回忆，然后再一篇一篇地阅读，以加深影响，掌握重点。 接下来五六天，刘文明每天都在图书馆中学习，感觉效果很好。 转眼间，到了周末，刘文明猛然想到自己出来都七八天了，也没给家里打招呼，父母亲一定急了；于是，刘文明就想着回趟家去，给父母亲说下情况，省得父母亲心里焦急。 这货还知道有父母亲呢！ ------------ 第一八四章 回家被骂 刘文明从四川回来后，在家里只呆了一天，就又出门去了，一连七八天都没回家，这让刘富贵甚是生气。把他家的！为了他，老子差点没把命给放了，这个哈怂，好不容易回来了，咋就不能在家里好好蹲上几天！然而，见刘文明从外面又回到家里时，刘富贵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就没了。 “哈、哈、哈怂！”刘富贵骂刘文明道：“外、外、外头、好、好的、的很？有、有、有席、席呢？” 刘文明笑了笑答道：“没席！哪有席让我吃呢！” 刘富贵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席、席，你、你待在、在、在外面、面、不回、回、来？！” 刘文明回道：“我在城里有事呢！” 说毕，刘文明也拿了个小板凳，和坐在刘富贵对面，和刘富贵、葛桂花着这话儿。 刘富贵哼了声，心里骂道：“你在城里有事呢！你在城里有个锤子呢！”刘富贵心里虽然骂着，但刘文明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独生儿子，在刘富贵心里，还是操心着刘文明的未来。 这几年来，刘文明陆续给刘富贵寄回来四万多元钱。在刘富贵心目中，刘文明在外面发了财了，所以，刘富贵还是希望刘文明在家里待上一阵子后，赶紧回四川去，好好挣钱，好好娶个媳妇，赶紧给自己养上个孙娃子，那样就圆满了，就是自己死了，心上也不搁事了。 刘富贵就在南墙根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和刘文明说着话儿。 刘富贵结结巴巴说了一阵，总的意思就是，王占龙的丫头已经嫁给别人了，娃子都三岁多了，就再不要想人家王占龙的丫头了，赶紧回四川去，在人家魏老板那里好好干，和人家的丫头好好的，把嘴巴放得甜甜的，凡事有点眼色，把那个丫头给娶上。 “二、二蛋，你、你要是、是把、把、把魏、魏、魏老板、板、的丫、丫、头、娶、娶上，就、就、少少受、受、受几、几、十、十、年苦、苦呢！” 刘文明笑着说道：“爹，你咋这么势利？我给你说，我这次来，就不回四川去了。” 刘富贵一听就着急了，瞪着两眼，问刘文明道：“你、你、你不回、回、回四川、川，你、你、你干啥呢？！” 刘富贵身边坐着的葛桂花也问刘文明道：“娃子，四川能挣钱，你不回四川，在刘家寨能干啥？你都二十六七的人了，也该找媳妇子了，你蹲在刘家寨咋办呢？能有个啥出路？” 刘文明看着刘富贵和葛桂花说道：“爹、妈，我不回四川了，我要在县上参加考试呢。” “考、考、考啥、啥……”刘富贵结巴着问着，葛桂花就急不可耐地插嘴道：“娃子，你考啥试呢？”葛桂花的插话让刘富贵满意，刘富贵就点头。刘文明答道：“我要参加县上组织的干部考试。”刘富贵闻言，眼睛一亮，来了点兴趣，便问道：“啥、啥、啥干、干……”葛桂花又插嘴道：“啥干部考试？”刘富贵就盯着刘文明看。 刘文明就如实答道：“我听高主任说，县上要招录一批村主任助理，属于干部编制，我这几天没回家来，就是在沿山农专复习着呢。高主任让我在那里复习，那里资料多，方便。” 刘富贵没听清干部编制的话，村主任助理倒是听了个清楚，心里一下子就来火了。 刘富贵心想，把他家的！放着好好的大学你不上，就因为一个丫头子，你给老子跑掉了，还跑了个远，跑到四川去了，一呆就是好几年；你这个没逼脸的货，跑掉了就跑掉了吧，好歹那边混得还可以，能挣到钱，就好好在那边呆着就行了，就好好挣钱，好好找个媳妇子，咋又跑回来了？！老子还以为你呆上一阵子就又回四川呢，结果你要考个村长助理呢！把他家的，村长都那个怂样子，要自己种地，从土里刨着吃呢，你考个村长助理干啥呢？！那个村长助理还用考？要想当村长，就我们刘家这么多人，选都选你个村长，还用考？你亏了你八辈子先人了！ 刘富贵大怒，呸地吐了刘文明一团吐沫，骂道：“你、你这个、讨吃！”刘富贵一激愤，口吃也好了许多。“早两年、年放着大学、学不上，要跑、跑呢；现在又要考、考个村长、长助理呢，你羞不羞？！你、你、你拔上根、根毛、毛上吊、吊、吊去吧！” 葛桂花也急了，心里又心痛儿子，就骂刘富贵道：“这个老怂！你吐着娃子咋？”说完刘富贵，葛桂花又说刘文明道：“娃子！你放着钱不挣，考啥村长助理呢！村长都那个怂样子，助理能好到哪里去？这个不能考，你还是回四川去。” 刘文明就解释道：“爹、妈，我考的这个助理和你们说的村长不一样。咱们国家没有村长，只有村主任；村主任是农民，村助理是干部，是拿工资的。” 这个情况，作为大字不识几个的刘富贵、葛桂花如何能明白？刘富贵瞪着刘文明道：“妈的隔壁！当年好好地、地、上大学，毕、毕业了、了不是、是干部？不、不拿、拿工、工资？现在、在知道、道考、考干部、部了，你就是个讨、讨吃！” “你们不懂！”刘文明生气了，生硬地说道：“我不和你们说了，反正我的情况我知道，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们就不要管了！” 说毕，刘文明起身，要进屋去。 刘富贵来气了，要拿拐棍打刘文明，又轮不起来，就气得说道：“我、我咋、咋养了、了、这么个孽、孽、障，我是哪辈子、子做了孽、孽了。” 说着，刘富贵哭了起来。 刘文明惊慌了，忙道：“爹，你干啥呢？你不知道，我考的是国家干部，等考上国家干部后，我还有我的计划呢，要挣大钱，要让村子里的人都挣上钱，挣上大钱呢。” 钱就那么好挣？以刘富贵的生活经验和经历，在农村里能挣到钱？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刘文明也给刘富贵、葛桂花说不清楚，也不想再说了，就直接告诉刘富贵、葛桂花道：“这个情况我给你们说不清楚，也不想给你们说了。月底就要考试了，时间紧张，我要在农专图书馆里复习呢，现在就进城去，你们把饭做着吃上，不要管我，我自己会把自己照顾好。” 说毕，刘文明放下手中提着的小板凳，就往门外走。 “娃子！”葛桂花喊道：“你进城了进城，我给你拿些钱。” 刘文明鼻子一酸，说道：“我有钱呢，你们不要管。” 刘文明继续往院门外走。 葛桂花追了上来，拉住刘文明的衣服，交代道：“娃子，王占龙家的丫头也在城里呢，你再不要招惹她，我们惹不起人家，不要让人家把你给打了。” “知道！知道！”刘文明不耐烦地答道。 刘文明有进城去了，刘富贵、葛桂花两口子就坐在南墙根下，唉声叹气着。原本，刘文明在外面能挣钱，每年都能寄回来一万块钱，在村里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现在又要回来，回来当村长助理呢，那不就完球蛋了嘛！村长那个吊样子，助理能好到哪里去？！那个二球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两口子一边说着这事，一边唉声叹气着。 ------------ 第一八五章 毛遂自荐 几天后，沿山县发布了干部招录启事，刘文明符合条件，顺利报名。月底的时候，考试如期举行。刘文明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考场。考试进行了两天，共考了四门课程。第一天考的是大学语文和政治经济学。第二天考的是高等数学和公文写作。除了高等数学考的不如意外，对其他课程，刘文明感觉良好。 又是几天后，出成绩了，用大红纸张，张贴在县人事局大门前。结果果然如刘文明所愿，他不仅考上了，而且他的成绩在全部参加考试的人中是最高的，名列榜首。我擦！看着大红的榜，刘文明自豪极了，洋洋得意，其他人投向刘文明的是满眼羡慕。 我擦！刘文明看着成绩，为自己而感动了。他的成绩，高等数学18分，但大学语文91分、政治经济学90分、公文写作90分。 对自己这个成绩，刘文明心里有数，除了激动外，并不震惊。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但对其他人来讲，这个成绩就非常震惊了。他妈的，这得学习多扎实才能考成这样！ 对刘文明的这个成绩，县人事局的领导也极为震惊，除了高等数学外，其他功课都在90分以上，放在县上的话，倒是个好文秘。 县人事局召开了局长办公会议，专门研究被招录人员的分配问题。在局长周文集说了会议议题后，副局长李兵首先发言。李兵看着周文集道：“赵局长， 这个刘文明，在大学语文、政治经济学、公文写作方面的知识非常扎实，我的意见，就把刘文明留在咱们人事局吧，以后写个汇报、起草个文件，绝对顶呱呱的。” 周文集听了后道：“这次干部考录，分配去向是农村基层工作，主要是充实村一级领导力量，是给村主任配备助理，咱们把刘文明留下来，不合适，也不符合招录章程。不过李局长说得也不错，人才嘛，谁不喜欢？好在咱们是干啥的？咱们就是负责人事的嘛！我的意见，等过上两年，把这个小伙子再抽调回来就是了。” 其他局领导班子成员皆表示赞同，点着头道：“周局长说得是，就按招录章程，根据人员考试成绩及男女、身体等不同情况，把这批新录用的干部分配下去。” 周文集等其他人均发表了意见后，看着李兵说道：“李局长，你负责这批干部的分配工作。我的意见，把刘文明分配到环城镇南关村去。这个村的条件好，易出成绩，刘文明考试成绩又好，就来个强强结合，把考得最好的人放到条件最好的村，能尽快干出成绩，也说明我们干部招录成效。” 李兵答道：“好！周局长，就把刘文明分配在环城镇南关村。” 县人事局开完会后，副局长李兵根据考试成绩，结合沿山县各乡镇及录用人员性别等情况，做了分配，并将分配结果写在大红纸张上，张贴在县人事局大门口。 第二天一大早，李兵来上班，远远就见办公室门前站着一个人。 李兵走到办公室门前，那个人赶忙让身。李兵看了下那个人问道：“你是谁呀？有啥事吗？”那个人答道：“我叫刘文明，是新被招录的干部。我看到人事局大门口张贴的分配表了，我打听了一下，是李局长您负责这个工作，我想来和您谈谈想法。” “哦！你就是刘文明？”李兵兴奋地说道：“你要和我谈谈想法？那好啊，你进来吧！” 说着，李兵开了办公室门，让着刘文明进。 刘文明急忙侧身，招呼着李兵先进。李兵就先进了办公室门。刘文明跟着进到了李兵的办公室。 李兵让着刘文明道：“小刘，你坐，随便哦，你现在是干部了，是我们管理和服务对象，不要拘束。” 刘文明笑了笑，坐在沙发上。 李兵给刘文明倒开水。 刘文明赶忙欠身道：“谢谢李局长，不麻烦了，我不喝。” “你不喝我喝。”李兵把倒好的开水放在自己办公桌上，坐到办公桌后，看着刘文明问道：“小刘，你们这批新招录的干部，分配方案已经公布了，你被分配在环城镇南关村。我给你说，这个村是咱们县上条件最好的一个村，紧靠着县城，你到南关村担任村主任助理，虽说是在村上工作，其实是等于在城里工作了。这个机会你要把握，好好工作，不要辜负了领导们的期待。” 李文明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谢谢领导们的关心，我今天来，就是找李局长来说这个事情的。” “你啥意思？”李兵看着刘文明问道。 刘文明答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给我换个地方？” 李兵闻言，吃惊地说道：“小刘，这个村已经是沿山最好的地方了，你还想去哪个村呢？你想去南街村、大邱庄、华西村？这个我可做不到。” 说毕，李兵端起茶杯来，喝开水。 刘文明看着李兵，真诚地说道：“李局长，你说的南街村、大邱庄、华西村，我都不想去，也去不了，要是还能调换一下的话，我想去咱们县靠山乡的刘家寨村。” 李兵喷出了一口水，惊奇地睁大眼睛道：“啥？你想去靠山乡刘家寨村？” 刘文明使劲地点了下头道：“就是，我想去靠山乡刘家寨村。” “有没有搞错？”李兵冷静了下来，看着刘文明说道：“小刘，咱们县各乡镇的情况，你可能不了解，但我了解。你说的那个靠山乡，在南山根下，离城三十多里路，条件差得很，是咱们县条件最差的乡村。” 刘文明点着头道：“李局长，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我的家就是靠山乡刘家寨村的。” 李兵听刘文明这么一说，赶忙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拿出十多张表格来，一张一张地翻着，停在了一张表格上，认真地看着，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刘文明道：“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是靠山乡的。我看了下表格，没错，你的确是靠山乡刘家寨的。不过小伙子我给你说，工作这个东西，也不一定非要在自己家所在的村干，越是自己的家乡，越不好干。小伙子你想想，到别的地方，有个规定制度啥的，说下发就下发了；对违反规定的，说处理就处理了，你回到你家的那个村，都是亲戚道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咋好拉下情面来？这个你再想想。” “不用再想了。”刘文明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就去靠山乡刘家寨村。” “小伙子，干部分配不同于别的事情，一旦发了文件，你去了那个单位，再想调整，可就难了。你不要后悔啊！” “我不后悔。” “把你分在环城镇南关村，是我们局长办公会议确定下来的。我问问你，你为啥一定要回刘家寨村去？” 刘文明见问，抬起头来，看着李兵说道：“李局长，情况是这样的。我是在刘家寨村出生的，也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很穷，我们家是刘家寨村最穷的人家，我的爹妈省吃俭用，愣把我供济着上了大学……” “等等，等等。”李兵打断了刘文明的话道：“我记得你是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文凭。”说着，李兵低头看手中的表格，然后抬起头来，对刘文明说道：“你看，表格上很清楚嘛，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毕业，毕业院校是四川大学。我问下哦，你是G省人，怎么参加的是四川的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你说你的爹妈省吃俭用供济你上大学，你上的是哪所大学？” “李局长。”刘文明如实说道：“我高中毕业时，考上的是咱们沿山农专，因为失恋原因，我在临毕业还有半年多的时候，离校出走，去了四川，所以，我是在四川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 “哦！”李兵道：“这么一说，我还就想起来了，前些年的时候，农专的确有一个学生离校出走，原来就是你啊！” “对，就是我。” 李兵不解地说道：“就因为失恋那么点事情，放这个大学不好好上，要走呢！既然大学也不上了，就说明没有上进心了嘛，咋又知道考大学文凭了？既然又考上大学文凭，参加干部录用考试了，还不就是为了有个好前程嘛！咋又非要去个条件差的村子？我让你给搞糊涂了。你能给我详细说说你的想法不？” ------------ 第一八六章 决意回村 人事局副局长李兵对刘文明放着条件最好的村不去，非要去条件最不好的村，心里甚是不解，遂让刘文明给他说说具体的想法。 刘文明就对李兵说道：“李局长，在回来参加干部录用考试之前，我在四川一家酒厂打工、我打工的这家酒厂老板叫魏邵宇，是从当地经委退休的干部。” 李兵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问道：“经委的干部退休后有又办了酒厂？” “对！”刘文明继续说道：“这个魏老板的条件很好，退休工资高，全家都是城里人，不缺吃，不缺穿，在退休后没有享清福，而是创办了酒厂，带动当地经济发展；最为重要的是，魏老板在个人致富的同时，没忘记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每年拿出利润的百分之十，用于社会公益事业。李局长，这个情况，真的是难能可贵。” 李兵点头道：“是呀，是难能可贵，那个魏老板是个好老板。小刘我给你说，我们现在的政策是先富带后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这个魏老板的做法是高尚的，是个有良心的企业家。” “对呀，李局长。魏老板都六十多了，还在为社会做贡献，我年纪轻轻的，怎么能逃避责任？是的，环城镇南关村条件是好，刘家寨村条件是差，但是，李局长，我是刘家寨出生的，那里有我的父母，有我的乡亲，我能看着他们生活在贫困中而不管不顾？李局长，假如我只顾自己，我就不从四川回来了。在那个厂子里，我担任着总经理助理，工资远比现在招录干部后的要高，但我就是想着让家乡能尽快发展起来，想着让乡亲们都过上富裕日子。所以，李局长，我请求回刘家寨村。” 李兵见说，大喜，忙从椅子上起身，绕过办公桌。刘文明见状，也慌忙站起身来，迎对着李兵。李兵来到刘文明跟前，抓住刘文明的手，使劲地摇着说道：“小伙子！好小伙子！你这么一说，的确让我感动。”刘文明笑了笑道：“李局长，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就是想为家乡建设尽点力。” “好啊！好！”李兵抓着刘文明的手说着：“小伙子，不瞒你说，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一腔热血，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但我水平不行，本事不高，最终也没干成大事；现在，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小伙子，我支持你！虽然局长办公会议确定把你分配在南关村，但是现在我决定，就把你分配到刘家寨村去，而且，在你以后的工作中，无论碰到什么困难，只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组的，我会倾尽全力帮你的。” “谢谢！谢谢李局长。”刘文明激动地说道：“我向李局长保证，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让乡亲们都富裕起来，但我会倾尽全力让乡亲们富裕起来。” “好啊！好啊！”李兵道：“就冲你的文化程度，就冲你在外面闯荡了几年，就冲你的阅历，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干出成绩的。” 刘文明又和李兵说了阵话，在确定好要回刘家寨村后，就和李兵告辞，出了沿山县人事局大院。 来到街上，刘文明仍然心潮起伏。刘文明想起了秦碧蓉，遂在街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秦碧蓉打电话。 嘟嘟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秦碧蓉问道：“哪个？”刘文明兴奋地说道：“碧蓉，是我。” “文明啊！好几天没打电话，啥意思嘛！” “不好意思，碧蓉。那天，我给你说了考上干部的事，今天分配方案出来了，把我分配在沿山县条件最好的一个村。” “那太好了！真为你高兴。” “问题是我刚刚找了县人事局李局长，要求把我分配到刘家寨村去。” “就是你们家的那个村？” “对！” “文明，据你说，你们刘家寨村是全县最差的一个村，你怎么要求回刘家寨村？恋家呀？” “不是恋家。”刘文明道：“碧蓉。我从四川回来，除了要干一番事业外，我还想着村上的乡亲们，我想带着他们共同富裕。” “我完全同意！”秦碧蓉道：“文明啊，你要加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那当然！碧蓉，你就等着看吧！连片承包土地，搞农副产品精深加工，这个目标我一定要实现的，因为只有实现了这个目标，我才能带着乡亲们共同富裕，如果没有产生经济价值的实体，带动乡亲们富裕就成了一句空话。” 电话那头，秦碧蓉异常兴奋，使劲地亲了下话筒，声音就传到了刘文明耳朵里。 刘文明也亲了下话筒。 给秦碧蓉打完电话后，刘文明感到浑身都是劲，情绪极度亢奋。刘文明打算立即回村去。忽然，刘文明又想起了高天鹏，觉得应该给高天鹏打个招呼。 于是，刘文明又赶往沿山农庄。 农专门口，刘大爷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进出的学生，有不认识的，赶忙起身，让在出入薄上登记。 刘大爷见刘文明过来，没起身，只是高声问道：“小伙子，好几天没来，今天咋又来了？” 刘文明满脸堆着笑道：“刘大爷，这几天我忙别的事，今天来看看高主任。我登记一下？” “登记个球哩！”刘大爷大声说道：“你进去吧！” 刘文明就笑着进到了大门内。 刘文明笑是因为刘文明想不通，大学这么浓郁的文化氛围，愣是没把刘大爷给熏陶出来，还是十足的没文化，十足的沿山人习气，大大咧咧的，满嘴脏话。 刘文明来到农专，找到了高天鹏，把他和李兵谈话的情况告诉了高天鹏。 高天鹏见说，大喜，亲切地拍了拍刘文明的肩膀说道：“好！文明，真的太好了！你成熟了许多，老师为你感到高兴。” 刘文明谦虚地说道：“全是高主任教育的好，谢谢高主任您的栽培。” 高天鹏道：“不要谢我，我可不敢无功受禄。” 刘文明就说道：“高主任你都无功了，谁有功？高主任，你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言重了，言重了。”高天鹏摆着手道：“文明，晚上我设宴，庆贺你正式上任村主任助理。” 刘文明大笑道：“不了，不了，村主任助理多大个官，不值得庆贺。高主任，我的爹说，村长都不是个官，把你的村助理是个啥嘛！” 高天鹏也笑着说道：“你父亲他不懂，你的这个村主任助理比村主任牛。村主任是村民选举的，没编制，没级别，你是国家干部，不一样的。文明，我们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咱们好好庆贺庆贺。” “高主任，要请的话，也该是我请您，没有您就没有我刘文明的今天。” “什么话？！”高天鹏道：“没有我，照样有你刘文明的今天，全在于个人努力，我不过是和你有缘罢了。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燕山酒店，不见不散。” “好吧！”刘文明道：“恭敬不如从命，就听高主任安排。我先回招待所了。” 刘文明转身，准备回招待所，高天鹏又喊住了刘文明，问道：“城里还有朋友吗？要有的话，也叫上，热闹。” 刘文明见说，想起了王婷。 刘文明不知道把王婷叫上合适不合适，就没有吭声。 高天鹏见状，又问刘文明道：“文明，你回来后，和王婷有没有联系？” 刘文明脸红了。十多天前，他还和王婷一起跳舞呢！ 高天鹏就又说道：“文明，该放下的事情就放下，比如王婷，也不一定要成为冤家，自己把握好就好。” 刘文明见说，点了点头。 ------------ 第一八七章 电话热聊 下午的时候，刘文明往王婷家打了个电话。打电话前，刘文明的心里很忐忑，怕接电话的是李子豪。刘文明想起王婷的话，在打电话的时候，要是别人接的话，就别说话，挂了。想到此，刘文明给自己鼓了鼓劲，拨通了王婷家的电话。 话筒里“嘟、嘟”地响着，刘文明的心也飕飕地往上提着，到了嗓子眼上，紧张的不行。刘文明强忍着不挂断电话，期待着接起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婷。 “喂！哪位？”话筒里传来王婷的声音，刘文明的心一下子就放到了肚子里，嘴里叫了声王婷。 “二蛋呀！”电话里，王婷惊喜地说道：“呔，二蛋，你这个家伙，这个干部还真让你给考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声，你啥意思嘛！” 刘文明笑了笑说：“你咋知道我考上了？” “子豪告诉我的呀！好事！大好事！祝贺你，二蛋。” “谢谢！”刘文明道：“婷婷，李主任咋知道我考上干部了？他这么关心我？” 刘文明想直呼李子豪的大名，忽然又觉得在王婷面前直呼李子豪的大名不太礼貌，自己看不起李子豪的话，就等于看不起王婷了。如此想着，刘文明才不情不愿地将李子豪称呼为李主任。 “他看见榜了。”王婷道：“昨天晚上，自豪回家告诉我的。子豪说他从人事局门前路过，见人事局大门前张了榜，围了许多人在看，心里好奇，就凑过去看了下，结果是县上的干部招录榜，榜上第一个人名字就是你刘二蛋。” 刘文明纠正道：“榜上第一个人名字是刘文明，不是刘二蛋。” 电话里，王婷放肆地笑着。笑毕，王婷说道：“二蛋，成绩好的很啊！还是你厉害！” “那当然，我是谁？！” “你是谁？你就是刘二蛋呗！” 刘文明也笑。 “呔，二蛋，你咋考的？咋考了那么好？看了还是你学知识学得扎实。” 刘文明被说得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一般般吧！” “还一般般呢？！”王婷道：“都考了个头名状元！还一般般呢！其实，二蛋，我就知道你行。” 王婷的话让刘文明很受用；同时，刘文明也想知道李子豪对这个事情的看法。 李子豪和刘文明是情敌，两人在争夺王婷上，刘文明吃了败仗，这让刘文明耿耿于怀。刘文明是爱王婷的，虽然在和李子豪的情战上，他失败了，但他仍然希望王婷能过得幸福。现在的刘文明对李子豪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恨之入骨了。刚失败的那阵子，刘文明有一种被李子豪夺人之妻的仇恨，现在刘文明又有了新的恋人秦碧蓉，加上在外面历练了五六年，心态平和多了，对事情也不斤斤计较了。 尽管如此，刘文明还是想知道下李子豪对自己考上干部的看法。 刘文明心想，咋地，别看我放弃了一个大学文凭，只要我高兴、只要我愿意，照样再考一个！手到擒来的事情！别看我放弃了个干部资格，你以为我消沉了？没有，只要我想当干部，我照样考他个干部！也是收到请来的事情！我是谁？我是刘文明，才情这个东西，我有的是！ 在才情方面，刘文明不承认自己比李子豪差，刘文明只承认李子豪的家庭条件好，自己之所以输给李子豪，并不是输在才情上，而是输在家庭条件上。 其实，还有一点刘文明不愿意承认，那就是自己的才情终究还是有欠缺，没有强大到魅力无穷。你看人家魏跃进，就一个正在服刑的劳改犯而已，愣是把狱政科长的女儿给搞到手了，人家那才叫做有才情呢！ 刘文明不愿意和魏跃进比，他只想和李子豪比。魏跃进和他又不是情敌；相反，魏跃进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大舅哥，刘文明为啥要和魏跃进比？ 刘文明的心里只想和李子豪比，刘文明就是想知道李子豪对自己还是佩服的，仅此而已。 刘文明心里还想，考个干部算啥！考个干部只不过是我事业的起点而已，将来我还要干大事呢，我要搞开发，搞工业，让村民们都富起来。李子豪，你有这个志向和本事吗？ 因为想知道李子豪对自己考上干部的看法，刘文明就低声问道：“婷婷，说话方便不？” “咋了？”王婷说道：“方便着呢，你有话就说。” 电话筒中传来“妈妈，妈妈”的叫声。那是锐锐在叫王婷。“自己把屁股擦了！”刘文明听王婷这样说，就笑了笑。 “笑啥？”电话中王婷道：“锐锐刚拉完屎，让我给他擦屁股呢！” 刘文明又笑了笑说道：“李主任咋不给锐锐擦屁股？” 王婷答道：“他不在！” 刘文明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知道李主任在不在？” 王婷笑了：“你真坏！” “这不叫坏，这叫机灵。” “好吧，算你机灵。我问你，你问子豪在不在干啥？” “不干啥。”刘文明道：“李主任不在，我和你说话方便。” “李主任就是在，我和你说话也方便，我们之间又没啥。是吧？” “是，是。” “二蛋，你究竟要说啥？说就是了呗。” “婷婷，我想问下，我考上干部了，李主任是啥看法？” “高兴呀！”王婷道：“二蛋，你不要把子豪想得那么狭隘，其实子豪还是不错的。我给你说，那天晚上，我和你去跳舞，人家李子豪也去了，亲眼看见我和你跳舞了，人家也没说个啥嘛！” “是吗？”刘文明惊问道：“你回去后，他没打你吧？” “他打我？”王婷笑着道：“我打他还差不多。” 刘文明也笑着说道：“你彪悍！” 其实，在听到这个情况后，刘文明表面轻松，心里却暗自大吃一惊。刘文明心想，幸好那天又认识了刘学英，让刘学英分去了一些时间，要是那天一直和王婷跳舞，难免会忍不住亲吻王婷一下，那要是让李子豪看见了，李子豪不疯了才怪，说不定当时就在舞厅里打起架来了。 刘文明的心里有了点后怕，觉得以后再做啥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拿得住自己，千万不要惹下啥祸了。 电话里，王婷继续说着：“昨天，子豪看到你被录用为国家干部了，也挺高兴的。子豪对我说，二蛋那个人，终究是有才情，能成事，说不定以后会干出点大事呢！我问子豪，你不嫉妒？自豪道，嫉妒？嫉妒啥？这世界大了去了，比我强的人多了去了，我都嫉妒，活不活了？” 刘文明原本想听到李子豪嫉妒自己的话，结果人家李子豪反应很平淡，一点也不嫉妒自己考上了干部，这让刘文明心里有了点小小的失落；然而，听到李子豪对自己评价还很高，说自己才清高，能成大事，说不定以后会干出点大事呢，刘文明心里又舒服了。 刘文明心想，还行，有眼光，看的不错，知道我有才情，能成事，能干出点大事都看出来了，很不错嘛，值得表扬。刘文明洋洋得意起来了。 “二蛋，还有啥事吗？” 刘文明见问，才想起打电话的目的，是要约王婷参加高天鹏为自己举办的庆祝宴会，遂忙答道：“是这样，婷婷。高主任知道我考上干部了，非要出顿饭庆贺一下，让我把熟悉的人都请上。婷婷，你知道，沿山城里，要说熟悉的人，也只有你了。” “哦！”王婷道：“没问题，我参加。啥时候呀？” “沿山酒店，晚上七点。” “好！不见不散，我准时去？” “要不要把李主任也约上？” “你觉得呢？” 刘文明想了想后道：“我觉得，趁这个机会，把李主任也约上吧，疙瘩这个东西，总是要解开的嘛！难不成我们以后再也不见面了？” 王婷想了想后说道：“也好，就把子豪也叫上吧。” ------------ 第一八八章 聚餐庆贺 （1） 饭菜是提前订好的。 下午放学后，高天鹏便和田晓丽结伴，从沿山农专出来，一路说着话，往燕山酒店走。今天的这顿饭是高天鹏做东的，作为主人，不能落后，所以，高天鹏和田晓丽早早就来到了沿山酒店，好等待着其他人都到来后开吃。 在高天鹏和田晓丽抵达燕山酒店时，刘文明已经等候在燕山酒店的大厅里了。刘文明喊了声“高主任！田教授！”高天鹏和田晓丽寻声去看，看见了站在沙发旁的刘文明。高天鹏冲刘文明挥了挥手，和田晓丽一起走了过来。 刘文明招呼着高天鹏和田晓丽坐。 三个人相让着坐了下来。 高天鹏问：“文明，你都请了谁？” “也没请谁。”刘文明道：“就请了王婷和李子豪。” 高天鹏点了点头，“哦，挺好，疙瘩总是要解开的嘛！李子豪是你亲自请的？”刘文明摇头道：“我哪敢亲自去请他，给王婷说了，让她和李子豪一同来。” 高天鹏点头，“等见了李子豪后，你主动点，不要让人家尴尬了。”刘文明心想，这个事情之所以尴尬，是李子豪从中插了一杠子，将我和王婷给拆散了嘛！要说尴尬，倒是应该让李子豪尴尬一下。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就上二楼餐厅去了。 高天鹏定的是八号包间。 包间中，三个人坐定。高天鹏坐了主位，田晓丽副之，刘文明坐在了高天鹏和田晓丽对面。高天鹏看了眼刘文明，笑着说道：“这个坐法不对，文明，今天你是主人，你该坐主位。”刘文明赶忙回道：“就是再过一百年，只要高主任在场，我就永远不能坐主位，主位永远是老师的，必须的。” 高天鹏呵呵笑笑道：“待会李主任来了，王婷和晓丽坐一边，你和李主任坐一边，咱们五人开吃，顺便谝谝闲传。” 刘文明点头道：“全由高主任安排。” 包间里，刘文明正和高天鹏、田晓丽说着话，就听见有脚步声，接着是服务员的声音：“先生、女士，你们找的八号包间在此。”刘文明一听，就知道王婷和李子豪来了，赶忙起身，准备迎接。 包间门推开，进来王婷和李子豪。 刘文明迎了过去。 刘文明冲王婷笑笑，转首看向李子豪，伸出手去，热情大方地说道：“李主任好！欢迎您大驾光临。” 李子豪也满脸笑意，抓住刘文明伸出的手，摇着说道：“听婷婷说你考上干部了，这真是大好事，祝贺，祝贺你啊！” 高天鹏也从餐桌那边过来。 刘文明给李子豪介绍道：“我农专时的老师，生物发酵系高主任。”李子豪满脸堆笑，抢着握住了高天鹏的手，“能得识高主任真是万分高兴。”刘文明给高天鹏介绍道：“咱们县供销社的李主任。”高天鹏笑着点头。 “高主任好！”王婷给高天鹏打招呼。 “好！好！你好！”高天鹏回道。 刘文明将高天鹏、李子豪、王婷让到了餐桌边。 田晓丽笑着冲王婷点头。 刘文明慌忙介绍道：“田教授，咱们高主任的夫人。” 李子豪和王婷忙和田晓丽打招呼，问好。 王婷坐在了田晓丽旁边。 高天鹏让着李子豪坐主位，李子豪谦虚地说道：“那个位子我咋敢坐？高主任，不要客气，您坐，您坐。” 高天鹏遂不谦让，坐在了主位上。 刘文明招呼着李子豪在高天鹏旁边坐下了。随后，刘文明也坐在了高天鹏的对面。 坐定后，高天鹏看了大家一圈，说道：“李主任、小王，非常高兴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其实，今天的这个饭局，主角不是我，是小刘，是为了庆贺小刘以第一名的成绩被招录为国家干部。今天人不多，就我们五位，但仪式感不能缺失。我建议，我们大家共同为刘文明考上国家干部干一杯。” 说着，高天鹏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李子豪、田晓丽、王婷、刘文明都端起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 “来！干了！”高天鹏说着，和李子豪、田晓丽、王婷、刘文明碰了下杯，一仰头，喝了。 李子豪、王婷均向刘文明祝贺道：“祝贺！祝贺！”几个人都喝了杯中的酒，入到座中。 高天鹏看着李子豪说道：“李主任，咱们今天不过多客套，大家就是一起吃顿饭，喝点酒。能喝的就喝，不能喝的随意，随随便便就好。”李子豪点头道：“好！随便就好。” 几个人开始吃菜。不一会儿，高天鹏又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我申明，不准起立了，咱们就坐着喝。来，第二杯。” 几个人都端起酒杯，喝了。 这时候，话题就多了起来。 田晓丽问刘文明道：“文明，我听小高说，原本把你分配在条件最好的环城镇南关村，是你自己要求去条件最差的刘家寨村的。你是咋想的？你打算怎么干呀？” 刘文明答道：“是的，是我主动要求去刘家寨的，刘家寨是我的老家。” “这个情况我知道。”田晓丽道：“要说出成绩，还是南关村快些，毕竟条件好嘛！刘家寨的条件先天不足，很难干出成绩的。” 李子豪插嘴说道：“田教授对咱们沿山农村的情况还是挺熟悉的。”高天鹏插嘴道：“她搞得就是农学。”李子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婷婷家也在刘家寨村，属于靠山乡，是咱们县条件最差的村子，土地贫瘠，物产稀少，农民收入低。我们在靠山乡有个供销社，全年的销售额是最低的。”说着，李子豪转头看向刘文明道：“我也想不明白，为啥放着条件好的村子不去要去刘家寨？” 刘文明脸上笑着，心里却想，你知道个啥呀？要是这么深奥的道理你都懂了，你就不是李主任了，就该是李县长或李书记了。如此想着，刘文明就笑着说道：“要说条件，当然是南关村好；但我还是想去刘家寨村，努力一把，看能不能让父老乡亲们都富裕起来，过上好日子。” “这话不像是假话。”高天鹏道：“年轻人就应该有理想和抱负。来，我们为小刘的理想和抱负干了第三杯。” 几个人端起杯了，又喝了。 气氛越来越热烈。 刘文明站起身，端着酒杯，来到高天鹏身边，对高天鹏说道：“高主任，我得先敬您三杯。”高天鹏道：“三杯多了，就一杯吧。”刘文明道：“那不行！必须三杯。”高天鹏道：“那得有道理才行，要没道理，就一杯。”刘文明道：“好！高主任，那我就说说要敬您三杯的道理。” 说着，刘文明又看了其他人一圈，说道：“大家也听听，高主任是不是该喝我三杯敬酒。” 其他人就点头。 “第一，高主任慈悲为怀，不把我们穷人看不起，而是一视同仁。那是我上农专的第一年，高主任带着我们去搞社会实践，去的就是我们刘家寨一社。当知道刘家寨一社院落最破的那户人家就是我刘文明家时，啥话没说，回到学校后，背着别人，偷偷给了我五百元钱。五百元钱啊！那时候，娶个媳妇也才花千儿百八元钱的。”说着，刘文明落泪了。 高天鹏就说道：“你看这个文明，那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老提它干啥？当时你家条件的确差么，老师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能不管？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准再提悲苦的话题了。” 刘文明不管高天鹏如何说，只是将目光盯向了其他人，最后落在了田晓丽脸上，问道：“你们说，我这杯敬酒，高主任该不该喝？” 田晓丽和王婷点头道：“该喝！该喝!” 李子豪也点着头道：“咋才是该喝？是太该喝了！” 其他人就都笑了。 高天鹏接过了刘文明递过来的一杯酒，仰头喝了。 其他人一起鼓掌。 刘文明又给酒杯里倒满了酒，开始说他敬高天鹏第二杯酒的道理。 ------------ 第一八九章 聚餐庆贺 （2） “高主任，”刘文明端着酒杯来到高天鹏身边说道：“这第二杯酒您得喝？”高天鹏抬头看向刘文明问道：“为啥？为啥我就得喝？”“为啥？就为您高主任给我指明了人生的道路。”高天鹏笑了笑，“你言过了，我可没有那个能耐。” “你有！”刘文明道：“原本，我打算当个菜贩子，是您把我从那条歧途上拉回来了。”高天鹏笑了，“这不算什么，我不把你拉回来，人家秦碧蓉也会把你拉回来的。” 听到秦碧蓉的名字，王婷浑身动了一下。 “高主任，我之所以回来参加干部录用考试，完全是听了您的话。事实证明，这条路走对了，最大的功劳是高主任的，所以，这杯酒高主任必须得喝。” “反正你是非让我喝酒不成，那我就喝吧。”说着，高天鹏接过刘文明端着的酒杯，一仰头，喝了。 “敬酒就算了，咱们随便喝。”高天鹏将酒杯递还给刘文明。 “那哪成！”刘文明道：“敬酒不能少于三杯，少了三倍不成敬意。”高天鹏道：“讲究怪多！” 刘文明又往酒杯中倒上了酒，端到高天鹏身边。 “高主任！”刘文明道：“我到刘家寨村担任主任助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和田教授，这杯酒算是提前致谢吧！”高天鹏笑了笑，接过酒杯喝了。随后，刘文明又给田晓丽敬酒。田晓丽不喝白酒，只好用饮料替代，也喝了三杯。 刘文明回道座位，给酒杯中倒满了酒，站起身来，来到李子豪跟前。李子豪赶忙站起身来，对刘文明说：“小刘，咱们俩不敬酒，就碰得喝。”“那不行！”刘文明道：“三杯敬酒李主任您必须喝！”李子豪道：“这又是为啥？” “不为啥，就为缘分！”刘文明端着酒杯递向李子豪。李子豪接了过来。“李主任，这杯是给你赔罪！”刘文明看着李子豪，表情甚是诚恳。李子豪慌了，忙道：“小刘，言重了，要说赔罪，该是我给你赔罪。” 王婷看了李子豪一眼道：“哪有什么罪可赔的？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莫名其妙。”刘文明道：“李主任，过去，我年龄小，经得少，不懂事，把事情认为的太自我了，觉得凡事都应该像自己想的那样，要不然就是不合理。事实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权力，别人不能干涉。所以，我要给你赔罪。” 刘文明说的是他和王婷的恋爱。过去，刘文明认为是李子豪从他手中抢走了王婷，现在，他不这样认为了，他觉得李子豪娶王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人家有这个权力。自己之所以没娶到王婷，是自己实力不行，不能因此就记恨李子豪。 李子豪有点难为情，只好喝了刘文明递给的那杯酒。 刘文明又斟满了酒，双手捧着，递向李子豪。 李子豪道：“小刘，一杯就行了。” 刘文明道：“李主任，我到刘家寨担任村主任助理，打算连片开发土地，种植高原夏菜，还打算搞一些农副产品加工，到时候，哪能少了您李主任的帮忙？所以，这杯酒，您必须喝。” 李子豪道：“那是当然了！就是不喝这杯敬酒，你小刘的忙，我能不帮？不但要帮，还要大帮，也算是给咱地方经济做贡献嘛！” 高天鹏在旁边帮腔道：“李主任说的是！供销社就是要服务农村、服务农民，发展和促进农村经济。” 李子豪被夸奖，心里高兴，一仰头吗，将刘文明的敬酒喝了。 刘文明又斟满了酒，递向李子豪。 “这杯啥说法？”李子豪问。 刘文明答道：“今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为了朋友之间的友谊，请李主任喝了。” 李子豪转头看了下王婷，说道：“要是这么说，得咱俩共同干一杯！婷婷，给小刘也倒上杯酒，我和小刘碰一杯。” 王婷赶忙给刘文明倒了一杯酒，递给刘文明。 刘文明和李子豪碰了下杯，嘴里说道：“李主任，啥也不说了，全在酒中！”李子豪点头，两人一仰头，喝掉了酒杯中的酒。 接下来气氛融洽了许多，菜也吃得差不多了，酒把脸给喝红了，说起话来就无所顾忌了。几个人划了一阵拳，把两瓶就给喝掉了。 “不能再喝了。”高天鹏道：“就到此为止，咱们说会话吧。文明，你到村上后，先不要急着干，好好调研一下，把路子找对，然后再干，不要冒冒失失的。现在干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咱交不起学费。” 其他人都点头。 刘文明答道：“高主任放心，我心里有数。” 高天鹏道：“有数就好。” 刘文明觉得话说大了，赶忙又跟了句：“当然少不了高主任、田教授、李主任的指导，欢迎你们在方便的时候到刘家寨村去，给我指导指导。” 高天鹏答道：“一定会的。” 田晓丽点头。 李子豪道：“那还能少了？婷婷家就在刘家寨村嘛！我们肯定会去的；当然，指导说不上，高主任和田教授是行家，到时候多给你指导一下。” 刘文明道：“李主任这话有点避重就轻了，将来我们村的农产品，你李主任得负责销售。” 李子豪赶忙答道：“那当然，这是我们供销社的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那天晚上的酒喝到很晚才散。 刘文明回到了他住的招待所，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想着回刘家寨村的情况。刘文明的脑海里出现了许多情形。他想到了父母亲，知道他父母亲会骂他的。 在他父母亲眼里，钱是最好的东西，只要能挣钱，才是最好的事情，把那么个村主任助理有啥干头？你看村主任都那个球样子，农民一个，把你个村主任助理算个啥？！ 刘富贵希望的是刘文明能呆在四川，每年能挣来大把的钱，能把魏老板的丫头给娶上当媳妇，这样的话，不但钱挣了，还能少了几十年的奋斗，多好的事情，愣是自己的儿子悟不明白事情，要回来当个村主任助理，这不是让驴把头给踢了嘛！ 想完自己父母亲的态度后，刘文明又开始想刘家寨村子上其他人的态度和看法。刘文明知道，有些人是不理解他的，是要等着看他的笑话。庄子上的一些人会想，刘家的二蛋球事拉子还大的不行，放下个大学不上，私奔到外面去了；在外面挣钱挣得好好的，又发神经了，回来当村主任助理来了。把他家的！刘家寨离了你刘二蛋不行？！我们倒要看看你刘二蛋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刘家寨给搞成大上海了？ 刘文明想着，就笑了起来。刘文明下定决心，一定要干成个事情，既为自己，也未村民们。 ------------ 第一九〇章 二蛋返乡 怀揣县人事局的派遣信，刘文明来到了靠山乡人民政府。 刘文明找到了乡党政办公室的杨主任。 杨主任早听到消息了，知道刘文明要来靠山乡刘家寨村担任主任助理。见刘文明进来，杨主任赶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刘助理来了，快坐。”说毕，给刘文明倒茶。刘文明赶忙抢上前去，接过杨主任手中的热水壶，说道：“咋敢劳您杨主任的大驾？！”说着，刘文明提着热水壶，给杨主任桌上的茶杯子里添水。杨主任谦虚地说道：“这咋好！咋能让你给我倒茶？”刘文明笑着说道：“啥时候您杨主任都是我的领导，我得给您倒茶，请杨主任多多关照刘家寨村，多多关照下兄弟我。”杨主任咧上嘴一笑，心里却想，听这话，将来还要当我的领导呢！ 给杨主任倒好茶后，刘文明给自己也到了一杯，没坐到沙发上喝茶，而是站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了县人事局的派遣单，递给杨主任。杨主任接过刘文明的派遣单，看了一眼，放在了办公桌上，对刘文明说道：“县人事局来电话了，说派你来靠山乡刘家寨村担任主任助理。人事局的人说，你的成绩最好，本来是分配到南关村的，是你主动要求来刘家寨村的，让我们靠山乡好好支持你的工作。呔，小刘，南关村离城近，就在城边边上，经济发展好，为啥不到南关村去，非要来刘家寨村？刘家寨村的地里长金子着呢？” 刘文明笑道：“金子肯定长不了，但我是刘家寨的人，我有劲也要给刘家寨村出，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杨主任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们不说场面上的话，我们就说私下里的话。小刘，刘文明，小名字是不是叫个二蛋？”刘文明笑着点头道：“就是！二蛋那个小名字比大名刘文明传播的要广。”杨主任笑道：“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上面有没个哥，就是有个小名字也改叫‘大蛋’，咋叫了个‘二蛋’？”刘文明大笑道：“我上面有个姐姐，我排老二，所以叫了‘二蛋’。”杨主任也笑，“在咱们沿山，丫头是不能算自己人的。”刘文明心想，咋不能，人家王婷就算是自家人，王占龙那个老怂在退休的时候，没把工作让儿子接，让丫头接了，可见丫头也是自家人嘛！只可惜把我一个媳妇子给自家地没有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杨主任脸上表情严肃了许多。刘文明也一本正经起来。杨主任看着刘文明道：“小刘，你是大学生，你分配在咱们靠山乡刘家寨村任主任助理，这是对我们靠山乡、对我们刘家寨村的支持。王乡长早上专门和我说这个事情，说对刘文明的工作，我们乡上要大力支持，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随时来找乡上。你到村上工作之后，要积极配合刘书记、王主任，力争把刘家寨村的各项工作搞上去。小刘，中午就在乡政府食堂吃饭，下午我陪着你去刘家寨村。”刘文明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就是刘家寨村的人，我还不知道刘家寨村的路了？还需要您杨主任陪同？我自己去。”杨主任笑着说道：“那可不行，这是程序，必须的。”刘文明见说，就点着头道：“既然是程序，那就按程序来吧！其实不瞒杨主任说，我最不情愿的就是程序，不论啥事情，直来直去就是了。”杨主任闻言，皱了下眉，“小刘，农村的事情，复杂着呢！到了村子上后，先观察，多听，不要一去就指手画脚的。村子上嘛，能有多少事？啥事由书记、主任做主就行了，你主要是当好服务员，做好村主任的助手。” 这个话，刘文明不爱听，他还想着到村上去干一番大事呢，王主任都老了，思想保守得很，要不然刘家寨村能一直落后？当然，刘文明的这个想法，在杨主任面前，他不敢表露出来，怕杨主任说他骄傲，所以就点着头道：“那当然！杨华主任说的极是。”杨主任道：“文绉绉的，乡里可不兴这套。” 中午，刘文明是在乡政府食堂吃的饭。 对刘文明而言，在大饭店吃饭吃的多了。刘文明在四川邛崃的时候，经常和秦碧蓉一道陪客户吃饭，但刘文明没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现在，虽然是在乡政府简陋的食堂里吃饭，吃的也是很普通的家常饭菜，但刘文明的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 在乡政府食堂吃饭，不在于饭菜的好坏，而在于能在乡政府食堂吃饭，这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乡政府食堂吃饭。自己能在乡政府食堂里吃饭，说明自己是乡政府的人，不是其他一些人能比得上的。 那顿饭，刘文明吃得趾高气扬。 下午，杨主任陪同刘文明来到了刘家寨村。 刘家寨村村部，村支书刘富民、主任王占玉、文书刘文志、妇女主任刘晓燕等人已经等候在会议室中。杨主任和刘文明到了后，刘富民、王占玉等人抢着和杨主任打招呼，招呼着杨主任进会议室。对刘文明，刘富民只是点了点头道：“二蛋，来了就好好干，好好听王主任的话。”王占玉接嘴说道：“咋是好好听我的话？是好好听支部的话。”几个人就笑。 进了会议室，分两边坐了下来。 杨主任看着刘富民、王占玉等人说道：“刘书记、王主任，县人事局招录了一批干部，专门充实咱们村一级领导班子。这批新录用的干部，文化程度高，是对咱们村一级班子的各方面能力的补充。刘文明被县人事局分配到咱们刘家寨村任主任助理，你们以后要从各方面关心、爱护刘文明的成长，刘文明对的地方就表扬，不对的地方，该批评就批评。刘文明也是咱们刘家寨村的人，都是熟人，我就不过多地介绍了。” “不用介绍。”刘富明道：“这个刘文明就是我的侄儿子嘛，把他还需要给爸爷我介绍。杨主任，我给你表个态，对刘二蛋，我们会关心爱护的，但他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们也不会客气，要收拾他呢！” “你看看这个刘书记，开会着呢，咋就成了家庭闲谝了？好了，既然都是熟人，又是爸爷侄儿子的，我也就不正儿八经地说事了，反正刘文明就交给刘书记和王主任了，你们一定要发挥年轻人的长处，要培养年轻人成长，希望咱们刘家寨村不仅出个供销社主任，还要出乡长、县长。” “说远了，说远了。”刘富贵道：“他就好好当他的助理就行了，还乡长、县长呢！他乡长、县长了，乡长、县长干啥去呢？！” 杨主任笑道：“乡长当县长、县长当专员嘛！这个不用你刘书记愁，长江后浪推前浪嘛！” 把刘文明交代给刘家寨村刘富民、王占玉后，刘富民、王占玉留着杨主任不让走，一定要吃一顿。杨主任推辞着要走。刘富民假意生气地瞪着杨主任道：“不能走！杨主任你要是走了，不在我们刘家寨村吃顿饭，就是看不起我们刘家寨村，看不起我刘富民。” “没有！” “没有啥？！留下吃饭！”说着，刘富民转头对文书刘志杰道：“睁着两个卵子大的眼睛看啥呢？还不赶紧杀鸡儿去？！” 刘志明赶忙转身往外走去。 刘富贵又看着刘晓燕道：“刘主任，你也给刘志明帮忙去。那个哈怂，毛手毛脚的，杀个鸡行呢，烫鸡拔毛，收拾下水这方面不行，你帮着弄去。弄好！” 刘晓燕也答应着走了。 ------------ 第一九一章 初到村上 当天傍晚，杨主任就在刘家寨村委会吃的饭。刘志明杀了鸡，刘晓燕做的鸡肉垫卷子，另外抄了几个菜，免不了要喝酒，喝得是沿山大曲。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杨主任喝得有点高了，宴请才结束。 送走了杨主任后，其他人也陆续走了，村委会只剩下支部书记刘富民和刘文明叔侄二人。刘富民看着刘文明道：“二蛋，你在四川不好好把钱挣，回来干啥？咱们这个地方是个啥情况，你不知道？穷山恶水，荒山野外，兔子都不拉屎，你给跑回来了！” “爸爷！”刘文明道：“我是大学生，我不能没有追求吧？” “你还知道你是大学生？你要知道你是大学生，就往县城里去，往大单位去，你跑到庄子上，念那个大学干啥？庄子上的事情，随便一个高小生也干了嘛！我就是个高小，不是把村支书干得好好的？” “不是……” “不是啥呀？你的意思是我干得不好？干不了这个村支书？” “我是说咋们农村也得创新发展，老一套不行了。” “咋地就老一套了？创新发展？你在地里种金子呢？呔，二蛋，我在农村呆了五十多年了，我咋没见那个农民发财了？！就我们刘家寨村，最富的还是人家王占龙嘛！王占龙是农民？王占龙是退休干部！” 刘文明不想和刘富民争辩了。刘文明心想，你老了，懂个（违禁词）！我不和你说，等将来我的事情干成了，你就知道了。因为不想和刘富民争辩了，刘文明就看着刘富民笑。刘富民骂道：“你笑个（违禁词）呢！以后就好好在村子上干，我看你还能干出个花儿来？！行了，回家去吧！” 叔侄俩拉灭了电灯，锁上了村委会的门，各自回家去了。 刘富贵也听人说刘文明回来了，就没有睡觉，一直等在家里。刘文明回到家里，头有点晕，就对刘富贵和葛桂花说道：“爹、妈，今天喝多了，难受得很，我先睡呢！”刘富贵骂道：“把那么个尿水子嘛，有啥喝头？！行了，赶紧睡觉去吧。”葛桂花赶忙给刘文明拉开了被子，让刘文明在上屋的热炕上睡。刘文明就在上屋热炕上睡了。 第二天，刘文明起床时，天已大亮。 刘文明爬起身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葛桂花端着碗过来，对刘文明说：“娃子，赶紧吃，吃完了到村上上班去。” 葛桂花早已经起来，刘富贵也拄着拐棍出门去了。葛桂花见刘文明还睡着，心疼儿子，就没有往起来叫儿子，去伙房里，给儿子打了两个荷包蛋。葛桂花见刘文明起来了，赶忙端了过来，让刘文明吃。 刘文明也不客气，端起碗来就吃。 葛桂花站在边上，看着刘文明大口地吃着荷包蛋，心里头高兴得不行。刘文明吃完了荷包蛋，把碗望桌子上一放，起身就走。葛桂花跟在刘文明身后，唠叨道：“二蛋，在村上听你爸爷和王主任的话，不要犟嘴。”刘文明嗯嗯地答应着出院门去了。 刘文明这几年挣下钱了，他们家的院子已经不是村上最烂的院落了。村子上的人对刘文明也改变了看法，觉得这个刘文明还行，到底是有文化的人，有点本事呢！但对刘文明回村担任村主任助理，村子上的人不看好，觉得不划算，年纪轻轻的，不如在外面多挣钱。本来，村子上有几个年轻人还打算跟上刘文明去挣钱呢，没想到刘文明自己回来了，心里不免要数落一番：把他家的！指望跟上他挣个钱去呢，他自己先回来了。 村子上的人尊重有钱人，不尊重村主任，更别说是村主任助理了！村主任是个啥嘛！也还是农民嘛，是我们把他选出来的嘛！把村主任都不是个啥东西，把个村主任助理算个甚？！连农民都不如！ 刘文明的这个村主任助理不同于他们选出来的村主任。他们选出来的村主任是农民，但刘文明的这个村主任助理不是农民，是干部，是拿工资的。这个情况村民们还不知道。 刘文明出了院门，就碰上几个村民。那几个村民见刘文明过来，其中一个问道：“呔，刘家二蛋，听说你回来当主任助理来了？” 刘文明又考了个大学文凭，经过干部录用考试，成了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了，这对于连份工作都极为羡慕的刘文明来讲，自豪的不得了了，结果村子上的村民没称呼刘文明为“刘助理”，连个大名都没叫，直接就是“刘家二蛋”，这让刘文明心里很不舒服，听上去也刺耳多了。 刘文明忍住心里的不高兴，强装出笑脸道：“就是，县人事局把我分配到咱们村子上当主任助理来了。”一个村民就道：“就这么个村长助理还是县人事局分配来的？呔，二蛋，咋听上去像是官？”刘文明心想，咋才是听上去像是官？本来就是官嘛！你们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可不是和王占玉一样的农民！ 刘文明不想和那几个村民再纠缠，就赶忙说道：“忙着呢，我的赶紧到村部去。”一个村民就骂道：“你看你的个（违禁词）样子？！好像离了你地球不装了一样？！呔，二蛋，听说你在四川挣大发了，咋想到回来当村助理了？” 刘文明笑道：“我是沿山人嘛，我不回来在四川干啥呢？” “听说四川的丫头子长得漂亮得很？” 刘文明笑了，心想，那当然了，还有哪里的丫头子比四川的丫头子更漂亮了？关键是，四川的丫头子漂亮不漂亮和你们有啥关系了？谈论丫头子漂亮不漂亮也得有资格吧？ 一个村民骂道：“呔，问你话呢，四川的丫头子是不是漂亮的很？” 刘文明就点头道：“就是！就是！漂亮得很！” “有多漂亮？” “看你们家墙上贴的画张子去，就和画张子上人女人一样漂亮。” 刘文明说的是实话，因为他想起秦碧蓉来了。 村民还要问啥，刘文明一溜烟地望村部跑去了。 “（违禁词）他（违禁词）的！” 刘文明身后，一个村民狠狠地骂道。 其他几个村民哈哈大笑。 刘文明跑到村部，只有文书刘文志和妇女主任刘晓燕两个人。两个人待在一起，正谝得热火朝天，刘文明就进到了村委会办公室。刘志明和刘晓燕赶紧停止了热聊，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 刘文志比刘文明大几岁，算是刘文明的叔伯哥。刘晓燕虽然也姓刘，但和刘文明不是一个家族，是另外一个姓刘的小户。因为刘晓燕长得漂亮，村上也要照顾下小户人家的情绪，就把刘晓燕选成妇女主任了。 “刘书记和王主任呢？” 刘文明问。 刘志明看着刘文明道：“干活去了？” “干活去了？” 刘文明睁大两只眼睛，吃惊地反问道。 刘志明也睁大眼睛看着刘文明道：“不干活干啥呢？闲蹲着呢哦？” 刘文明就问道：“村上的事不干吗？” 刘志明和刘晓燕都笑了起来。 “笑啥呢？” “呔，二蛋！”刘志明道：“你是外星人吗？村上能有啥事？人家书记和主人不种地了？你给人家发钱儿哩吗？” 刘文明这才醒悟了过来，人家村支书和村主任并不是国家干部序列的人，人家还有人家的承包地呢！ ------------ 第一九二章 建议种菜 （1） 其实，刚当上村支书、村主任时，刘富民、王占玉对村上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关键是，刘家寨村自然条件差，村民的思想落后，无论怎么干都干不出成绩来。时间一长，村支书刘富民、村主任王占玉在很是努力了几年后，慢慢地就习惯因循守旧了，不再有大的理想了。 刘文明有文化，但村支书、村主任有经验，知道刘家寨的情况，无论刘文明想怎么干，刘富民和王占玉，既不明确反对，也不明确支持。 这日，主任助理刘文明把准备干自家活去的刘富民、王占玉堵在了村委会。 “书记和主任慢走，我有个事情要说。” 刘文明挡在门上，伸开双臂，对刘富民和王占龙说。 刘富民道：“有啥事说就行了，挡在门上咋？好像我们不支持你的工作一样！呔，二蛋，还不至于吧？我和主任的思想就那么落后？” “不是你们思想落后，是你们太忙了，天天都碰不上你们，许多情况我得给你们书记和主任汇报。” “妈的（违禁词）的！”刘富民瞪着刘文明骂道：“咋地天天碰不上？呔，你（违禁词）里没个卵的了，胡说啥呢？啊！咋就就天天碰不上了？我们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哈怂，你这会子说没啥，要是乡上的领导来了，你这么说，不是给我和王主任找难堪嘛！还大学生呢，连个话都不会说！” “你看书记，也就是我们三个人我才这么说呢，要是乡上领导来了，我咋可能这么说？我又不是个傻子！” 刘富民说道：“你以为你不是个傻子？” 刘文明就笑了。 王占玉就对刘富民说道：“书记，你坐，我们听听二蛋要说啥呢。” 刘富民回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王占龙也坐在了沙发上。刘富民对刘文明说：“二蛋，你也坐下，坐下了说。”刘文明道：“我站着说，这样心里踏实。”刘富明道：“你站着说好像我们劣待你了一样。”刘二蛋笑笑道：“爸爷（沿山农村对叔叔的称呼），劣待倒是没劣待，就是不分场合，啥时候都是‘二蛋’、‘哈怂”，这么叫对我影响不好，让我在村民跟前没威信。” 刘富贵沉吟了一下后道：“呔，我是你的爸爷，让我改口还真的不太习惯。行，以后不叫你‘二蛋’了，也不叫你‘哈怂’了，就叫你刘主任或刘助理，行吧？”刘文明笑着说道：“那也不行，你就叫我‘小刘’或是‘娃子’。” “叫你‘小刘’？”刘富民说着，看了下王占玉，嘴里嘟囔道：“我咋觉得说洋话着哩！”王占龙点着头道：“是有一点点，好像是称呼城里来的年轻干部。” 刘文明心里想，我就是城里来的年轻干部嘛！你别看我家在刘家寨，干得是村主任助理，但我是国家干部，拿的是国家发的工资，不是城里来的年轻干部是什么？和你们一样的老农民？ 当然，心里这样想，嘴里是不能这样说的。 见刘文明不再说话，刘富民就对刘文明说道：“你说，你找我和主任要说啥事呢？” 这回，刘富民既没叫刘文明‘二蛋’，也没骂刘文明‘哈怂’，也没有称呼刘文明为‘刘主任’，更没叫他从来没称呼过的‘小刘’而是直打直地就问上了。 刘文明答道：“书记、主任，我想组织上咱们村的村民种菜？” “种啥呢？” 刘富民斜着眼看着刘文明问。 “种菜！” 刘文明答道。 “种菜？” 刘富民又问。 刘文明点着头答道：“嗯，种菜！” “种我的锤子呢！”刘富民高声说道：“你个哈怂，想一出是一出的！呔，咱们刘家寨啥时候种过菜？我都快六十的人了，我咋从来就没见过刘家寨把种菜当做营生来干？”刘富民转头看向王占玉道：“王主任，刘二蛋要种菜呢，你觉得行不？” 王占玉摇着头道：“没这个传统，好像不行。就咱们刘家寨的气候、土质，种菜恐怕悬乎。最主要的是，销路呢？就算是有销路，产量、效益如何？村民们愿不愿意种？” 刘文明道：“是这么个情况。” “哪么个情况你说。” “书记、主任，这几年，我在四川那边打工，我发现我们沿山的蔬菜质量特别好，在成都、邛崃的菜市场里特别受欢迎。我还碰见我们沿山本地的车队，专门往四川贩运蔬菜。书记、主任你们想，蔬菜的效益肯定比青稞、高粱的效益好，我们沿山靠山，土地资源少，要是把耕地种成高效益的蔬菜，村民们的收入是不是提高了？” 王占玉想了想后说：“想法不错，关键是能不能种成？村民们愿不愿意种？最主要的是，销路谁来保证？将来要是销不掉，村民们把蔬菜都堆到村委会来，咋办？谁承担这个责任？” 刘文明回道：“种是绝对能种，我专门咨询过田教授。” “哪个田教授？” 刘富民插嘴问道。 “沿山农专的田教授，人家是专门研究农作物种植的。” “她种过地没种过地？她在我们靠山乡种过地没种过地？书本子上的东西有时候也靠不住。” “人家有专门的实验田，人家说能种，那绝对是能种。” “刘助理！”这回刘富民称呼刘文明为助理了。刘富民道：“刘助理，不论干啥事情，还是要稳当些呢，不能人家别人说能种就能种了，自己的肚子吃自己的饭，不要啥都听人的。人家要说你能上天，你也上天去呢？” “爸爷……” “叫书记！这会子说公事着呢！” “书记！” “嗯，你说！” “书记，主任，咱们刘家寨穷，是因为思想保守，凡事因循守旧。” “我和主任也就这点本事，太大的险冒不起。” “不是冒险，是创新。” “不要整新词，都是一个意思，你就说俺们乡里的土话，我们听着明白。” 刘文明又笑。 笑毕，刘文明道：“就说咱们农村的土话，就是说不能太保守了，要有想法，敢干，那样才能翻身，要不然就一直得过穷日子。” “要是胆不大，还有穷日子过；就怕胆太大了，折腾得连穷日子都过不上了。” “书记，我觉得你太保守。” “不是我保守，我得为村民负责，不能让村民们受折腾。”说着，刘富民转头看向王占玉道：“王主任，你看这样好不好？”王占玉点着头道：“刘书记你说。” “刘助理有想法，这是好事。实话实说，过去我们的确没有闯劲，不敢干事；但是我们也不能胡干。现在刘助理提出来要种菜，说种菜的效益高，能增加村民的收入，这是好事嘛！关键是具体情况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让刘助理拿出个书面的东西，我们再多征求下老农或者是专家的意见，再做决定好不好？” “好！”王玉明道：“就按刘书记说的办。” 当即，刘富贵安排刘文明拿出个书面的东西，然后再研究决定。 安排完后，刘富民起身。王占玉也站起身来，两个人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刘富民回过头，看着刘文明道：“呔。哈怂，还有啥事吗？” “咋又叫‘哈怂’了？”刘文明笑着说道：“没有了，你们走吧。” 刘富明道：“赶紧搞，尽快把材料搞出来，我和王主任看。” 说毕，两个人出门走了。 ------------ 第一九三章 建议种菜 （2）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刘文明一门心思地写着书记要求他搞的书面材料。刘富贵和王占玉都是老农民，大字认不了几个，他们让搞书面的东西，最终还是为了给上面看嘛！我的好好写，让乡上的、县上的领导对我刮目相看，说我刘文明是个人才，有学问。 刘文明想显摆下水平，在写书面材料的时候就特别用心，从刘家寨村的历史到气候条件，从种植习惯到土地产出价值，从蔬菜种植技术到大城市蔬菜市场，从眼下到将来；反正能想到的，刘文明都给写进去了。为了有鼓动性，在具体内容上，刘文明夸张了许多；最关键的是给书面材料起了个高大上的名字：《沿山县靠山乡刘家寨村发展高原夏菜产业可行性报告》 为了材料的正确性，刘文明还进了几趟城，去了沿山农专，让高天鹏的夫人田教授给他把把关，再补充一些内容。 对刘文明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田教授非常重视，觉得这是年轻人成就一番事业的起点，基础，因此就加入了许多学术性、科学性的内容，然后还给了刘文明。 刘文明看了田教授修改增补完的稿子，逻辑清楚，资料翔实，学术性强，比他原来的稿子抢了许多，就由衷地敬佩田教授，内心里感激的很。 用了整整一周时间，刘文明终于把这个书面材料给搞出来了，足足写了一百多页。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字，刘文明心里很有成就感，来回翻着看着，心里免不了洋洋得意。 总不能就这样交上去吧？将来这个材料说不定还会出现在乡长、县长的办公桌上。这是大事，马虎不得，我要搞得高大上，一看就非同寻常。 刘文明想精益求精，更加高大上，遂专门进了趟城，找了家打印部，让人家把他的可行性报告打印出来，装订成书。那样才像回事嘛！ 刘文明心里激动，回到家中，推出他新买的自行车，一个蹦子跳了上去，脚下使劲瞪着，往城里飞驰而去。 一路的大下坡，骑起来轻松，速度也快。 刘文明心里高兴，就大声地唱起歌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往前走，莫回呀头，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十九啊！ ……” 马路上的拉车子的驴被刘文明的歌声吓住了，惊了一大跳后，也“呜哇呜哇”地叫了起来。赶驴车的老汉因为驴一惊也下了一大跳，赶忙拉紧驴缰绳，在驴的嘶鸣声中骂刘文明道：“驴□哈的！前头有屎哩，你抢着吃去哩嘛！” 老汉的骂声未落地，刘文明早穿过去一百多米了。 老汉骂完后，又使劲地拉了下驴缰绳，骂驴道：“呔！你们是亲戚？人家叫你也叫？！” 被缰绳一拉，驴老实了，又慢腾腾地拉着车子走。 已经超过去一百多米的刘文明虽然没听到赶驴的老汉骂他，但从错过时眼里的余光中看到的老汉的又惊又怒的表情上，刘文明知道那个赶驴车的老汉骂他了。 刘文明哈哈一笑。人就是人骂的嘛！人不让人骂让啥骂去哩！ 刘文明更加得意，又唱上了： “家养一对牛啊， 长的个罗圈角； 套上去犁地啊， 又把那角窩折。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像我？！ ……” 这是一首流传于沿山民间的小调。 “养的一群羊啊， 居吕比绵羊多； 赶在半山腰啊， 狼把羊扯下。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像我？！ ” 歌词中的“居吕”是羊的一个品种，准确地说是山羊。 “盖了三间房啊， 麻杆担的梁； 麻雀去踩蛋， 又把那梁踏折。 世上的穷人多， 那一个就像我？！” “哈哈哈哈……” 刘文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笑毕，刘文明想起了自己。考了个大学生啊，谁知没毕业；大城市浪给了一圈，又回到了农村。世上的知识分子多了，哪一个就像我？！ 随即，刘文明又想，我这个大学没毕业和其他肄业的大学生还是有区别的，毕竟我又考了个大学毕业证；我这个回农村和其他人的回农村不一样，其他人是回乡务农，我是回农村当干部，两码事！ 刘文明接着唱他的沿山小调： “住的三间房啊， 苍蝇蚊子多； 吹灯没吹灭啊， 又把那炕烧着。 世上的穷人多， 哪一个就像我？！” “先人板板的！”刘文明骂了句四川粗话，“够他妈倒霉的了！” 又唱： “穿的个烂皮袄， 虮子虱子多； 揣了半个馍啊， 只剩了少半个。 世上的人儿多， 哪一个就像我？！ ……” “嘀！嘀！” 两声汽车喇叭声，吓了刘文明一大跳，急拐车把，躲到路边，一辆五十铃货车疾驰而来。刘文明认出来了，那是燕山供销社的货车子。上中学的时候，沾王婷的光，他和王婷坐过这辆五十铃货车。那是高中的时候，他和王婷骑着自行车进城去了，回来的时候是大上坡，正骑着累呢，从后面来了一辆五十铃货车。王婷眼见，见了那辆货车后，赶忙笑着下了自行车。那辆货车在王婷跟前停了下来，司机从驾驶室下来，对王婷道：“丫头，把自行车放到车厢里，坐上车走。”司机就从王婷手里接过自行车，举起来，放到了车厢里。王婷对愣着的刘文明道：“供销社的王叔。快，二蛋，把车车子放到车厢里去。”刘文明就把自己的自行车也举起来放到了车厢里。随后，王婷和刘文明坐到了驾驶室里，回到了沿山乡。 开车的司机也认出来了，这个骑车子的小伙子就是原先和老主任王占龙的丫头谈对象的那个刘家二蛋，听说考上干了，分配在刘家寨任主任助理。 司机减速停车，摇下车窗，笑着对刘文明说道：“呔！刘家二蛋，认识我吧？”刘文明笑着回道：“你是供销社的王叔，我坐过你的车。你刚才的那两喇叭，把我吓坏了。”司机嘿嘿嘿地笑了：“咋没吓死你个哈怂？！呔，车车子放到车厢里去，坐上车走。”刘文明摇着手道：“不了，大下坡，不费劲，舒坦得很。”司机又笑了笑，“那你就舒坦去吧，我先走了。”嘀嘀，又打了两声喇叭，司机开着五十铃货车走了。 受了刚才那一惊吓，刘文明不敢大意了，规规矩矩地骑着自行车，走在路边上，往城里骑去。 进到城里，刘文明找到了一家打印部。 打印部打字的丫头叫个杨海燕，身高约1.70米，苗条，风摆杨柳，风韵多姿。尤其是丫头子模样长得好，瓜子脸，皮肤白皙，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眼皮双双的，鼻子小巧玲珑，嘴巴子也长的小，一笑，嘴角上翘，不由人不喜欢。 打字的过程中，杨海燕见刘文明的字写得工整，没有错别字，心里头就敬佩刘文明的很。 杨海燕约二十五六岁，还没结婚，也没对象，在老板的打印部打字已经打了七年多了，什么样的材料都见过，有些材料语句不通不说，还错字连篇，打起来很费劲，时不时地得问客户：这是个啥字？刚问完，又是一些错别字和不知道啥意思的字，就连杨海燕也不好意思问了，就按自己的理解猜，反正打出来后，客户还要校对。 刘文明的可行性研究报告虽然属于学术性的东西，里面用的专业术语也多，但字写得工整，没错别字，打起来就顺利，比打印别人总结材料、情况汇报、先进事迹报告等等的顺溜得多。 加上刘文明长得帅气，又在成都呆了几年，身上带着大地方人的气质，杨海燕就多看了刘文明几眼，对刘文明也甚是有好感。 在杨海燕眼里，这个要种菜的年轻小伙，从肤色上看，黑黝黝的，像是个种菜的；但从眼神及浑身流露出来的气质看，又不像是个种菜的，倒像个知识分子。 在打字的过程中，想胡谝了几句，杨海燕知道刘文明是刘家寨村主任助理，要在刘家寨村发展高原夏菜产业。 “能行吧？我说的是种菜的这个事情。” 刘文明问。 杨海燕笑了笑说：“咋才是能行吧？是太能行了！人只要想干事，哪有不行的？” 刘文明心里就激动了。瞧瞧，人家才是个二十多岁的丫头子，都知道只要想干事就能干成事的道理，刘富民和王占玉那两个老怂，都活了五六十年了，不知道把事情往好里干、往成里干，还不如个丫头子嘛！ ------------ 第一九四章 登临鼓楼 （1） 杨海燕打字的过程中，刘文明也看出来了，丫头子不光是模样好，才华也好，肚子里有墨水。对杨海燕，刘文明非常信任，知道杨海燕能把自己的材料打好，就不再守在边上了。于是，刘文明就让杨海燕抓紧时间给他打材料，他自己呢要去农专去转转，去找高天鹏。杨海燕转过头，冲刘文明一笑，天天地说道：“你忙别的事去吧，材料交给我打就行了，等打完后你在校对。” “啥时候能打完？” “一百多页呢，最快得两天吧。” “两天？你确定？” “确定。” “好！就两天，两天后我来校材料。” 刘文明从打字部出来，骑上他的自行车，往农专骑行而去。 小城的街道很窄，两边是挺直的白杨树。威风迎面吹来，吹动了刘文明的头发。刘文明的头发略带卷曲，随着风力，头发就飘逸起来。刘文明心情很好，时不时地甩甩他的头，一头秀发就随着力量摆动。 慢慢悠悠地，刘文明来到了县城中心的钟鼓楼。 钟鼓楼四个门洞正对着四天大街，刘文明骑着自行车从南往北进了钟鼓楼洞子。进入钟鼓楼洞门后，凉爽的风迎面吹来，令人心旷神怡。刘文明心想，时间还早着呢，我到钟鼓楼的上遛上一圈走。 刘文明把自行车支到了城门楼子出口处，从钟鼓楼北面的台阶上就上了钟鼓楼。刘文明虽然是学习酿造的，但对对各种建筑都极为感兴趣，尤其是古代建筑。刘文明觉得，和白酒一样，古代建筑也最能代表一个地方的历史文化，有时候，古建筑和白酒酿造是一脉相通的，都要糅合进文化元素，才有价值。刘文明想起他在四川的生活。成都的楼倒是高，但没有沿山的钟鼓楼历史悠久嘛！几千万元能盖出高楼大厦来，但搞不出钟鼓楼来。刘文明为家乡的钟鼓楼而自豪。 其实，刘文明不止一次地倘佯在钟鼓楼下，仔细研究着钟鼓楼台基的建筑奥秘；他常常登临钟鼓楼之上，看着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结构精巧，造型雄伟壮观的楼体发呆，他在琢磨，古人不用一釘一铁，完全靠着木头之间卯卯相契，竟然把建筑搞得如此精妙，这真是建筑史上的奇迹。 刘文明又联想到酿酒和种菜上了。酒现在是没条件酿造；但种个菜有啥难的？只要地好、肥足、科学种植和管理，产量就高，质量就好，销路也就广阔。这和盖钟鼓楼一样嘛，不精益求精，能盖出这个钟鼓楼来？！ 我上去看看去。 刘文明健步登上了钟鼓楼。 上了二层，拐了个弯，就到了二衬平台，见一大群人都在茶座上喝“三泡台”。 喝“三泡台”是沿山人的一种习惯，沿山人在闲暇时，或大树下，或水榭旁，或楼阁内，三五成群的，吸着卷烟，喧着闲谎，喝着“三泡台”，一坐就是半天。 那时候，文物保护还没有提上重要日程，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沿山钟鼓楼在人们眼中也不过是个旧建筑而已，人们可以随意上，也可以在上面搞经营。精明的人就在上面摆上了茶摊。 刘文明上到钟鼓楼上后，一个喝茶的就大声地喊：“呔！刘文明，你不好好干你的村主任助理，咋也跑到这个闲地方来了？” 刘文明循声望去，原来是行署人事处的老王。刘文明考干和分配过程中和老王接触过一两次，有些手续就是老王给办的。刘文明坚持到最艰苦的靠山乡刘家寨去，行署人事处的人都知道。这个老王是行署人事处的一位科长，才刚刚退休。 “哦呦！是老领导啊？！好久没见，把人想得，就说哪天了抽空看看你去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刘文明满脸堆着笑，热情地问道：“老领导，你老人家好着哩吧？” 这之前，王科长一边喝着茶，一边给别人讲着不知从哪里听上来的笑话，听到刘文明问自己“你老人家好着哩吧？”就讪笑了下，不阴不阳地说道：“也就你刘主任心里还念叨着我哩！像我们退了休的些领导嘛，没权没势的，好不好就那么回事了。”刘文明闻言心里就不舒服，脸上却装出了一副愤愤不平的的样子，说道：“老领导，话不能这么说，退了休的领导咋了？退了休的领导也是领导嘛；这个就像是落了架的凤凰，咋说它也是凤凰嘛！” 刘文明说的前半句话，王科长听了心里还欢喜着哩，刘文明说的后半句话，王科长听得心里就不欢喜了。 此刻，王科长听了刘文明的话，勉强地笑了笑，虽然感觉刘文明话说得不准确，说自己是落了架的凤凰，但毕竟还肯定了自己是凤凰，这已经很不错了，特别是对刘文明这号子农民出身的人来讲。 所以，王科长勉强地笑了笑后，就问刘文明说：“刘主任，你可是大忙人，咋地也跑到这上头来了？干个啥哩？”刘文明答道：“站得高，看得远，我上来看看咱们的沿山城。” 王科长见说看了刘文明一眼，说道：“把个沿山城嘛有个啥看头？呔，刘主任，要看了看西安城去。”刘文明笑了笑道：“还看西安城呢？！西安城缺我？实话给老领导说，我连西安城在那个方向都不知道呢！”王科长就大笑：“西安城我去了都不下十次了。年轻人，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刘文明点头道：“就是，就是，老领导说得对。”王科长接着说道：“将来刘主任要发达了，把咱们沿山成给重修一下？”刘文明大笑道：“老领导，你真会开玩笑，我刘文明多大的个能耐，能把沿山城给重修一下？”刘文明说完后，一边往钟鼓楼的栏杆处走，一边又回过头来对王科长说：“老领导啊！借一步说话。”王处长闻言，对几个闲人说：“你们先喝着茶，我和小刘说会话了，再来给你们讲笑话。”说着，也站起身来，来到刘文明身边，和刘文明一样，趴在栏杆上，看着沿山城的街景，等着刘文明说话。 居高临下，只见沿山城莺飞鸟啼，柳绿花红，依氺有村，依山是城，半城塔影，遍地古刹，芦苇连片，好一派江南风情；但若是论起建筑来，就真的没有什么像样的楼房了，有的是清一色的明清风格的民居，飞檐翘角，古香古色。正应了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诗句。 刘文明对并排趴着的王科长说：“老领导，你小心点，不要跌下去了。”王科长闻言，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事，跌下去的时候，我把钟鼓楼给抓住，除非它翻掉；只要钟鼓楼翻不掉，我就跌不下去。”刘文明哈哈大笑：“老领导你厉害啊！”笑毕，刘文明也严肃了，对王科长说道：“王科长，我和你趴在鼓楼的栏杆上，往下看着沿山城，你发现什么没有？”王科长疑惑地看看刘文明，不知道刘文明问这个话是啥意思，就答道：“没发现什么，就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刘文明笑了笑，说：“到底是当下领导的，看问题就是深刻，就是和我们老百姓不一样嘛！第一感觉就是居高临下。”王科长也笑笑说：“那你发现什么了？我倒是想听一听。”刘文明若有所思地说：“沿山的楼房太少了，老领导，这个您没发现？！”王科长闻言怔了一下，解释道：“这个与我没关系，我在位的时候，负责的是人事，不是城建；再说了，我也就是个小小的科长而已，没有多大的权力。呔，小刘，我听你说这话的意思，你不光是想当个村主任，还想着当县长呢！” 刘文明哈哈大笑。 ------------ 第一九五章 登临鼓楼 （2） 其实，当县长这样的事情，刘文明真的没去想，他当时想的是沿山城能像人家四川的大城市一样就好了，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灯火酒绿，再加上沿山独特的自然风光，那该多好。刘文明没想到他随便一句话，人家王科长理解成野心大了，要当县长呢，就自己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刘文明哈哈一笑后，再没言语。王科长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心里暗道：神神秘秘的，还‘老领导啊，借一步说话’，搞得像个文明人一样，我还以为是有啥好事情呢，原来就是平房多、楼房少的事情！这个你得给县长、行署专员说去，你给我说，管个屁用？！王科长这样想着，就对刘文明说道：“刘主任你就看着，我还给他们讲笑话去哩！”王科长说完后返身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冲其他人点了点头，说：“喝！喝茶！”然后又看了看刘文明趴在栏杆上的身影，心想，我当了一辈子科级级领导，也没干毬成个啥事，你个农民，想干啥哩！日能得上天哩？ 刘文明趴在栏杆上，看着平矮的沿山城，耳朵里就飘进王科长正给别人讲着的笑话：“说的是沿山南山里有一对小两口子，第一次进沿山城，看啥都新鲜，到处转着，就看到了一家照相馆。小两口子觉得新鲜，也想开开洋荤，也照他个合影照，说是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哩。在照相馆门口，女的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就让男人进去问。男人进去，问：‘这里是照相的吗？’照相的就答：‘就是地，照几寸哩？’男人听了就愣了，赶紧退了出来，对女人说：‘呔，叫你进城来多带些布票，你就是不带；了了，这下好了，人家照相馆也要起布票了，人家问照几寸哩？’女的听了，赶紧掏出身上的布票，数了数，刚好两尺，就说道：‘那就少扯上些布，照个一尺二寸的吧。’男的听了后，想了想，说：‘呔，媳妇子，我们大老远的，来都来了，要照就多照些，布以后再扯吧，这回就照它个两尺的！’女人心想也是，就点了头；于是，两口子进去说照个两尺的。照相的师傅闻言就笑了，说：‘对不起，两尺的不照，最大八寸。你们要侧光还是全光？’男的闻言大惊，面露难色，女的也面红耳赤，汗流不止。男的终于镇静了下来，怯怯地说：‘师傅，我的媳妇是山里人，没有进过沿山城，封建着哩，要不让她穿上裤衩子，我可以脱光。’” “轰”地一阵，听笑话的人就哈哈大笑。趴在栏杆上的刘文明也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个王科长，啥人嘛！当官的时候也正经着哩，咋一退休就不是的了，直接就成了个街上的二杆子了嘛！难怪干了一辈子工作，当了一辈子领导，啥球事情也没干成！再说了，你编排笑话说远一点，不要拿我们南山根下的人开玩笑。我们南山根下的人，是没见过啥世面，但照个相片的事情总还是知道的。 刘文明心里不舒服，暗下决心，我既然干上这个村主任助理了，我就要干出个样子来，要让村民们都富裕起来，到时候我包上个班车，拉上到处转转，让乡亲们也开开眼界，看他以后谁还敢小看我们南山根下的人。 刘文明继续趴在栏杆上，观赏着沿山城。 这沿山城又叫G州城，原本是H西走廊地区最古老的城市，曾做过北凉的国都，是古代丝绸之路上中西方物质文化交流的节点，G省的“G”字就取之于G州的首字；其过去的繁华和现今的古老氤氲成了深厚的人文沉淀。 据《G州府志》中记载：G州城修造于西夏以前，元大德中扩修，至大二年(1309年）重修，明洪武二十五年都督宋晟扩修。明代有新旧城之别。旧城周长九里三十步，都督宋晟于旧城东面增筑三里三百二十七步而成新城。新城城周合计为十二里三百五十七步。城高二丈二尺(7米多)，厚三丈七尺(12米多)，城门四个(东、西、南、北)都有重关。角楼四个，巡捕四面各六个，城廓只有三面，无西廓。城外有护城河环绕，河深一丈七尺，宽三丈七尺。城门前河面上有石拱桥，是控制入城的主要通道，四座城门中南和西两个门最雄伟，它有三道瓮城，四道拱门，拱门除各有铁皮包的木门外，还设有能上下引动的“千斤闸”。城门高达十五六米，城墙底下有一排石洞，古称藏兵洞，每洞可容百余人，石洞虽然建造粗糙，但对于储备物资和潜伏兵源都极为重要，如若敌人冒然闯入城中，城上启动机关千斤闸自上落下，伏兵四出，敌人即无退路。瓮城两侧沿墙设有马道，以备登城。四道城门，四道廓门，每座城门顶上有三层飞檐挑角的门楼，雕梁画栋，彩绘斗拱，蔚为壮观。登楼眺望，城内房屋鳞次栉比，芦苇湖沼，尽收眼底。城外农舍，掩映于绿荫之中，万顷田畴，碧波起伏，令人神爽。 刘文明趴在钟鼓楼的栏杆边，看着沿山城的街景，想着古代沿山曾经的雄姿，就做着再铸今日沿山辉煌的梦想。刘文明心想，有朝一日，我种菜发达了，就开酒厂，搞房地产，让沿山城高楼林立，其中有一部分是我刘文明盖的，那该是何等的畅快！刘文明的思绪从古代到现在，肆意徜徉地漫游着，猛然想到还要去找高天鹏哩，就赶紧下楼，结果，放在楼下的自行车不见了！ 刘文明的汗就流下来了，赶忙里四处寻找，真的是不见了。刘文明就跳脚大骂：“哪个驴日的把老子的自行车给偷上跑掉了？！”刘文明愤怒的不是自行车丢掉了，而是愤怒偷自行车的贼娃子。如果真的是日子过不去了，也就罢了，车车子偷上去卖掉，还能解决个生计问题；问题是偷车车的人，都不是穷得过不去日子的人，瞎怂把车车子偷上去，卖上钱不是抽了大烟就是赌了博耍了二毬。刘文明愤愤地想，前些年严打咋尽打了些调皮捣蛋的，还说是“流氓犯”，其实应该把贼娃子给好好地打打，你说，要是哪个人到医院里看病去哩，你把人家的钱偷上走掉了，这不是谋财害命嘛！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师生闲聊 把他家的！登临了回钟鼓楼，自行车给丢了，这把刘文明给气的跳脚大骂。骂也没有，贼娃子早跑了，你再骂贼哇子也听不见，只能是自己气自己。好在我有！虽然心疼，但刘文明在骂了一阵，不得自己给自己宽心起来了。 毬，多大个事！老子再挣辆自行车就是了。 刘文明把自己给哄住了，就往沿山农专去了，去找他的恩师高天鹏。虽然如此，心情不愉快是绝对的。到了师专，刘文明直接去了高天鹏的办公室。高天鹏见是刘文明，就招呼着刘文明坐下。从刘文明一进屋，高天鹏就看出来了，刘文明不高兴。高天鹏给刘文明倒了杯水，问道：咋了？谁惹你了？刘文明咋装也装不住，毕竟自行车丢了，心疼嘛，所以脸上的笑假假的，连高老师都看出来了。听到高天鹏问自己，刘文明心里委屈，想爆粗口，但在高天鹏的面前，他不好意思，那样显得自己粗鲁，遂苦笑了下道：高老师，来找你前，我钟鼓楼上转了转，下来后，自行车丢了。 高天鹏心里也是一急，想到再急也没用，只能增加刘文明的心理负担，就笑了笑说：你啊，太大意了。那你说，自行车丢了，咋办？ 咋办？刘文明道：丢就丢了呗，还能咋办？！ 高天鹏就笑着对刘文明说：这就对了。文明，一些事情，你能改变，为此努力下是必须的；有些事情，你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那就没必要为此而烦恼了。是不是？就像你丢了自行车的这个事情。 刘文明想了想，的确如此，再怎么心疼，再怎么着急，就是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丢了的自行车也回不来，为此而烦恼，还真是没啥意义的事。 如此一想，刘文明就笑了。 高天鹏也笑了。笑毕，高天鹏问道：文明，最近情况怎么样？我说的是种菜的事。 情况怎么样？进展不大呗，毕竟是落后农村，开展工作肯定是不太顺利，不过，再不顺利，事情得干；再说了，顺利还是不顺利，全是我个人的事情，与人家高老师无关，我不能给人家高老师添堵。如此想着，刘文明就摇了摇头道：高老师，总体上来讲，还行。这几天，我把咱们搞的那个可行性研究报告，带到城里，交到打印部打印去了，明后天就能出来。等打印好后，装订成书，精致一些，我就交给刘书记和王主任。高老师，刘书记和王主任又没多少文化，他们要个可行性研究报告，主要还是让乡上决定。 高天鹏闻言点头。 刘文明继续说道：打印材料的是个丫头子，文化程度不错，打得还快，错别字也少。刘文明流露出欢喜的样子。高天鹏就开玩笑说：丫头子长得还不错。“你咋知道？”刘文明心里一惊，忙问。高天鹏笑着说道：从你脸上看出来的呗！你说到打印部的丫头子时，一脸的欢喜。刘文明刷地下脸红了。实话实说，刘文明心里还真的喜欢杨海燕，尤其是杨海燕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冲动。 “漂亮丫头多得很啊！”高天鹏感叹了一句，又道：文明，等你有钱后，碰到的漂亮丫头更多，你可不能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啊，要不然，你对不起人家秦碧蓉。 “咋可能！”刘文明道：高老师，这个绝对不会，我还担心人家秦碧蓉朝秦暮楚，见异思迁呢！我不给她这个机会。 高天鹏笑了起来。 随即，刘文明就转移了话题，对高天鹏说道：高老师，等报告出来后，我就交给刘书记和王主任他们，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我先干起来。实话实说，高老师，我们村刘书记和王主任，还不如人家打字部的那个丫头子有见识哩。 高天鹏心里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刘文明答道：人家打字部的丫头子，就打了个材料，就肯定这事能成。 高天鹏更好奇了，那个打字部的丫头子，就是打了个材料，知道个啥，咋就敢肯定这事能成？她不知道这事情干起来会有多少困难？高天鹏就说道：这还神了，连打字部的丫头子都知道这事能成？她从哪里知道这事能成？ “从材料中呗！” “她懂蔬菜种植？” “不懂。看那样子，像个城里丫头。” “就是嘛！那她咋从材料中知道这事能成？” “丫头子说只要干事，认真干事，哪有干不成的！” 高天鹏大笑，“这是哲学法，不是具体的方法。” “哲学法就是最科学的方法嘛！” “不是！哲学是总的看法，指导其他看法和认知；但在做某项工作的时候，还是要有详细及科学的方法、方案。哲学不能代替具体的方案。” 刘文明点头，表示认可。 “你打算具体怎么干？” “要是别人家不种，我们家和本家子先种，等有了效益后，别人家就跟上种了。” “”太对了！”高天鹏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有发展的好的地方都是榜样带动的。我支持你！ “太好了！”刘文明兴奋得脸都红了：只要有高老师和田教授的支持，没有干不成的事情。 这个观点，高天鹏不认同：“你看，你也犯了和那个丫头子同样的错误。什么事情，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得有失败的准备；当然，失败是成功之母，只要从中不断地总结经验，最后一定会成功的。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得有。” “那当然！这个思想准备我有。” 师生两人聊了阵天，不觉间，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高天鹏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道：你看，五点多了，走，咱们到外面吃饭。说毕，高天鹏拿起电话，拨通了农学系。 “找田教授！” 那边喊道：田教授，高主任找你！ “喂，天鹏！” “哦，晓丽，文明来了，下午咱们到外面吃。” “什么地方？” “四川人开的那个辣欢天，哪里的小菜不错。” “好！” “下班准时来。挂了。” 挂了电话，高天鹏收拾了下办公桌上的东西，对刘文明道：走，咱们先走。 师生二人出了办公室，穿过校园中的小树林，出了校门，来到不远处的川菜馆“辣欢天”。 老板娘岁数不大，二十八九岁，长得甜美，见高天鹏带着一个人进来，脸上笑开了花，招呼高天鹏道：“高主任，贵客呀，快来坐。” 老板娘将高天鹏、刘文明招呼到一张桌子上坐下，问高天鹏道：田教授没来？ “一会儿来。” “哦！”老板娘道：高主任，今天吃点啥？ 高天鹏转头看刘文明。 “随便！随便！” 刘文明赶忙说。 “这菜没有！” 显然老板娘在开玩笑。 “就是！” 高天鹏也开玩笑。 刘文明就不好意思了。 高天鹏就对老板娘说道：红烧鱼，回锅肉，炒肥肠，麻婆豆腐，嗯…… “够了！够了！”刘文明赶忙说。 “不够！”高天鹏道：我在想还要点什么？哦，对了，还有那个毛血旺，田教授爱吃这个。 “好！好！”老板娘道：“米饭还是面？” “米饭吧！” “好的！这就去搞。” “不着急，田教授还没来呢。” “好!好!好!”老板娘道：“高主任，你们先喝茶。” 随即，服务员给高天鹏和刘文明端上了茶，是四川茗茶蒙顶山碧潭飘雪。 高天鹏和刘文明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田晓丽到来。 ------------ 第一九八章 商讨事宜 高天鹏和刘文明一边喝着茶，一边等着田晓丽。约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田晓丽来了。“磨磨唧唧的。”高天鹏埋怨田晓丽道：“我和文明都等你快半小时了。”田晓丽就满脸堆笑，连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临下班时又处理了件急事。”高天鹏不悦地说道：“好像就你一人工作似的；离了你地球不转了？”田晓丽闻言不悦了：“天鹏，过分了吧？”刘文明赶忙打圆场道：“没事，没事，菜才刚好。”说着就喊服务员道：“上菜！给六号桌上菜。”一名服务员端着盘子摆在了高天鹏他们的桌上，轻声说道：“稍等，这就来了。”说毕又转身进到操作间，来回几趟上完了菜和米饭，笑着说道：“请慢用。”刘文明就招呼着高天鹏和田晓丽吃饭。 三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话。 田晓丽爱吃毛血旺，连着吃着，没停。 高天鹏笑了笑，对田晓丽说道：“晓丽，别光忙着吃。”田晓丽转链看向高天鹏，“咋地？不让吃？”高天鹏笑了笑，“就是给你点的，咋能不让你吃？待会吃不完你还要打包带走呢！”田晓丽嗔怪地道：“那我吃就是了，为啥要等吃不完再带走？”高天鹏就说道：“是还有事情和你说呢。”田晓丽“哦”了一声，停嘴了。高天鹏就说道：“这几天，文明把那份发展蔬菜产业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打印转定出来了，要给村上、乡上报。”“好啊！”田晓丽道：“抓紧报，别耽误事。”高天鹏看了刘文明一眼，又转头看向田晓丽，问道：“我就想知道，文明的这个事情，把握大小？不会有问题吧？”田晓丽闻言，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抬眼看着高天鹏道：“天鹏，这事情咱们议了许久了，情况你是知道的，怎么忽然不自信了？我是干啥的？我就是搞农学的，搞植物种植研究的，早就说没问题了，现在怎么又没信心了？”高天鹏就笑道：“现在不是正式开始干了嘛！我在落实下，这样我放心，小刘也放心。”田晓丽就道：“那你们都放心吧！待我在吃几口毛血旺，慢慢给你们说。”高天鹏和刘文明就笑。田晓丽又吃了几口，把筷子放下，看了眼高天鹏，说道：“不给你们说清楚，这饭我也吃不安稳，我还是先给你们说吧。”高天鹏点头道：“这就对了嘛！” 田晓丽就很认真地说了起来。 “文明、天鹏，就咱们沿山大的环境来讲，昼夜温差大，日照时间长，无霜期约在一百八十多天，是极适合种植蔬菜的。从刘家寨村的情况来讲，我去考察过，除部分土地外，大部分土地土层厚，以前的时候一直种植高粱、玉米、小麦等粮食作物，使用的是土肥，把地样的肥沃，完全可以满足种植蔬菜的需要。从技术上来讲，沿山本身就是国家重要的蔬菜种植基地，沿山城边的乡镇主要以种植蔬菜为主，已经形成了成熟的种植技术；另外，我本身就是搞农业种植技术的，像甘兰、白菜、甜椒、辣子、茄子、洋葱、芹菜、西葫芦、番茄等等的，都有现成的种植技术规程；另外，在大棚种植技术上，我们和以色列等国都有交流，正在引进以色列大棚种植技术，将来在配肥、浇灌、温度控制等方面全程电脑控制，种植蔬菜绝对不存在问题。”说到这里，田晓丽又看向刘文明，眼神很认真地说道：“要说有问题，关键还在能否引导村民从传统种植结构转变到高产高效优质的种植结构；也就是说，能不能让村民都放弃种植高粱、玉米、小麦等粮食作物，转变到种植蔬菜上。” 这个方面，刘文明有底气，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先从自己家及本家子入手，把自己家的地、本家子的地都流转过来，种植蔬菜；等产生了效益，挣到钱后，不用再费什么劲，全村的村民都会种植蔬菜的。谁和钱有仇啊？！再说了，刘家寨一社，满共就两个性，我刘姓是大姓，他王姓是小姓，只要把刘姓带动起来了，王姓也剩不了几乎人家了。同时，刘文明还想好了，想通过王婷来做王姓人家的工作，到时候一定要把种植蔬菜的事情干起来。 因为有这个底气，刘文明很干脆地说道：“田教授，只要技术上没有问题，村民们其他方面就没有问题，这个我可以保证，村民们会种的。”田晓丽点头道：“那就好！我们要在刘家寨打造沿山规模化的蔬菜种植基地，形成公司化经营，由此带动沿山蔬菜种植产业上等升级，达到更高的水平和层次。” 田晓丽的话让高天鹏和刘文明都激动了。 高天鹏催田晓丽道：“吃！先吃！咱们慢慢说，边吃边说。” 田晓丽笑道：“刚才不是不允许我吃嘛！” 高天鹏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可以放开吃了。” 田晓丽和刘文明都笑了起来。 三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闲聊着。 通过闲聊，刘文明对开发蔬菜种植产业信心更足了，刘文明打算回去就干，把事情轰轰烈烈地干起来，干出个名堂来。 吃过饭后，刘文明和高天鹏、田晓丽分别，在西大街金海招待所住了下来。 夜晚很静，一轮明月高悬在空中，周边有稀少的星星相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照在刘文明的脸上。刘文明心潮彭拜，想着蔬菜种成功之后的美好前景。刘文明心想，蔬菜若是种成功了，也做大做强了，我就是张掖的名人了，到那时候，万人羡慕，那该是多么的荣耀？！最关键的是，我还有个漂亮的未婚妻，是山清水秀的四川那个地方的城市人，沿山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我刘文明做到了！都说我是农民，农民咋了？不一样能做人上人？关键是要能下苦中苦嘛！ 想到要下苦，刘文明又开始想困难了。刘家寨一社的村民们究竟会不会跟上自己种蔬菜？虽说是要动员本家子先种起来，但本家子毕竟是本家子，不是自己家，人家能听吗？就算是能把本家子给动员起来了，种菜的成本也是很高的，钱从哪来？ 刘文明又开始想王姓人家会不会同意种植蔬菜？假如不同意，就让王婷去动员他爹王占龙，再由王占龙动员其他王姓人家。那个老怂行哩，毕竟是当了干部的，悟得明事，在王姓人家中也有威望，也该能起到作用。 刘文明想到了王婷，王婷那双大大的、透着光亮、含着笑意的眼睛就浮现在刘文明的脑海中；王婷亭亭玉立的身材也浮现在刘文明的脑海中，前凸后翘，风摆杨柳；特别啮噬刘文明的脑海中，出现了王婷回眸一笑的容颜，让躺在床上的刘文明浑身抖动了一下，刘文明的身体有了反应，浑身燥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