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01】:聂扬的刀 下沙镇十五中是镇子上的唯一一所中学,只有初中课程,想要继续上高中,就需从下沙镇考到x县的高中去。或许因为是镇子上的唯一一所中学,所以十五中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学生都有,大人们谈及色变的校园暴力更是屡见不鲜。 时值六月份,正是毕业班冲刺中考之际,即便下课铃叮铃铃地响起,十五中的四个毕业班中,也没多少学生站起来走动。 “扬子,给我讲讲这道题……” 聂扬正在埋头和一道英语阅读题苦战不休,同桌的王胖子突然递过来一张涂得乱七八糟的数学试卷,聂扬放下手中的阅读题,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开始为王胖子讲解起数学题来。 在几个公式的反复解析、变换下,一道难度非同小可的数学题被聂扬解了出来,王胖子贼贼一笑,拍了拍聂扬的肩膀:“扬子,等会放学哥请你吃烧烤。” 聂扬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正想将注意力再度放到那道英语阅读题上面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被踹开了。 初三二班的所有学生都停下了笔,齐齐朝走进教室的五个学生看去。 这五个学生都穿着十五中的校服,但是也都同样染着校规中明文禁止的黄头发,五个学生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货;五人众最高大壮硕的一个,应该是为首者,大步走到讲台上,用轻蔑的目光扫视了坐着的学生们一眼。 “四班的潘鑫!”王胖子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惊呼。 “潘鑫?他什么来头?”聂扬也压低了声音,悄悄问王胖子。聂扬对于学校里的人物知道不多,毕竟像他这种一心读书从不给班主任闯祸的乖宝宝,是没什么兴趣在学校里与差生厮混的。 “今年开学刚转来的体育特长生,能直接保送到县一中,所以逍遥得很。他打架很厉害,以前三班和四班的几个混子都被他打怕了。有人说潘鑫现在就是十五中的老大。”王胖子低声说道,不敢抬头看讲台上的潘鑫。 “哦……那……”聂扬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讲台上的潘鑫狠狠拍打了一下讲台桌,然后粗声粗气地喊道:“谁他妈是聂扬?给老子站起来!” 聂扬顿时就愣住了,王胖子也愣住了,随后,一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聂扬的座位,聂扬心中大乱,心想我根本没见过这个潘鑫,哪里得罪他了? 聂扬根本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从小学到初中,他一向是个性格随和、略微显得懦弱的好学生,人缘一般般,也不差,没什么谈得来的好朋友,但也从不树敌。 “就是你?你他妈还不站起来?耳朵聋了?”潘鑫已经注意到了聂扬,聂扬心里一横,反正我也不认识这家伙,应该没得罪过他,站起来就站起来,怕什么! 猛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的聂扬,双眼正好对上讲台桌上的潘鑫。 “妈的,走上来!”潘鑫狠狠瞪了聂扬一眼,聂扬心里又是一跳,两腿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走到了讲台边上,潘鑫、以及潘鑫身后的四个混子学生,都朝聂扬围了过来。 “潘鑫,你、你找我……有什么事?”被五个身高均高出自己一截、又流里流气的学生给围住,聂扬终于保持不住镇定了,语气也开始慌张起来。 “什么事……嘿嘿,妈的,听说你敢勾搭我女朋友?”潘鑫伸出手,直接掐住了聂扬的脖子,聂扬挣扎了几下,想把潘鑫的手掰开,但潘鑫力气极大,聂扬根本掰不开,反而被掐得呼吸困难,面色红涨。 “什么女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你……”潘鑫的手突然松了一下,聂扬得以喘息,急促地回应道。 “就是他,潘哥!我看得清楚,就是这小子昨天在梯形教室勾搭地嫂子!”一个黄毛突然叫嚷起来,然后指着聂扬大喊。 昨天?梯形教室? 聂扬愣住了,昨天是模拟考,模拟考结束之后,监考老师收了答题卡就走了,然后自己……好像是给自己邻座的一个女生讲了两道题? 聂扬刚想辩解,什么勾搭,只是讲题时靠得比较近而已,然而未等他构思好语言发出声音,右脸和右耳传来的剧痛彻底让他呆住了。 潘鑫狠狠扇了聂扬一巴掌! 聂扬只觉得整个右脸都在疼痛,右耳也是一阵阵的呜鸣,然而潘鑫还不作罢,又给了聂扬左脸一巴掌! “下节课放学了给老子等着!”潘鑫撂下一句话,扭头就带着四个小弟走出了初三二班的教室。 而聂扬依然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整个教室没人做声,十几秒后,聂扬终于捂住了脸,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埋在桌子上,身子一颤一颤,似乎是在哭。 两个清脆作响、疼痛无比的耳光!聂扬的眼泪在打转,但没有流出来,聂扬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邪火在烧着,从小到大,父母从未打过懂事听话的他,只有脾气暴躁的小叔,在他八岁那年狠狠打过他一次,打得他遍体鳞伤,为此性格和自己一样较软的父亲还和小叔爆发了一场冲突。 但那是长辈,而以前,从未有同龄人,这样对待过聂扬!而且那两个耳光,是在那么多同学的注视下,扇了出来…… 聂扬突然抽泣一声,抹了抹眼眶有些发红的双眼,从书包中掏出一个旧文具盒,很用力地打开。 旧文具盒里,静静躺着一把木质刀柄、样式普通,但却锋锐至极的小直刀。 这是当初小叔打了聂扬之后,过了数天突然送给聂扬的,聂扬就用一个淘汰掉的旧文具盒装着,一直带在书包里,偶尔上美术课忘带刻刀了,便用这把小直刀代替。 “扬子……你想干什么?!”王胖子目睹了聂扬的全部动作,慌里慌张地问道。 “没,没什么。”聂扬说罢,合上了旧文具盒,但没有把它收起来,而是放到了桌子上。 随着铃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开始,已经老眼昏花、教完这届毕业班就要退休的老语文老师走了进来,眼睛不好使的他根本没发现坐在第二排的聂扬双脸高高肿起,自顾自地开始讲评昨天发下去的模拟卷。 聂扬坐在椅子上,老师讲的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活像一具僵尸。 直到下课铃响了起来,语文老师慢吞吞地走出去后,聂扬才一下子从活僵尸的状态“醒”了过来,并且用极快的速度打开了旧文具盒。 &nnsp; 0 ------------ 【002】:林敬言 聂扬刚把旧文具盒打开,将那把小直刀在手里攥紧了,教室外的楼道就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随后,聂扬透过教室的窗,看见了趾高气昂的潘鑫,正带着二十多个流里流气的学生朝自己班上走来。 二十多个人,聂扬心里又是一阵慌乱,但随即他就稳定了下来,那种无法言喻的屈辱感,让他在临近慌乱的瞬间再度稳定了下来! “孬比!”潘鑫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毫不客气地看向聂扬,张口便骂,“老子今天不让你从这里爬着出去,老子就不姓潘!” 说着,潘鑫嘲弄地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这是一个侮辱性的动作,也是潘鑫在干架前常用的动作,潜藏的意思是:“等着,等会你要从这里钻过去”。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尽管聂扬从小是被父母“以和为贵”、“人家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你、不要和同学闹矛盾”之类中国式的家长劝诫给灌输着长大的,但从未有过的莫大委屈、耻辱、愤怒感已经让他的理智逼近了被淹没的边缘。 潘鑫的这个动作无异于最终的导火索,于是在初三二班五十多个同学、潘鑫带来的二十多个混子学生的注视下,身子板有些瘦弱、个头也不高的聂扬“腾”地从自己的位置站了起来,然后快步冲到了比他高出一个头、壮了不少的潘鑫面前。 “怎么,才一节课过去就敢还手了?”潘鑫根本不用正眼去看聂扬,又嘲弄了一句,然后扬起右手,准备像之前那样,再狠狠给聂扬一个耳光。 打架经验丰富的潘鑫,因为对聂扬的极度轻视,让他没有在聂扬冲上来前一记正蹬将聂扬踢倒,故而,他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 左肩上无缘无故的一凉,随后是一阵可怖的疼痛,潘鑫的动作为之一滞,然后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左肩膀,聂扬将一把小直刀的大半截都捅了进去,红色的鲜血正在流出来。 红色的鲜血让准备看热闹、或是为聂扬担心的学生全都吓傻了;潘鑫也吓傻了,聂扬同样吓傻了。 道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让一个从未打过架的新手一下子拿刀扎人,只有两种后果,一种是被扎出来的血、和之后的犯罪感、恐惧感给吓傻,不敢再下第二刀;一种是见血后彻底没了理智,疯了一般地继续出刀直致把人捅倒在地为止。这两种后果都不是好玩的,第一种如若对方是经验老道的青皮,肯定会趁着新手傻愣在那将其的刀夺下暴打一顿,第二种更可怕,弄不好就要闹出人命官司。 潘鑫显然不是道上混的老青皮,他只是一个喜欢到处惹事、炫耀自己体格并用自己超过同龄人些许的体格欺负人而已,被聂扬突然插了一刀,他已经开始害怕,害怕聂扬再来一刀。 但碍于“十五中扛霸”这种虚无缥缈、不知何时起开始流传的封号,潘鑫又不好直接退却,于是便色厉内惧地大吼了一声:“聂扬我艹你妈!你敢捅老子!你知道老子……” 潘鑫的这一句“艹你妈”彻底让聂扬本就脆弱的理智神经绷断了,于是聂扬拔出了小直刀,又狠狠给了潘鑫的肋下一刀! “啊!”潘鑫惨叫一声,聂扬恍若未闻,疯了一般地再次将刀拔出,似乎想在潘鑫身上开出第三个口子! “娘的!”潘鑫抬起膝盖,一脚踢在聂扬的肚子上,聂扬吃力不住,摔倒在地,但那把小直刀依然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他极其狼狈地翻起身来,似乎又要冲上去给潘鑫来一刀! “这小子疯了!妈的,走,老子不和疯狗计较了!”潘鑫一脚踢倒聂扬后,根本没能止住自己的恐惧,聂扬此时的眼神已经让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不可能!前四十五分钟,他还是个任我扇了两巴掌的孬比,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潘鑫在心里无声地咆哮着,腿却跑得飞快,退了回去,带着一大帮也有些恍惚的混子学生跑散了。 聂扬就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儿,也没有去追潘鑫,直到潘鑫和他的爪牙全离开后,聂扬才从呆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咧了咧嘴,低下身子去揉了揉被潘鑫踢地痛极的肚子,然后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放好小直刀,背起书包,走出了学校。 “扬子!扬子!” 动作僵硬宛如机器人一般不断往前走的聂扬,被王胖子从后面一把拉住,一辆自行车从聂扬身前骑过,自行车上的老大妈转过头来,对聂扬喊了一句:“小娃子,走路小心点啊!” “对、对不起。”聂扬心里也是一悸,慌忙地给老大妈道了个歉,然后转身,拉住王胖子的胖手:“胖哥……” “扬子,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居然捅了那个潘鑫……他,他可是我们十五中的一霸啊,下午他再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我不知道……”聂扬摇了摇头,“不管了,大不了和他拼了……胖哥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小心点!”王胖子拍了拍聂扬的肩膀,往十五中校门旁的小巷子钻了进去,他家就在那儿。而聂扬的家在离十五中有些距离的国税局旁边。 走到家门口,聂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脸,伸手捂了捂,还在疼,而且还肿得很大,肚子也疼得很,糟糕了,这幅模样要是让父母看到,问起来怎么办? 硬着头皮,聂扬取出钥匙,开了家门,然后惯例地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扬子!” 聂扬一愣,没听到爸妈的回应,但这声音,好像是…… 迅速在玄关脱下鞋,聂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厅,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平头青年,叼着烟,猫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游戏手柄,正在不亦乐乎地玩着聂扬的小霸王游戏机。 “敬言哥!”聂扬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从广东回来了!” 林敬言放下手柄,掐灭烟,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聂扬:“怎么,扬子,不欢迎哥哥我?我可是刚回来就奔你家来了。可能是来得有些唐突了,害得叔叔阿姨硬是临时出去买菜。” “怎么会唐突。”聂扬心里一暖,林敬言竟然刚从广东回来,连自己都没回,就奔自己家来了,这是一份多厚重的情意! 聂扬今年周岁十六,林敬言长他五岁,两人的父母是很好的朋友,故他俩也从小玩在一块,林敬言就当聂扬是亲弟弟一样护着。 直到林敬言高一那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和家里人闹翻,并且第二天就在下沙镇消失了,据他父母说,他连夜离家出走,去了广东。 后来他只有在逢年过节才回来下沙镇一趟,每次回来都会给聂扬带些新奇玩意,在聂扬心目中,林敬言的位置也很重。 “嘿嘿……”林敬言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扬子,你的脸怎么了?!” &nnsp; 0 ------------ 【003】:你的野心是什么? “没啥……”聂扬还想含糊其辞地说一番谎话糊弄过去,林敬言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聂扬身前,直接伸手按住了聂扬的脸。 聂扬一痛,倒抽一口冷气,呲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谁打得你?”林敬言沉下了脸。 聂扬苦笑,一五一十地将早上发生在十五中的事情一筒子倒给林敬言,当聂扬口干舌燥地描述完后,林敬言却“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敬言哥,你笑啥?” “扬子,是个好小子!现在你有点出息了。”林敬言勉强想保持一副严肃的表情,最没维持三秒,还是再度笑了出来,并且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扬子啊。”林敬言终于止住了笑,然后用力拍了拍聂扬的肩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要是那副书呆模样了,不过还好,我的想象没成现实,现在你有点汉子的模样了,不过还差一些。嗯,听哥哥给你说,那个潘鑫,你不用怕他了,他以后都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如果他是个能成气候的角色,当时你捅他第一下后,就没机会捅第二下。” 说到这里,林敬言弯下身子,捡起他丢在沙发旁边的一个破旧背包,在里面翻出了一瓶没有颜色、没有贴任何商标的玻璃瓶装药水,倒了些就抹在聂扬的左右脸上,聂扬感到肿起来的左右脸冰凉了不少,挺舒服。 “嗯,看来老头子没骗我,这药挺好使。”林敬言端详了我的脸一会,点点头,“叔叔阿姨回来是看不出异样了,晚上放学,早点回来,哥跟你说一些叔叔阿姨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好。”聂扬用力地点了点头。 “现在先陪我打会游戏。”林敬言说罢,再度霸占了聂扬的小霸王游戏机,挑了个“忍者神龟”,二人开始与电视屏幕上的各种怪物厮杀起来。 十分钟后,聂扬的父母回来了,聂父聂母向来也是把林敬言当亲儿子看待的,煮了一桌好菜,四个人围在餐桌边吃午饭,有说有笑,好不温馨。 “小言啊,这次回来,你要呆多久?”聂母给林敬言夹去一大块肉,同时轻声问道。 “嗯……呆两三天吧,然后不回广东了,我准备北上,去哈尔滨。”林敬言答道。 “老林这些年可是念叨你念叨得紧啊,小言,听我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你也得体谅体谅你爸,老林就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唉。”聂父说到最后,叹了口气。 “是,是。”林敬言也只是点头,没有说别的。 气氛顿时有些沉闷,但这顿午饭也吃到了尾声,聂扬扒完碗里的饭,看了墙上的钟表一眼,已经一点二十分了,差不多可以进学校了。 聂扬历来习惯早到,然后一个人闷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与各类难题纠缠。 “爸妈,敬言哥,我去学校了!”利索地收拾好书包,聂扬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路上小心啊!”聂母走到玄关处,喊了一声,然后再把门关上。 …… 如林敬言所说,潘鑫没有再来找聂扬的麻烦,聂扬踏踏实实地上完了下午的三节课,放学时同桌王胖子邀请聂扬去附近的烧烤店,聂扬婉言拒绝,然后飞快地跑回家里。 回到家,才五点十分,父母都要六点下班,聂扬走进大厅,林敬言不在。 “敬言哥?” “快上来!我在楼顶平台!” 聂扬家的房子,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两层民房,这种民房在下沙镇很常见,楼顶一般有个不大的平台,放了一个晾衣杠,还养了几盆花。 走到楼顶的平台上后,聂扬看到林敬言叼着根烟,塔拉着拖鞋,站在平台边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上的车来车往。 “敬言哥。”聂扬又喊了一声,然后走到林敬言身边,也靠在平台边上,林敬言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立刻将烟掐灭,丢到了一旁。 “扬子,记着,以后出去了,千万别沾烟。”林敬言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如果你也对这玩意上瘾了,像我一样,要和别人谈话时,马上把烟丢掉。” “嗯,我记着。”聂扬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点头。 烟这玩意,聂扬有几次,确实是跃跃欲试地想弄一根来抽抽过过瘾,这倒不是他不学好,而是纯粹的好奇心而已。 “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初三了吧?” “是,初三了。” “打算考x县哪里?估计更远的高中叔叔阿姨也不会让你去上,只有x县的几所学校可以考了。” 聂扬心想敬言哥不愧是敬言哥,没错,自己的父母确实不放心自己跑得太远,也只能考x县的高中。 “八中吧。”聂扬犹豫了许久后,才回答道。“一中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 x县有十几个镇子,也有十几座中学,但有能力同时办高中部的学校,都集中在了x县的城区,目前x县城区内,有四所学校可供乡镇的学子报考。 x县一中,著名的百年老校,同时也是重点高中,入学条件极其苛刻,非但要会考科目全a,分数线要求也是极高。 x县八中,相对整个x县学区来说,排名在前的学校,但因立校不是很久,根基并不牢固,师资力量积淀也不雄厚,不过也算学风尚可的学校,聂扬并非那种天才式的超级尖子生,他的弱点就在于会考科目,故而除掉几乎不可能的一中,八中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剩下的两所学校分别是十二中以及x县南院,十二中的风评很差,学生早恋成风,教师素质极其低下,不提也罢。至于x县南院,是个貌似还不错的中专,教师据说教导技术都挺尽职的,只是那里混子学生太多,打架伤人事件时有发生。 “八中可以,都说一中考场,十二中情场,南院战场。”林敬言对于聂扬的回答还算满意,“扬子,记得,你是我林敬言的弟弟,出去了之后,不能给我丢脸!” 林敬言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我把一些不能外传的秘密写在一本黑封面笔记本上,放在你枕头下了,里面的东西,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不能外泄,答应我!我下午和叔叔阿姨说了,晚上有事,我不在这儿吃晚饭了,等会我就要去和朋友忙事情,留在镇上的这两三天可能都没空过来看你。所以,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聂扬莫名地感到一阵激动,敬言哥留了什么给他? 林敬言笑了,伸手拍了拍聂扬的额头,然后用非常轻的语调,突兀地问了聂扬一句话:“对了,临走之前,问你一个问题,扬子,你的野心是什么?” &nnsp; 0 ------------ 【004】:士别三日 【004】:士别三日 “野心?!”聂扬一愣,怎么用这个词? “是,野心。”林敬言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理想、志向这种虚无缥缈的词,我是不屑用的,我就喜欢野心。扬子,你的野心是什么?” “我不知道……”聂扬想了许久,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实话,聂扬从小就没啥雄心大志,按照他老爹聂铁柱的观念,聂扬只要好好上学,混个好点的大学文凭,出来考个公务员,基本就衣食无忧了,至于更多的东西,一辈子局限在下沙镇,最远也只去过福建省的省城福州一趟的聂铁柱,根本不会想到。 “哈哈哈……好,慢慢来,野心这玩意,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滋生的。”林敬言大笑数声,“我的弟弟绝对不会是像老一辈人一样,一辈子窝在小小的下沙镇做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的。走了,扬子,记着我留给你的那个笔记本!” 聂扬点点头,然后送林敬言出了家门,紧接着小跑到自己的房间,一眼就见到了枕头下压着的黑色封面笔记本。 将林敬言留给自己的笔记本抽出来,聂扬刚想打开,但转念一想,又按下了这个念头,而是将笔记本放入自己的抽屉,然后拿出一本《中考历史复习精要》埋头苦作起来。还有十四天就中考了,这本笔记本再怎么诱人,聂扬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打开,仅仅剩下十四天,他也不敢分心啊。 四天后,聂扬在志愿表上填了第一志愿x县一中,第二志愿x县八中;尽管明知自己能上一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聂扬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填了上去,尽人事,听天命吧。 随后,又是平平淡淡的数①38看書网、数学、英语…… 中考结束的那个下午,聂扬坐在初三二班的教室中,一直以更年期妇女形象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没讲几句话,就泪不成声,同学们也一样,整个教室哭成一片。 聂扬的眼睛也红红的,抹了抹眼眶,聂扬深吸一口气,心里却突然泛起一个怪异的念头:我终于要离开这里了吗?离开十五中、离开下沙镇,去往x县了? 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三年同窗的同学们即将分别的悲伤感,被聂扬突兀的念头给冲散了几分。 当天晚上,聂父聂母破天荒地告诉聂扬:晚上随你和二班的同学玩到多晚,就算凌晨、第二天早上回来,爸妈也不责骂你。 于是乎,当天晚上,聂扬的许多“第一次”丢失在了下沙镇的一家小型ktv:第一次喝啤酒、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和女生打闹、第一次体验唱歌唱得荒腔走调也赢得满堂喝彩的感觉…… 第二天,聂扬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射进窗户的刺目阳光叫醒,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聂扬甚至忘记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好像是王胖子骑了个小电驴把自己弄回来的? 胡乱套了衣服裤子,然后再洗漱一番,走到大厅,聂扬瞟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这都十一点多了,饭桌上用一块瓷碗压了一张便条,聂扬拿起来一看,是老妈留下的,啰嗦了一大堆事项,但大意只是她和聂铁柱去下沙镇东边的古甬镇走亲戚,今天一天不会来,让聂扬自己在家做饭吃别跑出去吃不干净的地摊,以及还有关于如何正确使用煤气之类百提不厌的注意事项。 耸了耸肩,聂扬开始自顾自做饭,毫无疑问,聂母的厨艺一流,但是聂扬的这门手艺没学好,做出来的东西仅仅是看得过去,咽得下去而已。 草草解决了一顿午饭,聂扬感觉头还在隐隐作痛,宿醉真可怕,聂扬嘀咕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突然想起林敬言留下的黑色封面笔记本! 憋了十几天没去想它,此时一想到,聂扬立即来了精神,头也不痛了,打开抽屉,迫不及待的翻开笔记本。 “唔……敬言哥写字的习惯变好了啊,字迹比以前好辨认多了。” 聂扬看任何书籍,都不会草草地翻过数页,而是一页页地仔细推敲琢磨。 前几页,林敬言只是写了一些常见的锻炼身体方法,说是常见,但又比起体育课上不称职的体育老师胡乱教导一通的东西详细得多。 就说第一页林敬言写的俯卧撑,就被根据手掌张开的程度、肘向外开的角度不同,而分成了五种,都有林敬言草草绘下的配图;分别锻炼胸肌、二头肌、三角肌,以及身体耐力、上肢爆发力。 翻过这页,林敬言又绘了一张占据半个页面的草图,看上去依然是俯卧撑,但是林敬言却在下面写了一段挺长的注解:“……卧虎功,又名卧虎桩,轨迹拳、咏春拳以及其余南派拳术中常见的桩功,源自南少林,外国人称为静态力量练习,顶端举重训练员必备的训练。可增加身体抗击打力、骨骼筋络粗壮度、以及身体绝对力量,一日练习累积时间不可超过半小时,多则伤身。一次练功至少维持在一分钟以后,多多益善。” 注解之后还有林敬言写的动作要领:肘外撑120°,手掌间距一掌宽,头不能低目视前方,腰不能塌臀不能抬,行功之时宛若静卧而蓄势待发之猛虎。 “扬子,这是老头子特别交待不能外传的东西,哥哥已经破例教给你了,别再外流出去!”动作要领的最后,林敬言却留了这么一句让聂扬哭笑不得的话。 (作者注:关于卧虎,和我在qq上交流过的朋友几乎都知道一二,行内人士也很清楚这个功法,只此详细提及一次,以后不再累述。) 翻过这两页,后面还有林敬言留下的全身爆发力、全身耐力、体力等训练方法,大多数和跑步有关,短跑、限时长跑、限时往返跑……林敬言对于时间的限制、跑步时的呼吸要领、热身准备全部详细注解了出来,看得聂扬一阵头皮发麻,他虽然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体型,但也不是什么彪形大汉,这些东西全部一股脑练起来,加上之前的那五种不同俯卧撑、一个卧虎,够他喝一壶的了。 再翻过这些训练方法,聂扬眼睛一亮,林敬言,竟然留了一小套鹰爪给他! 说是一小套,因为林敬言只留下了基础的指力锻炼方法,以及绘了六副草图,分别注出了可以扣一处而制全身的部位:喉头、手腕、颈部周边的几个**位;以及两处死穴的戳法。 “……锻炼指力务必在精神、体力充沛时进行,否则极易自伤其身,切记!”林敬言在注意事项之后,还给聂扬留了一个中药药方,是锻炼指力后用来浸泡手指的药方,民间武师俗称“洗手方”,凡是练硬功,诸如鹰爪、铁砂掌、少林金刚掌等都必不可少的,因为中国的门派之见,流传到现在,各种各样的洗手方已经分辨不出真假,但聂扬相信,林敬言是不会害他的。 再翻过这些,已经没有了对于聂扬来说新奇无比的东西,只是一些林敬言在广东闯荡了许久后,总结出的一些经验,另外,林敬言还给聂扬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让他闯了事而且不能将事告诉父母的时候打这个号码。 等待录取通知书的两个月,是相当无趣的,以往放暑假,聂扬不是去镇子上的①38看書网看,就是窝在家里玩小霸王,偶尔被同桌王胖子和几个较要好的男生出去玩耍;今年,聂扬的暑假大不一样了,林敬言黑色笔记本里的东西,够他慢慢磨砺自己了。 刚开始的几天,聂扬累得几乎想要放弃;指头肿胀、上半身肌肉酸痛、两条腿在跑圈完后有如挂了铁块一样的重,心脏狂乱的跳动;这些都不是最苦的,最苦的还是卧虎,第一次尝试的聂扬满以为自己能做上五分钟,结果三十秒不到就双手一酸摔在了地上…… “我难道就这么放弃?不……我答应敬言哥了,出去一定不能让他丢脸!” 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两星期后,聂扬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对这种疲劳的感觉上瘾了,再过两个星期,聂扬已经一心沉浸在其中…… 八中的录取通知书被邮递员送到聂家的那一天,聂铁柱和妻子,还有聂扬一家三口,好好高兴了一晚上,第二天,聂铁柱让聂扬先找几个同学,一起进县城,把学籍先注册了,然后回来,等到正式开学前两天,再决定寄宿还是外面 租房。 聂扬答应下来,然后出了门,一溜烟小跑着,大气不喘地跑到王胖子家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你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打开了门,聂扬认得这是王胖子的妈妈,王胖子的肥胖基因估计就来自于她。 “阿姨你好,我是王勇的同桌,想找他一起去县城注册学籍。”聂扬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都和王胖子同桌三年了,也没来他家玩几次,太不够意思了,连人家妈妈都不认得自己。 王胖子本名王勇,不过全班都喊王胖子;他大聂扬两个月,聂扬习惯喊他胖哥,两人同桌三年,交情还是很不错的,王胖子的成绩也不错,也填报了八中。 几分钟后,王胖子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也拿着录取通知书出来,和聂扬一起,往下沙镇的小车站走去。 “扬子……”走到半路,王胖子突然停了下来,狐疑地看了聂扬一眼。 “啥?”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一样?这两个月你干啥去了?” “嘿嘿,没干啥啊……”聂扬干笑几声。 “啧啧,个头高了,身子壮了,人也帅了,不错不错,小伙子,我看好你哟!”王胖子捏了捏聂扬的胳膊,怪声怪调地说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聂扬咧嘴笑了笑,没说什么,现在的他,个头有173,暑假前是168,两个月内足足长了5厘米,两个月的疯狂锻炼,让聂扬看上去不再是个唯唯诺诺的呆书生模样,反而看着阳光、自信了几分。 聂扬的相貌,在以往看来,只是普通,不丑,能看得过去,但丢到人堆里也不怎么好找了,现在的聂扬,脸庞却多了几分刚毅的味道。 &nnsp; 0 ------------ 【005】:军训风波 顺利在八中注册处将学籍注册完后,聂扬和王胖子在八中附近的街道逛了一圈,算是熟悉熟悉环境,直接在县城解决一顿午饭后,聂扬和王胖子再坐中巴回了下沙镇。 到家后,聂扬和父母一合计,八中的宿舍条件并不如何,一间宿舍睡十个人,房间狭小,卫生间只有一个,而且八中的生管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聂扬又想到敬言哥嘱咐了他,那黑色笔记本里的东西都不能外露,最终和父母商量出了结果:在外租房。 聂父聂母都是下沙镇一家民营企业的小员工,虽然家里不富,但也不贫;聂铁柱认为,能让儿子在高中阶段住的舒服点,多掏几个钱也没什么,而且八中的寄宿生,大多数都是不良学生,聂铁柱生怕聂扬进八中宿舍给带坏了。 8月27日下午,聂扬独身一人,带着五百元零钱,一张有着三千元存款的农业银行银行卡,和一箱行李,从下沙镇的小车站坐车到了x县,然后四处问路,终于找到了聂铁柱给自己的租下的房子―――大康路315号。 这是一栋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四层民宅,但是……这栋民宅的一楼是个小杂货店,一个老大妈正坐在小板凳上,身前放着一个盆子,旁边放了一袋子毛豆,老大妈手里不住掰着毛豆,然后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小杂货店前犹豫不决的聂扬。 “哟!”老大妈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放下手里的毛豆,走上前来,看了看聂扬的脸,“这眉毛,这眼睛,和铁柱可不像,还是像红霞多。” 红霞是聂扬母亲的名字,聂扬这下子反应过来了,赶紧询问:“大妈,您就是房东吧?” “是我,是我。”老大妈眉开眼笑,“别扛着行李了,放下来,放下来。嗯,以后别喊房东,喊张大妈就成,来这里租房间的学生都这么喊。走,先跟大妈上去,看看你的房间,在三楼,现在这时节有些热。” 聂扬这才发现,这间老旧的民宅,每层都有前后两个房间,张大妈把一楼的前间作为自己的店面,后间就是她自个的房间,而楼上的所有房间,都租给了学生,这些学生里有一中的,也有八中的。 大康路往西走就是一中,往东走就是八中,正巧夹在两个学校中间,有两个学校的学生租在这里也不意外。 聂扬的房间在三楼的后间,张大妈热情地帮聂扬铺了床,然后又整顿了一下这间房间,接着告诉聂扬一些注意事项:“大妈这楼里,二楼三楼住得都是男孩,四楼是两个女孩,顶楼开小阳台门的钥匙大妈给她们,让她们上去晾衣服用;你没事就别往四楼跑了,洗完衣服要晾,挂在自己房间的窗台就行,反正是男孩,不用那么讲究了,大妈下去了啊。” 目送张大妈下楼后,聂扬把行李暂时放起来,然后看着自己的小房子,心想之前老爸老妈就决定好了,这回要培养自己的独立能力,张大妈这里只提供租房,不包洗衣不包吃饭,衣服还得自己洗,吃饭就学校食堂解决吧,唉。 8月28、29、30是三天军训,聂扬突然想起了这件很可怕的事,在十五中,x县任何一所学校的高一年新生的军训被描述得严酷无比。 耸了耸肩膀,聂扬关上房门,自顾自开始锻炼起来,今天的锻炼还没完成呢。天黑后,聂扬把从家里带来的小闹钟拿出来,瞄了一①38看書网七点,便出门去解决了一顿晚饭,回来后,聂扬草草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不到七点,聂扬就早早得起来,在路边的一个小面摊草草解决了早饭后,直奔八中而去。 八中已经在校门口贴出了告示,是高一年新生的分班,一大群穿着不同服饰的学生,挤在一堆看自己的分班情况。聂扬不由得暗想,八中今年的办事效率真够可以的,到现在还没弄好新生校服,看来是要等到正式开学后才发放得下来。 聂扬被分配在高一五班,令他感到惊喜的是,他还在高一五班的学生名单上看到了“王勇”,这就意味着交情不错的王胖子至少在高一年,还会和自己同一个班了。 看完告示的学生都往高中部的教学楼走去,聂扬跟在人流中,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班级高一五班,就在一楼右侧楼梯的旁边。 走进高一五班,聂扬立即看到了王胖子,大步跑过去,拍了王胖子的肩膀一下,王胖子一愣,回过头来,顿时就乐了,然后两个十五中的老同学便坐在了一桌。 十分钟后,高一五班的学员全部到齐。随后一个戴着眼镜,三十出头的斯文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轻轻拍了讲台桌一下,然后开口:“我姓张,单名一个任字;以后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你们可以喊我张老师,也可以喊我张哥。先休息几分钟吧,过一会集合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操场上。” 张任?怪名字,等等,好像和哪个历史人物重名了?聂扬猛地想起了三国演义中,那个汉中张鲁麾下的大将。 几分钟后,一首激昂的乐曲响了起来,张任带着新生们去了八中操场,其他班的班主任也带着学生们到了操场上,早有一列穿着军服的军训教官在那儿等候。 五班的教官,容貌普通身材高大,他连自我介绍都没做,带着五班的同学们到了操场的一个角落后,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五班的绕操场边上的塑胶跑道跑两圈半,八中的塑胶跑道一圈是四百米,两圈半就是整整一千米,聂扬因为暑假两个月的疯狂锻炼,跑完两圈半后尚能承受,王胖子早就累得大汗淋漓,低声用下沙话咒骂了那教官几句。 “体能素质太差了。”教官板着脸,大声训斥,“你们这幅模样,简直比我在省城见到的初一学生还不如!现在,站军姿三十分钟!期间有事喊报告,想停下来活动一下身体喊报告,敢偷偷放松身体的,被我发现,鸭子步伺候!” 三十分钟过去后,十四个男生、六个女生苦着脸,在操场上开始走起了滑稽可笑的鸭子步,而剩余的五班同学,都累得个个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站完军姿,教官开始去惩罚那二十个倒霉蛋,剩下的人可以得到十分钟的休息和自由活动,聂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滴,晃了几下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晕的脑袋,四处张望想找王胖子聊天,却猛地看见,王胖子正被两个学生按倒在地狠狠殴打! &nnsp; 0 ------------ 【006】:打了小的,出来大的 “王勇!” 聂扬大叫一声,猛地冲了上去,脑子一发热,也没多想,直接伸出右手成爪势,朝最靠近自己的一个男生的颈部抓了过去! 一抓,一按,一扣!聂扬的动作一气呵成,他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五指牢牢扣在了那男生的一条筋脉上,狠狠一发力,聂扬苦练两个月的指力一下子就倾泻到了那男生脆弱不堪的筋脉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那男生嗓子中发出! 这男生惨嚎了一声之后,扭过身子伸手想去掰开聂扬恐怖的五指,聂扬心里一发狠,顺着这男生伸出来的手,左手的五指扣在了他的右手手腕脉门上,狠狠一按,这男生直接痛得哭了出来,身子一软,眼看就要跪在地上。 “妈的,想死?”另一个男生本来压在王胖子身上,狠命捶打王胖子的脑袋,此时站了起来,径直一脚踹向聂扬。 聂扬躲闪不及,被这男生一脚踹中腹部,但聂扬却感觉不是很痛,这一脚,似乎还比不上两个月前潘鑫的那一脚? 聂扬松开了双手,然后一拳砸在先前那个身子瘫软、已经快跪到地上的男生脑袋上,紧接着往前踏了一步,想也不想,右手握拳,直直砸在那踹自己一脚的男生的鼻梁上! 连续两个月的疯狂锻炼,加上已经能坚持到一次三分钟左右的卧虎功,聂扬一拳的力道已经不是普通学生能受得了的,更何况聂扬砸的地方是鼻梁!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 被砸者的鼻血直接喷了出来,鼻梁被砸,泪腺也会受到严重的刺激,那男生抹了一下眼角,大骂了一声,竟然又扑了上来,打架经验严重不足的聂扬此时尚未反应过来,没想到再给他的鼻梁一拳,而是打在了对方的胸口处,而对方也狠狠地一拳打到了聂扬的左脸。 “你们干什么!” 正在纠正走鸭子步的二十个倒霉蛋犯下的错误动作的教官,终于从操场中央赶了过来,喊出一声严厉的呵斥声,冲到这边,一把分开聂扬和另一个男生;“怎么回事?” “教官!他们两个打我!”王胖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那个与聂扬对打了几下的男生,声调颤抖;“我就不小心踩了他的脚一下,马上就道歉了,结果他们就来打我……” 那个被聂扬扣了两下的男生,见教官来了缩着头不敢说话,倒是另一个,此时鼻血还不断流出来的男生还在嚣张,他根本不去看王胖子,而是盯着聂扬:“妈的,小子你有两下啊,草,可惜经验比老子差了点,起腿都不会起;你等着,老子等会不把你打趴下……” “啪!” 教官狠狠的一巴掌盖在嚣张男生的脑壳上,然后张嘴:“受伤的,统统跟我去医务室,明天再记罚;没受伤的,马上去跑三圈半,然后绕操场鸭子步一圈。你们自己班上的人打架斗殴,我不管,那是你们班主任的事情,但是敢给我在军训时间闹这种事情,通通要罚!” “是……”聂扬应了一声,立即走到一边的塑胶跑道上,开始了三圈半的漫漫征途,刚才的那一脚,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林敬言没骗他,卧虎功的确有增强抗击打能力的效果。 “……”一直死板着脸的教官,飞快地瞟了聂扬的手掌一眼,然后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点波动,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鼻子还在往外流血的嚣张男生、脸上肿胀起来的王胖子、和另一个脖子附近已经发红的吓人的男生去了八中医务室。 五班的同学都向正在默默跑圈的聂扬看去,或疑惑,或崇拜,或鄙夷的目光交集在身上,聂扬先是感觉一阵不适,但随后,心里便一阵坦然,不就是帮老同桌打了场架?由着你们看吧,反正我扬子也就两只眼睛一个嘴,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聂扬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今天这一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打的一场架,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的鹰爪和卧虎都没白做…… 之前的两圈半还是耗了聂扬不少体力的,现在又来三圈半,终于,到第三圈的时候,聂扬开始呼吸困难,心脏乱跳,双腿沉重如同灌铅,嘴里大口地喘着粗气,聂扬硬是用意志力,跑完了第三圈和最后半圈。 双腿一软,聂扬定了定神,没让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林敬言在笔记本里提到过,跑完步之后马上坐地,会对身体造成不利影响,正确的做法是放松下来四处走走。 不久后,教官带着去医务室的三人回来了,三人被呵斥着归队,随后教官开始下一步军姿训练,无非就是向左转、向右转之类枯燥乏味的动作,八中的课时制度和大多数的公办学校一样,都是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整整一个上午,军训的内容除了第一节课的跑圈、傻站着晒太阳,剩余三节课,全在转来转去,转得一群学生头昏脑胀。 随着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八中高一年的八个班级都在操场中央集合,教官头头简短地讲了几句话后,就宣布上午的军训结束,下午继续,同学们可以解散了。 “给老子站住!”聂扬刚想走,之前那个嚣张男生就喊住了他,“你忘了老子刚才怎么说的?老子要把你打趴下……” “草你娘,你脑子有病吧?”聂扬终于火起,转过头去,平生第一次骂出了脏话,“王勇不过是踩了你一脚,还立马道歉了,你还动手打他,怎么看都是你理亏吧?要打架,好,来!” 这些话,换做以往的聂扬,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是自从聂扬那次拿刀扎潘鑫,亲眼见血后,他的胆子已经不知不觉地肥了起来。 “行啊,还挺有种。”嚣张男生笑了笑,“记住老子的名字,老子叫刘岳南……” 刘岳南还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早就心头火起的聂扬,已经猛地冲了上去,在刘岳南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双手伸出,直接死死扼住了刘岳南的脖子! 聂扬的指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这么一扼,刘岳南仿若窒息一般,也不顾得其他,提膝就要踹聂扬,这回可不是踹聂扬的腹部,被聂扬死死扼住脖子的刘岳南,情急之下,直接往聂扬的命根踹去! 同样的亏,同样是这样的正蹬,聂扬已经吃了两次,一次是潘鑫,一次是刘岳南,他不会再吃第三次! 侧过身子一躲,聂扬避开了这一脚,但同时双手也松开了,未等刘岳南再做出什么举动,聂扬很干脆地一拳砸在刘岳南的右眼眶上! 吃痛的刘岳南连退几步,聂扬得势不饶人,往前疾冲,却被刘岳南低下身子一腿扫倒,刘岳南骂骂咧咧着扑了过来,骑在聂扬身上,正想给聂扬一顿结结实实的暴打,却正中聂扬下怀,聂扬要命的十指又掐住了刘岳南! 两人的厮打早就引来了一群学生的围观,而这时,就在刘岳南的脖子再次被聂扬掐住,面色涨红呼吸困难之时,一个身高足有180开外,壮实如同黑塔一样的壮汉从学生群里冲出来,一脚踢在聂扬的肋下,聂扬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妈的,你敢打我弟弟?”黑塔壮汉扶起刘岳南,拍了拍刘岳南的背,然后扭头看向地上的聂扬,满脸震怒的表情,在不经意扫到聂扬的双手之后,出现了一丝惊愕。 &nnsp; 0 ------------ 【007】:臭味相投的王八蛋 “小子,你这手指头上的功夫,谁教的?”黑塔壮汉一把拎起聂扬,恶声恶气地问道。 聂扬尚处于黑塔壮汉那恐怖无比的一脚带来的疼痛中,咧了咧嘴,吐了一口气,才有气无力地回答:“老子……老子才不告诉你……” 不知不觉中,聂扬模仿了刘岳南和这黑塔壮汉的说话语气,也开始用“老子”自称。 “妈的,你不告诉我,老子也能猜得到。听口音就知道你是下沙镇的人……下沙镇的话……”黑塔壮汉骂了一声,然后继续恶声发问,“郭强?林敬言?” “你怎么认识敬言哥……”聂扬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无奈地又闭上了嘴巴,瞪着黑塔壮汉的眼睛看。 “奶奶的,你喊他哥,那老子还真不能把你怎么着。”黑塔壮汉把聂扬给放下了,然后看向刘岳南,“南子,给哥说说,你俩怎么打起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新进八中少惹事……” “我哪惹事了啊,堂哥;他朋友踩了我的新鞋,草,这可是大师姐送我的礼物。”刘岳南倒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委屈表情,“火气上来,没收住,就喊了个朋友,一起揍了他朋友一顿。” “妈的,我朋友可是给你道过歉了。”聂扬不服地吼道。 “行了行了,就这点破事,南子,你说你丢不丢人,现在你还搞多打少?”黑塔壮汉骂骂咧咧地瞪了刘岳南一眼,“行了,南子,错在你,喊你朋友来给他们道个歉,这事就结了,年轻人哪来的隔夜仇。” 聂扬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这黑塔壮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随后聂扬便望向了站在不远处的王胖子,王胖子也是一脸憋屈,刚才聂扬和刘岳南打开的时候,他本来想上来帮忙,但是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没敢上来。 紧接着,刘岳南喊来了刚才那个被聂扬扣了两下的男生,不情不愿地给王胖子和聂扬道了个歉,转身就离开了。 但那黑塔壮汉还没走,而是走到了聂扬的身前,拍了拍聂扬的肩膀:“林敬言是你哥的话……嘿,你这小子就是他以前提起的聂扬吧,啧啧,和他的描述不太像啊,一点也不孬嘛,记着,小子,我是高三四班的刘岳东,刚才那个是我堂弟刘岳南,南子他其实人不坏,那双新鞋对他来说挺重要的,所以举动就出格了些。” “知道了。”聂扬对于刘岳东,倒是没什么恶感,虽然刚才刘岳东的那一脚到现在还让聂扬隐隐作痛。但是刘岳东的爽利为人,聂扬还是挺佩服的。 “我和你敬言哥……嘿嘿。”刘岳东咧嘴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是两个臭味相投的王八蛋,嗯,不止我们两个,在x县的一个小巷子里有一群臭味相投的王八蛋,哈哈哈……哦哦,不对,大师姐除外,大师姐除外。好了,这事就这么结了,你既然是林敬言的弟弟,气量也应该不小,别把南子的出格举动放心里去。你和南子是同班同学,嗯……这么着,等会我到家告诉南子,让他下午的军训结束后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聂扬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肋下,见鬼,还在痛。 “你敬言哥没去广东前,整天和一群王八蛋泡着的地方,你小子到了就知道了。” 刘岳东说完,也转身离开了,聂扬发愣了一阵子后,转过身问王胖子:“胖哥,你搞寄宿了吗?” “寄个屁……”王胖子摇摇头,“在外面租了个房,我老娘跟进来照顾我。” “那好吧,我自个去食堂吃饭,走了。”聂扬说着摆了摆手,转身直奔学校食堂。 八中食堂的饭菜,聂扬觉得一般般,没有想象中的难吃,但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今早的跑圈,以及之后和刘岳南干的架,都让聂扬的体力剧烈消耗,平时两大碗的饭量,增到了三碗,就在聂扬消灭第三碗米饭,西里呼噜地喝干净紫菜汤站起身来要走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个走过来,挡在了聂扬身前。 “你是聂扬?”未等聂扬开口,瘦高个先出生询问了。 “是,有什么事?” “听说你今早在操场上打了刘岳南,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交个朋友。”瘦高个淡笑着说着,对聂扬伸出了手。“我叫徐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你神经病吗?老子和刘岳南没仇。”聂扬根本不买账,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徐海没有半点好感,骂完便把他推开,继续向前走。 徐海站在原地,脸上的淡笑僵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但随后就恢复了自然。 吃饱喝足的聂扬走回自己的租房里,好好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连续做了两趟卧虎功,然后再提起精神,向八中杀去。 下午的军训更加无聊,除了转来转去的训练,就是下蹲起立,不过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一直板着扑克脸的教官,突然来了兴致,给大家唱了首军歌,冷面教官的唱功出乎意料的好,五班同学以热烈的掌声回应了教官的演唱。 “聂扬!”下课铃响后,刘岳南直接找上了聂扬,“你要先去吃饭,还是立即跟我走?” “刘岳南,你要干什么?”一旁的王胖子急眼了,上午刘岳东和聂扬谈话时声音很低,王胖子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没事,胖哥,你先走吧,我们已经和解了,上午就和解了。”聂扬一再强调“和解”两个字,既然上午的事情的确是场误会演变的冲突,那还是选择忘掉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我得先去吃饭,你呢?” “食堂?” “食堂。” “一起去。” 聂扬和刘岳南一齐到了食堂,打完饭菜,也很干脆地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边吃边聊,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个脸庞还有些稚嫩的少年今天上午和对方狠狠干了一架。 “……林敬言是你哥?表哥还是什么?”刘岳南嘴里咀嚼着一块肉,含糊不清地说到。 “不是,我们没血缘关系。”聂扬摇了摇头,“但是我们是亲兄弟。” “我懂。”刘岳南点点头,“从某个程度上来讲,我也得管林敬言喊哥。” “哦?”聂扬来了兴趣,“之前你堂哥还说,他和敬言哥是两个臭味相投的王八蛋……你们兄弟俩和敬言哥到底什么关系?” “师兄弟。”刘岳南说着,大口喝了一口汤,“他是我二师兄。” 师兄弟?聂扬心里暗自嘀咕,这是啥概念?联想到之前刘岳南提及的“大师姐”、林敬言提及的“老头子”之类的词汇,聂扬隐约觉得,等会自己会见到有趣的事。 “对了,徐海是什么人?”聂扬突然想起了中午在食堂那个莫名其妙的瘦高个眼镜。 “徐海?嘿,一条小臭虫。”刘岳南皮笑肉不笑地嘲弄着,“我堂哥的手下败将而已,想和我堂哥抢着扛八中的旗,结果被打进医院好几趟。” “扛旗?”聂扬愣了愣,随后就明白过来了,不就是抢着做八中老大么。“那八中现在是你堂哥扛旗?”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刘岳南已经吃完了饭菜,站了起来,“高三的人是不会再扛旗的,这种破事交给高二就行了。” “好吧,明白了;那么,带我去那个有一群臭味相投的王八蛋的地方?” x县的路聂扬还不怎么熟,任由刘岳南带着自己在大街小巷里乱窜,聂扬暗中记路,终于,二十多分钟后,刘岳南带着聂扬钻进了一条不深的小巷子,小巷子里只有一间民宅,一扇旧式防盗门半掩开着。 刘岳南大大咧咧地推开门,然后示意聂扬不用换鞋跟进来。 旧式防盗门的后面是一条铺了青石板的小径,走过小径后,刘岳南直接带着聂扬到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子里。这大院子里的风光,让聂扬恍惚间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民国时期。 大院子的四周角落,放着四个红木木人桩;左侧放了个武器架,上面杂乱无章地插着几根不装枪头的白蜡杆子,下面放了两把没开锋的短刀。 刘岳东就站在院子中央,和一个身形极瘦、宛如猴子一般的青年男子交谈;挨边上一个比王勇王胖子还要胖上几分的超级大胖子,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什么书,看得津津有味。 &nnsp; 0 ------------ 【008】:男儿当练拳 “哥!”刘岳南朝刘岳东喊了声,刘岳东停下与那瘦子的交谈,转过头来。 “南子来了,哦,扬子也来了,行,郭强,监督好南子,我带扬子进去。” 郭强便是那骨瘦如柴的男子的名字,他点点头,然后飞快地瞥了聂扬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刘岳东带着聂扬,带着聂扬离开大院子,往内宅走去;原来刘岳南带着聂扬进来的地方只是后门而已。这间民宅出奇的大,洋溢着一种古老静谧的气氛,估计都住过好几代人了,聂扬不由得暗想。 “到了。”刘岳东带着聂扬在一个房间前停下,然后走了进去,聂扬跟着他走进去,只见一个精神劲头十足的白发老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中间横着一张圆木桌,上面放了个围棋棋盘,白发老人的对面,坐着一个长发少女,少女身后还站着一个短发少女观看棋局。白发老人对面的长发少女正手执白子,不知该往何处落下。 刘岳东用眼神示意了聂扬一下,意为“先候着,等他们下完”;聂扬会意,便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三人。 白发老人,一眼看过去,便能让产生一种“这老爷子身板相当硬朗”的感觉;老人脸上皱纹不多,精神头十足,双眼一点也不似寻常老人般的浑浊,而是不时有精光闪过;老人坐在太师椅上也将腰背挺得笔直。尤其是老人的双手,聂扬注意到,这老人的小臂很是粗壮,手指指骨关节处粗大,显得有力之极。 那长发少女,约摸和聂扬一般的年龄,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眉头微皱,双目紧盯着棋盘,红润饱满的樱唇紧闭着,显然她正处于极大的劣势中。这少女相貌甜美娇俏,身上还有一股温婉的感觉,静静地坐在那儿,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而长发少女身后的那名短发少女,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面容冷艳,身姿矫健;站着也是如同老人一般,将腰背挺得笔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练劲。 “啪嗒”一声,长发少女终于是将手中的白子放下,对面的老人脸上浮出淡笑,执起黑子,紧跟着落了一子。 “这……”长发少女低声惊呼了一声,随后很是沮丧。“又要输了……” 随着她的惊呼声,聂扬才将注意力放到棋局上,聂扬的爷爷未过世前,最喜欢的就是和自己刚上小学的孙子下棋,聂扬从未赢过自己的爷爷,也不知道自己的棋力究竟如何,但是看了眼前这个棋局,白子虽然处于极度劣势,但并不必输之局,还可以挽救回来。 “走这!”想到这里,聂扬就选择性地忽略了“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行规,走上前去,伸手抓了一把白子,然后在棋盘的左上方边缘处落下一子,登时活了一小片子,但白子仍在劣势中。 “扬子!”一旁的刘岳东急了,心说你这混小子,老头子和大师姐的朋友下棋,你瞎凑什么热闹,你会下吗? “好!”出乎意料,老人没有生气,反倒赞叹地叫了一声好,随后继续落子。 聂扬与老人你来我往,落子极快,不一会儿,原本垂垂挣扎的白子大龙,开始重新振作,与黑子大龙交缠在一起,互相厮杀。 长发少女已经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观察激烈的棋局;聂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上长发少女让出来的太师椅,与老人继续博弈。 又是连续十来回合,老人突然大笑一声,连收聂扬十二子,然后站起了身,饶有兴趣地打量聂扬。 “输了。”聂扬仔细看了整局棋片刻,长呼一口气,然后轻叹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已经很不错了。”老人面带笑意,“你叫什么名字?” “聂扬,耳双聂,飞扬的扬。” “咦……这名字耳熟啊……” “师父,他就是二师兄经常提起的那位弟弟,也是他们下沙镇的。他也是八中的学生,和南子分在一个班。”刘岳东忙说道。 “哦?好好好,嗯,诗雨,沫橙,你们两个小丫头先出去吧,东子去打桩,诗雨帮我瞅着,东子哪里打错了纠正一下。” 三人离开后,房间内只剩下老人和聂扬两个人,老人将手搭到背后,然后看向聂扬:“嗯……扬子,你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 “当然不介意。”聂扬忙点了点头。 “好,扬子;把你的双手伸出来。” 聂扬依言照做,伸出了双手,老人上前,看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更浓:“敬言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不够听话啊……嗯,都告诉他了,这些东西不能外传,竟然还敢往外面露……” 聂扬听到老人这么说,顿时心里一紧张,浑身一绷,几滴汗滴慢慢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不用紧张。”老人咧嘴一笑,缓缓走回太师椅前,然后坐了上去。“按我老头子的猜测,你已经坚持了至少一个多月的高强度锻炼,而且还在打熬指力,我说的可对?” 聂扬不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敬言应该没和你提起过,他在x县的日子。”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五年前,我在这里收了敬言为徒,他在我这里学了两年,差不多就学会了我一半的本事。随后他只身去了广东,音讯很少,也就逢年过节回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一趟,然后就草草赶回去下沙镇看他的父母……唉,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言归正传,扬子,你能坚持至少一个多月的打熬指力,说明你的毅力也非同常人。嗯,好,问你个问题,你对我们中国的传统拳术怎么看?” 传统拳术? 聂扬愣了,因为这玩意他根本没接触过―――即便是林敬言给他留了一些与这玩意有点沾边的东西,但聂扬也从未系统地接触过传统拳术。 深呼吸了一下,聂扬想好了措辞,然后才开口回答老人的问题:“我觉得……我们的传统拳术,肯定不是金庸笔下的那种打起来飞沙走石、随随便便就能飞檐走壁、开山裂石的东西,那已经是仙术了。但是,真正的传统拳术到底是什么……我的确不懂。” “好。”老人已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能认识到传统拳术不是小说家笔下的仙术,也不是影视作品里的神术,就已经很可贵了。聂扬,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啊?”聂扬张大了嘴,又愣住了,刚才知道眼前的老人就是敬言哥的师父的时候,聂扬心里是有些窃喜的,还在偷偷幻想老人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像武侠小说里一般“指点几个把式”,结果老人更直接地提出了要收聂扬做徒弟。 “男儿当练拳。”老人突然板起了脸,变得严肃起来,“勤习拳术者,身强志坚,心胸豁达;现在的中国,一代人不如一代,阳刚血性全被丢却干净。你是个不错的苗子,怎么样,考虑考虑?老头子我是向来不收学费的。” 男儿当练拳! 聂扬心中猛地一阵激动,不错,这句话说得太对了,想想两个月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师父!”聂扬激动地叫了一声。 “哈哈哈……”老人大笑,“岳南是我才新收两星期的徒弟,现在我又得了一名弟子,好,好。” 没有什么繁琐的拜师仪式,老人仅仅是让聂扬给自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就算是拜师。 让聂扬起来后,老人自顾自地开口:“现在不是民国了,我的那些前辈,流传下来的那些繁文缛节也可以全部不管。嗯……老头子我姓叶,名铮荣。以后直接喊师父,刚才那个短头发的丫头是你大师姐颜诗雨,另一个叫林沫橙丫头不是你的同门,是你大师姐的朋友,也经常来这儿玩。你敬言哥是你二师兄,上个月刚回来一次,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带你进来的刘岳东,东子,是你三师兄。” “嗯……我记下了。”聂扬忙点头。 “你四师兄叫郭强,也是你们下沙镇人,你刚才进来应该看见过了,后院那个长得和瘦猴似的家伙。还有你五师兄李柯,身材和强子相反的那个。” 叶铮荣说着,顿了顿,“听南子说,八中还在搞军训,这么着吧,今天晚上,你拜完师了,但我不教你东西,等你军训过后,歇息一天,然后每天晚上都要来师父这儿,师父再正式教你,六点前到,记得路吗?” “好。”聂扬满口答应。 &nnsp; 0 ------------ 【009】:跪下! 在叶铮荣家中又逗留了半个小时后,聂扬才告辞刚拜的师父,刘岳东主动提出送聂扬几步。 “扬子。” 两人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后,刘岳东停下脚步,喊了聂扬一声。 “什么,东哥?”聂扬已经对刘岳东慢慢产生了尊重感———这个爽利的,站着如同一尊黑塔的壮汉,确实有几分不同常人的个人魅力。聂扬有时候甚至感觉,他并不是一个高三学生,而是一个已经在社会上混迹许久的稳重男人。 “八中很乱。”刘岳东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八中很乱,“只比南院稍微安定一些;而且你是外地学生,没多久就会碰到一些麻烦事了。记着,学校里碰到了什么事,不能解决的,找师兄帮忙,你是敬言弟弟,我也就拿你弟弟看。另外,我们的师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什么武以止戈的狗屁废话,他是半句都不会提及的。学到了什么,到该用的时候,就要拿出去用。行了,我就说这么多,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军训。” “知道了。”聂扬深深地看了刘岳东一眼,然后朝刘岳东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 x县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好歹也是个县城;县城的夜晚是热闹的,聂扬从叶铮荣家那条小巷子出来,走到大康路,只见路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路边摊,有卖衣服的,有卖鞋的,最多的还是各种小吃摊、海鲜排档。各种各样,形形**的男男女女从聂扬的视线中出现然后消失,耳边的喧嚣声却未曾停下一刻。 这就是县城的夜景……那省城呢……还有其他大都市,到了晚上,又是个什么模样?聂扬暗自想着,年轻的心脏开始不安分的跳动。 父母从来只是要求我读①38看書网,然后考上一个好大学,最后安稳地考个公务员就成了,但是那种整天闲在办公室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偶尔还要被上司当出气筒臭骂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聂扬自己反问自己,最终得出了回答:不是! 你的野心是什么?聂扬想起了林敬言临走前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很快就会得出来吧…… 第二天,第三天,八中军训照常进行;8月30日的下午,八中校长在八中操场发表了一次讲话,随后便是军训成果的检阅———其实就是各个班级在教官带队下走个过场,前后左右转几圈而已。 终于挨到军训结束,各班回班上集中,班主任发放校服和新书。领完校服和新书后,聂扬拉着刘岳南和王胖子,溜到了八中门口的一个小烧烤店里搓一顿。这三天相处下来,聂扬、王胖子、刘岳南三人已经初步建立了一点交情;同时聂扬也发现刘岳南本性确实不坏———就是一点不好,脾气特暴躁。 “来来,老板,羊肉先来三串!”王胖子一进店就大声嚷嚷。 “胖哥,你一人吃三串,不怕体重再涨?”刘岳南挤眉弄眼地嘲弄王胖子,刘岳南实际上比聂扬还小十几天,所以也学着聂扬管王胖子喊哥。“老板,来两串鸡柳!” “怕啥?告诉你们,哪天要是世界末日来了,全球断粮,胖哥我能用身上的脂肪顶着活上十几天。”年轻人没有隔夜仇,王胖子也不是记仇的性子,也嘻嘻哈哈地和刘岳南开起了玩笑。 “瞎扯,就你那饭量,第一天就饿死了。”聂扬也跟着嘲弄王胖子,“我也要鸡柳,也来两串!” “唉,孔子云,食色性也!你们不懂!”王胖子说着,摇头晃脑,努力想做出一派儒生风范,但奈何老板恰在此时端上了一大盘肉串,王胖子顿时将儒生风范丢到了九霄云外,开始大快朵颐。 小搓一顿后,三人各回各家,聂扬回家把校服过水了一遍,挂在窗台等着晾干。 8月31日,聂扬就呆在家里好好歇息了一天,三天军训对于聂扬来说,虽然不是很苦,但有疲劳感是绝对的,聂扬想要以一个完好的状态出现,出现在高一五班,出现在叶铮荣面前。 9月1日,x县八中正式开学。 没有任何意义的开学仪式占用了一节早读课,随后校长大人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离开,各班班主任带着自己班的学生回班上,上课。 “这节课先不上了,嗯,我给大家调个座位好了。顺便确定一下班委什么的。”高一五班的第一节课便是张任的数学,不过张任没打算上,而是开始了调位。 聂扬继续和王胖子厮混在一张桌子上的美梦被张任一手打破,不过张任还是给了聂扬补偿,调了一个戴着眼镜、梳着马尾辫,看上去透着一股书卷气的女生坐到了聂扬旁边。 暑假过后身高疯长的聂扬坐在第三组第三排,这还是张任看聂扬成绩不错,留了个心眼的结果,不然就更靠后了,毕竟是南方,像刘岳东那样身高的学生,八中只有很少一部分。 王胖子一个暑假没长个,尽长肉了,和初中一样还是坐在第一组第二排,巧的是刘岳南和他同桌。 “好,现在选班长。”张任伸手扶了扶眼睛,然后笑眯眯地问:“有自告奋勇的同学吗?自告奋勇的话,我优先考虑。” “张哥,我来!”最后站起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壮硕男生,“我初中小学都是当班长的!” “我也报名!”第一排又站起了一个矮个子、戴眼镜的男生。 “嗤。”那壮硕男生瞥了自己的对手一眼,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投票吧。”张任拿起粉笔,“你们两个的名字?点名表还没弄出来。” “荀华。荀彧的荀。”壮硕男生忙说道。 “方莹。”戴眼镜男生细声细气地说道,他刚说完,就有好多同学一起笑了起来,这名字,怎么看都是女生用的嘛。 张任用粉笔写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让同学们搞无记名投票,不一大会,投票结果就出来了,荀华以十二票的优势取胜。紧接着,张任又开始选其他班委,聂扬对于这些玩意没兴趣,干脆和自己的新同桌聊起了天。 “你好,我叫聂扬。耳双聂,飞扬的扬。” “管苒苒。冉加草字头。”管苒苒顿了顿,“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 “十五中,我是下沙镇的。” “这样啊……我初中就在八中读得,可是八中通哟。”管苒苒淡淡一笑。 和管苒苒又聊了几句,聂扬抬头看了一下黑板,刘岳南的名字也挂在了上面。 聂扬疑惑地转向刘岳南那儿,刘岳南张了张嘴,看口型是在说“体育委员”。于是聂扬忙拿出一本本子,撕下一页写上刘岳南的名字往前面递。 几分钟后,投票结果出来了,上任的体育委员不是刘岳南,而是荀华。 “妈的,不就是个子大点。”刘岳南回头看了最后一排的荀华一样,对他嗤之以鼻。 班委全部选完后,离下课也只有几分钟时间,张任倒是很干脆,也不占用这点时间,让大家提前下课,然后就走出了教室。 张任前脚刚走,班上就小小地骚动了一下,都是同桌之间的聊天声,但随后,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让全班静了下来。 刚上任的班长兼体育委员,荀华,一巴掌扇在自己前桌男生的脸上。 被打耳光的男生刚想张嘴说点什么,荀华站了起来,后排的四五个男生也往荀华这边靠过来,明显是一伙的,那被扇耳光的男生最终低下头,没有说话。随后,荀华又开始往前走,每走一桌都停下来,向第三组每桌的男生低声问几句话,荀华出手打人后再问话,男生们都是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喂,你,x县本地的还是外地的?”终于,荀华走到了聂扬这一桌,张狂地问道。 “下沙镇的。”聂扬冷眼看着荀华,看他想捣鼓什么花样。 “哦,外地的啊,外地的得交一百二,现在有多少掏多少,不够或者没有的话,明天带来补就行。”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聂扬冷哼一声,悄悄活动了一下手指,“班费不是在注册学籍的时候算在报名费里一起交了吗?” “听不懂?”荀华刚才一直是压低声音和其他人说话,在聂扬发出质疑后,他的音量变高了,他伸手,重重在聂扬的桌子上拍了一下! “那么我给大家解释一下!”荀华一脸的张狂,“嗯,刚才我管男同学们要的六十,或者一百二,是入伙费!交了钱,入了伙,以后在整个年段,就是华哥我罩你们;我觉得,同学们应该团结起来,我们整个五班就拧成一股绳,以后称霸年段……” “你是傻逼吗?”之前看上去,文文弱弱,名字还挺女性化的方莹猛地站了起来,“我们是来学校读书的,不是来打架斗殴的,称霸年段,谁要跟你一起称霸年段?你这是**裸的勒索同学!我要告诉班主任!” “妈的!”荀华被人当众拆台,恼羞成怒,转过身子准备去打方莹。 “跪下!”聂扬猛地站起身来,伸出手,从荀华身后用右手一把扣住了荀华的颈部大动脉! 荀华惨叫一声,聂扬得势不饶人,左手也伸了出去,轻轻地按在了荀华的太阳穴上! “跪下!不然我戳进去!”聂扬继续威胁道。 &nnsp; 0 ------------ 【010】:因为我比他们狠 任谁都知道太阳穴是个死穴,荀华的太阳穴被聂扬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顶着,颈边的大动脉还被聂扬死死扣住,荀华一下子心里就慌了起来。 但是,跪下?荀华心里一横,心想再怎么样,这人也不敢下死手,想吓唬住我,没门! “草你妈,你有胆就戳进来!有种戳死老子!”荀华发出了色厉内惧的吼叫,“你们愣着干什么,打他!” 荀华的吼声发出后,那五个和他一伙的男生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就在同一时刻,刘岳南猛地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而王胖子身子颤了颤,慢慢站起来,抓住了自己的凳子。 聂扬在那一瞬间,也被荀华虚张声势的一吼弄得犹豫了,当真戳进去? 这一犹豫却给了荀华可趁之机,聂扬的双手十指稍微一松,颈部不再被死死扣住的荀华得以顺利扭过身子,气急败坏的荀华一耳光狠狠打在聂扬左脸。 耳光!又是这种当众的耳光扇在脸上! 聂扬瞬间动了杀心,怒吼一声一拳砸在了荀华的下巴上,随后双手伸出,死死掐住了荀华,那五个荀华的爪牙已经冲到了聂扬的位置旁,瞬间,聂扬的半边身子就挨了数下拳脚,但聂扬愣是仗着卧虎功锻炼出来的抗击打硬顶着,掐着荀华死死不放。 “啊!”早就慌乱地想要起身躲开的管苒苒,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拉了一下,随后管苒苒整个人被拉起―――原来是刘岳南,刘岳南一把拉开管苒苒,随后一拳打在荀华的鼻梁上,登时荀华的脸就像开了染坊。 “……”荀华被聂扬掐得已经翻起了白眼,想说话说不出,周围荀华的那五个爪牙,突然有两个低下身子,抱住聂扬的双腿,随后一个男生给了聂扬的小腹狠狠一拳,聂扬终于吃痛,松开了双手。 喘过气来的荀华又挨了刘岳南迎面一拳,然后荀华捂着脸往后退,另外两个爪牙迎了上来,而刘岳南面露不屑之色,飞起一脚,狠辣无比地踢在其中一个爪牙裆部,随后稳下身子,侧过身,转腰松胯,后腿蹬地,一肘子砸在另一个爪牙面门,直接砸得他瘫软到了地上。 寻常的学生打斗,全是杂乱无章的乱拳乱腿,看似可怕,其实用出来的力量都是散的,没准头也没劲道,打到对方身上就散去了大半。而刘岳南的性格,决定了他从小便是好勇斗狠的主,加上跟着堂哥刘岳东,在叶铮荣那儿学了两个星期,对付两个只会仗着人多,打顺风仗的普通学生绰绰有余。 另一边,聂扬已经被荀华的三个爪牙按到了地上,一个爪牙骑在聂扬身上,另外两个爪牙按着聂扬的双手,骑在聂扬身上的那个爪牙还没来得及出拳殴打聂扬,就被刘岳南一脚踢在后脑门上,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妈的!”一向懦弱、被欺负时基本不敢还手反抗的王胖子,破天荒地抄起了自己的凳子,也冲了上来,朝压着聂扬左手的爪牙的头上狠狠一砸! “滚!”身上、左手上死死压制住自己的重量骤然消失,聂扬用左手一撑地,整个人翻了起来,不去管最后剩余的那个爪牙,径直冲到荀华面前,可怕的双手十指再次掐上了荀华的脖子。 “老子掐死你!”聂扬狂吼着,直接掐着荀华跑动,一下子将荀华顶到教室后面的墙上,荀华被掐得面色涨红,硬生生昏厥了过去! “扬子!快松手!”随手扇了那个刚才压着聂扬右手的爪牙一耳光,刘岳南转过身来,看到聂扬双目赤红、青筋暴起,依然在掐着昏厥过去的荀华,忙大喊一声,跑到聂扬身旁,拉住聂扬的手。“你真的会搞死他的!” “老子就要搞死他!”聂扬杀心已起,依旧死掐着荀华不放,刘岳南也被聂扬用这种方法弄得几乎窒息过,自然是知道聂扬这一双手的可怕,别无他法的刘岳南,只得从聂扬身后,伸手也环住了聂扬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拉,聂扬剧痛之下,才猛然清醒过来,松开了双手。 骤然发生的一场混战,已经让高一五班的所有同学都吓傻了,他们脸色煞白,不敢言语,甚至不敢起身。 不是没见过学生之间大打出手,但是,这种狠辣、野蛮到了极致的打斗,他们确实未曾见过! 尤其是聂扬!刚才从地上翻起来的聂扬,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头被触怒的野狼一般! “你们,全部给老子靠墙站到最后,站成一排!”清醒过来的聂扬,却不打算善罢甘休了,伸手朝那些疼得还瘫在地上、荀华的五个爪牙瞪眼一吼,这五个男生彼此对视了一眼,乖乖地站起身来,捂着身上或者被刘岳南打得地方,或者被王胖子突如其来的一板凳砸的地方,乖乖站到了教室后方的墙上。 聂扬狞笑着,擦去了嘴角因为荀华那一耳光流出来的一丝血迹,然后走向那五个惶惶不安的男生。 “自己打自己嘴巴,快!一人打十下,打完一人踹他一脚,老子就不记你们的仇!”聂扬说着,指了指倒在地上、仍处于昏厥中的荀华。 五个男生在犹豫片刻后,不甘心地伸出手,自己抽起自己的脸来,抽完之后,各自在荀华身上踹了一脚,然后同时望向聂扬,眼神中已经带上一丝惧怕和哀求。 “滚回自己位置上。等等,你停下。”聂扬伸手,指住那个之前被王胖子砸了一板凳的男生,王胖子那一板凳用尽了他肥胖身躯中的所有力量,那男生的头直接被砸破,此时已经开始出血了。 “扬、扬哥……”那男生双脚抖了起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聂扬,“饶、饶了我吧……” “送他去医务室。”聂扬也不想再为难他,冷冷丢了一句话,然后转过身,直接出了教室门。 刘岳南见状,也忙追上聂扬,王胖子见两人都往教室外走,也放下了手里的板凳,气喘吁吁地跟在聂扬、刘岳南身后。 聂扬走得极快,几分钟后,聂扬走到了八中的篮球场,这才停下,此时,上课铃已经响起,聂扬却不管不顾,瞥了一眼篮球场中正在训练的八中校队,回过头,看向刘岳南和王胖子。 “我操,扬子,你他妈刚才差点就把那荀华杀了。”刘岳南拍了拍聂扬的肩膀,“真够狠,我服你!” “嘿嘿。”聂扬只是嘿嘿傻笑了一声,然后看向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王胖子;“胖哥,想不到你居然敢抄起板凳砸人,不比我当时拔刀扎潘鑫差嘛。” “操你大爷,扬子。”王胖子直接破口大骂,“老子砸完那傻逼都吓傻了,差点尿裤子,好在后来你接着发狠,让那五个傻逼自己抽自己脸,我才稳住没尿出来。哎,你说那五个傻逼怎么那么听话,还真得抽自己脸?” “因为我比他们狠。”聂扬逐字逐句地说道。 &nnsp; 0 ------------ 【011】:聂扬的野心 “确实够狠。”刘岳南心有余悸地看着聂扬的双手十指,就是这十个指头,在刚才差点活活掐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聂扬轻笑,然后就地蹲下,耷拉着双手:“南子,胖哥,你们猜我刚才走出教室脑子里在想什么?” “想什么?”刘岳南和王胖子齐声问道。 “我想起了敬言哥以前问我的问题―――你的野心是什么?我想,我可以回答他了。” 聂扬说着,缓缓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我的野心,就是有朝一日,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把所有我看不顺眼、厌恶的东西,统统踩在脚底下!” 刘岳南和王胖子皆露出了被震撼到的表情,这是多么狂妄、霸道、疯狂的 一句话! “你们呢?”聂扬看向了两人,“南子,胖哥,你们的野心又是什么?” “我想要x县。”刘岳南倒也干脆,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就回答了聂扬的问题,“或许这个目标太小了,我应该要个更大点的城市。” “你们两个疯子,老子只想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王胖子对于聂扬和刘岳南的野心嗤之以鼻。 “我操,胖哥,精辟!”刘岳南狠狠拍了一下王胖子的肩膀,然后伸出拇指对王胖子一比。 “走,出去玩吧,反正这节课逃掉了,干脆逃一上午。”聂扬不再蹲着了,一下子站起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逃课来着。” “嘿,逃课老子可是家常便饭。”刘岳南得瑟了一下,“虽然以前初中没在这儿读,不过我堂哥告诉过我,要在八中逃课,从篮球场后面的教师停车场就能翻出去。” 聂扬:“成!哥几个走着!” 翻墙的时候,王胖子成了困难户,不因其他,就因为他的身材,刘岳南和聂扬猫在墙上,费了好大劲才将王胖子拉上来,然后由于重心失衡,三个人一齐摔到了地上,摔得一身尘土。 “操,摔死老子了,你们两个王八蛋。”王胖子直揉自己摔痛的屁股,破口大骂。 “胖哥,你他妈真该减肥了。”聂扬苦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呸呸……”刘岳南也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几口唾沫到手上,然后拍了拍脸,再拍拍衣服,“扬子,咱们现在去哪耍?” “随意,满大街瞎逛都没关系,逛到饭点我请客。”聂扬咧了咧嘴,然后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南子,你会抽烟吗?” “抽烟?不会,我哥不让我抽……咋?你想开荤,抽根烟试试?” 聂扬正想点头,但随后又 想起林敬言的告诫,赶紧摇头作罢:“没,随口问问,师父应该也是不让咱们碰烟的吧?” “哪有。”刘岳南摇头,“别看咱们师父一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样,其实也是个大烟枪,你敬言哥、也就是我二师兄,还有我堂哥,郭强他们全是大烟枪。” “我操……”聂扬一愣,然后叶铮荣在他心中的世外高人形象顿时毁于一旦…… 三个还穿着八中校服的小青年在x县的各处街道乱窜,从大康路跑到再往东就能驾车上高速路的铁井大道周围,这里是x县最东的一条大道,铁井大道左边全是些娱乐城、酒店之类的建筑,铁井大道的右边则是x县公园―――这座公园占地极大,完全免费开放。 三个小青年在铁井大道溜达了一会,然后钻进了公园玩,想亲近一下大自然放松一下,不过走了约十分钟,聂扬看到远处一个花坛边上,两个非常眼熟的身影,是颜诗雨和林沫橙。林沫橙的身后还背着一个画具包。 “扬子,我……”刘岳南刚才就走在聂扬后面,聂扬突然一挺,刘岳南的脚就被踩到了,刚想嚷嚷的刘岳南,也看到了远处花坛边上的颜诗雨和林沫橙,赶紧吞下嘴里即将滑出来的“操你大爷”。 “大师姐!”刘岳南停下步子,整了整头发,然后大步往前跑去,同时热情地喊着。 “南子?”颜诗雨转了过来,皱起眉头,“开学第一天就逃课?” “这……”刘岳南一下子傻了,但随后他就很干脆地将责任全推到聂扬身上,“都是扬子带头逃的,师姐你不能怪我啊。” “新的小师弟?”颜诗雨的目光转移到了聂扬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聂扬一遍,聂扬顿时感觉全身不舒服,仿佛这么几眼就被颜诗雨明亮的眸子给看透了。 “师姐好。”聂扬定了定神,咧嘴笑了一下,也叫了声师姐。 “逃课出来玩别玩太疯了,晚上别迟到。”颜诗雨说罢,转过身子,不再去理会聂扬等人,而那边林沫橙,已经取下了画具,开始专心致志地写生起来。 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三人走远之后,聂扬靠近刘岳南,低声询问:“南子,咱这个大师姐,不是学生?她看着也没比我们大多少,但感觉上……” “我也不清楚。”刘岳南摇摇头,“我才拜了咱们师父两个星期左右,门里的几个师兄,一个师姐,除了我堂哥,其他人可都不是知根知底。咱这大师姐,虽然平时话少,不过面冷心热,相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 三人玩了一上午,到饭点的时候,聂扬请刘岳南和王胖子吃了午饭,随后各自回家。聂扬到家睡了二十来分钟,就被闹钟吵醒,已经1点45分了,该乖乖滚到学校去了。 一路小跑到学校,聂扬轻微喘着气,走进了教室,顿时全班的视线都朝他这边移了过来,聂扬若无其事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同桌管苒苒马上凑了过来。 “哎,聂扬,早上你们去哪了?” “嘿嘿,去铁井大道逛了一圈。” “你们可真不怕死,开学第一天就打架逃课,张哥很生气呢。”由于张任那副笑弥陀的模样,高一五班的同学没几天就开始全部喊他张哥,而不喊老师,显得亲切。 管苒苒说着,顿了顿,然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早上你们那场架……你生气起来真可怕。” “嘿,吓到了吧,等会放学赶紧去买包珍珠粉,冲了吃掉压压惊。”聂扬倒是对于自己早上的举动,没有半点心理压力,还嬉皮笑脸地和管苒苒开起了玩笑。 开完玩笑,聂扬不经意地回头往自己后面看了一眼,早上那五个被迫自己抽自己脸的男生耷拉着头坐在位置上,而荀华的位置是空的。 很快,铃声响起,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聂扬听得还算轻松,待第一节课上完后,聂扬站起身来,想去找刘岳南和王胖子聊天,却被一个身形瘦弱、脸上白白净净的男生拦住了。 “聂扬,张哥让我告诉你,下午放学,你和刘岳南、王勇都去他办公室一躺。” “哦。”聂扬毫不在乎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是谁?” “我叫凌维靖,是我们班的副班长。” “知道了,忙去吧,副班长。”聂扬说罢就走到刘岳南和王胖子的位置边上去了,凌维靖又看了聂扬一眼,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抄黑板上英语老师的板书。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三节课上完,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三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走到年段办公室门口,聂扬探头往里看了看,只有张任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老教室在里面。 “你们来了?先进来。”张任眼挺尖,一下子就发现了贼头贼脑的三人。 &nnsp; 0 ------------ 【012】:咏春无华 “聂扬,你是你们三个人里带头的吧,给我说清楚,早上是怎么一回事。”张任脸上没有怒意,依然是一副和蔼的表情。 “荀大班长想管我们班的所有男生要钱,并且想鼓动我们班的所有男生跟着他混,所以我就出手教训了一下他。”聂扬迅速答道。 “是这么回事?”张任明显不信,“他明目张胆地向班上同学要钱?” “不信的话,张哥你自个去问我们组后排的同学。”王胖子突然插嘴说道。 张任叹了口气:“即使事情真像你们说得那样,你们也不该动手打人。荀华的伤势不算严重,但也得在医院呆两天才能回来上课,到时候,他如果把这件事情上报学校,或者告诉家长,闹起来的话,你们可都是要负责任的。” 聂扬顿时明白了过来,张任这口气里明显是准备不追究了,于是聂扬松了口气:“我们知道错误了,张哥,以后肯定不给你捅篓子。” “好了好了,回家吧,具体事情经过,我明天还要和班上的同学核实一下。”张任挥了挥手,示意三人可以走了,三人心里同时送下来,又嘻嘻哈哈地走出了办公室。 随后,王胖子先走一步,赶着回家,而聂扬和刘岳南都是在食堂吃饭的,两人并肩走去食堂,路上刘岳南问聂扬:“我说,扬子,那个荀华要是回来,并且还把事情告诉了家长,我们怎么搞?我爸妈在外地,自己寄宿,到时候学校要叫家长,我只能叫我伯父伯母他们……” “没事,担心啥。你想想,这事情说起来还是荀华理亏,只不过我们先动的手而已。等他回来,我们可以说服他,让他把这事放肚子,放烂了,不要捅出去。” 说着,聂扬晃了晃拳头:“南子,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擅长说服人吗?” “嘿嘿,没错,没错,我最擅长这个。”刘岳南贼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晚饭,刘岳南和聂扬在八中闲逛了一圈,然后一起去了叶铮荣家。 两人到的时候,刘岳东正在大院子里对着一个木人桩猛打,打得砰砰作响,仿佛自己的小臂不是肉做的而是铁做的一样,看上去甚是威猛;但站在一旁监督的颜诗雨却看得连连摇头。 “太僵了!东子!放松!放柔!”当刘岳东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后,颜诗雨立即毫不留情地训斥,“对练的时候,击打活物你很轻松,为什么反而到死物上的时候就僵了?再来一遍,不要停。” 刘岳东苦着脸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对着木人桩一阵乒乒乓乓。 瘦如同猴一般的郭强,在角落摆弄一根白蜡杆子;而比王胖子还要胖上几分的李柯,正慢腾腾、悠哉浮哉地打着太极。 聂扬挠了挠头,这是闹哪出? “你俩来了,嗯,还好,差五分钟就迟到。”叶铮荣慢悠悠地从大院子的另一边踱步出来,然后径直走到聂扬面前。 “扬子,你师父我,别的本事没有,就会三手绝活;一是下棋,二是中医,三就是拳脚功夫。前两样先不谈,后一样我是每个人都教的,老头子我活了六十多岁,会总共十套拳术,其中最精的是咏春,其次是太极,所以我给你们,每个人打基础的拳术,不外乎这两种。你可以自行选择。” “咏春!”聂扬想都没想,就选了咏春拳;太极十年不入门,这句话是聂扬以前在一本已经忘记名字的小说上看的,相比之下,一拳一脚都实实在在、不搞什么阴阳五行、故弄玄虚,直接就是打的咏春拳更合聂扬胃口。 实际上,叶铮荣收的这七个徒弟里,除了身体条件实在与普通人有差距的李柯,其余六个,包括刚来的聂扬和已经走了的林敬言;全是一来就选了咏春。 “咏春拳是一门相当优秀的拳术。修习它之前,牢记四个字。”叶铮荣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缓缓说道:“咏春无华。” “咏春无华?”聂扬愣了愣神,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有花哨华丽的动作,只有最简洁,最具杀伤力的技法。 “嗯,记牢了!现在,先从最基本的,扎马学起!” 中国的拳术是非常注重下盘稳定的,北方拳师喜好叫锻炼下盘为站桩,南方拳师则喜欢叫扎马,其实意思都差不多。叶铮荣第一个晚上只让聂扬扎马步,聂扬也不意外,超出聂扬意料的是―――扎马步真他妈不愧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真得一晚上断断续续扎下来,那强度比林敬言让聂扬的跑圈锻炼大得多! 由于刘岳南也刚来没多久,他也扎着咏春特有的二字钳羊马,在聂扬旁边反复扯空拳,聂扬则是苦着脸,硬忍着大腿、小腿、膝盖、脚踝各处的酸麻胀痛,坚持着自己的二字钳羊马不变形,叶铮荣时不时在聂扬身后,拍一下他的背,或者轻轻一脚踢在聂扬没多久就翘起来的屁股上。 “含胸、拔背、提肛!目视前方,双手捏拳捏好……”叶铮荣反复叨念的就是这几句话,在聂扬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让聂扬歇五分钟,过五分钟后继续扎着。 从晚上六点一直到九点,饱受了三个小时惨无人道的摧残的聂扬,拖着两条酸痛的腿,和刘岳南先行离开。 这也是叶铮荣定下的规矩,功力不到半年者,到九点了就自行回去,超过半年的留下,到十一点再回去。 回到家后,聂扬勉强打着精神,做了点作业,最后实在抵御不了困魔来袭,草草冲了个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第三天,聂扬依然持之以恒地,每晚和刘岳南在食堂吃完晚饭,八中溜一圈就往叶铮荣那儿跑,聂扬超乎常人的毅力早在那暑假两个月就体现了出来,扎咏春拳的二字钳羊马,苦是苦,但聂扬却不会因此放弃,而是硬要牙关坚持下来。 第四天,星期四的早晨,聂扬神清气爽地走进教室,一屁股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刚想和同桌管苒苒开个玩笑逗个闷子,冷不灵丁往后一瞧,看到了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位置上把玩手机的荀华! 这傻逼出院了?还敢这么嚣张? 聂扬心中冷笑,放好书包,然后站起身来,对正在啃三明治的王胖子,和早就一脸不爽表情的刘岳南使了个眼色。 三个人都径直走到荀华的位置边上,被三个人同时围住的荀华,放下了手里把玩的手机,却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抬起头:“你们想干什么?” “干你二大爷。”聂扬直接伸出右手,掐住荀华的脖子,然后刘岳南啪地一巴掌扇在荀华的左脸上,这一巴掌狠辣无比,五个红印顿时就显了出来。 “以后在这个班上,给老子收敛点。”聂扬眯着眼,松开了手,“你是班长?不不不,以后这个班上的人,只听副班长的,正班长就是坨狗屎。” “操尼玛,聂扬,你他妈有种放学别走到校门口。”荀华破口大骂。 “砰!”王胖子再度抄起了一只凳子,劈头盖脸地砸在荀华头上,猝不及防的荀华直接被这一凳子砸倒在地,聂扬和刘岳南一人给倒在地上的荀华补上一脚。 之前那五个和荀华一伙的男生,在一旁呆呆看着荀华被打;半点声响都不敢弄出来,噤若寒蝉。 “老子等着。”聂扬冷眼看着因为胸腹被踢了两脚而整个人蜷起来的荀华,“等着放学,看看你能找多少人来搞老子。” &nnsp; 0 ------------ 【013】:暴怒的刘岳东 在早读课和荀华再次发生一次冲突后,聂扬也没什么心思听上午的四节课了,好不容易挨到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响;语文老师一走出门,聂扬立即站了起来,刘岳南和王胖子也呼啦一下把书包丢在课桌上,朝聂扬这边跑来。 但本就坐在最后面的荀华动作更快,直接推开后门跑了出去。 “扬子,等会怎么搞?”刘岳南也不屑去追落荒而逃的荀华,而是看向聂扬。很奇怪,就这么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刘岳南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征求聂扬的意见,对此刘岳南也不甚在意,反正聂扬比他早出生,让他拿主意也是应该的;尽管,刘岳南还是聂扬的六师兄。 “对啊,扬子,那傻逼早上说要喊人来堵校门口?”王胖子也不安地搓着手,虽然这几天下来,他的胆子突兀肥了起来,都敢拿凳子砸人了,但也是在聂扬和刘岳南的掩护下完成的,正面的群架,王胖子还真没打过。 “不急,先拆三个凳子腿。”聂扬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荀华的位置上,把他的凳子给拆了。 “喂,聂扬,你别破坏班级公物!”全班人都大气不敢出的时候,副班长凌维靖突然窜了起来,大义凛然地对聂扬训斥道。 “没事,到时候让荀华赔点班费就成,这凳子是荀华弄坏的,大家都看到了吧?”聂扬嬉皮笑脸地说着,然后走近凌维靖,压低声音:“副班长,你仔细想想,买个新凳子大约要多少钱?别,别直接说出来,你 知道应该要多少钱的。” 凌维靖一愣,然后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凌维靖拍了拍聂扬的肩头,然后慢腾腾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起书包来。 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三人,一人手里拎着根凳子腿,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教室里走了出去,也不顾周围学生投过来的异样目光,径直走到了八中校门。 只见校门口的一处书报亭旁边,蹲着十来个染了一头黄毛、穿着x县南院校服的南院学生,这些南院学生边上,还有两个穿着八中校服的学生。 聂扬眯着眼一看,嘿,巧了,这两个王八蛋他都见过,一个是荀华不用多提,另一个却是曾经在食堂见过的徐海。 “荀华,我操你祖宗!”刘岳南也认出那伙人里有徐海了,当下乐了,直接隔着二十几米对荀华破口大骂,“你他娘个孬比,还以为有什么靠山,原来是去找徐海这只蠢狗联络南院的人了。” “南院的人?”王胖子一惊,“南院的人可是出了名的能打……我操,他们来了十二个人?!” 那边荀华已经站了起来,被刘岳南骂到的徐海脸上也是极其难看,但他们一伙人,连荀华徐海在内一共十四个,全都朝聂扬三人这边走过来,一时间八中校门附近的学生有的赶紧退走,有的则是幸灾乐祸地留下来准备看戏。 “哪个叫聂扬?”南院那十二个人里走出一个鞋拔子脸,看样子就是带头的,在聂扬三人面前停下,根本没考虑过这个距离,三人会突然抡起手上的凳子腿给他脑门上来一下。想来也是那种仗着人多欺负人,越发越嚣张惯的那种混子学生。 “你爹在这。”聂扬话音未落,已经一凳子腿抡了上去,那鞋拔子脸直接被打得满脸是血。 “良哥!”徐海和荀华紧张地大喊一声。 “打!”刘岳南大吼一声,抄着凳子腿就往前砸去,随后除了那被称作“良哥”的鞋拔子脸捂着脸往后退,其余十一个南院学生都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 刘岳南一抡凳子腿,砸在一个南院学生的脸上,然后飞起一脚踢中那学生的小腹,刚想继续扑上去踢打,肋下就挨了两记很重的拳,紧接着后脑一疼,膝关节也被人重力踹了一下,重心一失衡,一下子摔倒在地,立即就有四五个南院学生扑上来狠命殴打刘岳南。 聂扬感觉手里的凳子腿不顺手,砸了那良哥一下就丢了凳子腿,两只手各掐住一个南院学生的脖子,聂扬丝毫未觉这样暴露了自己的胸腹,于是连续挨了数下拳打脚踢,刚才缩在后面的徐海,从地上捡起了凳子腿,照着聂扬的额头就是一下,聂扬吃痛,不由得松开了双手,也被南院学生压倒在了地上。 从没正面打过群架的王胖子更惨,只出手了一下,就被缓过来的良哥和荀华两人打倒在地。 别看周一的时候,聂扬三人轻易就解决了荀华和那五个男生,那只是因为他们那伙人心不齐而已,南院的学生打架可是出了名的,聂扬三人再厉害,碰上足足十二个南院学生,也会因为人数上的原因惨败。 就在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三人都被打倒在地,聂扬和刘岳南还在拼死反抗、王胖子已经被打得满头是血、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声暴吼传开了。 “南院的杂种们,老子草尼玛的骚币!敢打老子弟弟!” 那是刘岳东的暴吼声! 先前刘岳东因为被老师请去办公室,耽误了一些时间才整理书包准备回家,但就在他从教室里出来,不经意往校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视力极佳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被人压在地上狠狠厮打的刘岳南! 于是不到一分钟,整整五十多号八中的高三学生,被曾经的八中老大刘岳东征兆起来,从高中教学楼冲出来,刘岳东冲在最前面,冲到了南院学生与聂扬等人的战团之中。 正用凳子腿殴打王胖子的徐海见到刘岳东,满脸怨毒,站起身来就想砸刘岳东一脑门,但他的凳子腿还未砸到刘岳东,刘岳东的左手猛地一膀,用出咏春拳中的“高膀手”,整日在木人桩上敲打的小臂撞上了徐海的手腕,徐海吃痛,手一松,凳子腿落地,那边刘岳东得势不饶人,反手一下子扣住了徐海的手腕,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拉,同时膝盖狠狠地一顶! 这一招在咏春拳中,称为拉手,本来是用作防御反击的―――等待对手出了重拳后,顺势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前拉,同时用咏春拳里的“截腿”去踢对手的膝关节,杀伤力极大。 但是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刘岳东直接将这招防御反击的拉手做了一个小改动,变为主动出击而用,截腿也换成了膝顶,毫不客气的说,这一膝盖顶出去,若是顶到心口,可能直接会让对手丧命! 所幸刘岳东还是考虑到了这点,一膝盖顶在了徐海肋下,这一顶,至少断徐海三根肋骨! 后续的高三学生赶到,整整五十多人,前一刻还占尽上风将聂扬三人压倒在地狠狠殴打的南院学生,现在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个个只能发出惨嚎。 “刘岳东!以前我们八中的扛旗老大!”旁观的学生越聚越多,有学生开始指着面露戾气、站着宛如黑塔一般的刘岳东低声议论。 “他后来怎么不扛大旗了?”“听说是到了高三不想管事了,哎,现在咱们八中是谁扛旗来着?”“高二六班的段嘉祥。” 八中的五十多名高三学生将这些南院学生继续殴打了一阵子,直到有人开始高喊“教务处、保卫科的人来了”才停下,刘岳东却镇静自若,扶起浑身脏兮兮的刘岳南,然后再扶起聂扬和王胖子。 “南子,哪个是他们带头的?”刘岳东冷声问道。 “那个鞋拔子脸的傻逼。”刘岳南虚弱地说道,然后指了指那个被称为“良哥”的南院学生,“还有,哥,那两个穿八中校服的王八蛋,勾结南院的人过来。” &nnsp; 0 ------------ 【014】:可怕的刘岳东 刘岳东听刘岳南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随后招呼了几个人过来,架起被打得瘫在地上的良哥、荀华、徐海,然后又让三个同班的、以前他扛旗时跟他混的心腹扶住聂扬、刘岳南、王胖子,这一伙人立即开始撤离现场,而剩余的几十个八中高三学生,却不慌不忙地留在原地,继续殴打南院的学生。 “怎么回事!你们搞什么!”八中的保卫科人员、教务处人员终于姗姗来迟,秃头的教务处主任大声叫喊着,那些高三学生终于停下了对南院学生的殴打。 一个也是刘岳东心腹的高三学生,此时装作一副带头人的样子,走到教务处主任面前,低下头认错:“主任,是这些南院的学生,来校门口堵几个八中学生的,我们正好赶到,就教训了他们一顿。” “胡闹!你们这是胡闹!”教务处主任气急败坏地喊着,因为他已经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些南院学生,统统都被打得满脸是血,外露的胳膊、小腿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显然伤得不轻;“那你说得被堵的八中学生呢?在哪里?” “已经送去医院了。” “妈的……你们这些不读书成天瞎混的王八蛋,尽给老子惹事。”教务处主任也不是傻子,已经明白了其中猫腻,其实这种两校之间的学生互殴事件,他并不想多管,外校的不良学生和八中的不良学生打起来就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他乐得高兴,平时教务处、保卫科做事也是拖拖拉拉的,除非是八中校内发生了恶性事件,否则这种掺和了外校学生的事,教务处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此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混杂在了人群的刘岳东一伙,刘岳东已经让几个人挟持住了良哥、荀华、徐海,正往自己以前做八中老大时,留下的秘密据点赶去。 随后,教务处主任做出了决定,将这时眼前看到的,参与打架事件的八中学生的名字统统记下,一律记严重警告处分,然后教务处主任打了120,把那些南院学生送去了医院。 …… 半小时后,一间原本宽大,但此刻因为进来的人过多而显得拥挤的地下室内。 刘岳东仔细地给已经脱去校服,只穿一条裤衩的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三人身上的伤口上了药,随后又给伤得最严重的王胖子在几个部位缠上绷带。 “妈的,便宜你们三个兔崽子了,这些都是老子从师父那儿求来的伤药,被老子用得就剩那么一点,现在一点儿都不剩了。”刘岳东骂了一声。 “没事,哥,我晚上再向师父求一点。”刘岳南已经缓过劲来,说话也有力了,不像之前那么虚弱。 “省省吧。扬子,你给三师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聂扬一五一十地将与荀华之间的冲突告诉了刘岳东,刘岳东听完之后,冷笑数声,走到已经被麻绳绑起来的荀华身前,狠狠给了荀华一脚。 “操尼玛比的,真丢八中人的脸,带五个小弟和三个人干架干不过,还要喊南院的杂种来找场子。” 荀华耷拉着脸,不敢出声说话,连抬头看刘岳东的脸都不敢。 随后刘岳东又走到徐海身前,接连就扇了徐海好几个耳光,然后恶狠狠地出声:“徐海?操你娘的,老子以前还不知道,原来你和南院的杂种有交情,等着,你敢替这个垃圾出头,喊南院的人堵我堂弟师弟,和他们的朋友,老子这回一定废了你。” 徐海闷哼一声,却也是垂着头,不敢说话。 最后,刘岳东走到那鞋拔子脸良哥身前,面无表情地给了他当胸一拳,然后问:“名字?” “张皓良……草你娘的,有种你今天弄死老子,弄不死老子我明儿就让宣哥弄死你……” “怎么和东哥说话的?”刘岳东的几个心腹“噌”地冲过来,按住张皓良的脑袋就是一顿暴打,张皓良的声音马上小了下去,直至被打得昏厥过去。 “宣哥?妈的,是韩宣那傻逼的人。”刘岳东来回踱步后,突然笑了起来,“韩宣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逼敢用死来威胁我,倒是他妈的有点出息。” “哥,韩宣是谁?”刘岳南忍不住问道。 “现在南院的扛把子。”刘岳东一脸不屑,“听说也是个练家子,不过我没跟他打过。” 说着,刘岳东看向还在不时哼唧一声以缓解疼痛的王胖子:“喂,小胖子,还疼吗?要不然哥哥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不用麻烦东哥。”王胖子忙停下了哼唧,心里暗骂自己犯傻,人家都给自己上药了自己还哼唧,这不是在暗指人家的药不行、包扎技术不行吗? “行了,疼就继续哼哼吧,哥哥我的药虽然极好,但包扎技术是差了点。”刘岳东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然后看向聂扬:“扬子,听说你初三的时候把一个扇你巴掌的傻逼给捅了?” “可不是。”聂扬眯起了眼,“我刚才出来时光顾拿凳子腿了,那把通过人的刀还扔在书包里呢,不然我刚才就给那些南院的傻逼开几个口子。” “开什么口子,来,哥哥给你上一课。打昏那两个丢八中脸的垃圾。”刘岳东一声令下,几个心腹上前,又是一顿拳脚,把荀华和徐海打昏了。随后,刘岳东冷笑一声,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开了锋的折刀,然后走到已经昏厥过去的张皓良旁边,当着聂扬、刘岳南、王胖子的面,挑掉了张皓良的右手手筋! “啊!” 剧痛让张皓良猛地从昏厥中苏醒过来,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刘岳东面不改色,接连着把张皓良的左手手筋也给挑了。随后刘岳东的几个心腹上前,按住了张皓良不断颤动的双腿。 这种事情,刘岳东的几个心腹早就见多了,但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三人却是第一回见,三人也被震撼到了,片刻后,还是拿过刀子扎过人的聂扬最先让自己镇静下来。 “东哥,够狠!”聂扬对刘岳东比了个大拇指。 “记着,扬子!如果你不能杀死你的敌人,不管是受条件限制无法杀死还是不想杀死,那就废了他!” 刘岳东说罢,手起刀落,又是狠狠一刀,挑断了张皓良的脚筋! 张皓良的惨嚎声已经嘶哑起来,再也没有刚才那种“你不弄死老子,老子让宣哥弄死你”的嚣张劲,而是大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求饶。 “老子早就看出他是个色厉内惧的孬种。”刘岳东说着,轻描淡写地收起了折刀,指着还在惨嚎的张皓良;“扬子,南子,还有那个小胖,记住这种人的嘴脸,这种人,可以废了留着,但这个世界上,还要另一种人,当他们与你们为敌的时候,逮到机会就要直接斩草不除根!” “我记下了。”聂扬和刘岳南一同点头,异口同声。 王胖子浑身惊出冷汗,但也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三个,下午也别去学校了,修养一下午然后在我这个秘密据点吃完晚饭再谈其他。” “把这个八中的杂种打昏,丢出去,丢到护城河旁边。然后还有这两个八中的败类,让他们在八中身败名裂吧。” “是!”刘岳东的几个心腹,立即去执行了刘岳东的命令。 当天下午,脱得一丝不挂、肢体纠缠在一起昏迷不醒的徐海和荀华,被人发现在八中的电脑教室,这件丑闻立即传遍了整个八中。 &nnsp; 0 ------------ 【015】:念头正则终生正 当天晚上,叶铮荣的家。 “怎么,你们两个小子,被人打了?” 叶铮荣老不修地叼了根烟,负手立在扎着二字钳羊马的聂扬和刘岳南身前,问道。 “被打了,他们十多个人,我们才三个。”刘岳南老老实实地回答。 站在一旁玩手机的郭强、李柯两人,发出了轻轻的嗤笑声,刘岳东愤怒地瞪了两人一下,两人却根本不买账,随后两人就各自挨了颜诗雨的一个爆栗。 “笑什么笑!自家师弟被打了很好笑吗?”颜诗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敲完郭强和李柯的后脑,双手叉腰厉声呵斥道。 “大师姐威武!”聂扬和刘岳南热泪盈眶,同时高声喊道。 “你们这些小王八蛋,除了诗雨丫头,都没个正形。”叶铮荣摇了摇头,“唉唉,我怎么教出了你们这些家伙,快,东子滚去打桩,诗雨,和郭强练习黐手,李柯继续练昨天的那套。” “黐手是啥?”聂扬看到颜诗雨和郭强对搭上手,然后按照一个奇异的规律对转,不时突然向对方发起进攻,结果无一例外,不管是颜诗雨先攻,还是郭强先攻,最终都是郭强挨打。 “黐手是咏春拳最重要的训练功法之一。”叶铮荣耐心地给聂扬解释,“别看这几个动作普普通通,但却意义重大,老一辈的拳师,将黐手训练的目的简称为‘练听劲’,用科学的话来讲,就是就是锻炼两手的触觉反应,当中枢神经系统建立复杂的条件反射时,两手可以达到反应灵敏和随机应变,在迅速千变万化的实战中能够应付自如。它是咏春拳基本体系总结出“无招胜有招”思想的主要依据。” “这么厉害……”聂扬瞪大了双眼,“那师父,我啥时候能练黐手?” “你小子想得倒挺美,才来不到一个星期,急什么?”叶铮荣敲了一下聂扬的额头,“先把小念头练会再说!晚上我教南子练小念头,你在旁边扯空拳,扯到我满意了,也把小念头教给你。” “小念头?”聂扬又开始好奇了。 “小念头是咏春拳基础中的基础。”叶铮荣取下烟,面容严肃起来;“念头正则终生正,这是我们咏春门人一代传一代的训言。学会了小念头,等于学会了一半的咏春拳。咏春拳实际上,只有三套拳,小念头、寻桥、标指;器械有六点半棍、八斩刀;后两套不提,单说小念头,就囊括了咏春拳里所有的防御技法。” “小念头练好了,以后的都容易,小念头练不好,寻桥标指会学得很吃力。”叶铮荣说完,已经也扎了个二字钳羊马,开始放慢速度打小念头。 “南子看好了,跟着我一起慢慢打,扬子老老实实扯空拳,不要心思恍惚记小念头,该教你的时候自然会教。” 聂扬点点头,开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扯空拳。咏春拳极具代表性、宛如机关枪一般的日字冲拳是怎么练出来的?就是从这种枯燥乏味、慢腾腾的扯空拳中练出来的。 全身放松、线路归中、肘推手出,收拳;再全身放松、线路归中、肘推手出,收拳…… 聂扬一拳接一拳地打着,原先的各种不适反应:耸肩、身体晃动、缩头等都开始慢慢消失,一边扯空拳一边扎着二字钳羊马,似乎双膝和大腿也不再如火烧般的难受。 “好!”叶铮荣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好声,让聂扬猛然地浑身一颤,然后聂扬才发现,自己出拳的动作已经十分标准了,同时,双膝和大腿上剧烈地痛起来,聂扬抹了一把额头,全是热汗,自己身上的短衫更是被热汗浸湿了。 “相当不错,第一次扯空拳就能扯成这样。或许是你没有像东子、敬言他们一样,在来我这前学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造成坏影响。”叶铮荣连连点头,“刚才打得入神了吧?足足打了半个小时,快去擦汗歇息吧,刚才我如果不出声打断你,让你继续扎着马打下去,明天你的腿就会抖得让你就不用去学校了。练功是循序渐进的。” 聂扬点点头,现在的自己确实从大腿到脚踝,酸痛无比,不过身上这种热汗淋漓的感觉确实无比的舒畅,精神状态也出奇得好,整个头脑一片空明。 “赶紧把汗擦了,大量流完汗毛孔外张,小心风吹了感冒。”颜诗雨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聂扬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大师姐,然后把脑门上、脊背上的热汗统统擦掉。 “以后记着练功就用那条毛巾,用脏了用臭了自己带回去洗哟。”颜诗雨补完了下半句话,然后继续去和郭强对练黐手了。 “成……”聂扬这才正视手里的这条毛巾,嗯,一个大大的懒羊羊图案,很好,很强大。 歇息了十分钟,聂扬在一旁偷偷看着刘岳南和叶铮荣打小念头,心里将一套小念头记了七八成。 “扬子!别偷看了,来,你也打一遍。”叶铮荣突然停下了动作,扭头,有神的双目看向了聂扬。 聂扬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干笑几声,重新扎起马,一招一式的打了起来。 “太快了,一摊三伏手哪有这么快?放慢了打……这一下是要震出去,不是轻轻地做完动作就行……不行不行,哪有你这么打得,护手护好,那么大的空当是想送别人大吗?偏了偏了,角度不对……” 叶铮荣连连叹气,当聂扬将一遍小念头打完之后,叶铮荣语重心长地对聂扬说:“扬子,你的吸收能力,也就是悟性是不错,毅力也可以,记性也超乎常人。但是,记着,功夫是慢慢练起来的,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一点就透的天才,只缺少用汗水、乃至血水疯狂锻炼自己的天才。” “再练半小时的空拳!小念头的大致招式,你先记着,下个星期我再帮你慢慢修正!” 翌日,星期五,高一五班的第二节课。 “聂扬、王勇、刘岳南,你们三个,站起来!”张任强压着火气,念完了三个刺头的名字;“昨天下午的三个科任老师和我反映过了,你们昨天下午又无故旷课?一星期之内,连续旷课两次?每次旷课长达半天?” “……”聂扬张了张嘴,正想狡辩些什么东西,突然班长凌维靖站了起来。 由于荀华向同学要钱的事情得到证实,所以张任在早读课开始之前进来了一下,宣布了将凌维靖升为班长,取消荀华在班上的所有职务的消息,然后就匆匆离开了。现在的凌维靖,是高一五班的班长大人了。 “老师!聂扬他们三个其实请过假了,只是你昨天下午没来……因为是直接请得半天假,要请班主任批示,我也忽略了临时找三个科任老师分别补假。” 凌维靖说着,从笔袋里拿出三张假条,张任狐疑地接过假条看了看,还真是三个刺头的笔迹,和数学作业本上的笔迹没有任何偏差。 “好吧,那你们坐下。”张任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怒火,狠狠瞪了三个刺头各一眼,然后转过身子,在黑板上板书。 “喂,聂扬,你昨天下午又跑去哪里了?对了,早上的事……你没受伤吧?” 管苒苒压低声音,凑到聂扬耳朵边上问道。 “没事,南院的一群小角色而已。”聂扬有些不习惯女生靠自己靠得这么近,小小地脸红了一下,然后挪动了一下身子。 管苒苒发现了聂扬的脸红,“扑哧”一声小声笑了出来。 &nnsp; 0 ------------ 【016】:拉帮结派扛大旗 张任上完课后,简单地交待了一下午大扫除的事务,就推门离去了。 “班长,这回可真多谢你了。”聂扬站起身来,走到凌维靖的位置上,拍了拍他的肩头。 “假条是数学科代表帮忙写的。他模仿别人的字迹可是厉害得很。” “数学科代表?是……” “方莹啊。”凌维靖指了指还在抄黑板上板书的方莹。 “原来是这样。”聂扬恍然大悟,自己和刘岳南王胖子揍了荀华两顿,对荀华心有怨恨的方莹自然投桃报李,在聂扬等人一下午旷课后帮聂扬三人写了假条。 “扬哥!”抄完了板书的方莹丢下笔记本,朝聂扬这边走来,最后走到聂扬身前,激动地说:“扬哥,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混?” “扬哥你太牛了,我们也想跟着你混。”凌维靖位置边上的几个男生也一齐跟着问。 扬哥?聂扬哑然失笑,被人“聂扬、扬子”地喊习惯了,突然有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喊自己扬哥,这种感觉……嗯,很突兀,但也很享受。 “行啊,扬子,要不然咱们也拉个帮结个派,你做大哥,我和胖哥也得和你平起平坐。”刘岳南嬉笑着走到这边说道。 “南哥!”当下就有两三个机灵的男生,齐齐朝着刘岳南喊了一声,紧接着王胖子也受到了这种待遇,给人喊了声“勇哥”。 “成!这事就这么办,等会放学,愿意跟我混得都别走了,一起留下。” 聂扬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在八中篮球场边上说的一席话,索性应承了下来。 很多时候,你暴虐、你心狠手辣,不会招来敌人,却会招来一群追随者;你仁厚、你万事谦让,却被人处处揉捏,随意践踏。 坐在最后一排的荀华,看到了聂扬被十多个男生围在一起,被交口叫着“扬哥”的这一幕,心里满是怨恨,但随后想到聂扬身后的靠山―――刘岳东,身子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其他,也收起了再去惹聂扬等人的心思,他可不想像张皓良一般,直接被刘岳东眼都不眨地挑断了手脚筋,见鬼,那个刘岳东真的是学生吗,做事如此狠辣,倒像是道上混了十几年的老青皮。 第四节课下课后,聂扬带着包括自己、刘岳南、王胖子在内的十六号人,一齐跑到八中篮球场的边上,一伙人各自报了名字。 “扬哥,要不要给咱们的帮派取个名字?”方莹急哄哄地问道。 “取个屁的名字!”聂扬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真当咱们是黑社会了?还帮派取名?咱们现在,也就算个小团体啥的,没那个必要。大家既然聚在一起,那就抱好团,别让别人来欺负到咱们头上就行。” 随后聂扬见众人情绪一下子有些低落下来,赶紧补充一句:“我们都是五班的,所以以后别班的混子想来欺负我们班的同学,一律干倒他们。另外,如果大家想做大,只靠这点人也不行。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我,聂扬,以后扛高一年段的大旗!” 聂扬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趁着八中刚开学没多久,潜伏在高一新生里的各种混子还没开始搞大动静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位置抬起来,抬得高高的。所谓扛旗,全学校有一面大旗,学校里的各个年段,又能竖起多面大旗。刘岳东纵然已经名言表示,不再做八中老大扛学校大旗,但高三年段仍然是他的天下。 平淡无奇的生活不是聂扬想要的,既然如此,从学校开始迈出他的第一步,又有何妨? “扬哥威武!”方莹带头喊了一句,紧接着剩下的男生都乱七八糟地跟着喊了几句,什么“扬哥坚挺”、“扬哥金枪不倒”之类的祝词也给喊了出来。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现在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个午饭,不管是住校的还是走读的,都不许推脱!”聂扬满脸笑意,然后十六号人浩浩荡荡地杀向食堂。 打完饭菜后,十六号人四人一桌,占了四个桌子,一边吃饭一边交谈,好不热闹,频频引起周围人的注视。 待到下午,聂扬扬言要扛高一年段大旗的风声就被传了出去,一时之间,聂扬俨然成了高一五班的头头,所有男生,除了刘岳南、王胖子、凌维靖三个外,一律称呼聂扬为扬哥,连对聂扬心怀怨恨,但却已经不敢再表露出来的荀华也是如此。 至于高一五班的女生,有些是对聂扬产生了惧怕感,有些却觉得聂扬很酷,有意无意地来和聂扬聊天套近乎。 满以为事情会很顺利的聂扬,很舒服地在第三节的美术课上打起了瞌睡,待到聂扬醒来后,很自然地转过头去,问管苒苒:“苒苒,离下课还有多久?” “还有两分钟,聂扬,你可真能睡,快擦干净你袖子上的口水。” 聂扬一愣,然后尴尬地望向自己的袖子,哪有口水?干净得很。 “好啊,你敢骗我,找打!”聂扬故作凶恶模样。 “哎呀呀,扬哥饶命~”管苒苒见状,便作出一副被惊吓到的弱女子模样。 与管苒苒逗笑打闹片刻,下课铃便响了起来,美术老师前脚刚走出去没多久,一个瘦高个、戴着顶鸭舌帽的男生从高一五班的教室门走进来,开口就问:“请问,哪位是扬哥?” “我就是。”聂扬心里有些诧异,心想怎么着,这是有人要来向自己投诚呢,还是其他班准备扛旗的混子要来和自己摆场说道说道呢? “扬哥。”戴鸭舌帽的男生滑稽地对聂扬拱了拱手,“高一一班、高一七班、高一八班三个班的老大想找你,现在他们的人都在八中篮球场,你也赶紧过去吧。” “草尼玛的,怎么和扬哥说话的?扬哥是你们说喊去就喊去的?”聂扬手底下十三个弟兄其中的一个站了起来,直接对那戴鸭舌帽的男生破口大骂。 “可不关我的事,我是高二二班的余辉,过来只是来传话的。扬哥要去不去,以及去了之后发生什么,都和我余辉无关。话已传到,各位再见。”余辉说罢,还摘下帽子,弯了弯腰,像是模仿电影里的西方演讲家一样;说完话后,他重新戴上帽子,转身就走。 “怪人。”聂扬一时也捉摸不透这个余辉是什么来路,只得给他安上了这个称谓。 “扬子,咱们去还是不去?”刘岳南站起来,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芒。 “去,肯定要去。”聂扬点点头,然后缓缓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旧文具盒,抛给刘岳南:“藏好,等会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嗯。”刘岳南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聂扬一伙共十六人,全都昂首挺胸地出了教室门,直往八中的篮球场跑去。 到地儿一看,聂扬发现八中篮球场已经没有了打球的学生,穿着运动衣的八中校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几条长凳,全都坐在篮球场角落,脸上都是等着看热闹的表情。 篮球场周围也有许多想看热闹的学生,有高中的也有初中的。而篮球场中央,站着三拨人,聂扬仔细点了一下,最少的一拨十二个,最多的一拨二十一个,居中的一拨十五个,这三拨人要是铁了心合起伙来,想给聂扬这伙人一个好看,聂扬这伙人绝对讨不到好。 “让开,让开!”刘岳南大声呵斥着前面几个挡路的、准备看热闹的学生,然后聂扬这一伙人从篮球场附近扎堆的学生中鱼贯而出,走到了三拨人的旁边。 &nnsp; 0 ------------ 【017】:单挑就单挑 人数最多的那一拨人中走出一个大光头,丢下嘴里叼着的烟,吐了个烟圈才问:“哪位是扬哥?” “我是,不知这位怎么称呼?”聂扬走了出来,站在光头对面。 “高一八班谢长风。”光头说罢,另外两拨人的老大也走了出来。 “高一一班陈平。” “高一七班刘坤。” “三位老大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聂扬心中疑惑,为何只有这三个班的混子来找事,但随后聂扬就明白过来:八中不是南院,这个学校热爱学习的学生还是有的,并不是每个班的所有男生都喜欢成天打架斗殴,眼前这三位混子头头,手底下估摸着除了本班人马,还有外班的;再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印证了聂扬的猜测。 “扬哥何必装傻充愣。”光头谢长风冷哼一声,“您要扛高一年段大旗的风声已经传遍半个八中了,我们哥仨个,可是对您非常不服气啊。” “谢长风,别他妈给老子哥长哥短的,老子初中就看你不顺眼。”刘坤骂了一声,然后看向聂扬:“聂扬,得了,我就喊你聂扬,等今天过去后我再决定喊你扬哥还是不喊,今天这事,这么着,人这么多我们也不敢闹太大动静,单挑吧,你要是一个人能挑过我,挑过陈平和谢长风那两个傻逼,我们以后就尊你是大哥,高一年段的大旗,就你来扛!” “草你们妈,你们三个能要脸?有种就三伙人过来和我们干一仗!”聂扬还未回刘坤的话,刘岳南反而火了,指着刘坤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孬比真他妈给姓刘的丢人!” “干一仗也是你们吃亏。”一直没说话的陈平开口了。 “那就来啊!”刘岳南一点都不怕,就准备把聂扬给的旧文具盒打开,掏出那把小直刀。 “其实你们是怕人一多干起来,谁都不认得谁,误伤吧。”聂扬伸手拦住了刘岳南,然后淡淡地说道。 “没错。”谢长风咧嘴笑了,露出一嘴黄牙,“其实今天召这么多人过来,只是我故意要壮声势的,今天的单挑,扬哥,嘿嘿,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你不挑也得挑。” “那来吧。”聂扬很平静,干脆学着叶铮荣平时的模样,负手站立在原地,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你们三个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三个一起上打你一个,就算我们今天把你打进医院了,大旗我们也没脸扛起来。”刘坤摇摇头,“车轮战,我第一个来。” “成。”聂扬点点头,“这么多人见证,我也不怕你们食言,那就来。” 周围的四拨人都一齐往后退了几步,给聂扬和刘坤让出一块场地,聂扬和刘坤站的约离对方半米后,大光头谢长风开口了:“我数3、2、1,数完开打,不许插眼踢裆,别的随便。3、2、1!” 1字刚出口的时候,聂扬和刘坤已经分别给对方身上来了狠狠一拳,聂扬一拳打在刘坤的胸口,刘坤的一拳却打偏了,打在聂扬的左肩膀上。 不痛不痒!聂扬一边想着,又是一拳击中了刘坤的胸口―――这都是这几天扯空拳扯出来的结果,咏春拳最擅长的便是在打斗中抢占中线,然后连续不断的击中同一个部位。 连受聂扬两拳的刘坤懵了,他未曾与出拳这么快、这么稳的对手打过,心中已然慌乱,于是他慌乱地退了几步,一脚朝聂扬踢去。 聂扬已经多次吃过被敌人踢中的亏,当下这一脚,聂扬一个激灵躲了过去,然后一拳打在刘坤的脸上,又是一拳击中刘坤的下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得狼狈不已的刘坤,心头火气,大叫了一声,毫无章法地整个人就朝聂扬扑来。 聂扬见状,直接伸出双手环住刘坤的脖子,死死扼住,然后将刘坤往地上摔,一手掐住摔倒在地的刘坤的脖子,另一手一拳拳地往六库怒的胸腹部位击打。 “我认输!”刘坤终于无法忍受住聂扬的拳头,大声喊出了我认输,随后聂扬就停下了动作,站起身来,看向谢长风和陈平。 “下个我来。”陈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脱去了套在身上的秋季校服,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背心,身高不高的陈平,两臂上却有棱角分明的肌肉。 “3、2、1!”随着谢长风的话音落下,陈平立即前踏一步抢攻聂扬,聂扬心里一发狠,学着那日刘岳南踹人的模样,一脚踢出! “砰!” 出乎意料,陈平根本不躲,而是一下子低下身子抓住聂扬的脚,然后把重心失衡的聂扬狠狠往地上一摔!这是散打中惯用的防腿技法! 随后陈平没有像大部分学生一样,在对手倒地后骑到对手身上殴打,而是狠狠地一脚踹了过来! 刚想从地上爬起来的聂扬被当胸踹了一脚,顿时觉得胸口一闷难受无比,然而在肾上腺素飙升的作用下,聂扬愣是没有被踹倒,爬了起来,抬手一拳往陈平鼻梁处打去。 陈平一缩头,然后用右手护住脸,聂扬势在必得的一拳打在了陈平的右手小臂上,而陈平已经转了个腰,一扭身子,一鞭腿踢在聂扬的腰间,聂扬吃痛,也被这一鞭腿扫的站立不稳,几乎就要倒下。 “艹他妈的,这孙子散打练得挺溜,扬子啥都别管了,像当时掐老子一样掐死他!”观战的刘岳南急了,心道聂扬要是不起杀心,对上这个陈平准输,忙在旁边大吼。 “操你娘!”被打得一肚子窝火的聂扬也怒了,重新站直身子,然而迎接他的是陈平迎胸口而来的一记摆拳,聂扬也不再管什么闪躲招架,硬顶了陈平一记摆拳,忍住喉头涌上来的鲜血,左手扣住了陈平的喉咙! 加力!不顾一切的往左手加力! 聂扬双目瞪大,毫不掩饰的暴虐意味从双目中透出,被死死掐住的陈平也急了,伸手反抓住了聂扬的左手虎口,也是重重按下!想这样将聂扬的虎口按痛然后顺势掰开。 “滚!”一直在坚持打熬指力的聂扬如何会怕虎口被按住,空出的右手一下子摸到了陈平的颈后侧,往两边用指头一扣,陈平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而聂扬趁机一个膝顶,撞在陈平的小腹上。 “快给老子认输!”聂扬赤红着眼,继续用双手掐着陈平,陈平面色涨红几乎要窒息过去,艰难地点了点头。 聂扬双手一松,陈平连续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脖子,心里一阵阵的后怕:这个聂扬太可怕,要是刚才自己不认输的话,肯定真会被掐死!可怕,他哪来那么大的指力?! “来啊!谢长风!就差你一个了!给老子过来!” 浑身上下都开始隐隐作痛的聂扬,此时的气势却不断往上暴涨,聂扬擦去嘴角缓缓流溢出来的血,看向大光头谢长风。 骂了隔壁,不能让这小子的手掐到……谢长风一边想着,一边也甩掉了套着的秋季校服,径直朝聂扬冲了过来! 无需再来喊什么3、2、1,谢长风一上前就是毫无章法但力道极大的一拳,聂扬原本想用出小念头中的“摊手”将这一拳摊开,却没料到谢长风的力道这么大,还未开始练习咏春拳中强化小臂的功法的聂扬,自然无法顺利摊开谢长风这一拳,直接被谢长风一拳打中心口,紧接着,谢长风又是一记很辣无比的勾拳,打在聂扬的腹部,打得聂扬整个人缩了下去。 &nnsp; 0 ------------ 【018】:永不服输 谢长风忌惮聂扬可怕的十指,聂扬也同样心里清楚,自己对上刘坤一类的小角色,两个月来的锻炼与近日扯的空拳完全够应付,而陈平与谢长风,明显是两个狠角色,尤其是谢长风,拳力之重简直是聂扬第一次遇到。对付这两个家伙,只能靠自己那小半套水准远未够的鹰爪! 想到这儿,缩下身子的聂扬刚想直起身子来去抓扣谢长风的要害,却被谢长风欺身进来,用双臂一揽,直接往地上摔去,随后谢长风奇重无比的一拳也落到了聂扬的后背上! 这一拳让聂扬后背一阵剧痛,然后直接麻木了! “认输吧扬子!”谢长风心底已经对连续战胜两人,拖着一身伤还敢继续与自己单挑的聂扬产生了敬佩,这一拳击下后,谢长风左手用肘部抵着聂扬的脖子,骑在聂扬身上,右手按住聂扬的右手腕上,以防聂扬暴起反击。 “老子不会认输!”聂扬狂吼着,右手一发力,奈何手腕被控,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许久之后聂扬完全掌握了叶铮荣教给他的东西后,才学会了在手腕被控的情况下反击,那已是后话。 右手被制,聂扬左手猛地向谢长风脖子袭去,但谢长风抵在聂扬脖子上的肘部,猛地抬高,然后狠狠落下! 谢长风一肘子砸在聂扬的左手小臂上,若是将聂扬的小臂换成刘岳东那截天天在木人桩上敲打的小臂,或许这一肘子不算什么,但偏偏这只是假设,聂扬的小臂直接被谢长风的肘子砸得淤青了! 谢长风又是对着聂扬,劈头盖脸地连续几下击打,聂扬直接喉头一甜,再也憋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周围想看热闹的学生已经发出了程度不同的惊呼,刘岳南更是直接抽出了小直刀,想上前给谢长风一刀,却被王胖子拉住。 “南子!你要是上前给那光头一刀,扬子今天的打全白挨了!”王胖子大吼道。 “草他妈!老子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兄弟……”刘岳南嘴上骂得凶,但也悻悻地收起了小直刀,只是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瞪着正在缓缓地,一下接一下殴打聂扬的谢长风。 聂扬和系统练过一段时日的散打的陈平那一架,本就耗费体力不少,也受了不轻的伤,再对上浑身蛮力、打法野蛮无比的谢长风,根本占不到什么上风,直接被压着打。 “认输吧!扬子!”谢长风第二次停住了手。 “放尼玛的狗屁……”满脸是血的聂扬竟然笑了出来,用微弱的声音嘲弄着谢长风。 “你再不认输的话,今天你会被老子打死在这。”谢长风心头火起,一把拎起死狗般躺在地上的聂扬,没头没脑的一拳再次捣在了聂扬的胸膛上。 “咳咳……”聂扬的身子颤了颤,然后咳出血沫。 那双永不服输的双眼依然死死瞪着谢长风。 “好,老子服你了。”谢长风突然松开了手,聂扬狼狈地再度倒在地上,随后谢长风走回自己那一拨人中,顿了片刻,接过一个人递来的烟,点着,狠狠抽了一口,将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灭。 “扬子!”谢长风用尽自己的最大音量喊着,“无论如何,老子谢长风服你了!两个星期后,我们再来一场!” “行。”聂扬在刘岳南和王胖子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咧嘴虚弱地笑了笑,随后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扬子!” “扬哥!” 聂扬的一伙人全都惊呼出来,随后刘岳南咬着牙,将聂扬背起来,往学校大门跑去。其余人皆跟着刘岳南乱糟糟地跑了出去。 聂扬等人已经离开,但篮球场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还没散去,因为谢长风、陈平、刘坤三拨人还未离开。 “光头,这次的单挑怎么算?”陈平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问道。 “算个卵,他已经挑赢你们两个了,就差我一个,两星期以后,我再和他来一场,赢了他就扛八中高一年段的大旗,谁要是不服,老子我先对付他。”谢长风说着又开始点烟。 “行,老子也服。”第一个被打倒的刘坤倒也光棍,“光头,你他妈争点气,别输给扬子了。” “就这么着。”陈平点点头,不再多说,招呼着自己的一伙人散去。 段嘉祥……这回你该有对手了……被一群小弟簇拥着的陈平心里暗想着。 与此同时,x县人民医院,403病房。 “醒了?皓良?” 一个头发染成猩红色的混子学生,坐在病床边上,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钥匙,一边看向病床上满脸茫然的张皓良。 “宣……宣哥!”张皓良从恍惚中复苏过来,一下子想坐直身体,却感觉双手无力,根本撑不起来。 “躺下去歇着。”韩宣放好手里的钥匙,顿了顿,“你身上的伤,谁干的?” “刘岳东!”张皓良怒瞪双目,“那些人喊他东哥,肯定是八中前任的老大刘岳东!宣哥,我现在怎么办?直接去报案让他蹲牢子?” “没用。”韩宣摇了摇头,“你仔细想想,在哪里被他们挑断手脚筋的,周围有什么建筑,还有跟你一起的人是谁,这些证据不弄详细,即便知道是刘岳东干得你也只能吃瘪,那些酒囊饭袋的警察最多关他几天就因证据不足放了。” 张皓良愣住了,然后开始拼命地回想:自己接到了徐海的电话,说是他的表弟被人揍了,于是自己带着韩宣这帮人中,和自己混得比较久的混子去了八中蹲点等人,之后揍了三个八中学生,紧接着刘岳东就带着一群人加入了战团…… 然后呢?然后呢! 张皓良脑袋一阵剧痛,竟然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被打倒之后的事情,接下去,就是到那个地下室了,然后便是自己的噩梦! 该死,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的那个地下室! 张皓良低骂了一声,然后看向韩宣:“宣哥……他们挑我手脚筋的地点完全回忆不起来,但是我记得之前在八中校门口蹲点打人的事情……对了!还有跟我一起在地下室的有两个八中的学生!徐海和他表弟……叫……叫荀华来着!” “这些证据……估计还是不够。”韩宣站起来,自顾自点了根烟,“如果用这些证据报案,会因为那个地下室查证不到,最后作罢,而且你还落了去八中门口蹲点打人的事情……” 张皓良听到这里,耷拉下了脑袋,知道韩宣是不打算帮他了。 “别丧气,刘岳东敢弄我的人,我一定会还回去。”韩宣丢掉了烟,眼里闪烁着凶光,“八中扛过大旗的刘岳东?听说也是个练家子,有点意思……嘿,嘿,八中!最近两年八中很牛逼啊,都快赶上我们南院了,妈了个巴子的……” “皓良,你好好在医院歇着。”韩宣说罢,走出了病房,顺便带上房门,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喂,阿锋?是我,你宣哥。皓良被人废了。” “什么?!皓良被废了?!”电话那头的王锋大惊,“宣哥,到底怎么回事?” “手脚筋都挑了,不是废了是什么。”韩宣的声音冰冷冷的,“八中的人干得,你听说过刘岳东没有?” “刘岳东……我知道,据说是个练家子。” “他什么来路,手下多少人?” “似乎是练咏春的,还有一点其他的东西……宣哥你也知道,我不懂这些。他手下,以前在他扛旗的时候有七十多号,现在能叫得动的有五十几号,整天还跟在身边的就十来号了。现在八中是高二年段的段嘉祥在扛大旗。” “行,我知道了。”韩宣立即挂断了电话,脸色阴晴不定。 &nnsp; 0 ------------ 【019】:侧身转马,封手吃位 “你这混小子,身上伤得不轻。” 叶铮荣说着,端了一盆味道十分浓烈的药酒过来,然后缓缓将双手浸到了盆里。 “忍着点!”叶铮荣说着,将手按到了聂扬后背,开始搓揉起来,聂扬刚开始还咬紧牙关死忍着,但没多久就熬不住,大声惨嚎了起来。 “啊!疼!疼!” 叶铮荣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用劲搓着聂扬的后背,让药酒尽快渗透到聂扬体内。搓完后背后,叶铮荣又把聂扬受伤颇严重的肋下给搓了,随后,叶铮荣把药酒放到一旁,走出房间。 聂扬感到浑身上下,被搓揉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微微发热,暖暖的很是舒畅,就这么一会儿,药酒的药力已经开始渗透,叶铮荣配制的药酒果然不同凡响。 不多时,叶铮荣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郭强。郭强一脸坏笑,手上还拿了把小剃刀。 “扬子,躺出来点,对,把头空出来,别让头发掉床上。去,强子,剃光你小师弟的头。” 郭强笑嘻嘻地走上前去,一手捧住聂扬的后脑,然后娴熟地转了圈小剃刀,开始给聂扬剃头。 “师父……让四师兄剃我头做啥?”聂扬被郭强的举动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废话,不剃光,怎么给你治头上的伤?头部受伤不及时救治,积累下来成了暗伤,再过几十年你就直接废了。你四师兄这门剃头手艺可是祖传的,放心吧,刮不到你。” 郭强这门祖传的用剃刀剃头的手艺还真好得没话说,三下五除二,就把聂扬剃成了个大白瓢,随后郭强拿起放在房间角落的扫把扫掉头发,叶铮荣继续给聂扬的脑袋搓药酒。 “啧啧,扬子,你这光头的卖相,倒也不错啊。”郭强出去后不久,刘岳南又推门进来,嘲弄着聂扬。 聂扬哭丧着脸,心想这下倒好,和谢长风一样,成了大光头了。 “行了,这周末两天好生休养。”叶铮荣最后用劲给聂扬的后脑搓揉了几下后站了起来,“事情经过我已经听南子说了,扬子,你这不服输的倔驴脾气很像敬言,这点很好,至于你两周后要和人约战,既然你是我的徒弟,就不能给我丢人。” “这两天好生歇着,养好了身子,小念头先放下,师父教你几招狠辣的散式!” …… 两天后,聂扬顶着一个大光头去上学,一进班级,聂扬的那十三个弟兄一齐围上来,扬哥长扬哥短地叫着,急切地询问着聂扬的伤势。 聂扬摆摆手,示意大家都静下来:“弟兄们,我没有大碍,小伤而已。大家都等着,等着两周以后,我把谢长风打趴下!” “厉害,不愧是扬哥。”余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高一五班的班门口,“扬哥还记得我吧?” “当然记得。”聂扬看向余辉,这家伙还戴着拿顶鸭舌帽。“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能少遭些罪。怎么,这回又有什么人托你给我传话?” “没有什么人。” 余辉说着,已经走近了聂扬身边:“是我自己来的,我想投靠你,就看你收留不收留了。” “哦?”聂扬挑了挑眉毛,随后脸上浮现出笑意,“行。各位,这可是第一个其他班来投诚的弟兄,不表示一下欢迎?” 众人哄笑起来,余辉也很配合地笑了笑,聂扬一伙的人数又增多了一个。 …… 是夜,叶铮荣的家中。 “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扬子,你扎好二字钳羊马,现在师父教你几招狠辣的散式。其实这几招都在木人桩上有,不过你的功力尚未达到去打木人桩的水准,先空练着。” 聂扬点点头,然后迅速地扎下了马,叶铮荣伸手在聂扬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含胸拔背,虚灵顶劲。” “郭强!过来给你师弟示范侧身转马!” 正在摆弄白蜡杆子的郭强停下动作,小跑过来,然后在聂扬身前也扎了个马,紧接着,他以右脚为支撑脚,身子一侧,斜斜地转了过去。 “是这样?”聂扬也模仿着郭强的样子,侧身转过去,叶铮荣走过来,把聂扬的身子往下一按,然后又在聂扬的腰上往前按了一下,让聂扬的重心都集中在了右脚上。 “侧身转马要的是单重,重心集中在后面的支撑脚上,前面的一只脚,脚尖往内扣,对,没错,就是这样。双手握拳放在腰间。” 聂扬按着叶铮荣的指示照做,还不到一分钟,就觉得膝盖周围宛如火烧一般,这个侧身转马其实就是二字钳羊马的变种,只是从双脚受力换成了单脚受力。 “呼……”忍了近一分钟,聂扬实在受不了膝部的酸痛,站了起来,叶铮荣也不责怪,让聂扬换左腿,左腿再酸了换右腿。如此反复了数次,聂扬也是累得不行,索性停了下来。 “差不多,先歇着,现在告诉你转马怎么用。南子!” 正在打小念头的刘岳南赶紧停了下来,然后叶铮荣让他站好,随后对刘岳南说:“踢我,随便用哪种踢法。” 刘岳南一愣,随后抬腿就是一个正蹬朝叶铮荣踢来,叶铮荣很轻松地转了个马,刘岳南一脚踢空,脚尖停留在叶铮荣的小腹前,叶铮荣的手正好从刘岳南的脚踝下一揽,刘岳南直接狼狈地摔倒在地。 “咏春拳的侧身转马,是将自我的中线让给敌人,从而躲避敌人攻击身体中线的踢击,比如正蹬。来,南子,再来一脚,别用正蹬,换鞭腿。” 刘岳南爬起来,提腿就去鞭叶铮荣的腰部,叶铮荣依旧是用侧身转马,只是转马的同时不再像刚才那样用手去揽,而是直接一掌拍在刘岳南的小腿迎面骨上,痛得刘岳南呲牙咧嘴。 “看明白了吗?” “嗯。”聂扬点点头,然后也开始尝试转马,同时双手做出相应的防御动作,叶铮荣在一旁修正。 从这周星期一的晚上到星期四的晚上,聂扬一直在重复练习这个动作,直到星期五,叶铮荣才让刘岳南去踢聂扬,测试聂扬的侧身转马练得如何了。 “小心啊,扬子,我可不会留力!”刘岳南喊着,狠狠一记鞭腿鞭了出去。 “啪!” 聂扬一个标准的侧身转马,同时右掌往下一按一拍,正巧拍在刘岳南的脚面上,刘岳南痛呼了一声,悻悻地收回脚。 “奶奶的,扬子你个小王八蛋,虽然劲道不足,但这一掌的蛮力也够我受了。”刘岳南一边骂着一边揉自己的脚面。 “好!”叶铮荣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扬子,除非是速度比你快上两倍的人对你用腿,否则你都能应付自如了。嗯,我记得你和那人的约战是两个星期后,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好,晚上教你封手吃位。南子也学着,东子,别打桩了,过来示范。” “封手吃位?” 聂扬和刘岳南带着疑惑,站到了一旁,看着叶铮荣和刘岳东面对面站好,双方都没有刻意去扎马,只是膝盖微曲而已。 “很多人以为咏春拳是一门擅长防守反击的拳术,其实这是大错特错的,咏春拳,攻守同时!看好!” 叶铮荣话音刚落,人已猛地前踏一大步,刘岳东正要出拳往叶铮荣的面门上砸去,叶铮荣探臂直接按住了刘岳东的左臂,抢在刘岳东出拳之前一拳打向刘岳东的面门。 好像也没什么?只是抢先偷袭而已?聂扬心中疑惑。 “仔细看我们的站位!”叶铮荣说着,收回了拳,但身子未动,刘岳东也配合着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站姿。 聂扬和刘岳南这才发现,叶铮荣前踏的那只脚,已经封死了刘岳东的脚步变化,而叶铮荣按住刘岳东的左臂也不是简单的按住,而是让刘岳东的整只左臂紧紧贴在身上无法挣脱,等于刘岳东的半个身子被封住了。 “这便是封手吃位,封手是指封死敌人往前进攻的能力,吃位则是破坏敌人的步法变化,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用身体再往前压,破坏敌人的重心平衡。” “同时……”叶铮荣说着,抬起了刚才放下去的手,“在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你还要去攻击敌人,正所谓‘拳入三关任我打’,我已经封住了敌人的一只手、腕、肩,他的另一只手要弯曲做出应付过来也晚了。” (有读者问我为什么把聂扬的练拳过程、以及前面的打斗过程写得这么详细;其实,国术本就是这本书的一个大分量阅读元素,之所以这么花费笔墨的详写,就是为了还原给大家一个真实的国术世界,真正的国术,就是实实在在的一拳一脚。没有什么内力无敌、金钟罩之类的虚假东西,更不要提什么腾云驾雾的神仙中人。) &nnsp; 0 ------------ 【020】:两个光头的战争 “看好了,封手的时候一定要不留余力,完全将敌人的手臂封死在他自己的身体上。”叶铮荣顿了顿,“如果是同门之间切磋,我不建议你们用出这招,因为这招的破解方法也在木人桩之中,但是对付外人,这招还是很好使用的。” “扬子,你不是前段日子被敬言教过小半套鹰爪?这样的话,你的指力在我们这,只比我、你大师姐、你三师兄差;你可以在封手的时候顺势扣腕。” “好好练习这招吧。”叶铮荣这才松开死死封住刘岳东半边身子的那只手,然后惬意地给自己上了根烟。 两个星期的约战缓冲时间,就在聂扬晚上刻苦练习侧身转马、封手吃位;白天与管苒苒、刘岳南、王胖子等人的玩闹中过去,很快,又是周五的下午。 “扬哥。”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刚响不久,余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高一五班的门口,他依旧戴着那顶已经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鸭舌帽。 “阿辉来了?哥几个,走。”聂扬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 一伙十七人,大步流星地往八中篮球场走去,路上聂扬和刘坤打了个照面,这些天,聂扬和刘坤处的还可以,两边的人没有发生什么摩擦,算是相安无事。 于是聂扬向刘坤打了个招呼,但刘坤神色匆忙,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就急匆匆地走了。 “妈的,这小子真嚣张。”刘岳南在一旁不爽地说道。 “不用管他。”聂扬没把刘坤放在心上,径直走到八中篮球场,到了之后,发现陈平那一拨人已经来了,谢长风的一拨人正在几个篮筐下大呼小叫地打球,谢长风就站在篮球场的角落,默默地吸烟。 “长风!”聂扬让一伙人停下,自己往前走几步,对着远处的谢长风喊了一声。 “扬子?”谢长风抬头一看,然后丢掉嘴里的烟,慢慢往这边走来。谢长风的那一拨人也见到了聂扬的一伙人过来,便都停下打球,跟在谢长风身后走来。 两个人称呼对方时都不带上姓,亲热得好像是自家兄弟,仿佛两星期前的事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哎,扬子,你怎么也剃了个光头?”谢长风在聂扬身前两米左右停下了脚步,然后很诧异地看着聂扬的脑壳。 聂扬听谢长风这么问,不由得伸手摸了摸,然后笑骂:“艹你大爷,谢长风,老子这脑壳可不是光的,这不还有一层刚长出来的毛么?” 谢长风被聂扬这一句逗乐了,也跟着笑了,但随后,谢长风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扬子,说实话,老子挺佩服你,你是个汉子,我第一次见到被我干了那么多拳还不认输的人;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下午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陈平他们的人也在,干脆做个见证,下午若是我把你打进医院,这八中高一年段的大旗,还是得我谢长风来扛。” “成,没问题。”聂扬点点头,“大家都让开吧,这么多人见证,这是我第二次和谢长风单挑,我要是再输了,从此以后,你们都不用喊我扬哥了。” 双方的人都让开了,给聂扬和谢长风单挑留出空间。属于旁观者一方的陈平仔细看了聂扬几眼,没觉得聂扬比两星期前强壮多少,便暗自摇了摇头。 “南(勇)哥,扬哥这回行吗?”聂扬这一伙人中,除了聂扬外,最有威信的便是最早和聂扬一起打群架的刘岳南和王胖子,在聂扬和谢长风还在盯视对方寻找出手时机的时候,有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学生开始向刘岳南和王胖子发问。 “应该能行。”刘岳南也心中忐忑,虽说这两周下来聂扬的进步飞快,几乎是能完全抵御住自己的踢击了,但是谢长风这种浑身蛮力的怪胎…… “肯定能行的,他可是我们的扬哥。”余辉突兀的一句话,让聂扬一伙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向聂扬的眼神变得坚定,充满了信任。 “……”王胖子深深得看了余辉一眼,这个总是戴着脏帽子的怪人,这个突然间就加入了这伙人的怪人,竟然这么厉害?一句话就稳住了人心? 场中,聂扬和谢长风已经对视了约半分钟,就在所有人的屏息注视下,两个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同时往前踏出了步伐! 封手吃位! 聂扬下意识地就使出了这个散式,左手猛然往前一探,五指抓上谢长风右腕并紧紧扣住,随后身子往前压去,右手握拳一拳砸在谢长风的面门上! “操!”谢长风万万没有料到,才两个星期而已,聂扬的速度就增进了,这一招他真得没有反应过来,另一只手也来不及弯曲起来去抓聂扬的脑袋,于是谢长风一滞之后,就想用左手甩开聂扬。 谢长风的蛮力的确奇大,聂扬见封他的手封不住,干脆先放手,而右手又是一拳砸在谢长风心口! “砰!”被逼急的谢长风也没了章法,刚刚脱离聂扬控制的右手因为腕部的剧痛还无法使出全力,便直接头一低,一个头槌撞在聂扬的肋下! 聂扬被这巨大的冲撞力撞得连退两步,谢长风抬起头,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就是一脚朝聂扬踹去! 可趁之机! 聂扬稳住身形,直接就是一个转马,同时右手往下一按一拍,谢长风感到迎面骨一痛,紧接着重心失衡,整个人往地上摔去! 聂扬正想弯下身子狠狠给谢长风几拳,却猛然想起了一句被刘岳东在练完功休息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拳轻掌重肘要命!” 于是乎,聂扬弯下身子,一沉肘,狠狠击在谢长风的心口! 聂扬不知道,若不是他徒有力气,而无较大的劲道,这一肘就能要了谢长风的命! 纵然聂扬没有将这一肘的威力发挥到最大,谢长风也是觉得胸口剧痛,浑身一颤,原本撑在地上的双手也软了一下。 谢长风没能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就给了聂扬又一个可趁之机,聂扬再度晃肩运肘,又是一肘子落在了谢长风的大光头上! “操你娘!”被打得头和胸膛剧痛的谢长风急红了眼,在瞬间对聂扬起了杀心,一个骨碌半翻起来,无赖般地伸手朝聂扬的裆部抓去! “啪!” 这已经违反了之前“不许插眼踢裆”的规则,聂扬也就不再和谢长风客气,以他现在猫着身子膝盖微曲的站位,和谢长风半翻起来的站位,正好让聂扬顺畅无比的一膝顶顶在了谢长风的面门上! 这一下膝顶来得非常狠,谢长风直接被顶得满脸是血,脆弱的鼻梁骨也支撑不住,直接裂了开来,黑红色的血液和其他不知名的粘液一下子从谢长风的鼻孔中喷涌出来。同时谢长风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几乎不能视物。 聂扬趁胜追击,一下子就掐住了谢长风的颈部,被聂扬的双手掐住,还是在这种极度狼狈的状态下被聂扬的双手掐住,谢长风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击的可能性。 “认输!快给老子认输!”聂扬狂吼着,也不一点一点慢慢加力了,一下子将力发到最大,也不怕直接将谢长风活活掐死。 “啪!”掐了谢长风约有两三秒,聂扬才松开手,同时给了谢长风狠狠一个大耳瓜子,防止这家伙真的一口气提不上来,被自己活活掐死过去。 “我……咳……我认输……”险些窒息过去的谢长风,狼狈地咳嗽了几声,贪婪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后,干脆地认了输。 “还愣着干什么,送你们长风哥去医院!”聂扬缓缓直起身子,然后扫了那些呆愣的谢长风一伙的学生一圈,突兀大喊道。 &nnsp; 0 ------------ 【021】:敲山震虎? 几个学生忙凑上前来,把虚弱的谢长风扶起来,然后由一个大个的背着,一群人簇拥着往校门口跑去。 聂扬站在原地,缓缓拍去身上的尘土,深吸一口气,站定在原地。 无需任何言语,此时此刻,八中高一年段的大旗,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并将由他扛起! 没想到……这就是传统拳术的厉害吗,仅仅两个星期又变强了这么多,那一个看似普通的转身,其实是非常克制腿法的,包括我惯用的鞭腿在内……一直关注着聂扬和谢长风整个单挑过程的陈平,终于在心中暗叹了几句,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恭敬地朝聂扬喊道:“扬哥!” “……扬哥!”陈平的那一拨人,见自己的老大都拉下了脸,恭恭敬敬地对聂扬表示了服从,便也在短暂的愣神后,跟着喊道。 这就是……被人臣服的感觉吗? 聂扬一言不发的站立在原地,出神地想着。 …… 是夜,叶铮荣的家中。 “打赢了?嗯,很正常,要是你这两个星期的苦练都没能帮你打赢一个只会使蛮力的对手,我这老头子的老脸也挂不住啊。”叶铮荣听完聂扬描述的整个打斗过程,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扬子,这两周你落下的小念头,可得好好补了。等你满一个月后,我需要教你一些必要的基本功了。” “知道了。”聂扬心中暗暗期待,然后老老实实地站到刘岳南身边,和他一起打起小念头。 翌日,聂扬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眠中,突然听到房门被人敲得直响,顿时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翻起来,睡意全无。 拉开门,刘岳南、王胖子、方莹、余辉四人宛如土匪进村一般,背着一个小背包的刘岳南一屁股往聂扬书桌前的凳子上坐,王胖子直接把他庞大的躯体挪到聂扬的床上,方莹和余辉毫不客气地拆开聂扬丢在书桌上的一包奥利奥开吃。 “我操你们大爷,这么一大早就找来我这,能让我睡个安生觉吗?”聂扬说着把身上的睡衣睡裤脱掉,穿着条裤衩,大大咧咧地走到了卫生间刷牙洗脸,反正都是男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哎哟,扬子,你行货挺大啊。”刘岳南在一旁打趣。 “你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聂扬哼了一声,然后开始挤牙膏。 “没办法,南子只有五厘米,不嫉妒不行……”王胖子说到一半,屁股已经挨了刘岳南狠狠一脚,赶紧闭上嘴不谈。 “草你大爷,老子十五厘米好吗?”刘岳南踢完王胖子之后还不解气,对他怒目而视。 解决了个人卫生后的聂扬从卫生间出来,换上八中的校服―――他就那么三套校服轮换,本来聂铁柱给儿子银行卡的目的就是让他进来买生活用品,省得再带来带去麻烦,不过聂扬愣是没碰那三千块钱,但当初带进来的五百块零钱只剩下不到五十了。 “南子,到底啥事,这么一大早就带人找了过来?”聂扬租的这个房间就刘岳南来了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要事,让刘岳南带着王胖子、余辉、王莹一起跑过来了。 “咱们弟兄里不是有个瘦高个叫马顺炎的?这小子打着我们的旗号在外头惹事了,事情具体经过我也不清楚,反正现在有人要摆开人马正面和他干一架,所以……”刘岳南还未说完,聂扬就摆了摆,示意他不用继续往下说。 “无论如何,不管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咱们的弟兄先惹人,还是他被别人挑衅,总之,马顺炎是我们的弟兄,别人要摆开人马干架,我们就摆开。地点在哪?” “十二中旁边的废弃工厂。”方莹抢着说道。 “对方具体是什么人?有没有动家伙?”聂扬很冷静地继续询问。 “大多是十二中的学生。有没有动家伙,不清楚,或许我们先准备一些家伙吧,应该不会是赤手空拳的打。”余辉说道。 “成,咱们弟兄都在哪集合?” 刘岳南:“八中门口。” “现在就走。” 十几分钟后,聂扬一伙人全部在八中门口聚了起来,相貌普通、身形瘦高的马顺炎见到聂扬,赶紧走上前来,惴惴不安地喊了句扬哥。 “没事,不用再向我汇报一遍事情经过了,人动我手,我拿他命,等会把他们往死里干。”聂扬说罢,将余辉递过来的一条凳子腿,放到了马顺炎手里。 马顺炎点点头,手臂微微的颤抖,他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他是第一次拿着凳子腿准备去打群架。 聂扬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高呼:“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好了!扬哥!”聂扬这一伙人,或手里握着凳子腿,或拿着一截锈铁棍子,还有的干脆直接拎块板砖,反正除了聂扬,倒是没有一个空手上阵的,刘岳南竟然还奢侈至极的从他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根甩棍。 “记着,这种事情,无论如何别动刀子,身上有带刀子的等会别红了眼把刀子揣出来,查到了麻烦。”余辉补充说明道。 十二中离八中足足有三条街,这么一大伙人要是拿着这些东西招摇过市往十二中冲去,还没打到人就先被巡街的片警发觉了,所幸余辉心思缜密,在跟刘岳南等人一起去找聂扬之前,就事先来了趟八中门口,叫了四辆红包车等着。 “走!” 一伙人挤进红包车,开车的红包车师傅对这些手里拎着各种钝器的学生们见怪不怪,专心开车到了十二中附近的废弃工地,拿钱走人。 聂扬下了车,随手在废弃工地边上也捡了块长苔的板砖,然后带着一伙人走进废弃工地,只见一伙穿着十二中校服的学生也在里面,手上也是拿着各种钝器。 “才八个?大家跟着我直接上!”聂扬乐了,己方的人数竟然占优?那没什么好犹豫了,直接开打! 那伙十二中的学生见到对方人数比己方多出不少,心里就有点打鼓,一个带头人模样的学生走出来,想和聂扬说道几句,却被聂扬一砖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短短几个照面,八个十二中的学生就被聂扬这十七人打得满地找牙,纷纷躺在了地上,而聂扬这一伙人,大多数都受了伤,但只是小伤,不碍大事。 “顺炎接着!”刘岳南把手里的甩棍抛给额头肿起的马顺炎,马顺炎接过棍子,也赤红着眼睛,找上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十二中学生,照着脑门就是一棍!看来这就是马顺炎的仇敌了。 “我草你祖宗!”马顺炎边打边骂,没头没脑的又是三棍,刘岳南眼看马顺炎已经接近失控的边缘,这才出手拦住马顺炎,让马顺炎去一边歇息。 “好了,你们听着,谁他妈不服气的,来八中找老子,老子叫聂扬。”聂扬也走上来,面无表情地踹了那个已经被揍了四棍的十二中学生一脚,撂下一句话,带着弟兄们走出了废弃工地。 这种感觉……很爽!聂扬表面平静,心里却平静不下来,这种带着一票子弟兄,豁出一切干架,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事情的感觉,确实很爽! 时间接近中午,聂扬带着一伙人慢慢走回八中门口;一伙人中最富的方莹出钱,在八中门口边上的烧烤店请自家弟兄们小搓了一顿,随后弟兄们带着尚未从群架中平复下来的心情各自散去。 周一,八中照常在早读课后进行短暂的升旗仪式。 “扬子,你也该配个手机了,否则以后弟兄们有事,都是打我电话,那久了我可就变成头儿了。”刘岳南站在聂扬身前,趁班主任张任不注意,飞快地转过头,压低声音和聂扬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聂扬点点头,今天他身上只剩下十二块,去一趟食堂出来,就得拿上银行卡,去银行取钱了,反正自己没有花钱去买衣服,这买衣服的钱正好用在配手机上。 升旗结束后,学生们返回各自的教室上第一节课,聂扬听课听得心不在焉,转了一下脖子去看管苒苒,管苒苒也没听课,在作业本上画画来着。 下课铃声响起后,聂扬伸了个懒腰,从位置上起来,跑去班长大人凌维靖那儿抄这节课该抄的笔记,抄到一半,余辉火急火燎地从教室门外冲进来。 “扬哥!出事了!段嘉祥要找你!” “段嘉祥找我?怎么回事?”聂扬一愣,段嘉祥,八中的现任老大,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估计他是想敲山震虎。”余辉沉着脸说道。 “敲山震虎?” &nnsp; 0 ------------ 【022】:全面开战 “去外面说……”余辉拉着聂扬出了高一五班的教室门,直接跑到男厕所,聂扬一瞪眼,示意让几个正在抽烟的高一学生滚蛋,这几个学生也认得聂扬,赶紧走了出去。 “扬哥,如果我没记错,你和南哥、勇哥在校门口和南院学生干的那一架,有高三的刘岳东参与了吧?” “对,这事很多人都知道。”聂扬点点头。 “就是这件事情。”余辉顿了顿,“说得阴谋论一点……或许是段嘉祥感觉到他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比如刘岳东打算把你扶持起来对付他之类的,当然这种事情可能性不大,因为刘岳东放弃扛旗是自己公开宣布的。但如果真的说敲山震虎的话,你就是那座小土山,刘岳东就是虎,还是带着一群虎犊子的虎王。” “没可能吧。”聂扬晃晃头,“哪来那么多的阴谋论,段嘉祥从我身上感到威胁?有东哥在,我又不可能统一八中。” “……”余辉不语,深深看了聂扬一眼。聂扬顿时觉得自己的措辞不对,什么叫有东哥在就不可能?那么意思是刘岳东走了自己就要统一八中?自己有这种想法?! 聂扬被自己吓了一跳。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余辉竖起一根手指,“我们周六干的事情,估计扯到段嘉祥身上了,不排除他的哪位亲戚或者朋友就是那天那八个十二中学生中的一个。” “管他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辉,心思缜密是好事,但是别瞎想太多。他要真想对付我,这会就该带一伙人到五班堵我了。”聂扬拍了拍余辉的肩膀,然后两人走出了男厕所,聂扬直接走回班上。 第三节课下课后,聂扬还在埋头抄着黑板上的板书,突然听见外头有人在喊“扬子”,转过头去一看,竟然是刘岳东站在走廊外! “东哥?!”聂扬一惊,什么事能让刘岳东从楼上跑下来亲自找他? “哥?”刘岳南从自己的位置上跳起来,往教走廊外走,聂扬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 刘岳东没有多说话,带着刘岳南和聂扬直奔八中的实验楼。 这个实验楼,坐落在教学楼后方,有三层,第一层是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第二层是音乐教室和多媒体放映厅,第三层是美术画室和广播室;刘岳东带着刘岳南和聂扬一气跑上实验室三层,刘岳东走到美术画室前,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聂扬停下步伐,往里头一看,好家伙,美术画室里面乱七八糟的,颜料盒、画板丢得到处都是,还有这边放一张、那边放一张的凳子,整个美术画室像是战场一样。这乱糟糟的画室中,坐着七个八中学生,其中刘坤、陈平、谢长风三人聂扬都认识,这三人虽然承认了聂扬的地位,但不代表他们都把手底下的人给遣散了,他们手上依旧有可以调动的人手。 除了这三个,剩余四个都是聂扬不认识的;刘岳东径直走进去,然后拉了张凳子过来在一个八中学生的面前坐下,开口:“行了,人都到齐了,嘉祥,要说什么赶紧说吧。” 他就是段嘉祥? 聂扬不由得打量了坐在刘岳东对面的段嘉祥,他留着个很普通的圆寸,相貌憨厚老实,穿的校服皱巴巴的,一看就是那种搓洗过多而弄皱的衣物,无形中给头次见到段嘉祥的人增添了一种“勤俭节约”的印象。 这家伙,怎么看都像那种农村来的老实娃,竟然就是八中老大?可他就是八中老大,唉,这年头,面相忠厚的人往往更可怕啊。 聂扬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也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今天召集各位弟兄过来,是急了点,各位弟兄见谅。”段嘉祥终于开口了,“在座的弟兄都是在八中有些影响力的,手底下也有些人,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段嘉祥说着,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东哥,你先看吧。”段嘉祥说着将手机递给刘岳东,刘岳东接过来,看了约摸三五分钟,便沉下了脸,然后随手递给坐在旁边的人。 聂扬是第四个接到段嘉祥手机的,原来是段嘉祥开了个电子书的程序在,聂扬粗略一看,电子书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像是日记一样,格式是“x月x日星期x上/下午,xx年段xx的人打了xx年段的xxx”一类,每段都是这样的内容,但随后聂扬就意识到了不对! 怎么有自己的人打高二的人的记录?还有高三的人?不对吧,自己管手底下弟兄还是挺严的,三申五令不让他们没事乱打人,而且就算真有这种事,刘岳南可能不会汇报给自己,王胖子和余辉肯定会说的。 心里带着疑惑将段嘉祥的手机递给刘岳南,刘岳南看了片刻也递给其他人,待到所有人将段嘉祥的这段奇怪记录看完后,一节课已经过去了,不过在场的人都没在意旷了一节课,而是全部将目光转向了段嘉祥。 “感觉很奇怪吧?各位弟兄,这里面的记录全是真的,至少里面所有记载被打的人都被打过了,但是打人的人却不一定就是上面的记录。”段嘉祥猛地站了起来,“这几天八中的事非常多!每天都有人挨打,而且都是几乎不怎么交集的两拨人对着干。嘿,还是都在校外被打,一麻袋蒙脸上,然后几棍子揍下去,揍完自报家门,我是xx哥的人。” 聂扬一下子明白过来,有人在挑拨!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a和b是两个不同年段的大混子,平时不怎么交集,但是近日频频出现a的人揍了b手下的某个落单的人,c的人揍了d的人之类的事情! “妈的,还好段老大有留心,不然我今天就准备带人去高一年段找人算账了。”一个头发留的长长的混子学生站起来,骂骂咧咧地说道。 “是有谁在挑拨吧?”刘岳东冷哼了一声,“这种小把戏,只要双方的头儿冷静些对质一会,就会搞清楚是有人捣鬼。” “是,是有谁想让八中的混子互相闹腾一阵子。”陈平也应声说道。 张皓良!x县南院! 聂扬的脑海中一下子闪过这两个字名词! “奶奶的,是南院的杂种皮痒痒了。”刘岳东眯起眼,翘起二郎腿,“嘉祥,你东哥我前些日子把一个南院的杂种给废了,还是韩宣手底下的杂种。” “韩宣!”段嘉祥来了劲,“南院老大韩宣?嘿,那个红毛杂种我见过一次,没打过,看上去挺拽,老早想弄他了。” “你想弄他?”刘岳东身子往前倾了倾,“我也想弄他。” “要不然,东哥,咱们搞个大动静?八中该是时候压过南院一头了。”段嘉祥突兀地笑了起来。 “成,搞个大动静。”刘岳东点了点头,环视周围的混子一圈:“明天,八中和南院全面开战,谁要参战?” &nnsp; 0 ------------ 【023】:刘岳东的计划 “全面开战,拆了南院。”刘岳东说罢,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分派给周围的人。 除了聂扬、刘岳南、陈平三人不抽烟,其余的混子都接过了刘岳东递过去的烟,点了开抽。 烟雾缭绕中,一群人开始交谈,聂扬、刘岳南、陈平三个人受不了美术画室里浓郁的烟气,先推门走了出去,到走廊上。 “奶奶的,一群烟缸。”刘岳南骂了声,然后挠挠头:“扬子,你说我堂哥怎么了,这么草率就准备要和南院开战?而且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导火线是啥……” “哪来的导火线,八中和南院早就有仇怨了。”陈平插话,“两个学校的学生一直有摩擦。听前几届的老油条子讲,南院和八中的几任老大全都互相干过仗。而且这几天八中确实有些乱糟糟的,上周四还有一个高二的混子来找我,质问我手底下的人有没有动他的弟兄。南院既然捣鼓这种事情,八中不报复回去,是不可能的。” “我他娘还以为周六惹到了段嘉祥的哪个朋友了。”一言不发的聂扬终于骂了句娘,然后掰了掰手指。 “事情闹得有点大……”刘岳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前些天还在揍十二中的人,今天就要参与到我堂哥的大计里去了。哎,对了,陈平,你知道的事不少,问你下,我堂哥和段嘉祥到底关系怎么样?” “其实还不错。没有像其他学校一样,新一届老大和上一届老大互相看不顺眼。你看段嘉祥喊你堂哥‘东哥’,明显不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 三个不抽烟的人又在外头唠嗑了一会,然后刘岳东从美术画室里走出来,招呼三人进去。 此时美术画室内已经打开窗户通了风,但是有一股若隐若无的烟味,聂扬、刘岳南、陈平三人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的会谈中搞特殊,强忍着对烟味的淡淡厌恶坐了下来。 “这周五晚上,我们要狠狠给南院的杂种一个好看。”刘岳东的双目闪烁着凶光,“根据嘉祥的情报,韩宣那一帮人大多数都是外地的寄宿生;韩宣扛了南院大旗后,原先南院的一些x县本地混子,对韩宣颇有微词,但慑于韩宣的威势,也不敢表露出来,总之他们南院的内部不是铁板一块。而我们八中,弟兄们处在一起,有些小矛盾小摩擦难免,但总归不像他们南院。” 聂扬听刘岳东这么说,不由得暗自点点头,没错,八中的团结氛围确实比南院强一些,八中的混子学生互相干架,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有因为女生引起的,有因为口角引起的,也有因为互看不顺眼引起的,但很少发生x县本地学生故意去欺负外地学生的情况,外地学生抱团在一起刻意地排斥x县本地学生的情况也很少。 再加上八中现在的老大段嘉祥,和前任的老大刘岳东关系还不错,八中混子学生们的团结氛围倒是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 至于南院,那毕竟是有“战场”之称的学校,整个学校根本就没几个热爱学习的学生,几乎都是混子,内战不严重就奇怪了。 紧接着,刘岳东又和在场的所有人一番讨论,段嘉祥不时补充几条较为重要的问题,待到讨论结束后,八中的放学铃早就响过一通了。 现在的情况是一致对外,加上这几天的混乱让在场混子头的人手各有损失,心里都憋着一股对南院的恨意,也没人提吃午饭的事。 “那么大致是这样。”刘岳东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个还没使用过的画板,从兜里掏出一只中型记号笔,然后在画板上作画。 “南院的格局大概是这样……前门后门……这边是教学楼,这边也是教学楼,然后这是学生宿舍……韩宣手底下九成是寄宿生,还有一成寄宿生……算了,也别管误伤的问题了,反正南院没什么好鸟。南院的寄宿生即便是周五也要晚自习,我们周五晚上行动,人不要太多,每个人连自己在内出动五个就行,不许动刀子,不许动砖头,拿钝器或者空手随意,周五晚上八中篮球场五点半碰头,记得别穿校服暴露了。” “东哥说的你们都记下了?”刘岳东说完,段嘉祥就跟着站起身来,询问道。 众人一齐点头,段嘉祥扭了一下脖子:“那行,大家都散了去吃饭吧,记着,周五晚上没带人到的,我会记下来,然后让他在八中过不下的。” 段嘉祥的威胁很直接,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但形势压人,就算心里不舒服,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把不满的情绪表露出来。 聂扬和刘岳南走出美术画室,便直奔八中食堂而去,两人也不担心旷课了,反正有方莹帮着伪造假条、凌维靖帮着打掩护,根本没啥好担心的。 …… 是夜。 聂扬早早来到叶铮荣家中,其他人尚未到来,叶铮荣也刚刚吃完晚饭,师徒二人闲着无事,叶铮荣手痒,便又摆出了围棋盘招呼聂扬来一局。 聂扬执白,叶铮荣执黑,叶铮荣让聂扬三子,聂扬便不客气地先手下了三子,紧接着叶铮荣落子,二人你来我往,不一会儿聂扬便占据了半壁江山,并且将叶铮荣的黑子尽数分割开来,似乎就待逐个击破一般。 但随后又是数个回合,叶铮荣将子落在了几处聂扬完全没有料到的地方,瞬间将局势逆转,聂扬看似固若金汤的半壁江山一瞬间灰飞烟灭。 “扬子,有心事?”叶铮荣收拾起棋局,一边收拾一边开口,“看你落子这么急躁,思虑又一反常态的不周全,怎么了?看上哪个女孩苦于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哪有。”聂扬恶寒,叶铮荣这老不正经。“是临近月考,我怕考差了。” “嘿,年轻人,要有冲劲啊。好了,他们还没到,你先去练功吧,晚上给你加两个新内容,卧虎功。” “这个我会做!”聂扬说着,就地做了个卧虎姿势给叶铮荣看。 “唉,敬言这臭小子……塌了塌了,腰塌了,手撑的不够。” 叶铮荣走上前来,矫正了聂扬动作上的一些错误,聂扬立即感到了吃力,尤其是肩上的虎翎筋,一个劲儿的抖着,没坚持过两分钟,聂扬啪地一下,双手再也支撑不住,摔在了地上。 “以前用还不算最标准的最长时间是多少?”叶铮荣在一边问。 “四分钟多。”聂扬郁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休息一会儿,记着这个最标准的姿势。等下教你独脚马。” 咏春拳最基础的马步是二字钳羊马,随后便是强调“单重”的侧身转马,建立在练习一段时日侧身转马、习惯了“单重”的基础之上,便可以开始练习独脚马。 “看着,二字钳羊马站立。”叶铮荣说着,很迅速地扎了个马,然后提起右膝至自己的腹部,小腿迎面骨正巧遮挡住了全身最脆弱的部位―――裆部。同时叶铮荣摆起了问手势。 “这个马和侧身转马一样,也是支撑脚单重。提起来的那只脚,一定要在身体中线的位置上。看着,扬子,这一招对付冲过来的敌人尤其管用。” 叶铮荣说着,提起的右腿闪电般迅速地往前一蹬,然后收回。“这一蹬所造成的杀伤力,完全取决于敌人冲过来的速度,等你的独脚马站得纯熟了,遇到突兀冲来的、体型高大的敌人,根本不用闪躲,直接这样一蹬就行。我们咏春门人出腿,不需要像其他拳术一般,要留一个距离才能出腿发力,只要马步稳,随时都能出腿。” &nnsp; 0 ------------ 【024】:偶遇 聂扬便也学着叶铮荣的模样,扎了个并不标准的独脚马,紧接着叶铮荣在一旁矫正了几处不到位的姿势。 和侧身转马一样,聂扬保持着独脚马的姿势,没过多久就觉得支撑脚开始发酸发痛,而且侧身转马虽然“单重”,但双脚都是在地上的,而独脚马只有一只支撑脚在地上,另一只还要提起来护住身体中线,非但考验聂扬忍受疼痛的毅力,还考验聂扬的身体平衡感,没多久,聂扬就狼狈地晃了晃身体,支撑脚一阵无力,险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慢慢来,这个马步的难度是很大,但是要是站稳了,后面学起腿法飞快。你师父我第一次站也就这么久。”叶铮荣拍了拍聂扬的肩膀说道。 “师父!”就在聂扬准备换只脚再站一边独脚马的时候,郭强的声音从院子外面响了起来,片刻后,郭强从院子外走到叶铮荣的棋室内,难得地挂了满脸微笑―――这瘦猴似的家伙平时是满脸贱笑。 “扬子也这么早来?哎,师父,扬子,今儿我生日,已经订了一桌海鲜了,你们来捧捧场?” “扬子去吧,我就不去了。”叶铮荣淡笑,“老了,吃不消海鲜,只能嚼点杂粮粗谷。” “……”聂扬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跟着郭强出了叶铮荣家,郭强在小巷口停了辆私自改装过的摩托车,两人直接上了摩托车,郭强开足马力,将摩托车飙得飞快。 郭强开着摩托横穿过五条街,在一家海鲜馆前停下车,聂扬从车上下来,已经看到馆里一个靠窗位上,坐着体型醒目的李柯和几个青年男女,正在谈天说笑。 “强哥,大师姐三师兄他们都没来?”聂扬和郭强的关系还算不错,两个都是下沙镇的,平时在练功休息时也常用方言唠嗑,聂扬也就不循规蹈矩地喊郭强师兄,直接喊强哥。 “大师姐那个大忙人,哪有时间来给我捧场。”郭强说着,停好了车,转身往海鲜馆里走,“至于刘岳东……嘿,别管他了,等会放开了吃,别跟你强哥客气。” 聂扬点了点,心思思索着放开了吃就放开了吃,自己和李柯关系非常一般,几乎没怎么交流过,郭强的那一帮朋友自己又是第一次见到,能聊出个蛋啊,那就放开了吃吧。 x县辖区的附近几个镇子都是临海的,所以跑来x县开海鲜馆的外地厨子不在少数,x县人过生日,不喜欢学大城市里的人那样捣鼓个蛋糕啥的,要么全去寿星家里吃家宴,要么出来就好大一顿海鲜伺候。 郭强让老板煮了碗鱼羹,然后又让老板上了了一盘螃蟹、一盘螺、一盘虾嘏;还整了一只龙虾,最后端来一大碗乌鸡鲍鱼汤,聂扬也懒得去想这一桌海鲜要多少钱,反正不是自己掏腰包,管他娘,放开了吃。 没过多久,有人开始开瓶啤,每个人的杯子满上,然后一齐向寿星敬酒,郭强愣是端了个海碗充酒仙,任谁敬酒都一碗闷,脸不红脖子不粗,看来还真是海量无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拘束着的聂扬也不闷着了,跟着一伙人的话题开聊,然后是郭强在众人的起哄下开始了演唱,荼毒着在座所有人、以及其他客人脆弱的耳神经。好在其他客人知道今儿这馆有人在做寿,海鲜馆子里寿星引吭高歌那是经常的事,客人们也见怪不怪,由着这一桌小青年瞎闹腾。 最后到了散场的时候,一伙人走了个干净,就剩郭强和聂扬两个下沙人,以及爬在桌子上打鼾昏睡不起的李柯。郭强摇了他几下没能叫醒,骂了一声,索性把他留这儿,然后带着浑身酒气冲天的聂扬走出了海鲜馆。 郭强大着舌头:“扬、扬子……要不要……强哥开车送你回去……” “没事,自个能走,强哥你开车悠着点,别像刚才那么飙……”聂扬稍微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成……那先走了……唉,等等,扬子,记着,离刘家那两兄弟远点,老刘家那些长辈全是该杀千刀的王八蛋,跟着那两兄弟厮混小心惹火上身。行了,哥哥走了,走路别撞电线杆子上。”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郭强说了一通让聂扬愣神的胡话,然后自己晃晃悠悠骑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妈了个巴子的,强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骂起东哥和南子来……”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聂扬心头燃气一股无名火,莫名的烦躁,大声地咒骂了一句,开始没走出几步,脑袋就开始剧痛。 “操……喝多了。”聂扬又骂了一句,用大拇指抵在太阳穴上面揉了揉,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前走着,结果没走几步,“砰”地一声,额头一阵疼痛,原本喝醉后平衡感就极差的身子一下子往一边侧,狼狈地摔了下去。 “痛……强哥这乌鸦嘴……奶奶的,真撞电线杆子上了……”聂扬嘴里嘀嘀咕咕,想用手撑着身体立起来,却使不上半点力,脑袋还一阵一阵地发晕,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聂扬?” 聂扬突然听到远处有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聂扬想应声,张开嘴却感觉喉咙火烧一般的疼痛,糟,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奈的聂扬只能伸长脖子往生源处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在朝自己这边走来,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但却看不清面貌。 “你怎么了?”刚从画室出来不久的林沫橙,想走到附近这条有“美食街”别称的街道吃点夜宵,却没料到偶然瞥见狼狈倒在地上的聂扬。 聂扬给她的第一印象还是蛮深的,因为那几步逆转局面的落子。后来又在铁井大道边上的公园见过一次,林沫橙的记忆力极佳,瞬间就将聂扬认了出来。 聂扬感觉自己被人扶起,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但胃部传来一阵难受的翻涌,酒精混合着各种未消化掉的食物残渣,一下子从张开的喉咙涌去,聂扬不受控制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吐了林沫橙一身。 “啊!”林沫橙小声惊呼了一声,然后心痛欲死地看了身上的呕吐物一眼,悲愤地在心里呐喊:“这套衣服老娘第一次穿出来啊混蛋!” 怒火上涌的林沫橙将视线移到聂扬的脸上,想对聂扬怒目而视,但此时吐完了的聂扬已经感到浑身舒爽,干脆直接地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真麻烦……总不能丢着他不管……” 林沫橙万般无奈之下,在路边招呼了一辆红包车,费力地“拖”着聂扬上了车,然后让司机往自家开去。 &nnsp; 0 ------------ 【025】:难得的平静 “头痛……”聂扬从昏昏沉沉的睡眠中醒来,先是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捂住自己的脑袋,揉了揉,从宿醉醒来后头部的剧痛中缓过来,才来得及扫视四周。 这似乎是在一个客厅里?聂扬心想着从软沙发上坐起来,扯掉身上盖着的一条毛毯。沙发前边是个玻璃桌,上面放了一柄做工精致的弹弓,和一本《印象派画作鉴赏》。 再环顾周围,摆设也很普通,就一个大屏幕电视,除此之外就是玄关处的一个鞋架,四周的墙壁上都挂满了装裱过的画作。 “这是哪?”聂扬站了起来,呆滞地原地站了数十秒后,才想起了个这个严重的问题。 昨晚上……似乎,自己走路撞到电线杆子上了? 然后呢? 然后貌似有人来扶自己,自己还吐了那人一身? 聂扬疑惑地搔了搔头,心里在纠结是否发生了这样的事,但紧接着感到自己后脑一疼,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聂扬!你个小王八蛋!吐了老娘一身!” 一脸怒容、穿着一身简约休闲服的林沫橙手里揣着个木质的小弹弓,对准了聂扬的脑袋,似乎准备再给聂扬一颗龙眼核尝尝味道。 “呃……沫橙姐……”聂扬顿感尴尬,搔了搔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他和林沫橙只见过两面,本就不是很熟悉,再加上昨晚上还吐了她一身…… “算了,弹了你一龙眼核,我也消气了,不和你计较。”林沫橙说着,走上前来,在玻璃桌的精致弹弓旁放下了小弹弓,然后瞟了聂扬一眼,很自然地在聂扬身边坐下。 “昨天晚上怎么了?喝那么多的酒?” “一个师兄生日,然后喝多了。”聂扬定了定神说道,两人间的气氛莫名缓和了一些。 “对了……”聂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沫橙姐,你应该跟着我大师姐去过我师父那儿玩了很多次,清不清楚我那几个师兄的关系怎么样?” “清楚,挺不和谐的。”林沫橙犹豫了片刻,回答了聂扬的问题,“诗雨已经连续在叶大爷那儿学了近五年了,我和叶大爷也挺熟悉得了。诗雨是叶大爷最早的学生,接下来是林敬言,嗯……他也是蛮有趣的一个人吧;然后是刘岳东他们,这几个我就都不熟了,不过诗雨时常提起。刘岳东和郭强不和,郭强和李柯私交甚好,刘岳东和郭强的仇怨,我也不清楚,总之一句话,只要世界上还有人,内斗就不会中断。” 林沫橙的最后一句话,让聂扬听着胆战心惊! 只要世界上还有人,内斗就不会中断! 我,我的弟兄们,以后会内斗吗?不,绝不,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聂扬下意识地握紧了拳,然后,腹如雷鸣。 没吃早饭,昨晚上塞进肚子里的东西又吐了个干净,这回不饿才怪了,聂扬挠挠头,正准备起身向林沫橙道谢顺便道别出去找饭吃,林沫橙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我去做午饭了,一起吃吧。” 林沫橙的手艺出乎意料地棒,几碟家常小菜被聂扬风卷残云般地解决,随后,林沫橙很干脆地给聂扬布置了一个任务:帮她清理打扫她的阁楼。 好吧,吐了人家一身,醒来之后吃了人家一顿午饭,不帮林沫橙做点什么聂扬也过意不去了,清理打扫阁楼而已。 林沫橙的家有两层半,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一个主卧室和一间客房,剩余的那半层就是已经被当做仓库的阁楼,聂扬上了阁楼,小心翼翼地将里面存放的、装裱在玻璃框里、已经蒙了些尘的画作拿出来,放到楼下。 阁楼里堆积的旧物大多是画作,也有一些毛绒玩具、竖笛之类的小东西,聂扬甚至还找到了一把做工极其粗糙简陋的弹弓―――看来林沫橙也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婉柔弱的,哪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会在家里放一堆弹弓,还用得那么娴熟? 随后,聂扬英勇无畏地解决了一窝老鼠,和几只蟑螂,再一口气把阁楼清理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待到搞定这间小阁楼后,聂扬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哎呀呀,小聂扬,真不好意思,居然耽误你上课了。”林沫橙挂着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看向灰头土脸的聂扬。 “没事,反正早上都旷了,下午再旷半天。”聂扬大大咧咧地拍去了脸上的灰,毫不在意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老实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林沫橙歪了歪脖子,显然对聂扬的这种反应很不满意。 “沫橙姐,你是专职画家吗?”聂扬放下水杯问道。 “请叫姐姐林大艺术家。”林沫橙毫不客气地回应。 “厉害,威武霸气。”聂扬对林沫橙比了个大拇指,倒不是阿谀奉承,林沫橙的画作确实有种很明显的、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韵味,连聂扬这种艺术细胞不多的土鳖都能感觉得到。 “先走一步了,下次有空再来拜访大艺术家。”聂扬说着,站了起来。 林沫橙:“慢走哟,小聂扬,走路别再撞电线杆子上~” 聂扬:“……” 出了林沫橙的家门,聂扬才发现,林沫橙的家就在铁井大道附近,无所事事的聂扬在铁井大道闲逛了片刻,突然想起了配手机的事情。 是该配个手机了,否则真像南子说得那样,弟兄们有什么事先去找他,对于自己的威信可不利啊,尽管南子根本没有做大哥的心思,但不代表别有用心的人会去怂恿他……嗯,沫橙姐说得对,世界上只有还有人,内斗就不会停止。 于是聂扬立即火急火燎地赶去银行取了一千整,随后到大康路的移动营业厅,买了一部诺基亚的砖机和一张神州行的手机卡,那时买卡还不用身份证。聂扬对于玩手机没什么兴趣,故而选了一部诺基亚的砖机,信号奇好且扛砸耐用,打架斗殴还能客串板砖。 给自己充了五十元话费,聂扬挠挠头,想起了刘岳南曾经提到过一次的他的电话号码。立即拨了过去。 “喂?” “南子,在上课?滚出来玩,带弟兄们一起。” “扬子?我操……等等,这节课上完我们再出来。” “嗯,我在移动营业厅那儿等你们。” 二十几分钟后,刘岳南带着弟兄们到了移动营业厅门口和聂扬汇合,连不同班的余辉都逃课跑出来了。 “我操,扬子你个王八蛋,一整天死哪去了?昨晚也没去师父那,害的老子中午还带胖哥摸去你家找你。”刘岳南毫不客气地给了聂扬当胸一拳。 “嘿嘿,老子不告诉你。” “扬子,你该不会是偷偷找了个地儿撸去了吧?”王胖子起哄道。 “扬哥,慎撸啊。小心身子垮了。”余辉也跟着起哄。 “你们懂什么,扬哥身子那么壮,多撸几管死不了人。”说这话的是上回在外头惹事的马顺炎。 其余人附和着起哄,哄笑声一片。 “操,你们这些小王八蛋,老子本来打算喊你们出来下个馆子啥的,都这么混球老子就不请了……” 哄闹一阵后,聂扬带着一伙弟兄下了个小馆子,随后一伙人吃得心满意足地出来,方莹提议去唱歌,唱功奇差无比的聂扬立即否决;余辉提议去钻网吧,时下魔兽争霸尚在流行,于是一伙人浩浩荡荡杀向一间黑网吧,聂扬还从来没钻过网吧,过了把电脑游戏的新鲜瘾。 “我操,暴走五杀!扬哥你太威武了!你真是第一次玩dota?”马顺炎激动地重重一拍键盘,坐他旁边的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围观他的屏幕。 “嘿嘿。”聂扬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屏幕上的骷髅王张开了缺牙的嘴发出嘎嘎惨笑;这还真是聂扬第一次玩dota…… 一伙人玩到饭店才出了网吧,聂扬和刘岳南,以及另外几个弟兄还是回学校食堂吃饭,其余的不是家里人跟进来照顾,就是x县本地人,都回临时租房/自个家去了。 周二好好疯了一把,周三周四两天,聂扬又在难得的平静中度过,因为八中的大小混子都憋足了一股劲准备给南院一个好看,所以八中这几天出奇的和谐。 终于,周五到了。 下午第三节课下课铃一响,聂扬立即将弟兄们集中了起来,然后选定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员。 “方莹就别去了,小身子板不够人家一拳的。嗯,南子,胖哥,余辉,然后……顺炎吧,加上我正好五个。” &nnsp; 0 ------------ 【026】:大闹南院 聂扬这话说完,所有弟兄都不由得取笑起方莹来,方莹倒是光棍,大气不喘地说了句“哥是后勤部长,当然不用上前线,你们懂吗”,直接把所有人的话噎回去了。 为了周五的行动,方莹早就准备好了五件没有印任何商标、颜色杂乱、看上去很像廉价地摊货的五套运动衣放在书包里,这时拿出来,聂扬、刘岳南、王胖子、余辉、马顺炎五人拿了衣服去男厕所换上,除了王胖子感觉衣服有点紧有点难受,其余四人都感觉挺合身。 随后,五人一同去食堂草草解决晚饭,就到了八中篮球场等待其余人的到来,不多时,八中高中部三个年段的混子头儿全都到齐,也是穿了一身颜色杂乱的地摊货运动衣,随后一众人直接翻墙出去。 段嘉祥已经安排了十几辆运送罐装煤气的那种改装三轮车在八中外面,开车的十几个司机,看上去年龄也不大,流里流气的,多半是段嘉祥在外面厮混结交的弟兄。一伙人上了改装三轮车的露天后车厢,十几辆改装三轮车朝着南院的方向开去。 到了目的地,天色也昏暗了下来,一伙人下车,十几辆改装三轮车绝尘而去。 “祥哥,我们直接大门进去?”一个高二年的混子头看向段嘉祥。 “你傻逼啊,虽然南院就那么几个保安,但是要是我们一伙人全部闯进去,把拦路的保安打了,性质又不一样了。”另一个高二年的混子头毫不客气地骂道。 “别吵了,统一翻墙进去,绕到他们学校后面,南院后面有一个小羽毛球场,十个十个翻,动静别太大。”段嘉祥立即做出了安排。 一伙人绕到x县南院的后门,利索地翻上了不高的墙,不多时,连各个混子头在内的、总共四十五个八中学生,全数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了南院后面的羽毛球场上。由于刘岳东和段嘉祥这两个八中的老大哥人物没有发话,一时间所有人也不敢擅自行动,停留在羽毛球场上,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起来。 “扬子过来!”段嘉祥脑袋左右晃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人,随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聂扬身上,对着聂扬低声喊了一句。 “……祥哥?”聂扬犹豫了一下,朝段嘉祥走过去,在段嘉祥身前半米处停了下来。 “拿着,算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等会正好能用到。以后哥哥再往上升一届,大旗没准就落你身上了。”段嘉祥从衣兜里掏出一对非常有分量的铁指虎,递给聂扬,聂扬一愣,随后赶紧接了过来,同时道了声谢,将铁指虎戴上。 “妈的,这个段嘉祥……”一旁默不作声的,暂时算是聂扬班底里充当军师角色的余辉心中暗骂,不管段嘉祥对聂扬是真心实意的欣赏还是别的,光是这么一个举动,那另外几个高二年段的混子头绝对会对聂扬心生不满。 高一年段的刘坤、陈平、谢长风已经明确表态对聂扬心服口服,以后聂扬若想在八中做大,高一年段没有任何障碍,高二年段才是大麻烦。 “那么我来安排一下。”刘岳东摆了摆手,所有人便停下交谈,看向刘岳东。 “这会儿六点十二分,南院的杂种们已经在上晚自习了,他们的晚自习没几个老师来,等会冲进他们教学楼,不是看到狗男女在调情就是一群杂种谈天说地,啥也别管,可劲打,就算看到老师也照打不误。我和嘉祥带人去砸南院杂种的宿舍,谁发现韩宣了,打电话给老子,老子要和他练练。” 南院是中专,教学楼有三座,每个年段各有一座自己的教学楼,由于是中专,各班人员分配不齐,但平均下来也就一个班二十多人左右。 几分钟后,聂扬、陈平两个高一年段的混子头,率先带着自己手下的弟兄,冲到了南院高一教学楼的一楼走廊,走廊边上有一个染了满头黄毛的男生正在眉飞色舞地和一个女生聊天,聂扬直接走过去,右手一挥,冰冷的铁指虎与那男生的鼻梁骨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登时那男生鼻血长流,惨嚎了一声,一旁的马顺炎上前,没头没脑的就是两棍子砸在了那男生的脑袋上,砸得他瘫到了地上。 “艹尼玛!”一旁的女生倒是泼辣无比,骂了句粗口就想上来抓聂扬的脸,直接被一旁的陈平拉开,然后一巴掌盖在脸上,那女生愣了愣,乖乖闭上了嘴。 “打!”那边刘岳南已经踹开了第一间教室的门,二话不说对着最先冲上去的南院学生就是一甩棍,然后一伙人涌进去,教室里的几个女生全都躲到了卫生角,看着自个班上的同学与这伙穿着乱七八糟杂牌衣、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混混对打。 没一会儿,有备而来、手里全握着钝器、下手又相当狠辣的十个八中学生把十三个南院学生给打得趴了下去,这边的巨大动静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两个班,已经有其他班的南院学生跑了过来。 “没和韩宣混得,不想被打死的,全滚一边去!”聂扬带着陈平等人从第一间教室中浑身是血地走出来,走到一层走廊前的空地;聂扬稍微扭了扭脖子,看向那些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南院学生,猛然一声怒吼从喉咙中发出! “妈的,敢来南院找事!弟兄们上,才十个人怕什么!”南院学生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聚拢过来的三十多个南院学生立即乱糟糟地朝聂扬等人冲了过来! “打!”聂扬一边吼着,一边也朝前冲去,不断挥着拳,铁指虎的杀伤力惊人,聂扬一连放倒两个南院学生,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肋下,身子歪了歪,紧接着又是几下拳脚落在身上。 这种多人混战,如果是刘岳东那种级别的狠人,估计也不敢就这么贸然冲在最前头,但聂扬愣是这么做了! “艹尼玛比!”跟在聂扬身后的马顺炎也冲了上来,一棍子砸在一个偷袭聂扬的南院学生的额头上。 “妈的,人太多了……”一身肥肉的王胖子挥着一把从刘岳南那边敲诈来的甩棍,费力放倒了一个南院学生,紧接着就被踢中了好几脚,连退了数步。 聂扬这边的人数确实吃亏,但胜在有备而来,手里都拿着家伙,一时间双方也打得僵持不下。 “南院杂种们!” 突然,谢长风和刘坤带着人,出现在南院高一教学楼的另一端,快步跑着加入了战团,这一下战局立即逆转,徒手、没有带头人、无头苍蝇般的三十多个南院学生全都被各种钝器打得倒在了地上。 “有人来找事!妈的,宣哥这会肯定在宿舍……拆凳子腿,别的不管先干一仗!”高一教学楼二层,不久前与韩宣通过一次电话的王锋站在走廊上往下看,看到地上倒着一片哀嚎不断的南院学生,浑身冒出了冷汗,但随后在镇定下来,转过身去就喊了一嗓子。 这个班上大多数男生都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利索无比地拆下了自己位置上的凳子腿,然后一蜂窝涌出教室,同时二层所有教室的人都走了出来。 “打!”高一教学楼二层的右边楼梯,出现了聂扬等人的身影,聂扬和谢长风冲在最前头,直接朝走廊上的南院学生们冲去。 “妈的,这些人是哪里来的,都跟着老子上!上!”王锋自持扛了南院高一年段的大旗,接过一个手下递来的凳子腿就往前冲,正好和谢长风撞上! 谢长风看到有人高举着凳子腿朝自己挥过来,不慌不忙地一个矮身低头,避过这一扫,然后一挥手中的糙铁棍子,砸在王锋的裆上! 王锋一愣,然后就是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从裆部传遍全身,他本能地缩下了身子想去捂自己的裆部,却被聂扬顺势一脚踢倒在地! 如狼似虎的二十个八中学生,踩着倒地的王锋冲了过去,和那些南院学生厮打起来! 南院高一教学楼的走廊狭窄,也就同时容纳五个人并肩走过去,此时人数优势一点意义都没有,聂扬、谢长风、马顺炎、陈平、刘岳南五个人在最前头,连续放倒了数名南院学生才忍着一身疼痛退了下来,而后续的人继续上,八中学生们手里不是糙铁棍子,就是更加可怕的甩棍,甚至还有拿着榔头的,这些临时拆了凳子腿来的南院学生完全无法招架,几分钟的厮打后,敢于阻拦聂扬等二十人的南院学生已经尽数倒在了地上。 “上面还有一层,只有两个班,解决掉,然后去高二教学楼转转。”聂扬解下左手的铁指虎,用左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淡漠地看着手上的血迹说道。 早在刚才,双方已经打红了眼,被各类钝器打破脑壳的南院学生比比皆是,聂扬被溅了一脸,但这些血的腥重气味,却让聂扬的心里莫名兴奋起来。 &nnsp; 0 ------------ 【027】:玩大了 刘坤和谢长风带着人上了南院高一教学楼的第三层,数分钟后,刘坤和谢长风又带人回到了第二层。 整座南院高一教学楼,能站起来的南院男学生已经没有一个了,全数被各种钝器打倒在地,聂扬在行动之前就非常恶毒地交待所有人:打人的时候不要忘记在膝盖上补几下。 “走,去高二教学楼看看。”聂扬等人虽然人人身上都有受伤,但都不是重伤,打红了眼的二十条狼崽子,丢下那些被打得凄惨至极的南院学生扬长而去。 聂扬赶去高二教学楼的时间正是时候,只见南院高二教学楼前方的空地已经围满了人,昏暗的夜幕下人头攒动,嘶吼声、哀嚎声、咒骂声串成一片。 十五名高二的八中学生此时相当狼狈,他们面对至少三倍于己方的南院学生,而且这些南院学生同样是高二,在南院这个有“战场”美称的学校混迹了一年的高二学生,打群架的娴熟程度、下手的狠毒程度都比聂扬之前遇上的那伙高一学生强得多! 聂扬等二十人就像是生力军一般出现在南院高二教学楼前方空地的战团边,一番恶斗之后,聂扬抹去了满脸的鲜血,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左肩膀,浑身上下最痛的地方就在那儿。 “妈的,这些杂种,真他妈能打。”刘岳南往脚下踩着的一个南院学生头上吐了口浓痰,又大声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番恶斗打得他浑身挂彩。 八中学生中,也出现了重伤号,要么是脑袋被南院学生临时拆下来的凳子腿打开了花,要么就是被浑身上下的伤痛弄得昏厥过去,八中高二年段的三个混子头全受了重伤,去南院高三年教学楼的计划被迫中止,聂扬当机立断地让所有人撤回羽毛球场,准备翻墙走人。 “妈的,别让那些王八蛋跑了!”倒了一地的南院学生突然爬起来一个,指着聂扬一伙人撤走的身影大喊着,聂扬心里一惊,随即做出了部署:“南子、顺炎断后!谁敢跟过来,往死里弄!” 紧接着,除了刚才那个大喊大叫从地上爬起来的南院学生外,又是三四个身上挂着伤的南院学生挣扎着站起来;又有十几个未参与打斗、并非韩宣手下人的南院学生,壮着胆子从教学楼中跑出来,犹犹豫豫地朝聂扬他们撤去的方向靠过来。 “你们想死吗?既然不是韩宣那个红毛杂种的手下,就给老子滚回去!”刘岳南挥了挥手中带着斑斑血迹的甩棍,厉声喝道。 此时的刘岳南,满脸满身都是血,本就气势十分慑人,再加上一喝,那些原本就很犹豫的南院学生停住了脚步,但另外那几个,从地上爬起来的负伤南院学生,悍不畏死地朝刘岳南这边摇摇晃晃走来。 “操!”刘岳南也是心头火起,都这样了还想打?南院的人都是疯子吗? 带着火气,刘岳南猛地一步踏上前,一棍直接照着一个南院学生的裆部打去,这一棍打得相当结实,刘岳南甚至怀疑这一棍能让这学生从此丧失生殖能力。马顺炎也吼了一声,提着糙铁棍子跟在刘岳南后面。 这几个负伤后又挣扎爬起来的南院学生本就是强弩之末,三下五除二就再次被刘岳南和马顺炎打翻在地。 “走!”彻底威慑住了那些还龟缩在教学楼中的南院学生后,刘岳南强忍着要放声喊疼的冲动,拽着还愣在原地的马顺炎朝羽毛球场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南院的男生宿舍楼前。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冲上去。” 段嘉祥看着被打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躺在地上的两个生管,冷笑着说道。 刘岳东点点头,随后一行十人,走到宿舍楼的一层走廊,刘岳东瞥了一眼走廊的角落,看到一柄大扫把,走了过去,把扫把头卸下来,然后用手掂了掂长木棍,感觉分量还算合手,便扯开了嗓子:“韩宣孙儿,爷爷艹尼玛比,给老子滚出来!” 刘岳东并不知道韩宣在不在宿舍楼内,甚至不清楚韩宣这个时候在不在南院校内,但是这么一嗓子聊胜于无,至少能激怒到那些没去上晚自习,留在宿舍楼里的韩宣帮众。 让刘岳东惊喜的是,很快,十几个目光暴戾、手里握着糙铁棍子的南院学生从宿舍楼的二层窜出来,被簇拥在中间的南院学生,一头猩红色的头发在夜幕下醒目无比,正是韩宣。 “八中的人吗。”韩宣很淡漠地问了一声,那语气说是问,不如是陈述。 “知道就好,操你娘的,红毛杂种,听说你也会两手,跟爷爷对着练练?”刘岳东心想反正都打到别人地盘上了,不在乎多骂些难听的粗口。 “上。”韩宣根本没有回答刘岳东,挥了挥手,身边的十几个手下,挥着糙铁棍子就往刘岳东那一行十人冲去。 “老子白养了你这个怂儿子。”刘岳东根本不担心人数劣势,要知道,今天他带来的四个弟兄,全是当年在八中,从高一开始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心腹,平日里以少打多就不在话下,段嘉祥带来的也同样是精锐! 刘岳东甩了甩脑袋,将脑子中的杂念清空,一点手中的长木棍,然后手腕猛地一抖,原先点在地上的棍子尖猛地向上抖,正中一个南院学生的咽喉! 然后刘岳东一圈,一扫,一棍扫在另一个南院学生的颈椎上,再退了一步,由双手抓住长木棍的尾部改为两手齐抓中部,用力地左右各截一下,堪堪挡住另外两个南院学生挥过来的糙铁棍子! 刘岳东这时使得,便是咏春拳的六点半棍,郭强刚开始摆弄白蜡杆子练习基本动作的时候,刘岳东就将这一套六点半棍学了七成有余! 不出刘岳东的预料,没几分钟,韩宣带下来的手下全被打趴在了地上,韩宣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手下十几号最壮的打手,就这么被轻易打败。 而刘岳东一行十人,除了段嘉祥和刘岳东身上基本没伤外,其余八个也是鼻青脸肿,嘴角溢血,但总比那十几个已经被打趴在地的南院学生强得多。 “红毛杂种,老子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南院老大就牛了,你们这伙外地来的混子,还真不如南院本地的混子强。”刘岳东冷笑,“要不是田博文现在还在牢子里蹲着,这个南院老大轮得到你来当?” 田博文,前任的南院老大,由于卷入半年前的一桩杀人惨案入狱,至今也没有要释放出来的迹象,反而是他要被判处死刑处决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来吧,老子给你个机会。跟老子单练会。”刘岳东一边嘲弄着,一边丢掉了手里的长木棍,冷冷看着韩宣。但谁知道,其实他心里也是一阵庆幸,暗想还好挑了周五来南院闹事,周五就韩宣手下这帮寄宿生在学校里,要是加上那些本地生,自己带来的这么少人肯定不够看。 还是草率了啊,应该多带些人的。刘岳东暗想。 “那就来啊!”忍耐怒气已久的韩宣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往前猛踏一步,右肩膀一耸,右拳带着骇人的拳风砸向了刘岳东! 刘岳东脑子里还在想事,但常年累月的黐手训练练出来的反应可不是干摆着的,刘岳东一个条件反射,用出咏春摊手堪堪截住韩宣的右拳,随后顺势一按,斜踩一步,一拳打向韩宣的心口! 韩宣不闪不躲,只是嘴里轻轻“哼”地吐了一口气,任由刘岳东一拳砸在他的心口,然后也一拳回敬在了刘岳东的腹部! 猝不及防的刘岳东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个红毛竟然会“吐气卸力”!这红毛杂种练过硬气功!而且,看他出拳的模样,洪拳的影子很浓啊! 要破硬气功,很容易,一是用寸劲直接暴力破开他的气门,二是用鹰爪或者咏春标指,直接戳进他的气门穴位,让他的气散个干净,但是刘岳东一来还没练出寸劲,二来鹰爪叶铮荣只教给了林敬言,林敬言偷偷教给聂扬的那小半套刘岳东也没拉下脸去讨要;三来刘岳东还没练到标指,只是将寻桥打得娴熟了。 于是乎,刘岳东在瞬间做出了最简单直接的破解硬气功方法。 提膝,一腿撩阴! 韩宣被刘岳东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倒裆部,顿时浑身动作一滞,刘岳东顺势欺近韩宣的身,连续两肘劈头盖脸地砸在韩宣面门上!然后刘岳东右脚踏出一步绕到韩宣的左脚之后,右掌一横,脚板落地的同时右掌发力,狠狠击在了韩宣心窝上! 这一招,是刘岳东从木人桩硬生生磨练出来的,原本是摔法,但此时硬是被刘岳东改动成了杀招! 韩宣被击退数步,然后“哇”地吐出一大滩血,未来得及起身,刘岳东上前一脚将他踹倒,紧接着毫不留情地又是一脚,踢中韩宣的腹腔。 “艹尼玛,有种你今天弄死我……不然老子过几天就杀你全家……”韩宣倒在地上,发出了微弱的骂声。 “呵呵呵,你还不配说这话。”刘岳东发出了暴虐的冷笑,然后走上前,伸出大拇指,猛然扣进韩宣的右眼,然后食指也跟着插进去,硬生生抠出了韩宣的右眼! “啊!”凄厉的叫喊声从韩宣嘴中发出,一直静站着等待结果的段嘉祥叹了口气,上前去,低下身子,戴着铁指虎的右拳砸在韩宣右脑太阳穴上去一些的位置,将韩宣砸昏过去。 “东哥,你这次玩大了。”段嘉祥转过头,目光严肃地瞪视刘岳东。 “怕什么,别忘了我家老头子是谁。”刘岳东冷冷地回应,然后扭过头,“弟兄们,走!” &nnsp; 0 ------------ 【028】:再遇潘鑫 “扬子,我哥呢?” 南院羽毛球场,聂扬焦躁地喝令弟兄们快些翻过墙,断后的刘岳南和马顺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刘岳南隔着一大段路就朝聂扬大声喊道。 “不知道,我们先撤,晚上的事情可能要闹大了,头上见血的那么多人,保不准死一两个。我们赶紧走,东哥是老江湖了,不用担心他。” 此时的聂扬,反倒不像之前催促弟兄们那么急了,道出了心中担心的事情后,聂扬一下子沉稳了下来。 把那几个重伤号费力地背过墙,这一伙人出了南院,高二年段的一个混子头清醒了一些,立即看向聂扬:“扬……扬哥,我们的人身上都是血,不能往大陆跑……” “也不能去医院!”余辉也是冷静得很,“晚上的事情绝对会闹得很大,我们这一干人出现在医院里,很快会被怀疑跟晚上的事情有关,如果在医院里碰到晚上挨打的南院学生就更说不清了。” “去宿舍!去我们八中的宿舍!”刘云南急忙说道,“生管卖我面子,我们一群人涌进去生管也不会过问,只是在那之前,我们先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 “都别慌了阵脚。”聂扬呵斥了一声,然后从裤兜里掏出诺基亚砖机,心里庆幸手机没在混战中丢失,然后立即拨通了方莹的电话。 “喂?方莹,对,我们打完了,在南院后面,你爸妈现在不在家,好,我们一伙人全过去。对了,你过来接,我们这些人都是一身血。” 十分钟后,刘岳东也带着一行人到了羽毛球场,翻过墙,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方莹的聂扬等人。 “扬子你搞什么,这么久还没带大伙跑?”刘岳东心头火气,不由得责备了聂扬一句。 “东哥,弟兄们身上都是血,没法上大街跑,而且我们受伤的弟兄好几个,又不能去医院……” “嘉祥!”刘岳东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这不是聂扬的错,立即转头看向段嘉祥。 段嘉祥点点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招呼着一伙人还有体能的背上重伤号,从附近的小巷子钻进去,段嘉祥走在最前头带路带着一伙人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几分钟过后钻到另一条深巷里,走出深巷后,一伙衣服裤子都带着血迹的学生停在一个已经关门的修车店前面,段嘉祥再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之前那支改装三轮车车队再次出现。 这时方莹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聂扬接通后满怀歉意地告诉方莹没事了,原路返回就行,然后挂断电话,上了一辆改装三轮车。 车队直接开出x县县城,在x县郊外的别墅区停下,然后段嘉祥带着一伙人,走到一栋看上去相当破败、年久失修的小别墅前,掏出了钥匙,自顾自开了别墅大门,才招呼着一伙人进去。 别墅的客厅不大,除了三张长沙发外没有其他东西;整个客厅显得很脏乱,烟头、空易拉罐丢得满地都是。 “晚上这么多人,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吧,我等会打电话让几个机灵点的小子送些衣服来,你们先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就地烧掉,省得多出事端。”段嘉祥说道。 聂扬点点头,立即将身上的血衣血裤脱下来,若有所思。 狡兔三窟,自己是不是也该效仿刘岳东和段嘉祥,在x县弄一个自己的秘密据点? 翌日,周六。 被满屋子血腥味、汗臭味、脚臭味熏了一晚上的聂扬根本没怎么睡,早早就醒来,醒来之后才发现,昨晚上的几个重伤员已经不见了,估摸着是被带去一些私人诊所治疗了。 走出满是臭味的客厅,聂扬看到段嘉祥正蹲坐在别墅大门前,眯着眼抽烟。 “祥哥。”聂扬现在对于段嘉祥的粗中有细,确实心生了佩服,发自内心地喊了他一声祥哥。 “嗯?扬子?”段嘉祥转过头,见是聂扬,便点了点,然后又转过去,不再说话,静静地看远处。 远处,朝阳初升,还未发出那种刺人双目的耀眼光芒,只是红冉冉的一小团红光。 “扬子,记住一句话。”段嘉祥突然丢掉了嘴边的烟头,“也算是我对你的忠告。” “什么?祥哥?” “离刘岳东……远一些。”段嘉祥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你要和他的堂弟刘岳南拜把子都没关系,千万别和刘岳东走得近,没有好下场的。” “……”聂扬沉默了,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远离刘岳东”的话,郭强也说过。 “你以后会明白的。我在你身上看到一些特殊的东西,这x县,以后或许会被你搅翻天,又或许,这x县根本不够你大展拳脚。”段嘉祥说着,站了起来,“扛旗之类的东西,对于我只是玩玩罢了,我家老头子是个正经商人,我疯够了,终归要循规蹈矩地和他经商去,但是你好像是个天生的坏胚,希望我对你的忠告,能让这个坏胚不要过早的夭折掉。” 聂扬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夸奖还是损? 但段嘉祥一直以来没有表露出什么恶意,聂扬也不便说些什么,点点头,就算是自己记下了。 …… 当天中午,聂扬穿着八中校服,乘上了回下沙镇的中巴。 近快一个月没回家,聂扬心头对父母的思念越来越浓,人啊,就是这样,被禁锢在一个小地方时总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但闯荡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想家。 下午两点,聂扬到家,看到父亲正在吃力地搬动家具,准备做卫生,聂扬喊了声“爸”,便上前搭手,帮着聂铁柱做完了卫生。 “好!扬子,好儿子,你现在也有两膀子力气了!”干完了所有的活儿后,聂铁柱拍了拍聂扬的肩膀,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珠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这小子,才出去这些日子,肩膀宽了,个头好像又高了一点,可惜,这小子生得像我,不像他妈,不然铁定是帅小伙,不过也没事,这小子脸庞倒是越来越刚毅了,嗯,男人,长得普通没事,这种刚毅气一定要有!聂铁柱心中暗想。 “爸……妈呢?”聂扬心里一酸,是啊,自己是有两膀子力气了,父亲,也开始变老了啊。时间就是如此无情,两年前,父亲可以一个人干完家里所有的活,大气都不喘呢。 “去看你外婆了,晚上回来让她做桌好菜……对了,扬子,记着以后,就算学习忙回来的少,也要记着定期给家里打个电话,咱家不穷,上次给你的钱还有剩没有?去配部手机吧,定期给家里电话,不然你妈总是念叨。” 聂扬连连点头,心里惭愧不已,学习忙?忙个大头鬼,自己这段时间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和南子他们厮混,晚自习的时间都去叶铮荣家了,早就把学习丢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父亲说得没错,自己是该定期给家里打个电话…… 当夜,聂母给儿子做了一桌大鱼大肉,聂扬敞开肚皮吃,反正跟着叶铮荣这段时间,饭量就不知不觉大了起来,于是这一桌子大鱼大肉,聂扬愣是没给剩下,聂母一边唠叨让儿子吃慢点别噎着,一边满脸笑意,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孩子大口大口吃掉自己做的饭菜更让一个母亲感到高兴的? 待到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差不多后,聂扬躲在房间里打了两趟小念头,才洗漱一番,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聂扬吃完早饭,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出门闲逛,他准备下午再坐车进x县。 下沙镇没什么娱乐场所,聂扬出门就朝十五中的方向走去,他并不是去十五中,而是去十五中后面的那座没名字的小山转悠。 毫不费力地直接一路跑上小山的石阶,聂扬轻微喘了几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就钻进一片小森林中。聂扬以前跟着几个同班同学来过这儿,他记得从这片小森林钻出去,便是一个可以环视下沙镇全貌的小山崖。 然而,让聂扬没有预料到的是,钻出了小森林后,他看到了一个不完全陌生、模样有些熟悉的粗壮男生坐在小山崖边的大青石板上,那粗壮男生浑身酒气,大青石板上还有十几个空了的啤酒罐。 聂扬定睛仔细一看,这满脸失意、头发糟乱、一身颓废气的粗壮男生竟然是潘鑫! “谁?谁他妈的站在老子后面……” 自己一人从凌晨喝到天明,喝得醉醺醺的潘鑫,被聂扬一直盯着看,终于有所感应,扭头过来。 “咦……你他妈是谁……真眼熟……操,想起来了,你叫聂扬,捅了我两刀。”潘鑫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好久不见。”聂扬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醉鬼,这个扇了自己两巴掌、踢了自己的一脚的醉鬼,最终走上前一步,道出了一句“好久不见”。 “哈哈哈哈哈!聂扬!聂扬!”潘鑫没有任何征兆地发出了难听的嘶哑笑声,“我记得当时打你,好像是为了那个贱人,对,是为了那个贱人……啊!该死的贱人……呜……” 潘鑫笑不到一会,又神经质地捂住脸,哭了起来。 &nnsp; 0 ------------ 【029】:彪悍的林沫橙 “你喝多了,潘鑫。”聂扬很平静地站在原地,对潘鑫说道,是的,他现在确实很平静。正是眼前这个醉鬼,两巴掌抽出了聂扬心里的魔鬼,并且让聂扬一发不可收拾,到现在,聂扬已经是八中高一年段的老大哥,这一切都拜潘鑫所赐。 想到这些,聂扬依然平静,他已经捅了潘鑫两刀,那一切都过去了,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或许是自己早就渴望的吧,又与眼前这个醉鬼何关呢? “老子没喝多!”潘鑫神经质地站起来,一把抓住聂扬的衣领口,“你给老子滚!滚!别来打扰老子!” 换做以往,聂扬被人这么抓着衣领口,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抓对方的手然后试图掰开,但现在…… 聂扬缓缓伸出右手,扣住了潘鑫的手腕,然后慢慢往手上加力,潘鑫疼得怪叫了一声,毫无力道的一脚踹向了聂扬。 聂扬稍微一侧身,躲过了潘鑫这没有任何杀伤力和准头可言的一脚,然后一巴掌扇在了潘鑫脸上。 “清醒一点,听你自己的嘟囔,似乎是感情出了问题。如果你的女人背叛了你,你难道不会像当年揍我一样,把那个男的揍一顿?”聂扬面无表情地说道。 潘鑫被聂扬的一巴掌扇得愣在了原地,好一阵子后,潘鑫的目光逐渐不再涣散,逐渐凝聚起来。 “再见。”聂扬的兴致已经被潘鑫搅没了,转身就要走。 “等等……”潘鑫叫住了聂扬,“聂……聂扬,你现在读哪个学校?” “x县八中?怎么,想把这一巴掌找回来?”聂扬停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不是。我想说……其实我们……或许可以做朋友?” “我现在不讨厌你,但也对你没好感,朋友?再说吧。”聂扬丢下这句话,走远了。 潘鑫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之后,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自语:“和当初比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而且这小子……手劲儿怎么突然这么大?!” …… 吃过午饭后,聂扬带着聂铁柱给自己的五百块钱,搭了中巴进了x县,聂扬心想着下周就要月考,好歹复习一下功课,结果发现最近上课太不认真,书完全看不进去了,无奈之下,聂扬丢掉了书本,拿起了自己的诺基亚。 “喂?胖哥,出来玩吧……啥,我操?!你他娘的报了西洋乐器培训班!等会就开课?” 聂扬的双目瞪圆,很难想象王胖子拉小提琴或者弹吉他的模样。 “那是,别小看你胖哥。你胖哥我周六就去那儿耍了一阵子,那培训班的老师直夸哥有天赋。”王胖子得意洋洋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聂扬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操,那你耍去吧,老子找其他人。”聂扬郁闷无比地挂上了电话。 紧接着,聂扬又打了刘岳南的电话,没通,聂扬恶意猜想这小子是不是躲在宿舍里打飞机懒得接了,然后又打给方莹,方莹这王八蛋,在电话那头说自己等会要去约会,没空陪聂扬耍。 一肚子窝火的聂扬想起了dota,便想打个电话给马顺炎,让这小子带一票弟兄出来,直接杀进网吧开黑,但随后郁闷地发现,除了刘岳南、王胖子、方莹三人,其他人的电话自己还没来得及记! 万般郁闷之下,聂扬独身一人灰溜溜地跑去铁井大道,准备逛个公园啥的,但很快脑子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林沫橙的模样。 要不然去找她吧? 聂扬心中一动,然后费力回想林沫橙家的所在处,几分钟后总算从脑子里挖出了这块记忆,聂扬立即小步跑向林沫橙家。 按了两通门铃之后,一身白色便服的林沫橙给聂扬开了门。 “咦,你在作画?”聂扬一进门,就见林沫橙在玻璃桌上放了块画板,画板上面是一个穿着翠绿色皮甲、手挽长弓的金发精灵少女。 “风行者奥蕾莉亚?” 聂扬又仔细看了林沫橙的画一眼,顿时将这幅画中的精灵少女给认了出来,可不就是dota英雄里的奥蕾莉亚嘛。 “小聂扬也玩dota啊。”林沫橙带上门,走回来,随意地几笔,将已经完成了许多的画彻底补全。 “这句话应该我问吧……听他们说没几个女生对那游戏有兴趣的……”聂扬郁闷地回道。 “什么意思,看不起女生吗?”林沫橙瞪了聂扬一眼,“中单?” “不敢……”聂扬顿了顿,“去网吧开二人黑吧?” “好。”林沫橙飞快地收拾起刚刚完成的画作和颜料板、画笔,然后上楼进自己卧室,不到十分钟就重新换了一套运动装下来,还在脑袋上戴了一顶白鸭舌帽,这让聂扬想起了余辉。 “走,网吧开黑,让你看看姐姐的实力。”林沫橙小声地哼了一声。 聂扬撇了撇嘴,心想我的骷髅王可也玩的不赖,马顺炎和余辉他们都被虐的生活不能自理来着。 十几分钟后,聂扬和林沫橙钻进了一家黑网吧,林沫橙轻车熟路地登录了浩方对战平台,这下聂扬傻眼了―――上次玩的时候是直接开局域网,这什么对战平台之类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懂啊。 于是林沫橙一边嘲弄聂扬,一边帮聂扬注册了一个新号,随后登录、邀请游戏,不到三分钟,游戏开始。常规的全阵营选择模式。 聂扬手选了骷髅王李奥瑞克,林沫橙手选风行者奥蕾莉亚,聂扬劣势路单上,林沫橙走中,二分钟多的时候,林沫橙顺利拿下一血,聂扬在队伍频道喊了声抓人,一直呆在对面野区的一个路人队友便慢悠悠地从野区里钻出来,配合着聂扬抓了一个人,聂扬也拿下一个人头。 十几分钟后,林沫橙已经连破对面两座外塔,拿下九个人头,在队伍频道打出“推高地”,剩余的近卫四人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无法避免的团战爆发,林沫橙娴熟地操作着奥蕾莉亚各种走位,持续的物理输出就没停过……二十三分钟后,近卫攻破天灾高地,对面纷纷打出了gg。 “太彪悍了……”聂扬摘下耳机,砸吧砸吧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沫橙。 &nnsp; 0 ------------ 【030】:余辉的看场建议 聂扬和林沫橙足足打了一下午的dota,有这么一尊大神带着,聂扬的平台等级攀升得飞快,快到晚饭点的时候,两人才结账下了机,走出了黑网吧。 刚一出黑网吧,聂扬的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刘岳南的,聂扬立即没好气地接通。 “南子,你一下午撸管撸死了吗?” “我靠,老子撸你二大爷了个肾上腺素受体。我一下午和余辉瞎忙活去了……” “瞎忙活?你俩难道……?”聂扬一愣,心中顿时恶寒。 “我操,扬子,你这是在诋毁哥的声誉!”刘岳南那边传来一阵愤怒的吼叫,音量之大甚至连林沫橙都听见了,诧异地转过头来看向聂扬。 “废话不多说了,反正你作为我们这伙人的老大,赶紧给我麻溜地滚过来,不然明天你就等着被我谋朝篡位吧。” “嗯……那三十分钟后咱们学校食堂见,就这么定了。” 说罢,聂扬相当霸气地挂掉了电话,然后当机立断地关机。 “怎么,小聂扬有事?赶紧去吧。”林沫橙戏谑地看着聂扬说道。 “屁大点事,先送你回家。”聂扬一脸正经,“你一个人回家碰上流氓怎么办?” “我觉得你就是那个大流氓。”林沫橙伸手戳了戳聂扬的额头,“走吧。” 送林沫橙到家后,聂扬在路边拦了辆红包车,往八中开去。 …… “操,扬子,你个王八蛋,总算来了,迟到两分钟,自己说怎么办吧。” 刘岳南一脸不爽地看着从食堂大门走进来的聂扬,没等聂扬坐下就一通鬼吼。而坐在刘岳南一边的余辉则是一脸疲惫,不断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揉按太阳穴。 “还能怎么办?赔你两个大妹子?”聂扬大大咧咧地在刘岳南对面坐下,然后看向余辉,“阿辉,你下午和南子忙活啥去了?” “看场子的事。扬哥,你也应该想过经费问题吧。现在我们的人数还不多,但是以后,打得群架一多起来,出去外面一起玩闹的活动多起来,这个问题就会暴露出来……总不能每次有弟兄受伤了要去医院,或者集体去玩,还得一人凑多少钱……” 余辉还想往下面说,聂扬已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关键是,我们都还只是学生,即便我们几个带头的想做点事捣鼓些经费,手底下的弟兄,多半也腾不出时间来支持……” “而且。”聂扬说着,顿了顿,“听说在十二中,高中部的混子经常去敲诈初中部的学生,以前八中也有这种现象,后来被东哥禁了。我是很反感这种事的,但就算我肯忍着恶心做这种事,东哥也不会让我去做,段嘉祥更不可能。” 余辉点点头,然后稍微坐直了身子:“所以,扬哥,我和南哥下午整个x县跑了一圈,瞎忙活了一下午,我有两个建议。” “直说无妨。” “第一个建议是,我们动员底下的弟兄;给几家黑网吧看场子。黑网吧的消费群体大多是学生,不然就是社会青年,反正没啥好鸟,网吧斗殴是经常的事情,我和南哥下午窜了几家暂时没人看场的黑网吧,老板给的工钱还是挺厚道的,按人数算,每一个弟兄到场就拿八块,工钱按日发。这样的话,我们去十五个弟兄,一天就有一百二,而且看场时间都是晚上,白天不用去。” “这个听起来,很不错啊。”聂扬点点头,有些动心,随即追问:“那第二个建议呢?” “……帮一些瘾君子到学校兜售‘冰’和‘粉’。”余辉沉默了片刻,才压低声音缓缓说道。“那些家伙说,学生上瘾快……” “冰和粉?!”聂扬愣了片刻,随即勃然色变!冰不就是指毒品么! “这个不能搞!”聂扬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压低声音:“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东西我们可以肆意接触;但有些东西,我们一辈子也不能沾。忘了前清的教训了吗?毒品害国!” “去给黑网吧看场吧,是得搞出点经费了,不然每次当群架,要么拆凳子腿要么偷偷捡一根糙铁棍子来,多寒碜。至少也要人手一对……铁指虎。” 聂扬说罢,心里突然一阵警觉:余辉的能耐到底有多大?竟然能和那些瘾君子搭上线,这似乎…… “行了,那就这么定了,吃饭吃饭,饿死老子了,吃完饭,扬子,我和阿辉带你去那几家黑网吧逛逛,你决定我们给哪家看场。” …… 草草吃完晚饭后,聂扬就被刘岳南和余辉带着,一头钻进了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寻黑网吧去了,逛了四家黑网吧后,聂扬决定让自己这伙人给一家名字叫“顶点”的黑网吧看场。 “顶点”的老板是个中年秃子,人挺爽利,和聂扬洽谈了十多分钟,就把事情定了下来。要求晚上六点,聂扬至少要让六个人过来帮着看场,看场的弟兄可以免费开机上网,免费拿网吧的饮料喝。同时负责的事项有禁止在网吧里解决私人仇怨、禁止恶意破坏网吧机器、禁止小情侣在网吧厕所ooxx之类。 第一次接下看场子的活,聂扬心情大好,出来时留了余辉的手机号码,就和刘岳南一起去了叶铮荣家。 现在,聂扬每晚要练的基本功已经变得相当多了,五遍小念头、侧身转马、独脚马、卧虎功,以及现在不拉再过两三年就彻底硬化的韧带;叶铮荣当晚又给聂扬增加了一个基本功;是木人桩上的几个动作,专门用来训练小臂―――门内人称为桥手。 按照叶铮荣的说法:“咏春拳的大多数技法,都需要运用到桥手,即便你离打木人桩还有一段时日,但先将桥手磨硬来却是必须的。否则的话,你的桥手软绵绵、堪堪架不住力量大拳头重的敌人几招便败落,岂不是让那么多技法成了摆设一样的花架子?咏春门人,桥手硬的不一定是高手,但高手必备的素质就是桥手硬。” 被木人桩的三个红木桩手折磨了一晚上的聂扬,回到家简单冲了个澡就倒下了。第二天聂扬险些睡过头,看到闹钟上的时间,连早饭没吃就赶去了学校。 第一节课下课后,聂扬溜到了小卖部,买了两个面包解决了腹部不断传来的抗议。王胖子便取笑聂扬:“扬子,你看你这点出息,都扛大旗的人了,还整天为了出勤率担惊受怕,你说我们请假都那么多回了,张哥早就看出猫腻了吧?” “面子工程总得搞搞嘛。”聂扬不以为然,“我可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你以为我像你?” “嗤……聂扬,这周可就月考了,你的好学生能装多久?”正在埋头抄板书的管苒苒突然嗤笑一声,然后一句话戳中聂扬的软肋。 月考! 糟了,怎么把这事忘了! 聂扬晃了晃头,心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月考前的那天晚上再复习吧,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当天下午,刘岳南带了五个高一六班的学生过来,余辉也带了十几个别班的学生过来入伙,聂扬的人手突增,人员结构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尽是五班的学生;现在算上聂扬自己,这一伙就有足足三十二个人了! 聂扬动起了再揽一桩看场子活儿的心思,但很快就被打消,正是因为人手突增,也需要弟兄之间彼此磨合,所以这打算暂时作罢。 当天晚上,六点整,聂扬带着十个弟兄,去了顶点网吧,和秃头老板打了个招呼,秃头老板便让网管去开机,等一伙人都坐下来用着免费的机子悠哉上网后,聂扬也坐了下去,打开对战平台,准备打一把dota再走。 毕竟是第一天看场子,自己这个做老大的,总得来一下示意,镇镇场,打一把dota再去师父那,也不耽误事,希望今晚上没有几个不长眼的闹事。 聂扬是这么想的,但偏偏事与愿违,才打开对战平台,进了个房间,游戏还没开始,六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少年就闯进了“顶点”,那六人中带头的竟然是一个画着浓妆的少女,那女生走在最前面,一进顶点,根本不往前台走,径直朝19号机走去,走到那时,一巴掌就扇在了正在19号机上聊qq的穿十二中校服的女学生脸上。 &nnsp; 0 ------------ 【031】:麻烦大了 那个小太妹模样的少女扇了那女学生一巴掌后,身后的五个小混混也走上前去,两个小混混摁住了女学生,一个小混混走上前去,一脚踹中女学生的腹部,另外两个,若无其事地掏出了烟给自己点上。 “住手!”聂扬心里一阵窝火,心想第一天看场子就遇到事情,看来晚上是要迟到了,罢了,也算是给弟兄们练练手,更算是,干一场成名仗!让这一片的混混、太妹、学生混子都清楚,顶点网吧是有人看着的,看着这场子的是八中的聂扬! 随着聂扬的一声吼,那十个正在玩网游的弟兄也蹭地摘下耳机站了起来,跟着聂扬离开自己的位置,站到了那伙人的前方半米处。 那六人见状,也就暂时松开了那十二中的女学生,但那女学生却不敢离开,站一旁,头低得很下去,身子微颤,明显是在害怕。 “给老子停手,要打人去外面打,顶点是有人看场的。”聂扬扭了扭脖子,然后下意识地掰了掰手指,这是他在刘岳南那儿学到的坏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哟?看场子的?”小太妹轻蔑地看了聂扬一眼,凑近聂扬身前,“还穿着八中校服呢,八中的学生可真能耐,都敢出来看场子了。” 聂扬被一阵劣质香水的味道呛得不行,加上这小太妹出言挑衅,本来心里就揣着“干一仗成名仗”的聂扬顿时出手了! 念及眼前的是一个女人,聂扬没直接出拳或是扇耳光,而是重力推开了那神情倨傲的小太妹,然后跟着一拳,砸在了一个混混的鼻梁上! 聂扬带来的十个弟兄见聂扬动手了,也纷纷上前,五个混混猝不及防,没几个照面,就被聂扬等十一人直接打趴在地,那一边的小太妹气急败坏地上来,尖锐的指甲朝聂扬抓来,聂扬终于火了,一把扣住小太妹的手腕,慢慢加力。 “操尼玛比!放开老娘,知道老娘是谁吗?!” 小太妹被聂扬扣得手腕剧痛,直接流出了眼泪,边流边破口大骂。 “啪!”清脆无比的一耳光! “你应该感到荣幸。”聂扬冷冷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小太妹,松开了她的手腕,“这是老子第一次打女人。” “好,好!呵呵呵……”小太妹怒极反笑,捂住被扇的左脸,“你,很有种,报上你的名字,一星期弄不残你,我白薇薇的白姓倒过来写!” “聂扬。”聂扬傲然而立,“耳双聂,飞扬的扬。记着这个名字,以后,这片地方的几家黑网吧,都会被这个名字笼罩。” “走着瞧!”白薇薇撂下一句话,带着五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混混走出了顶点。 “谢谢你……扬、扬哥。”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的十二中女生,怯生生地走了过来,细声细气地向聂扬道了个歉。 “小事一桩。”聂扬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十二中的女生走回自己的位置,收好键盘边上的手机,便结账下机了,这也很正常,没什么人会挨了一耳光后继续欢天喜地地泡在网上。 随后,聂扬交待了弟兄们几句,和秃子老板打了个招呼就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叶铮荣家,由于迟到,聂扬被多罚了三遍的桥手锤炼,疼得聂扬呲牙咧嘴。 翌日,聂扬到校,课间操结束后,段嘉祥派人来通知聂扬,让聂扬再去美术画室一趟。 美术画室俨然成了八中混子头的会议场所,对此即便是学校老师也无可奈何,这几年来,八中的艺术生数量从来没突破过二十个,在职的美术老师也只有两个,对这些校园里的极度危险分子,他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扬子来了,坐,坐。”坐在最里头的段嘉祥见到聂扬推门进来,停下了把玩手里的手机,招呼着聂扬坐到他身边。 不多时,除刘岳东外的混子头全部到齐,众人一时无话,全部望向段嘉祥,等待段嘉祥开口说话。 “咳……”段嘉祥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今天把大伙请来,是和上周五的事有关……东哥下了狠手,韩宣的一只眼睛没了,你们都知道了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在心中不约而同地道了一句“东哥够狠”! 刘岳东那天下狠手的事情,本来只有那些去南院宿舍的人知道,当时段嘉祥便三申五令把嘴巴守好别乱说,但后来还是有人泄了密,这件事情,八中的混子现在大多都知道了。 “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变成新闻了。”段嘉祥眯起眼睛,“南院学生脑震荡的很多,膝关节受损、软组织大面积受损的更多,这件事定性成了恶性事件,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众混子头默然。 “最近都小心点!没准会有人进八中来搜集证据摸底!”段嘉祥沉下了脸,“让下面的人封好口!东哥虽然家里有背景,但这事也够他折腾了,我们就少给他惹出些麻烦。这次的事情,让南院再乱起来了,韩宣的位置肯定坐不稳了,那大旗,让那些本地人去抢吧。” “知道了祥哥!”几个混子头应了声,其余的也都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种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主要是取决于受害者的态度,上纲上线的查起来,八中的混子们绝对会被查到,但段嘉祥所强调的“东哥家里虽然有背景”却给众混子头吃了颗定心丸。 …… “南子,你大伯……到底是做什么的?”放学后,聂扬对刘岳南挥了挥手,两人并肩走出教室,走到男厕所,聂扬一横眼睛把里面抽烟的几个学生赶出去,才转过头,低声向刘岳南问道。 “我也不清楚。”刘岳南摇了摇头,“只听我老爹说,我大伯是他们那辈最有出息的,早些年跑船经商,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不少大世面。回来之后,不知怎么的,就和政府搭上了线,没半年就进了个小机关,后来用早些年跑船经商打下来的经济底子,到处打点结交,蹿升的很快,现在在县里也是号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堂哥他,从小就好勇斗狠,每次事情闹大,都是我大伯摆平的。” “这样啊……”聂扬陷入了沉思,看来,刘岳东,多少也算是个官二代纨绔了?而且还是个不喜欢花天酒地、只喜欢打架斗殴的纨绔。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刘岳南一脸狐疑。 “没啥,随便问问。”聂扬稳了稳心神,不管怎样,刘岳东对自己还算不错,双方也没有什么矛盾,没必要想那么多、挖那么深,郭强的劝告是让自己离老刘家的两个兄弟都远点,而段嘉祥的忠告则只是针对刘岳东……那么无论如何,刘岳南,都是自己的好兄弟! “你今天怪怪的,扬子。”刘岳南抽了抽鼻子,“对了,昨晚上你迟到了,怎么回事?第一天看场子就有人找事?” “是啊,看场第一天就有人找事,有够衰的。”聂扬点点头,“找事的是个太妹,带着五个混混在网吧里打人,被我和弟兄们赶出去了。对了,她说她叫白薇薇来着,还说一周内不弄残我,她那白姓就要倒过来写。” “白薇薇?!”刘岳南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白薇薇……白薇薇……操他娘的,这名字真耳熟啊……让我想想……啊!” “我操!”刘岳南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扬子,你这麻烦惹大了!你还扇了她一巴掌?!” &nnsp; 0 ------------ 【032】:兼收吞并 “什么麻烦大了?你们两个偷偷摸摸溜进厕所谈什么呢?” 王胖子突然走了进来,晃着身躯走到了聂扬和刘岳南身旁。 “扬子惹了个大麻烦。”刘岳南苦笑,“他扇了白薇薇一巴掌。” “不就是个小太妹……扇了就扇了,难道她真能一周内弄残我?”聂扬嗤之以鼻。 “她是不行,她哥哥可以。”刘岳南继续苦笑,“她哥可是白一帆。” “那是谁啊?很牛逼吗?”聂扬和王胖子的第一反应如出一辙。 “操,你们两个土鳖。”刘岳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扬子你个王八蛋,都扛大旗的人了,不知道到处打听打听x县的大人物?这白一帆,是个标准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偏偏还生得一副好皮囊,好像也练过些拳脚。他老爹是市里的干部,具体什么职务也不清楚,他好像已经二十出头了,在咱们x县镀金,镀完了金就该滚去市里任职了。我堂哥好几次提起过他,还告诫我千万别惹上跟他有关的人,你倒好,直接扇了他妹妹一耳光。我刚才还在想白薇薇这名字这么熟,原来是白一帆妹妹,操他娘的。” 有这么厉害? 聂扬心里泛起了嘀咕,但脸上不表露出来,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成了,别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他娘,如果真有人想弄残老子……”聂扬眯起了眼:“老子就先弄死他!” 刘岳南一怔,他相信,聂扬是干得出杀人这种事的,他就亲自领教过聂扬那种近乎癫狂下的杀心!那杀心简直重的可怕! “先出去,这里烟味尿味混一起,熏都能熏死人。”聂扬放完狠话后,怔怔地站在原地站了几秒,抽了抽鼻子,不爽地走出了男厕所。 我是否应该让自己的力量,再壮大一些?聂扬心中暗想。 …… 下午,聂扬破天荒地在一点三十分前就到了学校,直奔高一二班,大大咧咧地占了个位,坐着等了几分钟后,看见余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立即站起身来走出教室,一把拉着余辉就往篮球场跑。 “咋了,扬哥?” 两人在篮球场边上停下,这会儿只有稀稀疏疏的十来个人在打篮球,边上也没有围观的学生,余辉喘了口气,不解地看向聂扬。 “阿辉,我们现在,手底下总共有多少弟兄肯放弃晚自习,晚上去顶点看场的?” “二十三个。” “二十三个……二十三个……”聂扬反复叨念了几遍,然后压低声音:“阿辉,你看我们有没有把刘坤、陈平、谢长风他们手底下的人兼收吞并过来的可能?” “我操,扬哥……原来你也有这心思,我还打算等月考过了向你提及呢。”余辉赶紧点了点头,“这可能性不低啊,可以试试!” “到时候人手一多,进账也就多起来……嗯,第一个月的第一笔进账,我准备给弟兄们人手配一对铁指虎,以后干起架都不吃亏。” “那我们放学去找他们商量?我现在去联络?” “嗯,交给你了,阿辉。” “好。” 主意敲定,聂扬便回到了班上,第一节课下课后,余辉跑到五班,告诉聂扬地点定好了,放学后依旧是在篮球场谈事。 挨到放学,聂扬喊上自己这一伙所有的弟兄,浩浩荡荡地杀向篮球场,打球的学生、旁观的学生见这么多高一年的混子突然出现在篮球场边上,都纷纷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谢长风他们这是要聂扬再干一场吗?”一个瘦高个跟身旁的同学低声嘀咕道。 “谁知道,看着吧,这架势我估摸着是打不起来。” 不错,虽然这会儿聚来的人挺多,但看脸上的表情都是嬉皮笑脸的,没几个紧绷着脸一副怒容准备打架的样子。 “长风、阿平、阿坤!” 聂扬走在最前面,亲热无比地向那三人打了个招呼,谢长风、陈平、刘坤也都应了声扬哥,然后一齐围上来。 “扬哥,突然把我们全叫过来,是出什么大事了,要和外面的人干架?”谢长风粗脑筋,只想到干架的事,聂扬默然,原来余辉之前和他们联络的时候没说清楚自己的意思,也对,如果是余辉开口,确实不合适。 “不是干架。”聂扬想了想,在脑中拟好了措辞才开口,“我最近揽了个活,其实还能多揽几份,但苦于人手不够用,这次叫你们来,是想大家都是弟兄,有财就得一起发,所以想问问你们肯不肯跟着我一起揽活。” “什么活儿?”刘坤一下子兴奋起来,两眼放光,“扬哥真够意思!要是我碰到活儿能揽,肯定藏着掖着了。” “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给大康路附近的几家黑网吧看场子,重点是只有晚上要到场,白天没事。”聂扬淡淡一笑,“加入我,活一起揽,财一起发。” “……”陈平已经听出了聂扬的言外之意,心里一阵泛嘀咕,想着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聂扬能这么好心上门来送活儿给他们揽?肯定有目的,果然,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目的讲出来了,这家伙,野心挺大啊,想兼收吞并了我、刘坤、谢长风的人手,直接坐断整个高一年段? “扬哥,事儿不能这么做吧,虽说你扛了大旗,但也不能让整个年段只有你的名号了?”谢长风板起了脸,连他这个粗脑筋也在一番思索后明白了聂扬的言外之意。 扛大旗,这个称号听起来威风,但实际上,能扛起大旗,只代表你的势力在年段里最大,别的势力只是躲着你避着你,就算真心实意服你了,不一定肯加入你的势力中去,试想一下,当了一段时间的小公司老板的人,会愿意突然投身到一个大公司里去做职员吗?人啊,总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居多。 扛着整个八中大旗的段嘉祥,在高二年段都有不肯加入他的几个小势力,聂扬这么张狂地对谢长风、陈平、刘坤提出这种要求,他们不服气就怪了。 “怎么不能这么做?”聂扬还是一脸淡笑,“五年!给我五年,五年之后,我会带着手底下的弟兄们打出片自己的天地,到时候,你们这些开头没多久就加入的老弟兄,难道不是走到哪都有人喊哥的待遇?信不信我?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打出片自己的天地。 要不要我们打个赌。 谢长风、陈平、刘坤被这两句话征得一愣,然后三人心中狂跳,不约而同地在心中骂了一句“操”,然后再在心中给聂扬竖起一根大拇指。 “扬哥,你难道以后想……真的混到道上去?”谢长风死死盯着聂扬的双眼,只要聂扬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的犹豫,他就可以当聂扬刚才那翻狂妄的话是在放屁,是在胡说八道侃大山。 可惜,他没看到任何的犹豫之色,聂扬很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了一句:“年少谁人不轻狂?” “跟着老子,轰轰烈烈地活一场吧。”聂扬又加了一句,他没发现,自己的语言越来越有煽动性了。 “好!我入伙!”刘坤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那伙人:“都听着!以后不许再喊坤哥了,你们的老大哥只有一个,就是扬哥!” “我也入伙。”陈平说罢,还调侃了谢长风一句:“光头,你要是不跟着入伙,第二天扬哥可就带着我们堵你班级门口了。” “操你奶奶,你要是敢堵老子,老子扒了你的裤子操你**。”谢长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发自内心地向聂扬一低头:“扬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nnsp; 0 ------------ 【033】:日字冲拳 “以后都是自家弟兄。”聂扬上前,拍了拍谢长风的肩膀,然后伸出双手,谢长风、刘坤、陈平、聂扬四个人的手叠在一起。 …… 是夜,叶铮荣家中。 由于时间尚早,叶铮荣没让一伙徒弟开练,搬了张太师椅到院子里,眯着眼整个人陷在太师椅里,颜诗雨站在他身后,认真地揉按叶铮荣颈部周围的筋络穴位。 “喂,扬子,你下午干那事怎么不和我提前打个招呼?” 刘岳南半靠在一个木人桩上,压低着声音对聂扬说道。 “我只来得及和阿辉商量了……没事,你不觉得有了他们,我们的势力一下子激增吗?” 聂扬这话说得不错,现在他手底下又多出了几十号人,都快突破百人大关了。 “南子,扬子,你俩嘀咕啥呢?”刘岳东手里拖着一个大编织袋,进了院子,然后看向叶铮荣:“师父,翻了半天,总算把这些玩意翻出来了。” “行,安上吧。”叶铮荣点了点头。 聂扬和刘岳南好奇地凑了过去,往大编织袋里一瞧,原来里面放了两个有些陈旧的贴墙拳靶! 贴墙拳靶,是练习咏春拳必备的一个辅助道具,用粗皮革制成,往里面填充满干燥的细砂(因馆而异,有些馆子的贴墙拳靶只填沙子,不用细砂),然后往墙上一挂,就可以对着贴墙拳靶练习不少技法,诸如刹云手、震掌、日字冲拳等。 待刘岳东把两个贴墙拳靶挂好后,叶铮荣让颜诗雨停手,不用再揉按筋络,站了起来,走到聂扬和刘岳南身前。 “南子扬子,你们两个来的时间就差两个星期,功力也没有高下之分;那么从今晚开始,你俩一齐练习日字冲拳。” 聂扬和刘岳南点点头,等待叶铮荣继续说下去。 “这日字冲拳,可是咏春的标志性攻击技法,有个评价很贴切,日字冲拳就宛如机关枪一样,扯空拳,你们已经扯了一段时间了,现在是时候对着贴墙拳靶打了。这贴墙拳靶刚开始打的时候,拳头会红肿,拳锋会痛,位置要是打偏了,或者没打中在接触贴墙拳靶的时候滑了一下,拳锋上就皮开肉绽。” 叶铮荣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拳,放在聂扬和刘岳南面前,那双拳的拳锋,已经完全是平的了,根本没有寻常人那样不规则凸起的拳锋。 “人体的骨骼说脆弱也脆弱,说坚韧也坚韧,对着贴墙拳靶不断冲拳,拳锋骨不断断裂,然后又再度生长变得更加牢固,最终,我们的拳头,将坚硬无比。” “你俩先扎个马,对,再靠贴墙拳靶近一些,好,打吧。就是按照扯空拳那样。” 聂扬依言照做,对着贴墙拳靶出了第一拳,右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贴墙拳靶上,便是一阵不轻的疼痛,然后强忍着,第二拳、第三拳…… 连续不断地对着贴墙拳靶出了十几拳,聂扬被双拳拳锋骨上的疼痛弄得精神一阵恍惚,不慎在击中贴墙拳靶时,拳头贴着那粗糙的皮革表面滑了几厘米,顿时拳锋骨上就皮开肉绽,鲜血直接流了出来。 一边的刘岳南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连续不断出了十几拳,因为疼痛造成的恍惚,从而让手被粗糙的皮革弄破了。 “去,冲冷水,冲完继续。”叶铮荣板起脸,厉声喝道,他当年也是这么疼过来的;习武之人,若是被区区的疼痛感打败,那还习些什么? 于是聂扬和刘岳南继续憋着疼,一个劲儿地往贴墙拳靶上打,打到马步变形、双拳麻木肿大、强忍疼痛导致面部表情狰狞时,叶铮荣才叫了停。 聂扬和刘岳南先是拿了各自的毛巾把一身的汗擦干净,然后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疼得是呲牙咧嘴。 “以后每天都得打!不能丢!看看你们三师兄、四师兄的拳头,他们已经过了这道坎儿了。” 聂扬听言便往刘岳东的拳头上瞅,果然,刘岳东的手上,在指根处长满了老茧,而两个拳头虽硕大无比,但拳锋处已经接近全平,而已看不出有什么伤疤,只是皮肤看上去比寻常人暗了一些。 “好了,诗雨,给你两个师弟搽药,然后你继续带郭强黐手,东子打桩,李柯晚上把那招揽扎衣好好练练,我要验收。” 于是乎,颜诗雨进了屋,不多时拿了个小药箱出来,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水,和一包棉棒,瞥了聂扬和刘岳南一下,然后让他俩把手伸过来。 微微发臭的药水涂在伤口处,聂扬立即赶到受伤的地方像火烧进去一般,险些就要把手抽回去,但还是克制住了,让颜诗雨继续在上面搽药。 “师父师父!”搽完药,刘岳南又生龙活虎了,马上叫嚷了起来,“怎么大师姐的手那么嫩?这不对劲……” 确实,颜诗雨的手,柔若无骨,没一个小茧子,又白又嫩,五指修长,端得是一双漂亮的手。不似刘岳东和郭强一般,手指都有点往里缩变短的趋势。 “傻,你们大师姐难道要像你们这些臭小子一样,傻了吧唧把手练成那副德行?老头子我当然是全挑掌教她。咏春拳说是拳,拳法有,腿法有,肘法掌法指法都有。拳轻掌重肘要命的老话忘了?”叶铮荣狠狠瞪了刘岳南一眼说道。 “咱们咏春拳有啥掌法?”刘岳南继续不怕死地追问。 “让你堂哥打给你看,东子,第五节木人桩法。” 刘岳东点点头,然后开始打桩,只见他先是一个蛇形手,在木人桩最上方的两个桩手之间碰撞了两次,然后右手一个侧切在桩手上,紧接着,右手一圈,左手一转,一掌击中桩身,然后便是不断的变换马步、站位,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出掌。 “这边是我们咏春拳里的破排掌,广东的那些喜欢称为蝴蝶掌,其实没啥大差别,凡是内家拳的掌法,端得都是凶狠毒辣,掌掌都发整劲儿,看着轻飘飘的没多大力的一掌,拍到身上,直接一片淤血结在那儿。” 聂扬和刘岳南听得张大嘴,哈喇都快流下来了,果然是拳轻掌重肘要命啊!咏春拳的肘法全在寻桥里了,小念头没打好,这辈子都摸不到那个坎儿。 “行了,你们两个臭小子,擦掉哈喇,乖乖给我打上几遍小念头,这些东西以后都会悉数教给你们,只要你们肯学。” &nnsp; 0 ------------ 【034】:打断他的狗腿 九点准,聂扬和刘岳南,带着伤痕累累的双拳出了叶铮荣的家门,李柯和郭强也哼着小调走出来,留下刘岳东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里面继续打桩,颜诗雨早在八点多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俩臭小子,疼不?”郭强凑了过来,幸灾乐祸地瞅了聂扬和刘岳南的拳头一样,然后砸吧砸吧嘴巴笑了:“嘿嘿嘿,想当年,强哥也是这么过来的。” 聂扬和刘岳南直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人一大耳刮子抽郭强脸上,这王八蛋笑起来咋就那么欠揍呢? 李柯在一旁抽抽鼻子,哼了一声:“你们都是傻鸟,一来就选咏春拳打基础,不懂得学我,选太极,到现在还是小嫩手。” “操,死肥闭嘴!”聂扬、刘岳南、郭强三人异口同声。 “那么,先走了,你俩路上小心,扬子别扑街了。”郭强发动了摩托车,李柯吃力地爬上他的后座,摩托车摇摇晃晃地绝尘而去。 聂扬和刘岳南并着肩走了两条街,突然聂扬的手机响起来,抽出来一看,马顺炎的。 聂扬这才想起来,晚上轮到马顺炎带着弟兄去“顶点”网吧看场子,这么晚了马顺炎还打电话过来,多半是出事了。 于是聂扬立即按了接听,果然,马顺炎那边的声音很急切:“扬哥!出事了!有人找上门来……” “怎么回事,慢慢说,说清楚。”聂扬一边回应着,一边伸手拦下一辆红包车,和刘岳南钻进红包车。 “去顶点网吧,快!”刘岳南掏出十块钱,递给开车的师傅。 “操!” 聂扬还等着马顺炎在电话那头把事情说清楚,结果却听到了挂机的嘟嘟声。 “南子,戴上!”聂扬从裤袋里掏出那对铁指虎,递了一个给刘岳南,两个都将铁指虎戴到了惯用的右拳上。 几分钟后,急速行驶的红包车在顶点网吧前停下,聂扬和刘岳南已经看见,网吧门口聚了一大帮人,围成一个圈,对着圈内指指点点。 “滚开,别挡道!” 聂扬心道不好,和刘岳南一下子跳出红包车,大步流星朝人群冲去,刘岳南呵骂着连续拨开几个挡在身前的人,总算和聂扬挤进了圈内。 只见马顺炎鼻青脸肿、死死咬紧下唇,身体微颤着站立,而他的对面,站了个身材匀称、模样俊朗个子还挺高的小白脸,居然还穿着一中校服! 马顺炎衣裤上,小腿、腰间、肋下这些部位,都染上了尘土和脏鞋印,明显是被踢出来的,聂扬打量了那小白脸一眼,顿时便看出这家伙练过,但那双手和李柯一样的是小嫩手,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擅长用腿。 黑黑瘦瘦,偏偏个子又不矮的马顺炎宛如黑竹竿一般站着,和对面的小白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你就这点能耐了?”小白脸嘲讽着马顺炎,马顺炎一咬牙,大喊一声,毫无章法地往前冲去,但很快就挨了小白脸两脚,是那种交替的左右横踢。 “操他妈,狗日的跆拳道。”刘岳南看出了那小白脸的路数,直接破口大骂。 马顺炎挨了两脚,硬是仗着一股脑门涌上的热血,逼近了小白脸身前,却被小白脸一侧身,又是一横踢,本就受伤不少的马顺炎再也忍受不住,连退几步,跌倒在地。 “够了!顺炎,你不是他对手,我来!”刘岳南心头火气,冲上前去,扶起倒地的马顺炎,将他的右手搭上自己的颈部,同时扭头,怒视那小白脸。 “南哥!扬哥!弟兄们……”马顺炎喊了一声,就哽咽住了,捂住身上几处特别疼痛的地方,说不出话来。 “弟兄们怎么了?”聂扬先手按住刘岳南,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也站到马顺炎身边,让他的左手搭上自己的颈部,聂扬和刘岳南两人,将马顺炎夹在中间,稳稳地扶住。 “哟哟哟,正主回来了,八中的聂扬是吧,老娘等了你好久啊。” 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孩,缓缓从顶点网吧的楼梯处走下来(网吧在二楼,一层是一段长楼梯),她身后竟跟着十来个体格壮硕的成年人! 聂扬眯起眼,回头看向那女孩,那脸,那眉毛,不就是那晚上那个闹事的小太妹、刘岳南所说的大麻烦―――白薇薇么! 此时的白薇薇,卸了浓妆,烫过的头发也重新拉直了,看上去顿时就年轻了不少―――本来她也不老,和聂扬一样是高中生,白薇薇虽穿着一中的校服,但那裙子却明显是被刻意改短的,露出一小截大腿,和白生生的小腿。 “你带人打了我的弟兄?”聂扬盯住白薇薇,开口了,声音很冷,很寒,白薇薇身后的那十来个壮硕成年人,在聂扬眼中直接被无视。 “怎么?”白薇薇感到一阵不舒服,聂扬这种目光和声音让她很是难受,“老娘就是打了你的弟兄,现在他们都在网吧的厕所躺着哼唧呢。不过呢,为了让你的人捞回点脸面,我让胡修和你现在扶着的那个最耐打的弟兄单练了一场,可惜啊,他没打赢胡修。” “呵呵。”聂扬竟然笑了出来,然后转过头:“顺炎,他刚才一直踢你?” “扬哥……”马顺炎的身子颤了颤,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好,我打断他的狗腿。” 聂扬话音未落,已经欺身上前向胡修冲去,胡修见状,不闪不躲,抬腿就准备一脚踢向聂扬的鼻梁,那腿抬得如此之高,踢得如此迅捷,仿佛是胡修在无声无息地炫耀自己的跆拳道腿功。 然而在聂扬和刘岳南看来,他已经死了,死定了。 中国拳术的俗语:好腿不过腰! 聂扬冲上去的时候,并没有解下铁指虎,此时,聂扬想也不想,一俯身子就躲过了胡修踢得那么高的一腿,然后一拳砸在他支撑脚的膝关节上! 胡修惨嚎一声,支撑脚一软,紧接着那只踢出去的腿落下,眼看就要顺势下劈在聂扬背上,聂扬却发了狠,直起身子然后整个人往前一扑,头顶在胡修的腹部,没戴铁指虎的左手直接成爪抓在了他的裆部。 “砰!”刘岳南也跟着上前,俯下身子一拳往倒在地上的胡修的脚脖子上干去! “快去帮他!”白薇薇急眼了,一声呵斥,身后的十来个壮硕汉子往前冲去,将聂扬和刘岳南拉开,然后就是一顿结实的拳脚落在聂扬和刘岳南身上。纵然聂扬和刘岳南奋力反抗,但却因人数差距悬殊,且未成年人的体格、力量终究不如成年人,聂扬和刘岳南很快被打得连招架都招架不住。 而那边的胡修被聂扬那无比狠辣的一爪,直接弄得昏迷过去,因为聂扬并不是简单的抓裆,而是用出了鹰爪里最恶毒的一式,用大拇指戳进位于男性会阴附近的命门穴!方才那一戳如果用尽聂扬全力,聂扬将当场杀死胡修! 白薇薇在一旁急切地拍着胡修的脸,似乎是想拍醒他,但旋即她便意识到,胡修刚才受的伤可能相当严重,于是她跺了跺脚,转看向那十来个正在奋力殴打聂扬、刘岳南、马顺炎的壮硕汉子。 “都别打了,先把胡修带走。” 十来个壮硕大汉立即停手,然后一个上前,将昏迷不醒的胡修背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操你妈,有种今天打死老子,不然老子要把今天的仇全还回去!你叫白薇薇是吧?你哥是白一帆?哈哈哈哈……老子不懂什么人脉势力的狗屁东西,你,敢惹上老子,就等着随时被老子的弟兄按在网吧厕所里轮一晚上!” 被一顿结实的拳脚打得眼前发黑的聂扬,伸手抹掉了额头处不断流出来的血,然后放声大笑,紧接着便是一顿恶毒无比的咒骂。 “啪啪!”一个壮硕大汉走上前来,又给了聂扬两巴掌,聂扬闷哼一声,却是受了下来。 “操你妈,有种杀了老子,别来这些没用的。”聂扬眼前又是一阵发黑,然后,他真得无法视物了,整个头脑昏昏涨涨,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作痛,几乎就要昏迷过去。 那扇聂扬耳光的壮硕汉子也是个狠角色,一脚再踹向聂扬的胸口,将聂扬踹倒在地,然后低下身去,伸手去掐聂扬的脖子;常在岸边走难免会湿鞋,聂扬又尝到了那种脖子被人掐着的喘不过气近乎窒息的可怕感觉。 站在远处的白薇薇,被聂扬一通恶毒无比的咒骂弄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即便她的哥哥是白一帆,即便她的老爹在县里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但她还真不敢,命令手底下的这十来个家奴,当着这么多看热闹的闲人的面,像聂扬叫嚣的那样,将聂扬给杀了。 “走!”白薇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身子细微地颤了颤,走远了。 “砰!”那掐着聂扬的汉子松了手,然后双手抓住聂扬的头,抓着抬起来又往地上狠狠一撞!这才起身,跟着同伴追上白薇薇的步伐。 “……很好……你会后悔的……”聂扬吐出了最后几个词,然后很干脆地在全身痛感来袭下昏了过去。 &nnsp; 0 ------------ 【035】:要的是一群狼崽子 “扬子!扬子!我操你大爷的,别睡了!” 昏昏沉沉中,聂扬听到了耳边不断传来的噪音,这噪音让他难以入睡,终于,聂扬艰难地睁开了眼皮,然后看到了王胖子的胖脸。 “胖哥?我人在哪?”被王胖子吵醒,聂扬也没了睡意,虚弱地回了句。 “医院。”王胖子没好气地应了句,“现在是凌晨五点,你忘了今儿我们月考?能使得上力不?” “操……”聂扬骂了一句,然后愣了愣,半天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无奈地继续躺在病床上。 “给我杯水。” “别折腾了,起不来就算了,大不了缺考。”王胖子端了杯水过来,凑到聂扬嘴边,聂扬一口气喝光。 “事情经过我都听弟兄们说了,妈的,简直欺人太甚……”王胖子骂骂咧咧地放好水杯,“顺炎受了重伤,昨晚除顺炎外的九个看场弟兄,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估计这两天都得躺医院里。就你和南子,皮糙肉厚的,挨了一通打,没睡多久就能叫起来。他们这会都昏着。” “……”聂扬闭口不语,沉默了许久,然后看向王胖子:“胖哥,中午把谢长风他们全部叫来,这事不会善罢干休。” “成,你安心躺着,具体怎么做我知道,就算有考虑不周的,和阿辉商计商计就成了。” 王胖子出去病房后,聂扬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自己的病房是独立间,百无聊赖地睁着眼睁了几分钟,聂扬又继续睡过去。 …… 中午时分。 小小的病房里堆了七个人,聂扬盘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碗面哧溜哧溜地吃着,谢长风、陈平、刘坤、王胖子、余辉、方莹都站在一旁。 “饱了。”聂扬将只剩下一点汤的碗放到一旁,然后让方莹关上房门,这才开口:“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 “妈的,扬哥,你一句话,管他什么白一帆白二帆的妹妹,弟兄们照样弄!”谢长风立即表态道。 聂扬敢在对方有十多人的情况下,还直接冲上去把那个胡修往死里整,这让谢长风心里对聂扬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该还回去的,总是会还的,但现在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聂扬沉声说着,“从今天开始,长风,还有陈平刘坤,你们也开始带些许弟兄去网吧看场子,余辉会安排好具体哪几家网吧,今天是29号,明天30号学校还要考试一天,接着正好放国庆的假,国庆这七天是上网高峰,我们去看场,那些老板怎么说也得提价。” “另外,阿辉,这几天动员手底下机灵些的弟兄,去打探有关白一帆,乃至整个白家的所有事情,一点细枝末节都不要放过。陈平,我交给你一个特别任务,在我们这么多弟兄里,抽二十人出来,让他们跟着你一起训练,直接把你的组合拳教给他们,能学多少尽量吧,到时候第一批铁指虎买来,优先给他们配备。” “长风,除了晚上看场,白天你若有闲暇时间,就把弟兄们聚起来,一起找个地方跑圈练体力,直接铁井大道还是学校操场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不要手底下都是一群被烟、电脑、女人掏空身子的废物!” 聂扬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已经隐约感觉到,现在聚拢在自己麾下的近百号人里,仗着己方人多才敢出手打人、或者没打一会就体力不支累得直喘的人可能占了半成以上!这是相当可怕的,聂扬不想自己手下有这种废物存在,他想要的是,将手底下所有人,变为刘岳东身边那种胆子大、下手狠、敢以少打多的精锐! 换而言之,聂扬要的是一群双眼发绿、随时准备冲上去撕咬猎物的狼崽子,而不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土狗! “胖哥、方莹!”聂扬吼完之后,感觉心里舒畅不少,一晚上积闷全都在这一声吼宣泄出来。“你们俩的体质什么样,我也清楚,跑圈的事情,你们俩要起带头示范作用!不许给我耍别的花样!” 王胖子和方莹相视苦笑,然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还有,让我们的弟兄,全把头发剃成圆寸得了,看着清一色的圆寸也舒爽。对了,南子怎么样了?” “南哥好着呢,精神头十足,这会在勾搭一个刚来实习的小护士。”方莹扶额说道。 “操,不愧是南子。这家伙开始不满足于自己撸了?”聂扬一愣,然后笑骂道。 时间一晃两天过去,在医院里躺得骨头发痒的聂扬终于拆去了身上的几条绷带,直接出院回家休养。仅仅两天,他身上的伤势就好了大半。这下,聂扬也无需担心月考成绩了,反正方莹通知凌维靖,凌维靖再帮自己向张任请了病假。 刘岳南则是对刚刚勾搭上手的实习小护士依依不舍,谢长风和王胖子挤兑他“那妞可比你大三岁呢”,却是被刘岳南一句“女大三抱金砖”给顶了回去。 两天没去叶铮荣家中,聂扬和刘岳南在月考结束后的当天晚上,赶紧去了叶铮荣那儿一趟,结果当天晚上就他们两人,刘岳东跟着他老爹参加一个酒宴,郭强李柯趁着国庆将至各自回老家了,颜诗雨也没来,叶铮荣便一心监督聂扬和刘岳南练功,让这两个小王八蛋叫苦连天。 10月1日,国庆节。 七十多个穿着八中校服、在聂扬一声令下后被迫剃了圆寸宛如一群劳改犯的八中学生,在铁井大道上卖力地跑着,而跑在最前面、带头的几个,赫然就是伤势刚稳定、还没彻底痊愈的聂扬和刘岳东,以及壮硕无比的谢长风;王胖子和方莹也使足了吃奶的劲,跑在前头,以刺激落后就快要掉队的弟兄―――你们胖哥和莹哥那么差的体质都能跑在你们前面,你们不感到羞愧? 与此同时,余辉窝在一家黑网吧中,淡定地对着电脑屏幕,打着dota。不时有几个鬼头鬼脑、学生模样的小青年从网吧外进来,附耳在余辉耳边说上几句,然后余辉一点头,这些鬼头鬼脑的家伙便再度离开。 大康路109号附近的一个废弃地下停车场中。 陈平板着脸,不断踱着步,看着二十个体格在学生中已经算是相当壮实、也剃了圆寸的学生,手里握着小哑铃,不断朝前做出空击的动作,不时上前矫正某个人的错误动作。 “给我好好练!记着,购买来的第一批铁指虎,是要配备给你们的,你们二十个,是扬哥的第一批精兵,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第一批精兵,以后扬哥如果真的带着我们做大了,你们自己想想自己以后的身份地位!” 陈平的话刺激了这二十个被挑选出来的幸运儿,他们更加卖力地,踏步,左右挥拳,然后返回原位,继续踏步,左右挥拳,尽管他们的动作略显机械死板,但是陈平毫不怀疑,就是这样机械死板的动作,让这二十个家伙戴上铁指虎,在一场混战中用出这样机械死板的组合拳,威力必定极其惊人! 国庆的七天,聂扬,及其麾下的所有弟兄,没有像以往一样,在电脑前、床板上、狐朋狗友的聚会中度过。白天,聂扬带着昨天晚上练功残留在身体中的疲惫,依然以身作则,带着一大群弟兄去跑圈锻炼;晚上,聂扬要提前吃完晚饭,连续在八家自己揽下看场活儿的黑网吧一一巡视过后,和刘岳南赶到叶铮荣家中勤练拳术。陈平依旧在操练那二十名被当做“精锐”的弟兄,余辉悠哉浮哉地,放出了一大批用小利收买的各类耳目,打探到关于白家的各种小道消息,有些消息乱七八糟,看上去就是胡扯,有的却像那么回事,经过整理后,余辉在国庆节的最后一天的一个下午,独自一人摸到聂扬的租处。 “扬哥,我整理了一下这几天连续打探到的关于白家的消息,整出一份可信度比较高的,你过目吧。” 余辉说着,将一本小笔记本递给聂扬。 聂扬点点头,立即开始翻越这本小笔记本。 “白一帆,曾用名白彪,中学时代恶迹极多,于高二年辍学,随即开始介入x县的地下世界,曾率众与一伙外地社会青年在铁井大道火拼,该事件震惊一时。现今白一帆二十一岁,名下的资产有两栋饭店、一间ktv、一座私人修车厂;另外还有一家名为桑拿房实为鸡窝的店。其父白子远,是x县县国土资源局局长,与x县县政府多名要员交好,白子远现年四十九岁,对于白一帆与其女白薇薇不甚管教。白薇薇,白一帆之妹,白子远之女,现就读于x县一中,系x县一中高二六班学生,成绩极差,且非特长生身份,疑其入学仅因其父权势。” 小笔记本的第一页就大致将白家的情况暴露了出来,聂扬看着这些信息,若有所思,然后往下翻,后面记载的便是白一帆名下两栋饭店、一间ktv、一座私人修车厂的位置,以及白一帆结交的一些x县大混子。 “对了,扬哥,还有一件事,南院的老大更替了,当年的田博文被放回来了。” “南院的老大更替,和我们无关。”聂扬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丢给东哥或者段嘉祥头疼吧。阿辉,我问你,你实话告诉我,和白家作对,你怕不怕?” “怕。”余辉答得很干脆。 “算你小子诚实,其实我也怕。”聂扬合上小笔记本站了起来,“认真算起来,我只是被白薇薇手底下的十来个人暴打了一顿,然后跟着连累了十个弟兄和南子挨打,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阿辉,说实话,你觉得我有些沉不住气不能隐忍吧?” “……是。”余辉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如果等到我们再壮大一些……” “很多机会,是等着等着,就流失的。”聂扬按住了余辉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相信我,阿辉。你仔细想想,长风他们入了我聂扬的麾下,而还不到一会儿,我这个老大哥就被揍了,才看几天的场子也被人找上门去砸了,再加上我强令弟兄们剃圆寸头、每日跑圈锻炼,心里对我这个老大哥怀着不满的人,其实多得很呢。” 余辉一惊,这事情,他还真没考虑过!旋即余辉仔细一想,不错,聂扬此刻,手底下已不再是刚刚开始的那一点班底了,现在这么多弟兄,聂扬还没认全呢! “我们需要一场漂亮的大胜仗。”聂扬咧嘴笑了,笑得渗人至极,“白一帆是吧,让他做我这场大胜仗的牺牲品吧。” &nnsp; 0 ------------ 【036】:奇袭 余辉愣愣的看着聂扬,他这才发现,聂扬的野心和胆子,比他想象中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段嘉祥和刘岳东还在八中称王称霸的时候;聂扬已经将手伸到了校外,给那几家黑网吧看场子便是他的初步尝试,而之后,他就准备带着手底下这不到百人的弟兄,和白一帆叫板起来了! “饭店、ktv、桑拿鸡窝这三个地方,都是鱼龙混杂,我们去这些地方捣乱,要是惹上了x县的其他大混子,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们只能从白一帆的私人修车厂下手。” 聂扬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寒芒:“白一帆,你我虽素未谋面,但是抱歉了,我聂扬是铁了心要把你当试刀石用用!” …… 10月8日,下午五点二十分左右,永昌修车厂。 四个修车师傅蹲在修车厂门口,嘴里叼着烟,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唠嗑,这个修车厂,开在x县郊外,背靠着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山,基本上没什么生意。每天四个修车师傅的活儿,就是把白一帆手底下的小弟送过来的车修理好,或者是将完好无损的车进行改装。 这里除了四个年近五十的修车师傅,还有二十个学徒,都是白一帆的手下,平时就一副小混混样,脑袋上的毛染得乱七八糟,穿着脏兮兮的皮夹克牛仔裤,眼睛里都是贼光。四个修车师傅并不喜欢这些学徒,也没怎么用心教,这二十个学徒也不会认真学修车,都是窝在车间里头,搬了几张小木桌打牌搓麻将。 “是这里。”远处,聂扬带着三十多个上身穿着混色皮夹克的弟兄,慢悠悠地朝永昌修车厂的大门口走近,四个蹲着抽烟的修车师傅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站起来,一个年纪最大的修车师傅走上前去,还未开口质问,就被聂扬按住肩膀,然后大力往旁边一推! “砸了这里!” 聂扬的命令简单而粗暴,一声令下,身后的三十多个弟兄,纷纷从夹克的袖子里抽出一根糙铁棍子,然后拎着糙铁棍子就往永昌修车厂里冲去,四个修车师傅想要阻拦,一个照面就被乱棍打昏在地,动弹不得。 永昌修车厂规模不大,进了大门口,没走几步便是车间,车间中正在搓麻将打牌的二十个白一帆手下的混混看着突兀闯进来的三十多个拎着糙铁棍子的圆寸头全愣住了。 未等他们回过神来,黑瘦但却身长的马顺炎已经拎起糙铁棍子,冲在最前,一棍子砸在一个混混的左脸上! “妈的!有人来闹事!”一个混混喊了一嗓子,混战便展开了,聂扬的奇袭实在出乎这些混混的预料―――他们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些狗胆包天的家伙是谁,竟然敢来触白一帆的眉头! 谢长风在这场混战中的表现尤其抢眼,他的两膀子蛮力本来就很可怕,此时谢长风拎着一根糙铁棍子,仗着一股蛮力连续打翻三人,脸不红气不喘,大吼一声,低下身子一棍子将一个想偷袭他裆部的混混砸得昏死过去。 马顺炎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或许是那日他被胡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戏弄、踢击,刺激了他的变强欲望,这七天他曾私底下向聂扬讨教,聂扬深思熟虑许久,将林敬言留给自己的那五种功效不同的俯卧撑全数教给了马顺炎,还根据自己的几次打斗经验,告诉了马顺炎一些打斗技巧,此时,马顺炎的身手明显灵活起来,下手的力度也不轻。 刘岳南、陈平、刘坤、余辉等,并未参加此次的奇袭,聂扬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想一下子就被白一帆发现自己的这伙势力,这次的奇袭,只是要好好恶心白一帆一番,算是正式交恶前的前奏。 没有丝毫准备的混混们被聂扬一众全数打翻,或许是第一次将成年人打翻在地,聂扬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显得极其兴奋,对倒地的混混还在进行持续的殴打,直至将这二十个混混打得全部昏迷过去、瘫成一团烂泥在地时,才停了下来。 “砸!体积大的机器别管了,能砸的全部砸掉。”聂扬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几个赌桌前,把赌桌上堆叠的零钱点了点,然后全部收入自己兜里,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几分钟过去,永昌修车厂里的中型、小型机器都被砸得损坏了差不多。三十多条狼崽子的破坏力相当惊人。 “扬哥,我们还可以去他们的车库看看!”马顺炎抬了抬酸痛的手臂说道。 “车库……”聂扬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前几天听刘坤提起过,他大舅也是搞修车的,自然,改装车子也会。 余辉之前的情报已经足够详细,永昌修车厂平均隔个三五天,就要改造一辆小排量汽车和两辆摩托车,这会儿不知道永昌修车厂的车库还停了多少车? “哥几个,谁会开车?” “我!”“我!”连续十三个弟兄举起了手,聂扬点了点,然后带着一伙人冲到永昌修车厂的车库,聂扬一扫,竟然没发现小排量的汽车,只停了十一辆摩托车,有的明显是被改装过的,有的维持原样。 “能发动的,全部开走,开到‘顶点’网吧楼下,然后找你们坤哥,让坤哥带着你们把车全开到他大舅的车行那。” “扬哥……”谢长风惊疑不定地看向聂扬,“这算偷车了吧……他们如果报警……” “这里没有监控探头,怕什么。”聂扬依旧很淡定,“白一帆的老爹又有权又有钱,自己也有几个产业,不介意替他妹妹闯的祸埋个单的。尽管开走。” 十一辆摩托车,四辆无法正常发动,然后七个弟兄开着七辆摩托车直接出了永昌修车厂,往x县城区开去。 聂扬和剩余的弟兄们依旧留在永昌修车厂,再度给了那些有苏醒迹象的学徒、修车师傅狠狠几棍,然后找来车间里堆放的几条长绳索,将这些人全部捆在一起。 “走吧。”做完这一切,聂扬带着弟兄们,大摇大摆地出了永昌修车厂…… 当天晚上,“顶点”网吧。 “扬哥,那七辆摩托,已经小改装了一番然后低价转手卖出去了,一辆一千五,一共是一万零五百,钱暂时放在我大舅那儿……” “打住。”聂扬拍了拍刘坤的肩膀,“我信你,摩托车的钱及时上交给阿辉就行了,不用汇报给我。” “这几天让手底下的弟兄们,嘴巴封严点,先好好恶心那白一帆几天,等第二批铁指虎到了,我们才能正式和他干一场大仗。嗯……另外,钱转过来的时候,跟阿辉说一声,弟兄们一人发一百吧,被我带着跑圈折腾了七八天,算是一点小补偿。” “知道了!”刘坤激动地满脸通红,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聂扬站起身来,关掉浩方平台,往叶铮荣家赶去。 总算赶在六点前到,聂扬一进大院子,就见刘岳东脱光了上半身的衣服,汗流浃背地、近乎癫狂地打着木人桩,木人桩被打得不断作响,甚至大幅度摇晃起来。 “东哥怎么了?”聂扬看向一旁的刘岳南。 “不知道……刚才大伯打了个电话给他,他就这样了。”刘岳南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叹口气,开始扎马,打小念头。 聂扬也叹了口气,跟着开练。 …… 九点二十分,聂扬和刘岳南离开叶铮荣家,路上,聂扬沉思许久,然后停住步子:“南子,你觉得我们想做大,目前最缺什么?” “人手?” “……是钱啊。” 聂扬无奈地扶额:“白一帆家里有钱,手底下有几个产业,所以才能和一群x县真正的大混子交好,他的妹妹也就能仗着哥哥的名声嚣张跋扈然后惹到我头上。你看看,我们现在,光靠给黑网吧看场子进账,而且进账也就那点,这回奇袭了次永昌修车厂算是暂时缓解了一下经济问题,但还远远不够。是该找个时间,好好解决一下钱的问题了。” 扩充人手、扩大地盘、配备武器、加强弟兄们的凝聚力……奶奶的,一项一项都要钱啊! &nnsp; 0 ------------ 【037】: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聂扬向刘岳南发牢骚抱怨经济问题的时候,远在省城福州的白一帆…… “喂?” 白一帆不耐烦地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接通电话。 “白少,修车厂出事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 “你慢慢说。”白一帆很淡然地将电话调成了免提,然后放在一边,自顾自地点了根烟。 “一群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小杆子到修车厂闹事,您的那些手下根本不经他们一顿打就趴下了……损失了七辆摩托,车厂的中小型机器也被砸了个干净。” “知道了,你忙去吧。”白一帆的瞳孔缩了缩,然后吐了个烟圈,熄了烟,把手机拿起来,挂断了电话。 “有意思,这么久了,又有不长眼的人想到我头顶上拉屎撒尿了?嗯……呵呵呵,让老江先帮我处理处理吧。” 白一帆一边自语着,一边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发了出去。这条短信很短,只有寥寥几个字:“永昌被砸,望速处理。” 收件人,江波涛。 x县,县公安分局。 年近五十、已经不复当年英姿的江波涛,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飞快地翻阅一本卷宗,这都是他从市总局那儿复印的副本,里面的案子无一不是陈年悬案。 “这些旧案子,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啊……”江波涛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然后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卷宗。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波涛忙掏出来一看,白一帆的短信,只有寥寥八字。 “永昌被砸,望速处理……”江波涛念了一遍,然后眉头紧锁,“是哪个刚上道的小杆子惹得麻烦?惹到白一帆的地盘上,胆子够肥啊……” 江波涛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一番后,停了下来:“田博文这小王八蛋刚被放出来,估计没那么快想回牢子里再蹲一趟,不是他。那么是谁呢,有这个胆子和实力的……李魋?他想再和白一帆开仗?不对,他没那么冲动……刘岳东?也不可能,这老刘家的小王八蛋和白一帆的私交还算不错吧……” 李魋,x县的大混子之一,并不是本地人,总是操着一口北方口音,手底下也是一群北方汉子。这个李魋不简单,到了x县没半年,就把x县的本地势力兼收吞并地差不多了,同时也折腾地x县的公安分局鸡飞狗跳。后来不知为何,李魋与也好混社会的纨绔白一帆各自带了人手在铁井大道火拼,那次事件直接闹出了人命,宁德市里的市总局都被惊动了,派了人手下来查案,最后因为白一帆老爹拼命地打点关系,不了了之。 李魋也在那一次火拼后安分了许多,将自己的势力全部缩到了x县的西城区。那里的店面,大多都是鸡窝。 毫无思绪的江波涛最终晃了晃脑袋,不去 想那事,给白一帆回复了一条“等候消息”之后,就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在一片“江副局好”的问好声中下了楼,直接开车回家了。 翌日,江波涛到了局子里,喊了四个在x县呆了数十年、和各年龄段的混子都打过交道、经验丰富的老片警,让他们去查查近期有没有什么小杆子扯了大旗开始想在x县立棍。 四个老片警的办事效率很快,在午饭前就回了局子,还给江波涛带来两条消息。 第一条消息是:上个月大康路那附近的一片没人看场的黑网吧,已经有人揽了看场活儿接管了。让人意外的是,揽了看场活儿的不是那些二十出头、刚长齐毛的社会青年,而是一伙儿连毛都没长齐的学生。 第二条消息是:陈歆手底下的那些瘾君子,似乎准备和刚被放出来没多久,但已经重新扛起南院大旗的田博文勾勾搭搭起来了。 江波涛听罢这两条消息,顿时就将眉头中央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两条,可都不是好消息啊! 陈歆,x县本地人,他在x县地下世界里扮演的角色,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地下世界都不可或缺的角色:大毒贩子。 当然,这个大毒贩子远远逊色于缅甸、云南、金三角一代的武装毒贩。但因为x县的毒品货源大多被他收拢在掌中,陈歆在x县也是混得风生水起,手底下的人虽然不像边境线上的武装毒贩子一般威风,人手都是一把枪,但是土制的“汽狗”陈歆还是有十几条的。 黄、赌、毒,任何一个地区的地下世界都少不了这三样东西,对于陈歆的存在,江波涛心知肚明,但他不能彻底把陈歆连根拔起———甚至是外地来的李魋也不行,这边是潜规则:只要陈歆直接讨好市里的那帮酒囊饭袋,你江波涛再怎么对他恨得牙痒痒,也只能隔三差五借着严打期间,给他找点麻烦找点恶心而已。 “那伙揽了黑网吧看场子活儿的学生是哪的?带头人是谁?”江波涛收起了暗自的思索,问道。 “好像都是八中的,嗯……带头人,是叫聂什么吧……” “聂扬。”另一个老片警补充,“耳双聂,飞扬的扬。” “聂?”江波涛猛地一个激灵,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聂这个姓,让他想到了省城里的一个胆大妄为的疯子,他同样也姓聂。 “这个姓聂的,不会跟那个姓聂的有什么关系吧……”江波涛暗想着,然后挥挥手,让四个辛苦了一早上的片警先去休息,自己坐在办公桌前,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让自己手底下这点人去掺和这些破事了。 “喂?白少?” 江波涛给白一帆打去电话,很快,电话接通,江波涛稳了稳神,然后恭恭敬敬地称呼了“白少”。 “老江啊,呵呵呵,我还在省城呢,咱俩许久没见,等我回去和你小喝一盅。嗯,怎么,事情弄清楚了?” “还不是很清楚。只是新发现了一伙似乎准备在x县立棍的小杆子。” “哦?有点意思,说说?”电话那头的白一帆,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然后用手搓揉着怀中妖姬的一对丰满白兔。白一帆的手掌上,布着不少老茧,这更刺激了白一帆怀中妖姬的感官,她媚眼如丝地看着白一帆俊俏的脸庞,同时开始低声喘息起来。 江波涛在电话这头,听到了一阵低微的女人喘息声,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了白一帆正在做什么,赶紧把话一口气说完:“这一伙八中的学生,带头人叫聂扬,揽了大康路周边黑网吧看场的活,暂时就知道这么多,白少,你忙,我这个半老头子就不打扰了。” 然后江波涛很识趣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一头的白一帆,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一群想在x县立棍的小杆子?还是一群学生?真可笑,刘岳东都老老实实窝在学校里当土霸王了,还有人敢把手伸出来?x县有背景有人手的大混子,无非就那么几个,北方蛮子李魋,大毒贩子陈歆,和自己一样老爹手里有点权有点钱的纨绔刘岳东,硬要算的话,那个胆大妄为的半疯子田博文也是一个吧。 这些家伙,在我白一帆面前,还不都是一副孙子样,哦,李魋那外地来的蛮子除外,这傻逼估计到现在还不服气吧? 白一帆晃了晃脑袋,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怀里的女人已经开始不安分地扭动了,自己还不赶紧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 聂扬走出了家门,不经意地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有些阴霾。风也吹得紧了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随口叹了一句,聂扬往八中走去。 (这一章,算是将整个x县的各个势力全部呈现出来。这本小说也快十万字了,希望看到这里的朋友能够继续支持水手,鲜花、收藏、贵宾……来者不拒,水手会用更精彩的剧情回报!) &nnsp; 0 ------------ 【038】:大风起兮云飞扬 这天是周六,但八中依然有上课,学生们对八中的安排怨声载道,可想而知周末课的教学质量。 高一五班,约有小半班的学生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其余的不是在低声聊天,就是偷偷玩手机,仅有那几个“尖子生”在配合着口沫横飞的老师奋笔疾书,记着笔记。 “喂,聂扬,你听说了吗,一中正式评出校花了。” 管苒苒也没在认真听课,用手肘捅了捅趴在桌上的聂扬。 “一中的校花?谁啊?” 这个话题让聂扬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稍微直了直身子。 一中是县里的重点中学,除了一些通过后门进去的,剩余的一中学生全是成绩好不闯祸的乖宝宝,另外,聂扬曾听方莹提起过,一中的美女确实不少。 “是高二年段的江子芊。”管苒苒托起腮帮子,两眼放光,“晚上她们会在qq群里把江子芊的照片发出来。嗯,很期待呢。” “这期待什么……你又不是男生。”聂扬调侃了一句,“难道苒苒你是蕾丝边?” “蕾你一脸,你才是蕾丝边,你全家都是蕾丝边。”管苒苒愤怒地瞪了聂扬一眼,“这叫审美情趣懂不懂?听她们说江子芊很漂亮呢,简直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女一样。” 聂扬对于管苒苒用的形容词嗤之以鼻,天上下来的仙女?这叫什么破形容词?庸俗,幼稚! 要说漂亮的女生……聂扬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神秘的大师姐颜诗雨,和林大艺术家林沫橙。 “喂,出什么神呢?你不会在脑补江子芊的长相吧?”管苒苒伸手在聂扬眼睛前晃了晃。 “啊?哪有。”聂扬回过神来,然后又调侃了管苒苒一句:“其实我觉得苒苒你也挺漂亮的,当然,前提是把那副碍眼的眼镜拿掉。” 聂扬倒不是给自己同桌拍马屁,戴着那副老土、沉重的黑框眼镜的管苒苒,确实显得有些呆板,但摘掉了眼镜去上体育课的管苒苒,却显得灵动俏皮,煞是讨人喜。 如果让聂扬给自己目前记得住名字的几个女生打分,满分按十分来算,颜诗雨林沫橙各给八分,管苒苒摘了那副碍事的眼镜怎么着也有六分。 “哼。”管苒苒小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去理会聂扬,但她心里却有些小得意和窃喜。 再挨一段时间,等自己的散光治好了,换上隐形眼镜就好了……管苒苒暗想。 下课铃打响后,聂扬站起来活动活动坐得有些僵硬了的身子,然后和刘岳南、王胖子三人溜到八中篮球场,剩余两节课,聂扬实在不想上了,索性直接跑到这儿。 此时,聚在篮球场的学生还不少,全是那些懒得上课并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混子学生,这些家伙见了聂扬,没有一个不上来道声“扬哥”给聂扬一个招呼的。 这种场面,刚开始聂扬不习惯,但久了之后就坦然受之,也无需苦恼于怎么回应对方,稍微点点头示意就可以―――段嘉祥也是这么干的。 至于刘岳东,他的架子比段嘉祥和聂扬还大了不少,有事情根本不理会这些混子学生的招呼。尽管大旗不是他扛,段嘉祥才是八中名义上的老大哥,但也没几个不长眼的,敢对刘岳东这个前任老大哥不满,人家牛掰能把你当空气,弱势的你却必须给人家好脸色看。这点,不要说在学校里,走出去社会上也是一模一样。 刘岳东是八中的前任老大哥,段嘉祥是现任,聂扬基本上,就是下任了,现在八中的混子,哪个敢触这三人的霉头?见到了礼数一定要周全,一声“哥”必不可少,哪怕被无视掉。 应付了凑上来的几个混子学生,聂扬和刘岳南、王胖子找了个角落,自从聂扬扛起了高一年段的大旗后,三个老兄弟的碰面时间似乎变少了。聂扬和刘岳南是每天晚上必见的,但王胖子…… “胖哥,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找到一个没闲人的地方后,聂扬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开口问王胖子。他总感觉,这些日子,王胖子在刻意疏远自己。 “嘿嘿,忙着搞音乐呢。”王胖子打了个哈哈,“你胖哥我的音乐天赋好得没话说啊,那什么贝多芬、肖邦、莫扎特,要是全都活了过来,也会嫉妒我的天赋的。” “嫉妒你二大爷,操,胖哥,你能要脸吗?”刘岳南险些吐了出来,“你看你那熊样,一看就不是音乐家的范。” 聂扬却没有心思和王胖子开玩笑逗闷子,板起了脸:“胖哥,听阿辉说,这些日子,你都是下午参加了一下跑圈,跑完就走了,也不和弟兄们多说话……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要刻意疏远我们?” 聂扬直截了当的一番追问让王胖子无话可说,王胖子动了动嘴唇,犹豫了几分钟,才叹了口气:“我……我老爹老娘知道我在学校里不学好,到处厮混的事情了。” 怪不得…… 聂扬和刘岳南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父母,还蒙在鼓里对自己儿子在外面干的好事毫不知情呢。 聂扬丝毫不怀疑,要是让自己的父亲聂铁柱、母亲红霞知道了自己在x县拉帮结派、手底下聚了近百弟兄,到处打架斗殴后,父亲绝对会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然后逼着自己回归正道,不然就把自己赶出家门。 母亲更是会深更半夜偷偷垂泪,为自己儿子的不学好、不成器伤心。 聂扬也叹了口气:“那……也确实没办法了,胖哥,你后来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说我跟那些坏学生断绝来往了。”王胖子也叹气,“不然还能怎么说?说我王勇铁了心要跟我老大聂扬混?以后我老大做大了,我也能做个小镇子里的土霸王?” 刘岳南被王胖子后面补充的两句话逗乐了,放声笑了出来,然后拍了拍王胖子的肩膀:“没事,胖哥,爸妈的说教么,咱们虚心接受,坚决不改!以后规模太大的干架,我和扬子铁定不拉着你上,不然就让你再暴露了。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是兄弟,以后也是!” “对!永远都是!胖哥,我们三个兄弟,可是当初一起在校门口挨别人揍的!”聂扬激昂地说道。 王胖子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骂出一句粗口:“操你们两个王八蛋的二大爷、三大爷,以后别喊老子胖哥了,喊勇哥!老子这些日子都瘦下来了!” 聂扬和刘岳南一愣,然后聂扬仔细打量了王胖子一番,倒是发现,王胖子真的瘦了不少! 似乎是从进了八中的校门开始,王胖子就在变瘦,先是那几天的军训,然后王胖子开始跟着自己打群架,到现在,他一边忙着上音乐培训班,一边每天还要跟着弟兄们一起跑圈锻炼,起带头示范作用,这么反复折腾下来,王胖子身上的肥膘在缓缓消失。 现在的王胖子,光看脸,根本不能把胖子这个词安到他身上了,再看身上,原本布着一层肥肉的胳膊结实了,腿也结实了不少,就是还挺着个小肚子,没消下去,这圈小肚子要是消下去了,整个人看起来非但不胖,反而有些敦实的模样了。 “成,以后喊勇哥!” 聂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刘岳南见状,也是点了点头,保证以后不用胖这个词形容王勇。 王勇心里大爽,放声大笑。 …… 傍晚,放学铃响了之后,聂扬和刘岳南,还有手底下寄宿的弟兄们一同杀向食堂,草草解决晚饭后,聂扬感到今天有些疲惫,便不打算去那几家黑网吧巡视一通了,和刘岳南一道,早早往叶铮荣家赶去。 途中,聂扬再次不经意地抬起头,看了看天色,依然阴霾的可怕,但迟迟没有雨滴落下。冷风呼啸着,天边的乌云滚滚,凝成一团团的黑斑。 “大风起兮云飞扬……”聂扬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句诗句,低声吟诵出来,然后,一股诡异的压抑感,从聂扬心中弥漫出来。 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聂扬强压下了心中的古怪感觉,恍惚了一下,险些撞到电线杆子上。 “扬子,想妞呢?要不要我让我女朋友介绍几个她医院的同事给你?” 刘岳南在一旁调侃聂扬,聂扬却没心思和刘岳南逗闷子,心里越发地不安起来。 与此同时…… x县长途汽车站。 白一帆穿着一身崭新晚礼服,从车站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早就在车站外等候多时的一行人立即迎了上去。 “哥!”穿着高靴、加厚丝袜、弹力裙的白薇薇走在最前面,一下子就扑到白一帆身上。 “你怎么穿成这样……身上都喷了什么?”白一帆皱了皱眉,白薇薇身上香水味道太浓烈了,浓烈到让他这个情场老手都感觉有些难受。 聂扬曾经认为白薇薇身上喷了一堆劣质香水,但实际上白薇薇用的全是高档货,只是她不会用而已,全挑贵的喷,结果物极必反,反而制造了一种劣质香水的效果。 “是……是嫂子教我这样打扮的。”白薇薇见白一帆脸上带着不快的神情,便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说道。 “嫂子?哪个嫂子?傻妹妹,你新嫂子现在在省城,过几天我把她带到x县老家让你见见……”白一帆无奈地扶额,“x县的女人,品味都太差了,唉,我以前怎么看上那个只会卖骚的女人的……不提了,先回家,老爸还在家里等我。” 这次回来,可以顺道看看,那个准备立棍的叫聂扬的小杆子是个什么角色,呵呵呵……永昌修车厂的事情,也要顺道解决掉。嗯,少爷我怎么总觉得,就是那准备立棍的小杆子砸了永昌呢? 白一帆心中冷笑。 &nnsp; 0 ------------ 【039】:绝世高手 “师父……咦,沫橙姐也在?” 聂扬和刘岳南走到院子里,只见叶铮荣穿了身上白下黑的唐装―――就是电影里咏春门人常穿的那种;叶铮荣穿着这身扎了个马,摆出一个标准的问手,纹丝不动,林沫橙在一边架了画架,用碳素笔飞快勾勒着叶铮荣的身形。 颜诗雨站在一旁,自顾自打着咏春拳的第三套套路―――标指。 林沫橙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将叶铮荣扎马摆问手的模样复刻到了自己的画板上。 “有段时间没扎马,看来老头子我最近太松懈了。”叶铮荣收起了马步,然后看向聂扬和刘岳南:“晚上不练功,跟我去见你们的一个师叔。” “我们的师叔……”聂扬和刘岳南对视了一下,然后聂扬开口:“师父……其实这事儿我老早想问了,咱们学的咏春拳到底是哪一系的?” 咏春拳,光是它的起源便有好几个说法,流传至今,分支派系也挺多。 “叶系。”叶铮荣有些不悦,“心里记着就行了,记着,以后碰到同是咏春门人,不要一张嘴就问师承,不管什么系,天下咏春是一家。门户之见可是大害。” 聂扬和刘岳南赶紧点头。 众人在院子里等了几分钟,刘岳东、郭强、李柯都到了之后,叶铮荣也不拿林沫橙当外人,带着她和一伙徒弟出了门,不紧不慢地往铁井大道走去。 “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刘岳东疑惑地问道。 “见你师叔,那个老小子上次来x县没进城区,只知道在铁井大道的旅店落脚。这个点儿,不用打电话,我猜他肯定在x县公园溜达。” 不出叶铮荣所料,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到x县公园,进到里面四处溜达了五分钟,就迎面看见一个和叶铮荣一般,身穿上白下黑唐装的高大老人走过来。 聂扬仔细打量了那老人,宽额头,标准的国字脸,两眼毫不浑浊,而是精芒十足;他的太阳穴高高鼓起,老人身材高大,走起路来,步伐稳健,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想必年轻时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叶铮荣那满脸微笑、慈眉善目的模样,和这个气质宛如老狮子一般的老人,形成了极强烈的对比。 这老人并不是一个人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说高不高,也就和聂扬一般的个头,看上去也甚是年轻,方二十出头的模样。 聂扬对那年轻人的第一印象是“不起眼”,但随后,待得老人与年轻人已经走近后,聂扬才猛的一惊! 这一惊不是为了其他,正是因为那给他第一印象是“不起眼”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也和叶铮荣一般,穿着上白下黑的唐装;他貌不惊人,双眼微眯,身材匀称,嘴角带着一丝淡笑,看上去是一副温煦、与世无争的模样,但他的两条小臂,却是惊人的粗壮! 咏春拳的修习者,以及一些南方拳术的修习者,都会在修习拳术不久后,发现自己的小臂日益比寻常人显得粗壮,这是由于常年累月的修习拳术,刺激了小臂肌腱、肌肉快速分裂生长的缘故,这年轻人的小臂粗壮,似乎也不足为奇。聂扬自己也感觉,自从开始打木人桩法中的几个基础动作,自己的小臂也变得结实了不少。 然而,这年轻人的小臂粗壮程度,却远非聂扬可比,他上身的白色唐装,根本包裹不住他的两条小臂,似乎那两截袖子随时要被撑开撑裂一样!那年轻人小臂的粗壮程度,和欧美的健美先生们的大臂有的一拼! 这怪异无比的小臂,看了几眼却又感觉很自然、很和谐;就像是象的鼻子一般,一看就知道充满了力量,明明是变异了的身体部位,看起来却那么的自然。 而且,这年轻人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显得结实而有力,他的拳锋,也都是平的。 “铮荣师兄!许久未见了!” 那老人声若洪钟,上前一步,便激动地伸出手,叶铮荣淡然一笑,也伸出手,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惊云师弟,近来如何?” 叶铮荣这一句问候差点没让聂扬当场笑出来,惊云,嗯,惊云,真是个好名字,这老人该不会凑巧姓步吧?然后他的看家功夫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排云掌? 非但聂扬想笑,颜诗雨、林沫橙、刘岳东他们个个都想笑,估摸着在场的人都看过《风云》这部港漫。 “还不错,广东最近比较平静,都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杆子在上蹿下跳,我也懒得过问。”惊云老人说罢,扭头瞪了一旁的年轻人,“臭小子,还不给你师伯问好?” “师伯好,各位同门兄弟姐妹好。”年轻人乖乖地朝叶铮荣恭了个身,然后直起身来,对于同辈份的聂扬等人点头示意。 聂扬等人赶紧学着年轻人的模样,也给惊云老人躬身行了礼,然后对年轻人道了声“师兄好”。 惊云老人紧接着用广东话和叶铮荣交谈了几句,两人语速飞快,听得聂扬一阵发蒙,根本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毕竟聂扬接触粤语不多,只是听过几次beyond乐队的歌曲。 “没门!” 叶铮荣与惊云老人交谈了几句后,突然大声用普通话喊了一声,然后丢掉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直接对惊云老人破口大骂:“梁惊云你个生儿子没**的老王八蛋,别老打老子那点的家底的主意,当年死硬着脖子就是不肯学医的是你,现在死乞白赖跟老子讨厌那点家底的也是你……” “师兄莫非要赖账?我们可是早就约好了啊,你看,我这趟来福建就把徒弟给带来了。” 梁惊云也丢了那副老狮子的模样,脸上浮现出几丝奸诈的笑容:“这么多小辈都在这儿,你要是当面耍赖,可别怪师弟我把陈年旧事全抖出来……” “别,别,我服了你了还不行?老王八蛋,气死老子了……” 叶铮荣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然后回过头:“东子……跟你这师兄打一场,别管什么狗屁不能斗力只斗技的规矩,除了裆,能打的地方抓到空当往死里打。” 刘岳东一愣神,然后反应过来,知道叶铮荣和眼前这个师叔梁惊云,多半是以前有了什么赌约,而赌约的内容八成就是比徒弟,看叶铮荣那满脸肉痛的表情,好像他必输无疑、即将失去什么宝贝一样。 师父不看好我?刘岳东不由得这样想道。 被叶铮荣的表情弄得一阵憋屈气闷的刘岳东,走上前几步,年轻人也含着笑走到他身前,然后叶铮荣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往旁边退开,给这两个即将动手切磋的家伙留下打斗空间。 “霍雷,可劲打!你要是输了,以后可别说是我徒弟。” 梁惊云大大咧咧地拿师徒关系威胁自己徒弟,霍雷听了,也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是对刘岳东淡淡地说了一声:“开始吧,师弟。” 奶奶的,那么,霍师兄,老子就不客气了! 被叶铮荣的表情弄得憋屈气闷的刘岳东,听到霍雷让自己开始,想也不想,抬起右手,进步,然后就是一记直拳朝霍雷的面门击去! 在旁观战的聂扬,只觉得眼前一晃,似乎霍雷也抬手出了一拳,随后,聂扬才一眨眼,就见抢攻的刘岳东,身子歪斜着向,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表情,而霍雷,站在刘岳东身子侧面,脸上还挂着笑,他的拳停在刘岳东的鼻梁前,没打进去。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聂扬甚至连霍雷之后的动作都没看清,胜负就分了出来!明显的,霍雷刚才那一拳若是打进去,然后再顺势往重心已经被破坏的刘岳东身上一靠,一抬肘子,刘岳东就会立即瘫软下去。 “大师姐,刚才……”聂扬看向颜诗雨,期盼颜诗雨看清了整个过程并讲解出来给自己听。 “岳东出拳时是正身对敌,霍师兄……霍师兄似乎也直接用直拳,在岳东的拳还未完全伸直前,仗着自己的桥手够硬,把岳东的手臂直接撞开,然后出拳的手往下沉,再封住岳东的手,同时吃位,破坏岳东重心,然后再次出拳。” 颜诗雨说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光是这些,你也能做出来的,可是,他的速度……简直……” 聂扬心头大震! 不错,霍雷刚才的动作,就是简单的封手吃位,聂扬也能做得出来。但是,这也要看对敌的人是谁,如果是力大、但身形笨拙的谢长风,聂扬自信能做得出来,但若是刘岳东……开玩笑,刘岳东的速度远比自己快,就算刘岳东的速度和他一样,聂扬也没有那么硬的桥手,能够撞开刘岳东的一拳! “我不服!再来!” 刘岳东憋屈地喊道。 霍雷笑了笑,松开手,然后往后退了三步,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正适中,不像刚才,只有二十几厘米,几乎要贴在一起。 刘岳东站定,然后往前猛踏一步,还是简单无比的直拳打出,霍雷淡笑,随意一拍,拍掉了刘岳东的全力一拳。 刘岳东登时大怒,进步,干脆对着霍雷打了一通日字冲拳,霍雷却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连续接了刘岳东四五拳,然后使出双摊手,将刘岳东的双臂同时震开,紧接着一个震掌按在刘岳东的胸口! 刘岳东只觉得被一掌打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立稳,然后,刘岳东很颓然地低下头:“厉害,服了。” 聂扬这次没敢眨眼,瞪大眼睛勉强看清楚了整个过程,心里惊骇不已:这霍雷的基本功扎实得可怕! 拳师之间,货真价实、真拳真脚的对打,从来没有什么“大战三百回合”,都是短短几十秒内搞定,甚至更短,几秒钟定胜负都有。出现那种僵持不下的持久战只有两个情况:一是双方都是初学者,而且心理素质不强,见过的阵仗不多,所以互相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下,打完一下还要走几步,换个身位;犹犹豫豫不敢直截了当地正面猛攻。另一种是双方都是顶尖的高手,心里都忌惮对方,谁也不敢先出手,就定定地站着和对方大眼瞪小眼,半天不动手。 叶铮荣曾经给一伙徒弟讲过:别看平时我们要练那么多招式,实际上打起来,也就是一会儿的事,学了那么多招,打得时候能用出一两招就说明你没白学了,而且任何拳术,到最后无非就是直摆勾。我曾见过一个八卦掌高手和太极拳高手对打,比泼妇打架还难看,就是一个使足了劲拍掌一个使足了劲抡拳头,但别以为这就简单了,那一掌或者那一拳头,放到你身上,一下就能断骨头。 实际上拳师之间的较量,大多数就是直接拼基本功,以巧破力的打法,有,不多,大多数情况还是以力压巧。 由此可见,霍雷的基本功扎实到了什么地步!那种速度、那种反应…… “铮荣师兄,我记得你的大徒弟是个女娃来着吧?不然你让她上吧?再来一场?” 梁惊云满脸奸笑地看向叶铮荣。 “滚犊子!”叶铮荣火冒三丈,“你这徒弟哪找来的?天资这么好?这才二十出头就比你这老王八蛋还厉害了,再给几年指不定我这把老骨头都不如他了。” 叶铮荣此言一出,聂扬等人全都目瞪口呆! 虽然刚才已经把这个第一次见到的霍雷师兄脑补得很厉害了,但是他居然……厉害到这个程度?再给几年就能赶超叶铮荣? 那岂不是……二十出头的绝世高手?! &nnsp; 0 ------------ 【040】:聂家叔侄 梁惊云被叶铮荣的一伙徒弟的表情弄得很是受用,扬扬得意地看了叶铮荣一眼:“当然,霍雷这臭小子,可是从五岁起就跟在我身边,有我这个好师父,要赶上你这把老骨头,不用几年,一年半就够了。” “行行行,知道你这老王八蛋自己练功的本事没有,只有教人练功的本事。你明天趁早坐车回广东吧,那些药我下个星期再托人寄给你。唉,这么个好苗子摊上你这老王八蛋……” 叶铮荣说着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又是肉痛,又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是的,他在嫉妒,嫉妒霍雷是梁惊云的徒弟,而不是他叶铮荣的徒弟,这年头,挖一棵好苗子,难啊! “等等。”颜诗雨突然出声,看向霍雷,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霍师兄,我和你切磋一场。” “诗雨……”林沫橙紧张地抓住了颜诗雨的手,她深知自己这个姐妹的好胜心相当强,发现一个极其强悍的同辈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好胜心会被深深刺激的。 “……”霍雷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然后看向自己的师父梁惊云。 “没事,再打一场而已。”梁惊云点点头,叶铮荣也不阻拦颜诗雨,这个最早在他门下学拳的丫头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得很,今天要是拦了她,能让她生好几天的闷气呢。 而且,让她和霍雷过过手,也不是啥坏事,以颜诗雨的性子,败给这么一个同辈的师兄,只会让她越挫越勇。 两人分开站立,然后对视,竟是谁都不打算先出手,对视约摸持续一分钟后,霍雷动了。 霍雷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打出朴实无华的一记直拳,而且动作并不快,在聂扬看来,这一拳完全不需要去接,直接起腿就行。 但颜诗雨却不像聂扬那么想,起手一个高膀手,拦住霍雷的拳,然后准备用出摊手将霍雷的桥手摊开,霍雷便将桥手往下一沉,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插向颜诗雨的咽喉。 颜诗雨一侧身,躲过霍雷这一击,然后猛然往霍雷身上一靠,起肘! 霍雷也一侧身,颜诗雨的肘尖在他的胸前一寸处击了个空,颜诗雨这冒险的一击,已经将她自己的大半个后背暴露给了霍雷。 就在聂扬认为颜诗雨要败落下来时,颜诗雨却又回身一肘! 霍雷以自己的桥手硬接颜诗雨这一击,强行破招,颜诗雨后退数步,然后抢攻霍雷中线,连续几掌击出,霍雷全数用掌对接,两人互拼了几掌,颜诗雨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再长吐了一口气,才翻腾的气血平息下来。 颜诗雨很平静地对霍雷道了声谢,然后走回来,林沫橙很紧张地迎上去,见颜诗雨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那么师兄,我带着霍雷回旅馆休息了,记得把药寄去啊。”梁惊云拼徒弟拼赢了,乐不可支,同时不忘戳一戳叶铮荣的痛处。 “快滚快滚。”叶铮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梁惊云哈哈一笑,转过身去,霍雷跟上,二人不久走远。 “师父,为什么同门之间切磋都不起腿?”叶铮荣没有立即回去的意思,看了三场切磋的聂扬立即向叶铮荣发出心中疑问。 “傻小子,你忘了咏春专门克制腿法?”叶铮荣狠狠给了聂扬的脑壳一下,“先起腿的人准输!记着,以后打架碰上同时练咏春的,除非你有了你大师姐一样的功底,不然别瞎起腿。” “大师姐到底功底多深?还有……还有那位霍师兄,他竟然超越了梁师叔?而且不久就能赶上您?”聂扬对于叶铮荣的评价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大师姐有六年的功底。”叶铮荣说道,“而你那位霍师兄……唉,如果敬言肯呆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不一定不如他。他的境界已经相当之高了。” “境界?”聂扬的脑袋里一下子浮现出武侠小说什么诸如“化劲”、“先天高手”之类的词汇。 “用剑来比喻。”叶铮荣眯起眼,“你和南子,还有李柯,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就像是一块刚刚被打磨了不久的糙铁剑胚,还不算一把真正的剑,你们的境界,连小成都不到;郭强则是进了炉子里的剑胚,他的下一个坎儿便是东子,东子在我身边学了两年,算是差不多成型的剑了,锋芒有些外露,你看东子走出来的气势就异于常人,是不是?这便是小成境界了,寻常三五个闲汉,已经近不得身,但在武术界,这样境界的,一抓还是一大把。” 不止聂扬,其余的人都被叶铮荣的话吸引,听到这儿,众人都忍不住点点头,不错,刘岳东身上是有点霸道逼人的气势。 “而诗雨。”叶铮荣说着,顿了顿,“已经是锋芒毕露,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非同凡品的宝剑。” 这话不假,颜诗雨本身就是那种冷艳型的女子,眉宇之间也有着一股英气,如果学着叶铮荣穿上那身唐装,就颇有女侠的范。 “这便是大成境界,拳术能修炼至此,毅力悟性缺一不可。而那霍雷,却是将宝剑藏锋入鞘,气势内敛。这是大成境界逐步迈向圆满境界的征兆。初学拳术的人,一拳是一拳,一脚是一脚。小成境界,一拳不再是一拳,一脚不再是一脚,大成境界,返璞归真,一拳还是一拳,一脚还是一脚。” “那圆满境界是什么?它之后呢?”聂扬追问。 “我不知道,老头子我也只是徘徊在圆满境界的门槛边上。”叶铮荣很干脆地摇了摇头,“武道永无止境,所谓的小成、大成、圆满也仅仅是以前的老古董流传下来的说法,只是粗略的衡量标准。老头子我可是见过一个练拳三十年,论功力早已踏入大成境界的拳师,但他从未打过架,某次和三个社会青年起了口角,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然后按到地上一顿臭揍,这件事情后来被传为笑谈,那个拳师也名声扫地,从此销声匿迹。” “所以别管什么小成、大成、圆满境界,你们这些家伙,给我老老实实练功,没事出去打几场闲架,老头子也不会过问。咏春拳,不像某些传统拳术一样瞎忽悠人,什么阴阳五行天文地理全扯上,咏春拳就是练了打,打了练,学了忘,忘了学。能打能杀的拳术,才是真拳术。” 叶铮荣说完这一通话,带着一行人打道回府。林沫橙和叶铮荣摆出棋盘手谈数局,其余人该练基本功的练基本功,该打木人桩的打木人桩。 “一拳还是一拳,一脚还是一脚……练了打,打了练,学了忘,忘了学……”聂扬练功的同时,暗自琢磨叶铮荣说过的话,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 …… 翌日中午。 聂扬洗完衣服,心里琢磨着下午是要喊上马顺炎余辉他们一起去打dota,还是老老实实跑去上课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聂扬一看,是老家的固定电话打了过来,刚刚在寻思要不要旷课的聂扬做贼心虚,稳了稳心神,才接通电话。 “喂?扬子?” 电话那头传来聂铁柱的声音,聂扬听出来,父亲的声音里带着几丝不快。 “嗯,爸,咋了?” “你叔说今天晚上要去x县看你。”聂铁柱语速飞快。 “啊?!” 聂扬一愣,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父亲声音里带着几丝不快,原来是这么回事。 聂扬对自己的小叔聂大栓的印象,还是还有一些的。他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在聂扬模糊的记忆里,自己这位小叔脾气不好,似乎也会点拳脚,且总给家里惹事,每次打人出了事,都是自己老爹带着小叔上人家门去给赔礼道歉。 聂扬记得最深的事情,还是聂大栓暴揍了自己一顿后送了自己一把小直刀,为什么挨小叔的揍聂扬已经忘了,但是那把小直刀,却在多年以后,让聂扬的野心淋漓尽致地暴露、膨胀起来。 聂铁柱和聂大栓似乎一点都合不来,兄弟俩好像也没什么感情。聂扬上初一那会,聂大栓去了省城福州做生意。那之后,他只在清明、中秋、和除夕夜回来,这让聂扬对他的印象一点点模糊起来。 “那小叔他什么时候到x县?” “今天晚上,五六点的时候吧,嗯……我把你手机号码给他了,记着,跟你叔唠嗑几句就成了,他要是带你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玩,你可不准去!”聂铁柱在电话那头大声数落自己的弟弟,“三十几岁的人了,整天没个正形,连媳妇都没娶……” “知道了知道了。”聂扬赶紧应声,然后又和聂铁柱唠嗑了几句,问了问家里的近况,汇报了一下自己在学校的近况,然后挂了电话。 &nnsp; 0 ------------ 【041】:聂家的宿命 思前想后,聂扬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不去上下午的课,去钻网吧打dota。 掏出手机,聂扬打给余辉,接通后,余辉说自己已经泡在网吧了,就在“顶点”,方莹和刘坤也在。 自从谢长风、陈平、刘坤三人也入伙后,人手一下子扩充起来的聂扬,一气揽了好几个看场活,同时也将看场的时间段也延长了,本来是只有晚上五点半到十一点,现在改成了晚上五点半到凌晨四点,反正聂扬手底下的这些弟兄里,大白天趴着睡上四节课的多了去,喜欢泡在黑网吧里一边看场一边免费蹭网的弟兄也不少。 挂断电话,聂扬出了门,刚准备直奔顶点,却又停下脚步,往铁井大道走去。 打dota这种事,当然要叫上apm(微操量)200+的林大艺术家林沫橙了! …… “什么?今天想抱姐姐大腿去浩方虐菜?”林沫橙停下手里的画笔,瞥了聂扬一眼。 “才不是虐菜,虐菜可耻!”聂扬义正言辞,“帮我带带那几个菜比朋友!” “一保四什么的最蛋疼了。”林沫橙无奈地扶额,但还是收拾起了画板,洗掉俏脸上沾染的一点儿颜料,跟着聂扬出了门,直奔“顶点”。 余辉、刘坤、方莹三人喜欢在网吧收银台附近的几排机子玩,聂扬和林沫橙并肩从一楼走廊上来后,三人的眼睛只是在聂扬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全看到另一边林沫橙身上去了。 “扬哥……这位是大嫂?!”方莹的反应相当夸张,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屁颠屁颠地走到林沫橙身前,叫了声“大嫂好”。 “大你一脸,快叫林姐!”林沫橙面色微红,然后狠狠瞪了聂扬一眼,意思是你小子还不赶紧澄清。 “咳咳,这是你们林姐,我特意找来带你们三个菜比爬平台等级的。”聂扬干咳了一声,眼神飘忽地说道。 他倒是巴不得余辉、刘坤、方莹三人误会,到时候消息传开,聂扬也能得瑟得瑟,跟一帮弟兄吹嘘“你们嫂子是个大美人”。不过摄于林沫橙的眼神,聂扬还是赶紧澄清。 “靠,扬哥你敢说我们菜?你才是大菜比,除了玩骷髅王你还会玩啥?”刘坤奋起反击。 “不能这么说。”余辉板起脸,故作正经地配合刘坤吐槽聂扬:“扬哥还会玩恶魔巫师,团战怒羊小兵然后一个大招,df连招威武霸气。” “去你们大爷。”聂扬被揭短,脸上挂不住,低下身子去开机。 于是林沫橙带着四个大菜比,打了一下午的dota,有这尊大神一保四带着,自然是大杀四方战无不胜,余辉、刘坤、方莹看着飞快上窜的平台等级,心里别提多爽了。 五人一直血战到下午四点,林沫橙稍微打了个哈切,然后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扭过脖子歪着头看向聂扬:“带你们四个菜比一下午了,有些累,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聂扬毫不犹豫地秒退了游戏,然后站起身来。 刘坤、余辉、方莹眼巴巴地看着聂扬和林沫橙走远,脸上堆满了肉痛的表情,林沫橙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尊大神,一尊不断让他们的平台等级飙升的大神,现在大神要离开了,他们当然肉痛。 …… “我说,沫橙,你给我留个号码呗,不然我每次都要跑这么远来找你。” 到了林沫橙家门口,聂扬突然厚起脸皮,主动要起手机号码了。对林沫橙的称呼还很自然地省去了那个碍事的姐字。 林沫橙眯起眼,然后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再用甜得发腻的嗓音:“10086。” 聂扬:“……” “手机拿来。”林沫橙伸手戳了戳聂扬的额头。 “唔。”聂扬掏出了羞于见人的诺基亚砖机。 “哎?这种板砖现在很少见了嘛。记得这种板砖质量很好的。”林沫橙“赞叹”了一声手里的诺基亚砖机,然后在上面按了个号码,呼出再挂断,接着保存。 聂扬嬉皮笑脸地接过诺基亚砖机,然后和林沫橙道了别,喜滋滋地往顶点网吧走。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刚才有向林沫橙要手机号码的冲动,而且成功拿到之后还这么高兴。 “扬哥,你怎么一脸淫笑?莫非你刚才一亲芳泽了?” 回到顶点网吧一屁股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右手边的余辉立即开始吐槽聂扬。 “你懂个卵,我和沫橙可是纯洁的友谊。满脑子龌蹉思想,唉,阿辉啊,你被南子和方莹带坏了。”聂扬叹气连连,“一个大好青年就这么毁了……” “原来林姐叫沫橙。”余辉毫不在意聂扬的反击,“好名字。” “操,我哪里带坏余辉了,躺着也中枪。”一旁的方莹不爽了,连声抗议,“明明是南哥一个人带坏我们全体弟兄,南哥上次在顶点当着女网管的面开那个网站来着……” “嗯,我作证。”刘坤也凑过来。 聂扬无奈扶额,自己手底下这些都是什么王八蛋? 又在顶点玩了半小时dota,聂扬的手机作响,聂扬一看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来电显示上显示着位置是“福建福州”,聂扬心想必定是小叔到x县了,电话卡处于漫游状态。 聂扬赶紧溜到网吧厕所,关上门,然后接通电话。 “喂?扬子?” 聂大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声音中气十足。 “嗯,叔?” “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这会刚出车站。或者定个地方咱叔侄俩碰面?” “呃……大康路十字路口的‘回头客海鲜楼’那儿碰面吧。” “成。”聂大栓说罢,就挂了电话。 聂扬把聂大栓的手机号码保存了,然后看到手机的电快空了,索性关了手机,走出厕所,和余辉三人打了个招呼,聂扬便急匆匆地往回头客海鲜楼走去。 十来分钟后,聂扬到了回头客海鲜楼楼下,正四处张望着,聂扬突觉左侧有人快步朝自己走来,猛地往左一扭头,就见到了自己的小叔,聂大栓。 尽管对他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但这么猛地一看,聂扬还是在瞬间就认出了聂大栓,因为聂大栓长得和聂铁柱几乎一样,站在一起就知道是兄弟俩。 聂大栓满面红光,戴着顶绿军帽,穿着一身旧迷彩服,脚下则是一双脏兮兮的旧军靴,看上去完全不是那种常见的、大腹便便的生意人,反而怎么看都像是个三十出头的退伍兵。 “扬子!”聂大栓大步走上来,直接就给了聂扬一个结实的熊抱,虽然聂大栓小时候臭揍过聂扬一顿,但也就那么一顿,聂扬根本不记恨聂大栓―――因为聂大栓在聂扬小时候,没少背着聂铁柱,带聂扬去玩泥巴、掏鸟蛋、下河游泳。 尽管聂大栓近年回来少了,但是或许是他已经三十好几,但却依然是老光棍的原因,他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子更显亲热。 “奶奶的,你这小子长个了啊,还有点结实了,嗯,像个男人样了,比你爹强些。”聂大栓松开聂扬,上下打量了聂扬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这家伙历来这么口无遮拦,当着聂扬的面损他老爹,好在聂扬也早就习惯了聂铁柱和聂大栓吵架的场面,也不介意,嘿嘿一笑:“嘿嘿,叔,最近不忙你的大事业了?有空来看你侄子我?” “嗯,最近闲了些,我琢磨着哪天给你找个婶婶。哈哈哈,走,你不是在外租房了,叔去你那儿歇歇脚。”聂大栓哈哈大笑。 聂扬点点头,然后在前面给聂大栓带路,两人又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聂扬租房间的那栋民宅,房东张大妈似是认识聂大栓,还和聂大栓打了个招呼,聂大栓则是客客气气地回了句“老婶子好。” 聂扬带着聂大栓上了三楼,然后聂大栓俯下身子去脱军靴,聂扬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操你大爷,扬子,老子找了你一下午,最后摸你屋来总算等到你了。你这王八蛋怎么把手机关机了?害得我给你打了三通电话。” 开门的是刘岳南,冲着聂扬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他压根没注意到俯下身子脱军靴的聂大栓,继续发泄自己的火气:“陈平那混球,没跟我和阿辉商量,擅自动用了两千多块去买了些沙包、格斗护具、小哑铃之类的东西,还私自增加了特训的弟兄的人数,你说他到底有没有放我和阿辉在眼里?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聂扬张了张嘴,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叔……” 刘岳南一下子愣住了,他现在才发现在聂扬身后、俯下身子脱军靴的聂大栓,这下,他也傻了。 我操?扬子的叔?我他妈刚才当着扬子叔的面说了什么?刘岳南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几句反复的自问。 聂大栓却很淡然地脱了军靴,光着脚走进聂扬房间里,然后一屁股坐到聂扬床边,抬起头,看向聂扬:“扬子,给叔说说,你到x县来都做了什么?” 聂扬走进来,顺手关上门,然后深呼吸了一下,定定神,干脆地回答了聂大栓的问题:“叔,我扛了八中高一年段的大旗。” 刘岳南愣在一边,这幅场景,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的刘岳南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割下来。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好小子!有种!” 聂大栓突然站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地一把拉过聂扬,扬起了手。 聂扬以为聂大栓要扇自己耳光子,便也不做声,闭上了眼。 聂大栓却没有像聂扬预料中的那样,给聂扬一大耳瓜子,而是一手按在了聂扬的头上,狠狠揉了揉,然后喝了声:“闭啥眼睛?你以为叔要扇你耳刮子?睁开!” 聂扬睁开了眼,不解地看着聂大栓。 刘岳南见聂大栓没有发怒,松了口气。 “奶奶的,难道这真是我们聂家的宿命。”聂大栓又重新坐下,坐在聂扬的床边,自顾自掏出一根烟,点燃,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才拿出来。 “老一辈是你爷爷,下来那辈是我,现在这辈轮到你了。”聂大栓指着聂扬,“好小子,他娘的不到十八岁就开始扛旗,比你叔我有出息。奶奶的,怎么我们聂家每代都要出个混道上的王八蛋?” “啥?”聂扬傻了,被聂大栓这一番话弄傻了。 &nnsp; 0 ------------ 【042】:暗潮涌动 “陈年旧事了。”聂大栓叹了口气,“扬子,我曾以为,你被你爹教着长大,以后肯定不会像我一样、像你爷爷一样,走到这条歪路上,结果现在好了,你这小王八蛋真出息,扛旗了?接着是不是要立棍?” “呃……其实已经在立棍了……”刘岳南从旁边插了一句。 “你是扬子兄弟?”聂大栓这才正眼打量刘岳南,看到刘岳南那双手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他也在聂扬的手上,发现了那种击打伤痕。 “嘿嘿……”刘岳南嘿嘿一笑,点点头,“聂叔好,我叫刘岳南,您喊我南子就成。其实聂扬是我师弟。” “这王八蛋比我还小几个月,偏偏是我师兄。”聂扬无奈地耸了耸肩。 “师弟?师兄?你们俩……”聂大栓疑惑地皱起了眉。 于是聂扬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捅了潘鑫、以及来到x县后拜叶铮荣为师、在八中高一年段扛旗的事,一股脑儿全告诉了聂大栓,一口气说完这些不敢对父母交待的事后,聂扬有一种畅快无比的感觉。 不过聂扬还是有所隐瞒了,隐瞒的是刘岳东在他的那间地下室废了张皓良手脚筋、砸了白一帆的永昌修车厂这几件事,聂扬固执地认为,自己惹上的事就该自己解决清楚,如果惹了事要依靠长辈收场,那和白一帆那样仗着老爹有权有钱才在x县混得开的二世祖有什么区别? “好小子,有种,是我的侄子。”聂大栓听完聂扬的一番诉说后,站起身来,狠狠拍了拍聂扬的肩膀:“叔现在在省城,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道上的事情已经一年多没碰了,但当初那伙一起打天下的弟兄还在,以后有什么不开眼的王八羔子惹上你,记得告诉叔,别一个人扛着。要立棍缺钱,尽管向叔要,他娘的,别听你老爹那老好人的大道理,气血方刚的小伙子,该怎么荒唐怎么荒唐。” “操,叔,按理说您这种老前辈不是该苦口婆心地劝诫我们别往歪路走吗?”刘岳南忍不住翻起了白眼,眼前这三十出头体格健壮的男人真是扬子的叔叔?我怎么就没见过鼓励自己侄子往黑道上走的叔叔? “屁,这条路,歪路是歪路,但也走得痛快。”聂大栓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知道扬子他爷爷不?在我们那,公认的德高望重的老棋手,他娘的,其实他年轻时也是个杀人放火不眨眼的大坏胚,后来混得开了反而不想往下混了,回了老家娶媳妇生娃,这才有了我和扬子他爹,然后才有了扬子。扬子他爹性子软,这些事我家老头子根本没告诉他,只在后来偷偷告诉了我。老头子死后,扬子他爹在我惹事后总骂我是败家子,殊不知老头子当年更败家。” 聂大栓的确是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当着两个小辈的面,直接把自己过世老爹的事都抖了出来。 “我操……聂老爷子他……”刘岳南已经目瞪口呆了,他现在开始明白过来,为什么聂扬真得发起狠来,有那么一股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凶劲,这他娘的,感情这王八蛋的家庭环境是这样的! 聂扬也傻眼了,原来自己印象中那个总是笑眯眯、慈眉善目、耐心和自己下围棋的爷爷,年轻时是这么个角色! “行了,你俩跟着叔出去吃顿饭,有些饿了。扬子,记着,没钱管叔要,差人手管叔借,还有,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值得你去信,去拼命,其他的,不值。” “哪两种?”聂扬和刘岳南异口同声。 聂大栓:“一是亲生父母,二是过命兄弟,其他都是狗屎,记着,扬子,你叔我也是狗屎,哪天我进牢子了,千万别想着救我这坨狗屎。黑社会永远只是黑社会,中央的那些大佬想动你,你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外国的黑手党能干政,能是外国,中国不一样。” “……”聂扬沉默了,聂大栓这番话虽是笑着说出来的,但他也感到了其中的一丝悲凉。黑道,真的有那么简单?这可是踏上去就回不来的一条路,而且踏上去之后,除了亲生父母、过命兄弟,就再也无法信任任何人?真的是……如此吗? “那女人呢?”刘岳南突然控制不住,追问道。 “女人?”聂大栓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是包含着痛苦、怀念、怨恨,“女人……哈哈哈哈……女人!南子!你是扬子的兄弟,你刚才也叫了我一声叔,那我也把你当亲侄子看,这句话你记牢了,南子,道上的女人,永远不能信!” 聂大栓说出最后那五个字的时候,神色中的痛苦、怀念全部消逝,余留的只有怨恨! 刘岳南闻言松了口气,聂大栓说的是“道上的女人”,自己那个护士女友,绝对和道上沾不到边的。 “行了,跟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说了这么多,老子饿了,扬子,请叔一顿晚饭?” “没问题,走着。”聂扬带着聂大栓和刘岳南出了门,直奔附近一家小餐馆,三人胡吃海喝一顿,末了,聂大栓接了个电话,又准备返回省城。 “扬子,这趟来看你这小王八蛋算是没白看,在道上混,万事要冷静,不要凭着一脑子热血蛮干,嗯……这张卡拿着,里面的钱随便取。” 聂大栓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工商银行卡,递给聂扬,聂扬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现在他最缺的不是别的,正是资金。 “x县太小,在这里立棍立稳了,就去省城吧。那里,才是一展拳脚的地方。”聂大栓说着,从了小餐馆,招呼了辆红包车就往长途汽车站赶去。 “扬子,你叔太牛逼了。”刘岳南目送那辆红包车绝尘而去后,转过头来对聂扬说道。 “……走。”聂扬收起工商银行卡,站起身来。 “去哪?” “你下午不是准备向我告陈平的状?去找陈平,问清楚怎么回事。”聂扬心里还是相当信任陈平的,不然也不会放手让他去训练二十名弟兄作为自己手底下的第一批精兵使用,但私自动用两千多块,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毕竟,就那么一点儿钱,都是弟兄们每天看场辛辛苦苦挣来的。 …… 夜世界ktv。 这间ktv是白一帆名下资产其中的一座;此时此刻,白一帆正在一间小包厢中,和一个长得极丑陋、谢顶的中年胖子喝酒交谈。 “白少怎么突然有空回x县了?不是去省城发展了?” “嗨……要在省城发展,有些小阻力,还不是因为省城的那个疯子,你也知道吧,就是那个聂大栓。” “那傻逼……哼,就是条疯狗吧,逮谁咬谁。”中年胖子的话里虽带着蔑视,但实际上,他一想到聂大栓,以及聂大栓手底下那伙狠人,心里就直发虚。 “我们是瓷器,不用和那种乡下来的瓦罐硬碰硬。”白一帆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杯。 两人互干了一杯,然后白一帆放下酒杯子:“前些日子,我那家修车厂给人砸了。发动人手调查了一段时间,我已经把砸场的人确定下来了。” “哦?谁的胆子这么肥,敢砸白少的场子?”中年胖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也是个姓聂的,叫聂扬,还是个学生。”白一帆脸上泛起了冷笑。“聂大栓的家境我不知道派人去查了多少遍,都查不清楚,好像他背后也人挺着。陈歆,你猜那个聂扬,会不会是聂大栓的私生子?x县姓聂的人可是很少啊。” 眼前这秃头的丑陋胖子,便是x县最大的毒贩子,陈歆! 陈歆咧嘴,露出一口难看的黄牙:“没准儿呢?” “我准备让这小子知道点教训。”白一帆眯起了眼,“他看的那几家场子我都查清楚了,你借我几支汽狗用用?” “没问题,没问题,能帮上白少,是我的荣幸。”陈歆连连点头,他心里清楚的很,白一帆借着他老爹的关系网,四处网罗重金买来的十几杆黑枪,不比自己的土制“汽狗”差多少,关键还是他不想动用,土制“汽狗”实际杀伤力不大,教训人正好用这玩意。 “好,那事儿就这么定了,呵呵呵,我先走了,陈哥慢玩吧,最近新来的外地妞儿不少。” …… x县十二中附近的一片废弃工地。 这片废弃工地曾经被聂扬当做与十二中学生约战的战场,然而实际上,这片废弃工地在近来的半年,都被几个学校的混子学生当做战场使用。 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个子足足有一米九的壮汉,拎着一把三棱军刺,带着三四十号拎着糙铁棍子、穿着南院校服的混子,走进废弃工地。 废弃工地的中央,早就有另一伙南院学生在候着,只是这一伙,人数上实在不占优势,只有十来个。为首的,是一个红头发的独眼龙,正是早些日子,被刘岳东下了狠手废了一只眼睛的韩宣。 “韩宣,你这是何必呢?乖乖认输从南院滚蛋不是挺好的?” 个子足足有一米九、在南方算是绝对罕见的壮汉上前几步,扭了扭脖子,然后冷声说道。 “别废话了,田博文,有种你今儿弄死我们。” “弄死你们?这老子还真不敢,老子可不想再进去蹲牢子了。”田博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但是弄残你们老子还是敢的,你们这帮外地狗,在x县站不稳脚跟的。韩宣,你那只眼睛怎么没了?” 韩宣被田博文一激,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冲上前去,田博文眼都不眨地拔出军刺,迎着韩宣扎了上去! 扎人的事情,田博文早就干了无数次,在进监狱前,他只用手里这把三棱军刺干过一次,进监狱后,他用磨尖了的牙刷柄干了无数次。 一番惨烈的血腥斗殴展开,十几分钟后,韩宣的那一伙人全都倒在了地上,田博文抹掉脸上的血污,看了手中那把满是血迹的三棱军刺一眼,冷笑一声。 “走!”田博文带着一伙弟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废弃工地。 小小的x县,开始暗潮涌动。 &nnsp; 0 ------------ 【043】:危机来袭 大康路109号附近的那个废弃停车场中。 陈平板着一张扑克脸,看着停车场中三十五个被当做精锐的弟兄锻炼。 他前两天擅自增加了“精锐”的人数,同时未与余辉、刘岳南商量,私自去购买了一批训练器材。现在,在这个废弃停车场里锻炼的弟兄,全都不再去参加跑圈,而是索性半天半天地旷课,直接在停车场里进行各种锻炼。 陈平在废弃停车场里铺了一层塑料垫子,弟兄们现在可以直接倒地,做些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的东西,陈平又在梁顶上挂起了四个沙包,角落堆了十几个抓握着练习出拳速度的小哑铃,还有两幅护具,专门给弟兄们练习实战。 “阿平!” 聂扬和刘岳南的脚程都是相当快的,十来分钟就从小餐馆到了废弃停车场,聂扬上去,拍了拍紧闭着的卷门,同时喊了声。 在里面的陈平立即跑过来,把卷门往上拉,聂扬和刘岳南缩身进来。 “扬哥!”在场的三十五个弟兄,同时停下了动作,一齐看向聂扬,喊了声扬哥。 “大家继续。”聂扬顺手拉下卷门,然后环顾四周,看了看废弃停车场里一些新增的东西,心里已经原谅了此次陈平不提前和余辉、刘岳南商量就动用钱款的事,但刘岳南那边火气还没消,聂扬也不能立即表露出来。 “阿平,采购这些东西都花了多少,有没有账目明细?” 聂扬问道。 “有。扬哥你看。”陈平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拿出好几张皱巴巴的**收据。 聂扬接过来一看,仔细核算一通,小沙包、护具、小哑铃、塑料垫子,以及第二批的铁指虎,全数合起来,总计一千八百多,而刘岳南的说法,是陈平擅自动用了两千来块。 “就这些?”聂扬将**收据递还给陈平。 “还花了约摸四百多块,都是带着弟兄们去吃炖肉吃掉的。”陈平的眼神始终保持着平静。 在一旁的刘岳南,一股火气也消了不少,但他还是有些隐隐的不爽。 “嗯……”聂扬沉吟片刻,伸手拍了拍陈平的肩膀,“这事你没错,但是……下次要大批购买什么,先和阿辉商量吧,就算不和他商量,至少通知我?” “……”陈平也沉默了,但随后,陈平猛地抬起头:“扬哥……特训这些弟兄的事情,能不能全权交给我负责?” 聂扬和刘岳南同时一惊,没想到陈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阿辉定期给我拨经费,同时这里的特训我全权负责,其他人不来干涉。”陈平补充道。 “……行!”聂扬只是略微思索了几秒,就干脆直接地答应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 “谢谢扬哥。”陈平松了口气,显然,他刚才也是临时壮了壮胆子,才敢向聂扬提这种要求。“扬哥,我接下来准备买些臂力器之类的肌肉力量训练器材。你也知道,散打靠得就是肌肉力量,和你、南哥练得那门拳术不一样,特训的这些弟兄,肌肉力量越大越好。” “我明白。”聂扬连连点头,散打,靠得就是纯粹的肌肉爆发力,肌肉力量的训练器材自是必不可少。他自己和刘岳南在叶铮荣那修习的咏春拳,则是提倡六节贯通、全身筋骨发力,力起于足、传于跨、发于腰、达于肩、透于腕、发于拳。 聂扬想起了聂大栓给自己的那张工商银行卡,底气顿时足了起来:“阿平,你就好好操练弟兄们吧,经费的事,明天我就让阿辉拨给你,之后我也会和他安排好,定期给你拨多少。” “来,阿平,戴上护具咱们干一场。”刘岳南见聂扬不但没有责怪陈平,反而将特训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心里那点隐隐的不爽又开始扩大,刘岳南的眼神飘到了角落那两幅护具上,索性提出了要和陈平戴上护具对干一场的要求。 陈平满口答应,随后两人戴好护具,站立开来,一伙弟兄全都停下自己的动作,在一旁看起陈平和刘岳南的切磋。 陈平习惯先攻,前踏一步,便是一记前手直拳,以刘岳南现今的修为,陈平这样简单直接的前手直拳,刘岳南很轻易地用咏春摊手接下,正图反击,陈平的后手摆拳已到。 刘岳南便以咏春耕手防住这一摆拳,然后奋起反击,连续日字冲拳,抢占中线,将陈平连连逼退,陈平不甘就此落了下风,硬和刘岳南对拼两拳后,起了腿,一记低鞭腿冷不伶仃踢向刘岳南。 刘岳南侧身转马,一掌拍在陈平的脚踝上,陈平吃痛,重心失衡,刘岳南一个进马,往前一步,一拳打向陈平。 陈平微微一晃头,竟是硬接刘岳南一拳,然后一扭身子,一记勾拳狠狠捣在刘岳南腹部! 即便是有着护具穿在身上,刘岳南也能感觉到这一拳的力度,陈平那身经过系统散打训练练出来的拳脚可非同一般。 那日陈平会输给聂扬,咏春拳对各类腿法的极大克制是原因之一,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双方都没有护具,谁先挨了一下就会立即落下风,而且聂扬的杀心奇重,还有鹰爪这样的杀手锏。 双方都戴上护具后,允许对拼拳力的次数变得多起来,允许犯的失误次数也变得多起来,故而陈平挨了刘岳南好几记拳后还能一下子反击出这么重的勾拳。 两人各自退开,小心翼翼地往前虚晃了几招,便再次打在一起,这回双方都是毫不留情地朝对方躯干猛出拳,缠在一起打了约几十秒,体力在瞬间就被严重透支的双方才停了下来。 “阿平其实挺厉害。呼呼……”刘岳南喘了几口粗气,“扬子,你要是没那手指头上的功夫,那天一挑三的时候你就输给阿平了。” “我也这么想。”聂扬表示赞同。 陈平笑了笑,脱去身上的护具,这个整天板着扑克脸的家伙,笑起来倒是挺阳光的。 “以后等扬哥、南哥练久了,我可就不是对手了。” “瞎扯,这都是没准的事。”聂扬笑着说道,“也许哪天南子肾坏了,到时候谁都干不过,连方莹都随手虐他。” 聂扬这一句调侃让整个废弃停车场的弟兄都大声哄笑起来,刘岳南很不爽地踹了聂扬一脚,聂扬嬉笑着承了这一脚。 突兀地,刘岳南的手机响了,他见是个陌生号码,便习惯性地开了免提,接通。 “让聂扬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蔑视味道。 “你他妈是谁?”刘岳南火了,喝骂道。 “我叫白一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聂扬、刘岳南同时一怔! ------------ 【044】:今日之辱,必十倍报之 年少谁人不轻狂044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44】:今日之辱,必十倍报之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一帆! 聂扬早就猜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砸了永昌修车厂,白一帆迟早都会查出是自己这伙人干得,他目前所做的大半事宜就是要在事情暴露前积攒足够的实力,能和白一帆正面干一仗的实力。【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但,聂扬终究还是经验不足,严重低估了白一帆。 “聂扬呢?没在你身边?你是刘岳南吧?聂扬的左膀右臂?” 电话那头,白一帆的声音继续传出。 “我是聂扬。”聂扬上前,关闭免提,将刘岳南的手机拿起放到左耳边,冷声回应。 聂扬心里有了一种极其糟糕的预感:自己的手机一下午都是关机状态,谁也打不进来。白一帆是怎么知道刘岳南的手机号码的?只有一个可能,现在是五点多一些,刚刚赶去那几家黑网吧看场的弟兄可能遇上了他的人! 将自己手底下的弟兄暴打一顿,再逼问出那几个头目的号码……聂扬越想越糟。 “呵呵呵,你就是聂扬?十五分钟内,到你的场子来,晚一秒,你手下的人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记住,你一个人来。” 说罢,白一帆挂了电话,只留一片嘟嘟声。 聂扬铁青着脸,放下刘岳南的手机。 “怎么回事,扬子/扬哥?”刘岳南和陈平,以及一众弟兄,全部围了上来。 “什么事也没有。”聂扬面无表情,拉起了拉门,“我出去一趟,你们谁都别跟来。” 说着,聂扬一弯身子,从拉门钻了出去。 陈平和刘岳南都愣住了,对视一眼,然后刘岳南猛地也拉起拉门,追上跑在前头的聂扬。 “回去,别跟来。跟来的话,以后我们不是兄弟。” 聂扬头也不回,他听到了背后的跑动声,也不回头去看是谁,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扬子!你他妈到底怎么了!一个电话而已……”刘岳南停下步子大吼。 聂扬根本不搭理刘岳南,招呼了一辆红包车过来,蹿上车:“师傅,去顶点网吧,开快点!” 红包车绝尘而去,刘岳南站在原地骂了一句,然后走回废弃停车场,拿起自己手机,给刘岳东打去电话:“哥……” “什么?白一帆?扬子撂下话就一个人走了……妈的,你在哪里?你那儿还有人手?好好,等我带些人……” …… 顶点网吧。 白一帆叼着一根烟,弯着身子,靠在顶点网吧二楼入口的门上,在他身旁,顶点的秃头老板陪着笑脸,掏出打火机凑过去:“白少……” “嗯。”白一帆低了低头,让秃头老板把烟点燃,然后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直接将气喷在秃头老板脸上:“以后你这家网吧,我罩了,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学生,你就别用了,不省心,是不是?” “是是。”秃头老板忙哈腰点头。 白一帆笑了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还差六分钟,如果六分钟之内聂扬没到这里,他便会让自己的手下,用那些土制喷铁砂弹的“汽狗”,给聂扬手底下的几十个弟兄腰背上的皮肉翻个卷。 白一帆又靠在门上靠了十几秒,终于不耐烦地直起身子,往顶点的一楼走去。 “白一帆,**你妈!” 被人将双手反按到背上,头被硬压着往下低,半跪在地上的谢长风见到白一帆从楼上下来,立即硬着脖子抬起头,大声骂道。 二十来个聂扬手底下的弟兄,也都被这样双手被反到背上、头被压着半跪制着,谢长风这一带头,二十来个弟兄也张开了口,白一帆的母亲顿时被问候了个便。 白一帆却也不动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耳光”,他带来的人手,便噼里啪啦地扇了这些在他们眼里看来还是毛都没长齐的小杆子一顿耳光。 “**的,你有种整点疼得,只会扇老子耳光和让几个人一起打老子?” 尽管被打得嘴角流血,脑袋微晕,谢长风却依然在破口大骂。 “行啊,老子就整点疼的,汽狗给我。” 白一帆眯起眼,走上前几步,伸出手,旁边一个拿着汽狗的壮汉忙将汽狗递过来,白一帆挥挥手,示意手下们将这伙小杆子先带到大门口,只留下谢长风。 “按住他!” 白一帆冷声喝道。 四个壮汉上前,狠狠给了谢长风的小腹几拳,谢长风低声骂了一句,硬是将涌到喉头的血咽了下去。 早在半小时前,白一帆带了五十来号人,直接在聂扬揽了看场活儿的那几间黑网吧扫荡一遍,将这些提早来的八中学生,统统暴打一顿,然后控制起来。 谢长风反抗地最激烈,也伤得最重。 谢长风又被一脚踹倒在地,四个壮汉上前,分别踩住了他的四肢,谢长风一咬牙,想用上力挣扎,白一帆却已经端起“汽狗”,对准谢长风的背上开了一枪。 炽热的铁砂弹从汽狗的枪口喷出,激射到谢长风的背上,炸开,谢长风的皮肉顿时粘黏着衣物翻卷起来,谢长风完全无法忍耐这样的疼痛,放声惨嚎一声,然后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白一帆冷笑一声,然后将手里的汽狗抛给一个壮汉,直接一腿踢向谢长风的后背,谢长风吃痛,又惨嚎了一声。 此时,白一帆已经看见,顶点网吧所在的这条巷子的巷子头处,停下了一辆红包车,一个短发的八中学生,从红包车里跳下来。 正是聂扬! 聂扬看到了顶点门口,那二十来个被双手反剪、硬压着半跪在地的弟兄,心中一股抑制不住的怒火燃烧起来,聂扬将衣兜里的那对铁指虎戴上,浑然无惧对方的人数之多,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除开那些制住聂扬弟兄的壮汉,其余闲着的十来个壮汉,全都狞笑着,迎上了聂扬。 聂扬心中冷笑,对着冲在最前头的一个壮汉挥出一拳,冰冷的铁指虎砸在他的鼻梁上,无疑,这一拳足以让他的鼻梁骨断裂。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顿乱拳乱脚向聂扬的身上袭来,聂扬只来得及再挥出两三拳,就感到膝关节一阵剧痛,不由得整个身体一软,随后,头部、肋下、小腹都传来无比的剧痛。 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聂扬在一阵乱拳乱脚中,只站住了十来秒,最终还是被打倒在地,又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脚落在他身上。 聂扬却紧咬牙关,只是闷哼,一声痛嚎都不发出。 “扬哥!”被制住的二十来个弟兄又是一阵徒劳无功的反抗,换来的只是一顿更加恶毒的耳光。 “架他起来。”白一帆从顶点的一楼大厅走出来,喊了停,两个壮汉将地上的聂扬架起来,聂扬的背后,被一杆汽狗顶住。 “呵呵呵,聂扬,你很有种,真的一个人来了。” 白一帆冷笑着说。 “放了我的弟兄。”聂扬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嗓音,几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我已经来了,有什么,冲我一个人。” “啧啧啧,真是有情有义的老大。”白一帆一边说着,一边卸下了聂扬依然握在手里的铁指虎,给自己戴上。 随后,白一帆一低身子,戴着铁指虎的右拳,狠狠击中了聂扬的肋下。 聂扬感觉肋下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但他却死忍住,依然只是闷哼一声。 “这玩意,少爷我早几年就不玩了。”白一帆又站直身子,卸下铁指虎,随手丢到一旁,然后将手放到聂扬脖子上,轻轻扼住:“为什么砸我的车厂?你想在x县立棍?” “因为我……想操你娘。” 聂扬根本不打算说出扇白薇薇的那一耳光,以及白薇薇后来带人来砸场子的事,混子之间,讲什么理?拳头大钱多才是硬理。 所以,聂扬张了张嘴,故意将“我”字拉长,然后狠狠问候了白一帆的母亲一次,紧接着用嘶哑的嗓音放声大笑。 “很好,你真的很有种,我有点欣赏你了。” 白一帆一点也不动怒,从小到大,问候他母亲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的最终结局,都是跪在他面前乞求他的饶恕,所以他一点也不会动怒。 “要我放了你的弟兄,甚至放了你,都可以,只要你现在做一件事。”白一帆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你,聂扬,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一个头,喊一声白少,学两声狗叫,然后承诺以后不在x县立棍,我就放了你和你的弟兄,怎么样?” “白一帆,**你娘。”聂扬的回答很干脆。 “很好,把那个光头拖出来。”白一帆转过头去,然后对留在顶点网吧一楼大厅的四个壮汉吩咐道。 四个壮汉像拖死狗一般将谢长风拖了出来,聂扬浑身一颤,他看到了谢长风背上的骇人伤势! “扬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谢长风抬起头,虚弱地看向聂扬,说道。 “小杆子,知道汽狗吗?你背后也顶着一杠,但是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开枪。”白一帆眼里恶毒之色更甚,“你晚一秒不跪,我在你的一个弟兄背后来一枪,等他们的背都被铁砂弹打烂了,我再给他们的腰上、腿上、胳膊上,最后是脸上来一枪。” “操你娘!”聂扬顿时脸色大变! “一!王黑子,拉个小杆子出来,给他背后来一枪!” 被白一帆称为“王黑子”的壮汉,上前几步,将一个体型较瘦弱的八中学生拖出来,两脚踢倒在地,然后王黑子接过同伴递来的汽狗,眼都不眨地在那人背上放了一枪! “我跪!” 聂扬闭上眼,屈辱地大喊出声。 架住聂扬的两个壮汉松开了手,顶在聂扬后背的那杠汽狗也移了开,聂扬双膝一软,然后屈辱无比地,跪倒了地上,额头重重磕地。 “白少。” 聂扬这一声白少,叫得恭敬无比。 紧接着,聂扬又微微抬起头,学了两声狗叫,然后一字一句:“我,聂扬,从今以后,不在x县立棍。” “说你是一条狗,不配立棍。”白一帆眯起眼。 “我是一条狗,不配立棍。”聂扬心里滴着血,颤声说道。 “好,哈哈哈!好一条狗!”白一帆放声大笑,上前,侮辱性地摸了摸聂扬的头,仿佛聂扬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癞皮狗一般。 “走!”白一帆缩回手,往聂扬头上吐了一口浓痰,然后带着五十多号壮汉扬长而去。 聂扬依然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动也不动,连话也不说一句。 但是他的心里,却在咆哮:“白一帆!今天你不废了我,将是你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今日之辱,必十倍报之!”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44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44】:今日之辱,必十倍报之更新完毕!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45】:舔伤口的狼 x县人民医院。 “嘶……疼、疼!” 谢长风趴在病床上,一个鹅蛋脸、面容清秀的护士正帮着他清洗伤口。 “操你大爷的,光头,我马子燕燕帮你处理伤口你还叫疼?换一个更年期的中年大妈给你处理让你疼到哭。” 站在病房口的刘岳南对谢长风极度不满道。 “刘岳南,我要说了多少次要说女朋友,什么叫马子?”燕燕转过头,狠狠瞪了刘岳南一眼。 “是,是,老婆大人息怒。”刘岳南嬉笑着回道。 燕燕哼了一声,不去搭理刘岳南,继续给谢长风清洗伤口。 与此同时,这个过道的另一个病房中。 刘岳东和聂扬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两人都是沉默无话,最终,还是刘岳东开口打破了沉默:“扬子……你怎么惹上白一帆的?” “我想在x县立棍。” “立棍?”刘岳东脸上呈现出怒色,“你?就凭你,要在x县立棍?好,很好,我问问你,你手里有多少钱?有多少人?你和分局的关系怎么样?你有多少渠道?你老爹老妈的单位在哪?你有什么资格立棍?” “……”聂扬闷不做声,以沉默回应刘岳东。 “我告诉你,扬子,学校和社会不一样,你在学校是个土霸王,出来了,你就是条虫子,别说白一帆,李魋那条外地狗都能随意捏死的虫子!” 刘岳东几乎是在咆哮了:“我都不敢说要在x县立棍,你他妈的是狗胆包了天还是什么?你是林敬言的弟弟,也是我师弟,现在你伤成这样,你以为我心里好过?” 聂扬神色一黯,低下了头。 “白一帆!白一帆!他别说把你废了,把你杀了他都不用进牢子!”刘岳东的吼声震天,幸亏病房的门隔音效果不错,他这声怒吼才没传到外头。“你这几天,自己好好养伤,也好好反省,等伤好了,我带着你去给白一帆赔礼道歉,这事就算完了,以后你还是八中的一个小霸王。” “……不。我不会给他道歉的。” 聂扬固执地,再次抬起了头,眼神很坚定。 “不知好歹!”刘岳东爆发了,他怒不可遏地上前,狠狠扇了聂扬一耳光! “操你妈的!聂扬!老子这一巴掌最好扇醒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能和白一帆争高下?” 刘岳东的心里,开始对顽固不化的聂扬滋生了一丝不满,和厌恶。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乡下娃子!” 刘岳东说罢,甩门而去,那巨大的关门声,混在刘岳东临走前的那句话中。 “你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乡下娃子。” 聂扬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拳。 聂扬没有对刘岳东产生恨意,他本就和聂扬自己没有多大交集,只是看着林敬言的面子,看着所谓的同门情谊,在能帮聂扬的时候,尽量帮了一些而已,碰上白一帆这样的存在,刘岳东能想到带着聂扬去赔礼道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 聂扬攥紧拳头,咬紧下唇:“乡下娃子吗……刘岳东……我的三师兄,你心里,其实是有些看不起我这个乡下娃子的吧?” 一瞬间,聂扬的心头,泛起许多个“如果”。 如果我现在马上寻求叔叔的帮助,能不能对抗白一帆? 如果我有霍雷那样的身手,还会因为对方人多而被打得像死狗一般吗? 如果我每天闲着无聊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打dota或者找弟兄们出去玩耍,而是练功,我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能像霍雷一般? 如果我当初,并不是接受了阿辉那个给网吧看场子的提议,而是让阿辉去联络那些瘾君子,配合他们贩毒,我现在是不是能有一大把资金握在手里? 杂念的横生,让聂扬一时间,陷入一种近乎失控的癫狂状态,他赤红了眼,额头青筋暴起,毫无意义地攥紧双拳,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声的低吼。 如果我有霍雷一样的身手……如果我有霍雷一样的身手…… 其余的杂念逐渐褪去,而这一个突兀出现的念头,却是反复在聂扬的脑海里回荡,聂扬突然无比强烈地渴望自己变强! “啊!!!” 聂扬仰起头,大吼一声,然后身体上所有绷紧的肌肉,全部松弛下来,聂扬也软绵绵地,倒在病床之上。 但他看着天花板的双眼,此时却不像刚才那样,呆滞无光,而是闪着狼一般的凶光! 那是像一只受了重伤、躲在角落缓缓舔着伤口的狼一般的眼神! …… 聂扬在医院只躺了一天半,身上的乱拳乱脚遗留下的伤势就逐渐愈合,聂扬也发现,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和上次躺进医院里对比,似乎越来越强了。 谢长风和另一个背上被“汽狗”的铁砂弹击中的弟兄,却还要在医院里躺上一段时间,这种被“汽狗”的铁砂弹打出来的伤势,虽然当时并不严重,但是若不好好调养,不仅会留下伤疤,还会引起其他后遗症。 回到八中后,聂扬就立即被张任叫去了办公室,张任对聂扬这段时间屡屡的逃课、旷课进行了一通训斥,聂扬只是低着头,任由张任喝骂,一声不吭。 “过两天就半期考了,半期考完会有家长会,你的表现,我会全数告诉你的家长的。”张任说完这句话,便让聂扬走出办公室。 对聂扬来说,坏消息不止这一个,又有两个坏消息接连而来。 顶点网吧,以及原先聂扬揽过看场活儿的那几家网吧,摆出了明确的态度:你聂扬这伙人,都别再来我们这干了,我们惹不起白一帆。这就是直接断了聂扬这伙混子的经济来源。 另外,聂扬惹上白一帆的消息不知为何,突然间传播开来,八中的许多混子,乃至普通学生都有耳闻,凡是x县本地人,大多都听过白一帆这个名字,知道白一帆是八中的土霸王。聂扬给白一帆跪地磕头的事也被捅了出来,有鄙夷聂扬认为聂扬是个没种的软蛋的,也有觉得聂扬是条顾及弟兄的真汉子的,褒贬言论如漫天雪花一般向聂扬袭来。 聂扬手底下的弟兄,也陆续有人退出,短短几天,聂扬这伙只剩下了六十八人! 这六十八人,其中有十七个,便是聂扬最早决定在八中高一年段扛旗时,包括他和余辉在内的那十七人。 还有三十五个,是陈平特训的那些“精兵”。 还有三个,是谢长风、陈平、刘坤。 剩余十三个,全是那日见证聂扬独自一人,浑然无惧地走到顶点网吧大门口的弟兄。他们之中,有些人也随着退出了,但更多的却坚定地留了下来。 为自己的弟兄背后不被铁砂弹打到,而放下尊严给人跪地磕头的聂扬,赢得了他们发心内心的尊重和拥护! …… 10月16日,周六下午。 陈平特训弟兄们的废弃停车场中。 聂扬与其余五十四名弟兄,全数聚到了这里,被陈平装修一番改为训练室的废弃停车场本就缩小了面积,此时五十五个人进来,显得拥挤无比。 “弟兄们,你们想清楚,和我一起踏上这条道,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聂扬站在五十四名弟兄的最前头,闪着狼一般凶光的眼睛扫视过所有弟兄的脸庞,缓缓说道。 “扬子!我们现在跟着你,以后还是跟着你!”刘岳南第一个大声喊道。 “扬哥!我们不会后悔的!”其余人也激奋地喊着。 “好!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学生,也不是任人欺凌的下三流的街边混混……” 聂扬眼中狼样的凶光越来越重:“我们是狼!悍不畏死、团结在一起就不怕任何强敌的狼!” ------------ 【046】:反击的前奏 是夜,叶铮荣家中。 颜诗雨正双手握着那两把未开封的刀,练习咏春拳器械套路中的八斩刀,这套刀法由八路(段)组成。无甩手反刀之危害自身动作,只传入室弟子。八斩刀亦即自己的双手延长,亦是预计对手亦持有武器,固此刀法是走角马,偏身。 刘岳东和郭强均都练习过六点半棍棍法,颜诗雨则是已经将六点半棍全部吃透,加上小念头寻桥标指三套拳颜诗雨也全数过关,如今这套八斩刀,便是颜诗雨最后要攻克的内容了。 刘岳东依然是臭着一张脸,对着自己的那个木人桩反复折腾,郭强在一旁,抖动白蜡杆子练习六点半棍,李柯则是保持着一个古怪的站姿不动,他脸上也无甚表情,似乎是入定了一般。 刘岳南在吃力地拉着自己的大筋;聂扬保持着卧虎功的姿势撑在地上,强忍着一切难受的感觉,他的面部扭曲地几近变形,身体已经大幅度地发颤,换做以往,聂扬在这时已经停了下来,但聂扬这次,却死死顶住不让自己的身体趴到地上。 但他终究有力竭的时候,终于,随着一阵强烈无比的酸麻胀痛,聂扬的双肘外往又一弯曲,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了地上。 “晚上进步很大。”叶铮荣在一旁非常满意地点了点。 “……”聂扬一言不发,站起来擦掉了身上的汗后,便走到贴墙拳靶前,将马扎下去,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贴墙拳靶连续不断的出拳。 拳面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聂扬却连闷哼都不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对着贴墙拳靶出着拳,在他眼里,这不是拳靶,而是白一帆的那张脸,他的每一拳都需要把那张脸打穿打烂。 一声不吭地左右交替打了三百多拳,聂扬才兀然停下,他现在的准度并不是非常高,还不像颜诗雨、刘岳东那样能每拳击出不向周围滑开,故而聂扬的拳面,还是因为出拳后不慎滑向周围,而被贴墙拳靶的粗糙皮革表面弄得皮开肉绽。 “诗雨,给他搽药,搽完你监督他打桩。” 叶铮荣说罢,颜诗雨便放下了手中的双刀,拿了药和棉棒过来给聂扬搽药,以往,蘸着药液棉棒的触碰到伤口上时,聂扬或多或少都会倒抽一口冷气,或者是干脆喊疼,但这次,聂扬却是一声也不吭,搽完药便走到另一个木人桩前。 “这小子受什么刺激了?”郭强惊异地往聂扬这边看来,今晚上的聂扬太反常了,从进门的时候就没几句话,活像个愣木头。 “……”刘岳东也停了一下,往聂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当然清楚为什么聂扬这个样子,他当然是受刺激了,被逼着给人跪地磕了一个头,这样还不受刺激才不正常。 (你也想和白一帆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刘岳东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白一帆和他是一类人,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这类人,本就对寒门子弟有着莫名的优越感。 “不要带情绪练功,会伤到自身。” 颜诗雨上前,轻轻拍了拍聂扬的肩膀。 聂扬沉默,然后点点头,开始打木人桩上的几个基本动作。 拳术中称为“桥手”的小臂,自是在与硬实红木的一次次撞击中,传来一阵阵自是无法言喻的疼痛,但聂扬心里,却是在想着霍雷的小臂。那蕴含着可怕力量的小臂。 霍雷是天才,二十出头的绝世高手,无疑是一等一的天才。 但是即便再天才,他也不可能脱离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成才。 聂扬心里清楚这点,故而对自己的要求也提高了起来,他不会再让自己松懈下去。 …… 翌日下午。 往常在这个时间段,聂扬绝对会钻去网吧,找几个弟兄一起dota开黑,但是现在,他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陈平的那个训练室———废弃停车场改造的那个。 非但他此时在这儿,其余弟兄也都聚在这儿。 “扬哥,该买的东西,全都买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余辉问道。 “不急,缓缓。”聂扬摆摆手,“阿平,来,我们打一场。” …… 第二天,周一,课间操时间,聂扬出了教室,直奔刘岳东所在的高三四班。 “东哥!”聂扬径直走进高三四班的教室,往刘岳东的位置上走去。 “怎么?想通了?”刘岳东不等聂扬走近,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搭住聂扬肩头,“出去说。” 聂扬点点头,两人走出教室,在楼梯边上停下,在高三年段,走廊一般是没什么人的,这个时候的学生都是缩在教室里,或多或少看点书进去。 “东哥,我想通了……过几天你就带我去给白一帆赔礼道歉吧。” 聂扬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还摆出一脸无可奈何略带不甘的神情。 “嗯……知道了,没别的事你先走吧。”刘岳东漫不经心地应道。 自从那日在医院,刘岳东对“不知好歹”的聂扬心生了一丝厌恶后,这点儿厌恶莫名其妙地越积越多,一个月前,聂扬在他眼里,还和刘岳南差不多,但现在,他待聂扬的态度,已经不如一个月前那么亲热,那么友善。 “还有点事……东哥,你能给我说说x县还有什么不能惹的大人物吗?我怕我再闯出祸端……” 刘岳东看着聂扬这幅样子,似乎是被白一帆吓破了胆,心中对聂扬的蔑视更甚,莫名其妙地生出了“林敬言怎么会把这种家伙当弟弟看”的怪异感觉。 “你记住几个人的名字就行了。城西那个代表外地人势力的李魋,南院那个从牢里放出来的田博文,还有陈歆那丑脸死秃。再就是白一帆。除了这些人,你也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了。只要不是和他们交恶,我尽量护着你吧。” 刘岳东最后那句话,带上了一点轻蔑的口气。 聂扬看似怯弱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对眼前的刘岳东,这个站着如同黑塔一般的壮汉,生出了几分失望。 他曾经尊敬过的东哥,原来实质上,也是有着那种纨绔特有的莫名优越的人啊。 聂扬道了声谢,然后走下楼梯。 聂扬的胸中正酝酿着对白一帆来一次痛快淋漓的反击,那下楼时,自己踏出的脚步声,像是反击的前奏一般。 &nnsp; 0 ------------ 【047】:疯狂的狼群 下了楼梯的聂扬,没有直接走回自己班上,而是去找了余辉。 八中篮球场。 “阿辉,我们晚上就动手。”聂扬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攥紧了拳头。 “这么快?”余辉略微惊讶,“我还以为你要再缓些日子……” “嗯。速战速决……用来‘藏’的地方找好了吗?” “城南的一个垃圾填埋场,旁边有地下水道的入口,可以‘藏’在地下水道里面,十天半个月都没人会发现的。” “好,这次我也是下了血本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成功。”聂扬所说的下血本,便是指聂大栓给他的银行卡,卡里面的三万块钱被聂扬全数取空,并且短短几天花了一干二净。 …… 夜已深,此时已是晚间十一点半,聂扬的租间里却是空空荡荡,他根本没回家。 由废弃停车场改造的那个训练室内,包括聂扬在内的四十二号人全数挤在小小的训练室内,谢长风将堆放在角落的一个大纸箱子搬出来,然后打开,这里面没放别的,只是放了一箱子的玩cos用的匪徒黑色头罩和黑色口罩而已。 聂扬第一个弯下身子,拿起一个黑色头罩就往脑袋上套,稍微小了点,勒得聂扬有些疼,但聂扬不管不顾,继续拿起一个黑色口罩,给自己戴上。 其余人纷纷效仿,有戴眼镜的弟兄都将眼镜摘了下来放在裤兜里。没多久功夫,整个训练室内,一眼往过去全是黑乎乎的一片脑袋,活像是一出cs真人秀。 随后,聂扬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电话,没等电话接通就挂掉。 那是他给刘坤发去的信号。 十几分钟后,刘坤,和另外十二个弟兄开着十三辆改装三轮车,停在了训练室之前,刘坤给聂扬按去一通电话,聂扬不假思索,按掉电话,然后走到卷门前,拉起了卷门。 改装三轮车的后车厢中,都放了两口长方形的木箱子。 “都去戴头罩和口罩。”聂扬扯下口罩,对这十三个弟兄说了一句话后,再将口罩重新戴上。 很快,聂扬一伙,总共五十五人,全部在训练室前集合,所有人,都戴着黑色头罩和黑色口罩,脸完全被遮挡住,只能看见两只眼睛;身上穿的是杂色地摊运动服。 五十五人,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音,依照聂扬与余辉、陈平、刘岳南商量出来,原先制定好的计划,十三辆改装三轮车向x县的城区中心开去。 …… 夜世界ktv门前,几个百无聊赖的保安正在闲扯。 “妈的,新来的那个叫媚儿的包间公主,真他妈的骚,老子那天看见了,她裙子底下根本没内裤!真想狠狠干她一炮!” 一个身形矮小,面容猥琐的保安口沫横飞地说着。 旁边几个保安立即发出了附和的淫笑。 他们没有注意到,十三辆改装三轮车,正从街边,缓缓靠近了这里。 “准备……” 聂扬扯下了口罩,低声对着前面正在开车的刘坤喊了一声,刘坤会意,将车刹住,而其后的十二辆改装三轮车,见前方的刘坤已经将车刹了下来,纷纷刹住车。 聂扬将后车厢中的长方形木箱子打开,里面,是几把裹在糙皮革里的平头砍刀! 将平头砍刀从糙皮革里抽出来,然后丢下糙皮革,聂扬狞笑一声,第一个跳下了改装三轮车的后车厢。 五十五号人,陆陆续续从改装三轮车上下来,手里都拎着一把在黑夜中更显得明晃的平头砍刀! 那些刀,都是开锋过的! 夜世界ktv门前的那几个保安,已经傻眼了,但也就是一瞬间,他们全数回过神来,腰带里只别着橡胶棍子的他们,根本不敢和突然出现的这五十来号持刀客硬抗,全都在回过神后准备往ktv里跑,同时还有人扯开嗓子大喊:“有人砸场!” “杀!” 聂扬发出了压抑的低吼声,挥着手里的砍刀,冲在最前头,追上一个保安,眼都不眨地往他背上就是一刀! 聂扬并不知道,自己手底下这些弟兄里,有多少是见过血的,有多少是没见过血的,但无路如何,他这个拿着小直刀扎过人,见过血,同时又是老大哥的家伙,必须冲在第一线,必须砍出第一刀! 陈平和刘岳南紧跟在聂扬后面,往那倒霉的保安身上补了两刀,那保安又是两声惨嚎,然后被陈平一腿踢在裆处,捂着裆弯下了身子。 “滚!”聂扬一脚踹这个弯下了身子的保安头上,直接将他踹倒在地,然后继续往前冲,冲进了ktv的大厅,对着又一个保安又是一刀。 那被聂扬踹倒的保安,还未来得及起身,连续不断的人冲进来,直接将他踩在脚下! ktv的大厅顿时乱成一团,聂扬也不管谁是谁,只要是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全都一刀子挥过去,而他身后的五十四条,红了眼的狼,在他这条头狼的带领下,变为一支疯狂的狼群! 蛮力过人的谢长风一人拎了两把砍刀,在整个队列的侧翼,只要有人往他这边跑来他便挥刀过去! “不想死的、不是白一帆走狗的全部蹲下躲到墙角!” 刘岳南扯掉了自己的口罩,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然后迅速将口罩戴上。 惊慌失措的客人们听到刘岳南的这声喊后,全都依言缩到了墙角,抱头蹲下,惶惶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 “白一帆在哪?” 聂扬瞄上一个正准备往二楼跑去的服务生,几步上前,空着的左手一下子扼住了服务生的后颈,寒声问道。 聂扬这次的行动,完全是一次豪赌!他深知自己与白一帆没有摆明人马、正面狠狠干一仗的实力,所以,要想打败白一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来擒贼先擒王! 聂扬在赌,在赌白一帆晚上,一定会在夜世界! 如果白一帆不在这里,那么他的计划将会完全落空,即便将整个夜世界ktv砸了,也于事无补了! “我不知……” 服务生惊惶的回答还未结束,聂扬便直接松开了左手,然后退了一步,狠狠一刀朝服务生的后腰劈去! “啊!”服务生惨嚎一声,紧跟在聂扬身边的马顺炎和陈平,从聂扬身旁走出来,又是两刀,没头没脑地往服务生的颈部抹去! 他们早在刚才见过血之后,情绪就已经不受控制,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出来,让他们脑子抛去了一切法律和道德的约束! “白一帆在哪?”另一边,刘岳南制住了一个衣着暴露的女服务生,恶声逼问。 有了之前那个服务生的教训,这个女服务生一点谎儿都不敢撒了:“白少……白少在309包厢陪两个客人……309……在三楼……” “在哪儿?”聂扬往刘岳南这边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豪赌,赌对了!聂扬只感觉自己的胸口,一团复仇的火焰在疯狂燃烧! “309包厢。” “三组留下,其他人跟我上三楼。”聂扬说着,一马当先走到楼梯处,蹭蹭上了二楼,马顺炎、陈平见状紧跟上去,谢长风带着三十多名弟兄也跟在三人身后。 刘岳南、王勇、余辉、方莹四人,以及还有十来名弟兄,留在了夜世界ktv的一楼大厅,余辉眼尖,瞥见一个哆哆嗦嗦,正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的中年胖子,立即几步上前,一脚踢在中年胖子的手腕上,中年胖子吃痛,手机落地,紧接着,余辉便将刀子驾到了他的脖子边上。 “都他妈给老子老实点!” 刘岳南和王勇同时大吼道。 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下来,所有想掏出手机报警的客人,都直勾勾地看向那个被余辉的刀子架在脖子边上的中年胖子。 中年胖子也是一声冷汗,几乎要哭出声来,巴巴望着余辉:“大哥……我知道错了……能不能把刀移开……” 余辉默不作声,又给了中年胖子一脚,然后才将刀子移开。 一时间,整个ktv大厅,所有人都屏着呼吸,不敢乱动一下,也没有人敢往ktv外面跑,就连那几个腰间别着橡胶棍子的保安,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聂扬,已经带着三十来号弟兄,冲上了二楼,与在二楼、正因为一楼大厅的动静迅速集结起来的二十来个白一帆手下,不期而遇! “杀!” 聂扬还是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然后冲在最前头,一刀就砍向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身形壮硕、染了一头黄毛的混子,那混子见聂扬完全是一副搏命的架势,心里也是一惊,不由得退了一步,却依然避不开聂扬这迅捷无比的一砍,锋利的刀锋,直接穿透了他身上的皮夹克,硬生生砍进了他的肩胛骨! 聂扬猛然抽回刀,这回,对准了那个黄毛的颈部砍去! &nnsp; 0 ------------ 【048】:头狼的怒火 年少谁人不轻狂048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48】:头狼的怒火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白一帆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这个数字或许连白一帆自己都不清楚,但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心腹,也就那么二三十人,毕竟,在他手底下的混子,要么为钱,要么就是为了炫耀这层关系。【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自信在x县没人敢触自己霉头的白一帆,并未将二十多名心腹都带在身边,此时,在二楼阻拦聂扬等人的,也没几个是他的心腹。 见聂扬一副暴起杀人的模样,那黄毛混子惊出一身冷汗,猛地一往下缩身子,刀锋堪堪从他的脑袋上划过,聂扬砍了个空。 但缩下身子的黄毛混子并未就此逃过聂扬的攻击,聂扬一提膝盖,猛地一脚踢出,正踢在黄毛混子的鼻梁上,这一踢狠辣无比,黄毛的鼻梁骨被直接踢断,血污喷涌出来,黄毛混子疼得眼泪鼻涕一时全挂在脸上。 “要命的滚!” 谢长风挥着两把砍刀,短短几个照面便砍翻了三人,此时的谢长风满身是血,他这一声怒吼,震慑力十足。 仓促赶来的二十几个、只算是白一帆实力外围成员的混子们,并没有带上武器,眼前这群人分明是一伙红了眼的狼,他们惊恐地往后退却,同时拉着被不幸砍到的同伴。 聂扬也不去追赶,而是再往通向三楼的楼梯跑去,马顺炎、陈平、谢长风三人喊着弟兄们,紧追跟上。 没见过血的大半弟兄,要说心中没有一丝惧意和动摇,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冲在所有人最前头、打杀果决的聂扬,却让他们心里安定下来,他们都相信,天塌下来,有他们的扬哥顶着! 因为他,是这群狼中的头狼! “309……” 聂扬已经冲上了三楼,直接走进包厢过道,通红的双眼在一个个包厢的包厢号上扫过,绕过一个过道往右拐,307、308…… 309! 仿若惊鸿一瞥,309三个字兀然跳入聂扬的视线内,然而聂扬并未被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吞没理智,他也看到了守在309包厢前的四个壮硕汉子! 其中,就有那日在白一帆一声令下后,端起汽狗射人的那个王黑子! 王黑子和另外三个壮硕汉子,都是白一帆的心腹,他们见到聂扬这幅架势,虽然因为聂扬的黑色头罩口罩、杂色地摊运动衣认不出聂扬是谁,但是聂扬手中握着的那把平头砍刀,已经告诉了他们四个“我是来砸场子的”。 于是乎,王黑子和另外三个壮硕汉子,直接从腰间抽出时刻带着的钢管,悍不畏死地往聂扬这儿扑来! 聂扬冷笑一声,转身便跑,他还不傻,以一敌四也要看对手是什么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未习得八斩刀,如何与四个手中拿着钢管的成年人对拼? 比人多吗? 已经退到了过道转角处的聂扬,兀然停下脚步,然后,马顺炎、陈平、谢长风三个弟兄最先从他身边窜出来,挥着平头砍刀,也是毫无畏惧地迎上了王黑子为首的四个壮汉! 十几秒过后,王黑子等四个壮汉,全都瞪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地瘫软到了地上,聂扬带着二十多人,在四具尚还带着温热的尸体上踏过! 陈平、谢长风、马顺炎都在刚刚与那四个壮汉的首轮交锋中受了伤,谢长风的光头更是被打破,打出了一个大口子。他们三个,和另外几个因为交锋时没有起杀心而吃了大亏的弟兄,捂着剧痛的伤口往楼下一楼退去。 聂扬走到309包厢前,指了指两个跟在身后的弟兄,两人会意,和聂扬一起抬起脚,连续两番踹门,猛地将那厚实木门踹开! “啪!” 正在与两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像是商界人士的中年男人交谈的白一帆,猛地摔碎手中的酒杯,扭头往包厢入口处看去,欲训斥一番擅自闯入的蠢货。 但是,白一帆的喝骂之词,在他看到了进来的几个蒙住面容、穿着杂色运动衣的怪人手中的砍刀后,立即咽下到了腹中。 “别砍死白一帆。” 聂扬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身后的二十余人跟着他冲了进来,并不大的包厢立即显得拥挤起来。 两个商界人士立即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哆哆嗦嗦地喊着:“你们……你们是谁?快……快滚出去,我们在这里谈商业机密,你们这样、这样是触犯法律的……还不快滚……我、我要报警了……” “对!快滚出去,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另一个中年男子相对比较冷静,说话也不口吃,只是色厉内惧地呵斥着。 而白一帆看着情形,深知这些人就是来寻仇的,知道此时摆谱、丢自己的身份与后台都没用,果断地将手伸到衣兜,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 “都他妈别……” “动”字还没出口,聂扬已经一个踏步上前,一砍砍向了白一帆持枪的手!白一帆的两根手指被硬生生斩断,那把似乎是警务人员才能持有的手枪也落了地! 聂扬的眼睛比都尖,白一帆伸手掏衣兜的时候,他就料到了白一帆是要掏枪,一旦让他掏出枪,然后瞄准到了自己这伙弟兄的某个的头上,同时出声威胁,自己今晚的行动,就注定失败! 在叶铮荣那种严苛到极致的教学下,修习咏春拳的聂扬,早就在速度、反应快出寻常人不少,白一帆刚刚拔出枪,早在刚才,已经对着四个壮汉下过了死手的聂扬,当机立断挥刀斩断了白一帆的手指! “还愣着干什么!” 聂扬怒吼一声,身后的弟兄们猛然反应过来,上前近乎疯狂地对那两个实为无辜者的中年男子出刀,那两个中年男子没挨上几刀,就无力地在血泊中倒下。 白一帆也在瞬间,肩膀、胸膛前、小腹上中了数刀,狼狈地退了几步,白一帆已经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看着聂扬将左手扼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是谁……”白一帆被聂扬铁钳一般的左手扼地生疼,勉强从喉管中挤出几个字。 “你猜?”聂扬丢掉了右手上的刀,一拳击在白一帆的小腹上,出乎预料,白一帆的小腹上竟然有六块结实的腹肌,聂扬这一拳,竟是没能伤到他几分。 “砰砰砰!” 一拳未能造成多大伤害,聂扬又连续出了三拳! 白一帆的腹肌终究不如泰拳选手那可怕的坚实腹肌一般耐打,聂扬这连续的三拳,终于伤到了他,这三拳力道不小,白一帆整个似乎要蜷缩起来。 聂扬松开左手,然后顺势一巴掌扇在白一帆脸上,紧接着,一膝撞狠狠撞在白一帆的裆部! 白一帆双眼猛地凸起,这一膝撞的疼痛让他彻底崩溃! 聂扬又是一肘,砸在白一帆的太阳穴上,砸得白一帆昏死过去。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48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48】:头狼的怒火更新完毕!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49】:抓狂的江波涛 “扬哥,接着我们怎么弄?” “带走这家伙,撤。” 聂扬冷声说着,上前,将瘫软在地的白一帆,扛到自己的肩膀上,顿感有些沉重,于是立即有一个弟兄上前,和聂扬一起分摊重量,他曲臂扛住白一帆的膝盖处,聂扬则是曲臂扛住白一帆的颈部。 一伙弟兄从309包厢出来,径直跑到一楼大厅。 一楼大厅,刘岳南等人依然控制了局势,那些人还是缩在角落,双手抱着头,而大厅的正中央,倒着一具连脸都被砍得稀烂死尸。 聂扬一皱眉,然后立即注意到了浑身在发颤的刘岳南,如果聂扬猜得没错,刘岳南,也出手杀人了! 聂扬在之前,就已经抹了一个服务生的脖子一刀,然后在三楼的包厢过道中,又抹了那四个壮汉的脖子四刀,此时的聂扬,要说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聂扬在此之前见过血,加上对白一帆的滔天恨意与杀心,还有肾上腺素此时的疯狂分泌,聂扬愣是没有被内心的恐惧感击垮,而是支撑到了现在。 “走!”聂扬和身后一起扛着白一帆的弟兄,带头走出了夜世界ktv的大厅,一群发了狂红了眼的野狼,见头狼准备离去,也都握紧了手中的砍刀,跟在聂扬身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夜世界ktv。 一出来,聂扬立即喊了一声“上车”,所幸十三个会开车的弟兄,包括刘坤在内,在今晚的疯狂行动中都未受伤,利索地上了改装三轮车,待到所有弟兄上车后,十三辆早就卸下了车牌号的改装三轮车绝尘而去。 …… 弥漫着熏人臭味的下水道内,聂扬冷眼看着已经被扒光了衣服,挨了数顿毒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白一帆,他的脚踩在白一帆头上,他握紧了手中的平头砍刀,准备彻底让白一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和之前那场疯狂的搏杀不同,聂扬之前将刀子往敌人的脖子上抹去,完全是杀心与下意识使然,此时,要心平气和地,一刀解决有着滔天恨意的白一帆,聂扬却迟疑了下来。 不管是谁,第一次杀人都会有恐惧感,只是分强烈与不强烈而已。别说杀人,光是见血就很能刺激人的心神,此时,下水道内,聂扬的大部分弟兄都瘫坐在肮脏的砖石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让几乎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脏缓下来。 晚上的举动,确实够疯狂,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今晚过后,绝对会闹出一桩人命案子! (反正已经杀过一次了,再来一个而已……) 踩着白一帆脑袋的聂扬,终于又起了那股可怕的杀心,握紧平头砍刀,高高举起就要落下! “扬哥慢着!”余辉突然出声,聂扬刀势一滞。 “让弟兄们,每人往这**养的身上划一刀,然后最后一刀给你。如何?扬哥?” 余辉一字一句地说道。 聂扬心里一惊!余辉此计,好毒! 如果刚才那刀聂扬下去了,罪责就全在聂扬一个人身上,但是余辉的提议,却是将所有弟兄的命运紧紧捆绑上了! 每人在白一帆身上划一刀,那么大家都是杀人犯! 聂扬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余辉的提议,让罪责落自己身上,自己一个人来扛,但没等聂扬张嘴,一直瘫坐在地,咬紧牙关面部狰狞的刘岳南,突然站了起来,一刀就往白一帆的大腿肚子上斩去! 白一帆立即惨嚎一声,但全身挨了数不尽的拳脚的他此时根本无力站起来反抗,甚至他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刘岳南斩了这一刀,却并不满意,又是一刀朝着白一帆的裆部落下! “愣什么!都跟老子一起!一人划一刀!” 刘岳南丢掉沾染上了黑色腥血的砍刀,然后大吼一声。 十几分钟后,聂扬看着瘫在地上,全身都是刀痕、已经血肉模糊似乎没有半点气息的白一帆,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来。 然后,聂扬没有用刀,而是直接伸出手,扼住了白一帆的脖子,死死扼了有一分钟有余,确定白一帆彻底断气后,聂扬才松手。 “大家赶紧出去,现在可能都一点多快两点了。”聂扬站起身来,镇定自若地说道,仿佛刚才他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我们的校服都放在方莹那,方莹家的那栋别墅够大,我们晚上所有人在别墅凑合一晚,明天分不同路,分不同时间段,照常去学校,那十三辆改装三轮车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先放方莹家的车库一晚。然后拿些海鲜楼的海报,往上面一帖,x县满大街都是这样的无牌证、车厢两边贴海报的改装三轮车,那些酒囊饭袋什么痕迹也找不到。” 余辉接口说道。 聂扬点点头,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助手,他相信自己在x县,会越做越大! …… 翌日。 聂扬等一伙人,神色如常的到校上课,五十五个人,都是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在学校里也和往常一样,上课打瞌睡、找同学唠嗑,下课到走廊上打打闹闹,或者旷课去篮球场打篮球,一切如常。 但是,x县那规模较大的大势力,和其他规模只在十人以下的小势力,全都知道了,夜世界ktv在昨晚被砸场子的消息,据说是闹出了人命案子,更为重要的是,白一帆,这个x县的土霸王,竟然在昨晚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x县县公安分局,江波涛眉头紧锁,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思考案情。 三天前,正局长年满六十,正式退休,原先的副局江波涛,今日已是正局,但他没想到,才刚上任没多久,眼皮子底下就来了这么一起棘手的案子。 八个重伤号,十二个轻伤号,六个死人! 江波涛简直坐立不安了,这起案子不尽快破掉,他现在这个位置估计就坐不了多久了。 他倒不是记挂着手中的权力,让他在意的,不是x县分公安局正局长的这个身份手里能握多少权力,而是纯粹这个身份!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目前就读在x县一中的独生女儿,江子芊。 二十多年前,江波涛还不是局长,而是市重案组的一名特警,大小案件破过数起,后来因伤退下来,到了x县分局干副局长,同时娶妻生女;在x县一干,又是十多年过去。十多年的副局生活,应付各种各样的饭局、与各种各样的老青皮打交道,江波涛的身手不再如年轻时强,脑子也不再如年轻时灵光,而是逐渐迟钝下来。 江波涛的妻子,是一个可以称得上倾城绝色的美人儿,可惜,红颜薄命,在她女儿江子芊五岁那年,便撒手而去,江波涛一直没续弦,独自将江子芊抚养长大,自然是将一腔父爱全部灌注在女儿身上。 江子芊继承了其母的美貌,这也让江波涛心中一紧,x县的治安,可以说是相当混乱,若不是江波涛身处副局的职务,同时有意无意地在各种饭局上提及“我家那个女儿如何如何”,那么自己的女儿江子芊早就不知道在上学放学路上被小流氓小混子骚扰多少次了。 不管如何,这起案,一定要破! 江波涛是如此想的,但两天之后,探查来的所有消息,却让他几近抓狂。 现场的排查,只发现了几把可以作为“凶器”收归起来的平头砍刀,上面只有几个被鲜血模糊掉了的残破掌纹,根本不完整,想依此找出凶手,难于登天。 查案的警员又调出了夜世界ktv的摄像头录像,结果看得到却是一伙戴着黑色头罩、黑色口罩,穿着杂色地摊运动衣的持刀人! ktv大门口的摄像头,拍到了这些持刀人是开着十三辆无牌证改装三轮车来的,但是,这样的改装三轮车,整个x县到处都是,总不能把所有开这种三轮车的司机都抓起来问罪?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继续,白一帆的父亲,x县国土资源局局长白子远,在白一帆出事不久后,便开始给江波涛施加压力,强逼江波涛在一星期内,找到他的儿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子远在官场上的人脉,远远多于江波涛,江波涛纵然有万般不爽,也只能忍着恶心,在盛怒的白子远面前唯唯诺诺。 同时,江波涛要面对的,还有社会舆论,以及市局传来的压力,一时间,无数的压力往江波涛身上涌去。 ------------ 【050】:进局子 傍晚5点半,分局的警员已经走了七七八八,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关了一下午的江波涛,也无奈地收拾了心情,开车回家。 他已经加大了排查力度,就算把整个x县的土都翻一遍,也要找到白一帆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白子远的强硬态度。 半小时后,江波涛家中。 “爸爸,又翻卷宗看到什么陈年悬案了吗?” 江子芊端着一碗海蛎豆腐汤,从厨房走出来,轻轻放在眉头紧锁的江波涛面前。 “哦,没什么。”江波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向饭桌上的菜,除了这碗刚端上来的海蛎豆腐汤,还有炒腰花、海蜇皮、酱烧板鸭,虽是三菜一汤的低规格,但这三菜一汤恰巧都是江波涛爱吃的。 “乖女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波涛说着,已经拿起了筷子,尝了口鸭肉,不咸不腻,酱放的量恰巧适中,没有因为过于浓重而掩盖住鸭肉的鲜美。 “是你的生日呀。”江子芊也坐了下来,端起饭碗,略带嗔怪地说:“爸爸你真是的,一天忙到晚,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 江波涛一愣神,怔怔地看着自己女儿,那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俊秀的俏鼻,披在双肩的乌黑长发,简直和她的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母女二人惊人的相似,甚至看不出任何差别。 多年前,自己的妻子也曾在饭桌,用这样嗔怪的语气:“波涛你真是的,一天忙到晚,连自己生日都忘记了。”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江波涛心中一阵微微的刺痛,江子芊也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江波涛回过神,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风卷残云地将饭菜消灭干净。 饭后,江子芊收拾起碗碟,到厨房洗碗,江波涛依然坐在饭桌前,闭目沉思。 他现在已经有一些头绪了,夜世界ktv在门口、大厅、过道安置的摄像头,虽然有许多拍摄死角,录像是无声的,而且当天晚上闯入ktv的那伙暴徒都是清一色的衣着;有这么三个大难点,江波涛还是相信技术人员一定能从几段录像中,判断出这伙暴徒的为首几个,然后再确定他们的身形特征。 另外便是这伙暴徒作案的动机,很明显,作案动机是寻仇;让江波涛颇为头疼的便是这件事,白一帆的仇人,在x县明面上没有,暗地里一抓一大片,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早点死。江波涛还记得几年前李魋与白一帆的火并事件,这会儿,在江波涛脑中,他开始将此次事件与李魋挂上了钩。 尤其是在作案现场,江波涛发现了一把国产的9mm转轮手枪,这种手枪是近些年才发派下来的警用佩枪,不要说x县公安分局,就是市公安总局的警务人员,也不怎么适应这种枪,而是沿用的老款54。这把9mm转轮,又为这件案子添了几多疑云。 江波涛努力在脑海中推算,然而,几分钟后,一个电话让江波涛停止了他的推算。 “喂?什么事?” 江波涛不耐烦地接通电话,他最讨厌的便是在自己思索时被打断。 “江局!我们找到白一帆了!” “什么?!”江波涛坐不住了,立即站起来,身体微晃,激动地追问:“什么时候找到的?他在哪里?你们现在在哪?” “白一帆……白一帆他已经死了,我们找到的是他的尸体。” “……死了?”江波涛半响,才轻轻地自语一句。 “我们接到了一个下水道清洁工的报案,说是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于是立即带着人赶了过去,结果发现那具男尸的浑身衣服被扒光,他的身上有刀伤、以及拳脚殴打留下的痕迹。另外,我们还在尸体发现的下水道内,找到了这具男尸被拔下的生前衣物,根据昨天看的录像,加上那些衣物,断定这具男尸就是白一帆。” “尸体呢?带回去尸检了没有?”江波涛眉头紧锁,没想到白一帆竟然死了,这下麻烦更大了,白子远的震怒指不定要发泄在谁身上。 “还没有,您看有怎么处理?” “立即带回去尸检,断定死因。”江波涛果断作出安排,“我现在马上去验尸房,二十分钟内就能赶到。” 洗干净了碗碟筷子的江子芊,走出厨房,刚想和江波涛说句什么,江波涛已经急匆匆地摔门而出。 “……爸爸,你就不能自私一次,好好歇息一天吗……”看着江波涛的背影,江子芊无奈地叹了口气。 …… 充斥着刺鼻消毒水味道的验尸房内。 “尸检结果怎么样?小来?” “死者生前遭受过高强度的殴打,右手手指也被削断两根。表面上看,死者是由于失血过多而死,实际上,却是在生命特征已经相当微弱后,被人用手指按在颈上,逐渐加力,活活掐死的。” 二十八岁,刚刚分配到x县工作没几个月的验尸官来弘森,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说道。 “活活掐死,这人心够狠啊。”江波涛叹了口气,“之前的那些死者,都是颈部大动脉被砍断造成的出血过多……” “还有一件事,江局。我看这个死者的手掌,像是握过枪、练过一段时间射击的手掌,之前在案发现场缴获的那把9mm转轮手枪,或许就是他的。”来弘森补充道。 江波涛便顺着来弘森的话,到白一帆的尸体前翻看了他的手掌,果然,指根处、虎口处磨出了厚厚的茧,手指骨不自然地弯曲成握状,是练过一段时间射击的手。 就在此时,江波涛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一个老片警打来的。 “喂?老李?什么事?” “江局,我们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一周前,白一帆曾经大规模调动自己的人手,在大康路的那片黑网吧地段,和一伙学生发生过暴力冲突!白一帆甚至动用了几支‘汽狗’!” “一伙学生?!”江波涛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名字,田博文! 这混小子刚被放出来没多久,又准备进去了? “他们的头儿叫聂扬,就是几周前,我们汇报的那个,揽了那片黑网吧看场活儿的那个。有消息说,那个聂扬被白一帆逼得跪地磕头,还学了狗叫……” 片警老李的话还没说完,江波涛已经挂断了电话! …… 翌日,周四。 八中第二节课下课后,广播响起了体操音乐,学生们陆陆续续从班级里出来,到操场上集合,就在此时,刺耳的警笛声,从街道边传来! 四辆警车,在八中的校门口停下,然后总共十二个警察,从警车上下来,他们的腰间并不是别着橡胶警棍,而是都别了一把54式佩枪! 操场上的学生们躁动起来,只见那十二个警察,径直朝八中操场这边跑来! “您们有什么事?” 站在旗台处的副校长正准备呵斥学生们列队的缓慢,见到这些突然出现的警察,忙放下手里的话筒,堆起满脸,强压住心中的惊慌笑问道。 警察对于学校来说,就是瘟神,不管他们是来找哪个犯事的学生或者老师,学校都要因此背上一个“校园风气差”“师资恶劣”的坏名声。 “抓人。”江波涛冷冷地应了一声,“高一五班的聂扬。” 昨天晚上,他听到片警老李的报告后,便查找了户籍存档,一下子就找到了聂扬的资料,聂扬的户口是和父母一起登记的,没有其他长辈,江波涛反复看了几遍,也只认为聂扬是一个家庭背景普通的,就读于八中,来自下沙镇的农村娃子。江波涛当夜火速下达了命令,第二天就弄好了逮捕证,并且亲自带队来抓捕。 副校长忙点头,然后跑到高一年的学生队列前,拉过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张任:“小张,你班上有个叫聂扬的学生犯事……” 副校长还未说完,张任已经轻轻甩开副校长的手,冲到男生队伍中,将站在后面满脸淡然的聂扬拉了出来。 “他就是聂扬?”江波涛直接看向张任。 “他还是个学生,希望您不要审讯的时候给他上什么刑。” 张任满脸平静,不卑不亢地对江波涛说道。 “跟我走一趟吧。”江波涛根本不理会张任,板起脸,一手按在聂扬的肩膀上,聂扬先是浑身一紧绷,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出拳打在江波涛脸上,但他还是及时收住了,稍稍低下头,跟在江波涛身后,上了一辆警车。 &nnsp; 0 ------------ 【051】:审讯 江波涛带队离开后,副校长又拿起话筒吼了几声,勉强维持住纪律,让学生们做完今天的课间操。 体操音乐结束后,学生们一哄而散,然后三五个凑成一堆,唾沫星子飞溅地讨论刚才的事情。 荷枪实弹的警察直接冲到学校来抓人!这可是八中许久没发生过的事情! 就算是刘岳东扛大旗的那个时候,隔三差五就来一场摆明人马的群架的时候,也不曾发生过这种事情! 高中部教学楼,一楼走廊的男厕所里,聂扬这伙势力的几个头目人物,凑到了里面,低声议事。 “南哥,勇哥,我们怎么办?扬哥他……”马顺炎担忧地问道。 现在聂扬这么突兀地被带走,早在扛大旗那天就定好,地位与聂扬平起平坐的刘岳南主、王勇便成了主心骨。 “先别急……想清楚那晚上到底什么地方出了漏子……”刘岳南也很是无措,他根本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换句话说,他也没被带到过局子里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聂扬在里面会受到什么待遇。 但是,此时,刘岳南却必须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否则,自己这一伙人的阵脚更乱。 “车已经弄好了,冲进去的各个环节也没问题……”余辉也是眉头紧锁,但随后,余辉却猛地一瞪眼:“糟糕!扬哥被白一帆逼得下跪磕头的那件事,还在到处传!” 这一下,刘岳南、王勇、马顺炎、谢长风、陈平、方莹等人的脸色全变了! 聂扬展开对白一帆的报复,但却操之过急,忽略了这件还在到处流传的事情,这么一来,只要警方给那晚上的案件定性为社会青年之间的仇杀,前不久遭受过白一帆重度侮辱的聂扬,便是第一嫌疑人! …… 与此同时,x县公安分局,审讯室。 “名字。” 江波涛坐在聂扬对面,夜世界ktv一案,事关重大,他这个局长必须得亲自审讯。 尽管知道对方的名字,江波涛还是得耐着性子发问,这是必要的审讯程序,不能跳过。 “聂扬。耳双聂,飞扬的扬。” 聂扬倒是很配合,没摆出闷声抗议不合作的架势。 “年龄。” “十六周岁。” “10月18日,星期一的晚上,你在干什么?” “练习咏春拳,练完之后和我师兄刘岳南一路回去,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聂扬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练习咏春拳?”江波涛一皱眉,“刘岳南……” (这个名字好熟……刘岳南……刘岳东?!) “告诉我刘岳南的具体情况。这人是谁?” “其实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同时也是我师兄。” “白一帆你认识吗?” “不认识。”聂扬这个三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曾经在顶点网吧门口,与白一帆发生过冲突,并且被逼跪下磕头。我说的可对?” 江波涛语气缓慢,但是咬字清晰,话音刚落,江波涛就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我的眼睛!” 聂扬的双眼对上江波涛的双眼,毫不畏惧地对视着。 “不回答?”江波涛冷笑一声,然后开始仔细打量聂扬,方才警车开得匆忙,他根本没仔细留意聂扬。 眼前这个穿着八中校服的少年,个头不高不矮,175上下,身材匀称,一头精神的短发,相貌普通,但眉宇之间,却有一团煞气,这让他显得不是那么的平凡;他的双手有着明显的击打硬物后留下的痕迹,尤其是他的十指,指节粗大,一看上去就显得极其有力! 江波涛在x县呆了这么多年,当年的身手差不多丢光了,但是他看人的眼光,却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毒,眼前这个叫聂扬的少年,在江波涛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安分守己在学校好好读书的好鸟。 “再问你一遍,你曾经在顶点网吧门口,与白一帆发生过冲突,并且被逼跪下磕头。我说的可对?”江波涛彻底沉下了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聂扬还未说完,江波涛已经扬起手掌,一耳光扇在聂扬的脸上。 这一耳光,聂扬本可以躲过,但他却硬是挨了下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之气,放有报还之时!聂扬心中冷笑,既然都对白一帆下跪磕头过了,这一耳光又算得了什么?叔叔说过,民不与官斗,你扇我的这巴掌,我聂扬是记下了! “好小子,有种。” 江波涛怒极反笑,心想区区一个毛头小子,难道自己还对付不了,死硬着嘴巴不回答,就是心里有鬼的表现,给他上点刑,不愁撬不开他的嘴巴! 于是乎,江波涛走出审讯室,招呼两个在外候着的年轻警察进去,然后自顾自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两个年轻警察进了审讯室,砰地一声关上门,两人逼近聂扬,将聂扬左右肩分别按住,然后,一个年轻警察低下身子,狠狠一拳往聂扬的小腹上捣去。 这一拳仅仅只是开始,随后,雨点般的拳脚便朝聂扬身上袭来,聂扬双手被手铐铐着,勉强抬起手臂,尽量挡着头部不被打到。 很快,聂扬被两个年轻的警察打得瘫坐到了地上,几乎要蜷缩起来,待这两个年轻警察打得气喘吁吁,停下来擦汗的时候,聂扬才闷哼一声,然后张开嘴,几丝鲜血流溢出来。 得益于连续几个月不间断的卧虎功练习,聂扬的抗击打能力已经有了显著提升,这么一通乱拳乱脚,换做以往,聂扬早就被打得昏死过去。 聂扬不甘地抬起头,看向那两个年轻警察,强逼着自己将这两个人的长相记下,记牢。 “草泥马的,小杆子看什么看?” 其中一个年轻警察察觉到了聂扬的目光,见他竟然没被一通拳脚打得昏过去,还敢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自己,心头火起,上前,左右开弓,连续给了聂扬好几个耳刮子,然后又是一脚踹到聂扬胸口。 “操你娘的,有种弄死老子。” 聂扬终于愤怒了,从刚才起一直压抑的怒意瞬间爆发,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聂扬猛地站了起来,一侧身,用自己的右肩膀狠狠往年轻警察的胸前一撞! 这一撞直接将他撞退数步,他的腰部撞击在审讯室的方形木桌上,疼得他惨嚎了一声。 “妈的,你还敢反抗?” 另一个年轻警察上前,一下扼住了聂扬的脖子,聂扬被扼得难受,却硬是说了几个字:“垃圾,指力还不如老子大……” “啪!” 聂扬又挨了一耳光,是之前那个被撞退的警察扇得,随后聂扬的小腹被狠狠踹了一脚,浑身都在发疼的聂扬终于忍受不住,再次瘫坐在地上。 两个年轻警察对视一眼,将聂扬拷到了暖气管上,然后相继走出了审讯室,重重关上审讯室的门。 &nnsp; 0 ------------ 【052】:八方来援(上) 两个年轻警察临走前,将聂扬拷在暖气管上,并不是让他站得直直的,然后双手拷上去那么舒服,而是将聂扬的身体扭曲,十分难受地拷在暖气管上。 刚开始,聂扬独自一人呆在安静的审讯室里头,还沉得住气,忍着身体被扭曲的难受,一声不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审讯室里安静地可怕,加上被这么一种怪异的姿势束缚住行动,聂扬立即感觉浑身不舒服起来,最终,聂扬小小地闷哼一声,然后张开嘴:“奶奶的……有人吗?” 紧接着,聂扬又骂了几句粗口,但审讯室的门紧紧闭着,根本无人理会。 “操你娘的……” 聂扬闭上眼,强逼自己找到那种打小念头时,浑身放松,脑海中空空荡荡,什么都不去想的平静感,渐渐地,聂扬平复下了莫名冒出的烦躁,被扭曲的身体也不再感到那么难受。 “呵……所谓审讯,也不过如此吧,这么容易就想让我的心理防线崩溃。” 闭目沉思近一个小时后,聂扬猛地睁开双眼,自语道。 他已经一下子看破了那两个警察耍的小手段,无非是让他在一个比较密闭的空间里,待一段时间,等到被这种寂静感压迫到心理防线崩溃时,警察的目的差不多就得逞了。 这种小手段,比暴力殴打、喷一脸辣椒水、电棍捅身上有用得多,至少聂扬是这么认为,那么一段时间对咏春拳的苦修,身体上的劳累疼痛,已经不能让聂扬的心智动摇,反而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最能恶心到他。 聂扬又重新闭上眼,也不去理会时间的流失,脑中一片前所未有的空灵。 猛然间,聂扬想到了小念头,想到了颜诗雨、刘岳东、郭强三个人经常打的寻桥,以及颜诗雨打得最经常的标指,即便后面两套拳聂扬尚未学到,但聂扬的记忆力不差,这两套拳的动作聂扬都记在心里。 此时,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聂扬却在脑中,将三套拳,一遍遍地过着,几乎到了忘我的程度。 太阳高高升起,已经是中午十二点,聂扬却丝毫不觉,仍然闭目,在脑海中过着那三套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去,直到下午四点半,忙完了各种事务的江波涛,才故意慢腾腾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走到楼下的审讯室,缓缓打开审讯室的门。 他一眼朝被拷在暖气管上的聂扬看去,聂扬闭着目,脸上十分平静,一点也没有寻常人被拷上那么久,挨了一顿饿后,所应该有的烦躁、不安、愤怒。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样的聂扬,反而让江波涛心里一惊,他原本打算上前,狠狠一巴掌扇醒聂扬,但却在心里权衡再三,打消了这个念头。 “啪!” 江波涛伸手,在审讯室的长木桌上重重一拍,然后咳嗽了一声:“聂扬,继续审讯。” 聂扬缓缓睁开眼睛,看了江波涛一样,然后点点头:“解开我。” 命令式的语气,却平淡地像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 江波涛心里又是一恼,聂扬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杠上,怒火中烧的江波涛,顿时扬起了手。 聂扬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巴掌往自己的脸上落下。让江波涛心里一寒的是,那种平静并不是聂扬刻意伪装出来的。 此子日后不可小觑! 江波涛放下了扬起的手掌,掏出钥匙把聂扬的手铐解开,但他却没有继续审讯,而是带着聂扬直接到了分局的地下室二楼。 那里,是暂时拘留人的地方,可以称作是小型监狱,一共八个拘留间,拘留间里,只有一个抽水马桶、一张铺着脏兮兮被单的床而已。 但即便是那么小的空间里,也都挤着三四个人。 “进去。” 江波涛指着最里面的一个拘留间,聂扬也不说话,很自觉地走到拘留间前方,江波涛打开铁门,聂扬便走了进去。 “别给老子闹事,这小子你们不准碰。” 江波涛对拘留间里的三个混混模样的青年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江局您忙。”一个染着怪异绿头发的混混嬉笑地说道。 “晚一点给你送饭,老实呆几天吧。”江波涛临走前,瞥了已经盘膝坐到角落处,闭目养神的聂扬一眼,说道。 “江局慢走。”聂扬睁开眼,看了江波涛一下,应了一声,然后又闭上眼了。 江波涛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快步走出去。 …… 当晚,叶铮荣家中。 “南子,扬子呢?没和你一道来?” 叶铮荣将林沫橙的白子杀得溃不成军,然后哈哈大笑地起身,从棋室里走出来,往自己的院子里一瞅,颜诗雨、刘岳东、郭强、李柯、刘岳南都在练功了,唯独不见这几天练功最刻苦、简直可以用拼命来形容的聂扬。 “他……”刘岳南张了张嘴,然后停下自己打的小念头,上前几步,凑到叶铮荣耳边:“师父……扬子进局子了……” 叶铮荣满脸不可置信,但很快,脸上的表情便恢复了平静。 “扬子咋了?”郭强也停了下来,“这小子练功一向挺老实的……” 刘岳南又张了张嘴,似乎是在顾虑什么,没有立即把事说出来。 “扬子进局子了。”叶铮荣似乎是不满刘岳南那藏着掖着不敢说话的态度,瞪了刘岳南一眼,然后用很大的音量说道。 跟在叶铮荣身后出来的林沫橙,听到这句话,立即心里一紧,第一反应是,那个性情不错、大部分时间都是笑呵呵的小男生怎么会局子,不可能吧? 颜诗雨和林沫橙想得差不多,第一时间都是否定这个事实,在她看来,聂扬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男孩,那股子坚毅劲,几乎和当年的林敬言一模一样……不,还胜过林敬言一筹,林敬言那个滑头鬼,偶尔还会找个借口偷懒耍滑。 刘岳东却是冷笑一声,聂扬为什么进的局子,他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夜世界ktv被砸,然后白一帆生死不明,紧接着又曝出白一帆已死的消息,聂扬这趟进局子,和这些事情,脱离不了关系。 (这种凭着一股血气肆意妄为的处事方式,倒有些林敬言的影子,可惜,你终究差他许多。若是换做林敬言,要弄死一个人,根本不会招出这么多风波吧。) 刘岳东在心里,给聂扬再次下了一个评价。 郭强脸上一滞,他对聂扬的感觉也不错,加上双方都是下沙镇人,更无意间增进了双方的关系,此时,得知聂扬进局子了,郭强不免为他捏一把冷汗。 所有人中,最没心没肺,平时也不见什么表现的李柯,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怔了怔,便继续悠哉浮哉地打着太极。 这一晚上,练功的气氛都有些沉闷,待所有人离开后,叶铮荣泡上了一壶好茶,慢慢品过之后,长叹一声:“这孩子,真不让我这把老骨头省心啊,明天得去县分局一趟。” …… “喂,诗雨,你要不要帮帮你小师弟?” 颜诗雨送林沫橙回家的途中,林沫橙刻意挑起话头。 “嗯……我会的啦,那孩子其实很不错的,怎么会进局子……”颜诗雨点点头。 将林沫橙送至家门口后,颜诗雨挥了挥手,告别自己的姐妹,徒步走回自己家中,立即掏出自己的电话。 “喂?老哥?” “嗯?老妹?这么晚了找哥什么事?” 一身黑衣的颜欢,右手把玩着一把白色朗宁手枪,左手握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问。 “我一个师弟犯事进局子了,你帮帮他。” “嗯……什么名字?进哪个局子?我还在省城,明儿尽量早点赶回去。” “x县的县分局。” “嗯,知道了。” …… 另一边,林沫橙也在自己家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聂大叔?我是沫橙,想请你帮个忙。” “哈哈哈!大艺术家找我帮忙来了,嗯,说吧,能帮的我老聂一定帮。” 电话那头传来聂大栓爽朗的笑声。 “我一个朋友进局子了……” “哦哦,这种小事,简单,你朋友叫啥?” “和你一样,也姓聂,叫聂扬。” “……聂扬?我操他奶奶,那是老子侄子!” 聂大栓在电话里吼了一声,然后立即挂断了电话。 林沫橙目瞪口呆,绕了一圈,聂扬是聂大栓的侄子?怎么从没听过聂扬说自己有个叔叔,聂大栓说自己有过一个侄子的? 不过,这两个人……侄子还好些,叔叔完全是一副土匪样,怎么能联系到一起? 无奈的林沫橙扶了扶额,洗漱一番,沉沉睡去了。既然聂扬是聂大栓侄子,那还愁聂大栓不出力吗? …… “喂,大伯?” 一身肥膘,长相也看上去傻里傻气的李柯,此时沉着一张圆脸,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但那一股凝视的煞气却紧锁在他的眉宇间。 “什么事?阿柯?”李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疑是夜世界ktv一案的主犯进局子了。” “哦?听说是个小杆子?叫什么来着?” “聂扬。” &nnsp; 0 ------------ 第一卷 ------------ 【053】:八方来援(下) 年少谁人不轻狂053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53】:八方来援(下)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翌日。【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叶铮荣起了个大早,伸了伸老胳膊老腿,慢条斯理地穿上自己那身上白下黑的唐装,然后洗漱完毕,走出家门,招呼了辆红包车,直接让司机开到x县县分局大门口。 十来分钟的车程后,叶铮荣付了钱,从红包车上下来,慢悠悠地往x县县分局的大门处走进去。 “老人家什么事?” 旁边的一个中年警员,看叶铮荣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既不像寻常人来这里,低声下气地问问他什么人在不在、做什么事要去什么地方,也不过来递烟,心里有些懊恼,但看叶铮荣这身打扮,加上那仙风道骨的气质,中年警员压下心里的一丝火气,客客气气地走上前来,问道。 “我找你们局长王真,老王他在不在?” 王真,x县县分局的前任局长,他的名声不错,在x县人的心目中,也不失为一个好官,分局上下的警员也都对王真心存敬佩。 叶铮荣这么一问,中年警员心中的一小点火气立即消于无形之中,心想原来这仙风道骨的老人是老局长的旧识,不敢怠慢,慢稍微弯了弯腰:“这个……呃,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我们王局已经退休了,您如果有私事找他,直接去他家里吧。” “老王退休了?”这倒是叶铮荣始料未及的,不过他反应也很快,摇了摇头:“不是私事,既然老王不在,那就找你们的现任局长吧,你可以让开了,局长室怎么走我还是知道的。” “喂!” 中年警员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嚣张的老头,二话不说直接往分局里闯,见叶铮荣真是要往分局里进去,中年警员伸手拉住了叶铮荣的肩膀。 岂料,叶铮荣一抖肩膀,中年警员的五指立即松开,随后叶铮荣往后微微退了一步,转身,用右手掌轻轻在中年警员的胸口上一按,中年警员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推力从胸口传来,踉跄地退了两步。 叶铮荣使得,是太极拳中最纯正的推劲,本是在打斗当中卸掉对方的力道所用。就他那么轻轻一推,多壮实的汉子都得踉跄着往后退,何况这个已经被酒色掏空了半个身子的中年警员。 这中年警员,也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知道自己碰上高人了,不敢再造次,任由叶铮荣往里闯。 叶铮荣就如闲庭漫步,对来往的警员视而不见,直接上了二楼,然后在楼梯拐角处,轻轻推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胖警察,往三楼走上去。 局长室便在三楼走廊直直进去的第二间,恰巧,此时江波涛没有关上办公室的门,他正在与一名刚分配来的警员交谈。 “这位就是局长吧?” 叶铮荣的看人功夫,何其毒辣,一下子就看到江波涛身上去,然后在心里,立即给江波涛下了一个评价。 (年轻时身手应该不错,可惜现在废了。) “老人家什么事?” 江波涛还是尊重老人的,不管是省城里的那些老王八蛋,还是普通的市井老头,江波涛都尽量在言行上尊重老人,此时叶铮荣贸然闯进来,江波涛也不恼火,而是搬了张凳子过来,让叶铮荣坐下。 叶铮荣也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然后慢慢开口:“局长贵姓?” “免贵姓江。” “老头子我是来管江局要徒弟的。”叶铮荣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我徒弟叫聂扬。” 江波涛脸色一僵,但还是继续耐着性子,刻意转走了话题:“老人家还没告诉我您贵姓?” “告你娘,现在是老头子我问你话。”叶铮荣从来就不是什么好鸟,想当年在广东,拜师学艺的时候,他没少和同门师弟梁惊云,出去惹一堆事,想当年,他也是一个大刺头,此时叶铮荣不耐烦了,便直接问候起了江波涛的亡母。 江波涛还没说话,一直站着的小警员闹了,嘴里骂着“老东西”,上前来,探手就要去抓叶铮荣的肩膀,叶铮荣一眯眼,伸出看似干枯的手,一个摊手将小警员的手臂撞开,叶铮荣的桥手何其之硬,即便是这么大的年纪,他也未曾停下过打桩! 小警员的小臂直接被撞肿起来,但叶铮荣还没完,站起身来就是一拳,捣在小警员的胸膛上,一拳叶铮荣已经收起了九成力道,几乎不是“打”进去的,而是“推”进去的,即便如此,小警员还是连退几步,屁股撞在硬木质的办公桌上。 小警员气血方刚,还想继续上前和叶铮荣过过手,却被江波涛一把拉住,以他年轻时在特警队呆的那段经历,何尝看不出叶铮荣刚才已经留了手?这老头如果想暴起杀了他们两个,完全是十秒以内的事情! 甚至……五秒都不到吧! 就在江波涛这么想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片杂乱声,和喝骂声,江波涛小心翼翼地看了叶铮荣一眼,叶铮荣却是重新坐回了那张凳子上,抬了抬眼皮:“江局下去看看吧,别让局子给人闹了。放心,老头子我不会背后给你一下。” 江波涛老脸一红,然后带着小警员灰溜溜地下了楼。 只见分局的一楼大厅,一下子涌进两拨打扮不同的人马,一方是清一色的迷彩服;一方却是清一色的黑西装。两拨人马总计有三十多条汉子,警员们全都警惕无比地看着这两拨人马,甚至有几个不淡定的警员,直接拔出了枪,对准这些不速之客。 “骂了隔壁的,你们局长呢?” 聂大栓根本不怕被人用枪指着,大大咧咧地搬过一张凳子,往上一坐,四顾问道。 “你是谁?” 江波涛看向聂大栓,顿时感觉这人的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聂扬!这中年汉子的脸和聂扬有些相似! “老子叫聂大栓,听说你抓了老子侄子?” 聂大栓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给自己上了烟,末了,不去正眼去看江波涛,而是转向另一拨人马的头头:“阿欢,来一根?” “谢了,大栓叔,你又忘了我不抽烟。”颜欢笑着拒绝,那一张俊脸因为这个笑容变得更加迷人,“真是巧啊,没想到我老妹让我帮一把的人是你侄子。早知道我就不这么急着来了。” 两人不顾江波涛,不顾那几个警员端起的枪,旁若无人的交谈着,这让江波涛面色铁青,但是他却很清楚“聂大栓”三个字的含金量! 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聂疯子? 那个搅得整个省城都不得安宁的聂疯子?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53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53】:八方来援(下)更新完毕!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54】:眼中钉,肉中刺 江波涛深知眼前这个被称为“聂疯子”的男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似乎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他忌惮的东西,权势地位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最怕的就是聂大栓这种逮谁咬谁的疯狗。 昨天才抓进来的那个聂扬,是这家伙的侄子?这下好了,自己算是惹到大麻烦了。江波涛不由得暗想道。 “都出去,我和江局好好聊聊天,你们跟进来,多坏规矩。” 聂大栓见江波涛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不去挑他的话头,而是装腔作势地呵斥自己的手下弟兄,那清一色穿着迷彩服、剃着监狱头的汉子们都哄笑起来,然后慢腾腾地转身走出去。 颜欢也给手下人打了个眼色,他那一拨人马也往外面走,起先紧张过度的那几个警员慢慢放下了枪,他们的手掌上都是汗水,枪柄上也是一小片汗渍。 “江局。”聂大栓从凳子上站起来,丢掉烟,伸手在江波涛肩膀上一按,然后好似见到多年好友一般,用手一揽,圈在江波涛脖子上,这动作实质上是聂大栓死死控制住了江波涛。 “去你办公室聊聊?”聂大栓嚣张无比地无视了在场所有的警员,就这么一手圈在江波涛脖子上,近乎是胁迫式地要求进江波涛的办公室。 江波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但他完全不敢动怒,聂大栓这种疯狗做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三楼。”江波涛僵着脸,最终是吐出了两个字,然后聂大栓满意地笑了笑,招呼着颜欢,自顾自蹭蹭上了楼。 “该做什么都去做什么。” 江波涛留在一楼大厅,没动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些警员们才散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江波涛再上楼,到自己办公室时,聂大栓、颜欢、叶铮荣三个人已经聊开了。 聂大栓和叶铮荣不认识,但是颜欢作为颜诗雨的亲大哥,即便常年呆在省城,逢年过节也会回x县一趟,拜访拜访叶铮荣,此时,就是颜欢给聂大栓和叶铮荣相互介绍,三人完全无视站在门口的江波涛。 “三位,我带你们去看看聂扬吧,他现在在拘留间里。” 江波涛毕竟是二十多年摸爬滚打过来的老警员了,此时被人这样用嚣张的举动狠狠扇脸,江波涛硬是将满肚子的窝火压下去,摆出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走。”叶铮荣站起身来,聂大栓和颜欢跟在叶铮荣身后,江波涛走在最前,带着三人到了地下室二层的拘留间。 最角落的那间拘留间里,三个混子模样的青年正在用x县方言聊天,聊得也不是什么好话,尽是往两性话题上扯。聂扬和昨天一样,盘膝而坐在最角落,闭目冥思。 “扬子!” 聂大栓最是激动,隔着铁门便喊了一声,拘留室里的聂扬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聂大栓后,稍微露出一点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平复下来。 这样的细节,叶铮荣完全看在眼中。 (进了一趟局子,竟然突然进步这么多?这小王八蛋居然给老头子我一种,他已经念头通达的感觉?) 念头通达,是咏春门人将小念头、寻桥、标指三套拳术都吃透后,所能达到的一个阶段,这个阶段很奇妙,不在于你变得多强,而是在这个阶段上,你的心性会完全改变。 聂扬的大师姐颜诗雨,已经跨过了这个阶段,而他的三师兄刘岳东,却死死卡在最后一套拳,标指上面,没有完全念头通达,故而刘岳东就是一副锋芒过盛的模样。 用当日叶铮荣形容“武学境界”时的那种说法来讲,聂扬这个糙铁剑胚,此时竟隐隐有颜诗雨那种宝剑出鞘华光外放的感觉。 也仅仅是感觉而已,他实质上的武学境界,仍然停留在糙铁剑胚的阶段,但,有了这种感觉,叶铮荣相信聂扬此次出来后,会进步飞快。 “叔。”聂扬应了一声,然后躬了躬身:“师父,你也来了。叔,师父,扬子不成器,劳你们费心。” “放屁。我的侄子怎么会不成器。”聂大栓笑骂,然后转过头去,“江局,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要关我侄子关多久?” “聂扬和一桩人命案子有牵扯,在他被确认彻底无罪前,我不会放人。”江波涛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强硬了一些。“在法定拘留期还未到期之前……” “来来来。”聂大栓直接粗暴地打断了江波涛的话语,又是像之前一样,粗暴地制住江波涛,然后这样“带”着江波涛走到了地下室二层与一层的楼梯上,压低声音在江波涛耳边:“看你也是聪明人,老子这话就只说一遍。老子就这么一个侄子,记住,就这么一个。老子这次来x县只带了十几个弟兄,但是要让你家里的人统统失踪还是够的。” 闻言,江波涛脸色大变! 如果是x县的街边小混混,冲上来指着江波涛的鼻子大骂:“草你娘的,信不信老子砍你全家?”那么江波涛会直接把这个小混混关进局子狠狠教训上半个月,但是此时,拿家人威胁江波涛的,可不是什么街边小混混,而是一个在省城搅得满城风雨的大混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狗! 这种疯狗说要让你家人失踪,还真不是开口装逼恐吓! 江波涛浑身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聂大栓,你这是在威胁我……” 聂大栓冷哼一声,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叶铮荣和颜欢从地下室二层走出来。 颜欢笑呵呵地走上来,拍了拍聂大栓的肩膀:“大栓叔,咱们可以回去了,你这个侄子说,这事儿他要自行解决,而且他现在想和江局谈谈。” “什么?” 江波涛和聂大栓同时愣住了,随后,江波涛感到全身一松,压力去了不少,而聂大栓则是愣了片刻后,回过神来,放声大笑。 “好!好小子,真他娘有种,不愧是老聂家的娃!嗯,江局,既然我侄子要和你谈谈,我这个做长辈的就随他愿了,阿欢,咱们一起出去吧,叔请你尝尝x县的海鲜。叶老爷子也来?” “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消受不起,先告辞了。” …… 目送三个人走出x县县分局的大门外,江波涛才彻底放下了心,他还是感觉无比的窝火,被一群街边讨生活的大混子冲到局子里,这群混子的头头还肆意揉捏自己,今天简直是他江波涛江大局长的耻辱日! 但事情还没完,江波涛压着一股火气,再次去了拘留室,把聂扬带出来,直接带到审讯室,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审讯室的门,江波涛掏出腰间佩枪,往木桌上一按,朝聂扬一瞪眼:“你想找我谈什么?准备主动认罪了?” “江局消消火,别让我叔气着,他就那德行。” 聂扬淡淡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讥讽江波涛,弄得江波涛又是一阵窝火,江波涛甚至生出一种一枪崩了聂扬脑门的冲动。 “我们来谈一笔生意,江局长。你放我一马,我出去之后帮你拔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何?” &nnsp; 0 ------------ 【055】:拿他开刀 “你他妈说什么胡话?什么眼中钉肉中刺?老子堂堂一个局长需要你帮忙做事?你他妈是哪根葱?” 江波涛一肚子的窝火,此时也不上什么风度了,直接对着聂扬就是一通爆粗口,连珠炮弹般的一串反问句,让江波涛顿时感觉舒畅地多。 聂扬却是依然平静着,风轻云淡地抛出几句话:“堂堂一个局长,最想看到的事情,无非是辖区治安稳定罢了。但是您也应该清楚,我们这种街边讨生活的混子,永远也抓不关捕不尽,与其劳费心神,不如您来掺和一把,扶持起一个大势力,让这个大势力替你们管好其他小势力。” 聂扬这几句话,说得有些繁琐饶舌,但其中的潜台词却很简单:我聂扬准备在x县立棍了,还准备以后在x县称王称霸,你江波涛若是这时候帮我一把,以后我称王称霸成功了,替你做点事、管教管教新冒出头的小杆子,那是我聂扬分内的事。 江波涛如何会听不出来聂扬话中的潜台词,他愣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在心中大骂:操你娘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大妄为、野心勃勃的小杆子?这聂扬几岁来着?操他娘,还不满十八岁吧? “妈的,真不愧是叔侄。”江波涛骂了一句,收起被自己按在木桌上的配枪,重新慢腾腾地别回腰间。“小子,我很好奇,你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乖乖地在学校里读完三年,然后参加个高考滚去大学里深造,出来考个公务员在政府大楼里混吃混喝不是挺好?你这么喜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你爹妈给你的命去搏富贵?” “江局长最恨的,不是我们这些社会的残渣,而恰恰是那些在政府大楼里混吃混喝的人吧?”聂扬风轻云淡地反问道。 江波涛一滞,浑身一震,随后沉默不语,只是死死盯着聂扬的眼睛,聂扬也毫不畏惧的对视,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后,江波涛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狠狠抽了一口,再抽出一根烟问聂扬:“要?” “不抽烟,谢谢。”聂扬摇了摇头。 “不抽烟的混子,少见。”江波涛收回烟盒,又狠狠抽了两口,将烟丢到地上,用脚捻灭。之后,江波涛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注视着聂扬:“小子,你很聪明,我必须承认这一点。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的不是街边混子,而是那些政府大楼里混吃混喝的?” “猜的。不管你信不信。”聂扬咧嘴笑了。 “哼……”江波涛冷哼一声,“那你再猜猜,我现在最想搞掉x县的那伙混子?” “白一帆我已经搞死了,江局如果要搞的话,应该是要搞陈歆吧。毕竟毒品误国。”聂扬平淡地说道,他这么一句话,等于是变相承认了白一帆的死和他有干系了。 “白一帆是你搞死的?” 江波涛摇了摇头,“陈歆搞死的才对,我对白子远有交待了,去找陈歆吧。” “江局也是聪明人。”聂扬笑了,“不过,陈歆若是在x县消失了,我还是要接手他的生意。我向您保证,进货的份额,比陈歆在时低一半。” 两人都是聪明人,根本没必要把话说得很直白。聂扬狗胆包了天,直接在自己还是江波涛阶下囚的情况下,想和他官匪勾结起来,江波涛也是道上老手了,尽管心里有些意动,但也不肯那么快确定下来。 “你这是玩火,小子。”江波涛冷笑了几声,“你还不到二十岁,不要跳得太高。我不止有你一个合作对象,x县还有一个李魋,还有一个刘岳东,还有一个田博文。” “李魋毕竟是北方人,在x县根基不牢。刘岳东躁而易怒,未必能成大事。田博文,呵,田博文可是蹲过牢子的人,您敢信任他吗?”聂扬自信满满地回答。 “那我凭什么信任你?我可不想x县再出一个白一帆。”江波涛继续冷笑,聂扬毕竟太年轻,没能随随便便就取得这老油条的信任。 “凭你今天放了我一马。”聂扬竖起一根手指,“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也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 “很好。” 江波涛笑了,这次不是冷笑,而是真心实意地笑了。 街边讨生活是一种社会现象,永远不会消失,任凭你政府如何打击。所以,对付那些混子的最好办法,就是扶持一个比较听话的大混子,让他去代替警察对付那些混的不如意的小混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即便政府下了决心要铲除那个势力团伙,就绝对能铲除,但是,铲除得干净吗? 培植一个属于自己的黑性质打手,当然是最好不过的方法。 江波涛不是一个没有任何野心的人,他认为自己早些年受的那些训练、吃的那些苦,换来的并不应该是今天这个可有可无的虚位,小小一个县城的局长,如何满足得了他? 但奈何,x县的格局一向混乱不堪,王真走了,江波涛继任,如果他在任上能做出些什么政绩,说不定还能往上调? “陈歆,陈歆……呵呵呵,那么,江局,一起拿他开刀吧。” 聂扬也附和着笑了几声,只是笑声发冷。 汽狗! 那让聂扬记忆犹新的汽狗,据传闻,在整个x县,只有大毒贩子陈歆喜欢用! “出去吧,出去之后,关牢嘴巴,你知道你该做什么。时机成熟时,我会派人联系你。” 江波涛这句话说罢,出拘留室里出来就被解了手铐的聂扬,对他躬了躬身,然后闲庭散步一般地走出审讯室,再往x县县分局的大门外走出去。 …… 江波涛没有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去,而是在聂扬离开后,继续呆在审讯室中,他脑子里反复思索着一件事:陈歆那伙势力被一举端掉之后,x县的各大报刊上的标题会写些什么? 江局长勇缉贩毒团伙,贩毒份子原系ktv惨案真凶? 嗯,这个标题不错。 …… 正午,聂扬的租房处。 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非但有刘岳南、王勇、余辉、谢长风、刘坤、陈平、方莹、马顺炎几人,还来了凌维靖和段嘉祥这两个已经有些时日没怎么和聂扬接触的家伙。 “扬子,这趟进局子,没少吃苦头吧?” 段嘉祥还是那副淳朴农村人的模样,也不摆八中老大哥的架势,坐在刘岳南、谢长风两个人中间,一边掰橘子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一伙人全在掰橘子,聂扬这买片刀、买铁指虎时大手大脚的习惯没带到请客上,出了局子,一伙人来给他道贺顺带压惊,这抠门家伙就出了趟门,带回一大袋橘子请客。 “还行,也就给拷了几小时,祥哥你进去过?” “奶奶的,你这小王八蛋,哥哥比你惨多了。”段嘉祥眯起眼睛,“先是给喷了一脸辣椒水,然后被逼着把一碗落满自己头发的茶水喝进去,最后又给关到拘留室,让七八个王八羔子打了一晚上。” “不过后来那几个王八羔子,现在都残了。”段嘉祥说罢,冷笑了一声。 众人皆心中暗道一句“不愧是段嘉祥”,段嘉祥则是吃完手里的橘子,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对聂扬说了句“以后办事,稳妥点”便先行离开了。 “扬子,你进局子后,那荀华又开始跳起来了。”凌维靖在段嘉祥离开不久后,又挑起一个新话题。 “妈的,班长说的没错,那个狗屎又开始跳了。”王勇接口,一脸怒意。 “荀华?谁?” 聂扬愣住了,他感觉这名字挺熟悉,但是愣是想不起来是谁。 “咱们开学第一天,打得那个傻逼。”刘岳南接口。 “哦……哦!想起来了。”聂扬一拍脑袋。 也不怪他,自从聂扬势大后,那荀华早就在班上没了任何存在感,没有一个五班的同学去找他玩,找他说话,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过,荀华得罪过聂扬,还得罪得不清。 聂扬也在自己的这伙势力越来越壮大后,将这个完全没有存在感的人忽略了去,此时一提,方才记起。 “既然他又跳起来了,那就拿他开刀吧。算是开胃小菜,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解决完之后,还有一桩大活儿等着我们去干。”聂扬淡淡地说道。 &nnsp; 0 ------------ 【056】:月黑风高缉毒夜(上) 将最后几个橘子解决掉,聂扬看了看时间,也才一点八分,离下午第一节课开始还早。 “哥几个,走着,先进学校。” 聂扬将一对铁指虎揣进衣兜,然后站起身来,带着一众人下了楼,直往八中走去。 一伙人直接走到五班里去,聂扬掰了掰手指,然后径直走到荀华的位置上,俯下身子看了看抽屉,里面堆着几本教科书,和几本盗版的、封面上绘着暴露女体的****。 “呵呵呵……”聂扬笑了起来,然后坐到了荀华的位置上,刘岳南等几个弟兄也挨着搬了条凳子,坐在聂扬旁边,继续谈天。 凌维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聂扬那天早上刚进局子,当天下午荀华就鬼头鬼脑地找了几个别班的小混子,凑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当天晚上,晚自习时,荀华还和一个本班的、跟着聂扬的混子,爆发了一场小冲突,倒霉的是,这个混子恰巧是受过陈平特训的,荀华没嚣张一会就给他一通组合拳当场打趴下了,今早他倒是老实了些,但是聂扬没从局子里出来,这个家伙的脸上就是挂着一种让人厌恶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于是乎,凌维靖老实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一本英语书开始默默背单词。 一点二十分过后,陆陆续续地有五班的同学进来,所有人看到聂扬完好无损地坐在最后一排荀华的位置上,心里都是“咯噔”一声,聂扬纯粹就是五班的土霸王,他这会儿摆出这么个架势,坐在荀华桌边,还能有什么好事?估摸着荀华要倒血霉了。 没多久,也就一点半刚过去会,荀华背着书包,从五班门口走进来,一眼就往自己的位置瞥去,瞥见了正抬起头,眯着眼看他的聂扬。 “扬、扬哥……” 荀华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是在诧异为何聂扬进局子没多久就给放了出来,但他很快收起了那种表情,结结巴巴地喊了声“扬哥”。 “过来。”聂扬站起身来,对着荀华招了招手。 荀华犹豫片刻,老老实实地走到聂扬身前,低着头,似乎是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然后低声下气:“扬、扬哥……我,我错了。” “我都没问你什么,你急着认错干什么?” 聂扬扭了扭脖子,然后一手搭在荀华的肩膀上,另一手轻轻拍在荀华脸上。那拍击力度不大,根本不疼,但却是**裸的侮辱。 以聂扬现在的经验,当然知道这个动作看着威风,侮辱性也极强,但实际上暴露了自身大量的空当,如果是在双方都红了眼准备搏命的情况下,做出这个动作的人无疑是脑子进屎的傻逼。 但聂扬更清楚,荀华现在在他面前,根本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勇气。 “听好了,荀华。”聂扬收回自己拍在荀华脸上的右手,“八中高一年段扛大旗的是我,我不想看见其他小旗在我这杆大旗没倒下去前竖起来,明白了?” “我……明白。”荀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粗口咽下去,将头低得更低。 “明白就好,我可不想再呵斥你跪下。”聂扬冷笑一声,放开荀华,自顾自走到自己位置上。 聂扬刚刚宣布扛旗时,就入伙的那十几个五班弟兄,也都用不善的目光扫了荀华几眼。 荀华颓然地坐在自己位置上,终于,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然后趴俯在桌上,将手臂圈住头,一副准备入睡的样子。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再和聂扬对着干的勇气。 …… 与此同时,江波涛的办公室内。 江波涛将一叠有些泛黄的陈旧照片,从文件袋里取出来,全部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然后又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堆文件袋,挨个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份份备案。 江波涛的对面,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从他下垂乌青的眼袋,和那通红的酒糟鼻,以及松松垮垮的脸颊可以看出,这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典型官员,他那的啤酒肚高高隆起,即便是腰间那条名牌腰带也束缚不住。 他,便是白子远,白一帆的老爹,x县国土资源局的局长。 “你说,杀了我儿子的就是这些人?” 白子远抓起几张陈旧照片,草草看了一下,发现这些照片上的人,均是一副下流猥琐的萎靡面貌,并且枯瘦。 “不仅是您无辜的儿子,还有夜世界ktv惨案的其他无辜受害者。” 江波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摆出的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实则心里已经暗笑不止,无辜受害者?那晚上死的那些人,不是白一帆平日里养着,帮他欺男霸女的走狗爪牙,就是一些投机取巧、坑害普通民众的商界败类。就连夜世界ktv里面的服务生,也都是私底下和瘾君子、毒贩子打成一片的王八蛋,这些家伙,全都死有余辜了。 “江波涛,你他妈怎么做局长的?既然调查到了,还不把这些人统统抓捕?” 白子远把手里的照片丢在办公桌上,也懒得去翻看那些关于照片主人的备案,直接不留情面地对江波涛破口大骂,抒发自己心中的不满。 江波涛只是低下头,一声不吭,白子远看他这幅模样,也心生厌烦。 “老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死了之后,家里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丫头片子了。江波涛,你给我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这些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都是社会的败类,早点进去蹲牢子领子弹,也是为社会做贡献。好了,逼了你这么多天给老子查清这件事,你可能也疲惫了,周日前把事情办完,老子要在你的拘留间里看到这些人。” 说着,白子远站起身来,砰地一声摔门而去。 “操你妈的,白子远,你这老王八羔子也是个社会败类。” 确认白子远已经离开后,江波涛才愤然站起身,狠狠骂了一声脏话。 但随后,江波涛又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目前自己在整个市里的官场上,还是势单力薄,毕竟多年来被拘束在这小小的x县,干得又是没什么实权的副职,想接触些大人物都难。 “罢了,晚上先把那些瘾君子、毒贩子扫干净,白子远,呵呵呵,这老王八羔子,我迟早要让他进去。”江波涛自语道。 &nnsp; 0 ------------ 【057】:月黑风高缉毒夜(中) 夜里八点。 聂扬拿起自己的手机,给聂大栓打去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安然出来后,聂大栓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便问聂扬有没有难处,需不需要自己这个叔叔帮忙,他现在尚未离开x县。 “有……叔,你能不能借我些人手?” “借你人手?怎么着,臭小子,你想把你们县城的局子拆了?这可不行,别看叔今天那么威风,直接到你们局子里要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聂扬顿感头痛,自己这个叔叔身上的土匪气到底是有多浓,拆了x县局子?那没准第二天自己就进市监狱了。 “晚上我准备干一票大的,我这儿,加上我自己也才五十五个弟兄,叔,你再借我十个人手?” “这点小事,成。你说个地,我让他们过去,我就不亲自去了,算是给你练练手。” “大康路109号……” “等着。” “怎么样,扬哥?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陈平看着聂扬放下电话,立即凑过来问道。 “等我叔的人过来,还要等江局的人过来。”聂扬眯起①38看書网,今晚我算是旷课了。” “旷课?”陈平听着糊涂。 “哈哈哈,旷我师父的课。”聂扬大笑。“南子还得和我一起旷。” “得了吧你,老子是给你拉上贼船的。”一旁的刘岳南将一对铁指虎揣进兜里,说道。 十几分钟后,十个穿着迷彩服、剔着监狱头的汉子,往废弃停车场这边走过来,聂扬一伙人,早就关上了卷门,集体站在那前面等候这十个汉子。 “聂小哥?这脸跟咱大栓哥多像。” 十个汉子中,一个身形最壮硕的汉子走出来,在聂扬身前停下,上下打量了聂扬几眼,然后拍着聂扬的肩膀大笑。 “哥哥怎么称呼?”聂扬热情地问道,“喊我扬子就行了,我辈分小。” “既然扬子你这么说,喊我石哥就行了。”石哥又拍了拍聂扬的肩膀,“扬子,你这身子板够壮实,没给大栓哥丢人啊。嗯,听他说,你准备晚上干一票大的,怎么,你小子准备去拆了局子?” 聂扬心里那个无奈啊,这石哥怎么和聂大栓一个德行?一张口就问自己是不是要去拆局子?那天语重心长跟自己说“民不与官斗”的大混子是哪个? “不是拆局子,我跟局子谈妥了,晚上帮他们一把,干掉一伙人。”聂扬只得把事情交待出来,“这伙局子那的人还没到,再等等。” “这样啊……好小子,竟然和局子谈妥了。”石哥赞赏地看了聂扬一眼,然后招呼着那九个汉子,自己跟着站到了聂扬一伙弟兄之中。 又等了十多分钟,聂扬已经不耐烦之时,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聂扬一看,是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聂扬,行动提早开始了,我出动的警力足够笼罩城东、城南、城北,城西的人就交给你的人手去解决了,城西是李魋的地盘,你小心点儿。放跑一两个没关系,能逮多少逮多少。” “妈的,老王八蛋。” 聂扬关上手机,然后转过身:“弟兄们,戴好家伙,行动!”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从废弃停车场的位置出来,直奔刘坤那大舅的修车行,从那里开出十三辆改装三轮车,会开车的弟兄进到驾驶位,所有人上车,直朝城西区开去。 …… “这儿就是,城西的‘认屁股一条街’?” 从改装三轮车上下来,聂扬环顾四周,见这一条大街上的店面,除了夜总会、洗脚房、酒吧,便是民宅式的“xx美容厅”,这些店面是干什么用的,聂扬清楚地很,x县大名鼎鼎的认屁股一条街啊。 “咱们晚上来砸这些鸡窝?这些鸡窝不是李魋的场子吗?”刘岳南皱了皱眉,看向聂扬。 “其实扬子晚上是带你来认屁股的,听说跟哪个小姐混熟了,以后再去上她可以打折。”王勇在一旁插嘴道。 “勇哥我操你二大爷,老子对燕燕忠心不二。” 刘岳南这句话说完,便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笑,石哥还上前,大力拍了拍了刘岳南的肩膀:“好小子,我欣赏你,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的女人忠心不二,否则,你的女人凭什么为你守身如玉不给你戴绿帽?” “扬哥,我们晚上到底?”余辉走到聂扬身后,低声发问。 “几个人一起行动,到这些鸡窝里去,旁敲侧击,看到形迹可疑像毒贩子的人,就上去问问有没有货,回答有的,直接拎出来往死里揍,另外再问清楚一点,他们的头头陈歆在哪。”聂扬提高音量说道,“弟兄们,晚上我们可是来协助警察缉毒、打击毒品犯罪的,都拿出些精神头!” 缉毒? 所有弟兄都懵了,没想到聂扬说出这么个词。 说得简单,看见形迹可疑像毒贩子的人,就上去问有没有货,回答有的,直接拎出来往死里揍?扬哥,不带你这样的,弟兄们哪里知道什么模样的人才是算像毒贩子? 看出了自己手底下的一众弟兄满脸迷惘,聂扬笑了笑,然后看向石哥:“石哥,麻烦了,你们十个人,每人挑几个我的弟兄,往鸡窝里钻吧,帮他们找出哪些王八羔子是毒贩子。” 石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聂扬“借”来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让他们来打打杀杀,而是让他们十个老江湖,帮他带带手下的一伙狼崽子。 尽管聂扬带着他们明目张胆冲进ktv里砍过人,但这些狼崽子的见识还不够广,缉毒这种高难度的活儿,还得有老江湖指引啊。 于是乎,聂扬的人手很快分成了十支分队,分别钻进“认屁股一条街”的几家鸡窝;石哥亲自带的这支队伍,组成人员是聂扬、王勇、谢长风、马顺炎。 石哥带着四人进了一家叫露莎的酒吧,很快,石哥便在舞池边缘,发现一个可疑的家伙,那人鬼头鬼脑、瘦骨嶙峋,面色惨白。于是石哥朝四人使了个眼色,聂扬便悄悄掏出铁指虎戴上,走上前去,冷不伶仃一拳揍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直接软下了身体,聂扬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拳,正中太阳穴,不轻不重的力道直接打得他昏死过去。 随后,石哥也走过去,和聂扬一起,像扶起喝醉的朋友一般,带着昏死过去的毒贩子,直接拖到厕所。聂扬锁上厕所门,然后双手将这人反剪。 石哥也上前,将这人的头按到马桶里,然后狠狠一膝撞在这人裆上,这人惨嚎一声,剧痛让他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由于那声惨嚎,大口大口的脏水便灌进他的口鼻。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然杀了你。知道没?” 石哥冷声威胁。 “知道……” “你身上有毒?” “……有。”毒贩子哆嗦了一下,还是答了出来。看来石哥那一脚威慑力十足。 “你们老大陈歆今晚在哪里活动?”聂扬接口。 “我……我不知道……” 毒贩子还未说完,头又被浸到了马桶里,石哥冷哼一声:“你不老实说话,老子就不把你的头拿出来,让你活活淹死。” 这个毒贩子,只是陈歆手底下一个负责跑腿的小马仔而已,平时也就是蹲在露莎的舞厅边随时准备向人兜售毒品,根本不是那种边境线上看淡生死的凶悍毒贩子,被石哥这么一弄,吓得双腿发颤,整个人不断挣扎,同时断断续续地喊着:“我……我说……” “快说。”石哥揪着毒贩子染得乱七八糟的长头发,将毒贩子的头再次提起来。 “歆哥……歆哥就在露莎二楼的炮房里,他的包房是、是12号……” 毒贩子还未说完,石哥已经一掌刀切在毒贩子的后脑,毒贩子再次昏死过去。 …… “啊……啊……快点……再快点……嗯……” 陈歆捧着两团柔嫩的白兔,拼命挺动自己的腰,与身下的火辣尤物做着人类最原始的运动。被陈歆骑在身下的火辣尤物,半眯着眼,不断发出勾人心魂的叫声,实际上,这个女人的心里对陈歆厌烦至极:干她们这个行业的,最讨厌的便是碰上那些能力不行的男人,她们往往要强逼自己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不到三四分钟,陈歆便痛快地缴枪卸货了,完事后的他,拍了拍身下尤物的白嫩屁股,然后拿过一个装满不明液体的针筒,往自己的胳膊上一扎,慢慢注射进去。 随着那些不明液体的注射,刚刚爽完的陈歆又是一阵飘飘欲仙,注射毒品所带来的快感,甚至比进行人类最原始的繁衍运动高出好几倍。 陈歆是一个大毒贩子,并且像很多大毒贩子那样,不但贩毒,自己也在同时吸毒。 从最廉价的摇头丸做起,做到现在,陈歆已经在x县干了十多年,十多年,x县的毒品交易渠道被他死死控制在手中,并不是他有多大的本事能做到这一点,只是因为,同时x县大混子的白一帆、李魋,对这行不怎么感兴趣而已。 陈歆并没有固定的地盘,他不像白一帆一样,有几座固定的名下资产,也不像李魋一样,直接霸了整个城西区的皮肉生意场;他赚来的钱,有一半是供自己享乐,剩下一半,便是给那些为他跑前跑后、在x县所有夜间娱乐场所为他拉新生意的马仔。 是的,他的实力在x县三个大混子中显得最弱。即便他手底下有好几杆汽狗。 此时的陈歆,正在城西的一家鸡窝里享受,他自诩生意人,和李魋、白一帆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正面冲突,也不担心在这里享受的时候,李魋会突然翻脸变挂,让他就此消失在这个地方。 注射完一剂量后,陈歆似乎感觉还不过瘾,正想注射第二针,突然,陈歆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感,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感是来得如此剧烈,让他几乎浑身僵住! 缓过来的陈歆,还是哆嗦了一下身体,而此时趴在大床上的妓女站了起来,伸手朝陈歆讨要薪酬了。 陈歆拿过自己的皮包,点了三张红票子,然后淫笑着抛给妓女,妓女妩媚一笑,伸手接住,然后自然而然地穿起自己的衣服———对于她来说,在自己的顾客身前这么穿衣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就在陈歆将眼神往妓女身上乱瞟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楼下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喊叫声,随后,便是木质楼梯不堪重负的一阵乱响。 小包房的门被粗暴地踹开,一个壮硕汉子、一个留短发的青年、一个光头青年、一个黑瘦青年,慢悠悠地走进陈歆的小包房。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石哥、聂扬、谢长风和马顺炎。 “x县第一大毒贩子陈歆?操你妈的,你那几杆汽狗不错,弄得老子疼了好几天。”谢长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气。 &nnsp; 0 ------------ 第一卷 ------------ 【058】:月黑风高缉毒夜(下) 年少谁人不轻狂058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58】:月黑风高缉毒夜(下)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运气不错,随便钻一间鸡窝就找到大鱼了。【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反倒是麻烦我那些弟兄到处去钻鸡窝了。”聂扬脸上露出狞笑,“不好意思,得打搅你的好事。” 陈歆一脸惊愕,刚想说些什么场面话,聂扬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蹭地一步上前去,挥拳就往陈歆的鼻梁上打。 早就被酒色掏空身子的陈歆,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鼻梁上一阵剧痛,冰冷的铁指虎直接击碎了他的鼻梁骨。 聂扬根本没打算这么一拳草草了事,又是一拳击在陈歆的腹部,打得陈歆整个缩了起来,谢长风一步上前,将陈歆踹倒。 马顺炎也上前加入战团,三人一顿结实的拳脚将陈歆直接打趴在地,旁边那个妓女已经吓傻了,呆愣愣站在那儿,花容失色。 “臭**,滚出去。”石哥厌烦地看了那妓女一眼,上前就是一耳光,将那女人扇醒,她捂着脸,低着头跑了出去。 石哥顺手关上门,然后走上前,聂扬正抓起陈歆头上那团油腻蓬乱的头发:“老东西,你的生意以后可以由我来接管了。” 陈歆并不回答,被这么一顿拳脚毒打后,他也无力说话了,只是用一种蔑视、恶毒的眼神看向聂扬,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你今天不弄死老子,老子明天就让你后悔为什么生在这世上。 聂扬见到这样的眼神,心中狂笑,陈歆啊陈歆,你真以为老子是一时头脑发热才来弄你?江波涛已经把你定为老子的替罪羊了,你的人脉路子再广,这次进局子就别想出来。 “这肥佬你打算怎么弄,扬子?”石哥问道。 “打昏带走,麻烦石哥了。” 石哥点点头,上前,又是那招简单无比的手刀敲后脑,干脆利索地将陈歆打昏放倒。 就在石哥将肥硕的陈歆轻松无比地往肩上一扛,准备和聂扬等人走出这个包房时,包房的门再次被粗暴踹开,六个身高目测都在一米八开外的黑衣青年,冷冷看着包房内的情形。 “就是他们!”六个黑衣青年边上,站着的正是之前那个服务陈歆的妓女。 “你们是魋哥的人?”聂扬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光顾着冲上来解决陈歆,却忘了“认屁股一条街”上的任何店面,可全是李魋罩着的,这家叫露莎的酒吧,怎么可能不养着几个李魋的手下看场。 正是想到这一点,聂扬出口的话便对李魋用了尊称,目前的情况,还不容许他与李魋发生什么大冲突。 “知道是魋哥的场子,你们就不该找事。”六个黑衣青年中,站出一个看上去略显削瘦、一脸文弱相的青年,操着一口带有浓重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这位哥们怎么称呼?”聂扬双臂环胸,一边和这青年说些无聊话闲扯,一边给谢长风和马顺炎打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他们等会放开了手脚打,下死手都没关系。 现在聂扬的靠山硬得很———江波涛啊! “姚羽轩。”姚羽轩说着,晃了晃头:“不要废话了,把那个肥佬放下,然后你们出去。” “真要这样?” 聂扬眯起眼,四对六,自己这方三人都戴着铁指虎,还有身手似乎相当不错的石哥,也不吃亏嘛。 “全都滚开,你们六个小杆子。” 就在聂扬准备上前打开的瞬间,石哥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把黑色转轮枪,直接瞄上了姚羽轩的喉头。 聂扬又惊又喜,想不到石哥身上竟然带着家伙! 姚羽轩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另外五个青年也是,他们只是来看场的,并不是来和人玩命的,为了这么一个肥佬玩命———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肥佬叫陈歆,是什么身份。 “扬子,你们先走。”石哥放下扛在肩头上的陈歆,马顺炎和谢长风上前,一齐扛着陈歆,聂扬走在最前面,大摇大摆地下了楼。 石哥就这么一直用枪指着姚羽轩的喉头,姚羽轩一众六个人,也就这么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生怕石哥手指一个不稳扣动扳机。 “不错,有点胆色,被老子的枪指了这么久还能保持不乱动。” 石哥咧嘴笑了笑,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其实是侧着身子,贴着过道往楼梯下面走去,他的枪一直握在手上,然后慢慢地下了楼。 面色难看的姚羽轩最终还是保持住了理智,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五个青年不要理会,任由聂扬一伙人走出去。 …… “喂?南子?互相通知,让所有弟兄都退回来了,陈歆我们已经抓到了。” 聂扬、谢长风、马顺炎、石哥四个人回到原先的集合地,见只有三队弟兄返回了,聂扬便掏出自己的砖机,给南子打去电话。 “知道了……我这边有点小麻烦,等会。” 电话那头的刘岳南说话都有些喘息,想必是和人干起架来了,聂扬也不担心,刘岳南对上普通混子,根本就是一边倒的虐,何况还有那十个老江湖。 二十多分钟后,聂扬的人手全部回来,有些许几个弟兄挂了彩,不过都是轻伤,显然,有聂大栓那边借来的十个老江湖,晚上的事情顺利了不是一丁半点。 除了陈歆之外,聂扬的人手还带了八个被打昏迷过去的毒贩子,将这些瘾君子分别往改装三轮车的后车厢一塞,会开车的弟兄上了驾驶位,车队绝尘而去。 …… 翌日。 x县的各大报刊,都登出了一夜之间,x县公安分局抓获多名毒贩的重大消息,新任局长江波涛的名声一时鼎沸起来,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对这位新任局长的好评。 显然,除了少部分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x县的大部分居住民,还是对那些瘾君子相当痛恨的,一夜之间,x县的这么多名毒贩落网,也算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然而,真正有智慧的人,却对各大报刊的报导不以为意,一夜之间能抓获这么多名毒贩,能说明什么?说明过去的分局、过去的那些警员都是吃闲饭的?这种毒瘤,根本消灭不干净。 虽是如此,但江波涛的行动,依然给x县带来了一股新的风气。两天后,又曝出了缉毒行动中抓获的几名毒贩与夜世界ktv惨案挂钩的消息,江波涛的个人声望,再次攀升一节。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58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58】:月黑风高缉毒夜(下)更新完毕! ------------ 【059】:反腐斗士江波涛(上) 年少谁人不轻狂059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59】:反腐斗士江波涛(上)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阿辉,你怎么看这篇?” 周日的下午,聂扬的租房处,聂扬、余辉、王勇三人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地打着扑克牌,聂扬再输一局后,站起身来,将自己床头上的一张报纸拿过来,递给余辉。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余辉伸手接住,一看版面上最大的那个标题,一下子便笑了出来:“哈哈哈……又是在捧我们江局长的。江局长快成神了。我说,扬哥,你可吃亏了啊,陈歆那肥佬可是你和长风、顺炎,还有那个石哥一起抓的。” “其实我觉得。”余辉把报纸揉成一团,直接丢到垃圾桶里,“别说新任的江局长,就是上任的王局长,只要铁了心,那些连我们八中的体育生都干不过、只会拿几杆喷铁砂汽狗吓唬人的瘾君子,要让他们进去太容易了,只是咱们这新任的江局长,抓住了个时机。上任的王局长,很明显是想动陈歆这伙人,受制于他的路子广不敢动。” “时机……时机就是白子远吧?”聂扬狞笑,“我越来越觉得我这手栽赃玩得不错了,哈哈,白一帆是陈歆杀的,不是其他人。夜世界ktv的受害者家属也都得找陈歆团伙去。” “嗯,白子远铁了心要办陈歆给他儿子报仇雪恨,任陈歆路子多广都没用了。”余辉也露出一嘴白牙,狞笑起来。 “江局长这会肯定滋润得很。嗯,我们也可以趁机扩大一下实力了。阿辉,你有什么好建议?”聂扬看向余辉,王勇也收起了扑克牌,一起朝余辉望去。 “让我想想……”余辉低下头,过了一会抬起来:“扬哥,勇哥,我们多久没进账了?” “十来天没进账。”聂扬显然也是很头疼这个问题,“我现在让所有弟兄都去跟着陈平搞特训了,临时要揽看场活儿什么的……我们再扩充点人手?” “扩充人手是肯定要的。”余辉点了点头,“总不能五十多个弟兄打天下。这事我和南哥、阿坤去忙活,看场活儿的话,现在白一帆已经死了,他手底下也没什么特别能干的混子,树倒猢狲散……我们可以先揽回顶点网吧那一片的活儿,然后,可能要效仿李魋一下了。甭管是不是鸡窝,酒吧、ktv、桑拿房之类的店面,看场子拿的钱比网吧多得多了。” “阿辉,你想得不够。”聂扬摇了摇头,“不要再把目光局限在看场上了,如果不是资金不够,我甚至想自己弄些小店面。这个目前办不到,先跳过。看场子永远只是小打小闹,我们现在,正好有一桩生意能接管。” “扬子,你该不会是想说……接管陈歆的那些生意吧?” 一直安静听两人对话的王勇突然说道。 “你说对了,勇哥。”聂扬站起身来,“咱们x县53万人口,光是瘾君子怎么着也有几千人,这些家伙的毒断一天不吸都会浑身难受。接管了陈歆的生意,我们每天都能从这些家伙身上捞钱。不过我向江局长保证过了,流入x县的毒品份额将会减半。” “减半……”一旁的余辉愣了愣,但随后又笑出了声:“扬哥,你这保证可真够贼滑的。” 聂扬笑而不语。 王勇在一边听糊涂了,流入x县的毒品份额减半,受损失的可是聂扬这伙准备接管陈歆生意的弟兄啊,怎么余辉说聂扬这保证贼滑? 余辉看出了王勇的疑惑,笑着解释:“物以稀为贵啊,勇哥。扬哥这么一保证,就砍掉了一半流进来的毒品份额,那剩下那一半,我们抬高价格那些瘾君子也得巴巴地来买。” “这样啊……”王勇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解:“扬子,当初你不是最反对插手这种生意的?” “……”聂扬沉默了,但随后,咧嘴笑了:“算是我自食其言吧。手上都有几条人命了,再多添点罪孽也无妨。既然认定要走这条道,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对了,阿辉,听说最近,大部分弟兄都开始旷课不去学校了?” “嗯,他们都懒得去了,其实周五那天要不是扬哥你要进去教训荀华,我也有三四天没去学校了。”余辉点点头。 “嗯……”聂扬想了想,确实,学校对于他这伙人来说,已经算是个绊脚石了,每天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八中,不知道让多少事情被拖着。 “好,任由他们,其实老子也懒得去学校里了,真他妈操蛋。”聂扬骂了句粗口,“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真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大展拳脚。晚上把大伙都叫出来,聚一聚,我安排下个阶段要做的事情。” 当晚,聂扬便布置了三件事情下去。一是扩充人手,余辉和刘坤周一再进学校一趟,多吸纳些想做混子的学生进来,即便是前段时间,刚刚叛离聂扬的那些人想回来,也可以。二是联络x县的那些福清人———陈歆一伙毒贩子的毒品来源渠道,主要就是福清人,至于这些福清人手上的毒品是哪来来的,就不是聂扬目前的实力能过问的了。这件事情,聂扬决定在人手扩充完毕后,和余辉一起去忙活。三是让刘岳南、谢长风出去揽看场子活儿,虽然做这个没啥油水可捞,但聂扬现在的财政问题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布置完这些事后,聂扬又检验了一下陈平的特训成果———夜世界ktv那晚后,所有弟兄只要闲暇时都往陈平那个废弃停车场改装的特训室跑,这样搞下来,聂扬手底下的弟兄,个个都比普通学生强了不少,甚至对上体格不是特别健壮的成年人都不虚。 聂扬大展拳脚的同时,不忘关注一下已经落网的陈歆一伙。 他们落到头上的罪名,绝对够多,贩毒、非法持有枪械(即便土制的喷铁砂汽狗也算是枪械)、破坏社会治安……再加上他们被聂扬泼了一身脏水,背上夜世界ktv案子的黑锅,还有白子远迫不及待要整死陈歆一伙的急切心情,陈歆是怎么也翻不了天了。 …… x县公安分局,江波涛的办公室。 “白局,这次您满意了吧,ktv惨案的几名凶手已经抓获归案,暂时拘留起来,过几天就能进入正规司法程序,开始审理,罪名一定,他们就翻不了天了。” 江波涛堆着一脸笑,给白子远递了根烟。 “哼。”白子远接过烟,冷哼一声,点燃,抽了几口,才开口:“满意?老子我对你很不满意!还要再过几天才能进入正规司法程序,不用了,我去给法院那边施点压,明后天我就要看见那伙毒贩的罪名落实下来。” “是是是。”江波涛陪着笑脸,连连点头。 待到白子远离开后,江波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两个文件袋。 左边的文件袋里,是几份已经有些泛黄的陈旧验尸报告。这些验尸报告,是江波涛让验尸官来弘森,从那些陈年堆积起来的档案中翻找出来的。 江波涛将这些验尸报告分摊开,仔细翻看。 死者都是头部遭受钝器大力打击而死,死者的身份也很普通,都是些市井小民。 随后,江波涛又拆开右边的文件袋,里面都是关于拆迁纠纷的记录。还有一些是转让土地手续的备案文件。 江波涛看完所有文件,又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几名老片警打去电话,指名道姓让他们去找x县的几个普通住民。 做完这一切,江波涛才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发出阵阵冷笑。 “白子远,你的日子不长了,这些老文件终于被老子从档案库里翻出来了,等着吧!” 白子远身为国土资源局的局长,手里握着土地开发权,这些年也没少勾结开发公司,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强占土地、强拆旧楼是家常便饭,前几年,江波涛的上一任王真还在位置上的时候,白子远甚至在强拆旧楼的事儿上闹出了人命案,王真打算严查,却愣是被白子远市里的那些靠山压了下去。 江波涛这次之所以敢翻这些陈年老案,准备狠狠地往白子远身上下刀子,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陈歆团伙的落网,让市里的一些大佬也对他重视起来,尤其是宁德市市总局的李局,大大嘉奖了江波涛一番,还准备给x县的县分局增添警力,再派几个年轻的警员到x县。 并且就在昨天晚上,江波涛还意外地接到了市里一个实权大佬的电话,电话那头暗示江波涛,可以对x县的某些人动手了。 同时,那位大佬还向江波涛透露了一个消息:白子远的大靠山,宁德市的某位副市长,目前正面临检察院的调查,随时有可能滚回老家,直接贬成县级干部!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江波涛振奋无比的,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尽一切所能,将当年白子远干得所有被记录在案的好事,全部翻找出来,以便日后充当证据!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59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59】:反腐斗士江波涛(上)更新完毕! ------------ 【060】:反腐斗士江波涛(中) 年少谁人不轻狂060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0】:反腐斗士江波涛(中)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江波涛在为白子远犯下的陈年旧案忙前忙后的时候,聂扬这伙在x县重新崭露头角、大展拳脚的地下势力,也以惊人的速度壮大起来。【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首先是余辉和刘坤出色地完成了聂扬交待下去的“扩充人手”一事,余辉和刘坤没有把招兵买马的范围局限在八中的高一年段,而是将范围延伸到了高二年段,以及初三年段。 八中初三年段,在中考前就已经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对高中没有期望的混子学生不少,同样,在高二年分班后,根本在学校里呆不下去的混子学生也是一抓一大片,余辉和刘坤,这次足足招揽了六十个八中的初三学生、二十多个八中的高二学生入伙。还有十多个原先就是聂扬一伙,在聂扬被白一帆逼迫下跪磕头后退出的高一学生,也重新返回了聂扬麾下。 聂扬很明确地对新入伙的弟兄们表态:要跟着我聂扬混的,就先做好随时从学校里滚出去的准备,你随时会丢掉你的学籍,会和循规蹈矩地高考、大学、就业这条安稳路分道扬镳。 尽管如此,聂扬还是得到了一批追随者,他的人手一下子扩充到一百五十七人! 聂扬让刘坤、方莹分别管三十个初三学生,再让谢长风和余辉去管所有高二学生和重新返回来的那批人。 原先的那些弟兄,依然直接由聂扬、刘岳南、王勇三人调动,陈平还是负责特训。 解决完扩充人手的事宜后,聂扬又将联络毒贩子的任务交给了余辉,余辉早在聂扬扛旗之初,就向聂扬提出过一次关于毒的建议,被聂扬否决了,现在重新操持这事,还是得余辉来做。 至于揽看场子活儿的事情,却遭到了几桩麻烦。 顶点网吧以及附近那一片的网吧,在白一帆死后,似乎没有让聂扬他们回去干的意向,给刘岳南和谢长风的答复都是不咸不淡的,似乎是在观望。 如果说这只是一桩小麻烦,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棘手了,刘岳南和谢长风前一天找好、谈妥的几家店面,第二天就翻脸变卦,第三天里面便有了看场的人,不是田博文的,便是李魋的。 显然,白一帆一死,陈歆一进去,x县地下世界原先的平衡格局立即被打破,李魋迫不及待的要做大,蹲了牢子再被放出来的田博文也是奋力扩张。 揽看场子活的事情无果,聂扬便暂时让刘岳南和谢长风别去忙活了,耐心等待余辉的好消息。 果其不然,余辉最终还是完成了聂扬交待的任务,和福清人联络上线了,双方见面交涉了两次,但聂扬此时手中没有足够的资金,根本做不成第一笔交易,万般无奈之下,聂扬让余辉先拖着急着将手中货物出手的福清人,自己想办法筹备资金。 与此同时。 江波涛在众多卷宗中,翻找出了一桩可以称得上是重案的旧案件,该案涉及463平方米的土地使用权,以及三条人命案子! 最让江波涛欣喜若狂地是,这桩旧案件的所有当事人,并未完全销声匿迹! 10月27日,周三。 冒着十月份里难得的烈日,江波涛与三名同样穿着便装、经验丰富的老警员,从x县坐中巴到溪玉镇,再开了辆吉普车,翻山越岭地往溪玉镇一个名字叫石鼻村的村庄赶去。 江波涛找出的旧案卷宗,所记载的地点,就是这个以前他甚至没有听说过、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石鼻村。 好在,gps卫星导航系统中,还有溪玉镇石鼻村的导航路线,不至于让江波涛摸不着头脑。 终于,开了近一小时的车程后,江波涛在一个黄土坡前停下了车。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江波涛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土瓦房,还有穿着开裆裤光着腚,在街道上撒着欢追逐乱跑的几个小男孩,以及几条趴在土瓦房前瞌睡的土狗,和十几只跟着小孩后面乱跑的土鸡。 “下车。”江波涛说着,从车里走出来,其他三个警员跟着出来。 街道上的那几个小男孩,立即停下了追逐打闹,全都转过来,用一种十分好奇的眼神看向江波涛等四人。 “叔叔,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吗?”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看上去个子比其他小男孩都高些,估摸着是孩子头的男孩,不畏生地走了上来,拽住江波涛的腰带,好奇地问。 “是啊,小朋友,你们的村委会在哪里?”江波涛和蔼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村委会是什么?”男孩一脸疑惑。 “嗯……你们村长在哪里?”江波涛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俺知道,不过村长这会肯定在午睡,你们要等一会。”男孩点点头,然后神气地转过头,招呼了那几个小男孩一声,那几个小男孩便都往家里跑,不一会儿,那几个小男孩便都带了许多小伙伴出来,甚至还有不少大人出现,站在远处对江波涛四人指指点点,用江波涛等四人听不懂的方言互相交谈。 福建省是个方言很杂的省份,往往会出现只是在一个县内,这山人说话,那山人听不懂的情况。整个福建,大致分为闽南话、客家话两种大方言,但是细分起来,福州、厦门、龙岩、泉州、宁德等几个地方的方言都各有特色。 “江……江大哥,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个老警员差点将江局喊出来,不过他及时换了称呼,用江大哥称呼江波涛,疑惑地问道。 “我也听不懂,见鬼,这些村民的方言有些像柘荣那边的话。可是隔了那么远……”江波涛也很头痛。 “虎子!”聚拢来围观江波涛等人的大人越来越多,这些大人多是穿着一身自己手工制造的粗布衣服。人群中,突然有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一身书卷气、在村民里鹤立鸡群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喊了一声。 先前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立即应了一声,然后朝那中年男子跑去。 中年男子摸了摸虎子的头,然后赶忙上前几步,向江波涛伸出了手:“您好!您好!请问贵姓?” “您好。”江波涛客气地握住。“免贵姓江。” “原来是江老板,请问您是来开学校的吗?”中年男子一脸急切之情,握紧了江波涛的手,语气局促地问道。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60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0】:反腐斗士江波涛(中)更新完毕! ------------ 【061】:反腐斗士江波涛(下) 年少谁人不轻狂061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1】:反腐斗士江波涛(下)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开学校? 江波涛一愣,然后猛然意识到,这趟来石鼻村,可能会挖出更多东西! “我们来观察观察,如果合适的话……”江波涛故意留了话不往下说下去。【138看书网 高品质更新 www.13800100.cOm】 中年男子立即面露喜色,激动之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搓了搓手,然后张张嘴,终于憋出一句话:“那……我带您去村子后面看看?观察一下……” “好好,对了,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陈翼华,江老板直接叫我大华子就行了。”陈翼华很客气,主动将自己的身份摆得比江波涛低了一些。 “好,大华子,带我们去村子后面看看吧。”江波涛也索性应承下来。 于是,陈翼华带着江波涛,和另外三名易装了的警员,穿过村庄,直接往村子后头的大山走。 他们离开不久后,孩子头虎子便被一群兴奋的小孩围住,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土布衣服,双脸红彤彤的小女孩细声细气地问:“虎子哥,你说这四个叔叔,真的是来给我们村建学校的吗?” “肯定是的!”虎子点点头,其实他内心深处也不确定,毕竟四年前,他们这些孩子的希望都破灭过一次。 …… 石鼻村村后大山的山路并不崎岖,山路用青石板铺过;陈翼华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江波涛等四人跟在后面,山间的空气很清新,江波涛等四个县城里来的“城里人”只觉得喉咙中、肺部中的汽车尾气一扫而空。 一路上虫鸣鸟叫,陈翼华带着江波涛等四人,约走了半个小时,才停了下来,江波涛也发现,这里的山路已经失修了,再往上,便是要钻进北面的林子里往大山的山顶走。显然,陈翼华没有打算带着江波涛一伙人去体验体验原始的爬山,而是带着四人往东面的林子里一钻。 这片林子的树木并不茂密,林中还有一条小径,陈翼华带着江波涛等四人走出小径后,来到一片偌大的空地边上。 这片空地,很明显从前是有过什么建筑的。江波涛观察到了一些四散的风化严重的砖瓦,以及锈迹斑斑的钢筋、还有经过长时间日晒雨淋后掉了漆的几顶工地安全帽。 “这个地方……”江波涛疑惑地看向陈翼华。 陈翼华赶忙张口:“江老板,这个地方,以前就是规划为石鼻小学的。但是后来施工队走了,就……” “嗯嗯……”江波涛点点头,来回环视后,轻轻叹了口气。 “先回去吧,建学校是件大事,我还要和你们村长谈谈。” “成。”陈翼华脸上又是一喜,显然,他以为江波涛已经意动了。 …… 当陈翼华带着江波涛等人再回村时,天色已经黑了。江波涛让随行的三名警员去村子里的小招待所歇息,自己跟着陈翼华去了村委会。 石鼻村的村长,是一个看上去有气无力、随时都会断气的垂暮老人,老村长两鬓斑白,说话声音也不大,甚至有些耳背,江波涛重复了三四次,才表达清楚自己的来意。 当然,他所谓的来意就是“建学校”。倒也不是江波涛作伪,他心中确实动了帮一把这个偏远村子的想法。 老村长听清楚“建学校”后,一下子来了精神,像回光返照似的,从自己的藤编躺椅上站起来,巍巍颤颤地走到江波涛身前,紧紧握住江波涛的手,不住道谢。 江波涛心中叹息,忙说不用谢,一番客套后,江波涛提出了几点关于建学校的详细细节,老村长频频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江波涛见状,心中大定,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老村长,你们石鼻村是不是有个叫王大虎的人?四十来岁……” 江波涛话未说完,老村长的身子便大幅度地颤了颤,如被雷击一般,一旁的陈翼华忙上来扶住老村长。 “江老板,你问这个做什么?”老村长发出了粗重的喘息,急促地问道。 “……”江波涛见老村长的反应这么剧烈,心里权衡片刻,便决定开诚布公。 于是,江波涛将手伸到衣兜里,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递给老村长。 “对不起,老村长,我骗了你,其实我是警察,不是什么老板。不过,您放心,石鼻村没有学校的情况,我会及时向县里反映,向市里反映,一定争取帮您盖起石鼻村的小学。” 老村长伸出手,接过江波涛的警官证,反复看了几遍,长叹一声,将警官证交还给江波涛。 “江警官……你打听王大虎,是因为六年前的一桩案子吧。”陈翼华在旁边突然问道。 “是的。”江波涛不准备继续隐瞒下去。 “大虎……大虎哟……我的儿子啊!”老村长咳嗽了一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剧烈地咳嗽,江波涛和陈翼华见老村长情绪失控,忙连声喊了老村长几句,陈翼华一边给老村长拍背一边像哄小孩一样,哄了老村长几句,老村长才逐渐平复下来。 当年那桩案子,三个死者之一的王大虎是老村长的儿子?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发现重大线索的江波涛,耐着性子,等待老村长完全平复下来后,又试探性地询问了几句,老村长便用飞快的语速、夹杂着普通话和石鼻村方言,对江波涛说了那几件陈年旧事,陈翼华在一旁翻译老村长的方言,江波涛听了个**不离十。 原来,六年前,石鼻村的一伙年轻人,在老村长的儿子,王大虎的号召下,一起凑钱办了一个小伐木场,小伐木场经营了小半年,逐渐有了起色,但却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x县来的开发公司,硬是要征用小伐木场所在的那块土地,开发旅游资源。 石鼻村没有什么名胜古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色,这开发旅游资源,从何说起?王大虎当然不同意自己小半年的心血被毁掉,便和开发公司产生了争执,熟料,开发公司根本不理睬他的几次闹事,而是在一周之后,拿出了一张有着x县国土资源局盖章的土地证件!证件里白纸黑字地写明了,这463平方米的小片土地归开发公司所有,以及周围的土地资源开发公司也能有期限地征用。 即便有这张土地证件,王大虎依然不服气,但是开发公司硬是将他和伐木场的几十名工人打伤后,推掉了小伐木场,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建了个藏在大山里的赌坊! 狗屁的旅游资源开发,狗屁的开发公司! 每天都有操着不同外地口音的赌鬼,从溪玉镇的公路开车到石鼻村,在那间赌坊里一掷千金,石鼻村的村民们便趁着这个机遇,开了些小饭店、小杂货店什么的,借机从外面来的赌鬼身上赚点小钱。 外来的人变得多起来,石鼻村也了些名气,虽然外边来的人多是冲着那个赌坊,但是石鼻村过去连续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什么外人来的情况总算得到缓解,见此状,王大虎咽下了心头的一口气。 但没过多久,藏在大山里的赌坊被人举报,赌坊被取缔,开发公司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石鼻村的村民们遭此牵连,知情不举便是过错,一大笔罚款落在了石鼻村头上,各家各户硬是凑出那点微薄积蓄,将上头的罚款给交了。 王大虎怒了,他清楚记得,当初开发公司的人趾高气昂地拿出那张土地证明时,签字处的人名,是“白子远”!盖得章,是”x县国土资源局“! 于是,从未出过什么远门,最远只是到过溪玉镇镇市集的王大虎,和父亲说了一声后,便愣是带着两个气血方刚的小弟兄,连夜出村子,到了溪玉镇,再坐车去县城,他想找白子远理论。 理论的结果究竟如何,老村长王孟并不知道,王大虎出去后,足足有一个月音讯全无。他只记得,一个月后,断了一条胳膊、瞎了一只眼睛的王大虎,捧着两个骨灰盒回到石鼻村,跪着“走“到那两个小弟兄年迈的父母前,将骨灰盒交给他们,磕了十几个响头,回到家里后,发了四天的高烧,就活活病死在床上。 而江波涛中午见到的孩子头虎子,便是王大虎的独子王琨,虎子是他的乳名。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61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1】:反腐斗士江波涛(下)更新完毕!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62】:黑白双赢 “原来是这样……”江波涛听完老村长王孟讲得这番故事后,立即在其中搜寻可为自己所用的线索。 首先是白子远乱批的那纸证明,无疑,那个开发公司是给了白子远什么好处,才拿到了那463平方米的长期土地使用权及其周边土地的短期使用权。另外一个,便是死得不明不白的王大虎,要扳倒白子远,除了之前搜集到的那些旧案,还大可在这案子上做文章。 实际上,江波涛对那起“藏在大山里的赌博窝点”的侦破案有点印象,只是当时他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件案子,而是去忙另外一起凶杀案,所以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原来,前几年那桩案子,也跟石鼻村有关。 “老村长还记不记得那家开发公司的名字?”江波涛意识到,无论是帮屈死的王大虎讨回一个公道,还是要扳倒骑在x县众多官员头上拉屎撒尿的白子远,是否能找到那家开发公司至关重要。 “弘泰!弘泰开发公司!”老村长情绪激动,“我死也不会忘了这个给村子带来灾祸的狗屁公司……” 江波涛赶忙哄了老村长几句,向他保证,很快会将这起陈年旧案翻出来,给屈死的王大虎和另外两个村民平反,同时也会尽快帮石鼻村办好建学校的事情,老村长又感谢了江波涛几句。 “对了,大华子,村子里头以前有来过建学校的工程队吧?但是学校没建成就走了,最终不了了之?”江波涛又想起下午陈翼华说的话。 “那是大虎哥死了一年多后的事情。”陈翼华苦着脸,“我替老村长走了一趟,到镇上面要求给我们石鼻村就近建一所小学,如果娃娃们要去镇上上课,一天来回就是五个小时、六个小时的路程,路太远,安全隐患也太多。” “但是镇子上一直拖着不答复,足足拖了半个月,上头才答复下来,再过七天有工程队会来村子里,帮助建学校,让村子里招待好工程队。还说会批20万费用下来给村子,让村子自行调度。但是,工程队来了大半个月,最后批下来的费用,20万变成了2万。石料、水泥、工人工资食宿……一大堆要用钱的事项摆在那里,2万来块根本不够开支,没多久工程队就撤走了,我又去了镇上几次,他们对批下来的费用大减没有任何解释。” 陈翼华说到这里,已经咬牙切齿:“一群雁过拔毛的狗官!盖学校的钱也要层层刮走!” “村子里的娃娃都没有上过学?”江波涛听着一阵心惊。 “有十几户家里富裕的……带着娃娃去了镇子里,在镇上租房,自己接送娃娃上学放学,周末了才回村里的老屋,或者干脆直接搬到镇子去住。唉……”陈翼华长叹。 “我一定帮你们!” 江波涛做出这个保证的时候,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拨款被层层刮走这种事,江波涛已经见得多了,市总局给县分局拨款都会被不知名的黑手从中刮走一点―――他所在的x县都如此,何况是溪玉镇这种偏僻的小地方? 但是……那20万是盖学校的钱! 江波涛不知道批款的源头是哪儿,但是他很清楚,那笔钱批下来,县里的几个部门就已经经手了,白子远的国土资源局有没有插上一手,可是很难说啊! …… 江波涛小招待所里的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他一夜未眠,脑子里全是关于王大虎一案、以及另外几起明显和白子远有沾边的老案子,还有就是石鼻村的学校。 天亮以后,江波涛从木床上翻起来,叫醒三个警员,然后走回到昨天停车的地方,从车里拿出相机,将石鼻村的大致面貌拍下来,还跑到后面的大山,将那片原本规划为学校的空地也照了下来。 从山里返回村子后,江波涛谢绝了老村长、陈翼华、还有多名村民的挽留,开着车,迫不及待地返回x县。 一回x县,江波涛急匆匆地赶到局子,将昨夜王孟的那番口述,全部抄录下来,往自己的抽屉里一丢,然后又布置人手加紧调查从档案库里翻出来的另外几起旧案,紧接着,江波涛跑了县教育局、县政府大楼各一趟,把石鼻村的情况如实反映上去。 中午时分,江波涛带着那些拍摄下来的照片,回了家,把照片都交给女儿江子芊。 江子芊除了x县一中学生的身份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她是x县一家小报社的兼职撰稿人、兼职责编,江子芊的笔名是“芊悠”,这个笔名在x县小有名气,许多报社都刊登过江子芊用笔名发表的短篇美文。 “爸爸,这是?” 江子芊翻看完所有照片后,疑惑地看着江波涛。 “溪玉镇一个偏僻小村庄的照片……”江波涛顿了顿,“子芊,爸爸要你帮忙了。这个小村庄,大半孩子都没书读,建学校的工程队来了又走,爸爸需要你帮忙,在报纸上把这件事事情捅出去。” “嗯。”江子芊点点头,心里却是轻叹。 任何媒体上,对偏远山区那些失学儿童的报道从来未曾停过,纵然江子芊帮着江波涛将这事情捅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捅出去之后,爸爸就可以借机向县里市里那些人继续施压,无论如何,爸爸都要帮石鼻村建起一座学校。”江波涛攥紧拳头,“晚上,爸爸再开车去石鼻村一趟,把那些已经十二三岁、却从未上过学的孩子的脸孔全部拍下来!县里市里如果不管,爸爸就发起民间捐款帮他们!” “真的吗?!”江子芊心里一喜,随即心中升腾起一阵自豪感,她为她的父亲自豪! 果然,爸爸才不是那种除了动嘴皮子外什么都不会做的所谓“正面人物”呢! “当然是真的!子芊,先不急着写,你先酝酿好,等爸爸这趟出去回来,多添一些照片。你再在这个周末,和报社里的哥哥姐姐们好好商讨,最后登出这件事。” “嗯,我会的。”江子芊用力地点了点头。 江波涛心下宽慰,草草吃罢午饭,然后穿戴好警服出了家门,再往局子里赶。 石鼻村学校的事固然重要,但扳倒白子远的事也同样重要! 当江波涛在分局大门口停下车,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猛然瞥见边上一个短发少年,正笑着朝自己挥了挥手。 江波涛仔细一看,却是眉头都皱了起来,那短发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聂扬! “江局!”聂扬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没几步就走到江波涛面前,很客气地将自己的位置摆低,以见长辈的态度,对江波涛微微躬了躬身。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江波涛心里正想着和白子远有关的那几起案子,没好气地问道。 “当然有事了,江局,不要一脸不快嘛,咱们虽然有点小过节,不过陈歆还是我和我的弟兄拿下的,您……” 聂扬话还没说完,江波涛伸出手,粗暴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王八蛋,跟我进去,到我办公室再谈。”江波涛心里对聂扬的口无遮拦恼火不已,这种事情,你这小王八蛋敢在大门口说这么大声? 说罢,江波涛松开手,拖拽着聂扬进了局子,直接上三楼到他办公室,江波涛把门砰地一关,然后走回来坐下,板着脸:“聂扬,这回来找我干什么?有屁快放,我的时间很宝贵。” “嗯,我这次来,是争取黑白双赢的。”聂扬嬉皮笑脸地回应,他这幅无赖模样,和当时那个死硬着脖子不认罪、一脸淡漠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nnsp; 0 ------------ 【063】:反超刘岳南 “黑什么?”江波涛没听清楚,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黑白双赢。”聂扬笑眯眯地重复一遍,“我是黑,你是白。” “嗤。”江波涛嗤笑一声,“我以为是什么,聂扬,你们年轻人是不是都喜欢故弄玄虚?有事求我,就摆出个求人的态度……” “不是我求你。”聂扬摇了摇头,“我准备和李魋、田博文干一仗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江波涛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打起了算盘。 聂扬准备和李魋他们干一仗?这种事情江波涛自然是喜闻乐见,他巴不得这些街边讨生活的地痞流氓越少越好,但是,聂扬在要干仗前来自己这边就不对劲了…… 果然,聂扬接下来的一句话印证了江波涛的猜想:“到时候我的弟兄进了局子,还请江局多照顾,别让他们给欺负了。” “行了行了,回去吧。”江波涛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我这边忙得很……” 聂扬也不气恼,嘻嘻哈哈地起身,然后走出江波涛的办公室。 …… 当晚。 “嗯,好,有进步!这次的进步很大!” 叶铮荣完整地看了一遍,聂扬打的小念头,满意地点点头,甚至伸出手,拍了两下! 这让聂扬有些受宠若惊,叶铮荣平日里夸徒弟,说句“好,有进步”是常事,这么伸出手拍两下,可是以往颜诗雨才有的殊荣! “郭强,你要小心了,小心被你小师弟反超过去。”叶铮荣戏谑地对一旁正在抖白蜡杆子的郭强说到。 郭强停下抖白蜡杆子,嘿嘿一笑:“没事没事,我这种老菜鸟被超过,是很正常的,哈……” “强哥,你瞧你那点出息。”刘岳南立即抓住机会,狠狠鄙视郭强。 “操,南子,你个小王八蛋,你自己先担心吧,扬子若是反超了,你才是第一个被反超的。” 郭强反唇相讥。 “我才不信。”刘岳南不以为然。 “你们可以过过手。”一旁的李柯凑过头来,一脸贱笑地说到。 “这个提议不错。”颜诗雨难得地停下了练功,也过来凑热闹。 “好,那扬子南子,你俩就过过手吧。记着,留力不留势。”叶铮荣家中,有上好的治伤药,有医疗绷带,有消毒棉棒,就是没有任何搏击比赛中使用的那些护具。对此,叶铮荣的解释是,戴上护具的实战,没有多大意义。 怕痛别练武!这是叶铮荣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一直没说话,闷声打桩的刘岳东也停了下来,身子靠在桩侧,眯着眼看聂扬和刘岳南对立站好。 聂扬心里有些微微紧张,刘岳南,这个曾经与自己发生过冲突,但到现在已经是他聂扬的师兄、已经是为他聂扬下过狠手杀过人的过命兄弟;两人之间,除了第一次冲突时打得那两次架,截至现在,却未再动过手! 聂扬初次与刘岳南动手时,聂扬学了两个月的小半套鹰爪,刘岳南才刚刚接触咏春拳,实质上是聂扬有点小优势。但到现在,虽然叶铮荣口头上说,刘岳南比聂扬多学了十几天,根本不构成什么优势,两人是同一个起点,但聂扬心中还是不太认可这种说法。 有些小紧张的聂扬,回忆起之前,进了局子后在暖气管上脑海中过三套拳的感觉,便又将心里的紧张感驱散,然后抬起头,眼睛和刘岳南的眼睛对上。 欲动手之时,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也是叶铮荣平时的教诲。 两人没有多对视,短短几秒过后,便一同出拳击向对方! 两人都是出的右拳,也都是急哄哄地抢攻对方中线,加上这些日子在贴墙拳靶的摧残下,两人的出拳准确度飞速提高,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聂扬和刘岳南的右拳,对撞在了一起,由于这些日子,聂扬憋着一股傻劲不要命地狂练基本功,每天卧虎功的量就比刘岳南多出不少,两人右拳这一对撞,竟是刘岳南吃亏,吃痛地收回了拳,聂扬立即进马占位,上前又是一拳! 刘岳南躲闪不及,侧身避开聂扬这一拳,紧接着便要起脚。 聂扬却是一枕手,将刘岳南还未完全踢出来的一脚扼杀在摇篮中,同时进步一掌拍在刘岳南胸口,再回腕,成伏手状又是一击。当然,这两击,聂扬是留了力道的,否则刘岳南必会受伤。 尽管留了力道,刘岳南也被两下连击打得连退数步,聂扬还要上前趁胜追击,被刘岳南一个正蹬踢了回去。同样的,留力不留势,刘岳南这一脚虽然踢在聂扬小腹上,却未给聂扬带来过大的疼痛。 “行,停手。”叶铮荣喊了停,两人之间的打斗,整个过程也就十来秒,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战,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全是虚的。 “都不错,你俩技法用得都对,不过如果刚才是生死相搏,南子,你就算是失败了。”叶铮荣慢悠悠地点评道。 “我哪个地方输给扬子了?”刘岳南倒也不是不服气,而是认真起来,想找出自己的失误。 “基本功。”叶铮荣叹了口气,“扬子现在的反应,比你略微快一些,速度也快过你,再加上他的力道……我刚才说了,你俩的技法用得都对,这段日子,扬子的基本功是在飞速提升。” “嘿嘿,南子,好好努力。”聂扬大大咧咧地拍掉了衣服上刘岳南的鞋印,上前又拍了拍刘岳南肩膀。 “去去,滚犊子,三天后我一趟日字冲让你明白。” …… 从叶铮荣家出来后,聂扬依旧是和郭强李柯打了个招呼,然后同刘岳南一路走,路上,两人互相损了对方几句,聂扬还特意问了问刘岳南的感情现状———刘岳南的那个叫燕燕的女朋友,聂扬也见过几次。 “就那样了。”刘岳南嘴上说得轻淡,脸上却满是欢喜,“三天两头吵个小架,使个小性子,打打闹闹就重新和好了。” “嘿嘿……南子,你现在还不是处男?”聂扬倒是很羡慕刘岳南现在的滋润生活,闲了就帮着陈平操练操练手底下的弟兄,或者戴上护具去虐人,隔三岔五还能陪女朋友到处玩。 “操你二大爷,问这个干什么?”刘岳南笑骂一句,“羡慕老子了?你也去交一个。” “交你大爷,老子的事情多了去了,哪有时间。”聂扬嘴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意动。 &nnsp; 0 ------------ 第一卷 ------------ 【064】:流氓扬 年少谁人不轻狂064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4】:流氓扬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瞎扯淡,你能有多少破事?事情都摊给阿平阿辉他们做了。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刘岳南对聂扬的说法嗤之以鼻,然后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然露出一丝贼笑:“我说,扬子,你那同桌,叫什么管苒苒来着的,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滚犊子。”聂扬没好气地一脚踹在刘岳南屁股上,“老子都四天没去学校了。” “操你大爷,回避话题干什么?你四天没去学校就代表那女孩会记不得你聂扬了?”刘岳南被聂扬踹了一脚,甚是不爽,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聂扬无话可说,只得苦笑一下。 管苒苒吗?聂扬对自己这个同桌的了解并不深入,关系也没好到哪种程度上。刘岳南随口说的话,聂扬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了。 “对了,扬子,你四天没去学校,张哥没打电话通知家长?” 刘岳南见聂扬突然情绪低落,没有和他逗闷子的劲头了,便顺着聂扬的意思,将话题撇开。 “嘿嘿……”聂扬贼笑一声,“当时注册的时候,我老老实实填了家里的固话,上周我老爹打电话给我,跟我说家里的固话停用了,他和我老娘都买了手机,所以……” “**。怪不得……” …… 翌日,周六。 聂扬从床上翻身起来,伸了个懒腰,再扭了扭脖子,只感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的疲乏一扫而空。 没去学校的这四天,聂扬的训练量一直在加大,除了每晚都去叶铮荣家外,他上午和上午的时间,除了偶尔抽出一小段时间处理自己这股小势力外,全部用在了夯实基础上。 每晚,他都是在一遍遍矫正自己拳术中,技法错误的地方,而基本功,全都堆到上午和下午练习,这段时间的突飞猛进,和这样的安排分割不开。 出去匆匆解决早饭,聂扬顺便买了张当地报社的报纸,回到家后,聂扬展开报纸翻看片刻,便发现一篇与江波涛有关的报道。 “江大局长的意外发现?溪玉镇的小山村?已经十三四岁的儿童从未上过学?” 聂扬以极快的速度看完文字描述,再将注意力放到那些照片上去,良久,聂扬收起报纸,将它卷起来放到一边;他对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会如何,很感兴趣,在他看来,江波涛一定会将这件事继续下去。 芊悠……这个笔名好像很熟悉,似乎以前也在报纸上看过这个笔名?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琐事,聂扬开始了上午的基本功,压韧带、二字钳羊马、侧身马、独脚马、卧虎、打熬指力…… 时间一晃就到中午,刚解决完了午饭的聂扬,就接到余辉的一个电话。 “喂?扬哥?” “阿辉?什么事,直说。” “那帮福清人不耐烦了,拒绝和我们继续拖下去,他们去找李魋那伙同样是外地人的混子交易了。” “什么?!”聂扬大惊,前些日子余辉联系到了那伙福清人的时候,聂扬苦于手头没有足够的资金,便让余辉先和那伙福清毒贩子拖着耗着,没想到那些福清人根本不买账,干脆放弃了聂扬这伙刚刚冒头的地下势力,转而去联系李魋那伙外地人了。 “扬哥,我们现在……” “转移目标!”聂扬在片刻间就做出了决断,“别去理会那些福清人了,去调查一下,田博文那伙南院混子揽了哪些场子。” “扬哥要对付那伙南院混子了?”电话那头,余辉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可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资金吗……” “最大的问题是资金,没错。但是这个问题的唯一解决方法……”聂扬露出一丝狞笑,“就是让整个x县,只有跟着我聂扬混的混子存在!我已经和江大局长打过招呼了,等着吧……嗯,阿辉,就用一天时间,查出田博文的所有场子,能不能做到?” “扬哥放心!”余辉听罢聂扬的一番豪言,也感到胸中一股豪气升腾,大声地答应下来。 “好好做。”聂扬说罢,挂了电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旋即,寒芒散去,聂扬的眼神又缓和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周末,我就好好放松一下,从下周开始,我要把x县的天,捅出个窟窿,搅它个天翻地覆! 活动活动身体,聂扬把身上的八中校服扯下来,换上一套虽是杂牌、但也能入眼的休闲服,揣上一对铁指虎到衣兜里,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拨出一个号码。 “喂?”电话接通,林沫橙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聂扬你个小王八蛋,老娘在睡午觉,有屁快放……” “大中午的睡什么,太阳都能晒屁股了,快爬起来。今天天气这么好,出来走走。”聂扬一边说着,一边脑补林沫橙此时的睡相,不由得心神一荡。 “走你一脸。”林沫橙直接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林沫橙感觉脸上痒痒的,稍微缩了缩脖子,想往被子里缩,但那股痒劲却越发厉害,终于,林沫橙猛地睁开眼,看到聂扬挂着一脸恶劣的笑容,手上拿着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刚才他就是用这个兔子玩偶的耳朵去挠林沫橙的脸。 “啊!!!” 林沫橙发出比平时高八度的声调惊叫一声,然后下意识地往床头一缩,背靠在床头,惊恐无比地看着聂扬:“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唉,某只大白天打瞌睡的懒猫,粗心到大门都没锁上,卧室门也没关好,真是缺失防盗意识……”聂扬丢掉手上的兔子玩偶,近乎无赖般地凑到林沫橙脸前:“出去玩嘛,沫橙~” “滚犊子!”林沫橙终于反应过来了,彪悍的林大艺术家放开紧握被子头的双手,一拳狠狠打在聂扬的鼻梁上,聂扬也没想到林沫橙的反应这么激烈,猝不及防被一拳击中,鼻子一阵发酸,退了一小步。 “快滚出去!聂扬你个小流氓,敢闯老娘卧室!”林沫橙彻底发飙了,羞红着脸,抓起柔软的枕头就往聂扬脑袋上丢,聂扬意识到大事不妙,溜腿就跑,几步跑到林沫橙的卧室门口,顺手关上门,然后快速下了楼梯,在一楼客厅的长沙发上坐下。 方才林沫橙挂断电话后,聂扬便干脆换了身休闲装出来,直奔林沫橙家,结果发现林沫橙竟然粗心地在独自居家的情况下,没把门锁上,于是聂扬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二楼。 本来,走上二楼楼梯时,聂扬是准备敲几下门,喊醒里面正在熟睡的林沫橙的,结果聂扬发现卧室门根本是虚掩着,于是聂扬在进行了片刻的激烈思想斗争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沫橙的房间不大,四周的墙壁上都贴着动漫海报,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偶、动漫手办丢了一地板,还有一堆放得乱糟糟的书籍,都是和绘画有关的书籍。在聂扬的想象中,女生的卧室应该会很整洁,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往床上望去,聂扬看到了只露出头,将身体蜷缩起来酣睡的林沫橙,不知怎么的,聂扬玩心大起,抓起一个兔子玩偶,就凑到床头边上,用兔子的耳朵去挠林沫橙的脸。 坐在长沙发上的聂扬,回忆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也有些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就……贸然闯入女生的卧室?这种事情……好吧,确实够流氓的。但是,自己一向对女生比较害羞才对吧?以前和班上的女同学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的自己,怎么看到林沫橙就化身流氓了? 那种见到林沫橙,就无法抑制住,既想好好作弄她一番、又想把她好好保护起来的奇怪感觉难道是……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64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4】:流氓扬更新完毕!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65】:乱将起 “聂扬!你个小王八蛋,准备怎么办?” 林沫橙咬牙切齿地瞪视着聂扬,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羞红。 “又没看到身子,只看到脸……”聂扬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立即被林沫橙在头上赏了一个爆栗。 “还想看到身子?”林沫橙脸上又是一阵羞愤的泛红,那愤怒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 “不想不想。”聂扬挨了一爆栗,反应过来,忙改口。 “不想?嫌姐姐身材不好?”林沫橙处于极端的羞愤状态,大脑暂时性的短路,只剩下连续给聂扬丢反问句、用语言气势压倒他的意识。 “不敢嫌……”聂扬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林沫橙的胸前,林沫橙下来时换了身纯白的休闲服,衣服略显宽松,即便这样,也不能掩饰那两团凸起…… “天气挺好的,沫橙,出去走动走动吧。”聂扬用起了转移话题大法。 “哼,不要转移话题。快说,准备怎么办,擅闯老娘的卧室……”林沫橙短路的大脑恢复了过来,脸上的羞红褪去,她双手环抱在胸前,眯起眼看着聂扬,这模样像极了一只准备开始算计人的老狐狸。 “这个嘛……我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了。”聂扬作出苦思冥想状,最后抬起头,用“真挚”的眼神看向林沫橙。 “一边去,想得倒美。小聂扬,你越来越油滑了哟~口头占女孩子便宜是不对的。”林沫橙突然又用起了那种甜得发腻的声音。 “我是认真的。其实,我只对你这么油滑。”聂扬突然神色一凛,猛然伸手抓住林沫橙柔若无骨的小手,“橙儿,我……” “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林沫橙用另一只抵住聂扬的嘴唇,“你是不是想表白?” 聂扬脸一红,然后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林沫橙叹了口气:“其实……唉,我的心上人是诗雨啊。唉,可惜,诗雨的性取向正常。” 什么?诗雨? 诗雨是谁,老子剁了他……等等,这名字很熟啊……诗雨、诗雨……颜诗雨?! 我操!不带这样的……这叫什么来着,好像上次泡网吧时方莹无意间提起过……百合?! 聂扬的心中,有亿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行,你这样太浪费资源了!”聂扬愤愤不平地握住林沫橙另一只手,死死盯住林沫橙的双眼,“橙儿,我认真的,做我女朋友吧。” “做你妹,老娘真的不喜欢男人。”林沫橙迎上聂扬的目光没有半分作伪和飘忽不定。 聂扬这下彻底郁闷了,松开了林沫橙的双手,抑郁地往沙发上一靠。 “哎呀呀,小聂扬,不要这样嘛,好女孩到处都有,何必呢?”林沫橙反而开导起了聂扬,一边说着,伸手弹了弹聂扬的额头。 “那你怎么不放了我大师姐,换个好女孩喜欢?”聂扬成功抓住林沫橙的语言漏洞,“或者换个男孩喜欢?大师姐虽然很强……但是身边有个男孩才有被保护的感觉吧……” “老娘很专一的,你这没成熟的小男孩懂什么。”林沫橙轻哼了一声说道,“至于保护感,根本不需要。我可是最多能做三个俯卧撑的强大存在~不服吗?” 聂扬郁闷地站起身:“服了。好吧,那么,专一的林大艺术家,陪我这个第一次表白就失败的没成熟小男孩出去散散步吧。” “唉,被你刚才那一闹,确实没什么睡意了,好吧。”林沫橙也站起身。 两人漫无目的逛了一下午,林沫橙很亲密地挽住了聂扬的手臂,外人看上去两人像是亲昵的小情侣,但正是如此,才让聂扬更加的郁闷。 假如你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你,那么你该怎么办?很简单,发奋努力,让自己超越他喜欢的那个男生。 但,假如你喜欢的女生,喜欢的是一个女孩,你又该怎么办?难不成要给自己下面一刀,然后让自己超越…… 打住!不能再想下去了! 胡思乱想这里的聂扬,浑身传来一股恶寒,身子不自然地一僵。 呸呸呸! 林沫橙感觉到了聂扬的异样,轻声道:“怎么了?” 聂扬便把刚刚想到的事情告诉林沫橙,林沫橙听罢,先是一愣,然后捂住嘴,最后憋得满脸通红,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聂扬也跟着笑了出来,心中的积郁随着笑声消散了不少。 两人在外头溜达到傍晚时分,林沫橙坑了聂扬一把,带着聂扬去逛了趟步行街,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全让聂扬提着。聂扬这下总算明白过来,女人是一种多么神奇的生物,她们可以弱到最多只能做三个俯卧撑,也可以强到连续逛上一下午都精力充沛。 索性在林沫橙家又蹭了一顿晚饭,聂扬才告辞,出了林沫橙家,匆匆往叶铮荣那儿赶去。 与此同时…… 余辉和马顺炎,带着四个老弟兄―――最早和聂扬扛旗的那批,走在八一二路上。 八一二路,这是x县仅次于大康路的一条大街道,贯穿整个x县城南区,不错,x县的职业中专,x县南院,便坐落在八一二路的尾巴。 “辉哥,咱们这回是……”马顺炎瞥了身后紧跟着的四个弟兄一眼,回过头,看向余辉。 时至今日,余辉依然保持着出门就要戴顶脏鸭舌帽的习惯,那顶脏兮兮的鸭舌帽已经成为了他的标志了。 关于这顶帽子,就连聂扬,也都没有问过,余辉自己也从来不解释,马顺炎曾经在脑海中脑补过,这顶帽子对于余辉的特殊意义,难不成是跟日漫《海贼王》里的草帽路飞差不多? “去踩踩点,扬哥准备和南院的杂种干一仗。” “干一仗?几个月前扬哥不是还响应祥哥,已经和南院杂种干了一仗……”马顺炎这小子,心眼实,浑身上下一股傻劲,对聂扬是绝对的忠心不二,这些天他在陈平那儿也是发了狠地锻炼。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马顺炎都不错,不过,唯一的缺点便是,他的脑子转的比较慢…… “顺炎……我服你了……”余辉叹了口气,“那时的南院,是韩宣的南院;现在的南院,是田博文的南院。” “田博文是谁?”马顺炎好奇的一问,让余辉彻底没了脾气。 “操……顺炎,你以前不混的?”余辉无奈地问了一句,谁知马顺炎很自豪地回了一句:“当然!我可是好学生,给扬哥带坏了……嘿嘿,不过我感觉跟着扬哥混还是挺爽的。” 余辉正准备再说几句,突然见到前方不远处几个染了头发、穿着南院校服的学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家招牌叫“冲击波”的游戏机厅,便忙招呼了紧跟在身后的四个弟兄,然后拍拍马顺炎,六人便进了游戏机厅,余辉轻车熟路地买了游戏币,找到一台可供玩“拳皇”的机器边上玩了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投入到游戏画面上,而是用眼角余光观察整个游戏机厅。 这间入口不大的游戏机厅内部却是很大,这得进来之后才发现,游戏机厅里,各种机器齐全,有能玩格斗游戏、射击游戏的,也有赌博用的老虎机,更有那种最低级也最受欢迎的拳力测试器。 一个穿着南院校服的混子,正得意洋洋地往拳力测试器上打了一拳,上面立即显出462的分数,另外几个南院混子便给他喝彩。 余辉嗤笑一声,这种玩意,其实是虚假的,分数不代表真实拳力,如果余辉乐意,1000分他也能打出来,只要将手往那个靶子上死死压下去就行了。 心里讥讽完无知南院混子的余辉,又记下了游戏机厅的进出口,他现在确认,这个游戏机厅,是田博文一伙很重要的一个场子,因为整个游戏机厅里,竟然有二十来号南院的混子。 &nnsp; 0 ------------ 第一卷 ------------ 【066】:夜战(上) 年少谁人不轻狂066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6】:夜战(上)来自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余辉和马顺炎以及另外四个弟兄,在“冲击波”游戏机厅玩了近十分钟,玩掉了三个游戏币,才带着弟兄们嘻嘻哈哈地走出了游戏机厅。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随后,余辉又带着几人,在八一二路好好逛了逛,沿途只要看见是有南院混子出没的店面,便都默不作声地进去探探头,将南院混子们主要的几个场子记清楚后,余辉便带着人,返回了顶点网吧。 顶点网吧的秃头老板是这周周五下午,亲自找上余辉的,这并不奇怪,当初聂扬揽了顶点网吧的看场活儿后,留守这里次数最多的,不是余辉便是马顺炎,或则刘坤,这三人的手机号码秃头老板都有。 秃头老板抛出了橄榄枝,想让聂扬这伙人回去继续帮他,余辉也乐得答应———实质上,秃头老板这么做,只是因为田博文那伙要价太高而已。一个看场子的混子一天就要拿三十,让秃头老板觉得异常不爽。 “阿辉,结果怎么样?”刘坤一边点开一个成人网页,一边望向从二楼入口走进来的余辉。 “点都踩完了,等扬哥命令。哎哟**,阿坤,你这***,什么时候口味这么重了?人兽?” “操你二大爷,小声点。”刘坤做贼心虚,小声骂了一句。 “怕什么,弟兄们都看到了。”余辉哈哈大笑,摘下头上的帽子放到一边,弯腰下去开机。 顶点网吧此时坐了一排聂扬手底下的弟兄,全跟着余辉笑起来,一起损刘坤。 …… 第二天是周日,同时也是十月份的最后一天。 傍晚时分。 十月份了,即便是福建这样的南方省份,在这五六点的当儿,天色也是昏黑下来,当夕阳最终落下的时候,二十多辆改装三轮车,突兀地出现在八一二路的街道上。 为首的车停下时,整个车队都随之停下,随后,聂扬第一个从后车厢里跳出来,也懒得去掩饰了,双手都戴着铁指虎。 聂扬麾下的弟兄,陆陆续续从改装三轮车的后车厢中跳出来,从他们手上拿着的家伙就能看出他们是哪批———在聂扬遭受白一帆巨大羞辱后依然跟随聂扬的那批弟兄,手里都是铁指虎;谢长风、余辉带着的那批高二的老油条子,手上都拿着结实的甩棍;至于刘坤、方莹带的那批那些初中的小狼崽子,只能拿着最低级的糙铁棍子。不过也别小看这糙铁棍子,威力也就次于甩棍了。 聂扬早就说过,他们这伙人,是狼。狼群出动去狩猎的时候,什么时候会大张旗鼓地对付一群猎物,从来都是悄无声息地发动一场完美的狩猎! 所以,在聂扬看来,那种双方约好了时间地点、摆明人马干一仗的做法,简直是脑残中的脑残,能突袭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为何还要去摆明人马干仗? 八一二路附近的店面,机灵的人已经把店门关上避灾避祸了,脑子不太灵光、准备看热闹的一些店面主,也在发觉这群剃着圆寸头、仿若从监狱里刚刚出来一般,浑身穿着黑衣的不良少年,手里都有家伙,眼神中也是带着或多或少的肃杀,于是跟着关上了店门,他们都知道,这一晚上不太平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报警,这种场面,任谁都知道警察来了也没用,反而报警的人是自找麻烦。当年白一帆和李魋摆开人马直接在铁井大道火并,那一晚搅得半个x县都不得安宁,结果x县的公安分局愣是在火并结束一小时半后,才磨磨蹭蹭地派出了警力去收拾场面,做善后工作。 在社会上、在道上混的那些老油条子、老青皮都清楚,十五六岁到二十一二岁之间的小青年,是最愚蠢、也最可怕的人群,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做事全凭一时的血气上涌,正是这点显得他们很愚蠢,也很可怕。这种年龄段的小青年,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情根本是无法预料的。 甚至,聂扬的师父叶铮荣,也常常将“拳怕少壮”、“乱拳打死老师傅”一类的行内话挂在嘴边上。 “按照原定计划行动。干翻南院杂种!”聂扬扭了扭脖子,运足气息,转过身来,一眼扫过自己麾下的所有弟兄,看着一张张和自己一样年轻、气血方刚的脸庞,大喊一声。 “干翻南院杂种!”百多号弟兄齐声一呼! 随后,聂扬猛地转过头,一马当先朝一条深巷子里钻去,钻进那条深巷子再出去,便是余辉在踩点完后给聂扬的汇报中,被认定是重要场子之一的“冲击波”游戏机厅。见聂扬又要身先士卒,刘岳南、王勇各自带着二十号弟兄紧跟上聂扬,钻进深巷子。 浩浩荡荡的百来号人在瞬间散开,各自跟着领头人,朝南院混子揽下看场活儿不同的店面奔杀去。 聂扬钻出深巷子,已经看到了“冲击波”游戏机厅的那个招牌,便停下狂奔的脚步,稍微调停气息,然后大步流星走进了游戏机厅中。 “不是南院的,全部滚出去。” 聂扬刚进游戏机厅,便嚣张至极地喊了一嗓子,所有正在打游戏机的人都停了下来,几十道目光在聂扬身上射来,聂扬浑然不惧,站在原地。 “妈了个逼的,看场的呢?来捣乱的人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在老虎机旁怒吼了一声,似乎是要将他连输十几把的怨气发泄出来。 穿着南院校服的二十多个混子,全都“腾”地从游戏机厅角落的长板凳上站起来,丢掉烟,骂骂咧咧地冲向聂扬。 聂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干翻南院杂种!” 刘岳南和王勇带着弟兄们及时赶到,从游戏机厅那狭小的入口处涌出来,聂扬冷哼一声,已经一步上前,挥拳就往冲得最凶、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南院混子的面门上打去! 聂扬的拳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加上他出拳的速度远远超乎常人,还戴着铁指虎这样的凶器,这一拳打在南院混子的面门上,不偏不倚,直接打中了这混子的下颚,他惨嚎一声,捂着整个嘴,似乎要往后退,聂扬又是一记恶毒无比的勾拳,直接击在他的裆部,这一拳几乎要了这混子的半条命,他直接瘫软了下去。 聂扬可不是拘泥招式的死板之人,咏春拳中的拳招大多以直拳为主,可不代表咏春门人就只能直来直去地打直拳,偶尔来一个勾拳,也是很正常的事! &nnsp; 年少谁人不轻狂066_年少谁人不轻狂全文免费阅读_【066】:夜战(上)更新完毕!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67】:夜战(中) (昨天第三更里的数据错误已经修正。) 刚照面便放倒一个混子,聂扬得势不饶人,继续朝前走了半步,忽觉身侧有人来袭,一抬肘,猛地击在一个从他身体左侧冲来的混子,这一肘击地准确无比,正是那人的心窝处! “滚开!” 王勇几步冲上前去,抬起脚便朝着那个心窝被击中,浑身气血都为止一滞的混子踹去,王勇这段日子瘦了不少,一身肥膘被练成结实的肌肉,他的一踹也极有杀伤力,竟是将那混子踹倒在地。 胖子的潜能可是不可小觑的!陈平这些日子,可没少夸王勇的飞快进步! 聂扬和王勇并肩而立,一同站在原地,朝着前方冲来的南院混子不断挥拳,铁指虎的武器优势是极大的,一般人的拳锋、小臂、指关节如何能和钢铁比硬? 至于有不长眼、敢出腿来踢踹聂扬的南院混子,一律都被聂扬一侧身,握紧铁指虎一下子砸在小腿迎面骨或者脚踝上;速度太慢的腿踢来,聂扬干脆直接起脚,用出咏春截腿,以腿克腿。 聂扬和王勇站在前头,威风凛凛地仗着武器优势一对多的时候,刘岳南、王勇先前带来的那些弟兄们也迎了上去,一时间游戏机厅内战成一片。 但乱战的情况没持续多久,一边倒的碾压战况便呈现了出来,毫无准备赤手空拳迎敌的南院混子们根本不是戴着铁指虎的八中混子的对手,甚至在人数上他们也处于劣势,很快,南院的混子们都被打得趴下,四仰八叉倒了一地。 “操你妈!” 聂扬收起铁指虎,上前一脚踩上一个躺在地上的南院混子的脑袋,然后往他头上吐了口唾沫,正想说些什么镇镇场面;突然另一边,一个躺在角落的南院混子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把弹簧刀,一边骂着一边高举着弹簧刀朝着聂扬猛扎过来! 聂扬的瞳孔猛地一缩,在那瞬间,聂扬感觉到了极其强烈的危险来袭,但他的身体却未往后退,而是瞬间使出咏春第一套拳小念头中的一式,双手重叠用他那比常人厚实许多的掌根打在那混子的腕上。 弹簧刀应声而落,聂扬顺势右手紧扣住那混子的腕部,左手狠狠在他脸上连击三拳,然后凶悍地一脚踢出,踢在那混子的裆上。 混子一个踉跄,退了几步,一手捂着裆一手捂着已经断裂的鼻梁骨浑身发抖,聂扬狞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弹簧刀,直接在他暴露出来的背上狠狠扎下! “啊!”那混子惨嚎一声,竟然还有挣扎的劲,但王勇和刘岳南上前按住了他的双肩,同时又给了他好几拳,这下,他彻底软了下来。 聂扬抓起他染得像一坨屎一样的糟乱黄发,用那种曾经在荀华身上用过的、极具侮辱性的打脸,打了这混子几下,然后又是一刀,直接对着这混子的软肋扎了进去。 “想拿刀扎我,就要有被我用刀扎的觉悟。”聂扬冷冷说了一声,然后环视整个游戏机厅,刚才那些赖在游戏机厅里不出去、满以为南院的混子们能镇住场的人,都已经哑口无言,怔怔地看着聂扬这一伙人大发凶威。 聂扬见自己这伙人已经镇住了整个场面,心中已经暗笑,但是他没有打算就此罢休,这次行动,自己就是要立威―――上回白一帆被杀,除去听到自己亲口承认的江波涛外,根本没什么人把白一帆的死因完全归结到自己这伙小势力上面,原因很简单,当时的聂扬势力太弱了。 所以聂扬这次大张旗鼓夜袭田博文罩的场子,就是准备拿他立威。 既然要立威,就立个干净。 “你,过来。”聂扬指了指那个之前满脸络腮胡,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刚才那聂扬刚冲进来时,便是他第一个喊看场的南院混子的。 “**崽子,你知道老子是谁?”中年男人色厉内惧地站了起来,未等他自报家门,聂扬挥了挥手,刘岳南和另外两个弟兄大步走过去,干脆利索地几拳将中年男人打得缩下了身子。 这看上去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也仅仅是徒有其表,整日将时间耗在老虎机上的半病痨子赌鬼,怎么能打得过三个整天练习拳脚的小青年? 刘岳南又狠狠给了中年男人几拳,打得他是眼冒金星、口鼻溢血,这还没完,刘岳南已经猜到了聂扬接下来要用这个家伙立威,便给另外两个弟兄抛了抛眼神,两人会意,按住中年男人。 “我不是什么**崽子,我有名字。”聂扬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手不抖心不跳地一弹簧刀朝中年男人的肩头上扎下去,“记住我的名字,聂扬。” 说着,聂扬飞快地拔出弹簧刀,接着又是一刀,却是在中年男人的脸上划下去,直接划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疤痕。 “哪位是冲击波的老板?”完成这一举动后,聂扬随手把弹簧刀丢掉,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高声问道。 一个脑满肠肥、顶着大肚子的中年胖子哆哆嗦嗦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聂扬身前:“聂、聂小哥……” “你是老板?”聂扬很鄙夷地看了这人一眼,怎么看都不像那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青皮。 “不是、不是,我是他堂弟。”中年胖子忙摆手,“老板昨天就出远门……我……” 见这中年胖子一副孬样,聂扬甚感无趣,挥了挥手:“行了,等你们老板回来告诉他,冲击波以后别用南院的杂种看场子了,否则以后无缘无故被砸,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过。哥几个,走。” 聂扬说罢,大摇大摆地转身往外走,刘岳南和王勇对视一眼,也跟上聂扬,弟兄们都是卸了手中因为握地太紧让自己的指节隐隐发痛的铁指虎,跟着转身,大摇大摆往冲击波游戏机厅外头走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原先那个挨了数拳、肩头和脸上都挨了一刀,已经趴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突然慢慢爬起来,捡起聂扬随手丢掉的弹簧刀,巍巍颤颤地抓住,站起来,怪叫一声,往聂扬一伙人走在最后的那个弟兄身上扎去! 不得不说,如果他没有发出那声怪叫,这个突然袭击确实会让人防不胜防。 可惜得很,中年男人的一声怪叫引起了聂扬一行人的警觉,那个即将被弹簧刀扎到的弟兄,在瞬间克服了对利器的畏惧,僵住的身子一动,堪堪避过中年男人的一扎。 “妈的,弄残他!”聂扬和刘岳南已经走到了外头,还不太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王勇怒吼了一声。 聂扬和刘岳南,还有已经走出来的弟兄再返回去,只见王勇拆了冲击波游戏机厅内一条长板凳的凳子腿,没头没脑地朝中年男人脑袋上砸去。 “怎么回事?” “扬哥,他刚才想偷袭……”那个躲过一刀的弟兄心有余悸,见聂扬走进来,心里却立即安定下来,上来说道。 “别砸了,勇哥。”聂扬伸手拦住了王勇的举动,此时那中年男人已经被王勇砸得昏死在地上,好像一条死狗般趴着。 “剁他三根指头吧。”聂扬见王勇余怒未消,便拾起那把沾满鲜血的弹簧刀,递给王勇。 王勇当初也是在白一帆身上划过一刀的,此时要做这种血腥到极点的事情,没有半分犹豫,接过刀,就蹲下去,按住中年男人的右手,手起刀落,剁了中年男人的大拇指、食指、中指,这样,这个人算是彻底废了。 &nnsp; 0 ------------ 【068】:夜战(下) 十指连心,连断三指的中年男人,却没能从昏厥中被痛醒,看来王勇方才那番抄着凳子腿往他脑袋上的一通疯砸绝对够劲。 “……”自称是“冲击波”老板堂弟的那个胖子,胖脸煞白地看着一伙凶神终于走出游戏机厅,双腿一阵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天见可怜,他只是一个窝在农村老家窝了半辈子,心血来潮出来投奔堂哥想混出个人样回去的普通农民,他的胆儿一点也不像他的身材一般肥,晚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心生退意。 妈了个逼的,隔壁的王老二真能扯呼,谁他妈说县城遍地是金子捡?老子今晚差点就没命了!中年胖子这会连哭的心都有了。 走出冲击波游戏机厅的聂扬,手一挥,又带着弟兄们绕过几条巷子,闯入一家用简陋民宅的外表作为遮掩的黑网吧。 聂扬刚走进去,就一眼看向黑网吧中坐成一排的南院混子,然后大步走过去,根本无需什么对话,就是直接一拳击在最靠近自己的一个混子的脑袋上。 混战再度展开,混战的结果,依旧是聂扬手下这群狼崽子完胜。 …… 八一二路的另一间黑网吧中。 “动作利索点!别磨蹭!” 谢长风挥了挥手中沾血的甩棍,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大声地喝令着。 聂扬新收的那些高二年的老油条子,手里拎着质量绝对过硬的甩棍,在肾上腺素飙升的作用下,赤红着双眼,抡起甩棍,没头没脑地朝倒在地上的南院混子的膝盖砸去。 倒地的一众南院混子们,嘴里发出的惨叫声、咒骂声混成一片,谢长风狞笑一声,走到一个骂人骂得声最响的南院混子身前,照着他的面门便是毫无保留的一棍,正打在鼻子上,顿时那混子的脸上像是开了染坊,五颜六色的血污一下子喷涌出来。 这一棍还不算完,谢长风又是接连两棍,然后一脚踹在那南院混子头上,这一脚的力道够足,直接把那个骂骂咧咧没完的家伙踹得眼前昏黑。 “操你娘的,有种的下次找上老子打回来,别像个娘们似的只会动嘴皮子。”谢长风骂了一句,吐了口浓痰,然后扯大嗓子:“都他妈听好了!你们趁早跟田博文划清界限,小心哪天横死街头没人收尸!老子是八中的谢长风,记着,老子不是跟段嘉祥一伙的,我大哥聂扬!” “长风哥,差不多解决了。”一个高二年的老油条子抹掉一脸的血污,好整以暇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谢长风。 纵使这个家伙比谢长风大了一岁,但他和其余的高二年混子,都是心服口服地管谢长风叫一声“哥”,原因无他,就是谢长风够义气;有烟一起抽,有闲架一起打,而且谢长风那两膀子力气根本不输给成年人,这些老油条子都对他心服口服。 谢长风接过这盒烟,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环视周围,南院的混子们在几十根甩棍的淫威下已经全部服软,也由不得他们不服―――他们的膝盖骨这会伤成啥样了都不清楚。 “走,长风,去另一个场子。”余辉朝谢长风一挥手,谢长风立即丢掉香烟,跟着余辉走了出去。一众高二年的老油条子也都狞笑着拎着甩棍,大摇大摆地转身走了。 …… 与此同时,刘坤与方莹带的那支队伍,却陷入了不利的战况中。 他们第一个瞄上的目标,是八一二路的一家桑拿房,也是田博文揽了看场活儿的店面;刘坤和方莹带着那六十号初三年的小狼崽子直接闯进桑拿房,结果却发现这家桑拿房的防卫力量极强,那二十多个南院混子并不是让他们感到棘手的,让他们感到棘手的,是那家桑拿房老板自己给店里配置的十四名安保人员兼打手! 那十四名打手,个个膀阔腰圆,体格健壮;这十四名打手,在刘坤和方莹带着人冲进桑拿房,与南院混子大打出手的第一时间,钻进了桑拿房一楼大厅的暗间,不到三十秒,便都拎着明晃晃的砍刀从桑拿房的暗间冲出! 刘坤和方莹手底下带着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多数都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即便人数占优,也被那十四名手里拎着砍刀的打手挥着刀,两轮冲杀打得溃不成军,原本稍微被压制在下风的南院混子也趁着局势突变,对溃败的八中混子展开追击。 刘坤跑过两条街道,身边跟着的人只剩下方莹和另外七个弟兄,刘坤只觉得一肚子憋屈,可能这天晚上,战绩最差的就是他和方莹带出来的队伍了。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句话在大多数场合适用,但在刘坤这边,实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坤根本没办法,在手底下的人都溃散地差不多的情况下,凭着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十四把明晃晃的砍刀,以及二十多个南院混子的拳脚夹攻。 “妈的,如果是扬哥……”刘坤实在跑不动了,停下大口喘气,一边咒骂了一声,心里暗想如果是扬哥带着这群新兵蛋子出来碰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操他妈的,又追来了!”方莹也停了下来,但没停多久,他就略显慌乱地往身后一瞧,瞧见一个桑拿房里追来的打手,肆无忌惮的一个人追在他们身后,手里那把砍刀在街灯的灯光下反射出寒光,直晃人眼。 “一个人也敢来追……操他娘的,兄弟们,上啊!” 刘坤彻底火了,握紧手里的糙铁棍子,想调动身边那七个新兵蛋子的战意,却发现那七个人眼神里都是惶恐,畏畏缩缩地不敢上前,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手持砍刀的打手越逼越近。 “操!来啊!”刘坤在走投无路之际,彻底爆发,竟然拎着糙铁棍子就迎上了那个打手,打手狞笑一声,举刀就朝刘坤砍去,刘坤横下心,用糙铁棍子一挡,早就生了些锈斑的糙铁棍子竟然堪堪挡住这一刀! 但,刘坤的虎口在刀上传导来的力道下迸裂开来,持刀的打手大喝一声,收刀回去,一脚踹在因疼痛愣了一瞬的刘坤的肚子上,直将刘坤踹退数步。 刘坤在聂扬麾下,本就不是什么拳脚过人的狠角色,凭着打闲架的经验丰富,干干顺风仗还可以,开车、提供车队、协助余辉搞情报也是刘坤擅长的事,但是对上这么一个四肢发达还有武器优势的成年人……短短一个照面,战斗力一般的刘坤就被体格健壮的成年人打垮下去。 “妈的……”另一边的方莹紧张地浑身出汗,也是大吼一声,攥紧了手里的糙铁棍子,朝那个打手猛扑过去。 那打手哈哈大笑,根本不把冲来的方莹放在眼里,的确,方莹比起刘坤的战斗力,更差上一截,那打手轻易避过方莹的一棍,一翻手里的砍刀,用刀背硬生生砸在方莹的后脑,将方莹砸昏在地。 “怎么这么狼狈?” 街道的拐角处,陈平手里拎着片刀,带着数个同样手里拎着片刀的老一批弟兄及时赶到。 “上!” 陈平用片刀一指那个张狂的打手,数个拎着片刀的弟兄便毫不犹豫地挥刀往前冲,那打手也是个狠角色,硬是顶着被人砍了三刀,一刀狠狠斩在一个八中混子的左肩上! “砍死他!”远处的陈平冷声下了死命令,同时快步上前,将双眼瞪着赤红的刘坤一把扶起来。 得到死命令的数个老弟兄,不再犹豫,再次挥出的片刀,不往砍下去出血多但不致命的部位砍了,而是统统朝致命处看去,那打手周身上下要害中了数刀,横死当场。 &nnsp; 0 ------------ 【069】:寻找援军 “怎么样,阿坤?”陈平扶起倒地的刘坤,刘坤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妈的,以后得好好操练操练我手底下的新兵蛋子。我给扬哥丢脸了。”刘坤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人没事就行,你手底下有没有受重伤的弟兄?” “不知道,都被冲散了。”刘坤又是一愧。 “别管他们了,先回集合地去。” …… 八一二路一夜的暴乱,并没有在第二天给x县带来什么负面影响,该上学的学生照常去学校上学,该开店做生意的生意人照常做生意,一切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井然有序。 这是江波涛在局子里三申五令、命令手底下所有人严格控制住消息外泄的结果,大部分x县居民,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一起事态极度恶劣的黑势力火并。 …… 现在的顶点网吧,已经成了聂扬势力的固定据点,周一的早上,聂扬还是没去上课,而是选择了泡在网吧里,难得地充起了大神风范,带着手底下一众dota菜鸟爬平台等级。 “扬哥!”谢长风从顶点一楼的大厅匆匆忙忙走上来,径直走到聂扬身后,附耳道:“南院来人了……” “他们反应还挺快。那就下去迎接他们吧。” 聂扬说着,直接强退出了游戏,然后喊上泡在网吧里的所有弟兄,一下子呼啦站起三十多号人,三十多号人的双手一齐往衣兜里伸去,紧接着掏出铁指虎戴上。 聂扬无所顾忌,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以极快的速度下了楼,就见顶点网吧大门口,站着一排穿了南院校服的混子学生,粗略一扫,这一排也是三十来个,而站在最中间的那人…… 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保守估计也在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已经是十一月份,他却只穿着一件短袖和单薄长裤,浑身盘结的肌肉仿佛能将上衣撑开。再加上无论怎么看都是带着一抹凶悍的眼神,这个壮硕的汉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学生了,反而像是一个已经在道上摸爬打滚多年的老青皮,他的身形简直壮硕得不像话,活像一只成年的非洲豹子! “田博文?”聂扬径直走到那壮汉身前半米处才停下来,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声。 “你是聂扬?原来认得老子?”田博文冷哼了一声。 “不认得,只是猜出来的。百闻不如一见呐,田少找我有何贵干?”聂扬故意用了一种听上去是恭维、实则夹杂着淡淡嘲讽的语气,特地加重了“田少”两个字。 以往在x县,被称呼为“x少”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白一帆。和白一帆一样同是***的刘岳东,他的老爹还没白子远那么有权有势,故而刘岳东没能得到这种称呼。 聂扬这句话,暗地里的意思,就是要让田博文和白一帆一样,死在脏乱的下水道里,并且死状凄惨,还死得不明不白。 田博文又如何听不出来聂扬的言外之意,只是,他的性子,并不是那种喜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类型,尽管昨晚聂扬还不宣而战,砸了他几乎所有的场子,伤了他大半兄弟,他还是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失控,当场和聂扬打起来。 这时,聂扬的三十多号人,也从顶点二楼下来到大厅,齐步走到聂扬身后,跟一排站开的南院混子对峙起来。 “你挑个日子,我们摆明人马,光明正大的干一仗。”田博文见聂扬的人手也都下来了,双方人数差不多,气势上谁也不输谁,便懒得和聂扬兜圈子,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意图,还顺便狠狠打了聂扬无形的一耳光:“其实我挺瞧不起你的,聂扬,先是像条狗一样,答应了死鬼白一帆从此不在x县立棍,现在白一帆死了,你又开始蹦跶了,还偷偷摸摸扫了老子好几个场子。” 田博文此话一出口,聂扬身后立即就有弟兄想冲上去动手,被聂扬转过一声喝喝住。 “呵呵呵……田少这话说得……”聂扬强压住心中怒气,但还是抑制不住冷笑了几声,“挑日子挑地方,摆明人马干一仗,可以,就请田少定夺吧,拖延到过完年都没关系,毕竟田少手底下的人现在少了一大半啊。” “你以为你昨晚打伤了老子一大半的兄弟?”田博文大笑出声,“现在整个南院都是老子的,你以为老子像你一样,头上还有一个扛过大旗、一个正扛着旗的混子头骑在头上拉屎撒尿,只要老子愿意,随时就能招来上百号人!好,老子来定夺,时间是这周末晚上,地点是十二中旁边的那个废弃工厂,到时候可别怂了不敢来。” “驴入的傻大个,你放心。老子一定带人到。”聂扬也索性撕破了脸皮。 “你骂人的本事有那么一点,不知道干仗行不行。”田博文冷笑一声,转过身,带着一伙人大摇大摆走开了。 “妈的,扬哥,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干死他……”谢长风气不过,走到聂扬身后问道。 “他要战,我便战。”聂扬沉着脸,“我们是狼 ,偷袭无知的大群猎物固然是舒服,但是这种正面对撞对冲么……难道我们会害怕?” …… 田博文在遭受聂扬扫场后,给聂扬下战书的事情,在x县的地下世界迅速传开,x县有足足53万的人口,算是一个较大的县城,各种各样的混子不知道多少,只是能成规模的就那么几个势力,大多数混子都是三五个人就成一派。这场田博文与聂扬之间的硬仗若是干起来,获胜的一方,非但名声会暴涨,也有可能会迎来一大批无组织混子的投靠。 对此,身为当事人的聂扬更是清楚,当天晚上,聂扬便没去叶铮荣家,连夜和余辉、陈平这两个目前他麾下,处事最为冷静、也有些智谋的得力助手商讨即将到来的硬仗。 “扬哥,我觉得我们确实低估田博文的能量了,他那天跟你说的‘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招来上百号人’,恐怕不是空话。”余辉面沉如水地说道。 “嗯。”聂扬点了点头,示意余辉继续说下去。 “田博文在牢子里蹲了那么久,认识几个已经不混了的道上老青皮也不是没可能的。我们昨晚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大概伤了他八十多号人左右吧。但是,如果他真能一下子再招来上百号人,怕是那上百号人里,不止有南院的混子学生,还有道上混的成年混子。” “嗯……我们的力量还是弱了些,按照阿坤那晚上带出去的那批初三小狼崽子的表现……”聂扬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我这麾下,真正有战力的,还是原先的那批老兄弟,和新来的二十多个高二年老油条子啊。人数最多的那批小狼崽子,反而是最弱的。” “阿平,有什么建议?”聂扬看了一直在听自己和余辉交谈,默不作声的陈平一眼。 “我们需要援军。”一直负责为聂扬特训那批老兄弟的陈平,在某种程度上,比聂扬更清楚聂扬这伙势力的战力到底如何,于是,他很果断地断定,他们需要援军! “我也是这么想的。”余辉赞同地点了点头,“田博文肯定不只是招来南院的混子学生,既然这样,我们也要动用一切能动用的人力资源嘛。” 聂扬沉吟了一下,开口:“我们现在……可以去尝试着找来哪些援军?总不能,这次我还是从我叔那里搬救兵?” “段嘉祥,李魋。”余辉干脆利索地说出了这两个人名,“段嘉祥早就和田博文有过节,没准能帮我们一把,而且扬哥,好像你和他的私交不错。至于李魋,只是有可能帮我们,但这可能性很小。” 聂扬点点头,继续在心里盘算,尽最大能力,他也要赢下周末和田博文的一仗!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这仗有可能打不起来。”陈平语出惊人,引得聂扬和余辉同时惊愕地看向陈平。 &nnsp; 0 ------------ 【070】:**天 “上百号人的群架,即便是在夜里,动静也是很大的,有可能到时候警察会出来阻扰。而且摆明人马对着干一仗的话,如果双方都有很多熟识的熟人在,这仗也干不起来,或许会采用其他方式解决。” 陈平分析的头头是道。 “江大局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聂扬略微一思索,“后一种可能到是有,总之……这么办吧,阿辉,又要辛苦你了,你去争取李魋的帮助,我亲自去找段嘉祥。”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跑一趟腿而已。”余辉笑了。 “小心点,我们毕竟和李魋的势力有次小冲动。”聂扬所指的,是那次x县骤然的缉毒行动中,自己一伙人闯到李魋罩着的“认屁股一条街”抓毒贩的事。 “嗯。”余辉点点头,聂扬也不再多说。 难得安宁的一夜过后,翌日,11月2日,周二…… 聂扬破天荒地七点十分就到了班上,五班的同学们明显没有忘记聂扬这号人,见聂扬旷课多天后突然出现,全都围上来,扬哥长扬哥短地问好,聂扬有些小得瑟,耐着性子一一回应,待同学们散去之后,聂扬捅了捅正趴在桌子上看报纸的管苒苒的胳膊:“苒苒,看啥呢?” “芊悠的美文。”管苒苒头也不回,连续多天没见的同桌聂扬,对于她的吸引力,还是稍次于芊悠的美文。 管苒苒并不知道,这个芊悠,就是她曾经向聂扬提及过的一中校花,江子芊。 高一五班每天都有四份不同的报纸———这是班主任张任自己掏银子订的,每天报纸送来后,统一放在班上的学习角,五班的同学们上午下午可以随意拿来翻阅。张任只在中午看报,他午饭都是在办公室解决的,只有晚上才回家陪老婆孩子。 “芊悠我知道。”聂扬来了兴致,“除了那些报上登的美文,我还在《儿童文学》上面看到过她的两个中篇,《四月飞羽》和《飘零》。对了,上回在报上看到芊悠写了篇失学儿童的报导……” “你也知道这事啊。”管苒苒总算抬起了头,正眼看了聂扬一眼:“这件事情有后续发展了,喏。” 管苒苒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抽屉里又拿出一份报纸,递给聂扬,聂扬接过来一看,头版就是关于溪玉镇石鼻村那些失学儿童的后续报导。这篇报导的作者并不是芊悠,而是一个在x县小有名气的专职记者。 该记者声称,x县县公安分局的江大局长,江波涛在一次外出提取案件证据的时候,意外发现石鼻村的教育情况相当糟糕,便分出一段时间为此事忙碌,现在,江波涛已经以个人名义发起一次民间的私人捐款。 同时,记者在报导中声称,x县县教育局也高度重视溪玉镇石鼻村的艰难教育状况,近几日,县教育局就会立即采取实际行动,帮助石鼻村、乃至溪玉镇辖区的另外几个落后山村摆脱“办学难”、“上学难”的老大难问题。 这种语调官方化的官方说辞,看得聂扬很是不爽,近几日?谁知道近几日到底是几日,x县县政府的办事效率低下,什么都拖拖拉拉,那是五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聂扬就记得自己的房东大妈有一次在楼下和一伙老太太唠嗑,一个老太太聊到她大儿子当年办渔业户口,足足搞了两年才批下来,批下来的时候,她大儿子早就卖了渔船不干,老老实实当个居民户了。 至于江波涛发起的捐款,倒是让聂扬在心中,对这个曾经扇过自己耳光,对自己破口大骂,在自己这个杀过人、还没放过火的混子面前痛骂冗官的局长,额外生出了几丝好感。 翻过报纸的头版,聂扬想再找点感兴趣的内容打发时间,便看到了又一篇与江波涛的报导。 这篇报导的标题就吸引住了聂扬的眼球:不畏强权翻旧案,x县局长**天! **天?江波涛什么时候被冠上这个称号了?! 聂扬立即往标题下面的正文上看,不多时就将这篇报导看完,心里翻起一阵莫大的快感! 江波涛竟然将搜集来的一些陈年旧案的档案记载、尚能找到的当年涉案人员的口供、以及一些其他的有效证据,整理成了多达三十多页的文件,提交到了市检察院,x县国土资源局白子远,于昨日下午3点45分暂时停职,开始接受检察院调查。 文中提到,根据江波涛提交的有效证据,白子远可能涉及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寻衅滋事罪、故意杀人罪、渎职罪等数十条罪名。 江波涛非但要翻多年前几起主犯被“顶包”的人命案子,还要揭出白子远一系列的渎职、腐败行为! 聂扬看完这篇报导,心下已经对江波涛敬佩不已,他真没想到,江波涛是这样一个官…… “**天”?这个词,似乎有些过了,又似乎很合适啊…… 聂扬幽幽叹了口气,合上报纸。 现在不是敬佩江波涛的时候了,聂扬已经看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张任,正一脸怒容地看着自己。 “聂扬!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本来准备在英语早读课开始之前,来通知班上同学一件事的张任,看到了连续旷课多日、又联系不上家里人的聂扬,顿时心头火起,就站在教室门口,把要通知的事情丢到一边,冲着聂扬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聂扬不敢怠慢,他心里还是对张任有些敬意的,那日江波涛带队,大张旗鼓地来学校抓他进局子,张任还护了他一句———虽然江波涛根本没听到耳朵里去。 走出教室,聂扬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跟在张任身后到了办公室,巧得很,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教师们此时都在自己班上监督早读。 “先坐下。”张任虽然一脸火大的样子,但是他的原则是,师生平等交流。没理由学生站着老师坐着或者老师站着学生坐着,这点在他上课的时候也表现出来。张任上课,除了站起来板书,其余时间都是坐着讲课。 “我错了,张哥。我知道自己的错误了。”聂扬决定先服软,按照他对张任不深入的了解,这个三十出头、看上去斯斯文文、大部分时间做事是先为学生考虑的老师,应该是吃软不吃硬的。 果然,聂扬这一招奏效了,还真让他猜对,张任就是吃软不吃硬。 “怎么,我还没开始问,你自己就知道错误了?思想觉悟这么高?”张任虽然还是一脸火大的模样,但语气已经有所缓和,“聂扬啊聂扬,你的中考成绩我看过,还算是不错的学生,现在怎么回事?三天两头打架我就不说了,一连几天旷课?” “这个……那个……”聂扬“这个”“那个”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张任板着脸等待聂扬解释,一边等待一边不断端起茶杯喝茶。 “唉,得了,张哥,我跟您说实话。”聂扬支支吾吾了几分钟,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大谎撒给张任听,索性实话实说。“其实,其实我不想继续读下去了。” “不想继续读下去?怎么?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还是和同学之间闹了较大矛盾?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冲动。” 张任语重心长地教诲着。 “都不是。”聂扬摇了摇头,“张哥,我是真的跟您说实话,我准备往道上混。” “往道上混?”张任先是一愣,然后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聂扬在说什么。 “你疯了吗!”一向在学生眼里,简直就是为了诠释“温文尔雅”一词而存在的张任,猛地一拍桌子,然后伸出手,狠狠揪起了聂扬的衣领,大声咆哮。 ------------ 【071】:踢馆?踢回去!(上) 聂扬任由张任揪着的衣领,也不气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张任愤怒的双眼,师生对视数分钟后,聂扬先是缩回目光,张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聂扬的衣领。 “现在班上那些隔三差五旷课的同学,都是跟着你混的吧。” 张任突兀问道。 聂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自己说怎么办吧,我不希望教出一个往道上混的学生。”张任双手环胸,“聂扬,我对你三天两头旷课打架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到现在也没主动去看你的学籍档案,直接到你家里去家访……” 聂扬心里猛地一惊,光得瑟家里固定电话换了,却忘了自己的学籍档案还放在张任那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张任要是想找自己父母谈话,直接照着上面的地址坐车去下沙镇就行了。 想到这里,聂扬心里一阵莫名的害怕,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任看出了聂扬的害怕,笑了笑,开口:“就这样,这周六我要去你家家访。” “老师!”聂扬彻底慌了,腾地一下站起来。“我……” “就这么着,去上课吧。”张任摆摆手,低头整理起自己的教案。 聂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十几秒后,才缓过来,他只觉得浑身无力,几乎要倒在地上。 他从夜袭夜世界ktv的那晚,挥出手中的片刀时,就没想到怎么和父母交待,只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但终归纸包不住火,到头来,还是要…… 聂扬没有回班上,直接走出教学楼,翻墙出了学校,然后掏出手机,犹豫片刻,拨通了聂大栓的电话。 “喂?叔?” “咋了,扬子?又进局子了?”聂大栓接通地很快,听起来他这会儿心情不错,挪揄了聂扬一句。 “比进局子惨多了,我班主任要来家访。我今天早上傻逼了,竟然和他说我准备往道上混。”聂扬深吸几口气,“这周六他就要去,叔,这事得你帮忙。” “我操你二大爷,有这种破事……扬子,你这小兔崽子要叔怎么帮忙?”聂大栓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他操聂扬二大爷,那操得可是他自己的叔啊。 “这还不简单,想个法子,周六让我爸妈出家门,你来冒充我老爹。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这什么馊主意……行了行了,我试试吧,这事揭过。我说扬子,你真是铁了心要往道上混,跟家里一定要交待清楚。这回叔帮你糊弄老师一次,下回,你自己想清楚怎么和你爸妈交待。” “我知道……”聂扬心里说不尽的烦闷,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聂大栓那边也叹了口气,他亲哥聂铁柱那固执的性子,加上那种“非黑即白”的是非观,换做他是聂扬,也够头痛的。 聂大栓先挂断了电话,聂扬在原地站了会,懒得再翻墙进学校了,干脆在外头打电话,喊上余辉、刘岳南,去了一趟医院,看望昨晚上受伤的弟兄们。 昨晚上与南院混子的那一场恶仗,占据武器优势、偷袭优势的聂扬这伙,竟然也伤了三十来号人,其中有二十六个,都是新收的那批初三学生,全是刀伤,另外几个受了不同程度的击打损伤。 聂扬亲自来看望,让这些伤员个个都激动不已,扬哥长扬哥短地叫着,聂扬心中闪过一丝愧疚,这些伤员的医疗费,用这几日的进账付根本不够,还是方莹临时拿出了几千块补上。 必须快点解决财政危机啊! 聂扬几乎就要抓狂了,眼前堆了一大堆的问题,一边是财政危机,一边是这周周日必须要和田博文干得一场硬仗。 “扬哥,李魋那边有回应了。”离开医院后,聂扬等三人直奔顶点网吧,这时上网的人寥寥无几,一眼望过去,就聂扬手底下的几个弟兄在蹭机子上网,余辉便也无所顾忌,直接和聂扬议事。 “怎么说?” “周四他要约我们坐坐。”余辉也很是郁闷,“他们应该还是处在观望的立场……” “可不是,我和田博文干个两败俱伤,他李魋就能趁机做大了。”聂扬耸了耸肩膀,“无所谓,观望就观望,只要他不去帮田博文……嗯……这可能性还是有的。” “对了扬哥,我觉得,我们的经营思路应该改变一下……” “嗯?”余辉的话让聂扬很费解,“什么经营思路?” “就是那伙福清人手里的毒……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思路,不一定要学陈歆那样,去买了他们的货,再让手底下人在x县销出去。可以让他们直接进来x县,在我们的场子做生意,我们只抽取每日交易额的很少一部分。” 余辉的思路很是奇特,聂扬反复思索,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的执行可能性很高! 聂扬手底下的人,全是学生,打打杀杀之类的事,有他这条头狼带着,做起来倒是不生疏了。但贩毒之类的事,经验明显不足,把毒交到他们手上,控制不住自己吸起来那就乐子大了。这点聂扬以前,倒是真的没有深思熟虑过。 他参照的,只是以往的x县第一毒贩,陈歆的经营思路:联系货源、买入、转手卖出获得利润。 而余辉提供的经营思路,则是:提供交易场所、保护交易进行、抽取交易额中的极小部分作为保护费。 “不对……”聂扬晃了晃头,“这种经营思路,倒是有点像那个死鬼白一帆了,他也允许毒贩子出现在自己的场子里,保护他们的交易进行,同时抽取交易额作为保护费。但是问题是,他的场子,就是他自己的产业,老板是他自己,所以……” 余辉也不笨,立即听出了聂扬话里头的意思:聂扬可没有产业啊!他带着一伙兄弟帮人看场子,实际上和李魋在“认屁股一条街”分派人手保护那些皮肉交易进行顺利是一样的,他俩都是给别人打工的! 你一个打工的,还有占用老板的地盘,引一群毒贩子进来?那也行,首先通过老板那关…… “操他奶奶的。”聂扬火了,“我们现在都看了哪些场子?除了这些网吧……” “还有新联系上的两家小ktv,一家足浴城,其实就是鸡窝。”余辉赶紧接口。 “操,不行,老子的实力太弱了。”聂扬又骂了一句,“这么着,今天下午我就不去学校了,跟那两家小ktv和那家其实是鸡窝的足浴城的老板好好谈谈,奶奶的,ktv和鸡窝这种地方,没毒贩子怎么行?” 余辉点点头,聂扬平复了一下心情,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会才九点多,离午饭点早得很,干脆打几盘dota,下午带人去谈事,联系段嘉祥寻找援军的事,推迟到明天再进行也…… 聂扬想到这时,手机屏幕上显示了林沫橙的来电,聂扬不敢怠慢,立即接通。 “喂?橙儿?” “你在哪呢,小流氓?” “顶点网吧,来dota?大神求带。”聂扬调侃道。 &nnsp; 0 ------------ 【072】:踢馆?踢回去!(中) “带你一脸,快来你师父这儿。”林沫橙的语气中带着点幸灾乐祸,“过来看热闹。” “怎么了?”聂扬已经揣着电话走到了顶点网吧二楼入口的边上。 “有好戏看哟~赶紧来,过期不候。”林沫橙说着果断挂了聂扬的电话,聂扬愣了愣神,然后朝余辉喊了一嗓子,便蹭蹭下楼。 “嗯……这么火急火燎的,扬哥肯定去见妹子了。”望着聂扬匆匆的背影,余辉做出了**不离十的准确判断。 聂扬急匆匆出了顶点网吧的大门口,走到巷子头,招呼了辆红包车就坐上去。 数分钟后,红包车在叶铮荣家的巷口停下,聂扬付了钱跳下车,往巷子里走,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木门,径直走到叶铮荣家的大后院。 刚进去,聂扬就看见了今天的大后院站着两拨人在对峙,其中一拨是自己的师父叶铮荣领着头,旁边就站着颜诗雨、林沫橙两个姑娘。 聂扬并不知道颜诗雨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聂扬不是八卦的人,没人提起过,也不去问。似乎颜诗雨一天到晚都很闲,这会和林沫橙出现在这里,聂扬并不意外。 而另外一拨,则是一个有些谢顶、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领头,身后跟着二十来个年轻男女,看上去都在十七八岁左右,以及一个脸上长了许多痘的青年,看着约摸二十出头的模样。 聂扬这么一走进来,就有数个人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聂扬无视那拨人中射来的几道不善目光,走到林沫橙身旁,挺胸抬头,标枪般地站好。 “叶师傅,您的徒弟都到齐了吗?”中年男人的语速挺慢,话语中也有停滞,聂扬仔细打量了这中年男人几眼,突兀发现,这中年男人似乎不是中国人,反而有些韩国人的长相! “还没到齐,差四个。”叶铮荣笑眯眯地回道。“没事的,可以开始。” “怎么一回事?”聂扬压低声音,问林沫橙。 “来我们这交流的。”林沫橙还未说话,颜诗雨直接抢答,同时冷哼一声。 聂扬也立马反应过来了,什么交流,明摆着这是有人来踢馆了! 叶铮荣曾经告诉过聂扬一些行规―――不管你练得是现代搏击还是传统国术,乃至是外国的搏击术,都有一个规矩,你要真心实意的交流切磋,首先你得上门去,和对方好好商谈,最后两伙人出来,找一个好的地点,带上有名望的旁证人,才可以动手交流,切磋。而如果你直接在对方的馆子里动手了,这意味就变了,那就是明摆着的踢馆。 叶铮荣虽然并没有正式开馆、挂上什么招牌之类,但是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敢踏入这个大院子,提出什么“交流”之类的狗屁东西,那就怪不得叶铮荣下狠手了…… 聂扬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道极度不善、极度愤怒的目光在朝自己射来,于是乎,聂扬顺着那道目光回视过去,见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白净、有些阴柔、留了一小撮斜刘海,聂扬对于这种男生没什么好感,标准的一个娘炮。 这个人是谁?好像是…… 聂扬猛地一个激灵,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白薇薇带人去顶点网吧砸场的那晚上,当着许多人的面狂打马顺炎的那个家伙? 聂扬看到这张脸,才想起了已经快被自己忘记的白薇薇,当下心中冷笑,现在白子远停职,白一帆身死,不知道那个目中无人胸大无脑的小太妹混得什么样了。 “开始吧!你们谁先来?” 聂扬还在思考,颜诗雨已经上前一步,也不扎马,只是双腿微微分开,膝盖一曲,好听的声音中带着几丝不耐烦。 立即就有一个满脸桀骜的男生从队列走出来,站到郭强身前,明明是一脸的不爽,却还是低了低身子,行了个礼,然后双腿分开站立,原地踮腿跳了两下,眼看就要起腿,早就不耐烦的颜诗雨哪里会等他做完这些预备式,直接上前一步,一通日字冲拳毫无保留的狂击在那男生的胸口。 颜诗雨的手是很嫩的,不像聂扬他们一样,在贴墙拳靶上面练得粗大变形,但是,就这么一双芊芊细手,所爆发出来的杀伤力一点也不逊色于粗大变形的老拳。咏春拳在实质上可是内家拳,按照叶铮荣的说法,世界上确有“内力”的存在,所谓“内力”,不过是一种人体中蕴藏的特殊能量罢了,人人都有,多与少的区别,根本没有那么玄乎,仗着所谓“内力深厚”一下子连碎十几块大青石、一跳起来五丈多高,那是仙术,不是国术。咏春拳的杀手锏之一,“寸劲”便需要靠内力催动。 刚才颜诗雨那一通拳,便是附上了些许内力,她发出的劲道便能直接穿透那男生的肌肉层,打到更里面,所造成的疼痛在某种程度上,比起刘岳东那粗糙拳锋击出的全力一拳不遑多让! 聂扬还未到达可以接触“内力”的层次,但叶铮荣明确表过态,不久后就能教他。 “换一个。”连续出了数拳,颜诗雨冷着脸,后退一步,还是那种微曲膝盖的普通站姿。 被她一通日字冲拳打在胸口的男生,已经被人搀扶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又换了一个出来,这回颜诗雨出手更狠了,等待对方一腿过来后,转马一耕手,防住对方的腿,紧接着自己出腿,狠狠踩在对方的膝关节软骨上,还恶毒地顺势往下踩。 这一招用出来,如果颜诗雨脚上穿的不是布鞋,而是皮鞋,就足足能把对方小腿上的皮给全部擦破! “还要继续让你的学生们和我的徒弟交流吗,金教练?” 叶铮荣笑呵呵地说道。 那被称为金教练的中年男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片刻后,他挥了挥手,那个满脸痘子、二十出头的青年,便用力点了点头,站到了颜诗雨身前。 青年刚上前,便大喝了一句简短、奇怪的音调,同时放得很低的一腿就朝颜诗雨的膝关节软骨扫去,这一腿着实比刚才那两人的速度快上数倍,甚至聂扬在他出腿后的半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动了! 然而,叶铮荣门下功底最深的颜诗雨,如何会反应不及? 颜诗雨甚至不去招架,直接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闪掉了这一扫,同时欺近那人的身,一横掌,运出刹云手的手法,掌根重重击在那人的后脑左侧。 ------------ 【073】:踢馆?踢回去(下) 聂扬看到这里,心里叹息一声,如果不是颜诗雨有意留手,刚才她近身成功的一瞬间,对手可能就死了。 因为刚才那招,在聂扬看来,完全无需变化为刹云手打出,反而可以直接用出标指中的技法,干脆利索地一指头往敌人喉头戳去,那样的话比击打后脑侧面来得更快,更令人猝不及防! “带队回去吧,金教练。”叶铮荣已经懒得看下去了,这些来踢馆的家伙,任何一个拿出来都和他不是一个水准,甚至连自己大徒弟的水准都远未达到。 “……”金教练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他手下学生的连续三番败绩让他心里极度不爽,脸上也是无光,张张嘴,他正想说些什么,叶铮荣已经冷下了脸。 “难道你想亲自和我这把老骨头过过手?嗯,从辈分上来看,我们都是教徒弟的人了,你要过手也行,我这把老骨头可是老了,打起来收不住手的。” 叶铮荣实际上没有想动手的意思,语气都是懒洋洋地,当然,他这种老江湖,开口说话的同时再附上不轻不淡的威胁,也是习惯了的事。 金教练头顶冒汗了,最终权衡一番后,还是带队灰溜溜地离开了。 待这伙不速之客离开之后,叶铮荣把聂扬瞪了一眼:“怎么了?今天没课?” “旷课出来玩了。”聂扬也老实不客气地承认,反正他进局子后呆在拘留室的情形都被叶铮荣看过了,早就没有什么三好学生的好印象了。 “最近不太平啊。”叶铮荣感慨了一声,挥挥手,示意聂扬、林沫橙、颜诗雨跟着他到里屋。 叶铮荣在里屋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便开始发牢骚了:“早上诗雨和沫橙过来帮我配药,没搞多久,那些不知道练得什么东西的家伙上门来踢馆了,真是麻烦唉,啰嗦半天,打又不能痛快打……广东那边催药催得紧,你们那惊云师叔真不给我省心。” “那些家伙不是练跆拳道的吗?怎么……”聂扬记得那张脸,加上之前那几个人用的腿法,很明显是跆拳道,怎么叶铮荣说“他们练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什么跆拳道,他们那只是花拳绣腿,真正的跆拳道,国内是基本没有的。韩国那些人,也是不会外泄出来的。那些小年轻啊,所接受的,是人家本国都有人认为的”垃圾“,是对外宣传的工具、是商业盈利的模式!而真东西,人家是不会轻易让外邦人接触到的。”叶铮荣的一通话,让聂扬点头连连,不错! 近年来,文化入侵愈演愈烈,日本的动漫游戏、韩国的娱乐资讯、时装、美国的商业大片等等等,他国文化的浪潮一片片打向中国。叶铮荣也不是什么保守的老古董,只是在外来文化大量涌入的时候,如何鉴别、选择想要的,的确是个难题。 不说那些高端领域的东西,光是聂扬刚刚接触的这个领域———格斗,也有国内市场被抢的危机。外来的,诸如跆拳道、空手道、泰拳一类,对于对外开放不到百年的中国来说,都是新事物。 聂扬这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叶铮荣那边顺着自己刚才讲的话说下去:“现在的小年轻,冲着那些服饰好看、动作漂亮,心里痒痒一冲动就去学了,偏偏没学到多少东西,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的水准,还喜欢到处显摆,唉……扬子,你记着,这世界上那么多种格斗术,只有一种是传授者从不藏私的。不过那可不是咏春,咱们咏春拳门内藏私的老师傅多了去了。” “那是什么?”聂扬、林沫橙、颜诗雨三人异口同声,唯一一种不藏私的格斗术?这让三人都很好奇。 “泰拳。”叶铮荣正色,“这门格斗术完全没有什么精妙的技法、深奥的修炼法门需要藏私的,每一个世界公认的泰拳王,都是在反反复复的实战中千锤百炼出来的。泰拳号称五百年不败,与他们那种几乎是拿寿命换取功力的训练方式分割不开。” “果然是……”颜诗雨倒是不意外,看来叶铮荣以前没少夸这门格斗术。 “还配药吗,叶老?”林沫橙岔开话题。 “当然配了。扬子来帮忙,你就……嗯,捣药吧。这活儿比较简单。” 帮自己师父配药,那是做徒弟的分内之事,聂扬不会推托,在叶铮荣交待了几点注意事项后就嘛溜利索地捣起了药,这一折腾就是折腾到午饭点。 颜诗雨和林沫橙先离开,十几分钟后,聂扬洗掉了满手的药味,和叶铮荣一同出去,在附近找了个不起眼的小饭摊就坐下了。 “师父,你每天都不在家吃的?” “你师娘走得早,我又不会烧菜,当然每天出来吃。”叶铮荣的回答很是让聂扬无语。 “那也找个好饭点吧……”聂扬对这个小饭摊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小的店面,就四张能坐四人的旧木桌子,厨房还在里头,也显得小,老板兼厨师,是个剃着汉奸头的中年男人。 这规模,只能算是饭摊了。 “这饭点可不错。”叶铮荣笑了,“吃了十几年了,等会别把舌头吞下去。” 聂扬将信将疑,坐着等那汉奸头老板上菜,没多久汉奸头老板端了两碗米饭出来,又端来一碗平淡无奇的冬瓜蛤蜊汤,陆续再上了四盘菜。 聂扬看着这些菜的菜色,没林沫橙弄出来那么漂亮,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但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后,就像叶铮荣说得,险些把舌头给吞下去。 吃完这顿饭,聂扬要掏钱付账,叶铮荣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起身站起来,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汉奸头老板赶忙上来收拾碗筷,末了还补上一句:“叶老您慢走!” “咋回事?”聂扬懵了,问叶铮荣。 “这小子实心眼,以前救了他老爹一次,后来就死活不收我这老头子的饭钱。” “好吧……对了师父,我等会去砸了那个什么金教练的馆子怎么样?”聂扬突发奇想,“反正他也是教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留在x县反倒祸害x县的小年轻了。” “你要是想干就干吧,不过悠着点,那金教练还是有点本事的。”叶铮荣一点也不反对聂扬的行动,踢馆失败被踢回去,天经地义。当然,他是针对外国拳术的馆子,换做其他的传统拳术馆,叶铮荣绝对不会让聂扬干这种缺德事。 “嘿嘿,您放心。” 聂扬目送叶铮荣离开后,招呼了辆红包车,没去顶点网吧,直接去了陈平那儿。 “阿平,一小时内招来四十号弟兄,把以前放着的片刀全拿出来。” “是。”陈平根本不问聂扬准备干什么,立即开始打电话。 聂扬也掏出手机,给余辉挂一个电话:“喂?阿辉啊?下午的事延迟到明天……哦哦?那也行,你代替我去吧,又得麻烦你跑这趟腿了,嗯,下午我去砸个场子,没啥,屁大点事,不用那么多人。” 不到半小时,聂扬要的人手到齐,陈平也拎了把片刀,聂扬再一通电话通知刘坤准备车队。 十几分钟后,十辆改装三轮车赶到,刘坤跳下车,走到聂扬身前:“扬哥,咱们去哪?这次和谁干仗?” “没干仗,就砸个场子。”聂扬冷冷一笑,“阿坤,x县有几家跆拳道馆?” “跆拳道?”刘坤明显一愣,不知道聂扬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思索了片刻,刘坤才回答:“两家,一家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溪玉镇人开的。另一家据说教练是正统韩国人。” “就去那家教练是韩国人的,我要砸了它。” &nnsp; 0 ------------ 【074】:两路援军 胡修现在心里很不爽,非常不爽,极度的不爽。 两个月前,他跟着他的小女朋友白薇薇,去顶点网吧闹事逞威风,结果给聂扬狠狠在下身来了一下,躺了一个月的医院才好转起来。 没想到今天他的教练,带着他们这些学生去踢馆逞威风,也被灰溜溜地赶了回来,简直脸上无光。 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胡修便伸出腿去鞭跆拳道馆里那个一点也不重的软沙包。 其余人也都是没精打采地练着基本功,拉拉韧带踢踢空腿什么的,金教练一脸恼怒地坐在一边,不时对动作有错误的学院斥责几句。 就在此时,跆拳道馆紧闭的大门边上传来一阵大力的敲门声,金教练本就在气头上,武馆大门被人这么一通没礼貌的乱敲,立即站起身来,去拉开大门。 拉开门后,金教练看到了门外的敲门者,正是刚才在叶铮荣的大后院看到的那个少年,而这个少年,一脸的煞气,身后还站着一排手里拎着片刀的少年。 来人正是聂扬! “你来做什么?”金教练强作镇定,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厉声呵斥聂扬。 聂扬咧了咧嘴:“当然是来交流,您能让开吗?我的弟兄们都想进去。” 金教练怔住,再次看向聂扬身后那排手里拎着片刀的少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聂扬便顺着这个空当,走进了他的武馆,身后的弟兄们也鱼贯而入,但由于场地不大,四十来号人根本挤不进去,聂扬也只带了二十多号人进去,外面还有二十多个守着。 “我是来找你交流的,金教练。”聂扬把那些表情错愕的学员扫了一遍,最终转过头,还是看着金教练。“比划比划吧,不过你要是赢了我,我可不保证我的兄弟们会做出什么事。” 打脸,聂扬这是直截了当的打脸! 带着一群手里拎着片刀的兄弟,到你的馆子里找你比划,还不保证那些拎片刀的兄弟会在自己输了之后做什么?这他妈算是什么事? 金教练怎么会看不出来聂扬这是存心找茬来了,纵然他有活活把聂扬踢死的心思,但他却不敢这么做。 他的腿是肉做的,经不起那些片刀砍几下! “来啊,金教练,过两手。”聂扬可不顾金教练此时的脸色已经像是便秘一般,扭了扭脖子,掰掰手指,继续出言挑衅。 “你最好快点离开,我会报警的。”形势比人低,金教练只能低声下气,忍住满肚子的怒火。 “报你麻痹。”聂扬直接一大耳刮子扇到金教练脸上,“让你跟老子过过手都不肯,瞧不起老子?” 这一大耳刮子扇得无比响亮,用力也是十足,金教练的脸上直接多出五个五指印。 即便是如此的羞辱,金教练依然死忍了下来:“请赶快离开!” 聂扬倒是没想到这人这么能忍,当下便转过身,走到武馆的门前,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来,指了指心情正在极度不爽中的胡修:“你出来,老子认得你。” “教练……”胡修顿时面如死灰,立即求助般的看向金教练。 金教练却早已明白自己惹火上身了,该死,那个老头子的徒弟怎么会有这么一帮敢拎着片刀到处晃悠的兄弟?已经胆怯的金教练,根本不去管胡修求助的目光,把脑袋转到一旁。 聂扬狞笑一声,直接上前一把揪住胡修的衣领,陈平把手里的片刀递给另一个弟兄,上前帮着聂扬,将胡修拖了出去。 金教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员胡修被这伙浑身煞气的少年押上改装三轮车,最终关上武馆的大门,不去理会胡修,继续训练手底下的学员。但是,他手底下的学员,也全都被吓着了,心神不宁地上完今天的课,等金教练宣布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全都脱下道服,连平日里例行的课后礼仪都不做,夺门而出,一哄而散。 金教练一肚子窝火,他已经想到,今天过后,自己的学员会锐减了。 …… “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白一帆就死在这儿。” 聂扬冷笑着看着躺在污泥中的胡修,扭了扭脖子,拍掉身上的尘土,好整以暇地等待胡修的回答。 浑身上下都被拳脚洗礼过的胡修,此时两眼昏黑,胸腔剧痛,根本说不出话,张了张嘴,也只是吐出一些血污。 “解决他,解决干净。”聂扬对一旁的陈平说道。 “不好吧……扬哥,那么多人都看到他是上了我们的车……”陈平没想到聂扬突然就起了杀心,一惊,慌忙说道。 “没事,我们就说开车到郊外,打了他一顿离开了。”聂扬脸上的杀气一纵即逝,“解决他,尸体处理好,别让什么人找到。我都把白一帆死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了,难道还要留着他去报案?” 既然踏上黑道,那就要杀伐果决,磨磨唧唧算什么? 陈平也是瞬间想通了,用力点了点头,拎着片刀,走上前去,没头没脑地在胡修的颈部砍了十几刀,然后狠狠一刀扎进他的小腹,还恶毒地搅了搅。 “肯定死透了,别搅了。”聂扬拍了拍陈平的肩膀,“处理好尸体。妈的,等老子做大了,让整个x县的跆拳道馆统统关门。” …… 当天傍晚,提前吃过晚饭后,聂扬不急着去叶铮荣那边,先是赶回顶点网吧一趟,余辉向他汇报了下午商谈的结果,那两家小ktv和那一家鸡窝的老板同意聂扬引一伙毒贩子到他们的店里去兜售毒品,这个消息对于聂扬而言,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了。 翌日,聂扬再到八中,找上段嘉祥,三言两语把自己准备和田博文要干一场摆明人马的硬仗的事全盘托出,然后很坦然地说,自己需要段嘉祥帮忙。 “嗯……你要我出多少人手帮你?”段嘉祥思虑片刻,便答应了聂扬的求援请求。他和田博文也是有过节的。 “至少五十。”聂扬狮子大开口,“不一定要跟着动手,压压场就成。” “好。”段嘉祥点点头,然后笑了:“你说你该怎么谢我?扬子?” “呃……这个……”聂扬愣住了,是啊,这个人情以后怎么还?段嘉祥以前提过一次,他老爹是个正经商人,估摸着他啥也不缺,这…… “傻了吧唧的,哥哥我逗你闷子呢。”段嘉祥哈哈大笑,拍了聂扬一下,“老子看你顺眼,所以就帮你一把!就这么简单,别想多,好好操练手下弟兄吧,到时候狠狠干一仗,让南院知道咱们八中的混子不是吃素的。” …… 争取到了段嘉祥的支持,聂扬又在这周周四,会见了x县的另一伙势力,李魋为首的外地混子。 双方的见面在一个名为洗浴城,实为鸡窝的地方进行,李魋带着几个心腹,聂扬同样带着几个心腹,一起进了蒸汽浴室,双方都只裹着浴巾交谈,这气氛实在有些怪异。 “今日才来拜会李魋老哥,实在失敬,失敬。”进了蒸汽浴室后,聂扬立即放低姿态,称呼李魋为老哥,毕竟他有求于人。 “聂扬老弟客气了。”李魋也有点气度,不提陈歆落网的那晚上,聂扬带人到他的场子闹事的事情,只说当前的事。“听说聂扬老弟,要和南院的田博文干一仗?” “不错,我想请李魋老哥也出点人手,帮小弟一把。”聂扬开门见山,懒得兜圈子。 李魋是北方人,性情直爽,讨厌说话绕弯弯,他跟田博文也有过些小摩擦;实际上,x县的本地势力都和他这个外地人有过摩擦。李魋见聂扬说话痛快,便也起了性:“小事一桩!老哥我也看那个田博文不怎么顺眼。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聂扬老弟,到时候,老哥我带人去,可能只是给你压压场子,你可别介意。” “当然不介意。”聂扬心中一喜,“多谢老哥了!” 竟然如此轻易地争取到了两路援军! &nnsp; 0 ------------ 【075】:家访 聂扬得到李魋的应允后,没有马上告辞走人,这样显得对他不敬。便又和李魋交谈了几句,二人交谈甚欢,越聊越觉得对方合乎自己的性子,竟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羽轩!”李魋突然停下与聂扬的交谈,喊了一嗓子,他身后的姚羽轩立即应了一声。 “去叫些小妹过来,招待招待客人!” 小妹?聂扬和刘岳南、谢长风、陈平、余辉几个心腹面面相觑,已经有女朋友的刘岳南面露尴尬,谢长风则是不自觉地露出一脸猪哥相,陈平和余辉还算淡定,聂扬也是和刘岳南一样,一脸尴尬。 “不用了,魋哥!”聂扬伸手拦住就要往门外走的姚羽轩,“我们……呃……” “怎么?老弟还是童子鸡?”李魋说着大笑起来,“童子鸡也无妨啊,让羽轩去找个雏***爽。这处男碰上处女,可是天雷勾地火……” 李魋是混迹于风流阵仗中的大混子,他看的场子都是进行皮肉交易的地方,自然开口说话就是这种德性,聂扬也能理解,他要招待人,估计不会拿几瓶、摆几桌好菜,而是叫上一群或初来乍到或经验丰富的姑娘…… “真不用了,魋哥。”聂扬正色道,“今儿没啥兴致。” “好吧,既然老弟没兴致,那就算了。”李魋突然露出一脸淫笑,“那老哥我先去办事,嗯,失陪,失陪。” 聂扬见李魋这么说,赶紧趁此机会告辞。 出了洗浴城,谢长风立即苦着脸向聂扬埋怨:“扬哥,你刚才咋就不痛快点应承下来……” “怎么,长风,你小子想尝女人的滋味?”刘岳南在一边挤兑,“要不然我给你一碟珍藏的片子,你自个撸一发?” “南子我操你大爷,有女朋友的人滚蛋好吗?”谢长风破口大骂,“小心我把你跟着来洗浴城的事情告诉你女朋友燕燕……” “老子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刘岳南不屑道,“去了趟鸡窝就非要吃鸡?” “燕燕姐可不一定这么想……”余辉在旁边嘀咕道。 “没错,女人是一种疑心很重的动物。”陈平补充。 “你们四个够了……”聂扬无奈地掩面,这四个说话这么大声的傻逼是谁?老子不认识…… 翌日下午。 聂扬走到x县汽车站,掏出手机,拨通聂大栓的电话:“喂?叔?” “咋了?” “今天周五。” “哦,什么事?” “我班主任明天就家访了……”聂扬无奈至极,看来聂大栓不是一般的忙,把这事给忘了。 “哦哦哦,想起来了,他明天什么时候到?”聂大栓反应过来。 “不知道,反正是周六。叔,你现在还在省城呢?” “嗯,等会我开自己的车,直接从高速路开到下沙镇老家,你现在还在县城吧?赶紧坐车回镇子,对了,扬子,你想清楚怎么和你爸妈交待了没有?” “还没……先拖着吧。” “那就先拖着吧。”聂大栓无奈,叹了口气,然后挂断电话。 聂扬也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汽车站里等着,不一会儿,去下沙镇的中巴来了,聂扬上了车,坐到最后面的位置,无聊地掏出手机,玩着诺基亚砖机自带的贪吃蛇游戏。当然,画面是黑白的…… 车到站后,聂扬把手机揣回衣兜,下了车,快步朝家中跑去。 也有好几个星期没回家了,此时,聂扬心里对父母的思念一下子迸发出来。 站到家门口,聂扬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扯开嗓子大喊:“爸!妈!我回来了!” 没多久,家门打开,聂铁柱什么也没说,看了自己的儿子几眼,拿过一双拖鞋递给聂扬。聂扬心里一暖,接过拖鞋,然后进了屋。 聂扬回来的正巧,父母正在吃饭,菜式简单,显然,因为儿子聂扬没在家,母亲红霞也懒得做顿丰盛的晚餐,就这么和丈夫聂铁柱凑合一顿。 聂扬见此情景,鼻子一酸,坐到老妈身边,和老妈唠嗑了好几句,转身进了厨房。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聂扬愣是尝试着下了回厨房,又炒了三盘热菜端出来,弄得聂铁柱和红霞又惊又喜。 聂扬的厨艺,那是相当的稀疏平常,不过第一次下厨,他没弄出什么把糖放成盐、把盐放成糖的乌龙事就算不错了。尽管味道一般,聂铁柱和红霞却是笑呵呵地将儿子炒的菜吃了个一干二净。 饭后,聂扬抢着去把碗筷洗掉,然后和父母坐在饭桌边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父母唠嗑聊家常,多数时间,是母亲红霞一个絮絮叨叨地和儿子聂扬聊天,聂铁柱时不时插一句。 一家三口难得凑在一起的闲聊,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断。 “砰砰砰!” “谁啊?”聂铁柱不大高兴,站了起来,走到门边上问着。 “你亲弟。”聂大栓在门外大喊。 聂铁柱的脸立即沉了下来,飞快地开了门,然后用一句近乎是质问的语气:“你回来干什么?” “这也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回来?”聂大栓一进来就和聂铁柱杠上了,抬高嗓音吼道。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聂扬现在一家三口都是住在祖屋里。 “你的房间被我当小仓库用了,来不及整理,晚上你睡客厅吧。”聂铁柱根本不顾及自己亲弟弟的感受。 “睡客厅就睡客厅。”聂大栓哼了一声,“我回来看看我侄子而已,又不是看你那张臭脸,摆什么谱啊。” 聂铁柱没说话,走到自己房里去了。 “嫂子!”聂大栓对聂铁柱态度恶劣,但是对红霞还是很尊重的,毕竟当时聂扬爷爷快走的时候,他不在老爷子身边,都是红霞照顾着。 “快坐下,嫂子给你沏杯茶。”红霞早就习惯聂铁柱和聂大栓俩兄弟的拌嘴了,也不以为意,起身到厨房给聂大栓沏了杯茶,聂大栓双手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装腔作势地开始问聂扬的学习情况。 聂扬也深知聂大栓的意图,假装配合,问什么答什么,就像普通人家的叔侄一样。 待到晚上九点,聂大栓借口下午喝了点酒,先躺客厅的沙发上,假睡去了。 聂扬则赶紧跑到父母房间:“爸妈,明天我们去外婆家吧,好久没去了。” 聂铁柱心里烦着聂大栓,听聂扬这么说,立即点头答应:“好,明儿我和你妈带你一起去。” “那你弟弟呢?铁柱?”红霞问道,“丢他一个人在家里好像……” “没事,他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能照顾自己。”聂铁柱才懒得管聂大栓。 “好吧。”红霞无奈,自己的丈夫待同事、亲戚、朋友都挺好,在镇子里也是个老好人似的角色,偏偏他对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这种态度。所幸,儿子聂扬没跟着他老爹学,再闹出一桩叔侄不和。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多,聂铁柱、红霞、聂扬就出了门,去了聂扬外婆家。 聂大栓一夜没睡,完全是赖在沙发上假寝,听到开门、关门声后,知道聂扬一家都出去了,这才翻起来,自己给自己弄了顿早饭,打开电视,翘着二郎腿,等待聂扬班主任的到来。 当天中午,接近饭点的时候,聂扬的班主任,张任,果然来了。 “请问聂扬的家长在家吗?”张任站在门外,礼貌地轻轻叩门。 “来了来了,您是?”聂大栓一激灵,赶忙去开门,他知道眼前这个斯文男子肯定是聂扬的班主任,但却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聂大栓的演技极好,张任被忽悠过去了。 “您好您好,我是聂扬的班主任,来家访的。” “哦,真不巧,他上他外婆家去,您先进来坐。”聂大栓收起了身上的土匪气,此时的他, 说话做事,举手投足,浑然就是聂铁柱的模样! 张任便将聂扬在八中的斑斑劣迹告诉聂大栓,最后语重心长地提醒聂大栓要做好孩子的思想工作,别让孩子往歧途上走,聂大栓一一应承下来,表示会好好教育聂扬,末了,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张任,让张任以后有事就联系他。 张任被聂大栓精湛无比的演技骗过,见家长如此配合老师做思想工作,心中宽慰,在聂大栓的挽留声中告辞。 聂大栓确认张任走后,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聂扬你个小王八蛋,原来在学校干了这么多破事!不错,这才像聂家种!” &nnsp; 0 ------------ 【076】:兄弟 聂扬和父母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 聂大栓翘着二郎腿,缩在沙发上看津津有味的电视,聂铁柱瞟了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一眼:“抗战剧?啥名?” “亮剑。”聂大栓头也不回。 “扬子,时候不晚了,去房间睡觉。”聂铁柱收回目光,拍拍聂扬肩头,聂扬点点头,走到楼梯处,瞥了聂大栓一眼。 聂大栓感到了聂扬的目光,轻轻点点头,聂扬会意,知道自己的班主任已经来过,并且被聂大栓打发走了,心下安定,回房睡觉。 第二天,周日。 聂铁柱和聂大栓兄弟俩,反常地没有吵架,吃完一顿早饭后,聂铁柱和聂大栓就出了门,说是要去聂扬爷爷的坟头看看。 聂大栓有车,一辆非常大众的捷达,在聂大栓看来,车子够耐用就行,不用多高档。虽然有车,但聂大栓却没提出开车,而是和聂铁柱并着肩,走到马路牙子旁,招呼了辆红包车。 这是兄弟俩根深蒂固的怪异习惯,在老家,出门不想步行,就靠红包车。 …… “爹,儿子回来看你了。” 聂大栓站在自己父亲的坟头前,沉默许久,自语般地轻叹了一声,从衣兜里掏了掏,没掏出烟,只掏出一个打火机。 “拿去。”聂铁柱从衣兜里掏出一盒四块钱的“石狮”,丢给聂大栓,聂大栓伸手接住,抽出一根,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这烟……就镇子上的老杂货店有吧。”聂大栓吐了个烟圈,说道。 “差不多。”聂铁柱哼了声,“大栓,今天爹也在这,你跟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领个弟媳进门?” “哥,别逼我。”聂大栓摇摇头,“她已经死了,我谁都不娶。” “荒唐!”聂铁柱气急,上前揪住聂大栓的衣领。 聂大栓在这一瞬间,有至少四五种办法,把揪住自己衣领的聂铁柱给放倒,但他没有这么做,这个揪住他的男人,是他的亲哥,他的兄弟啊。 “不孝有三!”聂铁柱瞪大眼睛,脸红脖子粗地,“无后为大!” “爹娘都去了,孝个螃蟹。”聂大栓一句话噎地聂铁柱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聂铁柱来回踱步了几圈,最终却是软了下来:“大栓,算哥哥我求你,啊?求你了行不行?赶紧领个媳妇进门生个大胖小子?你都三十出头了,老大不小的……” “……”聂大栓愣了愣,在他印象中,这还是聂铁柱第一次这么给他低声下气。 适应不过来的聂大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又点上一根烟。 兄弟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聂大栓打破了这种气氛:“哥,现在我没儿女,扬子我是把他当亲生儿子看的,你准备以后让扬子怎么发展?” “供他读完大学,然后随他便。”聂铁柱的回答还是老样子,“最好能考个公务员什么的……” “哥,你这……太迂腐了。”聂大栓想了老半天,转动那颗没什么知识填充的脑袋,勉强找出了“迂腐”这个形容词。 “迂腐什么?你有更好的路子给扬子?”聂铁柱狠狠瞪了聂大栓一眼:“整天没个正形,去省城说做生意,也不提是什么公司,三十出头了还没老婆孩子……” “操你大爷聂铁柱!你更年期絮叨症犯了?不对啊你这年龄还没那么快更年期!” 被自己哥哥数落的不行的聂大栓发飙了,又开始口无遮拦。 “我大爷也是你大爷!聂大栓!”聂铁柱火了,“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得了,哥,跟你说实话。”聂大栓心想,干脆帮着侄子把事情交待清楚,“你应该还不知道,上回扬子进局子了。” “进局子……进、进局子?!”聂铁柱一下子怔住,“我儿子进局子?怎么可能……” “就是有可能。”聂大栓直截了当地把事情一股脑儿说出来,“扬子在县城跟人干架了,闹得有点大,就进了局子,后来我把他提了出来。” “你他妈放屁!”聂铁柱难以相信,十多年来朝夕相处、老实听话的儿子,竟然进了县城以后,背着他偷偷去和人干架,还进了局子! 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自己这个弟弟的年少经历再现! “冷静点,哥。”聂大栓双手按住聂铁柱的肩头,他的力气可比聂铁柱大了不少,这么一按,聂铁柱想挣开,却挣了几下无果。 “妈的,这混小子,不学好,跟你干架,老子回去要揍他一顿……”聂铁柱气急,骂骂咧咧地吼着,“放开!” “没跟人干过架的还算男孩吗!”聂大栓也火了,冲着聂铁柱回吼,“你看看你从小教扬子,把他教成了个什么样!老实巴交的人,在现在这个社会能立足吗!啊?!聂铁柱,你他妈大半辈子了都没和别人干过架?你他妈凭什么揍扬子?老子不让你揍!” “扬子是我儿子!”聂铁柱涨红了脸,用更大的音量回吼。 “扬子也是我侄子!”聂大栓毫不退让,“我侄子现在出息了,敢干架,敢大耳瓜子抽人,还拜了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做师父学拳脚,他就是个做大事的料,你让他考什么狗屁大学、狗屁公务员!” “我……”聂铁柱急了,赶着要说话,却被一口涌上来的痰噎住,卡在喉咙里甚是难受,聂大栓见状不妙,忙重力拍了拍聂铁柱的背,聂铁柱这才吐出了浓痰,咳嗽几声。 这一噎折腾地聂铁柱够呛,声音低了下来,还带着几分虚弱:“你刚才说,扬子拜了什么人做师父?” “拜了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学拳脚。”聂大栓重复一遍。 “……”聂铁柱沉默了,他在回想这些日子,但凡聂扬有回家,那身子板都是日益显得结实起来,怪不得,原来,自己儿子竟然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拜了师父学拳脚。 “算了。”聂铁柱终于叹了口气,“这混小子,翅膀也硬了。听你说,他现在还敢大耳瓜子抽人了,唉……不管如何,我们老聂家都没有出过大学生,扬子一定要考个大学,至于其他的,像和人干架,反正你这个叔叔能给他靠,那我就不管了吧。总之,不管以后扬子做什么,不能违法乱纪。” 聂铁柱这么说,口风已经是松动了,他这么说,等于是向聂大栓保证,等会回去,不去问聂扬干架、进局子、拜师学拳脚之类他不知道的事情。 违法乱纪?聂大栓心里苦笑,心想哥啊哥,你儿子,也就是我侄子,早就违法乱纪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这句话,聂大栓还是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最后,聂大栓和聂铁柱两兄弟,一同在父亲的坟前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搭着对方的肩膀,一对脸上都写满了沧桑的兄弟,就这么缓缓下了山。 &nnsp; 0 ------------ 【077】:斗将(上) 当天傍晚,聂扬坐了聂大栓的车,急匆匆地进了x县汽车站。 聂大栓才不顾什么疲劳驾驶之类的说法,跟聂扬挥了挥手,就又发动那辆捷达,出了汽车站,往高速路上开。 聂扬也是火急火燎地出了x县汽车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刚想给刘岳南打去一个电话询问兄弟们集结起来没有,刘岳南反倒在这之前,先拨了电话过来。 聂扬立即接通:“喂?南子?我刚想挂过去给你。” “操你大爷的,怎么这么晚?不是说了下午三点就上来了?”刘岳南一阵连珠炮弹般的发问,“难道你回去老家把马子了?所以来的这么晚?摆脱处男的感觉怎么样?” “我操你二大爷,南子,咱们能说正事吗?”聂扬不顾周围的怪异目光,瞪着眼睛大吼了一声。 “当然能。祥哥、李魋他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们的人手也都集结好了,就等你这个回老家把马子的王八蛋了。” “我把你二大爷的肾上腺素受体!”聂扬忍无可忍,“操你大爷,你能把话说清楚?我们的人手这会在哪?” “顶点网吧。” 聂扬立即挂断电话,招呼了辆红包车,往顶点网吧赶去。 …… 半小时后,十二中附近的废弃工地。 聂扬手底下的百来号人,毫无例外地,每一个人都穿着八中校服,这是聂扬临回老家前特意交代的,摆明人马干仗的那晚上,一定要穿统一的服饰,否则到时候会出现有人打疯了、自己人给自己人一刀的情况。 这种事情聂扬还未遇到,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情绝对有可能发生,所以,服饰统一必不可少。 段嘉祥的人手,也在不久之后赶到废弃工地,他倒是够意思,直接带了七十来号人过来,虽说段嘉祥嘴巴上打着哈哈,说只是来给聂扬压场的,聂扬心里却在猜想,等会如果田博文带的人更多的话,段嘉祥会不会直接帮自己一把。 李魋紧随段嘉祥其后,段嘉祥带着人,前脚刚到不到五分钟,李魋的人就赶了过来,李魋当日也说是给聂扬压场,结果只带来了二十多号人。 但聂扬却不敢因此看轻李魋,李魋带来的这二十多号人,个个都是体格健壮的东北汉子,唯一例外的,便是那个聂扬已经见过两面的削瘦少年姚羽轩了。 两路援军到齐,聂扬指挥着手下弟兄们,排开站立,往往是三五个人挨在一起,这样看上去散乱,但真打起来的时候,三五个人便能互相呼应,而不是完全陷入乱战之中。 “还真敢来啊。”耐心再在废弃工地等了二十多分钟,聂扬终于看到,废弃工地的大门外,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不由得嘴角泛起一丝狞笑,自语道。 走在那黑压压一大片人群最前头的,正是打了赤膊的田博文,他那种个头,在昏暗的夜色里也能轻易认出来。福建的十一月份,虽然没有冷到零度以下,但是温度也算低了,田博文这种做派,聂扬上回也见识过一次,真不知道他是作秀,还是真的寒暑不侵。 “先谈谈吧。”田博文停住往前走的脚步,伸出右手立着,示意身后的人都停下脚步。 在他带来的,至少也有上百号的混子都停下脚步后,田博文和一个留着夸张爆炸头发型的青年、以及一个留着大把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齐步往前继续走。 “没什么可谈的。”聂扬虽然这样远远地应了一声,但还是朝田博文那儿走去,同时李魋和段嘉祥也跟上。 很凑巧,田博文和聂扬都拉来了援军,而且援军都是一样的拉了两路。 双方在距对方半米远的距离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未等田博文和聂扬两个正主发话,那个留着夸张爆炸头发型的青年,却抢先开口了:“哎哟,魋哥,您老怎么也来了?还有嘉祥?” “你不窝在你的那几家小赌场,也跟着小年轻出来胡闹?”李魋却根本不去理会那个爆炸头,而是转而看向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没办法,博文是我侄子,这事我得管管。” 蓄了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淡淡回道。 侄子?将这三人的对话听到耳中的聂扬心中暗笑,田博文啊田博文,你这搬援军,还找上亲戚了?早知道我也应该这么做嘛,向我叔求个援,他手底下那些,啧啧啧……嗯,刚才李魋和这个络腮胡子说什么赌场,看来是我有些小瞧x县的地下势力了,原来还有一个开赌场的角色,他倒是埋藏得挺深,我至今还未发觉x县有大规模的赌场呢。 “看来是打不起来了,今天来的人太多。”段嘉祥的一句话打断了聂扬的思绪。“竟然也有互相认识的。” “你怕了吗,段嘉祥?”田博文用略带讥讽的语气挑衅道。 “我们这边的人可比你的人多,有什么可怕的。”段嘉祥冷笑。 田博文为之一滞,他确实没有想到,聂扬竟然能拉拢到段嘉祥和李魋,这和他预想中一边倒的人数优势大相径庭。 “老规矩,打不起来就讲理吧。”那个络腮胡子咳嗽了一声,“老李,你今天来,算是给那个叫聂扬的小子做长辈了,你替他,我替我侄子,我们两个老相识讲讲场。” 李魋不置可否,只是哼了一声,等待络腮胡子的下文。 “博文,你的场子先被无缘无故扫了,是不是?”络腮胡子看了田博文一眼,田博文立即点头。 “那好,老李,你看,这姓聂的小子不守道上规矩,不宣而战……” “你他妈烦不烦!”聂扬突然打断了络腮胡子的讲话,“都是道上混的还讲什么理?还道上的规矩,你他妈脑子进屎了还是什么?道上有规矩?道上的规矩就是谁拳头大,谁就是王,懂了没,老货?” “打通关吧。”络腮胡子勃然大怒,刚欲伸手去扇聂扬的耳光,却被李魋挡在聂扬身前,同时,李魋伸出手,抓住络腮胡子扬起的右手,缓缓说道。 打通关,是x县的道上土话,意指在很多最终两拨人打不起来的场合下,双方挑出一定人数的人,定好哪里不能打,然后像打擂台一般一场场单挑。 这“打通关”,有点像古时候,两军对垒,双方派出阵中大将展开斗将的感觉。 聂扬是刚往道上混不久,但是打通关这种流传许久的老黄历,他也是听过一二的,看到李魋提出要和对方打通关,聂扬心里又是一阵暗笑,打通关的话,他自己、刘岳南、陈平、谢长风,四人就足矣了! “打通关,行啊,那就打通关。”络腮胡子明显是对李魋有些忌惮,竟然强压下被聂扬之前那通难听到极点的臭骂骂出来的火气,站回到了原处。 “出多少人打?”段嘉祥问道。 “五十个。”田博文不假思索地开口。 “呵呵,那不如大家一起上,大不了乱战中死几个人。”聂扬在一旁冷笑。 没错,摆明人马干硬仗,是够霸气,是够威风,但是,摆明人马干硬仗,也绝对会出现死人!而且是双方都有死人!这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 “各自挑五个人出来,打通关,不能插眼踢裆。打完这事就这么结了,也不要弄什么输的滚出x县,收敛点就是了。”李魋毕竟是老江湖,不会在言语上浪费时间。 “就这样吧,挑五个人出来,打通关。”爆炸头同意了。 络腮胡子思虑片刻也同意了,见到自己的两路援军,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对方的提议,田博文面子上非常挂不住,但也无可奈何。 那日,聂扬一夜之间偷袭了他的场子,还重伤了他近三分之一的兄弟,所以他才会放下面子厚着脸皮去求援,本想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捻灭聂扬这伙新兴势力,结果却…… “操他妈的,打通关就打通关!” 田博文重重一跺脚,然后转过身子,朝自己那伙兄弟暴吼:“八中的杂种要和我们打通关!谁想第一个上?” “文哥,我来!”田博文那伙兄弟中,立即有一个和他一样,打着赤膊的家伙走了出来。 &nnsp; 0 ------------ 【078】:斗将(中) “顺炎,你上。” 聂扬略微打量了那个打着赤膊的家伙,看上去是挺壮硕没错,但是,昏暗的夜色中,聂扬特别留意了那个家伙的双手,双臂和常人差不多粗壮,拳锋也是凹凸不平的,并且握拳的姿势看上去就有错误。 于是,聂扬便回过头,喊了马顺炎出来打第一阵。 马顺炎这些日子没少在陈平手底下吃苦头,原本就有些黑瘦的他,整个人显得更瘦了,但是不是瘦弱,而是那种无法言喻的结实感,就好比一大块糙铁,被打磨成一根精铁棍一般。 “都后退。”李魋喊了声,对峙中的双方的头头全都向后退,留出一个空间。 马顺炎低喝一声,几步往前冲去,挥手就是一记前手直拳打出。 一旁观战的聂扬,瞬间判断出,这一拳的速度可不慢,绝对在普通的街头混子之上了,马顺炎这些日子的确下了苦功。 那个打着赤膊的家伙,显然也没有预料到马顺炎的攻势来得这么快,心中一慌,毫无章法地伸手去格挡。 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这么一胡乱伸手的格挡,竟然挡下了马顺炎直击他面门的一拳,但是马顺炎并未就此停歇,紧跟着一记后手重拳就打了上去。 一拳结结实实打在赤膊男的下巴上,他痛嚎一声,但却没有后退半步,同样是空出来的那只手握拳,一拳砸在马顺炎的腹部。 马顺炎吃痛之下,却更激发了他的战意,此时他心中所想的很简单———扬哥让我打头阵,我无论如何也要赢! 两个人都是毫不顾忌防守的对拼了几拳,相比之下,马顺炎那两个经常在沙包上击打的拳头,无疑在杀伤力上高过赤膊男,赤膊男终于吃痛地不行,狼狈往后退了几步。 马顺炎趁胜追击,直接往前踏了一大步,整个身子一扭,右手挥出极重的勾拳,打在赤膊男的半边脸上,赤膊男直接被这一拳打懵了,身子不稳地停在原地,马顺炎顺势又是一腿,踢在赤膊男的左膝关节上,赤膊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操你娘!” 马顺炎一边大骂,一边紧追上前,对着倒在地上的赤膊男连踹几脚,然后直接乘骑上他,拳头如雨点般地打在赤膊男的面门。 “停!头阵我们输了,换人!” 田博文面色难看地喊了停,马顺炎便从那个赤膊男的身上起来,不屑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对手一眼。 “文哥,让我上吧。” 一个染了一头红毛,面相凶恶的高大青年从田博文那伙弟兄中走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马顺炎。 “这个红毛打你们的第二阵?”聂扬出言挑衅,“他好像有点弱啊,不如之前那个。” “废话少说。”田博文脸上露出狞笑,“你换不换人?你这个小兄弟的体力消耗也挺大啊。” “顺炎,还行吗?”聂扬扭头看向马顺炎,马顺炎点点头。 聂扬心中清楚,马顺炎就算现在体力耗光,也是不肯下来换人的,拖着对方消耗对方体力,就是马顺炎为自己这方第二阵所能做到的了。 “开始吧。”李魋话音刚落,红毛便怪叫一声,冲向马顺炎。 马顺炎丝毫不惧,迎着冲来的红毛挥拳迎击,但红毛却灵活地避开了马顺炎的第一拳,并且没有给他第二拳的机会。 那红毛,直接贴近了马顺炎的身子,那距离极近,近到习惯了使用散打的拳架子中距离攻击的马顺炎无法适应,二人扭打开来,只是瞬息之间,马顺炎的双肋就挨了红毛的几肘! “妈的,是个狠角!”一旁观战的聂扬暗自心惊,在打斗中懂得用肘———这个人体最坚硬的部位贴身打人的,如果没有经过正统的训练,那肯定是街头打架经验极为丰富的老手才会干得出来的。 聂扬清楚记得咏春拳的中寻桥和标指中就有关于肘的技法,虽然聂扬还未练到这两套拳,但在脑中已经有了清晰的、关于用肘技法的概念,那红毛青年的肘击,在聂扬看来就显得相当不伦不类;肘击时没有将整个人的重心压出去加大力度,甚至连出肘的那只手臂的肩膀都没送出去,本来应该是非常凶暴的连续肘击的力度在他用出来减弱了许多,想来这种打法,还是那红毛青年在频繁的街斗中打磨出来的。 许多拳术中都有肘击的技法,正规的肘击,很可能一下子就能打断敌人的肋骨,红毛青年这种不伦不类的连续肘击,还远没到那种程度。 虽然红毛青年的技巧粗糙,但是马顺炎可没有遇过这样一上来就贴着身子连续肘击的敌人,连续的肘击让他的双肋剧痛无比,同时也逼得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拉开距离出拳,于是马顺炎只能无奈地往后退却。 他这么一腿,正中红毛青年的下怀,红毛青年怪叫一声,一挑肘,打在马顺炎的胸口,马顺炎闷哼一声,连续退了四五步,只感觉全身无力,大口喘着粗气,勉强抬起头,红毛青年却是一脚踹到马顺炎的腹部。 “换人!”聂扬果断地喊了一声。 “哼。”红毛青年冷哼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指了指聂扬:“就你吧,跟老子玩玩?” 聂扬不去理会红毛青年的挑衅,尽管之前,是他先去挑衅这人的。 “长风,你来打我们的第二阵!”聂扬脑中飞快思索,马顺炎习惯中距离打斗的原因,完全都是陈平造成的,因为训练马顺炎的人就是陈平,陈平本人也习惯散打的中距离出拳。并且,陈平只教了马顺炎拳法,方便他使用铁指虎,却忽略了教他摔法,导致马顺炎贴身战打得很难受。 聂扬是清楚陈平会一些散打摔法的,但聂扬此时却不想让陈平打第二阵,而是选了谢长风。这自有他的考虑。 “骂了隔壁的,看老子把你打出屎来。”谢长风快步从一群兄弟中走出来,直向红毛青年冲去。 红毛青年心中冷笑,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大光头这么猛地扑上来,是想和他贴身打斗了,论贴身打斗,他自信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的老大田博文能比得过他。 所以,自信心爆棚的红毛青年,低喝一声,迎上谢长风,抬肘就往谢长风身上打去。 “操你娘!”谢长风的肋下挨了一肘,但这并不致命的疼痛只能激发谢长风骨子的那股蛮横凶悍。 谢长风如何应对这个红毛青年? 他想也不想,直接将自己的头往前撞去!那蹭光发亮的高额头磕在红毛青年的鼻梁上! 红毛青年惨嚎一声,谢长风粗暴地双臂一揽,直接将红毛青年往地上摔去! 聂扬在旁看得心里一阵暗笑,这招,可不就是几个月前,他和谢长风单挑时,谢长风用过的么? 浑身蛮劲的谢长风,压上了倒地的红毛青年,劈头盖脸几拳下去,打得红毛青年见了血! “操你妈!”红毛青年在剧痛之下,竟然也被激发起了一股凶劲,还想着反抗,但是他又没有学过大量技法都在地面上施展的巴西柔术,怎么能和在地上扭打惯了的谢长风较劲? 谢长风的一身蛮力,可是连聂扬都忌惮的,他的拳头无法想象的重,又是连着几拳打在红毛青年身上,红毛青年那一点反抗的势力立即消了下去,被谢长风硬生生打到昏厥! “换人吧,还有哪个南院的狗崽子要跟老子过手?”谢长风站了起来,气定神闲地拍拍身上的尘土,骂骂咧咧地问道。 &nnsp; 0 ------------ 第一季 ------------ 【079】:斗将(下) 田博文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他这边已经连输两阵,而对方只折损了一人,并且,那个刚才那地上,宛如碾压一般打到红毛青年的大光头,在他看来,已经是相当棘手的角色了。 谢长风并不知道田博文在心中给他的评价这么高,依然在叫嚣:“南院杂种都没人了?” “文哥,我来!”“文哥,让我上吧!” 田博文的那伙兄弟,被谢长风的叫嚣弄得个个心里不爽,纷纷叫喊着要打第三阵,但实际上,大多数嘴巴叫得欢的人,却都是对谢长风那股可怕的蛮力畏惧的人。 他们都清楚,田博文不会因为他们的叫喊,就选一个嗓门最大的上去打第三阵,所以才敢用这种方式“表露对田博文的忠心”。 “耗子,你上!” 田博文思虑再三,选出了自己这边打第三阵的人。 被田博文唤作“耗子”的青年,从那一群南院混子中走了出来,他身材矮小,面容猥琐,尤其是那对三角眼看着让人心生厌烦,这模样,是有几分像一只灰溜溜的大耗子。 “垃圾。”谢长风骂了一句,还是沿用刚才的打法,直接冲向走出来的耗子。 耗子看上去瘦小干枯,不堪一击,却是灵活地避过了谢长风的一扑,但随后谢长风就转过身,一脚朝耗子踹去。 耗子还是退避,谢长风两次抢攻都落了空,心下恼火,运起全身的蛮力,再次朝耗子扑去,耗子退无可退,硬吃谢长风一拳,而他在硬吃谢长风一拳后的反击,对于皮糙肉厚的谢长风来说,却是不痛不痒。 谢长风正欲故技重施,抓住耗子将他摔到地上捅揍一顿,耗子却又避开了谢长风,继续在他身边周旋游走。 耗子的步伐极其灵活,左闪右躲,谢长风又是几拳落空,但守多必失,何况是只闪躲不防守的耗子,很快,他又在谢长风几拳落空后露出了一个破绽,谢长风抓住这个破绽,猛地一脚踹了上去! 耗子那小身子板,直接被谢长风一脚踹倒,紧接着,被敌人不断闪躲、感觉自己被戏耍了的谢长风,抡起双拳,疯狂地在耗子身上击打着。 “换人!” 田博文这次很冷静,脸上已经没有那种恼怒的表情,淡淡地喊了换人,然后自有他的手下走上去,将也被谢长风一顿老拳打得昏死过去的耗子背起来走回去。 聂扬冷眼看着一切,他知道,刚才那个被喊出来的耗子,只是田博文用来消耗谢长风体力的工具而已。那个身子板瘦小的耗子,不管是抗打能力还是力量,都比起谢长风差了数倍,但是他那灵活的闪躲,往往让谢长风连出几拳才能抓到破绽,这么一来,谢长风消耗的体力,可比刚才和那红毛青年打斗还要大! 想到这里,聂扬冷笑一声,对方已经折损了三人,再接下来,田博文肯定是要守第五阵的,那么第四阵的,就已经是田博文那伙人里,除他之外最强的一个了吧? “还有谁?”谢长风连喘了几口粗气,继续叫嚣,“嘿,南院的杂种,可真够弱啊!” “长风,还行不行?”聂扬出声问道。 “还能打一阵,如果是刚才那种杂碎,要多少打多少!”谢长风张狂的大笑,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若是连续对上耗子那种打法恶心的家伙,一个两个没什么,连续来七八个和他谢长风车轮战,他会被活活累趴下的。 只是,这个时候,气势上一定不能输,所以,谢长风的叫嚣一直没有中断。 “文哥,该我上了吧?” 田博文那边,走出一个中等身材,留了一头几乎要遮住眼睛的长发的青年,他掰了掰手指,不屑地看了谢长风一眼。 “嗯,好好打。”田博文拍了拍这青年的肩膀,然后后退几步。 那边谢长风早已等得不耐烦,见田博文那边,打第四阵的人终于出来了,大吼一声就往前扑去! “砰砰砰砰砰!” 长发青年在谢长风冲出来的瞬间,也迎了上去,两人在瞬息之间对拼了数拳,拳拳到肉的闷响声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不可能!那个人的拳和谢长风一样重?”聂扬面露惊色,那么多声拳拳到肉的闷响,绝不是谢长风一个人打出来的。难以置信,那个中等身材的长发青年,看上去就像是那种经常缩在网吧没日没夜通宵、体质像病狗一般的混子,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拳? 长发青年和谢长风对拼数拳之后,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后退数步,让刚刚承受了巨大打击的身体缓一阵子,谢长风一抹嘴角,抹掉几丝溢出来的鲜血。 “操你妈的,真有力气。”谢长风骂了一句,又要上前和长发青年打斗,聂扬却出声阻止了。 “回来,长风!下去休息!你刚才体力耗得过多,和这人打,没有大胜算。”聂扬说着,将目光转向陈平。 陈平会意,几步走上前去,谢长风喘着粗气退了回来。 长发青年和陈平对视片刻,两人却是缓缓地抬起了手,各自摆出自己的拳架子。 长发青年的拳架很普通,但步伐却有些怪,聂扬毕竟见识有限,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来路,那长发青年脚下的步伐,不丁不八,甚是古怪。 而陈平,则是摆出标准的散打预备式。 这一幕看起来,颇有些拍武侠片的味道,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可不是拍武侠片,而是道上的“打通关”斗将,输了的人,非但自己脸上无光,自己的老大、自己的兄弟也跟着脸上无光。 这两人的架势摆得有模有样,那么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惨烈的搏斗。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对峙中的长发青年和陈平,很快,两人的对峙没有持续多久,陈平先动了,而且不是用拳,而是用腿抢攻! 陈平的这一腿踢得极低,而那长发青年,也在瞬间反应过来,那古怪的马步一变,直接变为南派拳术中常见的四平大马,双臂一架,稳稳招架住陈平这一腿! 陈平出腿快,收腿更快,他的经验可是相当丰富的,刚才他若收腿不快的话,立即就会被长发青年通过抓腿制服! “砰砰!” 陈平踏步上前,挥拳攻向长发青年的右胸口,长发青年抬高身子,又变回那种不丁不八的古怪步伐,不闪不躲,也不招架,顺着陈平的攻势,一拳轰向陈平的左脸,他的食指指骨,眼看就要砸在陈平的左眼边上。 两人都中了对方一拳,陈平在那瞬息之间,靠着本能反应微微一侧头,避免了左眼直接被打中的,但承受长发青年一拳的面骨,却是无比的剧痛,甚至有些塌陷进去! 陈平在那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用摔法先控制住这反应、力量、速度都不弱的长发青年! 陈平伸手圈住长发青年的颈部,一脚跨出,他的右腿正在长发青年的腿肚子后面,然后,陈平猛地一发力,右腿往回收,手臂往下按,长发青年的重心被破坏,无可避免地被陈平摔倒在地。 一旁观战的聂扬,不由得为陈平捏了把汗,陈平用出摔法的时候,正巧是那长发青年变了步伐的时候,如果长发青年还扎着四平大马的马步,陈平那一摔可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或许还会被长发青年反制。 但是! 被摔在地上的长发青年,居然伸出手,猛力一抓,将用出摔法后同样重心不稳的陈平扯到了地上! 两个人在肮脏的地面上扭打起来,x县毕竟只是一个县城,没有什么巴西柔术馆之类的存在,两人的地面扭打自然是难看无比,打的时间也稍长了些,不像那些专门练习巴西柔术的柔术家,只要不是水平相当接近,短短几十秒就能分出胜负。 长发青年一拳的力道不亚于谢长风,所以陈平跟他在地面上扭打,也是无时无刻不承受着剧痛,最终,陈平一个恍惚,被长发青年不知道第几次按倒在地,乘骑上身,一顿乱拳落在陈平的胸口、肩头、面门上。 “换人!”眼见胜负已分,聂扬忙喊出了换人。 “下去休息吧。”长发青年虽然是胜者,但是也是惨胜,和陈平同样的一脸血污,田博文看出了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索性自己上场,打最后的第五阵。 而聂扬这边,还有两个人尚未上场。 田博文,需要完成一对二的车轮战! ------------ 【080】:心服口服 “扬子,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刘岳南跃跃欲试,脱掉外套,撸起了里面那件黑色运动长衫的袖子,露出比寻常人粗壮不少的小臂。 “嗯……”聂扬沉思片刻,摇摇头,“我上,争取一场就打败他,打他个心服口服。” 说着,聂扬看向田博文:“田博文,信不信我能直接在这场打败你?” 田博文发出狂笑:“你?直接在这场打败我?算了吧,车轮战一挑二我都不会输。” “试试就知道了。”聂扬脱去了外套,转手递给刘岳南,然后猛地朝前冲去! 田博文不闪不避地迎了上去! 由于田博文的体型优势,聂扬只能用中规中矩的咏春打法———连续出拳抢占中线。 田博文显然是街头打斗的老手了,但对聂扬这种一上来就快拳攻向自己胸口的打法也是无所适从,勉强挡了两下,便退了一步,欲出腿踢倒聂扬。 田博文这么往后一退,一起腿,正中聂扬下怀,聂扬紧跟着用出咏春截腿,一下子踩踏在田博文的膝关节软骨上,这在观战的人看来,好像是田博文自己把膝关节送出去给聂扬踩的。田博文吃痛,狼狈收腿,聂扬趁势上前,一拳朝田博文的面门击去。 出乎意料,田博文伸手一探,竟然堪堪拦下聂扬这一拳,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握拳朝聂扬的小腹捣去! 这一拳来的极快,本想着能打中田博文加以追击的聂扬,在方才就没做好防护,被田博文一拳击中,田博文的拳也是极重,甚至比谢长风还要来得重些。 大意了!低估对手了啊…… 挨了田博文一拳,聂扬不退反进,继续疯狂地用日字冲拳抢攻,田博文也横了心,和聂扬对拼数拳。 “死吧!”田博文的攻防并不如聂扬严谨,在对拼时很快露出了破绽,聂扬抓准这个破绽,欺身进去,右手五指微曲成爪,一下朝田博文的颈部抓去,果断锁喉! 聂扬很清楚,田博文那身子板,光是用拳的话,站着不动让自己打都得打上好一会才能把他趴下,当着这么多人又不能下死手,那就只有这个方法最管用了。 田博文面色涨红,但不甘就此被聂扬控制住,缩回手往聂扬的腕上抓去,聂扬冷笑一声,飞起一脚踹中田博文的腹部,然后松开手,逼近田博文,奋力一挑肘,打在田博文的胸口! 聂扬的肘击,和之前那个红毛青年的肘击完全是两个档次的,中了聂扬一肘的田博文直接被打懵了,聂扬紧跟着又是一肘,将田博文打得连退数步。 “啊!” 从剧痛中反应过来的田博文,却是被聂扬那两肘造成的剧痛打得起了杀心,怒吼一声,田博文前冲一步,抬起肘,朝着聂扬的脑袋上也是劈头盖脸的一肘打下来! 这一肘要是打实了,聂扬不死也得脱半层皮,深知不可硬扛田博文这一击的聂扬,侧身躲过田博文这一肘,以他这个站位,正好侧身对着田博文,于是聂扬自然而然地用出咏春拳中除日字冲拳外的另一个标志性技法。 偏身锤! 瞬间转为侧身马,同时向侧身以对的敌人出一记直拳,由于转马时更多运上了腰胯间的力量,偏身锤的这一拳,比起正面对敌时的直拳力道来得更大! 田博文被聂扬一记偏身锤打在胸口,喉头一甜,抑制不住地喷出一口鲜血,同时又往后摇摇晃晃地退了几步。聂扬刚才那一拳,已经伤了他的内脏。 这还是聂扬在没掌握到寸劲的情况下,如果聂扬接触到并且掌握到了寸劲,这么一拳,很可能就会把田博文当场打死! “继续吗?”聂扬一记偏身锤脱手而出后,转回正身对敌,而且自然而然地扎下了二字钳羊马,摆出了问手。 如果是他一开始对敌田博文时,摆出这个架势,或许会引来嘲笑和谩骂,但是在他那一记偏身锤打出后,田博文的一众弟兄、以及田博文找来的那两路混子,都是紧闭自己的嘴巴,一言不发。 “装你妈比!”田博文恼羞成怒,看着聂扬又摆出一个怪模怪样的拳架,心中更是愤恨,大步踏着朝聂扬冲来,聂扬这回没客气,左手一个摊手摊开田博文的一拳,然后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身前拉,同时右手握拳砸在田博文的面门上,紧接着右手往下一沉,一肘击中田博文的肩胛骨。 随后聂扬双手缩回,未等田博文反应过来,猛然双掌齐出,又击中了田博文的胸口。 这一连串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彻底将田博文的战意摧毁,他捂着连受重创的胸口往后退却,不甘地盯着聂扬的双手。 那是双……怎么样的手? 小臂上有着好几处骇人的淤肿;双拳拳锋没有明显的凹凸起伏,几近全平,并且拳锋周围的皮肤明显是经常受伤,肤色已经变暗;骨节异于常人的粗大。手背上还有一些快愈合了的伤疤。 一双伤痕累累的手,一双暴虐的手。 “认输吧,你打不过我的。”聂扬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架势,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道。 “……”田博文不语,也没有刚才那种二话不说就往前猛冲猛打的势头了,站在原地不动。他眼神里的不甘也消失了,他已经意识到,和聂扬比起来,至少在徒手打斗这一项上,他确实有些差距。 “认输吧田博文,没必要死撑着,就算我判这场是扬子输了,让他下去歇着。扬子这边可还有一个人没上场,你自信现在能再挑一个?”李魋发话了。 “呵呵,他要是硬撑着我们也没办法啊。”段嘉祥也跟着嘲讽道。 “博文,还行不行?”田博文那边,那个爆炸头走到田博文身后,有些担忧地问道。 “妈的……”田博文并不回答爆炸头,只是低下头,低声骂了一句。 “痛快点吧,田博文。你要是想继续,就别怪我下死手了。”聂扬冷声道。 “忍一忍吧。”络腮胡子走到田博文身旁,对他附耳低语。 田博文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好……你赢了,聂扬,我认输。” 刚才他已经心服了,现在,他口也服了。 ------------ 【081】:一面锦旗 “我们走!” 田博文认输之后,也没有死撑着面子还要给聂扬撂下几句狠话,转过身,缓缓地往废弃工地外面走去。田博文的那伙弟兄,见自己的老大也败阵了,而且还是以完好的状态败在聂扬手上,都觉得脸上无光,跟着田博文灰溜溜转身离开。 爆炸头和络腮胡子都叹了几口气,络腮胡子还走上来,对李魋拱了拱手,便转过身,招呼着各自的人手,也准备离开。 “扬哥……”余辉从一伙弟兄里钻了出来,走到聂扬身后。 “不必了。”聂扬和余辉两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很多话是不必要说的,余辉此时站出来喊自己一声是在提醒什么,聂扬很清楚,无非是提醒聂扬趁势撂几句话给田博文,再好好打击对方已经低沉无比的士气,最好能瓦解田博文那伙势力的外围成员的忠心。 聂扬没有选择这么做,田博文今晚虽然没有折损多少人马,但是已经算是一次惨败,聂扬自信日后能够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此时再浪费口舌耍这些收效不大的伎俩,在他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 第二天,田博文一伙“打通关”败给聂扬一伙的消息已经在整个x县传开,聂扬和段嘉祥、李魋突然混在了一起也让x县的一些墙头草混子大吃一惊,这些摇摆不定的家伙,在倾向上,或多或少都倾斜向了聂扬。 聂扬也没浪费这次的机会,田博文败落后的几天,就开始收缩自己的地盘,聂扬则是借机扩大,直接将手伸到了八一二路的部分店面,对此,田博文只是闷不吭声,仍由八二一路这条原本属于他的街道,介入了聂扬的人手。 一晃眼,一个多月过去。十二月份到了。 x县这一个月多还算平静,大混子之间的争斗暂时平息下来,三人一帮五人一派的小混子永远都在小打小闹。 要说这一个月多x县的大事件,当属石鼻村的那桩事了。 江波涛发起的捐款于11月21日结束,江波涛本人的捐款额排在所有捐款者的第一位,4万3千多人民币,排在第二位的,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来弘森,2万5千人民币整。这个名字聂扬根本没在x县的各大报纸上见过,这次是首次见到。剩余的下来的,有六个捐了一万多,其余的便都是几千了,但捐款的金额总计,是33万多人民币,比起县教育局许诺过、但还不知拨没拨的拨开踏实得多。 江波涛已经亲自将这次私人募捐筹到的所有捐款,送去了石鼻村,本地的电视台、报刊争相报道,这些消息加上前些日子,白子远这个大蛀虫也被关了进去,不久后就要判刑的消息,江波涛的个人声望在x县又是一次暴涨。 “老江不错啊,啧啧啧,他现在估摸着,要往上面的位置爬了。”聂扬砸吧砸吧嘴,放下手里的报纸,“白子远也进去了,判刑日期都定了,老子心里痛快多了。” “扬哥,我记得好像白子远的女儿还惹过我们?”余辉放下手里的鼠标,转过头来问聂扬。 “现在再跟那女人计较,完全必要。白家已经衰落了,以后x县这地方……”聂扬一边说着,一边操纵着自己的骷髅王切了个假腿,“白道上,江家会坐大的。” “另外就是我们了?”余辉明知故问。 聂扬不答,淡然一笑,右手又抖动几下,狂点几下鼠标,发信号喊队友上了高地,成功攻破近卫的高地后,聂扬一甩鼠标,站了起来。 “不打了。”聂扬揉了揉太阳穴,“打一小时了,出去活动活动,阿坤车钥匙给我。” 坐在一边的刘坤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抛给聂扬,聂扬伸手接住,往顶点的一楼大厅走下去。 自从顶点彻底成为聂扬这一伙人的据点后,聂扬一咬牙,花了点银子让刘坤去置办一些代步工具,总不能每次行动,都让刘坤厚着脸皮从他大舅的车行那借车? 刚刚解决了财政问题没多久的聂扬大手一挥,买了八辆摩托并且私自改装,又弄了十多辆面包车———这玩意开出去比带着浓郁农村气息的三轮车好看些。 八辆改装摩托平时都停在顶点大门口,聂扬没有固定的座驾,要用车的时候或者借刘坤的,或者借刘岳南的。 拿着刘坤的车钥匙,聂扬大大咧咧地发动了车,骑出顶点所在的巷子,上了大路就是一路狂飙,实际上,这小子刚学会开机动车没多久,不过在他感觉开摩托车和踩自行车没啥两样,就放开了胆子狂飙。 恰巧今天是周一,不管是学生还是上班族,在这个时间段,都苦逼地在学习工作,大马路上没多少人,来往的车辆也没多少,聂扬才能这么狂飙。 一路飙到铁井大道,聂扬本想去找林沫橙,却被几个铁井大道边上、正从两辆出租车上下来,粗布衣裤打扮、还戴着草帽的一伙人吸住了注意力。 一共是六个人,其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被一个虽然穿着简陋、但身上有股书卷气、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搀扶着;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眼睛滴溜溜打着转、满目都是好奇的小男孩,剩余三个,都是一身土气的黑脸精瘦汉子。 其中有两个黑脸精瘦汉子的裤子上,还印着什么“尿素”“钾肥”之类的字眼,很明显,那裤子是用肥料袋改得,穷得要穿成这样的人,聂扬只在影视作品里看过,真人还是第一次瞧见。 那老人手里,还紧紧拽着一个军用行李包———是那种几十年前的老旧军用行李包了,粗布粗革缝制,黄绿相间的迷彩图案;这种玩意,看上去土不拉几,实际上经久耐用,耐磨损,好用的很。比起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行李包强多了。 六人从出租车里下来,中年男子把老人交给一个黑脸精瘦汉子搀扶,自己上前,挨个付给两个出租司机车前,似乎还准备问出租司机点什么事,两个出租司机却都收了钱后不耐烦地摇下车窗,一溜烟开车走了。 “唉。”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他刚才付车钱,付得是一大叠碎钱,里面还夹杂着好多五毛一块的票子,人家司机能给他好脸色看就怪了。 这时,中年男子注意到了路边一个骑摩托却没戴头盔的短发少年,似乎正在打量自己这行人,立即小跑几步,到那短发少年的边上。 “小伙子,不好意思打扰了,向你问个路。” “您去哪?”聂扬懒得搞那么多礼节,既然是问路,直接问对方的目的地就行了。 “x县的县公安分局。” “哦……那地方我熟啊。”聂扬很理智,没有不经大脑思考顺口来一句“你们直接打红包车不就得了”,很明显,这一行人,估计是从县外边的小镇子来的,身上的钱只够一趟来回,进了县城到哪里都得徒步走路。 说着,聂扬下了摩托,掏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转头看向中年男子:“大叔,你们等会,我挂个电话喊个朋友过来帮我把摩托开走,顺便让他招呼两辆红包车,直接送你们到公安分局门口。” “这怎么好意思……小伙子,我们走去就行了。”中年男子慌忙拒绝聂扬的好意。 “嘿,大叔,您从铁井大道走到公安分局估计没事,那老大爷可吃不消啊。”聂扬指了指那个被一个黑脸精瘦汉子扶着的老人。 “这……”中年男子犹豫了片刻,点点头,然后一把握住聂扬的手摇了摇:“谢谢你了,小伙子!恕我冒昧,能问你的名字吗?” “聂扬。耳双聂,飞扬的扬。您算我长辈,喊我扬子就行。”聂扬咧嘴一笑,这个中年男子的模样和气质,有些像他的班主任张任,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挺讨喜,所以聂扬才一时兴起帮他们一把。 “好,那我占你这个便宜了。我的名字是陈翼华,喊我华叔吧。”陈翼华浅浅一笑。 没多久,聂扬手底下的一个弟兄赶了过来,是高二年的那些老油条子之一。这老油条子还带来两辆红包车,他跟聂扬招呼一声,便把摩托车开走。 陈翼华招呼着自己那一行人过来上红包车,老人和三个黑脸精瘦汉子都向聂扬不住道谢,聂扬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还是得逐个说“不用谢不客气”。 三个黑脸精瘦汉子一车,聂扬、陈翼华、老人、小男孩一车,两辆红包车朝分局开去,途中,聂扬才想起问陈翼华一件事情。 “华叔,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嗯,我们溪玉镇的。”陈翼华以为聂扬这个“县城人”并不知道偏远的石鼻村的存在,便只说了溪玉镇。 “进来县城是做些什么?我就好奇问问,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我。”聂扬也是知道分寸,便这么说道。 “我们是来送一面锦旗的!”陈翼华还没开口,那个虎头虎脑小男孩抢着回答道。 ------------ 【082】:聂扬的大胃口 “锦旗?”聂扬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小男孩几眼,“什么锦旗?” “送给江伯伯的锦旗。”小男孩毫不畏生,用他那双尚未长成型的虎目瞪视着聂扬说道。 “江……”聂扬略微一思索,已经彻底明白过来,随后,他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朋友,你大名叫什么?” “王琨!”王琨自豪地挺起了小胸膛。 “好名字。”聂扬赞了一句,扭头看向陈翼华:“华叔,你们是石鼻村来的吧?” “哎,扬子,你知道我们村子?”陈翼华有些惊讶。 “可不,全县城都知道。”聂扬又笑了,“这么一说来,你们还真得谢谢江波涛江局长了。一面锦旗,嗯……得体合适!” “呵呵。还有一面呢,给县分局全体同志的。”陈翼华轻笑几声,这个送锦旗的提议,还是他提出来的。此时被聂扬这么一肯定,他心里还是有些暗自高兴的。 石鼻村的村民对江波涛感恩戴德,但是石鼻村穷,不是一般的穷,也没啥拿得出手的土特产,村里那些老人挠破脑袋想着要给江波涛送些什么,最终还是陈翼华拍板定论:锦旗! 而且陈翼华还挺细心,王琨只知道是给帮助他们村子建学校的“江伯伯”送旗来了,陈翼华私底下却准备了另一面旗,给分局的旗,因为王大虎的那桩旧案翻了,和分局那些警员的到处奔走也拉不开关系啊。 不多时,两辆红包车驶到县公安分局门口,聂扬先跳下车,在石鼻村一行人下车之前,抢着上前,走到大门口的几个看门警员边上,低语了一句:“来给你们添名声的,别两眼一抹瞎就冲上去拦着。” 这几个警员也见过聂扬几次,知道这看上去还没二十出头的少年其实是往道上混的,而且和他们的江局搅在一起,关系不明,本就没敢贸然上去拦人,加上聂扬突然来这么一句“给你们添名声的”,这几个警员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但很快,老村长王孟,打开了那个军用行李包,陈翼华伸手进去,把两面准备好的、赠送对象不同的锦旗拿了出来的,当场抖开。 “好家伙……真是给咱们添名声来了。”那几个警员见到锦旗,心里不约而同蹦出这句话,然后对送锦旗的石鼻村一行人笑脸相迎。 半小时后。 江波涛特地安排了两个刚来不久的年轻警员将石鼻村一行人送走,那面赠给他的锦旗,此时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挂着。 “江局,这段时间过得还算滋润吧?”聂扬隔着一张办公桌坐在江波涛对面,毫不顾忌地翘起了二郎腿。 “你小子给我规矩点,脚放下去!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江波涛看着聂扬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就来火气,相比起来,他更喜欢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倔驴模样的聂扬。 “唉,江局,咱俩还讲究这些。”聂扬叹了口气,但没敢在江波涛气头上继续造次,乖乖把脚放下了,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好。 “你上个月没少给老子添乱子,这么快就和和南院干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李魋和段嘉祥都站在你这头。”江波涛砸吧砸吧嘴,“小子,你运气不错,有个好叔叔罩着。” 江波涛说聂扬有个好叔叔,可不是在夸聂大栓是个遵纪守法乐于助人的“好”市民,而是在暗讽聂大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并且还没进牢子,才能让聂扬也跟着放心大胆蹚浑水。 聂扬也听出来江波涛话里头的意思,不以为意,一笑置之:“嘿嘿……江局,我答应你的事情,完成的还算可以吧?那些福清人手里头的毒,流到x县确实变少了。” “说到这个……”江波涛皱起了眉头,“你管得那几个街区是有些好转……嗯,你既然和南院干过一次仗了,怎么不彻底解决掉他们?那几片地方还有些乱。” “不急,近日就会解决。”聂扬自信满满,“x县还不够我吃的。” “你胃口倒是挺大,想学你叔叔混到省城去?”江波涛冷笑,“你是有些聪明,但是还是太年轻了,年轻人,胃口太大可不好。” 聂扬笑而不答,直接起身告辞。 当夜,冲击波游戏机厅。 田博文在败给聂扬后,虽然收缩起了自己的地盘,有意放弃了一些场子,让聂扬的人手搅合进去,但是冲击波游戏机厅这个老据点,他是绝对不会丢掉的。 此时,游戏机厅里的格斗游戏区,田博文臭着一张脸,左手握紧摇杆,右手手掌大开,使劲在那四个圆形按钮上按得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游戏机屏幕上,他的大门五郎已经漂亮地完成了一个超必杀,将本就残血的对手直接放倒。 “ko!”电子合成声传出。 “奶奶的……” 田博文骂了一声,暂时离开游戏机,从兜里掏出根烟,旁边立即有南院的混子凑过来,给田博文点上火,田博文狠狠吸了一口烟,心里仍旧不爽。 这几天他玩拳皇的时候,不知不觉都把被他的角色虐翻的那个角色,想象成了聂扬,那声ko传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在脑中不自觉地脑补聂扬被他打翻在地的情形,但之后,田博文就会陷入更深的郁闷之中。 “奶奶的,老子得再找个机会和他打一场,不然都得留下心理阴影了。”田博文丢掉烟头,诡异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什么人!把手里家伙放下,这里是南院田哥的场子!别想闹事!” 一声呵斥声突然响起,田博文快步走出来一看,只见游戏机厅的入口处,自己的二十多个弟兄已经围了过去,而被他们围住的…… 聂扬?还有那几个八中的混子? 田博文瞧见了那几个被自家弟兄围住的人,都穿着黑衣黑裤,手里拎着根甩棍,但看他们脸上嬉皮笑脸的,似乎不是来闹事的。 而且,那几个人中,田博文一下子就认出了聂扬———这个让他连续几天在玩拳皇时都会脑补到的对手。 妈的,说曹操曹操到? 田博文愣了愣,然后大步流星往游戏机厅入口处走去,虽然还不知道聂扬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应该没啥好事? ------------ 【083】:新春将至 “嘿,老田。” 聂扬竟然伸出手,朝大步走过来的田博文挥了挥,笑吟吟地喊了声。 操你大爷,你叫我老田?聂扬我跟你很熟吗? 田博文无缘无故生出一种憋屈的感觉,聂扬这种无事套近乎的举动让他相当不爽的同时,还相当的郁闷啊。 “你来干什么?”田博文想努力做出一副仇敌相见分外眼红的表情,好让手底下的弟兄感觉,他田博文没有因输在聂扬手上,就惧怕聂扬了。 但田博文的这个表情没做好,给人感觉只是瞪大了眼。 “呵呵呵,我说我来打游戏机你信吗?”聂扬继续一边笑一边说话。 “操你大爷,有屁快放,老子这不欢迎你。”田博文火了,聂扬这种态度让他感觉聂扬是来纯挑衅的。 “哎,老田,你可不是这里的老板啊,你说话不算数。”聂扬就这么往前走了几步,那些围堵住聂扬一行人的南院混子心里都发虚,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聂扬趁势轻轻推开一个南院混子,轻易从他们的包围圈中走出来。 “我……”田博文话到嘴边还是吞了下去,聂扬那句话确实够恶心,一下子把他噎到了。 “来一盘?”那边聂扬已经放下了甩棍,走到一边去买了几个游戏币,再走回来往一台游戏机里一塞。屏幕画面变换的时候,聂扬转过头来看向田博文。 跟着聂扬来的刘岳南、余辉、王勇、马顺炎、刘坤五人,也学着聂扬把甩棍随地一扔,买了游戏币走到空闲的机子上自顾自玩起来了,他们还真不是来找事的。 田博文心里窝火,虽然对方不是来找事的,但是那种好像在自己场子里一样轻车熟路的举动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让他感觉不爽呢? “来就来。”田博文嘴上答了话,心想聂扬啊聂扬,老子拳脚上可能打过不你,拼刀可能会赢你,打游戏机,还是打拳皇,老子稳赢你。 果然,田博文选了个必杀技相当暴力的拉尔夫,把聂扬用得还不太娴熟的八神庵一通血虐,屏幕里闪出ko大字时,田博文心中痛快无比,奶奶的,爽! “喂,老田。”聂扬输了一局,立即往游戏机里再塞几个游戏币进去,一边晃了晃摇杆一边说话,“跟着我混怎么样?” “你说什么?”田博文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这聂扬……他妈的太嚣张了吧!到老子的地盘上招降老子!操你大爷的一点也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感觉自己受到极度蔑视的田博文彻底火了,对着游戏机就是重重一拍:“给老子滚!” 田博文的这一声怒吼,立即把那些心里惊疑不定的南院混子再度引来,呼啦一下,二十多号人全都聚到这台游戏机边上。 “别激动,消消火。”聂扬眯起眼看着田博文,“我认真的,老田,我们这么打来打去多无聊,最终都是要折损人手,合伙混多好?我们这些个大混子拧成一股绳,x县就完全被我们掌握在手里了……” “操你二大爷,那你怎么不跟着我混?凭什么老子跟你?”田博文这句话说出去就后悔了,真想直接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这语气,怎么听都是像自己服软之前的垂死挣扎呢?! “因为我比你强。”聂扬说这话时的口气无比自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操!”田博文被激怒了,挥手一拳朝聂扬打去,聂扬早有防备,一下子伸手拦住。 聂扬:“看,应验了吧。” “……有种你和老子拼刀?”田博文感觉自己的面子已经聂扬扫光了,恼羞成怒。 “拼个卵。”聂扬后退一步,田博文立即将手收了回去,未等田博文张口,聂扬补充了一句话:“跟着我混,至少,我能保你在x县犯事不进去。我对每一个弟兄都一样,都是这么保。” 田博文怔住,思索片刻后,他发现,确实,x县的格局已经基本稳定了,他想做大,势必要和聂扬继续冲突下去…… 但是臣服于聂扬……田博文怎么都感觉不甘,原因就是,他觉得聂扬肯定有一项弱于他的地方,如果聂扬全面强于他,让他俯首称臣,他没准就答应了。 聂扬看着田博文的眼神闪动,将他心中所想猜了个七七八八,脸上浮现出笑意:“行,如你所愿,我和你拼刀。” “那就来。跟上!”田博文露出一丝狞笑。 紧接着,田博文转身朝冲击波游戏机厅外走去,边走边给他手底下的弟兄发令:“都他妈不许跟着老子,老老实实留在这看场!” “继续打游戏机,一会回来。”聂扬则是这么跟几个兄弟交待。 然后,他跟着田博文出了游戏机厅,田博文自顾自发动一辆改装摩托车,骑上去后扭头看聂扬:“来!” 聂扬很干脆地坐上他的后座,田博文发动摩托,最终却是开到了他家楼下。 田博文的家,是间三层民宅,他掏出钥匙开了门,推开门,大步走进去,聂扬跟着往里走,只见一楼大厅很空旷,啥都没摆设,就角落堆了乱七八糟的十多把刀。 估计这房子就田博文一个人住…… 田博文上前,抄起一把军刺,凭空挥了挥,走到大厅正中央,看向聂扬:“自己挑一把,先受伤的输。” “我能拿两把吗?”聂扬走到那堆刀边上,抽了两把短刀出来,正面对着田博文站好。 “你会耍双刀就拿吧,三二一,开始!”田博文喊完“始”字,人已朝聂扬冲去,他的招式那简单,直挺挺一刺,他向来都是凭着这迅捷无比的一刺,在白刃战中抢占先机的。 聂扬心中暗笑,他正式开始学八斩刀,但是大师姐颜诗雨不知道在他面前挥双刀挥了多少次了,对付田博文这简单粗暴的刀技,聂扬只是用出那简单的一个技巧,便一刀破了田博文的直刺,未等田博文变招,另一刀架在了田博文的脖子上。 “操你娘的,我认输。”田博文倒也干脆,直接扔了军刺,“扬哥!” 聂扬笑了,上前拍拍田博文的肩膀:“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 田博文的归顺,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归顺,还代表着南院的所有本地混子归顺聂扬,聂扬的手底下,一下子又多出百来号人! 与此同时,段嘉祥也放出话,他懒得继续在八中扛旗了,以后聂扬才是八中的老大哥,紧接着,段嘉祥自己解散了自己的那一伙势力,八中高二年段的混子一下子如同一盘散沙,没过多久,大部分都被聂扬给收入帐下。 甚至,聂扬还把手,伸到了八中的高三年段去…… 曾经的八中老大哥刘岳东,已经淡出八中混子们的视线好久了…… 八中高二年段,一些曾经跟着段嘉祥混的混子,一时间难以接受从此要和南院来的那拨、除聂扬外仍以田博文为首的混子称兄道弟,但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双方虽然曾经互殴过,但也闹出过人命官司,也没那种真的不可调解的血海深仇。 势力激增的聂扬,在刚头几天,手底下的人爆发出一些小冲突小摩擦,但一段时间过后,一周、两周、三周……最终,聂扬手底下的混子们,不再有“八中人”“南院人”的分歧了。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到了这年12月的月末。 聂扬只感觉形势一片大好,在x县,他已经没有了明确的敌人。江波涛是他的大靠山之一;段嘉祥早就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过一次,他将来不是要往道上混,而是要去经商;李魋只要“认屁股一条街”的那些场子,只要不去触他霉头,他和聂扬就是好盟友的关系。 学校聂扬已经数个星期不去了,张任的告状电话,想来都是聂大栓全数接了,聂扬甚至能想到学校里已经给自己下了多少处分决定,这些暂时都和他无关了。 现在的聂扬,除了忙活一切见不得光的事情,偶尔也抽空和弟兄们打打游戏、出去吃吃喝喝聊天侃大山;或者去找林沫橙,试试看能不能转变林大小姐的性取向同时让林大小姐喜欢上他。 另一边,在武馆———叶铮荣那儿,聂扬的表现也是越来越出色,翻过元旦后的几天,他首次在同门切磋中,打败了郭强,虽然过后几天他被郭强狂虐,但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聂扬反超郭强也不远了。他学拳的时间还不到半年,进步就如此神速,这让叶铮荣很是畅快。 在武馆,刘岳南就不说了,颜诗雨、郭强、李柯三人与聂扬的关系,对聂扬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这个小师弟,身上是有一点小毛病、小缺陷,比如有时候喜欢逞一股血气之勇,比如说话不知不觉就在嘲讽人。但他身上也有许多能轻易掩盖缺陷的闪光点,意志力强的可怕,待人热情恳切,很少,不对,应该说是从不八卦他人的私事。 唯一对聂扬心里不爽的,便是刘岳东了。 很久以前,刘岳东曾经给聂扬下过以他的主观看法构成的盖棺定论:“没权没势的农村娃子,不会成大气候。” 结果就是这个农村娃子,现在在x县也混出了个模样,甚至在八中,声望都盖过了他刘岳东,师父叶铮荣对这个农村娃子的评价也不低,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刘岳东非常不爽。 他不爽归不爽,聂扬名义上还是他的师弟,他也不会故意去找聂扬的茬子,只是很明显地表现出了淡漠。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新一年的1月份也过去了,2月份到来,新春将至。 ------------ 【084】:新年 (ps:这是近期最后一章过渡章节,马上迎来第一季的大高潮。) 2月初x县八中便已经放假了,聂扬并不急着回家,而是在县城里呆到2月14日,这才不紧不慢地带着一点行李,去了长途汽车站,坐车回老家下沙镇。 明天,也就是2月15日,是年三十,即除夕夜。 当天晚上,聂扬到家,他这么迟才回老家的行为被父母好生责怪了一番,用过晚饭后,聂扬帮着自己老妈收拾屋子,打点过年要用的物品,聂铁柱则是耐不住呆在家里闲着,换了身衣服出去溜达了。 九点过后,聂铁柱才从外头回来,不止他一个,跟着进屋的还有聂大栓。 “叔?这次怎么提前回来?”聂扬挪揄地看了聂大栓一眼,以往这家伙都是除夕夜当晚,十点左右才从省城赶回来。 聂大栓这段日子明显被不停向他告状的张任折腾得不轻,一脸憔悴,狠狠瞪了旷课节数累积起来有上百节的聂扬一眼:“怎么?不欢迎叔?” “哪敢。”聂扬窃笑。 “快滚去洗澡,一身酒气,臭死了。说了你多少次,别喝完酒就开车。”聂铁柱站在聂大栓身后,抬腿踹了聂大栓一脚。 “屁大点事。”聂大栓满不在乎地受了聂铁柱一脚。实际上,他完全可以避开的。 …… 翌日,年三十。 聂家四口人都没起早,全都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爬起来,这是聂家的老习惯了,上午不睡这么迟,晚上守岁守不住下去。 用过午饭,聂铁柱和红霞呆在家里收拾着布置那;而聂大栓和聂扬这对叔侄,仍然照着前些年的惯例,在这个点儿出去,在镇子里到处溜达晃荡。 年三十,整个小镇子洋溢着过年的喜气,这一天,脾气多暴的人都是和和气气满脸笑容地走在街上,当然,偶尔也有几个年三十了还愁容满面的人走在街上。 这个日子,下沙镇的一些小巷子里,会摆出赌博摊子,赌法是很原始很简陋的骰子押大小,这就是逢年过节的负面现象了,总有那么一群赌鬼,在这个时候,聚在赌博摊子或者麻将馆里,彻夜不归。 聂大栓和聂扬一下午把本就不大的下沙镇逛了个遍,两人现在都是不常回老家的人了,这么一逛,心里或多或少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到家之后,天色也黑了下来,聂家四口人,早早吃起年夜饭。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像往常一样,规格不高,但绝对吃得饱。除了传统的下沙镇人逢年过节都喜欢备上的老四碗(米粉、鱼丸、闽南糊、炸鱼),还有小半锅的水煮活鱼、一只烧鸡、一盘白果、一大碗炖芋头。 吃过年夜饭的聂家四口人,都守在电视机前,坐在沙发上,准备守岁。 “叔,过了今晚上你几岁了?”聂扬不经意地问了聂大栓一句。 “十八。”聂大栓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叔我永远的十八岁。” “嗯,青春活力的小叔,兼具着老男人的魅力。”聂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聂铁柱听到这对叔侄的对话,险些把嘴里的家酿酒给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嘴里的酒,聂铁柱开口了:“大栓啊,过了今年,你真得找个媳妇了。” “对啊,这都这么多年了,扬子可比他的堂弟堂妹大上十来岁了。”红霞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其实我这段时间琢磨了个对象。”聂大栓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琢磨啥啊,赶紧娶进来。”聂铁柱不假思索。 “先等她离完婚。”聂大栓不紧不慢地说道。 聂铁柱和红霞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惊愕的表情。 “再等法院把她女儿的抚养权判给她,我再把她娶进门。”聂大栓继续说道。 “这个……”聂铁柱犹豫了一下,“大栓,虽然说你老大不小该成家了……这离过婚的女人,还拖着个女儿,你还是考虑谨慎些吧。” “行,我慢慢考虑。”聂大栓面无表情,心中暗笑不已,心想老子早知道今年回家还要对付这个多久娶媳妇进家门的问题,早就想好了答复。 聂扬在一边,早就憋着笑快憋出内伤了,心想我这小叔的演技倒是越来越精湛了。 很快,十二点过去,今年的守岁,依然是聂家一家四口人,全都保持着清醒没人提前睡下去的状况。 挨过十二点后,聂扬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聂家的死板规矩不多,守岁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每年硬撑着到十二点不睡觉有啥意义,反正在聂扬看来,只是给肾脏增加负担的死板规矩。 他揉着眼睛,打了几声哈欠,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换上睡衣睡裤,钻进棉被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聂扬只来得及打了通小念头,便被父母催着吃完早饭,然后他和同样一脸不情愿的聂大栓,被聂铁柱、红霞夫妇拉着去串亲戚拜年…… 聂大栓呆到初三就火急火燎地赶回省城了,聂扬便在初三下午打了个电话给王勇,问他下学期的注册时间。 “十七号吧,扬子你回下沙镇了?”王勇说的十七号,是指农历的十七号,按公历算起来是3月2日了,这注册时间跟大城市的高中比起来有些迟了。 不过x县的高中,除了一中是2月27日就要注册,连十五都不让学生好好过之外,八中、十二中、南院都是3月2日十七去注册。 “咋了?你该不会……一家子在县城过年吧?”聂扬一阵郁闷。 “嗯,初五回去镇子找你玩吧?咋样?对了,不止我一个,南子他们都说要来找你耍。” “我操,有多少人?” “嗤,不多,放心,不会把百多号弟兄都带来。”王勇在电话那头嗤笑。 “那我挂了。”聂扬说罢,干脆利索地挂断电话。 初五那天,竟是王勇、刘岳南、谢长风、刘坤、陈平、余辉、马顺炎、方莹、凌维靖、段嘉祥一大票人来下沙镇找聂扬耍,这些家伙都是八中的,彼此之间也认识,段嘉祥算是一伙人里辈分最大的,不过他不摆老大哥的谱,一脸乐呵呵的。 一大群小青年挤进聂扬家,聂铁柱和红霞都有些吃惊,不过也有些暗自高兴,聂扬以前的性子有些孤僻,几乎不怎么把朋友带家里玩,这次带来这么多朋友,也算是证明了,他的性格已经开朗起来。 在聂扬家里闹腾了几个小时,众人有喊着要逛逛下沙镇,于是王勇和聂扬担起了导游的职责,带着一伙人大街小巷乱逛。 一大群人出来,不免边走边聊天打屁,据余辉说,老田,田博文对于到聂扬老家来耍也有些意动,不过后来看到段嘉祥就抽着鼻子走远了,这两人还在互相恶心着呢。 段嘉祥对此,一笑置之,时间过去这么久,他看田博文已经没那么恶心了,只是不知道,原来田博文还记着那点仇。 带团在下沙镇游玩的途中,聂扬碰到了两个认识的人,一个是潘鑫,他看上去削瘦了一些,但是眉眼之间却有些几抹狠厉之色。想来这小子,初中毕业后就在下沙镇开始摸爬滚打混社会了。 两人许久未见过面,之间的关系也有些怪,潘鑫不咸不淡地对聂扬打了个招呼,聂扬干脆点点头应付过去。 另一人则是聂扬、刘岳南的师兄郭强,这三人的关系算是不错的损友,同时还是师兄弟。见面免不了几句问候,但也很快跟着各自的朋友离开。 折腾了近一天后,王勇、刘岳南等人总算放过聂扬,挥挥手让他滚蛋回家,一众人拍拍屁股,往汽车站走去了。 一直在下沙镇呆着过了十五,聂扬才收拾起行李,和父母告别后,坐上了进县城的车。 聂扬并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完全无法如此舒坦地在老家过一个无忧无虑的新年了。 ------------ 【085】:初到省城 燥热的七月。 榕城福州——这个福建省的省会,在每年的七八月份都是热得如同烤炉一般,随处可以看到在榕树下纳凉的闲散老人。大街小巷,那些穿着短衫短裤的青年男女,都是走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 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的南车站,走出三个满身是臭汗的少年;走在中间的,一头精神的短发,身着上白下黑的棉布短装,眼神凌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左边的少年,脸庞黝黑,脸庞上看不到稚嫩,已经有了些许刚毅的味道,身子板虽然有些瘦,但却显得结实。 右边的少年,瘦高瘦高,个子看着都有一米八几,但身子板却过分得瘦了些。 这三少年,从左到右,依次是马顺炎、聂扬、姚羽轩。 x县的地下世界,已经被聂扬和李魋联起手来,安安稳稳地发展了小半年,现在,小小的一个x县,已经不能再满足聂扬和李魋的胃口了,两人都准备将手往外伸,两人的第一个目标,不是x县的辖区——宁德市,而是省城福州。 插手省城的地下世界,聂扬自有他的考虑:聂大栓的势力就盘踞在省城,他到这里来,一来能有聂大栓帮衬着,少走许多弯路,二来聂大栓也曾经说过,让他在x县混好了,到省城来给他这个叔叔搭把手。 打虎亲兄弟,上阵叔侄兵!这是聂大栓某次醉酒后的原话。 至于李魋,他在x县算是和聂扬和睦相处,因为他只要城西区,除此之外不与聂扬争夺任何地盘,所以实际上他的发展也受到了限制,于是,他便准备将手伸到省城来。他没有亲自出马,而是派了他手底下最信得过的姚羽轩,让姚羽轩与聂扬一同去省城一趟,打探打探省城的水有多深。 “这鬼地方真够热……”姚羽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比x县热多了。” “忍着点吧。”聂扬其实也是一身臭汗了,不过他早就习惯身上挂着一层黏糊糊的汗渍。 马顺炎一声不吭,不自觉地走到聂扬和姚羽轩的身后,这是他走路的老习惯了,殿在后头。 三人走到一棵大榕树下,聂扬四下张望了片刻,然后掏出那部诺基亚砖机,给聂大栓拨去一个电话。 “喂?叔?” “嗯……到省城了?” “到了,刚出南车站。我们打车去找你还是什么?” “不用,你们在哪儿,我让阿石去接你们。” 聂扬看了一眼路边的路牌,报上了自己的位置,聂大栓那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三人就在榕树下蹲坐着,二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大陆边上,车门打开,曾经帮助聂扬搞毒贩子的石哥伸头出来:“上车。” “石哥,好久不见了。”聂扬坐到副驾驶座上说道,马顺炎和姚羽轩则坐到了后排。 “你小子,几个月没见着,变壮实了很多啊。”石哥仔细打量了聂扬几眼,发动引擎。 聂扬这是第一次来省城福州,对于福州的道路都不熟,石哥把车开得飞快,穿了几座立交桥后,在大马路上一路狂飙,最终,停在一栋看上去挺气派的写字楼前。 石哥在街边的停车位上停了车,然后四人下车,石哥带着聂扬、马顺炎、姚羽轩进了写字楼的大门,直接坐电梯到六楼,摸到一间办公室前,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石哥直接大大咧咧地推开。 聂扬一眼就瞧见,办公室里头,聂大栓翘着二郎腿坐在老板椅上,嘴里叼着根烟,双手捧着一本playboy杂志,看得津津有味。 “咳……”聂扬咳嗽了声,聂大栓这才注意到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四人,这才放下杂志:“阿石该干啥干啥去,三个小崽子进来,顺手带上门。” 石哥点点头,转身就走了,聂扬和姚羽轩、马顺炎走进来,顺手关上门。 “你俩是扬子兄弟?扬子你那师兄呢?没跟着一起来?”聂大栓扫了姚羽轩和马顺炎各一眼,他记忆力还不错,还记得刘岳南。 马顺炎对于聂大栓的发问,直接点了点头,姚羽轩则是不置可否地回答:“算是吧。” “我那师兄,已经陷入爱河了。”聂扬拉过旁边的几张凳子,让马顺炎和姚羽轩都坐下。 “年轻真好啊。”聂大栓感慨,“那么,小崽子们,你们来的刚好,晚上就有热闹看了。” “晚上看热闹?啥热闹?”聂扬掰了掰手指。 “省城的一个大佬做寿。”聂大栓眯起眼睛,“这大佬,是跟咱们聂家老头子一个时代的,七十大寿就在他的豪宅里做。这大佬可不一般,黑白两道都混得开,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去了北方,听说在石家庄混得风生水起。小儿子留在省城,也是省城里跺跺脚就能踩死一大片人的大角色。” “这么牛?”聂扬听得一愣一愣,聂大栓都给这口中的大佬“不一般”的评价了,想来真是很不一般。 “今晚上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过去,那几个跟我对着干的老王八蛋也会去。”聂大栓说到这里,眼里蹦出一丝杀气,“那几个老王八蛋的场子这些日子都被老子扫得差不多了,全都缩起来不敢露头,如果晚上不是那个大佬的大寿,我真想趁这个机会干死他们。” “那个大佬叫什么?”姚羽轩忍不住问道。 “姓陈,叫陈天勤。混省城道上的,都得尊称他陈老爷子。”聂大栓说着,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家老头子当年比他强多了。要不是收手得早,哪轮到他在省城做大。” 陈是南方大姓,聂扬认识的人里姓陈的就不少。 听得聂大栓这么说,聂扬心里又开始脑补当年他爷爷的风采了,很可惜,他爷爷在孙子面前始终是一副和蔼老人的模样,聂扬脑补了半天也没脑补出个所以然。 “等会我让阿石带你们三个去换身衣服,扬子你看你穿的,穿一身唐装干什么?”聂大栓说着走近聂扬,“看着是挺俊,不过那陈天勤,这些年老糊涂了,连住的宅子都搞欧式装潢了,还总喜欢搞欧式晚宴,人家到他门上拜访,不穿的西装革履不让进,整一个老假洋鬼子。” “老假洋鬼子……”姚羽轩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老东西是想学意大利黑手党的范吧。” “差不多。扬子这身,适合外国的华人黑帮开茶会时穿过去。”聂大栓也笑了,然后摆摆手:“你们先出去自己耍会,等会我让阿石带你们去搞一身行头,晚上跟着我去见见那个老假洋鬼子,和省城的一些大人物。” ------------ 【086】:宴无好宴(上) 是夜。 石哥开着车,换了西装打上领带的聂大栓,好像脱去了一身的匪气,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空烟盒。 聂扬、马顺炎、姚羽轩都坐在了车后面,马顺炎和姚羽轩老老实实地换上了和聂大栓一样的行头,聂扬却感觉穿着西装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最终给自己弄了件不失格调的白衬衫。 石哥的车技挺好,明明是在狂飙,却能让坐在车里的人感觉车是四平八稳的,没多久,石哥开出了福州城区,直往城郊的别墅区开去。 聂扬在后座已经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园林,从外头就能隐约看见园林里的一栋豪宅。园林的入口处是长约二十多米的收缩电子门,此时电子门缩着,进园林的道路大开。 聂扬还注意到,聂大栓这辆车的后面,还跟着几辆看模样就是高档车的私家轿车,显然,那几辆车不是跟踪聂大栓、冲着聂大栓来的,而是和聂大栓一样,来这儿赴宴的。 石哥驾车进了大门,然后往左转个弯,开着车去了园林后方的停车场。 这个园林里的停车场,可比聂扬那个被改装成训练室的废弃停车场大多了,有百来个停车位,不过此时空着的车位已经很少了。 待石哥停好车,众人下车,石哥把车钥匙交给聂大栓便独自离开了,聂大栓则是带着聂扬、马顺炎、姚羽轩三个小崽子,往园林中央那栋小型欧式城堡般的豪宅走去。 这座园林设计得不错,除了大门口看上有些简陋,进来就是杉木林,各处摆放着假山,在那栋豪宅之前,还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流过,给修了座短桥。这河流不知道是人工弄出来的,还是由于这座园林是修在城郊恰巧有河流的山包上。 “老聂!” 聂大栓带着聂扬、马顺炎、姚羽轩进了那栋豪宅的大门,才走进一楼的大厅没几步,便有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跟聂大栓打了个招呼。 聂大栓回头过去,和那中年男人交谈了几句,聂扬则是趁机打量着整个大厅。 先前从外面看,这栋豪宅的设计风格十分欧式化,结果进来一看,这大厅的一些布局、陈设就有些不伦不类,还是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弄得。大厅的面积,约是x县一些酒楼一整层的面积,这大小恰到好处,人少了不显空旷,人多了也不显拥挤。 聂大栓来之前已经说了,今晚上是参加省城大佬陈天勤的七十大寿,不过此时,这栋豪宅的大厅都没看见哪怕一张餐桌,只有几张长沙发,想来等会宴席开场的时候,是在豪宅的二层或者三层。大厅里大部分来的宾客都是站立着,三五个认识的凑在一起交谈,此时正主也没出现,这里就成了纯粹的社交场合。 “咦,老聂,这三个小伙子是你带来的?”和聂大栓交谈的那个中年男人,注意到了笔直站在聂大栓身后的聂扬等人。 “我在老家的远房亲戚,来省城投奔我,正好带他们见见世面。”聂大栓不着边际地一通话把中年男人忽悠过去。 什么远房亲戚,我是你亲侄子!聂扬心里一阵不爽。 这时又有几个中年人凑过来,和聂大栓打招呼,聂大栓一一回应,待这些人散开后,聂大栓走到大厅角落的一张长沙发上,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聂扬、马顺炎、姚羽轩跟着走到他身边。 “那个老秃头看见没有?”聂大栓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给聂扬打了一个眼神,聂扬会意,把头凑过去,就听聂大栓这么低声问了一句。 “哪个?” “那个。”聂大栓叼起烟,伸手往大厅正中央的一堆人里一指,聂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老秃头。 那老秃头,说老也不老,看那面容约有五十来岁,有着很明显的大肚腩,眼袋垂得很厉害,还长了个大酒糟鼻。 “这傻逼是省城的老混子,当年老子刚进省城的时候给了老子一个下马威,现在被老子扫了七个场子,折了四十多个人手,现在缩在鼓楼那儿的场子不敢冒头。”聂大栓嗤笑了一声,然后又指了他在省城的几个对手给聂扬看。 另外,聂大栓还说了几个省城里的实权人物,同时指给聂扬看,聂扬一一记下这些人的长相,这时,大厅又新进来十多个人,聂扬不经意地往那边一瞥,却见到两个他极为熟悉的人!和一个他曾经在x县的局子里见过的人! 颜诗雨! 颜诗雨和平时的模样不同,盘起了头发,穿着一身裁剪精细的黑色露背晚礼服,脸上化了淡妆,还用了略显妖媚的蓝色眼影,她没有穿丝袜裹住双腿,而是直接露出自己象牙般细腻的光洁小腿。 如果说平时的颜诗雨给人一种冰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此时的她,就仿佛一朵绽放的蓝色妖姬,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 她左手挽着一个俊朗男人的手臂,右手则是牵在一只同样洁白细嫩的小手上。那小手的主人就挨在颜诗雨身旁,聂扬也认识她,林大艺术家、林大小姐林沫橙! 林沫橙身上穿着的服装,和颜诗雨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一黑一白,两人站在一起,给人以极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而颜诗雨挽着的那个俊朗男人,就是聂扬曾经在x县局子里见过一次面,但不知道其名的颜欢! “那个男人叫颜欢,挺狡猾的一个王八蛋,不过和老子没过节,还帮过老子几次。”聂大栓见聂扬一脸惊讶地看向大厅入口处,便顺着聂扬的目光看过去,见是颜欢带着两个年轻女人进来,便开口给聂扬介绍。 “那个穿黑晚礼服的是颜欢亲妹妹,叫颜诗雨,虽然是女流,但身手非常不简单;那个穿白晚礼服的……” “穿白晚礼服的叫林沫橙,是个大艺术家。”聂扬接过聂大栓的话头,“活见鬼……” “嗯?你认识啊?”聂大栓一愣。 “那两个女人我都认识。”聂扬苦笑,“一个是我大师姐,一个是我……嗯……死缠烂打都追不到的大小姐。” “真是活见鬼。”聂大栓听到聂扬这么说,理了理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脑子里在想事情,身子上聂大栓可不慢,站起来就喊了颜欢一声。 “阿欢!” “大栓叔。”颜欢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个人迎上去和他攀谈,此时聂大栓和他打招呼,他只能朝聂大栓挥手致意,几句话打发走之前迎上他攀谈的人后,才大步朝聂大栓这边走来。 “橙……沫橙!师姐!”聂扬险些把“橙儿”这个私底下的称呼叫出来,幸好及时收住了话头,换了个称呼。 “扬子?你也在这?”颜诗雨见到聂大栓身后的聂扬有些惊讶。 “小聂扬好久不见呢~”林沫橙一脸“早就知道你跟聂大栓是叔侄关系”的表情,半点惊讶都没有,忍着笑和聂扬打招呼。 好久不见,两天前不是刚见过?聂扬腹诽心谤了一句。 “原来都认识。”颜欢淡笑了一声,“嗯……很久之前我们见过一面吧?” 颜欢这话是对着聂扬说的,聂扬点点头,心想该给颜欢面子,便喊了声“欢哥”。 这声“欢哥”让颜欢很是受用,笑呵呵地拍了拍聂扬的肩膀,然后他和聂大栓走到长沙发边上坐下攀谈,颜诗雨却是往大厅另一边的一堆女宾客走去,找上几个女宾客便攀谈起来,显然她对这种交际场合习惯得很。 “林大艺术家,你来这种地方干什么?”聂扬见周围的人都散开了,便上前一步,凑近林沫橙身边问道。 “因为诗雨要来啊~”林沫橙白了聂扬一眼,“而且我姑姑也在这儿。” “你姑姑?”聂扬怔了怔。 “在那边。”林沫橙指了指颜诗雨所在的那堆女宾客。 “溜出去玩吧,别管这什么鸟宴会了。”聂扬已经不把这什么劳什子宴会放在心上了。 “现在六点多……”林沫橙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好~溜出去玩一会,不过七点半还得准时回来,姐姐带你逛逛省城。” 两人离开大厅的举动根本没引起多少人注意,除了马顺炎和姚羽轩。 “扬哥跟橙姐出去了,姚子,我俩继续呆这?”这小半年下来,马顺炎也是见过林沫橙几面的,也知道聂扬狂追林沫橙一直未果。 “呆个屁啊,这里太无聊了……”姚羽轩低声回了一句,“扬子的叔我们又不熟……我们也出去!跟上扬子,嘿嘿……” “不太好吧。”马顺炎的黑脸更黑了几分,“被扬哥发现我们会很惨的。” “怕什么,轩哥保你。走着。”姚羽轩说着,已经走向大厅外了,马顺炎只得跟上。 ------------ 【087】:宴无好宴(中) 聂扬跟着林沫橙走出陈天勤的豪宅,不一会儿便走到刚才进来时的那条河流边上,聂扬正准备往那条短桥上走去,却见短桥对面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相当眼熟的身影。 江波涛! 待那个聂扬觉得相当眼熟的身影走到桥上,聂扬立即一眼将其认了出来,正是江大局长江波涛。 “靠……省城的一个大佬做寿,竟然来了这么多x县人。”聂扬低声嘀咕了一句。 此刻的江波涛,脱下了一身警服,换上一身看着有些陈旧、做工精细的手缝西装,跟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并肩走在一起,这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江局!”聂扬朝江波涛挥了挥手。 “……聂扬?”江波涛的视力不差,在夜色中立即将聂扬认了出来,疑惑片刻后江波涛便想通彻,聂扬在这里,多半和聂大栓脱不了关系。 “回见。”聂扬打过招呼便拉着一旁的林沫橙,走上短桥,江波涛回头瞥了远去的聂扬一眼,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波涛,那年轻人是谁啊,眼神竟如此凌厉。”江波涛身边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一个街边混混。”江波涛不假思索地开口。 “街边混混,怕是没有那样的眼神吧?”跟在江波涛与中年身后的年轻人,来弘森开口了。这来弘森,在几个月前,江波涛只当他是分配来x县的小验尸官,没什么大背景,不过那次他给石鼻村发起私人捐款,来弘森一下子就捐了上万块,这让江波涛不由得多注意了来弘森几分。后来两人交情深了之后,江波涛才知道,来弘森的老爹,就是现在跟他并肩走着的这个中年人,也是省城里的一号角色,在他江波涛的上一级——宁德市公安总局也能说上话。来弘森不想在省城仗着老爹混吃混喝,主动跑来x县做验尸官锻炼,他觉得江波涛的作风挺特别,平时没少给他老爹提江波涛这个人。 这才有了去年江波涛让白子远迅速落网的事情;江波涛也顺便搭上来弘森他老爹这条线,准备继续往上爬。宁德市的那些个职位,在如今的江波涛看来,已经不那么诱人了。 “那便算是个大混混吧。”江波涛叹了口气,“刚才那人是聂疯子的侄子。” “哦?聂疯子的侄子?呵,这倒是有趣……”中年男人轻笑了一句。 江波涛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却又见迎面走过来两个少年,一个个头很高却身形单薄,一个面黑而身形结实,两个少年直接无视江波涛等人,快步走到了那短桥上去。 (那个好像是李魋的手下?叫姚什么来着……)江波涛心中一怔,心想这陈天勤陈老爷子做寿,怎么来了这么几个x县的混子? (罢了,不用在意他们……) 江波涛转念一想,快步跟上前方中年男人的步伐,走进陈天勤的豪宅。 此时,聚在大厅的宾客已经相当多了,时间过了七点,终于出来了个管家模样,五十来岁的男人,请在场来宾都上豪宅的二层。 陈天勤的豪宅,是设计成一层大厅,在大厅中央弄了个直通二层的足够宽的多阶楼梯,一楼大厅的宾客们停下交谈,不紧不慢分往二层上走。 二层左右的走道都有房间,左右走道可以再往上‘走道边上的房门都紧闭着,总共是八个房间。至于一层大厅上来时,宾客们便能直接走到二层中央的主间,也是今晚寿宴开席的地方。 只见二层中央主间里面,正中是首席,一个双鬓发白、气色并不太好看的古稀老人端坐在首席;首席边上着摆了八张红木圆桌,宾客们分别落座。 这一瞬间,全场人坐下来后,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安静,首席上的古稀老人,病态的脸上露出几丝因兴奋产生的红晕,环顾周围,咳嗽一声,开口了:“各位能应邀而来,我很高兴……” “陈老爷子客气了!”“老爷子邀我们,我们怎么能不来。” 陈天勤一句话还没说完,立即有人出声逢迎他的话,平时,要是陈天勤讲话有人敢打断,那么他的下场绝对是相当凄惨的;不过这种场合,若是用刻意逢迎的诸如“老爷子邀我们我怎么能不来”之类的话打断他的话,却只会让这个老家伙更加高兴。 “一群蠢货。”已经随着众人落座的聂大栓,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对这个装腔作势、喜欢学洋鬼子那副贵族调调但又不学像的陈天勤可是相当讨厌;别看聂大栓一副土匪模样,懂得东西可不少。 中国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贵族”、“世家”之类的东西,往上推几代人不过也就是头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而已;而那些外国的贵族世家,都需要十几代的底蕴积累下来,才能弄出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贵族范,偶然爆发了一次,手上多握了点钱权,就想学着外面的洋鬼子了? 聂大栓对陈天勤嗤之以鼻,就说他的这栋豪宅,洋不洋土不土,外壳是欧式风格,里面是苗正根红的中式风格,还在自己家里摆寿宴,怎么不学着那些洋鬼子搞个狂欢舞会? 或者学那些洋鬼子,弄些大麻致幻药什么的,来一场淫\乱舞会? 聂大栓想到这里,暗笑不已,但表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时陈天勤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宾客中立即有人站起来,朗声用早就在脑海中构思好了的祝词向陈天勤祝寿,这种情形出现了十多次,祝词虽然没有重复,但也就那个意思,脱不了“长寿”的寓意。陈天勤全都笑呵呵地接下,然后等没有人再站起来祝寿了,陈天勤便宣布晚宴开始。 “咦……沫橙呢?”颜诗雨低语了一句。 颜诗雨就坐在颜欢身边,方才她和一群她不得不应付的中年妇女聊天聊得心里烦躁得不行,却偏偏不能抽身走开;这时晚宴开始,她才发觉林沫橙根本不在周围。 “扬子跑哪去了?”聂大栓也皱起眉头,“还有他的两个小弟兄……人呢?” (妈的,不对劲,有一种很糟的预感,扬子好像要给老子闯什么大祸一样。) 聂大栓的左眼皮突然狂跳起来,他不由得这样猜想。 不行,赶紧给他一个电话! 聂大栓这样想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聂扬的号码出去,手机屏幕上却立即显示通话未成功。 “操他娘,欠费?”聂大栓瞪大眼睛。 ------------ 【088】:宴无好宴(下) “省城到晚上还是挺凉快的。” 走过一条街的拐角,聂扬微微眯起眼,感受着一丝拂面的凉风。 “明明和白天一样。”林沫橙抹掉额头上泌出的汗水,“想去哪儿玩?” “省城有什么地方好玩的?”聂扬反问。 “嗯……貌似没有哎。”林沫橙歪了歪脖子,“福州要山没山要海没海的,著名景点什么的,整天就拿个三坊七巷充门面。不然去西湖边上逛逛吧?” “西湖?”聂扬一愣。 杭州有个西湖,天下闻名;不过福州,却也有个西湖。 两人走出陈天勤那座私人园林的时候,聂扬留意到林沫橙脚下还穿着高跟鞋,便放缓了步伐慢腾腾地走着,两人才离开那座私人园林没多远,也就一条街左右。 此时林沫橙提议要去西湖边上逛逛,两人便加快脚步,又穿过一条街,聂扬兀然感到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人在背后跟着他,正想回头往后看的聂扬,突然听到一声高分贝的呼救声。 “救命!” 来不及回头往后看是不是有人跟着自己了,聂扬立即看向声源处,只见这条街的拐角处,跑出一个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少女,她的右手还紧握着一把沾染着血迹的钥匙。 她的身后,还有三个穿着夸张花俏的年轻男人在追着。 “妈的,臭**,刚拿钥匙捅陈哥,抓住她!”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大喊着。 那少女似乎腿脚受了伤,跑得并不快,眼看就要被身后的三个年轻男人追上,在远处的聂扬,大步流星朝那三男一女狂奔过去。 此时,那少女终于被身后的一个男人按住肩膀,另外两个男人想从旁边绕上去抓住她的胳膊,聂扬已经冲到这堆人身前。 “放开她!” 聂扬低喝一声。 “管闲事的?操,你俩上!”按住少女肩膀的男人骂了一声,另外那两个男人便冲向聂扬,毫无章法地挥拳打向聂扬的头部。 聂扬心中冷笑,一侧身,堪堪避过左边那男人打来的拳,伸出手摊开那男人的拳,同时一脚踹出,踢在右边那男人的膝关节软骨上,这还未完,聂扬出腿快,收腿更快,踢出这腿之后又对左边的男人一记侧踢,踢在那人的小腹上。 如今的聂扬,已经在叶铮荣那种极其严苛的教导下修习了近一年的咏春拳,虽然还未掌握到最高深的“寸劲”,但已然将中国大部分传统拳术都有的“绷劲”练得炉火纯青收发自如,他拳脚上的力道,可是相当重的! 被踢中的两人一齐发出惨嚎,右边那男人只感觉自己的膝盖骨碎掉了,伴着一阵剧痛,重心失衡,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左边的男人,则是直接被聂扬一腿踹倒在地。 聂扬在一瞬间出的两腿,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好腿不过腰”;咏春的腿法,特点便是又快又毒! 短短一个照面,那两个意图围攻的男人就被聂扬打退,紧接着,聂扬上前一步,挥拳就朝那个按住了少女肩膀的男人的鼻梁打去。 聂扬的一拳何其之快,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鼻梁上一阵剧痛,不由得低下头,惨嚎着去捂自己被打中的地方,但聂扬没给他这个机会,狠狠一拳捣在他的胸口。 “扬哥!我来帮你!” 姚羽轩和马顺炎刚才远远吊在聂扬和林沫橙后面,懂得些“盯梢”技巧的姚羽轩愣是带着马顺炎,在聂扬心不在焉的情况下跟了他十多分钟,此时见聂扬和人打开,马顺炎憋不住了,立即从暗处的巷子钻出来,狠狠一脚踢在一个倒地后妄图爬起来的男人的后脑上。 姚羽轩叹了口气,跟着钻出来,帮着马顺炎痛打落水狗。 “你们……?”聂扬一手扼住那个看上去是带头者的男人的颈部,回过头来,诧异地看了马顺炎和姚羽轩一眼。旋即聂扬心中明白过来,这俩臭小子刚才一直吊在后面跟着他。 “你怎么样?”此时,林沫橙上前扶住那个少女,将其带到一边,关切地问道。 “谢谢……我的脚扭到了……”少女没有之前的惊慌失措,镇定下来,一下子就软在了林沫橙身上。 “已经安全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追你?”林沫橙拍了拍少女的背,让她放轻松。 “他们……”少女用前齿咬住了嘴唇,犹豫了片刻继续说下去:“他们有四个人……那个带头的想把我强拉到他的车上去,我一急,用钥匙捅了他的眼睛才脱身……” “强抢民女?”马顺炎和姚羽轩已经帮聂扬把那三个公子哥模样的家伙彻底撂倒在地,聂扬凑过来,正巧听见少女说话,顿时嘀咕了一句。 x县的治安算乱了吧?聂扬也只见过地痞流氓凑到漂亮女生身边言语调戏,最多占点手脚便宜,这种当街强抢民女、把女孩往自己车子上拉的事情,聂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么说还有一个人……”林沫橙往刚才少女跑来的那个方向看去,果然,远处有一个捂着自己左眼,面色阴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你们是谁?敢管老子闲事?”这人左眼上可能被捅了一钥匙,但是竟然没有被那种剧痛弄得昏厥过去,反而还能站得起来追过来。 “陈哥!”之前那三个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男人,见这人来了,不约而同地喊了出声。 聂扬的目光在这人身上只是短短一瞥,见这人满脸的狠厉之色,但看他的气色并不太好,面相中有肾气亏空的特征,想来是身子被酒色掏空、整天为非作歹的那种二世祖。 再加上之前那个少女描述的事情…… 聂扬就根本不答话,直接上前一拳,打在这“陈哥”的小腹上,打得这“陈哥”弯下了身子,随后聂扬重重一肘,侧击在这“陈哥”的脑袋上! “砰”地一声闷响,这陈哥身子一软,整个身子便向后倒去;地上的那三个男人全都露出惊骇的眼神,似乎不是在惊骇聂扬的身手,而是在惊骇聂扬竟敢出手打这个“陈哥”。聂扬不理他们,回过头看向林沫橙:“跑!赶紧找个地方!” “可是她的脚扭了……”林沫橙担忧地说道。 少女轻轻摇头,推开了林沫橙的轻扶,往前跑了几步,却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林沫橙忙上前扶住。 “不行……太疼了……”少女轻轻皱眉,说道。 “小聂扬,背她!”林沫橙立即发号施令。 聂扬一怔,然后点头,弯下身子,少女犹豫了一下,上了聂扬的背。 两团柔软的肉团挤在自己背上,聂扬不由得心神一荡。 另一边,马顺炎把那个倒在地上的“陈哥”按住,用手扇了扇他的脸,不见这人转醒,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兆。 (扬哥刚才那一肘的力道可能……而且是在脑部的侧面,若是打在左太阳穴上……) “往这边走!”林沫橙转身,带头朝一条小巷子钻进去,聂扬背负着不到百斤的少女大步跟上――以他如今的体能,背着一个人快速奔跑一段时间,不会消耗多少体力;马顺炎、姚羽轩紧随其后。 …… “陈哥!陈哥!” 那三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在聂扬一行人离开几分钟后,才挣扎着,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全都围拢在那个昏死过去的“陈哥”身边,又是扇脸又是掐人中,那“陈哥”却怎么也不转醒。 “麻烦大了!赶紧打电话给陈伯!”一个男人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按去一个号码。 …… 此时,陈天勤的寿宴上。 陈天勤留在省城的小儿子,四十多岁的陈奇英,正在和几个省城里的大角色交谈,突然手机响起,他歉意地一笑,走出二层作为寿宴场所的主间,走到通道边上接了电话。 “喂?小张?你们怎么还不过来?还有才捷呢?” 陈才捷,陈奇英的独子,也是陈天勤的独孙。陈天勤的大儿子生的是女儿。 “才捷他……他被人打了!现在昏迷不醒!”电话那头的小张慌慌张张地说道。 “什么!”陈奇英勃然大怒,竟然有人敢在省城动他的儿子!还是在他老爹陈天勤办寿宴的这个晚上! ------------ 【089】:弥天大祸 一栋小宾馆的一间双人客房中。 林沫橙在给颜诗雨回拨电话,由于之前的突发状况,她漏了三个电话没接;马顺炎和姚羽轩,在用宾馆客房里提供的破电脑上网。 至于聂扬…… “什么?!你老爹是江波涛?!” 他在和已经整好了衣衫、脚伤稍微好转了点的江子芊在大眼瞪小眼。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江子芊显然对于聂扬在x县的各种“恶名”有所耳闻,看聂扬的眼神也有点古怪,不过不管怎么说,聂扬刚才救了她一次,道谢还是要的。 她这次进省城是和江波涛一起来的,但是江波涛是跟着来弘森的老爹赴陈天勤的宴,她则只是进来省城逛逛,逛完了便准备返回去。当时来的时候,江波涛、江子芊都是坐来弘森他老爹的车,江子芊出了那座私人园林,一时间没拦到出租车,便准备慢慢往市区里走,拦车去车站,却没想到碰到载了三个死党陈才捷。 陈才捷直接在路边停下他的车,出言调戏江子芊,还欲邀江子芊上车载她去兜风。江子芊并不认识这个家伙,不卑不亢地应了几句就想走开,不料陈才捷与他的三个死党直接下了车,准备强拉江子芊上车,还伸手拉扯江子芊的衣服,江子芊情急之下,按照江波涛平时说的“情急时要用钥匙防身”,直接给了陈才捷的左眼一钥匙,挣开陈才捷等人便跑,没跑出多远就碰上聂扬一行人。 被人道了谢的聂扬眯起眼,仔细端详起眼前的江子芊。 她有一张给人以窒息美感的脸庞,而且还有一对清澈如湖水般的眸子。以及一身的书卷气。 毫不逊色!聂扬在心中赞叹一声,这江子芊,竟是毫不逊色于林沫橙和颜诗雨。只是三女身上的气质迥然不同,林沫橙身上是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当然,林大小姐实际上是彪悍无比的……颜诗雨则是骨子里透出的巾帼之感;而江子芊,却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逸感。 聂扬不由得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见到的管苒苒,曾经对江子芊用过“美得像仙女”这种小学生般的形容词,此时见到江子芊真人,聂扬却觉得这形容词,恰到好处了。 难怪会碰上被二世祖当街抢拖拽到车子里去的狗血事情…… 聂扬不由得这样想到。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却响了。 “喂?”聂扬看了一下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还是接通。 “扬子?你在哪?”聂大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透着焦急。 “呃……在宾馆……” “宾馆?”聂大栓迷糊了,但很快忽略了这种小细节,“老实给叔说,你刚才在外面有没有动手打人?” “打了个看上去是二世祖的烂仔……咋了?”聂扬心生不妙之感,已经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闯祸了!”聂大栓此时正站在陈天勤那栋豪宅的二层走道边上,压低声音对着电话吼了一句。 “到底……”聂扬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了,他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刚才那个被自己一肘子打趴下去的家伙……是省城哪个大人物的亲戚?或者子嗣? “别问了,你现在呆在哪个宾馆?报上名字我让阿石去接你……你那边有多少人?” “喜仕宾馆……加我一共五个人……” “你打人的时候他们都在?” “嗯……” “别按照这个号码再打过来!切记!”聂大栓说完,已经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日,还没问清楚。”聂扬骂了句粗口。 “怎么了扬哥?”马顺炎一下子关掉游戏窗口,转过头来看向聂扬。 他也发觉事态不对了。 “别管那么多,全都收拾东西!”聂扬烦闷地吼了一嗓子。 林沫橙看了聂扬一眼,弯下腰,把自己那双碍事的高跟鞋脱了,换上宾馆里的塑胶人字拖。 “脚怎么样了?”聂扬转身看向江子芊,江子芊正在打量聂扬伤痕累累的双臂。 “还有些疼。” “忍着……”聂扬伸掌,按到了江子芊的脚脖子上,发劲大力揉了几下,江子芊皱紧眉头,但随后又松开,她能感到一股热流从聂扬的手掌处传导到她的伤处。那是聂扬丹田里的“气”。 聂扬已经开始修习中国传统拳术中必不可少的养气功夫,所谓“气”,等同于武侠小说里的“内力”,只是没那么神秘兮兮,用科学的角度来讲,“气”也只是一种能量形式罢了。这种玩意,能用养身子,也能用来杀人。 聂扬再站起身来,手机又响了,聂扬一接,是石哥打来的。 “下来,我在你那宾馆门口。带所有人下来。”石哥急促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走!”聂扬当机立断,推开房门就往下走,其他人都站起来,林沫橙扶着江子芊走在最后头。 石哥停着一辆看上去很平常的出租车在宾馆外头,摇下了车窗,驾驶座上的石哥一脸焦急;聂扬一行人急匆匆地走到车旁,聂扬往副驾驶座上一坐,后面的姚羽轩、马顺炎、江子芊、林沫橙都不是体型胖的,将就着挤在后头。 “系好安全带!”石哥大喊了一声,关上车窗,接着一踩油门将马力开到最大,调转方向,直朝高速路开去。 “我们去哪?”聂扬此时已经完全镇静了下来,知道自己惹了个不小的麻烦,他的脑中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现在的力量够不够应付这麻烦了。 “厦门!”石哥应了聂扬一声,同时猛地一转方向盘,避开一辆正面开过来的货车,然后再往前狂飙。 厦门?聂扬心里一紧,x县的辖市是宁德,宁德在福州偏北、偏东的位置,而厦门,则是在福州偏南偏西的位置。 小叔不准备让我回x县?而是安排石哥带着我往南跑?聂扬一时半会难以明白聂大栓的用意,索性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石哥的车技极好,开着出租车狂飙到高速路上后,为了不引起交警的注意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慢慢将速度降下来。 出了第一个收费站,石哥立即再将速度提起来,那速度让聂扬生出一种错觉:石哥不是在开车,而是在贴地飞行! “石哥你开慢点……不会出事吧?”聂扬终于忍不住说道。 “不相信你石哥的车技?”石哥根本不理睬聂扬的提议,依旧将车开得飞快,只在快要靠近收费站时减速。 福州到厦门,如果是坐中巴上高速路,大约是一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平时坐出租车,也要一小时左右,石哥这种玩命的开法,愣是只用了四十几分钟,就驾车进了厦门市。 然后,石哥将车停在路边,连车门都不关好,就喊着车上的众人下来,在路边打的,开去一家档次不高的酒店。 “一个双人房间。开在三楼吧。”石哥不顾前台怪异的眼神,掏出一张信用卡说道。 石哥开好房间拿了房卡,一行人从酒店大厅坐电梯上去,所有人进了房间后,石哥一把关上门,“啪”地一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枪按在这房间里的茶几上。 “石哥?”聂扬一怔,弄不清楚石哥这是要做什么。 “你闯祸了,扬子!弥天大祸!”石哥只是情绪极度烦躁,这才做出掏枪的举动,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并未因为自己的失态道歉什么的,而是一下子凑到聂扬身前,死死瞪着聂扬。 “如果不是因为聂哥就在那个陈天勤的寿宴上,消息及时,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 【090】:真正的黑 (这章的一小段内容引用了《邪气凛然》里的一段对话,在此向跳舞大大致敬!) “到底怎么回事……石哥,原原本本告诉我吧。” 聂扬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种“明天你就是尸体”的话针对的感觉。 “你小子胆子上长毛了!”石哥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给自己点上,恶狠狠地抽了几口才继续开口:“聂哥打电话让我来接你走之前,你把陈天勤的独孙给打废了,是不是?” “那个是陈天勤的独孙?就给了他一肘子。”聂扬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一肘子?一肘子打得一只眼睛瞎了外加重度脑震荡?”石哥见聂扬这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真是胆子上长毛了,你知道陈天勤在省城,不,不说省城,整个福建省是什么地位吗?” “是什么……地位?”聂扬回答时略微迟疑了一下。 “福建省的黑道没有一个真正的龙头大哥,只有一群糟老头子,仗着当年打下来的一些地盘,在各自的地头上做话事人。”石哥一边说一边冷笑,“呵,那陈天勤,便是整个闽东的话事人,坐断整个闽东的黑白两道,聂哥在省城受得最多的打压就是他给的。” “坐断整个闽东……这!”聂扬心中大惊,这回的祸真是闯大了! “不仅是坐断整个闽东,而且还和福建其他地方的大佬都有交情!”石哥又哼了一声,“扬子,我承认,你这小子潜力不错,假以时日肯定能超过聂哥,甚至超过那个什么狗屎陈天勤,但是,扬子,你现在,真的不算是上道了,你根本不懂黑道!” “什么是黑道?!大街上那么多烂仔小流氓,一个个都自称黑社会,其实他们连真正的黑社会的边都没沾到。最多算是祸害街道的小渣滓而已,什么叫真正的黑道?小鬼子的山口组,黑龙会那是黑道,山口组在日本是老大,没人敢说不,甚至能动用黑金影响政坛,黑龙会那是老黄历了,当年打鬼子的时候,黑龙会和日本陆军部都有联系,什么叫黑?黑到了黑白不分的时候,才真的叫黑!意大利黑手党,几大家族,人人都知道,就放在那里,又怎么样?掌握了经济资源啊!有钱有权,美国的几大军火家族,那也叫黑,公然做全世界的军火买卖…为什么,人家政府在后面撑着!再早几百年静,大英帝国东印度公司,那才叫黑,控制全世界九成以上的毒品贩卖!大英帝国远东总督得看东印度公司的脸色!” “现在你到外面看看,那些身上揣西瓜刀,然后带着人到ktv餐厅里收保护费,或者让一群烂仔毒贩在自己的场子里兜售毒品,那也配叫黑道?什么叫黑道?‘黑’字和‘道’字是结合在一起看的!你做的事情要‘黑’,同时还的自称一个强大完善的体系,这才叫‘道’!” “你以为,靠你身下那几百来号学生,几百号没摸过枪的学生,就有插手省城的资格了?”石哥说着,摇了摇头,“不!半点都没有!聂哥这次让你进省城,只是想让你看看省城的水到底有多深!结果你闯下这么大一个祸端,聂哥根本保不住你!” 聂扬哑口无言,只是愣愣地看着石哥按在茶几上的枪。 “你弄瞎了陈天勤独孙陈才捷的一只眼睛,让陈才捷重度脑震荡,陈天勤就能派人搞了你,把你搞死了拿尸体剁碎喂狗!不仅是你!还有跟着你的那两个小兄弟,甚至是当时跟在你身边的女人!” 石哥说到这里,伸手指了指同样低着头不语的马顺炎和姚羽轩,然后又指了指林沫橙和江子芊。 “那个人的眼睛……其实是我戳瞎的……跟聂扬没有关系!”江子芊突然鼓足勇气开口说道。 石哥此时,面目狰狞,满脸通红,手上青筋暴起还按着枪,这样子看上去相当吓人,江子芊此时敢答话,确实是鼓足了勇气。 “你戳瞎的?”石哥看向江子芊,继续冷笑,“呵,可惜了!多水灵的小姑娘,不出三天没准就变成狗肚子里的屎了。” “石哥!”聂扬猛地站了起来,“别说了!石哥,既然你开车来接应我们,肯定不会坐视我们去死的吧?我知道我这次闯大祸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算你还聪明。”石哥飞快地收起了桌子上的枪,“现在,全部呆在这里,等我出去买些饭进来,吃完晚饭,所有人马上走。扬子,还有你们几个,无论如何都得离开福建!而且至少几年内回不来!” 石哥说完,已经大步走向房门,打开房门后砰地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连累你们了。”聂扬转过头,一脸歉意地看向马顺炎、姚羽轩、林沫橙。 “屁大点事,不就是跑路。”姚羽轩不以为然,“我都跟着魋哥从东北跑路到福建了,大不了再跑一次。” 马顺炎更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攥紧拳头。 “没什么的嘛。”林沫橙一脸的风轻云淡,“反正我的老家不在福建。” “……”聂扬还是眼尖地看见了林沫橙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莫名其妙地就卷入一场仇杀,怎么能不害怕? 不止她在害怕,马顺炎、姚羽轩、江子芊都有不同程度的恐惧;乃至聂扬,虽然在心里认定石哥不会抛下他们不管,但是依然也有些害怕。 他害怕的不是自己几天后被剁成碎肉喂狗吃,而是给聂大栓、给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在x县的那伙兄弟带来麻烦。 陈天勤……坐断整个闽东的一方大佬! 他有着怎么样的能量?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石哥很快买了五份外卖回来,聂扬、马顺炎、姚羽轩三人早就饥肠辘辘,狼吞虎咽地消灭了味道还算不错的外卖,至于林沫橙和江子芊,受无形中的负面情绪的影响,只吃了一半,便都没有再吃下去。 “走!不能耽搁,明天天亮前,我们就得火速离开福建!”石哥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一拍放满塑料盒的茶几,低声喝道。 众人再坐电梯下来,石哥招呼了两辆出租车过来,报上地名就上车,他、马顺炎、姚羽轩一车,聂扬、林沫橙、江子芊一车。 两辆出租车最终都在一家位于北城区的私人修车厂前停下,众人下了车,石哥独自走进修车厂,没多久开了辆陈旧的越野吉普车出来,按了按汽笛示意让众人上车。 “这车……”聂扬仔细打量了这车一眼,竟然没有车牌号,也没有标识。 “别管那么多,都上来,这车够宽敞,你们都到后座去。坐稳了。” 石哥待所有人上车坐稳后,猛地发动这辆惹眼之极的越野吉普车,很快开出了厦门市的城区,一路向北。 是公路,不是高速路! 聂扬没有问石哥他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只是坐在越野吉普车的后座,一言不发地看周围的景色。 大约一个小时后,聂扬往车窗外面看,只能看见一片的荒郊野岭! “我们现在在哪里?”聂扬憋不住了,整个车里的气氛都很怪异,没人说话,这种沉默有点渗人,于是他主动打破沉默。 “离厦门很远的山沟沟里。”石哥应了聂扬一句,“本来想走海路,不过海路太慢了。再绕些路,就准备出省。” ------------ 【091】:蛇行九曲 天蒙蒙亮时,石哥把越野吉普车开进一个小镇子;连续一晚上的疯狂驾驶,此时的石哥也是满脸疲惫。 “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反正现在已经在闽西了。还是在荒郊野外,陈家的那些狗没那么快摸来。”石哥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都下来,坐这么久屁股都发痛了吧?走,我找个地方,大家睡一宿。” “石哥……你带着我们跑路,那你怎么办?”聂扬下车时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是……”石哥叹了口气,“像你们一样,滚出福建,过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去。” “我向你保证,离回去不会很久的。”聂扬对上石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浑小子,我信你。你有这本事。”石哥咧嘴笑了,“不然我也犯不着听聂哥的指示。” 一行人在不知名的小镇子上,找到一家不用身份证就能入住的小旅馆,石哥抽了三张红票子给前柜的胖老板娘,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 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林沫橙江子芊两个妹子一房,石哥、聂扬、姚羽轩、马顺炎四人就挤在一间双人房内。 这双人房有两张床,一张长沙发;石哥把一张床单拿下来,铺到地板上当地铺。姚羽轩自己躺到长沙发上去,聂扬和马顺炎便倒到那两张床上。 四个汉子都没脱衣服,澡都不洗,直接穿着一身臭烘烘的衣服躺到床上。这一觉聂扬睡得很不踏实,时不时醒来,另一边的马顺炎倒是随遇则安,这种应该是算跑路的情况下,还能打呼噜沉沉睡下去。 姚羽轩也在后半夜,躺在长沙发上睡死了,至于石哥,打着地铺看似熟睡了,其实警觉地很,第二天最早醒来的还是石哥。 “别睡了,都起来!” 石哥醒来后立即吼了一嗓子,聂扬猛地从床上翻起来,然后给姚羽轩、马顺炎一人一脚,将他们踹醒。 紧接着聂扬再去隔壁敲房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林沫橙睡眼朦胧地从门里探出头来:“要走了吗?” “嗯……抓紧时间……橙儿你这身衣服太惹眼了。”聂扬皱起眉头,林沫橙身上那件晚礼服有些麻烦。 “那怎么办?”林沫橙瞪了聂扬一眼,“光着身子出去?” “简单。”聂扬转过身,走回原来的房间,跟石哥耳语几句后,石哥露出恍然的表情。 “我倒真忘了这事,所有人的衣服都得换掉。”石哥一脸懊恼,“现在去弄还来得及,我出去一趟,买些衣服顺带买饭,解决完这一顿赶紧走。都呆着别乱走,有人敲门,除了是我回来死都别开。” 石哥说罢急匆匆地下楼,二十分钟后,他带了一袋子的杂牌休闲衣,和六份外卖回来。 一行人匆匆解决掉这顿饭,然后各自换上衣服,石哥再驾着越野吉普车开出这个不知名的小镇子,继续在那些几乎没什么人来往、全在荒郊野外的旧公路上行驶。 “石哥,我们的目标是哪里?” “广东汕头。”石哥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的表情,“聂哥说在汕头安排了接应我们的人,但是当时情况匆忙,连切口暗号都没来得及问。” “现在我们不能打电话回去问?” 聂扬心里一紧。 “没出福建前……”石哥摇摇头,“最好不要用你的手机,对了,你们都把手机关上没?” “我没有手机。”江子芊弱弱地说了一句。 “有手机的都关了。”聂扬补上一句。 “开到汕头我再给聂哥一个电话……妈的,我现在是在绕路走,故意多走些路,要是能上高速路这会已经到汕头了。” 石哥骂骂咧咧地说道。 “绕路也没事,蛇行九曲。”聂扬叹了口气。 这种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感觉真是难受啊。 “对了,石哥……这次的事,我叔会不会受牵连?还有我父母……”聂扬犹豫片刻,问出了这个憋了许久的问题。 “现在知道怕了?”石哥冷哼了一声,“这次你闯的祸,聂哥肯定要受牵连,但是要不了命,最多在省城的生意受影响。至于你的父母,不用担心了,陈天勤这个人,做起事来还是有分寸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你搞了他独孙,他只会想把你和当时在场的人抓回去整死剁碎了喂狗。道上有一句话,叫祸不及家人。” “还有你在x县的那些小兄弟,这会没准还不知道你跑路了。”石哥出言提醒,“到了汕头赶紧打电话稳住他们,不然要是他们从哪里知道了你被逼着跑路的消息,脑子转不过弯跑去省城闹事,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聂扬闻言,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愤怒。 老子连杀人都杀过了,当时杀白一帆的时候,也是敌我实力悬殊,老子却能在x县继续晃荡,而那个什么陈才捷,压根没被老子搞死,老子现在却要像条狗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地逃出福建,跑到广东汕头去? 而且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跑,还连累了马顺炎这个兄弟,还拖上这小半年下来交情不错的姚羽轩,乃至林沫橙…… 妈的……老子会杀回去的!一定会! …… 是夜,x县,叶铮荣的家中。 “扬子昨晚上怎么又没来?这段日子他没以前勤奋了啊?三天两头缺课。” 叶铮荣挥了挥手里的短刀,有些不满地说道。 “扬子进省城了,说是去跟给他叔打打下手,长点见识,可能要去一两周。”并不知道聂扬此时正在逃亡路上的刘岳南,按着聂扬临走前“师父问起来就说我去给我叔打下手”的交待,壮着胆子对叶铮荣说道。 “打打下手,打什么下手?”叶铮荣狠狠瞪了刘岳南一眼,“你小子也别遮着掩着,我是听说,你这小子和扬子,在县城里已经干了不少坏事?没少在外面跟人打野架?” “这没有的事……”刘岳南心虚了,声音小了下去。 “还没有的事?!”叶铮荣火了,“到处跟人打野架就算了,听说你和扬子还戴着铁指虎?一身功夫白练了?” “咳……这不是追求杀伤力最大化么……”刘岳南的声音跟蚊子似的。 “扯犊子,晚上一千五百下冲拳,对着贴墙拳靶打!没打完不许回家!”叶铮荣说着,狠狠敲了刘岳南的脑门。 “嘿嘿……”郭强见刘岳南那副吃瘪样,在一边窃笑。 “……”另一边的刘岳东,打完了一趟木人桩,停下来擦汗喝水,歇息。 “岳东。”叶铮荣训完刘岳南,走到刘岳东身前,“高考考完了吧?” “嗯……”刘岳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报哪的大学?” “广东……”刘岳东总算回过神来,赶忙站起来回答叶铮荣的问话。 “报了广东的大学?怎么,突然想往广东跑?”叶铮荣的表情似笑非笑。 “广东传统拳术多,我想趁着上大学的机会,多见识见识。”刘岳东也不遮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叶铮荣微微叹了口气,说罢,便走到院子内的棋室。 “……我先走了,你们别偷懒。”颜诗雨兀然停下了空击,擦了擦汗便往大院子外走去。 “大师姐这是怎么了……走得这么急?连师父那都不打声招呼?” 刚在贴墙拳靶上没打出几拳的刘岳南一怔,嘀咕了一声。 “男朋友找?”郭强猥琐一笑,恶意地猜想。 “找你一脸。”刘岳南对于郭强实在是吐槽无力,继续打贴墙拳靶。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到这机械式的电子合成声,颜诗雨叹了口气,放下耳边的手机。 “沫橙和聂扬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颜诗雨可是很清楚聂扬的去向,这回聂扬多半是在逃亡路上。那天晚上的寿宴,陈奇英在陈天勤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后,本来心情挺好的陈老爷子猛然翻脸,勃然大怒,对坐在角落的聂大栓破口大骂,聂大栓被骂得面色发紫,但却硬是忍住了没发作;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被弄清楚,聂扬和一伙人打伤了他的独孙陈才捷。 陈才捷也算是省城出了名的纨绔了,他的臭名声,颜诗雨是听颜欢提过的,而且听说陈才捷的左眼是被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儿用钥匙捅进去,颜诗雨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林沫橙。 ------------ 【092】:陈家震怒 “废物!你们这群废物!老子白养你们了!” 陈奇英一边骂着,一边将桌面上的一个花瓶狠狠摔碎在地。 两个穿着背心、露出臂膀上结实肌肉与纹身的壮汉,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接受着陈奇英的训斥。 “十三小时!整整十三小时过去了!你们还没找到那个该死的聂扬!操你们吗的,老子养你们干什么用?”陈奇英想到自己的儿子陈才捷还在昏迷中,怒上心头,毫不留情面地骂着这个两个,自己平时最得力的手下。 “英哥……那个聂扬会不会被聂疯子藏起来了?”一个壮汉心里被陈奇英骂的老大不痛快,壮着胆子抬起了头,试探性地问道。 “他倒是想把他的狗侄子藏起来,可惜他没那个胆子!”陈奇英冷哼一声,“这种节骨眼上,他要是保他的侄子,那就是不要他在省城的那点生意,和那点场子了。他最多是敢保住他的哥嫂,哼,不过老子也不屑干那种把账算到别人父母头上的事情。道上的规矩还是要遵着,祸不及家人。” 陈奇英正想继续说下去,突然他裤兜里的手机一阵作响,陈奇英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一看,是他大哥陈邵杰打来的。 陈奇英立即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壮汉出去,那两个壮汉对视一眼,乖乖地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 陈奇英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喂?哥?” “我听说才捷出事了?”陈邵杰的声音冰冷冷的。 陈邵杰的婚姻并不顺利,妻子生下女儿后不久就与他离异。之后陈邵杰又娶了一个老婆,却不知道是男方的问题还是女方的问题,一直没有生育。他女儿当年判给了他的前期,女儿和他的感情并不好,大学毕业能工作了,有了经济来源后,便很少再和他这个父亲来往。 所以这些年,陈邵杰一直将弟弟陈奇英的儿子陈才捷视如己出,尽管陈才捷有那么点不成器,但毕竟是老陈家的独苗了。 “被一个乡下娃子打伤了。”陈奇英心里也是烦闷得很。 “你怎么当爹的?”陈邵杰的声音里带上了几丝怒气,“才捷伤得怎么样?” “……左眼瞎了,不过还是有复明的可能。诊断出来时还说有重度脑震荡……现在还在昏迷,不过已经脱离危险期。”陈奇英吞吞吐吐地回答。 “啪!” 电话那头的陈邵杰似乎是摔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便是一段时间的沉默,不愧是俩兄弟,发火时喜欢摔东西的脾气一模一样。 “爹知道这事没有?”半响,陈邵杰的声音才响起来。 “知道了……” “陈奇英,你脑子被狗吃了?”陈奇英的话还没说完,陈邵杰在电话那头大声咆哮了一声! 他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亲弟弟骂了个狗血淋头:“才捷是我们老陈家的独苗了,他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你不知道暗中安排几个会盯梢的人手盯着?才捷出了事你还敢告诉爹?爹昨天是七十大寿吧?我远在石家庄赶不回去你就乱来了?爹做寿的时候你拿才捷出事去气他?” “……”陈奇英没有说话,只是把被陈邵杰骂出来的一肚子怨气,全部转移到聂扬的身上。 “好了,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没把那个打伤才捷的乡下小子找到,整死了剁碎喂狗,你也别在福州呆着了,到石家庄来,换我回去接手爹的生意。” 陈邵杰说罢挂断了电话,他最后那几句话其实是气话,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陈奇英此时,已经面目狰狞,一脸怒意。 “陈邵杰……不就是我的亲生哥哥么?你他妈凭什么整天摆出一副兄长的样教训老子?才捷是你亲儿子?整天对他那么上心?老子的儿子出了事也该老子自己管……还想接手爹的生意,你去石家庄潇洒那么几年,现在想回来接手爹的生意了?!” 陈奇英越想越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攥紧拳头,最后发泄式地怒吼了一声。 跟在陈天勤身边,耳濡目染几十年,他陈奇英并不是蠢货,很快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虽然明白过来陈邵杰刚才那句话很可能是气话,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对自己的兄长已经有了一丝的怨毒。 冷静下来的陈奇英,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给闽南、闽北、闽西的几个和陈天勤一样,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分别打去电话。 陈奇英很乖巧地以晚辈的身份自居,好生恭维了那几个糟老头子一番,才说出陈才捷的事情,让他们帮着留意可能窜到他们地盘上的聂扬一行人。 福建的黑道,并没有一个真正的龙头老大哥,这些年来都是几个扮演“一方话事人”角色的糟老头子割据着一大片地方,彼此之间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争斗,但是少不了勾心斗角。 不过这些人,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是混在一起的,就算后来反目,彼此之间的关系一会是敌人一会是朋友,陈天勤的独孙出了这种事,另外几个糟老头子,也得卖他一个顺水人情,帮他解决这件事,毕竟按照陈奇英的描述,打伤了陈才捷的聂扬,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乡下娃子。 闽北、闽西、闽南的几位话事人,已经传话下去要找到聂扬这个人,还有名字还未被知道但是长相已经被当日那几个公子哥描述过数遍的马顺炎、姚羽轩、林沫橙、江子芊! 此时此刻,聂扬在整个的福建省的道上,就等于挂上了名号!就在那几位话事人传下话后的两个小时,震怒的陈天勤,又让陈奇英挂出了四十万的悬赏金额!而且动用了江湖追杀令! 范围在全福建的江湖追杀令! 所谓江湖追杀令,就是某个地方整条道上的通缉令,全福建的江湖追杀令,那威力可比全福建的警方通缉令大多了,聂扬只要人还在福建范围内,一冒头被混道上的人发现,立即就会遭受无法预测的疯狂袭击! …… 下沙镇,聂扬的家中。 “铁柱……早上起来我的眼皮就一直跳……扬子进省城是不是出事了?”红霞皱着眉头,拉扯了一下丈夫的袖子说道,“而且早上我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大栓。”聂铁柱犹豫了片刻,掏出手机,拨给聂大栓。 此时的聂大栓正因聂扬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收缩自己的地盘防止人手分散,一边要给陈家送东西赔不是服软,还有一边要秘密派人手去下沙镇,将聂铁柱和红霞秘密保护起来,虽然道上有祸不及家人的规矩,但是谁能预料已经是一方大佬、权势滔天的陈天勤愿不愿意遵守这个规则? “喂?哥?”聂大栓见是聂铁柱打来的电话,不敢怠慢,就怕聂铁柱生疑,赶紧接通了。 “大栓,扬子这会在不在你那?”聂铁柱单刀直入,同时按了免提,让红霞也能听到对话。 “没在,我让他去见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了,扬子也快十八了,该给他早点找个女朋友。”聂大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滚犊子,你想让扬子早恋?嗯,扬子可能还是童子鸡,你他妈的别找个乱七八糟的女孩把他的处男身破了。”聂铁柱难得不正经了一回。 红霞在一边也笑了,然后看了聂铁柱一眼,脸上泛起几丝甜蜜和羞红。 当年,聂铁柱和红霞就是十五六岁的年龄认识的,在学生时代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最终结婚成家。 所以,他们夫妻在某些观念上相当保守,但是对于早恋这种事情,却不像某些家长一样谈早恋色变。 “放心,放心,那个女孩可是省里的三好学生,不会乱七八糟。”聂大栓嬉笑着说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心思给扬子找的未来媳妇。” “你有时间给自己找一个吧!”聂铁柱心中已经安定下来,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加了一句:“让扬子晚上抽个空给家里打个电话。” “好好好。”聂大栓连说三个好字,他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了,蒙过他哥可真不容易。 ------------ 第一卷 :锋芒初露 ------------ 【093】:血飞溅,人心难测 傍晚时分。 陈奇英面色阴沉地接起了电话,他今天已经听到了好几个糟糕的消息,希望这个电话别让他继续烦躁下去。 “英哥,得到聂扬的消息了!” “人在哪里?带回来再整死,要活的……”陈奇英大喜过望,自动忽略了这个手下的报告只是“得到消息”,而将这句话听成“抓到聂扬了”。 “他人逃到厦门了,而且在继续往西边逃……弟兄们找到了一辆空车,可能那聂扬已经换车继续逃亡……” “找到他人的确切位置再给我电话!”陈奇英怒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 石哥愣是驾驶着那辆越野吉普车,绕了数条旧公路后,找到一条通往汕头的旧公路。在太阳完全落山、夜幕降临后,逃亡的聂扬一行人,终于进入了汕头市的范围内。 “不能继续开了,步行进汕头市市区。”石哥很清楚这辆越野吉普车若是出现在汕头市的街道上会有多惹眼,实际上,在厦门的时候,这辆当时被他驾驶着在街道上狂飙的越野吉普车已经引起了不少注意,陈家的那些人,很快会摸到他的踪迹。 所以石哥狠了心,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丢下这辆性能极佳的越野吉普车,带着一行人徒步进汕头。 林沫橙的体能出乎聂扬的意料,三十多个小时的颠簸,林沫橙竟然还能强打着一丝精神走在他的后面,唯一体能跟不上、满脸都是疲态的只有江子芊。 看不下去江子芊那种深一步浅一步,几乎要栽倒在地的步伐,聂扬再次把她背到了背上,呼气调息,用所剩不多的体能进行这种异样的负重练习。 进了汕头市区后,石哥立即招来两辆出租车,用不太熟练的广东话报了个地名,然后让一行人分成两伙上车。 石哥没有让疲惫的众人立即去和聂大栓安排在汕头的人手接头,何况石哥现在也根本不知道聂大栓安排了什么人在汕头等待他们。 所以石哥刚才报的地名,其实是一家在汕头颇为知名的高档宾馆,风尘仆仆的一行人总算暂时安顿下来。 石哥又出去,在宾馆周围海鲜店弄了些生鲜,还搞了六份粥回来,草草解决一顿晚饭,林沫橙和江子芊回她们的那间房间休息;聂扬这边,则是不约而同地都打开手机。 “喂?南子?我出事了。”聂扬第一个电话便是打给刘岳南。 “怎么回事?”刘岳南此时正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口等他的女朋友燕燕买完衣服,接到聂扬的电话,听聂扬这个语气,他心里立即一紧。 “说来话长。”聂扬沉吟了一下,“帮我做几件事。” “你说。”刘岳南点点头。 “一,死瞒着师父那边,就说我要在省城多呆些日子。”聂扬其实心里已经想到了,当日陈天勤的晚宴,颜诗雨也在,自己的事不知道能瞒多久,但还是要这么交待。 “好。”刘岳南满口答应。 “二,稳住兄弟们……我现在人在广东!这事情只能告诉余辉和陈平……其他人都先瞒着!” “嗯!”刘岳南知道聂扬此时肯定碰上了非常棘手的麻烦,没有追问聂扬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一味答应着。 “三……如果我运气真的背得不行,在广东死了,不要试着为我报仇!”聂扬说罢,不等刘岳南反应,立即挂断了电话。 而石哥,此时也结束了和聂大栓的通话,转过头来看向聂扬:“扬子,给你爹妈打去一个电话,告诉他们你还要在省城呆一个月。” 聂扬点点头,拨了聂铁柱的手机号码,迅速地编了个谎,然后再将手机关机掉。 “好了,现在……包括我在内,得有三个人出去一趟。聂哥已经把安排在汕头的人手和切口的话告诉我了。”石哥一边说着,突然脱下了自己的短衫,露出满是伤疤的上半身。 但是吸引聂扬、马顺炎、姚羽轩眼球的并不是石哥一身的伤疤,而是他的腰间――他还别了一把9mm转轮手枪在腰间! 随身携带两把枪,不得不说石哥真是猛人! “你们三个,谁摸过枪?” 聂扬和马顺炎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我摸过几次……准头很差。”姚羽轩犹豫片刻说道。 “拿去。”石哥把腰间那把9mm转轮抛给姚羽轩,姚羽轩伸手接住,动作有些生疏地拆开枪检查了一下。 “守好那两个小妮子,有必要的话,用枪。”石哥说罢,穿好上衣,小心翼翼地将他身上剩的那一把枪放好,然后推开房门,示意聂扬和马顺炎跟上。 “身上有没有带家伙?”石哥站在路边,似乎准备拦车,同时不忘回过头来问聂扬和马顺炎一句。 “带了指虎。”马顺炎立即回答。 “我也是指虎。”聂扬耸了耸肩。 “凑合着用。等下很可能会大打出手,警惕些!”石哥说罢,一辆出租车已经停在了三人的面前,石哥立即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紧接着聂扬和马顺炎坐到后座上。 车在一间酒吧的门前停下,石哥付了钱,然后给聂扬、马顺炎打了个眼色,两人紧跟在石哥身后,石哥在酒吧里转悠了一圈,最终找上一个染着少见的蓝色头发、还打了个耳钉的黑衣青年,那青年在自顾自喝酒,石哥坐到他对面,轻轻拍了拍桌子,张口:“拾起家伙上战场。” “……”青年抬头,看了石哥几眼,不紧不慢地接口:“捧好骨灰溜回乡。” “尖嘴子掉河。”石哥又说了一句让聂扬、马顺炎听着摸不着头脑的话。 “竹筒子倒豆。”青年说罢,已经站了起来,转身朝酒吧外走。 “跟上他。”石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了右裤兜中,摸到了枪柄上。 他之前在和聂大栓通话的时候,知道了这里安排的人手是谁后,就一直放不下心来! 这个蓝发青年,石哥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有个绰号叫“阿洪”,混在聂大栓手下的,都知道有这么个人,这阿洪当年因为闯了一件大祸,被聂大栓一怒之下,派了点人手打发到汕头闲置着。 聂大栓手底下的一些老人,都说当年聂大栓对阿洪相当好,而且阿洪也是在省城闯了个大祸,聂大栓迫不得已把他赶到汕头来的,阿洪也明白这是聂大栓保护他的手段,没有表露什么不满。 但是人心难测,石哥觉得聂大栓的决断有些欠考虑了,几年过去,谁知道这阿洪还是不是当年聂大栓的死忠? 阿洪一直带着三人,穿过几条街的街角,最后在一条长巷子中停下,转过身来,缓缓开口:“石建?” 原来石哥的真名叫石建,这名气其实挺不错嘛……聂扬暗想。 “是我,你是阿洪吧。聂哥怎么安排我们的?” “聂哥安排你们留在汕头一段时间。”阿洪笑了笑,“不过我改主意了。” “什么意思?”石建紧张起来,不由得把枪柄握得更紧了。 “聂扬值四十万。”阿洪又笑了,“聂大栓这几年给我的钱合起来,也就三十五万左右。” “我杀了你!”石建早就存了戒备之心,此时阿洪反水,要拿聂扬换那四十万,石建立即掏出枪,指着阿洪的脑袋! “上!”阿洪却是冷笑一声,似乎根本被枪指着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猛然大喝一声! 长巷子的巷头和巷尾,都出现了十多个手里拎着片刀、衣着流里流气的烂仔! 阿洪被枪指着,并非不害怕,他只是在赌,赌石建不敢玩命,不敢拼着这么一枪崩了他然后被二十多把片刀砍成烂泥。 他偏偏低估了石建的胆量! 石建早就把枪的保险给下了,他敢揣着一把随时会走火的枪在裤兜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艺高人胆大! “砰!” 石建扣动了扳机! 血,从阿洪的额头飞溅开来! ------------ 【094】:汕头一夜 “想死的就过来!”石建一枪打中阿洪的眉心解决了这个临时反水的家伙后,双手握枪,曲膝站立,指着巷尾的那些烂仔。 聂扬和马顺炎则是并肩站在一起,抓紧手中的铁指虎,冷冷地注视巷头涌出来的那些烂仔。 聂扬的心里其实紧张无比,他心里清楚即便铁指虎可以勉强用来挡刀,却也只能挡那么几下,而且这些人若是拼着折损几个人,不要命地一蜂窝冲上来,只怕自己、石建、马顺炎今天就在死在乱刀下了。 但无论如何,这种情形下,内心再怎么紧张,脸上也不能露出惧意!这点,聂扬心里清楚,马顺炎也清楚,石建更清楚。 两方人都是在赌! 死鬼阿洪赌得是石建会畏惧那二十多把明晃晃的砍刀不敢开枪,石建赌得是这些街边烂仔对阿洪没有忠诚到死心塌地的地步,要冒着折损几个人的风险为阿洪报仇。 巷尾涌出来的那些提着片刀的混子,看到石建手里的枪,和那黑洞洞的枪口,全都不约而同停下了往前的脚步。 石建的枪法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快,难以想象的快,似乎他根本不需要瞄准,而仅仅凭感觉就能射击一般。 第一个冲在前头的,肯定是命丧当场。 “妈的,砍了他们!陈天勤的悬赏四十万!” 而巷头涌出来的那些混子,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声,立即有两个头脑发热的混子,挥着片刀朝聂扬和马顺炎砍去。 “低下身子!” 石建喊出话的时候,猛然一个转身,聂扬和马顺炎立即低下身子,两声枪响,那两个因为四十万悬赏而头脑发热的混子,被石建干脆利索地解决。 石建这次出手,是用子弹打穿了这两个混子的咽喉。 “别逼我,我还有不少子弹。”石建冷笑,踩在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上。 阿洪一个照面被开枪打死,紧接着又折损了两个人手,剩余的混子们已经开始心头发寒了,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只是砍过人见过血,但是没有亲眼见过死人和死尸的,心理素质和石建、聂扬这种能打能杀的根本不在层次上。 石建手里依然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看了就让感到的窒息感。 (仅仅四十万,不是四千万,不能干完这票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还有这么多人分,没必要搭着送命的风险……) 不少混子的心中都冒出了这种念头,乃至有人开始,慢慢地往后退去。 “李二!”石建的目光在这伙混子中扫视着,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个长相奇丑的混子身上,同时大喊出声。 “石、石哥……”李二显然没有料到,几年过去,自己还是被石建认了出来。 “呵呵,李二,聂哥当年对你也不薄吧,你跟着阿洪来拿聂哥侄子的命?就为了四十万?聂哥对你的恩情只值四十万?” 石建厉声问道。 李二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阿洪提出要反水,我当时是没同意的……石哥,你不知道,聂哥丢我们在汕头,已经有半年不管不顾我们了……算了,无论怎样,今天的事,是我李二对不起聂哥!” 说罢,李二丢下手中的片刀,环视周围:“阿洪当年带着我们犯了事,坏了道上规矩,聂哥把我们丢到汕头,就算他不管不顾我们半年,也只有半年;而之前,聂哥有情有义地待了我们多久?混道上就讲一个义字,拿聂哥侄子去换四十万?这种事老子不干!” “阿洪、大番子、大龙,既然反水了,那死了活该!” 李二说着转身就往外面走,立刻有三四个混子丢了片刀跟上他;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本就没有多少战意、只是在四十万的诱惑下一时迷了心窍跟着阿洪反水的混子们,没多久,都跟着丢下片刀离开了。 “妈的,好险……老子只认出李二了。要不是李二这混小子有良心,今天就交待这儿了。” 确认之前所有围攻他们的混子都离开后,石建收起了枪,保上保险,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 “汕头现在……不能呆了吧。”聂扬低着头,看着那三具尸体说道。 “不能呆了,他们今晚上放你一命,主动离开,也等于是从此和聂哥一刀两断了。”石建又叹了口气,“聂哥以后,在汕头这边的眼线也没了。” “先回宾馆再说吧……今晚上死了三个人,还是枪击死的,警察没多久就会查的。”一直沉默不语的马顺炎开口。 “嗯,走!”石建点点头,聂扬马顺炎紧随其后,快步跑出了这条长巷子。 …… 江波涛的家中。 “子芊……子芊……” 江波涛一脸焦躁地来回踱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卷入了陈才捷被打伤的那桩恩怨中去。 根据陈才捷那三个死党公子哥的描述,当日陈才捷被打伤在场的所有人的画像都画出来了,聂扬、马顺炎、姚羽轩这三个人江波涛认得,用钥匙捅瞎了陈才捷左眼的江子芊江波涛更认得,只是另外一个相貌毫不逊色于江子芊的女孩,江波涛从未见过。 “子芊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该死的,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江波涛急得满眼通红,他,根本不敢主动交代,那捅瞎了陈才捷左眼的便是自己的女儿! 否则,按照陈天勤的行事风格,陈天勤不会对江波涛动手,但是很可能勒令江波涛动用他的警力,弄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缉捕江子芊! 这种事情,陈天勤年轻时可是没少干! 想到这里,江波涛心中的焦躁、担心之感就要将他整个人冲垮了,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江波涛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女儿江子芊的号码! “女儿!你怎么样了!” “爸,我现在很好,没有受伤,不用担心我……我在广东汕头,等彻底安全了再给您打电话报平安。” 江子芊在电话那头只说了寥寥数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江波涛再打过去,却提示已经关机了。 石建曾在开车时告诉众人,跑路的时候,如非必要不要再使用手机通讯,硬是要给什么人打电话报平安,通话时间也绝对不能超过一分钟,否则就有可能,被陈天勤这样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利用未知的渠道,查到你所在的位置。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个确切存在的潜在危险。 ------------ 【095】:救命号码 (第一卷最后一章。明天,第二卷开启!) “有没有什么情况?” 回到宾馆后,石建见姚羽轩一脸抑郁地站在走道边上,凑上前问道。 “没啥大情况……”姚羽轩还是一脸抑郁。 “你这脸色跟一周拉屎都拉不出来一样。”马顺炎走楼梯走上来,毫不留情面地吐槽。 “唉……”姚羽轩叹了口气,“刚才有几个小姐上来揽活儿……” 姚羽轩是李魋的心腹之一,风月场中的事情,他见得多了,这小半年李魋和聂扬的势力和谐相处,聂扬手底下的弟兄也没少去李魋的“认屁股一条街”潇洒,久而久之,这两帮都混得挺熟,聂扬还知道姚羽轩虽然在风月场子里呆了那么久,但至今还是个雏。 所以姚羽轩这话刚说完,聂扬立即补上一句:“怎么?难道你看上一个小姐,结果囊中羞涩,所以这幅表情?” “唉,这怪哥,刚才出去时光塞给你枪了,忘记塞钱给你。”石建摇头晃脑地叹气。 “操你大爷……你们能听我说完?”姚羽轩一脸便秘的表情更浓了,“妈的,那几个是小姐?小姐是尊称了!完全就是阿姨啊我日……而且他妈的那几个阿姨被老子打发下去,还一步三回头,还有一个跟老子说她可以不收费免费让老子来一次,我操她二大爷!” 聂扬:“……” 石建:“……” 马顺炎:“……”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沉默后,三人都爆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到直不起腰。 “操,一群牲口。”姚羽轩火了,黑着脸走回房间,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占了张床倒下就睡。也不问石建带着聂扬、马顺炎出去见人切口的结果。 其实问不问也没差别,反正他莫名其妙被卷入了陈才捷那件事,一时半会也回不了福建,况且福建不是他老家,大不了被逼急了,他再坐车回东北老家就是了。 “扬子,去告诉你那小女朋友和那个姓江的小妞;晚上可以睡个好觉,明天再做打算,陈家的狗,这会应该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摸到闽西或者闽北了。要摸到汕头还没那么快。”石建说罢,也去洗脸了。 小女朋友?石哥,你是指林大艺术家?唉,承你吉言吧。 聂扬心中叹息,然后去敲了敲两个妹子的房门,告诉她们晚上好好睡,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没关系,危险暂时过去了。 紧接着,聂扬掏出自己的手机,待马顺炎洗完脸也去睡觉后,他钻进卫生间,迅速地按出一个号码。 那是一年前,林敬言留给他的那本黑色笔记本,最后留下的号码! 现在却成了聂扬的救命号码。 林敬言去年过年,根本没回下沙镇,也许久没有联系聂扬了,聂扬不知道这个被他当做亲哥来看的男人,到底是死是活,打这个号码,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几秒后,电话接通。 “谁?”林敬言的声音!聂扬一听就听了出来! “哥,我是扬子。” “你出事了?”林敬言曾经嘱咐过聂扬,出了危及小命的事就打这个号码,此时,聂扬打了这个号码,肯定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得罪了闽东的话事人。”聂扬语速飞快,“我把他儿子打废了。” “好小子。”林敬言在电话那头笑了,“现在人在哪?” “广东汕头。我不是一个人在跑路……还带着其他人。” “嗯,知道了……你们离哥哥挺近,明天来广州城,这里绝对安全;哥哥给你们一个安身之处。另外,这次过来帮我吧。诗雨去年联系过我一次,说你现在是我师弟了。” “嗯,好。”聂扬也不知道林敬言在广东到底做些什么,只是满口答应。 他知道,林敬言无论如何不会害他。 “记好,明天到了广州城,拦出租车,告诉司机去黄埔开发区。然后问路,找到‘明记牛杂店’,对,就是牛杂店,不要问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安排好,最迟两天,哥哥就去见你一面。” 林敬言说罢,已经挂断了电话。 聂扬长呼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现在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林敬言说广州城绝对安全,那就是绝对安全。 等着吧,陈天勤?闽东的话事人?呵,老子打了你的孙子你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给老子下江湖追杀令,老子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最后杀回去! “扬子,你在跟谁打电话?” 石建在卫生间外敲了敲门,他睡得很浅,听到聂扬在卫生间里说出的说话声便翻起来了。 “跟我哥。”聂扬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走出来,然后拍了拍石建的肩膀:“石哥,我们明天进广州城。” “去那里?你已经有计划了?”石建一脸疑惑,他可也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 “算不上计划,投奔我哥而已。”聂扬笑笑。 “投奔?你哥?你哪来的哥?”石建更起疑了,“可靠吗?” “不是亲哥。可靠,绝对可靠。”聂扬又笑了笑,“休息去吧,石哥,别那么警觉了,好好睡个觉,这几天最累的还是你。” “操你大爷,算你小子有点良心,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石建笑骂,此时的他,确实露出了一点疲态。 翌日。 石建足足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他起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吃过早午饭了,给石建留了两碗粥,石建也不客气,哧溜哧溜喝掉两大碗粥,然后带着一行人去了汕头的长途汽车站。 石建身上可没有身份证,别说他,其余五个人都没有把身份证带在身上,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经验丰富的老江湖石建。 很快,石建在拥挤的人群中,找出一个倒卖车票的黄牛,讨价还价半天买了六张当天去广州的车票,没办法,石建身上并没有带很多钱,就这两天,花销颇大。 一小时半的车程,聂扬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广州城。 下车,出车站,六人口袋里都是空荡荡的,一张红色的毛主席都掏不出来,这下拦出租车去黄埔开发区的打算落空,只能徒步走去。 石建没来过广州城,聂扬、马顺炎、姚羽轩、江子芊也没来过,聂扬正准备去问路,却被林沫橙拦住,然后林沫橙很娴熟地走在最前头,穿梭在广州城的大街小巷,半个小时后,就带着一行人进了黄埔开发区的范围内。 “橙儿你来过广州城?”聂扬惊讶。 “小时候来过几次……你忘啦,我都说了老家不是在福建。”林沫橙淡笑,“不过明记牛杂店……这个地方我不知道呢,只能问路了。”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01】:安身之处 (昨天更新章节中的bug已经更正。) (第二卷了,各位看官赏点鲜花贵宾吧。) 明记牛杂店? 聂扬耐着性子,连续在街道上问了数个路人,总算碰上一个普通话说得清楚的,然后在这个热心路人的带领下,总算是找到了林敬言在电话中交待的明记牛杂店。 嗯……乍一眼看上去,是一家占地面积中等、风格简约的餐厅,外头挂着“明记牛杂店”的招牌。 整栋建筑是三层的,餐厅在一层,再往上似乎住了人。 “就是这?”石建疑惑地看了聂扬一眼,“你哥呢?” “……”聂扬没有答话,直接走了进去。 餐厅里空无一人,收银台那儿,一个平头青年翘着二郎腿坐着,捧着一本《庆余年》看得津津有味。 “福建来的兄弟?”平头青年抬起头,正好对上聂扬的视线。 这平头青年,相貌说不上帅,不过看上去挺阳光,给人一种邻家大哥哥的感觉。 “嗯……”聂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上去吧。”平头青年放下手里的小说,站起身来,走出收银台,关上了餐厅的大门。“林敬言跟我说来的人不止一个,我还以为两三个,结果你们来了六个。嗯,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唐,叫月明。” 一行人随着唐月明,走到餐厅里头,顺着楼梯往上走,聂扬趁机观察唐月明的双手。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人的经历、职业,看手就行了。 手掌有些粗大,也结了一些茧子,但不是练家子的手,只是粗活干得多了。没摸过枪,不过看上去经常摸刀子……嗯,是经常摸刀子,还是厨刀。 唐月明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很明显,这栋楼是那种传统的民宅,一层就两个房间,楼的主人把一层前面弄成了餐厅,后面做成厨房,上面的两楼都能住人。 唐月明走到二楼的前间,门也不敲,提起脚就踹。 这门也是虚掩着的,压根没关上,唐月明一脚踹开之后,聂扬等人都看到了房内的光景…… 房间不大,房内摆着三张床――就是那种学生宿舍中常见的上下铺;所以只留出了一个过道,窗台前,有一张大木桌子,一个裸着上身光脊背的青年,正用一台小笔记本电脑玩着dota。 屋内还有一个人,也是年轻男子,盘膝坐在最里头的那张上下铺的下铺,正在以极快的组装一把枪械。 “你们要多几个室友了。”唐月明说着,侧开身子示意聂扬等人进去。 “还有两个姑娘呢。”石建说道,“跟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挤一间?” “我咋知道会有姑娘。”唐月明耸了耸肩,“不过没事;二楼后间是我房间,上面三楼前间是阳台,后间闲置,下午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 “唐老弟做得是边缘人的生意吧。”石建眯起眼,上下仔细打量了唐月明一番。 “边缘人?差不多吧,其实我就是个穷卖牛杂的。”唐月明自嘲。 所谓边缘人,虽然不在道上混,但是依然会和道上的那些人产生瓜葛。人都有点背的时候,如果哪个混道上的有难了,跑路时找到个边缘人,那边缘人就负责照看一下。照看完之后,那些危难之中被边缘人帮过的混子,多少都会报答边缘人一下。 “这两个也是跑路到广州的,都是道上混的,大家就相处好点,嗯……你们要是闹了矛盾,别在屋里干架,出去干架。”唐月明指了指原先屋里的两个青年。 干架出去干……唐老板,不得不说,你的心思太缜密了,考虑得真周到……聂扬心里闪过这么个念头。 六人挤一起的房间……也算是个安身之处吧! 说罢,唐月明转过身去:“两个美女跟我上楼吧,整一整上面的房间。” …… 傍晚时分,明记牛杂店生意最火的点儿。 唐月明唐老板坐在收银台边上,继续翻阅那本《庆余年》,两个年轻的小伙计在厨房里忙活,不时端菜出来给客人。 明记牛杂店,名称是牛杂店,但并不只卖牛杂,还兼卖牛肉面、肠粉、广式饼……基本上广州大街小巷常见的小吃,这里都有,而且唐老板店里有个规矩,一桌几个客人,就能免费开几瓶啤酒;这规矩让店里的生意异常火爆。 聂扬、石建、姚羽轩、马顺炎、林沫橙、江子芊六人围坐一桌,一起吃晚饭;晚饭是唐老板免费供应的,六大碗热气腾腾的肠粉,还有两碟家常小炒、一碟牛腩、一碟酱牛肉。 另外那两个同样是跑路到广州的青年,也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哧溜哧溜地解决了几大碗牛肉面。 下午聂扬抽空和这两人聊了几句,那个之前在屋里捧着小笔记本电脑打dota的青年叫海文瑞,那个旁若无人组装枪械的青年叫唐帅。恰巧和唐老板五百年前是一家。 也只是问了名字,聂扬并没有和这两个青年深入交谈,一来是他没有八卦的习惯,二来是聂扬清楚,出来道上混的,最忌讳就是追根追底问别人隐私。因为什么事情跑路?这种问题当然算是隐私。 聂扬解决掉自己的那碗肠粉,又往嘴里塞了几口酱牛肉,然后准备在广州城里溜达一会,找个僻静公园之类的地方,练练拳。聂扬深刻意识到拳脚功夫“一日不练百日松”,何况都因为跑路落下好几天了。 他刚站起身,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来电归属地显示就在广州。 聂扬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林敬言的声音:“怎么样?唐月明那儿的伙食不错吧?扬子,跑路是个辛苦活,累不?让唐老板弄点牛鞭给你补补身子?” “哥,你就别拿我开唰了。”聂扬哭笑不得,林敬言,居然也会调侃人? “好吧,说正事。”林敬言咳嗽了一声,“本来以为要晚几天才能见到你的,不过现在哥哥手头上的事情都搞定了,你在唐老板那儿呆一会,七八点的时候,哥哥带人过去找你,给你接风洗尘。” “成。” “对了,听唐老板说,你这混小子跑路还带了两个姑娘?两个都是我弟媳呢?” “弟媳?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儿。”聂扬叹气。 ------------ 【002】:投名状(上) 八点二十分。 穷极无聊的聂扬向唐老板借了本限量版的《紫川》,捧在手里翘着二郎腿坐着,看了起来,不光他一个人此时在看小说,马顺炎、姚羽轩、石建、江子芊、林沫橙都在看,唐月明的收藏极其丰富,玄幻、都市、历史、言情、乃至网游,各种各样的网络小说一应齐全。 此时明记牛杂店的客人不多,就一对小情侣在角落的位置吃夜宵;从外面乍一眼看上去,明记牛杂店倒像是书店了。 “扬子!”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进来,喊了一句,聂扬立即合上书,朝声源处望去。 来人不是林敬言,还能是谁! 令聂扬吃惊的是,林敬言比起一年前,整个人都壮了许多,浑身上下都是流线状的格斗型肌肉,一看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月明!”林敬言又和缩在收银台看小说的唐月明打了个招呼,唐月明似乎和林敬言很是熟悉,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就继续埋头看书。 “哪个是你弟弟呀?敬言?”林敬言身后,突然钻出来一个身材娇小、面容可爱,梳着马尾辫,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好奇地朝聂扬那桌张望着。 “哈哈哈,扬子还不过来,让你嫂子瞧瞧。”林敬言咧嘴大笑。 嫂子?! 石建、马顺炎、姚羽轩、江子芊、林沫橙不约而同都合上书,朝林敬言身后那个身材娇小的女孩看去。 怎么看都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嘛!难道说……扬子的哥,是个恋幼狂魔?! 这种怪异的想法在几人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不可能吧……或者,是萝莉脸? “嫂子好!”聂扬心里也有那种古怪的念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走到林敬言身前,不忘向这个看上去很幼齿的嫂子问好。 “一年多没见,小子壮了不少,没少给咱师父折腾吧,伸桥手给哥哥看看。”林敬言笑着拍了拍聂扬的肩膀。 “嗯……”聂扬乖乖伸出自己的双手,林敬言伸手捏了捏聂扬的小臂,脸上浮现笑意。 “嗯,好小子,这硬度还行,没少打木人桩。好,在座各位都是扬子的兄弟姐妹吧?晚上一起去唱ktv?我做东。”林敬言看向了那一桌子看小说的人,“哎?沫橙你也在?” “可不是,被小聂扬连累了。”林沫橙翻了个白眼。 这俩都姓林的家伙,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那时林敬言在叶铮荣门下还是个菜鸟,和颜诗雨对练就没赢过一次,没少被颜诗雨和林沫橙笑话。 “铁树开花水倒流?”林敬言作恍然大悟状,“你终于放弃追求我大师姐,恢复了正常的性取向,接着和我弟勾搭上……” 林敬言话还没说完,林沫橙已经站起来愤怒地给了林敬言一脚,当然,以林敬言的身手,这一脚轻易躲过。 “走走走,大家一起去ktv,热闹热闹。”林敬言躲过林沫橙一脚后,挪揄地看了林沫橙一眼,然后走到收银台前,伸出那有力至极的五指,一下子把唐月明捧手里的小说给抓走了。 “喂喂,搞毛啊?”唐月明不满地瞪视林敬言。 “一起去唱歌呗,唐大歌神不来,多可惜。”林敬言笑笑。 “老子还要营业。” “营个屁,老子让你八点多就打烊,你敢不打烊?”林敬言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收银台。 “得得得,算你狠,老子去就是了。”唐月明站起身。 两小时后…… 广州城某家ktv的一间中包厢内,抢麦克风的气氛热烈无比,唐老板唐月明的唱功简直是业余水准的顶峰了,只要是粤语歌就能唱出味来,常年混迹这种场所的姚羽轩也不甘示弱,频频点歌与唐老板一争高下,还有聂扬的嫂子、林敬言的女友,看似十三四岁实则已经二十岁的田莺,飙女高音毫无压力。 林沫橙、江子芊、马顺炎,乃至五音不全的石建和聂扬也跟着凑热闹,本来一伙人出去唱歌,就是要不管唱得好不好,热烈抢麦一首接一首地唱下去才有意思,这么一折腾,两个小时过去,众人恍然未觉。 在座都是岁数差不多的都是年轻人,一边唱歌一边闲聊,很快都混得熟稔了。 又唱完一首放下麦克风正在喝水的聂扬,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碰了一下,抬头看,是林敬言。 出去说话。林敬言做了个口型。 聂扬点头,兄弟俩悄无声息地推开包厢的门,走到走道上,便听到各种混杂的声音。 没办法,任何ktv的隔音设施做得再好,也阻隔不了某些喜欢“吼”歌的大麦霸那极具穿透力的吼音。 俩人只能走到安静的厕所边上,恰巧此时厕所没人,林敬言给自己点了根烟,快速抽了就掐灭丢掉。 “扬子,这一年,你在x县都干了些什么?” “拜了咱师父,扛了年段大旗,后来一段日子经常干群架,进过局子,杀了几个人,就差顺势放把火了,在x县也算是大混子了吧。”毕竟是在ktv里,随时会有喝酒喝多憋不住的人来上厕所,这种环境并不容许聂扬一五一十把在x县的这一年,干的所有事清清楚楚地告诉林敬言,他只能长话短说。 “杀了几个人?”林敬言看聂扬的眼神带着点诧异,“好小子……上道得挺快,我都没想到,才一年没见你,你手上就带了人命了。” “嗯……”聂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好吧,很久以前,哥哥问过你一个问题。”林敬言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的野心是什么?当时没回答清楚,现在,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有!”聂扬重重地一点头,眼神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闪烁不定:“我再也不想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逼得千里逃亡,明明手底下有上百号忠心耿耿的兄弟,却偏偏不能动用。我的野心,就是从此以后,至少在福建的道上,所有事,我聂扬说了算!” “嘿……好小子,长大了,出息了。”林敬言拍了拍聂扬的肩膀,“哥哥这几年在广东,做些什么生意,你心里应该也猜得**不离十了吧?” “**不离十……”聂扬点点头。 林敬言从之前进明记牛杂店起,就一直是满脸笑容,不断和人调侃、开玩笑,但是聂扬――他这个手上已经有过几条人命的家伙,能感觉到,林敬言身上那股,和他身上那股稀薄的、一模一样的东西。 杀气!真正杀过人见过血,踏着死人往前走面色不改的狠角色,才能拥有的杀气! “我现在只是在广州城称王称霸。”林敬言的眼里流露出几丝狼一样的凶光,“但是这不能满足我,不能满足我的野心。扬子,既然来广州城了,就来帮哥吧,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广东是个能人辈出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都被我们兄弟,一齐踩在脚下,区区福建,到时候还不是你囊中之物?” “我懂。”聂扬又点了点头。 他不甘于就此缩在广州城,安安稳稳地呆个几年,等福建那边的风头过去后,再回悄悄溜回x县,溜回自己的老家下沙镇,从此安分守己,在陈家未倒前再也不露出头,这种事情,他聂扬不会做的! 他要在广东,在比亲兄弟还亲的林敬言的帮助下,拉起一帮人马,站稳脚跟后,威风凛凛地杀回福建! “明儿个,我带你去见我的手下弟兄。”林敬言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还没学会抽烟吧?” “没有……以后也不会学的。” “不抽烟是好习惯。”林敬言笑了,“你嫂子没少因为我抽烟骂我,可惜,这坏习惯改不过来了。嗯……扬子,那个石建,跟你也是过命的兄弟吗?还有那个姚羽轩、马顺炎?” “石哥是我叔的手下大将,一直很照顾我,这次跑路,其实是他带着我们一伙在跑。姚羽轩……不算是过命的兄弟,之前只是道上的朋友,但现在也算是患难之交了。顺炎他,嗯,是我的兄弟,过命兄弟。” “那明天,带上他们三个吧,如果他们三个肯的话。因为,你,或者说你们,可能需要一份投名状,才能让我那些心高气傲的手下弟兄服气。” ------------ 【003】:投名状(中) “晚上你再在唐月明那儿呆一晚,等过几天哥哥再帮你在广东安顿下来。”林敬言说罢,丢掉了手中的烟,再往之前的包厢走去。 聂扬闷不吭声,跟在林敬言身后,回到了包厢后,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大伙抢麦克风,用他的歌喉荼毒大伙。 林敬言之前所说的投名状,聂扬并未去细问,想必林敬言是想直接把自己拉入他的势力中,同时直接给自己一批人马调用吧……这样一来,不拿个投名状出来,确实说不过去。 一伙人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多,才感觉到睡意的侵袭,于是散伙,林敬言带着他的萝莉脸女友田莺先走,剩下都是住在唐老板那儿的,唐月明带头出了ktv,喝得多了的姚羽轩和马顺炎跟在唐月明身后晃晃悠悠走着,林沫橙和江子芊走在他俩后头,石建和聂扬殿后。 回到明记牛杂店,聂扬推开二楼那间多人宿舍的房门,发现唐帅不知所踪,海文瑞还趴在自己的电脑前,通宵达旦地打游戏。 “海哥,不睡觉呢?还在dota?”马顺炎跟着走进来,瞥了海文瑞的电脑屏幕一眼。“万多存款了,快出圣剑啊,**那帮孙子。” “嗯……”海文瑞头都没回。何等地专心致志。 “唐帅呢?”姚羽轩也走进来了,他懒得去公用卫生间洗澡,直接找到自己的铺位躺下。 “鸡窝找女人去了。那家伙一般晚上不在这里过夜。”海文瑞仍然是头都不回。 聂扬冲了个澡,把身上那套穿了好几天的衣服换下来,换上昨天下午买的衣服――唐月明唐老板昨儿大气都不喘地一人给了他们三千块,连续跑路几天一身邋遢的众人便找了个服装店,一口子买了三套换洗的衣服。 聂扬现在清醒得很,困意并不浓,也没立即往床上倒,而是扎了个二字钳羊马,不紧不慢地打了三遍小念头。 “扬子,这是什么拳?”石建饶有兴致地看着聂扬打了三遍小念头,待聂扬停下来才发问。 他是早知道聂扬在县城拜了个师父学拳脚,而且还抽空跟聂扬切磋过一次,结果是聂扬很轻巧地击败了抢攻的石建。 石建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拳脚功夫,不过他的街头打斗经验丰富,满以为即便不能打败聂扬,也能与聂扬斗上十几招,结果不到五招就败了,这让石建对聂扬所学的拳术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机会问起。 “咏春。”聂扬老实回答。 “我看这套路柔柔弱弱的,怎么打起来那么凌厉狠辣。”石建不解地问。 “嘿……”聂扬笑了一声,“要不然,石哥,我教你这套拳术,你把你那手枪法教我,怎么样?等价对换。” “枪法?那个,唉,练枪很快的,连续训练上几个星期就能上手,天赋好的,几天就搞定了。”石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拿我这枪法换你那拳法,你可亏了。” 石建在聂大栓手底下,算是第一号大将,拳脚打斗仅次于聂大栓,车技好得没话说,至于他的枪法,从那晚见阿洪时,石建、聂扬、马顺炎被夹攻时,那种完全凭借直觉、无需去瞄准的射击方式,已经说明了他的枪法绝不平庸。 “哈哈哈。”聂扬轻笑几声,“对了,石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吗……不知道啊,暂时没有。”石建的眼里流露出几丝迷茫,“陈家那些狗也盯上我了吧,暂时不能回福建……嗯,我看这个唐月明唐老板人不错,要不然我留在这儿,跟着他混得了,卖几年牛杂,哈哈哈哈!” 石建说到最后笑了起来,他这也是戏言,以他这一身本事,别的不说,就那手枪法,想要在广东的道上混个出头,也是可以的。 “跟我一起混吧。”聂扬想都没想,直接对石建发起了邀请,“明天跟我一起去我哥那儿。” “怎么?他准备拉你一把?”石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没错。”聂扬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刚入睡没多久的马顺炎和姚羽轩踹醒。 “顺炎、姚子,跟着我一起在广东混出个模样来?” “必须的,扬哥一直是我老大。”马顺炎被踹醒后,也不恼怒,而是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暂且跟着你混了。”姚羽轩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继续倒下去呼呼大睡,他晚上喝得酒最多,虽说东北汉子酒量都不低,但也招架不住一伙存了坏心的王八蛋轮流灌他。 “我打个电话。”石建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聂扬,拿起自己丢在床头的手机,推开多人宿舍的房门走了出去,就在过道里拨了聂大栓的号码。 这个点儿,聂大栓竟然也还没睡下,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聂哥?” “你们在哪?”聂大栓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广州城。” “广州城?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阿洪反水了,他想拿陈天勤挂出去的那四十万。被我一枪解决了。” “……阿洪他……竟然反水了吗。” 聂大栓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从电话那头传到石建耳朵里,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喃喃自语,而非和石建对话。 “唉……”聂大栓叹了口气,“阿石,当年我刚混迹在省城的时候,你还没到我身边,那个时候,阿洪的位置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石建沉默,等待聂大栓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还很年轻,刚从部队里退出来,二十出头,血气方刚。阿洪更年轻,那会他还是个学生,我们一起在省城打拼了几年,他替我杀过人,挡过刀,甚至帮我顶过罪蹲过牢子……阿石,你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把他丢到汕头,给了一些他当年自己带起来的人手,每年给他打一笔钱就不管不顾了吗?” “……为什么?”石建顺着聂大栓的话,问出了心中疑惑。 听聂大栓这么说,阿洪这人,算是劳苦功高了,甚至替他挡过刀、帮他顶过罪蹲过牢子,石建认识的聂大栓,可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老大哥。 “唉……”聂大栓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阿洪有个大毛病,好女人,而且是带点变态倾向的好女人。那天……我让他带十几个弟兄,去解决我的一个已经失势的老对手,他干得很出色,像以前一样,干净利落地拎了那只老狗的人头回来见我。” “但是后来,我听手下兄弟说,阿洪把那只老狗的女儿和外孙女都给搞了,没过几天就出事了。妈的,那些狗日的警察介入了这件事。”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聂大栓说到这里,似乎在冷笑,“那只老狗的女儿三十多岁,他的外孙女才十一岁!先不说阿洪坏了道上祸不及家人的规矩,十一岁的小女孩,他能下得了手,就根本不是一个人了,是牲口,是畜牲,和当年37年打进中国的那些日本鬼子没两样!对,我们是黑社会,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王八蛋,是坏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人,但是我们再坏也是人,是人,就有一个人应有的底线,不能干畜牲做的事!” 聂大栓的情绪激动起来:“一对母女被奸杀,被残忍碎尸,这种恶性案件很快引来了省城的刑警队……呵,阿洪,他以为他算什么?我麾下劳苦功高的元老?我聂大栓用人,从来都是赏罚分明,你给老子立了功,第二天老子马上就给你庆功,赏你票子赏你女人,老子就没亏欠过你!功劳多怎么样?那点功劳,老子早就按照你的功劳给你行赏过了!当时,我很想一枪崩了阿洪这畜牲,最后还是挥挥手让他滚到了汕头,任他自生自灭……这次是我失策了,根本不该让他这个畜牲去接应你们。还好你们没出事……这回真是我的过失。” “……”石建在电话这头,久久无言。 是的,他是坏人,聂大栓也是坏人,包括还没彻底上道的聂扬也不是什么好人了,手里都带着人命,但是坏人是人,不是畜牲,是该有个底线。 奸杀十一岁的小女孩再碎尸?这种事情,石建还真干不出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了。 “聂哥……扬子在广州城,联系到了他的一个哥哥,他准备在广州城重头再来,做大以后,杀回福建。” “这是他的性子。”聂大栓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只是……他在广州还有一个哥哥?娘的,这混小子从没跟老子提过……” “嗯……聂哥,那我就留在广州帮衬着扬子吧?” “行,照顾好他……反正我在省城这点事业,以后不出预料,也是要交给扬子的,你早晚都得把扬子当老大供着,哈哈哈。”聂大栓终于发出了他一贯喜欢在谈话时发的爽朗笑声,“好了,滚去休息吧,别他妈熬夜熬成肾虚。” “肾虚……操……”石建挂了电话,低声骂了一句。 ------------ 【004】:投名状(下) 因为昨晚的ktv唱得太疯,聂扬第二日醒来,已经是大中午。 房间里只躺着一个人,就是昨晚上没见着的唐帅,他一脸疲惫地仰躺着,手里不断摁动手机,聂扬估摸着他是在上手机qq聊天。 翻身而起,聂扬去卫生间解决了一下个人卫生问题,立即晃悠下楼。 唐月明还是那副老样子,窝在收银台看小说,只是今儿个他手里的书又换了,换成了《无限恐怖》。 明记牛杂店的生意还是那么的好,几近满座。 “唐老板,我那几个兄弟都出去了?”聂扬凑到唐月明边上问道。 “他们去买饭了,老吃牛肉会吃腻歪的。”唐月明动了动有些僵掉的身子,应了一声继续看书。 聂扬便再转身回到楼上,毫不避讳屋里的唐帅,练完几项基本功后,把身体活动开的聂扬,一口气扯了数百下空拳。 广州的气温跟福州那种烤炉一样的鬼地方有得一比,聂扬扯完空拳,浑身大汗淋漓,便索性脱掉了上衣,走到二楼走道纳凉,屋里实在热得不行。 “大中午的,秀肌肉呢?”林沫橙正巧从楼上走下来,看到聂扬这幅模样,嗤笑出声。 “你也起这么晚啊。”聂扬笑笑,“子芊呢?” “哪里晚了,姐姐我午饭都吃过了。子芊她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聂扬心里有些担心,江子芊要是在广州城再惹来一起什么麻烦…… “找工作呗。我等会也得去。”林沫橙说着,已经走到了聂扬身前,“难不成留在这里帮唐老板卖牛杂?” “唔……”聂扬一怔,他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该怎么安顿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姑娘? 嗯……现在一时半会林沫橙见不到了颜诗雨了,自己是不是能趁虚而入,对她穷追猛打了?林沫橙可是个百合啊……万一她又看上了江子芊? 呸呸呸!哪来那么多万一?我聂扬难道倒霉到连续两个情敌都是女人? “乱想什么呢?眼神不对喔~”林沫橙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聂扬的脑门。 “什么也没有。”聂扬立即摇了摇头,然后快速下了楼,也不穿上上衣了,就这么走下去到一楼,占了个座位等去买饭的石建他们回来。 这个点儿,明记牛杂店里的食客,大多是附近下了工的农民工,或者苦逼的上班屌丝,都是一大群大老爷们,没啥可避讳的。 聂扬双臂上的一些伤痕,还有这一年来四处干架留下的伤痕,引得不少食客对他行注目礼,对此,聂扬毫不在意,反而有点得瑟。 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啊! 林沫橙前脚刚走没多久,石建、姚羽轩、马顺炎就带了饭菜回来,四人风卷残云地解决掉一顿午餐,然后小小地休憩了一会。 很快,林敬言再次出现在明记牛杂店的门口,这次他是开着车来的。 “嗯?品味一样?”石建瞥了眼林敬言的车,诧异地扬起了眉头。 “什么品味一样?”林敬言不解。 “你这部车……”石建指了指林敬言的车,“和扬子他叔的车一个型号。” “巧合。”林敬言淡笑,“哥几个上车吧。” 聂扬早就猜想到,林敬言在广州城肯定有好几个核心据点,林敬言今天是打算让他和石建等四人,和他手底下的弟兄正式见面,那么应该会选其中一个核心据点作为场地。只是不知道他会选什么地方。 结果林敬言直接开车带四人到了一家私人经营的拳击俱乐部。 这俱乐部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占地面积极大,聂扬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俱乐部的右边设置了四个方形擂台,四个擂台上都有汉子在对打,这些汉子赤着上身,戴着清一色的黑色拳击套,穿着黑短裤,除此之外,根本不戴什么护具,就这么朝对手身上挥拳。 左边则挂着六个看上去就感觉很沉的沙包,一字排开,每一个沙包的前后两面都站着一个汉子,不戴手套徒手击打。 俱乐部的中间则是放了不少辅助器械,依然有人在挥汗如雨地训练。 在这里的人,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广州大街上的行人,身高普遍不高,身形也是中等,而这个俱乐部的家伙,全都是大块头。 “老吴!这拳干得漂亮!”林敬言走进来时候,一个方形擂台上,一个极其精壮的汉子,灵活地闪避了对手的攻势,然后将他的对手一拳打倒在地,引得林敬言出声称赞。 “言哥来了!”被林敬言称为“老吴”的汉子转了过来,聂扬看他的面容,相对于在场那么多年轻人里,确实够“老”,看面容这人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老吴脱掉手上的拳击套,随手丢在地上,下了方形擂台,朝林敬言这边走过来。其余人则是都往林敬言这里看了一眼,就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这四位是?”老吴看向林敬言身后的聂扬等四人,疑惑道。 “新来的兄弟。”林敬言淡笑,“都停下,别练了!我有事情要宣布。” 林敬言话音落地,在场的汉子们都停下手头的训练,就连那四个方形擂台上正在对打的汉子都停了手,凑了过来,言哥长言哥短地喊着。 “这是新来的四位兄弟!”林敬言指了指身后的聂扬、石建、马顺炎、姚羽轩,然后走到聂扬身边,拍了拍聂扬的肩膀,“这是我弟弟聂扬!我准备今天从你们这些王八蛋里面,抽十个人到他手下,有没有不服的?” “有!”“不服!”“不服!” 一伙精壮汉子全都鼓噪起来,大喊大叫着“不服”,聂扬沉默不语,他知道林敬言这是直接划出几个人手给他,把他变成“空降干部”,就看林敬言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了。 “不服可以。”林敬言咧嘴笑了,“老规矩!谁不服,谁就去找我弟弟过招试手。老吴除外。” “我来!”立即有一个精壮汉子站出来,挑衅地看了聂扬一眼:“喂,敢跟我到台上过几下手吗?” “什么规则?”聂扬不答话,转头看向林敬言。 “眼和裆不能动,不戴手套,不戴护具。这帮王八蛋都是皮痒痒欠揍的,你尽管往死干,让他们先服你的拳脚,要让他们全服气,还早着呢。”林敬言笑着说道。 聂扬点点头,跟着先前那汉子上了擂台,也没人数数喊开始之类的,一上去,那汉子便低喝了一声冲到聂扬跟前抢攻。 他冲得快,败得也快,拳头还没碰到聂扬的身子,手就给聂扬封住,随后聂扬近身,没用狠招,而是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一踢,肩头一按,破坏了这汉子的重心,让这汉子狼狈地摔倒在地。 “唉,老郭输了!照头一脚老郭就完蛋了。”围着看的汉子们立即有人出声。 “言哥……你这弟弟的身手,怎么跟你有些像?”似乎是这一伙人中辈分最大的老吴疑问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汉子立即附和。 “我这弟弟也是我师弟啊。”林敬言一脸无辜,“刚才还来得及说……” “言哥故意的!既然是言哥师弟还打个屁啊。”众汉子一齐哄了一声。 老吴咧嘴笑了:“那就不用比划了,言哥,让你这弟弟,拿个投名状回来,我马上从我手底下,拨十个弟兄给他。” “姚子,这到底咋回事?”另一边,从俱乐部时就一头雾水的马顺炎,不解地拍了拍姚羽轩的肩头。“他们不是要跟扬哥过手吗?” “傻,你看不出来?扬子他哥准备给扬子调派点人手了,怕这些人不服,索性先让扬子镇镇他们。” “扬子过来!”林敬言喊了声,聂扬点点头,从擂台走下来,走到林敬言跟前。 “这是吴镇罗,我‘东兴帮’的元老,你喊他老吴就行。”林敬言这是在介绍之前的老吴。 东兴帮?聂扬心中一动,这就是林敬言这伙势力的名字?说起来,他盘踞在x县那点势力,至今还未起个什么名字,弄出个帮派来呢。 “在这里的这些汉子,虽然有些混蛋,但都是我‘东兴帮’最精锐的一批兄弟。跟东兴帮外围的那些烂仔不在一个档次上,都是摸过枪、见过血的。”林敬言接下来的这句介绍,引起了不少汉子的哄笑,被自家老大评价为“有些混蛋”,他们也不以为意。 “扬子,哥哥我准备抽调十个帮里的精锐兄弟给你,再给你一些外围人员,等于是让你进东兴帮,让你自己建一个堂口起来。” “我懂。”聂扬重重地点了点头,林敬言这是变相地,帮他聂扬组建一支班底啊,想在广东站稳脚,混大了杀回福建?总得有一支班底才站得住脚! “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得给东兴帮一个投名状;是给东兴帮,不是给我林敬言个人。东兴帮现在有五个堂口,老吴的这个堂口,全员上下都是我的死忠,但是另外四个堂口就不一样了。我要让东兴帮再多出一个堂口,而且这个堂口是初来乍到的你,聂扬,你就必须带一个投名状来。” “我知道……”聂扬深吸一口气,“哥……我需要给帮里做些什么?” “杀一个人。三天之内就要办好这件事。”林敬言眯起眼,“不管用什么手段。提着他的人头回来,到时候,我会命帮里的五个堂主,和一些帮中老人聚在一起,告诉他们,东兴帮要建第六个堂口,你要提着那人的人头,堵住那些家伙反对你的嘴巴。” ------------ 【005】:血雨腥风从我起! (这章四千字。) 雨夜。 广东省江门市,长途汽车站。 突如其来的一场瓢泼大雨,让被迫呆在候车大厅里的人们心情烦躁;每一辆朝长途汽车站驶过来,或者就停靠在汽车站里的出租车,都会在一分钟内揽到一桩生意,快速开出车站。 “箱子里是什么?” 穿着花衬衫牛仔裤的石建,拎着一个大行李箱过安检,被安检的警察非常不客气地拦了下来。 因为警察手里的探测器,发出了一阵警报声。 “打开。”警察喝令。 石建把行李箱平放在地,老老实实地打开,里面也没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出门旅游必带的小东西。引起探测器发出警报的,是放在行李箱里的四把手枪! “这是什么?”警察心里一紧,眼看就要抽出别在腰间的电棍给石建一下,石建赶忙回答:“同志,同志,别激动,这是电影道具,我们剧组要拍电影,道具没备齐,我临时去广州买了再跑回来。” 同志?这人真土鳖,还用这种过了时的称呼。 负责安检的警察这样想着,皱起了眉头,然后低下身子,端起一把手枪,拆开检查了一番,点点头:“嗯,是打不响的电影道具,过去吧。” 石建点了点头,收起行李箱,走出汽车站,招呼了辆出租车,上车之后,石建让司机先开出去,然后给先他三个小时到江门的聂扬等人打去电话。 “石哥你到了?我们在常安步行街。” “好。”石建挂了电话,“师傅,去常安步行街。” 二十分钟后。 石建到了地方,又给聂扬打去一个电话,没多久聂扬从街道的拐角处钻出来,带着石建到了一家无需登记身份证就能入住的小旅馆里。 一进房间,石建就把手上拎着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扔,然后打开行李箱,拿出那四把手枪,全都拆卸掉,再拿起数个零件,飞速组装起来。不错,这四把手枪,的确是打不响的电影道具,但是每把枪都有几个不同的小部件是真的,四把枪被这么一拆,再经过石建一组装,一把货真价实的64式手枪就出来了。 至于子弹?石建把先前被四把枪压在下面的一叠毛巾掀开,行李箱看似见了底,实则还有一个暗层,石哥把暗层里的两发弹夹取了出来。 “姚子和顺炎呢?”石建把弹夹装好,把枪上了保险放到裤兜里,然后看向聂扬,压低声音问道。 “姚子去踩点了,顺炎去买家伙。等会可以去附近的江门市工人体育馆逛逛,晚上十点后再动手。” …… 十点五十一分,城郊。 大雨已经停下,聂扬、石建、姚羽轩、马顺炎踏着地上的肮脏积水,没过多久,就靠近了一栋孤立在城郊那片别墅区之外的大别墅,别墅外面有道院墙,进去的大铁门锁上了,那大铁门门前停着一溜的改装摩托车,还有两辆跑车。 从外面能看到这栋别墅的园子很大;前面提到,那院墙是铁栅式的,上面有尖头,还带着点弯勾,大约两米高,不过这根本挡不住聂扬等四人,四人轻易地翻过去,落地后立即蹲下。 “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狗?戒备心真差啊,呵呵。”石建四处看了看,发出一声冷笑。 “如果是在刚才路过的那片别墅区的话,倒是有一堆摄像头等着我们,不过估计也难不倒石哥。”聂扬跟着笑了一声,“直接进去吗?” 就在聂扬四个人的这个位置,隐隐能看见别墅里面灯火辉煌,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传出来,乒乒乓乓地,是那种重金属摇滚乐。窗户上人影绰绰,有男有女,好像是在开什么派对。外面的游泳池是涨满的,刚才那场雨带来了大量的肮脏积水。 “东兴帮的情报是,这会儿这栋别墅的主人,我们要杀的那个家伙,这会应该和他手底下那些瘾君子在开嗑药的淫乱派对,正好给我们下手的机会,直接冲进去就好了。” 石建说着站了起来,聂扬、马顺炎、姚羽轩跟着站起来,四人快步跑到别墅的红木门前,一齐抬膝,重重踹出! 门直接被踹开,别墅大厅里的场景让聂扬和马顺炎目瞪口呆! 大厅里有近二十个男男女女随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音乐扭来扭去,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以及酒精的味道,远远看去,在灯光下,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一圈了圈淡淡的青色烟雾……整个一楼大厅里,二十来个人,没有一个是清醒的,应该全都磕了药,并且已经有几对男女,扑到了对方身上,一边大声嘶吼着一边撕掉对方的衣服,直接倒在地上开始了原始运动…… 别墅大厅的门被踹开,这近二十个年轻男女根本没反应,依旧在随着音乐摇晃身子,且已经有五六个滚到了地上,被人类的欲望本能支配。 姚羽轩是见过这种嗑药了的淫乱派对的,李魋在x县的一些场子,经常发生这种事,所以他见怪不怪,至于石建,更是见过大风浪的老江湖了。只有聂扬和马顺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自然会被震了一下。 “大厅里烧过大麻……别管这些人了,全都磕了致幻药,我们直接走过去他们也不会管,上二楼!”石建说着,已经把裤兜里的枪给取了出来! 四人快步冲到大厅右侧的长楼梯上,正要往上走,一声冷喝突然传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 大厅的角落,一张长沙发后面,站起三个满脸通红、瞪大醉眼的醉汉,手里拎着棒球棍,绕过长沙发,站成一排后,一齐摇晃着朝聂扬等四人走过来! 这三个家伙没嗑药,只是喝了很多酒,意识还有部分是清醒的! 聂扬瞬间意识到了怎么回事,然后大步迎上中间的醉汉,不等那醉汉挥起棒球棍,狠狠一记撩阴腿踢在醉汉裆间,同时前踏一步,伸出手,捏住了弯下身子的醉汉的喉咙! 聂扬猛然一用力,将这醉汉的喉结生生捏碎,醉汉一下子昏死过去! 另外两个醉汉挥起了棒球棍,朝聂扬的脑袋打去,但是喝醉了的他们,出手速度根本不如清醒时,聂扬迅速缩身回来,两个醉汉打了个空。 “滚!”姚羽轩也冲了上来,冲着左边的醉汉,狠狠一腿扫在醉汉的侧膝关节上,踢得醉汉身子一歪,紧接着姚羽轩收回踢出的左腿,一下子站稳了,右腿又踢了出去,竟是一腿踢在醉汉的鼻梁上! 醉汉惨嚎一声,狼狈地倒地,另一边,马顺炎抄起最早被聂扬放倒在地上的那个醉汉的棍子,和右边的醉汉拼了几棍,狠毒无比地每一棍都砸在那醉汉的头部,也将那醉汉砸得倒下昏厥。 姚羽轩走上前去,对着左边已经倒地的醉汉的脖子,又是狠狠一脚,把那醉汉踢得彻底昏死过去,估计那一脚,能把那醉汉踢出颈椎错位。 这一过程说起来长,其实也不过短短十几秒而已。 “上来!别耽搁!”石建已经走到了长楼梯的一半,回过身子喊了一声,迈大脚步往上走。 二楼是一个拱形的天花板,一个小厅,两旁各有半截走廊,墙壁上贴着油画。走廊的尽头一扇门户传来音乐声,这种音乐都是放出来催情的,也就是把普通的慢摇r&b音乐上a片里男女呻吟的声音,或者干脆是制作时候一些dj自己录进去的。 四人上了二楼,石建在楼梯口还停了一会,张望几下确认没人守着后,快步冲到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前,又是合力踹开房门。 房间里的灯光是淡淡的粉红色,一道灯柱从头顶射下来。旋转闪烁着,在这一片淡红色的光线下,四人看清了房间里的情景。 正中是一张圆形大床,很大,估计十来个人往上躺,睡一觉都不成问题,是那种古典的意大利式床。 床上,一个胸膛、手臂、背后都纹了纹身的瘦高个男人,正双手捧着一对白嫩的屁股瓣,快速耸动自己的腰部进行**,而被他以小狗式后入的那个女人,染成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脸上,身材极其火爆,胸前那团肉团大得惊人,跟着身体一晃一晃。 “就是这个,胸口纹龙头,错不了!”石建喊了一声。 聂扬快步冲上前去,一拳打在那瘦高个男人的鼻梁上,他很清楚那一拳的力量,绝对足够把这男人的鼻梁骨打断! 紧接着聂扬一把把瘦高个男人提了起来,连续几拳捣在他的小腹上,再狠狠将他往地上一摔! 圆形大床上,正处于极度快感中的那个女人,突觉得身体一空,转过身来,疯狂地嘶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想用那涂了指甲油的十根长指甲抓聂扬的脸,被聂扬毫不怜香惜玉地一脚踹开老远。 “杀了那个女人。”石建拍了姚羽轩一下,姚羽轩一愣,然后点头,几步冲到那边,极重的几脚踢在那女人的面门上,那女人惨嚎几声,缩成一团。 姚羽轩一咬牙,他并不是没杀过人,但是他是第一次杀女人,横下心来,姚羽轩弯下身子,一肘子砸在那女人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彻底把疯狂中的女人砸昏过去,但是姚羽轩又是连续几肘下去,然后提起那女人头,往地上狠狠地反复砸了几下,才松开手,站起身。 换做一个彪形大汉,被这么来几下,估计还有一口气顶着,但是一个女人,绝对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聂扬这边,已经用手掐住了那男人的脖子,马顺炎站在门边,没有进来,以随时注意楼下的动静。 “你们……是谁……”被聂扬掐得几近窒息的男人,竟然清醒了过来,从嘴中挤出几个字。 “东兴帮向你问好,那六斤货,你不用还给言哥了。”聂扬冷笑着回答,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砰!”站在另一侧的石建,早就将枪口抵在男人的太阳穴上,聂扬站起身来后,他就立即扣动了扳机。 “要把他的人头提回去,光杀了没用。”聂扬看向石建。 石建低下身子,拉起裤腿,把别在小腿侧面的匕首取下来,这是他两小时前临时买的。 石建握紧匕首,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把这个男人的头给割了下来! 这个过程,马顺炎和姚羽轩都被恶心地没有看完,只有聂扬看完了。 他知道,自己早晚都得适应这种场面,以后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要发生几次呢,早适应早好! 这是聂扬第一次,杀一个跟自己不相干、无冤无仇的人。尽管动手的是石建不是他,但是若是聂扬不想在广东的道上站稳脚跟,就不会答应林敬言,拿一个投名状给东兴帮的另外四个堂口的堂主看。 这个已经死掉的瘦高个男人,是个大毒贩子,在广东的道上有些名头,三个月前得罪了东兴帮,不断给东兴帮捣乱,而且还亏欠过东兴帮货物。他的人头,就是聂扬的投名状。 “你变了,聂扬。” 聂扬在自己心里跟自己这么说着。 那一边,石建已经捡起那男人丢在地板上的衣服,把他的那颗人头用衣服一包,走出了这个房间。 “直接下去吗?就这么大摇大摆走出去?”聂扬问了一句。 “没关系,走!”石建把那包在衣服里的颗人头抓在手里,大摇大摆下了楼,大厅里,所有的年轻男女都在乱交,那三个醉汉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翻墙翻出这栋大别墅,聂扬深吸一口气,心中闪过一个异样的念头。 从今晚开始,血雨腥风从我起! 林敬言的东兴帮不会永远只缩在广州城,而是要往外面扩张,那就注定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那么,就让这场血雨腥风,由我聂扬来推动吧! …… 成功解决目标,投名状到手的聂扬,并没有急着返回广州城,而是在江门市呆了三天,才和石建、姚羽轩、马顺炎,返回了广州城。 那颗人头,被石建撒了石灰保存起来,放到密封的匣子里,保证几天之内不会腐烂。只等林敬言召开东兴帮的帮内会议,把这颗人头,在会议上亮出来。 ------------ 【006】:东兴六堂(上) 东兴帮的总据点,是一家极大的修车场,和那些喜欢用写字楼掩饰身份的家伙不同;林敬言这作风,让马顺炎和姚羽轩不禁心里暗想:果然和聂扬是一对兄弟啊!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作风太像了。 聂扬在x县的核心据点,除了顶点网吧,就是陈平管的那个废弃停车场了,这对兄弟,都喜欢把自己的总据点用修车场或者停车场做掩饰吗? 林敬言来修车场时,只带了吴镇罗一人随行,聂扬则是石建、姚羽轩、马顺炎三人都带上在后面跟着,进来修车场时,就不断有修理工朝林敬言问好。 聂扬还发现一件事,这个修车场并不只是修车场那么简单,车库的右边是一块大空地,空地再过去,似乎是一个集体宿舍,难不成林敬言也在这里养了一批精锐? 来不及多想,林敬言带着一行人走到了配件仓库的后面,他在这里弄了一间大会议室。 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有一张很长的方木桌,三十二个位置,头尾各四个,左右十二个,里面已经坐了二十来个人。让聂扬感到诧异的是,林敬言的萝莉脸女朋友田莺,也就是聂扬的嫂子,也在这些人之中。 “都进来,有空位就坐,有人没来。”林敬言这句话是对石建、马顺炎、姚羽轩三人说得。 于是一行人全部坐下,最后面进来的马顺炎犹豫了一下,把门带上了。接着林敬言刻意让吴镇罗和聂扬,坐到了他的左右手位置。吴镇罗坐在头位的最左边,往右是林敬言,再往是聂扬,聂扬边上挨着田莺。 “今天召大家来,是想商量一件事。”林敬言伸出手,按在桌面上,用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我准备让帮里再建一个堂口。大家自由讨论一下吧。” 林敬言这么说,立即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但很快,讨论声停了下来,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开口:“言哥,新的堂口,谁任堂主?” “孙良淳,虎堂的堂主。”田莺突然凑到聂扬的耳边,低声对聂扬说道。 聂扬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田莺是在给自己介绍这个青年。 那天聂扬应承下要给帮里带来一个投名状后,没有立即动身去江门市,而是在广州城停留两天,期间也了解到了东兴帮在的势力构成。 东兴帮的五个堂口,分别是龙堂、虎堂、豹堂、飞鹰堂和青蝠堂,龙堂堂主就是吴镇罗,他手底下的兄弟不到百人,但都是东兴帮内部毫无争议的精锐。龙堂的兄弟,平时都不轻易出动。接下来便是虎堂和豹堂,这两个堂口的兄弟,就是东兴帮的常备战力,看场子、教训广州城一些不服东兴帮的小帮派、乃至和其他地方来的混子发生冲突,都是虎堂和豹堂的兄弟出动。 这两个堂口,总体上看,虎堂还是比豹堂稍强一些。 然后便是飞鹰堂,飞鹰堂主管情报事务,和东兴帮在广州城白道上的一些正当生意,注意,是东兴帮在广州城白道上的正当生意,而不是林敬言个人的。飞鹰堂是东兴帮五个堂口中,战斗力最弱的堂口,但是这并不代表它的地位就低,相反,飞鹰堂里的兄弟,不是老练的商务人员,就是有一定水准的情报人员,没有飞鹰堂,东兴帮等于失去了自己的耳目。 最后是青蝠堂,主管帮内事务,这个说法有些笼统,往细了说,就是负责执行帮规、负责毒品买入卖出、管制刀具买入、枪械买入等一系列东兴帮在黑道上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堂口。青蝠堂的兄弟偶尔也会在大规模黑帮斗争时,跟着虎堂、豹堂的兄弟一起参加街头混战。 今天在座的这些人,五个堂口的堂主肯定都到了,那么剩余的,便都是一些东兴帮的元老人物了,因为聂扬发现在场有几个是四十五岁、面目阴沉的中年人,三十来岁的家伙也不少。 “问得好。”聂扬想事情的时候,林敬言已经用手指又叩了叩桌面,然后突然伸手,拍了拍聂扬的肩膀,“扬子,站起来!” 聂扬一怔,随后便猛然站起来,站的十分笔挺。 “这是我师弟,也是我干弟弟,聂扬。我准备让他当第六个堂口的堂主,至于第六堂第一批的成员,我会从龙堂抽调十个兄弟过去,再从虎堂、豹堂各抽调十五个过去,剩下的,就任由扬子自己招募了。” 林敬言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把话说完,便看向坐在长木桌尾座的一个中年男人:“李大哥是我们东兴帮资历最老的元老了,还请李大哥,把扬子的投名状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那被林敬言称为“李大哥”的中年男人,约有五十多岁,满脸横肉,左手手背上有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 他弯下身子,拿起刚才他进会议室时就放在自己脚边的一个小提箱,然后把提箱放到木桌上来,迅速打开。 一颗撒着石灰的人头,从提箱中露了出来。李大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用手把人头面门上的石灰拨开。 在座的都是见过血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这颗人头发出惊呼,只是带着疑惑打量这颗人头,片刻之后,立即有人将其认了出来。 “那个江门佬?这小子杀的?”一个长着马脸,满嘴黄牙,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粗壮汉子站起身来,把提箱拉近了看了片刻,转过头看聂扬,自语了一句。 “扬子先坐下来吧。”林敬言开口。 “方锐,豹堂堂主。”聂扬依言坐下来,田莺又在他耳边附耳说道。 “各位表决吧,这第六个堂口,职责和虎堂豹堂是一样的,近期,我准备让东兴帮,往广州城外发展了。”林敬言一边说着,又用手指头叩了叩桌面。 几声低声的议论声随着林敬言的叩指停下,吴镇罗第一个表态:“我没意见,从龙堂抽调十个兄弟而已。” “既然这投名状的分量不轻,我也没意见。”虎堂堂主孙良淳附和着吴镇罗说道。 他和吴镇罗的私交不浅,也对林敬言很是信服,东兴帮五个堂口中,龙堂和虎堂对林敬言的忠心是比较稳的。东兴帮,并不是林敬言一手创立,林敬言只是第二任帮主。 ------------ 【007】:东兴六堂(下) 孙良淳话音刚落,豹堂的堂主方锐就立即开始唱反调:“帮主,你这个弟弟,怕是还没二十岁吧?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能担任堂主之位?” “呵……”林敬言笑了,“方堂主,我继任的时候可也才十九岁啊,东兴用人不拘一格,年龄何曾是担当重职的障碍了?” “帮主。”一个二十五六岁、蓄着短须、戴着眼镜的男子站了起来,“我并不反对新开堂口,但是我觉得,堂主之位,还是要仔细考虑让谁坐上。” “青蝠堂周文汌。”聂扬耳边响起了田莺的低语。 “嗯,我也是这种看法呢。”这个随着周文汌站起来说话的,却是一个长相狐媚的女人,身材很惹火,长腿,细蜂腰,胸前波涛汹涌。这个大会议室里,就只有她和田莺两个是女人。 “周堂主和梁堂主这么说的话……”林敬言用食指叩了叩桌面,似乎是在想措辞。 而聂扬则在心里思索,林敬言称这个女人为“梁堂主”,那么她的身份只能是……飞鹰堂的堂主?飞鹰堂的堂主居然是个女人? 黑道上混到“堂主”这种位置的家伙,是相当不好惹的,而且如果这个家伙是女人的话,就更不好惹了,聂扬不由得心生警惕。 “这样吧。”林敬言终于做出了决定,猛地一拍木桌,站起身来,“建第六个堂口势在必行,东兴总会往外扩张的,只有虎堂和豹堂的兄弟作为常备战力,有些捉襟见肘了。既然你们只是反对扬子担任第六个堂口的堂主,而不反对新建第六堂……” “那么,我给扬子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打下江门。打得下来,他就是给帮里立了大功,第六个堂口的堂主就是他,打不下来,你们再举荐其他人,如何?” 林敬言说到最后一句话,目光中闪过一抹凶光,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那抹凶光让方锐、周文汌、飞鹰堂的梁嫣心头都是一震。 不能继续唱反调了,赶紧应承下来……三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同意了林敬言的提议。 …… 当天晚上,东兴帮的内部成员,都知道帮主林敬言亲自下令,建了一个新的堂口,担任堂主的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叫聂扬的少年,传闻他才刚刚成年,还不到二十岁。 这像极了当年林敬言的上位,只是当年林敬言,在东兴帮可是凶名赫赫,跟聂扬这名不见经传的情况截然相反。 很快,聂扬入帮的投名状是什么也传开了,前一段时间得罪东兴帮的一个江门佬的人头,这个投名状多多少少堵住了一些不服之人的嘴巴。 新的堂口,被聂扬本人命名为“贪狼堂”。 …… 东兴修车场右侧的大空地。 “扬子,你这名字取得有些渣啊, 贪狼堂,贪狼堂,听着有些怪怪的。” 姚羽轩双手背负着,站在聂扬身后,突然开口说道。 “贪狼堂?嗯,这个名字听起来是有些怪。不过嘛……嘿嘿……”聂扬淡笑一声,“以后改成贪狼帮听起来就顺耳多了吧?” “贪狼帮?这名字真俗,还不如东兴呢。”姚羽轩毫不留情面地吐槽。 “哈哈哈,我本来也就是俗人一个,帮派名字俗点,没什么的。”聂扬大笑。 两人就这么在大空地上站了几分钟,很快,石建和马顺炎带着十个从龙堂抽调来、以及另外三十个从虎堂豹堂抽调来的东兴帮内部成员,到了大空地上,这批被选为贪狼堂的班底成员,排成四列站好,一齐看向聂扬。 这一批人,都是林敬言特地挑选出来的,全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龄和聂扬差不多,最大的也就比聂扬大个**岁,这是为了防止出现那种三十多岁的老油条子,不把聂扬这堂主放眼里的情况。 这些气血方刚的家伙,除了在那个私人俱乐部见识过聂扬身手的龙堂兄弟,其余的全都上下打量着聂扬,目光里或多或少有一些不服气。 空降领导,多多少少还是难以服众啊。 “以后大家都是贪狼堂的兄弟了,我这个堂主就先啰嗦几句。”聂扬上前几步,“我知道你们心里,或多或少对我这个突然出现在东兴帮的黄毛小子有些不服气,这很好,证明你们心里还憋着一股冲劲。” “我这个人比较随便,你们叫我堂主可以,叫我扬哥也可以,甚至年龄比我大点的,喊我一声扬子我都不介意。”聂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们在外头打野架、把小太妹、怎么荒唐我都不会过问,但是有两点,你们要记牢。” “一,帮主让我拿下江门市服众,你们在这期间,必须无条件服从我,任何有违我命令的,全都去青蝠堂领罚吧。二,不准私下内斗。” 聂扬说罢,挥了挥手:“就说这么多,暂时都散了吧。”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们还等着聂扬要谈些什么大目标,或者给他们这些下属露几手镇镇他们,结果就这么几句话,就要让他们走人了。 “那扬子,我走了!”一个原来是虎堂的兄弟,顺着聂扬的话,故意喊聂扬扬子,然后扭头就往外面走。 聂扬倒也不恼,笑了笑,也跟着往外面走出去。 …… 当夜,明记牛杂店。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林敬言没让你们跟着他,吃香喝辣?” 唐月明诧异地看着聂扬和石建、马顺炎、姚羽轩走进来,找了张桌子坐下。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得先住你这,麻烦了。唐老板,晚上这顿饭又要蹭你的了。”聂扬回头,冲着唐月明咧嘴一笑。 “这都快十一点了,就准备打烊了,我看看厨房还剩什么,你们凑着吃吧。”唐月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聂扬这四人,还有暂时住在三楼的林沫橙、江子芊,在他这里白吃白喝住上几个月也不成问题。 伙食费和房费,他可以直接找林敬言要。 草草解决完一顿晚饭,马顺炎、姚羽轩拖着房间里的海文瑞,三个臭味相投的家伙,跑到附近的一家小网吧里开黑打dota,石建在房间里,一下接一下地,吭吭哧哧地做着俯卧撑锻炼。 聂扬则是盘膝坐在自己铺上,脑子里不断在思索。 一个月打下江门市?把那里的大小混混全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承认东兴帮才是老大? 这说起来很是霸气,但是要实施起来,难度真心不小。 聂扬连广州城有多少被东兴帮压制住的小势力都不清楚,更何况江门市。 “得先和负责情报的飞鹰堂搞好关系……然后就是扩充人手,手底下才四十个人,怎么也不够用。扩充人手的经费问题不用担心,言哥会私底下帮我,那么只要搞清楚江门市的大小势力都是什么的话……” 聂扬轻声自语了几句,猛然跳下床来,把关着的手机拿起来开了,按了个号码出去。 “喂?扬子?你他妈终于联系我了,打你电话都是关机,老子还以为你死了,怎么,没死在广州啊?” 刘岳南语气不善地在电话那头怒骂。 “别生气啊南子。”聂扬干笑两声,“x县那边的局势怎么样?” “还算稳定。师父也一直以为你是在省城给你叔帮忙做活。不过你跑路到广州的事情……长风、老田他们知道了……就手底下那些兄弟不清楚。” “老田也知道了?”聂扬心里一紧,田博文该不会趁机再脱离他这伙人,重新挑起x县混子们的斗争吧? “你紧张了?没事,我看老田是彻底服你了,不会再生别的心思。而且我们几个,现在和老田的关系也挺铁。” “好……南子,我现在跟你说两件事,这两件事很重要。” “说吧说吧。你个王八蛋说话越来越墨迹了,跟老娘们似的。”刘岳南不满道。 “嗯。第一件,你抽调二十个精锐的兄弟,让阿辉和长风领着他们,来广州一趟。一周内完成这事。” “成。第二件呢?” “第二件……嗯……你在x县自立做老大吧!” “什么?”刘岳南很诧异,“扬子你这……” “别激动。”聂扬的声音依然沉稳,“我现在怕是短时间内,都无法回x县了,别说x县,闽西的那些地方,龙岩漳州……我都不能去,陈老狗对我的江湖追杀令还挂着,悬赏都提到八十万了。我如果一直没回x县,人心怕是不稳,你就算是,暂代我做这个老大吧。 “妈的……”刘岳南骂了一句,“好吧,扬子,你他妈可得留着条命回来,老大这个位置,始终是要还你的。” “我知道。”聂扬淡然一笑,“先挂了。” 聂扬说着就挂了电话,重新将电话关机,然后继续在脑海中盘算。 他现在的思路已经清晰起来,把江门市的大小混混、大小黑道势力收拾地服服帖帖只是第一步,还有第二步,就是要在江门市扎稳脚跟,多占下一些属于东兴帮的场子,甚至要在江门市弄一些东兴帮白道上的正当生意,这就要涉及许多东西了。也只有这样,才算是打下了江门。才算是他聂扬,率着自己的堂口,给东兴帮在江门市开路。 聂扬现在手底下的四十人,光论战力肯定比街边的烂仔高出不少,毕竟是东兴帮的内部成员,没几下子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东兴的人,但是这些家伙的忠诚度还不够,不能全指望他们,聂扬还需要一批完全对自己死忠的兄弟。 这只能靠抽调x县那边的人手了……而且,聂扬若是要在广东混出个模样,擅长出谋划策的左膀右臂余辉,必须在他身边。 ------------ 【008】:石哥的枪法教程 “喂,扬子。” 就在聂扬脑中盘算东西的时候,石建吭吭哧哧做完了一百五十个俯卧撑,站起身来,走到聂扬身前叫了他一声。 “嗯……石哥咋了?”聂扬立即回过神来。 “要不要我教你用枪?反正也是闲着。” “好啊。”聂扬立即站了起来,“老早想向石哥你讨教枪械了,一直没时间,咱们上哪练?” “别急,练枪得找个好地儿,广州城我还不熟。”石建适时宜地给聂扬泼了盆凉水,“而且练枪消耗子弹量很惊人的,你还得找你那哥,讨要些经费。” “操,子弹这个不是问题,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聂扬挠了挠头,“场地嘛……就在东兴修车场那个大空地就得了,架两个靶子不就成了。” “太招摇了。”石建摇了摇头。 “那明天让橙儿带我去找个适合的地方吧。”聂扬无奈,只能按倷下勃勃的兴致。 三天后,广州城外一处荒无人迹的野林子里。 聂扬半蹲着,端着一把空枪,石建站在后面,极其不爽地摇了摇头。 练枪的地方是选好了——但石建并没让聂扬立即开始实弹射击,而是要瞧他端枪的姿势。姿势不对,对后面的影响可是很大的。手要稳、不能抖,眼神要瞅准,初学者还需要半蹲着,石建那种举手间就能开枪射击的水平,可是需要一定时间才能练出来的。 不得不说……石建的枪械教程非常枯燥,几乎要让聂扬想放弃学枪——能让禁受住咏春拳那种枯燥乏味的基本功训练的聂扬产生放弃的念头,可想而知是有多枯燥了。 首先是枪的拆卸组装,然后是一大堆必须的枪械常识,这些东西石建都要强逼着聂扬记下来。 光是端枪练姿势,聂扬就练了足足五天,这还是在时间紧凑的情况下,石建给缩减了训练量——毕竟聂扬现在是东兴帮贪狼堂的堂主了,有事没事,都得时不时往帮里跑,一来跟手底下的人混熟,二来还要跟另外几个老堂口处好关系。 据石建自己说,他当初被训练端枪,端了整整两个星期。 石建训练聂扬枪械的枪支,全都是聂扬从吴镇罗那边要的,大多是型号混杂的手枪,也有几把短距离的老式步枪;龙堂的兄弟,不管枪法究竟如何,但至少个个都摸过枪,懂得怎么开枪射击。 没摸过枪和摸过枪的人,区别有多大?实际上,这个差别,是真的很大的! 别以为电视上拍的那些,不会用枪的人,拿着把枪就能开枪打人了……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枪都是有后坐力的……其次,如果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了解…… 如果你给一个从来没用过枪的人一把枪,让他在距离五米的地方开枪打一头牛……那么石建石哥会告诉你,十个人里,至少有一半以上,都会打偏。 …… “唉,有够累的。”聂扬放下了手里的枪,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站起身来,对着空气打了一通冲拳,把发僵的手臂活动开来。 “石哥,啥时候开始实弹射击?” “急啥。”石建淡定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再端一下午,明天再开始。现在先回去吃午饭,昨儿唐老板说今天吃鸭子,大热天的,清凉清凉。” “嗯……”聂扬无奈,点点头,然后收拾起枪,丢进放在一旁的大旅行包里。 这个大旅行包里放了十多把枪械,不过不用担心走火,全都是空膛的,根本没放子弹在里面。 “顺便给阿辉打个电话,问问他到了没。”聂扬突然想起早上和刘岳南的通话,他告诉自己余辉和谢长风,已经带着二十号精锐的兄弟出发了,这会应该到了。 “喂?扬哥?你总算把手机开了……”余辉很快接通了聂扬的电话,坐在广州长途汽车站候车大厅里的一个角落,泪流满面。 “兄弟们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余辉怨念无比,“扬哥,怎么补偿?” “请你们一顿牛杂。”聂扬相当淡定,“去黄浦开发区,嗯……算了,我让顺炎过去接你们。” “好吧……快点,饿一上午了!” 四十五分钟后,明记牛杂店。 聂扬跟一伙许久未见的兄弟,占了五张桌子,狼吞虎咽地消灭眼前的食物;都是熟人在场,没有其他人,大伙的吃相都显得极差,个个吃得是满嘴流油。 唐老板今儿个心情好,给搞了几只鸭子,聂扬这一伙称得上是狼崽子的兄弟便丢了筷子,直接上手了,几只鸭子给撕得惨不忍睹,一顿午饭就没了,只剩骨头。 “长风,阿辉,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奶奶的,就这么几周没见着你们,怪想的。”聂扬笑着问道。 “操,想个球啊,死基佬滚远点。”余辉差点吃噎着,毫不留情地吐槽一句。 “嘿嘿,过得挺爽,隔三差五去魋哥场子……”谢长风露出一个**的笑容,然后看向一旁的姚羽轩:“姚子,你小子可惜了,跟着扬哥跑路,你还不知道吧,魋哥的场子新来了几个水灵的日本小妞……日本小妞啊!” “我日……老子还是处男好不好。”姚羽轩对谢长风比了一个中指:“老子是要给未来的媳妇守身如玉的。” “长风,你身子没给掏空吧?你可是我麾下一猛将啊。”聂扬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隔三差五去魋哥的场子,小心得病。” “哪有,扬哥,我老谢这身子板,还不是杠杠地。”谢长风用力拍了拍胸口。 这家伙,个头没变高,身子倒是真是又壮实了,也想不通这家伙怎么长得,而且隔三差五还去找李魋场子里的小妞泻火,看来是精力过剩啊。 唐月明懒洋洋地放下书本,转过头来,瞄了这些吵吵闹闹的毛头小伙们一眼,慢腾腾地往楼上走。 他这是准备去睡午觉了,聂扬很自觉地离开位置,帮唐老板把店门关上,然后回到位置上和一众兄弟继续聊天。 ------------ 【009】:两个熟人 聂扬和在x县的一伙老兄弟,痛快地聊了半小时,然后把自己在广州城目前的境况,没有一丝保留地托盘而出。 “扬哥,那我们跟着你在广州混了,不回去了。”一个早在聂扬八中扛旗时期的老兄弟立即表态,众人跟着附和。 “这事以后再议。”聂扬摇了摇头,“你们真要留在广州的话,家里面说通了吗?我自己可也没跟家里说通。” “这……”众人面面相觑。 “扬哥,我们这些人,反正书也读不进去,到时候也是出来混的,早晚都是跟着你,家里面不管了。”谢长风突然开口说道。 “是啊,扬哥,现在我们在x县也是混日子,倒不如跟着你在广州一起打拼。”又是一个兄弟附和着说。 “再说吧……”聂扬感觉肩头的担子沉了几分,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闯荡,贪狼堂,这个堂口里有四十号兄弟,至于x县,跟在他手底下混饭吃的兄弟更多。 “我先把你们安顿下来。走着,都跟我去一个地方。顺炎,你留下,看着唐老板的店。”聂扬站了起来。 …… 聂扬首先将包括余辉和谢长风在内,从x县赶来的二十二号人,登记成了贪狼堂的成员,这件事情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而是要找上青蝠堂的堂主,周文汌。 青蝠堂的职责之一,就是掌管帮内事务和帮规,至于新成员入帮,那些大量的外围马仔青蝠堂是不管的,但是进入几个堂口的内部成员,就必须由青蝠堂的堂主周文汌经手过问了。 “这些……是你新招募的堂口成员?” 周文汌瞥了一眼聂扬身后站成两排的少年,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 找了些和自己一样大的毛头小子来充数?周文汌心里暗笑。 “是。”聂扬神情平静,“周堂主该不会要学方堂主,要挨个问问我这些新招来的兄弟的年龄?” “怎么会。东兴用人不拘一格,我进东兴那年才十五岁。”周文汌说着,从面前的木桌抽屉中,拿出一份厚厚的档案薄,慢慢翻开。 入帮要烧香拜关二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东兴帮,增添新的内部成员,也只是将成员详细的资料登记在册而已。 二十二个人的登记也很快,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聂扬对周文汌道了声谢,便带着一伙兄弟走出去,往东兴修车场的集体宿舍走去。 东兴帮约有三分之一的内部成员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甚至这三分之一中还有不少不是广东省的,不少人在广州城连个住处都没有,为此,这个修车场内的集体宿舍就很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二十二个人占了五个空房间,安顿好一众兄弟后,聂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事情还有一大堆呢。下午二点过后要找石建实弹射击,在这之前,还有四十几分钟。 这四十几分钟不能浪费,聂扬火急火燎地往林敬言的练功房跑。这几天他除练枪外,还在跟着林敬言把那套鹰爪给学全。另外,聂扬在叶铮荣那儿,刚刚学完小念头和寻桥,连标指都没学完,木人桩也只学了前两节。 咏春拳的木人桩共一百一十六式,分为八节;聂扬这次来广州,尽管师父叶铮荣不在身边,但林敬言却可继续指导他学习下去。 林敬言的练功房在修车场的最后方,不过五十多平方米大,里面除了一面大镜子,就是一个木人桩,和一个贴墙拳靶;大镜子的左侧挂着两幅被裱起来的字。 一幅是:化桥觅对手,有师更需求,无师无对手,镜与桩中求。 另一幅只有四个大字:咏春无华。 聂扬站在林敬言的练功房外,就听到了里面乒乒乓乓的打桩声,伸手往裤兜里掏了掏,掏出钥匙,打开门。 只见聂扬猜想中正在打桩的林敬言站在木人桩的一边,打桩的另有其人。 这人聂扬倒也认识。 师叔梁惊云唯一的徒弟,霍雷! “哥……”聂扬几步走到林敬言身旁,满脸疑惑。 “等他打完。”林敬言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霍雷打桩。 林敬言的木人桩是立柱式的,还特意定了膨胀螺丝加固,结果这木人桩还是被霍雷打得砰砰作响,左摇右晃,聂扬甚至怀疑,霍雷可能没有全力施为,否则这木人桩的桩手会给霍雷直接打断。 没一会儿,霍雷停了下来,林敬言怔在原地,似乎是在思索,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惊呼:“原来是这样!霍师兄,第七节我明白了。” “努力吧。”霍雷淡笑,然后看向林敬言身边的聂扬,“嗯……上回跟着师父去见师伯时见过你,你也是我的师弟吧?那时走得太匆忙,还未问你的名字?” “霍师兄好。”聂扬忙点头,“我叫聂扬。” “霍师兄,你这次来广州呆多久?要不,你留在我这儿一段时间,一起教教我和扬子?”林敬言突然说到,“可以吗?” “这个自然可以,你俩师父不在身边,我作为你们师兄,指点你们一二是分内之事。”霍雷淡笑,他脸上永远都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我这次来广州会呆上两周左右,然后才回佛山。” “成。”林敬言大喜,“对了,近日师叔的身体怎样?人还在佛山吗?” 林敬言口中所言的师叔,不是梁惊云还能是谁? “师父他……”霍雷略微皱了皱眉,“病情又加重了,佛山的医疗条件还是不行,已经到香港接受治疗了。” “唉……”林敬言只是叹了口气。 “不说这个了。”霍雷又恢复了那一脸的风轻云淡,“聂扬,打遍小念头让我看看。” “是。”聂扬点头,扎开马,开始一丝不苟地打起小念头。 这是咏春拳套路里的第一套拳,最简单,但也是最能体现功力的。 “聂扬……你跟着叶师伯学了多久了?”霍雷看聂扬打完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下,抛出一个问题。 “近一年。” “那还算不错。”霍雷直接用“不错”这个带着浓郁中国特色的词给聂扬下了评价,“嗯……师伯或许没让你们练习藤圈手。” “藤圈手?是什么?”聂扬一怔,这词他是第一次听到。 “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基本功法。”林敬言开口,“其实当时我在师父门下时,是有练过藤圈手的,不过或许是师父改了教法吧……后来几次,我有回去的时候,岳东郭强他们都是直接从小念头开始……” “聂扬还有一些不足,藤圈手可以弥补,藤圈在广州好搞,明天他就能用上了。”霍雷打断了林敬言的话,然后往门外走,“我先去忙了,明天这个点再过来。” 霍雷离开后,林敬言继续像前几天一样,手把手将那套鹰爪剩余的部分教给聂扬,练习了约摸半个小时,聂扬停了下来。 “哥,我去和石哥练枪了。” “嗯,枪好好练,今天开始实弹射击了吧?可劲打,子弹不缺。”林敬言说罢继续对着木人桩一通打,聂扬快步走出了练功房,不忘带上门。 实弹射击并不比端枪来得有趣,依旧是枯燥乏味的很,聂扬一下午换了六把枪,不能专挑一种型号的枪练,得熟悉各种不同的枪支——这是石建的训话。 虽然石建是这么训话的,不过他自个也没做到这点——石建很喜欢用短程步枪,短程的枪支他玩得很溜,但是长程的,比如狙,石建就很生疏了。并不是他当年练枪时没接触过狙击枪,而是他对短程火器有着古怪的癖好,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 “老子又不是职业杀手,狙击枪玩那么精干什么?大概会用就行了。”石建对于聂扬偶尔的疑问,都是用这种自食其言的态度应对。 至于炮类,这个石建真没接触了,毕竟他不是非洲那些国际雇佣军组织里的成员。 一下午“浪费”了三十多发弹夹,聂扬疲惫无比地收拾起枪支,丢进那个旅行包,背到肩上和石建徒步慢跑回去,权当是额外的体能锻炼。 跑到黄浦区中医院附近的时候,聂扬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一个站在路灯下,提着大旅行箱、身后还背着个吉他包的身影。 “勇哥?!”聂扬隔着老远喊了一嗓子。 那人扭过头来,朝聂扬看来,四目相对。 “扬子!”王勇惊喜地叫出声。 “勇哥!”聂扬加快步伐跑到王勇身前,收了力给王勇当胸一拳,“操你大爷的,这几个月跑哪去了?” 聂扬清楚记得,前几个月,四月一号的时候,一伙兄弟出来聚餐,席间王勇说了句他准备转学,不在八中呆了,也不在x县呆了,要转去专门的音乐学校。 王勇报了西洋乐器课外班的事情大伙都知道,但从未给大伙演奏过什么。那时候王勇说出来,大家都只当他是开愚人节的玩笑,没人往心里去,结果三天之后王勇就不见人影,了无音讯地消失了足足三个月!一个招呼都没跟这帮兄弟打! “说来话长……”王勇哭丧着脸,“这几个月我都在广州呆着……唉,扬子,你怎么也在广州了?算了,先找个地,勇哥得向你倒点苦水。” ------------ 第一卷 ------------ 【010】:林大小姐威武荡漾 明记牛杂店。 石建回房间锻炼去了,唐老板万年不变地手里捧一本网络小说缩在收银台看着,聂扬和王勇随意找了张桌子,相对着坐下。 曾经,王勇有个绰号,叫王胖子。 曾经,聂扬和刘岳南也一度喊他胖哥,后来王勇瘦下来了,变得结实了,这称呼便改为“勇哥”,但到后面,依然有几个恶劣的兄弟,比如谢长风,就喜欢时不时用“王胖子”这绰号来调侃王勇一下。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王勇……真的没法和胖子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了,反而瘦得有些病态了,若不是因为那个吉他包,和那张熟悉的脸庞,聂扬之前还真不敢认是不是王勇。 “勇哥,你这些日子到底做什么去了。这幅鬼样子?”聂扬看着王勇叹了口气。 “奶奶的,这事情,说来话长……总归四个字:老子离家出走了。”王勇愤愤然地捶了桌子一下。 “这是四个字吗?”恰巧此时,明记牛杂店门被推开,江子芊和林沫橙各拎着一个小袋子进来,江子芊对王勇的口误无力地吐槽了一下。 “勇哥,张哥会很欣慰的。”聂扬乐了,拍了拍王勇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哥说的是张任,高一年时他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 王勇郁闷:“不要注意这种细节了!扬子,你还记得前几个月哥说的话吧?” “嗯,你说要去转音乐院校来着。”聂扬点点头。 “结果我爹娘没同意,然后哥就离家出走了。”王勇说着,猛地拍了一下桌面:“他娘的,老子第一次胆儿那么肥啊,拿了五千块钱就一个人跑广州来了,奶奶的,广州外语艺术学院不收老子,老子一人在广州城晃荡三个月多,还活下来了。” “我操,勇哥你出息了。”聂扬对王勇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三个月多怎么活下来的?” “酒吧给dj现场配乐,开乐器辅导班骗骗小学生,租了个小破房子自己住,吃到外面吃,一天两顿,饿不死撑不着。”王勇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在广州城这三个月,着实不好过,好多次王勇都想着再跑回福建,但却不知怎么的,硬是死撑了下来。 “……”聂扬沉默了,许久,拍了拍王勇的肩膀,“勇哥,回来吧。像以前一样,哥几个一起抄凳子砸人脑袋,一起拎糙铁棍子挥人胸口。” 王勇过了新年后,就开始和聂扬在x县的那一小帮势力渐行渐远了,几个老兄弟出来聚聚,王勇也经常推脱不来,这也无可奈何,毕竟王勇的父母管教他管教得越来越严,对此聂扬、刘岳南最能理解,完全不往心里去。 此时,王勇落魄在广州城,聂扬也没别的办法能帮他,只能试探一下,看他愿不愿意恢复到以前那种生活。 一起打架,一起打游戏,一起和兄弟疯闹拌嘴。 “抱歉,扬子。”王勇苦笑,“抄起凳子砸人脑袋……拎糙铁棍子挥人胸口……这些事情,我已经不怎么想做了,除非有人盯上你,想给你几刀,那我王勇一定冲上去替你挡刀……现在,说真的,我只想继续这种饥一餐饱一餐的日子。” “你想继续这种日子到什么时候?”一直在倾听二人对话的林沫橙突然出声发问。 “到那家学校肯录取我吧。”王勇回头看了林沫橙一眼,苦笑,他也认得林沫橙,毕竟聂扬已经数次带林沫橙到顶点网吧带一众彩笔了,只是两人不太熟。“其实……当时我测试的时候,成绩还是不错的,可惜我失策了,离家出走太匆忙,学籍什么的也没转过来,甚至连个广州户口都没有。而且那学校是外语艺术学院,还要求英语要过4级,我勉勉强强能过,不过学籍户口什么的,真他妈麻烦。如果那里有熟人就好办了……” “扬子,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王勇又转过头看向聂扬,“当初我报那个课外班的时候,只是想去玩玩,结果越玩越痴进去,你知道我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吗?” “建支自己的摇滚乐队,我做吉他手,或者鼓手,找几个志同道合的兄弟,搞音乐搞个痛快。”王勇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神往的神情。 聂扬沉默,王勇这样的状况,他能理解…… “唉。”林沫橙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小袋子,拍拍王勇的肩膀:“姐姐帮你一把吧,广州外语艺术学院?嗯,那学校我有熟人的。” “真的?!”王勇喜出望外,一下子蹦起来。 “准备怎么谢姐姐?”林沫橙露出一丝诡笑,“嗯……不如这样,事成之后,你和小聂扬在一起吧,算是我送小聂扬的礼物~” “我操!橙儿你不能这样!百合属性加腐女属性,你这是要闹哪样?”聂扬如同火烧屁股一般窜起来。 “沫橙……”江子芊一脸无奈。 “哎哎,开个玩笑。”林沫橙轻叹了口气,“不过不知道那学校的女校长换了没,她是我大舅婆呢。如果换了我可没辙。” “肯定没换。”王勇一口咬定,“就算换了也会马上回来上任的。因为老子这个天才即将进入她的学校了。” “勇哥你歇着吧,小心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聂扬扶额叹息。 “嗯……正好,投稿的事情弄完了,样本都拿回来了,王勇,晚上带你去找我大舅婆。”林沫橙做事也不拖泥带水。 “林大小姐威武荡漾!”王勇激动地泪流满面。 “什么投稿?样本?!”聂扬也注意到了林沫橙顺手放在桌子上的小袋子,伸手往里面掏,掏出一本小说。没封面,翻了几页,发现里面有文字,也有初步的排版,甚至还有黑白插图,算是样本了。 “那个是……”江子芊脸上一红。 “是什么?”聂扬一边问,一边翻动。 “是我写得一篇小说。”江子芊的声音轻如蚊子哼。 这是一本很常见的西方玄幻小说,魔法、巨龙、剑什么的;主角是大陆上某个帝国的某个热血少年,职业是盗贼,其实在西方玄幻小说里盗贼和刺客没差;主角在帝国的某个商业重镇拉起了一个盗贼团伙,时而与这个重镇中的各大势力发生冲突,时而客串佣兵出去猎杀各种魔兽,也时而充当一下正派角色行侠仗义,总的来说这主角和手下的一伙盗贼显得亦正亦邪。 前几章都是打怪升级式的小白文,不过作者的文字功底极强,每一个场景都让聂扬感觉身临其境,黑白插画也是画得极好,不管是人还是魔兽,亦或武器和爆开的绚丽魔法,都画得栩栩如生。 聂扬的阅读速度极快,这都是拜唐老板的那丰富的藏书所赐,很快聂扬便看到一个主角英雄救美的烂俗情节,之后的情节却不如同聂扬预料的一般,主角虎躯一震解决了敌人,而是主角惶惶如丧家之犬,带着几个小弟和两个妹子跑路,直接逃出了这个帝国,逃亡临近的一个帝国,投奔他的同门师兄…… “我怎么感觉……”聂扬憋了半天,“这苦逼主角……这么像我呢?” “其实就是你。”林沫橙语出惊人,“子芊打算写一本小说,我就给她提供了这个构思。顺带帮她画插图,这个只是样本,正式的印刷成册出售还要些日子。小聂扬,你在x县的光辉事迹,子芊可是都听她爸爸说过了哦~你看这个盗贼头头跟你挺像对吧~” “我……林大小姐威武荡漾……”聂扬欲哭无泪,旋即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仔细一看书的扉页,那是作者的介绍。“芊……芊悠?!原来你是芊悠?!” “嗯……”江子芊点点头。 “我是你的脑残粉啊子芊!”聂扬突然一脸狂热,“给个签名吧!”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11】:职业杀手(上) 王勇的事情很快解决了,林沫橙林大小姐一出马果然不同凡响;只是现在是暑假时间,王勇就是心中再痒再按耐不住,也得乖乖留在广州,等着广州外语艺术学院下个学期的招生。 聂扬想给王勇点经济上的支持,至少让他摆脱目前这幅鬼样子,恢复到以前失足力气在陈平那儿疯狂锻炼的体格,结果却被王勇坚决拒绝了,他觉得在酒吧里混迹给dj配乐的日子还是挺滋润的。 “操你大爷,别废话,以后午饭晚饭都滚来这里吃,饭钱老子给你垫着。”聂扬最后火了,狠狠瞪了王勇几眼,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给王勇发了明记牛杂店的免费饭票。 王勇这几个月瘦得厉害,得多吃点肉,长点膘。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勇再推脱聂扬的好意就显得矫情了,只能答应。 江子芊就是芊悠的发现让聂扬小惊喜了一下,原来自己崇拜已久的作者就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聂扬作为一个狂热的芊悠脑残粉,很轻易从江子芊那儿拿到了签名。 聂扬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过得四平八稳,白天照例去看看自己贪狼堂的兄弟,让原先是东兴帮龙堂、虎堂、豹堂三个堂口的兄弟和自己从x县带来的一批人磨合;接近中午时和石建去练枪;下午两点左右去找林敬言和霍雷,林敬言已经买了藤圈,霍雷专门教导聂扬练习藤圈手,林敬言则是把那整套鹰爪功悉数让聂扬理清楚。 三点过后继续练枪,直至傍晚,剩余的时间,聂扬似乎就是一直呆在明记牛杂店,没怎么动弹。至少在暗中监视聂扬的几个飞鹰堂成员是这么觉得的。 这种四平八稳的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到了8月13日,离当初林敬言在东兴内部会议中所说的,让聂扬拿下江门的期限,还有八天。 若是八天过后,聂扬还未拿下江门,贪狼堂的堂主就要换人。 …… “梁嫣,那个姓聂的毛头小子一直没动静?你手底下的人不会把什么重要情报给漏了吧?” 方锐邪恶的三角眼在梁嫣胸前那道深深的沟壑上肆无忌惮地瞟着,一边掏出自己的烟盒一边问道。 “你质疑我手底下那些人的情报能力?”梁嫣不满地冷哼一声,“那姓聂的毛头小子,除了一开始招了那二十二个也是福建籍的毛头小子进贪狼堂之后,一直就没什么大动作,更是一直窝在那个叫唐月明的边缘人开的店里,我看整个广州城,到底有多少大小势力,他至今也不清楚呢。” “别小看他。”一直没说话的周文汌,给自己倒了杯酒,满饮之后慢悠悠地说到,“林帮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认个干弟弟的人,那聂扬,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多过人之处也没用。”方锐冷笑,“还有八天时间,难道他能在八天之内打下江门?这样的话,我方锐宁愿解散豹堂,亲自带着一伙兄弟们并入贪狼堂。” “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你去投靠人家人家也不收的。”梁嫣讥讽。 “没错,老方,话不要说得太满,静观其变吧,呵呵。”周文汌呵呵一笑,却是露出一脸阴霾。 …… 聂扬真的无所事事地过了大半个月? 从表面上看是这样,但自从林敬言提出一个月打下江门后,聂扬每一个晚上都是在十一点以后睡着,江门市,那可是一整个市,就他贪狼堂这点人手,不说别的,真的硬干起来,江门市随便找出三条街的上百号混子,就能和贪狼堂的六十多号人拼个两败俱伤,这数量再翻一倍,爆发更大规模的械斗,聂扬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阿辉……我们的计划,差不多没有漏洞了吧?” 聂扬手里捧着一张怪异的地图,地图上面涂满了各种颜色,乍一眼看上去,这张地图是江门市的交通地图而已,而实际上,这张地图上标注了江门市的大小势力,以及这些势力罩着的场子,和一些做正当生意的名下产业。 这张地图是聂扬向飞鹰堂要来的,飞鹰堂负责的是情报工作,别说靠广州较近的江门,就连比较远的潮汕、阳江,这样的地图飞鹰堂都存了数十张。纵然聂扬被三个老堂口的堂主不爽着,但是他既然背负了打下江门的任务,飞鹰堂该帮衬的地方还是要帮衬。 “绝对没有漏洞。”余辉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是……扬哥,我们这样,似乎不算是完全打下了江门……” “没办法,时间太仓促,一个月啊,短短一个月而已。”聂扬说到这里笑了,“就算东兴帮举全帮之力在一个月内都打不下江门市,更何况贪狼堂只是一个小小的新建堂口。敬言哥那种说法,和这个提议,都只是为了当时堵住那些反对者的嘴巴,他心里也清楚我无法真得一个月打下江门。总之,能做到我们计划中的那样,已经算是证明了我,证明了贪狼堂的实力了。” “嗯,我知道了。”余辉没有再多说话,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忽略了一个人,接下来的八天,他可能有所帮助。”聂扬一拍自己的脑袋。 “什么人?”余辉好奇地问。 “这你就别管了,阿辉,早点休息吧。”聂扬诡秘一笑,放下手里的地图,走出了余辉在修车场集体宿舍的房间。 …… 明记牛杂店。 聂扬粗暴地一脚踹开房门,不出他所预料,唐帅正一脸疲惫地缩在自己被窝里,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只胳膊,拇指在手机上不停摁动。 “喂,唐帅。”聂扬上前几步,夺走了唐帅手里的手机。 “搞什么?”唐帅很平静,他的双眼周围有些发黑,眼神黯淡无光,面色有些发青,想来是昨晚又与哪个身材火辣的妖娃大战三百回合了。 “跟着我干一笔大生意怎么样?” “……报酬?”唐帅打了个哈切,伸手想去抓自己的手机,聂扬愣是没让他得逞。 “你开个价。”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12】:职业杀手(下) “我开价?”唐帅用双肘撑起身子,稍微立起来,正视聂扬的眼:“二十五万一条人命,少了免谈。” 唐帅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在他眼里一条人命的价格就是这么多了――以他一个职业杀手的价值观去衡量。 聂扬在唐月明唐老板提供的这间集体房间住了近一个月,两个室友,海文瑞和唐帅都算是混熟了,但海文瑞,看似一副沉溺电脑游戏的扑街样,实则精得很,至今也没泄过自己是从何而来、缘何呆在广州城不挪窝的口风。 而唐帅,昼伏夜出,隔三差五彻夜不回来,回来时必定带一身香水味和一脸的疲惫。八月份的某个晚上,聂扬深夜回房间,姚羽轩、马顺炎、石建、海文瑞都没在,就唐帅一人,在木桌上放了十几瓶度数相当高的烈酒自饮,见聂扬进来,大着舌头喊聂扬一起对饮。 聂扬也没拒绝,两个大老爷们闷声不说话,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干掉了七瓶酒,喝得嘴巴上都把不住关了,开始竹筒子倒豆地和对方交谈。 聂扬记得那晚上的交谈,是唐帅大着舌头率先发问:“扬子,你混到现在这个模样,杀了多少人?” “十来个。你呢?” “记不清了,手上有几十条人命吧。”唐帅说这句话时,聂扬没有半点怀疑,第一次见他他就在娴熟地组装一把枪械。 然后唐帅又絮絮叨叨地把自己跑路前的经历,一股脑儿都告诉了聂扬。 这段经历听起来多少有些狗血,唐帅是南京人,干得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职业杀手,而且还不是单干,五个人一起干。本来,依他那手枪法要在南京城,干这份有前途的工作,也能干上个十年八年捞足钱退出去享受了,结果,他很狗血地被卖了。 被一个女人给卖了。 被南京城的黑白两道通缉,四个好兄弟生死不明,唐帅独自一人,连夜狼狈逃窜至广州城,他对于道上的事情也是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一个道上的边缘人,就是唐月明唐老板,随后非常颓废地在唐老板这儿呆了近三个月。 “二十五万太多了。”聂扬摇头,“其实我怀疑你现在拿枪会不会手抖,毕竟你隔三差五去找女人。” “操你大爷的,老子的手稳地很。”唐帅相当不满,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从他床底下搬出一个木箱。 唐帅当着聂扬的面打开木箱,里面都是散乱的枪械零件。 “妈的,在广州三个月没生意上门了,这些日子是有些荒唐了,腰有点疼。”唐帅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低下身子,把木箱里的大量零件直接倒出来,蹲下身子,飞快地组装起一柄枪械。 “这是……”聂扬看了唐帅组装完的成品一眼,愣住了,他现在只会认一些手枪和短程步枪。 “stonerassassin。3-9倍瞄准镜,20连弹夹。”唐帅从嘴里飙出一句英文,“它是我的老伙计了。” 艺术和现实的差别还是挺大的,电影里那种揣两把手枪穿一身黑色风衣的杀手是酷到了极点,但实际上,杀手们喜欢的还是狙击枪。 “三个月没用过它了,有点手生。”唐帅轻抚这把半自动狙击枪的枪身,专注的神情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想让我帮你杀谁?杀多少人?”唐帅将目光从这把半自动狙击枪上收回,看向聂扬,挑了挑眉毛。 “两个人而已。”聂扬笑了,“不过暂时没办法付你报酬,这样吧,你帮我杀两个人,我帮你大摇大摆回南京城,怎么样?” “……”唐帅不语,心中却是一动。 他一个人,纵使他的枪法不俗,但一个人终究是势单力薄,想对抗黑白两道的同时通缉,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回去?他知道,聂扬现在是东兴帮贪狼堂的堂主,东兴帮在广州城拥有绝对的权势,但是要将东兴帮的影响力,扩大到南京城?听着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条件很诱人,但是我该怎么相信你?”唐帅漫不经心地将手移到枪栓上。“或者,你凭什么能帮我大摇大摆地回南京城。” “凭我是聂扬。”聂扬只觉胸中荡起一股豪气,“今日的贪狼堂堂主聂扬,明日就是贪狼帮帮主聂扬,如果我聂扬能坐断江南,凭什么不能帮你大摇大摆的回南京城?” “坐断江南,呵,好大的口气。”唐帅冷笑。“我该说你太疯狂还是太愚蠢?” “这不是口气。是野心。唐帅,你的野心是什么?”聂扬反问。 我的野心是什么?唐帅一怔。 以前他的生活,就是做了笔生意后大手大脚把不菲的报酬花掉,然后等着下一笔的生意到来,也时不时地攒一些小钱,等待攒够了后,就丢了职业杀手这份有前途的工作, 买栋小房子搞几个洋妞伺候自己,混吃等死。 野心?他唐帅……好像真的没什么野心。 “没有。”唐帅摇了摇头。“老子没啥野心,赚够了钱混吃等死就成。” “有的,埋得太深你没发现而已。”聂扬淡笑,“不说这些了,怎么样,两条人命,换你大摇大摆回南京城。” “成交。”唐帅伸手拍了拍聂扬的肩膀,“扬子,我现在发现你是个很有趣的家伙。老子有那么一点儿想跟着你混了,哈,只是一点儿。” “哈哈哈……我也觉得你挺有趣的,唐帅。”聂扬大笑,“话说,职业杀手什么的,不是应该严格控制生活规律的吗?烟酒女人,这些东西你可都沾着呢。” “严格控制个屁,老子是杀手,不是苦行僧。”唐帅对聂扬的说法嗤之以鼻,“男人在世,不抽烟不喝酒就算了,女人都不找,那还算个卵的男人。你说的那种,严格控制生活规律,饮食清淡不碰烟酒,几乎没有性生活的,不是杀手,是刺客。” “杀手和刺客,有区别吗?”聂扬忍不住吐槽。 “这你就不懂了,毕竟不是业内人士。”唐帅得意一笑,掏出自己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他知道聂扬不抽烟,便没有顺手递一根给聂扬。 狠狠抽了几口,唐帅掐掉烟,开口:“刺客,那可是一个自古以来就有的古老职业,从公元前就存在了。当时可没有火器,只有冷兵器,刺客进行刺杀,除了靠冷兵器,甚至还有赤手空拳地。欧洲,亚洲,都有流传各种经典的刺客故事,可以看出人们对这一古老职业,在某种程度上有莫名的崇拜。真正的刺客,到现在这个热武器时代依然存在,他们不屑于使用热武器,将自己的身体锻炼成一部高效率的杀人机器,将周身的任何器物都变成杀人凶器,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真正的刺客是要从小开始严格训练的,这又牵扯到了所谓的刺客家族。欧洲和亚洲还保存有一些古老、未断绝的刺客家族,只是轻易不会露面。” “至于杀手么……”唐帅冷哼了一声,“杀人的方式有很多,开枪打人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杀人方式,热武器,正儿八经地训练上一年半载,谁他妈都会用。你拿把枪,接一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生意,然后杀了个人,你就算是个杀手了。至于老子自称职业杀手,只是因为老子的射击天赋还算不错,玩得转狙击枪罢了。职业杀手也是人,普通人,真正不是人是杀人机器的,是非洲的战争雇佣军,和国家机器培养出来的特种士兵。”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13】:斩首计划(上) “大概明白了。”聂扬点了点头,“和职业杀手聊天,长见识。” 此时此刻,无论是聂扬,亦或是唐帅,都没有预料到,只是聂扬对唐帅许下的一个大摇大摆回南京的承诺,日后却让他们两人的命运死死捆绑在了一起。 和唐帅谈拢后,聂扬没有犹豫,立即招来了贪狼堂的所有兄弟,迅速而有条不紊地整理一番,悄不作声地连夜进入了江门。 一伙人并没有直接去江门市区,而是到了沙仔尾的一处沙场。 沙场的全称叫扬南沙场,取聂扬和刘岳南的两人名字中的尾字,不过这沙场却划在刘岳南名下——尽管这个老板从未来自己的沙场看过一次。 (作者注:现实中江门沙仔尾并无此沙场,情节需要。) 聂扬在八月初,联系刘岳南从自己的老巢x县调了三十万资金过来;聂扬自从在x县解决了白一帆、陈鑫,结好田博文、李魋后,大半个x县的夜场都是他这伙势力的了,但聂扬素来很少从帮里拿钱,大多时候都是痛快地分发给手底下的兄弟。一口气抽调了三十万资金,x县的兄弟们也都紧张起来,所幸聂扬以往里的积威仍在;接替聂扬上位不久的刘岳南,平日里的威望也足以服众。 紧接着聂扬又从林敬言和唐月明那儿,各借了七万五,总计是四十五万;用四十五万弄了一处完全处于自己控制下、位于江门市的沙场。 这事是唐月明私底下帮聂扬操办的,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东兴帮飞鹰堂那些暗地里盯着聂扬的眼线都没发现,江门市多了一个缓慢运作的沙场。 …… 扬南沙场。 “老板,我们来江门就是搬沙的?”马顺炎黑着脸,不对,他的脸本来就黑,此时只是显得更黑而已;他很无奈地看着聂扬兴致勃勃地上了一艘崭新的挖沙船,在一个并不知情、误以为聂扬就是刘岳南的挖沙工人的教导下发动挖沙船。 扬南沙场的工人们都是江门沙仔尾的本地人,并不知道他们名义上的老板刘岳南到底是做什么的,甚至没见过刘岳南的面,扬南沙场开始运转的头几天都是唐月明抽自己的时间跑过来帮着弄。工人们误以为聂扬就是老板刘岳南,唐月明则是沙场的二把手,因为聂扬和唐月明的面相都很年轻,工人们私底下猜测,这其实两个富家公子哥闲暇时搞的实业。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冒充刘岳南、让他们误认为是老板的聂扬,其实是将扬南沙场当做黑势力据点的。 “我开一会就下来。”聂扬回过头,冲着马顺炎大喊了一声。 扬南沙场挖出来的沙,除了靠五辆东风卡车运往沙仔尾附近的建筑工地;沙场还备有两艘运沙船,负责将沙运往江门潮莲码头,在那里再经转手,最终沙子还是运到建筑工地,但是比直接在沙仔尾附近卖掉,盈利多了三成。 沙仔尾的沙子市价波动不大,大概是每立方七十元到一百元,潮莲码头那儿的工地则是每立方一百二十元。聂扬从挖沙船下来之后,找到沙场的会计粗略过问了一下沙场每天除去工人工资(沙场和建筑工地一样,工资按日发),设备折旧,承包费用,运输成本,以及给工地负责人的回扣这些杂七杂八的事项,每天的净利润竟然有四万多! 简直就是日进斗金! 聂扬砸吧砸吧嘴发出一阵感慨,怪不得当初在x县,那个死鬼白一帆没有罩多少场子,而是选择了自己开几家实业,原来实业这么赚,这可比收看场费赚多了。 逃亡到广州城前,石建的那一通话又在聂扬耳边响了起来,那种明目张胆做军火生意、毒品、走私的大黑道家族,才叫真正的黑! 总有一天,老子也能干到那种地步!老子要亲自控着几条毒品渠道,养一批毒贩子给老子卖命而不是拉着毒贩子到自己罩的场子里护着他们做交易;老子要亲自控着几个码头吞吐货物、搞起走私和海关抢饭!老子要把什么狗日的闽东陈家、闽北、闽西、闽南的那些话事人,通通踩到脚底下!聂扬眯着眼睛,扫视着扬南沙场,在自己心中发出了无声无息的咆哮。 翌日,聂扬下令,让贪狼堂的六十多号兄弟,去和沙场的工人凑一块,学着怎么弄沙场里的事情,这些可都是不轻的累活,虽说贪狼堂的六十多号兄弟们,个个都有两膀子力气,但那都是在干架械斗时能发得痛快的力气,让他们把这两膀子力气用到干累活上,他们的怨言立即多了起来。 但聂扬不管他们的抱怨,直到晚饭过后,才给干了一天累活的兄弟们,一人发了五张红票子,让他们去沙仔尾附近的夜场随意潇洒。 …… 扬南沙场简陋的工人宿舍。 “扬子,你到底想搞什么?离那个期限可只有一周了。”聂扬临时搬进来的一间小房间里,姚羽轩负手而立,看着伏案在木桌上的聂扬,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当然知道离那个期限可只有一周了。”聂扬慢腾腾地转过头,举起手中的一张草图。 那草图画得乱七八糟,用记号笔画着各种不知含义的线段,交错在一起,姚羽轩愣是没看懂聂扬想用这幅画表达什么。 “这是啥?” “唔……画得有些草了。”聂扬一拍脑门,“根据飞鹰堂的那些情报,推算出的几条路线。”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姚羽轩更加疑惑,“路线?什么路线,啥意思?” “江门市市区有几个大佬,喜欢在夜里活动,他们的某些活动规律被记下来了,我整理整理,大致推算出了一些他们的活动路线。”聂扬打了个哈切,“明天我和唐帅去江门市实地考察一下,然后,江门市的几个大佬要倒血霉了。” “我操……”姚羽轩直接一怔,许久后,给聂扬比了一个大拇指:“扬子,你他妈越来越阴险了,以前是乱刀砍死白一帆,现在更阴险了,直接雇人搞暗杀。” “我倒是想带着兄弟们,威风凛凛冲进江门市那些夜场,砸个痛快后再把他们的老大乱刀砍死。而不是雇人搞暗杀。”聂扬摇了摇头,“但是没办法,形势紧迫,如果我用前一种方法,成功了,那么整个江门市都会震动,然后被逼着,承认外来的东兴帮贪狼堂可以压他们一头。时间不够,我就只有进行斩首计划,尽量解决掉江门市的大佬们,然后趁着江门市动乱,浑水摸鱼。” “其实,我刚才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我达到某个高度了,也会被人蓄意暗杀。”聂扬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敬言哥说,他曾经被暗杀过十三次,其中七次对方用的冷兵器,没得逞,三次用的是热武器,手枪和短程步枪什么的,伤了,进医院躺了一段日子,幸亏身边带着兄弟没独自行动。还有三次,就是被高科技对付了,狙杀。” “狙杀是怎么逃过的?”姚羽轩一脸不可置信。 “直觉……”聂扬竖起一根手指,“就像有不明物体突然出现在眼前时,人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皮以保护眼球不遭受更大的伤害一样。偏了偏头,低下身子打滚,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让我哥活到现在。” “黑道,其实真的没那么好混的。”聂扬又笑了笑,“现在想起来,当初在x县那种,出了什么事都是大批人马抄着棍子拎着片刀乱斗的场面……还真是低级啊。”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14】:斩首计划(中) 聂扬准备实施的斩首计划是和余辉详细商量过多次后确定下来的,这也是他们能插足江门市地下世界的唯一方法,江门市的几个大佬,只要其中一个身亡,维持许久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届时江门大乱,贪狼堂得以插足。 …… 翌日中午。 江门市,丽宫国际酒店。 一个穿着考究西服、早早谢了顶,面相凶狠的大胖子,摇摇摆摆地走出了丽宫国际酒店的大门,朝停车场慢腾腾地走去。 “妈的,昨晚那个小妖精……老子的腰都快断了。”大胖子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不时脸上露出几丝淫笑。 “唉,不年轻了,换做五年前,老子得搞得她连声求饶,让她喊还要的机会都没有。”大胖子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车边上,打开车门。 丽宫国际酒店的停车场里的名车相当多,这大胖子虽是江门市的一大地头蛇,手底下有好几家实业,还有一伙为他效死忠、长着榆木脑袋的成年混子。但也不想跟这里停的车磕磕碰碰节外生枝,折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车倒出去,开到了马路上,结果却发现今天的路无比的堵,一眼望过去,前方都是慢腾腾往前挪的车流。 车内很闷热,加上心浮气躁,胖子摇下了车窗,半眯着眼,嘴里哼着一首荒腔走调的老歌,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等待前面堵塞的车流往前挪移。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前方的车辆逐渐变少了,胖子轻轻踩了下油门,车子往前开去。 前方不远是一个十字路口,往北顺着港口一路是开到东炮台新村,往南顺着港口一路则是开到跃进路上,直通江门市的市中心。胖子准备往东开,开到东华一路上,每天中午他都是要去东华一路靠近提东路的翡翠华府一趟的。 (作者注:有兴趣的书友不妨打开百度,看一下江门市的地图。) 这个十字路口旁,建着一栋商务大厦,名字和路名一样,就叫东华大厦。 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唐帅,此时一脸冷漠地站在东华大厦最顶端的天台。 在东华大厦顶端的天台举目四望,唐帅感觉整个江门市的城东都被自己收入眼底,深吸一口气,唐帅解下背后的黑色大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了那把stonerassassin。 调好瞄准镜,唐帅下意识地往手表上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那么…… 唐帅半蹲下身子,逐渐靠近天台的边缘,然后,将手里那把stonerassassin驾到了天台的铁护栏上。 枪口对准了离东华大厦不到400米远的十字路口。 “黑色的宝马……是那辆,嗯……车牌号,呵呵,没错,就是这辆了。”唐帅低声自语着,然后发出一声冷笑。“竟然摇下了车窗?这么配合吗?” 坐在自己车里的大胖子,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十字路口处的那个碍眼的红灯,周边的司机也都烦躁地不停按动喇叭。 “见鬼,今天这么堵……妈的。”大胖子突然觉得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然后心中,又突生出一股恐惧感。 这恐惧感来得及强烈,大胖子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死。”唐帅轻轻挪动了手里的狙击枪一下,在瞄准镜的辅助下,他能清楚地看见大胖子的秃头,和那脆弱无比的太阳穴。 呼啸而出的一枚子弹,在一瞬间,从大胖子的太阳穴里射进去,然后爆开,鲜血四溅,大胖子感到眼前一黑,左脑一阵发热,随后就失去了一切知觉。 他尚且温热的尸体,随着那硕大的秃头一歪,缓缓从驾驶位上朝一边歪斜,滑落。 鲜血甚至溅到了车窗外,本来这胖子就把车窗摇下来了,在他左边的一个出租司机,一边不耐烦地按动喇叭一边漫不经心地扭了一下头,只见自己的车窗上沾着一滩红色的液体。 “啊!”这个本身就胆小的出租司机惊叫出声。 唐帅在东华大厦的天台,迅速地收好自己的老伙计,然后背起那个黑色大公文包,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副无度数的平光金边眼镜给自己戴上,咧咧嘴,露出一丝干净而阳光的微笑。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商务西装,此时戴上这幅眼镜,再配上身后的黑色大公文包和那微笑,怎么看都是个精明能干的商界精英样。 这和一个刚刚完成了一笔生意的职业杀手,完全不搭边。 …… 城东区的十字路口,十二点左右发生了一桩枪击案的事情很快被捅了出来,这种恶**件要封锁住消息是很难的,何况死者在江门市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就在江门市的一些本地电视台、报社忙着要怎么报导这件事的时候,下午五点左右,又一桩枪击案发生了。 这次的枪击案,发生地点在胜利路和环市一路交错的那个十字路口,讽刺的是,江门市公安局巡警支队的重点巡逻范围就在那儿,而且江门市市政府大楼也离那边不远。 两桩枪击案的死者都有许多相同之处,一来都是江门市有头有脸有一些社会影响力的人物,二来这两个死者,在江门市公安局可是存了不少案底,三来,这两人一死,会引发怎样的蝴蝶效应都是难以预测的。 警方已经介入这两起恶性案件,连夜查案,通过初步的尸检,判定作案者是同一人,作案方式是远程狙杀,麻烦就在这儿,案发现场都是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周围,都是建筑物林立,要想调查出案发时,作案者到底藏身在哪里,藏身在那栋建筑中,架起狙击枪进行狙杀,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而且这两个死者生前结仇可不少,从案件性质来看,也是很明显的仇杀。 …… “干得漂亮,唐帅,吹一瓶!” 扬南沙场,这个点儿是工人们的饭点,大伙儿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顾不得去洗手,就捧了自己的饭盒一通狼吞虎咽。 聂扬也不搞特殊,来了沙仔尾后吃住都在沙场,此时他搬了一张小木桌出来,再搬来两张木凳,摆了一小桌的生鲜小炒,在小木桌底下放了箱啤酒,就这么和唐帅对着瓶吹。 “你没吹干净,留那点养金鱼呢?”唐帅还真就一口气吹到底,然后很不爽地看了聂扬手里的啤酒一眼。 “以前啤酒没怎么喝,一时喝不来。”聂扬笑笑,仰头把剩下那点酒灌入肚中。 “我觉得要临时加量。”聂扬搓了搓手,“再帮我搞定两个人,如何?” “你这是得寸进尺啊小子。”唐帅哼了一声,开始动手掰螃蟹。 “就当是优惠嘛,买二送二,买家卖家皆大欢喜。”聂扬也跟着动手掰螃蟹。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15】:斩首计划(下) “皆大欢喜?”唐帅不置可否地连续干掉两只螃蟹,然后又吹了一瓶啤酒,打了个酒嗝,“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门的道上,就四个能镇住场面的大佬吧?其余都是街边烂仔等级的。” “你怎么知道?”聂扬有些诧异,“你不是近三个月没出广州城半步吗?” “小唐可是边缘人,他知道的东西不比东兴帮的飞鹰堂少。”唐帅提醒了聂扬一句,他说得小唐,无疑是指跟他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唐老板唐月明。 江门市的黑道格局,和当年聂扬在x县的黑道格局差不多,也是几个混得风生水起的大佬镇着场面,各自形成几个势力,之间保持着一定的平衡,这种平衡不会被轻易打破。至于那些身上揣一把西瓜刀,穿得不三不四流里流气,隔三差五找人干一架的混子,都是七八个抱成团,形成一抓一大把不成气候的小势力,这种小势力的场子有限,再怎么小打小闹也引不起那几个大佬的注意。 唐帅出手,一下子帮聂扬解决掉两个镇场面的大佬,聂扬却仍觉不够,最好剩下两个也随着前面两个一起扑街,躺到冰冷的太平间里去,这样才不会妨碍他接下来的计划。 “已经打草惊蛇了,要解决剩下那两个没那么容易了。这次其实是我的运气挺好。”唐帅摇了摇头,“那两个扑街佬竟然都没带人在身边护着,想来是在江门市大摇大摆惯了,我以前在南京碰到过很多谨慎的刺杀目标,身边都带了四五个保镖,妈的,竟然真有那种不要命帮雇主挡枪的傻鸟。” “好吧。”聂扬叹了口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这斩首计划也该收尾了,贪狼堂的兄弟们这些天在沙场憋足了劲头,该让他们发泄发泄了,嗯……” …… 沙仔尾离江门市工人体育馆不远,工人体育馆北面的胜利路,西面的紫茶路,两条大陆附近都开了不少夜间娱乐场所,乃至还有一些深藏在民居之中的小赌坊、小鸡窝,故而工人体育馆周围,聚集了大量的街边烂仔。 这里的治安较差,三天两头打架斗殴,工人体育馆西面的三角塘公园,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里,更是成了烂仔们约战的一处好战场。 …… 市区两个大佬遇刺身亡的第三日,较市区略显偏远的沙仔尾,这里的混混烂仔们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变得收敛起来,该干架的依旧干架,该偷偷摸摸吸食毒品的依旧吸食毒品。 三角塘公园。 谢长风带着二几多个贪狼堂的兄弟――大部分是聂扬从x县调来的那些,在三角塘公园里四处闲逛,倒不是这些粗豪汉子突然来了兴致想来公园散步,他们来了兴致只会拿上几张红票子找个鸡窝好好泄邪火。 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今晚上三角塘公园有几伙混子要干架,余辉下了指示,这就是把整个沙仔尾的混子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机会,不能浪费。 谢长风并没有等很久,不多时,三角塘公园的游人逐渐变少,大量穿着邋遢、气质猥流的街边烂仔,涌入了三角塘公园。 谢长风粗略一观察,来得总共有四伙人,人数都不多,三伙人都是十来个,人数最少的一伙,只有八人,而且看上去都年纪不大,分明是高中生的模样。 出乎谢长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四伙人逐渐靠近后,没有什么带头人站出来讲几句场面话,而是立即展开了一场混乱无比的斗殴。 不对,不是混乱! 谢长风眼尖得很,很快就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几十人的混战,而是三伙人打一伙人,人数最少、而且看上去年龄最小的那一伙八人在挨打,没几个照面全都被放倒在地狠揍! “长风哥,咱们怎么做?”谢长风身边一个贪狼堂的兄弟低声问道。 “帮那八个小杆子。”谢长风狞笑一声,“妈的,老子当年可也是从学生混出来的。一般的,上不了台面的那种混混,就像土狗一样喜欢欺软怕硬,柿子挑软的捏。” 谢长风说罢便下意识地往衣兜里摸去,然后一脸尴尬――习惯性地摸铁指虎了,根本忘了此次来江门就没带这玩意。 不过谢长风的战力,难道就只有靠铁指虎才能发挥? 当然不是!聂扬可是称他为“麾下一员大将”的! 谢长风低吼一声,骤然加入战团,瞅准一个看不顺眼的家伙就一脚踹过去,巨大无比的蛮力直接将那倒霉的家伙踹倒在地,然后踏一步上前,猛地一脚踩了上去,狠毒无比地踩在那家伙的鼻梁骨上。 “妈的什么人?管闲事的?”立即有十几个反应快的混子转身,看到谢长风和跟在他身后冲上来的二十多号贪狼堂兄弟,有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 “管你妈比!” 谢长风骂了一声,又朝前冲上几步,抓住一人的衣领,然后一巴掌扇上去,他的力量何其之大,就这么一巴掌,把那倒霉蛋的牙齿都扇落了几颗,然后握拳一拳捣在那倒霉蛋的腹上,打得那人痛苦地弯下身子。 有几个混子见谢长风如此嚣张,什么都不说就上来连续打了他们两个人,心头火气乱叫着要上前围攻谢长风,却被谢长风身后的贪狼堂兄弟轻易撂倒。 贪狼堂里的兄弟可都是精锐,混着东兴帮龙、虎、豹三个堂口的原成员,也混着聂扬那些被陈平一手训练出来的老兄弟,要解决这些平时干架就是仗着人多的街边烂仔简直易如反掌,二十多号人愣是把三十多号人全都打得鼻青脸肿倒地不起,下手极狠极重的谢长风甚至把几个试图用糙铁棍子对付他的烂仔打得昏死过去。 “妈的,敢对老子用糙铁棍子?老子当年拿糙铁棍子抡人脑袋的时候你他妈还在握着自己的子孙根撸呢。”谢长风很不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道。 “这还有个有种的,还站得起来?”姚羽轩也眼尖,看见一个烂仔正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过去补上一脚,这一脚极狠,踢在那烂仔心窝上,直将他踢得昏死过去。 “谢谢各位大哥……”另一边,那八个高中生模样的学生混子,在贪狼堂口的兄弟们加入战团后,就已经各自搀扶着退避开来,此时见这些身手不俗又帮了他们一把的狠角色们停了下来,赶忙上来道谢。 “不客气。”谢长风接过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学生混子递的烟,点燃抽了一口,拿开烟,“你们怎么得罪这些人的?” ------------ 【016】:侵吞江门(上) “你们怎么得罪这些人的?” 谢长风这句话问出后,没有立即得到回答,那八个高中生模样的混子面面相觑一阵子后,终于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上前几步走到谢长风身前,微微一低头,然后把事情始末一股脑儿告诉谢长风。 原来这八人是江门十三中的,江门十三中就在沙仔尾附近,这学校的口碑极差,学习风气一点儿都不浓郁,反倒是打架斗殴现象频繁,听着这个十三中学生的几句描述谢长风就立即就联想到了x县八中。 不过即便是八中也比十三中好得多了,十三中压根没几个认真学习的。 沙仔尾的许多成年混子都喜欢去十三中欺负学生,鉴于不上档次的混子大多有欺软怕硬的尿性,十三中的那些混子学生们对于社会上混子的欺负,也都选择了闷声忍受。 压迫往往源于被压迫者的软弱无力,这句话一点也没错,社会青年混入十三中、敲诈勒索,肆意殴打学生的情况愈来愈多;另外十三中还有不少不学好、喜欢结交社会青年自以为很有面子很牛叉的女学生,被混入十三中的社会青年带坏,搞得沙仔尾一带乌烟瘴气,太妹这种生物,其实是很恶心人的。 哦,不对,在广东这地,似乎不叫太妹来着,叫飞女? 这八个倒霉蛋,就是因为带头的这个得罪了年段的某个飞女,气焰嚣张的飞女让他们第二天晚上到三角塘公园摆明人马讲场,不去的话他们就别想再进十三中的大门了,这种在谢长风看来幼稚到极点的威胁,偏偏吓到了这八个倒霉蛋,让他们乖乖来了这里。 本来他们也以为,那个飞女最多能喊来十多号人,他们还有一拼之力,谁知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成年混子。 “有点意思。”谢长风听完了事情的始末,咧了咧嘴,“那你们八个……明天还准不准备进学校?” “我们……”八个人又是互相对视了几眼,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走。”谢长风把烟头丢掉,用脚往地上踩了踩,“带你们去个地方,以后跟着老子混吧。都喊老子长风哥。” …… 扬南沙场。 “有这么回事?”听完谢长风汇报的聂扬微微挑了挑眉毛,“沙仔尾真是够乱的啊……那个十三中也真是垃圾了,竟然连个扛旗的混子都没有,任自己学校里的人给欺负。” “扬哥,这是个机会。可以借机把整个沙仔尾掌握在我们手里。”余辉插嘴道。 “说得不错,你们八个过来。”聂扬朝远处站着的那八个十三中混子招了招手。 八人赶忙走了过来,下意识地多看了聂扬一眼,兀地发现,这个被他们“长风哥”称作“扬哥”的人,也没比他们大上多少,甚至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年轻得很。 “你们八个里,平时谁是头儿?站出来报名字。” “我是……我叫封哲。” “封哲是吧,嗯……以后你就是十三中的扛把子了,十三中的大旗你扛,懂了没?长风,明天你带三十多号兄弟跟着封哲,帮他在十三中立立威。”聂扬露出狞笑,“封哲,你说你们这八个人,得罪了一个飞女,然后就被很多社会上的混子打了?” “对……”封哲摸不清聂扬的身份,不过聂扬身上已经隐然有了那种发号施令的上位者气质,而且聂扬裸露在短衫外的双臂显得极具破坏力,这让封哲感到,和聂扬对话一点也不轻松。 “她是不是现在你们学校,最牛逼哄哄的一个?甚至压过了你们学校的男生一头?” “是……”封哲恨恨地点了点头,“妈的,那个臭**,不就仗着自己卖骚厉害点,勾搭上了号称沙仔尾最能打的那个大混子……整天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见到比自己漂亮点的女生就上去扇巴掌踹肚子……” “明天长风带人进去,你给那臭**几巴掌,想打得再重点也行,只要不打死。”聂扬风轻云淡地打断了封哲的牢骚,“然后告诉她,想报仇,带人来扬南沙场,最好把她勾搭上的那个号称沙仔尾最能打的混子的全部人手都带来。带不带家伙无所谓。” …… 翌日中午。 扬南沙场的工人们下了工,吃过午饭都拖着一身的疲惫去了工人宿舍休息,待所有工人都离开后,聂扬一声令下,贪狼堂的兄弟们,全都从沙场的备用仓库里,抽出了糙铁棍子、片刀、狗腿砍刀等街头械斗常见的家伙,拎在手上。 今早上在谢长风帮助下,在十三中立了威、正式扛起学校大旗的封哲,带着新加入他这伙的三十多号学生混子,躲在沙场的后方,等待着一场大规模械斗的发生。 “喂,老封,你觉得那个……那个扬哥和他那伙人能不能搞过大龙那伙人?” 昨晚上和封哲一起挨打的一个学生混子,突然拍了拍封哲的肩膀,低声问道。 他所说的“大龙”,便是号称“沙仔尾最能打”的那个大混子,这个绰号的来源是大龙在自己双臂上纹的两条赤麟恶龙。 “废话,你忘了昨晚上,长风哥和那些大哥的身手了?大龙就是再能打,估计那些大哥,七八个一起围上去,大龙也得趴下。”封哲对那些贪狼堂兄弟的身手印象深刻。 “来了来了!大龙带人来了!” 扬南沙场的大门口呼啦涌上来一群染着头发的街边烂仔,有的徒手,有的手里拎着刀子或棍子,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头发染得猩红,双臂上还纹着两条赤麟恶龙、面相凶恶的混子。 这家伙没有徒手,而是戴了一对铁指虎!指虎!当年在x县聂扬最喜欢戴着揍人的东西! “那个傻逼就是什么‘大龙‘吧?”聂扬看到大龙那副造型就笑了出来,然后仔细看了几眼,摇摇头,双臂是挺粗壮,有些肌肉,可惜是死肌肉,而且这大龙脚步虚浮,左边身子有些僵硬,估计受过什么伤。 “沙仔尾最能打?呵,姚子,顺炎!” “咋?”姚羽轩掰了掰手指。 “在!”马顺炎立即应了一声。 “姚子,你去把那个狗屎大龙给打趴下,最好直接打废,顺炎,你跟在姚子后面,护好他,别让周围人妨碍他。” 聂扬对于大龙这种货色,根本是懒得出手了。 “扬哥,我呢?”左右手各拎了一根糙铁棍子的谢长风在一边瞪着眼睛,等待聂扬给他安排任务。 “你问个屁啊,这还用问,带着兄弟们冲上去干翻这群烂仔就好了。”聂扬笑骂了一句。 “唉,没有挑战性啊。”姚羽轩打了个哈切,然后扭了扭脖子,猛地朝前猛冲,直取对面走在最前的大龙。 那“大龙”挥出的拳被姚羽轩轻易闪躲,紧跟着姚羽轩很重的一腿就鞭在了大龙的左腰上,大龙吃痛,忍着疼痛想给姚羽轩再来一拳,却被姚羽轩抢先一顶肘打中胸口,然后又挨了姚羽轩狠狠的一耳光。 这还不算完,姚羽轩最毒的一脚来了,毫无武德的撩阴! 大龙弯着身子倒下去,姚羽轩没头没脑地照着他的脸上、侧脑补了几脚,拎着一根糙铁棍子护在姚羽轩身边的马顺炎,打退了三个想上来捣乱的烂仔。 谢长风带着贪狼堂的兄弟很快跟着冲上来,两拨人马终于对撞在一起,展开一场短暂无比的混战。 贪狼堂的兄弟们对上这些街边烂仔简直就是碾压! ------------ 第一卷 ------------ 【017】:侵吞江门(中) “把他拖过来。” 待到“大龙”带来的一伙烂仔,以及大龙本人全都挂着彩倒在了地上后,聂扬让身上也负伤了的兄弟立即离开沙场去治疗,然后喊了马顺炎一声,让他把倒在地上哼哼的大龙拖过来。 马顺炎弯下身子,一手抓大龙的头发,一手扼住大龙的颈部,像拖死狗般把大龙拖到了聂扬身前。 “名字?”聂扬上前一步,很辣无比地一脚踹在大龙的左膝关节上。 “李、李斌龙。”大龙惨嚎一声,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沙仔尾最能打的是谁?”聂扬又一脚踩在大龙右膝关节上。 “是我……”李斌龙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然后聂扬恶劣地加大了力度,碾了几下。 “不是我!不是我!”李斌龙被痛感激得回过了神,慌忙回答。 “给老子记好了。”聂扬低下身子,和李斌龙对视,双目中闪过一抹凶光,“沙仔尾老子最能打,十三中的学生老子罩着,以后沙仔尾全部的看场子活老子也全揽了。” “记住老子是谁;东兴贪狼,聂扬!”聂扬死死盯着李斌龙的双目,“我不想在沙仔尾再看到你,和你的人了,给你三天时间滚出沙仔尾,三天后老子再看见你,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这不是威胁,是命令。”聂扬说罢,冷笑一声,掏出衣兜的一把手枪,抵在李斌龙的额头上。 李斌龙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脊背上冒出冷汗,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在眼前。 枪!这个发起威来浑身上下都是煞气,仿佛恶鬼一样的年轻男人竟然有枪! “记住了吗?”聂扬没有将枪移开,继续抵在李斌龙的额头上。 “记、记住了!”李斌龙慌忙道。 聂扬收起了枪,转过身去,冷冷丢下一句话:“带着你的人,滚吧。” …… 谢长风帮着封哲在十三中立威、李斌龙狼狈不堪地打了一场大败仗后,封哲这小子也机灵,看出了聂扬是有意在沙仔尾称王称霸了,当天下午,封哲愣是拉了近五十号人来聂扬这边“拜码头”。 “拜码头”是广东道上的黑话,指的是还在学校的学生混子,认已经出来社会上混、并且混得有点模样的大混子做大哥的程序。因为“拜码头”的存在,经常会有学生互相干架无果,最终招来社会人士互相干架把事态扩大的事情发生。 聂扬倒是乐得收这些还在学校里的学生混子,当然,不是把他们直接收进贪狼堂,而是把他们作为贪狼堂的外围成员。这种事情,别说聂扬,东兴帮的虎堂、豹堂、飞鹰堂都在干,学生嘛,好出风头,社会经历不多,脑子没那么灵光,简单来说就是给点甜头就好控制的炮灰。 接下来的几天,聂扬没有再呆在扬南沙场悠哉浮哉地混日子了,每天都带着一批兄弟们,出了沙仔尾直接去江门市市区,不做别的,就是其他大混子的砸场子,不分青红皂白,疯狗般的逮谁咬谁。在江门市市区讨生活的大混子们被搅得不胜其扰,甚至那两个正准备分出个高下,把对方往死里搞的大佬都停了下来,他们也被疯狗般的东兴贪狼堂恶心地不行。 聂扬一贯的作风就是偷袭,对于他来说,摆明人马正面硬干一场这种事情,只会在占据极大优势、几乎是必胜的情况下才会去做。 江门市仅存的两个大佬对于从沙仔尾突然冒出的这伙人头疼无比,他们来去迅速,砸完场子往往只撂下一句话,表明身份就离开,而且极其狡猾,他们派出的、到沙仔尾踩点打探情报的人手全折损了。 仅仅六十来个人,竟然就把江门市的地下世界搅得翻了天,这对于那两个大佬简直是**裸的打脸。 派去沙仔尾踩点打探的人手全折损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任何结果;江门市市区的大混子们,唯一知道的几点信息,就是沙仔尾新崛起的这伙人,领头的叫聂扬,耳双聂,飞扬的扬,他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自称来自“东兴帮贪狼堂”。 东兴帮这个名字,江门市的混子们都不陌生,广州城那么多大小黑势力的龙头老大。只是这贪狼堂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东兴,不是只有五个堂口么? 很快,东兴帮新建第六堂的消息也被人挖了出来,原来东兴帮还真有贪狼堂这个堂口! 对此,江门市的大混子们,反应不一;有的愤怒,觉得广州的混子是想进来江门的地界、和他们抢饭碗来了;有的窃喜,这些窃喜的混子多半平日里混的不如意,被江门比他们更强的势力打压着,巴不得突然再窜出一个东兴帮搅混江门市的水。 不管怎么说,聂扬这个名字,在江门市的道上算是彻底挂上号了。 …… 东兴修车场,会议室。 在场的只有林敬言、孙良淳、方锐、梁嫣、周文汌五人,龙堂堂主吴镇罗不在,其余东兴帮的老资历元老、长老们也都没来。 “帮主,那个期限可快到了吧?贪狼堂把江门打下来没有?”方锐阴测测地问道。 “还有两天。”周文汌补充。 “快了吧。”林敬言不置可否,“扬子办事不会磨蹭。” “但是帮主,我听说,贪狼堂只是拿下了沙仔尾呢。”梁嫣轻启朱唇。 “拿下了沙仔尾,就离拿下江门不远了。”林敬言淡淡地回了一句,“你们也知道江门的两个大佬已经死了吧?明显是扬子的手笔,这个案件到现在都没有头绪,保不准过几天,江门市的另外两个大佬也要横死了。” “就算他们横死了,江门还是不在东兴帮掌控范围内。跟这个没有关系,帮主,请不要绕开话题。”周文汌和林敬言针锋相对。 “……”一旁的孙良淳保持沉默,一言不发,默默点了根烟。 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 老帮主那一代的人势大,会议室里经常出现那三个堂口的堂主和林敬言激烈争锋的情景,他已经见惯了。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18】:侵吞江门(下) (这章六千字,昨天没更,实在抱歉) 林敬言在东兴修车场的会议室和三个堂主扯嘴皮子的时候;扬南沙场…… “扬哥,真要这么干?惹来警察怎么办?”余辉一脸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聂扬提出的计划头痛不已。 “又不是没进过局子,怕什么。”聂扬咧了咧嘴,“这几天的小打小闹太没劲了,该整点大事了。” “可是我们贪狼堂才六十多人……”余辉苦着脸,“捉襟见肘啊。” “那就借人。这不是问题。”聂扬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然后掏出手机,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呆在会议室里百无聊赖、毫无存在感的孙良淳突觉自己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身走到会议室门边上,轻轻推开门走出去,在走廊前接通电话。 “喂?孙堂主?我是聂扬。” “嗯?!是你……什么事?”孙良淳心里一咯噔,说实话,对于聂扬,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总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东兴帮的家伙的潜力不可估量。 “我想向虎堂借点人手,江门市我已经打下来了,不过目前我堂口的兄弟太少,那么多场子接管不过来……” 江门市打下来了?!这就打下来了?!这聂扬还真的用一个月时间打下了江门?!孙良淳只觉得心中亿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喂?喂?孙堂主在听吗?嗯,这件事情先别报上去,这么着,你最好能亲自带人过来接管这边多出来的场子,带个百来号人吧,差不多够用。豹堂那些人我看得不顺眼,咱俩谁跟谁,肥水不流外人田,江门的场子我可给你留着了。” 聂扬现在说谎的本事也高了,这么一捅瞎扯,脸不红心不跳,把孙良淳忽悠地一愣一愣。 “咱俩谁跟谁”这种话都用上了,他俩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多交集,孙良淳的这个手机号还是聂扬离开广州前特意去向林敬言要的。 “行!聂堂主果然肝胆,那我什么时候带人过去?”孙良淳心想丢到家门口的便宜是不占白不占了,聂扬拿下江门的消息要是让其他三个堂口知道了,指不定要跟他抢多少在江门的场子呢。 “最好就明晚上吧。”聂扬脸上浮现出奸计得逞的诡笑,“带人来沙仔尾,动作小一点,分批来都没关系。” “就这么定了。”孙良淳生怕聂扬反悔,临时又去找其他堂口借人,草草答应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阿辉,我们的人手要来了。”聂扬这边也挂断了电话,放好自己的诺基亚砖机,聂扬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虎堂的人明晚上到,我们今晚上就把事情办完。” …… 是夜,江门沙仔尾,江会路。 聂扬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思索片刻,拿起话筒,拨通了紧急报警电话,把话筒放到自己耳边,捏尖了自己的嗓子。 “喂?喂?!江门西郊外xx路xx夜总会发生大规模械斗!拿刀拿棍子的流氓地痞很多,有,路人被砍伤了,请尽快出动警力!” 说罢不等电话那头反应,聂扬立即挂断电话,慢悠悠地从电话亭里走出来。他刚才报的那个地址,是江门市一个著名的“讲茶”的地方,所谓“讲茶”,就是好几方势力凑一起,泡上几壶茶备着互相谈事,“讲茶”和“讲场”的性质不同,讲场往往要带上几十乃至几百号人,不一定会打起来,但是人一定要带多。火气味不那么浓的讲茶,一方势力带上几个人就够了。 这个经常作为讲茶地点的夜总会,也是江门市仅存的那两位大佬,其中一位的大本营,实际上,这个夜总会有两层地下室,两层都是极为奢华的地下赌场。 这些情报都来自飞鹰堂,飞鹰堂的情报能力着实一流。 “等二十分钟。”聂扬从电话亭里出来,给站在外面等他的余辉打了个眼色,低声说了一句话,然后和余辉勾肩搭背地走到路边的一家小排档,点了一些生鲜,三瓶啤酒,惬意吃喝起来。 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着从小排档前的马路前驶过,朝着江门西郊开去。 “这些警察是要白忙活了。”聂扬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拧开又一瓶啤酒。 两人吃了十多分钟,聂扬结账,两人从小排档出来,走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聂扬又掏出自己的诺基亚砖机,压低声音再次拨打了报警电话。 刚才他在公共电话亭打得那个报警电话,接线的警员是沙仔尾派出所的,因为公共电话亭在沙仔尾派出所的辖区内,此时聂扬用手机报警,接线的就是江门市的市总局了。 “江门西郊外xx路xx夜总会发生大规模爆炸!还有两伙持枪暴徒在疯狂枪战!” 国内的警方在电子通讯技术和追踪技术方面,比香港或者国外的警方还是要落后了不少的,这是受到了经费和技术力量的限制。基本上,聂扬并不担心警方会追踪他的电话,因为国内警方目前使用的技术,只要他通话不超过一分钟,他们是追踪不到的。就像当初聂扬跑路时石建的告诫一样,陈天勤手底下的爪牙有可能通过未知的渠道追踪他的所在位置,但是只要通话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这个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连续报了两个假案,浪费了江门并不富余的警力,聂扬心中半点愧疚都没有,和余辉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扬南沙场。 回到沙场后,余辉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哨子,放到嘴边,吹了一声。 刺耳至极的哨声回荡在夜空之下,本就没有入睡多沉的贪狼堂兄弟们从沙场的宿舍内纷纷醒来。 哨声连续响过三次后,贪狼堂的兄弟们,个个手里拎着清一色的狗腿砍刀到沙场的空地边上集合,他们手里都是开锋了的真家伙,刀刃处那逼人的寒光让人看着就感觉不寒而栗。 而且在场所有人,都是穿着清一色的杂色运动衣,脸上戴着那种玩cospaly用的cs匪徒面罩。 “有点当年袭杀白一帆的感觉,呵。”聂扬自语,冷笑了一声。 石建和马顺炎开着两辆印有“佛山某某旅行社专用旅行车”标志的大客车,从沙场后门开进来,在场六十多人分成两批上车。两辆大客车往城郊的西郊大摇大摆地开去。 聂扬坐在车上,手里反复把玩着一把银色勃朗宁,这是石建的珍藏品之一,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搞到的,这把枪的一大特点就是一大特点就是弹匣结构,枪弹双排交错排列,其容弹量高达13发。 聂扬看似漫不经心,脑海中却是在飞速盘算着。 (初到江门,定下斩首计划,唐帅出手,狙杀两个江门大佬,搅混了江门的水;紧接着夺下沙仔尾,在江门市区纵使兄弟们四处砸场,进一步打破江门的大小势力平衡,同时成功向江门的混子们传导了一个感觉:东兴帮要对江门下手了。) 不出乎聂扬的意料,这么连续几步棋走下来,整个江门人心惶惶,他期待已久的时机也到来了。 江门市剩余的两个大佬,邀请了江门市的大小混子共聚一起,准备合伙起来抵制东兴帮对江门的侵吞,聂扬探听到了这个消息,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今晚就发动奇袭,将对东兴帮怀有抵触情绪的大小混子们一网打尽。 先前他已经报了两次假案,去那个“讲茶”地点的警员们肯定和那里在座的大小混子们发生了不愉快的冲突,甚至那些警员回去后都会受到上面的训斥――江门市的两个大佬在江门的白道可也是有后台的。 无论如何今晚的行动都不会被打断!聂扬自信无比地在心中断言。 很快,两辆大客车开到了城西郊的“讲茶”地点,只见在城西郊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一栋五层高的西式建筑耸立,那建筑的前方是一片空旷的石板广场,左侧有停车场,广场中央修了一个喷水池。 两辆大客车就在石板广场前停下,聂扬率着一伙兄弟下了车,聂扬顺手接过谢长风递来的一把狗腿砍刀,正欲在战前说几句鼓舞一下士气,兀然,石板广场周围的树林中,传出了稀稀疏疏的声音,这声音一下子变得密集起来,短短十几秒内,数不清的人影从树林中钻出来,对在石板广场前方的聂扬一伙人成合拢之势! 这些人大多是身上纹着乱七八糟纹身的街边烂仔,同样是手里都拿着开了锋的真家伙,一脸的暴戾。 “怎么回事?!”聂扬吃了一惊。 “中伏了!我们的行动被对方预知了!”余辉语速飞快,猛地从腰间也掏出一把手枪,这些天他可没闲着,也跟着石建学了枪械,石建给他的评价是:“阿辉的枪术只算是个会开枪的人,比起职业军人差远了,连特勤武警都不上,不过跟黑社会干仗勉强够用。” “东兴帮贪狼堂?妈的,这阵子你们很跳啊,上老子当了吧,老子放了个风声出去说要讲茶对付你们东兴,你还真敢带人过来?”一个面向凶恶、衣着考究的中年人,从这些伏兵中缓缓走出来,大声放话。“哪个是聂扬?” “你爹我在这儿。”聂扬前踏几步答话,同时嘴角泛起一丝狞笑,环视周围,石板广场周围的伏兵不多,应该在三百多人上下,而且彼此之间站位杂乱,明显是多个大小势力的人手混在一起。 (中你的计又如何?你在这里埋下了伏兵又如何?我手里可是有枪啊,不止我有,我麾下的十多个兄弟都有呢……) “小子,很嚣张嘛,你如果现在跪下来给老子磕几个头,你和你的手下们晚上可以留一只胳膊和一只腿回去。”那中年人身旁又走出一个面目阴沉的矮个子,阴测测地说道。 “砰砰砰!”兀然,石建大步冲到聂扬身旁,极其迅速地掏出裤兜里的枪,朝着那个出来放话的中年人连开三枪! 两人相隔至少三十米以上,但是以石建那手枪法,和他手里那把勃朗宁的射程,这三枪要命中很容易,但是不知道为何,石建刻意将三枪全部打空。但这三枪的威慑作用极强,石板广场周围不少前一刻满脸暴戾、目露凶光的“伏兵”,在枪响之后,或多或少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枪!敌人怎么会持有枪支?! 江门和广州不同,广州的枪械管制极其松散,一旦爆发大规模的黑社会火并,必定会用到枪械,东兴帮就是这么在硝烟中壮大起来的。而江门,枪械管制较严,而且相比起广州那种血腥暴力到了极点的黑社会火并,江门道上的混子们显得温和了不少,平日里小打小闹,甚至有不少都是徒手干架,拿出开锋的片刀干仗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大事了,枪械?这玩意在江门少见得很。 实际上,江门很多流通在市面上的刀具,还不是本地自产的,都是从阳江那边搞过来的,可以说,整个江门市的黑道力量整合起来,在整个广东省也排不上前几号。广州人精明,潮汕人霸道。整个广东省的道上,广州、潮汕的黑势力不相上下,彼此之间总是想争个第一。 “妈的,枪怕什么!全部给老子上啊!砍死他们!”之前出来放话的那两个大佬已经心里发虚,生怕有一枚流弹飞过来,全都往人堆里缩,这之前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两轮射击!自由开火!”聂扬怒吼一声,也掏出自己的那把勃朗宁,瞄准,猛地扣动扳机! 几乎是同一瞬间,贪狼堂中原先是龙堂的那十个兄弟,以及石建,这些日子草草跟着石建学了枪械的余辉、马顺炎,还有本来就会一点枪法的姚羽轩,都掏出身上的配枪,朝石板广场周围的那些“伏兵”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子弹脱膛而出命中目标爆开的声音响成一片,十多个手持片刀的混子惨嚎着倒下! 这只是第一轮射击,第二轮射击紧接着跟上了! 又是一阵枪响,这次只有六个左右的混子中枪,有的被射中要害当场气绝,有的却是捂着中弹处惨嚎着,丢下了手中的片刀往周围的树林里逃窜。 逃窜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人,许多在石建那三发空枪打响后,心里开始动摇的混子也跟着逃窜开来了,他们本来以为晚上会是一场轻松的伏击战,结果却被持有枪械的敌人打得局势一面倒。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丢下片刀狼狈地转身逃窜,依然有悍不畏死的狠角色,挥着手中的片刀大步往前冲着,朝着聂扬这一行人冲来! “下死手!统统下死手!”聂扬大吼一声,收起自己的勃朗宁,挥着狗腿砍刀就迎上了一个不畏死的狠角,只是可惜,对方的刀挥得不够快,被聂扬轻易侧身躲过,然后一刀抹在那人的脖子上。 月色下,石板广场上一场惨烈无比的混战开始,除了原先隶属龙堂的那十位兄弟持着枪往后退,避开正面交锋,站在后排瞅准了人继续放冷枪外,其余的贪狼堂兄弟都是血气上涌,目露嗜血的光芒,战意高涨,挥着手里的砍刀和敌人对砍起来。 疯狂而血腥的大乱斗中,一个半蹲在石板广场不远处,一辆大客车后方的人影被忽视了。 那赫然是持着半自动狙击枪的唐帅! 唐帅的视线并不在混乱的石板广场中,而是在石板广场周围的那片树林中,他已经连续扣动了扳机两次,也有两个人中了他的枪倒下。 不是别的,正是一开始就迫不及待的窜出来,朝聂扬放话的那两个家伙! “呵呵,老子在大马路牙子旁边埋伏好了却一直没机会下手,偏偏在这个离城区很远的鬼地方能做掉你们……”唐帅眯起了眼,“唔……那边很乱啊,到处都是刀光晃来晃去的,聂扬,这种程度的混战,应该奈何不了你吧?” 十多分钟后,疯狂而血腥的混战结束了,聂扬一手拎着刀刃处满是血肉碎末的狗腿砍刀,一手扼着一个人的颈部,将其活活扼死后,松开手,抖了抖因为连续不断的挥砍有些酸麻的右臂,轻叹了一口气。 “扬哥,我们要不要进去?”满脸血污的谢长风走上来,指了指石板广场后面的那栋建筑。 “没必要,既然他们在这里埋下伏兵,今天晚上这个一贯用来的‘讲茶’夜总会肯定没有营业了,你看,从外面看都是一片昏暗没有亮起灯光。”聂扬摇了摇头,“我们兄弟的伤亡情况?” “伤了十多个,死了三个。”谢长风一脸阴郁,“其中一个是x县的老兄弟,另外两个是原先豹堂的。” “记下来,准备好他们家里人的抚恤费。”聂扬没有多说什么,死人在所难免,他对那三个死去的兄弟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悄给他们的家人送去一笔钱。 “打扫战场吧。”聂扬环视周围,整个石板广场,歪七扭八地倒了几十个人,都是一身的鲜血淋漓,但是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暂时昏死或者在装死的? 聂扬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家伙,对于敢拿起片刀往他和他的兄弟身上挥的敌人,就该做绝! 没有负伤的贪狼堂兄弟,拎着手里的狗腿砍刀,半猫着腰,挨个往地上躺着的人的颈上狠狠剁下一刀! …… 翌日中午。 聂扬随手丢掉手里的报纸,打了个哈切,把饭盒里剩的几口饭拔完,站起身来。 “果然啊,昨晚上的事情被掩盖住了,呵,大规模黑社会火并,甚至还出现了枪械,这种事情,捅出来只能暴露当地警局的无能和当地的治安混乱吧。”聂扬自言自语一句,然后走出自己的房间。 昨晚的一战,是聂扬首次发动奇袭却遭遇敌人的埋伏,这并有打击到聂扬,他越来越发现,黑道上的对抗,抛开那些狗日的人脉网、道上资历等等不谈,其实就是拼两样东西。 钱,还有人命! 你有钱,才能给自己的手下兄弟,配上好的刀具,乃至配上枪械;你有钱,才能拉拢到后台,为犯下的各种肮脏勾搭遮遮掩掩。至于人命,这个道理更简单,火并,拼的就是哪边的人命多,够往里头耗! 尽管昨晚上那一场疯狂血腥的黑势力火并的消息没有公之于众,但是昨晚上参加了这件事、后来狼狈逃窜走的许多大小混子头,都将这件事情在江门的道上传开。 广州黑道的龙头大哥,东兴帮的实力清清楚楚的摆在了江门市的大小混子面前,东兴帮很有钱,有钱到了新开不久的堂口都配着十来把枪的程度,东兴帮的人很疯,很凶悍,能打能杀! 从此以后要被这么一个实力恐怖的外来帮派,稳压一头,江门市的大小混子,在忿恨、惊惶的情绪之中,又夹杂了一丝无可奈何。没办法,江门市的四个大佬,竟然在一个月内全部毙命,两个死于狙杀,另外两个死于城西郊的那场混战,据说也是受得枪伤。 现在江门市,还真找不出一个号召力、资历、实力全都过硬的本地人,来整合江门本地的混子们,对抗准备将江门侵吞而下的东兴帮了。 是夜。 孙良淳按时赴约,带着一百多名虎堂的兄弟,分批进入了江门,第一时间和扬南沙场的聂扬会合。 聂扬已经花了一些钱遣散了沙场的所有工人,现在在沙场干活的,都是贪狼堂的兄弟。 孙良淳带着人才进扬南沙场没多久,得到通知的聂扬立即从工人宿舍出来迎接,两人见面也不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聂堂主,江门有多少个场子等待我们东兴接管?”孙良淳也是聪明人,此时用的词是“我们东兴帮”,而不是“我们虎堂”。 “二十来个,都是有皮肉生意场,有几个场子还卖粉和摇头丸。” “我俩带人一起过去?”孙良淳皱了皱眉,比预计中的少一些。 “行。” 聂扬所说的那二十多个待接管的夜场子,实际上并非都是没人看场的空缺状态。 但是此时聂扬和孙良淳带着一大群人架势十足地出来,却根本不需要发生争执抢场子了。 东兴,虎堂! 仅仅这四个字,就能让聂扬看上眼准备拿给孙良淳作顺水人情的夜场子的老板,一脸讪笑地亲自出来招待,然后愁眉苦脸地把原先在他场子里做活的那些混子遣散掉。 其实这些夜场子老板也是人精,谁来给他们看场子不是付钱?既然有一个更强力势力要罩他们的场子,何乐不为呢? 聂扬在城西郊的一场混战,算是彻底打响了东兴帮在江门的名头。 而虎堂,此时就如出山虎,以猛虎扑食之势,迅速地侵吞着江门地下世界的各种资源。 占这里的夜场子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插手这里见不得人的各种肮脏生意。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19】:东兴往事 “呼,老吴,身手没有半点衰退啊,你还是那么强。” 林敬言气喘吁吁地靠在擂台一角,摘掉双手的拳击套,随意丢在边上。 “其实是因为戴上手套对你那门拳术限制比较大。”吴镇罗轻笑,“很多手法都用不出来吧?” “被你发现了。”林敬言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痛的胸口,站直身子,和吴镇罗一同从小擂台走下来。 他俩是在属于龙堂管辖的那个搏击俱乐部里,一众龙堂的兄弟都在进行高强度的锻炼,林敬言和吴镇罗各自叼根烟,走到俱乐部的角落,半蹲下去低声交谈。 “只剩一天了,我有点担心扬子那边。”林敬言深吸一口烟,掐掉。 “没事的,良淳带虎堂的人过去江门了。” “虎堂的人过去江门做什么?”林敬言皱眉,“怪不得昨天没见良淳,带人出去也没提前跟我吱声……” “贪狼堂只有不到一百人,虎堂的人过去,不是帮忙就是捡便宜的,多半这会江门已经被聂扬拿下了。”吴镇罗摇了摇头,“敬言,你当初是我看着进龙堂,一路做到我的副手,后来被老帮主挖到身边扶摇直上,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跟我说实话吧,你对现在东兴帮的内部结构很不满意吧?” “是很不满。”林敬言抽了抽鼻子,“妈的,五个堂口各行其事……老子总算是体会到老帮主那种被架空的感觉了。特别是青蝠堂,恶心老子很久了。” 林敬言一边发牢骚,一边回想了一点往事…… 多年前,他还在下沙镇的时候,纯粹就是一个整天惹是生非干闲架的野小子。林敬言拳头硬,讲义气,也算是下沙镇的孩子头,下沙镇十五中那些个吊车尾的学生混子,当年也挂着他林敬言的名头,尊他为大哥。 当年的林敬言,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叛逆至极的时候,跟家里的关系挺僵,有时候三四天不回家,就呆在那些狐朋狗友的家里过夜;那时的他,心里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是一天又一天的混着日子。 在十五中厮混了三年,林敬言报了对成绩要求最低的x县南院,跑去县城混了。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林敬言开始在叶铮荣门下学习,一段时间后林敬言感到受益良多,性子也沉稳下来,不像往常一样心浮气躁。 在叶铮荣门下呆了一段时日后,林敬言也发现了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叶铮荣破格传了一套鹰爪功,就在林敬言收敛起性子,不再四处惹是生非的时候,麻烦事却主动往他身上靠了。 那件事情林敬言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很糟糕,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一时失手犯下了人命案子的林敬言,仓皇离开了x县,逃往广东,其后就遇上了吴镇罗,卷入了东兴帮的纷争中去。 当年的林敬言,还只是龙堂众多兄弟中的一员,跟着吴镇罗在广州城为东兴帮出生入死,一直做到吴镇罗的副手,却被老帮主给挖走了。 那时的东兴帮,已经有五个堂口,但是除了龙堂的吴镇罗,青蝠堂的周文汌,另外三个堂口的堂主都不是今天这三个。当时的东兴帮上下还算齐心,很快在广州城站稳了脚跟并且逐渐壮大起来。但是没几年,东兴帮的上任帮主染了不治的重病,他膝下无儿女,这帮主的位置只能传给外姓人了。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继任的不是吴镇罗就是周文汌,结果却是林敬言继任——尽管林敬言初入东兴帮就跟着吴镇罗给东兴帮立了不少汗马功劳,但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元老可都不这么想。 好在吴镇罗力挺林敬言,他是真没什么野心的,从没想过要坐帮主的位,在吴镇罗的支持下,林敬言发动了大清洗,逐步将一些心怀鬼胎不安分的元老或做掉,或控制起来。 但是周文汌却一直让他抓不到把柄,一直坐稳了青蝠堂堂主的位置;也算是帮内元老的梁嫣、方锐在飞鹰堂、豹堂的上位,也有周文汌的扶持;至于虎堂的孙良淳,没有派系立场,刚开始出来任堂主只是填补元老们大清洗后的空缺,后来他表现不错,也就没有撤换。 周文汌在东兴帮多呆一天,林敬言就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不是一个甘愿久居人下的家伙。 而且东兴帮的五个堂口,至今为止还沿袭了以前的作风,五个堂口各行其事,看起来分权清楚、彼此之间也有钳制,但实际上却让帮主的某些权利给架空了。比如青蝠堂,就有责罚帮众时先斩后奏的特权。 “老吴,你上次说,你有些想退隐了?”林敬言收回了心绪。 “嗯,准备卷铺盖滚蛋了。”吴镇罗点了点头,脸上罕见地露出疲态,“我现在老婆孩子都有了,不想再卷进这些打打杀杀的狗屁倒灶事里了。” “好吧……”林敬言也识趣得很,“那……龙堂让谁管?” “龙堂不需要一个新堂主。”吴镇罗摇摇头,“敬言,想到什么就放心大胆去做,你完全可以解散龙堂然后把龙堂的兄弟都收编成你的亲卫。或者你一直看周文汌那个老狗不顺眼,直接暗地里干掉他得了,别怕帮里的元老借机起事,你完全可以再狠一点,把以前那些老臣统统肃清干净都没问题。” “咱们是杀人放火拿人命当垫脚石的黑社会,敬言,你不是赵匡义,杯酒释兵权这种破事也适合你干,有威胁就去彻底除掉。”吴镇罗说着,又给自己点了根烟。 “……成!”林敬言狠狠点了点头。 “你那个弟弟,聂扬,着实不错,你们俩兄弟都是外来的,帮里的一些老王八蛋,总是会因为你们的外来者身份不舒服。”吴镇罗继续说下去,“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一个福建仔爬到他们这些广东人头上,他们自然不舒服。老子当年可也没少因为广西人的身份给排挤。你既然都力排非议立了第六个堂口,就别让这第六个堂口闲置着,我想我离开后,你那个弟弟能帮上你许多,还有孙良淳,这小子也可以拉拢拉拢。” “嗯……”林敬言站起身来,“那么,我先让聂扬回来广州城一趟,想来江门,真得被他拿下来了。”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e ------------ 【020】:传销疯子(上) 广州城,长途汽车站。 聂扬从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大厅走出来,扭了扭刚才在车上昏昏欲睡导致有些酸痛的脖子,振奋一下精神,快步往黄埔开发区的路段走去。 林敬言一个电话,很急促地把他召回来广州城,聂扬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还是立即放下手头的事――扬南沙场交由老江湖石建和副手余辉帮着管,贪狼堂的那些兄弟在江门市暂时也没有要紧的事情,因为孙良淳正忙着让虎堂的部分兄弟占地盘。 出于“广州就是东兴帮的天下”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聂扬这次返回广州是独身一人,没有带上平日里总会带在身边的姚羽轩或者马顺炎作为亲卫。 “不对劲……”连续走过两条街后,聂扬突然感觉心里发毛,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紧紧跟着他。 聂扬不动声色,不改变自己的步伐节奏,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恰巧不远前有一家服装店,聂扬装模作样地走了进去,挑了一件青色短衫,走进了服装店的试衣间。 试衣间里,聂扬随手把那件青色短衫挂在试衣间的挂衣钩上,然后掏出了在裤兜中的银色勃朗宁手枪,把保险下了。 他方才是直接坐肯上高速的出租车从江门到广州城,这样比搭乘大巴贵得多,但是好处就是无需过该死的安检;搭乘出租车,不管乘客带什么行李,出租车司机也不会多过问。 然后聂扬又在试衣间里呆了一会儿,才拿着青色短衫出来,交还给店主,大步走出了服装店。 就在这么一个瞬间,聂扬已经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年轻男人,胡子拉碴,身上衣服脏破,那男人就站在服装店对面的店面前,朝服装店张望。 他的目光正巧对上聂扬的目光,只见那男人的目光闪躲了一下,立即转过头去,往前走着。 就是他刚才在后面跟着我! 聂扬心里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正巧周围没有车,直接往对面的街道快步跑去! 那男人顿了一下身子,回头过来张望一下,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立即飞跑起来,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 聂扬在其后紧追不舍,他并不知道这个形迹可疑的家伙为什么刚才跟踪自己,但是这么一个对视就立即慌张跑开,肯定有问题。 两人一追一跑,跑在前头的那个年轻男人逐渐要被聂扬追上时,突然调转一个方向,朝一条深巷子里钻进去,聂扬没多想,跟着冲了进去! 让聂扬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跟着那男人进了这条深巷子,就见刚才那神色慌张的男人弯下腰在喘气,而那男人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壮硕汉子,手里都持着开了锋、刃处寒光闪烁的匕首! 那匕首的款式聂扬也认得,聂大栓也有一把,闲来无事的时候时常拿在手里把玩,这是一款加长匕首,比普通匕首长了15厘米左右,血槽极长锋刃尾处还有倒钩,被捅上一匕首,当场没死的话,之后的伤口处理也是极其麻烦的。 “去死吧!” 刚才那神色慌张夺路狂奔的男人喘够了气,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然后对聂扬喊了一声。 两个持着匕首的壮汉一左一右朝聂扬狠狠扑来! 这一声“去死吧”却是用闽南语喊得! (陈家的狗?还是接了陈家的悬赏,为了拿那点钱壮着胆子跑来广州城刺杀我的亡命之徒?看来刚才那人跟踪自己完全是刻意为之,被发现后夺路狂奔,引起我的疑心,然后引诱我跑进这里,妈的,这么简单幼稚的引诱法,老子竟然上当了,日!) 聂扬根本不知道,他的这条命,在福建的道上,已经被陈天勤陈老狗,挂出了两百万的悬赏金!因为陈老狗的孙子,现在已经苏醒过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被聂扬的那几肘打成了白痴! 聂扬在心里怒骂一声,脑子里想事并不阻碍他身体上的反应,聂扬上前一步,用出平时不常用的双摊手,经过霍雷那种要求极其高、极其变态的藤圈手训练,他现在一出手绝对准确无比。 聂扬硬邦邦的桥手砸在两个壮汉脆弱的腕部,这一砸的力道就在百斤以上,除非这两个壮汉练过洪拳或者是铁线拳之类的南派拳术,将脆弱的手腕都练得如铁似钢,否则根本经不起聂扬这一砸。 两个壮汉吃痛,握着匕首的手一松,匕首掉地,聂扬一侧身,到了右边那壮汉的身前,虽暴露出了自己的背部,但紧接着一个后身肘迅速无比地砸在这个壮汉的心窝上,这是小念头里的变招,直接将那壮汉砸得昏厥过去。 随后聂扬上前一步,对另一个壮汉,封手吃位,然后一摆腿扫在这壮汉的太阳穴上,扫得这家伙昏死过去。 咏春拳的高位腿法相当少,但是咏春拳的高位腿法比低位的蹬腿、撩阴、踩踏等招式更为狠辣;咏春门人出腿完全不需要拉开距离,近身出腿不是踩踏膝关节迎面骨,就肯定要出高位腿了。 聂扬刚才那一腿在木人桩上有,叶铮荣没教他后面四节,但是林敬言教了,刚才他完全就是把那壮汉当桩打,那一腿扫出没留半点力道,昏死过去的壮汉接下来是死是活聂扬也不敢保证。 轻而易举放倒两个壮汉,聂扬正准备继续往前冲几步放倒那个引诱自己进这条巷子的男人,突然聂扬心里泛起一种危险来临的感觉,迅速无比地扑倒在地上! 这个姿势极其难看,就像是狗吃屎一样,石建当初在教导聂扬练枪的时候教这么个“原地趴下”的动作时,只说了一句“给你留一条命的动作,练好。” 枪声响起,一枚灼热的出膛子弹几乎是贴着聂扬的头皮飞过去,之前那个引诱聂扬的男人,此时手里端着一把旧式的54手枪,半蹲着,一枪未中,他将枪口稍微往下移,瞄准了正趴在地上的聂扬的脑袋,又扣动了扳机! (想杀老子?!) 聂扬往左边翻滚,头是没被打中,躲过了致命的一枪,但是他的左肩却是一阵剧痛! 但是此时聂扬面临生死关头,肾上腺素飙升,左肩的剧痛很快就消失于无形中,聂扬翻滚的同时,右手早就伸到裤兜里掏出了那把勃朗宁。 “砰!“砰!” 那男人气急败坏地想开第三枪,聂扬却枪先朝着他的脑袋开了两枪! 那男人的咽喉直接被子弹打穿! “暴徒!放下你的武器然后蹲在原地!” 聂扬从地上爬起,正准备从巷子里出去,突然听到巷子外头一声喊叫,扭头一看,巷子外头,一辆警车停了下来,一个警察边拔出佩枪边往这边跑过来! “操你娘!”聂扬爆了一句粗口,心想自己今天怎么这么背,对着那跑来的警察连开三枪!当然,他不敢枪杀一个警察给自己惹麻烦,这三枪都是朝那警察身旁打得,完全不可能命中,紧接着聂扬头也不回地朝巷子深处狂奔。 那警察误以为聂扬瞄准了他开枪,一时也是极其狼狈地扑倒在地,三四秒后才从地上站起来追击,却又被巷子里那三个死鬼给绊了一跤,而聂扬已经跑到了巷子尾,仅仅靠着没受伤的右手,跳起来在巷子尾那堵近两米高的墙上一按,整个身子侧过,很酷地翻过了这堵土墙。 “不要跑!”那警察见聂扬翻过了墙,也跟着冲到墙根下,收起佩枪,用了三四秒的时间才翻了过去,却不料刚落地,后脑就一通,紧接着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昏死过去。 聂扬翻过墙后,就一直猫身躲在这堵墙的墙根下,待这警察落地,直接用掌刀在这警察的后颈上切了一下,就将他打晕过去。 “妈的,幸好国内的警察不像外国佬,看到嫌疑犯二话不说给子弹吃。”聂扬心有余悸,刚才他可算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两遭了。 (现在怎么办?刚才那三个都他妈是闽南人吧……估计陈老狗的那些爪牙真有不怕死的,敢冒着风险跑来广州城,想来以陈老狗的实力和情报网,早该知道我聂扬已经在广州城混大了,还和广州城的土霸王东兴帮扯上关系,敢来广州城刺杀我的,倒都是够胆子的狠角色啊。) (可能我已经被盯上了,再独自走在街头上还不知道怎么死的,陈老狗派来刺杀我的,应该不止刚才那三个……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民宅,私闯进去,打昏主人后用主人的电话,联系到敬言哥,让他派龙堂的兄弟接我直接到东兴修车场。) 聂扬在瞬间就理清了思路,然后感到肩膀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于是就在这条巷子里小跑起来,很快发现,翻过刚才那堵土墙,这条巷子其实深得很,聂扬没多久发现一栋占地面积不小的民宅,但民宅的后门锁着。 一只手的肩膀剧痛并不妨碍,聂扬现在用单手翻墙是很轻松的,短暂思索一番,聂扬就翻进了这栋民宅。这民宅的结构,似乎和叶铮荣的家差不多,后面是个大院子,前面划分成一小间一小间,只是叶铮荣家是古老的木房,这栋民宅是典型的南方土坯平房。 这栋民宅的后院里,左侧竟然放着煤气灶和一些堆放着的食材,有那么一点食堂厨房的味道,右侧则是放了许多硬纸板箱子,外头没打上产品印记,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聂扬把自己的配枪重新弄好保险,稍微动了一下左臂,皱了皱眉头,然后用背贴着后院的墙根,慢慢往里头走。 他很快看见几个眼圈发黑的中年男人,穿得邋里邋遢,在后院到前面那些房间必经过的一条楼道边上来回走着,聂扬心生警惕,没敢靠过去。 (怎么回事?这种民宅里怎么会这么奇怪的情形?那几个男人走来走去,眼神里有些戒备,他们是在干什么?难道是防备屋里的人往后院走,然后离开这里?) 聂扬心里产生一种荒诞的感觉,低下身子,避开那几个男人的视线范围,继续观察。 不多时,两个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瘦瘦黑黑的小伙子,走到这处楼道,掏出手机,那几个中年男人立即与两个小伙子发生争执,直到那两个小伙子说是要打电话向家里要钱,那几个中年男人神色才缓和下来,还在一旁说些什么“要坚持!一定要坚持!家里人可能不理解你,但是我们会做你的坚强后盾!开始他们不会理解你,但是将来等你成功了……” (坚持?坚持什么?家里人不理解……我们会做你的坚强后盾?这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 聂扬心里直泛嘀咕,但是随后,聂扬心中猛地一惊,脑海中闪现出两个大字:“传销”。他大概猜到自己跑什么地方来了。 妈的,这是肯定一个传销窝点!错不了!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1】:传销疯子(中) 聂扬继续猫身在墙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难得的现实主义悲喜剧。 那两个黑黑瘦瘦的小伙子,在给家里打去电话后,很快朝着电话那头大吼大叫,情绪失控,没多久两人齐齐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怎么了?家里人怎么说?”那些中年男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骗子,立即有一个走出来关切地拍了拍两个黑瘦小伙的肩膀,故作关心地问。 “俺爹骂我,不肯寄钱。”较高的那个黑瘦小伙讪讪地说道。 “没事没事,第一次都是这样,实在不行,你就寻思闹活地和他们闹,久了就搞定了。”老骗子一边说着,又怕黑瘦小伙不快,忙补充上几句:“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应急手段,我当初就是这么干的,将来我们成功了,乃至把亲戚朋友一起带到了致富道路上,他们就会理解的!” 致富!非法传销的骗子们最喜欢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 “暂时没钱不要紧,我们是个大家庭,一起吃一起住,先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亲戚不行,就找朋友。我们会照顾你俩的,先回去休息吧,啊?”老骗子恬不知耻地继续给两个黑瘦小伙洗脑。 大家庭?不错,传销人员们最喜欢就是抱成团,搞所谓的什么大家庭、致富战友之类……通常来说,非法传销,其实就是鼓吹升级回报制度,也就是说,你从上线买了产品之后加价卖给下线,你买得越多,发展的下线越多,你的回报就越大!同时你的下线也必须再发展下线…… 这种金字塔式销售中的所谓“商品”,大都不具备市场价值或市场竞争力,其价格往往高于市场同类商品价格的数倍乃至数十倍,因为它只是操纵运行时骗取钱财的一个帽子。很多人为了达到销售指标而大量备货,认为快速寻找“下线”,就能使自己获得更多资金或者得到更快提升级别的机会,结果造成数万元的货由于找不到“下线”而无法卖出去,损失惨重! 在聂扬看来,传销什么的,比他妈集体贩毒还要脑残! 而传销最恶心的是……往往领头的会蛊惑手底下的人,可以先从自己的亲朋好友里发展下线……你有朋友么?有同学么?有兄弟姐妹么?有叔伯侄女么?有乡里乡亲么? 有就好办了!你可以去从他们之中发展你地下线,把你的产品卖给他们!然后再把你的这套理论告诉他们!让他们也来加入这个大家庭的行列!这样,你要转变思想!你要明白这是再帮助他们!因为他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去再发展下线!然后他们也可以赚到大钱! 这叫什么?这叫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兄弟姐妹!别人做生意,同行都是冤家!我们不同,我们都是亲兄弟,都是亲姐妹!都是抱着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的亲密战友! 不管新手老手,搞非法传销的人其实就是一群疯子,都是一帮做梦想不劳而获的傻瓜,一帮做梦都想发财想致富想成功的疯子!一帮充满了执着理想的疯子,可怜的疯子。 那两个黑瘦小伙点点头,被老骗子们哄回去了;而聂扬在后院的墙根边上猫了这么久,也观察出了这栋民宅的布局。 后面的院子是厨房,前面肯定被分割成了好多个房间,而且不是单人间,应该都是宿舍。嗯……推测一下,宿舍里住着的人肯定大部分是被这些老传销人员诓骗的肥羊,里面的人,大多数应该都是大字不识南下打工,揣着一个发财梦来的,所以才会被传销洗脑。剩余的小部分房间应该是住老资历的传销骗子了,里面或许有骗子头。 (现在老子怎么办?老子的手机应该是又被追踪了,所以刚回来广州城就给陈老狗的爪牙盯上了,嗯,本来的计划是私闯民宅借个固定电话用,结果钻到传销窝点了……那么干脆老子也做一次好人吧。) 聂扬慢慢地挪回院子角落,正准备再翻墙出去,突然一声凄厉的狗吠响了起来! 那个煤气灶底下的煤气罐边上,钻出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癞皮狗,冲着聂扬狂吠,楼道里那些个老资历的传销疯子,听到狗叫声,也大步朝后院跑来。 “滚开!”聂扬飞起一脚踹在癞皮狗的脑袋上,硬生生将癞皮狗踢得倒飞出去趴在地上呜咽,然后利索地翻出了这个传销窝点的后院。 “妈的,别让那扑街仔跑了!”顺着狗吠声迅速追出来的几个老传销疯子大喊大叫,往后院子锁住的门一起涌过去,气急败坏地掏出钥匙要开门。 对于这些的疯子来说,他们的老巢窝点被人发现,被人举报,这样就等于毁灭了他们的发财道路!这帮疯子就先会把那个人视为死敌! 聂扬回过头,看着后面跟上来的几个传销疯子,心里一横,掏出那把勃朗宁连开三枪! 那几个疯子被聂扬的枪震慑住,不敢再上来,聂扬再往先前那堵两米高的土墙跑去! 果然,先前被他一记手刀打昏在地的那个倒霉催的警察,还是趴在地上不动。 “操,醒醒!”聂扬上前一步,弯下身子连续抽了这警察几个大耳瓜子,待到这警察转醒后,语速急促地说:“您先等会!先别跟我动手!跟我一起翻墙过去,后面有一群传销疯子在追我,被我用枪镇住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是抄刀子追上来了,到时候咱俩一次完蛋。” “你他妈说什么……”警察同志明显不相信聂扬这个持枪暴徒的话,还想伸手去抓聂扬的手腕用警校里的擒拿手法制住聂扬,却被聂扬又是一巴掌抽在脸上:“操你大爷,你想死就留在这儿!” 说着聂扬不管不顾地翻上土墙,那警察狼狈地站起来还想去抓聂扬的腿,却听见身后传来喝骂声,还有密集的脚步声。 “快他妈走!”聂扬翻过了土墙,扯着嗓子大骂了一声,“磨叽什么呢?!” 警察同志脸色变得煞白,他可是和传销疯子打过交道的,深知那些疯子被逼急了确实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事情彻底暴露前拔刀子往发现他们秘密窝点的人身上砍。 于是警察同志也狼狈地翻过了土墙,跟在聂扬身后狂奔,不久后出了那条巷子,聂扬先前打死打昏过去的那三个想刺杀他的烂仔还都躺在地上。 “你先上车!”聂扬指了停在巷子外头的警车一下,然后走到那两个昏厥的壮汉边上,往他们的后颈上,狠狠踢了下去! 两个壮汉的脊椎被硬生生踢断! 聂扬对于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从来不会手软。 “开车!去警局!”解决完两个壮汉,聂扬快步冲到了警车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屁股坐进来。 …… 两个小时后,审讯室。 吴镇罗一脸淡漠地坐在聂扬旁边的位置上,掏出一盒红塔山丢到桌面上,负责审讯的两个中年警察赔着笑脸,从烟盒里抽出香烟点燃。 那个被聂扬打了一手刀,又抽了几个大耳瓜子的倒霉催的年轻警察,此时一脸郁闷地站在审讯室门口。 “既然是东兴帮的朋友,我们立刻就释放,呵呵呵,吴哥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小子刚来没多久,啥事都不懂。”较胖的中年警察抽了几口烟,对吴镇罗笑笑,然后赶紧表态不会继续扣押聂扬。 “没事。”吴镇罗还是那副扑克脸,“扬子肩上受枪伤了,不能久拖,我带他去医院了。” “可是……副局,这小子非法持枪……还袭警……”站在审讯室门口的那个年轻警察忍不住插口。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2】:传销疯子(下) “小黄!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胖警察拉下脸来,狠狠呵斥了站在审讯室门口的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没有说出什么,默默地往外走去。 “真是谢谢您了。”聂扬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冲胖警察点点头,然后和吴镇罗并肩往外面走。 聂扬和吴镇罗走出审讯室,沿途碰到的警员竟然都主动上来和吴镇罗打招呼,全都尊称他为吴哥,并且不是那种形式上的客套,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老吴也是有故事的人啊,身份背景都复杂得很……而且他那身功夫,不单单是纯粹的拳击,怎么看都有军体的影子,把这两种理念差距较大的拳术糅合在一起,可不是容易事……) 聂扬一边想着,一边看到了之前那个倒霉催的年轻警察,此时坐在角落,一脸抑郁地把玩自己的佩枪。 “喂,哥们……”聂扬走了过去,冷不伶仃拍了那警察的肩膀一下,“别忘了我之前说的,那条巷子里藏着个传销窝点,我可不是开玩笑,是说真的,就在那条巷子的土墙后面,往里面一直走,直到找到一个占地面积很大的民宅。送你的功劳,可别让别人抢了。” 说罢,聂扬转身,和吴镇罗大步出了局子。 年轻警察愣神片刻,然后猛然回过神来,飞快地回到审讯室。 “小黄,坐下来吧。”审讯室里只剩下那个胖副局,他对于这个大名叫黄卓珏、刚刚分配到局子里的年轻警察其实挺看好。“就知道你还要回来,咽不下去那口气吧?听着,之前那个打了你的年轻人叫聂扬,是东兴帮的一个堂主,东兴帮,你总是该知道吧?” 胖副局语重心长地规劝着,他深知东兴帮的难惹,也深知刚出警校没多久、那种年轻警察特有的气血方刚。 “不是那件事。”黄卓珏摇摇头,“副局,我懂,东兴……我们这些小警员惹不起,我是来跟您汇报一件事的,黄埔开发区那边,出现了一个传销窝点。” “传销窝点?!”胖副局吃了一惊,“抓获那些传销疯子可是大功劳……事不宜迟,我马上调动人手,对了,具体地点确认没有?” “一条深巷子里,那个地方我还记得……”黄卓珏说到这边,又犹豫了片刻,“其实,副局,那个聂扬,当着我面杀了人,而且他……” “住嘴!”胖副局瞪了黄卓珏一眼,“你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发现了一个传销窝点,在传销窝点旁边有死因不明的尸体,明白了没?” “……是。”黄卓珏讪讪地应了一声,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是代表正义的警察,却要对黑社会低头?还要任由一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杀人犯逍遥法外!可恶! 而且这该死的杀人犯,竟然还说什么要送自己一个功劳……哼,传销窝点,就算真的找出这个窝点,我也因此立了功,也不会感激你的,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绳之以法! 黄卓珏恶狠狠地想到。 …… “阿嚏!”病房里,聂扬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喷了正给聂扬端来一杯水的林敬言一脸。 “我日……”林敬言黑着脸把水递给聂扬。 “不好意思啊哥。”聂扬嘴上说不好意思,但却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毫无歉意,接过这杯水一饮而尽,“不知道是谁想我了,一个大喷嚏没忍住,嗯……或许是橙儿吧。” “得了吧你,兴许背后给人记挂着还说不定呢。”林敬言嗤之以鼻,“我认识沫橙比你久,她那铁树真要开花,从喜欢女人转为喜欢男人可不容易。对了,扬子,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几号?”聂扬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八月二十九。”林敬言脸上露出刚才聂扬那种欠揍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可是快开学了,想好怎么和家里交代没有?” “我操……”聂扬歪了歪头,片刻后非常淡定地点点头:“想好了,就说我敬言哥在江门开了个沙场,我去帮他,哥俩合伙搞建材生意,一时半会不回去了。” “你真能扯犊子。”林敬言白了聂扬一眼,“能瞒多久?而且沙场这种东西,最多维持个一年半,等临近的水道里的河沙挖光了,差不多就倒了。” “倒了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聂扬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动作立即让他疼得呲牙咧嘴,他肩上的弹壳才刚取出来不久。 “悠着点吧,小子。”林敬言笑笑,走出病房,顺带关上房门。 聂扬呆的这个病房可不是在哪家医院里,而是东兴修车场里。 枪伤去公立医院治疗可是很麻烦的,东兴帮这种一座城市里的土霸王帮派,怎么不会蓄养一些私人医师,顺带弄些医疗设备在自己的老巢里? …… 傍晚时分。 换了便衣的黄卓珏和五个同样穿着便衣的同事,从不同的方向朝黄卓珏今天看见聂扬的那条巷子摸去,很快六人碰头。 巷子最前头那三具死鬼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吴镇罗早就处理好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劳烦公安局在这种事情上浪费警力。 六个便衣翻过了那堵两米高的土墙,然后在这条深巷子继续探索,没多久,黄卓珏就发现了聂扬所说的那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民宅。 “黄哥,我们直接闯进去还是什么?”这次的行动,黄卓珏被胖副局定为便衣队的负责人,所以尽管另外五个便衣,资历比黄卓珏来得老一些,却不得不喊黄卓珏一声黄哥。 “不急,在外面观察会。”此时此刻,黄卓珏却很是冷静。 很快一个便衣自觉地蹲下,黄卓珏踩上他的背,贴在这传销窝点后院的墙上,只冒出自己的额头和双眼,瞅着后院。 后院里杂乱无章地放了一大堆硬纸板箱,估计就是非法传销的产品了,不是所谓的保健品就是化妆品,再或者是假的金银首饰,黄卓珏悄悄观察片刻后,把注意力放到了后院连接前院的那个楼房过道处。 远远能看见几个人影在那边来回踱步。 “这次不能搞出漏网之鱼……”黄卓珏又看了几秒,从同事的背上下来,掏出自己的手机,按出一个号码,拨过去,接通后压低声音说了一个“绕”字就挂断。 六个便衣全都半蹲下去,隔着这栋民宅后院院墙,不约而同拔出佩枪,然后耐心等待。 二十五分钟后,黄卓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黄卓珏立即站起身来,然后低喊了一声:“二队已经绕到这栋民宅的前面去且没被发觉,我们冲进去!不用翻墙,暴力打开这个后门的门锁!” 已经放了锈的不结实门锁被三下五除二打开,六个便衣迅速冲入这栋民宅的后院,往楼道冲去! 狗吠声突然响起,楼道那几个徘徊的老资历的传销骗子也迎着这六个便衣冲了出来,他们手里竟然都拎着明晃晃的片刀! “什么人!” “警察!”黄卓珏强压下心头的兴奋、紧张,拔出枪,对准其中一个人。 “放下武器!”另外五个便衣齐声喝道。 传销骗子们目目相觑,突然间,一个传销骗子怪叫着,不要命地挥刀冲了上来! “砰!”黄卓珏心中一紧,一下子扣动了扳机! 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开枪打人,在警校时,他的打靶成绩总是最出色的。 扎实的枪法基本功,让他这一枪,准确无误地把不要命冲上来的传销骗子送上了西天。 喉咙被打穿,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黄卓珏愣住了,突然心中一阵发凉和恐惧,一个活人就这么在他眼前死去了,尽管这个人罪大恶极。杀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见到对方真的敢开枪杀人,传销骗子们毫不犹豫地丢下了武器,蹲下去,把手环抱住头,与此同时,包抄绕到这栋民宅前面的警察们也开始了行动。 这晚,传销窝点的破获很是顺利,所有人员都被一网打尽;让黄卓珏大开眼界的是,这些骗子的手段竟然相当高明,他们冲到前院抓人的时候,传销疯子的头头,正在搞什么忆苦思甜。 所谓忆苦思甜,就是把每个房间里的灯关上了,领头的中年妇女用一种柔和的语调诱寻大家,放松心态,闭上眼睛,仔细的回味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那些挫折,那些生活的艰辛,那些磨难,那些苦难……如果没有就回想自己从小到大受的那些委屈,那些失落,什么考试落榜啦,失业啦,失恋啦,反正就是挑那些伤心往事回忆……几分钟之后,眼看大家的情绪差不多了,领头人就点了几个这里的老传销人员出来,讲述自己的悲惨历史,有年轻男女,也有中年人,反正越说越惨痛。大家都是普通人,大多经历差不多,什么失恋失业之类的事情,是人多少经历多一些,况且那个领头人很有技巧的挑选的男女老少各一个出来,这么轮番讲述了一遍,立刻就让旁人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一下就把气氛挑到了最**! 讲的人一副沉湎往事的悲痛表情,听的人被勾动了愁肠,有几个女孩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到了最后,领头人大声用激动的语气道:“让我们释放自己内心的痛苦吧!在这个大家庭里,大家都是亲人!没有必要继续一个人痛苦!让我们互相扶持着!互相依赖!” 简直他妈就是堪比纳粹的洗脑啊!这样一来,所有的人,无论是老一辈的可悲疯子,还是新的肥羊,都会死死抱成一团! 真的是一群传销疯子!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3】:勇哥的摇滚乐队(上) 聂扬呆在林敬言给他安排的病房里安心养了几天伤,难得地没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去处理,他反而不习惯了。由于那颗子弹透得不深且没伤到肩胛骨,很快,聂扬在病床上躺不住了。 林敬言无奈,便趁着聂扬回来,再次召开了一场内部高层会议,在江门呆了数天的孙良淳也赶了回来。 这次的会议持续时间很短,林敬言直接宣布了,江门的事务全权交给虎堂和贪狼堂,其他堂口(其实就是针对豹堂)不准去干涉。 对此,周文汌难得的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方锐也是悻悻地表示同意,至于那些早就被林敬言、吴镇罗联起手来架空掉的元老们,更是没什么话好说。 毕竟江门是聂扬拿下来的,他们都没出力,聂扬乐意让孙良淳去江门分一杯羹是聂扬自己的事,他们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去插手江门。 不管怎么样,东兴的影响力已经从广州城扩散到了江门,这对于东兴上上下下,都算是个好消息。 …… “……嗯嗯,我知道了,爸你放心吧,再怎么样,有敬言哥照应着我的。” “万事小心吧!唉!”聂铁柱在电话那头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挂断了电话。 聂扬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通话结束”,愣了几秒神,然后苦笑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去。实际上,他对于自从往道上混之后,三番五次对父母说谎欺瞒是很内疚的,但是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从他干掉白一帆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要一条道走到黑,再也不能回头了。 好在,林敬言给聂铁柱的印象是相当不错的,聂扬此时扯谎说读书读不进去,瞒着他偷偷跑到了广州去和林敬言搞建材生意,聂铁柱半信半疑,终究还是侥幸心理作祟,信了聂扬所说。 当然,不是全信,聂铁柱心里已经在盘算,过段日子要亲自往广州城跑一趟了。 …… 当晚,一回广州城就躺了几天病床的聂扬被热情的唐月明唐老板拉去飙歌,美名其曰给他接风洗尘,当然,实则是唐老板请客,聂扬付账。 跟着来凑热闹的有海文瑞唐帅王勇三个,海文瑞这个依然保持着一身神秘感的家伙到现在还赖在唐老板店里没走,唐帅则是在江门那场硬仗干完后就先行回了广州城呆着,至于王勇,这小子真就按照聂扬所说的三天来头去唐老板那儿免费蹭饭,唐老板倒也大气,仍由他白吃白喝,然后两个家伙不知怎么回事就搅到了一起。 用王勇的话说:“我和明哥因为摇滚乐产生了伟大的友谊,扬子这种乐感不错但是五音不全的飙歌无能星人是无法理解的。” 唱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四个人停下来中场休息喝茶水润喉咙,王勇拍了拍聂扬的肩膀:“对了,扬子,我这几天在和明哥商量一件事。” “?”聂扬嘴里含着茶水还没咽下去,只能用眼睛疑惑地瞥了王勇一眼。 “我们准备搞一个乐队!”王勇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来做吉他手,明哥主唱,现在还缺一个鼓手和贝斯手;以及谱曲人和填词人。嗯……摇滚乐队!” “我操!”聂扬险些把嘴里的茶水全喷出来,“摇滚乐队?!勇哥你进那个什么学院的事情搞定没有?这就准备搞乐队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王勇白了聂扬一眼,“换做外国佬可是十三四岁就在搞自己的乐队了,我在这行这都算是大龄青年了。” “资金问题呢?”聂扬一语切中要害。“别的不说,乐器总要钱?我赞助你一些?” “赞助我包了。”唐月明伸了个懒腰,“明记牛杂店是唯一赞助商,扬子你就别跟我抢了。” “吊……”聂扬只能给唐月明和王勇比了个大拇指,“勇哥,明哥,祝你俩成功!” 聂扬只当王勇是在开玩笑,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凑在一起,自娱自乐地搞一个小乐队玩玩闹闹不是难事,但是真想搞出点什么气候的话…… 中国最早的华语摇滚乐队,出现在20世纪70年代的香港和台湾,但那时都是一些地下摇滚乐队,真正具备公众影响力的少之又少,直到80年代中期,一支叫beyond的地下金属摇滚乐队,趁着香港流行乐的黄金年代,尝试走商业与摇滚相结合的路线,坦然登陆公众视野。凭借着主创黄家驹的杰出才华,80年代末90年代初,beyond乐队创作的《大地》、《光辉岁月》等非情歌一路走红。beyond乐坛的成功还表现为,成名的同时一直未放弃摇滚乐所倡导的独立思考,使商业和摇滚乐有机结合,从而创造了香港乐坛的神话,唱片销量一直高居华语乐队榜首。90年代初,beyond乐队走向巅峰,他们将摇滚乐和乐队的概念向广大华语地区撒播,深深影响了两岸三地的年轻人。 甚至可以说,beyond乐队所创作的那些经典曲目,到今天,它们的影响仍旧存在。 但是香港不等同于大陆,在大陆内地,直到1990年的“现代摇滚”,才标志着中国摇滚开始进入主流市场,但好景不长,却又被认为在形式和音质上与粤语流行歌曲近乎相似。虽然后来又有另类摇滚的出现。但中国摇滚大势已去。从此中国的大部分摇滚乐迷不再抱有幻想,这也直接导致了后来中国摇滚的衰退。此后,中国摇滚几近瓦解,但没有消亡。 近几年,中国摇滚出现复苏迹象,摇滚乐队异常活跃,在各种演出中都可看到摇滚乐队的身影,组建摇滚乐坛,渐渐成为年轻人特别是大学生群体中的风潮。 但是摇滚乐队的现状仍然不景气,beyond那种商业和摇滚乐有机结合的境界,三流二流乃至一流的摇滚乐队都很难做到,无论是香港的、台湾的还是内地的都一样,摇滚乐队是日趋商业化的乐坛爹不疼娘不爱姥姥不理睬的苦逼娃子。组建个摇滚乐队自娱自乐可以,想靠这个赚钱,先做好赔本赔死的准备吧。 毕竟,现在大众的口味仍然是除了爱来爱去爱的死去活来之外就没什么新意的流行乐,亦或者被无知跟风小女生捧上天的棒子歌,然而最恶心人的,还是国产山寨机里内置的那几首某亚洲天团的农业重金属歌曲……至于那个亚洲天团叫什么名字……咳咳咳……你们懂得……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4】:勇哥的摇滚乐队(中) (有朋友反应昨天的章节水分太多,感觉王勇、摇滚乐队之类的像是无关主剧情的凑字数支线;实际上,这就是一条主剧情外的支线,但水手保证这条支线不是用来凑字数的,不信服吗?那就请继续往下看~) “扬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小瞧你勇哥呢?”王勇也看出了聂扬的不以为意,很不爽地把一个酒杯倒满递给聂扬,“罚一杯!” “罚你丫的。”唐月明也极其不爽地 聂扬半句话没说,一饮而尽。 “我可是认真的。”王勇一脸肃穆,“我组建的这支属于自己的摇滚乐队,不是用来自娱自乐,我要弄出点什么名堂来。我已经决定乐队的基调了,先从专辑摇滚搞起。” 专辑摇滚? 聂扬眨巴眨巴了眼睛,挠挠头:“专辑摇滚是……啥意思?” 聂扬曾经看过一篇讲述摇滚乐发展的文章,所以之前王勇提到要组建自己的乐队时聂扬才会想到那么多东西,但此时,王勇再度抛出一个专业术语,对于摇滚乐只知皮毛的聂扬就没法听懂了。 “电台。”唐月明打了个响指,插话:“术语什么的我不懂得,反正专辑摇滚是和电台打交道。”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电台开始以播放专辑的形式、而非单曲,播放摇滚曲目;和电台合作的摇滚乐队大部分是重金属风格或者布鲁斯摇滚,后来和电台搅在一块的摇滚乐队们保留下来的经典曲目都被统称为专辑摇滚。专辑摇滚到九十年代的时候开始慢慢走下坡路,因为这个时候它逐渐发展成了古典摇滚的风格。”王勇大气不喘地说了一大段话。 “太复杂了……”聂扬又挠了挠头,“虽然不知道勇哥你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操你大爷……”王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总归这么说,老子的乐队组建完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联系电台,找到愿意和乐队合作的电台后,给电台工作一段时间,顺带在这段时间里闯出点名气。” “听起来好像挺简单?广州城的电台可不少啊。”聂扬感到有些困意,打了个哈欠。 “是不少,所以说现在的问题是缺人,乐队一成立我就能去挑电台了。”王勇无奈道,“不管大陆、香港或者台湾的乐坛,两个的歌唱组合是不少,但是摇滚乐队和歌唱组合又不一样,每个位置都必须有专门的人去负责,缺一不可。就我和明哥俩人,搞不起来的。” …… 又是飙歌又是拼酒,胡闹了一晚上后,直到凌晨四点多,一众人才哈欠连天地带着黑眼圈回到明记牛杂店。聂扬这些日子靠沙场进了不少账,但是还没来得及在广州城买房子,还是要暂住在唐月明那儿。 这一晚上的胡闹众人没少喝酒,都是晃晃悠悠着上了二楼;聂扬找到自己原先的那个铺位,躺上去就是呼呼大睡。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多,聂扬醒来后感觉全身精力充沛,头脑一片清明,完全没有一年前宿醉后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喝!” 聂扬低喝一声,对着空气毫无保留地打出一记直拳,他清楚地感觉到劲道的传导。 (看来酒精这种玩意对我身体的伤害已经不大了嘛。) 聂扬小得瑟了一下,然后拿起丢在床头的手机,飞快地按出一个号码拨出去。 “哟,小流氓还记得姐姐呢?”很快,电话接通,林沫橙略带慵懒的嗓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深闺怨妇一样?”聂扬调侃,“昨晚上明哥说你和子芊前一星期搬出去了,不介意我去参观你的新居吧?” “哼,xx路xx号,二十分钟内过来,过期不候。”林沫橙轻哼了一声,报完地址就挂了聂扬的电话。 聂扬下楼,向唐月明借了他的那辆老旧摩托,往林沫橙和江子芊在广州城找到的新居开去。 这两妹子会从明记牛杂店搬出去一点也不出聂扬的意料,毕竟总呆在明记牛杂店她们两个也不自在,更何况,她俩可不是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就没有了任何谋生手段的花瓶。从上次江子芊那本西方小说投稿成功,找到出版社后,没多久这本小说的第一册就印刷出来并且热卖了,第一册仅25万字,但是销量却很可观。 这件事也是唐月明告诉聂扬的,他本身就是个小说迷,阅读量惊人,江子芊这本小说,当初那个样本他直接向江子芊买来,当成收藏品了,正式印刷出来贩卖的第一册他也买来了。 至于林沫橙……按照她自己的说法,画家这行业,其实和其他职业没差,都是金字塔结构,最上层的那些所谓大师,一张画拍出以亿为单位的价格都不是稀奇事;最低层的那些一文不名的小画家,没准画出来的白送给人也没人要。 林沫橙很显然不是那种位于金字塔最顶层的画家,动不动一张画拍出多少多少亿,但是她显然也混得不错,按她自己的说法,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找个新居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十五分钟后聂扬到了林沫橙和江子芊的新居,并不是一栋楼,只是一个有着左右两间房间、位于这栋楼最顶层的楼层。这楼层是被林沫橙和江子芊直接买下来的。 左边的房间被两人当做卧室,不过这卧室可比明记牛杂店三层那个小间大多了,房间里放置了两张床和一个大衣柜,以及电脑桌、书架、电视架等等,依然不显拥挤,房间里自带浴室,外头的小阳台用来晾衣。 至于右边的房间,就是纯粹的厨房和餐厅。 三人十几天没见面,却毫无生疏感,林沫橙是早就和聂扬熟络了,江子芊和聂扬则算是患难之交,仅仅十几天没见面,哪那么容易生疏。 用毫无营养的琐碎话题聊天打屁了一阵子,聂扬话锋一转:“子芊,你会不会写歌词来着?” “歌词啊……”江子芊眨巴眨巴眼睛,“嗯,以前在一中的时候帮音乐社团的东西写过几篇古风风格的歌词,算是会写吧,反正我自信那几篇写得还不错。” “小聂扬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林沫橙眯起眼睛。 “算不上坏主意。”聂扬老老实实地把王勇想组建乐队的事情说出来,然后继续询问:“子芊有没有兴趣当个乐队填词人?” “摇滚乐队?”江子芊瞪大了眼睛,“可是我没写过那种类型的歌词哎……感觉怪怪的。” “咳……人嘛,就要勇于尝试……”聂扬干咳一声,“可以先试着写嘛,初稿出来了我马上拿去勇哥过目。” “子芊别听他的。”林沫橙风情万种地白了聂扬一眼,“小聂扬,你这是严重的资本剥削啊,想让子芊帮着你和王勇干义务工呢?” “哪能是义务工啊,子芊肯加入的话,第二天立马就签合同。”聂扬正了正神色说道。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5】:勇哥的摇滚乐队(下) (相信我,持续在关注此书的大伙们,这章绝对能亮瞎你们的狗眼,请戴好24k钛合金防亮瞎墨镜) “另外我可不是剥削资本家,我就一个穷运沙的无产阶级群众。”聂扬半开玩笑地自嘲。 自从扬南沙场搞出点名堂之后,聂扬就开始喜欢自称穷运沙的了,这自称的意思和“穷搬砖的”意思差不多。 沙场的进账的确不少,但是聂扬依然穷的紧,连个百万富翁都算不上,更何况现在在中国,百万身价已经不算是富翁级了,挺多是个奔小康的水平,光是车、房、一家子的各种投保就能用掉百来万的钞票。 “那我尝试一下吧。有动笔就通知你。”江子芊也没一口回绝,填词人并不是什么脏活累活,相对于一个乐队里的其他成员来说,填词人的工作量是最轻的,业余时间相当充足。而且填词人的收入相当之高啊,别的例子,看林夕就知道了。 “江大作家合作愉快!”聂扬伸出手,和江子芊对拍一下。 …… 聂扬在广州城又呆了两天,本想好好放松一下最近紧张的身心,却不到一天就感到自己闲如死人无所事事,没有任何存在感。 他甚至发闲到和海文瑞一起跑到对战平台上开黑搞dota,现在的聂扬不太喜欢用骷髅王了,改用一个更恶心人的英雄,不朽尸王。 “妈的,老子这是天生劳碌命呢?闲不下来?”对面高地被破,不到25分钟就取胜,聂扬却高兴不起来,很郁闷地一甩鼠标,发了句牢骚。 他竟然有点想念在沙场开着挖沙船挖沙的日子了。 这尼玛是何等的卧槽!聂扬心中亿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扬子,听说你在江门搞建材生意?”海文瑞也顺手关了魔兽争霸3的程序,再关掉浩方对战平台,然后转过头来问聂扬。 “嗯,怎么,海哥你也有兴趣?”聂扬一直没能猜透海文瑞的身份,心里早就对海文瑞生了一些提防之意。 “我以前就是搞这个的。”出乎聂扬意料,一直对自己以往经历守口如瓶、口风极紧的海文瑞,竟然满口承认自己以前是搞建材生意的。 “那你怎么会……跑路来广州?”聂扬干脆顺藤摸瓜,想套出海文瑞的话。 孰料,海文瑞依然是口风严紧:“那些破事……不提也罢,总之,扬子,你要是相信我刚才说的,过段时间你要去江门的话,带上我,我帮你打点建材生意,怎么样?算我是你的员工?” “这个……”聂扬犹豫了一下,“到时候再谈吧。” 海文瑞死咬着口风不肯透露自己以往的经历,聂扬就没办法完全相信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很简单的用人道理。海文瑞主动提出要做聂扬的员工帮他打点建材生意,但聂扬对他心存质疑,便不敢应承下来。 又在广州呆了几天,聂扬每天就是跑到东兴修车场找林敬言对练黐手,抑或着自个敲桩或者练习藤圈。 聂扬此时,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得益于他那扎实的基本功;渡过了开头那段枯燥乏味的筑基期,他的功力便开始猛涨。这也和他自从练了拳后就开始四处打野架乃至拔枪枪战密不可分,广东这边,一些最传统的咏春拳馆,可还是有保留“三年习一小念头”的老传统,足足三年闷头练基本功不去实战,一定要等到基本功扎实到不能再扎实,才开始四处寻找不同门派的同道中人,或者本门派不同派系的师兄弟切磋实战。 这些日子聂扬清闲的很,王勇则是忙活坏了。 他在四处找人拉入自己的摇滚乐队,而且王勇不是见到会一点东西的人就开始拉,拿来滥竽充数,而是瞅准了再出手,发出邀请,结果往往就是由于王勇看上的人水平太高,对于和王勇一起成立个草台班子不敢兴趣。 一直到九月五号。 聂扬正琢磨着要不要回江门一趟,反正广州城目前平静的很,就前段时间闹出了个传销窝点被破获的新闻,然后就是一直风平浪静,东兴帮一如既往的在广州城做土霸王,连个敢跳出来挑衅东兴帮地位的愣头小势力都没有,让聂扬甚感无趣。 但江子芊就在这天下午,用一个电话通知聂扬,她已经动笔完成了一首歌词的创作。 聂扬带着江子芊和她的初稿,屁颠屁颠地跑去了王勇的据点。嗯,对,就是据点,这个形容词用的没错。 王勇已经把自己暂租下来的那个房间,给弄成了一个颇具艺术家范的据点,当然这是褒义的说法,实际上……他的房间里杂乱无章地放着各种乐器、乐谱;墙壁上贴满了一些欧美摇滚乐队的海报,国人的摇滚乐队海报就一张,毫无疑问,是经典的beyond。另外,王勇的床头放了几张岛国动作片的碟子,还有几本不和谐的漫画书,咳咳,毕竟是个单身小伙,这种玩意太正常。 聂扬推门而入的时候,王勇正在和一个体格健壮的黑人用半生不熟的广东话热切地交谈。 没错!是黑人! 聂扬在影视作品里见过不少黑人了,但是这么近距离地看见一个黑人可是头一次,嗯,其实黑人也没什么,就是宽额头宽鼻梁,厚嘴唇,头发有曲卷,肤色黝黑。 只要不是在饥荒国家生活的黑人,似乎都是一副体格健壮的模样,聂扬眼前这个黑人,臂膊上纹着纹身,额头绑了个篮球发带,双膝还戴着蓝色的护膝。 单看他坐着就比王勇高出不少,甚至可能比聂扬还高出不少,这黑人的身高至少就在190以上。 黑人也注意到了推门进来的聂扬,朝他咧了咧嘴,友好地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聂扬友好地还了这个黑皮肤的大个头一个微笑,然后看向王勇:“这位黑哥们是?” “我找来的志同道合的、为了摇滚乐可以随时献身的有志青年。”王勇很是得意地笑了笑,“我们乐队的鼓手,兼谱曲人!”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6】:来自非洲的黑哥们 “鼓手兼谱曲人?”聂扬再次仔细打量了这个体格健壮的黑人,发觉这黑人的眉宇之间隐隐带着煞气,周身更是有一种聂扬很熟悉的气质…… 那是淡淡的杀气,真正杀过人见过血的家伙才会有的! “没错,另外我这几天还找到了一个贝斯手,姓戴,名字跟我一样,单名一个勇字。”王勇略微得瑟地说道。 就在聂扬打量这黑人的时候,他已经站了起来,对聂扬伸出了手。 两人的右掌握在一起,聂扬只觉得这黑哥们的指腹、掌心、虎口都有着一层厚厚的茧子,这可不是常年拿着鼓槌能摸出来的,特别是虎口周围那层茧子,肯定是耍枪耍多了。 而且聂扬的大拇指不经意碰到这黑哥们的拳锋,立即能确定,这黑哥们肯定有几下拳脚功夫。 “我的原名叫莫干沙?西切,中国名字叫陈越,我来自非洲。” 黑哥们陈越的自我介绍语速飞快,他用的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而是一口流利的广东话,所幸聂扬不是初来广州了,这一通广东话他能听得懂。 “您肯定是聂扬吧!王勇之前跟我提过了,等会他的一个叫聂扬会过来和我见面。” “嗯,我是聂扬。”聂扬表面上还是一副很友好的样子,心里却对这个陈越产生了一点戒备。 这家伙以后就是王勇乐队里的谱曲人和鼓手? “子芊,那首词给我,你先回去吧?”聂扬松开了手,转过身去看向江子芊。 江子芊对于这个身材高大且面目不善的黑人也是一种莫名的畏惧,将手里拿着的一本纯白封面的笔记本交给聂扬,然后转身从王勇的屋子走了出去,顺便关上门。 “扬子你这是……”王勇皱了皱眉,不知道聂扬这是搞哪一出,江子芊他是认识的,前些天也听聂扬说过,江子芊可能会加盟他的摇滚乐队。 “子芊已经写出一首词了,给乐队的,不过这件事等会再说……”聂扬把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一边,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黑哥们陈越身前,几乎就要挨上去。 “莫干沙?西切先生,请问你杀过人吗?”聂扬让自己的眼睛对上黑哥们陈越的眼睛,然后发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陈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扬子!”王勇猛然站起来,硬是把两个挨得很近的人拉开。 “我们是同一种人,很相似的同一种人,我能感觉得出来。西切先生,或者陈先生,我觉得你有必要把自己在非洲的经历说一说,因为不止王勇是我的朋友,你即将加入的这个乐队,大部分都是我认识的朋友,我可不放心一个不安定因素搀在里头。” 聂扬完全无视了王勇脸上的温怒和尴尬,死死盯着陈越看。 “你如果非要听的话……可以。”陈越也眯起了眼睛,“因为我已经把自己的经历告诉过王勇一次了。” “我在非洲的一片不知名沙漠里长大,那里没有国王,只有在将军统治,我的父亲不堪忍受将军的统治,后来我们一家逃亡到南非,在南非没过上几年好日子,我的父亲和母亲染病暴死了……后来我又从南非跑回了那片沙漠,和我弟弟一起加入了将军的帐下,成为了他的士兵,或者说是打手、走狗。后来将军被人暗杀了,我和我的弟弟偷渡来了广东。我在广州城已经生活三年了,现在我的职业是一个音乐家。” “我是音乐家陈越,不是士兵莫干沙?西切!”黑哥们最后这句话是歇斯底里吼出来的。 “……抱歉。”聂扬沉默片刻,对陈越微微额首。 “看词吧。”王勇也有些来气,尽管他知道聂扬刚才的咄咄逼人是因为担心他,但是还是觉得不舒服。 王勇拿起那个笔记本,翻开,怔怔地看了几十秒,然后发出一声惊叹,递给黑哥们。 “他看得懂汉字?”聂扬站在一旁,没去看笔记本上的内容,随口问王勇。这句话他是用普通话问的。 王勇耸了耸肩:“陈越他会说非洲土著语和很糟糕的英语,不过他广东话说得不错,至于汉字,看是看得懂,可惜普通话水平和英语水平一样的糟糕。” 黑哥们看着那页纸,没多久也发出了一声惊叹,然后朝王勇比一个大拇指,用他那口流利的广东话:“这词相当好啊!我可以随时给它谱曲,今天就开始谱都没问题!” “我先走了。”聂扬看这件事情似乎进展不错,便准备告辞。 “等一下!聂扬!”聂扬拉开房门想往外走的时候,陈越却叫住了他。 “我听王勇说,你是混地下世界的?” “怎么?” “……”陈越沉默片刻,然后走上前,凑到聂扬耳边,嘀嘀咕咕讲了一大通话,然后拍了拍聂扬的肩膀,“拜托了!嗯,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聂扬无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走出王勇的房子后,聂扬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按照陈越刚才给他的一个地址走去。 很快,聂扬找到了陈越所说的地方,是一个环境很肮脏的居民小区,聂扬瞥了小区门口大肚子的保安一眼,那保安也没理聂扬,仍由聂扬进了这个小区。 很快,聂扬绕到这个居民小区的后方,果然,看到了陈越所说的小篮球场。 小篮球场上没有人在打球,而是有几个穿着球衣的黑人,正在对着躺倒在地上的一个黑人拳打脚踢。 小篮球场的右篮筐下,一个个子极高,相貌与莫干沙?西切,或者说音乐家陈越相差无几的黑人,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不远处的斗殴,嘴里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地站在篮筐下面,右脚踩着一个脏兮兮的篮球。 他**着上身,露出上身发达的肌肉,和多处伤痕,他的球裤肮脏无比,上面似乎蹭着喷漆。 聂扬大步朝小篮球场走过去,那几个穿着球衣的黑人停下了对同类的殴打,纷纷朝聂扬靠过来。 “干什么的?!”一个黑人用半生不熟的广东话对着聂扬喊了一句,伸出手,不客气地推了聂扬一把,聂扬皱眉,双膝微曲,将黑人这一推的力道卸到地上,身体纹丝不动。 “我找莫里?西切。”聂扬看向站在篮筐下的那个黑人。 几个穿着球衣的黑人立即往后退,其中一个对着站在篮筐下的那个黑人大声喊了几句,聂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估计是非洲的土著语了。 “你认识我?” 站在篮筐下的莫里?西切丢掉了嘴里的烟,大步走过来,很不客气地喷了聂扬一脸的烟。 这种待遇聂扬还真没遭受过,心头火气,直接朝这莫里?西切出了一拳。 莫里?西切似乎是有预料到聂扬会动手,竟然拦下了聂扬的第一拳,但是聂扬这一拳打出并不算完,一下子使出了日字冲拳,拳拳抢占莫里?西切的中心线,莫里?西切似乎从未遇到过这种怪异的拳术,很是狼狈,被聂扬逼得节节败退,连续不断往后退。 但也只是后退!聂扬没能打到他的身体上,他的每一拳都被莫里?西切狼狈不堪地防住了。 “我认识你哥哥。”看到莫里?西切即将被自己逼退到墙角,聂扬一下子停住了攻势,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在意周围围过来的黑人们。 “你认识那个扑街仔?”莫里?西切却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真是个蠢货,非要去当什么音乐家,当黑社会多好。哎,小子,你的拳头很硬啊。” “你以为你是一个黑社会?莫里?西切先生?”聂扬对于莫里?西切这种乖张的脾气很是不喜,冷声出言。 “我是这个球场的所有者!”莫里?西切张开自己的双臂,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也是这个居民区的老大,这里八成的居民都是黑人!他们都要听我的!我还有一家自己的酒吧,和三家要靠我的手下镇场子的妓院!我和我的手下每天都能到附近几条街的店面去收一点钱……” “闭嘴吧,蠢货。”聂扬冷笑着打断了莫里?西切的妄语,“这叫黑社会?这只能叫街边讨生活的!你的哥哥,莫干沙?西切让我来找你,他说你是个自以为是、不遵纪守法、总喜欢到处给他惹麻烦、捣乱的蠢货,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但是他说你同时也是个合格的a级杀人狂,是一个出色的士兵,所以我过来这里了。” “我才是黑社会!真正的黑社会!”聂扬看莫里?西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抢在他的话头前面,“记住我的名字,蠢货,我叫聂扬;我在江门有一个自己的沙场,一天的进账可能抵得上你一个月的进账!至于在广州城,呵,知道东兴帮吗?” “东兴帮……”莫里?西切的脸色阴沉下来。 “因为你的哥哥说你是个随时可能被人搞死在街边的蠢货,所以我准备大发慈悲把你收到我的麾下做事。”聂扬发出一声狂笑,“你想要什么?莫里?西切?豪车?一栋大房子?很多钞票?还是女人?或者很多套体面的衣服?还是许久没摸到的枪?” “都想要。”莫里?西切也笑了,“但是聂扬,你好像很年轻的样子,比我还小几岁。你真的能给我这些东西?” “能,你为我效忠,我就给你这些,相信我,我比你的将军大方得多。”聂扬双臂环胸,自信满满地说道。 “老板!”莫里?西切倒是干脆地很。 “很好。”聂扬也笑了。 “那我这些手下呢?不止他们几个,我在这里还有几十个手下;他们个个都顶得上两个或者三个普通的广州混混,他们也能为你效忠吗?”莫里?西切指了指那几个穿着球衣、听得两个人对话一脸茫然的黑人,然后又指了指躺在地上那个已经被打得昏迷过去的黑人,“不过我的手下不听话的蠢货还是很多的。我曾经告诫他们有需要就去妓院花钱找妞,或者去酒吧找嗑药的**搞一晚上,无论如何不能搞强奸,可是还是有不听话犯事的。” “纪律性这么差的手下,要来干什么?”聂扬冷笑一声,掏出衣兜里的枪,直接对准躺地上那个黑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替你清理一下门户,不介意吧?”聂扬面不改色的看向莫里?西切。 莫里?西切舔了舔嘴唇:“你现在是我的老板了,我当然不介意……这把枪是勃朗宁?嘿,我喜欢这种手枪。老板,你拳头跟我差不多硬,贴身肉搏也可能比我厉害一些,不过你的枪法不如我啊,我开枪的速度比你快。” “不要说这些废话了,你这些手下,我没兴趣带进东兴。”聂扬冷哼一声,随手将勃朗宁抛给莫里?西切,“跟着我走吧。”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7】:疯狂的爆破行动(上) “聂扬,你从哪里找来一个黑鬼?” 周文汌用相当蔑视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莫里?西切一番,然后冷笑着开口问道。 “不干你事,周文汌,反正他是进我的贪狼堂,不是进你的青蝠堂,这些东西你不用问那么清楚。”聂扬的口气也很不善,既然周文汌都不称他为“聂堂主”而是直接连名带姓叫了,他也不介意这样还回去。 “妈的,老板,他侮辱我的肤色,我要杀了他!”聂扬身后的莫里?西切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猛地掏出勃朗宁,一下子对准了周文汌的眉心。 “住手,收起你的枪!”聂扬大喝,训斥了莫里?西切一声,莫里?西切不甘地放下了枪,但还是死死盯着周文汌的脑袋看。 莫里?西切想起了上个月有一个家伙喊他黑鬼,然后被他用极其残忍的手法,拔出了舌头后,又拧断了脑袋。那家伙的尸体已经被剁成好多碎块,喂了一条大狼狗。 周文汌是老江湖了,被人用枪指着的事情经历过多次,莫里?西切这种毫不掩饰恶意、杀机的目光也不是第一次面对,周文汌还是相当有胆量和气度的,面不改色,冷笑一声。 “聂扬,管好你的手下,他刚才那句话我可以当没听到,毕竟是刚来的,不懂帮规。” “我知道,别废话,他的名字叫陈疆,籍贯广州,其他不用记录了。” “老板,为什么给我改名字?”莫里?西切不满地嘟囔。 “你哥哥也有一个中国名字,也是姓陈,我取名水平一般,你凑合着用吧。”聂扬无奈地扶额。 待到两人转身出去后,周文汌脸上露出愠色:“骂了隔壁的小兔崽子,真以为有林敬言罩着你,老子就不敢动你?小小一个新建堂口的堂主,敢这么跳?” …… 明记牛杂店。 “吧唧吧唧……”莫里?西切,哦不,现在要叫陈疆;陈疆粗鲁无比地大口咀嚼碗里的食物,发出难听的噪声。 “扬子,你从哪带来这么一个大块头?”唐月明从楼下走下来,诧异地看了陈疆一眼。 “我新收的小弟。”聂扬耸了耸肩,“这家伙摸过枪,据他自己说还会搞土炸弹,不是一般的牛逼。” “这么牛逼?”唐月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对于现实里打打杀杀之类的东西没半点兴趣,“对了,听王勇说,咱乐队也来了个黑人?” “就是这个大块头的哥哥。” “哎哟。”唐月明下意识地学了周董的口头禅,“不错,这个吊。” 陈疆一口气干掉了四碗牛杂,和半只板鸭,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呃……老板,接下来我跟着你干什么?” “跟我一起去江门一趟,放心,肯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聂扬站起身来,“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上个楼,还有一个人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江门。” 聂扬上到二楼,见集体宿舍的门虚掩着,一脚踹开,只见海文瑞正解开裤带,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苍老师奋力撸着。 “今天怎么没dota?改撸管了?”聂扬淡定无比,男人嘛,都有需要,可以理解。 “扬子我操你大爷,你进屋前能敲门?敲个门能怀孕?”海文瑞头也不回,继续撸了几下,才拿过笔记本电脑旁边的纸巾,打扫战场。 “我马上要去江门一趟。” “那感情好。”海文瑞打扫完战场,一下子呼啦站起来,“我就不用收拾东西了,人带过去就行,生活用品和衣服直接在当地买。” “当然。” …… 半小时后。 聂扬从东兴修车场搞了一部不起眼的私家车出来,让黑块头陈疆做司机,自己和海文瑞坐在后排,陈疆开车的技术还凑合,不快,但是开得四平八稳。 “扬子,你在江门是有个沙场对吧?现在想介入建材生意的市场,不想继续搞黑道上那一套了?”海文瑞打量了司机陈疆几眼,收回目光,不经意地问聂扬。 “嗯,江门的黑道,让东兴虎堂去搞吧,老子没多大兴趣,占一个沙仔尾就好了。我的目标不在江门,离广州城远一些、离福建省近一些的地盘,我倒是有兴趣去占。”聂扬伸了个懒腰:“陈疆,开快点。嗯,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是想介入江门建材生意的市场,不过以前没搞过这些,海哥想建议我怎么做?” “到了江门考察几天再说吧。”海文瑞摇摇头,“没实地考察之前,我哪敢瞎指挥。” …… 聂扬带着海文瑞和陈疆到了扬南沙场后,暂时将两人安置在沙场的工人宿舍,贪狼堂的兄弟们对于突然加入的黑哥们陈疆,大部分都带着一些好奇,他们在广州城并不是没见过黑人,但是黑人给他们的印象相当差。 粗蛮,脏乱,道德底线低,四处涂鸦或搞破坏,恶性的黑人群*事件更是屡见不鲜,当然,广州城的黑人并非都是这个德行,遵纪守法的好市民黑人也有;乃至广州城的上流社交场合,也偶尔有几个黑人出没。 聂扬明白陈疆在贪狼堂或许会受到排挤和暗处中伤,于是未等陈疆熟悉沙仔尾的环境,就安排了一场贪狼堂内部的比试,聂扬自己都带头参加。 说是比试,其实就给陈疆立威的,比试的内容无非就是枪法和拳脚打斗。 留在扬南沙场的石建和唐帅,一时兴起,也跟着搀和这次比试,不过他俩没参加拳脚打斗的比试,只是参加枪法。 结果很快出来了,在贪狼堂,论枪法,陈疆最好,唐帅和石建不分高下次之,下来是聂扬和余辉,然后是几个原先来自龙堂的兄弟,接着是马顺炎、姚羽轩两人。 论拳脚打斗,聂扬险夺第一,然后石建和陈疆不分上下,再下来是谢长风,姚羽轩、马顺炎等人。 这一下,陈疆在贪狼堂算是有容身之地了,崇拜强者的心理任谁都有,尽管有不少贪狼堂的兄弟瞧不起陈疆的肤色,但是对于陈疆的身手,他们还是没话说的。 让聂扬最感惊讶的是余辉,以往聂扬只把余辉当军师定位,但是没想到短短数天不见,余辉的枪法突飞猛进,拳脚打斗也精进了不少,只是…… “阿辉,你怎么戴上眼镜了?装斯文呢这是?”聂扬很郁闷地指了指余辉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问。 “装个篮子……我近视了,眼镜左边100度右边150。”余辉无奈地叹气,“不过扬哥你发现没有,我戴眼睛好像比以前帅一些。” “操你大爷,不得瑟能死?虽然是帅了一点。”聂扬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这眼睛都近视了枪法还能进步这么多,不错不错,阿辉有望成为我麾下又一名猛将啊。”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8】:疯狂的爆破行动(中) “扬子,事情搞定了。” 聂扬正和余辉摆了盘围棋在下着,余辉苦苦支撑着自己那一小片黑子不被聂扬蚕食,海文瑞恰巧推门而入,打断了这局棋局。 “坐下来说。”聂扬说着拉过一张凳子。 海文瑞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我这几天和江门市的一个搞建筑工程的老家伙搭上线了,他正好准备拿下一块地皮,到时候开始在那块地皮上面建房的时候,他所需要的沙、地砖、玻璃都从我们这里购买……” “等一下,等一下。”聂扬摆了摆手,“我们哪来的地砖和玻璃?我可不记得我在江门有地砖厂和玻璃厂。你难道要我几天之内变出来?” “我们没有,中山那边有。”海文瑞说话总是不紧不慢,“这些东西就不用你操心了,我顺便和中山那里的地砖厂、玻璃厂联系好了;不过这俩玩意都是易碎品,运输成本会高一点。不过扬子你放心,我帮你搞这些,不会让你做亏本生意。中山的地砖和玻璃运过来,转手抬价卖给那个老家伙,还有沙场的沙也直接卖给他。扬子,江门的地砖厂不多,等这阵子搞完了我也建议你投点钱,搞个地砖厂。对了,那老家伙想见你一面。” “到时候再说。”聂扬抓了抓头,“你刚才说那个搞建筑工程的老家伙想见我?” “因为一个附加条件。”海文瑞摊了摊手,“他需要我们达成这个附加条件,双方这笔生意才能成交。”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哼,附加条件?谈生意还来个附加条件,算了,什么时候去见见这老家伙?”聂扬站起身来。 “现在就行。”海文瑞撇撇嘴,“他的车就停在我们沙场外头。” “走……等一下,阿辉你留在沙场得了,我带陈疆和顺炎出去。” …… 几分钟后。 海文瑞走在前头,聂扬带着马顺炎、陈疆两个小弟跟在后面,出了扬南沙场,跟着海文瑞绕过两条街,聂扬一眼就看见一辆停在一栋茶楼附近的大红旗! 真正的大红旗!ca770豪华三排座,这他妈的,当年只有中央领导和外国元首才能坐! 这车保养地相当好,车窗没有半点蒙尘,车头上是一面迎风飘扬的有机玻璃质地的大红旗。 这车虽然老,但是论起经典程度简直就是……开着这辆车上街,简直就是招摇过市嘛! 车门被一只干枯的胳膊拉开,海文瑞、聂扬、陈疆、马顺炎挨个坐上去,车门再关上。 那干枯胳膊的主人,是一个穿着手工制作棉料唐装的老人,一头白发,整个身子显得很是瘦小干枯,但是一对眼睛却是深邃无比,似是透着与他年龄相符的智慧。 这老家伙的嘴唇很薄,多少暴露了点这个人有些狠厉,他的颈处有一道极其狰狞的伤疤,让人感到这道伤疤只要再深几毫米就能让这个老家伙丧命当场。 “坐稳了。”老家伙甚至没有自我介绍,待所有人上车后就发动了这辆大红旗,四平八稳地往城东郊开去。 一路上这老家伙专心开车,聂扬便也不开口,闭目养138看书网话,只有黑哥们陈疆,趴在车窗边上一脸好奇地瞧外头的风景。 二十分钟后,老家伙开着这辆引人注目的大红旗,在一处建筑工地旁停下来。 “就是这里。”海文瑞突然开口,然后拍了聂扬一下,聂扬睁开眼,海文瑞指了指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 这里已经有两栋初具规模、桥上去约有十几层的空壳写字楼建了起来,楼梯是实的,就是外面的那些个窗户没弄上玻璃,写字楼的大门也没搞好,工人们在写字楼的左边继续打着地基。看样子是不止要建两栋。 “楚老先生看上了这块地皮,但是有一伙不知死活的外地人抢先在这块地皮上动工了。楚老先生和他们交涉过,他们不听。”海文瑞补充道。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聂扬扬了扬眉毛,这时,驾驶座上的楚老转过身子来,看向聂扬。 “你是聂扬吧?”楚老的音量不大,但是吐字清晰,而且字正腔圆,不是广东话,而是一口标准至极的普通话。 “是。”聂扬很平静地点点头。 “海先生之前代替你和我谈了一笔生意。”楚老竖起一根手指,“我很冒昧的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其实这也是这笔生意能完成的前提条件,这里的工程必须停工。” “可是我不是负责设计这些写字楼的工程师,也不是市政府的人,怎么能让这里工程停下来?”聂扬微笑。 “你的破坏力十足。”楚老也笑了,“东兴,贪狼?” “原来您清楚我们的背景,这就好办了。”聂扬笑得更加灿烂,“嗯……那么情况是这样的,您作为一个有公民思想的个体,怀着热烈的激情参与进来,想让城里的一块老地皮重新焕发青春,但是一些不长眼的杂鱼……” “我还能上哪里去找你这样的人才?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愉快。”楚老大笑,“那么,我现在有一点急事,需要出江门一趟,抱歉了,你们先在这里下车吧,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没问题,您请。”聂扬说着打开了车门,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待到大红旗扬尘而去后,聂扬又看了不远处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板,你刚才和那个老家伙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我怎么啥都听不懂?”陈疆突然从聂扬背后窜出来。 “那个老家伙知道我们实质上是黑社会,所以想让我们帮他干一件事,方便他在这里搞他自己的工程。”聂扬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陈疆,看到那两栋大楼了没有?” “离得这么近,当然看到了。”陈疆摸了摸脑袋,不明白聂扬是什么意思。 “我们晚上把它们炸了。”聂扬轻描淡写地说道,“就那两栋尚未全部完工的大楼。嗯……能行的话,最好顺便把那些个地基都毁了。”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29】:疯狂的爆破行动(下) “扬子你疯了!”海文瑞被聂扬的一席话弄得大惊失色,“让你手下的那些个兄弟把这伙外地人教训几次,赶出去就行了,你怎么会想到把这两栋还没完工的大楼炸掉?” “那个姓楚的老家伙,不是和那些搞工程的外地人交涉过了?以他在江门市的脸面出来交涉都没解决问题,我让手底下的兄弟出手教训他们几下,能有用?” 聂扬冷哼了一声,然后掰了掰手指:“不用多说了,我们先回去。顺炎 ,会去以后你去通知封哲,让他派派他手底下几个机灵点的小鬼头过来盯梢,留意一下这工地什么时候停工。” “陈疆,一下午赶制出够分量的炮仗,把这两栋大楼给我炸塌了,能不能完成任务?” “瞧好吧老板。”陈疆露出一个狞笑,“放炮仗我最在行。” …… 聂扬迅速地返回了扬南沙场,由于陈疆的黑皮肤实在太过扎眼,去买化工原料的任务被聂扬丢给了封哲。还穿着校服的毛头小子去化工店买一些化工原料,比起陈疆这个大黑块头去化工店,安稳不少。 封哲自从得到谢长风的帮助,在沙仔尾拉虎皮扯大旗,已经混成了沙仔尾最大号的学生混子,手底下无心学习整天惹事的小鬼头不少,甚至聂扬已经在这些人里抽出几十个人,收编入了贪狼堂,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聂扬一向贯彻精兵政策,得到新鲜血液补充的贪狼堂目前为止,也只有百来号人。 封哲把陈疆点名要的一堆很常见的化工原料搞来之后,陈疆就提着这两大袋子的化工原料离开了,不知道跑去哪里弄他的自制炸弹;据说他在自己老家那边,给那个所谓的“将军”当兵的时候,别的没学,就是学了怎么杀人放火和这手绝活,还有一身的坏毛病――吸烟、酗酒、搞女人。陈疆这手自制炸弹的绝活可不一般,只需要很少分量的炸药,就能搞出动静极大的大爆炸;这就连他的哥哥,莫干沙?西切,或者说音乐家陈越也不会。 去之前那个工地盯梢的学生混子已经派出去了,聂扬略微了思索了片刻,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孙良淳打去一个电话。 孙良淳这些日子可谓春风得意,聂扬夺下江门,受益最大的不是聂扬的贪狼堂,反而是他孙良淳的虎堂,虎堂捡了一个大便宜后,迅速在江门站稳了脚跟。 原先孙良淳的虎堂足足有一千二百弟兄,当初孙良淳过来江门的时候,带了一百多号人,后来又陆续抽调走了留在广州城的五百多名弟兄。 仅仅这些人手还不够他将江门侵吞下来,于是孙良淳直接在江门市招募人手,一下子给虎堂多添了千来号人,虽然其中大部分是顶着“东兴帮”的名号招摇过市的地痞混混,比虎堂真正的精锐差了不止一截,但是孙良淳也没想过把他们当做主力用,实质上就是虎堂的编外人员。 聂扬把电话拨出去的时候,孙良淳正在一具一丝不挂的洁白酮体上奋力进出。 “妈的,谁来的电话搅老子好事?” 正在兴头上的孙良淳被一通电话吓得差点把持不住,缴械投降,定定心神,孙良淳缓缓退了出来,伸手抓向丢在床头的手机。 “我操他妈的,聂扬这时候给我来电话干什么?”孙良淳顿时兴致全无,不耐烦地推开往他身上靠过来的妖艳女人,按下了接听键。 “喂?聂堂主?”对于聂扬,孙良淳还是客气地很,毕竟受了聂扬那么大一个人情。 “孙堂主?你今儿声音怪怪的,没打扰到你什么吧?” “没有没有,有事直说,我老孙能帮上的一定帮上。”孙良淳其实心里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但还是没有爆发出来。 “确实有一件事要劳烦你,我准备今晚上放一个大炮仗,炸两栋楼,孙堂主,想必你已经跟江门市的条子们混熟了吧,这件事情还得你来掩过风头。” “炸两栋楼?”孙良淳倒吸一口冷气,“闹出人命的话这种事情根本掩不住,聂堂主,这里可是江门,不是美国的迈阿密或者旧金山啊。” “放心,出不了人命。孙堂主知道楚老吧?” “那个搞工程的老不死?我当然知道,也算是江门的一号人物。” “我跟那楚老谈了笔生意,楚老盯上了一块地皮,但是一伙不知死活的外地人抢先用了那块地皮,而且不接受楚老开出的条件乖乖滚出江门,继续在那块地皮上动土,没办法,我只能搞出点大动静了。” “总之别闹出人命!” “放心,我等那些不知死活的外地人都下工了,离开之后深夜再动手。” …… 是夜,十八点二十分。 这个时间段,正是各种电视频道的黄金档,各种脑残泡菜剧都会在这个时间段放送出来。 这时间也正是那片被楚老盯上的工地下工的时候。 “怎么样,陈疆?搞定没有?”聂扬接到那片工地的工人们已经陆续下工的消息后,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给陈疆。 “再等我十分钟,老板,十分钟之后你挑十来个身手好的兄弟跟着,你们先去那片工地旁边转悠,我随后赶到。” 聂扬挂断电话,喊上石建、姚羽轩、谢长风、马顺炎、余辉等几个人,再从原先来自龙堂的那些兄弟中挑出几个,火急火燎地赶往那片工地。 这一行人没敢太靠近那片工地,到了目的地之后三三两两散开。 这片工地在城东郊,江门的城东郊和城西郊截然相反,城西郊各种高档会所林立,夜场子开得到处都是,城东郊则是冷冷清清,平素就没多少行人会经过这边,加上近期这里动工,噪声和尘土让偶尔来这里散步的无聊行人彻底绝迹。 十分钟后,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里拎着一个与打扮格格不入的结实大麻袋的陈疆,和聂扬等人汇合。 “陈疆,你这身打扮……咱们是去炸大楼,不是去开交际舞会。”聂扬无奈地扶额。 “嘿嘿嘿……”陈疆干笑几声,“不碍事,不碍事,老板,我已经弄出了足够分量的炸药,可以开始行动了。” 聂扬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建筑工地,工人们已经散去,只留下七八个捧着饭盒、凑在工地角落吃晚饭,穿着保安制服,腰里插着电棍的工地保安,这些保安的工作是防止有闲杂人等溜进来工地,偷钢筋之类建材的去倒卖。 “那些保安怎么对付?”聂扬一行人已经迅速地集合起来,一股脑儿冲到了工地的入口处,石建探头往里面张望几下,发现了那些正在吃晚饭的保安,转过头来问聂扬。 “直接冲进去,打昏,然后把他们拖出去。先都戴上面罩!”聂扬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漆黑色的匪徒面罩给自己戴上。 几十秒后,那些个正在吃晚饭的保安纷纷丢下了手里的饭盒,惊恐无比地看着一伙戴着漆黑匪徒面罩、手里拎着甩棍的暴徒冲了进来! 没等他们抽出腰间的电棍反抗,暴徒们的甩棍没头没脑地砸在了他们的面门、脑袋、下巴上,才一个照面,保安们全都被打趴下,并且都昏厥过去,十几分钟内都苏醒不过来。 很快这些倒霉的家伙被拖了出去,然后陈疆将自己的大麻袋打开,从里面翻出了八大捆做工粗糙的定时炸弹! 聂扬曾在电影上看到的很多定时炸弹,都是属于数字电子表类的定时炸弹。主要由数字电子表、外围放大电路、爆炸装置三部分组成。首先从数字电子表的表芯相应部位中涌出能反应不同时间点的时标信号,然后将这个微弱的电信号引至放大电路中,经过放大电路的放大作用变为直流驱动电流,以控制继电器的开合,达到定时接通电路引爆爆炸物的作用。将数字电子表定时控制开关预定在某一时刻,在未达到预定时刻时,未有时标信号被引出,放大电路无直流电流输出。继电器不工作,开关触点不闭合,电雷管不引爆;当达到预定时刻,时标信号产生并被引入到放大电路中产生直流电,继电器工作,开关触点闭合,电点火电路产生电流,电雷管被引爆,从而起爆炸药。 但是陈疆的这八大捆定时炸弹,完全看不出是怎么制造的,因为他用一种黑色的塑料把单捆的多枚炸弹包裹起来了,看不到爆炸装置和放大电路的构成。陈疆只在外面留了一个数字电子表没遮掩住。 他的八大捆定时炸弹,每一捆看上去都非常够分量,光是体型比电影屏幕上面那种小巧精致、只能用来杀死一个或者多个人的定时炸弹大了数倍。 毕竟这八大捆定时炸弹是用来炸大楼的,而不是用来搞暗杀的。 “老板,我临时赶制出来的这八大捆炸弹,两栋楼每栋在特定的位置各自安上四捆,最好的效果也只能把两栋楼三分之二的楼层给炸塌掉,而且要同时安置同时启动才能有这个效果。”陈疆掂了掂手里的一大捆炸弹说道。 “同时安置?” “我给兄弟们讲解一下炸弹的安置和启动,然后分头行动,几分钟就能搞定。” “行。” 十来分钟后,陈疆和贪狼堂的几个兄弟在两栋大楼里安置下了定时炸弹,几人的操作间隔最多不超过三十秒。 “现在我们赶紧回去沙场,别傻x一样的留在这里观看这两栋大楼的倒塌过程!”聂扬待到陈疆等人从两栋大楼的一层楼梯跑下来后,立即挥手,一伙人迅速跑出了这个建筑工地。 先前那几名保安,此时都还昏厥不醒地躺在离这工地两百多米远的一小间恶臭不堪的公共厕所里。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30】:八月十五中秋夜(上) 翌日。 江门城东郊某处建筑工地的爆炸案登上了江门市当地媒体的头条,两栋尚未竣工的商务写字楼被炸毁,所幸的是无人员伤亡。 目前案件已经由警方介入调查,虽然这次的案件是一起恶性爆炸案,但由于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所以并未惊动广东的重案组,便只是江门本地的刑警大队出动了。 “妈的,还好聂扬知道分寸,没搞出人命,这事能压得下来。”孙良淳一大早就接到了江门市总局那边来的电话,他来江门有一段时间了,该搭上的线也都搭上了。 当然,孙良淳不会傻到直接把爆炸案往他和他的东兴虎堂身上揽,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但是牵扯到他的一个过命兄弟,想让上面的人卖他孙良淳一个面子,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模作样地查几天就结了,不要深究进去,反正这案子没死人嘛。 被上头派出来做样子的警员们,开着警车大张旗鼓地到了爆炸案的案发现场,排查了小半天也没搞出个什么结果,至于那些个声称在案发当晚遭到猝然袭击的保安们,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员们根本不去管他们,尽管他们心里清楚,要想搞清楚这起爆炸案,第一个入手的调查对象就是那些在案发当晚受过袭击、醒来后集体被打昏在公共厕所内的保安们。 上头不让清楚查案,下面这些捧个不算太金贵的饭碗、专门给上头跑腿的小警员哪敢忤逆上头的意思? 总而言之,这起爆炸案没过几天就没什么人去关注了,偶尔在江门市民们的茶余饭后被提起,作案者也被猜测成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科学怪人,或者是想报复社会的理工科学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让始作俑者陈疆知道了他的身份被人如此猜测的话,估计会郁闷地吐血吧。 两栋还未竣工的大楼被炸毁,那伙之前在跟楚老交涉时硬着腰杆子就是不肯拿钱滚蛋的外地人也怕了;楚老对于聂扬玩的这手相当满意,第二次和那伙外地人展开了交涉,最终成功把这片地皮收到自己囊下,拿了些钱打发这些外地人滚蛋回老家。 …… 扬南沙场。 聂扬满身大汗地从挖沙船上下来,抹了抹额头的汗,索性将上半身的短衫脱了下来,顿时感觉凉爽许多。 “操他大爷的,这天气有够热的,秋老虎还没到呢,要是秋老虎到了,得拔下一层皮。”聂扬看了看自己这些天晒黑的两条小臂,忍不住爆了菊粗口。 “扬哥,明天十五号了。”戴着眼镜的余辉走过来,抛给聂扬一条汗巾,聂扬接过来擦掉了满头的汗,然后挠了挠头。 “十五号怎么了?” “农历八月十五,明儿个是中秋啊扬哥。”余辉无奈,“这些日子是比较忙,你连这个都忘记了。” “还不是跟楚老爷子那笔生意搞得。”聂扬砸吧砸吧嘴,“沙场出来的沙这几天全都卖给他了,还有中山市那边运过来的地砖和玻璃也搞定了,海文瑞倒是没吹,他做这些东西比石哥和你娴熟多了。” “明天八月十五,可惜老子不能回去福建陪爸妈啊。”聂扬眯起了眼,“陈天勤那个驴入的老王八蛋……嘿嘿,听说他把老子的脑袋,悬赏到了一百六十万!” 一百六十万,这个价格是当初的四倍! 聂扬刚刚跑路到广东那些日子,陈天勤的倒霉孙子被他弄成了白痴,聂扬的脑袋价值四十万,现在随着聂扬在广东混得风生水起,他这颗项上人头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一口气翻了四倍。 “扬哥,我觉得你的思路不对。”余辉皱了皱眉,“为什么你一直想在广东把势力发展大了然后大摇大摆地杀回福建?既然陈老狗能几次派出杀手摸到广东阴你,你也应该派些人过去恶心恶心他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好提议!”聂扬仔细一想,对啊,我手下不是正巧有一个杀手么?还是非常职业的那种。 唐帅! “这件事情过了中秋再说,我得打个电话去家里,问问爸妈的意思,最好他们能过来广东过节。” 聂扬说着,摸出裤兜里的手机,拨通了聂铁柱的电话。 “喂?扬子?两周没给家里打电话了,是不是你敬言哥那边很忙啊?” “嗯……老爸,明儿我没回去,不然你和老妈来广东过节?” “你在广东买房子了?这么出息?顺便娶了个媳妇没有?”聂铁柱难得地和自己儿子开个玩笑。 “哪那么快啊,我现在住在敬言哥的房子那。”聂扬现在撒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了,“最近事情真的多,没法回去,你们来广州城也当是旅游嘛。” “臭小子,让你当时不学好。算了算了,看你现在跟着你敬言哥似乎还混得不错,这些事情我就不说了,那好,我和你妈过一会儿就出门买票,买今晚上发车的票,估计明天中午能到,你记得去车站接我们。” “好叻。”聂扬满口答应,然后和聂铁柱再闲扯几句,挂了电话。 “阿辉,明天中秋你要怎么过?”把电话揣回兜里,聂扬看向一旁的余辉。 “还能怎么过。”余辉耸了耸肩,“留在江门陪沙场的兄弟们呗,不过他们也都喊着要回广州陪家人,扬哥你看是不是给他们放个假?” “肯定要放啊,老子又不是剥削资本家。”聂扬点点头,“我等会先回广州城,放假的事情阿辉你安排,傍晚的活都搞定就放兄弟们的假。明天早上送沙子和地砖、玻璃的事情,全部丢给海文瑞就行了,他反正在中山市那边拉了一支运输队。” …… 广州城,林敬言的大宅。 “扬子快洗手,来帮忙,别坐电脑前当大爷!不然明儿我们吃月饼你没得吃!” 林敬言在厨房里一边和面一边朝着楼上大吼,田莺在一旁笑吟吟地弄饼馅。 聂扬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着。 今天他难得不玩骷髅王那种无需操作、只要闷头打钱的冲脸英雄,改用极需要操作量的地卜师,此时他正在上演一出五狗齐飞的好戏。 这些天在江门可让聂扬憋坏了,连续十几天没碰dota,跟陈疆去炸大楼的第二天他和封哲玩了一把,结果封哲太坑,硬是送人头送得对面翻盘。 他从回到广州城,跑到林敬言家后,就直接霸占了林敬言书房里的电脑,跟林沫橙上平台虐菜去了。 “橙儿,我下去厨房帮我哥了,共享给你。” 眼看对面三路全破,自己这边超级兵都刷出来了,对面绝无翻盘可能,聂扬在队伍频道敲出一行字,把共享给了林沫橙,然后丢下鼠标,走出林敬言的138看书网道了厨房。 “快去洗手,键盘脏。”林敬言毫不客气地踹了聂扬的屁股一脚,聂扬嬉笑一声,乖乖跑去洗手。 随后田莺让他去开两颗柚子,这活儿聂扬顺手的很,三下两除二就开了两颗柚子,然后跟着田莺一起弄月饼的饼馅。 林敬言其实是懒得搞这些的,要是在老家下沙镇,过中秋节他肯定是直接买一盒月饼了事;但是田莺是那种很传统的广州女人,过中秋一定要亲手做广式月饼,纵然林敬言懒,但是女友大人发号施令,他也必须听啊。 跟着实际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嫂一起动手搞月饼,聂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种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感觉,有一段时间没体会到了吧。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31】:八月十五中秋夜(中) 三个人从七点半忙活到九点多,最后蒸饼的环节交给了田莺,林敬言和聂扬洗了下手,跑到了这栋大宅的顶楼阳台上乘凉。 林敬言在自己的顶楼阳台上放置了几张躺椅,躺上去就直接仰对星空,惬意地很。 广州城的污染不算相当严重,夜里还是能看见星星的,今天是十四夜,挂在天上的那轮月已经接近圆满了。 “哥,伯父伯母他们明天会不会也过来广州?”聂扬微眯着眼,享受着从身上拂过去的晚风,侧着头问林敬言。 “哼……他们怎么会过来。算了,这种东西无所谓。”林敬言刻意用那种什么都无所谓一样的语气掩饰心里的落寞,“我跟我家老头子冷战好几年了,大前年中秋节的时候我带莺莺回去见老头子和我妈,我妈对莺莺还算满意,就我家老头子那个死脑筋,一个劲地提他老战友跟他的那个婚约……结果我前年,中秋没回去,就春节只身回去,去年今年根本没回去,你在镇子里不是没见着我?” “什么婚约?”聂扬耳尖的很。 “我家老头子那个死脑筋。”林敬言愤愤然地直立坐起来,“他一个老战友,出外执勤的时候染了重病,回来快咽气了,临死前跟我家老头子定了个约――那时候我妈怀我五个月,他那个老战友的媳妇怀了七个月,两个战友感情好啊,直接就这么定约了,以后双方孩子生出来,都是男的就结拜成兄弟,都是女的就结拜成姐妹,一男一女最好不过,他妈的双方结成儿女亲家……” 林敬言说到这边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操他大爷的!这他妈都社会主义了还有指腹为婚呢?我家莺莺多贤惠?哪点比那个疯婆娘差了?我家老头子那死脑筋就是转不过弯,操。” “还有这码子破事?”聂扬听得一愣一愣,最后忍不住笑了出声:“哈哈哈哈哈……哥,我记得小时候你当我们那条街的孩子头的那时候,可是有不少比我大上四五岁的姐姐跟在你身边玩闹,你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是哪个啊?没准我还记得呢。” “扬子你这没良心的王八蛋,能不揭你哥的短?”林敬言的脸直接黑了,“我想你应该记得那个疯婆娘……就是你倩倩姐。” “倩倩姐?” 聂扬歪了歪头,回忆了一下自己还算欢乐的童年时光,很快就想起来这位倩倩姐是谁了…… “我操?!那个斗鸡能斗得过你的男人婆?!” 聂扬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敬言,两人大眼瞪小眼。 所谓的“斗鸡”,当然不是抓两只大公鸡让他们互斗。聂扬所说的斗鸡,其实是他小时候经常见林敬言和那些家教不严的野小孩玩的游戏――两个男生把一条腿盘起,然后用手抓住脚倮,横膝在身前,单腿跳跃,然后…用膝盖对撞对方。这种游戏很粗暴野蛮,但是颇有意思。 这个游戏相信大家也不陌生,男生小时候都玩过,但是在聂扬的童年记忆力,他记得有一个身体结实、比同岁的林敬言还高上一个头的、叫倩倩姐的家伙,那是个假小子,短头发,就没见她穿过裙子,大热天从来都是t恤衫牛仔短裤,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都是一把好手,丝毫不亚于林敬言,玩起斗鸡来更是称霸一方,林敬言都怕她! 后来林敬言和聂扬慢慢长大,由于年岁差得比较大,也各自有各自的朋友圈了,林敬言不像以前一样总是把聂扬带在身后当亲弟弟一样到处带着玩,所以聂扬后来也很少看见那个斗鸡斗得过他敬言哥的倩倩姐。 偶然去林敬言家玩有见过几次,但是聂扬见过的都是男装的倩倩姐,不得不说,男装的倩倩姐,帅的一比。 “我大概明白了。”聂扬收回思绪,扶额叹息,“换做我爹让我娶那种媳妇,我也不干。倩倩姐男人味十足啊,穿上小西装比我敬言哥都帅。” “臭小子,想拍我马屁结果拍马腿上了?”林敬言笑骂一声,伸手就是一拳往聂扬脸上捣,聂扬也迅速反应过来,一手去截一手去反攻。 两人来了兴致,坐着对了几下手,然后迅速站起来,你来我往对攻又是数下,聂扬刻意卖了个破绽,让林敬言一时大意,猛攻进来。 想顺着势把林敬言打退的聂扬没料到,林敬言的经验极其老道,在发觉上当之后就收回了之前暴雨狂风般的攻势,这般收发自如,他的境界已经跟大师姐颜诗雨不相上下了。 不过离师父叶铮荣就差了一些,至于那个怪物般的师兄霍雷,更是差了一大截。 “哎哟臭小子,还知道骗我攻进去了?有进步有进步。”林敬言心里也是暗惊,前些日子,聂扬还没离开广州去江门搞生意的那会,他和霍雷轮流在练功房里操练聂扬,霍雷就不提了,那简直就是碾压,霍雷单手都能对付聂扬双手…… 至于林敬言,和聂扬对练,也是十把里面九把稳赢,不过这才十几天的功夫,林敬言没料想到聂扬又进步了,面对基本功比自己扎实、实战经验丰富的对手,居然想到了诱攻。 “扬子,有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成长速度挺快的?” 林敬言重新坐到躺椅上,然后眯着眼看向聂扬。 聂扬点点头:“有时候是有这种感觉。”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你打得多。加上碰上了一个好师父。”林敬言掰了掰自己的手指:“以前咏春拳派的馆子里都有一个规矩,先学三年小念头,然后才是寻桥标指木人桩。拜师的三年时间里,除了小念头,还是小念头,顶多给些马法步法练练,像什么卧虎功、蜈蚣跳、肾气归元、猛虎伸筋之类的高级基本功,师父不等徒弟耐心打完三年小念头不教啊。” “咱的师父算好了,分批把基本功塞给你,基础的马法步法,增进功力的肾气归元之类的练气法门,练筋骨劲的卧虎功、蜈蚣跳、猛虎伸筋……半年之内全都内学全,其实我们馆子里出来的人,只要每天没间断,扎实练功,半年就差不多相当于其他地方的同门两三年的功力了。” “有这么牛?”聂扬吃了一惊,“虽然咱师父是没藏私……不过……” “就是这么牛。”林敬言很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不信?现在整个广东的咏春拳拳馆可都不少呢?哪家的师傅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不藏私?我们的传统武术得不到很好的发展的原因之一就是藏私。另外好多人,去香港总会那边学了几个月,回到自己的老家,拿着总会的证书就现学现卖,学了几个月就敢开馆教徒弟,结果就是误人子弟。” “扬子,你学得全,咱们的恩师叶铮荣没给我们藏私一招半式,霍雷霍师兄给你那套藤圈手,师父不是故意藏起来,绝对是忘了,因为那个实在太没存在感,广州这边还好说,都会拿藤圈耍着玩,师父去福建住了那么久,估摸着每天只是碰桩不碰藤圈。你学得全,打得又多,从你学拳开始到现在,别说街边野架,生死之间的硬仗都干过好几次,还和霍师兄对练那么多次,你真以为那种碾压一样的对练对自己没好处?” “这样啊……”聂扬点点头。 实际上……很多习武之人,一生之中高烈度的打架斗殴也是极少遇到的! 聂扬的种种经历根本不是普通人可能碰到的,他现在说穿了,也只练了一年的拳,但就这一年的拳,拿出去差不多抵别人五六年了。 ------------ 【032】:八月十五中秋夜(下) “对了,明晚上顺便把沫橙也叫来,她在广州城也没啥亲戚,叫过来一起过节热闹得了。”林敬言拍了拍刚才由于一番打斗染在衣服上的灰说道。 “啊?”聂扬一愣。 “啊什么啊, 早看出来你小子对她有意思了,哥这是给你制造机会,自己把握。”林敬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聂扬的肩膀,下楼去了。 聂扬哭笑不得,怔了怔,然后猛然想起跟着自己来福建的几个难兄难弟可都没法回家过节呢。 想到这里聂扬火急火燎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余辉打去一个电话,不多时电话接通。 “喂?阿辉?你回去没有?” “回去哪?”余辉那边明显一愣神,他电话那头,人声嘈杂,不知道是在哪里接的。 “回x县。明儿中秋还是你提醒我的。” “没,不过长风他们和另外一些兄弟都回去了,就剩下几个,现在跟我在网吧通宵。”余辉那边还传来了敲打键盘的声音。 “你等会,五分钟以后我再给你电话。”聂扬略微一思索挂了电话,然后分别给石建、姚羽轩、马顺炎三个打去电话。 这三人都是跟着一起跑路的过命交,在福建的道上也算挂了名号了,虽然不如聂扬那一百六十万的多,但是估计悬赏额也不低,他们也不敢回去吧? 果然,石建和马顺炎都留在江门没动弹,他俩一个根本没家,一个跟家里人关系恶劣无比,别说中秋,就是大年估计都不赶着回去过。 至于姚羽轩,这小子还在车上―――他三天前就请假回东北老家了,这会儿人在河北,明天能到黑龙江。 这俩王八蛋赖在江门不想动弹了,说啥也不想明天跑来广州城凑热闹,聂扬无奈,再拨电话给余辉。 “喂?阿辉?明天滚回来广州城吃晚饭。” “行行,知道了。”余辉那边满口答应,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响,随后通话结束。 翌日下午。 聂扬开着林敬言那辆大众化到一定程度的德国车去汽车站,接了聂铁柱和红霞到林敬言的大宅。 聂铁柱和红霞都很是惊讶,他们对于林敬言是极熟悉的,就是拿他当自家亲侄子看待,所以也没什么拘束,只不过,在他们眼里,已经出去外地历练了好几年的林敬言,依然是几年前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半大小子。 “敬言侄子出息了啊。”聂铁柱在林敬言的宅子转悠了一圈,砸吧砸吧嘴,然后狠狠瞪了聂扬一眼:“扬子,你可得争点气,跟你敬言哥混几年,把咱们祖屋给翻新重建了。” “知道知道……”聂扬嘴上答应着,心里头偷笑,他对爸妈是说跟着林敬言混给林敬言的建材生意打下手,实际上林敬言根本不做建材生意。 聂扬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中秋节过后,腾出时间,他要在江门搞一个地砖厂,毕竟沙场是干不久的。 江门的地砖厂很少,很多建筑工地都是用中山那边的地砖厂的地砖,这个事情海文瑞跟聂扬提到过,此外,在江门的建材市场,除了地砖,钢筋、膨胀螺丝之类的玩意也都是靠外面进来,本地没多少这样的厂子。 聂扬此时,干净的私人存款也达到六位数了,要翻新重建老家的祖屋并非难事,等江门的正当生意搞起来后,风风光光照着林敬言这栋大宅子的模样在老家下沙镇重建祖屋,也很容易。 但关键是…… 陈老狗还没解决,这一切都是空想啊。 聂扬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然后带着聂铁柱和红霞继续转悠了几圈,一家三口才到客厅里歇下来。 傍晚的点儿,林敬言和田莺从外头回来,进门就喊叔婶,然后大大方方地给聂铁柱和红霞介绍自己媳妇。 “老林没眼光啊,这么好的儿媳妇咋就瞧不上呢?”红霞对田莺很是满意,没多久就拉着田莺的手到一边聊家长里短了,末了凑过来跟聂铁柱低声说了一句,聂铁柱只是连连叹气摇头。 “老林那倔脾气……唉……敬言,我跟你婶子回去了帮着你劝劝你爹,什么时代了,还死守着跟老战友的婚约,太不通情理。” “那可得麻烦叔!多劝劝我老爹。”林敬言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点都不抱希望,心想再拖两年,家里还是不肯他跟田莺一起,他就直接在广州领证办宴席,不管老家了。 反正他在广州也是一号头面人物,办起宴席来难道缺宾客? 晚饭点的时候,林沫橙拖着江子芊到了林敬言家,这俩妹子也是有家没得回的苦逼;十几分钟后余辉到场;林敬言对于多出两个意料外的客人毫不惊讶,招呼着入座,中秋晚宴开席。这一顿晚饭其实也不丰盛,不过挺热闹,在座的都不是闷葫芦,年轻人彼此间说笑逗趣,聂铁柱和红霞就笑眯眯地看着聂扬跟林敬言这对没血缘关系但是胜是亲兄弟的哥俩瞎闹。 晚饭过后林沫橙和江子芊先告辞,余辉没多久也走了,剩下好似一家人的聂扬、林敬言、田莺、聂铁柱、红霞一起上到顶楼纳凉。 …… “啊……怎么有点困,嗯……刚才酒喝多了,走路有些晃悠啊。” 余辉在街道上晃晃悠悠地走着,头晕得厉害,实在撑不下去,扶住一电线杆子吐了起来。 “舒服多了。” 余辉重新直起身子,到附近一家还没关门、依然在营业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清了清喉咙,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也才八点多嘛,唉。” 余辉叹了口气,开始想起家里的父母。 实际上,余辉并不是福建人,聂扬、刘岳南、谢长风等兄弟一直当他是土生土长的x县人,完全是大错特错。 余辉的老家在江西鹰潭,初二年时随父母工作调动才到了福建宁德,由于是外来人口,直接在宁德的学校、不管公私立的学校里就读,借读费都高的吓人,因此余辉高中就在x县这个小地方读了。 他和林敬言的情况多少有些相似,和母亲的关系还好,但是和父亲的关系极其恶劣。 原因就是他老爹要他毕业后子承父业。 “呵呵呵,现在想起来,真是有些意外啊,到现在,我也算是比自己家的老头子强了吧。”余辉蹲坐在路边,眯起眼睛,仰望夜空自言自语。 “跟着扬哥打拼到现在,扬哥也终于不再是只知道打打杀杀了,等中秋一过,其他建材的厂子也要搞起来了,我虽然不如海文瑞,但是管人还是有一套的,不到三十岁,手底下管两三个厂子,哼……老头子,换做你做不到我这样吧?” 余辉露出一个讽刺般的笑容,正想站起来,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朝声源处看去。 ------------ 【033】:余辉的桃花运(上) (ps:本章含有大量dota成分,不喜直接绕过。) (再ps:这章不是注水啊,这是过渡,很重要的过渡,拍胸脯保证!) 余辉迅速站起来,快步跑到声源处,只见这条街的转角,有一家入口极窄、中秋节还在营业的黑网吧,网吧门口两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学生在地面上扭打,胡乱挥舞拳脚的同时不忘用字正腔圆的广东话问候对方的母亲以及全家的女性亲属。 “嗤……” 余辉嗤笑一声,没兴趣理会小毛孩子干架――他下意识地忽略自己也没比眼前的两个学生大多少。 中秋晚上赏月?余辉摇摇头,像他这种有家却不想回的人,对于中秋节根本没多大概念,避开那两个在地上扭打的学生,走进网吧,喊网管开了台机子,顺手掏出二十块递过去。 “打通宵,顺便给我拿两罐可乐。” 余辉在网管给他开的机子前坐下,顺手点开hf对战平台的图标,然后很随意地往自己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 右边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开着快播在看岛国小电影,余辉稍微瞄了一眼,没认出女主角是岛国的哪位“老师”,转过头看左边。 他左手边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开着四五个聊天窗口,白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那敲打键盘的速度让余辉想起了聂扬打dota玩尸王的场景。 这女生样貌可爱,很有种邻家小妹的感觉,她将头发留得很长,直垂到腰部,余辉瞧了她几眼,收回目光,专注地开始了dota。 手选火枪,余辉飞快地买了出门装,操控着火枪一摇一晃出了门慢慢往河道走着。 “这是什么游戏?好奇怪的画面?”余辉左手边那个开了四五个聊天窗口的女孩突然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余辉的屏幕看,“我们学校的男生也总玩这个呢……” “dota。”余辉飞速地回了一句,努力操作着火枪卡兵,待到双方兵线相接,余辉点了对面的巨魔战将几下,然后控制着火枪手往后退几步,拿下一个正补。 “中文名叫遗迹保卫战。”余辉第一波兵正补全收,得瑟地让火枪继续点了对面的巨魔战将几下,然后开始反补。 “好厉害的样子……能教我玩吗?”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余辉。 (我操?今天走桃花运了?主动有妹子靠上来求教dota?这尼玛不能忍啊!) 于是余辉果断秒退了这局,指导这个靠上来想玩dota的妹子注册了hf平台账号,然后很快又开了一局。 新手打dota,尤其是新手妹子打dota,不二的手选英雄只能是…… 冰晶室女! 毕竟这个英雄是标准的酱油辅助位,学个被动的光环类技能挂机三十分钟都不会被队友喷,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不送人头养肥对面的基础上。 余辉手选了复仇之魂,也是个辅助,不过是强力的游走位辅助,余辉的复仇之魂跟妹子的冰女一路,开局三分钟,余辉顺利拿下一血。 “不错哟,一个助攻。”余辉笑着看了左手边的妹子一眼。 “哎?”妹子不明所以,一个恍惚,没把走得太远的英雄拉回来,挂在对面塔下了。 “咦?怎么就死了?”妹子一阵郁闷。 “没事,等会从泉水复活了再过来。” 一分半后,余辉又将对面的血魔轻易打成残血,然后复仇之魂一道魔法箭丢过去,血槽变空,但还没死。 妹子的冰女顺手补了个小技能,拿下这个人头。 “干得漂亮!”余辉当然不会责怪她辅助位抢人头,立即称赞一句。 “哈……”妹子脸上微微一红,看着字幕她也知道这是她的英雄成功击杀对面的敌人了,有些小兴奋。 这盘dota,余辉所在的近卫军团原本就有阵容优势,加上六分钟以后余辉操纵着自己的复仇之魂开始不断游走,帮助中路上路的队友拿人头,近卫五个人发育良好,很快推掉了对面的三路外塔,然后顺利地上了对面高地。 三十二分钟,天灾军团的冰封王座倒塌,余辉惬意地拿起键盘边上的可乐,拧开喝了一大口。 “给。”余辉还不忘把另一罐递给身边的妹子,妹子接过来大大方方地道了声谢,也拧开喝了起来。 “再来一盘?”余辉意犹未尽,今天他的发挥出奇的好,以往他的复仇之魂可没这个游走频率。 “好……等一下,我接一个电话。”妹子从衣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立即起身往网吧厕所的方向走去。整个网吧人声鼎沸,也就厕所那边静点。 余辉把平台最小化,上了浏览器,点开一个dota论坛慢慢看了起来,几分钟后余辉不耐烦起来,接一个电话怎么这么久? 等一下…… 余辉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生出的不好预感,站起身来朝网吧厕所大步跑过去! 这间黑网吧从外面看很小,进来才发现地方大得很,分三个区,收银台那边是a区,余辉坐得这个位置是收银台对面的b区,厕所在网吧角落c区的拐角处。 快步跑到c区,再走到拐角处,余辉清楚地看到,昏暗的灯光下,刚才那个向他求教dota的妹子,被四个染了一头黄毛的社会青年逼在墙角,那四个黄毛一脸的坏笑,甚至有一个已经伸手按住了那个妹子的左肩,似乎还想伸手去摸她的脸。 “我操你们妈!” 余辉可不是什么善茬,一个刚刚还在和自己聊天谈笑打dota的妹子,到网吧厕所接个电话被人围住了,碰到这种狗屎事余辉还能怎么办? 大骂一声,然后掏出随着带着铁指虎戴上,冲上去就朝着其中一个黄毛的面门一拳! 余辉在贪狼堂并不以拳脚功夫显得出众,就算是以前在x县跟着聂扬厮混的时候,他也更多扮演的是军师的角色,尽管如此…… 前后接受过陈平、石建、聂扬三人教导的余辉,在对付普通的街边混子,尤其是手里还戴着指虎这样的凶器的时候,又怎么会落下风! 三下五除二把四个黄毛打得满头满脸是血,余辉身上也受了几处轻伤,但他的气势不减,猛地上前,飞起一脚,狠辣无比地踢在一个黄毛的膀胱上。 “操你们妈的一群王八蛋,敢再上来?”余辉把受到惊吓的妹子拉到自己身后,对着那四个黄毛恶声骂道。 ------------ 【034】:余辉的桃花运(中) “有种你他妈别走,呆在这里呆半小时!” 黄毛们看到余辉手里那对凶残无比的铁指虎,都知道是碰上硬茬了,色厉内惧地跟余辉对吼。 “呵呵呵……”余辉怒极反笑,“行,老子等你们,只要你们敢来,老子半小时内要是溜走,就不是东兴的人。” 余辉刻意把自己是东兴成员的底给亮出来,倒不是怕了这四个不入流的黄毛混子,他也是生死之间走过几遭的人了,当初聂扬在江门干得那场硬仗他可也有参与;扯上东兴,只是怕等会再纠缠起来,他身后的妹子吃亏。 让他一对四倒没什么,多了一个要保护的人却被动了。 黄毛混子们不答话,对视几眼,直接从厕所右边的网吧后门走出去。 (果然,东兴帮的名头在广州城……) “这样……不会出事吧?”方才的妹子扯了扯余辉的衣角,“他们会不会再过来?” “色厉内惧的草包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余辉摇摇头,“你刚才没事吧?” “没事,你来的及时……”妹子脸上一红,“一起玩了快一小时游戏,还没问你名字呢。” “余辉,你呢?” “杨茜。”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余辉干咳一声:“继续玩吗?” “嗯嗯,再玩一把我就要回去了。” 两人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笑着走回黑网吧的b区继续上机,余辉这一把又选了可以当核心的火枪,准备六格神装虐对面。 打了二十多分钟,对面三路塔已经全被推掉,余辉的火枪手出了圣剑、隐刀、黯灭、蝴蝶、假腿,站在对面的泉水外围虎视眈眈地准备虐杀对面从泉水复活出来的英雄,突然听得网吧外面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毕竟是中秋节,这个点儿黑网吧里的人已经不多了,走了一大堆,只剩零星十几个人坐在电脑前通宵达旦,这阵脚步声在余辉听来相当清晰。 余辉握住鼠标的手猛然松开,站起来,拉起一旁杨茜的小手:“糟了,他们还真敢再找过来,跑!” 脚步声更加清晰,已经有两个手里拎着家伙的混子冲进黑网吧,他们也注意到了拉着人往网吧后门跑的余辉,喝骂着追上去。 (妈的,在广州城有敢惹东兴的混子?不可能啊……) 余辉心里暗骂一句,拉着杨茜从网吧后门跑了出去,就在大陆上跑起来,还不忘回头看一下追来的人。 三四个跑得快、手里拎着糙铁棍子,一副扑街烂仔的混子紧跟在余辉杨茜后面,后面还有十来号人。 (人这么多?!糟糕啊……我可不是扬哥!光凭一对铁指虎,对付不了那么多人的!操他妈的,来广州城的时候太大意了,没带枪在身上!) 万般无奈的余辉只能加快脚步往前跑,但是杨茜却有些跟不上这个速度了,开始急促地呼吸。 更糟糕的是,余辉对这里的地形根本不熟,带着杨茜没跑多久,钻了两条巷子,前方出现一个分叉口,余辉停下来,犹豫着要往哪里跑。 “往左跑!右边是一个死胡同。”杨茜大口喘着气说道。 “跟紧!”余辉紧紧握着杨茜的手,大步朝左跑去,到了一条长街上,这条街左右边都是服装店。 “应该没追来吧?”余辉这才松开了手,警惕地环顾周围。 “嗯……好像没有……”杨茜揉了揉被余辉握地发痛的虎口,跟着四处张望。 “那边!”余辉突然瞥见这条长街的街角,那些个扑街烂仔样的混子从暗处冒出来。他们竟然绕路过来了!余辉心里一沉! 更麻烦的是,余辉发现这条长街的另一边,也有几个混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其中就有那四个被他用指虎打得满脸是血的傻逼。 “该怎么办……跑不动了……”杨茜紧张地抓住余辉的衣角。 “……镇定。”余辉眼见前后都被堵,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这附近并不是空无一人,长街两边都是服装店,店里面也有人,只要附近有旁观者,余辉就不担心身边的杨茜会遭到多过分的对待。 至于他自己…… 挥着指虎打得地四个傻逼满脸是血,估计自己最多也就是被当街暴打一顿吧,还能怎么样? 余辉的嘴角露出一个讽刺性的微笑,站在原地不动,等待那两拨人围上来。 两拨人很快朝余辉这里靠拢,十来个混子把余辉和杨茜团团围住,那四个满脸是血的傻逼跃跃欲试地朝余辉走过去,却被十来个混子中为首的一个壮汉喊住。 “别急着动手!”那壮汉喝住手下,缓步走到余辉面前,“你是东兴的人?” “是。”余辉心里发笑,原来出动这么多人围过来也还是色厉内惧,没敢动手? 于是他气定神闲地应了一声,然后盯上壮汉的双眼。 “东兴东兴,老子带人从东莞过来广州城才三天,这几把名字听得耳朵都出茧了,东兴很他妈牛逼吗?” 壮汉骂骂咧咧地说完,扬起了巴掌想抽余辉一下,余辉情急之下,竟是用出了平日里聂扬最惯用的双摊手,截住了壮汉的这一巴掌。 “操你妈的小子有两下?”壮汉的一巴掌被截住,根本就在他意料之中,紧接着他抬起脚就踹,余辉这一下没反应过来,被踹地后退数步,然后一群混子全都冲上去围住他,杨茜被粗暴地拉到一旁。 余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后背、前胸、腹部都被雨点般的拳脚覆盖,眼前昏黑一片,剧烈的疼痛在全身蔓延,脚下一个没站稳,余辉被狼狈地打倒在地,然后几根糙铁棍子就这么落在了他的身上。 “余辉!”被拉到一旁的杨茜眼红了,却被两个满脸贱笑的混子按住双肩和双臂,挣扎不开。 “砰!” “操他妈的都给老子停手!” 一声枪响,奋力殴打余辉的混子们都被惊地停了手。 身穿警服的黄卓珏和三个身穿便衣的同事从一家服装店里走出来,黄卓珏手里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一伙混子中为首的那个壮汉。 (没想到中秋节的晚上出来外勤,还能碰到这种男朋友保护女朋友,和混混当街斗殴的狗血事情……真是……) 黄卓珏看到被两个混子按住肩膀的杨茜,再看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浑身是伤的余辉,心里已经明了不少――只是,他误以为余辉和杨茜是情侣关系。 “全部蹲下,双手抱头,谁他妈敢转身跑一下,老子一枪崩了他的膝盖。”已经杀过人见过血的黄卓珏此时放出狠话,端得是气势凛然,“老子只和朋友开玩笑,哪个不相信的,可以转过身跑几步试试。” “都他妈蹲下,愣着干啥!”那个为首的壮汉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黄卓珏此时每一个字都不在说笑,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他让他觉得很难受,心不甘情不愿地蹲下双手抱头,然后呵斥自己的手下。 “这么多扑街烂仔,黄副队,叫局子那边开车过来?”黄卓珏身边的一个便衣问道。 “嗯。”黄卓珏对黄副队这个称呼很是受用,不久前,那起传销窝点案子没发生前,他还只是个能力突出的小警察而已,现在已经是副队了。 不过想到这个副队是拜聂扬所赐,黄卓珏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数分钟后,六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地开至斗殴现场,黄卓珏虽然心里认定满身是伤的余辉以及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杨茜是无辜的受害者,但是按照程序,还是要将他俩一并带走。 ------------ 第一卷 ------------ 【035】:余辉的桃花运(下) 十几分钟后,审讯室。 黄卓珏拿了一把碳素水笔,和一案空白的卷宗走进来,正对着余辉和杨茜坐下,干咳一声:“咳……叙述一下事情经过吧,这是必要程序。” “我们在那家网吧上网,中途她去网吧厕所接电话,被那几个烂仔纠缠上了,我动手教训了他们一下,过一会儿他们带人摸过来,我们跑了。后来的事黄副队你都知道了。”余辉方才有注意到,黄卓珏被那些没职的警员称为副队,便也跟着这么叫,这称呼对黄卓珏来说挺受用。 “嗯……等一下,你们在那上网?”黄卓珏瞥了杨茜一眼,“这小姑娘……还是高中生?满十八周岁没有?” “满了,刚过往十八岁生日一星期。”杨茜忙回答。 黄卓珏点点头,埋头用碳素水笔在卷宗上刷刷刷快速地写下几行字,然后站起来走到外面喊了一嗓子:“把那几个烂仔带进来。” 喊完这一嗓子黄卓珏转过身,对余辉和杨茜笑了笑:“你俩就先坐这儿坐一会吧,坐一晚上明早再出去,程序摆在那,没办法。”然后他又转过身去,依靠在门边。 在这里坐一晚上?余辉心里倒是无所谓,黄卓珏这人相当不错,压根没给他和杨茜上铐子,那就坐在这里配合他的程序就好了……不过,杨茜…… “我想回家……”杨茜拽了拽余辉的衣角,一脸的委屈,轻声说道。 “等一会……”余辉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自己的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打出一行字。 扬哥,我和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子在局子里,麻烦过来提人,那妹子要回家里。 点选发送,迅速按下聂扬的号码,余辉再把手机直接关掉。 没多久,两个看上去年轻得很的警员,带着先前那个壮汉,和四个耷拉着脑袋的黄毛走进来,不大的审讯室一下子就被填满了,黄卓珏没给这五人好脸色看,骂骂咧咧地让五个上了铐子的烂仔在审讯桌边上坐下。 “现在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别他妈多嘴。”黄卓珏说罢,走到一个黄毛身前,指了另指一边的杨茜,“你和你这三个同伴,是不是在那家网吧纠缠她了?” “……是。”那黄毛的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眼神飘忽,似乎是想临时编些什么谎儿糊弄过去,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承认了。 “但是警官!那个家伙用管制刀具、哦不,管制工具打了我们!”黄毛又抬起头来,转过去盯着余辉,此时他的手要不是被铐子拷上,估计他会伸出手去指余辉。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不懂?”黄卓珏根本不在意黄毛的这句话,直接一大耳瓜子扇他脸上,立即就是五个红印,这个黄毛总算老实了,再度耷拉着头不说话。 “你们几个,都是东莞来的吧?”黄卓珏冷笑几声,最后走到那壮汉身前发话。 壮汉闭口不语,黄卓珏继续冷笑。 “别他妈以为外来流动人口在广州城犯事就能肆无忌惮!你们可不是那些仗着国家政策、明明是偷渡客却跟大爷似的黑鬼,当街聚众斗殴,这种破事撞老子手上,罚金和十五天拘留一个都少不了。” “哥……您能……”壮汉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可怜巴巴的语气,连“哥”都叫上了。 不过黄卓珏对于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可怜巴巴喊自己“哥”可是一点都不受用,虎着脸就这么瞪视这壮汉几秒钟,开过枪杀过人的人,发起火来瞪视一个人的眼神可是很可怕的,这壮汉没多久就怂了,乖乖服软。 “自己写上名字,还有你手底下那些个烂仔的名字,都写下来,老子要备案底。” 黄卓珏把刚才的卷宗丢过去,连带碳素水笔,壮汉握着笔,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大名,方二牛,这名字有够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解放前的农村娃。然后继续吭吭哧哧地往下写。 余辉就冷眼坐在一边,不时安慰急着回家的杨茜几句,没多久,方二牛把名字写完了,老老实实递给黄卓珏,黄卓珏喊来人把这几个烂仔领出去,然后自顾自收拾起卷宗。 领着方二牛一伙人出去的小警员前脚刚走,立即就有两个人后脚跟着进来,这两个人黄卓珏可也认识,而且其中一个让他狠得牙痒痒的。 一个是这局子里的常客吴镇罗,另一个是黄卓珏曾经下了死决心要绳之以法的大流氓聂扬。 “哎哟,这不是……那啥,啊,卓珏兄弟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聂扬竟然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愣是抢在黄卓珏避让开前死死握住了黄卓珏的手。 “操你大爷的老子和你很熟?!”黄卓珏心头火气,想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聂扬死死握住了,怎么挣也挣不开,一下子就撕破脸皮破口大骂,反正审讯室的门被吴镇罗顺手关上了,他这一声骂外面也听不到。 吴镇罗那个顺手关门的小动作黄卓珏看在眼里,不过他也不担心这俩人能把他怎么样,这可是在局子里,审讯室有监控探头呢。 只是黄卓珏心头奇怪,这聂扬怎么会知道自己名字?那吴镇罗说的?那个叫吴镇罗的中年人还真是很神秘……全局上下,呆过两年以上算是有一定资历的警员全喊他吴哥,包括局长和副局都这么喊;而且怪的是,这吴镇罗也能喊出局子里很多警员的名字。 “可不是,熟的都快烂了。”聂扬蹬鼻子上脸,手上暗暗使劲,愣是握地黄卓珏一阵暗痛,握地他没了脾气。 “你他妈来这里干嘛?”黄卓珏的声音已经小了下来,被聂扬这么握着手,不是一般的难受,好像是被铁钳夹住了。 在林敬言教导下把全套鹰爪功都学完的聂扬,指力和握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来提人,那小子是我兄弟,黄副队给个面子,提前放了吧?如何?”聂扬这才松开黄卓珏的手,笑眯眯地指了指一边的余辉。 “你东兴的?”黄卓珏没答话,转过头冷下脸来去看余辉。 他对东兴帮完全没有好感,方才他还觉得,余辉为了女朋友敢跟那么多个街边烂仔打斗,尽管被打得满头满脸是血,浑身是伤,但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这让黄卓珏对余辉有不少好感,这会儿知道余辉是东兴的人,黄卓珏对他的好感立马直线下降。 “……没错。”余辉也看出来黄卓珏的态度转变了,这他也没招,死硬着头皮承认了。 “你呢?你也是东兴的?”黄卓珏又去瞥杨茜,杨茜却是一脸茫然:“什么东兴?” “她就是个普通高中生,黄副队,别为难她了,要扣留把我扣留了吧,先让小姑娘回家去,晚上中秋呢……”余辉口气软下来。 “……你先回去吧。”黄卓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余辉,你怎么办?”杨茜站起来,犹犹豫豫地看了余辉一眼。 “没事,我扬哥在这,等我出去了给你打电话。”余辉冲着杨茜淡笑,他可是刚才在黑网吧的时候就厚着脸皮要了杨茜妹子的电话。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036】:人拿我手,我要他命 吴镇罗又拉开了审讯室的门,杨茜妹子依依不舍地看了余辉几眼,从审讯室走出去了,吴镇罗再度把门关上,自顾自点了一根烟,还是不吭声。 “卓珏兄弟,阿辉可是大大的良民啊,虽说他是东兴帮的人,但是他一不嫖娼二不赌博,三不随手丢垃圾四不随地大小便,简直就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啊,给个面子放了他嘛。”聂扬一反常态地嬉皮笑脸,满嘴跑火车。 “不行,他涉嫌持械斗殴,而且他也打伤了人,这事我要好好调查。”黄卓珏一口回绝,这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刚才那黄毛提到余辉用管制工具打人黄卓珏根本不打算理会,这会儿拿出来恶心聂扬了。 其实黄卓珏,打心里头,虽然对余辉的好感直线下降,但是对于余辉敢一个人对上那么多混子面不改色还是很欣赏的,他嘴上那么说,心里是不准备管余辉到底用什么东西打了那四个黄毛,但是此时拿出来恶心恶心聂扬,这让他大呼痛快。 “这种事情交罚金就好了,变通变通,年轻人不要像老头一样,太死板不好。”闷头抽烟的吴镇罗突然开口,不带任何感**彩地瞥了黄卓珏一眼。 但是就是这一眼让黄卓珏心里发虚,他不怕跟聂扬起冲突,也不怕聂扬继续用那奇大无比的握力和指力摧残他的手掌,但是他却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吴镇罗深深忌惮! 现在的黄卓珏不是一个月前气血方刚的毛头小子了,东兴帮的事情他已经听老资历的警员讲了不少,吴镇罗不仅仅只是吴镇罗这个人,还代表着东兴龙堂! 东兴帮人数最少,战力最强,平时低调但是动起真格来霸道狠辣的龙堂! “斗殴伤人,并且是持有管制器械……就交一千八百块罚金吧。”黄卓珏定了定神,公事公办。 “我操,带管制工具进车站也就两百罚金呢?黄副队,你不能这么坑我啊。”聂扬沉下脸来,扭了扭脖子,刻意握紧拳头发出脆响。 “他虽然一身是伤,但是也伤人了。”黄卓珏心里来气,心想流氓就是流氓,更何况聂扬这种敢袭警、敢当着警察的面杀人的大流氓;别指望和他讲理。 “行行行,我懂我懂。”聂扬松开拳头,然后巴巴望着吴镇罗:“吴老哥……你出来带钱没有?我一急给忘了。” “所以说你小子经验太少,来局子提人,能不带钱?”吴镇罗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从腰带上解下自己的钱包,数了十八张红票子递给黄卓珏,然后上前拍拍余辉的肩膀。 “小子有种,一个人能跟那么多烂仔干架,都被干到地上了现在还生龙活虎的,没丢东兴的人,以后好好干。” 余辉给吴镇罗的拍得肩膀一阵酸麻,然后又是一阵微痛,心里也是一阵叫苦,心说吴老哥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不行,等这趟出去了要好好跟扬哥学拳脚了,而且以后到哪身上都得揣着枪。 “吴哥,您带阿辉先出去,嗯,先去趟医院,这小子估摸着身上都是伤了,药钱您先给垫着,回头我还您,麻烦了。”聂扬对吴镇罗也是客客气气,摆脱他办事得上尊称。 “知道了。”吴镇罗带着余辉从审讯室出去了,于是只剩下聂扬和黄卓珏两个人。 “我说,卓珏兄弟,那些个打伤我兄弟的烂仔呢?你怎么处罚了?”聂扬对于黄卓珏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优势――或许是因为黄卓珏这倒霉催的被他用138看书网,搞得聂扬现在看见黄卓珏,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感,说话的语气也带着戏谑。 “一个人处罚金一千五,拘留十五天;等你那兄弟的伤情报告出来,他可以来我这边向那些烂仔继续索要赔偿,不过那就是属于双方的民事调停了,不归我管,去法院搞去。”黄卓珏撇了撇嘴,“你那兄弟……看样子伤得不轻,要民事赔偿的话,参与殴打他的烂仔得一人赔个一两万左右。” “一两万?嗯……算了,这钱估计阿辉不想拿。”聂扬摇摇头,“那个,老黄啊,我刚才进来说了吧?我来提人的,那些个敢动我兄弟的烂仔我也要提走。” “砰!” 黄卓珏狠狠拍了桌面一下,然后怒发冲冠地伸出手指着聂扬:“姓聂的!你他妈别太过分了!那些个烂仔已经被局子里扣起来了,明天就送牢子里去蹲十五天,这件事情你插不上手,这是司法程序!现在你给老子滚出去!” “司尼玛了个比!” 聂扬一下子扣住黄卓珏腕上的要穴,撕破脸皮露出一脸凶相:“过命兄弟如手足,我聂扬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人拿我手,我要他命!识相点就让我把那些个烂仔统统提走,现在你们的局子外面,有十来个龙堂的兄弟在街上游荡,等着提人,别让他们等久了。” “放开我……”黄卓珏也眯起了眼,“这里是警局,不想死的话,把你的手松开。” “呵呵呵……警局?警局算什么?你以为这个审讯室里有探头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聂扬冷笑起来,“信不信我就在这里把你废了,结果我也能大摇大摆走出去?” “你够胆就试试。”黄卓珏根本不买聂扬的账。 “行,你他妈有种。”聂扬松开了手,实际上他刚才那番话就是在装逼叫嚣,他也不想真的当着监控探头,把黄卓珏弄残弄废。 是不想,不是不敢! 一来他怕给吴镇罗惹太多麻烦,二来,站在私人角度上,他还是很欣赏黄卓珏的――那股死都不肯跟自己厌恶的东西妥协的倔劲。 “滚出去吧。”黄卓珏冷着脸,直接掏出自己的配枪指着聂扬的脑袋,聂扬耸耸肩,从审讯室出去了。 半小时后…… “什么?!方二牛那伙人都放了?!” 黄卓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胖副局,然后猛地一拍桌子:“副局!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胖副局摸出一盒烟,语速不紧不慢,“审讯室的监控录像我都看到了,你跟那个聂扬也就见过两次面吧?怎么搞得像是生死仇人一样。”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黄卓珏冷下脸来,“副局,那些烂仔应该不是被放了吧,是被东兴的人提走了?” “嗯,你有些聪明了。”胖副局开始点烟。 “……我不明白。”黄卓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失望,“我们明明是警察,为什么要给黑社会做让步?” “警察?呵呵?”胖副局却是嘲讽似的笑了几声,“小黄啊,你以为警察地位很高?” “警察是什么?警察是政府维稳的工具!是欺压小老百姓的特殊存在!武装毒贩、恐怖分子有特种部队对付;黑势力猖獗、官员**有重案组、专案组的特警、武警去对付;我们是什么?我们只是最最普通的警察,管些小偷小摸、斗殴勒索之类的皮毛事就够了,总是想着管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胖副局说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老子十年前和你一个脾气!嫉恶如仇!浑身上下正义感!结果老子因为一时冲动剁了一个二世祖的左手,从他妈的重案组副组长一路被贬下来,弄到现在在这里混碗饭吃,你他妈知道这叫什么?” “这他妈叫咎由自取!”胖副局无不自嘲地骂了一句,“你小子还年轻,他妈的心思收敛点,我们是警察,不是国安部的那群孙子;别碰到什么案子就想查,看到什么大混子大流氓就想办,老子当年的本事比你还大,现在全他妈废了,老子以前能徒手爬十层楼!现在他妈的上个五楼都气喘!” “副局……”黄卓珏也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个平日里满脸堆笑、几乎不怎么发火的副局这幅模样。 “闭嘴!你要是三十年后能混到中央里去,以后想办什么大人物,想让哪个人蹲牢子吃牢饭,都他妈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你现在就是个小小的副队,所以给老子安分点!别说吴镇罗你惹不起,就是聂扬你也惹不起!那伙闹事的烂仔吴镇罗已经派他手下人提走了,这件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忘掉就行,还有,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好好在家里休息一天,想清楚以后要怎么样!是要不择手段一个劲往上爬,爬到那个谁办谁就办谁的位置,还是当一条政府养的维稳狗,老老实实在局子里混吃等死!” &nnsp; 138看书网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3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上午。 “阿辉,这次犯桃花劫了?” 聂扬粗暴地踹开余辉的病房门,顺手关上,走到余辉床边坐下。 “嘿嘿嘿,那是。”余辉一脸贼笑,他这会正在用手机和杨茜互发短信。 “伤势没大碍吧?”聂扬瞧余辉这幅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摇头。 “没大碍,背后还有些疼,其他地方好多了。”余辉说着直了直了身子,“扬哥,等我身子好了得好好向你学拳脚了。” “嗯……”聂扬漫不经心地应答一句,然后又看似不经意地发问:“对了,你看上那妹子叫啥?” “杨茜。” “哦……我看她好像不是普通人,也像是会几下的。”聂扬拍了拍余辉的肩膀,“自己留几个心眼。” “不可能吧?”余辉心里一紧,“她跟着我从那家网吧跑出来还跑得直喘……而且手也不像是……” “喘气很容易伪装的。”聂扬摇摇头,“我看她走路步伐稳健的很,一点都不虚浮,下盘功夫很扎实,总之阿辉,留点心眼,我有事先离开了。” 聂扬离开后,余辉一个人坐在病床上陷入了沉思。 (扬哥的眼力绝对不差,而且扬哥也没必要编个谎来骗我,那么杨茜的确是有几下子的练家子了?可是为什么她不施展起来?而且还要做出一副娇柔样?) (难道说今天晚上和她的相遇,并非巧合?而是有谁在策划?!) 余辉猛地生出这么一个怪诞的念头,随后便把这个念头打压下去。 (自己别瞎想那么多了,留个心眼就是……) 另一边……聂扬离开后…… 东兴修车场的一间地下仓库。 这个鬼地方说是仓库,不如说是东兴的刑审室,实际上这个仓库里堆放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一大堆看了就让浑身不舒服的刑具。 聂扬进来时,听说余辉给人阴了、便连夜从江门驾车赶过来的谢长风依靠在地下仓库的门口,双手环胸,一脸的不爽。 “那些人老实了没有?” “有几个都他妈吓尿裤子,嘿嘿,真他妈的窝囊。”谢长风狞笑,“现在都捆起来了,刚才叫得最惨的几个,嘴给我胶上了。” “刚才有其他堂的人来过?”聂扬刚才有注意到谢长风那一脸的不爽,一边推门进去一边问。 “奶奶的,一个豹堂的傻逼过来过,不让我们动用刑室,给我轰走了。” “嗤,豹堂?管他呢,不是青蝠堂就行,帮中事务归青蝠堂管,就算老子不遵帮规滥用刑堂了,豹堂也管不到老子头上。” 聂扬嗤笑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进去。 那些个参与殴打余辉、籍贯是东莞的烂仔,全都被麻绳结实地捆了起来,不止是捆手脚,浑身都给捆起来了,一个个像是大粽子;他们的手腕都勒地发红。捆他们的人是站在一旁吸烟的黑哥们陈疆。 谢长风连夜赶过来就是带陈疆过来的,要说刑审手段,整个贪狼堂谁都比不上在非洲当过兵的陈疆。 “老板,这些狗日的全都怂了,现在就是他们女朋友内裤的颜色我都能问出来。”陈疆见聂扬进来,立即得意洋洋地上来邀功。 “干得好。”聂扬看陈疆这幅得意洋洋的表情心里发笑,口头嘉奖了一下,然后走到这伙烂仔的带头大哥,方二牛的身前。 聂扬迅猛无比地在方二牛的左小腿迎面骨上踢了一脚,方二牛立即疼得惨叫了一声。 “方二牛是吧?东莞人?” “大哥……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不开眼打了您兄弟,是我们的不是,求求您……”方二牛可也是老江湖了,知道此时形势比人强,一伙兄弟都给捆上了还有翻盘的可能?只能对眼前这个看上去比他小好多的年轻人忍气吞声。 “你们打我兄弟的份,我已经让手下人替我兄弟还回来了,要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聂扬扫了这些被捆起来的烂仔一圈过去,看到这些家伙身上都带着伤,皮开肉绽的,心里舒坦了不少。 “但是你不行。”没等方二牛一等人高兴,聂扬又是一脚踢在方二牛的另一条腿上,“你在东莞是个什么角色?大条点的地头蛇,还是小条点的呢??” “我就是一只臭虫,哥,不,爷,您老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方二牛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聂扬这一脚踢在他的右腿踝关节处,踢地是又准又狠。 “呵呵呵……臭虫也没事,熟路就行。”聂扬冷笑起来,转过头:“陈疆、长风!交待给你俩任务,把这些个烂仔的右手都给我废了,不管是剁手指还是割手筋,随便你们,废完他们的右手,长风你去联系一下广州城那几家同性恋酒吧的老板,告诉他们有新鲜水嫩的十多个**仔到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烂仔们先是全都一愣,然后嘴巴没被胶上的,全都面色发白地对聂扬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混杂在一起,聂扬便和陈疆非常有耐心地走上去,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的下巴给卸掉了,这样就骂不出来了。 有几个烂仔挣扎地非常剧烈,几乎要将捆着的绳索挣扎开来,可惜陈疆的手法实在高明,加上他们是在聂扬眼皮子底下挣扎,无一例外地被聂扬用足尖踢昏过去。 “就这只臭虫别动。”聂扬指了指面如死灰的方二牛,“下周,我们去把东莞市拿下来,还要靠这只熟门熟路的臭虫带路抓大佬呢。” “拿下东莞?这是敬言哥交待我们贪狼堂的任务?”谢长风疑惑。 “不,这是一次擅自的行动;拿下东莞,我们不需要像之前一样,拿下了江门却要被迫和没出多少力的虎堂并享战果,整个东莞会被我们完全控制。” “我们正当的生意全放在江门,不正当的,就放在东莞好了。”临走前,聂扬给谢长风和陈疆留下这一句话,然后走出了刑室。 (现在先回敬言哥的宅子吧,昨晚上接了阿辉的短信就没说清原因,匆匆忙忙跑出去,惹得爸妈都不太高兴,早上先把爸妈送到车站再说。) 心里这么想着,聂扬直接从修车场开了一辆改装摩托出去,开到半路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聂扬人在马路牙子上开足了马力飙车,根本没空腾出手去管手机,响了没多久就没声儿了。 但才没多久,也就过了两个红绿灯的功夫,聂扬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恰巧前面的交通指示灯亮红,聂扬便一个刹车,然后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来电,刘岳南。 岳南?这小子……想起来也好久没联系了。 聂扬立即按下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到耳边,只听电话那头的刘岳南一阵气急败坏的咆哮。 “扬子!我操他祖宗的!我们散了!” “什么什么?南子你别急,说清楚点儿,什么散了?”聂扬心道我可怜的耳膜啊,“你和你女朋友燕燕散了?分手了?” “我操你大爷,我是说我们被人打散了!陈老狗派了一群人来x县!” “什么?!”聂扬又惊又怒,但考虑是在大马路上,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陈老狗派人到了x县?” “我们的场子全给砸了,跟福清人的生意也中断了,前天跟那些省城来的陈家走狗干了一仗,伤了四十多个兄弟,幸好没有死人。现在我们被完全打散了,我现在人在乡下老家给你打电话,当初跟我们***拼的那些兄弟,现在没一个敢在x县冒头!”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聂扬听到身后的司机们不断按着车喇叭,抬头看了交通指示灯一眼,原来已经绿灯了,便在心里暗骂一声,把摩托车开过路口,在一家电信营业厅前停下,继续听刘岳南的电话。 “陈家开始大清洗了,整个闽东道上都不安定了,各种盘踞在小县城、小镇子里的小势力都被连根拔起;对了,扬子,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听了千万别冲动!千万别赶回来和陈老狗正面干仗!” “什么事?”聂扬心里一沉,真他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他刚做出让贪狼堂拿下东莞的计划,还没付诸实践,x县老巢那边竟然出事了。 “你叔,聂大栓,失踪了!”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38】:兄弟重逢 “什么?!” 聂扬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仿佛是在街头斗殴中后脑遭受重击一般,但聂扬毕竟是聂扬,生死间都走过几遭的人了,片刻后就恢复过来。 “怎么一回事?”聂扬强压着怒火,“我叔可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不至于突然就玩失踪,或者搞离家出走风行两道。一定是陈老狗了?” “他们在省城火并……”刘岳南也感受到了聂扬一股子被强压下来的怒火,加快语速把事情叙述完,“一开始大栓叔他们就全盘处于下风,被陈老狗手底下的人死死压住,据说都用上枪械了,人命案子也出了好几起,闹得省城现在满城风雨,还没平息下来。数天后大栓叔就失踪了,他在省城经营那么多年的地盘全被陈老狗接手,手底下的人也是逃的逃降的降。之后陈老狗就开始对整个闽东道上进行大清洗。” “现在闽东道上就只剩一伙人敢公开和陈老狗叫板,不买他‘闽东话事人’身份的帐。” “是谁?”聂扬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的模样,那人他也只见过几面。 “他们的带头大哥叫颜欢。” 果然不出我所料!聂扬脑海中颜欢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那个家伙……颜诗雨的哥哥颜欢,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个总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男人,天生的高富帅气质,和他一对比,聂扬就是一彻头彻尾的**丝。 聂扬突然想起,自己到广东来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吧?怎么事情好像发生了一大堆?而且闽东那边的形势,说变就变,小叔经营那么多年的势力,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了?可是如果聂大栓以及他手底下的人都这么不堪一击,省城早就是陈家的天下了,依陈老狗的性子,能忍着恶心让聂大栓在省城蹦跶那么多年? 怎么想怎么都不对劲,但是自己人不在省城,甚至不在闽东,凭空猜测都是无意义的,聂扬握紧手里有些发烫的手机:“喂?南子,还在听吗?” “嗯……” “你现在人在乡下老家?这样,你联系一下兄弟们,还愿意过打打杀杀日子的,带他们一起过来广东好了。总有一天,我们会从广东杀回去。”聂扬想到即将对东莞进行的侵吞计划,以及贪狼堂严重人手的现状,索性起了将以往自己的旧部,全部带到广东来的心思。 “行!”刘岳南在电话那头精神一振,“我尽量!什么时候带人过去?” “随便,月底之前到……最好是分批来。”聂扬想了想,又多问了几句:“对了,x县现在的局势什么样?” “大小混子们都被陈老狗的人打怕了,连李魋那伙外地人都散了,全都夹着尾巴回东北老家了。对了,以前那个江局长,现在已经不在县里了,听说直接被调到省城做官了。” “师父那边呢?”聂扬还记挂着授他一身功夫的叶铮荣。 “师父还是老样子,身子板硬朗地很。馆子里多了十几个学员,我哥高考没考理想,索性呆在师父那,一心帮师父带新人了。大师姐离开县城,去厦门了;郭强也没在,回下沙老家了,李柯那死胖子也不辞而别了,根本不知道他去哪了。现在师父那边,当年在他门下学拳的,就剩我哥了。”刘岳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想一年前,聂扬和刘岳南刚拜入叶铮荣门下不久,每个晚上都是大汗淋漓痛并快乐着度过,那时候,聂扬和刘岳东之间无甚隔阂,和郭强李柯俩个王八蛋更是臭味相投混在一起,聂扬还记得自己曾经被郭强剃了个大光头。 哪曾想到时间过得这般快,一转眼,大师姐去厦门了,郭强回了老家,李柯不辞而别玩失踪,自己和刘岳南,还有二师兄林敬言,这会儿都跑广东来混了。 听到叶铮荣门下多出了十几个学生,聂扬心里也稍微宽慰一些,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可能是赶上学生放假吧,所以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来求学,叶铮荣年龄也大了,想多把自己一身的本事传出去,估计没以前那么固执了,以前他非要高标准收徒。 又和刘岳南闲扯几句,聂扬才挂了电话,然后继续骑摩托到了林敬言的宅子,当然,他现在不准备把父母送到车站了,聂大栓都出事了,他怎么放心把父母送回去? 于是乎,聂扬费尽口舌,让聂铁柱和红霞在广州多住几日,不要那么快返回老家,就当是来广州旅游一趟好了至尊毒王。 对此聂铁柱和红霞异议也不大,他们这次来广州城,真真正正发现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本事了,既然如此,安下心来在广州城多住一段日子也没什么。 聂铁柱和红霞都不担心在下沙镇的工作,中秋晚上聂扬就戏谑地说现在已经是他赚钱养爸妈的时候了,让二老不用太为经济发愁,祖屋翻修新建也是迟早的事;聂扬这么说,聂铁柱和红霞也就乐呵着应承下来。 以前的那些个旧部要回来,聂扬便暂时将对东莞的侵吞计划丢一边去,在广州陪自己爸妈好好游玩了几日。之后的事情便好办了,聂扬哄着聂铁柱和红霞就在广州城住下来,二老如果闲不住的话,开个小店什么的,住处就是林敬言的宅子,反正都是一家人,不生分。 对于聂扬这个提议,红霞是满口答应,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在红霞眼里聂扬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能在聂扬身边,或多或少照顾点儿,红霞心里已经满足了,至于祖屋,她倒不是很看重。 母亲就是如此,无怨言地抚育自己的孩子长大,在自己的孩子真正长大后,也不奢望回报,只是想自己开始慢慢老去后,能多看翅膀硬了、开始出去闯荡的孩子几眼。 聂铁柱对于聂扬的提议则是颇有微词,但拗不过红霞,转念一想广州城也不错,比起下沙镇大多了,各种新奇玩意也多,也罢,在大城市很快就会住腻歪了,到时候再回去。 …… 谢长风很迅速地聂扬交待下去的任务完成了,那些个东莞来的混子,除了方二牛,全都被谢长风卖给了广州的一处皮肉生意场,而且是专门为性取向异常的男士们提供特殊服务的皮肉生意场。 老子这算是让长风贩卖人口吗?聂扬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发笑。 余辉受的伤不是很重,但是伤势面积比较大,一直住院住了一周,躺病床躺腻歪了,没等痊愈就急哄哄地出院了。 聂扬在x县的第一批旧部,共有四十二人,在陈平的带领下,直接去了江门市的扬南沙场,中秋过后,沙场照常开工。 姚羽轩也在这之后,从东北老家赶回来,他也获悉了李魋在x县混不下去离开的消息,不过他没表露出额外的情绪,很是淡然。 日子如同前列腺病人的尿,淅淅沥沥地就过去了,直到九月底,聂扬的第二批、第三批旧部都到了江门,一共是九十多号人,都加入了贪狼堂。这些人,连带算上最早谢长风、余辉带来的那些,聂扬的旧部并非完全都在江门。 已经有人对这种生活生出厌倦,退了出去。 老兄弟们的重逢让聂扬很是高兴,他大笔一挥直接包了江门的一座酒楼,然后带着贪狼堂的兄弟们在酒楼吃吃喝喝瞎闹腾。难得的是王勇在百忙之中也赶过来了,他的乐队刚搞出点起色,事情实在很多,如今他也是大忙人一个。 “嗯?刘坤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聂扬突然发现他这桌少了一个人,刘岳南、王勇、余辉、马顺炎、方莹、陈平、谢长风……这几个人都在,但是刘坤呢? “他……”刘岳南脸色一变,闷头连干了三杯酒,把酒杯重重往上桌上一搁。 “阿平说吧,我实在不想提他。” “……刘坤背叛我们了。”陈平给自己慢腾腾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39】:红日 “刘坤他……背叛我们了?!” 聂扬握住酒杯的手一个颤抖,险些将酒杯打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聂扬沉声问:“怎么回事?” “我们和陈老狗派到x县的人干仗的时候……”陈平犹豫了几秒才开口,似乎是想好了措辞,“负责带第二支车队来支援的刘坤迟迟没来,结果一晚上我们就少了一半以上的场子,兄弟们都被打得溃散,第二天刘坤就不见踪影,而且我们的那些车完全被卷走了,没留下一辆。” “四五天后,刘坤和陈老狗的那伙人一起出现,说是和谈,其实就是要让我们向陈家低头,心甘情愿被他们吞并掉。”陈平掰了掰手指,“不过和谈没谈成,我和南哥直接动手了,他们来的人不够多,全都负伤滚回去了,接着我们干了第二场硬仗,就是这场硬仗才出现了死伤,然后兄弟们被完全打散。陈老狗的人赖在x县不走,兄弟们都不敢继续呆在x县,南哥为了防止更多死伤,让兄弟们暂时都缩回老家避风头。” 陈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真的……扬哥,要不是南哥后来又联系了我们,我们很多人都会在灰心丧气之后,返回x县选择向陈老狗低头了,毕竟大家都还是八中的学生,还得混个毕业证。幸亏,扬哥,你在江门这边有个沙场,兄弟们过来都还有事做。” “……嗯。”聂扬听完陈平的话,心里也是一惊,果然,所谓绝对忠诚是不存在的,连陈平,都生出过向陈老狗低头求得安心在x县混完高三毕业的心思。 这世界上捉摸不透的东西很多,比如风,比如云,但最捉摸不透的,无外乎人心。聂扬很难料到,一年前,那个先是帮他转手卖掉了几辆改装摩托,后来直接帮他管理车队的刘坤;那个曾经和他一起上浩方平台虐菜的刘坤;那个和自己一起干群架抄起板砖甩棍往人脑袋上招呼的刘坤,竟然就这么背叛了他。 他为的又是什么呢?聂扬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再想,自己的旧部还是来了这么多,有这些老兄弟,也足矣了。还好扬南沙场的那些河沙还没挖光,他聂扬名下的地砖厂和瓷砖厂也正准备搞起来。 “有我一口吃的,兄弟们都饿不着,毕业证那种东西,混不到就混不到吧。” 聂扬缓缓端起酒杯,说完这番话,一饮而尽。他这番话说得很轻,周围摆了那么多张桌子,兄弟们都在热火朝天地拼酒侃大山,听到聂扬这番话的,也只有他这桌的人。恰巧,这一桌子的人也就都是聂扬这伙势力里的高层了。 “我相信扬哥这话不是无端放矢。”陈平给聂扬再倒满一杯酒,“一年前我陈平和长风还有刘坤选择了跟你聂扬混,一年后,刘坤没在了,我陈平依然信你聂扬。” “好兄弟!”聂扬二话不说又是一杯,然后拍了拍陈平的肩膀。 “都他妈给扬子灌……哦不,敬酒!”刘岳南大笑,然后端起酒杯,一桌子跟着站起来,聂扬也站起来,举起的酒杯一阵碰撞,然后众人仰脖喝下。 “扬子你这不够意思啊,我们一人敬你一杯,你怎么只喝一杯?不行,多来几杯,算了,直接对瓶吹!”刘岳南心里想到一个整聂扬的损招,暗自得瑟,坐下来后煽动聂扬继续往死里喝。 聂扬脑袋也是有些犯晕了,在酒精的刺激下,听着刘岳南的煽动,豪气顿升,还真又拿了一瓶对着瓶吹。 “对了,勇哥,听扬子说你最近搞了个乐队?”刘岳南见奸计的第一步得逞,便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 “嗯,咋了?”王勇有些臭得瑟,“没想到吧?哥可是搞出点起色了。” “你随身带了乐器没有?”刘岳南的眼珠子直打转,已经快笑出声了。 “你这是明知故问啊少年。”王勇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吉他包,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自己那吉他随身带着,走到哪带到哪,原因无他,背着个吉他包特有艺术家风范,王勇可以随时随地臭得瑟。 “快拿出来!”刘岳南直接在桌底下踹了王勇一脚,然后站起来重重拍了桌子几下:“都他妈安静!安静!” 众兄弟们正热火朝天地拼酒扯淡,突然听到刘岳南拍桌发话,那些个聂扬的旧部都愣了一下都迅速安静下来,刘岳南的威信可是很高的;只有贪狼堂的原班底依然在低声交谈。 “今天是个大好日子,所以你们扬哥决定,为兄弟们献歌一曲!掌声在哪里?掌声呢!”刘岳南憋笑,大声说着。 “啥玩意……”聂扬对瓶吹完一瓶酒,已经醉得厉害了,刘岳南喊喊啥他都没听清楚,只听见兄弟们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勇哥,伴奏吧!扬子,扬子?你喝醉了没?”刘岳南不怀好意地锤了聂扬当胸一拳,当然,是收住力道的。 不收住力道,就算聂扬有一定程度的抗击打能力,以刘岳南一年左右的功力,这一拳也会让聂扬受伤的。 “操,老子……老子会醉?”聂扬大着舌头说胡话,这很正常,女人总是在意自己的胸围,而男人总是在意自己的酒量,每一个喝醉的醉鬼,都会大着舌头囔囔自己还没喝醉。 “没醉?这状态能唱歌吧?来首李克勤的《红日》?” “操,大晚上的,唱个几把红日?”聂扬总算清醒点了,刚想开口唱几句,猛然发现这里不是广州城的ktv,听众也不是唐月明、王勇那几个人,而是自己的一大帮兄弟,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来首红日,荼毒兄弟们呢这是? “唉唉,别紧张,别矜持。”刘岳南拍拍聂扬肩膀,“勇哥也要唱,你看他都弹吉他了,被扫兄弟们的性嘛。” “真几把扯淡……”聂扬又给刘岳南五迷三道地哄骗过去了,清了清嗓子,随着王勇在那边弹开了吉他弦,那节奏极快的伴奏音乐响起来,聂扬也不多想了,开口就是一通不太利索的粤语:“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大伙儿都静下来了,听着聂扬用不太流利的粤语甚至夹杂着几句闽东语唱这首《红日》,刚开始大伙儿都是心里暗笑,心道南哥胆子也够大的,趁着扬哥喝醉了摆他这一道,让他不大不小出个糗,但没多久,随着王勇继续往下弹奏,聂扬虽然发音不准调也并非完全跟上但感情完全投入的唱声,会这首歌的一些兄弟也不知不觉跟着一起唱起来了。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从何时有你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像红日之火,点燃真的我,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让晚风,轻轻吹过,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让晚星,轻轻闪过,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快要沾湿我……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到最后,几乎是所有会这首歌的,都毫无保留地大声唱了出来,不会的也跟着哼哼,一首非常老的粤语歌,在这一刻却是将在场所有气血方刚的小青年紧紧栓成了一股绳。 他们年纪都不大,还未被现实打磨尽棱角,今时今日凑到一起,或许只是为了大把的钱财,或许只是为了以势压人的快感,或许只是沉迷暴力美学难以自拔,但是这一刻,他们仿佛都有一种预感,那个此时醉得不轻的叫聂扬的男人,将他们这些人聚拢在一起,或许不止是要带着他们去做杀人放火这般简单而阴暗的事情。 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这些习惯了行走在阴影里、夜幕下的流氓恶棍,也能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下?或许有一天,他们也能为这个社会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个人贡献,而非整天打打杀杀闹得一片又一片街区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就好似那句,像红日之火,点燃真的我,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 【040】:练兵 翌日。 “我操……头好疼,昨晚上到底干了多少酒?” 聂扬从睡梦中醒来,干瞪着眼看着天花板,然后挪动脑袋左右看,确认自己是在沙场工人宿舍自己那间房间里后,伸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宿醉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才缓缓消去。 (这种宿醉的难受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吧,该死,我昨晚上干了多少酒?) 猛地从床上翻起来,伸个懒腰,聂扬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快速地扯了几下空拳,那种浑身力量都能透体发出来的舒爽感,又让聂扬精神抖擞起来。 “扬子?”刘岳南大大咧咧地一脚踹开房门进来,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立即朝卫生间里喊了一嗓子。 “你也起这么早?”聂扬转身从卫生间里出来。 “那些狼崽子起的比我还早,都在外头等着呢,赶紧给他们安排事情做,毕竟他们大老远地跑到江门这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聂扬点点头,和刘岳南一齐走出了工人宿舍,直接到了沙场中央的空地。 让聂扬感到意外的是,他手底下的兄弟们,在沙场中央的空地上列成了五列站立着,除了那些个来自东兴、组成贪狼堂的东兴班底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外,聂扬x县的那些旧部,个个都站得笔挺,个个都像是士兵一样,等待着被人检阅。 当然,这些家伙的站姿离正规军人的军姿差得远了,只是这些挺胸抬头笔挺站立的小伙子们,此时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阳刚劲儿和凶悍气息,也隐约有点军队的味道。 石建站在这队列的最前方,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聂扬和刘岳南快步向他走去。 “狼崽子们,都到齐了?”聂扬走到石建身旁,草草扫了众人几眼,朗声问道。 “到齐了!”在场的人异口同声。 “好,马上给你们挨个安排任务。”聂扬满意地点点头,让也在队列中的陈平、谢长风、马顺炎、姚羽轩都出列上来,然后分别交派给他们几个任务,让他们领人去做。 陈平带三十来个兄弟,跟着以前就在沙场的贪狼堂兄弟学操纵挖沙船、以及水路运输河沙和码头装卸;谢长风则是专门带一队人,就负责贪狼堂的陆地运输和车队――包括扬南沙场的那几辆东风大卡车、聂扬近期买下来的数辆改装摩托、改装面包车以及八辆特殊的货车。 那八辆特殊的货车来自东兴修车场,看上和普通的货车没啥两样,实际上在后车厢安置了暗格,甚至不大的驾驶室里也有暗格,至于这些暗格的用途……当然是来放一些不可见光的东西,方便通过各种检查――明目张胆的各种违禁品仍在后车厢,这不是主动给检查货物的货检员送罚金么? 驾驶室里的暗格很小,只能放下一两把手枪,和几发弹夹,后车厢的暗格比较大,放下足够分量的“刺激性药物”足矣。 至于马顺炎带的队,被聂扬分派去了一座刚转到他名下的地砖厂,去那里做保卫工作,也就是工厂保安;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们还要负责另一件事情。 地砖厂的保安员工宿舍,有一个还算宽敞的地下室,被分割成两间,占地面积极小、只摆了一张床和一台电视机的里间,是黑哥们陈疆暂住的地方。地下室的外间,则是放了各种自行组装枪械的材料。 他们白天在地砖厂进行安保工作,晚上就要跟着陈疆,学着怎么自制枪支! 东兴帮的大部分枪支,都是跟香港那边不要命的军火贩子买来的,偶尔也会越境跑到边境线上,和越南人或者缅甸人做买卖,小部分则是通过国内的渠道;虽说聂扬现在的贪狼堂也是东兴六堂之一,但是拥有的枪支不多,东兴帮内部对枪支的控制也很严格,除了龙堂外,虎堂和豹堂这两个老堂口,大部分情况下也是抡片刀儿。 所以聂扬已经动起了自制枪支的念头,毛爷爷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之前石建曾经提过他会自制枪支,但是效率很低,而且做出来的枪支不稳定,容易炸膛――石建自制枪支的办法就是在民间那些猎人世家流传下来的土方法,那种土方法搞出来的枪支都是单双管的猎枪;此外石建还可以自制手枪,但是威力离正规手枪还是差了一截。 黑哥们陈疆的自制枪支就比石建高了许多,他可是连定时炸弹都会弄的危险人物,前提就是给足他经费。聂扬现在一个月给陈疆两万的工资,让陈疆好好教导贪狼堂的狼崽子们怎么制枪。 两万只是陈疆的个人工资,光是第一批的材料聂扬就花了四万多,幸好沙场进账多,这笔花销不至于立即让聂扬财政吃紧。 姚羽轩带的那批人,任务就很简单,跟着石建学枪法!不一定要弄得个个都是神枪手,至少要懂得怎么拿枪怎么开,怎么用枪把人脑袋给崩了。 就按照聂扬这么安排,还是剩下了十几个无事可做的兄弟,于是他便把这些家伙丢到吴镇罗的私人搏击俱乐部去操练。 聂扬这是在彻头彻尾的练兵! 他的贪狼堂,不需要太多的外围人员和帮闲,每一个人都要是精兵悍将! 聂扬早就打好算盘了,侵吞东莞的计划暂时搁置一边,他要好好练兵练上两个月,头一个月,等陈平带的那些狼崽子,熟悉沙场的工作了,都丢到陈疆那边去学制枪,边学边给贪狼堂制造足够的枪械;然后让马顺炎那批人跟着石建一起学枪,姚羽轩那批人调去吴镇罗的私人搏击俱乐部……转换来转换去,最终聂扬想见到的结果,就是他手底下的兄弟们,能开车,也能开船;徒手搏斗、抡片刀砍人、拎枪械崩人脑瓜子都不在话下,乃至个个都有自制枪支的本事,个个都是能打能杀的大尾巴狼! 聂扬很清楚一个道理,在战场上,十分精通某一方面的士兵并非有高生存率,能在残酷战场活下来的,往往是那种什么都会一点的老兵油子,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他此时的练兵。 聂扬不要求手底下的兄弟们,驾车的技术能高到石建那个水平,也不要求他们造出来的枪械能比得过正规生产的枪械,只要求手底下的兄弟们,什么都会一些,全面发展嘛。就拿驾车来说,要是谁哪天不想混了想退出,靠以前学过的驾车技巧跑运输,当个出租车司机,也照样在这个社会混得下去。 ------------ 【041】:初遇泰拳(上) 江门,长途汽车站。 “到那边记得先给我一通电话,别急着行动,观察好了局势再说。” 聂扬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提着的小旅行包递给唐帅,唐帅稳稳地接过。 “放心吧,这种事情我干过很多次了。越是张狂的目标,对我来说越是容易下手。” 说罢,他已快步朝着安检处走过去。 聂扬目送唐帅离开,唐帅这趟是要去福建的省城福州,单枪匹马地去会会陈老狗,给他恶心恶心。 送走唐帅后,聂扬未出车站,手机就猛地震动,聂扬赶忙把手机拿出来,是林敬言打来的。 “喂?哥?”聂扬疑惑,林敬言可是很少主动找他。 “赶紧回来广州一趟!今天下午四点前回来!别的不多说了,时间别晚了!”林敬言连发生什么事都没说,急匆匆地卖了个关子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操……” 聂扬无奈地锁掉了键盘,把手机揣兜里,直接在长途汽车站找了辆愿意开长途的出租车,坐上去,一点行李都不带的返回广州。 …… 到广州是三点二十分,聂扬付了车钱,没立即给林敬言电话,先是找了个街边小摊子填饱肚子,吃完之后林敬言的电话就来了,催问他到了广州城没。 “已经到了……” “好,来老吴的那个私人搏击俱乐部,你知道怎么去。” 聂扬点点头,站在街边拦了辆摩的。 十几分钟后,聂扬到了吴镇罗名下的私人搏击俱乐部,推开门进去,发现今天的人格外的多,非但有龙堂的那些个兄弟,甚至方锐、周文汌、梁嫣这些不属于龙堂的家伙也在这里,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看着俱乐部的中央擂台上。 聂扬顺着他们的目光朝俱乐部的中央擂台看去,只见两个只穿了黑色四角裤、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衣着或是护具的汉子在缠斗,这俩汉子可都是裸拳在打! 熟悉搏击擂台的人都知道,参赛选手不戴拳套裸拳对打,完全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在冒险! 裸**锋已经不算是友好交流、切磋一类了,而是死斗! 这两个缠斗在一起的汉子,其中一个聂扬认得,正是他刚进东兴时,那个败给他一次的“老郭”,而另一个,皮肤黄黑,宽鼻厚唇,额头很大,头发曲卷,看上去根本不是中国人,反而像是缅甸一代的人。 老郭明显被这个缅甸死死压制住,连续的缠斗都以老郭被缅甸人几拳打得倒退连连告终,甚至有一次,老郭把那缅甸人掀翻在地了,却被缅甸人用腿蹬住腹部,踹地往反方向倒飞出去。 聂扬突然发现,在场的人里面有十几个人,体貌特征都和擂台上的缅甸人一样,而为首的一个,却不是缅甸人了,他是健康的棕色皮肤,头发披散,看上去有些瘦小,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十分精壮,那人短衫短裤,露出黝黑的小腿迎面骨,目光暴戾,肌肉都呈格斗型的流线分布,如果聂扬判断没错,这是个泰国人,而且还是个泰拳手。 只有泰拳手那种疯狂的抗击打训练,才会把小腿迎面骨弄成那副模样。 就在聂扬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擂台上骤变突起! 缅甸人突然打出一记力道十足的勾拳,打得老郭惨嚎一声,竟是被打得恍惚了片刻,随后缅甸人竟然野蛮无比地进了一步,直接用额头向老郭的鼻梁砸去! 老郭堪堪避开这一记险恶的头槌,就被缅甸人趁机抓住身子,然后受了缅甸人的一个膝撞,直接被撞得身体蜷缩,眼看缅甸人就要抬手一肘磕在老郭头上…… “够了!巴焜,让你的徒弟停手吧!这不是正式比赛,只是双方的试探,没必要打得整个擂台血肉横飞。”一直观望不语的林敬言猛然喊道。 “%¥#!”一伙缅甸人中为首的那个泰国人立即发出一句听不懂的境外方言,而擂台上那个缅甸人立即停了手,翻出擂台。 龙堂这边迅速有几个兄弟上去擂台,把浑身是伤的老郭带下来。 “呵呵呵……”林敬言口中的巴焜,正是那个目光暴戾的泰国人,他的笑声极其刺耳难听,“是的,是的,林,这只是试探而已,那么现在我们开始正式的比赛吧?嗯?” 巴焜的汉语水平相当糟糕,语速快又发音含糊,不过聂扬也勉强听了个大概。 “事先说好,比赛可是无规则,林。”巴焜极具挑衅意味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们东兴帮的精锐只不过刚才那个人的水平,我的大哥应该要重新考虑一下选择你们作为合作对象是否正确。” “别废话,五局三胜。”林敬言火了,重重一拍桌子,“方锐,你给老子打头阵,别他妈丢人。” “哼……”方锐冷哼一声,脱掉了上衣,毫不介意地露出背后精致的猎豹纹身,迅速地进了擂台,那巴焜招了招手,又一个缅甸人上了擂台。 “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空当,聂扬才有功夫凑到林敬言身边,低声发问。 “境外的一个黑势力想和我们合作,他们想插手广州的地下黑拳,这件事情之前都是老吴负责的,广州城的情况你也知道,到处都是隐世不出的高手,虽然平日里风平浪静,但其实广州城武术界的水深得很。有衣食无忧、隐世不出的高手,当然也有生活窘迫急需金钱的高手,所以广州城的地下黑拳生意一直很好。” “但是之前广州城的地下黑拳,无论打成什么样,参与者都是沿海一带的人,都是中国人,打黑拳都是迫于无奈,所以大家上场生死相搏,下场就是过命兄弟,谁都不会因为被对手打伤打残记恨对方,但是境外的人如果搅进来就不一样了……这伙人大多数是缅甸人,少部分是泰国人,甚至还有越南猴子,这些地方的拳手出了名的狠辣记仇,让他们搅进广州城的黑拳生意,少不了要捅乱子。” 林敬言一口气用广州话在聂扬耳边附耳说了这么多,停下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我们一开始并不想答应,但是这些境外人相当嚣张,扬言我们不答应就中断我们的毒品货源,我们有40%的毒品货源是从他们那边搞到国内分散卖出去的,所以,不答应也不行,但是,至少我们在搞黑拳生意的时候,我们东兴要有主动权,不能放手全部给他们搞,他们只算是参股的,我们东兴才是最大的股东。” “这样讲我懂了……所以境外那些人为了握住主动权,就提出了搞这种裸拳的死斗,我们如果死斗输了,主动权就在他们手上了?”聂扬追问。 “没错的,是这样,我们必须证明,我们广州武术界名声旺的那几种拳术比他们强。那个巴焜,是泰拳和缅甸拳的高手,除了他之外,其余的缅甸人都是他的徒弟,和他随行来我们这。” “那方锐……?” “他代表东兴帮形意拳的最高水平,只是东兴帮,不是整个广州武术界。”林敬言叹了口气。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42】:初遇泰拳(下) 聂扬听罢林敬言这一席话,再度点点头,然后随着林敬言,还有其他人的目光望向中央的擂台。 方锐一开始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打得对面的缅甸人只剩招架之功没有反击之力,形意五拳,劈钻崩炮横,方锐似乎对炮拳情有独钟,连连使出。 “这局算是稳了。”林敬言看了片刻后不再去看擂台上,转过头来看向聂扬,“扬子,有没有兴趣下一局上去和那些缅甸人干一场?” “不过如果是那个巴焜上的话,你就别上了,让我来。”未等聂扬答应,林敬言又补充了一句召唤神兵。 “那个巴焜很强吗?”聂扬有些不服气。 “比你强,实话。”林敬言拍拍聂扬的肩膀,“不过你再有个三五年就能稳胜他。” 很快,方锐将他的对手打翻在地,并且巴焜没有出声喊停,那个缅甸人也一直挨打未认输,心头火气的方锐索性将自己的对手打得昏厥过去,丢出了擂台。 “第一局你们胜了。”巴焜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徒弟便走上前去,架起那个昏厥的缅甸拳手带到后面。 “&***……”巴焜又用境外方言对他带来的一行人说了几句,一个剃了光头、赤着上身露出背后的眼镜蛇纹身的缅甸人点点头,翻身上了擂台。 “这局让我来。”聂扬扯掉自己的短衫,也赤着上身翻到了擂台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泰拳手过招,尽管这个泰拳手是缅甸籍的。 有眼镜蛇纹身的缅甸人,算了,就暂且叫他眼镜蛇吧,表述方便些。聂扬刚翻身进了擂台,眼镜蛇就迫不及待地上前猛冲,狠狠一个低扫! 来得好!聂扬在心里偷笑,咏春拳可是能以腿破腿的! 截腿! 聂扬的脚掌踢在眼镜蛇的小腿迎面骨上,但是眼镜蛇经过了迎面骨的抗击打训练,并未觉得疼痛,只是攻势被阻隔让他觉得不爽,于是他便做出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动作! 飞膝! 眼镜蛇高高跳起,身体前倾,提起的右膝猛然朝聂扬的锁骨处撞去! 聂扬心里一惊,瞳孔猛地一缩,他也没有预料到对手如此大胆,一上来就是这么凶险的打法! 泰拳手的飞膝,绝对不能硬扛! 聂扬一个侧身堪堪避过眼镜蛇的飞膝,眼镜蛇飞膝落空,却也很快站稳,但是聂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的一个侧踹踢在刚刚站稳的眼镜蛇的侧脸! 眼镜蛇怪叫一声,脑袋一歪,往后小退了一步,却又是凶悍无比地朝聂扬冲来! 聂扬连续拍掉眼镜蛇极快的两拳,同时一个前蹬,踢在眼镜蛇结实的八块腹肌上,眼镜蛇只是后退几步,又怪叫着冲了上来! (这个家伙的抗击打能力,比方锐之前的那个对手,还有老郭的对手强了不少……扬子的腿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头部和腹部都中了扬子的腿还能继续凶悍地硬打……不过,尽管他的抗击打很强,但是身法步法糟得很,更是不断盲目的攻击,还不算是真正出色的泰拳手。扬子只要沉得住气,很快就能获胜了。) 一旁观战的林敬言暗想。 眼镜蛇又开始盲目的强攻,却依然被聂扬一一阻隔,眼镜蛇的拳法确实相当糟糕,接近王八拳。但聂扬也并不是毫发无伤,他已经中了眼镜蛇的两记肘击和一记低扫,受伤的地方都不停隐隐作痛。 “呼呼……喝……” 眼镜蛇突然停下了不断的强攻,急退数步直至擂台边缘,站在原地喘了几口气,他受的伤比聂扬更多,都是聂扬在阻隔住他攻势后凌厉反击带来的。 (差不多了……)林敬言看到眼镜蛇这个状态,心中大定。 “……啧。”聂扬没有趁着眼镜蛇停下来的空当上前抢攻,因为他和眼镜蛇有着一段距离,此时冲上去抢攻,没准会被一个迎面而来的飞膝给撞倒。 “&……%¥,来啊异界最强族长!” 眼镜蛇在原地喘了几口气后,怪叫数声,然后竟然伸出中指戳向聂扬,然后又把大拇指往下比划了几下,嘴里还蹦出一句不太熟练的中文。 来啊! “我来你吗的比!” 聂扬心头火起,立即前冲几步,狠狠一腿扫在眼镜蛇的肋下! 眼镜蛇闷哼一声,狂吼着就贴近了聂扬! 砰! 眼镜蛇在瞬息之间一平肘砸向聂扬,却未料到聂扬也一抬左肘,两人的肘部狠狠对撞在一起! “我操你大爷!” 聂扬吃痛无比,但却是抓住了这个贴身的机会,左拳连续两拳迅速捣在眼镜蛇的腹部! 随后他猛地收回右手,左手缠在眼镜蛇的颈间,猛然一提膝! “!”眼镜蛇双眼凸出,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聂扬的这记膝击顶在了他的膀胱上! 眼镜蛇浑身为止一滞,聂扬得势不饶人,改用双手环绕住眼镜蛇的颈部,连连膝撞! 这个打法聂扬刚刚见过——老郭就被这种野蛮粗暴的打法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现学现卖,以泰拳反制泰拳手! 聂扬突如其来的一通狂暴膝撞,打得眼镜蛇措手不及! “死吧!”聂扬连续撞了五六下,猛然松开手,肩膀甩开,一肘冲着眼镜蛇的太阳穴砸了下去! “砰!” 眼镜蛇的身体重重倒地,聂扬并未就此下场,而是上前,一腿踢在了眼镜蛇的颈椎上。 这个纹着眼镜蛇纹身的缅甸人,被他残酷无比的当场打死。 “……泰拳吗?真弱,真是一种稀烂的拳术。”聂扬冲着那巴焜微微一笑,然后对他比划了一下中指,从擂台里跳出来。 巴焜的脸顿时变得阴沉无比。 (唉……说了违心话啊。)下场的聂扬缓缓走到林敬言身边,脸上还带着那种欠揍至极的嚣张神色,但是心里却是在叹息。 他刚才嘴上骂泰拳稀烂,心里其实对泰拳赞赏无比,这种拳术返璞归真,一招一式都是为了取敌性命,没有任何一个可以用于表演或是装逼的地方,很纯粹的战场拳术。 难怪号称五百年不败…… 聂扬方才对巴焜的一番挑衅,以及打死眼镜蛇纹身缅甸人的残忍作法,只是为了激巴焜上场而已。 泰拳手的可怕之处他已经领略了,所以他更不希望龙堂的兄弟和这些缅甸籍的泰拳手无规则死斗,尽管他是贪狼堂的堂主,但是龙堂的那些兄弟,他同样不希望他们出事。 死在擂台上其实是很憋屈的。 而巴焜如果被激怒,上擂台打第三场,那么林敬言绝对会挺身而出,在场所有人也只有他有资格、有能力和巴焜来一场了。换做其他人,简直就是送死。 聂扬的一番挑衅,成功激怒了巴焜,巴焜扯掉了自己的上衣,几步窜到了擂台上,愤怒地咆哮:“谁来送死?!”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43】:东兴内乱(上) 巴焜和林敬言的对决,并不似大部分人想象中的冗长,仅仅几十秒,不到一分钟就分出了胜负,这在聂扬看来很正常,高手过招本来就不存在大战三百回合的情况。 第三场的结果是林敬言险胜;这场确实是险象环生,巴焜每一记的拳、脚、肘、膝都比之前那两个缅甸人的级数高出许多,林敬言可是没怎么进行过系统的抗击打训练,周身上下,只要挨一下巴焜的攻击都吃不消,所幸,咏春拳本就擅守,林敬言刚开始与巴焜试探不到两招,巴焜便发动狂风骤雨般的猛攻,林敬言沉着气将他的各种进攻一一招架拆卸,最终抓住一个机会,连续数击打在巴焜的穴道上,使得巴焜如烂泥般瘫倒在擂台上。 咏春拳的最后一套拳法,标指中,就存在各种着寻筋打穴的险恶打法,巴焜的抗击打能力确实过硬,但是可不凑巧,咏春标指就是此类硬功的克星。 “三场全败,巴焜,心服口服了吧。”林敬言冷笑一声,低下头去看瘫倒在擂台上的巴焜。 巴焜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用林敬言听不懂的境外方言嘀咕了几句,然后艰难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向林敬言,用半生不熟的汉语:“你……很强!” “我还不是广州武术界最强的呢,甚至在整个广东武术界排不上什么号。”林敬言丢一句话后就翻出了擂台。 …… 昏暗的灯光,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男男女女发出的高分贝尖叫…… 聂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里的音乐实在是太嘈杂了,周边的男男女女也是相当疯狂,选手还未上场,便在疯狂叫喊选手的名字。 “不习惯吗?” 吴镇罗就坐在聂扬身边,拿掉嘴里的烟,吐了个烟圈,转头看向身旁的聂扬。 “这里太吵了,比广州最混乱的酒吧还要吵。”聂扬皱了皱眉。 他和吴镇罗所在的地方,是广州城天河区的一个地下拳赛赛场。 广州城的天河区遍布各种武馆,不提跆拳道、柔道、空手道这些近年来在国内发展的火热的外国拳术,就连国内其他地区少见的巴西柔术、合气道、萨瓦特(法兰西踢拳,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行百度)也纷纷在此开设道馆,再加上广东武术界的那些大拳种:太极、八卦、形意、咏春、洪拳、蔡李佛…… 可以说,广州城的天河区,便是整个广东武术界的缩影,在这里颇有一种各方拳术百家争鸣的感觉,而这里的地下黑拳,也是整个广州城,乃至整个广东武术界,甚至不客气的说,整个中国南方的地下黑拳;水准最高的。 “过一会就安静了。等今天要出来卖命的选手出来。”吴镇罗把抽完的烟头用皮鞋碾灭。 几分钟后,观众席中央那个设了铁笼的圆形大擂台,后方的两条通道,在昏暗灯光的投射下,出现了两道模糊不清的人影,全场的灯光立即打到了擂台后方的通道上,很快,那两道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两个即将上场,用自己的血肉乃至性命换取漫长欢呼和金钱的黑拳手,露出了他们的面目。 穿着黑裤的是一个光头胖子,长着一副憨厚的脸孔,两只手掌,宽厚,粗糙,双手的十指手指出奇的短和粗,看上去很别扭。聂扬留意到这点后,忍不住脑补,这是铁砂掌的修习者吗? 所谓铁砂掌,不是像中国早期的影视作品里面那样,直接用肉掌在熟铁砂里面插进插出,真敢那样做,手掌早就废掉了。真正的铁砂掌,其实只有一路非常粗浅的掌法,但是,铁砂掌这玩意,真正的精华不是那粗浅的掌法,而是铁砂掌门人代代相传的洗手方。(关于洗手方,我已在第一卷中提过,此处不再累述。)修习铁砂掌之人的手掌,都是经过药力改造的,掌力往往霸道无比。 那光头胖子的对手,是一个身形干瘦穿着红裤的缅甸人,正是之前那泰国人巴焜的随行之一。 双方都不戴任何护具、拳套,地下黑拳就是如此残酷,这里是真的没有任何规则,已经血腥到了允许撕咬对手的地步。 “铁掌李!”“铁掌李!” 两个黑拳手上场后,观众席先是静默了几秒,随后爆发出如潮的呼声,都是在异口同声地呼喝“铁掌李”,想必这铁掌李,就是指那光头胖子吧。 两个黑拳手上场的同时,一个衣着人模狗样、长相还过得去的青年男子从铁笼擂台后方的隐秘通道走出来,简洁地介绍了一下两位选手,然后就走回隐秘通道处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两个黑拳手已经各自进场,他们来时的那两条通道,又走出了几个地下擂台的工作人员,走到铁笼擂台周边,打开入口,待两个黑拳手进去后,他们再将铁笼擂台闭合上离开;而铁笼擂台中的两个黑拳手打了一个照面,也不多废话,都是迅速朝对方冲去。 光头胖子铁掌李很快占了上风,他的掌力的确无比惊人,几掌就拍得对手嘴角溢出血丝,那对看上去粗短难看的肉掌挥舞起来竟是呼呼作响。 没多久,铁掌李的对手就惨嚎着倒了下去,但这场拳赛并未就此结束。 观众席上已经有“六连胜、六连胜”这样的呼声传出,;连几分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缅甸人被拖下去之后,铁掌李就迎来了新的挑战者。 是一个肌肉发达的黑人壮汉。 “吴哥,这怎么回事?那个练铁砂掌的不下场?”台下的聂扬不解。 “这里的赛制而已。”吴镇罗依旧是很淡然,“一晚上总共有五场比赛,打完第五场还站在铁笼擂台里的那个人就是获胜者。那个绰号叫铁掌李的胖子,他之前的守擂纪录完成了五连胜,今晚上的比赛干掉了那个缅甸人,便是六连胜。” “可是这样不是很不公平?最后出场的黑拳手,不是很容易捞到便宜?”聂扬更加费解。 “呵呵……小子,地上的世界,冠冕堂皇,有法律,有社会保障,可是小老百姓们过得依旧不舒坦,各种各样的不公平到处都是,那更血腥的地下世界还谈什么公平?这个世界上就从来未有过公平。”吴镇罗的话让聂扬为之语塞。 显然,六连胜的铁掌李好运到头了,比赛一开始就被这个新上场的、在介绍中号称擅长使用巴西柔术黑人壮汉拖入了地面,然后施以绞技,直接被活活绞死在擂台上。 “这就是巴西柔术吗……真是血腥。”聂扬倒吸一口冷气,这种地面上的残忍扭打……血腥程度直逼站立打斗的泰拳。 “那黑鬼也猖狂不了,我看今晚上他也要倒下去。”吴镇罗不以为然。 果然,最终这场黑拳赛的获胜者,不是那个黑人壮汉,而是一个身形瘦小干瘪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练的拳术是蔡李佛。 “走吧,扬子,我们东兴见不得光的生意中比重占的比较大的地下黑拳,也已经让你见识过了,现在可以回去了,我看你也不想多留在这里。” 吴镇罗在满场观众陷入对胜利者的疯狂喝彩之时,突兀地站起身,拍了拍聂扬的肩膀。 ------------ 卷 一:天下英雄出我辈 ------------ 【044】:东兴内乱(中) “老周……我不明白……” 醉眼朦胧的方锐狠狠将手中的酒杯摔碎,然后一脚踹在身边的酒柜上,扭过头看向坐在长沙发上的周文汌:“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还是说你已经怕了林敬言那小兔崽子了?” “哼……你懂什么。”周文汌对于方锐的言辞只是冷哼一声。 “那家伙,那家伙……今天竟然让我去和练泰拳的缅甸人打死斗!妈的,死斗啊,虽然那个缅甸人实力一般般,但是如果老子当时阴沟里翻船,这会儿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方锐双眼里满是阴霾,“这种事情为什么他不让吴镇罗去做?” “行了,你少发点牢骚,真他妈烦。”周文汌也被喝醉了的方锐闹得有些上火,微微呵斥了他一声,“你不看看现在东兴里面,还有多少当年留下来的老家伙?除了我还有谁?我能随随便便就动手吗?” “吴镇罗据说是要退隐了,龙堂的那些人都是脑袋瓜子里只剩下肌肉没有脑浆的蠢货,应该是要死着脑筋继续服从林敬言,所以……”周文汌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别指望龙堂的老人出面,真的想动手,把林敬言从帮主的位置上赶下来,只能靠我俩,或者梁嫣那骚蹄子也能拉拢。” “那个骚蹄子……”方锐脸上露出一抹淫笑,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老子想搞她很久了……” “收起你那点心思吧,那女人不好对付。”周文汌毫不客气地呵斥了一句,“对了,当初林敬言让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姓聂的小子新开堂口的时候,我对他还很戒备,现在看来,他的贪狼堂只是偏安江门市一隅而已,不足为虑了。”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本来就不值得记挂在心上。”方锐对于聂扬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这样……这几天,我去试着拉拢梁嫣,拉拢地到的话……下个月月初不正是老帮主的忌日么?趁着那个日子动手。”周文汌说着眯起了眼,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慢慢酝酿而成。 …… 此时,林敬言的宅子…… 聂扬走进大厅,一眼瞥见林敬言和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头在茶几桌边上对坐着,那小老头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正是林敬言不久前的手下败将,泰拳手巴焜。 巴焜脸上一副毕恭毕敬的神色,这神色聂扬看着就感觉不对劲,然后很快意识到,巴焜的恭敬不是对林敬言摆出来的,而是对他身前的小老头摆出来的重生之璀璨星途。 那小老头,身穿一身电影里常见的民国灰布中山装,满头都是稀稀疏疏的白发,胡子却刮得干净,双眼浑浊不堪,嘴巴干瘪着,似乎是牙都没了,满脸的皱纹。那在袖子口外露出的手掌,极其的粗糙,像是树皮一样。 小老头看上去一点也不精神,好似大限将至一般;只是聂扬本能地感觉这小老头年轻时可能是个狠角色——如果不是,那桀骜不驯的巴焜也不会那副神色。 “这位是?”聂扬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在林敬言身边坐下,他和林敬言是一个辈分,没必要和巴焜一样站着。 “没大没小,快叫李老爷子。”林敬言给聂扬丢过一个眼神。 “李老爷子。”聂扬冲那小老头拱了拱手,末了,猛然反应过来:这小老头姓李?那他是中国人? “小林,这就是你的弟弟吧,嗯,果然是一表人才。来的也正是时候。”李老爷子打量了聂扬几眼,轻微点了点头。他这一开口,果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这小老头的目光让聂扬感到很不舒服,好像就这么被轻轻地扫了一眼,就什么秘密都没了的感觉,那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十分难受。 (这老头果然不是简单角色,操他大爷的。一表人才?老子虽然不至于丢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但也没多帅吧,至于这样说场面话?)聂扬暗想。 “那么,李老爷子,扬子他人已经见着了,您满意不?”林敬言拍了拍聂扬的肩膀,聂扬心里暗道不妙。 什么叫人已经见着了,您满意不?这话怎么听着怎么像是林敬言准备把他聂扬给买了啊! “哥,怎么一回事?”聂扬急了,未等李老爷子说话,抢先问林敬言。 “李老爷子是巴焜师门的长辈,一直定居在泰国,前几天到香港旅游,香港的咏春总会那边有李老爷子的老友,说远了,这个不提……几小时前李老爷子应我之邀从机场赶过来的。”林敬言长话短说,“这件事其实是我有求于他,我想挑几个人,送到李老爷子那里,在他那里学古泰拳,学成回来再系统教给龙堂的兄弟。” “古泰拳?”聂扬挑了挑眉毛,“古泰拳和泰拳……有区别?” “当然有。”李老爷子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那个小聂……” “您喊我扬子就行了。”聂扬得知李老爷子在香港的咏春总会那儿有好友,心想这李老爷子多半是武林前辈,自己态度还是尊敬些地好。 “嗯,扬子,看过那个,《盗佛线》没有?小年轻应该都喜欢看电影吧。” “看过,托尼贾的片子。”聂扬点点头,那片子他记忆犹新。 “那片就是古泰拳,现代的泰拳简化了不少以前的东西,有些华而不实的,比如后摆腿、双肘并出之类的简化掉了是挺好,但是有些精髓也给简化了。”李老爷子叹了口气,“古泰拳的体系很严密的,有器械,有撕咬,有头击,有拳脚肘膝,有反关节,有地面技巧;简化后撕咬头击不被允许了,器械没了,反关节少了,地面技巧也少了;简直像是被阉割了一样。” “现在不少对泰拳了解不深的人认为,泰拳的精华就是肘膝,这完全是错误的,缅甸拳和我们中国的八极拳,才是世界上最重视肘击技法的拳术;还有泰拳的低扫,一直被误解了,其实古泰拳的体系里并不是很提倡用胫骨。” “……”聂扬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心想不愧是武林前辈,和这种老家伙谈天,长见识。 ------------ 第二卷 :喋血广东 ------------ 【045】:东兴内乱(下) (这章跳跃性的地方比较多,大家凑合着看,码字时间紧凑没办法,以后有时间慢慢修改,这章是第二卷最后一章,下次更新就是第三卷了。) 李老爷子知识面甚杂,和聂扬、林敬言聊了会古泰拳便将话题引到其它方面,李老爷子的语速适中,随意什么话题,讲起来都是滔滔不绝、旁征博引,上一刻李老爷子还是纵横商场几十年的巨贾,下一刻李老爷子俨然成了理气派的风水大师。 聂扬、林敬言二人和李老爷子交谈甚欢,巴焜则是一直站在李老爷子身后一言不发;三人也就顺理成章地把一言不发的巴焜当成空气,两小一老聊了一小时多,李老爷子最后起身要告辞时,聂扬和林敬言赶紧站起来提出要送他,李老爷子摆手回绝,顺便问了一句他当下最关心的事:“对了,扬子,我这一段时间都会待在香港,你尽快来香港找我,然后我带你去泰国曼谷,教你古泰拳,你要潜心锻炼一段时间。” “好……大后天就行。”聂扬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又立即答应下来。 “你的电话?”李老爷子翻出自己的手机,不是聂扬预料中多么奢华多么高档的机子,而是一款诺基亚的翻盖机。 (估摸着没我那款耐砸……)聂扬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 “150xxxx……” 李老爷子告辞后,聂扬和林敬言打了个招呼,把他停在家门口那辆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改装了两次的车开了出去,直接就往高速公路上开。 三个小时后…… 聂扬嘴里哼着小曲,悠哉浮哉地推开身前的旋转门,走进去随意在一个角落处坐下四顾,这是一家装潢格调看着还不错的小酒吧,这小酒吧的名字相当飘逸,叫域蓝;来这里的大多数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而且其中高中生、大学生不少,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学生吧。 这间酒吧在两天前刚刚换了主人,现在这间酒吧已经是贪狼堂在江门的又一个小据点,刘岳南这两天就老泡在这间酒吧。 “哟,扬子?!这什么风,怎么把你吹来了?” 刘岳南一身酒吧服务生的打扮,从吧台走出来径直在聂扬身边坐下,笑问。 “操你大爷,你这一身服务生的打扮什么心态?”聂扬笑骂。 “这有啥,知根知底的都知道我就是这里老板。”刘岳南耸耸肩,“你小子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王八蛋,说吧,电话都不打一个就火急火燎从广州跑江门来什么事?” “你他妈才是王八蛋。老子过段时间要去泰国……不对,不是过段时间,大后天就要去。” “去泰国,咋?你换口味了?想上人妖玩?不对啊我记得扬子你还是个小处男……”刘岳南嘲笑聂扬的处男之身是老梗了。 “我去学古泰拳。”聂扬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给了刘岳南一脚,刘岳南嬉皮笑脸地躲开了。“有可能几周,有可能几个月,在曼谷。” “怎么搞得和交待后事一样。”刘岳南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揍表情,“扬子,哥告诉你,到了泰国千万别看见就过去搭讪……” “看见美女就过去搭讪是陈疆喜欢干的事。”聂扬撇撇嘴,“南子你严肃点,我过来还真是交待点后事的,也不对,我走之前我们就要把这事干完。” “那好,切入正题吧。”刘岳南神色一正,坐直身子,正视聂扬。 “我走之前要亲自动手,帮我哥做个卫生,扫掉一些垃圾。我应该跟你提起过东兴青蝠的周文汌吧?那家伙根本不能留着,我一直觉得我哥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件事上一直犯糊涂,他都把东兴第一代的那些老家伙几近全部弄走了,就只剩周文汌一个……做这种事应该做绝才对。” “也许他想得比你更远一步?或许留着周文汌对他有其他用途?”刘岳南却没有顺着聂扬的思维想下去,而是完全将聂扬的思维反转过来。 “我反正是看不出来,留着周文汌主持青蝠堂对他有什么用途。”聂扬深吸一口气,“就让我自作主张好一回了,我走了,周文汌却还留在广州,我心里不踏实,晚上召集弟兄们,明晚就动手。” “召集多少人?” “原先的几个老兄弟就够了,难不成把我们在江门的人全拉过去广州?这次就再搞个斩首行动,别闹太大动静。” …… 余辉在自己的腰带上别了把非常短的匕首,又在裤兜里放了一对铁指虎,然后便有些心不在焉地坐上副驾驶座,正驾驶座的石建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排坐着谢长风、陈疆、陈平,微微点头,然后用力踩下油门。 “就在这停车,都下车,先各自散开五分钟,十五分钟后目的地碰面。”石建把车子开到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众人下车,随后五人一齐从巷尾走出去,很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自散开。 (石哥怎么也小心翼翼起来了,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就直接弃车步行了,而且还要散开……嗯……应该是眼线的缘故吧,五个人一起,并排并且从同一个方向往目的地走一定会被盯梢住的,毕竟目的地是周文汌的老巢啊。) 余辉又是一阵恍惚,把手伸到两个裤兜,触碰到冰冷的铁指虎让他稍微定了定神,然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猛然回过头,引入眼中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杨茜。 “你怎么在这儿?”余辉又惊又喜。 “我也想这么问你呢。”杨茜笑吟吟地抬头望着余辉,余辉并不高,比聂扬稍微矮一点,但一米六五的杨茜要注视余辉的眼睛还是要抬头的。 “来广州出差。”余辉心里还记得上次聂扬和他的对话,让他在面对杨茜的时候留点心眼,“你忘了我是做建材生意的?” “哪里,记得呢。我刚好要出来吃夜宵,一起吃点?我埋单哟。” “……行。”余辉心想十五分钟的时间,吃个宵夜一会儿而已,再和杨茜聊几句再去干今晚必须干的杀人放火勾当都不迟。 于是杨茜带着余辉在一个路边摊子坐下,奇怪的是,这个摊子很小,竟然只有两张桌,而且都没人,老板娘百无聊赖地站在一边。两人坐下后杨茜点了一些面食,老板娘的上菜速度很快,余辉吃东西的速度更快,简直就是风卷残云,五六分钟就解决了,然后余辉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杨茜闲唠嗑,最后自己预测了一下时间,心想还有五分钟左右不能耽搁了,便准备和杨茜告辞。 余辉没想到的是,自己刚站起身,就见杨茜朝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睛,刹那间,余辉突然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只感觉杨茜的眸子是那么迷人,那么吸引人,余辉直挺挺地整个人怔住,眼神变得呆滞。 “余辉,你晚上到底要去做什么呢,神色急匆匆的。” “去杀周文汌。”余辉近乎梦呓般的,把脸朝杨茜凑过去,一字一句低声对杨茜说道,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快去快回哟。”杨茜浅笑了一下,余辉呆滞般的点点头,转身缓缓走出了几步,眼神中的呆滞消失了。 “怎么回事,头有些疼?”余辉脑中完全刚才短短几秒对话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站起来和杨茜道了个别就转身离开路边摊了。 …… 看着余辉往远处走去,杨茜露出一个诡笑,然后站起身来,用命令般的口吻对那个老板娘:“快打电话给嫣姐,让她别答应周文汌搅和进东兴的内斗,周文汌命不长了。” …… 余辉和石建等人从不同方向绕到周文汌老巢附近碰头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穿着清凉身材火爆的熟女从周文汌的老巢走出去,开着一辆体积小的红色跑车离开,如果聂扬此时在这里,一定会认出那个女人是谁———梁嫣! “唐帅不在,杀人放火的斩首行动只能我们来干了,咳,狼崽子们,手脚都利索点!”石建惯性地从腰带里抽出两把枪,双手各持一把。 石建素来就喜欢拿双枪。 “石哥你想带我们从大门杀进去吗……我傻逼了,全带冷兵器来了。”余辉摸了摸裤兜,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接着。”陈疆递给余辉一把小口径的漆黑手枪,余辉愣是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枪。 “怎么可能大门进去,当然要绕后!”石建白了余辉一眼。 一行人迅速绕后,陈疆从自己身后的背包里翻出几个枪械零件,迅速组装起来,然后手脚利落地在周文汌老巢——这栋欧式别墅的外围树林处找到一个制高点,其实就是一颗很粗壮的老树,陈疆挎着枪轻松爬了上去,没多久有数声刺耳的枪响响起。 “你们冲,我火力压制。”陈疆露出一口与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的白牙,只是他露牙齿就显得那张本就粗犷的脸狰狞无比。 ------------ 第三卷 :战无不胜 ------------ 第一章 :剧变!(上) 周文汌现在的心情很差。 “妈的,梁嫣这臭娘们,滑得跟条泥鳅似的,跟老子扯皮半天最后还是走了。”周文汌的脸上阴晴不定,眼里时不时流露出阴霾,他双手负在腰后,来回地踱着步。 “方锐一门心思想跟老子联手把林敬言这个后生帮主给收拾了,这野心勃勃的老小子多半也靠不住,没准后生帮主给收拾没多久,我这个老古董堂主也要给他收拾了,得防着他一手。”无意义的来回踱步终于停下,周文汌在自己书房书桌前的红木椅上坐下,有些烦躁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屁股还没做热,一根烟还没抽到烟尾巴,周文汌就听见自己的书房房门被拍得直响,这让他心里一股无名火窜了出来,站起来非常用力地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瘦高公子哥,都说穷玩车富玩表,这瘦高公子哥的右手腕上就戴着只价格不菲的名表,衣着也不便宜,从面相上看,这瘦高公子哥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养的是白白净净一脸富贵气,不过,这瘦高公子哥眼窝深陷,眼窝周边还发青,整张脸看起来有些白过头了,明显的病态——不对,是酒色过度。 这瘦高公子哥是周文汌的独子,周继荣。 “爸,给我三十万。”周继荣一进门,没注意到自己老爹的阴沉脸色,开口就要三十万。 “拿去干什么?”周文汌平日里最烦自己这个独生子,他这儿子从小给周文川已经因病逝世的老婆宠坏了,不学无术,仗着他老爹在广州城算是个大人物,从初中时代起整天就是惹是生非;前年上了大学才稍微收敛点,没整日给他惹祸了,但是又沾上了玩女人的恶习,而且这周继荣还有个癖好,不喜欢同龄的异性,偏偏喜欢那些比他大上好几岁的熟女,甚至周继荣还包养过一些不入流的歌星、演员、舞蹈家之类。 “玟玟她怀孕了,死吵着要跟我结婚,七闹八闹最后就要开口要三十万补偿……”周继荣话还没说完,周文汌怒不可遏的一大耳刮子扇在了周继荣的脸上。 “你连自己下面那个玩意都管不住?老子跟你说了多少次,玩女人就玩女人,男人都是好色的,这老子可以容忍,别他妈一天到晚这个整出孩子,那个也整出孩子……补偿补偿,操他妈的,出来卖还要脸皮了?” “我……”周继荣从小到大也怕过别人,就是怕他老爹,挨了他老爹一耳光,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我了半天没下文,只是站在那儿可怜巴巴看着他老爹。他可没自己出去闯荡,白手起家赚钱的本事,白道上的事情他做不成,黑道上打打杀杀事情丢给他这么个肾虚公子哥做更不可能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都在他老爹那儿。 三十万对于周文汌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在东兴做了这么多年,加上他自己在脱离东兴生意范围外自己做的产业,他的积蓄也不少,只是,这些年他的积蓄也给周继荣败了不少,现在他特烦他儿子开口问他要钱。不管是要多少,三十万烦,十万烦,三万都烦。 (这个不成器的窝囊废,唉,希望我的孙子能有点出息,至少别把周家败光。) 周文汌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再训周继荣几句,突然听见一阵枪声! 错不了!尽管这几年在广州城,东兴帮打打杀杀的事情都是交予虎堂豹堂做了,但是周文汌也是摸过枪见过血的老江湖,他能听出来这不是楼下电视机播放什么枪战片传出来的枪声,而是切切实实的枪声! “哪个扑街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摸到老子这儿找事?”周文汌一把将周继荣从书房外扯进来,推他到书桌边上,自己转过身,从书柜里摸索片刻,摸出一把银白色的精致手枪,迅速检查了一下枪械,还能用,就立即死死握住。 周文汌几步走出自己的书房,站在书房前,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一楼大厅的全景,只见大厅前,他手下的四个跟了他许久的老资历打手兼看门狗,全都倒在地上,或胸口或额头开着一个血洞。大厅的门被推开,但是却没有看见袭击者的踪迹。 周文汌的老巢,并不只有这区区四个人防卫着,这栋宅子实际上有二十多名护卫……但是,这大厅前的四人都倒下了,前院和后院那些人呢? 周文汌只觉得额头开始溢出了冷汗,随后,一声枪响,周文汌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一缩,一枚灼热的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了过去! “干掉他!”石建翻滚着从门外进来,抬手朝着二楼周文汌所在的位置又是两枪,而周文汌已经回身缩到了书房里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身上都带着血迹的石建、余辉、陈平三步并两步冲进一楼的大厅,却不敢贸然往楼梯上冲,那样做,很容易在冲上楼梯时往周文汌的枪口上撞。 只是不知道,周文汌有没有突然推开房门,朝外放枪子的魄力。 “快跳窗!”周文汌一关上房门,立即朝自己的儿子吼了一嗓子,他心里清楚的很,刚才他关上书房房门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没有其他回旋的余地,只能从二楼的书房窗子跳出去,往后院跑。如果再打开书房房门,也只有往三楼上跑,三楼只有两个房间,周继荣的卧室和他自己的卧室,再往上就是平台,能跑到哪去? 周继荣脸色吓得苍白,他刚才是被一个电话从睡梦中吵醒的,打来电话的就是向他索要三十万补偿的某个不入流歌星,然后他就像往常一样,下楼到自己老爹的书房要钱,他哪里会想到突然间就要上演这种港式警匪片里的情节? 周文汌已经从书房的窗子口跳了出去,周继荣也只得心一横,跟着他的老爹往下一跳! “那边有人跳窗?”正猫着身子,将身形隐蔽在树冠中的黑哥们陈疆,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从二楼跳下来的周氏父子,他想也不想,猛然将身子从树冠中探出,缓缓将枪口对准周继荣。 周文汌落地之后,只觉得双腿一阵剧痛,用手撑地艰难无比的站起来;他已经老了,二层楼的高度,换做他年轻时,跳下来根本没什么难受的感觉;周文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跟着他一起跳下来,还未起身的周继荣,就闷哼一声,然后彻底瘫在地上。 “砰!” 又是一声枪响!周文汌也不甘的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开枪的是早就猫在附近草垛里的陈平,他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血污,不过那些血不是他的,是周文汌这栋宅子那些倒霉的看门狗护卫的。 (不可能……林敬言怎么会敢对我下手……就算我再嚣张再跋扈,东兴除了我这样的老古董,还有谁能维系青蝠堂的存在?这个堂口里,可都是只服从老古董的成员啊……) 周文汌至死,也还在确定林敬言不敢对他下手,但是他压根没想到,如果林敬言哪天就是不想要青蝠堂这个堂口存在了,他周文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林敬言还没想过将青蝠堂——这个象征着旧时代东兴的堂口连根拔起,但是聂扬这次贸然的让石建等人发动斩首行动,就是要逼迫着林敬言狠下心来!狠下心来讲青蝠堂连根拔起! 青蝠堂,这个为限制帮主而存在的堂口,当初的老帮主或许因为昔年和周文汌的兄弟情谊,容忍它存在;但是,林敬言既然接任,既然以新人的身份接任,既然他想让东兴帮不只是偏霸广州城一隅,这种新老矛盾就无法回避,该痛下狠手,就要痛下狠手! 聂扬的行动,是在逼迫身为东兴帮主的林敬言作抉择!是要旧时代那种,好几个老兄弟***拼下来,好几个老兄弟一起分享,各自有堂口,帮主实际上权力不大的旧东兴;还是一个以强权帮主为核心,以他林敬言一个人为核心的新东兴! 甚至……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帮主利益一边的龙堂,也可以不需要以堂口的形式存在了!吴镇罗早就想过隐退,将龙堂解散,将那些只忠于帮主而非整个东兴帮的汉子们,都以另一种形式塞到林敬言的帐下。 ------------ 第二章 :剧变!(下) 【002】:剧变!(下) “你是说……周文汌死了……” 林敬言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吴镇罗数秒,确定吴镇罗没有跟他开玩笑后,心里也是很惊讶,在广州城能够弄死周文汌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林敬言很清楚那些人和周文汌都无多大利益冲突。 可能在广州城,唯一与周文汌有利益冲突的,却是他这个东兴帮的第二任帮主了吧,不过,林敬言不记得他自己有发出任何针对周文汌的号令。 “怎么死的?” “就在他的老巢,枪杀,他的窝囊废儿子和他死在一起。”吴镇罗是老帮主那个时代的人,但是他对周文汌却一向没什么好感。他们这种“老一辈”的家伙,除了东兴帮初具规模那会能齐心协力彼此无猜忌外,在东兴帮做大之后,彼此之间也是明争暗斗。 再他妈过命的兄弟哥们,面临更多的钱、权、美色摆在眼前诱惑的时候,心里的贪欲都会压过兄弟情谊一头;除非那兄弟情谊已经坚如磐石,八风撼动难摧之。 “去查查是谁干得好事。”林敬言眼中流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狰狞,“嗯……真是干了好事了,不管做这事的是谁,青蝠堂那些跟了周文汌跟了多年的老家伙一定会向我讨说法,冲动一点的会直接把这个屎盆子扣我头上。” “这也不是坏事。如果真有这样的出来扣你屎盆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借机把青蝠堂给……”吴镇罗说了一半停了下来,用手抓了抓拳头,然后将这拳头击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面上。 “我知道,青蝠堂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我容忍很久了,现在有机会,一次就整垮它。”林敬言冷笑几声。 “还不止,你应该……” 吴镇罗还未说完,林敬言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林敬言掏出自己的手机,是一条信息,聂扬发来的。 “哥,我自作主张,派手底下去把周文汌干掉了,别生我的气。哥,快点收拾周文汌的旧部和方锐那伙吧,东兴这个局面其实很明朗了,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得清,哥,你可别这个时候心慈手软啊。” “这小子。”林敬言看完这条短信,咧嘴一笑,随手删掉,然后扭头看向吴镇罗:“老吴,我是不是真的心慈手软太久了?” “本来就是。”吴镇罗撇了撇嘴,“你要是早几年把周文汌整死了,接受豹堂和飞鹰堂的也不会是方锐和梁嫣,老子也能隐退,离开这个打打杀杀的地下世界去享清福了。” “哈哈哈……”林敬言大笑,“我被我弟弟小看了,他老觉得我对待东兴那些老一辈的家伙心慈手软了。说实话,是有那么点,毕竟周文汌当年还帮过我几次。” “他当年只不过是想把你从老子的龙堂挖走而已。”吴镇罗嗤之以鼻。 “既然扬子都派了手底下的人帮我干掉了周文汌,逼我快刀斩乱麻,也只能顺势这样了。”林敬言收起笑脸,“孙良淳带着虎堂驻在江门乐不思蜀,梁嫣也识趣,至始至终没明确地和周文汌站在一条船上,这两个家伙留着,以后看表现,表现不好就好好收拾他们,现在……老吴,去传令吧,晚上在修车场开会,把周文汌手底下那几个小头目都给叫上。另外,开会别通知方锐和豹堂的人。” 当天晚上,东兴修车场内部的会议室。 周文汌的死讯已经传开,周文汌在广州城多少是个人物,并不只有黑道上的身份,白道上他也有身份,所以周文汌死讯传开没多久,广州城就满城风雨,更遑论东兴帮的内部。 周文汌的旧部,十个人里面有九个人都在猜测,这事的幕后指使其实就是他们的帮主林敬言;至于还有的一个…… “帮主,周堂主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你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 一个体格健壮的络腮胡子直接拍桌而起,怒目圆瞪,看向林敬言。 “你的绰号叫火屎是吧?火屎,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林敬言眯起眼。 “妈的,周堂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二话没说就把他给……”绰号为火屎的络腮胡子还未说完,周边有人伸手去拉他坐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火屎却是住了嘴,推开那几个人拉扯他的人,不坐下去,反而往林敬言的位置走过去。 “林帮主!周堂口这种劳苦功高的老人都被你卸磨杀驴了,我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是也要及时交出手上的权柄,让给年轻人,然后乖乖滚回二线养老了?”火屎一边叫嚷着,一边走到了离林敬言很近的位置,似乎是想凑到林敬言身前,却被猛然站起的吴镇罗一把推开。 “火屎!你想干什么?”吴镇罗猛地一拳击在火屎的小腹上,火屎闷哼一声,未来得及还手,头部就被吴镇罗的掌根不轻不重的击打了一下,让他恍惚了一下,只觉得脑子开始发晕起来。 “真是好大的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林敬言也缓缓站起身,走到火屎身边,冷笑了一下,在火屎脑子还因为吴镇罗那一掌发晕的时候,林敬言冷不伶仃的走近他,很辣无比的一肘,击在火屎的下颚! 火屎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已经碎掉了,然而这还没完,他又感觉自己的膝盖一阵钻心疼痛,右膝盖一软,竟是单腿跪了下去。 未等火屎反应过来,吴镇罗狠狠一巴掌扇在火屎侧脑上,这一掌力道奇大,或许是打到了太阳穴,竟然将火屎打昏过去,敢于将青蝠堂所有人的腹诽心谤说出来的勇士火屎,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把他拖出去。”林敬言朝着会议室门边上两个龙堂的兄弟喊了一嗓子,两个汉子走过来,拖走死狗一般的火屎走出会议室。 全场寂静。 林敬言也不走回去坐着了,就站在那儿,丢下一句话:“今晚上刻意不来的那个堂主跟周堂主之死有关,青蝠堂诸位的大小头目,都稍安勿躁,这件事情不出三天,本帮主定然给你们一个交代。” 晚上刻意不来的堂主?谁? 飞鹰堂的梁嫣来了;至于龙堂的吴镇罗,这里的东兴高层都知道林敬言以前就是龙堂出来的,吴镇罗肯定会到场帮着林敬言说话;还有就是已经死了的周文汌,他怎么可能到场? 虎堂的孙良淳早就带着虎堂的人去江门了,似乎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从去江门后就没回来过修车场一次,他肯定不是刻意不来,因为通知不到;新建的堂口贪狼堂更别提,那个叫聂扬的毛头小子据说去了泰国跟帮主的哪位旧识学拳。 那就只剩下……豹堂的方锐! …… 短短三天。 广州城的地下世界动荡不定,东兴帮,这个广州城的土霸王,在短短三天之内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大换血;两个堂口的堂主在三天内死去;而三天之后,可以称为剧变的事件终于在林敬言的一手推动下发生。 在江门市几乎就要变成土霸王的孙良淳被紧急召回,东兴帮的六个堂口全部打散!龙堂、虎堂、豹堂、飞鹰堂、青蝠堂、贪狼堂,这六个堂口都不复存在,帮中所有大权,被林敬言一人牢牢握在手中。 和东兴帮第一任帮主一起出生入死多次,除已故的前帮主、周文汌外,东兴资历最老的吴镇罗,也悄然隐退。 东兴帮经历了一次剧变,这次剧变后,这个庞大的地下组织,所有靠着以前立下的功劳享受、没在做过什么大贡献、甚至犯下不少小错的尸位素餐之辈,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个庞大的地下组织重新变的年轻,重新变的蠢蠢欲动。 (ps:火屎这个龙套的名字出自发哥电影《监狱风云2逃犯》,一部老片了,推荐没看过的朋友去看看。) ------------ 第三章 :聂扬的曼谷之行 “李老爷子,这都老半天了,我怎么一只大象也没看见?” 聂扬半小时前,就和一脸淡笑的李老爷子、板着扑克脸的巴焜一起出了曼谷素万那普国际机场,走在异国街道上的聂扬,却并未感觉到什么浓郁的异国气息,大都市一般的钢铁森林他早就看腻了,于是他顺口问了李老爷子一个相当没水平的问题。 “这里是看不到的,想看大象,到了目的地你可以看个够。”李老爷子微微一笑,“其实很多没来过泰国的人,对他们提起泰国,除了想到人妖,最多就是想到这里的大象了。” “咳……人妖……”聂扬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本以为李老爷子虽然很健谈,但是应该是属于那种比较保守、传统的老人,谁知道李老爷子说起这些东西也是这么干脆直接。 “扬子,在曼谷,可别随便和看上去漂亮的女人搭讪要电话啊。”李老爷子的脸上满是戏谑,“进了房间脱光衣服才发现对方是带把的,那可有的一闹。” (操,老子也不是那种见到漂亮女人就傻逼一样上去搭讪的男人啊。脱光衣服才发现对方是带把的,李老爷子,这事情该不会是你的亲身经历吧?) 聂扬恶意地猜测。 李老爷子在飞机上就跟聂扬提到过,他的武馆没有开在曼谷的中心,周边没什么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场所,而且生活条件比较差;聂扬倒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是来跟李老爷子学拳的,又不是来曼谷旅游做大爷,条件差点就差点吧。 但是,一个小时半后,当聂扬到达李老爷子的武馆后,嘴角也是一阵抽搐。 是,李老爷子,您老是事先跟我说了条件差……但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您老坑我呢这是?聂扬心中咆哮不断,脸上古井无波。 李老爷子的武馆,就开在远离曼谷城郊——没错,是城郊不是城区的一个小村子里,这村子里聂扬没见到哪怕一栋用钢筋水泥筑成的房子,全都是那种颇具泰式风格的木屋,甚至还有竹屋。 小村子的村口有一不起眼的寺庙,看上去年久失修,破破烂烂,相当的小,聂扬甚至怀疑这样的寺庙够不够两个以上的修行僧人住宿。而李老爷子的武馆,就开在这寺庙的旁边。 聂扬站在李老爷子的武馆外,打量了一下武馆的招牌,用中文写着“古泰拳”三个大字,然后在下面有一行泰文,应该也是“古泰拳”的意思。简单粗暴,哦不对,简单明了。 聂扬站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的呼喝声,以及硬物碰撞的声音;李老爷子在自己闭着门的武馆前站立片刻后,才慢慢走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一个长着一张南方汉人脸孔、但是发色是棕色的青年打开了门,看到李老爷子,很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这青年用的是汉语,语速有些慢,不过发音挺标准。 “阿铮,我不在的这些天,这些臭小子有没有偷懒?”李老爷子走进自己的武馆,看着自己的十几个徒弟在地方不大的武馆内汗流浃背的练拳,笑呵呵地问道。 “大家都很努力。”阿铮还是用那种慢语速、发音标准的汉语跟李老爷子对话。 “扬子,你看我这馆怎么样?”李老爷子笑着拍了拍阿铮的肩膀,然后扭过头,看向正在打量周围的聂扬。 聂扬没立即回应李老爷子,他在看这个场地,地方不大,原本就容纳了十几个人,在他、李老爷子、巴焜进来之后这个地方更显得小了。这武馆有两层,一个木雕的佛像就这么大刺刺的摆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左边,而这木雕佛像的左边,泰式马刀放了十把,泰式双拐放了四对;在这馆子里另一个角落还堆放了一些汽车轮胎———那玩意估计被李老爷子当做沙包用了,因为聂扬进来后没看见这馆子内有悬挂沙包。 在场的十几个人,看样子都是曼谷本地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小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赤着上身,在卖力的打着古泰拳的套路——这又是跟现代泰拳有区别的一点,古泰拳是有套路的,不过它这套路的观赏性不高。仅有两个看上去最为精壮的年轻人,在凶狠地对打着,是那种毫不留情面的对打,除了踢裆插眼这两个下三滥的阴招不用,这两个对打的年轻人几乎什么狠招都用上了。 咏春拳也有套路,而且还是三个套路,小念头寻桥标指;聂扬很清楚,任何拳术的套路,一旦为了动作好看具有观赏性,而进行肆意改动、只往好看改,那这门拳术就注定会没落掉。 是的,古泰拳到今天,已经很没落了,许多打着古泰拳招牌的拳师,其实教的都是没有器械训练、没有高强度体能、抗击打训练;只有这个不是很复杂的套路而已。 “这馆相当不错,李老爷子。”聂扬总算打量完了,回过头点李老爷子略微点头。 “现在还叫李老爷子?”李老爷子故意拉下脸,沉声道。 “啊?”聂扬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了,然后突然间,恭恭敬敬地朝李老爷子跪下,叩了三个头:“师父!” 教他咏春的叶铮荣曾说过,永远不要固步自封,有机会多接触别的拳术,就去接触,然后从别的拳术里吸纳有用的,添加到自己的体系中去,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不错,自己的体系,一个真正的大师,最后用出来的拳术,一定是属于自己风格的,而不仅仅局限于哪门拳术之中了。 “好好好,起来吧,先记着,你师父我的本名,叫李树青,你以后只管叫我师父。这是阿铮,你的大师兄,将来这间武馆就是他继承。阿铮是中泰混血儿,他已逝世的父母早年对我有恩,我便收他为徒。” “这是聂扬,阿铮,你的新师弟,晚上太晚了,你如果有兴趣,明天与他切磋切磋,让他用中国南方的咏春拳跟你过过手。” “巴焜,你先回去吧,不用一直跟着我了。”李树青给自己的大徒弟和新徒弟做了引见,然后打发一直跟着他的巴焜走人。 巴焜也不恼,恭恭敬敬地用泰语说了两句话,便走了出去,顺便搭上门。 当天晚上,聂扬什么也没学,只是观看了李树青的那些徒弟——也就是他的那些个兄弟打套路,再晚点的时候,李树青让徒弟们彼此对练了一会泰式马刀,让大徒弟阿铮去给之前凶狠对打的那两个年轻人上药。 这期间聂扬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注意了一下时间,北京十点半过后,换算在泰国就是九点半过后,李树青便让自己的徒弟们都回家了,留下的只有阿铮、他自己、还有聂扬。 “到楼上去睡,打地铺,阿铮你先去洗澡,一身臭汗,然后扬子去。我有些累了,先睡下。” 翌日。 聂扬早早醒来,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因为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念诵经文的声音。 于是他推开身上的被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环视周围,李树青不在,大师兄阿铮也不在,念诵经文的声音是隔壁传过来的,毕竟隔壁是个小寺庙,小是小了点,僧人还是有的。 据说在泰国,僧人的身份是很高的。嗯……中国的僧人也不差啊,小车开着笔记本电脑玩着,偶尔还有三四个师兄弟结成伙去肯德基,当然,聂扬实在是难以相信那几个师兄弟们只是去肯德基喝柳橙汁或者蹭网的。聂扬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起身穿上昨晚的衣服下楼,看见李树青正很不满意地训斥阿铮。 阿铮手里拿着泰式双拐,一脸专注地听李树青的训斥。 “扬子你起得太晚了!”李树青见聂扬也下来了,停止了训斥,转过身子不满地瞪了聂扬一眼。 聂扬挠挠头:“昨晚睡得太早,有些不适应,我在国内都是十一点后才睡的。结果到凌晨都睡熟,早上就起晚了。” 其实他起的也不晚,泰国时间七点半。 “赶紧跟着你大师兄阿铮跑圈去!阿铮,上楼给他拿负重。” “早饭呢?”聂扬下意识地询问。 “跑完再吃。”李树青又瞪了聂扬一眼。 在腿上绑上了负重,阿铮带着聂扬,从村子口的古泰拳武馆,一路慢跑跑进村子的后山,这小村子后面可是挨着一座挺大的山,阿铮带着聂扬反复绕着山腰跑,期间聂扬还看见了昨晚上那些个年轻人,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迟,陆陆续续加入这慢跑队伍。 聂扬也不知道阿铮带着他和一众师兄弟跑了多少圈,只是在返回武馆之后,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 这趟跑实在够劲,聂扬甚至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被榨干了,汗是大颗大颗的从全身的毛孔里流出来;不止是他,所有人都一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 这无关体能好坏,长时间运动出汗本身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阿铮可是带了他们整整跑了一小时十五分钟,绕着那座大山的后山腰! 李树青没立即让徒弟们吃饭,而是让他们喝了水,原地走动几分钟,才带着他们去村子里的一家小饭店用早饭。早饭是一大碗由稻米、一些味道很鲜的酱汁、叫不上名的野菜、鱼肉块混在一起的食物,聂扬只是觉得野菜的味道怪了些,总体来说这顿早饭他还是挺满意的,毕竟人在劳累的情况下,吃啥都香。 吃过早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李树青开始让徒弟们做一些必要的力量练习、柔韧度练习,由于之前的长时间慢跑,浑身上下都活动开来,此时进行这些练习最不容易引起运动损伤。 之后便是踢击、打击轮胎,甚至有踢树的项目,这些都不在武馆里进行,而是由李树青带着徒弟们,去这无名小村子后山的一片空地上练习。同时还有反复对空空击,练习古泰拳的肘法、拳法、腿法、膝法。 午饭是分开吃的,阿铮做饭、李树青、聂扬、阿铮就在武馆用餐;而剩余那些家就在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是回去吃饭。午饭过后有两小时休息时间,聂扬没有选择去睡午觉,而是让阿铮带着他在这个小村子附近逛了逛。 这没名字的小村子其实环境不错,有山有水,后面是山,前面是河——聂扬和李树青来的时候,前十几分钟坐车,后面就是坐那种水寨地区常见的小船到这儿的。 午休过后,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竟然都是在空地上,自由分组进行自由度极高的对打,这让聂扬疲惫不堪,自由度极高,就代表着聂扬可以用才学不到一天的古泰拳招式,也能用他烂熟于心的咏春,随意发挥。 不过由于刚开始阿铮就兴致勃勃的找上了聂扬,聂扬在和阿铮较量完后就很狼狈了,体能消耗剧烈,跟其他师兄弟过招,基本上都是在防守了。 快傍晚的时候,李树青带着徒弟们练习器械,马刀和双拐,直到夜幕彻底落下后,他才让所有人回去吃晚饭,自然,他和聂扬还有阿铮的晚饭,都是阿铮下厨做的。 “阿铮,感觉你的新师弟怎么样?对咏春你感觉如何?”李树青在小饭桌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问阿铮。 “聂扬……潜力很大!咏春,很好,很强。”阿铮愣了愣神,然后迅速给出评价。 今天下午他跟聂扬过招,完完全全就是他在上风,聂扬被打得几乎连自己的中心线都守不住了,万般无奈之下聂扬突然用了一招古泰拳里的招式,巧妙地将阿铮的攻势阻隔化解,并且趁着这个机会反击,虽然最后他还是败落,不过那迅猛的反击,让阿铮对聂扬的评价提高好几节。 晚饭过后便是最枯燥的套路练习,而白天没过足对打瘾的徒弟会提出要求继续对练,这种对练必须是在有李树青或者阿铮在场时才能进行,李树青严禁所有徒弟在师父或大师兄不在场的情况下私斗。 第二天晚上,聂扬就没有昨晚那种睡不着的不适应感了,洗了个澡,头沾着枕头就睡了下去,他可是无比的疲惫,以往在叶铮荣那儿只是晚上练功,在李树青这,可是全天候的。 ------------ 第四章 :同样的天空下 (由于种种原因,第三卷的第五章,这书就会迎来完lan结wei,敬请各位原谅,第五章是结局,后记也跟着发在里面。) 清晨,曼谷的街头。 两个身高差不多的青年并肩走在一起,左边的青年留着短发,面带淡笑,左手提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右边的青年头发有些曲卷,面无表情。 “行了,师兄,别送了,赶紧回去吧。”聂扬停下脚步,脸上的笑意不减。 “以后有空记得过来曼谷玩。”阿铮便也停了脚步,目送着聂扬走远。 聂扬到国际机场的时候正好赶上航班,坐到经济舱位里的时候,聂扬把手里拎着的黑色旅行包放在脚边,有些稠涨地叹了口气。 有道是山中无岁月,聂扬根本没想到,他跟李树青,一跟就是整整十八个月,整整一年半!前年的除夕夜聂扬匆匆赶回广州城,过了大年十五后又返了回去;而去年的除夕夜、大年初一他都没有乘飞机赶回去过,而是选择了留在曼谷、留在李树青那栋小小的楼里。 李树青在除夕夜的前一晚突发急病,平日里身子骨越是健壮的人,发起病来便越是重,何况是李树青这把年纪的老人;李树青没挨到十五就咽了气,这短短十几天聂扬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就跟阿铮一同守在李树青身边,轮流伺候着老人。李树青去了以后,操办丧事、挑选墓地、下葬……这些七七八八的零碎琐事都由聂扬和阿铮操办;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整整十八个月没有返回国内,聂扬在这段时间完全就是静心潜修,国内的事都被他抛之脑后,现在的聂扬,一眼看上去根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毫无十八个月前的一身戾气。 飞机在香港降落,聂扬没有多在香港停留,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广州城。 …… 一年半过去,聂铁柱一伙人早在广州城彻底地安下了家,二老选购的那栋房子离林敬言一家不远,聂扬不在二老身边,林敬言就等于是二老的半个儿子,甚至林敬言大婚那天,也是聂铁柱和红霞出席,作为林敬言这方的家长。 林敬言婚后十个月,田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聂铁柱给取了个名儿叫林骁,红霞闲着没事便帮着田莺一起照顾。 于是聂扬敲开自家房子大门,便只看到聂铁柱沧桑的脸。 “爸,我回来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聂铁柱和红霞已经知道聂扬、林敬言在这座广州城,干得根本不是什么建材生意,而是在一条踏入了就难回头的道上混活,对此聂铁柱也无力去扭转什么,他知道儿子已经彻底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被同学欺负会跑回来跟父母的哭诉的小男孩了。 儿子决定走这条路,他和妻子都不去干涉,唯一的奢望便是儿子能不出任何风险。 “回来就好……这次回来几天?还要不要去曼谷谈生意?”聂铁柱对于聂扬去曼谷干什么也不清楚,只是他心知肚明聂扬去曼谷肯定不是谈生意,多半是去玩命,但纵使如此,他也没说破。 “三五年内都不会再去了,生意谈成了,就算有去也只是偶尔去几天,看望一个朋友,或者去一位对我有恩的老前辈的牌位前上上香……妈呢?”聂扬和聂铁柱是父子,父子总有父子的特殊默契,父亲不说破,儿子便顺着父亲的话头说下去。 “你妈去帮着你嫂子照顾林骁了;她最近也在念叨,想抱孙子了。扬子,赶快给你妈找一个儿媳妇。” “这个……爸,我还没二十五,不能结婚。”聂扬尴尬地摸摸鼻子。 聂扬在广州城停留了三天,当天晚上陪着哥嫂父母还有自己未满一周岁的侄子。第二天早,聂扬去见了王勇王胖子,现在王勇已经完全没有当年那流氓胖子的德行了,一身的艺术家气息,近两年前那个只跟几家小电台合作的乐队,在王勇、江子芊、唐月明、黑哥们陈越(莫干沙?西切先生)等人的努力下,已经变成了各大电台抢着要的香饽饽,偶尔跟一些唱片公司签了合约、发售出来的碟子也是销量奇佳,用王勇的话来说,他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已经忙到连撸管的时间都没有了。 回到广州城的第二天中午,聂扬去见了林沫橙,一年多未见,虽然联系得上,但聂扬却总觉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膜,聂扬没有再像一年多前一样叫林沫橙“橙儿”,林沫橙也不再管叫聂扬“流氓”。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尽管只是短短十八个月,尽管一年多前,他曾擅闯她的卧室、他曾和她不分昼夜的想到便上游戏平台开黑、他曾和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闲逛,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山。 送林沫橙到家后聂扬没有立即回去,找了个无人的公园,随意地坐在秋千上,嘴里叼着根野草,怔怔地看着天空发呆,出神。 (其实我和她原本能发生些什么的,原本不会像这样仅是一年多没见,感情就淡了这么多的……如果我没一步步在这条道上越走越深,如果我没一时冲动,跟着师父去了曼谷潜心修行一年多……唉,世上哪么多如果。) 不知道有多少不是定性为恋爱关系的男女朋友,往往会在长时间不相处后感情慢慢变淡,至今有一天,两人在大街上撞见,连打个招呼都会尴尬,于是便远远相望,交换一个眼神后离开。 聂扬想到此处,吐掉嘴里叼着的草,站起来,望着天,发自内心的咧嘴一笑。 (等着吧,沫橙,反正你现在也是孤家寡人没交男朋友,我很快会从这条道上退出来了,一定把你追到手。我老妈还等着我领一个儿媳妇回去呢。) 当晚,聂扬吃过晚饭和爸妈打了声招呼,顺手牵羊把林敬言新换的座驾开走了,去阔别一年多的东兴修车场,找了个昔日龙堂的兄弟当临时司机,自己在后座打了会盹。 等到了目的地,聂扬嘱咐临时司机把车开回去,停林敬言宅子前,然后随便在路边夜市买了顶纯白鸭舌帽,大晚上像傻逼一样顶着一顶扎眼至极的纯白鸭舌帽在工人体育场附近乱逛,同时一边逛一边打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四个衣不惊人貌不出众的年轻人在一家格调不高、随处可见的路边烧烤店里入座;其实要说相貌能引起人注意的也有,就是四个年轻人中的一个黑人。 “今晚上哥几个,不醉不归。”聂扬喊老板弄两箱啤酒来,然后第一个启瓶盖子,启完了也不用杯子不用碗,直接对瓶吹。 这家小店装修一般,桌椅油腻,在座四人却都不在乎,过命交情的老朋友相聚,搞那种半土不洋的大宴会没意思,就是这种路边小摊子适合在座四个品位不高的土鳖。 在座的是聂扬、陈疆、海文瑞、余辉;石建、刘岳南、谢长风、陈平都不在江门了,他们三个已经回了福建,同时带回去福建的还有贪狼堂的一帮弟兄,重新在福建扎下根,贪狼堂这个堂口已经成了东兴帮历史中的一个名词。 刘岳南领着、在福建扎根的,不是作为东兴帮堂口之一的贪狼堂,而是彻底独立的贪狼帮;帮主姓刘,不姓聂。 黑哥们陈疆已经从良了,不搞黑道不搞恐怖爆破,跟着海文瑞、余辉一起搞起正当的建材生意;海文瑞帮着聂扬同时管辖三家规模不大、但实际上资金雄厚的中型公司,其中一家的法人代表已经不再是聂扬,而是他海文瑞,这是聂扬在上次回来过大年的那短短十几天中做出的决定。 包括贪狼帮的帮主姓刘不姓聂,也是聂扬给刘岳南的授意。 和当初的几个老兄弟在江门吃吃喝喝一晚上,翌日聂扬足足睡到十一点,起来之后买了张去福州的动车票。 陈家的势力在半年前彻底倒台,原因是一位不明身份的职业杀手,在短短一天之内血洗了陈家,陈老狗、陈老狗的两个儿子全都死于非命,陈家这种家族模式的黑势力,家族里的主心骨死光了,只剩陈才捷那个被聂扬一肘子打成白痴的家伙无法主持大局,效忠陈家却不姓陈的那些大小头目不将这股势力弄得崩离解析才怪。这之后,名为失踪实际上是自己隐忍蛰伏的聂大栓重出江湖,刘岳南、石建带着贪狼帮火速杀回福建,整个闽东为之撼动后,福建省的省城福州,又成了聂大栓聂疯子的天下。 但坐稳闽东话事人交椅的人却不是聂大栓,而是刘岳南。 …… “扬子,去泰国有没有跟那里的美艳人妖滚床单啊?” 聂大栓还是那副老不正经的死样子,跟自家侄子嘘寒问暖了几句就原形毕露,一边说还一边恶意地朝聂扬挤眉弄眼。 “噗!”聂扬嘴里的酒水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坐在对面的唐帅一脸,唐帅骂了一句扬子我操你大爷,被聂大栓一瞪眼赶紧缩脖子不说话――开玩笑,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唐帅手里握着狙击枪也不敢跟老流氓聂大栓叫板。 “我倒是看扬子有点陷入单相思的感觉,魂不守舍的。”石建是过来人,眼光老辣。 “扬子,你想对子芊下手还是对沫橙下手,啊?都是老兄弟了,这些事情不要瞒着嘛,害羞什么,讲出来大伙帮你想法子追,哈哈哈。”刘岳南对聂扬那叫一个知根知底,说完就自己捶自己大腿狂笑。 “操。唐帅,你不回南京了?”聂扬干脆无视刘岳南,直接转移话题。 “不回去了,这里的妞都不错,高档次一点的夜场还有台妹和日本妞;昨天我跟谢长风就一个搞了一个日本妞,陈平那老小子总是老一套,就喜欢本地的。” “呵呵呵……”聂扬嘴角抽搐,干笑几声,心想一堆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就是这样了,聊天打屁还能说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就是谈女人呗,反正一干老兄弟都混得挺好,不用苦大仇深一脸苦逼样凑在一起谈社会不公怀才不遇。 等老流氓聂大栓、色胚杀手唐帅、飙车狂魔石建、都喝得趴到桌子下打呼噜时,聂扬和刘岳南两个身体素质最强悍、对酒精开始产生一定免疫的牲口摇摇晃晃出了聂大栓的老总办公室,爬上了这栋写字楼的顶楼吹晚风。 下午两点多开始喝酒扯犊子,足足喝到现在五点多出来,站在顶楼的聂扬瞪大眼睛看还未落山的夕阳,不刺眼,很迷人。天边的云火烧般的红。 同样的一片天空下,基层的上班族此时此刻还在苦逼加班,学习烂成渣的差生此时此刻在教室最后一排一边玩手机一边抱怨老师拖课,啥都不会只有一把子力气的下里巴人在工地挥汗如雨的搬砖,被酒色掏空身子也不在乎的x二代x三代搂着姑娘早早开始滚床单啪啪啪;下了班回到家的中年妇女煮好了饭菜等老公孩子回家吃饭,放了学的差生手机往兜里一揣,跑网吧交钱进入网游世界杀个天昏地暗,晚饭网吧的泡面就能凑合,完全忽略自己老妈可能煮好了饭在等他…… 同样的一片天空下,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在醉生梦死,有人在为生存、为实现理想苦苦挣扎。 聂扬抬头看这片布满火烧云的天空,低头看大都市街道上形形**的行人,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心中无端生出许多感慨。 ------------ 第五章:永远没有终结 “老聂,发什么呆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啊,其实你在想女人吧?” 刘岳南拍拍聂扬的肩膀,聂扬回过神来,笑骂一句操你大爷,老子在思考人生。 “得了吧你,你那点尿性老子还不知道。”刘岳南一脸鄙视的表情,“别思考人生了,你先思考思考你以后的道路。估计你是不想打打杀杀地过活了,有什么打算?” “打算很多啊。明天先回X县,看看师父他老人家,跟他下几盘棋,我家的祖屋可能被拆迁队拆掉了,原址没准都建了商品房等着出售或是已经出售掉了。我老爹老妈去广州城后就没回来福建过,估计拆迁赔偿也拿不到手了,算了,我也不缺钱,回X县一趟,看完师父我就去把建在我老家那栋房子原址上的商品房买下来。” “主人不卖呢?”刘岳南看似憨厚的一笑。 “那还用说?”聂扬阴险一笑,“大棒子加萝卜战术伺候,不卖也不行。” “你的那几家公司都交给海文瑞跟余辉管了吧,你这甩手掌柜解决完祖屋还要做什么?还有什么打算?”刘岳南继续问。 “那可多了去了,我可以去跟着勇哥体验艺术家的生活,也可以靠着这手不算太臭的棋力去做围棋大师,无聊透了就学子芊做个有思想深度的作家,想体验刺激的生活就去打缠绳泰拳赛,那玩意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小儿科。” “对了。”聂扬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顿了顿继续开口,“其实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拿自己那份钱好好腐败一下,然后给我妈领个儿媳妇进门。” “年轻人,婚前性行为要不得啊。”刘岳南挪揄聂扬。 聂扬嘿嘿一笑,然后还是那句他和刘岳南之间骂了千百次也不会惹两人不愉快的话。 “操你大爷。” …… 叶铮荣的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棋力还是那么深厚,不过聂扬也有长进,跟叶铮荣杀了足足两个小时,一盘棋昏天暗地,可称得上盘肠大战一般的恶斗。 “师父,我觉得这盘棋有点怪啊……”聂扬头有些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下不完?” “下不完就和棋啊,臭小子。”叶铮荣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端起放在一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哪行,明明有很多机会赢。”聂扬才不中叶铮荣这个老不修给他下的套子。 “嘿,扬子,你这是小看师父我啊,难道我没很多机会赢吗?” “这盘棋太怪,留着吧,师父,咱俩出去吃个晚饭再下。”聂扬站起身来,扭了扭脖子。 “棋如人生嘛。”叶铮荣淡笑,和聂扬走出他的后院,低声地自言自语一句,“棋如人生,只要棋手不放弃,便永远没有终结。” 夕阳照耀下,天边依然是火烧一般的红。未下山的夕阳,堪堪将叶铮荣和聂扬师徒俩的影子拉长。 【全书完(烂)结(尾)】 这里是后记: 我知道,看完这一章的朋友,如果是以前就一直在关注、支持我的老朋友,肯定有大半又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破口大骂我又犯烂尾的老毛病了,新朋友估计也会失望,还请大家见谅,没办法,思路陷入死胡同,灵感耗尽,加上最近的工作很让人致郁;本来构思好的聂扬在曼谷的种种小分支剧情全部一笔销毁;唐帅对陈家执行的血腥计划、海文瑞、余辉等人在江门的各种商战、聂大栓和刘岳南联手杀回闽东……种种的种种都被我一笔带过,甚至很多第一卷的出场人物在第二卷的尾巴就不再出现,彻底酱油掉。 实际上这本才四十多万字就宣告完(烂)结(尾)的小说,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本来第一卷的前十几章就准备太监掉了,但在写到念头正则终生正这一章的时候,我看着自己打上去的章节名,愣神了大概五分钟,于是继续动笔,直到现在四十万字宣告完结。 其实小说说穿了,就是作者自己的YY,整本书,扬子是主角,我塑造人物形象的能力一向是硬伤,感觉塑造的不是很好,我原本想用比较慢的节奏,写出扬子由好变坏、再游坏变好的过程,但后来转念一想,好坏本就没有绝对标准。扬子杀人放火都干过,手上也有人命,这点上看他是坏透了,但另一方面,他又从未去欺凌周边的普通人——第一卷扛了学校大旗,没成为欺压男同学调戏女同学,强制收取同学保护费的校霸;第二卷到了广东没倒处逛窑子、没染上黄赌毒,第三卷太短,实际上就四章半的量,不提也罢。 我感觉自己把聂扬写成了主角的初衷,只是为了他身上那种纯粹的血勇,其实很多作者笔下的角色原型都来源于作者本人和他周边的人;我和聂扬一样,喜欢玩DOTA喜欢下棋,当然拳是练得稀烂,没有文中聂扬那种本事,我比起敢擅闯林沫橙闺房的流氓扬,脸皮薄得多,说穿了就是典型的宅。 江波涛江局长是我理想中的局长,实际上这个社会大家都知道在天朝当官的是个什么鸟样,不能一棒子打死,但是大多数就是尸位素餐的老油条,办点小事不送礼就打太极拳踢皮球,搞个新生儿户籍公安踢给民政,民政踢给计生,计生踢给街道办,街道办重新踢回公安,就那尿性。 林敬言的原型是我身边一个比较照顾我的老大哥类型的存在;扬子这一伙的人大多数都有原型,除开陈平和谢长风。 最近事儿挺多,上一章某些地方小文艺了一把,略臭得瑟。 这里是一些小剧透: 本来我想写四卷,第三卷的内容拟定为扬子从泰国回来,带上自己那一伙人,联合广西云南的当地黑势力在边境跟武装毒贩子干了几仗,然后在两广地区把势力做大,最后风风火火杀回福建,进而一统南方……后来寻思着这太YY了,脱离小说的现实是混黑道能混出一个县城的混子都俯首称臣就算本事了,一统南方,聂扬这是龙傲天附体呢还是走《坏蛋》系列道路? 第四卷的拟定内容建立在没写完整的第三卷之上,有聂扬的势力往北扩张的各种YY剧情,最后都被我掐了,太没劲,而且我阅历笔力都有限,那么大场面控制不住。 所以,草草完(烂)结(尾);顺带提一句,我原本是把霍雷霍师兄作为扬子要面对的最终BOSS的,这个伏笔没能用上,怪可惜。还有就是,这本书虽然才四十多万字,却是我目前写过最多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