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长安 九月末的一个午夜,空穹彤云翻滚,雷声轰轰, 席恒惊醒过来,额头有点痛。他按着额头,摸上控制器,幽暗的卧房一下子光照四射。 他眯了下眼睛,掀了被子下床。 窗外,风呼呼刮着,天空像是打开了缺口似地,雨哗啦啦的下着。就好像是一年前的八月,那个人选择同今天这样的天气,以最狠绝的方式在他胸口上狠狠插上一把刀。 他轻轻蹙紧眉头,推开门凉气直扑而来。他脚步稍稍滞了片刻,便径直走向亮着一盏橘黄色柔光的灯影下,从橱柜上取出一瓶酒。 转身见着过道的玄关处,阿俏披散着发,紧紧的抿着双唇,直直的瞅着他。 席恒淡淡的点了下头,又开始自己的事。 “又梦见她了?”阿俏担心地问。 席恒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低眼看了看手中的酒,透体晶莹,就好像是那张消失的脸,还有她嘴角那一丝轻蔑地嘲讽。 在这一瞬间,席恒只感胸口上那把刀子长了灵性,对着他心窝的地方狠插,毫不留情的撕裂了已经愈合的伤口。 虚空的痛,席恒的脸上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撕裂了难得片刻的宁和。 他走出来,站在雨幕后,密集的雨帘,密密麻麻的砸下来,落在他心尖上,同样也砸在阿俏的心尖上。 阿俏无声的立在他左侧,侧头深深凝睇他,轻轻说着:“阿恒,那不是你的错。” 席恒没有听见一样,对着被雷鸣撕裂的天穹,一口气灌下半瓶。 见他毫不在意,阿俏恼,要来夺走,“席恒,你这算什么?” 席恒也不恼,任她夺走瓶子。身子往后一枕,靠在椅背上,嗓音是酒后的慵懒和醇厚:“是不是所有女人,都那么口是心非?” 阿俏一怔,低着头,急急地说:“阿恒,不是的,不是这样。” 席恒并不打算听,懒懒的阖上眼。耳边,是阿俏的细细碎语。又是一道闪电,那张脸好像在眼前闪了一下。 他抚了抚额,想,如果她懂得委曲求全一点,他也不会对她出手。可她就像一株不会弯曲的松柏,傲骨的结果便是被冰雪生生折断。 她,长安,硬性至此,宁折不屈。过了这么久,他仍记得自己站在长安身前,挑眉看着她说,跟着肖振南也不过如此,他有的我都有,只多不少,你不如就跟着我。 她将他牢牢地望着,许久才笑,点头说,好啊,只要你保我前途无忧,我就跟着你。 她确实没有食言。 跟着他,当着一份工作一样伺候他衣食起居,说着腻人的甜言蜜语,到也把他伺候得高兴。 他们过得还算和谐,他以为日子就是那样,她也是那样。 直到她离开,他还想不明白。一个人何以口是心非至此。她在骗他的时候,是不是偶尔也会把自己给骗过去。 想着她,不觉恼,更是心浮气躁。 她从未想过要屈服于他吧。这个女人,打一开始就打了那样的主意,选择在那样一个嘈杂和纷乱的清晨,踏着晨露,伴随不停歇的昼雨,从延绵的后山断崖坠落下去。 她的举动,惊扰了那场盛大婚礼,以至于新郎没有撑到最后便匆匆离场。 而她在崖边给了他最后一个电话。 她说:“席恒,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他清楚,心急下,怒吼:“长安,你给我站住,哪也不许去,等我过去,等着我过去听到没有。” 可她没有等他,他一直都明白,这个女人,要她乖乖听话,还不如直接把她敲晕关起来。 那一年的九月,雨水分外密集,绵绵缠缠。 他不眠不休寻找她,山崖下,甚至连江面都出动打捞。日复一日只差没挖地三尺了,仍是一无所获。 她凭空消失了。 肖振南撇下新婚妻子来搅局。 席恒看他不顺眼,也没有阻止。他席恒寻不着的人,肖振南来了也不过是浪费一些精力,求一份良心上的安慰。 毕竟长安和他也不清不楚过。 他一直不相信,长安就这样,没有跟他商量,离开了他的生活。 他不信,谁叫她曾答应过,游戏规则由他来制定。 所以,这一场游戏,他不喊停,她就没有那个资格。 阿俏见他紧紧的锁着眉,也锁住了满腹心事。她想用自己的手去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拂去他满怀的心思,却是定着没有动作。 她没有忘记,他讨厌人的触碰。 她低着眉,略微蹙起娥眉,犹疑片刻,艰难地说:“阿恒,如果,如果我说,是我助她一把,你会不会怪我?” 席恒宛如睡着了,阿俏这句话出口,他没任何动静。 阿俏十指紧紧相扣,深吸了口气:“是我放她走的,阿恒,我不想看你和肖振南为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不和。阿恒,她,她只是爱你们的钱,为了钱,她跟了振南。” 也同样为了钱,跟了你,你要揣明白装糊涂吗。阿俏喉咙添了一把火,烤的她说不出来。 席恒蓦地站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瞳孔散着逼人的寒意。 对上他的寒芒,阿俏顿觉一股寒意破体而出。她明白,他生气了。而这个怒意,起于一段,她原本打算深藏的往事。 她更是清楚,惹怒席恒,她的下场不会比那个长安好哪里去。 或许,她会更惨一点。因为擅自动了他的人。尽管那个人,曾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她却是犯了他的禁忌。 席恒牢牢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就转身离去。 阿俏自一身虚汗瘫软在地上,睁着眼看着他拉开门,毫不留恋的跨出去。 她知道,这以后,她便再也不是他心中的阿俏。 席恒走出小院,雨点落在他头上,顺着脸颊落进他颈中。 他晃了晃拳,毫无知觉一样,沿着雨幕,走到车前。雨幕避了光照,车窗上,依稀可见模糊的身影。他站着凝视了几秒钟,疯子一样的笑了下,才拉开门钻上去。 车冲破雨帘驶进雨暮交错的黑暗中。 他不信,那个人会凭空消失。 敢玩他席恒,她迟早会栽在自己手中。 就在他想着长安时,扔在座位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不耐地皱了皱眉,没有打算理会。 车行驶了一段路,手机仍旧不依不饶的响着,似他不接便会打个没完没了。席恒减速,拿起来瞟了眼,席苒的号码。 接起来并不是席苒而是肖振南,他说:“在飙车?要不要伴?” “可不敢劳你大驾。” “那好吧。”肖振南笑。 “有事?”席恒不耐。他讨厌这样的雨天。 “能有什么事,托席苒的意思,她这边有个朋友,长得秀气,知书达理,应该是符合你们席家的标准。” 席恒不打算听,近一年来他们以各种名目给他塞女人,这样的戏码,他早厌烦了。 肖振南显然很了解这位大舅子,话锋一转,便说:“我这里有一件事,一直想找个机会给你说,那就今晚?” 席恒不答腔,肖振南就当他默许,说:“关于长安,你可以选择不听?” 席恒听了,眉头紧紧皱起。 肖振南口气缓了缓,似在思考。关于长安,并不是好的回忆。在尽可能的时候,他绝对不去回忆。可那个她,每每总是扰得他睡得不踏实。 思考了半晌,肖振南用沉重的声音说:“当初,我开给她一百万。阿恒,我和她的关系,正如外界所传。你不该用她来和我置气,不划算。” 这一刻,席恒不在意的笑了下,“是吗,你出的价码还是低了一点。如果换我,会开更高,毕竟她也还算有趣。至于置气,肖振南,你觉得我有必要和你置气?不管怎么说,我们抛开朋友关系,你也是我们席家半个人。” “这就好,不就一个女人嘛,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席恒也笑:“振南,我妹妹常对我说,骗自己骗别人,骗着骗着时间长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肖振南顿了下,“是吗,如果这样,倒也不错。” “这两天,回家吃一顿饭吧,老爷子也怪念你们。”席恒话锋一转。 肖振南听了,笑了声:“行啊,我问问小苒,如果行的话就明天。” 席恒不应,肖振南顿了顿,又说:“这么晚下着雨,外面有什么意思?要不来我这里喝一杯?让小苒给我们弄点吃的。” 仍得不到席恒的应答,只有车轮碾压积水声和落雨声。肖振南摸了下鼻子,叹:“阿恒,阿俏很担心你,给她回一个电话吧。不管她做过什么,自己的人还会害了你不成?席苒也常感慨,阿俏是个好姑娘。阿恒我们也活了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席恒只觉一阵如熔炉的火浆挤压他的心肺,似要在那一瞬间,全倾泻出来。 这话,曾有人对他说。她说,活了这把年纪,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男人。 ------------ 2长安2 第二天,席恒主持完一个会议,就接到了肖振南的电话说在皇朝娱乐城有节目。 席恒这几天过得都不大踏实正没处散火,爽快答应。 他过去,就有人迎上来,笑盈盈道:“席少,肖先生已经到了。” 席恒淡淡点头,直接往二楼走去。迎面也有相识的人,看到席恒也是迎上来,席恒都只是微微颔首便径直踏进肖振南指定的地方。 推开门,席恒大步走进去,有人站起来让座,肖振南笑笑,挥手让身边的女人离开。 席恒看了肖振南一眼,随意选了位置坐下,淡淡地问:“今晚不去老头子那儿?” “小苒今天飞西部,也不知搞个什么,等她回来再去吧。”肖振南好像想起什么,随口问:“今天有去过电话,保姆说晚上有客人,我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席恒对老头子的客人没兴趣,这个话题到此打住。 肖振南好像想起什么,说:“今晚有个小明星,有没有兴趣?” 席恒不置可否,举着杯子转了转,神情肃了肃:“南面那块地谈拢了?” “有几户钉子户,口味挺大。” “他们要多少?” 肖振南比了个手势,席恒微微皱眉,说:“这事别再让小苒插手。”随即顿了顿,又说:“都跟多久了还没搞定,你跟紧一点。对了,我记得小苒跟高家走得很近,要是没什么事,多花点时间在那边,也可以让他们高家参与进来。” 肖振南说:“成,这事我来跟。” 席恒没有说什么,更没有问原因,点头。 他们话音刚落,又进来一个人,还带着女伴。席恒稍稍抬眼看了看,眉尖轻轻皱了下。肖振南好像被什么扣住了喉咙,眼前的女子,刺得他眼睛痛。 来人正是高家的小儿子高晟,他指着席恒对女伴说:“这位就是席少,你不一直想认识吗。” 那一刹的失神,他早已恢复如常,对着高晟点点头,目光淡淡瞥了眼女孩子。这女孩对上席恒的视线,羞羞地低下头,怯怯地说:“席少。” 席恒指着身边位置说:“坐?” 女孩回头看了看高晟,对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直接走到另一桌去了,似乎那一桌更吸引他。女孩乖乖巧巧地坐下,席恒让侍应生给她来一杯果汁,便和其他人聊一些娱乐。开场到结束,女孩都不说话,一直很乖巧,肖振南时不时看她一眼,后借口说有事先走了。 席恒今天不在状态,呆了一会儿,时间刚六点就离开。女孩子犹犹豫豫,想跟着他又不敢,一直低着头。席恒淡淡地说:“走吧,我们换个地方聊一聊?” 女孩白得晃眼的脸呼一下红了,怯怯地问:“我会不会打扰你?” “行了,你来不正是为了打扰我?”席恒忽然就笑了,靠近她暧昧地说。 女孩的脸红得更饱满,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在看到席恒的笑,整个人都呆了。 “还不走?” 那语气更令人遐想,女孩匆匆低头,跟着他走出去,身后的人都笑得了然。 走出皇朝,席恒才问:“叫什么名字?” “安安。”她小声的答。 席恒眉头紧拧,盯着她看,又问:“安安?” “是。” “为什么要认识我?” 安安咬唇,不敢看席恒,怯怯地说:“我还欠你一顿饭。” 席恒看着这张脸,忽然就烦躁来,掏出火机打算点烟。安安又说:“我想感谢你,你救过我,你还对我说,除了卖身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我不是好人,你不该来感谢我。”说完他就要走,安安大胆抓住他衣角,“我知道你身边有很多人。” “难道你想成为其中之一?”席恒笑着问。 安安不说话,席恒掰开她的手说:“以后别再来找我,因为我不敢保证下次见到你会做什么事。” 席恒说完毫不犹豫拨开她,径直走了。 车子驶出去,接到方律师电话,对方说家里有客人,老头子想他回去。 回到家,快接近七点,他下车就看到方律师等在门口张望。见到他好像舒了一口气,开口就说:“总算回来了,老爷子刚还在和石先生聊你。” “谁?”席恒稍稍驻足。 “是这样,老先生有意向在贵州大方县下属几个贫困乡镇盖几栋教学楼,石先生又是这方面的联系人。” “他们一拍即合?” 方律师缄口,他是深知这位小东家的脾气。席恒走进去,随意问:“来了几个人?” “两位,还有一位顾小姐,听说她父亲是农业学院的副院长。” 席恒略略思考,没有想起这样一位人物。方律师提醒:“上周他的学生有联系过你。” “是他?”席恒不以为然,“行了,我知道了。” “老先生对石先生的提议很感兴趣。”方律师补充。 “成,我知道,我先进去看看。” 席恒不会想到,当初坠崖的女人,这一年来他找遍了半个中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今天居然稳当当坐在自己家中,看来过得挺不错。 你说这算不算得上一桩妙事? 这也就罢了,还想要从他爷爷这里捞经费,别的没有,骗人的本事高了几个段数。 他走进去,爷爷看到他笑着招手说:“你这小子总算知道回家了,来,我给你介绍两人认识认识。” 别看老爷子已是七旬老头,精神好得很,尤其是这一刻满面红光,也不知是听了什么话。席恒对捐款没什么好感,也谈不上恶意。他目光落在顾长安后脑勺上,她起身回头,看到他那一刹,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席恒不动声色打量她,知道她演戏的功夫了得,只不想她骗人的功夫也有一套。他走过去,席爷爷指着她介绍:“这位小顾,顾什么来着?” 席恒微微点头,等着她编谎。他倒要看看,这个诈死的顾长安要怎么圆谎。顾长安不急不躁,对席老先生说:“顾长乐。” “对对对,顾长乐,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不行了。”老先生乐不可支,又指着石磊介绍:“这位小石,你以后可要多多向他学习。” 席恒对石磊微微颔首,颇为诚恳地说:“石先生顾小姐,幸会,我席恒。” 一番客套,席恒就顾长安对面的位置落座,气定神闲的望着她。爷爷聊了什么,石磊谈了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只想看看对面的人,她能淡定到几时。 她不愧是顾长安,不管她改名为顾长乐还是乐长顾,本性变不了,哪怕她刻意隐藏。 他席恒又是谁? 长安不会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席恒,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步。脑中忽然闪进这样一句对话‘听说他就是席恒,常年居住新西兰,如假包换的华裔’,她把那句话当真,不曾想过他的老巢在这里。 倘若早一步知道,她会答应石磊今晚的要求?显然不会,但如今在想这些为时已晚。席恒就在她对面,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那笑就好像在告诉她说,顾长安我们又碰面了。 长安在心里微微一叹,根本猜不透席恒下一步会做什么? 无论他要做什么,她知道自己的道行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她也不认为过了一年,自己变成一位武林高手。 要说论剑,若对手是别人,她或许还有几分胜算,可惜她面对的是席恒。她故作镇定瞟了他一眼,他好像已经记不起她这张脸,可长安没有忘记他说过的那句话,更不会忘记一年前自己差点成为他的刀下冤魂。 席老先生和石磊都没有注意到长安的心思,兴致勃勃的聊着国计民生,也聊到当下社会问题,石磊巧妙的把问题往教育、贫富差距上延伸。 席老先生兴致更高,石磊应对有方。长安机械的坐着,也不插手,毕竟今晚她代顾长乐来,用石磊的话讲,她做个陪衬就好。 他们聊得越兴起,她更坐立不安,又不能先行离开。而目前这阵势,长安揣测,没有一时半刻是不会结束。 席老先生倒也体谅她的处境,善解人意的对她说:“小顾,听我们聊这些你也烦了吧。今天月色不错,阿恒,你带小顾出去逛逛,后花园那株花今天开得不错。” 长安一惊,真怕席恒应了老先生,忙着摇头:“能听老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也不用麻烦席先生,我们随意。” 席恒笑得不怀好意,心想这女人说谎脸不红的本事也是长了。他也想,就算换了身份又能如何?还不是第一眼就被他认出来了? 他就这样懒懒的斜靠着,幽深的眸子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更让她坐立不安的是他嘴角那似有若无让人捕捉不到的笑意。 长安尽量分散思维,将注意力收拢在席老先生谈话上,心下七上八下,时不时琢磨一下对座人的心思。 离开席宅,已是八点半。席老先生知道他们乘坐出租车过来,便说这一带地理位置偏僻,天色已晚打车不易。随后吩咐方律师顺道送他们一程,席恒却自告奋勇说要进城。 席老先生显然很高兴,分手时不忘说要他和石磊多来往。 回去的路上,石磊和席恒相谈甚欢,只有长安竭力的压住心中的不安和彷徨。 她一路沉默,石磊以为她不舒服,语气中流出更多关心。 长安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她佯装不在意,却疑心席恒的一举一动。 席恒没有她这些顾虑,和石磊天南地北的聊,就好像经久未见的老朋友。 更为过分,聊到后来,席恒假装不经意问起长安,“顾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句在寻常不过的询问,听在长安耳中,如春雷惊起。她忽然就咳起来,咳得厉害了气也喘不过。 石磊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拍着她背,关切地问:“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长安咳顺了,摇头喘气说:“不要紧,大概是受凉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对石磊勉强一笑,眼神不经意瞟上席恒,话便哽在喉间。 席恒听了这句话,微微皱眉说:“石磊说得不错,顾小姐还是去医院看一看,别小病拖大病,不好治。” 石磊说不动,席恒这样一讲,他忙不迭点头附和,殷殷切切的望着长安。被这样两个男人望着,长安更不自在,重重吞了一口气,冷冷淡淡道:“谢谢席先生关心,我没关系,老毛病了。” “老毛病更要注意,我有个朋友,她也有个毛病,吃了多少亏都不长记心,后来去医院养了半年,出院后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石磊很惊讶,当即询问。只有长安沉默,没有插话。 席恒把她送到家,长安还没来得及说客套话,席恒笑着对她说:“顾小姐,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希望改日有机会我们聚一聚。” “但愿有这个机会。”长安言不由衷。 石磊帮她拎包,忙着说:“我们先上楼了,改日希望能有机会见上席先生。” “一定有机会。”席恒似笑非笑看了长安一眼,踩油门扬长而去。 望着车尾灯消失在暮色里,长安在心里头舒了一口气,浑身虚软了一样。 石磊担心询问:“长安,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 “真没事?”石磊不放心。 “行了,走吧,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忙,不招呼你了。”说着拿过包走向楼道,石磊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自己。 ------------ 3长安3 长安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换了套衣服走到阳台。她精心养了一年的仙人掌开了一簇花,淡黄色的,晚风一吹,淡淡的香味绕着鼻尖。 她打算抽一支烟解解闷,刚摸出来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连抽烟的欲望都没有了,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不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像此刻这样站在自家阳台上看万家灯火。她也有想过,像席恒他们那样的人,对她不过是图新鲜,满足一下他们虚空寂寞的灵魂。 长安也不愿回想和席恒这段孽缘,事实是就算她不愿,现在也得被迫去面对。长安知道,席恒对她没有爱,除去那不堪的起因,他对她和对其他的女人都一样。尽管在一起那段时间,他会经常性出现在她那座金牢笼里。 在遇到席恒前,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屈服于强权,事实上她屈服了,只不过后来她使了一点小手段才得以逃开。 如今再遇,她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长安不知道,心乱糟糟的,一点也不踏实。 想到这,她也只剩轻微的感叹嘘嘘。 或许就是造化弄人,注定她要有那么一劫。可她宁愿归为自己遇人不淑。在得知肖振南婚礼举行,她根本没有想过席恒会对她出手,但他真出手了。他云淡风轻,她绝望得想要死去。她还记得席恒沐浴在金秋的阳光下,用最不经意的口气说出那句话。 她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无耻到那一步。 难道毁了她就可以保全另一段幸福?别说她没有能力破坏,就算有那个能力,也得有那个心情不是吗。 他就像一个古时候的暴君,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敢反驳,除非你不想活了。 光想当日,就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知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有点像是行尸走肉。 在庆幸终于摆脱他时,再一次撞上,这叫什么?天堂有地她不去,地狱绝门她自闯,怨得了谁? 现在她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对自己失去了兴致,又或者他根本就记不得她这号人。 这样想着,梦也纷沓而来。 他临别说,顾小姐,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希望改日有机会我们聚一聚。 看着他心情愉悦的笑,长安真想一碗盖他头上去。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别说她这样做了对自己毫无益处,就算得了一时之快,往后的日子她再别妄想安生。 她很识时务,尽管曾经有人在她不肯低头时,气得直骂她空有一身傲气。可谁知道,那身傲骨根本就过不了严冬。 就像是秋天的白菊,在怎么顶得住秋风飒飒,也抗不过寒霜的强压。 最终的结果,还是免不了要委曲求全。 翌日,长安顶着熊猫眼去上班,正强打精神在复印件前复印一大堆开会用的资料,老板的秘书电话进来让她去老板办公室一趟。长安把资料放回抽屉里锁好,走到总裁办公室前,总裁秘书对她微微点头,为她开门,“叶总找你有些事。” 长安进这公司半年,几乎没有跟老板打过交道,今天忽然找她,长安只觉奇怪。 敲门进去,坐在老板椅上的叶政仍低着头,“顾小姐?” “是,叶总找我有事?”长安开门见山。 叶政稍稍抬头,对她笑了下。长安有点儿模糊,记忆中的叶政一直是扑克脸,今天居然对她笑?这事要被其他员工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说:“坐,我们聊一聊。” 长安不想他这聊一聊还挺细致,她时不时会看看叶政。叶政打住,问:“怎么,我不会很像你一位朋友吧。” 不想他会调侃,长安微许不自在,讪笑:“我一朋友跟你很像,不过他结婚了。” “哪里像?” 长安想了想:“性格。” 叶政也笑:“那我很期望看看你那位朋友。我们言归正传,你对我的提议作何感想?” “这么多人中,叶总为何看中我一个?” “这样说,何秘书怀孕要回家生孩子,她向我推荐你。” “叶总信得过我?”长安知道叶政忌生人靠近,她必须要确定。 “那你敢来吗。” 长安微微一笑,点头说:“但愿能为叶总效力。” 新职位就这样敲定,何秘书走得急,开夜班跟她交接。长安忙完已经十点了,何秘书她老公来接她,长安独自忙了一会才离开。 走出叶氏大厦,迎面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站着舒了舒闷气,走向出租车停靠区,正拦下车就接到石磊的电话,他说:“长安在家吗。” “什么事?”累了一天,她很疲惫,声音有些沙哑。 “是这样,昨天我们去见的席老先生的孙子,他今天约我们见一面,据方律师说这事席老先生已将全部事宜交给席先生来打点。” “现在还有约?”长安很意外,虽然知道席恒流连于夜场,不想石磊为了讨好他,也变得有点儿陌生。 “明天不是周末吗,没什么事。我们刚吃完饭,席先生提到了你。” 长安不耐:“你应该找乐乐,不要忘了,昨天我扮演乐乐的角色。” 石磊听出她声音的不对,问:“长安你没事吧。” “没事,加班到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我先挂了,改日再联系。”她一刻也不想再讲,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坐上了车,天开始下起雨来。虽然下得还算温柔,可她的心情跌倒了谷底。对于石磊的要求,她一般不会拒绝。现在她实在没办法应对,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有义务陪同,昨晚是意外。 出租行驶到一半,差点撞上闯红灯的私家车。长安惊魂未定,开车师傅狠骂了对方,然后扬长开走。 忙碌一天,加上昨夜彻夜难安,实在太困了,随便洗洗倒头就睡。 她是在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中醒过来的,睁眼一看才七点。长安很火,蒙着被子继续睡,不想手机也响起来了,她接起来长乐的声音传过来:“姐,在不在家,开个门。” 对这个妹妹,长安深感无力,也有深深的愧疚感。她披了一件睡袍去开门,长乐也是折腾得只剩半天命的憔悴模样,倒是把长安给惊着了。赶紧让门给她进屋,接过她的早餐问:“昨晚没睡?” 长乐挥挥手:“别提了,折腾到现在。姐,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也不帮我挡一下,害我一回来就去应付。你不知道那位席先生,差点被我灌趴下了。” “昨晚你去了?”长安问。她要没记错,长乐这几日都应该在贵州那边的乡下,石磊也强调她还要好几日才回来。 “不然呢,你又不肯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去去又没损失,我跟你讲,昨晚有好些青年才俊,我还特意给你留意了下,有一位深得我心。” “行了,你顾好你自己没事别瞎操心。”长安微微不耐,把早餐放厨房,上火烧水。 长乐追着进来,在她身后绕:“还别说,真不错。就是那位席老先生的孙子,你有见过了吗。” 长乐自顾着乐,没有留意长安嘴角一沉。她打断:“你睡不睡,不睡就滚回自己家去,别在这里烦我,昨晚加了半晚班。” “又加班了?你们什么破公司,有事没事瞎折腾。”长乐嘿嘿地笑:“姐,我说真的,要不你就上吧。” “别没事找事,再说我就告诉爸你那什么乡下男朋友。” “千万别啊,我的好姐姐。”长乐讨饶,“你明知道爸爸不待见他,要是把爸爸惹恼了,我吃不了逗着走,这份工作也别想干下去了。” 长安看了她一眼,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挥了挥手:“你去客房休息,没事别吵我。” 中午长乐没有起来,长安吃了中饭,拎着东西回了一趟家。不想一个月没有回去,好不容易去了一趟居然没遇上老妈杨喜凤女士。她挂了一个电话,对面传来搓麻将的声音,还有杨女士不耐烦的催道:“没什么事就挂了,别打扰我打麻将。” 长安听了上火,直接把电话挂了。 走出家门,遇上邻居家曾大爷,他看到长安回来,就说:“安姑娘,你总算回来一趟了,我有个事想要问你。” 长安微微一愣,说:“曾大爷您说。” “我们这一代要拆迁了,也不知赔偿金多少。你是读书人,你给我说说,啊,你妈妈这里也在规划内,这一条街都要拆啊。”曾大爷怕她不帮忙,急着补充。 “拆迁?”长安有些意外,回头看了眼破败的房子,以及这一条破败的街道。 “可不是啊,住了一辈子现在要拆了,听说有钱赔的,不赔谁肯拆唷。” “这个我不懂,改日我问问再告诉您成吗。” “成成,你先忙你先忙。” 长安在街头拦下一辆出租,先去购物广场采购一堆东西回去。回到家长乐已经醒来,看到她提着大袋小袋不免抱怨:“说介绍男朋友你不要,不然哪需要这样辛苦。” “你有男朋友也不见得轻松。”长安打击她。 “我情况例外嘛。”长乐讪笑:“我要出去了,要是爸问起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长安没好气瞟了她一眼,直接去浴室冲洗。再次出来,长乐已经走了,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寥寥草草几个字:前晚谢谢你的友情演出,我无以回报。 长安无奈地摇摇头,把纸张扔进纸篓里。 等闲下来才想起席恒,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他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没事了? 长安祈祷着席恒忘了她这个人,忘了一切前尘往事。可从那天的情况来看,他没有忘记不是吗。 为什么不动作?难道是在伺机而出? 来回一想,更不安了。 ------------ 4这该死的缘 不安持续好几日,席恒一直没有动作,长安渐渐放宽心,尽管这个人时不时会冒出来挠她一下,可也不是那么可怕不是吗。 这些日,长安的工作渐渐走上正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了一日,长乐拎着一大袋土特产来看她,看到她在家还要工作不免抱怨:“姐,你到底什么工作啊。” “什么事?”长安合上电脑,给自己冲了一杯水,“最近又混哪里去了?” “还不是项目的事?要敲定了。但石磊这几天特别忙,姐,你就帮我弄一个方案交过去呗。”长乐粘着长安讨好地说。 “没空,你们的工作我也不懂。”长安没给她好脸色。 长乐失望,唉声叹气道:“姐,我发现你越来越老练了,训起人来跟老爸一个德行。我觉得自己好失败。” 长安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把她那点小心思放心上。长乐又是长长一叹:“你这样子要是爸爸见着了,我肯定要挨训。” “训你做什么?”长安懒洋洋问了句。比起长乐,自己折腾的本事不知高了几个段数,只不过是,忽然沉静下来罢了。 “不务正业呗还能训什么。”长乐讲这句话时有些委屈。 “我觉得挺好。”长安肯定,“乐乐,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对,是羡慕,怀揣着儿时的梦想,努力的去放飞。 自己呢,只剩堕落了吧。长安想。 “羡慕?”长乐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她优秀的姐姐会羡慕一事无成的她?这算不算安慰她? 长安笑着点头。 “姐,你不觉得,我挺不务正业的吗。别人毕业了考公务员,我一事无成。”长乐闷闷地说。 长安认真看着小她两岁的妹妹,忽然就有些恍惚来,真正一事无成的是她自己,白白荒废了这些年。 她笑了下,摇头:“我为你骄傲。” “骄傲什么啊?爸爸说了,我这是瞎折腾。” “你觉得是瞎折腾吗?” 长乐摇头,长安笑:“那就对了。” 长乐低头,长安把仙人掌放阳台上去,就听长乐在身后扭扭捏捏地问:“姐,我想……” “嗯?”长安摆放好,回头看她,对上长乐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更疑惑,“什么事?” “你……” 她扭捏,长安更疑惑,见着她眉梢浮上几许嫣红,更是不解,“什么事你说。” “你有没有交往的男朋友,你们……你们有没有,就是……”长乐低下头,脸通红通红,声音也极低。 长安顿时明白了,看着自己的妹妹扭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想知道什么问吧,我知而不尽。” 长乐吞吞吐吐说了,长安听得认真,直到长乐说完了,长安觉得应该表示点什么,于是说:“很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不需要抱着太重的负担。”原本还想问问她和她男朋友之间的事,不想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长乐把她做好的方案传给她修改,长安抽个时间大致看了下,又在网上搜索相关内容,修改了一些内容,就把邮件发回去。 第二天一早,她陪老板出差,飞机一落地,就接到了长乐的哭诉电话。长乐说方案出了问题,席家说他们有意欺瞒,不同意提供资金援助了。 长乐急得语无伦次,长安听了,终于明白了这些天的风平浪静以为没事了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他并没有打算要放过她。 长安还是不明白,她明明记得对方已经答应了,昨天长乐也把资金如何分配的计划书递交过去,只差签字打款了。 为什么最后出了变故?他们不怕遭人非议?回头一想,长安又为自己这个念头失笑。那个奸商,他有什么做不出? 长安只觉胸闷,她不明白,席恒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这也就算了,冤有头债有主,何必牵扯其他人。 卑鄙,长安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长乐越讲越着急,絮絮地说着,甚至还有低低的哽咽声,时不时夹着几句愤怒的低骂。 “姐,为什么呀。” “乐乐,听我说。” “姐,我这边忙着呢,我现在去找他。” “乐乐?”长乐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长安拨回去一直是忙音,又拨石磊的电话,他也是无法接通。长安非常焦躁,无计可施又联系不上长乐更着急。 长安颓然的靠在座椅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按着眉心,努力地镇着心底翻滚的激潮。 这个人还真是个好猎手,怎么出击会令对手惊慌失措。她早该料到,自负如他,除非是他不要她了,不然自己没有招呼就离开,扫了他的面子,他会放过自己? 光想想,就觉得心底都是寒气。一时间又想不出法子,更是气馁。 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撂下狠话,他说长安你最好祈祷着将来没有地方要求到我。是啊,她也没打算有朝一日有求于他。自打离开,一直在给自己催眠说不过是做了一个很长很糟糕的梦。以为这个梦戛然而止,哪知他忽从天降。 想着他曾对自己做的事,长安又禁不住轻轻发抖。也不知是车里冷气太低,还是席恒的缘故。 叶政微微侧首,淡淡地瞟了一眼身边这位新任秘书,见她挂电话后,一直发着怔,不由问:“小顾,你没事吧。” 长安这才回神,轻轻摇头,把手机扔包里。这短短瞬间,她又恢复了从容沉稳,她笑:“我没事。” 叶政恍若所思,淡淡点了一下头。 车子前行,长安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日她说叶政像她一位朋友,当时她觉得叶政很像肖振南,现在看来,她又错了。 此刻,她甚至觉得坐在身边的男子极像席恒,他们都是冷静狡猾的狐狸,他们都有一副低沉的嗓音。唯一不同的是叶政没有绯闻,而席恒,流连花丛。 曾有一段时间,她闲着无事可做便一心一意琢磨席恒,她以为自己已经把席恒琢磨透彻了,现在想想,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她一点儿也不了解那个男人,唯一明白一点,那是一个不懂温柔的男人,那是一个只会掠夺的男人。 可她在私下里,她却听人用敬佩敬仰的口气谈起他,说他如何如何。也曾有女人为他寻死觅活,那个人当然不是自己。那些和她无关,听了,她依然有些啼笑皆非。想着那些笨女人若是知道私底下的席恒是怎样一个人,大概就不会心怀向往了吧。 这次出差,算不上忙碌。公务在抵达的第二天就处理好,之后,陪叶政参加了一个酒局。 这些对于她来讲,也是游刃有余。偏不巧来了个冤大头。在厕所门外看到席恒时,长安眼前一黑差点滑倒。心下想着,上天还真厚待她。 光线有点暗,他靠着廊道,手中夹着一支烟,微微低着头,整个人沐浴在一片绰影中。 长安考虑着要不要装作不认识,席恒显然不给她考虑的时间。在她凝望他时,他忽然抬头,直直的望过来,也走了过来。 长安对自己说镇定,可在席恒走近时,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厌恶。 她讨厌席恒,这一点一直没变。 要不,钻回厕所吧。长安想。 没等她想着要怎么应对,席恒已经站在她面前,淡淡打量她。眼神很淡,也很冷。长安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同样淡淡的点头道:“席先生好。” “席先生?”席恒似乎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长安,分别这么久,一点也学不乖是不是?” 长安往后一避,客气道:“有的人就怕是死也学不会讨好人,抱歉啊席先生,我恰好是这类人。” 席恒今天心情不错,他瞅着她笑。那笑看在长安眼中,只觉烦躁。她一咬牙冷冷地说:“席先生你要没事可以让道了吗,你挡我的去路了。” “要人让道好歹也要态度好一点不是?” “你这样有意思吗。”长安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你确实没意思。顾长乐是你亲妹妹吧,长得挺不错,也比你有趣多了,哭起来泪汪汪的,更惹人疼一些。” “你对她做了什么?”长安听他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顿时就怒了,上前一步想要踹他,不料正中了他下怀,被他一扯一带就被他制住了自由。 被他制住了,长安后知后觉骂自己笨,载一次就算了,还傻乎乎再一次送上门去。她咬牙恨道:“席恒,你太无耻了。我警告你,你要敢动乐乐,我不会放过你。” 席恒皮笑肉不笑道:“不会放过我?先说说要怎么对付我?找肖振南帮忙?忘了告诉你,他要做父亲了,恐怕没时间理你这前女友的茬。” “你这人渣,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长安气极,又被他箍住,更是恼怒。 “人渣?在你眼中我有好过?长安,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很激起我的性趣?” 席恒低下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亲亲,“啧,还是这样可口,怎么办,我想要你了。” 听了这下流的话,长安气得浑身发抖,抬手就要扇他,被他截住,他愈发温和,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他说:“别激动,你这一身臭熏熏的,我现在也没兴趣。还有你太无趣了知道吗,和顾长乐比,你就像一根木头,木头知道吗?” 见她生气,眼睛几乎要射出火花来。席恒忽然又笑了。 他这种喜怒无常,长安无从把握,她有很多恶毒的话要骂他,可对上他那轻佻的眼神散漫的笑,长安什么都不想说了。觉得和这个神经病讲道理,自己也会晋升为神经病。 她就不明白,今晚他等在这里,难不成是专为了截她?想起他的无耻,他的残暴,还有他独一无二的手段。长安心里又是一阵发寒。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僵着也不是办法,深吸气缓了缓口气,商量的口吻说:“你想怎么样?” 他挑眉笑说:“不生气了?顾长安,你这张脸还真适合演戏。” 长安忽略他的嘲讽,重复问:“你要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我们的游戏是不是还没结束呢。”席恒声音沉下来,勾住她下巴,抿着唇将她牢牢地望着,“是你笨呢还是太聪明?长安,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换一个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我现在对你还有一点兴趣罢了。你要是不肯,大可以不必理会,你妹妹对我兴趣可高了。” 长安眼里熄灭的瞬间又冒上来。 这个人怎么可以把无耻讲得这样云淡风轻? 席恒满不在意地笑了下,松开手,“我不想怎样,长安,今天我就要一句话,你是回到我身边呢还是这样到处去勾引男人,还是你想那谁?不过对他,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你玩不起。” 长安酿跄着后跌半步,身体的重量由一堵墙来承受。她勉勉强强站直,微微抬着下巴,讥嘲:“回到你身边,你觉得可能吗。” 席恒嘴角一沉,冷冷打量她,“顾长安,你最好记住今晚这话,我席恒今天离开,别妄想我会再来找你,你这个人太不懂情趣。你也最好乞求着不要落到我手上,我什么手段想必你很清楚。” 席恒走了,毫不犹豫的走了。 长安瘫软的靠着墙,心一抽一抽的,也说不上来是不是疼了,脑中空荡荡的,什么思想也没有,就好像被抽空了。 席恒来去就如一阵风,无影无踪。 她还以为今晚又会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不想他会轻易放过自己。长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仍不大敢相信,今天他就这样放过自己,一点也不像他行事作风。 长安眯眯眼,可又记不起他的行事作风又该是什么样。 当她再次抬头时,看到叶政站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长安微微一怔,也不知他看了多久,自己的失态又看去了多少,正想着若无其事走过去。他忽然动了下,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仍淡淡的,“以后不需要为我挡酒,这不在你工作范畴内。” 语毕,转身顿了下。长安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片刻,他头也不回的走离,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背影。 她站了一会儿,正打算离开,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石磊,他问:“长安,在家吗。” “出差,怎么了?” 石磊顿了下,在那迟疑的瞬间,长安心头一颤,只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她急着问:“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啊。”石磊笑,可笑得不自然。 “石磊,到底什么事?” “回头请你吃饭呗。” “真没事?”长安追问。 石磊仍笑:“能有什么事,安心工作。” “石磊。”长安忽然变得很温柔,“我有没有说过你一说谎就用笑来掩饰?说吧。” “长安,我选择相信你。” 长安只觉一盆水从头上泼下来。 他相信她什么? ------------ 5这该死的缘2 在猜测没有得到证实前,春光焕发的阿俏闯进她视线里。在遇上阿俏,长安心思不是不复杂,当初是她帮了自己一把才得以脱离。至于她为什么要帮自己,长安不想去深究,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她都漠不关心。 阿俏乍见到长安,呆愣了半晌。 长安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再见自己,自己也是不愿再见与席恒有关的人和物。 然而见着了老朋友,不可能不招呼。做戏,长安要比阿俏擅长,或许是因为她这人,天生就有这本事,可在最伤心难过时,仍旧可以不动声色。不过,这一技之长她归为这几年的沉浮颠沛。可惜在擅长掩饰,在席恒眼前,她仍是毫无胜算。 长安点头颔首,没有打算上前,正欲转身,阿俏出声:“顾小姐请等一下。” 长安一顿,不大明白她叫住自己因何事,还是停下。阿俏朝她走来,长安注意到,她比一年前瘦了不少,脸色也不佳。她淡淡扫了一眼,静静等着阿俏接下来的话。长安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就好像在当初,她对自己一样,总有着淡淡的敌意,尽管阿俏隐藏得很好,长安还是捕捉到了。 “顾小姐好久不见了,近来好吗。”阿俏声音脆生生的,听着很悦耳。 长安点头,附和:“是啊,好久不见,不过我想我们还是不如不见的好。” 对于长安的直白,阿俏有些尴尬,对她笑笑:“顾小姐严重了,阿俏一直很想念你。” 长安动了动,同样用一副非常诚恳的口吻说:“我也是,不过今天我赶时间,希望后会有期。” 对于她的客套,阿俏不在意,她望着这位离开一年,搅得他们都不得安生的女子,感慨颇多,也夹着些复杂的情绪。那情绪宛如尖锐的粒子,在自己身上挖出一个血口来。 阿俏偏了偏头,说:“顾小姐,阿恒一直在找你。” 长安僵了僵,脸上笑容未减,嘴上仍淡淡应道:“是吗,我很荣幸。那阿俏,你就转告他说顾长安已死。” 阿俏见她用这种漫不经心的口气对自己说,有些怨气,为了眼前这女子,她遭了多少罪不说,如今她还遭来她的讥讽。阿俏顺了顺气,说:“顾小姐,不要开玩笑好吗,阿恒没有恶意,他不过是有点喜欢你。” 听了这话,长安还是笑:“有点喜欢?真有趣啊,顾小姐我是不是得感谢他的有点儿呢?亏得是一点儿,要是多了,我是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到这里,长安深吸一口气,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她盯着阿俏看,“你们有钱人都这样吗?没有恶意却是把对方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如果这也不算恶意,那么阿俏,你来告诉我,什么才是善意?诚如对你来说没什么,可别忘了,我没有义务奉陪。” 阿俏脸一阵青白,咬咬牙说:“顾小姐,这事也不能怨阿恒,你若不同意,他也不会……” 长安冷冷的打断:“席恒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筷子知道吧,他掰不弯,结果只有被生生折断。抱歉,我还有急事。” 阿俏急着上前截住她,“顾小姐,你不能走,好歹也见他一面好吗。我希望你把话讲清楚。” “你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我讲不讲清楚跟你也没有关系。” 她抿着,不肯让步。 长安冷冷瞥着她,“其实我知道,阿俏,你喜欢席恒不是吗,我离开了不正逞了你的心吗。你这样会让我有种错觉,你在为他纳妾选妃。这感觉很不好。原谅我用词不当,我词汇匮乏,实在是想不出美妙的形容。” 阿俏面容微变,也不输阵,“顾小姐,不管我喜欢谁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还忘了说,振南也在,你们也好久没见过面了吧,如果不嫌弃,我愿为你效劳,安排个时间给你们见一见。” 长安微微侧身,复杂的望着阿俏。心下不是不惊,如果肖振南也在这座城市,她是不是早一点离开?如果碰着肖振南,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席恒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还有一丝喘息的空间。若是在惹上肖振南,她相信自己绝不会有上次的好运。 她怕死,哪怕苟活也比死好。 长安在心中盘算着阿俏的算盘,说:“阿俏,你对我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阿俏摇头:“有比我更关心的,我这算不上什么。” 长安微微皱眉,长嘘,又故意抬手看腕表,点头,“既然这样,我们后会有期吧。” 阿俏本来还想说肖振南和席苒一道住进这家酒店,甚至席恒也是下榻同一家酒店。看着长安挺着背,踏实的走过,她忽然就不想说了,甚至想,要是他们几人狭路相逢,如果席苒知道她曾和肖振南有染,故事会不会更有趣? 她从不承认自己是好人,更不是好女人,除了对席恒,谁死谁活都与她无关。她只要席恒好,席恒快乐。 是的,她见不得席恒不好,一点也不。 所以,她对长安的感情十分复杂。 在长安背影消失之际,身后传来玲珑的笑声,还有沉稳的男音。阿俏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便看到席苒挽着肖振南的手臂,巧笑着低语。席恒沉着脸落后半步,微低着眼。这表情虽和平日无异,但阿俏就是知道,他心情很糟糕,这个时候是不能去招惹他。 她自嘲地笑了下,想着再怎么了解,两人的关系仍旧原地踏步。她微微扬头,耐心的等着三人走近。 席苒先发现阿俏,咦了声:“阿俏,你不是去点餐了吗,怎么在这里?不舒服?脸色不好。” 面对一连串的提问,阿俏勉强挤出笑意,摇头:“没事,碰上老朋友聊了几句,她家里有些事,我感怀了下。你不是去参加活动了吗,怎么折回来了?” “别说了,走了一半路,对方才来电说活动取消,真没诚意。振南,这样的人,我们还是取消合作得了,这不是耍人玩吗。”席苒抱怨。 阿俏抿了下唇,见着肖振南说:“生意上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席苒瞪瞪眼,望向席恒,撒娇道:“哥你看,振南又欺负我。” 席恒淡淡瞟了一眼,“生意你瞎参合什么。” 席苒听了,委屈:“哥,你也欺负我。” 阿俏抿着唇,不笑也不语,甚至在心里微微一叹,这席家大小姐,性情也娇软了些。望着席苒,阿俏想起长安,一颦一笑,总是令人动容,也不知是不是她太少笑的缘故。 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倘若顾长安长在那个年代,会不会得到相近的宠荣呢。 其实阿俏清楚,顾长安是有本事的,因她一人,席苒的婚礼差点就黄了。还有一个人,总是在下雨的午夜,无故的神伤。 这些她都知道,羡慕着也嫉妒着,更是想着,为什么不是她?顾长安,她真就那么好,令两个优秀的男人对她念念不能忘? 她微微叹了口气,跟着三人的步伐往里走。一面祈祷着,千万别在遇上顾长安。她望着席恒的背,挺拔坚实,只要看着,就能安心。 在电梯口,她问:“要吃什么?” 席恒没有搭理,冷淡的走了。 肖振南没有反应,席苒不满,甩来肖振南,恼恼地瞪着肖振南对阿俏说:“阿俏,你陪我去吃吧,臭男人,没良心。” 肖振南没有反驳,也没有反应。席苒本是想刺激他一下,见着他无动于衷,心里堵了烙铁似的,狠狠瞪了肖振南一眼,气冲冲甩手走人。 阿俏轻轻一叹,待席苒走远了一点才低声说:“振南哥,你要找的人,住在这家酒店。” 阿俏说完,抿唇一笑。 肖振南身板轻轻一震,眼神浮上微弱的光亮,好比浮岛上一盏油灯,瞬间就被掩盖了。 他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时,阿俏已不见人影。他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动了动身形就放弃了,直接酒店经理的电话。 对方一分钟后告诉他说,确实有一位客人叫顾长安,不过在半小时前退房了。 肖振南失落的挂断电话,又这样擦肩而过吗? 每一次给了他一点希望,下一刻就残忍的掐灭了。 他走回房间,点燃了一支烟。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走出去瞧另一间房,好半天没有人来开门,他不耐烦,直接踹了一脚。 席恒拉开门,皱眉问:“什么事?” 肖振南跨前一步,拎着他衣领问:“我很想知道,当初是不是你逼迫长安?” 席恒拨开他的手,往后让了一步,怀抱着臂,冷漠地瞅着他,好像是看到一个笑话。 “阿恒,我们是兄弟。”肖振南咬牙。 “既然你承认我是你兄弟,那就好好待席苒。振南,席苒待你如何,别告诉我,你不清楚。”云淡风轻的话,带着略微的警告。 肖振南一怔,嚣张的怒意瞬间就被这句话给熄灭了一半。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眼睛里有一丝颓败的灰暗。 两个男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肖振南心急,想见到长安的心在急剧膨胀。他知道自己在席恒这里问不出什么,根本问不出,他了解席恒,也为自己一时冲动懊恼不迭。 “振南,别说我,难道你对顾长安的心思就单纯了?别说你当时是知道自己会娶小苒还跟她不清不楚。小苒的脾气,我们都清楚,要是知道有顾长安这个人,你觉得她的骄傲会容许自己受委屈?我不过是顺道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已。”他讲得那样有理有句,淡淡的表情,始终看不出情绪。 肖振南苦笑:“果真是好兄弟,不过阿恒,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请告诉她一声,肖振南说过的那句话,至今还是那个意思。” 他说完这句话,闷头就走。 席恒抵着墙,因肖振南走得太快,没有看到他眼睛里倾出来的凛然。 他忽然就想起了顾长安说过的那句话,在她没有答应自己前一天,她冷静地说:“席先生,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爱情这两个字怎么写,难怪你现在都没有爱人。” 也正是那句话,激起了他的欲望。他要那个女人明白,没有他席恒得不到的人。他要让她认清,只有他席恒抛弃的人。 他一直在等那一天,他倒要看看,那小身板背后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可以与天地恒久。 ------------ 6这该死的缘3 关上门,席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立在宽敞的落地窗后,凝望这整座城市的夜景斑斓。 秋风飒飒的舞动着,透明的液体有些辛辣。他猛喝一口,不由咳喘起来。 阿俏就在这时出现,她凝望着席恒孤索的背影,将之梦幻般的夜景勾勒得更空虚,她的心也随之抽痛。 席恒忽然转身,目光掠过阿俏,径直再去给自己取来一瓶,很随意地问:“喝一杯?” “阿恒,你别这样好吗。我知道没有跟你商量擅作决定不对,可我不想你们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伤了感情。阿恒,你和肖振南是兄弟。” 说起来,她坦白那件事,席恒不置一词,好像说了件与他无关的事。偏生愈这样,阿俏愈发不安。说不上席恒有了什么变化,或许根本没变化,变了只是自己的心态,惶惶然然不知所措的心态。 “那个事,对不起。”阿俏微微扬着下巴,目光落在他侧脸上,这张俊美的侧脸,她默默的注视了无数遍。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小心谨慎的坚守着。阿俏不会想到,自己恪守的心思自以为是秘密,另一个却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事?你又对不起我什么?”那天她的话,他仿佛是没有听进去,他淡淡地问。 阿俏怔忪,想着他不提,是不是意味着,顾长安在他这里也不过如是?这样想,自己并没有释然。 席恒什么脾气,她不说全部了解,但他对待顾长安,是有些特别的吧。 席恒递给她一杯,笑:“这酒不错。” 阿俏默默接过来,小口抿了下,点头勉强笑着。 席恒没有再看她,坐在一组沙发上,翘着腿,单手举着杯。阿俏站在他身后,也望着这座城市的夜火。想了下,说:“小苒在生肖振南的气。” “她要不生气还叫席苒吗。”他颇为不在意。 气氛忽然轻松下来,阿俏抿唇轻笑,低头去看他。他头顶有两个漩涡,如果不是从上往下看,根本看不出。他的发短短的竖立着,个子又高,如果不是彼此过于熟悉,自己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打量。 她记得有这样一种说法,头上两个漩涡的人,感情注定坎坷。她不知道这话对席恒合不合适,但她会守在他身边。 席恒正喝着,手机在这一刻,打破了难得的安宁。他懒懒地坐起来,指腹在手机屏上点了下,传来陌生的女音:“请问是席先生吗?我是顾长乐……” 席恒没有出声,心不在焉的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解释,讲到后来,声音里隐隐夹带着哭腔。 哭了?席恒有些诧异。 顾长乐说:“席先生,我不大清楚,席老先生明明答应,为什么现在、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的原因,想必我的律师已经说清楚,顾小姐,你若在纠缠,我是不是要理解为你对我本人感兴趣?”席恒在讲这句话时,面无表情,口气又是无比的可恶。 顾长乐怔了下,完全没料到她费尽心思的辩解,结果迎来这样一句令她措手不及的质疑。她顿了下,急急的解释:“席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想找你捐款,然后筹建学校,我没有那个意思。” 席恒不置可否。 “席先生,律师说现在是你在负责,那么,你能不能履行席老先生的承诺?” “我为什么要捐?”席恒漫不经心地说:“建学校是国家的事情,教育也是国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驳得顾长乐找不到话来讲,她咬着唇急急地说:“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席恒笑了下,笑容里有些深远:“难处?你让他们少胡海几次,少贪扣一点,一栋学校还不是小事一桩?” 顾长乐哑口无言,知道他没有说错,可又急得不行。 席恒又说:“忘了告诉你,我每年缴的税可不是小数目,如果可以,我还想请顾小姐帮我问问,我那些税都哪里去了?”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啪’一声把手机摔出去。 阿俏安静的没有出声,也不对此事做评判,但也从字里行间猜出了个大概。 “你回去吧。”席恒忽然站起来,去捡起手机。 “回哪里?” “g市。” “这边工作还没结束。”阿俏心一沉,急着说。 “有振南有我,你在这里,帮不上忙。我让秘书给你订票。”说着开始拨打号码。 阿俏跳起来,急着说:“你呢?你不回去?为什么?” “阿俏。”席恒皱眉,“我的行踪是不是得向你报备?” “不是,阿恒我的意思是这边比较忙,我留下来好歹也可以帮得上一二。”阿俏急急的解释。 “不用了,g市那边工程进入尾声,你过去跟进,我放心一些。” 阿俏重重叹气,很沮丧:“那,非得这么赶?” “那边明早有一个很重要的工程质量会议,你过去主持。”席恒看了她一眼,对着手机讲了几句,挂了便说:“收拾一下,司机会送你去机场。” 阿俏黯然失笑,望着他问:“你不送我?” “司机更熟悉地形。” 很合情合理,阿俏还能说什么。她点头:“好吧,听你的。” 席恒没表示,阿俏又站了一会,又问:“阿恒,刚才的电话,为了何事?” “这事我会处理,你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跟进g市的工程。这工程上头很重视,出不得一点纰漏,辛苦你了。” 阿俏想还想点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有放弃,说了声晚安就走出去了。 席恒又呆坐了一会儿,心中空荡荡的,眼前也是一片空茫。 此刻,长安可没席恒这般悠闲,她接到了长乐的电话,听了长乐的转述,她哭笑不得。 这样的心情,针对在席恒身上还是第一次。长乐的描述,完全不符合他形象。可他又是什么形象?长安的额头有些发胀。 想起自己也是落荒逃串,对于长乐的倾诉,她也是爱莫能助。如果自恋一点想,席恒这样是因为对她还有一点兴趣,如果往深处一点想,他是不是真会对长乐感兴趣?这也说不好,对于女人,多一个他是不会在意的吧。 长安左想右想,实在是猜不透席恒的心思。至于长乐的请求,长安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她保持沉默。她不想和席恒再牵扯上,而主动去联系他。她想到了更深一点,就算自己联系了,坦白了那日是她去见席老先生,席恒就会改变主意?这说不好,对于没把握的事,长安的做法比较保守。 而坐在她对面的叶政,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报纸。长安靠着椅背,手覆在眼皮上,慢慢把脉络理了一遍。 安静的贵宾室,叶政忽然说:“今天我们回不去了,这边工作出了点问题。小顾,小顾,你没事吧。” 长安坐直,只觉又是一晴天霹雳,她按了下眉,摇头苦笑,想着就算有问题,也得留下。 叶政站起来,“我们先回酒店。对了,你打电话跟酒店说一声,还是先前的房间。” 长安点头,心想着自己若是摇头,是不是就可以换酒店? “有问题?“叶政察觉她的异样。 “我这就打。”长安吸了一口气,开始拨电话。 回城的路上,路况很糟糕。 长安坐在后座,手机进来几条信息,她一条一条翻阅。有一条陌生信息,她本要删掉,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居然点开了。 如果不往下拉,她会认定是发错了,但她不小心碰了一下,就看到最后的名字,长安手抖了下。 这条信息简单易懂,长安唯一想不明白就是阿俏的心思。 她对自己明明是充满了敌意,偏要假惺惺告诉她,席恒有点喜欢她。面对面说了还不过瘾,还要弄到她手机号码发信息来提醒。 长安琢磨了下这有点儿喜欢,愈发不对味儿。 想不明白,她索性放弃思考。 回到酒店,她和前台打了声招呼,便和叶政一道走进电梯,心中满腹疑问,面对冷质的叶政,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老板的前提下,她问不出口,只能憋回肚子里。 再次踏进住过的房间,她冲去洗澡,出来时有几个未接电话,有一通来自石磊。长安回过去,没有人接,正打算挂了,电话终于接通了,是个女声,问她是谁? 长安趴在床上,笑:“那你问他,我谁吧。” 她觉得自己挺恶趣味的,直接说是他姐姐不就得了,大半夜吓唬人家,是不是不厚道? 电话很快转手在,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石磊:“长安?她是我一同学的妹妹,对了,你今晚的航班是吧,我去接你。” 长安听了,忍不住轻轻发笑,指腹抵着眉尖,说:“放心,我不会告诉乐乐。不过话说回来,石磊你在不行动,乐乐可就真成了别家媳妇了。” “我和乐乐……” 未等石磊解释,长安又说:“我管你们什么呢,感情来来去去无非就那回事?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我今晚不回去,这边工作出了点问题。” “长安,如果太辛苦了,就回来吧。”石磊的声音隐隐有些失落。 长安听了,笑:“成啊,你养我?” “嗯。” “不跟你开玩笑了,对了,昨天你说的什么事?神秘兮兮,弄得我也跟着紧张。” “没什么,回来再跟你说。” 长安想笑他几句,这念头只是一闪,更换了话题:“我听乐乐说席老先生不同意捐款?” “这事没有最终定论,我一直再联系,但联系不上席老先生,席先生到联系过一回。” “他说什么?”长安有些紧张,又故作轻松的问。 “没表示,只一句话,他不捐。” 听了这话,长安没再追问,草草聊了几句便结束通话。 石磊的几句话,就把她打入了地狱。 ------------ 7这该死的缘4 如果阿俏所言属实,在连续两日没有碰到令她心惊的人,她产生了‘我是不是太自恋’的想法。 转念又想,说不好他真有一点儿喜欢她? 这个可怕的想法被她瞬间扼杀在朦胧中。她总结出一点,那就是席恒想要看她惊慌失措的逃串。 就在她反复的推敲席恒的心思时,她再一次无意中碰上席恒。在看到他那一刻,长安有点发懵,更感叹这世界可真荒谬啊。 要不是她还算镇定,怕在看到他那一刹扭头就走了,而不是淡定地笑着迎上去,对着在座的叶政打招呼。 叶政认得席恒无可厚非,同一个阶级,交际圈也就那么点大,不认识才奇怪。但是令长安意外的是她父亲顾院长,长安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父亲就一所普通大学的副院长,在她记忆中一直没有跟商人打交道,今天居然会和席恒同坐一桌。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所以然,当然也不会自恋的认为席恒是为了她才去结识她父亲。依她对父亲的了解,父亲不会无缘无故巴结席恒这号人物。那么,他为什么会跟席恒坐到一起喝早茶呢。 这诡异的一幕,长安百思不得其解。 她还没从恍若中回过神,父亲身边的人就出声唤住了她。 长安记得他,父亲的一位学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她总觉得这人对她有点儿意思。她还在纠结对方的名字,对方已经站起来,笑着自我介绍:“长安你好,好些年没见了,还记得我吗,我是高原。” 长安笑着点头,挑了位坐下来。很不巧,席恒就在她斜对面,只要她抬头总能见着他那双略带玩味的眼神。 她逼着自己忽略灼人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头的疑问盘旋在心中。父亲聊了什么内容,她没有听进去,叶政也时不时说话,看样子很熟稔,话最多的要数高原,席恒呢,从她坐下开始,几乎不曾开口。 要不是父亲最后问:“老先生身体如何?” 长安以为席恒回答会很冷淡,在她印象中,他就是特别冷清的人,除了上次和石磊的虚套,那些都是做不得数的,却不想他很认真作答了。 父亲听了席恒的话,嘘嘘一叹,也不知叹什么。不过长安想,既然席老先生认得父亲,那么父亲必定也的认得席老先生。 她几乎在一瞬间肯定了这想法,也是在一瞬间冒出了另一个想法,长乐和石磊何不借助父亲的关系帮一把? 但也只是想想,想必古板的父亲肯定不会答应。 这诡异的一幕,在当天下午就得到了解释。高原告诉她说他们在做一个科研项目,需要一笔资金,席恒又有此意向。 长安听了,沉默一阵。高原似没有察觉到她的沉默,兴致勃勃向她介绍他们研发的方向,对此,长安没兴趣,更是提不起兴趣敷衍,草草结束通话。 本来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借助父亲的力量帮助长乐一把,依长乐的性子,她宁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求父亲帮忙。现在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告诉她没戏。 长安并不想管长乐这事,但一想起长乐小时候被拐卖走所遭受的苦,长安就有点良心过不去。 这点内疚,本是随着长乐被找回来,回城生活减轻了,但她毕业后,积极奔走,原本已要消散的内疚随着长乐的奔波日渐膨胀。有一段时间,她看长乐因拉不到赞助焦躁疲惫,忍不住说:“你这样,无疑是小石头扔进大海里,什么都改变不了,依我的想法,你辞工找份安定的工作。” 长乐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神炯炯将她望着,认真坚定地说:“姐,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你不会明白,几岁的小孩不管严寒还是酷暑,每天天蒙蒙亮就要起来,背着书包和带着午餐去几公里远的村子上学,没有交通工具,靠着一双脚去。你是不会明白的。我曾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深有体会。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长乐讲这句话时,眼睛里含着泪光,语气却是坚定无比。 长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事不是没有看到报道,只是真如长乐说的,自己没有亲身感受,她说的那些,她仅有的也只是一声嘘嘘,也不可能为了这事去求席恒。说她麻木也好冷漠也罢,她没有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然而,想着长乐,又是不大忍心。 就在她纠结时,又一次接到长乐的电话,她吞吞吐吐绕了半天,东一扯西一句,把长安绕晕了。 长安忍不住打断问:“别绕了,有什么事就说。” 长乐清了清嗓子说:“姐,那位席老先生的孙子,他说只要我陪他几个月,他就会给我想办法。” 长安听到这话,喉咙直冒火,又想起那天席恒那番话,更觉心惊。他不会是真看上长乐了吧?要真是这样,他要做什么?告诉长乐,席恒不是好人,把女人当玩具?如果长乐反问,自己要怎么回答? 当然,这些都要建立在长乐屈服的前提下,长安相信,长乐不会,绝对不会。 席恒的态度,长安完全拿捏不准。 长安纠结惆怅,默默的打算怎样才能让长乐放弃席家这块肥肉。长乐的执拗性子,长安自认为没有能力说服。 在听长乐这句话后,长安激动的反对说:“不行。” 长乐被她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被长安打断:“乐乐,我们慢慢想办法,别想歪点子,这世上没有捷径可走,也别尽想着做无本买卖。” “姐,席先生只说陪他,也没说要做什么。”长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也不知是不是说服不了自己还是怕长安。 长安深吸了口气,说:“乐乐,不要忘了,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没有人会无条件对你好。你或许会觉得我的思想太极端,但是乐乐,你说的那什么席老先生,他先前答应了现在却毁约,我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你不能答应。” 长乐沉默了。 长安顿了下:“你若这样,置你男朋友于何处?” “姐,没有钱项目就没办法启动。我觉得席先生不像坏人,他也说了,只是陪他聊聊天,别的都不会做。” 若是此刻,席恒就在眼前,长安想,她一定要泄愤。这个人有多阴诈,长乐不知道,她可是实打实的体会过。可她要怎么说出口呢,要怎么说长乐才会相信席恒的险恶用心呢。 “那也不行。” 她再三强调自己的立场,长乐一味沉默。 长安真恨不得世上没有席恒这个人,太可恶了。那天他说看上长乐,她还以为他只是为刺激她,不想还真付诸行动。 长安又恨又悔,那种无能为力的恍然。 她是越来越不懂长乐了,弄不懂她在想什么,甚至她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甚至想打电话去劈头盖脸骂一通,但她知道,席恒这人什么没有,脸皮够厚,骂他不过是浪费口水力气。 她反复的琢磨席恒的心思,他到底要做什么?会不会是借着长乐来试探她?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太高瞧自己。如果不是呢,就是自己太低瞧他。 她皱着眉,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步。 到底要怎么办? 手机在这时候再次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长安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来。初始还以为谁打错了,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她那冷清的老板喝醉了。 长安坐车过去时,她还有点恍惚,不是说叶政是非常冷静的人吗,居然给她喝醉了?这也算了,作为秘书,她还得打理老板的私生活? 到酒吧,在人潮灯火中寻到叶政,但也碰上席恒。 这样直面碰上,躲是躲不掉。她在心里微微一叹,直面迎上去。席恒举着一杯酒,见她来了,仍旧面无表情。 长安扫他一眼,叶政安静地斜靠着,看来是真喝醉了,脸色有些白。她穿过去,看着一动不动的叶政,长安直皱眉,很想踢一脚看看他是不是真醉了。 “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席恒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眼神好像是粘到她身上去。而他这句话的口气,熟稔得留有无限遐想空间。在座的人,瞬间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长安僵了僵,在这时候,面对这么多人,她总不能甩手走人。盯了叶政一眼,他没有醒来的意思。长安想,真不该来,大不了不要这份工作。可后悔已晚,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认命的叹气转身,还得面带微笑,不能扫他面子,又不能把自己逼死,只得无辜地说:“我不会喝酒。” 可望见席恒的笑,长安浑身不自在,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瞄周围的人,不管男女,都是一脸好奇,等着他们把故事演下去的表情。长安知道,席恒不整出点事是不会罢休了,但是要她喝酒也是不可能的。 也不知是谁自认为聪明地说:“你是顾长乐顾小姐?” 长安心一沉,这句话给她带来的震撼,她除了震惊恼怒,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席恒呢,一派的漫不经心,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长安望着他,席恒也望过去,她眼睛里的火花哧哧的。他想,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会做什么呢。席恒很期待她的反应,更是讨厌此刻她一脸嫌恶的表情。 她讨厌自己,他一直都清楚。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重逢了,她是不是不会再出现? 席恒静侯她的回应。她会暴躁、会恼怒还是云淡风轻? 他很期待她能给自己带来再一次意外,就如在他认为她掰不断时,她低头了。席恒敢肯定,如果她是猎人,一定是顶尖级的猎手,知道用什么姿态迷惑敌人,还能不动声色。这一次,他怀抱希望,等待她的反扑。然而,他又失望了,她轻轻一笑,无辜却茫然地问:“顾长乐是谁,她很像我?” 如果她不是顾长安,席恒都要拍手叫绝了,多逼真的演技,如果不是了解,怕自己也要被蒙骗带过。 她这样一答,弄得发问的人很尴尬。 席恒仍没有动静,只是似笑非笑看着长安。长安浑身都起了疙瘩,总觉席恒的眼睛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器。她想尽快离开,前提是要带着自家老板离开。她再看了眼叶政,考虑着怎样离开,不想席恒开口了,他语气淡淡的:“陪我喝一杯吧。” 长安不知他打什么算盘,满腹疑虑又不想被他看穿。在她考虑着如何回绝才不会踩老虎尾巴时,席恒已把一满杯透明的液体推到她面前,真诚地望着她,“喝了这一杯,你要走要留,没有人拦着你。” 长安低头,盯着酒杯。一满杯,不过一满杯而已,其实对她来讲,不算什么。 要喝吗?凭什么要喝这一杯? 席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瞧,想看看她能忍到哪一步。他知道,顾长安的脾气并不好,火气上来时,也会做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她没有动,老生入定似的,微微低着头。 席恒耐心的等待,他想看看,她究竟会做出什么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知道这个长得很像前些天出现的顾长乐的女子是谁。 包厢里安静极了,没有人敢出声打扰。 直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席恒都要失去耐心了,长安忽然就低下去拿起杯子,看都没看席恒,非常粗鲁的一口灌下去。 喉咙火辣辣的,刺得她都要掉眼泪了。长安想,什么破酒,还真难喝。 席恒面部有了一丝松动,她还真让他刮目相看。其他人震惊了,为她这举动。 长安举杯时,想法挺简单。叶政是她老板,虽说老板的生活和她无关,但她记得昨天自己难受时,他给她带回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长安想,如果没有这碗粥,这杯酒她是不会喝,喝这杯酒是为了还情。她顾长安不欠人情,哪怕一点,也不想。 杯子见底,她把杯口朝下扬了扬,然后把杯子放桌上。她看起来面色如常,口气也很正常。 席恒复杂地看着她。长安呢,并没有看起来的好,胸口火辣辣的,心尖都在冒汗,眼前发黑,站都要站不稳了。 她勉勉强强硬撑着,对席恒笑了下,指着叶政说:“席先生,叶总就麻烦你了。” 说完,也不指望席恒回答,拎着包强撑着往外走。走的时候,脚都有点儿晃了,还是咬牙挺背。她知道席恒在身后看着她,她更不能倒下去。 可实在难受得紧,她就后悔了。人情算什么呢,不还又没人逼着还。可又想,当时又不知道席恒在这里,不过是关心一下上司,倘若出差时他出什么事,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 席恒望着她,紧紧的抿着唇。 还是这样宁死不屈。 他心里极烦躁,面上又不动声色。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撑几时,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 8你不来,我去 席恒有些烦躁,他扯了扯领带,坐在一楼的客厅里。 肖振南说了句什么,他敷衍地点头。他的态度,令肖振南震惊,望向席恒的眼神多了些复杂。 一旁的席苒没有这些顾虑,直皱眉问:“哥,今天怎么了?不舒服?” 席恒无所谓地笑了下。他怎么了?能怎么了,不过是顾长安昨天还是坚持走出了那扇门,最后坚持不下去罢了。 席恒的反应,席苒更疑惧了。 她的哥哥是不是中邪了?对工作一丝不苟,甚至苛责的他,在自己汇报工作进程时,他给的答案是敷衍? 直觉告诉她,哥哥不正常了。 她从来都不是能憋得住事的人,不由问:“哥,昨天我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一个叫顾长乐的人?她和那长安有关系吗,还是她就是那位长安?” 席恒目光淡淡瞥向肖振南,对于席苒的问题,他一点也不意外。只有肖振南,他只觉自己被雷劈了,震惊一点也不亚于当时得知长安跟了席恒更震耳。肖振南从来都不敢奢望这样一天,时隔一年了,再次听到相熟的名字,却是和一个名叫顾长乐的人有关。他希望自己没有猜错,这位顾长乐就是长安的妹妹。因为他一直记得她说过的那句话,她说她妹妹纯如天使。 席恒淡淡瞟了一眼肖振南,心里有些发紧。他这是什么反应?不过是听了名字而已,一个极近的名字而已,要是见着真人是不是要崛地而起。 席苒呢,天真无邪的眨着眼,死拧着问:“哥,那个她会不会成为我嫂子啊?” 席恒笑问:“你希望成还是不成?” 席苒嘿嘿地笑:“这事我哪能做主啊,你想谁成为嫂子,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振南,你觉得这顾长乐会成为我嫂子么?” 她笑着看向肖振南,肖振南笑了下:“这只能问阿恒了,说实话,这些年了,我也在琢磨阿恒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席苒娇嗔:“琢磨出来了吗?” 肖振南摇头。 席苒挺失望,又锲而不舍地游说:“哥,改天跟我吃顿饭呗,就一顿饭的功夫也舍不得给分给我?不会真对那顾长乐来真的吧?” “没影儿的事,别给我乱说,人家可是正经姑娘。”席恒眼角一沉,语气也凌厉几分。 席苒回头看看肖振南,他也是一脸的萧肃,温度忽然就降了几分。席苒愕然,想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肖振南夫妇又呆了片刻,席苒有事急着要走,肖振南看了看时间,说:“让司机先送你,我和阿恒还有些事要处理。” 席苒急着要走,没有注意两人间的暗潮急涌,挥手说:“我懒得理你们。” 席苒一走,肖振南就问:“你中邪了?” 席恒笑问:“你倒给我说说看我中了什么邪?” “阿恒,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顾长乐是谁?”肖振南紧紧地瞅着席恒。 “你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事?你不怕小苒知道?肖振南,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妹妹对你怎么样,别说你不清楚。可你呢,这一年来,背着她都做了些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很好奇,你对长安到底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 被说穿心思,肖振南也不慌,不紧不慢道:“阿恒,要问我什么心态?我不怕你笑话。今天在这里,我明白的告诉你,我肖振南爱她顾长安,我爱顾长安,没有人知道。今天你也别告诉我道义是什么,我肖振南横竖就这一个人,你们席家给我的一切,我有今天,我不会忘记。但这不意味着我不能爱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爱她,纵然我和她分开了,不知道她在哪里,但她住在我心里,这辈子谁他妈也别想在住进去。” 席恒仍是淡淡的表情,好像肖振南说的那个人和自己无关。不过他很清楚,肖振南再爱她又能怎样?结果就摆在那里,爱算什么? 肖振南看着平静的席恒,他甚至觉得席恒是在可怜他。肖振南自嘲地笑了下:“阿恒,我没办法爱上小苒,真没办法,我也尽力了,但还是爱不上怎么办?” “爱是什么?你会为了爱丢下江山放弃你的家人?” 肖振南怔了下,苦笑:“这问题太深奥。” “深奥?振南,你骗得过小苒骗不了我,你不过是不甘心,因为顾长安并没有你期望的在乎你。就算是你放下一切跟着她,她未必稀罕,我也不认为你能够放下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呢,阿恒,顾长乐又是怎么回事?” 席恒笑了下,“我的私生活你也感兴趣了?” “阿恒,她是长安的妹妹。” “哦?妹妹?你们了解到那一层面上去了?如果没有小苒,是不是还打算谈婚论嫁?”席恒不急不慢地笑。 “不管你怎么想,她是无辜的,放过她吧,她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席恒挑眉:“我喜欢什么类型?” “阿恒,我们都一样,没有物质基础,什么狗屁都谈不了。”肖振南神情一肃。 席恒无所谓的笑,扬了扬下巴,问:“要喝一杯?” 肖振南微微一叹,知道说什么,席恒也是四两拔千斤。可他真不放心,希望席恒不会一时兴起,到时自己又无能为力。 长安醒来口干舌燥,她起来去找水喝才发现她身在陌生的环境里。她警觉地扫了一眼,房间布局令她窒闷。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席恒的钟爱。 她酿跄一步跌坐到床上,告诉自己,镇定、镇定。待她情绪稳定,她把先前发生的情节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她记得在离开前,喝了一满杯酒,然后头有点儿晕,接着丢下叶政一个人走出去,后来的细节,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揉了下额头,捂住眼睛,后悔不迭。为什么要逞强呢,为什么非要喝那一杯呢。 她理清头绪,走出卧房,穿过长长的廊道,尽头的灯盏,洒下柔软的光。她沿着自己的影子慢慢的走过去,她知道,走到头下楼,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 她觉得自己挺镇静,比起第一次对垒,她觉得自己有了少许进步,虽然这一点进步在席恒眼中不足一提,但对她来说,进步就是进步了。 她胡思乱想,穿过廊道,走到楼梯玄口处,弯曲的楼梯尽头,隐隐有些光亮。她打算下楼,却在此刻,楼下传来一阵对话。听到这声音,她登时止住了脚步。 肖振南? 他在这里? 长安怔了一晌,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点儿发虚。她没打算有生之年会重逢肖振南,从来没有想过。然而当下,他就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只要她走出这片黑暗就能和他四目相对,但相见了呢,之后要做什么? 长安慢慢的蹲下来,抱着膝,思维有些乱,心也很累。 最近运气真糟,她想。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吧,重逢席恒,又怎么可能逃得过肖振南。 她没有逃开,是不是也等着这一天? 长安晃了晃头,眼前有些发晕,所以一屁股坐到地面上,熄灭的灯闪了闪,就好像她过去的生活。 肖振南也没有什么不敢见的吧。她安慰自己。 也不一定非要打照面吧,她想。 但要是见面了呢。她微微叹气。 当一个个念头都被自己否决后,长安几乎想望天长叹。如果说席恒像鬼魅阴魂不散,肖振南呢,他像什么? 她恼恼地想着,剪不断理还乱。 席恒走上来时,长安还是低着头在冥思,没有发现他踏近的脚步。 当他站在她脚尖前,一团黑影压下来,她才惊觉,登时心慌气短。 他要做什么? 席恒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打量她。长安微微扬头,只看到他腰下。也正因他那修长的腿,长安好像明白了,逃并不明智,留下也不可能,周旋又不是对手。再骗他一次?上当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个想法后,长安几乎想要拧断自己脖子,这样一了百了。 朦胧中,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伴着讥嘲:“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长安移开了视线,反问:“有证据指名我偷听?我有听到什么了?” 席恒微微皱眉:“知道摄像头是用来做什么的吗,顾小姐,我若没记错,你好像曾对我用过。” 长安不想他翻陈年旧账,有些恼火,但她坐着,腿脚发麻,火气忽然就没了,或者是因为身体的痛让她忘记了发火。 席恒没有催她,静静的等着她开口。长安顿了下,没有他语气的激烈,她平静地说:“你确定那个人是我?” “我只知道她叫顾长安,至于是不是你,有什么关系?顾长安,我们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算不完你别想走。” 听了席恒的话,长安笑了:“席恒,你确定要跟我算?” “不确定的人是你,长安。在我席恒这里,你最好少玩一点手段,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你舍得?” “舍不舍得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席恒的声音愈发低沉。 长安笑得有些僵硬:“算了,你还是找其他人吧,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 席恒也不恼,蹲下来,一指勾住她下颌,靠近她低声说:“肖振南呢。” ------------ 9你不来,我去2 席恒不按常理出牌,这令长安很苦恼。因为无论哪一种,她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会不会勃然大怒,会不会一怒为红颜? 后一种是她‘自信’的高估自己,寻求焦躁的安抚。前者,是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可惜,底牌这种东西,没有人会轻易亮出来。 长安有些遗憾,内心深处,她是盼望着席恒大发雷霆,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就能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遗憾的,席恒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在他提起肖振南后,灯光闪了一下,她以为是他动手了,她知道男女力量悬殊反抗只会令自己受伤,在权衡利弊后,她选择闭上眼。 她没有等来预期的冷嘲,更没有等来无情的拳头,他冰凉的手指陡然松开。长安蓦地睁眼,看到他转身毫无留恋的下楼。 长安急了,真怕他把自己关起来,朝着他背影故作镇定地说:“你去哪?” 他顿了下,哂笑:“你以什么身份过问?” 长安被他噎了一下,也想讽刺两句,理智却不许。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好吧,算我没说。” 席恒不悦地皱眉,觉得今天不该留下来。他不回头,也可以知道她笑起来是什么样,即使是假笑,也是甜腻人的。他低眼,又迈开步子,到了拐角处,长安的声音才传来:“席恒,说吧,你想要什么?” 席恒微微扬眉,把问题扔回去:“你觉得我要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她嘴硬道。 席恒轻轻一笑:“我确实对你有点儿兴趣,在这之前。不过顾长安,你太扫兴了。这样不懂风趣的女人,我犯不着给自己找不快。你放心,我席恒说过的话就会遵守。” 长安听得心惊肉跳,她张了张嘴,只觉心跳都要挤破胸腔了。她有些着急,即使是命令自己冷静,也安慰自己,他不过是危言耸听。然而昨晚一幕,她没有忘记。 有人将她认作长乐,她不清楚长乐和席恒是不是牵扯上了,但她看得很明朗。无论席恒是以何种心态跟长乐相处,绝对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长乐单纯,席恒复杂,这样两个人,长安光想想就冒虚汗。她很希望昨晚是自己幻听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但席恒明明白白告诉过她,他对顾长乐感兴趣。 这个人,随性而起,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想到这,长安打了一个激灵,从头麻寒到脚板心。 她想都没想就喊道:“你等等。” 席恒没有停,但迈出的脚步缓了缓。长安追下楼去,站在离他两步之遥的身后问:“你放过长乐,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长安本来想说,她很傻,你如果只是玩玩,请不要找她。但她清楚,自己这样说,他会更有兴趣。 这样说,也会提起他兴趣的吧。长安想。 席恒沉着脸,嘴角微微一抽,眉头皱了一下:“你说说看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像你这样木头人?连□都不会的枯燥类型?顾长安,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长安被他说得一阵恼怒,恨不能踹他几脚以泄心头之愤。当然这也只是心里头的想法,她肯定不敢踢他,除非是不想活了。她惜命如金,目前还没觉悟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境界。 她觉得,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亮节风高呢。 只有留得青山在,不怕卷土重来。所以,彼年,面对他强势入侵,她没骨气的妥协低头。 长安往楼梯扶栏轻轻一靠,笑得干涩:“还好你对我没兴趣,不然我真会很苦恼。席恒,你看上我妹妹什么?姿色还是她的干净?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这圈的人,不把干净的糟蹋了会浑身发骚。如果你当真看上长乐,你请便。” 席恒有些意外,以为她会奋起嘲讽讥笑,不想她碰了一次壁,冒出来的刺,瞬间就这样缩回去了。 隐隐中,他有些失望。 长安望着席恒的背影,隐隐期待着他给反应,讥笑都行。但他就这样站着,站在她身前,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更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屑、轻视? 她也做好了准备,如果他嘲讽她,她一定要紧紧咬着唇,不能去反驳他。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席恒不知一声就走了。 长安张张嘴,非常沮丧,然后就是莫名的焦虑。望着席恒走远了,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她沿着墙壁慢慢坐下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人走过来,对着她说:“顾小姐,天凉了,地板潮湿,你还是回房去休息吧,什么事等天亮了在说。” 长安闻声抬头,看到一位五旬的衣着中山装,他微微弯着腰,目光祥和。长安慢慢起身,对着他抱歉地笑了下,谢绝他的好意,问:“谢谢,我该回去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方便离开吗。” 她想问,席恒有没有下达什么命令,比如不许她离开之类。老者笑笑:“顾小姐若是想回去,我安排车子。” 长安感激笑:“太感谢你了。” 老者微微摇头,看她的眼神复杂了一些。 没过片刻,长安便坐上他安排的车子里。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年轻小伙,不爱说话。长安坐上车,轻轻舒了一口气。其实,直到这一刻,她才敢承认,在得知自己身在席恒的地盘上时,她几乎绝望了。在和他对垒中,她几乎是全身神经都紧紧的绷着,深怕一刻的疏忽,就把自己置身于绝地中。 即便是他离开,她还是没办法放松,她总感觉自己被席恒的气息紧紧的缠裹着,令她窒息。 现在终于离开,全身心放松下来,她感觉浑身上下的筋骨好像被谁抽了一样,酸麻无力。 那幢黑幽幽的宅子,就好像被撕开的血盆大口,随时都能吞人在它的锯齿下。长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忘了问那位老者为什么知道她姓顾?会不会因为长乐? 她揉了揉眉头,看了身边开车的小伙,问:“你是这家的司机?” 小伙点头,公式化的回答:“是。” “你的老板,他一直住这里?”长安没有忘记碰上阿俏那一幕,她也知道,阿俏和席恒‘形影不离’。当发现自己身在疑似席恒的地盘上时,她的心情更复杂了,更是觉得席恒这个人太难捉摸。自己明明有这样一幢大房子,偏要跑去住酒店。他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无负责的腹诽一番。 “是。”小伙嘴巴很紧,似不愿和她多说一句。 长安很没趣,也就不再问了。他住哪里和她没关系,只要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天,她和叶政飞回c市。叶政看起来很好,长安想,他肯定不知道那晚的事。 出差回来,她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一切都在正轨上运行。席恒就像是一阵风,没任何预兆突然出现,也没任何招呼就走得没影了。 他的到来,对她好像没有任何影响。但长安知道,不是这样的,表面上的太平不过是一种掩饰,席恒打碎了她建立起来的平和。 回来当天,她约见长乐。长乐告诉她说,她在乡下。长安郁郁的挂断电话,几番欲言又止,在通话断断续续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问清楚说明白。 要说什么呢,告诉长乐说,席恒不过是一时兴趣?说不好连一点儿喜欢都没有?如果这样说,长乐会怎么看她?长安一点把握也没有,她担心长乐误入歧途没办法自保,又担心长乐误解自己,但是要她告诉长乐那些发生的事,她真不愿意再提。 为此,长安纠结苦恼。 要怎么办呢? “想什么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长安蓦地抬头,石磊就在她跟前。她耸了耸肩,做了一个非常轻松的表情,笑:“好久不见了石磊。” 石磊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人解释:“同学吃饭。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是担心你忙吗。”长安仍旧笑,那笑看起来挺没心没肺,但看在石磊眼中,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憋屈。他不喜欢长安这样笑,他总觉得长安的笑,不是发自肺腑,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长安看他抿唇不语,想起上次他说的话一直没得到证实,不由问:“上次你跟我说的是什么事?今天可以说了吧。” “没什么事。”石磊的表情有些僵硬和别扭,好像是什么不能启齿的事一样。长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虽然这念头一直在脑中闪过,但她相信,在她埋葬过去时,那些不安也随着时间向前推移而隐没在荒芜中。现在看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石磊望了她一阵子,问:“出差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 石磊的同学在后面喊他,长安挥手:“成了,别让同学久等,我还有事先走了,等你哪天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说完,长安就要走。石磊拉住她的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长安,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得,我一直在你身后。” 长安望望天,“你是我弟弟,不站在我身后站哪里?难不成想在前方捅我一刀?” 石磊听了,脸憋得有些红,急急地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安语重心长似的拍拍他的肩,宽慰:“我知道,我们既是朋友也是兄妹。你呢,如果真喜欢乐乐,加把劲,我挺你。” 石磊也恼了,语气也重了,他说:“乐乐是我妹妹。” 长安有点儿懵,不明白石磊这算不算狡辩?难道是他表白了被拒绝了?长安这样想,恍然地笑了下,巧妙地转了话题。 从饭馆出来,长安又想起了关于筹款的事。回头看了看这家川菜馆,想还是别问了,就当不知道,反正她不需要标榜自己是道德高尚的人,也没有想过要做一个那样的人。 既然没有这想法,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 她望了望天,阴沉沉的,要下雨了吧。 顿了顿,匆匆走向路边的公交站牌。今天人很多,车上很挤,长安看到这阵势,脚有点发虚,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没有跟着挤上去。 又等了一会儿,天飘起雨来,她穿着低胸露肩的雪纺裙衫,雨滴打落下来,风一刮,凉意很深。 今年的秋天还真凉,她默默地想。就在她出神时,一辆摩的飞速驶过来,在她跟前放慢速度,她只觉被什么带着往前趴去,等她回过神来,膝盖擦破了皮,手心勒得很痛,包早被抢走了。 有人扶着她起来,关心地询问她,有人提议报警。疼痛让长安暂时忘了去思考,她对扶着自己的人道谢。之后,她庆幸只是擦伤,其他好像没什么问题。然后,她才去考虑包里的证件。 在她打算着回去找石磊,有一辆车停了下来。长安并不留意,一拐一瘸地往饭馆走去,根本没意识到身后的人在叫她,直到那人冲到她前面截住她。 ------------ 10你不来,我去3 长安望着来人,表情只能用惊讶来形容,她根本不曾想过会重逢他,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来人正是此前在席老先生家见过的方律师,而一开始对他仅有的好感,在随着重逢席恒后也消失殆尽。 长安不承认自己是善于迁怒的人,但面对方律师,心头上做不到心平气和,哪怕在此刻她面带笑容。 方律师出声问:“你受伤了?” “嗨,方律师你好,我没事,摔了一跤。”她笑笑,不大在乎的样子。 方律师很惊讶,尤其是她膝盖蹭了好大一块,血跟石沙磨在一起都有些模糊了,她还能笑着说没事。他认识的女孩不少,娇柔的,强势的,像她这样还是第一次。他文不对题:“快下雨了,我今天正好没事,送你一程。你这伤口要去处理,感染了就不好了。” 长安拒绝:“不用麻烦,我朋友也在,他会送我。” “顾小姐客气了,我正好有些话要跟你说,今天遇上了最好不过,不然还得改天再约。这样吧,先上车,我们车上聊,你看如何?” 长安想,再拒绝是不是不礼貌?她不擅长拒绝这种谦谦君子类型。对方彬彬有礼,她实在是拉不下脸。在对方坦荡的目光中,她点头欣然接受:“麻烦方律师了。” 方律师只是笑笑,并说:“走吧,在不走交警就要来开罚单了。” 坐在他车上,长安才觉膝盖一阵阵的剧痛。方律师把车开到附近的医院,不知是不是有熟人,她根本不用排队挂号,直接去找专科医生。医生给她清理伤口,又开了消炎药,还一一说明药性。 长安想起以往每次病了都被扎针忍不住问:“不需要打针吗?” 医生笑:“不需要,消毒水涂抹,伤口干了后再抹药膏。” 长安第一次碰上这类医生,心中居然涌上来一阵感动。方律师给她去抓药,她想,要是每一个医生都这样和善,而不是摆着上帝的脸谱,就医者怨恨也就少一些吧。 方律师很快提着塑胶袋回来,说:“伤口怕要留下些疤痕了。” “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女孩子都很怕疤。” “疤痕时间长了就会淡去,有疤也不是坏事,至少提醒着你不要再犯当时的错误。”长安笑着答。 方律师一愣,也跟着笑。 在往她住的方向开去时,方律师说:“我真没想到,你们年轻人真有魄力,为理想奋斗是可歌可泣的。” 长安清楚他说的人是长乐而非她,也相信他肯定清楚她不是顾长乐。她笑了下:“方律师严重了,我不过混混日子,可没什么远大理想。跟我妹妹比起来,我就是那种活着也跟死了一样。” 方律师微微一笑:“你妹妹啊,她是个很执著的小姑娘,你们长得还有些相似。” “大家都这样说。” “你们是孪生姊妹?”方律师好奇地问。 “不是,挺遗憾。” 方律师侧头看了看她,认真说:“一开始我也以为你们是孪生。对了,其实上次你和石先生去见老先生的事,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你可以找老先生的孙子,也就是席恒先生聊一聊,他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长安微微一叹:“我忘了说,我不是做这一块的工作,不过我会转告给我妹妹。” 方律师看看他,笑着转头。长安想了下,又问:“老先生最近还好吗。” 方律师岂有听不明白她拐弯抹角的心思,只当是不知情,表情一肃:“老先生身体好一天坏一天,最近不在本市,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捐赠事项全权交给席恒先生负责。” 长安晃了晃神:“希望老先生早日康复。” “人老了,身体零部件也跟着锈了。” 到了家楼下,长安跟方律师道别,方律师莫名其妙问了一句:“容许我提个问吗。” 长安微微一怔,沙沙的风飒飒而起,她的发随风扬起,裙子也摆动起来。方律师又说:“我什么都没说。” “好吧,没有证据。”长安想了下,说:“方律师再见。” 方律师站在车旁,点头。长安没有再说什么,小心的迈开步子,膝盖的地方稍稍一动就疼得不行,要不是只是皮外伤,她都要误会是不是废了。 就在她要跨进楼道,方律师喊了声:“稍等一下。” 长安有些意外,微微侧头,看到方律师快步朝她走过来。待他走近了,问:“还有事?” “记得这几天饮食问题。” “这只是小伤。” “不要不在意。”他一脸萧肃。 长安想无所谓地笑,在看到这张类似扑克脸时,笑就憋在喉咙上,讪讪:“那好吧,我会注意的,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你跟长乐小姐说,捐赠一事不要太急,慢慢来。” 说不诧异绝不可能,一个毫无瓜葛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长安知道,自己防范意识太强了,排斥每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即使那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但经历肖振南,她知道,没有谁有义务无条件对你好。或许一棒子打死一个人,对那个人不公平,然而席恒的形象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她实在说服不了对他改观,尤其是捐赠一事出来,对他的印象更坏了。 长安笑得言不由衷:“谢谢关心,我会转告她。” 第二天,长安下班后正打算去办身份证挂失,不想她乘电梯到一楼,保安看到她非常恭敬地说:“顾小姐,这里有你的东西。” 长乐一眼看去,就看到保安桌上放着她的包。在那一刻,长安真懵了。唯一的反应便是现在的小偷还有抢了在退还的‘节操’了?是她太凹凸还是世界变了? 这样想着,一瘸一拐走过去,确定包是自己的,只差点喜极而泣了。 “顾小姐,你先看看有没有丢失东西。”保安尽责的提醒。 长安把包翻查,钱夹里的钱一张不少,卡也不少,独独没有手机。她不得不想,小偷只为了一部手机?她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那部手机实在没什么值得小偷动用心思,钱夹一大叠现金更惹人心动吧。 “有丢东西?”保安问。 “这包谁送来的?” “不大清楚,我也是刚交班,只说这东西是你丢失的,物归原主,对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保安想了想,又说:“要不我问问同事。” 长安摇头:“不用了。” 她去通讯市场新买了一部手机,又补办了一张卡,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洗好后,解决了晚餐问题,又投身工作中,小偷一事暂时被她抛到脑后。 忙完了,上了会qq,弹出好几条消息,有几条来自顾长乐,她问:“姐,如果我真答应席先生,这事是不是不对呢,卫卿要是知道,我很害怕。可我又想,想达成这个愿望,我不认为席先生这类人会看上我这棵小白菜。姐,你认为呢?” 长安一直以为长乐在男女之事上,长乐懵懵懂懂,看了这条信息,长安不得不承认,只有她这样认为,长乐有她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对男女之事或许比她看得更开。 她没有回复,又查看其它几条,居然有一条来自阿俏。对于阿俏,长安已经做到了心平气和去面对了。从阿俏的信息中,容纳为一个意思。那就是请还给他们一个宁静。长安看到这里,冷笑着回:阿俏,我们素无来往,请不要在我头上拉屎,我不敢保证,在看到你会不会能心平气和。还有,一直来打扰我宁静的是你们,现在你黑白颠倒,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你是一个病人,只有病入膏肓的人才会说胡话。 打完这几行字,她呼了一口气,按发送键,然后把阿俏拉进黑名单里。做完这一切,心情并没有舒缓。 她就想,自己是不是也病了,还病的不轻? 这个想法冒出来,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不清楚这是不是隐性传染,可她确实很不舒服,总想找个发泄口,撕碎这些压在心尖上的腐朽了的陈年杂事。 这个影响心情的念头在第二天起来时,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又是一天的忙碌,她挺佩服自己,在这之前,这种高强度的工作,她想都不敢想。现在她居然做的得心应手,这算不算时事造人? 在她感慨时,叶政走过来,经过她身边时停下,说:“今晚的饭局你陪我过去。” 长安很诧异,饭局已经安排好了,她并不在名单之列。她说:“好的。” 叶政又问:“那晚,谢谢你。” 长安知道他指的那晚,她自己过得混乱不堪。她很想说,她都要自身难保了,根本不是她接他回去,还没等她开口,叶政又说:“女孩子少喝一点,不安全。” 说完径直走向他的办公室,长安对那晚,他是不是真醉了,一知半解,也不想追究,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 11你不来,我去4 去的路上,叶政才对她解释说他的女伴因临时有事来不了。长安非常理解他,这种临阵被人放鸽子的感觉很不好。 他们安排在皇朝,长安去过几次。感觉并不好,太奢华了,她常常有一种置身虚幻空间的飘忽感。 跟着叶政踏进热闹的包间,一阵烟味扑鼻而来。她微微皱眉,挨着叶政坐下。叶政并没有向在场的人介绍自己,长安也不觉不自在,都是陌生人,见了这一次以后能不能见上难说。 她一直很安静,有叶政在,不会有人为难她。 大概坐了半刻钟,门被人推开,喧哗的包间立时噤声,于此同时都望向门口。长安的方向正对着门口,闻声抬起头,居然看到席恒,这也就罢了,他身后跟着顾长乐。 看到顾长乐那一刹,长安只觉被千斤重锤直插肺腑。她想起长乐说的话,又见着眼下的情景,整个人懵了。 为什么变成这样子? 长乐看到长安也有些意外,但更高兴,她低声对席恒说了句什么,席恒朝长安方向看过来,同时也跟着长乐走过来。长安身边有人让座,长乐挨着长安坐下,席恒依次而坐。 隔着一个的距离,长安心如擂鼓。她还理不清头绪,又听长乐说:“姐,对不起啊。” 长安知道长乐指什么,第一次见面,她要为她和席恒拉红线,如今她自己上了,所以觉得对不起。长安微微皱眉,她不想席恒听到他们姐妹的谈话,也很想告诉长乐自己和席恒的纠葛,但她实在说不出口。也清楚,不说出来长乐若是深陷泥潭,她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如果长乐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陪陪吃个饭呢,自己还要说出来吗。而且,长乐她有一个很要好的男朋友不是吗,几载秋冬、千里远的距离也没能把他们分开不是吗。 如果,长乐经不住诱惑呢。 长安十分矛盾,一方面不想身边的人知晓自己那一段不堪,一方面又担心长乐,怕她误入歧途。 “姐,对不起啊。” 长安在心里微微叹气,握住她的手不知要说什么,他就在身边,哪怕没有看向她,长安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微微侧身,望着长乐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长乐眼神有些闪烁,“今天。” 长安没有留意长乐的异常,轻轻点头。此刻,席恒已吩咐侍者送上来果汁,长乐扭头对他笑道:“偶尔喝一杯也不是不可以。” 席恒侧首,目光好像从长安脸上滑过了,又好像没有。长安低眼,摆弄手中的酒杯。即使不刻意去听,也听到席恒说:“女孩子喝酒不好,不过换个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话令人遐想联翩,长安下意识握紧酒杯,关节因用力有些发白。耳边是长乐低低的声音,长安心一紧,她的妹妹几时这般温柔过?对方还是自己的雇主? 在这一刻,长安恨不得把长乐拖出这里,摇一摇她,她对席恒是做戏还是入戏了?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周围的喧嚣将她牢牢的包围了。半小时下来,席恒对长乐照顾有加,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席恒对长乐感兴趣。 曾经长安跟肖振南出过几次饭局,每次都会看到席恒,他身边的女伴每一次都不同,没有哪一次看到他会对女伴温柔体贴。肖振南曾对她说,席恒这样的有钱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主动送上门来的,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彼年,她对席恒不屑一顾,因为她不曾想,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床伴。 想起那段过往,长安心情复杂极,好像被什么扣住喉咙一样难受。 在烟雾缠绕中,长安忽然站起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只有席恒,他目光始终不曾看向她,仿佛不曾认识她一样。 长安对叶政抱歉地笑了下,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她去洗手间歇了口气,不想长乐找过来。长乐真诚地说:“姐,我不是故意要这样,我真想做成这个项目。姐,只要我把这项目做成了,我就不再找他了好不好?” 长安深吸气,心痛地说:“乐乐,我要是不同意你就放弃吗?” “不会。” “乐乐,找谁不可以,为什么非他不可?”长安凝视她,语气逐渐凝重:“上一次说你们欺诈,这一次他提出这个要求,你不觉得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乐乐,不要丢了底线。” “姐,没你说的严重,我和他清清白白。”长乐说这句话时,微微低头。 长安很想大声说,席恒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望着长乐,她觉得自己很懦弱,不就是撕破伤口再淋一次雨吗,可她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姐,跟席先生相处,我才知道,原来世上有这样一种人,他博学风趣,温柔体贴。” 听长乐这样讲,长安整颗心都在颤抖。她紧紧地攥着拳,呵道:“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博学风趣?你怎么不想想他是专门为了引发你的虚荣爱慕呢。乐乐,你还小,很多事都看不明白……” 未等长安说完,长乐打断:“姐,你不会是嫉妒我吧,因为我要介绍你们认识。可你不要,如果你对他有好感,我绝对不会答应他。姐,他对我有兴趣,所以,你嫉妒我。” 长安不敢相信,她一直认为单纯的妹妹这样看自己。 “姐,你很让我失望。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好人,请问你呢。你做过什么值得我去尊敬的事了吗。你没有,尽管你很优秀,但你的心早被这个社会给腐蚀了。你麻木不仁,只管自己的死活,没一点同情心。姐,不是我说你,席先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你好。至少他有钱,他可以助我成功。你能吗,你不能。你在爸爸眼中是优秀的,我在爸爸眼中无疑是一无四处。但姐,你敢扪心自问吗。” 长安气极一时又无话来反驳她,只因有些问题,长乐一针见血。她确实没钱,也没有那种行善的觉悟,在她心中,那些都不是她去考虑的,她要做的是好好的生活。她再次深呼吸,说:“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能力,但乐乐,我们不能因为某些目标而丢了自己的底线。我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长乐反驳:“什么样的人?” 长安只觉疲劳,跟长乐争辩的疲劳,她说:“你至少要先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人,如果值得你花费时间……” “够了,你自认为事事都比我强,姐,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的,不信我们走着瞧。”长乐恨道,扭头傲气的走了。 长安想要追上去,长乐停下来,闷闷地说:“姐,对不起,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要是真为我好,请不要阻拦我。” “顾长乐你疯了吗,你不是三岁小孩,还是非不辨。” “是非不辨?姐,你在说你自己吧。” 长安差点没被气吐血,看着长乐消失在拐角,她长长吁了一口气。她自认为了解长乐,现在看来,她又一次的自以为。 长安歇够了才姗姗回到包间,她一眼就看到席恒,他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眼,长乐不知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嘴角微微一动。 长安回到座位上,叶政凑过来问:“不舒服?” “还好。”长安微微一笑。 “这次是意外,今晚就当加班,明天给你一天假。” “叶总这样说,我可真要休息了。”长安玩笑道。 这次叶政很认真,“忘了告诉你,明天周六。” 经提醒,长安这才想起来,微微的懊恼。叶政低低一笑,不一会儿有电话找他,他对长安点了下头说:“我去接个电话。” 叶政一走,她又是百无聊赖,有人借机跟长安搭讪:“你叫什么?” “长安。” 对方惊讶:“长安?六都之一的长安?” “是的。” 来人更有兴趣,对探人隐私的人,长安一向没好感,此刻心下已经很不耐烦了,对方还不识趣。 后来长安想,要不是席恒突发善心帮她解围,她是不是得等到叶政回来? 长安回忆以往遇上这种情况她都怎么处置,记起来的要么是直接冷处理,要么直言告诉对方,总是令对方尴尬难堪。肖振南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后来两人间的牵扯,每次回想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似乎忘了,又好像没有忘。但遇上席恒,她觉得自己彻底变了,也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在席恒那里,她丢失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 席恒的方法很直截了当,他说:“顾小姐男朋友今晚不来?” 长安微恼,觉得席恒是故意的,虽然他讲了这句话,纠缠她的人尴尬,讪笑不语。但长安还是觉得很难看,又不能发作,不得已对他微微一笑。 席恒却来兴趣了,他问:“听乐乐说,顾小姐很能喝,在此我敬你一杯就当我们认识了如何?顾小姐肯赏脸吗。” 席恒语气诚恳,长安想,如果自己摇头,他会不会当场揭穿她?她看着席恒推过来的一满杯酒,眼睛忽然就涌上来一阵热浪。眼睛盯着这杯酒,脑中却想起上一次。 她肯定席恒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她不能喝,还这样对她。这是他羞辱她的一种方式吗? “顾小姐不肯赏脸吗。” “姐,你没事吧。”长乐也出声。 长安抬头,对席恒微微一笑,举起杯说:“常听乐乐提起席先生,今天有幸见上一面是我的荣幸,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饮尽。长安只觉喉咙火辣辣的,什么东西直冲鼻尖眼眸。耳边响起一阵掌声,长安也不去管,更不去看席恒。 他既然喜欢演,那么陪一场又如何? 见长安一口饮尽,席恒神色更复杂。 她还是这样不肯低头,不肯委曲求全。他席恒几时又特意去为难一个女子?偏偏这个顾长安,她搅乱了自己的生活,还高调的蔑视他的权威,蔑视他的存在。 他手中的酒杯就好像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烫的他手火辣辣的痛。 “席先生,你今晚喝了不少,这一杯我代你吧。”长乐小心地说。 席恒回过味,对长乐暧昧一笑,靠近去问:“你是怕我醉了很多事不能兑现?放心,我这个人别的不好就记忆力特别好,既然我答应你,我就不会食言。不过顾长乐,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是不是?” 长乐微微脸红,低着头绞着手指。席恒轻轻一笑:“听话,我先跟你姐姐喝这一杯,以后我还得她照应呢。” 这话听在长乐耳中又是浮想联翩,她的脸更红了。 席恒坐直,举杯对长安示意了下,象征性喝了一口。在场的人都很诧异,对席恒的举动十分不解。 长安见他这样,一点也不在意。 这一闹,席恒不在刁难她。长安强打着精神等着叶政回来。 叶政这个电话讲完回来就说:“有些事急着去处理,我先送你回去。” 长安正巴望这句话,急着说:“叶总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回去。” 叶政不同意,席恒悠然说:“我来送顾小姐吧,总算相识一场。” 没有人知道席恒这句相识一场的寓指,只当今晚第一次碰上。叶政点头,又道谢便急匆匆的离开。长安想,他是真有急事。 她拒绝席恒的好意,“谢谢席先生,但不必了,我可以。” 长乐担心地看着她,长安故意忽略她可怜的眼神,拿起包站起来,在席恒复杂的眼神里挺着背梁走出包间,有人主动提出送她都被她一一拒绝。 因为背对席恒,她并没有看到席恒不悦的皱眉。 顾长安,你行啊。他恼道。 看她消失在门口,再也坐不住,对长乐说:“我们也走吧,你姐喝成这样,要是出了什么事,谁也担不起。” 在这之前,长乐跟长安吵了一架心情非常低落,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居然冲动的跟长安吵起来。经席恒提醒,她才晃过来,拿着外套急急跟着席恒走。 但在外头,哪里看得着长安的影子,长乐急得泪都要掉下来了。要是长安为此有闪失,她绝对原谅不了自己。 席恒快步走到出租车停靠区,就看到长安蹲在地上。他微微顿足,长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他,眉尖紧紧蹙起,慢慢站起来。 “我送你回去。”席恒强硬地说。 长安梗着脖子一点也不领情,“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顾长安,你不是恨我吗,我给你一个机会。” “恨你?你想太多了。”长安讥笑:“说真的,恨你也挺浪费时间。” 席恒复杂地看着她,她脸白得晃眼,刻薄得讨人厌。 长安不想和他浪费时间,恰好有一辆车停下,她开门就上去,席恒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阻止。 车子远去,席恒还站在路边,长乐气喘嘘嘘追上来,焦虑的问:“有看到我姐了吗。” ------------ 12半城云烟 长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肖振南。 肖振南婚讯传来,她就再也没有梦过他。今天,长安明知道自己做梦,还是沦陷在梦中不能自拔。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喉咙,她难受的气喘呻/吟。 要不是有人摇醒她,长安不知道自己还要沉陷在这梦中多久,她很感谢拉自己一把的人。 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床前的人,脑子有一瞬间的空茫。 “姐,你梦见谁了?”长乐紧张问道。 对长乐在自己屋子里,长安有些发懵,她不答反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席先生送我过来。物业认得我,也担心你出事,就帮了我的忙。姐,今天的事对不起。” 听了长乐的话,长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席恒、又是席恒,他到底要做什么,就不能还她一刻清净吗。 长安有些恼,又不能在长乐前袒露心事。她问长乐:“他走了?” “谁,席先生?”长乐眨了一下眼,点头:“嗯,看到你没事他就走了,不过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他。姐,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总觉得你不喜欢他。” 长安想,要是简简单单的误会就能解释清楚就好了。 “姐,他真跟其他富二代不一样。” 长安心惊,才多久长乐就被他给同化了。是长乐抗压能力太低还是席恒太善于伪装欺诈?他图什么。 “乐乐,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长乐心慌,眼神躲闪,急着辩解:“没有,我男朋友是卫卿,我只是敬佩他,觉得他是很不一样的人。姐,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清白的。” 长安躺回去,手覆着眼。至从这个席恒出现在她的生活后,长乐情绪反复无常,如果说长乐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正常吗。 就在她心烦不知如何是好时,长乐接听电话。长安疑心听着,想听听对方是谁,不想什么都听不到,只能从长乐的只言片语中以及她的表情中猜测一二。长乐说了几句就把手机递给长安,说:“姐,席先生要跟你说几句话。” 长安更惊,差点想把手机拍出去。但她都忍住了,镇定的接过手机说:“喂,我是长安。” “长安是谁?”对面的人问。 长安气得想吐血,要不是碍于长乐在场她真想破口大骂。可她没有,她好脾气地笑。 长乐望着自己的姐姐,心微微一酸。在长安抬头时,迅速低下头摆弄床被。只听长安说:“乐乐在我这里很好,请你放心。” 听到这里,她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长安没讲几句,因为对方根本不开口,她也总不能沉默或者摔电话,只得自导自演把戏唱完。 把手机还给长乐,见她欲言又止,长安说:“你去客房休息,我去弄一点吃的,今晚什么都没吃,胃难受。” 长乐自告奋勇要去下厨,长安也没阻止她。只是当长乐在厨房捣鼓时,房门铃声响起来。长安以为是对门的邻居,以往对门半夜有个头脑发热会找她。 长安无疑有他,因为这个社区治安很好。她踏着脱鞋去开门,哪知门外站着席恒,他手里提着一个食品袋。 看到席恒那一刻,长安懵了,愣愣的望着他。 席恒淡淡瞟了她一眼,慢悠悠开口:“长乐还在?” 长安这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便想要把门给关上,但转念一想,关门谢客也不能在这一刻,长乐就在屋里。如果闹出什么事,她那段极力隐瞒的事会不会被昭告天下?长安不会冒这个险。 席恒不等她回答,在她走神时,轻轻掀开她径自走进来。他眼睛瞟了瞟,装修得不错,彰显低调的奢华。 席恒又淡淡瞥了眼长安,嘴角也浮现一丝笑意。 所有人都认为顾长安不懂得享受生活,只有他知道不是这样。那些认为她不懂享受的人,只一味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或许,她买不起奢侈的名牌,但她会最优搭配。 他随即在客厅的木椅上坐下,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顾长安。她紧紧的拧着眉,对他的厌烦都写在脸上。 席恒笑了下,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仇恨一样,招手说:“过来陪我坐坐。” 长安真怕他会说出令她难堪的话,更不想长乐知道他们曾经那种关系。长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席恒他也是人,你怕他什么。他这种人,你越怕他,他越感兴趣。 做了心理建设,长安关上门,拉过椅子坐下。 席恒不说话,一直看着她,气氛很诡异。 长安也不开口,她实在找不到话题,也不可能和他叙旧。这样大眼瞪小眼,似不像两个曾经相恨相杀的人应该有的。 “别误会,我来找长乐。”席恒一派的闲散,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不自在。 长安目光牢牢地钉在他脸上,一边留意厨房的动静,压低声音说:“席恒,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只想玩玩,请放过顾长乐。” “放过她?很遗憾,我目前对她比较感兴趣。长安,我想尝尝你们姐妹是不是一个味道。” 如果可以,长安真想将席恒大卸八块。这种暴力行为,在最绝望的时候她都没有行动过,现在也只能想一下。长安太清楚,揍人最愚蠢,只能泄一时之恨。 长安放柔姿态说:“席恒,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你太抬举我了。” 长安想要不要讽刺他两句,长乐端着面出来,看到席恒明显的愣了一下。席恒扭头,笑着说:“挺贤惠的嘛。” 长乐急急低头,低低地说:“我姐今晚什么都没吃,我给她随便弄弄。你不是回去了吗。” 长安看着长乐的反应,或许她还不自知席恒对她的影响,又或许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我不能来?” 长乐摇头,又小心瞅长安一眼。长安没有留意长乐,她想着席恒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所有认知里,席恒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主,也不是什么善心人,什么手腕都使得出。今天模棱两可的态度,令长安不安之余也徒增了一些烦恼。 长安忽然出声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 “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长乐小声地问。 长安更觉烦,尤其是对上席恒那探究的眼神。长安推着长乐,顺便粗鲁的把席恒一起推到门口,直接把门给摔上。 长安彻底失眠了,她软趴趴躺在床上,脑中一片茫然。 次日一早,她迷迷糊糊接到母亲杨女士的电话。杨女士大嗓门的吼道:“顾长安你长出息了啊,又死哪鬼混去了。你说说看,我把你养大,到头来有什么好处。” 长安微微不耐烦,也懒得开口。 杨女士越说越带劲,越想越伤心,骂着骂着不由落泪。长安早已听得麻痹,任由杨女士发泄,待她缓过劲来才问:“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杨女士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赶忙说:“我朋友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我看着挺不错,你什么时候不忙跟我说一声,我们约个时间吃顿饭。” “就你那些朋友还是算了。再说我现在很忙,抽不出时间。妈,你就别再操劳我的事了好吗,你要真闲着没事,就去关心乐乐。” 提到长乐,杨女士更来气,张口就骂:“顾长乐顾长乐,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那死鬼父亲,会有顾长乐吗?我跟你爸离婚还不因为她?” “妈,乐乐是无辜的,你不这样对我说过吗。” “你这白眼狼,现在就开始帮衬那小狐狸的女儿了?” “妈,不管乐乐妈妈做过什么事,她也是你妹妹。”长安提醒。 “不提还好,妹妹?有妹妹跟自己姐夫上床生孩子的?”提起伤心往事,杨女士一把鼻涕一把泪痕,愤愤道:“顾长安,你再敢帮那死鬼讲话,再帮那短命的狐狸精讲话,你认她做娘去算了,别来气我。你就跟你那死没良心的老头子一样,吃里扒外。” 长安无辜被训,也很无奈。对于自己的母亲,她又不能说什么。她委屈,她心烦,她需要发泄,长安都知道也理解。所以每一次杨女士喋喋不休的抱怨,长安就一声不吭。 杨女士骂累了,撂下话:“一个德行的,你就跟他去好了,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你我就心烦。” 听了这些话,长安很无奈,“妈,他毕竟也是我爸,你们斗了一辈子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当初他有小妖精时更有意思呢。你以为那死鬼很正经?要是正经,今天也不会只是个副院长,也不会有顾长乐,更不会有现在的狐狸精。”杨女士愤愤道。 长安无话,只得问:“听说我们住的那一带要拆了?” 杨女士一听来精神了,拽着长安说东家事讲西家话,直到有人来喊她玩麻将了才放过长安。 长安撩了电话,起来拉开窗帘,又是满地阳光。她站在窗前往下眺望,高楼林立的城池,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肖振南,想起肖振南更是免不了席恒。 这两个人宛如流星在她生命中划过,不管快乐与否,他们都真实存在过。 想起他们,长安自嘲的笑起来。 不是说好忘了吗,为何还会时不时想起? 肖振南如今江山财富在手,娇妻在怀,他的人生就像席恒说的再也容不下她。她早清楚,在得知肖振南即将娶席苒时就清楚。可那时,她也曾不管不顾过,也曾低三下气问过他,他说过什么早已经模糊,也已不再重要。 现在想来,肖振南待她也不过如此,如果真爱她,就不会把她置于那个境地,不会令她难堪,她也不会被席恒…… 就如席恒对她撂下的讽刺,他说,我要让你看清楚,你眼中的爱情算个什么东西,你眼里的肖振南,他又是怎样一个人。 其实不需要席恒她就看清楚了,爱情什么都不算,至于肖振南,她苦笑了下。那笔帐,她没办法算清楚,她不敢说肖振南错了,也不能说自己天真,只不过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最严峻的问题,那就是现实。 ------------ 13半城云烟2 下午石磊找过来,长安正在阳台上休息。午间还艳阳高照,下午天就变了。 雨水淅淅飒飒落下,有的飘到她脸上,她惊醒过来,就听到门铃一直在响。长安心一沉,潜意识认为是席恒。她呆坐了片刻,手机响起来她才起身走回屋子。 接听手机才知道是石磊,开门就见他提着一大袋东西,长安给他让道。石磊把东西都分类放好,长安给他煮了一杯咖啡,坐下来才问:“听乐乐说你最近很忙?” “忙于一个新游戏开发。”石磊有问必答。 “这样说长乐那边你是无暇顾及了?”长安问。 “乐乐跟我说她应付得来,我想我们总不能看着她一辈子,是该放她自己闯一闯了。她在努力跟席先生交涉,据她说对方已经松口。”石磊谈起工作就眉飞色舞,也有对长乐的肯定。 长安观察石磊,猜他肯定不知道长乐怎么跟席恒交涉的,就是不知石磊知道会不会受不了。 “乐乐说昨晚你又应酬去了?现在还难受吗,想吃什么?” 长安皱眉:“工作应酬免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过来找我什么事?” 石磊眼神有些黯淡。长安支着下巴,也不出声。 又过了许久,石磊下了什么决定,问:“长安,你认识席先生?” 长安正捧着咖啡喝,听了这话,手微微一颤,身子陡然一僵。她不知道石磊听说了什么,她古怪的望着石磊。 石磊微微低着眼说:“没关系的长安,我相信你。” 长安不知石磊相信她什么,又为何会问出这句话。先前她一直忐忑,深怕熟悉自己的人知道那段不堪,如今石磊这样一说,她除了茫然,不知道还能给什么反应。 至于石磊,那晚他几经周折才约上席恒,却听来这样一条信息:我曾出五百万要她。 石磊听到这句话,他甚至想上前去把席恒揍一顿,但他不能,像他们那样的有钱爷,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他的莽撞只会给长安带去麻烦。他忽然记起那天在席老先生家里长安不寻常的反应,当时他只误以为她不舒服,不曾往深处想。也实在想不出,长安会跟席恒扯上关系。 如今再一想,一年前一直在外地发展的长安忽然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虽觉得蹊跷,但长安绝口不提回来一事,他也不好追问。 如今一想,有了种原来如此的负重感。 石磊的问题,长安没有回答,不想回答也不知怎样回答。她侧头将石磊望着,含糊说:“算是吧。” “长安,我相信你。” 长安失笑:“石磊,你信我什么?” “相信你的一切。” 看着石磊,她慢慢停止笑声,很认真地说:“石磊,和你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石磊急急地问。 “这样说吧石磊,我的事你别过问,我跟席先生就算认识,也谈不上熟。” 长安注意到石磊轻轻吐了一口气,长安只当没看到。因为她自顾不暇,至于石磊,雨过就会天晴。 日子风平浪静又过了几日,工作上的忙碌让长安暂时忘记烦恼,她也没有时间来嘘嘘感慨。 至于长乐,长安想,她的人生自己负责。 十一月中旬一个午后,午休时间,叶政把她叫进办公室。长安只觉奇怪,还是敲门进去。 叶政开门见山,“小顾,有关高原先生昨天递交的计划书,你有什么看法?” 长安不想叶政会问有关这方面的事,更不想叶政对她父亲的项目有兴趣,昨天高原把计划书递交过来时,长安惊得不小。 “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有所顾忌。顾教授的想法很好,席总对这项目也很感兴趣。”叶政顿了顿:“你知道,席家有这个能力,我希望能够跟他们合作。” 长安没有发表意见,父亲的事业,她所知不多。谈话后,长安把叶政的构想整理成文档,她对着文档研究了一下明白了叶政为何要跟席恒合作。席家在政坛上弥补了叶家的不足,而且这是风险投资,如果找一个人来分摊风险,这个项目实施起来相对容易得多。 这样一来,她跟席恒的接触不就多起来了? 长安实在不愿见到这个结果,可也无法避免,除非辞工另寻他处。若为了一个席恒就辞了这份工作,长安清楚自己绝对不会这样做。 今天难得准点下班,她绕了大半座城去看她父亲顾院长。顾院长和杨女士离婚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长安跟着杨女士,她也极少见到顾院长。小时候是怕杨女士伤心,时间长了跟顾院长更疏离,父女两更少见面了。偶尔的见面,也是顾院长主动找她。 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当站在顾院长家门口时,长安心里有一丝的愧意。 开门的是现任顾太太,当年她从第三者成功晋级嫁入顾家,那些花容月貌早在岁月的洗礼中褪尽铅华。 顾太太也是石磊的母亲,长安跟这位后母没任何感情,更谈不上任何交流,但跟石磊关系特别好。一开始,她也是恨极石磊的,要不是后来那些事,她想,石磊和她的关系不会得到改善。 顾太太看到是她非常惊讶,愣在门口说:“你,来了。” 长安微微点头,淡淡地问:“我爸呢。” “他也刚回来。”面对冷淡的顾长安,她有些尴尬,回头对屋子道:“老顾看看谁来了。” 随即要拉长安进屋,长安避开了,绕过她径自踏进。顾院长走出来,看到长安也很意外。至上一次在外省匆匆一面,已有好些日子没见上了。一来自己工作忙,二来也知道这个女儿不待见自己。 顾院长急着摘下眼镜,笑问:“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让你阿姨做你喜欢吃的。” 长安坐下来,淡淡扫了这个陌生的家一眼,说:“路过上来看看。” “给安安冲牛奶来,不要加糖。”顾院长催促。 顾太太笑吟吟地说:“我记得啦。” 长安不大看这样的场景,顾院长和杨女士离婚后,杨女士一直单身。小时候长安觉得这样很好,长大了,尤其是工作后,自己常年不在她身边,长安总希望杨女士能找一个伴。 “不用麻烦,我马上就走。” “难得来一趟,那么急做什么,等吃了饭我送你回去。”顾院长想跟女儿呆一会儿。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吃了?这么早?”顾院长很惊讶,随即又说:“没关系,再吃一点,要不就单单喝一点汤吧。你最喜欢的清炖排骨汤。” “我早不喝这一道汤。”长安说实话,至从父母离婚后,她再也不喝这一道汤。原因很简单,她被判给杨女士后,她曾对杨女士提出几次要求,每次杨女士都用另一种汤来代替。后来,她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对这道菜再也喜欢不起来。 顾院长脸色有些僵硬,他有一刹那的恍惚。眼前的女儿好像还是十来岁的小女孩,整天缠着自己讲故事,每天都要他哄才肯睡觉,总是央求自己给她清炖排骨烫喝。 那时候他忙于工作,又跟前妻的关系日渐僵冷,对长安的要求,他总是看心情。 后来,现在的妻子又怀了身孕,他急着要摆脱前妻,对长安更冷淡,因为自己的关系,小女儿长乐才走失,前妻终于得知长乐不是抱回来的,而是他跟现在妻子的私生女,一怒之下去学校告发他,带着长安离开。 如今回想起来,他对长安亏欠太多。正因为如此,他不敢说长安半句重话,只怕原本就僵硬的关系没办法维系。 长安见父亲神色郁郁,也是不忍,便说:“习惯总会改的,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长大了未必还会喜欢。有时候留恋小时候吃过的一些零食,现在再去吃,早已没那个味了。” 顾院长复杂地望着长安,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一定道理。只得说:“别太挑食,听乐乐说,你现在升为总经理秘书,以后工作会更辛苦,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些,不要仗着年轻就挥霍。” “嗯,对了,上次你找四季席先生谈的合作如何了?一直是高先生负责吗?” “你认识四季的席先生?” “谈不上认识,总听说一些。”长安含糊道。 顾先生显然有些失望,他笑了下:“不认识也好,听说这席先生在某些方面名声不大好,你能不接触他就不要接触他。” “就算想接触,别人未必赏脸。” 顾院长讪讪:“也是,有钱人脾气怪异的很。” “你们学校要拉拢席先生?他未必点头。” “你说得很对,他对我们提出的构想质疑重重,好像我们这些搞学问的就只知道闭门造车。”顾院长说到这里有些气愤。 “爸,他们是商人,看中既得利益。你倒给我说说看,你们的科研能给他们带去什么利润?风险有多高?这些,你们也只能给出一个预计值。而这个预计值,我想你们一直不会如实告诉对方。但四季的席先生又是谁?一个项目能不能给他来去利润,你们不说他就看不出?” 顾院长望着长安,欣慰的点头,便说:“小高对这个项目很有把握,我也认为有前景。” “光有前景是不够的,前景或许是在几十年或者一百年以后呢。爸,这样长的周期,除了国家,私营企业是不会投资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找到叶总这里来,他确实是个很不一样的商人,但是仅凭叶总一人之力不可能实现。所以,你在联络叶总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其他人。” “安安,你说得对,要是能够,我希望几家企业参与。” “爸,这个想法很好,但要实施起来怕并不会像你预期的。”长安诚实地说。 顾院长点头,他当然明白。 父女两讨论结束,石磊的妈妈终于把热腾腾的牛奶端出来。对长安说:“你爸说你不要加糖,你看看味道如何?” “谢谢。”长安接过来,吹了吹小啜一口,点头说:“还不错。” 顾太太眉开眼笑,跟着坐下来。长安看时间不早了,便说:“我走了。” 顾院长急着起身说:“不早了,我送你。” “不用,楼下就可以打车。”长安说完直接走了,顾院长望着女儿中这样,也只有叹气的份儿。 长安走出大厦,天空仍在飘雨。 她望了望天,又看了看腕表,直接踏出去。她选择林荫的小路,撑着伞,雨还是飘进来。一道强光照过来,她用伞挡住光线,扭头时看到一辆颇为眼熟的车子。她怔了半晌,想起那个夜晚,也是这辆车闯红灯,差点和她乘坐的出租车撞上。 就在她发怔的时候,车子在大厦前停下。长安看到长乐从车里下来,她的心比看到这辆车时还要震惊。 为什么又是席恒? 长安整个人忤在原地,雨一直下,她就这样侧着身望着长乐弯着腰对驾驶座的人说话。隔得太远了,长乐的表情都看不清。 她就这样看着,直到长乐挥手,席恒的车子掉头,马达声由远及近,长安才回过神来。又是一道强光,只见车子尾灯在闪。 长安站着未动,望着车子消失在雨幕中。又站了一会儿,才朝外走去。门卫和她打招呼:“长乐,这么晚还要出去?” 长安一惊,虽然常有人认错他们,更有人误将他们认为孪生姊妹。这一次,她心里生出了些悲沧。她对着门卫认真解释:“我是顾长乐的姐姐。” 门卫很诧异,未来得及发问,长安已经走开。 她在路边拦车,不想看到席恒的车子停在路边。他看到长安,摇下车窗,伴着嘲讽道:“在这里等我?” 长安气血攻心,尤其是门卫认错她。她明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对席恒最好不要搭理,这样他碰壁无趣了就不会再来找她。可一想起被人认错,长安心里窝着的火气蹭蹭串上来。 她怒道:“席恒,但愿从未认识过你。” 说完,甩手就走。 席恒怔了怔,见她伞也扔了,急步往前。他立马推开车门跳下车追上去,拽着她问:“什么是但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了,否则的话,顾长安你别怪我不讲情面。” 长安不想他追上来,在讲那句话后,她就后悔了,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这个人。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席恒冷笑:“今天底气十足,遇上老相好了?” ------------ 14半城云烟3 席恒口中说不出好听的话,她一直都清楚,但亲耳听他这样讽刺,却做不到心平气和面对。 她愤愤的要甩开他,席恒箍得更紧,皱紧眉毛,浑身散着一股戾气。 这样的席恒,长安也是畏惧的,想想曾经,每一次反抗,又有哪一次胜过他?哪一次不是伤痕累累?后来服帖了,对他言听计从,他也渐渐放松对她的警惕。 长安清楚,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只要自己柔软一点,自己总不会吃亏。但一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一想起原因还那么不堪,她就告诉自己,再也不要低头,哪怕是死都不许低头。 长安微扬着头,脸上渐渐浮上来些许讥嘲。 席恒微低着头,一手扣着她下颌,冷冷地说:“顾长安,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我这里可以为所欲为?” “我很清楚自己在你这里算什么,席恒,不用你提醒。在你这里,我连一只狗都不如,我知道。” 席恒眸色一暗,更用力的扣着她。长安很痛,但她紧咬着牙关不松口。席恒微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想起这句话源于何处。他笑:“还记着呢,但狗也是看主人的,你觉得你有狗可爱吗。” 长安听了,皱眉,又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鼻涕全喷到席恒脸上去。这一瞬间发生的突然,长安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席恒也愣了一下,嫌恶的甩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咬牙切齿的瞪着长安,怒道:“顾长安,你有种。” 长安很无辜,她摊摊手无奈道:“你这个人,还真幼稚。” “幼稚?” 再次听到这个评价,席恒气得两眼冒烟。他一直不明白顾长安讽刺人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们,个个温柔体贴,偏他遇上一个顾长安,软硬不吃也就罢了,对他讽刺不说,还彻底无视他的存在。 他席恒几时被一个女人无视到这一步过?也只有顾长安有这个胆量。她真以为自己不会对她怎样?这个女人也太高估自己了。 “对,幼稚。”长安毫不回避,直直的回望他。 雨点落在他额头上,头发紧紧贴着前额,刀眼狠狠地扫着自己。 “顾长安你找死。” 长安自嘲笑道:“谁说不是呢,遇到你席恒,我哪次好过了?” 席恒火气更甚,一把拽上她拖着就走。长安要挣,他冷笑:“顾长安,要骂我之前,最好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弄得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长安紧紧的抿着双唇,挣脱不开已经被他塞进车里。席恒迅速绕上来,深怕她会逃掉一样。长安在心里冷笑,逃?她不会白费力气。 席恒发动马达,手机不适时宜的响起来。他扭头看了她一眼,把手机接通,他并没有说话,只听对方说,最后说:“行,我已经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长安已经扭头看向车窗外,席恒挂了电话把手机扔下,侧头看了她一眼也是默不作声。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席恒忽然问:“你喜欢肖振南什么?他比我有钱还是比我帅?或者那方面更得你心?” 长安听了,脸一阵煞白,气得牙齿打颤。她真想抽他几大耳光,也只有这个人,丑事做绝后还能风轻云淡的讲风凉话。 “说到你心坎去了?” 长安决意不理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打算开口。席恒唱了片刻的独角戏,觉得没劲不在开口。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候,长安接到石磊的电话。两人没聊上几句,石磊问:“你去看叔叔了?” 这么多年了,石磊仍叫顾院长叔叔。长安轻轻嗯了声,也不知是不是太疲倦的缘故,声音特别轻柔。 “我这几天比较忙,到家了吗。” 长安笑:“在路上呢。” “你那边很安静,出租车?”石磊继续追问。 “是啊是啊,出租车。”长安话音一落,就听一阵尖锐的刹车声。长安扭头去看席恒,他铁青着一张脸。长安一手拿着手机,望着席恒有些莫名。 席恒冷冷看她一眼,不带任何感情道:“下车。” 长安更莫名,意识到石磊还在对端,急着说:“今天先这样吧,改天再联系。” 未等石磊开口,长安单方面结束通话。看了席恒一眼,席恒又说:“给我下车。” “莫名其妙。”长安跳下车,在心里嘀咕一声。 没等她站稳,车子压着路面溅起水泽呼啸而去。 车里的席恒,看着路边那个身影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心里憋着那股气仍没办法舒缓。他也不清楚自己在怄什么气,只觉她顾长安,让他浑身不舒服。 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的失败。 他去了皇朝,肖振南问:“今晚高家二少过来。” 席恒坐下:“那块地谈得如何?” “有一些进展,那几户主打定主意要跟我们耗下去,价格咬得很紧。” 席恒听了不发表意见,又问:“高家那边如何?” “高二少对此有些意思,不过高希对这块地兴趣不大。” 席恒微微皱眉,就在此时,高二少领着上次的女伴安安推门进来。席恒看到这女孩,眉头皱得更紧。 安安看到席恒,羞涩的低着头。高二少直接把她推向席恒,席恒不置一词。肖振南低着眼,直到安安坐下,肖振南忽然问:“长安是不是还活着?阿恒,她还好吗。” 席恒不正经地问:“活着又如何?振南,像她这样的人,你认为她会对你上心?说好听一点,我们都在游戏,说难听点各有所求。前些日你还劝我,今个儿自己怎么又想不明白了?” 肖振南苦笑。正因为他想得太明白,骗自己骗她,骗过所有人,最后却没有骗过他自己。 她恨自己的吧。 那日阿俏告诉他的狂喜,随着脑子清醒来,他鸵鸟的不敢在打听她的消息。想见她,又怕见她,见了怕她忘了自己,不见又惦记着。 肖振南很清楚,他娶席苒,就会彻底失去她。即便清楚明白,他还是有幻想,希望她在乎自己高于一切。 他呼一下站起来,席恒抬头笑问:“怎么了?” 肖振南瞟了身型有些像长安的女子,说:“楼下还有一桌,我去看看。” 席恒只笑。待肖振南走了,他扭头问:“安安?” 安安涩涩点头:“嗯。” “今晚不会专为我来吧。”席恒不正经地问,“长得不错,有东家吗。” 安安摇头,又怕他误会自己跟高二少的关系,着急解释:“我和高先生是朋友。” 席恒笑了下,没有再开口。 他在皇朝没呆多久,就接到席苒的哭诉电话。席苒说:“哥,肖振南在外面有女人。” 席恒有些吃惊,肖振南有没有女人他不太关心,就算有那也是逢场作戏。但依肖振南的脾气,要真有女人,也得是他感兴趣的。因为他太了解肖振南,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这样一个冷静克制的人决计不会头脑发热。 然后,他想起今天顾长安接的那一通电话,轻言细语。哪里是他认识的顾长安,看那眉眼,那笑意风骚不说,声音软绵绵的令他身瘙心痒。 席苒这样一说,席恒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又鬼混到一块去了? 他问:“谁告诉你的?” 席苒说:“还用得着别人告诉我?我有感觉,他外面有女人了。” “没影儿的事,别乱猜测,肖振南不是那种人。” 席苒委屈:“可他最近常常魂不守舍,我跟他说话,他总是答非所问。哥,他是不是讨厌我了?” “小苒,他工作压力很大,你要谅解他。” 挂断电话,席恒就要走,有人开玩笑说:“席总,今天走得早啊,家里有人侯着了?” 席恒笑了下,对此问题不置一词。 他在停车场给肖振南打电话,直接说:“小苒不大舒服,你忙完了早点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肖振南说好。 离开皇朝,席恒居然不知要去哪里。 家是不想回,回去也没意思。女人,也没那个兴致。忽然就想起顾长乐,一个有求于他的女子,顾长安的妹妹。他曾告诉她,没有投资哪来回报。于是,她就问他要什么? 很聪慧的女子,目标明确,而不像顾长安,飘飘渺渺让人捉摸不透。 想着顾长安,居然把车开到顾长安住的楼下。席恒想,真他妈的疯了。 第二天,顾院长的学生高原约见他。席恒对他们的项目并不感兴趣,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他理都懒得理。 对方就借着这一点对他紧缠烂打,他知道自己不松口,对方会软磨硬泡。高原带来的消息,叶政叶先生对这项目兴趣很高。 席恒不发表意见,他也知道叶政感兴趣,更知道他是顾长安的老板。席恒说他在考虑考虑,几天后给回复。 中午,他亲自去看四季计划开发的片区。车子小心翼翼开进这条破旧的街道,街道刺鼻的骚味直扑鼻面。 要不是想亲自看看情况,他早掉头走了。 车子开过一户老旧房子前,一位大婶从架在屋檐下的单梯上摔下来。席恒放缓车速,只是瞧上一眼,看到有人围上去,同时有人围上他的车,敲车门说:“这位兄弟,帮帮忙,杨太太怕是摔骨折了,您有车方便,帮我们跑一趟医院。” 席恒瞅了眼脏兮兮的房子,说:“摔伤了可以打120。” “120多慢啊,你就行行好,帮个忙。杨太太女儿不在家,要在家也就不会这样麻烦了。” “我不是医生,这里也没摄像头,如果你们恶意欺诈呢,我找谁说去。而且这车子也是借来的,弄脏了车可没法交代。” 求助的人看席恒这样,知道他不会帮忙,扭头就走回去了。席恒并没有把车开走,点燃一支烟,静静看着他们七手八脚要扶着那位摔伤的女士。她行动不便,眉头拧紧。 席恒扔了烟头,开门下车,拨开人群走过去,对着刚才那位男子说:“写个字据,签了字我送她去医院,你也得去。” 男子微微一愣,怒道:“不用,我们叫车。” 席恒看了受伤的女士说:“也成啊,你们慢慢等吧。”说完就要走,不想男子拦住他问:“为什么要签字据?你打什么主意。” 席恒不屑地笑:“我是怕你们做什么,这年头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敲诈勒索还少吗。所以送你们去医院可以,签个字证明她的伤跟我无关。” 男子望了一眼,说好。 载他们去医院的路上,席恒想,他在做什么?某个人不是骂他无奸不商吗。今天他在做什么,赔本买卖? 他疯了不成? ------------ 15腐朽和残存 将杨喜凤女士载到医院,他并没有下车。杨女士对他说:“年轻人,谢谢你,请问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一定要感谢你。” “我不过顺道,你也别谢我,我时间很紧迫,医院到了下车吧。”席恒微微皱眉,冷淡的催道。 陪同的男子正要搀扶杨女士下车,手机响起来,她接起来,对着电话对端吼道:“顾长安,没事打什么电话,老娘我在医院忙得很。” 席恒听到这一声顾长安,陡然一僵。 她是顾长安什么人? 顾长安的亲戚就是身边的女士,粗鲁、庸俗? 他实在不敢想象,顾长安身上那骨子傲气哪儿来的,跟身边这人相去甚远。 杨喜凤女士挂电话后对席恒讪笑:“不好意思,我女儿。” 席恒淡淡点头,瞅了她腰一眼,问:“能行吗。” “行,没问题,都是邻居们大惊小怪,摔这点算什么?” “成,那下车吧,我赶时间。” 杨女士看到席恒这厮长得好,又开着好车,穿着也够档次的男子不纠缠。其实一路上来,她在席恒身上打的主意不下十次。一边想着如果她有这样一位出众的女婿,将来自己岂不是可以呼风唤雨,可以在顾老头子那边昂首挺胸的做人了?也让那个小狐狸精嫉妒一回?紧接着杨女士开始盘算,怎么才能制造偶遇的机会。就在她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时,席恒已经将她载到医院,并且顾长安打电话过来。这一打岔,她就把正事给忘了,待彻底回过味来,席恒已离开。杨女士只能捶胸顿足。 席恒直接回公司,还没踏进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说:“席总,肖总找你。” “嗯,你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召开会议。”席恒微微顿足,皱了一下眉,转身走向小型会议室。推开门就看到肖振南坐在里间,看到他来了,点了下头。 席恒走进去,在他对面坐下,翘着腿很随意地问:“家里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肖振南四两拔千斤。 “你们结婚也有一年多了,该考虑要孩子了吧。前几天爷爷还跟我说,你们再不给他抱孙子,他怕是没机会了。” “这个也得问小苒的意思,你也知道现在的女人都有一个怪癖,要保持身形。” 席恒笑了下:“你们夫妻的事,还是你们内部自己解决。找我什么事?” “阿俏想回来,g市的工程,她过去大材小用,如今又进尾声,几乎没她什么事。” “她找你了?” “我就事论事。我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你发配她到g市。阿恒,阿俏工作能力摆在那里,这是我们都不能否认的事实。” 席恒瞅了肖振南一眼,笑道:“发配?你怎么就不说是为了她好?有的人你给她多一些,她就想要得更多。得不到就想办法,想办法也得不到,只能说她能力有问题。阿俏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心性急躁,仗着自己的小聪明行事更不分轻重。去g市也好,磨磨性子,成功成仁就看她自己的悟化了。” 肖振南眼波微动,听席恒这样一说,似乎有些道理。他沉吟:“你还打算将她磨练成职场女强人不成?” “有何不可?”席恒不以为意。 肖振南笑而不语。 半小时后的会议可没这一刻试探彼此来得轻松。会议上绕着开发地块的问题激烈争执,席恒对他们的争论不置一词,有人提议席苒来负责地块的开发,有人力挺肖振南。 开始到会议结束,席恒只说让交上一份钉子户的名单。肖振南对此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第一时间将资料给席恒。 席恒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背对着一室的光华,寥寥地看着资料。 助理江林彤给他冲咖啡进来,看到他紧拧着眉毛,便说:“席总,您要的咖啡。” “放着。”席恒头也没抬。 江林彤想了想说:“其实钉子户也不是不能解决,他们所要的补偿多一些罢了。他们也都挺不容易的。” “你认为我们条件太苛刻?补偿的力度不够?”席恒淡淡地问。 江林彤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着摇头。 “昨天来过的高先生,今天给他答复。” “好。”江林彤一口应承,正要转身,才想起要怎么答复,“席总,我们是要跟他们合作吗。” “暂时不会。” 江林彤明白,又好像没弄明白。扭头看了眼席恒,看他又低着眼翻资料,江林彤认命地想,真是苦差事,一边是老席先生,一边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唉,难办。 席恒交代了这件事,就接到顾长乐的电话。她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她想见见他谈一谈事情。 席恒看时间,下午四点半,他说:“顾小姐,我最近都比较忙。要不就今晚吧。” 顾长乐忙不迭达点头。 挂了电话,席恒喝掉助理给他冲的咖啡。 真难喝,他直皱眉。 六点将过,席恒去到预先约好的咖啡馆,顾长乐早等在那里,看来等的时间不短。他进去时,她焦虑的眼睛里微微发亮。 “席先生你好。” 席恒淡淡点头,坐下来漫不经心瞟了她一眼,顾长乐赶忙让侍应生给他上咖啡。席恒喝了一口,眉头拧得更紧。 顾长乐小心地问:“很难喝吗?我觉得这一家挺好的,虽然不及我姐姐煮的,我认为还过得去。” “你姐煮咖啡?”席恒好像来了兴趣。 顾长乐一听,忙点头说:“是,我姐咖啡煮得很好。不过她很少自己煮,也很少喝。” 席恒总结:“挺奇怪的一个人。” “可不是,我姐啊,我一点也看不明白过她,根本看不懂她。有时候觉得她特别冷漠,但有时候又觉得她很好。” 席恒笑了下:“你很喜欢她。” 顾长乐眼神一暗,搅着勺子的手轻轻晃了晃,涩涩地说:“我姐姐她没有看不起我。” “或许她只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你也说她有时特别冷漠。所以你看到的她,不一定是她真诚的一面。” 顾长乐迷惑地望他一眼,摇头坚定地说:“不。” 席恒抬腕看了眼时间说:“今天约我什么事?我赶时间。” 顾长乐一咬唇,有点儿豁出去的意思,问:“席先生,你说过你愿意资助我们基金,要不我重新拟定一份方案给你送过去,你看成吗。” “这事你跟我律师联系吧,我最近确实很忙。顾小姐,急于一时是吃不了热豆腐的,还没有付出就想索取回报,这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长乐被他说的无力反驳。 席恒起身,对她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人还在这里,跑不了。顾小姐也不要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能成的事跑不了,成不了的事你着急也没有用。” 顾长乐疑惑的望着他,席恒又瞧了她一眼,忽然说:“你姐煮的咖啡,我希望有机会尝一尝。” 顾长乐呼一下站起来,鼓着勇气问:“你先前不是对我有一点兴趣吗。” “你从哪里看得出我对你有兴趣?”席恒来了兴趣。 顾长乐憋得脸红,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席恒可没耐心等,他对女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就在席恒走了两步路后,顾长乐说:“我姐她不会轻易给人煮咖啡。” 席恒不置可否,稳步离开咖啡馆。 走出去,外面下着雨。席恒站在店门前望了望天,阴沉沉的。他有点烦闷,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才朝车走去。 上车,发动,一连贯的动作。 车在行驶,手机也在响动。席恒接起来,就听对面的人说:“喂,席总吗,我是江南科技的顾长安,叶总的现任助理。” 听她公事公办的口气,席恒同样语气平静地说:“我就是席恒。” 顾长安直接把事由给说了,席恒说:“这几天我很忙,出差中,你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秘书。” 顾长安微微一怔,不由问:“江小姐没有转告你吗。” “转告我什么?顾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我这里比较特别?” 长安立马说:“我可没这样认为。” 席恒笑:“可我就这样认为了。” “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无能为力。席总是大忙人,我就不再打扰您的好事。今天实在对不起,我也没办才来打扰席总。” 席恒微微皱眉,这个女人的客套话越听越刺耳,直接撂手机。 对端的长安,对着嘟嘟的忙声抹了一把额头。要不是事情急,要不是对方一直不给回应,要不是对方的秘书一直推三阻四不给带话,她也不会冒这个险直接找他。 那天被他赶下车,今天她都想不出原因。又想刚才的一番对话,长安只叹自己冲动,忍一忍或者多催几次,人家秘书总不会一直不甩她吧。 这几天忙于工作,又故意忽略席恒的存在,那件事她也没有刻意去思考。今天静下来想一想,还是摸不清头绪。 她难得叹气,不想正被叶政逮个正着。他从她身侧走过,很随意的问:“碰壁了?” 顾长安想,叶总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直接?她笑道:“我记得某位前辈曾讲过,人只有不断碰壁才会不断反思自身问题,不然永远也强大不了。” 叶政笑了下,没有发表意见,径直走进他的办公室。 长安想,她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不料,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接起来是四季的秘书,对方说:“顾小姐吗,实在抱歉打扰你。我这几天比较忙,我们席总也很忙,所以一直没有给你回复,请再耐心等待几天可以吗,我们席总这几天出差了。” 相互客套一番,对方又说:“这样吧顾小姐,我们席总回来了我通知你,你亲自跟他聊如何?” 也不等长安回话,对方直接说:“这样说定了,我这边有一个会议,先这样,顾小姐再见。” ------------ 16腐朽和残存2 长安下班后直接回杨女士的住地,顾院长衣装革履在这老屋子里忙前忙后。初看这情景,长安一时回不过神,感觉说不上来,很怪异。 顾院长看到长安回来解释说:“我听说你妈摔伤了,学校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不严重吧。”长安问。 “腰伤着了,只能躺在床上。” 长安想,躺着也好,免得每天都晃得不见人影。这些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如果让杨女士知道,不念她脱一层皮绝对不会罢休。长安走进去,杨女士看到女儿回来,立马就说:“今天我遇上贵人了。” 长安挺不屑,洗来一个水果用刀削皮,边说:“你哪天没遇到贵人才是奇事。” 杨女士心情好没跟她计较,说:“这回真是俊小伙,你娘我看了都春心萌动。要是你能够认识他,你这辈子也就可以享清福了。” 长安哂笑:“妈,你还是省省力气,我就这命了,自己赚钱花踏实,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哪一天成为糟糠妻。” “你寒碜你老娘我?”杨女士正啃着一个苹果,听了这话直接把苹果砸过来。长安微微一侧身就躲过去,又说:“我说实话,妈,你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你要真闲就操心自己,你也别总去搓麻将,没事找个伴儿,我不是给你办了一张健身卡吗。要是你不喜欢去健身房,去公园散散步跳跳舞也成啊。” “你是要甩掉我这个包袱?”杨女士暴怒,牙一咬,再次讲述她养女不易。 长安无语望天,恰好顾院长进来,看到长安苦着脸便说:“你也别尽操心安安,我们的姑娘聪明懂事,长得也好,还怕找不到好婆家?” 本来杨女士还抹着泪,这一听怒了,指着顾院长骂道:“你没抚养长安,你自然不心疼她。你不是很有能耐吗,你倒给我找一个好的给长安,找不到别在我面前说风凉话。” “你们慢慢聊,我出去透口气。” 长安走出去,屋里传来隐隐争吵声。她有些头疼,晃了晃头。踏出大门,街上很冷清,行人寥寥。 她有点儿渴,便朝前方的小卖铺走去。铺子的主人认得她,看到她来,笑嘻嘻的和她打招呼。长安笑了下,看了眼站在铺子前买东西的男子,不觉诧异。 男子回头,看到她也很意外。 长安反应过来,点头说:“方律师你也住这一带?” 方律师指指路边的车解释:“来办点事,你家住这里?” “嗯。” 长安付钱,两人一起踏出去。这里难得来一辆好车,方律师的车停在这里,不免引来人评头论足。一看这阵势,长安一个头两个大,虽说她极少回这里,但若是她和一个开着好车的男子站一块儿,保不了半刻钟就传到杨女士耳中。 方律师哪知道她这些纠结,只当她寡言少语。方律师忽然问:“其实老席这个人也不是不讲情理。” 长安手一抖,饮料砸地上去。长安抱歉的笑了下说:“手滑。” “告诉长乐别着急,慢慢来。” “谢谢方律师。” “就叫我方展吧。”方律师十分诚恳地说:“长乐是个好姑娘。” 长安笑了下,没有接话。对于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方律师又说:“你家住哪一段?合同签了吗。” 长安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说什么合同。方律师笑了下解释:“这一点不是规划了?批文都下了。” 长安这才明白,接话说:“往前走两百米,左拐就是我家,老房子了。拆迁这事儿我不大知道,都是家人在弄。”长安好像想起什么,问:“这一片区不会是四季开发吧,不是房产公司?” 方律师笑:“不一定只有房产公司才能开发不是?四季也算大集团。”他也只是点到为止,详细的也不会说。 长安想起临近曾大爷的嘱托,心里盘算了下,才问:“听说现在拆迁补偿都挺可观的,一赔三吗。” “这也得分地段来。” 长安停下来,望了对街的房子问:“那栋房子,最高赔偿能拿多少?” “这地段不算好。” 长安默了默,确实不算好,那她家更不好了。 方律师又说:“这一带最近不大安稳,你自己小心点。” 方律师说完话,就来电话催他。他打了手势说走了,长安点了下头,他就讲着电话走向车子。 长安站了一会儿,又走回家里。果不出她预料,遇见方律师一事已传到杨女士耳中。长安一进屋杨女士就开始唠叨,长安烦闷不已,看时间不早了便说:“我晚上还有些事,你自己注意一些,什么事给我电话。” 杨女士碎碎叨叨念着,长安无奈地走出家门。在外徘徊了一会儿,步行近一千米才走到路口,正好拦车就遇上席恒的车。 她明明听说他出差了,在这里看到他,长安懵了一会儿。 席恒看到她,把车停下,探出头不正经地说了句:“顾助理,你住这里?” 那眼神,明明白白透着轻佻劲儿。长安晃了晃头,视线越过他看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不由有些反感。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打算搭理他。 席恒按着喇叭,推开车门走下来,瞧了她一眼。 那一眼,长安看得心跳。 “脾气不小么。”他似笑非笑。 “席总有事?” “席总?女人果真善变,长安,我们好歹也算有点儿情分是不是,你一来就叫我席总,我们是不是得先搁下交情?” “不好好意思,现在是私人时间。”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跟你浪费时间。我们聊一聊顾长乐,你要真没时间,那算了,我也挺忙。” “你对她做了什么?”长安压着嗓子问。 “能做什么,无非你情我愿。” “你真无耻。” “过誉了。”席恒不以为意地笑道。 长安深吸气,也不知他话里真假,只得故作镇定。席恒又瞧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她的人生也只有她自己能负责。既然你没时间,我们改天找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席恒没有等她,转回车上,车轮摩擦马路的厚重声动,车子渐渐远去。 长安在路口呆了呆,天黑下来,她才走向路边伸手拦车。回去的路上,她给长乐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她对自己说,席恒不过是为了吓唬自己。 又过了两日,一直都联系不上长乐。反倒是四季的秘书主动联系她,告诉她说,他们席总今天中午有一个小时时间。 长安一合计,一个小时,叶政出差在外肯定回不来。她要单枪匹马去见席恒吗。 想了下,还是请示叶政,他的意思和对方不谋而合。长安甚至产生了这种怀疑,叶政是不是知道她和席恒曾经的关系? 这个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她觉得很可笑。 中午时,她赶到对方约定的地点,到了才知道是一家五星级酒店。站在酒店入口处,长安犹豫了。 她这是来做什么?低头看了自己的装扮,时尚的职业套装,还过得去。又看看富丽堂皇得刺眼的大堂,长安给自己打气。也在这一瞬,她才明白过来。前些日,她明摆着拒绝他,他脸面怕是搁不下,今天故意挑叶政出差专找她的茬。 想到这一层,长安更不能退缩。 她在门外徘徊了小会儿,思路清晰了她才朝大厅走去。 到了预约的套房门前,长安敲门,半天也没人开门。 而此刻,席恒正在另一层楼的一间套房里玩牌,身边坐着安安。玩了近十二点,安安第二次提醒说:“席少,十二点了,要不要回电改天再约?” 席恒扔出一张牌,手气实在差得可以,一连输了好几把。他散了钱,说:“你们玩吧。” 有牌友笑戏:“这么早?完事了再来?还是直接改明天?” 席恒不接茬,安安递给他外套,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房。安安小步跟在身后,席恒看了看表说:“你先回。” 说完,他径直走了。 走进包房,看到长安坐在案几前,托着下巴在浅眠。他刻意放轻脚步走过去,原本以为她会惊醒,不想他坐到她身边她也毫无察觉。 席恒坐了片刻有些烦闷,起身去取来一瓶酒,回头就看到她正经儿的坐直身,也不知是不是他开启瓶盖惊动了她。 走回去,他才问:“你有多久没睡觉了。” 长安有点儿懵,刚睡醒的头脑思维混沌,晕乎的弄不清他的话是不是含着另一层意思。搞不清状况,她不接茬。 席恒看她坐在那里正经得不像话,不由皱了下眉头。先开的一瓶酒直接搁她手中,又去拿来一罐。 长安看了他一眼,也不先说话。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他约在这里,难不成是想和她重温旧梦?长安再次为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可理喻,按正常思维来判断,她应该恨死席恒才对。事实上,她对席恒一直没好感,但眼下,她居然在想这种事。 席恒自然不清楚她此刻的想法,他悠悠的喝着酒,问:“上次你找我为了什么事?” “上次?”她立时反应来,他指上次她主动打他电话的事。她也是没办法不是吗。长安自然不会解释,很诧异地问:“上次我没有说清楚吗。” “有说过了吗,抱歉,最近实在太忙了,偶尔会忘一些事。” 长安心里非常恼,也知道席恒故意的。她忍了忍,笑:“席总大忙人,偶尔忘事也很正常。” “今天你约我什么事?” 长安一呆,心想不是你约我的?她稍一回想,上次她主动催过好几次四季的秘书,又主动联系席恒,挂电话没片刻四季秘书主动联系她。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管是不是误会,也不管是不是有的人故意,事已至此,长安只能把故事编排下去。 整个过程,席恒不发一言,结尾了他站起来,走向她。长安一凛,他弯下腰观察她。 长安往后一偏,不知他要做什么,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些我、有助于心身的事。”席恒有点儿不正经地笑道。 长安脸色微微一变,在这地方,他要真做点什么,她绝对逃不掉。席恒挑起她下巴,问:“长得还凑合。” “所以说你眼光实在不怎样。”长安回敬他。 席恒凑近她,热气拂过她脸颊,暧昧地说:“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一下大白菜也是不错,有益于身心健康。” “白菜太廉价,你不嫌掉价?”长安讽刺。 “廉价是廉价了点,不过还是有升值空间的。”席恒微微一笑,呵了一口气,微醺的酒味全都洒在她脸颊上。长安偏了偏头,说:“席恒,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们今天好好谈一谈,我希望我们别这样。我希望我们能回到最初。” “最初?怎么个最初法?” “就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们都睡过了你认为这个假设成立吗。” 长安气馁,对他的措词又无可反驳,很无力地说:“拜托你别再找我麻烦了好吗。” “我找过你麻烦?”席恒追问。 长安觉得跟他谈话特别累心费神,只怕一个不留神就着了道,可她又不愿他看出自己的柔弱,故作无谓地问:“你不会喜欢我吧。” 席恒面色微怔,深深瞧了她一眼,随即笑道:“然后?”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就算没有这一点,我仍然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哪一种朋友?长安,你认为在一张床上睡过的人还能成为朋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找一个保得住你的人,那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可以无所惧惮了。” ------------ 17腐朽和残存3 离开时,长安心情十分沮丧。想起席恒临走前那深深一眼,瞧得她直冒冷汗。还有他那似笑非笑的一句:“顾长安,我没有时间跟你耗,你若对我的提议感兴趣,还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她没有立马拒绝他,一来考虑他面子问题,二来,倘若真有一天求助于他,她也不能得罪他。 虽说尊严不许自己去求他,万一呢。她不能堵死自己的后路,不管对方是谁。 这几天,长安过得不大好,工作忙,偶尔还要陪同叶政出席饭局,也时有喝得头晕脑胀。 在她忙得不安生时,杨女士也不给她安心,每天一个电话催促她挑个男朋友。也不知杨女士从哪儿听来顾长乐找了一个有钱男朋友,给顾院长长脸,她不能落后于人。听了这论调,长安哭笑不得,心想找男朋友是找面子工程呢,谁的面子大谁就赢这一局? 长安心情不好,口气也不善:“妈,人家顾长乐是顾长乐,她找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找谁她嫁谁那也是她的事,我找不找怎么找也是我自个儿的事。” 挂了杨女士的电话,长安无力的喘了口气。 叶政通知说:“明天我们公司跟四季有一场篮球友谊赛,你负责后勤。” 长安怔了一下,不解:“友谊赛?叶总,明天我们不是还有一个会议吗,下周要出展,很多工作还没完善。” “适当调节放松,记住了,工作休息两不误。”叶政说完这句话,接到一个电话便直接走了。 长安对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一边在心里警告自己,这是工作,私人感情靠边站吧。这样想,紧绷的神经居然放松了不少。 下班后,不想石磊等在她公司楼下。踏出办公楼,看到石磊那一刹,长安着实惊得不小。 石磊掐熄手中的香烟,站在车旁等她走近。长安打量他的加座,笑问:“买车了?” “朋友的。” “找我有事?” “嗯。” “有事直接打我电话不就得了,在这里等久了吧?万一我加班呢,傻。” “没关系,总会等到你的。”他无谓地笑,看了眼时间说:“走吧,先帮我应付一下,等会儿我们吃饭。” “什么忙?” 石磊拽过她的手臂把她塞进车里,自己也绕进去,发动了才答:“叔叔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子,他的学生。” 一听这事,长安本能要拒绝,石磊又说:“我对她没意思,暂时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你也不小了,我爸他给你介绍应该还靠点谱吧。”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闷闷地瞧了她一眼。 “乐乐?”长安没有注意他莫测的表情,肯定地问。 “不是。”他回答更果决。 长安很意外,扭头望着他问:“不是乐乐?” “不是。”石磊心情有点急躁。 长安好像想起什么,开始沉默。石磊也沉默,掏出一支烟嗅了口,又扔了,侧脸去看她,发现她望着路边匆匆而过的街景发怔。看着她这样,他有很多话根本说不出口。无缘的就想起听来的那番话,她每每的失神是为了谁?过去她独自一人在外闯荡的日子又遭遇了什么事?使得她渐渐沉静下来? 她和席恒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纠葛? 石磊不得其解,又不好开口询问,一是知道她不会回答,还有更深一点,她不愿说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断了过去? 直到石磊泊好车,长安才恍然问道:“到了?” 石磊嗯了声,两人下车走进一家牛排馆。跟随石磊找到对方,对方长得挺养眼。双方做了自我介绍,当石磊看向她时,长安认命的对女方说:“你好,我是石磊的女朋友。” 女孩子当场就变脸了,瞪着石磊看。石磊没事人似的,很客气招呼她。只有长安,她在心里想,就不该答应他这无聊的要求,平白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双方都兴趣缺缺,长安忙了一天饥肠辘辘,也不管对方用何种眼神盯着她看,她只顾低着头解决盘子食物。直到对方咄咄逼人地问:“顾小姐都有些什么爱好呢,认识石磊很长时间了吧,我怎么没给顾院长提起?还是你们的交往根本就得不到他们的认同?” 长安不紧不慢回道:“我跟石磊交往到哪一步,非得跟高小姐交代吗。” 对方脸色更难看,长安想,如果不是石磊在场,她会不会当场翻脸?望着眼前的女子,长安居然想起一个早跟自己无关的人,想起她便想起席恒。每次看到别人圆满的情感,她就想,如果没有席恒,自己会不会委曲求全? 高岩岩抿着唇,长安看了石磊一眼,见他不打算站出来,任由人家姑娘委屈得不行,她认命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实在抱歉啊高小姐,如果知道石磊今天来相亲,我无论如何都要成全一下。今天这事真是对不住你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石磊这个人呢,你也看到了,性子纳毫无情趣。” 听长安这样说,高岩岩又仔仔细细瞧了石磊一眼,石磊也看向她。高岩岩笑了下说:“石磊,你女朋友真有趣,这样一来,反正你们也没有结婚,我还是有追求你的自由。” 长安注意到石磊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他拽她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哪知还激起了对方的兴趣,这不是误打误撞么。 “抱歉高小姐,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们就直说了吧,我跟我女朋友已经谈论婚事,如果你不觉得有不妥的话。至于你的行为,我没办法控制。”石磊正儿八经地说。 要不是他讲得一本正经,长安早就喷笑出来。 高岩岩不想这回石磊直接回绝她,一点面子都不留,脸色虽不好,好在不发作,只是不阴不阳地说:“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说完,从包里抽出几张票子说:“今儿就当我人生中的一课,这咖啡我请了。” “高小姐还是aa制吧,我们也并不想来喝这一杯。”话已至此,长安想,既然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吧,如果事情捅到她父亲哪里,也没什么大不了。 饶是高岩岩强忍克制,此刻再也忍不住,愠怒:“顾小姐你什么意思?害怕我请不起?” 长安认真说:“高小姐误会了,我只是认为我们非亲非故,aa最好不过,这样两不相欠。如果高小姐非要请客,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石磊有些诧异望着长安,要说长安不会轻易为难他人,这一次忽然发难,他十分费解。 就在两人为掏钱这事纠缠得难舍难分时,忽然传来局外人的声音:“岩岩,好巧。” 长安侧首,看到席苒时,心咚咚的搏动起来。她的脑中有一刹的空白,即使席苒不认得她,她对席苒的印象可不单单只是因为席苒是肖振南的太太,更重要一点,她也是席恒的宝贝妹妹,倘若没有席苒。她跟席恒就不会牵扯上关系了吧。 她用力攥紧拳,心想,席苒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肖振南也在呢。她实在不想见这个人,无论何种原因。 “席苒,振南哥不是告诉我,你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高岩岩丢下长安和石磊,笑着迎上去。 望着高岩岩的背影,长安想,人都是善变的,前一刻还拔弩张弓,这一刻就可以笑脸相迎。 长安深深瞧了高岩岩一眼,又瞧了石磊一眼。高岩岩彻底把他们丢脑后,长安不想惹是非,对石磊皱了下眉,便去结账。 走出排骨管,坐上石磊的车,长安微微侧头,看到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怔了一下,心道还好走得快,要是面对面撞上,她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如果他云淡风轻,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长安实在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其实她一早就明白,她和肖振南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她自嘲地笑了下。再看过去时,肖振南已经不见,她晃了晃头。 再回头,车子已经驶出去一段距离。 石磊说:“想吃什么?” “你来挑吧。” “长安,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能怎么呢,就是有点儿累。我靠一下,到了你跟我说一声。”语毕,长安便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眼,人是离开了,思绪剪不断。眼前时不时漂浮着肖振南的身影。 脑中沉沉浮浮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直到石磊将车停好,轻轻叫了她。 她意识是清醒的,就是不想睁眼,那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令她很沮丧。她也自问,顾长安,你到底怎么了,又想怎样? 而在牛排馆,席苒对肖振南说:“你觉得我哥跟岩岩怎样?很登对是不是?” 肖振南笑了下并不接腔,席苒不甘心,又对高岩岩说:“你怎么不跟我说你在相亲?害得我都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高岩岩皱眉,痛诉石磊的行为,顺便把顾长安骂了一千遍。当顾长安的名字从高岩岩口中说出来,肖振南只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了,又痛又痒。 她有男朋友了? 这样想,又觉得自己无比自私,自己结婚了,还指望她为自己守身如玉?在思想最矛盾时,他也告诉自己说,她要过得比他好才行。但真听说她过得很好时,并没有释怀。 席苒好像想起什么,不由问:“姓顾?振南,最近跟我哥走得近的那个女生好像也姓顾。” 肖振南含糊说:“记得不清楚,应该是吧。” 席苒不满意他的敷衍,高岩岩看了看肖振南,又看看席苒,笑着说:“不说这个了,我今天也犯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相什么亲。” 肖振南心情烦闷,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他起身,在洗手间门外站了会,终于拨打一个算不上熟悉的号码。对方一听是他就笑着说:“肖总,我等你这个电话好些日子了。” “我让你查的事……” “顾长安,c市籍贯,目前在xx任总经理秘书一职,在仁和花园有一套公寓,独居……” 听了对方一连串的报告,肖振南让对方把资料发他邮箱。挂了电话,他又抽了一支烟,拿出电话输入一串陌生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伴着浓浓的鼻音问:“你好,我是顾长安,请问你哪位?” 肖振南只听自己的心脏怦怦的乱跳,他想说我知道你是顾长安,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感受她轻轻的呼吸。 直到她挂了电话,肖振南怅然地皱眉。他多想问一句,你还好吗。可他不敢啊,要怎么问呢,她不需要的吧。 ------------ 18寂寞见缝插针 第二天很快到来,长安在现场并没有看到席恒。他们公司要上场的男同事们早换上装备,四季的员工,在场上做热身运动。 公司的女同事们几乎全军上阵,对方来得人也不少。长安坐在角落歇息,不想有人来搭讪。长安确定她不认得对方,对方自我介绍:“顾小姐吧,我是四季席总的秘书江林彤。” “你好江小姐。”长安微微一笑。 两人相互客套后都坐下来歇息。长安时不时看看时间,也有些忐忑不安。想起那天席恒说给她一天时间考虑,一天过去后,她压根不愿意思考那件事,结果也就不了了之。他也再没找过她,长安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忧愁。 江林彤说:“我们席总也会来,不过要晚一些。” 长安心一颤,江林彤又说:“最近太忙,席总说要组织集体运动疏散筋骨,于是我就想,不如来一个友谊赛,在先前的公司,我们也时常举办运动联谊。” “你想得很周到。” “席总也这样说。”江林彤笑道:“快看,我们席总来了。” 长安心轻轻一颤,抬头望去,远远的就见着席恒从车上走下来,紧接着有一位女孩子从副驾驶座上钻出来,微微侧头望向席恒。 长安淡淡收回视线就听江林彤说:“这个人叫安安,席总的小女朋友,近来出镜率很高。” 听了这话,长安皱眉问:“他不是跟一位姓顾的走得近吗。” 这话问后,长安意识到对方肯定会误会。果不然,江林彤诧异地望着她。长安不大在意地笑了下:“你们席总眼光挺不错。” 就在两人趣聊时,席恒带着安安走过来,瞧了长安一眼。那一眼,瞧得长安万分不是滋味。他也只是瞧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问:“江助理,我们的队伍都齐了?” 看到这儿,长安知道没有她什么事,不管席恒有没有看她,她对席恒说:“席总好。” 席恒闻声,淡淡瞧了她一眼,皱眉故意问:“叶政的人?” 听了这话,长安深吸了口气说:“叶总的助理顾长安。” 席恒不在问,又对江林彤说:“你带安安去休息,她今天不大舒服。” 长安转身离开,听到这句话,眼角浮上一丝冷淡的笑意。她不明白,席恒到底哪一点好,为何有前赴后继的人去找死呢。 她想不明白,无奈地晃了晃头,走回自己的队伍中。直到开场,她都没有在看到席恒。他应该是陪那位叫安安的女孩去了吧,想到安安,更想起长乐。她只希望长乐不要着了席恒的道。 至于席恒,他找谁跟她无关。 开赛时,叶政才姗姗来迟。 一切准备就绪,赛事开始。长安对篮球赛并不感兴趣,要不是被指名道姓派过来,她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离开学校太久,她对这一切都陌生得可以。同来的不管是本公司女同事还是四季的女同事,他们热情高涨。只有长安,神情冷淡地坐在看台上,还时不时走神。 四季的江林彤也坐到她旁边,问:“怎么样,这感觉倍儿棒吧。你看看,我们席总是不是很帅?唉,你们叶总也不错,够沉稳。快看,出手了,三分。” 长安以为是叶政投了三分,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席恒,场下发出一阵阵尖叫。长安扫了周围一眼,只觉自己格格不入,她不得不想,难不成是自己老了? 又侧头,便看到那位安安人如其名安安静静坐在看台一角落,认认真真看着场上的男人们厮杀。 忽然间,长安有些烦躁,对江林彤说:“江小姐去洗手间吗。” 江林彤看得正起劲儿,眼都不眨一下,直直地望着赛场,摇头摆手。 长安再回头看了场上一眼,正巧席恒也看过来,四目在空气中交错,长安匆匆别开眼,转身就走。 她在俱乐部空地上休息,场馆里时不时传来尖锐的尖叫声。长安兴趣更缺,就在她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准备走回场馆时接到了长乐的电话。 回想一下,她和长乐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联系了,今天她主动联系令长安倍感意外。 长乐告诉她,这些日她在忙项目,席恒已经答应了。款项一下来,项目一启动,她会更忙。 长安想了下问:“你跟席先生没有什么关系吧。” “姐,就算我对席先生有什么想法也得他看得上我是不是?我跟他清白着呢,你不要担心。姐,上次我说的那些话,对不起啊,那时候我有点儿意气用事。” “你看得明白就好,不要稀里糊涂往里钻,到头来吃亏的只有自己。” “知道啦,我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长乐说:“姐,其实席先生人挺好的。” “好不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只能说立场不同,我们看到的事情现象不一样。” “姐,知道吧,我最近认识了一位姓高的少爷,出手挺大方。” “姓高的?谁给你介绍?” “跟席先生吃过几次饭,对方也在场。” “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有钱的主,你也不要打着在他们身上捞个什么好处的主意,他们都人精呢。凡事你多留个心眼儿。” “我知道,今天给你电话就是要告诉你,这个项目我已经做下来了,只等着钱到账上。姐,你知道吗,我今天特别高兴,改天我要请席先生吃饭,你一定要捧场,他还说想喝你煮的咖啡呢。” “长乐你到底在做什么。”听了这句话,长安不觉火冒三丈。 长乐一听知道长安生气了,赶忙解释:“我也就随口说你咖啡煮得好,席先生便说有机会一定要尝一尝,讨教你煮咖啡的技巧。姐,我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好不好?” 长安深深吸了口气,仍觉不顺,胸口堵得跟什么似地。她很想对长乐发火,但她怎么发火?长乐什么都不知道。 长乐怕她不答应,一直追问,直到长安说:“再看吧,说不定我会很忙。最近我手头的工作也很忙,要不行你找石磊,他应该有时间。” “姐,我都夸下海口了,你要不去我要怎么办啊。” “这对你也算个教训,谁叫你轻轻易易许下承诺?” 长乐不敢反驳,长安看了看时间,心想再不回去她这个后勤要给人说闲话了。她本来就是一跃几级坐在这个位置上,抱臂等她出错的大有人在,就算她对这份工作不是百分之百热心,但占了这个位置就得认认真真对待。 回到场馆,上半场已经结束,他们在场下休息。长安一踏进来,一眼就看到席恒,他身边围着安安。长安目光只停留了一秒种便别开匆匆走向自己的场地。 叶政看到她回来,点了下头。 长安觉得有些愧疚,在他们拼搏时,她却闪到一边凉快去。在这喧嚣热闹的场合里,她居然觉得此刻的叶政显得形单影只。这个念头不是第一次冒出来,第一次看到叶政,她就觉得这个孤傲沉稳的男人活得很孤独。 她走到叶政旁边,叶政对她笑了下:“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被他识破,长安不大好意思,但也很诚恳地点头说:“我不懂篮球,不过不算无聊,看着你们也是一种享受。” 不想叶政笑说:“你很诚恳。” “好像我又说错话了。”长安说话的时候,稍稍抬头就看到席恒席地而坐,对着她的方向淡淡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再跟他讨论什么,他偶尔打一个手势附和几句。开始长安以为他在看自己,后来她才觉悟,他哪儿是在看她,只不过是方向相同的安安罢了。 叶政在她身旁忽然问她:“你认得四季的席总?” 长安知道蒙混不过去,更不知道叶政对她的过去了解多少,他跟席恒是不是很熟?介于这些原因,长安小心地答道:“见过几次,说不准人家席总都记不得我这号人了呢。” 叶政笑了下,瞧了长安一眼。 下半场,长安没有离开,坐在看台上看得挺无聊,又不得不集中精力当一个懵懂无知的看客。 结果无可厚非,四季赢得非常漂亮,他们虽然输了,但叶政的表现也不差。 长安想,今天她不是来看球赛的,是来看人的爆发力的。她以为球赛结束就可以走人了,不想叶政说:“晚上还有饭局,就图个气氛,小顾你没什么事儿吧。” 长安强打精神,对叶政微微摇头:“非去不可?” “不舒服?”他询问。 “没事儿。”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别逞强。今晚也就图个愉快,难得席总也在场。” 叶政几句轻描淡写就道出今晚这顿饭的重要性,长安深深吸了口说:“好的叶总,我来安排。” 球赛结束,叶政和席恒在一起聊了几句,就带着安安离开。 晚上的饭局依然定在皇朝,其实一开始叶政吩咐她订洛城酒庄,哪儿的环境服务都是一流水准。据说老板娘还是当今红星盛今夏,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能碰个面。 长安把意思转达时,席恒非常不给面子说安安不舒服,今天就先到这里。 长安深深看了安安一眼,望着安安,长安眼神一闪。这个女孩,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面庞单纯皮肤水泽,漂亮水汪汪的眼神儿晃得她眼睛疼。接收到长安的注目,安安抱歉地望着长安,那眼神儿,就好像她顾长安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 席恒笑了笑,很不正经说了句:“顾小姐,真抱歉,今晚怕是要让你们叶总失望了。情况你也看到了,安安现在这样子,洛城肯定去不了。” 长安望着了席恒,急中生智,微微一笑对安安说:“既然安安小姐不舒服,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能令安安小姐身心舒爽。” 既然你席恒那么重视安安,她就圆了你的意顺水推舟。 席恒深深瞧了她一眼,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意。 安安回头望着席恒,席恒对她说:“那就听顾小姐的安排吧。” 就这样,晚餐由洛城转为皇朝娱乐城。 安排好一切,席恒携手安安先行离场。长安跟叶政搭一辆车,同搭一辆车的还有两位同事。 叶政问长安:“你觉得四季的席总如何?” 长安不知叶政此问何意,拿捏不好他的意思。她很客观地说:“四季资金雄厚,信誉也好。这些都是我们能够看得到的,至于席总这个人,只有几面之缘谈不上了解。” 叶政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转换话题:“顾院长最近很忙吧。” “他一直都很忙。” “希望有时间跟他老人家讨教讨教。” “叶总,我个人认为,我父亲他们的项目尚不成熟,风险太高,如果换我,我不会投资。” “前景不错,我相信这个行业会是未来几十年里高薪产业里的主打产业。” “叶总也说了,要在未来几十年。我们眼下呢,叶总,这个项目投资下去就是一个无底洞,获不获得投资回报我们姑且不谈,就光光第一笔费用就是一笔大额投资。现在连政府处于观望阶段,我们非要冒这个风险吗。” “你认为顾院长的构设跟实际脱轨?” “叶总,在技术不成熟甚至尚未成型的情况下,我们可以暂时放一放。我知道,我这个想法不但胆怯,更是眼界短浅。可我就是这个想法,也可以说我并不看好。” 叶政点头:“稳打稳扎很不错。” 叶政这样一说,长安有些懊恼。 同车的两位同事也时时发表自己的看法,一路过去都聊得很愉快。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聊起席恒的女伴。 对席恒频繁换女伴她早习以为常,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她唯一不懂的就是明知席恒是火坑,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人眼睁睁跳进去? 就在他们聊得兴起时,车子已经停在皇朝门前。 长安先行下车,就在她往里走时,再一次看到肖振南。他身边跟着席冉,两人看起来很亲密。 直到她顿然醒悟不禁失笑,他们本来就夫妻,亲密无可厚非不是吗。 直到肖振南走进了旋转门,长安才用手揉了揉额头。 原来不管曾经多熟悉,曲终人散后,他们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一对擦肩而过的路人。肖振南与她如是,席恒与她也如是吧。 ------------ 19寂寞见缝插针 2 叶政他们也跟上来,几个人走进皇朝。长安心怀忐忑,怕跟肖振南来个正面冲突。即使知道他们同生活在一座城市里,即使知道,自己仍然记得他,她还是不打算和他重逢。 就在她思考肖振南时,她遇上了阿悄。上次一面,她又把她的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后,阿悄没有再联系她。长安想,阿悄是明白的,又或者明白她根本构不成威胁。 席恒是谁呢。她不禁失笑。 阿悄身边还跟着一位中旬男子,看样子也是有来头的人物。阿悄看到她略为惊讶,随即跟身旁的男子低语几句便朝她走过来。 “顾小姐你也在这儿就餐?”阿悄客气的打招呼。 长安轻轻点了下头,看了叶政他们一眼,叶政似对阿悄并没兴趣,稍稍颔首便往里走去。 长安对男子微微点头:“再见。” “顾小姐等一等。”阿悄急声:“你跟阿恒有联系吗。” 长安脚微微一滞,冷冷的说:“该说的我相信我已经说清楚,你也不要以为我很好欺负。席恒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清楚。你喜欢他跟我无关,你也不要时时惦记着我。别说我没义务奉陪,就算他真有点儿喜欢我你又能改变什么?” 对于长安不屑的讥讽,阿悄微微懊恼,又瞧了身边男子一眼。男子微微凝眉,忽然出声:“你就是顾小姐?阿恒喜欢的那位顾小姐?” 听到这句话,长安恼道:“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至于他喜欢哪一位顾小姐请向他求证,我没有义务对你们解释。” 中年男子微微上前垮了一步,自我介绍说:“我是阿恒的父亲,倘若阿恒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我这儿子向来喜欢拈花惹草。如果,你对阿恒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对他有任何幻想。顾小姐,我们说白了,你并不适合阿恒。” 长安冷冷一笑:“你也说,他喜欢拈花惹草,并没有真心不是吗。如此一来,就算我有个什么想法,他会配合我吗,别说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席先生,既然你这样关注我,那么我也转告你,不过逢场作戏一场,何必太当真呢。你说是不是?” 阿悄恼道:“顾小姐,请你尊重人。” 长安哂笑:“尊重?我记得某人前辈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实在抱歉啊,我不大理解你所谓的尊重的含义。” 中年男子正要出来说几句,不想传来一声轻轻的哂笑。听到这个声音,长安转过头,便看到席恒要笑不笑瞧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 阿悄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微微一变,中年男子沉默站着并未回头。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微妙,长安留意到席恒身边的安安不在,也不知他从哪儿冒出来。她也没有忘记男子说他是席恒的父亲,既然他们是父子,这里应该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她对席恒微微点头,便转身往里走去。 席恒不慌不忙:“顾长安等等我们一起。” 长安恼,又不能甩手离开。 席恒走上来,很随意地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的,那边的工程结束了?” 长安知道,这些都跟她无关。 只听阿悄说:“阿恒,今晚有时间吗,叔叔想跟你聊一聊。” 席恒冷冷淡淡反问:“聊一聊?阿悄我看你近来闲得很嘛,北面有几个工程你也一道跟了吧。今晚我忙得很,私事的话改天再约时间。” 那样不给面子,长安微微诧然。阿悄在席恒这里地位不是很高吗,今天这两人闹什么矛盾?当然不管闹什么都跟她无关。至于这位自称他父亲的男子,席恒出现到现在他只字不提,她也并不记得席恒有这样一位父亲,甚至不知道他父亲为何方人物。当然,她对席恒的了解只介于表象,即使那段时间她下狠功夫琢磨过他,她自认为还算了解皮毛后才发现,她对席恒一无所知。就如他有一位地位显赫的爷爷,就如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阿悄不卑不亢道:“今晚我陪叔叔用餐,如果明天你有时间就回一趟家吧,我在家做饭等你。” 席恒微微皱眉,长安心微微一叹,觉得这聪明的女人面对爱情实在笨得可以。她这个局外人都察觉这两父子的微妙,阿悄还横中间,不是找他膈应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要不是碍于他们公司有意拉拢席恒,她也不会耐着性子留下来。 “成啊,明天我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聊。”席恒故意把‘慢慢聊’微微拖音,听起来却令她毛骨悚然。 就在长安微微愣怔时,席恒微微靠过来,暧昧说:“今晚表现得挺不错,很有我的风范。” 长安正想回驳他一句,他已经直起身,正经儿说:“走吧,别让叶总久等了。” 走进雅间,仍旧没见安安,长安不由疑惑。她没来?身体不舒服?在瞧席恒,安安的缺席对他似是没有任何影响。 长安跟着席恒走进来,雅间的同事都很诧异,但那些意外都是一闪即逝很快就掩藏好。长安淡淡瞄了一眼,留下的位置都两两相连。她走向另一边的空位坐下,不想席恒也紧跟着她一道落座。 长安胸口憋着一把火。他到底要怎样?这样不得给人留下话柄?在座的人都一副了然的眼神,再看过去,江林彤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屑。 是的,不屑。长安确定地想。 他非得让人误会才甘心么? 她恼得微微发抖,他呢,闲雅自在。 长安给他满了一杯酒,故意玩笑问:“席总,安安小姐很不舒服么。” 她的话问得关切,眼神也流露出万分的关心。席恒淡淡瞟了她一眼,心想这个人做戏的天分比任何人都要高几个段数。他不大正经地笑:“看来顾小姐很关心她,你这语气,很容易让我误会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长安深深吸了口气:“就算我对席总有什么想法,也得席总赏脸不是?我们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席恒稍稍抿了一口酒润喉,瞧了她一眼。 长安心微微一沉,又说:“我不过打个比方,席总自然看不上我。” 他压低声音:“非得我看上你才高兴?” 长安恼他,恼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自己还要和颜悦色面对他。她微微侧头,将他望了眼,知道很多人看起来虽然对他们不感兴趣,怕此刻早已竖起耳朵凝听了。唯一庆幸,两人的声音都压得极低,都只是彼此听得清楚。 “席总严重了。” “席总?欠收拾是不是?非得我提醒你我们有过关系才肯承认?” 听得这句话,长安脸色微微一变。心尖一股气血直往头上翻,气都要喘不顺了。 席恒瞬间又恢复了泰然的表情,一本正经道:“看看现在这样多可爱,长安,给我装什么正经儿呢,我们还有什么好装的?” “席总自重。” 席恒微微一笑。 有好八卦的人见两人交头低语,又一道进来,更是说不出来的暧昧,便开玩笑说:“席总一来就被顾助理拐走了不公平,我们强烈要求席总给我们即兴表演。” 席恒面带微笑,侧头将长安牢牢地望着,那眼神儿一半含情一半暧昧,笑着问:“什么节目?我只会喝酒。顾助理呢?” 就这样轻而易举就把难题扔给长安,长安贴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握紧。她很清楚,如果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今晚她别想安生,眼下席恒又这态度。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起来对席恒说:“席总,这杯酒我代我们公司全体员工敬你,下一杯可要对阵我们叶总了,席总准备好了吗。” 席恒似笑非笑瞧着她,看她粉白的脸,身心微微一动。低头在她耳边咬话:“这样就想打发他们?” 他的气息瞬间就将她裹住了,长安想要避开他,稍稍侧了侧身。 也不知谁提议:“顾助理最能喝,这样怎么成啊,至少要来一大交杯。” 随即起哄的声音雷鸣般迭起,长安蓦地望向席恒。她多么希望他摇头,可他没有,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问:“顾助理准备好了吗。” “这样不好吧,虽然都是玩笑,但要给安安小姐知道了,我们没什么关系,万一她多想呢。席总你说呢。”她还想做殊死搏斗。 “我们不过玩一次游戏,何必扯些局外人。”这句话他压得极低,随即笑道:“大家兴致都高,我们可不能扫了大家兴致,顾助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起闹声一声高过一声。长安心恼,也不知他们兴奋什么。她又安慰自己,不就一杯酒吗,有什么大不了。就如他说的,他们之间装什么,该撕碎的早撕碎。 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后,紧闷的心舒缓了许多。 席恒看她豁出去的模样,微微蹙起眉头。 跟他喝一杯就那么难受?今晚他还就专门给她难受来了。 长安自然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想法,只想着早一点结束。 在众人期待的观望中,长安举杯望着席恒。席恒瞧了她手中的酒杯一眼,笑道:“顾助理,半杯怎么行,至少得一满杯。” 长安真想就这样用这酒杯给盖过去,气的心又恨又痒,秀气的眉微微皱起来。她知道,要不满足他,指不定还会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喝吧,一杯而已。她对自己说。他既然喜欢要跟她唱反调,那她顺从一点他还会对自己感兴趣吗。 就这短短数秒钟,长安做了几个假设。 “顾助理,等什么呢,我们喝吧。” 长安只觉自己跟席恒都要贴一块去了,耳边只有他灼热的气息,他的唇划过她耳鬓,烫得长安微微一颤。 长安僵硬的一口喝干,结果围观的人却不过瘾,非得说重来。席恒也由着他们闹,似也乐在其中。长安喝了一大杯,现在又被他们这样整,既委屈又恨他们不懂察言观色。 就在长安准备放手豁出去后,席恒忽然改变主意,笑着说:“顾助理歇一会儿,这杯酒我跟叶总喝。” 对他轻易放过自己,长安十分费解。 他不是轻易退让的人,她甚至思考过,他从未知道何为退让吧。现在他却放她一马,长安一点也不敢放松,深怕下一刻他兴致又来了。 他跟叶政喝过后,坐下来,酒气掠过她面颊,低低地说:“想什么呢,深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点什么?” 长安蓦地一惊,他早已转了视线。 后来他们谈笑风生,长安半句也插不了嘴,也不愿意开口。喝了几杯酒困得厉害,又不愿他们发觉。 饭后,还有下半场,叶政看她脸色不对劲就说:“顾助理要玩下半场吗,累了就不要勉强。” 席恒看了看时间,又瞧了长安一眼说:“今晚就这样吧。” 长安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到了身上,她正要开口,叶政接话:“这样也好。” 直到长安蓦然醒悟,同来的人一溜烟走了,叶政问:“席总,顾助理一起?” 席恒笑而不答,长安正要解释,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哥你在这里啊。” ------------ 20寂寞见缝插针3 听到这声柔柔的低唤,长安心跳陡然加速。 席冉高高兴兴走过来,瞧了瞧背着门的长安,也只瞧了一个背影。她只当是席恒的女伴也不当回事,又跟叶政客套一番。叶政跟席冉打了招呼又问长安要不要一起走,长安正要说一起不料席恒抢先一步说:“我有些问题要请教顾助理,叶总应该会放人的吧。” 叶政淡淡笑了声,长安看得出他很疲惫。长安不想叶政麻烦便说:“叶总你喝了酒,我已经叫司机在楼下等你了。” 叶政点了下头,走得很直接干脆。 听长安姓顾,席冉微微迟疑,席恒淡淡地问:“肖振南没有陪你?” 问这句话时,席恒表情随意,仿佛随口问问而已。只有长安,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的攥紧指,手指关节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朋友在楼下,去看看。哥,不给我介绍介绍?”席冉望了长安一眼,笑着对席恒开口。 席恒反问:“介绍什么?” “哥,你真坏。”席冉娇娇地笑:“我不跟你说了,记得早一点给我带大嫂回家。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位顾小姐,什么时候安排我见一面吧。你交往那些女朋友,振南也只对我提起那一位。哥,要对方不错,就安定下来吧。” 席冉宠爱的揉了揉她的眉头笑:“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不怕振南烦你?” 席冉故作凶神恶煞,狠狠道:“他敢。” 长安不认为席恒留下她会有好事,见兄妹俩情绪高涨,长安淡淡开口:“席总,若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一步。” “你等等。”席恒暧昧地瞧了长安一眼,这一眼,席冉看得仔细,更是以为跟前这位女子不过是席恒女伴之一一点也不在意,笑着说:“哥,要找也要正经一点儿的女孩,那些乱七八糟的该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 长安听了这句话在心里不屑的笑了笑。 席恒什么话都没有回,转而问:“你不走?” “我知道了,这就走不会打扰你好事儿。”席冉贼笑。离开前,又瞧了长安一眼。 待席冉离开,席恒笑着问:“顾助理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长安轻轻叹了口气,倦倦地说:“席恒,我一直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抱着怎样一种心思呢。要说喜欢吧,绝对不可能。若说只是兴趣,我觉得更像玩物。” “玩物?”席恒轻轻挑眉问:“你在乎?” “在乎和不在乎有区别吗,你会因为我的在乎或者不在乎对我心慈手软吗。”长安无畏无惧将他望着。 “不会。”席恒很坦诚。 长安不在乎的笑了下:“是啊,除了席冉,你会在乎谁?既然这样,席恒我们两清吧。” “然后好回到肖振南身边?”席恒上前挑起她下颌:“别再做梦了顾长安,要让我知道你再打肖振南的主意别怪我不讲情面。” “然后再被你羞辱对吗。” “顾长安,你爱过吗。” “我们何必纠缠于这个问题呢席恒,爱与不爱没有任何意义。”长安顿了顿,“席恒,席冉有你很幸运,我挺羡慕她。今晚就这样吧,我不认为我们适合谈话,也不认为我们还有话题。席恒,再见。” 席恒再见。 再见? 他不点头,她当真能再见? 席恒满不在意的笑:“顾长安你认为我们能够清清爽爽的再见?其实我也很期待那一天。” 她知道席恒的意思,又因喝了一些酒,头晕得更厉害了。她舔了舔唇:“席恒,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我们都清楚。” “这有妨碍我们做/爱?” 长安的脸瞬间就煞白。 席恒好像出了一口恶气,凝了她一眼:“你还是胆小了点,你应该装得更强势一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是当年眼高于顶的顾长安呢。” 长安慢慢地坐下来。当年的顾长安,眼高于顶的顾长安,那些全都是虚的。寒潮来袭,孤高算什么,节操顶什么用? 席恒又瞧了她一眼,知道她不打算理会自己,笑问:“戳到你的痛处了?顾长安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只当你贞洁烈女节亮清高。可我知道那些都是虚的。” 长安只觉疲惫,她倦倦地说:“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什么样的人吧,我无所谓的。” 席恒微微皱眉,随即有电话催他。他看了长安一眼,接起电话就往外走。电话内容无非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阿悄关切的询问他是不是喝酒了?又问应酬几时结束。 席恒挑眉:“阿悄你现在管起我来了?” “阿恒,别这样,我只是担心你。” “行,我知道了。” 阿悄顿了顿:“阿恒,你跟顾小姐好好聊一聊。如果……”她停顿的比较长,兴许在考虑要不要说,又或许在权衡利弊。 席恒也不催,静静等着她开口。只因他也心烦,每次面对顾长安,他就没有一刻舒坦过。 “你如果真喜欢她就不要用对付其他女人的手段。” 席恒笑问:“喜欢她?你从哪一点看出我喜欢她?” “阿恒,我也希望她对你造不成任何影响。我只是做个假设。你若真对她有兴趣,她那样的人,你只能用真心去打动她。” “你不是说她只对我的钱感兴趣吗?” 阿悄被他问得无言以对,着急辩解:“因为她跟了振南,我才这样认为。” “你今天对我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阿恒,我只想你快乐一点。” “快乐?”席恒玩味地问:“你认为我的快乐需要你来成全?” 面对席恒的紧逼,阿悄更无法反驳,也知道今晚冲动惹得他不愉快。事已至此,她只能往下说:“阿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席恒不耐的打断:“阿悄,我的事你管不着,家事也好私事也好,都跟你无关。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我自不会亏待你,至于顾长安,你最好别再插手。” 阿悄苦笑,他终于说出来了,不再念及他们的情分。她却不能跟他翻脸,哪怕他放弃自己,她也绝对不会离开他。 她还想谈谈关于他父亲的问题,席恒早撂了电话。 席恒回去长安早已离开,他沉着脸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楼下,看到安安扶着喝醉的肖振南。安安看到席恒冷着一张脸,怔了一下,解释:“肖总喝醉了,我不知道找谁送他。”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低,微微低着头,水汪汪的眼睛流转着令人着迷的流彩。 席恒看得微微晃神。 安安未等到席恒的回答,抬起头,只见席恒对着她微微出神。她心思微微一荡,脸也跟着热起来,扶着肖振南的手在轻轻发抖,怯怯低唤:“席总,肖总他多喝了几杯。” 席恒忽然冷下来,微微点头说:“肖总就不麻烦你,今天就这样。” “可你也喝了,不能开车。”安安固执道。 “我让人送你回去。”席恒不容人拒绝做决定。 安安微微犹豫,席恒不耐:“行了,我会再联系你。” 席恒招来人将肖振南带走,他走出皇朝,正要开车离去,安安忽然小跑着跟上来,小声说:“席总,今晚我可以借用你一晚吗。” 席恒笑了声:“借我一晚?安安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很让我遐想?” “席总,他们都说我现在是你女朋友,请问这是真的吗。”她仿佛鼓足劲,说这句话时看都不敢看席恒,深怕他翻脸不认人。 “你认为呢。”席恒玩味的反问。 “我不知道。” “你是来求证的?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席总,我喜欢你。” 席恒一点也不惊讶,笑了下:“我知道了。” 安安也傻了,她完全不料想他会无所谓说他知道了,这个答案让她不知所措。席恒抬腕看了眼时间,说:“时间不早了,你早一点回去,我还有事。” 安安咬唇,要哭不哭的样子。 席恒又瞧了她一眼忽然说:“肖总不是你能碰的,以后有多远离他多远。” “我和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摇头解释,深怕席恒误会。 席恒却说:“你挺可爱,今晚就这样。” 就在第二天,席冉恼恼的来公司,席恒正好开完一个会议。席冉逮着机会就问:“哥,那安安是什么人?” “怎么了?” “昨天朋友看到振南跟一个叫安安的女人在一起。” “你问过他了?”席恒翻着文件头也不抬问道。 “还用着问吗,昨晚都不归宿,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知道我们婚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又吵架了?” 席冉不答,看样子席恒已了然。他微微皱眉:“小冉,男人逢场作戏不必当真。”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席冉红了眼眶。 “我只是不想你疑神疑鬼。小冉,如果你真在乎他就要试着走进他内心去,不要站在门外看风景。至于逢场作戏,你若认真只会逼得你们关系僵硬。” 席冉抹了一把脸,恨恨道:“哥,他这样置我于何地?” “安安是我的人。”席恒皱眉说。 “你的?那他们告诉我,看到他跟安安亲亲密密走出皇朝。” “谁告诉你?” 席冉不说话,小心地瞧了席恒一眼,试探:“哥,安安真的是你的人了?那位顾小姐呢,你们拜了?” “不哭了?”席恒反问。 席冉不好意思:“我也急嘛,如果振南他在外面真有女人,我跟他没完。” “小冉,你这样就算他现在没有,也不敢保证以后没有。你若真在乎他想跟他过下去就不要疑神疑鬼,有问题要静下心来交流。像你今天这样只会将他推离你。”席恒讲得严肃,也很客观。 席冉理亏,闷闷地说:“我问他什么都不说,我哪有不急,一着急哪儿管得了那些。哥,你觉得振南他爱我吗。” 席恒脑中闪过长安那张脸。他知道顾长安在肖振南那儿很特别,但不是非她不可。在那一局,顾长安已经出局,对席冉的婚姻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他还是对她动手,仅仅担心肖振南会临阵变卦? 又或者想看看她底线? 席冉追问:“哥,振南他爱我吗。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桩婚姻面对他,我总患得患失,总感觉他随时都会离开我。哥,我也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要相信他,但每一次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是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不爱我。” 席恒深深看了她一眼,问:“为什么这样认为?他对你不够好?” 席冉摇头:“他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他当然知道,但他不能告诉席冉说肖振南心里有别人,那个人叫顾长安,就住在这座城市,他们昨天还见过面。 依席冉的性子知道顾长安的存在,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席总,顾小姐她在楼下。”助理江林彤敲门进来,看了席冉一眼才说。 “我知道了,让她等一会。” 江林彤退出去,席冉问:“哥,你是不是真喜欢人家了?” “对我的生活很感兴趣?”席恒站起来,“对了,你跟高岩岩相处得挺不错么。” 席冉笑:“嗯,我们是牌友。哥,你这是要去赴约?现在还早呢。” “处理点公事,走了。”席恒不在意答道就走出去,江林彤看到他走出来又说:“席总,顾长安小姐有来电话。” 席恒脚步微微一滞,又很随意地问:“什么事?” “她问你今天有没有时间,今晚洛城酒庄有一场义卖,洛城酒庄老板盛小姐会到现场。” 席恒没有回话,江林彤摸不透他什么意思。 “席总,要回复对方吗。” “这事以后再说,顾小姐在楼下?”他明知故问。 “是的,已经等有半小时了。” 席恒不再犹豫,直接下楼去。 ------------ 21寂寞见缝插针4 直到下午江林彤才回复长安,说他们席总很忙。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中,听到这个答案,也说不上来是松口气还是失望。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对叶政说,他只说好,似对席恒的拒绝一点也不在意。 “叶总,我看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四季吧。” “你眼中的席恒是什么人?”叶政问。 她在心里说,她认识的席恒仗势欺人,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只为满足他变态的快感。面对叶政,她很诚恳地说:“我对席总不了解。” “这事就算了吧,义卖也没什么可看的。” 得到这句话,长安心里舒了一口气。她也不过试探提一提,心里却担心叶政答应。长安转身时叶政忽然叫住她问:“小顾,你有喜欢的人吗。” 长安从未想过叶政会问她这个问题,听到叶政这样问她,长安陡然一僵。忽然间就想起那句‘我心里有过你,可是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然而,对于喜欢她也是茫然的。她有喜欢过吗,如果喜欢过,为什么在肖振南放弃她时,她没过多挣扎就妥协了。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会屈服于席恒?长安极矛盾。 仿佛不需要她回答,叶政挥手说:“下班了早点回去吧。” 长安机械动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叶政说:“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怎么定义,但我曾经很喜欢一个人,只是后来他嫌我不好,我们就散了。” “抱歉。” 长安笑着摇头:“已经过去了。不过如果时间再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走同一条路。叶总,如果遇到真心想要在一起的人,勇敢一下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只要还有那个机会。” “很有道理,要我送吗。”叶政也跟着走出办公室,很随意问道。 长安谢绝,跟老板一起离开不是找非议么,她可没这种自虐心里。叶政走后,她留下来把工作收尾,直到七点才离开。 考虑明天不需要工作,她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就绕道去新华①38看書网。她在书店里,居然看到一本签署她父亲名字的书籍。看到这本书,长安整整怔了半分钟,当她翻开扉页,看到这样一行字,感谢我的女儿长安,也希望我的小女儿长乐平平安安。 看到这里,记忆一瞬间倒回多年前的夏天。她顾长安做了一件现在想来都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年,母亲跟父亲没完没了的战争,整个家里都乌烟瘴气。而起因是顾长乐,从她来到他们的家,父母的争吵更激烈。从父母的争吵中她知道长乐并非领养而是父亲跟小姨苟且留下的。那时,她恨顾长乐,不高兴了就欺负她一下。顾长乐人小胆也小,每次都被她弄得要哭又不敢哭,憋着气眼睛里有盈盈一筐泪。 有好几次她妈妈杨女士看到了,就拉她到一边去训她。她顶撞时,杨女士心痛的狠狠抽她。她不服气,恨恨地说:“妈,我就看不惯她,她凭什么来我们的家?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杨女士不敢相信望着她,长安瞧着她说:“我什么都知道,她是爸爸跟小姨生的,你们却骗我是领养的。你们会有这样好心?” 杨女士想也没想,用鞭子抽她,痛心道:“顾长安,我教给你的那些你都忘了?” “我没忘,要善待他人。”她倔犟的不肯低头,硬气道:“但她不一样,没有她我们这个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杨女士抽着抽着自己也哭了,也不知是哭自己破裂的婚姻还是哭她的倔犟。长安知道,那天杨女士很伤心,抱着她一直哭,却不忘教育她说:“安安,你要记住,不要把我跟你爸爸的矛盾卷进你的生活里。长乐是无辜的,要说可怜她更可怜,如果你爸爸对她不好,她就是孤儿,孤儿知道吗。上次我们去福利院看到的那些,要不是你爸爸还算有点良知,长乐就是其中一员。安安,我和你爸爸的矛盾我们会解决。” 她当然不会因为杨女士几句话就放弃了欺负长乐,反而把所有的愤怒变本加厉都施加在她身上。 有一次,她故意带顾长乐去人贩子出没的地方,顺理成章的顾长乐失踪了。事情闹大了,父亲怪母亲,争吵激烈最后为此事打起来。她很害怕,害怕顾长乐真这样没了。 父母闹得厉害了,她豁出去一样,把事情全盘托出来。杨女士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父亲顾院长同样震惊。 她以为自己会遭来父亲一顿毒打,但他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沉默的走开。可她宁肯父亲动粗也不愿父亲一言不发,甚至走时都没有再回头看她,哪怕一眼都好。 那之后,他们忽然不吵了,父亲变得沉默,杨女士同样沉默,曾经为爱吵得天翻地覆的两个人一夕之间生气全无,家里紧跟着死气沉沉。 半年后,顾长乐没有消息,父母也达成了协议离婚。 这期间,她去过好几次福利院,望着那些小孩。长安总是想顾长乐会不会被好心人收养了呢,顾长乐能吃饱肚子吗,顾长乐…… 她想,只要顾长乐回来,她不再欺负她。但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直到多年后,父亲再婚了,都没有顾长乐的消息。要不是偶然的机会,她想,顾长乐恐怕不会再有机会回到她的生活。 想到这,她摇头苦笑。对于自己后来的变化也挺不可思议,她想,要不是有顾长乐现实版教材,她也许还是那个凡事都耿耿于怀计较得失的顾长安。 至于杨女士,她也慢慢能够理解她。虽然她现在开口闭口骂长乐,心还是在乎她的。如果不在乎,要不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任性。长安知道,他们不会离婚,哪怕那样吵吵闹闹过生活也不会。尽管杨女士一直强调,离婚是因她爸爸出轨,长安清楚,她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她以为长乐会记恨自己,但没有,长乐好像根本记不得那一年被欺负,甚至因此而被拐卖。 有一次长安听到石磊问:“你是不是恨安安?” “不恨,我知道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也知道姐姐受的委屈,大姨受的委屈。就像姐姐曾经说的,如果没有我,没有我妈妈,他们一家会生活得很好。其实我知道姐姐也是爱我的,尽管她说那些话,我就是知道她爱我。” 顾长乐坚信的语气震撼了她。长安曾经一度认定顾长乐会记恨她一辈子,结果呢,打得她措手不及。 长安不知道她跟长乐的关系几时发生转变,但不知不觉,她对长乐再也恨不起来,感情复杂又矛盾。 她把①38看書网架转身继续寻找她要的书刊,大概八点左右的样子,长乐打电话过来,急急地问:“姐你在加班吗?” “在书店,有事?”今天没什么心情,语气也跟着淡漠。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怎样啊?今天席先生忽然说要喝你煮的咖啡。”长乐怕长安不答应,补充说:“姐,席先生说就这几天打款,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他点头了?”长安很意外。 “嗯,如果没有意外就这几天的事。姐,你答应了?在哪儿呢,我过去接你。” 长安回头再去看那本①38看書网皮很扎眼。长安想,既然都打过照面,还不止一次,再见一面难道会少一块肉? 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她答应长乐,地点选在自己家中。 往家走的时候,长安揉着眉头骂自己猪脑子。如果席恒借口她咖啡不对味又发难,不是自找麻烦? 现在箭在弦上,长安命令自己,席恒又不是洪水猛兽,没那么可怕。再给自己做了数个心理建设后,她也站在自家门外。 长乐跟席恒站在门外等她,看到她回来,长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席恒没什么表情,冷冷淡淡瞧了她一眼。 长安同样只看了他一眼,也不想跟他寒暄客套,开门进屋。她没有换下衣服,直接穿工作服就去准备。 席恒习惯地扫了客厅一眼,跟上次没变化。墙壁上挂着一幅清明上河图,如果他没有眼误,这是一幅刺绣作品。他感兴趣走近认真瞧着,长乐也跟着他,有些不大自在的解释:“我给我姐绣的,这是我第一次,绣得很糟。但我姐却说好,非要裱起来挂客厅。” 席恒笑了下,心想,就知道不会是她,瞧她那性子就不像做这种手工活。他侧首瞧了长乐一眼,笑问:“你姐给你什么好处,这样不遗余力讨好她。” 长乐微微晃神,摇头:“因为她是我的亲人。” 席恒不再问,走回座位坐下来。长乐也跟着坐下来,没话找话:“席先生,我姐平日里不是这样冷淡,可能今天心情不好。她工作很忙,我好像跟你说过。” “她心情不好只是今天还是只针对我?”席恒饶有兴趣地问。 长乐忙摆手解释:“工作忙,她工作压力很大。平日我都不敢在周末来打扰她,就怕打扰她休息。” “你意思是说今天打扰她休息了?” “也不是。”长乐着急。 “你姐有男朋友了?”席恒忽然问。 长乐一怔,完全没料到席恒会这样问,也没有作他想直说:“没有听说,也没见到我姐跟谁来往。” 席恒对这个答案似乎比较满意:“平日她都什么消遣?” “我姐比较宅,如果没特别重要的事她都不会出门。”聊起顾长安,长乐明显应付的轻松许多。 “她就没什么兴趣爱好?”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姐比较藏得住事,她也不会跟我说这些。”长乐有些感伤,但也只限于一瞬。 席恒同感叹,她确实沉得住气,像一只小狐狸,狡猾得你都不知往哪儿下手才捏得住她的要害。 反正到目前为止,他还摸不到她的命脉。 ------------ 22寂寞见缝插针5 长安端来两杯咖啡,一杯黑咖啡端到席恒桌前。此时长乐站起来走出去接听电话,她放下咖啡,正要转身离开,不想席恒一把拽住她笑问:“你觉得你这样就分得清了?顾长安,你是觉得我们的事没有人知道很心安理得?” 长安用力的拨开他紧攥自己的手,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力也不能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她只能干着急,又担心长乐忽然回来看到这一幕。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长乐知道那段往事,不管出于什么考虑。 难得看到她着急,这张脸不似平日的波澜无惊,席恒看得很舒心。尽管她气极时,脸色会发白。 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再压低声音:“席恒,你这样有意思吗。” 席恒笑,心情很好:“很久没有喝你煮的咖啡了,都快要忘了味道。” 长安讥笑:“你要喝咖啡还不简单?只要你开口谁敢不给你煮?席恒,你何必为难我呢。” “你为难了吗。”他笑得更开心,攥她的手却更使劲。 长安默默的将他望着,他的笑刺痛她的眼睛。长安想,为什么又扯上了呢。她轻轻的无可奈何地叹道:“是啊,一点儿也不为难。席恒到此为止吧,你要的你得到了,我要的你给不起。” 席恒微微一眯眼,冷问:“我得到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了顾长安,我得到了什么?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 长安冷静地看着他,一直沉默。 “你要什么我给不起?金钱还是爱情?”他冷笑:“你幼稚吗,爱情算什么你还没尝够?” “我不想跟你吵。” “是吗,那你想跟谁吵,肖振南?顾长安你也别再妄想了,你以为他还会再要你?” “你真无耻。”长安最终也只说了这句。 “谢谢夸奖,我们彼此。” 直到长乐的脚步声走近了,席恒才松开她手,又恢复了一派的泰然神情。长乐走进来看到两人默不作声,气氛十分诡异,又细细瞧了席恒一眼,他没任何异样,再望向长安,她没什么表情坐在另一组沙发上。 虽察觉不对劲儿,也没有去深思考,坐下来尝了一小口咖啡,皱眉:“姐,你是不是忘了加糖?” 长乐没注意,她在讲这句话时席恒面部肌肉微微一动,蓦地往长安方向看去,却见她微微垂着眉在发楞。听到长乐问,半晌才回过神,有些不解:“我没加糖吗。” 长乐怕她不信,点头:“真的,很苦。” “我现在给你加。” “你休息吧,我自己来。”长乐捧着杯站起来,又问:“席先生你需要吗。” 席恒复杂地瞧了长安一眼,摇头:“不需要,谢谢。” 非常客气,长乐神色微微一变,苦笑说:“席先生客气了。” 长乐一走,席恒笑着问:“今天你看起来精神一点都不好,因为什么?别告诉我,你在担心我。” “你多虑了,我只是有点儿累。” “累?”席恒眉头微微一皱,语气稍稍急促:“原因。” “什么原因?”长安故意不懂。 “为什么累,因为我?” 长安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说:“你觉得呢。” “如果是因为我,我也会感到荣幸。不是我也没关系,反正你顾长安从来都口是心非,没有一句实话。” “你都这样断定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席恒微微侧身,从他这个方位看过去,此刻的长安一脸疲态。她的影像有点儿模糊,在忽闪的灯光里,变得更不可琢磨。 长安慢慢平复心中潮涌,侧过头去望着他,语气慢但坚定。她问:“席恒,如果你对长乐没有那个心事就不要给她希望。你不了解她,她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一旦陷进去就会奋不顾身。” “你担心?” “我担心什么?”长安反问。 “顾长安,你一点也不诚实,直面自己的心就那么困难?” 长安忽然就笑了,微微抬头问:“这样说吧,面对自己一点也不难,难就难在这个社会太复杂。曾经我不懂,也不愿意懂,以为只要自己坚持,总会得到心中的渴望。” 说到这里,她眼神有些茫然,也疲于应付。跟他周旋太过辛苦,却不肯就这样低头认输。其实在很早前,她早输得一塌糊涂,还逼着自己不肯承认,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还是曾经那个顾长安呢。 她知道,那个顾长安早在时光途迁中剥落最后一层外衣,如今活着的也不过是一个代号叫顾长安的躯壳。 她不知想起什么,低低一笑,晃得席恒眼花。在他心身微微一荡时,却听她说:“席恒,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去破坏席冉的幸福,但如果他们坚不可摧,我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我羡慕过席冉,也恨过你,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席恒,很感谢你,如果你换一种姿态走入我的生活,指不定我会爱上你,所以很感谢你教会我看尽这个世界的残忍。” 她知道这样说会激怒席恒,会把自己置于更难堪的境地进退维谷。可她就想看看,他还会带给自己什么。长安清楚,自己不能有这个心态,真激怒席恒,她一点好处也没有。她大脑思维明明很清晰,却又想这样尝试一下。 席恒稳稳地瞧着她,一言不发。这个女人,她总能够轻轻松松说出最不易的事,也真为难她。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不爱自己。他笑了下说:“难不成你认为我爱你?” “你难道不有点儿喜欢?”长安很镇定。 席恒换了一个姿势,懒懒的斜靠着,问道:“你哪来的自信?” “当然是你给我的,不然我哪敢太岁头上动土?席恒,你这样关注我,别告诉我仅仅是因为我有可能会破坏席冉的婚姻。” “你说对了,我确实紧张小冉。” 长安认真听完,复杂地扫了席恒一眼。席恒同样看着她,两人谁也不甘示弱。 长乐捧着咖啡出来,见此情景奇怪:“你们聊什么呢。” “聊工作,席先生吃了吗,倘若没有,我来安排。”长安瞧见长乐的手势,她很无奈,也不想长乐为难,只想着早点打发走席恒,哪怕早一点儿都好。 席恒很不客气:“会不会麻烦?” 长乐怕长安不愿意赶忙说:“席先生一点也不麻烦,你喜欢吃什么呢,我去做。姐,你陪席先生聊一聊。” 长安却说:“还是我来吧。”她不是担心跟席恒单独相处,更是担心长乐的厨艺,也不想长乐的工作进展到这一步又半途而废。 她随意弄了几道简单的小炒,客厅时不时传来几声低笑。 长安很恼,她怎么就答应长乐了呢。 她想起跟席恒在一起的日子,她全天二十四小时伺候他衣食起居。那段时间,他也时常在她面前跟席冉泡电话,兄妹感情极好。 那时她一边恨自己没有靠山,也嫉妒席冉有席恒呵护,也恨肖振南断然抽身。现在回想,她都弄不明白,席恒为什么断定她会破坏席冉的婚姻。 当四菜一汤端上桌,席恒面不改色,看她的眼神也复杂了许多。只有长乐,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饭桌上,她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席恒很有耐性回答她。长安食不知味,只吃了几小口就放下碗筷。 席恒淡淡看了她一眼,很随意问道:“顾小姐累了吧,明天正好周末,我这里有一家足疗可以为你推荐。” 长安不知他打什么主意,断然拒绝:“谢谢,不必麻烦。” 长乐不明白两人间的激流,劝说:“姐,你就答应了吧,席先生也是一片好意。” 席恒笑:“你看看,姐姐做的还不如妹妹懂事,明天长乐也去。” 长乐微微一怔,大概不会想到他会邀请自己。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她单方面主动,现在这样还是第一次。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的咖啡让他高兴了,但她看得出今晚席恒心情不错。如果长安答应席恒,她就不会说自己,有她帮衬事情会进行得更顺利。 想到这里,一颗心都蠢蠢欲动。 长安显然也考虑很多,还是没有答应:“我明天和朋友有约,长乐的工作我也不懂,更没有出力气,所以这个光我还是不沾了。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长乐没有想她会直接拒绝,有些恼。认为她不理解自己,眼看事情要成了,不值得庆贺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还苦恼不已的样子? “既然你另有安排,我们改天。”席恒直接给了结论。 长安正欲开口,长乐急忙接话:“我觉得这样很不错,姐,你觉得呢。” “顾小姐,工作生活两不误才是正道,你这样辛苦卖力,你们叶总会多给你一份工资吗。”他笑着问。 长乐很惊讶:“你们工作上有联系?” 席恒只笑笑,偏偏那个笑令人遐想连篇。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窝,留言25字以上有积分,积分多少视留评长短而论!赠积分规则;每章留评且正分评论,长评另计 ------------ 23相见不如不见 周六,长安并没有约会,只单纯的不想答应。反正她耗得起,至于长乐,她现在无暇东顾。就像石磊说的那样,她总要学会自己去面对生活,生活受挫也未必是坏事。 这样想,她的心更坦然了。 一早起床,她忽然想去洛城酒庄看看,便踏上开往洛城的中巴。到洛城时已经临近中午,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份了,天气逐渐转冷。 下车时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她裹了裹围巾,在路边拦下一辆车。当车子开到洛城酒庄前停下来,一眼看过去,有许多名流穿梭于视线里。她怔了一下,忽然就记起肖振南带她去的义卖场。 想起零星的往事,她微微懊恼,怎么又想起了呢。她下车往里走,保安拦住她不给她进去,长安也不急,淡淡地说:“我找席恒。”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镇定,保安迟疑了一下竟然给她放行。长安随着人流往里走,祈祷着希望席恒不会发现她借用了他的身份腐败了一回。 她走进大厅,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开始用手机上网查资料。 直到开始,她才关闭网页,稍稍抬眼扫了前面一眼,一眼就瞧见了显眼的席恒。长安心跳陡然加快。他怎么在这里? 长安只祈祷他没有发现她,但她受人所托,想到这她皱了一下眉头。 席恒坐在她前方第一排,他身边坐着的女子她也认得,有过几面之缘。长安想,她应该是特别的,不然他也不会带她出席这种场合。 台上随着报幕人的讲解,今晚的义卖缓缓拉开序幕。开始的她都没兴趣关注,但她留意到席恒的小女朋友,她只要举牌,席恒必然会为她拍下来。 她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有些木然的冷眼旁观。直到她所求的物品报出来,长安仍旧静静的等待,她很想看看席恒的女朋友会不会连这名不经传的小物件也要囊括。 她静静的等着,一直没有人举牌,现场鸦雀无声。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牌,报幕人非常诧异。 长安希望席恒可以无视她的存在,当然这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席恒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瞧了她一眼,嘴角上浮上一丝捉弄的笑意,也举起了手中的牌。 因他的参与,场面一下子热闹来。 长安深吸气,她就知道遇上席恒事情不会顺利,可她不想他专和她作对。她很想问这样有意思吗。 在席恒的推波助澜下,竞价节节攀高。 长安知道无望,在现场气氛推向最高点时,她放下手中的牌子站起来,复杂地看了席恒一眼,转身离开。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拍得。站在过道上,听宣读时,长安给朋友挂电话,心里是愧疚的,她轻描淡写将现场情况跟朋友说,朋友便说:“安安,麻烦你了,没关系,花那么高的价格也划不来。既然有人肯出高价钱,我们又出不起,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答应朋友,结果没有完成,长安有一些淡淡的怅然。她走出洛城酒庄,不想又遇上拦住她的保安。 长安正装着无事走出去,不料保安关切道:“这位小姐,席总来了,你碰到了吗。” “嗯。” “你找我?”就在长安身后,席恒的声音不冷不淡的。 听到席恒的声音,长安微微一怔,根本没有料到他会中途离场,难道是为了追她而来?虽然这样想有点自作多情,可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席恒走近她,微微低头瞧着她笑着问:“你不是说来找我的吗,见着了怎么成哑巴了?” 长安整个人懵了一会,知道避无可避,也想他肯定知道她借用他身份一事。她慢慢转过身,微微抬头望着他说:“你就不能当着没我这个人吗。” “不能,谁让你来找我?”席恒不正经地来了一句:“你主动找我比做成一个大项目更令人振奋。说吧,找我什么事?” “非知道不可?”长安复杂地问。 “当然。” “你知道我没有会员卡,也不是特例人员,非亲非贵,这里的会员标准我永远也够不着边。” “所以你利用我?”席恒肯定地说,眉毛紧紧拧起,声音忽然冷下来:“然后在一脚踢开?” 长安微微别脸,问:“你还有事吗。” 席恒哼了声。 “席恒,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会发生。今天就这样吧,再见。” “再见?那东西不要了?”席恒上前才问。 长安迈开的步伐稍微驻顿,想起他故意的行为,心里恼得要死,却也明白,再恼再气也只是跟自己过不去,他是不会在乎。她压低声音:“不夺人所爱。” “我知道你很想要,你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的理由,说不定我可以舍痛割爱。”他一本正经道,单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笑着看她。 望着他这张脸,长安不由想起那个金灿灿的午后,他用同样漫不经心的口气讲出最残忍的话。 她不动,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将他望着。仿佛只有这样,唯有这样才会保持最清醒的头脑。许久她才开口说:“舍痛割爱?如果我也姓席,或许有这个可能吧,可惜我姓顾。” 席恒歪头想了想,居然笑道:“还记得呢,挺不错嘛,除了这些别的还记得吗。” “你希望我记得?”长安问:“我知道你不会,女人对你来讲什么都不算,除了席冉,你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吗。你不会,在你心中,除了席冉,别的都不是人。席恒,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和看法,那也仅限于我们的私人恩怨。请你不要迁怒好吗。” 席恒微微皱眉:“迁怒?谁给你这个自信?顾长安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长安自嘲:“谁说不是呢。谁又不是自以为是呢。” “你什么意思?”席恒追问。 “没什么。”长安深深凝他一眼,想起他的拒绝,现今又陪同他女朋友来,她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心情极复杂。她想,自己也是有虚荣心的,哪怕那个人对自己没有感情,哪怕自己对他没有好感。还有更深一层,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牵累身边的人。尽管她这个想法很可笑,席恒也不会为了她费心费力。 长安微微低头,身边有人经过,也有人跟席恒打招呼。身后有人低低的唤席恒,席恒微微侧身,再回头,长安已经走出去,他站着没有动。手插着兜,看着她稳稳地走开。 身边站着安安,她望着长安的背影微微出神。直到席恒问:“今天开心吗。” 安安忙不迭点头,微微红着脸,小声说:“我很高兴。” “今天的东西喜欢?”他淡淡地问,慢慢往外走。 安安紧随其后,因兴奋声音在轻轻颤抖:“嗯,喜欢。” “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这种开心?” 安安低着头,慢慢地跟着他。席恒未等她回答,又说:“今天就这样吧,会有司机送你。” “今晚你不陪我吗。” 席恒意味深长瞧了她一眼,笑:“你很希望我陪?” 安安脸红,低下头不接话。席恒收敛笑意:“回去早点休息吧。” 当晚,席冉问席恒:“哥,我要负责那块地。” 席恒反问:“负责?怎么负责?小冉,我给你多少时间了,进展在哪儿。上头的文件已经批下来,拆迁那一块迟迟谈不拢。” “大不了多给一点钱。”席冉咬唇。 “给钱?给他们多一点钱其他已经搬走的住户呢。小冉,你也不要忘了,他们先去已经签了协议。你工作多少年了,还这样幼稚?振南是你的人,你明争暗要是想证明你有那么能力还是排斥他?小冉,哥还是那句话,要真想跟他过,你这脾气也得改一改。别说哥不帮你,哪个男人愿意处处受制于自己的女人?凡事不要太要强,不要得不偿失。”席恒讲得头头是道。 席冉听了,轻轻一叹:“哥,我很害怕,我怕跟不上他的脚步,怕等哪天他不需要我了,我再也抓不住他。这种感觉最近越来越强烈,哥,我害怕知道吗。” 席恒看着她,抬起手帮她顺了顺额前散落的发。他看着长大的席冉,虽然骄纵了一些,但没有人能理解他们相依为命的这种感情。 席冉慢慢平复心情,问:“哥,那个人他想见我们一面。我问振南他怎么看,他说这事得问我自己。哥,我不想见他。” “你不想见就不要勉强。”席恒安慰。说实话,他也不愿见。不光是因为他没有尽做父亲的责任,也恨他在母亲怀席冉时跟另一个人销魂快活,最后扔下一张离婚协议书,也不管他们的死活带着那个人远赴他乡。他妈妈为此大病一场,生下席冉后郁郁而终。 “哥,知道吗,只要想起那个人,我就害怕,我怕振南会离开我。”席冉泪不成声。 席恒的眉毛紧紧拧到一起,他揽住她轻声安慰:“要相信振南,既然你们在一起就要学会相信他。” “哥,你知道吗,昨天那个人找上振南了。” “振南告诉你?” 席冉哽咽,轻轻摇头:“振南不会告诉我,那个人给我打电话。” “没事儿,有我在,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席冉点头。 翌日一早,席恒亲自给阿悄打电话通知她说安排见一面。阿悄很惊讶,完全不会想席恒会主动要求见面,尔后又担心:“阿恒,你想好了?” “他那么想见,我就给他这个机会。” “阿恒,对不起,但叔叔也很可怜。” “是吗,既然这样,你好好照顾他。”席恒口气冷淡。 “不是这样的阿恒,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席恒反问:“阿悄,你有你的选择。时间你来安排,也转告他,不要随随便便打扰我的生活。” 烦躁的撂了电话,他闷闷地抽了一支烟,心中的烦闷无法排解。他在房里大步、快速的踱步。 忽然定住脚步,微微蹙起眉尖,低头瞧了一眼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 24相见不如不见2 长安接到一个无声电话,她喂了好几声,只有电波发出嗤嗤的电流声。尔后,对方断了通话,虽只是短短一瞬,却搅了她的睡眠。 随后她翻来覆去一直没有睡意,导致今天一觉睡到中午。 中午起床,石磊约她见面。长安答应,她看时间还早就慢吞吞的折腾,一个小时后下楼,不想石磊等在楼下。 长安很惊讶,也不知他等了多久,不由皱眉问:“来了也不打我电话?” 石磊笑了笑,为她开门,解释:“刚到一会儿。” 长安系好安全带,石磊发动,车子慢慢行驶出。因昨夜睡眠不好,长安精神不好,却强撑着不想石磊看破。石磊认真开车,似不曾察觉她的异状。 车子行驶到一个路口等待时,石磊忽然说:“乐乐跟她男朋友卫卿分了。” 长安微微阖着眼,听到石磊的话,蓦地睁眼,失声问:“分手?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知道会这样,就知道长乐抗拒不了席恒。隐隐间有一丝懊恼,她不该放任长乐。但就算她撕开伤口,长乐会相信她吗。长安轻轻摇头,她不认为长乐会相信她。如今,她只祈祷长乐没有深陷,抽身也来得及。 石磊倒没有多大感触,仿佛早料到今天的结局。他淡淡地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你也只大乐乐两岁。我们都成年了,没有谁可以负责谁一辈子。他们分手迟早的事儿,乐乐能坚持到今天已经很难得了。” 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试探:“上次我听我妈说乐乐找到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有这回事儿?” “我也听说,但问乐乐她说没有。这一次分开,叔叔也乐见其成,乐乐总不能守着卫卿这样生活。没有经济基础,情情爱爱也只是空谈,最终都得面对现实。” 不管石磊话里真假,长安愿意这样相信。当事人若换成她,长安相信她根本坚持不了这些年。她也更愿意相信真如石磊所言,长乐跟席恒什么都没有发生。当真发生什么她能做点什么,长安摇头。 跟石磊吃过饭,长安接到朋友的电话,朋友约她,石磊正好有事,两人饭后就分手了。 长安赴朋友的约已经日落西山,他们约在古城‘忘川酒吧’。石磊原本要送她过去,长安坚定的拒绝。她拦了一辆出租,在途经步行街前,从车里张望,看到某楼二楼窗口边的位置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长安微微一怔,再看他对面坐着位中年男子。 长安记得他,阿悄陪同有来头的男子,席恒的父亲。当她发现自己在琢磨这件事情时,对自己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 直到车子停在忘川门前,长安晃了晃头甩开烦乱的思绪。下车走进忘川,朋友黎洛早就守在吧台前,看到她走进来抬手挥了挥。 虽八点未到,场子已经热闹非凡。她朝着黎落走去,很随意地挑了位坐下。黎落笑问:“喝什么?醉生梦死?” “随意。”长安扫了一眼,微微垂下眼帘。 黎落一眼就瞧出她的异样,慢慢敛了笑意,偏着头说:“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事。工作不顺?”黎落径自摇头,抿了抿双唇:“为了昨天洛城酒庄的义卖?我都说没关系了,反正有人喜欢它高价买回去也值了。” 她满不在乎的,长安瞧了她一眼,不免动容。 黎落好像想起什么,眉尖轻轻蹙起,不由小心翼翼地问:“碰上老情人了?” 长安陡然一惊,手有些握不稳杯脚,杯体里的液体晃起细微波纹。 黎落瞧见她这样已有些眉目,顿了顿开口说:“我早该告诉你,但我觉得已经是过去式了,觉得没必要就一直没有说。”黎落想了又想:“你遇上肖振南还是席先生?目前他们都在c市。” 长安沉默半晌缓缓道:“是他。” 尽管她没有提及名字,黎落还是从她神情中肯定那个他是谁。她微微低着眼,沉思了半晌道:“他来找你了?” 他找她吗? 长安不知道,如果那也算找的话,应该是找过吧。但她不认为席恒会找她,而近来找她麻烦也不过因为曾经她驳了他面子,扫了他兴致,仅此而已吧。 她晃了晃杯体,眼神有些迷离。 “昨天他……” 长安笑了下:“昨天陪他小女朋友吧,我也不知道他会去,要是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答应你,害你丢了想要的东西。” 黎落失笑:“我想要的太多,也不差这一件。昨天他为难你了吧,就知道他这个人不好相处。” 黎落在讲这句话时有些怅然:“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有钱人的怪癖。” 长安没有接话,神思有些飘忽不定。又听黎落说:“我也有听过他小女朋友,跟高晟算认识吧,挺没心机的女孩,兴许现在的男人都喜欢这一类。” 长安不怎么在意的撇撇嘴,他喜欢谁爱跟谁在一起跟她毫无关系,只要他不来找她麻烦,如果他有一个正经交往的女朋友,长乐会看明白的吧。 两人慢慢喝有一句没一句闲聊,黎落似想起什么又问:“你有见过他家那位?” “阿悄?”长安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昨天我见着她了,人挺没精神。你没有遇到过她吧。” “真不巧,遇上过一次。”长安没有讲细节。虽然不喜欢阿悄,但也不至于深仇大恨,她对自己的怨恨也源于一个人,自己跟那个人断了,跟她那根线也就断了。但那几条信息还是很恼人,觉得她也就仗势欺人。 “见了过?” 她并不想给黎落添烦恼,她自己烦心事儿一大堆。为了不给朋友添麻烦,长安不以为意:“她变化挺大。” “你不恨她?”黎落问。 长安微微低眼,晃了晃神:“恨她做什么,当年她也没做什么,站在她的立场来看,那些事也无可厚非,我并不想去追究谁对谁错。毕竟她也曾帮过我的忙。” “那是因为她不能留下你,既然你要走,她当然会顺水推舟。”黎落轻蔑地笑:“这个人行事不光明磊落,终究也是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一直呆在席家,席家兄妹对她也算有情有义,只差了一个姓氏。” “落落,对于我来讲,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追究或者耿耿于怀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感伤。” “你忘了你差点就……” “我当然没有忘,只是不想记得。现在想起来那件事,仍是夜回惊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活得好好的。” 每次想起那件事,长安都要惊出一身虚汗。阿悄对她没有好感,但她不知道阿悄恨她到那一种程度,恨到入骨。 那段时间席恒总出差,她稍稍获得自由,却不想差点儿死在车轮之下。她也算运气好险险躲过,那惊魂一撇瞧见了肇事司机的面容。 那时她根本不曾怀疑阿悄,要不是一次偶尔的机会,她不会怀疑甚至肯定阿悄对她的敌视。 但当她发现她以为是碰巧的突发事件其实是人为时,她说不上什么滋味。而因为不想再回想起那段往事,她刻意去忽略阿悄带给她惊恐。甚至在重逢时,她都能很平静,如果不是她几次三番警告她,她甚至想要深藏它。 至于阿悄要杀她的出发点,长安也是知道的。阿悄喜欢席恒,她要清除席恒身边的一切可能性的存在。很不巧,她顾长安莫名其妙沦为炮灰。至于黎落当初问她为什么不去告?长安在心里苦笑。 告?要怎么告?在那座法律权当摆设的三角带,天堂和阳光只为他们开启,你要是想反抗,地狱之门为你敞开。 当初她不是没有告发,结果呢,也不过当权人一句话就摧毁了她仅有的可能。 长安思维有些混沌,慢慢地思考半晌,她啜了一口酒才说:“落落,我不是容易忘记伤痛的人,但如果必须要忘记,我一定做得到。不是我不计较,也不是我宽容大量,而是如果可以暂时忘了它,我不会时时刻刻去记住,那样太累了。我也不是不恨阿悄,但她还不值得我花大把时间去恨。” 黎落怔怔望着她,肯定地说:“也只有你会这样想,别人未必这样看。” 长安失笑:“我管别人干嘛。” 两人喝了不少,黎落忽然说:“猜我看到谁了。” 长安睨了她一眼说:“你老相好?” 黎落摇头:“当然不是我,要避一避吗,我看他心情好像不怎样。” 长安猛然醒悟,微微侧头就看到席恒,他坐在一个角落里,身前有妙龄女子在搭讪。她只瞧了一眼就别开视线,说:“总不能一直都老鼠见猫,碰到就跑吧。要是他非要为难我,就算我跑天涯海角,也是躲不过去不是?既然这样,我何必费这个劲儿,还不如好好站在原地,看看他能出什么招数。” 黎落赞许:“理是这个理儿,我就怕你段数太低,没几个回合就成了刀下冤魂。”黎落侧着身望向席恒的方向继续说:“这样的男人太危险,过日子还是得找一个普通平凡的男人。他可以不是很有钱,也可以不帅,但他顾家,贴心。” 就在两人对席恒评足论头时,席恒拨开缠着他的人起身朝两人走来。 “要我避开吗。”黎落问:“又或者我打掩护你撤退?” 长安失笑,这个时候退并不明智,说不准席恒早就抱手看好戏了,只等着她自投罗网。 黎落看她这样,知道她应付得来,嫣然一笑立马闪人。 席恒坐到她左边,瞧了她一眼。 长安敛着神思,盘算着喝完这一杯就走人。 席恒开口,声音又是酒后的浑厚慵懒:“陪我喝酒。” 长安不应也不瞧他。 “陪我喝。”他懒懒地靠过来,身体几乎贴靠她身侧。 长安斜了斜,他贴得更近。长安恼恼的瞪了他一眼,他一点也不在意,一手搭在她后背,脸压下来,唇几乎贴着她耳鬓,暧昧地笑说:“装什么正经呢,你看现在这样多好。” 长安心身一晃,正要挣开他,他收得更紧,热气全洒她脸上,温度一直在攀升。长安知道他喝酒了,于是嫌弃地皱眉,冷声说:“席恒你放开我。” “放开哪儿呢,欠收拾了?” 他的笑刺痛她的眼睛,他的声音砸她心尖上。 长安一晃神,席恒二话不说直接拖着她穿过人群。他的力气奇大,她的手被他攥得很疼,拖着她直接走出忘川,然后将她塞车里,才说:“给我好好呆着,你若不想受伤的话。” 长安气得半死,也清楚跟他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席恒将她塞车里,长安板着身冷冷的坐着。 席恒深深瞧着她,很满意她的反应:“你看这样多乖巧,你就该这样子,招人疼。” 长安懒得费口舌讽刺他,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她冷淡的反应,席恒也不生气,心情反而很好。他上车,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很享受的样子。车内狭小的空间一下子全是烟雾。 长安无动于衷地坐着,直到席恒熄了手中的烟,阖着眼靠着皮座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安偏过头,只见席恒睡得安然。长安微微出神,只觉得眼前这个席恒和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她出神时,席恒蓦然睁开眼睛,把她的茫然尽收眼底。长安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微微一晃神,急着别开脸。 席恒好心情低笑:“顾长安,一直以为你无坚不摧,但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你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长安听了,自嘲:“真荣幸,为难你这样关注我。” “你就没有问题要问我?今晚这样的机会恐怕不多。”席恒再次摸出一支烟,问:“来一支?” 长安抿了抿双唇,不答也不拒。 “别藏了,我知道你抽。”席恒不在意地说。 “你想说明什么?”长安反问, “在我面前没有必要装,我们什么人彼此都心知肚明。昨天你特别恨我吧,我知道你恨我,可惜啊顾长安,就算你恨,你也毫无办法是不是?我记得有给你提过意见,找一个比我强的靠山,那时候你想怎么踩捏我都看你的心情。” “不需要激将,席恒,我没那么无聊。再说就我这姿色,差不多评得上困难户了,要找条件好的恐怕比二万长征还要困难。” 席恒微微一舒眉头,点头:“你这人还算诚实。看在你诚实的份上,我就委屈一点,勉强跟你凑合得了。” 长安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你那什么眼神?看不上?” 长安继续沉默,今晚喝了些酒,头有些晕乎乎的。她用指腹轻轻覆着眼睛,努力地保持清醒。而搁在包里的手机震动着,她正要去翻包,不想席恒快她一步,直接拿过她的包,拿出手机瞧了一眼,直接接通。 长乐的声音传过来,她声音掩饰不住的快乐。她高兴地说:“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跟席恒达成一致的方案了,他答应我这两天就打款。” 长安下意识去看席恒,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单手枕着后脑,眼神淡淡落在她身上。 “姐,真的很感谢上次你煮的咖啡,席恒他很满意。” 听长乐直呼席恒的名字,长安的心已经直跌入谷底。她再次望向席恒,他也微微皱起眉头。长安压低声音,也不知是不是诚心,她说:“既然这样,我也为你高兴。” “姐,你怎么了?” “没事。”她在等长乐主动告诉她跟卫卿分手的事。以前她不看好,那是因为卫卿工作环境,如果他一辈子都在下乡,不说她不同意,她父亲顾院长也绝不同意。长乐也明白,所以跟卫卿交往一直是秘密进行,不想这段感情还没见光就死了。长安并不为这事挂心,而是害怕长乐陷入席恒的陷阱里不能自拔。 席恒对长乐绝对有这个魔力。 这次通话,长乐决口不提卫卿,直到挂了电话,扭头就看到席恒捉摸不透的眼神瞧着她。 长安别开脸,也不想旧话重提,只想着长乐到底迷席恒什么?多年的感情说放手就可以放手。 但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这样想,她居然有些羡慕长乐。 就在她深思苦恼时,席恒忽然说:“小冉怀孕了,也就是说肖振南要做父亲了。” 长安听到这句话,神思有些飘忽。 席冉怀孕了,她怀孕了。 如果不怀孕,要怎样呢。长安惶然地想。 他们是夫妻,怀孕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笑了。可那笑,却刺痛席恒的眼。 ------------ 25相见不如不见3 那天席恒将她送回去后,闷不声响离开。长安回到家,洗洗就直睡了。对于席恒告诉她席冉怀孕一事,她也就当故事来听听,或许初听到这句话时,心思复杂。但在狂乱的心也会逐渐的冷静下来。何况这结局毫无悬念,如果非要强装难受,她也装不来。说不难过也不可能,毕竟肖振南于她来讲,意义也非比寻常。 也因为工作忙,接下来的展会,长安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肖振南的存在。好像这个人的好坏早跟她无关,可又有什么关系?肖振南于她也不过一前男友的称号,而她在肖振南那里,也不过是旧人而已。 男婚女嫁,早划清了界限。 她告诉自己,现今如果还会为肖振南难过,别说有人会看不起她,就连她自己也会看轻自己。 她绝不容许自己沦为这样的人。 展会现场,她去了,不想会在这里再次遇上阿悄。对于遇见阿悄,长安唯有苦笑。 阿悄看到她一点也不意外,很熟捻的迎向她,笑着问:“长安,好久不见,近来好吗。” 对她的改口,长安很无可奈何。因为她很明白,这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把无耻演绎到淋漓尽致。 席恒如是,阿悄如是,她也如是,肖振南她不予评说。 对于阿悄,对于她刻意的笑意,长安笑得更自然。她很真诚地说:“你若不来见我,我想我们会更长时间不会碰上面。” 阿悄晃了晃头,笑得更虚假。她说:“长安,跟阿恒时间长了,你也学会他的幽默了。” 长安皱皱眉,转身去跟前来的同事交代,提着包对阿悄说:“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不如我们挑一个地方。” 阿悄没有反对,长安也只当她默许了。 两人在展馆附近一家茶座落脚,长安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我不知道你几次三番找我是出于什么心里,但阿悄,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要以为我不声不响就默许了你的为所欲为,我不说不动只是不想跟你们有太多的牵扯,还是你非要把旧事全说白了?然后再一笔笔的算?” 阿悄复杂地看着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像你说的,跟席恒久了,无耻这种行为多少也学了一点。”长安满不在乎地笑了下,眼神却是凉凉的,尽管她在笑,可那笑意让人遍体发寒。 阿悄微微失神,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无不道理,虽然她不愿承认席恒无耻,顶多也只是仗势欺人罢了。 而就连欺负的对象,也得有档次才行,一般人又如何入得了他的眼? 顾长安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偏让席恒给欺负上了。仅仅是因为她是肖振南前女友?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悄不愿深想,宁愿这样相信。 阿悄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忽然说:“长安,我一直以为你选择在肖振南大婚之日故作玄虚落崖,是考验肖振南还有阿恒,今天我总算明白过来。你不但要肖振南对你不能忘,也要阿恒对你满怀愧疚。你明明可以走得无声无息,非要故弄玄虚,闹得他们那段时间没有一刻安宁。” 阿悄阐述这句话时,表情同样很平静,只是她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情。 长安微微低着眼帘,盯着几片飘忽在水面的叶子,思绪有些飘忽。她并非故弄玄虚,也正如阿悄所说,她并不想肖振南好过,至于席恒,她没有考虑那么多,也顾不得考虑那么多,只想着要怎样才能彻底摆脱。 所以,当她对阿悄提出她想法,要阿悄帮忙时,她只考虑过阿悄会应了她的要求。不想她一开口,阿悄狐疑瞧了她一眼,甚至没有问满口答应。 所有人都认为她落崖了,而她又是怎么做到的,也亏得阿悄,如果没有她,仅凭她顾长安一个人,肯定没法完成。 她离开席恒,回到c市也曾担心一段时间,深怕席恒找来。但随着时间慢慢往后推移,她也刻意淡忘那些事。直到重逢,往事随着纷沓而来,逼得她不得不再次去面对。 长安反问:“你这是在怨我?” 阿悄微微一怔,长安继而笑了,说:“阿悄,像你说的,我并不想他们好过。他们凭什么好过,我又凭什么遭受那些罪?就因为我爱肖振南,爱过肖振南,所以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来伤害我?你们为所欲为,我没有死还活着,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的高抬贵手?是不是要这样?” “长安,阿恒喜欢你。” 长安失笑:“你不是说他对我只是有兴趣吗,什么时候变成喜欢了?你有看到有人会将自己喜欢的人逼得无路可退吗。阿悄,我不明白今天你找我为了何事,若旧话重提也不像你的作风。你还是直接说吧,我们没必要拐弯抹角。” 阿悄定定地望着她,说:“长安,肖振南对你不能忘怀。” 听了这话,长安陡然一僵,而原因并不是肖振南对她的不能忘怀,而是寒于阿悄的出发点。半晌,长安开口:“是吗,我是不是得立马扑向他才对得起你亲自对我说的这句话?” “他不爱席冉。” “那又如何?阿悄,你相信爱情这回事吗。”长安很冷静地问。 “相信。” 长安点头,问:“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这件事?你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还是你希望我去找肖振南?你觉得这个可能吗。阿悄,别说我自己不愿意,我们来做个假设。你认为我去找肖振南,席恒会放过我?不要忘了,席冉可是席恒手中的宝贝。没有人可以伤害席冉,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阿悄,我们这一生有很多事可以做,而不非得钻进爱情这条缝隙里。更不是明知道结果,还心如明镜的去飞蛾扑火,这未免太悲哀了。” “就算飞蛾扑火,也乐在其中。长安,你根本不懂爱。”阿悄下结论。 长安复杂的将阿悄望着,对于她来讲,最蠢的事是执拗的去爱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所以,她不认为自己跟阿悄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她掏出一张钱放桌上,对阿悄说:“阿悄,我想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但很遗憾,对你的意思我无能为力。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年轻到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去遇到更好的。” “哪怕错过?” “错过?”长安奇怪的瞧了阿悄一眼,直接说:“阿悄,你非要逼我是不是?是不是非得我说出你曾经试图谋杀我?非要这样吗阿悄?” 阿悄脸色陡然一变,瞪着眼木木地望着长安。 看到阿悄的反应,长安又说:“阿悄,如果爱一个人非得不折手段,这份爱还有什么意思?” 望着长安离去的背影,阿悄微微出神。她实在想不出那件事顾长安从哪里得知,她自认为行事小心谨慎。 阿悄也在想,顾长安知道,那么席恒呢。他是不是知道了,不然他怎么支走自己? 想到这,阿悄下意识握紧拳。 她一直弄不明白,顾长安到底哪一点好了,为什么席恒对她就额外开恩?肖振南对她不能忘怀? 阿悄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憋在胸口的闷气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长安走出茶座,抬头望了望天。 她确定以后,阿悄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打搅她。 回到展会现场,又是半天忙碌。她累得连气都喘不顺,不想要结束时,席恒出现在他们展台前。 对于席恒出现这里,长安颇感意外。她还没上前,已经有同事迎上去,态度热忱。长安不知道席恒来这里做什么,又不得不走上去跟他打招呼。席恒瞧了她一眼,笑着说:“顾助理,待会儿有时间吧,有个问题我要请教你。” 他说得一本正经,长安整个人都懵了。 席恒继续说:“上次你煮的咖啡很合我胃口。” 长安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来这里,故意说这番话,故意要她同事误会。长安气的抓狂,又不能当场翻脸。她想,席恒也是笃定了她不能拿他怎样,才会这样肆无忌惮。事实上,她对席恒只有无能为力的无奈,所以不管他是不是肆无忌惮,她都毫无办法。 同事也极配合席恒,很善解人意对长安说:“顾秘书,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吧,席总,我们顾秘书就麻烦您了。” 席恒很诚恳:“应当的。” 这句话更是令人浮想联翩,长安欲张口解释,席恒贴近她一些,抬手帮她顺了顺有些散乱的头发。长安陡然一僵,只觉得在这样下去,她非崩溃不可。 她自欺欺人拎着包就走,席恒心情很愉悦,尽管他没有说我很高兴,长安就是敢肯定。她一边走一边想,席恒来做什么?难不成要继续阿悄没有说完的话题。 直到走出会馆,长安忍无可忍,恼道:“今天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席冉生了?” 对于她发火,席恒甚至笑出来:“如果真那么速度,我们也可以考虑尝试一下,生一个来玩玩。” 长安鄙夷的瞟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话不太在意。 席恒见她一脸不屑,心头添堵,不由说:“你别往心里去,我不过开个玩笑。就算你想,我也不会找你。” 长安不置可否,闷着往前走去。席恒紧跟其后,问:“阿悄找你什么事?” 长安收住步伐,扭头看了他一眼,反问:“你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 “哦,那你没必要知道了。”长安复杂撂下这句话,继续走。 席恒恼,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问:“什么是没必要知道?顾长安,别说我没提醒你,在我这里你别给我耍花枪,我不吃你这一套。” 长安复杂的将他望着,片刻后说:“阿悄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席恒微微皱眉。 长安又说:“你知道?那就说那件事是你默许的?” “什么事?”席恒问。 “阿悄想我死,或者说你想我死。”长安看着席恒咬字。 席恒盯着长安,“这事我会查清楚,但顾长安,你最好保证没有这回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冷漠的席恒,她不是没有见过,现在再见,她忽然感觉很陌生。可她不能输气场,她点头说:“你去查吧,如果我没有说谎,你是要给我一个交代吗。” 席恒只是抿着唇看着她,长安笑了下,慢慢掰开他的手,退了一步才说:“你应该说,顾长安你最好祈祷着这事没有伤害阿悄,不然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爬上来了,过年啊不想码字啊,泪! 给筒靴们拜个年,新年愉快! ------------ 26不配 再次不欢而散,席恒直接去见阿悄。阿悄不想这么晚席恒会过来,心好像抹了蜜糖一样甜的腻人,但看到他沉着一张脸后,她的心情也随着跌入谷底。 他兴师问罪来了吗。阿悄抿着唇,愣愣的望着席恒。 在他心中,她终究比不过那个人。 席恒也不说话,直直盯着她看,看得阿悄心发毛。直到忍无可忍,她问:“你有什么话要问吗。” “阿悄,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恨她。” 阿悄敛下眼帘,自嘲笑道:“阿恒,我以为你知道,可今天你来问我为什么。阿恒,你真不知道吗,她没有告诉你?还是你今天只为了求证?”她看着席恒,看他的表情,她已明了。他什么都知道。最终,她竟然输在顾长安手中。阿悄凄然低笑:“对,我不想她这个人活在这世上。我没有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只是不喜欢她。阿恒,你有想过吗,小冉如果知道长安跟振南的过往,小冉咽得下这口气?你有考虑过吗,她并不是一个柔弱的人,可为什么会跟了你?阿恒你真没有想过吗。” 席恒不说话,紧紧抿着双唇,目光沉沉的。 “阿恒,一个不会忘记痛的人,你觉得她会做什么呢。”阿悄用力掐着自己掌心,故作镇定:“阿恒,我并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你要定我罪,我无话可说。” “阿悄,我一直把你当亲人来看。” 阿悄苦笑,点头说:“我知道。”可亲人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你不把我当亲人阿悄。” 阿悄蓦地瞪眼,长安说了什么?她颤着声音问:“阿恒,你要说什么?” “为什么要动她?” 阿悄咬着唇,面色发白。 到这里,席恒早了然,还是想着长安骗了他。可阿悄并不否认,席恒失望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是每次都说谎。 阿悄知道无可挽回,她很后悔去找长安。她想,如果不是自己一而再去打搅顾长安,她是准备把这件事深埋的吧。 这个结果,她知道是自找的,根本没办法怨恨谁,更别说顾长安。 席恒复杂地看着她,眼里有一丝阿悄看不懂的情绪,有可能是惋惜,有可能是痛惜,也有可能是别的。不管哪一种,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片刻,席恒说:“阿悄,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不管好坏都跟你无关。以后,你就留在那边,我不想再重复。阿悄,我们席家没有对不起你,我也希望,你能好自为之。不管顾长安是我什么人,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阿悄涩涩地笑,眼睛很疼。她明白席恒的意思,顾长安是他席恒的人,谁也动不得。 她重重点头:“我明白,可阿恒,如果她能给你带来快乐,我又何尝不高兴呢。但如果她给我们带来的只有伤痛,只有伤痛呢。” 席恒沉着声:“那也是我跟她的私人恩怨,阿悄,我说过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阿悄默了半晌,说:“我明白。” 席恒离开阿悄的公寓,只觉心烦意燥。阿悄跟他多年,也照顾他多年,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该对她这样。 可一想起长安的讽刺,想起她的笑,他就忍受不了。 他也没有忘记,阿悄说的那句话。阿悄曾说:“阿恒,你会对我好的是吗,一辈子都对我好的是吗。” 对于往年的许诺,席恒没有忘,但绝对不会姑息阿悄的所作所为,也刻意忽略自己的行为。 车子在街上行驶,最后来到长安住的公寓楼下。他打电话上去,长安问他:“这么晚有事?” 席恒走下车,抬头望着她有可能住的楼层,沉沉地说:“下来,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电话说也一样。” “顾长安你给我下来。”他的声音更沉,胸口似有一股岩浆要喷薄而出。 长安听了直接撂电话,她就不信,她不下楼他能把她怎样。她就要赌一把,席恒还能无耻到哪一步。 对于长安撂电话,席恒怔了怔,非常头疼。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觉得自己有病。明知道她不欢迎自己,还莫名其妙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走回车里,不想接到顾长乐的电话。顾长乐说什么,他没有心情听,敷衍的应付。最后顾长乐小心地问今天能不能见一面? 席恒没什么心情,说:“顾小姐我很忙,要没重要事请跟我秘书联系。” 顾长乐鼓起勇气问:“请问什么时候能到账?” “你很急?”席恒问。 “嗯。” “我不急。”说完直接撂电话,急躁的摸出一支烟,狠狠吸了几口,才渐渐缓解心中的烦闷。 第二天,席冉找席恒问你:“哥,你跟阿悄吵架了?请问能告诉我原因吗。阿悄她做错了什么事?” 她这样问也是有缘由的,因为阿悄对她很好,一直照顾她的生活,也开解她的感情。曾经,她爱上肖振南无人述说,阿悄一眼看穿她的少女心事,却装着不懂问:“你爱上谁了?” 她一五一十告诉阿悄,阿悄说:“小冉你还小,你有足够的时间去遇见更好的。” 她摇头说:“我不知道什么是更好的,但我想只要自己喜欢就是最好的。” 阿悄就像大姐姐一样,陪伴她身边,无论她高兴还是难过。昨天,她看到阿悄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公寓里独自喝酒解闷。她问原因,阿悄摇头始终不肯说。席冉就知道,能让阿悄难过的人只会是她的哥哥席恒。 席恒微微蹙眉,淡淡的问:“你想知道什么原因?” “哥,阿悄很难过。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啊,为什么非吵架不可?” “我的事你别过问。” “为什么?” “不为什么,阿悄她不小了,该找个人过日子了。” “那个人不能是你?”席冉忍不住问。 “不能。” “因为谁,那位顾长乐还是现在的安安?哥,阿悄哪一点不如他们?你为什么就……” 席恒复杂地看着席冉,声音更沉:“我自有分寸,阿悄的事你也别管。她什么心思,你什么心思,我不可能不知道。” 席冉微微一怔。是啊,他们能有什么事瞒得过席恒的。他知道不点破,是为了什么?而今天,阿悄的结局…… “哥,你对阿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席恒反感,不耐烦道:“我要对她有感觉还要等到今天?” 席冉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席恒不想她多想,声音缓和许多:“你顾好自己就行了,也别尽想些没用的。” 午后时分,他正要出差,助理说江南科技的顾长安约见。席恒赶时间,说:“没时间,让她回去。” 助理领命出去,他踏出办公室,就见长安站在门口,见他出来也不动。席恒没什么耐心,皱眉问:“顾小姐你是听不懂吗,我很忙,现在要赶往机场。你有什么事,也得等我出差回来。” 边说边往外走,长安没有跟上去,她解释:“我等高原。” 席恒顿足,眉毛紧拧,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有说。长安在心里叹,她并不想来,若不是非得来办一件事,她怎么会跟高原出现在四季? 席恒不想她根本不是来找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可他实在是赶,没有时间跟她浪费,她正巧站在离自己两步之遥,他压低声音问:“我看你欠收拾了。” 听到这句话,长安不免想起两人在一起那段时间,她要有什么抗拒的意识,他会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再次听到这句话,她下意识别开脸。 席恒瞧见她这样,更知道此刻她心里冒着火,不好的心情豁然开朗。转身时,他说:“不管你是不是来找我,回来我还真有事要找你。” 席恒在机场跟肖振南汇合,肖振南看他沉着脸不由问;“听小冉说你跟阿悄闹开了?多大的事儿,有必要吗。” 席恒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说过,人若犯了小聪明,会得不偿失。” 肖振南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飞机上,肖振南忽然问:“你现在跟安安来真的?” “她这个人挺单纯,不需要费心思。”席恒懒懒地说。 肖振南笑:“没有想要定下来?” “一切也得随缘不是?总不能因为对方单纯就要娶回家供着吧。再说,这个安安,她也未必就真单纯。”席恒这句话讲得意味深长。 “这个社会就这样现实,你总不能要求在这个社会的渲染下,还能天真无邪。” “不谈这个,那块地要尽快解决,不能再拖了。” “嗯,我知道。” “那几户钉子户了解清楚了?” 肖振南对席恒过问这种细节问题难免不奇怪,他还是把问题讲清楚。席恒听了,还算满意,点头说:“你做得很好,就应该这样。” “过几天小冉要去看爷爷。”肖振南说。 “嗯,让她多陪陪爷爷。” 当天,饭局后的夜场,不知因什么话题,东道主提到顾长安,并强调他曾追过顾长安,这就算了,还有更不堪的。东道主说顾长安被他玩得死去活来,最后死缠烂打求他。 席恒听到这句话,脸色虽不好看,但也不当场发作。肖振南听了这话,掀桌子指着对方鼻子说:“再给我说她一句不是?” 这一来,东道主懵了,摸不着头脑。席恒站起来,拉着肖振南坐下,笑着说:“都不过逢场作戏,振南,你这爱打抱不平的心思也该收收了。” 肖振南自然明白席恒在给他找台阶下,对方也并非泛泛之辈,没有必要开罪。但他咽不下这口气,哪怕没有这回事。 对方看席恒出来说话,倒也不把肖振南的闹场当回事,笑着跟席恒把酒言欢,并说:“女人也就这回事,尝多了就那个味道。” 席恒没有附和,笑了下。 夜场结束,席恒沉着声说:“今天这事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哪怕你吞了苍蝇,你也得沉住气装着喝的是琼浆玉液。” “她不是那种人。”肖振南说。 “哪种人?”席恒皱眉反问。 “阿恒,我不管你怎么看待她,在我这里,就不许人侮辱她。” 席恒问:“你结婚了对她不能忘怀就是对她的宠爱?振南,不要忘了你是有家室的人。” 肖振南痛苦的闭上眼,他没有忘记自己有家室,正因为如此,他连思念都不敢,觉得不配,怕多思念一点也是对她的侮辱。 即使理智告诫自己,还是克制不住不去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最近极少上网,忙碌中,待某菲闲了再回复留言。。。。 泪了,某菲这浑蛋最近卡文得厉害! ------------ 27不配2 在另一座城市的长安,下班后她接到顾院长的电话,顾院长说下班后上他哪儿,并说石磊已经过去接她。 长安难得没拒绝,就像杨女士所说,不管怎么样,他始终是自己的父亲。至他们离婚后,她再没给父亲送上生日祝福,尽管每一年,顾院长都会亲自打电话嘱咐她这一天过去,尽管他从未提起他生日,尽管每一次他都亲自来接她。 每一次,长安都拒绝,所以父亲每一次都只能黯然转身。 下班后,石磊早已在楼下等她。长安相信石磊明白她,所以看到长安沉默的坐上车,石磊只是静静地坐着。 长安伸手说:“给我来一支。” 石磊静静注视她半晌,摇头:“长安,戒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戒好不好?” “戒?”长安十分意外,想当年还是石磊教会她如何突出最漂亮的烟圈,今天他对她说戒烟。 “女孩抽烟总是不好的。”石磊认真地说。 长安落然地轻轻一笑:“女孩子?石磊,我早不是女孩了。你不一直想知道我跟席恒是不是认识吗。那么今天我就来告诉你,我曾是席恒的床伴之一,你说像我这样堕落的人,戒跟不戒有什么区别吗。” 长安再讲这句话时,面容平静。石磊紧紧地抿着唇,紧紧地攥着拳。他确实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是那种关系,但长安这样轻描淡写讲出来,石磊只觉心脏被锐利的刀口狠狠的割裂。 他眼神盯着长安,字字清晰地说:“不管发生过什么,长安,我喜欢你。” 他突来的告白,长安吃惊不小。或许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意去想,故意忽略那些可能的存在。而在一边默默安慰自己,他喜欢的是顾长乐。于是这样自欺欺人过下来,如今这难得的糊涂也要随之消散了。 其实,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呢。 长安平静地看着石磊,问:“喜欢我什么?”在问这句话时,她想起了肖振南,曾经他也这样对她告白。他说:“顾长安我喜欢你。” 肖振南的告白令她始料不及,可她竭力克制着心中澎湃的烈火,故作镇定地问他:“你喜欢我什么,肖振南你喜欢我什么?” “你很好。”肖振南认真地看着她说。 长安根本料不到他会这样说,她很好所以他喜欢对吗。她笑,笑得浑身轻轻发抖。她说:“哪里好了?你不知道吗,人都戴着一副或者多副面具生活,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肖振南,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就敢说喜欢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不怕我骗你吗。” 肖振南笑。长安想,这个男人怎么可以笑得这样好看呢。他说:“你哪儿坏呢,告诉我。嗯?说不出所以然来,你就得做我女朋友。” 她望着肖振南,一直看着他,很平静地说:“你不怕我是个麻烦吗,或者将来我成了你的麻烦,你不怕吗。” 她并不喜欢听甜言蜜语,但肖振南说出来的,她却甘之如饴沉沦。肖振南说:“我很乐意你成为我的麻烦。” 可后来呢,她还来不及成为他的麻烦,他们就已步入陌路。 她晃了晃头,下意识抬手去揉额头,重复说:“你喜欢我什么?石磊,不要忘了,辈分上我始终是你姐姐,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你姐姐。” “我不承认的长安,我从没有承认过。在我眼中,你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我想去爱的女人而已。” “石磊,我有爱的人。”长安平静阐述。 石磊沉默。长安再说这句话后同样沉默着,她有爱的人,爱过的人,繁华歌尽,来的走的,都匆匆一瞥。 直到去到他们的家,石磊的母亲察觉出两人的异样沉默,不由问:“你们怎么了?” 石磊说了句:“没事,我去房里处理公事。”闷头径直走过,连招呼都不打。他母亲莫名其妙,不免问:“石磊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长安望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说:“工作不大顺利。”她这样说也不为过吧,长安想。总不能对他们说石磊喜欢她,她拒绝了。 “这孩子。”他母亲很无奈。 “我爸呢。”长安没见到顾院长才问。 “他跟乐乐下楼买点东西。” 长安淡淡点头,不习惯跟石磊的母亲相处,就说:“我去书房看看。” 想必石磊的母亲也如此,于是说:“那也好,想喝什么?” 对于她的热心,长安冷淡得多,她说:“不需要麻烦。” 她在书房没有待片刻,顾院长就推开门进来。他看起来很高兴,至于原因,长安清楚。 “下楼买了点你喜欢吃的,让石磊他妈妈做,他妈妈厨艺不错,石磊有对你提起过吧。”顾院长小心解释。 长安很想说,她跟石磊从不谈及家庭,不谈父母。她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地说:“没必要麻烦,我待会儿就走。” 顾院长神色僵了僵。这个女儿,不管他如何的去亲近,她始终都是淡淡的回应,弄得你根本无处下手,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妈妈她好些了吗。”他只得问别的。 “嗯,好得差不多了。” “安安,你是不是还恨爸爸?” 长安勉强笑道:“怎么会?我恨你做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 “安安,你总在安慰我。”顾院长自嘲:“今天你肯来,我很高兴。”这个女儿,就算他想补偿,她也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他还记得他跟她妈妈离婚那一年,他去学校看她,她说:“碎了就是碎了,你不需要费尽心思来讨好我,没有你,我还是会过得很好。” 长安皱皱眉,口气很无奈:“你不需要我的安慰,你看,你现在过得很好,有长乐,有石磊,还有现在的太太。我看得出她很爱你,很在乎这个家,对长乐也视如己出。如果那个人换我母亲,未必做得到这样。” “安安,对不起。” “今天是高兴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你也没有对不起不是吗,没有谁规定你必须抚养我。” 相对长安的平静,顾院长无话可对。那次她妈妈摔伤他过去,两人又不欢而散,其导火线也是长安的终身大事。一开始只是她妈妈让他给留意对象,不想最后翻脸,理由很简单,他的品性她信不过。为此,两人怒言相向,事后他也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吵架。想曾经,他们新婚伊始,他们的感情也是令人羡慕的。为什么最后,他们走到哪一步? “爸,我们都不要执拗了好不好?我们就这样,不要打破现有的平衡。我知道你想什么,无非是想我承欢膝下。可是爸爸,说真话,我没办法对你刻意亲近。每个人做错了,总得承担他相应的后果,就算你是我爸爸也不能例外。你不需要愧疚,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你始终是我爸爸,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长安走到书桌旁,单手撑着桌沿,深深吸了口气,平息心情。“没有我,长乐也不会遭受那些罪。开始说不怨她不恨她也是不可能的,可她没有错是不是?我妈一直教育我,不要被仇恨蒙蔽眼睛,虽然她总是用行动伪装她的真实想法。爸,为了我妈,请你不要试图打破这个平衡好不好?” 顾院长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在她后十年的成长中,他没有参与,现在想也融不进去了。 这怪得了谁? “爸,你也不要自责。” 顾院长苦笑。如果自责能换回她的亲近,他何尝不愿意? 又过半刻钟,石磊的妈妈已经做好一桌饭菜。面对满桌佳肴,长安食不知味。石磊闷着头,机械地吃着,长乐也闷不做声。 几个人各怀心事,石磊的母亲试着挑动气氛,却没有人回应她。顾院长咳了声问长乐:“这些天都哪儿鬼混去了?让你在家好好看书,准备明年的考试,你一个字也听不进是不是?” 长乐闷声说:“反正也考不上,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觉得挺浪费时间。” 顾院长愠怒:“浪费时间?你现在做这些不浪费时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干些什么?跟一个乞丐一样四处巴结拉拢。” 长乐梗着脖子争辩:“爸,我只是在尽一份自己能尽的力,我不知道您口中的正当职业是什么。但我坐得正,对得起良心。” 顾院长肯定想不到顾长乐会顶撞他,又无法反驳,更觉得面子挂不住。 石磊的母亲咳了声说:“老顾,孩子们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我们老了,跟不上他们的思维节奏。他们的人生,就由着他们自己去安排吧。” 长乐憋闷,把碗一搁说:“我吃好了。” “顾长乐你给我坐好,今天哪儿也不许去。”顾院长一拍桌,怒道。 长乐乖乖坐回来,低着头。石磊的母亲说:“多大的事儿,别吓着孩子们。” “多大的事儿?你问问她多大的事儿,跟一个乡下小子谈恋爱,没出息的。” 长乐蓦地抬头,问:“爸,乡下人怎么了?我同样也是乡下出身的,不过是投胎比他好一点罢了。我妈妈也是乡下出身,你不照样喜欢上了?还生了我这个乡巴佬?” 依稀间,整个饭厅都静悄悄的。 长乐抹了一把泪,哽着说:“爸,如你所愿了,他跟我分手了,他不要我了,你满意了吧。” 她抹着泪跑了出去,石磊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长安闷闷地坐着,她实在不想开口。顾院长气顺了,才问:“长乐说的都是真的?” “爸,乐乐不是小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真假,还有意义吗?爸,我记得你曾经教育我,人没有贵贱之分。可你呢,用行动告诫我,其实是有贫贱的。我也明白,社会就这样子。可我仍希望,存在一点阳光。” “安安,这个社会就这样现实。”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当然清楚社会的残忍性,不过宁愿忽略它的客观存在性而已,好像这样,就真的可以活得无忧。 顾院长心疼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亏欠得太多的女儿。 而追出去的石磊拉住长乐问:“他提出的分手?” 长乐哽咽:“他跟他们学校的女老师在一起很久了,可他一直瞒着我。石磊,你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爱情到底算什么呢。你们都说我现实,可谁关心过我的需要?爸爸眼中我不学无术,在姐姐眼中,我爱慕虚荣。可是石磊,我心痛,我心难受知道吗,为什么就没有人在乎我的需要呢。”长乐捂着胸口,慢慢蹲下去,泣不成声。 石磊静静地看着她,长乐哭了一会儿,问:“石磊,我是不是很差劲?” “你还年轻。” 长乐颤抖着笑:“是啊,我还年轻,他也这样告诉我。” “会好起来的。”他像安慰长乐,又像在安慰自己。 他们都会好起来的,伤心的绝望的,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因为某菲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窝做大姑妈了! 看文愉快!! ------------ 28不配3 几天过去,长乐忽然来找她,开门见山问:“姐,你跟席总什么关系?” 长安的心蓦地一紧,身子微微一晃,不由说:“你听到了什么?” “姐,看我这样挣扎很有意思吗。你明明认得他,却装着不认识。” “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那都过去了。” 长乐讥笑:“过去了?那么,你手机又怎么回事?为什么在他那里。” 长安脸色一变,想起上次被飞车党抢包,第二天包又物归原主。对于无故归还丢失物品,她心虽疑惑,但也没有费精力去想原因,长乐的痛诉,长安才蓦然觉醒。 原来是他,早该想到的。 “乐乐……” “你别叫我,你知道吗,我有多崇拜你,可你呢,你都怎么对我的?”长乐望着她,声声泪下:“姐,知道吗,我多么想做成这个项目,我只想证明我可以,我做得到。” “他给你钱不就行了,跟我认不认识他有什么关系?”长安冷静地说。 “给钱?姐,我就觉得他在玩我,他就没有打算要给这笔钱。”长乐愤怒的吼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是啊,很有成就感。”长安冷笑:“顾长乐,你告诉我,我有什么成就感了。我不是没有提醒你,你说他人好,博学风趣。你觉得我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他的关注。乐乐,我们心中都有一根秤杆,做什么,赢与亏都有一个标准。今天你来责怪我,我无话可说。但对于我的私事,我不愿说谁也不能逼我。” “私事?不就那点破事吗。姐,有那么难开口吗,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跟过他也该算是荣幸了吧。” 长安从来没有想过顾长乐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只觉胸口紧闷。她更不敢相信,顾长乐会有这种想法。 长乐看到长安呆了呆,没有反驳,更冷笑说:“姐,我真看不起你,明里一套背地里一套。” 长乐的指责,她深感无力,连解释都不想。不管席恒怎样形容她,她都可以不在乎。然而面对顾长乐的指责,她忽然就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长乐愤愤甩手离开,长安站在路口望着那道孤小的背影最后化作一个小黑点,她长久的回不过神来。 她在想,是自己辜负了顾长乐还是顾长乐辜负了她?又或者两者皆有? 她就这样站着,雨落下来,冷冷的落在她身上,她也不在意。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她站得两腿麻木,想要动发现腿脚冻僵了。也不知谁好心,身上忽然多出一件外套。 长安打了一个哆嗦,扭头便看到方律师。长安根本不曾想他会出现在这里,愣了一下。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淋雨?先上车。”他开口。 长安没办法跟他解释,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哆嗦得厉害。她也没有跟他矫情客气,坐上车去。方律师上车,立马打开暖气,又把毛巾递过来,好像觉得不妥改换纸巾。 长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接过纸巾说:“方律师,真不好意思,每次狼狈都被你撞正着。” “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不要这样,生病了怎么办?”方律师微微皱眉。 长安笑了下:“感冒是小事。”说着又是好几个喷嚏,咳嗽也接着来了,咳得逼出泪,面色绯红。 方律师看着她说;“你感冒了,上医院看看。” “不用麻烦,小事儿。”长安真怕他载自己去医院,摆手说:“上医院还不如回家洗个热水澡。” “那也得去诊所看一下,咳嗽不是小事。” 方律师载着长安去附近的诊所买了药,才送她回家,又叮嘱她注意休息,有事务必联系他。 长安回到家直接冲进洗澡间,泡热水澡的时候,脑子涨得厉害,不知不觉晕晕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身处异地。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翻身浑浑的睡去,却不想一盏的光亮惊醒她。长安整个人都懵住了,她下意识揉了揉额头。 “醒了?”他站在床头,光影从他身上泻下来,声音有些黯哑。 “我怎么在这里?”她分明记得在自家洗澡间。 “不在这你想在哪儿?顾长安你健忘还是装?明明是你给我打电话,现在反过来问我原因。” 对于他的讥讽,长安怔了下。对自己怎么出现在这里,她竟然没有记忆,就好像凭空出现这个时空一样。 “你不信?” 长安试着开口,发现嗓子很疼。 席恒弯□来,勾着她下巴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瞧,“你故意的吗,这样是想引起谁的注意呢。嗯?告诉我。” 长安没有回答他,席恒沉着脸。这个人她就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够云淡风轻的冷漠或者无辜的眼神。他最恨她这个眼神,只要她这样看着自己,他就做不到全然的绝对,对她的感情更复杂。他根本未曾想到她会主动联系自己,在他跟朋友谈生意的饭局上。接到她的电话,他觉得自己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却听她迷迷糊糊地说:“振南,我难受。” 那一刻,他的好心情全被搅了,冷冷地瞪了对坐的肖振南一眼,沉声问:“你在哪儿?” 她听不出他声音,兴许是真难受,说话断断续续。席恒走出去,冷着声问:“再问你一次,你哪儿?” 她说了,然后信号中断。对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席恒恼得不行,也担心她出事。可这个人,意识不清醒了,想着的念着的依然不是他。想到这,他真想撒手不管她是死是活,终究还是转身走回去交代肖振南,自己则联系方律师跟他说明情况,然后连夜赶回去。 没有航班,也根本等不及航班,就跟司机换着开车回去。而方律师想办法进入她的公寓,并告诉他说顾长安高烧。 他恼,恨她不懂照顾自己。心急如焚赶回去,方律师已经把她安顿在他的公寓里,不想她醒来一副恨不能划清界限的样子。 长安努力回想,模糊的画面断断续续,恍恍惚惚的觉得有人带走她。那时候她实在难受,脑子晕了浆糊团搅了一样,只觉得自己在梦中飞,不停的飞,不想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她没有做梦。但谁带她来这里? 她怔怔的将席恒望着,无力冷笑:“你都这样认为了,还求证什么。” “有脾气了啊。”席恒弯下腰,一手撑住床头,又变得一副轻佻的轻慢劲。 “你真好笑,一边讨厌我又来找我不愉快,无聊。” “是啊,我确实无聊。”席恒微恼。 长安下意识揉了揉额角,不确定现在几点钟,想起长乐的控诉,现在他又站在自己跟前。她想,反正已经惹得他不痛快,还是把心中的疑问清楚。 她平复心绪才问:“你是不是想我跟着你?” 席恒微微一愣,立马说:“我不缺人。” “我知道了。”长安忽然就笑了:“真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们的那些事影响长乐的心情。” “你是怕她知道?” “现在不是已经遂了你的愿吗。席恒,如果你不愿意捐款,又何必一而再的耍弄她呢。” 席恒眉毛紧紧地拧着,只觉此刻的她又可恶又恼人。人怒到了极点反而会笑得更无所谓,他低低地笑:“她找你了?你怎么回答她呢。” “你想我怎么回答呢。席恒,长乐单纯,请你放了她。” “单纯?”仿佛听了天大笑话,席恒不禁失笑:“顾长安,这话你也说得出口。顾长乐单纯,恐怕这世界再无单纯的人了吧。顾长安,也只有你这样认为她。她怎么跟你哭诉的呢,说我不肯捐拜托你来求我?顾长安,你还真好心,你圣母吗。” 席恒的挖苦,长安不觉难受。席恒还觉心情不舒畅,句句挖苦:“她是不是说你跟我是你的荣幸?她是不是指责你认识我却不告诉她?她是不是说我不肯捐?说实话吧顾长安,我对那些所谓的行善不感兴趣。我有这个责任跟义务吗。” 长安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在理,她自己也是这个想法。瞧见她无话反驳,席恒沉声:“顾长安,你没脑子吗。我没有责任跟义务陪你们姐妹玩,我也不是我爷爷,我不捐谁也不能逼着我。” 长安点头:“没人逼你,既然这样为何当初又答应她?” “有证据证明吗。”席恒步步紧逼。 长安再次被逼的节节败退,对他的赖皮,她只能说:“我确实没办法证明你的出尔反尔。像你这样有钱,哪儿又在乎那几个钱?” “我有钱?”席恒笑:“我也不过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勉强糊口。再说了,谁愿意做这种吃亏没回报的事。你顾长安会做吗,会吗。顾长安,你是不是没长眼睛没有心。顾长乐为什么会拼力只为做成这件事?你当真她心无杂念?” “就算心有杂念也是可以理解。” “是吗,那是不是除了我,随便谁人在你这里都能得到原谅?就我不行?” 看着他越靠越近的脸,长安往后缩去,“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我想干的事。不然你以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正经事?” “别逼我。” “逼你又如何?你能拿我怎样?” 他若当真逼她,她还真不能拿他怎样。她暗自握拳,说;“我累了,我要休息。” “累了?就这会儿就累了,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那我就告诉你,项目落实的城镇,你知道他们的领导层收了多少好处?” 听到这句话,长安呆了呆。前些天她在公车上听到新闻,说某某省市某县领导行贿受贿贪赃巨额公款,她听了也不甚在意,不想长乐的项目会跟席恒捐款扯上关系。 “如果他们公正一点,少吃少喝少嫖少赌,盖几所学校有什么难?而盖学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席恒又瞧了她一眼,他手机有电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说:“给我老实呆着,自己都过不好还有闲心管别人死活,脑子有病。” 说完也没有避让,接听只听他说:“这么晚了还给我电话,你不睡?今晚我不过去了。嗯,你也早点睡。” 长安看着他,只觉这样的他很陌生。席恒讲完电话,什么也没有交代,径自走离。待他走出去,长安虚了一口气,用手去抹额角,只觉得非常累。 是的,累,她想,就让她先睡一会儿,不管明天将会怎样,她也得睡一会儿。 也许是药效的作用,也许是折腾的心身俱疲,没过片刻,她又睡过去。睡去她还在想,他还真坦白。 倘若肖振南当初也坦白,她的人生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 她心如明镜地想着,今晚就让她忘一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晚上熬到现在,内牛满面! 看文愉快! ------------ 29爱的人都像你 她这次生病来势汹汹,极少生病的她一下子就被拖垮了。她要求回自己的公寓,对她提出的要求,席恒眉毛都不眨一下。 而自她住进这里已经过去好些天,席恒自作主张给她请假,然后再也没见到人影。就算她想找他好好谈一谈,也找不到机会,更闹心的是他不出现时根本不接她电话。 她就这样,守着空空的房子,就像守着一座牢笼。 在席恒告诉她说,他已经跟叶政告假后,长安也给叶政打过电话,很坦诚自己的病况。叶政要她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无需担心。 之后,她一住就是好几天,房子里除了照顾她的人根本就没看到别的人影。她对照顾她的人提出要离开,对方为难:“顾小姐,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吧,这里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 对方讲话让长安觉得她是不是不识抬举,又着实刺耳,她微微皱眉:“既然这样,我想这里的费用也是很多人支付不起的。” 对方听了,笑说:“顾小姐开玩笑呢,席先生叮嘱我好好照顾你,要是没照顾好你是我的失职。顾小姐,你就安安心心养病吧。” 长安要自己走,对方又说:“顾小姐,你病没好不能走,你走了我没办法交差。请你别为难我好吗。” “我没有自主权?”长安反问。 对方摇头:“不是,顾小姐我先下楼,你有什么事按铃就好了。” 长安想要跟外界联系,翻着手机居然不知道要联系谁。翻来想去,最后给黎落电话,她大概又在夜场,很吵闹。她大声说:“长安你有事吗。” “落落,我有件事……有件事我想向你讨教,我……” 黎落听了,大概是换了一个地方,半晌后那边也安静了,她问:“什么事?” “落落,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什么心思,觉得他对我有那个意思,但有时候却觉得他不过是为了……” “席恒?”黎落肯定道:“你们又扯上了?” 长安不知怎么解释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对目前寄住席恒的公寓更没办法启口。她顿了顿:“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孽缘吧。” “长安,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也许是真心的呢。” “真心?这世上谁还有真心呢。一个人没有真心的人,又怎么期盼别人会对你的真心?落落,我只想知道一个人要怎样才能对另一个人在不闻不问?” “长安,你何不顺其自然?他对你未必就无情。只是他们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造就了他们今天的性情。长安,你也清楚,围绕他们身边的人不是巴结就是讨好,在他们眼中,什么不跟利益相关相连?在你之前,恐怕没有人不他的账吧。” 长安清楚这个理,但一想起曾经的自己屈服于他,只为了不遭他的毒手,只想活下去。她违心求全,一边看不起他的仗势欺人的同时,她更多的是轻视自己。明明是恨他,却又不得不承欢于他。 她的行为又比他高尚多少? “你是说,我若刻意讨好他,他就厌倦了?” “也说不好,一般来说他们会是这个心理,都图个新鲜,滋味尝过了也就那个味儿。至于他,我就不清楚。如果你对他也不讨厌,何不改变一下对他的看法。还是你对肖振南……” “不,怎么可能。”长安急切否认。 “长安,你心里有没有肖振南,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忘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就算你对他不能忘怀也得把他压在心底里。” 听了黎落的话,长安沉默。片刻后,黎落又说:“长安,感情能算什么,不过欺世盗名罢了。长安,你若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你会任他为所欲为吗。” 长安被问得无言以对,她对他的行为放任自流吗,是这样吗。 “长安,你若对他们再无牵挂,你大可一走了之。” “我为什么要走?这里是我家。”长安反问。 “图一个清净。”黎落说:“长安,你若想安安生生的过要么离开,要么就好好跟着他,他自然不会亏待你。” 长安默了默,反而更烦了。 “你好好想想,你要什么。” 结束通话,长安也自问,她对席恒到底什么心思? 不会对他有感觉了吧。这个想法着实令她颤了一下。如果她会对他产生好感,她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傍晚,开始下起雨来。庭院里的梧桐枝叶已落尽,幕雨落下,卷起一阵阵寒意。她推开窗,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冷不防的她打了个寒颤。她望着这高深的庭院,庭院另一半隐没在雨幕中,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飘渺虚无。 在隐若的尽头,几簇灯火在雨中摇曳。她按铃,照顾她的女孩匆匆赶来,问:“顾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那是哪儿?”她指着灯火尽处问。 “这座别院的西楼,席先生今晚在哪儿。”她自知说错话,急着说:“席先生最近都不在本市,今天刚回来。” 长安不关心这些,席恒在哪儿,离开或者回来,她都不关心。 照顾她的人,久等不到她的问话,不由疑虑地看向长安,只见她动也不动的站着。她以为顾长安在黯然伤神,急忙安慰:“顾小姐,席先生每天都有一个电话回来,他很关心你。” “是吗。”长安淡淡答道。 “顾小姐,那个安安,你也不要放心上。” 听得这句话,长安笑了下。安安?他的小女朋友?她不由多瞧了远处几眼,问:“她今晚在这儿?” “顾小姐,今晚人挺多,不止安安小姐。” “我知道了,没你事了。” 照顾她的人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不再说。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长时间,视线尽头,一个熟悉的背影由远及近。长安陡然一僵,木木地看着他。 他没有撑伞,黑色的风衣,衬得他身段更修长挺拔。长安的目光追随他,他忽然停下抬头望她的方向看过来。 长安浑身一僵,尽管知道他的方向根本看不清她,她的心还是怦然一动。她屏住呼吸,牢牢地盯着他看。 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往这边走。就在她观测他时,一旁又闪出一个女孩。即使光线很暗,雨帘模糊了视线,她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对方。但让她惊讶的不是这女孩跟肖振南有什么关系,而是她是席恒的人,居然跟肖振南有牵扯。她自寻死路吗。长安又瞧了一眼,无聊的走回房里。 席恒走进来时,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身前的书跟杂志丢得乱七八糟。对他的到来,她无动于衷。他有些烦躁,扯下领带甩地上,闷声问:“看到他了?” “你不是知道了吗,何必问我。”长安头也不抬,慢慢翻阅,手中沙沙翻书声。 “真想不到,他对你影响还挺出乎我意料。”他把外套脱下甩在她脚边上,自己则坐在她对面,低着眼盯着她瞧。 “我也挺想不到你在乎的程度也挺出乎我的意料。”长安淡淡地说。 席恒被她堵得恼,正要发火,却是笑了。他笑问:“知道我在乎,是不是考虑报答我?” “你稀罕?” “确实不稀罕。” “嗯,我知道。” “知道什么?” 长安不愿跟他纠缠这个问题,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随时啊,没有人绑着你。” 听他无赖的回答,长安站起来说:“那好,我先走了,后会无期。” 席恒笑:“不要忘了,你住这里花了我多少费用,你必须还清了再走。” 长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愤愤地瞪着他。对她愤恨的眼神,席恒视而不见,笑:“我也很期待后会无期,但我想这肯定很难办到,谁让你是顾长安。你也别恼,我这人什么没有,就脸皮厚。” “你把我留着算什么?” “留着你?你搞清楚再说,我一不无聊,二也没时间陪你耗。”席恒微微不耐,紧跟着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说:“你随时可以离开。” 席恒走下楼去,也不顾是不是在下雨,径自踏出。他来到另一端,席冉逮着他就问:“哥,有看到振南吗。” “他离开了?” “他喝多了些,一转眼就不见了。”席冉着急。 “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席恒不在意,“你也别太紧张了,自己吓自己。”然而他却想起顾长安,她倚栏杆而立。他肯定她看到肖振南了,只是不确定肖振南有没有看到她。 “我知道了。”席冉情绪低落,“哥,你跟那位顾长乐分了?昨天我看到她跟高晟一起吃饭呢。” “什么顾长乐不顾长乐,没影的事儿。”席恒眉毛紧皱。 “真的?”席冉挽着他手,追问:“那我跟你说岩岩的事呢,哥,就见一见岩岩吧,如果满意就发展,如果不对就做朋友呗。” “别瞎操心。” “我哪是瞎操心,不是担心你吗。前几天爷爷还问我大嫂有没有着落,哥,我可是帮你打掩护了的,你可得加把劲。”席冉撒娇道。 他们回到会场,不想会看到顾长乐,她挽着高晟的手,看到他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僵在唇边,直愣愣地望着他。 席恒笑了下,走过去招呼:“高少,女朋友?” 高晟瞧了顾长乐一眼,没有介绍,又看了看席恒笑:“安安不舒服?一晚都没见她。” 席恒淡笑,又跟他一番客套。 尔后,顾长乐来找他,问:“席先生,有时间吗。” “捐款的事?”席恒淡淡地问:“我没说清楚吗。” “我希望席先生你在考虑一下好吗。” “很抱歉,我没兴趣。”席恒一点也不给面子。 “你喜欢我姐是不是?” 席恒皱眉:“今天打什么牌?人情牌?你也认为我喜欢你姐?” 顾长乐咬着唇,点头:“是。” “仅凭那支手机?” “不是。” “哦?”席恒来了兴致,问:“那是什么。” 长乐答不上来,席恒不以为意地笑了下:“你不会喜欢我了吧。” 顾长乐的脸蓦地一红,否认:“没有。” 席恒意味深长瞧了她一眼,点头:“那就好,还有别的事吗。” “席先生,你跟我姐……” “你很感兴趣?” “我……我只是……”她吞吞吐吐,不料有人急匆匆赶来,附在席恒耳边说了句什么,只见他蹙紧眉,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 30爱的人都像你2 席恒回到长安住的房间,人早已离开,就跟第一次,什么都没留下。他恼得把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掀地上,犹不解恨,紧握着的手机也被狠狠砸出,梳妆镜哗啦一声瞬间碎裂。 照顾长安的女孩哆哆嗦嗦的低着头,要哭不哭的模样。她根本没有料到席恒会因长安的离开勃然大怒,她只以为顾长安也不过是其中的存在,在心里甚至瞧不起她。今天她自行离开,她瞧见了却不想拦。 “席先生,对……对不起,顾小姐她非要走,我也拦不住。” 席恒烦闷,转身就走,在玄关处顿了顿,交代:“房间的东西就按原来的整理好。” 他没有再回现场,直接把车开出去。在离庭院前方五百米的地方,他看到顾长安跟肖振南纠缠。 他把车停下,正要下车,不想她跟着肖振南上车。他一拳砸在皮座上,直接拨打肖振南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随后他拨打顾长安的电话,她接起来,冷静地问:“请问有事?” “顾长安,你立马给我下车。”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长安反问。 “不想找死的话立刻给我滚下车。” 长安听了,不买账直接把电话给挂断。席恒再拨,她直接掐断,随后更直接,关机了事。 而坐上肖振南车的长安,她没有去关心席恒会不会恼羞成怒。车里气氛很尴尬,她也不曾想会直接撞上肖振南。她有意避开,肖振南却不肯放过她。 他克制地问:“为什么。” “你指什么?”长安冷静地问。 “阿恒的电话?”他沉沉地问。 “是。” 听得她肯定的回答,肖振南的心蓦然一紧。宁愿她骗他,也不想她诚实坦白。他清楚,一个人若对你不再费心思去隐瞒,只因为你在她心中已经没有地位,她已不愿意再为你花心思。 肖振南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阿恒他……”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虽然我不够聪明,但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你还恨我?” “恨你做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选择谁和不选择谁都只能自己做决定。” “你骗人。” 长安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肯定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你希望我恨你?” 长安这样一说,肖振南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他矛盾地想,如果她说恨,自己是不是真遂了心愿。如果她对自己同样不能忘情,他能放得下一切跟她走? 他苦笑:“你连恨我都不肯,可见我在你心中……” “你别一副苦大仇深我欠你的表情,在我这里,做不成情人,我们什么都不是。肖振南你也别打着做朋友的幌子跟我套近乎,你心里想什么,我大概能明白。如今你对我不能忘怀,如果这是你所谓的爱情,我会笑死。肖振南,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什么话都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吧。你记得我,只不过因为你没有真的得到过。人就这样贱,对得不到的东西耿耿于怀,殊不知该珍惜的不懂珍惜,不该留恋的却又苦苦纠结。何必呢,我们选择什么样的路,哪怕前途荆棘遍野我们也得走下去。肖振南,人生没有回头路,你也好,我也好,我们可以犯错但不能犯傻。”长安从未料到,有一天她会跟一个说教士一样,对曾经的爱人心平气和的讲大道理。她偏过头去,望着这张记忆模糊的脸,早已找不到当年的青涩。她才知道,纵使旧日时光惊涛骇浪,始终只能是彼端的岸。 生活,早已把他们生生断绝在岸的彼端。 这样,也好。 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是。 长安说的他都懂,他也这样做,然而梦回萦绕着的却是她青葱的容颜,雕刻在岁月尾巴上的惊艳时光。 对着席冉,他心如止水。 长安并不了解他心里所思所想,只当他在沉思。她同样也思考了半晌,想着席恒讲的那番话,他说在我这里,凡挡着席冉的路,我会毫不留情拔去。他说,不如就跟我,我有的只多不少。他还说,别做让自己追悔莫及的事。他说,我就让你看看,你眼中所谓的爱情…… 想着这些,眼睛有些湿润。她半闭着眼,很沉定地说:“肖振南,谢谢你曾经爱过我,请你以后忘了我这个人吧,还给我一个清净行吗。” 肖振南蓦地睁大眼,沙哑着问:“曾经?” “曾经。”她肯定道:“不然你还希望当下?就算你愿意,我也不肯。” “安安。” “别这样叫我。”长安打断,“你没资格。”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像我这样的烂人,哪里有资格幻想你的青睐。可长安,你为何非要选阿恒不可?” 长安陡然一僵。她想大声吼,在那时容得她做选择吗。她也想讽刺,倘若不是遇见你肖振南,她怎会遭遇席恒。 她反问:“你希望我选谁?” “安安,对不起。” “如果我说没关系,你就可以不内疚了是吗。那么,没关系的肖振南。” “阿恒他对你好吗。” “好,好得很。” “你骗我。” 长安揉了揉眉头,只觉头疼万分。 肖振南侧着脸凝睇她,心疼复心酸。她爱上席恒了吗,真爱上他了?肖振南苦笑,就算爱上了,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好像想起什么,问:“顾长乐是你妹妹?” 长安惊讶:“你认识她?” “见过几次,很像你。” 长安点头。 “听说她需要一笔钱?” “你不是知道了吗。” “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肖振南复杂地说。 “好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为你做点事。” 长安拒绝:“别,我们非亲非故,你什么都别为我做。就算你做了,我也不会领你这份情。顾长乐是顾长乐,我是我。” “你还是分得这般清楚。” “清楚一点好,对你我都好。”长安不领他的情。 肖振南载她到市中,长安不肯再让他送,下车时不忘说:“肖振南,如果不是非重要的事,请别再来找我。我不会跟有夫之妇牵扯不清,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情谊的话,就请尊重我。” 肖振南复杂地看着她,看着她冷静地走开,他苦笑不已。早料到她的这个反应,所以才不敢来见她,哪怕想的心疼肺裂,也克制着不去想不去念。他已经这样小心克制,命运之绳还是不肯放过他。 长安走回去,回到家楼下,席恒的车稳稳的停在路口,他站在车前抽烟,看到她回来,不带感情地问:“跟老情人约会,有什么感想?” 长安懒得理睬他,觉得他就精神有问题。 席恒受不了她无视自己,一把拽住她塞进车里。长安被他弄疼,恨道:“你有病吗,你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我病了你有药?”席恒坐进去,不怒反笑。 长安揉着被他弄红的手腕,懒得再开口。席恒侧身瞧着她,忽然就把她拽向他,毫无预兆的吻上她。 长安懵了,脑部零件卡壳了似的,傻愣愣的任他为所欲为。 他享受她的乖顺,开始的粗暴慢慢地变得耐心细致,每一个吻都缠绵婉转,让人好不销魂。 长安脑子有点晕。她理智在思考,动作好像石化了。 她甚至听到席恒说:“憋着不闷气?” 长安这才惊醒过来,想要推开他。席恒低笑;“这个时候才想要划清界限是不是晚了点?” 长安恼,恼他也恼自己。 席恒扯开她衣衫,吮上她漂亮的蝴蝶骨,哑着声说:“你的真心并非要推开我,顾长安,你并不反感我不是吗,何必要苦苦挣扎呢。人生苦短,跟着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包括爱情?”长安克制着他带来的颤栗,冷静地问。 “跌了一跤还不明白?嗯?非要拿话来气我才高兴?”他在她脖子上用力一咬,“要收拾才乖一点是不是?” 长安按住他往下的手,问:“想跟我上床?” “我做的不够明显?都这份上了你才问不嫌晚了?” 长安想,自己的脑子肯定被驴踢了,居然问他这个问题。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他忽然放开她。 长安诧异地望着他,席恒说:“回家。” 而把车停在路边的肖振南,他不知抽了第几支烟,忽然有人敲车窗。他抬眼看去,见是安安,她穿得极少,在冷风中涩涩发抖。 肖振南摇下车窗问:“阿恒不跟你一起?” “他有事。”她的声音轻轻颤抖,大概冷惨了。 “上车吧。” “肖总一个人吗。”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肖振南说。 安安上车,肖振南问:“住哪儿?” 她报上地址,又小心地问:“会不会给肖总惹麻烦?” “确实挺麻烦,今晚我喝了些酒,你怕不怕?” 安安摇头:“不怕。”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肖振南忽然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朋友。” “顾长安小姐?” 肖振南有些意外:“你见过她?” “有几面之缘,一开始我不大留意,后来听说我跟她长得像。”安安说这句话时,有些黯然。 肖振南听了,深深瞧了安安一眼。 再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不知怎么回事,特么犯懒!!! ------------ 31爱的人都像你3 席恒将油门踩到最大,将她载回自己的公寓。长安惊出一身冷汗,看着他发疯,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说话的能力,明明脑子还在高速运转,动作已经迟缓。 直到车停下,她石化了般坐在座位上。席恒下车,几乎半抱着她出来,“这就怕了?” 长安想说,是啊,我怕了。可她的脑子不听指挥,她说:“你直接干脆把我弄死算了,省得你见了烦心。” 席恒附和:“这个主意好,我不会辜负你的厚望。” 长安被他带回公寓里,一进门就被他制住。刚才一路,精神的高度紧张,已耗费她太多心力,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思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当她被安放在米白色的大床上时,她尽量放空思维。 席恒居高临下瞧着她说:“别想从这里出去,没有我,你根本出不去。” 席恒去浴室冲澡出来,长安坐在窗子前,抱着双膝。一道孤独的背影笼罩在橘黄色的灯影下,窗外是万家灯火,天空星光璀璨。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走到她身后问:“需要喝一杯吗。” “壮胆?”她声音有些空茫。 “你需要放松。”他蹲下来,看着她说:“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想必烦心事太多。” “又关你什么事。” “确实不关我什么事,不过有一件却息息相关。”他凑近她,哈着气说:“我们睡吧。” 长安正凝神倾听,不想他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打得她措手不及。席恒看她愣了下,笑得愉悦:“难道我带你回来是为了纯聊天?” “今晚过后是不是就井水不犯河水?”长安问。 “好商量。”席恒抚上她的脸,一寸寸的感受她嫩滑的肌肤。 长安僵着身,咬着唇木木的坐着。席恒贴近她,扣住她的脸,唇压下去。长安还想避开,席恒笑说:“你也想的不是吗。顾长安,你若不想,早挣开了,还跟我来这里?” 长安蓦地一僵。席恒低声说:“我说错了吗。你要真对我没想法,会跟我来这儿?” 席恒继续指控:“又或者今晚碰上他受了刺激?” 长安沉默,她只能沉默。对于肖振南,她不想说什么,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对于她的沉默,席恒的心一沉,那种恼人心抓人肺的感觉又上来了。他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将她压在地毯上,缠绵的吻上去。 对于他的技术,长安只能说惊艳。而他极尽缠绵的吻,竟然令长安产生错觉。觉得这该是情人间的专利,而不是他们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该有的。她想摆脱,却又无力摆脱,又或者不想去摆脱。 这个不想,顿时使得长安身心发寒。 她是该恨他,而不是对他产生肉体上的愉悦,更不是现在这样,没有去阻止。自己的理智呢,自己的骄傲呢,都可以丢之脑后了吗。 如果这些都不计较,那么他带给自己的伤害,又或者延后的伤害,都可以不追究了吗。 “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好让你专心一点?”席恒忽然停下,捏着她下颌,她的冰冷就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他的热情。他冷冷地看着她,“顾长安,老实告诉我,你在想谁呢。今晚这样乖顺,做给谁看?” 长安哼笑:“你就在这里,我还能想谁。” “是吗,如若我没记错,就连在梦中你都叫着他名字。顾长安,你扪心自问,哪一次我吻你,你不是闭着眼?是因为怕看着我这张脸?我是老虎吗。” “你不是老虎,但比老虎可怕。” “你怕我了吗。” “没有人不怕你,我当然不会例外。你还做吗,不做的话先放开我,我没时间也没心情在这里跟你讨论这种无聊的话题。” “胆子不小啊,告诉我,哪儿来的?”席恒揉着她的脸,低声问。 “你想知道什么答案?”长安看着他,“如果说今晚我见了他,他挺让我失望的,你就高兴了?又或者说,其实我对你的身体也是蛮感兴趣的,你就能高兴了?席恒,何必凡事都追根究底呢。我们什么关系,又何必去在乎那些虚虚渺渺的事儿。你很矛盾,真的,你心理变态吗。” 席恒忽然就笑了,亲上她的嘴,低笑:“我就变态,喜欢折磨你,只要折磨你看你不开心,我就高兴。就像现在,我就想慢慢的看着你,怎么脱去那所谓的清高。顾长安,认命吧。” 认命? 长安笑。如果不认命,如果不是为了绝了自己的后路,如果不是……她又怎么会答应他? 既然摆脱了,今晚这又是为了哪般? 长安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她对席恒有男女之情,也就太可笑了。 可如果没有,她跟着他来这里,又是为何? 席恒吻着吻着忽然就失去了兴致,他一把甩开她,冷笑:“我对木头没兴趣,今晚你也倒尽我胃口。” 他坐起来,理了理衣服,一脚将地上的杯子踢开。杯子撞在茶几桌下立马就碎了。 他走进浴室,而落在外的手机一直在响。长安捡起衣服,看了他手机一眼。手机上显示席冉的名字。 她怔了一下。 在他心中,席冉是他宝贝,她就是他发泄工具吧。 她把衣服穿好,席恒也正好出来,看到她要走,皱眉说:“这么晚,你以为你能走得回去?” “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她没有回头。 望着她毫不留恋的离开,席恒狠狠一脚踢门上去,也换不回她一个回眸。 她当真他在意她? 席恒恼怒地想。 第二天,长安接到顾院长的电话。问她顾长乐最近怎么回事?夜不归宿不说,还有人看到她出入夜总会。 如今,对于顾长乐的事情,长安没兴趣了解,也不想参合,懒懒地说:“爸,长乐的事我也管不着,你也别有事没事都往我这儿问。她又不是小孩,我曾对她做过什么你也清楚,她怎么可能什么事都对我说。” “你是不是还恨乐乐?” “谈不上,要恨的人太多,根本恨不过来。” “安安,你一向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从来不让爸爸为你操心。” 长安打断说:“不是不让你操心,而是你不我的监护人。你有你的家庭你的责任,如果我事事麻烦你,你根本就力不从心。爸,我不求你什么,今天我只想说一句,我对顾长乐没有责任,她选择什么路,我无权干涉,以后不要拿她的事来烦我可以吗。” “你今天有事。”顾院长肯定说。 长安失笑:“我能有什么事啊,就这样吧,再见。” 未等对方挂断,她很干脆的把电话给断了,起身走到阳台。天气转冷,城市上空厚重的彤云密布着。她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屋里,想了下给公司电话。 电话是叶政的临时助理接听的,她告诉长安说,叶总今晚跟四季的席总有饭局。长安慢慢放下电话,他们会有合作吗。 当她发现自己正在为他烦恼时,她苦恼不已,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想起他? 又或者因为昨夜? 她在屋子里烦躁的踱步,不想有人敲门。她也没多想,打开门看到肖振南。她懵了,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出现。她认为昨天已经把话说得清楚,更不认为两人还有见面的必要,也不可能会成为朋友。 “我路过,忽然想起昨天你有东西落我车上,正好给你送上来。”他示意他手中提着的纸盒。 “落了什么?”她并不记得自己有东西落下。 肖振南笑了笑却问:“不请我喝一杯?” 长安看着他,清楚此刻若拒之门外,别人还当她心虚。她点头:“好啊,进来吧,想喝什么?” 肖振南走进来,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只能在心里苦笑。如果记忆没有问题,那就是她彻底切断过往,就连她最爱的粉色都已经变换为紫色。 看着以紫色为主格局的布局,肖振南又一阵怅然。他没记错的话,席恒也偏爱紫色。 她因他而改变吗。 长安没有去留意他的失神,很客气地问:“家里只有咖啡。” 肖振南苦笑,她或许不记得了,曾经的他并不喝咖啡,仅仅因为她不喝。他一直为了她谨守不碰它,最后不过他的自以为是。 他们都在悄然无声的时光中洗去铅华。 “那就咖啡吧。” 长安点头。她不是不记得,记得又如何,一点意义也没有。没有意义的,她会选择性忘却。至于她怎么改喝咖啡,那也得拜席恒所赐。 把咖啡递给肖振南,自己也坐下来。 “他对你好吗。” “什么时候你也八卦了?这算不算挖我隐私?”长安笑着问。 “老席这个人也还算君子,不会强人所难。” 长安哂笑。他不会强人所难,那也只因为没有触犯他的利益。她瞧了肖振南一眼,问:“你很了解他?” “还行吧。”肖振南想了想。 长安没有附和,觉得跟前男友讨论前床伴,实在别扭。她问:“我落了什么东西在你车上?” 肖振南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把纸盒递给她。长安接过来,拆开发现是昨晚她的围巾。她一直以为落在席恒的公寓里,看来她真该好好反省,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肖振南又坐了一会儿,长安不想跟他拐弯抹角,说:“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我有找过你。” “你指的是你婚后吗。”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可我很担心你,很担心。” “我知道,但你现在关注的人不该是我。肖振南,在你转身那一刻,你在我这里什么都不是了。”即使这样,席恒还是对她动手,她是不是活该倒霉?只因她爱过,然后躺着也中枪。就算这样,她也不愿他知道,不愿他们再有牵扯。 “安安,你跟他……” “不管我跟他会怎样,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肖振南,你过好你的生活,而我也会过好我的日子。你走吧,或许我说我不想再见到你很自私,但肖振南,我真的不想再见你。” 肖振南深深吸了口气,点头:“我明白,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 长安偏过头不去看他。肖振南起身,深深地看着她。心中的不舍,心尖的痛,如果能换回坦然面对,他不会吝啬。 “安安,老席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长安陡然一怔,一个前男友对她说,床伴对她还不错,这是什么天理呢。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自己无可救药了,对着电脑就犯困! 晚安筒靴们!终于迎来了年后第一个周末! ------------ 32第32章 第二天,长安去公司,得知席恒愿意跟他们合作。为此忙碌的同事们格外高兴,只有她高兴不起来。 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早看不清。她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也不愿意去想。 下班,她去商场给杨女士买东西,不想遇上顾长乐。她挽着一位男子,长安很想装着没看见,也不想理她的事。 顾长乐看到长安,挽着男子上来,问:“姐,席先生没有陪你一起?” “男朋友?”长安不想提喜欢,就问她。 长乐笑了下:“忘了介绍,这位就是高晟。” 长安看了对方一眼,点头:“我知道了,再见吧。” “姐,代我向姐夫问好。” 长安盯了长乐一眼,说:“爸找你,有时间给他回一个电话吧。” 长安坐上公车,接到长乐的电话。她说:“姐,我们谁也别说谁,你的事我不过问,我的事也请你别过问。” “顾长乐,你知道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这是我的选择。我可不像有的人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我没偷没抢光明磊落。你别用姐的身份来看教训我,因为你没有资格。” 长安气得浑身发抖,尽管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去在乎。 她回到家里,杨女士跟人在院子里玩麻将。看到长安回来,催她去做饭。长安看着他们心烦,进屋把东西放了,想了下打电话叫外卖。 杨女士再玩了两局收拾进屋,说:“你回来正好,给我跑跑拆迁的事。” “还没完?”长安没兴趣。 “当然没完了,对了,上次你老娘我给你说的那位,前些天他又来我们住这一地区了,我问过他明天还会来,你明天如果上班就请假回来,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长安正心烦,冷淡说:“我都说了我的事你别瞎参合。” “我能不参合吗,你多大的人了一个男朋友都没有,你看看顾长乐,她的条件都找到了。我说你能给我长点脸吗,街坊邻居问我你有没有处对象我都没好意思张口。” “那你就沉默,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杨女士一把拉住女儿,问:“我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我看对方长得不赖,开着好车,看就是有钱人,怎么说你也给我去见一见。” “他有没有钱我没兴趣,我靠我自己活得踏实。就这样吧,你也别恼了,我回去了。” “顾长安,我怎么生了你这女儿。” 长安走出院子,听到杨女士在身后气急败坏的吼道。她望了望天,苦笑。 回去的路上,黎落找她,她应约而去。 见到黎落,问:“这么急找我什么事,也不肯电话说。” “我看到你妹妹,她跟高家二少在一起。”黎落给她倒了一杯酒,“这高家二少,怎么说呢,就是一个二世祖。” “我知道。” “没了?”长安的反应,黎落感到奇怪:“我可记得你对她挺关心的。” “如果我说我跟她为了同一个男人反目了你会信吗。”长安微微低头,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苦笑:“你别不信,还真反目了。” “那当我什么都没说,她也不是小孩。”黎落托着下巴望着长安,叹道:“这个席恒还真没话说他,处处留情,处处有人伤心。” “他我管不着,各人自扫门前雪。” “有人说顾长安冷漠无情好像没有说错。”黎落打趣:“不过我很好奇,你跟他到了哪一步?” “也谈不上哪一步。”长安想了想,就把遇到肖振南的事轻描淡写讲给黎落听。 黎落听了,忍不住笑问:“你什么意思?遇到肖振南然后跟席恒回家?我想他肯定很恼。” “何止恼,用他的话来讲就是倒尽胃口。” 黎落大笑,长安瞪了她一眼。黎落强忍笑意说:“别瞪我,我在想,像他那样的人生气肯定很有意思。” 长安没什么心情,闷闷的喝酒。 黎落看她心情低落,也不在玩笑,认真说:“这个肖振南也是,除了给你惹麻烦就没整过好事。你呢到底怎想?你跟席恒回家时在想什么?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有没有用心去想。长安,席恒是谁呢,那么骄傲的人,你见了前男友随后就跟他回家,你要让他怎么想?”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你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不知道。” 后来,也不知喝了多少,她只记得被人抱着走,动作粗鲁。可她晕得没办法去认清对方。 席恒看着醉醺醺的顾长安,非常的恼火。接到电话,他根本不想去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却在听说她喝醉后撇下一群玩伴直奔这里。却看到她趴在沙发上睡觉,他更恼,真想掐死她算了。 而她的朋友,看到他来了,强撑着清醒说:“席总,这么晚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只能麻烦你了。” 席恒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抱着她就走。她酒品还算可以,安安静静的,直到把她扔浴缸里,她才挣扎。 席恒心里有火,动作更粗鲁。他想,要不是她醉了,他才懒得理她死活。 长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异地,警觉的坐起来掀开被子,昨天穿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换了睡衣。在扫了室内,看到熟悉的摆设。 “别看了,该做的都做了。” 身后响起一道沙哑慵懒的声音,长安蓦地一顿。紧接着一只手覆上来,沿着她腰窝往她腹部滑去。长安抓住他的手,不想他用力一拽把她扯躺下,他翻身压上她,低着眼懒懒地看着她。 “昨晚我喝醉了。” “你不知道酒后吐真言?”席恒轻笑:“你想不想知道昨晚你都说了什么?” “不想。” “你害怕什么,嗯?” 长安笑得牵强:“我怕什么,通俗一点讲,酒后乱性而已。” “是吗,真只是酒后乱性?”他伏下去,亲亲她的脸。长安想要避开,却被他压得死死的,只有别开脸却给他亲到耳根去。他的唇碰上她耳根,就好像有电流击过一样,使得她浑身陡然一僵。就这轻微的变化,敏锐的席恒很满意。 长安怕他吻下去,他没失控说不好她自己就把持不住。 他问:“多久没碰过男人了,嗯?这么敏感。” “没多长时间,昨晚不是刚做过?” “欠收拾了是不是?”席恒吻得更细致,一点点的侵蚀她的防线。 当他吻上她唇时,电话铃声吵翻了天。他停下来喘气,长安回过神,低低的喘着气,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恼恼翻身下床,拿起手机接起来,口气很不好,甚至有些阴沉。他问:“什么事?” 长安望了他一眼,起身准备去找衣服,脚还没落地,就被折回来的席恒从新逮住拖回床上去,随即用他身体的天然优势制住她。 只听他说:“什么我们爱的人都不爱我们?别没事找事……” 直到他挂了电话,看她心不在焉,不免恼:“听够了没?” “我看你别没事找事。”长安轻轻哼了一声。 “有脾气了啊。”他低头:“顾长安,我们好好谈一谈。” 长安惊讶地望着他,心想就这样谈? “别这种表情,我怕会把持不住没谈成就要了你。” “你会在乎?” “不会,但今天我心情不错,想跟你好好谈一谈。” “我不想跟你谈。”长安想也没想拒绝道。 “无所谓,你若不想说听我说就好,我不会勉强你。” 听到这句话,长安气得发抖。什么是不会勉强她?他几时尊重过她? 她几乎要失笑了,却听他说:“顾长安,帮我一个忙,完事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你觉得呢。” “我能帮你什么。” “这件事你一定帮得上我。你别急着拒绝我,只要这事成了,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觉得如何?” “到底什么事?”听他这样说,她也有些心动,但还是有疑虑。她一没权二没势,不认为自己能够帮得上他。可看他说得一本正经,她又很想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找她能办什么事。 “陪我去看看我爷爷。” “不去。”她一口拒绝。第一次去就搞砸长乐的事,再去一次,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我说了别急着拒绝,这一笔买卖很划算。我爷爷病了,你知道吧,但最近几周病情加重,日子恐怕不多了。他很想见你一面。” 长安看着他,反问:“我跟他又不熟,怎么可能要见我。” “你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若有疑问,亲自问他。怎样?” 长安没有回答,席恒笑了下说:“你不会不敢吧,顾长安,放心,我不会做赔本买卖,也不会言而无信。既然开出条件,自然会做到。但前提条件是你要哄得他老人家开心。” “好,我就信你一回。”长安豁出去一样,答应他。 席恒瞧着她,忽然又吻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了! 愉快! 我在考虑说晚安呢还是早安,囧! ------------ 33缘分落地1 他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直回旋凌晨时分那一幕。她躺在身下,最后气恼的推开他。 他不觉得扫面子,她若什么都不做他才觉得奇怪。 他也没料到她会答应,甚至连条件都不提。他不知是因为不信任,还是不屑于。 黄昏时分,手机一直没动静。他坐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拨了她号码。好半天才接起来,她问:“找我有事?” “不会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吧。”听她冷淡的口气,他气不打一处来。 她沉吟半刻,说:“我忽然不想去了。” “这可不行。”席恒只觉血液直冲脑壳顶,开口却不紧不慢:“不去也行,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这样牵扯不清的话。说实话,顾长安,如果你打消了我对你那点兴趣,说不准我真就不再找你麻烦了。” “要怎么做你就没了兴趣?” “喜欢我,爱上我。你知道我对到手的人兴趣不大。” “我们在讨论去看望你爷爷的问题。”长安不想跟他瞎扯,纠正道。 “好吧,你不去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害怕遇到某些人?嗯……是不是这样。”他口气阴阳怪气,听得怪渗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老实,在哪儿,请假了没,没有的话需要我帮忙吗。” 只听她重重叹了口气:“机场见吧,希望你说话算话。席恒,我唯一选择相信你一次,就一次,绝不会有下一次。” 挂了她的电话,他心情格外舒畅。只要看到她低头,看到她退步忍让,他就觉得很愉悦。 他很想看透,在她心里,他占据了什么位置。而肖振南,又占了多少分量。一日搞不清楚,一日挠得他心痒肺痒。 急吼吼赶到机场,她还没有来,打她电话,她还很神气的给他撂电话。 席恒想,这女人不收拾一下,还骑他头上去了。 “哥,你去哪儿?”席冉和肖振南一起走向他。 不想在这里巧遇他们,席恒微微一愣,随即说:“当然有事,你们这是?” 席冉看了肖振南一眼,说:“我跟振南飞一趟海南,随后绕去看望爷爷。” “嗯。” “哥,你等人呢。”席冉问。 “嗯,朋友。” “女的吧。”席冉自作聪明。 席恒淡淡应了声。对于他的坦诚,席冉惊诧不已。同时也好奇,能够有本事让她自大的哥哥等的人绝非寻常人。这会儿,她非常想会一会对方何方大神。 肖振南看着席恒的眼神,似一切了然于心。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也无法逃避。她在席恒这里是特别的吧。 在他跟席冉大婚那日,他就看清。可他还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殊不知,顾长安于他自己才是一时兴起。 他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忘了她,或许几日,或许几年,又或许这辈子。 席恒似笑非笑瞧了肖振南一眼,肖振南浑然一怔,晃了下头附和着笑了下。 “振南不舒服?”席恒故意问。 席冉哼了声:“他不舒服很久了,魂儿丢了似的。” 肖振南没有解释,只不过是面对席冉有心无力罢了。他也想,安安分分的过他们的日子,不要有非分之想。然而这些说来轻松,思念来时,理智挡也挡不住。 他也清楚,对席冉求婚之日,他和顾长安再无可能。 三人聊了几句,登机时间到了,席冉挽着肖振南离开。 几分钟后,顾长安提着一个包走来。席恒不知刚才那一幕,有没有被她看去,但看着她两手空空,他不悦的皱眉。 这个女人,还当真潇洒。他紧紧抿着双唇,只瞧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于他的一言不发,长安有些无语。望着他的背,无奈的苦笑,接着跟上去。她想,自己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以为肖振南对她还有感觉吗,他以为他们会死而复燃吗,他以为,她有能力破坏席冉的婚姻吗。 他也太高估了她。不说肖振南没有那个意思,就算他有,她也不容许自己沦为那类人。 她不会为他画地为牢,更不会执拗的去爱一个不曾属于自己的人。 直到登机,他仍然沉着一张脸,视她为无物。长安也不想去招惹他,趁着手机还没关机,她翻了翻,无意看到一条未读简讯。信息来自阿悄,她说:长安,席冉怀孕了。当初我是存了心思,希望你跟肖振南还有一丝复合的可能,但今天我收回这句话。我只请你不要在席恒面前说我的不是了好吗,我对不起你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席家无关。 看到这里,长安冷笑。 如果不是有席家在背后撑腰,她敢有恃无恐吗。 席恒斜身,①38看書网夺走她的手机。长安反应时已来不及,对他的行为咬牙切齿,他皱着眉一字不落看完。 “你放心,你们席家的人不是我能欺负的。”长安先发制人。 “顾长安,她说的没错,小冉怀孕了,我不许任何有可能影响她心情的人和事的存在。”他没有要还手机的意思,还一条条往下翻,一点尊重的意思也没有。 手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怕,只恨他不懂尊重。她点头同意:“我知道,你已经告诉过我,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怀孕的事实。你们不要一而再提醒我,你们宝贝的,我未必稀罕。” “你心里未必这样想,顾长安,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你不甘心。。” “恨,该恨谁?”长安侧头将他望着。 “所有的人。” “是,我没那么伟大。席恒,我曾日日夜夜都想,总有一天我会将你们踩在脚底下。当然这可能性极小,甚至了无希望。所以,如果可以,我会选择忘记他。” “顾长安,你有一点爱过我吗,哪怕一刻钟。”席恒凝睇她。 长安低头。爱?不,她爱过的人是肖振南,绝非席恒。哪怕肖振南负了她,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她抬头,看着席恒认真说:“你想太多了,我没病,思维正常。爱你,除非我疯了。” 席恒握紧拳,提醒她:“要不要说说昨晚你怎么求我的,嗯?口是心非的骗子。” 对于他一口咬定的罪名,她不否认,要在这社会上活下去,谁不是骗子。至于昨晚,确实醉了。她根本记不得发生过的事。清醒后,没有排斥他的亲热……她想,也想太寂寞。 她梗着脖子故作镇定:“不过是寂寞了,难不成你认为我爱你?” “不爱就好,还真怕你们爱得要死要活,我可没闲工夫奉陪。” 长安懒得跟他争,浪费口舌,闹不好一拍两散。她想,就这几天时间,以后他们分道扬镳,谁还认识谁? 做心理建设后,搭上毛毯假寐。 直到走出机场开往席老先生居住的山庄的路上,席恒一直沉着脸,来接他们的司机,一直在为长安介绍。 到了山庄前,席恒才说第一句话,还一脸的不耐烦。他说:“今晚我们住这里。” 司机接话:“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老先生听说先生回来,一早就坐在门外等你们。顾小姐这是第一次来吧,不要紧张,老先生人很好。” “不是。”她谨记席恒的警告言多必失。 席恒忽然握住她的手,长安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出戏,蓦然一怔。席恒低头,轻轻地说:“不要忘了你此刻的身份。你说如果我们关系太冷淡,以爷爷的精明,他看不出猫腻才怪。” 长安只觉浑身不自在,有司机在前领路,她只好乖乖跟着席恒走。山庄空气好,又临近黄昏,一袭残阳还留在树梢。 他们踩在铺满梧桐叶的小路上,对满路的落叶,司机解释:“老先生不许人打扫,他说走在树叶上感觉很好,就像居住原始森林。” 长安想,还真是怪癖的一家。 “也许人老了,更向往回归自然。”司机继续说。 长安静静的听着, 被他牵着的手掌心冒出了湿汗。她稍稍一动,他握得更紧。两旁参天的梧桐还有冬青,她想不出席老先生身体糟糕到哪一步,至于席恒走这一招。 路的尽头,一幢两层楼的小房子。 席恒停住脚,对她说:“肖振南他们明天会来。” “这不是你计划里的一个环节吗。” 席恒眯着眼看着她,“我就怕你看到他魂都没了。” “他是谁呢。席恒,告诉我,他是我的谁呢。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犯傻,傻犯一次就够了。” 席恒听了,脸色并未好转。他同样在想,这样一而再的提醒她,又是出于什么心思? “明白就好。” 迎面,席老先生仗着拐杖笑盈盈走来。 长安的脸上立时浮上笑容,规规矩矩招呼:“爷爷。” 席老先生瞧见孙子紧紧牵着顾长安的手,满意点头:“嗯,这才像话,早就说给我带孙媳回来,还好总算盼到了。小顾,这小子没少欺负你吧。” 长安笑道:“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敢欺负你啊,你就给欺负回去,我们席家生存法则胜者为王。” 长安连忙点头,心想如果她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混到今天这一步了。尔后,她不由多看了老先生几眼,心想,他看起来还很精神,根本不像席恒所说的时日不多。她是不是被下套了? 老先生招呼长安进屋,席恒看出长安的疑虑和不满,低声说:“爷爷今天高兴,你也别再怀疑了,如果他身体好还需要来这边疗养吗。” 长安不语,轻轻挣脱他的手。他也不强留,任她抽手前去。 看着她把爷爷哄得开心,他的嘴角也浮上些许笑意。 本事不小,若在温柔一点,不要这样倔犟就完美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一更! ------------ 34缘分落地2 他们被安排住一间屋子,私底下长安提出抗议。她不敢保证,孤男寡女能够若无其事共处一室。 席恒理所当然,他说:“说们分房睡觉,爷爷会怎么想?也不想爷爷不高兴是不是?” 长安盯着他看,席恒愉悦地笑:“能看到生气,很荣幸。” 长安无语,心想这男人变态。她瞪了他一眼,心想既然稀里糊涂答应他,如今不来也来了,就顺他一次也没什么损失。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心里又狠狠唾弃自己,弄不懂自己讨好席恒目。 看她径自踏进他卧室,席恒脸色古怪。随即也跟着进去,随手关上门,明显感觉她身体陡然一僵。 他觉得有意思,却见她急吼吼进了浴室。席恒对着浴室紧闭门挑了挑眉毛,她没有看起来镇定,现在她心里指不定有多慌张。 他坐在对着浴室一组沙发上,随手用遥控打开电视,很随意定格一个频道,根本看不进去,身体里一阵阵骚动。他烦躁耙耙头发,想着饭桌上爷爷根本就没问他们‘交往’到哪一步了,心急要定下婚期。他一直留意她反应,爷爷说婚期时,顾长安面部明显僵硬了。 她肯定料不到这个变化,就连他自己也始料不及爷爷会给他出难题。而他爷爷根本就不给他们反驳机会,一个人自说自话不亦乐乎,根本就忽略他们当事人存在。 或许在爷爷眼中,顾长安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给他过目女孩,又或者因上一次打交道,顾长安深得他老人家欢心。 他老人家本来就着急,如今终于有点盼头了,指不定有多高兴。 他揉着额头,时不时看看浴室方向。半小时过去了,仍不见动静。席恒等得有些不耐烦,想去敲门,走近了又退回来,摸出一支烟抽起来。 又等了一刻来钟,她终于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心神一动,盯着她瞧。 长安被他看得不自在,裹紧身上浴袍,直接往起居室走去。哪里知道席恒也跟着过去,抱着双臂站在两步远地方看她。 长安就当他不存在,然而那道火辣辣目光像是要把她身上戳出洞来,片刻不离她。 好不容易弄好了,他走近她,很随意坐在梳妆台上,低着眼瞧着她。长安正要起身走开,他按住她淡淡地说:“爷爷希望们结婚。” 长安微微一怔,摸不透席恒什么意思。她问:“结婚?” “对,结婚。”他肯定。 “没疯吧。” “很清醒。”他盯着她看:“长安,没人,同样单身,们扮演一次假夫妻又何妨。” “即便假,也不可能。”她断然拒绝。 席恒低下头,不阴不阳地问:“总得给一个理由。” “不爱。” “结婚跟爱不爱有关系吗。”他追问。 “认为们讨论这问题有意义吗。” 席恒看着她,忽然将她一带,一个翻转直接将她按在梳妆桌上。碍于男女力量悬殊,长安没有挣扎,毫不回避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跟结婚有什么不好,认为有爱情就可以了吗。” “很想跟结婚?” “想爷爷高兴。” “可以找别人。” 听了她建议,席恒愠恼。她总可以轻描淡写置身事外。他微微眯眼,低声问:“把当傻瓜一样玩很有意思?” “什么意思?”对于他颠倒黑白,长安不由提高音量。 “顾长安,挺喜欢。” “不喜欢。”好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她急急否认。 “所以跟结婚,就算是为应付爷爷,也很放心。” “无聊。”长安推开他,起身就走。 席恒紧跟其后,附和:“生活确实挺无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给生活添了不少色彩。顾长安,们打一个赌。” 长安一怔:“赌什么。” “会不会爱上。” 长安又是一怔,立马否认:“不会。” “万一爱上呢。” “不是有病就是有病,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不管怎么跟爷爷交代,总之没时间陪玩。” 撂下话,也不管席恒什么反应,直接掀被子上床。席恒也跟着上去,长安毫不犹豫起来抱着薄被就要去沙发睡。 席恒嗤笑:“如果真想做什么,睡沙发就能挡得了?” 长安还是去睡沙发,席恒也懒得理她,提醒说:“山区,夜间温度会很低,感冒了可别怨不提醒。” 长安甩都不甩他,用被子捂着头。沙发很宽,容纳她绰绰有余。而躺在床上席恒,觉得很不顺,干脆掀被子下床去找来一瓶酒。 半瓶下去,去掀长安被子,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这个女人,她就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倘若今天人不是他…… 想着窝火,直接拽起她拖床上。长安被他弄疼,又看他气势汹汹,心尖忍不住发冷。 “要做什么。” 席恒用鼻子哼了一声,威胁道:“顾长安,有本事再给折腾,信不信立马办了。” 长安张了张嘴,席恒扯过被子,翻身背对着她。 第二天一早她就醒了,他还在熟睡。她松了口气,轻轻下床,洗好了下楼。席老先生已经在看报,看她下楼,笑问:“昨晚睡得还习惯吗。” “挺好。”长安厚着脸皮,故意忽略老先生问话意思。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问:“爷爷今天精神不错。” “老了,不行了。”老先生感叹:“昨晚要朋友给们挑了个时间,这个月底。虽然匆忙了些,但放心,婚礼一定办得风风光光。要让所有亲戚朋友知道,有孙媳儿,不久还有重孙小子。” 长安惊讶老先生动作,这样太神速了,并且他也没问过她意见。她正要解释,老先生打断:“也别嫌着急,确实着急啊,这身体能不能拖到月底都难说,要说今天办事都可以。” “爷爷,跟他相识不久,们相互都不是很了解。如果很坏呢,不是害了他吗。”看着眼前老人,她没办法说出实情,又不愿眼睁睁看着事态往糟糕方向发展。 “相信相人眼光,小顾,第一次见,就敢肯定会成为们席家人。这么些日一直没动静,还在想是不是看不上们家,还好等到了。” “爷爷……” “看不上们家阿恒?”老先生问。 长安哑然,认为这个问题没什么好谈。 “们阿恒虽玩心重了点,待人还是真诚。他肯带回来,证明他已经有跟结婚打算。” 长安有苦说不出,如果说出她跟席恒关系,她敢肯定,老先生一定会被气倒。她在心里叹气,心想几时她也变得优柔寡断了,甚至只要一遇上席恒,她就自乱阵脚。 席老先生看她沉默不语,只道她不好意思,话锋一转,开始跟她话说当年,道尽席恒成长史。 席恒起床下楼就看到这样一幕,顾长安坐在爷爷身边,两人聊得甚欢,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 他朝他们走去,问:“聊什么。” 长安见他,脸上笑意僵了僵。爷爷咳了声:“跟丫头聊呢。” 席恒一怔,笑说:“有什么好聊,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了,问爷爷也不嫌累。” “问未必了解全面。”爷爷笑骂:“小子贼得很,也只有丫头忍受得了。” 席恒坐下来,很自然拉过长安手,轻轻摩挲了下,笑:“不然怎么说们有缘分。” “既然提到缘分,们婚期给定下来了,争取年前办事,时间有些紧迫。” 席恒也颇为意外,知道爷爷心急,不想他急成这样。他看了长安一眼,她同样也望着自己。他反驳说:“时间太紧了,什么都没置办,肯定来不及。” “这些不需要们担心,爷爷定会给们办一场漂亮婚礼。” 爷孙俩围绕结婚问题各说纷纭,席恒反应令长安诧异不已。昨晚他还提议假结婚,今天却持反对态度。她想,昨晚他行为是为了试探她反应吗。 长安也不知自己哪一点惹得爷爷垂青,看他老人家架势,得不到不罢休。 这个问题,直到医生来为老先生做例行检查才消停。中午过后,山庄迎来了肖振南和席冉。 席冉见着长安,非常惊讶。她根本没料到她哥哥带回来女人居然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女子,更没料到该女子名叫长安。 她知道这个名字,仅因为有一次,她在席恒①38看書网上看到这个名字。由此她推测,名为长安女子,跟他关系非比寻常。后来,她也寻机会询问,不想对她一向宠爱席恒大发雷霆。 今天席恒给她介绍说‘长安,嫂子’时,席冉觉得整颗心都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实在想不到,嫂子来得如此速度。她挽着肖振南手,兴奋地说:“老公,们是不是得准备礼物啦,亏得先前还担心哥哥一辈子不娶嫂子,连这妹妹都瞒。” 肖振南目光滞了一下,席恒拉过长安,摸到一手心汗水。他深恼,心恨是不是只要有他场合,她就会这样失控? 他用力握紧,笑:“一直没定下来没什么好说。” 席冉惊讶:“已经定下来了?” 席恒目光瞥过肖振南,他面色有些僵硬。他心情忽然大好,虽然被他紧握着手稍稍用力有警告他意思,但他就想看她吃瘪样子。 “那么快?”肖振南也忍不住发问,声音略带颤抖。 长安正要出声就被席恒打断,望着她情深意浓:“还快啊,等很久了。” 面对这局面,长安忽然觉得她被迫从一个漩涡掉进另一个漩涡里,被动被人流推挤着往前走去。 就如现在,她根本来不及发出反对声音。 在这之前呢,为什么她不跟老先生解释清楚?她伟大到可以牺牲自己成全老先生最后旅程? 她登时摇头。 既然这样,事情何以发展到这一步? 她对自己恼得不行,太自以为了,又一次着了他席恒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有更! ------------ 35浮生,入戏 中餐后,席冉缠着长安去后山散步,席恒说他们要进城,肖振南也说这种天气寒凉不宜在山区散步。 席恒发话时,席冉还撒娇,肖振南这样一说席冉立马乖乖听话。这一切看在长安眼中,她想,席冉也是爱惨了他,不然依她大小姐的骄傲性子,如何甘愿只为对方一句话就放弃这个念头。 对象为她,绝对做不到言听计从。 也许不够爱吧,她想。 席冉听说他们要进城也闹着肖振南跟去,席恒宠爱地看着自家妹妹,撮合:“成啊,只要不闹你嫂子,什么都好说。” “振南,我们也去好不好,孕妇心情不好影响胎儿发育。你最近对我都爱答不理,小心你儿子生下来面瘫。” 肖振南没办法,他看长安,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看他。他的心阵阵发涩,撕心裂肺的嫉妒挠着他,却也只能装着若无其事,无奈迎合席冉的要求。 他们共乘坐一两车进城,一到市区,席冉就拉着长安去她朋友的工作室看礼服,并将挂在老板办公室的礼服一件件往长安身上对比,觉得顺眼的非要长安试穿。 席恒担心累到她,同时也不想肖振南看到顾长安穿礼服的模样。可惜席冉根本察觉不到中间的暗流,快乐遮蔽了一切,她只想顾长安早一日进他们席家的门,成为他们席家的一份子。 长安看着华丽的纱裙,她摇晃了晃头,拒绝席冉的热情。她真没力气陪席冉演戏,恨不得立马消失。 席冉不懂风情,无知地问:“昨晚我哥是不是欺负你了。” 长安登时无语,认为跟席冉没办法沟通。席恒听了,笑得暧昧,抬手捏了长安的脸,冰凉凉的,他的好心情就像忽遭雷雨天气,顿时彤云密布。 而他跟长安的尴尬既不能给席冉知道,更不会让肖振南知道。倘若他知道当年的事,知道现在的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席恒能猜出一二。 肖振南默默注视着长安,看着席恒宣布所有权,他只能无奈自嘲。他的顾美人,他的铜雀楼,只能永埋在阳光普照不到的阴暗潮湿的地下面,再不可能为他而绽放。 “我有做婚纱设计的朋友,我可以为顾小姐约见他。” 长安不想肖振南会主动为她引荐,更没料到他会如此客气称呼,不由微微一愣。席恒很满意肖振南的反应,用手摸了摸长安的额头,代长安答:“那就这几天吧,时间紧迫。长安,你吃得消吗,要实在不行,我再去跟爷爷商量。” 肖振南深深地望着长安。 面对他们各有心事的眼神,长安不得不摇头。 从工作室出来,天空居然飘下雪花。 长安站在台阶上,望着寒风凛冽的天气,心也随着这天气跌入谷底。 今天画上句号了吧,她对着漫天飞舞的雪无声的笑。 说到底,她对席恒的的屈服,到底是因肖振南还是考验她自己,她已说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了。 所有的爱恨离仇扬帆至此吧,让悲伤靠岸。 席恒揽上她的腰,低声说:“顾长安以后我来照顾你。” 长安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意思将他望牢,嗓音也不由轻轻颤抖:“什么?” 席恒眉毛紧蹙,面色恢复如常,淡道:“走个路也能走神,你是怕小冉不知道你跟肖振南的关系吗。”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长安无语:“我认为我们交流有障碍。” “我们只是办一场婚礼,或许你会收获意想不到的东西呢。顾长安,人生遇上一次灰暗你就全盘否认了所有存在的意义?我真高估了你,不想你是胆小鬼,躲在自己的壳里坐进观天。” “我确实胆小,你不用激我。席恒,不是谁都有挥霍的资本。” “所以你胆小么。不过没关系,我会把我的全都给你,随你挥霍。” 长安被他的话惊得不小,好像明白他又好像没弄懂过。他太善变了,昨天这样,今天又那样,翻脸比这个天气还要快。 而席冉跟肖振南,两人后出来一步,出来就看到两人亲密的拥在一起亲昵咬话,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更显得两人密不可分。 席冉对着微微出神的肖振南娇嗔:“我发现你越来越没情调了,你看看我哥,多体贴我嫂子。” “你又怎么了。”肖振南疲惫的叹道。 “羡慕他们。” 肖振南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自己羡慕抑或嫉妒。此刻望着他们,他只觉胸口插了一把刀,一下又一下陵迟他老死了的心。 “我为我哥感到高兴,他终于等到了他心中的她。” 肖振南吃惊,席冉知道了什么。 “我在我哥的书房里看到过她的名字。虽然他写着不见长安,可我就知道这个人住在哥哥的心上。那时候我一直在想‘不见’要表达什么意思呢。所幸等到了,我们都会圆满的对不对。”席冉期待地望着肖振南,希望他给予肯定。 “你别多想了。”肖振南回避她炙热的眼神。 “振南,你爱我吗。” “你是我妻子。”他强调。 “除此之外呢。” 肖振南不想她苦苦纠缠这个问题,正要违心意思一下,不想席冉捂住他的唇说:“可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肖振南下意识看向长安,她始终背对着自己。他黯然,低头亲上席冉的眉眼,机械地说:“我也爱你。” 是的,说谎谁都会,或许这样骗着骗着就真的把自己蒙骗过去,当真以为爱上了。如果真这样,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席冉呢,她终于等待这句话,拥着她深爱的男子喜极而泣。 她的爱终于有了回应,虽然时间太过漫长,结局还是让人欣喜的。 然而,下午席恒莫名其妙对她发火。长安想冷处理,不愿跟他硬碰硬,哪料他挖苦:“真想不到顾长安,嫌最近麻烦太少了是不是,非得给我们都找不愉快。” 长安听了,恼道:“我看是你有病吧,有事没事找我麻烦。” “有病?我确实有病,粑粑的想你来求我一次。你倒好,硬气得很。好,我认了。但顾长安,我真想掐死你算了。你宁愿去求旧情人也不愿跟我开这个口。” 如雷灌顶,长安登时明白。 肖振南是不是背着她帮了顾长乐? “你不知道呢还是给我装?”他的口气阴森森的。 长安不想说。她的沉默,席恒更恼。他宁可她对自己冷嘲热讽,也好过一言不发。他一把拽住她顶在门后,恨恨的:“要旧情复燃了?” “你看轻我,不也看轻席冉吗。” “很好,现在敢跟我玩这一套了。” 长安只觉很累,“你要我说什么呢,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信吗。我不能阻止他做什么,但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我何不乐见其成?席恒,你不愿意做的不代表别人不愿意,你计较的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计较。” “你教训我?” “不敢。” 席恒冷哼:“是不是觉得他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丰满了?” 长安疲惫不堪,对他冷嘲热讽保持沉默。她这样,席恒恨不得弄死她算了,免得给自己不痛快。 第二天,席恒和席冉陪席老先生下棋,长安在顶楼天台,雪已经停了,但冷风跟刀子似的刮过她的皮肤。 肖振南走出天台看到她,风雪无情,她背影孤孤零零的。光这样看着,就揪的他心一阵阵钝痛。 长安听到脚步声,转身看到肖振南,微微一顿,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不陪爷爷下棋。”他很想关心她,又担心她不接受,只得违心询问。 她笑了下,反问:“你不也一样。” 肖振南愣了下,忽然就笑了,眉眼弯成一条线。 长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眼还是这双眼,鼻还是这个鼻,嘴还是那个嘴,可他们已经是最陌生的路人。然而,事隔已久,她以为自己对他毫无波澜了,不想看到他明媚的笑容,她还是微微晃了下神。 她想,看来近些日她连自己都快要欺骗过去了。而席恒的举动,怕把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她狠狠鄙视自己一番,深吸了一口凉气,冰凉的感觉瞬间灌满胸腔,冻得她浑噩的思维登时清醒。她想起席恒的话,不由问:“听说你捐了一大笔钱,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我原想低调进行,不想这事被席冉知道,她非要拿这来大做文章。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需要这样,你不欠我任何。” “安安,你安慰我吗。”他苦笑:“我欠你什么,我清楚,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 “你根本不需要这样,曾经你说希望好聚好散,如今我同样送这句话给你。也诚如你所说,你的举动给我生活带来极大困扰,同时你也侮辱了你太太。肖振南,当初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谁逼着你那样做,今日种种已由不得我们去后悔。” 他怎会不清楚,正因为清楚她,明白他们早无回头路,而她也确实已断绝了一切回头的可能性。 虽心有不甘,却也莫可奈何,正如她坦言的,路是他自己选的,没有人逼着他。他深深望着她,克制不住问:“你跟阿恒真的要结婚了?” 长安沉默,肖振南小心地问:“是不是他逼你?” 长安摇头:“没人逼我,我自愿的。肖振南,嫁给他我心甘情愿,如果能够,我希望你祝福我。” 肖振南惨笑,踉跄推到围栏边,扶着冰凉的栏杆,心一阵绞痛。 他想,若顾长安同样深爱过他,那么在他结婚时,她的痛一定不亚于他。 原谅他今天才感同身受昨日她的痛苦,可顾长安,你告我,一切都太迟了吗,来不及了吗。 心底的嘶吼犹如千军铁骑,踏起漫天尘埃,直至她的面容模糊。他听见自己问:“安安,如果我放弃这里的一切,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他同样听到顾长安镇定回答:“人生没有回头路,何况我们早已把来路堵死。肖振南,我以为忘记你会很难,有一天我醒来忽然发现,我快要记不起你的笑容时,我才发现,原来忘记很简单。原谅我,忘了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晚一些还有一更!!! 婚痒已制定印刷,喜欢的可以购买! ------------ 36浮生,入戏2 从天台回来,席恒已经坐在卧房里。看到她带着一身冷气进来,紧紧蹙起眉毛,那眼神冷峻得就如观察一位路人。 长安走过去,就听他问:“请你以后低调一些,小冉脾气不好,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影响我们结婚就不好了。” “你不要忘了我们在做戏。” “不错,确实做戏。顾长安,你若有本事现在就给我走。”席恒不耐,冷道。 长安沉默应对。 “顾长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也利用我吗。别告诉我,你答应跟我来这里看爷爷,因为你于心不忍。我知道你不会对一个你恨之入骨的家庭施舍同情,所以我想,除了肖振南,没有人能够让你屈尊来此。顾长安,我说的对吗。” 长安点头:“对,你说的都对,这下满意了吗。” 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傍晚十分,黎落打来电话约她。长安如实相告,惊得黎落不小。她不敢信:“顾长安你长出息了啊,居然相信男人的话,嫌活得太舒服了是不是。你不知道席恒什么人吗,当年他欺负你眼都不眨一下,你现在还心存幻想他忽然变好人。” “上次醉酒,你不是很放心的把我交给他吗,今天吃了哪门子火药。”听着黎落的声音,长安一扫抑郁心情,调侃她。 “上次是上次这次归这次。顾长安,你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痛,我不拦你。可你当什么好人,他爷爷病了关你什么事。又或者,你也只在给自己一个借口?顾长安,其实你现在心里的人是席恒?” 黎落的分析,着实把长安吓了一跳。她心里的人并非肖振南而是席恒?她反复问,席恒、席恒、席恒,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爱上席恒。 “如果真这样也算好事,毕竟席家也算一顶一的好家世,多少人想嫁入豪门未果,你无心插柳得到意想不到的结局。” “你不懂。”长安微微烦躁。 “你们的爱恨纠葛,我这局外人确实没办法体会你们的心情,不过我可以肯定,长安,放下心结,解开防备,幸福就会不期而至。” 长安不知黎落收了席恒什么好处,总几次三番为他说好话。黎落又聊了一些,尔后说有事草草结束通话。 时间又一晃,第二天长安对席老先生说,她假期到了,必须赶回去上班。席老先生满是不舍,却又奈何不了长安‘真诚、无邪’的眼神,同意她回c市。提前条件要等前脚刚离开的席恒回来,长安的计划并没有席恒。 最后出于对长辈的尊重,长安没有走。 而此一刻的席恒,正身居某酒店里,面对他的安安,双眼红肿,低着头塌着肩轻轻啜哭。 席恒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她长得确实像顾长安,那眉眼,那嘴唇,可惜在相似的两个人,也不可能在她的身上寻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她有顾长安一半的看清现实,也不失为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 她一直哭,席恒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冷淡开口:“如果我没记错,我有警告过你,肖总是你碰不得的人。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安安颤惧摇头,两手紧紧攥着衣角,用力咬着双唇。 “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向我要,我不会不给你。你以为跟他是明智的选择?”席恒不带任何感情:“要不要我告诉你,跟过他人的下场?” 安安脸色一点点失去血色,因害怕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她的怕惧,席恒无动于衷。谁敢成为席冉婚姻中的绊脚石,他会毫不留情的踢出。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怀他的孩子就可以登门入室了。” “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想过。” 席恒冷笑,女人都这样贪慕虚荣?稍稍看得顺眼一点的安安,自以为菩萨心肠的顾长乐…… 只有一个人,折损他的骄傲。她爱的人不如他优秀,他也百般暗示他对她有好感,她回应他的唯有不屑一顾。 安安也清楚他们有钱人的玩法,什么样的玩法,只要不触及底线,你撒泼撒赖撒娇,无论你使出什么手段,他们只当情趣,但触及他们的底线,你的命运如何,没有人知道。 她同样没有忘记席恒的警告,可她鬼迷心窍,周旋于席恒的同时,又有意无意勾引肖振南,终于在那场雨后午夜,两人发生纠缠。 事后,肖振南给她一笔钱。 可她又怎会甘心,毫无畏惧的指出:“你并不爱你太太,我看得出。我也看得出你对我有好感,既然我们都有感觉,为什么不让我陪在你身边?” 肖振南看着她的眼神,总有一丝飘忽,他仿佛陷入回忆不能自拔。许久,他说:“昨晚喝醉了,说对不起事情也发生了,我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至于我爱不爱我太太,这跟你毫无关系,不要轻易撘进你的青春。” 肖振南的话,她并没有听进去,也将席恒的警告抛之脑后。她想,像他们那样的人,有几个情人很正常。所以,她开始幻想自己跟肖振南以后的相处模式,不想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得知这一消息时,她欣喜若狂。不想随着而来的是席恒私人助理的电话,这个电话令她惊恐到了极点。 席恒面无表情:“我不想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安安,女人太过虚荣,结局往往会措手不及。” 安安不停摇晃脑袋,颤颤巍巍辩解:“求你不要伤害我,不要伤害孩子,他是无辜的。” “无辜?有多少人犯错后说自己无辜?事实上无不无辜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许安安,你应该坦坦白白的承认,或许我还会考虑给你一定程度上的补偿,前提条件是你不能再见那个人。可惜啊,女人总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玩喜欢玩心计。” “席先生,我会消失的,求你放过我。我保证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打你们的主意了。”安安泪声俱下,跪地上声声哀求。 “我记得有一个人曾说过,人可以犯错,但不能犯傻。许安安,你觉得现在跪下来求我,事情就可以当做不发生了吗。” “不,不,可席先生,爱一个人也没有错啊。” “是吗。”席恒沉冷的问。 “席先生,只要你说我不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她拽着席恒的衣角,悲悲戚戚的哀求。 席恒冷漠的掰开她的手指,残酷通知她说:“孩子要么你自己去做掉,要么等着被做掉。许安安,不要告诉我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想他一辈子见不得光,你也可以生下来,我不会去拦着你。但你的后半生,我想定不会舒坦。” 安安宛如烂泥瘫软在地上。席恒冷冷道:“这件事希望如你所说,若有第三人知情,许安安你知道后果。” 安安听了,不停点头。 席恒从酒店房间走出来,哪里知道会遇上阿悄和顾长安。他看着顾长安怒不打一处来。已经说过多少次,不许跟阿悄来往,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吗。这女人不收拾还真学不会聪明,她就不恨阿悄吗。还是她原谅了所有人,唯有他驻扎她的黑名单? 阿悄看到席恒,脚步一滞,有些慌张地望着席恒。她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对上席恒一双寒眸时,喉咙登时卡了鱼刺一样,只轻轻唤了句:“阿恒,我……” 她只想应了席父的请求,说服长安来此一趟。深尝过他的冷漠,她哪里还敢动顾长安,讨好她都来不及。 长安不想卷入阿悄跟席恒的不愉快中,一直冷眼旁观,任阿悄百口莫辩。但这僵局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阿悄的待遇比她好,没有席恒冷眼相向,没有席恒的下手无情。他说:“长安这几日不大舒服,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听了席恒的话,阿悄呆了呆。就连置身事外的长安,也经不住呆了下。 阿悄苦笑着点头。今天,她又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该恼了吧。也活该,她这种没眼色的人,又哪里配得他的怜惜。阿悄望着席恒:“席叔叔他很想见你一面。” “看来我说的话都是屁话。” “阿恒,叔叔犯的错,也得到相应的惩罚了,你真就不能原谅他吗。” 席恒紧紧抿着双唇,冷冷地看着阿悄。长安想走,认为他们的事,她一个外人知道越少越少。正要转身,就被席恒拽住,用力过狠她撞开席恒身后没有闭锁的房门。而房门后跌倒地上的女子,长安惊讶不已。 他一早急匆匆离开,就为了房里这个她吧。看来,她的身份果然非比寻常。不过也对,这样面带梨花的女子,男人都抗拒不的吧。 看着安安,她眉毛一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令长安永生难忘。 跌在地上的安安,脸色惨白惨白的。 席恒想要拉住长安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看到长安变幻莫测的脸,不可置信的眼神。 事情发生太突然,没时间给席恒思考。他对长安说:“莽撞。”然后自己蹲下去,抱起安安,对着同样发傻的阿悄说:“开车,送医院。” 阿悄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 长安站在原地,看着他小心抱起安安,跟着阿悄火速离开。她没有动,仿佛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活人。同样也忘了,血泊中的女子,因为她而发生意外。 可她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到有一个声音打破死一样的寂静。 “人生充满无数意外,你这一秒还好好的,却不知下一秒还能否安然。” 长安闻声望去,看到席父,他仗着拐杖,面色平静,仿佛看透了人世沧桑。 “你以前不是不欢迎我吗,今天找我有事?” 席父面容微微动容。在之前,他确实不喜欢她,只因一个原因,而现在态度的改观,当然也是因为儿子喜欢,他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见他,纯粹是以一位长辈对未来儿媳的期盼。如果可以,他会借助顾长安这根桥梁搭建他和儿子的枢纽,哪料还没见面就发生这样的不愉快。 长安当然猜得出席父的意思,可惜他高估了自己。长安很想离开,她说:“我该走了。” “且慢。”席父跨步上前,询问:“听阿悄说,你跟阿恒的婚期老爷子已经定下来了。” “你要听什么,如果说我跟席恒不会结婚,你该放心了吧。我对你们席家的财产不感兴趣,对你家儿子也没那个意思。席先生,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 “顾小姐,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今天见你,第一是为上次我说的那番话道歉。上次我莽撞无理了,顾小姐受的委屈,我深感抱歉。再来我也实不相瞒,我确实想讨好未来儿媳妇,希望你能给我这个犯过错的糟老头一个机会。” 长安只觉荒谬,也为他的诚实哭笑不得。 “相信阿恒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也去医院看看吧,他需要你。” 长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说,席恒跟她没有关系。她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们的关系千丝万缕。 “孩子,去吧,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再糟糕,你也要选择相信你身边的人。” 长安明白自己不能回避,点头:“再见。” “我们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累趴下了! ------------ 37浮生,入戏3 长安赶到医院,他们等在急救室外。看到她来,阿悄欲言又止,席恒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长安走过去,对席恒说:“知道道歉没用,现在除了说道歉,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席恒,对不起。” “顾长安,就不疑惑吗,没有问题吗。” “希望问什么。” “只要想都可以。” 长安自嘲:“没问题,现在只求他们平安,也算对交代吧。” 席恒怒道:“交代?顾长安,对来说算什么。” 长安知道此刻他难受,怕他失控,蹲下来握住他手安慰:“席恒别这样,别这样。” “真没问题?” 长安轻轻摇头。心想哪怕有问题,也轮不到她来问。他跟谁交往,和谁结婚,她都不应该分心去关注他。 他自嘲:“就算这样,也不想放走,想留在身边一起痛苦。” 长安不语。这个时候,她不愿意去刺激他。她发觉自己越来越无力对抗他强势。 急救室门打开了,医生说孩子保住了。 听得这消息,长安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心情复杂,已不能用三言两语就能形容得了。 长安望着席恒,曾经多么希望,有这样一天。当这一天就这样到来,长安无力思考。 安安住进病房,席恒吩咐阿悄来打点一切。长安什么忙也帮不上,站在一旁做一个多余人。 事情交代清楚,席恒对长安说:“走吧。” “不留下来吗。”她想问,不等她醒来吗。但看着他冷峻面容,长安小心问道。 “留下来做什么。”他恼。 “总得等她醒来再走。”长安小心观察他,说:“要不先回去休息,让司机来接。她摔倒是原因,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会良心不安。” “良心?谁在乎。”席恒嗤之以鼻。 “在乎。” “走不走?” 长安坚定摇头,席恒恼她,甩手离去。 阿悄看到这场景,微微出神。长安看着席恒走远,转身走回去。进入病房,阿悄叫住她:“阿恒心情不好,去陪他好吗。他这样子,万一出事,就良心安稳了吗。” “去吧,这里来。” 阿悄苦笑:“这个时候他需要不是,去了反而恼他。长安,算求了,给阿恒一个机会,别一口否定他努力,好吗。” 对于阿悄转变,长安无话可说。 “长安,这样对阿恒不公平。” “没有公不公平。” “如果那个人是肖振南,会这样对他吗。长安,心真狠。” 心狠?长安想,这里人无论哪一个都比她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悄一眼:“阿悄,没任何资格来说。” 走出医院,不想席恒车就在医院楼下,就如专等着她一样。长安坐上去,他说:“不是。” 见长安古怪地看着自己,席恒恼,心想跟她解释什么,她又不在乎。可自己就不想她误会,结果自讨没趣。 长安脑子里一直浮现安安苍白容颜,心情沉重。想她也会想到长乐,他们有一些日子没有联系,她能抗拒这繁华世界诱惑吗。 想起长乐,她心情更加沉重。 “根本就无所谓是不是,或许更希望孩子是对不对?”席恒恨道。 无所谓? 长安闭着眼不敢看他。她根本就不知道此刻心情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复杂莫辨。就像黎落问是不是还爱着肖振南,她肯定,还是喜欢他。第一次喜欢人,带着她体会了酸甜苦辣。哪怕分开,分开原因伤人,她还是没有办法否认曾经他带给自己快乐。 这个人,他存在过,真真实实。 席恒感情,不管真假,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也说服不了,他曾经‘恶行’,不管他打着亲情抑或友情旗号,她根本忘不了。 而席恒改变,长安也不愿意去究其原因。 她思考了很久,谨慎地说:“席恒,问有没有爱过,不知道。问是不是还爱肖振南,想肯定忘不了,谁让他是第一次喜欢上人。可和他分开了,再也没有可能。他好不好,幸不幸福,都跟没有关系了。一而再警告不要靠近他,可以理解,就像跟长乐走得极近那些日子,同样害怕伤害她。” 席恒急躁摸出一支烟,想要点燃发现没火。长安怔怔看着他,仿佛对自己说一般:“不知道什么才算爱,也说,爱什么都不是。可席恒,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反复地想过,一直弄不明白。而席恒,应该恨才对,可有时自己也很矛盾,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席恒支着烟,手在轻轻发抖,好几次都点不着火。 “席恒,宁愿为了席冉,宁愿这样。”忽然间,长安用手捂住眼,低低地说:“猜不透。” “说这么多,想表达什么。”席恒索性仍掉烟。他很不爽,自己明明不必他差,甚至无往不胜,却在她这里不断栽跟头。她就像一座坚固碉堡,自以为拥有神兵利器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拿下。当他在顾长安这里碰第一颗钉子,第一次尝试被嫌弃滋味,有很多爱他对固执她,竟然无能为力时。他不甘心,他彷徨、忐忑。 他定定望着长安,下结论:“不是猜不透,而是不愿猜。顾长安,现在开始,请不要跟说话。” 长安苦笑,她现在脑子乱哄哄,要她说,也说不出来。她也觉得奇怪,跟肖振南时,他们根本没机会吵架。而席恒,他们每次争吵都跟肖振南有关。仿佛这个人,本身携带火药。 长安也百思不得其解,她和席恒明明不是那种关系,却总因肖振南吵起来。 她斜眼瞧着席恒,他沉着半张脸,不笑时候,他气场很摄人。长安只瞧了一眼,紧绷脸,紧抿着唇样子,她也没胆多看。 车里,情歌天后沙哑唱着: 终于找到一个方式 分出了胜负 输蠃代价 是彼此粉身碎骨 外表健康心里 伤痕无数 顽强是 这场战役俘虏 车上人,异常沉默。 车轮压着路面,风呼啸着车窗。安静狭小室内,长安甚至听到自己呼出气息。这份安静,让她压抑。她想做点什么打破这沉闷窒息,身体却僵硬了般。 安静持续到山庄,管家来为他们开车门。长安下车,听管家报告:“老爷子今天心情很好,一直在忙先生小姐结婚事宜。已经好些年没看到老先生这样高兴了,就连小冉小姐大婚,老爷子都没这样高兴过。” 听管家这样说,长安觉得他们这样人,有钱了也并非就快乐。 席恒略顿脚步,不经意似看向长安。目光在空中相撞,电流‘刺啦啦’几声跳动,长安只觉心脏呼呼火苗蠢蠢欲跳。 她低头,不想被他瞧去她软弱。 席冉出来,笑着迎上长安,娇软软地问:“哥,跟嫂子哪儿销魂呢,害得今晚们好等。爷爷等不住,振南劝他休息去了。” 长安浑身不自在,她很想摆脱席冉,奈何席恒似笑非笑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说,老实些,不然别怪不客气。 长安硬生生忍住蠢蠢离去心思,耐着性子跟席冉一起走。 席恒宠溺敲了下席冉头,笑:“怎么说话呢,居然调侃嫂子头上来了,不把放眼里是不是。” 席冉捂着嘴笑:“哪儿敢呢。” 那笑哪是怕,分明是小女孩撒娇。席恒当然不会怎样她,笑着摇摇头,故意去看长安。她木着一张脸,仿佛说人不是她。他好心情又去了一大半,这个人,在前一刻钟还跟他‘推心置腹’,转眼就复燃了她惯有漠然。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听了那一番话。 “哥,今天爷爷问,们什么时候给他抱孙子。哎,说哥,可得加把劲哦。”说着俏皮眨眨眼。 长安听了,浑然一僵。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到二楼露台,肖振南依着栏,凝望着他们方向。他身影给她一种遗世独立错觉。 他不快乐。长安肯定地想。 “嫂子,结婚后,们一起住好不好?”席冉晃了晃长安手,一副天真娇俏模样。 长安吃了一惊,扭头去看席恒。他沉着脸,非常不悦。长安跟他对峙了几秒钟,默默低头。失神那一会,他们谈论什么,他是不是觉得,只要肖振南在地方,她就会失控? 事实上,看到肖振南那一刹,她震动并不大,而是觉得,他这样事业一帆风顺,娇妻在怀,人生所求也不过如此吧。可他看起来是那样不快乐。 长安有一瞬冲动,她很想大声告诉席冉,她和席恒不会有结果,而所谓结婚,也是一个骗人局。几次欲言,对上席恒深邃眼眸,什么都说不出。 回到山庄没片刻,长安准备出门。席恒拦住她,恼道:“顾长安给回去,今天哪儿也不许去。” 长安急步往门外走,席恒磨牙,冲过去逮住她往屋里拖。 “顾长安,她死她活,那也是咎由自取。” 他冷漠,长安怔了下。 肖振南不知从哪出来,低喝:“阿恒,放开她。” 长安看去,肖振南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拦在他们前方。席恒挑眉,冷笑。席恒笑,长安心里发毛。同时她也恼肖振南,恨他横插一手。 这样,算什么事。 她顺了顺气:“回房。” 说完,抬脚就走,也不管身后两人。 在二楼拐角处,席冉从房间出来,看到长安就说:“嫂子,跟振南去吃夜宵,也去吧。” 长安在心里叹,无知或许更幸福。她婉拒:“不饿,们去吧,回房休息一会。” “嫂子,跟哥吵架了?”席冉肯定:“哥就那脾气,让他一点好吗。从未见他对哪位女像这样上心,想哥他一定很爱。” 一定很爱她? 长安晃了晃头,苦笑着:“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然后晚安!! ------------ 38回不去最初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席恒说,孩子不是他的,她将信将疑。倘若不是他的,又会是谁? 长安忽然想起那个雨夜,借住席恒家的那个雨夜,她看到肖振南身边的女子。想到这,就如当头一棒。她绝对不会想,安安跟肖振南有那种关系。也不肯相信,肖振南会变成那种。 席恒回来时,她依然理不出头绪。 他和前些天一样,站床前凝视她。长安只觉身上要被看穿,可她又不想他知道自己装睡。 他站了小片刻,带着一阵凉意躺下来。今天和往常不一样,一躺下就将她圈过去,脸贴着她的脸。 长安傻了,她条件反射的用手抵住他。 席恒轻笑:“还以为定力很好,兵不厌诈。” 他得意洋洋,长安气得要命。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气得快要炸了,他还能云淡风轻地回击她。是不是看她这样,他很有成就感。可她忘了,她也有本事将他气得跳脚。 “看,一说就生气,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看她发怒,他又软了姿态:“这么晚不睡等吗。” “拜托别这样肉麻兮兮。” 席恒撑起半身,低头看着她。长安避开他灼热的眼神,不大自的问:“有什么事好好说,别这样。” “哪次肯好好听说?” 听他恶先告状,长安瞬间无语。 席恒似是察觉自己的‘无理’,咳了一声:“孩子不是的,信也好不信也好,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顾长安,知道伤害过,所以想好好的补偿。” “孩子是谁的?” “很想知道?”席恒克制地问。敢情他说的话,她就听进了这一句?“猜不出吗。” “席恒,们到此为止吧。” “想都别想。顾长安还记得曾问过要不会回来,拒绝了。” 长安怔忪。她当然记得,这一提醒,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她颤着声音问:“所以借用爷爷的病情一步步诱进来,待下套后,慢慢收网。席恒,还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能让如此大费周章。” 席恒放开她,掀开被子下床。他知道要继续呆下去说不好会弄死她,所以要借着没失去控制前,强迫自己镇定。可看着气焰高涨的她,他就不想她好过。 “孩子是肖振南的,他是不是比还要烂?”说完,决然的掉头走开。 长安愣了一下,猜想是一回事,从他嘴里确认又是另一回事。 而席恒,去客房冲澡,然后下楼去。不想肖振南院子里抽烟,大冷天站屋檐下,一口接着一口的抽。 见他出来,弹了弹手中的烟灰,问:“来一根?” 席恒不客气。 两个大男靠着墙沿,前方一米远,淅淅沥沥的雨滴没完没了的下着。 席恒狠狠抽了几口,气顺了。 肖振南低着头,心情烦躁:“阿恒,好好待她。” “以什么身份?” 肖振南苦笑。他确实没身份,一个成为过去式的前男友,哪里有资格过问她现的生活。可她就眼前,他想忽略都难。 “肖振南,希望把那些花花草草都处理干净,不希望小冉受到任何伤害。” “知道了,谢谢。”肖振南语气平铺直叙。可他内心并非面上的平静,他不想长安知道他的生活这样混乱不堪,他还想自欺欺的留给她一点美好。 “别谢,以后这种烂摊子,自个处理干净。”席恒恼恼的扔掉烟,冷冷地说:“肖振南,不要装得跟情圣一样。怀念她,只不过因为不曾得到。而她要嫁的是,肖振南,不管承不承认,能给她的远远比要多。” 他怎会不清楚,相交席恒,他的后顾之忧何止只一个已婚身份。他自嘲:“明白,安安的事会处理好。” 长安第二天去了一趟医院,直接奔机场。前脚刚踏进机场,就被拦住:“顾小姐,您今天不能登机。” 长安警惕的打量对方:“是谁?” “顾小姐,请回吧,您别为难。” “是席恒的?” 对方不语。长安瞬间抓狂,她不知道席恒到底要做什么,她已经答应陪他演戏了不是吗,为什么非要步步紧逼?气极了,她反笑:“行,回去。” 她到想看看,他还能出什么牌。 再次回到山庄,庄里静得吓。 她慢慢推开门,席恒坐中央等着她。听得开门声,他眉都不动一下。这样的气氛,长安微微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要回去。” “要回去也是跟一起。顾长安,就不带回去看看丈母娘吗。还是希望亲自登门提亲?” “席恒,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很简单,看不顺眼,想毁了,这理由好吗。”他平平静静地说完。 长安脸色瞬间惨白:“席恒,昨晚都不这样的,为什么?” “这样说吧,嫉妒了。” 长安豁出去了,走过去他身边坐下来,疲惫地说:“席恒,们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是不是非要逼疯才甘心?” “顾长安,一直想,身上下了什么毒,为什么会喜欢。”他一把将她捞过去,低头怔怔地看着她。 今天得知她去医院,然后直奔机场,他就知道,顾长安从未将他放心上。他以为自己可以不意,可以不计较。但是不行,他快要被她逼疯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想,如果这就是爱,他也要拉她一起,哪怕万劫不复,也得她陪着。 她是不是以为,他时间多得没地方浪费了,非得找她麻烦? 眼前的她,他恨不得掐死她算了,留着也给自己添堵。 “是不是以为,真没事做。是不是以为,要不过是一时兴起。顾长安,是猪吗,以为跟结婚,真的只为了忽悠爷爷吗。没那么无聊,不过是想要嫁给,脑子就不会转弯吗。” 他的控诉,长安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别这样。” “那告诉,到底想什么。” “不知道,别问。” 席恒被她恼得没脾气了,他恨不得就地办了她。要不是一再警告自己,哪怕生气,也不能对她动粗,哪怕想要她,也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她知道,他是她的男。 这个觉悟,也是昨晚肖振南一句不经意的话点醒了他。肖振南说,只有他这样的傻瓜,才舍得放开她。他不要做傻瓜,他要顾长安。 长安开始彷徨,她自问,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中午,久违的顾长乐主动联系她。顾长乐说,她现过得很好,也感谢帮助过她的肖振南。 从长乐的语气中,长安感受到她的快乐。她应该为长乐感到高兴,可她的心沉甸甸的。 最后,长乐说:“姐,代感谢肖总,约过他很多次,他避而不见,说不过举手之劳。” 经过上一次,长安对长乐的要求避而不谈。长乐幽幽一叹:“姐,上次的事是不对,不该那样说。” “过去了,别再提了。” “姐,席先生很不错,如果对他有感情,就好好珍惜。” 长安下意识去揉额头:“就别管的事。” 长乐讪讪:“姐,最近哪去了?石磊他找。” “外地,他找有事?” “姐,的意见是,石磊虽然不错,但觉得他不适合。席先生他真的很好。” “不是恨他吗。” “上次莽撞了,姐,好好考虑一下席先生。” 长乐挂断电话,长安闷闷地坐屋外的椅子上。席老先生不知几时来到她身后,轻轻咳了一声,唤回长安的思绪。 “爷爷。” “难过的话就说出来吧。” 长安震惊地看着爷爷,不清楚他知道了什么。她斟酌:“没什么可说的。” “丫头啊,医院那事听说了。” “爷爷,那些事……” “丫头……”席老先生拍拍她的手背,“很多,情愿一生画地为牢,也要留住那些已经逝去的温暖。可丫头,啊这一生,所求的也不过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 “爷爷,知道。” “相信阿恒吗。” 长安很想问,他从哪里听来的。她涩涩地笑了下,信或者不信,她自己也迷茫。 “丫头,要记住,们跋涉千山万水才走到今天,不要因为不信任,错失彼此,错失幸福。就他一个孙子,希望他好,也希望们都好。” “明白。” “明白就好,爷爷希望早日抱孙子,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长安还能说什么,她总不能对一位不知情的老发飙吧。 下午,席恒找她:“打算什么时候把们的事告诉妈。” 经过争吵,她明白席恒并非做戏。所以他这样问,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考虑。 “如果不能接受以前的,那么就当们没有认识,们从今天开始认识彼此。” “问题是们认识,开始并不美好。”长安叹。 “顾长安,也是爱的吧。” 长安怔了下。 “知道爱,不承认无所谓,骗不了自己。” 长安震惊于他的自信,她想反驳,像以往常那样严肃的告诉他,她不爱他。望着他,却什么都说不出。 “稀罕吗。”长安低头。 “稀罕。” “那么那个孩子,们怎么处理呢。” “这跟有什么关系?” “是啊,跟有什么关系呢,算多事吧。” 席恒沉默,半晌后说:“孩子不能留,他们都以为孩子是的。对不起,这件事希望到此为止。” 她大概明白了,为了席冉,他什么都可以做。长安羡慕地笑,这个男的亲情,她永远也到达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菲内牛满面的卡文中! ------------ 39回不去最初2 机场回来第二天,席冉约她散步。两走山庄的小径上,席冉回忆她过去的生活,回忆里,长安看到席恒对席冉满满的疼爱。 恍惚间,忽然对一无所知的席冉恨不起来。 席冉也回忆了她和肖振南相识相知相爱,话语间,幸福芬芳。 “不知道安安和哥发生过什么,长安,真心的希望做嫂子。是哥第一个带回家的女,所以长安,不管发生什么事,希望可以包容哥,看得出他真的乎。” 长安瞧了席冉一眼,不免羡慕她的一无所知。 “相信哥会处理干净。长安,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了。”席冉认真说:“记得振南拒绝那次,哭得很伤心,哥安慰说,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长安,女不需要太多的坚强,们可以软弱的。” 长安抬头望天。女不需要坚强那也得有资本吧,而坚强不过是软弱的外衣。她放缓脚步,故意落后席冉一拍:“男逢场作戏何必当真。” 席冉听这口气微微一怔,席恒用同样的口气说过同样的话。想到这,她轻轻一笑:“们看待事物还真如出一辙呢,曾经怀疑肖振南外面有了,哥却告诉,男逢场作戏当不得真。现想想也对,谁当真谁就输。” 长安笑笑,谁说只许男逢场作戏,女也不一样吗。 “问过安安的事吗。” “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席冉恨铁不成钢:“怎能不问呢。不行,待会儿去问,那个狐狸精,就不信她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长安真怕席冉闹出名堂,忙说:“这事会和哥商量,也相信他会处理好,否则爷爷也不轻饶他。” “可要给对方颜色看看,真以为怀孕就可以拿捏男的心了吗。”席冉恨恨的。 长安不答,她也答不上来。生百态,幸福的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 然而,当天席恒和肖振南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甩手跑回c市。肖振南隔了几个小时后追回去。 吵架的原因不明,她和席恒也是晚上才知道。 晚饭后,席恒陪爷爷散步。长安查看邮件,一封来自叶政的信笺。他跟她说公司和她父亲签署了意向书。 长安看完邮件,立即去电叶政。 电话一接通,长安抱歉:“叶总很抱歉,最近实太忙,没来得及看邮件。” “想象得出,就想听听的意见。”叶政诚恳地说。 “叶总,说过这个胆小,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不会去尝试。所以,哪怕他是父亲,也并不看好。” “听说和席总修成正果,还没来得及恭喜。” 长安怔忪,她和席恒的事秘而不宣,叶政怎会得知?谁告诉这一消息?她勉强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毕竟局外怎么看她管不着,也无能控制。她想了下,慎重道:“叶总,关于公司跟四季的合作,恐怕不方便插手。” 叶政笑:“今天不谈公事。” 两聊了半刻钟,断了电话,回头见席恒懒懒的偎着门,莫测高深的将她望着。长安下意识紧握拳,声音干涩:“爷爷休息了吗。” 他淡淡‘嗯’了声,手插裤兜慢慢走向她。长安站原地不动,知道他不高兴,至于原因,她不敢妄自菲薄认为他吃醋。 他她面前站定,微微垂着眸,不明所以的牢牢地望着她。长安退了一步,想要绕过他出去。他伸手拉住她,问:“谁的电话?” “偷听?” 席恒哂笑:“还没那么无聊,只想说对父亲的构想并不感兴趣。” “明白。” 对于她的看清现实,席恒微微皱眉。或许潜意识里,他不希望她把自己武装起来,不管什么态度,哪怕反抗他也好。可她很平静地说明白。席恒很挫败,最让他不爽的是她可以轻松自的和上司谈论,对他却表现的堪比陌生。 长安迟疑了下:“席恒,不需要为此有什么想法,没那么不经世事,懂什么叫可行性。今晚很谢谢的坦白。”她微微一笑,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背过身去:“席恒,有些事一时间也没办法理清头绪,但肯定,想清楚了一定告诉。” 席恒似一下子就明白她说什么,身边微微一晃。 长安犹豫了一下,头也不回走出去。她知道席恒就身后,同时也懊恼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她想,自己干什么呢,这样冲动许下承诺。 遇上他,她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夜里,长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荒芜的山野上吃力奔跑。 席恒结束工作,来到她身边就看到她紧紧锁着眉头。他想叫醒她,正要出声,她又不动了,安安静静的缩那里。 席恒静静凝视她,就像他们刚住一起那段时间,他也喜欢半夜的时候观察她,就像她琢磨他一样。 他静静坐了一会才掀开被子躺下去,习惯地贴着她的背,头埋进她发梢间闻着属于她淡淡的清香。 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成见很深,对安安怀孕也曾耿耿于怀。可他又怎能放任事态朝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翌日,长安醒来,身边没,若不是床褥的褶皱证明有睡过,她会以为他不曾回来。 长安收拾好下楼,管家告诉她说,医生陪老爷子散步去了,席恒花园晨练。 “晨练?”长安惊讶。她不知道席恒有晨练的习惯。 “席先生每天都晨练,顾小姐不知道吗。”管家很诧异:“不过这次回来,还真怪了,不晨练也就罢了,起得也晚。” 管家的话,让长安耳面烧红。她不自:“去看看他。”然后小跑逃开。心想着,席家上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长安不小心闯进一楼健身房,席恒汗水淋漓从跑步机下来,看到她愣了一下。他还不知道,几时起,她会主动关注他了。 长安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他半身□,还是不大好意思,又不想他看扁自己。她挺着胸,视线稍稍错开他,解释:“来就想问问,中午想吃什么。” 席恒用毛巾擦了擦,走近她,瞧了她一眼:“不挑,做什么就吃什么。” 长安想,自己的脑壳肯定被门夹了,不然跑来这里做什么。 席恒瞧见她纠结的模样,心情不错,走到门口,忽然回头说:“对了,高晟这个名声不大好,顾长乐若想用他达成愿望,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管长安的反应,穿过长廊往楼上去。 席恒想着她傻愣愣的模样,轻轻挑眉,愉悦地哼起小调,慢慢冲澡。他敢肯定,不久的将来,他就可拿下顾长安。 至于岳父那些事,他不会混入私生活里来。他明白顾长安的自尊和骄傲,倘若他答应合作,她一定会多想。而他,也没合作的意思。 他也清楚,顾长安对他的感觉很复杂,如果她能分得清楚,绝不答应陪他来,也不会顾及爷爷陪他‘演戏’。她对自己有感觉,否则也不会放任自己为所欲为。 冲洗一番神清气爽,下楼去,她已经做好几道小菜。他知道她下得厨房,只不曾想速度也够快。 席恒很满意,坐过去正要尝尝味道。 她不悦:“爷爷还没回来。” “爷爷要下午才能回来,若不嫌麻烦,晚上做给他吃也一样。” 她似有话要说,看了看他。他默默等了半晌,各道菜都尝了,味道不错,很对他胃口。看来,她对自己也并非没用心,至少曾用心琢磨过他,过了几百个日夜没有忘记,很好,他很满意。 长安没什么胃口,想着回家怎么对杨女士交代。做饭的时候,杨女士来电话,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她没想好回答的措词,也摸不透杨女士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如果回答说莫名其妙就要被结婚了,婚姻有可能是假的,结婚对象也不是很‘理想’,杨女士会不会直接来提?当然,杨女士若知道她即将‘嫁入豪门’,会不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长安正为此事纠结,席恒淡道:“明天们去看看妈妈。” “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席恒问。 “过几天说吧。” “过几天是什么时候?长安,如果怀疑态度不端正,那么再求一次婚可好?又或者只想拖延时间?长安,说过关于婚姻没开玩笑,难不成要等们结婚那天再打电话通知她?” “急什么,这里还能跑了不成。”长安有些烦。每次想起莫名其妙被结婚,头绪更乱。眼看婚期临近,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还…… “长安,给的感觉太飘了,需要被肯定,不管什么方式。” 长安恼烦:“席恒,担心什么,所有的发展都预期内,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中了的套,也认了,就赌一回,信一次。算求了好吗,给一点缓冲的时间,说过会给答复。” “要时间,好,给。说什么时候能考虑清楚?” “两周,给两周的时间。” “两周?不要忘了,两周后什么日子。最多一天,长安,只能给一天时间来考虑。” 长安气闷,头绪纷乱。 中午休息时,她躲花园里,塞着耳麦,把音量调到最大。搁一旁的手机嗡嗡的响,她拿过来看了一下,居然收到石磊的信息。 他说:长安,没必要这样,喜欢,并不是想避如猛兽。如果知道坦白会是这个结局,一定不会给知道。长安,希望好,哪怕那个不是,也希望好。 她反复地看着这几行字,慢慢湿了眼眶。 石磊他很好,只是欠了一点感觉。 她回复:石磊,谢谢。 她想,他们不需要太多言语。同时也希望石磊找到可以共度余生的伴侣,而她和席恒会走到哪,她不知道。 石磊很快回复她:听说跟席先生走到一起。长安,如果他是不错的选,就好好的把握。 长安闷闷地想,就连石磊都知道了,是不是所有都认为她被席恒‘拿下’了。 她郁郁叹气,不想还好,越想越乱。 而坐某地的席恒,阿悄给他倒来一杯酒,自己则冲了一杯咖啡,席恒对面坐下来。她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面对面坐一起,同时也想知道他和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安安的出现。他不解释,她也不敢越雷池。 一杯见底,席恒给自己斟,阿悄夺过酒瓶,心疼:“阿恒,有什么心事说出来们一起想办法,别这样。” “能有什么事?”席恒笑问。 “阿恒,看得出不快乐,因为她吗。”每次提长安,阿悄都小心翼翼。 “她确实很恼。” “们吵架了?”阿悄试探。 “看像吗。” 阿悄哑然,涩笑:“这事她怎么说?” “能说什么,不发生也发生了,总不能一哭二闹。”席恒又恢复他的不紧不慢。 “也对,总不能揪着过往不放。”阿悄低头笑了笑:“小冉知道吗。” “希望她知道?” 阿悄急忙摇头:“当然不,小冉就是的妹妹,希望她好,当然也希望好。阿恒,祝福。” 祝福,哪怕多么的不甘心,也得违心的送上一句祝福。哪怕,不能靠近,也远比再不相见。 她想,这就是爱情吧,一旦爱上就盲眼盲心。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销魂,内牛!晚安! ------------ 40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第二天,长安和席恒回c市,人还没到机场就接到石磊的电话。他告诉长安,杨女士被入院。 长安问原因,石磊说,杨女士和开发商发生纠纷,未经同意强行拆除,杨女士因此受伤。 挂了电话,长安愤愤的质问席恒原因。席恒莫名:“什么事,你不清楚我哪知道。” “你问我原因?你们自己做过什么事现在反过来问我原因。席恒,你不要太过分了,不就是想得到我吗,我都答应了你还要怎样?你不觉得自己欺人太甚吗。” 面对长安的指责,席恒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我家那一块地不是你们四季的工程吗,你别告诉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席恒,我眼瞎了才会信你。” 席恒预感有不好的事发生,皱眉:“一码事归一码事,长安,我们不要将工作和生活混一起好吗。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你这样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处理?” 长安冷笑:“不知道?那好,我来告诉你。我知道你们有钱,但席恒,不要真以为有钱就可以无法无天。要不是你们,我妈也不会躺在医院。席恒,如果我妈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席恒听明白了,直接拨打电话。通过了解,他摸清了事情始末。因为和钉子户一直达不成协议,工期临近,席冉铤而走险强在还没跟钉子户达成共识时乘着人不在家强行拆除。等待主人归来,家的外墙已拆的七七八八。 听得这些,席恒紧紧拧着眉尖。 结束通话,席恒保证:“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长安冷冷地说:“交代?怎么交代。席恒,不要告诉我,你一无所知啊。” “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受伤的人是我妈不是你妈你当然可以事不关己告诉我说冷静。”长安气得口无遮拦。话后,她忽然想起他母亲早离开人世,她这话无疑在他伤口上撒盐,但事已至此,她故意不去在乎。 这么多年了,没人敢这样明目张胆提起他母亲,而她就好像疯子一样,不带任何感情高高昂着头,仿佛在嘲笑他。 他紧紧地攥着拳,牙缝蹦出话:“顾长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怎么,这点就受不了,那我妈呢,她不是人吗,她就任由着你们欺负吗。” “你不去问问她都做了什么事就在这里喷人,顾长安,这就是你的处事原则?” “我就这样,看不惯吗。席恒,你又好哪去。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很了不起吗。” 席恒揉着眉,催司机开快一些。司机苦笑:“席先生,已经连闯两红灯了。再说就算到了机场,航班也不会提前起飞不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席恒想,谁没事想和她吵,费精力。他很无奈,知道她担心,也如司机所言,争吵无事于补。他打电话去医院咨询,认识他的人告诉他,伤者无大碍,但问题来了,人家吵着闹着要起诉。 席恒按着眉心,他记得那位中年妇人,眼里时时刻刻放着精光,绝对的精心算计的人,和身边这个女人截然不同。他就想不明白,那种家庭气氛的渲染下,顾长安怎么成长的,如果不是知道,他绝对不会联想他们有关系,还是母女关系。 详细问清楚情况,席恒也恼。这个席冉,时不时给他捅娄子,这也就算了,这次直接把天给掀了。 刚刚他也跟肖振南通过电话,肖振南说:“席冉知道了。” 只这一句话,席恒就明白了。他了解席冉,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满的密不透风,她从哪里得知。这也算了,事情已经过去,偏生给他惹出这等事。她以为她是女王吗,全世界都得围着她转吗。 席恒纠结,长安气得不想说话,也不想打电话问情况。她需要好好理清楚,受过伤害,为什么还会选择再次相信他,不是找虐吗。 她这样想,就如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泼下来,如浆糊搅过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过来。 然后,她觉得十分可笑,居然对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报以希望,有今日下场也只能说活该。 席恒烦闷:“我会为这件事负责。” “负责?”长安冷冷地看着他:“你打算怎么负责,席恒,事已至此,你不觉得说什么都无济于补吗。” 席恒恼她,就不明白,她对所有人都仁慈,为什么偏偏对他就冷血无情。这样想,席恒咬牙:“顾长安请你冷静一点,不问清楚就咬定是我的过错。就算过错,也有改过的机会吧。” “席先生顾小姐到机场了,什么事先弄清楚来龙去脉在谈会不会更好?这样争吵对解决事情毫无帮助,你们说呢。” 两人谁也不肯先开口,也不理会对方,拉着行李各走各的。 飞机上,长安意味沉默。她思考重逢席恒来的种种,越想越迷糊。其实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她,据她了解,席恒根本就不负责这案子。但他的态度让她很难受,他说他会处理,会负责。 长安想,他要怎么处理怎么负责,处理负责人吗。 她苦笑,不管结果如何,他维护的绝对不会是她。 航班落地,长安拉着行李走出机场,席恒跟在她身后。只要一想到身后跟着他,她就心烦,恨不得立刻遁空算了,眼不见为净。 到医院,杨女士正如石磊说的没大碍,只头部受了一点伤。此刻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享受着被人伺候的待遇。 看到长安赶回来,杨女士立马开口大骂:“顾长安你知道死回来啦。” 长安强忍着火气,心想我拉着行李直奔医院,看到的却是她躺在床上颇为享受的样子。虽说这值得欣慰,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是席恒的手笔后,心里赌得紧。 “你好好养着吧,我去医生那里看看。” “你给我站住。”杨女士威风凛凛。 “还有什么事。” “顾长安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你不说清楚今天别想出这道门。” “这不重要,以后再说吧。” “他是不是一个有钱老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有钱老板,这事不要乱说。”长安皱眉。 杨女士将信将疑:“长乐不是说你和那什么有钱老板交往吗,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长安皱眉,心里很不悦,恼恼地走出病房,去找医生。 席恒打了好几个电话,走进病房时长安不在,杨女士见是他,诧异之余,心里难抑激动。 席恒问:“阿姨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 杨女士心想,他们还真有缘分,待会儿一定要介绍给长安认识。她打着如意算盘,乐呵呵:“挺好,挺好的,你找我?” “我专程过来看看阿姨。”席恒很随意坐下。 “等等,我都糊涂了,你专程来看我,为什么?”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自然不信人家会无缘无故来探望她。但这一样一位她看得极欢喜的人专程来看她,心里自然很高兴。 席恒也不相瞒:“我和长安在交往。” 杨女士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们到了哪一步?你有打算要娶我们家长安吗。”心里却想着,好你个顾长安,连自己老娘都敢骗,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来就是要和阿姨商量婚礼细节。” 杨女士呛着,这速度着实把她吓着了。 从医生这里得知杨女士无大碍,她的一颗心总算有着落了。哪知走到病房外就听到如下对话,长安气得只差点没破门而入。 她告诉自己冷静,要冷静。 默默站了片刻,不想扭头就看到肖振南站在离她一米之外。他静静地看着她,长安随即转开眼,他的眼神,她看得心慌。 “我来看阿姨。” 长安点头:“嗯。” “长安,对不起。” 长安蓦地抬头,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说抱歉。她很想问,是不是说抱歉,所有的伤害就可以一笔勾销。 而肖振南,他也是在事发后才得知受伤者和长安的关系。他想起不久前,席恒跟他要的资料。他早就知道了吧,而自己总是后知后觉,也难怪她会选择他。 肖振南默默地将长安牢牢地望着,许多话无法说出口。 长安深呼吸:“以后请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们谁也不欠谁。” 有一瞬的冲动,肖振南想脱口而出。他想说,他欠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但他也清楚,长安不需要这样虚伪的客套,哪怕那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肖振南,好好的过日子吧,不要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再次错过。如果硬要追究责任,我们都咎由自取。” “我明白。” 长安知道多说无益,淡淡点头离开。 肖振南望着长安离开的方向,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他不想对她说对不起,而每一次除了说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错,他给她的永远只有伤害,就如这一次,席冉的无理取闹。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 41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2 要说席冉从哪得知那一段往事,说来也巧。她无意看到肖振南的电脑里有一张长相像极了长安的女子,长安对着镜头笑,那笑特别刺眼。而她身后的肖振南,虽不笑,但那温柔的眼神,她活了这么大,认识肖振南那么长时间,还头一遭看过。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的主公即将成为她嫂子,这多么的讽刺啊。 她爱的,哥哥爱的,都不爱他们。 偏偏这样几个要成为一家,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席冉不是藏得住心事的,立马打肖振南的电话。肖振南听了她的质问和哭诉,沉默着。席冉多么希望他说一句不是这样,不是想的这样。她将会原谅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偏偏他沉默。 她很想告诉席恒,揭开顾长安和肖振南的真面目。肖振南一句话就打消她的念头,肖振南说:“席冉们已经结婚了,还要怎样呢。” 席冉问:“为什么要瞒着?瞒着和她好过的事实。” “没什么可说。”有什么可说,如今各自高飞,从此也没办法爱。 “是没什么可说还是不想说?肖振南把话说清楚,把当什么了,还当不当是妻子,不给说清楚跟没完。” 肖振南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什么呢,说曾经还是现?席冉,这不但侮辱了她,也侮辱了哥,要知道他们才是要共度一生的。不管肖振南曾经对她有过什么想法,那也成为过去式。” 席冉冷笑:“过去式看未必,一个藏着前女友照片的男,敢跟谈过去式?敢对着她说爱的是吗,敢说这事就这样算了,倘若让知道对她余情未了,肖振南知道哥这个很护短,他绝对不许任何伤害到。” 听得这句话,旧怨新愁全翻涌而至。席恒确实护短,所以他一直怀疑,席恒娶长安的原因,今天席冉一席话惊醒梦中。 这样想,肖振南坐不住。他要弄清楚,一定要弄清楚。 席冉犹不解气:“肖振南,只要让知道做过对不起的事,绝对饶不了她,不管她什么身份。” “够了席冉。” 席冉不想一向以温和著称的肖振南会对她发火,立时就傻愣了。尔后,哭着恼道:“好啊肖振南,居然这样对,这个没良心的。” 跟肖振南大吵一架后,席冉憋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宣泄呢,哪知倒霉的杨女士送上门来。席冉哪里知道她就是长安的母亲,席恒未来的丈母娘啊。 气头上的她,也因工作做不出成绩伤神,为了证明自己不依靠肖振南指点江山也能行,于是下令直接拆除杨女士家外围墙。 杨女士接到电话说家外围墙被拆了,她火急火燎赶回去,跟着施工的理论,结果争论过程中摔倒受伤。 席恒走出病房,肖振南拧着眉抿着唇紧随其后。 “这件事来处理,去照顾小冉。”席恒很不悦。他就不明白了,席冉从哪得知肖振南和长安的事,这件事他想尽办法隐瞒了。 “阿恒,心里有一个疑问,娶长安……爱她吗。” “几时起也关心起这件事来了。”席恒不悦地皱眉。 “别走的后路,爱她就好好疼她,如果不爱,就不要彼此折磨,痛苦她也痛苦。”肖振南克制着说。 “与其一个痛苦还真不如大家一起痛。肖振南,对她若敢存有非分之想,别怪不念旧情。” “阿恒,不用提醒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是,只是希望不要走老路,不要弄丢她。阿恒,别看她坚不可摧的神气模样,那只不过戴了几张面具而已。” 席恒不想肖振南会‘掏心掏肺’对他一番教导,颇为意外。 肖振南苦笑,这一番话,天知道他用什么心情说出来。病房门口看到长安那一刹那,仿佛看到多年前自己病了,她来看他的场景。 他多么的想如那一次一样无所顾忌的上前去拥抱她,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她身后。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资格,只能做着最熟悉的陌生。 肖振南晃了晃头,苦笑:“阿恒,把长安交给别的还真不放心,虽然对同样不放心,但好歹也眼前。所以,无论如何,阿恒别打着爱的旗号去伤害她好吗。”他不知道,再次受伤的她还能不能倔犟的站起来,活给所有看,告诉朋友,她很好。 席恒眯着眼,冷冷地说:“这些都不是应该操的心。” “说的也对。” “小冉情绪不稳,就别再刺激她了。” 肖振南点头。 席恒抽空去看席冉,席冉闹脾气,听到开门声,闷声说:“给滚出去,再也不想看到。” 席恒心疼地看着憔悴的妹妹:“也不小了还闹小孩子脾气。” “哥怎么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能不来吗。” 席冉心虚,低头说:“哥,不是有意的,不知道她是嫂子的娘家,要知道绝对不会这样。” “以后别犯浑。” “哥不怪?” “怪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只希望能从中摄取教训。” “哥,嫂子怎么说,她会不会迁怒啊。”席冉试探。她不是怕长安迁怒席恒,而是担心肖振南和长安旧情复燃。如果真这样,她一定不让他们如愿,哪怕玉石俱焚也无所谓。肖振南生是她的,死也是她的夫。 “这些事就别操心了。”席恒微微不耐。 “哥,是不是讨厌了?” “傻瓜,哥怎么会讨厌。累了吧,休息一下,什么也别想。” “哥,和嫂子会如期举行婚礼吧。”席冉不确定地问。 席恒微微一愣,他不知道会不会有那样一天。他以为一切都自己掌控之中,如今,他才意识到,看似强势的他过得这般的苦涩。 “哥,有变故吗。” “别想了,会处理好。” 席冉咬唇:“哥,能不能告诉,娶她是不是因为?” “不是。”如果说一开始他确实以这个理由接近她,若真只为这个理由,那些为她心烦的情绪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可惜不是,他的情绪总围绕着她转。 “那爱她吗。” “不知道什么是爱。” 这样茫然的席恒,席冉心疼不已。她走过去轻轻抱住席恒,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低低地说:“很多事情都是注定了的。哥,知道吗,每次都想,如果这一生没有他,光想想的心就发抖。哥,都说们生长这样的家庭里,要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得到手。现要怀疑了,如果没有这样的身份,是不是什么都不算。哥,不要看着他和别天长地久,自己守着一个的地老天荒。” 席恒轻轻拍着席冉的背,安抚她。 席冉喘着气,泪流满面:“也不懂什么是爱了,以为只要有肖振南,那就是爱情,现开始怀疑,爱情它是个什么东西。”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看不清的东西就让它继续模糊下去吧,看得太透彻反而伤。” “哥……哥……” 好不容易将席冉安抚,他静静地坐窗前,摇曳的灯光里,映着自己孤独的身影。他忽然想起顾长安,想起她的指控。他发出一声苦笑,心像是掏空了一样,笑都没力气。 他开始怀疑,他们会不会有以后的一天。 这样想着,没来由的心慌。立马拨打她的号码,电话一直没接听。他憋得慌,急躁的翻出一支烟,狠抽了几口,狂乱的情绪慢慢平复。 他就这样,靠沙发上,浅浅而眠。 天一亮,他去医院。却不想长安已经过去,并且和她妈妈谈心。他不便打扰,也想知道顾长安的想法。 顾长安说:“妈,就不要管的事了,和席恒是无法想象的。” “无法想象?不管怎么样,们要结婚,就得给老实安分的结婚去。”杨女士愤怒。 “哪怕他们伤害过,也看不见吗。” “伤害什么,强调多少次了,那是意外,意外懂吗。” 长安冷笑:“然后呢,卖了?” “顾长安,这条路是自己选的,现反过来指责,欠了什么?”杨女士终于火了。 长安苦笑。是啊,她自找的。她深吸一口气:“妈,累了,先回去了。” 杨女士微微一怔,她的女儿从来都坚强,绝对不说累。今天她困倦的告诉他,她累了。 门外的席恒,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 她终于说出来了,累了,他也累,却不能比她先倒下。 长安推门,看到席恒紧抿着双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她下意识缩涩了一下:“怎么这里。” “为什么不能这里?”席恒反问。 “那请便吧。” “顾长安,那些话听到了。累了没关系,就这里,只要愿意,什么都可以给。” 长安不是不震惊,可这几天她把从前来回的想了数遍,她不可能不介怀。 “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只要站身边,这样也不可以吗。” “对不起。”话出口后,长安笑了,终于她也说了这三个字。 “不需要。”席恒恼:“顾长安,不会放手的,说过痛大家一起痛。” ------------ 42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3 回到公寓,长安将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去泡热水澡。手机台流理台上嗡嗡的震动,她接起喂了一声,手机就滑落进浴缸里。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发现已经黑屏,郁闷扔一旁,继续泡澡。 片刻后,门铃叮铃铃的响起来。长安不得不穿上睡袍去开门,不想肖振南一脸焦虑站门口。 “有事?”长安根本就没想过会是肖振南。 “电话断了,以为发生什么事。”肖振南解释。 “电话掉水里了。”长安想了下,问:“要进来吗。” “没事就好。”他真怕她出意外,“没事就不打扰了。” “找什么事。”长安想起喂了一声的电话,肯定他有事,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找她。 “阿姨受伤跟阿恒没有关系。” 长安很诧异,就算与席恒无关,也无须他来说不是吗。 “来就为了这句话吗。”长安问。 肖振南难以启口,抿着唇轻轻蹙起眉毛。他只是想来看看,医院匆匆一眼,愈发想和她说说话,哪怕什么都说也好,只要看一眼就好。他清楚自己不能对她有奢望,所以他私心的想,只要她还自己视线范围内,跟着席恒,他就可以放心。 这一次的事故,起因为自己和席冉的感情纠纷,他痛恨自己,自诩爱的是她,却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如果没有其他事,回屋了。” 肖振南深深地看着她,看得心绞痛。她明明就近眼前,伸手可及,却不能靠近。只能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她。他终于知道,分手后不做朋友是对的。分手的,成为朋友,是对还爱着的一方最残忍的折磨。 眼看她要回去,肖振南下意识出声:“安安。” “还有事?”长安疑惑。 肖振南笑,抬手拂去她发梢的水滴。长安愣住了,曾经的曾经,他无数次为她拂去水滴。 “们干什么。” 愤怒的暴吼,惊醒梦中的。长安惊醒,往后退了一步,就见到席恒铁青着一张脸愤怒的盯着她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愤怒的他,不由得有些心虚。而席恒身边的席冉,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紧紧地咬着唇。 “阿恒,只是来看看长安。”肖振南解释。 席恒冷笑:“只是来看看?肖振南心里想什么别以为不知道。还有顾长安,没有他活不下去吗,勾引有妇之夫,是想一脚踏几船?” 长安气极,新仇旧怨全这一刻爆发。她讥笑:“席恒有什么资格教训,勾引有妇之夫?强迫的时候又算什么。为了妹妹的幸福把推进深渊时,有考虑过的感受吗。现打着爱情牌,是不是认为必须买单。席恒,不想恨,真的不想恨,别再逼了。” 肖振南震惊得说不出话,他有这样想过,因为没得到证实,他宁愿相信,长安爱上席恒。 现…... 肖振南的心无法平静。 席恒脸色阴沉,上去一把拉住长安,对着席冉和肖振南吼道:“们两个给滚。” 席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肖振南一拳挥上去,席恒猝不及防,被狠揍了一拳。即便如此,紧握着的手竟没松开的意思。 长安清楚,那番话说不得,说不得也说了,她就不想他们痛快,凭什么他们的幸福用她来点缀。她就想,既然们不肯放过她,那就一起痛苦吧。 吃了肖振南两拳头,席恒终于放开长安。两一拳头一拳头,如落雨。看着都疼,纠缠的却难舍难分。 席冉泪眼汪汪,嘶哑的喊道:“们不要打了,求们了别打了。” 谁也不肯听,席冉去求长安:“让他们住手,这样下去他们都会受伤的。” “他们想打给打好了。”长安表现得很不耐烦,她心里乱得要死,绝不可能去劝架。说男们的世界,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绝对不是她能理解的。 “长安,还想怎样,占据着老公的心霸占着哥的身,还要什么呢,都这样了还不满足吗。” 听得席冉声声指控,长安很想笑。她占据肖振南的心?这些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倘若真如此,她会落得如此下场?至于霸占席恒的身,以为她愿意吗。可这些自以为的们,他们有咨询过她的意见吗,就这里自以为。 “顾长安,就算和振南曾经有过什么,那也是曾经,现才是他太太,现的行为知道叫什么吗。”席冉彻底放下脸面,上前去指着长安歇斯底里的责问。 两个大男忽然间很默契的停下,双双看向长安。她背抵着门,微微低着眼,平静地拨开席冉颤抖的手,冷问:“席冉,今天站这里指责,请问有什么资格?丈夫不爱,是不是也得为负责呢。” 席冉气得发抖,她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对什么都大上心的女子,会有这样的一面。她更不能忍受有毫不忌讳的指出肖振南不爱她,纵然她怀疑猜测,也愿意自欺欺的相信,肖振南只是不擅长表达。 “席冉,真以为的感情是最高尚最神圣的吗,问问哥的婚姻他扮演了什么角色。”长安挑衅地看着席恒,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想,席恒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想想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还有更不堪的呢。 “含血喷。”席冉激动的大叫。 肖振南怕席冉做出过激的动作伤到肚子的孩子,抱住她低声说:“别这里丢了。” 席冉恼羞成怒,又挣不开,低头狠狠咬上他手臂。肖振南咬着牙不出声,由着她发泄。 长安冷冷地看着他们,却想,肖振南对席冉不是没有感情,知不知什么原因造成今天这样。 而席恒,不带感情地对长安说:“给妹妹道歉。” 长安哂笑:“道歉?席恒,确定吗,确定需要道歉吗。” 席恒气得不想去看这张脸,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不知道席冉怀着孕吗,她不知道,席冉对他意味着什么吗。席恒肯定她故意的,故意刺激席冉,她等这一天多久了?想到这里,席恒点头:“是。” “凭什么要道歉?”长安颤笑:“就因为她姓席,她血统就比高贵吗。” 席恒气头上,去强行拖她出来,冷冷地说:“是,敢伤她就得付出代价。” 长安倔倔地不肯,抓着门。席恒见她这样死拧,气得发抖,用蛮力甩她出来。长安撞出来,不下心滑到地上,只一声闷响她的头撞上去。席恒不想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呆了一下,就要去扶起她。 长安避开他,站起来对着哭啼啼地席冉说:“席小姐,真抱歉,谁让先认识老公,先跟他谈恋爱,最后被他甩了。今天的下场活该,也请们姓席的高抬贵手放过吧。” 然后头也不回走进屋里去,门隔绝成两个世界。席恒反应过来,只能对着紧闭的门生气。 这个,根本就不诚心,就连道歉也要把所有都伤过才甘心。 长安坐阳台的地毯上,附近的霓虹散着冷冷的光。她什么都不想去考虑,脑子里钝钝的一团浆糊。 头有点痛,她摸了下,有点肿,应该刚才摔的。可她不想动,想着真能失忆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想着从前。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席恒的电话。她直接挂了然后关机,对着冷寂的空气笑。看吧,顾长安,也只有这样的傻瓜才会选择相信他。 席恒守门外一宿,电话不接,按铃她也不理,就连隔壁的住户都惊动了。她好像铁了心,无视他的存。 席恒很难受,他本意不是要伤她,可她太气了。 直到天亮了,公司有急事不得不离开。放心不下她,只好打电话给顾长乐。顾长乐听了,保证说马上过去。 公事处理完毕,他给长乐电话问情况。长乐回复说:“她很好,只能说也就这么多,因为她什么都不对讲,就这样坐阳台上。席先生,对姐做了什么。” 挂了电话,席恒深感无力。 肖振南拿文件进来,席恒问:“小冉好些了吗。” “有预感,这事不会这样结束。”肖振南也万分疲惫,把文件递给席恒,自己则坐下来,揉着眉头:“长安她还好吗。” “她的事就不要瞎操心了,的关心只会令她难看。” “知道,要不是昨天一时冲动就不会变成这样。可阿恒,不管曾经用什么手段得到她,只希望别用亲情牌去伤害她,她没外表看起来坚强。” 听得肖振南很了解长安的口气,席恒恼,扔掉手中的笔,对肖振南道:“也别指责,们都二斤八两。” “正因为这样,才不希望同样的错再犯一次。” “肖振南,够了,别以为不敢动。” 肖振南苦笑:“阿恒,把小冉看得太重要,会后悔的,毕竟陪过一辈子的不是小冉。这样不分主次,没有大度不去计较的。” 席恒爸爸头发:“行了行了,们不给添乱就感激不尽了。至于顾长安,会和她好好谈。” “明白就好,这份单子签了吧。” 席恒看了看,关于拆迁赔偿,他看着数据,不禁皱眉:“说打亲情牌,也不差啊。” “们的目的一致,什么牌不重要。杨阿姨一事,们必须重视。虽说她不追究,那也是因为现的关系,阿恒,太过固执未必是好事。这个方法行不通,们何不换一种呢。” 中午,他再也呆不住,直奔长安的公寓。他以为又得吃闭门羹,不想她会开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进来吧,什么事一次性说清楚。” 她的话,让他心头发颤。 她去给他煮来一杯咖啡,然后坐到他对面,淡淡地问:“谈什么?” “昨天的事对不起,还疼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个都要对说对不起,是不是说对不起那些伤痛就真的可以当着不存了呢。” “顾长安,道歉也不行,要做什么请告诉。” “说过了,求们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会疯掉,又或许死去。” “若不放呢。” “席恒,要爱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把放第一位,而不是事后说一句抱歉。唯一的庆幸就是还没有爱上,这比什么都好。席恒,们好聚好散吧。保证,会远离们的生活,绝对不会打扰到。” “顾长安,玩?” “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不可以,顾长安这婚不结也得结。”席恒咬牙切齿,也是恨极了。 “们没什么可谈了,走吧。” 最后还是不欢而散,席恒生气的同时对她又无可奈何。想着她冷漠坚定的眼神,席恒只觉浑身无力。 他就不明白,就算曾经的手段不光明,一起后,他哪次又真舍得去伤害她,可她呢,都看不见吗。 他回到家,席老先生一个电话过来,本就郁闷的席恒恨不得直接敲昏长安算了,这样下去,他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害到她。 想着昨天离开撂下的狠话,说什么彼此冷静一下都是狗屁。越想越烦,索性宣布会议推迟。 肖振南看出席恒的心情,一声轻叹,落寞地转身。 他先去医院看望杨女士,杨女士恢复很好。杨女士精,看得出肖振南对他们家长安有意思,也不拐弯抹角,直言说:“小肖啊,看得出对们家长安有感情,但是呢,据了解,结婚快两年了,太太怀有身孕。若对们家长安有想法,何以对得起的结发呢。阿姨不懂大道理,却明白做要坦荡。小肖,阿姨也不想知道们之前有过怎么一段荡气回肠,但选择结婚对象时就彻底放弃了。所以,后来的她无论好与坏,早已不是能去关心的问题。” 肖振南只觉胸口酸胀,经历过,所以就连连悲伤都无处流放。他说:“阿姨,放心。如果的存是她的困扰,会远离她的生活。” “阿姨不是这个意思,们年轻啊,算了,阿姨老了管不动了。” 从医院离开,想着自己的荒唐,只为一己私欲被他伤害过的,想着那位叫做安安的女孩子,尽管他无心之过,却也无法逃脱罪责。 他不知道席恒怎么处置安安,也明白席恒的苦心。他代他背下罪名,不给席冉知道。他感激席恒,但他那样做,考虑过长安的感受吗。 肖振南坐车里,一支接着一支烟的抽。恼里一遍又一遍回放杨女士那番话。他明白,他和长安那段过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把他们都给毁了。他不怕,真的不怕,却不能连累她一同遭罪。 烟蒂灼烫手指,他才惊觉,急忙扔了。回望车外,不想看到顾长乐,虽只有一面之缘,印象却很深刻。 如果没记错,那次见到的顾长乐,精神劲十足,反观今天,好像丢了魂。他开门走向她,站她面前她也不察觉直接撞上他。 肖振南扶住她,问:“顾长乐怎么了?” 顾长乐抬头,认出他来,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顾长乐直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肖振南只好先扶着她上车,待她哭过了,只听她说:“肖总,别把今天的事告诉姐可以吗。” “行,不过顾长乐,能不能告诉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谁让不听姐的警告,不自量力,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作自受。”说着又哭起来。 提起长安,他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问:“介意抽一支吗。” 顾长乐哽咽着说:“真是好男。” “不好。”肖振南郁郁地说。如果他是好男,也不会伤害她,更不会伤害席冉。 “是不是喜欢姐?”她不是傻子,这个男提起顾长安痛苦的眼神,她看得到。 “她是太太未来的嫂子,也是嫂子。”他避重就轻。 “是不是有钱都不需要感情呢。”长乐迷惘地问。 “不是,只不过选择太多,眼花缭乱不知道自己真的要什么。” “也是吗。” 肖振南苦笑。 对,他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 ------------ 43守着一个人的地老天荒4 长安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来得如此突然。她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称警察局的工作人员,并告诉她城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车上一男一女受重伤…… “小顾,你还好吧。”叶政问。 “叶总,今天恐怕不能陪行了,真的很抱歉,我家里有些事。”长安不敢说,不肯承认刚听来的不幸消息。她想,一定弄错了,不会的,绝对搞错了。 此刻交通广播报道城郊的交通事故,叶政深深地凝视她,同时握住她颤抖冰凉的手,安慰:“我陪你过去。” “不不,不用了,我没事,叶总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不用了,我真没事。” “你这样子我不放心。”随后吩咐司机往医院,又打电话回公司。 来到医院,医生告诉她说,女的送来的时候就不行了。长安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要不是叶政及时扶住她,恐怕就要摔倒地上去。 她根本没办法接受,昨天还好好的人,说笑话哄她开心的顾长乐,就这样没了。 她想,怎么可能呢。 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工作,她还说,等她出差回来,会给她惊喜,还理性的分析她和席恒的感情。才一天,一天就发生翻天的变故叫他如何相信。 叶政很冷静,询问同来的男士,医生说还在抢救。长安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就看到席恒扶着席冉进来,席冉看到长安,上来就是一巴掌。席恒都来不及阻止,一切发生得太快。 长安跌着往后退,叶政及时拦住她。 席冉歇斯底里,指着长安哭道:“为什么只要一遇到你们姓顾的,我们就不得安生,我们欠了你们姐妹什么。” 长安顿时明白,同送来的男子是谁。得知这消息,她踉跄着摇晃身板,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顾长乐和肖振南有关系。 叶政看不过去:“席小姐,请你冷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本小姐。我告诉你们,如果我老公有个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们。” 席恒看了看长安,眼里的情绪翻涌得厉害。而席冉闹得厉害,他不得不顾及,只好柔声安慰:“别哭了,医生不是说会尽力吗,别哭。” 席冉听了,扑进席恒怀里失声痛哭。 长安抿着唇望着席恒,他轻轻拍着席冉的头,同时也看向长安。对上长安的眼神时,他晃了晃,正想出声,长安却已转身,由着叶政带走。 他就这样死死的将她望着,多希望她回头看他一眼,又多希望这一刻,她卸下伪装,骂他也好,哭也罢,不愿什么都好,只要不这样竖起浑身的刺。 席恒咬牙,握紧拳,克制不去看她不去想她。他怀里是他的亲人,他答应过母亲会好好照顾她,如今她哭得伤心欲绝,这是他的失职。 席冉不停地说:“哥,振南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席恒重复:“不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急症室的门开了。医生宣布说脱离生命危险,但头部受创,还得观察。 席冉重重喘了口气,悲喜交加晕了过去。 安顿好席冉,安排好一切,他去找长安。她一个人坐在医院空地的石凳上,对着灰蒙蒙的天发呆。他走过去还没出声就听她说:“什么都别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我。” “我知道是你。” “难过的话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着。” “是很难过,可要怎么说呢,是不是也得像你妹妹那样?席恒,我做不来,即便很难过,心痛得跟什么似的也做不来。” “对不起,小冉她极少去顾及他人的感受。对于你妹妹,我很抱歉。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辆车上,我会查清楚。” 长安什么都不想说,能说什么呢,人不在了。 她无力的叹气:“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还疼吗。”席恒在她身侧坐下,抬手想去抚摸她的脸,被她轻轻避开。 “这里更疼。”长安指着胸口,泪努力的不许流下来。 席恒他也痛,席冉一巴掌上去时,就像打在他脸上一样,看到叶政的呵护,他嫉妒得难受,也心疼的像是被利器割伤划破。 “席恒,就像席冉说的那样,你们遇上我都不会幸福,而我遇上你们同样很不幸。” 席恒张开臂环住她,长安想挣开,他拥得愈用力,哀求:“长安,我不信命,那些困难就交给我去想好吗。” “最后落得被你妹妹欺负?” “我保证以后不会。” 长安冷笑:“你的保证不值钱,我也不稀罕。对不起,我还要去处理后事,我想我的家人比我更难过,所以拜托你,就暂时离开我的生活好吗。” “别这样好不好?” 长安不说话,席恒也知道她难过,只得说:“你现在这样需要人照顾,别人我不放心。” “别闹了,席恒,给我一个清净好吗,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席恒盯着她看,片刻后终于问:“是不是我退出你的生活,就好了?” “是。” 席恒放开她站起来,后退:“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么我暂时如你所愿。只是暂时的,你记住,顾长安你欠我一个家。” 顾长乐出事,一家上下挣扎在悲痛中,石磊和长安一手操办顾长乐的后事。期间,长安曾看望肖振南,他昏睡不醒。医生说,苏醒的概率极低,病人就好像有意识,沉睡着不愿意醒来。 长安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没有交集的两人会在同一辆车上。再见席冉,她情绪激动,就好像是她顾长安害的肖振南。席恒让看护带走席冉,才说:“席冉她精神状况很差,情绪容易激动……” “我知道,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长安想了下,肯定道:“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但席冉说得也对,遇上我,你们真不幸。” “你胡说什么呢,我从不这样想。”席恒想要去拉她手,长安轻轻避过。她这样,他也觉得累,轻轻叹气:“你太压抑了,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我们的事等你想好了再谈好不好?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好吗。先回家,你怎么折磨我都行,别折磨自己行不行。” 长安没争辩,她确实太累了。 几天后,席恒了解事情起因始末。顾长乐对高家二少投入真感情,不想高晟只是玩玩并不当回事,却使得顾长乐怀孕,而高晟另结新欢。肖振南去医院碰上同去医院检查的顾长乐,于是肖振南见她精神不好,主动提出送她回去,却不想途中发生车祸…… 席恒按着眉心,盯着不到一页纸张的分析,不知作何感想。他记得自己曾提醒过,不想还是发生这种事。 他犹豫要不要告诉长安,虽然早晚得知道,但他顾虑也多,最后约石磊出来。石磊挺通情达理,沉默地看着分析报告。看完,石磊说:“这几天,她过得很不好。” “我知道。”他当然知道,每天在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然后像傻瓜一样,开着车偷偷跟着她回家,然后守在她家楼下。她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他知道,她的难过在看不见的地方肆虐。 石磊抽着烟,想着长安的脸,心疼不已:“席先生,我看得出你很在乎她。但你妹妹恐怕容不下她吧,所以我并不希望你们能好下去。” “这是我和她的事。”席恒不爽。 “我知道,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谈结婚的事吧。”石磊闷闷地说。 席恒不解释,觉得没必要。他既然说给她时间,就一定给她时间想清楚。他怎么冷血到她的亲人尸骨未寒,只计划着自己的幸福,别说顾长安不会点头,倘若他真这样做和禽兽有何区别。 “我今天来只为这件事,其他的我想我没有必要非交代不可。石磊,我们的目的一样,希望她好起来。” “席先生,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得到她的手段并不磊落。”石磊话语带刺。 “石磊,或许如你所说,我得到她的手段不光明,我并不后悔。”是的,他不后悔对她玩权术,哪怕她恨他。甚至,长安对他的误解他都不想去解释,总不能告诉她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吧,而她却看上自己的兄弟,未来的妹夫。更可恨的是,两人心意相通,爱得要死要活。他从未见过肖振南为一个女子如此,如果事情只这样也就简单了,偏生自己的妹妹对肖振南死心塌地,没他就活不下去的倔劲,才会横生后面的情节。 石磊能说什么,长安也说,这是她和席恒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一句无关就划清所有,他有心也只能默默地看着,看着她一个人跌跌撞撞。他不甘心,却莫可奈何,想自欺却骗不了,不得不说:“她其实是爱你的。” 她其实是爱你的,这句话似曾相识,却又恍如隔梦。 席恒晃了下头,时光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午后。 ------------ 44过客匆匆 第一次见到顾长安,可以追溯到十年前了。 那天傍晚,他去学校接席苒下课,c大的校园,绿树成荫。他将车停在校门口,席苒告诉他还要半小时,于是他就坐在车里等她下课。 傍晚的校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顾长安就这样走进他的视线,他想,如果不是她身边的男子,他一定不会注意到她,一个平凡的普通女生。 她好像很讨厌缠着她的男生,男生几次欲拉住她的手都被她警觉的避开,甚至加快速度。可男生对她不依不饶,他看的兴起。 如果只这样也就算了,就在男生缠得紧的时候忽热冒出一个清秀的男生,事情演变为一场小小的肉搏赛。 席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散去。但席苒一坐上车就问:“哥,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他淡淡笑了下。确实没什么,只不过刚才的她对着两个正在剧烈斗争的男生各赏了一巴掌。下手一点也不含糊,把两个男生都打懵了。过来为她解围的男生大概没有想到吧,但 也双双收手。 又过了几天,他再次来c大,再次等在校门口,新交往的女朋友可谓难等。他再一次遇上顾长安,那时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上次印象深刻,再见时一眼就给认出来。 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裙子,从他身边走过。大概的刚沐浴过,她走过的瞬间,一阵淡淡的幽香敷入心脾。他有过的女人不少,没有不用香水的,就连席苒,对香水也是十分重视。 她似乎对周围的人和事不大在意,他打量她,她视若无睹。她手中抱着的书,其中一张纸飘了出去,正好飘过他眼前。他顺手接上,低头看了一眼,龙飞凤舞的写着顾长安。他觉得有意思, 想都没想追了上去,对着她说:“同学,你丢了东西。” 席恒想,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不经思考的事。 她继续走,就好像没听到一样。他有些尴尬,走到她跟前截住她。她疑惑抬头,摘下耳麦问:“请问有事吗。” 那样的表情绝对不是装的,他敢肯定。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人没有表现出惊讶的女子,平静的眼睛有些迷糊,大概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拦住他。 他把东西给她,她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很客气地说:“谢谢。” 然后绕开他继续走,席恒觉得很没面子,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这样走掉。于是他对着她背影喊道:“顾长安?”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不想她疑惑的回头问:“你认识我?” “我叫席恒。” 她淡淡点头,然后离去。 女朋友出来,看到他不高兴,环上他的腰,软绵绵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等久了?” “走吧。”他没什么兴趣,拨开她的手坐上车。 “你没事吧。”女友小心翼翼地问。 他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开车离开。不想没走多远,就看到顾长安走在路上,微微低着头。车开过她身边时车速减缓,不想新女友眼尖,指着顾长安问:“你知道她吗。” “你们学校的?”他故意问。 “不是。” 席恒惊讶,不是他们学校的? “我也是听同学们说,她爸爸是隔壁农学院的教授,他们住在我们学校职工宿舍。听说她今年高三,也知道靠不靠谱,反正去年有一节关于美学的课程我们老师有事请假,她来代课,她在我 们学校挺有名。” “她很厉害?” “也还好,那一节课我没去不知道,听同学们说蛮不错。她在我们学校名气挺大,很多人都追她,很难追。”女朋友以为他感兴趣,娓娓道来。 席恒点头。 他们去吃饭,然后去咖啡馆,不想再次见到她。他们一落座,她就过来问:“请问想喝什么?” 此刻,她的声音较之于先去判若两人,温柔礼貌,带着淡淡的笑意。席恒被她的笑意晃得刺眼,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善变啊。他报了名字,她微微愣了一下,非常抱歉地说:“先生不好意思, 我们老板不在,所以请您换一个品种好吗。” 他来了兴趣,笑着问:“请问你们有什么?” 她想了想,说:“老板不在,我可以试试,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话。” “好啊。” 她点头离开,大概过了一刻钟,她端着两杯咖啡过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请慢用。” 席恒觉得有意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仿若未觉,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女友托着下巴,待她走了才说:“其实蛮漂亮的,难怪这样冰冷追她的人却前赴后继了。” 席恒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女友却喋喋不休,也不知是不是女人天生的妒性。他冷冷地说:“咖啡味道不好?” 女友自知失言,急着摇头,然后娇滴滴地说:“不是,味道很好。恒哥,待会儿我们去哪呢。” 席恒顿觉得烦躁,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女人做作。他懒懒地说:“送你回学校。” “你呢?”女友失望。 “希望报备?”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已失去性质,没多时就离开。也在当天就和新女友分手,女友哭得伤心,一边哭一边倾诉她有多爱他。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决绝的离开。 第二天,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再次踏进那家咖啡馆,她不在,另一位服务员接待他。这位服务员比她热情,他却提不起兴趣,听着她为自己推荐,忽然问:“你们这有会煮咖啡的?” “不好意思,老板不在,不过我们小顾可以。”服务员热心推荐。 “小顾?”他故意拉长尾音。 “是的,我们的店长小顾。” “她人呢。”他不经意地问。 “不好意思,她很少过来,学习忙。” 不在?他心情顿时低落,问:“你们这什么店。” 服务员赔不是,万分为难。而朋友也恰巧这个时候急吼吼的赶来,看到他‘为难’一个小姑娘,笑:“干什么呢这是,不就咖啡嘛,谁煮不一样?莫不是这店长是美人胚子?” 席恒懒得开口,也没办法解释原因。服务员听了立马接话:“我们店长是公认的大美人。” 然后演变为朋友调戏,他懒懒地听着,觉得很有意思。 又过了几天,他在图书馆前看到她,她背着①38看書网馆的阶梯上走下来,身边走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两人有说有笑。 他觉得烦闷,打开车窗,暖风吹得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她走远。 席冉借书出来,看到他抽烟,生气:“哥,你答应我戒烟的。” “男人的话你也信?”他笑笑不当回事。 席冉恼,咬着唇瞪着他。 他最怕席冉用这种委屈的眼神望着自己,他总没辙。 “你就知道骗我。”席冉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好了好了,我尽量少抽,别哭了,多大的人了。” 席冉这才破涕为笑。 回去的路上,他心不在焉,总想起她的笑,对着那个男生笑,笑得那样灿烂。 当晚,他和肖振南吃饭,席冉也在场。不想再次看到她,这次她和一个中年男子一起,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席冉看出他有心事,问:“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抽支烟。” 不想肖振南也随他一起,两人在楼道,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一回头,就闻到一缕清香,心微微一沉,就见她从身边走过去。她就好像不曾见过他,神态又复燃初见时的冷感。待她不见了,回 眸却见肖振南望向她离开的方向出神。他故意咳了一声:“认识?” 肖振南笑了下:“走吧,忙了一天还真有点饿了。” 他复杂地看着肖振南,他无所谓地笑:“见过几次面。” “有好感?” “算是吧,挺特别的女生。” 特别?他想了想,也算特别吧。 再后来,学业、工作,开始周旋于灯红酒绿中。渐渐忘了曾经那几面之缘,直到肖振南带着她来到他面前,为他们介绍,他才再次记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的顾长安,完完全全忘记了他。 见面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她一袭黑色裙装,人也很清瘦。肖振南简直就是将她捧在手心上,对她的呵护让他觉得肖振南一辈子非她不可。若不是后来的变故,他猜不到他们的结局。 那天,肖振南领她进来,指着他介绍说:“叫席大哥。” 她笑得甜甜的:“席大哥你好。” 席恒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似是而非地说:“不要跟我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 肖振南也笑着附和:“以后什么事,我不在家,你也可以去找阿恒,见他如见我。” 他只笑笑。 就坐后,她的位置紧挨着他。她看起来极不自然,低着头不停地喝水,肖振南照顾她无微不至,时不时附在她耳边低语,她偶尔笑一下。 那笑,他想起那次的图书馆,她对着身边的男生笑。同样的笑,可以对着不同的人,唯独对他,没有。 他心里万分不是滋味,心想他认识她也不必肖振南晚,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态度冷至如此? 那晚肖振南喝高了,他负责送她回去。路上,他忍不住问:“顾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她迷茫地望着他:“席大哥开玩笑了吧,我不是本市人。” 听她叫自己大哥,心里不快,当然也不能表现出来,淡淡地说:“叫我阿恒。” “……” “我和振南是好兄弟,我也不随便认亲戚,以后就叫我阿恒,这样说定了。”席恒擅自决定,也不管她什么想法,又问:“你和振南交往多久了?” “半年吧。” 他的心一沉。半年?肖振南居然瞒着他,瞒着家人和顾长安交往了半年?他认真的?席冉怎么办? “你了解他吗。” “席大哥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他没有告诉你吗。” “什么?” “他家庭挺复杂的。” 不想她笑了:“那怎样。” “我以为你喜欢简单的感情。” “感情必须复杂吗,我觉得无非爱和不爱。”不想她认真地回答。 “你很爱他?” “你会支持我和他吗,如果我说我爱他。” “不会。”他很坦白。 以为她会问为什么,不想她什么都没说,开始发呆。送她到学校,她道谢,他看着她走进宿舍楼才离开。 第二天,肖振南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我这女朋友不错吧。” “你了解她?” “当然,还记得吗,我去c市那年我们去吃饭,小冉讨厌我们抽烟,我们就去楼道里抽,然后就看到了。你还问我是不是认识,我说见过几次,其实那天我第二次见到她,而第一次就在停车的时候,她从我身边走过。” 他记起来了,那天她陪着一位中年男子一道,当时他心里五味俱全,才会出去抽烟。 “不记得了?也对,你谁啊,怎么可能记得。”肖振南笑,春风得意的样子着实讨人厌。 “她了解你的家庭吗。”他不紧不慢地问。 肖振南怔了怔,难得烦躁:“以后慢慢告诉她。” 他心里有了谱:“你要知道,叔叔阿姨那一关很难过。” “我会说服我爸妈。” “才交往多久别把话说得太早了,女人多的是。” “你不知道,你不了解她。我看到她第一眼就想要她,很滑稽是不是?可我就这样想了。” “真有那么好?”肖振南若不这样笃定,他也不会去关注她,但肖振南坚定地说他要她激发了他的探索欲。 她真的那么好? 她和肖振南的感情如烈火蔓延,一发不可收拾。好在席冉在国外念书对肖振南的‘情变’一无所知,圈里的朋友,也只当肖振南图新鲜都不当回事。 肖振南有了她,便很少出来和他们玩,一个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人,一下子变成居家好男人。 朋友打趣他,他说:“你们不懂,等你们体会了就明白。” 朋友们哄然而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有一次,他去肖振南的家吃饭,顾长安下厨。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肖振南打下手,他居然嫉妒。 吃饭的时候,肖振南有急事出门,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会做菜?”他没话找话,也想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肖振南才学,现在很多女孩子第一次下厨都因为‘心爱’的男人。 “很奇怪吗。”她奇怪地问。 “为了他?” “不,在家里都是我下厨。” “你爸妈呢。” “我们家的理念是自力更生。” “我以为女孩子都讨厌做饭。” “能为家人做饭也是一种幸福,虽然我也不喜欢做饭。” 听她前后矛盾的话,席恒心想,她也把自己当家人?那天肖振南没有回来,电话拜托他送她回学校。他很惊讶,以为他们同居了,然而心里又浅浅的释怀,原来自己误会她了。 饭后,他难得主动要收拾,她忙着说:“席大哥我来吧,你去休息。” “你做饭我洗碗很公平。” “真不需要,我自己来。” 看着她着急,他心情愉悦,点头说:“好啊,那就你来吧,不过以后不许叫我大哥,我可不是你哥。” 他看得出她很尴尬。 后来,他送她回去,天下起雨来,车子开得很慢,还故意绕道而行。 她托着下巴,怔怔地望着路边的街景,好像不曾发现他的故意。直到车子行驶至市中心停下来,她才问:“其实你不必送我,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先走了。” “陪我去挑一个东西。”他不容分说。 “很晚了,不回去宿舍就要关门了。” “就一会儿,保证你今晚能够顺利回去。走吧,我的大小姐。” 也许没见过他这一面,她脸一红,下车跟他去商场。他并没有真想买的东西,路过珠宝柜台前,售货员迎上来,笑着问:“两位看中什么款式呢,这里是今年最新款。” 他示意拿出来看看,她不自在地站在一边。他随意看了几款,挑中最新的钻戒,瞧了她一眼,说:“帮我试试。” “我?” “嗯,看看如何。”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不敢?”他挑起眉:“我以为你无所畏惧。” 她解释:“你要送人,我来试,很不吉利。” “我都不在乎,赶紧试吧,你不是要回学校吗。” 这样一说,她伸出手想要接过去,他却拉住她的手为她戴上。戒指很漂亮,尤其是戴在她那双纤长嫩白的手上。 售货小姐笑着说:“这一款可真谓专为小姐设计,漂亮极了,你先生真有眼光。” 她急了,解释:“他不是……” 销售小姐未等她说完,笑着问:“这位先生,请问还需要其他的吗。” 他心情好,挑了几件。然后带着她去男士专区,就好像故意拖延时间一样,他的理由很简单,说明天有活动,但没有衣服。他知道这理由很逊,没任何说服力,她呢,很无奈地看了看他,也不去点破。 折腾下来,已经十二点。 “这么晚了?真抱歉啊,我忘了时间,还回得去吗。” 她似强忍着:“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就不麻烦席大哥了。” “说多少次了,叫我阿恒。”他嘴角一沉:“答应了振南送你回去,怎么能失言。再说你陪我逛街,安全护送你回去是我的职责。” 她轻轻叹了口气,认命似的。 回去的时候,两人都不说话。他是为今晚的怪异举动,她呢,他想,大概在琢磨他的行为吧。 送她到宿舍楼下,宿舍门已经关了。 他问:“还能上去吗,要不就回振南家将就一晚吧。” “可以的,谢谢你了。”说着就要下车。 他不知中了什么邪,斜靠过去将她拦住,低头就吻了一下去。她不做反应,他猜,她应该没明白发生什么事,直到放开她,她才猛然醒悟,推开车门慌乱的跑开。 看着她慌慌张张,他一拳捶下去,心想他在做什么? 那几天,他们出现的场合都没见她,肖振南解释说期末考试很忙。他想,多是那晚的吻,她在回避他。 想到这,他忽然说:“小冉下个月回国。” “毕业了?” “振南,她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心思?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你跟那谁谈了你的家庭?” “慢慢来,总得需要时间。” “你是不敢,怕你的家庭不接受她还是怕她不接受你的家庭?” 肖振南哑然,他知道目的达到,不再多言。 再见顾长安,是在那一吻的两个月后。同样在咖啡馆,她为他服务。 他问:“有了肖振南,何必这样辛苦。” “他是他,我是我,在说自力更生不好吗。”她反问。 “好啊,但你不担心他不高兴?” “我们互不干涉彼此的决定,你慢慢用。”说完就急着要走。 “等等。” “你还有事?” “为什么躲着我,我们有那么陌生吗。” “你想多了,我为什么要躲你。”她梗着脖子问。 “因为那个吻。” “我忘了,对不起,我还有事,你慢慢用。” 看着她故作镇定的逃开,他嘴角微微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那二货终于爬上来了,自己逼自己进死角的感觉很糟糕(回头再捉虫子,累趴下了)晚安! ------------ 45相见恨晚 几天后,长安和石磊吃饭,长安接到长乐所在单位的电话,电话里长安得知长乐跟进的一个项目,因她的离开被迫搁置。 结束通话,石磊问:“怎么了?” “石磊,如果当初我帮乐乐一把,就不会出事了吧。” “长安,这不是你的错,发生这事我们都难过。”知道长乐和高晟的纠缠,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长安。 “我知道,就在刚刚乐乐的领导打来电话,说她跟的项目一直搁着。”她低着头,慢慢搅拌着小碗里的汤,“我一直在想,很多人都把乐乐的号码删了吧。” “乐乐跟进的项目,我来代她完成。你也知道,她这个人看似没头没脑,野心大着呢。” “我知道,她有她的目标。” “我会跟那边说清楚,他们都不会找你了。” 饭后,石磊要送她,长安拒绝:“石磊,虽然很难过,但还至于一蹶不振。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长安……” “怎么了?”望着石磊欲言又止,长安疑惑。 “没什么,路上小心。”石磊对着她笑。 长安肯定他有事,自己心情低落,她也分不出精力去关心他。她笑了笑,点头,正要拦车,石磊忽然说了句,因为声音很轻,风又大,吹得她瑟瑟发抖,所以听不大清楚。 坐在车上,司机问她目的地,长安报上父亲家的地址。很快,来到父亲家门外,来开门的是顾院长。 “我路过上来看看你。”长安解释自己突然造访的原因。 “家里就我,石磊他妈妈这几天不在家。”顾院长担心她不舒坦,说明情况。 长安在心里苦笑,看来她曾经睚眦必报的性子深入人心。她看似随意地问:“那你吃了吗。” 顾院长叹,看来他在儿女心中的形象可谓不佳。 长安走进屋,先去厨房找水喝,回头坐客厅。长安一直没留意,今天才发现父亲两鬓已爬上白发。 “石磊这几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顾院长没话找话。 “工作忙。”长安言简意赅。她能体会石磊的心情,她自己也一样,害怕一个人,尤其是夜深人静。只要一个人,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长乐。 “也是啊,转眼你们都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我也老了。”顾院长感慨。 “爸,你们的项目进展还顺利吗。” “嗯,还算顺利。我的工作你就不要操心了,爸爸只盼着你能找到一个我们都能放心的人,你爸爸我就了无牵挂了。” “爸,你怎能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儿女长大了,终是要离开你。陪伴你的只会是你的伴而不是你的女儿,爸爸,你得为这个伴负责。” 看着长安严肃的眼神,顾院长又一阵失神。 “爸,相信我们,我们会为自己负责的。” “爸爸相信你。”这个女儿他一直很放心,有时他甚至希望,她能给他一次操心的机会。 “爸,你和石磊他妈妈是不是吵架了?” 顾院长微微一怔,苦笑:“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年轻时我不懂,只厌烦平淡无波的生活,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感情的最高升华就是点点滴滴的平淡。” 长安轻轻眨了眨眼,心里有些难受。那种说不上来的无奈,逼得她无处遁形。这种情绪,她努力压制了也停不下来。 东拉西扯和顾院长聊了一些,她起身离开。顾院长送她出门,“你有时间就多陪陪你妈妈,这些年,她够辛苦的。” “爸,我妈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顾院长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我们曾有过很美的年华。” “我知道了,不管曾经多美好,她也不过一位过客。” “安安……” “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们婚姻破裂了,感情不在了,我就不去相信感情得存在性。” 顾院长轻轻舒了口气,想起听来的流言,忍不住问:“安安,如果遇到对的那个人,就放手去爱吧,爱情无道理可讲的。” “哪怕触碰道德底线吗。” 顾院长被噎着,许久才说:“安安,对不起。” “爸,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们每个人都有权利支配自己的身体和心。” 她在街上浪荡很久,总不想回家,最后转来转去来到医院大楼下。这个时候已经过了探视的时间,她对着住院部大楼黯然失神。 徘徊片刻,她坐上夜班车回家。第二天,她随叶政去参加一个峰会,不想入场就遇上席恒。上次分开,他们没见过面,算起来也有个来月了。她不清楚他如何向爷爷解释,也不敢去想。 她也知道,生活在同一座城里,难免不会再见。但她刻意回避,江南科技和四季的业务,叶政也另指派其他同事负责,她也免去了没必要的纠缠。她很感谢叶政的善解人意,作为一位上司,非亲非故能做到这一点太难得。 叶政和席恒寒暄,长安默默退至一旁,哪知席恒忽然说:“许久不见顾小姐,别来无恙。” 好像什么断了线,心尖轻轻发颤。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和,虽然心里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她也不敢去和他对视,微微避开他灼人的目光,笑:“托席总的福。” “叶总,能否借顾小姐一会?”席恒看着顾长安问。 叶政苦笑,人家的家事他不便插手。席恒只当他默许,对长安说:“顾小姐请吧,我这里有几个问题非得弄清楚。” 长安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她也不能一直拖着,尽管她这样想,席恒没必要陪她不是吗。 她点头看时间,峰会差不多开始了。 “你怕什么。”他问。 长安想,她怕什么,她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席恒带她去休息室,长安坐在椅子上,盯着茶几上的水杯,几片茶叶漂浮在水面上。 “爷爷很想念你。”他在她边上坐下,微微侧着身,目光落在她微微低着的眼上。只见眉睫轻轻颤抖,他的心控制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原谅我……这原本就是一场闹剧,该落幕就落了吧。席恒,谢谢看得起我,可我承受不起。”她想,既然要放开自己,把话摊开来讲也好。不清不楚的关系,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你还是不肯……” “席恒,我更习惯一个人。至于婚姻,我暂时不会去考虑。我承认这些日子我利用你的感情,因为我很想看你们这样的人会不会去爱人。不管你和我结婚的初衷为何,席恒,我都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席恒克制地问。 “别追问我原因,席恒,对我来讲,亲情比爱情重要,你也把席冉看得比任何人都重要。你看,我们如此相似。” “席冉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你对我来说意义更非凡。我们就不能亲情爱情相兼容吗。” “席恒,我不想旧话重提。去见爷爷前,我说过我会相信你,仅仅一次。现在我累了。我们没有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席恒,如果你能谅解我,我很感激,如果你不能谅解,我也没办法。”长安顿了顿,组织语言道:“席恒,你不需要做那些事,我不希望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 “关于顾院长的项目,我的市场专员做过详细的报告,也有相关的评估人员参与其中。所以,我不会做赔本买卖。这点你无须置疑我因私混公,我没那么伟大。” “那好。”长安站起来,犹豫了下说:“再见。” 席恒也站起,逼视她:“顾长安,你坦坦白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恨我。” “不,我不恨你。”长安故作镇定。 长安走出去,席恒没有出声挽留。正如石磊所说,席冉这边没处理好,强行留下她,只会逼得她越离越远。 他没有去会场,独自在休息室抽了一支烟,然后给叶政电话,也没和他客套,直说:“她情绪不好,就拜托你了。” 挂了电话,他去医院。 席冉守在病床前,握着肖振南的手细细低语。 席恒等在病房门口,听得心酸。他恨不能躺在里面的人是他,如果这样,那个人还会无视他吗。 心可真够狠。他苦笑。 等到医生查房,对着毫无起色的肖振南,席冉情绪再次失控。抱着席恒不停地问:“哥,他为什么还不肯醒来。” “别哭,听话,医生不是说了吗。”他用湿巾给她擦眼泪。 “哥,是不是我打了顾长安,他才不肯醒来,是不是这样?” “都过去了。” “不,根本没有过去。她就像我心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我,我的人生我的婚姻是荒唐的笑话。” 提起长安,席恒的心也跟被刺刨开了似的,疼。他想纠正席冉的话,却无法开口。忽然想起长安说的‘我们是如此的相似’这句话,以为她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不过藏得太深,她那么的了解自己。 “哥,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她纠缠。” “我和她纠缠只因为……” 席冉却不听,急着打断:“哥,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为了我牺牲,我不会忘记的。可是哥,我讨厌顾长安,我讨厌她。” 席冉一边说一边哭,席恒不出声,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待她哭累了,他才严肃认真说:“小冉,以后不许闹脾气,如果你真爱振南,就好好爱护他的孩子。” 席冉低头:“我很难过,有那么一刻,我甚至想对孩子下手。我想看看,孩子没了,他是不是就离开我。” “那么现在?”席恒冷静地问。 “哥,我爱他。如果他醒过来,我会原谅他的背叛。” “他们恋爱在先,谈不上背叛。”席恒纠正。 “他明明知道我爱他,知道我们会结婚,还跟她,这不算背叛吗。” 对席冉的强词夺理,席恒不再纠正,心里算计着有没有必要和心理医生好好沟通一下,这样下去,别说保住孩子,大人也成问题。同时盼着肖振南早日苏醒,不然,他们中间任何一个,都不得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某菲来推荐过客里最后一个文:婚姻密码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他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于你都是那么的特别。 傅承睿就是那个特别的存在,也是特殊的存在。 他是兄长,是老公,却不是爱人。 ------------ 46相见恨晚1 长安很忙,也许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有把自己变得忙碌起来,才可以不用去考虑那些烦人的恼人的伤人的事。 那天之后,席恒再没找过她,她该感到轻松,但闲下来时,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往,她会因席恒的存在而苦恼,东想西想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现在不一样了,大概是害怕勾起伤心往事,石磊也极少找她。虽然用她自己的话讲,他忙工作。但长安是清楚的,长乐出事后,他们的关系也因此而疏远。 这天,她去父亲家吃饭。石磊妈妈也在,他们依旧没话题。因为长乐离开,长乐和顾院长的关系反而被拉近了。 饭桌上,石磊妈妈忽然说:“我听朋友说,她有好几次看到石磊和一个女孩子一块儿吃饭。这孩子不会谈恋爱了吧,最近的反常,我看八/九不离十了。” “这是好事。”顾院长说。 长安怔了怔,且听顾院长问:“安安,你见过吗。” 她摇头:“最近我们工作都忙,很久没见面了。”想了想,补充:“我相信石磊的眼光,相信被他看中的女孩子不会差哪里去。” 听到这句话,最高兴的莫过于石磊妈妈。她眉开眼笑:“石磊啊,从小就眼界高,这些年一直没见他和哪家姑娘走得近,我还担心。现在好了,总算开窍了。” 这句话触及顾院长,他想,如若不是他强烈反对长乐和那个男孩子交往,是不是可以避免后来的事?现在反悔为时已晚,他沉默了半晌,说:“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我们的想法和他们大庭相径,把我们的想法强加他们身上不是明智的作法。” 石磊妈妈叹:“我也就高兴一下,石磊有主见着呢,哪里听我们的话。” 长安默默地吃着饭,顾院长察觉她的异常,不由问:“怎么了?” “没事,想起工作还没处理好,所以吃完我就得走了。” 顾院长点头,他很认同长安的为人处事,尤其工作问题。他也认为,女人必须有自己的事业。现在,他最担心的是长安的个人问题,她显然不愿意谈及,他也不好问,也不好插手。用她妈妈的话讲,感情上他根本没资格插手。 吃过饭,顾院长送她下楼。长安顾及他脚风湿,不方便:“就不用下楼了。” “没关系,我也要下楼散散步。” 父女两一起下楼,顾院长几次欲言又止,长安察觉,说:“什么话你就说了吧,不用这样。” “你和席恒真就不可能了吗,我听你妈妈说......” 长安知道他担心什么,安慰:“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虽然我对这位在私生活上有一些成见,但看得出他对你是特别的。” “爸,你能指望一个曾经下半身思考的人,会为了感情束缚上半身吗。” 顾院长一怔,若在以前,这张老脸肯定挂不住。现在这面子,他看得不再重要。而长安的话又无不道理,所以说:“你这样,爸爸我一半放心一半担心,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坏事各一半吧。爸,你真不需要担心我,我妈的想法我知道,但我不想花时间在这无谓挣扎。” “若是觉得对方不合适自己,也就不要勉强,你妈妈也是担心你。如果遇着对你好的,也就不要再挑了。” “我知道。” 长安绕了大个圈去医院,咨询肖振南的主治医师,问明情况。主治医师对她很好奇,忍不住说:“你这样来问我情况,何不亲自去看看他。” 长安自嘲:“我想就不需要了吧,他们应该不欢迎我。” 主治医师对他们的关系有所耳闻,结合那些传言,眼下她又这样说,更肯定了那些传言真实性。 “或许,你对病人的苏醒有帮助。” “谁知道呢,或许这样对他也是好的吧。对了,你也不要告诉那位席先生我来过。” “当然。” 长安离开医院,又去看望母亲杨女士。因搬迁,她现在住在市中一处高档小区。长安知道,这肯定是席恒的安排,她说过杨女士两次,两次母女俩都不欢而散,她也就懒得说了。 如果他非要做,她根本阻止不了。 杨女士不在家,长安听得那边很安静,她问:“最近你很忙吗。” “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不忙。”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你忙吧,我这边还有事。” 长安回到家,只觉很疲惫。她坐在客厅里,什么都不想去考虑,又由不得她不去思考。 关于工作调动的问题,叶政让她考虑,这几天她本能的回避这个问题。消失一段时间的黎落主动联系她,告诉她说回来了,问她能不能抽空见上一面。 长安想,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见见朋友。 两人相约‘忘川’,长安赶过去,黎落等在那里。看到她来了,笑:“比我想象中的好。” 长安坐下来,要了一杯,才答:“不然呢。你没事吧。” 黎落耸耸肩:“别提我。” “其实,我觉得……” “算了,我大概就这样了。倒是你,我比较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长安低头。再难过,也就这样了,慢慢地很多伤痛也就不痛不痒。 “也是,难不难过,说再多也没用。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以前想过很多,现在吧,觉得想也没有,也就懒得去费这个心了。” “对不起,长安,要是我当初能多费点心思,我想高家那位也不会把心思动她头上去。” “这不关你的事,也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事。他们都是成年人,谁也怨不得谁。况且,我妹妹要不是存了那个心思,谁又能拿她怎样?所以这使就不要提了,都过去了。” 黎落苦笑:“昨天我遇到他了,他看起来过得挺不错。下午,我去了一趟医院,那个人真打算扔下这个烂瘫子你们来买单吗。” 长安沉默。无论他们过得好与坏,只要他们都活着,活着就好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提他。工作还顺利吗。” “都还好。”长安想了想,补充:“公司有意在大连开办办事处。” “公司派你过去?” “上头有这个意思,我在公司呆的时间不算短,也还算了解公司文化。而且,公司现在扩张的项目,也是我所不熟悉的领域。你知道,我这个人比较保守,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轻易去开动。” “也好,但一个人在那边,会不会很寂寞。” “寂寞算什么,习惯就好了。” “那,你真不打算给席家那位一次机会?”黎落不甘心。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担心以后你的个人问题。不过你的决定也许是对的,他们家那位确实不好相处,我们又不是没人要了,何必在一棵书上吊死。” 长安很诧异:“你有什么打算?” “我啊,再看吧。” 她这样说,长安也不好意思追问,毕竟这也是个人私密。 喝过酒,不想高晟看到黎落便过来打招呼。黎落对他没好感,也没给什么好脸色,高晟也不在意,然后他朋友问黎落是谁,是不是他想追的人。高晟耸耸肩,笑说:“你别给我乱说,这话要传我老子那里,搞不好我们就得反目。” 他朋友听了,立时明白眼前的女子是谁,摸着鼻子讪笑。 待他们一走,长安忍了又忍。黎落无所谓:“想问什么就问。” “你何必委屈自己。” “委屈?你不明白的。哎,我们不说这些,恼人。” 两人都喝了不少,黎落被人接走。她走出忘川,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车前站着席恒。 长安有点意外,但想想也就明白了。 席恒朝她走来,闻到她的酒味微微皱眉,却也不说什么,只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这里打车很方便。” “我们非得这样生疏吗。” “我也不觉得我们熟悉过。” 席恒被噎着,也没反驳她,怕她喝多了难受,二话不说握着她的手往车走去。 长安恼她:“我自己回去。” “我不会对你怎样。”他沉沉地说,恼恼地想,顾长安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算他想,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 长安难受,被他推进车里就闭上眼。席恒坐上车,沉默地看了她几眼,她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启动。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路上,席恒接到好几个电话,开始还听他耐心哄着对方,最后他恼了,训了对方然后把电话给关了。 长安肯定对方是谁,忽然有些感慨。觉得席苒实在配不上肖振南,这样的妻子一定很费心吧。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 直到了家楼下,她要下车,席恒拉住她手:“回到我身边。” 这样的势在必得,就好像她只能是他的囊中之物。而她如感冒般,脑子涨的厉害,心在这一刻如潮涌。她顿了下,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我从来就不在你身边过,何来回去一说。” “顾长安,你不在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思考很多。或许是以前我的表达方式不对,让你没安全感,也给你一种这样的错觉。可我一开始就本着结婚的目的而去。” “你别装着深情款款情圣的样子,我怪不习惯。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今天很累,什么都不想谈。” 席恒松开手:“我送你上去,今晚好好休息。” 长安头疼,以为他真不来纠缠她了,看来她又错了。她想,是不是没有满足他的感情需求,他才会锲而不舍呢。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今天是愚人节,可我是真心的来更新! 过客里最后一个文:婚姻密码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他的一颦一笑、一字一句,于你都是那么的特别。 傅承睿就是那个特别的存在,也是特殊的存在。 他是兄长,是老公,却不是爱人。 ------------ 47相见恨晚2 婚术47_婚术全文免费阅读_47相见恨晚2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第二天去公司,就听得同事八卦:“听说了没,四季的席总真帅气,我听说他一口气掏出五百万承建希望工程。【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不会吧,你从哪儿听来的。” “千真万确。” “这可真有意思,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的顾秘书和席总关系可不一般,我听说他们曾谈婚论嫁了,因为顾秘书的妹妹横插一脚这婚事才黄了的。”另一个人说的言词凿凿。 “你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吧。”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反正有人这样说就是了。” 长安精神不大好,听来这些八卦,烦上加乱。她轻咳了一声,八卦者看到她本人,很不好意思,一个低着头走了,一个尴尬打招呼:“顾秘书好早啊。” “不早了,上班都十分钟了。今天不忙吗。”长安随意问。 “还好。” 长安没说什么,直接去叶政办公室。昨晚思考一整夜,得出一个结论。与其留在这里苦苦挣扎,不如离开重新开始。 “昨晚睡得不好?” 被叶政一眼看破,长安无奈:“我尽量不影响工作。” “我相信。对了,我这里有一份计划书,你给我看看。”叶政递给她一份文件。 长安接过来,叶政又问:“你考虑得如何,想过去发展吗。” “我觉得挺不错。”长安翻着计划说,回道。 “什么不错。” “我说大连。” “考虑清楚了?” “越考虑越糊涂,不如就这样吧。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保守,什么都按部就班,若没人推一把,难以前行。既然有了机会,挑战自己也不是不可。” “那好,交由你我放心。” “叶总不担心我搞砸了吗。” “我说过我相信你的能力。” 长安苦笑:“叶总不觉得我很失败吗。” “恰恰相反,你是我见过最难得坚持内心想法的女孩。” “几时出发?” “我希望尽快。” 从叶政办公室出来,往昔的迷惘一下子开朗。行程也如叶政说的尽快,于是定在三天后。杨女士得知她要去大连,把她从头到尾痛骂一顿,待她气消了,长安才说:“妈,我想换换环境,我会回来的,说不准回来的时候就给你把女婿给带回来了,到时候你可不要惊讶。” “你敢随随便便给我带人回来,看我认不认。” 长安笑:“你不是天天盼着我嫁出去吗,我带人回来你又不认,不是存心让我嫁不出去。” “哼,我心里想什么你清楚。” “妈,先这样吧。”挂电话时还听杨女士在念。 走的前一天,长安去医院看望肖振南,他的情况一直没好转。长安专程挑席冉不在的时候过去,这样做不是说她怕席冉,纯粹不想找麻烦,也不想给自己心里添堵。 避开了席家人,却避不开与席家有关系的人。方律师看到她来,眼神复杂极了。待长安看过肖振南后,他问:“我们能聊一聊吗。” 虽然是询问的口气,长安知道,若不满足他,指不定今后还会找她‘聊’。她很爽快:“方律师挑地方吧。” 医院不是聊天的地,方律师建议:“我知道附近有一家新开的饭馆,你现在也还没吃吧,我们边吃边聊,你看如何?” 长安同意。 方律师载她过去,他显然是这家的常客。一进去,老板娘就迎上来:“方先生,今天早啊。咦,这位女朋友吗,真漂亮。” 方律师解释:“朋友。” 老伴娘没说什么,问了菜色。 在雅间坐下,长安随口问:“方律师是这家的常客?” “来过几次,想喝点什么。” “开水吧。” “别给我省钱啊。”方律师为了活跃气氛,开玩笑道。 “能宰一顿是一顿,我可没想为你省。” 方律师欣赏她:“我总算明白老席那么多人没看上,偏偏栽你这里。今天我总算明白,你特自然,没用那一套虚情假意去奉承他。他这个人,人精一样,还能栽你手上,实属罕见。” 就知道他为席恒,她有心理准备,并不觉突然。 “依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他对你有意思。今天我也来猜猜你的想法,你对他不是没感觉,你爱上他了对吗。但你害怕,你怕他不过玩玩而已,就算有婚姻保证,你还是不肯相信。” “方律师,几时起你的业务拓展到为人说媒了?”长安故作轻松。 方律师不大自然:“看不惯老席一副拽样嘛,总希望着有一天能出现一个能治他的人,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你说演出的主角不给力,我这旁观者急啊。” 长安抿唇,她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方律师见她不说话,正颜:“抱歉,我这个人就爱多管闲事,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职业病。”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宁愿和他变回最熟悉的陌生人。”长安斟酌:“我知道你们会问,既然对他有感觉,何必摆谱呢。方律师,用我妹妹的话说,他成熟霸道,博学睿智,是所有女人向往的对象。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被他另眼相待自然会欣喜。可方律师,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和肖振南的事儿,你说,他现在躺在病床上,我还能跟毫无芥蒂的跟他吗。” “你和他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跟他们一家人纠缠不休呢。方律师,今天你找我……” “你这样想,或许也对。老席曾经的生活,也都是有钱人的一些恶习。人啊,这一生若能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平平淡淡过日子,未尝不是好事。我听说你调职大连,那可是座美丽的城市。” “连你都知道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要打听你隐私的意思,但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听就可以不去听的。” “我明白。” “你也不需要有心里负担,自然不是老席说的。当然,我想他肯定也知道你要走。” “应该吧。”长安沉默片刻,问:“方律师,他捐赠承建希望小学,我听说你全权负责对吗。” “你知道了,也没什么,你也知道,席老他这个人心气高,老席呢不过应承老人家。” 长安却是明白,这件事跟席老无关。她肯定,席恒这样做也不是要讨好她,至于原因,她也不敢自恋。一开始,她认定席恒人品恶劣,离开他后,她也拒绝去想他无缘无故的好。后来再次相遇,她坚持他只为打击消遣她,直到后来,他为了席冉顶下肖振南无意犯的错,她才醒悟。这个男人的亲情高于一切,她并不求什么,却也开始害怕。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嫉妒席冉,她不想自己成为那样子的人。她想,如果不是肖振南和长乐一起出事,她会如期嫁他的吧。也许,这就所谓的孽债吧。 她思索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方律师问:“什么时间走?” “也就这两天。” “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长安说感谢的话,虚伪得她都为自己感到恶心。几时开始,这些逢场作戏的言语,她也运用得如鱼得水了。 临走前一天,公司为她践行。长安最受不了这类场合,同时也最怕煽情。她这一走,灌酒的人不少。也有好事的人酸溜溜地说:“顾总助,你说女人吧那么拼命做什么,还不如嫁得好实惠。” “也许人各有命吧,有的人天生就是劳碌命。” 说话的人讪笑,叶政恰好来找她,长安说了声抱歉就跟着过去。说她的人,待她走了,才跟另一个伴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和四季老板有一腿吗,谁不知道现在被甩了。” “你说话小声一点,这话要叶总听了去。” “怕什么,敢做不敢当么。”明明很正义言词,说出来漫天的酸醋味。 叶政带她去见几位生意上的朋友,有两位长期居于大连。长安明白叶政的用心,心里感激。叶政意味深长瞧了她一眼,说:“我这人公私分明,派遣你过去,希望能做出让我满意的成绩来。当然,若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毕竟那是全新的陌生坏境。” “尝试新环境未必不好。” 叶政又瞧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长安没有附和。 一天后,长安飞大连。候机室,她揣着手机反反复复地想着要不要打一个电话知会一声,直到走进机舱,电话也未能拨打出去。 她还是胆小了,哪怕作为朋友,告个别也没什么的吧。可她,连说的勇气都失去了。 飞机冲向云霄,三万英尺的高度,最后的熟悉失于金色光芒中,一颗心沉入茫茫深海。 坚强了许久,此刻再也忍不住,捂住眼睛,泪水不停地流下来。 那天,在她家公寓楼下,他问:“假如一开始,我不用那种手段得到你,我们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也许,可我们都不是回头看的人。所以,从今往后,我们各自负责各自的人生。”她几乎要坚持不下去,避开他的目光狼狈逃开。 他不知道,那一刻她说了谎。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网络了,然后刷了半天才爬得上来,也不知道是网络原因还是**原因! 这个文更的不快,我知道很影响你们看文的心情,很抱歉! 婚术47_婚术全文免费阅读_47相见恨晚2更新完毕! ------------ 正文 ------------ 48爱的太逞强 这是长安去大连后的第一个冬天,她没有回来过春节。 春节刚过,街上尽是鞭炮残骸。经过上次合作,席恒和石磊关系可谓兄弟。大年初三,石磊和现在的女朋友吵了一架,然后找席恒喝酒。 这个年,席恒过得不算如意。席老先生几乎把他终生大事天天挂在嘴边,只恨不能代他成婚入洞房了。肖振南情况没有得到好转,席苒产后郁郁寡欢,年前一个人跑瑞士度假一直未归。席恒倒不是很担心,毕竟那个人在瑞士,现在他是巴不得能为他们出一点力,席苒过去正逞了心意。席恒对他仍不冷不热,席苒过去,他提出照顾,席恒也没反对。必定,他现在根本分不开身来照顾席苒。还有另一层原因,席苒总不能活在他的庇护下。她必须要学会成长,学会自己去面对。 两人坐在长安的公寓楼下,任由冷风吹刮。石磊抬头望着天,歉疚地对席恒说:“真抱歉,这个时候找你。” 席恒坐在石凳上,有些冷,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快要下雨了一样。他没往高处看,淡淡地说:“你也知道抱歉?” 石磊讪讪:“以前我是不知道你其实蛮好的嘛,哎,要知道我也不会不看好你们。” 话到这里,两人默契的沉默。石磊拍拍手,伸了懒腰站起来:“走吧,喝酒去。” “你和她说了什么。” 石磊挠挠头,略略思考:“其实也没说什么,放心,什么话可以讲什么话不能讲,我还能分得清。不过依她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出那件事,我们瞒着她也不知是好是坏。” 坐上车,席恒才问:“她有和你联系吗。” 石磊脸上的笑忽然就垮下,耙耙头发:“我们也极少联系,刚过去她工作忙,好不容易稳定了,忽然发现,就算联系也找不到曾经的无话不谈。而且,就算说上几句,无非就生活工作。”石磊顿了顿,小心地问:“你就没再和她联系吗。” “难得去新环境,有机会重头开始,何必再去打扰。”席恒抿着唇。何况,他们那样的关系。 两人去喝酒,席恒现在也极少喝了。石磊一个人喝得也不尽心,喝了不免感叹:“你说吧,现在的女人怎么都那么狠心,说一不二。” 席恒拧眉,石磊又说:“她对谁都好,唯独你……” 他当然知道,她只对他狠。想起前段时间坐在飞往大连的航班上,再一次梦见她。在梦中,她是他合法的妻子。她坐在草地上沐浴太阳光,他枕着她的腿闭目养神。席苒冲进来,对着他们嚷道:“哥,嫂子来了,你还在这里。” 然后阿悄扶着爷爷进来,看到他和长安操起拐杖就朝他们身上打。席恒就在这时候惊醒过来,抹了把额角,有些许汗水。 飞机降落大连,走在寒冷的街头,他拨通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没接通,后来他才从叶政哪听说,那些天她出差。 “知道吧,上次我给她说我打算和现在的女朋友结婚,原本想听听她说点慎重考虑,结果……”喝了些酒,藏在心底的委屈一股脑给说出来:“猜她怎么说,她说我眼光向来不错。这个死女人,她以为我想听这个吗。” 席恒忍不住笑了下。 石磊恼,给他一拳问:“笑什么,我爱她的时间追溯起来,要回到很久很久前。”然后撇撇嘴:“我以为相爱的人必要相濡以沫,当看到你们,我就想,也许各安天涯更省事。对了,昨晚我一冲动就跟女朋友求婚,结果不小心睡觉时喊了……她名字。女朋友叫醒我,对我严刑逼供。” 席恒淡淡地听着,石磊忽然问:“女人都这样小心眼吗。” 石磊怨气冲天,席恒接到医院的电话,说病人有所意识。席恒立马赶过去,问明白情况,心情更沉重。 抿着双唇站在病床前,复杂地望着他。看护问:“席先生,我在想,如果……如果顾小姐能来看看肖先生,你说肖先生会不会醒来。” 席恒脸色一沉,看护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对不起席先生,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席恒坐下来,甚至想,若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那个人对他会不会好那么一点?他清楚,这个想法很不负责任,如果非要一个人来承担他们的痛苦,他愿意自己是那个人。 他陪肖振南坐了半个晚上,他心安理得的闭着眼,沉睡在他的世界里。席恒急躁的摸出一支烟,打算出去抽。刚摸出火机,忽然就看到床头柜摆放的一束鲜花,紫色的。他对着满满的鲜花微微怔了怔,不由想起那个人,那一身梦幻的紫色披在她身上,宛如天境下来纤尘不染女神。 看护进来,看到席恒对着鲜花发愣,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解释:“这花是今天下午花店的工作人员送过来,没有署名。” 席恒拿起花,仔仔细细瞧着,就好像捧着她。看护忐忑:“席先生,我觉得摆放一束鲜花,对病人有好处。” “你下去吧。”席恒松开手,坐下来,盯着肖振南看。看护走出去,他才说:“她对你终是好的。” 而在北方的长安,在同事家包饺子吃。同事的朋友也在,他挽着袖子打下手。看到长安动作娴熟,一双手却嫩嫩白白的,忍不住问:“有拍广告的意向吗。” “咦,广告?”长安笑:“江先生,你损我呢。” 长安口中的江先生就是江一帆,这几天和朋友过来玩,而长安的同事和他们有些关系,于是就这样,见过几回却没深交。 江一帆摇头:“不,我认真的,对了,我朋友做日化的。我留意你很久了。” 长安意外。她不认为自己魅力四射,能让一个情场浪子留意到她。江一帆解释:“你皮肤好,就算不化妆,也是一顶一的美女,想不注意都难。” 话题聊开了,他问长安有没有男朋友。长安没有直面回答,他风度的没追问。后来,他们走了,长安也要回住处。同事拉着她说:“这位江先生来头不小,如果你没有要玩玩的意思,就不要招惹他。” 长安笑了下,当然明白。同事话锋一转:“其实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像他们这样的,出手大方。” “我该走了。” “他要送,你非不要。其实我觉得女人吧,适当示弱不是坏事,你说呢。” 长安只微微一滞,敷衍的附和了句,拦车坐上去。直到看不见朋友,她才靠座位上,想起另一座城市的那个人。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想起他,也许今晚感情脆弱,也许睹物思人。长安也不是不敢承认的人,可她真不愿意花大把大把时间去惦记他,只好假装她忘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她没有忘记前段时间去上海出差,候机室她询问身边有空位的女子,并没留意她就是阿悄:“请问这里有人吗。” 阿悄微微侧头,看到她十分惊讶。长安同样惊讶,不曾想他们再次相遇。阿悄微微张着嘴:“长安,好久不见。” 长安想,他们确实好久不见。 “你回c市?” 长安不知道阿悄是不是明知故问,她也不做多解释:“出差。” 阿悄低头,似乎斟酌接下去的话题,片刻后才道:“我听说,你去了大连。” “这也没什么。” “真没什么吗。”她怅然:“你有考虑过吗,你这一走,你们或许就真的这样散了。” 长安以为,飞离那座城,跨越一千英尺的距离,就可以不闻不问不听不想。阿悄一句话,尽数勾起往事。 “长安,要知道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羡慕你。你不费任何力气,就可以得到他们的爱,而我费尽心思,几乎要沦为杀人凶手,结果呢。” “阿悄,不是每一份感情都能善始善终。我和他的种种,那也是我和他的事。” “我知道是你们的事,算我多管闲事。顾长安,我不甘心,你知道吗,一直以来阿恒是我生活的全部重心。你的出现,我被迫走出他的世界,只能远远地观望你们上演的悲欢离合。他的难过伤心,我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你知道吗,你把一堆烂摊子扔给他。你不知道他也会伤心吗。爷爷问起你,他只说是他不好,是他的问题。长安,你没看到像他这样坚强的人,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没日没夜的样子吧。我猜你肯定不会想的,他是你的谁呢。” 长安心思复杂地看着阿悄,她确实没有去考虑他。在她认知里,他无所不能,那点困难于他不算什么。 “不好意思,我时间到了。” 阿悄用纸巾轻轻抹了抹眼角,歉疚:“不好意思,难得见到你,难免情绪激动。长安,你是清楚的,阿恒对你怎么样。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到。”说到这里,阿悄自嘲:“你们都不急,我急什么。再见吧。” 那一别,再也没见过和过去有关的人,偶尔和杨女士通电话,也许真怕长安一去不回吧,她倒也不再提席恒,顾院长更不会提了。石磊提过一次,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得不到回应,石磊识趣的不再提起,也渐渐淡了联系。 她平日工作忙,难得闲一会儿,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感怀。现在空了一点,偶尔想起他,说不上难过,只觉心空荡荡的。 就在第二天,她收到一束鲜花,附了一张小卡片,只写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她不知道卡片的主人,隐隐有些期盼,也有一些紧张。而这份紧张,直到初八随着叶政的到来终于尘埃落定。叶政无意提起年初四,席恒就飞瑞士。她说不上失落还是失望,只想着,喔原来不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会尽快! ------------ 49爱的太逞强1 叶政在大连停留两日,长安全程作陪。叶政走后,她的生活又恢复单调繁忙。元宵夜,江一帆和朋友再次来到大连,约她一起吃饭。长安以忙为借口不愿赴约。江一帆便说,他别的没有唯有时间最多,长安和他认识不长,但对于他的性子也猜得到一二,知道自己今晚不应约,肯定不会罢休了。 长安没有刻意装扮,江一帆亲自来接她,看到她,心情很好。而长安那位同事,看她素颜出镜,对她也无可奈何。 和他们无非吃饭,饭桌上,江一帆对长安体贴入微。这一行为宣誓着顾长安是他江一帆要的人,谁也不能碰。 江一帆的行为,不禁勾起长安不愿回忆的那些过往,某个人也曾这样对她。想起那个人,她嘘嘘,快一年了,自己总借口忙再没回去。她心里清楚,不过害怕面对罢了。只要不再见,她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变。 长安觉得自己很可笑,心里清楚的知道,还要自欺欺人。 江一帆的朋友对长安很尊重,有人甚至开口叫嫂子。长安侧头看了江一帆一眼,他没要解释的意思。长安想,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解释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她笑了下,也不接茬。 饭后,江一帆问她要不要玩下半场。除非工作需要,她是不会折腾自己。她拒绝他们的提议:“不早了,我回去休息。” “也好,反正没什么意思。”江一帆很自然地拿起她的外套,和朋友打了声招呼。 长安谢绝:“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 “在我朋友面前好歹给我留一点面子。”他压低声音。 长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和他朋友道别,两人一起走出饭店。外面风很大,里外温差也极大,冷得长安瑟瑟发抖。 江一帆笑:“冻着了吧,北方的冬天就这样,冷到骨子里去。” 长安裹紧围巾,不认同:“南方的冬天更冷,潮湿阴冷,那才叫冷到骨子里去。” “看来你挺喜欢我们北方的冬天。”江一帆下结论:“要不要考虑加入北国籍?” 长安不解释,喜不喜欢她也说不清,哪里都一样吧。至于后半句,她选择性忽略。 江一帆送她回去,问她下一次几时能见面。长安说:“最近比较忙,年初工作都没上正轨。” “你这算拒绝我吗。”江一帆故作受伤:“就算忙,也要吃饭不是?明天找你。” 没等长安拒绝,他说:“就这样说定了,等我电话,我大概在这边呆半个来月。”说完,江一帆下车:“看看你住哪一幢。” 长安指旁边一撞:“就这样。” “真傻,哪有让你一个人上楼的,我的意思是送你上去。” 长安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被江一帆拽着走。 她永远不会知道,就在街对面停着一辆车,车里坐着的人,表情萧然,默默的注视着他们消失在街角。 席苒打电话来:“哥,你去找她了吗。” 席恒揉着眉,故作轻松:“找她做什么。” “哥,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们就顺顺利利的结婚了。哥,你骂我吧。” “小苒,你长大了。” “可我也没办法回来面对振南,哥,我真没办法面对他。我期望他醒来,又害怕他醒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席苒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我希望你去找她,又害怕你去找她,我害怕最后我一个人都留不住。” “小苒,我们是亲人。” “我知道,我知道的。哥,要不你去找她吧。” “等忙过了吧。” “前段时间我听阿悄说,爷爷给你相了一个女孩子,人品相貌都不错,你拒绝人家。”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也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我可听说她对你很感兴趣。” “别听你阿悄姐乱说,敢情是她去相亲?”席恒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此刻抬头,看到送她上楼的男子走出来,看样子心情很好。 忽然间,席恒觉得自己离她很远很远,又或者自己从没走近她过。 “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分寸,什么时候回家一趟吧,都做妈妈的人了,扔下孩子像什么话。” “再看吧。”每次提起这话题,席苒总敷衍略过。 席恒不想逼她,可她也太任性了,当初非肖振南不嫁的是她,如今肖振南躺在医院里,逃避的也是她。 “小苒,为人/妻就得尽责任义务,何况你还为人母。我不知道你要避到什么时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不希望我的家人是胆小胆怯之辈。” “哥连你也逼我,我不活了。”席苒撒娇。 “成,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再联络我。” 挂了电话,席恒觉得烦闷,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急躁的情绪得以缓解。他乘当晚的航班回c市,回到家里,阿悄来为他开门,看到他那一瞬,心疼得跟刀割似的。 席恒一进屋就问:“小宝睡了吗。” “保姆刚喂他奶,这会儿睡过去了。”阿悄让出空间给他进来,接过他的外套,跟着他进屋,然后给他到来一杯热水。 席恒接过:“谢谢。” 阿悄感伤,曾经他们何须说谢谢,如今他刻意拉远距离。阿悄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我听朋友说,b市的江家公子爷对她挺感兴趣,你不努力一把?” “是吗,那挺好。” “你这两天是去大连了吧,有新进展吗。” “可不是在努力嘛。” “这样就好,一直不更新剧情,日子过得挺无聊。” “这几天小宝没闹吧。”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你看看你,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小宝是你的孩子,要你能拿出关心他的一半心思放自己这里,多花一点时间在那边,怎么会是今天这情况。阿恒,不要以为你可以耗上三年五载的,时间不等人。我不希望将来你随随便便找一个人将就着结婚,然后浑浑噩噩到老。” “感触很深嘛。” “也许看尽了你们的悲欢离合,明白了些小道理吧。阿恒,恭喜我吧,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阿悄讲得很平静,顿了顿:“他对我很好,我们在一次旅游途中认识,人也挺好的,今天他跟我求婚了,我也答应考虑。” “这么说,应该不错了。”席恒略惊讶。 一年时间,阿悄的变化翻天覆地,他不知是好是坏,逼着她去成长,逼着她去成熟。 他还记得肖振南当初的话,他不禁感慨。 “阿恒,那性子的人,要不是对你有感情,哪会和你搅到一起,她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你很了解她。” “谈不上,她那么傲的人哪屑于和我们打交道。算了,你们的事我还是少参合好,免得出什么乱子反而被你们埋怨。” 席恒不说什么,时间也不早了,他先去看小宝,才上楼休息。 直到三月份,席恒才再次见到长安。其实要想知道她的消息,不是难事。可他忙,也故意忽略,更不知以什么立场去找她。当初仗着她不知情,一味欺负。他想,是不是欺负狠了,现在才不忍心下手。 那天,他去b市参加一个峰会,在会场上远远的看到她,身边的人和他在交谈,等到他空了一会儿寻过去时,早不知她的去向。 他拉着一位工作人员就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工作人员茫然地摇头。席恒失望,慢慢走回会场,他想,难道他看错了,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峰会结束,他拒绝主办方的邀请回酒店,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晚上安排了节目。他想一个人呆着也烦,也就去了。 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到她,她跟着上次送她回去的那个人。他知道那个人,在女人堆很扎眼也很吸引眼球的男人。 她的目光掠过他,微微吃惊,然后勉强笑了下。 席恒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和朋友聊着天,心思却在她身上。听有人问起她是不是江一帆的女朋友,她只笑了笑,似乎默认。 席恒的心一沉,几乎要沉不住气。 好不容易等到结束,她走得比较急,他追上去。她没有回避他,仿佛经久未见的朋友:“嗨,好久不见。” “你出差?” “嗯,来这边处理点事。”她微微低头,似乎在斟酌词句,片刻才道:“你呢。” “中午在会场看到好像看到你了,你也去了?” “去找一个朋友,没想到你在那里。”她沉默,半晌才问:“他好些了吗。” 席恒心里堵得难受,还是如实回答。 长安长久沉默,然后坚定地,似为安慰自己:“我信他。” 席恒没问信他什么,又听长安问:“你妹妹她还没回来吗。” “性子野了,也没责任感,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 席恒还想跟她说说话,聊聊近况。她说:“是吗,抱歉啊,朋友等我,再见。” “再见。” 她走得匆忙,道别时都没看他匆匆离开。他也不可能像当年那样,强行留住她,只能任她在眼前走远。 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不愿意等来她一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 50我也想很她 长安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和他重逢,就好像石磊无意提起他,她冷淡地说她忘了一样,无意又偶然,避之不及,念之无力。 而他的反应,长安想,他也忘了吧。 “怎么了。”江一帆找到她,她坐在吧台上喝酒。 “结束了吗。”长安侧头望向他。 “嗯。”江一帆忧虑地看着她:“你,发生了什么事。” 长安把就被搁吧台上,笑道:“等你等得烦了,无处可去,来这里打发时间呗。今晚很热闹吧。” “还行,没什么意思。”江一帆的意思,想对朋友们介绍她,奈何她有公事在身。至于具体什么事,她没透露,只说忙完了过去找他。结果等了半个晚上,朋友们都要玩下半场了,她还没出现。她不去,他也没心思继续,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结束,她告诉自己在酒店楼下的酒吧等他。 对她的慎重,江一帆唯有叹气的份。 江一帆送她回到下榻的酒店,顺口提道:“明天我爷爷寿辰,你能来吗。” 长安当然清楚这句话隐含的另一层意思,江一帆对她有意思,傻子都看得出。他没有亲口说出来,她就装傻。 “明天?” “没时间吗。”江一帆表现得非常有耐心。其实一直一来,他对追求长安都是耐心十足,好像准备打持久战一样。他喜欢和长安的相处模式,随和没有压力。 长安略微迟疑,今天遇到席恒,她的心情一直未能平静。她害怕明天那种场合再次和他狭路相逢,当然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吗。 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她还是答应了江一帆。然而第二天的宴席上,哪里有席恒的身影。她不得不嘲笑自己的臆想,也为自己的多情感到恐惧。 参加了江爷爷的寿辰后,江一帆送她回酒店,然后用非常镇静的口气对她说:“顾长安,作为女朋友吧。” 长安吃惊,她以为他们不咸不淡似友非友的关系会持续下去,不想碎裂得这么快。她仰着头:“你没事吧,开什么玩笑呢。” 他双手插着兜,月儿弯弯,他显得更挺直。他认真回道:“我认真的,做我女朋友。” “为什么?”她实在想不出优秀的江一帆何以对她另眼相看,他身边明明不缺家境优越,甚至和他门当户对的女子。 “我们相处很愉快,还有,我挺喜欢你的。” 长安哭笑不得。江一帆追问:“不管怎么样,目前我是你最合适的人选。你想想,如果我成为你男朋友,你就可以获得一个免费的劳动力,随叫随到那种。” “我不做灰姑娘的梦,我们地位悬殊。你们家人不会接受我。”长安阐述一个不能忽视的问题:“而且,我年纪不小了,谈男朋友一定会以结婚为目的。很抱歉,我肯定不是适合的对象。” “你放心,我们家门第观念早被我纠正过来,现在的他们,只想着怎么能让我结婚,媳妇只要是女人就行。再说,谁说我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所以,我们最合适不过。” 他们相识虽有一段时间,对他还算了解,他的行为她也清楚。他不当面和她谈,她不觉得什么,现在真真切切面对,长安只觉太突然。 “你容我想想。” “需要多长时间?”今晚并不想放过她。 “一个月。” “我们目前这种关系,除了没表明身份,和男女朋友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就连我爷爷都这样认为,他问我什么时候能把你领回家。” “你是说,其实我们已既成事实了是吧。” “对,对这个先上车后补票的程序,我感到很内疚,就害怕你把我往坏处想,我不希望这样。” 顾长安凝望他,看着看着眼睛有些酸涩。她想起前些日,梨落说的那句话。她说,席恒他在等你。长安听说了,忙碌之余更添了一份愁绪。他等她又能如何,也改变不了任何,如果长乐不出事,肖振南也平平安安,也不会走到那一步。如今,她根本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何况还横着几个人,还有那个他看得比谁都重要的席苒。 她不想计较,也不愿意计较,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席恒是那个逼着她无路可走,让她又恨又痛的男人。 她,从未爱过他。 “然后呢,你的意思是要对我负责?”长安故作轻松。 “我希望你能对我负责。” 长安略略思考:“你很好。” “我不需要这句话,我宁愿你骂我不负责任。顾长安,何必拒绝我,接受我你也不会吃亏,所以我们何不试着交往看看。” 长安凝望着他。江一帆上前一步,低下头,一个吻礼节性的落在她额角上,然后又往后退一步,笑起来眉毛微微上翘。他说:“我就当你默许了。” 这一天,她莫名其妙成了江一帆的女友。又或许在这之前,她就背负了江一帆女友的帽子。 再次见到长安,已经下半年。那天在机场看到她,她虚弱得几乎要倒下。席恒恼火,心想你一个人就这样照顾自己的? 也不管她去哪,拽着她就走。长安声音沙哑,一再强调:“我没事。” “给我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真没事,我要赶飞机。”见席恒不理她,她急得直拧眉:“我包里有药。” 他抿着唇,过滤她的话,载着她去到医院。医生给开药,然后嘱咐好好休息。也许累了,她任他摆布。 他推掉行程载她去酒店,一进房,她倒头就睡。席恒烧好热水,哄她起来吃药。她皱眉,拒绝吃药。席恒无奈,半抱起她,半诱哄:“先吃药后休息,不然怎么退烧?还是你想去医院。” 她舔了舔唇,嗓子哑哑的:“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让我睡一觉好不好。” 那样的柔软,枕在他臂里,他的心跳得厉害。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抱着她的感觉了,再次感受她温暖的体温,席恒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烧糊涂了。 他不退让,她妥协,喝过药,她清醒不少,捂着脸闷声说:“耽搁你了很抱歉。” 席恒憋得难受,想了无数次,终于真真实实感受到她的存在,换得她客气的话,就好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他说:“你好好休息。” 见他要走,她急急地拉住他。长安想,就许她任性一回吧,借着生病,也是可以原谅的对吗。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面对一切,但每当有男人靠近她,想和她进一步发展,她从内心深深地排斥。她就知道自己完了,无可救药了。 “别走。” 席恒一怔,他不过想出去抽一支烟。 她闭着眼没看他,重复道:“陪我一下好吗。” 席恒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无助地语气求他留下。他的震惊不必在机场和她相遇,而她在自己的跟前倒下去。 恐惧、无助、心疼一并将他吞噬。 他反手握住她双手,跪在床边,保证:“我不走,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把脸埋进贴在他手背上,冰凉的湿意好像滚烫的火种,灼伤了他的手背。他以为她不舒服,低声安慰:“没事了,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席恒,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呢。”她压抑地问。 “如果我不出现,你是想晕倒在机场还是打电话给你那名义上的男友求助?”他的声音同样压抑,还伴着淡淡的忧伤和不甘。 是的,不甘,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他真就那么罪不可赦,错了一次,就得用后半生去赎罪吗。 只要一想起她,又不忍心逼她,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长安因生病,人虚弱,语气更虚弱。她说:“我冷。” 席恒帮她把被子捂严,又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扶她坐起来:“先喝杯热水,我你发烧了,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要。”她接过水杯,手虚弱的轻微发抖。 “听话。” 把一杯水喝尽,她躺回去,理智回来,冷静了不少。她问:“你是不是有事,有事的话你先去忙吧,我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还冷吗。”他答非所问。 长安茫然地望着他,一杯热水没能给她带来多少温暖。她不确定地问:“你真没事吗。” 他想说,现在就算天大的事也比不过你来得重要。他考虑到会吓着她,他只笑了笑:“睡吧。” 得他这句话,长安安心的闭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睡得不是很踏实,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也喊不出声。 席恒去阳台讲完电话回来,就看到她非常痛苦地挣扎于梦中。席恒用手去摸了摸她额头,摸了一手心的汗。他紧张,想唤醒她又怕大声吓着她,低声道:“很难受吗。” 长安迷迷糊糊睁眼,迷迷糊糊地说:“我冷。” “不怕,我在这里。”他安抚她,低眼看着她绯红的面颊,思念如狂潮,一发不可收拾。 长安浑然不知他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手搂着他的腰,还一味的往暖和的身体靠,也不知是不是说给他听。她说:“我很想你。” 他只觉得什么东西冲破胸腔,撞得他疼痛不已。她一味寒冷,席恒只能脱下衬衫躺床上去,一手搂着她一边打电话。他询问医生有关发烧的情况,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说了声谢谢,然后低声对长安说:“乖,我去给你弄冰袋和药来。” 长安搂得特别紧,好像他会一去不回似的。 “乖,嗯?” 长安听话地松手,席恒低头,轻轻吻了她的唇:“你烧得厉害,我让朋友的朋友过来看看,他是医生你,这样我不放心。” “席恒……” 迈开步子的席恒一怔,有多久没听到她这样叫他了。 “我没事,真的。可能最近太忙了,没休息好,你不要担心。” “你想我不担心,就乖乖听话。” 顾长安怔忪地望着他,还是这样呢,她想。然后笑了,偏过头,任由眼泪决堤。 医生过来,给长安看诊,说她劳累过度,身体虚抵抗力差,需要好好调养。开了些药,席恒感激他,送走医生,他不放心,也很憋火。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那个人就这样照顾她的吗。 然而,所有怨气,目光落到她的眉眼处,全变成深深的后悔、自责和怜惜。他低问:“长安,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 ------------ 51祝你幸福 她吃过药,人也迷迷糊糊睡过去。他守着她,直到烧退了,他才在外间的沙发上躺下来。 他笑自己,自己有这样的一天,担心焦虑,最后全变成无可奈何。他在沙发上上沉沉睡去,长安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他都没感觉。 出了一身汗的长安,虽然还很疲惫,但精神好了许多。喝过水,她就坐在沙发边上的地毯上怔怔地看着席恒。长安不敢想,如果没有遇见他,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想到这里,心海翻腾得 厉害,想哭的冲动压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很困难。 席恒忽然就醒过来,看到她抱着头,坐在地毯上。他还以为自己做梦了,用力地眨了眨眼,眼前的人没消失反而更清晰。 他翻身下地,扶住她肩膀问:“难受吗。” 听到他的嗓音,努力压抑地泪,瞬间如泉涌。她不愿他看见自己的脆弱和狼狈,头埋进膝盖间,压抑地抽泣撕裂她的伪装。 席恒没见过她哭,在他眼里,从来展现的只有坚强的一面。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生命中除去席苒,他还没哄过别的女人。 他手忙脚乱的,凭本能将她拥进怀里,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眼。就在他以为她会推开他时,她反而搂紧他,颤抖地含住他的唇,小心翼翼地吮着。席恒怔忪,心中的狂潮似要将他淹没,片刻之后,他如梦初醒。 他亲吻着她,两人像绝望的困兽索取彼此的温暖。他们从地毯上转战到大床上,衣服落了一路。她一着床,他就追上去,覆在她身上,真真切切感受她的存在。 他没忘记她有男朋友的事实,进入时问她:“知道我是谁吗。” 她说:“席恒。” 只感觉大脑嗡一声,所有的理智和克制,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再也顾不得她还顶着别人的女人的身份,只想真真实实的拥有她。冲进她的身体,欣喜而哀伤地说:“长安,你又是我的了。” 长安哭了,压抑而悲切的。 再后来的回忆里,席恒记得那晚,他们做了很多次,就好像要把彼此融进身体里合为一体,这样就不会再有分离。 他把对她所有的思念,都溶解在他一次又一次的顶撞里。在那一夜,他知道,她不是不爱他。 终于筋疲力尽,他睡得很沉。直到被手机吵醒,他闭着眼去摸身边的她,落了一手空。他一惊,睁眼坐起来,身边没人,就好像无数个醒来的清晨。也不去理会手机的吵闹,他下床:“长安,长安……” 房间里找了一遍,没见着人。他有些心慌,害怕昨晚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为了分散注意,他接起手机,电话是席苒打来的,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回来,问他什么时候回c市。 他很烦躁,又不能对席苒发作,只说这边忙完就回去,又担心她不安分,结束通话,他打电话给方律师让他看好席苒。 挂了电话,他在房里急躁的来回踱步。 长安留了一张便签纸条在梳妆台上,她说:席恒,我走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不知该用何种姿态与你告别,也不知还能说什么,曾经的苦,都已过去,未来的笑,你没法参与。席恒,如果我的行为深深地刺伤了你,请原谅。与此同时,我也伤害了自己,这大概也是我这个人的自私之处。到了今天,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尽管在这之前我不敢想,也不能想,今天还是忍不住去想。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该打扰到你的生活,而我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如果你要恨我,那就恨吧,总比爱我来的好受一些吧。 我不信命,现在这个局面的造成,也不知是该归于谁的错,也许是命运吧。 我、你、振南、席苒、阿悄、那位如流星一样划去的安安,还有长乐,匆匆胶着,寂寂而去。 我很羡慕席苒,她是我见过最幸福的女人。同时,也祝福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昨日一见,尘缘了尽。 顾长安! 她走了,她又走了,又一次走出他的生活。 他不知道,在她心里,他算什么。 她的手机一直无法接通,他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太阳。他想起昨晚的自己为他们的未来打算,现在想来,觉得万分可笑。 她的爱情,有他,却不是非他不可。 直到阳光散去,天空彤云密布,他拨通叶政的号码。都是聪明人,根本不需要他提起,叶政自然领会他的意思:“她递交了辞呈。” 席恒挂了电话,忙完了这边的工作回到c市,已是三天后。席苒见到他回来,笑问:“我嫂子呢,不会还没着落吧。” 席恒不愿意和她讨论这个话题,席苒却一心为他打算:“上个月在希腊遇到高岩岩,她问你结婚了没。” “你刚回来,时差倒过来了。” 席苒不理会他的打岔,说的兴致勃勃:“哥,要我说呢,这个高岩岩也不错,有背景有学历,重要的是人家对你不能忘情。结婚呢,就要找一个爱自己的,而不是找自己爱的,太遭罪了。” “你不是我。” “哥,别告诉我你还忘不了她。我都听说了,她都有男朋友了,条件可不比我们家差。哥,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吗。她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什么都可以出卖。振南被她欺骗也就算了,你也鬼迷心窍,我……” “小苒,我不许你说她。” 席苒一怔,眼泪簌簌落下:“今天我看着振南那样,我就忍不住不去埋怨。哥,对不起。” 只要她一哭,席恒就拿她没办法,拍拍她的肩:“我去看看小宝。” 暑往寒来,转眼五年过去,他忙忙碌碌,所有的激情和爱情都谁着飘散在云烟里。当年,他回到c市半月有余,就听闻她的婚讯。他恨她,也爱她,如果那是她的选择,如果她的选择能幸福,他愿意成全。 就在他为她的决定迷糊过日时,又过了半来月,传来噩耗。说他们乘坐的船遇到风暴,触礁沉没,全船旅客无一幸存。 这个消息传来,他和石磊在忘川喝酒,这个突来的变故好比六月的雨,满地狼藉。这消息传出,已经距事发一个月有余,警方应江家人的要求封锁消息,最后还是不胫而走。 他要去那片海域,石磊问:“你去了能做什么,该做的工作早就做了,要能找到人还等到今天吗。” 席恒颓然地坐下,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一直没人通知阿姨和叔叔,如果他们知道,我不敢想,这事对他们是多大的打击。” 席恒还是去了那片海域,宁静的海面,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海难。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声不响离开这个世界。 正如石磊所说,长安的出事,两位老人一夜之间就白了头发。 可不是呢,长乐去了,至少还有长安,现在就连长安也走了,他们的世界瞬间瓦解。 席恒去看望杨阿姨,她收拾长安小时候的一些玩具,一一的给他介绍。最后,杨阿姨说:“如果你们结婚也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这丫头,我们几乎就没为她操过心,一来就让我们心碎。” 五年了,他还活着,死了一样的活着。 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再也不会回来。席恒却相信,她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在他心中,在他的梦里,依然那么鲜活,历历在目。 爷爷也走了,就在今年的三月。老人走的时候,问他:“当年是不是你逼着顾丫头和振南分手?” 他默认。爷爷气得发抖,指着他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他不确定爷爷从什么途径得知这件事,也不怪他,如果时光重来,他不会有别的选择。 五年来,顾长安这三个字成了他的禁区,无人敢提。而她,作为江家未过门的媳妇,也随着时光的变迁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肖振南,她出事的消息传开后,也追随她的脚步而去。他以为席苒会受不了,不想她说,他终究爱着她,去了也好,省得折磨。 席恒知道,她很难过,再难过又能怎样,经历了生死,她已放弃,也已看淡感情。 这一天,他遇到黎落,顾长安曾经的好友。他一直不明白,顾长安和黎落的友情,一个混迹于风月场所的女子,一个心高气傲不肯委曲求全的女人,分明是两个极端。 黎落还是那样的美,美得让人心醉。他想,这样一个女子还真可以要人的命。她和他打招呼:“席恒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近来好吗。” “托福,还算不错。” 黎落笑,嘘叹于心,邀请他共进晚餐。 黎落带他去她和顾长安曾经上过的高中附近就餐,正逢下课高峰期,饭馆人很多。他们等了近一个来小时,才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黎落问:“不好意思,忘了你吃不惯。” “没关系。” 黎落望着眼前的男子,心潮起伏:“我这里有她写给我的一封信,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可惜,我看到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席恒淡淡地点头,往事历历在目,她的笑就如骄阳,艳烈如歌。 “你不想知道她写了什么吗。”以为他会很激动,他的反应,黎落很纠结。 “总不会写我吧。” “就那么没自信?”黎落气恼:“这可不是我所知的席恒。如果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认为自己很傻。” 席恒不说话,就像五年来,他一直坚信的那样,她还活着。 黎落失去耐心:“好了好了,我转发给你看看。” 说着登陆邮箱,片刻后,手机提示有一封邮件。席恒没有打开,耐心地陪黎落吃过饭,然后送她离开。 直至回到家,他点燃一支烟,平复了心情才进入邮箱。 她说,我不害怕生活中没有他,而是害怕生命里再也见不到他。寥寥两句话,道尽了他的心声。 他明白,肖振南出事,长乐的死,扼杀了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幼芽。他不信命,却没办法去改变。 他记得最后一次的她,羸弱不堪一击。那个脆弱的她,过了这些年,反而更清晰了,那些倔强的镜头却渐渐的变得模糊。 每想她一次,念她一次,心就会痛一次。 痛到恨了,他就说,顾长安,你凭什么来祝我幸福,没有了你,我要怎么幸福。 他说,顾长安,有你,我才幸福。 他说,顾长安,分了手,你就必须过得比我幸福。 可是,顾长安,为什么最后的最后,你连让我看你幸福的机会都不给。 最终,那些怨,那些恨,统统都汇成了最鲜活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有一次有读者问,和婚无关,为什么要叫婚术,其实我是懒,封面做了就懒得改了,其实呢,应该叫:昏术。 下一章,尽力早更,如果一周不出现,那一定是被资本主义压榨到精疲力尽了! ------------ 52祝你幸福1 近几年,也不知是不是网络信息的铺天盖地,总感觉自然灾害较之以往多起来,各种捐赠和慈善基金会陆陆续续冒出。 因几年前,席恒曾为某地方捐过一大笔善款,尽管不是他有意而为,事件带来的影响却不小。 几年后,有人找到他,先从几年前的捐赠入手。对方的意图很明白,席恒没有揭穿,从始至终都好脾气保持笑意。 最后,对方话锋一转,很直接地询问起这一次他会捐多少。席恒避而不答,对方穷追不舍,目的很明显,只为他松口,只要他松口,他们的那笔款子就有着落。 席恒想起多年前长乐紧追着他的场景,便说:“这事过几天会给你们答复。” 来人这才离开,席恒很头疼,他一个人坐了片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童满面通红的跑进来,笑嘻嘻地邀功:“爸爸,我妈妈说今晚的晚会由你去,她不去了。” 追在他身后的男子翻翻眼睛,纠正小孩童:“不是爸爸,他是你舅舅。” 小孩童不屑的撇撇嘴,非常豪气霸道地说:“养我就是我爸爸。” 身后的人很无语,无奈地望了席恒一眼,他嘴角含着淡淡地笑意,招手:“过来。” 小孩童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过去:“爸爸,晚上带我一起去吧。” 席恒来了兴趣:“看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老呆在家里很无聊,听说有好玩的,还可以上电视。” 一道来的男子也走过来,他看得出,席恒很宠这个孩子。他不由想,倘若当年他和那个人结婚,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吧。 望着席恒,他忽然感到很悲凉。他没体会到失去爱人的心情,但也能想象那种切肤之痛。 席恒不同意晚上的慈善义卖会,他忍不住说:“你坚信她还活着,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能在电视上看到你,或许就回来找你。要知道,视觉上的刺激比什么都来得彻底。” 席恒有所触动,也勉强同意这个说法。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却也心甘情愿。 他们很早就过去,小宝兴奋得不行,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他们一去,就被在场的记者发现,为了争取第一手爆料,挤过人群来到席恒跟前,举起麦克风问:“席先生你好,几年没采访到您,请问今晚您准备拍哪几款呢。” 席恒对这类采访很反感,先前他不刻意宣传,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今天来,不过因一句她若还活着,或许有机会看到他。只为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假设,他没任何犹豫就来了。 有关于席恒曾要结婚,最后不了了之一事,有诸多版本。一个版本直接指问题核心,说新郎招惹小姨子,婚前小姨子自杀,一桩婚缘就这样戛然而止。 面对记者提问,他笑而不语,拉着小宝往里走去。 记者不放弃,穷追:“席先生,时隔五个年头,你再次出现这里,因为她吗。” 席恒只淡淡笑了下。不管原因为何,他没义务解释。 他没想到在这种场合和江一帆碰上面,五年来,他们只通过一次电话,彼此回避着一切交集的可能。 今天的偶尔避无可避,江一帆和身边的女子交代几句朝他的方向走来,看到小宝愣了一下,忍不住想去捏捏他的脸。小宝嫌弃地避开,江一帆尴尬,同时嘘嘘:“她若不出事,孩子也该四岁了。”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席恒开口。 江一帆自嘲:“可不是,家里人催得急。也不可能一直单着,得为自己和家人担起责任,我也不小了。对了,我那里有她的一些东西,你若想要给我电话,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爸爸,你们说谁哦?”小宝好奇地问。 江一帆笑了下,摸了摸小宝的头。这时候又来了一位记者,她路过听到江一帆的问题,趁机采访,初出茅庐,自认为勇敢地问:“请问席先生,这是您和顾长安小姐的孩子吗。” 席恒脸色微微一变,江一帆不悦地瞪了女记者一眼,也不管什么场合,狠狠把记者训了一顿。席恒却说:“没关系,我和她没孩子。” 这句话引起无限的猜测和遐想,他和她没孩子,没机会有孩子。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令人心疼。 离场后,小宝问:“爸爸,她是谁哦?” 席恒揉揉他头,反问:“你觉得她是谁呢。” “阿俏阿姨告诉我,她叫顾长安,可顾长安又是谁呢。” 是啊,顾长安又是谁。 如今还有谁记得这个人,就连他都很少去想她。 望着儿子,忽觉就记起她说:“我们总是在做一些入不敷出的事。” 他想,想念也是如此吧。 “爸爸,她漂亮吗。” “嗯。” “有我妈妈漂亮吗。” “嗯。” 小宝不高兴了:“什么是嗯啊,漂亮就漂亮,不漂亮就不漂亮。” 席恒认真端详小宝,严肃道:“她是最漂亮的女人。” 小宝垂头,很沮丧,难得改口:“如果,如果舅舅和她结婚,是不是就不要小宝了。” “怎么会,舅舅很爱你。” “可我妈妈说,舅舅结婚后我就不能叫你爸爸了,因为会有弟弟妹妹叫你爸爸,我不能跟弟弟妹妹们抢。” 席恒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脸,拎着他去吃饭。小宝吵着吃kfc,他严厉拒绝,闹得小宝很伤心,垂着头很不高兴。 席恒耐心解释kfc的害处,他想,如果顾长安教育他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带他们去,她这个人自律,对待人和物挑剔到了极点。 最后他被小宝吵得没办法还是拎着他走进kfc,小宝好动,不小心撞上个子比他矮的小女孩,对方哇哇大哭,对方妈妈跑过来,对席恒一通指责,哪知抬起头看到席恒的脸时,整个人愣住了,傻傻地望着他看。 席恒根本就记不得这张脸,诚恳道歉,并询问要不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 “席先生,好久不见。” 这一声,席恒莫名。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安安,那个你送走的安安。这是你和顾小姐的孩子啊,没想到这么大了,真可爱。” “你还好吧。” “挺好的,我老公对我挺好。”安安老了许多,二十几岁看起来更像三十几岁:“顾小姐呢。” 这话问得席恒不知如何作答,只笑笑。 回到家,席苒约会回来,忍不住抱怨:“哥,那么喜欢小孩,自己找人生去,别总跟我抢。” 阿悄也在,忍不住插嘴:“跟你抢?亏你说的出口,你东奔西跑要不是阿恒,小宝在哪?” 席苒讪讪,改口说:“阿悄姐,你知道我这个人贪玩,坐不住嘛。对了,你有好的对象没,帮我哥物色一个嘛。” 阿悄瞪了她一眼,带着小宝去休息。 席恒也跟着上楼,阿悄安顿好小宝,路过书房看到他站在窗前,忍了又忍,还是走过去和他并肩而立:“阿恒,前些天我一朋友在菲律宾看到一个女人,长得像极了她。” 阿悄不知这是好事或坏事,她挣扎了几日,已经憋不住了。 “或许当时她被人救了也不一定,要去看看吗,这是地址。”阿悄递给他一张纸条:“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或许只是长得像也说不定。” 席恒一直不说话,一次次失望,现在他几乎不敢去相信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辗转一夜不能入眠,字条上的地址早熟记于心,忽然就失去了前进的勇气。他真怕了,每次抱着希望而去,结果总失望而归。 下午,助理告诉他说,他们所在新加坡的供货商派代表前来和他们洽商下一季度的供货细节。 席恒让副总去洽商细节,晚上的宴席,他没去,副总全权负责。回到家,副总电话追过来,告诉他说:“席总,我想这里有一个人你会很感兴趣,如果你能抽出时间来一趟的话。” 副总第一次敢在他面前卖关子,还理直气壮。 “什么人。” “对方姓顾……” 不等副总说完,席恒就挂了电话冲出去。 赶到时,看到那张脸,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消失了五年,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的人,居然鲜活的再次出现。 副总赶紧为在座的人介绍,席恒一直盯着顾小姐瞧。顾小姐疑惑地回望席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 副总咳了声,低声说:“你盯着人家看好几分钟了,淡定。” 怎么可能淡定的了,她就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眼神茫然,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这样想,他又恼火,五年了,居然不来找他,害得他好苦。 直到席散,席恒拽着顾小姐就走,她还摸不清情况,和她一道来的人更搞不清状况,她就被席恒带走了。 到了停车场,席恒也不问,低头就咬下去,一阵血腥味在彼此的嘴边弥漫。 她吃痛,又急又羞:“席总自重。” “席总?你居然叫我席总?” 她不明所以,总觉得他语气里隐隐的透着委屈。委屈什么呢,她还委屈呢,莫名其妙被吻了一通。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她本着不得罪客人的情况下,委婉地问。 “你忘了我是谁?”他似乎明白过来,她的眼睛不会骗人,她不认得他了。 “不好意思,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我们很熟吗。” “你是我女人,我们结婚了,你说熟不熟。” “结婚?我和你?”她不敢相信,这也太狗血了吧。 “你不信?那好,跟我回家。” 她都没机会开口,就被他塞进车里。她试图理清头绪,明明是来中国谈判,为什么忽然就多出一个老公,别告她,家里还有孩子什么的。 她小心地观察他,几度欲言。 席恒努力的克制激动的心情,沉着气问:“有什么疑问。” “就算如你说的,五年前你是我老公,现在也不是了,分居两年婚姻自动解除。” “在我这里无效。” “要我说我已经结婚了呢。”她试探道。 他扭头,车子就停在路中,后面的车子登时按起喇叭,一声响过一声。他倾身靠近她:“再说一遍。” “我骗你的。”她心跳如雷,她快要被这中途莫名冒出来的老公吓死了:“你好好开车,好好开车。” “你害怕?” 她白了他一眼。 “老实给我坐稳。” 到家门口,她忽然问:“你真是我老公?” “顾长安你信不信我办了你。”席恒恼道。 她脸蹭一下红了,讪笑:“我姓顾没错,可我不记得我叫长安。” 席恒一怔,忽然就把她带进怀中,用力地抱着她,深怕她向上一回,消失无踪:“你叫什么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就好。” 熟悉的感觉,她莫名的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哭得很伤心。席恒慌了:“别哭,我不逼你,你别哭。” 她还是哭,好像有流不完的泪。 小宝听到车子声,跑出来就看到席恒搂着一个哭得很伤心的女人,轻声细语的安慰。 他登时就傻眼了,心里忿忿:“爸爸你偏心,你都没这样抱过我。” 席恒一愣,怀中的女人挣扎出来,看到小宝也忘了哭。 小宝恶作剧:“你谁哦,在我爸爸这里哭,羞死了。” 她望向席恒,眼神询问他。席恒解释:“我的小外甥。”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上一会突然冒出一个老公,若这一刻出现一个儿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到家了。”席恒牵着她的手。 小宝撇撇嘴:“我知道你是谁。” “我?你认识我?” “顾长安,欺负我爸爸的顾长安,我要为我爸爸报仇。”他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瞪着她。 “行了,还不快给我去做作业。”席恒发话。 小宝嘴一瘪,很委屈。席恒低笑,对她解释:“不要被他可怜兮兮的表象骗了,这小子精明得很。” “我欺负过你?”她茫然,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他的手在她脸上颤颤巍巍地抚过,她不敢动,尽管不记得他了,这种感觉,她不排斥。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 她喉咙干涩发不出声,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你不记得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由我来记你。” 阿悄被小宝拉着出来,小宝指着席恒说:“阿姨你看,那个就是欺负我爸爸的顾长安。” 阿悄直愣愣地看着席恒,看着他跟前的女子。她回来了,把阿恒的幸福带回来了。阿悄喜极而泣,颤不成声:“顾长安……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考虑了很久,还是舍不得让席恒难受,所以。。。原谅某菲! 我觉得这样也好,或许他们真能重新开始! ------------ 53祝你幸福2 地球是圆的,所以不管怎么绕,总会绕回来。如果知道,无论怎么绕都得绕回原地,她决计不会折腾。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不去经历,不去体验,没摔跤不疼痛,哪里懂得弥足珍贵这几个字。 分别五年,黯然的过了五年,她回来了,失而复得的惊喜,他彻夜不眠,深怕黄粱一梦。 她脾气没变,就如初见的那样。 “怎么没睡?”他给自己斟酒,阿悄哄得小宝睡下,准备回去。顾长安回来,她怕引起误会。 “睡不着。” 阿悄吃惊,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他居然…… “为什么。” “总感觉不真实,害怕醒来只是做了一场梦。” “阿恒,她真回来了,不是做梦。别喝了,她醒来见不到你不好。” 席恒深吸气,点头:“路上小心。” 再次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凝睇她。即便睡着了,即便清醒时,她记不得他,记不得那些事,她的眉仍紧紧锁着,锁着尘封的心事。她就这样过了五年吗,如果不是这一次,他们是不是就这样各自在彼此的世界里,慢慢地遗忘? 不,确切地说,只有他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遍回忆。 他抬手,抚上她的眉。她惊醒,睁眼看到他,“怎么了?” “没事,睡吧,我睡不着。” 长安哪好意思一个人睡,撑着坐起来,有些担心他,虽然今天第一次见面,可他说,他说他们结婚了。想起这件事,她不由问:“结婚证可以给我看看吗。” “行,我去给你拿。” 眼见他起身,长安悻悻的扯他衣角,“还是算了吧,我信你。”她没有勇气看,不看还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没有结婚,她也不觉得他骗她,他身上有一种令她安心的气息,也许曾经的他们很亲密,不过后来她出事,然后…… 想到这里,她难得煽情,鼻子酸的难受。 “这几年,你在哪里。” 长安简单地讲述了几年的生活轨迹,席恒恼恨:“如果我再仔细一点,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外吃苦这些年。” “算不上吃苦,我觉得自己运气很好,要不是在遇到你,我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失足的人,根本就没想会是那样。” 席恒紧张地看着她,她笑笑:“不要担心,我有能力去承担。” 今天,阿悄和她聊起当年的事,还问她记得多少,那些事都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像,经过和阿悄长谈,这些年出现在梦中的场景,她找到了答案。 席恒说的,她自然不全信,怀疑之余,她隐晦打听,阿悄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讲什么不当讲,一到敏感话题,她就插科打诨,长安自然不好逼她,毕竟不相熟。 她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她有预感,不是好事,或许很悲,潜意识里才不愿去记起来,困锁在回忆里。可她自信,她有这个能力,承担悲喜的能力,无论什么事。 “你也睡吧。” “我睡哪儿?”席恒故意。 长安脸呼一下红了,讪笑:“我不知道。” 席恒大笑,脱衣服就钻进去,手很凉,唇也很凉,贴着她低声说:“感觉真好。” “我困了。” “嗯,我也困了,我们睡觉。” “你干什么。” 他的唇贴上来,长安微羞涩。 “晚安吻,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 长安差点吐血,干脆装睡。席恒闷笑,笑后忽然问:“长安,我要真做点什么,你怎样。” “……” “胆小鬼。”他蹭着她的脸,不大安分,手也往衣服里钻去。 “我真困了。” 席恒也只逗她,并没真的动她。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五年来,第一次没被梦纠缠。 席恒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她那些前尘往事,她就说:“请你告诉我曾经发生过的事好吗,不管好坏,我都要知道。” 他吸着烟,表情莫测。长安摸不着他想什么,小心地问:“你要不想说就不要勉强,记不得也没关系。” 席恒一怔,良久,他郑重道:“好,我告诉你。” 他用了半天的时间,故事缓缓道来。长安不提出任何疑问,她静静地听着。故事讲到最后,席恒心里没底,他不清楚长安怎么个想法。 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紧张担心地望着她。她沉默良久,才道:“带我去看看他们好吗。” 当天,席恒就带她去。天下着小雨,她没有撑伞,站在肖振南的墓地前,泪沿着脸颊莫名地蜿蜒而下。 她把一大束马蹄莲放好,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困扰她五年的男子,原来早已躺在这冰冷的地方,梦中那些情深,那些纠缠,她都不敢对身边的男子提起。他担心她,尽管他不说,他的眼神骗不过她。 长安想,那些痛苦深深地划过时间的刻度,那些似梦似醒的记忆就让她一个人面对吧。倘若,她的遗忘能给他带去安心,缠绕着自己的梦境和渐渐明朗的前尘往事,就让她一个来承受吧。 她默默地凝视着,席恒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目光沉重。他在心底对肖振南说,他说振楠,她回来了,你没等她归来,后悔吗。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她身边,你会祝福吗。 临转身时,长安蹲下去理了理马蹄莲,低声说:“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希望没记错,如果记错了,原谅我好吗。” 席恒震惊,紧紧地抿着双唇,微低着眼深深地凝视她。她略低着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她的手轻轻地抚着花束,珍惜的跟什么似的。他的心一紧,呼吸跟着急促。 她久久的凝视,席恒俯身,低声说:“我们回去吧。” “嗯。”她站起来,由着他牵着自己往回走。她没有回头,五年前,她就把过往留在身后,今后,也如此。 回城的路上,席恒问:“现在去看爸妈吗。” “这几年……他们很伤心吧,我真混蛋,居然连父母都给忘了。” “他们还好。” 长安侧头,认真地打量他。这之前,老板多次提起的男子,他们的关系居然这样亲密,她能说什么。 “席恒,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知道,这几年都是你照顾他们,我很感激。” “长安,你会留下的吧。”那样的不确定。 “我得先回去。” “你还要走?”席恒目光一沉,心里闹得紧,就不该跟她聊起往事。 “你看,我来这边呢属于出差,我总得回去把工作交接是不是?”长安失笑,心想,以前的自己有多可恨啊,他才这样草木皆兵。 席恒不自然地松口气。 “你最近有闲暇时间吗。” “怎么?” “陪我过去可以吗。” “你说……” 长安点头,随即补充:“席恒,谢谢你等了我五年。” 席恒不说话,因为除了她,他不知道还有谁值得自己去等,值得他去花心思。这五年,多少人劝他放弃,他也曾尝试着和家世相当的女子约会,总提不起劲,见过一次面,就不了了之,哪怕接下来对方热情的邀约自己,他也提不起兴趣去应付。 她回来三天,席苒才归家,她也听阿悄说顾长安回来了。她心思特别复杂,一想起她就想起肖振南。 她回到家,席恒不在,阿悄拉着她到一边嘱咐:“好好说话,别让阿恒为难。他为你付出的够多了,你也要为他考虑考虑好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五年来我哥过得是什么日子。可一看到她,我就想起振楠,想起他最后选择的还是她,我心不甘啊。” “再不甘又能怎样。” “呵,又能怎样呢。阿悄,我有分寸的。” 阿悄还是不放心,席苒笑:“我不是小孩,分得清轻重。” 然后上楼去,还没进门,就听得小宝问:“你爱我舅舅的吧。” 她没听长安的回答,小宝继续说:“我舅舅很爱你呢,他把你的照片藏在床头柜里哦。我蛮讨厌你的呢。”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舅舅伤心。小舅妈,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舅舅发生什么事呢,阿悄阿姨说你忘记了很多事,会忘记舅舅吗。” “你希望吗。” 小宝晃着脑袋,很认真回道:“不,你不记得舅舅,舅舅会难过,我不要舅舅难过。” 席苒在门口站了良久,默默转身下楼。阿悄看见她下楼,很诧异:“怎么就下来了。” “小宝陪着她呢,我没进去。” “还放不下吗。” 席苒沉思:“也许我也该学着遗忘了。” “小苒……” “我的信仰早已崩塌,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席恒陪长安去了一趟新加坡,回来后,他和她去长乐曾经生活过的小山村。那几个村子的学校盖得很好,村民听说是捐助的人过来,村长立马阻止村民杀鸡宰羊招待他们。领路的是县委的领导班子,席恒跟他们说不要客气,他只是来看看。将他视为大恩人的村民,哪里听这些,纷纷回家去拿出自家的干货感谢这位大恩人。 长安站在这片土地上,有个学生模样的小孩,操着不纯正的普通话问:“你是长乐老师吗。” 长安摇头:“我不是。” 小孩很失望,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问:“长乐老师她好吗。” “她……很好。”既然他们不知情,就当着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受着他们的尊敬。 小孩咧嘴笑,笑容单纯憨厚:“我阿妈说,长乐老师还抱过我呢。” 长安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 “长乐老师怎么都不来看我们,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在我们中国了吗。” 长安微怔,就当出国了吧。她点头,小孩欢天喜地,郑重其事地对长安说:“我要向长乐老师学习。” 长安别过头,风吹过,脸凉凉的。 席恒得以脱身就过来找长安,她站在学校楼下,微仰着头,神情肃然。他疾步走去,“怎么了。” “谢谢你,为乐乐做了那么多事。” “你知道,那时候并非我的本意。” 长安转身,环上他的腰,脸埋进他胸膛。 “有件事我骗了你。”良久,席恒道。 “嗯。” “你不问什么事吗。” “问什么呢。” “其实,我们还没有结婚,我骗了你。” 长安不说话,安静地让人害怕。席恒不安:“你生气了?” “你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番外见! ------------ 55到不了(番外 ) 我短短的一生,荣华、富贵、娇妻,人人羡慕。只有我自己知道,半生的追求,浑浑噩噩,到最后才知道自己遗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不知是谁说过,眼前的重要的说不定将来就变成次重要,曾经次重要的也会变成最重要的。曾经,那个被他认为次重要的人,待名利双收之后,蓦然回首,那个人已经不在。等待我的,留给我的,没了最初的心动,只有心痛。 她不爱我了,这就是现实给我的答案,可我不愿意接受,宁愿活在自己给的幻境里。她爱我,眼里心里满满的只有我。 这样,我也欺骗不了自己,爱我的那个女子早已不在。 看着他们相互折磨,我心里是快意的,因为我痛了也想着大家都痛着,大家都痛了,我的痛苦也未见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我就知道,我的爱已毁已灭。是我亲手葬送的,把她推向席恒,推离自己的世界。也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让人留恋怀念。得到了也未必懂得珍惜,长安于我大概如此吧。失去她,我时常安慰自己,以慰藉这颗与着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苍老之心。 分手那天我就预料到,有一天我会后悔做这个决定,但我还是义无返顾选择了事业。 辗转从她朋友那听来这样一句话,她说的,我可以想得到她说这句话的表情,不屑和嘲讽。她的原话:我没输给任何人,不过输给了他的事业,说起来在他心里,我也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听过这话,我那颗自认为坚硬的心七飞八裂。 我不知道,就在我跟她分手之后,她就跟了席恒。一开始我甚至怀疑她为报复我,要我难受让我痛苦,直到婚礼当天,淡定的席恒在接听一个电话后脸色大变。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席恒,失了方寸的席恒。只听他对电话那头嘶声怒吼,他说长安,你给我站住,哪也不许去,等我过去,等着我过去听到没有。 我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感到整颗心痛到几乎麻木。 我不敢去想,现实容不得我掩耳盗铃。没过多久我就得到消息,她从山庄后的高崖上坠下。我整颗心都凉了,绝崖悬壁,崖低河流急喘,我都不敢去想。 婚礼尚未结束,席恒就离开了。我也想走,可惜席恒走前对我说:“肖振南,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我知道你不爱小苒,但也请你善待她。” 我想问,想问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我不敢问,害怕了于掌心的答案。我甚至痛恨席苒的天真无知,见我出神,只以为今天应酬宾客困乏,柔软地手安慰地握着我的手,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幸福泡影中。她说:“振楠哥,你一定不能负我。” 我的心抽搐,心想我这一生最不想负的人,我却选择视而不见。可是席苒,我多想被辜负的那个人是我,这样,她就会快乐了吧。 宴席散,回到新房,大红喜字提醒着我,这辈子我注定要背负良心债。席苒的愉悦刺痛我的眼。 她什么都有了,还要来爱我。这样想,我又觉可笑。记得那个人曾说,我对你的索求不过依仗你的爱,你若不爱了,我在你心里便分文不值。 “老公,想什么呢。”我出神之际,席苒已经换上一身真丝长裙,她身材很好,我一直都知道。我却装着糊涂故意忽略她的存在,今晚我清楚,我逃不过。 我对着席苒勉强扯动了下唇角,这笑我都觉得很敷衍,她高兴得跟个小孩似的,搂着我的腰甜蜜地说:“老公我爱你。” 她根本不需要我回答,柔软的唇毫无章法地吻上来。我迟疑了一下,回应了她的热情。 男女情事,对席苒我只能尽量耐心温柔。天知道我多想结束了事,耳边却是席恒的警告。我不怕席恒,但我们家不行,我总不能拿整个家族兴衰当儿戏。 跟席苒做的时候,想着的却是顾长安。我知道很无耻,不但侮辱了顾长安,也对不起席苒。 要射的时候,我抽离她。她茫然地抱着我问:“为什么不在里面?” 我没办法回答她,因为我的卑微我的无耻我的胆怯,我不想让席苒给我生孩子。面对她的无知,我无耻的安慰她:“你太小,等几年。” 席苒感动得泪流满面,我问她要不要洗澡,她撒娇要我给她洗。我没拒绝,随手捡起她的睡裙裹着她去洗澡间,然后我去了另一间。她错愕地问:“不一起洗吗。” “不。” 她脸色瞬间就变了,声音有些发抖:“你是不是不爱我?” 我都走到了门边,手握着门把。听到这句话,我差点点头说是的我不爱你。但我没有,我冷静地告诉她:“爱。” 说完这句话,我在心里狠狠鄙视自己,也为自己感到悲凉。谎话张口就来,心里不免害怕。她说,最难看清的是人心。她还说,我们总用最虚的东西去掩饰我们最真诚的心,慢慢地原本真诚的心也渐渐污浊。 我嘲笑自己,根本不用时间,我这颗心早污浊掉了。 席苒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我,问我有多爱她。我冷静的推开她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去爱。” “我想你帮我搓背嘛。” “你想下不了床是不是?” 她到底是女人,这句话说得她面红恼羞,立马松开我。我说:“洗了好好睡一觉。” 她永远不知道,新婚之夜我对她用了安眠药,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找她,去找她。 我也去了,折腾一宿一无所获。我不信她这样轻贱生命,这不是我认识的顾长安。当晚,我遇见席恒,他狼狈焦虑狂躁。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输了,输给自己。虽然我不知道席恒和她的纠葛,但我也猜得到,历尽千帆的席恒看透了女人的虚荣,长安就像一棵梅松即便大雪压境也不屈不挠的成长。 婚礼上他的怒吼,我就知道,他动心了,可惜遇上她。她的狠和淡漠他深有体会,好不容易感化她,结果……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活生生重现我的生命。我的心都空了,麻木的过着每一天,甚至还假惺惺地劝席恒。直到重遇她,我的心又活了过来,可她再也不属于我。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看她和席恒的爱恨纠葛。那个位置原本站着的人是我,最后,我却成了城外看戏的看客。她的悲伤她的难过,我无能为力,她的幸福与我无关。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和她韶华白头。 直到我短暂的生命结束,这个念头我都没扼制住。 在我沉醉自己的幻影里,我听到席恒对席苒说:“他的顾长安早已不在。” 我听见席苒嘶声,几乎进入癫狂:“是啊,他这辈子也得不到她,你们谁也得不到她,最后他还是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 那一刻,我的梦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 56席恒的一天(番外 ) 气温很低,他很纠结,顾长安对他总爱答不理,他没哄过女人,对她更束手无策。吧台前,石磊忍不住嘲笑:“我说席老板你不会是被我家姐赶出来的吧。”嘲笑里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 席恒低垂着眉眼,有些心不在焉,似一对石磊的话充耳不闻。 石磊无趣,举杯碰了碰他,示意他看去。席恒懒懒掀了下眼睑又垂下,对面的艳丽女郎似激不起他任何兴趣。 “不会真和长安吵架了吧。” “你姐。”席恒凉凉地纠正。 石磊投向:“成成,叫什么名都成,只要你们高兴。我说她那个人会跟你吵架?奇了怪了啊。” 席恒想,她要肯吵就好了,问题关键在于他一个人纠结气闷,她自得其乐。 “不会真吵了吧,就她?会吵架?” 席恒不理,自斟自饮,也不知喝了多少,有些醉意。因为没精神,石磊以为他醉了,也知道顾长安最烦照顾酒醉的人,今晚席恒喝成这样,若被顾长安知道还不劈了他。当然她劈人的手段可不是骂你几句就了事,就是对你爱理不理,好像你的存在对她没任何影响,这才让人沮丧。 对于席恒的遭遇,石磊深感同情,但也非常羡慕。想想他家里那位,管他管得特严,一般情况下,只有说跟席恒出来她才不电话追踪。 石磊拨通顾长安的电话,对方关机,于是他更同情望了席恒一眼。他不得不充当照顾席恒的责任,然而不知不觉,他也喝多了。顾长安回电话时,他意识不大清醒,骂出口的话根本就不经脑子。长安一句话也不回,只冷静地问他们在哪。石磊被她的反应气得胃疼,骂了很多话,也说了这些年席恒怎么等她的。她听了也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席恒醒来时是半夜,室内冷气十足,他身上搭着凉被。昨晚心情低落,不知不觉句喝多了。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换了一套家居服。 “醒了?“门被推开,顾长安穿着睡袍,好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嗯。” “渴了?”也不等他回答,她又转身出去。 喝醉的结果就是头疼体虚,他倚靠床头,只觉身心俱疲。长安拿着一杯温水进来,见他倦倦地闭着眼,心微微一窒。 想起前些天他说出去散心,她因为工作忙想也没想就拒绝,心里很过意不去。本来想闲下来好好补偿他,哪知道这一忙起来就没日没夜的。今晚石磊打电话,她正好关电脑。 “不甜,喝了舒服一些。”她把水递给他。 他接过去,闷头喝下。 长安坐下,抬手摸了摸他额头,忍不住抱怨:“没事怎喝那么多,石磊也真是,没事拉你去喝酒。” “反正都是闲人。” 长安忍不住笑,心想你要闲,她就没法活了。看她想笑不笑的模样,低落的心情稍有好转。 “最近还是很忙吗。” “还好,忙完这几天应该就好了。”最近因为工作冷落他,长安愧疚。于是有些讨好:“是不是只喝酒没吃东西?我去做夜宵。” 她还没起身就被席恒抓住手腕,他顺势一拉长安就跌他身上,下一秒就他的唇就覆上了,声音嘶哑低糜:“相比之下我更喜欢吃你。” 长安怔忪,也不等她多想,席恒的吻就如雨点落下。最近因工作原因,他们有好几天没做了,他这一撩拨,长安也有些受不住,忍不住低吟。 “想不想,嗯?”他重重地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种下好几颗草莓,深红艳丽夺人眼魄。 长安也不矫情,声音却有些妩媚:“想。” 接下来,她被席恒翻来覆去折腾半宿,第二天醒来已经中午了,想起今天要去见某公司某位重要人物,现在已过了约定时间。长安懊恼不跌,怎么就不懂克制一点呢,万一这个单做砸了…… 席恒裸着身上从浴室走出来,瞧见她一脸懊恼纠结,起了作弄她的心思:“刚有你电话。” “说了什么?” 瞧她担心着急,他也就不捉弄了,“今天约见了xx的领导?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同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 “你不是很忙吗。” 长安的心思他懂,正因为懂,他才懊恼沮丧。他想,要什么时候她才不把自己排挤在心门之外? “我们是夫妻。” “放心吧,以后有事我都找你,只要你不嫌我麻烦。”她笑了下,拿起电话看了看,然后拨回去。助理很快接起,还十分关切地询问:“长安姐,感冒好了些吗。” 她什么时候感冒了,微微愣了一下就明白了。 助理继续:“今天姐夫说你感冒严重不能来公司,我已经跟对方重新约了个时间。” 挂了电话,席恒还没走,长安忍不住:“今天不用去公司?” “呜,休息。” 顾长安有些诧异,瞄了他半晌也看不出倪端。她想了想,嘴角弯起:“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公司。” 席恒的嘴角瞬间沉下,长安只当没瞧见,洗漱化妆换衣服,然后开车出门。席恒很郁闷,不得纾解的郁闷。他想,他们在一起还没一年,为什么比人老夫老妻还要淡呢。 朋友们打电话要为他庆生,统统被他甩电话。远在国外的席苒也拖人送来礼物,就连小宝都晓得他生日,央求阿悄帮他做蛋糕。所有人都在为他忙碌,只有他的老婆完全不知情。 阿悄还不了解情况,傻乎乎地问:“咦,长安还没回来?工作那么忙啊。” 席恒淡淡‘嗯’了声,他当然不愿被人同情,也不想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冷淡。直到了晚上,她才打来电话,抱怨说车子抛锚在xx路,她就在那条路上她自己的公寓等他。他半天不回话,长安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有应酬,要是这样就算了,今晚我就不回……” 席恒很恼火,干脆挂电话,直接出门。阿悄在身后叫他,他只说出去一趟。小宝摇头晃脑:“阿悄阿姨你就别叫了,肯定是我那舅妈。” 席恒把车停稳上楼,按门铃,她的声音传来,门也随即打开。她穿的不是白天出门的衣服,眉目含笑,线条更温和了几分。 “你?” 长安柔柔一笑,看得席恒眼花。待定神时,她已转身往里走去。席恒咬牙,大步追上,一把搂住她,低头就吻。 长安躲闪着,笑道:“没你这样折腾人的。” “就喜欢折腾你。”他声线低哑。 长安笑,回身抱住他往里退去,在卧室门口,室内温和的灯光闪了一下,登时光芒四照。席恒愣了一下,望向卧室,大床上摆放着一个蛋糕,还有燃起的心形蜡烛,以及白色床罩上火红的花瓣,像她娇红的唇瓣,艳艳欲滴。 他只觉心一紧,满心欢喜地望着她。 “生日快乐。” “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她好笑。 “这个。”席恒低头就吻下去。 长安按住他的手,“先吹蜡烛许愿。” “我比较想吃你。” “没你这样的。” 两人笑闹着,吹蜡烛许愿吃蛋糕。 然后,长安托着下巴认真看着他。席恒奇怪:“看我做什么。” “老公,我们公司姐妹们都说你长得好看。” “哦?”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们还说,要是生男孩要像你。” 席恒心喜,他们结婚一年,关于孩子,他提了好几次,每次她都有理由驳他。后来他也就不提了,心想她喜欢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其实他不知道,长安不是不想要孩子,她的体质有点难受孕,而且她也认为要孩子顺其自然比较好,刻意去要,大家都累。当然,这些她不会跟席恒讲。 “女孩呢。” 想着同事们的讨论,长安无奈:“女孩啊,应该没说吧。” 女孩怎么可能不说呢,他们说,最好生女孩,他们的孩子就可以入赘进席家做驸马爷。这话就不必讲了吧,他不喜欢不思进取的男人呢。 “你有想法了?” 长安摇头,不其然,席恒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她笑:“没想法不代表没什么啊,今天去了一趟医院。” “你的意思是……” 长安点头,席恒喜出望外,长安又来了一句:“以后那什么生活就得委屈你了。” 席恒哭笑不得,他暗笑他的顾长安越来越坏了。 九点钟,小宝打来电话,可怜兮兮地问:“舅舅你和舅妈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好饿,可阿悄阿姨说要等你们回来才能吃蛋糕,啊啊啊,我晕了晕了饿晕了。” “我们不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小宝咆哮,席恒已经切断通话,回头就看见长安望着他:“不回去?” “这一床的花瓣你舍得么,我舍不得。” 他低沉暧昧的声音,顾长安微微不自在。她很想问,为什么你能把调情的话讲的一本正经? “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累了,休息。” 长安望着满床的花瓣犯难,难道要在这上面睡一宿。不剔除一开始她是存了这个心思,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能够做了吧。 席恒已经不理她,脱了衣服去冲澡。洗好了躺床上,长安把手机给他:“你电话快爆了回一个吧。” 席恒本来不想理,但不知起了什么念头竟然耐着性子回电话,朋友抱怨:“兄弟们在皇朝订了位子,你赶紧来。” 席恒淡淡地说:“你家嫂子最近管得严,恐怕去不了。” 长安在一旁无语,她几时管他了,不想去就直说么,非得黑她。 那边不知谁接过手机:“我今天在医院看到嫂子,她从妇科出来,不会是有了吧。” 席恒依旧淡定:“那就准备红包,我记得你说等我儿子出生你就把‘南国食府’做礼物。” “席恒算你狠,等你儿子出生在说。”对方愤怒地挂了电话。 长安失笑:“你胃口还真大,还不知男女呢就开口要红包。” 席恒抱着臂,凝睇她:“对付他们不狠怎么行。” “你就不怕他们狼扑一样要回去啊。” “那我们就多生几个。” 长安白了他一样,心笑,孩子又不是生来玩的。 过了一会,电话又进来,这次不是打给席恒而是长安,可惜接电话的人依然是席恒。电话一接通对方就抱怨:“嫂子你帮我教训席老板啊,要帮我主持公道啊,他太不是人了,居然拿我酒醉的话来要挟我。” “我可以更不是人一点。” “啊啊啊……”对面哀嚎。心想为什么不是嫂子,我明明打的是嫂子的电话,啊啊啊,还给不给人留活路啊。 这边的席恒淡定从容:“你那什么表情。” “你真……”她很想说,你真黑,兄弟也坑。 “真什么。” “对我真好。” “我可以对你更好。” 她相信! ------------ 57一寸光阴(一) 他们在一起有好几个月了,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除了晚上睡觉时,多了一个暖炉,他们的生活过得挺安静的,好像在一起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小宝就抱怨了:“舅舅啊,电视上都演新婚的都是腻歪在一起啊,你和舅妈过得太死水微澜了。” 注意,小宝刚学的成语,现学现用,虽然词不达意,效果还是有的。 席恒倒不觉得他们的日子枯燥,相反,他很喜欢这样的相处。 小宝发挥他的小脑袋,继续说:“舅舅啊,电视上都演,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会感觉疲劳的,然后容易出轨。” 席恒定定地看着他,严肃地问:“谁教你这些。” “电、电视都这样说。”小宝不明白舅舅怎么就突然变脸了,结结巴巴地回答。 “罚你一个月不许看电视。” 小宝低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心底却是盘算着,他要怎么去向那个舅妈开口,只要那边过了,舅舅自然会听舅妈的。 他的小算盘打得很好,岂知神话了的舅妈也不好说话,尤其是知道他感情比较早熟,对他比席恒还要严厉几分,以至于阿悄怀疑,她是不是将对顾长乐和肖振南的感情都转嫁到了小宝这里。 而且,她也看不出长安对席恒特别之处,要说特别也就早上会起来为他做早点。有时候她赶时间,席恒也就不吃了。几次下来,在忙碌她也会把早点做好。 今天情况却有些生变,怕是昨晚回来太晚的缘故。 昨晚长安确实回来晚了,一直加班加到凌晨十二点,饭都顾不得吃,回来后被席恒知道了,他气得半死。 她见过他发火,但没见过他发火不理人。她理亏,把自己洗干净了去讨好他。开始他还闷声拒绝,她不懈的努力,本意只想他不生气,结果反把自己折腾半死。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严严实实的窗帘堵住了窗外的光线,室内很昏暗,气温也低,适合睡觉。而且昨晚加班到那个点,今天不去公司也是可以的。所以,她一点也不紧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居然踢到了一条腿。 长安略愣神,揉了揉眼睛,发现他也在睡,以为时间还早,想着也睡不着了就想起做早点,还没动身腰就被他搂住了。 “你醒了。” “陪我睡一会儿。” “别闹了,我去做早点。”她回身去哄他。 他不依,搂着她的手更紧了。长安也知道自己冷落了他,可工作忙没办事的不是?好在已经告一段落,可以休息一个礼拜。 “还不饿啊,我可饿了。” “饿,很饿很饿。”他几乎是闭着眼就把她压在了身下,张嘴就咬上她的唇。 长安吃痛:“你属狗的吗,张口就咬人。” “也只咬你。” 他的话虽有些暧昧,长安却是清楚的,他说到做到,他就是这样的人。 “别闹了,我去做早点,待会儿你还要去公司呢。”昨晚做得太激烈,今天下面都有些不舒服,要再来一次她不敢保证今天还能不能招架得住。也不知他哪来的热情,对她的索取简直是…… 她不好意思想了,半推半搡。 “今天不去公司。” “可是……” “我现在对你比较感兴趣,完事了也正好赶上中午的餐点时间。” 瞧这情形他是不会放过她了。 这人也真是,一醒来就乱来,他也不嫌她没洗漱吗。 即便意乱情迷,理智也是在的,她总记得提醒:“戴套。” 他顿了一下,却不依她,纵身一挺就完全的沉进那柔软圣地。长安有点不明白他今天怎么就这样急切,根据经验,就算在想要,他都是有条不紊,事前准备工作都做的很充分。今天这情况实属罕见。 她承受他的顶弄,意识渐渐迷乱。 席恒则打着另一个算盘,就是及早让她怀上孩子,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安心。 可她太理智了,每次做这事都绝对的清醒。 一场筋疲力尽的运动,长安是又累又困,出力最大的那个人反而神清气爽。看着他这样,长安是有气不能发,柔软无力地趴在床上。 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来叫她起床,长安不肯动,紧紧地抱着枕头。 他不依不饶,扯开枕头,“要我抱你吗。” “你故意的是不是。” “久旱逢甘霖就有点刹不住,你知道的,我们有多久没好好做过了?” 长安脸皮可没他厚,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听他云淡风轻地讲这种枕间事儿。她败了,还是不肯露脸,支支吾吾地说:“你先出去。” “都老夫老妻了还怕我看啊。”说着就捞起她,给她身上套了一件衣服,推着她去洗手间。 她很少睡到这个时间段,今天也是例外了。 去楼下吃了个午餐又回到卧室,朋友就给她打来电话。 “你看了昨天的娱乐版了没有,好像有你家那位。” 长安正往脸上抹东西,动作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问:“那怎么了,这个年头写什么有嚼头当然就写什么,反正又不会有人去告。” “我说的是疑似你老公的人他和那位新晋小天后走得很近,最近几天都在报道这件事,分析说这是席老板要捧她,他天天躺在你身边,你就没发现异常吗。” “我信得过他。” “你这样,小心哪天被劈腿了都蒙在鼓里。”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只能说明我眼拙。” 朋友气得发抖:“你你无可救药,你就不会学学她们吗,怎么讨好男人。” “如果不是我的,就算我费尽心机也是得不到,与其去争去抢,活累人,还不如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席恒回房,看到她在发呆,走过去低声问:“不舒服?还是我真累着你了?” “你说什么。”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对你是不是很不好。” “良心发现了?” 长安不善于纠缠,也不会调情,更不可能质问。 席恒变魔术般晃出一个精致的锦盒,然后低着身为她打开,一条精美的项链。他对她很了解,知道她不喜欢华丽的,这条算低调了。 他为她戴上,左看右看总觉不满意。长安却觉得很漂亮,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说:“谢谢。” “那我要的可不是谢谢这两字。” “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变着法子来贿赂我。”她本着开玩笑地心思,却得到他严肃地眼神。 他说:“我做什么我会明里来,绝不会背着你。” 长安也说不清自己什么心思,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像他这样的身份,真想做什么还用着的违避她吗。 他要是不在乎她,也不会和她结婚,更不会事事依她。 “是不是看到那则报道了。” 原来他心如明镜,她还在这里假装不在乎,然后虚伪地试探。 “受朋友所托,她也很有天分。至于那些报道,你也知道,他们只愁没话题,有了话题观众反响比较好的话,后续问题也是不由得控制的。” “我也没说什么。” “你要说什么就好了,你这样让我很没安全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你抛弃。” 长安轻笑了声:“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巧妙地转移话题。这次她却问:“我真的这样?看来我不是个好妻子。” “那我也不是个好老公,惹出花边新闻。” “我信你的。”她这样说服自己。 这一天,两人就在书房了过了半天,傍晚来临,席恒要带她出去吃饭。 长安不想动,也许是最近工作压力重,一放松下来,她就什么都不想做了。 “还是在家里吃吧。” 席恒知道她的意思,家里吃的话,多半都是她亲自下厨,考虑到她最近辛苦,他坚决霸道:“我订了位子。” “还有谁?” “就我们。” 长安勉为其难答应。 在一起来,他们很少出来吃饭,她嫌麻烦,他也顺着她。 今晚难得霸道,她有些不知所措。 去了才知道今晚是七夕,她对节日没什么概念,不想每个节日他都记得,都会带着她庆祝。其实在她心里,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心里就满足了,虽然她还不敢承认席恒无声无息渗透她的生命。 他们去时,在广场上有一对情侣在吵架。 女的说:“求你了,别再缠着我了,我们分手吧。” 男方说:“我爱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别这样轻易否定我们的感情。” “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你真不在乎我了吗,那我就死在你面前。” 长安担心,席恒却说:“拍剧的吧,在这好几天了。” 这会她才了然,惶惶地跟着他,错落的灯线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到了那个烂漫的地方,她才想起要问:“我好想在哪儿见过刚才那女……” “嗯,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报纸,这几天报道得沸沸扬扬。” 这会儿她才了然,原来她就是报中的女主角,而坐在自己对面的则是男主角,原来如此。 ------------ 58一寸光阴(二) 七夕之后,长安有一周修整时间,席恒提议去新建的度假山庄。长安本是不想动的,她的计划是好好在家休息七天。考虑到他们婚后,不是她工作忙就是他工作忙,除了在家里几乎没怎么一起出去。 她以为只有他们两人,谁知道到了看到一组人马。她自身不是爱热闹的,和他朋友不熟,在那群不加掩饰的注视下,长安左右都不自在。要不是顾忌席恒的面子,她肯定是扭头就走了的。 说来也巧,她对娱乐版并不感兴趣,但传出和席恒‘有染’的那个女明星,她一眼就记住了。也许是她长相特别,又也许是那天在广场上匆匆一面。不管什么原因,她就是记住了这张脸,这个人。 那个女明星看到她也很平静,两人相互点了头,便各自随着身边的人走开。 住进下榻的酒店,席恒解释说:“她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看来你朋友挺喜欢她的。” “谁知道啊。”席恒解开衬衫纽扣,当着她的面脱下长裤。 他的身材不是魁梧的壮实,清瘦,但很有质感,腹部上的肌肉那么的明显,让长安这个身材也是一等一好的良家少妇都有几分谗言。 瞧见她盯着自己看,席恒微一挑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长安晃了下头,在心里暗暗地骂了自己,有点不自然地说:“没什么,我去整理行李。” “晚上在收拾你。” 听到这句话,长安还是免不了脸红。 席恒最喜欢看她脸红,觉得这么大的人了,在一起这么久,每次说到这事她总是不自在。 她这样,他就越喜欢逗弄她。 长安在酒店里休息到下午,席恒也不肯出去,非要陪她。 长安心想,两人在酒店呆一个下午,他那帮朋友指不定要想到哪去了。 席恒看出她的心思,轻轻顺着她的头发说:“他们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们又不妨碍他们。” “还是出去吧。” “想泡温泉吗。” “大热天不要。” “很舒服。”他引诱,“如果你不想跟她们一起,那就我们两。” “我还是跟她们一起吧。” 跟他泡,那不是羊入虎口吗。长安很识时务。 泡温泉时,长安又遇到那个小明星,她身边围着好些人,对长安的到来,都只是投来淡淡地一瞥,眼里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长安也懒得去理会,脱了外袍就下到了水里。 “你身材真棒。”离她最近的有个女孩,她没有跟舌燥的女人们在一起,而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安静的享受。 “谢谢。” “你就是席老板的太太吧。” “是。” “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是不是很失望。” “没有,我以为你应该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至少看起来应该是那种柔弱娇小的。你给我的感觉是太清淡了,还很……怎么说呢,太淡定。对面那个认识吗,这几天娱乐头条都是她的新闻,几乎铺天盖地了。” “有人说席老板要捧红她嘛。”长安接话。 “你不在意?” “嘴长在人家身上,也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再说了消息的时效性,几分真假也只有当事人清楚。至于外头那些,不是真的,说得在天花乱坠也是枉然。” “席太太真有心得。” “人心如此罢了。” 女明星叫陆琉,长安估计,不久的将来,这个陆琉会大放光彩。但那些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泡了一会儿有些犯困,便出了池子。 陆琉也跟着出来。长安撇去一眼,身材还真好,皮肤白里透红,眼睛水汪汪的,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吧。 她甩了下头,觉得最近几天思考这类问题过于频繁了。 “顾小姐请留步。” 长安回望,看到陆琉小跑着追过来。她静静地等待,想看看这年轻漂亮的陆琉找她为了何事。 “我们能聊一聊吗。” “陆小姐我们不熟吧。” “人总是由不熟到熟悉,我们就聊一聊吧。” 长安挺反感陌生人找她聊天,对象还是陆琉。她思考片刻,点头说好。 他们坐在遮阴蓬下,陆琉打量着她,长安同样也打量着她。 “我以为你会问什么。” “你觉得我该问什么。”长安反问。 “报道,一般人都会忍不住的。” “不过是报道,现在这年代,这样的报道有几分真实性我们都清楚。” 陆琉不免惊讶。太低估了对方? “你应该知道,席老板很照顾我。” “如果你能为他带去利益,他照顾你就像照顾自己的生意,情有可原。”这句话有些伤人,她还是说了出来。 陆琉脸色有些发白,她还是咬着牙说:“可是像席老板这样的人,他是极少出手帮人的吧。” “你不是他朋友所托的吗,他这人最讲义气。陆小姐,男人们逢场作戏的话信不得,如果我劝你的话,你可能会认为我故意炫耀,但我真的没必要。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所以我们选择结婚。他这个人,相处久了你也会了解一些,如果不是太爱对方,怎会用婚姻来捆绑自己。你还年轻,或许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打动他,但是我想说假若那件东西不属于你,你费尽心思又怎样,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属于你的,不需要你去争去抢。” “正如你说的,我年轻,男人们不都喜欢年轻吗。而且,你跟他结婚也快一年了吧,孩子也没有,说明什么。顾小姐你比我清楚,年纪大了的男人,他们不止想要婚姻,也想要孩子。” “谢谢你提醒和忠告,我会考虑的。” “你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吗,你没有足够的身家,长相也就中上等,性格也不讨好。” 长安笑了,她很虔诚地问:“请问什么性格才是他喜欢的,陆小姐能告诉我吗,我回头去练习练习。” 陆琉眼色渐沉,她以为今天能打击到旁边的女人,但对方好像对她的话浑然不在意。 “我喜欢席老板,席太太的位子我要取而代之。” “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非得去喜欢一个有妇之夫。陆小姐容我直言,做女人还是要有道德底线。”这是今天长安说过最重的一句话,她想,与其和陆琉软磨硬泡还不如直接道明。她更讨厌这种感觉,一个陌生的女子来和你讨论自己的老公。那是什么感觉呢,心尖好像有种被什么扎中了。 “他值得我喜欢。” “他喜欢你吗。” 陆琉仰着头很骄傲地说:“当然。” “那先恭喜你吧,能得到他的喜欢真很不容易。陆小姐,我不觉得我们还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长安微笑着看向她,故而有些感叹,年轻真好啊,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她正要离开,抬头望去,居然看到席恒身着休闲装走来,他不也去泡了吗。揣着疑惑,又看了陆琉一眼。 “泡好了?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面对他的温柔体贴,加之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如影相随,长安觉得别扭,想要拨开他的手,他反而握得更紧。 “有人。” “怕什么。” “她是陆琉。” “我知道啊。” 长安很挫败,用力掐他手掌,真的一点也不手软。 席恒带她去吃烧烤,大热天的,长安吃得汗流浃背。席恒看着她吃,然后说:“味道不错吧,以后有空了我们常来。” “天天吃就没意思了。” “喝点酒吧。”席恒根本就不是要询问她的意思,而是做主为她到了一满杯推到她桌前。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长安低眼看着橙黄的液体问。 “你觉得我有什么秘密啊席太太。” “喂,我说你别把这个问题丢给我,又不是我。” “有啊。”席恒笑。 “那个陆琉,她说席太太的位子她要取而代之,你有给过她承诺了。” “她是朋友的。” 有句话长安差点冲动地说出来,她想说你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介于他们都以为她没有想起往事,她也对往事避而不谈。 “做我老婆就你最合适了,我想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长安真想用酒瓶砸他了,这个人说话还是这样的不中听。 她吃得有点多,又喝了点酒,困得不行。一回到酒店房间倒床就睡。 席恒帮她脱衣服,还坏坏地逗弄她。长安不耐烦:“别闹了,我要休息。” “帮你揉揉背吧。” “你还是去找你陆琉去,我相信她喜欢你揉。”她含糊不清地说,大概是没怎么思考。 席恒微楞,然后笑了。他就想呢,今天她怎么有点反常。 “她招惹你了。” “何止是招惹我,要不是有你在后面撑腰,她会来招惹我吗。” “我跟她真没关系,至于那报道,那是因为我欠她一份人情,他们既然要炒,那我就顺水推舟由着他们去了,反正是虚的。我以为你不在乎。” “那我也去找过人来炒作一下就扯平了。” 席恒佯装威胁:“你敢。” 长安喝了酒,头晕晕的。 “我说真的,你要真的跟人好了不要骗我,我最恨被欺骗。” “我也说过,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什么不会背着你来。” 席恒解开她衣服的扣子,动作迅速又熟练。他轻轻一点,酒精的作用,长安很快被他挑起情绪。 这个傍晚,长安被他翻来覆去地折磨,晚上累得没有下楼去用餐。醒来时,席恒不在,她感觉到饿了,便换上衣服下楼,然后听到有人在议论。 “刚席老板和陆琉出去了,你说要是那个顾长安知道了会怎么样。” “没看到吗,人家席老板多紧张他老婆啊,那陆琉算什么,反正男人嘛,在外难免不逢场作戏。人家顾小姐不做声,你们在这瞎起哄什么。” “我觉得这顾小姐真镇定,要是我啊早就把那谁给赶走了。” “这才是聪明的女人。” 长安苦笑,她还不知道自己也可以是人们饭后的茶点。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走下去,坦然地穿过厅堂,走了出去。 ------------ 59一寸光阴(三) 并不是席恒主动找陆琉,是朋友打电话说帮忙送陆琉去机场。朋友那点破事他也是清楚的,但他们家绝不会同意娶陆琉,小子对陆琉又放不下,现在正牌未婚妻来了,他只能求助席恒,希望席恒支走陆琉。 席恒答应了,他也想借个机会坦明自己的立场,他没阻止那篇报道不过是为了还清欠她的债。 去机场的路上,陆琉问:“是他叫你送我的吗。” “他有事要处理。” “我知道,那个谁来了吧,你是不是在笑话我痴心妄想。” “你想多了。” “席恒,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样。” “谢谢,但我不喜欢你。” “何必这样直接呢,因为她吗,你很爱她吗。” “她是我妻子。” 陆琉有些激动:“如果说她不是……” “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她只能是我的太太。” 陆琉忽然就流下眼泪。她也希望,有人霸道地对她说,你不能嫁别人,你只能是我的。但为什么,她钟情的男子对她总是无情。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好到我忍不住爱上你。” “你还年轻。” “年轻算什么,如果没有那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陆小姐,对于你的误会我很抱歉,如果你需要我说明我不吝啬。你很好,但我有爱人。” “你不觉得我们很配吗。” “你错了,我们不配,我要的人是她,你想要的人是他。我希望你明白,关于那则报道我不澄清,那是因为你曾帮过我,我不愿欠人情,事情就这样简单。” 陆琉只觉讽刺,下午她还趾高气扬去挑衅顾长安的权威,还没几个小时就给败了。 从机场回到酒店,她不在,拨打电话发现手机就扔在房里。 这么晚了,她去了什么地方。 席恒担心,上上下下都找了,没见到她。 这地方她不熟悉,能去哪儿。 他急疯了,管她什么陆琉,管他什么朋友,他就不该答应那混蛋。 他开车在附近来回寻找,还是找不到人,最后还是她打来电话。 “我去看电影了,对面那条街。” 听到她的声音,他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开口时声音很嘶哑:“我以为你丢了。” 那头听了忍不住笑,解释说:“忽然想去看电影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等着我,我过去接你,叫你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那样咬牙切齿地,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席恒往回赶,长安反思,也觉自己行为有些失常。去电影院也就算了,还挑了一部陆琉主演的片子。内容挺无聊的,她也没看进多少,余下心思都在想,如果席恒真对陆琉有意思,她要怎么做。 席恒一接到她,就解释了今晚应朋友之请送陆琉去机场一事。 “她回去了?” 席恒没有跟她细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简单地回她:“听说有个广告很赶。” “你到舍得为朋友两肋插刀,小心回头人不领你情。” 席恒只是看着她笑,发现最近几天她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他身上。 “怎么想起去看电影。” “忽然就想去了,好像有很多年没进过电影院了,感觉还不错。” “改天我们一起去。” 长安却瞪眼,不敢相信:“我没听错吧。” “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没幻听。” “席老板你去过电影院吗。” 席恒很坦诚:“没去过,总得有第一次。” “你喜欢看电影吗。” “谈不上喜欢,慢慢培养。” “你知道电影院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长安败给他了,直接问:“怎么忽然想去那种地方。” “我觉得那地方也不错,今天看了什么。” 长安脸色有些奇怪:“也没什么,随便看看。” “那还看到现在。” “买票进去了总的看完啊,不然多浪费。”她只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呆一会儿,充分转移视线,免得去怀疑他。 “真那么好看。”他怀疑。 “是啊,很好看。” “看就知道敷衍我,皮痒了是不是。” “真的,挺好看的,反正你不在,我一个人也无聊,只好找点事做。”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先跟你通气。” 他们在度假村过了三天,没了陆琉,过得还算平静。唯一的骚动就是她妈妈杨女士。她打电话来说顾院长风湿病又犯了,然后又磕唠了她自己。 长安就知道,杨女士所谓何事。她很无奈:“妈,你最近是不是又跟他们去堵了,你要我说多少次,我这点工资根本就不够你挥霍。” 杨女士怪叫:“什么叫又去赌,顾长安,我什么时候开口跟你要过钱啊。” 长安也火了:“你没跟我要那你也是跟席恒要,妈,你活了几十年的人了,不总要我们去为你收拾烂摊子。就算我嫁了席恒,那也是我嫁,他的财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好意思开口要钱,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为此事,母女俩吵起来。 长安愤愤地挂断电话,杨女士的行为她实在不能苟同。 席恒回来看出她不开心,就问:“怎么了。” “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前几天我打过去。” “那她有没有开口向你要钱。” 席恒凝视她半晌,很郑重其事地开口:“长安,我也妈的半个儿子,孝敬她那也是我的责任。” “可她……”实在难以启齿,她就不明白,杨女士怎么就染上了赌瘾。席恒居然还放纵她。 “就为这事不高兴?” “席恒,你知道她赌注有多大吗。” “她有分寸。” “可是……” “她这几天身体不大好,回去了我们去看看她。” “我不去。” 席恒看了她好一会儿,点头:“那好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你要再给她钱我跟你没完。” “你顾虑什么。” “她那是去败家。”长安气不过。 “能败家到哪去,妈是有分寸的人。你想想,她一个人多孤单,不找点事儿做不是要憋出病来吗,那点小钱我们又不是出不起。” “我懒得理你。”长安气得没脾气了。 从度假村回来,她还是放心不下杨女士,便和席恒一起过去。 母女还是跟往常一样,见面就拌嘴。好在有席恒在中间调和,眼看要爆发的战火很快就被扑熄了。 长安觉得杨女士舌燥,主动去厨房。厨房和客厅只隔了一道墙,杨女士嗓门又大,她的话清晰的一字不落的全听了。 杨女士抱怨说:“这房子也不知是不是朝向不对,怎觉得太阳晒不进来。” “是吗,这小区是不大好,我朋友的朋友也抱怨过。市区有新建的小区,听说那儿环境不错,要不去那边看看?” “这样折腾太麻烦,我看啊,前面就有新建的小区,看起来还不错。” “那行,改天你去看好了跟我说一声。” 长安在厨房里气得发抖,她觉得自己的母亲简直就是捞财。这房子才住多久就不满意了,要不是一再的告诫自己,她真怕自己冲出去和杨女士理论一番。 还有,席恒居然助纣为虐。 她气愤,也是无可奈何。她太了解杨女士了,敛财爱财,无论对象是谁,她没有不好意思下手。 心里有气,随随便便做了三菜一汤就开桌。 杨女士不干了,眼看又要为此事吵起来,席恒赶紧息事宁人。 长安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饭,随便扒了几口。借着席恒去打电话的时候,杨女士开始教训她:“我说你们结婚都多久了,还不赶紧的要个孩子,要知道女人有了孩子地位才牢固。” “瞎操心。” 杨女士筷子往桌上一拍,火道:“我不操心你操心谁?你以为谁都可以嫁席恒吗。我操心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自己怎么就不上心?” “你不跟他要钱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要钱怎么了,他是我女婿,是你老公,我又不偷不抢。” 长安真恨不得那块布堵住这张嘴。杨女士这样说,长安气得笑了:“是啊,你为我好,可你张口闭口就是钱,你还能更不要脸吗。” “我要钱那也是为你好。” “如果你真为我好就别去赌了,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面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长安这下真无话可说了,啪一声把碗搁桌上,恼火地出了饭厅。 席恒在外面讲电话,见她郁郁地出来,挂了电话问:“怎么了。” 长安不信他什么都没听到,她指了指饭厅:“以后你要敢私下给她钱那你就去做她儿子得了。” “妈又不是外人。” “是,不是外人,我是外人行了吧。” 杨女士在饭厅叫,亲热极了。长安长这么大,还没这待遇。她想,果然有奶便是娘,她这每个月拿固定工资给不了她物资享受的女儿,早就不入她眼里。 越想越火,也不跟屋里的人招呼,气呼呼走了。 席恒耐心陪杨女士,待出来时哪还有她。 杨女士看女儿走了,也很恼火,觉得长安太不给她面子,让她在女婿前丢脸。心里又恨又拿她没办法,谁让现在的顾长安底气足,她这作母亲的也得给她让道。 席恒知道长安生气了,但一边是岳母,他总得给她留足面子。杨女士吃人嘴软,就建议:“你们下班没事过来这边吃饭吧,反正我一个人也无聊。” “有时间我们会来。” 杨女士有些犹豫:“你和安安结婚快一年了吧,你们还没打算要孩子啊。” “有这个计划。” “那就好那就好。” 从杨女士家里出来,拨通她电话。 “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长安冲动跑出来也有些后悔,她不能当着席恒的面驳杨女士面子,但是她真受不了。她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门口。她报了地址,席恒说:“在那儿等我。” 上车,长安道歉:“我没针对你的意思。” “我知道,别想了,我们去看电影。”他温柔地笑了下。 “我知道那点钱对你不算什么,但我们不能放任她。” “好,听你的。” 长安想说什么,侧头去看了他一眼,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60一寸光阴(四) 假期过得很快,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忙碌。 早上她比席恒早起,做好早餐他也下楼,吃好早餐,两人一起出门。他公司在市中,她所在的办事处在另一片城区的郊区,她老板选中那块地是因为那一片是高新技术产业区,地价过得去,环境还算不错,公司也有专程的大巴接送,交通也没有不便利一说。如果加班的话,还有专车接送。 长安几次强调不需要他专程送她,他置之不理。使得在公司,同事们常常拿席恒的车来开她玩笑。有不了解的,还以为她故意炫耀。长安无辜,跟席恒提了好几次,他我行我素。今天还是陈泛的对话。 席恒说:“今天比较忙,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下班了我坐公司的车。” “改天学车怎样?” 长安愣了一下,她没想要自己开车,也没打算学车。他曾提过一次,她拒绝了,后来再没提过,不想今天会提及。 “太热了不想动,工作也忙。” “那就等十月份吧,天气较凉。” 长安还想找借口,她是真不想。 席恒说:“朋友刚给他老婆换了台车,性能不错。” “是你自己想买车了吧。”长安忍不在笑问。 席恒笑了下,他没有说想她学车是想着哪天自己喝醉了,想她偶尔也去接他。每次看到朋友喝醉有老婆专车接送,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挠得他心痒。 当然,他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只能循循诱导。 “是啊,想买了。” “败家。” “宝贝,给我一个机会吧。” 长安被他这一声宝贝叫的起疙瘩,故意严肃道:“老实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补偿我?” “是啊,勉为其难给个机会吧。” 侧头,认真地望着他问:“真想我去学车?你是不是早就不想接送我了,直说嘛,没必要拐弯抹角。” 她少开玩笑,席恒乐了,笑道:“老婆英明,我正有此意。” 长安又认真思考了半晌,点头:“那改天去报名,但什么时候能毕业我可不敢保证。” 送她到公司,他掉头往市区开去。 长安如往常一样踏进公司,就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微妙。她本不是太在意这些的人,所以没留心。助理来送文件时,神色也有些怪异。长安忙于工作,她心里狐疑,还是不太在意。 直到中午,助理小心翼翼地问她:”经理,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行啊问吧。” “经理的那位是不是今天早上送你来上班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助理忐忑。 “没问题的话,你把这个月的台账发给我。” 助理犹犹豫豫地走出她办公室。 直到了下午,长安听来一则前所未有的新闻,不,对她来说是新闻,但对其他人是旧闻。 事情是这样的,她结婚时只给同事们分发喜糖,席恒从未露面,最后有人发现顾长安的老公居然就是赫赫有名四季集团老板,在经过努力收集资料,又有了新发现。 传言是这样的:席老板和当红明星陆琉是一对恋人,但后来顾长安横插一脚,据说母凭子贵,一跃居上席太太位子。曾经相恋的人,迫于无奈各奔东西,最后忍不住彼此间深切的思念,又走到了一起。 最后这个‘又’应该是最近陆琉和某人那则绯闻事件,她就成了八卦口中最佳恶毒女配角。 长安很无奈,不得不感慨这个狗仔全民的时代凡事都要言谨慎微。 这诽谤于她很无所谓的,行得正坐得端,害怕诽谤吗。但某个人不高兴了,非常不高兴。 这天办事处全体员工加班,她这区域负责人以身作则。 刚到下班的点,有同事叫嚷着点便当,提起便当,长安就没食欲,就给自己热了杯牛奶。 助理问她要不要订便当,她谢绝。 这个时间点,便当很难等。叫了有半来小时还没送来,却迎来了席恒。同事们看到他,都愣了,忘记了动作,直愣愣地盯着他。 长安看到他来,也是一愣。下班前他明明就说今天要晚一些,不想所谓的晚一些就半小时,这也就算了,还直接上楼。 席恒面对傻愣地难兄难弟,笑得自如。当然,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尤其是面对食物的诱惑。 席恒呢,径直地走进了长安的办公室。 面对同事们挤眉弄眼,长安只能报以歉疚地微笑,然后跟进了办公室。 “他们真热情。” “你多带些,他们会更热情。” “我这不是担心饿着你吗。” “可我也没见着给我留一份啊。” 席恒将她拉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低声说:“贿赂他们,还不是想你早点儿回家?” “就你理由多。” 席恒也不辩解,搂着她的手渐渐地收拢。牙轻轻地吮着她,呼吸减重。 长安很熟悉这微妙的变化,有些哭笑不得:“别弄了,这里是公司,待会儿可没人帮你灭火。” “我们回家去。” “乖乖,我去给你冲杯冷水。”长安躲在他怀里笑得不怀好意。 “敢笑我,晚上等着瞧。” 长安也被他吻得有些心思摇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外面有人的缘故,不但他兴奋,她自己也有些期待。 席恒拉着她的手往他那处已经有反应的地方钻,碰到那个跟火炉一样烫的物体,长安的心也跟着紧张。感觉到它在手中颤抖胀大,他的鼻息渐渐浑浊,轻吻她的力道也重了许多。 “别在这里。” 她想要缩回手,被他狠狠地按住,嘶声说:“再一会儿。” 长安忍不住想象办公室外的他们,待会儿会怎么看她?会不会直接说她其实是被包养起来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席恒在他手中爆发了。 长安愣神,望着黏糊糊的手脸如夕边的云霞。席恒却没什么不好意思,随手抽出几张纸为她清理,才慢条斯理地收拾自己。 “你这人怎么哪都能来。”良久,长安才找到自己的舌头。 “谁让昨晚你不给我。”他坦荡坦白。 “也就一晚。” “要你同意,一晚几次我也是可以的。” “不要脸。” “现在你是继续加班呢还是回家。” “加班。”略想回家后的场景,肯定又是一场悱恻的缠绵,耳根都红了。 “你确定还可以做事?” 长安受不了他的眼神,整理仪容走出办公室,同事们已将席恒带来的点心吃的渣都不剩。助理看到她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呐呐地解释:“我有要给你留的,但他们吃得太快了。” 长安笑了下,就去卫生间。 再次回来,席恒已帮她收拾,连办公室门助理都帮她锁了。同事们这回可真齐心合力,催她回家休息。 长安还莫名其妙,席恒已代她道歉,然后拉着莫名其妙的她离开。 当然,这晚席恒没少折腾她,第二天助理笑嘻嘻地问:“经理啊,代我们全体办事处成员感谢席老板。还有啊经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也常教导我们,但自己怎么就不注意呢,要不是席老板来我们还不知道你带病陪我们加班加点呢。” 这下子长安才明白昨天同事们同情羡慕的眼神了,原来昨天因她‘带病’,也因席恒的贿赂。 事隔几天,长安听到另一个版本,她由恶毒女配逆袭为宅心仁厚的善良女主。同事们对她更尊敬了,助理还为上次她的失礼道歉。 当晚,长安将此事当笑话说给席恒听,他配合地说:“再过不久,是不是要上演我是被你保养的小白脸剧情?” 长安挠着他的腰窝,半真半假:“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不挑剔的话,我还是供得起你吃饭吧。” “那要我想供你呢。” “也不是不可以,先上交财政大权。” 席恒拿出一张卡,她左看右看就还给了他,表示没兴趣:“我这人胆儿小,这么多财富,我会睡不安稳。” 席恒也没说什么,感觉来,好像他事事顺她,其实不然,他总是潜移默化地感染你,你会不知不觉地就成了他的俘虏,任他摆布。 长安想起总公司的邀请,便说:“公司想派我去北部开发市场,你觉得呢。” “你想去吗。” “有那么一点吧。” “如果你很想去,那我就辛苦一点,每周飞去看你怎样?”其实心里另有盘算。 长安感动,也心酸,挣扎了几日忽然就尘埃落定了,她很坚定地说:“我已经回绝了。” 总公司的人问她意向时,她就表明了态度,但还是不太甘心,现在说出来,忽然就放开了。 “席恒,我已经三十了。” “嗯。” “我觉得我们该要孩子了。” “是该要了。” “那……”长安考虑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席恒忽然低头,含住她的唇:“现在就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最近混乱得很! jj貌似抽得厉害!!! ------------ 61岁月静好(一) 有关恶毒女配逆袭一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和朋友吃饭,偶尔聊及八卦,朋友就感慨了一下这件事。 她也是从朋友哪儿才敢确定,那次高希送加班点心还真落实了她的猜测。唯有一点她想不明白,他的公司和她公司没业务来往,怎么就知道了那个传闻?还处理的迅速及不动声色的。 朋友羡慕她:“做得好不如嫁得好,这话比真金还真。” 长安笑她:“如果你愿意也是可以的。” 朋友摇头:“好男人是需要靠女人去挖掘,我一没本事,二没耐心。”朋友说到这,想起了黎落,感伤:“谁说嫁得好就好,她嫁得好了,最后自己主动放弃。不过,她现在的工作劲,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女人。” “她……怎么了。” “我看她啊,是要向着女强人靠拢了。有车有房,工作好,人又长得漂亮,她这样的我都开始担心,到底怎样的俊雅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你就穷操心。” “我说真的,我也挺佩服她,和高旻文离婚硬是一分钱也不拿。要我,说不定能捞多少就捞多少。” 长安想了想总结:“她就是那种嘴上爱财,心里并不在乎的那类人。所有人都说她只图高旻文的钱财,我知道她是累了,想歇一歇,高旻文恰好出现。” “所谓的天时地利?”朋友挑眉:“那你呢,你家那位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怎么又扯上他了。” “羡慕妒忌恨呗,还能有什么。”朋友满不在乎,想起什么似的,皱了下眉,抬眼认真打量长安,喃喃自语:“他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长安也不以为意,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 “算了吧,问他?我脑子抽了。”朋友又露出苦恼的神情,认真地问:“你们真打算要孩子了?我以为要做丁克呢。” “怎么会,他想要个孩子,我也恰好有这个想法。结婚了,要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朋友摇头:“别人我不会感到奇怪,但这个是席恒。我总觉得他这样的人是高高在上的,无法想象他有孩子然后教育子女的情景。” “你这样关注他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算是吧,我喜欢所有英俊不羁的男子,如果他也是划在这一列的话。” “没想到结婚了也没能挡住他的桃花债。” 朋友眼波一转,压低声音问:“他那方面是不是很强悍?你们通常采取什么体位,持续多长时间?” 长安没好气白了朋友一眼:“那么想知道,你自己找个男人试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朋友慢条斯理:“我倒也想啊,问题是你家那位得配合我,我总不能强上了他吧,这显得我多饥渴啊。” 长安郁结,没好气道:“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不配合?” “万一配合了我……”朋友咳了声:“万一他那技术很好,我还想要更多怎么办?” 朋友说到兴起时,席恒冷不防冒出来,淡淡地问:“要我配合什么。” 朋友看到他来,尴尬不已,用眼神求助长安。长安微低着眼,对她的求救目光视若无睹。 “那个,既然席老板来了,我就不陪你了。”朋友拿起包闪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待她走了,席恒才问:“刚说什么这么愉快。” “也没什么,随便聊聊。”这种话题怎么可能说与他听。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我保证。”长安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怕他追究,转言问:“你怎么在这里?” “朋友约在这里吃饭,恰好看到你。”他没说是开车路过,然后看到窗内的她。 “那你去吧,我再待会儿。” “算了,也没什么要紧事。”席恒撒谎。其实下午还要去见一个重要人物,现在他很不想去,只想就这样静静地坐一会儿。 “我知道今天的事很重要,你去吧,听话。” 席恒盯着她看,笑意渐渐弥散开来,“那好,你陪我一道。” “这怎么行。”长安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怎么不行?” “对方我不认识,去了你们聊得也不畅快,饭后想有个特别节目也还的顾忌我。我去了多不好,打扰你们的兴致。” “他不是那样的人。”长安不点明,他也是明白的。所谓饭后节目,自然是那些声色娱乐。 长安微愕:“逢场作戏,我总得懂的。” 席恒看着她,也没去辩解她所谓的了解。逢场作戏避免不了,但他绝不会带她去见满脑子都是荤色思想的家伙。 “他人挺不错。” 总拒绝他,长安良心不安,勉为其难答应。 去了才知道,对方是一个老教授,居然还认识她父亲。 席恒跟对方很熟,两人聊得来,长安就有点无聊了。男人们的话题,她是真不想参与,满桌的菜肴,她又没食欲。席恒也还是很顾及她,时不时低声询问她。 后来实在无聊,她跟席恒说了声就离开了包厢。她所在的包厢属于贵宾级别,所以一出来,她就遇到了陆琉。她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她再见。 陆琉显然也想不到会再见她,愣了一下。 还是长安反应及时:“陆小姐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陆琉很冷淡,看了一眼她出来的包厢门牌,“他在这?” 长安轻轻点了下头。 “其实,顾长安,我挺不服气你的。你自认为我处处比你强,他居然看上了你。”陆琉对她既有恨,也有羡慕。她做梦也都想,如果席恒会为她说一个好字,设施一点柔情,她就会义无返顾。可他没有,明明白白地讲清楚,不给她一丁点做梦的机会。 一丁点都不肯给啊,多狠心。陆琉讥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长安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陆小姐,感情之事,不是你比我好,他就百分百喜欢你。” “放心,我还没那么不识趣。不过我不怕告诉你,只要有机会,我是不会错过他。一点也不。” “谢谢忠告。” 她出来太久,席恒不放心找出来,看到她靠着墙沉思。 “出来这么久,很难受?”他紧握她的手,担心不已。 长安摇头,他们已经很顾及她了,不喝酒也不抽烟,平日里,饭桌上哪次不是乌烟瘴气的。 “那……” “没什么,遇到了老朋友。走吧,你这做主人的怎么丢下客人自己跑出来了,不怕人说你。” “遇到了谁?” “都说了是老朋友,你不认识。”长安想蒙混过关。 席恒凝视她良久,没有继续追问。 又过了几天,顾院长住院了。席恒出差在外,石磊也是大忙人,十天半月的时间在外地四下奔波。长安接到电话,一时有些慌神,拿起包急匆匆往楼下赶。 席恒的电话就在这时进来,他的声音很沉稳,“你现在去医院?爸没什么事,早上起来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做过全面检查,我让司机去接你。”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长安慌乱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 阿姨打电话来时,也说没什么事儿,该检查的都检查了。她只是忽然接到这样的电话,心中那阵窒息的恐惧再次压得她透不过气。她害怕晚一步又是错过一生。 “我要晚一点才能回来。” “席恒,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几乎是没意识就说出了这句话,无助地、哀伤的。席恒安抚她:“我知道,你是不是在等电梯?先回办公室,司机到了给你电话。” “嗯。”长安难得温顺。 “长安,你对我也很重要。”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两人也算第一次,平日里觉得说这些别扭,现在长安感动的只想流泪。 席恒是在当晚就赶回来的,他按响家里的门铃时,长安还以为是朋友。打开门看到席恒风尘仆仆站在门外。 长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抱了过去,吻宛如暴雨般急切落下。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松开她。 “都说了没事,赶这么急做什么,那边的事完成了?”长安是听说的,那边至少还要忙半个月。 “有阿悄在。”他用指腹轻轻点了下她的唇:“那么不想我回来?” “瞎说什么呢。我去给你弄吃的。” “别弄了,飞机上刚吃过。” “那怎么能算吃?” 席恒享受她的伺候,然而此刻更静静地拥着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心满意足的。 他忽然想起一句酸溜溜的句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他所求的,只是如此寻常。 也但愿,她所求的同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感冒中,脑子昏昏沉沉的,也放一章上来! ------------ 62岁月静好(二) 世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无可奈何,他们计划要孩子,孩子却迟迟没来。长安紧张,她问:“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怀疑我的能力?” “不是,我怀疑自己。” “你太紧张了,慢慢来。” “万一我……” 席恒无奈:“改天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第二天,席恒就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双方都没问题,长安悬着的那颗心也落了地。 “信我了吧,以后我勤劳耕耘。” “……” “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家耕耘去吧,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 “满脑子都……” “这不是为了造人计划的一步骤么。” 最近席恒很勤劳,每晚都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长安强烈怀疑,他是不是有煎鸡蛋的怪癖,不然也不会花样百出来磨她。 也许是那方面太过和谐,导致最近长安经常性迟到。每次说他,他都有理由。 这天,她忍无可忍:“这样频繁,质量是得不到保障的。” 他正在她身上激情地进进出出,倏尔顿了下,咬牙重重挺进,故意磨她。 长安被他这样一撞,一时有些喘不过气。她也不觉自己说错话,他反应未免大了点。 他低着头,观察她的反应。也觉得最近要的有些频繁。他像是想起什么,嘶声问:“是不想和我做这事才想用怀孕来逃避?” 长安脑子混混沌沌,理不清他的逻辑,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不是想避开夫妻义务吗。” 长安无语,腿用力地夹紧他的劲腰。 她明显地感觉得到他微微一晃的身板,她满意他这个反应。席恒被她这小动作一逗,差点难以自持。他忍着想要肆虐她的冲动,慢慢磨着。 长安最怕他打持久战,她根本就吃不消。也不知他哪来的精力,她不佩服都不行。 “你不想要?” “你说呢。” “我不知道。”长安被他弄的气喘吁吁,他这样无疑隔皮挠痒。 “真不知道?”冷不防又是重重一撞,发出一阵暧昧地抽响声:“小坏蛋,我不想要的话,每天都累死累活?” “没人逼着你每天都……”每天都胡来。 “你无形地诱惑我。” 面对他的指控,长安讶然:“我……” “顾女士,顾小姐,席太太,做/爱时请专心点,别让我怀疑自己的能力问题。” 长安闭嘴,干脆眼睛也闭上。席恒不干了,他命令:“睁开眼看着我。” “你还有完没完。” “活还没干完,你说呢。”他俯身,亲吻她颤抖的睫毛。 “为什么不敢看我?”席恒不会轻轻易易放过他,下面加紧攻势,上面也不落下。 两人做这种事,一般都是关着灯的。只有关着灯,长安才敢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尽管只是模糊的轮廓,她也能分别他眼里的渴望。现在这样,光线这么强,他还没完没了。 得不到她的回答,席恒加重了力道,吐出来的鼻息也更浑浊。他一刻不停地观察她的反应,感觉到她那处柔软渐渐地收缩,他的动作幅度更大了,抽得也更狠。 被他抛向天堂,到了极致,紧绷地神经忽然松缓,她白晃晃的腿无力地下滑。他还紧紧地抵着她,低头亲吻她的唇。 在这方面,他一向细致,时时刻刻主意她的感受。如果感觉不好,他也不会纠缠。但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就算开始前,她没什么想法,一旦被他撩拨,那些情潮就像决堤的洪水挡也挡不住。 完事了,他还留在她那里。 “你不去清理吗。”长安催他。 “我累了,睡觉。”他趴在她身上,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长安推了推他,他像是真的睡着了,一动也不大动。真那么辛苦?长安怀疑。还记得结婚不几天的那次大战,他们几乎是从客厅到浴室,从浴室又到卧室,那次她真被他折腾够呛,闹得后一周好像得了厌食症,他一碰她,她条件反射地喊疼,闹得他只能搂着她什么也没做。 今天才多长时间,他居然喊累了,这也算了,趴她身上…… 也许真困了,席恒趴她身上,她居然就这样睡过去。醒来时,席恒正推门进来,看到她迷迷糊糊地瞪着眼,便问:“还早,多睡一会儿。” 长安想起今天下午总公司的人过来,她摇头:“今天不行。” 席恒不知情地问:“怎么了。” “嗯,有事。” 在家里他们极少谈及工作,就算提了也只一句带过。今天长安难得解释:“总公司派人来,据说是老总的小舅子。” “他那小舅子我见过一次。” 长安惊讶:“你跟我们公司不是没业务吗。” 席恒笑:“谁说的,没业务就没交集?留着人情在,青山好运转。他这人,有些刁钻。这一年,你们办事处业务节节攀升……” “我知道,上次总公司的人想派我去北方我就清楚了,他们迟早会派他们的人来掌管这块市场。” “你做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不愉快何不自己另起炉灶。别忘了,你有的是客户源。” “我以为你会说留家里做全职太太。” 席恒凝视她良久,坦诚道:“你不适合做金丝雀,被我关在笼子里。” “你的意思是想我成为女强人?跟着黎落的步伐?” “我只想你过得充实,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空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只能认了。” 看他那表情,长安乐了,也坦言:“我还真期盼有那么一天。不过话说回来,不是谁都有那样的机遇和能力。” 总公司的意思和长安所想的一样,他们要派空降兵来,嘴上说是派个市场总监,内里的意思谁都明白。 助理不甘心,向她抱怨:“经理,总公司太不厚道了,这边的业务是我们拓展的,他们凭什么派人过来坐享其成。我们做出来的成绩是不是就划在他的名下了?” “自然算你们的。” “但是……” “我不希望工作中看到太多的情绪。” 助理不甘心,又能怎样,总公司一句话,他们全都可以滚蛋。 新来的总监看到长安只是一介女流,也没听说她有背景,便总有事没事找她茬。长安见招拆招,即便这样,日子过得也很辛苦。碍于他是皇亲国戚,下面的员工也是敢怒不敢言。 比如说,今天总监说要请某某吃饭,点名长安作陪。 长安几乎要揭竿而起,但还是忍了下来,反正她有意换一个环境,不打算走前闹不愉快。 总监不会知道,他今晚邀请的人是她家男人。如果早知情,他不会故意为难她。席恒本来不打算过去,对他的人品不敢苟同。虽然没听长安抱怨什么,他都让助理推掉了,转念一想,改变主意才有了今晚的这个安排。 整个过程中,总监都在夸夸其谈,直到了最后,他才将长安推出来。这样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她今晚就是他要送出去的礼物。 席恒不急不缓地开口:“费心了,我太太我自己会照顾好。” 总监尴尬,余光打量长安,她也一脸平静。 “这些天劳烦你照顾内人,她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吧。” 总监也只能厚着脸皮:“应该说是我给顾经理添麻烦。我最佩服顾经理,我姐夫也再三嘱咐要我好好跟顾经理学习。” “不客气,同事嘛。”长安淡淡地说。 总监在心里痛骂办事处职员,觉得他们做人不厚道,居然不告诉他顾长安的来头,害他眼巴巴地得罪人。看来以后要和四季有业务往来,困难可不是重重。他来时可是向姐夫发了毒誓,说他和四季的老板交情如何如何,现在好了,他不但得罪了人家老婆,还巴望着打算用他老婆去讨好人。虽然最终是送他了,没造成大错。如果对象不是他呢? 他想想,就头疼万分。 他也有些恼火顾长安,觉得她也不厚道,看他演戏也不揭明,不是存心为难报复他吗。 其实长安并没想那么多,她只考虑,反正就一顿饭,对方又是自己人,她也没必要要走了还闹矛盾。根本就不曾想,他居然打这个主意。 要不是有席恒,她肯定拍桌子了。这更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 长安第二天就递交了辞呈,一份电子稿操送到总公司。总监找她谈话,总而言之就是为之前的那些过节道歉。 长安去意已决,对方道歉她接受了,但不代表会留下,她不可能跟这样的领导共事。 总公司也挽留,甚至加薪加爵,长安婉言拒绝。 晚上她说:“我有可能会失业一段时间。” “怎么说。” “我辞职了,不过,还有工作要交接,也不可能立马走人。然后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去工作。” “也好。” “我以为这些年,我被这个社会磨得没有菱角了,没想倒还是不能忍受。” “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是底线问题。” “我以为你会很生气。” “是,我确实生气,自己的老婆居然落到这一步。” “我根本不曾想他是这种人,以为只是普通的一顿饭,对方又是你。” “我了解。”他低头,轻轻含上她的唇。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知道的。” 长安:…… ------------ 63岁月静好(三) 辞职的长安在家并没闲置几天,就被一家公司聘走了,薪水待遇比先前的公司高一些,上班的地方也在市区。 走马上任,她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学驾照的事儿也就一拖再拖。 当然,辛勤耕耘的席恒锲而不舍,他的愿望是,尽量有孩子,然后她就算不愿意休息,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虽说有些不厚道,总比她辛苦工作来得好。 在他辛勤耕种几个月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终于满足了他的愿望,顾长安怀孕了。这是他收到最好最贵重的一份生日礼物。 在这之前,他被冷落了很久。为此,他也不能抱怨什么,幸而峰回路转,他的愿望终于达成。 两个月时,她吃什么吐什么,看得他着急上火又不能代她受过。 长安也请了假在家休息,他也是能把可以推的工作都推了,几乎寸步不离地陪同她。 长安笑他大惊小怪,席恒却是后悔,早知道辛苦,就不要孩子。 四个月后,她才趋于正常,又开始去上班。 起初席恒是不同意的,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 领导得知她怀孕,对她特别照顾,也因为是夏季,他们公司旗下产品进入了淡季,她的日子过得还算清闲,几乎升级为国家公务员待遇了。 当然,她也清楚,领导对她照应那也是因为席恒的关系,没有他,现在的她还不知道在哪儿起早摸黑。 杨女士盼来喜讯,提出要亲自照顾她饮食起居,席恒还不好推辞,长安很不给面子的拒绝。 杨女士气得发抖。眼看战火即将点燃,席恒支走了媳妇,安抚丈母娘,好不容易相安无事,杨女士非要去照顾她的孙子。 席恒是了解他们母女的相处模式,见面必掐。要不是她是长安的母亲,他这辈子和杨女士都不会有交集,她粗俗,贪财。当初他就想不明白,长安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是那样的女人养育的,在杨女士的熏陶下,她居然还能成长为现在的模样。 席恒只能保证说他会照顾好长安。 杨女士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女婿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继续闹,只得悻悻作罢。 越往后的日子,工作越清闲,她几乎都成了摆设。 她不好意思,只好提出辞职,领导却不批准。有一次,黎落来看她,还提着大袋小袋孕妇专食。长安便拿辞职一事对她提起,黎落不以为然:“养你这尊佛又不需花几个钱,人家眼巴巴地是想从四季多拿些业务。” 长安也是知道,但也只有黎落直言提出。长安问:“听说你升为工作狂人,不会真要往这个道路上跑吧。” “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就时间多,不工作去做什么,旅游吗,去的地方多了觉得没意思,闲在家里?一个人抱着电脑看电影?你知道,我这人就没享福的命。” “你没打算找个人?” “找人?”黎落笑了笑:“说来也怪,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要等我的人都结婚了。我也只能尽力,不能落他们太远。” “你和他?” “给人看了一出笑话。”黎落自嘲:“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还是忍不住奔过去。其实现在挺好,一个人逍遥自在。” “我担心……” “等我缓过劲,再几年说不定我真随便找个人凑合搭伙,现在还没那么糟糕。”黎落安慰她:“别我一来你就这样,害得我罪孽深重。回头席老板找我算账,我可没本事招架。” 长安想,就算你和高家没关系了,又有谁真的敢动你一根指头。 “别为我担心,我这个人比较宿命。现在他过得好,事业蒸蒸日上,我也挺高兴。” 黎落的到来和离开,就像深水里扔进了一颗石子,荡起轻微的涟漪。 不久后,她听说黎落出游了,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别人怀孕,总是嘴馋。她倒好,恰恰相反,什么都没胃口。尤其是六个月后,她的食量反而减少了。 席恒焦虑,深怕她饿出个好歹。医院的检查报告也显示她身体没任何异状,席恒还是不放心,公司没什么事,他就会在家里陪她,有时也会将工作带回来。 这事被朋友知道后,都笑他大惊小怪,他不以为然。 有次朋友们聚一起,都带着家属过去。他以为自己又形单影只,睡前跟长安提了一句,不想第二天,她说她想去看看。 过去时,他们都到了。一桌男人在玩牌,看他们来了,邀请入桌。席恒笑着拒绝,有人坏坏地看了看长安,便开起了玩笑。 长安受不了众多的目光注视,催他:“去玩吧。” “没劲。” “别脱离群众。” 席恒凝睇她:“陪我一起。” “有点累,我去找个地方休息。” 席恒带她去休息室,安顿好了她才下楼。牌桌上,玩得心不在焉,所以一连输了好几手。 有人笑他:“席老板,嫂子不在,心也跟着走了是吧。” 席恒笑了下。 也有人调笑:“不然你还巴望着嫂子坐镇,一路横扫啊。” 席恒又玩了几局就下桌了,他去楼上休息室找她。她还在睡,席恒轻轻躺下,不想还是惊动了她。 她揉着眼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才三点,饿了吗,我去给你找吃的。” “不饿,好困。”长安拉过她的手,脸贴了上去,咕哝了一句,又睡过去了。 席恒陪着她,也迷迷糊糊睡了一小会儿。 长安睡够了起来,看他睡得沉,轻轻拉开他的手蹑手蹑脚地下床,深怕吵到他。 刚落地,他就睁开了眼,问她:“去哪儿。” “醒了啊,吵到你了吗。” “还好。” “我去找杯水喝。” “你躺着,我来。” “我睡得腰酸背痛,要走动。”长安忍不住抱怨:“其实吧,我看有的七个月还上班。” “人的体质不一样。” 长安觉得每次跟他争论都口干舌燥,在这上面他是寸步不让。他今天也许是真累了,躺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她,再没和她争论谁倒水。 她弄来两杯白开水,一半递给他,一杯留给自己。想起楼下还热闹哄哄,便了然地说:“又输了吧。” “不输他们是不会放我。” “就没见你赢过。” 席恒含笑望着她:“没关系,就当寄存他们那儿好了,等孩子的红包时,我定个数额要回来。” “你敲诈啊。” “有去总有来,没听说吗。” 长安撇了他一眼:“听说了,就在现在。” “过来。”他慵懒地招手。 “干嘛。”长安不想动。 “这里,躺下,我给你揉揉。” 她怀孕后,他的手艺也提升了。长安乖乖地趟过去,闭上眼享受他独家服务。 其实,每次按摩,对席恒来说都是折磨,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心无旁骛,还是在触碰的过程中起了反应。 他的手渐渐热起来,长安有些有些口干舌燥,睁开眼侧目,便看到一张隐忍的脸。长安忽然抓住他的手,艰难地翻了个身,“好了。” “才多久。” “我说好了就好了。”长安不好意思说你都有反应了,我还躺着舒舒服服的享受。 “别扭。”席恒声音很沉,慢慢地拨开他的手,又重新覆上她的腰。 “你,那个不难受吗。”长安眼神看向他那地方。 “正常反应。” “要不,你去找人解决一下?”她自认为提出了合理的建议,做妻子这的多大度啊,不想席恒翻脸,咬牙切齿地说:“顾长安,你把我当什么了。” 然后气冲冲出去了。 长安很无辜,长安很无奈。她也不是担心他会憋坏吗,再说了,没怀孕时,他们那频率…… 席恒只是去了楼下的牌桌上,一扫先前的败局,一路杀气腾腾,弄得桌上的朋友莫名其妙,上楼前还春风得意,不想回头杀他们个回马枪,不但赢回了输掉的,还连本带利的卷刮了更多。 等到饭点时间,朋友们输的惨不忍睹,赢的那位也不见得有笑容,爱好八卦的朋友私下里打赌关于他今天失常的原因。 长安姗姗走来,席恒也没去理她。她有些无奈,其实那句话也是无心的,她当时确确实实是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不想弄巧成拙,他竟然气得几个小时都不理她,还真是罕见。 长安放低姿态,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低声问:“生气了?” 席恒撇了她一眼,意思摆明着明知故问四个字。 “开个玩笑还当真啊。” 他还是不理她。 “我就害怕忍久了,以后不好用了怎么办。”长安在心里碎碎念,她绝对没有要诅咒他的意思。 席恒脸色古怪,盯着她良久,悠悠道:“放心,对付你总还是好使的。” “……” “不放心,饭后我们可以试一试。” “……”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这就是了。长安懊恼,她怎么就厚着脸皮挑这个话题。 “夫人等不及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饿了。”长安小声地说。 “正好,我也饿了。” 长安怎么琢磨都不是滋味,他的饿和她的饿是一个层次上的意思吗。抬头看他,他居然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你……我……” 席恒低头,贴着她耳心轻语:“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的能力问题,我会好好回报你的。” 长安不习惯人前亲密,被他闹了个大红脸,还有人开玩笑:“看吧,只要有嫂子在,什么杀气什么横扫千军全都是浮云,晚上开两桌。” 长安更加不自在,有些不明所以:“他们说什么。” “没什么,公报私仇。” “你得罪他们了?” 席恒低笑:“我提前拿了儿子的红包,他们不甘心,也好,晚上再拿些。” 长安哑然:“你们玩你们的,别带坏我儿子。” 席恒抬手,轻轻在她额上弹了下,“我只是提前教会他生存之道。” “……”长安不敢想,他们的孩子在他的熏陶下,会不会成为一盖混世魔王,光想想,她就觉得头疼。 ------------ 63 岁月静好(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