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告 ------------ 关于签约的那些事儿 既然签约了,就照例该说点什么。 对于这种应景的场面词,我向来是不擅长的。 嗯,如果您是读者,那么谢谢您了,能在看小说的同时关注到我的这些闲言碎语,证明您是真心喜欢这本书的,我会尽力写下去的。 如果您和我一样是个码字的,想来讨点经验的话,作为新手我的确没啥好教的。忠告只有一点,那就是坚持,这书虽然才写了10w字,我都有两次干脆想太监的念头了,可后来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另:3w的时候申签被拒了,那时候真有想放弃的想法。结果抱着自己写给自己看的态度,竟然写到8w的时候有编辑主动找我签了。) 如果您是编辑,那我要说声谢谢了。从封面设计到青训营的评价到签约到请假的点点滴滴都能够感受到你们的效率和关心。 我这个人没什么长性,干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转眼就凉。这次,我希望能够突破自我一下,让自己的性情和这本书一起成长。 请大家支持《铁甲无双》,支持《一休桑》。 拜谢! &nnsp; 0 ------------ 卷 一即将终章 ,卷 二火热来袭! 卷一《风起青萍之末》即将终结。这一卷的内容是方济川初入军营,初识佳人,又初历战阵。卷二《激飏熛怒》的故事背景转为江淮之地,北清与民国将在这里展开的宿命之战,这将是坦克与坦克的对抗!钢铁与钢铁的碰撞!而方济川也将在情感上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喜欢《铁甲无双》的朋友继续支持一休桑吧! www.http://www.13800100.com/ 文字首发无弹窗.com &nnsp; 0 ------------ 卷 一 风起青萍之末 ------------ 第1章 这货不是坦克(改) 1836的初夏,春旱夏涝,火曜冲日,连乡下的二道算命瞎子都说这主兵灾之象。方济川心想这不扯淡嘛,这民国和北清皇帝老儿都打了三年了,别说瞎子,就是傻子都看出来。 方济川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面前这个铁疙瘩。这货不是坦克,这货真的不是坦克。半旧洋灰色的铁皮,沉甸甸极有肉感的履带,四四方方的铁匣子,前头戳着两根7.6mm的机枪。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味,方济川炸着胆子打了个报告,“报告,长官。” “嗯,”那个戴着船型帽的中尉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出列。” 方济川顶着周围一群新兵蛋子幸灾乐祸的眼光的站了出来,“报告长官,这坑爹货不是坦克!” 原本安静的队伍一下笑翻了,中尉也绷不住了,和傍边的技术军士对看了一眼,抿着嘴乐开了。 方济川有点懊恼,怎么就把心里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但他顾不了这个,虽说自个是应急招来的兵,在新兵营呆了一个月,又在铁甲学院开了三个月的拖拉机,这他都可以忍。但他可不想开拖拉机去打仗,以后老了怎么和儿孙说,难道说想当年你爷爷我开着拖拉机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威风八面。于是他决定继续绷住脸说完:“长官,这个,这个,我的意思是,这铁疙瘩不是坦克,嗯,它不是铁甲车!” “你确定?”中尉决定逗逗方济川,“不说出理由,给我绕操场跑十圈。” “确定,我看了,刚儿您靠在前面的时候,那铁板都凹下去了。当然,你站直咯,那板又平了。”方济川觉得这句补充的话听的自己都想扇自已耳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但百八十斤的重量就能压得首上装甲变形,它肯定抗不住炮。还有上面那个机枪塔,焊死的,不能转,那敌人又不是靶子,自个冲着枪眼跑,那塔得能转才行啊。还有引擎是前置的,履带又短,重心全在前面,一道沟都过不了。要防御没防御,要火力没火力,要机动没机动。怎么履险如坦?又怎么攻无不克?所以,它不是坦克,啊,我的意思是,它不是铁甲车!” “很好,很好,”中尉笑着说,“还有补充的没有?” “没有了,长官,”方济川觉得自己表现的有根有据、有理有节,周围的新兵蛋子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着他呐。 “很好,”中尉笑的很无害,忽然笑容一收,“姓名?年龄?籍贯?” “方济川,19岁,苏州。” “好,方济川。” “到,长官!” “向右转,目标,操场,跑,三十圈!” ――――――――分割线―――――――― “老李,你说这叫什么事,”铁甲军七旅三营二连的中尉连长――文远忿忿不平,今天着实郁闷,被方济川这个新兵蛋子上了一堂课。他也承认,那个叫方济川说的不无道理,甚至很有道理,可是人就是这样,自己的孩子自己打,别人碰不得,铁甲车就是他的孩子!这一年,流年不利,文远先是和身为铁甲军司令的父亲彻底吵翻,一气之下离开了铁甲兵参谋部,来到第七铁甲旅当了个连长。他也知道铁甲军本来名声就臭,也知道第七旅是后娘养的队伍,但真真的没想到,第七旅竟然这么坑。装备都是从教导旅、第五、第六旅淘汰下来的不说,兵员素质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少爷,哦,”叫老李的军士长慌忙改口,“长官,我觉得有点奇怪。” “哦,怎么讲,”文远来了兴趣。 “我下午去查了一下那个叫方济川的新兵的档案,父母关系好像都不复杂,苏州乡下的富户,靠织染起的家。家里兄妹五个,他排老三。” “说重点!”文远还是急性子。 “从学历来看,他读的是私塾,后来转进公学,成绩中上,进的苏州学院,学的是土木工程,因为招技术兵,家里又没有男丁服役,便从学校里转了军籍。” “这很奇怪?” “他总是把铁甲车叫作坦克,这可是洋文的音,铁甲车咱们民国引进来可就三四年的时间,百姓哪知道这些东西。” “百姓怎么就不知道了?铁甲军的名声这么臭,别说咱民国,就是全中国,就是地球人,他也知道。三年前,第二铁甲旅,一炮未放,被皇帝老儿策了反,临阵倒戈。三旅,被引到黄河边,一把水全淹了。一旅,那都是衙内兵,公子兵,仪仗队!后来干脆改叫教导旅,我呸,就那帮公子爷,他们能教导谁?四旅就没这个番号,都民国了,还怕四死同音,五六七旅都是后来拉扯起来的,和老三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提起铁甲军的战史,那谁听了都是一泡眼泪。自打三十年前大革命开始,民国打下了南边的半壁江山,和清朝政府划江而治,南北两边都是卯足了劲想吃掉对方。 1831年,也就是五年前,民国成立的铁甲军,从德意志国进口了几十辆铁甲还附带着整条生产线和图纸,两年的时间拉扯出来三个旅。第一旅万年拱卫京畿,成了仪仗队。 1833年六月份,民国发起了“二次北伐”,意欲驱除鞑奴,恢复中华,派上了压箱底的铁甲军。但谁也想不到,铁甲第二旅刚拉到前线就“起义”投奔了北清朝廷,整个民国哗然,陆军部被整治了一个底朝天,好在文家世代为军,根正苗红,才没有在那场大清洗中被放倒。 第三旅更是凄凉,奉命追击叛变的第二旅,孤军冒进,被当时还处于守势的北清引到黄河边,一把黄河水把第三旅连带着一起分进合击的三个步兵师给淹了个彻底,史称“六月战役”。 这场战役的直接后果,就是民国在三五年内实在无力举兵北伐,而北清则在这场战役中认识到铁甲车的重要性,也组建起了铁甲车队,民国丧失了一次一统全国的机遇,也让铁甲军的名声在国内直接降到了冰点。后来,民国这边干脆撤销了第二三旅的番号,第一旅缩编成装甲教导团,成了不折不扣的仪仗队,又新成立了第五到第七旅,再也不肯用那些晦气的番号了。 “这些可不都是内部消息吗?”老李看文远激动起来,有点怵了。 “是内部消息。可那时,这方什么,方济川是吧,应该还是大学生吧,消息在那帮愤青学生中还能流传不起来?再说这批兵不是都在铁甲学院速成了三个月吗,那帮铁甲学院的老先生,什么不敢说?” “少爷说的是,”老李连忙应了下来。 听到老李口称少爷,文远又是一脸的无奈,“老李,说了多少次了,别少爷少爷的,这不是家里,这是军队!”自打文远半年前一气之下到第七旅任职,他的父亲也没拦着,只是在家中挑了一个跟随文家多年的,比文远大上近十岁的家仆老李来给他当副官,照顾起居。半年来老李倒也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就一点不好,老是“少爷少爷”的称呼。 “是,长官,”老李有点不好意思,“跟着长官的时间太长了,要改口,还真不习惯。” 文远突然眉头一皱,“老李你说的不错,是有古怪!” “怎么说?”这下老李来了兴趣。 “他说的话!你看,他两次都说坦克,后来才改的口说的铁甲车。铁甲学院的教学可都是用的铁甲车这个词。这你说的不错,这样的例子还有不少――连珠枪,他说成是机枪,发动机,他说是引擎。这可是装甲学院都没的词,都是英文的音译意译,他留过洋?” “没有啊,那档案我看的很仔细,没有留过洋。” “还有很多说法和学院不一样,发动机前装――前装,他说是前置;炮台吧,他说是炮塔,难不成他接受过另一个系统的铁甲车训练?” “也不像啊,”老李摇摇头。 “嗯,咱们铁甲军名声臭归臭,但就好就好在成军时间不长,没什么派系之争。除了铁甲学院还没有什么铁甲课啊?广州陆军学校?重庆联合军校?这些军校的铁甲课还不都是铁甲学院的分支流派?奇了怪了,老李,把这方济川拉来问问!” “行,我这就去。” ――――――――分割线―――――――― 说文远郁闷,那是不假,但今天至少方济川比他更郁闷,围着操场跑了三十圈的方济川正在营房抱着脚丫子撕水泡呐,一屋子的兵正在替方济川打抱不平。老李刚准备进门,听得里面的新兵蛋子把文远骂的狗血喷头,捂着嘴笑了两声,退了几大步,高声叫起:“方济川在哪个营房?”里面立马鸦雀无声,老李推门进去,点着方济川吆喝道:“方济川!” “在!”方济川连忙跳起来,痛的龇牙咧嘴。 老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边上的班长说:“刘班长,借你的兵用一下。” “好说好说,”刘在峰看了眼方济川,这个新兵今天在训练场上算是得罪文远了,刘在峰也不知道文远什么来头,但一个连长还配了副官,那就肯定有点背景。这时候副官来要人,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想到这里刘在峰抢一步拦在老李面前,“李军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哈!” “这话说的,”老李掏出一包烟,随手丢给刘在峰,“这烟借你,不用还;人,我借走,一定还你。” “嘿嘿,”刘在峰得到了老李的保证,连忙拆了烟,回递给老李一只,回头对方济川说:“还不和老李走。” “我,”方济川一下没反应过来,刚才还李军士,现在就一口一个老李了?“班长,您一包烟就把我卖了?” “卖了?”刘在峰也叼了根烟,“卖你?这五块一包的烟,我还得给老李三块钱找头,你就是个二,去,快去快回,这都快晚饭了。” 老李拍了刘在峰的肩膀,“老刘,别演啦,晚饭文连长说请了。” “听到不?晚饭都管,我老刘想去都去不了。” 没辙,方济川哼哼唧唧的像个小媳妇似的跟着老李走人了。 鸿门宴!方济川跟着老李进门了军官宿舍的门,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四个板凳拼成个矮桌,三个弹药箱算是板凳,两个开了封的铁皮罐头,两碟小菜,一瓶酒。 “唔,坐,”文远点了点对面的板凳。 方济川一脸委屈的坐下来。 文远开门见山,“喝酒不?”又指了指他面前的酒杯。 反正是鸿门宴,怕也没用,“喝!”方济川直接拽过酒瓶直接灌了几口。看得文远和老李一愣一愣的,感情这么猛?! 小半瓶酒下去,可怜方济川打娘胎出来都没怎么碰过酒,一个酒嗝上来,差点连肛门从都从嘴里喷出来,连忙扒拉下去了半碟菜,这一下露了老底。文远和老李对视一眼,点点头,这是个愣头青啊! “连、连长,”方济川嘴一撇,“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想抹你面子的啊,我明天再跑三十圈啊。连长啊,你别摆鸿门宴啊。” 老李差点没一头栽进面前的碗里去,这前后差别太大了。文远也是哭笑不得,摆了摆手,“方济川。” “到!”方济川一个激灵站起来。 “坐,”文远差点没直接喊老李把方济川送回去,“早上的事,我文远给你道个歉!” “啊,”方济川有点晕。 “早上的事先放下。我问你,你入伍前干的什么?” “学生。” “哪个学校?” “苏州大学。” “学的什么?” “土木工程。” “为什么应招入的伍?” “这说了话长了,”方济川叹了口气,“我上面两个哥哥,还有弟弟和妹妹。按说应该出个男丁服兵役。” “但是你家也算富裕,在地方上也有人脉,走了关系,一直都没征?”文远听到这里,又想到先前老李说方济川家在乡下也算富裕,也就猜了**不离十了。 “对,”方济川点点头,“好拖歹拖,到去年政府出台了《征兵法案》,地方上的关系顶不住了,塞钞票也不行。我想横竖都躲不过去了,不如当志愿兵还好些,就从学校里报了名。” “你们这批兵,”文远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都是这样子,有点知识文化,有点家底人脉,不来狠的招不来。算了,不提这个,你哪里学的铁甲课?” “铁甲学院啊!” “扯,”文远不高兴了,“三个月的速成教什么我不知道?把拖拉机开熟练,能急速装弹一分钟就不错了,基本没有理论课。你早上说的哪些东西,没个几年功夫是出不来的。” “这,我不知道,我好像从小就喜欢这些,了解这方面的东西,东看西看来的,”方济川目光流转,一副天真烂漫样。 “这…”文远和老李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文远兴趣索然,挥了挥手,老李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还没起身,这边方济川已经忽然一晃,一个踉跄歪在一边,醉倒了。 &nnsp; 0 ------------ 第2章 迷彩(改) 第二天起来,方济川发现营房里就他一个,刚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这才想起昨天足足一口闷掉小半斤酒,摇摇晃晃的走到窗前。一阵练兵场上的齐唱把方济川的视线吸引过去了,几个新兵排正在对歌呐。 “风萧萧,旗猎猎,杀声阵阵,残阳耀军刀;车辚辚,路迢迢,烽烟滚滚,征尘作战袍。听,雷是炮火的呐喊;看,电是铁流的浪潮。” 一帮糙兵扯着嗓子吼出来的歌也别有一番风味,关键是歌词,铁甲军军歌翻来覆去就这么三句,但确实让方济川喜欢的不行,一种隐忍的华丽,一种低调的喧嚣。方济川打开窗户准备听个真切,伴随着声浪涌入了还有深秋的凉风,方济川一个激灵,肚子又是一阵翻滚,一口呕吐物喷溅而出。 “我糙,”楼下传来一声惊呼,方济川心想不好,向下一看,文远正湿漉漉、黏糊糊的看着他。 “我糙,”方济川也是一声惊呼,又一口凉风灌进来,又是一口呕出去,劈头盖脸的糊了文远一脸。 也活该文远倒霉,他正巧这时打楼下过,突然就一股热流从天而降,一股酸臭味。文远骂了句向上一看,方济川正一脸惊恐的爆了句粗口,紧接着又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军帽。 文远气得直哆嗦,手一指,“你小子给我下来。” “是,长…。”“官”字还没出口,又是一口,饶是文远在楼下闪的快,还是溅了一裤腿。这一喷一吐,提醒了文远,这也是自己作的孽,要不是自己吓到这苦逼孩子,一口喝了半瓶酒,大概也不会有这事,文远是玲珑心思,宽阔胸怀,想到这里气也消了一半,说道:“你呆着,我上去看看。” 几步并作一步,上了二楼。方济川正依着门框看着他,文远又好气又好笑,“躺着吧。” 这边方济川刚躺下,刘在峰火烧火燎的赶来了,看到文远也在,一时不知道什么情况,“长官,我正操场上带着兵呢,这边一阵喊,我怕这小子出事,赶来了。” “这小子没多大碍,就是在窗户上吐了,我正从下面过,搞了一身东西,”文远很郁闷。 刘在峰这才注意到文远身上的精彩,想笑没敢笑出来。 “很好笑?”文远看着刘在峰很辛苦的样子,“明天,这个兵给我当勤务吧,我看我和他也算有缘。” “我不去,”方济川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刘在峰也不乐意。刘在峰心里有数――前两天他也去接了这批兵,打车站下来到驻地,一辆车趴窝了,司机半天没捣鼓好,方济川用了十分钟就修好了。车修好了以后方济川自己开,竟然赶上了前面的车队。那开车的速度,整整一车人都提心吊胆,车停下来的时候个个都还跟攥着媳妇手似的抓着扶手不肯丢。打这时,刘在峰就多了心眼,分兵的时候要了这个兵,能修能开,心想培养培养,今天的模范铁甲车组非他们班莫属。哪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要断了他模范车组的梦想。 刘在峰的那脸表情谁都瞒不住,刘在峰正绞尽脑汁的想词呢,文远又说了:“瞧你那副苦脸,我是想提携提携这小子,你们都不同意?”两个人都不做声,文远笑道:“行,人我不要了,不过,”文远点点刘在峰,“人,你用好了,别让我失望。”其实文远也没对方济川抱太大的希望,就是觉得有点小才,但又不堪大用。便做了个顺水人情,还能给手下人点压力。 一晃一个月过去,再有一个月就是新兵对抗演习的日子,刘在峰玩命似的操练这群新兵蛋子,对于其他兵,他的要求是装弹驾驶开炮至少要门门通,不要精。但对于方济川,刘在峰就一句话,什么时候你能用铁甲车跳舞,我就让你打几炮玩玩。方济川断了当炮手的念想,只能乖乖的蹲在驾驶舱里拼命的拉扯驾驶杆。 方济川从小就喜欢捣鼓各种机械,到了部队上,自然也就惦记怎么样自己的车更强大点。机械火控装甲,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儿,没这个条件。倒是营区外小渔村中整日挂着的渔网给了方济川一点点提示。 这天方济川背了个大包,神神叨叨的把刘在峰拉进车库。刘在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军队里有男风,去年宪兵队就从车库里揪出两三对来。方济川哪里知道刘在峰的心思,故作神秘的从大包里拽出系满布条的渔网,在昏暗的库房里的刘在峰的眼里,这方济川就是拿出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刘在峰吓得魂飞魄散,“啪”的一声拉开电灯,这才看清是一张渔网,上面扎满了布条,大把的绿色,间夹着一些土黄色和黑色。 “别矗在那里,”方济川一看刘在峰还在原地发愣,就扔过去一个网角,“来帮忙。把这张网,整个给铁甲车铺上。” 方济川把渔网小心的拉开,渔网不长不短,刚刚到履带的上方,边上坠了几个秤砣,既不会被履带卷入,又有悬垂性。 方济川跳下车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问刘在峰:“怎么样?” 刘在峰就是再笨也看得出来,这张网是伪装用的,“以前我们做伪装都是拿树枝稻草什么的一顿乱插,停车状态下还行,车子一开,稀里哗啦的往下掉。”刘在峰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这玩意倒是不会掉,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这样,明天开出去试试。” 第二天,方济川准备就把铁甲开出去试试,还是刘在峰给拦下来,毕竟开辆铁甲出营区的事,单凭他一个班长绝对扛不下来,就请示了文远。文远一听属下有了发明创造,自然闲不住,手一挥,便去了车库。 文远笑着看着前面这辆浑身扎满布条的铁甲车,对着方济川道:“这是你的发明?难怪这几天连队的拖把老是少布条,上次内务检查,你们左右隔壁班上的拖把都快成被你揪成木棍了。行,开出去溜溜去。” 溜溜就溜溜嘛,是骡子是马,必须拉出来才能见真章。结果这一试,结果让文远大吃一惊,在树林的背景下,一百米的距离,目视搜索愣是没把铁甲车给揪出来。那一身原本看来扎眼无比的乞丐装一超过五十米开外,就和背景完美的融为一体了。 文远沉吟了半响,“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就我们三个吧,老李应该也算上吧,四个人。” “别和任何人提起,”文远已经理清了思路,“方济川,你和老刘把车开回去以后,直接来连部找我。我有事要说。记住,务必保密。” 方济川觉得这事大发了,方济川还想说话,“我不就捣鼓了张破网...”就被文远一眼瞪回去了。 回到连部,文远点着方济川的鼻子一字一顿的说:“这件装备很简单,但非常实用。” “长官,”方济川虽说和文远比较熟了,但见文远这么正式,也把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赞成坦克单独集团应用?” 方济川说的诘屈聱牙,但意思文远再明白不过,就是把以铁甲车作为主要突击力量,文远惊的几乎把下巴张到地上,这种被人一下点中心思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就像一直暗恋的女孩径直走到你面前,面无表情的说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文远等心情稍稍平复后才狠狠的问:“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如果是把铁甲车作为步兵支援武器用在攻坚战中,有没有这张网根本不重要。谁会披张网玩冲锋。除非…”方济川没继续说,但那表情分明说:你懂得。 “我小看了你”文远点了支烟,把尴尬的表情隐藏在缭绕的云雾后,这才点了点方济川说:“不去搞谍报,不去军勤处简直屈才。” “嘿嘿,”方济川大喇喇的坐下,也抖了根烟出来,“这网的成本不高,但用的时候还得加装,还有被挂落的可能,不过…嘿嘿。” 方济川的口气着实像引诱嫖客的妓女,可文远不吃这套,他不是个被动的人,手一挥,恶滴滴的吼:“你小子快给老子说!小心老子现在就关你禁闭。” “呼,迷彩,知道不?迷彩!”方济川知道他色厉内荏,也不计较,也凶巴巴的吼:“油漆,给我一桶油漆,老子能改变一辆铁甲车,给老子一吨油漆,老子能改变全中国!” “拉倒吧,”文远差点没笑喷出来,“你的意思,直接涂在铁甲车上?” “是也不是,”方济川继续卖关子:“冷兵器时代,欧罗巴的英吉利国的兵,都穿的红色的军服,为什么?” “红色和血的颜色一样,这样可以避免流血引发的恐慌和不适,”这问题根本难不倒文远。 “不错,颜色应该为战争服务,在这个几百米外枪子决定胜负的年代,谁tm的还穿一身红,和靶子似的让你瞄?谁tm穿一身绿,像一个大绿蛋似的拉出散兵线?扯淡,只有用谜一样的凌乱色彩打碎人体的轮廓,才能和背景融为一体,更好的保护士兵!” “好!”文远一把掐灭了烟,““三天时间,你给我搞出个这个什么彩…” “迷彩!” “搞出迷彩的章程来,得有理有据,得言之有物,还有,”文远一把揪住方济川的衣领子,“你得保证能打动军勤处的那帮爷!” “爷,不,长官,”方济川听到文远的最后一句,差点急出屁来,他在铁甲学院三个月速成的时候没少听教官们骂过那帮军勤处的老朽,“军勤处,那不是一般的地方,五天,”方济川咋着胆子伸出一个巴掌,“没五天我一个人怎么搜集数据?怎么言之有物?” “行,五天,”文远的表情缓了下来,“我加你三个人手,不够你再提!给你一个清静的场地,一会让老李给你安排!五天!东西一定要给我出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别看方济川和文远讨价还价,其实他心里有底,不就是一篇文章嘛,数据部分直接打发文远给的三个人去做,无非是对比一下,几百米几十米,不同背景下被发现的概率。自己闷起来头来,三天不到居然凑乎出来一篇官样文章,方济川琢磨着再引经据典,找点战史什么的充实进来,应该不错了。这便去找文远要去沪城一趟泡泡图书馆。 “要不旁征博引,怎么能唬住军勤处那帮家伙?”方济川在文远面前振振有词。 “旅部不是有不少期刊杂志,跑沪城干什么?”文远自从上次被方济川说中心事后,看见他心里都没底。 “行,我去旅部好了。”方济川被文远打量的心里发毛,转身就走。 “回来回来,”文远心想旅部那点破藏书估计也没啥用,“有底没?” “有,初稿出来了,修改了两遍,觉着少点战例,我这就去旅部找找资料去。”方济川又要走。 “回来回来,”文远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婆婆妈妈,“去沪城吧,给你一天时间,这是连里面的车钥匙。” 方济川一把抄过文远丢过来车钥匙,眉毛乐的都快飞到屋顶上了:“得令~~” &nnsp; 0 ------------ 第3章 惊鸿(改) 出了营房门,方济川才感觉到,在这个营区竟然呆了三个月都没出去过。江南十月的天气,最让人欢喜,风没了燥热,一阵清爽。这让方济川躁动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不时的看看车外的景致。不过要是过了江,往北再走一段,可就是战略缓冲区了。说的文雅是战略缓冲区,其实就是坚壁清野的无人地带,民国和皇朝南北对峙也快三十年了,双方心照不宣的在东起东海,西到秦岭地方折腾出一条足有百里来宽的无人带。 打这三十年前,民国的队伍从广州一路高歌猛进,清朝眼看就要亡了,革命军却先内讧起来,好不容易安了内,那边的清朝却卖了外蒙和新疆给老毛子,换了不知道多少车皮的军火,稳定了战线,又遇上个中兴之主,愣是把半壁江山经营的有声有色。五年前,又乘着沙俄缺钱,又打老毛子那里赎回了新疆,连着阿拉斯加也一并买了来,虽说没有海军能撑着,还得要老毛子驻兵护着,但也是中华几百年第一次开疆拓土。 这边民国也争气,开码头,兴实业,除了版图缩了点水,却比北边的皇朝家底子更加厚实,海军,新陆军,连西洋新起的空军都有了。加上明治维新,吞了高丽的日本,整个东亚一时聚齐了三个近代化的国家,风起云涌夸张了点,说是暗流涌动那是绝对没问题。三个国家,手都攥着自己口袋,又算计从别人口袋里掏出点东西,都是谋定而后动的做派,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胡思乱想间,两个小时的车程,方济川一个半钟头开到,问了问路,直奔图书馆,借了整整三大摞的书,摘抄了起来。方济川就是个想一口吃出三个胖子的家伙,稍有关联的战例都想记下来,一番折腾下来,只觉得文山书海快淹没了自己,烦闷的闷哼了一声,双手一推桌子,想去外面透透气,不想那书堆一推之下,眼看着稀里哗啦的倒了下来,把对面看书的一个人埋了一小半。 “哎呦!”对面的人被一本硬装书正砸中手背,吃痛脆生生的叫了一声,这声音在方济川听来,有的一比,好像三伏天里沙瓤西瓜砸开了声音,晶晶亮,透心凉,听着都舒坦,方济川都有拿起书再砸一次的冲动。 “对不住,对不住,”方济川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书给扒拉过来,一边眼角打量着面前的女孩,也就十七八岁吧,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呐。日光从她背后的窗户照进来,面容看不清楚,只见到光洁白皙的手臂上,细细的汗毛仿佛镀了一层金边,方济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痴痴的看着那近乎完美的手臂,一时不敢向上看去。 “啐,”女孩儿有点嗔怒,悠然把手臂缩到了胸口。方济川的目光像火炮延伸射击一般的跟进,却被女孩喝醒。 “啊,真的对不起,”方济川自认为不算是个内向的人,此刻也窘的抬不起头来。 到是那女孩落落大方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方济川的道歉,葱葱纤指拿起那本硬装书递了过来。方济川刚准备去接,只听了那女孩又啐了一口,“啪”的把硬装书丢在桌上, “噔噔噔”的跑开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方济川满腹委屈的拾起硬装书,一看,“我擦,骂了隔壁的!”方济川顿时泪流满面,书的封面上三个魏碑烫金大字――《金瓶梅》! 方济川敢指天发誓,这三大堆书中,可只有这一本闲书。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男人不曾撸管?自发而自觉的学习一点生理卫生知识而已啊,你有木有!有木有!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的方济川以埋葬初恋沉痛心情抓起那本书,咬牙切齿的塞进书堆的最底层。 本想出去透透气,结果吓到了一个妹子,惊走了一只鸿雁!憋了一肚子气的方济川化悲痛为力量,效率出奇的高,不到半天,战例摘抄、整理、精简都搞定了。空出半天的时间,整好按计划行动――去一趟城隍庙。 “民心崇武啊,”方济川喜滋滋的想,出了图书馆的门,开着敞篷小军车,一路酷酷的单手驾驶,谋杀多少羡慕的目光。这承自德意志的铁甲军服还不是一般的挺括,唯一可惜的是名字下的识别牌,才入伍才半年,除了个一年服役牌外,光秃秃的一片。 到了城隍庙,方济川泊车下来,得意的把军帽扣头上,丢给看车的车童一个小子儿,欢快的朝里走去。一帮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跟在后面,议论着方济川的行头。 “这军服怎么是洋灰色的?” “这军服怎么和你哥他们不一样,忒帅气了。” “你哥他们那军服,就是一个绿布口袋铰个窟窿往头上一套,难看死了。” “这什么兵,以后我也入这个去。” 那个被说的小子估计被说的实在郁闷,吼起来了,“你们懂个屁!” 仿佛不解气似的继续说,“这新式军服我哥他们也都发了的,下次回家就穿了。到时候谁也别借着照相!” 看着一群蔫了的半大孩子,这毛头小子越发得意,接下来口也没了遮拦,听的方济川只想把他的嘴巴翻过来打。 “你们懂个屁,这洋灰色是铁甲军的军服,你你你,”他用手指戳着那个嚷着也要入军的小子,“铁甲军你也入?我哥都说了,好女莫嫌夫家穷,好男不入铁甲军。我哥还说了,铁甲军都是投北边的料。我哥又说了,别看着开着铁甲车好不威风,还不是让黄河一把水淹了干干净净。” 这小子的嗓门简直有男高音的天赋,又尖又亮又响,半个城隍庙都能听见,整一条街都看着方济川在笑。方济川心想你哥怎么说过这么多二百五的话,又不好发作,也只得皮笑肉不笑的钻进一家铺子里。本想半年有一次探亲假,趁这次机会给侄子侄女,双亲姥爷什么的买点什么礼物的,也全没了兴致,随便买了点东西,便开车回了驻地。 ――――――――――分割线―――――――――― “不错不错,”文远看着方济川的成稿,乐的直搓手,“你不去到文案厅简直屈才。” “长官,”方济川苦笑,“这才一个礼拜的时间,你就给我安排了几个职务了,军勤处、间谍、文案厅?” “怎么,兴致不高?”文远头也没抬继续翻看着稿件。 “好女莫嫌夫家穷,好男不入铁甲军,”方济川幽幽的道了出来。 “哼哼,”文远依旧头也不抬,“怎么,不想干了?我有关系,可以让你去当步兵,去不?” “你说,”方济川也不回答,“现在的铁甲军真就名声那么臭?” “臭的,香的,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未来的战场必是铁甲的天下,一场胜仗,一场,只需要一场胜仗,便可以堵住这些悠悠之口。”文远笑着把一根中指伸到他面前,“一场足矣,其余的,fuck u!” 方济川用力的点点头,也凶巴巴的对文远伸出一根中指,“对,fuck u!” 倒霉的老李这时正好不明就里的闯了进来,将将看见俩人基情四射的fuck u,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又见俩人都凶巴巴的盯着自己,迟疑的、羞涩的、带着几分不情愿的也伸出中指:“法…法克…油?” “哈哈哈,”方济川实在被老李逗乐了,文远脸上也挂不住:“老李,搞毛呢,我们在骂人,你这搀和啥?” “嘿嘿,”老李也是老油条,“就许你们骂娘,还不让我吭声?”老李把手里的卤菜放了下来,“我在外面看到小方来了,又出去斩了点卤菜,买了点馒头,都七点多了,琢磨着小方还没吃晚饭。” “老李是个体贴人,”小方接过老李的卤菜和馒头,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文远招呼老李继续看文稿,还不忘表扬方济川,“写的不错哈。明天一早就发出去。” “发哪里?”方济川边吃边问,“忙活了四天,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忙活。” “没告诉你?”文远也糊涂了,“报全国的军工进步奖,每两年评一次的。” 方济川一口被馒头噎住了,“不…不行,这玩意哪能见人,我以为你要报旅部呢,结果你还捅到全国去了,丢人丢大了。” “这事这么定了,”文远就没听进去,随手又丢给方济川一叠稿件,“这是上一次评奖时的范文,你照着格式弄弄就行了。” “写的真还不错,这迷彩更不错,”这边老李也点头,“应该能搞个优秀奖吧?” “不管这些,尽人事,听天命吧,”文远皱了皱眉,“方济川是按全兵种迷彩写的,人员和装备迷彩都有,军勤处那帮人要是真识货就至少该给个三等奖。”提到报批,文远都有点兴趣索然,毕竟这事由不自己做主。于是手一挥,方济川晓得他的做派,忙收起稿件范文卤菜馒头,回营房去了。 ①38看書网吹熄灯号了,刘在峰总算看到方济川回来,这几天他一直担心文远把方济川给挖走,毕竟临近新兵对抗了,刘在峰对这批来的兵打心眼里喜欢,虽说娇贵了点,但什么都是一点就通。方济川更别提,把铁甲车发动机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还总结出了“铁甲启动有诀窍,一拉二抠三上吊”的什么口诀,搞的几个兄弟班上班长老来蹭经验。 “连部的事情忙好了?” “还差点尾巴,”方济川把手上的稿件什么的一把丢给他,“明天我再给弄弄,就行了。哎,班长,你怎么住这里了?”方济川打量着四人合住的小间。 “嘿嘿,提了排长了,”刘在峰和方济川不见外,“再过个十来天,就是新兵对抗,我们这个排的车组已经定下来了,我车长,你驾驶员,马正明是炮手,佘化龙是装填手。” “对了,你的稿子我翻了一遍,”刘在峰把稿子丢给方济川,“有一个地方要改,我圈了一下。” 方济川有点怀疑的拿起稿子,第一页大标题下――撰稿人 方济川,被圈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方济川一愣了,看着刘在峰,刘在峰手一摊,“点到为止!” 方济川是明白人,第二天稿件誊抄时偷偷的把撰稿人名字给改了。改好的稿子立马就送给了文远,文远也没细看就火烧火燎的让老李给加密邮走了。 忙碌了五天,这才安定下来的方济川突然像被抽空了似的,总觉的心里空落落的,忽然又想起那天图书馆里的惊鸿一瞥,更是怅然若失。末了还是刘在峰一巴掌把他打醒了:“发什么呆,发春呢,跟车组合练去!” “走!”方济川几乎是吼着应的。 &nnsp; 0 ------------ 第4章 粉拳(改) “新家伙,怎么样?”刘在峰激动的直搓手,“听说要旅改师了,上面的装备跟不要钱似的往下发。” “我就五天时间不在,怎么就物是人非了,”方济川正感叹这五天的变化之快,刘在峰又小声的说:“听说出了今年可能要干仗了。” “打仗?和谁?”方济川拍了新车,“这车也是二手货吧?” “不清楚,”刘在峰答道:“二手货是不假,九成新,磨合期都不用了,正当打的时候。” “不清楚你得瑟个啥,”方济川继续打量新车,要是铁甲车有胳肢窝的话,他都说不定能凑上去闻闻。 “打仗的事儿以后再说,你看看这钢茬口――江南制造局的绕丝装甲钢,这底盘――武昌枪炮局的,可不是华南拖拉机厂的。” 这民国说到铁甲的制造,刘在峰是如数家珍,再清楚不过了。民国自造铁甲车的底盘,有三家,一是武昌枪炮局的,民国从德意志国进口的铁甲生产线就落在这里,加上是老军工,做工好,是铁甲部队最喜欢的牌子;另外两家都是民营的,是武昌局吃透了铁甲技术以后自制的生产线,交付民间实业按合同造的货,质量也不差。也只有刘在峰这种挑剔货才在乎这个。 “鬼才在乎这个,”方济川才不管,“发动机要是德意志原装的那才给力,”方济川跳上车子,拉开舱门,缩了进去,“站着干嘛,开一阵试试。” “试试就试试咯,”刘在峰嘿嘿一笑,爬上炮塔,钻进了车里。 方济川熟练的一拉发动杆,清脆的电马达欢叫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柴油发动机低沉的启动声,铁甲车也跟着震颤起来,,轻轻的踩进离合器,一阵令人牙酸的齿轮咬合的声音响起来,当“吐吐吐”的轰鸣声连成一线,分不出点来的时候,方济川连转速表什么表也不看,给足了油门,铁甲车一个趔趄,然后向前猛的窜了出去,十来吨的铁甲车在方济川的手下就像是匹温顺听话的小马驹。 “我…”刘在峰他的脑门结结实实的在舱盖顶上撞了一下,还没等他骂出声音来,方济川又一个加速过弯,饶是他反应快,脑门还是被炮栓蹭掉一块油皮。吓得刘在峰也顾不得骂娘了,抓过皮帽扣在头上。 铁甲车在旷野里轻快的驰行,清脆的马达声中不时夹杂着刘在峰的喝骂声,“你再不开稳当点,老子能把早饭喷你头上。兜两圈就开回去,把小马和小佘接上来,咱这是合练,不是让你飙车。” 方济川这才又把车开到操场上,远远的刘在峰就看见两人东张西望,连忙弯下腰来对方济川吼道:“看见没,那两个新兵仔。” “啥?”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实在够大,方济川把头侧过去听。 “那两个人,看到没?” “看到,”方济川从顶窗里探出脑袋。 “给他们点下马威,”刘在峰转着眼珠子挑拨,“这两新兵蛋子和你一样,都特么傲气的很,杀杀他们的锐气。” “我什么时候傲气了?”方济川很无辜,但是能捉弄下别人,实在是好事一件。 挂高档,小铁甲车像打了鸡血似的,时速飚到快有六十码,对着两个无辜的新兵蛋子冲过去,刘在峰看着前方不远两张不明就里惊恐的脸,心里很是得意。 “你抓稳了,”方济川吼道。 “我什么?”刘在峰没听清。 “我说你抓稳咯,我要急转了啦!”方济川头也不回,双眼贴着观察孔,瞪着前面。他要把稳距离。 “啥?!”刘在峰完全沉浸在欣赏马正明和佘华龙那惊恐万分的表情中了。 “转了!”方济川一脚蹬上差速器上,干净利落的收掉油门,再一脚蹬住刹车。铁甲车一个斜插,带起一片泥土,整个车身猛的甩过来,几乎是横着贴着马正明和佘华龙的脚尖停了下来,方济川一肘子顶开驾驶舱盖,跳了下来,摘下皮帽,弹了弹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用眼角扫视这面前早已经惊呆的二人。 “方济川,你大爷…”一阵像是正在便秘的人发出的叫骂声从身后响起。 “擦~”方济川一回头,便也惊呆了。刘在峰整个人都被甩出了车外,一只脚死死的别住舱门,双手紧紧的搂住炮管,玉体横陈在炮塔上。 三个兵看着这横空出世的车长,抑制不住的狂笑了起来。 “你们都是怂兵,怂兵,怂兵!特别是你!”从炮管子上的刘在峰暴跳如雷,几乎把皮帽子都塞到了方济川的嘴里:“一个刹车还把我给丢出来了,这要在战场上,嗯!你丢不丢人!” “是是是,”方济川忙不迭的应,“我特么真丢人!” “噗…”三个怂兵实在憋不住了,吃吃了笑起来。 “笑个屁,”刘在峰自己也笑了起来,这种氛围,就是他带的车组要的。 “好了,言归正传,”刘在峰收起笑容,正色道:“这次我们新兵对抗,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了。” “是,长官!”三个怂兵一起应道。 “二炮手,”刘在峰吼道。 “到!”佘化龙扯着嗓子应。装填手习惯叫作二炮手,平常装弹,必要时候也能和炮手互换。 “到车里面,把右边灭火器上的三发备用弹都给我拿出来。” 刘在峰手里掂着备用弹,“看清楚,这就是新兵对抗时候用的炮弹,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错!”刘在峰一手就把弹头给揪下来,“是硬锡皮做的弹头,手都能捏出坑来,里面全是石灰粉。” 刘在峰顺手把弹头丢给佘化龙,三个新兵端详起来,果真就是一个锡筒,底子封住了,头部干脆就是挤压成型的,从缝里还摇出石灰粉来。 “对抗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连珠炮都得给调成单发模式,每分钟只能打六发。” “这个,”马正明不同意了,“就是一发一发打,也能打个二十来发啊。” “我现在说的是规则,就算你一分钟能喷出去一千发,那只能说明,你犯规了,out!出局!”刘在峰直接封杀了马正明的想法,“到时候会有裁判在车上的,别指望出什么花招。你们能想到的,我们以前都想到了。” “这炮弹击中铁甲后,会有白色的痕迹。正面,三发,out!出局!侧面,两发,出局;屁股后面一发走人!最后,谁打的多,谁就赢!好,现在可以提问。” “怎么评判谁打的多?都是石灰粉,谁知道谁打的?” “彩粉,每辆车都不一样。” “一个倒霉孩子被打中十几发的怎么办?” “每半小时会停五分钟让裁判数点,你说情况很少出现。真的有,平分战绩。” “被击毁的铁甲怎么撤出战斗?” “信号弹外加彩旗一面。” 方济川三个你一言我一语,足足搞了十分钟才把问题问完,刘在峰心想你们都是十万个为什么!这么多问题!心想当初老子不就是啥问题没有就去打了。 “对了,老班长,”方济川想起文远对他的说的笑话事,“还有一个问题。” “说!” “听说你当初对个退出战斗,竖了彩旗的铁甲猛打了七八发?裁判拉都拉不住?” 被抖落了糗事的刘在峰把三个怂兵操练的够呛,各种难题都给他们练,炮管直瞄、三岗轮换、单手操作,搞的方济川呼天抢地,叫嚷要去宪兵处投诉刘在峰。一整天就这么练着,不带歇的,末了刘在峰还来一句,新兵对抗前,就将就着这么练着吧。 就这么练着练着,就到了新兵对抗了,前三天是团体演练,新兵和老兵的对抗,毫无悬练,新兵自然是被打的满地找牙了,但负责带新兵团体的文远却不沮丧,用他的话说,你们尽管被打的满地找牙,但也像泼妇般的撕烂了老兵的脸皮,抓了对方一脸血,20比12,第七旅成军对抗以来,新兵第一次打上十位,你们不用像个怨妇哭丧着脸。 但方济川还是老大不高兴,本来刘在峰想让他去抽明天的炮弹石灰粉的颜色,见他一副死鱼像就让马正明去了,好不一会儿,马正明才骂骂咧咧的回来。 “怎么了?”刘在峰奇怪抽签还能抽出事情来。 “抽了个娘们颜色,我想换个,那帮监票的炊事班胖仔就是不让换。” “颜色还分公母?”方济川接过纸条,一看,上书两个漂亮的大字“粉红。” “擦,”三个人一起狠狠的骂了一句。 方济川把纸条一搓,丢的老远,回头吊着娘娘腔说道:“死鬼,让你们尝尝老娘的粉拳罢。” &nnsp; 0 ------------ 第五章 躲猫猫 (这章要大改,大家先将就这看。) 第二天,照例出操,然后一群冒着热气的新兵尖子们被领到操场上,副旅长热情洋溢的最后动员一把,新兵们便嗷嗷叫着钻进铁甲。 方济川他们还没钻进铁甲呐,舱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文远从里面探出脑袋,晃了晃手,示意上车。刘在峰也是一愣,“你是我们这车的裁判?” “嗯,”文远板着脸应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见文远严肃,方济川吐了吐舌头,径直钻进驾驶舱。 “擦,”文远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方济川简单粗暴的启动动作带的一个趔趄,车舱里响起一阵憋不住的笑声,方济川很是无辜,“我不是故意的。”惹得又是一阵笑。 -――――――――――――分割线―――――――――――――― 十来辆坦克撒豆子一般冲进了莽莽原野,像水倒进了沙子,瞬间没有了踪影。 方济川挂了个低档,发动机的吼叫柔和了起来。闲的无聊的佘化龙又开始抱怨:“这演习谁特么设定的,还不许停车超过一分钟,我就不信到战场上就没个歇息时候!” “这算个毛,”马正明也开喷,“石灰粉还有粉红色的,下次说不定用女人的绣鞋了。” “这演习的设定人员就是个二百五,”方济川总结道。 “少扯淡,停车!停车!航向左三十,炮轴左二十,有目标!”刘在峰吼起来,“都把耳机戴上!戴上!” 方济川他们连忙扣上皮帽,送话器里刘在峰叫道,“马正明,你小子想死是不是!” 马正明嘴里嘟囔着把眼贴在目镜上,轻轻的摇动炮塔,“急不得,急不得,ok,发现了。” “我没报标高你就发现了?”刘在峰有点不信,对方正趴在一个半高不高的丘陵上。 “擦,那货都快跑到山脊线上了,能看不见,距离…急不得,急不得,”马正明把目镜里的测距线压在铁甲炮塔上缘,手抖索的厉害,送话器里都听得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距离650米,仰角15度,三发急射,放!”马正明斩钉截铁。 “放你老母的五彩缤纷的豆花屁!”刘在峰差点没把马正明给撸到底盘下去,一把扯过正准备填弹击发的佘化龙,“改!” “距离,550,仰角不变,一发试射。放!” 一声闷响,20mm的炮只是让铁甲车轻轻的抖动了一下,弹壳砸在收壳箱里,清脆的回响,一阵温热的火药味瞬间在车里弥漫开来。 炮弹瞬间而至,在目标的后方掀起一蓬粉红的炸点。 “距离,马正明!老子再报就要扣分了!”刘在峰骂道。 “距离!”马正明恨不得把把眼珠抠出来塞到目镜里去,“575,仰角17,一发,放!” 这一发,正中铁甲车,浅灰色的铁皮上一道刺目的粉痕迹,宛如翻开的血肉。那辆铁甲像中箭的猛兽一般,一个半拐,马力全开,依着山势直冲向山脚的一处林子。 马正明用目镜死死压住铁甲前面的一个车位,“三发连射。550,16,525,16,500,15!” 刘在峰嘴皮掀了掀,没有说出来,目送着佘化龙将一发发炮弹填进去膛去。三发一打完,“开起来,”刘在峰话音未落,方济川已经把车子开起来,向着刚才已经看好的一处掩体开了过去。 “还是这小子省心,”刘在峰再看着还在叫嚷着要看战绩的马正明,气不打一处来,也来不及管他,又探出身子拿起望远镜搜索开了。刚刚开火的地方已经是一阵灰蓝的烟雾弥漫开,现在的位置离刚才的炮位约有百把米,背后一个不高的小土岗,方济川已经把车了掉过头来,前面是一大丛的灌木林子。“擦,”刘在峰心想这方济川这小子比我选的观察位置还要好。 正思忖着间,一发信号弹从刚才目标处打了出来,一辆彩旗招展的铁甲开了出来。无暇看那辆披红挂绿、退出战斗的铁甲车了,刘在峰四下里望了望,好家伙,不下四五处都是炮烟,也不知道这辆车挨了几发。一处炮烟最是蹊跷,一处狭窄的林子,一边是溪水,铁甲要是打那里过绝对是要减速慢爬行,是人都不会打那里机动;另一边是斜度30以上的斜坡,还是乱石嶙峋、寸草不生的那种。想要冲到那里的炮位,非得从林子里机动过去不可。十有八 九是哪位先发现了刚才的目标,为了撸上一炮,舍生忘死的到了这位置,不用说,小林子里肯定有一辆铁甲。 马正明还在用目镜压着刚才的目标,嘴里还念叨:“特么的,中了五发至少,有三个红印子,也不知道怎么算。”听得佘华龙都想抽他,“那边那边!老刘都在看那边了,你还看你那旧相好?快找新姘头!” 刘在峰心想好歹文远这个裁判还在车上听着呐,嘴也太没遮拦,什么粪都往外喷,脸上挂不住,呵斥道:“什么相好姘头的!” 佘化龙也是兴奋过了头,以为刘在峰在问他,随口便说,“不是你说的么?这对手都是姘头,不要心疼的,能撸几炮算几炮。”听得文远揉着肚子,指着刘在峰笑不出声来。 马正明直到刚才都算是失误,这时见刘在峰黑了脸,也正经起来,目镜早寻到小林子那边,“老刘,树倒了,应该是向后撤了。” 刘在峰默不作声,望远镜仍盯着那片,倒是马正明先发现了目标,“在那大石头后面。” “嗯。”刘在峰也看见了,“藏的严实有屁用,脱了壳的王八了,暴露了,迟早都是个死!现在,至少不下三辆车盯着那边。” “不好打啊,”马正明把炮摇到那边,嘴里也不消停,“后面靠了个小石山,正面一块大石头,我们这个角度就看到半片车屁股在喷油烟,400多米,不好打!不好打!” “你盯好了,先别打,距离你测准点,刚才就忘了履带遮掩高度,直接压在地平上了。”刘在峰提醒了一下马正明又去搜寻别的目标。 马正明是个闲不住的主儿,用标高线测了又测,口里还念叨。“这货光想着撸管,连命都不要,看老子打你排气管右边数第二颗铆钉!” “行了行了,”佘化龙也受不了他的婆婆嘴,“这一里地的距离,你还真…” “擦!”马正明看到目镜里的大石块上猛的腾一股炸点,“有人向我们的目标开火了,还是白石灰粉,是特么三连的那帮骚货!我昨天抽签碰到他们的!” “擦,”刘在峰一脚踹在马正明的肩膀上,“少唧唧歪歪,看弹着点,估计下三连的方向。” “是在目标的西边,西边偏南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话,离目标300米的距离。” “距离也能看出来?”刘在峰嘴上念叨,还是把望远镜转向了那个位置,这一看正好,一缕炮烟正缭绕着一辆铁甲,撅着屁股正在喷第二炮。“航向左二十,炮轴左六十,距离200,平射,三发急射!” 马正明也知道急,否则持重老成的的刘在峰也不会无修 正三发,炮台摇的跟风车似的,顷刻便把炮口摇正了。200米的距离,怎么打怎么中,除了一发近失弹掀翻旁边的小树一颗,另外两发死死的叮在车体侧面。方济川刚把头缩回来准备转移炮位时候,就见到那边一发信号弹直接打了出来。 “去哪里?”方济川一边给上了油门一边问,他有点犹豫,不知道是找一个好的炮位去干掉蹲死在小树林中那辆铁甲车好,还是找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放长线,钓大鱼!”刘在峰话音未落,“咣叽”一声,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擦,我们中了一发。”不等刘在峰发令,方济川已经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刘在峰直接缩回了炮台里边,恨恨的拉上了舱门。 每年新兵对抗都有倒霉蛋被干伤干倒,花样名目无奇不有,有被弹壳烫伤大腿的装填手,有被转动炮管砸成脑震荡的驾驶员,有被目镜砸碎鼻梁的炮手。新兵对抗可是配了伤亡名额的,刘在峰可不想成为被石灰粉喷成重伤的车长。 “噗嗤,”又一个近炸点,溅起的泥土碎石打的车体“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整个车除了文远,都一个个大气不敢喘。方济川咬着牙,小心的压着失速角度拐弯狂飙,直到车子扎进一片次生林才歇停。 “正面一发,”文远跳下车检视了一番又跳上来,“蓝色的粉,六连的。” “擦,”马正明啐了一口,“平时就和他们不对付,这次害的我们到这里来躲猫猫,以后看怎么收拾他们。” “不错,”刘在峰压根就没搭理马正明,四下里看了一圈,密密匝匝的次生灌木刚好比铁甲车高出半人来高,“之前就找好的避难所?” “是,刚看到这里了,心想如果被人揍急了,就开到这里来,虽说打不到别人,但别人想打我们,也是没门。” “你小子!”文远总算主动说了句话,“不让你当车长,也算屈才。” “嘘嘘!”刘在峰突然示意他们噤声,侧着耳朵又听了听了,果然一阵狗喘似的柴油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那边,估计也有被揍的狠的倒霉鬼,看上这块风水宝地了。” “哪边呢?”马正明激动了,“躲猫猫还能躲到肉来,搞他两炮。” “扯淡,”文远推下要往车上爬的马正明,“估计他们裁判正在下车评估呢,这一炮过去,还不直接削倒一片。” “抓活的,”刘在峰示意方济川熄了火,一帮子人直接抄起树枝木棍就上了。 “缴炮不杀!”马正明得意洋洋的拿着木棍顶着前边一帮目瞪口呆的兵,“呵呵呵,特么的还是六连的啊,刚才撸的爽啊!缴炮不杀!缴发动机不杀!缴装甲不杀!” 刘在峰直接一脚印在马正明的屁股上,有这样的兵,丢不起这样的人! 刘在峰行了个军礼,“抱歉,我们已经瞄准你们,并空仓射击了三发,请你们撤出战斗。” “凭什么!”对面一个小兵豆子梗着脖子吼,却被他们那边的车长一巴掌扇后脑勺上 “凭什么?”马正明来了劲头,“照理说我们这是缴获,我们现在该开两辆铁甲车打了,还凭什么!” “缴你个头!”小兵豆子也不示弱。 “好了,”那边的车长阴沉着脸,“有裁判,我们听裁判的。” 文远和那边的裁判笑了笑,站到一边商量了一会,裁判直接掏出信号枪,打了出去,那边的小兵豆子还哭哭啼啼的死活拽不上车。 马正明手搭凉棚,看着那发信号弹,得意洋洋:“一发穿云箭,阎罗殿前来相见。哎呦!” 那边小兵豆子实在忍不住,哀嚎一声,捡起一块土坷垃正中马正明的脑门。 “特么的,”马正明窜了过去,刘在峰拉都没拉住,“输不起啊你,输不起你别输啊。” 转眼,两组人马,一团混战! &nnsp; 0 ------------ 第6章 近乡情怯(改) “新兵对抗王!”文远指着方济川的鼻子骂,“特么的名副其实啊,马正明就是个猪头,你也跟着上?我看就你打的最欢!老子上去拉架也挨了你几个掏心拳,打的我现在胸口还疼!” 方济川低着头:“这事不是通报过了么?您怎么又招我来骂一通!” “你啊,”文远的声调缓了下来,“小方啊,你知道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不等方济川答话,文远点了他,高声道:“荣誉!荣誉即吾命!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件事情不会进入你的档案,但,难保下次你不在军营外动手!难保下次你不和别的人动手!那时候,一次记过?错!那会是终身的污点!” “也许你会说污点就污点,别否认,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文远有点很铁不成钢,“我看好你,这次新兵对抗我跟的你的车,你有大局意识,你不缺少指挥的天赋,我希望你能快点起来。这次新兵对抗的评估结束之后你将会成为下士了,时不我待,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北方就一直没消停过!下士!我希望能够你特么能给老子早点搬到9号楼来!” 方济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9号楼是军官楼,成为一个少尉?很遥远吧? ___________________分割线―――――――――――――――――― 不管成为一名少尉遥不遥远,但方济川至少离家并不遥远了,盼了半年的探亲假就快到了。年度演练的评估过后,得了对新人抗王称号的车组也得作鸟兽散,这是第七旅的规矩――好肉分着吃,好兵分开带。刘在峰的代理排长转了正,方济川果真升了下士,接了刘在峰的那个班,马正明和佘化龙也成了香饽饽,要到了别的连当班副,成了骨干。 “树倒猢狲散呐,”方济川不胜凄凉,在营区外的小酒店里和刘在峰他们喝得东倒西歪。 “散个屁!”刘在峰不喜欢这般骚情的调调,“一群小蚱蜢,跳一跳碰到树叶就以为顶到天了?都特么还在一个旅呐,老子包你们以后会互相看到烦!还猢狲散?都特么别想跑!明年团体对抗,看老子怎么一个个的修理了你们!” 喝高了的方济川第二天就接到探亲假的通知。家,永远有无可替代的引力。方济川觉得这是真是个奇妙的时代,地图上的距离不能用时间来衡量――打沪城到金陵,只要半天;可打苏州到他的镇子上,却也要半天。就仿佛是在两个时间刻度截然不同的世界中穿梭,一个匆忙而喧嚣,一个平静而舒缓。打苏州到家里,方济川包了一条小船,一路依依呀呀的橹声和船夫对襟的衣衫让他有恍如隔世的感觉。远远的看见镇头的柳树林,看着河堤上嬉闹的孩童,方济川突然有种想调头而去的恐惧,“近乡情怯,近乡情怯…”方济川深吸了两口气,提起皮箱,跳上了岸。 “方三少回来了,”镇里的人纷纷点头和方济川寒暄起来,喧杂的人声让方济川悬浮的心情安顿了下来。说起方济川的家世,一个词就能概括――土豪,还是土的不能在土的那种。祖传的扎染手艺,没撑死也没饿到,到了爷爷辈,生意却突然起来,带了几个学徒,手工都过的硬,染出的布竟然在这个洋布横行的年代也卖得动,传到方济川父亲这一代,更合了国风横行、国货大卖的潮流,生意越发的红火。 小镇就是小,撒泡尿的功夫能兜个来回。不容方济川多想便到了家门口。“三哥!?”方济川的小妹正在院子里逗着侄子呐,冷不丁看到二哥进来兴奋的大叫起来,这一叫,整一房的人都涌了出来,各种摸掐亲打,让方济川饱受亲情的折磨,还是老爸悠悠的从后进里踱出来,咳嗽了两声,大家才消停下来。 方济川老爸是个标准“土豪”,却始终想学大家的做派,把那个“土”字去掉。磕磕手上的烟斗在堂屋里坐下,点点旁座,示意方济川坐下,准备问话。结果半天没憋出个话来,只是像个市井乡民般的“嘿嘿”直笑。还是方济川先开的口,正所谓衣锦还乡,他特地换的军便服,铁灰色收身立领,让单薄的方济川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老爸,给您老报个喜。在部队里刚提了下士了,还得了个小奖章呢!”方济川把胸口的那个新人王的劣质奖章送到老爸手里。这奖章是旅部发的,出了驻地谁也认不得,用来唬外行人再合适不过,方济川嫌胸口的标识牌太单薄,索性连这种见不得人的小奖章也拉来挂上。 “好,”老爸激动的直哆嗦,“你也成了什么什么士来着?” “下士!” “对,下士,下士也是士啊,”老爸上纲上线了,“我们老方家,几辈子手艺人、做买卖的命,士农工商,叼陪末座啊,如今也出了个士!士好,士好,比什么车马炮小卒子都大,你还年轻,再努力努力,将帅什么不在话下啊,哈哈哈。” 方济川听得满头大汗,这连象棋都整出来了,我这个士和将帅离的远,中间还隔着尉、校呐,心想又说不得,说不明,也只得复制了老爸的笑,“嘿嘿”起来。 就再这对许久没见面的父子“嘿嘿”对笑的时候,佣工阿福火烧火燎的跑了进来喊道,“方爷,”又看到了方济川,嘴一咧笑了起来,“三少爷回来了,”又冲方老爷子说道:“方爷,苏家的人,到了!” “哦,”方老爷子这才想起来,“快快快,济川你先歇着啊。济民,”方老爷子喊上了方济川的二哥,“走,我们迎下苏家的人去。” ――――――――――――分割一下―――――――――― 方济川自己提着行李就去了后院的房间,狭窄的楼梯间,前面的阶梯都快碰到自己鼻尖,一股干燥的木香包裹着自己,久违的家的感觉。楼上是自己的房间,方济川丢下行李,把自己扔在床上,小小的窗户透进午后慵懒的阳光,把房间分割成明暗两间,安静的连飞舞的细密的灰尘都看得见。一种强烈的陌生感突然纷涌而来,“擦,今天这是怎么了?”方济川被这种感觉弄的神神叨叨的,思绪飞舞间,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三哥,三哥,”一阵焦急的呼唤把方济川弄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小妹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看到自己睁开眼了,手一抹眼睛,和着一脸的鼻涕眼泪笑开了。 方济川还是有点头昏,半撑起身子。“呵呵,”方济川从心底涌出一种怜爱,轻轻摸了摸小妹的头,“都十四五岁的人了,怎么还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怎么了?” “哥,你都睡了快一天,喊都喊不醒,爹和二哥急的不行,苏家那边事情又脱不开身,就我看着你呢。哥,你饿不?我去让福婶去弄点稀饭和小菜来。” “嗯,”方济川一把拉住小妹,“别费事了,我这是在军队里演练,搞的太累,回来前又喝了不少酒罢了。对了,你去坊里告诉老爸和二哥一声。我自己下去在外面吃点就行了,ok?” “哦,那也行。”小妹答应了。 “去吧!”看着噔噔噔下楼的小妹,方济川一阵苦笑着挠挠头,回来一趟,还整出昏睡来,害得家里担心。突然,方济川整个人一震,正在挠着头的手竟然摸到一个硬块。“擦,这又是怎么回事?”方济川急急的又仔细摸了摸,后脑勺枕骨之上一个平平的突起,竟然还是圆溜溜光滑滑的那种,手指一戳,还挺硬,绝对不是软组织,这骨质增生的也太邪门了。方济川也没当一回事,随便套了件衣服下楼出门了。 &nnsp; 0 ------------ 第7章 美人靠(改) (“美人靠”也叫“飞来椅”、“吴王靠”,学名“鹅颈椅”,是一种下设条凳,上连靠栏的木制建筑,因向外探出的靠背弯曲似鹅颈,故名。其优雅曼妙的曲线设计合乎人体轮廓,靠坐着十分舒适。通常建于回廊或亭阁围槛的临水一侧,除休憩之外,更兼得凌波倒影之趣。) 出了家门方济川直奔镇前头的臭豆腐摊。方济川的吃相难看,人神共愤的那种,豆腐还没出锅呐,他就流着个哈喇子搓着手在边上看,再哈着个腰,活脱脱一个人形苍蝇!买臭豆腐的袁老头苦笑不得,“我说方三啊,你这吃货!你这口水都快滴到油锅里了!” “就是!”方济川还没来得及搭话,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后面传来,“也不知是油炸豆腐还是口水煮豆腐了!这都大冬天的,哪里还来的苍蝇!” “擦,”方济川打小就是镇上的小霸王,得罪了他,那绝对其乐无穷。褪了军装的方济川一点军人的觉悟都没有,爆了句粗口扭头一看!嗬,一个着着洋服的女娃鼓着腮帮正鄙视他呢!也不知是哪家走亲戚的大户。 “方三,三少!”袁老头看着方济川穿着开裆裤野大的,还不知道方济川,连忙拉架,一盏陶碟盛上了臭豆腐,“我再给你加一块!”袁老头看方济川嘴里还咧咧,咬着牙又添了一块,拉到小桌前坐下。 方济川刚浇上麻油片儿椒准备开动,那女娃又嚷嚷上了,“这位老伯,你怎么这样啊。” 袁老头一脸无辜,心想我哪样了? “你给那个人形大苍蝇加了一块,我这里买了二十块呢,按理您该饶我两块!” 旁边的人都哄笑起来,袁老头头大如斗,满脸悲愤的给这女娃又添了两块。 更出彩的是这女孩接过包好的臭豆腐,打方济川背后过的时候,作势往他头上打去。本想是做个样子的,谁知道用了打包的荷叶早就脆了,这么一抡,漫天的臭豆腐和着辣酱飘飘洒洒的盖了方济川一头。 方济川瞠目结舌的看着那女孩,女孩也傻了,对看着他,一时间,两人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还是方济川先反应过来,我这是受害者呀,也不发作,嘿嘿的怪笑站起来,一歪头,舌头卷起落在肩膀上的一块臭豆腐,嚼得是嘎吱作响。 女孩是哪里见过这般泼皮像,连连向后退去,手将将触到臭豆腐摊子的炉火上,烫得她又一个尖叫又向前扑来,“吧唧”一声,新式的高跟鞋跟正好别进青砖缝里,女孩子毫不犹豫的靠倒在方济川身上。 方济川的手正搂住女孩的腰肢,秋衣也裹不住女孩身上勃勃的生气和清幽的香味,咱们的方三少竟然罕见的脸红了起来。这洋装女孩靠在方济川的身上,本来囧的想死的心都有,却看见方济川脸红了。女孩眼珠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噌”的一声从他身上弹起来,高跟鞋打的青石砖哒哒作响,转眼没了影。 周围的人见到其乐无穷的方济川竟然红了脸,一齐喝起倒彩来,就算脸皮再厚的方济川也hold不住,悻悻的端起碗来,捡了几块散在桌上臭豆腐,冲着袁老头喊:“这里太臭,太臭,我端回去吃,碗什么的回头还你。” 方济川端着碗边吃边往回走,来到一溜靠水的回廊,果真山不转水转,那女孩儿正气鼓鼓的坐在美人靠边,抠着木柱屑往河里扔呢。 “都像你这样发脾气,”方济川有点好笑,“这柱子早垮了。” 那女孩像被蜂蛰了一样转过脸来,紧紧的洋服从侧面裹勒出青春的线条来,修长的腿像受惊的小兔子般的蜷了起来。方济川咽了口口水,总算把在嗓子眼的臭豆腐给送下去。 女孩怔怔的看着方济川也不做声,方济川又没缘由的脸红了起来,女孩子看他脸红的好笑:“脸皮这么厚也会红?” “话不能这么说,”方济川腆着红脸大言不惭的在女孩对面坐下,瞅着女孩的脚说,“高跟鞋跟这么高,也会断呢!” “流氓!”女孩给方济川直接定性。 “我帮你修修这鞋?” “你会修鞋?”女孩中了套。 “我真会修的。” 女孩狐疑的把坏了鞋脱下丢给方济川。“那一只,”方济川继续演,“那一只也脱给我来。” “这只是好的!” “知道,这新式鞋,不比着修,怎么办?” “那…那好吧…”女孩只能把另一只鞋也丢过来。 “嘿嘿嘿,”方济川把玩着女孩的两只鞋,“我要把鞋丢到河里会怎么样!” “你!”女孩意识到自己又上当了,红晕在双颊舒展开,一双眸子快闪出泪来。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了,”方济川的底线是——好男人不能让女人流眼泪,“我这就修!” 其实修鞋这活方济川压根就不会,不过他自有他的法子,比了比高跟的高度,方济川把那只好鞋的跟也别进一条青石缝里,一用劲,那鞋跟也断了开来。 女孩竟然没有出声,而是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方济川在墙上打磨两只鞋的鞋跟,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女孩子,特别你们十四五岁的女孩。” “我都十七了!” “好好好,十七就十七,”方济川心中窃喜,知道你岁数了吧,“你们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啊,穿高跟鞋对身体很不好。你看,穿了鞋,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前了,就等于踮着脚走路,压迫脚掌不说,还挤压了脚趾,穿多了脚都变形。” 女孩听他说的有趣,用手掩了嘴吃吃的笑,看得方济川总觉得春天来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方济川为了拖时间,高跟鞋都快给他磨成平底的了,眼见着拖不下去了,才把鞋递给她。“你们家也奇怪,把姓印在鞋底上,这不,徐记!徐小姐!” “这是鞋行哪里是我的姓了,我姓苏,才不姓徐呢!” “啊,苏小姐,苏,你姓苏!?”方济川有点大事不妙的感觉。 “是啊,姓苏啊,有什么奇怪的?” “沪城大织造的苏家?” “你怎么知道的?” 坏了坏了,方济川悔的快把嘴凑到墙上去磨。方家织染坊的布,九成都是苏家收的货,苏家是苏皖两地的大布商,苏家要是感冒打个喷嚏,方家就得屁颠屁颠的吃药。尼玛,这货要真是苏家小姐、公主什么的,方济川可不是小鸡仔调戏黄鼠狼——要色不要命了!这苏家以前不是都来个账房订货的嘛,这次怎么来个爱吃臭豆腐的丫头片子?这事实在要命,方济川也管不了许多,撒丫子就跑开了,要回家问个究竟去。 &nnsp; 0 ------------ 第8章 那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改) 毫无悬念,方济川到家里抓了阿福一问这才知道,苏家最近开始交接这经营权了,这次来订货正是要接权的苏家老三,借着订货的机会来熟悉熟悉这几个比较重要的供货商。至于苏家小姐?阿福只知道有这么个妞,好像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跟着来了,至于其他,一概无可奉告。 这篓子捅的不大不小,如果这苏家小姐没有公主病的话,一切好谈。要是不顾一切的傲娇起来,那说不定能让这生意打个对折!方济川一宿都没睡好,除了为这事烦心,还有就是觉得后脑勺上的那块骨质增生的玩意老是硌的慌!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在意了,它就会让你不得安生;不在意了,那就连屁都不算一个!这块骨头,方济川就不信是它一天之内就长出来的,但偏偏发现了以后就嫌它碍事了。 纵然一宿无眠,但第二天还是得起来。八点钟方济川就被一阵欢声笑语撩拨醒了,推窗一看,吓得方济川连忙把头缩回去。小妹正和那个苏家小姐叽叽喳喳的相谈甚欢呐。方济川心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横竖都要挨上这一刀,不如主动投诚,争取宽大处理。但心理毕竟留了一个“万一这丫头眼拙,没认出我来”的念想,也没穿昨天的衣服,把军装穿在了身上,直接下了楼,硬着头皮打了个哈哈:“哎,小妹,这是你同学么?” 苏家小姐怎能不识得这个声音,猛一回头,方济川只觉得一阵香风袭人,满肚子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方济川打定主意不多说了。 “你?你是…”方家小姐看着方济川纯真的眼神,再加上那身军皮,还真一时不敢确认。 “这是我三哥,方济川,以前在苏大的,现在应了征,在铁甲军,刚升了什么什么下士呢。”小妹一番介绍说的方济川泪流满面,昨天袁老头方三三少什么的叫的很欢啊,这下好了,除非这妞是瞎子加傻子,才认他不出来。 果然,方家小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方三呐,三少啊,原来是你啊!” “噢,”方济川定了定神,看着小妹,“这位是?” “你们认识?”小妹有点糊涂,但还是介绍,“这是苏家的二小姐,苏莜茗姐姐。” “幸会幸会,”方济川潇洒的一个随意的军礼。 “昨天我们就会过了吧?”苏莜茗穷追不舍。 “不会吧?”方济川做最后的抵抗,“没有吧。” “我这双鞋还是你帮我修的呢,”苏莜茗拿出杀手锏来,“要不我脱下来,你给丢河里?” “啊,何出此言啊,”方济川使出了撒手锏,“知道了知道了。” “你这道什么了?”苏莜茗歪着头问他,很是俏皮。 “你昨天碰到的,一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呵呵呵,”苏莜茗见他说的认真,又掩住嘴笑了起来。方济川也满头大汗的陪着笑,唯有小妹不明白,“啊,我还有个哥哥?” “该明白的不明白,不该明白的很明白啊,”方济川也不再遮掩了,“昨天的事,对不起了,这里给您道个歉,郑重的!” “就这么道歉就行了?”苏莜茗吊起了胃口。 “您说个章程,上刀山下火海,上刀山揽月,下火海捉鳖,只要您划出道道来,我立马就去!”方济川把胸脯拍的山响。 “那就…”苏莜茗故意拖长音。“给我买三十块臭豆腐来,还要昨天那家的。” “好嘞!”方济川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留下浅笑盈盈的苏莜茗和莫名其妙的小妹。 年青比什么都好――就是有恩怨,你想记得,可以十年再报也不晚;不想记仇,可以忘却只在谈笑间。 转眼之间,三十个铜子的臭豆腐让一些芥蒂化于无形了。方济川毕竟心虚,生怕三十个铜子收买不了苏莜茗似的,拉着苏莜茗和小妹就要去镇子上去血拼。可是镇子里除了臭豆腐,哪里有入得苏家小姐法眼的,倒是小妹买这买那,不亦乐乎。苏莜茗看穿了方济川的伎俩。“怎么,想收买我?好让我哥多定你家货?发发市利?” “哪儿能呢?”方济川大义凛然,“我以军人的荣誉担保。” “哼,”苏莜茗很聪明的收住话题,悬而不决,这才是吊胃口嘛。 “苏姐姐,”小妹过来插话了。方济川泪流满面啊,从一开始的抄底介绍,到刚才大买特买,小妹都让方济川欲哭无泪,现在总算能帮点腔了,“苏姐姐,你们准备留几天啊。” “嗯,明天就要走了吧,这边的货也快谈妥了。” “再多住几天吧,货我和爹爹说,让爹多给你们发点就是了。” 天,方济川真想抽自己耳光,小妹啊,不人家求你爹要多发,而是你爹要求着人家多定啊,你搞清楚形势了啊,有木有!你这真是坑爹,真真的坑爹啊! “呵呵,”苏莜茗倒是一笑而过,“好啊,反正我哥这几天也是在附近跑,我就留这,等他跑差不多了再来接我。” 于是苏莜茗就和小妹结了伴,但倒霉的还是方济川,连着三天脚不点地,还陪着去了趟隔壁的大镇子,方济川累的前列腺都快虚脱了,同样虚脱的还有他的钱包。 “三少爷,三少爷,”方济川陪了苏莜茗一个早上,正依着美人靠撕着脚上的水泡呢,冷不丁被人一喊,带下一块油皮来,疼的直嗦嘴。一抬头,阿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都快塞到方济川的嘴里来。 “什么事,这么急。” “少爷,”阿福连咽了三口口水才缓过劲来,“部队里来,来,来人,好像事情很急,老爷让我出来寻你,问你是不是开了小差,要,要是吧,那就赶快去投了,自首去。”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方济川也听出了个大概,就是部队上来人了,心里也有了数,“别急,福叔,我这边交代一下就去。” 方济川套上鞋,整了整军服,这两天为了外出方便,净穿着军服唬弄人了。 “莜茗,小妹,”方济川一脸歉意的招呼了一下,又把别在肩章下船形帽摘下来,端端正正的戴在头上,“抱歉,部队上有任务了,我想我得失陪了?”一改平日的慵懒和油怪,一股军人的味道自然流露,看得苏莜茗的心猛的一动。方济川退后一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拉着阿福就跑了起来。 &nnsp; 0 ------------ 第9章 中奖(改) 方济川跑到门口,就看见连部的小车停在门口,汽车在镇上算是稀罕物件了,一群孩子围着看。刚进了堂屋,就看到老李在院子里面踱着步子。 “老李,你怎么来了?” “没时间说了,快收拾行李,文远急着等你回去,要不是我拦着,他能自己开车来。” “怎么了这是,”方济川一边往里间跑,一边问后面的老李。 “回去就知道了!” 方济川一阵劈头盖脸的收拾,提了箱子就要往外走,好不容易捞到空的方老爷子死死揪住老李的手,“长官,这孩子不懂事,犯了事你们可得多担待啊!” “爸,”方济川心想这边事儿还都没交代清楚,“爸,您想哪里去了,是连里有急事找我,部队有保密条例的,我也不方便说。” 老李也连忙停了脚步,“方叔,是我疏忽了,应该跟您说清楚,这事绝对是好事,但又是急事,还得保密。请您老放心,方下士的那个探亲假,还有四天才到,您看这样好了,等这事忙定了,有空再让济川来看您,我亲自开车送回来。” “哦,哦。”方老爷子这才期期艾艾的放了手,用手抹了抹眼角。 方济川突然心头一酸,把行李放下,用力的把老爸抱了一下,趁着老爸吃惊的当儿,拉上老李,冲出了家门。 阿福从傍边过来,搀住方老爷子,“老爷,笃定没事,我总觉得,三少爷这次回来变了,变的成熟了不少呢。” “啊,是吗?是啊!”方老爷子这才释然而颓然的坐下,“又一个翅膀硬了,又一个要飞啦。” ―――――――――――我是分割线―――――――――― “老李,咱们什么交情,”方济川在拉关系套话,“你看这又没旁人了,你还不从实招来。” “哼,你做的事,问我什么?”老李握着方向盘不咸不淡的应付,“不过,你也别担心,最多一顿臭骂,我看你也是看准了这事咱少爷,啊,咱长官是拿你没辙,只能承了你的人情了。” 方济川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是什么事来,“难道是迷彩弄砸了?” “砸了倒好了,您别问了,问了我也不搭理你啊。”老李一副死猪像。 “切,”方济川从老李口袋中掏出烟,低头点了两支,一支塞进老李嘴里,“抽死你丫的,我还不高兴问呢!” 老李啜了两口烟,语气也软了下来,“别问啦,我要是透了半点,文长官回头能把我撕了,我就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昨天下午就自己要开车来提你,好说歹说,这才让我今天来领人。你别问了,问其他的我都告诉你!行不?” “行!”方济川也是个爽快人,“听说要打仗了?” “咳,”老李一口咳的烟差点从耳朵里冒出来,干脆一脚蹬了刹车,“听谁说的?” “这么大反应,看来是有谱的事了。” “谁告诉你的?” “你别问了,问其他的我都告诉你!行不?”方济川原话奉还。 “得,”老李把车子又开起来,“你不说我都知道,刘在峰告诉你的。那家伙,直肠子,嘴一张,你能见他的痔疮。” “真的要打?”方济川来精神,“和谁打?” “猜!”老李没好气。 “得,你不说我都知道。”方济川又把老李的话原话奉还,把嘴凑到老李耳朵边,“越南!” “擦,”老李又是一个急刹,方济川差点没从风挡上摔出去。 “你怎么知道?”老李的脸阴沉的快滴出水来,手在腰上摸索了半天,这才想起出驻地的时候没带枪。 “我太阳你,”方济川见老李想摸枪,也急了,“这谁不知道!咱民国就和七个国家接壤,老子就随便报一个也有七分之一的机会吧。” “说说你怎么猜的,”老李干脆收了油门,一副你不说个子丑寅卯来我不开的架势。 “你想,川藏那边,咱目前是不太可能用兵的吧。这一下去了四个国家,就是个三选一问题。缅邦?谁没事拿自己的小弟撒气呐,排除了。北边?皇帝老儿正值当打之年,还有老毛子撑腰,和小日本也是眉来眼去,咱虽然和花旗国邦交不错,但也就是五五开的架势。现在已经是小打不断,谁也不想大打,谁都等着时局变的对自己有利再动真格。再说,再把铁甲军给放到北线?谁不记着二旅的临阵倒戈呐,谁不记着六月战役那一把黄河水?不是顶不住的话,谁特么会把咱铁甲军顶到北线去?算来算去,就剩下个越南了。” “排除法?”老李有点发懵,“你就这么算出来的?” “门缝里看人,”方济川一口烟喷在老李错愕的脸上,“就算回一趟老家,我也坚持每天去茶馆听茶博士读报纸呐。越南的皇室复辟了有两年了,阮湄梓一直和老毛子还有北边勾勾搭搭,怕我们的革命又会回潮到他们那里,一直在折腾,不把它给教训狠了,收服妥当了,下一步…” “下一步什么?”老李见方济川拖着长音不肯说,急了。 “下一步怎么扯开架势和皇帝老儿干!” “尼玛的,”老李颓然的瘫倒在椅子上,“妖孽!不去参谋处简直浪费你这个人才。” “老李,”方济川亲切的搂过老李的肩膀,“你和文远都是好人,但都有个缺点。” “什么?” “喜欢乱给人安排职位!”方济川悠悠然又一口烟喷在老李脸上。“哎,老李,商量个事啊?” “啥?”老李警惕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我来开车吧,都快一个礼拜没摸到方向盘了,手痒。” “拉倒吧,”老李一把打开方济川摸在方向盘上的手,“咱们连有三怕,一怕小马把炮打,二怕连长把人骂,最怕小方把车驾!老子还想活着回驻地去!” “有这么夸张!?” ――――――――――我是闷骚的分割线――――――――― “你特么给我说说,”文远咆哮着把一叠纸恶滴滴的砸在方济川脸上,“你特么不说清楚是怎么回事,老子撤了你,让你回家读你的劳什子土木工程去!” “你别不信,老子是个小连长,但动动你这个小兵嘎子还真特么不在话下。” “长,长官,”老李见文远动了真怒,忙不迭的倒茶递座,心想故意磨了一天才把方济川接回来,就是想让文远消消火,谁知道火气反而见涨。 方济川何止一头雾水,简直一头长江水、东海水!心想这唱的哪一出,捡起那叠纸一看,“嘿嘿嘿!”方济川笑的像个拉皮条的龟公,“二等奖!军工二等奖!尼玛,文连长,看到没?有木有!二等奖!二等奖啊,老天!看到没有?有木有?” “木有你个头,”文远被方济川这副范进中举样气的哭笑不得,“你给老子看看,”文远走过去一把翻到第二页,“撰稿人!!!是谁!?” “是…”方济川看了眼,眼珠一转,“管他是谁,这是咱们连的光荣,这是集体的智慧,这是群众的胜利!” “尼玛的,”文远被方济川忽悠的三尸神暴跳,打墙边抄起一根拖把就要上。 “哎哎,”老李慌不迭拉住,转头冲着方济川吼,“方济川!你小子再搞老子可不拉了!” “我听说9号楼失过火什么的,”方济川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老李,你看会不会有鬼啊…” “尼玛的,”老李也受不了方济川了,夺过文远手里的拖把就要打,吓得文远拉着老李,“哎,老李,别…别来真的!” &nnsp; 0 ------------ 第10章 近水楼台(改) 老李那拖把没打下去,但方济川还是招了,不过也没把刘在峰的建议说出去,只是说:“这事没文连长也成不了,我寻思着文连长劳苦功高,就把撰稿人改称文连长了。这事我错了吗?没错!没有文连长慧眼如炬,我只能明珠暗投;这事我错了吗?没错!没有文连长高山流水,我只能焚琴煮鹤!这事我错了吗?没错!没有文连长伯乐知马,我只能老死槽头!这事我错了吗?没错!没有…反正没有文连长,就没有我!” “尼玛德,”文远和老李一起跳起来去抢拖把,“这货就是欠修理。” “好好好,”方济川总算服了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我不该改的!” “你这一改,”文远气还没缓过来,“我成什么人了,啊?!抢下属的功,啊?!老子有那么下作?!别人不说,老子睡觉都睡不安稳。你你你,老子告诉你了,荣誉!荣誉即吾命!你倒好,拿着你的荣誉,哦,还劫持了老子的荣誉,搞了这么一出。”文远把自己的脸拍的啪啪作响,“老子的脸,都特么给你丢尽了,丢光了!明天一早,老子就发电报去,非得把这狗日的名字给改了!” “文连长,”方济川反客为主的功夫不是盖的。“改!改这狗日的!改谁的?” “还有谁!你!” “文连长,”方济川循循善诱,“你真觉得这东西是我一个人弄出来的!?不,你不需要回答!你的回答,只会让陪着我做完整套试验的,你拨给我的三人小组籍籍无名!只会让宽容的容许我试验的刘班长,哦,现在是刘排长默默无闻!只会让鼎力支持,提供各项条件,鼓励、启发我的你,文远,深藏姓与名。” “你一嘴一个荣誉即吾命!”方济川渐入佳境,“我看是,你的荣誉即你命!那老子的荣誉呢!我不写你的名字,不写刘在峰的名字,不写那个三人组的名字,我一个独占了!?我就睡踏实了!?我就有脸了!?我的荣誉就不是荣誉了!?” 一番话把文远和老李唬的直哆嗦,“那?”老李立场动摇了,“那搞个课题组吧,方济川当组长?” “你小子也有点荣誉感,”文远也松动了,“就按老李的法子办!你是组长,我、刘在峰,还有我配给你的那三个人,都算组员。” “不成,”方济川讨价还价,“我当副组长,您必须当组长!老李也得算组员。” “扯,”文远就怕婆婆妈妈,“我副组长,你组长,其他,包括老李吧,算组员!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发电报去!” ok!方济川心想总算搞定,偷偷抹了一把汗,刚才冲文远吼的那一下,快把下半辈子的勇气都透支了。 老李悄悄的朝方济川竖起大拇指,三怕之文连长的骂,方济川竟然顶过来了。 “不过,”文远又把那叠纸翻开了,“军勤处这次也算没埋没人才,指名道姓要我去一趟,不过应该是你去了?” “我?”方济川有点诧异。 “废话,不是你改的名字嘛?具体内容,上面也没说,”文远思量了一下,“可能是关于新型铁甲车的设计论证,可能要你负责迷彩设计课题的这一块。恭喜你了!中士!” “下士,”方济川更正。 “好好干,这个课题你做好了!绝对升中士,成为尉官也不是没可能!我文远没有虚言,预先祝贺你。明天动身,那边电话我来联系!”典型的火烧火燎,包办代替的文远风格。 从文远这边出来,方济川先到班里把事务交代清楚,又找到刘在峰小聚了一下,对于这个老班长,他还是有种兄长的感觉。得知要去军勤处的事,刘在峰瞪得①38看書网掉下来,末了只是咬牙拍拍方济川的肩膀,“兄弟,以后哥跟你混了。” 第二天,方济川又登上绿皮列车,心想自己就是个劳碌命,大学读了不到两年就被拉了壮丁,半年时间辗转了新兵营、铁甲学院和第七旅,这一趟探亲假,苏家小姐手还没牵上,就得去搞劳什子设计论证,件件都是有头无尾。不过想来这设计论证是件罕事儿,也不是人人都能搞的,心下又是一番得意。更妙的是,这次论证听说要在沪城搞上个一两个月啊,方济川美的都快冒泡,苏莜茗可是在沪城的外国语学院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草木易为春,方济川觉得自己就要得月,就要发春了! 可真等到了沪城,接人的车一来,一问司机地方,方济川的心就凉了半截,论证会地点是在铁甲学院。说虽是在沪城不假,但铁甲学院缩在西北旮旯里,门禁又严,方济川估计也只能将一腔相思化作东逝恨水了。 时隔了半年,方济川再次来到铁甲学院,也算是二进宫了,但心境却截然不同了。那时是像个小鸡崽似被人没日没夜操练着驾驶、装弹、维修,现在却成了一辆新铁甲论证组的成员,至少可以住一个小小的单间,可以优哉游哉的在校园里闲逛。 房间不大,却透着军旅那种的整洁大方,方济川放下行李,趁着中饭后在校园里这么一逛,以前身在其中不觉得,现在一看却看出一些端倪来了。宿舍区扩大一两倍都不指,以往的老式三层小洋楼根本不够住,空地上一水的简易板房,操场上连中午都在赶场似练着兵,整个学院像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方济川想到刘在峰说的旅改师的事情,觉得差不离,要不这三班倒练出兵哪里去?。 回到自己的单间,刚刚坐定,门便敲响了,方济川起身开了门。 “啊,是小方同志吧?”面前一个少将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方济川打娘胎出来就没面对过这么高军衔人,一时都不知道干什么,直到少将自己走进房间才反应过来,“啪”的一个立正,刚准备敬个军礼,手肘却打到橱柜上,一柜子行李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 “擦,”方济川低低的骂了一声,脚下把行李往边上踢了踢,手上竟然还忍着疼敬了礼,“首长好”。少将都被他逗乐了,手一挥,“小同志很有意思啊,收拾好东西吧,我有话要问你。” 等到方济川把行李收拾好,少将这才自我介绍,“我叫文镇南,这次新铁甲的论证,我是牵头人。坐吧!” 方济川糊涂胆子大,刚刚的窘样一下抛到脑后,看到文镇南刚才那一挥手的动作和文远简直如出一辙,还都是本家,好奇心立马上来了,“您和文远是?” 文镇南一愣,“小子眼很毒啊,不瞒你,我是文远的三叔。” 方济川想起和文远顶牛的事儿,后背儿凉飕飕的,尼玛,以后文远要是再骂我,我也得给忍着啊,人家朝中有人呐。 “别转你那个玲珑心思了,”文镇南看着方济川的表情跟翻洋片似的变个不停,有点好笑,“昨天文远在电话里面提过你的事,你那篇文章的军勤处看到是铁甲军报的,就转给了我一份,我寻思如果真的有效,不妨就从我们新铁甲上开始试用,不能让其他军种占了先。” “这是你参加这次会议的资料和证件,”文镇南递给方济川一个文件袋,“注意保密!” “好了,”文镇南也是个讲究效率的人,站起来和方济川握了握手,“你休息一下吧,听文远说,这次休探亲假,你在家里昏睡了整整一天啊,要保重身体。” 方济川张着嘴说不出话,心想这你也知道,你敢不敢告诉我苏家小姐的电话号码!? “对了,”走到门口的文镇南又转过头来,“文远说你肚子的货可能还不止这些,这次就不要藏私,能倒的都倒出来!” &nnsp; 0 ------------ 第11章 童言无忌(改) 被人看低的感觉固然不好,但被人高看的滋味也好不到哪里去。方济川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嘴来,这货放佛有自己的cpu!什么想法,什么话都敢往外喷。这下好了,明明已经是存货光光,那边别人还以为自己奇货可居呐。方济川狠狠的直搓自己嘴巴,“迟早有一天得栽在你手上!” 想到明天就得去参加研讨会,心中更加没底,翻开文镇南丢下的档案袋,像是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想熟悉熟悉情况,唯恐漏了一个字去。可是尼玛的,谁特么知道二冲程四冲程有什么优劣!谁特么知道v排直排有什么高下!还有什么弹簧扭杆!扭你奶奶个熊!方济川自认开铁甲是块好料,但这铁甲拆开了来看,就完全不认识。好比一头猪在你面前瞎拱的时候你能分出是公是母;但过了屠宰场,面对一群花花的肉,谁能一眼认出前腰后臀来。方济川觉得自己纯属自寻烦恼,救命稻草没捞着,反倒捞着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鬼去,”方济川甩开资料本,到窗口点上一根烟。铁甲开开也就行了,真要谈到设计,方济川真觉得满腔苦逼无处流,一时悔了搞起迷彩的心都有。方济川转身,那本翻开的资料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嘲笑着方济川。 “哦?”方济川被资料本上图案吸引了目光,原本一张铁甲的线图从这个角度看完全倾斜了起来。方济川一愣,对了,倾斜!倾斜装甲!方济川喜不自胜,心中一下子有了底!“不过还是得先把迷彩给完善完善,这迷彩才是咱在这里安身立命的玩意!” 第二天研讨继续,谁也没注意到角落多了方济川这么个人。用方济川的话来说,自己见了端茶倒水的都得叫首长。的的确确,不少人只当这儿多了一个笔记员,压根没想到这位也是设计人员。第一周是动力方案讨论,武昌枪炮局和华南拖拉机厂的代表整整七天没消停过。武昌枪炮局的人瘦瘦高高,像个直立行走的加农炮管,说话和加农炮弹道一样,又平又急又快;华南厂的人矮墩墩正如拖拉机,发言几个字带个啊,和柴油发动机一个节奏。两个介绍自家的发动机,那就是加农炮大战拖拉机,方济川也奇怪文镇南竟然也能那么好脾气,笑眯眯的看着两拨人吵,转念一想也明白了,不让他们互相掀老底,怎么了解产品的好坏。 方济川听得头皮发麻,但也多了几分底气。论证!那是雅称,学名!说白就是互相掐,嘴皮子掐不赢,那就上真家伙掐。文镇南就定了下来,会议结束后,军方组建考察团去两家实地考察,要见真货。 一周下来,塞了一脑袋的压缩比、空燃率的方济川实在熬不住了,照着前些日子苏莜茗给的学校班级地址,修了一封热情洋溢的信,寄出去以后又觉得唐突,恨不得砸了邮局讨回信来。好在第二天便是底盘设计,这方济川来了兴趣,听得前装装甲、侧面装甲总算能明白。方济川也是个怕死的货,1型铁甲15毫米的薄皮装甲实在让他胆战心惊,老是疑心赵子龙、李元霸这样猛男要是穿越而来,会不会一枪一锤就能把铁甲给拆咯。总之按方济川的观点,装甲越厚越好,最好是个实心铁甲车,那才省心。 耐着性子又听了两天,方济川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了,一来觉得不能老让这些学究吊书袋子,二来上个星期那个灵光一现的想法一直像个撩人的戏子,不停的在他心里吹拉弹唱,搅得他心神不宁。又想起当新兵碰到文远的那句“这货不是坦克”来,不禁微微一笑,不是那句突兀近乎失礼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的迷彩,今天他方济川更不会在这里参加新铁甲的研究会。突兀又何妨,他这只小蝴蝶扇动的翅膀,也许会在遥远的未来、陌生的地方掀起一场风暴也未必可知。想到这里,他下定了决心,趁着别人说话的空当儿,轻轻的敲了椅子的扶手,不少目光转向他,方济川内敛的一笑,缓缓起身举手,“我有点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说一下。” “哦,”文镇南看见这小子终于说话了,也是大感兴趣,手一挥,“介绍一下,这位小同志是来自一线战斗部队的,军勤处最近啊,搞的那个新陆军的迷彩,就是这位小同志,方济川的手笔啊。英雄出少年,20岁啊,你来说说,言无不尽,言无禁忌啊!” 一番话说的方济川心里暖洋洋的,“我是后辈,斗胆说两句。正如文总说的,我童言无忌啊。”方济川打了个哈哈,脸色一正:“开门见山,这底盘的设计,我个人认为,理念上,落后了!” 文镇南正点烟,差点没一火柴点到眉毛上,心想这小子真是童言无忌,上来就扣这么大的帽子。索性也不点烟了,转头看着方济川,底下人也一片哗然,对着方济川指指点点。 方济川已经放了颗卫星却还浑然不知,“具体的说,是底盘的防御设计上有点落后,没有跳出以前的圈圈。为什么这么说?我先插点闲话,我们这段时间,不好意思,我是第七旅的,大家都知道,人见人躲,花见花败的第七旅。我们第七旅新进了一批二手铁甲车,淘汰下来的都是些转了几手几脚的装备,连后勤部都不肯回收,说拉回去卖废铁都不够油钱。这破家也有破家的好处,折腾起来不心疼,我们拉了整整十辆的旧铁甲1型,当靶子,来做射击试验。” 搞研究设计的,最看重试验,一听到这里场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大家也都知道,1型坦克,哦,不,铁甲的底盘装甲是一指,也就十五毫米。从正面投影来看,车体的前装甲可以分成四部分,我们就分别叫它们首下,首中,首上和首后。”方济川说到这里用手比划起来。 文镇南手一挥,傍边的副官走来一阵耳语,来到方济川跟前指了指会议室一边的黑板。方济川点点头,走了过去,拿起粉笔“啪啪啪”划了几条线。 &nnsp; 0 ------------ 第12章 步步惊心(改) 方济川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画出来的线,那陶醉眼神连文镇南都恨不得上去抽他两耳光。“大家请看,这条线,它!”方济川目光炯炯,绕场一周,“不是条一般的线!”文镇南把手边烟灰缸捏咯巴咯巴作响才忍住砸过去的念头。 好在方济川接下来总算言之有物了,“1型铁甲的首下装甲,我们测量了一下,和水平的夹角40度;首前是90度,首上30度,而首后是80度。我们总共往上面招呼了35毫米的野战炮100多发,虽然都是15毫米厚,但击穿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首前和首后,这两块几乎直立的装甲完全就没有一点装甲的样子,像是纸糊的,几乎是炮炮皆穿,”方济川在两段线条上打了个大大的叉,“而另外两处,则只留下白花花的弹痕,竟然没有一处穿的。同样是两块15毫米的板子,为什么有的穿有的没穿?当时我们也没细想,只把这容易击穿的地方直接当成弱点写进了训练报告。后来我琢磨着,这钢板要是斜过来,比如倾斜个夹角30度,那穿过来,可是要花上一倍的距离了。也就是说一块以30度角倾斜的15毫米厚的钢板,就等于一块垂直放置的30毫米厚的钢板!” “其二,这点也是我们打废车打出来的经验。打水漂我们都见过吧,”方济川做了个动作,“如果把炮弹比作石头片儿,把铁甲比作水面,那么入射角度很小的时候,即便铁甲很薄,也能够把炮弹给弹开。这是大倾角铁甲的第二个好处。” 文镇南若有所悟的点起头来,方济川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 其三就是,1型铁甲的底盘防御是15毫米,不分前后左右的,都是15毫米。但是从我们团体对抗演习的情况来看,只要侧翼有掩护,那么背面中弹的几率几乎为零,侧面中弹的几率也大大低于正面。新方案中把铁甲增厚了一倍,达到了30毫米,看似不错,但这像什么,就像两个人掐架,明明知道拳头会从前面来,但却在后脑勺上绑个护具,完全不对路!” “其四,我们做的实验,很简单也很有针对性,我们用的35毫米的野战炮,和北清的列装的37毫米山炮口径性能最为接近。这些炮,有时候能把1型的炮台打个对穿,所以说,穿甲力在30毫米左右。也就是说目前方案中垂直的30毫米铁甲有几率被北清大量装备的37毫米山炮所洞穿!” “我想,如果我们新研制的铁甲还防不住37毫米山炮的话,那不仅仅是铁甲成不成功的问题,我们铁甲军人,可能要在战场上付出血的代价;指望我们攻坚克难的步兵,可能就要被压制!而我们所保护的人民,可能要被奴役!”方济川压根就是用嘴皮思考的人,本来打定了谨言慎语的注意,现在一煽情,完全就停不下来。“我是个一线军人,我不是个设计者,但只要事关新型铁甲,我觉得应该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才是!” “报告完毕,”方济川一口气说完四点,一个敬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方济川刚坐下,只觉得气氛不对,自己低着头拿眼角扫了一圈,全在看着自己,还是黄世仁看杨白劳的那种,仇大苦深。方济川这才回味过来刚才自己有多煽情,悔的直想抽自己耳刮子。 “好,”文镇南丢开那截被扭断的香烟,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空落落的大厅里文镇南的掌声格外刺耳。但文镇南丝毫没有犹豫,再叫了一声“好”!成片的掌声骤然响起,方济川简直受宠若惊,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军礼都不会敬了,像个土豪乡绅般的四面点头哈腰。 “好!”文镇南站了起来再叫了一声好,手一挥。方济川看得一阵腹诽,你们文家不管老小,这个挥手动作倒是标准一致的很。掌声随着文镇南的手势渐渐停了下来,“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文镇南摇头晃脑把这几个字一个个读了出来,“可惜啊,不知道在座的有几位是这样的心态啊?” “铁甲军成军时间不长,却有过一段不太光鲜的历史,始终都是一个哀兵的心态,仿佛受了气的小媳妇,总觉得这也不公,那也不平。但现在不一样了,这次新铁甲的研制上面非常关注,经费给的很到位,关系到陆军未来十年的战力。当然,研制新铁甲,我和大家一样,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出点小差小错,有情可原。但是,心态一定要端正,我希望大家多用点心,就像这位小方同志说的一样,如履薄冰,步步惊心!” ―――――――――分割线―――――――― 出了会场,对付了江南局,武昌局的几个人的搭讪,方济川找到了文镇南,文镇南也不造作,手一挥,“边走边聊。” “这个,文座,”方济川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吧,我在这里还是不适合。” “这话怎么讲,”文镇南不同意,“你今天讲的话就恨适合。” “其实我肚子里面就那点货,”方济川实话实说,“在这里我感觉格格不入,我寻思着,还是回部队上去好些,都快两个礼拜了,副班长估计背地里不知道骂我几次了。” “那怎么行,迷彩还要你来设计呢,你这一走,怎么搞?” “文座,其实说白了,迷彩这事,不说,谁都不知道;说了,谁都能搞。” “还是你来搞我放心。” “放心的话还在乎在什么地方搞?”方济川终于把文镇南绕进去了。 文镇南停下来,盯着方济川看。 “真的,文座,只要把铁甲的外部尺寸给我就可以了,我回部队上也好早点落实去。” “还有你今天在会上提到的,必须写出来,回去以后按这个地址走加密军邮邮寄过来。迷彩的事我会电致你们旅部的。”文镇南算是答应了。 “还有个事儿,文座,”方济川低头揉起了衣角,特羞涩。 “说!”文镇南有点好笑,这小子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回去前您许我半天假吧,我想去沪城见个人,”方济川可怜巴巴的。 “不许!” “啊!” “我给你一天假!” &nnsp; 0 ------------ 第13章 老夫老妻了(改) “嘿嘿嘿,”方济川一路在电车上笑个不停,搞的一车子的人都离他远远的。方济川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特二,但一想到要见到苏莜茗,就抑制不住的想笑。 进了外国语学院,虽说是冬天,但方济川只觉得乱花渐欲迷人眼,满眼看去全是莺莺燕燕,不由的一阵长吁短叹。方济川也只觉得学土木工程的男生上辈子全特么是折翼的鸟人,见到的女生不是土的掉渣就是木讷毫无生气,心想要是服完役继续上学,非转到外国语系不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方济川没在校园里逛几圈,就发现苏莜茗正低着头,抱着书在便道上低头疾走。方济川想也不想,窜过去挡在她前面。“哎?”苏莜茗抬起头来,没有预想中诧异和尖叫,苏莜茗只是拢了拢耳际的长发,淡淡一笑,一句:“哦,你来啦!”就把方济川一肚子的热情给憋了回去,只得也谈谈的回了一句,“来了。” 虽说方济川没能把满腔的相思劈头盖脸的表达出来,但他觉得这种平平谈谈的问候更有种居家过日子的味道,苏小姐这是想和我过日子啊?两人就在那里对望着笑,方济川觉得简直想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好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好让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去,就让他两这么望到地老天荒最好。最后还是苏莜茗拉起方济川的手,挽着他的胳膊,低低的说了声:“走吧!” 天地良心!方济川自从八岁以后就没女孩这么温柔的对他过,一时间方济川什么念头都有,我们生几个孩子的话都差点脱口而出。缓过神来的方济川第一件事先连忙用帆布挎包挡住自己裤裆,以防走光。尼玛!这声音,这语调,这行动,就像个刚上门的小媳妇,方济川觉得以前看的那些修仙小说都特么扯淡,搞什么炼气、凝煞、丹成,只要找个这般温柔漂亮的妹子,对着你笑意盈盈的说声我爱你,立马升仙。方济川偷眼看着苏莜茗,正是十二月份,厚厚的冬衣穿在她身上,没有臃肿,只见可爱!小巧的鼻尖冻的发红,低垂的睫毛就像刷子一样在他心里刷来刷去,要多痒有多痒!美的这般惊世骇俗的女孩儿会不会给他来一个惊世骇俗的吻呢? 仿佛听见方济川的心事一般,苏莜茗真的转过头,方济川正准备撅嘴闭眼的当儿,却看见苏莜茗继续回头看向后面。 “呼,总算没跟来!” “谁?”方济川跟不上苏莜茗的节奏,“谁没有过来。” “一个纨绔罢了,”苏莜茗及时松开了挎着方济川的胳臂,眼珠滴溜溜的转,转的方济川的心拔凉拔凉的,仿佛又看到那个在豆腐摊前指着他大叫人形苍蝇的恶妇。“对了,你怎么来了?” “我日,”方济川差点没说出来,心想刚才是谁老夫老妻似的说啊你来啦,现在翻脸不认人了。“知道了,那纨绔想泡你,没能入您老法眼!拿我当挡箭牌了” “粗俗,泡你个头,”苏莜茗全没了刚才的温柔贤良,一副小辣椒像,“追求,懂不懂,你这丘八,追求!” 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方济川泪流满面,只想揪住苏莜茗的领口大叫还我刚才那温柔贤良的女孩来。 “再说了,”苏莜茗仿佛还不过瘾,“就是这挡箭牌,想当的人也多了去了。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对了,”苏莜茗仿佛才想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方济川吹开了,“参加一个重要的军事会议,结束了,来看看你。” “吹吧你,”苏莜茗压根就不信,弹了弹方济川的肩章,“一个下士,军事会议?” 方济川心想以后追女孩一定要追一个不认识军衔的,苏莜茗还是穷追猛打,“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来采办年货来的,我哥有时候去劳军,跟我说过。对了对了,这儿不远就是个生猪交易市场,你不会是来买猪的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方济川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苏莜茗的思路了,果断的掐住话头,“是这样的,我和我小妹提起过弄坏你高跟鞋的事,小妹心里老过意不去,前几天她去了趟苏州城,买了双靴子,托我带给你。”方济川心想这事回头还得和小妹通通气,别哪次把这谎言给捅破了。 “你又回了趟家?” “是,那次回去,紧急任务而已,没两天又回家休探亲了,没想你已经走了。”方济川没法,只得继续扯。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谎言,需要用无数谎言来弥补,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给你看看喜欢不,”方济川不想滚雪球,连忙打挎包里掏出包装盒,心想老子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你要不喜欢老子灭了你。 女人对礼物的抵抗力为零,无一例外。苏莜茗是学外语的,也是一副外国做派,抢过礼物不说,还当着面就拆开礼物。 “哇,好看,我试试,”苏莜茗扶着方济川的肩膀就开始脱鞋,这鞋是方济川精心挑的,尖头翻绒小羊皮长靴,还挂了长长的流苏,是女人见了都会爱不释手。 方济川恨不得苏莜茗再一个站不稳,给自己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让他失望的是,苏莜茗三下五除二就换好,在他面前走了几个来回,直叫好看。 方济川在一旁看了也连连点头,心想快中饭的时间,又不好意思请她吃饭,只得故作洒脱,“好了,东西送到,我也该走了。” “嗯,你们军队的人总是来去匆匆的,那我也不留你吃午饭了咯。”苏莜茗狡黠的眨着眼。 方济川心想你要是敢留我就敢吃,可哪里好意思说,只得继续装出来的洒脱,干净利落的行了个军礼,头也没回的走了。 出了外国语学院的门,方济川才懊恼的发现,一天的假期才过去一半,剩下的时间没地方打发,只得怏怏去了趟租界。 说起租界,方济川可不像自己大学的那帮子愤青般的看不顺眼,在他看来租界的形成非一日之寒,想解决也非一日之功。历史的问题得让时间来解决。 记得民国初年,打到沪城的北伐军欢快的发现,北清的防线上有几个明显的漏洞,一个纵深穿插,却发现北清的军队来了全线收缩,不过收缩的防线还是有漏洞,于是再穿插,反复几次,发现竟然打到了列强的租界。虽说上头暂有不进租界的规定,但打红了眼的穿插部队哪里管得了这些,一个穿插穿过了三四家租界,搞的停在吴淞口的静观其变列强都把军舰拼命的往黄浦江里开,一时不宽不长的黄浦江成了万国军舰展,炮口全对着穿插着起劲的北伐军。 这事折腾了小半年,为清军布置战略纵深防线赚足了时间。最后还是民国的初年的邓大总统发的通告电,租界地位五十年不变,列强这才转了炮口,但军舰还在江里呆着,美名其曰撤侨!撤个鬼,只见舰艇上的东西洋鬼子天天往岸上跑,不见岸上的人往船上撤! &nnsp; 0 ------------ 第14章 五十音图(改) 去一个地方就得去最时尚的布店看布,这是老方家不成文的规矩,方济川也不例外,进了租界就往最繁华的地方钻。租界满眼的浮华让方济川感叹,这租界收有收的好处,不收也有不收的利益。凡事都有两面,当初邓大总统的这招够漂亮,租界地位五十年不变,让列强安了心,让清庭失了算计。这三十多年过去了,民国先收驻兵权,再在司法权上动了动手脚,顺带着把住了关税。大众看到了主权一点点回归,也不折腾了,列强看到贸易额节节的攀升,也就一点点的吐出点特权;典型的中国式智慧。 方济川胡思乱想之间,却撞进了日租界,方济川从小就不大对付日本人,总觉的他们骨头里透着点贱,属于不打不听话的下流胚。不过人家的布店却还是要去瞧瞧,没办法,就有一帮子哈日的小毛头,在商言商,方济川还是得看看。 “一拉下一马噻!(欢迎光临)”门口的日本女娃倒是点头哈腰。 “靠你青蛙(你好)”,方济川也随口对付道,根本没意识自己怎么会说起日语来,“倒胎毛假来拿给恩汤嘎倒靠卡?(哪里有最时髦的布料?)” (下面直接用中文) “请这边吧,”日本女娃踩着碎步在前面领路,“这边都是最新到的布料。” 方济川一看,眼花缭乱,一阵恶心,用手这么一划拉,十几来匹布料,“每样给我扯一尺吧。” “哎!”日本女娃很是吃惊,“一尺?” “哦,”方济川心想反正都是寄回家做样图的,扯那么多有屁用,于是甩开了吹,“哦,我们家小姐特傲娇的那种,选布什么的都懒得自己来,就让我们吓人每样扯一尺,回去挑好再来多扯点布。” “哦哦哦,请稍等,”日本娃娃倒是没起什么疑心,挂着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去忙活开了。 方济川等的无聊,四下里张望,却一下子一块布头吸引住了眼光。这家店铺是带着做裁缝生意,里间一张缝纫机边一个大桶,桶里全是裁下边角料,其中一块布头上的花纹,赫然就是他设计的迷彩图案,绿黑黄三色块像两口子加小三一般的死死纠缠在一起,方济川惊的魂飞魄散,这迷彩图案他设计出来才几月,竟然市面上就见得着了? 装作欣赏里间的成衣,方济川走了过去,四下里观望,眼角却死死的盯住那块布料,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撕下一小条来,揣在兜里。好一会那日本女娃才进来,拿一包布交给他,“请拿好,惠承二十六元。” “哦哦,”方济川心不在焉的接了过来付了钱,“哎,”他故作惊讶的捡起那块布料,“这花纹很有趣,我们小姐说不准会喜欢,你这里有这种布?” “啊,”日本女娃好像很诧异那个子虚乌有的小姐的审美观,“这种布料没有,这是早上一个客人来改衣长时候裁下来的?” “哦,”方济川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问,“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买到这么漂亮的布呢?” “哪里是什么小姐,”日本女孩吃吃的笑了起来,“是个军人呢!” “中国军人?”方济川循循善诱。 “不是中国军人,是自己人。” “自己人,”方济川差点没反应过来,“哦哦哦。” 出了布店的门,方济川还忿忿不平,“尼玛,在咱们中国的土地上,还特么自己人自己人的说。”方济川有点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愤青了,整个人看着这家店就是别扭。 走的远了,方济川这才掏出那块布料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不错,就是他画出来的三色迷彩图案。“这事肯定有蹊跷,”方济川想着得立马赶回驻地去,和文远合计一下。 突然方济川想起来一件事儿,这事让他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怎么会听得懂日语?我怎么会说日语说的那么溜?”方济川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打破脑壳也没想明白,自打小上的私塾,到后进的公学,再后来就是大学,应征,压根就没有见听过日语。现在倒好,日语五十音图(日语中的基本发音)在他脑袋里得意洋洋的宣布,咱们是老熟人了,不信?咱念给你听,啊唔额依唔吁! 方济川浑浑噩噩的上了回驻地的列车,直到驻地营房前的卫兵拦住他,头脑里还是满脑子的五十音图呐。方济川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便服,背着一包布,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兵,连忙掏出证件来。卫兵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打了电话核实了一番,这才放他进去。 进了驻地的方济川这才回过神来,五十音,音你妹,老子先把这布条的事情给解决了。连营房都没有回,方济川直奔9号楼。 ――――――华丽的分割线―――――――― 方济川、文远和老李,三个不同姿态,都傻傻的看着摆在桌子上的布条。 “你确定这是迷彩,”老李摸着下巴,“我怎么寻思着和你捣鼓出来的那张网不一样?”。 “嗯,”文远伸手止住了老李的话头,“这的的确确是小方设计的迷彩,三基色,没得说,条块分部也是一种类型的。” “没可能啊,难道说这迷彩的事情泄了密?”老李听文远这么一说也有点怀疑起来了。 “嗯,”方济川点点那块迷彩,“我也有点怀疑。怎么我们这边迷彩刚搞出来三四月,小日本就搞到了手了,他们的效率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是啊,如果是小日本他们搞的鬼,效率的的确确,令人发指。”文远把两条眉毛挤成了一条眉毛。 “那,”老李提出了另一个可能,“会不会是日本方面他们也搞出迷彩来了。” “可能性不大,”方济川否定了老李的说法,“就像刚才文远说的,太像了,三种颜色,换都没换,组合的条块简直一模一样,如果说也是研发出来的,那未免也太巧合了。” “不错,”文远盖棺定论,“这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小日本他们搞到了这套设计。而且,他们还很快的投入了生产,动作远远要快过我们。” “唉,”老李有点泄气,“小方好不容易搞出个迷彩来,倒被日本方面先用了起来,这帮军勤处的也太扯了吧,就这样让别人把咱们的东西给偷了?” “不光是军勤处哦,”方济川用手指在三个人中间,“我们,还有刘在峰,也都知道。” “你是说我们中间有人是卧底?”老李眉毛一挑,有点来火。 “没那个意思,”方济川一摆手,“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我们中间的人在无意中泄露了这个秘密。” &nnsp; 0 ------------ 第15章 第一枚奖章 (改) 这下好了,方济川、文远、老李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琢磨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方济川蓦然又想起那个在沪城图书馆碰到的女孩,想想又摇摇头,当时他就没带稿子去,完全就是摘抄战例,根本就没泄密的可能。 三个人就这般的摇头,皱眉的磨叽个把小时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出来,①38看書网到吹熄灯号的时间,方济川急急忙忙的要回营房。文远也不好留着,也跟了出来。 “你小子,太鬼精了,这点布头都能被你翻出来,还不动声色的套出话来。”文远狠狠的吸着烟,烟头猛的窜红了,在夜里像个独眼猛兽在瞪眼,“你要是我的下属就好了。” 方济川听的一愣一愣,“我这不已经是你的下属了?” “我的意思是,”文远也觉得不好说出口,“是家将。” “家将?!”方济川的表情就像看见一头老牛拉着一辆崭新的铁甲车,太不搭界了。家将的意思方济川也不是不明白,民国的革命是由南及北,由东及西而来,红红火火打到长江边上,清廷没乱起来,国民军自己内部为争权夺利先掐了起来,也是清廷实在昏聩,要不趁着这当口都能灭了这把燎原的火。也亏了邓大总统,那时还只个方面军的指挥,手段了得,生生的把内杠给弹压了下去,又展现了玲珑的交际手段,把中部西南的几个省份策动进了民国。但也是这几个省份,前清的遗风重的很,也影响到了原来的几个省。其中军队中的家将就是这么一个,过去不是有什么杨家将、岳家将嘛。家将说好听点是一门忠烈,老子英雄儿好汉;往次里说,那就是裙带关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方济川是东南省份的人,对这些前清的遗风只有所耳闻,没想到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着实有点踩不上点。 黑暗里文远也看不见方济川的表情,只觉得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回话,只得悻悻的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啊,你别当真。” “就是,”方济川也以为他开玩笑呐,“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什么家将?你还别说,要是真有文家将,咱也来凑个热闹。说不定后世也有《文家将》之类的说书,我还能名垂青史咯。” 文远笑而不语,隔了半响才说:“明天,你到连部来报道!” “什么?” “你当班长太可惜了,跟着我历练历练,”文远立马就把算盘打好了,“马上要旅改师了,再接下来,估计就要开仗了,这事儿你嘴给我守严实咯。” “我到连部有个屁用啊,真想用我,让我在底下历练历练啊。”方济川其实是怕在文远跟前没了自由,还是跟着刘在峰自在点。 “这事我定了,没时间了,别看咱们铁甲军成军有三五年了,可以前全特么扯淡,铁甲学院你也不是没有呆过,教的什么――支援步兵!根本就没有想到钢铁洪流淹没敌人是怎样一种情形,我就在等这么一次机会,现在机会已经不远,我才发现我手头能用的人,实在不多。” “可是…” “没有那么多可是了。”文远有点激动,“有情报,我也不怕泄密了,北清开始从俄罗斯那里进口新型铁甲了,而我们的2型铁甲还在图纸上!这一仗不打出一片天地来,铁甲的建设又要拖后个几年。” “好好好,”方济川本来就是没立场的家伙,看见文远激动就没辙,“我去我去。”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俗气,”文远也缓了下来,“跟着我,有肉吃!” 有没有肉吃,方济川是不知道,他知道的是,接下来的这三个月,他足足掉了五斤肉。 文远的这个连,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现在连方济川都知道他有一个陆军采办部少将的三叔,方济川还知道铁甲军司令叫文定北,和文远什么关系方济川不知道,但人家明摆着是东西南北一个系列的。方济川心想这文老爷子要是多几个兄弟怎么办,把中发白拿来凑数么?有了这层关系,发到连里的装备都是新货,用方济川的话说,喷漆都没干的那种。不过文远根本不感冒,就是再新,也还是1型铁甲,也只是个前装装甲15毫米的薄皮货。用文远的话说,拿刺刀都能戳出窟窿来。 话说回来,这段时间方济川就是忙着接装备,接新兵了,现在连方济川这种半茬兵也敢摆出老兵油子的架势来训新兵了。一个连,足足塞了五个排,这还不算,文远还经常借调到营部帮忙,连着方济川一块受累,唯一让方济川感到安慰的,恐怕就是苏莜茗的邮件了,现在基本上每周一封,语气也渐渐脱了生涩,果断进入了无所不聊的熟人境界。熟人好,方济川恶滴滴的想,再熟一点,就能杀熟了。 这天方济川正在连部造名册呐,老李火烧火燎的跑进来,一把揪过方济川手里的毛笔,弄了方济川一手墨。“哎,”方济川还没叫出声音来,老李拉起他就往外走,一把推上车。 “这唱的是哪出?”方济川问。 “到了就知道了,”老李眉开眼笑,“都在旅部等着你呢。” “擦,”方济川会意错了,“文远这小子又被借调到旅部了?特么的,他借调,我受累,这连部营部的事都忙不完了,就又扯上旅部了。” “什么吕布貂蝉的,”老李懒得听方济川发牢骚,“去了就知道,别特么废话了。” “报告,”老李推开旅部的门,一个标准的军礼。尼玛,方济川腹诽,你一天来旅部多少趟也没见你这么规矩。方济川心想给人帮差还得这么客气,刚准备往里走,眼这么一瞟,正看见文镇南和几个人在里面,赶紧也一个立正行礼。 “哦,人都到齐了?”文镇南看见老李和方济川到了,手一挥。 方济川这才看见文远、刘在峰和那个帮忙做迷彩的三人组都在这里,心里也就明白一半。 果不其然,等方济川他们站齐了,文镇南这才打开随身的一个文件袋,“兹有迷彩研发小组,其研发之迷彩获1836年民国军工奖二等奖,特许嘉奖,颁嘉奖奖章及证书。” 一阵掌声,傍边早有人一个个的把奖章和证书送到他们手里。 “还有,”文镇南又翻出一张纸来,“方济川同志,因其主研之迷彩获军工奖二等奖,特记三等功一次,颁三等功奖章及证书。” 这次文镇南亲自上阵,把三等功的奖章亲在方济川的左襟上,伸出一只手,“祝贺你!” 方济川连忙一个军礼,伸出手就去握。文镇南就跟抓住了一个宝似的,左握右握都不舍得放手。另一只手指着方济川,“还有军勤处晋升你为技术中士的任命,我就不读了,免得把你们旅长的事抢光了。” “哪里哪里,”一直在充当背景的旅长连忙谦虚了两句。文镇南依次和文远他们握了手,虽说是亲戚,但表面文章也还是要做的。“好了,这趟我也是有事情顺便来客串一下颁奖的,我还有事,先走了。”文镇南要走,旅长赶紧带着方济川他们送了出来,一挥手告别,文镇南乐了,“你们七旅这是什么规矩,怎么手都是黑的?”文镇南正笑着方济川他们,冷不丁傍边的副官努了努嘴,连忙一看自己的手,擦,天下乌鸦一般黑! 看着一群人的黑手,方济川狠狠的捣了老李一肘,还不都怨你抽我的毛笔,搞的我一手墨,这下好了,一群革命军人,成了黑手党。 &nnsp; 0 ------------ 第16章 宣越(改) 撇开黑手党事件不说,这次可把方济川给美出泡来了,用来糊弄外行的新人对抗王奖章立马下岗退休,别上了三等功的奖章得瑟起来,还去了外面的小照相馆拍了照。第一张照片是给苏莜茗邮过去,然后才给家里修书邮照片。“罪过罪过,”方济川心想,“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和苏家小姐的事还没开始呢,写信的排名就超过家里了。” 方济川是得意,但文远对做这三等功不感冒,“军人的奖章应该在战场上得来,”一句话把方济川噎的半死。不过文远也提醒了方济川,“你的胸牌和臂章上可以挂上一个小锤子了。” “小锤子?”方济川有点奇怪,“是啊,那嘉奖信封里的确有两个金属小锤子标志,我还在琢磨着有什么用呢。” “那是代表你是拥有技术军衔,同时拥有技术军衔和战斗军衔的人可不多,战斗军衔的标识是一杆步枪,在我们的胸牌和臂章上都有。” “哟,”方济川这才翻起胸牌看了看,要不是文远提醒,他就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玩意儿,“就别在这里?” “嗯,”文远拿过小锤子,熟练的给方济川别上,“怎么说呢,战斗军衔人人都有,技术军衔有的人也不少,但是金贵就金贵在两个凑到一起不容易,谁特么会边打仗边搞科研。” “对了,别忘了把你的三等功的略章也给带上,”文远指了指。 “这个?”方济川拿起那个蓝色的方形纽扣,“一个纽扣就三等功了?我去门口那纽扣摊子买上几十个。” “没有荣誉感的家伙,”文远受不了方济川那种暴发户的样子,“快点收拾齐了,给老子卖苦力去。” ―――――――分割线―――――― “旅改师,旅改师,改的老子忙出屎。”刘在峰一肚子牢骚,先是一个排拉出两个排的架势,然后便是充实装备,充实兵员,一个排长忙活两个排的事情,还得操练新兵,整整半年尽和不开窍的新兵蛋子打交道了。 但永远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永远比不上天算。这边旅改师还如火如荼,南边已经开打了。中央社电告全国: “越南恶临,化外之民,乖戾之帮,其性鲜仁寡义,狡黠好斗。又有阮氏,悭吝荒淫,繁礼做伪,土猾猖乱,复辟称帝,以弹丸之域,倾举国之兵,屡犯我边境。我民国为天下和平之谋,委屈隐忍,恭让退避,刀兵不争。阮越非不返躬自省,而视我民国为羸弱之帮。今举我三万万之力,逐南蛮,除暴乱,雪中国之耻,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一番之乎者也活活把刘在峰读成了结巴,最后一拍报纸,“一句话,咱们民国和越南的阮湄梓,开打了!还有一句话,咱们排是上了前线,谁要是拉了稀,不争气,别怪老子一炮轰了他的。” 学习完了上面的文件,动员也是天天搞,但战都宣了半个月,驻地这边还是不见动静,搞的刘在峰天天往连部跑,文远脸一板,老子哪里知道,等刘在峰走了,文远又屁颠屁颠往上面跑,连营部都不去,直接骚扰旅部,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方济川撺掇着文远去问文镇东南西北什么的,文远说得了吧,不用问我都知道他们的答案是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整戈待旦,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着! 一拖又拖了一个月,旅改师总算忙定了下来,一个旅硬生生的撑成了两个旅,还空着一个旅的番号,搞的两个旅都有点发育不良的样子,新兵太多,干部太少,不少人都坐升一级。方济川、刘在峰、文远一个都不能少,方济川中士的肩章还没捂热,又给换了上士的肩章,事急从权,还混上了副排长的职务,眼见着就能当上尉官。刘在峰又提了连长,文远去了另外一个旅,提了营长,不过两个旅合署办公,大家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都说战争年代当兵升得快,方济川算是明白了,这越南的小鬼子还没见到,自己就从个小兵嘎子混成个副排长。 不过副排长也有副排长的烦恼,方济川这两天削尖了脑袋都想去一趟沪城,鬼晓得上了前线,那1型铁甲的薄皮能不能挡住炮弹还是个问题。方济川寻思着找到苏莜茗,打打悲情牌,说不准能还能赢得美人入怀,把这名分给定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心人,方济川天天去旅部候差,总算捞到一个去沪城送文件的美差。临走前,文远一把拉住了方济川:“上次那事有点眉目了。” “哪件事?”方济川刚刚进入了下半身思考模式,满脑子都是苏家小姐。 “擦,布,迷彩的事!” “哦,那事,想起来了,不就是那布嘛,我告诉你,那布是沪城日租界三木会社的布!” “尼玛,”文远惊的一跳,“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什么来历?” “你惊个屁啊,”方济川一脸的从容淡定,“咱们老方家的人看不出一块布来?国产和东洋的布全部都是上浆的,西洋布才是洗浆的。这布是三经三纬的斜纹布,就是三木会社的布。” “得了,你也是写信回去才知道的吧,要不依你那得瑟劲早憋不住了。”文远这才想起方家是做布起的家,“是三木出的,而且是在我们的方案报到军勤处两周之后就开始生产的。” “这么说是军勤处那里露出去的可能性不能排除?”方济川又有点伤神,一提到这事,他就想起自己竟然能听懂说出日语的事来,这事连文远他都不敢说,说了就保不准扣个敌特的大帽子啊。 “是不能排除,但是,军勤处,也不好说,间谍的事,谁也猜不准。”文远也是伤脑筋,不过他对事情是从这里捅出去的事还是持怀疑态度,“我想小日本谁特么会这么无聊,往我们这里安个间谍,咱这驻地、规模还不是一清二楚,得,搞不大懂的事咱也不去想它,还是让军勤处那帮子人烦心去。” “对了,”方济川这才想起来,文远揪住自己说到现在,除了说了个布是三木产的以外,其他就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来着的?” “我就是想告诉你布的来源查清楚了,”文远也有点愣住了。 “你就为了告诉一件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方济川很悲愤,自己都歇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到苏莜茗了。 “嫌我话多?”文远更悲愤,“尼玛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去沪城?还不是老子憋出个要跑沪城交换的文件,你信不信我立马改电报走!” “行行行,我欠你个大人情,”方济川真心后悔把苏莜茗的事和文远、刘在峰他们摆显了,现在他们什么事都拿苏莜茗来说,搞的方济川像维吾尔的小姑娘,一头的小辫子,文远想揪就揪。 “去吧,”文远大方的一关车门,“给弟妹带个好。” &nnsp; 0 ------------ 第17章 余香 中央社的那篇宣战檄文是做的花团锦簇,但是苏莜茗看了觉得心神不宁,总感到哪里有点不对劲,直到看到方济川才明白,原来担心这小子要上战场呢。女孩子的心思本来就难猜,苏莜茗这里恼怒方济川害她害了相思,真见了相思,却又不相思了,摆出一副“你惹了我”的模样来,回话只有一个嗯字,急得方济川把后脑勺的那块增生的骨头都快抓破了。 方济川的确无辜,送了旅部的文件自己就赶了过来,进校门前还特地把三等功的奖章给戴上了,就连下岗多时的新人王奖章也重新上岗。挂着军牌的小车在校园里呼啸而过,过弯带漂移的那种,直直的停在苏莜茗的面前,抢光了所有羡慕的目光。本来方济川想装酷,摆摆手想让苏莜茗自己上车,谁知道苏莜茗左右而顾,根本不鸟方济川。方济川还是只得下了车,乖乖的给苏莜茗开了门。上了车以后,苏莜茗只是低头不做声,方济川边开车边解说三等功、技术军衔什么的,苏莜茗只是嗯嗯嗯,全然没有平日里欢呼雀跃的摸样。 方济川有点懊恼的停了车,转头正准备问苏莜茗怎么回事,却看见苏莜茗眼里闪亮闪亮,已经是噙着泪了。心爱女人的泪,特别是无声的泪,就是硫酸王水,任男人铁打的心也要软下来。方济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一下子把苏莜茗揽在怀里。方济川看见苏莜茗削瘦的肩膀像只小兔子般的一跳一跳,跳得他全没了方寸,只得低低的安慰:“乖,别哭,我在这,乖,别哭,我在这。”把这六个字当成真言,翻来覆去的念叨。好在苏莜茗也就是瞎哭哭,方济川这瞎安慰正好对上了,一会儿,苏莜茗才停止了抽泣,却不从方济川怀里起来,反而更往方济川怀里钻,“你们要打仗了,是不是。” 方济川心想这丫头好大的劲头,胸口都被顶的疼,但见苏莜茗说的可怜,只是轻轻的抚摸起苏莜茗那一头乌发,“不去的,为了小茗,我哪里都不去的。”两人就这样抱了不知道多久,苏莜茗才突然跳起来,一下顶到方济川下巴。可怜方济川刚刚鼓足了勇气,准备亲吻一下苏莜茗的头发,然后在一路向下,攻占她的小嘴的,却冷不丁被苏莜茗一头顶了个人仰马翻。苏莜茗见了方济川捂着下巴吃痛,反而吃吃的笑起来:“活该,让你动歪心思。” 方济川很委屈,心想只许你往我怀里钻,就不准我亲你一口头皮?苏莜茗笑着说:“哎呀哎呀,我哥今天下午也说好了要来看我的,这会子也该到了。” “嗯,”方济川也毕竟是有军务在身的人,也不敢多耽搁,“那我们往回开。” 哭完的苏莜茗眼角边一抹绯红,像个刚卸了妆的戏子,带着说不出的风韵,方济川恨不得扑上去将苏莜茗生吞活剥了。到了校门口,苏莜茗的眼睛又开始红了,方济川见他又要哭,忙打岔,“你要是再哭,大舅子见了我,还不以为我欺负了你,还不往死里打我?” “是我哥,哪里是你大舅子了,”苏莜茗脸皮薄,哪里架得住方济川这样调笑。 “好了,那我就先回了,我也算是开小差来看你的。” “川啊,”苏莜茗第一次这样喊方济川,脸红的一塌糊涂,“你们要上战场了么?” “嗯,没准的事,也许就不去了呢,咱们铁甲军,名声臭,说不准就让我们镇守后方了呢。”方济川被一句川啊喊的骨头都酥了,连铁甲军的名声都不在乎了。 “可我老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你们要上前线了,这帮政客,北边和皇帝打,南边又要打越南了。” “行啦,你就别评论时事了,去吧。”方济川碰了碰苏莜茗的鼻子,苏莜茗皱了皱鼻头,说不出的可爱,看的方济川都呆了。 苏莜茗转身要走,又转身回来,四下里看了看,还是鼓起勇气在校门口给方济川一个拥抱,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留下方济川看的她没影了,狠狠的吸了吸鼻子,仿佛要把空气中所有的她的余香都吸尽似的。 ――――――――――分割线―――――――――――― 真理总是掌握在女人手里的,如果有没有被女人掌握的真理,那么对不起,那肯定不是真理。苏莜茗一语中的,方济川回驻地的第二天,开拔的命令就下来了,电文写的是南进演习,可谁都知道,这是要打越南小鬼子了。 这次开拔,只去了四个营,老七旅的三个营外加新十二旅的一个营,正好是文远带的那个营,剩下的两个营还缺点编制,估计还要原地整编完了才能顶上去,但也不会等太长时间。 “下礼拜一就要开拔了,”刘在峰这个新上任的连长激动的在动员会上使劲嚷嚷,把以前铁甲军的糗事都抖露出来了,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听的底下一些新兵直嘀咕,原来咱们铁甲军名声这么臭?好在刘在峰继续在台上吼:“俱往矣,洗昔日耻辱,还看今朝!咱们肩膀上的担子重,一定要把铁甲军的名声打出来。” 动员会开完了,方济川他们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全是一些违反条例的事情。就是把那些后勤部都懒得回收的“教练型”铁甲的装甲板卸下来,给焊到1型铁甲上。按理说这事属于改造技术兵器,没有批文不许搞,但真的快要打仗了,又有文远在上面扛,方济川在底下干,事情进行很是顺利。 崭新的1型铁甲被折腾的像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一样,前甲板上像打补丁一样被焊上一块装甲板,驾驶舱出入口上还开了个缺口。后来嫌装甲全用焊接的太费工时,直接焊上几根铁桩,再在卸下来的装甲板上开几个洞,像挂壁画一般的直接挂在车上。 方济川的车被折腾的最狠,也难怪,他这个车组除了他以外,全是后来补充的新兵,一个个都有使不完的劲。炮手侯入林,虽说是新兵,但年龄比方济川还大点,20岁。二炮手朱尚操,19岁,嘴比方济川以前的搭档――马正明还要碎。驾驶员是得了方济川真传的19岁杨明民――号称全旅第二个能把铁甲车开出漂移的愣头青,第一个还用说?方济川便是了。 就这四号人,先是在炮台正前方加上了两层板,把两块板开了一大一小两个窟窿,往炮管和并列机枪上一套,几个点焊,大功告成。车前面面积大,本来只加一层板,但杨明民非说就我一个人呆在前面的驾驶舱,死活要在驾驶舱的正面再焊上半片不说,这还不算完,又吵着在前装甲上焊上了几个挂点,把什么备用的负重轮,履带条给挂上去,权充当附加的装甲。这一套折腾下来,车子前面超重,开起来就像个大头娃娃,向前直点头。不得已,方济川他们只得又在车屁股上加了一层装甲来配平,这下开起来是稳当了一点,但时速直接降了十码。 “得,”方济川也只能挠挠头,“慢点就慢点,现在咱们铜头铁屁 眼了,谁想从咱们身上啃点肉下来,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这般的好牙口。” &nnsp; 0 ------------ 第18章 万人敌的那种 礼拜天晚上十二点一过,一通紧急集结号就吹了起来,好在大家都有准备,呼啦呼来三下五除二全集结完毕,一窝蜂的全部扎进车库里。吭哧吭哧的柴油发动机声音逐次响了起来,汇成巨大的轰鸣声,寒冷的冬夜一下子嘈杂起来,铁甲车、拖车、油料车、维修车一辆接着一辆,看不到开头结尾的涌了出来,冷峻的铁灰色涂装被灯光一映,在冬夜最深时闪出萧杀之气来。 方济川从车长窗探出头来,看着这条钢铁洪流,一股难以言表的自豪心情油然而生,“比冬夜还冷的,是铁甲在流过,”方济川也想吟出点新体诗来,但他那颗土木工程的脑袋实在挑不出什么词来,只憋出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侯入林听见方济川在嘀咕,也想凑过来听,被方济川一脚蹬下去了。 平日里只停绿皮客车的小站被惊醒了,一辆辆铁甲、车辆顺着跳板上了平板车,车组成员跳下来,扯动钢缆、绳索,把车辆固定在车板上,方济川配合刘在峰把整个连的十二辆坦克和后勤支援车全部检查了一遍,这才上报了营里,再领着部队上了车,清点完人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整趟列车除了车厢交接处的灯亮着,车厢里的灯一律熄灭,在小站昏黄的灯光下,四趟军列像蛰伏的黑龙,收起了自己尖牙利爪,沿着冰冷的铁轨,向南方直冲而去。 军列一开起来,摇摇晃晃的就像摇篮,铁甲兵们新鲜劲一过,就开始摆出各种造型打盹了。方济川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深黑,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恐惧。这一仗是否会顺利?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苏莜茗现在早就入睡了吧?老爸大哥二哥的生意是否还好?自己为什么能听得懂狗日的日本语?后脑勺的那块骨质增生有妨碍没?方济川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十万个为什么,问的自己也昏昏沉沉起来。正当方济川快要入睡时,一束手电筒的光在方济川的脸上一绕,随即顶了顶他的肩头,方济川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黑暗中只听见刘在峰的声音,“过来,有事!”方济川立马睡意全消,小心的跨过几个睡着的战士,随着刘在峰走了起来,一路上又喊起了几个排长副排长,一行人到最后一节车厢。这节车厢灯火大亮,人员却不多,两部电台还在兹兹作响。刘在峰一进车厢,就打了个报告,“五连副排长以上人员全部到齐。” “嗯,”营长袁乐山点点头,“稍息,等候六连人员。” 不一会,六连的人也到齐了,袁乐山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文件夹,“同志们,任务简报!口头传达,不用笔记了。” “十天前,我军对对阮越军队发起了进攻!攻击方向主要为桂西方向和滇边方向,截止昨天下午三时许,已经攻占了边境重镇老街、谅山、河江。其中滇边方向发展较快,已经进至保乐、北迷、北光、溪古、沙巴、封土一线,桂西方向则遭到了比较顽强的抵抗,部队损失比较大,但也已经推至七溪、同登、三隆、先安一线,地利已经不复为敌所有。我们营的任务就是,配合桂西方面的东线步兵部队,沿北部湾向纵深发展,威胁谅山之敌的侧翼。” 方济川飞快的扫了一眼大比例的作战地图,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这段时间,他和刘在峰、文远他们没事就盯着越南北部的地图看,熟的都能画出来。从袁乐山寥寥几句的叙述中,他就对前线的态势有了个基本的了解。 滇边那边看似进展比较顺利,攻占了老街、河江,但高平、原平一线还是没能打下来,滇边和桂西两战区被分割开来了。桂西这边已经虽然进展不大,但也攻取了谅山外围的同登、禄平对谅山形成了合围之势,眼见着是要打一个大的歼灭仗。 袁乐山又交代了一下敌军的配置、技战术特点,方济川瞪大了眼睛听,放佛眼睛也能听见话似的。方济川着实有点没底,现在多听点,没准上了战场就能多出点活路来。 任务简报做的很简单,十几分钟就散了会。方济川全没了睡意,一个人在车厢交接处抽闷烟。刘在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也点上一根烟陪他抽。 “怎么?有点紧张?”刘在峰有点好笑。 “屁话,”方济川被这个任务简报搞的有点小紧张,连夹烟的手都有点哆嗦,“你不紧张?” “嘿嘿嘿,”刘在峰不买方济川的帐,“老子紧张个毛。不瞒你说,老子一家三代,都是当兵的出身,老子身上流的就是杀人的血,我这叫兴奋。” “知道,”方济川也不买刘在峰的帐,“你家老头子是陆军第五军的军长,虎贲之后。” “你怎么知道?”刘在峰惊的烟头都没夹稳,又急急的说,“文远这小子说的?我告诉你,文远他…” “得,文远他老头子是铁甲军司令,三叔是装备采办处的长官。”方济川见刘在峰要报文远的家底,立马抢过话头。 “我曰,”刘在峰刚从烟盒里抽出第二根烟,又没夹稳,滚得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说你们呢!都以为自己保密工作做的好?”方济川看着刘在峰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得意,“别说我了,全连人,哪个特么的不知道这事?就你们俩,彪呼呼的,都以为别人不知道!” “行了,”方济川见刘在峰半天不说话,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你们两个,一个看上去老大粗,一个看上去文绉绉,其实都特么是一路货。” “哪一路的货?”刘在峰也顾不得细琢磨,反问道。 “嘿嘿嘿,”方济川听到刘在峰又回话,知道他逐渐恢复了平常心,“心气高!你们两个都心气高的货色,总觉老子天下第一的那种。你,以为上了战场,学着张飞,横刀立马,一个霸气侧漏就能放倒一边的那种!文远,以为上了战场,学着孔明,羽扇轻摇,一个计将安出就能火烧百万曹军的那种!表现形式不一样,实质上都是自以为万人敌的那种!” &nnsp; 0 ------------ 第19章 菊花无香 “擦,”黑暗里刘在峰只是低低的爆了个粗口,扭着头看着窗外。 “心气高不是什么坏事,它能让我们面对困难无所畏惧。但是你们都太敏感,有个给力的老爸,有什么不好?非要藏着掖着,怕人知道。军队是个盘龙卧虎的地方,龙进来得盘着,虎进来得爬着,没真本事,谁能搏上位?你以为你有个军长老爸,别人就会让着你?你以为有文远有个司令老子,别人就会高看他?屁!你们现在的职位那是你们靠着真本事挣来的。你,单兵技能样样拔尖;文远,指挥调度是把好手!别特么都把老爸藏的跟孙子似的。” “你小子,”刘在峰的声音有点哽咽。 “我什么我,”方济川手一挥,学出文远的招牌动作,“你也得多个心,子弹它不分心气高低的,逮谁都削的。我就担心你们被那股子心气顶着,在战场上吃不了一时的亏,搞起杀身成仁那一套来。战场上,剩者为王,你不剩下来怎么去插胜利的红旗!马上就要开打了,我就担心你和文远要一战成名,要一炮打响,做出①38看書网出门靠朋友,我不但是把你们当朋友,更把你们当兄弟,我不想一仗打下来,兄弟全没了。” “尼玛,”刘在峰昏暗中拿手抹了抹腮帮,鬼晓得是不是在擦眼泪,“谁说老子光单兵技能样样拔尖,老子要让你们看看,老子指挥调度也是一把好手!” “行,算我说错话了行吧,”方济川看刘在峰强撑着也不去点破了,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真把你当哥看。” 一时间两人沉默着,刘在峰掏出第三根烟出来,点上,“兄弟,我会记住你说,不会逞一时之快的,”顿了顿刘在峰又说,“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刚才做简报的时候,我看你就好像在想什么,那眼神,不是害怕,是后怕!总觉得是经过血仗的人才有的。” “就你那粗心眼,能分出前怕后怕来?”方济川打马虎眼。 “我见到过,”刘在峰追着说,“我老爸手下有个老兵,打过六月战役的,被俘虏了,北边的军队把他们俘虏的全部坑杀了,他被土埋了半截,晚上雨水冲塌了泥巴,自己爬出来的。回来以后,眼神就和你那时一个样。” “哪样?”方济川被刘在峰说的都心里有点发毛。 “空落落的,后面藏着的不是害怕,而是悲天悯人的那种神情。” “悲天悯人?”方济川差点没笑喷出来,“你个粗球怎么突然文艺起来了。你说我一个小商家的后代,悲你妹的天,悯你妹的人。” “得,”刘在峰也不和方济川拌嘴,“别你妹你妹的,我要是真要有个亲妹,我一定许给你了。” 方济川听到这话,看着刘在峰那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尊荣,没缘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分割线―――――――― 军列要在路上整整跑两天两夜,光是军情简报就做了不下四次,刘在峰老是提溜着方济川,要他说说对战局的看法。方济川哭笑不得,“擦,我哪里知道什么战局了,我就是一个新兵蛋子。” “我不管你新兵不新兵,蛋子不蛋子,”刘在峰耍起了无赖,“你就随便聊聊,说什么都成。” “说什么都成?” “都成!” “好,我告诉你,等到了战场上,我们什么也不用干,您老王霸之气一散,越南小鬼子全尿了,我们胜利,打道回府。” “扯,”刘在峰继续耍赖,“我看人的眼光没错,你小子有天赋,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那种,你这几天听简报的时候总是摇头晃脑的,肯定在琢磨什么,别藏私,当我是兄弟就说。” 刘在峰话说到这个份上,方济川也只能苦笑一声,“我就是瞎琢磨的,没凭没据的,你听了就给我忘掉。” “说!”刘在峰算是答应了。 “我要是指挥的,就不会让部队打东边绕过去。” “怎么讲?”刘在峰一听这来劲。 “咱们从头说哈,谅山可是小鬼子的北方重镇,河内门户,后面是山地,前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拿下它,进可攻,退可守。我们都打到谅山脚下了,围三阙一,只要抄了小鬼子的后路,就是一个大歼灭战,歼灭战啊。”方济川提到歼灭战就两眼放光,“我总觉得现在高平和谅山没打下来是个烟幕弹,让小鬼子以为咱们的能耐不过如此,坚定了他们固守待援的信心。” “这你都能看出来?”刘在峰有点不信。 “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就行了。”方济川继续说,“如果真像简报说的那样,让咱们从芒街先安一线兜过去,你觉的会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会怎么样?”刘在峰手一摊,“老子只知道,把老子放在一个地方,老子包把那个地方拿下来。其他的我就懒得管。” “这就是你和文远的差距,”方济川有点很铁不成钢的意思,“你不动动这种脑筋,我包你一辈子最多混个旅长,师长都当不了。” “行行,接着说,”刘在峰不在乎自己的官途被方济川设了上限。 “真要咱兜,咱也能兜,可腿长在人家身上,兜这么大的圈子,鬼都看得出来,是个大穿插,大兜底。就算正面迷魂药卖的再欢,人家拼着屁股给你咬上个三五口,还是要撤。那么,这个歼灭战,铁定要泡汤。” “何况打芒街走,没铁路,我们得自己开着铁甲车奔过去,三四百公里的路程,你以为人家会放了心让咱们铁甲军这种败军单干?扯淡,要是我,就让铁甲车一口气铁路开到谅山脚下。下来外围一个包抄,直接爆了小鬼子的菊花!” “菊花是什么?”刘在峰听明白了,但就这么个词不懂。 “擦,你没听古人说过人生三大恨?” “什么什么恨?” “一恨鲫鱼多刺,二恨金橘多酸,三恨菊花无香。这菊花就是屁 眼,当然无香!” “屁 眼?!”刘在峰满头大汗,“古人果真风雅,尼玛,屁 眼就屁 眼,还菊花。” “嗯,”方济川毫无责任感的丢下还在回味菊花的刘在峰。 “哎哎,小方小方,”刘在峰追上说,“你还别说,真像,就那纹路,你想想,那纹路,还真像菊花。” 方济川泪流满面。 &nnsp; 0 ------------ 第20章 下朗?下朗! “这是我们在军列上最后一次任务简报了,解散。”袁乐山一声解散,三营的连排长都陆陆续续的走出了那节车厢,方济川听完任务简报就有不祥的预感,赶紧开溜,但还是被刘在峰抓个正着。 刘在峰扭着方济川来到车厢交接处,像个输光的赌徒一样,红着眼看着方济川,等旁边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凶巴巴的问:“你小子是不是偷看了任务简报,我曰,怎么和你昨天说的一模一样?不打芒街一线走了,直接开到谅山那边,侧面包抄!” 方济川刚听简报的时候就是一头冷汗,的的确确就是他昨天说的那一套,但要说他偷看任务简报那也纯属扯淡,迟早都要知道的事,抢那一时搞毛,弄不好还得被当成间谍挨枪子。方济川把手一摊,特别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就看着地图那么想的,上面也这么想的,我有什么办法。” “妖孽啊,”刘在峰看怪物似的看着方济川,“以后哥真要在你手下混了,老子看你就不是什么好货,心机深沉,和上面参谋部的那帮神棍想到一起去了。” “是人都这么想,这是阳谋,不是阴谋。你那脑瓜,要是不整天想着炮管直瞄哪些个单兵技能,挤出点脑汁来看看地图,研究研究兵力配置就能想出来。” “真的,”刘在峰信以为真,眯着眼感情是在想作战地图,一副****的表情看得方济川憋不住的笑。 “擦,想不来,”刘在峰的脑子就不是为地图而生的,想了半天想的七窍生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等下了车,我给你安排一辆指挥型的铁甲车,跟着连部走。” “拉倒,”方济川赶紧干净的拒绝,不给刘在峰一丝想头,这货和文远都一个德行,想到什么都敢干出来。方济川还惦记自己那辆有着两层半装甲的改装铁甲呢,怎么也比薄皮的1型指挥车结实些。“真要想听我唠叨,给我配一个单兵无线电台不就得了。” “行,下车我就给你想办法,”刘在峰打定了主意要把方济川给看紧了。 ――――――分割线―――――――― 冗长的两天旅程终于结束了,方济川跳下火车,扭了扭早就坐麻木的屁股,和排长楚天舒一起把队伍整好了。不是方济川看楚天舒不顺眼,而是楚天舒实在对方济川心存芥蒂。在楚天舒看来,方济川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家伙,不务正业,不钻研铁甲课,舍本求末的搞什么迷彩,还抱上了文远一脉的大腿,生生的从半年前的小兵嘎子爬到现在的现在的他的副手,这让他这个混了两年上扛上一毛一的排长情何以堪。方济川哪里知道楚天舒的这些心思,只以为两个人气场有点不合,对楚天舒交代下来的事情,还是实打实的去完成。 方济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战地铁路中转站,土堆的站台盖上了木板,土色还是新翻上来的棕红色。车站搭建在三个两高一低的小山丘之间,高地上都搭建了机枪阵地,不远处是一个大的中转场地,已经清空,只在边上堆着点帆布盖着的器材,眼见着是为了铁甲转进腾出来的地方。 队伍刚刚整好,一阵低沉的闷雷声就从天际滚过来,立正向前看的队伍有了点骚动,一个个都用眼角瞥着雷声过来的方向,小声的嘀咕着,“打炮了,打炮了。”方济川可和这些憋足了劲想上战场的兵不同,如果给他选,他宁可呆在老家,带着苏莜茗打理布庄的生意,小富即安,哪里用的着上这里来。 这阵炮声起来后,就没有断过点,“轰隆隆”的一直在响,除了提醒这群新兵蛋子此地是战场外,听了一阵也就没了新鲜感,楚天舒、方济川带自己排的人上了后面的货架,顺着工兵刚搭的铁板跳台一辆辆的把铁甲车开了下来。近百辆各种车辆瞬间把场地塞的满满的,呛人的柴油味充斥了整个小站。 从这里到营里的临时驻地,不过一小时的车程,刚刚把车停下来,刘在峰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丢给方济川一个单兵无线电台,方济川诧异刘在峰效率之高。 “刚我从车站堆场上过,捡来的,”刘在峰笑的特猥琐,无愧人傻胆子大。 “擦,那能叫捡,那我去把你的铁甲车给捡走!你这是偷用军用物资!” “擦,”刘在峰一把捂住方济川的嘴,“你瞎咧咧什么呢,给你用就用,出什么事老子担着。没时间跟你瞎说了,营里开会,我去过回来再收拾你。” 方济川做贼似的把电台搬到自己的车边,看见侯入林和朱尚操正在往车里上炮弹,连忙叫道:“右边弹药架上上面的散放炮弹不用装了,把这个给我放上面。” “这什么玩意?”在炮台里接炮弹的朱尚操问。 “单兵电台,”方济川把电台往弹药补给门里一塞,接惯了20毫米炮弹重量的朱尚操差点没被这重玩意压闪了腰。 “要这东西干嘛?”朱尚操把电台往弹药架上一矗,“咚”的一声,差点没把方济川心疼的跳起来。 “你悠着点,坏了我让刘在峰找你算账,这是他丢给咱们车组的,保持联系用的。” “乖乖,那我得小心供着,”朱尚操整个连的人都不怕,就怕刘在峰。 “对了,”方济川想着也得给这电台找个主人,“小朱,这电台就归你管了。” “好咧!”朱尚操很高兴。 “不过这玩意金贵,架不住颠簸,不是有背带吗,我看你就在车子里面把这玩意背起来就行了。” “我…”朱尚操差点没哭出来,这单兵电台又大又笨,三十公斤的玩意,别说在炮塔里弯腰哈背的背着了,就上在空旷场地里背着走几圈都累。 “你什么你啊,”侯入林墙倒众人推,“这是咱副排的栽培,别的车组谁有这先进玩意?” “就是,”方济川很满意,又拍了拍侯入林的肩膀,“老侯,你看这小朱也背着这个装弹也不方便,就这么着吧,装弹瞄准开炮退弹壳,你一个人包圆咯。” 侯入林看着眉开眼笑的朱尚操,泪流满面。 最终单人电台还是用行军带半吊在了弹药架上,算是柔性安装,不怕颠簸,只是少装了十来发20毫米炮弹而已。等到电台装好,正好刘在峰火烧火燎的赶了回来,“开会,排长副排长都来开会!” 一张单薄的行军桌上铺开一张大比例的军用地图,两盏气死风油灯一挂,刘在峰的目光和指头急速的在地图上划过,重重的一敲,“就是这里,”七八个脑袋一起凑过去,谅山正南边,8号公路上的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圈圈,方济川拽过来放大镜一看,轻声读了出来,“下朗?” “就是下朗!” &nnsp; 0 ------------ 第21章 青萍之末 风起于青萍之末,蹶石伐木,梢杀林莽。多少年后,当方济川回首过往,他也不得不承认,就是在这个地图上异国他乡的小的不能再小的圈圈――下朗,民国那令人恐惧的铁甲洪流开了它成建制的单独行动的先例。铁甲军后来设立的下朗战斗纪念章,正是为了纪念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 天蒙蒙亮,树林的里的鸟鸣猿啼刚刚起来,一匹马达的轰鸣声骤然响起,随即更多的引擎声铺天盖地而来,刺鼻的油烟味充斥了整个驻地,连地面都在微微的颤抖。四辆开道的半履带装甲摩托车蛮横的冲上路牙,车头高高的翘起,随即又重重的砸在路面上,一个轻巧的转身,顺着凸凹不平的土路面疾驰而去。不过一分钟,被改装的形形**的1型铁甲重复了相同的动作,刚才还是凸起的路牙转瞬被碾压成一道斜坡。 整整两个连的24辆铁甲车,被编成了突击分队,4辆履带式的维修车和油料车也在行列之中,通行力差的后勤卡车全部被丢在了营地里,这是一支全履带式铁甲的铁拳。分队的指挥不是别人,正是刘在峰。而营属另外两个连的力量,将在突击队攻取后时间,配合步兵,对谅山之敌发起攻击。 山高皇帝远,成了指挥员的刘在峰尽显土豪的本色,让方济川的铁甲车直接跟在自己的车后,说是狗头军师不能跑远。虽说还是己方的控制区,但方济川还逼着刘在峰派出了侧翼前出的两辆侦查型铁甲,就算把编队速度压到30码也再所不惜!说是侦察型铁甲车,那也是改装的货,1号铁甲加高了车长观察塔,加装了无线电台。没想到这一派还真派出玩意。打土路右边不远处就是一条河谷,沿着靠这边的反斜面,大约一个排的越南小鬼子正在欢快的穿插,眼见着是往中转站方向过去,被侦查铁甲的马达声吓唬住了,死死的趴在原地没敢挪窝。侦查车的车长不是别人,正是马正明,一个坏的脚底流脓的主儿,憋着一炮没放,一边继续朝前开,一边把消息给传了回去。 “三排右转,右转!”方济川和楚天舒从车长窗上探出身子,连旗语带吆喝,4辆铁甲一个圆滑的转弯,冲下路坡,朝着河坡直冲而去。 这支穿插的越军还在庆幸躲过一劫,却被头顶上出现的四辆铁甲车吓的魂飞魄散。这帮小鬼子别说反铁甲武器,就连铁甲车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但是炮弹枪子他们是认得的。四辆铁甲冲到河床的边上,四门二零炮加上八挺随动机枪和航向机枪,泼辣的散出钢铁弹雨,这样的火力,别说一个排,就是一个营正面碰上了也只有被压制的份。被七点六扫到的还能抖一抖,摆出死前最后的一些造型来,而被二零炮干到的,直接化成漫天的血肉之雨,飘飘洒洒散了满满一河滩。方济川多了一个心眼,铁甲开到河床边的一个土坡上,视野好到不能再好,专捡着那些腿脚利索,跑的快的小鬼子补枪。就这一个排的兵力,被死死摁倒在河滩边上,打的死去活来。小鬼子不是不想反击,但是穿插部队根本就没有重武器,两门51毫米的迫击炮算是拿得出手的火力了,一门早就随着炮手装单手被二零炮打成零件,一门虽然仓促间组装了起来,但是它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炮组成员成了重点照顾的对象,一个一个被扫的踉跄不止,一头栽进齐膝深的水塘里。至于轻武器,那就是笑话,15毫米的装甲板虽说见了炮都得跪着,但反弹起步枪子弹,倒是一件轻松愉快的活儿。更别说这些被焊了两层板的改造货。手榴弹?哪得也是集束的才有点威力,像小鬼子这般有气无力的扔上来的几颗,压根就是给铁甲挠痒。 两分钟,仅仅两分钟,五十来号人就变成河床上一堆新鲜的肉糜。“停停,停了,”方济川喝止了还在撅着屁股瞄准放炮的朱尚操,朱尚操一脸委屈,刚刚说动了侯入林换他打两炮,这边就喊停了。方济川推开舱门,把朱尚操推上去,“看看去,看你还打不?” 如果说在目镜里看到的只是单个的目标的话,那么现在朱尚操也看个清楚了,河滩上现在简直就是个人间地狱!五十人,一个都没跑出去,死掉的还好,伤着的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有拖着残肢、肠子还有说不上名字的零件器官什么的向远处爬去,更多的是在原地哀嚎着捂着喷血的伤处。还有的干脆就直接打傻了,朱尚操就看见一个断了胳膊的,站得笔直的四处走动,最后从石头上捡起自己打断的胳膊拼命的往断口上接的。不过他也没痛苦多久,三辆铁甲几乎同时对着这最后一个移动活靶发了一炮,硝烟过后,荡然无存。 朱尚操铁青着脸缩了回来,一屁股蹲在二炮手位上一句不说。侯入林小声的问方济川,“他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吓着了,估计在家连鸡都没宰过,到这里来直接杀人了。” “会不会有问题?”侯入林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他歇会就应该没事了,这一关,都是要过的。” “哦,”侯入林点了点头,憋了半晌又来了一句,“方排副。” “嗯!”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杀过人似的,这么清楚?” “我杀过毛,我不就比你们先进了半年的兵营,别乱想了。”方济川用脚尖点了前面杨明民的背,示意开动了。铁甲车扭动着肥硕的身躯转了个弯,追赶上了前面车队。 “情况怎么样?”刘在峰在前面的车上探出大半个身位大声的问。 “全部报销了,全部!”方济川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刘在峰点点头,又喊道:“前面我们要停一下了。”刘在峰缩回炮台里,电台里叫喊了一番,几辆排长车打出了旗语――就地停车。 车刚停下,方济川就跳下来,直奔刘在峰的车旁,“怎么突然停了。” “就应该在这一带了,”刘在峰四周打量了一番,“营部说我们应该在这里接应一只一起打穿插的步兵连,也不见个影!” “确定是这里?”方济川有点不放心刘在峰的地图作业。 “两山夹一沟,清泉林中流,”刘在峰指点了几处地标,一句歪诗脱口而出,“这么明显的地方我能看错?” 方济川点点头也不作声了,警惕的看着四周,刚才的遭遇战已经出了我方的控制区,方济川生怕自己的车队中了埋伏。 “怕个球,”刘在峰把方济川的神情看在眼里,“不是我说道你,这帮越南小鬼子连铁甲车都没见过,就算再碰上一个营,咱们也能吃得下来。” 方济川点点头,从刚才遭遇战的情况来看,敌人的反应的确有点不上档次,但战场上他也不得不多个心,“我去点点机枪子弹的基数去。” “行,”刘在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和营部联系一下去,这帮步兵的爷还没到呢!” &nnsp; 0 ------------ 第22章 山地穿插 (求收藏!!!!!!!!!!晚上会二更!!!!!) 刘在峰实在错怪了那支一起打穿插的步兵连,实在是上面的命令给的不清楚,这地方的地形根本就是“三山夹两沟,清泉两边走”,就是个对称的地形,那个步兵连正在山那边等着骂娘呢。刘在峰半天没等到步兵连,倒是把营部的命令等到了――约定时间一到,天塌下来都得走起。这也是情理中的事,总攻时间什么的都定下来了,前面的步骤,一步都不能乱,该你走就得走,没有任何借口。也亏了这场阴差阳错,才让这次战斗成为铁甲军的独角戏。刘在峰掐着表看,时间一到,立马挂档走人,三十多辆车卷起尘土,转眼没了影。 既然是打穿插,就不可能一直在大路上撒欢,前面的半履带摩托在岔路口稍作停留,核对了一下方位,一头扎进傍边的羊肠小道里,后面的车队也陆续跟上,也亏了是一型铁甲,十吨不到的体重,要不钻起这样路还真有点磨不开。 进了小道不远就是一处小村庄,这段时间炮轰枪鸣的着实把这些村民吓的够呛,眼见着钢铁怪兽开进村子里更是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朱尚操倒是兴奋起来,从弹药补给口中伸出半拉身子,冲着穿着白色纱笼头戴斗笠的越南妹子拼命的吆喝,也有胆子大的妹子回来一笑,叽叽咕咕说了一通,惹得朱尚操嚎的更来劲。 “信不信我一脚送你下去,让你在这里招了上门女婿?”方济川实在看不下去朱尚操这幅得瑟像,不过更让方济川郁闷的事他却不敢说出来――方济川竟然也能听得懂这些娘们在说什么!什么哥哥看上了就留下什么的!方济川把朱尚操一把揪回来以后就愣愣的坐在车长位子上发呆,如果说以前听得懂日本语的事已经让方济川打破脑袋都想不通了,那么现在呢?一个越南乡下妹子的土话他竟然也听得懂!自己这是肿么了,无师自通的通了这么多外语? 不过方济川也是个想不通就不想的没心没肺的主儿。一件事情真要是没办法去解决也就算了,看着越南妹子纱笼飘飘、斗笠遮颜的模样立马又开始想起苏莜茗,yy着和她隐居在这与世无争的小村落的幸福时光。不过幸福时光肯定是短暂的,更何况是在脑子里yy出来的。过了小村,路就难走了起来,开始向着山腰里盘旋,开到最后干脆没有了路,前面的半履带摩托也缩了回来,乖乖的跟着铁甲压出的路往前走。 铁甲车的山地穿插是个天生的难题!就是方济川这种能把铁甲车开出花的驾驶大腕,碰到山地路也是步步惊心。这边的山虽然都不高,但都是高楼万丈平地起的那种,直上直下的多,铁甲车驾驶员的视野本来就不好,下坡还好一点,碰到上坡,一个个都把头伸出舱门老长,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群土拨鼠! 千小心万小心,还是有车子侧翻在沟里,半边履带划不到土,动都不敢动!只要一动,半边履带往前走,就是转向转进沟里。方济川的驾驶技术在营里说第二的话,那没人敢说第一,这时候最忙的就是他了,钻进进了沟的车子,吆喝着前面的拖拽的铁甲车,忙了十几分钟才把车子给搞出来。但按下葫芦浮起瓢,前面的拖车履带又断掉,这下方济川彻底没辙了。换履带是铁甲兵最头痛的事情,得抡着大锤把断掉的变形的销子给砸出来,再接上好的履带板,再把好的销子给锤进去,没个一小时都不一定能搞得来。方剂产只得拽拽肠子,狠下心来,让这个车组自己换履带,带上刚从沟里出来的车子去追前面的车。 刘在峰在前面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营里无线电跟不要命似的催,刘在峰心想你以为老子这是在平原上撒欢?能跑出五十码的速度来?刘在峰都怀疑那个步兵连都能穿插到他前面去,但嘴上还得硬撑着回营部,“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个球!刘在峰刚放下送话器就出了情况,前面一辆开道的铁甲,正是马正明的那辆,压到了一块风化的石头,半个车身悬在山崖外面,马正明车组几个全部出来跟猴子似的蹲在车上的另一边才将将压住重量,一阵风过来,那铁甲车晃晃悠悠眼见着是要掉下去! 这下好了,开道车趴窝,其他车全得候着。刘在峰急得一脚蹬在铁甲车上,疼的抱着脚直叫唤。不过这一蹬也蹬出了灵感,刘在峰一瘸一拐的把马正明他们从车子上赶下来,铁青脸着对着后面的车喊:“顶下去,顶下去。”后面的车子驾驶员从舱门里伸出了脑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在峰一脚又蹬在车子上,这次他学乖了,踹的是挡泥板那块薄铁片,“给老子把前面的车给顶下去!” 这下驾驶员才明白,不过一起明白的还有马正面,只见这小子一跃而起,一把抱住刘在峰的大腿,“连长,老排长,老班长,大哥!你可不能这么绝!这车子还有救,拉兄弟一把啊,拉一把就能出来啊!” “给老子顶下去,”刘在峰不吃这套,拖着马正明就到了路边,手一划拉,后面的铁甲就开始往前拱!马正明“嗷”的一声就窜到车子前面,往地上一躺,边嚎啕边叫唤:“要顶也从老子身上过!刘在峰你个狗日的,老子瞎了眼跟你个货,升了连长就不认人!” “尼玛,”刘在峰气的直哆嗦,从铁甲车侧面的工具箱里抄起个撬棍,“老子连你一块顶下去!” “排长,别矗着,拉架。”方济川顶了顶看的目瞪口呆的楚天舒,一把揪住刘在峰就往车子后面推,楚天舒也忙不迭的拉过一个兵把哭的昏天黑地的马正明从地上拖开。 “顶下去,”方济川安顿好刘在峰又转到了前面,对这驾驶员低声喝道,“快顶下去,不能在耽误了。”驾驶员咬了咬牙,油门一给,铁甲往前缓慢而又坚定的开过去,一头撞在马正明的车子屁股上。一阵让人牙酸的钢铁摩擦声后,马正明的车子车头一颤,向前倒去,“哗啦啦”的顺着山势越滑越快,最后干脆翻起了跟斗,一声闷响倾覆在了谷底。 &nnsp; 0 ------------ 第23章 前方下朗 (晚上第二更,觉得不错的收藏一下,也方便看啊!) 顶开了拦路车,其他的车辆终于可以贴着断崖开过去了。方济川拉起马正明进了自己的车子,马正明还是气不顺,一把鼻涕眼泪的向着方济川抱怨个不停,连刘在峰以前的糗事都抖落出来,听得一个车组的人都捂着嘴笑。 “马正明!”方济川可笑不出来,一声断喝生生掐住了马正明的话头。 喷的正爽的马正明被方济川吼得一哆嗦,一车子人都看向了突然发作的方济川。 “马正明,我刚才以为你是爱车如命刚才才犯的混!现在看,你就是个二百五!”方济川动了真怒,直接开骂,“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这是战场!你特么因为一辆车在这里骚情?别说摔一辆车!就是死人那也是正常!” “这不是新兵演练了!不是一个炮弹过去一道石灰粉!这里是战场!一炮下去会死人的!你知道战场上玩的是什么?战争玩的就是两个东西,时间和空间。耽误了这点时间,看似没事?扯淡,就这几分钟,越南那帮小猴子说不定就又有一只队伍增防了下朗!那时候,要打下朗,就得多死不少人!缺这几分钟,也许你我的小命就得交代在下朗了!” 马正明被方济川一顿乱骂有点回不过神来,但那眼神分明在说:“耽误几分钟有个毛事!” “你还别不信!”方济川指着马正明的鼻子,“咱们都是上过学念过书的,风起于青萍之末,这话你听过!一场风暴往往起源于浮萍下的一个小小的漩涡,一个小小动作在战场上就能被无限的放大,后果谁也预料不到!” “就拿刚才的遭遇战来说,五十来口小鬼子一下报销了!为什么,就因为我逼着刘在峰往两边顶上了侦查铁甲车!就因为我多了特么一句话,死了五十个人!你敢说你耽误个几分钟会没有事?越南人可不这么认为!” 整个车里一边寂静,只有发动机吭吭作响的声音。马正明低着头不做声,也认了方济川说的话。一直闷头开车的杨明民突然从前面甩过来一句:“排副!你以前肯定上过战场!”一车子人都看鬼似的看着方济川直点头。 “老子上过球的战场!”方济川一翻白眼,“老子只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分割线—————————— 经过这一番折腾又耽误了不少时间,刘在峰这下往死里赶时间,连换了三辆开道车。开道车只要卡住,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顶下山,半点时间不耽误。有了马正明的先例,几个开道车组都不敢再撒泼了,含着一泡热泪看着自己的车消失在山崖下。 终于山路不再陡峭了,改成了起伏不断的小山丘,方济川的心也随着安定下来了,过了刚才那道山梁,下朗就在不远处了。 “停车停车,”方济川看见前面刘在峰的车打出了减速停车的旗语后,朝着杨明民喊了起来,车刚一停稳,方济川一跳下车,几乎是冲到刘在峰那辆车面前,“怎么回事?” 正和几个排长商量的刘在峰见他来了,招招手,“来看看地图,这怎么回事吧!”方济川也凑了过去,一看地图,再往四下里一看,也傻了眼! 按照地图上标示的,刚刚翻过那道山脊,和下朗也就隔着几道小土坡了,按理说,站在这高地上,应该能瞭望到下朗这个小镇了。但现在好,方济川拿着望远镜把正面的视界看了遍,也没发现一砖一瓦。 这下乐子大了,先是没接上一起穿插的步兵连,后是三辆铁甲车不战而损,现在整个下朗干脆就凭空消失。再过两个小时,就是穿插部队发起攻击的时间!现在连下朗都没了,那还攻击个毛! 方济川恨不得把地图翻过来找,一个镇子就这样没了踪影?方济川抬头看了刘在峰,表面上还很镇定,但按着地图不断颤抖的手出卖了他,这货比自己还急! 冷静冷静!方济川再次举起望远镜,仔仔细细的把周围的地标看了一遍,又对着地图仔细搜寻了一番,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方济川把刘在峰拉到一边,“别看地图了,地图肯定有错!” “那老子怎么办,这狗日的地图谁画的,老子完成不了穿插任务怎么向上面交代?” “地图是错了,但也不会太离谱。地图上标示的下朗是扼守9号公路的要点,肯定有公路经过。” “可这里连条小路都看不到,哪来的公路?” “是,是没公路。我曰,你和我急毛!”方济川被刘在峰一顿抢白也搞的虚火上升,“但9号公路在下朗附近和一条河正好交叉而过!那河就在我们的右手边。” 刘在峰听到这里立马蹿起来,拿起望远镜对着右边一阵猛看,“看到了!你的意思是,顺着这条河找公路,再顺着这条路找下朗!” “是这个思路,但时间我们耽误不起了!这样找太费时间!我判断!下朗就在我们前面的这座山后面,地图上错标了一座山头的距离!”方济川点点了更远处一座不高的小山,“现在的路比较好走了,咱们可以派出半履带摩托从那边的小河往前摸,大部队就冲着那座小山去!翻过那座山,八成就是下朗!” “八成有个屁用!”刘在峰急的火大,“老子要的是实打实的下朗!” “行!”方济川也火大,“就剩两小时,你在这里找你的下朗去!”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僵在这里,“你别盯着我看,”方济川没好气,“我脸上没有地图,顺便提醒你!时间又过去了十秒!” “擦,”刘在峰抬头看了看天,再看方济川的时候,神情已经决然,“就按你说的办!赌上了!” 有了方案,刘在峰就再也不浪费一秒钟,卷起地图,喊过马正明,“你开辆带电台的摩托沿河流南下,找到公路后转向西搜索,有情况第一时间报告。” “是,”马正明立马去了。 刘在峰拍拍方济川的肩膀,“咱们也出发!是成是败,就看你小子算的准不准了!” 沉寂了许久的铁甲车队又一次隆隆开动起来,目标!正前方的高地! ————————————分割线—————————— “轰,”一个近炸点在铁甲车队的前方炸开,四下里乱飞的碎石弹片砸前面的开道车的铁皮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连在车队中间的方济川都听的清清楚楚。“敌袭!”方济川小心的把车长窗边的防护板支起来,这一炮反倒让方济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有炮火就肯定有敌人,有敌人那么下朗也应该就不远了。 敌人的炮火前几发照例是试射,接下来的炮弹接连不断的在车群中炸开,弹片擦着铁皮的金属声让人牙根酸倒了一片。 “排副!”朱尚操抱着送话器对方济川喊,“刘连长前面传话过来!炮火来自正前方的高地!让散开队形往前冲,冲进炮火死角!” “赌对了!”方济川听见炮火来自正前方,兴奋的快喊出来,连忙配合前面楚天舒车子打出旗语,原本纵队的车队一下子向两侧散开,拉开车距向高地冲去。 方济川在防护板后面听的真切,炮声不密集,这敌人的炮最多三门,声音和民国的那种三五口径的野战炮没太大区别,短促低沉。这炮要是打在一型铁甲的正装甲上,绝对一炮一个窟窿!但是也活该这帮越南鬼子倒霉,碰到了一群改装狂!刘在峰的连,基本上都在铁甲前面加焊上了一层装甲板,备用的负重轮履带板像过节大甩卖一样一股脑全部挂了车前方。方济川就看见一发炮弹直接打在一辆车的前甲板上,把一块备用履带板打的像纸片一样在空中乱飞。 但千防万防,这一型铁甲还是有弱点。这顿炮火明显是从高地上打过来,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顶盖!这一型铁甲的车顶防护是出了名的脆,10毫米不到的钢板,用刘在峰的糙话来形容就是,吃颗**直接就能曰穿了,更何况是一颗实打实的炮弹?那辆车顶被打了对穿的铁甲一个踉跄直接定在原地,紧接车内就是一阵弹药的殉爆声,这个炮塔像易拉罐的拉环一样被人揪了起来,整辆铁甲车烧的像一根火把。如果方济川不是亲眼见了,也绝对想不到一团铁疙瘩竟然也能烧得这么轰轰烈烈!一个车组,转眼彻底报销,连爬出逃生门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没有时间去缅怀去伤感逝去的战友,方济川拼命的拍着舱盖让杨明民把速度提起来。因为,下朗就在前方了! &nnsp; 0 ------------ 第24章 山脊攻防 当铁甲车队冲到了高地边缘的时候,敌人炮火终于缓了下来。不是敌人不想打,而是爬上了反斜面的铁甲车让敌人火炮弹道根本没办法命中。但这帮越南小猴子也算有急智,干脆把野炮推到了山坡上,炮口直接冲下打了起来!这正中方济川的下怀,虽然植被密集,但都在一个山坡上,再找不出炮位的话,那方济川还不如一头撞死在防护板上拉倒! “右二十!标高五度,距离二百,三发急射!”行进间的铁甲颠簸的够呛,想要打中目标简直就是个笑话,但要的就是这个声势。方济川有意压低了炮线,三发都打在敌人炮位前面的坡地上,一时间尘土飞扬,挡住了敌人直瞄的视线。其他铁甲也纷纷开炮,打的半面山坡沙飞石走。更邪门的是,不知道哪位大神的炮弹竟然直接命中了小鬼子的一门山炮,那门炮的身管直接崩飞上了天空,两个火炮轮子顺着山坡骨碌骨碌滚了下来。 “左拐一点!”方济川钻进炮塔里冲杨明民喊道,车内通话器的音量实在太小,连直接吼都不管用,方济川干脆用脚在杨明民的左肩上连蹬了几下。方济川的铁甲像一只灵巧的孤雁从雁群中划出,在车队的左边嘎然停下。不用方济川废话,侯入林已经把炮口对准了,两个短促射,直接把剩下的两门三七炮送上天。 战场就是这么瞬息万变,刚刚还是三七炮仗着曲射火力打得铁甲车队玩命似的往前赶,还搭上了一辆铁甲车组的性命,转眼间就是铁甲车仗着集群直射火力让三七炮坐了土飞机。喧嚣的战场一下沉寂下来,只有铁甲的发动机的单调的轰鸣声。但是方济川的心仍然悬着,敌人既然能在这个高地上部下兵力,那绝对不会只有三门三七野战炮那么简单,鬼知道那道山脊线上藏着什么样的敌人,会有怎么样的打击!本来在方济川的计划中,是让铁甲车队绕过这座高地,直插下朗。爬山根本就不是铁甲的强项,但为了躲避敌人的曲射火力,一群铁甲车都已经卖力的扭着屁股爬上了半山腰。索性错到底!刘在峰和方济川想到了一起,在前面打出了全速爬坡的旗语。 杨明民都快把油门踩到了油箱里面,总算是把铁甲车开上山脊。方济川在车长窗口探出身,张大嘴巴惊讶的看着面前,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前方十来米处,一群戴着瓜皮盔的越南小鬼子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方济川,左右两边都是百来米一溜刚挖好的战壕,开挖的时间绝对不过两天,被翻上来的草皮还嫩的能掐出水来,战壕的前面清出了一小片空地,用沙包搭出了半人来高的胸墙,连着空地前面的植被都清除了,不用说是个临时构筑的野炮阵地,刚才被方济川他们报销的三门野战炮,就是从这里调过头来开的炮! 中奖了!方济川没等那帮小鬼子放枪,一下缩回炮塔里,“火力特么的全开,全开!我们绕到敌人防御阵地的后面来了!” 杨明民机敏的把铁甲朝前挪了挪,给后继的铁甲车留出机动空间来,然后就一把抄①38看書网向机枪向着前方扫射起来。从狭窄的观察缝中看出去,机枪火舌像毒蛇的信子一样喷吐,灼热的枪口焰把眼前的景象全部扭曲!这群倒霉的越南兵刚从前面的战壕撤过来回防,但是哪里有这么容易?战壕中挖出来的土全部都堆在前方,夯实成了一道低矮的胸墙,而后面看过去,这战壕才到大腿根。跳进战壕小鬼子站也不是,卧也不是,蹲也不是,只能用下半身塞进战壕,上半身卧倒的尴尬姿势趴在地上,只恨自己的土木作业太不敬业。面对距离二十来米的软目标,用炮弹都是浪费,机枪豪放的在浅浅的战壕中拉出一道弹幕,被这道弹幕扫到的小鬼子整个人被带起来,由卧姿变成仰面朝天,定格在土墙上。 方济川铁甲一枝独秀的局面没有持续多久,更多的铁甲爬上了山脊来享受这场血肉的盛宴。几个从侧面摸上来的小鬼子立马被卷进了铁甲的履带中,在哀嚎中被碾成了红白相间的泥块。 “怎么回事,”刚刚上来的刘在峰被这豪爽的屠宰场面镇住了。 “估计是下朗外围高地的守军!本来是向着北面设防的,没想到我们这个穿插直接打到他们背后了,”方济川对着电台得意的喊,“老子这次赌对了,下朗肯定就特么在山下!” “算你走了狗屎运气!”刘在峰心情也好,本来打算直接攻取下朗,现在倒好,连外围制高点都一锅端掉,更省心! 越南小鬼子在下朗放了一个营的兵力,两个连驻守在镇子里,一个连就放在这高地上,意思是再明显不过――高低搭配,杀人不累!居高临下的三门野战炮加上五六挺射界好到不能再好轻重机枪,配合着镇子里守军的黑枪,绝对能让打穿插的轻装部队吃个大亏!但是谁都没想到打穿插的部队会从背后上来,就算是背后打上的穿插部队,小鬼子也有足够的反映时间!但是更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一只重装的铁甲车队来打的穿插!就算有反应时间又怎样,总不能用机枪把这装甲凿出个洞吧?这实在让小鬼子满腹委屈无处诉说! 当后面的铁甲车陆续出现在山脊线上时,这帮小鬼子的战斗意志彻底瓦解,滚葫芦似的沿着山坡往下朗方向跑过去。不过山上还有顽抗的主儿,一个军官模样的越南人拉住了两个小兵,把一挺水冷重机枪打到冒烟,可飞来的子弹除了叮叮当当敲出一些声响为战斗平添加一点紧张感以外压根就没什么效果!不是这个小鬼子的机枪组战斗意志强大,而是他们正好处在战壕最边缘,铁甲车根本没时间管这个侧面给他们挠痒痒的玩意。等到正面的小鬼子哭号着消失在山脊线上,所有的铁甲车都把炮塔转向了这边!这个倒霉的机枪三人组一时间呆住了,机枪手的双手抖成了筛子,愣是把平射机枪抖成了高射机枪!他们肯定明白,这一型铁甲车的二零炮就算再细也是门炮,和这水冷的7.6毫米的机枪完全没有可比性,何况十多门!不知道三个人中谁先转身开始跑,不跑还好,这一跑,十来辆铁甲车不约而同的开了火,一阵山风吹散了硝烟,山脊线上终于清静了。 &nnsp; 0 ------------ 第25章 堵炮眼 如果没有9号公路,那么下朗时至今日还只是个山野小村;没有9号公路,这里的人还会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有了9号公路,下朗积累了财富,拥有了繁华,但也注定逃不过今天的战火之灾!先予后取,是造物主最欢和人类开的玩笑! 失去外围制高点的下朗,就是个褪尽衣衫的少女,随便方济川他们怎么折腾了!彻底掌握了战局的铁甲车队压根就没有一鼓作气拿下下朗的打算,刘在峰拽过狗头军师方济川俯视着下朗小镇。小镇子里现在完全乱成一锅粥,一条条兵线从北面的防线上撤下来,拼命的向南边高地的山脚下蠕动。这正中方济川的下怀,要是这帮越南小猴子真铁了心往树林里钻打游击的话,那铁甲车还真没办法跟他们躲猫猫。现在一股脑的在山下布防倒是省了方济川他们包围聚歼的战术动作。 方济川小商人的心态在这里表现无疑,本来按照刘在峰的意思,一阵掩杀过去,直接都能把小镇趟成灰,但方济川愣是坚持把仅有二十辆铁甲车分成三队。一队主力十辆车直取下朗;二队五辆继续西进,彻底兜住小鬼子的后路;剩下原地打黑枪火力支援。刘在峰大骂这方案太小家子气,但实在拗不过方济川的意见得到一致认同,连平时和方济川对不上眼的楚天舒都觉得这法子更加稳妥。 事情一旦定了下来,刘在峰的执行力就显现出来了,先是就地补充了机枪子弹,越南小鬼子的机枪子弹根本和民国就是一种口径一个制式,民国前些年为了抵消交恶的法兰西国在越南的影响力,没有少援助越南武器装备,谁知道阮越一复辟,立马和北清勾搭上,民国自己的武器倒头来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所有的车组都把机枪子弹带足了基数,刘在峰这种土豪心态的家伙更是在炮塔后面的储物筐里塞上了整整两箱机枪子弹,搞得驾驶员一个劲的抱怨铁甲的配重不平衡。 二零炮弹虽然没办法补充了,但本来就炮弹小,数量多,刘在峰毫不犹豫的要求来一场火力准备,一群铁甲顺着下坡撅着屁股对着下朗炮击了两分钟。别小看这两分钟,二零炮的战斗射速是二十发,两分钟足够铁甲车队打出八百发炮弹!刚才还安静祥和的小镇瞬间狼烟四起。不过方济川没时间感叹这个,既然你选择了与中华为敌,就应该有承受中华怒火的觉悟。 十辆铁甲车摆出品字阵型直扑小镇,首当其冲的就是小鬼子刚刚架好的机枪阵地。还别说,小鬼子的临时机枪阵地摆布的还真是有模有样,一挺重机枪正好架在山上支援火力的死角里,几挺轻机枪从侧面的房屋中猥琐的伸出一点枪管,凶狠的喷吐出火舌。这样的火力配置换成哪一支步兵来攻坚,都得吃瘪。但铁甲车哪里管这个,正面近三十毫米厚的装甲毫无悬念的把枪弹一律弹开,只留下一道道青白色的划痕。方济川的铁甲位于侧翼,每过一间房屋,就得理不饶人的把炮管塞进门窗里来上两发,砖木结构的小平房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炮火,半边街道瞬间被打的沙飞石走!小鬼子的轻机枪组运气好的还能踉跄着跑出来,倒霉直接就被闷死在房屋中。 重机枪架在镇子中唯一的一栋水泥砖石结构的三楼建筑上,也是镇子中唯一的一个至高点。刚才在山上的火力准备没少对这栋楼搂火,二零炮打打软目标,拆拆木板房是个好手,但对付这样的硬茬就显出口径不足的毛病来,墙面也啃出不少浅坑,但就是不见穿!那重机枪好像知道暂时性命无忧,叫的格外欢快,子弹打的方济川的铁甲叮叮当当好不烦人。 “抵近射击!”方济川也受不了这挺重机枪的嚣张,“老子不信老子把炮管塞进你枪管里还灭不了你。” 和方济川一个想法的车组显然不止一个,刘在峰所在中路的两辆铁甲就一个劲的向那栋小楼突突。 “这帮小鬼子真特么死心眼,”朱尚操实在受不了铁甲被子弹打出的声响,吱吱嘎嘎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山脊上就开始拿机枪扫我们,打到山脚还是拿机枪扫,也不出点新花样!扫有个屁用!” 这一句倒提醒了方济川,这小鬼子被端了四五个机枪组还不长记性?方济川刚把眼睛贴上车长镜准备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就听到一声大锤敲在破铁皮上的巨响! “怎么回事?”朱尚操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一个劲的问。 “出你妹的新花样!老子迟早撕了你这张乌鸦嘴!”方济川脸色变了,狭窄的潜望镜里,只能看到前面一辆的发动机已经冒起了浓浓的黑烟,几缕火苗像毒蛇一样伸伸缩缩。 “刚才有炮声,”侯入林心细,“不是我们铁甲二零炮的声音,小鬼子还藏着炮!” 方济川连换了几个位置的潜望镜都没看见炮位,心一横推开车长窗就准备往上蹿,脑袋还没伸出去,就听到一阵重机枪子弹扫在顶盖板上的声音,吓得马上缩了回来! “尼玛!”方济川急了,这门炮要不揪出来,搞不好就会一个一个让小鬼子给点了名,掀了盖!可正面那挺重机枪硬是把他死死压在视野狭窄的炮塔内!方济川又一次急速的在各个方位的潜望镜上扫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又是一声悠长的炮响,前面楚天舒的车侧腾起一团火光,半边挡泥板被掀翻了,露出白花花的断茬口!这一炮正中前诱导轮,虽然没打穿,但足够震断履带板!履带像一条死蛇一样无力的从托带轮上滑落,铁甲失去了一侧的动力,头一歪,划了一个半圆的轨迹顿在了原地。 “右侧!”方济川看的真切,急忙换到右侧的潜望镜上,“右侧的小巷子里!拐过去!” 小巷口窄连半个车头都进不去,但这足够了,杨明民把驾驶舱盖掀开一条缝,正好看见几条小鬼子的腿和炮轱辘。“见鬼!”杨明民准备挂倒档。 “顶住,”方济川急得眼都红,拿脚直踹杨明民的后脑勺,差点没把杨明民从舱口踹出去,“拿老子的正面装甲顶住它!不能退,退了楚天舒的车子要完蛋!” “侯入林,给老子射啊!”方济川看着侯入林左瞄右瞄就是吧不搂火更急了。 “有东西挡着!” “尼玛,连东西一块轰了!” 侯入林连忙一蹬炮蹬子,一发炮弹打在挡在前面的木招牌和布挑子上,炸的纷纷扬扬!不过这一炮也扫清了射界,只见一门三七炮把半个炮身藏在拐角后,只露个黑洞洞的炮管。 这边朱尚操刚把炮弹塞进了膛里,那边小鬼子的三七炮就抢先开了炮,也是鬼子点背,这一炮正中正面装甲上挂着的备用负重轮,打的轮子飞的老高。这一炮打的方济川也不好受,前甲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受力声,就像把头塞进了一口敲响的大钟里,余音绕梁! 这边侯入林终于蹬出了第二炮,正中目标,连人带炮削掉了一半。 “再打!”方济川捂着耳道吼,刚才小鬼子这一炮把他的耳朵都打背气了。 侯入林毫不犹豫的打了三发,连三七炮藏着的墙角都打塌了才收手! &nnsp; 0 ------------ 第26章 围三阙一 端掉了鬼子的炮位,方济川拿脚点了杨明民的后背,示意退出巷口。这一点点的杨明民龇牙咧嘴。 “怎么了,”侯入林心细,发现了杨明民的脸色有点不对。 “没事!没事!”杨明民还想硬撑,可他肩头渗出的血渍出卖了他。 “我来开车!”方济川让杨明民钻到炮塔里来,自己顶上了驾驶位,“朱尚操,你照顾一下明民!” “没大碍,”朱尚操手脚利落的撕开了杨明民的袖管,替他包扎起来。 “刚小鬼子那一炮把里面的铆钉给崩飞了,打我肩膀上,带走一条肉!”杨明民恨恨的说。 “再搞了那挺重机枪给你报仇去!”方济川把车倒回来,准备收拾那挺重机枪,却看到刘在峰的车早就开到离小楼不到五米的地方,一炮一炮的往门窗里打。 端掉了这个防御阵地,下朗的小鬼子也凑不出什么像样的重武器了。在山坡上火力支援的车队传过来消息,小鬼子向镇子西边撤退了。 “追!”刘在峰在电台里吼的山响。 “追是要追,但也得多个心眼。”方济川有点担心,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小鬼子开始动脑筋,摸清铁甲的弱点了。先是不惜拿机枪组当诱饵,然后再用炮火袭击铁甲车薄弱的侧面装甲,这个指挥的家伙也是个舍得孩子套狼的狠角色。两辆铁甲被打趴了窝,一辆直接爆掉了发动机,另一辆楚天舒的车断了履带,没一个小时也抢修不好。 刘在峰让山上的铁甲车下来两辆,保持住正面对敌人的压力,而一开始包抄镇子西边的五辆铁甲车也到了位置,整好前后夹住撤退的小鬼子。 小鬼子的意志随着刚才的最后一门三七炮的报销而烟消云散了!兵败如山倒,开始时候撤退的小鬼子还能保持住队形,但当十辆铁甲车紧紧住在他们后方,喷吐出致命的火舌的时候,小鬼子炸了窝了!而在镇子西边唯一桥梁上的五辆包抄的铁甲的出现更是让他们无处可逃! 二零炮根本不用放,只偶尔来上几炮清扫一下射界,让车载机枪更加有力的发挥作用。机枪子弹扫在青石街面和墙面上,打出“日日”的瘆人的声音,激起无数飞溅的石块,在烟尘中狼狈奔突的小鬼子一个个被打成筛子,一头栽倒在青石板上。狭窄的街面顷刻间就被染成了血色,铁甲车从一个个血洼和肢体上碾过。一个腹部中弹的小鬼子正捧着肠子哀嚎,却被铁甲毫不留情的压在大腿根子上,两条腿立马就成了一滩看不出模样的红白之物,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嫩黄色的人体脂肪! 场面虽然一边倒,但方济川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仗打到这个份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小鬼子一点反铁甲的训练都没有。但这并不代表铁甲车就是安全的,在战场的上,敌人也不缺乏急智,敌人已经学会了用三七炮打侧面,保不准就会利用铁甲的射界死角冲上来放炸药包! “围三阙一!”方济川对着电台向刘在峰吼起。别看刘在峰长的一副张飞模样,但也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坏主!他也意识到,真把这群小鬼子的步兵逼到小巷房间里打巷战,那绝对是铁甲车的噩梦! “老子围二阙二!别说老子不给你们活路,就看你们能不能跑了!”刘在峰更大方,让两翼的铁甲车开起了倒车。小鬼子见有了活路,正面的抵抗马上就减弱了下来,沿着铁甲车让出的通道玩命的跑!但这条通道绝对是死亡通道,背后和侧翼足足有二十来挺机枪在扫射!每分钟都有上千发的子弹泼洒在这两条通道上。但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点活路,都会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都一窝蜂的朝火力的缺口处挤,直到被侧翼的子弹毫不留情的击倒!每前进一步,小鬼子都要丢下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就算侥幸逃出的镇子里,开始往树林里钻的越南兵,也要被山上火力支援的两辆铁甲送上几发二零炮! 地狱般的火力通道足足向小鬼子敞开了五分钟,每个从这里跑出去的越南兵都得丢下两三具袍泽的尸体!暗红的血流,顺着青石排成的下水沟流去,转眼将穿镇而过的溪水染成红色。各种形态的尸体和伤员铺满了整条青石小道,被机枪打中还能留个全尸或是哀嚎几声,被二零炮扫到的不是却胳膊少腿就是肢体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活脱脱的一个人间地狱! 刘在峰的铁甲停了下来,炮塔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对准周围的门窗轰了一遍,刘在峰这才推开舱盖下了车。方济川也下了车,学着刘在峰的样子从地上捡起一支枪,“哗哗”拉动枪栓把子弹顶上膛。 “这帮龟孙子!”刘在峰熟练的把枪一翻,露出枪机上的刻印,“全是武昌枪炮局的二九式步枪!我们的部队还没装备全就支援他们了,现在反倒来打老子。” 还没等方济川接上话,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镇子的地面都在颤动,边上房屋上瓦片“漱漱”的往下滑,砸在地上噼啪作响。 “奶奶个熊!”刘在峰吐出一口卷进嘴里的沙砾,“小鬼子炸了弹药库,镇子里肯定还有残敌,咱们得回头再梳理几遍。” ————————————分割线—————————— 方济川领着一支铁甲队在镇子来回穿插了几次,打散了几只还在城里游击的小鬼子。下朗之战终近尾声,刘在峰让山上的后勤车队开下来,给营里发出攻占下朗的电报,直到这时,马正明才开着半履带摩托“吭哧吭哧”的赶到方济川这里。 “我们沿着河开,谁知道这河向北拐了大弯子,”马正明实在有点倒霉,“到了9号公路我们又不敢上路,只能在树林草丛里慢慢往前蹭!直到听见这边枪炮声密了才赶过来,尼玛的,没赶上这场战斗!” “对了,”马正明抱怨完了才想起正事,赶忙让出身后的两个人,“这是本来要和我们一起打穿插的步兵连,阴差阳错的没接上头,方才在路上遇见了他们的先头小分队,尼玛的,差点把我们当小鬼子给毙了!” 方济川这才注意到半履带摩托上坐着个生面孔,个头不高,但精干结实,一看就是个当侦查兵的好料子。方济川先敬了个礼,毕竟对方是个一毛一(少尉),军衔比自己高呐。一毛一下了车,干净利落的回了礼。 “上车吧,”方济川跳进铁甲里,一毛一铁青着个脸也蹿上车,一手攀住炮塔上的扶手。 你没好脸给我看,老子还懒得理你呐!方济川一关舱盖,“走,送这位爷去咱们刘爷那里!” &nnsp; 0 ------------ 第27章 活守 其实不用这一毛一多说,方济川也猜了个**不离十。这位一毛一是为没在预定地点接上头不满。但是你不满归不满,也用不着吊着一张死人脸给别人眼色看,方济川他们也不是没在约定地点等过,没等到你们有什么辙? 话说回来,这指挥体制倒着实有点让方济川菊紧蛋疼。铁甲军归铁甲军,步兵归步兵,都是一套垂直的直线指挥体系。就为核对一个接头地点,方济川这个突击分队得上报到营部,营部得报到旅部,再由旅部和步兵方面核对,再一道道的传下来;步兵那边也是一样!指挥层次越多,战场反应的速度就越慢。 不过看来这只打穿插的步兵连也是一只悍旅,在没有等到铁甲部队的情况也是自己打起了穿插,而且穿插的速度竟然比方济川这支铁甲车队只慢了一个小时!方济川以前就听说过民国的步兵能跑能打,今天也算见识了一下。 到了那栋三层小楼,刘在峰觉得这个楼房结实,把指挥部设在了这里,一毛一下了车和刘在峰谈了起来,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接头的事情。的确,这接头出的岔子,自然有上头去协调沟通,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下朗给拿下来,再守住!谁也不想在这时候破坏了双方合作的气氛。 刘在峰拉帮结派的确是个好手,几句话一说,就和一毛一勾肩搭背,互道兄弟了。方济川按照刘在峰意思,带了七八辆铁甲车去接应打穿插的步兵连,这边一毛一也跟着马正明的半履带摩托车回去。 铁甲车开出去不到半小时就碰到了步兵连,一毛一下车和他们连长说了几句,手一挥,公路两边立马呼啦呼啦蹿出来百来号人,全部都是钢盔上插满绿草,身着一身迷彩的潜伏打扮。 步兵连长是个一毛二(中尉),天生的一副笑脸,上了方济川的车,其他步兵也全部登上了铁甲车,一辆车上爬满了步兵,就连发动机后盖板上都有几个不怕烟熏的家伙蹲在上面。 “小兄弟,”一毛二看到一脸严肃的方济川就笑开了:“不是我那个侦查排长给你脸色看的吧?我这个手下一路上就抱怨你们没接上头,给我给骂惨了!没想到你们倒在我们前面把下朗给拿下来了!肉给你们吃了,咱们来也只能喝喝汤了。” 有拳不打笑脸人,方济川也笑呵呵的接过一毛二递过来的烟,“有什么想不到的?咱们的轮子,你数数,一辆车八个轮子,还跑不过你们两条腿的话,我们干脆一头在装甲板上撞死得了。” “不过,”方济川留了心思,“咱们队长刚也说了,下朗也没完全拿下来,你们去了,正好能帮上大忙!” 一毛二眼光一下闪亮起来,方济川的意思很明显,攻占下朗的功劳,铁甲车队根本就不想独吞,来者都有份,战报上去也算上步兵连的功劳! “小兄弟贵姓?”一毛二立马恭谦起来。 “免贵,姓方,方济川!” “兄弟我姓季,季大鸣,这帮龟孙子都喊我鸡打鸣,”一毛二指着爬在炮塔上的几个步兵,引起来一阵哄笑,“你们队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是,”季大鸣在舱盖上狠狠掐灭了刚吸了没两口的烟,“抢功的事咱做不来,这打下下朗的功劳我们不敢居,但守住下朗的功,我们一定要抢!” 方济川用力的点点头,这样的军人才叫军人,外表温和谦卑,但却有着渗透到骨子的荣誉感。方济川也谦虚了起来,“放心,就凭我们那二十来辆车想守住下朗也有点吃力,等到谅山那边一打起来,外围要就有援军过来,就要多看你们的了。” ――――――――――――分割线―――――――――― 沉闷的炮声打北边传过来,整整响了有二十多分钟,这是攻占谅山的重炮部队在做火力准备!攻占下朗等于给包围谅山的网上了最后一把锁,谅山歼灭战终于打响!方济川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合围谅山之敌的前一天,高平那边也收了网,铁甲军两个营在文远的指挥下,配合步兵全歼了守敌两个师,铁甲部队在越南打的第一炮还得算在文远的帐下。 高平失守,越南人这才察觉出不好来――原来不是民国打不动,而是民国在打歼灭战,消灭有生力量!谅山的小鬼子这才接到命令后撤,刚收拾好铺盖卷准备主动后撤的时候,总攻就打响了。守谅山的是小鬼子的316a师,所谓的“英雄师”,还有其他的一些杂牌地方部队。不过谅山的网收的还是慢了半拍,316a师的师部带着一个团还是冲了出来,沿着9号公路直扑下朗!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下朗,又要承受一次兵锋的洗礼!而这边铁甲和步兵连队两边的营部都传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根据空军的侦查,南边的北江方向,开来了小鬼子一个团,眼见着是要和谅山跑出来316a师一部南北合进,再夺下朗! 而刘在峰这边,打穿插的铁甲车队都是轻装,少了三分之一的编制,加上前一阶段的战斗损耗,能打的铁甲车不足二十辆!而步兵连队虽然人数不少,是个加强连的编制,但重武器几乎为零,只有四门五一口径的迫击炮,炮弹还带的少。就这么一个营不到的兵力,要在一个方向防守还好一点,但偏偏要同时扛住南北合进的小鬼子的两个团! 刘在峰和季大鸣都急得团团转,都向要上边增援,铁甲军这边答复的很干脆――没有!季大鸣这边更是狠,师长直接电报发过来:“要增援,行!找架飞机老子跳降落伞来增援你!” 死了要增援的心,方济川动起了心眼,在他看来,守这个词有空子能钻! 9号公路穿镇而过把小镇分为东西两块,东大西小,东边的这片镇子靠山,而西边的一片则是开阔地。守住靠山的东边这部分镇子,让敌人拿下西边的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刘在峰一开始根本不同意,倒是季大鸣觉得这法子可行,“咱们这三百来号人,就是守住了又怎么样?小鬼子难道就铁了心从公路上过?随便分出点人来牵制我们,不就能从西边的开阔地绕过去了。倒不如让半个镇子给他们过,我们把过路费收足了就可以了。” “这和围三阙一一个道理,”方济川补充道,“放点希望和退路给小鬼子,他们的斗志就没那么强了,不光是揩油,我们连骨头带肉都能咬下几块来!而且北边撤过来的敌人就是丧家之犬!南边的增援更多是做做样子,明摆着是要牺牲谅山来为他们布置纵深防御争取时间!要是真想解谅山之围,过来的就不会是一个团,而是一个师了!” “行!”刘在峰想通了其中的道理也就答应了,“就这么着!咱们也不死守,咱们活守!” &nnsp; 0 ------------ 第28章 惊天一爆 两个连的兵力要守住两个团的攻击,还是两面夹击的那种!为了守住下朗,整个小镇子成了一个大工地。四五台铁甲车把自己当成推土机,把西边镇子上房屋推了个七零八落,为机枪清出射界。镇子东边靠公路边的房屋,也被这帮临时拆迁大队推了个精光。那辆被打坏发动机的铁甲,被推到路口不远处的一个洼地,车身完全被石块木料埋了起来,就露了一个炮塔在外面,虽说没了动力,炮塔转动只能靠手慢慢摇,但用来封锁前方三十度的路口绝对绰绰有余。 拆房屋的废料被方济川他们堆成几道齐车高的矮墙,五辆铁甲猥琐的蹲在里面,步兵连在后面一点的房屋里设置了机动的机枪位,房屋之间的土墙也被刨开,一旦被压制就可以迅速转移。 机枪成为这次防御作战的绝对主力!光是步兵连队就带了十几挺轻机枪,加上缴获的机枪,总共不下二十几挺机枪,这还不算铁甲车上的并列机枪和航向机枪。弹药现在反而成了大问题,没有子弹,再多的机枪也只能当做烧火棍。步兵连把被击毙的越南兵身上的子弹搜了个精光,一发一发的压成弹鼓。铁甲车队的弹药补给车也彻底清空了存货。 火炮当然必不可少!步兵连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一门小鬼子的三七炮,坏了一个轱辘,愣是从打坏的铁甲车上撬下一个负重轮套上,大小竟然正合适,这门瘸腿炮算是步兵连唯一的直瞄火炮!而四门五一迫击炮则被安排在山脊线的后方,弯曲的弹道和低沉的击发声让它们成了难闻其声,不见其形的隐形杀手! 面杀伤武器的缺乏还是这支守军的软肋!不过步兵连带着用来爆破的炸药包派上了大用场,沿着穿镇而过的9号公路每隔二三十米就设置了一个炸点,堆上了一堆小鬼子的步枪金属零件,再用砖石封上。步兵连又把小鬼子电话线给扯下来,把手摇电话改成点火器,路边炸弹就成不折不扣的大杀器、撒手锏! 步兵的点子就是多,方济川看着季大鸣他们设置的路边炸弹不由的感叹,再反过来看看自己的铁甲车队,倒是反而被技术装备束缚了手脚,没有步兵那么机动灵活。步兵连这边刚刚埋好路边炸弹,山上的信号就过来了,316a师残部过来了! 帮着步兵埋炸弹的马正明连忙哈着腰撤了回来,一头窜进铁甲车改成地堡里,死死的盯着侧前方的公路。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小鬼子的尖兵队才到了镇头,二十几号人拉开松散的散兵线,三三两两的朝着镇子里摸了过来。 这样的试探简直就是送死!二九式步枪的有效射程是五百米,而从山头到公路的距离最多不过四百米,步兵连在山上的火力支援组连机枪都不放,二九式步枪调到大标尺距离,居高临下一枪一个! 这样进攻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小鬼子在损失一小半尖兵后,连一挺机枪的位置都没有试探出来。也许敌人的指挥官根本不想在这个小小的下朗浪费时间,鬼知道谅山的几个团能撑上多长时间?民国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从背后咬过来!从卡车上跳下不少越南兵,掩护在卡车的两边,采取跃进的战术动作和卡车一头扎进镇子里! 方济川看的连①38看書网掉下来,就这样毫不犹豫的扎进埋伏圈的队伍还真少见!其实是方济川错怪了316a师的指挥官,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攻占下朗的是一支打穿插的铁甲车队。对于没有见过铁甲车的步兵来说,很容易就被铁甲车的气势给吓倒而溃不成军!但对于经受过反铁甲训练的步兵来说,一支没有步兵协同的铁甲车队在城镇作战中无异于一只没牙的老虎! 民国的装甲师承德意志国,对铁甲车在城市作战中有着严格的操典,没有步兵协同的铁甲车是不容许单独进行巷战的。而这小鬼子的316a师师长正是在民国广州陆军学校毕的业,对于这套操典自然再清楚不过,316a师正是越南军队中为数不多受过反铁甲车训练的部队之一!照他的意思,我用卡车当诱饵,不怕你铁甲车不现形,只要你铁甲车一出来,老子就用集束手榴弹让你趴窝! 但是这位师长错了,而且还错的厉害,他压根也没想到,就在两个小时前,又一支穿插的步兵连增援了下朗的民国铁甲车队! 三辆卡车和打掩护的小鬼子已经摸到了镇子中间,侧翼五十米远的地方就是马正明的那辆铁甲地堡,马正明总算第一次见到了小鬼子,“唰”的一声拉上了枪机了,咽着口水盯着小鬼子的车队,眼瞅着就要搂火。 “马正明,你小子给我忍住了!”方济川还不清楚马正明的脾气,通过车载无线电台提醒道,“这拨敌人让步兵连打发,你那个火力点先别暴露!” 这边季大鸣已经动手了,两股电话线一接驳上,一摇电话柄。“轰”的一声巨响,和季大鸣一起在山下小楼指挥战斗的方济川差点没被一下震倒在地板上!连季大鸣也吓了一跳,连着问傍边一个下士,“我擦,老王你们这个炸点下了多少炸药?”被唤作老王的下士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那是我们最后布的一个炸点,时间又紧,山上的信号又下来了…” “你就说埋了多少炸药好了,”方济川追问。 “最后一点全倒进去了,总有三十来斤!” “尼玛,”季大鸣急了,“你也算个爆破老手了,下三十斤?我们总共就带了一百斤的tnt!你给老子一下子搞了三十斤!?” 方济川憋住没笑,看来哪支部队都有这种糙人干这种糙事。方济川拿起望远镜向炸点看过去,方圆二十来米的地方全部夷为平地!离炸点最近的一辆车被炸的散了架,驾驶室连着驾驶员都被炸成了焦黑色!另外两辆卡车像纸糊的玩具的一样被掀翻在公路的另一侧,泄漏的汽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发动机盖像一张垂死之人的嘴朝天仰望。 刚才还在用标准跃进战术动作前进的小鬼子全部倒了血霉!离着炸点近的小鬼反而算是幸运,至少被十几个金属构件和碎石穿体而过,捞着了一个痛快的死法。离的远的小鬼子,完全被震波震断了内脏心脉,一个个口吐血沫,七窍流血的像个血葫芦在地上翻滚!这一炸虽然耗掉了方济川他们一小半的炸药存量,但也彻底断送了小鬼子的第二次试探! 这一炸把整个小镇子炸的鸦雀无声,只有汽车燃烧的金属卷曲声和在小镇中烈烈作响。小鬼子也被这一惊天一爆吓愣住了!足足愣了有五分钟才又发起了下一波冲击。 &nnsp; 0 ------------ 第29章 铁堡发威 这次越南人放弃了直取公路两侧的攻势,将近一个连的兵力从外围包抄过来。这正中方济川他们的下怀!镇子周围的树木早就被居民砍来盖房烧柴了,全是一水的不到碗口粗的次生林,植被并不茂密,机枪射界虽不说多好,但也足够发挥了! 原本就布置在这里的三个机枪组立马开火,输弹槽像一张大嘴,利索的把弹带上的子弹一吞而光,变成一道道炙热的弹幕。都说新兵怕大炮,老兵怕机枪。其实玩机枪也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新手只会对着目标一道火搂到死,老手则是手控的三发点射,“哒哒哒”“哒哒哒”时断时起的机枪打的小鬼子心惊肉跳,一听就知道碰到硬茬! 小鬼子即便是拉出了散兵线,中间也有呈纵队跃进的攻坚分队。这里的压制任务就交给了山后的迫击炮,所有的地点早就算好了射击诸元,炮手只管往炮筒里丢炮弹就是了。高吊的弹道打的趴在掩体后的小鬼子叫苦不迭! 随着侧面的机动机枪组的到位,这拨小鬼子的进攻彻底没了指望!纵横交织的六道火线编出一张致命的火网,死死的把小鬼子罩在下面! 不是小鬼子不想支援这个连队,而是他们实在没辙!重武器全部都被围在谅山了,师部能带着个团跑出来算是免了被全歼的命了,哪里还有工夫牵起骡马带上炮?步兵连正面预设的机枪阵地实在是刁钻,机枪孔用青石条堆的只有个屁眼大,小鬼子的子弹打在上石屑乱飞,就是打不到枪眼里面去! 季大鸣抬起望远镜打量了一样侧面的形式,头也不回的对方济川说:“等着吧,正面和后面估计都要上人了!” 方济川还没明白过来,马正明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小鬼子又从公路上摸了过来了!” 原来小鬼子吃准了镇子里的守军不会多,开始玩起了四面开花、重点突破的饱和攻击的战术。包抄外围小鬼子被压制的这么惨但却不退,正是为了掩护其他方位的攻击行动!但是越南人也不想想,外围包抄都啃不下,正面就能讨到好果子吃? 再次进入正面的小鬼子很快占据了镇子的西边,蠢蠢欲动的向东边拱过来。马正明的改装地堡派上了用场,这个地堡位于镇子中心地带,背靠民房,前方的射界清楚无比,小鬼子的步兵从镇西往镇东攻击,这里是必争之地。马正明总算过上打仗的瘾了,并列机枪和二零炮全让马正明一个人用上了,搞的那个帮他摇炮塔的步兵连小战士一肚子牢骚。 不过爽到g点的马正明哪里管得了这个?自打穿插开始,他就开始了苦逼生涯!先是充当开道铁甲,车子掉进山崖,然后开着半履带去侦查,却一查查到战斗结束才赶过来,还差点被兄弟部队当成小鬼子给毙了!现在一切的怨气委屈都随着子弹炮弹一股脑的倾泻到小鬼子头上。 马正明的机枪打的实在烂,一搂住火就不松扳机,除了先前的几发子弹能够扫中一两个比他还倒霉的小鬼子外,其他子弹全部祭了天!但也落了个声势十足,不少火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但吸引过来又怎么样?马正明在心里喊,老子放在这里就让你打的!这钢铁小地堡实在不是缺乏重武器的小鬼子能撼动的,前后左右都是30毫米的钢板,三七炮打还得看运气,二九式步枪在它面前就是个笑话! 过完机枪瘾的马正明操起了本行,二零炮开始发威,彻底让几个准备趁着机枪间歇上来摸地堡的小鬼子断了念想。这个地堡就是个埋在土里的铁甲,炮口几乎贴着地面,炮线自然有个向上的角度,再加上马正明的炮打的不错,有几炮干脆直接打在了小鬼子身上! 二十毫米的炮弹,近距离直接命中是什么样一个概念?傍边的步兵连小战士今天算是开了眼!如果是子弹,纯粹的动能弹,那最多给凿个透明窟窿。但是这可是带引信的内装药炮弹!炮弹直接削掉了半截身体,然后再炸开,小鬼子的上半身就像一个二踢脚一般,一飞而起,再飞冲天,纷纷扬扬撒了满地!只留下两条腿在原地像被斩了头的公鸡一般乱蹬!准备摸地堡的小鬼子吓的就差没哭出来,谁知道这地堡里还藏着炮!? 话说回来,就算摸过来又怎么样!炮塔上连个缝都没有,除非用撬棍把舱盖别开!但这生死搏杀的战场上谁会给你机会站在那里撬炮台?马正明彻底享受了一把让敌人无解的快乐! 被钢铁小地堡堵住的敌人只能沿着公路铺开,难以向纵深发展,近一个连的人密密匝匝一溜子趴在公路边的废墟上。 此时不炸更待何时?方济川帮着季大鸣把所有的电话线铜丝都拧上,季大鸣刚准备摇话柄,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方济川招招手,“你来?” “好!”方济川早就手痒,按住电话机,握住摇柄有力的一抡。 “轰轰轰,”埋在路边的七个炸点一下全部开了张,运气不好整好卧倒在炸点上的小鬼子直接飞上了天,断肢残壁划着圈在天空飞过!尖利的金属零件和飞散石块成了致命的杀器,把附近的越南兵全部戳成了血人! 还没等正面的爆炸声停歇下来,镇子旁边的高地上又热闹起来,山脊线上的几挺机枪终于开始吼叫! 方济川和季大鸣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小鬼子打穿插的部队终于从山背后绕上来了。但是方济川一点都不着急,五辆铁甲车在上边等着呐! 季大鸣早就料到敌人会仗着人多搞这种不要脸的饱和攻击,放在几年前,人海战术说不定还真有效,但对于如今轻机枪武装到班排一级的新陆军来说,只不过是子弹多少的问题! 本来季大鸣还准备在山后挖点工事,但方济川觉得一个石头山,没两锹下去就是石头,实在看不得步兵兄弟受累,干脆就直接把五辆铁甲车垛在山后,仰攻的小鬼子一个步兵连而已。五辆铁甲就是十挺机枪外加五门炮,火力投送量绝对压的住!这还不算季大鸣布置的,二十来个步兵连的兄弟在边上插科打诨的打黑枪。越南人绕了半天的路,穿插到山后,却被守军一个照面死死压回山沟里,要不是方济川千叮咛万嘱咐守住山脊线就行,这五辆铁甲车真能追到山脚下去! (觉得写的还行的,给个收藏吧,你简单的一个点击,对我是莫大的鼓励!) &nnsp; 0 ------------ 第30章 肉搏 (从今天起,对以前的章节进行大幅度的修改,补充设定,删节废话!2.14) 316a师的小鬼子师长现在时彻底没了辙!本以为就一个铁甲车队,拼着正面多牺牲点,三面包抄总有一面能得手吧?只要打成巷战,小鬼子就不怕铁甲车了。但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愿望现在看起来也是遥不可及!镇子里的守军绝对不止一个铁甲车连队,小鬼子师长终于作出了战斗以来第一个正确的判断。 现在小鬼子尴尬无比,这第一波攻击,已经打残了一个营,守军看似还没尽全力,就是再贴两个营上去有用没用都难说!小鬼子师长现在开始后悔没有等南线的那个救援团就发起了攻击。 但是那个救援团的日子根本就比这边好不到哪里去!刘在峰带走的十二辆铁甲车正在另一边大杀特杀! ――――――分割线―――――― 既然不是死守,是活守,那就不能拘泥于一地一城。铁甲车在防御作战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反而容易因为主动放弃了机动能力成为火力打击的优先对象。既然这样,与其等着南边的敌人摆开技术兵器一颗一颗的敲掉我们的牙齿,还不如主动打上门,杀他们一个满脸桃花开!这就是刘在峰的强盗逻辑! 此时的刘在峰正好整以暇的拿着望远镜看着三百米外的九号公路,那个步兵连的一毛一则好奇的看着铁甲车披着的伪装网,“这张破网扎了这么多破布条,这么扎眼不要紧吧?” “扎眼?”刘在峰一口烟圈喷到一毛一的脸上,反问道:“你身上穿的这身花里胡哨的皮我还觉的扎眼呢!” “这是迷彩服,”一毛一不干了,“刚刚出来新制服,还没批量装备部队,就先配备我们侦察连了。别看着扎眼,伪装效果没的说!” “知道谁设计的吗?”刘在峰拿眼角看着一毛一。 “这谁知道!”一毛一愕然。 “无知!”刘在峰得意了。 “切,”一毛一又不乐意了,“老子吃个鸡蛋,还要知道这鸡蛋是哪只母鸡下的?” “放屁!饮水还要思源!”刘在峰吼出来,“告诉你,这迷彩,就是老子的连队设计的!” 一毛一眼里一万个不相信,刘在峰也懒得解释,“为了适应这边的红土和植被环境,来之前我们就加了棕红深绿色的布条!一百米外你就是瞪大了眼也看不出来。” 就在刘在峰和一毛一拌嘴的档口,北进的小鬼子的一个团已经开了过来,几十辆卡车沿着公路疾驰。刘在峰他们选择的狙击地点和步兵的伏击地形完全不一样,这片地形近乎一马平川,只有几个高度不高的小丘陵。 一毛一对这样的地形很不满,“最多打成击溃战!” “拉倒吧,咱们就这十二辆铁甲车!算上你们那四个机枪组也就五十人刚出头,你还想歼灭一个团?步兵连的口气都这么大?” 一毛一撇撇嘴,果断转换了话题:“咱们什么时候上?” “你看呢?”刘在峰有意考较一毛一。 “敌人的队伍为了赶速度,拉的很长,”一毛一再一次把望远镜贴在眼前观察起来,“侧翼没有掩护,压根就没想到咱们敢出镇子迎击!” “我认为!”一毛一正了脸色,“先干掉前头的两辆卡车,阻断敌人进路,我们从侧面一击而过,再回头再来一击!多次穿插,彻底把敌人打乱!” “扯淡!”刘在峰根本不留情面,“一击而过,多次穿插,把老子15毫米厚的屁股多次留给对方爆?得,还是看我们怎么干,你们把机枪架好就行!” 小鬼子的队伍游龙般的在公路上前进,先头的卡车都快转过了前面的小山丘,还是不见刘在峰的动静,一毛一急的①38看書网喷出火来。 突然刘在峰眼睛一亮,根本就不管一毛一那要吃人的眼神,抄起了车内通话器,“航向左四十,标高负一,距离三百米,一发试射!” 在一毛一错愕的眼神中,刘在峰的铁甲猛然一抖,一枚二零炮弹直奔小鬼子的车队而去,将将打在公路的路沿上,激起一蓬红土。 “炮口微调,一分钟急射!都蹲了这么长时间,第一发还打偏!”刘在峰有点不满。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炮术似的,刘在峰的炮长飞快的打出了第二发,正中目标!这两炮就是开火的命令!其他铁甲车也纷纷开火,炮火全部集中在刘在峰指示的方向。 这个方向是刘在峰早就计划好要首先打击的目标。六门小鬼子的团属五七炮和加强给这个团的三门师属的八二炮就在这个路段上。 一分钟的火力急袭,就是决定整个下朗攻防战斗命运的一分钟。铁甲车队毫不吝啬的对准火炮打出了二百发以上的炮弹!九门中口径火炮,唯一能稳定威胁到铁甲车的技术兵器,在铁甲车的第一轮火力中扭曲成一堆废铁,不过就连这废铁的命运也坚持不了多久,牵引车上弹药的殉爆把这堆废铁彻底送上了天。 “上!”刘在峰打出了伏击阵地上的最后一个旗语指令,缩进了炮塔里,整个铁甲车队像看到了绵羊的狼群,咆哮着冲下了小丘陵。 如果说这帮小鬼子真的是绵羊的话,那么九门中口径火炮就是绵羊的犄角,是铁甲车队唯一忌惮的武器,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十二辆铁甲车开始了他们的死亡之旅! 三百米的距离,对于马力全开,依仗着地势的铁甲车来说,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而这帮小鬼子还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中找掩体,找目标。 突入了车队的铁甲车,就像个蹿进①38看書网的醉汉,上下其手,好不快活。刘在峰冲上公路,第一个顶翻了一辆卡车,没来及跳车的小鬼子在一片惊呼中随着卡车打了几个滚,刘在峰的铁甲还锦上添花的送上了一发二零炮弹,汽油瞬间被点燃,烧的压在车底的小鬼子鬼哭狼嚎! 刘在峰得理不饶人,铁甲车迎头撞上再撞上一辆卡车,在“吱吱呀呀”的金属刮擦声中,生生的把卡车车头给压在履带下,还没有跑出来的小鬼子驾驶员被挤在变形的驾驶室里,拼命的用脚踹挡风玻璃想要逃出来。刘在峰面无表情的蹬了蹬铁甲车驾驶员的背,铁甲车给足了油门猛的一蹿,直接把车头从头到尾碾成一张夹着人肉的铁皮! (你收藏的一个小小点击,对我来说是个巨大的鼓励!) &nnsp; 0 ------------ 第31章 正名 在后方打支援的一毛一看的满头大汗,这帮铁甲简直比步兵还步兵,干掉了小鬼子的火炮之后就直接玩起了肉搏! 刘在峰的铁甲在刚才的碾压中碰坏了挡泥板,铁皮擦在履带上,只要一动就刺耳的摩擦声,小鬼子听的头皮都发麻!这还不算,刘在峰风骚的在公路打着s形的弯,连撞带射,航向机枪泼辣的抖出一个扇面,扇到谁谁倒霉!这么近的距离,二零炮更是怎么打都有目标自动送到炮口前面! 如果认为刘在峰只是逞一时之快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早在刘在峰和方济川的计划之内,哪怕放过整个车队,也要把小鬼子的火炮给灭了。方济川就不信,没了牙的小鬼子能嗑得动自己这帮铁疙瘩。 铁甲车队连打穿插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始肉搏,十二辆车一左一右的分开压上了路牙。一个方向六辆,彻底在公路上撒起了欢。不过有两辆车的卖相的确差了点,这两辆断后的铁甲车体正后方加挂了临时的装甲板。一块装甲板凿上两个洞,直接挂在临时焊上的u型挂钩上,一开起来装甲板砸在铁甲发动机挡板上咚咚作响。一辆铁甲上公路的时候机动动作大了一点,脱了一个钩子,这铁甲就露出半个屁股一边拖着装甲板,一边对着越南人撸着炮管! 这哪里是军队上阵,一毛一立马就想起了一群街头泼皮在打架! 这还不算完,刘在峰的车子在上阵前也是经过了一番改造的,小鬼子在镇子里丢下的高音喇叭被装到了炮塔上(看过美国片《战略大作战》的人应该能想象出来),刘在峰用蹩脚的越南语敲破锣般的吼着:“缴枪不杀!” 一毛一彻底看呆住了,傍边的步兵拉了他几把才反应过来,机枪组这才得到命令开始射击。 公路上的铁甲车就像一个犁头,把小鬼子纷纷犁开公路,逃到公路另一侧的鬼子还算运气好,而跳到靠步兵连这边的鬼子就难过了。四挺机枪对着这群毫无遮掩越南兵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如果有人站出来,带着小鬼子冲击这个小山包的话,那么一毛一他们二十来号绝对守不住。但这时候谁能够站的出来?小鬼子全部被打乱了建制!一毛一这边还带了几个配着瞄准镜二九式步枪的枪手,专挑出头的军官打。 刘在峰的目的就是打击溃战,向着北江方向攻击的铁甲车队不敢过于深入,率先掉了头,追上了刘在峰的车队一起向着下朗方向攻击前进。两辆加强了后部装甲的铁甲殿后,都把炮塔摇到了正后方打掩护。其他的车子连打带撞,活活把小鬼子前半条车队打的稀烂,整整半里长公路上,全是被击毁卡车冒着浓浓的黑烟,被打散的小鬼子像洒豆子般的洒满了公路两边。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一毛一实在无话可说,以前对铁甲军的认识全部被颠覆!谁说这是一支一炮未放就叛变的二五仔军队?谁说这是一支只有铁壳没有头脑被一把水淹了个干干净净的脑残军队?铁甲军在今天算是为自己正了名! 按照之前的约定,刘在峰会通过电台向一毛一发出撤退的命令,但今天刘在峰实在打上了劲头,直接就通过车子上加装的高音喇叭喊了起来:“一毛一,撤了!一毛一,撤退咯!” “撤,”一毛一实在哭笑不得,领着一群捂着嘴偷笑的步兵向约定的地点撤过去了。 战争就是这样,当一方拥有的技术兵器超过了一个代差,或者干脆就是我有人无的时候,战争就成了一种单方面的屠杀。 一型铁甲车这种放到欧罗巴洲只能充当训练车的玩意,放到根本没有铁甲作战经验的越南人面前,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农夫即使把锄头磨的再锋利,那也只是一个锄头,在身披铠甲,手持利刃的武士面前根本没有一搏之力! 时势造英雄,如果说之前的高平战役和谅山包围战中,铁甲还只是配合步兵的步伐稳步推进的话,那么在下朗,在这个只有在大比例作战地图上才能找到的小村庄附近进行的一系列攻防,却不折不扣的是铁甲军在唱主角。二十四辆铁甲,先后击溃了下朗的守军,卡住了战役要地。又在步兵连的增援下,打残打散了整整两个团,经此一战,铁甲军完全可以一改以前的颓势,在新陆军中站稳自己的脚跟! 谅山歼灭战仅仅用时二十四小时,而北江方面的越南军队在派出的一个增援团遭到了铁甲军的致命打击后,立马收缩,接连弃守9号公路上的几个大镇子,意在消除战役突出部,避免被包抄全歼的命运,小鬼子实在被这种大穿插大包围打出了神经质。 而民国方面也达成了第一阶段的战役目标,在攻占了老街、江河、高平、谅山、北件五省之后也需要进行休整,外线作战对后勤补给实在是一个大的考验。 就像两名拳台上的拳手一般,第一回合过后,双方都退到了边角,一边打理自己的伤口,一边恶滴滴的盯着对手,等待着下个回合的铃声响起! 至少在铃声响起之前,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吧?谅山城外的驻地里,方济川靠在铁甲车上悠闲的想。 “想什么呢?”楚天舒走了过来问道。自从在下朗之战中方济川用自己车子帮楚天舒挡了一炮后,楚天舒对方济川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倒不是方济川救了他一命,而是楚天舒想到,那一炮要是真中了,自己要是真死了,那么先前的那些个小鸡肚肠的事也未免太可笑了。都说人生有三铁,一起当兵算是一铁了,但这个铁也分三六九等,和平年代战友关系的铁,和战争年代硝烟血海中走出的铁没法比。 “啊,”方济川回过神来,接过楚天舒递过来的烟,略带着羞涩笑道:“我在想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呢。” “想这个的人,八成有了奸情!”楚天舒也笑道:“是不是有妹子在等你?” “等我谈不上,我和她还没海誓山盟呐。现在这样子,算是心有灵犀吧。” “心有灵犀?”楚天舒不同意这个观点,“那你得看紧咯?别信什么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鬼话!对付女人,不能学炮兵,隔着八丈远的距离,你一言我一语的。得学咱们这次,大穿插,大包围,歼灭之!” (你点击收藏的轻轻一击,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nnsp; 0 ------------ 第32章 坦克! “歼你个头,”刘在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在背后听到楚天舒的话,“你一个光棍,传什么歪经?” “我去,我是光棍,你就娶了妻?”楚天舒也不服气。 “不光棍了,”刘在峰来的目的是找方济川,“小方,你看,下一步行动应该会在什么地方开搞?” 方济川被刘在峰问的呛了一口烟,“你问我?咱们两谁是连长?” “这事关连长个球,”刘在峰不乐意了,“在军列上,你就说对了咱们的行动计划;在下朗,又是你出的鬼点子端了小鬼子的重炮;现在不问你问谁?” 刘在峰理直气壮的让方济川都不好反驳,更要命的是楚天舒也来了兴趣了,“小方,你就说说哦!” 我勒个去,说说就说说,方济川一弹烟屁股,“走,去连部找地图。” 其实下朗之战撤回来之后,方济川就琢磨过这个问题,现在一翻地图,自然成竹在胸。 “咱们现在已经打下来越南北面五个省了,但是,”方济川用手一点地图左右两边,“咱们打的也有点奇怪,这五个省全部都位于中间,下一步要再往河内打的话,两翼难保不周全。咱们民国打起仗来,动不动就是大穿插,大包围那不错,但是这毕竟是外线作战,安全第一。如果是我,还是如果哈,首先消除两翼的突出部。”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先打两翼的莱州和下龙?”刘在峰问? “嗯,不完全对,”方济川指了指莱州方向,“莱州这边全是山地,铁甲军行动有点不方便。估计上面这次会把我们放到下龙方面,这里是平原地带。” “但是这里的平原地带全是河网纵横啊,铁甲军行动也不便。”楚天舒提出了疑问。 “的确,”方济川点头,“红河三角洲一带的确河满为患,但是下龙这边的情况特殊些!虽然靠近海岸,但整体来说,还算是一个丘陵地带,山不高,水也不深,正适合铁甲车出动!” “说的好!”一句赞声从背后响起,方济川回头一看,文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连部。 “今天的人怎么都喜欢突然从背后出现?”方济川笑着走了过去,狠狠的抱了抱一下文远。 “呵呵,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拉倒!”刘在峰还是直来直往,“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文远笑着指了指刘在峰,对着三人说:“你们狠啊,把铁甲军的风头都给抢光了。现在又准备下一轮的抢功了。听说上级的嘉奖就在这两天就能到了,你们估计得算头一份!” “头一份应该算你们吧,高平之战可是咱们铁甲旅的第一炮!” “得,”文远都点兴趣索然,“城市攻坚战,步兵的天下。咱本来琢磨着欺负这小鬼子不懂反铁甲作战,搞了一个用铁甲车打穿插分割的方案,结果被旅长给毙了,只能开在步兵前面挡子弹,打碉堡,哪有你们跑的欢。” “该!谁让你跑到第十二旅去当营长,要不下朗还不是我们几个的天下?”刘在峰幸灾乐祸。 “对了,这次补充的铁甲新兵很多,后面的两个营都拉上来了,还从铁甲学院调来了一期学院,要和我们老兵混编再分编。” “动作这么大?”方济川有点纳闷,“这样搞起来可能会影响战斗力啊!” “球,”刘在峰不同意,“说你是老兵你还真喘上了,你连头带尾都才算得上一年兵!只要这帮新兵嘎子是个男人,咱们就能把他给炼成军人!” “说的好!”又一句赞声从背后响起,还是声音特大,中气十足的那种,又把方济川吓一跳!看清了来者是谁后,方济川硬生生把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换上一句“首长好!”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文镇南,“说的好,就要有这种迎难而上的气势!”文镇南点了点方济川,“这一点上,小方啊,你得和小刘学一学。” “您知道我名字?”刘在峰很惊讶。 “呵呵,”文镇南笑而不答,“这次我来,是给你们当后勤部长来了,押送了一批铁甲车的配件。” “什么配件?”方济川对这个很感兴趣。 “你以为你们在铁甲车上做的改装我们这些当官的看不到啊?”文镇南心情看来不错,整个都笑咪咪的,“你们的改装,我们都看在眼里!根据我们第一阶段战后的统计,你们改装后的铁甲车的战损率比没有改装的铁甲车低了整整四成!” “四成!”文镇南伸出四个手指头,“如果这么大的提高我们都看不见,都想不到的话,那我可真的就是尸位素餐咯!” 文镇南又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套,这次我带来了一百套的升级配件,预制的车体和炮塔的附加前装甲和侧甲。还有,你们的改装已经得到了装甲军司令部的正式承认,会赋予新的铁甲型号,批文还没下来,应该是一杠一型铁甲!” 方济川他们会心一笑,毕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上面认可,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还有一个好消息,小方,和你有关!”文镇南今天带来的全是好消息,“记得你参加二型铁甲研制的时候,我们有过交流!你说过,铁甲车必须要做到机动性、防御性和攻击性的完美结合才能在战场上履险如坦,攻无不克!” “履险如坦,攻无不克!这八个字很好,你好像习惯把铁甲车叫做坦克是吧?坦克,这个名字比铁甲车好。铁甲车,听上去就是一副挨打的命嘛!坦克!给人一种稳重而又不失凶猛的感觉!而且又正合西方称谓之音,妙!” “铁甲军司令部决定!”文镇南突然提高了嗓门,听得方济川他们一个立正,腰杆绷的紧紧的,“自下月起,铁甲军正式更名为坦克军!方济川作为新军称谓的命名人,获得荣誉文职上士的军衔!恭喜你!” 方济川惊呆了,在文远的提醒下,才慌忙敬礼和文镇南握了手,接过军衔盒。 “好了,不耽误你们年轻人聊天了,”文镇南敬了军礼,转身出了连部。 “我去!”文远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你个狗日的,又拿到文职军衔!?老子估计全铁甲军就你一个人拿全了文职、作战和技术军衔了!” 刘在峰就更直接,抢过军衔盒一翻,果真一套铜质的小毛笔铭牌躺在里面。 方济川得意的拿起一个小铭牌,往臂章上的步枪和锤子铭牌边一挂,“尼玛,老子就是三系达人!” (请点一下收藏,鼓励一下苦苦码字的我吧!) &nnsp; 0 ------------ 第33章 家将 休整对于战火中的军人来说,是悠闲而又宝贵的。但这短暂的休整期,对于方济川他们来说意味着加倍的忙碌! 休整的第三天就从后方运来的两个铁甲营,现在应该叫坦克营了。新到的坦克营和补充的兵员让谅山城外坦克第七旅和第十二旅的驻地彻底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混杂着喧闹声和柴油味。混编后再分编,原本的第七旅终于扩编成两个旅的规模,随之而来的是大规模的人事变动。 文远终于转了正,把营长前面的那个副字给去掉了,军衔也升到了少校,又调回了老七旅,算是方济川、刘在峰他们三人中第一个升至校级的人。刘在峰被授了上尉军衔,当上了副营长。而方济川则因为在下朗作战中的突出表现,升上少尉,担任代理连长,只要不出大问题,下一仗过后,升中尉当连长是铁板上定钉的事! 不过乐极生悲,刚当升了少尉代连长的方济川戴着挂着步枪、锤子、毛笔铭牌,号称“三系达人”的臂章去谅山接军邮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城里的军管队从来没见过这么牛叉的臂章,把方济川当成了一个半吊子越南间谍给盯上了,瞅了瞅他的胸牌,用越南话在他背后喊了一声“方济川”。也活该方济川倒霉,方济川自打回家探亲发现自己后脑勺上长了一块骨质增生以后,就很诡异的能听得懂日语和越南语了。被人一喊,自然回过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立马四五个军管队的跳上来,把方济川狠狠的按在地上,塞进军车里。方济川百口莫辩!直到核实的电话打到旅部,文远赶过来,才把方济川给放了。 出了军管队的门,文远笑的透不过气来,“让你摆显,出漏子了吧?这三套铭牌都挂的人,估计也就你一个!不抓你抓谁?不过你这小子怎么还能听得懂越南话?” 方济川郁闷的说不出话来,恨恨的把技术和文职军衔收起来,“以后不挂了。” 方济川实在不想在自己听得懂越南语和日语的问题上打转,这事他自己想起来心里都发毛!方济川心思转了一圈,找到了打岔的好话题,“刚才收军邮的时候,看到老李了,还穿着便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哦?”文远有点惊讶,“老李来谅山了?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就从驻地出来了?你在哪里碰到他的?” “我给苏莜茗发邮件的时候碰到的,他刚从邮局出来,走的很快,我就没和他打招呼了。” 文远的眉头一拧,淡淡的说:“可能是给他家里邮钱吧。” “哦,”方济川哪里看不出来,文远对这件事情动了心思,当下也就不说话,几乎就这么沉默着到了驻地。 “怎么了这是?”刘在峰正好在驻地碰到文远和方济川回来,见文远的脸阴沉着都快滴出水来,连忙拉住方济川低声的问。 方济川看着文远快速的离开,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答道:“没什么。” “没什么?”刘在峰压根就不相信,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没什么才怪,文远那张脸都快挂成驴脸了,跟哥说实话。他是不是想招你当家将?” “家将?”方济川听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以前文远不是没有提过这事,不过那时候方济川以为文远在开玩笑,没想到刘在峰又提到了这件事情。 “你现在也算是个军官了,就算文远没和你提到这事,哥也该给你说道说道,”刘在峰今天有一颗八卦的心。 “咱们都民国了,还有家将这么一说?”方济川还是有点不相信。 “怎么说呢,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刘在峰玩起了玄的,“只是一个称谓罢了,你也可以给它起一个另外的名字,但是背后的实质都是一样的,都是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三十年前,咱们民国的北伐形势大好,眼见着就要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但还不是停了下来,为什么?军队内部的争斗,粤系和皖系两大派别相互倾轧,结果闹成了现在的南北对峙,划淮河而治的局面!就拿我家老爷子来说,虽然是个甲等军的军长,但还不是拜在别人的山头下?没有一个派系在老军队里简直是寸步难行。” “正是上面看到这种情况,才下那么大的决心搞起来一个新陆军,就像什么北面的皇帝老儿,八旗糜烂了,不能打了,就搞绿营;绿营又糜烂了,就搞新军。当然咱们的陆军虽然没到糜烂的程度,但门阀之争的确让军队暮气沉沉,赶不上形势的变化。” “新陆军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拉扯起来,为的就是打破老陆军那套僵化的体制。不过有时候历史就是这么好笑,为了消除军队门阀而设立的新陆军在上面的支持下,一路做大,现在反而成了最大的军队派系。” “而文家,就是新军派系中的一支!别看你现在顺风顺水的混到了一毛一,如果不拜个山门,不进一个派系的话,为难的日子在后头呐!” “家将,就是一个派系的核心层了,”刘在峰的表情就像一个诱惑夏娃吃下禁果的恶魔,“入幕为将,虽然有诸多不便,但绝对在升迁上要少了不少坎坷。别说文远没招揽你当家将,我觉得那小子看你的神眼都直勾勾的!” 方济川听的愕然,没想到文远以前提到的家将竟然真有其事!这和方济川二十年来受到的教育,形成的观念完全冲突!在他看来,军队就是国之利器,又怎能成为一家一人升迁立命之本?方济川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当兵打仗这算是为国捐躯,还是算为他人卖命? 刘在峰就是个浑人,哪里看得出方济川的心思,还在喋喋不休:“你小子不会拒绝人家了吧?不过拒绝也没啥,你不嫌弃的话,我让老爷子把你引荐到他们那个派系,不见得比他们文家他们差。” “别提这事了,”方济川苦笑,“对于我来说,这些派系、门阀、家将什么的都太过遥远了。我就是个被征来的兵,等服完役打完仗,我就回去读书,和苏莜茗谈谈恋爱,结婚生子就是我的最大理想了。” “扯淡,”刘在峰根本不信,“迷彩、倾斜装甲、铁甲改装都是你搞出来的,下朗之战你表现的又可圈可点,攻的上去,守的下来。别小看你自己,你现在也算个初露锋芒的人物了。独善其身不是不好,老子也想啊,但是没可能,就算你不站队,别人也会逼着你站队!” 方济川轻轻叹了一口气,“能挨一天是一天吧!”言毕丢下刘在峰,飘然而去。 (你收藏的一个轻轻的点击,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nnsp; 0 ------------ 第34章 幻象 在方济川看来,他是属于那种特别懒、任由命运摆布的人,一种模式的简单生活,他能够一辈子过下去,绝不腻味。从前的学生生涯纵然不错,但如今的当兵的日子也还凑活。如果不是刘在峰拿那个家将的事情来恶心他,他绝对能顺着当兵的路走下去。但现在好了,刘在峰一顿爆料,搞的他现在一想门阀之争、入幕为将的事情就一脑子头疼。 现在方济川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等待军邮,苏莜茗的信里充斥着情窦初开的小女人的矜持和娇憨,方济川一天都能把信掏出来看七八次!去谅山收军邮的任务铁打不动的被方济川霸占,按照刘在峰的话说,这小子狠不得把家搬到邮筒里去! 休整的第五天,方济川照例开车去谅山。东南亚民族的顽强、忍耐和冷漠的特性在这块土地上表现无遗,烽火硝烟刚刚停歇的谅山城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瓦砾成堆的街道两边满了身穿各色纱笼,头戴斗笠的小商小贩,一声声绵甜悠远的叫卖声让人浑然忘却了这是一个刚刚经历战火的四战之地。对于这些挣扎在社会最底的百姓来说,侵略与被侵略,占领与被占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已经贫穷到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他们已经愚昧到没有什么值得守护!政权的平凡更迭和深入骨髓生活压力让他们迷失了对国家的忠诚,只要不是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要自己的生命可以苟延残喘,他们不会兴起一点点的反抗念头。 方济川嘴里念叨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闲句,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大慈大悲像把半履带摩托停在军邮处。这里恐怕是整个谅山最为繁忙的地方,方济川瞠目结舌的看着一帮步兵兄弟端着几套银质的餐具走进来,用军靴把精致的银器跺成疙瘩往回邮。尼玛,这样也行,方济川咽着唾沫想,以后打下个小镇子来,要不要也这样清缴搜查一番!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群打秋风的怂兵给吸引住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着民国陆军军服的小个子面色阴沉的在军邮处的一条长椅上丢下一个绿背包,然后快速的离开。 “坦克第七旅和第十二旅的邮件!”方济川走到忙乱的柜台前,亮出自己的证件。 “接着,”里面的工作人员一阵乱翻腾,拎出两个大邮包,隔着老远的扔过来。 还没等方济川伸手去接,不远处的长椅下背包中的计时器已经“滴答滴答”走完了最后一圈,电流激起的火花转瞬点燃了包裹在它周围的tnt,轰然炸开。 气浪转瞬间充斥了整个大厅,长椅、柜台、还有那一群跺着银器的怂兵,都像纸扎的一般漫天飞舞起来。方济川只感到一只巨大无形的手狠狠的推到了半空中,身前的邮包被肆掠的气流撕碎开来,无数雪白的邮件在空中飘落!“不知道里面哪一封会是苏莜茗的信呢?”这是方济川昏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分割线―――――― 这是一片末日般的影像,一眼望不到边的灰色摩天大楼,摇晃着,倾塌着,像被撕裂伤口处的血管筋肉一般裸露出钢筋混凝土的内部结构。天空是浓的化不开的灰色,太阳只是灰暗天幕上的一个红点,被地面肆虐的热气流扭曲的像风中的烛火,火山灰般的黑色雪片静静的飘落。方济川一个人行走在无声的街道上,只有鞋底压迫在灰烬上吱呀作响。 突然,一道尖利的音波从头顶上传来,方济川茫然的抬头张望,一架三角翼战机从被摩天大楼分割成无数碎片的城市上空掠过,超音速飞行的激起的音波几乎将方济川挤倒在地。方济川吃力的睁着眼,从指缝中向上看去,一个黑点从空中缓缓的落下,在方济川的注视中,突然爆发出无比绚烂的光芒,瞬间将方济川包裹进去,一朵硕大的蘑菇云在残破的城市的上空绽放开,宛如一头从地狱之中走出的魔鬼! “啊,”方济川猛然惊醒,吃力的睁开眼睛。 “醒了,你醒了!”一个悦耳的女声在一边响起。 方济川缓缓的挪动颈脖,才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正在俯视着他,口罩和帽子严严实实的遮住她的面部,只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别动,”女医生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阻止了方济川自不量力的行为。 看着方济川的嘴唇微微的抖动着,女医生轻笑起来:“你是在谅山军邮处取邮件的时候遭到了越南人的炸弹袭击,你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这是你昏迷后的第三天。明白了吗?听清的话,你可以眨眨眼。” 方济川心想这女医生可真是冰雪聪明,连我想问什么都一清二楚,当下把眼睛眨的像幻灯片。 “好了,”女医生把输液瓶调弄了一下,“好好休息,你的战友还在等你归队呢。” 女医生的手指轻轻的从方济川的眼睑上划过,帮他合上了眼睛,仿佛还意犹未尽般的抹过了他的嘴角。“尼玛,”方济川立马知道自己这幅身子板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因为他的下半身竟然奇迹般的有了点反应!“老子就是个贱货,昏迷三天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对着一个只能看见眼睛的女医生勃#起!” 女医生关上门走出了病房,而浑身疼痛的方济川却怎么也睡不着,昏迷时的梦境实在太过于真实,让他不寒而栗!“蘑菇云?我去,什么鸟炸弹能炸的那么惊天动地?三角翼飞机?见鬼,飞机造成三角形还能飞?”方济川在喃喃自语中不知不觉的又睡了过去。 也算方济川命大,炸弹爆炸时两个大邮包正好护在他胸前,背后层层叠叠的木质柜台虽然在他的背上划出不少伤口,但也成功的化解了不少爆炸的冲击波,再加上军管队来的及时,军医抢救及时,方济川竟然一个零件都没缺的活了下来。 年轻就是本钱!一天趟,二天坐,第三天方济川就扶着墙开始在医院里看护士妹妹了! “我要出院!”挨到第四天的方济川终于忍耐不住了,连刘在峰这种以别人的痛苦为乐趣的损友都没来医院看他,方济川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坦克旅那边肯定有了情况。 (打赏一个收藏吧!) &nnsp; 0 ------------ 第35章 十年不晚 方济川已经是第三次被堵了回来,正门后门方济川都准备开溜,但是挂在脖子上的绷带出卖了他,连续两次都被看门的卫兵给撵了回来,第三次方济川准备翻墙头,可愣是在围墙下扒拉了十几分钟都没上去,被打边上过的小护士给发现了。 “我要出院!”方济川干脆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护士站的桌子上,一帮十**岁的小护士一脸怒气看着他却又没辙。 “怎么这么吵?病人还休不休息?”旁边的医生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女声问道。方济川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女医生,还是那副密不透风的打扮,一双眸子中透出威严和嗔怒。方济川连忙从桌子上跳下来,像个被欺负的小孩一样嘀咕了一声,“我要出院!” “你要出院?”女医生的声音没有一丝惊讶与波动,反而出奇的平静。 方济川没缘由的踌躇起来,刚才胡闹的勇气都没了,只是点了点头。 “你进来吧,”女医生转身进了办公室。 方济川连忙跟上去,女医生仍是平静的对他说,“在你昏迷的时候,你的战友过来了,说是有任务提前开拔了,给你留了一个包。” 看着方济川拎起放在桌上背包,女医生笑了笑,拿出一份表格来,“签字!你可以出院!” “可以出院了?!”方济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的各项检查都很正常,手臂上的伤也没有大碍,与其占着一个床位,倒不如省下来留给更需要的人。” 方济川一阵气苦,没想到自己又是爬墙头又是撒泼的,结果人家直接扫地出门。看着女医生那副淡定的模样,方济川立马爬回病床,再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念头都有。 “怎么?还想住两天?”女医生看着方济川一副呆样调笑道。 “签,我签,”方济川咬牙切齿的签下字,那神情是像在签卖身契!“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请说!”女医生还是眼角带着一抹若有如无的微笑看着他。 “请问小姐芳名?”方济川心想好汉报仇,十年不晚! “凌蕾!” ―――――分割线――――― 出了医院的方济川这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不知不觉走到以前的军邮处,现场早就被封锁了,稀罕的是方济川那辆半履带摩托竟然还在!方济川向在场的军管队出示了证件,说明了一下情况,把摩托车开了出来。 虽然知道坦克旅已经开拔,但方济川还是把摩托开到了原来的驻地。 人去楼空!几天前还是人马嘈杂的营地,已经是空地一片,只留下大片的印着油渍的地面和一些丢弃的器材告诉方济川,刘在峰那批浑人的确在这里折腾过! 一长列军车从近傍的公路上驶过,卷起一蓬尘土掩住方济川的身影。 “英雄落寞啊!”方济川不胜凄凉!还没等他骚情完呢,就有人在后面喊:“方济川!” 这地方也有人认识我?方济川吃惊的回头,一辆军卡停在他边上,方济川用手挥了挥尘土,“季大鸣?”方济川认出了是在下朗和他一起打过小鬼子的步兵连连长。 “怎么就你一个人!”季大鸣往周围望了望,“刘在峰那个混球呐?” “说来话长!”方济川心中有了主意,“我上你们的车,车上说。” “行,那你这摩托车?” “丢这了!” 季大鸣看方济川手上有伤也不为难他,连顶带推把他弄上后车厢。 “呦,一毛一也在呢?”方济川一上车就看见一毛一没好气的看着他,边上也有不少兵,都见过听过刘在峰在战场上用高音喇叭喊一毛一。一听方济川喊一毛一,都捂着嘴在笑。 “还一毛一呢?”季大鸣拍了拍方济川的肩膀,“你现在也是一毛一了!” “龙牧!”一毛一站倒落落大方的欠起身来自我介绍了。为什么?因为这是战场,胜者为王!在下朗一战中这支能打能拼的坦克军早就赢得了这位傲气的侦查排长的尊重! “方济川!”方济川连忙回敬了一个礼! “怎么了这是?”龙牧关切的指了指方济川的胳膊。 “前几天谅山军邮处的爆炸知道吧?”方济川反问。 “这也给你赶上了?听说死了四五个,伤的也不少。” “是啊,赶上了小鬼子的爆炸,却没赶上坦克旅的开拔!我在医院躺了有一周,时间都耽误了。” “坦克旅?”季大鸣有点没反应过来。 “哦,就是铁甲旅,我们改名了。履险如坦,攻无不克,谓之坦克。”方济川有点得意的解释,毕竟是自己起的名。 “好名字,好像还和外文的音一样,”龙牧见识不浅。 “坦克旅应该也是向下龙方面开进,正好顺路,跟我们步兵吧,到了下龙再找坦克旅去。”季大鸣对这个一肚子鬼点子的铁甲少尉很有好感。 “行,那我就连累步兵兄弟一程了。” 一路上季大鸣和方济川聊了不少,背地里还对方济川说了点龙牧的身世,一个挺可怜的孤儿,军队在地方上的孤儿院认养的,16岁进了陆军,四年的功夫造就了这个单兵技能出众的侦查排长,除了人冷一点外,还真没什么缺点。方济川听的自惭形秽,人家是凭真本事一步一个脚印打拼上来的,不像自己,总觉得有点投机取巧的成分在里面,当下对龙牧多了几分恭敬。 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下起了雨,军车又多,路面越发的泥泞,不少上坡路段都得步兵下车推着车出泥潭。季大鸣一肚子牢骚:“步兵就这命,难得坐几次卡车,这倒好,雨一下,变成卡车坐我们了!” 过了正午,天也渐渐放晴,车队正巧从一个村庄边过,车速放慢了起来,方济川也趴着挡板向外张望。很小的一个村子,不过十来户人家,村后的凤尾竹被雨水一洗,绿的都快滴下来,村头几个闲人远远的张望着车队。 这样的村子,一路过来,方济川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这一次与往常不一样! &nnsp; 0 ------------ 第36章 第一滴血 村子竟然跑出个一个越南女人,怀里抱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直奔军车而来。 “特么的,”季大鸣拉着几个兵跳下车,“哗啦哗啦”的拉开了枪栓,远远的指住这个越南女人!一个车队,一时倒被一个女人弄风声鹤唳。这女人显然也被这个阵势吓住了,一脸泪水的哭号着,不时的把抱在怀里的东西往前递出又收回。 “龙牧!”季大鸣把龙牧喊到边上来,“能听的懂这娘们在说什么吗?” 龙牧这个侦查排排长也只是会几句“缴枪不杀”之类越南语而已。“这哪里能听的懂,”龙牧白了季大鸣一眼,“这又哭又嚎,说的跟鸡打鸣似的,谁听的懂。” “听不懂就听不懂,这关鸡打鸣什么事,”季大鸣被龙牧气的够呛。 方济川也下了车,越南女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这女人说,她的孩子得了急病,求我们救一救,或者是送到镇子上就医!” 龙牧和季大鸣都诧异的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但看了看女人的样子,又不得不信! “你能说越南话不?”季大鸣一边拿枪指着越南女人一边问方济川。 “会一点。”方济川心想老子连越南土话都懂! “告诉她,离队伍十米以上,不然我们就开枪!”季大鸣根本不为女人的眼泪所动。 方济川刚准备开口,却被龙牧一把拉住,“等等。” 方济川有点诧异的看着龙牧,龙牧的一张脸阴沉的快滴出水来,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帮她一下吧,我喊医护兵过来!”龙牧下定了决心。 季大鸣看了一眼龙牧,没反对,只是低声说,“注意点!” 龙牧连忙往回一招手,“医护兵!” 方济川看着忙活开的龙牧,对着季大鸣笑了笑,“没想到,一毛一还是多情种子。” “谁说不是?”季大鸣有点无奈,“他自己就是孤儿,最看不得孤儿寡母!以前在国内的时候,一见到就要塞钱给饭什么的!” “真看…”还没等方济川说完,一声沉闷的爆炸在身后响起!方济川感到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在他的脸颊上! 季大鸣和方济川立马一个卧倒爬在烂泥里面,傍边的兵也是蹲的蹲,趴的趴。 “怎么回事?”方济川碰到伤着的手臂,疼的龇牙咧嘴。 “龙牧!”季大鸣已经站起来了,牙龇目裂的悲愤的喊了一声! 方济川连忙往那越南女人那边看去!那对越南母子、医护兵和龙牧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怎么回事?!”方济川回不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向那边跑过去。 爆炸就发生在那个越南女人身上!整个肚子全部炸开,青黑的内脏、嫩黄的脂肪、苍白的筋骨混着鲜红的血流,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面!怀中的孩子根本就看不出个人形!医护兵被弹片削掉了半边脸,半张脸皮耷拉下来,胸口炸成了焦黑色,布满了鲜红的弹孔,汩汩的向外喷出血流! 唯一有生还希望的就剩下龙牧了! 季大鸣已经蹲在了龙牧边上,嚎叫道:“医护兵,再喊个医护兵!” 龙牧腹部和胸口的血渍迅速的扩大,瞬间印红了半边衣衫!季大鸣撕开龙牧的衣服,整个上半身全是粘稠的血液。 季大鸣颤抖着拧开水壶,壶盖打的水壶咔嗒咔嗒作响!用水冲掉血渍后,龙牧黝黑的肌肤上赫然露出三个弹孔!但仅仅过去几秒钟,喷涌的鲜血再度把他的伤口包裹在了血色中。 “我…擦…”龙牧挣扎着用手摸了伤口,肋下穿进去的弹片显然击中了他的肺部,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涌出来,鼻孔也冒出了无数细密的血泡,“连长,这次…可能…不…行了!” “你特么闭嘴闭嘴,医护兵!”季大鸣眼中噙满了泪水,徒劳的用手压着巨大的伤口。 “连长,我走…了,”龙牧的眼睛从季大鸣的脸上缓缓移开,直直的看向天空,“妈…妈,我…来…来了!” 就在医护兵气喘吁吁跑来的档口,最后一点生命的色彩从龙牧的眼中褪去。 “我擦,”季大鸣一把推开迟到的医护兵,用刚刚按着伤口的手一抹眼角,半边脸全是血迹,狰狞无比! 抄起刚才扔在一边三零式冲锋枪,季大鸣对着身后的兵喊到,“给老子把这个村子围了!” 方济川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就是这个越南女人,用炸弹把自己着孩子还有****兵给炸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驱使着这个女人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爆炸声早就惊动了村子,整整一村子人都跑了出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凶神恶煞般的这群中国兵。 “告诉他们,”季大鸣对着方济川吼,“交出这个女人的亲属!要不他们全部都得死!” 方济川对着这群畏畏缩缩的越南人把话喊出来,好半天才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出来把情况说清楚。 方济川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告诉季大鸣:“这对母子就是这个村子的,丈夫和弟弟前不久都被征入伍了,就在上周我们在谅山歼灭的一个地方部队中,都死了,死亡通知前天刚到!她的孩子也得了急病,昨天就死了,但她就是抱着不肯放,村里人都说这女人快疯了。也不知道这女的从哪里找到两枚手榴弹,估计是他丈夫还是弟弟留给她防身的,说是要给他们报仇。村里人都怕她失心疯把这手榴弹给拉响了,都离这个女人远远的。没想到…” 季大鸣狂热的眼神逐渐冷却了下来,只是咬着嘴唇不作声。方济川紧紧的盯着季大鸣,生怕有个什么闪失。就在方济川以为季大鸣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季大鸣的眼神转眼间变成决绝! 还没等方济川反应过来,季大鸣已经抄起冲锋枪,“哒哒哒”转眼间打空了整整一个弹夹! “停手,停手!”方济川死死的攀住季大鸣的手臂,“你疯了,这都是平民!平民!” 季大鸣只是手臂一抖,便把方济川抖开老远,“走!”季大鸣头也不回的带着兵走回车队。 背后传来一阵抽泣声,方济川惊疑的回头一看,整整一村子人都吓得蹲在地上哆嗦,几个小孩吓的哇哇直哭!但这些人身上别说弹孔,就连个蚊子包都没有,地上更没有一丝血迹,季大鸣刚才那匣子子弹全部都贴着他们头顶打了过去! 方济川百感交集,看着季大鸣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村子面无血色的越南人,又长叹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方便的话,给个收藏吧,这对我来说真的是莫大的鼓励!) &nnsp; 0 ------------ 第37章 鲜血与权谋 (我知道我更新的速度慢,但贵在稳定!大家看的觉的还行的,给个收藏吧,反正书架空着也是空着啊!谢谢啦!) 第二天车队终于开进到下龙外围。方济川告别了神情木然的季大鸣,跟着后勤部队很块找到了坦克旅。文远、刘在峰还有马正明、佘化龙他们听到消息全部一股脑的全跑出来,看望这个大难不死的战友。方济川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板着脸撑着受伤的手臂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弄的刘在峰一个劲的嘀咕,“刚离开几天啊,这娃娃就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方济川摆了刘在峰一个冷脸,把一毛一的事情给文远他们说了,刘在峰也是一声长叹。虽说是战场,每分每秒都要死人伤人,但这事情真要轮到自己的战友头上,谁心里都不好受! 不过方济川心里也有疑问,照理说,自己因为受伤前前后后耽误了有七天,就算坦克旅是他昏迷后一天才开拔的,也有六天的时间,按照民国那套大纵深大穿插的作战风格,下龙都应该打下来两次了!方济川本来过来时候就做好了打扫战场的准备了,哪里知道坦克旅竟然在下龙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一炮未放。 “哪里出了漏子!?”方济川有点摸不着头脑。 “别提了,”刘在峰一听方济川问这个,立马摆出个苦瓜脸来! “哼哼哼,”文远一连从鼻子里面哼出几个字来,对着边上的几个兵吼道:“啊,散了散了!” 等到马正明他们哼唧哼唧的走光了,文远这才拉着方济川和刘在峰进了营部。 “不瞒你,”文远也是满腹的苦水找到人倒了,“我们被上头压下来了。” “压我们做什么?”方济川有点不明白,“难道我们在高平、谅山那边的表现不如人意?我觉得我们打的可以了啊?” “你个棒槌!”刘在峰拿手指戳起方济川的脑门,“不是我们表现的不好,而是我们表现的太好了。” “表现好还不让我们上!?”方济川更不明白。 “我来说吧,”文远打断刘在峰,“你知道,新陆军和旧陆军的区别吧?” “这我知道,”方济川点头,“但是这关新旧陆军什么事?这批打越南的都是新陆军吧。” “嗯,以前新旧陆军之间的争斗很厉害,而现在基本上都是新军的天下,老陆军就剩下几支二线部队了。但是,失去外部争权的对手以后,新陆军内部也逐渐有了派系之争!” “我去!”方济川明白过来了,“坦克部队是直属坦克军司令部指挥的,和步炮兵是两个系统!” “不错!”文远点点头,“高平和谅山我们打的不错,有人红了眼了,这边没让我们上!” “那他们还不是没打下来!” “是没打下来,而且损失很大,下龙和谅山不一样,是越南北边的军港,虽然越南海军没几艘破船,但是建军港却跟不要钱一样,修的结实!港口高地的反斜面都有永备工事!就是为了防止被人从陆路包饺子。” “我擦!”方济川气的直哆嗦,“这帮狗日的怎么想的?!这种攻坚不让我们坦克军上,让步兵上去白白的送?” “哼,他们以为步炮兵结合就能啃下来,炮火准备了两天!但是我们有大炮,人家有坑道!炮火一过又到地表阵地上狙击。咱们的步兵被打的滚葫芦似的往下栽!” “这帮军棍!”方济川听到死的人多,又想到龙牧牺牲前的模样,心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这一仗打的不知道又少了多少袍泽!“只要让老子上,只要少死几个弟兄,让那帮步炮兵老爷指挥也行啊!” “哼,”刘在峰冷笑一声,“这法子上面也想到过了!旅部交给那帮步炮兵的爷一个营,结果就剩半个连回来!” “怎么回事?”方济川听的心里一惊。 “敌人也学乖了,出了不少对付铁甲的办法!”文远眉头拧的贴紧,“小鬼子这次在土木工事上下足了本钱,高地前面整整挖了三道反坦克沟!高地上大量配备了57毫米的口径的战防炮,专门用来对付坦克!” “炮兵怎么不把这些战防炮敲掉?”方济川开始怀疑起炮兵的能力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高地,”刘在峰提起这事就郁闷,“也不知道这靠海边哪里来的这种山,坡度大不说,还有不少天然的溶洞,都被小鬼子改成永备工事了,小鬼子的炮就架在那点屁大的洞口上,间接瞄准打不到,直接瞄准反而被压制。” “这么说就算换我们自己上也得吃瘪?”方济川有点迟疑起来。 “扯淡,”文远手一挥,“那帮步炮兵的爷就没指挥过铁甲作战,步坦协同都不知道,炮一停,就让坦克单独上,步兵没跟进。他们连反坦克沟和战壕都分不清,坦克开到跟前才发现过不去,只能兜着圈子在壕沟前转悠!小鬼子的步兵都敢贴上来用炸药包炸!那一战打下来,那个营几个连长都打哭了,没这么憋屈过!” “难道咱们就任着他们这么瞎指挥?” “那能怎么办,”刘在峰把手一摊,“这个营我们算是交给他们了,只能由着他们瞎折腾。” “上面会有计较的,听说成立了前线总参谋部,用来协调步炮坦三方面的协同作战,”文远阴沉着脸补充,“没有教训,那帮军棍是不肯松口的。” 方济川愕然,就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就需要用这么多的铁甲的残骸和军人的鲜血来证明?方济川第一次对着坦克有了无力感!即便是陆战之王、威风八面的坦克在权谋前面,也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而已! 文远和刘在峰哪里看不出方济川的心思变化,当初在他们接触到这些权术之时,不也是一脸愤青,一头郁闷!?刘在峰看着方济川那副出神的样子,准备张嘴劝两句,却被文远拍拍肩头拦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盯着方济川。 良久,方济川才回过神来,“不管!在其位谋其政!权谋的事情就让上面去操心。我只管带好队伍,少死点兄弟,多杀点猴子,就算尽到我的责任了!” “我曰你嘴儿!”刘在峰不知为什么一拍桌子,指着方济川就骂,“老子栽你小子手里了!” 方济川一头雾水,张着嘴看着刘在峰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恨恨的塞进文远的手里。 “嘿嘿嘿,”文远笑的猥琐无比,“打个赌而已!老刘非说你反感家将、权谋这些东西,说把这消息告诉你你非郁闷个四五天不可!老子说他扯淡,凭你的悟性,几分钟就能想通!” “摊上你们两个没正相的营长副营长,算我倒霉!”方济川哭笑不得! (求收藏!) &nnsp; 0 ------------ 第38章 突击炮 虽然两个正副营长没什么正形,但对方济川确实关照!老七旅那个打残的营需要补充兵员和军官,在文远的力荐之下,方济川转到二营,正式成了连长,军衔望着也快到中尉,要还真扛不住连长的职务。至于兵员,其他的旅营还是满编,都抽了几个车组划到二营。而新上任的方济川也带走了自己的车组,还点了马正明和佘化龙的将。 新官上任三把火,方济川也不例外。人员虽然补充整齐了,但是损失的技术装备一时半会还真顶不上来。不过方济川山人自有妙计! 在上次的突袭中,坏掉的坦克大多是被山上俯射的五七炮击毁了炮塔,底盘还能凑乎用。方济川带着维修排的人干脆把炮塔整个卸下,连着战斗室上的铁皮一起掀掉,架上了两片门板似的大倾角装甲,虽然后面门户大开,但是贵在前面两块门板足够厚!方济川不惜血本的加了四层甲板,足足有六十毫米。要不是考虑到配重,方济川还能往上面贴上两层铁皮! 技术兵器说白了就是这么简单,不能像单兵动作那样,又是匍匐又是跃进的。这一炮上去,穿就是穿,不穿就是不穿!没得含糊! 至于火炮,方济川厚着脸皮又去找了一趟文远,仗着步炮兵那边理亏,愣是从炮兵眼皮底下拖走了六门七七炮! 刘在峰也跑过来凑热闹,看到这几辆顾头不顾腚的坦克笑的不行。 “你指望这玩意能上战场?”刘在峰横叼着烟屁股看着方济川指挥人把炮往坦克上吊。 “这不是玩意,”方济川不拿正眼看刘在峰,“这是突击炮!” “看来你准备把突击炮顶到一线?”文远拍了拍六十毫米厚的前装甲。 “不错,”方济川点点头,“我还把前面驾驶室的甲板也给加了一层!四十五毫米!要不是顾忌着平衡,老子真想再加一层,和上面的两块门板一样厚!” 看着自己拼凑出来的大杀器,方济川意气风发,一把揪过刘在峰嘴里叼的烟,猛吸一口,吐出几个烟圈,“老子要的就是正面!老子只要正面!” “正面你大爷!”刘在峰受不鸟方济川的得瑟劲,一盆冷水浇下来!“你也不看看你的履带!前面的减震钢条都压平了,后面的钢条还凸着呐!配重极其不平衡,这开起来还不就像鸡啄米?” “急毛,”方济川根本不吃刘在峰这套,“老子炮还没落架呢!” 好像是为了配合方济川的话似的,几个维修兵一松滑轮,七七炮“当啷”一声落在坦克上!压的减震钢板吱呀直叫,等到火炮稳当下来,正好不偏不倚,前后减震吃的一样深。 “看到没,”方济川更得意了,“算过配重的,再加上炮弹,前面就重那么一点点。” “不错,”文远点点头,看方济川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文营长,”刘在峰看着文远那样又来打趣,“这小子捣鼓出来我都不吃惊了。就您到现在还这么大惊小怪的,又是一副吃人的表情!” 文远看着这门被方济川称作突击炮的玩意,定了定神,“方济川!” “到!”方济川一听文远这样喊他就知道文远刚刚做出了一个决定! “下一次攻击的时候,你们连跟我们一起上!” “是!”方济川斩钉截铁的回道,他明白虽然文远只是个营长,但绝对有调动其他营一两个连的能量。边上的忙着的坦克兵听到了也是一脸的欢呼雀跃,刚刚吃了小鬼子闷亏的他们急于在战场上重新找回尊严来! 也是方济川的运气,77炮的后坐力不大,1型铁甲7吨多的自重能稳稳扛住。自重也控制在了八吨以内,除了底盘稍微前倾一点,重心稍微高了一点以外,驾驶品质根本不受影响。 这个改装立马被文远给上报到了上面,也算生逢其时,虽然没经过实战考验,这种突击炮现在看来拿来对付小鬼子这种密不透风的坚固工事再好不过了。没两天旅部一下又拨过来六辆底盘,从炮兵那里再“借了”六门七七炮,连带着炮组都转过来十几号人,换了坦克军的铁灰色军服,给二营凑足了一个连的“突击炮”的编制。 可二营的营长哪里见过扛着77炮又没炮塔的坦克,一咬牙,心想反正是你方济川搞出来的,怎么用你说了算,加上正好又缺个副营长,就把方济川拿来当副营长使。方济川连连长的位子还没捂热,就又代理了营副的位置! “尼玛,你这小子命真好,”刘在峰看着都眼红,“老子根正苗红,混了这么多年才捞一个副营长,你特么才混一年,就代理副营长了,比老子还多两个字!” 方济川也是一脸茫然,看着刚刚发下来军衔发愣!自己就中尉了?文远也是摇头苦笑,好事全给这货给赶上了。文远本来是想让方济川到这个重建连来养养伤,休息一段时间,结果这么一折腾,反倒让方济川连升三级成了营副! 但方济川这代理营副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理所当然,二营是打残了的编制,又加上他自己搞出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突击炮,怎么用连他自己心里都没谱,别人更是玩不转! 不过这段时间也有空让方济川他们折腾,越南复辟的皇帝阮湄梓口风已经见软,不再嚷嚷着要到珠江去饮马了!倒是传来电报,邀请民国特使到河内去喝茶。上面的上面也放下来话,慢慢打,不着急,以打促谈,以谈定打! 这下便宜了方济川,十二辆突击炮来了一个大返工。火炮的轮子统统给卸下来了,炮轴直接安在底盘上,还加上了简易的方向机,左右射界达到了二十度,不用瞄一个目标就转一下车身,实用性提高了不少。 而原本高耸的两块“门板”式样的装甲也因为炮身的高度降低而截短了不少,正面投影面积大幅度下降,战场生存性又见长。 方济川的小商人意识在这里表现无疑,截下来钢板也没浪费,给焊接在火炮侧面,炮盾由本来的独挡一面变成了三缺一,这让突击炮车组的胆子又壮了几分。 【注】:别以为这种改装是yy啊,在真实的二战史上,坦克底盘直接加装步兵炮的例子一抓一把!拿德国为例,做工好一点像1号突击炮,就是1号坦克的底盘上加装了捷克“斯柯达”skoda 出产的38式47mm口径反坦炮,战斗室是经过重新设计的。而糙点的,如“野牛”1型自行火炮,就是直接把150毫米s.ig.33步兵炮搬到1号坦克的底盘上,连轮子都没有拆!直接底盘上蹲着一门炮! 【注】:往突击炮前面贴装甲应该也是确有其事,德国的三号突击炮和四号坦克歼击车都曾加厚过前装甲并换装大口径火炮,导致车体前后不平衡,开起来前倾严重,德国装甲兵戏称之为“古德里安的小鸭子”。 (打滚,求鲜花和收藏!!!!!!!) &nnsp; 0 ------------ 第39章 垫脚石 看着方济川一手组建起来的突击炮连队,马正明也是跃跃欲试。虽说突击炮谁也没用过,但火炮口径放在那里,比一型坦克粗了近四倍!男人嘛,谁不想自己炮管粗点长点? 不过方济川就是不松口,说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这着实让马正明激动一阵子。比开这七七口径突击炮还重要?难道不成还有一零五口径的家伙?但是现实无情的击碎了马正明的梦想! “我曰!”马正明看着面前这辆四四方方的铁匣子,差点没哭出来!“营副!你就让我开这个铁棺材!?” 马正明说的不错,这还真是个铁棺材!一型坦克的头上,从车首到车尾平平的加了一层铁板,两侧还有不少加强钢筋撑着,远远的看上去就是一个长方体。 “别管它像什么,这次攻坚,你开定它了。”方济川知道马正明胡搅蛮缠的本事,干脆一下子把事情说死,“如果用好了,这次攻坚,你是首功!” 马正明脸色这才好转了一点,“这铁棺材怎么用?” “前几天我们去前线看过一趟地形,敌人的高地前面有三道反坦克壕,你记得吧!” “记得,”马正明点点头,“挖的挺深的。” “知道多深吗?”方济川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循循善诱。 “这我怎么知道。” 方济川拍拍马正明的肩膀,“我告诉你,壕沟的深度正好和这家伙的高度差不多!” 马正明听的嘴张的老大!“你不会是说,要开着这铁棺材去填沟吧?” “正是!”方济川不等马正明说话,“这任务很艰巨,我和文远老刘他们商量了,非你莫属!” 马正明撞起天屈来,“老子就是个填沟的命!打下朗山地穿插的时候不小心填了沟!现在打下龙,又要填沟!什么下朗下龙战役!全特么是下沟战役!” 方济川只能笑笑,“总共九辆这样的车,到时候全交给你指挥。你这个排副,也该转转正了!” 马正明看着自己肩膀上的上士军衔,再瞅了瞅方济川的一毛二,牙一咬!“干了!老子认了当这块垫脚石!” 方济川这边总算找到了填沟的人选,而对下龙的总攻也迫在眉睫了。 因为这次和阮越的谈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民国一改以往巍巍天朝、四夷宾服的客套,张嘴就要割地赔款!阮湄梓总觉的民国虽然只管着半个天朝,也应该有天朝的气度,我这边服软了还不行?但民国的思路很明确,你打不过就来求饶,打得过就骚扰边境?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民国以商立国,经济头脑不错,这次铁了心要让阮越的小皇帝吃个大亏! 民国的条件很简单但也够狠,割地!割河江、高平、北件、谅山、下龙、老街、莱州七省!赔款!各项军费、赔款折合白银三百万两! 这样苛刻的条件连方济川听闻了都眼皮直跳,生生从越南北部挖走连皮带肉一大块地!真要是割了下来,民国的军队就可以坐拥北部山地之利,随时兵指河内!而越南彻底失去了北部的战略纵深和防御屏障! 民国这次摆明了是想一鼓作气彻底解决了南边的问题,腾出精力来专心对付北清。谈判进行了四五天,民国方面干脆直接给出最后方案,只容许接受还是不接受,不容许讨论。 阮湄梓也算有点血性,直接拒绝!前线再度开打! 清晨四点,下龙前线却是人马嘈杂,民国火炮阵地集中了6个步兵师的师属炮兵团和2个独立炮团所有100毫米口径以上的重炮!这也恐怕是民国有史以来动用火炮最多的一场战役,火炮排列密度大大超过了民国陆军的操典! 就是这么明显违规排兵布阵也没人提出异议。因为民国的空军虽然羸弱,但是比起越南鬼子的没有要强,承担起侦查任务来还是绰绰有余,几天下来,小鬼子在下龙周遭的炮位全部被摸的一清二楚!在前一阶段的炮战中,民国的炮兵早就把小鬼子成建制的炮兵压制的死死的。也有不开眼的小鬼子指挥官想和民国这边对轰,但在侦查飞机的校正之下,敢开炮的火炮全部被砸成了废铁。 民国前线总参谋部的计划就是简单到极点的线性思维。既然能够正面击倒小鬼子,那就不要用什么花哨的计谋!再说用计谋又有什么用?高地就摆在那里,攻不下来,整个攻击部队都得被别人按着打!攻上去就可以俯瞰整个下龙湾,指哪打哪! 出发阵地上,方济川盯着手表上的时针走到了四点四十,“到了”!几乎是在方济川说话的同一时间,民国阵地上的所有重炮全部开火!灰蓝色的天幕瞬间被炮口焰映红了半边,这种型号的炮弹扎着堆飞向高地,一个个炸点从山脚层层叠叠直冲山顶,一朵朵钢铁与血肉之花瞬间铺满了整个山坡,整个高地的正斜面的地面就像被一只巨大的犁头不停的翻腾,沙袋木桩铁丝网各种零件事物加上一些倒霉小鬼子的全部都被抛上空中,再雨点似的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小鬼子千辛万苦做好的地表工事彻底被翻了个底朝天! 这是炮兵闪光的时刻,陆战之槌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此时没人能抢得了他们的风头!刘在峰无聊到在出发阵地上听炮弹,“这声音是105的榴弹炮,就数它的声最瘆人,又响又怪。刚才那个尖啸声,听到没,120的加农炮也上来了!这是150的步兵炮,短炮身,声音闷,射程有8里地。” 方济川压根就听不清刘在峰在嘟哝什么,头顶上全是各种炮弹切割空气的尖叫声。几个刚从炮兵转到坦克兵突击炮车组的小兵捂着耳朵吼:“尼玛,以前老是被步兵骂,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了!开炮就是一声响,吓的一哆嗦;这炮弹打头顶过,是从头响到尾,还打着颤带绕着弯的。” 这阵火炮足足打了有二十分钟,五点一到,炮声戛然而止,只有几发收不住手的炮弹零星的落在高地上。 “准备吧!”方济川对着马正明说,“你们上车要麻烦点。” 马正明看着被方济川命名为“垫脚石”,而被自己称作铁棺材的铁甲车,一脸的苦相,对着自己把帮手下一招手,“都进去了。” &nnsp; 0 ------------ 第40章 地狱之巷 的的确确,开这种“垫脚石”必须早点上车的准备,炮塔上的舱盖被巨大的跳板挡住,除了驾驶员还能从前面的驾驶舱正常出入外,其他人都得从车底的逃生口钻进去!几道加强筋让炮塔的转动都有点不方便,好在20毫米炮的炮身够短,除了正后方大约90度的射界转不到以外,其他的方位都能转到。 这次总攻的时间定的也蹊跷,不是正点,而是五点一刻。正当五点钟炮击停止了,所有人都以为要出击的时候,方济川他们还是一动没动,一帮人呆在出发阵地上大眼瞪小眼。 马正明把舱盖推开一条小缝吼,“咱这铁棺材啥时候出殡呐?!” “吼个毛!”方济川听马正明说的不吉利,气不打一出来,“老子早知道把你这铁棺材给焊死咯,免得你诈尸出来吓人。”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名堂,但方济川却清楚不过,这次炮火准备是灌了一肚子坏水的那种!从四点四十开始的二十分钟,到五点暂停,等到小鬼子也以为炮火准备结束,上了地表阵地的时候,又突然再来一轮!这事除了前线总参知道以外,就方济川他们几个打头阵的一线指挥人员知道,其他人一律蒙在鼓里。 也活该小鬼子倒霉,好不容易等到炮停了,刚刚摸上了地表阵地,这炮火比刚才更加猛烈的覆盖了过来!这次的火力密度更大,所有的炮火都指向方济川他们即将进攻高地方向。 马正明还一脸忧国忧民的从舱盖缝里感叹,“这轰完了,咱们还打毛?直接上去插红旗得了,也不给小鬼子一点活路!” “嘿嘿嘿,”佘化龙从另外一个“垫脚石”的舱盖缝里一阵阴笑,“直接插红旗倒好,就怕有小鬼子的命比你还大,还没死透!” “敌人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刘在峰扔掉了快烧到嘴的烟屁股,“准备上吧!” 其实刚刚最后一轮炮击不光是为了打小鬼子一个冷不防,还有大量的炮弹被打在三道反坦克壕沟之前,这不是炮兵没有准头,而是有意为之。打在这一片的炮弹全部都是发烟弹和燃烧弹,这白磷本来烧起来就是火小烟多声势大,加上前几天又有小雨,植被全部带着雨水,为数不多的燃烧弹竟然也烧的整个前线一片乌烟瘴气。冬日的雾气加上人造的烟幕,成就了铁甲最完美的舞台!依托着这道烟雾的屏障,下龙歼灭战正式开打! 从出发阵地到反坦克壕的500米距离,只够坦克热身冲刺。打头阵的就是刚刚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突击炮编队,一帮刚刚从炮兵转成坦克兵的二道茬新兵蛋子在方济川的带领下第一个冲出出发阵地。 方济川猫在突击炮的炮盾后面,小鬼子打出的照明弹像鬼火一般的从天幕上滑落,映的车组成员的脸都像魔鬼一般面目狰狞。“擦,”方济川拍了拍前方六十毫米厚的装甲板给自己壮了壮胆,“以后看来还得给这突击炮来个360度的防护,要不心里还真不踏实!” 不过这仗打的实在是没的说,本来在反坦克壕沟前面,方济川他们还准备呼叫炮兵兄弟给来几发照明弹,现在小鬼子倒自己送上了,时间比掐好的还准。 这段路,方济川他们在战前探查过不下十次,恨不得个蚂蚁窝都能在地图上标出来。至于开“垫脚石”的几个车组也被拉到前线看了七八次,闭着眼都能开到位。一到沟前,突击炮斜斜的拉开车位。十二辆“垫脚石”排成三个梯队直冲壕沟开去。 也活该值守这段反坦克壕的小鬼子倒霉,照往常肯定是坦克减速停下,提供火力支持,让跟进的步兵争夺壕沟工事。但这次压根就没有争夺堑壕这回事,四辆“垫脚石”直接开进了反坦克沟里,砸的还在沟里探头探脑的小鬼子一阵乱嚎! 这“垫脚石”工程车的前后挡泥板早就卸下来了,前后履带都长出车体一截,为的就是在大倾角增加摩擦力。冲进沟里的工程车两条履带一阵乱扒拉,稳稳的蹲在沟中央,上面的跳板虽然不够壕沟的宽度,也足够让后继的坦克跨过这条壕沟! 等到这四辆工程车停放妥当,剩下的八辆工程车吱吱呀呀的碾过“垫脚石”顶上的跳板,直冲下两道沟而去。 填了沟的“垫脚石”也不得安生,缓过神来的小鬼子怪叫着从沟里就扑了过来!填头道沟的“垫脚石”中就有马正明的车组,他正满腹委屈蹲在沟里呐,就听见驾驶员喊,“沟里上敌人了!” “日了,”马正明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都被坑成这样,还有小鬼子不长眼送上门来。 根本不需要报方位,马正明是最东边的一辆填坑车,小鬼子只能从这个方向来!炮塔左转了90度,20毫米速射炮和7.6的毫米的同轴机枪稳稳的指住了小鬼子。 “给我打!”马正明得理不饶人!炮弹和子弹瓢泼似的喷了小鬼子一脸。 也怪小鬼子偷懒,不管是战壕还是反坦克壕都应该挖出点弧线和凹凸部来,以防一部分被占领后敌人能够迅速的向两翼扩展。这里的小鬼子足足挖了近一百米的直沟,马正明总算尝到了横扫一条街的快感。这道壕沟成了真正意义上死亡之巷!二零炮把射角压到最低,一炮一炮从近处往远处打,而机枪抖落出一个小扇面,在坑道里来回穿射。 一开始想扑上来的小鬼子早被打成了肉泥,远处一些机灵点的小鬼子想翻出沟去,但动作再快能快的过子弹?机枪子弹无情击从他们身体的一侧穿入,急速的在人体中尽情翻滚肆意破坏,直到挖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才满意的飞出来!沟壁上绽开了一朵朵血肉之花,被瞬间抽干了生命的躯体一个个啪啪的跌落在坑底! 马正明的炮长也是从炮兵那边刚转来的,以前只是隔山打牛,哪里见到过般景象,加上照明弹鬼火一般凄凉的光亮,对着目镜就是一阵干呕! &nnsp; 0 ------------ 第41章 互撸 你给我消停点!”方济川正开着突击炮打“垫脚石”上过,正好看到马正明把整整一条壕沟打的红红火火,狼烟四起,“还嫌咱们这些铁疙瘩不够显眼是不?” “行行行,”正好马正明的炮长也受不了这副光景,马正明把动静大的二零炮给停了,但机枪仍旧欢快的扫射。 每越过一条反坦克沟,方济川他们都要向两翼展开百十来米,清扫一下正面,毕竟突击炮的脸皮够厚,但是屁股却是实打实的脆皮,只围了半截装甲板,如果一个手榴弹扔进来,一个车组都得报销! 七七炮用来近距离扫除土木工事正当其用,小鬼子的壕沟虽然挖的直了点,但这半地下的暗堡修的的确结实。暗堡的侧壁是两层厚的沙袋,吸能效果很好,上面纵横两道木板封顶,再植上一尺来厚的沙土。就算是二零炮再怎么卖力,打上去也只能啃下一层油皮来。但换了七七炮,效果就立竿见影了,一炮打松,两炮打垮,三炮直接连锅端掉!几个在首轮重炮轰击中幸存下来的暗堡转瞬间被七七炮的直瞄火力打成土坑! “二零炮也该退休让贤咯,”方济川一阵感叹,对于用来攻坚克难的坦克来说,小口径火炮虽然在射速上高出一截,压制软目标是手到擒来,但对付硬茬实在是吃力了一点。方济川越发觉得自己搞出的这个突击炮是搞对路了。 现在激战的一线全部笼罩在烟雾中,谁心里都没个底,但对于攻击方来说,这种混乱是乐见的。浑水才能摸鱼,只有搅乱了局势才能撕开敌人的防线。其实民国的前总参大可不必担心,因为这次行动中的坦克的无线电配备率达到了几乎每车一部的密度。 早在下朗之战中,方济川就对连队指挥官伸出脑袋打旗语联络的状况一万个不满意,这万一敌人对打旗语的指挥官有意射杀,那么整个连队的指挥将陷于瘫痪。虽然这种情况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但只是因为敌人对坦克部队作战方式根本不了解。可以预想,随着战事的推进,随着坦克部队的神秘感逐渐的褪去,敌人对付坦克的手段将越来越多样化!这点,方济川不得不防!未雨绸缪,谋定而后动,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就是方济川的风格! 所以哪怕在外人看来,这团烟雾里打成一团乱粥,但至少全员配备了无线电台的方济川的知情力要比小鬼子高出一个级别! 三个梯队的“垫脚石”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顺利完成了任务,除了一辆在冲沟的时候动作太大,折断了跳板以外,其他“垫脚石”全部都顺利架起了跳板。在走“几”字路线清扫了三道壕沟之间暗堡、铁丝网、支撑点之后,方济川的突击炮跟在直冲的一型坦克后越过了三道壕沟。 冲破壕沟也意味着冲出烟雾的屏障,小鬼子像国庆放烟火般不要钱似的打着照明弹,连各种颜色的信号弹都拿出来凑数!整个一线战场就像一个烟火定点燃放点,姹紫嫣红。“要不是在战场,老子真能停下来欣赏欣赏这暴力美学!”方济川一边发着感慨,一边指挥着突击炮分队继续前进,青灰色涂装的坦克在光线的闪耀下像一头头变幻颜色的钢铁怪兽,直冲高地山脚! 终于出现了战损!敌人布置在高地溶洞口的直射火力开始发威,五零口径的炮火将将能穿透一型改坦克的前装甲。小鬼子虽说没有配备穿甲弹,但是也学精了,没有用即时引信的炮弹,而是用的延时引信高爆弹,凭借炮弹自身的动能击穿装甲,然后再爆炸!即使没有完全穿透装甲,崩落的铁甲碎片也能对车组人员造成恐怖的杀伤! 方济川就亲眼看见了一辆被五零炮直接命中的一型改坦克发出“咣当”一声的巨响,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出一段距离然后轰然停下!正面装甲上一个杯口大的穿孔正是它的致命伤,虽然整车表面上看上去压根就没什么异样,但车组全被穿入破片报销了!内部装备也被破坏殆尽! 这是小鬼子的权利!越过壕沟到攻克高地的这段时间内,所有的坦克都将赤条条的暴露在五零炮的直射火力下!但也正是这个时刻,显示出突击炮的作用来! 所有的突击炮都就地停车,慢腾腾的调转着炮口,眼见着就要和小鬼子的五零炮对轰!你有天然溶洞当掩护,老子有四层装甲厚脸皮! 停着的突击炮当然比移动的坦克要好瞄,小鬼子的炮火纷纷集中到突击炮上,从停车起的短短五分钟,方济川突击炮的前“门板”就被小鬼子的五零炮敲了三次,好在只崩松了几根螺钉。 “所有突击炮组注意,火力全开!务必先把小鬼子的五零炮点给端掉!”方济川对着送话器恶滴滴的吼,“只要五零炮,老子只要五零炮!都特么给我跟五零炮互相撸管!看谁撸过谁!谁特么把炮弹浪费在重机枪点上!回去老子让你们开一辈子工程车!” 摆布在洞口的五零炮原本依仗着良好的射界和天然的防护,击退了前几次的坦克冲击,躲过了民国炮兵的地毯式轰炸,但他们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论脸皮?六十毫米的均质装甲板比沙袋要可靠的多!论火力?七七炮和五零炮,傻子都能看出来哪个是狠角色! 整整十二门突击炮就这样**裸、毫不掩饰的在小鬼子的眼皮底下挨个的给他们点名!一两百米的距离,这样的直瞄即便对于刚从炮兵转行过来的新车组也不存在问题,甚至这帮原来的炮兵仔干的更欢!几炮下去,小鬼子用来做火炮掩体的沙袋就被打的从山坡上往下直滚。 “放!”方济川咬牙切齿的吼。侯入林狠狠一拉炮绳,炮弹正中一门探头探脑的五零炮位,还殉爆了这门炮的弹药,整个炮位地面炸的猛的一颤,各种式样的火炮零件和人体残骸烟花似的飞上了天。 &nnsp; 0 ------------ 第42章 下龙! 毫无疑问,在这轮激情四射的五零炮和七七炮的互撸中,方济川他们稳稳占据了上风!以前进攻高地吃瘪,关键就坏事就坏在这藏在溶洞口的五零炮上!远了打不到,近了又打不过!但这次凭借着突击炮的正面的厚重装甲,方济川几乎就是把炮管直接塞进洞口开炮! 突击炮略显迟缓的转动着车身,好让炮管对准目标。这种慢悠悠的动作在小鬼子眼里更加令人恐惧。如果说一型改坦克是用速度当装甲,拼命的往上坡斜面上冲,躲进炮火的死角的话。那么突击炮的身体语言则是明白无误的告诉小鬼子,尽管来,爷不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零炮炮位上的小鬼子终于垮下来,只要突击炮把炮口转向自己这边就干脆作鸟兽散。当勇气注定不能换来胜利,只能带来死亡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了逃命! 不过突击炮也不是全胜,已经有一辆战损!倒霉的不能再倒霉的情况被这个车组摊上了,一发五一口径的迫击炮弹凭借着高吊的弹道正好砸在没顶盖的战斗室里,除了驾驶员位置低没伤到,其他全部阵亡! 但即使这样也已经是形势一边倒!战场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当压制与被压制方的转化往往就在一念之间,突击炮天生就是为了这种正面攻击而生,大口径的火炮加上厚实的前装甲,顾头不顾腚的无赖打法,让它在这种后顾无忧的单方向突击场合大放异彩!小鬼子的依托天然工事的五零炮在它面前吃瘪几乎是必然的! 按照前总参的计划,在天明时分也就是七点左右,应该正好是高地攻坚如火如荼的时候,如果攻坚受挫,还能趁着火炮和天色的掩护撤下来,根本没想到这天刚刚放亮,高地的五零炮位就被清的差不多了,如今就是一群一型改坦克埋着头爬山坡! 拿下高地就是个时间迟早的问题,总前参已经迫不及待的把跟进的步兵给顶到了反坦克壕里,马正明也早从“垫脚石”里钻了出来,跟步兵兄弟在胡吹海聊。 没有了五零炮的支撑,小鬼子的轻重机枪点叫的再欢也只是给坦克和突击炮挠痒痒,除了在装甲咬出点白色的印记,弄出点叮叮当当的声响来,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唯独能对战斗室开天窗的突击炮构成点威胁的就算小鬼子的五一迫击炮了,但是这种曲射火力打中打不中完全看运气,要靠着间接瞄准把一发炮弹打进四平方米的战斗室,小鬼子刚才命中一发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现在的高地争夺战,对于民国部队来说已经是全面开花!跟进的步兵已经肃清了反坦克壕里的残敌,并依托最后一条壕沟作为出发阵地,拉开散兵线不断向前跃进。虽说是攻坚战,但步兵还没攻的这么舒服过! 暗堡?早就被重炮掀了盖,剩下几个也被突击炮点了名!重机枪点?早就被狼多肉少的一型改敲了个精光!铁丝网?那就是个笑话,能挡住坦克的铁丝网现在没有,将来也不存在!步兵顺着坦克压出来的撤往上走就是,顺便打一打残余的小鬼子。 九点不到,高地上就飘起了红旗!速度之快是前总参做梦也想不到的,啃了两三次没啃动的高地,竟然在文远方济川的带领下,用了三个小时就拿了下来! 其实根本不奇怪,越南猴子依仗无非是反坦克壕沟和五零炮,用这两个来遏制坦克的冲击。而如今,方济川他们凭着烟雾的掩护,用“垫脚石”最快速度的穿过了反坦克沟,又借着突击炮打掉了五零炮,小鬼子的两样利器全化为乌有,脆败自然在情理之中。 方济川的突击炮跟着一型改冲上了山顶,整个下龙湾尽收眼底! 沿着高地的山脊向东北和东南方向各伸出一条余脉,余脉在入海半里后戛然而止,像两条手臂一般从北部湾中抱出一湾深蓝的海水,海湾中能够看见三三两两的舰船。 “这就是小猴子的北方舰队了!”文远掏出望远镜看了个真切。 “这也配叫舰队?”方济川觉得自己家澡盆放水里面都比这几条破船大。 “主力早就被咱们海军给干趴下了,”刘在峰根本不拿正眼看那几条破船。 “擦,”方济川也掏出望远镜看了起来,自打升了连长配了望远镜,方济川就老是记不起自己有这玩意,“这平甲板,低干舷,三烟囱全特么是二十年前的老爷辈的军舰!开都开不出去了,还打仗?” 文远惊讶的看了看方济川,“你连海军舰船也懂?” “略知一二罢鸟。”方济川把望远镜转到两侧的余脉上,这两条余脉也算是整个下龙外围的二号和三号高地了,也是在攻占下龙之前,必须拿下的目标! 还没等方济川看个真切,脚底下的高地就传来一声巨响,几乎把方济川给震倒在地!后面停着的突击炮也嘎吱嘎吱顺着山势往下滑了几步,而整个山头的树枝草叶更是在簌簌作响!这次爆炸显然是在山体内部发生的! “小鬼子炸山了?”方济川被震的有点发懵。 “估计差不多,”文远点头,“这下龙高地上有不少小猴子的永备工事,里面还有不少坑道,见我们拿下了高地,看来是要把那些家底付之一炬了。” 脚下的震动余波未平,抖得方济川膝盖都发软。一声声低沉的炸声还在绵绵不绝的传来。 “看,看!”刘在峰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高地反斜面。繁茂的植被中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灰白色的水泥构件!正是那个地方源源不断的向外喷吐出一股股浓烟。 “哼!”文远冷哼了一声,“如果没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号称东海第一炮的下龙海岸炮了!” “东海?”方济川没反应过来。 “小猴子把咱们的南海称为东海!下龙是他们的北方最重要的军港!小猴子修建下龙港的时候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nnsp; 0 ------------ 第43章 东海第一炮 文远接着说,“光是要塞设计就是请的德意志国的设计师,不惜血本,费时五年。号称远东第一要塞军港!” “远东第一?”方济川笑的接不上气来,“就这个三小时拿下来的高地,小鬼子还好意思叫远东第一要塞。” “小猴子的确狂妄到了无知!愚昧到了可笑!他们似乎对自己的陆军很有信心,下龙所有的防御设施都对准了海上!好像吃准了威胁全来自海上似的!民国的海军强是公认的了,但陆军就弱了?”文远侃侃而谈,“他们对民国陆军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六月战役那会!” “不过这要塞就是我们的海军过来也得退避三舍!这周围的高地有八座海岸炮,都是双联装克努伯279口径加农炮,也是号称东海第一要塞炮!射程远,威力大!海湾外面的海域的射击诸元都是事先测定好了的。只要有船进了射程就铁定得挨炮子!咱们的海军早就把北部湾变成自家的游泳池了,但这下龙港还是不敢来,这也是小猴子几艘破船能够保存到现在的原因。” “有屁用!所有的要塞都不是被正面攻破的!”刘在峰来了一句挺有哲理的话,但下一句彻底让他的土豪气暴露无遗,“老子就是要爆烂它们的菊花!” “刚才的爆炸应该是小鬼子把这座高地上的279加农炮给爆破了吧?”方济川问。 “应该是,”文远点点头,“咱们已经把整个高地的一侧给拿下来了,另一侧也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小猴子见炮保不住了,还不如把它炸掉拉倒!” “剩下应该还有六门279炮,就是我们在任务简报中提到的要尽量占领的海岸炮咯!”方济川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总前参对这些炮这么上心,“尽量占领!看来上面铁了心是要让小鬼子割地了,要不肯定是炸光拉倒!” “你知道的太多了,”文远苦笑,“一个任务简报也能让你推断出上面的意思来。” “别在这里指点江山了,”刘在峰看见一队步兵气喘嘘嘘的冲他们跑过来,“咱们的搭档应该过来了!” “季大鸣!”方济川一眼就认出带队的一个一毛三。 季大鸣三步并两步跑到了方济川他们面前,“上面要我们配合铁甲军向两翼发展,抢占什么劳什子海岸炮!我就估摸着能够碰到你们!” 文远可能对季大鸣还生疏,但方济川刘在峰就熟络多了,而方济川更是和季大鸣一起见过血,打死亡边上绕过的人,见了更加亲切。 “我们就带了四十个人!”季大鸣把自己这边情况简要的介绍一下,“都是侦查排的老兵。” “嗯,人多了反而不好穿插,咱们这次算是要直接打到两翼高地去掏海岸炮。”方济川对这样的步兵配置很满意。 短暂的商议之后,刘在峰和方济川各带了六辆一型改和三辆突击炮,搭载了二十名步兵向两翼突进,目标!东海第一炮! 现在的局势就是乱作一团!高地的地表阵地拿了下来,但小猴子修筑的大量坑道工事还没有拿下来,跟进的步兵倒有一半蹲在坑道口和小猴子对峙。两侧高地的小鬼子见主高地失守,也是不要命的组织了反扑,几支部队打到离方济川他们不足两百米的地方。而方济川他们却又要去打穿插,注定要和反扑的小鬼子搅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是一锅夹生饭。 但就是一锅夹生饭,方济川他们也得硬着头皮把它吃下去。 为了这次掏海岸炮,总前参是下了大功夫搞协调,文远刘在峰方济川各配了一个呼叫火力的无线电通道,各有二十来门重炮都听候他们调遣,这比几周前步炮坦三军各自为政的局面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最深刻的教训是血的教训!在第一次攻击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总前参下定决心要把三个各自为政的兵种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块使! 就算是这样,方济川对于对呼叫火力支援心里还是没底,他就是个凡事都摸着石头过河、小心翼翼的主,与其心里悬着,还不如干脆先试了一把! 近处当然不打,炮火不带瞄准镜,有个百十来米误差再正常不过,呼叫来的火力覆盖在自己头上那就乐子大了。高地的反斜面也是没门,虽然这地方有几支小鬼子反扑,但支援火炮又不是迫击炮,能够打到反斜面上的敌人。索性就来个遮断射击!往两侧山脊上来个盲射看看效果! 方济川拿出配发的炮兵密位地图来,要到了炮兵的频道,“t3-9区,单发试射!”呼叫完了的方济川支愣着耳朵听,没过个半分钟,炮弹破空的尖啸声就从天而来,山脊上瞬间绽开了一朵朵死亡的火花。 “乖乖!还真好用!”方济川喜不自胜的收起了地图,拍拍还在发愣的季大鸣的肩膀,“走了!” “我去!”季大鸣没反应过来,“你吆喝炮兵这么砸一通就是为了看好不好用?” “必须的,”方济川跳上突击炮,伸手把季大鸣拉上来,“要是真用的时候才发现问题,那就不是浪费几发炮弹的事了!咱整个行动都得泡汤!” 还没等季大鸣爬上突击炮,又是一阵炮弹的鬼叫声,刚才方济川呼叫火力覆盖的地区又是一顿炮火乱炸! “擦,这怎么回事!”方济川和季大鸣都有点发愣,炮兵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买一赠一!? “方营副,”驾驶员兼无线电员杨明民打前舱探出半个脑袋,“文营长问你刚才是不是t3-9区要了火力支援?” “是要了,他怎么知道?”方济川心想文远怎么料事如神? 杨明民苦着脸对方济川说:“文营长要我原话传给你,方济川你大爷的,老子刚才也往那里打了一轮试射!” 季大鸣憋不住大笑起来!方济川也笑了起来,随即又愣住了。两个人真想到一起去了,连试射区都选的一模一样。但是真这巧? 方济川再度摊开地图,恍然大悟! &nnsp; 0 ------------ 第44章 尿到一个壶里了 不管是英雄还狗熊,反正方济川和文远在这一刻所见略同!这t3-9区正好是是个高地之间的山脊线,虽说是火炮的反斜面,但由于山势走向的原因,支援火炮正好能打到这一区域。同时这块地方又距离主高地大约400米左右,地势相对平坦,植被茂密,一条山路贯穿其中,既是方济川他们突袭海岸炮的必由之路,也是小鬼子反攻的一处理想的出发阵地。 方济川和文远都下意识里把这里当成试射地点,原因就在于此!反正是是试射,还不如打在敌人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既然方济川和文远都这么认为,那么小鬼子的指挥呢?方济川正是想到了这一道! 方济川再度把望远镜挪向那个区域,齐人高的灌木丛中压根就看不到人影,狭窄的望远镜视野中只有树影摇曳,方济川不死心,足足拿望远镜看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发现痕迹。 “怎么了?”季大鸣有点奇怪。 “嗯,没什么。”方济川应到,心里却仍旧不停的盘算,越南人目前的反攻完全是在主高地的另一侧打仰攻,纯粹的吃力不讨好。最理想的线路就是打两侧副高地的山脊线包抄过来。刚才的地方就是越南人最好的反攻出发阵地!没有之一! 管不了那么多!方济川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t3-9区,三发促射!”方济川不理会季大鸣诧异的眼光,再度呼叫一次火力覆盖! 这次火力准度和密度明显高过了试射!望远镜中纷飞的弹片削断的树木齐刷刷的倒下,红褐色的泥土被气浪抛离地面,打的树木簌簌发抖,几块炸散的石头顺着山坡往下直滚,但就是没看出来有活物的迹象! “可能是我多虑了,”方济川悻悻的收起望远镜,用脚蹬了蹬车壁,示意杨明民可以出发了。 在折腾了三次炮击之后,方济川的突击分队总算启动了。穿过步兵临时构筑的简易工事,方济川带领队伍小心向前推进。 说是小心,但也只是相对的。毕竟是坦克分队在突进,体积和声响放在那里,想和步兵分队一样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方济川选择的路线是沿着山脊线下方一点的位置,避免直接暴露在山脊上,成为众矢之的。季大鸣也是多年的侦查兵,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等方济川安排,就在两翼派出了尖兵。就算这样,方济川他们还是打了一场不明不白的遭遇战!而地点正是在t3-9区! 遭遇战来出其不意,就在方济川的突击分队进入刚才试射的炮击区域的时候,左侧的尖兵线突然传来枪声。先是三零式冲锋枪沉闷的像撕开油布的连发声,接着便是一阵二九式清脆的枪响,密的分不出点来,间隔着几声手雷的爆炸。 季大鸣的脸色一变,“遇到敌人了,至少二十来号。”几个派出去尖兵组都配了单兵电台,现在呼叫不上,眼见着是全部报销了。 “绝对不止二十来号,”方济川咬着牙说,“老子刚才就看这地方不对劲,才打了两次试射,没想到里面还窝着鬼子,难道真特么这么巧?这帮小鬼子正好在我们火力覆盖过了以后才赶到这地方?” 原来文远、方济川和小鬼子的指挥官全都看中这块地点,全特么尿到一个壶里了!小鬼子正是这里把这块小林子当做出发阵地,拉了整整两个连的兵力窝在这里!而文远和方济川也正是觉这里实在是个小鬼子的理想的出发阵地,才毫不犹豫把试射的炮弹全部砸到这里! 其实小鬼子的运气压根就没方济川说的这么好!两个连的越南兵早在这片林子里待了有一个小时,正准备趁着正面小鬼子和民国步兵打成胶着的时候,从侧面一拥而上,收复主高地!哪知道没头没脑、毫无征兆的挨了整整三轮炮击,前两轮都是一发试射,伤亡还小一点,小鬼子的军事素质也算过硬,愣是撑住了没搞出任何动静来。但方济川呼叫的第三次三发促射,着实打的他们够呛,指挥官和一个连长全都在这轮炮击当中坐了土飞机!两个连的兵力算上带轻伤的也被炸的只剩一百五十来号,都成惊弓之鸟!刚才季大鸣的几个尖兵也没完全发现他们,倒是他们自己沉不住气,一齐开火,这才彻底暴露了位置。 既然尖兵都交待在前面了,方济川也彻底没了顾虑。突击炮转向不便,又没有并列机枪,干脆就没有挪窝,而一型改则没有这些麻烦,一起摇头晃脑的转过了炮塔,对准那片林子开始了无差别的火力压制! 一型改对付这类软目标最是得心应手,二零炮声密集的都分不点来,碗口大的次生林树木齐刷刷的被扫断,高大的树冠瞬间矮了半截,灌木丛则被爆炸的气流卷的簌簌作响,并列机枪的子弹更是拖着怪声往小鬼子的皮肉里钻。 虽说茂盛的植被挡住了方济川的视线,但这对于越南人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方济川就是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胆小货,看不清小树林的人数,干脆就按草木皆兵算,枪炮子弹不要命的往里面招呼,火力密度连季大鸣这个老步兵混混看了都觉得菊花一紧,试探着说:“省着点子弹?这才刚出发呢!” “没事,”方济川给季大鸣扫盲,“一型改坦克没什么优点,个大皮薄,就捞一个好处,就是携弹量大。”笑话,七吨的车抗了个二零牙签炮,肚子里要不再有点货真对不住这帮小鬼子。 不过方济川也知道这样打也就是个声势十足,小鬼子真要卧倒不还手的话,还真伤不了他们几个人,方济川索性让一型改开到小林子里撒撒野。近距离没有植被掩护,又缺少反装甲作战经验和技术兵器的越南人这下彻底慌了神,什么反应都有。虽说小鬼子在第一次战役后紧急补上了一点反装甲作业,但是根本没有实战演练过。要让一个人冷静的从十米远的地方带上一捆手榴弹跃进到坦克履带旁,拉线再撤离。这还没算坦克给人带来的精神压迫感,还没算上坦克的压制火力,还没算上坦克的友军火力支援呐。总之一句话,单兵在没专业技术兵器的条件去端坦克,绝对是件约等于自杀的事情! &nnsp; 0 ------------ 第45章 孤炮压全场 开进了林子里的一型改肆无忌惮的调转着炮塔,把狭窄的观察孔里能够看到的一切活物扫成筛子。也难怪这支小鬼子倒霉,作为在阮越复辟过程中一支有过拥立之功的军队,这支小鬼子的所在的师是拥有“皇家”头衔的步兵师,自然可以在军帽上镶上一圈宽边的明黄色饰带。这条破布条平时倒是个作威作福、虚张声势的好玩意,但现在却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索命的东西。机枪手只要见到黄色就扫!小鬼子的中弹部位大多在上半身,死的多,伤的少。 方济川也不想和这帮小鬼子多纠缠,就让一型改在小树林里兜了个小半圈就划拉回来,毕竟正事是拿下那个劳什子的“东海第一炮”,这两个连的小鬼子,根本就不在方济川的计划单上。 等到敞篷的突击炮开的见不到影了,殿后的一型改这才心满意足的赶上来。一起吭哧吭哧的扬长而去。方济川临走还不忘把这个消息给支援他们分队的炮兵,这个炮兵小指挥也是个胆小的主儿,生怕自己兜不住,把这事给又捅到炮兵前指那里去了。炮前指正愁这么多压制火炮没地方使,捡到宝似的又往那里打了一轮,小小的树林又挨了不少炮弹,大片的红土被翻了上来,远远的看去,就像是绿色的山上头上多了一块红疤瘌。 方济川没心没肺的站在突击炮的后开门拿着望远镜张望,嘴里还不停的叨叨:“肯定是师属的压制火炮打过来了,这火力猛的,小鬼肯定全玩完。” “扯淡,”季大鸣不满意了,“全歼这活,炮兵做不来,铁甲也做不来,这种细活是咱步兵的事。别看这炮火砸的凶,能搞死搞伤一半就算好的。” 就在两个人斗嘴的当口,突击分队正穿过一片乱石地。这片地段貌似是刚刚发生过滑坡,全是斗大的石头,只有稀疏的灌木丛打石缝里往外钻,是突击分队经过的唯一一段没有植被遮掩的地带。 不过没遮掩又怎么样,方济川也没太把这当回事,小鬼子的压制火炮早就在前面的炮战中被打成了孙子。方济川总觉得现在完全可以开着一型改大摇大摆的打进下龙城里去,这片战场上,铁甲完全就没有天敌! 不过向来谨慎的方济川这次却忘了一件事,纵然小鬼子的压制火炮已经被摧毁,但是至少还有几门完好无损,那就是――“东海第一炮”!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破空声,方济川的耳膜感到一阵轻微的压迫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响从前方传来,再度重重的挤压着方济川的耳膜,一团橙红色的火光腾空而起,转眼又化成灰黑的云烟,张牙舞爪的向天空冲去。一阵泥土碎石从天而降,打在突击炮没有顶盖的战斗室里,砸的方济川龇牙咧嘴的直骂娘。 等到这阵石头雨散去,方济川从炮盾上探出身子一看。擦,一辆本来开在队列中的一型改不知什么时候横冲出队列十来米,紧紧的挤靠在一块巨岩下,后半截发动机舱不知所踪,只剩下发动舱盖,宛如一张垂死巨兽张开的大嘴,不时吞吐的火焰就是它扇动的舌头。铁灰色的涂装完全看不出来,整个车体全部变成了焦黑色,各个舱口都向外喷吐着浓密的黑烟!焰火烧的钢板噼啪作响,不用看,整个车组肯定全报销了! “特么的怎么回事?”方济川一时反应不过来。 “重炮!”季大鸣这个老兵混子见识多,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 方济川猛然惊醒了,向着对面那条山脉张望过去,在晃动的望远目镜中方济川终于发现了一蓬淡青色的发射烟正从一条巨大混凝土掩体中向外飘散。 “我擦,”方济川惊的吼了出来,“是那个海岸炮开火了!” 方济川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两条山脉向海中延伸的部分太多,已经进入了了海岸炮射界范围了。说白了,就是这两座山上的海岸炮能够互相瞄着呢。 “动起来,动起来,不要停,继续向前开!是炮击,炮击!”方济川对着送话器吼起来,刚才的炮击让前面的队伍一下子摆出了一个防御阵型,先头的坦克已经停了下来,茫然的转动着炮塔,几辆一型改正准备向侧翼展开,一副迎敌的态势。这架势要是正面上来鬼子,倒是正合适,但这可是来自侧面的炮击,呆着不动只会再挨上几发,显然是前面的几个车组错判的攻击的来源,以为是预设的地雷炸弹。 整个突击分队立马拼命的向前拱过去,方济川这一吼,稍微机灵的车组已经知道了,就是海岸炮惹的祸。 “来得及,来得及,”季大鸣像是安慰方济川似的来了两句,“这种大口径炮应该是分装弹药,一个药包一个弹头,一发没个三五分钟搞不定。” 可小鬼子仿佛嘲弄季大鸣似,又是一发重炮砸在不远处,腾起一个小小的蘑菇云,还劈头盖脸的又撒了方济川一头泥土。 “老季,这小鬼子的重炮是双联装的,这下才叫安全,还是相对的!”穿过了碎石区,方济川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海岸炮,都被这名字忽悠了,以为光瞄着海里呢,没想到打起来地上的玩意也是实打实的。”季大鸣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这下着实把突击分队吓的够呛,要不是命令急、时间紧,按方济川脾气,早就转到山脊线的另一边去包抄,躲开这尊瘟神炮。 方济川也管不了许多,全速前进,前面铁甲的履带甩起的红土叮叮当当的打在方济川的突击炮的挡泥板上,像是催命符似的,当侧翼被一门300毫米以上口径的炮管指着的时候,任谁都不好过。 就在方济川捏着一把汗的时候,前面开道的一型改突然传了消息,前方有小鬼子的预筑阵地! 鬼才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搞出个阵地,竟然还有混凝土的暗堡。不用说,肯定是海岸炮的外围防御体系。 &nnsp; 0 ------------ 第46章 血肉的远去 钢铁的来临 一路在海岸炮的夹道欢迎中开过来的突击分队总算有了发泄的对象。搭载的步兵下饺子般的跳下了车,在季大鸣的带领下四散而去,融入四周的树丛中。 “送佛送到西,”方济川的任务很明白,搭载步兵开到海岸炮处就算完事,连炮火支援都不在任务之列,但是方济川明白,这水泥暗堡可不是那些总前指事先就知道的玩意。这时候不帮一把,季大鸣他们即使能拿下这尊破炮恐怕也伤筋动骨。 “冲进去,”方济川的算盘就是这边穿插打乱,让小鬼子的海岸炮投鼠忌器,不敢再折腾,“各自找个暗堡,抵近射击。” 一群一型改有恃无恐的碾开小鬼子的铁丝网,双股带刺的粗铁丝像面条一般的被绞进铁甲的履带中,擦划在翼子板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粗大的木桩也连根带起,被铁丝拖曳着在铁甲屁股后面直打滚。怎么看怎么像一群街头打架的混混,方济川也不管自己的队伍有没有卖相,指挥着剩下的几辆腿脚不利索的突击炮在后面放黑枪。 不得不说,小鬼子的永备工事修的够结实,连突击炮的75炮打上去也就是在水泥上崩下一块来。虽然暂时拿小鬼子没辙,但小鬼子也只能看着一群铁皮罐头干瞪眼,12.5毫米的重机枪算是小鬼子的压制武器了,但是从来没配发过穿甲弹的机枪组只能在一型改的装甲上敲出时高时低的**调来,除非走了狗屎运打中观察孔,否则压根对一型改没威胁。 抵近的一型改慢腾腾的转动的炮塔,就差没把炮管给塞进暗堡的射击孔里,一顿二零高爆打进去以后,小鬼子的几个暗堡彻底没了声响。除了暗堡还有几处依托着山势拿沙袋垒砌而成的半永备工事,居高临下的往下面泼洒着弹雨。一型改撅着屁股也没打着,火炮的上仰角不够。不过一型改根本不着急,顶盖的装甲是薄了点,但也是不是子弹就能打穿的,何况后面还有几辆突击炮等着呐。 整体混凝土的暗堡虽然咬不动,沙袋这种土木工事正是突击炮的菜。没有顶盖的限制,突击炮直接摇到了大仰角,75炮几炮就把高处的沙袋连着后面的小鬼子打的飘飘洒洒从上面跌下来。 硬茬都被铁甲拔掉了,季大鸣要是再不上就真辱没了步兵的名声。季大鸣带着自己的一帮人几个跃进就进了工事里。几个不开眼的小鬼子哀嚎着端着刺刀向季大鸣冲过来,直接被他手中的三零式冲锋扫成了筛子。虽说没有枪刺,不利于肉搏,但是三零式倒是比二九式步枪更长于这种工事战,折叠起枪托就70厘米的长度,在逼仄的工事里更好腾挪。换成二九式的步枪,加上枪刺足足有一米六的长度,一个转身就能划到墙壁上。 肃清了外围的铁甲停了下来,方济川也跳下了车,跟到了季大鸣身边,“老季,我们这边得撤了,还有别的任务。” “嗯,”季大鸣应了一声,忙着回头继续招呼几个兵正准备把一处岩石上的铁门爆破开。 “省着点炸药吧,我再帮你一把。”方济川对示意季大鸣让爆破手让开,自己就近上了一辆一型改,拍拍舱盖,让车长递出传话器,“后面的突击炮上来一辆,把这门给轰开。” 笨拙的突击炮推开散落的沙袋,面无表情的碾过小鬼子的断肢残臂,看的一帮子步兵直咗牙花子。黑呼呼的炮口随着高低机构吱吱呀呀的扭转声迟缓的对准铁门,“轰”的一声敲开了铁门,强烈的回旋气流卷起碎铁片,敲击在突击炮的护盾上,叮当作响。 “老季,”方济川跳上自己的突击炮,给季大鸣行了个随意的搭檐礼,“等我们任务结束了再来接你?” “屁,”季大鸣和方济川已经混的滚瓜烂熟了,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等你们任务结束了,我们早就在大本营喝茶了。” “嘿嘿嘿,”方济川浪笑着往战斗室里一蹲,对着送话器吼道:“步兵兄弟都已经下车了,咱们该下山兜小鬼子的屁股了。” 现在小鬼子的战场形势可以用糜烂来形容。本来越南人就对下龙的防守作战在两难之间。守,下龙已经被三面包围,空留一个出海口,还没有制海权,补给全部都得靠小驳船打晚上偷偷的运。撤,一来没了制海权,二来阮皇帝还指望着下龙能够拖上几个月,为他从南方柬埔寨调军回援争取点时间。守与不守间,小阮千万难! 越南皇帝所谓的圣意不定,下龙的守军自然是军心不稳。小鬼子以往还能指望着在高地上防御能够拖住个十天半月的,这个念头本来不算奢望。民国和北清不就是在江淮一带僵持着?但小鬼子的如意算盘彻底被铁甲的出现打的粉碎。 要不是铁甲的穿插和攻坚,第一次战役可能又会陷入壕堑战的泥潭,而下龙外围高地的战斗也不会这般摧枯拉朽般的顺利。不管方济川有没有意识到,远东陆地战争的形态随着这次中越战争的临近尾声,必将被大大的改写!血肉之躯的对抗虽然鼓荡人心,但也必将远去,随之而来的,是陆战之王——坦克这种钢铁巨兽的来临与杀伐! 丝毫不知道自己见证历史的方济川正没命的催着部队往山下赶去,这根本不是方济川急于求战,抱着建功立业的打算,而是他想早点跑进对面那劳什子“远东第一炮”的射击死角。这些海岸炮虽然有着良好的防护和射击范围,但是上下仰角小到可怜。炮身全都缩在混凝土的工事,一条缝的开口,有个屁的俯仰角度,只要到了山下,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第一第二炮。 不过话说回来,就是这第一炮的寥寥几炮,都已经把方济川吓的够呛。一辆一型改直接命中,就被炸出去十几米远,这是特么的什么威力!好死不死一型改也有八吨的净重吧!方济川回头看了看山上,老季,您自求多福吧。 &nnsp; 0 ------------ 第47章 老爷货 (今天鲜花数能上1990,或者收藏上了55,我就加更,嘿嘿。) “这是我见过最乱糟糟一仗!所有的队伍都在不断的穿插再穿插还是穿插!无法在作战地图上标出他们准确的位置!” ――中越战争第二次战役总前指作战参谋 (前几章把突击炮的口径搞成75了,现在更正一下,继续77…) 冲下山的突击分队实在是有点找不着发力点,这山本来就是临海凭风的那种,已经是在海岸边,小鬼子要是在这里还设防御的话那就是等于认输了,谁会在自己的最后方设防?方济川他们就是从这种不设防的地方一冲而下,在越南渔民的惊恐的眼中,这只人数寥寥的突击分队自我感觉良好的直冲下龙的港口区! 这号称南中国海最好的深水港,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越南人的引以为豪的“皇帝”号巡洋舰早就在更东的海上,错了,是海面下静静躺着。越南海军的勇气也随着它沉到了深海里。早在一个月前的南海海战中,民国的特混舰队拼沉了四艘驱逐舰,但也把越南人的海军彻底送进了海底。 突击分队压根看不上港口的剩下这些运煤船、驳船这些虾兵蟹将,沿着码头栈道径直向对面的山头开去。穿插,就是穿插!只是穿插!如果说以前的战斗是为了某个战役目的进行的穿插的话,那么方济川他们的这次穿插压根就没有明确的目的,就是为了穿插而穿插,打乱敌人的后方,制造全面失守的态势就是他们的目的。说白了,就是一个强力搅屎棍! 腥咸的海风掠过这支搅屎棍队伍的头顶,方济川这个棍头也忙里偷闲的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美景,朱尚操和侯入林两个来自内陆的兵也新奇打量着眼前的海景。 但是好景不长,一发近失弹钻进了不远的海水中,炸起了一蓬水雾,随着海风撒了方济川一头。“尼玛,”方济川一把揪下头上的一根海带和肩膀上的半条死鱼,恶滴滴的骂道,“哪里来的炮火?” 话音未落,又是一发炮弹打在就近的民房上,坍塌的砖头洋灰掉进突击炮的战斗室里,砸的方济川又是一把揪过朱尚操头上扣着的钢盔戴在自己头上。 “擦,”朱尚操没辙,只能猫着腰到驾驶室里又拿了顶钢盔。 “这趟回去,说什么也得加个顶盖,要不特没安全感。”方济川一边咧咧,一边探出脑袋拿着望远镜朝外张望。 这码头路一边是海,一边是民房,能击中这边的民房,说明这炮击只能来自海上!方济川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但随即想到在高地山顶出发阵地上看到的那些三烟囱的平板驱逐舰,心里算是有了底,八成就是那些老爷货搞的鬼。 果不其然,在方济川的望远镜目镜中,一艘已经升火的平板三烟囱驱逐舰吭哧吭哧的在海港里打着转,刚才铁甲的发动机声音大,加之中间又有不少杂船挡着,竟然一时没人注意到。 “擦,这些老爷货也拿出来丢人。”方济川看这烟囱里喷出的浓密的黑烟,就知道这是烧煤炭的军舰,舰龄起码有三十年。不过就算是老爷货,但毕竟是上千吨的家伙,扛着100口径的家伙,方济川还是留了心,让突击队的铁甲全部转进了居民区。 顶着越南平民惊恐的眼光,方济川端着三零式下了铁甲,让朱尚操和侯入林把住了后面的路口,在街角处远远的观察着海里的老爷驱逐舰。 低低的干舷上突兀的插着三个直统统的烟囱,烟囱中前后布置着两具三联装鱼雷发射管,干舷在船首陡然升高,形成一个压浪的船首,船首上矮墩墩的蹲着一门100炮,和船屁股上100炮遥相呼应。 “搞特娘的,”朱尚操在后面撺掇。 方济川咬着牙看着这艘老爷货,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搞还是不搞,这是个问题。不搞,被一艘三十年老爷船吓尿了,着实有点丢陆军的脸面。搞的话,人家的100炮摆在那里呢!方济川愣着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突然一拍大腿,“搞它!” 倒不是方济川头脑发热,如果小鬼子没有换装过前后主炮的话,这100炮是三十年前的玩意!射速和穿深根本比不过现在的77炮,方济川就不信自己的77炮打不透小鬼子锈迹斑斑的船舷! 有了定计的方济川一言不发的爬上突击炮,迎着朱尚操热切的眼光,方济川没有急着下命令,而是先拿起了通话器,“所有车组,把音量调到最大,我有话说。” 方济川顿了几秒,再度说了起来:“我知道我的这个决定很扯淡,所以你们可以选择参加或者退出。外面的那艘破船你们看到了吧。一艘被海军打的窝在家里死狗也敢和我们叫板!这特么的什么事!海军惧怕的第一炮咱们都没怕过,这被海军打的像狗一般的玩意咱们还会怕了?我想上去干掉它,丑话说在前头,这玩意扛着两个100口径的炮,但是是三十年前的玩意,我认为这玩意比不过咱们的77炮,听清楚,是我认为,只是我认为而已。现在我的突击炮会出去敲这玩意,谁特么愿意的再跟上来!” 方济川不等回话就把送话器丢给朱尚操,摘下钢盔用力的敲了敲炮盾,突击炮低沉的柴油发动机声瞬间高亢起来,一摇三抖的转过了街角,稳稳的把半拉身子藏在房子后。 “营副,”朱尚操一脸苦笑的把耳机摘下来,“后面的说你屁股太大,让你让着点呢!” 方济川转过头去,另外两辆突击炮正顶着它的屁股呢,车长正从炮盾后面可劲的敲着头盔,后面五辆一型改也转了方向一门心思朝自己这边拱。 方济川笑了起来,抓起送话器叫道:“这地方我占了,你们要打自己找地方去。” 既然都愿意搞,方济川也不矫情,三门突击炮是主力,稳稳的占住路口和房屋转角处,而一型改,方济川则让它们开到一堵防波堤后,只猥琐的露出一个炮塔来。三门77炮和五门二零炮稳稳的指向那个在海中耀武扬威的老爷。 &nnsp; 0 ------------ 第48章 陆地之王的咆哮 “毋庸置疑,就坦克击沉战舰而言,这样的战例迄今为止只有一例,那就是在南中国的越南入侵战中,一型一突击炮击沉了越南海军的老式平直甲板型驱逐舰。” ——《德意志装甲兵通用教材1840年修订版》 小鬼子的驱逐舰还在得意的在港口中缓缓的巡弋,高耸的前首破开水面,压出两排乳白色的浪花,前后两门100炮不安分的微微左右摆动,寻找着岸上的目标,浑不知方济川这损人已经惦记上了它。 “所有的一型改,你们的二零炮是穿不透这玩意的船舷的,你们的主要打击目标是舰桥!”方济川在作最后的部署,“什么叫舰桥?我擦,你们这群怂兵,就是前甲板后那个高高的小楼。另外,三个烟囱之间的鱼雷发射管,看到没,就是那些白色的管子,那也是上好的目标,引爆里面的鱼雷,你们就可以直接送它去喂鱼。” “突击炮,你们的目标没有就是瞄着这老爷货的吃水线给老子喷!重复,目标吃水线,没有之一。别特么用高爆弹,把那些压箱底的穿甲爆破弹给老子翻出来。务必瞄准了再打!” “我擦,您老就不能早点说弹种?”朱尚操手忙脚乱的掰开炮挿,退出上了膛的高爆弹,撅着屁股钻到驾驶室的右侧,抽出备用弹架上的穿甲爆破弹,咣当咣当的丢在战斗室的地板上。 侯入林先自己动手装上了一发,把眼睛紧紧的贴在瞄准光学镜上,嘴里嘟囔着射击诸元,“距离400,方向负五,一发试射,走了您。”侯入林一拉炮绳,77炮口腾出一团橙色的焰火,整个突击炮的底盘猛然一颤,刚刚丢在地板上的穿甲弹一阵乱滚。 透过前方缭绕的发射烟,方济川看见驱逐舰第二烟囱的根部绽开了一个炸点,正好把悬挂在那里的交通艇的挂架给打折了一根,失去悬挂的小艇晃晃悠悠坠落下来,在海中溅起一块青白色的浪头。 “准头不错,”方济川赞了一声,“再往下压一点。” 其他的突击炮反应要慢上半拍,估计装填手都在找穿甲弹,自打一次战役以来,坦克部队配发的穿甲弹就基本上没用过,但即便是这样,方济川带的队伍还是带足了1/3载量的穿甲弹。在方济川看来,没有穿甲弹的坦克部队,就是没有牙的老虎,至于高爆弹,那算是爪子。平时遇到点小怪兽,亮亮爪子足矣,但碰到硬茬,非得口爪并用才行。 第二发穿甲弹狠狠的咬在驱逐舰的舷侧,钻出一个黑幽幽的弹孔后在意犹未尽的炸响。其他突击炮的陆续开了火,前几发没有准头,远远近近的在海面上打出高低不一的水柱。二零炮也开始浑水摸鱼,清脆的小炮声连成一片,分不出点来,打在驱逐舰的唯一的高层建筑上,腾起一团团的密集烟幕。 不得不说一型改的射速实在是够快,熟练的炮组一分钟能喷出近三十发来,五辆一型改的转眼打出了百来发炮弹,全部密集的打在这艘不长眼的驱逐舰的舰桥上。如果是新入役的家伙,那薄薄的板材或许能够挡住高速出膛的二零炮弹。但是这舰桥已经被海风盐水侵蚀了三十年,即便表面的油漆刷的再光鲜,也挡不住炮弹的钻营。整个舰桥侧面被打成一个巨大的喷头,向外喷吐着浓密的烟雾,罗经盘和控速器就在这第一轮的火力中被打残,舰桥人员也伤亡了近半。这轮火力着实出乎小鬼子的意料之外,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这帮被打跑的铁甲部队竟然去而复返,爽快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在二零炮杀伤了驱逐舰指挥中枢的同时,突击炮也在卯足了劲甩卖自己的炮弹。半穿甲高爆弹在水际线上狠狠的钻透并不厚实的舷甲,在短暂的延迟之后骤然炸开。 方济川的突击炮第一发就命中的船体的中部,其他的突击炮也有学有样,把炮弹对准舰舯开火。这倒是歪打正着,这里正是驱逐舰的轮机舱,延迟炸开的弹头飞出无数的破片,和着气浪一起撕开了驱逐舰内部各种式样的管道,蒸汽从裂口喷涌而出,三四百度的气流瞬间把轮机员的皮肤连着衣服烫成挂面一样,鲜红的肌肉从裸露的皮肤下翻出,随即又被淡淡的焦黄色,一阵奇异的肉香开始弥漫在舱内。 制造了这场惨剧的方济川毫不知情,在他看来,自己的所有铁甲加起来也没有80吨,面对这个1000吨出头的玩意得往死里整。 “二零炮,别死盯着舰桥打了,都给你们打的烧成火把一样了,还在那里浪费毛弹药。往三个烟囱中间的地方给我扫,那里是鱼雷发射架,打中鱼雷就算中了大奖!”方济川看着冒起火的驱逐舰猛吼道。 不过这次方济川着实算计错了,小鬼子的海军本来就是色厉内荏的货,常年军备不足,连一线巡洋舰上炮弹都是缺斤少两,没有满配过,更何况这些退居二线的古董船?这平甲板高艏楼的驱逐舰是三十年前流行的舰型,现在连越南人自己看了都觉得寒碜,哪里还有功夫在它的鱼雷发射管里塞上鱼雷? 没有鱼雷当然打不爆,方济川想引爆鱼雷、干沉军舰的一口吃个胖子的念头当然不可能实现,不过二零炮倒是把烟囱边上的进气口给拆的七零八落。 烧煤的锅炉的需氧量要比烧油料的大的多,这进气口一被封闭,空气进不去,再加上管线泄漏和锅炉受损,驱逐舰的速度转眼慢了下来。 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方济川的突击炮当然叫的更欢了,黄澄澄的弹壳冒着丝丝热气,在战斗室里乱滚,低矮的车身随着炮管的撸动一个劲的哆嗦,说不出的猥琐。 驱逐舰也不是不想还击,但的确是有心无力。一型改躲的地方正是一道防波堤,小鬼子当年修军港的时候下了血本,防波堤的一侧还有一道厚厚的女墙。一型改的整个身子就藏在其后,就露出半拉炮塔。小鬼子的100炮炸的半个堤面沙飞石走也只是在一型改的装甲上擦出些划痕,勉强算上个皮外伤。 &nnsp; 0 ------------ 第49章 又是无师自通 “该死的驱逐舰正好沉在主航道上,我们只有派出工兵水下作业。当我得知这艘驱逐舰竟然是一支陆军装甲部队击沉的,我不得不对他们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给予深深的鄙视!” ——民国海军下龙基地第一任基地司令员 --------分割线-------- 倒是把身子半藏在民房后的突击炮成了驱逐舰的主要目标,突击炮的外形虽然低矮,但好歹露出了身子,比那些探头探脑的一型改好瞄些。不过三十年的老炮能有多少准头?突击炮没打着,到把旁边的民房拆的七零八落,除了轰下点砖石落到突击炮敞开的战斗室内,砸的方济川直骂娘以外,还真没什么威胁。 方济川也是得意忘形,受不得边上的房屋砸下来的砖头,见到100炮没准头,干脆把突击炮径直开到防波堤上开撸。这也未免太托大了一点,驱逐舰的炮手估计也被这**裸的挑衅搞的血压上升,两门100炮直盯着方济川的突击炮轰开了。 100炮的炮弹接连在防波堤上炸开,水泥屑子打的突击炮的炮盾当当做响。方济川在炮盾上瞭望孔架起炮队镜,紧紧的盯着驱逐舰:大量白色的蒸汽从驱逐舰的中间喷出,像一头海上巨兽喷洒着白色的血液。方济川倒是乐得把这头巨兽的伤口撕扯的更大,现在几乎不用调整射击诸元了,炮怎么打怎么中,驱逐舰已经逐渐的失去动力,只能徒劳的打着舵盘,想把船体调转过来减少受弹面积,但已经失速的船体几乎没有反应。 不过方济川的好运也到了头,瞎猫也有逮到死耗子的时候,更何况人家有意拿炮管子瞄着你。一发100炮弹终于满载着小鬼子的希望砸在了方济川的突击炮上。强烈的冲击瞬间把所有的乘员震翻在地,巨大的声浪让方济川的双耳失聪,但紧贴着战斗室地板的脊背分明感受到车辆的钢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声。 方济川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从前装甲板上崩飞的铆钉已经在他的肋下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创口,顾不得细看自己的伤,方济川看见朱尚操趴着一动不动,心中一惊,连忙一把把他翻过来。还没等手使上劲,只见朱尚操一个骨碌爬起来,惊恐的用手上下摸着自己,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没受伤!没受伤!”搞得方济川哭笑不得。倒是侯入林被炸翻的炮座狠狠的撞在肚子上,弯的和虾米一样在地板上乱滚。唯一没有挂彩的就是杨明民了,这炮直接砸在右边的炮盾上,左边的驾驶室只被破片划开几道裂口,除了脑门子在舱盖上磕出个印子来,屁事没有。 不幸中万幸,这炮弹是小鬼子自造的100高爆,填充的全是黑炸药,要是换成tnt,八成能把整个炮盾给掀翻掉,顺便把方济川给削成两截!饶是这样,77炮也报销了,减震机构上的弹簧不知道被崩飞到了什么地方,高低机也被扯断裂了,炮管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指着明媚的天空。 方济川忍着痛又从胳臂上拔下一小块玻璃,这是刚才的炮击震飞的炮队镜的残片,逐个的清查了一下组员,见到都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人员虽然没有损失,但失去了火炮的突击炮像是没了牙口的野兽,再也嚣张不起来了。方济川干脆让自己的突击炮躲到防波堤后,自己拎着个望远镜继续指挥战斗。 在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小鬼子的驱逐舰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定点打击的77炮终于在舰舷侧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小鬼子的损管员还徒劳的想用木棍棉被什么的把边上的小口子堵上,却不想把锈朽的舷甲彻底给顶裂开,狂涌而入的海水瞬间把这些倒霉的损管彻底淹没后,又闯进了锅炉间,彻底掐断了舰上的动力。 虎落平川都能遭犬欺,更何况就是条死鱼,看到方济川的车子挨了一炮的突击队义愤填膺,七七炮更加卖力的往船的裂口处打,在小鬼子的伤口上狠狠的撒了一把盐!而二零炮则是拿出一副抹平舰上的上层建筑的劲头来,以三秒一发的速度把炮弹喷出去。 小鬼子的船体中部已经灌进了大量的海水,纵然损管拼着拧紧了水密舱的阀门,封住了海水,却挡不住海水的自重一点点的压弯船底的龙骨。一发近失弹落在驱逐舰边,延时引信让这枚炮弹在水中钻了一会才爆炸开,这个位置正好在龙骨下方。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三十年的老龙骨在海水的重压和爆炸冲击波的两边夹击下轰然裂开,裂缝随即蔓延到船舷和甲板上。 随着一声尖利的金属破裂声和空气被压迫冲出海面的巨响,这艘高艏楼平甲板的三烟囱老式驱逐舰从中一分为二,在短短三分钟内灌满了一肚子海水,转眼沉入了海底。 “怎么就断了,沉了?这可是上千吨的货啊。”朱尚操在一边诧异的问。 “军舰这玩意,没个准头,”方济川放下了望远镜,“有时候打的千疮百孔,可就能死皮赖脸的不沉,有时候一发命中,转眼就跟吃了秤砣似往下坠。” “哦,你们几个怎么样,”方济川回头看见车组人都在边上。 “没事,”侯入林揉了揉肚子,“就是炮没了。” “不过车子还能开,”杨明民接过话头,“发动机舱在后头,没有大碍,再说弹着点又高,传动轴也没事。” “那就好,”方济川有点不好意思,“这次是我大意了,老子没想到这三十年的破船竟然还能打得出炮弹来。” “挨一发算毛,”侯入林根本就不在意,“咱们毕竟干挺了一艘军舰,这也算头一份吧?对了,头儿。”侯入林关心的是这个,“您在海军干过不成?您怎么对小鬼子的军舰啥的这么清楚?” 这个问题着实把方济川问出一身冷汗来,因为,连方济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艏楼?鱼雷发射管?锅炉?这些词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济川一时愣在那里,百感交集,自己这是肿么了?先不提自己无缘无故听得懂,说的出日语,后来发现自己竟然又能听能说越南语,天可怜见,方济川上大学前就没出过自家镇子,怎么会听的懂外语?现在倒好了,连海军的舰型、结构也是无师自通,方济川一贯伶牙俐齿,现在却被侯入林一问问成了哑巴。 【注】:坦克击沉军舰,并非天方夜谈,在二战史上也确有其事。貌似是1940年5月25日,纳粹德国第2装甲师3团1营4连格伦海默军士长指挥4型坦克在法国普罗奈港口击沉了一艘英国驱逐舰。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这里选择了一个老爷货、固定靶让方济川来搞定,大家可以不用纠结这个设定了。 &nnsp; 0 ------------ 第50章 正忙 “我没有时间俘虏你们!你们要放下武器,离开道路,免得挡道!” ――古德里安 --------分割线-------- 方济川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一觉醒过来就什么都知道了吧?看着周围人的炯炯目光,方济川只能打个来个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倒对手:“你以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好当的?老子是把你们用来打飞机时间用来查看各种资料,老子是把你们用来谈女人的时间用来思考战术,懂不懂!”说完方济川心虚的拍拍屁股走人。 这种装b的回答引起了一片嘘声,不过好在解了围,但也只是暂时的,方济川就听见杨明民压着嗓子对朱尚操说:“咱们营副绝对是从军勤处什么地方下来历练的,特么的有战斗军衔又有技术军衔又有文职军衔,还懂越南话,还特么知道怎么打军舰。”更可气的是朱尚操这小子还把头点的和啄米似的,“跟着咱们营副混,绝对没错!” 没错个屁,方济川在心里恶滴滴的骂了句,连老子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你们倒弄的比老子更明白似的。 击沉了驱逐舰后,方济川这支突击分队就再也没碰到什么硬茬了,后方的小股小鬼子都是一触即溃,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更有成队的小鬼子摇着白旗站拦着路等着被俘虏。 “让开,让开,”方济川不耐烦的对这帮小鬼子吼,“我们正忙!老子没有时间来俘虏你们,给老子站到路边去,保持队形,注意秩序,会有人来接受你们。”【注1】 不过方济川这种玩命的突击穿插还是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就在离小鬼子的指挥部不到500米的地方,总前指的命令下来了,命令很简单:“停火!”原因也很简单:“敌人投降了!” 在下龙围歼战发起的第十五个小时后,越南人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举起了白旗。 越南阮皇帝宣称要在下龙外围拖上两个月,歼灭民国三个师的痴人说梦般的计划宣告破产。这个结果在战役发起之前就可以预见,越南皇帝在守与不守之间的动摇直接影响了小鬼子的士气。即便后来阮皇帝做出了守的姿态,那也只是做做样子,在他的潜意识里,下龙已经成了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弃子。临阵换帅,把自己的亲王弟弟从前线撤下来就是最好证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下龙真能守住两个月。但在短短十五个小时内就全线崩溃,宣告投降的消息还是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别说超乎他的预料,就是民国自己这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搞的有点措手不及,预想中,总前指是想用四十八小时解决战斗,但十五个小时就拿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后来在审问越南指挥官的时候,他一语道破天机,“贵军的两支装甲突击部队从我们的大侧翼包抄过来,我们判断,侧翼已经被打开了缺口,贵军的后续部队随时可以攻击我正面防线的侧后翼!在没有战役纵深的情况下,这已经意味着我军的全面溃败了。” 随着下龙战役落下帷幕,民国发起的第二次战役行动也宣告结束。 民国军队彻底打通了东西部战区的交通线,消除了越南人苦心经营的几个支撑点和吐出部,抢占了几个重要港口,补给线大为缩短。同时,也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形成了对河内的包围态势,越南皇帝连忙“避寒”去了清化行宫。而一个带着最高授权级别的谈判团也已经从河内出发,星夜赶往民国。 接下来的一个月,虽然没有战事,却是让方济川印象深刻的一个月――雨季来临! 这雨说下就下,没有半点的征兆,乌云能在十分钟之内挤占整个天空,随着几声雷响,雨点就砸下来,砸在地上啪啪作响。雨水浸泡了年久失修的路面,把所有在路上行动的东西用泥浆包裹起来,就连越野卡车也在泥泞里一步三滑,方济川就看过一群汽车兵在泥泞里推着车子走,轮子带起的泥浆把这群兵全身浇上了一层厚厚的泥甲。 战事也是打打停停,双方都没了什么大的动作,偶尔打个一两天,算是为谈判添加一点筹码。但小打也是打,也得后勤供应在后面保着,但这天气越野汽车都趴了窝,上面干脆出动了装甲部队来运送给养,这倒不是上面突发奇想,而是能在泥潭里跑出速度来的的的确确只有靠着坦克的两条履带了。 方济川的连队也摊到了这样一个任务,把一堆补给给送到前方去。从货场出发,六辆一型改在发动机舱盖上堆满了弹药,盖着的油黄色的帆布被斗大的雨点打得啪嗒啪嗒作响。而六辆突击炮就惨了点,虽说战事告一段落,但方济川还没来得及给突击炮的敞篷给加上盖,整个战斗室都堆满了箱子,因为不是弹药,索性连油布都没盖。 方济川、朱尚操和侯入林个个都批上了雨衣,朱尚操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斗笠和蓑衣,饶是如此,雨点还是拐着弯的往人衣缝里钻,刚开出货场的门,几个人的衣服就全部湿透。 方济川觉得人这种生物真特么是扯淡玩意,这样的鬼天气还能掐起来!就不能听雨打芭蕉点上一盏青灯读上一卷红楼,何等的雅致?不等方济川胡思乱想玩,就听到小鬼的50迫击炮日日的破空声,一个个炸点在车队的周边炸开。方济川一抹脸上的雨水,骂道:“还打炮?这炮弹打到地上估计都能被泥巴粘住。特么的,还是迫击炮,老子回去就给这突击炮加个顶盖去!” “我要是信你就怪了,”朱尚操一撇嘴,“上次打下龙,您就说给加顶盖,可这休整了都一个星期了,咱们还是敞篷!” “得了吧,”侯入林切了一声,“维修排的那帮孙子都被咱营副惯出病来了。” “发什么牢骚,”方济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本来他是打算装上顶盖,但这阴雨连绵的,方济川被维修排的人一哄,耳根子软了下来,答应天放晴再搞,结果这天就没晴过,“前面来人了!” 【注1】:古德里安曾经干过这种装逼的事情,面对着一群在闪击战打击下已经投降等待被俘虏的敌军士兵说道:“我没有时间俘虏你们!你们要放下武器,离开道路,免得挡道!” &nnsp; 0 ------------ 第51章 战之殇 任何渴望参加战争的人,肯定都没有经历过战争。 ――无名箴言 --------分割线-------- 青灰色的雨幕中,一个人影半欠着身子,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旗子早就被雨水淋成一根棍子,好在意思杨明民明白,一个右拐转进了一个小山坡的反斜面。 这是个既标准又不标准的前线补给站,说它标准,因为它不折不扣的设在火线后方不足100米的地方,说它不标准,是这补给站根本就是一个半露天的地方,半个坍塌的农舍算是遮风避雨的库房,压根就不符合陆军的后勤补给条例。 “你,你,你,”还没等方济川反应过来,一个少尉手提着三零式冲锋枪,满身泥水的走到突击炮的后面,用手挨个点了点方济川、朱尚操和侯入林,“全部都下来,把东西卸下来,快快快。” “我们是负责送,不负责卸!”朱尚操年轻人火气冲,一口顶了回去。倒不是朱尚操不肯帮这个忙,而是这个少尉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他抹下不来这个面子。 那个少尉听到朱尚操的话,一把掀去朱尚操的雨衣帽,吼道:“告诉我你的军衔!” “中士,”朱尚操的声音立马矮了三分。 “中士,很好,”少尉哗哗的一拉枪栓,“我以少尉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把东西给卸下来!” “我们营副…”朱尚操指着方济川准备开腔。 “我们营副说了,”方济川连忙按下朱尚操的手,使了个眼色,“货到人到,卸完货才给走人,这帮肯定是要帮的,就是不说,我们也会做的。” “哼,”少尉横了方济川一眼,转身走开去。 “这么狠,给谁看呢!”朱尚操不满的嘟哝了两句,和方济川一起跳下车,把战斗室里的补给往下搬。 “让开让开!”方济川他们还没在泥泞中站稳,就被一群从火线上下来的担架兵给挤在路边。担架上一个兵在哀嚎着,右腿的齐着膝盖给炸断,白色的骨头茬子被雨水一刷,看着更为刺眼。后面的一个更惨,整个腹部被划开,青灰的肠子上夹杂着血渍和泥浆,像一条花斑毒蛇般的盘在伤兵的腰际,微微的蠕动,一旁的医护兵手忙脚乱的想把那道巨大的创口压住,红色的血液沾满了整个双手,随即又被雨水冲落在泥潭中。一路过来的泥地上都湮开一朵朵血花。 朱尚操不是没有见过伤兵死人,但是这么突如其来,没有心理准备的近距离看见倒是头一次,被唬的靠着突击炮的履带一个劲的往后缩。 这被少尉看在眼里,嘲弄的笑起来,“刚才不是胆子大的很,现在怎么又缩了。” “说这么多干嘛,”方济川不软不硬的回了句,回头推了一把朱尚操,“去搬东西!” “嗯,”朱尚操也有点不好意思,闷着头开始卸货,杨明民也从驾驶舱里钻了出来,把东西往下递。 方济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地形,两座小小的山头,中间一条狭窄的山洼。不时有一两颗曳光弹从山洼中穿过来,在泥浆中打出水花。一溜子步兵顾头不顾腚的趴在山头的泥浆里,滚的跟黄泥蛋子似的,有一发没一发的往对面的山脚处的小村子里放着冷枪。四五个迫击炮组则半蹲在齐膝深的炮位中,依仗着弯曲的弹道对小鬼子的阵地进行着压制射击。 “快快快,”方济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对面山头窜过几个兵来,急冲冲的跑过来,一下子跪在泥水里,冲着补给员大叫:“51迫击炮弹。” 补给员一头钻进帆布里,从里面搬出三四个箱子交到来人的手中。就在这几个兵拎着炮弹往回跑的路上,对面的机枪响了起来,方济川眼见着子弹钻进了一个人的肩头,连子弹入肉的闷响都听的一清二楚,一蓬血雾在雨中喷洒开来,那人的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的反折倒身后。子弹从右臂打进去,穿过了整个胸腔,翻转的弹体瞬间把肺叶和心脏搅成一团肉泥,然后撕开了个碗口大的洞口,从左背肩胛骨处扬长而去。“噗”的一声,中弹的士兵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跪倒在泥水中,向前一扑,再也没有了动静。 方济川咬着牙看了看那箱跌落在泥水中的炮弹,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弯腰飞快的抓住弹药箱的提手。在朱尚操他们的惊呼中,方济川抱着弹药已经冲过了洼地,跟上前面的人。 “该死,”那个少尉低声骂了一声,也压低了身子冲了过去。一把揪住方济川的衣领,“你搞什么!你特么只要卸货就行了,跑过来做什么。你们这些装甲兵没见过打仗还是怎么…” 少尉的话声戛然而止,他从撕开的雨衣领口看到了方济川的中尉领章。 “放松点,少尉,”方济川看到了少尉的表情,不禁有点好笑,“我只是尽一个军人的责任罢了,不论军衔高低。” 就在两人发愣的当口,突击炮车组剩下的三个人也连滚带爬的趟了过来,为了躲开压过来的机枪子弹,最后几步路朱尚操他们完全是匍匐过来的,全身上下都裹满了泥浆。 “喊炮兵,上来一个,目测一下目标方位,”山顶上一个士官模样的人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方济川拍开少尉还在拎着自己领口手,对朱尚操一努嘴,“迫击炮组都忙着,你上去看一下。” “是,”朱尚操从炮位上顺起一杆步枪,一步三滑的朝着山顶爬去,还没等爬到一半,就踩翻脚下的一块石头,整个人滚葫芦似的顺着山坡掉了下来,掉进了一个废旧的掩体中。 这个掩体小鬼子留下的,在山的反斜面依托着山势拿沙袋垒成的一圈半圆形的胸墙,里面的水积的有半人深,一挺打残的转盘机枪插在水洼里,但这些都不重要,精彩的是里面斜靠着一具小鬼子的尸体,连日的阴雨和闷热已经让这句尸体高度腐烂。 &nnsp; 0 ------------ 第52章 不太平的年代 (书架有空的给个收藏吧,书评区大家也给点意见吧,一休拜谢啦~) 一个完美的基层指挥官,不仅仅需要敏锐的战场直觉,果断的指挥节奏,更需要在平时展现亲切的一面,和自己的下属打成一片。 ――《完美指挥官是怎样炼成的》 士兵绝对不是伤亡统计表上的数字,而是一个个有家庭有朋友的鲜活生命,我希望你们在指挥作战时时刻牢记这一点。 ――铁甲学院院长在毕业典礼上的讲话 --------分割线-------- 白花花的蛆虫在尸首的①38看書网的蠕动,尸体的整个嘴唇已经烂光了,露出惨白的牙齿对着朱尚操似笑非笑!朱尚操吓的魂飞魄散,一声堪比娘们的尖叫唬的整整一个山头的兵菊花一紧。朱尚操拼命的想从水洼中站起身来,不想手上一滑,整个人肩膀又砸在尸体上,腐朽多日的尸体哪里经得这般折腾,整排的肋骨“咔嚓”一声齐刷刷的断掉,整个胸腔猛的塌陷下去,朱尚操抓了一手的黄黄绿绿的肺部积水上来,上面还挂着几条蛆虫。 朱尚操嚎叫着把手抽出来,双腿一用劲,把尸体连着沙袋蹬开了一个缺口,积水哗哗的往外流去,朱尚操这才发现水下还有一具胀鼓鼓的尸首!整个脸都泡成了圆形,嘟着圆滚滚的嘴唇像是要亲吻他一般。 听到朱尚操惨叫的方济川和侯入林这才赶过来,手忙脚乱的把朱尚操拖出来。惊魂未定的朱尚操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爬满了蛆虫,又是一声尖叫,一把扯下自己的外套丢在一边,又顺手抄起边上的一把工兵铲拼命的拍打。 别说旁边的步兵,就连方济川都笑得不成人形,刚才那一声尖叫足足压过了对面小鬼子的机枪声,整个山头的步兵都回头盯着这个活宝。 方济川忍住笑拍拍侯入林,“还是你上去看看吧,这货手都哆嗦,方位是别想测准了!” 朱尚操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没品没像靠在一堵沙袋短墙上长出了一口气。方济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朱尚操的肩膀,“小朱,乖,咱换个地方坐。” “咋了?”朱尚操压根就不想起来,但还是顺着方济川的视线,迟疑的回头一看。 沙袋后又是一具小鬼子机枪手的尸体,脑袋上中了一枪,打眼眶以上半个脑壳被弹片整整齐齐的削翻了,整个颅腔像一只海碗,盛着乱哄哄的虫子,打掩体上流下的雨水整好滴滴答答的滴在脑壳中,再从两个空洞的眼孔中流出来。这下朱尚操彻底忍不住了,一个马趴趴到在泥水中,遏制不住的呕吐起来。 --------分割线-------- 回来的路上,朱尚操一言不发,靠在弹药架上发愣,方济川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他说话:“你也算是个老装甲兵了,今天怎么一见死人就尿了?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是要死人的。你以为战争是赵子龙六进六出?你以为战争是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你以为战争是燕人张飞一声喝断当阳桥?扯几把蛋!那是说书。还幸亏你是装甲兵,整天能躲在乌龟壳子里,要是真当上步兵,风吹日晒,枪林弹雨,人脑肠子什么的早就把你整趴下了。” 一旁的侯入林也接过话茬子,“今天上去测炮距的时候,猜我看见什么?十来个的小鬼子赶着一群老百姓打冲锋,步兵连的那些家伙也特么真够狠的,没二话,连着平民带着小鬼子一起扫死在火线上。” “这帮小鬼子也不长记性,”方济川钻进驾驶室点了根烟,“一次战役的通报中就有这事,咱们的兵没见过这阵仗,被小鬼子裹着一帮百姓把阵地占了,后来上面有了命令,再有这事,一律射杀!” “不过,”方济川的语调放缓了下来。 “不过什么?” “不过小鬼子他们携裹的百姓有不少都是华裔的,小鬼他们特意挑出来的。” 听了方济川的话,车上一下安静下来,就听见雨点打在雨衣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这帮狗日的!特么的打不过就来这些阴的!”朱尚操气得够呛。 “这事上面不让多说的,”方济川弹了弹烟灰,“今天算我多嘴,漏了个风出来。不过话说回来,气归气,道理你们也要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越南也敢在我们面前得瑟?” “为什么?”朱尚操和侯入林异口同声的问,连一旁开车的杨明民也支愣起耳朵听了起来。 “别看现在咱们国家的国力比以前昌盛,但没统一的硬伤摆在这里!其实,”方济川喷出一口浓浓的烟圈,仿佛出尽心中的恶气,“北边的皇帝老儿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牵扯了我们的大部分兵力。俄罗斯老毛子,为了在北清的各种利益,也是王八吃了秤砣般的铁了心给皇帝老儿输血打气。小日本也和北清眉来眼去!咱们说的上台面的盟友,就是一个英吉利和美利坚,都还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海路的主儿,再说,这些盟友也不是真心,而是为了他们在南洋的利益,有咱们在中间挡着,小日本和俄罗斯都不好把手伸进南洋!” “这些问题都是桌面上的问题,”方济川接着说,“但最近形势不一样了,欧罗巴那边出现了大萧条,像英吉利这种海外殖民地多的国家可能日子还好过点,像德意志这种新贵大国,就没几块像样的海外领地,根本没办法把这瓢子祸水泼出去,和英吉利这些老牌大国的矛盾越发尖锐起来。其他国家也在搞站队,分阵营,迟早要打。咱们这仗,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方济川说的口干舌燥,却没回响,抬头一看,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怎么了这是?没听明白?” “明白明白!”朱尚操连忙接过话头,“前面明白,后面什么大萧条的,海外殖民的就不明白了。” “得,不管你们真明白假明白,告诉你们,咱们赶上了一个不太平的年代!今后几年,等着掐架吧!” “营副,”话最少的杨明民倒是开了腔,“我总是觉得,我还是觉得,您上过战场,杀过很多人似的。” “对对对!”朱尚操和侯入林一起点头。 “扯几把蛋,”方济川不是一次听过这几个手下这样说了,“老子二十出头!杀很多人,扯吧你,难道不成老子是提着刀生下来的?” “扯淡!”杨明民来了一句,“提着刀怎么生的下来!您老,是开着坦克生出来的!” “那岂不是很宽!?”侯入林一脸的猥琐。 “什么很宽?”朱尚操一头的雾水。 “老子撕了你这张破b嘴!”方济川一把扯过杨明民的耳朵,捏着嘴巴上的肉来回晃动! “别介!我这还开着车呢。”杨明民徒劳的歪着头耸动着肩膀,双手都把着操纵杆,根本没办法抵挡,“您要撕撕侯入林的去,他小子说宽的!” “营副,这坦克还开着呢!”朱尚操和侯入林在战斗室里惊恐的拉着扶手,生怕被车子一个s形的走弯甩出去! 后面的几辆坦克也诧异的看着前面的连长车欢快的在泥地里打着弯走,“怎么了这是?”一个新兵蛋子问,“这也没炮击啊,干嘛s形的规避机动啊?” “机动个毛!”这辆车的车长显然见的多了,“肯定是杨驾驶的嘴又犯贱了,咱们营副正在撕他嘴呢!” &nnsp; 0 ------------ 第53章 终战 (跪求鲜花和收藏,如果再能打赏点贵宾神马的,那就更爽了。) 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会用什么武器,但第四次世界大战将会用石头和棍棒来决定胜负! ――爱因斯坦 --------分割线-------- 这种二百五的补给任务方济川再也没接过了,倒不是他们不想接,步兵兄弟整天泥里滚水里泡的,方济川他们看了也心疼,给步兵跑跑后勤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而是步兵指挥部自己从武汉枪炮局那里紧急订购了一批一型铁甲的变形车,全部改成补给运输车了,为后勤的事情欠坦克兵的人情,步兵指挥部也不想。 这也给方济川他们省了点事,毕竟战斗部队跑补给,影响的是战时出勤率,万一有个什么任务的还真不好处理。 不过方济川也没闲着,回来路上的那一番高谈阔论不知道谁的嘴大传出去了,别人听了也就一乐,但有人当真了。 文远就是把这番话当真的人。 “照你这么说,真的要大打了?” “祖宗,”方济川差点没被文远逼出病来,“我就是这么随嘴一说,吓唬吓唬那几个小兵嘎子,您老怎还当真,就差没行刑逼问了!” “扯淡,”陪着文远来的自然不是别人,刘在峰是也,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你哪一次不是一语中的!你就是个小诸葛!文远,你往死了问,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问不吐的那种!” “行行行,”方济川被这对活宝折腾的够呛,索性就撕开嘴大说特说一番,“我说归说,但也只是说说。总而言之,这场打越南的战役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理由。”文远单刀直入。 “树欲静而风不止,”方济川立马接上,“西方列强正经历一场大的经济危机,想要摆脱这样的危机,两条路。一条路,向内看,以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扩大内需,刺激需求,提振经济,这条路见效慢但却没什么后遗症,好比中医,以温养调理见长。一条路,简单,对外扩张,转嫁危机,但不一定能治好根子,好比西医,用猛药而见效快。” “那肯定选中医了,没啥后遗症,一了百了,多好!”刘在峰听不懂什么什么政策,就是听着中医顺耳。 “可惜,”方济川双手一摊,耸耸肩膀,“典型的东方人的思维,准确的说,典型的中国人思维,徐徐图之,追求完美;十足的内省主义做派,行有不得,反求诸己。但是别的民族可不一定有这样美德,别的民族不一定这样一日三省。” “尼玛的,”刘在峰被方济川喷了一头雾水,半懂不懂,“能不能别掉书袋子?” “少打岔,”文远扫了刘在峰一腿,“没文化自己吃猪脑子补补去。不打岔也是一种美德,这你总懂吧。” 方济川得意的看了一眼刘在峰继续扯,“欧罗巴那边不太平,德意志迟早要和英吉利掐起来。小日本占了朝鲜,但还不知足,一门心思要把势力圈往南扩,这算是要砸美利坚的饭碗。这两处,都是大火药桶!” “最重要的是,”方济川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棍样,“当今世界,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还没有学会如何共存共荣,全特么以为在玩一场零和游戏。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还没有让人类清醒。” “说真话,现在的武器杀伤远远超过了过去,这样的战争人类再也承受不起,”方济川以四十五度的忧伤角度望向天空,“我不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会用什么武器,我只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将会用石头和棍棒来决定胜负!” “为什么呢?”刘在峰一脸不解,“为什么不用枪炮,不用坦克,用石头木棒干什么?” “我擦,”文远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猪都死光了!” “猪怎么死光了?”刘在峰的头脑还是没拐过弯来。 方济川痛心疾首的看了刘在峰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笨死的!” 撇开这段谈话不说,方济川的的确确度过了开战以来最幸福的时光,前线都是步兵兄弟在和小鬼子对峙干耗着,根本就没什么进攻性的任务。每周两封苏莜茗的来信,满纸都是娇憨的小女儿态,让方济川都快美出泡来。美中不足的就剩下天气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变,转眼雨,转眼晴。 趁着难得的天晴,方济川拉了自己车组和维修排的人给一型一突击炮加装顶盖,不想一阵雨点又砸了下来,雨点密的四五米外都看不见人。 “这天,”朱尚操骂骂咧咧的往帐篷里走,“变的比女人脸还快!” “罢了吧,”方济川和侯入林在帐篷里脱了精光,抓着个毛巾胰子出来准备洗个露天澡,“你小子见过女人脸不?” 在豆大的雨点中,方济川一脸惬意的吹着口哨搓着澡,谁知道刚刚打了一半肥皂,雨竟然停了! “我擦,”方济川摸着满身的肥皂泡冲着天喊开了,“您老再给来两滴,这一身肥皂的!” 就在方济川和老天商量的当口,兵营前跌跌撞撞跑来个兵,“投降了!投降了!” “什么投降了?”方济川一激灵,晃着两个卵蛋揪住这个兵喝道。 这兵激动的满脸通红,也不管方济川的尊荣,只管叫着,“小鬼子投降了!” 听见叫声的人都慌不迭的跑了出来,都围住了这个兵问了个真切,然后一个个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把所有手头上的东西都砸咣当作响。方济川更是光棍,直接把毛巾往屁股上一裹,在泥地里打了一个滚,然后恶狠狠的跳起来,见到谁给谁一个满是泥浆的拥抱! --------分割线-------- “影响极其恶劣!”文镇南在旅部里指着方济川骂,“你一个副营长!光着个腚,一身泥巴的胡摸乱抱!要不是老子闪的快,都能给你抱了一身泥。” 方济川一脸无辜的蹲在一边,拿着小毛巾小心翼翼的遮住关键部位,冲着傍边的文远打眼色。文远憋着笑,就是不帮腔求情。 这事真的算碰巧了,正赶上文镇南第二次来前线慰问视察,到了装甲兵这里便指名道姓的要看方济川他们营,没想到车子刚开到营区,就看见整营的人在那里又笑又闹又跳。文镇南知道这帮兵得到了小鬼子投降的消息正在乐着,也想去凑个热闹,展现一下自己亲民的一面。谁知道冷不丁的打人群里钻出个泥人来,冲着自己就要来个熊抱。幸亏文镇南是实打实的行伍出身,反应快,一个箭步躲到一边。方济川反应也不慢,见跑了一个,立马换了个目标,一身泥浆的一把抱住文镇南的副官,一群陪同的军官齐唰唰抽了一口凉气,就剩个乐昏了头的方济川还在傻笑。结果不用说,方济川被文镇南狠狠踹了两脚,提溜到旅部训话。 “还有你,”方济川毕竟是下属,文镇南骂起来如隔靴搔痒不过瘾,文远倒是自己的侄子,于是文镇南又一巴掌扇到文远后脑勺上,“你也算是个副旅长了,底下的兵都怎么管的,打了一次胜仗就得意忘形,来个脱光光?那老一辈那些百战百胜的将军岂不是连皮都得褪下来了!幸亏这次没有慰军的文工团跟过来,要不那帮女兵还不被你们吓哭出来!都什么形象!” &nnsp; 0 ------------ 第54章 大出血 如果你看上了一个地方,拿过来就是。理由,总是有的! ――拿破仑 ---------分割线-------- 文镇南足足骂了有半个钟头才罢休,末了走的时候才让那个被方济川抱了满身泥的副官丢下一份资料来。 前脚送走文镇南,后脚文远就“啪”的一声把资料给砸方济川的脸上,恨恨的说,“你闯祸,老子挨骂,你说你小子没事光着个腚瞎转悠啥?” 方济川自知理亏,知道这份资料是给自己的,也不做声,嘿嘿的笑着埋头拆封看了起来。 “二型坦克样车出来了?”方济川翻开资料,全是二型坦克的相关设计、性能数据。 “出来了,”文远点点头,“知道这次文长官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为什么?”方济川头也不抬。 “一是战事结束,他老人家也想来慰问慰问一下前线的坦克军将士。” “说二,”方济川觉得文远说的很二,这明摆着的。 “二是,”文远顿了顿,“来找你的。” “嗯,”方济川嗯了一声,又连忙抬起头来,“找我的!?” “不错,”文远随手扔给方济川一套军服,“你穿起来,老子不习惯别人光着腚说话。” “这次他老人家来了就是要点你的将。” “点我做什么?”方济川一头雾水。 “二型坦克的验收军方验收组,我和你,都有份。” “你一个年轻有为的旅长,去了就去了,干嘛又拉上我这个小兵嘎子?” “小兵嘎子?”文远喷了方济川一脸,“你现在好歹也是中尉,接下来论功行赏,保不齐赏你个上尉,快校级军官的人了,你还小兵嘎子?” “中尉多了去了,干嘛拉上我?” “我擦,”文远一听火了,“我倒想随便拉一个,可是上面肯答应?现在我们的制式装备一型改,谁捣鼓出来的?” “我不就是在一型前后加了两块钢板么…”方济川一脸委屈。 “那一型突击炮呢?” “我不就是把步兵炮架到一型底盘上么…”方济川一脸纯真。 “我真想抽你,”文远扬起手又放下了,诡异的笑了起来。 “文旅?”方济川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次是江南制造局出的样车,验收地点在沪城。”文远一副不怕你不上钩的模样。 “沪城!?”方济川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苏莜茗可是在沪城啊,“什么时候出发?” “瞧你那点出息,”文远笑了起来,“我们提前两天动身,给你腾出点时间偷香窃玉好了。” 文远果然言出必行,还没过几天,部队还在原地待命休整,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授衔授勋,方济川和文远已经取道谅山,搭上回程的火车了。 远离了越南丛林的潮湿瘴气,两个人都是容光焕发,高翻翘的大檐帽上缀着桃心形的针织军徽,笔挺的铁灰色立领装甲兵常便服,半高的小牛皮黑色军官靴,踏在车厢地板上夸夸作响,一路谋杀无数怀春少女的目光。 方济川和文远在径直走向软卧包厢,倒不是他们要搞腐败,而是身上带着二型坦克的资料,不得不慎重点。两人在包厢中坐定下来,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苦笑起来,原因很简单,降职了。 这次对越作战中,按照装甲兵的计划,半是练兵半是扩军。以打代练,以扩带补是总体思路,这从把几个旅改师进行到一半的部队拉上前线就可见一斑。指挥部本想着能平平安安的跟着步兵把正常作战拿下来就算是胜利,谁知道装甲兵大放异彩,出尽了风头。高速扩张加上军功卓著,坦克部队军官的升迁连步兵炮兵系统都看了眼红! 简单来说就这仗打下来,坦克兵、炮兵、步兵分赃不均,坦克兵种拿了大头!也亏了陆军总部想出来的绝户计,你坦克兵不是正在扩充,缺少基层中层军官,正好,从炮兵步兵中调一批过来!好歹算是平衡了陆军三大兵种的矛盾。但这却实实在在的卡住了坦克兵内部升迁的路。 就拿方济川来说吧,本来是铁定了要升上尉当副营长的,这么一折腾,原地打转不说,本来的副营长前面又给加上代理两个字。虽说方济川不是个在乎职位的人,但立了功还被降职,这口气实在有点不顺。 文远本想通过自己的关系帮下方济川,结果被方济川一口回绝,理由也很简单,挫折和逆境也是种财富!这句话把文远给憋的够呛,索性骂了句“你就装逼吧”,也就不再过问这事了。 “得,看看报纸,都有什么新闻,”方济川百无聊赖的摊开上车前买的报纸。 “看个屁,”文远和刘在峰搭档久了,说话也粗了起来,“还不都是大捷啊胜利啊,这事报纸还能有我们清楚。” “得,”文远四下里看看,一脸的兴奋,压低了声音对方济川说:“哥给你透露点内幕消息,你小子嘴巴紧不?” “紧!比屁 眼都紧!”方济川心想老子就是说不严实你还不是憋不住? “这次小鬼子出了大血了!嘿嘿嘿,”文远和方济川呆的时候久了,连笑声也猥琐起来。 “怎么说?”方济川一听两眼放光。 “这次咱们从小鬼子那里割了整整十个省!”文远说这话时,激动的牙齿都在打转。 “我曰!”方济川一屁股从软卧上弹起来,他真没想到民国这一次咬了这么一大口! “嘿嘿嘿,”文远也很满意这话的效果,“我数给你听哈,莱州、老街、河江、高平,高平这可是我打下来的!” “我曰你嘴儿,”方济川急的跟猴似,“往下说!” “谅山、下龙、安沛、宣光、北件,”文远如数家珍。 “还短一个!” “哦,还割了山萝一部和北江一部,并起来也算一个省。” “乖乖,”方济川在头脑中过了一下地图,“这打下来的地方基本都割给我们了,没退多少回去啊!” “不错,”文远点点头,“这次咱们上边的上边下手够狠!” “好好好!”方济川川把头点的和鸡啄米一样,“狠好啊,很好啊,这样咱们以后再打也来劲儿。” &nnsp; 0 ------------ 第55章 看门狗 比起其他装甲旅的旅徽,第七装甲旅的旅徽并不出彩,倒更像是一个顽童的信手涂鸦――一条打着盹的斗牛犬从木质的狗棚中探出半个脑袋来――其他装甲旅都无一例外的选用猛兽作为徽记。例如第五装甲旅的狮子,又如第六装甲旅的狼。但从敌人的评价来看,他们宁可面对一群狮子或者狼,也不愿和这些打盹的看门狗作战。 ――《民国陆军王牌部队的标识》 --------分割线-------- “还有,”文远语不惊人死不休,“内幕中的内幕,上边已经着手在新割下来的地方组建新省了,名字都定下来了――广南省!” “尼玛,”方济川像一只人形大苍蝇般的喜不自胜的搓着手,但还是习惯性的抱怨,“这小鬼子这排场真特么大,打他们十个省,最后就能合成一个省来。几把点大的地方,省长比我们还多。” “不过,”方济川撇了撇嘴,“单独成立一个省?这法子不妥当,换成是我做主的话,从广西云南两省划点地方过来,加上这打下来的地方,揉成一个省。” 这句话一出来,文远就愣愣的盯着方济川,盯的方济川心里发毛! “你小子在上面到底有没有人?你小子说实话!”文远实在忍不住,“上边就是这么定的!” “我擦,”方济川知道自己这张鸟嘴又惹祸了。果不其然,文远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说,我全说,”方济川不等文远开口就招了,文远那股子磨人劲方济川想起来头就大,“这打下的地方,十个省,听起来特么的挺吓人,但也不过咱民国小半个省的面积,搞出一个省来,有点张扬浪费了。” “这是其一。二就是占领区的同化,从来都是个难题,要是单独划一个省,人员物资的调配方面都会有掣肘之感,不如以老带新,方便一点。” “还有一点,早点造成占领的事实,以后即便有外来干预也好磨洋工打太极。” 文远听的认真,不住的点头,“你小子真神了你,这么会功夫脑子里转了这么多门道。最后一条你又说中了,听说俄罗斯和日本已经开始干预了,在国联大会上提出要咱们把地给退回去。” “退他奶奶个拐,”方济川没好气,“要退也是他们先退,自打前清时候,俄罗斯老毛子就割了咱们一百多万平方去了。还有小日本,也得从朝鲜撤出去。” “反正慢慢磨呗,只要咱们铁了心不还,这两个国家也没辙,就怕美利坚和英吉利,这两个半吊子盟友瞧着眼热,背后捅刀子,这才麻烦,”文远看的也很透。 “是啊,”方济川玩起了深沉,“盟友有时候比敌人更可怕!” “不过,”文远话锋一转,“这也算咱民国第一次开疆拓土了吧?” “不错,”方济川从背包里抽出张地图,喜滋滋的看着,“越南的形状像根骨头,两头大,中间小,这下带肉的一头硬生生的被咱们咬了下来了!” “咬骨头?你当咱们是狗呐?” “当狗算个球,”方济川大手一挥,豪气顿生,霸气四溢,“只要祖国需要,这条看门狗,老子当定了!” 两天的火车,就在方济川和文远的胡吹海聊中过去了,文远这次彻底没管住自己的嘴,被方济川这个人精套了不少内幕消息出来,快下车的时候文远这才懊悔起来,“老子的嘴以前也没这么大,就是你小子旁敲侧击惹的祸!” 刚出了车站的门,就看见老李举着块大牌子。 “接文长官、方长官,”方济川读了读牌子上的字,一笑,“老子现在也成长官了!” “那是,”老李也看见了两人,连忙慌不迭迎上来,“你现在可是中尉了,以前少爷,哦哦,文长官说要在9号楼等你呢,我还心里嘀咕,一个小兵嘎子能这么快?不想你就是快!” “老李这张嘴,越来越能说了,”方济川笑着打哈哈,却不想一眼瞟见文远的脸绷的像块铁板,只能干笑了几声,钻进老李开来的车里。 一路无语,方济川差点没憋出病来,下了车到了铁甲学院老李又是手忙脚乱的把两人的行李往下搬。 “行了,放着,”文远依旧是不冷不热态度,“你先回去吧,我和方济川自己走过去。” 看着老李唯唯诺诺的退下去,开着车子离开,方济川越发觉得不是滋味,“文远,老李是不是你们所说那种“家将”?” “是,也不是。”文远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回答的很简短。 “你这么对老李,是不是因为老李上次在越南没有告诉你就跑去邮局寄东西。”方济川也明显不想放弃这个话题。 “算是吧。”文远的回答还是很简单。 这下却彻底激起了方济川的火气,“你这么对待老李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是我们家事,你就不用多说了,”文远显然不吃这套。 “你把老李从战场上搞回来,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那怪我后来就没见过老李。” “国有国法…” “ok,ok,”方济川掐住文远的话头,“家有家规,是不是?你以前说过,想让我当你们的“家将”?就这呼来喝去的,还想叫人给你们当家将?” 文远一脸苦笑,“这里头很多事情,一言难尽的。现在不是时候,如果以后方便了,我会告诉你的。”说完根本不给方济川开口的机会,丢下他径直向报道处走去。“对了,”文远又停下来,回头说了一句,“文家的门永远向你开着,记住!” “记你个屁!”方济川一头恼火,冲着文远的背影狠狠的竖起了中指。 旁边一群跑操的军事学员诧异的看着这个冲着少校发飙的中尉,目光中全是崇拜。 “看个毛看!”方济川回头对着这群新兵蛋子吼了起来,“毕业分到我手下有你们好看!” “嘘~”队列带着巨大的嘘声一路欢快的向前跑去。 &nnsp; 0 ------------ 第56章 坑爹的二型 (昨天凑二型坦克的各项数据,没来得及更新抱歉了。二型坦克的各项数据可能会挖坑,以后逐步休整吧。) (卷一快结束了,卷二即将上架,将以民国的统一之战为主题,坦克与血肉的对抗终于拉下帷幕,铁甲对铁甲的厮杀即将登上舞台,而方济川的个人情感也将在卷二中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我宁愿面对一百个凶神恶煞的敌人,也不愿面对一个磨磨唧唧的官僚! ――方济川语 ――――分割线―――― 冷静下来的方济川躺在单人间的床,觉得自己刚才火气有点好笑。细细一想,为什么会为老李发这么大的火,恐怕还自己是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文家”的人了,见到老李吃瘪,于是推人及己,打抱不平起来。看上去是打抱不平,实际上就是顾影自怜! “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啊,”方济川不由的苦笑起来,自己一方面和文远走的很近,多多少少享受文家的照顾,另一方面又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不让自己掉进家将的坑里。 “拿着人家的好处,却又不帮人家出力?”方济川觉得自己实在有点不堪。但是要自己去当什么劳什子家将,这又和他的思想冲突实在太大! “顺其自然吧,想不通的就不去纠结,放一放,这可是我一大优点啊。”方济川自言自语。 找出了自己优点的方济川心满意足的拿出二型坦克的资料来仔细翻看了起来。 前一段时间在前线和火车上,方济川只是走马观花的翻了一下,这下细细一看却看出一堆毛病来!越翻越心惊! 这特么也叫二型坦克?简直开玩笑! 乍一看,二型坦克的表面数据比一型有了大的提高,自重增加到十二吨,将近多出了一倍,但是前装甲只有三十毫米的厚度,侧后装甲将将只有二十毫米,看着比一型多了一倍,但方济川觉得这就是扯淡,他在前线捣鼓出来的一型改的装甲也有了这个厚度!方济川简直不知道这多出来的五吨重量用在了什么地方! 倾斜装甲!这是方济川在上次论证会议上着重提出的一条创新,也是方济川最看重的一项,但是在这二型坦克上愣是看不出一点影子来!前后左右都是直上直下的90度,比刀削斧劈的还来的整齐!这就是一块大豆腐上跺着一块小豆腐!四四方方看着就来气。 炮也不给力,一型改的二零炮已经被证明不适合正面的攻坚战了,二零炮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压制步兵、卡车这样软目标,连对付沙袋工事都有点吃力,更不用说装甲目标和永备工事了。二型坦克用的是一门三十七毫米口径,看似增加了一倍,但是管身仅仅是28倍口径,能打出什么样的初速和穿深来,真特么的只有鬼知道了。 在方济川看来,二零炮这种小口径火炮算是一把菜刀,而三七炮最多算是一把锋利点的菜刀,但归根到底它还只是一把菜刀而已!和二零炮就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无非就是装药多点,炸点大点,气势足点!但二零炮打不动的玩意这三七炮就算崩飞了满嘴的牙口也是照样啃不动,整个一换汤不换药!依照方济川的设想,至少得五十毫米往上跑!这才勉强算是一把战刀,软硬通吃! 恨屋及乌!连发动机方济川也看不上了,250的马力,最大时速也就45,一型改都比它快一点。履带也是窄履带,通过性能也比不上宽履!还没配备车用电台! 方济川越看越恼火,想都没想就往文远屋子里冲,一脚把门踹开。 “文远,这特么的…”方济川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给吞下去了。 “小同志,火气不小嘛!”文镇南正在屋子里和文远聊天呢,“来来来,坐坐坐,我还准备让文远喊你呢。” “首长,我回避一下?”方济川想起前不久的光腚事件就脸皮发燥。 “坐吧,”文远拍了单人床。 方济川只能斜签着坐下,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浑身的不自在。 “火气这么大?”文镇南打趣道,“不是为了这次职务的事情吧?” “哪能呢,”方济川觉得一点都没有趣,“我就不是那种人!” “为这个来的,”文镇南指了指方济川手里的资料,“不敬业啊,那么早就把资料丢给你了,现在才想起来发火?好了,说说你的看法。” “是,”方济川等的就是这句话,“这方案不行,连车都不用看,光是纸面数据都看不过去。” “不是还行么?各项数据都比一型改高了不少,”文镇南想引蛇出洞。 “不是这么比的,”方济川急了,“这装甲和一型改一个样,火炮口径大了点,但短身管,没有穿深,日后怎么和北清的铁甲队作战?” “和北清铁甲队作战?”文镇南眼皮一跳,“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迟早的事,”方济川根本不在乎这个。 文镇南又看向了文远,文远很无辜的一摊双手,“别看我,这小子什么都能猜出来。” “继续说吧,”文镇南也只能笑着摇摇头。 “还有倾斜装甲,这是关键啊,只要稍作改动,能让坦克的生存力提高不少,但是这,”方济川一把翻到二型坦克的线图那一页,“这就是一个长方体,炮弹只要打上去穿不穿不好说,但肯定一打一个坑,崩落的内部零件搞不好就能让车组有伤亡!” 文镇南只是笑着听,却一言不发,这让方济川心里更是没底! “知道我们的坦克最大设计局和生产商是哪个么?”文镇南开了口,但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 虽然心存狐疑,但方济川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武汉枪炮局,第三陆军装备研究所。” “不错,都是隶属于国防部的部门,”文镇南补充道,“那么还有哪一家主要设计生产部门?” “那就是沪城的江南制造局了!” “不错,一家名义上隶属于工业部的民营企业,也是民国最大的民营武器供应商。” “这和二型坦克有什么关系?”方济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的一型,以及你改造的一型改,全部都是在武汉枪炮局定型的,”文镇南还是在兜圈子,“但这一次却放到了江南制造总局来。” &nnsp; 0 ------------ 第57章 祸福避趋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 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前清重臣林则徐《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 二型坦克在民国发展史上是一笔浓重的败笔,江南制造总局在坦克设计上的底蕴不足,通过该型坦克暴露无遗! ――《民国陆军装备发展史》 ----------分割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方济川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辱没了文远对他人精的评价!方济川斟酌着字句迟疑的问道:“这里面有什么内幕?” 文镇南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脸色反而凝重起来,“方济川,”文镇南这次直呼其名,“我知道你的性格,虽然出身苏州乡下的一个商人之家,但却是满脑子的西方自由主义,不喜欢受约束。” “但这次不同,你可以知道有什么内幕,我可以不瞒你,但是你也必须给我一个承诺!” “承诺?”方济川有点发懵,“我一个小兵嘎子,能承诺什么?” “放心,”文镇南成竹在胸,“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别听文远这小子说的什么家将了,这玩意现在是有,但是以后绝对会逐渐消亡,我们文家现在也不会再搞这些个封建残余了。你的这个承诺,只会有助于二型铁甲的设计,有助于坦克军的发展,但是可能会对你的个人发展不利!”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方济川悠悠的道出一句前清重臣的诗句来,“我方济川还没有那么重的权瘾官瘾,只要能把这坑爹的二型坦克给改咯,别说个人发展,就是让我脱了这身皮,卸甲归田,我也没有二话。”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文镇南掏出一包白皮烟,丢给方济川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在缭绕的淡蓝色烟雾中,细细的说了出来。 “前不久,国防部部长的女婿,从德意志和俄罗斯留学归来,学的正是坦克设计,而这个人的家族,本身就是江南制造总局最大的股东。所以,他被任命为江南制造总局的铁甲设计局的副总设计也就不足为奇。” “要说这个人的能力,也是有的。从接到二型的设计标书开始,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就抢在武汉枪炮局之前拿出样车,并且通过了国防部的初审,这就说明坦克至少没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文镇南话锋一转,“国防部的那些老爷们,对咱们这新成立的坦克部队能有多少了解?只要坦克能在他们面前跑起来,然后再开上两炮,估计就能赢得一片掌声了。” “现在问题就出来了,国防部和江南局把这二型坦克丢在了咱们坦克军的面前,收还是不收,这是个问题!” “这算个什么问题,”方济川没心没肺的吼了出来,“肯定是不收了!” “不收,”文镇南丝毫不受方济川的影响,依旧不紧不慢的念叨,“肯定会得罪国防部,咱们铁甲军的名声本来就臭,在经费分配上本来就讨不到好,这次对越作战,咱们算是扭转了一些上面对我们印象,但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我们原本就不多的话语权。” 方济川算是听出了文镇南的弦外之音,文家人不是不想说,而是顾忌到国防部和江南局这股强大的合力。说了,拒收了这坑爹的二型,一时是痛快了,但开罪了国防部,保不齐以后就会在经费分配上吃个闷亏。不说,闷着头接受了这些看不上眼的坦克,那就会让坦克军未来的发展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 文家人肯定是要说,但是说的方式需要有个谋划,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让别人来说!而现在看来,自己的这张嘴倒是最适合的!方济川有点退缩了,尼玛,一个国防部,一个江南局,开罪这两个庞然大物,任是谁,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为什么不让武汉枪炮局来做这个恶人?方济川刚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打消了,武汉局和江南局的关系,只要是搞后勤的人都知道,那叫个水火不容!传言双方的谈判代表在后勤保障部互相掐起来过!让武汉局的来说,就算有理,也会被当成胡搅蛮缠! 反观自己,一个没背景没根基的前线基层指挥官说出来的反对意见,倒是更有说服力!想通了这一层,方济川倒是少了几份胆怯,大不了说完了来个挂印辞官呗,这国防部江南局即便手再长,也挡不住自己撂挑子不干了。 文镇南一动不动的看着方济川的表情阴晴不定,知道这小子算是已经明白的怎么回事,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方济川的答案。 方济川狠狠的嗦了口气,把半支烟都给抽没了,凶巴巴的从鼻子中喷出两股恶气来,“老子干了,文座您给句话,您要什么时候喷它,我就开喷,坚决喷死这坑爹的二型坦克!” 文镇南和文远对望了一眼,“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你回头准备一下,务必要详尽。过两天就是要验收了,时间很紧了。” “请文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方济川一个立正,把皮鞋跟砸的啪啪作响! 本来方济川看这个二型就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现在得了文镇南的命令,更是跟打了鸡血一般,红着两只眼开始挑毛病,从装甲到动力,从火力到防御,足足列出了“七大罪状”! 方济川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挑毛病,但军方的验收要到后天才开始,这空出的一天时间让方济川心痒难搔,苏莜茗总在眼前晃悠,于是心情忐忑的向文远告了个假。 “行,”文远一口答应了下来,干脆的让方济川都有点诧异。 “这事您能做主,要不要请示一下文座什么的?”方济川一脸的不信任。 “放心,”文远老神在在的应承下来,“这事我早就和文座商量过了,都猜到你这个才子不出半天功夫就能挑好刺,然后就开始思佳人了。” “这么人性化?”方济川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哪里,”文远豪爽的拍拍方济川的肩膀,“你这次开喷,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前清时候,砍头还给顿饱饭才上路,你这点要求,就算是上路饭了。” 方济川泪流满面。 &nnsp; 0 ------------ 第58章 所谓伊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诗经 秦风》 --------分割线-------- 要说这顿“断头饭”,服务还真到位。文远亲自陪着方济川下了楼,向学校借了辆小车。文远把车厢顶拍的咚咚作响,“副校长的专车,去年刚到的新货,我可是腆着脸皮帮你借来了,你要是再和那个苏家小姐没什么进展,提头来见!” “保证完成任务,”方济川潇洒的行了个搭檐礼,一个漂亮漂移把小车的轮胎拉出尖利的呻吟,扬长而去。 刚刚把车借出去的副校长看的眼皮直跳,恨不得拽住后保险杠把小车拉回来不借了。“没事没事,”文远一边尴尬还得一边安慰副校长,“他是我们坦克旅的第一把驾驶好手!” 副校长一脸的悲愤,这开小车和开坦克有可比性? 方济川开着车直奔外语学院,刚才的万丈豪情全没了。这泡妹子和打仗压根就是两码事,方济川敢拍着胸脯说,给我一个装甲连,老子能在一小时内拿下两个高地和一片小树林子来。但是换到女人身上,别说一个小时,就是给方济川一年的时间,他都不一定能拿下苏莜茗身上的两处高地来,更别提小树林了。 通了四个多月的信,方济川早就给摸清苏家小姐的课程,连在哪栋楼上课都一清二楚。方济川把车子直接停在教学楼前,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方济川捏着铁灰色船型军便帽,紧张的都快能攥出汗水来。 以前方济川也在信中写了些肉麻牙酸的话儿,但毕竟是在纸上,虽然如隔靴搔痒般的不过瘾,但至少不用当面锣对面鼓,让人平添了几分说傻话昏话的胆气。现在可是要见真章了,那一笑一颦可都是真人版的,这让方济川既期盼又胆怯。 学校塔楼的钟声终于敲响了起来,下了课的学生像绝了堤的洪水一般的汹涌澎湃出来了。外语学院的女生比例之高,让方济川只觉得满眼的花红柳绿、莺莺燕燕,但始终不见苏莜茗的影子。倒是每个女生都用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着这个年少英武的中尉来,方济川被瞧得脸皮发臊,干脆恶狠狠的回望过去,弄得一群小女生尖声尖笑着从自己身边跑过去。 “特么的,”方济川后悔了自己的这一身打扮,都是文远出的馊主意,一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的奖章加上一二次战役纪念章,下朗下龙突击勋章,全都过节大甩卖般的别在胸前,内行人能看出方济川是战功卓著,但在这些学生妹眼里,恐怕和一个兜售奖章的小商贩没有什么区别。 正在方济川手忙脚乱的往下拽勋章的时候,苏莜茗出来了。和这个年纪所有的女孩一样,周围拥簇着几个玩的好的小姐妹,苏莜茗远远的看见了方济川,不由的一愣。这当然逃不过小姐妹的的眼神,两下里一比较,还能不知道是谁来了? 这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几乎是推着苏莜茗过来的,苏莜茗臊的连雪白颀长的脖颈上都是绯红,像是雪地的晕开的爆竹屑儿,清高里透着点喜气,看的方济川魂飞魄散。 苏莜茗根本就不拿正眼看他,只是侧着身子对着他,低声细语的问:“你来呐?” 吴侬软语本来就适合女人说,苏莜茗这句从鼻子里憋出来的话,更是十足的小女儿态,方济川听的嘴都合不拢。 “来了来了,”方济川咽下一泡口水,慌不迭的应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看着苏莜茗的那群小姐妹全都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奖章,连忙捞到救命稻草般的解释开了。 “这是二等功勋章,下龙突击战时候拿到的,这是两个三等功章,是为了表彰我下朗攻防和下龙攻坚时的英勇表现的,还有这些,都是纪念章,”方济川指着几个纪念章有点不好意思,“只要参加战斗都有的,我拿来凑数的。” “作死么?”苏莜茗听了有点心疼,她知道这些个勋章都是需要拼着命流着血换来的,“你怎么不去弄一等功来摆显?” 方济川根本就没听明白苏莜茗在说反话,一脸惶恐的回答:“一等功不好搞,评上的基本是死人。” “你就是个死人!”苏莜茗面对不解风情的方济川急得跺脚。 “行了,”苏莜茗的姐妹中也有识趣的,“你们慢慢死去活来吧,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方济川打心眼里感激这位,“你们慢走。这个小茗,你上车,我请你吃饭。” 苏莜茗推脱了一番才红着脸上了车,方济川搓着手嘿嘿直笑,“咱们上哪里去吃饭,你说了算。” “当上中尉了嘛,”苏莜茗属于女人中见识多的那种,打量着方济川扛着的一杠两星,“刚认识你时,你还是个下士呢,升的还挺快。” “那是,”离开了那群小姐妹能活剥了人的眼神,方济川说话也利索起来。 “要不咱们去帝豪吃西餐去?”方济川咬咬牙,准备打肿脸充胖子。 “罢了,”苏莜茗摇摇头,“就你那点津贴,吃什么西餐,再说帝豪那里也容易碰到熟人,我知道附近一家小馆子,蛮有特色的,就去那里吧。” “啧啧,”方济川听了打心眼里欢喜,“还没过门就晓得帮夫家省钱了!” “作死啊,”苏莜茗像灌了一整瓶干红,面皮红的能滴出血来,拿起抱在怀里的书就敲方济川的脑袋。方济川被劈头盖脸砸了满脑门的书,心情却无比爽朗起来,连方向盘都把不稳当了。而路边的交警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路中绕着s形弯的小字号军车,一时间也不知道拦还是不拦。 苏莜茗挑的馆子虽小,但生意红火,门口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方济川先放下了苏莜茗,然后到对面去泊车。停完车,隔着喧嚣的车流人流,方济川远远的看见苏莜茗静静的站在路的另一边朝他笑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此时的苏莜茗就仿佛一朵开在喧嚣都市中的孤傲的莲花,只对他展现自己的美丽。 方济川恨不得一步跨过路去,但穿梭的车流让他足足花了几分钟才穿过。过来的方济川一把紧紧的握住苏莜茗的手,苏莜茗有点诧异的抬头望着他,“怎么了?” “不知道,”方济川没由来的心慌了起来,“刚才在马路那边看着你,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放佛你随时都会离我而去似的。” “你,”苏莜茗眼神一暗,“知道的太多了!” “什么?”方济川被喧闹的喇叭声一扰,没听清楚。 “没什么,”苏莜茗又恢复了那清幽的笑颜,“我说你,担心的太多了!” &nnsp; 0 ------------ 第59章 断情 武汉枪炮局和江南制造局的二三型坦克之争,有点类似于二战前期,俄罗斯科什金领衔的哈尔科夫工厂的t-34系列与基洛夫工厂科京设计组的kv系列之争。虽然当时科京凭借着人脉为kv争取到了大量的资源,但是最终挑大梁的还是科什金的呕心之作――t-34系列。同样,在江南制造局推出了饱受诟病的二型坦克后,武汉枪炮局终于抓住时机,将几乎夭折的三型坦克推了出来。而正是三型坦克,成为了民国第一种以敌军坦克为作战对象的坦克,是真正意义上的坦克。 ――《民国陆军装备发展史》 ―――――分割线――――― 傍晚时分的沪城,满眼浮华的影像,高耸的楼顶上投下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在行人的脚下拉出长长短短的影子来。路上的车早开了车灯,街道成了河流,流淌的是灯光车影。 方济川猛的摇开了车窗,四月的夜的空气扑面而来,清冷的几乎让他落下泪来。双手紧紧的推住方向盘,把自己狠狠的压在座位上,坐垫的皮草味道让方济川有种被包围的安全感,能把自己激荡不已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方济川就这么愣愣的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车流中奔走,刚刚苏莜茗的话声仿佛还在耳际――“如果我的行动,或是我的话语,让你有了友谊之外的想法,那么,我道歉。” 道歉么?方济川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聪明女人的拒绝永远是那么另类别致,但回味起来,却无疑伤人更深。 转眼之间,从天堂到地狱,下午校园中的巧笑倩兮变成了晚餐后的冷漠决绝,方济川回想起来只觉的一阵阵的发冷,这个女人,就像一个戏子一般,在他的生命中活色生香的嗔笑过哭闹过,最后却像个过客看客一般的扬长而去。方济川的心情就像个闯进了一百头大象的瓷器店,支离破碎。 “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窗外租界灯红酒绿的歌舞厅里传来女伶哀婉做作的声音,方济川一咬牙,方向盘一拐,准备去买一场宿醉。 “号外号外,俄罗斯日本法兰西三国涉越,要我退回新占国土。”还没等车子开进下车道,舞厅外一声稚嫩的报童叫卖声让方济川悠悠的回过神来。 方济川一脸苦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铁灰色的装甲兵服,提醒自己至少还是个兵。“特么的!”方济川狠狠一打方向盘,车子急速的在准备过来代泊的侍者前划过一道弧线,咆哮着碾过路牙,消失在车流中。侍者一脸愕然的望着远去的车子,狠狠的啐了口满嘴的油烟,“神经病!” 文远对夜半归来回来的方济川也是这个评价!看到一脸晦气的方济川,文远就算用菊花也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张嘴想要安慰两句,却不知道怎么说,这才想起来自己二十好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过,怎么劝别人?抱着没吃过猪但总见过猪走路的心态,文远还是开了口,“其实女人…” “女人你妹,”方济川没心没肺的一口顶回来,“没谈过恋爱的人也来劝人,丢不丢人!” 一句话喷的文远委屈的差点哭出来,尼玛,老子也算根正苗红、玉树临风吧?要不是献身国防,为了这装甲部队的建设发展无暇它顾,娃娃早就能出来打酱油了。文远憋红了脸也没憋出个屁来,指着方济川丢下一句“神经病”后落荒而逃。 骂跑了文远的方济川趟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才觉得古人实在风雅,失恋不是失恋,失眠不叫失眠,叫“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辗你妹的转,反你妹的侧!能有苏家小姐“友谊之外的想法”婉转风雅?也亏她想出这样说词来!方济川努力想把苏莜茗的一笑一颦从脑海中撵出去,直到天色蒙蒙亮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第二天的早晨方济川还是硬着头皮参加了二型坦克的介绍会。都说工作是治疗失恋的良药,可方济川觉得这就是扯淡!这满脑子还是苏莜茗决绝自己时的那份冷漠与决绝!连文远私下里介绍的几个会议主要人物的来头背景一概没听进去。 不管方济川听没听进去,会议还是照常进行。不得不说,作为二型坦克的主要设计者――涂子浩,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三个月的时间造出来坦克样车,各项指标还都搭上国防部的底线。姑且不论方济川这样的前线指挥官是否看得上这二型,单就这设计制造速度,放到英吉利、德意志这样的老牌铁甲强国中,也足以让人侧目了。 这位涂总自我感觉良好的在台上罗列着二型的数据,浑不知自己已经被场下一个不时冷笑的失恋青年惦记上了。 “什么时候开始喷他,”方济川从昨天到今晨,憋了一肚子的恶气,就想找个出气筒。 “不急不急,”文远连哄带骗,方济川脸色阴沉的连他看了都觉得菊花一紧,生怕方济川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看长官脸色行事!” 整整一个上午,文镇南也没递过来什么眼色,方济川只能偃旗息鼓。到了下午,验收组的人全都上了试车场,一趟试车下来,二型坦克还表演了一手原地转向的绝活,惹来掌声一片。涂子浩低调的四下里点头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按照他的想法,这原地转向的变速差速器设计目前也就是德意志才有的技术,拿来用在二型坦克上,可以算是民国坦克研发跟上了世界潮流,这功劳他得算头一份! 但在方济川的眼里,这种先进技术倒成了哗众取宠。如果原地打转就能打败敌人的话,干脆推着磨盘上前线得了,还要坦克搞毛! 方济川对着面前的二型坦克越看越来气,下意识的朝文镇南看去,正巧文镇南也看着文远方济川这边。更巧的是,文镇南这时鼻子一阵酸痒正准备打喷嚏,考虑到场合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在方济川的眼里,平日里威严稳重的文长官这般挤眉弄眼的,那就是再明显不过开喷的信号! 老子都等了半天了!方济川清了清嗓子,松了松领口,一个箭步迈了出去。 &nnsp; 0 ------------ 第60章 七宗罪 “这型坦克,我是不愿开!”方济川开门见山,掷地有声!原本欢快的掌声瞬间稀疏了下来,而方济川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人性大抵如此!方济川自认为思想境界高不到哪里去!他就是个自己失恋巴不得全世界都离婚,独自伤心就盼着其他人都流泪的主儿!看到一语惊四座,四周一片鸦雀无声的样子,方济川这两天心里憋的闷气算是恶狠狠出了一口! “在我看来,这辆坦克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方济川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以一个前线指挥官的视角来看,这型坦克有七宗罪!” 七你妹!文镇南这边气得差点没抽过去!中国人办事讲究的是图穷匕见,最后一刻端茶送客的时候才亮出底牌。按照他的想法,在最后征求意见的时候,由他开个头,介绍一下这次对越作战的情况,再引出前线作战人员对二型坦克的看法,那是水到渠成的事。 现在倒好,一帮人本来一团和气的按程序走,方济川像个剪径打劫的惯匪一般当头来了一棒! “哦,这是装甲兵验收组的方中尉,”文镇南赶忙出来打圆场,“你看,小方啊,有什么意见咱们到会场上说,在这试车场上多有不便啊!” 方济川哪里知道文镇南是真心想让自己闭嘴,只以为他故意放点烟幕弹,好让这事和文镇南自己看起来无关。 “文长官,”方济川把戏份做了个十足,冲着文镇南一个军礼,还一脸沉痛,“事关二型坦克的定型,事关以后使用二型坦克兄弟的性命,事关未来装甲军的发展存亡,我不吐不快,不得不说!” “好好好,”涂子浩在一旁脸色气了个铁青,他也知道这二型坦克设计时间短,很多地方不足,但只要能通过装甲部队的验收,拿下订单,他就敢拍着胸脯保证能够赶出各种改型来。这下倒好,一个小小的中尉,倒给他的坦克定了个七宗罪!“你倒是说说,二型铁甲哪里有罪了!” 这下连国防部的人都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而本来就和江南局对不上眼武汉枪炮局代表更是一脸兴奋,这样免费的枪手到哪里去找!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文镇南懊恼的一把捂住了脸,索性死了心不管这烂摊子了。 “首先纠正涂总的一个小小的错误,”方济川对于这种对质的小技巧烂熟于心,上来就抡棒子,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铁甲已经更名为坦克,国防部前不久下的文,涂总求学于海外,可能还没听闻。哦,在下就是坦克的命名人――方济川,现服役于装甲第七旅三营,任中尉副营长!”方济川恬不知耻的把代理两个字给吃了。 不少人都对着方济川肩章上的三枚标识指指点点,文职、技术、战斗军衔都有,改装了一型铁甲,捣鼓出一型突击炮的神奇小子原来就是他!不管怎样,这番话让周围的看客们兴趣更加浓厚! “坦克说到底就是三个要素的结合,”方济川侃侃而谈,“防护,火力和机动。” “这二型坦克的第一宗罪,就是防护!” “四十毫米厚的垂直前装装甲,已经被实践证明,不能有效的防护北清35毫米战防炮的攻击。越南前线上,战损的一型铁甲百分之四十五以上都是北清援越的35炮击中的!” 文远听的眼皮直跳,这数据从哪里来的?要知道这时候作战部队还在前线没拉回来呢,方济川的战损比例就出来了?他哪里知道方济川压根就是根据自己两次战斗时的情况毛估出来的。 “二十毫米的装甲是层纸,一捅就穿,四十毫米的装甲就是两层纸。一层纸两张纸,有区别?没有!以35战防炮的穿深还是能打穿。要想有效的防御来自正面的反装甲火力,假想敌是北清的话,非得有55毫米左右的装甲不可,这还是在北清没有升级反装甲能力的情况下。” 说完了第一条的方济川已经成功镇压了全场,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倾听。“第二宗罪,就是的火力,”方济川伸出了第二根手指,“37毫米的火炮,比一型的20炮粗了快有一倍。但是,这型37炮却是步兵炮,看来涂总很重视装备的通用性,后勤保障部门应该很喜欢这辆坦克。” 涂子浩根本不理会这样的调笑,只是一声冷哼。 “但是装甲部队却喜欢不起来!”方济川也没给涂子浩好言语,“因为这样的坦克根本无法有效的遂行反坦克和攻坚任务任务!” 方济川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一枚二等功章,“这枚勋章是为表彰我在下龙外围突破战中的表现,而这一枚,”方济川又指向另外一枚三等功章,“是因为我指挥突击分队击沉了一艘驱逐舰。这两枚军功都有一个公共点!” 方济川在这里卖足了关子,停顿了足足有十秒才接过话头,“那就是,都是在装备了一型突击炮以后取得的。没有突击炮,就根本没办法仰攻下龙外围的反坦克阵地!没有突击炮,打穿驱逐舰的船舷何从谈起?而突击炮就是因为加装了一门77口径的中口径火炮,才能取得这样的战绩!” “37炮和20炮没有拉开代差,没有火力层次,都只能做点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买卖,但要指望着雪中送炭,非得有强力的火炮做保障。不还价,50毫米往上走的口径才适合,还得是30倍口径以上的身管才算及格!” 方济川越说越顺溜,泼皮流氓的样子也藏不住,伸出三个手指当众晃悠起来。 “第三宗罪,当然就是机动性了。一型坦克的速度是50迈,这还是在受制于悬挂系统的情况下达到的,这就说明了一型坦克有着充足的马力储备。正是因为如此,一型改在加装了诸多装甲之后,仍然能够达到45迈,而一型突击炮的在达到悬挂承重临界值的情况下,也能跑出40出头的速度来。再看看二型坦克,220马力的发动机只能把它的速度推到40迈,前提是还在一马平川的公路上跑。这不啻于是一种倒退!” &nnsp; 0 ------------ 第61章 老军工 方济川以有备击无备,从坦克三大要素开始数落,一直骂到弹种配备、倾斜装甲、协同通讯等一堆问题,挖空心思凑足了七宗罪状方才停口。不过方济川说的全部都有理有据,加上最贴近前线的第一手使用经验,就连涂子浩这个被告听了也不住的微微点头。 “这型坦克我撤回验收申请,我们还要带回去对于某人所说的罪状进行研究,”听完方济川历数的七大罪状,涂子浩不等其他人表态就第一个开了口,这让方济川对涂子浩不由的高看了一眼,“这些前线军官的评价虽然有点夸张,但也反映了一些实际问题!” 涂子浩对着周围的人稍稍点头示意,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几个江南局的代表,愣愣的大眼瞪小眼,倒是武汉局的几个人一脸的兴奋也掩饰不住,只是碍于场合不好到方济川这边来。 而文镇南则是一时百感交集,虽然闹了个一地鸡毛,不欢而散,但阻止二型通过审核倒是正中下怀,当下也不多话,跟着国防部的人也离了场,善后去了。 文远这才捞到机会,走到场地中央,一把拉过方济川就往回走。 “怎么样,”方济川见到了没人处,立马开始邀功,“咱把那涂子浩喷的够呛吧!” “尼玛,”文远痛心疾首,“老子给你使了多少个眼色?你小子没看见?还在喷?” “看见了,哪能没看见,”方济川会错了意,“我都下了死力气喷,你小子还在打①38看書网想不出词来了。” “得得得,”文远气得够呛,也怨自己没说清楚,只能作罢,“好在事情好像还没弄砸,你小子给我呆房间里候着。” 文远转身就要找文镇南,请示后面的事宜,都走出一大截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回过头吼道:“在房间里给我呆好了,没我的容许,哪里都不许去!这是命令!” 搅乱了所有事情的方济川还没意识到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被文远吼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悻悻的回到房间里。 整整一个下午,都到了晚饭的时间,方济川还闷在房间里,哪里都不敢去。别看平时方济川敢和文远拉开架势撸起袖子对骂,但文远真要是给他下个命令,他却是不打折扣的坚决执行。 “请问,方济川在这里吗?”正在方济川生闷气的当口,有人送上门来了。 “在!”方济川没好气的应了一声,“门没锁呢,自个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却是个陌生人,穿着一身蓝色卡其布的工装,看面相也不过五十来岁,但头发却花了一大半,一脸微笑的看着方济川。 方济川一见是生人,连忙从床上弹起来,整了整军容,“这闹的,我还以为是熟人呢,刚才语气冲了点,您老多担待。” “哦,”老头倒是一点都不恼,笑眯眯的说,“没事儿没事儿。”说完也不坐,还是傻乐着看着方济川。 “您老这是,”方济川被老头盯得心里发毛。 “哦哦,”老头这才回过神来,“小兄弟,我这个半拉老头不请自来,你才要多担待担待啊。” “哪能呢!”方济川拍拍床,“您老坐,地方小,也没个椅子什么的。” 老头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我叫林润物。” “我擦,”方济川刚刚陪着坐下,被老头的这一句话吓的跳了起来,“您就是那位林润物,把一切献给革命的林润物?” “啊,”林润物也被方济川的反应吓了一跳,“不就是你们中学课本上有篇关于我的课文嘛,至于这么大动静?” 提起林润物,至少民国读过初中的人都知道,初三课本里就有这么一篇《把一切献给革命》,说的就是林润物投身革命军工制造,身负三次重伤的事。林润物那是老革命、老军工,在方济川的想象中,应该是立成铜像,供人瞻仰的那种,没想到现如今活生生的站在方济川面前。 方济川一下子口不由心,一句二百五的话脱口而出:“您老还没死呐?” “啊?”林润物饶是平易近人,也被方济川弄了个措手不及,眨巴眨眼想了半天才接过话,“这不革命还没成功,阎王可能还没惦记着收我呢!” “不是不是,”方济川悔的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像您这种英雄,就不应该…不是不是,我是觉得。” “呵呵呵,”林润物大笑了起来,“行了行了,小伙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我现在不是正活生生的坐着和你说话呢!” “是是是,”方济川紧张的像个小学生。 “闲话不多说了,我现在是武汉枪炮总局的局长,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来这里了吧?” “好像有点明白了,”方济川有点摸到了门路了。 “不管怎么样,”林润物语气诚恳,根本不像个位居高位的人,“今天这事,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啊。” “哪里哪里,”方济川被个英雄般的人物一夸奖,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其实,”林润物搔了搔满头的白发,有点无奈的说,“我们和江南局都是为了民国的军工,都是为国家铸盾之人啊,本来不应该这么分生的。但是这次江南局那个涂小子,的的确确有点不按规矩出牌啊。” “不怕你笑话,”林润物接着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铁甲的订单,这关系到武汉局万把号人几年的吃饭问题。别人看咱还算个什么英雄,但也是要惦记着手下人的吃饭问题啊。” “那是那是,”方济川点头如捣葱。 “但也不能光顾着底下人的嘴,要不真拿出点真玩意来,那咱们就不是搞军工了,那咱们就成了国防的蛀虫了。其实上次你也参加过二型铁甲的研讨会,我们的代表回去都和我们详细的说了。我还记得你说的那句――如履薄冰,贴切啊,贴切啊,我搞了几十年的军工了,没有那一次研制试造不是战战兢兢啊。” &nnsp; 0 ------------ 第62章 下聘 “是啊,”这话勾起了方济川的共鸣,“兵者,凶器也。武器就是双刃剑,造好了用好了能杀敌,造差了用坏了就只能伤己了。” “不错,”林润物指了指方济川,“小伙子,很不错,话说的很有水平,仗打的也有一套,更可贵的是肯动脑子。来来来,给你看样东西。” 林润物从挎包里掏出一本大册子来,递了过来。 方济川赶紧接了过来,“二型铁甲设计草案?” “这是我们武汉局设计的二型,差不多快设计定型了,有些细节还在完善当中,本来准备掐着国防部最后上报时间交上去的,谁知道江南局把样车都造出来了,搞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林润物摇摇头,“这里面水太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也不好说,咱们还是来看看这个。” “乖乖,”方济川翻开设计图的第一页就喜不自胜,干净利落的三视线图,首部装甲就是个尖锐的锲形,整块装甲板以四十五度倾斜安装,装甲板的正中是一块稍稍隆起的是驾驶员舱门,开了一条窄窄的观察缝。整个首部设计简洁明快,正是方济川想象中那种。 “看,”林润物指了指坦克的侧面,“就是侧面的部分,我们也采用了倾斜化的设计,只不过考虑到车内空间布置等一些因素,倾角没有那么大,六十度而已。” “够了够了,”方济川乐的合不拢嘴,“坦克,脸皮够厚就行。” “那哪里行,”林润物不干了,“这都关着人命呢,我们这设计的时候动点心思,花点时间,在战场上说不定就救下多少年轻人的命。你看你看,就是后面,我们也做了一些倾斜设计,把垂直面减小到了最小,就算这垂直面,我们也加强了厚度。” “话说回来,”林润物有点感慨,“我也是搞了半辈子军工的人,自打民国有铁甲以来就和它打交道了,但灯下黑啊,偏偏没想到这装甲板一斜,不用增加重量,防护效果就能噌噌的往上涨啊。” 方济川一边嘿嘿的陪着笑,一边马不停蹄的往下翻,“这是什么玩意?”方济川看到一处不明白的地方。 “这是加强型的炮盾,”林润物解释道,“本来在这个炮台前方我们也准备采用倾斜的装甲,但是发现造成了炮轴的安装不便,于是还是用了垂直装甲,不过有人想了个点子,找了一个锥形的圆环,往炮根上一套,就成了最实用的斜装甲了,加上原本的垂直甲,炮台正面整整两层。” “这实用,”方济川看着就喜欢,“这从边上看上去,造型也威猛。” 一老一少,两个坦克迷,越谈越投机,方济川看着林润物的眼神都在放光。 “对了,”林润物把图册翻到最后几页,“这是我们搞的一个突击炮的草案,只是一个大概的构想。” “突击炮你们也搞了,”方济川更是惊喜。 “嗯,这可是你们坦克军特别提出的要求,”林润物给方济川透了个底,“你们军方对你搞出来的这个突击炮非常非常重视!” “算他们识货,”方济川一点都不客气,“有了突击炮,不但可以给坦克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持,还能让坦克从火力支援的任务泥潭中脱身,专注于战役战术突击。” “哪有你说的那么专业,”林润物摇摇头,“军方下达的研制任务书上就一句――良好的战场表现。” “啊,”方济川有点尴尬,“不管军方怎么瞎掰扯了,反正能列装就行,到时候就看我怎么用了。” “你看看啊,这型突击炮的底盘和这二型铁甲的底盘是绝对通用的,底盘生产出来,往铁甲车间里开,那生产出的就是铁甲,如果开进突击炮车间,那出来的就是突击炮。而且,炮架系统我们全部重新做了一遍,现在可不是你们当初自制的简易炮架了,观察瞄准系统全给你配齐了,左右角度和俯仰角度都有一个大的提升,车体的配重也是优化过了的。反正等二型铁甲生产稳定下来,突击炮的生产立马就能提上日程表。” “等等,”方济川听出点味道来了,“您说这二型铁甲能投入生产了?” “嘿嘿黑,”林润物笑的一脸市井气,哪里还有一点教科书里的英雄气概,“还不都是你折腾的,涂家的小子心高气傲,被你这么一骂,连赶着下午把验收申请全部都收回了,国防部没辙了,再加上文家那边出了把力,国防部的订单下来了,订了五辆先验收实验。不过我敢说,只要上面订了前面五辆,那后面的五十辆五百辆我都有把握拿下来。” “动作这么快?”方济川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四五个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多事。 “各方面的形势所迫啊,”林润物叹道,“这我不能多说,说多了又违反了那些麻烦的保密条例。” “嗯,”方济川好歹在军队里呆了一年多了,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也不多问。 “不过这次上面是铁了心要把订单分开做了,”林润物还是有点遗憾,“我们武汉局的铁甲型号被上面订成三型了,二型铁甲的编号给了江南局。估计以后你们得两种铁甲混着用咯。” “就二型坦克那样,我是打死也不会用的,”方济川有点郁闷,虽然自己是个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但摊到这样一件倒霉的技术兵器,方济川还是想不通。 “放心,”林润物拍拍方济川的肩膀,“涂小子还是有能力设计出好铁甲来的,这次事出仓促,也怨不得他。还是那句话,水太深,不好说。涂小子这次饮恨而归肯定有大动作,他们江南局这几年人才济济,二型铁甲肯定会有一个脱胎换骨的变化。” “但愿如此吧,”方济川眼一翻,“反正到时候我和文远说说,把三型坦克都调到我营里集中使用。” “对了,”林润物一拍脑袋,“看咱们一聊到铁甲就没完没了了,我倒把正事给忘了。” “正事?”方济川心想这聊的一直不都是正事嘛。 “这个,”林润物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硬壳本,“聘书!” &nnsp; 0 ------------ 第63章 再聘 “这是做什么?”方济川看着林润物手里的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代表我们武汉局铁甲设计院,聘请你为客座铁甲设计研究员。” “这,”方济川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接。别看方济川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自己多少斤两还是有数的。武汉枪炮局那可是民国首屈一指的军工巨无霸,民国的兵器,小到枪炮子弹,大到飞机大炮,大部分都是出自武汉局的手笔,除了不临海,造不出大吨位的军舰来,只要国防部想要的东西,武汉局就敢捣鼓出来。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积累,武汉枪炮局就算拿到世界上,也是能和克奴伯这些欧美军工大拿比肩的军工巨头,自己一个小小的中尉,何德何能能拿个客座设计研究员的聘书? “我拿这个,不合适吧,”方济川看着红底烫金的聘书,只觉得心里特没底气。 “你当的起,”没等林润物开口,门外倒传来一个声音。 方济川和林润物诧异的齐刷刷看向门口,只见涂子浩推门走了进来,文远一脸老子管不了的神情跟了进来。 一时间,纠结太多爱恨情仇的四个大老爷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没开腔。 “林老师,”涂子浩向林润物欠了个身子,“没想到您老也在,我唐突了哈。” 涂子浩又转向方济川,眼光复杂的看了半晌,“真不知道你是狂妄还是谦卑。给我的铁甲定罪的时候不是挺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吗?怎么现在让你接一份聘书就畏畏缩缩了?” 涂子浩从林润物手里拿过聘书,在手里拍了拍,想了想,又苦笑着从自己的文件包里拿出一样东西。 方济川定睛一看,尼玛!又是一本红底烫金的聘书! 涂子浩把两本聘书往方济川的手里一丢,“武汉局和江南局的聘书,你都给收好了。” “我们不缺机器,不缺工人,不缺留洋的文人,也不缺几十年的老军工,我们缺的是身经实战,又在铁甲设计上有独到见解的人,”涂子浩看了看林润物,“我想林老师的意思也是这样的。” “不错,”林润物笑着指了指涂子浩,“咱们这对冤家师徒,这次算是想到一块去了。” “好了,”林润物起身就要走,“我和小方也聊的差不多了,你们继续。” “哦,”文远赶紧插话,这种场合他一分钟也不想多待,“涂总,我算是把您送到地方了,我先告退了。” 林润物和文远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就剩下涂子浩和方济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还是涂子浩先打破了沉默,“没有想到我会来吧?” “是,”方济川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我没想到您会来,而且更没想到您会下聘书给我。” 涂子浩矜持的一笑,“这点容人之量,我还是有的。再说下午你在试车场上说的那些,也不是不无道理。” 也不等方济川回话,涂子浩就自说自话的继续叨叨起来:“二型坦克,我拿回去回炉了,放心,这次我会做大的修改,我可以给你透点风声。前不久俄罗斯老毛子在彼得堡进行了一次沙皇登基三十周年的大阅兵,有一种坦克引起极大的轰动,那就是t36型坦克。” “t36?”方济川自问对世界各国的坦克铁甲也算比较关注了,但就是没想起来有这么一款车型,“新出的?”方济川迟疑的问。 “新研制的,”涂子浩仿佛在回忆,“我那时正好求学于俄罗斯,有幸亲眼目睹了这种坦克。五十吨的自重,前后总共五个炮塔,配备了三门火炮和四挺重机枪,号称陆地战列舰!当这型坦克从老托尔格广场上轰然碾过的时候,德法等国观礼武官的脸色都变了!有消息称,德法都已经着手研究这种多炮塔的重型坦克了,咱们民国也不能落于人后啊!我相信,时隔不久,你们就能够开上江南局为你们制造的多炮塔重型坦克了!编号就是二型!” 方济川丝毫不为所动,多炮塔不是没有先例,但方济川就是对这种铁甲无爱。五十吨的自重,听起来很给力,但是根本经不住细细推敲。五个炮台都得要防护,每个炮台还得配上炮长装填手,一个车组,没十个人根本别想拿下来!车内空间铁定拥挤不堪,几种型号的炮弹还得混搭,平均到每个人头上的装甲防护重量还不一定有单炮塔的坦克多。 在方济川看来,这玩意也就是毛老子沙皇那种好大喜功的调调,造出来博得圣心一悦的大玩具,吓唬吓唬外行、撑一撑门面可以,但是真要拖到战场上,还指不定是个什么欢快场面! 但方济川敢说么?就是在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了! 下午已经给别人设计的坦克来了个七宗罪,那是有文镇南的授意,算是因公骂人,但这下再叫他开喷,他是说什么也不敢了。方济川只能悻悻的说,“那应该适合北方的战场,拉到越南那边估计开不动吧,五十吨,够厉害啊。” “不错,是厉害!”涂子浩根本就听不出方济川是在敷衍,“这种坦克在南方水网密布的地方是玩不转,但是对付北清的铁甲队,绝对是一件杀手锏!” 方济川只能心口不一的应道:“那是那是!” 这下就连涂子浩都听出来方济川有点心口不一了,这让涂子浩兴趣索然,不计前嫌、一腔热情的来解释多炮塔坦克的设计构想,却被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对付了,换成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话不投机半句多!涂子浩也不是个喜欢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人,起身和方济川握了握手就要告辞,方济川赶忙起身来送。 涂子浩走到了房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了句:“苏莜茗你认不认识?” 这从何说起!难道军方或者是军工开始关心起自己个人生活了?这也太特么狗血了! 方济川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涂子浩眼光复杂的瞥了一眼方济川,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nnsp; 0 ------------ 第64章 再见女孩 涂子浩一句没什么,却让方济川再也平静不下来,刚刚淡忘了一点点的倩姿浮影一下子就鲜活起来!方济川虽说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但这可是他的初恋!说来好笑,方济川其实根本不打算这么早谈上一场恋爱。虽说家里人催的紧,但他毕竟是家里学问最高的一个人,对于乡下流行的娃娃亲、少年亲一肚子反感,按照他的想法,大学毕业,怎么也得工作个四五年,心智完全成熟以后,再认认真真、轰轰烈烈爱一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自己吃臭豆腐吃出个苏莜茗来,还是天生丽质的那种,方济川想不爱都不行! 方济川感觉这失恋就像拔牙,人没了,可还留个坑在那里,还在隐隐作疼!被涂子浩一句化撩拨起来的方济川再也不淡定了!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苏莜茗前后判若两人! 方济川怔怔的站了半天,这才出了房门径直冲进文远的屋子里。 文远还以为方济川是来问罪的,“哎哎哎,不管我的事啊,涂总坚持要来见你,我就是一带路的!” “扯毛,”方济川一脸凶神恶煞的威胁文远,“老子要出去办点事,晚上迟点回来!” “行,行,”文远慌不迭的送瘟神,“记得十二点钟前回来就行!” “算你识趣!”方济川本想吼一顿文远,见他上来就服软,只得悻悻的走了。 方济川出门叫上一辆黄包车就直奔外语学院,到了的时候都快熄灯了,方济川什么也顾不了了,扯着嗓子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嚎了起来,“苏莜茗,苏莜茗!” 只喊了几声,就看见苏莜茗穿了件睡衣,套了一双拖鞋,一脸羞红的跑了下来,轻声的数落开来:“作死啊,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方济川本来攒了一肚子勇气,要来兴师问罪的,摆出一副怨妇的嘴脸来质问质问苏莜茗为什么对自己始乱终弃,但是真真的见到苏莜茗,听她用吴侬软语一抱怨,连骨头都软了,那里还敢多嘴,只能低眉顺眼的说:“我想找你说说话。” “那,”苏莜茗看了自己的这身装扮,一咬牙,“那就在近处走走吧。” 沉默,令人难堪的沉默,一贯像个小话匣子般的苏莜茗三缄其口,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还是方济川先开了口,“苏莜茗,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是么?”苏莜茗接了口,“有些事情,也许我们现在不明白,但并不代表以后我们不会明白的。” “莜茗,”方济川一脸苦逼像,他平时喜欢苏莜茗的聪明,但是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和她打哑谜?“你看我们换一种沟通方式好不好?” “唉?” “你看,你现在说的这些,放着以前,我会花心思去想,但现在我没办法去琢磨啊!”方济川循循善诱,“我是坦克兵,你懂的!你看坦克兵和敌人打仗是怎么打的?我打一炮过去,打穿了,对方就懂了。然后对方打一炮过来,打穿了,我也懂了。说话得这么说,才好懂,才能沟通。你看这时间不早了,我又和你说不上几句话了,你要是再这么说,估计等我送你回去的时候都明白不了你一句话。” 苏莜茗被方济川逗的一乐,噗哧笑了出来。方济川就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束烟火,心花怒放起来。但是苏莜茗接下来的话却让方济川怎么也笑不起来。 “川,”苏莜茗走到方济川的面前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他。 方济川在黑暗中只看见苏莜茗清亮的眸子在闪闪发光,“川,如果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会爱上你,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但是现在,我只能选择离开。” 苏莜茗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方济川刚刚长出来的胡茬,“知道吗?你让我有安全感,你和别的男孩,或者是男人不同,我喜欢你和你在一起,但这还不是爱,我要在我爱上你之前逃开。” “为什么?”方济川一把抓住苏莜茗的手,“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相爱,这不是很神奇很美妙的事情吗?弱水三千,我只取你这一瓢饮,你为什么要躲开?为什么?”方济川有点声嘶力竭。 “川,”苏莜茗有点哽咽,“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家庭和你的家庭不一样。” “是嫌弃我们家没你们家有钱有势?”方济川口不择言,“给我时间,老子混个坦克军司令给你看,你信不?你信不信?” “不要这样,川,”苏莜茗被方济川一挤兑,难过的落下泪来,两个尖削的肩头在夜色中瑟瑟发抖。 “好好好,”方济川立马缴械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你没错,”苏莜茗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黑色的发丝甩动起来,随即又隐没在夜幕中,“我的家庭不容许我有这样一场自由的爱情。我们苏家,不管是哪一个人,都得为苏家的发展不计自己的得失,我的未来我看见了,会是去嫁一个对苏家发展有利的人。” “你们家里逼你了对不对?”方济川总算猜出个大概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你们苏家都已经快占了整个华东的织造业了,你们还想要什么,要整个民国的织造业,人心非要这么大?” “别说了,”苏莜茗掩住了方济川的嘴,“只能说是造化弄人罢了,忘了我,你的妻子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你。” “就这样结束了?”方济川还是有点不相信。 “结束吧,”苏莜茗轻轻踮起脚尖,抬起温热的唇,在方济川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送我回去吧。” “唉,”方济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愤怒的把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一颗松树上,整棵树都被打的簌簌发抖。 苏莜茗已经从悲悲切切的情绪中调整了过来,语气中多了一份冷漠与决绝,“送我回去吧!” 方济川一言不发,陪着苏莜茗向回走去,苏莜茗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肩跟在后面。 终于到了寝室外面,方济川目送着自己的初恋向里走去。 突然方济川想到一个问题,“莜茗!” “啊?”苏莜茗拢了拢耳机的细软长发回过头来。 “涂子浩,你认识这个人吗?” “我…不认识,”苏莜茗忍了忍还是说了,“但是我未来可能要嫁的人,叫涂子淮!” &nnsp; 0 ------------ 卷 二 激飏熛怒 ------------ 第65章 侯门如海 “尼玛,”方济川拽着个酒瓶在文远面前撒起了泼,“兔子好,兔子坏!老子看特么全是一窝狗日的兔子,老子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这帮孙子在后面抢老子女人!” “你消停点,你抛了毛的头颅,撒了你妹热血,”文远一把把方济川手上的酒瓶给夺了下来,“整个越南战争你小子受的最大的伤就是头上被砸了两大血泡,还是在突击炮里不肯戴钢盔自找的!你敢跟那些死去兄弟矫情,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 “老子不是挨了小鬼子的邮包炸弹,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方济川不干了。 “你有脸说,”文远根本就不齿,“你还不是为了拿苏家小姐的信才白挨了那一发?” 文远又闻了闻酒瓶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搞一酒瓶子,装了苏打汽水来搞毛?老子说你浑身上下怎么没有一丝酒气。” 方济川颓然的坐在床上,“老子好歹是个军人吧,喝酒违反条例的事我做不来。” “嘿嘿,”文远猥琐的笑起来,“老子就是看中你这一点,不管怎么折腾,心里面还是有条底线,还知道自己是个军人!” “滚!”方济川根本就不希望文远夸奖他,还不如甩开膀子和他吵一架出出胸口这点恶气。 “其实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你们,”文远一脸的老神在在,“苏家,那在门阀里是出了名的势利,你说你没事抱苏家的大腿干什么?” “门阀?”方济川一听就没好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门阀?况且老子是抱大腿?我这是自由恋爱,老子吃臭豆腐吃出来的缘分!” “小方,”文远语重心长起来,“别小看门阀,你以为门阀都是前清才有的事物?错!前清的时候,还有着皇权,皇帝老儿一不高兴,给你来个满门抄斩,门阀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到了民国了,凡事都得讲究一个法制,门阀没了顾虑越发坐大。苏家本来是前清的一个江宁织造司底下的一个小司长,趁着国民革命的时候,革了自己上司的命,捞到了安生立命的资本。” “所以说,”文远点了点方济川,“这样的门阀在上层,多少有点看不上眼,上不了台面的意思。恐怕苏家对此也心知肚明,这才会不惜一切手段向上位走。” “苏家这次要是真的能和涂家联姻,那对苏家的权势的的确确是个大的提升!苏家本是织造轻工业,涂家是军工重工业,一轻一重,相得益彰啊!” “停!”方济川有点抽不过气来,“你不安慰我两句就算了,还在这里分析苏家和涂家联姻有什么结果?” “不好意思,”文远有点难堪,“习惯了,咱们有门阀的人,听到这类消息,总是要分析分析影响。不过你别说,你和苏家小姐就是没戏,我看她也是个寡情薄义的主儿。见到涂家帅哥,立马就把你这小兵嘎子给蹬了!” “毛,”方济川难受了,“她说再有个半年时间,她会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扯你的几把毛蛋,”文远压根就不信,“门阀里的人话,说话你也信!都是一群为了家族利益敢藐视国法的人,胡你一个小兵蛋子根本就没有负罪感!” “别想着你的苏莜茗了,”文远拍拍方济川的肩膀,“找个良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才是最重要的。” “老子明天就去找去!”方济川被文远说的对爱情彻底绝望,打算破罐子破摔。 “行,”文远根本不上心,“随你便,不过老子提醒你。明天有个采访任务,上面让你去接待一下,好好说,别在新闻单位面前给咱们坦克军丢脸!” “尼玛,”方济川总算找到借口发一通火了,“打仗打仗要老子顶上去,怎么现在新闻采访也落到我头上?” “屁,”文远一口给顶回来,“这是福利,你信不信老子立马换人,老子告诉你,这可是代表了咱们坦克军,明后天肯定要上报纸头条的,老子给你露脸你别不识好歹。” “行,”方济川连忙答应下来。 “这是地址和联系人,”文远取出一条单子来递给方济川,“明天收拾利落一点,形象上不能差!” 方济川接过一看,嗬,林抒蕾?感情还是个妞!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嘛!方济川决定明天好好会会这个林抒蕾! 采访的地点很雅致,临江的一处茶楼,也算是闹中取静。虽说是茶楼,但是咖啡蛋糕柠檬水样样俱全,倒是一个很西化的地方,内部的装饰也是油画插花居多,选择这样一个采访的地方,应该是个颇为讲究的中年女子吧,方济川不着边际的瞎猜。 但真真的一推门,方济川吓了一跳。太年轻了,看样子竟然比方济川还要小,不过二十的花样年华,虽然只比苏莜茗稍稍年长了一点,但却比苏莜茗天真烂漫的样子要成熟些,步入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个女孩年轻的让方济川没底气多看,他干脆就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把船型的军便帽从头上扔到桌子上,毫不客气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一仰头灌了下去,“问吧!” 林抒蕾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大男孩,迟疑的问:“你就是坦克军的战斗英雄方济川?” “战斗英雄谈不上,”方济川客套了一句,“不过方济川倒是如假包换。” “这么年轻?”林抒蕾有点不相信。 “彼此彼此,”方济川心想你个黄毛丫头也来质疑我的年纪。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林抒蕾敏锐的职业素养这时候表现出来了,作为一个记者,许久前见过的一面到现在还记得。 “这一般是男人的台词吧,”方济川在喝水,差点没喷了林抒蕾一脸。 “我是说真的,”林抒蕾很认真的看着方济川,“我一般见人都是过目不忘,我们以前肯定见过。” &nnsp; 0 ------------ 第66章 娱乐版记者 这不由的让方济川心生好奇,开始仔细打量起坐在对面的这个女孩。漆黑的及肩的半长发,很随意的半挽在脑后。眉毛不是苏莜茗那种细细长长的柳叶眉,虽没有“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的温婉,却有说不出的一股洒脱劲。细细窄窄的鼻梁,微微煽动的小巧鼻翼,配上窄窄的下颌,和稍稍上翘的唇形,整个人给人一种春暖花开、生机盎然的感觉。所有的零件都算不上顶尖,但当这眼睛鼻子眉毛凑在一起的时候,却愣是越看越好看。特别是鼻翼两侧一道浅浅的笑纹和若有若无的酒窝,更是为她的容貌增色不少! 方济川的心里立马山舞银蛇、原驰蜡象!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对你搭讪,方济川自问是个男人都会心猿意马吧,即便是刚刚失恋,也hold不住啊。 方济川正思考着如何接过话茬呢,林抒蕾突然掩着嘴叫了起来,“你是那个金瓶梅!” 金瓶梅?老子还***呢!方济川被林抒蕾一句话喊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这妞想和自己探讨性文化?这也太奔放了一点吧?方济川刚准备忸怩一番,突然一个记忆片段强行切入进来,尼玛,方济川顿时一张嘴再也合不拢了! 方济川刚入军营时候不是搞过迷彩吗,为了查资料特意去了趟沪城的国立图书馆,借了一堆军事参考资料,唯独又偷偷拿一本《金瓶梅》参详参详,却被一个女孩撞见了。 “擦,你就是那个在图书馆的女孩?”方济川刚问出来就想扇自己耳光!这不是不打自招么!自己就应咬死不认,大不了再认个失散多年的兄弟!这下好了,这一问,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个拿了《金瓶梅》的主儿! 林抒蕾瞪大着眼睛点点头,方济川也瞪大着眼睛点点头,都算是认了。 方济川颓然的倒在座椅里,懊恼的抓着头发。林抒蕾也张着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坦克军推荐来接受采访的战斗英雄竟然是个偷看《金瓶梅》的混混! 方济川几次想开口又都闭上,不是方济川不想辩解,关键是自己借了这本书是被林抒蕾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里,解释就是掩饰,这种事就是属于越描越黑的那种! 挣扎了一番的方济川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我回去,让上面再找个人来。” “算了算了,”林抒蕾一脸沉痛,“就你吧。” 方济川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水果摊被挑剩下的烂苹果,林抒蕾看他怎么都看都不顺眼。 林抒蕾懒洋洋的打开了笔记本,开始发问,“姓名?” “方济川。” “年龄?” “二十。” “籍贯。” “江南苏州,”方济川对答如流,但是还是迟疑的问了一句,“这怎么感觉像是警察录口供?” “严肃点,”林抒蕾义正严词的用笔在桌子上敲了敲,“你现在是代表了你们坦克军的形象。” “是是是,”方济川点头如啄米,“我一定坦白!一定坦白!” 林抒蕾没忍住一下掩口笑了出来,方济川只能陪着干笑。 林抒蕾笑完了这才定下来,“《金瓶梅》真的那么好看?” “拉倒吧!”方济川彻底被林抒蕾搞崩溃了,“我借了四十多本书,就那么一本闲书还被你揪住了。我发誓,当时你跑了以后,我就把书还了,连一页都没看!” “那就姑且信了你?”林抒蕾一脸的将信将疑。 “至于你信了我不知道,反正我信了,”方济川一脸的诚恳。 “那我问什么你可要言无不尽,”林抒蕾威逼利诱。 “那一定的。” “还得有新闻价值,还得有轰动效应,”林抒蕾得寸进尺。 “你看这样行不行,”方济川连忙顺着林抒蕾的话说,“我把咱们连在下朗和下龙战役中最最最出彩的部分讲给你听。你觉得哪里有价值会轰动,你就往深了问。” “就这么着吧,”林抒蕾总算松了口,用笔尖指着方济川的脑门,“记住,别藏私,否则我保证明天沪报的娱乐版头条就是《坦克军战斗英雄翻看金瓶梅,色狼还是英雄,你来评说》” 方济川泪流满面。 ————分割线———— “真的假的?”林抒蕾听到方济川说到坦克突击分队击沉驱逐舰的时候,激动的两眼都在放光,这肯定得算个大新闻。 “如假包换,”方济川总算得意了一把,“老子一声令下,几十门炮一起开火,瞬间把那艘驱逐舰送去喂鱼了。就为这事,海军还来和我们较真,说我们乱打一气,沉船堵塞航道!对了,后面的别写,影响陆海军关系。” “你们一共不就七辆车嘛,哪来的几十门炮?”林抒蕾绝对不是那种听到高潮就昏了头的人。 “这个,”方济川有点尴尬,“夸张!你懂得,不这样说,士气上不去,打仗就得嗷嗷叫。” “行!”林抒蕾抬手看了看表,“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下次我再联系你!” “还有下次?”方济川有点抓狂。 “想上娱乐版?”林抒蕾眼皮都不抬。 “行,时间你定,”方济川心态调整的很快。 方济川只能吹头丧气的跟在林抒蕾后面往外走,看着林抒蕾欢呼雀跃的脚步,简直想一脚踹在她的屁股上。 “就是这一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茶楼的门口传来,方济川猛然停住了脚步,诧异的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 隔着茶楼里一层牵牵绊绊的竹帘,苏莜茗正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臂走了进来,“这里的西式点心很好吃的。” 方济川面无表情的看着苏莜茗拉开竹帘,四目相对,竹帘在苏莜茗的手中窸窸窣窣的落下,而方济川的心静如死水、止如古井。 “哎,”林抒蕾回过头来,“怎么不走?” 苏莜茗略带诧异的望向林抒蕾,而林抒蕾也正好注意到了方济川盯着的苏莜茗,两个各有风情的美女突然间像两只斗鸡般的对上了眼。 “方济川,”林抒蕾好像认识了方济川许久一般走了过来,一手挽住方济川的胳臂,“走啦!”言语中还带着点嗲味。 &nnsp; 0 ------------ 第67章 兴亡百姓苦 “走吧,”方济川无力的低下头,苏莜茗挽着别人的手臂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 方济川木然的挽着林抒蕾走出了茶楼,林抒蕾这才放开方济川的胳臂。 “谢谢,”方济川对着林抒蕾弱弱的道了声谢,林抒蕾的意思他明白,但是对于一个对自己弃若敝履的女人来说,这算是一种报复吗?你把别人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别人把你当成一过客,最多在对方的心里泛起一点涟漪,但也仅仅是一圈涟漪而已。 “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啊!”林抒蕾摊开笔记本又写了几笔。 “这你也记下来?”方济川要抓狂了,刚才的好感一下子全无,“这让我很看不起你!” “看金瓶梅的人原来也可以看不起别人啊!”林抒蕾自说自话,继续在笔记本写了起来。 “得,”方济川懒得和林抒蕾斗嘴了,“我先走一步。” “哎哎哎,”林抒蕾在后面连喊了几声也没喊住。 ――――分割线―――― “怎么样?”文远见方济川回来连忙关照两句。 “很好,”方济川一肚子苦水没处倒,“你就等在娱乐版头条看我吧。” 不过方济川没时间拿到三天后的《沪报》了,北线军事观察团的任务又接着下来了,方济川和刚刚到达沪城的刘在峰即刻启程,赶往江淮之间民国和北清的对峙前线对军事形势作一个评估。 民国和北清这对老冤家,已经前前后后在江淮一带打了二十多年!前者仗着国库充盈、国力强盛始终处于攻势,而北清则仗着日本和老毛子撑腰也倒守了个四平八稳,算起来还是民国吃亏多点。不过兴也百姓苦,亡也苦百姓,两淮流域这些年彻底打成了白地,连老鼠进去都要含着两泡热泪出来。 一路上刘在峰哪里知道方济川失恋的事情,只管说着队伍从越南车回来时候,边区百姓夹道欢迎的的场景。 “还有少数名族的妞,”刘在峰唾沫横飞,“那叫个热情,来一个抱一个,**顶的你胸都疼!” “瞧你那点出息!”方济川这两天来就没好言语,“老子斩两斤猪肉顶你胸上!” 刘在峰被他冲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子最近吃了什么炮弹药,脾气见长! “说说这次的任务吧,”方济川也感觉到自己心情很糟,但凡听见女人就心绪不宁,于是果断的转移话题。 “是陆空军的联合军事调查团,每年都有,例行的,”刘在峰大致的说了一下情况,“不过这次规模比较大,以前都是陆空军部派人,而这次我们步炮坦军部都派了人。” “扩大化了?”方济川略一沉吟,“难道在北线又要有动作?” “这谁也说不准,”刘在峰想了一想,“不过前线撤下来的队伍已经回驻地了,近期应该不会有大的动作,也许就是和往年一样,做给议会一个事态评估,好要预算吧。” “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不?”方济川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调查团,心里没底。 “这就是个闲差,听文远说,就这调查团,每年都要闹点笑话,欢乐的很!” “不会吧,”方济川有点不信,“这前线,生里来死里去的地方,能有什么笑话?” “这就不清楚了,”刘在峰耸耸肩膀,“我和你一样,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参加这个调查团。” 方济川就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一个军事调查团,能有什么欢乐的地方? 车到了蚌城,方济川和刘在峰跳下了车,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早就知道北线一带民生凋敝,但是真见到实地还是有点吃惊,车站的木质顶棚全是窟窿,墙上的洋灰成片的脱落,露出里面红的灰的砖块来,满车站都是纸箱纸盒破芦席的碎片,风一起,那就是半城烟沙。大批的流民聚集在车站周围,还都是拖儿带女的那种,只要火车站里出来几个人,立刻一拥而上,黑乎乎的手就直接往你身上摸,不要来个块儿八毛的决不罢休。方济川和刘在峰挤出一身汗来才从人堆里出来,连卡在肩章下的军便帽都被扯的不知所踪。 “怪不得历朝历代都得防着流民,”方济川被挤得满头大汗,“这当兵的他们都敢哄抢?地方上也不管管?” “这就是管的结果,”刘在峰虽说没来过蚌城,但是蚌城的事儿还是有所耳闻,“都是两淮间家被打没了的难民,大多往咱们南边跑,数量太多,地方上设置卡,每天放行的就那么几个,没点本事过不去,” “兴亡都是百姓苦,”方济川感叹不已。 正在方济川大发感概的时候,接车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军勤处?”方济川看到接车人的臂章不由的一个激灵,连忙压低声音对刘在峰说,“这趟绝对没那么简单。” 刘在峰也看到了,嘴里直嘟噜,“坏了坏了,老子带了一背包《花花公子》!这不坑爹嘛!都说是个闲差,结果还把军勤处的老爷招来了!有军勤处的人,肯定要查包!” 方济川一把拎过刘在峰的包,对着两个接车的人说道:“内急,上趟厕所。” 也不管军勤处的人和刘在峰,方济川直奔车站厕所,把刘在峰的包一翻,好家伙,足足十来本,方济川直接把书往坑里一扔,又跑了回来。 刘在峰拎着方济川递过来的空落落的背包哭笑不得,但军勤处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连拉带拽把两人请上了车。 车子开了整整有两个小时才停,一处土坯房的院落,里面早就住了一水的尉官,方济川眼尖,打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季大鸣,连忙挤过去问:“老季,这闹的哪出?” “鬼晓得,”季大鸣也是一头雾水,“打昨天过来就被关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不大家都聚在一起讨论呢!” “故弄玄虚!”方济川一语道破天机,压低嗓门“我敢说,这里面八成有北面的卧底。” “怎么说?”季大鸣和刘在峰一听来了精神,也不顾放行李,拉着方济川就到往墙角处走。 &nnsp; 0 ------------ 第68章 试炮 “说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方济川开始故弄玄虚了,“你想想,要是真想搞个什么战场形势评估,犯得着这么大张旗鼓?还每个军种都调人?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真要搞个评估,军勤处和参谋部的人一合计就能搞起来了。现在这阵势,简直就是拿着高音喇叭对外面喊,老子在这里,老子要打这进攻了,你们就等着吧!别看着军勤处搞了这么多保密工作似的,” 刘在峰和季大鸣对了一眼,一起开始点头。 “尼玛,”季大鸣一下子泄了气,“都说这是个闲差,就等于放假,现在好了,给人拎到这鬼不生蛋的地方来搞无间道!” “不过,”刘在峰突然来一句特有哲理的话,“你说,会不会那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上面就是故意这样虚晃一枪,然后再杀个回马枪,就是从这里开第一枪?” 这一句话把方济川噎的半天没说出话来。枪你妹!方济川心想刘在峰这糙货,怎么几天不见变得文艺起来,“一切皆有可能!”方济川丢下一句话往屋子里走去。 第二天,军勤处的人换了一辆大卡车,载了方济川刘在峰季大鸣他们十几号人到了军事对峙线上的一处据点。 “这里是就是和北清对峙的第一线了,”季大鸣这个老牌侦察兵来过几次这里,心中多少有点数。 一个小山头的反斜面,贴着山脚修了不少营房,全是灰沉沉的水泥没有一丝色彩。从营房到山头上,密密麻麻的修筑着半永备式的坑道,蜿蜒着伸到山头。 “从淮河到秦岭,从柴达木到帕米尔,几千公里的分界线,”季大鸣边从坑道里往上爬边感叹,“但凡有个山头的地方,就修着这样的工事,工程量都快赶上万里长城了!” “劳民伤财,”方济川只能苦笑,“大陆农耕民族的劣根性,有了土地就想造个篱笆圈起来。篱笆能关的住羊,却防不来狼的。” “那是,”刘在峰也咧咧开了,“反正和北边迟早一战,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吞了你,还在自家院子里修这些玩意也不嫌累。” 一边发着牢骚,一边上了山顶的观察哨。像季大鸣这样来过几次北线的还好,方济川和刘在峰齐齐的嗦一口凉气。 都说江淮之地是历朝历代的粮袋子、菜篮子,但眼前这片芦蒿丛生、遍地荒草的模样怎么样也和粮仓挂不上钩。大半人高的杂草灌木密密匝匝的填满了两个山头之间的荒地,几个破败的村落正位于两山之间,都是早就废弃没人居住的,败柳残杨遮住了满是窟窿的屋顶,一群说不上名字的鸟在期间起起落落。 四里地外的另一个山头就是北清的据点,方济川拿起望远镜就是一顿猛看,和民国这边一水的水泥钢筋不同,北边的都是土木工事,沙石夯的倒也结实,粗大的原木加固在坑道内侧,一看也是多年的经营。 “怎么样?”季大鸣放下望远镜问方济川。 “放在过去得炮火准备,步兵冲锋,没点伤亡别想拿下来,”方济川根本不拿这种土木工事据点当回事,“看他们的工事,根本就没放战防炮的空间,没有反坦克火力,我怕他们什么?” “就算他们在正面构筑了大量的战防炮阵地,”方济川接着说,“我又何必把头往套子里伸?一个侧击足以解决所有问题!” “特么的,”季大鸣忿忿不平,“听说你们坦克军打几年前就成立了,怎么从去年打小鬼子才见到你们出来冒泡?早点抗着你们那些铁皮帮着步兵攻坚克难,老子的手下也不会换了几茬,连龙牧都把小命给丢在越南!” “六月战役,”刘在峰回答的言简意赅。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苦逼像,还不都是特么的六月战役把老铁甲军的名声打臭了! 整个观察团都在举着望远镜张望着北边的据点,不时的停下来讨论两句,正当季大鸣准备再问方济川两句的时候,炮响了。 现在方济川早就不是初历战场的初哥了,炮一响他就听了出来,自己人的炮――民国75野战,步兵装备最多的中口径支援火炮,和一型突击炮用的炮差不多,只不过一型突击炮的身管长了点,声音也炸耳朵一点,不像一型炮那样低调。 炮不多,最多五六门,打的却很准,北清据点上瞬间腾开一个个炸点,就算沙袋压得再结实,原木夯的再牢固实也经不住炮炸!黄色的沙袋无视了重力,像气球一样飘飘洒洒飞了漫天,打着旋儿在天上泼洒泥土,粗大的木桩则像打翻了的牙签罐,丢的半面山坡到处都是。这里的射击参数都是测的准的不能再准了,第一轮炮击就把山顶山北清黄底青龙旗给炸塌了,晃晃悠悠的飘落在地上,竟然还有一个拖着长辫子的北清兵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不要命的去捡青龙旗!刚刚跑到地方,就被又一轮炮击几乎直接命中,连旗带人一起炸的不知所踪! 方济川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打炮,但是每次都是身在此山中,炮弹都在身边炸来炸去,躲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去鉴赏一番?就算是上次下龙攻坚战之前的炮火准备,那也只是摸黑看了一场烟火秀,像这样大白天端着个望远镜专门来看炮击,方济川还是真真是头一次。 “六门速射炮就能炸出来这么大的动静,”方济川算是对炮兵有了新的认识,“难怪被成为尊为陆战之王。” “瞧你那点出息,”季大鸣连头也不回,“六门炮就发这么大感慨,上百门炮的齐射老子都见过。” “那是,”方济川根本没想着斗嘴,他在想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来这么一顿炮击? 答案很快出来了,在方济川的目镜里,一群长的比自己的手动一型改还要寒碜的铁甲从对面山头的两侧一闪而过,隐没在草丛中。 &nnsp; 0 ------------ 第69章 甲辰改 虽然这群铁甲一闪而过,但是方济川还是瞧了个真真切切!在外行人的眼里,这群铁甲和一型铁甲几乎没什么相同的地方,但方济川一眼就看了出来,这货就是一个没炮塔的一型!一型铁甲的炮塔不知道被这帮北清辫子兵撬到哪里去了,就留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底盘,战斗室周遭还不知道围了一圈什么,明显比光秃秃的底盘高出了一截来。而底盘的正面更是精彩,毫不修饰的加装一块直上直下的钢板加强防护。 如果说方济川自己手动改装的一型改没什么卖相,像一群街头混混的话,那么这群铁甲简直就是衣衫褴褛的乞丐! “尼玛,”方济川忍不住叫了出来,“这群破落户是什么玩意?” “甲辰改,”刘在峰也看见了,“北清缴获的一型,炮塔坏了没的修,全都卸下来当配件了。这全是改装后的玩意,加大的战斗室里有四五个掷弹兵,抵近了往外丢手榴弹!” 方济川听的嘴都合不拢,这样也行?“他们就不怕战防炮把他们一锅端了?” “那是老黄历了,”季大鸣凑过来说,“端了很多锅了!辫子们也学乖了,早就改成从老毛子那里进口来的迫击炮了。” “难怪,”方济川点了点北边的据点,“我说他们只把正前方的草丛给清出射界来,两边还留了这么多草丛,感情是为了他们的这劳什子甲辰型出击行个方便!” 卸掉炮塔的甲辰往灌木丛中一钻就没了影,也不过五分钟左右,一阵迫击炮弹带着怪啸从天而降,下冰雹似的在山头上炸开。迫击炮的弹道固然刁钻,但民国下了血本修的钢筋水泥工事根本就没把这种毛毛雨当回事,除了崩落点碎石以外全无效果,至于躲在观察哨里的方济川他们,除了耳朵遭点罪,压根就没什么影响。 “这就是辫子的报复?”方济川有点哭笑不得。 “还不都是这样?”季大鸣耸耸肩,“只要有个这种对峙的地方,几乎天天都要这样你来我往一番,也不管有没有什么效果,这就是一种姿态,就是一种言语,告诉对方――小子,老子跟你没完呐!” 辫子兵的炮击也没持续多长时间,大概他们也明白,这种没结果的事情做做样子就行了,认真就输了。 方济川一脸的无语,这就是北清和民国对峙的真实写照?这哪里像两个近代工业军事国家的对峙,简直就是两个泼妇互揪头发,互扇耳光,全为了解气! “各位!”正在方济川摇头感叹的时候,军勤处和陆军部的两个头头总算出来发话,“十分钟后,会议室集合!” ――――分割线―――― “相信大家也都看见了,”在据点的地下会议室中,陆军部的人先发话了。 “这家伙是林战,”刘在峰低声的对方济川说,“陆军部总参的少壮派,36岁的少将,号称总参第一美男,到现在还是单身。外界都在传呢,二十年后的国防部长就是他了。” “那,”方济川迟疑了一下,“咱得巴结着点?” “扯淡,”季大鸣给了方济川一肘子,“怎么才几天没见,你就这么怂了。” “你以为我愿意,”方济川也没好言语,“老子还不是被这些门阀给整怕了,谈个恋爱都扯出来几个门阀,老子现在一看见这些高帅富,就想绕着走。” 台上的林战压根不会注意到台下这几个家伙在嚼他的舌根子,“这就是我们民国这几年来和北清对峙的真实情况,大家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可笑呗,”方济川哼了一声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但这时候的会场静的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很好,”林战一眼就逮住了方济川,“你,就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方济川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无数个耳光,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站起来,“我说,好笑。” “很好,”林战根本不为所动,“理由!” “这民国和北清,说起来也都算是当今世界的十强之国,”方济川的胆子全在嘴上,一开了口什么都不怕,“就这样你扇我一个耳光,我吐你一脸唾沫,全没有大国的风范嘛。要打,那就得秋风扫落叶;不打,那就老老实实蹲着,像这样炮来炮去,既浪费炮弹,又打压士气!” “不错,”方济川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风格在林战的面前根本吃不开,方济川说的再不堪,在林战这个鹰派少壮看来都觉得平淡,“我知道你,方济川,那个开铁甲打沉驱逐舰的家伙,坐吧。” 这句话让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方济川,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林战径直拉开会议室幕墙上的布帘,一片大尺寸江苏、安徽北部和河南地图赫然显露!红蓝两条锯齿般的防御线泾渭分明,从东海一直延伸到秦岭,在防御线的后方,全是梯形配置的表示集结地的红蓝圈,看样子都是机动防御部队。 “北线,”林战又开口了,“牵扯了我们60%的陆军兵力和50%以上空军力量,同样,北清也把他们70%以上的陆军屯在了这里,但是谁也没办法解开这个结。” “这次这个评估团,除了以往常规的战场态势评估外,我希望大家能来个头脑风暴,把你们想到的,如何打破这个僵局的设想写下来,形成报告。当然了,人手一份的话也夸张了一点,大家可以自由组合,二三个人来一份报告就可以了。记住,陆军部不希望看到墨守成规的东西,我希望能够在报告中看见民国军人的智慧和激情!” 季大鸣和刘在峰都一齐看向了方济川,方济川一缩脖子,心虚的问,“都看我干什么?” “报告归你了,”季大鸣和刘在峰异口同声。 方济川动了动嘴皮子没出声,这种事情,反抗和不反抗下场都一样,索性闷头担下来算球,免得招来武力镇压。 接下来的几天,换汤不换药,连着走了几处这样的对峙点和封锁线,无一例外的都是这样的炮击和反炮击。 &nnsp; 0 ------------ 第70章 偶遇 刘在峰和季大鸣都看的挺过瘾,这对了步炮兵那一套的路子,刘在峰还把在兵校里学的那些欧罗巴大战中的壕堑战例拿出来一一对证,点评了一番双方的步炮兵实力,临完了还一阵唏嘘,“血肉磨盘啊!” “血肉你妹!”方济川低声的嘟哝,在他看来,这种壕堑战也就在欧罗巴那种没宽大战术正面和战略纵深的小地方吃得开,那一套放在中国压根就是个屁! 欧罗巴,用方济川的话来说,都是鼻屎大的国家,国家边境线一泡尿都能浇两个来回,你让他打穿插?亲!一发炮弹没打到别的国家引起外交纠纷就是万幸了。再说了,几个欧洲大国的王室,谁tm不沾点亲带点故?今天小姑子打舅老爷,明天三叔打二狗蛋,都指着别的亲戚来调停呢! 这放在中国,四个字!成王败寇!打起仗来没底线,脸都不要了!正面啃不动打侧面,侧面打不动搞包抄,包抄打不动就来穿插。方济川怀疑,这要是在西安打起仗来,北清和民国的穿插部队都能在连云港交上火! 所以,方济川对于这种坚壁清野的壕堑战一万个嗤之以鼻。但刘在峰是坦克军的人,却有颗步兵的心。至于季大鸣,根深苗正的步兵精锐。对于方济川那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坦克大纵深理论,自然选择性的无视。 于是,三个人走一路,看一路,吵一路。不过就算吵翻天,方济川的那份作战报告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写,刘在峰看了也就耸耸肩膀,反正都应景的文章,交上去就拉倒,谁还和你计较这玩意。 和刘在峰和季大鸣的争吵反而激发了方济川的思维,一篇报告做的是花团锦簇,把文远和他在一起聊天时的那套装甲集团突破的理论全部写了上去,还把自己在对越作战时候的穿插战例全部附上。 论对装甲兵力的应用,方济川着实不如文远的功底深厚,但论到写文章,十个文远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方济川。 喜怒笑骂皆成文章,方济川根本不按规矩出牌,压根就没打算把这文章写成个平淡无味的报告,种种设问、反问、诘问加上两难命题,让读了这篇报告的人第一感觉就是,如果在未来的对清作战中不让装甲部队打头阵、打恶仗,那简直就是个傻逼。 林战在看完这篇报告的时候简直有立马把装甲部队拉出来干一仗试试水的冲动,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十几圈才把心情平复下来,打铃把副官喊进来,“行了,这场戏做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明天就散了,记得把记者喊过来,开个什么新闻发布会,”林战摸着下巴顿了顿。副官知道林战的习惯,肯定还有事情没交代完,足足站着等了有两分钟,林战这才一挥手,“单独通知方济川,留下来。” 方济川还不知道自己的文章入了林战的法眼,还跟着老刘老季在蚌城里瞎转悠。 没想到一转还真转到了熟人――丫头片子林抒蕾。 是林抒蕾先看见的方济川,“方方方”的喊了几次也没喊住他,想喊全名一下子也没想起来,就记得方济川偷看金瓶梅的那个桥段了,情急之下叫了起来,“金瓶梅,那个前面的金瓶梅,你给我站住。” 不得不承认,这样喊效果很明显,几乎半条街的人都停了下来,看这丫头喊的到底是谁,有个这样的奇葩姓名。 方济川自然也停下来想看看这“金瓶梅”到底是何方神圣,但当他看见林抒蕾顶着众人的目光满脸潮红的指着他的时候,心中简直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你才叫金瓶梅,方济川在心底呐喊,你全家都叫金瓶梅! “兄弟,”刘在峰拍拍方济川的肩膀,“没想到你有这个雅号。”看着林抒蕾踩着碎步向这边跑过来,季大鸣也感叹,“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参加调查团、写着调查报告,还能搞出这么多花花事儿来。” “你摊上事儿了,”刘在峰坏笑着走开。 “你摊上大事儿了,”季大鸣陪着刘在峰一起跑开。 “你怎么也跑到蚌城来了,”方济川懒得管这两个矬人,径直迎上林抒蕾。 林抒蕾吐吐舌头,看着四周的人,低着头拉着方济川走了一截才答话,“你叫什么来着?” 不提倒好,一提起这事,方济川就一头恼火,“我叫金瓶梅!”方济川心想自己tm的从小到大就到摸了这本伦理书,还被一个记者逮个正着。 “人家不是一下子没想起来你的名字,”林抒蕾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迅速的转换了话题,“你到蚌城是不是来参加那个调研会?” “你怎么知道,”方济川有点诧异,在他眼里,总觉得林抒蕾是个娱乐版记者。 “切,”林抒蕾认为方济川的诧异是对自己职业素质的侮辱,“我是记者!专门跑军事新闻的记者,没点人脉,不知道点内幕好意思在这行当里混?” “恐怕不是一点点吧?这次军勤处还掺和进来了,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方济川有点惊诧于林抒蕾的能量。 “军勤处有什么了不起?”林抒蕾还是不以为然,“又不是东西厂,又不是粘杆处。你们怎么一提到军勤处就像听到阎王小鬼似的。再说了,”林抒蕾又放了颗卫星,“这次就是军勤处喊我来专门报道这次调研会的!” 方济川略一思索便笑 了起来,“军勤处这帮神棍,虚虚实实的还真不知道他们耍的什么鬼花枪!”方济川指了指林抒蕾,“这次,恐怕你我都是个小棋子罢了。” 林抒蕾当然不明方济川的心思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转了几圈,只是大大咧咧的说道,“不就一个例行的会议么?能让你解读出这么多东西来?” “对了,”林抒蕾接着说,“上次那篇关于你的报告文学反响很好,读者都对铁甲军的作战很感兴趣,特别是你们打驱逐舰的那段,好多人都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杜撰出来的!” “杜撰个毛,”方济川一听就来气,“这帮屁民,本事全在嘴上!六月战役打的烂,就指着我们骂;对越战争打得好了,就又来质疑,说我们杜撰!感情非得我们低能、无能才能显出他们的优越来!” &nnsp; 0 ------------ 第71章 十万个为什么 (有鲜花什么来一点,没有就算了。给点评论也好,总觉得这是个单机网站啊!) “不是这个意思,”林抒蕾摆摆手,“你们铁甲军这几年被人骂怕了吧?这么敏感?读者的意思是你们打的太①38看書网中的情节,他们还想多看看多听听这样的故事。” “哦,”方济川有点警惕的看着林抒蕾,“上次你捣鼓那篇报告文学就足足耗了我一个星期,天天去茶楼灌咖啡,那阵子我打嗝都是可可味道,这次别想打我主意!找文远去,他手底下的部队可是越南战争中咱们铁甲军第一个开打的。” “得了吧你,”林抒蕾就是不松口,“你们铁甲军的作战报告我都翻过了。文远那边的铁甲车都是伴随步兵作战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倒是下朗和下龙战役,都是铁甲军唱的主角。而且,这两次战役的一线指挥者都是你,我不找你找谁?” 方济川听的嘴都合不拢,要是这妮子没吹牛的话,那她的后台可不是一般的硬了。作战报告虽然也算不上机密,但是也不是记者这个圈子想翻就能翻的。 “怎么样,”林抒蕾用手肘捅了捅方济川,“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对你仕途也有帮助,多少人想要舆情想着曝光都想不来呢?” “拉倒吧,”方济川根本不为所动,“我才不想出名呢,服完三年的兵役,我就卸甲归田接老爸的布庄产业去了,当个田舍翁多逍遥自在?” “行,”林抒蕾见方济川不上钩也不急,“咱也不拿金瓶梅那档子事要挟你,也显得咱小气。等着!” “等什么?”方济川有点摸不着头脑。 “铁甲军宣传部的采访令呗,”林抒蕾悠闲的剔着指甲,“到时候采不采访就由不得你咯。” “行,”方济川软硬不吃,“那我就恭候大驾了。不过,现在少陪了。”方济川一拱手,算是道别,头也不回的走掉,丢下林抒蕾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倒不是方济川对林抒蕾有什么成见,而是方济川现在见到年纪相仿的女孩就下意识的有种防卫心理,苏莜茗的事儿到现在还在他心里老大一个疙瘩――惹不起我躲的起――方济川抱定了这个主意,免得自己又惹了一屁股的相思债。 方济川刚回到住地就被通知了要单独留下来,刘在峰和季大鸣都没心没肺的笑。 “叫你不低调!知道不?”刘在峰把指头都快戳到方济川的脸上了,“你小子现在可是红人了,不少人都盯着你呢!” “我有什么好盯的?”方济川很纳闷,怎么老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摊在他的头上。 “下朗和下龙,”季大鸣在一边幽幽的道,“一次奇袭,一次攻坚,这次打越南,风头都给你们铁甲军给抢了。” “击沉战舰,虏敌首脑,”刘在峰在一边幽怨的补充,“我们铁甲军的风头可又被你小子抢完了。” “所以说你小子风头正健呢,”刘在峰继续说,“这次报告谁tm不是写点坚壁清野、严防死守的老说辞对付过去?就你个二百五!写什么铁甲军的大大大…”刘在峰大了半天没大出下文来,赶紧给季大鸣递眼色。 “大纵深大穿插!”季大鸣赶忙接过话茬,“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林战他是谁?整个民国军界都出了名的主战派、少壮派、鹰派,对民清在两淮对峙早就一肚子不满了,连晚上说梦话都是反清复民。你现在搞这么一个大穿插还不直接插到他心坎里了?” “不错,”刘在峰继续煽风点火,“这个人还有优点,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等着吧,你留下来以后,他非亲自把你问的连你妈都认不得你!” ――――――分割线―――――― 难得刘在峰也能提前说对件事情,接下来这星期,方济川感觉自己已经把前生后世的问题全部都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回答完了。“尼玛,这货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方济川看着林战那张永不停歇的嘴皮一个个的往外蹦问题,暗自腹诽道。 毫不夸张的说,林战对坦克部队和坦克的作战就是个门外汉,但是难得的是林战从来不掩饰这一点,不懂的就问。方济川觉得自己简直成了铁甲学院的老师,对着一群刚入伍的新兵蛋子耳提面命。 “陆参难道对装甲部队一无所知?”方济川炸着胆子问。 “陆参中自然有通晓各个兵种优劣之人,这只是我个人的无知罢了。我是一个极端现实主义者,”林战回答的很迂回,“我只对存在的事实感兴趣。在越南战役之前,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对一支在一次战役中损失三分之二的技术装备和人员的兵种有什么兴趣。” 方济川知道林战说的是六月战役,民国唯一的铁甲师被北清一把大水淹掉一个旅,还有一个旅被策反的那档子破事。虽然是事实,但方济川还是别扭,“那你怎么解释铁甲部队在越南战役中的表现?” “需要解释么?”林战这次的回答很直接,“我只看事实。这次铁甲军打的是不错,所以现在我给了铁甲军以足够的重视。” “风物长宜放眼量啊,”方济川对这种毫无前瞻性的说法很有意见。 “好了,”林战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各人有各人的方法,如果每个人都放眼去量未来的事情,那么当下的事情有谁来做?”林战简单的一句话终止了无意义的争论。 整整一个星期,方济川就在林战无休止的提问和质问中度过了。虽然常常被林战逼得哑口无言,但方济川不得不承认,这种对话对他本人的帮助也是非常大的。很多以前在脑海中模模糊糊、遮遮掩掩的想法通过这次对话几乎全部定型――不定型也不行――林战就在对面冷冷的提问,逼着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当初方济川报上去的那份简单的调查报告也成了厚厚的一摞文稿,连三个文件盒都装不下。 今天是方济川在蚌城的最后一天,林战的问题也少了许多。 “最后一个问题,”林战微笑的看着方济川,这几天的接触让他对方济川有了全面的认识,要不是看出方济川对装甲部队的那份热爱,林战简直有把方济川调来总参的冲动。 “洗耳恭听!”方济川心想总算要解脱了。 &nnsp; 0 ------------ 第72章 通用载具 从哪个时候我就在在反思,军队到底是保持着铁一般的军营文化好,还是应该敞开大门,让一些新思想新风气吹进来。现在看来,都有必要! ――摘录自林战在1859年出任国防部长时的就职讲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战盯着方济川的眼睛,“如果与北清开战,让你们第七旅打头阵,你们有多大把握在二十四小时里撕开一个正面缺口?” “这个?”方济川故作沉吟,“这得看了!” “看?”林战差点没一个踉跄栽到桌子下面去,这问题以前他不是没问过一线的指挥官,哪个不是一个立正,一脸严肃、声嘶力竭的吼道――保证完成任务! 现在倒好,这个方济川给他来了个――看! “看什么?”林战感觉这个问题问得真tm的蠢。 “看上面能给我们创造什么样的条件咯,”方济川好整以暇的应道。 “条件?”林战恨不得把手从方济川嘴里伸进去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是黑的呢还是黑的呢?就和方济川讨论调查报告的这几天,林战已经许了方济川多少好处,林战自己都记不得,末了拍板的时候,方济川竟然还和他谈tmd条件。 “你信不信我换人打头阵!”林战瞬间把这几天谈话场景在头脑里过了一遍,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子,被方济川拿着棒棒糖溜了一圈。这种被掌控感让林战极度不爽,干脆**裸的威胁。 “嘿嘿嘿,”方济川一脸欠揍的笑,“林座,好钢用在刀刃上。你想想,打仗不就为了一个赢吗?用其他的部队你放心?海军能上岸?空军不就是丢丢炸弹,校校炮线?还不指着我们陆军。” “就算是陆军,你以为就你们能打?”林战虽然是个火爆脾气,但也算是身居高位,平时很是注意韬光养晦、平心静气,可碰到方济川这种做买卖似的谈作战计划,林战真心不适应,“我们北方战区配备的哪个不是打起仗来嗷嗷叫的英雄部队?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坦克军就没一个甲种师!你在北线也看了,哪个不是甲种师?我放着这么多甲种不用,用你们这些个戊巳庚辛,你还和我谈条件?” “林座,”方济川腆着脸往上凑,“这打仗不就做买卖嘛!” “做个锤子买卖,”林战差点没把桌子掀起来,“你这就是小商家的劣根性,就你那点家底我还不清楚,狭隘!” 方济川被林战也骂的火起,这我话还没说完,你就和我吼个没完。 “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方济川也拔高了声调,“断章取义很好玩?”。 林战被方济川顶的一愣,眨巴眨巴眼,索性往椅子里一靠,“行,”林战夹上一根烟,用烟头点着方济川,“老子听你说完,你说完了,但如果没说服我,对不起,你们第七旅别想打头炮!” “行!”方济川也干脆,瞪着林战整理起思路来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方济川半天憋出了一句来,差点没让林战笑喷出来。 但方济川根本笑不出来,“不管怎么去演绎去粉饰,战争!终究是要死人的。对于高位者来说,士兵也许就是作战地图上箭头,就是战损表上的数字,就是棋盘上的棋子。” “但对于我来说,不是…他们是我的袍泽,我的兄弟,是他们父母的儿子,是他们妻儿的支柱。我不想他们变成裹尸袋里一摊血肉,变成烈士纪念碑上所谓的无名!” 方济川转低了语调,近乎哀求的说,“行不行,能少死一个算一个,能多活一双算一双!” 方济川在林战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上位者特有的冷漠,这让他愤怒起来。 “是,甲种师!”方济川慷慨激昂起来,“又如何?还不是一枪一个窟窿眼,一炮就能送上天!甲种师,毕竟只是甲种师,它不是天兵天将,从来都不是。” “但装甲兵就不一样了,就拿一型改来说吧。机枪,给你打,能穿不?穿不鸟!小口径短身管的炮弹?能打穿?烟花秀而已!” “我承认,37的战防炮还是能搞穿我们,但是那玩意和步枪机枪比起来,少的多的多。林座,死一个装甲兵,能少死十个步兵。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不打首战,谁打首战?” 林战沉着脸盯着方济川,默然不语。 方济川再浇一把油,再添一把火,“但也别就觉得我们装甲兵就该死似的。所谓条件,归根结底,不过一个钱字。但这钱能换来命啊,不折不扣的救命钱!大不了,你就当把抚恤金提前发了不就行了?” “得得得,”林战也架不住方济川的这张嘴,“说条件。” “通用载具!”方济川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词来,反正这个想法在自己脑子里盘旋了许久了,这次算是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载?还通用?”林战自诩为军中少壮派,但听着自己不熟悉的字眼从这些后辈的嘴里一个一个往外蹦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感觉自己已经垂暮老去了。 “通用的运载工具!”方济川解释。 林战有点闹不清楚了,“运载工具?你们装甲部队,特别是你们那个第七旅,卡车不都是满配的么?还要哪门子运载还工具了!” “林座,”方济川觉得林战有点官僚了,“卡车能够配发,但是公路不能配发吧?!就拿这次下朗战役来说,卡车根本就不能跟随穿插部队在山地机动。为了解决补给问题,还特意别的营调了四辆装甲车,车组就上了车长和驾驶员,塞的全是炮弹油料,整个战役一炮未放!全程打酱油!就这几个车组的人,到现在见到刘在峰都追在后面骂,刘在峰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林战好像看到了刘在峰那副吃瘪的模样,想笑又给忍回去了。 “整个一次战役,四分之一的装甲车被用来跑后勤了;而到了第二次战役的雨季相持阶段,几乎所有的装甲部队都担负起后勤补给任务…” “知道了,”林战打断了方济川的话头,“就是能跑野外的车子是了,用你们坦克的底盘?” “对也不对,”方济川说,“能跑野地是必须的,但用坦克的地盘的确有点浪费了,毕竟是辅助车辆,成本控制要到位。装甲薄点没事,发动机弱点没事,只要耐操就行。” “看不出来你对后勤这么重视,”林战饶有兴趣的看着方济川,“一个年轻的一线指挥官能有这种意识?我简直怀疑你是军人世家了。好了,”林战看着方济川像是要开口辩解,连忙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找我说这个事?我知道你至少有文家和林润物这两条线能走走这个关系,为什么找上我?” &nnsp; 0 ------------ 第73章 蛊惑 “报告长官,”方济川嘴上恭谦,但嬉皮笑脸已经出卖了他,“你不是拉了我做了一个星期的苦力么?我寻思着怎么捞回来呢!” “行行行,”林战对方济川这种商人嘴脸彻底无语,“这事我会在上面说,帮你开开绿灯,回去你和文家的小子商量商量,看走哪个部门打个报告上来,程序该走的还是要走,这我不能越粗代庖。” “晓得,晓得,”方济川喜不自胜,抱上林战这条大腿,这事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对了,”林战最后叮嘱了几句,“这样吧,文家和林润物那边的关系你也要走走。这事于公于私都对你都有利,你自己可要努把力!” “得令!”方济川心里已经有了定计。 ――――――分割线―――――― 一出林战的地盘,方济川就去了邮政局打电话给林润物,还没等方济川把话说明白,林润物就在那边嚷嚷了,“能来武汉一趟不?我现在就给你看样车!” 这一下就把方济川弄懵了,“这么快?” “嘿嘿嘿,”林润物笑的实在猥琐,方济川一点都不能把他和教科书上的英雄楷模联系到一起,“人老了就成精了,懂不?现在哪个大国的武装不在搞机械化?我能不把工作做在前头?方便的话来一趟!” “行,”方济川一口答应下来,“我给旅部请个假就来!” 应承了这边,方济川就给旅部那边打电话,旅部的干部都不在,文书接的电话,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方济川很诧异,这个文书是针尖大的胆量,平时叫他帮一点忙都往后缩。不过方济川也没考虑太多,请到假就行,拾掇拾掇就往武汉赶。 蚌城到武汉也就六个小时的火车,方济川下来火车早有枪炮局的车子等着了,到了局子里,林润物和那个劳什子通用载具早就在试车场地等着了。 “来来来,”林润物拍着车子的铁皮,炫耀般的向方济川介绍,“咱们武汉枪炮局自筹经费预研的铁甲运输车!” 方济川像个挑选秀女的老太监,用苛刻而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起来眼前的这个铁疙瘩来。 “发动机是后置的?”方济川边看边问,第一眼就看到车子后侧的排气管道。 “后置的,”林润物点头,看到方济川的脸色不善,连忙补充道,“这和一型改坦克的底盘可是一模一样的,通用性高!你不是说什么通用载具么,这可是真真的通用了!” 方济川不置可否,敲了敲车身,“前装30毫米的装甲?” “对啊,”林润物忐忑起来,“不是说了和一型改一样么?” 说起来也怪,林润物什么世面没见过?去欧罗巴和克虏伯这样的军火巨头谈生意都没发过怵,如今却被方济川这个小屁孩几句话问的紧张起来。 “有什么不妥?”林润物看着方济川眉头越锁越紧,陪着小心问。 方济川从运输车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回答的干净利落,“重做!” “什么!”林润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凭什么!?” “冷静冷静!”方济川觉得能把一个英雄楷模气成这样,凭白无故的有点得意。 “你叫我怎么冷静?”林润物满头的白发无风自动,“这个运输车可是我们武汉局自筹资金预研的,没掏国家一分钱,全是枪炮局的老本。虽说不比坦克设计复杂,但我们都是动了心思的!你小子一来,转了一圈说了两句话,就要重来?口气比国防部长还大!” “您老消消气,”方济川看着林润物那副护犊子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我来给你说道说道?” “说!”林润物往运输车上一靠,“不说出个道道来,你今天别想出枪炮局的门!” “林老,”方济川娓娓道来,老同志逗一逗也就算了,真弄急了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咱们先来算个帐。民国现在一型改的产量是多少?把一型突击炮也算上。” “武汉枪炮局月产一型改铁甲三十辆,一型突击炮十门;江南局也有一条生产线,月产一型改铁甲十辆;月产量是五十,”林润物如数家珍。 “战时动员产量呢?” 林润物毫不犹豫的把手翻了两翻,“九十的三十,武汉局战时产量提高两倍绝对没问题!至于江南局,恐怕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一百五十辆没问题!”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林润物厉声抢过话头,“运输车的生产会不会占用一型二型铁甲的生产资源,对不对?告诉你,运输车的产量达到铁甲一半产量,毫无压力!” “一半?”方济川笑了。 “怎么?”林润物不明白了,“一个后勤车辆能有主力车型一半的产量,还不够?你们是铁甲军,不是后勤部队!” “嘿嘿嘿,”方济川得意的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林润物的肩膀,“老林,林老,你想到了,但是没想全!” “别蹬鼻子上脸,”林润物扫开方济川的手,“有话直说!” “就凭林老给我那张聘书,你以为我会拿个产量连坦克一半都比不上的运输车来做人情,当投名状?”方济川把小胸脯拍的咚咚响,“亲!亏你还要养活这武汉局几万号人,心也太小了!” “怎么?”一提到手底下那几万号人几万张嘴,林润物还真是心虚,那tm的都是无底洞,工资奖金薪水再高都有人蹦出来骂娘。 “跳出坦克装甲部队的限制好不好?”方济川手一挥,颇有几分伟人气度,“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玩意叫通用载具?” 老子哪里知道你为毛起这二逼名字,林润物想骂又没骂出来,却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点什么,莫名的兴奋了起来,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方济川看出林润物摸到点门路,也不卖关子了,“这个通用,主要不是指和一型二型的通用,而是指三军通用!” “三军通用?”林润物的脑袋轰的一声!都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这tmd一点不假!自己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光想着如何给果树多浇点水施点肥,多收个三五斗上来。而这小子,一开口就是再开一片果园子!再闯一片天地! &nnsp; 0 ------------ 第74章 方九刀 说实话,我这一辈没想过窃他人之功,但是当我因为通用载具的设计接到国家国防建设奖章的时候,我真的惶恐。这不是我的设计,绝对不是。这是几乎就是方济川将军的设计,我和武汉设计局的作用就是纸和笔,把他的设想完整的记录下来而已。 ――林润物自传《把一切献给党》 “咱们坦克军肯定是要用,”方济川的话语充满了蛊惑,“但是那个量,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重头戏不在我们这里,就拿陆军来说…” “野战集团的后勤补给、人员输送、前线支援!”林润物悟了。 “空军、海军你能放过?”方济川火上浇油。 “基地后勤、弹药输送、工程车辆?”林润物的胡子都在哆嗦。 “不错,”方济川点头,然后又摇头,“但是这样你就满足了?” “还能有什么,还能有什么?”林润物揪住方济川的衣领问,“陆海空不都包圆了?还能有什么?” “名气做好了,开个子公司,”方济川轻轻吐出两个字,“民用。” “我操,我操操,”林润物全无风度,在试车场里来回踱着,一通狂吼! “亲!别忘了出口哦!”方济川放下最后一根稻草,悠闲的看着林润物。 “你特么就是个商人,奸商,”林润物用手指头戳着方济川的胸口,“大奸商!不过,我喜欢!”林润物一把抱住方济川,“尼玛,这单子要能做下来,哈哈哈!” “别得意的太早了,”方济川又浇上一盆冷水,“都是潜在需求,想把他们变成订单,至少要满足三个条件。” “说!”林润物心情好,随便方济川怎么说。 “价格你得拉下来,”方济川伸出一根手指,“别想着用坦克的底盘啦,产量瓶颈先不说,就那成本你能下的来?” “发动机,砍!”方济川以手作刀,虚砍下去,“柳州柴油机厂的民用机型,先用着,边用边改。数量质量都能保证!” “装甲板,砍!”方济川又是一刀,“民国的装甲钢产量就那么多,30毫米的装甲板你往一个后勤车辆上装?奢侈!10毫米够了,防防子弹就行了,你指望它去一线扛炮去?” “火力,砍!”方济川再来一刀,“你在上面戳两门12.7的重机枪?拿掉!一挺7.6的轻机枪就足够!其实就留个机枪座就行,谁爱装谁装去!” 林润物听的满头大汗,就这第一点就砍了三刀,那三点岂不是要砍上九刀?尼玛,比起江南局二型铁甲的七宗罪还要狠。 “好汉!长老!”林润物一把抱住方济川的胳膊,“收了神通罢!别砍了,别砍啦!我重做!重做还不成?!” ――――――分割线―――――― 方济川三刀当时砍的是爽,但是接下来的事,他就压根爽不起来了。 林润物来的更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坦克军司令部,好磨歹磨硬是要方济川在武汉局呆上一个月!然后天天拉着方济川泡在设计局里。 “这叫什么事?”方济川看着眼前的一堆图纸,撞起天屈来了,“我充其量就算个肩客,给你拉拉生意罢了,你怎么把我搞来给你做设计了!?” “老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林润物也撒起泼来。其实这也难怪,方济川有时候的一句话就能让这帮子设计师醍醐灌顶。 就拿昨天的事儿来说吧,设计组的几个初步方案都没跳出一型坦克设计的影响,末了还是方济川的一句――能把发动机放前面不――让大家眼前一亮。一旦发动机前置,后面就可以设计大容积的乘员仓或是货物仓来,人员物资上下还方便,结果这一方案几乎瞬间就初步定了下来。 “老子这还不是为了你们?”林润物近墨者黑,把方济川那种胡搅蛮缠的功夫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要是跑,行!我就把那样车投入量产,让你们从车头上下装备人员去!” 方济川发现自己挖的坑还是得自己填,也就捏了鼻子不做声了,乖乖的沉下心来帮着提意见,而林润物也慢慢的从方济川的话里听出了不少门道来。如果说上次林润物给方济川下聘书这事里面还有点作秀的成分的话,那么现在方济川的每一个建议和意见,林润物几乎言听计从,最让林润物佩服的还是方济川提出的模块化和冗余度设计。 和成本高昂、结构紧凑、每寸空间都要计较的一型二型铁甲不同,通用载具上采用了大量的军民两用配件,把生产成本降到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一辆一型的价格足足能采购五辆通用载具,都tm快赶上卡车的价格了!而且载具的“变形能力”――这又是方济川发明的一个词――实在是高。喏大的货仓几乎就是一块平板,方济川就像一个魔术师,设计了几套模块,就像小孩子玩的积木一般,模块甲往上一装,就成了装甲运兵车,模块乙一套,就成了油料弹药补给车。 这还不算完,方济川还搞出了一堆什么附加模块,比如什么增强型装甲模块、水上模块的。别看着名字吓人,其实也就唬唬外行人。 增强装甲模块是吧?那是因为要压成本,通用载具除了前面用了10毫米的装甲钢以外,其他全是普通钢。想要防御也行,加点小钱钱,配个装甲板往两边一挂就成。 “这个车真要是投产了,”林润物心里实在是没底,“我会不会成为历史的罪人?” “罪人?”方济川嗤之以鼻,“要是真成了罪人,耻辱架上我来顶缸!” “别把每一个战争机器都当成艺术品来做,好不好,”方济川拍着载具的薄铁皮说,“你要把坦克做成这样我肯定要骂你,但是这货充其量就是一个低值易耗品,不需要那么多资源的。我也想都用装甲钢来堆,一来民用发动机的单位功率不够,二来哪来那么多装甲钢给你用?真要是用了好钢,到时候二型坦克看你拿什么造?” “也罢也罢,”林润物觉得自己老了,“就这么着了,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林润物做了一辈子的军工设计,但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就算把他设计的所有的坦克的产量加在一起,也赶不上眼前这辆他和方济川临时拼凑出来的这个劳什子载具! 前前后后三十年,交付民国三军的通用载具的总量达到了惊人的十万量!而且仅仅是民国国内的军用数量,没有算上后来授权美国和英国生产的五万辆,至于形形**、各种各样的民用改型那更是数不胜数。 通用载具的影响力达到怎样一个程度?美国战地记者在民国前线作报道的时候,曾经一语中的――“如果说美国大兵是在吉普轮胎上前进的话,那么中国的军队则依靠通用载具的履带碾压敌人,如同这有5000年历史的古老国度,缓慢、顽强却又不可阻挡!” &nnsp; 0 ------------ 第75章 改变?改编! 就算方济川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带着点玩票性质的通用载具能成为民国军事力量的象征,这些都是后话,暂时不提也罢。 方济川在武汉局呆了两个星期就再也呆不住了,和林润物告了几次假都没准,干脆丢了张纸条翻墙连夜赶回驻地去了。反正能掏的全部都掏给林老头了,自己再留下来干嘛?和那帮老学究讨论焊接工艺? 方济川回到驻地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坐落在山脚下,原本静谧萧肃的营地简直成了一个人头攒动的大工地。一水的白粉墙,没了,推倒的断墙茬口上露出红色的砖头,伤口般的触目惊心。整饬的绿草地,没了,被各种车辆碾的坑坑洼洼,混着翻出来的黑泥巴,上面还胡乱搭建了各种式样帆布帐篷,整就一个难民营。 方济川惊疑不定的挑着好下脚的地方往里面走去,却被一辆打身后开来的二号突击炮挤到路边的烂泥地里,一双擦的雪亮的尉官皮靴转眼成雨靴。 “我擦嘞,”方济川还没来得及骂,就看见一型突击炮后面还拖了个平板车,拉的全是洋灰水泥、砖块钢筋,几个看着脸熟的兵蛋子带着坦克皮盔,七扭八歪的扛着铁锹之类的家伙事儿,靠在水泥袋上说笑。 方济川看看营地前高挂的“文明施工 安全第一”的标牌,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改工程兵了?”方济川目瞪口呆,直到泥水浸到靴子里才回过神来,拔起脚来就往旅部跑。 方济川一脚踹在门板上,留下一个黑黝黝的泥水印,吓得坐在外间发报的女话务兵一个哆嗦,敲了一串短电讯号出去。其他几个人也认识他,知道方济川圣眷正隆,也不拦他,还挤眉弄眼的递眼色,让方济川去里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架势。 “都跑不掉,”方济川恶狠狠的用手点着这帮猪一样的队友,一边又一脚跺开里间的门。 “你…”方济川还没有蹦出一个字来,就被面前的两个人镇住了,文远和刘在峰正窝在一起一脸奸笑的看着方济川,一副基情满满的**样。 方济川狐疑的看着文远和刘在峰,知道又被这两个家伙摆了一道,但又实在想不通营地怎么会弄成这副德行,只能故作镇静抓过门口的鞋刷,用刷柄刮鞋子上的泥。 文远和刘在峰知道方济川一肚子疑惑,但就是不解释,只是“嘿嘿”的笑。笑的方济川的无名火又盛了几分。 “尼玛,”方济川也懒得和这两个人打哑谜,直接把鞋刷子砸过去,“说,怎么回事!” “很简单,”文远现在全没有儒将门之后的文雅,活脱脱一个泼皮范儿,“老子,又回来了!” “老子管你回不回来?”方济川根本不关心这个,“这营地怎么给你们折腾成这副德行?”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吗?”文远很委屈,“你这个问题成功的拉低了我们整个旅的智商。老刘,”文远拍了拍刘在峰的肩膀,“给这小子说道说道?” “行,”刘在峰答应的干脆,“咱们打小越南之前不就应经旅改师了么?人员增加了一倍,地方本来就不够了,上面拨的费用让咱们扩建一下营地。而且,这次咱们在越南打出名声来了,现在咱们…嘿嘿嘿,”刘在峰一说到这里就喜不自胜,笑的花枝乱颤。 “咱们升格甲种师了,”文远忙不迭的补充道。 “就这点破事把你们乐的!”方济川毫无感觉,“就你们那背景,咱们旅的待遇早就比甲种师只高不低了!” “商人!”文远和刘在峰异口同声,“这是荣誉懂不懂?装甲部队的头一份!” “又来了不是?又要说什么荣誉就是你的命了!枪打出头鸟!人为名声累!”方济川对这所谓的荣誉根本不上心,“老子更希望闷着头打小鬼子小辫子,整天和这些官僚争什么甲乙丙丁你们也不嫌累!” “不争能行?”房门又被推开了,季大鸣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小方你这真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了!要不是文远在上面争了那么多资源来,你以为咱日子能有现在这么好过?” 季大鸣说了些什么,方济川压根就没听进去,他像见到鬼似的看着季大鸣,“你…你怎么在这里?” 不问还好,方济川这一问,这帮二货得瑟起来了,季大鸣毕竟不是太熟,还不好意思太闹腾,文远和刘在峰就没这个顾虑了,直接窜到方济川前面跳起了毛利舞,嘴里还念叨,“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方济川直接操起拖把就准备爆这两个二货的菊花,还是季大鸣给拉住了,“改编啦,改编啦!我们改编啦!” “又改了?”方济川放下拖把有点迷糊,“改什么了又?” “没听我说过,旅改师了呗!”刘在峰远远的应了一声。 “屁!”方济川还不清楚,“打越南之前就改了,营房都翻盖起来了,如今还搞什么旅改师?还闹这么大的动静?” “屁!”刘在峰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骂了回来,“谁跟你说是上次的旅改师?告诉你,上次那是铁甲旅改铁甲师。这次是咱们坦克旅改混成师了!” “混成师?”方济川有点茫然。 “装甲部队和步兵混搭而成的师!”文远把话说明白了,“这次越南战役的总结说明了一个事实。装甲部队和步兵一旦能够密切协同,在战场上的效果就是一加一大于二。下朗战役,铁甲攻坚,步兵守成,在攻防两端都表现的很出色。而下龙一役,装甲部队搭载的步兵完成了攻占海岸炮这个装甲部队无法完成的精细活,同时,装甲部队又以几乎零伤亡的代价完成了重火力战场条件下的敌后穿插。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偶然,二次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说是必然了!” “上面的思想转变的很快,文远的报告打上去没多久批复就下来了,”刘在峰接过话茬,“选了我们旅,扩编为混成旅,暂辖两个旅,从步兵那边调了一个旅来和我们打散了一揉,这事就算成了!” “也算文座看得起季某,”季大鸣朝文远一拱手,这是步兵系统的习气,拱手礼多过搭檐礼,“点名要了我过来,以后咱们兄弟能长来长往了!” &nnsp; 0 ------------ 第76章 我的团 “而且,你小子又升了!”文远拍了拍自己屁股下的座位,“这位子你就快坐上了!” 方济川①38看書网掉下来了,“旅…旅…旅长?”就这样凭白无故当了旅长? “屁!”刘在峰捞到了机会就往死里挤兑方济川,“瞧你那点出息,嘴上一天到晚苟利国家、云淡风轻的,官瘾还不小,一张嘴就是旅长,你见过二十出头的旅长?” “是团长,咱们俩一个辈!”季大鸣乐呵呵的说,虽说自己年长了方济川十来岁,但是他看方济川的眼神里没有嫉妒,全是看自家小弟成长的关怀和欣赏。 “你也别得瑟,你这团长是注了水的猪肉,算不得十足十的,”刘在峰煽风点火。 “那到底是什么?”方济川糊涂了。 “你现在的正式职务是装甲混成第一师第七旅第一团一营营长,”文员给出了标准答案,“咱待你不薄,旅里的几个第一都给你占圆咯。” “我就是说,营长而已,”方济川松了口气,让他带个整编团,他腿都哆嗦。 “我没说完呢,代副团长职务,履团长之职!”文远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履带炮塔的?”不说还好,文远这一说,方济川更不明白了。 “就是代理副团长的职务,但你们团没有配团长,所以这第一团,还是你说了算!”季大鸣在步兵那旮旯对于这种不伦不类的任命见的多了,“咱们步兵系统这种事多了去了,说白了就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让你干这活,还不给这活的工钱,稍不如意就能来个人把你的职位给顶咯!” “别说的那么黑暗,吓坏了小朋友,”文远拍拍方济川的肩膀,“咱们坦克军没有他们步兵排资论辈的习气,我们这样安排,还不都是为了你?” “路,我们都给你铺平了,”刘在峰难得正经说话一次,“转副团迟早的事!至于配团长的事,我们能拖就拖,你小子给我爬的快一点!” “去履新吧!”文远微笑着拍着方济川的肩膀,还狠狠的捏了捏。 “行,”季大鸣替方济川答了下来,背起方济川的行李,“我带他去他们团部去!我俩个团挨得近!” 出了旅部的大门,季大鸣陪着方济川走,走着走着傻乐了起来,“嘿嘿嘿”的笑个没完,最后干脆仰天大笑起来。 “您这是乐什么呢?”方济川摸不着头脑。 “嘿嘿嘿,”季大鸣抹着眼泪笑,“想我季大鸣,漂泊半生,而立又过有五,在步兵里跌爬滚打了十几年,还是一个营副,空有一腔热血却无门可投!如今,总算遇到明主了!遇到一个好的团队了” 方济川听得热血,又觉得苍凉,“季团长,别说的这么煽情。搞的我都觉得当了营长都有罪似的!” “傻老弟,”季大鸣一把搂过方济川的肩膀,“什么营长,你现在可是行团长之职。再说了,你年纪轻轻能当上团长,那是你的能力在我之上,我不是那种妒贤嫉能的人。说实话,你以后的路肯定走的比我高,我真觉得以后能在你手下当差是件美事!” 方济川听的一头冷汗,“季大哥,您可是折杀我了。” “听哥一句,”季大鸣停下来认真的说,“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脸皮不够厚!以前当营长,那还可以跟底下人混混,现在行团长之职,可不能什么事都冲在前面了!用你们文化人的话来说,得学会管理!” 方济川哭笑不得。 “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季大鸣看出来方济川没听进去,“也好!年轻有点自己的想法也好,说不定我们这些老杆子的经验已经跟不上时代了。不过,”季大鸣笑了笑,“在事实证明我们不行之前,我这个老哥可得帮你把把关!咱们两个的团部离的近,我们常来常往!特别是分到你们那里的原来的步兵旅的家伙,如果不服,你可不能手软!” “好,”方济川心思一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季大鸣不是那种好揽事的人,①38看書网远刘在峰怕自己过不好管理这一关,让季大鸣来点拨帮衬自己。 自己这要是再矫情就见外了,方济川也拍了拍季大鸣的肩膀,“放心,有什么问题我肯定来请教老哥。” “这才像话,”季大鸣嘿嘿一乐,又马上拉出了一张苦脸,“不过,兄弟,我是从步兵空降来的,这铁甲课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你这以后可得多指导指导我。” “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得给你上课,”方济川知道季大鸣的脾气,越客气越见外,“非把你训的眼泪水汪汪的!” ――――分割线――――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方济川压根就没放火的意思,把训练交给副手来抓,自己整天窝在团部里写写画画,累了就跟贼似的钻到训练场上看两眼,回来接着写画。 文远和刘在峰也都来看过方济川,聊了聊天,撇了撇嘴,一人丢下一句话。 文远说的是,“郑伯克段于焉?你悠着点!” 刘在峰说的是,“挤脓包可以,小心别呲了自己一脸!” 方济川摆手送客,表面上古井不波,可是心里早翻腾开了,这招险棋走还是不走呢? 人就是这样,本来都铁了心了,却不经意被别人一句话弄的摇摆不定。 思来想去,方济川还决定计划不变,他实在不想在人事上费太大劲!说的好听点是毕其功于一役,说的白话点那就是方济川就是个懒货。懒人自有懒办法,而且这办法往往还省事! 不过方济川心里还是有点忐忑,起身往训练场走去! 正是出早操的时间,操场上的兵一边顺着操场慢跑一边吼着坦克军的军歌――“风萧萧,旗猎猎,杀声阵阵,残阳耀军刀;车辚辚,路迢迢,烽烟滚滚,征尘作战袍。听,雷是炮火的呐喊;看,电是铁流的浪潮。” 方济川想起当初自己被强征到铁甲学校的时候,一肚子不情愿的吼着这首歌的情形,不由的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已经扛了一杠三星,当年的新兵蛋子成了上尉,简直恍如隔梦。 &nnsp; 0 ------------ 第77章 两百裸男 (各位看官,留个言给书评吧,单机版伤不起啊!) 还没等方济川想完呢,操场的歌声突然就变了味道,成了一阵喧闹的叫嚷。方济川眼睛一亮,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趟算他赶上了! 方济川赶紧跑到操场边,很好!两个排百来号人,已经在操场上打成一团了,铁灰色的装甲军服和还没来得及换装的草绿色步兵军服揉在一起,活像一个驴粪蛋滚进了洋灰堆。 四周还围了一圈兵,泾渭分明,装甲灰和步兵绿各占了一半,被各自的长官弹压住了,还在后面加油助威。 方济川还在伸着头看呢,没想到马正明这小子正“吭哧吭哧”的往这边跑,看见方济川,先是一愣,然后骂起娘来了,“你个狗日的团长,老子听了你的鬼话,撩拨着下面一个排长跟他们干起来了,你小子还躲在这里看戏文!” “哟嗬!”方济川打量了一番马正明,一巴掌呼在马正明后脑勺上,“刚提了当连长,胆儿就肥了?走,看看你撩拨出的成果!” 马正明其实就是嘴巴欠,整个老七旅,他最服的人恐怕就是方济川,挨了方济川一拐脖,反而精神起来――这哥们没忘过去的情谊,还把自个当自己人看,不见外。 方济川到了操场上,副手早就慌了神,见到方济川来了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方座,你可总算来了!” “嗯,老李,辛苦了!”方济川随意的敬了个搭檐礼,挤了挤眼。 副团长不是别人,正是文远的老副官――老李。文远因为上次越南战役期间发生的一点龌龊,有点疏远了老李,但又念着旧情,正好方济川需要一个得力的副手。文远一咬牙,把用了几年的副官放到方济川这里来当副手。 老李处理琐碎的行政事务那是一把好手,但真要碰到这种上百人的群架,光看看就腿肚子发软了。 “方座,”老李急的直搓手,“这事闹的,属下无能!” “不无能,”方济川喜闻乐见这场景,他就希望步兵和老装甲间来上这么一出,让自己一下整到位,免得以后窝心挖肝的平衡两方面的关系,“你太有才了!” 老李还以为方济川在挤兑他,一张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事是我挑起来的,”方济川俯身对老李耳语了一句,就大踏步的向人堆里走过去。 “停手!停…”方济川一把扳过群架堆里的一个步兵蛋子来。 “停你奶奶个拐!”还没等方济川喊第二声,这个兵嘎子回过头来大喝一声,一记窝心拳硬生生的把方济川的话给憋回去了。 方济川捂着肚子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和这个步兵蛋子对掐的装甲兵也嫌方济川碍事,一个干净利落的上勾拳捣在方济川的门面上。 在后面看着的马正明和老李下巴都掉地上了!这帮兵痞,下手真狠!连团长都敢撸! 方济川哼唧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抹鼻子一手的血。 “艹!”方济川一拳捣在地上,被血激起血性的他一轱辘爬起来。冲着马正明吼,“你的一个排在里面打着,还有两个排呢,喊来!” “你!”方济川冲到一个围观的步兵排长跟前,“拉上你的排,跟我来!” “你tm是…”这绿皮蛤蟆看的正过瘾。 “老子是你们团长!”方济川红着眼吼,“1分钟拉好你的排,否则回去当班长!” ――――分割―――― “脱!”方济川看着拉出来的三个排的人吼道,“上衣和裤子都脱了!” 见多少人有反应,方济川自己先把铁灰色的外衣扒了下来,就留着白上衣和绿裤衩。 “脱成我这样,”见到长官带头,两百条汉子齐齐的脱起了衣服。 “嗳!”闻讯赶来的刘在峰远远在树林里看着,捅了捅旁边的文远,“这小方要干嘛?气糊涂了!” “要弹压了呗,”文远也伸着头看,“衣服脱了好区别!别说,这小方也真敢玩!” 方济川哪里知道文远和刘在峰在边上看好戏,看着那操场中打成一团的两拨人马,回过头一挥手,“给老子把他们打散开!” 奉旨打架!这帮脱了半光的毛头小子在旁边早就看的热血沸腾了,一听了都tm“嗷嗷”的吼着往人群里扎,拳头抡的比谁都狠! 方济川一把揪住也要往里冲的马正明,“你tm也想打?还给我添乱!再给我喊一个排来,把人往两边挤开,衣服脱了进去!还有,把团属的卫生队喊来,要快!” 一百人的大混战,终于被二百来号人的半裸男打散开来。其实方济川留了心眼,后来打进去的人还老铁甲部队的人多,这帮步兵挨的拳头更多! 方济川收束了部队,一张脸阴沉的都能滴下水来。 原来开打的两班人马,现在乱七八糟的被分在了操场的两边,被中间的一排半裸男隔开了。别看这帮子半裸男个个神奇活现,但卖相不比两边的强到哪里去,有的裤衩子给打丢了,光着个卵蛋杵在那里吆五喝六。 方济川指着步兵那边,“你们排长,出列!” 一个和方济川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打着正步从队伍里出来。方济川和他足足对视了有一分钟,非把这小子看得低下头、心里发毛才说话,“我知道你不服我,因为我穿的铁灰色军服!” 小排长“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是!我是装甲部队的出身!但我现在脱了这身皮,和你说话!”方济川把刚刚披上的军服甩到地上,眼睛往后一扫了一圈,“和你们说话!” “我不偏!我给你们先开口的机会!”方济川张开双手,像个悲天悯人的神父,“你们可以说出你们的委屈和不快!” “但,”方济川看到这帮步兵推推搡搡的想涌上来,连忙伸出三个手指,“三个理由!捡要紧的说!多了我懒得听,我没太多的时间浪费在一帮内战内行的人的身上!” “嘿!”刘在峰在不远处听见了,压着嗓子问文远,“咱们和北清算不算内战?” 文远点头,“那肯定算,你想搞出****来?” “那这方济川这小子说这话怎么像骂我们?”刘在峰瞎琢磨。 “屁!”文远不齿,“别往脸上贴金了,咱们铁甲坦克军自打建军以来,就没掐赢过北边的辫子军,算哪门子内战内行!?” 刘在峰被文远一句话噎得直翻白眼。 &nnsp; 0 ------------ 第78章 老鼠皮 抛开文远和刘在峰的八卦先不说。那边步兵小排长像个委屈了半天的小媳妇开始哭诉了,“都在一个部队当差,凭什么他们的津贴比我们高十六块五毛!” “这是一!”方济川蜷起一个指头。 “都是一个团的,凭什么他们的训练量比我们小?我们十公里越野跑,他们就跑三公里!” “这是二!”方济川又蜷起一个指头。 “还有,他们骂我们是绿皮青蛙!”小排长的眼里都有泪水在闪。 “这是三!”方济川收起最后一个指头,攥成了一个拳头,高高的举着。 “你们觉得你们排长说错了没?”方济川问后面的步兵。 “没错!”这帮怂兵这时候倒心齐。 “呼,”方济川狠狠的吐了口恶气,高举的拳头狠狠的抡向面前小排长。 在一边惊呼中,方济川的拳头在距离小排长的鼻子不过一指的距离上停了下来。方济川一根根的展开指头,化拳为掌,轻轻的在小排长的脸上拍了拍。 “老子连裤子都脱了,你tm就和我说这个?”方济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丢人不?丢人不?”方济川朝着这帮步兵吼,“为了钱?你们是当兵还是当商人来了?!为了偷懒?你们是爷们还是娘们?!为了一句话?不过骂人的确不对!” “佘化龙!”方济川认得这帮掐架坦克兵的排长,自己刚入伍时候的搭档装填手。 “到!” “出列!” 佘华龙也给方济川挣脸,正步踢的不比步兵小排长差。 “为什么骂兄弟是绿皮青蛙?”方济川问的自己都想笑。 “报告!”佘华龙的灰军装都扯成条子了,架子端的还是正,“步兵兄弟先骂我们是灰皮老鼠!” 这下两边人都绷不住了,哄笑一片。 方济川也笑了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行,我也不管你们谁先谁后,”方济川耍无赖了,“你们想骂,就让你们骂个痛快!” 方济川捡起军服,套在身上,走到小排长面前,“骂!” 小排长嘴皮子抖了几下,没出声。 “骂他们这些兵嘎子不解气,”方济川开导小排长,“骂团长才解气!骂!” “有点血性!骂!别让老子看不起你!”方济川用激将法。 “灰…灰皮老鼠,”小排长挤出一句。 “灰灰皮?你逗小孩呢?重来!” “灰皮老鼠。” “大声!”方济川吼道,“别tm跟卵子缩到肚子里一样了。” “灰皮老鼠!”小排长瞪着方济川吼! “再来三遍!”方济川有点满意的点点头。 “灰皮老鼠!灰皮老鼠!灰皮老鼠!”小排长吼的青筋暴现,没刹住车,还添了一句,“灰皮老鼠!” “好过点了没?”方济川帮小排长弹了弹衣领上的灰。 “报告长官,好…好一点了。” “丢人不?”方济川歪着头凑到小排长面前低声问道,又霍然抬头冲后面那群步兵吼,“丢人不?” 方济川在人群中急速的穿梭,激动的吼叫,“孔融!八岁!啊!?八岁就知道让梨了!甘罗!知道不?甘罗十二就拜相了!国家总理了!小孩和文人我就不说了!罗成总知道吧!十四岁就打天下了!” “行,我不说这些人,都是死了的人!”方济川停下脚步,凶巴巴的盯着四周,“老子,”方济川把胸脯拍的咚咚响,“二十一岁,团长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方济川连换了三个人问,都没有答案! “我爸是李刚?我爸是李双江?”方济川也不知道头脑怎么就冒出这两个人名来,“屁!老子把你们用生这种无聊透顶的狗屁之气的时间都用学文化、看理论、研究战法上来了!” “都二十的人,别跟小孩子似的发狠赌气了!”方济川的眼神看的这帮兵嘎子无地自容。 方济川霍然回头,手指捣在佘化龙的胸口,一连戳了几十下。 尼玛!老子的乳 头都被你戳下陷了啊!佘化龙一脸的悲愤! “还有你,”方济川递了个眼色继续骂,“更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们新来的,你们呢!更丢人!更丢人!” 方济川骂完了,走到小排长面前,“关于骂人这事,还有什么想法没?” 小排长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一脸的羞愧! “第二件事,你们跑10公里,他们跑3公里是不是?”方济川趁胜追击。 小排长也不知道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好。 “行,”方济川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干脆转过身来又找佘化龙。 佘化龙一把捂住胸口,生怕方济川又来捣他的乳 头。方济川的手指伸到一半又尴尬的缩回来,手一挥,“带你们排,围着操场跑,我什么时候喊停再停!” “是!”佘化龙心想,只要你不捣老子乳 头,怎么玩都行。 方济川又回头去找小排长,“我一碗水会端平!不就是7公里么?老子以后天天叫他们跑!怎么样!” 小排长点点头。“但是,”方济川早有下文等着,“你也别让我难做,你们十公里他们也十公里。他们干的活计,你们也不能少!” “那是自然!”小排长知道这时候不能怂! “很好,”方济川就等着这句话,喊过老李,“把炮长射击诸元计算表拿来!” “我勒个去!”文远和刘在峰在一边听的真切,一齐骂了一句。 “这小子越来越不要脸了,”刘在峰替这个小排长不值得。 “这货节操掉了一地!”文远也是咬牙切齿。 这可是个没有火控计算机的年头,射击诸元表,那就是一个炮手的命根子。这是一张密密麻麻的数据表,一个高度一个密度,一个角度一个密度,360度加上近30度的俯仰角,两两相交。第一眼看到这张表的人,死的心都有。 当然窍门也有,真看进去了也有捷径。但是,这tm的只是个入门!这还是和目标在同一水平面的基础表,还没加上高低修正,还没有弹种差异。至于横风修正,那不打个上千发炮弹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现在方济川拿着这张表来为难这个小排长,连文远和刘在峰都觉得不厚道! &nnsp; 0 ------------ 第79章 人心买卖 可怜小排长本来站姿还挺标准,当他从老李手里接过这张表的时候,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下! “背!”方济川胜券在握,“不难为你,360乘以30的大表格,你先背前10乘10。他们跑完7公里之前,我报哪个点,你得一口出数字来!” “排长,”后面的步兵嘎子们看出自家排长有畏难情绪,给他鼓劲,“加油!” “对了,”方济川突然想到什么,从老李手里拿过一叠计算表,跟散传单似的往这帮步兵手里塞,“这帮灰皮老鼠可都是全在跑,你们也得全背!” “艹!”文远和刘在峰一起夸了一句方济川,这绝户计亏他想得出来。 一帮步兵一个一个如丧考妣的捧着个表,活像一群酒肉和尚捧着个《波若波罗密经》,只见嘴皮子在动,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操场上被罚跑的佘化龙也看到了这场面,让手下一个个把号子嚎的山响,步点跺的山响,搞得这帮步兵都怨妇似的看着他们。 “行了,”方济川也不用问,就能知道结果了,“收了收了!” “术业有所专攻,”方济川苦口婆心,“不要以已之长,较人之短!有可比性?别不服气,当初我进铁甲学院上战术课,第一堂课就是背这张表。” “不错!你们是比他们多跑了七公里,但你以为他们是在闲着玩蛋呐?车库里面那些个铁疙瘩等着他们伺候呢!换机油、紧螺丝这些碎活计就不用说了。光是履带维护,三个人轮流抡大锤、扶铁钎,几个小时下来,哪个不是虎口崩裂、一手鲜血?难道这些人干的活非得在你们面前干,让你们看见才算数?” “最后一条,十五块钱?”方济川都tm无力吐槽了。 “是十六块五毛,”小排长自觉理亏,但还嘴硬。 “好好好,十六块五毛!”方济川指着自己,“那你们怎么不和我比?我还比你多五十二块呢!” “您是官,”小排长嘟哝,“我和你较什么劲?” “屁!”方济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年纪不大,等级观念还不小!” “我本来都不想说这个的,”方济川有点头疼的摸了脑门,“说待遇,说钱,伤感情!但你既然说了,我也撕破脸皮和你掰扯掰扯!” “空军!知道吧?在天上飞的那种,一日三餐都tm是军官灶!海军!一年还有三个月的假期!我tm和谁说去!争你tm也和别家争去啊!跑完十公里,还开个小灶,放半天假?扯犊子呢你!” “还有,你说官,我就和你说官!” “《陆军序列典范》里就规定了,技术兵种享受半级待遇!”方济川对这些纷繁芜杂的条例还真的就能记得住,“按理说,你这个排长见到他这个排长还得先敬礼!” “但是,谁不把步兵当成老大哥?你自己回忆回忆,这帮子灰皮老鼠哪个见到你们没先敬礼?” 小排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还真有这回事。 “人家把你们当老大哥,你和小弟计较钱多钱少,我听着都tm丢人!”方济川又想起来一件事,“再说了,你们自打进了混成师,哪个津贴没涨了五块?都比来的时候高了,看别人还高,不平衡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方济川继续扇风点火,“每年我都给你们留下名额来,既然你们为了五块钱愿意脱下橄榄绿,来抢这身老鼠皮,行!” 方济川把手里的表抖的哗哗作响,“把这张表背熟了,通过序列考试,我就收!” “好了!”方济川软硬兼施,“都是一家人,这么折腾,都不嫌丢人。归队归队!” “这小子,”文远在不远处看的直嗦牙花子,“太tm能说了!打仗又不含糊,还时不时搞个发明创造!又能打又能说又能作啊!老刘啊,”文远捣了捣刘在峰,“说不准以后我们都得在他手下当差混饭吃!” 季大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咱这位兄弟,自打越南一战一见,我就觉得是个人物!” 刘在峰倒是更敢说,“文远,你这话里可有点醋味啊!” “是么,”文远一愣,摸着下巴咂摸了半天,“尼玛!好像还真tm有一点嫉妒!” “得!”文远对两人使了眼色,“走吧!这小子已经控住场了,咱们再不撤,等他看见我们,都能把咱们拖出去给他当枪使!” 这边方济川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兵陆陆续续的进了队列。那队刚刚打过了群架的步兵排经过方济川面前时,还老老实实的一齐给方济川敬了个礼! 本来已经控住全场、踌躇满志的方济川却被这一个礼敬的不自在了。其实今天这场架,可以就是说由方济川授意老铁甲的这帮子人挑起来的,为的就是快速摆平两个兵种之间种种隔阂。目的,方济川是达到了,但人家被算计了,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敬了他一个礼,这让他有点做亏心事的感觉! 方济川的嘴皮子抖了几抖,也没吱出声来,直到这帮步兵都快从他面前走完的时候他才惊醒过来,“停!” 整场皆惊,连准备开溜的文远他们都回过头来,这小子还要闹哪样? 方济川的表情阴晴不定,足足在原地站了有个把分钟才下定决心! “佘化龙!过来!”方济川把佘化龙喊到自己身边。 “敬礼!”方济川严肃认真的向步兵排敬了一个礼,佘化龙也连忙手忙脚乱的跟着敬礼。 这还不算完,方济川紧接着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全团哗然! 方济川半天才直起身来,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大家摸不着头脑,“步兵的兄弟,我方济川对不起你们!” 方济川沉着脸,直到所有的议论声都平息下来才又开口,“今天这事,我有责任!” “哪里,哪里!”那个小排长都快感动的哭出来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一回事,”方济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小子也太实诚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是这样的,”方济川理清了思路,“今天打架这事,是我一手策划出来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个团近千号人瞬间议论起来,嘁嘁喳喳的就像一群蝗虫。 等到所有的议论平静下来,方济川才接着说,“是!我作为一个新团长,没有及时下来调研,放任一些兵种间的门户之见滋生蔓延,这是我的失职。” “但我是有意而为之!”方济川还说的掷地有声、正义凛然! &nnsp; 0 ------------ 第80章 追梦 “这小子秀逗了?”刘在峰傻了,放任下属犯错也就罢了,挤脓包的确是用这个法子,但这不是阳谋,这是阴谋!还能拿到阳光底下来说? “甚至!”方济川拉过了马正明和佘化龙,一吐为快,“他们过去和我都是一个车组的,我和他们谈过,内容就是要和步兵兄弟们挑出点事来!” 文远也呆了,这tm都敢说?! 整场无声,都在等着方济川的下文。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tm为什么要这么做?”方济川来回的走着,来回的喊着。 “我没有时间花在这该死的人事平衡上,我压根就不善于搞这些玩意!”方济川恼怒的吼着,“谁tm不想八面玲珑?但是我就是一个实打实打仗打出来的兵!我不想学,也没时间学!”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同志们!别看我们在越南打了个大胜仗,但是那是个做着三流强国梦的不入流的鼻屎大的小国家!胜就胜了,不值得摆显!北边还有个北清呢,国家还没统一呢!打了北清还没完!北边的北边还有老毛子呢,割了我们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呢!隔着一道海,还有个本子!仗着早几年维新,一直想在我们和北清中间渔翁得利!再隔着一道洋,还有个号称世界第一的美利坚呢!再翻到地球那边,还有几个尸位素餐的所谓老牌强国在那里对我们吆五喝六呢!” “我就搞不懂了,世界上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些国家见不得中国好起来,我们一不输出革命,二不” “我有个中国梦!梦里面,什么本子、毛熊、猴子都tm别想来找茬!梦里面,中国吃早茶都吃三块饼子!两张自己吃,一张随手就打赏了那些下作的国家!梦里面,中国打个喷嚏,这些本子、毛熊什么的都得一脸贱样的来嘘寒问暖!” 全场一片死寂,只听见方济川如野兽般的喘气声! “所以我,同志们,”方济川痛心疾首,“我真的没时间去管这些个七公里啊、十六块啊、青蛙老鼠的!” “所以我就出了这个下下策!打一架,把话都说开咯!” “兄弟!”方济川走到那个小排长面前,又鞠了一躬,抬起头来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把他手下所有的兵都看在眼里,也让他手下所有的兵都把他看在眼里。 方济川几乎是吼着把这句说话的,“这tm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老子把心眼用在自己人身上!你们都是我的兵,我待你们如兄弟!” “兄弟!”方济川张开手冲着那个小排长,“原谅兄弟我这一次?!” “兄弟!”小排长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到方济川怀里,哭的像个小媳妇,“兄弟!” “兄弟!”马正明和佘华龙也上来了。 “兄弟!”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兄弟!”操场边,刘在峰也泪水汪汪的看着文远,“这小子咋就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呐?他说的梦我也做过啊!” “瞧你那熊样!”文远扭过脸抹了抹眼,“梦不是用来做的,梦是用来追的!一起追去啊!” “那就去追好了!”季大鸣看着操场中的那些兵,一动不动。 当天晚上,旅部。 “你小子真行!”文远给方济川递上一根烟,又给点上,“我文远心气高,不服人!但是你喊出中国梦的时候,老子还真有那么点感动!” “你小子真行!”刘在峰觉得语言真是一种无力的工具,不能把自己如滔滔江水的敬仰表达出来,只能用和文远一样的话来表达,“挤脓包都和别人挤的不一样,你看你把那小排长,忽悠的眼泪哗哗的!这以后这命还不卖给你啊!” “屁!”方济川不乐意了,“你以为我在忽悠?我是真觉得对不住人家!” “小方不是那种人,”季大鸣出来帮腔,“和我们这种直肠子的人打交道,权术终究抵不过坦诚!你的团里有我原来侦查营的人,我问过了,现在服你服的不得了!” “打住,打住!”方济川觉得今晚上文远喊齐他们这个***绝不是为了表扬自己,“老文,到底有什么事,痛快点说了。” 文远和刘在峰对视了一眼,“有时候真觉得你是个女人!第六感这么准!北边,出事了!” “出大事了!” “怎么了?”方济川和季大鸣异口同声的问,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消息比起有背景的文远和刘在峰要闭塞很多。 “对峙线上发生一起连级规模的冲突!” ――――分割一下―――― 对峙线,这是民国对当前民国和北清的实际控制线的称呼。由于地处淮河一线,北清又称之为“河界”。 不管怎么称呼,这其实就是双方实力无数次交锋后形成的结果――你动不了我,我也动不了你,那么好,找个地方咱们斗眼神,拼内力好了。 在对峙线上双方每一个微小的行动都会被无限的放大,解读出各种各样的政治意味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指的就是这里! 季大鸣以前就在对峙线上呆过两年,用他的话来说,都tm快憋出内伤来了。连放个屁都要打了报告,选对风向,唯恐味道飘过去引发外交事件!能在对峙线上当个几年差,那放到外交部绝对不会出大问题。 对峙线是政客的天堂,是军人的地狱! 在地狱里呆久了,就会生出各种各样的事端来。 有的会传递点正能量,比如双方会在逢年过节时互相拜个年,碰到清明、端午之类的时候停止炮击。不过有时候也会做好人过了头,比如一次民国陆军文工团去一个对峙点慰问演出,结果看演出的一半倒是对面溜小号过来拖着辫子的北清兵勇! 也有玩狠的,文远提到的这个爆发冲突的对峙点,就是这种类型的典型――伏牛山东线。 这里是对峙线上难得没有地形障碍的一段,往东是淮河,虽说不宽,但几条密密麻麻的支流足以迟滞对方的机动,赢得宝贵的缓冲时间。再往西就是秦岭巴蜀了,猿猴尚愁攀援!真要在秦岭以西打起来,那绝对是战术官的天堂,后勤官的地狱了! 所以双方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这一段,其实国家打仗有时候和作贼一样,能撬锁的就懒得翻墙了,只要活够细。 &nnsp; 0 ------------ 第81章 偶然与必然 (过愚人节了,有没有逗我玩啊........) (阅读本章前请务必查看相关设定。) 世界大战设定:世界大战才是方济川的舞台,但我实在没有勇气让方济川横跨两次大战,驰骋疆场三十年,这实在是对写手的考验,于是我很可耻把两次世界大战并在一起写了。参战国和欧洲版图多是一战的,而武器和技术则是二战,大家如果能这样理解我笔下的世界大战,对你,对我,可能都会轻松点。 协约国:德意志(2)、奥匈帝国(8)、俄罗斯(6)、小日本(5)、北清(9)、意大利(10) 同盟国:英吉利(3)、美利坚(1)、法兰西(4)、中华民国(7) 括号为综合国力排名 第81章 偶然与必然 这里为双方狙击手提供了最好的舞台,民国的狙击手部队就是从这里拉起来的,而北清的后羿营也是在这里被首次曝光。 每天这里都会有新兵蛋子从服役名单上除名,原因很简单――死亡,死法也很简单――一枪毙命。在这里服役的兵回去都成了驼背,在交通壕里走的时候恨不得在地上爬,连军官配备的都不是望远镜,而是z形的炮队镜,免得被狙击手一枪连人带镜子一起穿了。 在对峙点的东边中间,有一座小山,三十米左右的相对高度,比起双方据点所在的山头矮多了。这样一个制高点,对于对峙双方来说,都有点鸡肋的感觉,所以自打据点建成以来,谁也没把这个小山包当一回事。 直到十几天前,北清的后羿营轮防了,新来的管带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觉得狙击战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没什么搞头,双方的狙击位和反狙击位都成了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了。本来挺有技术含量的狙击战成了黑色的换人游戏,一个狙击手一天都不见得能开上一枪,而开了枪也几乎是在瞬间被反掉。这样1:1的狙击作战战损率换了谁都是菊花一紧、虎躯一震。于是他打上了这个小山包的主意。 来自这小山包的狙击火力一开始也的确让民国这边吃了点亏,但绝对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所以也没把这当一回事。知道这帮辫子狙击手干了一件蠢事――不知道哪个家伙从小山包撤回的时候在一颗树上绑了一面黄底青龙旗,民国这边二话不说,一个基数的炮弹砸下去,别说旗子,连块布片都没剩下。 一切恢复原样,本来这事情到此就应该为止了。但北清小辫子却为这面“国旗”犯了二了。在民国军官的眼里,这帮辫子兵的单兵作战素质根本就达不上近代战争的要求,但是在凶悍顽强这一项,和民国革命军倒是半斤对八两,王八瞪绿豆。 辫子兵第二天又在小山头上竖起了青龙旗,事情到这里就变味了,本来是想扬旗立威,现在那就是纯属怄气――你敢拆,我就敢竖!这边也不含糊,你敢竖,我就敢拆!依葫芦画瓢,照着上次的坐标,两个基数的炮弹奉上!不过民国方面这次失算了,硝烟散尽,虽然多了几个窟窿眼,青龙还在长牙舞爪的飘。原来人家把旗杆立在了反斜面,就杆头露出山顶来,前面还有一块天然的巨石当掩护。 民国这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仗着装备先进、弹药充足,民国还没在伏牛山的对峙中吃过亏,如今倒让辫子们把旗子插到中间来了!前线指挥官连夜组织了一个小分队把旗子给砍了,连前面的那块巨石都让人放了延时炸药,爆成粉了。 就这样,成就了史上最强钉子户大战史上最牛拆迁队!今天你竖,明天我拆。直到一个行走来了,闹成事了。行走是个旧官职,有点像如今的调查组头头,到了这地方一看,火了!青龙旗那可是皇权的象征,就由得你们今天竖上去,明天砍下来?一个字,给老子守住! 这下民国方面吃了大亏,一连三个晚上拍上去的小分队都如泥牛入海、肉包子打狗!第四天民国的指挥官急眼了,华丽丽的顶上去一个连,只剩了十几口人撤回来。天亮了一看,辫子们已经在这三天里在小山包上建成了半永备的工事,还驻上了人! 民国指挥官气得三尸神暴跳,拉来了几个车皮的炮弹,叫上了一个营,准备再大干一场。却被副官递上来的一张小纸条吓得花容失色,罢了兴兵的念头,乖乖的往上峰递了报告请示去了。 然后这事就七拐八弯的传到文远这种消息灵通人士手里了。 “这算哪门子大事?”方济川实在看不出哪里大了,虽说被坑掉了一个连,但国人命贱,这百来条人命还真算不上大事。 “实际控制线动了?”季大鸣毕竟在前面呆过,脑袋一转便想到了这一层。 “哼哼!”文远对季大鸣挑了个大拇指,“《中华民国与大清帝国停火协定书》中白纸黑字写了这么一条――自协定生效之日起,双方都不得有改变当前实际控制线的行动。所有单方面改变当前实际控制线的行动,或视为宣战。” “这…”方济川愣住了,“这就宣战咧?十几年的和平,就这么没了?” “说不准,”文远点头又摇头,“毕竟是或视为宣战,有个或字,还有个视为,那就是两可之说,就看上面高不高兴了!反正中国人打仗总得师出有名,现在名份是有了,就看上面的决心了。” 伏牛山东段对峙线的北清管带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抢下来的这个小山包,虽然埋葬了近百条民国士兵的生命,却也搭上了北清两百多年的国祚当了陪葬品! 风起于青萍之末,历史就是这样,是由无数个看似偶然的必然堆积起来的。 同样,在远离伏牛山几万里之外的欧罗巴的巴尔干半岛上,一个17岁名为普林西普的塞尔维亚的文艺小青年也干出了一件大事件,改变了整个欧洲,甚至世界的命运! 抛开这个架空世界的设定不说,当今世界不也是如此?当那个突尼斯小贩满心悲愤的把自己烧成一个火炬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也烧掉了卡扎菲的黄粱美梦?当萨达姆自信满满的把科威特并为伊拉克第四十个行省的时候,谁tm又能想到他十年后成为一坨绞刑架上的死肉? 所以当普林西普扣动扳机之时,他也许只是想着家仇国恨,只想着用那颗达姆弹把帝国王储的脑袋打成一个四面透风的尿壶,没想到这颗子弹会沾染上几千万人的冤魂! &nnsp; 0 ------------ 第82章 别了,老汉斯 (鸣谢:wujiaqiao童鞋,谢谢你给了写下去的勇气!) (希望更多人给我更多的勇气和动力,不要吝啬鲜花、贵宾、图章、凹凸吧!逗我玩吧!) 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死亡欢笑着破壳而出,几乎是一夜之间,欧洲列强开始排排队,吃果果了。英法美抱成了团,德匈俄成了好基友,各个强国找好了队友,开始爆捏各种软柿子。首先遭殃的是就是波兰,被德意志和俄罗斯瞬间爆成了翔,一个号称欧洲陆军第五的二流强国顷刻消失在版图上。而英法联军则依仗着强大的战略投送能力首先在中东开刀,一记上勾拳直接把英雄垂暮的土耳其奥斯曼帝国ko出局。看似强大的土耳其奥斯曼帝国转眼树倒猢狲散,只能抱住小亚细亚半岛和君士坦丁堡的周边的那点欧洲领土,其他的地方顷刻成了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民族国家。 但也别以为两个大集团内部就是铁板一块,土耳其的崩溃让德意志和奥匈菊花一紧,毕竟侧翼多出一群亲英爱美的小国家来,而俄罗斯则甩开膀子把黑海沿岸和外高加索这些原本土耳其的势力范围扒拉进了自家的篱笆,还虎视眈眈的盯上了波斯。波斯说起来还算是德意志的盟友,如今却被盟友的盟友惦记上了。 但这也不能怪老毛子,哪一个俄国沙皇临死前不都得眼望南方,吼两嗓子“阳光下的入海口”才嗝屁?俄国人想个敞亮点的出海口都想出病来了!只要干翻了波斯,就有绵延潜力的亚热带海岸线,毛熊们早就钻到印度洋里淘洗淘洗北冰洋的凛冽了。 法英美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别的不说,一个玩欧陆制衡的英吉利,一个想称霸欧洲的法兰西,当这两个国家在国际舞台上眉来眼去的时候,外交官们都不相信爱情了! 方济川对这种形势有着精辟的概括――一群贼儿子在打架,一边挥大刀片子削敌人,一手伸到自家人口袋里偷东西。 欧洲人事无暇东顾了,但东北亚的形势就不见得就好起来了!老毛子为了色当会战,一下子从远东拉走了三十个师。 小本子得瑟起来了!在东北不停的搅起事端!民国这边消息传的更甚――说小日本拍着胸脯答应帮北清把民国这些乱党给赶到南海里喂鱼,条件是割让东三省!方济川对此嗤之以鼻,北清再不济也受了二百年的汉文化熏陶,要把龙兴之地让出去,这纯属扯淡! 北清和民国终究还是开战了,但是根本就没打起来!自打伏牛山事件后,民国就第一时间向北清宣战了,北清也之乎者也的回了一篇檄文,两边意思都很明白,来啊,打啊!但是谁也没先出手,都在对峙线上耗着。 历史总是出奇的相似,同样远在欧罗巴,也出现了这种宣而不战的静坐战争。英法联军宁可横跨整个地中海去痛打奥斯曼土耳其,也不肯在法德边界上越雷池一步。从北起荷兰,南到意大利的宽大正面上,英国佬和法国佬扎起了篱笆,吃着火锅唱着歌,兴趣盎然的看着波兰灭了国。 这种行为实在让方济川所不齿,这是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所谓猪一样的队友指的就是英法这种盟友。看来结盟这种事也得有实力才行,别以为傍上了一个强国就万事大吉,自己实力不够的话,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别人的筹码,还成就了人家壮士断腕的美名。 “又在思考人生了,”文远撩开指挥部的迷彩门帘,看见方济川又在看着原木顶棚。 自打宣战以后,第一混成师就被调防到鄂豫边,也没顶到第一线,远远的在二线驻防下来。驻地的目视范围内就是一条主干公路,整天都有部队往上拉,这不奇怪,毕竟宣战了。但奇怪的是,同时也有大批的人马往回撤! 这是民国和北清最具战役价值的一端边界,作战部队在这里玩走马灯到底是闹哪样?方济川想破脑壳都没明白,不过他也不急。方济川记得有个名人说过,意思大抵是,人类最佳的治理模式不是所谓的皿煮,而是开明的独裁。方济川觉得此言不差,皿煮如果真的管用,那么过去称霸欧洲的就不会是罗马帝国了,而是吟唱着诗歌,涂抹着橄榄油的雅典裸男了。 民国当下的政治刚好可以归为开明的一党独裁,第五代军政领导人也算意志坚定、目光长远,不是个瞎折腾的主儿。 方济川相信,这部队调上调下,看似折腾的背后,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屁!”文远听了方济川的分析,不以为然,“你所说的那些个高层,我打小穿着开裆裤就看了,看腻了。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更何况,将国家命运系于一人之身?你也算受过西式教育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你那是否定,我这是否定之否定!”方济川心想你个一天到晚想着招揽家将的老封建和我说这个?节操呢?本想方济川还想辩一辩,想想又拉倒,没有标准答案的玩意,辩个毛啊!“算了,不说这个。” “这几天信件多,”文远掏出一叠信来,翻出几封丢给方济川,然后往行军床上一趟,看起自己的信来了。 “哎呦!”文远刚刚拆了第一封信就从床上弹起来了,“老汉斯来信了!” “老汉斯?”方济川来兴趣了。 老汉斯这个称呼对于德国人来说,就像老张老王一样,满大街都是。但是对民国装甲部队来说,那就是特制一个人。 十几年前,当时的邓大总统带着林润物出访欧罗巴的时候,不仅仅是从德意志的梅赛德斯.奔驰公司买回了两条一型铁甲生产线,同时相中的还有一个资深的德意志国防军装甲军官。这位德国军官就是汉斯,十几年了,汉斯也变成了老汉斯。资格之老,连文远他老爸一辈的什么东南西北系列的见到了,都得恭恭敬敬的敬个礼啊握握手,说声老师好。而文远这一辈的见到老汉斯,干脆就直接装孙子了。 “尼玛!”文远搔搔头,“这个老汉斯,来中国都有十几年了,汉语还是不会!这一手的花体德文,叫我怎么破?”

作者有话说

皿煮不是万能药!窃以为,中国目前的政体还是最适合中国的,当然,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别信美国皿煮的那套,伊拉克、利比亚摆在那里呢...... &nnsp; 0 ------------ 第83章 上! (来点互动好不......单机版小说伤不起哇!收了个藏,书了个评也行啊!) 方济川冷笑着抽过信笺,一目十行的看完了,随手丢给文远,“你家老汉子应德国国防军之敕令,将于本月三十二号搭乘玛丽公主号邮轮返回德国,临死,不,临行前给你们这些孙子辈的打个招呼,赶得上遗体…呃,我是说临行告别的就去上海见最后一面去!” “你懂德文?”文远①38看書网瞪下来了。 “略懂!”方济川没好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懂的日语和越南语,如今他的外语名单上又加上了德语。 “那那个三十二号怎么回事?!”文远反问,“你家哪个月有三十二天?”。 “没幽默感的家伙,”方济川低头翻起了自己的信件,“二十三号便是了!” “嘿!”方济川拆开一封信,眼睛一亮,“这帮德国人怎么组队往回赶?” “怎么了?”文远凑过来,这封信是中文,他认得,“铁甲学院的德国教官也要回国了?还都坐的玛丽公主号?这帮小汉斯老汉斯,他们也不怕玛丽在公海上被英国人的巡洋舰给一锅端了?”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立场,”方济川鄙视文远,“英国人好歹现在是我们的盟友吧?” “难道你就希望你的教官喂鲨鱼?”文远好不掩饰对汉斯们的好感。 “那倒也是,”方济川想起了自己的装甲战术课的德国教官,永远的不苟言笑,永远的刻板认真,当时是挺烦的,但那股子认真劲,真是学不来的,“一群没幽默感的家伙。相比之下,就连私塾的老先生都算是笑话大王了。不过,德国教官真的让人敬佩!” “是啊,”文远叹了口气,“英国佬不就说过么,自打有了俾斯麦之后,德国人的字典上就没有了幽默一词。” “他们…”方济川突然想到了点什么。 文远一看方济川的表情,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了,也细细的把这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哦!”“擦!”文远和方济川几乎同时想到了。 “小日本、北清和德国人达成某项协议了!”方济川一语道破天机。 “不错,”文远点了点头,“德国人和俄国佬都把精力放在了欧洲战场,没时间管远东!” “但日本和北清可是我们要死磕的对手,”方济川接上,“在中国的德国人的教官虽然多,但德国也不缺那几个人,肯定是北清和日本,依着协约,给德国人撤出在民国的德国教官定下了时间表!” “玛丽公主号?”文远笑了笑,“这艘邮轮看来不会走印度洋了!” “肯定直奔弗拉迪沃斯托克,”方济川站起来,撩了门帘看着不远处的公路,“这么看来,这次部队的大换防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是啊,”文远也站到方济川身边,“德国教官都快成为民国军队体系的一部分了,这次影响太大了!” “不过,”方济川有点纳闷,“北清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发起攻势?让咱们在这山青水秀的地方休闲养生?” ―――分割线―――― “方济川你个乌鸦嘴!”指挥电台的送话器里传来文远的叫骂声,“一说一个准,辫子这下真打过来!” 就在方济川悠悠的抛下那句话以后不到两小时,第七旅开拨的命令就下来了。 更让文远郁闷的是,这次行军还得要坦克自己开着去,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摩托小时要耗费在这无意义的行军路上,文远就一阵肉痛,索性编个理由打开电台骂一通方济川解解气。 说来也讽刺,就连打越南时候的后勤保障也比现在好些,至少下了铁路几十公里就能到前线。现在倒好,足足三百公里的机动路程,为了不影响公路上的换防,坦克都是在路边的野地里开的。尼玛,真当装甲部队是二等部队啊!文远恨不得把甲种师三个字放大一百倍,印在每一辆坦克上! 方济川直接把指挥电台的耳机扣到杨明民的头上,由他说去,自己耳不听心不烦! 三百公里在半野外的条件下,方济川他们花了两天才贴上预定位置。但是接下来的命令简直让文远和方济川差点用自己的下巴砸到了脚背!――换防三零七高地布防的陆军第一三七旅! 这不是扯淡么?方济川一听到高地两个字就菊花一紧。 是!打越南的时候也是山地穿插,但那是没办法,越南北边的那块地皮,就是地无三寸平的地方,坦克爬山头那是没辙。可如今呢,的确是丘陵地带,小山头很常见,但至少还有一半的平地吧。让这群铁疙瘩不在平地上撒野,跑去和步兵抢山头,这tm叫什么事? 没办法,军令如山倒。文远带着刘在峰、方济川、季大鸣一群人绿着脸站在布防图前面面相觑。 “怎么办?”文远把手里的铅笔都快撅成两截了。 “还能怎么办,顶上去呗!”方济川没好气。 “先让我们老步兵顶上去,”季大鸣阴沉着脸。 “有个毛用,”刘在峰不耐烦的摆摆手,敲了敲地图,“这个三零七高地,个子不高,腰围挺大,周围零零落落三四个小山包。备下预备队,咱们估计都得上!” “上就上呗!” “上?” “上。” “上!” 上就一个字,一人说一次。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方济川想起那个小排长说的十公里,又看着这帮绿皮步兵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而自己这帮灰皮一个个掐着腰在喘粗气,尼玛,这叫什么事?坦克停在反斜面,一帮子车组成员抢山头!这和让步兵丢下枪弹去山上春游有什么区别! 这tm还不算,步兵一个个还扛着枪喊着号子,不拿正眼看你,专门从眼角拿眼珠子挤兑你。方济川一咬牙,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卖相差归差,精气神不能输啊!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撤防部队下来了。方济川本来还爬的挺欢,这下却霍然起身,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群仿佛从血池地狱里走出来的人。 就连刚才吃着火锅唱着歌爬着山的老步兵也让开了一条道,杵着枪默默的看着。 &nnsp; 0 ------------ 第84章 半截团长 (wujiaqiao同学!你的吴迪已经出现了,睁大眼找吧!) (各位看官,行行好,给点神马吧!没贵宾,鲜花也行!没鲜花,收藏也行!没收藏,书评也行!) 当面走来的是一个旗手,整个队伍唯一能站直的人,方济川简直怀疑他已经成了僵尸,机械的迈腿,任由重力把他的身子往下拉。红色的战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色来,硝烟的黑,征尘的灰,还有血的暗红,层层叠叠的把旗子糊了遍,如果不是缺了小半边,又布满了弹孔,那断了三次又用绷带扎起来的的旗杆根本就撑不起它的重量。 后面三三两两下来的兵,根本不是在走,是顺着山坡往下滑,绿色的军服早就挂成条了,蓝布裤头也成屁股帘子,被山风一卷,白花花的大腿配上黑漆漆的卵蛋,倒也妖艳。手里的二九式像菜篮子一样挎在胳膊上,枪托枪刺这些零碎件刮在石头上,不但刺耳,而且虐心。 “长…长官,”一个小兵嘎子吸着鼻涕走在方济川面前,把盖住了大半个脸的钢盔往上面撸了撸,怯生生的伸出两个指头,“有没有烟?” 方济川锁着眉头盯着他,不是厌恶,是心疼,这tm还没十八岁吧?民国的男人都死光了? 小兵半天没见着反应,悻悻的又去找下一个目标。 “回来,”方济川扳过小兵的肩头。尼玛,这单薄的,骨头硌着手都疼!方济川一把摘下小兵步枪背到自己肩膀上,把那条拉到最小档都能塞下条大腿的武装带卸下来丢给身后的老李。 “长官,”小兵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枪,这子弹…” “你们现在不需要这些了,”方济川摘下小兵的钢盔,翻转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砸进去,想了想又把自己用二零炮弹壳改的打火机也丢了进去,一把塞进小兵的怀里,“你们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方济川不管发愣的小兵,扯开了嗓子,“穿老鼠皮的,别杵着呀!不是没家伙么,问下来的兄弟借啊!” 赤手空拳往上爬的坦克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一个,把这些个从山上下来的精疲力竭的步兵的家伙给借了个精光! 马正明这小子上次在下朗就过足了机枪瘾,手动的二九式入不了他的法眼。抱着一个个头一米九的机关手的胳膊,从山腰求到了山脚,最后乐不吃吃的扛着个机枪赶了上来。 “小兄弟!”方济川看着自己手下人,冷不丁胳膊被人一拉,劲头还出奇的大,方济川差点没一头栽到山下起。 “我擦…”方济川回头就骂,但骂了一半就出不了声了。 一个三十五六岁满脸胡茬的精壮汉子,躺在担架里,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方济川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菊花。 “小兄弟,”这汉子没看到方济川的小动作,很享受的吐了个烟圈,“老子的队伍在这山上扛了整整七天,都没给小辫子占了半分便宜。你这一来,就给我缴了械了?” 方济川这才注意到这汉子也是团长,还是半截团长! 方济川刚才还在奇怪这张小担架怎么放得下这么一个关西大汉的,原来是半截!一条打膝盖处没了,一条腿齐刷刷的断到大腿根,黑色的血渍把绷带都给湮住了,还有点黄色的脓液体液什么的顺着断口往外渗透,在油腻的帆布担架上汪成一块积液。 旁边是刚才那个向方济川要烟的小兵嘎子,手里拿着一丛树枝,驱赶着挥之不去的各种飞虫。 “玩你妹的铁汉柔情啊!”方济川都tm快哭出来了,“闻这味!你tm都快成腌肉了!” 方济川扯着嗓子对那两个担架兵吼,“早该抬下去了!老子要是打成这样,就爬也自己爬下去了,你们还不抬!” “呵呵呵,”半截团长看出方济川是心疼,笑着摇了摇手里的打火机,“谢谢你的家伙事儿!咱们下,下,下!这血肉舞台该换角儿了!” 方济川愣愣的看着担架一摇三摆的把这半截货给抬下去了,那团长仿佛知道方济川在看他,把拳头伸的高高的,猛的挑出中指,“你小子给我看好了!放一个猪尾巴过来,老子拖着半截腿来咬你!” “咬字分开念吧!滚吧你!”方济川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声,标标准准的行了个军礼。 方济川感到心里有一团火,烧的他实在难捺,他转身劈头又抢过一条子弹带,挂在脖子上,像头公牛一样红着脸往上拱去! 方济川以前不是没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比这个磕碜他都见过,烂了半面的人头,拖了几米长肠子的浮尸。但是那就是个血腥加恶心而已,真当一群打到精疲力竭的兵从你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你会更难受,空洞洞的像一群活死人,没了灵魂一样。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那种革命英雄主义,断了半截还笑得如沐春风,不把你感动出来眼泪不罢休似的。 方济川抹了抹眼,“这山口风还真tm大!” 老李跟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低低的应了两声,“是,大!” 到山头的最后五十米,方济川再也走不动了,不是没体力,只是心中实在悲凉! 这里算是个山头比较平整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白布铺满了这个地方,每一张白布都裹着出了一个人形,每一张白布底下都有一双永不再睁开的眼睛。还有没来得及入殓的尸体,被诡异的堆成了一堆,几个老兵面无人色的抬起一具尸体,扔在一张木板上,七手八脚的扯去衣物和标识,用一桶红的发黑水和抹布沉默的把尸体擦干净,再抬到一边。 最让方济川受不了的是那个裁白布的家伙,拉起白布两手一伸,再一伸,用牙一咬,用手一撕,就是一幅白布。那“滋呀、滋呀”的声音哪里是在撕布,简直是在撕心!方济川看得呆了,就这么两手一伸,一方白布,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好像是为了嘲笑方济川的妇人之仁一般,一对担架兵从山头走过来,连腰都不弯,就把担架这么一歪,又是一具尸体,顺着山势,顺着木板搭成的滑道翻滚下来,正砸在那堆尸体上,一阵乱晃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碰巧尸体头上缠着的绷带被灌木挂了下来,从山顶一直飘飘洒洒的拖了下来,雪白的绷带上点缀着黑红的血,像招魂幡上不知名的经文,在风中兀自抖动! &nnsp; 0 ------------ 第85章 一个打七个 方济川嗓子眼被堵住了,抬头指着两个担架兵哽咽着骂开了,“你们俩狗日的!就这么扔啊!这是人啊!” 山头的草丛一阵乱晃,一个担架兵探出头来,“操你大爷!是人怎么样!死的!” 方济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发了一声喊,跳下路面,冲到那堆白布中间。几只乌鸦被惊起,扑棱棱的打了打翅膀又落了下来,停在一具尸体边玩命的啄。方济川眼睁睁的看着乌鸦的尖喙挑起一个白生生的眼球,那黑色瞳孔正好和方济川对视。 “我艹,”方济川带着哭腔从肩膀上摘下枪来,“哗”的一拉枪栓,朝乌鸦打过去。清脆的枪声在山头一阵阵的回荡,那乌鸦吓的一下飞了起来。方济川看的真切,它嘴里叼着的那颗眼球下还飘荡着几丝粉红色的视神经。 方济川咬着牙再拉枪栓,再打,再打!那群乌鸦欢笑着在他的头顶盘旋,像死神的嘲笑。 “够了,”一只手攥住了方济川的枪管,方济川抽了几下没抽回来。 “够了!”季大鸣声音不大却让人敬畏,“别惊扰了这些无名烈士!” “无名你大爷,”方济川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正好倒在季大鸣头上,“都是有爹有妈,有名有姓的孩子,怎么就成了无名了啊!” 季大鸣被方济川说的也心酸,但还是慢慢的扳下了方济川的枪管,红着眼睛紧紧的把方济川揽住,“有名也好,无名也罢!你在这里打鸟有个鸟用啊!小辫子在山那边呢!你得上去才看得到啊!” “再说,”季大鸣捏了捏方济川的肩膀,“你现在是个团长!团长!你这样,让你手下的兵怎么办?看着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矫情?跟着你一起下来打鸟玩?” 方济川这才想起来自己tm的也算个官了,恨恨的看了一眼的天上的乌鸦,爬上了山路。 季大鸣也爬了上来,借过方济川的二九式,干净利落的一拉一推枪栓,一个短瞄,“啪”的一枪,打的一只最聒噪的乌鸦凌空开花,黑色的羽毛炸的漫天都是。 季大鸣把枪丢给方济川,“小仇帮你报了,大仇自己玩去!走!” “走!”方济川接过枪,想想又把老李喊过来,“把这段路封了,从旁边上去!md!这段路老子看的都反胃,太tm伤士气了!” 方济川骂骂咧咧的上了山顶,瞬间石化!如果刚才他的情感是悲痛,那么现在的感觉则是震撼! 从反斜面上来的时候,还是有花有草,有水有石,下来的人虽然磕碜点,但好歹还是个人间景色,而站在山顶一看防御正面,完全就是一个阿鼻地狱。 没有任何植被,没有!正面山坡完全被炮弹炸了个底朝天,高点的树木全部倒伏,再被炮弹砸成几段,连根茎都被翻了出来,盘根错节的就像是山体漏出来的下水肥肠。草皮?附在松软的泥土在天空飞了几遭又掉下来,往返十几次、几十次、上百次,早就和泥土滚成一团,看不出原色来了。从山顶往下五十来米的防御纵深上,三三两两丢弃着身着蓝灰军装的北清兵勇的尸体,像是黄裱纸上滴了几滴蓝黑色墨水。而从最下面的防御阵地开始到山脚处清扫出来的射界之间,简直就是泼墨山水!不!是写意的油画,一具尸体就像一笔油料,层层叠叠的铺满了百来米的地面。 季大鸣跟在方济川后面,一上来脸都绿了!不是怕这么多死人,季大鸣在步兵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死人比吃过的饭还多!何况这坡上躺的还都是蓝灰色的辫子兵!死了都不带心疼。 季大鸣一眼就看出来,这正面山坡的地,没两个炮兵团的火力密度犁不成这样!就算对面的北清辫子们都是整编师,就算一个师属炮兵加强到一个团吧!那对面至少也有两个整编师!这还不算北清常带的那些杂牌兵!这还不算混成旅把一半技术兵器停在了山底下! 不管怎么算!一个打七个!妥妥的! 北清的兵多,这不可怕。季大鸣和辫子们干了这么多仗,能让他用正眼看上北清的兵勇没几个,除了敢冲敢死以外,一无是处!特别是那些杂牌兵,手里的枪连膛线都快磨平了,往山海关放一枪,能偏到嘉峪关去。 但是那两个炮兵团,着实是要命的主! 后方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换防,重装部队还在后面拖着没有顶上来。民国这边就一个混成旅,仗着山势倒也不是不能守,但是…那两炮兵团!你让季大鸣这个玩步枪的怎么破! 都是民国拿炮弹 “要坏事!”季大鸣回头吩咐了一下副手,他得找方济川把情况说清楚去。 方济川进入角色还挺快,带着老李和一群装甲兵正在那里刨掩体,方济川劳命伤财的搬来一块大石头跺在战壕前当掩体,没想到季大鸣上来一脚就把石头给跺下去了。 “哎哎哎!”方济川看着那石头往下滚,神情就像失散多年的亲爹又在人群中消失了似的,“你没事踢我石头干嘛!” “干嘛?”季大鸣拽着方济川往旅部走,“你个外行别折腾,让老李帮你安排!你这石头放在那里,一炮过来全成了石子,扎的你满身窟窿眼!” 季大鸣拉着方济川就往旅部走,没想到迎面就碰上了文远和刘在峰。 文远看都不看,问都不问方济川,直接拉过了季大鸣问计。这让方济川很受伤,自己好歹也是在下朗打过防御作战的好吧! “老季,看到没?” “至少两个团!”季大鸣一口报出数来。 “什么两个团?”方济川想插话,被刘在峰一眼瞪回来,那意思就是一边玩蛋去! “步兵至少怎么也得两个整编师吧?这还是照最少算的!”季大鸣眉头拧的和麻花一样。 “照北清辫子们的尿性,总攻前不上点杂牌磨一磨我们的神经是不可能的!”刘在峰伸出仨指头,“三个师起,不打折!这还没算那两个团的炮兵!” &nnsp; 0 ------------ 第86章 灯下黑 方济川这才听出点味道来。让他看着地图,分析分析双方态势是他的强项。但这在战场上一扫眼的功夫,就能看出敌人大致的兵力配置,说实话,方济川的道行还真不够! “和一三七旅他们反映的情况差不多,”文远叹了口气,“两个整编师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番号都弄清楚了,都是新练的绿营兵,挂在正蓝旗下,应该是载沣的嫡系部队!” “这下碰到老冤家了!”刘在峰眼睛放光,就像基佬见到了菊花。 民国铁甲部队的名声就是栽在载沣手里的,能会一会载沣的嫡系,对于刘在峰来说是一万个愿意。 但是方济川不愿意。 “为什么让我们来守这里?”方济川觉得这不科学。明明是一杆向前突刺的矛,却硬被横过来当盾牌使! “很简单,”文远一句话点明了,“人在被袭击的时候,肯定会下意识的抓点什么东西来挡一挡。” “你的意思,我们就是那个那点什么东西?”方济川哭笑不得。 “自己看吧,”文远把手里的作战地图抖在方济川前面,“能在规定时间里赶到这里来换防的部队,只有我们。上面现在考虑的不是驻防部队的攻防能力了,而是这段防线上到底有没有人!” 这倒也是,方济川想了想,在部队大规模换防的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能够在两天里完成二百公里公路和一百公里野外机动的部队,除了他们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没的想了!”方济川长叹一声,“只能主动出击了!” “是啊,”文远也长叹一口气,“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一个旅对着三个师的兵力,竟然还琢磨着主动出击。这不是方济川的头脑抽风,痴人说梦,而是目前条件下守住这条战线几乎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如果北清没有那两个加强的重炮团,一切好办!只要文远把整个旅的坦克、突击炮拉到山脚下一字排开就成。这二百多辆坦克、突击炮,那就是二百多门二零炮和77炮啊,还附带四百挺机枪!这样的火力密度洒在这样的战术防御正面,别说三个师,就是三十个师来了,方济川都敢呵呵! 但tm的不就是因为对方的两个重炮团么!真要摆开了,还不被人家一顿炮火给砸残了?到时候三个师铺开了一拥而上,就凭混成旅这两个团不到的步兵兵力根本就守不住。胜负的关键就在于坦克兵力的应用了。 不在攻击行动中掏掉对方重炮团,一切免谈。 刘在峰和季大鸣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刘在峰一个劲的捏下巴,都快把国字脸捏成锥子脸了,“这么大一块地,叫我们怎么捞对方的炮兵去?老子宁可也带一个步兵旅,也在这上面趴个五天以后走人。如今倒好,空放着半个旅的坦克使不上劲!” 再抱怨也没有,如果碎碎念能咒死对方的炮兵,怨妇早就统治世界了。 “我是和自己本来带的那个侦查营一起进的混成旅,”季大鸣开始想办法了,“有几个侦查分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能力不错。要不要把他们撒出去探一探?” “不急,”文远像一个抓了一手烂牌的赌徒,开始小心的处理自己手上的每一张牌,“方济川!” “到!” “把你手下的一个步兵营交出来,给季大鸣指挥!刘在峰!” “到!” “你手里的步兵营也交给季大鸣!季大鸣!” “到!” “主阵地一线的防御交给你全权指挥,”文远毕竟还有点不放心,又补充了两句,“山脚阵地别和辫子们争了,我们人手不够,寻个好价钱卖了。另外把你手下的一个坦克营先交到我手里来!都明白了没?” “明白!” “对了!”文远看了看侧前方的一个小高地,那里的还趴着一三七旅的一个营,还在等主阵地的换防,“老刘,麻烦你带一个连过去接应一下那边一三七的兄弟们撤下来。直接撤,不要了!” “不要了?”刘在峰有点肉痛,那个小高地虽然不高,对着北清的防御面地势却是直上直下的那种,比起主阵地还要险上几分。 方济川看了一眼小高地的方位,倒是一点不肉痛,反而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行了,”文远对了一下手表,“对表,10点07分现在,两小时后!12点到新设的旅部集合一下。” “老李!”文远看到老李远远的站着,招手把他喊了过来。 “少…长官,”老李还是改不了口,差点又把少爷喊出口来,“什么事?” “把你们团下辖的步兵营交给季大鸣去,去吧!”文远回头喊方济川,“你小子,跟我来!” 到了刚扎下帐篷的旅部,文远掏出一根烟来就抽,火柴划了两三次才点着。方济川看出来了,文远的手都在抖! 文远看见方济川在看他的手,也不掩饰,“手抖啊!没见过?” 文远一口气把烟卷吸了半截,“小方,这形势,你怎么看!” “大人,这背后有天大的秘密!”方济川随口就答,“呃!我是说,旅座,这形势不容乐观!” “说这个有个屁用啊!”文远恨不得把烟头插进方济川的眼里,“我叫你来就是因为你鬼点子多!别看我刚在老刘、老季面前雷厉风行,跟没事人似的,我这心里真tm没底!没底你知道不?” “以前打仗,都是大部队裹着一起上,总觉得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有恃无恐,什么横的捡什么玩。现在倒好,最近的一个部队还隔着十来公里的山路!” “当初我们在下朗不就是这么过来了,”方济川不以为然,“再说打不了跑就是了,我们这履带一转,北清那帮兵勇就是把辫子跑散了也追不上!” “跑你妹啊!”文远一个爆破音喷了方济川一脸口水,他都后悔喊方济川了,“上面要我顶住一个星期,为后面的换防争取充足的时间!” 文远把心事说出来反而轻松了点,“问你也问不出个丁卯来。还是让季大鸣派人先把对面的炮位给找出来,到时候我会给你和刘在峰各一个加强营的装甲兵力,一左一右穿插过去,掏掉对方的重炮团。” “掏掉了,咱们守住还有五成的把握!掏不掉,”文远叹了口气,“求仁得仁吧!” “旅座,”方济川毕竟经历的战阵少,有点没底气,陪着小心问,“咱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是,跟上面哭哭穷,请求点空中侦察支援到底难不难啊?” “呃!”文远才发现自己二了,民国空军成立的比铁甲军都晚,上次越南战役算是民国空军的首次亮相,像文远、季大鸣这些入伍久的老油条根本就没把空军当成部队,自动屏蔽在战争资源之外了,“也行!” “行?”方济川不太确定。 “行!”文远乐了,“灯下黑,灯下黑!太明显的事,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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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①38看書网,给点收藏吧~~~~~~~~~~~~~~ &nnsp; 0 ------------ 第87章 军旗 文远乐呵呵的拉着方济川出了帐篷,一滴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嗬,”文远还在乐,“这山里的天气变的真快!” 文远一扭头,却看到了方济川的脸色变的比这天气还要快,已经阴沉的快滴下水来了。文远瞬间明白了过来,就这天气,空军那些木质双翼飞机是别想出动了。 “得,东风不与周郎便!”文远苦笑着摇摇头,“走!去找季大鸣,让他把那些个侦查兵们撒出去罢!” 山里的天,说变就变,雨点不但大而且还急,砸在声上隐隐作痛,落在地上,卷起一层浮灰缩成一团泥疙瘩。文远和方济川刚刚爬上山顶,雨点已经连成了线,整个山间像蒙上一层白雾,不知名的轰鸣声四下里传来,方济川有种中了十面埋伏的错觉。 就在雨声的轰鸣里,一道道尖利的唿哨从天际划过,瞬间到了耳边。 “啪啪”两声,根本不需要提醒,方济川和文远一个马趴把自己砸在了泥水里,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从前面防御面上传来――“炮击!注意隐蔽!炮击!” 一发近弹砸在不远处,肆虐的气浪直接把方济川掀了个四脚朝天,还没等方济川缓过神来,更多的炮弹直扑而下,一道道或强或弱震波从地面传来,震的方济川的脊梁骨都快断成几节了。 “我艹,”方济川缩着身子又趴了过来,把胳臂收到了胸前当做缓冲。 “这tm是105的重炮啊!”文远趴在边上,吐了一口泥水,声嘶力竭的冲着方济川喊。 老子管他什么口径的?方济川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恐惧,他想起下龙攻坚的那次,民国集结了整整8个炮团!当时他只看到小猴子的阵地就像一个面团,被火炮喷射而出的钢铁肆意的搓揉。如今倒了个个儿,换成他在战争之锤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整整十分钟的炮击!这是方济川生命中最长的十分钟!方济川的耳膜被爆炸掀起的气浪一次次的冲击,全是嗡嗡声,像把头伸进了一口轰鸣的大钟里,晕头转向!还有四散的泥土和石子没头没脑的从天而降,把方济川浅浅的埋了一层!不过这倒好,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倒让方济川有了点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致命的呼啸声才散去,耳边又是那不缓不慢风雨声。 “起来了!”文远踢了踢方济川,“打完了!” 方济川抖了抖身上的泥石,惊疑不定的四下里看看才起身。 “第一次挨炮击?”文远看方济川那副做贼的神情,有点好笑。 “以前那是坐在坦克里挨炮,听着炮弹砸的装甲叮叮当当那叫一享受,最多崩掉几个螺钉,砸一个皮外伤。现在,”方济川又啐了一口沙子,“感觉一发近失弹就能要了我的小命!” “走!”文远干脆不用走的了,顺着湿滑的石子路一路侧滑了下去。 方济川和文远在纵深防御面上迎面就撞上了刘在峰。 “情况怎么样?”文远知道炮火之后就是步兵的冲锋了,北清的战术呆板到一堂课就能讲完。 “总共四道防线,山脚下有两条,按照你的意思,在往回撤,正准备爆破坑道呢!”刘在峰在交通壕里弯着腰一阵穿梭,根本来不及停下来讲,“季大鸣正带人在下面放炸药,拉电线,这会也不知道有没有搞定!” 还没等文远接上话,一阵奇特的声音从山脚下传来,方济川想起小时候见的蝗灾,漫天的蝗虫飞舞,和这声音倒有几分相像。 文远和刘在峰都是一愣。 “md,这嫡系还真不一样!”刘在峰一把撸下肩膀上花机枪,“炮步协同的点儿赶的刚刚好,都tm和我们的甲种师一个水平了,前后不到一分钟!” “还有,”刘在峰回头对文远说,“前面小高地上,一三七的人不肯撤,说我们要不守他们继续守!” “知道了!”文远回头对方济川吼,“你跟着我!别走远!我有布置给你!” “是!”方济川猫着腰把二九式端在手里,白晃晃的枪刺都快戳到文远的屁股上了。 “你端个这玩意有个屁用!”文远一把夺过步枪,折上刺刀靠在战壕边,“你用头脑就行了!你动刀动枪的机会一大把!” 文远拉着方济川一头扎进了一个强化工事里,拽过木质强化壁上挂着的一个望远镜,顶开在观察口的一个小连长就张望起来了。 那连长刚准备开口骂娘,就被方济川狐假虎威的瞪了回去。 “这仗结束了,小高地我派人上去换防一三七旅,把这帮头脑不开窍的东西给换下来,”文远再次目视确认了一下小高地那边的情况,“不是不能守,关键是守下来作用不大,不如卖个好价钱!” 文远和方济川呆久了,连排兵布阵也像做买卖了。 “还有,”文远叮嘱方济川,“就这几个山包子,你自己挑几个坦克好机动的路线,是有来有回的路线,我不想你杀一个有去无回!” “小辫子们上来了!”透过雨幕,方济川望远镜的目镜中出现了一片灰压压的蓝色军服,从山脚处百来米外的林子中一涌而出。 “哟,这是啥军旗?”方济川看着那杆妖娆的军旗差点没跳起来! 这种花团锦簇的旗子方济川不是没见过,但那是在戏台子上,如今被一群杀气腾腾的兵勇一脸庄严肃穆的扛着,让方济川这种北线初哥见笑了。 一杆足有六米长的旗杆,密密麻麻的挂了三面旗子。最上面是简化的条状北清陆军军旗,斧钺相交,后面一条黄底青龙。中间是正蓝旗,方方正正足有两米见方,一条五爪红龙在宝蓝色的绸缎上扭得跟麻花似的。腹下缀着四朵祥云,旗边上镶了一圈金色的闪电条纹。最下边是一方绿旗,绣了斗大的“海字壹叁”,明说了这支部队不是只会遛鸟逛天桥的满蒙老八旗,而是新编的汉营。 这还不算完,旗杆的顶端还垂下了几缕流苏,被雨一淋,风一吹,死蛇般的抽的旗杆啪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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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①38看書网,贵宾、鲜花哇~~~~~~~~~~~~~~~~ &nnsp; 0 ------------ 第88章 弃子 (wujiaqiao同学,我记得我前面说过10贵宾爆个更的,所以今天看看能不能发两章上来,发不了也别怪啊!) (各种求!贵宾、鲜花、盖章、收藏、书评!至于有谁能破了这文的凹凸的处,那我感激不尽啊!) 就这军旗,方济川想了,就是给他一百万美金他也不去扛!树大招风这道理他懂,这军旗的仇恨拉的实在是稳当!这百来米的开阔地还没冲过半,旗手就换了三个! 这次北清的兵勇都是憋足了劲儿!民国一三七旅已经被他们用一个杂牌师加上重炮活活的磨残了,这次贴上来的正是载沣手下的嫡系――海字第十三镇下辖的突击营。 可能文远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伏牛山一线一侧已经被北清撕出来一个口子,现在部分换防的部队已经就地转入二线防御。但还是有大把的部队不管前方局势如何恶化,不依不饶的撤防换防! 不是上峰不知道临阵换防的弊端,情况其实不像方济川想的那么简单――就算德国撤走军事顾问也没这么大影响。德国军事顾问对一线情况并不清楚,就算德国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撤掉顾问,也只对民国军队的教育训练系统产生冲击。 真正的原因是,根据民国情报系统刚刚传回的最新情报,一线队伍中已经有不少被北清策反的军官!这个情报着实让陆军部宁可冒着失地陷城的风险也要换防!如果这些定时炸弹不排除,当战事胶着之时,部队突然来个反戈一击,损失将更大!所以就算一线这些支撑点的部队打残了拼光了,上面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所以当方济川兴趣盎然的看着北清的军旗起起落落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和自己的近四千兄弟,加上打残的一三七旅,已经成为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了。 北清的突击营转眼已经冲过了百来米的开阔地,下饺子般的往已经空无一人的第一道战壕里跳去。从山头望去,战壕就像一道无形的裂缝,把灰蓝色的浪潮一吞而下。 置于死地而后生,这句话的确不错!那一百米来米的野外开阔地,无险可依,这帮辫子兵们几乎在半分钟里就冲了过来。而当他们占据了第一道战壕以后,有了一点所谓的掩体的时候,冲击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慢,对于战场上的攻击方是致命的!更何况,他们眼中的掩体还真的算不上什么掩体。 第一道简易战壕本来就是半挖半堆的,挖出来的土方全部都堆在前方,后方的高度根本就不够藏个人,在这里站直了的话,战壕后面刚好和一个成年人的肚脐眼平齐,这还不算从山头俯瞰下去有个大俯角! 这些占据了第一条线的辫子们还没来得及高兴,民国的防御阵地终于开火了,呼啸而来的弹雨浇了他们一个晶晶亮、透心凉! 最损的就是马正明这小子,上了山以后,他就开始挑机枪点,而其他的车组成员,除了炮长给他当副射手以外,二炮手和驾驶员全都被他打发去收集机枪弹药了,在这短短两个小时,这小子足足从阵地上搜罗了四箱机枪子弹,连零散的子弹链条都被他当做宝似的挂在炮长身上,胳臂上脖子上腰上缠的全是子弹。大凡有个人从这个机枪位过的时候,都先是一愣,以为哪里请来铜皮金甲的天兵天将,然后都捂着嘴闷笑着跑开了。 虽然只在下朗过了一把机枪瘾,但马正明的悟性还算不错,不再一道火搂到底,长短点射打的有声有色。 橙黄色的火焰在枪口跳动,黄澄澄的蛋壳混着青蓝色的烟雾被枪机一口口的吐向半空,划出一道道弧线跌落在泥水中,发出“兹兹”的声音, 在抖动的瞄准具的缺口中,马正明清楚的看到,一个个灰蓝色的身影像被骤然抽去了生命,重重的砸在了灰白色的泥浆中。 短短的犹豫,让突击营付出惨重的代价。早进来的兵拼命想在战壕中找到一个好的藏身之处,而后面的兵勇又玩命似的往里钻。多少士兵在飞身跳下的一瞬间被枪弹击中,像一个沙包一样砸进了浅浅的战壕。 终于有了军官出来催动着辫子们继续往上仰攻了,而后面上来的火力支援组也步履蹒跚的拖着笨重的装备钻进了战壕。 马正明打光了一条弹链,趁着炮长给他换子弹的当口,掏出望远镜往下看去。他是真想不明白,辫子们的火力支援组为什么非得用重机枪,老毛子的m1910、m1905式的马克沁最少也有一百斤,加上弹药,整整一个机枪组得有五个人!这种玩意就是架在后方也有支援效果,干嘛非得折腾到这兵荒马乱的第一线来? 而且还有那独特的索科洛夫轮式枪架,在人群中分外扎眼。除了旗手,恐怕就是机枪组拉仇恨了。就在辫子们把重机枪拖到战壕另一边的当口,枪组都已经死了一轮了。 不过当北清的重机枪正式开片的时候,马正明还是心头一凛,这机枪的声音和马正明手里的捷克式完全不是档次,又低又沉,就像一个大功率的低音喇叭,连子弹威力感觉都不一样――那重机枪往马正明这个位置打了一梭子算是压制,掩体上的沙袋被扫到了,瞬间崩裂开一大半,扑簌簌的往下漏着灰石! 马正明的炮长总算把子弹给装好了,马正明缩着脑袋又架起了机枪,和对方的马克沁耗上了! 别看那个叫索什么夫的枪架造型奇葩,但在这种近距离的对掐中稳占上风,一个小门板似的钢板把机枪手护住了一大半,而旁边的副射手虽然没有防护,但也把脑袋扎在战壕里,像投降似伸着手托着弹带。 重机枪刚才在跃进中的笨重现在成了优势,子弹打的又急又稳当,山上第二道防线前瞬间被马克沁扯出了一条条弹幕。 马正明已经放倒了两个机枪手,但是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效果,北清那边随便就顶上一个,重机枪不像轻机枪,打起来还有点技术含量,这玩意就是一个弹幕制造器,按住击发簧片不松就是了,沉甸甸的自重和枪架自然能吸收大部分后坐力,精度竟然比马正明这半道出家的机枪手还要好!

作者有话说

捷克式是20发的弹匣供弹,英国的改型有30发弹匣。文中用弹链供弹,小yy而已~~~~~~~~~~ &nnsp; 0 ------------ 第89章 弹雨 随着北清的重机枪组陆陆续续的抢入战壕中,情况开始变的微妙起来。马正明已经快打红了眼,捷克式修长的机枪管已经打成了暗红色,雨水往上一淋,刺刺的化成了雾汽,袅袅升起。 炮长一把挡住了马正明的视线,“不能再打了,再打要炸膛了!” “艹!”马正明懊恼的把机枪扯了回来,火辣辣的枪管扫到了炮长的屁股,燎的他“嗷”的一声惨叫了起来。 马正明才不管炮长屁股的死活,脱下军服往一个水洼里一铺,一拉捷克式枪管上的扳手,整条暗红的枪管被卸了下来。马正明小心翼翼的把枪管往浸湿的军服里一扔,一阵乳白色的水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升腾起来。 “嗳嗳,别愣着呀!”马正明给自己的炮长使眼色,“再去找根枪管来,这用水冷却太耽误事儿!” “拉倒吧!”炮长回头看着自己的屁股,裤子活活被烫开一条口,连皮都黑了一层,“要找你找去,轮到我搂火了!” “你会玩机枪…”马正明的嘲讽还没有出口就被炮长堵了回来。 “你tm忘了坦克上的同轴机枪是谁操作的啊!少废话,老子给你都换了七八条弹链了,轮也轮到我了!”炮长不由分说的拎起枪管抱着机枪就不放了。 马正明没辙,只能看着自家的炮长穿着那条被烫开的裤子,撅着白花花的屁股蛋子,两短一长,三深一浅的操着捷克式和马克沁干起来了。 就在马正明满世界找替换枪管的同时,季大鸣在他的前方五十米的第一道防御阵地正忙的不可开交。 “快快快!”季大鸣已经看出了情况正在逆转,但他并不急,他还有最后一个杀手锏没有使!但是在这之前,他还要坑一把北清的这帮小辫子! 从之字型的交通壕里,季大鸣正组织人手把成箱的手榴弹往上搬。草绿色的弹药箱被季大鸣一撬棍一撬棍的弄开,垛在战壕里,几十箱手榴弹瞬间分发完毕。 季大鸣扯出箱子里用来防震的麦秸,揭开油腻腻的防潮油纸,七手八脚的把手榴弹堆到沙包上。 黝黑的生铁弹体,嫩黄的木质弹柄散发出说不出清香,但对于准备第二轮冲锋的突击营兵勇来说,这是致命的味道。季大鸣从弹药箱里又拨拉出不少个生铁环来,一个一个的往手榴弹的生铁头上套,和手榴弹自带的弹头相比,这些生铁环上密密麻麻刻上了纵横交错的凹槽,只要一炸,就会破碎成漫天飞舞的细碎铁片。比没有装铁环的手榴弹威力更要大上几分,专门用在这种不求距离只求杀伤的场合。 “腾腾腾!”好像是为了给突击营鼓气,开阔地后方的树林子里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迫击炮弹发射声。没有榴弹炮一般的尖啸,有的只是诡异的弹道,这些刁钻的杀手几乎垂直的扎进防御面,溅开一个个死亡之花。 北清的工业说到底还是不如民国,所以在武器装备上并不一味求大求全,在这些轻型支援武器上下的功夫倒是比民国还足。从老毛子那里几乎把所有口径的迫击炮都搬来照抄了一轮。从37mm、40mm、50mm到82mm全部列装,这还不算划归军一级直属的107mm的重迫! 中国人的改进强迫症在这种轻型武器上表现无遗漏! 就拿40mm这种迫击炮来说,在北清就搞出了五六个改型,从便携型的手炮到取消膛线的滑膛型,改的老毛子都不认识了!在重量大幅减少、加工大幅简化的前提下,精度和寿命竟然和原型不相上下,最后老毛子干脆把这改型给引进回去了! 不过现在真的不是夸奖北清另类思维的时候,这通迫击炮砸的又急又准,防御面上的几个机枪点都哑了火! 仗着这通迫击炮的支援,突击营又开始了一轮突击! 在方济川的眼里,被突击营占据的那道战壕简直神奇,别看前前后后在那里倒下了那么多北清兵勇,但自打这轮突击一开始,这道战壕就像一块海绵,没完没了的向外的挤出灰蓝色的波涛来。 但这一切都在季大鸣的预料之中,他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拧开手榴弹的后盖,把拉环一根根的小心的抽出来。和季大鸣防御这段防线的全部都是他侦察营的老部下,也有学有样的放下了步枪,准备起了手榴弹。 一时间混成旅的正防御面上倒安静了下来,就听见几个机枪点的捷克式还在不知道疲倦的怒吼。 突击营的兵勇们先是一愣,然后爆发出如狼似虎般的冲锋号子,在他们看来,正面防御又一道战壕中的敌人已经撤退了,否则不会一下这么安静,猛攻了七日的山头,终于能有个像样的落脚点了。 兵勇们扭动着腰肢,踩着湿滑的泥土,一脚深一脚浅向上冲去。被炸翻的碎石混上泥土再被雨水这么一浇,简直堪比洒了润滑油的黄豆。不时的有几个兵勇脚下打滑,带着怪叫滚下去。 季大鸣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正好能别在二九式枪管和通条之间,举起来一看,最近的一波北清兵离战壕已经不足二十米了! “很好,”季大鸣摘下镜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怀里,抽过一枚手榴弹,一拉弦,等了个两秒,头也不回的反手丢了出去。 “嘭”的一声,手榴弹凌空开花,tnt欢笑着冲破弹头的束缚,而破碎开来的生铁碎片也裹挟着气浪的威力一股而下,深深的扎进了兵勇的皮肉,不致命但却也致命。 这一声炸响就像是一道命令,一线战壕中的士兵瞬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投弹机器。拾弹、拉线、等待、投掷,一气呵成! 方济川在山顶的纵深防御里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看见视野中猛然一暗,一群黑乎乎的手榴弹从战壕中跳出来,在辫子们惊恐的眼光中接二连三的凌空炸开!这还只是个开始!季大鸣背靠着战壕,瞬间把沙袋上的五六枚加装了铁环的防御手榴弹给飞了出去。这还不算快,有的人一出手就是两颗,有的丢完了自己的存货,干脆就开始流水作业,一个从弹药箱里拿,一个递,一个拉线一个丢,忙的不亦乐乎!北清辫子们的头上瞬间下了一场弹雨! &nnsp; 0 ------------ 第90章 卖个好价钱 铁甲无双90_铁甲无双全文免费阅读_第90章 卖个好价钱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季大鸣嘿嘿一笑,伸手往箱子里摸,摸了几下都没摸着,低头一看!擦!一个熊孩子干脆就蹲在弹药箱边上,也不起身,拿一个丢一个,丢一个还乐一下,简直和小孩过年放爆竹一个德行,弹药箱的手榴弹转眼被他丢了精光! “滚!”季大鸣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的真切,有几个弦都没拉掉就被丢了出去!季大鸣一脚把这小兵嘎子蹬到泥水里,“给老子去后面搬去!” 季大鸣他们丢的越痛快,北清兵勇们就越倒霉!虽然生铁碎片穿不透钢盔,但撕开棉布军服绝对是绰绰有余,几乎是瞬间,这帮兵勇的军服就被扯出了无数条口子,露出的不仅仅是焦黄的皮肉,上面像刺猬一样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黑铁片,有的干脆就钻进了骨肉之中,稍一动弹痛彻骨髓! 一个北清的排长眼睁睁的看着一枚手榴弹连蹦带跳的在自己面前的石块上蹦跶了几下,冒着烟滴溜溜的转到了自己跟前,想要去捡,被弹片扎中的肚子却怎么样也弯不下去。【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排长!”一边的一个打断了手臂的兵勇哀嚎着看了一眼那枚手榴弹,一个马趴直接压了上去,“替我报…!”仇字还没出口,这枚慢性子的手榴弹终于开了花! 也活该这个兵勇倒霉,断了手臂没处发力,本想用胸脯压住的,却变成了用脑袋去挡。 “轰”的一声闷响,这个兵虽然是趴着下去了,但脑袋却被炸转了回来,脖子扭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空洞洞的眼窝直对着天空。脖子也被撕开了半截,灰色的筋骨、白色的气管、红色的血肉裹着像喷泉一般的动脉血喷了排长一脸。就连盘在脖子上长辫子也断了,连着一块血淋淋的头皮挂在排长肩膀上! “啊啊啊啊!”袍泽之血让这个北清小排长瞬间狂化,他把打断的马刀插进地里,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只要在上个十米,就能跳进第二道战壕,和这些革命乱党拼个你死我活! 但…一个重物砸在了他的钢盔之上,他喷怒的抬头,却看见砸在他钢盔上的正是一枚手榴弹,被高高的弹起又打着转落在了他的身前。 “我…”小排长只来得及说出了一个字,手榴弹轰然作响,气浪直接把他狠狠的推起,跌落在泥泞的泥水中,几个翻滚就和大地混成了同一种颜色。 上千枚的手榴弹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被丢了出去,一颗手榴弹会产生近百枚杀伤破片。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相当于在这段二十米的地段一下泼洒了几十万发子弹!这样的火力密度,哪个能承受的来?至少,北清的这帮辫子兵们承受不来! 唾手可得的胜利一下以光速离自己而去,换成是谁,也会一口老血华丽丽的喷向天空,在太阳的照射下耀出七彩的斑斓来! 突击营的管带真的不甘心!但很快,季大鸣帮他下定了决心! 季大鸣一把揪过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通讯员,抢过送话器就喊了起来! 旅团指挥频道里瞬间被季大鸣的北方口音占了个满满当当——“刘在峰,老子曰你嘴!老子五十箱手榴弹都扔光了!你还不按?没手榴弹了,我上来扔你!” “按了,按了!”刘在峰也装了回孙子,“我还不是为了买个好价钱?你听着点响!一二三,走你!” 季大鸣在耳机听见击发器按动的卡擦声,连忙把头探出了战壕。 壮观!被北清占据的第一道战壕就像一个熔岩裂口,伴随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向半空喷射出不知名的物体,里面什么都有,沉甸甸重机枪像风中稻草,飘飘荡荡的飞了有十来米高。离炸点近的兵勇,瞬间被爆炸的气浪包围,被撕裂成看不出人形的肉块,在泥水中轻微的颤动。离炸点远的,则被抛到半空,又喷洒着鲜血跌入尘埃。 “还有!”刘在峰狞笑着有扳动第二第三第四个开关,第一道战壕的炸点瞬间连成了一道线,“隆隆”声不绝于耳,几乎所有的士兵,不管是民国的还是北清的,在这一刻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或伸头,或回首,呆呆的看着漫天飞舞的残骸。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只见所有辫子兵不约而同的向回跑去,任凭军官管带们怎么弹压也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一枪,民国防御面上所有的火器顷刻间一起开火,喷吐出致命的弹幕直逼北清败军的背后! “看到没?”文远看着战场形势,头也不回的对方济川说,“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步兵的防御作战就像打牌,你一张我一张,谁没牌谁滚蛋!” 方济川这才领悟过来,文远是想让他多学点东西,别看自己是个坦克指挥官,说不定哪一天把技术兵器拼光了,那还就得刺刀见红!多学的总没坏处! “嗯,”方济川有点感触的点点头。 “行,”文远把钢盔往头上一扣,“走,找个地方躲炮去!” “躲哪门子炮?”方济川纳闷,这北清的兵还在一线往回撤呢! 还没等方济川的话音落下,一阵凄厉的炮弹呼啸声打天际滚滚而来!整个防御面上顷刻之间再次腾起一个个炸点。 就算炮再准,也有个几十米的差距吧。何况北清炮团的老炮都是用了有年头的,偏个百把米也算正常,不时的有炮弹钻进后撤的北清人堆里,这可不是手榴弹,爆开了糊你一脸铁屑子,这是105的重炮! 要是趴着的还好,但着逃命的时候谁会趴着跑?毫无悬念,一炮下去,带倒一片,比民国防御面上洒出来的子弹还狠! “这是怎么回事?”方济川傻了眼,顶着炮声声嘶力竭的问文远。 “北清就这尿性!”文远皱着眉答,不是心软肉疼,而是对北清的这种不把士兵的命当命的打法一万个不愿意,“以前我们吃过亏,打退了北清的进攻,还顺便打个反冲锋,结果北清的火炮根本不管有没有自己人,一个无差别覆盖!连咱们带辫子一锅端了!”

作者有话说

哎,来点收藏、鲜花、贵宾、凹凸吧~~~~~阿门! &nnsp; 铁甲无双90_铁甲无双全文免费阅读_第90章 卖个好价钱更新完毕! ------------ 第91章 魂归来兮 “这,”方济川愣了,打仗是要死人这不假,但这种连自己人也往死里干的滚刀肉作风,民国军队打死也学不来!想学?行!军事法庭见您! “也别怕,”文远细细说明,“北清也不是个个都这横!除了八旗下面挂着的新编绿营敢这干,其他部队也都惜命!” 北清的这通炮击真的没什么效果,除了把自己的败军砸了个发昏章第十一以外,混成旅这边早就防着这手,一个个蹲在战壕里放黑枪,来了炮弹就躲进防弹坑,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随着炮击渐渐平息,混成旅和海字营的第一轮算是战罢。 文远拍了拍方济川的肩膀,“走!到指挥部等季大鸣、刘在峰他们,今天明天可能咱们要轻松点,北清那边该来收尸了!” ————分割线———— “这下辫子们算是吃了个闷亏!”刘在峰蹲在指挥部里搓着手嘿嘿直乐,也不知道他怎么乐的出来?方济川很纳闷,手就这么按了几下,带走了上百条人命!这不是那叽里呱啦叫着猴语的小猴子,虽然南腔北调的,但说的都是汉语,尊的都是孔丘,拜的都是关公!就这割韭菜似的下杀手,也不瘆得慌? “不假!”季大鸣看出方济川有点不在状态,“小方怎么了?” “没什么,”方济川犹豫着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想,都是中国人,这么对着掐,掐的心寒!一个民国一个北清,也都算世界上数的上号的强国了!这要劲往一处使,什么老毛子、本子、鹰酱都TM不在话下啊!” “鹰酱是个什么玩意?”刘在峰问出了文远、季大鸣都想问的问题。 “不是玩意,是美国,”方济川也不知道自己打哪里冒出来的这个词。 “咱也想啊,”文远悠悠的叹了口气,又看着方济川,“这事靠别人劝也想不明白!等你在北线时间呆长了,自然会悟出来。” “不过在你悟出来之前,”刘在峰偶尔说出的话也特有哲理,“你可要舍得用最恶毒的心思来琢磨这帮辫子的行动!国人打国人,有时候比对付外人还寒心!” “行了,”文远拍了拍方济川的肩膀,“商量一下下一步的作战行动吧!这头一仗,我已经卖掉了一道防御线,打出了一张好牌!手里的牌就那么多了,得悠着点用了!” “那,”方济川眼睛一转,“把小高地卖了去?” “啧啧啧,”文远拍着腿对刘在峰说,“有个词怎么说来着?聪明!对!方济川不笨的时候就是聪明!” 方济川白了文远一眼,这是骂我还是夸我呢? “来来来,”文远把头往前一伸,俯瞰着地形图,“咱们再商量着怎么卖个好价钱!” 第二天,晴,万里无云的晴,四月末的阳光就这么直直的照下来,人也有点受不住。 方济川在观察哨里泡了一大壶菊花茶,菊花放了足足有大半壶,不是方济川突然文艺起来,而是那个味儿实在受不住! 前一段时间一直是多云阴天,那漫山遍野的北清兵勇的尸体倒也安静,如今一场雨下透了,再加上太阳这么一照,各种味道开始起来了。 这味道随风潜入,挥之不散,一开始倒也没什么,但时间一长,人开始昏了,就算走到上风头都是一股味,感觉那味道不是在鼻子外面,倒像是长在鼻子里面一般。要不是刘在峰说这是尸臭,方济川还真以为北清用了化学武器。 文远说今天会消停一天,方济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如今算是明白了,北清的丧葬队来了! 和民国乃至世界通行的红十字红、红新月队不同,这丧葬队也是一朵奇葩,穿着淡黄色的亚麻布外套,扎着白布头巾和腰带,打着一杆招魂幡,要不是戴了一个大口罩,方济川简直以为是乡下的送葬队伍。 十几辆辆牛车跟在招魂幡后面浩浩荡荡的就过来了,几十口人从车上下来闷着头就开始搬尸体,一个法师模样打扮的人摇着经轮之类的玩意,一声接着一声的喊,“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民国这边也把突入防御阵地后被击毙的一些兵勇的尸体抬了下去,连白布都没裹,横着在阵地前摆了一溜。 尸体就是这样,叠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旦铺开了就触目惊心了。方济川看着那一排一排的尸体,心酸!一具尸体曾经就是一个活人,一个活人背后就有一个家庭,多少具尸体后面就有多少个破碎的家庭。不管是正义也罢,邪恶也罢,那亲人的悲哀总是无差别的吧? 方济川还在这里葬花伤春的时候,季大鸣那边已经把自己的侦察分队撒豆子一样撒到了对面的群山峻岭之中了。至于飞行侦查?还是没戏,虽然伏牛山这一带艳阳高照,但是武昌那一线还是大雨倾盆,飞机没法起飞! 趁着收尸停战的当口,刘在峰终于带人上了小高地把一三七旅的人给撤下来了。刘在峰在山头上把胸口拍的咚咚响,说人在阵地在,结果一三七的人前脚下来,刘在峰后脚就撤了。被人家堵在山脚下骂!刘在峰还振振有词,说是人在阵地在,但现在我人不在阵地上了,阵地在不在我就不管了! 最后还是文远出面协调了才管用,一帮人骂骂咧咧的往回走。这让方济川在观察哨上看着都想笑!尼玛,放着近路不走,偏偏非从最靠近北清丧葬队的路线撤下来,唯恐辫子们不知道似的,这戏演的要多假有多假! 文远卖了个破绽,就看北清接不接招了! 丧葬队忙活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拉走最后一批尸体,而此时的方济川早就从观察哨来到了后山脚下! 这是一片依山临时开出来的场地,棕褐色的泥土还泛着草香味,一水的一型改停在这里,炮口低垂,像是一群沉睡的狼群。 方济川登上了最前面的那辆编号为7007的一型改,杨明民、侯入林、朱尚操都早在里面等着了。一盏昏暗的车内灯照出了他们热切的眼神,“行了,”方济川看着这些和自己一样年轻面孔,瞬间自信心爆棚——只要老子登上了坦克,这地盘就由我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