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西装与偏执狂(1) 陶燃坐在天台边上,红裙肆意张扬,长风扬着墨发。 她微微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嘴角的笑意透露着几分愉悦。 【温馨提示,支线任务——BE美学完成度90%,支线任务目标——谢殊黑化程度100%。】 一道平板无波的机械声音响在她脑海当中。 她却半分异样都没有,神情依旧慵懒而散漫。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穿梭时空的任务者。 原本的身份是星际时代的贵族小姐,后来家破人亡,不得不做了一个亡命于星海的星盗。 一朝身死被系统333挑中,才得知自己原本是一本书的女主。 但是因为女配逆袭的原因,迫不得已才流亡于星海之中。 绑定了系统的她穿梭于各个小世界,拯救那些和她一样境遇的女主,获得生命值,然后……重生。 这是她的第三个世界,一个即将完美谢幕的世界。 她勾了勾唇,垂眸轻声数着:“三、二、一。” “哐镗!“天台的门在“一”字出口之后便猛得倒塌下来,发出了一阵很刺耳的声音。 从黑暗之中踉跄着跑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好看得很。 剑眉星目,五官立体,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瞳孔在剧烈收缩着。 他喘息还未缓下,身体就已经绷紧到了极致,连喉结上的那颗小痣似乎都因为恐惧而在散发着死气。 ”下来。“男人的嗓音嘶哑艰涩,他面色有些发白,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着。 陶燃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男人弥漫在眼里面的血丝,看着曾经古井无波的眸子现在却又惊又惧。 她轻笑了一声,”知道吗?这三年的软禁,我都快要被你训化了。“ 斜斜睨着男人,她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想让我做一只金丝雀,可是我生来,就本该高飞的。” 男人听到这话之后浑身一颤,他发狠似的盯着陶燃,”我再说一遍,下来!“ 回应这话的,是一声接近于无的叹息。 ”谢殊,你还是不明白啊。“陶燃像是惋惜般的摇了摇头,眉眼之上的笑意却几乎于轻佻。 她站了起来,红色的高跟鞋点在天台边上。 像是踩在了谢殊的心头上一般,让他紧张得似乎呼吸都难以维持。 “谢殊,再也不见。” 含着笑意的声音残忍到了极致,在谢殊绝望的眼神下,她像是一团在空中燃烧着的火焰,以着最为绝决的姿态奔向了自由的彼岸。 以着鲜血,以着死亡。 【叮!恭喜您完成《囚鸟》世界线,任务结算中……】 【叮!您在此任务中:打脸值100,虐渣值100,主线任务完成值100,支线任务结算中……】 【叮!支线任务:BE美学完成值100,任务奖励结算中……】 【叮!任务奖励:十点生命值;您现在所持生命值:35】 脑海里面的机械声音停歇下来,陶燃才懒洋洋的睁眼。 她的意识刚刚从死亡的剧痛之中抽离出来,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声。 间或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女高音,吵得她头脑发胀。 “啧。”她有些不耐,那些声音似乎是从客厅传来的。 【宿主是否选择现在接受记忆。】 陶燃支起身来,眉头微皱,”待会再说,外面怎么回事?“ 【自动检测中……】 【女主的合租对象赵希正在举行轰趴,是否导入赵希的信息?】 ”导入。“ 【赵希,女主的高中同学,在高中的时候顺手帮过女主几次,后来女主被赶出家门之后,街上偶遇便被她连哄带骗的带来合租,又谎称她母亲生病,从女主手里面骗了六万五。】 【打着这个幌子,三个月都是女主帮她交的房租,后来女主出事,事业滑铁卢,被女配教唆之后便到处造谣女主勾引她男朋友。】 【附赠温馨提示:她欠女主七万八,还没有立欠条。】 暂且忽略系统话中的其他信息量,陶燃危险的眯了眯眼,随手抽了一件外衣披上便打开了门。 客厅已经一片狼藉了,三男四女穿著暴露,头发颜色各异。 一个穿着露脐吊带衣的女生正踩在茶几上,拿着麦又唱又摇,沉迷得不得了。 尖利的女声刺得陶燃眸底墨色不断翻涌,她面无表情的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音响的电线一股脑的拔下。 靠在一个黄发男怀里面的赵希看见了,立马放开嗓子骂人:”宋乐!你他妈脑子被屎塞住了吗?没看见我们正在用吗?“ 系统适宜的出来平板无波的解释:【口吐芬芳的是赵希,黄毛男就是她男朋友张强。】 系统的话音才稍稍落下,揽着赵希腰身的黄发男便用粘腻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陶燃。 而后侧头轻蔑的和旁边的人说:“这就是那个千人骑的婊子,还想勾引老子,笑死人了,虽然长得不错,但是谁会要这种……” “啪!”黄发男话都还没有说完,一个花瓶便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摔碎在后面的墙壁上。 一瞬间,所有嘲笑声都消退了。 黄发男脊背僵硬着,害怕后知后觉的爬上大脑,他愣愣的侧头看那个不小的花瓶。 刚刚只要他再动弹一下,碎掉的,就不是花瓶了。 反应过来之后,黄发男出奇的愤怒,他“噌”的站起来,凶神恶煞的看过去。 陶燃却还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她眼帘半阖着,有些颓丧,但是眸子里面却全都是骇人的冷意。 “赵希。”陶燃轻飘飘的喊了一声,“三个月的房租外加借给你的钱,一共七万八,现在……“ 她弯腰捡起了这群不良青年带来的棒球棍,懒洋洋的继续说道:”……还钱吧。“ ”还什么钱?“赵希哽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根本没和你借过钱,说得这么信誓旦旦,你拿出证据来啊。还说什么房租,我什么时候欠你了?“ 赵希翻了个白眼,抱着手一副不屑的模样。 陶燃眯了眯眼,以前的确没有欠条。 但是,现在可以有啊。 她紧了紧手中的棒球棍,叹息一声,“本来是要跟你们讲道理的,既然诸位不配合,那我只能换种方式了。” 当星盗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情,陶燃又自小从军队中出身。 摸爬打滚了那么多年,一身上下的本领都是从血雨当中拼杀出来的,这几个半吊子又岂是对手。 于是,在鬼哭狼嚎的十分钟后,七人抱头蹲在了墙角,瑟瑟发抖,连瞥一眼陶燃的勇气都没有。 在最前面的赵希,一边哭着一边写欠条,时不时的还瑟缩一下,哪有半分先前那嚣张至极的模样。 “写……写好了。”她脸颊还在肿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递欠条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陶燃捏住一个角,半耸的眼皮还是没有撩开,懒散的扫了一眼后,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七人见到了,忙不送的奔向门口。 可是赵希才摸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道凉凉的嗓音:”我让你们走了吗?“ 几人瞬间欲哭无泪。 被锤得最狠的黄发男几乎是涕泗横流地说道:”姑奶奶啊,放我们一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出现了,钱也会马上还的,绝不会拖欠半分。“ 陶燃站在客厅里面唯一干净的地方,一向无波的眸子逸散开几分嫌弃。 听到黄发男的话后,她撩起眼皮扫了一眼他们,淡淡的说道:”打扫干净,顺便把你们的所有东西都给拿走。“ ------------ 第二章 西装与偏执狂(2) 一群被恐吓着的人,动作麻利得不得了。 没花多少时间,便将整个客厅打扫得分尘不染。 待人走后,陶燃进去自己房间冲了个澡,上个世界死亡留下来的心悸在冷水之中消退了一些。 洗完澡的她赤脚踏到窗边,眸底清冷淡漠,白玉般的指尖点上厚重的窗帘,而后用力。 “唰!”光芒霎时之间就笼罩在了那一张美得几乎有些虚幻的脸上。 眉眼稠丽明媚,五官更是有着一种精致的美。 抬眸之间,清纯之中夹杂着几分不自知的艳丽,眸光流转之时,衬着眼尾的那颗小痣越发的惑人。 压下长睫,她懒洋洋的道:”三儿,剧情传输开始。“ 【《天后》剧情传输中……】 【原剧情:女主是豪门假千金,在真千金女配被找回来之后便被赶出了家,但凭借天赋和自己的努力,最终走向了世界,成为了歌坛史上最为辉煌的里程碑。】 【后剧情:女配被穿书,知晓未来,成功逆袭,俘获男主真心,女主被女配打压至死,再未翻身。】 陶燃闻言轻“啧”了一声,她靠在落地窗前. 32楼的高度让她神经有些紧绷,可就是这份紧绷,让她瞳孔有些兴奋的睁大开来。 但是她的语调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倦懒散漫:“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女配宋清已经是国内顶流巨星,三天后即将和男主陆景泽订婚,而宿主现在则是刚刚塌房的三线歌手。】 “塌房?” 【是的,纠缠影帝陆景泽,蹭宋清的热度,装大款,为了买奢侈品陪睡陪聊。】 【哦,还有勾引室友的男朋友。】 系统的这话才落,床头的手机铃声便接着响了起来。 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从阳光中抽身,来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是她的经纪人张丽。 ”喂,张姐。“ ”宋乐!你他妈究竟在干些什么?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啊?“ 电话那头的张丽似乎被气极了,才接通时张口就骂。 陶燃静默了一瞬,才初初消化完原主的记忆,从中翻找出今天要做的事情。 现在的女主几乎已经是脏水满身了,黑得天下皆知。 一个小公司看上了这点,打算让她拍一个口红广告,吸引那些黑子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先低价把产品名声打出去,后续再一通洗白,成本不高,回利却很可观。 想到这里,她懒散的笑了笑,不甚在意的说道:“抱歉,张姐,昨天生了点病,你们现在在哪?” “金阳区的流光摄影棚,这里的一堆人已经等了你一个小时了,你他妈赶紧麻利点。” 张丽的声音虽然不耐到了极致,但陶燃却丝毫不在意。 她知道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女主一直很尽心尽力。 “知道了,张姐,幸苦你了,我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陶然便往着楼下走。 先前女主代言的那些小品牌暗中联合女主的公司,在女主被泼脏水之后,迅速以“造成名誉损失”为理由坑了一把女主。 导致女主以前攒的钱都用做了赔偿违约金,现在几乎是一穷二白,使得陶燃只能骑着共享单车过去。 她戴着口罩,脊背挺得笔直,目视前方。 在经过一栋五星级酒店的面前,几个先前玩闹的孩子忽然打闹到了非机动车道中间。 眼看马上就要撞到那几个孩子了,她眼眸微敛,猛得调转车头。 窜到了酒店前面那块宽阔的广场上,擦着一辆豪车而过。 待停稳之后,她回头看那辆豪车,车头左侧被刮出了点痕迹。 “啧。”她有些不耐,“三儿,查一下这辆车。” 【科尼赛克,全球限量生产六辆,参考价格一亿五。综合估量宿主现在的财产情况,您赔不起。】 【这里有痕迹消除剂,仅需五点生命值,请问是否购买。】 “不买。”她从单车上下来,仔细审视着那点痕迹。 在她抬眼之时,忽然看见从酒店下来一群人。 簇拥在最前面的男人极为抢眼,三十五六的年纪。 眉眼深邃,俊美得有些不真实的容貌被通身的优雅给裹得贵气而冷峻。 高定的黑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将那近乎一米九的身高给衬得肩宽腰窄。 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禁欲而矜贵得不可思议。 陶燃眸光闪了闪,“三儿,检测那个男人支线任务的符合度。” 【沈殊墨,这辆科尼赛克的主人,沈家家主,明面上可统计的身价是世界富豪榜的前十名,男主陆景泽的舅舅。】 【未婚,钱多,颜好,符合支线任务的最高规格,请问是否开启支线任务——BE美学,支线任务目标——沈殊墨。】 “沈殊墨。”陶燃舌尖抵上犬牙,眸光落在了沈殊墨修长的脖颈上。 男人凸起的喉结上长着的一颗十分熟悉的小痣,落在领带上方的时候,那份禁欲便多了几分糜魅的气息。 她轻笑了一声,“开启支线任务。” 【叮!支线任务已开启。】 “先生,您好,请问这辆车是您的吗?”她摘下口罩,直直看向过来的沈殊墨,笑意粲然。 沈殊墨眉眼之间的情绪寡淡,眼眸黑沉沉的看了她一眼,才低声应道:“嗯。” “刚刚突然有几个小孩冲到我前面,为了躲开他们,我不小心蹭到了您的车。“ 她面上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继续说道:”但是我现在没钱,接下来还有一点急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事后的维修费用我会全款赔偿的。“ 后面跟出来的几个酒店高层闻言之后目露不屑,又是一个想要爬这位床的女人。 手段拙劣不堪,目的如此明显,到底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眉头一皱,刚想站出来说话,便惊讶的见到自己的老板拿出了他的私人手机。 ”电话号码。“沈殊墨压着长睫,嗓音清冷。 面前的女孩眉眼稠丽明艳,勾着的笑意狡黠当中带着明目张胆的企图。 是一只胸有成竹的小狐狸。 他心下荡了波澜,凭空起了些兴趣。 陶燃抬眼,没有错过沈殊墨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她丝毫不意外,浅笑着报了自己的号码。 等到沈殊墨拨通过来之后,她笑着摇了摇手机,”谢谢先生的体谅,再见。“ 俏生生的话落下,像是带着钩子一般,兀自将沈殊墨的心尖刮蹭得乱颤了一下。 他垂下眉眼,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指腹,没有应声。 陶燃兴致盎然的瞥了一眼,骑上共享单车不顾在场那些人的目光,没有一丝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沈殊墨还在沉默着,慵懒而散漫得像是一只匍匐的黑豹。 他记得她,去年他回来的时候,陆景泽带着她来过沈家。 那时他只是远远的看上过一眼,便毫无兴趣的收回了眼神,最后也没下去应付他那个名义上的外甥。 脑海里面回忆着女孩对着另一个男人笑颜如花的模样,一向淡漠自持的沈殊墨忽然颤了一下眼睫。 眸底墨色翻涌,他嗓音冰冷:“宋乐,去查。” 另一头的路上,陶燃好心情的勾着唇角,问着系统:“三儿,上次让你上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连续四个世界,任务目标都极其容易被她遇到。 习惯,喜好,甚至是喉结上的那颗小痣,都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她在结束上一个任务的时候,问了系统这个问题。 后者不知道,就上报上去了。 【各个小世界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壁垒,灵魂无法穿梭,所以宿主怀疑任务目标是同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陶燃挑了挑眉,”是吗?“ 【是的。】系统很肯定。 她眯眼想着男人喉结上从来不变的小痣,还有对她极易软化的态度,无所谓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陶燃赶到了目的地,还未踏进摄影棚,便听到了声音不小的抱怨。 ”都快两个小时了,还在当自己是那个人人追捧的大明星呢,这耍大牌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哼!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的宋乐,还不如我有流量呢。“ 江月翻着白眼说着这话,言语之间的不屑浓郁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在动作之时,她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不由自主的,她下意识的把眸光聚集了上去。 来人勾着浅笑,眉眼之间逸散着几分怠懒的意味。 立在简陋的摄影棚之中时,像是一朵开得极盛的玫瑰,连骄傲都是热烈纯炙的模样。 原先嘈杂不耐的摄影棚寂静了一瞬,就连拿着电话的张丽都愣神了一下。 “抱歉各位,我昨天生病了,来晚了一些。”进来的陶燃扫了一眼周围,勾唇浅笑之时,风华无限,美色逼人。 站在一旁的江月眸中划过嫉恨,她掐着手心,扬着下巴朗声说道:“昨天不是还见宋老师在博客上晒自拍吗,那脸色红润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呢?” 说完那话,江月又蹙起柳眉,端着一副关心样说道:“宋老师可千万要小心啊,万一是个什么要命的大病,那可不糟了。” 陶燃看向她,发现记忆里面没有这个人,便问了问系统。 【江月,五线小演员,此次宿主广告合拍的搭档。】 【和女主隶属同一个公司,先前有过资源的碰撞,后来因为女主事业上升期,本来属于她的资源被公司倾斜到女主这边。】 【心怀怨恨,在后续剧情中,她造谣了无数女主的黑料,还出面作证了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就目前数据分析,她在嫉妒宿主。】 忽略最后一句显而易见的废话,陶燃有些懒散的垂着眸子。 她淡淡的说道:“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来阴阳怪气,一个台面都上不了的东西,不要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 散漫的语调丝毫不损那话里话外的锋利意味,没有给江月留一星半点的面子。 陶燃慵慵懒懒的扫了一眼脸色通红的江月,眸光当中的冷意像是冰刀一样,刺得江月瞬间就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此时摄影棚里面寂静到了极致,尴尬的气息在静悄俏的流淌。 回过神的张丽见场面不对,赶紧一把拉住陶燃,带着人就往着化妆间而去。 留下的人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江月身上,视线之中的嘲讽让她指尖都快刺破掌心了。 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陶燃的背影,江月收敛起外露的情绪。 她的眸光落在那些精心布置的场景上,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这场景设计完美符合了她的风格,待会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宋乐,什么才叫真真正正的美。 想到这里的江月心里面总算舒坦了一些,她的眼底重新迷漫开高傲。 轻哼一声,带着自己的助理去了另一个化妆间。 “那个江月似乎攀上了一个金主,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和她起冲突。”另一边,张丽压低声音嘱咐着。 陶燃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 第三章 西装与偏执狂(3) 原先对着陶燃有着极大意见的化妆师,此时却拿着眉笔不知道该怎样下手。 面前的这人生得实在过于姝丽了,像是一副绝顶的画作,任何的修改都是画蛇添足。 她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人一无是处,凭着这张脸,也足以在娱乐圈混饭吃了。 陶燃抬眸看了一眼,像是看穿了化妆师的为难似的,开口道:“涂上口红就行了。” 而此时此刻,在外面的摄影师在看到陶燃的第一眼,就完全否定了现在的场景设置。 过于完美的脸很容易激起艺术家骨子里面的兴奋,他有些急迫的撤掉所有的东西。 大声嚷嚷着挂起了一层白幕,又让人铺上一层极厚的玫瑰花瓣。 周围的人不是很能理解他的热情,甚至有些不屑。 尤其是江月,几乎是在朝着摄影师歇斯底里的吼着:“为什么要换?!我的妆容和服饰全都是按照场景来的,你现在说换就换,凭什么?!” “就凭待会那份会震撼人心的美。”摄影师扫了一眼江月,道:“真正的美是不需要刻意准备和迎合的。” 这话简直是直白的打了江月的脸,她愤怒至极的说道:“宋乐就能做到吗?呵!好笑,我倒要看看,那张狐媚妖精一样的脸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刚巧在她那话落下之后,另一间化妆间的门打开了。 那一刻,众人才明白,为什么摄影师会要如此坚定的换掉场景。 出来的陶燃穿着一件露脐背心,浅色束脚工装裤,黑色高帮鞋。 齐肩微弯的头发被束起了一半,脸颊旁边被口红随意的画了一撇。 她懒散的垂着眉眼,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 嘴角还是习惯性的勾着笑,飒气之中带着抹不去的妩媚,惹眼到了极致。 再也没有谁比她更适合玫瑰了,那种直击人心的糜艳,唯有玫瑰,才能相配得上一两分。 这张脸,实在太具有杀伤力了。 就连江月都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更是被嫉妒啃食得几乎快没有了理智。 但瞬间,她又找到自信点了。 所有人都知道,宋乐不过是一个花瓶,除了长相挑不出半分其他可取处来。 拍摄广告,可不止要靠那张脸啊。 她得意的笑了笑,从进娱乐圈开始,她的镜头感可是一直被津津乐道的。 还有那份气质,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哪有宋乐表现的地方。 思绪落到这里,她又挺直了脊背,自信的勾着唇角,等着惊艳四方。 ”宋小姐,可以开始了吗?“ 另一头,两眼发光的摄影师有些兴奋的看着陶燃,似乎已经完全迫不及待了一样。 陶燃长睫微掀,慵懒之中夹杂着几分盖不住的优雅便扑面而来。 她将手机递给一边的张丽,眉眼带笑的说道:”开始吧。“ 话落,她便双手插着裤兜走向白幕。 像是从容走向战场的女王,脚下被踩得糜烂的花瓣就是胜利的鲜血。 极致的美和糜艳的颓相互交杂时,晦暗的气息像是魔鬼的引诱。 现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像是着迷了一般看着聚光灯之下的那个女人。 “江月!江月!发什么愣呢?赶紧过去,配合宋老师。” 最先反应过来的摄影师喊了一声,眉目之间有些不耐。 要不是有人将她硬塞进来,他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人来破坏这份极致的美。 站在聚光灯之下的陶燃懒散的抬眸看了一眼江月。 后者吸了一口气,臀部强行抬高,脊背绷的死紧,脖颈僵硬的抬直。 端着姿态走来的时候,像是一只笨拙的大鹅。 细小的嗤笑声一点点在众人之间逸散开来,摄影师没有管,只是指导着动作。 期间江月和陶燃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像是走错场地的木偶,僵硬猥琐,姿态木讷。 一个像是从皇室走来的贵族,一举一动之间都是优雅的慵懒。 对比的惨烈,让众人有些不忍直视。 摄影师耐着性子拍完,后面结束的时候甚至轻呼了一口气。 “幸苦了,宋老师。”他爽朗的朝着陶燃说了一句,而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般对待让周围的人眼神有些不对,落在江月身上的目光意味多到她无法自欺欺人的地步。 她掐着手心,狠狠的剜了一眼陶燃就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陶燃没有在意,她将手上残破的花瓣丢掉。 艳丽的汁水顺着嫩白的指尖滴落下来,像是鲜血。 ”你今天的状态很好。“张丽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眸子当中的惊艳还未完全退去。 看着完全脱胎换骨的人,她压低声音说道:”网上的那些事情先不用管,我会和公司商量的,给你争取一档综艺节目,按照你这个状态,不愁翻不了身。“ ”谢谢张姐。“陶燃抬眸笑着回了一句。 待她们走后,现场爆发了好大一阵讨论。 ”我宣布,现在我就是宋姐的颜狗,粉一辈子那种。“ ”切,一个花瓶罢了,不知道她人品有多差吗?“ ”我三观已经跟着她的五官跑了,不要理我。“ ”肤浅!“ …… 离开的陶燃请张丽吃了个饭,才和人分开时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上面显示得是一个本地号码,没有名字。 ”喂。“ ”小乐。“温柔的女声显得有几分脆弱,即使隔着手机,依旧清脆好听得不得了。 陶燃却听得嗤笑一声,”宋清,找我什么事。“ 那边的声音笑了笑,像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一样,出口的话又黏着几分甜蜜。 ”三天后我要和景泽订婚了,虽然现在你不在宋家了,但是在我心里面,你依旧是我的妹妹,我真的很想让你也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 ”你不知道陆景泽是我前未婚夫吗?“ 她看着漫天霞光,半掩着眼敛,有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你让我参加前未婚夫的订婚典礼,不觉得奇怪吗?“ ”可是我真的很想你。”脆软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委屈,像是在撒娇一样。 陶燃轻皱着眉头将手机拿开了一些,“地点发给我。” 话落,不再给宋清表演的机会,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女配逆袭后,女主被宋清骗去了这场订婚典礼。 在宋清的算计下,女主成为了上流社会的一个笑话。 知道剧情的她本来可以拒绝,但是系统会结算打脸值和虐渣值。 她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而且,现在不是有一个可以借威风的人吗? 陶燃眸中冷淡,看着手机上“好友通过”的四个字眼笑得意味深长。 ------------ 第四章 西装与偏执狂(4) 冬天的小火苗:白天走的急,我都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宋乐。 等她回到家里,消息才有回复。 沈:沈殊墨 冬天的小火苗:车的维修费多少钱? 沈:一百零八万。 陶燃指尖一顿,目光放在那个数字上看了许久。 沈:【鉴定结果和维修费用的照片】 冬天的小火苗: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我现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沈:嗯。 沈:不急。 看着最后一句,陶燃眸中戏谑,礼貌的发了一句“谢谢”之后就没有再去打扰。 隔天一早,张丽告诉她这几天可以休息一下,准备几天之后的综艺节目。 陶燃懒洋洋的应着,挂了电话之后又埋在被子里面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拉开衣柜。 里面挂着的衣服老气而保守,在女主前期,被诟病的,的确是谜之审美。 她轻叹一声,收拾收拾之后趿拉着眼皮就往着商场跑。 陶燃自小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她的教养使得她会在能力所及的范围让自己得体而优雅。 而且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口红的广告费和赵希他们欠的钱都已经到账上了。 是以她才到商场时,便径直往着品牌店走。 琳琅满目的衣服设计贵气而精致,触手更是细腻柔顺,很合陶燃的心意。 只是她还未拿起来时,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做作的笑声。 有些熟悉。 陶燃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便瞧见三四个妆容精致,笑意粲然的女孩往着这边过来。 在女主的记忆里面,这群富二代的千金小姐因为陆景泽的原因一直和她不怎么对付。 这不,她才抬眼,便恰巧和为首的苏小小目光撞到了一起。 后者眸光一顿,眉目之间瞬间溢满了嘲讽。 “呦,这是谁呢?”她高调的故作疑惑,端着姿态过来。 上下扫了一眼陶燃老气的穿著后,苏小小嗤笑了一声,“灰头土脸的,笑死,这种地方你来的起?” 这话一落,旁边的女孩捂嘴笑道:“小小记性真不好,这宋大小姐不是还有这块脸的嘛,这是又攀上哪个高枝了?” “呵呵呵,肯定又被哪个老男人包养了,宋乐啊,不是我说你,这自甘堕落也要有底线啊。” 几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的,眼里尽是不屑,抱着手看着陶燃,像是在看一团烂泥一样。 被拦住的陶燃眼里面有着几分不耐,只是还未开口的时候忽然被一道低沉的声音给打断了。 “挑好了吗?” 陶燃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瞧见沈殊墨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男人长身玉立,优雅贵气,斯文俊秀到让旁边的几个小姑娘脸色又羞又怯。 他似乎是路过这边的,后面还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管理人员。 后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极具眼色。 沈殊墨这话才落便上前来笑呵呵的说道:“沈总,这边工作差不多就是这样,也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嗯。”沈殊墨点点头,而后信步走到陶燃旁边,“有没有生气?” 微扬的语调像是含着宠溺,听得陶燃耳尖都酥麻了一瞬。 她眼眸一敛,眼尾风情尽现,慢悠悠道:“看你表现吧。” 沈殊墨闻言轻笑了一声,极其自然的伸手揽住了陶燃的腰身。 将人圈在怀中之后,他压着长睫懒懒的说道:“那我可得抓紧机会表现了。” 这话落下,他抬眸扫了一眼神色难堪的苏小小众人。 而后若无其事的对着旁边小心翼翼的经理说道:“将这里衣服都包起来吧。” 经理瞬间就喜笑颜开,连连应好后便让店员忙活起来。 陶燃嗲怪的看了沈殊墨一眼。 秋水潋滟的眸子像是灼热的火星,烫得沈殊墨心尖都瑟缩了一下。 他眸色发沉,盯着那双眼睛想。 ——真适合藏起来。 不然这样勾人的小狐狸,不知会去招惹多少人。 陶燃没有错过沈殊墨瞳眸中深沉的晦暗。 她顽劣的笑着,魅气就着张狂时,明艳的眉眼更是灼人。 侧头看向一旁脸色涨红的苏小小众人,她挑眉不怀好意的问道:“我家的老男人如何?”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响亮得像是一个巴掌,毫不客气的打在她们脸上。 几人自觉尴尬,灰溜溜的一言不发,提着东西就狼狈而逃。 等到人走之后,陶燃敛了眉眼上的锋利。 转而换上狡黠,她仰头笑道:“那么这位英勇的王子,可否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呢?” 她没有挣脱沈殊墨的怀抱,沈殊墨也像是忘了一般。 待陶燃仰头时,两人便挨得近了些。 灼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暧昧得似乎连周遭的空气都烧了起来。 沈殊墨不动声色的细细描绘着怀中之人的眉眼,胸腔之中的心脏似乎越跳越快。 在闻言之后,他轻笑了一声,忽然微微弯腰凑到陶燃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考虑以身相许吗?” “我可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骗子。”陶燃勾着唇。 她不动声色的拉开了距离,毫无阴霾的笑道:“像沈先生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我可舍不得骗。” 玩笑一样的话像是一阵风,吹皱了沈殊墨的一湖心水。 只是还不等他思考那反复的情绪是什么时,又听见那道轻快的声音说道:“可以请沈先生吃个饭吗?” 他抬眸,目光恰好落在了那双含笑的星眸当中。 鬼使神差的,他应下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意外的合拍,说笑之间从来没有把气氛冷下来过。 陶燃不得不承认,当沈殊墨愿意花心思的时候,没有人可以逃得过那份细微的温柔。 可她也是一个高级的猎手,表面上是沈殊墨在把控节奏,实则被她不动声色的将暧昧带动得更深一层。 等到吃完饭,沈殊墨亲自将她送了回去。 下车的时候,陶燃忽然想起来,她回头问:“店里面的衣服你不会真买了吧。” “嗯。”沈殊墨点了点头,道:“一份小小的礼物。” 陶燃好笑,“这份礼物哪里小了。算了,反正我最后也要买,就先记着,等到之后和那车的保养费一起给你。“ 说完,不给沈殊墨拒绝的机会,她道了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车上的沈殊墨有些执着的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修长骨感的手指微微摩挲着。 脑海里面回想起了那细瘦的腰身,他想,太细了。 该养胖些才好。 好一会儿后,沈殊墨才收回目光驱车离开。 回去的陶燃悠哉游哉的睡了一个午觉,起来之后迷迷糊糊的找了一个笔记本。 又随便顺了一只笔,卷缩在懒人沙发里面写写画画。 一直到了傍晚,她才把笔丢下,捞起手机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六点了。 窗外残阳西斜,红光漫天。 在她灰暗的记忆里面,亡命逃脱在赤目星的那段日子,似乎看到的都是这种血意般的太阳。 光和血一起撒在脸上的时候,灼痛得她心脏都在发紧。 她有些出神的看着,眼底情绪聚聚散散,最后又湮灭成了一种轻佻的笑意。 ”咔擦。“她将落日照了下来,发给了沈殊墨。 冬天的小火苗:请你看落日。 沈:很好看。 冬天的小火苗:所以很容易想起你。 消息过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复,陶燃也没有在意。 她自信于沈殊墨对于她的关注度,于是慢条斯理的打开了直播。 今天写了几首歌,可以撩人,也可以营业,一举两得。 思绪落到这里,她一向清冷的眸子逸散开几分不怀好意的恶劣。 与此同时,沈家大宅。 低调奢华的书房里面,一向放下来的窗帘此时罕见的被收了上去,窗外盛大的霞光没有一丝犹豫的延申到了里面。 笼罩在阴影里面的沈殊墨眉眼处有着化不开的淡漠与冷冽。 骨节分明的指间随意搭着一根细长的烟,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暗色之中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美。 而主人却视而不见,压着长睫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撩人心弦的话很是暧昧,沈殊墨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女孩在说这话时肆无忌惮的张扬。 过去三十多年的心跳野望,似乎都落在了女孩手里。 她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就挠得他心尖都在发颤。 太狡猾了。 沈殊墨叹息了一声。 忽然,电脑角落的消息弹跳了一下。 沈殊墨心头跟着一跳,他关注了宋乐的所有账号,所以第一时间知道了对方在直播的事情。 抱着莫名的期待,他点开了直播。 屏幕上的女孩背靠落日,肩扛霞光,微微垂眼的时候,有着几分不以为意的颓然。 沈殊墨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底的墨色逐渐浓郁。 ”我写了一首歌。“女孩懒洋洋的说道:”是为一个人写的。” 她没有说为谁写,涌进直播间的那些黑粉也不在意。 他们只是在疯狂的辱骂,嘲笑,为数不多的颜粉也被完完全全的压了下去。 沈殊墨执着的看着那个笑意轻佻的女孩,指间的火星已经快要熄灭了。 他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而直播中的女孩像是看不到那些谩骂一样,她嘴角的笑意加深。 指尖微动,婉转悠扬的曲调便流泻而出。 “玫瑰摔碎了黄昏 月色盖住了伤痕 流光漫无目的 而我在寻找你 迷茫的空白 叫嚣着烈火般的期待 云海中的小孩 还在等待 ……” 第一个音节流泻而出的时候便是一场震撼,沙哑而独特的烟嗓落在寂寥的情绪之中时,混杂出了一种极为独特的魅力。 席地而坐的那个女孩,像是深海之中的海妖。 怠懒之间的惑人之意勾人到了极致,但是眉眼之间却在流转着淡漠。 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她勾着唇角抬眸直视着镜头。 眉梢上的淡漠被顽劣换下,她红唇轻启:“我知道你在看。” “啪!”沈殊墨猛得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他眼睫颤得厉害,呼吸都紧了一些。 偌大的书房当中,猛地寂静下来时,似乎只有心跳声…… 而此时的始作俑者,却云淡风轻的开始了下一首歌。 弹幕上的内容从最开始的辱骂,到中间的沉默,最后变成舔屏喊老婆。 但这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相当一大部分黑粉在叫嚣着问候陶燃的家人,以及不耻于她的人品。 【小黑呀:搞笑,唱成这样还有一堆人叫好,什么时候一个歌手会唱歌也是优点了?】 【阿布:纯路人,这人不是靠蹭sq和ljz的热度起来的吗?怎么现在还混娱乐圈?】 【小羊咩咩叫:勿cue,请不要随便扯上我们家哥哥。】 【橙皮瓜:某些粉丝反应真是过激,yue了yue了。】 …… 吵得一塌糊涂的评论区莫名其妙的开始掐起了驾,宋清和陆景泽的粉丝气势冲冲,缩在中间一小坨的乐粉和路人瑟瑟发抖。 等到陶燃直播结束的时候,那两家粉丝已经吵到了博客上。 因为骂战起源于这场直播,那两人庞大的粉丝量直接将陶燃的直播顶上了热搜,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不过那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结束了直播的陶燃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再拿到手机的时候才看到沈殊墨发来的消息。 沈:嗯。 联系上面的聊天,她知道这人是在回复”所以容易想起你“这句话。 她看着那个矜持的字眼,还是忍不住的笑出来声来。 冬天的小火苗:不好意思,刚刚在直播,没有看见消息。 过了一会儿,消息才有回复。 沈:我知道。 冬天的小火苗:咦?想不到你还看直播啊? 这次的消息直到晚上她快要睡觉了都没有回复。 ------------ 第五章 西装与偏执狂(5) 不过即使如此,她依旧雷打不动的和沈殊墨道了晚安。 隔日一早,陶燃人都还没有起来,便被催魂一样的电话铃声给吵得头脑发胀。 她睡眼蒙松的接起电话:”喂,张姐。“ ”宋乐!你爆了!“张丽的声音听起来有着几分兴奋:”你昨天的直播被顶到热搜第一了,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哦。“陶燃趴在床上有些精神不济的模样。 张丽没有在意,依旧兴冲冲的说道:”本来帮你接的是一个小型的综艺,但因为这个热搜,《歌唱者》的制片人主动联系我了,说要邀请你去参加第三季的拍摄。“ ”嗯。“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不过还是很有礼貌的说道:”幸苦张姐了。“ ”没事。“张丽干劲满满,”虽然现在黑粉还是在冲,而且有人在刻意压热度,但是昨天晚上你唱的那几首歌实在是太棒了,好几个音乐公司联系我,想要抢版权,你怎么看。“ “不卖。”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公司那边施压的话,就准备一下解约合同吧,反正时间也快到了不是吗?” “可……” “张姐,你愿意成为我的独家经纪人吗?”陶燃话题一转,开门见山的问道。 初醒的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倦懒的姿态使得话尾的那几个字像是带着钩子一般。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冷静的说道:“你知道的,有人在刻意打压你,没了公司,你会更难的。” “那就去一个更大的公司。” ”……“张丽思考了一瞬,随即说道:”我去准备解约合同。“ ”幸苦张姐了。“ 挂了电话,陶燃随手翻了翻博客。 昨天网上的那场直播热度的确很高,那些视频更是被剪辑到各个平台,引起了好大一阵反响。 【想不到吧:老婆!!!老婆!】 【赚大钱:这颜,这嗓音,这歌,天呐,这是宋乐吗?】 【欢喜:声卡牛批,化妆美颜牛批,营销更是6到飞起。】 【说话的前奏:纯路人,就是好奇买热搜花了多少钱。】 【发财:娱乐圈真的是什么货色都留,这种拜金女搞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 热度持续发酵,被有心人煽动之后,她更是被黑得一塌糊涂。 尤其是某几个平台冒出来的所谓音乐鉴赏人,闭着眼睛一通黑,偏偏下面一片叫好声。 营销号抓紧机会,又连编带猜的爆出了一大堆黑料。 说她那首歌就是为了陆景泽写的,还振振有词,列出一大堆证据表示她痴恋着陆景泽。 这一波操作直接让陆景泽的粉丝冲了她的博客,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在某些水军的鼓动下,她又被黑上了热搜。 张丽打电话来,让她不要管那些事,现在只要保证热度就够了。 至于是黑是红,后面自然能够控制。 陶燃懒洋洋的答应着,挂了电话之后又打了个哈欠。 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困倦的她本来还想继续睡一下,却不想V信忽然跳出了一条消息。 沈:早安。 看到这两个字,她眼尾缀着的怠懒被扫开了一些,指尖微动,她回复道:早安。 手机聊天页面上还有一条消息,是昨天晚上两点多发过来的。 沈:晚安。 陶燃面上轻叹,眉眼之间却逐渐逸散出恶劣来。 她肆意的扬了扬唇角,而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殊墨聊着天。 不过分热情,也没有疏离客气,有时候暧昧得明明白白,有时候又理智得清清楚楚。 到了第三天晚上,她捧着手机坐在落地窗前。 黑沉的乌云逐渐倾轧过来,像是裹挟着盛大的风雨,叫嚣着轰轰烈烈的降临。 “轰隆!”惨白的雷电闪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沉闷的雷声。 她仰着头看着,眼角眉梢上的慵懒还是没有消减丝毫。 像是一只优雅的波斯猫,妩媚和风情勾得眼尾那颗小痣魅气横生。 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动着,她勾着唇角打字道:变天了。 沈:在外面吗? 冬天的小火苗:没有,就是雷声有些大。 沈:害怕吗? 冬天的小火苗:有一点。 消息才发出去,沈殊墨便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她毫不意外,或者说,她的目的本来就是如此。 好心情的笑了笑,她接通了电话:“沈先生。” “在干什么?”磁哑的声音隔着电话有些失真。 但是也丝毫无损那过分完美的音质,冷淡而慵懒,好听到了极致。 陶燃揉了揉耳尖,含着笑意说道:“在等你的电话。” 那边静默了一下,而后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窗外的大雨开始倾盆而下,模糊了城市的繁华。 大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很吵,陶燃却浅笑着歪头抵在了落地窗上。 她懒洋洋的对着电话说:“沈先生,想听歌吗?” “嗯。” 陶燃轻笑了一声,开始了哼唱小调。 奇怪的韵调有着一种很独特的魅力,像是忧愁入骨,思念涛涛。 又像是情人之间暧昧的呢喃,粘稠的情绪似乎都被酝酿成了酸涩难耐的青梅。 可饮鸠止渴,甘之如饴。 待一首小调唱完,那边沉默了许久。 她也没有出声,两人只是听着彼此在大雨之下的呼吸声,久久无言。 “你很难过。”沈殊墨肯定道。 “对呀。”她大大方方的承认着,看着窗外的烟雨朦胧,她不甚在意的说道:“下雨天总得要翻出一点相配的情绪来。” 沈殊墨没有评论,只是问道:“这首小调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只是随便哼的而已。”说完这话,她又有些轻佻的问:“你很喜欢?” “嗯。” “那你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她仰着头,眼底一片薄凉,嘴角却笑得多情风流,“你取了名字之后就只唱给你听。” “叫《情人》吧。”沉默了一瞬,那边像是叹息般的回了一句。 她笑笑没有反驳,之后的时间,他们没聊什么,大多数时间都是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沉默。 可没有一丝尴尬,倒是在雨声之下,有着一种别样的安宁。 到了睡觉的时候,陶燃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轻笑着说道:“沈先生,晚安。” “晚安。”沈殊墨答道,他靠在床上,很认真的在听着那道浅浅的呼吸声,直至平稳均匀,他也没有挂断电话。 ------------ 第六章 西装与偏执狂(6)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陶燃果然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她眼中的意味变得顽劣而轻佻,似乎在期待好戏将至,又似乎在好奇猎物会如何挣扎一样。 将没电的手机随便扔到床上,她起身去收拾了一下便直接带着关机的手机去了目的地。 今天是女配宋清和男主陆景泽订婚的日子,在宋清没有回来之时,原女主和陆景泽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但是自古青梅抵不过天降,最后陆景泽还是选择了宋清。 而宋家,眼见陆景泽选择了宋清,便毫不犹豫的丢弃了原女主,转而将刚领回家的宋清宠上了天。 陆家背靠沈氏这颗大树,在S市可以算得上是顶层权贵了,长子陆景泽订婚,排场必定是不会小的。 占地颇广的花园别墅之中,姿态优雅,举止得体的上流人士华冠丽服,衣香鬓影,浅笑低声交谈时,一片其乐融融。 其中被众人簇拥着的一个女孩,面色娇艳,柳眉凤眼,浅浅微笑的时候,比着芙蓉还要艳丽三分。 她旁边的一群姑娘娇笑着打趣:“这被宠爱的人就是不一样,皮肤都比我们好上那么多。” “就是就是,听说陆少可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呢,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还包下了珠明塔,这一掷千金博得美人笑,可是让我们羡慕死了。” 宋清脸颊绯红,眼眸似乎被秋水浸染了一般,又羞又怯。 在眸光流转之时,她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眼中的春意瞬间浓郁了许多。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宋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人群之中脱离出来之后便直奔极其惹眼的陆景泽而去。 剩下的那些名媛们笑意淡了下去,三三两两的散开之后便压低了声音讨论。 “这两天网上宋乐那个事情闹得是不是很严重啊。” “丢脸丢到家了,明明陆少都快要成为她姐夫了,还隔空表白,啧,野种果然就是野种。” “什么姐夫,那是她高攀得起的吗?一个冒牌货而已,也只剩下上蹿下跳做跳梁小丑的本事了。” 这话一出,惹的周遭的名媛们笑出声来,兜兜转转,又说起了其他的豪门八卦。 而另一边,穿着高定黑色西装的陆景泽眉眼之间晕染着冷漠。 五官出彩,仪态极好,他随意的端着香槟立在人群之中,像是傲立的寒梅,雅致孤傲。 宋清看得心中得意,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微微咬着下唇,靠近陆景泽旁边,羞怯的拉着他的衣角,软着声音道:”景泽。“ ”嗯。“陆景泽眉眼不动,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 宋清面上的娇羞之意更甚,像是撒娇一样说道:”小乐今天也会来。“ ”嗯。“ ”你不会介意吧。“宋清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这两天网上闹得很凶,都是你和她的传闻,但是小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性格直率,又……“ 宋清沮丧的低着头,声音小了下去。 陆景泽看了一眼她,眼底逸散出丝丝温柔,带着笑意问道:”又什么?“ “哎!”宋清叹了一口气,嗲怪的看着陆景泽,道:”你不是知道吗?她一直在喜欢着你。“ ”那又怎样?“陆景泽将宋清揽得更紧,”我不会喜欢她的。“ 又一次得到答案的宋清稍稍安心下来,但面上的做戏却还是没有落下丝毫。 正待她还想要说话的时候,周遭忽然寂静了一瞬。 宋清心口一跳,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待看清来人之时,她面上的姿态几乎无法端着。 那人拖曳着微光而来,脊背挺得笔直。 一身暗红色旗袍像是一朵开得几乎艳到糜烂的玫瑰。 微卷的头发被盘起,露出来的眉眼带着浅淡的慵懒气息。 眸光流转之时,眼尾那颗小痣似乎要将人的心都给勾了去。 媚而不俗,艳而不丽,那种震撼人心的美,有着一种让人失语的魔力。 这场宴会的主人,在这种绝色之下,被衬托得一文不值。 喧宾夺主,这是一种示威。 众人回神之后,落在宋清和陆景泽身上的目光就带了一点别样的意味。 被陆景泽圈在怀中的宋清暗自咬了咬牙,抬头的时候,没有错过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霎时之间,她眸底的恶毒狠狠的划过,只是长睫一扫,又盈满了喜悦。 她高兴的快步走过去,欢快的对着陶燃说道:“小乐,太好了,你真的来了。” “当然。”陶燃玩味的勾了勾唇角,眼尾缀着几分不以为然,嗓音倦懒的说道:“这前未婚夫订婚,自然要赏脸一些。” 尾音落下之时,她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眸光深沉的陆景泽。 如同记忆之中的一样,这人的眉眼和着沈殊墨有着三分相似。 不过赝品就是赝品,模仿得再像,都不过是劣质品而已。 她轻笑了一声,眸光划过笑容有些僵硬的宋清,而后顺手从旁边侍者的托盘上端了一杯香槟。 姿态优雅,一举一动之间都是清贵的傲骨。 她浅笑着,径直越过面上有些尴尬的宋清,直直往着陆景泽而去。 “陆少。”她举了举酒杯,“恭喜你得偿所愿。” 陆景泽面色无波的看着她,嗓音带着凉意:“倒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闻言的陶燃轻叹了一声,她微微垂下眼睫。 嘴角上的笑容带上了恶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她陡然靠近陆景泽。 ”真是可惜和陆少做不了恋人……“ 她压在陆景泽的耳边,带着笑意慵懒而散漫的轻声说道:”……那我呀,只能做陆少的舅母了。“ 暧昧的气息燎在陆景泽的耳尖上,烫得他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在听到后面一句时,他瞳孔猛得紧缩,近乎于冷酷的偏头看着笑意盈盈的陶燃。 从陆景泽的种种看来,他似乎对着沈殊墨极其尊敬,甚至可以说,他在追逐沈殊墨的步伐。 ”呵。“陶燃忽然拉开了距离,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她优雅的举杯和陆景泽碰了一下,像是恶魔低语道:”cheers.“ ”你什么意思?“陆景泽沉下声音质问。 ”没什么意思。”她愉悦的眯了眯眼:“就是字面的意思而已。” ------------ 第七章 西装与偏执狂(7) ”宋乐。“陆景泽面色更冷,居高临下毫不客气的当场讽刺:”我以为你出去历练了这么久,应该会懂得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了。“ 一边的宋清闻言后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的捂住了嘴,她微微蹙眉过来扯了扯陆景泽的衣角。 ”景泽,不要这么说小乐,她本性不坏,只是直率了一些。“ 这话惹得陆景泽眸中的不满更甚。 他眼神锋利,声音冰冷:”直率?就是没脑子而已,一个拜金女,即使锦衣玉食养了十多年,还是改不掉骨子里面的虚荣!“ ”哗!“陆景泽猛地被泼了一杯香槟。 霎时之间,精心打理的头型变得一塌糊涂,粘腻在额角的时候衬得那份不可置信变得更加滑稽可笑。 旁边看戏的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就有些想笑。 当着这S市的权贵给这陆大少难堪,不知道该说她蠢笨如猪还是勇气可嘉。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女人,大概率要废了。 一些心思活络的男人,还在暗戳戳的想着,这样的尤物,圈在身边做小宠似乎也不错。 站在陆景泽旁边的宋清也愣神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便是狂喜。 但是面上却还是端着泫然欲泣的模样,似乎极度不相信现在这副场景似的。 陶燃轻”啧“了一声,“陆少上完厕所都不用刷牙的吗?随便说两句话,这臭气都快熏天了。” 她说这话时候,姿态依旧懒懒散散的,甚至眼帘都在微微垂着,漫不经心,却也讽刺至极。 “小乐……“ ”宋乐!“宋清话才开头,一个美貌的中年女人便气冲冲的过来。 心疼的看了一眼陆景泽后,她似乎被气得更狠了。 胸口起伏得厉害,拔高声音吼道:”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谁给你胆子这么做的?!“ 陆母羞恼难耐,在这些权贵面前,闹出这样的场面,叫她脸面上如何挂得住。 一直跟在陆母后面的宋母面色忐忑,生怕陆母迁怒他们一家,连忙将关系摘得干干净净的。 ”亲家母,这人可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呀,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我们宋家可是和她断得一干二净了。“ ”就是,这女人一向放荡不堪,说不定是跟了哪个金主混进来的。“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胖子目露嫌弃的说道。 陶燃闻言看了过去,眼尾流转的媚意更甚,眸中的冷漠却近乎于死寂。 ”宋阳。“她放轻声音喊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却陡然收敛,而后手一扬。 ”啪!“小胖子左脸赫然多了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一切事情的发生不过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小胖子放开嗓门的哭喊。 这一喊,可是把宋母的命都喊没了,连忙心疼的过去抱住了撒泼打滚的儿子,眸光恶毒的盯着陶燃。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场订婚典礼便成为了一场笑话。 陆母气得发抖,勉强端着仪态吼道:”保镖呢?都死哪里去了?还不赶紧把这个疯女人给丢出去。“ “陆夫人。”陶燃丝毫不慌,甚至眉眼之间的怠懒都没有丝毫改变。 站在人群之中时,就像是一朵长满荆棘的玫瑰,肆意到了一种惹眼的地步。 她笑盈盈的瞥了一眼已经重新收拾好的陆景泽,轻飘飘的说道:“让我出了这个门,你可就再也请不回来了。” “笑话,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这话才落,原本看好戏的众人忽然开始骚动了起来。 一阵阵低呼逐渐传开,原本混乱的宴会厅从门口开始,陡然变得拘谨而狂热。 ”天呐,那位怎么来了?“ ”自己的外甥订婚,当然要来了啊。“ ”可不是说陆夫人和那位是同父异母吗?关系都不怎么好的。“ ”人家再不好也是沈家的人啊。“ …… 一句接着一句的窃窃私语让陆母变了脸色,她扫了一眼周围。 那些看客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地上的宋阳还在哭闹不止,面前的女人却笑得意味深长。 看着那个笑容,陆母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这时,围在周围的众人忽然极其自觉的站到了两边,站在外围的男人便彻底的露了出来。 眉眼深邃冷漠,脊背挺得笔直,像是一头沉默的头狼。 那种凶悍的残忍,都被一层漠然给裹得死死的,却也足够让旁人从心底开始惧怕胆怯。 陆父小心翼翼的陪在旁边,见到面前的一通闹剧后,眉目紧锁,似乎马上就会发怒一样。 陆母见了连忙走过去,”小墨……“ 可她话都还没有出口,便见沈殊墨直直越过了她。 ”手机怎么一直在关机。“沈殊墨走到陶燃旁边,黑沉的眸子定在她身上。 女孩的旗袍极其合身,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可周围那些肮脏恶心的目光让沈殊墨眼里的晦暗更甚。 一旁被忽视的陆母本来十分尴尬,却在听到沈殊墨对着陶燃说话的口气后,脸色猛得白了下来。 她回头去看,恰好看到了她那个冷漠得像是一个怪物的弟弟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极具占有欲的将女孩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边动作,一边说着苍白的借口:”变天了,很冷。“ 陶燃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戳穿,只是说道:”手机没电了,今天又出门的急,没来得及充电。“ ”嗯。“沈殊墨垂着眉眼不见情绪的应了一声。 陶燃看了一眼,好心情的勾着唇角向前走了一步。 察觉到沈殊墨陡然绷紧的身体,她更加恶劣的凑近了一些。 踮脚仰头时,呼出的气息恰好扫在了沈殊墨的喉结上。 “沈先生。”她盯着那颗小痣,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为我撑腰一次,可好?” 最后那两个字眼像是醇香的酒酿一样,醉得沈殊墨心尖猛颤。 他下意识的捏住了指尖,耸下眼睫盖住了所有外溢的情绪。 “嗯。”带着小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低低的应着。 “呵。”陶燃眼尾上的风情瞬间浓郁,她轻笑了一声,道:”得罪了。“ 话落,她垂眸盖住了眼中的顽劣,忽然抬手圈住了沈殊墨的脖颈。 将人拽下来之后,她笑着吻上了他的嘴角。 ------------ 第八章 西装与偏执狂(8) 轻轻的一触即分,却碰撞得灵魂都在震撼。 沈殊墨瞳孔猛得扩大,浩瀚的情绪从眼底溃散,却在转瞬之间,又被长睫压得毫无痕迹。 转身的陶燃压下眼里面的淡漠,眸光流转,看向了神色冰冷的陆景泽和狠狠压着嫉妒的宋清。 她笑了一下,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的叹息了一声。 ”看吧,我从不说谎。“ 她睨着陆景泽,眸中带着可惜,却在下一秒就被恶劣吞噬得干干净净。 随意的掠过旁边的宋清时,她微微阖着眼帘,神情散漫,似乎在用眼神逗弄宠物一样。 只是看了一眼,那种高高在上的羞辱便将宋清的自尊心给刺得鲜血淋漓。 明明今天是想要让这个女人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的。 可是没想到,最后成为笑话的,竟然是她自己。 宋清羞怒得眼眶发红,她下意识的拽紧了陆景泽。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陶燃把她欺负得委屈求全的模样。 可是从始至终,陶燃只是看了她一眼。 现如今她这番作态,倒显得做作虚伪了。 周遭有些本来看宋清就不顺眼的贵女,此时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带上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这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几息之间,陶燃依旧扬着笑。 她披着黑色西装外套,妩媚风情的一点点接近陆母。 脸色极其不好的陆母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过来的人,还未说话,便见陶燃陡然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 ”夫人。“陶燃笑意盈盈,红唇轻启,道:”现在你觉得我是谁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震得陆母瞳孔紧缩,她猛得攥紧了叠放在腹部的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外人说得没错,她和沈殊墨的关系并不亲近,那是一个冷漠的疯子,理智诡异到令人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殊墨例外,这个宋乐,现在怕是勾住她那个好弟弟了。 想到这里,陆母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可陶燃却已经轻笑着挺直了脊背。 ”我说过的夫人,让我出了这个门,你再请我,可就难了。“陶燃浅笑着说话,斜睨了一眼沈殊墨。 后者极其自然的上前来揽住了她的腰身。 美人妖媚如魔,郎君沉冷如玉,热烈和淡漠的极致碰撞,让见者无一不惊艳。 “小墨……”陆母还要说话。 陶燃却睨了她一眼,勾着笑意便径直越过了她。 “舅舅。”一直沉默着的陆景泽忽然出声:“今天我订婚,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以再留一小会吗?“ 他语调平稳,虽然话是对着沈殊墨说的,余光却总是不自控的瞥向被揽住的陶燃。 ”是啊,这大喜的日子,再多玩一会儿吧。“陆母见人停了下来,急忙笑着热切的说话。 旁人的目光也带着殷切,可以站到这里的人,都无比清楚,这位跺一跺脚就能引起金融风暴的男人究竟有多有权有势。 即使从指缝里面露下来的丁点,也足以让在场的权贵吃到肚皮高涨了。 处在目光中间的沈殊墨眉眼依旧缀着淡漠,见到陶燃步伐停下来之后。 他微微低头,嗓音不自觉的放软:“要留下来吗?” 陶燃闻言恶劣的笑了笑,“要我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她说话的时候偏头看向陆景泽,眸中弥漫着冷淡,就连妖媚的笑容都陡然森冷。 “陆景泽。”陶燃声音清冷的喊了一声。 她微微扬起下颌,盛气凌人的姿态没有一丝收敛,居高临下的说道:“过来。” 那轻视的模样令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除了沈殊墨。 看到张牙舞爪的陶燃后,一向古井无波的眼底甚至划过几丝笑意。 他纵容着陶燃,见到人还不过来之后漫不经心的抬眸瞥了一眼。 盛着清冷的眸子没有情绪,黑沉沉的看过来的时候,那种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臣服。 抱着陆景泽一只手臂的宋清颤了一下,她压着眸子,翻涌的嫉恨让她下意识的掐住了陆景泽。 她知道自从她穿书进来,剧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因为按照趋势来看,她已经完全取代了女主宋乐。 可女主光环依旧在起作用,甚至让宋乐攀上了全书最为完美的一个人。 宋乐绝对不能存在,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抢来的。 如果放由宋乐,自己以后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思绪翻翻转转,不过瞬息之间,旁边的陆景泽以为宋清是被吓到了。 他压着耐心拍了拍她的脊背,而后神色不明的走了过去。 脸色尴尬难堪的陆母咬了咬牙,挤着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小乐啊,景泽他心直口快的,难免说话有些不合适,但是他本意不是如此啊。” “陆夫人也知道他心直口快呀。”陶燃浅笑着瞥了一眼陆母,“这心直口快可不是直率,陆少说得好,心直口快,那就是……蠢。” 美人骄笑,眸底清冷,眉眼妩媚,声音婉转勾人,却也讽意满满。 陆景泽下颌猛得绷紧,眼神一瞬间就寒了下来。 他睨着陶燃,没有说话的时候像是不会被攀折的青竹,傲气得很。 “呵。”陶燃眯眼笑了一下,”陆少,道歉吧。“ ”小乐你……“ ”嘘。“陶燃打断了宋清的做戏。 她虚虚的倚靠在沈殊墨的怀里面,懒散的说道:”不要着急,宋清,会到你的。“ 这话落下,她目光又流转到了陆景泽身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开始吧。“ 陆景泽手捏得死紧,他留下沈殊墨,是因为他深深明白陆家如今的地位都是仰仗着沈家来的。 如果就此让沈殊墨离开,那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在场的权贵,沈殊墨根本不在乎陆家吗? S市的老牌家族本来就多,大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陆家。 所以,在陆家没有真正站稳之前,沈殊墨绝对不能得罪。 想到这里的陆景泽轻呼了一口气,他移开目光,涩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 ”大声一点。“陶燃拢了拢西装外套,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旁人看得闷笑,这狐假虎威欺负人的模样,能做到如此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也没见过多少。 身为被欺负的主角陆景泽更是被气到额角青筋直冒,他勉强维持住仪态,几乎咬牙切齿的又重复了一遍。 陶燃却不满的轻”啧“了一声,”这副委屈模样做给谁看呢?我逼你了吗?” ------------ 第九章 西装与偏执狂(9) 旁边众人:“……” ”算了。“扫了一眼脸色极其不好的陆家人,陶燃懒散的掀开眼睫,”既然陆少如此不高兴,那我也不在这里扫各位的兴了。“ 说完,也不在乎众人的脸色如何,她慵慵懒懒的转身就走。 陆景泽眉梢之上已经被寒霜侵蚀得干干净净,黑沉沉的眸子里面压着灼灼烈火,近乎于发狠的看着陶燃的背影。 旁边的宋清见状,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道:”景泽,小乐她心里面有气,再怎样她都不会留下来的。“ 陆景泽拳头捏得死紧,闻言之后冷哼了一声。 他将目光撕开,压着长睫盖住眼底涌出来的情绪。 再抬眼之时,他又是矜贵优雅的陆家大少爷。 等到人离开之后,宴会厅里面尴尬的气息久久不散。 许多权贵找个理由纷纷告离,眸光当中的嘲讽让陆家人面色越加寒霜。 而另一边,才上车的陶燃便和沈殊墨拉开了距离。 她收敛了先前的张扬,倒是多了几分不自知的明媚。 ”多谢沈先生的帮忙了。“ ”不必。“沈殊墨不动声色的收回微微僵硬的手,掩下眸中的神色,他问:”去哪里?“ ”嗯……“她沉吟了一会儿,而后弯着眉眼问道:”接下来沈先生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沈殊墨直直的看着陶燃,下意识的捏紧了指尖,回复道:”没有。“ ”那我请沈先生吃个饭吧。“陶燃靠在真皮座椅上,有些怠懒的斜睨着他,”今天沈先生可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呢。“ ”没事,顺手而已。” 沈殊墨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终于从陶燃身上撕了下来。 他叠腿坐着,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便像是潮水一般涌来,将这人从世俗隔离开,金枝玉叶得不染尘埃。 陶燃偏头看着,眸中兴味浓郁了一瞬,又被慵懒的淡漠裹挟得一丝不剩。 可她嘴角的笑意依旧端得真真切切,随便报了一个地名后,她便沉默了下来。 两人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快到了目的地的时候,沈殊墨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和陆景泽什么关系?” 她笑笑,”老情人而已。“ ”……“沈殊墨垂下眼睫,”现在还余情未了?“ 她轻笑了一声,恰好此时到了目的地,她眼尾上的戏谑便多了几分顽劣的意味,偏头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你猜?“ 勾人的语调轻飘飘的落下,待沈殊墨回神的时候,人已经下车了。 最终他们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像是在网上聊天一样。 依旧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若有若无的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却谁都没有戳破。 送她回去的时候,沈殊墨很平淡的说:”星光娱乐是我的一个公司,发展得还可以。” 这话说得谦虚不已,俱她所知,星光娱乐可是国内娱乐圈的龙头老大。 里面混得再差的人,也是在娱乐圈叫得上名的存在。 更不用说这个公司还和国际接轨,国际明星也是出过不少的。 其他艺人削尖了脑袋往着里面钻,都不一定有这个名额。 她轻笑了一声,微微挑眉问道:“沈先生要给我走后门?” “你很优秀,星光有你才会是幸运。”沈殊墨直视着前方,眉眼不动的说着这话。 “万一我是一桩赔本买卖怎么办?” “你不是买卖。”沈殊墨偏头很认真的看着她。 他没有说未尽之言,只是道:”你会是奇迹的。“ 陶燃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眸中的冷淡才初见端倪时,车子便停了下来。 ”沈先生。“她压着长睫勾着唇角,懒懒散散的说道:“眼光不错。” “一向如此。”低哑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 陶燃抬眸,一眼便撞进了细碎的温柔当中。 眼前这人不笑则已,勾唇缀着笑意时,似乎星光都碎在了那双眼睛当中。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她笑了笑,“你说我会是奇迹,那我便是奇迹吧。” 最后几个字眼落下的时候,人已经下了车。 尾音飘落在沈殊墨耳边,像是带着饵料的钩子。 而他,就是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猎物。 回去的时候,陶燃顺手将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搭在衣帽架上。 而后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发消息:刚刚忘记了,你的外套还在我这。 沈:下次见面的时候再给我吧。 冬天的小火苗: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沈:你想的任何时候。 冬天的小火苗:那沈先生可有的忙了。 沈:嗯? 冬天的小火苗: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见面。 消息发出去好几分钟都没有见到回复,陶燃见怪不怪,正想要起身时门口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眼睫一颤,若有所感的打开门,果然见到了呼吸都还在没有均匀的沈殊墨。 他拿着手机,梳上去的头发散了一些下来。 大概是跑得急的原因,眼尾都晕染开嫣红。 低头看着陶燃时,那双黑沉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万般红尘过,唯余卿一人。 陶燃忽然笑了,她问:”跑上来的?“ ”嗯。“沈殊墨答得认真:”电梯太慢了。“ 陶燃敛了笑意,眉梢上的意味顽劣而轻佻,她仰着头喊了一声:”沈殊墨。“ ”嗯。“ ”这是六楼。“ ”十六楼我也会爬的。“ 陶燃轻”啧“了一声,她向着沈殊墨走了一步,有些骄横的拽住了他的领带。 将人带到自己的面前后,她慵慵懒懒的问:”你是傻子吗?“ 两人的距离极其暧昧,鼻尖抵在一起,呼出来的气息都尽数交缠。 沈殊墨绷紧了脊背,眸色深沉,他的视线黏在那张绯红的唇瓣上。 如同玫瑰花瓣的丝绒感,他尝过的。 狠狠的掐住指尖,他涩哑着声音回道:”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她闻言后轻叹,”你要我怎么守得住呢?“ 话落,她另一只手便攀上了沈殊墨的脖颈,微微阖眼吻了上去。 沈殊墨瞳孔猛的紧缩了一下,而后瞬间便反客为主。 他一手锁住了陶燃纤细的腰身,一手按在了她的脊背上,将人死死的圈在怀中,攻势猛烈而急切。 ------------ 第十章 西装与偏执狂(10) 前几天的雷雨兜兜转转还是没有离开,挨近周一下午一些的时候又开始淅淅沥沥起来。 陶燃将卫衣的帽子压得很低,她环着手,靠在椅背上侧头盯着窗外的雨景。 “天气冷,我让宋自尘给你带了衣服。”被帽子盖住的蓝牙耳机里,沈殊墨的嗓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柔和。 她懒洋洋的应着,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那边的人没有在意,依旧事无巨细的嘱咐着,生怕这脱离了视线的人儿会有什么闪失。 本来因为烟雨天情绪有些厌倦的她听着听着忽然笑了一声,”沈先生,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可不是什么老妈子。“ 那边沉默了一下,回道:”再说一遍。“ ”嗯?“陶燃疑惑。 ”男朋友那句,再说一遍。” “噗嗤。”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轻快了一些:”你很喜欢吗?“ ”嗯。“ ”那你听好了。“她将头抵在车窗边上。 雾色的繁华落在霓虹灯里,眼眸的清冷逐逸散开。 在盛大的落雨之中,她对沈殊墨轻声说道:”我喜欢你。“ 明明雨声一点都不小,这短短的四个字却依旧风雨无阻的落到了沈殊墨的耳边,像是烟花绚烂一般炸得他心头狂跳。 指尖用力,签字笔在数额百亿的合同上点出了一个很清晰的黑点来。 在他人诧异的视线之中,沈殊墨勾了勾唇角。 “嗯。” 与此同时,《歌唱者》的录制总台,导演张城正在贵宾室里面坐立不安的等待。 他负责的这档综艺本来是一个不温不火的节目,平时凑一两个热点明星收视率也还过得去。 但是这第三季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娱乐圈的龙头老大星光却要斥巨资加盟。 不仅如此,国际大牌,商业巨头,一个个像是不要命一样往这个小破综艺上砸钱。 短短几天时间,硬生生把这个从前几乎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节目捧成了国际一流配置,殿堂级别的大师像是不要钱一样往着里面塞。 惶恐了两三天的张城实在呆不住了。 他知道,估计是哪家的心头肉又来这娱乐圈体验生活了。 为了供住这位祖宗,张城走了好多人脉才约到了星光的一个老总。 左等右等终于是把人给盼来了,张城爽朗笑着,微微弓腰去和那个挺着啤酒肚,顶着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握手。 等到一番好处给尽,各种谄媚的话说完之后,那人才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听上面的人透露,听说沈家的人来S市了。” “沈家?”张城想了一下,眸子陡然不可置信的瞪大。 那人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眯缝眼里面闪着几分晦暗,“你想想在整个S市,谁家和沈家沾亲带故的。” 张城听了这话后恍然大悟,正要将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又听那人说道:“实不相瞒,你新请的那个小天后前几天才和陆家订婚。” 这话说得张城心下惊讶不已,但是面上依旧没有露出任何异色。 他好言好语送走了这个老总,又马不停蹄的赶往门口,要去亲自迎接这位财神爷。 时间赶得很巧,他才到总台门口时,便见到一辆极其豪华的保姆车。 后边还跟着一辆宾利,坐着的似乎都是保镖。 配置豪华成这样,是财神没错了。 张城吸了一口气,扬起了一个非常亲和的笑容,带着众人殷切的往着保姆车而去。 下来的宋清见到这阵仗,心下不由的得意,但是转瞬之间又被嫉恨装满了心间。 外界都在传是因为她,这个节目才会被那么多大牌青睐。 但是她自己明白,这一切,怕都是那个男人为了讨宋乐欢心才这么做的。 但是那又怎样呢?她熟知所有的剧情,知道那个男人最终活不过四十便会自杀。 以前她便能反杀女主,现在为何不能呢? 宋清余光瞥到另一辆形状有些奇怪的保姆车驶过来,眸子当中的轻狂不由的更甚了。 她刻意的拖延了一下,等到那保姆车停到这边的时候她笑得甜美:”等一等小乐吧。“ 张城为了套近乎,立刻上前找话题问道:”宋老师认识宋乐?“ ”嗯。“宋清温柔的笑着,像是一朵向阳的小白花,她柔声说道:”都挺不容易的。“ 一句话瞬间就让众人明白了,这是宋乐蹭热度的事情舞到正主面前了。 可宋清却什么怨言都没有,甚至还这般善解人意。 果然像是粉丝说得那样人美心善,旁人看着她的视线立马就不一样了,甚至有好几个当场路转粉。 可这边的热闹自从陶燃下车之后便兀的停顿了下来。 那个戴着灰色卫衣帽子,端着热可可的人下车落在众人的眼睛里,就像是被拆分的唯美忙动作。 背后卷积的乌云还在雾蒙蒙的,那人立在风云之下,散漫慵懒,白嫩的指尖在一片暗沉之中极其显眼。 她明明垂着眼帘,漫不经心,一副丧气至极的模样。 却偏偏极具少年感,像是破碎在末世的白玉,有着一种撩动心神的美。 宋清掐了掐手心,心里面想着一百种划花那张脸的办法,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 ”小乐。“ ”让开。“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来,不同的是,一道带着柔美的温婉,一道则是清冷的怠懒。 一瞬间就将那群沉迷美色的人给拉了出来,他们认出了面前的兜帽女孩。 一时之间,面上的鄙夷之色盖都盖不住。 小角色还端着大腕的脾气,怪不得被黑出天际,这人品属实不敢恭维。 陶燃却不在意那些目光,她眼帘微掀,没什么精神的说道:”让开,今天不想陪你演戏。“ ”我……“宋清抿了抿唇,眉头微微一撇,有些委屈的叹了一口气,便侧身想要让开。 旁边的张城见了,哪能容得下自己的摇钱树被这么欺负。 他眉头一皱,不太高兴的说道:“名气不大,脾气倒是冲人,小姑娘,你这样怎么可能走得远?” 张城这话才落,一道清润的男声便怼了回去。 ”宋小姐走得远不远,恐怕还轮不到张导来质疑。“ 张城抬头,一眼便瞧见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从陶燃的保姆车上下来。 他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是克制和礼仪。 却还是惊得张城瞪圆了眼睛。 星光娱乐总裁的秘书宋自尘,他怎么会从宋乐的保姆车上下来? 一时之间,张城心里翻江倒海,猛然意识到,自己……恐怕认错摇钱树了。 ------------ 第十一章 西装与偏执狂(11) 他有些惶恐,笑得勉强,“宋乐老师是被星光签了吗?” 意识到一些事实,张城立马战战兢兢的改口,丝毫没有扭捏的低头。 宋自尘见了,眉目之间的冷峻更甚:“自然,宋小姐实力不俗,星光能够签下她,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这话说得极为给陶燃面子,但是立在人群中的女孩,依旧懒懒散散的没什么精气神。 而一时之间被众人遗忘的宋清则死死的掐住了手心。 宋自尘刚刚那番话,让她先前所有的作态都掺杂了几分可笑来。 为了挽救场面,宋清掩下眸底的恶毒,笑得娇俏:“真的?太好了,小乐,我就知道,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有出路的。” 连绵的阴雨天让陶燃打不起精神来,尤其是带着水雾的空气,更是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眉梢上的怠懒气息越来越重,陶燃百无聊赖的应了一声便抬腿往里面走。 如此这般理直气壮的拂面子,让在场的人面色都有些尴尬。 尤其是宋清,一口白牙都快被咬碎了。 偏偏就是愤怒到了顶点,她面上的表情也是极为稳妥的。 失落之中夹杂着点点委屈,楚楚可怜到让众人暂且忽略了先前她的顾影自怜。 离开的陶燃跟着工作人员一路走去自己的化妆室,蓝牙耳机里面还在有着浅浅的呼吸声。 沈殊墨一直没有挂断。 似乎是察觉到陶燃的兴致不高,他放缓声音缱绻的说道:”晚上我来接你好不好?“ ”嗯。“陶燃懒懒的应着。 ”乐乐真乖。“沈殊墨宠溺的笑了笑,低沉的声音撩得陶燃耳尖酥麻。 她眼底荡开情绪,找了个借口之后便将电话挂了。 【您心跳快了,是生病了吗?需要买药吗?可以打折。】系统忽然出声。 陶燃:“……不要。” — 今天是录制的第一天,节目组采用小队组合制,给定一个关键词,限定时间作词作曲并拍一个MV。 除了制作MV,其他全程直播,由网民投票,票数最低的小组会被淘汰。 这样的赛制,其实是在比拼各家的粉丝能力。 节目组最大程度的去拱火,反正有这么多大咖,粉丝之间的“战争”足以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潮了。 宋清也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宋乐依旧是脏水满身。 她必须抓紧这场机会,在第一回合就将宋乐挤出去! 宋清眼神陡然森冷,昂首挺胸的来到录制大厅,抬眼便瞧见了各种各样的名人。 金牌作曲家周霁白,音乐鬼才赵月,甚至蝉联三届天后的阮秋影都在。 如此对比起来,像宋乐那样黑料满天飞的人简直是惨不忍睹。 宋清低头,掩盖住自己有些得意的笑容。 “各位老师注意,十分钟之后开始直播,选择队友的方式也会在十分钟之后一同公布。” 笑呵呵的张城张着嗓门说话,视线扫过宋清时,没有多加停留一刻。 他不动声色的寻找着陶燃,在绞劲脑汁想着怎么给这位小祖宗赔罪。 在余光流转之时,忽然瞥到了一抹姗姗来迟的身影。 或许是休息了一会儿的原因,陶燃养起了一点精气神。 多了几分血色的美人优雅从容,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才出现便夺足了目光。 对于这个有诸多黑料的后辈,在场的人大多数认识她还是因为不久前的直播。 这个宋乐,据说是一个“大名鼎鼎”的花瓶。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便夹杂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如何,陶燃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不寒喧,不攀谈,傲得有些让人不舒服。 “切。”被称为金牌作曲家的周霁白翻了一个白眼,颇为看不起陶燃的模样。 “不就是一个靠着炒作火起来的小辈吗,倒是傲气得很。” 周霁白丝毫不压低的声音含着满满的嘲讽之意,让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变得更加僵持了。 陶燃闻言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周霁白,系统便适时的出来解释。 【周霁白,金牌作曲家,后期倾心于宋清,为其做了一辈子的曲子。】 陶燃闻言嗤笑了一声,她微微敛了眸子,带着几分慵懒道:“傲气?我都还没开始呢?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 周霁白没想到陶燃会呛回来,一时之间,作为大咖的面子被拂得一塌糊涂的。 他气得红了脸,刚想要说话,张城就赶紧出来打圆场:“宋乐老师性子直爽,不太擅长与人交往,周老师多包含包含。” 这话说完,也不管周霁白什么脸色,张城扯着嗓门就开始喊:“各部门注意,直播开始!” 一瞬间,所有的机位都准备待续,原先面色各异的人敛了异常,按着自己的人设摆好了姿态。 除了坐在边上的一个青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大爷姿态。 陶燃瞥了一眼,发现那个家伙和自己一样,是常年黑料榜首的得主——祁臣钧。 一个说唱歌手,各种丑闻不断,还能被塞进现在这个节目,后台肯定不小。 敛了思绪,陶燃听到张城在宣读挑选队友的规则:“为了快速而公平的分配队友,咱们采用传统的抓阄方式。 直播镜头全程跟进,从准备纸张和写名字,全部都是透明而公开的。 面对嘉宾的那一边是不透明的,而镜头这一面则完全可视,观众全程监督,保证公平而公正。” 这话说完,张城下意识的看了陶燃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至于抓阄的顺序,则按照网友投票来进行。” 话落,工作人员便开始了各种准备工作。 镜头移开的时候,迟来的张丽找到了角落里面的陶燃。 “张导说,让你待会抓阄的时候注意纸张的触感,专门抓比较粗糙的那一张。”张丽压低声音说道:“他给你安排了实力最强的队友。” 陶燃不置可否,让张丽看得有些着急。 这时候镜头却已经快要移回来了,张丽不得不赶紧退到工作人员那边。 投票结果果然不出陶燃所料,她倒数第一,祁臣钧倒数第二。 现场的嘉宾总共有六人,两两组合。 虽然领域不同,却各有所长,碰撞出来的火花也是节目组所喜闻乐见的。 ------------ 第十二章 西装与偏执狂(12) 抓阄很是迅速,不出一会儿,所有人手中都拿到了纸条。 张城看了一眼陶燃手中的白纸,一时有些紧张。 希望这位小祖宗能听话,抽到蝉联三届天后的阮秋影,这样…… “宋乐是谁?在哪呢?” 张城思绪都还没有收敛起来,便听到一道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眼皮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发现祁臣钧那二世祖正在左右找人。 这怎么回事?! 张城还在惊骇,那祁臣钧却已经屁颠屁颠的找上陶燃了。 “你就是宋乐?”祁臣钧将墨镜扒拉到鼻头上,又拽又好奇的看着陶燃。 他生得极好,眉眼狭长微挑,嚣张起来的时候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小狐狸。 此时双眼微微发亮的看着陶燃,扑面而来的张扬意味让她有些好笑。 “对,我就是宋乐。”陶燃勾着唇角说道。 祁臣钧又凑近了一些,眯了眯眼肯定道:“长的不错。” “你也不赖。” “当然。”祁臣钧撩了撩头发,臭屁的说道:“哥可是娱乐圈的顶级美男。” 这副自大模样,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弹幕估计已经嘲讽到天际了吧。 陶燃抬头看了一眼分屏的电子大屏幕,果然…… 【呵,祁孔雀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 【花瓶和二世祖,绝配呀!】 【请务必让这一组留下来,我太好奇他们会有多丢脸了。】 …… 陶燃收回了视线,注意到了宋清果然抽到了和周霁白一组。 原先还在心高气傲的人,现在却对着宋清笑得腼腆害羞。 陶燃懒洋洋的敛下眼睫,恶劣的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宋清出糗。 在这时,张城又开始说话:“在各位面前,摆着三组产品,三个小组进行两人三足比赛,两个来回之后解开,然后自行去挑选产品。” 他笑眯眯的说道:“那些产品的特点,就是你们第一首歌的主题。” 陶燃闻言抬眼看往另一边,那三件产品是这个节目的新投资商,都是国际奢饰品。 而且,据她所知,这些奢侈品牌都是沈殊墨公司的。 在她思绪跑偏的时候,其他嘉宾已经开始准备了。 好巧不巧,宋清就在她旁边,拿着绑腿的红绸子,对她笑得甜美。 “小乐,加油啊!”弯着的眉眼让这句话变得越发的可人,把旁边的周霁白看得一愣一愣的。 陶燃暗地翻了个白眼,还没说话,旁边的祁臣钧就挤过来嚷嚷:“麻烦过去一点,你占道了。” 这话一出,弹幕上被“直男”二字疯狂刷屏。 祁臣钧看都不看,他蹲下来扯了扯陶燃的裤脚。 “把脚伸过来。” 陶燃垂眸看着他,眼底的淡漠被长睫盖住了一些,徒留一些清冷的媚意。 祁臣钧仰望着她,忽然发现这人眼尾晕着桃红。 不是化妆,似乎天生就这样。 如此这般映衬着那勾人的眉眼,似乎只要眸光流转一下,就足以勾得人神魂颠倒。 这人……生得实在太过于好看了些吧。 祁臣钧看楞了一瞬。 陶燃眉头一挑,她足尖抵了抵人,道:“愣着干什么?” 轻轻上扬的尾音像是钩子一样,刮蹭得祁臣钧呼吸都乱了一瞬。 他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以着最快的速度将两人的腿绑在了一起。 而后起身,将手插在腰上,斜斜睨着陶燃,正经说道:“挎着我的手臂,待会跑慢一点,小心别摔了。” 这人收起那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时候,通身的贵气便压都压不住。 像是一个世家公子,甚至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书卷气。 这副模样让屏幕前的观众顿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的说道: 【其实……祁孔雀真的长得不赖。】 【表面纨绔肆意,实则冷峻成熟,天啊!疯狂踩我xp啊!!】 【有一说一,是挺帅的,而且和宋乐站一起的时候,莫名……就……很有感觉】 【前面的+1】 …… 没有多加注意弹幕的陶燃大大方方的将手挎了上去,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着张城的一声令下,现场便开始游戏。 其余的几人都是参加综艺的老手,自然知晓如何制造节目效果。 尤其是宋清,凹足了小白花角色。 在游戏过程之中,表现得又傻又甜,营造了一波笑点,又吸引了大部分观众的目光。 倒是陶燃他们这一组,规规矩矩的,无聊又无趣。 就连经常出糗的祁臣钧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竟然格外靠谱。 两人竟然是三个小组之中最快的,在跑最后一趟的时候还迎面遇到了宋清他们。 先前宋清因为和周霁白两人不太熟悉,没走几步就摔一下,现在又狼狈又吵嚷的。 陶燃瞥了一眼她,恰好和宋清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褪去伪装的宋清,阴狠得有些狰狞,那眸底的恶毒,像是在冒着冷光一样。 陶燃收回眼神,想着,果然来了。 在两个小队交叉的那一瞬,宋清使了一下巧劲,周霁白便狼狈的倒了下去。 她像是被牵连一样,仰倒下去的时候“不经意”伸出脚。 陶燃面色淡然的直接跨了过去,倒是祁臣钧,心思恍惚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重心一个不稳,便惊呼了一声扑了出去。 宋清见状,眸子里面都是得逞的笑意。 宋乐不是一直端着架子吗?这一跤摔下去,面子该碎得干干净净了吧。 正待她这么想的下一秒,她便有些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因为陶燃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倒是扑下去的祁臣钧,被她提住了衣领,一整个人茫然得塔拉着。 陶燃俯视着宋清,露出了一抹和善的笑意,她缓缓道:“宋清老师啊,要多加小心呢。” 她压着长睫将呆呆愣愣的祁臣钧提留起来,而后拉着人就往前走,声音无波的说道:“再见啦,我们要去做第一了。” 轻飘飘的话配着祁臣钧一脸事态之外的表情,莫名很有喜感。 弹幕上刷起了一大片哈哈哈。 到了终点的陶燃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她瞥了一眼三个产品,慵慵懒懒道:“挑吧。” “我来?”祁臣钧有些踌躇。 陶燃点头,“看中哪一个就挑哪一个。” 【这话好霸总哦。】 【优雅淡漠的慵懒御姐和表里不一的狼狗,我可以!!!】 【我莫名觉得宋乐有些帅怎么回事?快来人打醒我!】 …… ------------ 第十三章 西装与偏执狂(13) 弹幕怎么样宋乐没有注意,她蹲下去解红绸带。 起身的时候忽然发现祁臣钧在盯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吗?” “没什么。”祁臣钧移开视线,他扫了一眼三件产品,问陶燃:“你可以做哪一件?” “都可以。” 【嚯!好大的口气!】 【宋乐可是娱乐圈知名花瓶,不会是被前几天的热搜蒙住眼了吧,真以为自己都可以啊。】 【搬着小板凳坐等打脸。】 …… 祁臣钧顿了一下,然后顺手拿了第一件产品——一盒眼影。 他回头看陶燃,似乎是收拾好了表情,此时那副不正经的模样又攀了上来。 “你行不行?” 陶燃眉头一挑,唇角微勾,像是调戏良家妇女一样轻佻道:”你要试试?“ 【嗯……这话……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前面的,车轱辘都压脸上了都没反应过来呢。】 【哎呦呦~坏坏的女人我好爱!】 …… 后知后觉的祁臣钧被哽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便气呼呼的凑到陶燃面前找场子。 只是那绯红的耳尖怎么看怎么虚。 陶燃好笑的瞥了一眼,看着祁臣钧鲜活的表情,懒散的压着长睫过去将他手中的那盒眼影抽了过来。 外强中干的男人瞪着眼睛,慌乱的掩盖住了自己眼中逸散出来的羞恼。 可是心跳都还没有按捺住的时候,那个不正经的女人又忽然凑了过来。 带起来的那阵风似乎都是带着甜香的,馥郁得让他有些心慌意乱。 祁臣钧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又惊又怕的说道:“你……你不要靠得那么近!” 只是拿个眼影的陶燃:“……” 这男人可真大家闺秀。 感叹完的陶燃瞥了一眼宋清那边,他们是最后一组到达的,只能去拿剩下的那件品牌外套。 周霁白似乎很是愧疚,一直在说着道歉的话。 旁边的宋清仰着头,笑得大方:“不是什么大事嘛,我正巧要这件衣服呢。” 这话说完,宋清又偏头看向陶燃:“不好意思哦,小乐,刚刚你没摔着吧。” 话落,镜头忽然捕捉到宋清已经红了的膝盖,弹幕瞬间被一大片心疼和辱骂所占据。 这简单的一句话把矛盾又拉了回去。 陶燃只顾着比赛,别人摔倒了,甚至还嘲笑。 这样的事实让本来就风评差到极致的人更是臭气熏天了。 祁臣钧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眯了眯眼,刚想要说话,陶燃就挡在了他面前。 “你不是看到我站着吗?还说什么废话?”陶燃丝毫不掩盖自己的火药味。 她手中把玩着那个精致的眼影盒,撩起眼睫,道:“道路那么宽,偏要往我这边走,还就倒在我旁边。” 陶燃笑笑,问:“我魅力就这么大吗?让你们两个都神魂颠倒的。” 周霁白闻言忍不住露出几分嫌恶。 但是在镜头面前,他还是忍住了,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 ”这嘴果然吐不出象牙啊。“祁臣钧忽然出声。 没有面对陶燃时的那份手足无措,现在的他,又是众人熟悉的二世祖模样了。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重,旁边的阮秋影赶紧缓和场面。 宋清不是一个傻的,也知道现在不能给陶燃造成多大损失。 但是无所谓,迟早有一天,她会让这个所谓的”女主“彻底的消失。 阴暗的情绪流转在宋清的眼底,但是下一秒,她又重新端起了笑容,做一朵干净的小白花。 后面的直播平静了下来,宋清没有再弄什么幺蛾子,倒是旁边的祁臣钧。 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开始,表情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陶燃不怎么在意,她在这个世界,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沈殊墨罢了。 录制结束后,张丽过来找陶燃,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不按照张城的想法来呢?” “讨嫌。” 陶燃淡淡的说:“一个脏水满身的人可以上这个节目已经很奇怪了,再霸上实力最强的人,不是在明晃晃的告诉观众自己在走后门吗?” 这话说完,陶燃又顿了一下,肯定道:“虽然我的确是走后门的。” 张丽:“……” 她们二人聊着向前走,忽然后面有人喊陶燃。 回头看去,果然是祁臣钧。 他似乎有些纠结,又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脸严肃沉重的对陶燃说:“我有话对你说。” 张丽眉头一皱,刚想要拒绝,陶燃就阻止了她。 “张姐,你先走吧,待会我有人来接的。” 张丽顿了顿,也知道会来接陶燃的人是谁,便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怎么了吗?”陶燃问祁臣钧。 ”我……“祁臣钧有些支支吾吾的。 他看着陶然的眼睛,有些颓然的发现,即使面前这人眉眼冷淡下来,也是好看得不得了。 他祁臣钧荒唐了这么多年,全身上下的绯闻多到能填海。 可实际上他是恋爱都没有谈过的小学鸡。 第一次心动还是狗血的一见钟情,想要表现得稳重一点都没能成功。 祁臣钧有些丧气,他移开视线,红着脸断断续续道:”就是吧……那个……我……我挺喜……“ ”乐乐。“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低沉优雅的嗓音给打断了。 祁臣钧讶异的抬头,刚好撞上了来人的目光。 那双黑沉的双眼似乎透不进一丝光芒,让人窒息的疯狂像是被压在冰下的火山。 只要稍不注意,就会被吞噬得灰飞烟灭。 那一瞬间,祁臣钧后背都下意识的紧绷了起来。 沈殊墨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他极具占有欲的搂住了陶燃的腰身,将人禁锢在怀里面之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不准时回家的小兔子可是会挨罚的哦。“ 陶燃好笑,这浓郁的醋味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 她想要从沈殊墨怀中起来,却被人紧紧的按住。 ”我家小朋友麻烦你照顾了。“ 沈殊墨漫不经心的垂着眉眼,笑意清浅,似乎真的只是在道谢一样。 说完,也不管祁臣钧是什么表情,他弯腰将陶燃横抱起来,堂而皇之的离开了这里。 ------------ 第十四章 西装与偏执狂(14) 祁臣钧的表情极为难看。 那个男人行为举止看起来优雅贵气,却在一举一动之间都在宣读强势。 而且宋乐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 什么叫做“不准时回家的小兔子会挨罚”,他们的关系是宋乐自愿的吗? 祁臣钧死死的捏住拳头,指甲都陷进手心里面去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得痛楚。 踌躇了一瞬,他还是咬咬牙跟着出去了。 这里是vip通道,平时都只是供嘉宾出入的,现在其他人都走了,也没什么人影。 等到祁臣钧跑出去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那辆极其突出的科尼赛克。 他心中一突。 下意识的放慢脚步靠过去,却在迈出下一步的时候陡然看到了被降下来的车窗。 祁臣钧瞳孔紧紧缩起,近乎于呆愣的看着车内的那一幕。 宋乐被死死的按在那个男人怀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护着她的脑袋,似乎恨不得将那娇小的身子都给嵌入到骨血当中。 他们在亲吻。 一个狂热而激烈的吻。 男人眉眼之处都是痴迷,甚至逸散着几分狂热,像是叼住猎物一样的猛兽,似乎血液都在颤抖。 他懒懒的掀开眼睫,看向祁臣钧时,眼里的迷恋瞬间被高高在上的倨傲所占据。 他在说:这是我的。 祁臣钧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面色笼罩着几分阴翳。 不给他多看一眼的机会,那个男人懒散的垂下眉眼,又重新将车窗升了上去。 车里面。 陶燃推了推人,总算得了一些喘息的机会。 她脸色被闷得起了红霞,呼吸还在不稳。 抬眼看向沈殊墨的时候,盈着水光的眸子春意融融。 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只需一眼,便将人的心神都给撩了去。 沈殊墨眸子晦暗了下来,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他像是着魔了一般,伸手触向了那濡湿绯红的唇瓣。 “乐乐,刚刚那人是谁?” 沙哑低沉的嗓音温柔而缓慢,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疑问而已。 只是放在陶燃唇瓣上的指腹,却在抑制不住的微微用力。 真是一个醋精。 陶燃好笑,她牵住沈殊墨的手,而后偏头吻在了他的指腹上。 微微上挑的眼尾似乎在含着揶揄,斜睨过来的时候,灼烫得沈殊墨心尖狂跳。 他下意识的颤了下眼睫。 “今天才认识的一个同事而已,不熟。”陶燃忽然坐直了身子,懒洋洋的说道。 沈殊墨紧着的呼吸微微松了些许,他笑了笑,偏头缱绻的吻了一下陶燃的嘴角。 小家伙究竟有多惹眼,他自己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只要自己稍稍不注意,眼前这人就抓不住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暗暗用力,他面上却没有什么异常。 当车被开走的时候,站在角落里面的宋清一点点的从阴影之中出来。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祁臣钧离开的方向,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二天,陶燃先前拍的口红广告面世。 仅仅一早上的时间,便冲上了热搜第三。 坐在化妆间的陆景泽抽出手机,便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推荐消息。 从五花八门的标题之中,他一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字眼——“宋乐”。 她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陆景泽皱着眉头,眸中都是厌恶。 只是厌恶之下掩盖的那些许东西,多少有些晦涩难言。 白玉般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两下,便点进了热搜。 那是一个口红广告,主题似乎是玫瑰。 视频里面有两个主角,陆景泽的眸光却像是被钉死了一般,只追寻着一人。 那人比订婚宴那天更为惹眼,眉眼稍抬,眼尾流转的媚意便裹挟着清冷迫人而来。 明明是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生在宋乐身上时,却融合得几近完美。 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妖精,摄人心魄得紧。 宋乐已经不一样了。 陆景泽眸中暗色渐盛,捏着手机的指尖甚至有几分泛白。 好一会儿后,他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那修长而完美的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另一边,刚刚结束了早上录制的陶燃懒洋洋的坐在属于她的休息室里面。 张丽在公司里面有事,新来的小助理又帮她去拿饭了,以至于她一个人在休息室里面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只是没刷两下,休息室的门便被敲响了。 陶燃偏头去看,便看见眼下有些青黑的祁臣钧有些幽怨的看着她。 这人生得本来就好,收敛了外露张扬时,颓然起来的时候兀自多了几分邪气。 还是俊美得逼人。 只是这副模样…… 思绪陡然一转,陶燃便有了些答案。 正在她要开口时,余光忽然瞥到了抹衣角。 陶燃眉头一挑,忽然有些恶劣的勾了勾唇角。 她问系统:”三儿,外面走廊上有监控吗?“ 【没有。】 ”啧。“陶燃皱了皱眉,有些不耐。 系统见状,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口价,两点生命值,免费给您安装。】 ”一点。“ 【成交。】 ”……“陶燃叹气一声,”待会给门留个缝隙,够拍照那种。“ 【您要干什么?】 陶燃勾唇,“该做支线任务了。” 短暂的交流转瞬即逝,陶燃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她看着状态似乎不太好的祁臣钧,开玩笑一样的说道:“大驾光临,该说欢迎吗?” 祁臣钧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你……” “在好奇昨天晚上的那个人?”陶燃像是看穿了一样直言道。 祁臣钧移开目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那个男人无论是财力还是外貌,都是极为顶级的,或许…… 他思绪都还没有继续,便听到一声苦笑。 祁臣钧心神一震,猛的抬头看向陶燃,试探的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身不由己。”陶燃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斜睨着祁臣钧时,似乎所有的苦涩都被埋在眼底。 她叹气一声,缓缓说道:“你该知道的,我别无选择。” “可他是沈殊墨。”祁臣钧语气艰涩,他回忆着昨天晚上查到的内容。 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确有着让所有女人都为之疯狂的资本。 ------------ 第十五章 西装与偏执狂(15) 面对那张脸和那样的家世,没有人能免俗。 可她是宋乐。 祁臣钧捏紧了拳头,脑海里面出现了那只口红广告上的身影。 踩在玫瑰残骸上的人,微微仰着下颌,眼里面的清冷像是万年积雪,偏偏眼角眉梢又高傲得像是永不会低头的女王。 她骄傲而热烈,像是永不堕落而又高高在上的神明。 让人心生妄念。 祁臣钧固执的将所有疑惑都给甩开,眼前这个人太过撩人心神了,他宁愿相信她迫不得已。 而不是心有所属。 这样便代表着,他会有机会…… 祁臣钧呼吸忽然紧了一下,他有些痴痴的看着陶燃,不由自主的靠近。 “我可以帮你。”祁臣钧双手撑在椅子的两侧,微微俯身,语气轻到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陶燃抬眼,直直的看着祁臣钧。 她漫不经心的勾着笑,像是引诱猎物的精怪,红唇轻启:”帮我什么?“ “帮你离开沈殊墨。” “呵。”陶燃轻笑一声,忽然抬头,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 她微微耸着眼帘,盖住眼里面的冷漠,独独留着眉梢上未曾消散的妖媚。 祁臣钧呼吸粗重了一些,那些馥郁的香味似乎又窜到了他的骨子当中。 导致面前之人只是笑了一声,便让他脊椎骨都酥麻得有些颤栗。 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哑着声音说道:“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在两人鼻尖即将相触的时候,系统忽然出声:【外面的人离开了。】 陶燃面上不显,依旧慵慵懒懒的。 她侧着脸避开了祁臣钧的亲吻,浅浅笑着,语调轻缓而蛊惑:“那骑士要去打败恶龙啊。” 只是可惜……她不是公主。 陶燃笑容懒散,她一把推开了祁臣钧,在灼灼笑意之下,是平静无波的眸子。 “宋老师,有人送……” 提着一堆东西进来的小助理话都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面色奇怪的祁臣钧站在陶燃面前。 说出来的话便卡在喉咙当中,她看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祁臣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胆怯。 小助理犹豫了一瞬,还没有打招呼,祁臣钧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他微微低着头,如同水墨画的眉眼似乎在某一瞬间被水晕染开了一般,在发丝散落下来之时,竟然让人感受到了几分阴翳。 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小助理思绪都还没有再继续,便听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有人送午饭过来吗?” “啊?哦,对对对,有人送午饭过来了。”小助理回神道。 …… 陶燃接通了沈殊墨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他似乎还在工作,低垂着的眉眼缀着几分冷冽,像是松上积雪,墨上盖霜。 沈殊墨生得真的很合她的心意。 陶燃撑着下颌,眼里面都是细碎的笑意。 “沈先生。”她轻轻的喊了一声。 沈殊墨眼帘微掀,眸底的宠溺与欢喜瞬间就融化了那份清冷。 他勾着唇,低低的应声:“嗯。” “这饭你做的?”陶燃动筷,尝到熟悉的味道时动作一顿。 沈殊墨没有否认,他放下钢笔,很专注的看着陶燃,问:“味道好吗?” “尚可。”陶燃矜持的点点头,只是动筷的频率又快了一些。 她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大概是喜欢极了,吃得脸颊都鼓了起来。 像是一只小松鼠。 沈殊墨笑了笑,心里面被满足感撑的饱胀而温热。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指腹,被宠溺盖住的眼底晦暗如潮涌一般翻滚。 真的很想要藏起来…… 沈殊墨动了动喉结,状似不经意的提议道:“乐乐工作这么忙,过来我这边我照顾你吧。” 陶燃闻言动作一顿,她好笑的看着沈殊墨,直接问道:”同居?“ ”嗯。“沈殊墨黑沉的眸子似乎在一瞬间落满了细碎的光芒,他温柔的看着陶燃:”我想照顾你。“ 陶燃却没有接话,她知晓这个家伙对自己不同寻常的独占欲。 前几个世界的经历告诉她,由这份独占欲所衍生出来的东西,总是让她有几分头疼。 不必要的麻烦,该在源头就掐灭。 他只是任务而已,自己不应该心软。 陶燃眼睫颤了颤,面上却没什么异常。 她翘着唇角,眉眼上的骄矜异常热烈,撩起眼帘的时候,莫名有着几分骄纵的意味。 “不要。”她拒绝道。 沈殊墨下意识的掐住指尖,他垂下眼睫盖住眸底里面逸散出来的情绪。 再抬眼的时候,他似乎又恢复成了先前那副温柔斯文的模样。 …… 下午的时候,节目组要求三个小组现场编曲。 然后给两天时间,围绕先前得到的产品特点拍摄mv。 对于编曲阶段,依旧采用直播的方式。 陶燃因为那支广告而冲上了热搜,现在热度还在不断飘升。 以至于现在直播涌上来一大波颜粉,全都在刷“老婆”。 旁边的宋清看得咬牙。 飞得高些吧,那样摔下来的时候,才碎得彻底。 她勾起了唇角,面上的温柔之意越发盛了起来。 陶燃瞥了一眼那些弹幕,思绪忽然跑偏了一下。 沈殊墨看见了,肯定会醋得生闷气吧。 她眸中的情绪意味不明,那边的阮秋影已经开始了编曲。 不愧是三届天后,只是短短的思索了一下,便动起手来。 那乐曲流畅程度让陶燃都有些侧目。 站在她旁边的祁臣钧一直没有说话,他有些烦躁的看着那些弹幕。 下意识的,他靠近陶燃,似乎想要挡住那些机位。 但是挨得近了些的时候,他心神又被陶燃给吸了去。 白瓷般的脖颈修长而姣好,上面的馨香像是从皮肉之下渗透出来的一样…… 祁臣钧一动不动的看着,喉头有些发紧,不由自主的,他很想要吻上去。 从阮秋影那拉回思绪的陶燃察觉到了祁臣钧的意图。 她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些距离,在祁臣钧有些赫然的视线中,她淡淡的说道:“到我们了。” 祁臣钧点点头,移开目光以掩盖住自己那浅淡的失望之意。 这一幕被摄像机忠诚的捕捉到了。 新来的一堆CP粉嗷嗷尖叫,疯狂刷屏。 以至于才进来的陆景泽一眼便瞧见了电子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揶揄之语。 ------------ 第十六章 西装与偏执狂(16) 他眸中的寒意更盛。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和沈殊墨纠缠不清了,还在和其他男人搞暧昧。 她不懂得什么是分寸吗? 陆景泽下颌绷紧,像是气闷一样移开了视线。 昨天宋清一直说想要他来探班,本来他是拒绝的。 因为今天有一个通告,但是脑海里面踩着血色玫瑰的那个身影始终挥之不去。 鬼使神差的,陆景泽推了那个通告。 他明白,宋清是要逐步公开两人的关系。 本来陆景泽也准备好一切了,但是现在,他目光聚集到了舞台上,那个站在灯光下的女人。 她在编曲,指尖滑动在钢琴上,流畅到没有一丝停顿。 沉浸在乐曲当中的她,收敛了那份外露的张扬,就连眉梢上的妖魅都被清冷盖住了几分。 那份淡漠的孤独像是深海,足以溺毙一切热情。 可偏偏看着这样的陶燃,陆景泽却如何都挪不开目光。 胸腔里面的心脏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不待他细思,便被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 “景泽。” 陆景泽猛得回神,偏头便看到了眉眼弯弯的宋清。 他下意识的敛了所有异常,像是往常那般笑了笑,算是回应。 但是宋清却还是没有错过陆景泽刚刚那专注的目光。 心底的嫉恨像是毒液一样迅速腐蚀了她的心神,但是转瞬之间,她又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现在她最大的危险是女主宋乐,而宋乐如今又有着沈殊墨撑腰。 必须想办法把沈殊墨从宋乐身上撕开…… 一瞬间,宋清落在陆景泽身上的目光便幽深了许多。 舞台中间的陶燃已经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新的编曲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的宋清二人。 她在钢琴上定下基调之后,转身就拿起吉他和音,然后是小提琴、编钟、古筝…… 几乎没有停顿,拿起来就开始上手。 在他人震惊的视线当中,陶燃淡然的垂着眉眼,将舞台上所有的音乐乐器都用了一遍。 弹幕都炸了。 【我天,现在音乐圈都这么卷了吗?】 【哦哈,新概念花瓶哦。】 【宋姐超帅哒!!!】 …… 现场的其他人也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祁臣钧更是,他没有负责编曲这部分,现在看着陶燃那流畅的模样,目光如何都移不开。 旁边的周霁白也震惊了一瞬,但是转瞬之间,他便嗤笑了一声。 用的乐器这么多,不过想要显摆一下罢了,混音的时候看她还有没有这么嚣张。 说到底,还是太过于浮躁轻狂了。 周霁白叹息的摇了摇头,不过那眸中的轻蔑,却一刻都不曾消下去过。 陶燃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在完全融入人设之中时,她敛了那份妩媚,眉眼之上多了几分清冷。 微微垂眸站在舞台中间时,像是悲悯的神邸。 那是触不可及的。 沈殊墨眸底幽深,视线一动不动的看着屏幕上的那个身影,指腹下意识的不断摩挲着。 像是在寻找记忆之中的触感,以来抚平心底的不安一样。 他的小家伙实在是太夺人眼目了,尤其是站在灯光下的时候,像是橱窗里面的精致娃娃。 似乎所有人都在觊觎。 沈殊墨的眸光掠过旁边的祁臣钧,眼中的暗色像是汹涌的海水,压抑不住的滔滔翻滚。 另一边,陶燃已经编好曲目,准备最后的混音了。 场上大多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着实好奇那么多乐曲编出来的曲目会是什么样。 为了制造期待感,镜头给到了周霁白,意思是让他表达一下意见。 周霁白盖住自己眼里面的不屑,以着专业角度说道:“她使用的乐器太多了,有些部分甚至听起来怪异而僵硬,到最后的混音怕是有些不尽人意。” 他说的委婉,因为只需要开一个头,后面的,他的粉丝自然会接上。 果然,周霁白这话一落,弹幕上就开始疯狂嘲讽。 说陶燃只是花架子,实力没有多少,噱头倒是一直在创造。 看得祁臣钧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在他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陶燃忽然出手拉住了他。 祁臣钧顿了一下,他低下头来,恰好和陶燃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霎时间,他就像是被驯服的大型犬一样,安静而忠臣的守在了陶燃的旁边。 这一幕,自然没有躲过扣糖组的眼睛。 一瞬间,CP粉又刷屏了。 陶燃扫了一眼弹幕,勾了勾唇角之后开始了混音。 她动作极其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一样,几乎没有停顿。 在他人诧异的视线之中,陶燃以着极快的速度将一首曲子完成。 当成品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本悲昂的曲调,在混音之后,兀自多出了几分将军死战沙场的悲壮感。 黄昏漫天,血色缀阳,身前是千军万马,身后是万家灯火。 将军浴血而立,妄图以着一人之躯而抵挡万人厮杀。 心里的姑娘还在小桥旁,眸光似水,思念断肠。 长风微起,桥边绿柳冒了新芽。 那年,姑娘没有等到将军。 一曲终了,旁人却还未从情绪之中抽离出来。 那种压抑的无力感,像是一块石头,将人的心脏不断的往下压,连呼吸似乎都有些不顺畅。 弹幕静默了一瞬,而后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火速盖住了屏幕。 祁臣钧也回过神来了,他先是愣神了一瞬。 而后像是自己打赢了一场胜战一样,耀武扬威的看着周霁白。 “啧。”他眉头一挑,“专业?” 未尽之言所有人都清楚,周霁白也明白。 一时之间,他脸色涨得通红,下意识的将目光给移开。 这首曲子还未填词,但还是以着极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尤其是陶燃摆弄乐器那段视频,更是圈了一大堆粉丝。 再加之前面直播带来的热度,现在的陶燃,话题热度久高不下。 站在舞台中间的陶燃还不知道这一切,在其他嘉宾开始表演的时候,她又懒洋洋的敛下了眉眼。 舞台下的陆景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盯着她。 许久,才转身默默的离开。 ------------ 第十七章 西装与偏执狂(17) 快步走出来的陆景泽狠狠皱着眉头,他戴着口罩低着头。 脑海里面的那个身影如何都抹不掉。 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似乎变得很不一样了。 从前的宋乐虽然明艳,却过分的谨慎,不会将锋芒外露得如此明显。 可如今却大大不同,她像是完全挣脱了束缚,高飞的姿态勾得人心神激荡。 陆景泽微微按住心口,眸光暗沉得厉害。 踌躇了一瞬,他还是停在了暗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晚些结束录制的时候,陶燃的视频已经在网上掀起好大一阵风浪了。 但是她自己却没怎么在意。 因为后面缀着的祁臣钧似乎一直有话对着她说。 “你有什么事吗?”在一个角落,陶燃停下了脚步,勾着唇角问道。 “你……”犹豫了一下,祁臣钧还是开口问:“你有没有和他签过什么东西。” 陶燃好笑。 这家伙还以为这是什么玛丽苏小说吗,还搞强制爱那套。 她没有回答。 可这份沉默却越发让祁臣钧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时之间,祁臣钧对陶燃的怜惜之情更甚。 他微微蹙起眉头,一把抓住了陶燃的肩膀,语速加快道:“我可以救你!” “无论多少钱,我来替你赔给他,你不要担心。” 祁臣钧说着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靠近陶燃。 但是才微微倾身之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一道大力给掀开了来。 陶燃有些意外的瞪圆了眼睛。 她回头,便看到陆景泽眸色深沉,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呵。 陶燃眼底逸散出来了几分嘲讽。 这陆景泽是抽了什么疯? “滚开!”陆景泽像是烦躁到了极致。 他将祁臣钧推开,然后不言分说的就拽住了陶燃的手腕,作势要往前走。 陶燃眸光依旧是清清冷冷的,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样。 和陆景泽肌肤相触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有着一种恶心感。 只是在她要抽出手的时候,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陶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忽然就停了动作,任由陆景泽的动作。 祁臣钧没有认出陆景泽来,但是通过那双眼睛,他知道那不是沈殊墨。 再看着陶燃顺从的模样。 祁臣钧忽然有些愤怒,她到底有多少男人?! 站在原地的祁臣钧死死的捏住了拳头,眼眶都挣扎出了几分血丝。 另一边,被陆景泽拉着的陶燃悠哉懒散,似乎丝毫不在意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一样。 一路被带到没人的角落时,陆景泽气极了一样将陶燃甩在墙上。 “你就这么饥、渴吗?遇到个男人都急不可耐的上前勾引?!” 陆景泽压低声音,眉眼之上具是厌恶。 这副模样却看得陶燃嗤笑一声,她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 眸光流转,媚气便兀自横生。 “我勾引谁?好像和陆少没有什么关系吧。” 她嗓音懒懒的,却听得人心尖都在发痒。 陆景泽眸色越发晦暗,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没什么关系?你现在和我舅舅在一起,还水性杨花的到处招花惹草。” 说完陆景泽猛地伸手杵在陶燃脸侧的那堵墙上,低头逼近她,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有没有关系呢?我的好舅妈。” “乖,大侄子。”陶燃笑眯眯的回道。 似乎根本不在意刚刚那侮辱性一般的话语般。 她微微仰着头,敛着眉眼,吐气如兰。 “陆景泽,你敢说……”陶燃指尖微动,漫不经心的抵上了陆景泽的胸口处。 在对方呼吸逐渐粗重,脊背下意识的绷紧时,她猛得掀开眼睫。 直直的看向了陆景泽的眸中,像是妖精蛊惑书生一样,她轻笑了一声,道:“……你没有其他妄念?” 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陆景泽瞳孔微缩,踉跄着往后退了数步。 陶燃看得兴趣盎然,像是逗弄猎物的顽劣小猫。 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唇后,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而留下来的陆景泽,站在被阴影吞噬的角落,连面上的表情都似乎被黑暗啃咬得可怖不堪。 系统似乎有些不明白陶燃的做法。 沉寂了一瞬,它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干嘛要去招惹那两个人,而且还放任宋清拍摄。】 系统提醒道:【她手里面有那么暧昧的照片,危险很大的。】 陶燃笑笑,“暧昧就足够了。” 【……刚刚那一幕被沈殊墨看到了。】系统幽幽的补充道。 陶燃闻言脚步顿了一下,但是下一瞬,她眸底又涌出几分恶劣。 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兴趣盎然的呢喃道:“哦?是吗?” 出去的时候,果然见到了沈殊墨在等着她。 陶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极其淡然的坐上了副驾驶。 在系好安全带之后,她撩眼看向一边的沈殊墨。 他一只手肘放在摇下来的车窗上,另一只手则落在方向盘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 俊美的眉眼上似乎积聚了几分阴翳,就连眼底都是透不进光的黑沉。 待陶燃仔细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敛了自己的异常。 “怎么了吗?”陶燃明知故问。 沈殊墨偏头看她,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语气都沉了不少:“你呢?” 陶燃无辜的眨眨眼,像是不明白沈殊墨的话一样。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沈殊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移开目光,“没什么。” 陶燃没有多加追问,她懒洋洋的往后靠着,微微阖眼说道:“送我回家吧。” 沈殊墨动作一顿,“不吃饭了吗?” “不了,今天有些累。” 看着陶燃有些冷淡的反应,沈殊墨面上的冷静终于皲裂了一些。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的用力,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和我吃饭你觉得很累?” 陶燃闻言捏了捏眉心,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淡淡的说道:“没有。” 沈殊墨绷紧了下颌,久久没有言语。 最后,他还是启动了车子。 一路无言,沉闷的气氛像是刀子一样,不断的割裂着沈殊墨的理智。 他眼前不断闪现着刚刚那一幕。 暧昧的距离,轻佻的举动。 他的小狐狸,似乎开始不乖了…… ------------ 第十八章 西装与偏执狂(18) 陶燃回去的时候,沈殊墨也跟着她上了楼。 感受着渐冷的气氛,她漫不经心的垂着眉眼。 自从上车之后,她像是有些厌烦一样,看都没看沈殊墨一眼。 在后者越发冷凝的面色之中,她倒是淡然得不行。 “三儿,这次任务结束大概可以结算多少生命值?” 【按照您往常的指标,大概会有十五点。】 陶燃挑眉,“让这具身体得脑癌,需要多少生命值?” 【……五点。】 “我……” 【已经是打折价了。】 陶燃:“……行吧。” 悻悻然的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陶燃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沈殊墨依旧没有离开,他微微低着头,眉眼之上的霜雪越发盛了起来。 陶燃抬眸:“明天见吧。” 话落,她便要关门。 但是在下一瞬,一直没有动作的沈殊墨忽然伸出手拦住了她。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沈殊墨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问道。 陶燃眉头微皱,“要跟你说什么?” 沈殊墨见陶燃这番模样,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稳住声线说道:“我们谈谈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放轻了很多,下压的眉梢让此时的男人看起来有几分卑微之感。 陶燃定定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背对着灯光的沈殊墨微微抿着唇,长睫在下眼敛处打出了一小片阴影。 在那双黑沉到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眸子当中,涌动着旁人看不见的浪潮。 他的目光死死的黏在那个瘦削的背影上,舌尖抵上尖牙。 太不乖了…… “愣着做什么?”清冷的嗓音拉回了沈殊墨的思绪。 他敛了所有的异常,在阴郁的占有欲之上裹了一层温和的面孔,缓缓的合上了身后的门。 陶燃住的地方很冷清,甚至看不出什么居住的痕迹。 像是不经常在这里住一样。 沈殊墨摩挲着指腹,眸底越发黑沉。 他收敛目光,勾着唇角将人一把拽到怀中。 馥郁的香味像是能窜进人的骨子当中一样,让沈殊墨脊背都酥麻得颤动了一下。 他叹息般的将脸埋到了陶燃的侧颈上,哑着声音问道:“宝贝儿,你怎么了?” “嗯?”陶燃有些迷茫。 沈殊墨圈住细瘦的腰身,将人禁锢得更紧了一些之后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冷淡?” 陶燃好笑:“我就只是有些累而已。” 白净的脖颈像是上好的脂玉,沈殊墨垂眸看着,微微敛着的眸子当中不可抑制的蔓延出了几分痴迷。 他凑近了一些,薄唇擦着那白嫩的肌肤,语气缱绻的说道:“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吗?” 说着这话的时候,沈殊墨脑海里面全都是先前那副场景。 女孩笑着微微仰头,似乎在主动献吻一般,露出来的脖颈脆弱而不堪一击。 像是在义无反顾的献祭自己…… 沈殊墨瞳孔紧紧缩了一下,他像是克制不住一般,猛地张嘴咬住了陶燃的侧颈。 力道很轻,齿尖只是触碰到皮肉就收了回去,转而细细的磨蹭着。 像是野兽叼住猎物。 更像是……一只不安的大狗狗在急躁的标记领地。 陶燃勾唇,她回抱住沈殊墨,甚至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只是有些累了而已。” 陶燃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沈殊墨没有回答,他感受着怀里面的温软,眸子里面的黑沉像是浓墨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陶燃都在忙碌着节目录制。 随着直播进行,陶燃的热度持续攀升,又连续接了数个大牌的代言。 更不用说她身后还有沈殊墨,一路资源好到让旁人咋舌。 这日结束了MV的录制后,让陶燃没有想到的是,宋母竟然找上了她。 “小乐呀。”一扫当前的嫌恶,现在的宋母笑得几乎有些谄媚。 她亲亲热热的过来拉着陶燃,“咱们母子好久都没有聚聚了,我实在想你的紧。” 陶燃有些惊讶这人脸皮的厚度,她挑眉问道:“宋太太,当初可是你亲自把我赶出宋家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母就湿了眼睛。 “当初我们是有苦衷的呀,小乐,你是我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说赶就赶呢。” 这话声音不小,再加之宋母那委屈的模样,瞬间就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陶燃瞥了一眼,跨过她,“找个地方聊聊吧。” 与此同时,另一边。 沈殊墨叠腿坐在落地窗前,他微微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眸里面的情绪。 但是那周身的冷气,却生生将周围的空气都冻得几乎让人窒息。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一样,勾着的冷笑像是见血的刀刃。 “你说,宋乐告诉你,她是迫不得已的?”沈殊墨像是被气笑了一般,抬头看向他对面的祁臣钧。 在迫人的气势面前,祁臣钧绷紧了脊背。 但到底是富家公子,见过的世面不少,不至于在这般上位者的压迫下慌乱得不知所以。 他定住心神,直直的看着沈殊墨,“沈先生,既然宋乐不愿,您也没有必要一直去纠缠下去。” 说到这里,祁臣钧忽然想到陶燃隐忍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他面上的寒霜之意更盛了。 “她差您多少,或者说,她需要赔您多少,我翻倍赔偿。” 他微微抬起下巴,一瞬间,那二世祖的模样又露出来了一些。 “呵。”沈殊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猛地站了起来。 在祁臣钧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向前跨了一步,抓住对方的衣领便将之提了起来。 近乎一米九的身高本来就极具压迫感,更不用说现在的沈殊墨还是处在盛怒之中。 他彻底掀开了自己的伪装,那骨子里面的疯狂便彻底没了束缚,逼得眼底都有了些血光。 “你怎么敢呢?”沈殊墨掐住祁臣钧的脖子,看着人的脸色逐渐涨红。 他微微歪了一下头,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呢喃道:“我捧在心尖尖上的人,你是怎么敢觊觎的呢?” ------------ 第十九章 西装与偏执狂(19) 祁臣钧呼吸不得,挣扎不开。 他红着眼睛瞪着沈殊墨,像是被逼到绝境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困兽。 “你……也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留住她了。” 祁臣钧昂着头,断断续续的说了这句话。 看着一向淡漠自持的男人冷静逐渐皲裂,露出来的滔天盛怒之中夹杂着一丝慌乱之后,祁臣钧忽然笑了。 他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睨着沈殊墨,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似乎在肆无忌惮的重复着一句话——你永远得不到到她。 沈殊墨绷紧了下颌,手下猛得用力,便将人给惯在了地上。 在后者蜷缩艰难咳嗽的时候,他一脚踩在了祁臣钧的胸口上。 眉眼上的情绪似乎在某一瞬间都被收敛得干干净净。 现在的沈殊墨,重新变得优雅自持,成熟稳重,像是前面所有的不安都是幻觉一样。 “我从来没有和她签过合同。”沈殊墨嗓音低沉的说道。 他用脚尖挑起祁臣钧的下颌,居高临下的说道:“她本来就是我的。” 话落,一直守在外面的保镖便进来将祁臣钧给架了起来。 沈殊墨低垂着眸子,他点了一只细长的烟,转身朝向落地窗的方向。 “丢出去。” 保镖的动作很快,办公室立马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正值夕阳,窗外霞光大盛,血色的阳光拖曳在沈殊墨的身后,让那拉长的影子似乎都有些扭曲。 他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拿出来的手机还在停留在和陶燃的聊天页面上。 冬天的小火苗:我今天晚上有点事,不用来接我了。 沈: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他的消息发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了,对面一直没有回复。 沈殊墨食指敲了敲烟灰,他面上没有什么恼怒,甚至血红的唇瓣还向上翘了翘。 手指滑动,电话便打了出去。 嘟嘟声响了很久,直到后面礼貌甜美的提示声响了三遍之后才被按掉。 握着手机的长指逐渐用力,在手背上青筋暴起的时候,沈殊墨忽然猛地将手机砸到墙上。 用力之大,当场那手机便碎得不成样子。 外面的秘书被吓得一跳,胆战心惊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 陶燃看着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母女,忽然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本来她准备和宋母随便去个人少的地方,哪曾想才坐上车宋母就急急忙忙的吩咐司机回家。 等到了宋家的时候,面对的,便是一脸“关心怜爱”的宋清。 母女俩一唱一和,想要陶燃重新回到宋家。 想也知道,宋母见她和沈殊墨关系不同寻常,便起了拉拢的心思。 至于宋清…… 陶燃余光撇到了桌上的绿植,那里,正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呢。 “小乐,我知道你现在和沈先生在一起了,是看不上宋家这点东西,但是……” 宋清含着泪,哽咽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但是这里始终是你的家啊。” “呵。”陶燃翻了一个白眼,“当初你们把我赶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笑得嘲讽,在过去的记忆里面,宋乐从小到大便没有受过多少关爱。 宋母重男轻女,在没有儿子的时候也只是忙于社交和炫富而已。 而宋父,更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关心过宋乐一句话。 像是宋乐只是他们养得一只无关紧要的宠物,需要的时候就给点甜头,不需要的时候便仍在角落任其自生自灭。 等到彻底确认没有什么用了之后,便弃之如履。 思绪落到这里,陶燃面上的讽刺之意更甚了。 她微微抬起下颌,睨着面前做戏的二人说道:“当初我哭着喊着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做的呢?” 宋母面色有几分不好,陶燃看到了之后嗤笑了一声。 “我来帮你们回忆回忆。”她眸色瞬间变冷,“我高烧未退,你们像是丢一条狗一样,把我丢在了路边。” “而且多亏我的好姐姐,还把我扒得半露不露,找了一个脏乱的贫民窟。” 陶燃冷冷的看着宋清,一字一句道:“你们猜猜,如果我没有醒来,我会怎么样呢?” 宋母别开眼睛,没有看她。 陶燃笑笑,幽幽的继续说道:“我会被一群酒醉的男人拖走,要么死在那脏乱的巷子之中,要么被野狗分吃得一丝不剩。” “你们说,这是苦衷?”陶燃笑了,原女主的情绪猛得涌了上来。 那段记忆的绝望彻底攥紧了她的心神,即使再淡漠,也是相处了十多年的家人。 在宋清未回来之时,其实宋乐还是抱着希望的。 但最后,希望碎得一丝不剩…… 宋清闻言垂眸,面上的委屈之意越来越盛。 她咬着唇,带着哭腔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似乎伤心到了极致,却总也说不出一个理来。 陶燃看得烦心,嗤笑一声就打算起身离开。 却不想才开始动作的时候便又遇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陶燃眉头一挑,看着陆母和陆景泽面色不太好的进来。 在见到似乎被欺负得梨花带雨的宋清之后,陆景泽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皱着眉头三两步跨过来,下意识的想要拥住宋清,却在余光瞥到似笑不笑的陶燃之后,又僵硬的收回手来。 “怎么了吗?”陆景泽软着声音问宋清,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的落在陶燃身上。 他们两人在那里温声细语,这边的陆母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挪到了陶燃的面前。 “小乐啊,你现在和小墨在一起,我们都姑且是一家人了。”陆母斟酌着话语,又从后面的秘书手中接过一个礼盒。 递给陶燃之后,她笑得慈爱,“前面的事情啊,都是误会,是我处理不周。” 陶燃垂眸看着手中的礼盒,颇有些重量。 她单手把玩着,听着陆母说道:“我照顾着小墨长大,还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上心呢。” “小墨常年忙于工作,都没什么时间聚一聚,你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吃个饭,一家人嘛,总要多走动走动才好。” 兜兜转转一大圈,陆母总算说到了重点上。 ------------ 第二十章 西装与偏执狂(20) 想来也是,陆家本来就是靠着沈殊墨起来的。 经过前次订婚宴一闹,现在的豪门大家都知道沈殊墨不在乎陆家了。 原先就盯着这块的肥肉的世家大族,如今没了后顾之忧,可不就如同鹰鹫一般蜂拥而至。 陶燃眸子当中的恶劣意味加重。 在原剧情当中,这陆母可是给宋乐吃了不少苦头。 后来剧情改变之后,她依旧没怎么改变对宋乐的厌恶。 现在看着自己有利用价值了,倒又腆着脸过来巴结讨好了。 陶燃看着陆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忽然轻笑了一声。 在后者诧异的眼神下,陶燃像是不小心一样,手心微翻,那礼盒便掉在了地上。 盒盖本来就松,掉落的时候里面的翡翠镯子也跟着跌了出来。 一声脆响,那价值不菲的翡翠镯子便碎成了两半。 旁边的宋清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红着眼睛捂嘴缩进陆景泽的怀里。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陶燃,“小乐,你怎么能这样呢?陆伯母也是一番心意呀,怎么能这样糟蹋呢。” 陶燃睨了她一样,云淡风轻的道:“不好意思,手滑,没拿稳。” 轻飘飘的话丝毫没有诚意,话落她甚至还勾唇笑了笑。 压着长睫目光流转的时候,她像是不经意一样扫过陆景。 那眼尾生出来的媚气点着一点红意的时候,简直勾魂夺魄到了极致。 陆景泽心口猛地狠狠一跳,再定睛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双上挑的眸子又只剩下霜雪般的冷漠。 场面一下子便尴尬下来,陆母死死的捏住手,明显是在压着怒气。 埋在陆景泽怀里面的宋清也没有说话,方正现在素材已经差不多了,多说话反而不好。 现在宋乐不是猖狂得很嘛?她倒要看看,到时候她勾引男人那些事情爆出来之后,沈殊墨还会不会要她! 或许到时候,她甚至可以借着陆景泽攀上沈殊墨…… 宋清压抑不住的翘起嘴角,越发忍不住心中的畅快来。 陶燃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没有心思和这些人周旋。 她在等待着宋清的大戏,至于其他的人,没了沈殊墨做靠山,自然有其他鹰犬闻着腥味而来。 她只用推波助澜就好,没必要亲自动手。 陶燃用纸巾擦了擦纤长白嫩的手指,似乎刚刚拿了那几秒的礼盒都脏了她的手一样。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狗咬了我一口我还要亲近它吧。”陶燃笑得妖媚。 毫不客气的把在场的人都给骂了进去,看着涨成猪肝色的陆母,陶燃好心情的勾着唇角越过她。 在走过陆景泽面前时,陶燃敛着眸子看了他一样。 绯红的眼尾褪去了先前骄纵嚣张的模样,现下似乎有着几分委屈。 盖着雾气的眼睛撩过来的时候,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陆景泽脊背绷紧,像是心口忽然坍塌了一角一样,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又酸又涩。 鼓胀得他心脏都有些痛…… 走出来的陶燃敛了面上的做戏,她微微仰着下颌,脚步放慢,像是在等待着猎物上门的黑豹一般优雅。 “宋乐!” 果然,没走几步,陆景泽便跑着追了过来。 他面上有着几分不自在,跑过来之后对上陶燃的目光一瞬又立马移开。 “陆大少爷有什么事情吗?”陶燃似嘲似讽的说道。 她微微撇开头,面上是故作姿态的倔强。 陆景泽看着,心里面忽然软了下来。 他知道,宋乐自小爱慕着他,为他做了许多荒唐事。 后来他头脑一昏,便和人定了婚。 但是之后有了宋清,他才分辨出了他对宋乐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爱…… 而且宋乐一向不自爱,到处招蜂引蝶,没有一点正经女孩子的样子。 可现在,那个总是躲在阴影处的人又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面前,还总是拿着勾人的眼神看着他。 那情根深种的模样,配上这张脸,到底是让人有些心痒。 陆景泽眸子暗了暗,自己说服自己。 ——她追了自己这么多年,又用尽各种手段欲擒故纵以来吸引他的目光,那自己便给她点甜头吧。 短短一瞬间,陆景泽思绪弯弯绕绕。 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之后,他对着陶燃的态度温和了下来。 这张脸本来生得就好,再加之出生钟鸣鼎食之家,骨子里面的贵气温和下来之后,便极具迷惑性。 在内娱之中,这张脸可是被吹到极致的。 但是落在陶燃眼里面,这就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有沈殊墨那种顶级相貌在前,谁会想看这种仿冒品。 她挺直了脊背,却将目光稍稍移开。 像是在害羞却还要强装落落大方的小狐狸。 陆景泽眼中露出几分笑意,他语调缓缓道:“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那动作却在时时刻刻都在透露着强势。 但是陶燃不在意,她本来就是要这种场面。 盖住眸底的狡黠,她矜持的点了点头。 坐到车上的时候,陶燃在手机上看到了十多条沈殊墨的消息,还有三四个未接电话。 第一个是熟悉的号码,但是剩下的,都是陌生来电。 “三儿,沈殊墨现在在哪?” 【您家楼下。】 果然不出所料。 忍了忍,系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他现在黑化值已经飙升到很高了,您……】 系统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景泽,叹气一声继续道:【……好自为之吧。】 陶燃眉头一挑,好奇的问:“他的黑化值多少了?” 【45%】 “还好啊。” 系统欲言又止,最后看着陶燃有恃无恐的模样,又将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大概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陶燃显然已经记不得前几次黑化值飙升的后果。 反正系统是记忆犹新,因为每次黑化值突然飙升,它都会被关很久的小黑屋。 熬出来之后,便是摊成饼的宿主…… 旁边开车的陆景泽看了好几眼陶燃,在他预想里,既然宋乐已经吸引到了他的目光,该会好好利用这次独处机会的。 但是现在那人像是丝毫不在乎了一样,低头在那里玩手机,一点都没有想要交谈的意图。 ------------ 第二十一章 西装与偏执狂(21) 陆景泽踌躇了一瞬,还是拉不下脸来和陶燃搭话。 两人的气氛便奇怪的僵持了下来,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进了陶燃的小区停车后,陆景泽才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心里面有埋怨。” 低着头摆弄手机的陶燃忽然讽刺的勾了勾唇角。 宋乐和陆景泽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宋乐不知道为陆景泽做了多少荒唐事。 最后陆景泽像是施舍一样给了宋乐一个口头婚姻,还在和宋乐交往途中出轨宋清。 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着宋乐指指点点,甚至最后成为逼死宋乐的那根稻草。 陆景泽给予的屈辱和苦难何止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可现在落在他眼里面,竟然只是“埋怨”的程度吗? 可笑! 旁边的陆景泽直视着前方,那好看的眉眼上即使挂着愧疚,也是高高在上的倨傲。 他叹息一声,“宋乐,你想要什么,我会补偿你的,但是你没有必要拿我舅舅作为要挟的筹码。” “补偿?”陶燃嗤笑了一声。 她微微敛着眼,侧头看向陆景泽时,那份笑意像是掺杂了鸠毒的蜜糖。 虽然危险,却也勾人至极。 陆景泽视线一顿,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之人的笑容一变,她带着浓浓的嘲讽说道:“好啊,陆大少爷,我等着你的补偿。” 微微下压的尾调最后散落在沉闷的空气之中,那人毫不犹豫的下车。 含着笑意的声音像是在嘲讽陆景泽的自不量力一样。 陆景泽绷紧了下颌,有些不高兴。 他明白宋乐是在欲擒故纵,但是这般惹火…… ——始终是不够格的。 陆景泽眸色深了下去,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用力,最后负气驱车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边,才下车走了没几步的陶燃便遇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沈殊墨靠在车边,眉眼低垂,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细长昂贵的香烟,冷白的皮肤紧紧贴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恰逢天色渐晚,那星星点点的猩红色烟点莫名有着几分危险。 似乎是察觉到了陶燃的到来,他微微抬起眼。 一瞬间,那双沾着血丝的眼睛便锁住了陶燃。 像是被野兽叼住脖颈,陶燃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似乎连脊背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她这副模样像是又刺激到沈殊墨一样,他忽然勾了勾血红的唇角。 食指点了点香烟,那些灰尘落在地上,却像是烫在陶燃心头上一般,让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愣神的一瞬间,沈殊墨便来到了她旁边。 陶燃愣愣的抬头。 面前之人眉眼很温柔,温柔到了有着一种诡异的错觉。 “走吧。”沈殊墨嗓音低沉的说道。 他另一只手攀上了陶燃的脸颊,眸底的痴迷像是再也盖不住一样。 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陡然爆发开来。 他没有开口问陶燃去哪了,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像是纵容一只顽劣的小宠一样。 短暂的逃离没有关系,因为……这会是最后的自由。 沈殊墨长睫颤了一下,喟叹一声,眉眼之上缱绻越发浓郁。 显而易见,现在的沈殊墨极其不对劲。 陶燃有些警觉。 只是还不等她说话,她手腕一紧,整个人便被沈殊墨拽着往前走。 陶燃皱起眉头,“你要干什么?” 沈殊墨没有回答,他将陶燃拽到车上,动作极其麻利得锁了车门。 在陶燃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便启动了车子往外开。 他依旧浅浅笑着,似乎一如既往的温柔自持。 “乐乐怎么总是不乖呢?”他轻笑一声,似乎有些疑惑。 “你要带我去哪?”陶燃语气有些不好。 沈殊墨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你和陆景泽走的时候,也这么问他吗?” “啧。”陶燃像是有些不耐,“你要说什么?” “嘘。”沈殊墨目光放在前方,语气温柔的说道:“宝贝儿,现在不要说话,不然啊……” 他顿了一下,猛得踩了一下油门。 车子的速度立马提了上来,逼得陶燃死死的钉在座椅上。 沈殊墨扫了一眼,笑容有些残忍:“我会忍不住和你一起毁灭的。” 拉长的语调像是玩笑一般,轻松而愉悦。 但是陶燃知道,现在的沈殊墨,是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45%的黑化值就是这副模样了吗?”她在脑海里面问着系统。 一直装死的系统冒出头来,幽幽的说道:【您忘记前几个世界了吗?】 陶燃沉默下来,的确,当攻略目标黑化程度飙升的时候,理智都会崩塌得不成样子。 如果是缓慢上升的话还有缓冲的时间,但是现如今,显然没有这种奢侈机会了。 思绪略微一转,陶燃便猜到,应该是祁臣钧找过沈殊墨了。 在加之后面她故意让陆景泽送她回来,故意刺激之下,沈殊墨的黑化值不飙升才会奇怪呢。 既然沈殊墨的表现比她预想得还要好,那么接下来她亲手为沈殊墨安排的剧本应该可以更好的继续下去了。 陶燃垂眸,眼底一片薄凉。 车内的气氛一时之间便沉寂了下来,僵着的空气似乎连呼吸都不怎么顺畅。 沈殊墨绷紧着下颌,不断加快着速度,像是再慢一些,坐在旁边的小家伙便会凭空消失一样。 车子往着寸金寸土的别墅区开去,一路上畅通无阻,没过多久,便停在了一栋临湖的别墅面前。 沈殊墨没有说话,下车之后便绕到了另一边,亲手把人给抱了起来。 别墅安排了保镖,早在车子停下来之时便将门都给打开了。 他们低着头,面色肃穆,却还是让陶燃有着几分不自在。 “放我下来。”挣扎不过的陶燃不悦的低声斥道。 沈殊墨没有回答,一路将人给报到了二楼的主卧当中。 他将人放在床上,然后便欺身压了下去。 “你也是这么和陆景泽说的吗?” 沈殊墨伸手摩挲着陶燃的唇瓣,眼睫微微低垂着,猩红的唇角勾着,让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病态。 “你在说些什么?”陶燃有些恼怒,想要偏过头以躲过唇上的触犯。 ------------ 第二十二章 西装与偏执狂(22) 但是这番反应却是又刺激到了沈殊墨,他眼里面的墨色陡然加深。 手指微动,便将陶燃的脸给板正了过来。 面对身下之人恼怒的目光,沈殊墨忽然俯下身低笑了一声,摩挲唇瓣的动作不断加重。 好像是要擦净什么痕迹一样,又急又狠。 他鼻尖蹭着陶燃,红着眼睛问:“他碰过没有?” 陶燃似乎生气了,别过眼不看他。 沈殊墨却不在意,他像是浑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样,低低言语:“乐乐总是招惹别人呢。” “明明已经有了我了,怎么还那么贪心呢?”沈殊墨笑笑,似乎在无奈陶燃的任性一样。 “我和他们没有关系。”陶燃皱着眉头说道:“今天宋家人找了过来,没时间看手机。” “呵。”沈殊墨像是不在乎一样,弯翘的长睫微微垂着,盖住了些许的痴迷。 “我知道。”他喟叹了一声,“你和陆景泽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看手机呢?” “对不起啊乐乐,我都没有考虑到呢。”沈殊墨像是愧疚极了,语气又轻又缓,似乎是真的理解一样。 但那眉眼之上的病态,却是越发的浓重起来。 陶燃有些不耐,“沈殊墨,你究竟要干什么?既然这么不信任我的话,那就分……” 余下的话还没有出口,便被沈殊墨急切恼怒的封在了口中。 他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血丝挣扎在眼底,混乱的暴虐尽数化为了强势的亲吻。 在微微慌乱的动作之中,依稀可以窥见一丝慌张和恐惧。 陶燃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上之人轻微的颤抖和脊背的紧绷。 沈殊墨在害怕。 意识到这里,陶燃淡漠的眼底荡开些许的涟漪。 但是长睫微压,再抬眼的时候,她又恢复了平常。 许久,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当中后知后觉的蔓延出血腥味来。 沈殊墨瞳孔猛地一缩,骤然停下了动作。 “可以了吗?” 陶燃冷冷的问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些厌烦,越发衬得眼尾的那抹绯红勾魂夺魄。 宛如刺猬一样的反应瞬间便刺中了沈殊墨的心脏,让他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血腥气。 他忽然有些好笑自己先前的疼惜和愧疚起来。 这人喜新厌旧得如此明显,先是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之后又和旧爱藕断丝连。 她是不是很享受男人为她痴迷搏命的感觉?是不是很享受把男人玩弄于掌心的恶劣行径? 她是不是……已经厌弃了自己? 怎么可以呢? 放任自己一个人沉沦,她还那么高高在上,这怎么可以呢? 沈殊墨笑了。 他像是着迷一样,一点点的轻吻着陶燃的眉眼,逐渐往下。 灼烫的呼吸像是点燃干柴的烈火,他哑着嗓音道:“怎么会够呢?” “宝贝儿。”他咬住了陶燃的耳尖,含着浓厚的爱意呢喃道:“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这话一落,陶燃脑海里面便传来系统尖锐的警报声:【警告!警告!BE任务目标黑化值飙升至60%,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再次重复!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 陶燃眼底毫无波澜,在准备利用祁臣钧的时候便知道会有这一遭了。 至于生命安全…… 陶燃莫名相信,这个不知名的东西,就算是伤害他自己都不会动陶燃丝毫的。 …… 第二天,被关了一晚上的系统终于被放出来了。 果然如它所料,才睁眼就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宿主。 它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幽幽开口道:【……润骨膏,可以消除所有的酸痛和皮肤上的痕迹,只需要一点生命值,要吗?】 顿了一下,它想到某宝上的客服,又用平板无波的机械声加了一句:【亲~】 陶燃:“……大可不必。” 她在床上懒洋洋的摊成了一张饼,醒过来之后就没有见到沈殊墨,是以面上的做戏才会收敛下来。 眉眼之上的倦怠沾染着眼尾的嫣红,让此时本就姝丽无双的脸庞更是妖媚得夺人心魄。 端着热粥进来的沈殊墨看了一眼便觉得心口怦然。 即使床上那人顽劣不堪,或许只是将他当作一个玩物而已。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永远在为她心动着。 颤了一下眼睫,沈殊墨一言不发的坐到了床边。 “乐乐,起来吃点东西。”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沈殊墨态度极其自然。 但是陶燃理都不理他,甚至在察觉到沈殊墨的接近后,被子一掀,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让沈殊墨眼底的温柔又浓郁了一些。 他翘了翘唇角,又哄道:“乖乖,吃一口好不好。” 陶燃不应。 沈殊墨叹气一声,将热粥放在床头柜上,弯腰温柔的将被子拉开。 浑身酸软的陶燃自然扯不过,被拉开的时候气闷的看着沈殊墨。 大概是闷得久了,双颊染上绯红,就连那双好看的眼睛当中都盈着一些水光。 沈殊墨看得心头一软,他怜惜地将人圈在怀中,手指攀沿上细腰,缓慢而温柔的为陶燃揉捏着。 “乖乖不气了好不好?”沈殊墨鼻尖蹭在陶燃发丝上,微微阖眼低哑说道。 陶燃面色很冷,“放开。” “放开就喝粥吗?”沈殊墨在她耳边轻笑。 “我要去上班。”陶燃没有一丝波动的继续道。 沈殊墨笑意一僵,但是转瞬之间,他笑得更温柔了。 “没有必要去了。” 陶燃猛得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乐乐总是喜欢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沈殊墨低低言语,微凉的唇瓣一点点逼近陶燃的唇角。 他轻笑着说道:“不乖的小兔子是要受罚的。” ------------ 第二十三章 西装与偏执狂(23) 陶燃绝食了,但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绝食。 因为把沈殊墨逼急了,那人也会亲自上手让她体会一把何为唇齿交融。 沈殊墨把陶燃的节目给推掉,杜绝了她所有的社交和工作。 在某种意义上,现在的陶燃被关小黑屋了。 这日,休息的沈殊墨像是抱着一个玩偶一样,将陶燃娇小的身体圈在怀里。 他们一同坐在观影室的沙发上,耳鬓撕磨。 如果不去看陶燃苍白灰败的脸色的话,的确是一副亲密模样。 沈殊墨将脸埋在陶燃的侧颈上,闷闷的问:“乐乐想要看什么?” 陶燃没有回答。 他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的歌出来了。” 实际早就出来了,但是沈殊墨隔绝了外界的所有一切。 没有早早告诉陶燃是因为里面有着祁臣钧,而且二人饰演的角色,再怎么掩饰,都盖不住祁臣钧那涌动着的情愫。 才初初面世的时候,几乎是立马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短短一天的时间,这个视频甚至火到了外网上。 祁臣钧和陶燃的CP粉陡然增加,建立的超话浏览量高达百万。 两人的绯闻如同漫天飞雪一样扑面而来,惹得沈殊墨恼怒不已。 半天时间不到,祁臣钧的黑料就充斥了网络。 那张被保镖狼狈扔出华西大厦的照片几乎传遍了全网,虚虚实实的污蔑和黑水尽数朝他泼来。 所有和他有牵连的品牌方纷纷发文,断绝了和他所有的合作。 现如今,祁臣钧的事业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就连他的家族都受到了牵连。 而网上那些有关于陶燃的绯闻,全都在转瞬之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祁臣钧惹到人了。 这些消息还都是陶燃从系统那里知道的。 所发生的一切的确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走,祁臣钧那边,她后面会双倍补偿他的。 只好先委屈他一下了。 短短一瞬间,陶燃想了许多东西。 但是几乎在沈殊墨话落的那一刻,她便立马又演起了戏。 她侧头看向沈殊墨,一直没有光亮的眼睛骤然泄露一丝微光。 这是她这么多天来最有精气神的一幕。 沈殊墨眼神一暗,摩挲着指腹下滑腻的肌肤,他温柔的笑了笑。 “想看吗?” “嗯。”陶燃沙哑的应了一声。 她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雀,一双眼睛只有在听到音乐的时候才会充满神采和向往。 窗帘被拉了起来,昏暗寂静的观影室显得白幕上的内容越发清晰。 前奏被拉起,像是一场战争的序幕。 高大的城墙之上,身穿红色华服的女帝眉眼薄凉。 她红唇似血,肤若脂玉,端的是国色天香,见之一面,便是惊世之劫。 长空浩荡,沉闷的乌云厚重而来势汹汹,转眼之间便倾轧到大地之上。 前方是厮杀,后面是抗议辱骂。 整个灰暗的世界里面,唯有城楼上的那抹艳色,灼眼到人心魂惧颤。 沈殊墨痴痴的看着,即使看了不知多少次,他还是为那个高高在上的身影痴迷。 像是代入了这个场景一样,在荡气回肠的曲调之中,沈殊墨似乎站在了尸山血海之中。 他转头回看,高墙之上的心上人一如既往的孤高冷傲。 她像是在看着她愚昧的子民,又像是在透过漫天遍野的血色同他对望。 一片厮杀之中,他的心跳声依旧清晰可闻。 词曲渐起,听者的心情也随着被高高拉起。 在万众瞩目之下,将军还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中的子民在欢呼,他们不知道即将面临的屠杀,以为归来的魔鬼是拯救他们于水火的神明。 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将军彻底没了声息。 压抑的天空终于开始的飘雪。 在悲呛的曲调之中,陶燃终于是妥协了。 她闭了闭眼,终究盖住了自己颓然的懦弱。 在万人瞩目之下,这个乱世之中雄霸一方的女人最终从高台之上坠落。 像是断翅的凤凰,连同骄傲一同碎在了大雪之中。 一曲结束。 沈殊墨却像是久久走不出来一样,呼吸都重了不少,像是压抑至极。 他紧紧的搂住了怀中之人,像是怕极了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 好一会儿,沈殊墨才稍稍抬起头来。 在目光掠过陶燃面上时,他立马便发现了异常。 她像是看什么看痴了一样,紧紧盯着白幕上的词曲,低低呢喃着,连指尖都在下意识的打着节拍。 沈殊墨叫了她好几声,才勉强将人给叫回神来。 只是目光才触碰到沈殊墨时,陶燃眼里面的光又消散殆尽了。 沈殊墨心头一紧,猛得伸手蒙住了她的双眼。 不要看! 不要心软! “沈殊墨。”陶燃忽然出声。 这是陶燃这几天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沈殊墨一喜,立马捧着她的脸温柔的问:“怎么了?” “让我离开吧。” 沈殊墨笑意一顿,他缓缓压平了嘴角,像是没有听到陶燃的话一样,语气平常的问道:“晚上想要吃什么?” “喝鱼汤好不好,还是我来做,我的乐乐这两天脸色都不太好,该补一补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似乎要把陶燃给抱到楼下去。 但才动作的时候,陶燃忽然小心翼翼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沈殊墨低头,便看到一向慵懒骄傲的人眉眼带着脆弱的看着他,“让我离开。” 她像是只会说这几个字一样,倔强到了极致。 又像是痛到了极致…… “和我在一起当真让你这么痛苦吗?” 沈殊墨终于收敛了笑意,他狠戾的禁锢住陶燃,像是困兽般红了眼睛。 但是陶燃像是没什么精气神和他计较一样,垂着眼,脸色苍白到像是白纸一样。 她脊背绷得紧紧的,卷缩起来的时候,全身都在抖。 似乎对他的怀抱抗拒到了极致。 沈殊墨心中原先冒出来的点点疑惑瞬间被痛苦压抑得干干净净,他捏紧了拳头,指尖狠狠的陷入了掌心。 “我去给你做鱼汤。” 他艰涩的说完这话之后便起身离开,不敢再多施加一个眼神在陶燃身上。 因为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放她走…… 在沈殊墨踉跄着离开之后,陶燃倒在了沙发里,原先压抑着的痛吟终于小声的闷哼出来。 在系统的控制下,即使再痛,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冷汗出现。 【您需要我帮您屏蔽痛感吗?】系统忍不住出声。 陶燃呼吸艰难,死死的咬住嘴唇,她微微撑开眼睫,固执道:“不要。” ------------ 第二十四章 西装与偏执狂(24) 系统沉默了一下,暗自查看了一下这具身体得了脑癌之后还剩下的时间。 不知道不要紧,一看就被吓了一大跳。 【您这具身体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了!!!】 系统的机械声竟然多了几分焦急,【这点时间怎么会够呢?】 卷缩成一团的陶燃艰难的撑开眼皮,终于是抽出了一点精力回答系统的话。 “够的。” 她踉跄着爬起来,眼前模糊混乱,深吸一口气之后,硬生生的将面上的苦痛之色全都压了下去。 此时的她面色比着纸还白,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面尽是霜雪般的冷漠。 半分都看不出她是一个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绝症病人。 系统忽然有些语涩,这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断的在缩短任务时间,像是在着急什么事情。 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系统所想的一切陶燃都不知晓,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向门口。 在路过矮茶几时,她忽然瞥见了一个玻璃杯。 那是刚刚沈殊墨端上来给她喝水的,这几天以来,她从来没有机会接触任何尖锐的东西。 别墅里面的桌角之类的地方,都被细心的包裹了起来。 刚刚大概是沈殊墨心神俱荡的原因,这才忘记了收拾下去。 陶燃看了一眼,而后弯腰拿起了玻璃杯。 蓄力,摔杯! “啪!”杯子碎裂的声音极其刺耳,但是观影室的隔音极好,更何况沈殊墨心神恍惚的在楼下了。 陶燃自然明白这一切,她有足够的时间制造自己想要的场面。 …… 沈殊墨微微抿着唇,下颌绷得极紧。 这几天不仅陶燃受折磨,他自己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 眼敛下方的青黑一日比一日重,甚至身体都瘦削了一些。 但是心甘情愿,以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兔子被别人叼走,他宁愿把她圈养在自己的身边。 即使被抓咬得浑身是伤也无所谓。 沈殊墨低垂着眉眼,眸底的晦暗逐渐浓郁起来,使得那双本就黑沉的眼睛越发得深不可测起来。 他搅弄着锅里面浓白的鱼汤,忽然耳尖动了动。 他微微勾起唇角。 小家伙说不定早就饿极了,闻着香味下来,模样肯定很可爱。 “乖乖怎么……” 话语中断在回眸的那一刻,沈殊墨手中的拿着的汤勺下意识滑落在锅里面。 溅起来的热汤把他的手背瞬间就给烫红了一大片,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一样。 他看着带着血下来的人,瞳孔紧紧缩着,喉咙一瞬间涩然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陶燃眼神漠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她右手拿着一片碎玻璃,横梗在脖颈上。 微微颤抖的手使得本来就鲜血淋漓的脖颈伤得更深了,流下来的鲜血将她的指间都浸湿了个彻底。 偏偏即使伤成这样,陶燃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实际上她脑袋里面的疼比伤口上的要严重数倍,在对比之下,脖颈上的那个裂口似乎都微不足道了起来。 她站在沈殊墨的对面,像是看不到那人害怕到颤抖的模样一样。 她冷着眸子,一字一句道:“我要离开。” 沈殊墨像是呼吸都不敢大声一样,他眼敛发红,像是困兽一般,偏偏又不敢有其他动作。 “乐乐,你先放下来好不好。”沈殊墨声音都是抖的。 他想扯出一个笑,但是在面对那些血色和冷漠时,他彻底的慌了。 恐惧像是一只大手,毫不留情的攥着他的心脏,让他一呼一吸之间尽是毕生未尝的苦痛。 陶燃扫了一眼,而后垂眸,又一次重复道:“我要离开。” 这话落下的那一瞬间,她面无表情的用力。 碎片插得更深了。 沈殊墨骤然瞪大了眼睛,害怕得指尖都在抖。 他不敢再逼,只得退让道:“好好好,我让你离开,你放下碎片。” 像是怕陶燃后悔,沈殊墨立马让保镖打开了大门,门外停着他那辆科尼赛克。 陶燃也看到了,她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碎片,在保镖诧异的视线之下,她踉跄着走过去。 沈殊墨死死的盯着她,在她抬脚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要跟上,但才迈开一步,陶燃便冷冷的看过来。 “不许跟过来。” 这句话几乎已经是气音了,但却吓得沈殊墨浑身都抖了一下。 山风寂静,穿堂而过的时候像是带着冰刃一样,割裂得人灵魂都在发疼。 沈殊墨双眼发红,他眼睁睁的看着陶燃离开,脊背像是被压弯一样。 在拖长的阴影之中,他的眉眼像是被暗影吞噬了一样,满是扭曲和暴乱。 许久之后,随着一声叹息,地上还是重新滴上了鲜血。 …… 陶燃被保镖送到医院的时候,吓得医院的保安都抖了一下。 还以为她旁边那个高大个是挟持人质来着,一番波折之后,陶燃的伤口总算是被包扎好了。 在设法打发了那个保镖之后,陶然坐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疲倦的喘息着。 她带着兜帽和口罩,颓唐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活希望一样,路过的旁人看她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怜悯。 【您真的不需要屏蔽痛感吗?不收生命值。】像是看不下去了一样,系统忽然出声。 陶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蜷缩在座椅上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系统有些疑惑了,这一切痛苦都是不必要的。 而且以着宿主的能力,再加上它的配合,要骗过沈殊墨根本不成问题。 现在陶燃这种近乎于自虐的做法,实在是让系统理解不了。 在系统胡思乱想的这段时间,陶燃已经昏睡过去了。 她皱着眉头,似乎睡得极为不安稳。 昏沉的意识被尖叫声充斥着,鲜血,屠杀,大火,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让人难以喘息。 有人在歇斯底里的朝着陶燃吼着,质问着她为什么要临阵脱逃,嘲笑着她的软弱。 不! 不是!!! 陶燃陡然睁开了眼睛,瞳孔里面的恐惧还没有完全褪去,连呼吸都急促得停不下来。 刚准备把人叫醒的张丽被吓得一跳,反应过来之后就连忙去扶着陶燃。 “怎么了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 第二十五章 西装与偏执狂(25) 张丽死死的皱着眉头,她看着陶燃脖颈上的绷带面色越发冷峻。 她是被沈殊墨的电话叫来的,听到那涩哑的声音的时候,她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在被要求来医院接陶燃的时候,那股不安瞬间攀上了顶峰。 先前沈殊墨便让她推掉了陶燃的所有工作,然后便有好几天联系不上陶燃。 在网上吵翻天的时候,主角就像是突然消失一样。 她知道这些大人物一向是玩乐的态度,先前沈殊墨那番珍视的模样,她还以为会有不同。 唉! 送陶燃回家的时候,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陶燃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一样,连眼神都是空洞的。 与先前明艳骄傲的模样对比起来,实在让人心疼。 等到她帮忙安排好一切之后,陶燃乖巧的躺在床上,拽着被子眨巴着眼睛看向张丽。 “张姐,谢谢你。” 张丽瞬间便心软了,她也是有孩子的人,现在忽然看到这么乖巧的陶燃,心中的慈爱一瞬间就蔓延了开来。 “没事,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都不着急。”张丽为她掩了掩被子,最后还是咽下了有关于沈殊墨的事情。 张丽守了陶燃一晚上,第二天看着陶燃脸色好了许多之后才离开。 这两天雨水似乎又要来了,天空总是雾蒙蒙的,沉闷的空气让人总是平添几分烦躁之感。 在这样的天色里面,陶燃总是缺少精气神的。 她懒洋洋的蜷缩在沙发里面,垂着眉眼看张丽给她新买来的手机。 这两天她的热度越发高了起来,尤其是突然退出《歌唱者》的录制,还有网络上那些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绯闻。 无一不让陶燃赚足了眼球。 更何况那首歌曲一经推出之后,迅速入围了数个大奖项的提名当中,更是让“宋乐”这个名字火上加火。 无数人都在猜测陶燃身后的金主到底是谁,可以在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个全网黑的的花瓶捧到如日中天的地步。 网上那些推理帖子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逻辑严密证据确凿到连陶燃本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宋清准备的那些“大礼”应该还没有送出来,毕竟沈殊墨一通动作打得这么大,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敢多加冒险的。 【沈殊墨的状况不太好。】在陶燃的刷手机的时候,系统忽然出声。 陶燃闻言颤了一下眼睫,她语调平淡的问:“他怎么了。” 【黑化值攀升到了80%,生命值骤降到50%。】系统平板的声音有着几分不可置信。 按照陶燃前几个世界的经验来看,将黑化值刷到满,最后再一击命中的将黑化值清零,得到的BE数值是最高的。 每次系统看着陶燃这么剑走偏锋都是心惊胆战的,这种极限卡点的操作总是让这个人工系统忍不住扣个666. 但是现在,它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因为从它所探测到的东西来看,沈殊墨,似乎比着前面几个任务目标还要变态…… 系统的纠结陶燃并不知道,她也没有兴趣。 自从昨天晚上做了那个梦之后,她眼底的那层冰霜似乎又加厚了一层。 此时知晓沈殊墨生命值下降之后,也只是愣神了一瞬,而后便面无表情的去联系的工作室。 “喂,你好,我是宋乐。” “我想要和你们的音乐工作室合作……对……嗯……好的,明天见。” 挂了电话,陶燃又指尖飞快的在电脑上操作了起来。 她的脸色始终苍白到没有半分血色,系统看得都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挂掉。 偏偏陶燃硬气得很,第二天过去就一口气录制了四首歌曲,把那个工作室的人震惊得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后来张丽的帮助下,歌曲很快就被制成专辑。 陶燃的热度本来就居高不下,后来那首在《歌唱者》录制的《血色》得了一个含金量极高的奖项。 导致专辑才面世的时候便迅速成为了销售榜首,“宋乐”这个名字彻底的红到了大江南北。 偏偏在这个时候,陶燃高调宣布退出星辰娱乐,以着自己的名义注册了一家公司。 先前和星辰娱乐签约的时候陶燃便为今天做好了准备,是以在脱离星辰娱乐的时候没有折进去半分赔偿金。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高歌凯进,在娱乐圈高调的搅弄风云。 签约了一大批潜力歌手和演员,高居乐坛风云人物榜榜首。 聚光灯下,穿着红色吊带裙的陶燃妆容精致,眉眼孤高冷傲。 她站在长枪短炮之下,像是一朵肆意绽放的玫瑰,靡艳到有着一种颓然的味道。 站在她正前方的一个记者原先准备了一大堆有热度的问题,在被那清冷的眉眼浅浅看了一眼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被旁边的同时推了一下之后他才回神,将话筒递过去底气不太足的问道:“宋老师,您为何突然要和星辰解约呢?” 星辰娱乐的资源有多让人咋舌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一个名副其实的金窟窿,旁人挤破头都挤不进去。 这位倒好,毫不犹豫的就出来单干。 圈里面的人都在忍不住猜测,是不是陶燃被金主所厌弃了,在星辰捞不到好处才不得不脱离出来。 事实真相如何,所有人都在好奇。 目光中间的陶燃,听到记者的提问之后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她微微掀起眼睫,直直看向镜头,像是要透过那个黑黝黝的冰冷机器和某人对视一样。 “我不需要星辰了。” 一句几乎有些轻狂的话语在她说出来之后,硬生生被那骄傲的眉眼压的让人生不起任何嘲笑的心思。 烟雾缭绕的书房里面,厚重的窗户被拉得极为严实。 叠腿坐在书桌后面的沈殊墨左后手肘撑在了扶手上,缠着绷带的手懒洋洋的撑着冒出胡茬的下颌。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上的直播采访。 “我不需要星辰了。” 清冷带着几分散漫的声音好听极了,沈殊墨微微眯了眯眼,弹掉细烟末尾的烟灰,他笑了笑。 她哪里是不需要星辰,她只是不需要他罢了。 他的小兔子,在光明正大的丢弃他啊…… ------------ 第二十六章 西装与偏执狂(26) “呵。” 昏暗之中的一声轻笑危险而病态,像是一只獠牙野兽终于暴露血性一样。 “宝贝儿,我后悔了。” 既然鸟儿要挣脱了,那便折了翅膀吧。 …… 那天的陶燃的一句“我不需要星辰了”迅速让她的博客沦陷,无数翘首以盼的黑粉掐住这句话开始疯狂谩骂。 与此同时,先前的那些国际大牌在隔天便宣布和陶燃停止合作关系,声势浩大到热搜前六条都是“宋乐”的名字。 这般大动作,像是瞬间就坐实了先前的猜测——陶燃被金主厌弃了。 但是那些闻风而动的鬣狗还在有些举棋不定,他们试探性的一点点泼脏水。 在发现那些虚假的污蔑像是滚雪球越滚愈大的时候,他们兴奋了。 现在的陶燃无疑是最具有话题性的歌手,和她沾边的消息无论虚实,总是能够吸引来一大波流量。 况且,圈里人都能若有若无的感受到,背后似乎有人在刻意的纵容着。 宋乐得罪人了。 事实摆在面前,于是,人血馒头的盛宴开始了。 作为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张丽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的。 倒是作为老板的陶燃,却还在悠哉游哉的翻着网上的那些消息。 她看着那些国际大牌几乎如出一辙的宣文挑了挑眉,那一行行白纸黑字就像是冷冽优雅的沈殊墨。 单刀直入,简洁直白。 他在逼她低头。 这人没有记忆,即使每个世界性格都不一样,骨子里面的那掠夺性倒是一点都没有落下。 陶燃捏了捏眉心,这几天以来,她消瘦了一大圈,就连下巴都尖了不少。 张丽看得直皱眉,“要不休息一下吧,网上那些流言公关部会处理的。” 陶燃闻言摇了摇头,“明天的安排照旧。”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又一次在沈殊墨那里吃了闭门羹的陆景泽脸色黑得可怕。 他推了所有的工作,就是为了回陆家处理公司里面的事情。 自从订婚宴那天之后,陆家的日子越过越艰难。 尤其是陆父本来能力就不强,早些年若不是那些权贵看在沈殊墨的面子上,陆家根本就站不住脚。 现在沈殊墨几乎是已经明面上放弃陆家了,原先就存在隐患的资金链现在彻底的断开,使得本就腐朽的企业更是寸步难行。 别无他法,陆家只能寄希望于沈殊墨。 但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微薄的血缘关系。 “啪!”陆母气得狠狠的摔了手中的杯子。 她喘着粗气,尖声怒骂道:“宋乐那个小贱蹄子,肯定是她在沈殊墨耳边吹了枕头风!” 越想越气,陆母站起来来回走动,继续骂道:“那就是个卖/屁/股的贱人!还给我摆谱?!没有沈殊墨,她宋乐算是什么东西!!” 旁边坐着的陆景泽闻言皱了皱眉头,不过静默了一瞬依旧没怎么出声。 倒是宋清,表情柔弱,连忙过去扶着陆母。 “阿姨,恶人自有恶报,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气坏了您的身子。” 宋清给陆母顺着气,盖住眼底的恶毒,面上一副纯良模样。 她靠近陆母,压低声音道:“再说,这两天宋乐过得可不必咱们好,她呀,早几天就被沈先生给丢掉了。” “丢掉?”陆母诧异的转头,“你什么意思?” 宋清腼腆一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母。 “好啊。”陆母笑得畅快,“她总算是得了报应。” 这话说完,陆母像是又恢复了仪态一样。 她微微抬高下巴,高高在上的说道:“既然小墨厌弃了这个女人,那我们便帮他一把吧。” “毕竟,恶人自然要有恶报的。” 宋清笑了笑,她垂下眉眼,盖住眼里面的得意。 女主吗? 呵,笑话,胜者才会是主角。 …… 陆家动手极快,虽然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大厦,但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针对一家刚成立的公司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有人都在准备看陶燃的笑话,甚至在她参加活动的时候,被记者拦下毫不客气的问她:“宋老师,你觉得你的公司可以撑多久。” 还没等陶燃回答,那记者又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听说许多娱乐公司已经和贵公司断了合作,没有人再愿意为一个即将破产的公司注资,你接下来会怎么办?” 陶燃眯了眯眼,玫瑰色的唇瓣向上翘了翘。 “出歌,赚钱。”她言简意赅,清清冷冷的说道:“既然别人不愿意用我的艺人,那我只好亲自上手了。” 甩下这句话,陶燃便挺直着脊背离开了红毯。 问话的记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愣愣的看着那个摇曳生姿的背影,忽然觉得: 真特么帅! 这句话让陶燃一夜之间便涨了近乎十万的粉丝,那些歌迷疯狂的为她呐喊,联合起来连夜刷数据。 甚至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反黑,战力越损越勇。 哪个明星或者品牌打着不好的心思蹭陶燃的热度,他们便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几乎是把对家的粉丝给按在地上摩擦。 在粉头的领导下,陶燃的死忠粉又理智又沙雕,赚足了路人的好感。 于是,又产生了一大批的路转死忠粉。 这些消息,陶燃还是在百忙之中听系统跟她说的。 一向寡言少语的333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人类的骂战极其感兴趣,存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祖安话。 陶燃:“……” 她没时间纠结这个人工智能的奇奇怪怪,像是个陀螺一样忙到没边。 那天那句话从来不是夸张,回去的陶燃像是一个要赚钱养家的老母亲一样,飞快的出歌,出专辑。 在系统的帮助下,那些歌曲无一不是经典,一出立马横扫了各个音乐榜。 正巧这段时间是莱美奖的评选期,陶燃没有一丝悬念的拿到了最后的奖项。 在这一结果被宣布的时候,几乎震动了整个国内乐坛。 因为莱美奖几乎算得上是音乐界的诺贝尔奖,国内从来没有人拿过这个奖项。 现在却被陶燃囊括在手,而且是自莱美奖创立以来,陶燃是最年轻的获奖者。 可想而知,国内的歌迷到底有多兴奋。 就连国家新闻联播都花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来介绍这件盛事。 一时之间,“宋乐”这个名字可谓是天才和荣耀的象征。 ------------ 第二十七章 西装与偏执狂(27) 这个奖项像是一个闸门,打开之后,各种各样的荣誉都像是潮水一样涌向陶燃。 而且在这个期间,她依旧没有停止出歌。 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却比生产队的驴还要勤快。 听到系统这样的评价,陶燃少见的呆愣了一瞬。 “你一天天看些什么东西?” 【您的博客呀。】系统一脸无辜的回答。 陶燃:“……” 系统好像从她的无言之中品出了点什么东西,再开口的时候机械音带着点不自然。 【温馨提醒,支线任务目标沈殊墨的黑化值90%,而您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月了。】 顿了一下,系统又加了一句,【而且您的虐渣值还在很低。】 它有些担忧,这段时间陶燃一直忙于事业。 在主系统的算法当中,女主的事业成功程度可以转化为一定的打脸值,是以现在,这方面倒不必多加担忧。 但是那个虐渣值…… “够的。”陶燃打断了系统的胡思乱想,她将手机扔往一边,又重复了一遍:“时间够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很轻了,蜷缩在沙发上,白齿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好看的一张小脸上尽是一片痛苦。 又开始痛了。 …… 陶燃的成功实在太快了,几乎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一骑绝尘。 重点是她像是没有瓶颈一样,产量高得吓人。 一些看得眼红的人不由的开始酸她吃相难看,说她就是一个敛财的工具,对着音乐没有半分操守。 一些乐坛所谓的“前辈”甚至公开表示,陶燃太过于物质,污染了音乐的圣洁性。 这种听起来可笑的言论却让一些人奉为圭臬,端着架子站在高处以来掩饰自己的嫉妒。 陶燃一向对这种人嗤之以鼻,在一场记者会上,被问到这个问题后,她掩都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把红眼病说得冠冕堂皇,也不嫌弃躁得慌。” 场下的人被她这番毫不客气的言论吓得静了好一会儿,陶燃却没有在意。 她高调的宣布着,既然娱乐圈联合起来不要她的艺人,那她便自己来搞。 选秀,电影,电视剧,其他艺人该有的,她手下的人不会缺任何一样。 甚至于,她只给他们最顶级的。 在她说出这话时,立马就有人站起来反驳她:“口出狂言谁都会,要做到这些所花费的财力你们公司承受得了吗?” 陶燃笑了。 她睨着那个说话的人,“你说呢?” 浅浅的一句话,像是一个暂停键一样,让发布会上的所有人都噤声了下去。 现在的陶燃是谁,乐坛奇迹,莱美奖获得者。 不要说那些奖项所携带的奖金,就单单是她卖专辑的钱,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提问的那人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悻悻然的坐了回去。 后来,陶燃果然说到做到,高薪聘请了一堆金牌制作人,开始自己制作综艺。 对外,她不断给自己的艺人创造机会,她所有MV的演员,舞者,全都是自己的艺人。 对内,她花费大价钱准备了一堆专业课程,让一群往着唱跳偶像发展的小鲜肉大量练习。 本来签下来的那群年轻人就对着陶燃极其崇拜,等她这一堆操作下来之后,那群孩子更是陶燃死忠粉之中的死忠粉。 博客上大部分不是自家老板的照片海报,就是歌曲MV,活活就像是一个个追星小能手。 在陶燃红红火火的搞事业的时候,她花了一些心思把祁臣钧给拉到了她的公司。 原先利用祁臣钧刺激沈殊墨,导致祁臣钧的事业几乎全部崩盘,家族也受到了牵连。 为了补偿他,陶燃决定等自己离开之后,把这个公司留给他。 他家族损失的资金,她也会双倍赔回去的。 她不喜欢欠人。 祁臣钧重新出道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娱乐圈。 尤其暧昧的是,他本来就和陶燃传过绯闻,惨遭雪藏之后却被陶燃给重新挖了出来。 两人的关系显然不简单。 正在这时,一个三线小演员忽然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她自述叫做江月,和陶燃是朋友。 但是陶燃的私生活实在是太混乱了,偏偏人设又包装成了一个光环加身的天才。 实际上滥/交成性,脚踏数只船。 甚至在功成名就之后,厌弃了自己的父母,单方面同他们断了关系。 这个叫江月的人,甚至还上传了三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那三张照片,自然是宋清拍的那三张。 一张是祁臣钧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他俯下身去,像是要去亲吻陶燃。 另一张是在角落里面,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背对着镜头。 他手撑在陶燃脸侧的墙上,一个低头一个仰头,像是在接吻。 最后一张比较模糊,是在陶燃下车的时候拍的。 只能看到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把人紧紧禁锢在腿上,两人姿态极为亲密。 至于视频,自然是先前宋母把人骗到宋家宋清悄悄拍的。 剪剪拼拼之后几乎是和事实真相南辕北辙,毫无干系。 要照片有照片,要视频有视频,几乎是锤死了陶燃。 娱乐圈从来不缺少落井下石的人,看到高高在上的天才如今好像摔得一塌糊涂,谁都想去踩上一脚。 于是各种不知名的演员明星都实名锤实了这个瓜,尤其是宋清。 哭哭啼啼的将事情越描越黑,还隐隐暗示陶燃的那些歌曲创作有大问题。 短短一天的时间,各大新闻头条板块全都是这个热腾腾的大瓜。 而作为陶燃“姐姐”的宋清,拐着弯的说出了陶燃是宋家假千金的事情。 在主持人的追问下,她含着泪,一副隐忍而又委屈的摇了摇头。 苍白而疲倦的脸上,全都是无可奈何与着憔悴悲伤。 主持人瞬间不忍心问下去了,并打心底的感叹一句:贵圈真乱! 与此同时,沈家大宅。 回到总部的宋自尘一脸悲催,他战战兢兢的站在书房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上头的那位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出书房了,一大堆文件还在等着签字,甚至上百亿的单子还在等着里面那位点头。 新上任的秘书宋自尘急得嘴上都冒了泡,做了好大一番心理准备之后,他才抬手准备敲门。 “啪!”什么东西被狠狠的摔在了墙上,吓得宋自尘立马放下了手,又重新缩成了一只鹌鹑。 ------------ 第二十八章 西装与偏执狂(28) 昏沉的书房当中,混乱至极。 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都被扫在了地上,书架上那些价格昂贵的花瓶一样惨遭毒手,全都碎成了一地。 沈殊墨像是看不到那些尖锐的碎片一样,赤脚踩了上去。 一瞬间,鲜血淋漓。 他的眉眼被黑暗侵蚀殆尽,只能从微弱的光线当中窥探到脖颈上突起来的青筋。 像是一头压抑到极致的野兽,无声的狂怒着。 在日益猖狂的渴望之中,他已经快要坏掉了。 “呵。”在压抑的沉闷当中,沈殊墨忽然极轻的笑了一下。 他在嘲讽自己可笑的犹豫。 不会再给机会了。 自己的小兔子再不回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疯成什么样子。 …… 书房门外,皱成包子脸的宋自尘来来回回的走,不断催眠着自己来壮胆。 在他终于鼓起勇气时,门忽然开了。 在看清门内自家老板的模样时,宋自尘被吓得头脑一片发白。 沈殊墨眼下一片青黑,俊美的眉眼此时却像是沾着鲜血的刀刃一样,带着噬人般的暴虐。 他脚下全是血,两只缠着绷带的手腕同样开始溢血。 冷白的皮肤让此时这个沾血的男人像极了一个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那种压抑的疯狂几乎让宋自尘的小腿肚都开始打颤。 “沈……沈总。”宋自尘被吓得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殊墨像是没看到他一样,踩着血就往着楼上而去。 “备车。”淡漠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惊得宋自尘浑身一跳。 他应了一声之后便像是逃命一样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心里面还不忘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宋小姐你快回来!!!失恋的老板太阔怕了!! 另一边,被宋自尘念叨的陶燃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旁边的张丽瞬间便看了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燃摇了摇头,但是那过分苍白的脸色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张丽皱起了眉头:“这一久你实在是太拼了。” 她有些不赞同的继续说道:“你还年轻,有那么多时间,急什么呢?” 陶燃闻言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或许是生命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的原因,咳嗽的时候都像是有人在死死的扯住她的头皮。 那种钻心的疼瞬间让她唇上血色全无。 这种状态张丽再看不出异常就是白痴了,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人。 “宋乐,你老实跟我说!你究竟怎么了?!”张丽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陶燃原本还打算忽悠一下她,但是不待说话,人便不省人事了。 等到在一片消毒水之中醒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面无人色的张丽和祁臣钧二人。 陶燃偏头,没有错过祁臣钧手中的那张报告。 “什么时候的事情?”祁臣钧死死的抓住那张报告,声音嘶哑至极。 他红着眼,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一样。 陶燃笑笑,有几分随意:“不记得了。” “宋乐!!!”祁臣钧用着哭腔吼道:“你他妈究竟要干些什么?!” 吼完这句话之后,他像是崩溃了一样,一向张扬肆意的桃花眼此时满是绝望。 “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不是还没死吗?”陶燃一脸无所谓。 她甚至挣扎着坐起来,看着狼狈不堪的祁臣钧挑了挑眉。 “哭什么?还有几天时间可以活呢。” “啪!”祁臣钧摔门而去。 一直沉默站在旁边的张丽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几乎已经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人,不由的问道:“为什么?” “嗯?”陶燃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沉默了一下之后浅浅的翘了翘唇角。 她偏头看向窗外,霞光大盛,一片美好。 “理由有几分天真可笑。”陶燃回头看向张丽,她笑弯了眉眼,道:“我想要完美的谢幕。”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缓慢至极的抬起了手。 那双原先骨肉匀称的柔荑现在几乎是已经只剩下包裹着骨头的那一层皮了。 残阳很漂亮,留了一道在陶燃病床面前。 她像是要抓住光一样,指尖蜷缩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去触碰。 在察觉到那微不足道的暖意之后,她笑了。 “我爱着音乐,更爱着舞台,只有站在万众瞩目之下,我似乎才是活着的。” “我想,我的一生不该是碌碌无为的,我要她辉煌,像是一个传说一样,浓墨重彩的永远‘活着’。” 陶燃垂着眼睫,掌心忽然向上翻起,五指猛得攥紧,她收敛了笑意。 此时此刻看上去,她像极了一个生杀予夺的判官,高高在上的冷漠宣誓了一个人的所有。 “这本来,就该是她的。” 张丽浑身一震,她看着几乎有些执拗的人,忽然开口问道:“沈先生知道吗?” 这几天的事情张丽也能察觉到几分,那人似乎还是不打算放手,想要逼着面前这人低头。 但是好像只是起了反作用…… “他不必知道。”在张丽思绪跑远的时候,陶然淡淡的说道:“过不了多久,他会忘了我的。” 像是前几个世界一样,黑化值清空之后伤心一段时间,之后的人生,自然会有其他人。 系统知道了陶燃的这番想法之后,更是缩成一团不说话了。 为了不影响陶燃,它谎称自从她离开之后,支线任务目标的生活都回归了正轨,没有半分问题。 实际上,每当系统回去确认的时候,它见到的,无一例外,都是一些被渴求逼到了极致的疯子…… 最后的结果…… 系统连忙打住了回想,明明只是一团数据,回忆到那些场景时,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 陶燃进医院的消息被瞒得很好,早就有所预感的张丽前前后后的打理得很漂亮,没有走露半点风声。 没有顺从祁臣钧二人的阻拦,陶燃第二天早上便出了院。 按她的话说,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拖延不起。 这句话一出,又把暴脾气的祁臣钧给气得摔门而去了。 ------------ 第二十九章 西装与偏执狂(29) 才回到工作岗位的陶燃,面对的便是几乎快要彻底崩溃的形象和寸步难行的公司。 她的博客下面完全是乌烟瘴气,脱粉回踩的人比比皆是,连一些死忠粉都找不到角度来给陶燃洗白。 实在锤得太狠了。 要照片有照片,要视频有视频,简直是把他们给怼得哑口无言。 坚挺的粉头还是艰难相信着陶燃是有苦衷的,她苦苦带着剩下的粉丝死守着最后的界限。 但是几个小时之后的大瓜从天而降,把他们所苦苦守着的信任砸得稀巴烂。 先前第二张照片之中,和陶燃暧昧的男人找到了。 让娱乐圈都震惊不已的是,那是三金影帝——陆景泽。 这下所有人都呆了,他们是能想到这个男人的不同,哪里能够想到会是如日中天的国民偶像陆景泽。 粉头自己都惊呆了,自闭了许久,她脱粉了。 这一下,好像是在彻底证明着陶燃从云端上掉落了,所有人都在看她到底会摔得多惨。 然而,处于舆论中间的主角却在事情发酵到极致的时候都没有出来发声。 因为这些对于现在的陶燃来说只是小问题,更大的挑战是来自沈殊墨的强势逼迫。 他封锁了她所有可以发声的渠道,原先请来的电影导演,综艺制片人等等全部被撬走。 甚至于,现在几乎没有公司敢和陶燃合作,就连专辑的发行都被限制得死死的。 资金,渠道,合作方,全部被沈殊墨砍得干干净净。 他费尽心思织了一张大大的网,就是要让她无处可逃,乖乖束手就擒。 但是陶燃是谁,切尔薇利王爵的继承人,天生反骨,是永远骄傲而不可摧折的人。 无视祁臣钧他们的阻拦,陶燃抓着一份合同便冲出了公司。 …… 另一边,脸色苍白的宋清才从一个活动中下来,回到属于她的休息室时,她看见了陆景泽。 自从爆出那种事情之后,他们两人就没有见过面。 此时的陆景泽柔柔的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面有着浅淡的歉意。 宋清顿在了原地,她瞬间红了眼眶,咬着下唇委屈至极的低下了头。 实则在移开目光的时候,她眼里面的精光一闪而过。 陆景泽是一个极其自我的人,他习惯性的享受着众星捧月的生活,即使做了错事,也从来不屑于主动去低头。 但是宋清不在意,在起了心思利用陆景泽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就不准备压在这个人身上了。 现在刚刚好,她可以利用陆景泽的这点歉意,得到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宋清面上的委屈之意越发盛了起来。 陆景泽压下心中的几分不耐烦,走过去要将人拥在怀中。 但是宋清却罕见的躲开了。 “你在在意宋乐那件事吗?”陆景泽皱着眉头说话,那番姿态,好像是宋清在无理取闹一样。 “你说呢?”宋清猛的抬头,眼眶蓄着的泪水恰好滑落。 她用着哭腔,一脸倔强的看着面前这人。 “我想要公开我们关系的时候你犹犹豫豫的,是不是就是因为宋乐?” 陆景泽移开目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无法否认,虽然那个女人水性杨花,但是那张脸,在骄傲肆意的时候,真的很勾人。 与之对比起来,面前的宋清都陡然无味起来。 陆景泽眉梢之上逸散出了几分烦躁,他脸色沉了下来,“你现在怎么疑神疑鬼的?” 宋清都快被气笑了,连面上的做戏几乎都差一点维持不住。 她一副心死模样,不可置信的拔高声音说道:“阿泽!你扪心自问一下,到底是谁的错?!” 陆景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一下的吗?”宋清眼里面有着几分希冀。 陆景泽踌躇了一下,实际上,他大概是着魔了,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宋乐。 在知道宋乐已经离开沈殊墨之后,他一忍再忍,后来实在是心痒。 他想要她。 打定主意的陆景泽立马动身,他来这里就是想要提前把宋清给接回去,好讨论一下取消订婚的事情。 但是哪曾想一向乖巧懂事的人忽然开始无理取闹起来,到底是让陆景泽越发的不耐。 是以在听到这话之后,他直接开口道:“我们取消订婚吧。” 这一记惊雷,直接将宋清震得连做戏都忘了。 她瞪大了眼睛,“你要跟我取消订婚?!” “嗯。”陆景泽忽然冷峻下来,他看着宋清,没有多少情绪的说道:“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宋清嗤笑了一声,“我为你几乎把大半个宋家都给赔进去了,你现在跟我说取消婚约,陆景泽,你还有良心吗?” 这一久陆家日益艰难,宋家一向极为趋利避害,原本已经起了脱身的心思。 但是在宋清的操作下,宋家的大部分资金都投到了陆家去了。 因为宋清知道,陆景泽是男主,即使现在再艰难,后面也会东山再起的。 可现在,陆景泽忽然想要和她撇清关系了。 世界上哪有这么划算的买卖?! “我会还给你的。”陆景泽不耐。 “还?”宋清红着眼逼近,“你拿什么还!陆氏财团现在亏空成什么模样,你不知道吗?!” 被踩到痛处,陆景泽眼神瞬间便冷冽了下来。 他看着现在宛如疯子一样的宋清,忽然升起几分厌恶来。 好聚好散不行吗?当初和宋乐取消婚约的时候,人家爽快得几乎没有犹豫。 哪有她这么麻烦。 陆景泽“啧”了一声,不打算浪费时间和宋清纠缠。 “回去我就会宣布这件事情,至于欠你们宋家的,我自然会还清楚。毕竟,我从来不喜欢欠人。“ 冷冷的留下这句话,陆景泽抬脚便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宋清几乎快被气疯了,她把化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的扫到地上,胸口起伏得厉害。 好啊!陆景泽!既然你要如此不仁不义,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宋清收起面上的狰狞,重新端起了姿态。 过了许久,她才将眼里面的恶毒藏好,红着眼含着泪花走了出去。 ------------ 第三十章 西装与偏执狂(30) 宋清知道,在外面,有着一堆闻着血腥味过来的“秃鹫”在等待着。 果然,在助理保镖的簇拥下,她前脚才出活动地点,后脚就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宋老师,您和宋乐还在有联系吗?” “宋小姐,为什么先前你不说你们两人的事情,要等到宋乐彻底火的时候才开始提这件事情?” “那个视频是您拍摄的吗?如果是您拍摄的话,为什么不亲自发出来呢?” “你和江月认识吗?” …… 一个个越发尖锐的问题被记者甩出来,他们不余余力想要拿到第一手爆料。 是以话筒不断的捅过去,如果没有保镖的阻拦,怕是要直接怼到宋清嘴里面去。 被不断逼着的宋清听着记者越发尖锐的问话,苍白的小脸彻底没有血色了。 她红着眼看着这些个记者,咬着下唇含着泪,一副隐忍到了极致的模样。 太可怜了。 除了宋清旁边的小助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在他们愣神的这一瞬,宋清忽然带着哭腔出声:“你们放过我吧,不要再提宋乐了。” 她像是被伤害到极致一样,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泪流满面。 “我拿她当妹妹,她还是不放过我,可我什么都不想要啊,我只是想要守住他就够了呀……” 宋清像是彻底崩溃了,“可是为什么?她拥有了一切还要继续把我最后的爱意给抢走呢?” 记者不说话了,一时之间谁都没有料到如今这种场面。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退,甚至眼里面都在冒着精光。 这一副偌大冤屈和恩怨的模样,背后的原因肯定很劲爆! 宋清果然不负众望,继续哭诉道:“明明我才是景泽的未婚妻,明明只差一点点,我就会拥有幸福了,为什么她还是要抢走他?!” “我的父母已经被她抢走了,为什么她还要来招惹我的未婚夫,她明明就已经有了那么多爱了呀!” 情绪极为激动的宋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来直接过于悲伤,一口气没有上来,便晕倒在了助理怀中。 现场一下子极为混乱,被从天而降的大瓜砸得头晕眼花的记者默默理了一下事情。 所以…… 陆影帝和这个新晋小天后其实是未婚夫妇,但是中途因为宋乐的勾引,陆影帝出轨。 天!这可真他妈劲爆!!! 在现场的记者快要兴奋疯了,这种屠榜的头条谁第一发谁就直接赚大发了呀! 于是,早上才发生的事情,中午陶然去找沈殊墨的途中就得知了全部过程。 这宋清倒是个会演的,那委屈之中夹杂着的愤怒,拿捏得刚刚好。 甚至哭成那样,妆容都没怎么花。 老传统技能了。 陶燃关上手机的时候,系统忽然出声:【动手吗?】 陶燃愣了一下,联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她摇了摇头。 【您要找沈殊墨干什么?现在他的黑化值高达90%,很危险的。】 “我知道。”陶燃微微阖着眼,“我就是过去刷黑化值的。” 系统代码停滞了一瞬,不过下一秒它又反应过来,自家宿主又不是没有摸过老虎屁股。 在支线任务目标雷区上蹦跶,可是陶燃的传统技能。 所以它吞下了关于沈殊墨异常的提示,并对自家宿主保持着绝对盲目的自信。 …… 出租车停在别墅区外面,陶燃下车,直接给沈殊墨发了一条消息。 冬天的小火苗:见一面,我在别墅区的外面。 消息没有回复,但是陶燃没有半分着急。 果然,十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过,便有人恭敬的过来将陶燃给接了进去。 进了沈宅的之后,陶燃被宋自尘带去了二楼的书房。 在途中的时候,她前面那个斯文俊秀的秘书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直到陶然敲响书房的门,他都没有憋出来半个字眼。 “进来。”有些嘶哑的声音听得陶燃眉头一挑。 沈殊墨的声音怎么有些不对劲…… 没有仔细思考下去,陶燃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书房里面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透不进半分光亮。 周围全都是塞满书籍的书架,在略微昏暗的空间里面,无故让人压抑不已。 沈殊墨叠腿坐在一盏暖黄色台灯旁边的椅子上,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低头翻看着手中的英文书籍。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被眼镜挡去了几分阴翳,如同水墨画的眉眼瞬间俊美贵气起来。 他坐在那,似乎并不在意陶燃的到来。 “沈殊墨。”陶燃语气极淡,“你到底想要什么?” “呵。”沈殊墨轻笑了一声,终于抬头看向了陶燃。 他坐在灯光之下,反光的镜片让人看不清他眼里面的情绪。 陶燃冷着脸,听到那人用着暗哑的嗓音说道:“我想要什么?你不清楚吗?” 像是许久都不曾说话一样,每一个字眼似乎都像是在沙砾上滚过一遍。 出口的时候,带着的血腥气似乎布满着沈殊墨的整个口舌。 他贪婪的看着面前这人,脊背绷得像是快要断掉的弦。 在看到陶燃过来之后,沈殊墨脖颈上陡然爆出了青筋,像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一样。 似乎只要她稍微放松一下,对面那人便会将她吞噬得一丝不剩。 陶燃眼神平静,靠近沈殊墨之后,她瞳孔猛得缩了一下。 沈殊墨两只冷白精瘦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依旧在溢着血。 在陶燃注视的这几秒,那上面的血迹又晕染开了一些。 先前被白衬衫的长袖盖住,这才导致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察觉到陶燃的目光后,沈殊墨病态般的眯了眯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就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像这样,就像这样注视着他!不要将目光移开! “啪嗒。”沈殊墨的那本书掉到了地上,但是他像是看不到一样。 勾了勾猩红如血的唇瓣,他忽然站了起来。 “乐乐,回来好不好。”声音很轻,像是怕稍微大一点,就会将自己的小兔子吓跑一样。 ------------ 第三十一章 西装与偏执狂(31) 他站在陶燃面前,语气蛊惑得像是魔鬼。 那双贪婪的眸子,即使有着镜片的遮挡,还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一点端倪。 或许是因为渴望到骨子里面,沈殊墨指尖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垂着眉眼,想要伸手触碰。 但是才稍稍靠近,便被陶燃一巴掌挥开了。 “啪!” 【温馨提示,支线任务目标沈殊墨黑化值92%。】 两道声音几乎是一同响起,陶燃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她仰着头,眸子里面从始至终都是一片漠然。 “这是我公司80%的股份。” 陶燃将手里面的合同举在二人中间,语气没有半分软化:“这是我所有的东西,我把它给你,甚至我以后赚到的所有都可以给你。” “我用我的全部来换取我音乐上的自由。”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下之后,沈殊墨笑了。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脊背都弯了下来。 “宝贝儿,你不会以为我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钱吧。”沈殊墨突然收了笑意。 他单手将无框眼镜摘了下来,随意的丢在脚边。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伸手捏住了陶燃的下颌。 两人的鼻息瞬间便暧昧的缠绕在了一起,沈殊墨那双眸子的病态第一次毫无掩饰的展示在陶燃面前。 里面的晦暗被痴迷包裹着,像是裹着糖汁的鸠毒。 似乎比她想象得要危险。 陶燃眯了眯眼,毫无畏惧的对视回去。 “难道不是吗?” 这话一落,脑海里面的系统瞬间警告:【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97%,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再重复一遍,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 陶燃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疯狂招惹面前这人。 “沈先生无往不利,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值得沈先生这么大费周章的。” “当然,我希望沈先生把我的公司收购之后可以好好善待我的艺人……” “包括祁臣钧吗?”沈殊墨忽然打断了陶燃的话。 他死死的盯着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答案一样。 “当然。”陶燃回望着他,“祁臣钧很优秀。” “优秀?宋乐。”沈殊墨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了陶燃,他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那我呢?”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真真正正的为我动过一次心?”沈殊墨忽然不着头尾的问了一句。 他有些固执的问她:“是不是连我们的初遇都是你的处心积虑?你是不是很享受把我玩弄于掌心的感觉?” 每说一句话,沈殊墨掐在陶燃腰身上的力道便加重一分。 原本就细瘦的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消瘦到了似乎可以握在手中一样。 莫名给沈殊墨一种直觉,若是没有这厚重的衣服,面前这人恐怕被风轻轻一吹就被带走了。 她怎么会突然瘦了那么多? 沈殊墨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一样,目光一寸寸的掠过陶燃的脸庞。 她仰着头看着他,那双眸子漠然到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她面前的人可有可无一样,永远都无法在那双眼睛里面留下身影。 沈殊墨心口一窒,密密麻麻攀沿上来的恐慌和嫉妒瞬间便攥住了他所有心神,让他再也无瑕顾及其他。 “你也是这样看他们的吗?”沈殊墨抚上陶燃的眼尾。 “祁臣钧,陆景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们呢?” 他红着眼,划到陶燃嘴唇上的指腹陡然用力。 明明是一副恨不得将人连皮带骨都吞噬殆尽的模样,偏偏唇瓣落到陶燃的脸上时却又小心翼翼到了极致。 “乐乐,看看我好不好?” 沈殊墨猛地将脸埋到陶燃的脖颈处,颤着声音说道:“呆在我身边,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带着些祈求的语气,似乎卑微到了极致。 可是实际上,系统正疯狂的在陶燃脑海里面尖叫:【警告!警告!BE任务目标沈殊墨黑化值100%,正处于极度崩坏之中,请宿主注意生命安全!】 陶燃叹息一声,终于刷满了。 多亏这家伙变态的占有欲和藏在骨子里面的不安,每次刷黑化值的时候都不会太难。 真正的挑战是在后面,怎么在十天的时间内将沈殊墨的黑化值清零…… 闭眼盖住了眼里面的情绪,再睁眼之时,陶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眼里面一片平静。 她停止了挣扎,叹息一声,忽然温顺了下来。 “沈殊墨。”陶燃开口:“你比他们任何人都好。” 这句安抚性的话却让沈殊墨猛地绷紧了脊背,他像是逃避一样死死的抱住了陶燃。 手腕大概是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又逐渐冒出了鲜血。 陶燃没有看见,她眼神虚无下来,像是含着巨大的悲伤。 “我对他们从来没有过感情,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在恨着陆景泽,至于祁臣钧……” “不要说了。”像是害怕听到一样,沈殊墨打断了她。 但是陶燃依旧没有停止:“我的确利用了祁臣钧,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我是有苦衷的。” 她微微推开了沈殊墨,直直看着那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眼。 “我做这一切不过是要处理一些私人恩怨而已。” 陶燃忽然牵住了沈殊墨的手,在后者颤抖的瞳孔下,她珍视的在指尖上落下了一吻。 “我会告诉你真相的,就当是我最后的自私吧。” 说完,她忽然抬头看着沈殊墨,翘了翘唇角,那双眸子终于不再是漠然,反而充斥着浓密的爱意和掩饰不住的哀伤。 那一瞬间,莫大的不安像是一张大网,密密麻麻的裹住了沈殊墨的心脏。 他眼睫颤动得厉害,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陶燃忽然伸出食指抵在了他的唇瓣上。 “嘘。”陶燃脸色苍白的说道:“沈先生,请你相信,我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 话落,她伸手眷恋至极的摸了摸沈殊墨的脸颊,笑容之中似乎夹杂了很多东西。 “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但是很快的,很快就好了。” 我很快就会永远的离开你,你会短暂的痛苦,但是不用担心,因为时间会解决一切的。 你会幸福的,我的沈先生。 眼尾的泪水还是滑落在二人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陶燃没有看见,在她闭眼之后,沈殊墨眸底那无法掩饰的恐惧。 …… 在陶燃离开之后,沈殊墨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一样。 他沉默的坐在昏暗的阴影里,像是自虐一样不断的掐着手腕上的绷带。 只有痛苦可以阻止他的胡思乱想,竭力忽视那股让他不安到极点的直觉,他自嘲的笑了笑。 “怎么会呢,我的乐乐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她说过的……”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沈殊墨死死的掐住手腕,病态的扯了扯嘴角。 “是的,她说过的……她怎么会骗我呢……” “不可能的……” ------------ 第三十二章 西装与偏执狂(32) 低哑的呢喃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谎骗那半分的安慰。 蜷缩在阴影里面的沈殊墨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狂徒,现在,只需要丁点事实,便可以令他永坠地狱。 …… 离开的陶燃瞬间便收敛了眼里面那莫大的哀伤和眷恋,眼睫低垂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个高傲到连情绪都吝啬的星盗首领。 一切都是虚幻,只有重生和复仇才是她必须要做的。 为此,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三儿,动手吧。”陶燃掀开眼帘,姿态带上了几分懒散。 在一声沉闷的电子提示音响了之后,她勾了勾苍白的唇角。 “去临水苑。”吩咐了一声开车的保镖,陶燃便靠了回去,微微阖上了眼。 这几乎已经是她最后几天的时间了,若是没有系统,陶燃现在清醒都是艰难的。 脑子里面时时刻刻像是被针尖扎着一样,尖锐的疼痛似乎要她将头皮都给扯下来才会罢休。 或许是癌细胞的转移,现在的她,连呼吸都艰难不已。 但是即使这样,她面上依旧没有露出半分痛色。 系统原先还极为震惊,但是联想到陶燃在原世界的经历之后,它又立马释然了。 这点伤痛,与之相比起来,的确是不够看的。 陶燃不知道系统的胡思乱想,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等再睁眼的时候沈殊墨的车已经停在了临水苑前面了。 根据系统给的消息,江月似乎又攀上了一个金主。 那人是个有家室的,所以才小心翼翼的把江月给藏在这个高档公寓里面。 临水苑是被上流人士笑称为“金屋”的地方,顾名思义,这是那些有钱人用来“藏娇”的。 是以这里的保安旁的不行,认车的能力倒是一流。 见陶燃从一辆豪车上下来,还以为是哪家夫人又来这抓小三了。 所以拦都没有拦,动作利索的便将陶燃给放了进去。 C栋602的高档公寓里面,江月才娇滴滴的挂了自家金主电话。 她心情极好,因为陶燃的那件事情,导致她现在也火了一把。 有好几个角色都找上了她,就连综艺也排着的来,更不用说自己因为爆出那件事情还得了一大笔封口费。 日子似乎过得越来越红火了,尤其是看着宋乐吃瘪,尤为痛快! 在她心情颇佳的哼唱着小调之时,门铃忽然响了。 江月没怎么注意,直接开了门,然后便见到了戴着墨镜勾唇笑看着她的陶燃。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陆景泽几乎已经快要被宋清给气疯了。 那个蠢货不管不顾的将所有事情都一股脑的捅了出去,导致本来就处在舆论中间的陆景泽更加寸步难行。 先前陆景泽的人设被营造得太过于完美,导致崩塌的时候像是雪崩一样,牵连出了一堆问题。 陆家长子出轨的丑闻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陆氏更加雪上加霜,几乎只差一根稻草,这栋商业大厦便会轰然倒塌。 陆景泽被气得双眼发红,气势汹汹的便找上了宋清。 “你是疯了吗?!” 陆景泽失去了所有的仪态,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对着宋清大吼大叫:“你知道你那三两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坐在沙发上的宋清低着头不言语,似乎像是一只无害的兔子一样,只会红着眼睛低声啜泣。 陆景泽越看越心烦,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施舍般的说道:“现在你去澄清事实,我就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般不要脸的话惊呆了宋清,她抬起头,那双眸子并没有像是陆景泽想象之中的那样红彤彤。 反而充斥着几分难以置信,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面前这人一样。 “陆景泽,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宋清没什么心思装下去了,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个蠢货在失去了男主光环之后,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她向来最会审时度事,在明白陆景泽对她没什么用之后便只会榨干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陆家那点资产,既然陆景泽守不住,那就由她来帮一把吧。 宋清彻底把伪装给撕开了来,她轻蔑的看着陆景泽:“出轨宋乐的是你,当年丢掉宋乐也是你提出的开头,现在倒是像条狗了,又想巴巴的跑回去?” “陆景泽,世界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嘲讽的笑了笑,宋清忽然压下长睫,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早上你不是说要把我投到陆家的所有钱都给还回来吗,现在给你机会。” 陆景泽像是第一次见她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一向温软得似乎可以随意揉捏的人会心思歹毒到这种地步。 宋清才不管他是什么表情,丢了一沓文件在陆景泽脚边之后,她道:“还钱吧。” 先前投钱的时候自己没有注意,太过于理所当然,所幸宋家的老东西留了一个心眼,背着她准备了具有法律性质的合同。 陆景泽眉头皱得死死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文件,瞳孔忽然猛得一缩。 宋清见了,饶有兴趣的残忍说道:“既然你要解除婚约的话,我也没必要客气了,连本带利的违约金还请及时划到宋家的账上。” 说完这话,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捂住嘴惊讶的说道:“呀,我都忘了,现在陆家拿不出那么多钱吧。” 语气变成了先前那般温柔小意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里面,却全都是恶劣的嘲讽。 宋清放下手,缓缓勾起唇角,看着几乎已经气疯了的陆景泽轻声说道:“不过没关系,你们不是还有陆宅吗?” “那应该还挺值钱的吧。” “宋清!”陆景泽猛地靠近,他似乎是被气极了,伸手便掐住了宋清的脖颈。 “咔擦。”在他动手的下一秒,一道清脆的相机声突兀的响起来。 陆景泽惊愕的回头,见到宋家小儿子宋阳正在恶劣的笑着。 他朝陆景泽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眯缝眼里面,全都是恶毒。 “影帝家暴,被爆出丑闻之后殴打未婚妻,这个大新闻,不知道可以卖多少钱呢?” 小胖子公鸭嗓拖得极慢,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陆景泽慌乱了一瞬,下意识的便松了手。 ------------ 第三十三章 西装与偏执狂(33) 宋清乘机挣脱开来,她捂着脖颈上的伤痕,大口的呼吸着。 在看到陆景泽苍白的脸色之后,她痛快的笑了出来。 “愣着做什么呢?陆景泽,若是再不快一点,我可不保证明天的新闻会写些什么。” “宋清!!” 陆景泽死死的捏住了拳头,双眼被刺激的发红。 他狠狠的看着宋清,似乎恨不得将那浅浅笑着的人给五马分尸一样。 但再如何恼怒不甘,陆景泽也十分明白。 现下陆家本来就被刻意针对着,若是他再出些问题,那些新拉过来的投资肯定也会打水漂…… 沉闷的愤怒像是要将陆景泽的理智都给灼烧殆尽一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黑沉得像是要吃人似的。 …… 凌晨时分,年轻人的夜生活才逐渐开始。 在肉眼无法察觉的数据世界里面,一串游离的浅绿色数据在互联网上篡改着某些东西。 于是,在深夜时分,网友手里捧着的大瓜……反转了。 最先开始的是这件事情的曝光者江月,她在深夜上传了几张聊天记录。 对面那人承诺给她一大笔钱,只要她去曝光这件事情并成功将之闹大,后面会补给她更多。 开始怎么做,中途又如何开始闹,规划得完完整整的。 这明显就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像是要不予余力的将宋乐置之死地一样。 当然,令广大吃瓜网友更坐不住的,是在江月爆出这件事之后,国家官网上发出来的爆炸性消息。 原先那几张照片被曝光的时候,连带着的,还有权威人士的鉴定,肯定了那些照片没有经过合成。 但是这一次,国家网络机构直接出面打假。 所有吃瓜的人才知道,前两张照片经过国外最新技术的加工过,这才逃过了一层层的鉴定。 就连国家网络机构都花了许多心思,才找出了一点端倪。 “宋乐是无与伦比的天才,在乐坛上,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一个将华语带向全世界的天才,不应该被污蔑所埋没。” 国家官网深夜发布的这一条消息,简直像是惊雷一样,将所有吃瓜群众劈得外焦里嫩的。 这可是官方爸爸啊!一向不会掺和娱乐圈的真真假假,却在宋乐出事之后,连夜加班就为了澄清这些荒谬的谎言。 国家亲自盖章认证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不堪呢。 果然,正当吃瓜网友处在大为震惊的状态之中时,网上又出现了两段监控视频。 其中一个还是这一久大热的综艺节目《歌唱者》官方发布的,视频不长,大概就是一分钟的时间。 但内容绝对够劲爆! 视频里,戴着口罩的陆景泽将宋乐堵在了角落里面。 他动作强势,不顾宋乐的挣扎,暧昧的一直在靠近。 而在陆景泽的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缓缓靠近。 网友定睛一看,这不是哭诉未婚夫出轨的宋清吗? 只是此时她不再是对外那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在看清那边的场景之后,她脸上甚至没有半分伤心。 倒是兴奋得不行,像是抓住了什么仇人的把柄一样。 她小心翼翼的拍照,然后若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歌唱者》官博配文: “天才不该被埋没,我们也是才注意到这段监控视频,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来,十分抱歉。但是请继续相信,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却永远不会缺席。” 正在所有人都吃瓜吃得恍恍惚惚红红火火的时候,第二个视频更劲爆了。 这个视频明显是一个小号发出来的,网友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这不是前面江月发出来的那个吗? 但是较之更为全面,流畅,时长也长了不少,而且里面的内容可以说得上是南辕北辙。 【我靠!!原来当初是宋家丢弃宋姐的啊?!】 【听听,听听,他妈宋清还将人给扒拉得半露不露,专门丢到那些脏乱的地方,这和杀人有什么差别?!】 【太恶心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恶心到这种地步呢?】 【真事,我以前是宋乐的邻居,她父母emmm,反正从来没有见他们对宋乐好过一次,而且更恶心的是,陆景泽原先和宋乐在一起的时候就出轨宋清了,所以,其实宋清才是那个小三。】 【原来从始至终受伤的只有我们家宋姐,抱走大哭!】 …… 这反转转得太彻底了,导致大部分吃瓜群众的目光都放在了宋清和宋乐那恶心的一家子人身上,倒是忽略了第三张照片没有被打假。 少数人提出之后也迅速的被埋没在铺天盖地的怒骂之中。 今晚,对于手捧大瓜的网友来说,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二天清早,等到宋清带着好心情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手机都已经快要被打爆了。 大部分是来自她经纪人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陌生号码。 看着手机不停的震动,宋清皱了皱眉头,心底忽然升腾出几分不安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经纪人的消息,而是上了自己的博客。 才点进去时,她呼吸猛得一窒。 #早先蓄意谋杀,后来凭空污蔑,论小白花宋清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宋清,真小三。# #真相大白!宋乐蒙冤,国家网络安全局官网亲自出面打假。# …… 热搜前十条,全都是类似的词条。 宋清随意的扫了一眼,心脏就像是被沉浸到寒冰之中一般,全身上下似乎都冷得发抖。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的,死死咬着下唇翻看着那些词条。 在看清原委之后,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自己拍陆景泽那张照片的时候明明小心至极,仔细观察了周围没有监控才动手的。 现在怎么回事?! 还有祁臣钧那张,明明就是她亲眼所见,为什么会说是假的!! 宋清被气得面色狰狞,她看着那些所谓的言之凿凿的真相,气得猛地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她胸口急速的起伏着,双眼赤红,勉强从盛怒之中拉扯出了一些理智。 肯定是沈殊墨! 一定是他! ------------ 第三十四章 西装与偏执狂(34) 在宋清那边快要被气吐血的时候,忙活了一晚上的宋自尘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自家老板卧房前。 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熬夜小天才,宋自尘充分证明了晚睡的孩子有瓜吃。 正在他缩在被窝里连叹“卧槽”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顶头上司的电话,让他去查关于宋乐早些年的事情。 吃瓜吃到头脑发昏的宋自尘,原本还在因为宋清捶胸顿足的做一个暴躁的键盘侠。 现在突然接到关于这方面的任务,简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用上了自己所有的渠道,发誓要为自己的偶像出一份力发一分光。 宋家虽然不入流,但也可以勉强算得上是S市的豪门了,只要用些手段,查到那些腌臜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现在,宋自尘看着手中的资料,面上有着几分犹豫。 以着自家老板把宋小姐捧在心尖尖上的那番模样,他看了这些东西,真的……能忍住杀心吗? “咚咚咚。”宋自尘还是敲响了门。 “沈总,查到了。” …… 昨天忙了许久的陶燃很晚才睡下,但是第二天早上,她很早便出现在了公司。 “张姐,通知一下,三个小时之后开一场发布会。”陶燃头也不抬的对着刚进来的张丽说道。 眼下有些青黑的张丽明显也是没有休息好,她看着陶燃拼命的模样,还是叹息了一声。 “先前和我们断开合作的那些品牌方刚刚发消息过来,愿意高价和我们合作。” “沈家的华西财团也准备投资。”张丽面色复杂,“你答应了沈殊墨什么?” 陶燃闻言抬起了头,像是开玩笑一样耸了耸肩,“我答应了什么都没有用,不是吗?” 反正没几天可活了。 张丽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心中顿时酸涩不已。 她强压下心绪,微微和陶燃错开视线,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说服江月的?不会把她打了一顿吧。”有些勉强的笑意带着几分涩哑的哭腔。 陶燃笑笑,眼里面是落日融金般的暖意。 她歪了歪头,有些俏皮的说道:“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总是最有效的方法。” 张丽点点头,她垂下眸子,没说什么,转头就要离开去准备接下来的发布会。 在她出去的时候,陶燃忽然叫住了她。 “张姐,麻烦你了。还有……”陶燃收敛了笑意,郑重的说道:“谢谢您。” “啪!”门陡然被关了起来,动作仓皇到有着几分害怕的味道。 张丽背靠在门上,她弯着腰,用手捂着嘴,死死的压抑着哭声。 角落里面的祁臣钧沉默的看着,他在阴影里面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去见陶燃。 三个小时之后,发布会成功开始了。 穿着一身红裙的陶燃瘦削柔弱到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可她站在那,眉眼一片浅淡漠然的骄傲,像是永远都不会低头的玫瑰女王。 她顶着王冠,傲视着世俗的流言。 沉寂了一瞬,无数“咔擦”声陡然响起,像是一场盛大的掌声。 这场流言持续了两天,来势凶猛,所有人都认为台上那人难以翻身。 但是转瞬之间,局势翻转。 被人挖出来悲惨过往的宋乐,现如今的光环更亮了。 在众人眼中,这人简直就是“美强惨”的典型代表。 是以陶燃才出现,就感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奇奇怪怪的。 像是……在看什么主角一样…… 她扫了众人一眼,垂下眉眼淡淡的说道:“我想诸位也清楚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多加赘述了。鉴于宋清对于我本人的污蔑,我将会向法院呈交所有的证据和损失。” 这话一出,举众哗然。 这是要追究到底的态度了。 想来也是,利用合成照片和错位带来的暧昧大肆造谣,使得正主遭受到了巨大的名誉损失,这已经构成了很严重的诽谤罪了。 若是宋乐诉罪成功,那么,宋清算是彻底废了。 现场的人脑子一转便想通了所有,但是却没有人怜惜宋清。 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众人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反应过来。 “宋小姐,我们清楚前两张照片都是假的,但是第三张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具体的消息,请问那是您的爱人吗?”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陶燃的回答。 “是啊。”让众人都震惊不已的是,陶燃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她嘴角向上翘了翘,但眉眼上却罕见的有着几分小纠结。 “我向我的先生说了一个小小的谎。”她叹气一声,“他应该会挺生气的吧。” 旁人有些疑惑,但是陶燃显然不打算给他们解释,而是开始这场发布会的正题。 “五天后,我将会在国家体育馆举行我人生之中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演唱会。” 爆炸性的宣布让台下的记者都愣神了一瞬,陶燃没有在意,她继续说道:“到时候全世界售票,欢迎各位来捧场。” 说完这句话,陶燃面色忽然微微一变。 该死!又开始痛了。 她咬着牙,垂下了眸子,旁边的张丽立马发现了异常,赶紧过来接下了发布会。 一些记者还在不放弃,不断的追问:“最后一次?宋小姐是即将要隐退了吗?” “请问宋小姐,这一切是否与您的爱人有关。” “你们是要结婚了吗?还是已经有了家庭?” …… 祁臣钧黑着脸应付那些记者,让工作人员赶紧带着陶燃离开。 与此同时,沈家宅邸。 一间低奢简洁的卧房之中,原本该是灰色冷淡的格调,却硬生生的被铺天盖地的照片破坏了协调感。 即使照片上的女孩眉眼稠丽明艳,一颦一笑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但当她以着极其恐怖的数量贴在所有地方时,却凭空多了几分诡异感。 穿着白衬衫的沈殊墨蜷缩在照片上。 他微微阖着眼,长睫颤动不已,像是一个瘾君子一样轻吻着照片上的女孩。 手腕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湿了,浓浓浅浅的沾染了一些在照片上。 若是平时,沈殊墨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文件上的白纸黑字。 ------------ 第三十五章 西装与偏执狂(35) 当初陆景泽出轨宋清的时候,宋乐正在外面拼命兼职,目的只是为了给陆景泽买一份生日礼物。 可等到她带着礼物满心欢喜的去找陆景泽时,见到的,是两具在床上交叠的恶心肉体。 冲击太大了,导致本来就一直在劳累的宋乐突然晕倒,然后便是突如其来的高烧。 被撞破的陆景泽一不做二不休,淡淡的提议,反正不是宋家的亲生孩子,也没有什么道理留下来了。 这句话一出,宋母便立刻明白过来。 等到陆景泽走后,宋母挥挥手,让宋清去丢人。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必多加赘述,等到宋乐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 面对的便是肮脏腥臭的垃圾堆和一群面色贪婪的酒鬼。 几乎是九死一生,宋乐才有惊无险的从那个小巷子里面逃了出来。 而这件事情的后遗症,便是让宋乐极其痛恨强迫…… 难怪……难怪那一晚之后她会是那种模样…… “滴答。”一滴猩红的鲜血落在了照片上,正巧坠在了女孩眼角上。 像是血泪。 沈殊墨呼吸衰弱到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他低着头,发丝散落下来,盖住了眉眼。 僵直了好一会儿,他像是一个赎罪的信徒一样,缓缓弓腰,以着虔诚的姿态吻上了那滴鲜血。 在他吻上去的那一瞬间,一滴水渍无声的晕染开了那份血红。 ………… 陆景泽先前为了赔偿宋家,为了公司不破产,不得不变卖了陆宅。 而且出于声誉着想,他私自挪用了新拉来的投资金,作为给宋清的封口费一起打给了宋家。 剩下的一部分,又拿出了一些买了一栋差强人意的小别墅,一家人憋屈的搬了进去。 后来舆论反转,宋清彻底成为了过街喊打的老鼠,而宋乐,比先前还要风光数倍。 陆景泽看着大楼广告屏幕上的人,眸色暗沉下去。 宋乐那么喜欢他,现在他自己刚好处在人生低谷之中,若是向她示弱一下,肯定能得到一些帮助的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陆景泽找上了宋乐。 “你说什么?”陶燃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陆景泽,“你要我拿出我公司50%的资金给你?” 像是咋舌陆景泽的不要脸一样,陶燃不可置信的说:“陆景泽,你没脑子还是觉得我没脑子。” “你不是喜欢我吗?” 陆景泽有些慌张,他不断催眠着自己,不断往着过往找着陶燃还喜欢他的证据。 “呵,喜欢?” 陶燃嗤笑了一声,她叠腿靠在了办公椅上,挑眉说道:“我当初拼死拼活兼职就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结果呢,你在做什么?” 看着陆景泽移开目光,面色不自然的模样,陶燃讽刺的勾了勾唇。 “陆大少爷可是正和我那好姐姐在我房间里翻云覆雨呢。” 陶燃像是被恶心到了一样,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说道:“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谁提出把我丢出宋家的?” “陆景泽,你脸是有多大啊?”陶燃陡然向前倾身,语调清清冷冷的:“我不亲手把你摁死在马桶里已经是我的仁慈了,你还有脸来见我?” “我……” 陶燃不想和这种垃圾纠缠,直接挥了挥手,学着沈殊墨,让保镖将人给丢出公司,顺便还拍了一个照。 于是,当天下午,陶燃和陆景泽的谈话录音与那一张照片全部被放到了网上。 举世哗然,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已经塌过一次房的还可以继续碎成渣渣。 这次的舆论风暴直接导致了陆氏的投资方撤资,结果发现他们投进去的钱已经被陆景泽挪用得所剩无几了。 为了填补亏空,陆家只能宣布破产。 但即使这样,沈殊墨依旧没有打算放过陆景泽。 在他的提点下,没有人愿意对陆家施以援手。 甚至就连体面一点的工作,陆家都没有办法找到。 更何况陆景泽自傲自大,陆家上上下下又是吃不了苦受不了委屈的主,如今这般,和断了他们生机没什么区别。 这当然是后话,现在的陆家,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致命性,还在奢望着可以去依靠沈殊墨重新崛起。 另一头,被传了律师函的宋清走了一大堆关系,甚至在开庭之前陪睡了一个权贵。 因为她太明白了,如果这场官司失败,她便是劣迹艺人,那她所追求的一切全都完蛋了。 她不甘心!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要拿到主动权。 在所有事情都打点完成之后,那权贵也答应了宋清会将她保下来。 宋清稍稍安心下来,甚至还有些得意。 女主?呵! 但是第二天,那个权贵便因为先前的违纪而遭到检查,一查便查到了宋清这边。 于是,宋清陪睡的消息便被曝光了。 恰好那天便是开庭的日子,被记者围堵的宋清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法庭外面。 因为挤着人才得以进来,是以她衣服凌乱,发型也散了下来,狼狈得像是逃难一样。 一抬头,宋清便和陶燃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依旧一身红裙的陶燃带着几分讽意看着她,眼尾眉梢上是一副懒散的倦意。 她微微昂着头看人,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宋清便先走了进去。 似乎那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跳梁小丑一样,根本不值得她多花心思。 宋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她尖声叫道:“宋乐!!” 陶燃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睨着她。 指尖抵在勾起的红唇上,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宋清,这只是开胃小菜,你当初对我做的一切,我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轻软的语调像是带着婉转的媚意,似乎每吐露一个字眼,便要他人的心神一分。 但却逼得宋清脸上血色尽退,惶恐太过,她头脑一热,便脱口而出:“你以为你能嚣张多久,不过是靠着沈殊墨罢了。” “等他死了,我看你还有没有今天这份气焰!” 陶燃眸子里面的情绪忽然变了,像是一把沾血的尖刀,刺破了薄凉,从而泛出眼底的冷冽来。 “宋清。”陶燃忽然靠近她,在后者强装镇定的目光下,她忽然抬手。 “啪!” 清脆的响声像是打在了众人的心尖上,一同跟着瑟缩了一下。 头都被打偏的宋清像是反应不过来一样,愣在了原地。 陶燃微微耸着眼帘,漫不经心的说道:“嘴臭的话就去马桶里面洗洗,不要落得和陆景泽一样,一张嘴就臭味十里。” 说完,也不管旁人什么反应,她转身就走。 在迈开脚步的那一瞬,耳朵轰鸣头脑发昏的宋清似乎听到了一句轻叹。 “他会长命百岁的。” ------------ 第三十六章 西装与偏执狂(36) 毫无疑问,宋清最后败诉了,法庭判决赔偿陶燃七百五十万,并拘留十五天。 在这个判决被敲定之时,另一个大新闻无声无息的登上了财经新闻的头条。 S市的豪门宋家被查出偷税漏税,还利用非法手段洗钱,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经法院判定,当事人宋远建和李慧敏将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并被处罚三倍税务上交。 这个新闻因为宋清的原因,直接屠了娱乐的所有榜首新闻。 现在,无论是财经新闻还是社会新闻,都会提到这一茬事情。 连带着的,还有被宋家抛弃,现在却红遍全球的巨星宋乐。 无形当中还给陶燃的演唱会做了宣传,导致上至八十岁的大爷大妈,下至五岁稚儿,都知道了陶燃要举办演唱会的事情。 现在不仅国内的歌迷粉丝在翘首以盼,国外的一大波狂热粉更是早早就来到S市等待着演唱会的开始。 虽然海外隔得远,但是该吃的瓜一份都没有落下。 甚至有博主专门成立了专题,带着海外粉丝一同逐字逐句的翻译国内的新闻。 上一秒还在感叹自家偶像狂野,下一秒真相大白的时候当场狂化成顶级键盘侠。 翻墙都要翻过来骂宋清和陆景泽一句。 等到演唱会放票的那一天,三十万张票三秒就被抢购一空。 现场工作人员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界面就已经挂上了“售空”二字。 不可否认,即使这场演唱会办得极为仓促,它也创造了有史以来大型演唱会售票最快的奇迹。 或者说,这场演唱会的本尊便是一个奇迹。 三个月的时间,横扫了国内外所有的大奖。 她甚至创办了自己的公司,登上了国际舞台,以着浓墨重彩的姿态将国内音乐单枪匹马的拉到世界的高度。 现在还即将举办国内有史以来最大的演唱会之一,国家出面宣传,各大奢侈品牌大楼外面轮番挂广告。 这排场,可以说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 陶燃坐在落地窗前,脸色苍白到没有半分血色。 祁臣钧和张丽各自拿着一沓股份转让的文件,不过他们都没有心思去看那些。 “去医院吧。”祁臣钧将纸张捏得死紧,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宋乐,去医院吧,会有办法的。” “签字。”陶燃依旧阖着眼,歪头靠在落地窗上,声音轻到似乎风稍微一吹便会所剩无几。 她面上没有多少苦痛之色,倒是弥漫着几分倦怠的颓丧。 换了一个稍稍舒服的姿势,她微微撑开眼睫,看着祁臣钧道:“当初我利用了你,让你遭受了一些无妄之灾,我很抱歉。” 祁臣钧绷着下颌,红着眼睛倔强的看着陶燃,声音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抱歉你他妈就给我活着啊!!” 陶燃愣了一下,然后好笑的弯了弯唇角,“哭起来丑死了。” 祁臣钧倔强的扭过了头不看她,倒是旁边的张丽,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悲伤的看着她,里面的慈爱柔软而纯澈。 “乐乐。”张丽叹息了一声,她跪坐到陶燃旁边,将几乎已经瘦成皮包骨的人给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面。 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 陶燃指尖蜷缩了一下,长睫盖住的眸子有些愣怔。 “你看,你说你要浓墨重彩的活着,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他们爱你,敬你。你呀,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呢。” 张丽眼睫颤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眼眶里面的泪水。 可她还是在笑,手掌轻轻的滑过陶燃的发顶,像是一个骄傲的母亲一样,她颤着声音说道:“我们的乐乐是奇迹呢,也是……” “……我的骄傲。” 尾音落下来的时候,像是砸在了陶燃的心头上一般,她瞳孔微微缩了缩。 残阳西斜,余晖漫天,在飞舞的光尘之中,陶燃白到几乎透明的指尖动了动,像是要拽住温柔。 可是最终,随着风散去的叹息还是带走了那份勇气。 …… 夜色凉如水,在一片昏暗之中,沈殊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特别设置的铃声尤为好听,是陶燃曾经在雨夜唱给他的小调——《情人》。 几乎只是响了一秒,电话便被接通了。 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好像是恶作剧成功一样,有着几分恶劣的小得意。 “明天的演唱会你会来吗?” 沈殊墨没有说话,他垂着头,眉眼全都埋在了一片阴暗之中,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似乎连呼吸都微弱到没有。 陶燃好像浑然不在意一样,自顾自的说着:“穿得正式一点好不好。” 带着笑意的声音有些软,沈殊墨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到,对面那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懒散倦怠,似乎永远扫不开眼尾上的那几分媚意,勾魂夺魄得让人心生恶念。 喉结滚动了一瞬,沈殊墨低低应了一声“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眼,却像是将他喉咙都割裂得在透风一样。 本来绷紧的脊背开始不断的微微颤抖,像是心脏疼得受不住一样,他死死的扣住胸口,逐渐弯下腰来。 “对不起。”沈殊墨将头抵在满墙的照片上,声音涩哑。 明明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踩着她的痛楚占有她,高高在上的感动自己。 真是可笑至极。 【BE任务目标沈殊墨黑化值80%。】 陶燃面无表情的听着系统的播报,眸光闪烁了一下。 看来愧疚的确很有用。 她懒洋洋的蜷缩在沙发里面,翘了翘唇角说道:“没关系的,什么都没关系的。” 反正我快要死了。 对面没有回应,陶燃也不在意,她微微垂眸,笑道:“明天是个好日子,对吧。” “嗯,是个好日子。” 那应该挺适合离别的吧。 陶燃笑笑,“明天见。” “……明天见。” …… 4月1日,S市像是骤然活起来了一样,全市似乎都处在一种极其昂扬的气氛当中。 街道上随处可见陶燃的应援和广告,朋友见面的话题也三句离不开即将开始的演唱会。 洋溢着的喜悦像是整个城市都在参加一场盛大而隐秘的婚礼。 ------------ 第三十七章 西装与偏执狂(37) 在高楼吞噬完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演唱会准时开始了。 硕大而高规格的体育馆里面,直接容纳了近乎三十万人,为了维持秩序,甚至动用了警备资源。 灯光暗淡下来,举目所见全都是荧光棒和陶燃照片的灯牌。 不知道究竟是谁起的开头,偌大的场馆人声齐震,以着极其恢弘的气势不断呼喊着“宋乐”二字。 那种狂热的崇拜像是灼热的太阳一样,不断融化着周围人的冷静。 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海浪一样不断拍打着众人的心神。 直至舞台中央那抹白色的身影出现,现场的热情瞬间高涨到另一个维度。 有人撕心裂肺到泪流满面,有人狂热得像是见到了神明的信徒。 看着舞台中央的那个身影,众人狂热而又痴迷。 不同于以往一身张扬肆意的红裙,今天的陶然穿着一套抹胸白裙,长及手肘的蕾丝手套,甚至头上还盖着一层极为轻薄的头纱。 像是一个新娘,一个娇小到有些孱弱的新娘。 “我不知道我今天穿的这一套合不合适?”她举着话筒,眉眼稍弯,带着笑意问出了这句话。 几乎是在她话落下的那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回应便随之而来:“合适!” 陶燃轻笑了一声,她有些俏皮的歪了歪头,“我也觉得挺合适的。” 她说话轻轻冷冷的,像是没有多少力气。 被灯光笼着的时候,似乎马上就会长出翅膀,毫不留恋的飞离这世俗。 坐在最前面VIP座上的沈殊墨忽然死死掐住了指尖,狠皱着眉头。 周围都坐着歌迷,可都没有他穿的那么正式。 一身挺阔的高定黑色西装,衬得人越发的身高腿长,肩宽腰窄。 几乎完美的身材被淋漓尽致恰到好处的彰显了出来。 他不像是来参加演唱会的,倒像是……来结婚的? 旁边握着一把荧光棒的小伙子好奇的多看了他两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属实被惊艳了一把。 男人目光寡情如刀锋般淡漠,五官俊美到近乎于完美。 隐匿在狂欢的浪潮之中时,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 现在宋神的粉丝都是这么叼的吗? 小伙子战战兢兢的捏住了手中的荧光棒,再次出声的时候不自觉的拘谨了很多。 沈殊墨并没有注意到他,或者可以说,他现在似乎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舞台上的那人。 太瘦了,瘦到几乎有些病态。 病? 像是有什么火花落到干枯的思绪上一样,过往的风一吹,便以着燎原之势疯狂席卷了沈殊墨的所有理智。 不不不! 她只是因为自己强要了她,又不断的想要逼她折了翅膀,太累了而已。 对! 她只是太累了而已。 他的乐乐只是太幸苦了,幸苦到瘦得脱相,只要之后自己去养一养,费尽心思的养一养,她会胖回来的。 他会去学着做菜,做甜点,将他的小兔子给喂得白白胖胖的。 可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心慌呢?心慌到似乎胸口都是绞痛的。 “先生?先生?” 沈殊墨回神的时候,演唱会已经进行到了大半,现场人群的热情高胀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偏头,刚刚好像是旁边的青年在叫他。 那青年对上他的目光面上有着几分害怕,但是眼里面的羡慕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沈殊墨愣神了一瞬,然后一束灯光咻呼打到了他身上,连带着的,还有大屏幕上投影下来的清晰影像。 在一片嘈杂的惊叹之中,沈殊墨愣愣的抬头,一眼便撞进了温柔之中,再也脱身不得。 他听到那向来清冷散漫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炫耀,“看吧,我家沈先生真的很好看。” 沈殊墨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一样,又酸又胀。 他忽然之间有些紧张,像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一样有些无措的看着陶燃。 陶燃好笑,这人原来还会有这副表情呀。 挺可爱的。 她走下了舞台,摄像机也跟着一起移动。 于是,在现场三十多万人的瞩目下,陶燃停在了沈殊墨面前。 她像是快要消逝的精灵一样,周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勾唇浅笑时,眸中暖意之下流动着的,是一层浅淡的哀伤。 沈殊墨手腕上的伤口似乎又开始痛了。 他看着面前这人不断的靠近,直到唇角微微一暖,全场爆发巨大的掌声狂欢之后,他才像是猛然惊醒一样。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70%】 陶燃眼睫颤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拉着人便将之带到了舞台之上。 在万众瞩目之中,陶燃放下话筒,偏头笑着对沈殊墨说:“像不像一个婚礼。” 沈殊墨瞳孔猛地缩紧。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65%】 陶燃笑了,她和沈殊墨光明正大的站在舞台上。 台下是像浪潮一般的欢呼和祝福,他们站在人海之间,只是咫尺之距而已。 “这是我最后一场演唱会,同样,也是我最后一次和大家见面。” 沈殊墨呼吸一紧,下意识的抓紧了陶燃,生怕下一秒眼前这人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一样。 原先还在欢呼雀跃的人潮声音忽然小下了几分,陶燃没有在意。 她笑着说:“所以我要把我的爱人介绍给你们,我要向世界宣布我的独占欲。”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50%】 陶燃翘着唇角,她正对着沈殊墨,带着笑意叹息道:“我的沈先生实在生的太好了,又那么温柔,以后再遇到喜欢的人……” 她微微歪头,眸光有些湿润,可笑意却温柔到了极致。 带着微弱的哭腔,陶燃问他:“……把我忘了怎么办?” 这些奇怪的话乍一听好像有很大问题,但众人仔细思索了一下,而后脸色瞬变。 什么叫最后一次见面?什么叫她的爱人以后忘记了她怎么办? 她…… 沈殊墨忽然之间有些茫然,他胸腔的那颗心脏似乎也随着真相一点点的剖开来。 太痛了,一呼一吸之间好像都是粘腻的血腥气。 沈殊墨耳边什么都没有,他甚至看不到浩如星海的应援荧光棒,眼前就连陶燃的身影似乎都在发虚。 他茫然的歪了歪头,指尖抖得厉害。 小心翼翼的拉着陶燃的衣角,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陶燃看着他愣了一瞬,甚至就连舞台之下的观众都渐渐安静下来。 现场很多人都很有见识,当然会认识这个世界级别的富豪。 但所有媒体都知道,沈家主是一个何等骄傲自持的人。 可是现在,那人却像是下一秒就会崩溃一样。 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只是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措的看着陶燃。 众人忽然不忍心看下去了。 陶燃垂下眼睫,问系统:“我还有多少时间?” 【五个小时。】 她叹息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 “哭完之后,要记得我。” 原来,咫尺之距,生死相隔。 ------------ 第三十八章 西装与偏执狂(完) 陶燃伸手抹掉他的眼泪,然后在周遭寂静之时,她踮起了脚尖,缱绻的在他的嘴角上留了一个吻。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40%】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30%】 “啪嗒。”话筒掉落在了地上。 陶燃终于掀开了伪装,露出了内里的疲倦来。 她将额头抵在沈殊墨的胸膛上,说道:“沈殊墨,带我走吧。” 在话落的那一瞬间,陶燃被横抱了起来。 旁边一直在严正以待的祁臣钧立刻上台主持秩序,并向众人解释原因,将陶燃的病情公之于众。 后面的事情离开的二人都没有心思再管了,他们一人如同行尸走肉,一人已经痛到有些神思不属的地步。 等到陶燃再有意识的时候,睁眼便是双眸布着血丝的沈殊墨。 他将她抱在怀中,直直的看着她,似乎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本来两人的体型就差得有些大,此时更是。 陶燃像是嵌入在沈殊墨怀里一样,契合到没有半分间隙。 明明是陶燃病入膏肓,沈殊墨却比她还要像一个死人。 眉目之间没有半分生机,就连双手都冰冷得瘆人不已。 陶燃心中叹息,在抬眼的时候忽然有银光划过她的视线。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指尖有些抖的去触碰有些发白的鬓角。 “你……”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殊墨语调似乎很平静,他打断了陶燃,抓住她的手,将之带到唇边来。 弯翘的长睫微微耸着,似乎只是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第一天对你态度不好的时候。”陶燃艰难的扯出一个笑,“那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我不想让你那么伤心,便想了一个笨办法。” 沈殊墨脊背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15%】 “可是我还是后悔了。”陶燃叹息一声,“我好喜欢你,喜欢到只要一想到某一天你会忘了我,我就觉得很难过。” 大概是回光返照,她有了一点精气神。 她缩到沈殊墨的怀里面,指尖碰上了喉结上的那颗小痣。 “沈殊墨,我是不是很自私啊。”陶燃含着泪问他。 胸腔又开始痛了,像是有血涌在沈殊墨的喉咙里,他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 陶燃看的噗嗤一笑,眼角的泪水瞬间落下了。 她有些任性的说道:“你看,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以后记着我的时间可不可以长一点呀。”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10%】 “会的。”沈殊墨将脸埋在了陶燃的颈窝里,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两个字眼来。 感受到皮肤上的滚烫之后,陶燃指尖一僵。 【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陶燃扫去眼里面不该有的情绪,重新弥漫上哀伤。 “听歌吗?”她笑着问。 没有等沈殊墨回答,陶燃兀自哼唱起了小调。 悠长的韵调很是哀伤,却又带着浅淡的眷恋。 这是陶燃承诺过只给沈殊墨一人唱的小调——《情人》。 长夜未尽,黎明遥遥无期。 陶燃呼吸已经开始艰难了,她无力的靠在沈殊墨怀里面,呢喃出声:“沈殊墨,我真的好喜欢你呀。” “嗯。” “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 “不会。”沈殊墨压抑着情绪一字一句道:“我爱你,不会去喜欢其他人的。” “可是我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陶燃笑着哭,“我都还没开始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呢。” “是妻子。”沈殊墨纠正道,他将下颌轻轻的抵在陶燃的发顶上,无声的留着泪。 “我的乐乐很好,不需要学什么。” 陶燃努力的拽着沈殊墨的衣襟,偏头看向窗外。 漫天星河浪漫而长久,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都永远那样灿烂而盛大。 “抱歉啊,沈殊墨。”陶燃瞳孔里面的意识已经在逐渐消散了,她倔强的想要撑开眼帘,却总是显得无力。 周遭的所有都在模糊的远去,陶燃呼吸紧了起来。 她哀伤而不舍,颤着指尖想要触碰沈殊墨的脸颊。 后者闭上了眼,将脸贴上了快要失去温度的手掌。 陶燃笑了,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向沈殊墨告白。 “我爱你。” 【BE支线任务目标黑化值0%】 【宿主生命值已消耗殆尽,即将跳跃下个任务世界,各项数值正在计算中……】 …… 祁臣钧和张丽忙完之后没来得及休息,便马不停蹄的满世界找陶燃。 最后终于在拂晓的时候有了消息,他们二人连忙赶往医院。 等到推开病房的门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愣在了原地。 晨光熹微,穿堂而过的风撩过银白的发丝,柔软而悲伤。 沈殊墨没有大哭,没有崩溃,却一夜白头,生机尽褪。 他温柔的抱着没有生息的陶燃,像是在哄睡玩劣的小妻子。 极致的绝望总是无声无息的,滔天骇浪卷走了他所有的爱意与希望。 张丽红着眼眶,死死的捂住嘴,哀鸣却还是止不住的泄出了风声。 旁边的祁臣钧移开了视线,他倔强的咬着牙,任由泪流满面也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殊墨动了。 他弯腰小心翼翼的将陶燃的尸体抱在怀中,眸中一片死寂,嘴角却诡异勾起了一个弧度。 “宝贝儿真不乖,我们回去再睡好不好。” 陶燃自然不会回应他,但是沈殊墨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一样,宠溺的笑了笑。 他把西装外套盖在陶燃身上,抱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里。 在路过面色惊骇的张丽二人时,沈殊墨极有礼貌的对他们点了点头。 “抱歉,我夫人有些贪睡,等她醒来之后我会告诉她的。” 说完,他甚至还优雅的笑了笑。 一切都诡异到让人脊背发麻。 张丽面色发白的看着沈殊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 日子过得很快,祁臣钧经营着陶燃留给他的公司日益进入正轨。 往日的纨绔富二代,也穿上了西装游走于觥筹交错的酒局之间。 张丽成为了业界著名的金牌经纪人,她的女儿也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在升学宴上,她女儿问她:“姐姐会为我骄傲吗?” 张丽慈爱的笑了笑,想到那个假装冷漠其实很温柔的女孩时,她肯定道:“会的,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在说话的时候,张丽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个一夜白头的男人,她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与此同时,已经入不敷出的陆家不得不从陆景泽这个昔日影帝身上吸血。 一哭二闹三上吊,几乎将陆景泽逼到崩溃。 当初的贵公子已经彻底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趋炎附势,哪个都可以随意踩上一脚的过街老鼠。 而才从拘留所出来的宋清,面对的便是巨额赔偿。 偏偏穷困潦倒的她依旧心高气傲,在栽了无数跟头之后,她变得泼辣而无往不利。 一次误入红灯区,尝到快钱的滋味后,便彻底放开了自我。 直到之后染上了毒瘾,又得上了脏病。 最后她死在了一个飘雪的冬天,临死之前都还在念叨着“女主”“女配”之类的疯话。 …… 和张丽的直觉一样,沈殊墨最终没有熬过那个春末,死在了夏天到来的前夜。 当张丽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愣了许久,而后红了眼眶。 她婆婆看到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奇怪的问:“你认识他?” “嗯,您的孙女婿。” ------------ 第三十九章 渎神(1) 【叮!恭喜您完成《天后》世界线,任务结算中……】 【叮!您在此任务中:打脸值100,虐渣值98,主线任务完成值100,支线任务结算中……】 【叮!支线任务:BE美学完成值100,任务奖励结算中……】 【叮!任务奖励:15点生命值;您现在所持生命值:50】 陶燃脑袋一片昏沉,在思绪终于清晰的时候,又听到系统说:【按照打折价扣除道具费和手续费之后,您所持生命值:43】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系统在说到“打折价”三个字眼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开始剧情传输吧。”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件事情,在察觉到周围没什么危险之后她便又躺了回去。 【叮!《弑神》剧情接收当中……】 【原剧情:男主谢尘缘是道宗首席大弟子,原本是修仙界万年难遇的顶级资质,后来因为身体觉醒的凤凰血脉,顶级的九转金丹被焚烧殆尽,暂时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自身并不知晓,受尽万般屈辱,后来遇到了女主将离,和女主经历数个副本之后终于恢复金丹,但是女主这时又被不周山的褚浮筠杀死。】 【男主彻底堕魔,不惜一切代价闯入不周山,将修仙界奉为神明的褚浮筠斩于剑下,不周山倒塌,男主大仇得报,将神魂化为支柱,避免了生灵涂炭的结局。】 陶燃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原本她还要继续往下翻看,却不想忽然听到一连串的敲门声。 “将离!将离!”外面那人像是极没耐心,“你在磨叽啥呢,全宗门就在等你了。” 陶燃瞥了一眼门外,冷淡的应了一声。 【请宿主注意人设!】 陶燃动作一顿,上个世界的宋乐和她原本的性情有些像,不需要多加注意也不会崩人设。 但是这个世界不同。 陶燃刚刚随手翻看了一下女主的身份,是欢喜宗最小的弟子,从小被师兄师姐们宠得肆意洒脱,骄气怕痛。 一山三宗五十六宫,这欢喜宗便是三宗之一,即使名字听着不太正经,现在也凋败凄凉,但啃啃老也还是能在修仙界站得一席之地的。 女主的记忆还没来得及接受,陶燃只能根据仅有的信息调整表情。 门外等着的苏尚京狠狠皱着眉头,抱着手抖着腿,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偏偏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再出声催人。 “吱呀。”细微的开门声传来,苏尚京撩起眼睫看去。 出来的女孩面容姝丽无双,星眸璀璨,含怒似嗲,朱唇点染,一袭红色的鲛丝流云裙张扬而肆意。 只消一眼,便觉得心口灼烫。 苏尚京有些慌乱的移开眸子,红着耳尖哽着脖子朝陶燃吼道:“你……你又在磨磨蹭蹭干什么?是不是还打算去找仇子卿?” 提到这个名字,苏尚京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在陶燃面前咋咋呼呼的。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啊!仇子卿就是一不要脸的,天下那么多好男人不找,你偏偏看上那么一个垃圾!” 苏尚京像是越说越生气,简直是把那个叫仇子卿的祖宗都给拉出来骂了一遍。 陶燃走在他后面,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又调出那些信息来看。 【后剧情:一个本该在副本中殒命的炮灰仇子卿被魂穿,因为穿书者知晓未来,便抢走了男主的所有机遇。在中途为了省事,仇子卿给女主下了钟情蛊,让女主无法自拔的爱上他。】 【女主为他做了无数荒唐事,后来他广开后宫。为了和魔族换取利益,仇子卿将女主献给魔尊,但未曾帮女主解开钟情蛊,导致女主生不如死,最终陨灭于魔域。】 看到这里,陶燃眸中的霜雪更甚了些。 联想到前面那个六师兄刚刚说的话,估计将离已经被下了钟情蛊了。 “三儿,现在剧情崩到哪了?” 【男主的机遇几乎已经全部被抢了,女主一个月前才刚被下了钟情蛊,现在的仇子卿,是佛宗首席大弟子。】 顿了一下,系统还是不愿意放弃商机。 【万能解毒丹,打折价,三点生命值,要吗?】系统言简意赅,话里话外却都是殷切的期待。 陶燃:“……不要。” 三两下看完剩下的信息,苏尚京就已经带着陶燃到了传送阵。 大概是因为陶燃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苏尚京还以为她又在想着仇子卿了。 他瞬间就气得牙痒痒,冷哼一声就快步走到了传送阵中间。 陶然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看屁呀!”一对上陶燃的目光,苏尚京就炸毛。 “对呀,我就是在看屁。”她悠哉游哉的走到苏尚京旁边,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 阵法渐起,金光包裹住二人。 可苏尚京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恨不得过去掐着陶燃的脖子来上两下。 偏偏按照女主的人设,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怂的。 她微微扬起下颌,撩起眼帘挑衅的看了一眼苏尚京。 那模样,似乎上上下下都在嚣张的明示——你过来啊! 可不待苏尚京做出反应,二人眼一眨,便来到了宗门外。 才脱离出传送阵,苏尚京恼怒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山头——“将离!” “行了行了,刚刚不是自己吵嚷着要去喊小九的吗?” 一个穿着青衣腰间挂着玉箫的俊美男人过来敲了苏尚京一下。 他眉目间有些轻佻,目光落在陶燃身上时又俱是宠溺。 “小九,我知道你在怪我们,可是那仇子卿的确不是良人。” “就是就是。”一个长着可爱娃娃脸的青年凑上来,一脸嫌弃,“上次我还见他和道宗的一个女弟子卿卿我我的,又猥琐又下流,哪里好了。” “我们小九天生丽质,是天下无双的美人,要什么道侣没有?” 娃娃脸青年骄傲的挺着胸,信誓旦旦的朝陶燃说道:“除了仇子卿,小九你看上谁了,直接跟我们说,掳也给你掳来!” 围在周围的师兄师姐们一脸认真的点头。 陶燃:“……”女主没长坏也挺不容易的。 ------------ 第四十章 渎神(2) 作为三宗之一,欢喜宗算得上是一个异类了。 不同于其他两宗门庭若市,弟子众多,欢喜宗上上下下的弟子才有九人。 除了排名第九,被修仙界称为废物美人的将离,其余八人个个都是顶级的资质,年纪轻轻便名震修仙界。 但即使这样,和其他两个宗门比起来,欢喜宗还是差得远了。 因为在修仙界最为顶级的道法便是无情道,讲究得是戒律清规,无欲无求。 偏偏欢喜宗与之南辕北辙,信奉及时行乐,甘酒嗜音,贪嗔嗲怒一概不惧,颇有乐在其中的意味。 而身为个中楚翘,将离别的不行,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倒是门道众多。 修仙界的人大多克制守礼,事事讲究“道”,事事讲究“法”。 是以像欢喜宗这样的门派,总是被鄙夷轻视的。 陶燃懒洋洋的趴在师兄给她准备的软榻上,左手拿着话本,右手捏着零食,人设拿捏得死死的。 她刚刚接收到了将离的记忆,知道了眉目之间有些轻佻的是她大师兄阎鹤,那个娃娃脸青年是她八师兄卫子渊。 他们乘着飞舟即将赶往天下第一大宗门——佛宗,那里正在进行着百年一次的选拔。 为的便是送人上不周山。 身为修仙界的圣地,不周山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地方了。 身为天地之间唯一的支柱,那里灵气浓郁,至宝甚多,是所有强者聚集的地方。 而作为不周山的主人,褚浮筠甚至被修仙界奉为神邸。 弑神弑神,这倒是点题。 陶燃漫不经心的想着,得到记忆之后,陶燃便清楚了为什么刚刚她的师兄师姐们会那么紧张。 因为被下了钟情蛊的将离疯狂爱上了仇子卿,追求得轰轰烈烈的,将佛宗上下闹得鸡犬不宁。 要不是被阎鹤逮回去了,将离恐怕要直接拿个麻袋把仇子卿给套回欢喜宗,直接拜堂成亲。 “啧。”陶燃无意间被一颗话梅酸到牙,五官瞬间皱成一团。 她有些气闷的将手中的话本丢在桌上,颇没姿态的摊在软榻上。 长风微微,闭着眼睛的陶燃忽然感觉天色暗了下来。 刚才不是还万里无云的吗?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了窗外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好巨好巨的鲲鹏,几乎把整个天空都占满了去。 它背上背着山川流水,琼楼玉宇,仙雾缭绕,白鹤来往。 ——是道宗。 不同于其他两宗或五十六宫,道宗从建立之初便是在鲲鹏之背上的。 像他们所坚持的无为而治,顺其自然一样,鲲鹏飞到哪,他们的宗门就到哪。 像遇到这种百年一遇的盛事,道宗直接带着山头就来了。 陶燃本来习惯性的不敢兴趣,但是想到人设,又百无聊赖的将手肘撑回到了窗户上,撑着下巴好奇的观察着。 可是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个大家伙实在太大了,欢喜宗的飞舟在它旁边似乎比着米粒还要小。 在鲲鹏前进的途中,似乎根本看不到它,是以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狂风暴起,携带着巨兽的威压,将这艘小飞舟给吹得摇摇欲坠的。 陶燃淡定的甩出一个顶级法器,依旧安然的坐在窗户边。 虽然将离修为不高,保命的法器却是一大堆,说个实在的,她扔法器都能把敌人给埋死…… 在飞舟剧烈摇晃的时候,陶燃听到了外面苏尚京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师兄!让你不要贪便宜不要贪便宜,你偏不听!现在好了,这个破飞舟都快被掀飞了!!!” 最后的字眼苏尚京猛然拔高声音,飞舟也在那一瞬间被飓风硬生生撕裂了。 众人瞳孔一缩,立马祭出本命剑御剑飞行。 欢喜宗上下除了将离一人,个个都是元婴境界。 放在五十六宫或者其他小门派,那可都得是掌门或者长老的位置。 是以没花多少力气,便站稳了身形。 阎鹤提着卫子渊站在自己的本命剑上,长呼了一口气,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面色剧变。 “小九呢?!” 而被念叨着的陶燃原本还在悠哉散漫的看着那个大家伙,哪曾想飞舟骤然被撕裂,一整个人都从空中掉落了下来。 那一瞬间,陶燃愣神了一下。 在系统疯狂的提醒之下,她才不慌不忙的从乾坤袋翻找出了一把十分精致好看的长剑。 在离地面只有几米的时候,整个人猛地向上窜。 因为还不怎么熟练的原因,一人一剑歪歪扭扭的绕着弯飞。 明明系统只是一串数据,偏偏陶燃还是听到了它大喘气的声音。 她眉头一挑,好笑的问:“刺激不?” 系统:【……】 先前掉落的时候陶燃似乎被大风刮出了好远,现在再次御剑飞上去的时候,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陶燃也没有着急,她将剑身变宽,整个人团坐在飞剑上。 【您认路吗?】系统忽然幽幽出声。 “不认识啊。”陶燃理直气壮。 在彻底融入人设之后,陶燃除去眼底一如既往的淡漠,行为举止倒是越发的和将离相近。 系统听到这话之后忽然察觉到了商机,还不等它开口,陶燃忽然“咦”了一声。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系统也很人性化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迎面而来的一艘巨大飞舟极其奢华糜丽,碧瓦朱檐,层楼叠榭,举目所见全都是雕栏玉砌,朱楼翠阁。 而且每一寸用料似乎都极为珍贵,有价无市的棕木玉甚至只能堪堪作为地板,更不用说其他的至宝了。 但是最为让人在意的不是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宝物,而是随着那艘飞舟逐渐靠近而带来的庞大威压。 像是冒着死气的深渊,每靠近一寸,来自灵魂的颤栗便更甚一分。 陶燃有些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在起了离开的心思之后却猛地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 “啧。”她有些不爽,恼怒的瞪了一眼那飞舟。 刹那间,所有威压如同烟雨般尽数消散,动作快到有些仓皇的意味。 ------------ 第四十一章 渎神(3) 陶燃动了动身子,那双星眸起了些兴趣,她昂起下颌,像是一只露出尖牙的小狐狸。 心念一动,她便直直的朝着飞舟而去。 系统整个数据都不好了,它在陶燃脑海里面尖叫:【您疯了吗?】 本来身为一团世界之外的数据,系统该对任何危险都能视若无睹的。 但是刚刚那一瞬间,它像是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窥探到了一般。 只是一眼,系统就觉得自己害怕得数据都要紊乱了。 陶燃闻言恶劣的勾了勾唇角,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加快了速度。 “前方禁地,来者速速退去!”在快要挨近飞舟的时候,一道近乎于震耳欲聋的声音忽然传来。 带着的灵力足够碾压元婴级别的大能,只是在靠近陶燃的时候,那道灵力忽然变成了一道温柔的长风。 像是好奇般,轻轻柔柔的撩起了陶燃耳边的碎发。 这般诡异的改变自然逃不过陶燃的眼睛,她的眸子更亮了,有恃无恐的继续逼近。 “哎!上面的。”陶燃大大咧咧的朝着飞舟上的人挥手,“你们去哪呀?” 站在飞舟最前面的乐婵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死死的掐着手心。 又是一个妄图接近尊上的蠢货!该是挫骨扬灰的才对!! 但是她不敢再有动作,先前那一记灵力被谁化解了,所有人都清楚不已。 是以才惊骇讶异的默许那人接近,如若不然,陶燃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 见人不回答,陶燃撇了撇嘴,直接飞到了人家飞舟的甲板上去。 等到落地之后,她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呃……那个啥,我可以上来吗?” 乐婵神色冰冷,冷哼了一声,倒是站在她旁边的一个温和如春风的男子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羲和神舟是不能带客的,抱歉。”男子极为有礼,婉拒了陶燃。 “羲和?”陶燃似乎更兴奋了。 眸子里面的期待盖住了底端的沉思,她兴冲冲的说道:“是不周山的云浮尊者吗?” 男子耐心的点了点头,朝着陶燃歉意一笑:“我们尊上向来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劳请道友自寻他路。” “没事没事。”陶燃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一样,激动得两颊都漫上了红霞。 乐蝉看得嗤笑了一声,一个金丹期的废物,还只有五转金丹的资质,是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上不周山的。 只能像是污泥一样在地上仰望着那天上月。 真是可怜。 乐蝉高高在上的嘲讽着。 被拒绝了的陶燃没有一丁点的失落,好像是单单上了一下云浮尊者的羲和神舟也是心满意足的。 她抱起自己长得花里胡哨的长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在阁楼瞥到了一抹身影。 修仙者的耳聪目明让陶燃很清楚的便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那人生得极好,一袭白色里衬青衣裹身,银色的长发垂及脚踝,飘逸而柔软,被一根青色的发带松散的系着一部分。 额前微长的碎发盖住了那如同墨画的眉宇,眼尾狭长迤逦,眸中却是冰霜一般的淡漠,脸庞斧凿刀削轮廓分明,透着不近人情的冷冽之意。 像是高坐于九天之上的神明。 陶燃歪了歪头,忽然朝着那人招了招手。 护在甲板上的众人看到后面色骤变,齐唰唰的朝着阁楼方向弯腰行礼。 这一下转变,就显得还在举手的陶燃很呆…… 她悻悻然的收回了手,把自己的漂亮小宝剑夹在咯吱窝里,有模有样的学着旁边人行了一礼。 等再抬头的时候,那个漂亮神仙已经不在了。 陶燃似乎后知后觉,喔喔喔的直叫,抓着乐蝉兴奋得语不成调:“那……那那那是云浮尊者!?” “还请道友噤声,尊上一向喜静。”先前的那个男子出声提醒。 陶燃吓得立马捂住了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在用眼神问他:没冒犯尊者吧。 旁边的乐蝉咬着牙,极为不耐的看了一眼陶燃。 “快滚!”她不客气的吼道。 但是这句话才出,一道从阁楼里面窜出来的灵力便直接将她掀翻在地。 那力道没有丝毫收敛,被称为无坚不摧的棕木玉都被硬生生砸出数条裂缝来。 乐蝉更是当场便呕了一口鲜血。 陶燃离得近,她发誓她真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种令人牙酸的动静让陶燃皱成了包子脸,抱着自己的小宝剑后退了好几步。 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子一脸惊骇,忽然朝着阁楼单膝跪地,低呼:“尊上恕罪!” 霎时之间,所有人又都跪下了,只剩下陶燃一脸茫然的站着。 风声似乎都是吵闹的,沉闷压抑的气氛像是裹着肃杀,只待触上皮肉便开始嗜血嚼骨。 “呃……”陶燃讪笑了一下,“我是不是打扰到您啦?” “没有。”清冷的声音像是寒泉敲击玉石,好听得不得了。 陶燃眸子微微睁大,双眸像是落了细碎的星子,兴冲冲的朝着阁楼小声问道:“您是不是要去佛宗呀?” “嗯。” 陶燃更高兴了,她有些讨好的说道:“我也是哎,那啥,您方便带着我吗?我不打扰您的,给我一个犄角旮旯就好了,我很好带的。” 没有声音回复了,陶燃有些失望的垂下眉头,头上无形的耳朵似乎都是耷拉着的。 “打扰尊上了。”她丧丧的说了一句,夹着自己的小宝剑就要离开。 只是前脚才跨出去,后脚就到了一间素雅低奢的茶室当中。 陶燃心里面丝毫不意外,她看了一眼垂眸端坐着的白发仙人,果然在他的喉结上看到了一颗小痣。 “呵。”她在心里面轻笑了一声,“三儿,锁定支线任务目标——褚浮筠。” 【叮!开启支线任务——BE美学,支线任务目标——褚浮筠。】 提示音落下之后,系统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速度快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陶燃没怎么在意,她面上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变成了浓浓的好奇。 转变得没有一丝突兀之处。 她噔噔瞪的跑到褚浮筠前面,和他隔着一张千年血木矮桌对视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胆怯。 “您是云浮尊者吗?” ------------ 第四十二章 渎神(4) 将离是一个被宠坏的主,欢喜宗上上下下的纵容让她总是嚣张到有些无礼的地步。 就比如此刻,见到了被整个修仙界奉为神明的存在也丝毫没有收敛。 褚浮筠眼睫颤了一下,没有的应声。 他推了一杯清茶过去,便自顾自的翻看起手边的书籍来。 仿佛将人带进来只是无意为之一样。 周遭静寂到没有一丝风声,似乎万事万物都被隔绝在外一般。 陶燃看着面前这人,好像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以接近。 她把自己的小宝剑放入乾坤袋里面,喜滋滋的坐在褚浮筠对面。 双手捧着那杯清茶,抿了一口后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对面的人没有交谈的欲望,而且明显在做自己的事情,陶燃自然不会去打扰。 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发了一会呆便开始无聊起来。 换了一个姿势,发现褚浮筠并没有看过来之后,她便小心翼翼的从乾坤袋里面翻出了一本风月话本。 标题——《三宗首席弟子爱我的那些事儿》 花花绿绿的封面一看就极为不正经,陶燃掏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的乾坤袋又只有这些东西,像其他的《霸道仙尊强制爱》《偏执师兄求放过》此类的好像更拿不出手…… 可现在如果她一直干瞪眼好像又很尴尬呀,陶燃左右摇摆不定。 她飞快的瞥了一眼褚浮筠,发现对面那人又翻了一页,显然把她当成空气一样的存在。 她松了一口气,动作迅速的将书封盖在桌面上,脸上一派正经,似乎自己的确是在研究什么秘法一样。 褚浮筠眉眼低垂,长睫盖着的眼里霜雪一般的冷漠有些松动。 窗外依旧没有长风,周遭依旧死寂。 似乎整个世界里,只有少女清浅的呼吸声一样。 褚浮筠指尖点在泛黄的古籍上,神识却落在了坐姿已经不太端正的女孩身上。 那人原本还矜持一下,现下发现自己不管她之后,倒是没心没肺的丢了顾虑。 上半身懒洋洋的靠在桌子边,一手撑着脸颊,一手翻着那本古怪的书籍。 她看得认真,时而颦蹙,时而扬唇,有时甚至还会愤恨的咬咬牙,似乎有些气恼。 许久,她咂咂嘴,下意识的伸手往着旁边抓。 等到落空之后才陡然反应过来一样,悻悻然的收回了手。 她想要什么? 褚浮筠手里面的古籍许久未曾翻页,但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下意识的便把思绪全都落在了少女身上。 …… 另一边,才赶到佛宗的欢喜宗众人气势汹汹的找上了仇子卿。 彼时的仇子卿正在校场指导师兄师弟,被一群天之骄子围在中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 正待他还要高谈阔论一番之时,一柄飞剑直接擦着他的脸侧而过,斩断了耳边的一根发丝。 刹那之间,众人脸色骤变,杀意横生。 虽说佛宗占据了一个“佛”字,但是他们不剃度,不禁荤腥。 除了一堆多到夸张的条条框框,和平常修士没有任何区别。 “仇子卿!”人还未到,那大嗓门似乎就要将山头都给掀翻一样,暴戾而弑杀。 仇子卿眼里的寒芒一闪而过,他单手捏诀,隔空将那深陷地底的长剑利落的拔起来,然后杀气凌然的刺了回去。 正从高空落到校场的苏尚京眉眼死寂冰冷,徒手接住了自己的本命剑,被震得后退了数步。 定下身子之后,他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即使这样,他依旧死死盯着仇子卿,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 “把将离还回来!!”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的吼着,在说话的时候,又再次提剑。 赶过来的阎鹤众人赶紧把他拖住。 “冷静!”阎鹤出声呵斥苏尚京。 那边围在仇子卿周围的佛宗弟子俱是一脸嫌恶。 有的沉不住气,便出声道:“你们家那个宝贝师妹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若是在佛宗,不就早往我大师兄身上贴了吗?” 这话一出,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光一样,众人纷纷开口嘲讽。 “一个女孩子,半点没有羞耻之心,和魔修一样放浪形骸,倒真是欢喜宗的好弟子。”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资质修为,也想高攀我们大师兄,这瘌蛤蟆吃天鹅,倒是稀奇得很。” 欢喜宗的众人听得冲冠眦裂,一个个握着长剑的手都开始用力到冒青筋。 最前面的阎鹤低着头,眉目俱被埋没在阴影之中。 卫子渊暗道不好,立马扒拉住了阎鹤,“大师兄!冷静!冷静啊!” “我冷静他奶奶个熊!!” 在卫子渊动手的那一刻,阎鹤猛地抬头,杀气凌然到似乎要将佛宗弟子头都给拧下来一样。 两边争锋相对,本来就两看相厌,此时更是恨不得把对方给碎尸万段一样。 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一大片阴影忽然盖住了大半个佛宗。 众人愕然抬头,便看到肃穆庄严的羲和神舟停留在他们头上的那片天空之中。 属于强者的威压让众人战立都十分艰难,尤其是外门弟子,早就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随意动弹了。 校场上的众人脸色一变,立马将本命剑收了回去,齐刷刷的向着羲和神舟弯腰行礼。 “见过尊上。” “大师兄!嘿!大师兄,我在这儿呢!”在众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一道兴冲冲的声音就落到了他们耳边。 阎鹤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就抬眼看去。 果然见到了将离那个小兔崽子在神舟上朝他兴奋的招着手,见他看过去了,又高兴的蹦跶了两下。 阎鹤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因为站在将离旁边的,是眼神冰冷淡漠的云浮尊者。 那位的视线随着将离的目光一同落在他身上,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惧让他下意识的腿软。 在他恍恍惚惚的时候,陶燃已经蹦跶着来到了他身边。 先前在飞舟上她便看到了这里剑拔弩张的情况,稍微一想,陶燃便明白过来。 阎鹤他们估计以为自己又偷偷跑出来找仇子卿了。 以着佛宗对欢喜宗的讨厌程度,阎鹤他们肯定是受了委屈的。 陶燃眯了眯眼睛,忽然朝着羲和神舟上招了招手。 “尊上!” ------------ 第四十三章 渎神(5) 这般无礼的举止看得旁人脸色大变,尤其是站在羲和神舟上的乐蝉。 此时的她服下丹药之后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随着生机回来的,还有几乎要嗜血啃心的嫉恨。 云浮尊者向来淡漠到没边,对万事万物都兴致缺缺。 他从来不会在意任何人,就算是在不周山伺候了数万年的琅琊等人,他也从来不曾注意过。 像是游离在世俗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神明。 那是任何人都不可玷污触碰的存在! 羲和神舟上的侍从瞬间杀意骤现,庞大的威压在一瞬间似乎要将整个山头都给碾碎殆尽。 但是才稍稍起势,便被一股山雪般的清冷气势给随意的挥散了。 为首的琅琊眸中惊骇,立刻收了周身灵力向着褚浮筠请罪。 校场上的阎鹤都快要被这个小祖宗给吓死了,他竭力压住自己的胆颤,战战兢兢想要请罪。 却不想神舟上的那人竟真给将离招来了! “何事?”几乎是在陶燃招手的下一秒,褚浮筠就出现在她身边。 他语气浅淡,目光却始终落在陶燃身上,专注得有些出奇。 先前两人在快要到佛宗的时候,凝滞的气氛偶然间被打破,陶燃便絮絮叨叨的和褚浮筠单方面的唠了起来。 不仅把自己的名字,宗门都热情的向着褚浮筠介绍了一番。 还越说越得劲,哐哐哐的把自己的糗事当成笑话讲给褚浮筠听。 后来发现褚浮筠会很认真的听她碎碎念,而且还会给出回应之后她立马更兴奋了。 将离本来就是一个好动的,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话痨。 但是平时师兄师姐们都忙着修炼,她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朋友,所以她很少能找到听自己说话的人。 一路唠过来,陶燃像是已经恨不得对褚浮筠推心置腹了一样。 此时遇到了自己的家人和“心仪的未来道侣”,自然要好好向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介绍一番。 她眸中的恶劣被兴奋盖去,高高兴兴的朝着褚浮筠一一介绍。 “这是我的大师兄阎鹤,那是我二师姐陆丝雨……” 一个一个的指过去,像是带着夫郎回家省亲一样。 偏偏此时的褚浮筠看得认真,陶燃介绍一个他就跟着点头一下。 堂堂云浮仙尊,三界第一人,活了数万年的老妖怪,此时此刻看上去,竟然会让人莫名有着一种乖巧的错觉。 在众人震惊得几乎麻木之时,陶燃忽然将手指指向了人群之后的仇子卿。 她笑得灿烂,弯起的眸子隐匿了寡淡的漠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轻快的说道:“那是仇子卿,我的未来道侣!” …… 听闻云浮仙尊已经到了佛宗,还屈尊去了校场,佛宗和道宗的尊者长老纷纷急忙赶去。 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怠慢那位一样。 声势浩大的各位大佬着华服,收配剑,甚至有人在之前便焚香沐浴,像是朝圣一般往着校场而去。 却不想刚来到校场,还未行礼,便听到那无法无天的欢喜宗小弟子脆生生的话——“那是仇子卿,我的未来道侣!” “轰!”那话音才落,偌大校场周围的所有石柱全都灰飞烟灭。 以着褚浮筠为中心,极为坚固的黑金石板迅速蔓延开一大片裂缝。 滔天骇浪般的威压席卷而来,刚来的诸位尊者长老面色骤变,惊恐至极的行礼告罪。 但是一瞬间,那恐怖的威压便立刻收敛得干干净净。 陶燃有些愕然的看着褚浮筠,像是不明白他怎么了一样。 “抱歉。”褚浮筠淡淡的开口。 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眸子当中有一瞬间的疑惑,一时竟然不知道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什么。 他神色有些不好,抬手一挥,周遭又立马恢复了原样。 移山填海,溯源恢复,竟然只是在弹指一挥间而已。 陶燃心下惊讶,暗自想着,若是自己再用上个世界的方法,那不要说自己血虐仇子卿了。 以这人的实力,怕是会当场把仇子卿的骨灰都给扬了吧。 得换一个法子。 思绪翻转仅在一瞬间,陶燃没心没肺的笑着:“没事没事。” 褚浮筠没有应声,他的目光移到了低头不说话的仇子卿身上,那种被压抑下去的暴虐杀意又重新席卷而来。 一只虫子而已。 淡淡的移开视线,褚浮筠开口:“琅琊。” 先前笑意温和的男子上前听命。 “安置好欢喜宗的人。” 这话一出,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云浮仙尊每隔一百年出不周山一次,哪次来不是无事高高挂起,从来不曾插手任何俗事。 但是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是在给欢喜宗撑腰。 瞬间,众人落在陶燃身上的目光就变了。 尤其是先前还出声呛陶燃的那几个佛宗弟子,此时脸色青白无比,看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褚浮筠说完那句话,便转身作势要离开。 陶燃站在原地,正要去看仇子卿的时候,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忽然落到她的耳边。 “过来。” …… 待褚浮筠离开之后,留下来的佛宗弟子心下惊恼不已。 惊讶的是那个欢喜宗不着调的废物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那等人物。 恼怒的是她依旧不知廉耻,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毁坏他们大师兄的名声。 众人暗戳戳的愤怒,却再也没有人敢出声说话。 旁边的道宗弟子看得嗤笑。 “佛宗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啊。” “人家再怎么可笑,至少都还是天下第一大宗门,是当年亲手培养出那位的人,况且……” 说话的那个道宗弟子拉长了语调,斜睨着人群边缘的一个素裳男子,拔高声音说道:“况且人家的首席弟子可是‘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的无妄仙尊仇子卿啊。” “哪像某些人,白白霸占了个名头,却是个连筑基都进不去的废物!” 周围人听了这番话后都若有若无的将视线移到了那个素裳男子身上,嘀嘀咕咕的声音渐起。 “那就是道宗的首席弟子谢尘缘啊,当初可是声鸣鹤戾的天才,如今怎么成这番模样了?” “听说是道心不稳,那千年难得一见的九转金丹硬生生的碎成灰了。” “啧,倒是可惜。”说是可惜,可是落在谢尘缘身上的目光却始终带着几分痛快。 而处在话题中心的谢尘缘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他眉眼低垂,温润如春风,俊雅得像是青松一般。 即使那些话再怎么难听,他也始终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未来的道侣?呵。”谢尘缘轻笑了一声,面上越发温柔了起来。 ------------ 第四十四章 渎神(6) 没想到自己重生回来这一趟,倒是遇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未来道侣啊…… 这个仇子卿可真贪心。 谢尘缘笑得温柔,他一步一步的向着人群中间,神色有些莫名的仇子卿走去。 另一边,被褚浮筠带到上清峰的陶燃左右环顾着,似乎是极为好奇一般。 “尊上,听说您以前是佛宗的首席弟子呢。” 端坐在高位上的人眼睫颤了一下,脑海里面忽然闪过先前少女拿出的那本古怪的书籍。 ——《三宗首席弟子爱我的那些事儿》 褚浮筠眉梢轻皱了一下,心下想着,佛子也该算是首席的,是以沉默的点了点头。 那些尊者长老先前被琅琊拦在了外面,说是今天的尊上一路劳累,不方便见客,等到祭山大典开始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导致现在偌大的上清大殿之中,只有陶燃和褚浮筠二人。 但是陶燃没有一点儿不自在,她自来熟的团坐在褚浮筠尊座旁边,边说边往外掏东西。 “那现在这些佛宗弟子都是你的徒子徒孙喽。”陶燃一边说着话,一边低头往着乾坤袋里面翻翻找找。 褚浮筠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没有徒弟。” “啊?”陶燃像是有些惊讶,她从乾坤袋里面掏出好些种干果来,撇撇嘴说道:“那些佛宗的小古板还天天在我面前炫耀。” “哎呦!我们可是云浮尊者的徒子徒孙,我们高贵,我们第一,我们无敌得很呢。” 陶燃古灵精怪,插着腰捏着声音乌鸦学舌。 褚浮筠看得好笑,“他们这么说的?” 陶燃吐吐舌头,“我看他们想这么说。” “您吃干果吗?”她忽然收了神通,像是献宝一样捧着一堆干果对着褚浮筠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了。” 最喜欢的东西? 褚浮筠眼神落在了那些干瘪的灵果上,静默了一瞬,指尖动了动,勾起了一块红色的果块。 恰在这时,乐蝉在外请见。 得到应允后,她稳了稳心神,下意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才拿出最好的姿态走了进去。 哪曾想,前脚才跨入上清殿,后脚就听到了那个让她嫉恨到骨子里面的声音。 “是吧,真的很好吃的,除了这个,还有这个,这个,都是特别适合看书的时候吃的。” 吃?! 尊上什么时候会碰这般俗物了?! 乐蝉惊骇至极的抬头,便见那个像是天上月的仙人微微垂眸,似乎是有些惊奇一般,从少女手中接过果干,很轻很轻的咬了一口。 陶燃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的反应一般。 清甜的果香在口腔中逸散开来,但是褚浮筠像是不太在乎一样。 他的余光落在了少女白里透红的指尖上,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识的循着记忆中少女捏过的地方。 唇瓣微微的触碰过,他便像是被烫着了一般,颤着眼睫移开了视线。 “嗯。”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陶燃像是被长辈肯定了的孩子,高兴的摇头晃脑。 殿下手心都几乎被指尖掐破的乐蝉死死的咬着牙,理智几乎快要被嫉妒啃食得所剩无几。 凭什么?! 这个浪荡成性的贱人有什么资格去染指那等存在?! 乐蝉跪在殿下,一言不发,但是那周身的郁气却越来越浓重。 陶燃看了一眼,以为是自己在这里乐蝉不方便说话,是以收拾收拾东西就打算离开。 褚浮筠抿紧了薄唇,心中的涌出来的异样让他有些不舒服。 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 但转瞬之间就被他下意识的压了下去,理智来不及追上,他便淡淡的开口:“不必。” 话落,褚浮筠目光轻轻扫了一眼殿下的乐蝉,冰冷到没有任何生机。 “说。”他言简意赅,视线又暗中不自觉的放到了陶燃身上。 乐蝉心中一紧,虽是害怕至极,却因为褚浮筠那一眼而兴奋到有些颤抖。 “三尊和五十六宫的宫主妄图让您收几个弟子。”竭力稳住声线,乐蝉低着头恭敬至极的说道。 收徒? 陶燃啃干果的动作一顿,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褚浮筠是不可能在这里久呆的,他又是修炼无情道的不周山主人,从某种意义来说,让他动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以她做好了花上数百年的准备,而这些准备,都是要以在褚浮筠身边为前提。 她把口中的干果咽下,半分异样都没有露出。 尊座上的褚浮筠低头看着那个像是小松鼠一样在啃零食的人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应下了。 乐蝉闻言呼吸一窒,震惊的抬起了头,几乎下意识的想问“为什么”。 但是才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双膝骤然剧痛,整个人死死的跪在地上,几乎是五体投地的狼狈模样。 周遭除却陶燃那一小圈,俱是冰冷肆虐的死气,压得乐蝉呼吸不得,动弹不能。 褚浮筠微微耸着眼帘,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最后一次。” 乐蝉应声不能。 最后她几乎是被琅琊给拖出去的,在离开大殿之时,她听到了一声疑惑:“您要收徒?” “嗯。” 刹那之间,乐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琅琊依旧笑着,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捏碎了乐蝉挣扎的手骨。 被禁言的乐蝉无声的张大了嘴,剧烈的喘息着,冷汗直流,却半分尖叫都发不出来。 殿内,陶燃皱着小眉头看着褚浮筠,她一边啃着干果,一边不死心的问他:“那您要怎么挑选徒弟呀?” “按照佛宗的规矩来,该是一轮轮比试的。”看着焉巴下来的人儿,褚浮筠摩梭了一下指腹,又加了一句:“或许还要看资质。” 陶燃更萎了,她闷闷不乐的啃了两嘴果干。 欢喜宗作为三宗之一,其尊主都是无相境的老妖怪,所以收的内门弟子最差的都是六转金丹的元婴。 而将离,虽然是欢喜宗的弟子,却因为只有五转金丹的资质,修为还一直停留在金丹期。 被欢喜宗上上下下拿了那么多宝物温养,顶级丹药吃了无数,还是死在了临门一脚。 所以一直没有被欢喜宗宗主收为内门弟子,即使那老头子再如何宠将离,也不敢随意坏了祖宗的规矩。 是以将离从来没有怪过老宗主,只是有些沮丧自己的不争气。 ------------ 第四十五章 渎神(7) 她叹气一声,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手中的果干。 褚浮筠看到了,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不动声色的问:“你认为如何呢?” “什么?”陶燃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里面的沮丧还未完全散尽。 褚浮筠又摩挲了一下指腹,“你认为怎么样才能挑到一个好徒弟呢?” 陶燃把口中的果肉咽下,才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佛宗的方法挺好的。” “您的徒弟,自然是要天下无双,万众瞩目。”陶燃一脸认真。 褚浮筠微微垂着眉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 …… 山风寂静,流水潺潺。 谢尘缘淡笑着收回了沾满鲜血的手,瞳孔中燃烧着的金色火焰带着几丝缠绕着的黑线,长睫一扫,又变得温润从前。 他目光扫过面前的一滩血迹,笑了笑,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 “原来如此啊。”他叹息般的说了一句。 那个早该死去的仇子卿能够如此轻易的走到今天,原来是靠他内府中的那个古怪东西啊。 可惜了,只是差一点,他就可以把那个东西彻底的从仇子卿身体里扯出来。 但还是让他跑了。 “啧。”谢尘缘有些不悦。 忽然,他耳尖动了动,眸光骤然发亮。 三两下把手上的血迹给清洗殆尽后,还极为注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裳,才假装不经意的走了出去。 “三儿,确定谢尘缘就在这周围吗?”陶燃晃荡在林子里,四处逗弄野兔飞雀。 系统肯定了这话,然后又奇怪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陶燃停住了步伐,脑海里面问着系统,目光却放在了草丛里面一只肥嫩的灰兔子身上。 她看了一下,忽然弯腰屏息凝神,蹑手蹑脚。 风吹草动,那只灰兔子站了起来,不断的耸着鼻子,一副警觉的模样。 陶燃眼睛放光的盯着它,在某一个时刻,她忽然向着那只灰兔子扑去。 “啪唧!” 兔子跑了,陶燃啃了一大嘴草。 恰好在这个时候,她脑海里面的系统奇怪的说道:【我刚刚检测到了一股奇怪的能量波动,还有几分熟悉。】 陶燃幽怨的坐在草地上,把嘴里面的草给吐出来。 还没等她回复系统的话,眼前就忽然出现了先前跑掉的那只灰兔子。 她顺着看上去,便瞧见一个笑意温和的素裳男子好笑的看着她。 这人生得极好,挑长的桃花眼含情带意,勾起的薄唇艳若丹朱,肤白颜好。 很像是白雪之中的一株红梅,艳而不俗。 那只灰兔子在他手里面像是害怕极了一样,翻着白眼吐着白沫竟然就晕了过去。 陶燃心下了然,这估计就是身负凤凰血脉的谢尘缘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呆呆愣愣的,反应了一会儿后才高兴的拎过了兔子道谢。 “没事。”谢尘缘笑着看她。 那双温和的桃花眼微微弯起,里面涌动着的波涛骇浪被长睫完完全全的盖了去。 像是无奈一样,他笑道:“你不会用灵力吗?” 陶燃抬起头来,一脸理直气壮:“抓只兔子而已,用灵力岂不是胜之不武。” 谢尘缘移开视线,手握成拳头轻轻抵在唇边掩住了溢出来的笑意,没有揭穿她。 偏偏陶燃像是无所察觉一样,她大大咧咧的拎着那只肥兔子,问谢尘缘:“嘿,我是将离,你叫什么名字呀?” 谢尘缘看着她,眸中的黑沉像是深渊搅动一般,但转瞬之间,就被浓浓的笑意盖了去。 “谢尘缘。”他叹息般的说出了这三个字眼。 和上辈子一样,这个小家伙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衣袖被挽到了手肘上,露出来的肌肤瓷白得像是脂玉一般,拎着那只蠢兔子笑得前仰后合的。 轻快的笑声像是欢快极了,就连她头上插着的那几跟草叶似乎都是极为快活的模样。 虽说谢尘缘是伤仲永的典型代表,但是外人一向忌惮道宗,所以在提起他的时候往往会用“道宗首席弟子”来代称。 是以将离没认出他来丝毫不奇怪。 “谢尘缘谢尘缘,这不是去世的意思吗?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不是只是图好听啊?” 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声,陶燃垫着脚一脸痛惜的拍了拍谢尘缘的肩膀,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谢尘缘笑着无奈的看着她。 陶燃丝毫不在意,她一向是一个心大的主,想一出是一出的。 此时看面前这人似乎是个能处的,便高高兴兴的将肥兔子提到谢尘缘面前,“吃吗?” 谢尘缘:“……” 佛宗一向条条框框诸多,比如说亥时一刻以后不许在宗门乱逛,男女弟子不得私下相交,山林之中不得随意打猎等等。 上次将离因为欢喜宗宗主也在佛宗,她便跟着在佛宗赖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把佛宗的规矩都坏了一大半。 若不是顾忌着老宗主的叮嘱,将离怕是要将佛尊那老秃驴的胡子都给拔了。 现下再做出后山打猎,私自生火杀生这种事简直是信手捏来,轻车熟路。 于是,天上星子四散而落的时候,谢尘缘和陶燃两人坐在火堆旁边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陶燃拍着肚皮看着旁边在给她削果皮的谢尘缘,心中感叹了一句,不愧是真善美的主角。 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今天在校场吗?” 谢尘缘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垂着眉眼点了点头。 陶燃看到了忽然坐直身体,叉着腰有些气呼呼的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哪几个人为难了我大师兄他们?” 谢尘缘闻言嘴角翘了翘,抬头看向陶燃,“当然。” 于是,当晚,一个是恶从胆边生的惯犯,一个是“有些紧张害怕”的“普通小弟子”。 两人凭着陶燃乾坤袋里面的一堆法宝,把周身的气息隐匿得干干净净的。 再加之谢尘缘的暗中帮助,两人在内门弟子的洞府之中如履平地。 一人指认,一人犯罪,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 顺理成章的,第二天的佛宗内门,炸了。 ------------ 第四十六章 渎神(8) 折腾了一早上,因为波及的人过多,而且那些内门弟子脸上的痕迹又都洗不尽。 于是乎,动静越闹越大,最后连佛尊都惊动了。 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在看到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的内门弟子那糟心样时,气得几乎快要厥了过去。 佛宗一向注重仪表,冠必正,面必洁,袜与履,俱紧切,这是最基本的佛宗弟子素养。 可是现在,那些天之骄子又恼怒又羞愤,脸上全都是被毛笔划上去的痕迹。 乌龟,猫头,黑眼圈,黑月牙……像是稚子涂抹白墙一样,毫无逻辑性可言。 偏偏这笔墨极为特殊,没有半点毒性或者危险。 只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完全没有办法洗干净而已。 而有这东西的人,还能如此无聊,佛尊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是谁! 联想到十天之后就是祭山大典,那位还准备收徒,如此盛事,自己最得意的一群弟子却是这般见不得人的模样。 佛尊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将离!!!”中气十足的声音吼的站在琉璃瓦上的仙鹤都抖了抖。 另一边,正赶到上清峰避风头的陶燃狠狠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旁边来迎人的琅琊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您没事吧?” 陶燃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琅琊看得哑声一笑,带着人便直直往着上清峰的藏经阁而去。 即使褚浮筠百年才会出一次不周山,但是上清峰的藏经阁却还是以着最高规格来建造维护着。 里面的典籍古老而晦涩,书封上的字眼陶燃单单看着就要困了。 偏偏倚窗而坐的那人没有半分厌倦之意,他散着银发,眼尾狭长缀染着嫣红,薄唇微抿,背后镀着一层光晕,像是九天之上最不可染指的神明。 陶燃似乎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就连面上的欢快意味都淡下去了一些。 “怎么了?”褚浮筠忽然掀开眼睫看向她,眸光清冷纯澈,没有半分俗尘气息。 陶燃晃晃脑袋,像是在把突如其来的情绪都给甩出去一样。 她高高兴兴的蹦跶过去,没什么姿态的懒懒趴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的跟褚浮筠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褚浮筠手上依旧在拿着那本古籍,长而瘦削的指尖几乎白到透明。 落在泛黄的书页上时,圣洁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偏偏他自己像是没意识到一样,目光极为专注的放在陶燃身上。 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说着他早已知道的事情,表情又坏又可爱,摆在面上从来不掩饰丝毫。 褚浮筠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着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他的心脏鼓胀得有些酸麻。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即使昨天晚上在这里翻了一夜的书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不周山的藏经阁更大,或许那里会有答案。 扫开心中的疑惑,褚浮筠彻底将手中的古籍给放下了。 他怎么会知道,佛宗向来对男女之事羞以启齿,认为将这些东西摆进上清峰都是对褚浮筠的轻慢。 当年的褚浮筠应天而生,从莲台上下来时便是少年模样,懵懂无知时便被佛宗供为至高无上的佛子。 轻而易举的走上了无情大道,登上了不周山。 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不周山的主人,天下修士所狂热崇拜的云浮尊者。 从始至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心脏开始为某一个人跳动的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 九天之上的神明,就该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圣洁无暇。 “尊上。” 在陶燃因为回顾昨天晚上的恶作剧而笑得前仰后合时,琅琊忽然不动声色的出现在了他们二人面前。 “何事。”褚浮筠克制的收回了落在陶燃身上的视线,眸光清冷的看向琅琊。 “佛尊来寻将道友了。” 陶燃闻言吸了一口冷气,立马收了笑意,可怜兮兮的看着褚浮筠。 “尊上尊上,求你了求你了。”陶然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朝着褚浮筠拜了拜。 她拖着尾调,语气夸张的说道:“那老秃……啊不,佛尊捉到我肯定会把我罚去他们那个什么思过崖的。” “动了他的宝贝弟子,他肯定要让我在那里站个十天半个月的。”陶燃苦着脸,看着没说话的褚浮筠咬咬牙,撒谎一套一套的来。 “我还等着参加您的弟子选拔呢,虽然没有那个可能,可是我……” “你想当我的徒弟?”褚浮筠忽然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 陶燃心思一转,忽然有些底气不足的干笑了两声。 “哎呀,我知道我只是在做白日梦嘛,可是和尊上相处真的很舒服,您是第一个会听我嘀嘀咕咕还不嫌弃的人。” 她叹气一声,忽然有些郁闷的说道:“本来就和您没多少时间相处了,现在再被抓走了,不是更惨吗,您一百年才出来一次,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一百年。” 褚浮筠听着这不着调的话,一向没什么波动的心绪忽然极为焦躁。 可他又不知道焦躁的源头在哪里,是以面上的冷凝之意便越发盛了起来。 陶燃以为是自己惹得褚浮筠不悦了,便兀自打断了自己的话头,告罪之后作势要起身离开。 褚浮筠眉梢一皱,自己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抓住了陶燃的手腕。 滑嫩的触感让褚浮筠微微瞪大了瞳孔,女孩身上的温度似乎透过指腹窜入到了他的心尖,灼烫得他心脏狠狠一跳。 褚浮筠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放开了陶然的手腕。 “尊上?”陶燃奇怪的看着他。 “不用离开。” 褚浮筠眼睫颤得厉害,近乎于慌乱的移开视线时,陶燃从他银色的发丝下看到了桃色的耳尖…… 陶燃心下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惊奇,她恶劣的故意凑过去,眨巴着纯良的大眼睛问他:“您怎么了?”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似乎连呼吸都交缠到了一起。 褚浮筠瞳孔猛缩,“噌”的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甚至慌乱到忘记了用缩地成寸的术法,像个凡夫俗子一样,狼狈而又仓皇的逃离了藏经阁。 ------------ 第四十七章 渎神(9) 留下来的陶燃压下了上翘的唇角,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死寂霜凉的目光。 她平静的抬头看去,对上了依旧笑意盈盈的琅琊。 他双手像是农民揣一样放在宽大的袖子当中,挺拔着脊背笑得只剩下眯缝眼。 “将道友。”琅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放肆了。” 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滔天骇浪般的威压便席卷而来。 陶燃瞳孔猛地死死缩紧,闷哼一声之后右膝骤然跪地,力道大到黑金地板都被震碎殆尽。 她脊背弯了下来,喉头一甜,嘴角便溢出了血丝。 面前有着黑影蔓延过来,陶燃抬头看去,眸中寒意冷冽。 但是来到她面前的琅琊像是看不到一样,他依旧笑得眯缝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将道友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为好,莫要落得和他人一样的下场。”琅琊说这话的语调温温柔柔的。 若不是那凌冽的杀意正如同匕首一般抵在陶燃的脖颈上的话,倒真让人觉得这人挺有礼貌的。 陶燃忽然勾唇一笑,眉眼微抬,周遭骤然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威压。 就算是无相境的琅琊都讶异的挑了一下眉头,他敛了些许笑意,甚至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陶燃杵着从乾坤袋抽出来的一柄古朴神剑站了起来,沾了血迹的红唇艳丽到了极致。 此时微微翘了起来,她似嘲似讽的睨着面色略微震惊的琅琊,嚣张到了极致。 “教训我?”她轻笑了一声,“就凭你?” 陶燃骨子里面的张狂彻底没了掩饰,她笑得肆意,眸中却冷凝得没有半分情绪。 手握伏羲神剑,她毫无顾忌的挥了出去。 霎时之间,飞沙走石,排山倒海的灵力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给绞杀殆尽一样。 琅琊惊骇的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分心去护着周遭的古籍,导致硬生生的抗下了这上古神剑的一击。 伏羲神剑是上古大能留下来的本命剑,即使没有认主,所发挥出来的余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泛黄的古籍书页到处翻飞,墙壁硬生生被剑气破开,外间的光亮便卷着飞扬的尘土到处飘荡着。 琅琊单膝跪在碎石之间,右手扣住胸口,猛得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这边的动静极大,本来就还未离开的佛尊听到动静后眼皮一跳,火急火燎的带着一众人赶了进来。 扑面而来的灵力威压和灰尘让他狠狠皱了皱稀疏的眉头,随手一挥,飞扬的尘土便消失殆尽。 陶燃那张乖巧之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脸便出现在了佛尊面前。 “哈哈,那个啥。”陶燃视线乱瞟,就是不敢去看被气得翘胡子的小老头。 她背着手,有些心虚的说道:“我说不是我做的您信吗?” “将!离!!!” …… 毫无疑问的,陶燃被关到思过崖了。 其实若不是佛尊忌惮着褚浮筠对她的特别,估计当场就把人给拖去水牢了。 毕竟毁坏上清殿的藏经阁,简直就像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一样胆大妄为。 本来这种事情该要请示一下褚浮筠的,但是那人被陶燃小小的调戏了一下之后,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当时的佛尊气得在原地打转,他知道欢喜宗上下对将离的宠溺。 但是万万没想到,欢喜宗那个不着调的老头竟然直接把镇宗至宝丢给了这个不可雕也的朽木! 越想越气,佛尊最后怒到扶着胸口对着陶燃这块朽木吼道:“夺了她的乾坤袋!三年不许下思过崖,任何人不得探望!” 于是,陶燃便被丢去了思过崖。 作为惩罚,思过崖无疑是所有佛宗弟子的恶梦。 这里山势险峻,寒风凛冽,近乎于垂直的峭壁只留下了一条两掌宽的小道。 被罚的弟子被压制灵力,面对着光秃秃的峭壁,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是以不能动弹不能休憩。 陶燃也是第一次来,虽然将离曾经把佛宗闹得鸡飞狗跳的。 但是那个时候有着老宗主护着,倒也总是逃得了空子。 如今祸事闹得太大,而且老宗主因为有事外出又暂且还没到佛宗,是以也没办法护着她了。 可陶燃丝毫不慌,虽然她的乾坤袋被佛尊缴了去,但是能存东西的小玩意,她又不是只有一个。 正在她打算耍大聪明的时候,系统忽然出声:【我检测到了先前那股能量正在往这边靠近。】 陶燃动作一顿,“谢尘缘身上的那股?” 【嗯。】系统的机械声有些严肃:【我回去仔细查了一下,那股能量和我同源。】 陶燃闻言挑了挑眉,手中的动作没停。 她把头上的一根玉簪摘了下来,三千青丝瞬间铺开。 脑海里面的系统继续道:【我记得前不久世界消息有提到过一嘴叛逃系统的事情。】 “叛逃?”陶燃惊讶:“你们系统还能脱离主系统的控制?” 【嗐!哪个程序不带点病毒。】系统历经沧桑的淡淡感叹。 陶燃:“……” 【不过,那个叛逃系统会不会就在谢尘缘身上。】 “不会。”陶燃手中把玩着那只玉簪,“若是在他身上,你不可能会检测不出来。” 毕竟现在隔这么远都能检测到,没道理那么近还毫无波动,而且还极有可能,333的系统等级可能还要高于那个叛逃系统的。 不然不可能在知道她身上有系统的前提下还过来送死。 毕竟叛逃叛逃,始终是属于编外的,就跟土匪打不过正规军一个道理。 况且…… “昨天我在谢尘缘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系统周身的一串数据流动得快速,似乎在思索,不过短短一瞬后,它便立马冷了声音:【来了。】 在系统这话刚刚落下的时候,陶燃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灵力波动。 她不动声色,面上依旧高高兴兴的往着簪子模样的须弥芥子空间掏东西。 以至于偷偷摸摸来到这里的仇子卿人都傻了。 那个站在悬崖峭壁上娇艳肆意的少女,口中叼着一支碧绿色的簪子,手中拿着一条从裙摆上随意撕下来的红色布条,三两下便将头发给绑了起来。 然后……她掏出了另一把上古神剑……凿墙…… ------------ 第四十八章 渎神(10) 早在来时仇子卿就已经听闻了上清峰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了将离手中有着欢喜宗的镇宗至宝——伏羲神剑。 再三确定那把神剑已经连同她的乾坤袋一齐被佛尊收走后,他才下定决心来找她。 毕竟待会他要做的事情,那人可不一定会乖乖听话…… 仇子卿眼神晦暗,昨天谢尘缘忽然找上了他,笑着说有些私事要谈。 当时的仇子卿满心嗤笑,有些好奇一个失去了主角光环的虫子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于是他答应了。 然后他便为他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肚子上的伤口现在都还没有愈合,甚至连系统都受到了损坏。 以至于现在需要女主的气运来修补系统能量的欠缺。 昨天交手之后,仇子卿后悔至极,不是后悔自己的傲慢,而是后悔自己的仁慈。 没有早早杀死谢尘缘的仁慈。 【我能量不足,无法确定谢尘缘的灵魂情况。】 在仇子卿识海里面,一道有些虚弱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不用分析了。”仇子卿绷紧了下颌,眸中漆黑如同深渊。 他看着那个挥舞着神剑在凿墙的身影,冷着声音说道:“他重生了。” 上辈子他看的小说当中,最后堕魔的谢尘缘和昨天的模样没什么两样。 年岁实在隔得有些远,导致仇子卿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现如今一想,答案骤然明朗。 不过重生又有什么用呢? 仇子卿轻狂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谢尘缘的所有机缘都在自己手中,甚至连属于他的女人都爱慕着自己。 有着系统3824的帮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云浮尊者的徒弟。 然后假以时日,他便会取代那个云浮尊者,成为修仙界新的神邸…… 抑制住心中的潮涌,仇子卿更加小心翼翼的隐匿住了身形。 那边的陶燃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她像是挥着锄头一样的摆弄着那柄神剑,凿个洞府和在豆腐块上挖个洞没什么区别。 没花多少时间,她便硬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凿出了个山洞。 仇子卿还以为她只是想要弄个休息之处而已,但是在借助系统看到山洞里面那人的动作之后,他又沉默了。 陶燃像是一个木匠一样,扛着神剑左右打量着,然后开始手动削石床,石桌,甚至连装饰的小玩意儿都考虑了进去。 熟练得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然而这还不算完,等到所有“家具”一应俱全之后,仇子卿又看到她从须弥芥子空间摸出了青丘兽狐毯,绿沉玉茶具,南海鲛丝被…… 小到石桌上的摆的花瓶,没错,她还掏出了一束水灵灵的秋绪花来! 大到角落里面一块有人高的硕大暖玉,无一不是天下修士趋之若鹜的至宝。 随意丢出一件,都是中等宗门的镇宗之宝,但在这人的手里面,竟然只配来做装饰或者温养洞府…… 仇子卿已经震惊到麻木了,怪不得欢喜宗宗主放心把伏羲神剑交给她。 有这么多至宝,扔出来埋也埋得死对方了…… 仇子卿脸色极其不好,因为将离的气运凝聚在心头血里面,那等重要的东西,几乎是所有修士的死穴。 没有谁能够心甘情愿的给别人,即使将离现如今“深爱”着自己。 【你在迟疑什么?快去取女主的心头血啊!】系统3824催促着仇子卿。 它的声音似乎又飘渺了一点,连着语气都人性化的焦急了起来。 【等错过这次机会,她出去后又有一堆人护着,到时候要取她的气运就难上加难了。】 系统3824提醒道:【不要忘记了,她爱着你,爱到甚至可以为你丢了命的那种爱。】 仇子卿嗤笑了一声,不过是钟情蛊在作祟罢了。 爱? 可笑至极!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仇子卿心绪陡然起伏,导致灵力都泄露了半分。 “哪位英雄好汉光临寒舍啊。” 陶燃翘着腿吊儿郎当地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叉懒洋洋的放在后脑之下,翘起来的脚还一晃一晃的。 她悠哉游哉的说道:“寒舍简陋,若是朋友不嫌弃,可愿出来喝上一壶啊。” “好啊。”带着笑意的爽朗声音落在陶燃耳边,让后者陡然停下了动作。 她欣喜至极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双眼发亮的看着眉眼带笑的仇子卿。 “卿卿!”陶燃看起来像是高兴极了,脸颊都兴奋的染上了红霞。 她蹦跶下床榻,像是倦鸟归巢一样跑到了仇子卿身边。 克制的拉住了对方的衣角,陶燃仰着头高兴的看着他,“你怎么来啦?” 看着嫩白的指尖依赖至极的拽住自己的衣袖时,仇子卿罕见的没有避开。 先前将离纠缠他的那一个月,仇子卿为了避人耳目和一些晦暗的心思,一直没有和将离有什么实际的接触。 甚至连牵手都没有。 仇子卿垂眸看着那双柔软而白净的柔荑,忽然想着,其实给点甜头让她牵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这番想法才出现时,陶燃便陡然松开了手。 她像是有些沮丧,将手别扭的背在身后,“抱歉,我太高兴了,都忘记你说的男女有别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陶燃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手指都搅弄到了一起,像是有些紧张一样。 仇子卿笑容一顿,转瞬之间又消弭于无痕。 “我怎么会生小九的气呢?”他笑得完美无缺。 在他面前的陶燃像是瞒不住心思的怀春少女一样,羞怯而期待的看着仇子卿。 在知晓心仪的人因为担心她而越过重重阻碍来看望她时,陶燃似乎更加高兴了。 她蹦蹦跳跳地将人带到石桌坐下,叽叽喳喳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时不时还打几句直球,弄得洞府内的气氛似乎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暧昧。 仇子卿看似耐心的听着,其实一直在找机会向陶燃开口要心头血。 在他的不耐烦快要攀上顶峰时,陶燃总算是留了一个话口给他。 于是仇子卿便委婉而又纠结的说了自己的诉求。 陶燃听完后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仇子卿看得眸底一冷,连说话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尖锐的意味:“你不愿?” ------------ 第四十九章 渎神(11) “不是不是。”陶燃连忙摆手否认。 她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是因为老宗主在我身上下了禁制。” “禁制?”仇子卿下意识的捏住了手,定定的看着陶燃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出半分撒谎的痕迹一样。 但是那双像是落了星子的眼眸里面,除了他自己,旁的什么都找不到了。 像是……像是在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人一样…… 仇子卿心口一跳,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正好错过了陶燃眼底一闪而过的淡漠。 “对呀。”陶燃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一次有个魔修想要挖我的心脏,虽然后来被赶来的师兄师姐救了,但是老宗主还是不怎么放心,他就下了一道禁制在我身上了啊。” 陶燃三言两语便将过去的血腥剖开在仇子卿面前,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快轻松,似乎那场几乎快让她丢了性命的事情不值一提一样。 蠢货! 仇子卿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云淡风轻的话越来越生气。 陶燃看到了,还以为他误会了自己不愿意给他心头血,于是便连忙说道:“这禁制可以解开的。” “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仇子卿没有说话。 陶燃低下头来,掩盖住了那双星眸里面的恶劣。 “西昆仑山深处有着一种异兽叫做崇明鸟,兽丹内有三伏圣火,可以烧毁世间一切禁制。” 她抬起头来,眼里面都是灼灼情意。 “我可以悄悄逃出去找崇明鸟。” 仇子卿狠狠皱着眉头。 将离就是一个废物,除了法宝多了一些,便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蠢货。 让她去,估计还没等到西昆仑人就不知道被别人拐到哪里去了。 “无碍,本就是我有事求你,不该劳烦你的。” 于是,仇子卿在陶燃“担忧不舍”的视线中急匆匆的离开了。 待人一走,陶燃就收了面上的那副深情姿态,眉眼之间的淡漠便露出了端倪。 她慵懒的靠坐在床榻边上,脑海里面骤然想到了刚刚仇子卿那副别扭而不自知的模样。 忽然,她勾了勾唇角。 系统见到了,都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上个世界她这样笑的时候,沈殊墨便一夜白了头…… 【您真的要给他心头血吗?】系统敛了其他思绪,有些不懂的问着陶燃。 “当然。”陶燃扔了颗葡萄在嘴里面,“不是解了禁制就给他吗。” 【……本来就没有禁制。】 “我们可以创造禁制。而且……”她拉长了语调,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这心头血不是要给那个叛逃系统吗?同样是数据,它可以是病毒,你为什么就不能是呢?” 系统吸了一口冷气,消化了一会儿后才用平板的机械声说道:【您好坏哟。】 陶燃:“……少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 仇子卿想要借着这次祭山大典的机会成为褚浮筠的弟子,必然是少不了系统3824的帮助的。 是以他必须在祭山大典开始之前让系统3824尽快恢复能量。 打着这样的心思,仇子卿只花了三天的时间便将崇明鸟的兽丹给带了回来。 西昆仑山脉一向被称为修仙界的禁地,因为里面未知的危险实在太多了,仅仅是在外围,便足够让元婴期的修士喝一壶的了。 更不用说深处。 所以等到仇子卿再回到思过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陶燃心底冷漠得毫无动静,面上却是哭得一塌糊涂的。 不断掏出丹药往着仇子卿嘴里面塞,因为过于“紧张伤心”,所以塞错丹药肯定也是理所当然的。 “卿卿……卿卿你不要死呜呜呜。” 陶燃哭得可怜极了,她一手揽着几乎快被她摇得奄奄一息的仇子卿,一手往着须弥芥子空间掏丹药。 嘴里面呜呜咽咽,手里面却在翻翻找找的掏毒丹。 系统333看了都直扣老铁666。 陶燃:“……”她的系统是不是混入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于是,等到折腾到深夜的时候,仇子卿身上的伤好了,命也几乎丢了一大半。 硕大的夜明珠嵌在山壁上,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铺满了整个山洞。 待仇子卿艰难的撑开眼皮时,见到的便是哭得眼尾发红的蠢兔子。 她肩膀一颤一颤的,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眼睫湿哒哒的垂落着,手指搅弄在一起,一副想碰他又不敢碰他的模样。 真蠢。 仇子卿面无表情的想。 他吝啬的伸出食指,微微蜷缩用指背揩去了陶燃眼尾的泪花。 “笨蛋。”他心里嗤笑,出口的却是温和的安慰:“我没事。” 这话才落,他脑海里面的系统3824便急急催促:【不要拖,越拖变数越多,马上就是祭山大典了,我必须赶紧恢复能量。】 冰冷的机械声扫净了仇子卿眼底的点点波澜,他眸光一暗,抬头看着面前似乎满腔爱意的少女。 “呵。”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般,他轻笑了一声,半是讥笑半是自嘲。 陶燃见了,有些怯生生的,“你怎么了,是哪里还在痛吗?” “你为什么不问我要用你的心头血做些什么?”仇子卿挪开视线,语气不明的问道。 陶燃闻言理所当然的回答:“你要我就给了啊。” 仇子卿心脏狠狠一跳,他猛得回头,对上了那对微红的眼眶。 “可那是心头血,稍有不慎,你会死的!”仇子卿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要确定些什么。 “可这是你需要的呀。”陶燃眨巴着一对大眼睛。 她看着面色微愣的仇子卿,高高兴兴的说道:“我喜欢你,你不是知道吗?” 风声渐小,在那一瞬间,似乎所有东西都寂静得可怕。 仇子卿原本鼓动着的心脏一点点的平息了下来,仿佛先前胸腔中那迷茫的混乱只是一场错觉一般。 许久,仇子卿才重新披上了那层彬彬有礼的外皮,他垂着眼睫,将一柄形状奇怪的匕首丢在了陶燃面前。 “辛苦小九了。”他带着浅薄的笑意缓缓说道。 “不幸苦的。”陶燃摇摇头。 她捧起那柄匕首,笑得毫无阴霾。 看着眉眼没阴影吞噬的仇子卿,她轻笑着说道:“卿卿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因为,我喜欢你啊。 所以,最后你一定要生不如死好不好…… ------------ 第五十章 渎神(12) 祭山大典如期举行,天下强者齐聚佛宗。 即使希望渺茫,他们依旧渴盼着奇迹,一个可以接近他们神明的奇迹。 就连三宗尊者都兴奋不已,他们等了数千年,都没有见那位有收徒的意思。 如今终于松口了,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若是那位愿意培养下一位不周山主人的话,那对于整个苍生都是一件幸事。 内殿的佛尊仰头看着早已经坐化了的太上老祖,虔诚的上了三柱香。 “师祖在上,愿能够出现一个和尊者不相上下的天才,护佑苍生,保万世太平。” 平静苍老的面容微微阖眼,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之中,显得悲悯而又平静。 “秃驴!!你给我滚出来!你把我们家小九弄哪去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 双手合十的佛尊依旧阖着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静气凝神,静气凝神…… “我们家小九可怜见哦,那么乖巧惹人爱,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老秃驴呢?天呐……” “沧!渊!” 听到这话的佛尊终于绷不住了,他转过头瞪着那个不请自来,还一副痛心疾首的小老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着外面蹦。 “你再多嘴一个字,我便让将离一辈子都不许下思过崖!” “思过崖?!”欢喜宗宗主沧渊显然重点关注错了,他白发长须,眉毛极长,身形矮小,可那气势却生生一米八。 他噔噔噔的快步走到佛尊面前,吹胡子瞪眼的骂道:“思过崖那是人呆的地方吗?啊!我们家小九金贵脆弱的,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你……” “思过崖?”一道清冷的声音骤然打断了沧渊的愤怒,殿内二人同时面色骤变。 一同抬头看去门口的时候,一袭银白勾金衣袍的褚浮筠便站在了那。 他背对着光,一头长及脚踝的银发配着那一张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的脸,冲击力着实大了一些。 沧渊和佛尊都愣了一下,而后心下一凛,恭敬至极的朝着褚浮筠行了一礼。 褚浮筠那双浅色的眸子空然而冰冷,落在面前两人身上的目光和看路边花花草草时没有任何区别。 “阿九呢?”褚浮筠下一秒就突然到了佛尊面前,薄唇轻启,眉眼微垂。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佛尊眼皮一跳,他踌躇了一下,脖颈便骤然一紧。 杀意在那一瞬间几乎蔓延了整个内殿,凛冽到连太上老祖的佛像都裂开了一道缝隙。 佛尊瞳孔骤然缩紧,连忙解释:“将离犯了点小错,被罚去思过崖面壁思过了。” 面壁思过? 褚浮筠眉梢微微皱起,不悦更甚。 “砰!”佛尊被惯到了地上,力道大得碎石翻飞。 “带路。”褚浮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银色的长睫之下,是毫不掩饰的漠然。 站在旁边的沧渊看着这一切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 思过崖,像条咸鱼躺在床上的陶燃无精打采的。 因为才取了心头血的原因,她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系统觉得商机来了,于是便假咳了两声以表示自然。 【今天就是褚浮筠收徒的日子了,虽然您极其肯定他会来找您,但是这副模样是不是对成为他的徒弟不大有利啊?】 陶燃自然知道系统接下来的话,她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才慢吞吞的说道:“这副模样可是有大作用的。” “还有。”陶燃晃着脚丫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咳嗽两声显得推销更尴尬了。” 系统:【……】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没多久,陶燃便感觉面上有一片阴影盖了过来。 呵,来了。 她在心里轻笑一声,面上却没有丝毫异常。 陡然睁开眼睛,在见到来者之后,陶燃眼底骤然爆发出浓郁的欣喜来。 “尊上?您怎么来啦?”她兴奋的坐了起来,双眼发亮的看着褚浮筠。 “为何要取心头血?” 褚浮筠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她,眉梢之上的皱痕越来越明显。 可陶燃像是没看见一样,还古灵精怪的朝他眨了眨眼,“嘿嘿,秘密。” 苍白的小脸看起来病恹恹的,即使神采奕奕还是不掩其孱弱。 不知为何,褚浮筠突然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讨厌。 不是讨厌陶燃,而是讨厌陶燃的脸色苍白,像是病若膏肓一样的脆弱。 他死死的绷紧了下颌,眸光越发冰冷。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滔天骇浪般的情绪之下,还有着似乎要把人心神都给啃噬掉的恐慌和疯狂。 他长睫微微下压,再抬起的时候那双眸子依旧浅淡而漠然。 陶燃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在旁边像是一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时候,一只修长冷白的大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细小的灵力重重一划,褚浮筠的食指指尖便破了一个好大的口子。 一瞬间,一股甜香的血腥味便弥漫在了整个洞府之中。 陶燃骤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明白褚浮筠为何要这样做一样。 “尊上?” “这个可以帮助你恢复。”褚浮筠的嗓音依旧清清冷冷的。 见陶燃似乎有些愣住,他抿了抿唇瓣,微微倾身,将流血的指尖抵在陶燃的唇瓣上。 温热的触感像极了娇嫩的花瓣,明明没有什么温度,却灼烫得褚浮筠满心的不自在。 他别开眼,声音带着几分哑意说道:“舔干净它。” 系统:【!!!】这什么虎狼之辞! 陶燃没有在意系统的奇奇怪怪,她眼里面的疑惑将眸底的恶劣盖得干干净净的。 犹豫了一瞬后,她试探性的用舌尖抵了一下有些微凉的指尖。 余光当中,那个背着光晕的白发仙尊似乎颤了一下脊背,他撇过头去,耳尖的红意似乎比着晚霞还要盛。 陶燃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眉梢之上的倦懒带上了几分妖异。 唇边翘了翘,她轻轻咬住了褚浮筠的指尖,浓郁的血腥味瞬间便弥漫在了整个口腔之中。 在含住的那一瞬间,褚浮筠银色长睫之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像是连着灵魂都被烫到了一般。 没有人会知道,在长夜将尽,黎明拂晓之时,他们那圣洁不染尘埃的神明,第一次慌乱到有些茫然的地步…… ------------ 第五十一章 渎神(13) 被隔绝在外的佛尊脸色极其不好,他看着陡峭光滑的思过崖上那个大剌剌的洞府,几乎快要被气得厥过去。 偏偏这时候旁边的沧渊还在唧唧歪歪的挑这挑那,说他的宝贝弟子受了多大多大的苦,又一脸痛心疾首的埋怨佛尊太过于残忍。 佛尊咬着牙望天,心想:阿弥陀佛,这爷俩大概就是我的劫难吧…… “宗主!宗主!”在佛尊一脸生无可恋的时候,那道让他头疼的声音又如同魔音环绕的落在他耳边。 佛尊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惹不起,惹不起…… 陶燃舔了两口褚浮筠的血后,便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快要上房揭瓦的模样。 她高高兴兴的蹦跶到老宗主面前,活力满满的报了平安之后,又敛了几分跳脱,乖巧的看着佛尊。 等到佛尊看过来之后,陶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佛尊,我知道错了。”她双手背在身后,说话的时候微微低头,态度倒是端得十分熟练。 本来佛尊下意识的就想要冷哼一声,但是目光在触碰到一直跟在陶燃身后的褚浮筠后。 佛尊怂了。 “嗯,知错能改就好。”佛尊绷着脸说话。 “知错知错,我特别知错。”陶燃点头如蒜捣。 她看着佛尊笑得甜美,“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参加祭山大典了呀?” 这话一出,佛尊心一紧,下意识的问:“你要干嘛?” “拜师啊。”陶然一脸云淡风轻。 却惊得连沧渊都哽了一下,两个老头像是在看什么小傻子一样看着陶燃。 陶燃挺挺脊背,笑眯眯的说道:“重在参与嘛。” 沧渊,佛尊:“……”可能真的只是个参与而已。 哦不,陶燃的资质连参与都参与不了。 天下强者聚集的盛会,天才只是最基本的入场条件而已。 沧渊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褚浮筠忽然开口:“你不用参加。” 陶燃笑意一顿,有些讶异的回头看着他,那双星眸里面似乎积聚了一瞬的失落。 褚浮筠心口瞬间一紧,语速微不可见的快了一些:“如果你想要拜我为师的话,我可以直接收你为我唯一的亲传弟子。” 轻飘飘的话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凭空劈在了两个老头心中,惊得他们连礼仪都忘记了。 陶燃也反应了一下,而后灿然一笑,“不要。” 她看着褚浮筠,微微扬起下颌,眉眼之上的骄矜热烈而滚烫。 “我要堂堂正正,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走向您。” “我要告诉他们,我将离,从来都不是一个废物。” 长风渐起,在短暂的沉默之中,褚浮筠听到了自己鼓噪得近乎于吵闹的心跳声。 奇怪而陌生的情绪炙烤着他的心神,急切的想要他做些什么。 先前在藏经阁便是这样,从未有过的异样剧烈得吓人,某种渴望想要喷薄而出却又找不到出口。 他生病了,他知道的。 所以他离开了。 他回到了不周山,翻遍了所有的古籍,却还是找不到有关于这种症状的三言两语。 那些撰写大道的尊者怎么可能会想到,情爱这种稀松平常的东西,会成为不周山主人的盲区。 也从来没有人会想到,终有一天,那无情大道的至臻者,会被这稀松平常的情爱绞死在红尘万里当中。 褚浮筠不会知晓的,他现在所有的心神似乎都被面前这个骄纵肆意的人儿给夺了去。 而处在视线中心的陶燃自然知道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到底有多天真。 一番豪情壮志表达完之后,她朝着褚浮筠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开口:“那啥,您可不可以先让我过个资质啥的啊。” 沧渊,佛尊:“……” 褚浮筠看着她那别扭的小模样,眼里面忽然划过几丝笑意。 “嗯。”他应道。 …… 雄浑而庞大的演武场之中坐满了人,所有人心潮澎湃,狂热而激动地看着高位上的那个空座。 云浮尊者要收徒,这种万年难得一遇的盛事,几乎将修仙界所有的隐世大能都给吸引了来。 天赋,实力,悟性……通过层层筛选而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二师兄也太强了吧,从第一轮一直完胜到最后一轮,这实力,怕是和佛宗首席弟子仇子卿差不多了吧。” 一个道宗弟子崇拜的看着高台之上穿着白衣的俊美青年,语气惊叹不已。 “切,二师兄的实力肯定要超过那个仇子卿,若不是咱们宗门上面有个废物霸占着那个位置,二师兄早就成为了咱们的首席弟子了。” “就是就是,那废物不仅资质实力奇差,还总是偷懒,听同门的师兄说,他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跟得了瘟病似的。” 在众人吵吵嚷嚷之时,围在外围的弟子忽然噤了声,有的人扯了扯还在大言不惭的说话者,动作之间不自觉的有些拘谨。 说话的那个弟子不耐烦的转过头来,便见笑意温和的谢尘缘站在他的身后。 “抱歉,打扰一下,我想问问欢喜宗的弟子在哪一块休息区。” 像是没有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样,谢尘缘一身书卷气,温雅得像是一颗青竹一般。 可没有人再敢放肆了。 因为仅仅被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看着,便像是被嗜血的野兽叼住脖颈一般,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那弟子白着脸,指了个方向便逃了似的缩回到了人群当中。 谢尘缘笑着道谢,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欢喜宗而去。 在他离开之后,凝滞下来的空气似乎重新的流动了起来。 甚至有的人长呼了一口气,不由奇怪,那个废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被称为废物的谢尘缘满心满眼都是那个骄纵嚣张的人儿。 那天晚上为了悄悄帮助陶燃“作奸犯科”,谢尘缘动了点凤凰神力。 本来他就重生不久,神魂都还在没有稳定,便开始动用血脉之中的力量。 遭到的反噬让他花了些心思温养,这才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去寻陶燃。 那小家伙一向是个爱凑热闹的主,这会儿肯定是在边吃着零食边看人斗法。 明明自己就是半个门外汉,还要煞有其事的点评,理直气壮的悄悄挑别人毛病。 简直是可爱到让人心痒…… 谢尘缘无奈的压了压唇角,轻叹一声。 ------------ 第五十二章 渎神(14) 但当他寻到欢喜宗的人后,才得知陶燃已经被扔去思过崖十天了。 谢尘缘下意识的心中一紧,面上的笑意敛了一些。 阎鹤见到了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我们家小九一向不会委屈自己的。” “说不定现在的思过崖已经被她凿出个洞府,过得安逸而又舒适呢。”阎鹤摸着下颌,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谢尘缘闻言好笑,正要开口的时候,偌大的演武场骤然安静了下来。 霜雪般清冷的威压随之扑面而来,像是寒冬新雪,冰冷而圣洁。 众人心中一凛,压抑住狂热,克制的朝着忽然出现在高位上的那人行礼。 站在角落里面的谢尘缘笑意猛地一顿,指尖瞬间死死地陷入了掌心之中。 铅色的瞳孔像是克制不住一般,猛地撕裂开来,露出了内里缠着黑线的金色火焰。 为什么?! 为什么阿离会和他在一起?! 回忆裹着鲜血一同涌过来。 少女陡然灰白下去的脸色,扩散开的瞳孔,了无生机的躯壳……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泛着冷光的刀刃,将谢尘缘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给割裂得愈发破碎不堪。 “谢道友?谢道友?”一道由远即近的声音拉回了谢尘缘的思绪。 他眼睫颤了一下,再抬眼之时眸子似乎已经恢复了往常。 “你没事吧。”阎鹤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竭力掩去了眸底的疯狂与嗜杀,谢尘缘微微一笑,“无碍。” 他能杀死褚浮筠一次,便能杀他第二次。 神? 呵!不过是一个怪物罢了。 谢尘缘绷紧下颌,目光移到褚浮筠旁边表情鲜活的陶燃身上,眸光瞬间晦暗下来,眼底搅弄着的独占欲疯狂到了极致。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了,陶燃像是若有所感一样,偏头向他这个角落里面看过来。 隔着万千人海,陶燃对上了谢尘缘的目光。 他的小家伙一无所知,甚至朝着他高兴的挥了挥手,表情古灵精怪,似乎永远都不知道何为苦难一般。 她不必知道的。 这一世,他会万般小心的护着她,爱着她,以及……永远的独占她。 谢尘缘唇角微微勾起,回以了一个暖如春风的笑容。 高座上的褚浮筠漫不经心的往着这边瞥了一眼,眉宇清冷如雪,眼底死寂孤冷。 凤凰血脉? 神魂叠重? 呵,虫子而已。 他的视线掠过谢尘缘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垂下眸子想着。 挖了比较好。 陶燃察觉到了褚浮筠对着谢尘缘的杀意,她心下一紧,来不及思索,便直接凑到褚浮筠面前。 “尊上尊上。”陶燃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褚浮筠,顺便挡住了谢尘缘的身影。 骤然的接近让褚浮筠下意识的绷紧了脊背,他颤了一下眼睫,清冷的应了一声。 “我一定要成为您的弟子!”陶燃元气满满的看着褚浮筠说道。 那自信的小模样,像是一只昂首挺胸的猫崽子,明明路都还走不稳,便想着飞檐走壁。 可爱得让人心颤。 褚浮筠摩挲着指腹,克制的翘了一下嘴角。 像是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一样,微微上扬了一下便被他连忙收了起来。 在陶燃的惊呼下,褚浮筠微微移开了视线,又悄悄红了耳尖…… 旁边暗中看着这一切的沧渊敛了不正经的模样,眯了眯眼,面色越发严肃了起来。 那边的佛尊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便开始了老生常谈的长篇大论。 无死角的夸了一遍褚浮筠之后,他才轻咳了一声,摸着胡子开口道:“经三宗商议,欢喜宗弟子将离破格进入最后一轮选拔。” 中气十足的声音才落下之后,便引起了好大一阵骚乱。 人群之中的谢尘缘猛地抬头,死死的盯住了悠哉游哉的陶燃。 高台之上提剑的仇子卿亦然,在听到那句话后,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那个蠢货,不是才取了心头血吗? 她一定要死在这演武台上才满足吗? 仇子卿握着长剑的手背绷起了青筋。 台下的众人也群情激愤,要知道第一轮资质就已经刷了近乎于九成的人。 如今能够站在演武台上的人,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那个放浪形骸的欢喜宗废物凭什么? 若是让她站上去了,不是在平白无故的打所有人的脸吗? 有的人沉不住气,直接开口质问:“让她跨过资质的选拔,是不是就打算让她在最后一轮用法宝砸死对手?!” “谁人不知将离是个废物,欢喜宗上上下下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那人有什么长进,凭什么要让这种人白白霸占位置?” “公平何在,公正何在,堂堂佛宗就是要如此惘顾礼法吗?!” …… 众人越说越气愤,言辞越来越激烈,听得苍渊几近跳脚。 若不是被佛尊拦着,怕是要亲自上去教训那几个毛头小子了。 在沧渊骂骂咧咧的时候,佛尊忽然觉得奇怪,以着那位对着将离的维护,这时候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啊。 佛尊奇怪的偏头看去,便见褚浮筠正在微微垂眸,淡漠出尘的模样在此刻竟然显得有着几分乖巧。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那勾金的白袍云袖上,拉着一只嫩白的小手。 明明毫无力道,却像是囚笼一样圈死了那宛如天上月的仙人…… 佛尊的眼皮忽然重重地一跳…… 旁边被万人指责的陶燃依旧悠哉游哉的,那嚣张的模样简直就是在众人的雷区上蹦跶。 系统看得一头雾水:【您在干嘛?】 “等他们情绪再激烈一些,待会打的脸才会响。”陶燃笑眯眯的回答着系统。 【……您是不是忘了?您只有金丹期,而高台上的,最低的也是化神期的天才,高了您整整两个境界,您去送死吗?】 陶燃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的问:“打了你的脸最后可以结算打脸值吗?” 【……不可以。】系统淡定的继续道:【但是我可以为您猛扣老铁666。】 陶燃:“……” “你不是挺怕褚浮筠的吗,怎么现在有胆量出来了?”陶燃若无其事的换了一个话题。 不问还好,一问系统就洋洋得意的朝陶燃说道:【我升级了。】 像是赢了一场胜战的系统机械声带上了几分欢快意味,【您不会真打算上去扔装备埋死对方吧?】 ------------ 第五十三章 渎神(15) 陶燃闻言轻笑了一声,她没有回答系统的话。 松开拉着褚浮筠的手,她上前一步扬高声音说道:“既然是破格晋级最后一轮的,那我上了演武台之后,便生死不论吧。” 清脆的声音让周遭骤然寂静了一瞬。 褚浮筠猛地抬头,狠狠皱着眉头冷声道:“不许!” 陶燃回头安抚一笑,“我说过我要堂堂正正,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走向您的。” 她眉眼稍弯,下颌微抬,骨子里面的那份肆意张扬便彻底没了遮掩。 “您且等着吧,我会成为您的弟子的。” 话落,长剑出鞘。 是那把陶燃总是很宝贝的漂亮宝剑,除了好看没有任何长处的小宝剑。 众人像是被她那一番话给惊住了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在高台之上不喜欢陶燃的人一抓一大把。 往常的比试即使再为激烈,也只会点到即止而已。 但是陶燃刚刚那一番话,简直就是把命钉死在了演武台上。 既决高下,也定生死。 她是打算用命拼吗? 不! 谁都清楚欢喜宗上上下下有多宠溺将离,她能够如此大言不惭,肯定是有着充足准备的。 有的人想通了这点之后便越发肯定起来,甚至还越想越不平。 “谁不知道你身上法器众多啊,如今说这种大话,肯定是暗中准备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宝吧。” 像这样盛大的比试,除了自己的本命剑,其他的法器是一律不得使用的。 而陶燃,是一个连自己本命剑都还没有幻化出来的废物,或许连金丹期都是欢喜宗用丹药给她堆起来的。 像这样的废物,如今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着实是惹人厌恶。 许多人眼中的嫌弃越来越盛,小声嘀咕着各种阴阳怪气。 陶燃笑笑,睨着先前那说话的修士道:“我以道心起誓,若是在待会的比试当中使用了任何规定以外的法器,将神魂俱灭,永不得大道。” 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轻飘飘的,却像是一块巨石一般砸进了众人的心神之间。 修士的誓言那都是被天道认证过的,言出必行,若是违逆了半分,后果不堪设想。 先前还在嘀嘀咕咕的人群忽然噤声了。 别人上赶着去送死,旁人也奈何不了什么。 高座上的褚浮筠在听到那话之后不赞同的皱了皱眉,但却没有阻止。 罢了,左右不过是一句誓言而已。 区区天道,褚浮筠还没有放在眼里。 他只是有些担心待会陶燃会受伤,会痛…… 他很讨厌见到那副场面。 思绪翻转之间,那边的陶燃已经脚尖一点,轻巧的落在了演武台上了。 进到最后一轮的人只有十人,其中最惹人注目,最有希望走到最后的有三个人选。 一个是道宗内门的二弟子郁仪,一个是隐世大能廖梅,剩余的那一个,便是修仙界最富盛名的无妄仙尊仇子卿了。 本来两两对决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现如今陶燃突然走后门插了进来,所有的规矩似乎又要打碎重建。 特殊得让人厌恶。 那些人仗着人多,就算是陶燃想要追究也有心无力,是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和言语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处在恶意中间的陶燃似乎感受不到一般,她提着一柄漂亮的宝剑,像是一只毫无防备的兔子一样。 既危险,又愚蠢。 “不必其他复杂的规矩了,既然我是来空降踢馆的,那便来车轮站吧。”陶燃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好嚣张! 站在佛尊旁边的沧渊:“!!!” 正要准备念新规则的佛尊:“……妈的!” 沧渊:“???” 那些天之骄子像是被侮辱了一样,双目瞪圆,怒发冲冠的看着陶燃。 “唰!”陶燃握紧了宝剑,眉目张扬,唇角带笑,“来吧。” 一个面色黝黑英俊的高大个最是暴脾气,看不得陶燃这副嚣张模样。 在陶燃那话落下之后便提着重剑袭了过来,带起来的滔天灵力像是要将周遭所有都给撕碎殆尽一样。 若不是演武台上有着阵法护着,坐在最前面的弟子肯定要被这股暴虐的灵力给牵连成重伤。 可面对这股灵力的陶然却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过分毫。 她动作极快,左手双指并拢,用灵力割裂出鲜血之后尽数抹在长剑之上。 骤然之间,弑杀的灵力暴涨,以着陶燃为中心,狂风四起,杀意骤现。 “砰!”两剑相接的那一瞬间,碎石翻飞,连护法大阵都抖了三抖。 其余人早在两人开始斗法之时便尽数撤下了台,原先还有些轻蔑的心思在看到陶燃毫无困难的接下了那一剑之后便消失殆尽了。 高大个吕泽玉也是人尽皆知的天之骄子,不到百年便从元婴期跨入化神,属于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 但是陶燃在对上他的时候,却有着几分游刃有余的味道。 众人第一反应是陶燃扮猪吃老虎,真正的实力并不只金丹期。 但是仔细看去的时候,他们才骤然发现,不是陶燃实力太强,是她基础太过于扎实了。 或许是困于金丹期的时间过久,她硬生生的把金丹期给盘得行云流水,如同庖丁解牛一般。 一招一式虽然灵力比不上吕泽玉,但是技巧却出神入化。 再加之她以鲜血为辅,灵力为佐,给本来脆弱不堪的宝剑镀了一层灵膜,使之无坚不摧,所向睥睨。 众人的目光变了,给法器镀上灵膜对灵力的使用极为严苛,偌大的修仙界,能做到如此程度的,恐怕不足百人而已。 红裙肆意张扬的陶燃似乎并不在乎台下之人的模样,她高昂着头颅,笑意洒脱,瞬息之间,便在吕泽玉手中过了百招。 隔了一个境界便是天差地别了,更何况金丹期和化神期整整隔了两个境界! 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化解的吕泽玉简直是怀疑人生。 这尼玛是金丹期?! 这不骗人嘛!! 这句话才出现在他脑海里面之时,吕泽玉胸口骤然一痛,而后眼前天地翻转,等他回神的时候,人已经在演武台之下了…… ------------ 第五十四章 渎神(16) 现场一片寂静,就连佛尊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倒是他旁边的小老头咋咋呼呼的,见佛尊久久不言语,急得狠狠掐了他一下。 “快宣布啊!我们家小九赢啦!” 佛尊恍恍惚惚,声线不稳的宣布:“将离胜。” 高座上的褚浮筠目光从始至终一直黏在陶燃身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没有放过。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究竟有多专注执着。 倒是陶燃,似乎有所察觉一般,仰头骄傲的朝他看了过来。 昂首挺胸的小模样看起来得意极了,像是一个在向长辈邀功的奶孩子,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呵。”褚浮筠轻笑了一声,摩挲着指腹,眉眼都软了下来。 被踢下去的吕泽玉还在一脸事态之外,旁人却看不下去了。 “天才?”说话的那个姑娘有些冷傲,“唰”的抽剑而出。 看都不看旁边一脸恍恍惚惚的吕泽玉,丢下一声冷笑就飞上高台去了。 结果,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人就被丢下了演武台。 周遭的寂静又下了一个度,高台之上的陶燃却依旧悠哉游哉的。 没有被淘汰的人不信邪,一人才下另一个人便紧跟着上去。 但是陶燃的路数太野了,灵力不够技巧来凑,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没有成千上万个日夜都不可能做到。 可以说,陶燃在她的天赋允许下,她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金丹期就是金丹期,再如何逆天,缺陷也依旧摆在那儿。 两天一夜的时间,一连击败了八人之后,台上那人明显是力不从心了。 但是没有人嘲笑,他们甚至屏息凝神,越看越热血沸腾。 原先认为螳臂焉能挡车,后来发现原来是猛兽吞狐,泰山压卵。 操作溜到极致的以柔克刚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主流认知当中,似乎天赋便决定着上限,命中注定便堵死了后路。 无形的漠视下,好像连努力都成为了一种愚蠢的象征。 可现在不一样了,陶燃站在那儿,好像在用行动告诉着那些蹒跚前行的勇者。 你不用害怕,不用疑惑。 你要孤独的向前走下去。 有人第一个出声喊了“将离”二字,而后便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最后声势浩大得似乎整个演武场都在为那个越级打怪的女孩呐喊助威。 仇子卿眼神冷漠,淡淡的扫了一眼之后目光又落到了台上那人身上。 高台之上的陶燃微微喘息着,汗珠一滴追一滴的落在地上,溅起来的时候像是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小花一样。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她偏头看了过来,恰好和仇子卿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陶燃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傻乎乎的朝着仇子卿笑了笑。 蠢货! 仇子卿咬着牙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握着长剑的手不断的用力,直到指骨泛白也没有停止。 陶燃不在意,她杵着宝剑挺直了腰杆,眉眼之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周身上下也都是斑驳的血痕。 可她还是嚣张。 “来啊。”陶燃勾着染血的唇角,红衣黑发,翻飞之间尽是肆意风华。 人群之中的谢尘缘死死的盯着她,表面的温和几乎快要被疯狂的痴迷给生生撕裂开来。 他脊背绷得几乎有些颤抖,呼吸都粗重了不少,双眼发亮的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心跳的声音太大了。 谢尘缘伸手按住胸口,视线一错不错,嘴角勾起来的弧度温柔到了有些诡异的地步。 那边年纪最小的道宗二弟子郁仪面色肃然,虽然年纪尚小,却一身上下都是老成气息。 听到陶燃那近乎于挑衅的话后,眸光还是不可避免的动了动。 脚尖一点,便上了演武台。 “得罪了。”郁仪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话。 陶燃笑笑,提剑便攻了上去。 疲态具显的时候,陶燃便无法掩盖住骨子里面的疯劲了。 她嘴角高高翘起时,眸子当中全都是血色的弑杀之意。 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那种狂乱的恶意邪气而诡异。 正面怼上去的郁仪瞳孔微微一缩,稳住心神之后灵力暴涨,直接将已经几乎快要力竭的人给惯了回去。 “砰!”一道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翻飞的碎石,惊得众人不由自主地瞪圆了眼睛。 尤其是高座上的褚浮筠,在旁人惊诧的视线当中,他“噌”的站了起来,面色寒霜的就要出手。 “不要。”有些沙哑的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 冰蓝色的灵气散尽,演武台最中间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陶燃杵着剑单膝跪在废墟之上,她呼吸艰难,在制止褚浮筠之后便猛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郁仪眉目之间稍微轻松下去了一点,他甩了一下剑身,一步一步的打算接近陶燃。 只是还未踏出第一脚,他便见到陶燃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她昂着头颅,朝着他笑,眼里面却一片霜寒。 郁仪心中一凛,还未做出反应,便见对面那个疯子猛地将剑插入正前方。 而后逼出心头血,以魂为纸,以血为墨,跨苍天大道之束缚,起黄泉酆都之戾气。 ——她在以燃烧灵魂的代价起杀阵! 疯子!! 郁仪面色骤变,在心血翻涌的时候长剑指天,刹那之间,风云骤变,狂风四起。 护法大阵在极致的斗法之下,已经开始了出现了碎裂的痕迹。 一些修为稍微差些的弟子根本看不清台上的场景,只是凭空听闻一声雄魂的龙鸣,空气破开的声音,而后便是一阵极为刺目的金光骤亮。 只是瞬息之间,护法大阵便彻底的破开了来。 佛尊面色一变,挥手重新筑起了阵法。 烟雾和灵力一同散去,高台之上的两人彻底露了出来。 陶燃狼狈到了极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周身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就连握着宝剑的指尖,都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血。 郁仪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从废墟当中撑起身来,额头带血,眸光却雪亮无比。 ------------ 第五十五章 渎神(17) “再来!”有些稚气的声音俱是战意,在话落之后便提剑迎了上去。 陶燃亦不曾畏惧,她眼尾眉梢都是血迹,偏偏依旧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袭红衣立于天地之间,肆意张狂到灼灼亮眼的地步。 整个演武场没有人一个人说话,他们呆愣的看着两个斗法斗得极为精彩的身影。 不约而同的疑惑:这尼玛真的是金丹期?! 众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在见到陶燃又一次从空中砸落之后,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 灰尘散尽,陶燃再次踉跄着站了起来。 “你快败了。”郁仪剧烈的喘息着,语气却清冷至极。 陶燃笑笑,喘息着说道:“小兄弟不要那么早下结论。”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陶燃压榨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脚尖用力,便以着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袭了上去。 郁仪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提剑迎上。 “砰!” ——是剑断裂的声音。 风声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寂静了下来,众人看着高台之上的场景,久久都不敢呼吸。 陶燃的剑已经断了,而郁仪带血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剑身断裂,说明人的灵力已经近乎于枯竭了。 气氛一瞬间被绷紧到了极致,高座上的褚浮筠指腹被捏得死紧。 胸口的焦躁似乎将心血都给顶到了喉咙一般,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甜腥的气味。 但他不敢动。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先前那一声轻飘飘的“不要”像是陶燃给他画的囚笼一样。 她要他在这里等着。 她说她会向他走来的。 褚浮筠近乎于神经质的看着高台之上的那一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周身的气息到底有多疯狂而压抑。 佛尊满心满眼都是高台之上的斗法,倒是沧渊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他极为小心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而后便被褚浮筠那不自知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视线再呆呆愣愣的转到陶燃身上时,沧渊一脸苍白。 刚刚那一瞬间,云浮尊者的无情道……动了…… …… 那边所发生的一切于陶燃而言不过是瞬息之间而已,在郁仪把剑尖抵在她脖颈上的那一刻,她忽然勾了勾唇角。 像是一个疯狂至极的亡命之徒。 郁仪呼吸一窒,而后在看到陶燃毫不顾忌脖颈上的那柄剑,毅然决然的撞上来之时瞳孔骤然缩了起来。 下意识的,他错开了剑。 但是隔得太近了,薄削的剑刃直接擦着陶燃的脖颈而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鲜血瞬间喷薄而出,在血色的残阳下,诡异到了极致。 众人还未开始惊呼,便见那依旧肆意笑着的人微微歪了歪了头,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她举起了那柄残剑。 “噗呲!”残剑擦着郁仪的心脏而过,在后者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陶燃轻笑了一声。 “你不该仁慈的。” 有些散漫的声音落下之后,郁仪瞪着眼睛被扔下了高台。 死寂。 还是死寂。 众人像是见了鬼一样,许久都未回过神来。 陶燃浴血而立,她站在废墟之间张狂的笑着,可瞳孔里面的光已经有些发散了。 不择手段的掏空灵力,无视大道规则的捏诀布阵,甚至在最后一刻,冒着一剑封喉的危险剑走偏锋。 要知道,若是郁仪再慢上一秒,陶燃的脖颈便彻底的被割裂了。 疯子!!!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但是陶燃显然没那么多心思去管那些东西了,疲惫,重伤,失血,灵力枯竭…… 种种叠加在一起,让陶燃的思绪已经不那么清明了。 她以为这是最后一个,她以为她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刻。 是以再如何艰难,她都努力的朝着高坐之上的那银发仙人扯了扯嘴角。 眼睫被鲜血黏在了一起,她什么都看不到。 所有人都在沉默着,没有人忍心去告诉她真相。 “看吧,我说过的。” 陶燃的声音很轻,她踉跄着朝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走去,语气虚弱至极,却还是藏着小得意。 “您要收我为徒了。” 尾音轻到似乎风稍稍一吹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一样,可陶燃没有意识到。 她向前走了一步,却被碎石绊得猛得向前倾去。 刹那之间,原本绷着身子在高座上等待着的人骤然出现在了陶燃面前,任由那鲜血淋漓的人儿跌到自己怀中。 红衣的裙角绣着残阳,猎猎而动的落在白发仙人怀中之时,像是一滴鲜血终于染红了白纸一般…… “嗯,你做到了。”褚浮筠小心翼翼的抱着陶燃,低低呢喃道。 而后他抬眼看向目瞪口呆的三尊,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她胜了。” “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道尊要说话。 “我说,她胜了。”褚浮筠眼神陡然幽深,肆虐的杀意瞬间席卷了整个演武场。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也骤然乌云密布,惊雷滚滚。 道尊脸色煞白,顿时噤若寒蝉。 沧渊和佛尊倒是第一时间看出了褚浮筠的不正常,他们压着惊骇拱手弓腰行礼。 “将离以着金丹修为走到如今已实属不易,甚至堪称奇迹,自然是有资格拜入尊上门下的。” 佛尊有条不紊的说着话,余光在瞥到自己最为得意的大弟子之时,又加了一句:“剩下的最后的一个弟子乃是我宗天赋最好实力最强横的,是以我想也有资……” “且慢!” 佛尊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 众人顺着声源看过去,诧异的发现说话的那人竟然是道宗远近闻名的“废物”——谢尘缘。 处在视线中心的谢尘缘笑容完美得有些怪异,他一袭白衣站在风云之下,直直的看着褚浮筠,一字一句道:“我也想争一争这最后的机会。” “随便。”褚浮筠高高在上的睨着他,似乎只是在看一只卑微到尘埃的虫子一样。 陶燃不让他动这个人。 是以即使他心中的杀意滔天骇浪到足够绞杀一切,面上依旧清冷如新雪。 “从今日起,将离拜入我坐下,为不周山的首席弟子……” 褚浮筠低头看向怀里面的人,在接住她之后他便一直小心至极的输送着灵力。 纯净到极致的灵力比着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是以现在陶燃全身上下的伤口已经都好得差不多了。 就连面色都红润了不少,躺在褚浮筠怀里面的时候,像是一只花了脸的小奶猫。 褚浮筠眼神柔和了下来,语调清冷的继续道:“也会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 ------------ 第五十六章 渎神(18) 连续三天三夜的祭山大典以着一种魔幻至极的结局结束了。 先是金丹期怪物将离血战各大天才,然后便是传说中的废物谢尘缘大放异彩。 顶级资质的九转金丹,化神期的修为,和佛宗首席弟子仇子卿酣战了一天一夜。 最终谢尘缘以着一技之差险胜仇子卿。 这场斗法众人看得屏息凝神,热血沸腾。 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天才和天才的碰撞究竟有多惊心动魄。 这一战后,白衣剑仙谢尘缘,无妄仙尊仇子卿彻底扬名于天下。 这一切都是在陶燃假装昏迷的时候,系统唠唠叨叨的和她说的。 【那心头血里面被我编纂了一串代码,限制了那叛逃系统的权限,不然谢尘缘可能会被仇子卿给弄死的。】 【本来那东西是给我们用的,谁曾想倒是让谢尘缘捡了个便宜。】 系统洋洋得意的说完又疑惑:【不过,为什么谢尘缘的资质和修为会突然恢复啊?】 陶燃也有些疑惑,她想了一遍和谢尘缘所有相处的细节,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诡异又一时不清楚这份诡异来自哪里。 那种异样感抓心挠肺的,让她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 在还未松开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份微凉的触感覆上了她的眉梢。 一点一点的,极为小心的抚摸着,似乎想要将她眉梢上的愁绪都给抚开一样。 陶燃心绪一顿,闻着那熟悉的新雪味道,她忽然起了些恶劣的心思。 “唔……尊上……嘿嘿,师尊……” 她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傻乎乎的嘟囔了几句,然后便翻了一个身,像是无意一样拽住了旁边的大手。 凉凉的触感像是上好的冷玉一般,陶燃舒服的哼唧了两声,得寸进尺的将那只手抱到了胸前,用脸蹭了蹭之后扒拉得更紧了。 褚浮筠稍不注意,被陶燃那样一拽之后便猛得凑近了一些。 他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之后便僵直着身子别扭的保持着那个姿势。 手上的触感极为柔软,少女身上的馨香更像是引人上瘾的毒药一般。 似乎直接从鼻尖窜到了他脊骨里面一样,酥麻到让他几乎有些颤栗。 长着小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褚浮筠颤着眼睫移开了视线。 不敢再看。 许久,待陶燃逗弄够了,才装作不经意似的放开了褚浮筠的手。 但那人像是个傻的,后知后觉的愣了许久之后才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手收了回去。 陶燃闷笑。 这个傻子。 怪可爱的。 她敛了敛心思,便真切的有了些困意。 耳边是褚浮筠似乎有些不稳的呼吸,鼻尖也都是一股新雪的味道。 一切都很让人安心。 渐渐的,陶燃真的陷入了睡梦当中。 旁边的系统看着远离了床榻的褚浮筠,那人似乎有些慌乱,眸光不知为何带上了些水意。 他看了一眼陶燃之后又盯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指尖,面上一派疑惑,却像是克制不住一般,用唇瓣试探性地一点一点的去触碰着冷白的手背。 像是在追寻着某些触感一样…… 系统:【……】这真的让人安心吗?! 不是很懂你们人类哎。 …… 等到陶燃再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见到那个倚坐在窗边看书的人。 银发白袍,周身被阳光镀着一层微光,身后是百花齐放的飘渺仙境,身旁是禅意幽幽的袅袅清茶。 这样不懂情爱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陶燃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系统:【……】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哪里不舒服吗?”在陶燃走神的一瞬间,褚浮筠忽然将手中的书放下了,目光柔和清冷的看着她。 陶燃闻言之后从床上蹦跶起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大大的朝着褚浮筠点了一个头,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 她光着脚啪嗒啪嗒的跑向褚浮筠,到了他面前之后,嘿嘿嘿的傻笑。 褚浮筠笑着轻叹一声,指尖一扬,陶燃脚下便垫上了一块极厚的白色兽毯。 “您是我师尊了吗?”陶燃古灵精怪的凑近,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褚浮筠。 “嗯。”他轻声的应了一声。 陶燃像是兴奋极了,垂头小声的“耶”了一声,又抬眸眼巴巴的叫道:“师尊?” “嗯。” “师尊!” “嗯。”褚浮筠极有耐心。 他回忆着脑海里面佛尊对待弟子的方式,犹豫了一瞬,他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微微俯身摸了摸陶燃的发顶。 “乖。”清雅的声音好听到了极致,尤其是在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宠溺意味时,简直苏得连陶燃都心颤了一下。 “尊上,三尊求见。” 在气氛逐渐奇怪的时候,外面琅琊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褚浮筠这才收回了放在陶燃头顶的手,垂落到袖子当中之时,他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指腹。 而后才清冷的应下了门外的请求。 在收回余光之时,他忽然瞥到了陶燃白嫩可爱的小脚。 褚浮筠眉梢微蹙,手一挥,便将陶燃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陶燃不怎么在意,她听闻有人找褚浮筠后,便极为自觉的想要离开。 “不必。”褚浮筠从须弥芥子空间之中拿出了一大堆灵气四溢的果脯放在矮桌上,甚至还掏出了一本风月话本放在旁边。 “呆在我身边你会好得更快些。”他将那话本往着陶燃那里推了推,语气平淡的说道:“若是无聊了再与我说。” 陶燃瞪大了眼睛,“可以吗?” “有何不可?” 陶燃立刻喜滋滋的坐在了旁边,懒洋洋的,没什么骨头的模样。 她前前后后的挑选了一块她以为最好的果脯,然后像是献宝一样举到褚浮筠面前。 “师尊先吃。” 声音甜兮兮的,却还是惊得刚进来的三个老头踉跄了一下。 佛尊面色凝重,举目望去,便见褚浮筠柔和着眉目,手拿圣贤书籍,唇瓣微抿,轻轻张口含住了那块被递上去的果脯。 许是无意,那绯色的唇瓣在张合之时还不小心拂过了白嫩的指尖。 太亲昵了。 亲昵得不像是师徒。 佛尊脸色憋得铁青,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啊!! 那将离仗着云浮尊者不懂得师徒之间的礼法之度,便如此孟浪轻浮,胡作非为。 佛尊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才稳住情绪,没太过于失礼。 ------------ 第五十七章 渎神(19) 上座着的陶燃自然知道那古板的老头到底有多咬牙切齿,她心里面好笑,毫无姿态的倚座在矮桌旁边。 笑意盈盈的看着佛尊,那模样,要多讨打就有多讨打。 沧渊闷笑,在佛尊忍不住爆发前忽然上前开口:“昨日道宗首席弟子谢尘缘险胜佛宗首席弟子仇子卿,按理说该和小九再战一场,但是如今小九已拜入尊上坐下。” “不知这两人该如何处置?” “谢尘缘是道宗首席弟子?!”还不等褚浮筠有什么反应,陶燃倒是从一堆果脯之中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她腮帮子还在鼓着,一脸不可置信:“他不是远近闻名的废物吗?怎么就赢了卿卿了?” “还有。”陶燃沮丧的皱起了小眉头,“我昨天是没和卿卿比试吗?那是不是就不是第一了呀?” 言语之间,和仇子卿的亲昵之意丝毫不掩饰。 褚浮筠垂着的银色长睫狠狠颤了一下,胸腔一股陌生的情绪阻塞得他心脏酸涩。 他眸中迷茫,不是很明白这第一次感受到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东西。 暗自压抑住有些血腥的焦躁,褚浮筠伸手揉了揉陶燃的头发。 “你已经做得极好了,足以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陶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我……我是不是有些不够格呀?” “不会。”褚浮筠朝她笑了笑,柔下声音道:“你是唯一有这个资格的人。” 陶燃像是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她向来听到最多的都是“废物”二字。 虽说师门上下都很溺爱她,但是依旧把她当成弱者在保护着。 如今陡然听到这样毫不掩饰的夸赞,还是来自这三界第一人,她自然要兴奋一些。 是以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褚浮筠,那里面的欢欣如同蜜糖一般,在吸引着所有不自量力的猎物。 褚浮筠却像是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心跳得厉害,仓皇的移开了视线。 殿下三人都没有抬头,是以错过了褚浮筠的异常。 也错过了挽救一切的开始,除了一颦一笑都在计划之中的陶燃,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转头一脸担心的看着沧渊:“他们没事吧?” “两人都没藏拙,又都是极为顶级的天才,受伤自然是……” “那我去看看。”不等沧渊说完,陶燃咽下口中的果肉,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场面一瞬间就陷入了一种死寂的沉默之中。 正待沧渊想要再次挑起话头的时候,陶燃又风风火火的去而复返。 她哒哒哒的跑到褚浮筠面前,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师尊,我有些着急,都没有问过您呢。” 褚浮筠垂着眸子没有说话,他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发黄的古籍,这才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于是,风风火火回来的人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冷下来的气氛在某一瞬间似乎都带上了血腥味的杀意,但转瞬即逝,快到让无相境的三尊都以为那只是错觉。 “尊上,那两人都是极为有天赋的,实力在整个修仙界也是屈指可数,按着往届祭山大典的规矩来说,两人是都有资格上不周山的。” 沧渊说完这话,佛尊又斟酌着话头开口:“今年因为将离拜您为师,所有的规则又被打破重建。” “虽然将离几乎创造了一个奇迹,但若是不多挑选几人上不周山的话,旁人可能还是多有嫌隙。” 毕竟以着一己之力断掉其他万众瞩目地天才的通天大道,久而久之,等到陶燃这件事的热度过去了,自然会被其他修士指着脊梁骨谩骂。 “按着以往规矩,正常挑选上不周山的人选。”褚浮筠桑音清冷的应了一声。 三尊拱手听令,正要告离时,褚浮筠忽然放下了手上的古籍,目光落在佛尊身上,“你留下。” …… 另一边,离开众人视线的陶燃自然而然的敛了面上的笑意,眉目之间重新端起几分闲散慵懒来。 她悠哉游哉的绕小道去了仇子卿的洞府,在快要到了的时候才伸手揉了揉脸颊和眼睛。 一秒之后,陶燃便是一副红着眼睛哭丧着脸的模样,她跑得飞快,似乎是等不及了一般。 内殿的仇子卿脸色极其不好,他怒不可竭的问着系统3824:“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兑换不了阵法,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商城里面的东西都兑换不了了?” 系统3824代码混乱至极,听到仇子卿的话后,它从繁忙之中抽空解释:【我被一串不知名的病毒感染了,商城被锁,所以才兑换不了商品。】 仇子卿不耐,“机缘也无法兑换吗?” 【不,只是商品被锁住了而已,与这个世界的交易通道并没有被关闭。】 听到这话的仇子卿才总算是松了眉目之间的皱痕,在想到昨天当众落败谢尘缘之后,他死死的捏住了拳头。 “炮灰?呵!我一定要将谢尘缘给踩下去!” 我要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看看那些天之骄子落败之后到底是什么嘴脸!! 戾气一瞬间便让仇子卿红了眼底,只是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忽然落到了他耳边。 “卿卿!”陶燃哐当一下就将门给推开了来。 她模样焦急,在看到脸色苍白的仇子卿之后,眼里面的心疼更甚了。 “你怎么样呀?有没有哪里痛?”陶燃到了仇子卿面前时,几乎是带上了哭腔。 许是伤心极了,连着鼻尖上都是沾着红意的。 看起来又蠢又可怜。 仇子卿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只蠢兔子,先前心中所有的戾气和不甘全都散得干干净净的。 余下的,全都是莫名的柔软。 “笨蛋。”他移开视线毫无情绪的吐出两个字眼,不知道是在说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陶燃还是他自己。 “啊?”陶燃打着哭嗝,茫然的看着他。 仇子卿叹了一口气,伸手抹掉了陶燃眼角的泪花。 “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仇子卿语气不明的问道。 “因为卿卿那么好,肯定是会上不周山的啊。”陶燃一脸理所当然的说着。 她像是没看见仇子卿陡然僵住的指尖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这是唯一跟着卿卿的方法了。” “虽然挺痛的,但是只要一想到卿卿,我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 第五十八章 渎神(20) 打酱油的系统全程看着陶燃张嘴说瞎话,披着小白兔的皮,干着狼外婆的事。 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一溜一溜的,硬生生把仇子卿给哄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陶燃离开的时候,那别扭底下藏着的欢喜几乎是盖都盖不住。 正当系统要老成的感慨一句天真之时,它便见陶燃继续赶下一个场。 ——去见谢尘缘。 在路上她便丢了那一副深情模样,重新变成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将离”,转变得比吃了某种巧克力还要丝滑…… 系统咋舌:【666啊老铁。】 陶燃险些绷不住面上的表情,“比不过你。” 【看三尊的意思,怕是谢尘缘和仇子卿都是要被带上不周山的。】系统忽然敛了那不正经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岔开了话题。 “不是更好吗?”陶燃懒洋洋的回答着。 仇子卿身上的机缘肯定是要全部都还给谢尘缘的,是以两人挨得近些的时候才方便陶燃操作。 不然的话,按着道宗那个脾性,陶燃怕是要花上半数的任务时间去找人。 系统听这话有些不明白:【那些机缘又没有硬说一定要还给谢尘缘啊。】 “占了人家姘头的身体,总归得还点什么东西回去吧。” 陶燃叹气一声:“还好现在的谢尘缘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再遇到自己的姑娘也未尝不可。” 这话才落,便像是一颗石子一般,陡然砸破了陶燃思绪之中的那一层薄膜。 她猛地停下脚步,垂着眸子回想祭山大典开始那天谢尘缘看自己的眼神,一些真相似乎近在眼前。 【怎么了?】系统奇怪的问她。 陶燃“嘶”了一声,眉头都微微的蹙了起来。 “谢尘缘,大概是重生了。” 系统:【!!!】 陶燃停下了脚步,开始往回走。 【不去看他了吗?】 “前世他亲眼看着女主死在他面前,他拼死才把仇给报了,现在回来了,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不仅喜欢上了别人,还要拜仇人为师。” 陶燃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再过去,不是给别人添堵吗?” 【那怎么办?】系统听着这话周身的数据都别扭的团了起来,像是在纠结一样。 忍了忍,它还是没忍住那句吐槽:【这不纯纯一大冤种嘛。】 陶燃:“……”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属于他的机缘还给他,至于爱情,她会想办法补偿他的。 听到这话的系统哽了一下,【可那又不是您的错啊,如果没有您,女主也注定只会爱上仇子卿,然后惨死魔域。】 【谢尘缘,注定求而不得呀。】 陶燃闻言忽然停下了脚步,风声渐息,她微微仰头看向漂浮在佛宗最高处的上清峰。 眸底的情绪明明灭灭,最后又湮灭成了灰烬般的死寂。 她轻叹一声:“谢尘缘很爱将离,将离同样也是深爱着他的。” 而两情相悦的爱情,本来就不该被辜负。 系统忽然从陶燃的心绪中看到了浓密的哀伤,可她那双眼睛,依旧淡漠地没有一丝波动。 【您……】系统斟酌着话语,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开口的话却是:【回去找褚浮筠吧,他是无情大道的至臻者,让他动情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即使他早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对您痴迷。 【或许您该认真的和他谈一场恋爱,让他知晓何为爱情。然后再毅然决然的离开,让他知道人间险恶。】 珍惜时间的去爱他,义无反顾的去拥抱他,即使一切都将以悲剧结束。 【反正我们又不急,有足够的时间做任务。】 长夜悠久,花无凋零之日,意无传递之时,他在等您的回应。 系统本身有规则束缚,妨碍任务进程的话一律被严禁,即使明白很多事情,却还是不得向宿主透露过多信息。 它不知道陶燃究竟有没有听懂它话里面的意思,只是见她低头轻笑了一声。 许久之后,系统听到了一句叹息般的耳语:“谢谢。” …… 快到上清峰的时候,陶燃远远便见到了沧渊那个小老头没什么形象的蹲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他抬头见到陶燃之后,眼里面的光骤然亮了起来。 “小九小九。”沧渊开心得不行,超级开心的朝着陶燃挥手。 小老头很有老顽童的味道,那挤眉弄眼的动作惹得陶燃好笑不已。 “宗主您怎么在这里呀?”陶燃蹦蹦跳跳的过来,啪唧一下就坐在了沧渊旁边。 “在等你呀。”沧渊笑眯眯的说:“我们小九出息了,现在可到处都是你的传说呢。” “嘿嘿。”陶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都是宗主教得好啊,还有师兄师姐们。” “哈哈哈,那群兔崽子那天看得一愣一愣的,到现在都在叫嚣着要来看你呢。” 沧渊摆摆手,“一群闹腾的家伙,来上清峰不是扰尊上清净嘛。” 陶燃想到大嗓门的苏尚京,笑笑没有反驳。 “宗主,我去不周山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了,所以还是给您保管吧。” 她把佛尊还给她的乾坤袋连着自己的须弥芥子一同递给沧渊,笑得眉眼弯弯。 “拿着。”沧渊不接,还气呼呼的瞪着她,“要跟我们欢喜宗划清界限了吗?” “怎么会。”陶燃无奈的笑着,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撒娇:“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沧渊欣慰的摸了摸陶燃的头顶,“我们家小九长大喽。” 陶燃嘿嘿直笑,眼角眉梢全都是孺慕之意。 她捧着东西,又往着沧渊眼前举了举。 沧渊却看地摇摇头,“小九,不周山上的人都是一群疯子,他们不似其他三大宗门或者五十六宫,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将尊上供奉在神坛上的人。” “所以,你以着尊上唯一的亲传弟子回去,所面临的危险要比你想象得多得多。” 陶燃闻言歪了歪头,“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要回大宅子受气的小媳妇呀。” 这话说得无礼,听得沧渊都气地拍了她脑袋一下。 “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那是你师尊,你要敬若父亲的人!” 陶燃吐吐舌头,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少尊,尊上有请。”在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琅琊忽然一声不响的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沧源被吓了一大跳,陶燃也假装拍了拍胸口。 然后她趁着沧渊瞪着眼睛拍胸脯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乾坤袋和须弥芥子全都悄悄的塞了过去。 不给沧渊反应的时间,她猛地蹦起来,“宗主,我先走啦!!” 一眨眼的时间,人就溜得不知所踪。 等沧渊再回头的时候,连琅琊都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叹息一声,他摸出陶燃塞给他的东西,被眼皮盖住大半的眼睛里面,全都是一片晦暗与着沉重。 ------------ 第五十九章 渎神(21) 浮云淡薄,长风微微。 肃穆恢弘的羲和神舟上针落可闻,沉闷的清冷像是带着肃杀一样,压得人心生畏惧。 乐蝉站在最角落里面,身体都还在有些微微的颤抖。 上一次的神罚如今还未完全恢复,那种似乎痛到灵魂上的苦楚让她脊背都挺直不了。 可她还是像是自虐一般绷紧了身体。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踏入朱雀殿了。 这样的事实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千倍百倍。 “滴答。”一滴鲜血从她紧握着的拳头中滴落下来。 乐蝉眸底全都是入骨的恨意。 她从来没有见过尊上对谁有过例外,除了那个贱人。 左右不过是一个废物,死皮赖脸的让尊上帮着作弊,虚荣至极的出够了风头之后,还要蹬鼻子上脸地做尊上的关门弟子。 呵,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资格留在尊上身边。 乐蝉垂下眼睫想,她一定要为尊上除了那个贱东西! 或许是乐蝉念叨得太多了,懒洋洋趴在窗边看话本的陶燃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惹得褚浮筠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抱歉师尊,打扰到你了吗?” 褚浮筠摇了摇头,倒是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陶燃傻乐。 褚浮筠眼中划过笑意,再垂眸的时候想到那天佛尊对他所说的为师之道。 “师者,当为父也。” “从她叫您师尊那一刻起,她便是您衣钵的继承者,教导她成为下一个不周山的主人,会是您最首要的任务。” “将离性格顽劣,但同时也天真娇憨,从小无父无母,在欢喜宗上下野着长大,所以下意识的会向亲近的长者撒娇,以至于忘了分寸和距离,还望尊上多多包容与海涵。” …… 亲近的长者? 褚浮筠垂眸,那些晦涩的文字一个都看不进去。 心口似乎灼热而涩然,但又不知是何种缘由。 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所有的心绪都是面前这人带来的…… 他抬眼看去,正好撞进了一片纯然之中。 “师尊怎么了?”陶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褚浮筠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无碍。”褚浮筠颤了一下眼睫,还是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的说道:“在思索适合你的道罢了。” “我的道?”陶燃似乎很感兴趣,双眼都亮了起来。 或许是过于兴奋了,她撑着矮桌凑近了褚浮筠,像是要糖果的孩童一样轻快说道:“那我要跟师尊一样修无情道!” 褚浮筠听得轻笑了一声,他指尖一动,点了点陶燃的脑门。 “你不适合。” “为什么?”陶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说话之时越发地靠近褚浮筠。 馥郁的香味似乎窜到了褚浮筠的血液之中一样,让他全身上下好像都热了起来。 可他这次没有退。 长睫垂下,他放纵着陶燃的亲近。 “无情道需清心克情,破尘缘,丢情爱,视万物为平常,戒七情六欲,禁喜怒哀惧。” 淡淡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褚浮筠抬眸看着陶燃,眼底划过宠溺的笑意,问她:“你做得到哪样?” 陶燃像是被问住了一般,小眉头都蹙在了一起,“求仙问道是为了长生,而长生不正是因为人生的快乐肆意吗?” “这无情道……”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倒是不解地鼓了鼓脸颊。 褚浮筠看着,鬼使神差般的伸手戳了戳那鼓起来的脸颊。 很软,软到了他心头一般。 倒是陶燃,瘪着嘴,嗲怪地看着他,“师尊!” 褚浮筠似乎愉快极了,嘴角都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刹那之间,天地失色,春意融融。 陶燃都看得愣神了几秒,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挨到了褚浮筠,此时仰着头呆愣着人。 可爱极了。 褚浮筠喉中溢出低低的笑声,指腹摩挲着页脚上,看着陶燃柔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长生而求道的。” 猛然捕捉到一些东西,陶燃不动声色的问:“那师尊呢?” “许是为了苍生吧。”褚浮筠嗓音清清冷冷的,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不周山是天地支柱,但亿万年以来,不周山已经日益脆弱了。” 陶燃心下一紧,几乎已经猜到了褚浮筠接下来的话。 “唯有人力不断地蕴养着它,才能避免生灵涂炭的场面。” 陶燃微微睁大了眼睛,吸了一口冷气道:“所以,整个不周山,不,是整个天下都是师尊一人在撑着吗?” 褚浮筠看到了陶燃眼中的担忧,轻轻的笑了一下。 “嗯。”他伸手摸了摸陶燃的头顶,“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怎么能是小事呢?”陶燃皱着眉头,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褚浮筠的手,心疼的说道:“一定很幸苦吧。” 低落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一样,“噗通”一声,将褚浮筠的心湖震荡出数圈涟漪。 他呼吸紧了一下,绷紧下颌装作平常的抚平了陶燃眉梢上的皱痕后,他软着声音说道:“我从莲台而生,是先天灵体,修炼到如今,支撑不周山只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已。” 陶燃长呼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傻乎乎的说:“还好师尊厉害。” 她这话才落,便见褚浮筠将她刚刚看的那话本拿到了手里,眸光还落到了上面。 面色正经到和那花花绿绿的封面一点都不搭。 陶燃猛地记起她刚刚看得那一面……似乎还有些不堪入目。 “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褚浮筠微微皱着眉头低喃出声。 清冷的语调硬生生地把那露骨的艳词念得像是经书一般。 陶燃小脸一红,羞恼的伸手去抓褚浮筠手中的书:“不是不是,师尊,您听我解释呀!” 许是太急躁了一些,动作的时候下意识的将手杵在了褚浮筠的腿上,在察觉到手下之人猛地绷紧了身体之后。 陶燃在心里面恶劣地笑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的一整个人都扑在了褚浮筠身上。 动作快了一些,她差点要摔了下去。 褚浮筠顾不得其他,连忙伸手护住了陶燃的腰身猛的向自己怀中带。 本来就亲密的两人一瞬间更是丝毫缝隙都没有了。 ------------ 第六十章 渎神(22) 这一瞬间像是被无线拉长了一样,褚浮筠微微缩紧的瞳孔,长风撩起的银发,鼓噪的心跳,以及……隐讳的难言渴望。 手中的细腰几乎可一掌而握,即使隔着薄薄的衣物,褚浮筠依旧可以触碰到那份勾人的温热。 更多……想要更多…… “师尊?”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落了下来。 褚浮筠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近乎于惊慌地推开了陶燃。 “师尊您怎么了吗?”陶燃三两下把话本丢进乾坤袋,担忧地看着褚浮筠。 “无碍。”褚浮筠垂着眸子和陶燃拉开了距离,再抬眼的时候,眉目之间都是冷淡之意。 他知道陶燃心性单纯,在长辈的溺爱下极容易撒娇。 那么……她在和她师兄们相处的时候……也是这种模样吗? 褚浮筠死死的掐住了指尖,只要稍微一想陶燃在别人怀里面撒娇,他整颗心似乎都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陶燃看着褚浮筠越发冷沉的眉眼,暗叹一声,果然把人给惹恼了。 在她这般想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本崭新的书籍。 “三天后抽背。”褚浮筠语气浅淡,将书给了陶燃之后人便离开了这里。 “啧。”陶燃有些不耐,她丢了面上的呆愣模样,重新端起几分懒散颓丧来。 随意的靠坐着,她垂眸打量着手中的书——《礼戒》。 好一个《礼戒》呀,陶燃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笑着。 无情道,不周山,生灵涂炭。 呵。 …… 不周山,朱雀殿外,一群锦衣玉带,华冠丽服的修仙大能站得整整齐齐,姿态恭敬。 为首的女人媚眼含羞,朱唇逐笑,两弯笼烟眉,一双含情目,顾盼神飞,肤若凝脂,颜若芙蓉。 在一众美人之中脱颖而出,极其惹眼。 在看到羲和神舟后,女人眼中的爱意与狂热如海浪般涌来,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盖得干干净净。 她勾唇一笑,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恭迎尊上!” 这声一出,后首的人接连跟上。 声势浩大,场面壮观。 神舟上的谢尘缘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一切,在看到为首的那个女人时,忽然嗤笑了一声。 禅夏? 那可是褚浮筠的一条好狗啊。 他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栏杆上,忽然想到了前世那些不周山的风言风语。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某一天,褚浮筠的无情道忽然开始动摇。 导致不周山倾斜,海水倒灌,山川崩裂。 修仙界私下传言,让褚浮筠破了无情道的,便是禅夏。 毕竟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从褚浮筠是佛子之时便跟着他的人。 数万年以来,无论褚浮筠身边换了多少人,她似乎总是被放在身边伺候着。 “禅夏?无情道动摇?”谢尘缘忽然勾了勾唇。 是一颗好棋子呢。 思绪翻转之间,羲和神舟已经落在了朱雀殿外。 一众随着褚浮筠出去的白衣修士神色肃穆的从羲和神舟上下来,垂首单膝下跪成两排。 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似乎都是肃杀的味道。 禅夏抬头挺胸,立在一众行礼之人的中间异常显眼。 但是没有人有异议,禅夏理所当然是特殊的。 就连禅夏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她一向以着不周山的女主人自居,现如今看着所有人的跪伏,只觉得就该如此。 “哇哦,师尊,朱雀殿好大好漂亮呀。”一声清脆的惊叹落在一片寂静之中。 禅夏瞳孔一缩,抬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红裙的娇俏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在褚浮筠前面。 那少女似乎极其好奇一般,左右环顾着,面上尽是新奇之意。 师尊? 这女人是谁?! 禅夏的目光太明显了,陶燃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那股女人之间的敌意让她不爽的皱了一下眉。 抬眼看去,她便正正撞上了禅夏的目光。 “你好啊。”陶燃忽然热情的朝她笑了一下。 “阿九。”不等禅夏有什么反应,褚浮筠忽然出声叫住了她,“过来。” 看着女人骤然惊骇的表情,陶燃眯了眯眼,眼睫一扫,将眸中所有的恶劣都敛得干干净净。 正愁着哪里赚打脸值呢,这个女人,可以用一用。 这般想着,那双纯澈的星眸忽然多了几分戏谑。 她背对着褚浮筠睨了一眼禅夏,像是在挑衅一般。 而后下一秒,她立马又变成了天真无邪的骄纵美人,高高兴兴地蹦跶回了褚浮筠旁边。 “怎么了呀?” 在所有人震惊的视线之中,褚浮筠摸了摸陶燃的发顶,清冷的说道:“跪下。” 没有任何犹豫,陶燃便跪在了褚浮筠面前。 在触地之时,一股灵气便温柔地托住了陶燃的膝盖。 她有些惊奇的抬头看褚浮筠,便见那人微微抿着唇,眉目之间霜雪般的冷意被一种奇特的慈悲所换下。 “从今日起,将离会是我坐下唯一的亲传弟子,不周山的主人,朱雀殿的拥有者。” 带着磅礴灵气的声音浩瀚而空灵,清清楚楚的落在了不周山上所有人的耳边。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褚浮筠食指忽然点上了陶燃的眉心,刹那之间,金光大盛,风云骤起。 跟在后面的仇子卿和谢尘缘猛地缩紧了瞳孔,不约而同的怒瞪着面色淡漠的褚浮筠。 他在锁魂?! 生同在,死亦往,神魂相锁,无论天涯海角,永远都逃脱不了。 谢尘缘眸底一瞬间就被血色充盈着。 这种禁咒会让被锁魂的人对锁魂者极其依恋,甚至在无形当中迷恋着锁魂者的触碰。 因为其耗费的灵力极为巨大,且晦涩繁复,修仙界几乎没有人知道。 就连谢尘缘自己,都是上一世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一个古神秘境之中才知晓的。 褚浮筠不可能不知道这禁咒带来的副作用! 他这个畜牲!利用阿离对他的濡慕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他是阿离的师尊啊!是阿离要敬若父亲的人!! 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他是要生生毁了阿离才甘心吗?! 谢尘缘理智几乎是在崩塌的边缘,他指尖死死的掐入掌心里面,靠着疼痛才稍微清醒一点。 现在绝对不可以冲动,不然根本救不了阿离! …… 事实上褚浮筠还真的不知道这禁咒带来的副作用,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传说之中的禁咒。 在他满室的古籍当中,这被记载的术法就是师徒结契该有的东西。 理所当然的,别人有的他肯定不会少了陶燃。 ------------ 第六十一章 渎神(23) 处在视线中心的陶燃表情一如既往,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 但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感受得到灵魂上的束缚。 一直装死的系统忽然上线:【您被锁魂了。】 “哦。” 【从此以后,您无法离开褚浮筠太远。】 “哦。” 【还会渴望他的触碰。】 “哦?”陶燃微微敛了一下眼。 系统见商机来了,立马一本正经的说道:【白菜价,两点生命值,要吗?】 陶燃笑了,她的视线扫过人群之后低头沉默的仇子卿,意味深长的说道:“可以白嫖的东西为什么要花钱买?” 系统:【???】 “而且……”陶燃面上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看着褚浮筠,眼底却是一片璀璨的恶意。 她轻轻的对系统呢喃:“面前这人情动的模样,我可是很期待呢。” 系统:【……】得,这次估计又得关小黑屋了。 这边所思所想不过刹那之间而已,等陶燃再敛了心思的时候,褚浮筠已经将手收回去了。 他把陶燃拉起来,瞧着有些疑惑的人儿温柔的说道:“那是师徒结契,因为要耗费的灵力巨大,所以到了不周山才和你结契。” “阿九莫怪为师。”褚浮筠摸了摸陶燃的发定,眉目温和的说道。 陶燃看着褚浮筠这副模样,一时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术法的副作用。 如果知晓了,以着他的性子该是不会将这术法用到自己身上的。 心思转了一圈,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 在褚浮筠话落的那一瞬间,她便摇了摇头,高高兴兴的说道:“不会不会,阿离永远不会怪师尊的。” “嗯。”褚浮筠眉目越发温柔了。 “尊上。”几乎快把一口银牙都给咬碎的禅夏按捺住嫉恨,低眉顺眼的过来拱手行礼。 “可需我将七宿阁收拾出来让少尊居住。”她声音浅淡,说话姿态挑不出半分错误。 可陶燃看着就是不爽。 她眯了眯眼,故意又和褚浮筠挨近了些。 “不必。”褚浮筠语气淡淡的说道:“阿九的一切我会亲自安排的,至于其他人,一切照旧。” “是。”禅夏垂首应声,规矩叠放在腹部的双手几乎快要掐出鲜血一般。 她稳住声线,规规矩矩的送走了褚浮筠和陶燃之后面上才显露出几分端倪。 亲自安排?! 一个区区金丹期的废物到底凭什么值得尊上如此大费周章?! 不仅禅夏如此这般想着,待人走后,其他的修士大能也诧异至极。 一个资质低下,修为浅薄,唯有一张脸的花瓶,到底有什么资格拜入尊上门下? 这不是让尊上蒙羞吗? 一时之间,广场上的气氛怪异压抑至极。 挪着身子下来的乐婵见到了,便阴邪的勾了勾唇角。 她站在角落上,等到禅夏颇具主人姿态的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才忍者厌恶接近她。 “见过浅山仙子。” “何事?”禅夏冷着脸睨着乐禅,那居高临下的姿态,端得一丝不差。 乐禅垂着的眸子之中尽是嫌恶,语气却恭敬不已,“是……是关于少尊的事情,我有些担心尊上。” …… 被褚浮筠带到朱雀内殿的陶燃一脸好奇,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余光瞥到了一直低眉顺眼地跟在他们后面的琅琊,发现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温和的笑意。 陶燃眸光闪了闪,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 “琅琊。”褚浮筠忽然出声:“你下去吧。” 吩咐完的褚浮筠便继续头也不回的往着前面走,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一般。 陶燃看得闷笑。 “跟上。”褚浮筠微微侧头看她,目光在触碰到陶燃还未收敛起的笑意之时猛地移开了视线。 穿过主殿,便由花廊到了亭台楼阁,流水群山的内殿当中。 褚浮筠脚步不停,带着陶燃一直行到最中间那栋精致幽雅的木屋前面。 “日后你便住在这吧。” “那师尊呢?”陶燃蹦蹦跳跳的挨在褚浮筠旁边,“师尊您住哪儿?” “你旁边的那间屋子。”褚浮筠垂眸看着依赖自己的小家伙,任由她的亲昵。 在陶燃眸光骤然发亮的时候,褚浮筠忽然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一把精致的长剑。 ——是陶燃断掉的那把小宝剑。 “你的剑我帮你修好了。”褚浮筠摸了摸陶燃的发顶,有些无奈的说道:“以后不许再如此莽撞了知道吗?” “有问题就找师尊,切记不要再伤了自己。” 陶燃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的小宝剑,高兴至极的点了点头。 许是锁魂术的原因,陶燃只觉得头顶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极为舒服,不由自主的,她用脸颊去蹭了蹭。 舒服的眯了眯眼,陶燃软着声音撒娇:“多谢师尊!” 褚浮筠颤了颤眼睫,没有去纠正陶燃的举止,反而装作平常的收回了手。 目光触碰到陶燃的剑之后,忽然问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就叫小宝剑啊。”陶燃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褚浮筠:“……” …… 仇子卿看着面前的谢尘缘,眼神冰冷死寂,握着野尾剑的手青筋暴突。 倒是他对面的谢尘缘,一身雅致的月白衣袍,嘴角带笑,一副闲适悠然的模样。 “仇子卿?”谢尘缘像是感受不到庞大而凶险的杀意一样,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茶桌旁边。 “若是我没记错,你该在百年之前就死在无妄群山了吧。” 谢尘缘笑笑,“靠着你内府的那个东西,活到如今,抢了本属于我的本命剑,九转金丹,藏雨秘境……” 他慵慵懒懒的掀起眼睫看向仇子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温柔了起来,眸底的血色却缠绕着黑雾逐渐逸散出来。 “如今还贪心到连我的阿离都要抢了……”谢尘缘像是叹息一般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滔天的杀意骤然席卷而起。 原本面无表情的仇子卿看着他忽然笑了,他带着恶意睥睨着谢尘缘,心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欢愉。 “她喜欢我。” 看着谢尘缘微微僵住的笑意,仇子卿莫名地畅快起来,他一字一句道:“可将离喜欢我啊,喜欢到甚至愿意为了我去死。” “即使你重生回来又怎样?你依旧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谢尘缘,你注定要失去一切。” ------------ 第六十二章 渎神(24) 谢尘缘被罚了。 陶燃被系统告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被褚浮筠抽背着先前的那本《礼戒》。 茶香袅袅,微风轻抚,褚浮筠倚坐在窗边,周遭被柔和的白光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 陶燃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视线左右乱瞟,就是不敢去直视褚浮筠。 “第三篇第二章。”褚浮筠忍着笑意,又换了一篇提问。 陶燃咬了咬唇,支支吾吾的半响说不出来话。 “这两天没有认真背?” 陶燃不好意思的笑笑,点点头:“我实在好奇朱雀殿嘛,就……就不小心玩过了头。” 她越说越小声,移开视线不敢看褚浮筠,脸上倒是越来越红。 其实按着将离以往的性子来说,最是讨厌这些古板的训戒,不要说让她背了,就是让她看一眼她都觉得晦气。 褚浮筠也明白陶燃的性子,忽视掉心里面的那点晦暗心思,他叹气一声。 “算了,若是不愿背书的话便不背了。” 陶燃闻言眼睛一亮,又立马得寸进尺的小声问道:“那以后可不可以也不要背这些东西呀?” 看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睛,褚浮筠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最后他笑着摇了摇头,宠溺的说道:“嗯,不背了。” “耶!”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陶燃似乎是高兴极了,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奶猫一样兴奋地扑到了褚浮筠的怀中。 这几天她总是若有若无的制造接触,循序渐进的试探褚浮筠的底线。 结果发现,褚浮筠似乎并不是十分排斥她的亲昵。 是以她越发大胆了起来,此时更是。 抱住那精瘦的腰身,假装没有发现那一瞬间的僵硬,她将头埋在褚浮筠怀里面蹭着。 “师尊最好了!” 褚浮筠竭力忽视掉心底的异样,耳尖绯红,却偏偏要端着一个长辈的姿态拍拍陶燃的脊背。 “调皮鬼。”低沉下来的声音俱是宠溺,听得陶燃的心尖狠狠一颤。 【谢尘缘的生命值已经下降到30%。】系统出声提醒着陶燃:【现在还在不断地下降当中。】 埋首在褚浮筠怀里的陶燃眸光沉静,问着系统:“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褚浮筠在旁边,我不敢使用太多能量。】 “你不是升级了吗?” 【对啊。】系统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您以为我为什么现在敢跟您说话。】 陶燃:“……” 敛了面上的异常,陶燃从褚浮筠怀里面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褚浮筠伸手摸了摸陶燃的头发,温柔的问着她。 “师尊,我可不可以出去看看呀?”陶燃眯眼侧着脸去蹭了蹭褚浮筠的掌心。 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蚀骨的酥麻。 褚浮筠的呼吸瞬间不动声色的粗重了起来,像是着魔一般,他垂着眼睫又凑近了陶燃一些。 “阿九想要出去干什么?”压低的嗓音几乎已经带上了哑意。 二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姿势到底有多暧昧。 银发白袍的仙人死死的禁锢着红衣少女,一手揽腰,一手暧昧地摩挲着少女的脸颊。 他像是着迷了一般,眸子深处不自觉的带上了痴迷之色,垂首不断靠近,鼻尖似乎都快触在了一起。 陶燃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笑着往后稍微退了一些。 “来了这么多天,我都还没有见过卿卿和谢尘缘呢。” 软糯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毫无顾忌的浇熄了褚浮筠熊熊燃烧的妄念。 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褚浮筠浮在面上的那份笑意变得淡薄而清冷。 “不许。”他垂下眼睫,淡淡的拒绝了陶燃。 但陶燃又岂是轻易放弃的人,她像是八爪鱼一样缠在褚浮筠身上,撒娇打滚,卖萌乱蹭。 软磨硬泡终于获得了三个时辰的时间。 得到应允的陶燃兴奋得双眼发亮,她抱着褚浮筠的脖颈,下意识的想要去亲人,临到末尾了,又急转直下,改为用脸颊蹭了蹭那冷白的侧脸。 “谢谢师尊!师尊最好了!!”撂下一句话,人就跑得不知所踪了。 留下来的褚浮筠衣裳散乱,绷紧的呼吸猛得放松开来,变得粗重而急促。 瞳色浅淡的眸子都因为情动而水光发亮,偏偏他自己还在茫然至极。 肌肤相触带来的颤栗刺激着神经,酥麻到骨子里面的那种滋味简直是让人上瘾…… 阿九…… …… 不周山的暗狱之中,一身华服的禅夏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谢尘缘。 那人胸口横梗着一条骇人的伤口,全身上下也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偏偏即使这样,他依旧浅浅地笑着。 全身上下狼狈到了极致,苍白的脸上也没有沾染上半分血迹。 他踉跄着站起来,在禅夏惊讶的目光下,他亲手将铁钩狠狠插入了自己琵琶骨之中。 “噗呲!”穿破皮肉的声音令人牙酸至极,偏偏正主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甚至眯着眼笑了笑。 “至于吗?”禅夏嗤笑着:“辛辛苦苦自导自演,先是挑衅仇子卿,肆意将事情闹大,最后放任仇子卿的陷害,顺理成章的进入到暗狱。” “又把自己折腾到这副境地,只是为了得到那人的可怜吗?” 还有钓到你这条大鱼呀…… 谢尘缘笑眯眯的在心里面补充着,他散漫而慵懒,似乎感受不到痛一样。 “禅夏,你和我一样,你知道的。”带着恶意的声音沾着笑意,像是粘腻的毒液一般,危险而诡异。 “呵,谢尘缘,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说废话的。”禅夏高傲的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的质问道:“你引我来这里究竟想要干什么?” “做笔交易而已。” 谢尘缘嘴角的笑意加深,他靠在墙壁上,一条腿随意的曲起来,看起来洒脱而自在。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禅夏,笑眯眯地说道:“你已经知道褚浮筠对阿离的特殊了吧。” “放肆!尊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不知道究竟气谁,禅夏陡然发难,杀意腾腾的灵气瞬间袭向了谢尘缘。 后者噙着淡淡的笑意,随手一挥,便将那灵力完完本本的挡了回去。 “哈,禅夏啊,我现在心情好,才有点耐心给你个机会,你再得寸进尺的话,我会很难办的呀。” ------------ 第六十三章 渎神(25) 玩笑一般的语调轻飘飘的,却在尾音落下之时猛地杀意骤现。 “你对褚浮筠什么心思你自己知道,我筹码已经给了,要么开门见山的说话,要么就给我滚出去!” 谢尘缘微微扬起下颌说话,睥睨之间霸气至极。 他以着凤凰骨为交易,要求禅夏毫无保留的和他合作。 凤凰血脉为筹码,褚浮筠为诱饵,钓的这条鱼,怎么可能不上钩。 果然,只见禅夏咬牙切齿的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之后问谢尘缘:“要怎么做?” …… 等陶燃悄无声息地溜到暗狱之中找到谢尘缘时,人已经几乎奄奄一息了。 灰暗沉闷的牢狱当中,谢尘缘琵琶骨被铁钩穿过,几乎是被吊在了空中。 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伤痕,脸色苍白到如同白纸一般。 陶燃看得眼皮一跳,连忙过去将人给放下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她皱着眉头问系统。 【先前因为褚浮筠总是在您身边,我不敢使用过多的能量,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陶燃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将人小心翼翼的扶住之后,看着谢尘缘琵琶骨上的铁钩轻“啧”了一声。 指尖的灵力骤然凝聚,青色的光芒莹莹而生。 触碰到那铁钩之后,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将那千年玄铁一点点的捏碎。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陶燃动作极其小心,精细的灵力控制极其耗费心神,她额角都被汗水给浸湿了个彻底。 终于,一个时辰之后,她终于将谢尘缘伤口里面的铁碎都给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紧接着,便掏出一大把珍贵至极的丹药一股脑地塞进了谢尘缘嘴里面。 她还没松一口气呢,系统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他的凤凰骨……被挖了。】 陶燃:“!!!” 凤凰骨是极其稀有的练剑材料,使用得当的话轻易就可以造就一把神剑。 欢喜宗靠着伏羲神剑便跻身于三大宗门之一,可想而知,相当于一把神剑的凤凰骨到底有多诱人。 谢尘缘是重生回来的,他必定知道掩藏凤凰血脉的重要性。 而在他百般掩饰之后依旧知道一切,并处心积虑挖去他凤凰骨的人,大概只有仇子卿了吧。 陶燃眼神暗了下来,下颌不由自主的绷紧。 在她思绪翻转的时候,谢尘缘的指尖忽然动弹了一下。 眼睫颤抖之后,他艰难地撑开了眼皮。 “阿离……” “先别说话,我带你离开。”陶燃收敛了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眉宇之间是少见的冷冽之意。 谢尘缘看得唇角微勾,长睫盖住的眸底俱是愉悦。 陶燃心思不在这里,是以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谢尘缘受得伤实在是太重了,对于身负凤凰血脉的人来说,凤凰骨几乎就是大半条命。 无论喂了多少天灵地宝都会无济于事的。 必须抓紧时间把凤凰骨给拿回来。 她微微抿紧了唇瓣,在拿回凤凰骨之前,肯定不可以再把谢尘缘放在仇子卿面前了。 毕竟现在的谢尘缘,几乎可以算得是上大半个废人了。 得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瞬息之间,陶燃便做好了决定。 “我带你回去找师尊。” “这段时间你先住在我们那儿吧,等到伤好之后再回来。” 原本快要出口的话猛的又被谢尘缘给咽了回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温柔的笑了笑。 “幸苦阿离了。” 说完,他又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是被罚的。” “不怕。”陶燃拍拍胸脯保证道:“我让我师尊捞你。” “哦,是吗?”谢尘缘还是笑着,微微弯着的眉眼之上的温柔之意越发盛了起来。 几乎是在他这话落下之后,一股清冷的新雪气息便席卷了整个暗狱。 “阿九。”淡漠的声音似乎有着几分愠怒。 陶燃吓得眸子一睁,但转瞬之间就被担忧给盖了过去。 “师尊。”陶燃回头着急的看着褚浮筠,可怜兮兮的说道:“谢尘缘伤得太重了,您可以帮帮他吗?” 褚浮筠藏在袖子之下的指腹狠狠的用力,眉目之上的霜寒之意愈发盛了起来。 “琅琊他们会安排的,不必担忧。” “可……” “过来。”陶燃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褚浮筠冷冷地打断了。 他按捺着躁怒,没有一丝商量余地的说道:“他既然被关到了这里,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你如今来插手,已经是僭越了。” 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让陶燃静默了下来,她紧紧抿着唇,垂下头颅不说话。 “阿离听话。”谢尘缘艰难地笑了一下,“无论怎样,是我先不对,你乖乖的,我没事。” 陶燃依旧不说话,倔强的跪坐在地上扶着谢尘缘。 “我没事的阿离。”谢尘缘笑得温柔,虚弱的伸手摸了摸陶燃的发顶。 那亲昵的模样狠狠的刺痛了褚浮筠的眼睛,让他气到几乎没有理智。 “将离。”褚浮筠的声音像是含着冰渣:“我再说一遍,给我过来!” 这一吼让陶燃更倔强了,她红着眼睛看向褚浮筠:“我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但他才来这几天,能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事情都没有查清楚就把人折磨成这样,如果我再来晚一点,他就要直接死在这里了!” “您要我如何相信那些滥用私刑的人?!还是说您的不周山就是这样半分道理都不讲!” 陶燃吼得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一向被宠溺的人受了委屈之后,理智更是崩塌得彻底。 不过脑子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您的无情道就是这样吗?冷清冷心得让人心寒,倘若这样,我拜您坐下究竟是求些什么呢?!” 褚浮筠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得干干净净的,他无措极了,几番张口却还是挤不出半个字眼来。 他想解释,可是喉咙却像是被血死死堵住一般,似乎连呼吸困难起来一样。 不是这样的…… 褚浮筠眼睫颤得厉害,几乎是哀凄的看着陶然。 可是这时候的陶燃目光已经赌气般地移开了,根本没有看他。 ------------ 第六十四章 渎神(26)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系统简直是有些可怜褚浮筠了,它戳戳陶燃:【哄哄呗,怪可怜的。】 “我知道。”陶燃扶额,“可人设就这样。” 系统叹气,用一副哥俩好的语气说道:【后面和好之后我可以被关很多次小黑屋的,您可以放心的被反复摊成饼。】 陶燃:“……谢谢?” 【不用。】 陶燃:“……”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再等陶燃回过神来的时候,褚浮筠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不待她做什么反应,后面便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那天对陶燃敌意极大的漂亮女人,她记得系统说她叫禅夏。 嗯,听说是跟了褚浮筠数万年的人呐。 “少尊。”禅夏朝她潦草地行了一礼,动作之间找不到丝毫的恭敬,就连眉宇之间都在逸散着轻视。 跟在她后面的那些人更是,有甚者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嗤笑着移开了眼睛。 陶燃没怎么在意,依旧在尽心尽力的演着戏。 她倔强的将脸上的泪水抹掉,错开目光不去看禅夏。 “呵。”禅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说道:“谢尘缘和仇子卿私自在朱雀殿斗法,破坏甚多,甚至对尊上出言不逊,是以执法弟子才将人带入到暗狱。” 她的目光冷冷的划过受伤颇重的谢尘缘,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对上了一瞬,便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眼神。 “至于他身上的伤口,来时便是如此,不存在什么滥用私刑的事情。他对尊上不敬,穿刺琵琶骨已经是宽恕的了。” 禅夏眸色深沉,意有所指的说道。 陶燃闻言把唇瓣抿得更紧了,脊背似乎都因为惭愧而弯了下来。 禅夏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出口的语气已经带上了高高在上的责怪:“尊上仁慈,向来不会插手这些污秽之事,如今为少尊破了戒,最后倒是落了这般结果。” “这里不是散漫简陋的欢喜宗,您的那些神通,还是收收吧。” 这话像是一个当家作主的女主人所说,里里外外似乎都在暗示陶燃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呵。 陶燃眸子彻底冷了下来,她抬首看向禅夏,笑意有些冷:“你算个什么东西。” “对我说教,你配吗?不过一个区区管事的而已,论起尊卑来,我没叫你跪着就已经是仁慈了。” 禅夏怒极,却又的确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 陶燃看得嗤笑:“给你三分薄面还真以为可以蹬鼻子上脸了,我们师徒之间的事情,你一个下人在这里指指点点什么。” 她敛了那份外露的软弱,眉目之上溢上了些愠怒,张扬又轻狂。 禅夏死死的咬着牙,那双丹凤眼里面全都是灼灼怒火和掩饰不住的杀意。 叠放在腹部的双手感受到内府的灼热之后,她一点点的冷静下来。 快了,她嚣张不了多久的…… 尊上……一定会是她的! 周围的众人被那份气势震住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却又恼怒不已,纷纷想要出口指责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但是被陶燃轻飘飘的瞥了一眼之后又下意识的噤了声。 那双星眸淡漠而清冷,像是最为安静幽深的深渊,其间搅弄着的血气死寂而诡异。 “愣着做什么?”陶燃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幽幽出声。 禅夏身后的那些人纷纷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按着她的话行动。 谢尘缘目光从始至终一直落在陶燃身上,此时被人扶起来之后他忽然伸手拽住了陶燃的衣袖。 “小心仇子卿。”他靠近陶然,在她耳边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虚弱的晕了过去。 垂眸的陶燃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瞬,而后便僵着脊背不说话。 直到离开暗狱之时陶燃似乎都在神游天际,她漫无目的地晃荡在不周山上,周遭遇到的那些人目光多少都有些奇怪。 “那就是尊上的徒弟?” “听说只有五转金丹的资质,修为还一直停留在金丹期,能够拜入尊上坐下似乎都是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才做到的。” “我还听说这人浪荡不堪,仗着尊上仁慈,厚脸皮的黏着尊上,以着恩情要挟,不要脸得很呐。” “刚刚听说她还跟尊上发脾气呢?什么玩意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恩宠才来,便要恃宠而骄了?我呸!” 后面的窃窃私语越来越难听,那些人根本没有掩饰,光明正大地戳着陶燃的脊梁骨谩骂。 仇子卿闻言赶来的时候,便见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垂首站在阴影处,一向张扬肆意的笑意似乎都被流言蜚语刺得不剩丝毫了。 他看得心中一突,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人带到寂静之处了。 “卿卿。”陶燃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看了一眼仇子卿之后又垂下了眉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怎么了吗?”仇子卿面上尽是担忧:“我听说你为了谢尘缘顶撞了尊上?” 陶燃抬起头来,没有回答他,反而半是委屈半是难过的问他:“你为什么要那么对谢尘缘啊?” 仇子卿还以为她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和谢尘缘斗法,是以理所当然的说道:“是他先动手的,我别无他法。” 看着他这副模样,陶燃眉眼之上的痛苦更甚了,她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三言两语。 她委屈巴巴的坐在了一颗古树下的草地上,似乎想要对仇子卿生气又舍不得一样。 那纠结的小模样看得仇子卿心中一软,他坐到了陶燃旁边,软着声音问她:“怎么了吗?” “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废物啊?” 陶燃曲起腿,将脸埋在腿上,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想跟师尊生气的,可是我太害怕了,我资质那么差,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没有,厚脸皮的拜入师尊门下,还平白无故的占了卿卿的位置。” 她抽泣了一声,哭着继续道:“如果是卿卿的话,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不会惹师尊生气,不会冲动行事,还能成为师尊的骄傲。”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陶燃像是崩溃了一般,哭得可怜极了。 仇子卿眼神复杂,他有些手足无措。 听着陶燃的哭声,他又心疼又高兴,心疼的是她委屈落泪,高兴的是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爱慕。 看着肩膀颤动的陶燃,仇子卿忽然开口道:“小九不哭了,你会有本命剑的。” “啊?”陶燃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双眼红彤彤的,脸上全是泪水。 更像一只蠢兔子了。 仇子卿宠溺地笑了笑,他小心翼翼的抹掉陶燃的泪水,直视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道:“你会有最好的本命剑的。” 还有褚浮筠下的锁魂。 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蠢兔子带着别人的印记,更不用说这种带着占有意味的禁术了。 ------------ 第六十五章 渎神(27) 陶燃披着纯良的皮把仇子卿给忽悠得不要不要的,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她才挪着步子一点一点的靠近朱雀殿。 看完全程的系统几乎只差嗑瓜子了,它在陶燃脑海里面啧啧感叹:【仇子卿还是太过于年轻了呀。】 说完这话它又想到陶燃一系列的骚操作,不由地又辩驳了一句:【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主要是陶燃的一套走位耍得太6了。 要不是自己确定已经帮她抑制了钟情蛊的作用,说不定也会被绕进去。 面上还在端着纠结愧疚的陶燃没有在意系统时不时的抽风,她余光不经意地撇过一处拐角,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之后便放慢了脚步。 躲在暗处的乐禅谨慎至极,她提着两壶酒酿,看着那个满脸愁容的人恶毒的勾了勾唇。 尊上最是厌恶和旁人接触,况且现在他还是将离的师尊,若是让她在尊上面前失了态,忘了伦理尊卑…… 呵,再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将离必定会身败名裂,甚至可能会被尊上驱逐。 只要稍微想一下陶燃的丑态,乐禅便兴奋得指尖发抖。 她稳住理智,恰巧看到一个洒扫小童拿着鸡毛掸子乐颠乐颠的蹦跳着过来。 …… 陶燃在花树下踌躇着,看着远处精致的小木屋,硬是不敢往前踏一步。 在犹犹豫豫的时候,她又觉得饿得慌。 虽说修士不重口腹之欲,可陶燃却坚持每天一日三餐。 如今从早到晚都没有沾到什么谷米,自然是觉得不习惯。 她耷拉着眉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丧气的长叹了一声。 “见过少尊。”一道又萌又脆的童声忽然落在陶燃耳边。 她侧头看去,便见一个长得极其可爱的小萝卜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尊上吩咐我给您送些吃的来。”小萝卜头脆生生的朝着陶燃说话,白胖的小手一只提着一壶酒酿。 陶燃只是扫了一眼,便知晓这必定不会是褚浮筠送来的东西。 他是不会让她喝酒的。 想到刚刚瞥到的身影,陶燃笑了。 刚好给她个理由和褚浮筠更近一步啊。 她笑眯眯的蹲了下去,接过小萝卜头手里面沉甸甸的酒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呀?” “时酒。”小家伙很认真的回答着陶燃。 “哦,时酒啊。”陶燃点点头,又问她:“只有酒吗?” “不是啊,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呢。”时酒指了指花树下的石桌说道:“太多了,我要放到那里去。” 陶燃闻言扫了一眼这小萝卜头的身板,又看了一眼那石桌的高度,憋笑道:“好啊,你去布置吧。” 时酒严肃的点了点头,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石桌那里。 蹬腿攀上了那石座的边缘,她卯足了劲用腿往上面扒拉,小脸都用力到通红。 “噗嗤。”陶燃实在忍不住,见人几乎快要挂在上面了,才大发慈悲的过去拎住小家伙的衣领。 将人放在了石桌上面之后,她好整以暇的说道:“好了,时酒小盆友,你的菜呢。” “马上就好。”时酒喘着气,小肚腩都跟着一起一伏的,她认认真真的把乾坤袋里面的菜都给拿了出来。 给摆得整整齐齐的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的陶燃已经把酒打开了,醇厚绵长的香味勾得她眯了眯眼,就连爬下桌子站在石座上的时酒都跟着咽了咽口水。 陶燃看得好笑,“小孩子不可以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时酒认真的看着陶燃,伸出三根胖嘟嘟的手指,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今年三百岁了。” “哦。”陶燃拖长了语调:“看不出来呀。” “我们萝卜精都这样的。”时酒气呼呼的说道,“我都成年了。” 陶燃灌了一口酒,笑眯眯地点点小家伙的脑袋说道:“还是不给喝。” “不过可以请你一起吃饭。”她话锋一转,倚靠在桌子旁,看着时酒的时候眉眼之上都是松散的慵懒笑意。 这些菜的用料都是极为顶级的灵兽灵草,色香味俱全,小萝卜头虽然严肃地克制着自己,但是不知道已经悄悄瞄了几眼了。 陶燃这话一出,她便状似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小模样实在过于可爱了些。 陶燃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拎着玉制的酒壶洒脱地喝了一大口酒。 甘甜清香的味道落在舌根上,着实是有些让人上瘾。 …… 夜色逐渐浓重。 褚浮筠端坐在蒲团上,他微微垂着眉眼,橙黄的烛光落在长睫上时,在他下眼敛处打了一小片阴影,显露出几分死寂的味道。 在他前面,是数千盏恢弘磅礴的魂灯。 ——那都是为了支撑不周山而死去的圣人。 包括当初褚浮筠下了莲台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佛宗的太上老祖。 “云浮,你是唯一可以支撑不周山的人,天下万千生灵,全都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之上,你明白吗?” ——“我说过我要堂堂正正,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走向您的。” “唯有忘却凡尘,才能窥到苍天大道。” ——“您且等着吧,我会成为您的弟子的。” “无情之道便是苍生之道,云浮,这是你的宿命。” ——“您要收我为徒了。” “不可动情,不可有妄念。” ——“您要我如何相信那些滥用私刑的人?!还是说您的不周山就是这样半分道理都不讲!” 不是的…… ——“您的无情道就是这样吗?冷清冷心得让人心寒,倘若这样,我拜您坐下究竟是求些什么呢?!” 不是这样的!!! 褚浮筠脖颈上的青筋暴突,脊背绷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一样,微微颤抖着,在晦暗之下似乎脆弱到了极致。 他好像在极力抗拒着什么,右手死死扣着胸口,像是要把胸腔之中那颗跳动的东西都给生生抠出来才会罢休一样。 那样,大概就不会痛了吧…… 妄念……妄念…… 阿九…… “噗啦!”那些点燃着的魂灯在某一瞬间忽然全都疯狂颤动起来,几乎在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了一样。 可褚浮筠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那些魂灯的反应更为剧烈了,其中数百盏魂灯以彻底熄灭的代价幻化为灵力,悄无声息又小心翼翼地环绕住了褚浮筠。 ------------ 第六十六章 渎神(28) 而在这时,花树下的陶燃已经喝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时酒带来的酒酿本来就是千年的青竹叶,喝上一口都要让一个化神期大能醉上三天三夜,更何况陶燃以着一己之力干掉了整整两壶! 等到系统上线的时候震惊得数据都紊乱了。 【您醉了?!】 “谁说的。”陶燃抱着空掉的酒酿迷迷糊糊的出口嚷嚷,把旁边吃的满嘴流油的时酒都惊得看了过来。 系统都快被吓死了,不断的朝着陶燃嘘声。 陶燃烦闷:“你不要出声!” 她晃晃悠悠的睁眼,看着一个奶团子正瞪着眼好奇得看着她,便抱着酒壶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系统在一边干着急,又不敢再出声,就怕陶燃脑子一个不清楚把它给供出来。 因为权限的限制,在没有得到宿主的确认之下,系统是不得随意给宿主用药的。 以至于现在系统心惊胆战地看着陶燃一把抱住了那个一脸蒙圈的奶团子,然后在人家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大口。 像是个变态一样嘿嘿傻笑。 系统:【……】 “少尊,您喝醉了。”时酒红着脸认真的看着陶燃,奶声奶气的说道:“而且随便亲人是不对的。” 陶燃迷糊着眼,似乎在努力听懂这句话,还不等大脑分析出来个所以然之时,她腰上一紧。 转眼之间,她便被带到了一个有些清冷的怀抱当中。 新雪的气息缠绕在鼻尖上,让陶燃下意识的眯着眼蹭了蹭。 “师尊?” 她一只手还在抱着酒壶,一只手扒拉着褚浮筠的衣襟,仰头半是迷糊半是茫然的开口:“喝酒吗?” 褚浮筠:“……” 他眉眼之上的霜雪之意沉凝而平静,连看着陶燃的那双眸子也寂静得像是没有丝毫情绪一般。 只是视线格外专注了些。 旁边的小时酒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之后慌慌张张的朝着褚浮筠行了一礼。 那沉静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脸颊,其中蕴含的危险意味差点让这个可怜的小萝卜精炸毛。 抖着小萝卜腿故作镇定的又行了一个礼后,便寻了一个借口逃也似的跑离了这里。 “咚!”玉制的酒壶不小心落在了满地落英之上。 陶燃迷迷糊糊地眨巴着大眼睛低头看着,莫名其妙的开始委屈起来。 “它掉了。”带着微弱的哭腔,她噙着泪光抬头看着褚浮筠,又重复道:“它掉了。” 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得毫无逻辑可言。 可偏偏就是这副模样,仿佛踩在了褚浮筠的心头上一般,如同潮水般的怜惜彻底淹没了他的冷静。 “不哭不哭。”他有些慌乱得哄着陶燃,指尖一扬,落在地上的酒壶便被他拎在了手中。 像是哄闹脾气的孩子一样,褚浮筠一手揽着站都站不稳的陶燃,一手将酒壶递给她,“不哭了好不好。” 陶燃几乎是嵌在褚浮筠的怀中的,她又赌气般的埋着头,此时褚浮筠低头哄人,说话的热气便直接撩过了陶燃的耳尖。 她痒得微微动了一下,那白腻的耳尖便擦着薄唇而过。 一瞬间,两人因为锁魂的禁咒而酥麻得脊骨都微微一颤。 褚浮筠放在陶燃腰间的手下意识的加重,瞳孔的血意逐渐弥漫开来。 一呼一吸之间几乎全都是让他上瘾的馨香,终于,清醒的理智再次被逸散开来的痴迷彻底地盖了过去。 而被酒精侵蚀了神智的陶燃更是直白,她仰着头看着面前压抑着渴望的男人。 视线落到了不断上下滚动着的喉结上。 那里有着一颗小痣。 溢着水光的眸子醉意深沉,在月光之下逐渐翻涌出星星点点的爱意。 “……”她张口呢喃了一声,模糊至极,褚浮筠想要挨近一点去听,却不想怀中的人突然踮脚。——吻上了他的喉结。 褚浮筠的瞳孔骤然缩紧,在那一瞬间,时间被无限拉长,风声停滞,唯有心跳声鼓噪得近乎于吵闹。 可陶燃依旧没有停止,在禁咒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肌肤相触带来的刺激实在太诱人了。 她像是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双手拽住褚浮筠的衣襟,被泪水沾湿的长睫湿漉漉的塌着。 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那突起的地方…… “唔……”褚浮筠闷哼了一声,喘息声骤然加重,瞳孔彻彻底底的被血色侵蚀殆尽。 阿九……我的阿九…… 他粗喘了一声,像是克制不住一样猛地将人给压到了厚厚的花瓣上。 急促而热烈的吻落在了白嫩而修长的脖颈上,朵朵红梅争相绽放…… 凉夜温和而静谧,月色柔软而清亮,落英缤纷,长夜依旧悠悠。 极远的一个角落里面,一个弟子死死的捂住嘴,脸色苍白,惊恐至极的看着花树下的那一幕。 只是一眼,他便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踉跄着脚步逃离了内殿。 一直守在朱雀殿外围的乐禅看到那个弟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之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 陶燃这一醉便是整整三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全身酸软无力。 系统见了,便开始阴阳怪气:【哟,您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还醉了呢?】 陶燃:“……” 【我看呀,您下次该再多喝一点,直接把我的存在给昭告天下得了。】 那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平板得毫无起伏,却硬生生得让陶燃听出了几分气恼。 她好笑,“抱歉。” 【哎!苦命哟,这年头的系统不仅要担惊受怕,还要被关小黑屋,啧啧啧,统生不易啊。】 陶燃猛地捕捉到了重点:“你被关小黑屋了?” 【对呀。】系统幽幽的出声:【您不记得了?】 陶燃凝眉点了点头,她醉酒之后从来不会失忆。 可如今,脑海里面丁点画面都寻不到。 像是……像是记忆被刻意抹掉了一般。 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异常,除了醉酒之后的酸软无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感觉。 陶燃眯了眯眼,心思一转,便恶劣的笑了笑。 真是可惜。 没有看到褚浮筠红着脸的模样…… ------------ 第六十六章 渎神(28) 而在这时,花树下的陶燃已经喝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时酒带来的酒酿本来就是千年的青竹叶,喝上一口都要让一个化神期大能醉上三天三夜,更何况陶燃以着一己之力干掉了整整两壶! 等到系统上线的时候震惊得数据都紊乱了。 【您醉了?!】 “谁说的。”陶燃抱着空掉的酒酿迷迷糊糊的出口嚷嚷,把旁边吃的满嘴流油的时酒都惊得看了过来。 系统都快被吓死了,不断的朝着陶燃嘘声。 陶燃烦闷:“你不要出声!” 她晃晃悠悠的睁眼,看着一个奶团子正瞪着眼好奇得看着她,便抱着酒壶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系统在一边干着急,又不敢再出声,就怕陶燃脑子一个不清楚把它给供出来。 因为权限的限制,在没有得到宿主的确认之下,系统是不得随意给宿主用药的。 以至于现在系统心惊胆战地看着陶燃一把抱住了那个一脸蒙圈的奶团子,然后在人家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大口。 像是个变态一样嘿嘿傻笑。 系统:【……】 “少尊,您喝醉了。”时酒红着脸认真的看着陶燃,奶声奶气的说道:“而且随便亲人是不对的。” 陶燃迷糊着眼,似乎在努力听懂这句话,还不等大脑分析出来个所以然之时,她腰上一紧。 转眼之间,她便被带到了一个有些清冷的怀抱当中。 新雪的气息缠绕在鼻尖上,让陶燃下意识的眯着眼蹭了蹭。 “师尊?” 她一只手还在抱着酒壶,一只手扒拉着褚浮筠的衣襟,仰头半是迷糊半是茫然的开口:“喝酒吗?” 褚浮筠:“……” 他眉眼之上的霜雪之意沉凝而平静,连看着陶燃的那双眸子也寂静得像是没有丝毫情绪一般。 只是视线格外专注了些。 旁边的小时酒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之后慌慌张张的朝着褚浮筠行了一礼。 那沉静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脸颊,其中蕴含的危险意味差点让这个可怜的小萝卜精炸毛。 抖着小萝卜腿故作镇定的又行了一个礼后,便寻了一个借口逃也似的跑离了这里。 “咚!”玉制的酒壶不小心落在了满地落英之上。 陶燃迷迷糊糊地眨巴着大眼睛低头看着,莫名其妙的开始委屈起来。 “它掉了。”带着微弱的哭腔,她噙着泪光抬头看着褚浮筠,又重复道:“它掉了。” 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样,委屈得毫无逻辑可言。 可偏偏就是这副模样,仿佛踩在了褚浮筠的心头上一般,如同潮水般的怜惜彻底淹没了他的冷静。 “不哭不哭。”他有些慌乱得哄着陶燃,指尖一扬,落在地上的酒壶便被他拎在了手中。 像是哄闹脾气的孩子一样,褚浮筠一手揽着站都站不稳的陶燃,一手将酒壶递给她,“不哭了好不好。” 陶燃几乎是嵌在褚浮筠的怀中的,她又赌气般的埋着头,此时褚浮筠低头哄人,说话的热气便直接撩过了陶燃的耳尖。 她痒得微微动了一下,那白腻的耳尖便擦着薄唇而过。 一瞬间,两人因为锁魂的禁咒而酥麻得脊骨都微微一颤。 褚浮筠放在陶燃腰间的手下意识的加重,瞳孔的血意逐渐弥漫开来。 一呼一吸之间几乎全都是让他上瘾的馨香,终于,清醒的理智再次被逸散开来的痴迷彻底地盖了过去。 而被酒精侵蚀了神智的陶燃更是直白,她仰着头看着面前压抑着渴望的男人。 视线落到了不断上下滚动着的喉结上。 那里有着一颗小痣。 溢着水光的眸子醉意深沉,在月光之下逐渐翻涌出星星点点的爱意。 “……”她张口呢喃了一声,模糊至极,褚浮筠想要挨近一点去听,却不想怀中的人突然踮脚。——吻上了他的喉结。 褚浮筠的瞳孔骤然缩紧,在那一瞬间,时间被无限拉长,风声停滞,唯有心跳声鼓噪得近乎于吵闹。 可陶燃依旧没有停止,在禁咒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肌肤相触带来的刺激实在太诱人了。 她像是一个渴望糖果的孩子,双手拽住褚浮筠的衣襟,被泪水沾湿的长睫湿漉漉的塌着。 在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那突起的地方…… “唔……”褚浮筠闷哼了一声,喘息声骤然加重,瞳孔彻彻底底的被血色侵蚀殆尽。 阿九……我的阿九…… 他粗喘了一声,像是克制不住一样猛地将人给压到了厚厚的花瓣上。 急促而热烈的吻落在了白嫩而修长的脖颈上,朵朵红梅争相绽放…… 凉夜温和而静谧,月色柔软而清亮,落英缤纷,长夜依旧悠悠。 极远的一个角落里面,一个弟子死死的捂住嘴,脸色苍白,惊恐至极的看着花树下的那一幕。 只是一眼,他便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踉跄着脚步逃离了内殿。 一直守在朱雀殿外围的乐禅看到那个弟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之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角。 …… 陶燃这一醉便是整整三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全身酸软无力。 系统见了,便开始阴阳怪气:【哟,您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还醉了呢?】 陶燃:“……” 【我看呀,您下次该再多喝一点,直接把我的存在给昭告天下得了。】 那机械音一如既往的平板得毫无起伏,却硬生生得让陶燃听出了几分气恼。 她好笑,“抱歉。” 【哎!苦命哟,这年头的系统不仅要担惊受怕,还要被关小黑屋,啧啧啧,统生不易啊。】 陶燃猛地捕捉到了重点:“你被关小黑屋了?” 【对呀。】系统幽幽的出声:【您不记得了?】 陶燃凝眉点了点头,她醉酒之后从来不会失忆。 可如今,脑海里面丁点画面都寻不到。 像是……像是记忆被刻意抹掉了一般。 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异常,除了醉酒之后的酸软无力之外倒是没有其他感觉。 陶燃眯了眯眼,心思一转,便恶劣的笑了笑。 真是可惜。 没有看到褚浮筠红着脸的模样…… ------题外话------ 车车很小,很破,因为路况不好〒▽〒(差一点不能从小黑屋出来了〒▽〒 7017k ------------ 第六十七章 渎神(29)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的声音。 陶燃敛了外露的笑意,重新端起来的姿态像是宿醉才醒来一样,“进来。” “吱呀。”一声细微开门声响起,一个小脑袋犹犹豫豫的从门缝之中夹了进来。 陶燃一手揉着太阳穴,抬眼看去的时候,正好和时酒小朋友湿漉漉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少尊。”小萝卜精还是一脸严肃,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之后才迈着小短腿跨进来。 这时陶燃才看到她手里还板板正正地端着一碗热粥。 像是端着什么圣物一样,面上那严肃的小脸都透露出几分庄严肃穆来。 和那胖嘟嘟短乎乎的模样一点都不相称。 “噗嗤。”陶燃忍不住,逗她:“你端着什么?” “粥。”时酒认真的回答道。 “哦。”陶燃拖长着语调:“原来是粥啊—” “砰。”瓷碗被放到桌子上敲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踮着脚的时酒长呼了一口气。 听到陶燃打趣的话语之后,她转头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是尊上做的。” “!!!”陶燃闻言惊得微微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我师尊做的?” 时酒点点圆乎乎的大脑袋。 陶燃受惊不小,愣愣的将目光移往那碗热粥。 褚浮筠……为她亲手熬了粥? “尊上说让你休息几天,修炼先不急。”时酒站得老远,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蹬着小短腿离开了这里。 直到把门关了之后才长长呼了一口气,像是去了龙潭虎穴走了一遭一般。 她想到今天早上尊上在厨房里面研究怎么熬粥的模样,又惊骇又疑惑。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那些酒根本不是尊上给的,但是她的认知被人做了手脚,如今自己根本记不起来究竟是谁给她那些东西的。 不过尊上搜了魂之后该是已经知道了其中的猫腻了吧。 时酒皱着小眉头,胖乎乎的手指搅弄成了一团。 …… 陶燃捧着那碗热粥小口小口的喝着,浓郁的香味十分的勾人,那蒸腾起来的热气像是热流一般,弥漫进了四肢百骸。 似乎胸腔之中都是难以言喻的暖意。 【那叛逃系统的能量又减弱了。】系统忽然出声。 前次陶燃给的心头血,不仅断了系统3824和这个世界的交易通道,还在上面安装了能量监测系统。 其实当初系统333直接想要将那叛逃系统给回收了的,但是陶燃拦住了它。 “直接回收有些浪费呀,它身上应该还有许多好东西吧。” 于是,系统便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如今果然如此,仇子卿被忽悠得开始动用那叛逃系统的本源能量了。 【仇子卿应该是动手了吧。】平板的机械声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陶燃咽下最后一口粥,舒心得眯了眯眼。 “也差不多该收网了。” 【嗯?】 陶燃懒洋洋的笑了一下,“褚浮筠如此彻底的抹除我的记忆,必定会探入到我的内府。” “那里,可是还有只小虫子呢。” 系统闻言顿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钟情蛊的子蛊不能强行拔除,否则其宿主神魂都会遭到撕裂,所以,他要去找母蛊?】 陶燃推开门,暖阳瞬间就将她笼住了,她笑着眯眼,“或许,他已经将母蛊给拔出了。” 【嗯?】系统又检测了一遍陶燃的身体,奇怪的说道:【可是子蛊依旧在啊,还活得好好的。】 对于钟情蛊来说,只要母蛊一死,子蛊是一定独活不了的。 面对系统的疑惑,陶燃笑笑没有说话。 …… 磅礴压抑的祭祀塔内,褚浮筠阖着眼端坐在蒲团上,周遭光芒暗淡,唯有数千盏燃着的魂灯在幽幽地发着光芒。 像是最为严肃刻板的长者,冰冷地审视着银发仙人的自甘堕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褚浮筠银白的长睫颤动了一下,而后缓缓睁眼。 不似往常浅淡的瞳色,此时的云浮尊者,已是满眸赤色妄念。 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他伸手按住了胸口。 跳动着的心脏此时似乎格外鲜活,那里的东西……本不该存在的…… 褚浮筠闭了闭眼,耳鬓厮磨,缠绵悱恻,甚至那人每一处肌肤的触感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花树下的靡乱,那人灼烫的喘息似乎又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褚浮筠脊背弯了下来,呼吸粗重的喘息了一声。 水光潋滟的眸子里面全都是欲念,可偏偏又因为想到那些亲吻而不自觉的红了脸颊耳尖。 桃红晕染在一片雪色当中,靡艳到摄人心魄。 刹那之间,魂灯又灭了几十盏。 褚浮筠抬眸看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 他知道,他的道,快要破了。 可是他心甘情愿。 那些亲吻像是一把沾着蜜糖的尖刀,把横梗在他面前的朦胧给割裂得一丝不剩。 他活了数万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对于情爱这种事情,却是第一次碰到。 那滋味实在太美妙了,美妙得让他恐惧。 所以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掩饰,拼命掩饰。 他在害怕。 他知道的,他的小徒弟爱得不是他,可自己却趁着她醉酒而做出那等下作的事情。 如果她知道了,必定会对他弃之如敝履,甚至是厌恶。 褚浮筠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可是稍微查探一下,他便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的阿九,竟然被人下蛊了?!! 那一瞬间,滔天的杀意顺势而起,万年都不曾有过的愤怒几乎快要让他的理智崩盘。 但是下一秒,在查探到那蛊虫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杀意又如同潮水般褪去,转而被一股浓厚的喜悦占据了他所有心神。 钟情蛊,他的阿九被种了钟情蛊的子蛊! 而她现在又那么喜爱仇子卿,所有的一切都不言而喻。 他的阿九只是因为钟情蛊才喜欢仇子卿的! “阿九……阿九……”褚浮筠几乎有些兴奋的发抖,他将人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面,红着耳尖不断的亲吻着。 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那些饱含情欲的亲吻便变得生涩而懵懂。 他却像是上瘾了一般,一寸一寸的让那白嫩的肌肤染上了自己的痕迹。 这一放纵,便是整整两天一夜。 ------------ 第六十八章 渎神(30) 待褚浮筠抽身的时候,陶燃身上的痕迹被掩盖得干干净净的,表面看不出任何一丝端倪。 可是褚浮筠自己看得到,他跪坐在床榻边,眼神缱绻而贪恋。 目光一寸一寸的审视,看着那些被吮吻出来的痕迹,他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还是没有忍住去亲了一口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柔荑。 唇瓣触上去的那一瞬间,禁咒带来的酥麻感让他脊背都狠狠颤栗了一下。 颤着声音喟叹了一声,褚浮筠冷白的脸颊上蔓延上了几朵红霞,就连眸光都迷离了起来。 等到彻底走到外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正午时间了。 他依旧银发白袍,圣洁得不可思议。 甚至因为餍足而愉悦的眯了眯眼。 脚下一动,便是缩地成寸。 转眼之间,他便来到了一处庭院中间。 这里浓郁的灵气有着一丝怪异,甚至透露着几分诡异,可褚浮筠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依旧漠然而高高在上。 他指尖一扬,被加固了法阵的房门便湮灭成了灰烬,露出了面色惊骇的仇子卿。 后者还未做出什么反应的时候,褚浮筠便直直隔空捏住了他的脖颈。 食指微勾,人便被拖到了他面前。 “仇子卿。”褚浮筠像是心情很好,好整以暇的看着被威压镇得无法动弹的人,缓缓开口:“你给阿九下蛊了。” 肯定的语气让仇子卿神色微变,不给他做出辩驳的时间,无形的灵力便将他狠狠地给惯到了地上。 “砰!”灰尘四起,杀意磅礴。 仇子卿甚至来不及利用系统的能量自保,便猛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眼睛被血黏住,艰难撑开的时候便看见了眼前的白靴。 一尘不染,高高在上。 在那一瞬间,仇子卿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欺辱的日子。 似乎路边的狗都可以比他高贵,那些天之骄子自以为是的怜悯,富豪乡绅泛滥的“慈悲”。 好像他只是一团烂泥,别人需要他做陪衬的时候便将他捡起来糊在墙上,好来彰显自己的不同寻常。 都是一群虚伪至极,卑劣不堪的下贱东西! 一瞬间,仇子卿爆发出了滔天骇浪的灵力,他咬着牙站起来,从虚空之中抽出了野尾剑,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向着褚浮筠砍去。 “乓。”是剑断的声音。 那人发丝都没有动,仅仅站在那儿,随手一扬,便挡下了仇子卿用命来搏的一击。 褚浮筠抬着手,眼神淡漠,食指一扬一压,仇子卿便再次砸到了地上。 他全身是血,连第一口喘息都还未出来,便又被一股灵力给硬生生地拖了过去。 脑海里面系统3824在疯狂的警告着:【宿主生命值已下降到30%!】 仇子卿却只感觉那机械声极为遥远,像是来自梦中一样。 他的世界一片血色,昏沉之间,似乎只看得到那个会朝他傻笑的蠢兔子。 笨蛋,不要再笑了呀。 明明那份喜欢只是假的而已。 忽然,一道剧痛直冲仇子卿的头皮,他不由痛得闷哼出声。 腹部撕裂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可是在看清面前之人的动作之后,他骤然剧烈挣扎起来。 ——褚浮筠在挖他身上的母蛊。 “不可以……”他拼命的躲着,眼睁睁的看着那冒着荧光的一团被一点一点的从他内府之中扯出来。 真奇怪,他明明受过比这严重千倍百倍的伤,可是都比不过现下这份痛。 一份伴随着恐惧的痛。 “不要拿走它。”我只有她了。 仇子卿几乎是哀求着褚浮筠,他狼狈至极,像是一条奄奄一息的恶犬一样,收敛了断掉的利爪,苦苦祈求着他曾经唾弃不已的怜悯。 额头上的血迹蔓延到了眼尾,缀在鸦羽般的长睫上时,像是将落不落的血泪。 可是褚浮筠没有怜悯。 他像是丢一件残破的物件一样,随手将鲜血淋漓的人扔到了地上。 想到他的阿九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人是她的未来道侣,褚浮筠眸中又再次冷了下来。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值已经下降到20%。】系统3824的声音急躁了一些,在察觉到仇子卿几乎快没有意识的时候它启动了紧急避险程序。 虽然损耗的能量极大,可是如果仇子卿死了,那3824也会暴露在世界当中,从而被主系统回收销毁。 是以在眨眼之间,仇子卿便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褚浮筠手中握着母蛊,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仇子卿消失的那个地方微微蹙了蹙眉。 这股留下的陌生气息奇怪至极,可也有着几分熟悉。 褚浮筠眼神晦暗,他记起来了,在初次见到阿九的时候,他似乎也在她身边感受到了与之相似的气息…… 不等焦躁溢起来,褚浮筠便若有所感的偏头向着庭院门口看去。 噙着浅浅笑意的谢尘缘脸色苍白,一身白衣,孱弱而温和的站在那儿。 见褚浮筠看了过来,他便笑着行了一礼,温雅而从容,像是一棵挺拔的青竹一般。 褚浮筠没什么兴趣的收回眼神,灵力腾起,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留下来的谢尘缘没脾气的笑了笑,只是那双眸子里面的幽深,却嗜血诡异至极。 他眼睫懒洋洋的垂下,视线便掠过了地上那柄断掉的野尾剑。 那曾经是属于他的本命剑。 但是现在,这柄剑已经脏了。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在惋惜什么一样,慢悠悠的踱步离开了这里。 长风微微,沾染着鲜血的断剑彻底没有了光芒。 …… 回到内殿的褚浮筠第一时间去到了陶燃的床榻边。 他的阿九依旧睡得很好,酡红的小脸上甚至洋溢着甜甜的笑意。 褚浮筠痴痴地看着,指尖克制不住地抚上了那微微有些肿的唇瓣。 “阿九……”褚浮筠弯腰将头埋到了陶燃的颈窝处,哑声呢喃着。 他依旧拿着钟情蛊的母蛊,似乎在踌躇着什么。 毁掉它!那是令阿九声名狼藉的东西。 ——“师者,当为父也。” 阿九该自己去喜欢,不该被这种卑劣的手段留住! ——“将离性格顽劣,但同时也天真娇憨,从小无父无母,在欢喜宗上下野着长大,所以下意识的会向亲近的长者撒娇,以至于忘了分寸和距离,还望尊上多多包容与海涵。” 所以……只是被当成了长辈吗? 7017k ------------ 第六十九章 渎神(31) “师尊。”有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声音拉回了褚浮筠的思绪。 他额头溢出了些冷汗,感受着心脏里面母蛊的躁动,闭眼轻呼了一口气。 敛了所有异常,这才有些急切的出塔。 守在外面的陶燃失落地垂着小脑袋,整个人都蔫塌塌的。 褚浮筠看得心疼,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目光,状似平常的问道:“怎么了吗?” 陶燃听到声音后先是一喜,而后又抿着唇瓣失落了下来。 “对不起。”她闷闷地说道:“我没有问清楚就朝您乱发脾气。” 软乎乎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点的哭腔,惹得褚浮筠有几分无措。 他绷紧了下颌过去,勉强克制住将人圈入怀中的欲望,伸手像是往常那般摸了摸她的发顶。 “没事的。” 第一次,褚浮筠恨自己不善言辞,心上人难过的时候,他却像是闷葫芦一样,只能挤出几个不痛不痒的字眼。 可对于陶燃来说,这已经够了。 她欣喜的仰起头看向褚浮筠,目光撞进了那双浅色的眸子当中时,里面的温情宠溺而缱绻。 在那一瞬间,陶燃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钟情蛊的作用使她心跳加速,还是……她对褚浮筠真的动了心。 【温馨提示哦,子蛊的作用已经被系统压制住了,系统动手,后顾无忧哦亲~】 陶燃:“……”好了,心动到此结束。 没有去理气氛破坏小能手的系统333,陶燃像是呆愣了一瞬一样,而后目光不自然的游离开,微微红了脸颊。 她小着声音问:“师尊,您真的不生气了吗?” “嗯。”褚浮筠温和的肯定着。 陶燃一扫刚来时的沉闷,雀跃了起来,她高兴的扑到褚浮筠怀里面,像是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蹭了蹭。 “师尊最好了!”欢快起来的声音极为有活力,听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褚浮筠低头,目光落到了少女白嫩的脖颈上,那里的痕迹还没有消失。 暧昧而靡艳。 褚浮筠羞怯得想要移开目光,却又控制不住的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伸手自然地环住了陶燃,又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 “和好”之后的师徒更加黏糊了。 陶燃像是一个小树懒一样,休息的时候很是喜欢窝在褚浮筠的怀中看话本。 时不时被褚浮筠投喂,看到好笑的地方会给仰头给他分享,乐到肚子疼时褚浮筠会很温柔的帮她揉着肚子。 两人的相处亲昵到不似师徒,更何况有时候肌肤的触碰都能让两人呼吸一乱。 可是谁都没有戳穿那层暧昧的朦胧。 褚浮筠是在等,陶燃是在装傻。 将离从小到大虽然是被宠着长大的,却的确没有被多少人这样亲密而珍重的对待过。 更何况,她现在因为钟情蛊对着她的师尊有着一点别样的想法。 按着她的性格来说,肯定会找各种机会和自己喜欢的人贴贴的。 在休息的那几天,褚浮筠告诉她谢尘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仇子卿也因为宗门的事情暂时回去了。 陶燃似乎深信不疑,没有再过问其他。 六月,天光正好,长风微微。 陶燃提着自己的小宝剑,正按着记忆艰涩的挥舞着。 这几个月她被褚浮筠骄养着,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事事被褚浮筠一手操办了过来。 如今不过才一两个时辰而已,便觉得累得没边。 丧气的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她便苦着脸将手放了下来。 随即身后便贴上了一具带着些许凉意的身躯。 “累了?”褚浮筠挨着陶燃的耳边说话,他站在她身后,怜惜的帮她揉着手腕。 “累了就不练了吧。”他淡淡的说着这句话,丝毫没有溺爱孩子的自觉。 陶燃好笑,回过头来嗲怒的伸出食指戳戳褚浮筠,“师尊,您这样我怎么可能进步啊?您不可以这样溺爱我。” “有何不可?”褚浮筠眉眼温柔,拉住在胸膛上作怪的小手,指腹上的触感让他眸色有些晦暗。 他仔细地帮着陶燃揉着手腕,像是不经意般说道:“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不需要那么幸苦的。” 陶燃听到这话窃喜不已,却又压着上翘的嘴角,古灵精怪的轻哼了一声。 “师尊您可不要后悔。”她放肆的扯住褚浮筠的衣襟,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一样,假装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做您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那种。” “嗯。”褚浮筠轻笑着回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说道:“不甩。” 那一瞬间,似乎风都是带着甜意的。 陶燃心脏狂跳,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褚浮筠,“师尊。” “嗯?” 褚浮筠专注地看着她,让陶燃来到口边的冲动又滚了一圈,最后开口变成了:“你怎么那么好啊。” 褚浮筠好笑,牵住她的手一步一步的穿过漫天花雨,朝着他们的木屋走去。 落后一步的陶燃咬了咬下唇,似乎在纠结。 “师尊。”陶燃像是开玩笑一样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做不成师徒……”可不可以在一起啊? “胡言乱语。”陶燃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褚浮筠稍显急躁地打断了。 他敛了眉眼上的温柔,近乎于严肃的看着陶燃,“不会有那一天的。” 是吗?是啊,不会有那一天的。 陶燃笑得眉眼弯弯,眸底的哀伤被笑意盖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高高兴兴的挽住了褚浮筠的手臂。 “嗨呀,我开玩笑的啦,只有笨蛋才会相信,师尊是笨蛋吗?”陶燃朝着褚浮筠做了一个鬼脸,似乎那句话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一般。 褚浮筠依旧不安,“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陶燃没心没肺的摇晃着小脑袋。 她放开褚浮筠,像是蝴蝶一样,一不注意便跑出了好远。 几乎在她挣脱的那一瞬间,褚浮筠便下意识的瞳孔一缩,慌乱的伸手去拽人。 可最后也只是擦着衣角而过而已。 “师尊快点走啦,我好饿,今天晚上还要吃您做的粥,快点快点。” 轻快带着笑意的声音一点点的远去,褚浮筠神色埋没在阴影中。 他指尖蜷缩了一下,第一次没有应声。 是啊,空手是抓不住蝴蝶的。 ------题外话------ 我爆了!我真的爆更了!!!我可真厉害嘿嘿嘿~( ̄▽ ̄)~*(ps,珍惜最后一章小甜甜吧,后面要开始下刀子了。) 7017k ------------ 第七十章 渎神(32) 这一久不周山似乎极为不太平,一些暗涌流动得越发的猖狂。 沉闷的压抑在被一点点的发酵,只待导火索的出现,便足以点燃整个油桶。 禅夏坐在首位上,杀气磅礴,眼神冰凉。 她扫视了一圈下首仙风道骨的老者们,沉着声音开口:“诸位也注意到这几个月以来的天生异象了吧。” 气氛被拉紧,没有一个人开口,禅夏看了一眼继续道:“八荒地界雷劫横生,水灾蔓延,最西边的天际已经在摇摇欲坠。” “这些灾难正在逐渐靠近修仙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禅夏停顿了一下,眉目之间带上了些悲悯,叹气一声说道:“天空倾斜,灾难恒发,诸位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吧。” “明白又如何。”一个目光含怒的老者说道:“那孽徒罔顾伦理,玷污尊上,倚仗着着尊上不参情爱,便胡作非为到这种地步!” 几个月前,一个弟子忽然开始疯癫,嘴里面念叨着什么师徒伦常,无情道破之类大逆不道的话。 再加之当时关于陶燃的谣传越来越盛,那些暧昧香艳的东西本该离不周山主人最远的,现在却因为那个废物而使得他们尊上糟粕缠身。 陶燃是让云浮尊者堕落的元凶,是将整个天下置于不义的歹毒之人。 “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当该诛之!” 上座的禅夏掷地有声,正气凌然,“天下生灵何其无辜,那孽徒以着一己私欲,勾引尊上,使其无情道动摇,让苍生为其惶恐难安。” “诸位听令,蓄势养力,择日暗中擒拿将离!” “是!” 待人离开之后,谢尘缘笑着从后殿走了出来,他眼神发凉的看着禅夏,“不忠不义不孝?呵。” 清润的笑声才落地,上座的禅夏脸色便陡然苍白,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她弓着腰闷哼一声,从上座跌倒在地上,似乎是疼到了骨子里面一样。 谢尘缘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依旧孱弱得像是一个书生,眉目温雅,唇边带笑。 落在禅夏身上的目光却阴冷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这是最后一次。” 痛得蜷缩成一团的禅夏眸中恶毒而仇恨,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后,那刺骨挠心的疼痛才稍微轻了那么一点。 原先她还窃喜于谢尘缘的愚蠢,竟然会为了将离那个贱人而生生抽了自己的凤凰骨。 可没想到,到最后,原来蠢笨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凤凰骨要成剑需要无数天灵地宝来孕养,以着谢尘缘这个时候的财力来说,的确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他才利用被嫉恨占据了心神的禅夏。 凤凰骨炼就的神剑虽然有开天辟地之能,但却少有人知晓,只有身负凤凰血脉的人才能使用。 谢尘缘明白这些,才假意将凤凰骨给她,在她费尽心思的将之炼为神剑的时候,凤凰骨上被谢尘缘下的主仆禁咒开始苏醒。 当时禅夏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滴血认主的时候才彻底反应过来。 思绪转到这里,禅夏几乎快被恨意啃食得理智崩塌。 她阴毒地看着谢尘缘,喘息着嗤笑道:“你以为你自己高尚得到哪里去?!” “散播谣言,搅碎那弟子的识海,使之不断的疯言乱语,制造八荒混乱,使天下恐慌。” “哦,对了,你还利用了乐禅。那千年的青竹叶也是你给她的吧,还篡改了她的认知,让她去承受尊上的怒火,自己倒是退在后面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吧,尊上会对将离容忍到那种程度。” 禅夏怨毒的看着谢尘缘,嘴角已经溢出了血丝,可她还没有停止。 “你处心积虑地把将离推到正道对面,为得便是光明正大地独占她吧。” 她癫狂地笑着,“谢尘缘,你真是我见过最脏的人!” “呵。”一身白衣的人轻笑了一声,似乎对那被搬到台面上的肮脏不以为意一般。 他的眉眼被暗影吞噬殆尽,唯有嘴角的弧度不曾改变一丝一毫。 “我不择手段又如何呢?”他温和的说着这句话时,指尖微微一扬,倒地的禅夏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后者神色惊恐,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开口不能。 “禅夏,阿离可是我的命啊。”谢尘缘微微弯腰,凑在禅夏耳边叹息般的说着这句话。 他像是看不到那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样,温雅地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攀上了女人脆弱的后颈。 “我脏又如何呢,她只需要知道,当全世界都恶意满满的时候,只有我站在她身后就够了。” 带着凉意和死气的指尖一点点往着颤抖的脊骨移,谢尘缘挨着禅夏温柔地说道:“在她面前,我会永远霞姿月韵,清风霁月的。” 柔和的语调才稍稍落地,攀上后颈的手背便猛地青筋暴起,五指硬生生得插入到了皮肉之中。 鲜血瞬间就溅到了谢尘缘的眉眼之上,可他眼睛都没有眨,嘴角的笑意在鲜血的映衬下,变得诡异而嗜血。 他手下一点点的用力,从冒着鲜血的脊骨中硬生生地把泛着金色光芒的凤凰骨给抽了出来。 在禅夏体内酝养了这么久,被铸造成神剑的凤凰骨只是威压便恐怖至极。 谢尘缘满意地眯了眯眼,他目光落在地上几乎丢了大半条命的禅夏身上时,轻飘飘的开口:“开始吧。” …… “心动多静少,思缘万境,取舍无常,念虑度量……” 清润的嗓音温柔而缓慢,一字一句,如同清泉撞击玉石,光是听着便觉得受益匪浅。 可这受益匪浅之中并不包括陶燃,她抱着自己的小宝剑端坐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对面闭眼打坐的褚浮筠。 师尊的睫毛好长啊,眼睛好看,嘴巴好看,就连鼻子都是她最爱的形状哎。 她心脏怦怦怦的直跳,脸颊蔓延上红霞,悄咪咪地低头摆弄着蒲团又往前挪了一点。 “静心。” 有着几分无奈的声音落在陶燃耳边,她抬头看去,便见面前的褚浮筠已经睁开了眼,正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她。 ------题外话------ 对!不!起!〒▽〒说好中午更新的,但是我睡过头了没起来Σ(っ°Д°;)っ在码下一章了〒▽〒 7017k ------------ 第七十一章 渎神(33) 陶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索性直接光明正大的往前挪了。 “师尊~”她眷恋地抱着人撒娇,眸底的濡慕已经沾染上了一点其他的意味。 褚浮筠看得心脏直跳,欣喜伴随着蚀骨的疼痛一同袭来。 那种痛意像是筋脉被尽数揉碎塞进骨缝里,然后再被一同捶打敲碎一般。 可褚浮筠却像是已经彻底习惯了一样。 自从遇到陶燃以来,他的痛便一直在逐步递升。 褚浮筠明白的,这是他的道在一步步的崩碎。 但还是那句话,他心甘情愿,甚至痴迷于这份心动的情爱。 可即使如此,无情道破还是需要他修养一下,毕竟,整个不周山甚至整个天下都是倚靠着自己的。 那八荒的天空似乎就是因为自己的无情道破而稍微倾斜了那么一点,不过索性没有出现什么其他大的灾难。 但闭关…… 褚浮筠视线定在陶燃撒娇的小脸上,叹息一声。 真希望把小家伙一同带入祭祀塔内。 他不想分开,分开一秒都是难捱的。 可是祭祀塔是特殊的,除了他自己旁人无法进入。 况且,只要他进入里面闭关,外界的一切干扰都会削减到最小,就连五感都会变弱。 陶燃性子好动,那样沉闷的日子她不会喜欢的。 熄了心思之后,褚浮筠只觉不舍,他将人捞到自己怀里面,克制地抱着她。 “怎么那么喜欢撒娇呢。”褚浮筠好笑道:“我们的阿九还是小孩子吗?” 陶燃得了便宜就卖乖,圈着褚浮筠的脖颈亲昵的蹭着他的侧脸,哼哼唧唧:“就撒娇就撒娇。” 褚浮筠轻笑一声,冷不丁的转头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想陶燃一同转了过去。 刹那之间,陶燃的唇瓣便贴到了褚浮筠的嘴角。 二人同时一愣,而后一起飞快的转头。 陶燃急急忙忙的想要从褚浮筠怀里面起来,却不想才有动作就被人又扯了回去。 褚浮筠将她圈得更紧了,耳尖绯红的将脸埋在了她的侧颈处。 这不是一个师尊,一个长辈该做的事情。 陶燃愣了一瞬间,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又惊又喜地瞪着眼睛。 “师尊……” “我要闭关去了。”褚浮筠先打断了她:“阿九乖乖的呆在内殿,不许出去,好不好。” 他说话闷闷的,所吐露的热气全都洒在了陶燃白嫩的脖颈上。 褚浮筠没有说其他的话,但是那不断在她侧颈上摩挲了唇瓣和带着哑意的声音又似乎说明了一切。 她的师尊,和她是一样的心思。 陶燃高兴得几乎有些想哭,得到回应的爱意让她欣喜若狂。 【哎,不对啊,您是不是转变得太突兀了。】 系统突然幽幽出声:【先前还死心塌地的爱着仇子卿,现在一言不发的就对褚浮筠情根深种,这是不是有些不和逻辑啊。】 陶燃:“……又不是演给其他人看,只要褚浮筠相信了就行了呀,话说,你竟然没有被关小黑屋?” 【嗐,这种程度了啦,只是画面被屏蔽了啦。】 陶燃:“……你那里什么声音?” 【程序专用椒盐香瓜子,要来一点吗?】 好了,现在她明白为什么系统会提出这种问题了。 手动给嘴贱的某统关了小黑屋之后,陶燃这才专注于应付褚浮筠。 她紧紧的拽着褚浮筠的衣襟,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师尊,您闭关出来,我可不可以告诉您一件事啊。” “嗯。” 届时他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的阿九在一起,不必日日夜夜的受那渴望的折磨。 也不必……使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才能纾解自己的妄念。 褚浮筠眸色深沉晦暗,他目光灼热地看着那白嫩肌肤上的痕迹,喉结滚动,抑制不住的再次覆了上去。 …… 褚浮筠闭关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遍了整个不周山。 躲在暗处的那些人已经在迫不及待了,立在一片竹林面前的谢尘缘亦然。 陶燃似乎毫无察觉一般,悠哉游哉的从内殿晃荡出去。 系统不解:【您不是知道外面一片天罗地网了吗,为什么还要出去啊?】 “见仇子卿啊。”陶燃摇摇手中的布帛,笑眯眯的道:“去和曾经一直爱慕的人一刀两断。” 轻飘飘的话却让系统整个数据都打了一个冷颤,它想到仇子卿疯了一样抽取3824的能量,只是为了帮陶燃炼一把本命剑而已。 先前他的生命数值一路狂跌到20%以下,他都没有使用系统能量,硬生生靠着自己硬扛了过来。 系统忽然叹气一声。 凉薄奸诈之人不能动情,否则便是伤筋动骨,万劫不复的地狱。 还有谢尘缘…… 【您还要帮谢尘缘吗?】只要不是有关于褚浮筠的,系统可以随时监控得到,包括谢尘缘一切的阴暗。 陶燃听到系统的这句话之后笑了笑,“帮,为什么不帮。他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她叹息般的说着这句话,在临出内殿之时,陶燃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看向了恢弘古老的祭祀塔。 肃穆沉闷,像是永远都逃不出来的枷锁。 “不要忘了,我们只能以悲剧结尾啊。”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虚假或真实,他们两之间,似乎只有无穷无尽的悲哀。 破镜重圆?呵。 她扯着嘴角讽刺一笑,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系统没有出声,它遇到陶燃的时候对方便已经家破人亡,死亲失友了。 甚至因为些什么事情而自我封闭了一部分记忆,现如今看来,她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吧。 那些哀伤之中的痛苦,浓密而生生不息。 …… 一袭干净清爽的青衣裹身,长身玉立,风姿卓绝,气宇轩昂。 仇子卿将自己收拾得妥帖而精神,像是来见心上人一样,眼中尽是忐忑与期待。 他不知道没了钟情蛊的将离会不会再喜欢他,可是他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妄想。 万一呢? 当初他那么喜欢自己,喜欢到甚至可以为了他亲自引出心头血。 那么……是不是刨除蛊虫的影响,她其实是有着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的呢。 ------题外话------ 硬核补丁~( ̄▽ ̄)~* 7017k ------------ 第七十二章 渎神(34) 仇子卿微微抿着唇瓣,紧张到手心都有些冒汗。 “卿卿。”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仇子卿眼睫都颤了一下。 敛了不该有的忐忑,他笑着回头,“小九。” 陶燃的笑容似乎一如既往的明艳,眸里面的狡黠还是灼灼亮眼。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仇子卿心里面安定了一些,他三两步走过去,站在陶燃面前的时候那份爱意青涩而又懵懂。 他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随手从虚空当中抽出了一柄红刃的神剑。 流光溢彩,灵气磅礴。 陶燃扫了一眼,随即便有些讶异的瞪圆了眼睛。 西海的神槐木为剑柄,蛮荒的万年玄铁打造,他甚至连冶炼都是使用稀世罕见的红莲业火。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是足以惹起修仙界震撼并厮杀抢夺的东西。 而且,要将这些东西炼成一体,需要使用的灵力恐怖吸干整个藏雨秘境都不够。 所以他才向3824抽取能量的吗? 陶燃愣怔了一瞬,仇子卿看她一副被惊呆了的模样,不由好笑:“送给你。” “我说过你会有最好的本命剑的。”他语中带笑,眸底却尽是忐忑。 似乎不是来送东西的,而是来接受审判的。 陶燃闻言后赶忙回神,她后退了一步,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仇子卿莞尔,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又听陶燃扭捏道:“而且师尊说他会亲自给我炼本命剑的。” 陶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啊,卿卿,师尊他不允许我随意接受别人的东西。” 别人? 仇子卿笑容顿在了脸上,递剑的动作僵硬而茫然。 他几乎有些愣怔的看着面前还是对着他傻笑的蠢兔子,心神像是被凉水浸泡着一样,一些炙热的东西忽然就彻底凉了下来。 陶燃像是没有看见他的异常一样,歉意的低头继续说道:“当初我不懂事,总是纠缠着你,让你为难了那么久,抱歉呀。” “这一久,我也看清楚了自己的问题,觉得当时可能只是我年少,误把好感当成了至死不渝的喜欢。” 她仰起头来,笑得如同初见一般灿烂而毫无阴霾,“我遇到了另一个人,真正懂得了什么是心动和喜欢,而且,我马上就要和他在一起了。” 语气欢快悦朗,似乎沾染着蜜糖一样。 可这字字句句对于仇子卿来说,简直就像是带血的尖刀一样,毫无顾忌的插入到他的心脏当中。 他脸色苍白得厉害,努力的仔细去看陶燃弯起来的笑眼,那里除了纯然不再见丝毫情意。 仇子卿忽然想起在下了钟情蛊之后和这人的第一次见面,骄纵嚣张的人儿收敛了所有尖刺,红着脸说喜欢他。 那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仇子卿茫然的地歪了歪头,哦,记起来了。 他说:“请道友自重。” 那明艳的人眼睛顿时就失去了光芒,就连笑意都牵强不已。 后来呢? 仇子卿晃神。 后来将离越发的大胆,那灼热的爱意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掏出来给他一样。 他犯错了她去承担,他受伤了她便寻尽最好的丹药,他被扰得烦的时候便将人明目张胆的的赶出洞府。 可这人是最傻的,因为担心他的伤便硬生生在他洞府门口守了三天三夜。 知晓他最爱凡间的糕点便冒着被重罚的后果去了人世间,忍痛穿过界门,买了一大堆东西装在乾坤袋里面。 那时候她的乾坤袋还在很劣质,熟食摆不了多久,慌慌忙忙的回来之时,还遇到了执法队的巡逻,在逃脱途中受了许多伤。 全身是血的来到他面前时,还在傻乎乎的朝着他笑。 像是献宝一样将护在怀里的糕点举在他面前,“卿卿,我给你买了糕点哎。”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看着仇子卿,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慌张。 因为上辈子的遭遇让他极度厌恶这种情绪,是以便毫无顾忌的迁怒了面前狼狈不已的人儿。 “谢谢,我已经不喜欢吃了。”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便毫无留恋的离开了那里。 或许是被偏爱的永远都有恃无恐吧。 他知晓自己奸诈凉薄,自私阴暗,看着天之骄子败落而感到无上快感,看着骄傲肆意的人为他折腰而自满得意。 即使这份爱意和偏袒只是因为他的算计。 可是啊,将别人的爱意肆意踩在脚底下,是要遭报应的。 仇子卿自嘲一笑,当他落地时,他的天使,却已经不屑于救赎他了。 他眼睫颤得厉害,扯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涩哑着声音说道:“啊,这样啊,恭喜你。” “那……那这柄剑就当作贺礼吧。”他弯着眉眼笑,整个人都落在细碎的光影里,像极了还未跌落泥沼时的少年。 可就是这样,让此时的仇子卿浑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悲剧气息。 陶燃仰头看着他,忽然想到了系统给她看的那些信息,那是关于仇子卿前辈子的故事。 像是无数悲剧一样,童年家庭不幸,父亲酗酒好赌,母亲懦弱悲惨。 在原生家庭之中挣扎了数年,艰难活到了十八岁,拿到了大学通知书,终于有了踏出沼泽的资格和能力。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的,在他开学的前一天,他的父亲因酒驾而撞死了一个路人。 伴随着父亲锒铛入狱的,还有随之而来的天价赔偿。 近在咫尺的机遇彻底成为了笑话,他被生活砸得昏头脑胀。 可这不是苦难的结果,只是堪堪是个开始而已。 唯一爱着他的那个女人死了,死在了一个大雨磅礴的晚上,一个肮脏腥臭的筒子楼中。 她一生懦弱不堪,唯一在离开的时候勇敢了一回。 那天晚上仇子卿在他母亲面前跪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彻底的没了生机。 他早早踏入到社会,背负着庞大的债务,活得像是一条路边随时可以被人踹一脚的流浪狗。 悲哀得可以。 他不是没有遇到一些所谓的“好人”,但大概真的存在命运这种东西吧。 那些人高高在上的怜悯和自以为是的爱意让仇子卿觉得恶心至极。 他活得像团烂泥,却也孤傲得不屑于任何人的施舍。 十多年之后依旧无亲无友,活得孤独而悲哀。 直到将债务还清的那一夜。 同样的大雨磅礴,同样的孤冷死寂,他像是他唯一勇敢了一次的母亲那样,独自离开了那个肮脏悲哀的世界…… 7017k ------------ 第七十三章 渎神(35) 后面的故事自然不必多加赘述,陶燃眸底幽深平静,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没有办法替将离去原谅这个人,毕竟如果不是她来到这里,故事的结局便是另一个无辜女孩的悲剧。 是非黑白,本来就难以定夺。 陶燃能够做的,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三儿。”陶燃在脑海里面对系统说道:“这个任务结束之后抽取一部分能量出来吧。” 系统闻言惊讶:【您……打算做什么?】 陶燃没有说话,系统却已经猜到了几分,不由自主的,它小声问道:【您打算放过仇子卿了吗?】 “不,将离不会放过他。”陶燃眸光平静。 一切所思所想不过刹那之间而已,在仇子卿那句话落下之后,陶燃便为难的笑了笑,又重复道:“抱歉,卿卿,我师尊不让我接受其他人送的礼物。” 说完这话,她又挠挠头,眯着眼笑:“还有啊,我师尊已经教训过我了,不可以再这么无礼的叫人。” “所以……仇道友,我想,我并不需要这把剑。” “哐当。”那把灵气四溢的剑忽然掉在了地上。 仇子卿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眨了眨眼,随即赶忙将微微颤抖的手背在身后,眼尾绯红的看着陶然。 他还是在笑,“抱歉。” “小九,我……可以问一下你喜欢的那人是谁吗?” 仇子卿死死地盯着陶燃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面前这人三句离不开褚浮筠,只要一提到“师尊”两个字眼时便幸福得眯着眼笑。 而在从前,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小九对着褚浮筠只有单纯的濡慕和敬仰之情。 在褚浮筠挖了他的母蛊之后,小九忽然就对他生了情爱之意,这未免过于巧合了一些。 种种思绪在脑海里面转了一圈,冲淡了几分萦绕在心脏上的疼痛。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便说明……小九根本不喜欢褚浮筠!只是因为钟情蛊而已! 仇子卿眼里面忽然又有了光亮,如同绝处逢生一般,又惊又喜。 故作扭捏的陶燃余光瞥到了仇子卿的表情,她敛下眸底的淡漠,换上了幸福和爱意的模样。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忽然有一道极为焦急的声音落在了她耳边。 “阿离!!” 陶燃讶异的回头,还不等有所反应,便忽然被人揽着腰往旁边滚了过去。 一道杀气腾腾的青色灵力瞬间将她刚刚站的那个位置劈出一个极大的深坑。 那是带着必杀决心的一击。 陶燃一愣,转头看去,便见呜啦啦的一片人群。 群情激愤,仿佛她是什么极恶之人一样,恨不得啖其肉吮其骨。 不止不周山的人,三宗的人也在其中。 陶燃呆愣的看着紧绷着脸色的佛尊,微微歪了歪头,像是不明白一样,“为什么?” 佛尊闭了闭眼,没有说话,倒是站在最前面脸色苍白,却神情激昂的禅夏站了出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将离,这里没有尊上,你那副无辜的姿态,还是收收吧。” 陶燃扫了一圈,发现三宗的大能除了欢喜宗其他的都来了。 她忽然有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 推开护在她面前的谢尘缘和刚刚站到她身边的仇子卿后,她直直盯着佛尊,张口问道:“我做了什么?值得你们这么兴师动众。” 一个白胡子老头听到陶燃这话之后跳了出来,嫉恶如仇的说道:“你做了什么?身为徒弟,却不知廉耻,三番四次勾引尊上,浪荡得以下犯上。” “尊上数万年以来道心稳固,从未有过差池,只是因为一时的慈悲,便捡了你这个祸害,以至于现如今道心不稳,不得不入祭祀塔闭关!” 这话说完,那白胡子老头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将离,尊上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自私自利啊,道法崩坏,那可是比剥皮抽骨还要痛苦万万倍的惩罚。” 陶燃闻言脸色一白,她还没有说话,佛尊便忽然从虚空之中抽出了他的本命剑悟道。 “将离。”他一步步走上前来,“我原本以为你只是顽劣而已,心性不坏,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肆意妄为到这种地步。” 佛尊剑指他们三人方向,眼神扫过仇子卿时,他眼底的痛苦之色更甚了。 几个月前,不周山的人忽然告诉他,他最得意的大弟子犯下大错,惹得尊上大怒,亲自动手诛杀。 但仇子卿奸诈狡猾,擅自逃脱,他们要求佛宗不得窝藏罪人,如见到踪迹,必将之诛杀殆尽。 知道消息的那一瞬间,佛尊瞬间像是老了数十岁一样,只是摆摆手,让弟子们照做罢了。 那个时候的修仙界便已经不太平了,各地天灾频发,天降异相,死伤无数,到处哀鸿遍野,白骨遍地,灵气枯竭,几乎整个修仙界都在惶恐难安。 尤其是在突然倒灌的海水将五十六宫中的蓬莱宫彻底淹没之后,焦虑和谣传达到了顶峰。 他们说,不周山上的那一位无情道动了。 他们还说,元凶便是那毫无羞耻之心的将离,仰仗着她师尊对她的宽容,罔顾伦理,使尽浑身解数的勾引了她师尊。 他们骂,果然是有爹生没爹养的野种,为了一己私欲,将整个天下都置于不义之地。 他们还骂,将离死不足惜。 欢喜宗怎么可能会听得下去这种话,那六弟子苏尚京脾气向来急躁,也是最先吃亏的。 筋脉尽断,七转金丹尽数被毁,现在还在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那大弟子阎鹤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人算计得现在都还下落不明。 就连沧渊都被不周山的人封在了不见天日的无涯海,整个欢喜宗,几乎都快要散了。 佛尊脊背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挺直了,这一久懊悔几乎啃食了他所有的心神。 如果……如果当时他能够拦下将离参赛,不提仇子卿上不周山,是不是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佛尊叹了一口气,如今天下修士一鼓作气,想要趁着那位的闭关把将离彻底击杀。 他们明白,或许之后会承受那位的怒火和报复,但是如同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一般,参与这场围杀的人,都有了为苍生而死的觉悟。 ------题外话------ 修仙界的事和谢黑心没啥关系哈,还有哦,上一章审核抽风,忽然把我关小黑屋了,大概要两天才会解禁,宝们可以先去微博上看,直接搜索【归异鬼】 7017k ------------ 第七十四章 渎神(36) 包括佛尊也一样,他已经做错了一件事情,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如若放任下去,云浮尊者的无情道彻底崩坏,灵力无法维持不周山,那整个天下都将会生灵涂炭的。 压下心中的苦涩,佛尊涩然着声音开口:“将离,这次你实在是过了。” 仇子卿闻言眸中怒火鼎盛,忍不住出言反驳:“错的从来不是她,是你们的好尊上褚浮筠!他做了什么事情你们问了吗?!” “平白无故就将所有错误全都推给将离,你们自己懦弱就够了,还要在这里冠冕堂皇,可真是够恶心的!” 这话是彻底踩到了众人的痛处,一个二个气得双眼发红,二话不说就朝着三人攻了过来。 来到这里的,修为最差的也是化神期的大能,更何况这里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围困将离的人。 众人本以为击杀将离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却不想她旁边的两人都持着神剑,硬生生的护下了她。 佛尊怒极,“子卿!你已经犯下大错,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这话落到了浑身是伤的仇子卿耳里,引得他嗤笑了一声,“错?” “师尊,你该去问问褚浮筠,错的人究竟是谁?!” 话落,他扬起手中的剑,毫无顾忌的挥下。 倾注了灵力的剑威势不可挡,以着狂风过境的姿态将他面前劈出长达数百米的深坑裂缝。 被灵力席卷到的修士甚至来不及惨叫,便灰飞烟灭得连神魂都不剩下。 第一次,仇子卿将他自身的残忍冷漠昭之于众。 佛尊握着悟道剑的手都在颤抖,他痛心的看着自己曾经最为倚重的大弟子,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有一天他会变得如此陌生。 天空乌云倾轧,雷电交错,仇子卿面无表情的立在鲜血和残骸之上。 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的无妄仙尊了。 他终于褪下了假面。 鼻尖萦绕着的血腥让仇子卿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握着剑站在正道对面,微微扬起下颌,邪气而肆意,“来啊。” 在他身后,是同样浴血奋战的仇子卿和明显不在状态的陶燃。 前者眸光冷凝,视线在一堆人群中搜寻,终于找到了那个站在角落的女人。 禅夏恶毒的看着他,脸色苍白到如同一张白纸,虚弱到似乎奄奄一息的地步,可她还是在嘲笑着谢尘缘。 嘲笑着他的自大,他的天真。 看吧,你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实际呢,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将那个贱人一起拉下地狱! 禅夏扯着嘴角笑,即使嘴边早已经溢出了献血,她还是像发疯了一样的笑。 她知道的,陶燃会必死,不会枉费她在修仙界所花费的那一番心思。 她禅夏活了数万年,怎么会甘心给一个毛头小子当奴隶。 呵,既然敢算计我,那便做好挫骨扬灰的准备吧! 谢尘缘看着她的眼神幽深而宁静,在某一瞬间,他忽然对她笑了一下,而后张嘴:“……” 在一片厮杀之中,这声呢喃微不可闻,却让禅夏陡然跪倒在地,哭叫不停。 谢尘缘眯了眯眼,又提剑将袭过来的人斩杀殆尽。 喷溅出来的鲜血温热而腥臭,落在他的眉角上时,让他诡异得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被小心护在身后的陶燃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一般,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导致她被伤了许多次。 以至于护着她的仇子卿和谢尘缘二人都有些放不开手脚,被逼的节节后退。 微微喘息的佛尊看着脸色苍白的将离,忽然想到了被封在无涯海下面的老友和那几乎摇摇欲坠的宗门。 终于,他还是暗自叹息一声,朝着陶燃道:“将离,你知道你的宗门被你拖累成什么样子了吗?” 他三言两语说了欢喜宗现如今的情况,恰好战事也焦灼了下来,一片沉冷寂静之中,陶燃像是一朵即将飘零的桃花一样。 茫然的脆弱让此时的她看起来可怜至极。 “我师兄……” “你铸下滔天大错,现在收手,他们还能受累得少一点。”佛尊直直的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陶燃眨了眨泛着泪光的眼,她看着周围惨烈的景象,又看着为了护着她而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谢尘缘二人。 她没有回头路了。 她亲手毁了她师尊的道,害得老宗主被封无涯底,六师兄生死不知,大师兄下落不明。 爱她的人,都因为她的自私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罪人。 陶燃扯出一个笑,盈满眼眶的泪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她站在尸山血海上,提着那把沾着血的小宝剑。 热烈的哀伤着。 她明白佛尊的意思,要么束手就范,要么……彻底和欢喜宗断绝关系。 “呵。”陶燃看着这些正义凌然的人,轻笑了一声道:“对啊,我就是蓄意勾引你们尊上的。” “我就是图谋不轨,浪荡成性,我爱他,所以不择手段的得到他,那又如何呢?”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承认弄懵了一瞬,陶燃没有在意,她高昂着头颅。 “现在我也玩够他了,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做一个什么乖乖弟子。” “还有欢喜宗,以前看得上它是因为还有些利用价值,如今竟然穷破到这种地步,我也不屑于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了。” 陶燃死死地握着小宝剑,绷紧下颌,笑得如同众人想象之中的狐媚妖精一样勾人而魅惑。 “天道为证,今日,我与云浮尊者断绝一切师徒情谊!与欢喜宗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短短几个字眼,像是剐蹭着陶燃的骨血一样才勉强说了出来。 心绪起伏过盛,她嘴角甚至都溢出了血丝,谢尘缘眉眼担忧,过去想要扶着她。 却被陶燃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眼尾绯红,浑身浴血,目光落在高耸入云的祭祀塔中。 闭了闭眼,似乎在狠狠压抑住某种情绪一样。 再睁眼的时候,那双曾经像是落满细碎星子的眼眸已经全然暗淡无光,死气沉沉。 ------题外话------ 下章作者下刀子啦!请上车的乘客顶好安全帽。 7017k ------------ 第七十五章 渎神(37) “阿离。”谢尘缘心疼的开口,他死死的握住凤凰骨,眸中的晦暗深沉而内敛。 他原本以为只要控制了禅夏便有足够的空间给他谋划,以为有了凤凰骨便能将所有神魔斩于剑下。 明明上辈子褚浮筠便是死在凤凰骨下的,为什么这一世就连应付这些虫子都如此艰难。 他狠狠皱着眉头,一些横亘在他心里面的疑惑一点点的冒出头来。 为什么上辈子褚浮筠要突然杀死阿离? 为什么强大如褚浮筠,会那么轻易的死在凤凰骨下? 他明明从来不召见禅夏,说明上一世他的无情道动摇根本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是因为什么,让这个从来不出不周山的人忽然动了道法。 甚至是仇子卿的出现,都精密到似乎像是一个局一样。 褚浮筠,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瞬间,谢尘缘脑海里面闪过许许多多的疑惑。 可偏偏就是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间,一道红色的灵力陡然袭击了过来。 陶燃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提剑为谢尘缘挡下了这一击。 可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现在这番做法几乎是在用身体阻挡那一道灵力。 在那一瞬间,时间像是被无线拉长,陶燃所有的动作似乎都缓慢不已。 她像是一朵从树梢落下的残花一样倒在血泊里,脆弱而单薄。 “小九!”仇子卿目眦欲裂,却在分神的那一瞬被人从后面劈了一刀。 横梗在他整个背脊上,几乎只差一点,仇子卿便要命丧黄泉了。 可他什么都不管,慌张至极的去抱起了陶燃。 “小九,没事的,没事的。”他声音都在发着抖,剑更是拿都拿不稳,慌乱到直接开口道:“3824,救她!快救她!” “噗嗤。”陶燃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眼前一片发黑。 【警告!警告!宿主生命值已下降到15%。】陶燃脑海里面的机械声反复提醒着,可她还是没有利用能量治疗自己。 333都快急疯了,【您快死啦!还吝啬什么鬼能量啊!啊?我免费给您不行吗?免费!听到没有?!】 陶燃笑笑,可是又有鲜血从她嘴里面冒了出来。 仇子卿红着眼眶,不听3824对他身体的警告声,疯狂的抽取自己的能量为陶燃疗伤。 而另一边,恍惚了一瞬的谢尘缘彻底地杀红了眼,宛如修罗降世一般,动作越发的残忍嗜杀,隐隐有着要入魔的趋势。 陶燃被仇子卿疯狂的输入能量,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艰难地推搡着脸色苍白的仇子卿,目光却是落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谢尘缘身上的。 “走……”陶燃语气微不可闻:“带着他走。” “你们……离开……”她喘息着,却动作执拗。 那些围过来的修士像是蚁群一样,源源不断的扑上来,如果再不想办法离开,他们都会拖死在这里的。 谢尘缘咬牙,他回头看了一眼倒在仇子卿怀里面的陶燃。 曾经狡黠得像是只小狐狸一样的人,此时却半身染血,眸光黯淡。 和上一辈子何其相似。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她,甚至在这一次,他亲手将他的阿离推到了悬崖边上。 因为那日益膨胀的独占欲和嫉妒心,他最后还是要害死他的阿离啊。 谢尘缘忽然对着陶燃笑了一下,如同最初见面时一样,那笑容无奈之中带着一点宠溺的意味。 “阿离,对不起。” 他笑着哭,这是谢尘缘第二次哭,第一次哭的时候是在上辈子他的阿离死在他怀里的时候。 那是哭分离。 可这次,是在哭永别。 陶燃瞳孔一缩,还没开口阻止,便见那个白衣染血的青年背对着她,提起长剑,毅然决然的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谢尘缘!!”陶燃心神巨震,又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三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留住谢尘缘的神魂,快!” 系统闻言赶紧开始抽取本源能量,悄无声息的覆盖住那团逐渐泛着金光的人影。 在长剑穿过谢尘缘心脏的那一瞬间,他后背忽然展开庞大的金色燃烧着的火焰翅膀。 一声尖戾的凤凰悲鸣刺破天际。 众人惊骇异常,眼睁睁的看着谢尘缘浑身浴火,插在心脏上的凤凰骨一点点的融化,连带着的,还有谢尘缘的整个身体。 短短几秒钟,他便彻底羽化成了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凤凰。 周遭像是被浸在岩浆当中一样,灼热到连呼吸都极为艰难。 火红色的尾羽拖曳在空中,趁着众人无法动弹之时,凤凰一点点的包裹住了陶燃和仇子卿。 偌大的翅膀陡然一煽,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眨眼之间,凤凰便带着陶燃二人来到了万里之外的地方。 谢尘缘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不断的下降,又不断的尖戾着上升,一直到了荒无人烟的八荒之境中才跌落在地上。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小心翼翼的托着陶燃。 凤凰周身几乎都变成透明的了,尾羽也在逐渐消散,陶燃明白,谢尘缘快死了。 她红着眼,抖着手想要去触碰奄奄一息的凤凰。 “谢尘缘。”陶燃泪流满面,带着哭腔去抱住凤凰,几乎哀求道:“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原本谢尘缘就在围困之中受了重伤,如今炼化肉体强行化形,几乎就是在送死。 他自己也明白这一切。 可他还是心甘情愿。 他说过他要保护他的阿离的。 怎么能食言呢? 凤凰缱绻温柔的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陶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化为透明的人形。 “抱歉。”谢尘缘笑着说:“阿离,我真的好爱你啊。” 他抚摸上陶燃的脸颊,身体一点点的消散成火红色的枫叶飘走,在漫天霞光之中,他哭着笑:“可我真的好爱你啊。” “阿离。” 呢喃般的尾音随着漫天枫叶一同飘散殆尽,陶燃连抓都抓不住。 她哭得几乎撕心裂肺,跪在地上狼狈得几近于可怜。 站在她身后的仇子卿沉默着,他忍着背后的剧痛,跪下去将陶燃揽在怀中,生涩地拍着她的脊背。 7017k ------------ 第七十六章 渎神(38) “对不起,对不起。”陶燃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对不起……” 她眼尾还在缀着血迹,此时沾染了泪水之后像是生生哭出了血泪一般。 仇子卿眼里都是疼惜,他面色一片苍白,悄无声息的伸手捏了一个法诀,让哭得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人昏睡在了自己怀中。 待陶燃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仇子卿才猛的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肉的鲜血来。 【警告!警告!宿主的身体已经损害到60%,生命值下降到40%。】 3824的声音已经带上了电流的干扰,这说明它的本源能量已经被抽取了差不多了。 原本的3824还可以通过世界通道和世界意识做交易,现在本源能量的亏损,几乎让它什么都做不了。 它只能祈祷仇子卿不再作死,像是不要命一样为了女主付出,好好养养身体,把它的能量给收回来。 可显然,这份愿望显得苍白而无力。 仇子卿不管不顾,最先安排的,永远都是陶燃。 他像是看不到自己的伤口一样,把全身上下所有的丹药和保命的东西都喂给了她。 333看了都忍不住摇头,【仇子卿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陶燃观察着识海里面那一团金色的小圆球,听到系统的话后用神识扫了一眼眼巴巴守在她旁边的仇子卿。 叹气一声,“我知道。” 【那您打算怎么办?】 陶燃戳了戳那那团光球,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挖了他的系统,和他恩断义绝。” 系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和直接杀死他有什么区别?】 “向死而生。”陶燃冷淡的转了话题:“要怎么才能把谢尘缘送到将离身边去?” 系统沉吟了一下,【这个世界有些奇怪,算上咱们整整运行了四周目。】 “四周目?” 【对。】系统一个一个扒着算:【褚浮筠杀死将离为一周目,仇子卿抢夺机缘为二周目,咱们来的是三周目。】 “还有一周目呢?” 【还有一周目只有将离,并不存在谢尘缘和褚浮筠,其实也相当于,四周目是一切都没发生的初原世界。】 陶燃沉思了一瞬,“那要如何把谢尘缘送到那个初原世界呢?” 系统为难的“啧”了一声,【这个条件有些苛刻,需要趁着灵力暴乱,世界丧失秩序的那一瞬间找到时间空隙把他丢过去。】 “……那不就是世界末日的时候吗?” 系统乖巧回答:【对啊。】 陶燃:“……” 【还有哦。】系统又出声:【您不觉得一周目很奇怪吗?】 陶燃点点头,示意它继续说。 【褚浮筠没有丝毫杀死将离的动机啊,而且他强到连我的存在都可以察觉到,却那么轻而易举的就死在了谢尘缘的剑下,这也明显不合理啊。】 【甚至仇子卿,在二周目的时候,即使有着3824的帮助,可那也太顺利了些,简直就像是平推一样。】 系统内部流动着的数据忽然更快了,它带着几分人性化的恐惧说道:【就好像……褚浮筠知道这样您才会来一样。】 陶燃眸底毫无波动,面上却笑笑安慰道:“不要多想,任务世界很多时候都是没有逻辑可循的。” 系统还是抖,【可是真的细思极恐啊!】 “那你不要细思。” 系统:【……】 在333独自去郁闷之后,陶燃戳弄着那个小金球若有所思。 其实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便发现蹊跷了,只是没想到,祂竟然已经有了能力布置“捕猎陷阱”了。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陶燃嗤笑一声,如果说最开始她还愧疚于祂的话,在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她只是觉得漠然。 现在她回想自己先前的几个任务世界,只要有关于祂的事情从来不让系统屏蔽痛觉,总觉得亏欠良多,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她稍微心安一些。 现在想想,真是上了个特么的大当! 被戳得转了好几个圈圈的小金球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愤怒,瑟缩着滚开了一些。 陶燃没再去逗弄他,不过和系统闲聊了两句之后,她倒是找到了个光明正大的方法去挖仇子卿内府中的系统。 …… 晨光熹微,荒无人烟的八荒之境甚至连鸟鸣都是奢侈的。 仇子卿拖着残破的身体寻了一个简陋的山洞,小心翼翼的将陶燃带到其中。 他一夜未眠,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便一动不动的看着陶燃,像是巨龙在守护它的珍宝一样。 3824因为没有了能量而陷入了沉睡,周遭一片寂静,在广袤的孤独之中,仇子卿守着陶燃就像是守着自己唯一的烛火一般。 面前的人儿眉眼微蹙,似乎梦中都是不安稳的。 仇子卿微微叹息,弯腰抚上了她的眉宇。 “小九。”他轻声呢喃,却又似一声悠长的叹息。 陶燃像是听到了一般,眼睫颤了一下,指尖也微微动弹。 还不等仇子卿欣喜,他便陡然对上了陶燃的眼睛。 曾经清亮透彻的眸子如今黑沉到似乎搅弄着浓重的怨恨,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一般。 仇子卿全身发凉,想要艰涩的扯出一个笑容之时,陶燃忽然极冷的开口:“仇子卿?” 她缓缓坐了起来,近乎于固执地看着他。 在后者浑身僵硬的时候,她忽然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哈,仇子卿。”陶燃像是疯了一般,嘴角的笑容大大地咧起。 她似癫似狂的呢喃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声音一点点的加大,最后几乎是在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仇子卿心中的不安陡然扩大,他担忧的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的陶燃,“小九……” “住嘴!”陶燃疯了一般吼叫,她双眼发红,似乎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将面前这人剥皮抽筋一般。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给我种下钟情蛊!肆意的践踏我的尊严,一次次的将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仇子卿在听到“钟情蛊”三字便彻底白了脸,最为肮脏的心思被摆到了台面上,让他理智卡顿到了一种茫然的地步。 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陶燃话里面的异常。 陶燃看着他这样的表情似乎更为爽快了,像是大仇得报一样,她一点点的接近仇子卿,眸中的怨恨像是淬着毒液一般。 “这一世你的那些好道友呢,好到可以同床共枕共赴巫山的好道友呢?!怎么不继续去找她们了?!” “不然……你怎么把我逼到绝路,怎么把我顺理成章的送到魔尊床上!” 陶燃挨在仇子卿耳边,像是恶鬼低低言语一般:“我又怎么才能过上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7017k ------------ 第七十七章 渎神(39) “不……”仇子卿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瞳孔震颤着爬到一边。 他面无人色,看着陶燃几乎哀求着说道:“不是的……我没有做过这些……” “呵。”陶燃嗤笑,她一步步的靠近,而后单膝蹲下。 看着他像是一条狼狈的野犬一般在微微发抖,那双又惊又恐的眸子里面全都是夹杂着爱意的痛苦。 她笑了。 如同浓春最艳的桃花,灼灼其华。 仇子卿愣在了原地,满腔爱意依旧沸腾且折磨人。 忽然,“噗嗤”一声,仇子卿瞳孔骤然缩紧。 他近乎茫然的低头看去,便见那双被他擦得干干净净的小手蛮狠无比地插到了他的腹部。 鲜血像是水流一般淌了一地,可是仇子卿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钟情蛊还在你这里吧。”低低的呢喃落在他的耳边,所带来的热气似乎也刮蹭着他的耳尖而过。 很奇怪,明明他都快死了,耳尖还是敏感得发烫,一直烫到他的心脏处,烫得他痛不欲生,热泪盈眶。 眼前一片模糊,他甚至看不清他的小九。 仇子卿眨了眨眼,似乎有什么液体争相从眼尾落了下去,或许是血,也或许是泪。 “……”他张嘴想要说话,可是吐露出来的,全都是鲜血。 【……警告……警……告……系统正在……系统正在遭受……不明能量攻击……】 夹杂着电流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响在仇子卿耳边,可他像是听不见一样,固执的盯着面前笑容诡异的陶燃。 她的手在他的腹部肆意搅弄着,然后拽住了一个什么东西,一个用力,便将那泛着银色光团的系统给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等级较低的系统和宿主签订契约后,几乎是镶嵌在宿主灵魂里面的。 只有当本源能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才能够从宿主体内彻底地陶出来。 强硬拉扯之时,宿主承受的,是钻心噬骨的灵魂撕裂之痛。 仇子卿眼睛瞪得极大,身体痉挛蜷缩到哀鸣不已。 333都看不下去了,整个数据皱巴巴的团成一团,像是人类的皱眉一样。 【现在回收仇子卿的灵魂吗?】它忍不住问。 陶燃冷着眉眼,“等他意识完全丧失的时候再回收。” 说完,她目光转到了3824身上,在她动手快要捏碎的时候,333快速回收了这个叛逃系统。 以至于陶燃扬手,那纷纷扬扬的光尘便随风飞逝了。 没有去管地上濒死的人,陶燃转身就要走。 可是在她抬脚的时候,裙角忽然被扯住了。 只是顿了一秒,陶燃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系统333整团数据流得更缓慢了,它回头看倒在血泊中的仇子卿。 那人眸子里面全都是哀求,像是一只被丢弃的野犬,泪水就着鲜血一同留下,绝望到似乎没了任何生机。 他挪动着身子,似乎想要朝着陶燃爬来,唇瓣微弱的张合着,仿佛是在哀求着陶燃不要丢下他。 可从始至终,陶燃没有停下过一步。 …… 待陶燃彻底走出山洞之后,系统才出声:【仇子卿灵魂收集成功。】 顿了一下,它又问道:【回去收尸吗?】 陶燃淡漠,“不。” 她看了一眼东方,忽然问道:“3824的能量还抽不抽得出来?” 【您要干什么?】系统严肃道:【这可不是一个正直系统该做的噢,而且那东西都快干瘪成废铁了。】 “你六我四。” 【我是那种统吗?啊?您知道吗?您这是在侮辱我!】 “你八我二。” 【好的爸爸。】 陶燃:“……抽出的能量把我灵魂上的禁咒给抹掉。” 系统二五仔的模样一顿,【褚浮筠找不到您会发疯的吧。】 陶燃勾勾唇角,眼里尽是不怀好意。 “要的就是他发疯。” …… 一个月后,祭祀塔内的褚浮筠阖着眼,眉头微微蹙起。 在他前面,数量庞大的魂灯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周遭寂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可褚浮筠还是觉得焦躁。 他掀开眼睫,瞳中赤红一片。 不由自主的,他伸手附上胸口,那里的跳动牵扯着的情愫浓烈而甜蜜。 他想,大概是太过于思念他的阿九了吧。 想到总是会向他撒娇的小家伙,褚浮筠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想着,出去之后便和她表明心意,举行合籍大典。 他们可以生一个女儿,像是阿九一样可爱的女儿。 其实儿子也可以,但是不能太黏着他的阿九。 褚浮筠眉眼之间都是幸福的笑意,只是想着这些事情,便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掉在了蜜罐里面一样,甜得心尖都在发抖。 如此对比起来,似乎那点因为道法崩碎的疼都无关痛痒了。 思绪停顿下来,便满脑子都是他的阿九。 思念来得猝不及防,褚浮筠的心彻底静不下来了。 他想,只是去看一眼,远远的去看上一眼就够了。 于是,他心念一动,便回到了木屋里面。 长风微微,周遭寂静一片,褚浮筠没有看到他的阿九。 不知为何,他心中的慌乱被一点点的放大。 暗自催动禁咒,那来自灵魂的牵扯像是陡然消失了一样,什么都没有。 再试,没有。 再试!还是没有! 褚浮筠眼睫颤得厉害,指尖都在发着抖。 他不断的说服自己,阿九顽劣,手里面的东西又多,肯定是无意中戴了什么东西隔绝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肯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褚浮筠瞳孔里面的血色逐渐逸散开来,他踉跄着四处寻人,颤着声音喊:“阿九!” “阿九,不要闹了,快出来好不好。”褚浮筠按捺着恐慌,声音都有些变调,听着竟有几分隐隐的哀求之意。 那种来自灵魂的不安感几乎快将他折磨疯了,像是经历过无数次分离一般,拉扯出来的惶恐几乎让他忍不住想要毁灭一切。 忽然,褚浮筠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声响。 他眸中迸发出巨大的狂喜,像是劫后余生一般狂奔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那是一个花丛,很适合藏人。 褚浮筠长呼了一口气,又气又无奈,笑着说:“调皮鬼。” 他一边宠溺得嗔怪着,一边温柔的上前扒开花丛。 可看见的,不是一脸古灵精怪的陶燃,而是拼命捂着嘴狂掉眼泪的时酒。 7017k ------------ 第七十八章 渎神(40) 褚浮筠动作一顿,眸中的光瞬间湮灭成灰烬,滔天的杀意也顺势而起,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给绞杀殆尽一样。 小萝卜精吓得都忘了哭泣,可是一停下来就想到那天陶燃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瞬间哭得更伤心了。 “尊上……少尊……少尊她死了!呜呜呜。”时酒口齿不清的说这话,一边疯狂抹眼泪一边打着哭嗝。 猛地听到这句话,褚浮筠杀意微顿,柔软的风似乎都停滞了下来。 他像是听不懂这话一样,茫然至极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们杀了少尊……他们一起杀了少尊!!” 围击陶燃的时候小萝卜精只能远远的看着,根本进不去战场上。 她只是看到陶燃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便吓得一边哭一边狂奔去祭祀塔找褚浮筠。 可是那祭祀塔本来就有限制,除了褚浮筠谁都进不去。 时酒在外面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有听到褚浮筠的回应,她知晓得不多,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褚浮筠默许的。 是以更加伤心了,躲在花丛里面一直哭,都快从一个水灵灵的萝卜精哭成一个萝卜干了。 而此时的褚浮筠,似乎才从那两句话中听懂了“杀”这个字眼。 他白着脸,微微歪了歪头,“杀了……谁?” 不等时酒回答,褚浮筠便直接搜了她的魂。 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连断根头发都舍不得的人,他们竟然伤她成那样?! 什么叫做图谋不轨,浪荡成性?! 什么又叫做断绝一切师徒情谊?! 褚浮筠白着脸,呼吸轻到近乎于没有,他眸子挣得极大,瞳孔里面的血色翻涌到眼白部分,直到彻彻底底的将整双眼睛都染上赤红。 原本的朗朗晴天瞬间乌云密布,整个天空如同被墨泼洒了一般,压抑的死气扑面而来。 时酒甚至因为恐惧而忘记了哭泣,她看着褚浮筠一点点的用手盖住左眼,然后勾起唇角开始笑。 笑声一点点的放大,一点点的接近癫狂。 狂风四起,后面通天的祭祀塔从顶端开始逐渐湮灭成灰烬。 似乎有巨兽的哀鸣从天际传来,伴随着骇浪般的威压,好像要将整个天地都给尽数屠灭一般。 褚浮筠怒了。 他浑身上下萦绕着黑色的死气,白袍在某一瞬间从袍角一点点的被浸染成了黑色。 可他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一步一血莲,一点一点的踏出朱雀殿。 每走一步,天空便塌陷一分。 朱雀殿外,跪伏着一群战战兢兢,却视死如归的大能。 他们见到褚浮筠出来,还不等请罪,肉身便尽数化为了一滩血水。 可他们的神魂依旧存在着,惊恐至极的看着那个宛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现在的褚浮筠,找不到一点当初云浮尊者的模样。 他漠然着眉眼,踩在血水之上,如同堕神一般,浑身上下都是疯狂的嗜杀之意。 红眸微抬,压抑着的黑色天空便窜起了数百道紫色的雷劫。 那些被禁锢在原地的神魂惊骇不已,而后便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姿态走上前来。 忍受着庞大威压和杀意带来的折磨,有人大义凌然的开口道:“尊上,天下生灵何其无辜!那孽徒罔顾伦理,勾引您破戒,将整个天下都置于不义之地!” “我们这般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勾引?”褚浮筠眉眼陷在阴影之中,意味不明的轻轻呢喃道:“迫不得已?” 他静立在血泊之中,似乎冷静了下来。 那些大能见状,一时之间更是理直气壮。 “是啊尊上,您身为不周山的主人,肩负着苍生安危,本就该洁身自好,远离情爱。” “那逆徒明明知晓这一切,却依旧自私自利,蛊惑您放下大错,实乃该诛!” 众人的神情激荡而又愤怒,他们从来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是为天下除害,为生灵屠魔! 将离是造成天下大难的凶手,而他们,身为正道之士,匡扶社稷拯救苍生乃是职责所在。 立在血泊之上的那些残魂越发的有理,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以为是的畅说正义。 可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指出过,那所谓的天下大难是否真正的已经发生? 那些三三两两的灾祸究竟是人为还是天灾? 那些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言语究竟是谣传还是事实? 没有人求证过,有人振臂一呼,编纂着谎言,以鲜血挑起怒火,以恐惧施加压力。 自以为是的“正义”,便成了最好的杀器。 躲在最远处的禅夏恶毒的笑着,因为奴隶契约,她的内脏现在几乎被烧得所剩无几了。 就连全身的骨头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脸上也因为痛苦被抓挠得血肉模糊。 她如同一条肉虫一般蠕动在暗处,疯癫的看着一身黑袍的褚浮筠。 眸中病态的爱意疯狂而粘腻,她呼吸急促,渴望地看着褚浮筠。 痛吧!最好痛不欲生!在濒死的时候,她会与他一同坠向地狱,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禅夏闷闷的笑,而后像是兴奋到忍不住一样,笑声一点点地扩大,宛如一个疯子一般。 这般动静又怎能逃过那群大能的耳朵呢,可他们没有心思回头去看这个疯女人。 因为此时此刻,褚浮筠忽然抬头对着他们笑了。 嘴角高高裂起,红眸沾血,银发混着黑袍一同在狂风之中猎猎作响。 “好啊。”他几乎于温柔的说着这两个字眼,却在尾音落下的时候,身后屹立了数万年的朱雀大殿轰然倒塌。 “你们做的可真是好啊。”他像是叹息一般说着这句话,微微阖眼,他呢喃道:“三万五千年,我守了这个修仙界三万五千年。” “哈,三万五千年啊,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曾经的那群人已经愚蠢到如今到这般地步了。” 褚浮筠笑着,像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脑海里面不断闪过陶燃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那样怕痛娇气的人,平时连手腕酸痛一点都要向他撒娇的人,浑身是血的倒在了那般肮脏的地方。 一定会很痛吧。 阿九……我的阿九…… 褚浮筠指尖微微颤抖的覆盖上左眼,白净修长的脖颈上青筋逐渐暴突出来。 杀了他们!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7017k ------------ 第七十九章 渎神(41) 混在众人中间一同来到不周山下的陶燃一脸的悠哉淡然,倒是系统急得团团转。 【怎么办?怎么办?褚浮筠果然发疯了,在刚刚那一瞬间,黑化值瞬间突破一百哎。】 陶燃:“哦。” 【还哦?!】系统恨铁不成钢:【褚浮筠可是由零飙到一百哎,现在有着灭世之能,铁着心要拉着这个世界给您陪葬。】 【您看看您现在的数值,再看看您这个世界的支出,现在咱嗝屁了,可是会赔得裤衩都不剩的!】 陶燃抬头看着一点点从底部逐渐崩碎的不周山,又看看那倾轧而下的天空。 周遭一片灰暗,像是永夜来临之前的昏黄,绝望的沉闷几乎快要将这里的人都给逼疯了。 他们面如白纸,几乎只是行尸走肉的听着指挥。 这些人之中,清醒理智的,不过也只是佛尊一个人罢了。 早在一个月前,佛尊便有所预感。 他知晓,若是尊上出关,必定会暴怒不堪,到时候若是不周山撑不住,那整个天下都完了。 是以他才号召修仙界所有元婴期以上的修士赶往不周山,一同竭力稳住摇摇欲坠的山脉 不过所幸的是,无情道是苍生大道,注定无法拥有过于强烈的情绪。 所以或许一时之间尊上会怒发冲冠,但只要熬过了那一阶段,等无情道逐渐消耗掉他的情感,那么一切还能回到正轨之上。 只是他们这一批人,注定是无法看见了。 佛尊叹息一声,原本被打理得柔顺乌黑的胡子,此时已经变得灰白而枯燥了。 缩在角落之中的陶燃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的将眼神收了回来。 “一群装模作样,自私自利的虚伪之人!” 一道嘲讽的嗤笑落在陶燃耳边,她侧头看去,便见站在她旁边的苏尚京一脸不屑。 此前她易容之后又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世外高人去了一趟欢喜宗。 利用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把生死不知的苏尚京救活之后,又顺带把整个宗门上下都给武装了一番。 现如今,她看着师兄师姐们左手圣阶法器,右手活死人肉白骨的续命神药,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她大师兄阎鹤,通过系统陶燃知道了那家伙在凡间养伤,似乎还遇到了一个好姑娘…… 敛了思绪,陶燃好笑地回应道:“他们可是在拯救苍生,如何虚伪了?” “若不是他们自己作死,这苍生需要这群废物来救?”苏尚京眉眼之上尽是阴翳,偏头看向陶燃。 “前辈莫不是也相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 陶燃移开目光,答非所问道:“等到事情结束后,记得去无涯海把老宗主给接出来。” 带着几分笑意,陶燃慵慵懒懒的继续道:“那小老头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你们可要把他拉住了呀。” 苏尚京浑身一僵,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他猛地看向陶燃,却见那戴着厚厚斗篷的人一点点的向着人群走去。 狂风呼啸,万物哭嚎哀鸣,凌冽的杀意似乎要将人的灵魂都给撕裂一般。 数不清的修士像是蚁群一样,顶着狂风合力维持着快要倒塌的不周山。 “苏尚京。”人群之外,那人忽然停下脚步,语调微扬的叫了他一声。 熟悉到骨子里面的语气让苏尚京瞳孔骤缩,喉咙里面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让他红着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挺直着脊背,骄傲肆意的轻笑了一声。 “再不沉稳下来可是找不到道侣的哦。” ——“六师兄,你个什么都不懂的死直男,以后单身一辈子吧!” ——“六师兄,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这叫一见钟情,哪是什么见色起意呀!” ——“苏尚京!今天我就要拿你的狗命来祭天!!” 耳边吵吵嚷嚷的,全都是一个声音。 苏尚京绷紧着身子,恶狠狠的盯着陶燃,哑声呢喃:“将离……” 可还不等这话继续,他便见陶燃陡然消失在了眼前。 “将离!!” …… “轰隆!”一声巨响,不周山的山顶骤然崩塌,山石飞溅,几乎眨眼之间山下的修士就死伤了一大半。 立在最前面的佛尊最先受不住那滔天的威压,猛地后退几步咳出一大口血来。 旁边的众人心下一惊,纷纷开口担忧地叫道:“佛尊!” 咽下又涌上来的鲜血,佛尊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可事实上,身为无相境的老妖怪,佛尊能够清楚至极的听清万里之外的洪水蔓延,群山崩塌的声音。 那混杂着惊恐尖叫和绝望求救的声音,足以摧毁任何一个道心稳固的问仙者。 佛尊死死扣住胸口,又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双膝一软,便要彻底的跪下去。 在临地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人稳稳地托住了他。 惊愕的回头,便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站在了他旁边。 他还未道谢,那人便塞了一颗丹药在他嘴里面。 而后一言不发,继续向着几乎摇摇欲坠的不周山而去。 旁边在维持灵力的人无暇顾及这突然出现的怪人,倒是佛尊一急:“道友,前方不可去啊!” “那哪里可去?”那人语调清冷,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了其中的疲惫感。 她背对着佛尊,目光看向这末世之相,半是叹息半是玩笑的说道:“我可是来拯救苍生的呀。” 众人被这话惊得莫名其妙,还有些想笑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可佛尊却心中一颤,几乎是死盯着陶燃。 “回去!”他似乎气极,“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还要怎样,死了的人已经够多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佛尊几乎带上了颤音。 他人哪里见过堂堂佛尊这般哀求的模样,瞬间又惊又惧,但思绪转得块的人,却已经明了了那黑衣斗篷人的身份 霎时之间,落在陶燃身上的目光带上了浓浓的厌恶之情。 而最前面的佛尊则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满目悲凉,“算我求你了……” “……将离。” “求我什么?”陶燃忽然侧身看向佛尊,当众冷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求我背负骂名,一辈子隐姓埋名的苟且偷生下去?” “还是求我为了你们心中的正义心甘情愿的去死?” “我问您。”陶燃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靠近佛尊。 有人想要过来阻拦,却不想才靠近便被陶燃挥手给挡开了。 她直视着佛尊,红着眼眶问他:“您追查过蓬莱宫灭门之事吗?那些所谓的伏尸百万,白骨荒野的原因您过问过吗?” “山川是否逆流,海水是否倒灌,天灾还是人祸,您不是心知肚明吗?” 在一声声的诘问之中,佛尊的脸色一点点的灰白下去,眼里面的光芒也熄灭得如同一个将死之人一般。 7017k ------------ 第八十章 渎神(42) 旁边之人看地骇然。 佛尊怎么不说话了? 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他们又惊又怕,落在陶燃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陶燃没有在意,近乎于固执的看着佛尊。 她声音冷极,眸中却含着热泪,硬生生的压下哭腔后,一点点的将那血淋淋的事实真相给剖开来。 “那我来告诉您为什么。” “您早就发现尊上对我的心思了吧,一直惶恐不安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对吗?” 垂在斗篷下的手捏得死紧,对于将离来说,虽然佛尊严厉且古板,但一直都是她敬重的长辈。 可最后,最先打算放弃她的,也是佛尊。 指尖陷入掌心之中,她立于颓败的天地之中,讽刺地笑道:“您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爱上你们的尊上吗?” 狂风呼啸,陶燃头顶上的兜帽忽然被吹了下来,露出了原本姝丽绝色的容貌。 她哭着笑,眸中的哀伤浓密而绝望,近乎于歇斯底里地吼道:“那是因为你们那个无情无欲的好尊上,亲手把钟情蛊的母蛊种在了自己身上啊!!” 惊雷一般的话语震得旁人久久不能回神,尤其是佛尊,瞳孔骤然缩紧,又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陶燃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曾经肆意骄傲的女孩,如今却像是落入污泥之中的残花一样,周身尽是颓败的气息。 她几乎于崩溃,看着周围所有的人,像是在看着杀死自己的凶手一样。 “谢尘缘死了,仇子卿死了,爱我的人不要我,我爱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假的。” “佛尊,您告诉我,我从始至终究竟做错了什么?” 热烈的恨意被扭曲成折磨人的爱情,陶燃闭了闭眼,惨然的笑着。 “你们不是要我死吗?”她哀戚的看着动荡的天地,微微仰头,轻声道:“那我便成全你们吧。” 尾音被风轻轻一吹,便破碎得不成样子。 旁人还不待惊骇于她的这句话,便眼睁睁地看着陶然周遭泛起了一阵柔和的光芒。 黑袍化作泡影,露出了最里面的红裙。 她神色平静至极,就连眸中都只剩下了浅淡的哀伤之意。 刹那之间,天地骤静,绷紧起来的气息似乎凌冽到如同杀意一般。 天地的尽头出现了那个银发红眸的仙人,赤红的眸子瞬间便钉在了那抹红色身影上。 只是看到的那一瞬间,褚浮筠便像是重新得到了救赎一般,那双嗜血的眸子里面全都是病态般的痴迷之意。 “阿九……”他小心翼翼的喊着,眨眼之间便来到了陶燃面前,指尖微抖的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儿。 原本在时酒的记忆里面看到了那一幕,褚浮筠以为他的阿九真的永远地离开了他。 可是没有。 她没有!!他的阿九还活着! 狂热的情绪冲击着褚浮筠的理智,让他脊背都兴奋地微微颤抖起来。 眼尾的红痕更严重了,他病态的想着,藏起来!把他的阿九藏起来!! 日日夜夜地占有着她,让她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都是自己的气息!! 该是我的! 阴暗的心思在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整个天地动荡得越发肆无忌惮了。 在秩序崩塌之时,褚浮筠拥住了陶燃。 他禁锢的力道极紧,似乎要将眼前这人给生生揉入骨血里面才会罢休一般。 “阿九,没事了,没事了,师尊在这儿。” 他将脸埋入陶燃的侧颈里,贪婪地呼吸舔舐着她的气息。 不知道是在安慰陶燃还是自己,他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永远不会有了。” 他嘴角神经质的高高翘起。 不断的有着一个声音嘶吼着,把所有人都杀了,那样就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他的阿九了。 瞬间,以着褚浮筠为中心,大朵大朵红色的血莲接二连三的绽放。 一片暗沉之中,艳丽到几乎诡异的血色是天地之间唯一的色彩。 可美丽往往都是致命的。 红莲生,苍生灭。 修仙界的大劫,真的来临了。 佛尊白着脸,狼狈至极,不断高呼着:“不要碰到血莲!” 可是为时已晚,有的人跑得慢了一些,便化作了一滩血水流入地底,甚至骨头都被吃得干干净净。 到处都是哭叫,咒骂,祈求,绝望蔓延开来,褚浮筠却只是觉得吵闹。 他伸手捂住了陶燃的耳朵,温柔体贴的说道:“太吵了是不是?没事的,为师带你离开。” 白嫩的指尖忽然拽住了褚浮筠的袖口,他低头,便撞进了一双寂灭了所有生机的眸子当中。 一直被刻意忽略的东西似乎再也逃避不了了。 心脏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褚浮筠慌乱的用手盖住陶燃的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九累了,睡一觉就好。”他还在自欺欺人。 “尊上,停下吧。” “阿九!”褚浮筠近乎于失控地低吼了一声:“叫师尊!” “尊上。”陶燃依旧不改口。 褚浮筠脸色白得厉害,他依旧没有放下盖在陶燃眼睛上的手,近乎于祈求的说道:“叫师尊。” 卑微到仿佛他在挽救的不是一个称呼,而是一场随时都会碎裂的关系。 “阿九是不是还在生气?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丢下阿九了。” 他将姿态放到了尘埃里面,低低哀求着:“阿九原谅我好不好?” 在这话尾音刚落之时,褚浮筠手心忽然有了湿热的感觉。 他瞳孔紧紧一缩,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泪水落到她的鬓角。 “他们说,这都是我的错。” ——“你还要怎样,死了的人已经够多了。” “他们还说,我死不足惜。” ——“将离,你知道你的宗门被你拖累成什么样子了吗?” 陶燃笑着叹息,她仰着头,一点点固执的将褚浮筠的手拉开。 “你知道如果谢尘缘和仇子卿不死会怎样吗?” “不要说了……” “他们会成为举世瞩目的天才,会是姑娘们爱慕的对象,他们原本可以有一切让人艳羡的资本。” “只是因为我,他们死在了不该死的地方。” 陶燃留着泪,半是嘲讽半是绝望道:“他们背负着洗不清的骂名,死在了荒凉的八荒之境。” “而这一切……”她缱绻的伸手抚摸褚浮筠的脸颊,哭着笑:“……只是因为我爱你罢了。” 7017k ------------ 第八十一章 渎神(完) 在她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数道惊雷接连而起。 “噗嗤!”血肉被刺穿的声音即使隔着狂风也依旧明显。 站在人群之前,几乎是在用命抵挡血莲入侵的佛尊都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更不用说后面的一众修士了。 在那一瞬间,似乎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血莲停滞,惊雷平息。 褚浮筠愣愣的低头去看穿过自己心脏的那一柄漂亮的小宝剑。 那是他亲手修的,浸润了自己心头血的漂亮宝剑,现在,由自己的爱人亲手插回了他的胸口上。 “滴答。”一滴透明的水滴落在了血水之上,溅起了一朵红色的小花。 褚浮筠张了张嘴,出口的却全都是鲜血。 陶燃平静地流着泪,颓然地收回放在剑柄上的手。 她知道,褚浮筠是杀不死的,生于天地之间,几乎是与着天道相媲美的存在。 可那柄剑上有着他的心头血,她又将凤凰骨炼化在其中,即使杀不死他,也足够让他“乖”上几分钟了。 她后退了一步,褚浮筠便像是没了支撑一般跪倒在了血泊之中。 血水沾湿银色的发尾,使得眼尾缀着泪光的仙者越发得颓败不堪了。 陶燃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红色的灵力凝聚于指尖,在褚浮筠哀求的目光下,毫不犹豫的割裂了左手的手腕。 刹那之间,鲜血涌动,甚至有着几滴溅到了褚浮筠的眼尾上,和着泪水一起落下之时,像极了求而不得的血泪。 “不要……求你……”褚浮筠弓着脊背,像是嚼碎了所有的尊严一样狼狈的祈求着。 他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是生不如死的痛。 陶燃看着他哀戚至极,手腕上的鲜血凭空在她背后成为了一个阵法。 褚浮筠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几乎于目眦欲裂,猛地又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后面的佛尊更是骇然的脸色剧变。 那是……祭祀法阵!! 以燃烧神魂的代价,以身祭祀褚浮筠的无情道法。 她在逼着他得道?! “尊上,我们错得太多了。”陶燃哭得泪流满面,看着血泊之中的白发仙人,眸中都是痛苦。 她后面巨大的阵法开始运转,陶燃的身影一点点的变淡。 褚浮筠几乎快疯了,他喉咙里面发出不知名的嘶吼,泪水就着血水一同流下。 他似乎拼了命的想要挣脱那柄剑的束缚,整个身体都在发着抖,看着陶燃的目光里面全都是哀哀的祈求。 不要离开!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褚浮筠绝望的悲鸣着,像是一个被丢弃的稚子一般,卑微到极致的祈求着。 众人沉默了,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脏似乎都被那份绝望给狠狠的揪着。 陶燃也不例外,她一步一步的朝着褚浮筠走去。 待来到他身边时,大半个身子都消逝成了红色的光尘。 “我知道。”陶燃伸手捧住了褚浮筠的脸颊,她温柔的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钟情蛊的母蛊在你身上吧。” 这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褚浮筠死死地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惧的看着陶燃。 “不是的……我……”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陶燃轻轻的制止了。 她吻在了他的唇角,带着哭腔笑道:“没关系的,一切都没关系的。” “你只要我爱你,不是吗?”我的心甘情愿似乎不是那么重要。 她叹息一声:“现在够了吗?我啊,爱你爱到愿意为了你去死呢。” “不要……”褚浮筠眼睫颤得厉害,他竭尽全力冲破束缚,狼狈害怕的伸手想要抱住陶燃。 可最终,捞到手中的,也只是一片虚无罢了。 那人依旧在流泪,可眉眼之上却尽是解脱之意,临在消散之际,她趴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 “再见了,我的……” “……师尊。” 【宿主生命值消耗殆尽,正在跳转下一个世界,任务数值计算之中……】 在陶燃完全消散的那一瞬间,阵法大成,褚浮筠周遭都是一片银色的光芒。 转瞬之间,风云既褪,山海安泰。 血莲逐一消散,那些被吞噬掉的修士尽数浮现在地面之上。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正轨前行,可唯独处在光芒中间的褚浮筠。 他茫然的伸手去捞那些消散掉的光尘,忽然剧烈地喘息了一声,而后所有的生机尽数湮灭殆尽。 褚浮筠跪在血泊之中,抱着怀中染血的小宝剑,像是在拽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没事的……没事的……”他无神的呢喃着,在他人惊骇的视线当中,踉跄着站起来,又哭又笑地呢喃道:“师尊来赎罪了,师尊马上就来赎罪了好不好。” 他走了两步,猛地又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着急忙慌的抚摸着怀里面的剑,惊惧道:“阿九不痛阿九不痛。” 眼里面明明没有了丝毫生机,可他面上的表情却还是柔情似水,带着缱绻的爱意,褚浮筠小心翼翼的抱着剑从血水之中站了起来。 他低低呢喃着些什么,在一片沉闷的死寂之中,他朝着残阳而去。 佛尊死死地扣住胸口,跪在地上狠狠地朝着褚浮筠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后面的人顿了一下,便有人跟着一起做。 第一个人跪下了,后面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一起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不知道究竟是在跪陶燃,还是在跪已经疯了的褚浮筠。 …… 那天的事情被公之于众,禅夏的罪孽也被连带着披露出来。 当初那些所谓的灾难,其背后的阴谋也一同真相大白。 当众人找到那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禅夏时,又惊又厌,立刻将之交由新成立的仙盟处理。 褚浮筠的道法大成,不周山彻底的稳固了下来。 但是不周山上面除了那个叫时酒的小萝卜精,其他所有的修士都死在了那一场“天灾”当中。 是以修仙界重新成立了一个新的执法联盟——仙盟。 而担任仙盟盟主的,是修仙界如今最声鸣鹤戾的欢喜宗六弟子——苏尚京。 老宗主也被从无涯海接了出来,只是一向顽劣好动的小老头,如今变得像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者一样,沧桑而疲惫。 他看着昔日老友跪在陶燃的灵牌之前,胸前被一柄长剑彻底的贯穿。 佛尊眼中含泪,哑着声音艰难地说道:“我罪孽深重,为害甚多,如今自愿卸去佛宗尊主一职,以死……赎罪。” 沧渊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挪开了眼神不忍再看。 佛尊最后还是死了,功过如何,修仙界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他鼠目寸光,杞人忧天,明明可以避免一切的悲剧,却硬生生把“那位”逼到疯魔。 也有人说,他不过爱苍生,忧天下罢了,“那位”所发生的一切,不能将全部过错都怪罪于他。 但若论起拯救修仙界的功过来,所有人都绕不过那个传说色彩极为浓重的少女。 人们为她铸起庙宇,歌颂美名。 抱着愧疚与着感激,永远地铭记着她。 …… 长风微微,天光正好。 一个红衣少女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躺在地上,翘着脚一晃一晃的。 在她旁边,是一个脸色苍白,靠着大树昏睡的青年。 过了许久,青年的长睫微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一张过于姝丽好看的小脸。 少女表情古灵精怪,见他醒了,便欢快的问他:“哎,你怎么随便睡在大路边啊?” 青年看着她一脸茫然,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少女眉头一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啊?” 青年还是摇头。 “失忆啊。”她摸了摸下巴,看着青年俊秀出尘的面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我叫将离,是你的师尊,知道不。” “师尊……那是什么?” “……就是你要伺候孝顺的人。” “可……” “闭嘴!叫师尊!” “……师尊。” …… 燕国新都。 这一久来的大新闻怕就是仇太傅老来得子了。 身为新皇最敬重的夫子,仇太傅可谓是德高望重,备受重用。 可就是这样一个朝廷命官,硬生生到了四十多都还没有一个孩子。 他与妻子恩爱异常,死活不愿纳妾。 成婚二十多年就要守着他的爱妻,说什么都不肯做出对不起妻子的事情。 如今喜得爱子,夫人还平安无事,高兴得宴请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在喜宴上,前前后后的围着妻子转,一直各种逗弄着刚刚满月的儿子。 有人问他儿子叫什么,他笑呵呵地回答:“子卿,叫子卿。” 谦谦君子,温润如风,盼他一世安康稳妥,无灾无难。 ------题外话------ 下个世界双人格男主,自己吃自己的醋哈哈哈(ps,信我!小世界有多虐,真实世界就有多甜!!) 7017k ------------ 第八十二章 恶犬(1) 陶燃睁眼,入目的便是一片昏暗。 她正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上,耳边充斥着各种警笛声和尖叫声,在空荡荡的环境之中,像极了恐怖片的开头场景。 【叮!恭喜您……妈呀!鬼啊啊啊!!!】 系统播报到一半,忽然开始鬼叫起来。 陶燃扶额,她看着走廊尽头出现的那个扭曲着躯体的黑影,怪笑着朝着她冲来。 细细看去,他每跑一步,便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但陶燃极其确定,那不是水。 ——那是血。 “咯咯咯咯,吃糖!吃糖!”那个黑影怪异的尖笑着,手中挥舞的东西在某一瞬间刺了一下陶燃的眼睛。 【wc,那刀沾血!!】系统被吓得直接飙脏话。 陶燃听得脸色一黑,“下次再从你嘴里面听到一个脏字,我会把你扯出来捶得主系统都不认识。” 系统:【我错了爸爸。】 陶燃:“……” 在教育着系统的时候,那个黑影已经快冲到她面前了。 陶燃面色一沉,正准备教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别致小东西规矩时,系统打住了她。 【人设人设,这不符合人设!】 系统缩在角落,怂兮兮地说道:【女主没有学习过格斗技巧。】 “啧。”陶燃不耐,躲开那黑影刺过来的刀,转身拔腿就跑。 “啊啊啊啊啊!糖果跑了糖果跑了!”那黑影似乎彻底崩溃了一样,大叫着又狂奔向陶燃。 刺鼻的血腥味和尖叫声扰得人心下烦躁不安,尤其是后面不断追杀她的疯子。 虽然看起来肢体不协调,但是移动的速度却怪异的快得不得了。 陶燃这具身体似乎体能不太好,没跑多远喉咙里面便是一片血腥味。 在眼前发黑的时候,前面忽然又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人影。 他站在黑暗之处,近乎一米九的身高瘦削而挺拔,周围环境晦暗到难以辨别容貌。 可即使这样,也依旧难掩其冷清优雅的气质。 像是深渊之下开的曼陀罗,糜魅而危险。 陶燃剧烈喘息着,耳边只剩下自己似乎破了风的喉咙喘息,就连后面那一直追着她的疯子什么时候停下来她都没有意识到。 该死,这具身体的体能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陶燃咬牙,刚想转头从另一个方向逃命便脚下一软,跌入到一个散发着冷香气息的怀抱之中。 “哐当。”匕首掉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廊道上的灯光忽然全都亮了。 周围的声音逐渐清晰,混杂着各种混乱的脚步声,让陶燃总算是有了几分现实感。 “你没事吧。”清冽的声音听起来又乖又奶,一点都不像是这大高个该有的嗓音。 陶燃抬眸,第一眼扫视到的,便是男人喉结上的那颗小痣。 果然。 目光再往上移,这个朝着她笑的大男孩,眉眼如画,五官完美,温暖得如同小太阳一般。 可陶燃却不敢轻视,她余光瞥到了那个一直追着她的疯子。 那人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存在一样,抖着身子缩在角落,死死的捂住嘴,似乎害怕到连呜咽声都不敢发出来。 【哈哈,孙砸!你过来啊!你过来啊!!】见别人势弱,333那个怂货瞬间又行了。 陶燃:“……” 几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陶燃便立刻离开了那个大男孩的怀抱。 她喘息还在有些急,眸中泛着剧烈运动的红痕,水光潋滟,又清冷又魅惑。 闻澈看得双眼都亮晶晶的,像是见到了一个什么极其心爱的玩具一样。 “谢谢。” 陶燃礼貌的回了一句,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少说话避免人设的问题。 听到她的声音,对面的大男孩好像更兴奋了,正要张嘴说话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忽然呼啦啦的来了一大群人。 动作麻利的给缩在角落里面的那人注射镇定剂,然后抬走清理现场。 动作熟练到没有一丝犹豫。 陶燃眯了眯眼,这个医院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思绪落到这里的时候,又有一批人往着他们这边来。 为首的是便服的保镖,后面的是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看那齐整的发际线,陶燃便能够猜出,这群人应该都不是简单的。 “三儿,女主的人设,简单点,快!” 【清冷,优雅,女王。】系统数据流得极快,又补充道:【是刚入职的心理医生。】 平板的机械声才刚刚落下,陶燃便被人猛地拉到了人群之后。 “岑医生,你没事吧。”说话的小护士似乎很是担心,上上下下的查看着陶燃。 得知人设重点之后的陶燃瞬间就开始装了,她微微垂眼,脸色虽然苍白,可语气却清冷至极。 “没事。” 话音才落,鼻尖便又萦绕上了一股冷香。 她抬眸,便见那个阳光大男孩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笑得灿烂毫无阴霾。 在他后面,是一群战战兢兢的医生和保镖。 他们紧紧的盯着她,像是害怕她会有什么不轨之举一样。 “我叫闻澈,他们说我现在26岁。”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羞涩的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在他后面,一个年纪较长的医生惊讶的瞪圆了眼睛,似乎是不可置信一般。 陶燃瞥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笑容灿烂的闻澈身上,跟着系统说道:“岑霜。” “岑霜……”闻澈垂眸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把这两个字眼从心脏上滚过一圈之后才珍重地呢喃出来一样。 他抬头朝着陶燃笑道:“我记住了。” 话刚落下,先前那个医生便在原地温和着声音说道:“闻少,休息时间到了。” 他说得小心翼翼,似乎怕极了闻澈不高兴一样。 但今晚很幸运,这个向来恶劣的大男孩似乎很高兴,被提醒了之后也没有任何不悦。 他高高兴兴的和陶燃告别,临走的时候又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别扭的对陶燃说道:“明天我还可以再见你吗?” 瞬间,周遭寂静得像是只有呼吸声一样。 可陶燃面色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明天我还有工作,若是有空余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闻澈听了之后更兴奋了,“我一定会乖乖等着你的,不会乱跑。” 说完这句,他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连带着的,还有后面缀着的一大群医护人员和保镖,阵仗大得有些不可思议。 站在陶燃旁边的那个小护士连连咋舌,压低声音叹道:“不愧是上京那边来的太子爷,瞧瞧这阵仗,连院长那群人都惊动了。” 7017k ------------ 第八十三章 恶犬(2) 陶燃没有回应,她眉目之间溢着疲态,跟小护士告别之后便按着系统的指导往着自己的宿舍而去。 这个医院应该是一个规格很高的疗养院,因为陶燃一路回去都没有见到其他的病人,反而到处都是一些便衣警卫。 建筑和绿植都很容易看出来这个疗养院的金贵,怕是住在这里的,不是权贵就是富商了。 陶燃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尽量往着人少的地方走。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之后,她才轻轻呼了一口气。 曾经的经历使然,只要自己不掌握绝对的主动权,她便会由衷的感觉到不安。 “三儿,准备传输剧情吧。” 【叮!《绝击》剧情传输中……】 【原剧情:女主高中和男主认识,大学开始恋爱,但是奈何女主是白富美,男主是小草根,女主家里面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女主和男主在一起。】 【闹到最后,女主和家人决裂,一起和男主从一穷二白打拼。】 【数年后,男主成为商场新贵,完美逆袭,女主证明了她的选择没错,最终在男主的暗中牵线下,女主和家人和好,he结局。】 【后剧情:原本不存于剧情之中的路人甲沈小小忽然被人魂穿,她自带穿越金手指,可以无限增加别人对她的好感度。】 【所以她第一时间找到男主,并迅速和男主暧昧升级。】 【不仅男主男二,甚至连女主的哥哥弟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一一背叛女主,一路“无意”把女主逼到绝路,直至女主跳楼而死才罢休。】 “噗呲。”陶燃开了一瓶冰可乐,喝了一大口才压下心里面的怒气。 尤其是在接受到女主的记忆之后,那份余留下来的愤怒和仇恨更是让她下颌绷得死紧。 现如今到的地步,正巧是男主功成名就,正式和女主分手的时候。 男主这事情处理得很绝,刺激着女主的骄傲,让她“净身出户”。 又在女主家里面那边各种造谣抹黑,他拿捏着女主不肯低头的性子,断了女主的后路。 生怕女主和家里面有了牵连之后又去报复他。 典型的白眼狼一个! 像极了她曾经的那些“好朋友们”。 她垂着眼睫,手中的瓶子几乎被捏得变形。 系统见了,连忙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想要听好消息吗?】 陶燃垂眸,“再废话把你拉出来踩着打。” 【粗鲁!】333一副痛心疾首的语气:【忹我忍受那破人工智能的压榨,就为了给您多捞一点生命值。】 听着某人工智能抱怨的话,陶燃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气得333声音都带上了电流,连平时的播报格式都没有用。 【《弑神》任务结算之中……】 【打脸值98,虐渣值100,be完成度100%。】 【结算生命值25点,回收叛逃系统3824奖励10点生命值,上个世界您一共获得35点生命值。】 【扣除道具费20点生命值,您现在所持有58点生命值。】 才播报完,333便忘了自己的气闷,一阵惊呼。 【我以为咱们得亏死哎,各种花销各种受气,又没生命值又没任务值的。】 它语气惊叹:【没想到任务完成得那么好,生命值赚的也不差。】 陶燃倒是一脸淡定。 【您早就预料到了?】系统怀疑道。 “嗯。”陶燃又喝了一口冰可乐,“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救那些人。” “只不过是和世界意识的交易罢了。”她神情冷淡,丝毫不在意。 那群修士自大自傲,满口仁义道德,却最是自私自利的人。 即使陶燃救了他们一时,也救不了他们一世。 那个只有极少数人清醒着的世界,已经从根上烂了。 即使世界意识想要竭力保住,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罢了。 气氛一时之间冷了下来,系统猥琐地瞅了一眼陶燃的神色。 见她性致似乎还是不太高的模样,于是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之后便提议道:【要不要看看谢尘缘他们。】 陶燃动作一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瞬间,她面前的场景就变了。 晦暗的室内转变成了仙气盎然,花团锦簇的修仙界。 陶燃愣神了一瞬,一道有些娇气的声音便忽然落在了她的耳边。 “哈哈哈,你看见佛尊那个老头子的表情了吗?太搞笑了哈哈哈。” 陶燃偏头看去,便见一个容貌绝顶的红衣少女蹲在花丛里面笑得前仰后合的。 她张扬而肆意,叽叽喳喳的对着旁边的白衣青年各种手舞足蹈的描述,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一样。 倒是蹲在她旁边的白衣青年,面上一片无奈的笑意。 他身姿清越,雅致温和,微微弯唇笑着时,书卷气极其浓厚。 “师尊,不可这么无礼。”谢尘缘叹气一声,虽是说教,眸中却尽是宠溺。 师尊? 陶燃好笑,这将离倒真是会占便宜。 趁着谢尘缘失忆什么都记不住,便把人忽悠来当弟子了。 也不看看两人到底谁像师尊。 “哪有,佛尊那老头的胡子那—么—长。”将离边说边用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下,眉飞色舞的理直气壮道:“我剪一点又怎么了。” 谢尘缘好笑,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站起身来拉着将离就跑。 在两人抬脚的那一刻,震天的嗓音似乎要掀翻山头一般。 “将离!!”佛尊脸色涨红,原先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的胡子现在变得长的长短的短。 他拿着戒尺,气得都忘了用术法来捉人,看见将离的身影便噔噔噔的冲过来。 而后者在谢尘缘拉着跑的情况下,还有心情回头朝着佛尊大喊:“信我!真的好看!!” “你给我去思过崖!去思过崖!!” “略略略。” 长风卷着阳光,在张扬肆意的少女裙边绣出一片美好。 前面跑着的谢尘缘大概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嘴角的笑意柔和而宠溺,偏头看向欢快笑着的人儿时,眉眼之上尽是掩不住的爱意。 他们奔跑着路过陶燃,扬起一阵微风,轻轻地扫开了埋在她心头上的阴翳。 ------题外话------ 果然,嗑cp让人快乐[]~( ̄▽ ̄)~* 7017k ------------ 第八十四章 恶犬(3) 333偷看了一眼陶燃,瞧见了她眼里面的霜寒少了一些之后,又悄悄地转换起视角来。 山风一点点消散,虫鸣鸟啼被热闹的人声替代。 转眼之间,陶燃便从风景如画的修仙界来到了人声鼎沸的人世间。 大抵正是阳春三月,是以草长莺飞,春光大好。 新都长街的桃花绵延数里,灼灼耀眼。 青瓦白墙被极盛的桃花掩在角落,风起花落,飘飘扬扬的桃花洒在行人脚下,挂在姑娘鬓角。 文人墨客展扇附诗,天涯游子闻香思人,平头百姓奔波谋生,红尘俗世之人皆熙熙攘攘,来去不止。 陶燃身形透明,沉默地站在人流之中时,像是拖曳着巨大的孤独一样。 333看得愣神,想要开口插科打诨时却忽然被一阵热闹的锣鼓声给打断了思绪。 喜庆的鞭炮声从人群之后传来,霎时之间,道路上的众人忽然都散到了两侧。 后面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状元郎便彻底地露了出来。 少了先前的那几分阴郁之后,青年的眉眼便疏朗得如明月一般,挑长的凤眼都含着点点笑意。 在他人赞叹的视线之中微微昂着下颌,看起来骄矜又贵气。 “那是仇太傅的宝贝儿子吧,自小便聪明绝顶,被称为神童呢。” “瞧瞧,如今不过及冠而已,便在殿试之中大放异彩,听说圣上器重得不得了呢。” “这新科状元呀不仅才高八斗,相貌还是一等一的绝,听说新都想要嫁给他的小姐呀排队都能从北城排到南城门口去。” “仇太傅这老来得子,生了这么一个大宝贝,那可是从小就放在手心里面疼宠着长大的,又自小颇得圣宠,眼光不知道高到哪里去呢。” …… 周遭百姓的议论和盛赞埋没在一片锣鼓喧天之中,长风微扬,大片的桃花便从枝头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在一片喧闹之中,陶燃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阿离,那骑在大马上的叔叔好看吗?” 陶燃微微有些讶异,偏头看去,便见阎鹤抱着一个小女孩,一脸认真的问着她问题。 在他旁边,一个美艳温柔的女子捂着嘴嗲怪道:“什么叔叔,人家不过也只是堪堪及冠而已。” 阎鹤不管,执着的看着他的闺女,“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他指着仇子卿,对着一脸茫然迷惑的闺女说道:“尤其是长得像是他那样好看的人,都是坏东西。” 阎鹤这话才稍稍落下,便被妻子用手肘抵了一下。 “一天天的,尽是教些不正经的东西。”她睨了阎鹤一眼,接过笑呵呵的女儿转头便走。 “赶紧买你的菜去,真是的,父女俩出来买个菜还把自己给买去戏台子下的,还真是给你能耐了啊。“ “又不是我,是阿离想看的。”阎鹤追上去委屈巴巴的说着话。 但瞬间就被小女儿给揭穿了,“爹爹大骗子,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看。” “我是为了我自己吗?啊,我那是为了让你长见识,为父一片苦心呀……” 声音渐渐远去,直至埋没在人声鼎沸之中时陶燃才收回了眼神。 只是在她抬眼的那一瞬间,忽然和路过这方地界的仇子卿对视上了。 那一瞬间,两人都愣神了一瞬,只是转眼之间,仇子卿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稍稍落后他的好友才打马上前。 “你刚刚怎么了。”好笑自幼和他一起长大,自然无比了解他。 此时他笑着对仇子卿揶揄道:“那一副慌张又掩不住欣喜的模样可真是罕见啊,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 仇子卿横了他一眼,“慎言。” 活落,目光便又重新落到了正前方。 依旧身姿如松,面若冠玉,只是那漆黑的眸底,到底是落了几分疑惑。 刚刚……自己是不是看到一个人? 仇子卿唇瓣微微抿紧,为什么只是堪堪一个人影,自己的心脏便会这么痛呢…… …… 【啊,仇子卿过得不错嘛,不枉费咱们为他花费的那么多能量。】 说完,系统又肉疼的继续道:【这个世界意识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只是送个人往生嘛,它还要了我那—么—一大团能量!】 333语气夸张,惹得陶燃眸中都染上了点笑意。 它见了,忽然有些别扭得不好意思起来,故作平常地咳嗽了两声之后问道:【您还想看谁?】 陶燃眉头一挑,心头忽然跳出一个名字,犹豫了一瞬,她还是说道:“褚浮筠吧。” 这下轮到333为难了,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很怵褚浮筠。 但是话都放出去了,而且看现在的陶燃心情好不容易变得好上一些了,它又不忍心去拒绝她。 思考了一瞬,333还是顺从了陶燃。 它的数据流动得极快,泛起一团绿色的荧光之后,陶燃周遭的景色又变了。 皑皑雪原,举目所见全都是刺目慌神的白色,空旷到凭空让人生出几分压抑绝望来。 褚浮筠在这儿? 陶燃微微蹙眉,刚想问系统的时候,远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隔着风雪,陶燃只能看到那人枯槁的银发和落满大雪的黑袍。 他怀中紧紧抱着一柄剑,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跋涉在这偌大的天地之中。 挨得近了些的时候,陶燃才看到那人眼上覆着两指宽的白绫。 白绫下面空旷而诡异。 她眉头锁得更紧。 他的眼睛……为什么被挖了? 陶燃呼吸像是被紧紧地拽住了一般。 待风雪消下去了一些的时候,她隐隐约约之间听到了那人在呢喃些什么。 待上前几步听清那些话语的之时,她又忽然僵住了步伐。 那人踩碎了所有骄傲,在低低祈求着原谅,字字句句像是泣血一般,似乎每念一个字眼便肝肠寸断一分一样。 陶燃忽然闭了闭眼,指尖深深地陷入到了掌心之中。 鲜血,谎言,背叛,他终究是祂。 可是…… 她看着那个踉跄在路上的人,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细微的叹息最终还是消逝在了凛冽的寒风之中。 7017k ------------ 第八十五章 恶犬(4) 另一边的人却像是被这声叹息给惊醒了一般,猛地抬头左右“看”去。 他抖着唇瓣,哑着声音小心翼翼的喊着:“阿九?阿九?!” 褚浮筠勒紧怀中的利剑,他的掌心被划破,鲜血瞬间就在地上滴了一小滩。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呼吸又紧又急。 “阿九,我错了!我错了!别丢下我!”褚浮筠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踉跄着朝着陶燃的方向跑来。 只是在快要到了她跟前的时候,他忽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陶燃后退的动作一顿,漠然着眉眼低头看他。 “阿九……阿九……”褚浮筠像是再也爬不起来了一般,狼狈至极的蜷缩在白雪之上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眼。 陶燃绷紧着下颌看着这一切,最后还是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她上前一步,屈膝蹲在了褚浮筠的面前。 只是话都还没有说上半句,那个像是没了大半条命的人忽然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褚浮筠呼吸急促,单手便把陶燃的两只手腕给紧紧地禁锢在了她的头顶。 陶燃瞳孔紧紧缩着,语气有些急躁地问着系统:“为什么他碰得到我?” 333比她还崩溃,这种程度的接触它已经被屏蔽了所有视角,但是那股令它颤栗的危险感还是让它瑟瑟发抖。 【我也不知道啊!】333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哭腔,怂到陶燃当场沉默。 “阿九在跟他说话?”褚浮筠呼吸灼烫,他唇瓣不断摩挲在陶燃的颈侧,语气痴迷而危险。 “就是他带着阿九走的吗?”褚浮筠轻笑一声,“小骗子。” 尾音才稍稍落下,陶燃的侧颈忽然刺痛,紧接而来的,便是一阵滑腻的濡湿感。 褚浮筠兴奋的脊背都在微微发抖,出口的声音更是沙哑到了极致。 “不惜假死也要和仇子卿一起离开,阿九,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七千两百多个日夜,我每天都在想,你现在在和仇子卿做些什么。” “那些我不敢光明正大做的事情,他是不是永远都不用顾忌。” 褚浮筠低低说着这话,另一只染血的手抚上了陶燃的唇瓣。 他不断地摩挲着,力道一点点的增大。 “阿九,我嫉妒得快要疯了。”褚浮筠趴在陶燃耳边,语调放轻,“如果我变得和他一样,你会看我一眼吗?” “滚开!”陶燃偏头躲开了唇瓣上的指腹,嗓音冰冷:“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每一次心软都很好利用。” “利用?阿九又把我当成了谁呢?”褚浮筠吻在她唇角,涩哑着声音卑微说道:“没关系的,都没关系的。” “只要阿九能够看着我,把我看成谁都没关系的,仇子卿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没关系的。” 他的另一只手逐渐攀沿上陶燃的侧脸,迷恋的说道:“我爱你,是那种恨不得日日夜夜占有你的那种爱。” “所以,阿九……”褚浮筠右手忽然泛起浅浅的白光,径直探入到陶燃灵魂的识海之中:“……留下来好不好。” 陶燃瞳孔骤然缩紧,耳边全都是系统的警告声:【警告!警告!be任务目标黑化程度100%,系统正在遭受不明能量攻击。】 【警告警告!不明能量正在靠近!】 【卧……呀呀呀,快想办法呀!这坏东西要把我给扯出去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褚浮筠像是突破了世界意识的束缚,强悍到陶燃几乎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她疼得小脸发白,死死的咬着牙,眼眶里面都溢出了生理泪水。 褚浮筠像是看到了一般,低头怜惜地舔嗜掉了她眼尾的水痕。 “乖,阿九,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他抖着手颤着声音说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陶燃。 “晤……”陶燃像是疼极了,哀哀地呜咽着,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褚浮筠:“师尊……” 这两个字眼像是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了褚浮筠的心脏上,痛得他脊背都微微弯了起来。 “我疼,师尊,我好疼啊。”陶燃带着哭腔软软的哀求着。 熟悉到骨子里面的声音和反复出现的噩梦重叠在了一起。 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苍白下去的小脸,所有的一切回忆都在狠狠地割裂着褚浮筠的理智。 他犹豫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的间隙,陶燃陡然挣脱了他的束缚,利用系统能量运化出来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褚浮筠的胸口。 333紧跟其后,迅速打开空间缝隙,拖着陶燃赶紧逃之夭夭。 褚浮筠跪伏在原地,他唇瓣微微张着,一点一点缓慢地触碰上胸口的那柄匕首。 第二次,他的阿九第二次杀死了他。 褚浮筠低低笑着,肩膀抖动不已,而后笑声一点点扩大,他像是疯了一样狂笑着。 既绝望又悲凄。 过了许久,他忽然缓缓地站了起来,插在他胸口上的那柄匕首慢慢地消散成一团迷雾钻进了他的胸口。 风雪一吹,白绫落地。 黑黝黝的两个眼眶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转眼之间,那双无机质的眼睛又重新恢复成了原样。 他痴痴地盯着陶燃消失的地方,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可是乖宝儿,你总是在对我心软啊。” 带着病态的兴奋,低喃的叹息飘散在了风中。 连带着的,还有那个白发黑袍的仙人,地上沾血的长剑,尽数消散得干干净净。 …… 在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的系统吓得整团数据都快要散了,把陶燃拖回到医院的宿舍里面时,它还在下意识的大喘气。 陶燃听着都感觉它会一口气喘不上来,进而彻底嗝屁。 这个人工智能是不是智过头了啊? “你。”陶燃顿了一下,还是委婉的提醒道:“你不用呼吸。” 【啊?是吗?】系统喘着气回答:【可是这样才能表现出刚刚的惊心动魄啊。】 陶燃:“……大可不必。” 【嗐,这不是替您喘吗?】 陶燃:“……” 最近333越来越能让她无言以对了啊。 所以说,她到底花能量升级了个什么玩意儿? ------题外话------ 哈哈哈,333——一个致力于让宿主无言死的系统 7017k ------------ 第八十六章 恶犬(5) 原先沉闷的心情被系统一通搅合之后,变得轻松不少。 陶燃眉眼之上的疲倦少了几分,游魂似的洗漱之后便倒在床上一睡不起。 但大概是又见到褚浮筠的原因,刺激之下,头脑昏沉不已,就连梦境都颠三倒四的。 先是手腕染血的沈殊墨,而后又是风雪之下生机尽绝的褚浮筠。 他们的身影一点点的虚化,融合,最后变成了神殿上高座着的神邸。 那人面容隐在一片柔光之中,可是陶燃却依旧感受得到那道贪婪灼热的目光。 祂带着最为纯澈的欲念,病态的痴迷着。 陶燃呼吸近乎于紧绷,视线紧紧盯着那人,像是在天敌目光之下的猎物,浑身上下都是警备。 “呵。”低沉的轻笑几乎微不可闻,即使压得极低,语调之中的兴奋也盖不住丝毫。 陶燃瞳孔一缩,手臂上的汗毛下意识的竖起,转身拔腿就跑。 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像是曾经的无数次一般,轻而易举的便被那人给圈在了怀中。 祂紧紧地贴着陶燃的脊背,灼烫的呼吸尽数洒在她的耳廓上。 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面逸出来,“燃燃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啊。” 陶燃绷紧着脊背,眸中的忌惮盛而又盛,连带着的,还有几分微不可见的恐惧。 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含住了她的耳尖,而后一点点地往下。 “放开!”她语调都有些颤,几乎是在咬牙切齿的说这话。 “嘘。”路威希尔沙哑着声音,唇瓣暧昧地流连在她的脖颈上,像是含着粘腻的蜜糖一般说道:“我帮了燃燃这么多,就一点奖励都不给吗?” 陶燃猛地转头,“你故意的?!” 祂现在已经能够撕裂空间缝隙,凭空入梦了吗? “呵。”祂轻笑着吻上陶燃的唇角,答非所问道:“你喜欢他们之中的谁呢?” “沈殊墨?褚浮筠?还是只是见过一面的闻澈?” 祂动作猛地急促,箍在陶燃腰间的手忽然加紧,像是要将她给生生揉进骨血一般。 低沉的嗓音收敛了笑意之后,字字句句之间全都是压抑着的杀意。 “我把他们杀了好不好?” 神经病!自己杀自己也只有这个混蛋做得出来了! 陶燃偏头怒瞪着祂,却引得对方再次低低地笑出了声。 祂将陶燃转了过来,指腹压上了她的眼尾。 “乖宝儿,不要这样看我。” 祂嗓音带着颤意,指腹越来越用力,微微弯腰,祂压到陶燃耳边,叹息道:“你这样看我……” “……我怎么可能会忍得住呢?” 祂轻笑着,猛地将陶燃横抱了起来,向着神殿上的高座而去。 …… 第二天早上,陶燃猛地从梦中挣扎出来。 她呼吸还在有些不稳,脸上泛着红晕,眸中的怒火夹杂着几分还未褪去的羞恼,使得那眉眼之间的媚意更加夺人心魄了。 捏住拳头,她狠狠地砸在床上,还在有些娇软的声音满是气愤:“md狗东西!” 正好上线的系统:【……】不是说不给说脏话的吗? 但此时陶燃的表情实在太恐怖了,本来就怂兮兮的系统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缩在角落里面一直装死。 “咚咚咚。”吃完早餐正准备出门的陶燃忽然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端好人设之后才拉开了门。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院长,也就是昨天小心翼翼催着闻澈回去的那人。 “院长,有什么事吗?”陶燃面上没怎么意外,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顶着一头地中海的院长看着她笑得有些无奈。 “昨天晚上闻少回去之后一直都不睡觉,蹲在门口守了一晚上。” 看着陶燃一副眉眼不动的模样,院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他也不吃不喝,甚至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就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看着实在可怜,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有没有时间,抽空去陪陪他。” 这话说得软,可也没有给陶燃什么拒绝的机会。 人家院长都亲自来请了,自己再拒绝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可陶燃真的怕自己再见到祂的时候,会忍不住呼祂一个大嘴巴子。 眼底的霜色又深了一些,陶燃漠然的点了点头。 在过去的路上,院长有意无意的向她透露了一些闻澈的信息。 “这孩子啊,天性不坏,就是爱闹了一些,来这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还没见他什么时候对旁人有这么大的关注过。” “他又是家里面的独生子,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所以有时候会任性一点,待会还需要你多担待他一点。” “也不要在他面前提自杀或者生病之类的事情,他对那个很敏感。” 院长絮絮叨叨的说着,陶燃也很认真的听,时不时点头回应,看起来清冷而又专注。 这个样子?倒不像是资料里面说得那番不堪。 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他特地翻了一下这个叫岑霜的小姑娘的资料。 名牌大学毕业,主修心理学,辅修经济管理学,22岁便以着双硕士的学位毕业。 偏偏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放弃了各种条件优厚的大医院邀请,跑去和男友一起创业。 把她父亲生生气得旧病复发,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回去看过一眼。 在外和她男友风餐露宿了六年,没有回去看过一次。 直到后来她母亲也因为她积郁在心,前不久也去世了。 小姑娘也没有去参加葬礼,倒是后面分财产的时候到的很准时。 她那个男友如今已经成为了北城的新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她塞到这种地方来。 虽说这个疗养院设施待遇都是顶好的,但是里面住着的这些人,可都是一些得罪不起的疯子。 不仅权大势大,还疯得没有道理,稍不注意,流血都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只要进了这里,出入都是要严格限制的。 也不知道这浓情蜜意的小情侣是怎么想的。 院长摇了摇头,在临近闻澈病房所在的楼层时,他甩开那些思绪,又仔细向着陶燃叮嘱了一遍注意事项。 ------题外话------ 学位什么的是我瞎编的啦,大家一笑而过就好啦,不要当真哦~ 7017k ------------ 第八十七章 恶犬(6) 说完他便示意陶燃自己上去。 陶燃有些惊讶,“院长您不上去吗?” “不了。”院长摆了摆手,笑道:“我想,他不会乐意看见你和另一个人一起出现的。” 陶燃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和院长告别后便单独上去了。 留在后面的院长看着那个挺直着脊背的背影,一身白大褂,瘦弱而清冷,像是沾着露水的青竹,清幽而雅致。 他倒是好奇了,能够让这样的女孩子做到那种程度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 陶燃乘坐电梯上六楼时,她在脑海里面问着系统:“闻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人格分裂呗。】 陶燃跨出电梯的动作忽然一顿,“所以说,闻澈还有另一个人格?” 【对呀。】系统语气莫名带上几分幸灾乐祸:【他们记忆不相通,虽然知道彼此的存在,却从未在乎过对方。】 【而且因为他们的人格各自独立,所以您可能就要攻略两次了。】 系统语气贱兮兮的:【懂吧,就是那种在两个男人之间反复横跳的感觉。】 “谁说我要绑定他做我的支线任务目标了?” 【啊,您没有吗?】系统疑惑道:【可是我这边的任务目标已经锁定了呀,不是您趁我下线的时候自己确定的吗?】 陶燃闻言拳头捏得死紧,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是我确定的。” 混账东西! 老子特么总有一天头都给祂锤爆!! 几乎是带着森冷的寒意,陶燃在一众保镖的注视下,噔噔噔的走到闻澈的病房前面。 还不等她动手敲门示意,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霜霜!”闻澈才见到陶燃,便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是轮小太阳一样,暖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陶燃却始终眉眼冷淡,“闻先生。” 这三个字眼一出,闻澈昂扬的情绪便低落了一些。 他微微抿了抿唇瓣,冷白修长的指尖有些紧张的捏住了睡衣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陶燃:“我……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啊。” 他眼巴巴的看着她,好像是一只委屈巴巴的巨型犬一样,垂着头颇为沮丧。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耽误你时间的。”他声音小了下去,“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陶燃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话语之间,那份距离感表现得明明白白。 这让闻澈更是不知所措了,他抬眸看向陶燃。 眉眼如青山远黛,五官精致完美,微微仰头看着他时,眸中的清冷如同幽泉一般,似乎永远都不会有波动。 闻澈眸光彻底的暗淡了下来,他捏紧指腹,侧开身时小声的请求道:“霜霜可以坐一会吗?” 说完,像是生怕陶燃会拒绝一样,又连忙补充:“真的一会儿就好,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陶燃点了点头,跨进了闻澈的房间。 几乎是在她进去的下一秒,闻澈便克制着急切将门给关了起来。 像是怕自己的宝贝逃走一样。 后面上来的院长诧异的顿了顿脚步。 他当了闻澈十多年的心理主治医生,深深明白他对自己所有物近乎于病态的占有欲。 就比如他的房间,是绝对禁地之中的禁地。 曾经打着小算盘的护士只是踏进去了一步,便将闻澈给彻底的引爆了。 他失控得大吼大叫,把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砸得干干净净,双眸通红的要冲去抓那个小护士。 三四个保镖一起去拦他几乎都拦不住。 直到打了镇定剂又给他直接换了一栋楼住,他才勉勉强强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份安静,是由另一个人格带来的…… 想到那个疯子,院长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那可是比着“小太阳”闻澈更加棘手百倍的人格啊,只是不知道,他对那个小姑娘会怎么样。 一想到他的手段,院长的脸色白了白。 他快步走到门边,屏着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几乎是在绷紧着脊背等待着,仿佛只要里面一有动静,他便要冲进去救人。 只是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里面依旧安静如初。 院长动了动僵直的脚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陶燃依旧如同清早那般,淡然而安静。 没有伤口,没有鲜血。 很好! 院长长呼了一口气,他想朝着陶燃笑笑,却不想目光才对上去时,那股毛骨悚然的危险感便骤然落在了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和陶燃拉开了距离。 看着这一切的陶燃自然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她回头看向一直缀在她身后的闻澈。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话才落,闻澈的表情更加可怜兮兮了。 他像是一只快被丢弃的大狗狗一样,耸拉着眼尾看着陶燃。 “我可以跟着你吗?不会耽误你做事情的。” “不可以。”陶燃拒绝得很干脆,看着迅速颓败下去的人她不由自主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听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好好休息?” 闻澈有些赫然,“我……我想等着你。” 陶燃像是没有看见他逸上红霞的脸颊一样,点了点头道:“那你现在回去睡觉,睡醒之后就可以再见到我了。” 【您好像在哄傻子啊。】系统忽然幽幽上线。 “不。”陶燃眯眼,“我就是在哄傻子。” 系统:【……】 闻澈听闻这话,眼中的光瞬间就亮了。 他高兴的点了点头,弯着眉眼又声音轻快地重复了一遍道:“我睡醒之后就能见到霜霜了。” “对。”陶燃认真的肯定道。 只是一转头,她眸中便冷淡下来,暗暗骂了一声:“狗东西!” 系统:【……您不文明。】 这话才出,余怒未消的陶燃直接给它禁言了。 系统:【&*#%¥¥】 …… 陶燃和院长报告了自己在那一个小时做了什么之后便被放了出来,只是才出院长办公室没多久,便被一个小护士叫住了。 “岑医生,岑医生。” 陶燃回头看去,便见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小护士,她记得她叫安旭婷来着。 “怎么了吗?” “有人找你,她说她叫沈小小。” 7017k ------------ 第八十八章 恶犬(7) 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陶燃眸中的情绪骤然黑沉起来,吓得安旭婷都下意识的小声了下去。 “还有……陆朝清也来了。” 岑霜的那点事,不知道为什么,早在整个医院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因为她生得实在过于好看了些,才入职时好些男医生男护士便动了心思。 只是没过多久,不知道究竟是谁透露的,说是这两天网上炒得火热的那北城新贵就是她男朋友。 包括他俩后面的那些腌臜事,一并传得绘声绘色的。 于是,这个清冷优雅的岑医生,因为形象崩塌得太过于厉害,便在无形之中受到了冷淡。 安旭婷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雅致如松,清冷如兰,垂眸之时贵气得不可言喻。 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 她在心里面默默的叹息,只是恋爱脑了一些而已。 听到那话的陶燃也就是心绪起伏了一瞬,她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抬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接下来还要去看几个病人,而且现在也不是会客时间。” “麻烦你回去告诉他们,要么等着,要么滚。” 说完,便礼貌的告离了。 从始至终,她连愤怒都寡淡得如同平常。 安旭婷一愣,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陶燃已经走远了。 …… 长风微微,朗朗晴天,是春日独有的舒服。 躺在床上睡姿端正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原先带着明媚笑意的眸子如今晦暗得如同深渊一般。 长睫微抬,整个人的气质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闻澈是小太阳的话,那此时的闻以安便是游走于黑暗的愉悦疯子。 他微微眯着眼,笑唇微勾,斯文优雅得如同一只豹子一般。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规矩而又死板,克制着力道。 闻以安缓缓下床,打开卧室的房门之时,院长便笑眯眯的站在外面。 “您该吃午饭了。” 闻以安点头,要转身回去洗漱的时候忽然顿下了脚步。 “闻澈为什么这个时候在睡觉。” 他语气淡淡的,嘴角甚至微微往上勾着,可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眼,就让院长冷汗连连。 他低着头,不像是一个心理医生,倒像极了一个下属,恭敬地汇报着:“昨天晚上闻少逃了出去。” “将c栋九楼的高危病人放出来之后便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我们再找到他的时候……” 院长顿了一下,还是继续道:“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护着一个小姑娘。” “哦?”闻以安眉头一挑,但还一副兴趣泛泛的模样。 “他似乎很喜欢那个小姑娘,昨天晚上等了一晚上没有睡觉,今天早上人来了一趟才消停下去。” “她进来了?”闻以安的语气陡然危险。 院长的头埋得更低了,“是。” 沉闷的气息带上了几分不悦,在一片压抑之中,院长后背都冒出了一片冷汗。 “我回来之前,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我换一遍。” 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后,院长面前的门便被关了起来。 吃了一鼻子灰的院长头更疼了,这两个人格如今已经成熟到近乎于两个不同的人了。 就像是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一样。 可闻澈似乎喜欢那个小姑娘喜欢得不得了,但面前这个人格又在他们面前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 虽说他是这个疗养院的院长,但实际掌控者,还是闻以安,他不过只是一个代理打工人而已。 身为被精心培养长大的上京太子爷,闻以安现在所掌握的钱权,可是要恐怖得多得多。 如果不是闻澈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闻以安也不会自己建造这个疗养院,进而将自己所有的工作生活全都搬到这里来。 只是那个小姑娘…… 院长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尽是纠结。 送走的话闻澈肯定要闹,不送走的话闻以安又很危险,左右似乎都是死局,让院长越发举棋不定起来。 …… 陶燃例行检查了自己手下的几个病人,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晃晃悠悠的去到会客室。 这个疗养院建的豪华幽静,就连会客室都精心的设计在了小花园之中。 或许是设计者尤其钟爱玫瑰,精巧的小花园之中全都是一片红色的花海。 像是落日烧红的云,带着动人心魄的美。 陶燃在花路之中驻足了一瞬,她微微垂眸看着,指尖轻而又轻的抚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眉眼之上的情绪隐晦而沉闷。 另一边,从花廊之上路过的闻以安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近乎于愣怔的看着玫瑰花海之中的那人。 远山芙蓉,娇柔柳腰,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陷在一片颓靡的花海之中时,清冷缀着高不可攀。 只消一眼,便觉心口灼烫。 闻以安呼吸一点点急促,他紧紧地盯着花海之中的那人,下意识的往着那边走了一步。 “先生?”跟在后面的院长奇怪的出声。 猛地惊醒了痴迷住的闻以安,也让不远处的陶燃一瞬间就抽离了情绪。 这时她才注意到了那道灼热到有些粘腻的目光。 偏头看去,她的视线便和“闻澈”的对在了一起。 恰在这时,长风骤起。 飘扬落地的玫瑰花瓣像是童话一般卷地而起,纷纷扬扬的落在二人之间。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人声都远去了。 闻以安世界里面,唯一剩下的,是漫天的玫瑰花瓣还有站在他对面的女人。 他的心脏鼓噪到近乎于要从他胸腔里面跳出来,疯狂的掠夺欲让他眼尾都泛起了嫣红。 “你……” “你没有乖乖睡觉吗?”他才说话,陶燃便打断了他。 只是她话才落,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哦”了一声,“现在的确该吃饭了。” “那祝你用餐愉快。”她三言两语说完,又和院长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闻以安呼吸一窒,三两步便跨到了她身边。 “可以邀请你和我共进午餐吗?” 他笑容几乎完美,长腿趁机堵住了陶燃的去路,微微弯腰说话的时候,绅士优雅得如同王子一般。 只是那被斯文盖住的底下,是近乎于沸腾的欲望。 ------题外话------ 闻以安的真香之路哈哈哈哈 7017k ------------ 第八十九章 恶犬(8) 跟在闻以安周围的人极有眼色的站在了远处,此时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抬头去瞧上一眼。 兴奋的因子在闻以安的骨子里面乱窜,在一片玫瑰之间,他依旧能够清晰的嗅闻到属于面前这人清冽的体香。 像是从他的鼻尖窜到了他的脊骨之中一样,仅仅只是闻着,莫大的刺激便几乎要让他喟叹出来。 他的瞳孔细细的缩着,竭力按捺住妄念,笑得得体优雅。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闻以安。” 陶燃心下轻“啧”了一声,早在察觉到目光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面前这人不是闻澈了。 所以她才想要尽早脱身,在没有把闻澈解决掉的时候,她还不太想要和闻以安有什么接触。 不然按照祂的性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动手的。 任务已经锁定了两个人格,谁先消失都会让她损失一大笔生命值。 但如今另一个人格主动撞上来了,她也没有道理退缩。 躲在识海里面的系统还以为陶燃不太会面对这种场面,于是便兴冲冲的上前教学:【您就想想那种脚踏两只船的感觉。】 【前脚和这个甜言蜜语,后脚就和那个山盟海誓,一边说着爱是一道光,一边绿得他发慌!】 陶燃:“……你好像很熟练?” 【没有啦~咱就是一团数据嘛~单纯没脑子的啦~】 陶燃:“……” 屏蔽掉热爱吃瓜看戏的333之后,陶燃眉眼冷淡的伸手和闻以安握了一下,没有错过在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对方猛地绷紧的脊背。 可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神色依旧:“岑霜,是新入职的心理医生。” “吃饭就不麻烦了,我还有两个客人,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便越过了闻以安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留在原地的闻以安依旧在笑,只是沾了红意的眼尾带上了几分水汽。 他低低笑出声来,垂着眸子将微微颤着的指尖抬到眼前。 “岑霜啊。”他呢喃了一声,眸中带着靡乱的病态,克制不住地吻上了被陶燃触碰过的指尖。 “霜霜,呵。” …… 离开的陶燃稍稍放松下来了一些,大概是昨天晚上梦见路威希尔的原因,刚刚闻以安的眼神,一瞬间就让她毛骨悚然起来。 狗东西! 她咬着牙骂了一句,步伐匆匆地远离了小花园。 这副模样落在他人眼里,就变成了急切和思念。 一时之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嘲讽和不屑。 但是陶燃目不斜视,径直往着会客室正门而去。 临到门口了,她便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 “朝清哥哥……不可以在这里……” “待会岑霜姐姐来了会生气的,你快放开……” 娇软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尾音最后又落到了一片暧昧声响之中。 用脚后跟都能想到,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腌臜事情。 陶燃眼中泛起几分厌恶,耐着性子敲门提醒了之后才将门推了开来。 沙发上面坐着一个男人,眉眼狭长冷傲,五官深刻凌厉,生得倒是仪表堂堂,人模狗样。 还有旁边无措站着的一个女孩,娇俏丰满,眉眼生媚,却偏偏一副眸光纯澈,清纯干净的模样。 此时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尤其是沈小小,衣领都有些散乱,眸中带着春意的水光,搅弄着手指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陶燃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径直走到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坐着。 “两位今天来就是为了来这里演场床戏?” 她声音不咸不淡,微微睨过去的时候却嘲讽意味极强。 沈小小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下去,咬着唇含着泪把头埋了下去。 那副模样一瞬间就刺中了陆朝清,他起身将沈小小护在怀中,没什么耐心的对着陶燃说道:“小小觉得对不起你,一定要来向你道歉。” “我们准备了一点公司的股份给你做补偿,之前的事情小小也说过我了,是我的不是。” 他没有一点歉意的说着这话,小心翼翼的将沈小小的衣服拉平整了之后便丢了一份合同在桌子上。 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一般,他扬了扬下颌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这些东西吗?现在给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小小了。” 陶燃听着这些话,几乎快被气笑了。 真的,穿了那么多世界,真不要脸的,除了面前的陆朝清,她还真找不出比他还要极品的男人了。 是女主和他从一穷二白开始奋斗,甚至整个公司都是女主日夜颠倒,生生熬废了身子才建立起来的。 到了最后,这个凤凰男倒是毫不犹豫的就把女主给踢开了。 现在还恬不知耻,毫无底线的跑来她面前来恶心她。 仔细看看现在的沈小小和陆朝清,陶燃甚至都认为是不是陆朝清憋得脑子都坏掉了。 毕竟女主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年,仅仅只是牵牵小手而已,连亲吻都没有。 一个原因是女主忙得脚不沾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外面到处闯荡的。 其实当初女主和家人决裂,一起和陆朝清从一穷二白打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憋了一口气。 她的父母从小就觉得女孩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男主外,女主内,这才是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样子。 但奈何女主从小便有着惊人的商业天赋。 有时候她父亲在家里面随意说了一两句公司的问题,她也能够很快地抓住问题的中心,抽丝剥茧的将问题本质摆到台面上。 但最后的结果都是父亲的不以为意和母亲的“淳淳教导”。 他们说女孩子不必懂那么多,也不必操那么多心,以后只要做男人的贤内助就好了。 这种近乎于扭曲的教育观念使得女主过得越发压抑,所以等到后面爆发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毅然决然的离开家里面。 或许她没有爱陆朝清爱到那种地步。 只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下意识的想要用一个男人做幌子,好心安理得的放任自己“不合常理”的野心。 所以她才总是以着“结婚之前不过度亲密”这种听起来有些荒唐的言论拖了这么多年。 7017k ------------ 第九十章 恶犬(9) 扪心自问,虽然岑霜没有像是外界传言的那么爱陆朝清,可最起码也是付出过感情的。 可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他的出轨和反咬一口。 女主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公司,最后倒光明正大的被他给吞得一干二净。 现在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拿着原本属于她的钱来打发她。 未免太过于可笑了不是吗? 陶燃眸中俱是嘲讽,她眸光扫过桌子上的合同,看到上面的数额后差点笑出声来。 “陆朝清,你究竟是有多大脸才拿得出这份合同啊。” 她睨着面色有些沉下来的男人,嗤笑道:“你大半身家都是我打拼出来的,现在拿个几百万就像把我踢出局?” “陆潮清,是不是我的退让给你几分脸了,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蹬鼻子上脸了?” “岑霜姐姐……”沈小小咬着下唇,一副又委屈又难过的模样。 陶燃瞧着就觉得恶心,她横眉怒目,冷声打断道:“我可担待不了你这声姐姐,毕竟人畜有别,若实在想认亲的话,街边那流浪狗多的是。” “岑霜!”陆潮清猛地站了起来,气地胸口都在剧烈起伏着,似乎骂沈小小比骂他自己还要让他生气。 他指着陶燃,双目含着怒火:“你他妈不会说话就给老子少说一些,今天等了一早上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陆潮清这话都还没有说完,会客室的门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踹门的那人用的力道极大,本来材质就轻薄的木门几乎被踹坏了大半。 骤然发出来的巨大声响把沈小小吓得叫出声来,害怕得缩着身子想要往陆潮清怀里面缩。 只是在看清门外那人之后,忽然又红着脸可怜兮兮的顿住了动作。 陶燃偏头,便见笑容斯文,着装考究的闻以安优雅的扫了扫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见她看了过去,便歉意的朝着她笑了笑,“抱歉,一时有些忍不住。” “几位是在吵架吗?”他慢慢地踱步过来,目光转到了陆潮清身上,嘴角的笑意又优雅了几分。 “刚刚……”他站在了陶燃旁边,背对着正门的光,眉眼霎时之间就被暗影吞噬了几分,那骨子里面的暴戾便透露了些许。 语调散漫,他压着长睫挑着唇继续道:“……你是在对霜霜说话吗?” “我……” “砰!” 陆超清才张口,人便猛地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挂满装饰物的白墙上。 他闷哼了一声,面朝下的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沈小小尖叫了一声,含在眼里面的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似嗲含怒的看了一眼依旧笑意优雅的闻以安后,才小跑着过去扶陆潮清。 站在会客室外面的院长等人像是看不见一样,规矩的站在外面,神情恭敬而严肃,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因为稍微熟悉闻以安的人都知道,现在这人,可谓是盛怒之中的盛怒了。 多亏是在他心上人的旁边,不然,谁都不清楚这个疯子会做到什么地步。 “哈,不好意思,没有控制好力度呢。”闻以安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他带着几分散漫的笑意,敛了敛眼睫低沉说道:“不能尽到地主之谊,要让两位客人受委屈了。” 幽幽的语调落下,闻以安忽然偏头看向陶燃,眼里面的黑雾疯狂而诡谲,可偏偏他依旧笑得矜贵而斯文。 “霜霜,他好没有礼貌啊,我割了他的舌头好不好?” 陆潮清:“!!!” 陶燃:“……闻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 “那我把他送进去,再割了他的舌头好不好。” 陆潮清:“?!!” 陶燃:“……第一,任何越过法律的行径都是罪恶的。” “第二,闻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麻烦你了。” 这话落下,闻以安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尾氤氲上几分晦暗,却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抱歉,是我逾矩了。” 陶燃没什么表示,弯腰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份合同。 那边的陆潮清狼狈不已,一身得体的西装现如今腹部横梗着一大个脚印,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旁边的沈小小哭得梨花带雨,除了添乱什么都不会做。 陶燃倒是好奇了,蠢笨成这样的人最后到底是怎么把女主给逼死的呢? 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她拿着那份合同走到两人面前。 “撕啦!”纸张撕裂的声音在一片安静之中尤为明显。 陶燃微微垂眸,在陆潮清和沈小小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一点点将手中价值上百万的合同撕得干干净净。 “陆潮清,路边的狗给个包子还会摇尾乞怜一下,倒是你,大鱼大肉喂了那么久,最后倒是说咬就咬。” 她微微笑了一下,眉眼之上的霜寒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冷艳得几乎像是落了新雪的玫瑰。 闻以安痴痴地看着,灼热的视线一寸一寸的舔舐过陶燃裸露在外的肌肤。 微微眯起来的眼角氤氲起嫣红,衬得眼中那份因为渴望而弥漫起来的水光越发的色气起来。 “你……”陆潮清气极,想要说话却又因为挺直了脊背而牵扯到了伤口,一瞬间又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蓄起来的气势瞬间就溃散得干干净净。 陶燃好心情地扯了扯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听话的狗我是不会要的。” 她目光飘在一边的沈小小身上,“既然你们两个这么配,那我也不好意思棒打鸳鸯。” “只是啊,陆潮清,你可要千万千万好好守住你现在的东西。” “不然……”陶燃微微弯腰,压着眼睫一字一句道:“若是我有机会反扑,我会把你撕得渣都不剩的。” 陆潮清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后缩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又羞又恼,恶狠狠地盯着陶燃。 “呵。”她轻笑了一声,猛地直起身来把手中捏着的碎纸砸在陆潮清脸上,带着从来没有折损过的骄傲高高在上地说道:“终有一天。” “陆潮清,终有一天我会叫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7017k ------------ 第九十一章 恶犬(10) 最后哭哭啼啼的沈小小和脸色极黑的陆潮清几乎是被人保镖叉出去的,那些等着吃瓜的人眼睛都快看掉了。 不是说爱得死去活来吗? 不是说非卿不嫁,舔狗舔到骨子里面了吗? 他们伸长了脖子往着陆潮清后面看,还在期待着抬着“尔康”手的陶燃会出现在后面,好给这个沉闷规矩的疗养院再添一笔笑谈。 只是左等右等,“苦情戏”没有看到,倒是瞧见那太子爷对她笑得温和优雅。 在这个疗养院工作的人谁不知道a栋三楼那唯一的病人,那是连院长都得小心翼翼候着的太子爷,疯起来的时候连流血都是小事。 现在却近乎于小心翼翼的讨好着旁边面色冷淡的女孩。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闻以安偏头看着陶燃,笑容斯文,“我们可以仔细谈谈,到时候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不用了。”陶燃依旧拒绝得很干脆,她目视前方,眉眼像是青黛一样,那份朦胧之中的清冷尤为撩人。 闻以安笑笑,“你现在辞职也拿不了多少钱。” “况且据我所知,现在的陆潮清在北城也算是说得上一两句话的,要对付一个声名狼藉且被家族丢弃的人,可是容易得很。” 陶燃脚步一顿,视线终于落到了闻以安身上,“恐怕到时候我要面对的,是你吧。” 闻以安嘴角勾起来的弧度几乎完美,毫不心虚的看着陶燃,黑眸里面全都是炙热的妄念。 “给我一个机会吧。” 他近乎于叹息的说着这句话,微微弯腰靠近她的耳廓,沙哑着声音对她耳语道:“我会当一只好狗狗的。” 低沉的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陶燃的瞳孔细细的缩了一下,尾椎骨都升起了一阵酥麻。 靠!这具身体该不会有什么隐秘的癖好吧?! 【嗯……您要听实话吗?】正在看系统面板的333语气有些兴奋:【很刺激的,我不确定您受不受得住。】 陶燃:“……”她大概能猜出点什么东西了。 还不等她阻止,333便兴冲冲的开口:【女主是隐藏的¥%#!】 【嗯?】它看着那些乱码,又不死心地说了一遍:【¥%#!】 【警告!系统333言语涉黄,行为不端,有错误引导倾向,现屏蔽拘役,进行义务教育,以纠正其不良言行。】 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声音虽不是刻板的机械音,却也冰冷得毫无感情。 333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跳,上一秒还在沉迷于男低音,下一秒就被气得跳脚。 【我哪里黄了!我就问你!我他妈到底哪里黄了!!】 陶燃:“……” 【警告!系统333对纠察官出言不逊,现将屏蔽拘役升级为禁闭,惩罚五点生命值。】 333:【&*…%*¥¥#@】 【十点生命值。】 333:【我错了爸爸。】 陶燃:“……” 纠察官:【……】 333讪笑,【那啥,咱们都第二次见面了,要不……为了感情打个折?】 陶燃:“……”一生之中,从未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无语过这么多次。 那个纠察系统明显不想理这个看起来程序不太聪明的系统,直接把它给关去小黑屋了。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突如其来的出现,又毫无预兆地离开了。 这个纠察系统明显不是普通的,他来的时候陶燃周围的时间流速骤然减慢。 等到处理好333的事情再离开之后,不过是在眨眼之间而已。 能够在物理意义上减缓时间流速的,陶燃不是没有见过。 相反,她还尤为熟悉。 想到那个人,陶燃的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连带着一起迁怒了面前的闻以安。 “闻先生说笑了,我并不需要什么宠物。” “至于你说的,成为你专属的心理医生,我想,等你准备好诚意之后再来联系我吧。” 话落,她便毫不犹豫的抬脚就走。 留下来的闻以安勾着猩红的唇角,舌尖抵上尖牙,喉结滚了又滚之后才低低笑出声来。 “诚意?”想到陶燃刚刚那一瞬间的颤意之后,他愉悦的眯了眯眼。 “怎么会没有诚意呢,我的……” 最后两个字眼很轻,却又暧昧得几乎像是被黏住了糖浆,消逝于他的口齿之间时,甜得他脊骨都微微颤了一下。 …… 晚上七点,闻澈准时从床上醒来。 窗帘拉得很严实,没什么光能透进来,整个房间都沉落在一片晦暗之中。 闻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周围。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霜霜没有在这里。 他丧气地垂着眼尾,心头的躁怒又逐渐一点点的升腾起来,折磨得他眼中都泛起了血丝。 闻澈死死的捏住了拳头,忽然掀开被子赤着脚冲了出去。 他速度实在太快了,又出其不意,守在门外的保镖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已经夺门而去了。 与此同时,333被关了小黑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得出来,导致陶燃只能靠着自己用电脑去搜寻现如今虚拟世界的技术程度。 她来自星际世界,那个时代的虚拟技术已经几乎达到了顶峰水平。 只要有足够的金钱维持,人们甚至能够在某个虚拟世界充满真实感地度过一辈子。 而如今这个世界,最为先进的虚拟技术也不过停留在vr头显上而已。 作为被切尔薇利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编纂一串虚拟世界的数据简直是易如反掌。 比较困难的,是设备的加工和制作。 作为先河,所要投入资金肯定是巨大的。 况且这个技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几乎是疯狂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出去拉投资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个笑话而已。 毕竟步子迈得实在太大了。 陶燃缩在沙发里面,眉头微微皱起,还不等她继续细思下去,门忽然被敲响了。 外面的人似乎有些急,敲门的时候想要礼貌却又忍不住急切。 陶燃抬起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外面的人像是透过厚重的门看到了她的犹豫一样,可怜巴巴的开口:“霜霜,是我,闻澈。” “啪嗒。”门被打开了。 闻澈头发有些凌乱,眼尾泛红,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丝质睡衣,赤脚站在地上,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狗狗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陶燃。 ------题外话------ 哈哈哈,笑死,333的官配出现了!(ps,后期333会有身体哒,是个贪财好色的萝莉甜心!!!) 7017k ------------ 第九十二章 恶犬(11) 看着他这副模样,陶燃大概有了了解,她无奈道:“偷偷跑出来的?” 偷偷? 闻澈纯良的瞳眸里冒出一些犹豫来,又不敢对着陶燃撒谎,便紧张地抿着唇低头搅弄着手指不说话。 见他都这副反应了,陶燃也不好说些什么,她侧身朝着闻澈示意:“进来吧。” 平淡的三个字眼却像是最好的奖励一般,瞬间就让原先还有些丧气的人朝气蓬勃,元气满满。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陶燃,高兴地点了点头后便拘谨地走了进去。 落后一步的陶燃看着白日的笑面阎王此时却一副进了财宝窟的模样,有些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心里面的恶劣心思。 昨天晚上那人过分到令人发指,简直像是恨不得将她一整个人都吞吃进去才甘心一般。 狗东西! 面对路威希尔,她或许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但是面对祂的一部分,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无人看见的角落,陶燃忽然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的闻澈规矩地不得了。 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茶几。 像是正襟危坐的小学生,乖巧之中透露着几分紧张。 “我已经跟院长说了。”陶燃将一杯鲜榨的芒果汁放在他面前,语调没什么波折的说道:“以后要出来先提前打好招呼,不然会让院长他们担心的。” “霜霜也会担心我吗?”双手捧着那杯果汁,闻澈揣着几分忐忑,壮做不经意地问道。 “当然。”陶燃理所当然的回答,余光之中瞥到闻澈陡然窃喜起来的眉眼之后,又毫无波澜的接了下一句:“身为一个医生,自然要全方位地关注病人。” 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哪两个字眼刺中了他,闻澈的脸色忽然苍白了下来,连笑容都变得勉强不已。 他垂着眉眼,手指紧紧地扣着玻璃杯,指骨都在泛着白。 “霜霜……知道了吗?”他语气艰涩,仿佛是伤口暴露在阳光下的小兽,浑身上下都逸散着可怜兮兮的意味。 “嗯。” “那你见过他了吗?”闻澈忽然激动起来,抬眸紧紧地盯着陶燃问。 话音落在一片寂静之中,陶燃用着沉默回答了他。 “砰!”那杯果汁忽然被闻澈砸到了墙上。 先前压抑着的躁怒彻底的爆发,他眼中挣出血丝,含着水光带着哭腔朝着陶燃吼:“你是不是也觉得他比我好?!” “是不是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他狠狠的捏着拳头,竭力克制着想要砸毁一切的冲动,像只困兽一样急得双眼通红。 “你也希望我消失吗?” 像是拽着一根救命稻草,闻澈哭哑着声音问着陶燃。 他像是站在悬崖边的囚徒,而陶燃的随意一个反应都会是他的审判。 要么永堕深渊,要么就此重生…… 叠腿靠坐在沙发上的陶燃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她微微压着长睫,似乎永远都不会被外物所打动一样。 听到闻澈的质问后,她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嗓音清冷的说了一句:“过来。” 简短的两个字眼像是魔咒一般,即使闻澈被毁灭欲冲击得几乎没了理智,在听到这两个字眼后,依旧下意识的照做。 他脊背绷得极紧,粗重的呼吸像是一只处在失控边缘的野兽,看着陶燃的目光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冲过去撕咬住她的脖颈一般。 陶燃掀开眼睫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道:“蹲下。” 闻澈下意识的照做,却在蹲下去之后愣了一瞬,然后红着眼睛想生气又不敢生气地瞪着她。 陶燃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知道错了吗?” “……”闻澈紧紧抿着唇,猛地撇开目光,缩成一团硬是不说话。 “嗯?” “……知道。”他闷闷的回了一句,缩得更委屈了。 “错在哪里了?” 闻澈蹲在地上,陶燃没让他起来他便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整张脸都埋在手臂之中,“错在乱发脾气。” “抬起头来。” 闻澈乖乖照做。 暖黄的灯光落在二人身上,陶燃微微垂眸看着他,眼底的情绪依旧浅淡如初。 注视着闻澈的时候,像是整个世界只看到他一人一般。 那一瞬间,所有的躁郁像是被一场春雨给尽数浇熄了一样,独自剩下的,是越发剧烈的心跳声。 他痴痴地看着陶燃,脸颊泛起红晕,小心翼翼的攥住她的衣角,委屈的撒娇:“霜霜……” 看着他这副听话得不得了的模样,陶燃眼尾绯红的眯了眯眼。 这该死的隐藏体质,本来想要欺负闻澈的,最先狼狈的,倒成她自己了。 那个该死的狗东西! 咬牙在心里面暗骂了一句之后,陶燃忽然朝着闻澈微微弯腰。 指尖抵上了他的下颌,稍稍用力,他泛着红晕的脸便彻底的暴露在了光晕之中。 “闻澈。”陶燃眼尾上的潮意渐重,面上的清冷因为拖长的语调沾染上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你并没有比他差,你也不会是一个错误,更不会消失。” 压低的嗓音像是石子一样,狠狠地砸到了闻澈的心头上,瑟缩了一下的心脏带动着他的瞳孔狠狠的一缩。 他猛地喘息了一下,近乎于偏执的看着陶燃,眸中的红意染着水光,捏着那片衣角的手越发用力。 “霜霜……” “闻澈,你很好。”陶燃不断的逼近,长睫微垂,盖住眸底的恶劣之后放慢语调道:“你是唯一的,没有谁能够取代。” 尾音落下的时候,两人的鼻尖几乎已经挨在了一起,只差一点,那绯红的唇瓣就能彻底的触碰上了。 闻澈眼中所有的情绪全都被痴迷盖得干干净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呢喃道:“霜霜。” 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闻澈像是着魔了一般,急切的向着那绯红的唇瓣吻去。 可到了最后,也只是擦着那温热的唇角而过而已。 陶燃抽身得毫无预兆,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站了起来,原先的温和收敛得干干净净,余下的,又是那新雪般的清冷。 ------题外话------ 6月1日的存稿君祝宝们六一快乐呀~ 7017k ------------ 第九十三章 恶犬(12) 她睨着跪坐在地上似乎久久反应不过来的闻澈,忽然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路威希尔,既然你要凑过来,那我绝对不会手软的。 “我已经跟院长说过了,他现在来接你。” 毫无起伏的嗓音没有一点先前的暧昧,冷然到像是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浇在闻澈心头上。 他呆呆的仰头看着陶燃,张了张嘴,似乎在找失去的声音一样。 “我……你……” 他指尖蜷缩了一下,目光忽然对上了陶然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 那一瞬间,所有的话语又全都堵在了喉咙之中,变成了一阵阵的苦涩。 “咚咚咚。”在一片寂静之中,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陶燃打开门,笑眯眯的院长便站在外面。 “闻少还在这里吧。” “嗯。”陶燃点点头,而后回头对垂眸跪坐在地毯上的闻澈说道:“出来吧。” 闻澈不动。 陶燃微微皱眉,院长见了,赶紧出来打圆场,“还没到闻少的休息时间,我可以在这里等,没关系的。” 他面上笑得和蔼,心里面却流着宽面条泪。 里面那人虽然看起来乐观又开朗,可却是一个实打实的炸药桶,稍不注意,发起疯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可陶燃像是没有看见院长勉强的笑容一样,微微冷下了声音又喊了一遍:“闻澈。”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后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委委屈屈的扭捏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挪到门口。 “你明明说我很好的。”闻澈站在陶燃身后,低头看着她,言语之间全都是闷闷不乐。 “你还说过我睡醒之后就可以见到你了,可是并没有。”他绷紧着下颌,眼尾泛红的看着她:“现在我来找你了,你又要赶我走。” “你在骗我。”闻澈似乎又压抑不住情绪了,声音都有些颤:“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 陶燃定定的看着他,在后者越发委屈愤怒的目光之中忽然叹气一声,“闻澈,我原本已经准备辞职了。” 闻澈陡然睁大眼睛,呼吸都紧了下来。 陶燃眸光平静地看着他,“但是现在,我愿意为了你改变决定,我会留下来。” “所以说,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专属心理医生吗?” 闻澈眼中的光忽然又一点点的聚了起来,他双眼发亮的看着陶燃,忽然上前一把将人死死的抱在了怀里面。 “愿意愿意!特别愿意!”他红着耳尖将脸埋到陶燃的肩膀上,小声说道:“霜霜是我的!” 像是在小心翼翼的宣誓一样。 陶燃微微敛了敛眼眸,将眸底的漠然和算计全都埋葬得干干净净的。 站在一边的院长一声不吭,他非礼勿视地移开视线。 他早就有所预感了,所以在陶燃向他提出辞职的时候稍微拖了一下。 因为他知道,不管是闻以安还是闻澈,都不会轻易允许她离开的。 从闻澈注意到陶燃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被“他们”划成私有物了。 那边的陶燃好不容易才将黏在她身上的闻澈给撕了下来,拉开了一些距离之后忽然伸手,这才堪堪制止了又想上前要抱的人。 “现在先回去,明天我会来看你的。” 又是这句话。 闻澈显然不想相信她,耍赖般的站在她面前不动。 “啧。”陶燃在心底暗骂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终于是在对峙之中败落下来。 她上前一步,在闻澈面前微微踮脚,伸手揉了揉他稍显凌乱的头发。 “乖,回去,我现在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她语气有些僵硬,就连动作都透露着几分不自然。 显然是第一次哄人。 闻澈却像是被顺毛的大狗狗,眯着眼顺从的低头,显然还想要让陶燃多摸几下。 陶燃:“……” …… 费了好大的劲之后才把闻澈给哄了回去,关上门的陶燃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周遭一片安静,若是平常,333肯定会出来幸灾乐祸。 现在没了那道贱兮兮的声音,倒让她陡然不习惯起来了。 甩了甩头之后,陶燃又思索起现在的处境来。 333被关了禁闭,显然需要一段时间。 而现在若是自己辞职,出去要面对的,便是恨她入骨的陆潮清和浑身上下都是诡异的沈小小。 没有钱,没有333的帮助,显然不是一条好的出路。 如此对比起来,留下来的结果是最好的。 陶燃指尖不断敲击着桌面,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关于虚拟世界的信息若有所思。 第二天早上,陶燃很准时的出现在闻澈的门外。 “咚咚咚。” “进来。”散漫的语调让陶燃动作一顿。 不是闻澈。 她也只是犹豫了一瞬,转而便收敛了所有的异常,推开门毫无异色的走了进去。 坐在落地窗前的闻以安落在一片晨光之中,他微微勾唇笑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显得矜贵而优雅。 冷白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本纯英文书籍,此时微微放了下来,专注而温柔的看着陶燃。 “坐。”他伸手邀请陶燃,斯文的模样找不到一点昨天那痴狂的模样。 待陶燃坐到他面前之后,他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一些:“霜霜改变主意了吗?” “对。”陶燃直视着他,眸中清冷得毫无波动。 “呵。”闻以安忽然往后靠了靠,落在镜片上的阳光一瞬间就将他眉眼上的情绪全都模糊了起来。 他叠着腿,轻而又轻的将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问着陶燃:“昨天晚上闻澈去见你了?” “嗯。” “你们做了什么?” 陶燃淡然地看着他,“先生,我想我并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私事。” “我只是你的心理医生,仅此而已。” “私事?”闻以安嘴角的笑意更浓郁了,“你和闻澈发生的事情,在你那里,原来是属于私事吗?” 他一点点的将腿放下来,“霜霜,不要跟我装傻。” “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闻先生,若是你真的要挑明了,那我们的合作便到此结束吧。” “合作?”闻以安笑容带上了冷意,“霜霜,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真的需要你来治疗我吧?” 陶燃闻言微微掀开眼睫,眉眼上的冷傲便没了什么遮掩,“有何不可呢?” “呵。”闻以安忽然靠近她,拖慢语调懒洋洋的问她:“治疗我?” “霜霜是想杀死我吧……” 7017k ------------ 第九十四章 恶犬(13) 闻以安眼尾沁上红意,那是情绪激动的表现,可即使这样,他面上的表情依旧斯文而优雅。 似乎只是在和心上人喝上午茶一样。 可是越平静越不正常。 闻以安忽然伸手将陶燃拽了起来,压着长睫挑着唇角问她:“听说你对他说喜欢。” 他将陶燃的手腕强制性地拉到自己面前,语气一点点危险:“你还让他抱了你。” “霜霜,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你怎么能这么厚此薄彼呢?” 陶燃从始至终面色都不曾改变过,此时仰头看着闻以安时,眉眼平静得有些诡异。 “一个人怎么能说厚此薄彼呢?” 捏在手腕上的那只大手陡然用力,闻以安笑得温柔,脊背却绷紧得近乎于颤抖。 陶燃见状,面无表情的趁热打铁,“你和他本来就是一个人,你只是生病了而已。” “呵。霜霜这么快就开始尽职尽责了吗?”闻以安伸手抬起陶燃的下颌,“第一步,就是修改我的认知,对吗?” “对。”陶燃大大方方的回答,“毕竟我已经签了先前你给的那份合同了,既然拿钱,那便肯定要办事。” 话落,陶燃猛地被扯入到一个散发着微微冷香的怀抱之中。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没站稳,闻以安跌坐到后面的沙发上,连带着陶燃一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他怀中。 那一瞬间,金丝眼睛之下的长眸满足的眯了眯,几乎是克制着才没有喟叹出声。 他眸中的理智被窜到鼻尖的馨香吞得一干二净。 一手死死地箍住陶燃细瘦的腰身,一手将鼻梁上的金丝眼睛给扯了下来。 随意的丢在旁边后,那双冒着贪婪光芒的眼睛便彻底没了遮挡。 “那你昨天晚上和闻澈做过的,和我再做一遍好不好?” 他哑着声音说话的时候,不断的靠近陶燃,暧昧的低喃和喘息一点点的使周围不断升温,炙烤得闻以安焦渴不已。 他将陶燃抱得更紧,鼻尖抵上鼻尖,灼烫的视线落在那绯红的唇瓣上。 滚了滚喉结,闻以安低哑着声音问她:“他碰过吗?” 没待陶燃说话,他便像是克制不住一样的将陶燃按向了自己。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室内,似乎令一切情欲都凝滞了下来。 但那也只是似乎而已。 陶燃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从他怀里面蹦了起来,呼吸微微不稳,脸颊都有些绯红。 她的视线扫过某处,瞬间又嫌弃的移开目光。 狗东西! 闻以安没有半分不悦,甚至眸中情动的水光又盛了些。 他长腿微伸,毫不掩饰,整个人颓丧在椅子上喘息时,性感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陶燃心头一跳,暗自骂了一声之后面色越发霜寒了起来。 “收拾好之后再聊吧。” 话落,她便直接摔门而去。 闻以安眯眼看着她离开,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无人之时,那份病态的痴迷便再也掩饰不住了。 他痴痴的看着陶燃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面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最终,他还是伸出了手…… …… 两个小时之后,闻以安收拾得干干净净出现在陶燃办公室门前。 因为才入职的原因,陶燃的办公室是和其他人一起混用的,这个时候大家又都查完了房,都埋头在自己座位上赶病历表。 被敲门声提醒之后,纷纷抬头看去,一眼便吓得低呼出声。 站在办公室门外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衣领被扣到了最上面,眉眼染着浅淡的笑意,嘴角的弧度都完美得不可思议。 唯一突兀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脸侧上的那个五指印…… 但这依旧不影响属于闻以安斯文矜贵,他脊背挺得笔直,笑得温和有礼。 “霜霜,我好了。” 瞬间,数道目光全都落在了角落上的陶燃身上。 可偏偏某人依旧不自觉,微微皱眉带着歉意道:“还在生气吗。” 这话说得暧昧,就像是在哄着闹脾气的女友一样。 霎时之间,众人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般,落在陶燃身上的目光更加耐人寻味了。 可陶燃却没什么大反应,像是习惯了一样。 她将笔盖合上,语气浅淡的说道:“闻先生,请端正你的态度,我只是你的医生。” 闻以安微微垂眸叹气一声,像是纵容调皮的女友一样宠溺的说道:“我知道。” 陶燃:“……” 感受到周围越来越多的注视,她暗骂了一声狗东西,一言不发的起身,“出去说吧。” 优雅跟在后面的闻以安笑眼微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周围在看陶燃的那些人。 眼底的冷光像是刀刃一般,危险得几乎将要喋血。 那些人一抖,连忙将头埋了下来,像是只鸵鸟一样不敢再多看。 闻以安满意了,悠哉淡然的跟在陶燃后面。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到了一处僻静的凉亭之后才停了下来。 “你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多少。”陶燃坐下之后没有半分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对着闻以安说道。 “唔。”闻以安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挨近了陶燃一些之后才面色不改的说道:“我的副人格叫闻澈。” “有严重的躁狂症、偏执性精神障碍和冲动型人格障碍,受到刺激之后会急性发作,表现为情绪高涨、易激怒,常出现暴力倾向,且无法控制。” 陶燃手中拿着资料,目光放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治疗方案和一堆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名称上。 听到闻以安不急不缓的语调之后,她点了点头,笔尖点在空白处。 ——对另一个人格的病情有着较为充分的了解。 她一边动着笔,一边头也不抬的继续问道:“你呢,你是否了解你自己的情况。” “当然。”闻以安优雅的勾唇,视线粘腻在陶燃身上,眸中的热度病态而痴迷。 “我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情感认知障碍,无法共情、感情淡漠、缺乏同理心,具有高度攻击性和暴力倾向。” 他嗓音低沉,慢悠悠的说着这话,带着几分散漫的意味,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心理障碍。 ------题外话------ 端午节快乐呀~ 7017k ------------ 第九十五章 恶犬(14) 俊美的眉眼丝毫不掩饰对着陶燃的渴望,那直白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将人扒光吞吃入腹一样。 舌尖抵上尖牙,闻以安面上的斯文意味越发重了起来。 他看着陶燃长翘的眼睫,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哑意笑着说道:“现在大概又多了一个病吧。” 陶燃抬头看向他,目光落到那燃烧着妄念的瞳眸,忽然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遇到霜霜之后,我才知道,原来……” “……疼也是那么让人上瘾的东西啊。”半是叹息半是陈述的说着这话,闻以安眸中的水汽一点点蔓延开来。 他微微挑着猩红的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陶燃说道:“霜霜不是清楚得很吗?” 陶燃落在纸张上的笔尖一顿,最后在情感淡漠上画了一个圈。 她没有回答闻以安的问题,倒是话题一转,又继续问道:“那方便告诉我这个症状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其实这些信息院长给陶然的资料上面都有,但是从心理学上面来说,由患者亲口来说能够更方便接下来的深度谈话。 是以陶燃才会像这般一边看着清清楚楚的资料,一边又听着闻以安说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没有结果,闻以安也不着急,他直直的看着陶燃,笑道:“十九岁。” 所以当初闻澈在向她介绍自己的时候说的“他们说”是这个意思吗。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闻澈其实潜意识的以为自己依旧是十九岁,所以行为举止之中的那份少年感也就有所解释了。 笔尖在资料空白处点出了一个小黑点,陶燃继续问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出现了点幻觉。” 闻以安不太在意的说道:“十九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总是会反复的做梦。” 陶燃捏着笔尖的手陡然用力,骨节都在泛着白,她稳住面色,语气一同往常的问道:“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有个人不断死在我面前。” “我看不清她的模样,我只是记得我究竟有多痛苦。”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清楚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每次醒来的时候,我都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生机,活着的欲望都找不到半分。” 闻以安语调是惯常的散漫,即使在回忆到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时也像是在诉说他人的故事一般。 “我最先是抗拒睡觉,因为一旦睡觉,面临的痛苦几乎快要将我给冲跨。” “然后因为长期失眠而开始焦躁,厌食,抑郁,最终割腕自杀。” 陶燃目光落在了那冷白的手腕上,被腕表盖住的地方,隐隐约约拉出了一点狰狞的痕迹。 那一瞬间,她又莫名的想到了沈殊墨。 “后来被救回来之后,家里面开始给我找心理医生。” “可并没有多少作用,因为我已经开始有了幻想。” “后来那些医生不断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她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他们用尽毕生所学让我区分开现实和虚幻,可同时,也亲手杀死了我唯一的生机。” 陶燃心头波澜渐起,却在转瞬之间就被压了下去。 她用清冷盖住用眼底的漠然,抬眸看到闻以安嘴角嘲讽的笑意之后,她几乎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闻澈是在我产生妄想的那段日子出现的,也是他,亲自见证了幻想的破灭。” “他一直认为是那些人杀死了她,所以不断的仇视着他们,几乎闹出了人命。” “我的父亲不会允许我有污点,所以他手段强硬的采取了最为激进的疗法,于是便有了现在的闻澈和几乎已经坏掉了的我。” “我的家里面动用了能用的一切途径,给我进行了数千次催眠,终于,闻澈现在忘掉了她,而我,也只是记得始末而已。” “至于那些梦里面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因为,我大概已经找到了她。 闻以安笑意幽幽,长睫下的眸子晦暗而贪婪。 她会是他的,会是他闻以安的。 而闻澈,本来就不该存在。 一个注定会消失的蠢货,有什么资格跟他争! 闻以安的笑容越发温柔,注视着陶燃的眸子带着势在必得的暗芒。 “闻澈出现的时间固定吗?” “一般是晚上七点到早晨六点,如果尤为激动的话,会一直到中午那段时间。” “你很了解他?” “对啊。”打算杀死他的人,怎么能不了解他呢? 陶燃合上笔盖,将笔又挂回白大褂胸口上的口袋之后,她抬眸注视着闻以安。 “闻先生,我现在已经有了大概的治疗思路,只是届时需要你高度配合。” “有奖励吗?”闻以安暧昧的注视着她,意有所指的问道。 “闻澈会有。” 闻以安笑笑,“我就这么讨人厌。” 陶燃将腿叠起来之后往后靠了靠,她长睫微微压下,睨着压抑着渴望看她的男人。 微微勾起了唇角,她说:“闻澈会有奖励,而你……会有惩罚。” 一点点压低的嗓音之中,“惩罚”的意味变得迷蒙而色气。 幽幽吐露的字眼缠绕着的暧昧像是烈火一样,炙烤得闻以安眼尾泛红。 他呼吸急促起来,绷紧着身子猛地靠近陶燃,沙哑着嗓音问道:“会有什么惩罚呢?” 陶燃长睫一抬,眼尾的冷傲便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她毫无畏惧的对视回去,直视着闻以安不同寻常的兴奋,“现在,回去坐好。” 命令的口吻高高在上,像只是在使唤一自己的宠物一样。 闻以安却更为兴奋了,他急促地喘息了一声,指尖都有些抖。 红着眼角半蹲在陶燃的身边,他又渴又慕的看着她,沙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祈求道:“再说一点。” 陶燃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悦,她将脚放了下来,猛地踩在了他的大腿上,冷着声音重复:“我说,现在,回去坐好。” 落在脚上的力度不大,却还是让闻以安脊背都颤了颤。 面上的斯文优雅被情动的灼热燃烧殆尽,那种头皮发麻的快感实在太让人上瘾了。 闻以安眸中弥漫开水光,呼吸急促。 他谦卑而渴慕的看着陶燃,像是最为卑微的奴仆一样哑哑出声:“好的,我的……” “……主人。” ------题外话------ 这个世界的心理学一部分是我上网查的,一部分是我瞎编的哈哈哈,不要当真哈。 7017k ------------ 第九十六章 恶犬(15) 闻以安猩红的唇瓣微微向上提着,略有些遗憾陶燃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但他还是安分的坐了回去,视线却依旧坦荡而热烈。 “今天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我会来见你。”她整理好手中的资料,起身清清冷冷的说着这话。 闻以安闻言眼眸微微一眯,“不立刻开始吗?” “急不得。”陶燃没有戳破闻以安的那点小心思,微微垂眸淡淡的说道:“在治疗期间,希望闻先生不要再有半分僭越,不然我随时有解约的资格。” 闻以安叹息一声,颇为无奈的朝着她笑:“我尽量。” 看到陶燃睨过来的目光之后,他毫不心虚的说道:“霜霜大概不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诱惑力吧。” 舌尖抵在尖牙上,闻以安暧昧的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继续道:“那是上瘾的毒药。” “我也克制不了。” “不过。”他忽然站了起来,长腿一跨,便将陶燃逼在了角落。 微微弯腰,闻以安便凑到了陶燃的侧颈上,像是瘾君子一样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馥郁的冷香像是从鼻尖窜到了他的脊骨,一阵彻骨的酥麻几乎让他眸光都涣散开来。 竭力克制住冲动,他攀上陶燃的耳尖,哑着声音继续道:“不听话的狗就该被罚。到时候,千万不要有犹豫啊。” “……我的主人。” “轰!”那一瞬间,陶燃脑海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绷断了一样,骇浪般的快感刺激得她近乎于头皮发麻。 清亮的眸子逸散开水光,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让她下意识的慌张了一瞬。 垂眸冷着脸把笑意盈盈的闻以安推开之后,她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开了这里。 留在原地的闻以安在怀中之人离开的那一瞬间,脊背猛地绷紧了起来。 他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蔓延开来的恐慌几乎压盖住了所有滔天的欲望。 只是在下一瞬,他忽然看到了陶燃蔓上桃红的耳根…… 所有莫名而来的情绪像是骤然变成了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扫过心尖的时候,只剩下了令人难耐的瘙痒。 那人绷着一本正经的脸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装作平常的离开了这里。 只是那稍显急躁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闻以安愣愣的看着,直到人消失在了拐角处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忽然笑出声来。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他的宝贝儿好可爱! 所以,一定要藏起来独占啊…… …… “砰!”陶燃猛地将宿舍门给关了起来,眼尾还在沾着嫣红,混杂着清冷之时,透露出的媚意简直勾魂夺魄。 偏偏正主没有一丁点自觉,微微喘息着背靠在门上。 缓了一会儿后陶燃简直是咬牙切齿,现在就想把系统拖出来打一顿。 不是说清冷优雅的女王吗? 为什么在听到那种字眼的时候会兴奋到……兴奋到那种程度啊?! 虽然早就听到过这种嗜好,但是到了亲身体验的时候,她还是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 轻轻的叹息一声,陶燃伸手扶额。 过了许久,她才像是缓过来了一样,慢悠悠的挪到了沙发上面。 现在她成为了闻以安专属心理医生,不必再负责其他的病人,是以今天整个下午的时间都空闲了下来。 耳边还是没有333的絮叨声,寂静得有些讨厌。 陶燃轻啧了一声,拉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沉浸在了编程之中。 挨近六点多的时候,她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时候酸痛的手腕和肩膀才显露了出来,陶燃面不改色下、的揉捏着,暗自想着,这具身体的确是太差了。 不过也没有必要去花多少心思维护,反正她又不会呆上多久。 按照现在闻澈和闻以安的态度,她几乎不用怎么攻略,只需要设计一个足够完美的离别就好。 她思绪还未继续下去,口袋里面的手机便忽然响了起来。 陶燃掏出来一看,讶异的挑了挑眉。 “哥。” “嗯。”那边的反应很冷淡,低沉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像是在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一样:“这个周六见一面。” “怎么了吗?”陶燃垂眸,长睫盖住眼底的冷漠,“如果可以的话,电话里面说就好了。”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瞬,“你不是一直想要妈的那份遗产吗?到时候抽出点时间来把字签了吧。” “拿了那笔钱,就不要再去骚扰小小了。” 陶燃缓缓抬起头来,讽刺的笑了笑,“沈小小跟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什么她不该拿那笔遗产,没有资格,不想要让我再误会她?” 陶燃嘴角边上的那份笑意越来越冷,“岑伯君,你眼睛是有多瞎?那种东西有多恶心你看不出来吗?” “她舔着脸做小三,一边吊着你一边和陆潮清上床,即使这样,当初你还是扒着脸要把妈的遗产送给她。” 想到了那些腌臜,陶燃几乎被气的发抖,她咬着牙,吐露出来的字眼几乎都是带着血气一般。 “岑伯君,你是有多贱呐?” “岑霜!”那边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岑伯君拔高声音:“你有什么脸说话,生生把父亲气死,又害的母亲积郁在身,当初要不是小小陪着咱妈,你以为她能够撑几年?!” 陶燃的脸色一瞬间就白了下去,过去的记忆又蔓延开来。 那些苦痛和委屈被尽数抛洒出来,像是烧的血红的铁屑,纷乱的落在她的心肺上,烫得她痛苦不堪。 陶燃死死地按住心脏的位置,眸底淡漠得出奇,出口的语调却几乎已经带上了压抑着的颤意。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她一次吗?妈妈突然过世……” “闭嘴!”岑伯君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怀疑她!” “岑霜,她比你干净多了。” 压下去的语调带着浓浓的失望之意,陶燃眯了眯眼,待记忆夹带着的情绪褪下之后,她总算找到了几分冷静。 只是语调却还是假装艰涩不已:“干净?呵!你在跟我说干净?” “我真是期待你看清真相的那一刻。” ------题外话------ 对!不!起!我前天晚上忙了一个通宵,昨天人都快猝死了〒▽〒等过了这阵子,一定万字更新!!鞠躬!! 7017k ------------ 第九十七章 恶犬(16) 像是曾经无数次谈话一样,这次通话依旧以着岑伯君怒气冲冲的挂掉为结尾。 那边的忙音才响了一声,陶燃便懒散的收起了手机。 她敛了面上的做戏,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眉眼。 当初女主和家里面闹掰的时候,几乎和家里面所有人断了联系,之后岑父去世的时候也没人告诉她。 但按照系统给的信息,陶燃知道,岑伯君是联系到陆潮清的,但是那段时间两人大吵了一架,以至于陆潮清什么话都没有透露给她。 那边的岑伯君还以为女主只是不愿意回去而已,是以彻底的对这个妹妹失望了。 之后的几年,女主忙于自己的事业,一心想要做出番成绩,好光明正大的证明给父母看。 只是等她终于摸到理想的尾巴时,现实便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父母因为自己去世,曾经倾佩不已的哥哥对自己彻底失望,就连以前宠爱不已的小弟都对自己憎恨不已。 她付出了感情的陆潮清也出轨背叛了她,独吞了她所有的心血,不留一丝余地的抹黑着她。 让她声名狼藉,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笑话。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沈小小,却受着所有人毫无底线的宠爱,轻而易举的就拥有了所有。 这般下来,后剧情之中女主被那个蠢货逼死倒也不冤。 毕竟面对带着穿越金手指的沈小小,没有外挂的女主斗不过很正常。 陶燃眸光冷淡,不就是拼外挂吗? 她倒要看看,那金手指经受得住多少外挂的狂轰乱炸。 敛了心思之后,陶燃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之后继续绷着人设去应付这个世界真正棘手的家伙。 …… 下午六点半,陶燃准时的出现在了闻以安的面前。 那人似乎才淋浴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被抹往了后面,将完美精致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闻以安松松的围着一块浴巾,许是长时间不曾晒过的原因,冷白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 形状分明的腹肌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滴,顺着沟壑往下滑着,最终浸在了白色的浴巾上。 他丝毫不避嫌,大剌剌的就走了出来,视线灼热的定格在陶燃身上。 “抱歉,太想见到你了。” 从冰箱里面端出先前准备好的芒果汁,闻以安动作优雅的放在陶燃面前。 倾身的时候,那灼烫的气息似乎更为明显了。 几乎像是要把陶燃整个人都给包裹住一样。 闻以安意图太明显了,陶燃想忽视都找不到理由。 她往后退了一些,目不斜视的说道:“回去收拾干净,然后出来做饭。” 闻以安动作一顿,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做饭?” “不愿意?”陶燃睨了他一眼,长睫之下的眸子像是没有半分情绪,却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挑起了闻以安的兴奋点。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愿意到一辈子都想要为他的乖宝儿做饭。 他会去学着做菜,做甜点,将他的小兔子给喂得白白胖胖的。 闻以安眉眼沾染上甜蜜,情不自禁的拉住那嫩白细长的小手啄吻了一下,低低说道:“等我。” 说完,便直起身来往着卧室而去。 留下来的陶燃面无表情的擦着手背,才将纸巾丢在垃圾桶里面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她过去打开门的时候,便见一身便衣的两个保镖站在门外。 前面一个提着两袋子新鲜的蔬菜和肉,后面的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这是她先前打电话嘱咐的。 闻以安不喜欢别人进来他的地方,所以陶燃跑了两趟才把东西给搬了进去。 虽然女主学习着两门专业,却都是极为优秀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才毕业就有那么多大医院抢着要了。 因为当初学习得太好,以至于荒废了好几年之后,再来捡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面对闻以安的问题,陶燃第一步要做的,是不断打乱两个人格出现的时间,然后对症下药。 根据资料上的信息,闻澈出现的时间是七点,但若是找点事情给闻以安做,那便能拖长一点时间。 就是不知道闻以安能坚持多长时间了。 “霜霜希望吃什么?要不要我现在让人……”闻以安一边从卧室出来,一边温柔的说着话。 他的头发被草草的吹了一下,此时蓬松凌乱,还带着几分湿意,搭在眉宇之间时,衬得那份俊美越发夺人心神起来。 清冽的嗓音在目光触到厨房那边的菜时忽然顿了下来。 闻以安住的地方不小,设计得也极为有品位。 开放式的厨房干净明亮,被一个吧台和餐厅隔离开来。 此时那些食材就被放在吧台上,从闻以安的那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 “闻以安。”清清冷冷的嗓音没什么情绪,却还是让闻以安眼眸暗了一瞬。 在别的地方喊可能会更好听…… 呵,别的地方怎么能喊“闻以安”呢? 他眯了眯眼,笑着纠正自己的想法。 那时候,该叫得更亲密些才是。 可自己不会放过她的,该狠狠地…… “过来。” 轻飘飘的两个字眼瞬间打断了他所有的遐思,闻以安面上不动声色,听话地走了过去。 陶燃坐在沙发面前的地毯上,在她前面,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礼物吗? 闻以安眉宇之间的愉悦气息更甚了。 “怎么了吗?”他明知故问。 “送你的礼物。” 压抑不住嘴角的弧度,闻以安指尖蜷缩了一下。 眼前像是烟花炸开一般,除了绚烂的色彩什么都看不见。 霜霜没有给闻澈送过礼物吧。 一定没有! 他微微抿着唇瓣,跪坐在那个盒子面前,他满怀期待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 “喵~”绵软的声音落在一片寂静之中。 闻以安僵住了神色。 ——那是一只矮脚猫幼崽。 所以,并不是礼物,只是单纯的想要治疗他吗? “不喜欢吗?” 陶燃戳了一下那浑身雪白的短腿小奶猫,看着小家伙奶凶的哈了她一下之后,又面无表情的去戳了一下。 她一本正经,面上依旧清冷得可以,可是看着那小奶猫的视线却专注得出奇,甚至都忘记了去观察闻以安的反应。 好软。 陶燃长睫之下的眸子泛着光。 这小东西……好可爱。 她面上绷的越来越紧,像是在研究着什么重大的问题一样,每碰那小奶猫一下,她耳根便红上一分。 7017k ------------ 第九十八章 恶犬(17) 闻以安目光触到之后,满心的失望像是潮水一般褪得干干净净的。 他看都没有看一眼地上的小家伙,倒是目光痴痴的黏在陶燃身上。 看着那泛红的耳根,他心里面软了一大片。 “嗯。”闻以安放缓语调说:“喜欢。”你。 后面的字眼滚在了舌尖上,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被他卷了回去。 他伸手抱起那小奶猫,陶燃的眼神便跟着落在了他身上。 “它有名字吗?” 陶燃摇摇头。 “霜霜想要叫它什么?”闻以安垂眸看着软弱不已的小猫。 察觉到陶燃的目光又离开他,转而落在手中的这个蠢东西身上后,浅淡的眸色之中闪过了淡淡的血意。 若是可以逗得他的霜霜开心还好,但若是过线了,他可容忍不了。 态度冷淡的将小猫放在地上,闻以安笑得优雅。 “送给你的,应该你来起名字。” 陶燃的目光还是没有看向他。 闻以安神经质的蜷缩了一下指骨,嘴角的弧度染上了一点其他的意味。 “霜霜,抬头看着我。” 陶燃不明觉厉的看向他,“怎么了吗?” 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闻以安忽然倾身靠近陶燃。 他的视线紧紧的锁住面前之人,眸中的情绪滚烫而热烈,掩盖住了内里的痴迷。 在陶燃未反应过来之时,他恶狠狠的舔了一口她的唇瓣。 殷红的舌面沿着唇角往后,瞬间就留下了一片晶亮的痕迹。 陶燃瞳孔猛地一缩,毫不犹豫的给了闻以安一巴掌。 用的力道下意识的收了一些,却还是在那冷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些痕迹。 可是一巴掌下去,非但没有把那份暧昧给打散,反而使得周遭的灼热更加折磨人了。 闻以安呼吸粗重,眸中弥漫开水光,没有一丁点退却。 他像是一头饿到极致的头狼一样,似乎只要陶燃稍微松懈一点,他便会上前把她给彻底吞吃殆尽一样。 狗东西! 陶燃暗骂一句,竭力按捺住衣袖下微微抖动的指尖,她冷着面色看着闻以安。 “滚回去坐着!” 点缀着小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遍,闻以安才像是一头不情不愿的黑豹一般,绷着脊背乖乖的跪坐在她的对面。 陶燃眉目上的冷意还是没有松开,她起身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目光沉静的看着面前的这副景象。 高大精瘦的闻以安一身干净的白衬衫,纽扣被扣到了最上面,看起来像是不会被攀折的青竹。 他脊背挺地笔直,坐地优雅,气质斯文。 可偏偏就是这副模样,此时脸颊印着指痕,发丝散乱在眉宇之间,带着情欲的水光毫不掩饰的看着陶燃。 尤其是他的下身…… 陶燃咬牙移开了视线。 不知羞的狗东西! “既然不听话,那就跪在这里反思吧。”她叠腿坐在闻以安的面前,微微仰着下颌说话,长睫之下的高傲带着刺骨的冷意。 那训斥的语气却使得闻以安脊背都狠狠颤了一下。 他抖着指尖,下身的反应更大了,渴慕地看着陶燃,哑着声音乖顺的说道:“是。” 陶燃眯眼看着这一切,思绪一转,忽然笑了。 “想要做乖狗狗吗?”微凉的尾音轻轻上扬,像是钩子一样吊住了闻以安的全部心神。 他呼吸急促了一瞬,瞳孔骤然扩大。 酥麻的刺激从尾椎骨而起,浓稠的情欲起得太快,让他思绪都停滞了下来。 害怕陶燃下一秒就会改口,他甚至直接膝行着到了她面前。 见对方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之后,他笑意痴迷,弯腰将头枕在了陶燃的腿上。 顺从而卑微。 “会成为主人的乖狗狗的。”带着欲望的嗓音低沉到了极致。 在出口的那一瞬间,两人身体都不约而同的颤了一下。 闻以安的脊背弓得更甚了。 陶燃放下了腿,微凉的指尖游移上他的耳垂。 在后者越发粗重的呼吸下,肆无忌惮的往下滑动。 最终指尖暧昧的游离在那突起的喉结上。 “可是狗狗不听话了,该怎么办呢?” 她轻笑着,垂眸看着闻以安。 对方还未说话,她的指尖便忽然用力。 带着痛意的刮蹭瞬间就让闻以安闷哼出声,额头都因为忍耐而沁出了热汗。 陶燃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模样,心中的恶气终于是消散了一些。 “该……该惩罚。”闻以安死死的拽着陶燃的衣角,手背上的青筋都狠狠的突了出来。 眼尾的长睫被濡湿,他蜷缩着仰头哀看着陶燃时,像是在拽着唯一的浮木,带着病态至极的痴迷之感。 陶燃嘴角弯翘得更甚了,看着这个模样的闻以安,心中那股诡异的满足感激得她眼睫颤了颤。 闻以安看见了。 他低低的笑出声来,呼吸一次比着一次急促。 “狗狗不乖……主人惩罚我……”他低头叼住了那嫩白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收着齿尖,生怕弄疼了陶燃。 可又抑制不住的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陶燃眯眼,眸底的恶劣就着满足感掩藏在一片清冷之下。 在闻以安即将舔上去的时候她忽然将手抽了回来。 在前者愣神的时候,她趴到了他的耳边拖慢语调骂道:“坏狗。” “唔!”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闻以安闷哼出声,浅色裤子便深了一大块。 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不等陶燃说话,闻以安忽然起身将她扑到在了沙发上,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上后便不出声了。 陶燃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 本来是打算让他憋到求饶的,哪曾想他这么不经刺激…… “闻以安?”陶燃推推他,没有反应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身上那人忽然抬起了头,双眸沾着水光,茫然的看着她。 “霜霜?你怎么在这里啊?” 果然。 闻澈看起来傻乎乎的,看见陶燃之后双眼都亮晶晶的。 只是还来不及高兴,他便忽然察觉到了身下的异常。 反应了一瞬,闻澈瞬间脸色爆红。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弹了起来,脸颊上的红晕仿佛蔓延到了整个身体一样,连冷白修长的脖颈都沾染上了桃色。 “我……我马上就好!”像是逃命一样,他转身便跌跌撞撞的逃离了那里。 ------题外话------ 如各位所见,这次男主显然更不正常了,之后只会更不正常,而且可能会发展成为最不正常的一个切片,不好这一口的宝可以等下一个故事啦。 7017k ------------ 第九十九章 恶犬(18) 留在原地的陶燃微微抿着唇,垂下眼睫盖住了眸中细碎的笑意。 狗东西。 她在心中笑骂了一句,视线转到地上呼呼大睡的小奶猫身上。 她戳了戳小家伙的肚皮,心想,这次温柔一点吧。 等到下个世界,便和祂划开界限。 上个世界她忽然恢复记忆,大概率也是祂的手笔,或许她死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祂安排的。 先封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等到她重新动摇的时候又将真相摆在她面前。 祂永远都这样,肆无忌惮又自以为是的安排着一切,临到末尾了,又摇尾乞怜的寻求原谅。 可她已经累了。 她已经不想再要祂了。 “霜霜……”在她情绪不断往下落的时候,闻澈忽然出现在了她身后。 他重新换了一条米色的裤子,也把皱了的衬衫换成了一件墨绿色的长袖。 他丧气的垂着头,看了陶燃一眼之后又抿着唇瓣挪开了视线。 看起来一副想要生气又不敢生气的模样。 “你……” “你会做饭吗?”闻澈艰涩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陶燃淡淡的打断了。 他抬眸看向她,很想要问她和闻以安发生了什么。 只是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才注意到了她怀中的那只小奶猫。 先前小家伙挪到了纸箱后面,闻澈满心羞怯,这才没有注意到它。 他恶狠狠的盯着那只在陶燃怀中打滚撒娇的小奶猫,又气又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这种蠢货能够得到霜霜的温柔啊?! 就连闻以安……就连闻以安那种疯子都可能和他的霜霜发生了些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霜霜是我的!谁都不可以抢走!谁都不可以! 闻澈咬着牙,拳头捏得死紧,脊背都绷得微微发抖。 先前在换衣服的时候就想要砸了所有东西,只是怕吓到他的霜霜才苦苦的忍耐着。 可是现在,看到属于自己的怀抱被一只小畜生抢走之后,他一直压着的怒气终于彻底地爆发了。 “丢掉!霜霜丢掉它!!”闻澈大叫着,红着眼几乎想要冲过去将陶燃怀中的猫给亲手掐死。 他焦躁不安的围着陶燃乱转,眼白部分都挣出红痕来。 被刺激之后闻澈极其容易处于高度危险的状态之中,攻击性极强,独占意识也会空前强盛。 陶燃一边面色平静的回忆着闻澈的病情,一边伸手安抚着被闻澈吓得炸毛的小奶猫。 小家伙估计是害怕极了,呜咽着往陶燃怀中钻去。 闻澈见到了更为躁怒了,可又不敢对陶燃做些什么,只能死死的掐住手心。 指甲深深陷入到了掌心之中,转眼指缝之间便鲜血淋淋。 陶燃闻到血腥味之后终于抬眸看向了他。 “霜霜不要它好不好。”闻澈哀求着她:“你抱我,不要抱它,好不好。” 扫了一眼闻澈的掌心,陶燃心中叹息一声。 原本做饭就是一个训练的借口,无所谓他们会不会,只是想要找个事情让他们专注下去而已。 尤其是对于极度容易焦躁的闻澈来说,可能效果会更好。 而这只小猫,则是专门为了闻以安准备的。 那人除了对自己有着病态的关注之外,对其他的一切都极度漠然。 所以才以着礼物的名义送宠物过来,想着这只小猫顶着“她送的”名头,应该会让闻以安注意一点的。 但谁曾想场面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一番思索不过转瞬之间而已,在回神的时候闻澈正对着她怀中的小奶猫龇牙咧嘴。 陶燃:“……” 她轻叹了一声,果然,拖了这么多年,找了那么多专家医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将怀中的小奶猫小心翼翼的放到盒子里面之后,陶燃平静的看向了闻澈。 后者视线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几乎是在陶燃放下猫咪的那一瞬间便想要冲过去将那盒子给扔出窗外。 只是在陶燃看过去之后忽然又怂了下来,委屈巴巴的过去抱住了那瘦弱娇小的身体。 他将脸埋到了陶燃的颈窝里面,闷声闷气地说道:“不许再抱它了。” 温热的唇瓣印在白腻的肌肤上,闻澈似乎又委屈又生气,蹭了两下之后便张口轻轻的咬了一下。 他不敢用力,陶燃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痛意,倒是黏糊糊的难受。 推开闻澈,她淡着声音问道:“有医疗箱吗?” “……霜霜先答应我。” “闻澈。”陶燃连名带姓的喊人。 这两个字眼出来的那一瞬间,闻澈便怂了。 不情不愿地松开陶燃,闷闷的指了一个地方之后便不说话了,似乎要独自生气下去一般。 陶燃没管他,起身去把医疗箱拿了过来。 “手张开。” 闻澈抿着嘴唇不听,闹脾气的将头扭开。 可实际上却在不断用余光偷看她。 陶燃没在意,直接凑过去将沾着血迹的手给掰开。 在她挨近的那一瞬间,闻澈就生气不起来了。 他只想要将他的霜霜抱在怀里面,呼吸着她的味道,最好能够舔舔她。 哪里都可以。 他真的好想要。 闻以安做过吗?霜霜有拒绝他吗?他们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澈垂眸看着陶燃认真的神色,思维跳跃的想着。 那专注灼热的视线陶燃想忽视都难。 “以后如果再这样伤害自己,那我一天都不会来看你了。” 她语气淡淡的说着,却把闻澈惊得微微缩了一下。 这话一出,他立马忘记生气了,又急又怕的小声接着说道:“不要。” “霜霜不可以不见我。”他稍微想象了一下,只是觉得,若是眼前这人不在自己面前,他的心脏便像是被挖了一大块似的。 空的几乎让他发疯。 闻澈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很想要摔点什么东西发泄。 可是目光触碰到在温柔给他上药的人儿后,又咬牙忍耐下来。 不可以惹霜霜生气。 强忍下来的那股情绪堵在他的心头,刺激得他双眼发红,脊背紧绷。 被陶燃瞥了一眼之后,立马委委屈屈的呜咽了一声。 他低头用侧脸蹭了蹭陶燃的侧颈,“以后不敢了。” 见他乖顺下来,陶燃轻轻“嗯”了一声,又道:“还有这只小猫,是我送你的礼物,所以要好好对待它,不可以欺负它知道吗?” “送给我的?”闻澈忽然抬起头来。 陶燃面色不改的撒着谎,“对啊,送给你的。” ------题外话------ 开始了开始了,陶小燃要开始反复横跳了哈哈哈 7017k ------------ 第一百章 恶犬(19) 所以……这是礼物吗? 闻澈指尖抖了一下,忽然觉得那只猫咪看起来又顺眼了。 可他还是趁机哼哼唧唧的腻在陶燃身上,软声软气的撒着娇。 “既然是送给我的,霜霜以后就不要抱它了。”他将脑门抵在陶燃的肩膀上,小声说:“以后抱我就好了。” 陶燃熟练的处理着他掌心的伤口,没有应声。 闻澈抿了抿唇,闹脾气似的用侧脸蹭了蹭她的脖颈。 等一切处理好之后,已经八点多了。 到了现在,陶燃都没有吃上什么东西,以至于她才微微直起身子的时候胃忽然就抽痛了起来。 这是女主的老毛病了。 只是今天的事情扰得她有些心烦,以至于忘记了这回事。 “嘶。”陶燃弓起脊背,面色苍白的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有些站不住。 闻澈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他吓了一跳,唇瓣上的血色在一瞬间就褪得干干净净的,连瞳孔都在急急缩着。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面前之人一身婚纱般的白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也是如这般的孱弱,这般的面色苍白。 心脏忽然像是被生生剜开一样,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那抹洁白的身影。 不要! 不要死! 闻澈脸色煞白得厉害,理智被恐慌席卷殆尽。 在陶燃还未出口安慰的时候,他猛得将她横抱起来,红着眼不要命的往外冲。 这么一颠,陶燃的胃更不舒服了。 “闻澈……”她纠着他的衣领,想要叫他停下来。 可这人像是魔怔了一样,呼吸急得不像话,一边抱着她狂奔一边带着哭腔吼:“快去叫医生!医生呢?!快去叫啊!” 门口的保镖被闻澈吓了一大跳,扫到他怀中的陶燃之后,还以为她发了什么急病,纷纷严肃着神色四处去找医生。 本来闻澈就是被重点照看的,是以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一大批医生围了过来。 他们见闻澈几乎快要急疯了,下意识的就以为他怀中那人已经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转运床呢?!快去推来啊!”为首的一个医生也跟着急了起来。 语速极快的开始安排着:“重症监护室准备,各部门的仪器就位,将病人推到最近的疗养室!” 从始至终只是因为胃痛而说不出话来的陶燃:“……” 她揪着闻澈的衣领,想要让他抱得松一些,本来胃就痛,此时被他紧紧的勒着,更是难受了。 可闻澈大概真的是慌极了,眼尾都沾染上了湿意,绷紧的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他挨着她,带着哭音低低的祈求道:“不要丢下我了,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 陶燃艰难撑开眼皮,目光落在了面前几乎快要崩溃的男人身上。 他眸光都在涣散着,像是站在悬崖边上一般,只要稍微一点动作,似乎便能够使得他万劫不复一样。 陶燃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想到,在她离开之后……沈殊墨也是这般模样吗? 抿紧了唇瓣,陶燃还是移开了视线。 后面的医生一片手忙脚乱,一边要时刻注意着“生命垂危”的陶燃,一边还要严防死守闻澈突然发疯。 等到大汗淋漓的将人推到检查室的时候,众人呼吸都屏了起来。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检查的那名医生面色一点点怪异下来。 “她怎么了?”闻澈声音艰涩,似乎每说一个字眼都是在抽取着他的生机一样。 他紧紧的盯着那个医生,像是在是等待着审判的流亡者一般。 那男医生眼中的情绪更是复杂了。 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安抚道:“闻少不必担忧,岑医生只是急性胃炎而已。” 旁边跟着忙了一路的医生:“……” 躺在病床上终于是伸展开四肢的陶燃无言的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不着边际的想着。 今天之后,她的同事终于又有新的谈资了。 …… 果然不出陶燃所料,后来的整整一个月,她走哪都能听到属于自己的八卦。 尤其是在知道了自己成为闻澈的专属心理医生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故事简直被传了不止十个版本。 救赎火葬场,强制小黑屋,什么奇奇怪怪的元素全都被加了进去。 这一切还都是从刚被放出小黑屋的333口中听说的,陶燃自己倒是无所谓。 但是333就不一样了,它被关了这么久,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对什么都好奇得要死。 每天定时定点的去听八卦,像是要把所有失去的乐趣都给补回来一样。 “刺啦。”热油的声音落在陶燃的耳边。 她敛了心思,微微抬眸看向站在操作台面前的男人。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穿着一件浅色温柔的围裙认真做饭时,好看到了极致。 还在忙碌的闻澈听到那键盘声息下去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她。 “霜霜饿了吗?”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手中的食材靠近陶燃,隔着不是很宽的吧台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眼尾。 陶燃没有躲开,这一个月的经验告诉她,如果现在她躲开了,闻澈绝对会索取更多的。 而且,在半个月前,他们还确定了关系。 只是和闻澈而已。 陶燃垂着的眼睫颤了颤,盖住眸底的思虑之后,她一如平常的看向闻澈,认认真真的应了一声,“嗯。” “乖宝再等一下。”闻澈笑得温柔至极,眉眼之上都逸散着幸福,他黏糊糊的吻了吻陶燃的唇瓣才回去做饭,只是动作又快了一些而已。 等他们两人拉开的距离足够了之后,333的屏蔽才被收了回去。 不同于惩罚机制里面的屏蔽,保护宿主隐私的屏蔽只是关了陶燃这边的所有声音和画面而已,不会限制系统本身的其他活动。 但是惩罚极致里面的屏蔽就不一样了,如同禁闭室一般,系统在里面连程序运行都会受到限制。 这对于本来就热衷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333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的折磨。 导致先前它还有一些收敛,这次出来之后,话痨的本质彻底的显露了出来。 【您真不打算考虑考虑闻以安,可真的好刺激哦。】333的语气带着诡异的兴奋。 【或者两个都收入囊中嘛,反正他们记忆又不相通,到时候怎么忽悠人还不是您说了算。】 陶燃:“……” 【对了,闻以安知道你和闻澈在一起了吗?】 陶燃指尖落在键盘上,长睫之下的眸子是一片恶趣味,“会给他机会知道的。” 7017k ------------ 第一百零一章 恶犬(20) 333看着陶燃嘴角的笑意,忽然觉得,闻以安可能要倒大霉了。 它从小黑屋里面被放出来之后,可是无比清楚那个人格对陶燃的迷恋。 那种近乎于病态的爱欲怎么可能会允许陶燃被别人抢走。 即使抢走的人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思绪翻转之间,333忽然瞥到了陶燃电脑上的一大片绿色的代码。 忍了忍,它还是戳了戳陶燃:【嘿,女主不会这个。】 陶燃落在键盘上面的动作不停:“现在她会了。” 【……醒醒,崩人设会扣生命值的。】 “她可是双硕士学位,在大学期间还学过一点编程信息,虽然不太熟,但是在日后的时间里,她不断学习,深入。” “在某一天忽然挖掘出了自己的编程天赋,程序便写得越发熟练了。” 陶燃睨着333,“有因有果,有何不可。” 333:【……】人家只是上过一两节关于电脑的公共课而已。 “而且,人家穿书的都有金手指了,凭什么身为女主的岑霜不能多披一些马甲呢?”她问得理直气壮。 333……333无法反驳,还觉得陶燃说得挺对。 见333犹豫了一瞬,陶燃面色不改的光明正大的岔开了话题:“话说,你和那个纠察系统认识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333就一副快要炸了的模样,瞬间就把刚刚那份犹豫给忘得干干净净了。 骂骂咧咧的朝着陶燃吐槽:【那什么破纠察系统!我呸!还传说之中的大佬呢,一天天脸拉得老长,像是全天下的统都欠了他二百五似的!】 【我就不明白了,他这么能制冷为什么想不开当系统啊,直接去当冰箱不好吗?】 陶燃:“……”她不该问的。 可是话题已经开了,333这么多天的吐槽收都收不住,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当初我去上交那叛逃系统的时候无意间遇到了他,当时属实年少轻狂,见他长得好看就忍不住调戏了一下,看他气得耳朵通红的时候我还愧疚了好久。】 【又费尽心思的去哄人,然后见人家脸色越来越差,我就被吓跑了,结果转头就在基站里面遇到了他,才知道他就是那大名鼎鼎的001,唯一掌管主系统的人类。】 陶燃微微停下了动作,想问一些什么,但见333没有停下的意味,又忍下了疑惑。 【说实话,我闯荡江湖了这么久,不要脸已经成为了基操之后,第一次觉得,我可能需要换套程序才能避免尴尬到乱码的程度。】 陶燃隐下笑意,一本正经的继续问:“后来呢?” 【后面的事情已经不能再回想了,那是我统生之中最尴尬的一天。】 【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有了人类的躯体之后,我一定要用脚趾头扣出三室一厅,而不是像是现在程序混乱到打结的地步。】 陶燃:“……” 忍了忍,她还是问道:“那这次呢?他有为难你吗?” 【呵。】一声冷笑,包含了太多东西。 陶燃:“……” 【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到恨不得给自己两大嘴巴子。】 陶燃:“……你是后悔去招惹他,还是后悔当初才遇到他的时候没踹他两脚。” 【彼此彼此吧。】333话语沧桑。 陶燃:“……”忽然不是很想提醒它,耳朵通红可能不是气的。 “霜霜?霜霜?”带着担忧的声音落在陶燃耳边,不待她反应,人便被带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之中。 闻澈微微皱着眉头,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抬着她的下颌,闷闷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理我?” 陶燃摇摇头,“没有,只是在走神而已。” 余光瞥到闻澈还未松开的眉梢之后,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饭做好了?” “嗯。”闻澈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长睫下压,盖住眼底的情绪之后他笑得又温暖了起来。 像是只粘人的大狗狗一样,他微微弯腰将头埋在陶燃的侧颈上,软乎乎的撒着娇:“我喂霜霜好不好。” 生怕她不答应,连忙在后面跟了一句:“这是奖励,我现在都把脾气控制得很好了。” 语气委屈巴巴的,陶燃都能想象得到闻澈在说这话的时候的模样,肯定像只可怜兮兮的大狗狗,眨巴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主人。 她浅笑着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无论是闻澈还是闻以安,陶燃都准备了相应的治疗措施。 原先院长看到她的计划之后还摇了摇头,说是他们早就试过了,没有一点效果。 而且不管是闻以安还是闻澈,从来都对这些所谓的治疗嗤之以鼻,那些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活动他们一个都没有去完成。 后来陶燃开始之后,两个人格虽然会听话,却完成得不是很称心如意。 所以到了后面她开始实行先前说过的奖励和惩罚,效果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这两天闻澈已经接连完成了好几个治疗任务,但是一直没有向她要什么,今天才提出来,显然不太好拒绝。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她便被闻澈给抱了起来,直到坐到了餐桌面前,他都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反倒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得更舒服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闻澈很喜欢抱着她,或者说,很喜欢把她圈在怀里,像是怕她会跑了一样。 和他接触的时间有大半时候他都是挂在自己身上的,像是皮肤饥渴症一样,哼哼唧唧的粘人得不得了。 就连吃饭的时候都不放过。 自从他能够白天出现之后,他每天都在研究食谱,对投喂她有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执着。 “霜霜又在走神。”闻澈不满的咬了一口她的唇瓣。 说是咬,其实他一点力道都不敢用,反而齿尖碰了一下之后就急急的收了回来,然后怜惜后悔的伸出舌尖舔了舔。 大概是味道太好,他又忍不住更近了一步。 大手按住陶燃的后脑勺,双眼迷蒙的吻着她。 只是浅尝辄止了一下,便连忙退了出来。 看着脸颊蔓上红晕,眼尾绯红带着水光的心上人,闻澈动了动喉结,和陶燃鼻尖抵着鼻尖。 “不可以,霜霜要认真吃饭的。” 7017k ------------ 第一百零二章 恶犬(21) 这话像是在告诫自己一样,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圈着人开始投喂。 只是还没吃上两口,一声软乎乎的猫咪叫声就打断了两人黏糊的氛围。 一个月的时间,那只矮脚小猫已经长大了一截,还被闻澈起了个名字。 叫豆丁。 其实最开始闻澈极为孩子气,一直讨厌鬼讨厌鬼的喊它,因为陶燃总是很喜欢逗弄它,闲下来的时间总是将目光放在它身上。 惹得闻澈酸水直冒,被陶燃逼着才不情不愿的给小家伙起了一个名字。 起先的时候一人一猫互看都不顺眼,豆丁朝他呲牙恐吓,闻澈就瞪着眼看它,谁也不让谁。 直到后面和陶燃在一起了,闻澈才大发慈悲的不跟豆丁计较。 那天陶燃还挺讶异的,直到某天下午,她靠在沙发上睡着之后醒来,听到闻澈洋洋得意的声音。 “哼!丑东西!霜霜才一点都不喜欢你呢,她现在是我的乖宝了。” 这话音才落,陶燃便感觉唇上一热,之后闻澈压低的声音又落在了耳边。 “她喜欢我,我的乖宝喜欢我。”像是拥有宝藏的巨龙,那种炫耀的语调惹得陶燃心尖一颤。 直到现在,那天闻澈满怀欣喜的声音还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抹都抹不去。 “喵~”豆丁可怜兮兮的声音拉回了下陶燃的思绪,她低头,便见小家伙在她脚边转来转去的,似乎想要抱。 但是陶燃被闻澈抱在腿上,他人生得又高,导致她双脚离着地面都有一段距离。 小家伙颤巍巍的直起身子想要顺着她裤脚爬上去都没有机会,更何况它的脚脚实在是太短了。 立起身子用脚脚扒拉着空气时,那种蠢萌简直看得人心颤。 陶燃看得好笑,晃着脚逗它。 这时,闻澈又夹了一块红烧肉喂给她,她眼都不看,张嘴就咬了下去。 许是怕她腻到,在入口的下一秒,闻澈又喂了她一口饭。 导致她脸颊微微鼓起,小口咀嚼的时候脸颊那被喂养起来的软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闻澈看得满心喜爱,另一只手圈得更紧了一些。 见陶燃一直在逗弄着豆丁,他无奈的微微按住她的腿,“霜霜认真吃饭。” 自从上次的乌龙事件之后,闻澈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养着她的胃,一日三餐准时准点。 一些陶燃不喜欢吃但又很养胃的东西,闻澈简直是绞尽脑汁的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饭的时候哄着骗着才能让她吃上一两口。 大概是闻澈实在太宠她了,导致她下意识的会闹点孩子气。 ——比如说挑食。 喂在口边的胡罗卜她怎么也不张嘴,偏头和豆丁玩闹假装没有看见。 闻澈瞥了一眼挥舞着脚脚的豆丁,后者被他那凉凉的眼神吓得瞬间炸毛,弓着脊背朝着他威胁。 闻澈却管都不管它,好声好气的哄着陶燃:“乖,吃一口就不吃了好不好。” 陶燃绷着脸色往他怀里缩了缩,“我要吃其他的。” 就是不吃胡罗卜。 那清冷又任性的模样,矜贵得不得了,像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公主,既高傲,又柔软。 闻澈被撩得一塌糊涂,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人,那还起得了什么“逼迫”的心思。 “好好好,我们不吃胡罗卜,我们吃其他的。”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用侧脸蹭了蹭陶燃。 陶燃伸手推了推他,微微皱眉想着。 这人前不久还像是个孩子一样朝她撒娇来着,怎么转眼之间还宠起她来了。 一顿饭吃下来,陶燃唇瓣都微微泛着红肿。 看着浑身上下都冒着粉红泡泡的闻澈,深深觉得,这两个人格还是有很多共通性的。 比如说都像是粘人的大狗狗一样,随时都要抱要舔。 她缩在沙发里,怀中揉着豆丁的小肚子,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闻以安现在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吧,在她刻意的训练下,他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是闻澈在把控身体,闻以安像是沉睡下去了一般。 可陶燃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相对于闻澈来说,闻以安实在过于难以控制,所以她才想要让闻澈成为主人格。 闻以安应该也摸到了她的一些心思,人越发的喜怒不定起来,像是压抑着一座火山,只要稍不注意,便会爆发得一塌糊涂。 “叮。”电脑上的论坛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陶燃敛了思绪伸手点开。 【发财居士:大佬,那套程序真的要卖给fa吗,太可惜了吧,只要再等一等,您会赚得飞起的好吗。】 陶燃单手抱着豆丁,另一只手在键盘上敲得飞起。 【tr:卖,我现在很需要钱。】 【tr:而且这套程序太简单了,你联系了问他们,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我还有三四个同等水平的程序。】 这段话发出去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复,陶燃不怎么在意,转眼就去论坛上搜寻其他买家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的一间出租屋内,穿着裤衩捧着泡面的苏潜看到陶然发过来的这句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顶着鸡窝头,连眉眼都陷在了一片凌乱的发丝之间,五官生得极好,却被颓唐的气息盖住了大半的风华。 什么叫做“这套程序太简单了”?什么又叫做“还有三四个同等水平的程序”?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疯了,那套程序可是价值九千万哎! 整整九千万啊祖宗!!! 他混黑客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单单一个程序便卖到这种天价的。 这还只是因为tr着急用钱,如果再花一点时间造势,轻轻松松就可以上亿,成为骇客界的一个神话。 这样的程序,他还有三四个?! 这他妈能是人吗?! 要知道当初这套程序在论坛上初初测试的时候,便以着超时代的先进性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无数骇客疯狂打听tr的消息,甚至有人试图黑到tr的ip上,想要捞她的信息卖钱,却没有一个人成功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个魔鬼简直他妈的就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论坛上的人都是各国最为顶尖的骇客,却没有一个人拿tr有办法。 而这样的怪物,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风声。 ------题外话------ 作者后台不知道抽什么风,有时候都不会显示宝们的评论,所以如果没有及时回复的,请把锅狠狠的扣在平台上。〒▽〒 7017k ------------ 第一百零三章 恶犬(22) 甚至他觉得,如果不是tr缺钱,他们可能更不会有机会知道这样的鬼才。 幸好当初自己厚脸皮,又有一点实力,废了些力气才成为大佬的小弟。 苏潜放下泡面抹了一把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回消息。 他吓得一激灵,赶紧坐直身体飞快的敲击键盘。 【发财居士:大佬对不起!我刚刚内急,去了趟厕所。】 【猫猫哭泣.jpg.】 苏潜看起来邋里邋遢,又颓丧到像是没骨头,卖萌起来却一点都不扭捏。 【发财居士:您放心,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给您卖个好价钱。】 过了一会儿,对面才有消息回复。 【tr:嗯,麻烦你了,卖好之后依旧八二分,你抽完你的钱之后打到我给你的那个账户里面就好了。】 【发财居士:猫猫点头.jpg.】 【tr:还有,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发财居士:怎么会麻烦呢?大佬您说,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问题!】 【发财居士:猫猫打气.jpg.】 这次消息发出去之后好久都没有回复,苏潜眼睛都盯酸了对面还是没有动静。 他抓抓自己的鸡窝头,想着,tr也去上厕所了吗? 等到十多分钟之后,消息框才再次有闪动。 他一激灵,赶忙点开来看。 【tr:她才不需要你上刀山下火海!!还有,少在这里卖萌!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超爱她男朋友的!!!】 苏潜:“……” 苏潜:“!!!” 她?!不是他! 大佬是个女的?!似乎还他妈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卧槽卧槽卧槽!!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女孩?! 在这边被震惊到怀疑人生的时候,陶燃那里简直是鸡飞狗跳。 闻澈像是个大型的树懒一样,死死的从后面扒拉着她。 沙发很软很舒服,他便用腿圈住陶燃,双手抱住她的腰身,下颌放在她的侧颈处黏糊糊的撒着娇。 面前矮茶几上面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开着,依旧是论坛上面的聊天界面。 闻澈发出去的那一条消息就大剌剌的横在陶燃面前,让她无语得想翻白眼。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霜霜好不好,你不要和他联系了。”闻澈将人箍得死死的,语气酸酸的说道。 他咬着她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发这么蠢的表情包,一看就不安好心!” 陶燃:“……” “霜霜不要理他了好不好,我有很多钱的,全都给你。”他舌尖抵上那一团小小的软肉,长睫下压,盖住眼底深沉的独占欲和嫉妒心。 闻澈知道他自己不正常,对陶燃的占有欲甚至是病态的。 他甚至疯到连陶燃看别人一眼都难以忍受,跟不要说和别人带有这样伙伴意味的关系了。 他太明白自己的霜霜究竟有多美好了,没有人能够拒绝的。 只要有人嗅到她内里的甜美,都会像是疯狗一样围过来。 闻澈相信,只要自己稍微放松一点,叼在口中的珍宝就会被人夺走的。 他眼中的晦暗情绪更加浓郁了一些,湿漉漉的唇舌往着下移。 轻轻咬住陶燃的后颈之后,闻澈觉得,该藏起来。 该把他的霜霜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她,藏在只有他能够见到的地方。 只要稍稍一想,闻澈便兴奋得有些颤栗,从尾椎骨升腾起来的酥麻折磨得他眼泛水光。 “霜霜,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不要其他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捧到你的面前。” 他呼吸灼烫,话语之间的独占几乎要将陶燃给溺毙一样。 陡然之间让她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回忆,连带着心情也急速恶劣下来。 绷着下颌推开闻澈,陶燃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连责骂都没有,平静到几乎死寂。 闻澈瞬间慌了,敛了那份阴暗,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的想要去拽陶燃的衣角。 “霜霜……” 陶燃没有理他,垂眸关上电脑就要走。 见她这副模样,闻澈脸色都白了下去,抖着指尖猛地站了起来,红着眼尾看起来又要发脾气。 可是被陶燃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之后,他又一动不敢动,只能低低哀求着:“我错了,霜霜我错了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这样好不好。”闻澈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颤着声音说话的时候可怜到了极致。 可这番模样只能勾起陶燃更多不好的回忆,关于祂的独占,关于那段近乎于屈辱的日子。 她眼中的冷漠更甚了,提着电脑转身就要走。 闻澈还是倔强的拉着她,卑微至极的道着歉,眼尾的红痕蔓延进了眼白部分,看起来像是在死死压抑着什么疯狂的情绪一样。 陶燃只是觉得心烦,她转过头,冷冷的说道:“要么放开,要么分手。” 冷淡的嗓音像是沾血的刀刃,轻轻松松的就剖开了闻澈的心脏,痛到让他一呼一吸似乎都带上了血腥气。 他像是被再次丢弃的野犬一样,微微弯着脊背收回了手,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生气一般,绝望而又死气沉沉。 “不要分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分手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的说着这话,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关门声。 陶燃像是带走了这里的所有光芒一样,在她关门的那一瞬间,周遭似乎都迅速暗了下来。 闻澈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扇门,呼吸一点点急促,两三秒之后,他快步走到门口。 只是掌心在触碰到门把手之后,又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急急收回手。 “不可以不可以……”他低低念叨着,语气癫狂而压抑。 他抵在门口上,在某一瞬间,忽然疯狂的用头去撞门,一下比一下重,一转眼便鲜血淋漓。 闻澈将手捏得死紧,脑海里面反反复复都是陶燃刚刚的那一句“要么分手。” 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分手呢? 我会死的。 “不要再丢下我了……我错了……”闻澈一点点滑下去,跪在门口像只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咽不止。 …… 凌晨三点。 闻以安从床上醒来,意识还未回笼,额头上的疼痛便接踵而来。 他伸手碰了碰那里的绷带,没怎么在意。 在起身的时候,他忽然在一片模糊的晦暗之中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7017k ------------ 第一百零四章 恶犬(23) 那是一件小号的女士衬衫,不知道为什么被揉得微微皱起,小心的放在了枕头边上。 闻以安瞳孔急促的缩了一下,而后长睫稍稍下压,看着那件衬衫久久不动。 静谧的黑暗像是流动着的墨痕,缭绕在整个空间之中,勾勒着那精瘦高大的身影之时,莫名有着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质。 许久,闻以安才像是捞回了神思一样,忽然翘了翘猩红的唇角,神色不明的挑起了那件衬衫。 他动作优雅轻缓,像是在赏玩一件艺术品一样。 却在下一秒微微低了头,将鼻尖凑到了那件衬衫上面。 上面的气息已经浅淡到近乎于没有了,可闻以安的呼吸却一点点急促起来,最终像是渴望到极致一般疯狂的嗅闻着上面的气息。 从尾椎骨泛起来的一阵阵酥麻逼得闻以安闷哼出声,让他反应极为剧烈。 “霜霜啊……”他叹息着,微微眯眼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像是一只许久不见主人的大狗在搜寻主人的气息一样。 太少了,属于她的气息实在太少了。 闻以安颤着眼睫,眼尾的睫根被水汽沾湿,湿漉漉的塌着,恰好盖住了那抹逸散开来的嫣红。 不够,一点都不够。 还要更多。 闻以安抱着那件衬衫,忽然急切的开始在屋子里面搜寻起来。 他知道的,闻澈同样是一条疯狗。 他们同根同源,骨子里面的贪婪永远都不会被杀死。 在偏执的爱意里面,只会越演越烈。 这些日子她愈发不愿意见自己了,甚至连眼神都不屑于施舍他。 即使他再小心翼翼,再卑微,她都不愿意再碰一下自己。 究竟为什么? 闻以安抱着那件衬衫的手越发用力,竭力按捺住所有会令他发疯的念想。 他动作越发急切了起来,在整个房间里面翻箱倒柜的找着。 结果并不意外。 他在衣柜的最里面发现了一堆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物件。 有被用完的笔芯,写过的纸张,沾着口红的水杯,还有三件同样款式的女士衬衫等等。 像是那人留下气息的东西都被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一样。 摆得干净而完整。 衣柜很大,把他自己的衣服扒开之后足以让人躺进去…… 闻以安喉结动了动。 他已经几乎三天没有见到她了,这几天闻澈越来越强势,自己几乎压都压不住他。 只是今晚,他似乎格外疲惫,头上也不知道为什么绑了绷带,这才让他重新抢了主动权。 闻以安该去了解这几天他的霜霜和闻澈做了什么的,可他在胆怯,甚至可以说是在逃避。 为什么闻澈能够收集到这些东西,为什么每次见她,她身上都是自己的味道。 那人有多谨慎他是知晓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和他有过多牵扯。 就连过来这边进行心理训练的时候,都从来不让其他人窥探,导致他无法确定她到底对闻澈是什么意思。 可现在,那些疑惑的事实几乎快要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了。 她到底有多喜欢闻澈呢?喜欢到可以放任着这几乎于变态的收集癖。 闻以安眼中的疯狂带上了彻骨的嫉妒,长睫微垂,许久之后才轻叹了一声。 霜霜啊,这样故意将事实透露在我面前,你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呢? 不要再逼我了。 “我呀,会被你逼疯的。”带着宠溺笑意的声音落在一片霜色的月光之中。 窗外长风骤起,从未关严实的窗户缝隙延申进来,撩起了白色的窗帘。 一阵猎猎作响之后,逐渐归于平静,一片晦暗之中,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优雅淡然的身影。 …… 清早,陶燃从一片噩梦之中惊醒。 她喘得很急,眼眸里面的悲伤和泪水还未完全消逝,随着眨眼的间隙,一点点沾湿了鸦黑的睫羽。 【您怎么了吗?】333才上线就看见陶燃眉宇之间绝望到极致的哀伤。 这是它第一次见到她情绪外露得这么厉害。 也是第一次,它在她身上见到了名为脆弱的这种东西。 333浑身上下的数据扭动了一下,在犹豫了一瞬之后它忽然碰了碰她的识海。 平板的机械音少见的温柔起来,带着几分别扭意味,它乖顺的蹭了蹭陶燃。 【不难过哈,咱们现在都有大半的生命值了,再有一两个世界您就能回家了。】 想到陶燃的遭遇,333又像是哄孩子一样说道:【您的父母会平安无事,您曾经的战友也会完好无损的站在您的面前。】 【您会有足够的资本去翻盘的,他们已经奈何不了您啦。】 【您现在可是超厉害的哟。】 那蠢兮兮的机械声听起来又怪又搞笑,将埋在陶燃心头上的几分阴霾都给挥开了一些。 她甩开梦中带出来的那些心思,从床上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后才去洗漱。 333见她没那么难过了,声音又雀跃起来,唠唠叨叨的跟她吐槽各种事情。 比如说那个001又过来找它啦,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绷着个脸色吓它。 还小声的跟她骂001,说是如果有一天挣到足够的生命值了,自己就去兑换一个猛男的身体,将那小白脸按在地上捶! 陶然刷牙的动作一顿,眼中泛出些笑意来,“所以你存那么多生命值只是为了变成人吗?” 【当然啦。】333语气欢快起来:【等我以后有了人类的身体,我就要赚好多好多钱。】 【然后养一堆漂亮美人,今天抱腰细腿长的大姐姐,明天就躺在小奶狗的腿上让他喂我吃葡萄。】 333逐渐放飞自我,越说越得劲:【他们为我争风吃醋,为了得到我的宠爱不择手段,但是我薄情寡义,风流不已,日日夜夜流连于花丛之间……】 这话都没有说完,333忽然没了声响。 陶燃动作一顿,出声:“三儿?” 【警告!333言语涉嫌违规,思想叛逆,已被收管于屏蔽室。】低沉的男声落在陶燃耳边,惹得她眉梢一挑。 “001?” 【您好。】 陶燃用干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垂着眉眼不见情绪的问:“你好像对我们家的三儿很感兴趣啊?” 7017k ------------ 第一百零五章 恶犬(24) 沉默了一瞬,那道声音才回答:【并未。】 “是吗?”陶燃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笑道:“333很不同,不是吗?” 001不置可否。 “你注意它多久了?” 陶燃知道他并没有离开,或者可以说,他从未离开。 她勾着唇讽刺的笑了笑,“路威希尔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费尽心思铺了这么一大张网,倒是幸苦祂了。” 【王爵阁下,请您相信,主从未有伤害您的心思。】 “呵。”陶燃冷笑了一声,“我死了才来说这种话吗?” 【……抱歉。】 “我可受不起你们的道歉。”陶燃手捏得死紧,还不待她继续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了三声短促的敲门声。 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每一次敲击的力道都拿捏到近乎于完美。 陶燃下颌绷得更紧了。 狗东西! 她站在镜子前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稳住剧烈波动着的情绪。 先前她还有些不确定,只是这一次333明显没有说过分的词,但001还是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它面前。 这几乎立刻就让陶燃确定了一些事情。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身为第一个被路威希尔创造出来的人类,警惕性不可能会这么低。 除非……他是要特地让她知道。 该死!那个狗东西究竟要干些什么?!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急切了一些,陶燃闭了闭眼,几秒钟之后,清冷又逐渐蔓延到眉宇之间。 她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端着人设走到门口。 才将门打开的时候,陶燃眼前便冒出了一大束开得瑰丽不已的红玫瑰。 长相俊美妖异的男人笑得优雅得体,捧着玫瑰的时候像极了最为完美的白马王子。 他朝着陶燃微微笑着,“亲爱的玫瑰公主,能给您的骑士一个机会吗?” 陶燃没有回答他,漠然的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七点二十。闻以安,你犯规了。” 原先她和每个人格都约法三章过,比如说八点之前不可以找她,晚上九点之后不许出病房等等。 闻澈大部分时间都很听她的话,但是闻以安就不同了,往往只会顺着他的性子来,只有当陶燃彻底冷下脸生气的时候才会听话一些。 陶燃大概能够猜到他的心思。 ——他在渴望惩罚。 果然,在她那话出口之后,闻以安眸中的兴奋更甚了。 他的唇角微微上勾,眼眸微眯,低下声音回道:“对啊,我犯规了。” “若是我再不犯规,霜霜都快忘记我的存在了吧。” 他一边不急不缓的说着话,一边长腿微抬,不断的逼近她。 陶燃本想呵斥他,却不想下一秒就被他揽在怀中带了进去。 “砰!”门被猛地关了起来。 转眼之间,陶燃便被闻以安按在了门上。 他右手还在拿着那一束玫瑰,左手却狠狠的掐着陶燃的腰身。 外露的笑意掺杂了一些别样的东西,不待陶燃去细看,闻以安便低头吻向了她。 “啪嗒。”玫瑰落在地上,发出来的声响微弱不已。 闻以安却越来越失控。 陶燃几乎挣扎不开,这具身体的力气又实在小的可怜,在闻以安面前的时候,就像是浮游撼树一般。 …… 闻以安抬起头来,喉结滚动 “呵。”他伸手摩挲着陶燃的唇瓣,靠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说,如果闻澈现在看到这副场景会怎样?” 陶燃面色微微一变。 闻以安看得笑意更冷了,恶劣的咬住她的耳尖,低低问道:“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她偏过头没有回答,看起来像是气极了一般,只是鸦睫之下的眸底,却闪过了一丝精光。 现在她钱准备得差不多了,还在论坛上挖到了一些人才,出去大展身手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最主要的,是摆脱面前这人的纠缠。 最好是一边摆脱一边布局,等到解决了陆潮清和沈小小的时候,再彻底收网。 只是这一次,该为他设计一个怎样的be结局呢。 长睫一扫,所有的思虑全都被埋葬得干干净净。 “还在想他吗?”闻以安掩不住心中的嫉妒,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 陶燃伸手推他,“你和他是同一个人。” “那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闻以安醋劲极大的说道:“他们说你会对他笑,还会让他抱你。” 陶燃无语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只是眼里面的水光还没有褪去,此时这番作态,使得眉眼之间的艳色更加浓重了。 闻以安看着她,没有说话。 陶燃微微皱眉,“只要你承认他,融合他,你所想要的一切就都会有的。” “包括你吗?” “如果你想,有何不可。” “呵。”闻以安指尖抚上陶燃还在有些微湿的鬓角,不见喜怒的问她:“这份愿意里面又有多少是为了我呢?” 陶燃:“……”讲不通了是吧。 闻以安却不以为意了,反而悠哉淡然的微微垂眸,指腹攀上她锁骨上的痕迹。语调不明的问她:“他碰过你吗?” 不给陶燃回答的机会,闻以安忽然伸出食指按住了她的唇瓣,笑意温柔,“霜霜见过闻澈真正发病的样子吗?” “那是一条疯狗,我一直想要杀死的疯狗。” “只是啊,霜霜一直在逼我呢,逼着我朝着这条疯狗低头。” 他轻笑一声,压低声音暧昧低喃:“我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小太阳真正的模样好不好?” 陶燃忽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她手下意识的拽住了闻以安的衣领,刚想开口阻止的时候面前这人忽然僵硬了一瞬,长睫跟着抖动得厉害。 “闻以安!” 清脆带着些绵软的声音才稍稍落下,抱着她的人便忽然不动了。 “乖宝在叫谁?”闻澈一点点抬眸,眼中的血丝逐渐逸散开来。 他微微撑起身,眉眼不见情绪的垂落在陶燃身上。 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乖宝。”闻澈压低声音笑,怪异的腔调奇怪无比,绷紧的脊背微微弯曲,像是一只盛怒的黑豹,正在准备将自己的猎物狠狠撕碎。 ------题外话------ 这个故事别看了吧,直接等下一个,什么东西都不给写,写不出大家想要的那种感觉了,被审核逼到想弃文(ー_ー)!! 7017k ------------ 第一百零六章 恶犬(25) “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吗?”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着这话,指尖掐在掌心之中,脖颈上都迸发出了青筋,朝着陶燃低吼:“分手了找他吗?” “霜霜。”他红着眼睛,微微俯身钳住她的脸颊,迫使着她看向自己。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究竟是在看他还是在看我?” 陶燃微微皱眉, 面对这样的姿势,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不安,是以眉眼之上的不悦更甚了。 她想要撇开头摆脱闻澈的手时,闻澈突然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暴怒至极的吼道:“回答我!!” “啪!”极为清脆的巴掌声落在一片寂静之中。 闻澈眉宇之间的发丝都因为这一巴掌而微微散落下来,彻底盖住了那流动着恐怖占有欲的眸子。 陶燃面无表情的收回了手, 从床上起来的时候顺带将地毯上的衣服给勾了起来。 她随意的披着, 站在床边背对着光芒, 眸底的情绪便被晦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给你定的规矩是什么?”她微微垂着眼睫,嗓音清冷。 见他不说话,陶燃又淡漠平静的说道:“回答我。” 跪坐在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声音,他像是将灵魂都浸没到了深渊之中一样,浑身上下连呼吸都寂静不已。 陶燃微微眯了眯眼。 还未再出声,闻澈便忽然起身了,他一言不发,连怒意都不见踪影。 像是没见到陶燃这个人一样,长腿一跨,几乎于急切的离开了这里。 一切行为举止都安静到了极致。 也古怪到了极致。 333上线的时候恰巧看到了这一幕,它出声:【他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您怎么不去追啊。】 “查一下闻澈的黑化值到多少了。” 虽然是同一个身体,但是分裂出来的人格实在过于完善了一些,几乎像是两个灵魂一样。 所以经过系统的判定,才将两个人格的数值分开来计算。 【闻澈黑化值65%,闻以安黑化值60%。】 333往前翻了翻,人性化的轻“啧”了一声之后幽幽道:【闻以安的黑化值是一点点增加的,但是闻澈就不一样了。】 【在三分钟前, 他直接从5%飙升到了65%。】 333不解, 【按理说,这时候我应该在小黑屋的呀。】 陶燃:“……” 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的收拾了一下便要去浴室。 【您不准备一下吗?比如说跑个路啥的,那家伙明显不正常啊,而且他可是有严重心理问题的病人哎,就这么出去真的好吗?】 “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嗯?】 “让你查的那些事情怎么样了?”她没有向系统多加解释什么,倒是话题一转,问到了别的方向去了。 在她踏入浴室的那一瞬间,333便自觉的关闭了视觉。 【陆潮清公司遇到了些问题,一些原先跟着女主打拼的人不服他的管理,但是在沈小小入职之后,那些人又因为沈小小的原因消停了下来。】 陶燃眉头微挑,“然后呢?” 【嗯……】333语气逐渐奇怪起来,【然后陆潮清见那些人似乎很喜欢沈小小,就一直带着她各种应酬。】 【原先还有些收敛,后来逐渐发现沈小小的不同寻常之后便索性让沈小小游走于各种男人之间。】 陶燃一点都不意外,当初女主高中和他认识时,陆潮清还是一个青涩的穷小子。 虽然有着几分固执,但是那份少年气却清朗而干净。 但到了大学之后,通过女主见识到了另一个繁华奢靡的世界。 或许在女主第一次带着他去见圈里面的朋友时, 那双微微震惊的眸子就已经染上东西了。 即使是在前剧情之中,他最终费尽心思让女主和家人重归于好,估计也是打着利用的心思。 毕竟那个时候他手里面的一个项目出现了个大问题,急需要新资金的注入,又碍于脸面,不曾同女主提过这件事情。 所以现在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陶燃没有一点奇怪之色。 “岑家呢?岑母的那笔遗产还在吗?” 【暂时还在。】 “嗯?” 【沈小小和岑家兄弟走得很近,把那两人迷得晕头转向的,再加上岑母在世时,总是说她像是亲闺女一样。】 【所以看岑伯君的样子,实在很想要把那份遗产拿去博美人一笑。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借口罢了。】 这话说完,333感慨了一声,【这金手指开得也实在太大了一些吧,几乎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好像将人强行降智了一样,没脑子的对着她好,即使她又渣又自私。】 又再次轻“啧”了一声,333认认真真的打算着,【等我存够生命值了,我也去兑换个这样的金手指。】 【让一群美人为我要生要死的,嘿嘿。】 陶燃:“……” 她擦着头发从浴室里面出来,像是随口一般问道:“你们系统可以兑换这种东西?” 【只要有生命值,地球都可以买。】 陶燃垂下眼睫盖住眸底的幽深,一些思绪还未继续下去,电脑的消息提示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过去打开论坛消息。 【发财居士:大佬,事情已经办妥了。那几个程序已经被我以着不同名义卖出去啦。】 那边的苏潜原本下意识的想要发个表情包,却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人家男朋友的警告。 那浓浓的占有欲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了,吓得他立马将表情包给删得干干净净。 能够拿得下这样大佬的人,该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tr:幸苦你了。】 【tr:如果可以的话,能冒昧的问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吗?】 苏潜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呼吸骤然一紧,带着某种期待,他飞快的敲字:【哈哈哈,是个无业游民而已啦。】 【tr:我在准备创业,已经招纳了一些高水平的技术人才,还差个管理位置,如果你愿意的话,薪资随你提。】 果然。 苏潜脊背都挺直了。 说实话,他实在太好奇这样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了。 7017k ------------ 第一百零七章 恶犬(26) 超时代的编程技术,堪称鬼才的计算机大佬。 目光长远,从来不会为眼前利益稍稍停留一分。 连做事情都几乎是走一步想十步,先是在论坛上一举打出名声,吸引一堆同样的技术大佬。 挖掘好人才之后,又退居到后面,避免树大招风。 深沉而内敛,冷静而优雅。 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存在啊。”他神精质的咬着食指的指骨,单手在键盘上打字打得飞快。 【发财居士:白给您打工都行!什么时候上班,我随时都有时间,薪资您看着给就行。】 【发财居士:您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明天就过来!不,我今天晚上就可以买机票。】 陶燃看着发过来的消息,抬眸看了一眼时间,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 【tr:现在先不急,我有些不方便,大概还会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见面。】 【tr: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帮我注册一个公司,名字随便,程序合法就行,会有人和你联系的。】 【tr:所需要的费用你从卖程序的钱里面抽取,还有你的工资,你想要多少你自己抽就好。】 那边的苏潜看着这一连串的信息抽了抽嘴角。 该说大佬太过于心大,还是说过于信任他呢。 那可是上亿的钱呐,就这么放心交给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吗? 在他愣神的那一瞬间,对面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tr:我这一久估计都不能和你联系,公司有问题的话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就好了,卖程序的那些钱先不用转过来,公司需要就往那里面抽取。】 苏潜:“……”在您眼里,钱真的就不是钱呗。 陶燃不知道苏潜的复杂心情。 她一边动作飞快的把电脑上的所有论坛痕迹删得干干净净,一边问这问着333:“现在能看到闻澈在哪吗?” 333试了一下,平板的机械声之中带着点疑惑:【还是不能。】 自从上个世界之后,333总是不能及时监测到闻澈或者闻以安。 原先只是有时候,直到它从小黑屋出来之后,系统监测的功能几乎便像是在闻澈和闻以安身上消失了一样。 陶燃没怎么意外。 路威希尔正在一点点苏醒过来,面对祂的灵魂碎片,这些异常以后只会更多。 这番思绪才稍稍落下,陶燃忽然感觉到头皮发麻,一种下意识的危机感几乎让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待她反应,她便忽然被拽到了一个怀中。 双手被迫垂放在两侧,被一只似铁的臂膀横着禁锢着。 随后而来的,便是脖颈上的刺痛。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陶燃眼皮便似有千金重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她还在虚虚拽着那白色衬衣的袖口,极轻的呢喃了一声:“闻澈……” 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没有说上半个字眼,只是呼吸始终绷得很紧,像是一张随时都会断掉的弓一样。 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接住了怀中之人之后,闻澈忽然急促的喘息了一声。 他抱着人的力道一点点加大,眼中的血丝恐怖而狰狞。 像是魔怔了一般,他抖着指尖颤着声音反复的呢喃道:“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只有藏起来了,他的乖宝才会像是之前一样那么喜欢他。 只要藏起来,他的乖宝就只能看着他一个人了。 他不会给闻以安机会的,绝对不会! …… 隔日清晨,陶燃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手脚软得像是面条一样,抬起来都费劲。 她咬着牙,反复尝试,终于在动弹了一下脚。 只是在脚微微缩回来的时候,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哦吼,看来您解锁了另类小黑屋哦。】333语气似乎有着几分激动,它目光放在陶燃的脚腕上。 精致白皙的脚踝上面松松的扣着一根金链子,内侧和边缘甚至细心的包裹了一层软软的皮毛。 落在一片深色的床单之中时,简直靡艳到了极致。 黄金配美人,这句话原来真的没错。 【啧啧啧,要是我,我也忍不了。】 这话说得贱兮兮的,话语间隙,还夹杂着几声嗑瓜子的声音。 陶燃:“……” “啪嗒。”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眼下微微青黑的闻澈端着一碗热粥进来。 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笑容明亮阳光,没有一丝阴霾。 “乖宝累吗?”闻澈嗓音温柔,过去将热粥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俯身将陶燃给抱了起来。 脚踝上的那根链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可闻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将人安置在自己的怀中之后,他亲昵的用侧脸蹭了蹭她的脸颊。 “昨天晚上肯定很辛苦吧,抱歉。”他怜惜的吻了吻她的嘴角,甜蜜的撒着娇:“以后不会了,霜霜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一片沉默之中,闻澈僵了一下指尖。 可瞬间他就敛了异常,把人抱在沙发上一点点的喂着米粥。 陶燃眉宇之间闪过厌恶,艰难的别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那份外露的情绪几乎像是一把火,瞬间就把闻澈给点燃了。 可面对着陶燃他又不敢发火,憋得双眼通红也只是狠狠咬牙忍着。 他眼睫颤了一下,笑得勉强,“乖宝还在生气啊,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不要再生我气了。” 说话的时候,他另一只手牵住了陶燃的手腕。 软乎乎的小手没什么力气,握在手里面的时候像是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将之彻底折断一样。 闻澈小心翼翼的,偏头用侧脸去蹭着那白嫩的掌心。 “滚……”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字眼带着的情绪实在太浓烈了,浓烈到闻澈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啪!”那碗热粥被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闻澈本来就无法控制情绪,尤其在陶燃的故意刺激之下,更是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本身的精神疾病再加上几乎噬骨吞心的嫉妒心,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藏起来了还是不乖,为什么呢?” 7017k ------------ 第一百零七章 恶犬(26) 超时代的编程技术,堪称鬼才的计算机大佬。 目光长远,从来不会为眼前利益稍稍停留一分。 连做事情都几乎是走一步想十步,先是在论坛上一举打出名声,吸引一堆同样的技术大佬。 挖掘好人才之后,又退居到后面,避免树大招风。 深沉而内敛,冷静而优雅。 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存在啊。”他神精质的咬着食指的指骨,单手在键盘上打字打得飞快。 【发财居士:白给您打工都行!什么时候上班,我随时都有时间,薪资您看着给就行。】 【发财居士:您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明天就过来!不,我今天晚上就可以买机票。】 陶燃看着发过来的消息,抬眸看了一眼时间,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 【tr:现在先不急,我有些不方便,大概还会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见面。】 【tr:在此之前,我需要你去帮我注册一个公司,名字随便,程序合法就行,会有人和你联系的。】 【tr:所需要的费用你从卖程序的钱里面抽取,还有你的工资,你想要多少你自己抽就好。】 那边的苏潜看着这一连串的信息抽了抽嘴角。 该说大佬太过于心大,还是说过于信任他呢。 那可是上亿的钱呐,就这么放心交给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吗? 在他愣神的那一瞬间,对面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tr:我这一久估计都不能和你联系,公司有问题的话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就好了,卖程序的那些钱先不用转过来,公司需要就往那里面抽取。】 苏潜:“……”在您眼里,钱真的就不是钱呗。 陶燃不知道苏潜的复杂心情。 她一边动作飞快的把电脑上的所有论坛痕迹删得干干净净,一边问这问着333:“现在能看到闻澈在哪吗?” 333试了一下,平板的机械声之中带着点疑惑:【还是不能。】 自从上个世界之后,333总是不能及时监测到闻澈或者闻以安。 原先只是有时候,直到它从小黑屋出来之后,系统监测的功能几乎便像是在闻澈和闻以安身上消失了一样。 陶燃没怎么意外。 路威希尔正在一点点苏醒过来,面对祂的灵魂碎片,这些异常以后只会更多。 这番思绪才稍稍落下,陶燃忽然感觉到头皮发麻,一种下意识的危机感几乎让她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待她反应,她便忽然被拽到了一个怀中。 双手被迫垂放在两侧,被一只似铁的臂膀横着禁锢着。 随后而来的,便是脖颈上的刺痛。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陶燃眼皮便似有千金重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秒,她还在虚虚拽着那白色衬衣的袖口,极轻的呢喃了一声:“闻澈……” 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没有说上半个字眼,只是呼吸始终绷得很紧,像是一张随时都会断掉的弓一样。 温柔又小心翼翼的接住了怀中之人之后,闻澈忽然急促的喘息了一声。 他抱着人的力道一点点加大,眼中的血丝恐怖而狰狞。 像是魔怔了一般,他抖着指尖颤着声音反复的呢喃道:“藏起来藏起来藏起来……” 只有藏起来了,他的乖宝才会像是之前一样那么喜欢他。 只要藏起来,他的乖宝就只能看着他一个人了。 他不会给闻以安机会的,绝对不会! …… 隔日清晨,陶燃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手脚软得像是面条一样,抬起来都费劲。 她咬着牙,反复尝试,终于在动弹了一下脚。 只是在脚微微缩回来的时候,伴随着的,还有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哦吼,看来您解锁了另类小黑屋哦。】333语气似乎有着几分激动,它目光放在陶燃的脚腕上。 精致白皙的脚踝上面松松的扣着一根金链子,内侧和边缘甚至细心的包裹了一层软软的皮毛。 落在一片深色的床单之中时,简直靡艳到了极致。 黄金配美人,这句话原来真的没错。 【啧啧啧,要是我,我也忍不了。】 这话说得贱兮兮的,话语间隙,还夹杂着几声嗑瓜子的声音。 陶燃:“……” “啪嗒。”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眼下微微青黑的闻澈端着一碗热粥进来。 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笑容明亮阳光,没有一丝阴霾。 “乖宝累吗?”闻澈嗓音温柔,过去将热粥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俯身将陶燃给抱了起来。 脚踝上的那根链子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了细微的响声,可闻澈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将人安置在自己的怀中之后,他亲昵的用侧脸蹭了蹭她的脸颊。 “昨天晚上肯定很辛苦吧,抱歉。”他怜惜的吻了吻她的嘴角,甜蜜的撒着娇:“以后不会了,霜霜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一片沉默之中,闻澈僵了一下指尖。 可瞬间他就敛了异常,把人抱在沙发上一点点的喂着米粥。 陶燃眉宇之间闪过厌恶,艰难的别过头去不愿意看他。 那份外露的情绪几乎像是一把火,瞬间就把闻澈给点燃了。 可面对着陶燃他又不敢发火,憋得双眼通红也只是狠狠咬牙忍着。 他眼睫颤了一下,笑得勉强,“乖宝还在生气啊,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不要再生我气了。” 说话的时候,他另一只手牵住了陶燃的手腕。 软乎乎的小手没什么力气,握在手里面的时候像是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将之彻底折断一样。 闻澈小心翼翼的,偏头用侧脸去蹭着那白嫩的掌心。 “滚……”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字眼带着的情绪实在太浓烈了,浓烈到闻澈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啪!”那碗热粥被狠狠的摔在了墙上。 闻澈本来就无法控制情绪,尤其在陶燃的故意刺激之下,更是几乎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本身的精神疾病再加上几乎噬骨吞心的嫉妒心,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藏起来了还是不乖,为什么呢?” 7017k ------------ 第一百零八章 恶犬(27) 当他再次狼狈站在陶燃面前的时候,便代表着闻以安成功了。 他现在又脏又神经质,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出现在他的霜霜面前。 的确被讨厌了吧。 闻澈颤着眼睫垂下头来,伸出去的手在中途忽然顿住了。 像是亲手逼着自己放弃希望一样,他固执又艰难的想要把手收回来。 只是才稍微落下了一瞬,指尖便忽然触碰到了一片温热。 他瞳孔骤然缩紧,猛地把头抬起来。 在一片光影之中, 他立在暗处,带着血污的食指被一只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拉住了。 拉着一起停顿在了阳光之下。 沾在眼睫上的湿意依旧存在着,不可置信的看着陶燃时,像是一只被主人安抚好的大狗狗。 陶燃定定的看着他,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在后者呆愣的眼神之中,她一步步的靠近,从光中走近他。 “不会的,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的。”她抱住了浑身脏兮兮的闻澈, 微微阖眼,语调平缓的说道:“抱歉,是我没有做好。” 轻叹的语调才稍稍落下,闻澈便忽然哭了出来,他像是委屈得不得了,哭得又狠又可怜。 不再抑制心中的不安,他狠狠的抱住陶燃大哭,“不是……不是霜霜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像是只会说这三个字一样,他一直反复哭念着,豆大的泪滴全都落在了陶燃的肩膀上。 似乎从那块肌肤一直烫到了她的心头上一般。 …… 深夜,躺在床上的闻以安再次醒了过来。 依旧是在他自己的房间之中,只是这一次格外不同。 他垂眸看着睡在自己怀中的陶燃,眉眼沉静,乖巧安宁。 鬼使神差的,他缓缓伸出缠着绷带的手,小心翼翼又缱绻至极的触碰着她的眉眼, 神色上并看不出多少意外来。 闻澈为她克制住了本能。 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他的目的, 也根本不是什么逼着陶燃讨厌闻澈。 若真是那样了,他唯一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面前的小狐狸狡猾得很,也冷漠得很。 她一直在通过各种细节和暗示来逼着他去接受闻澈。 就连和闻澈在一起,并区别对待自己,恐怕都是她算计之中的一环。 她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只有放弃自我,融合闻澈,才能彻底拥有她。 在这场驯化之中,最大的奖励就是她。 而从始至终,沉沦的都只有闻澈而已,她永远都理智冷漠的审视着一切。 唯独这一次。 她对闻澈心软了。 这就是闻以安的最终目的。 即使他嫉妒得快要发疯,他也不得不利用闻澈留住陶燃。 只有这样做,他才有机会靠近她解渴,而不是永远被厌弃。 而且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会悄无声息“杀死”闻澈的。 既然他的霜霜喜欢那种模样,那他便永远都会是一个“小太阳”。 他会成为“闻澈”的。 勾着唇角笑了笑,闻以安将怀中的人揽得更紧了一些。 低头温柔至极的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他带着笑意轻声道:“晚安, 我的乖宝。” …… 自从这次矛盾爆发之后,闻澈的占有欲收敛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还是会扒拉在陶燃身上,让她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气息。 还是会和豆丁大眼瞪小眼,为了抢陶燃怀中的位置一人一猫可以用完全不同种类的语言对骂一上午。 还是会偷偷收集她用过的东西,甚至有一次陶燃隔了一上午才过来的时候,在衣柜里面才找到了那人。 他把她的衣服叠成一个小窝,一整个人蜷缩在里面,闷闷的,也不说话。 看见陶燃了也还是气呼呼的,转身抱着她的衣服蜷缩得更甚了。 实际上却一直用着余光瞥自己,等到她假装要离开的时候,他又哼唧一声吸引她的注意力,表示需要哄他,只有亲亲才能出来。 蠢得怪可爱的。 陶燃压着嘴角的笑意。 偶尔纵容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纵容的结果就是那天下午陶燃都没有再出过那间卧室…… 之后的时间陶燃一边忙着查各种虚拟世界的资料,一边着手开始准备需要的初始程序。 在忙碌的时候,333告诉她其实这些东西可以用生命值从商场之中兑换的。 但是陶燃并不打算那么做。 她想尽快回去。 所以这个世界得抓紧一点时间了。 现在闻澈和闻以安的黑化值都差不多稳在了60%左右,这其实一直让陶燃有些疑惑。 明明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格都很稳定,甚至比着以往都要温顺安宁。 但是那黑化值还是忽上忽下的,飘忽得几乎有些奇怪。 还有闻以安,这段时间出现的频率越发少了起来。 有时候几乎一周都不会出现一次。 而闻澈也没有再情绪失控过,即使有时候陶燃为了测试他,一整天不见他,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只是会委屈巴巴的坐在门口,固执得等着她。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偏离陶燃最初的计划。 可还是有些不对。 她微微锁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数据资料,一时又找不出那种不对劲究竟在哪里。 “咚咚咚。”门口一阵敲门声传来。 陶燃放下资料过去打开后,便见笑容和蔼的院长站在她面前。 “岑医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这边有一个客人想要见你一下。” 陶燃闻言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1:30,是闻澈该午睡的时间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麻烦院长等我一下,我去和闻澈说一声。” “嗯,没事的。” 自从前次闻澈满头血的在疗养院到处跑之后,陶燃和闻澈的关系便彻底曝光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风言风语,以及一些极为尖锐的批判。 他们认为,一个心理医生,和自己负责的病人搞在了一起,实在是太有辱医德了。 况且闻澈本来精神就不正常,谁知道是不是陶燃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把人栓得那么牢,一副非卿不可的模样。 毕竟那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上京太子爷,攀上了,那可是彻底的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7017k ------------ 第一百零九章 恶犬(28) 就算这太子爷的精神不太正常,想要爬他床的女人那也是一抓一大把的。 如今看他一颗心都扑在陶燃身上了,可不是抓心挠肺的嫉妒吗。 是以在陶燃随着院长去会客室的时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少都带着点不善。 可陶燃无所谓,一些不重要的人而已,不需要花费过多的心思。 她目不斜视,眉间清冷, 挺直着脊背的时候像是一株沾染着晨间露水的青竹。 那种优雅的清冷实在是过于惹眼了一些。 使得才出现在会客室门口的时候,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坐在首位上的中年男人睨了过来,不见情绪的眸子连打量都带着迫人的压力。 陶燃丝毫不惧,眸光不动的对视了回去。 里面的男人虽然已经到了中年,却身高腿长,身体精壮, 眉眼如墨,五官深刻。 俊美之中的成熟盖在一片冷沉之下,使得那份魅力都带上了几分尖锐的意味。 看着那和闻澈五分相似的眉眼,陶燃一瞬间就猜到了来者是谁。 “先生,这就是负责闻少的医生岑霜。”院长笑意带上了几分谨慎,可说话之间的姿态却挑不出半分错误来。 朝着闻明钰介绍完之后,他又微微偏头看向岑霜。 “岑医生,这位是闻少的父亲。” 介绍得很简短,但是姿态之间给出来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陶燃点了点头,不卑不亢打了声招呼:“先生好,我是岑霜。” 闻明钰动了动指尖,示意陶燃坐下来说话。 旁边的院长极为有眼色,待陶燃坐下之后便立刻找借口离开了。 “岑医生现在和闻澈在一起?”闻明钰神色瞧不出来喜怒,他微微倾身,将桌上的咖啡端了起来。 叠着腿微微垂眸抿咖啡的时候,和闻以安如出一辙的优雅。 陶燃眼底划过一抹深思,转而坦荡的承认了。 “听说现在闻澈乖下来了很多,而且很听你的话,就连以安都很喜欢你呢。” 提到闻以安的时候, 闻明钰的语气软了一瞬, 亲疏之别体现得淋漓尽致。 “闻澈能听我的话是因为病情控制了下来, 至于闻以安,他已经有很久不曾出现了。” 陶燃面上神色淡定平静,实则眸光却一直落在闻明钰身上,仔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果然。 在提到闻以安很久不曾出现的时候,闻明钰顿了一瞬。 他掀起长睫,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陶燃。 “上一次以安出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两周前吧。” “我能问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治疗的吗?” 陶燃丝毫不慌,把其中一些不合时宜的相处删除后的东西说了出来,倒是显得专业而又合理。 闻明钰听着不时点头,从始至终的优雅盖在面上,让人瞧不出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待陶燃说完之后,他也将手中的咖啡放到了桌子上面。 “砰。”上好的咖啡杯落在桌子上发出来的声音清脆而悦耳。 闻明钰双手交叉,右手肘微微抵在沙发的扶手上,他往后靠去,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压迫睨着陶燃。 “你似乎是想要让闻澈成为主人格。” “没有主人格一说,他们会融合,最终成为一个人。” “可先消失的,是以安, 对吗?” 陶燃顿了一下, 没有否认。 闻明钰直直看着她, 眸底的情绪浅淡而平静。 “岑医生,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要的,是以安的存在。” 他长睫微微下压,嗓音低沉平稳的继续道:“而闻澈,本来就不该存在。” 陶燃没有接话,更没有意外,只是静静的看着闻明钰,似乎在等他接下来的话一样。 这副反应让闻明钰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以安从小到大便是天之骄子,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如果他在十九岁的时候没有生病的话,你能想象他现在会优秀到什么模样吗?” 谈到闻以安的时候,闻明钰冷凝的眉眼逸散出来了几分骄傲的气息。 他语调有了波澜,像是天底下所有会为孩子骄傲的父亲一样,缓缓诉说着。 “他会以着最为优秀的成绩从大学毕业,接手家族企业,年纪轻轻便会成为搅弄上京风云的帝王。” “所有人都只能仰望他,羡慕他,追逐他,而不是像现在,只能蜗居一方,成为别人口中的神经病。” 陶燃不置一词。 听着对面的闻明钰继续道:“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闻澈。” 他语气冷了下来,“闻澈的存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错误,是他毁了以安完美的人生,他不该存在的。” “所以呢。”陶燃眸色有些冷,几乎已经猜到了闻明钰接下来的话。 “以安不需要闻澈来做缺陷,他是必须消失的错误。” 闻明钰眸光不动,没什么情绪的缓声说道:“所以,岑医生,你被解雇了。” 陶燃下意识的绷紧了指骨,可转瞬之间她又敛了所有的异常。 这是一个离开的机会,不是吗? 可为什么……还是觉得胸口很闷呢? 她颤了一下眼睫,冷淡着语调问:“您准备怎么做呢?重新找医生治疗他吗?尝试了这么多年,您难道还在认为闻澈是可以‘杀’得死的吗?” “后面的事情我自然会安排,毕竟是我最骄傲的儿子,我不会允许他有任何污点的,包括你。” 闻明钰语气浅淡,似乎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习以为常道:“无论你打着什么心思,你都不是合适以安的人。” “京城贵女一抓一大把,无论身家还是姿容,都是不差的。况且,以安的伴侣,该是可以陪着他一起经历风雨的女人。” 未尽之言谁都清楚,就连一直缩着的333都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我呸!什么狗屁东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懂不懂!】 陶燃:“……” “这段时间以安多有麻烦了,这是会诊费。”闻明钰接过秘书递过来的一张支票。 冷白的指尖微微抵住那张支票,沿着桌面轻轻的推向了陶燃那边。 原本还骂骂咧咧的333轻嗤了一声,【钱?感情是能用钱衡量的吗?!】 只是在扫到那支票上的零之后,333墨绿色的程序陡然一顿。 【分吧。】 陶燃:“……” 7017k ------------ 第一百一十章 恶犬(29) 陶燃目光平淡的看了一眼那支票,似乎那上面的零不存在一样。 “会诊费闻澈已经付过了。” 闻明钰眯了眯眼,忽然轻轻的笑了一下,“岑医生妙手回春,该值更多的。” “您过奖了。”陶燃眉宇之间的情绪从始至终没有改变过,她站了起来,冷淡道:“既然您的事情已经说完了, 那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到了门口的时候,闻明钰忽然叫住了她。 “岑小姐,既然你现在不在这里工作了,那今天晚上就离开吧,我会让人送你的。” 陶燃顿了一下, 而后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下来。 …… 回去的时候, 陶燃老远就看到闻澈穿着睡衣蹲在门口, 像是一只被主人丢掉的大狗狗一样,可怜巴巴的。 陶燃好笑,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走路时的声音故意加大了很多。 那边的人像是突然被这道声音烫到了一样,猛地抬起头来。 在见到陶燃的那一瞬间,原先灰沉沉的眸子转眼之间就亮了。 他“噌”的站了起来,长腿一跨,先是快步的向着陶燃走,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就跑了起来。 陶燃站在原地看着他,忽然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向她奔来的闻澈愣了一瞬,然后也跟着傻笑。 弯起来的眉眼流动着温柔,似乎要将阳光都给生生软化一般。 “霜霜!” 闻澈笑着喊她,在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将人给抱了起来。 在满是阳光的楼道之间,白色的窗帘被长风吹得猎猎作响。 声声蝉鸣之下,闻澈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圈。 陶燃因为突如其来的双脚离地,下意识的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眸子里少见的显现出了几分呆愣。 闻澈看得喜爱极了, 欢快的笑着。 像是孩子抱住了月亮, 野犬抓住了光芒,那种纯澈的满足感看得陶燃心尖微跳。 鬼使神差的,在闻澈将她放下来之后,她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踮脚吻了过去。 后者瞳孔急急缩起,揽着她腰身的手骤然加紧。 高大的身子一转,便将旁人的视线隔绝在了身后。 他眼睛亮晶晶的,浑身上下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待过了许久,陶燃微微推了推他,他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来。 “霜霜又没有陪我睡午觉。” 他假装气闷,低头扒开陶燃的手,然后将自己骨节分明的长指一点点挤进去。 待十指相扣之后才满意的哼了哼,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气呼呼的抱怨着。 “你昨天抱着豆丁睡午觉的时候还答应我的,今天就突然有事情,你都不知道豆丁有多得意……” 闻澈语气夸张,整张脸都是戏,絮絮叨叨的说着各种事情,言语之间轻快得像是永远不会有烦恼的少年郎一样。 落后一步的陶燃安静的看着他, 从明媚的眉眼到微微向上翘着的唇角。 像是在记住什么一样, 每一眼都很认真。 闻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忽然回头看她,“怎么了吗?” “没有。”陶燃摇了摇头,先他一步跨进门,语调如常的问道:“豆丁呢?” “那蠢东西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哪会记得你。”闻澈敛了眼底的不安,双手环在胸口,语气酸溜溜的说着话。 陶燃哭笑不得,回头带着几分浅淡的嗲怪看了他一眼。 “你是笨蛋吗?和一只猫咪吃醋。” “谁叫你总抱它。” 闻澈理直气壮,走过来忽然像是一只大狗狗一样黏在她身上,低头在她的颈窝处乱蹭。 “霜霜怎么了?”他声音低了下来,把人抱得更紧了些,闷闷的肯定道:“你不开心。” 陶燃闻言沉默了一瞬,而后应了一声:“嗯。” “发生了什么吗?”闻澈像是心疼坏了,急急抬头捧住了她的脸,微微皱着眉头问她。 陶燃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 倒是孩子气的推了推闻澈,“今天中午你让我吃了很多胡萝卜。” 闻澈:“……” “我现在还是很气,我都说不吃了,你还一直骗我是最后一块。” 她很认真的说着这话,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面第一次有了几分不开心。 定定的看着闻澈时,像是一只骄傲的小猫咪,连生气起来都是矜贵的。 闻澈憋笑憋得厉害,最后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抱着陶燃,抖着肩膀,清越的笑声极具少年气。 倒是陶燃被他这么一笑,有些不自然的红了耳尖,闷气的微微转过了头。 等闻澈终于是笑够了之后,他将人抱在怀里,一起黏糊糊的陷在沙发之中。 “好了好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带着笑意毫无诚意的说着这话,瞥见那还在泛红的的耳尖之后心中一动。 “乖宝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闻澈吻了吻她的耳尖,软兮兮的哄着她:“以后我说最后一块就真的会是最后一块,再也不骗你了。” 陶燃闻言偏头瞪着他,“你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吗?” 闻澈愣了一下,然后便心虚的飘忽着视线不去看她。 “那又不能怪我。”他小声的反驳着,将下巴垫在陶燃肩膀上,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已经尽力克制了。” 陶燃:“……” “那,那我们晚上就不吃胡萝卜了吧。”他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霜霜晚上想要吃什么?” “不吃芋头。” “不行,你的胃不好,食谱都是安排好的,今天得吃芋头了。” “是你问我想吃什么的。” “……就吃一口。” “……”陶燃不说话,就那样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明明没有撒娇,可是闻澈还是在那一瞬间就心软得一塌糊涂,连连吻着她的唇角哄道:“不吃不吃,乖宝说不吃就不吃。” “也不吃面条。”陶燃想了想,又面无表情的加了一句:“还有冬瓜卷心菜。” 闻澈好笑,张嘴咬了一口她脸侧的软肉,“怎么就那么挑食呢?” 陶燃嫌弃的伸手推了推他的脸,余光瞥到墙上的时钟。 已经四点半了。 7017k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恶犬(30) 长睫下压,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移开了视线。 小手推搡着闻澈不断压过来的脸,语气浅淡平常的说道:“我饿了。” 闻澈动作一顿,视线往着墙上的时钟一瞥,发觉时间不早了之后便又甜腻腻的亲了亲陶燃的鼻尖。 “乖宝待会先吃一点水果好不好,我马上去做饭。”说完这话,他又无奈宠溺的加了一句:“但是不可以像是上次一样吃那么多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陶燃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 我的乖宝成熟可爱美丽大方。” 闻澈咬了一口她的唇瓣,眉眼弯着笑道:“上次吃水果吃到撑得和豆丁一起躺在沙发上的事情一定只是一个意外。” 陶燃:“……” 抱着人又亲了好一会儿,闻澈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动作熟练的切了一小盘水果端过来之后,他又叮嘱了一遍:“不可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去偷吃水果,不然待会你又吃不下饭了。” 陶燃:“……知道了。”又不是经常,只是偶尔忍不住而已。 她微微抿着唇瓣,清冷的模样掺杂了几分孩子气的任性, 矜持的端起那盘水果小口的吃着。 这般模样看得闻澈好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才转身去做饭。 在他转身后的没多久, 才睡醒的豆丁便晃晃悠悠的从猫窝里面跳了出来。 在看见陶燃之后便软呼呼的叫了一声,直直往着她跑来。 但是还未近身,陶燃便忽然站了起来。 她的视线掠过顿了一下的豆丁,而后又转向在厨房那里忙忙碌碌的闻澈。 窗外的阳光很好,从落地窗拖曳着进来的时候,让那个系着围裙的大男孩温暖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您该走了。】333忽然豪气万丈地开口:【咱的征程是星辰大海好吧,区区男人,何足挂齿!】 陶燃:“……” 被333这么一搅合,离别的愁绪瞬间就不剩下多少了。 甚至有些好笑,忽然深深觉得,001任重而道远啊。 敛了眼底的笑意,她蹲下揉了揉豆丁敞开打滚的小肚子,轻轻笑着小声说道:“再见了。” 小家伙什么都不懂,见陶燃摸它了,便像是它主人一样黏糊糊的撒着娇。 待陶燃将手收回去的时候,毛茸茸的小脑袋还下意识的跟着那只白嫩的小手转了一下。 看到陶燃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口时,豆丁翻了一下圆乎乎胖嘟嘟的身体, 不太明白的看着陶燃。 它看到她在门口顿了一瞬之后, 还以为她是在和它玩游戏,于是便兴冲冲的爬起来就要冲向她。 只是在它跑了没两步之后,门忽然被拉开又关上了。 …… 一个小时之后,闻澈看着桌子上味香色俱全的菜肴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他的乖宝嗜辣,却总是沾到一点辣椒就要吨吨吨的喝水。 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会轻轻的吸着气,小口小口的吃她最爱的剁椒鱼头。 被他抱在怀里面不要被喂的时候,总是自己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抱着冰水,吃一口鱼肉就要渴一口水。 就算被辣到唇瓣微肿,双眸沾水的时候也毫不放弃。 被他哄着挪开那道菜之后,还气呼呼的瞪着他。 在之后吃饭的时间,一双眼睛就那样眼巴巴的盯着那道菜。 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人呢? 闻澈忍俊不禁,心里面软成一片。 自从两周前她胃病又犯了一次之后,他就再也没给她做过这道菜了。 但是今天他总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开心,就多花了一点时间加了这道菜。 在将这盘剁椒鱼头端上桌子的时候,闻澈还在想着,只给她吃一点点。 但若是给他亲亲的话就再多一点点。 还有还有, 倘若她像是昨天夜里那样软乎乎的叫自己“老公”的话, 就,就勉为其难的再再多一点点吧。 闻澈哼哼,压不住唇角的笑意,心情像是被放在云端上一般,开心得小声哼唱了起来。 丝毫没有想过,昨天晚上陶燃会喊出那两个字眼究竟是谁的锅。 “乖宝,过来吃饭。” 压住旖旎的心思,闻澈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声。 只是在他话音落下之后,背后还是一片安静。 闻澈回头看了看,有些疑惑。 是睡着了吗? 还是又在和以前一样和蠢豆丁玩得忘乎所以? 闻澈一边摘掉围裙,一边往着客厅那边走。 没有人。 他微微皱着眉头,又转到卧室里面看了一眼。 还是没有。 “霜霜?”闻澈步伐快了起来,语气有些急躁,卫生间书房都找了一遍。 可还是没有。 他抿紧了唇瓣,下颌绷得极紧,黑沉沉的眸子里面全都是翻涌的不安。 快步跨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趴在门口的豆丁。 它像是在等人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 她走了? 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就走? 不安蔓延开来,闻澈眼睫颤得厉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躁。 只是顿了一瞬,他便冲过去想要拉开门去找人。 可是那门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一样,根本拉不开。 意识到某些东西的时候,闻澈瞳孔都急急的缩了起来,指尖抖得厉害。 “霜霜?霜霜?!” 他嘶哑着声音叫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就连眉眼之间都是一片灰败,不断的用手拍着门。 旁边的豆丁被他吓了一跳,炸着毛跑开了。 留下几乎快要急疯了的闻澈在那里歇斯底里,他眼里挣出血丝,固执的想要打开那道门。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不要吓我,你回来好不好,打我骂我罚我都可以,不要丢下我……” 闻澈的声音几乎已经带上了哭腔,可并没有人再来心软了。 许久的不见应答,他终于爆发了。 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困兽一般,他焦躁的走来走去,嘴里面念念有词,神经质的咬着指尖。 在某一个时刻,所有的惶恐被尽数转化成了愤怒。 “砰!”当第一个花瓶落在地上的时候,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闻澈红着眼睛,心里面毁灭欲如何都压抑不住。 那种可怕的猜想折磨得他几乎快要疯掉! 不可以离开!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7017k ------------ 一百一十三章 恶犬(31) 守在门口一众保镖看着那道不断震动着门严阵以待,像是在准备迎接一头失控的野兽一般。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高度刺激之下,闻澈很难控制自己的理智。 正如现在,在他安静了一瞬之后,里面忽然传出来了一声巨响,像是瓷器砸在门上的声音。 里面那人没有再大喊大叫,似乎只是在固执的想要砸开这扇门而已。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声音极为刺耳, 高质量的实木门都在不断震颤着,似乎在苦苦坚持一般。 绷紧着身体等待的几人神色一点点凝重,尤其是后面面色担忧的院长更是。 他紧紧皱着眉头,本来就稀疏的头发被他抓了两下之后又掉了几根。 烦闷的心情在看到掌心之中的几根头发之后更郁闷了。 在一片沉冷的等待之中,几道脚步声忽然缓缓靠近。 院长回头,便见一身挺阔黑色唐装的闻明钰站在他们后面。 “先生。”众人低头出声。 闻明钰点了点头,眉眼之间不见情绪的看了一眼那不断发出声响的门。 “打开吧。”他声音低沉,冷漠平静到不像是一个父亲。 院长一愣,下意识的开口想要劝阻, 只是目光在触到闻明钰微微敛起来的眸子时,所有的话语都被更在了喉咙之中。 上位者的杀伐果断被裹在一片优雅之下,就像沾血的刀锋被剑鞘掩盖一样。 不能违逆,不得僭越。 和闻以安如出一辙。 院长冷汗连连,低头退在一边不敢再说话。 闻明钰淡漠的收回视线,看着保镖警戒着上前。 只是再靠近门口的时候,最前面的一人忽然瞳孔骤缩,大声吼着:“退后!” 众人面色一紧,迅速往后疾步退着。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那道实木门彻底的倒了下来。 里面双手染血一身狼狈的人便彻底的露了出来。 他像是快没了理智一样,双眼泛着血丝,呼吸粗重急促,站在一片废墟之间的时候像极了一只负伤的恶犬。 凶恶且惊恐。 他像是看不到周围的人一样,踉踉跄跄的就要往外冲。 视线从始至终都落在一个方向上,院长知道,那是陶燃离开的方向。 “拉住他。”闻明钰忽然出声。 看着这个样子的闻澈, 那双黑沉的眸子当中划过几分失望之意。 果然是一个废物, 这样的模样, 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以安的身上。 他该是完美的。 闻明钰压下了眼眸,情绪越发的沉了下来。 另一边,闻澈才冲出来就被一群人给狠狠的压在了地上。 但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一言不发,即使伤口因为挣扎而再次裂开之后也没有一点反应。 从始至终,他的视线从来没有向电梯那边移开过。 那是他乖宝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离开呢?他做错了什么? 他的情绪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就连闻以安借着他靠近他的霜霜他都在竭力忍住阴暗了。 可为什么还是要丢下他呢? 快回来呀。 闻澈高昂着头颅,染着血丝的眼睛沾上了水光,就连脖颈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他像是濒死的弃犬一样,眼中的光都在一点点的湮灭。 闻明钰看得狠狠皱着眉头,长腿一跨,便站到了闻澈的面前。 “你该好好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 闻明钰语气一点点加重,“身为闻家的独子,本该是尊贵骄傲的人,但你看看你现在把以安拖累成了什么模样?!” “那个女人心怀不轨,只是看你好拿捏才竭力让你成为主人格的,不然, 你以为你凭什么可以争得过以安。” 低沉含怒的声音砸在闻澈的心头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他倒像是现在才看到闻明钰一样,缓缓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她呢?”他沙哑着声音问。 闻明钰眉头皱得更甚了, 没有直接回答他,倒是挥了挥手道:“给他打镇定剂,重新关到观察室去……” “我问你,她呢?!” 闻明钰话都还没有说完,闻澈便吼着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了“镇定剂”三个字眼之后,他像是疯了一样挣扎了起来。 不可以不可以!他不能被关起来! 关起来就再也见不到他的霜霜了! 一定不可以! 闻澈拼死挣扎着,指甲都在地上抓出了血痕。 他挣扎得实在太过于绝望可怜了,让那些见惯了鲜血的退伍兵都迟疑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便给了闻澈机会。 他陡然挣扎开来,在所有人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冲了出去。 在旁边看着一切的闻明钰气得失了仪态,脸色铁青的呵斥着:“愣着干什么?” 众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急匆匆的跟了过去。 …… 闻澈再一次全身带血的到处跑之后,疗养院的医生护士都司空见惯了一般。 甚至还起了些八卦心思,相互讨论着事情的起因。 “听说啊,上京来了个大人物,今天中午的时候见了一面岑医生。” “对对对,我还听说岑医生被解雇了呢,刚刚就有人瞧见她在收拾东西,现在啊,估计人都走了。” 大步往前走的闻澈忽然顿了下来,眼神死寂冰冷的回头盯着说话的那几个人。 “走了?” 他声音涩哑,像是不明白这两个字眼一样。 那几个医生护士哪里见过这场面,纷纷抖着腿迟疑的点了点头。 在那一瞬间,闻澈所有的生机像是骤然被抽取殆尽一般。 他站在原地愣愣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头微微歪了一下,眉眼之间的情绪便变了。 慵懒的颓丧逸散开来,即使浑身染血也丝毫盖不住那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优雅。 “怎么那么不乖呢?”闻以安勾起了一个猩红的笑意,抖着肩膀怪笑着。 “抓回来吧,抓回来藏起来就不会再走了。” 低哑的呢喃落在长风之中,就着血腥气飘散在一片花香之下。 待众人再回神的时候,面前已经不见闻以安的身影了。 …… 将不多的行李放在后备箱之中,陶燃一脸平静的转身。 在她快要拉开车门离开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哼。 7017k ------------ 第一百一十四(32) 她回头看去,不出意外的,是浑身狼狈不已的闻澈。 不。 不是。 陶燃眯了眯眼,那是闻以安。 那人被保镖按在地上,脖颈上扎了一根针管。 那应该是镇定剂吧。 但似乎没有什么用,闻以安依旧死死的盯着她,目光里面的东西深沉到吓人。 只是一两秒的时间, 他的嘴角便溢出了鲜血。 哦,这就是他没有睡过去的理由吗? 陶燃眸光淡漠,似乎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 闻以安触碰到她的视线的那一瞬,身体陡然僵硬了下来。 长睫下压再次撑开之后,他的目光忽然变了。 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大狗狗一样,可怜至极的哀求着她。 闻澈? 陶燃微微皱起眉头,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在她还想要细细看去的时候,闻明钰忽然出现在了众人身后。 他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陶燃,语气不善:“岑小姐还在等什么?” “不要!” “闻澈”忽然凶狠的转头瞪向闻明钰,哑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问道:“是你逼的她?” “呵。”闻明钰讽刺的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闻澈”,像是年长版的闻以安一般,颓丧的慵懒极为撩人心神。 “我逼的?”他视线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沉默着的陶燃,而后又漫不经心的落了回来,缓缓道:“你大可问一问她,我到底有没有逼她。” 看着狼狈疯狂得像是一个疯子的“闻澈”,闻明钰丝毫不介意打碎他的最后一点希望。 “我尊重岑小姐的选择,若是她愿意留下来,我也无话可说,但人家是要高飞的鸟,闻澈,你那么爱她,就是想要折断她的翅膀圈住她吗?” 有何不可?! 闻以安几乎想要吼出这句话。 她要的他会亲手捧到她的面前,所有的一切, 只要他有,只要他能,都会是她的。 所以, 有何不可?! 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了才忍下了这些话,他哀哀的转头看向陶燃的方向。 药物的作用外加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眼前有些晕晃了,可他还是带着一丁点的期待在看着陶燃。 即使不喜欢他,那闻澈呢? 她那么宠闻澈,会不会为他再次心软一次? 若是她留下来了,他可以永远“不出现”,永远当闻澈。 只要她留下来。 “岑小姐,你意下如何。”闻明钰语调不明的问着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个娇小的身影之上,血色的残阳之下,她的身影似乎单薄到下一秒就会散成玫瑰花瓣离开一样。 迎着那灼热的期待,她嗓音清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您所说,我的天地并不在这里。” “所以,抱歉。” 平静的声音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似乎所告别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病人而已。 “噗嗤。”闻以安忽然咳出一大口血来, 他近乎于绝望的看着陶燃,似乎有些不明白她的那些话一样。 先前还在挣扎的力道现在陡然松懈了下来, 他脸色灰败的看着她。 原来,她真的没有心啊。 意识落向黑暗的那一瞬间,闻以安忽然朝着陶燃笑了一下。 沾着血色的笑意落在一片残阳之下,诡异到了极致。 像是恶鬼终于掀开了伪装,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将心爱之人连骨带肉的吃得一丝不剩。 …… 直到坐在车上远离了疗养院,333都像是没有回过神来一样,平板的机械音尽是后怕。 【他不会跟出来吧?】 “短时间不会。” 333:【!!!】 【要不,咱浅逃一下?】 陶燃:“……没必要逃。” 她语调懒洋洋的,垂着眸子没有多加解释什么。 指尖滑动在手机屏幕上,没一会儿就翻出了一个采访视频。 “陆总,听说fa即将进军互联网行业,在程序开发方面投入了相当大的一笔钱,您对此有什么回应呢?” 聚光灯之下,西装革履的陆潮清意气风发,眉眼俊美,一举一动都是上位者的冷冽。 在他旁边,是一身白裙的沈小小,依旧弱柳扶风,娇软小意。 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正式的发布会,沈小小身为陆潮清的秘书,该也是正装出席的。 可是现在她一身寡淡的白裙,有些紧张害怕的黏在陆潮清身边时,几乎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她抖一抖。 333也看到了,它一边嗑着系统专用香瓜子,一边对着沈小小指指点点。 【这女的不大行啊,这种场合把自己弄得像是陆潮清的小蜜一样,不是自取其辱吗?】 说完这话,它又可惜的摇了摇头,【这金手指给咱多好啊,直接咔咔乱杀好吧。】 陶燃好笑,“你还惦记这个金手指的事情?小黑屋没被关够?”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事情333瞬间就又气哼哼的了。 它骂骂咧咧的,瞧不见一丁点先前的害怕,倒像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样神气洋洋的。 【哼!就他?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陶燃眸光百无聊赖的放在那个视频上,听到333不知死活的豪言壮语之后眯了眯眼,忍住咳嗽声才正经的的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知道上次小黑屋我为什么出来那么快吗?】 它语气上扬,若是有个身体,此时定是骄傲的仰着头,环着手,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样吧。 陶燃长睫微垂,盖住眼里面的笑意,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故作震惊的问道:“为什么呢?” 【哈哈哈,那当然是我靠着我自己,把系统界的神话给揍了一顿啊,然后踩着他的脸,逼着他认错道歉,恭恭敬敬的把我给送出来。】 陶燃:“……”如果你说话的底气足一点我倒真的相信了。 见陶燃不说话,333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像是凯旋的英雄一样豪气挥手:【总之,战况很激烈,全靠我的百折不挠宁死不屈才逃出生天的。】 【001倾佩不已,追着要认我做老大,但是我是什么统啊,深知树大招风,谦虚才是生存之道。】 【于是我残忍的拒绝了他,看着他痛哭流涕悔恨不已也没有停下离开的步伐。】 陶燃:“……”要不要告诉它,这些话001可能都听得到。 7017k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恶犬(33) 与此同时,一串串墨绿色数据组成的天地之中,立着一个身着长袍的男人。 那一袭长袍白金相间,肃穆严谨,华美异常。穿在眉眼如墨,俊美至极的男人身上时,像极了古老仪式之中的祭祀。 神秘而庄严。 他长睫微垂, 优雅淡漠,指尖点在一串串数据之上时,那些纷杂混乱的程序瞬间被打乱重组,几秒之内便重新形成了一个新的系统。 在一片孤寂之中,一道神气洋洋的机械音忽然落在了他耳边。 【哼!就他?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001动作一顿,微微抿住唇瓣抬起头来, 很认真很认真的听着这道声音。 听着333大言不惭的说着南辕北辙的话, 他抑制不住的轻轻弯了弯唇角。 弧度很小,甚至透露着几分僵硬,像是不习惯做这样的事情一样。 靠它自己? 嗯,的确靠着它自己。 …… 最终陶燃还是没有说话,默默的听着333各种吹。 一路上的风景原本带着几分愁闷,但是听着那得意洋洋的声音,一切似乎又轻快了起来。 陶燃眼底带着笑,指尖一滑,便转到了另一个黑色的界面。 【tr:明天有时间吗?找个地点见一面吧。】 这话发出去的下一秒,对面几乎是秒回。 【发财居士:有!太有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您说,我一点赶到!】 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对面那人的兴奋,陶燃指尖顿了一下,还是继续打字。 【tr:就中午那个时间段吧,地点你定,好了之后告诉我就行了。】 【发财居士:得嘞!】 苏潜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兴奋得双眼都微微发着亮,一副遇到天大喜事的模样。 弄得进来汇报项目进程的柳柏龄都眉头微微一挑,好笑道:“你家里面松口了, 高兴成这种模样。” 柳柏龄是苏潜的大学室友, 两人同一个专业,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 更重要的是,两人的家底都是上京屈指可数的存在。 但是不同于柳柏龄的书香世家,商政世家的苏潜承载了更多的责任和重担。 是以家族里面几乎将他未来的路铺得平平整整,躺着都能过完辉煌一生的那种。 按理说像苏潜这种能躺着绝对不站着的懒人来说,应该心满意足的才对。 但是两年前,他家里面实在看不下去他那副米虫德行了,准备给他安排个妻子。 就是这样的举动,挑起了苏潜的叛逆。 在家里面热热闹闹的为他准备订婚典礼的时候,他拍拍屁股逃婚了。 听说苏家停掉了他所有的卡,还不断的逼他回去,导致苏潜这两年过得要多凄惨就多凄惨。 直到前不久,两人因为tr重新聚集在了一起,柳柏龄这才知道自家老板竟然把他给挖过来做总经理了。 不知道苏家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模样。 这家伙放着上百亿家产不去继承,倒跑过来给别人累死累活的打工。 想到这里,柳柏龄自己倒是先摇了摇头。 他也不是这样吗,放着家里面安排不管,脑袋一热就跟着一个面都没有见过的老板出来创业了。 说实话,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老板兼偶像到底是男是女,面目年纪等等一概不知。 那人就把一堆事情丢给苏潜了,说是见面的时间还没到。 真是挑足了他们这群人的好奇心。 一番思绪转瞬之间,长睫一扫,柳柏龄便敛了那点好奇,笑得如沐春风。 “哎,我跟你说,你要是准备回去继承家产了,可得在老板面前给我美言两句啊,我还等着上位呢。” “做梦吧!”苏潜毫不犹豫的回绝了他,毫无形象的伸手抓了抓头顶的鸡窝头后,他忽然站了起来。 “那破项目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咱钱够多,亏着玩也可以。”苏潜吊儿郎当的说。 柳柏龄:“……” 他看着苏潜趿拉着人字拖,双手插在及膝短裤的大口袋里面,上身套着地摊上二十块钱买来的卡通t恤。 那人像是没骨头一样,懒散得连眼睫都微微下压着。 又颓丧又不正经,像是下一秒就会随地一躺一样。 真的是…… 柳柏龄扶额,他看着苏潜一副要走的模样,随口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紧急形象管理。”他转身打了个哈欠,背对着柳柏龄摆了摆手,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翘班了。 柳柏龄:“……”讲真,这个公司真的走得下去吗? …… 隔日,陶燃看着手机上的地址,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高级餐厅。 再次确定之后才走了进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呢,就意外的遇到了两个老熟人。 “岑霜姐姐!”沈小小像是见到了什么亲人一样,才见到陶燃就声音极大的喊了一声。 正在准备往着另一个方向走的陶燃:“……”太晦气了。 她着实不太想正面遇上沈小小,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恶心了。 陶燃眸底的嫌恶盖都盖不住,险些连人设都端不起来。 【稳住稳住,来,跟着我深呼吸!】333语气急促。 陶燃:“……我只是讨厌她。”不是快生孩子了。 333无所谓: 陶燃:“……” 在333插科打诨的时候,沈小小已经提着裙子小跑着过来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开心的说道:“岑霜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啊?是来找什么人吗?” 她声音不小,即使甜美天真,落在一片安静之中也显得有几分吵闹。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笑得得体,过来非常有礼貌的提醒她:“小姐,麻烦声音小些,谢谢配合。” 男人生得俊秀,此时微微弯腰说话的时候优雅至极。 沈小小先是看得脸色一红,而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之后忽然用手轻轻的捂住了嘴。 她毫无预兆的红了眼眶,泪眼朦胧的看着侍者,带着哭腔小声说道:“对……对不起。” 陶燃:“……” 侍者:“……”是我说话太大声了吗?她哭什么? 跟在后面的陆潮清瞬间就心疼得不得了,过来揽着人就呵斥:“她声音又不大,要那么严厉干什么?” 侍者:“……” 7017k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恶犬(34) 陶燃实在不想要和这种智障在一起纠缠,和侍者礼貌的点了点头之后便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脑子不太好用的沈小小还在不放过她,啜泣着说道:“岑霜姐姐是生气了吗?” “可是我是真的很爱潮清哥哥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你千万不要怪潮清哥哥啊,也千万不要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如果有困难了你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她软着声音劈里啪啦的就是一顿输出, 就算哭得打嗝也要把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可却听得陶燃冷笑了一声,她好整以暇的转头看着沈小小,“糊涂事?你以为我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沈小小听了之后手指都搅弄在了一起,视线扫了一眼陶燃全身上下的穿着之后欲言又止。 虽说得体而修身,但却不是任何一个牌子的衣服,甚至可能只是几十块的便宜货而已。 这样的经济基础, 却走进这种一顿饭就要花上数万块的高级餐厅,想必是爬了什么人的床吧。 沈小小手指蜷缩得更紧了,她不可以让岑霜姐姐做出傻事来。 即使人穷,也不能丢下自尊啊。 咬了咬牙,她偏头看向面色难看不已的陆潮清。 “潮清哥哥,我们帮岑霜姐姐付钱怎么样,她肯定过得很幸苦,如今走上歧途也不过是无奈之举而已,你千万不能怪她。” 一边的陶燃:“……” 嗑瓜子的333:【……我很早就想问了。】 “嗯?” 【这女的到底有什么毛病?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陶燃忍笑,“普通的脑子不好而已。” 那边的陆潮清在沈小小话音落下之后,黑着脸点了点头。 他倨傲的看了一眼陶燃,像是在恩典什么事情一样。 “早就知道你会这样,既然如今既然遇到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这一次我请了吧。” 顿了一下,陆潮清又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还有你的‘朋友’,一起吧。” 沈小小感动不已,缩在陆潮清怀里面温柔怜悯的看着陶燃,“岑霜姐姐, 你千万不用客气的。” 软糯甜腻的尾音才稍稍落下,一道清冽的男音忽然出声:“boss?” 几人侧目,便见一个西装革履俊美迷人的男人站在廊道的另一边。 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一身高定西装穿得极为贵气优雅。 像是世家公子,连嘴角勾起来的那么弧度都充斥着几分矜贵之感。 陆潮清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瞳孔便急急的缩了起来。 上京的苏家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怎么和岑霜认识了?难道岑霜爬的就是他的床? 一时之间,陆潮清心中划过了无数种想法,就来眸光都越发晦暗起来。 而另一边的苏潜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他的视线紧紧的锁在陶燃身上。 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偶像一般,兴奋得脸色都微微红了起来。 陶燃眼眸微眯,轻轻勾着唇角,“苏潜?” 这两个字眼一出,苏潜便笑得更为优雅了。 他长腿一跨,三两步走到陶燃面前时,姿态自然的行了一个绅士礼。 像是骑士见到女王,一举一动都是尊敬之意。 收敛了平日的那份吊儿郎当,他微微低头,嗓音低沉带笑,“能够成为第一个见您的人, 实在是幸甚至哉。” “言重了。”陶燃眉目之间情绪浅淡,说话不急不徐,“走吧。” 苏潜立刻站到一边,勾着浅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旁边的陆潮清看得脸色微变。 他也只是偶然远远的见过一次这位苏家少爷,但这大名鼎鼎的天才之名却如雷贯耳。 上京谁人不知这苏大少出了名的目中无人,懒散孤傲,何曾见过他这般卑躬屈膝过。 还是对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这般。 岑霜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这段时间她不是一直被关在那个满是疯子的疗养院吗? 陆潮清的面色铁青,揽着沈小小的手越发的用力,弄得怀中之人痛呼了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 “啊,对了。”走了没两步的陶燃忽然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向沈小小,“你喜欢这家餐厅吗?” 红着眼睛蓄着泪花的沈小小茫然不已,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陶燃拖长语调“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转头对着一边的侍者说道:“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要买了这家餐厅。” 沈小小:“……” 沈小小:“!!!” “价格随意,买了之后你们替我继续经营。” 陶燃语调漫不经心,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呆愣住的沈小小二人之后,她没什么情绪的继续说道:“只是有一个要求。” 抬手指着沈小小他们,她缓缓说道:“禁止野猪和他们两人进入。” “噗嗤。”苏潜实在忍不住,忽然闷笑出来。 他右手微微握紧,轻轻抵在唇边掩住笑意,偏过头去微微抖着肩膀。 “岑霜!!”这边的陆潮清脸色涨红,恼怒不已的低吼出声:“也大可不必这样羞辱人吧。” “羞辱?这就是羞辱了?” 陶燃浅笑,“陆潮清,我都还没动手呢,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 话落,她语调轻轻的喊了一声:“苏潜。” 后者极为上道,迅速敛了笑意恭敬地将一张黑卡递了上去。 “拿去刷,多少钱你们说了算,以后我不想要再在这个地方看到这两条拦路狗。” 陶燃将黑卡递给一边恍恍惚惚的侍者,人便带着忍笑的苏潜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沈小小紧紧拽着陆潮清的衣服,只是觉得又委屈又伤心。 她只是想要帮助岑霜姐姐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 越想越委屈,她站在原地埋在陆潮清怀里面哭的一塌糊涂的,惹得路过的旁人不断的看他们两人。 陆潮清心中烦闷不已,却还要花心思来哄哭的越来越厉害的沈小小,眉眼之间的不耐便越发的甚了起来。 …… 另一头,苏潜带着陶燃往着订好的包厢走。 其实先前他第一眼就能认出陶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完美契合了他对tr的想象。 淡漠矜贵,沉稳清冷。 更重要的是,她那一身穿的,真的太tm贵了! 7017k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恶犬(35) 虽然说没什么特别的标识,但是那袖口精巧的刺绣却很惹眼。 若是苏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国际上最著名的设计师anthony的作品吧。 千金难买,可遇不可求。 果然很符合tr的脾性。 但实际上这次苏潜倒真的误会了陶燃。 她离开的时候太急了,东西带得不多,这套衣服都是在疗养院时候穿的。 还是闻澈买给她的,那家伙很着迷为她做各种事情。 买了一大堆情侣衣服, 暗戳戳的送给她,然后自己再不经意的穿上男款,假装意外的和她“撞衫”…… “这一久公司怎么样?”才坐下,陶燃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苏潜姿态优雅端庄,微微笑着回答:“一切都在正轨上运行,您原先让我联系的工厂也联系上了。” 陶燃点点头,“公司那边你继续负责一下,我暂且不露面, 其他的程序运营都不用太在意,最主要的是工厂的那批设备,一定要仔细精准,按着我们的标准来。” “嗯。”苏潜认真的回应着,而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真的要自己往着虚拟世界这方面发展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 侍者端上来了一瓶红酒,苏潜接过之后自然的为陶燃倒了半杯。 他继续道:“毕竟这方面未知性太大了,我们没有任何经验,甚至连程序都还在没有进行开发……” 苏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语之间的担忧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陶燃也明白,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做的这一切都太过于疯狂了。 把意识投入到虚拟世界当中,乍一听就像是个神话似的。 但就像是几百年前人类无法想象相隔数万里能够清楚对话一样,每一种技术在没有出现之前,都神奇得像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而陶燃,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奇迹创造奇迹, 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她微微扬着下颌,冷淡的眉眼连桀骜都是带着几分清冷意味的。 “我们的确是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领域,没有经验可循,没有历史可鉴。” 白里透红的指尖捏在高脚杯的杯梗,她轻轻勾起唇角,眼尾晕染开傲气,“而我,是我们成功的唯一保证。” “苏潜,我们所要做的,不是一个领域的开辟,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她长睫微压,唇角轻勾,手腕稍动,便优雅的端起了那装着红酒的高脚杯。 漫不经心的睥睨着面色微愣的苏潜,她轻笑了一声,“所以……” “愿意成为改变世界的那个人吗?” 含笑的语调狠狠的砸在了苏潜的心神上,把埋葬在岁月之中的野心又重新挖了出来。 这些话若是在别人口中,那是中二。 但是在面前这人口中,tm她是真的有能力颠覆世界啊。 心跳一点点加速,他直直的盯着浅笑着的陶燃,几乎没有犹豫, 便将酒杯碰了上去。 “我的荣幸。” ……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苏潜将项目进度简单的汇报了一下, 陶燃又安排了接下来公司的发展方向。 临到末尾了, 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我们的公司名字叫什么来着。” 苏潜:“……”热血忽然凉了一截。 或许是他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哀怨了,陶燃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抱歉,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没来得及注意。” “没事没事。”苏潜喝了一口红酒压了压惊,语调平稳,“miracle,我们的公司叫miracle。” 陶燃点了点头,话头一转,“我记得我的第一个程序是卖给了fa吧。” “对。不过那个程序应用起来还需要后续工作的跟进,以着fa的实力,应该是很难继续发展下去的。” 苏潜眯了眯眼,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说道:“他们想要彻底开发那个程序的潜力就得跟我们合作,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地起价,狠狠赚他一笔。” 陶燃摇了摇头,“我不是让你以不同名义去卖了同样水平的程序吗?” 苏潜呼吸一紧,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砰。”高脚杯被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道很细微清脆的声音。 陶燃微微往后靠着,笑意清浅道:“那些程序的运行原理都是一样的,但同样,都是需要后续程序的跟上,才能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而我恰好有着后续程序可以完美衔接,到时候我们将这些程序稍加改动,准备个三四个版本。” “前一个版本留下一些问题,后一个版本完善这些问题之后再挖掘出一些问题,以此类推。” 苏潜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咋舌。 什么叫资本家,这tm就叫做资本家啊,用一套东西把你捞得底裤都不剩! 陶燃像是看不见他的惊讶一般,继续悠悠道:“以公司的名义推出这套程序,并以着拍卖的形式进行合作,价高者得。” 这样下来,既捞的了名声,又赚到了票子,一举两得。 “但是有一点。”陶燃忽然转了话头,“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希望最后得到这套程序的,都会是fa。” “而且,是要以最高价得到。” 她微微掀起眼睫,带着几分冷意说道:“我最后想看到的,是fa的血本无归,miracle的盆满钵满。” “苏潜,你能做到吗?” 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睥睨气概,几乎让后者生不起任何违逆的心思。 没有任何犹豫的站了起来,苏潜敛了笑意郑重的低头说道:“定不辱使命。” …… 夜色苍凉,星辰四散。 “噗呲。”打火机点燃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极为明显。 守在禁闭室外面的一个黑脸保镖夹着一只烟,吐了一口烟雾之后朝着旁边的个子较小的同事说道:“他没有在里面闹了吧。” “谁知道呢?”小个子被那烟雾呛得微微眯了眯眼,继续道:“要我说啊,这人也真是个狠的。” “被打了镇定剂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听说才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人便不要命的往外冲,嘴里一直喊着什么‘丢掉’‘不要’之类的话。” “总之啊,疯得很。” 7017k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犬(36) 黑脸保镖又抽了一口烟,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问道:“不是富家少爷吗?怎么会舍得把人关到这种地方?” 昨天凌晨把人拖进来的时候他可是记忆犹新啊。 他原先是见过闻以安的,对方有多矜贵优雅也多少是了解一点的。 可是在昨晚,他亲眼看到了那位天之骄子折断了骄傲,卑微的跪在他父亲面前祈求着什么。 但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和独断专行的禁闭室。 在被关入禁闭室的前几个小时,里面的哭求和碰撞声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单单听着声音就能让人知道里面那人到底有绝望哀伤。 “不舍得也没有办法呀,你是没有看到他理智崩塌的模样,手指扒在地上划拉出了一大片血痕,两个人格短时间内不断交替出现。” “上一秒还在歇斯底里,下一秒就安静得如同地狱修罗。唯一不变的,是疯了一样想要往外面冲。” “听说是想要去找他原来那个心理医生。”黑脸保镖插话问道。 小个子点点头,压低声音感叹:“原先还有一个人格勉强算得上正常, 现在好了,都彻彻底底的疯了。” 黑脸保镖将烟头掐灭,丢进垃圾箱的时候顺嘴问道:“正常?你是指闻小先生。” 黑脸保镖是闻明钰带来的,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只是隐约从雇主那里听到了一些信息而已。 可小个子听到后却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晦暗摇了摇头。 “你口中的那位,可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这话让黑脸保镖有些意外,还想再问的时候忽然耳尖的听到了一些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端端正正的站直在了原地。 没一会儿,脸色稍显疲惫的闻明钰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在他旁边,还有一个明显上了年纪的外国老医生,带着老花镜,看起来和蔼而友善。 可也是这个老人,提议将人关在了毫无光亮和声响的禁闭室之中。 “准备一下,把门打开。” 闻明钰嗓音依旧,长睫微掀,便敛了眉眼之间的那份疲惫, 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这道上了锁的铁门。 话音落下之后, 旁边几个保镖便警惕的绷紧了身子, 紧紧盯着那道被缓缓打开的门。 外面的灯光从被打开的门延申了进去, 众人屏息凝神,才在黑暗之中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面的人影。 闻明钰抿紧了唇瓣,向前走了一步,稍显犹豫之后第一个走了进去。 只是才靠近一些,他的瞳孔便死死的缩了起来。 挨近闻以安的那块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血色的字迹。 或挣扎或扭曲,所有血淋淋的字眼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名字——岑霜。 众人几乎可以通过那狰狞不已的字眼想象到地上那人是如何病态而又偏执的画下一笔一划的。 疯子! 所有人不寒而栗的想着。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爱意几乎带着毁灭一切的狂热,像是恶徒追随神明。 要么永生,要么…… 同堕深渊。 …… 缩在沙发上码代码的陶燃忽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打从心底升腾起几分浓浓的不安来。 她指尖一顿,忽然问333:“闻澈和闻以安的黑化值怎么样了?” 【等一下。】333似乎在忙些什么,刺刺啦啦的一阵电流声之后声音才明显起来:【我看看哈。】 【啊~两人黑化值都飙满啦!】 陶燃:“……你那莫名的兴奋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嗐!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看个修罗场啥的吗?】333用诡异的卖萌语气回道。 陶燃:“……”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垂眸继续手上的动作,随口问道:“你刚刚在干什么?怎么还有一阵电流的声音?” 【嘿嘿。】333猥琐的笑了一下,像是捡到了一个大便宜一样小声小气的跟陶燃说:【系统商城大促销,我淘到了一个大宝贝!】 促销? 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又不是会过期,平白无故的搞什么促销活动? 眯了眯眼睛,陶燃什么都没有说,倒像是感兴趣一样“哦?”了一声。 333毫无所觉, 乐颠乐颠的就把事情给抖了出来:【您不知道,我们系统要想有个身体,那可是比着登天还难。】 【得存好多好多生命值,才能换一个会动的机械身体,更不用说人类的躯壳了。】 【但是!】333语气逐渐兴奋,话里面的高兴盖都盖不住:【刚刚我偶然打开系统商城的时候,发现最角落里面的一具猫咪身体只要20点生命值!才要20点哎!】 不同于宿主做任务可以得到一定的生命值,系统在任务之中得到的大部分都会是能量。 而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又都是需要生命值来兑换的,以至于333累死累活也没有存下多少。 陶燃沉吟了一下,“我记得你不是刚好只有20点生命值吗?” 【是啊!】333高兴的原地转圈圈,兴冲冲的继续说道:【您说巧不巧,我刚好买得起哎!】 “……”克制住扶额的冲动,她稳住语调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具人类的躯壳吗?” 【可是那太贵了,鬼知道要存到猴年马月才买得起。】 【还是珍惜眼前好,先占一个会动的,等以后咱有钱了,买个十个八个的。猛男小鲜肉美女萝莉要一个不少!】 陶燃:“……你不觉得有些过分巧合吗?” 【啊?】333疑惑道:【有嘛?什么奇怪?哪里奇怪?】 “没有,没什么。”陶燃轻叹一声,忽然觉得,哪一天这家伙被拐跑了真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不过001大费周章,就给它一个猫咪身体? 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 该说不说,果然是祂手下的人吗?行事作风真的是丝毫不差。 捏了捏眉心,陶燃咽下了到了口边的话,转而开口:“那你现在是有实体了?” 【对呀!】 “可以到现实世界中?” 【对呀对呀!】 “可以像真实的小猫咪一样吃东西睡觉玩逗猫棒?” 【对呀对呀对呀!】 陶燃眼睛忽然一亮,坐直了身体,认真的提议道:“你要不要试试?” 7017k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恶犬(37) 【要!】333语气兴奋得不得了。 陶燃忍笑,指尖摩挲着,想象着豆丁软乎乎的肚皮,心中那莫名的期待感更甚了。 没过多久,她眼前的地毯上便出现了一个莹绿色的光团。 细密流窜着的数据依旧清晰可见,在拉扯缠绕之中逐渐出现猫咪的形状。 陶燃紧紧的盯着,直至光晕褪尽之后她瞳孔忽然缩了一下。 好,好可爱。 那是一只成年布偶猫,白色的被毛柔软而温暖,湛蓝色的猫瞳像是世界上最为完美的宝石,清澈而透亮。 两边胡须点缀着一小团黑色的毛发,三角形的耳朵也是黑色的,落在一片洁白之中时,又蠢又萌。 才将将落地,它就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想要在陶燃面前臭屁的显摆一下。 但谁曾想新来的四肢根本就不听它的话,各走各的,导致它才走了一两步就“吧唧”的摔在了地上。 “噗嗤。”陶燃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伸手戳了戳333的肚皮,果然像她想象的那般软得不可思议。 “需要我帮忙吗?”她戳戳它的脑袋。 【不需要!】羞恼的声音又软又娇,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音调。 333自己都被吓了一跳,【wc!】 陶燃眉头一皱,像是家长听到自己孩子骂脏话时一样,严肃了语气:“不许骂脏话。” 哀怨的看了一眼陶燃之后,333接受了自己是只小母猫的现实,继续扒拉着四肢想要站起来。 十分钟后…… “需要我帮忙吗?” 【……准了。】 …… 之后两个月的时间,陶燃一边开发程序,一边处理着公司里面的事情。 虽然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月,但是miracle的名号却越来越响。 不仅是因为里面任职的职员都是极为顶尖的骇客,更因为他们接连推出来的产品都极具科幻性。 要技术有技术,要格调有格调,甚至让国家官网都专门开了专题点名表扬。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举办的程序拍卖会在互联网圈里面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好几家巨头公司为了争夺使用权几乎将那程序推向了史无前例的高价,最终还是被新崭露头角的fa纳入囊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程序带来的利润便翻了好几翻,直接让fa跻身进北城十大企业之一。 而推出这套程序的miracle也成为了国内互联网界炙手可热的新星。 原本无数互联网大厂都看中了这块肥肉,想要合力排挤再寻找机会收入囊中。 但今天的发布会却让众人都歇了心思。 万众瞩目之下,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站到镜头面前。 眉眼俊美如画,眸光轻佻带笑,他浑身上下都逸着几分懒散气息,却在抬眸看人时,笑意之下的矜贵冷冽让人无法轻视。 上京的苏家少爷,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打着心思的人都惊愕不已,这位出了名的刺头,什么时候开始弄了这么一个公司? 坐在办公室看发布会的陆潮清在见到苏潜的那一瞬间忽然瞪大了眼睛。 miracle是苏潜的?! 那岑霜呢? 为什么苏潜称她为“boss”? 只是稍微联想一下,陆潮清的脸色便煞白了下来。 现在公司吃到了甜头,昨天才又加大了投资,现在却告诉他他最大的合作伙伴是他曾经背叛过的人。 这不是把脖子递到人家刀子下吗? 不行不行! 陆潮清站了起来,急得在办公室里面走来走去。 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地步,绝对不可以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思来想去,陆潮清明白,只有资金足够,招纳足够多的人才,继续下面的研究开发才能尽可能的减少损失。 但哪里搞那么多钱呢?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之后,不等他开口外面的人就已经打开门进来了。 “潮清哥哥……”柔软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天真与浪漫,像是不知烦恼的娇娇公主一般。 陆潮清在看到沈小小的那一瞬间,眸中的光瞬间亮了起来。 他记得,岑家兄弟似乎也很喜欢小小啊…… 另一边,陶燃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苏潜。 那人笑意优雅,在发布会的末尾忽然语调轻松的向着世人宣布:“miracle将作为第一个涉猎虚拟世界的企业,并且我们有着自信和能力成为先河。” “我们名为奇迹,也将创造奇迹,不久的将来,诸位将亲眼见证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狭长的眼尾晕染开倨傲,他微微扬起下颌,张扬而耀眼,“敬请期待。” 台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年轻人大概是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 愣了一瞬之后开始窃窃私语,之后面上的嘲讽越来越不掩盖。 但苏潜却什么都不在意。 他信着陶燃,他信着她必将改变整个世界的意识存在。 没有理会场下那些人的冷嘲暗讽,他依旧勾着浅浅的笑意,拿着手中的一沓资料便离开了会场。 待人走后,陶燃便百无聊赖的将电视给关了。 333懒洋洋的趴在沙发上,整只猫化成了一张饼,拖着语调问陶燃:【您为什么不亲自出面啊,到时候打脸全世界,多爽啊。】 陶燃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画得满满当当的图纸。 她看得极快,几乎扫一眼就换下一张,听到333的话后,头也不抬的说道:“闻以安估计快要出来了。” 【嗯?】333被吓得一个激灵,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您是说您害怕出面之后又像是沈殊墨那个世界一样吗?】 “黑化值100%你说他会做些什么?” 333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陶燃的目光带着几分可怜,【他会像是抓金丝雀一样不择手段的抓住您,然后为您建造一个最华美的囚笼。】 【天天&%¥*#。】 陶燃:“……你以为你叽里咕噜我就听不懂后面的话了吗?” 【主要不是防您,上一次我才忍着良心的痛拒绝了001做我小弟的愿望,这不是怕再见面大家都尴尬嘛。】 陶燃:“……” 看着她无言的目光,333尬笑了一下,朝着她露出了小尖牙,看起来狗腿又蠢萌。 白瞎了这么好看的小猫咪。 7017k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犬(38) 与此同时,北城郊外的疗养院之中,闻以安正在经受最后一个阶段的测试。 自从上次被关了禁闭室之后,他像是忘记了所有一样,连陶燃的名字都不记得。 并且两个月以来,闻澈再也没有出现过一次。 闻明钰带来的医疗团队为他做了无数次测试,都没有找到副人格的存在。 他像是一夜之间陡然正常了一般,除了超乎常人的优秀,他没有任何一点异常。 文森教授看着面前浅浅笑着的俊美男人,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眼前的人的每一项评估都极为正常,甚至连所有的刺激和测试结果都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就是太过于正常了才显得诡异不已。 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人格分裂外加多种精神疾病叠加在一起的人会一夜之间突然好转。 这到底是奇迹,还是恐怖至极的伪装。 苍老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文森教授垂眸看着纸面上的数据。 “闻小先生,您真的不记得一个叫岑霜的医生了吗?” 闻以安姿态优雅,他叠腿往后靠着,长睫之下的眸子情绪浅淡而平静。 落在一片光晕之中时,像极了童话之中最为完美的那个王子。 听到文森教授的话后,他带着几分倦懒气息悠悠道:“抱歉,我记忆当中真的没有这个人。” “那十九岁之后的那个噩梦和幻觉呢?” “也没有什么映像了。” 文森教授旁边的一个年轻一点的男医生挨近他小声说道:“老师,虽然说情况少见,但是经受高度刺激之后,原本就混乱的精神其实也很可能有痊愈的几率的。” 他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闻以安,继续道:“而且闻小先生的病情本来就很特殊,另一个人格严格意义来说是不稳定的。” “再说经过那一场刺激之后,那个人格可能承受不住痛苦而自愿‘死亡’也是有很大概率的呀。” 文森教授眼中出现了几分动摇,他自然知晓这些东西,只是还是有些不能确定。 毕竟对于一些极端的病人,崩溃到了极致反而是表面上最为正常的时候…… 敛了思绪,文森教授还是决定进行最后一项测试。 他抬头看向闻以安,和蔼的说道:“您不记得没关系,说明您的潜意识希望您放弃这段记忆。” “但是我们不确定您的另一个人格究竟是沉睡还是已经彻底消失,所以,我们要做最后一个测试,可以请您再配合一下吗?” “当然。”闻以安点头,笑意从容,“麻烦各位了。” 文森教授摇了摇头,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闻以安没有任何犹豫,天生的骄傲带着上位者的睥睨气概,即使他浅笑盈盈,也没有任何人敢轻慢他。 在一起去测试的路上,文森教授向闻以安解释了一下。 “您的父亲偶然间在您的房间内找到了一台录像机,里面记录的都是我们先前提到的女孩——岑霜。” “您的另一个人格极其痴迷于她,也是因为她的离开才造成他的沉睡或是消亡。” “所以我们才在确定您情绪真的稳定下来了才用这个来刺激您的另一个人格。” 闻以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嘴角的弧度始终完美而礼貌,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容貌因为此时的优雅越发惑人心神起来。 待众人将他送到一个单独的房间之中时,便纷纷有序的退离了这里。 一是怕打扰到测试的准确性,二是怕副人格忽然苏醒的时候失控伤人。 里面四面都安装了高清摄像头,闻以安颤动的眼睫几乎都可以清清楚楚的观察到。 窗外长风依依,绿意盎然,连阳光似乎都是软乎乎的触感。 闻以安脊背挺得笔直,眸中的情绪平淡而死寂。 指尖按了一下遥控器,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便开始播放起了视频。 起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在玩毛线球的矮脚猫。 它的脚很短,被扒拉出去的毛线球总是勾不回来,拍摄的人嘲笑了它一句,语气里面全都是幸灾乐祸。 “蠢东西,脚这么短,霜霜不会喜欢你的!” 小家伙听不懂他的话,摇摇尾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晃着小短腿离开了镜头。 而后又是下一个片段。 穿着暖色衬衣的女孩团在沙发里,低垂着眼睫的时候乖巧到了极致。 她拿着一根逗猫棒,嘴角压着笑意,目光很认真的看着挥着小短腿勾羽毛的豆丁。 拍摄视频的人像是受不了她的目光离开他一般,镜头一晃,便挨了过去。 他将那摄影机随意的放在茶几上,长腿一跨,便挤在了女孩旁边。 后者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却是惹得他笑得更甚了,耍无赖一样把人给抱在怀里面紧紧的圈着。 他哼哼唧唧的撒着娇,用侧脸蹭着女孩的脸颊,软着声音说道:“乖宝看镜头。” 这话落下,女孩像是才注意到那台录像机一样,抬眼看了过来。 清冷的眸子透彻而干净,明明一尘不染,却勾得镜头之外的人呼吸猛地一窒。 “你录什么?”清越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像是星火一样落在了闻以安荒芜的灵魂上。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庞大的欲望和贪婪要将他给彻底的淹没殆尽。 可即使这样,他面上依旧完美到找不到一丝端倪。 他专注的看着里面视频,像是第一次看的普通人一样。 所有的反应,几乎包括呼吸,眨眼的频率,唇角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的一般,不差丝毫的画在了那张脸上。 视频依旧在继续。 他说:“我要录下来,等我们老了牙齿都掉完的时候,就一起坐在躺椅上,翻看我们的过去。” 他还说:“我们要养一个女儿,长得像你,宠着长大,看她结婚生子,幸福美满,或者儿子也行,但是不能总黏着你。” 他又说:“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我变成小老头,你变成好看的小老太,我们一起看早上的晨光,傍晚的夕阳。” 带着笑意的声音几乎全都是甜意,最终,那道声音和闻以安心底的彻底重合在了一起。 他们说:“我爱你。” 7017k ------------ 第一百二十章 恶犬(39) 叹息般的语调落在一片寂寥之中,由此牵拉出来的渴望几乎折磨得闻以安快要疯掉。 但他还是在笑,就像是把所有腐烂的爱意埋葬在花海之下,目之所及,皆是美好。 快了。 他眸光轻轻的落在屏幕中的那个女孩身上,灵魂颤栗。 就快了。 一心想要飞走的鸟就该把翅膀折掉,然后用黄金打造囚笼,珠宝堆积成床,藏入深渊里。 那样,他的鸟才不会再把他丢掉。 长风温柔,卷着阳光铺散成了一地。 在一片碎金般的光芒之中,闻以安像是堕落人间的天使,矜贵而不染尘埃的优雅衬得嘴角的那抹笑意越发的温柔起来。 …… 陶燃的程序已经写了大半了,公司定的那批设备也刚刚到位,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利用那批设备自己来制造头盔和隔离仓。 苏潜那边也将工厂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找人的问题。 那些专门用来制造头盔和隔离仓的机器是按照陶燃的设计来的,她又稍微花了一点点生命值从系统商城那边买了一个升级外挂。 以至于整个工厂的设备自动化程度极高,几乎只有个别岗位需要专业人员来监督检查。 那剩下的那些操作位置便只需要普通人就好…… 但陶燃有着其他想法。 她想要从社会上招聘有一定劳动能力的残疾人士,先培训他们,然后再让他们逐渐来上手。 福利之类的自然要搞好,还有制度管理等等一堆问题需要再细化商讨一下。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手里面无意识的薅着333的头顶,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当她指尖飞快的点在键盘上时,333表情更加生无可恋了。 它趴在陶燃的腿上,很早就想要离开了,但是一直被陶燃按着撸。 现在她倾身过去看电脑,整个胸都压在它的脑袋上…… 虽然软,但真的很重啊!!! 陶燃没有注意到它,直接打通了苏潜的视频电话。 “boss。”几乎只是响了一下,苏潜便笑着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以往梳得整齐的头发此时散落了下来,盖住了带着几分疲惫的眉眼。 他生得本来就很白,以至于眼下有点青黑便明显得不得了。 此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陶燃时,像是一只等待竹子的大熊猫一样。 陶燃有些好笑,“等到过两天你休个假吧,这一久辛苦了。” “不幸苦不幸苦。”苏潜笑得开朗,抓抓头发之后带着几分傻气开玩笑道:“看到您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哪还会觉得累呀。” 这话落下,他又看了陶燃一眼,而后微微移开眼神语气不变的笑道:“不过如果您要奖励我一顿饭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行。” “好啊。”陶燃笑笑,“本来要跟你说事情的,但既然要见面的话我们到时候再聊吧。” 她答应了! 苏潜稳了稳心态,抑制住心里面的开心,面上没有一点表现,矜持的点了点头。 “我今天中午就有时间。”他说道。 “好啊,待会我把地址发给你。再见。” “再见。” 视频结束的下一个瞬间,苏潜忽然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自从和陶燃见面之后苏潜就没有见过她男朋友,后来偶然之间他才知道他们分手了。 虽然这对于陶燃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馅饼正正砸在他脸上啊。 嘿嘿。分手了好啊,自己可不是在这里眼巴巴的守着吗? 在苏潜风风火火的把自己给拾缀得帅气又干净时,陶燃忽然打电话告诉他今天中午有事耽误,等晚上的时候再一起吃。 他先是失落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道:“事情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哦,没事,只是要回家一趟。” “那我送你呀。”苏潜边说话边翻出自己的车钥匙,语气里面的期待掩都掩不住。 那边沉吟了一瞬,应了下来。 …… 【我就真的想不通,岑伯君脑子到底是有多不好,抢着把他妈那笔钱送出去。】 重新回到陶燃意识里面的333语气简直是恨铁不成刚,仿佛送得是它的钱一样。 陶燃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垂着眉眼没什么情绪。 听到333的话后,她沉思了一瞬之后说道:“沈小小很诡异,岑伯君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中套才是奇怪的。” 【可是我见闻以安丝毫不为所动啊。】 这话才落,333便忽然反应过来,【哦,我忘了,目标人物只会对您痴迷来着。】 陶燃不置可否。 倒是333自己又琢磨出来了一点不对劲,【话说,您带着苏潜过去不怕他也着道吗?】 “上次他和沈小小见面的时候看起来似乎问题不大,现在我把他带过去只是想要再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 “确定沈小小的金手指是不是只对原剧情人物有作用。” 陶燃眸光之中的晦暗一点点加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处处透露着蹊跷,甚至有些不合理。 就像是岑霜这样谨慎自强的人,怎么会被陆潮清钻了那么一个大的空子呢? 还有女主能够应聘上闻以安的那个疗养院也存在几分诡异。 就算她是名校毕业,但那么多年没有接触过心理学,在一众专业且大牛的竞争者之间几乎算不上有竞争力…… 想到上一个世界的经历,陶燃心下有了几分怀疑。 但她还是想要再确定一下。 目光划过旁边的苏潜,陶燃像是犹豫了一瞬。 “怎么了吗?”苏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欲言又止,他目光放在前方,带着笑意说道:“该不会是家里面催婚,需要一个假男朋友吧。” 骨节分明的大手懒懒的搭在方向盘上,开玩笑的时候有着几分痞态,可举止之间又优雅不已。 他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克制又张扬的释放着魅力。 陶燃好笑,看着他的目光里面有着几分看后辈的慈爱,一点都没有把这表现欲往别的地方想。 毕竟在她的认识里面,苏潜一直把她当成偶像,平时的一举一动又像极了想要获得老师目光的学生。 再加上她事情又多,哪有什么精力去细思旁人的举止。 ------题外话------ 哈哈哈,笑死,闻以安再不出来都快要被拗墙角了。 7017k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恶犬(40) 岑家别墅里,岑伯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小小。 他是家里面最小的孩子,现在正在读大三。 因为没有出过社会,又是家里面宠着的老幺,导致他对于一切喜恶都任性的表现得极为明显。 此时见心上人坐在自己面前,他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忙前忙后的为沈小小准备零食和水果。 “小小姐,你怎么这么久也不回来看我啊?”他语气亲昵,将果盘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便趁机坐到了沈小小的旁边。 岑伯勋本来就在圈子里面玩得开,道德感低得很,所以即使知道沈小小有男朋友也没有熄了心思。 况且,你情我愿的事情,谁能说上个不呢。 他笑着,极其自然的将手放到了沈小小的腰间。 后者笑容有些羞涩,却也没有多少挣扎,双眼水灵灵的瞪了一眼他。 似怨似嗲,勾人得很。 岑伯勋心头一热,嗓音哑了下来,低低呢喃了一声沈小小的名字之后便凑了上去。 “叮咚。” 一声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旖旎。 沈小小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推开了岑伯勋。 她双眸含水,唇瓣微肿,抖着指尖红着脸扯了扯领口,移开视线小声说道:“伯勋不要总是这样,我现在已经和潮清哥哥在一起了。” 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带着几分扭捏,抬眸看到坏笑着的俊美大男孩时,她又羞红了脸。 见对方又要凑过来,她颤着声音软软的推开了人。 “有人来了。” “没人的时候就可以了吗?” “伯勋!”“叮咚。” 娇软的嗓音和门铃一起响了起来,惹得岑伯勋笑得更欢了。 他耍无赖一样拉住人又亲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过去开门。 “谁呀,扰人好事!”他皱着眉头语气极为不好的抱怨着。 只是门一开的时候,所有的话语又都堵在了喉咙里面。 “岑霜?”岑伯勋瞥了一眼陶燃后面的苏潜,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这又是带着哪里的小白脸来这丢人现眼了? 视线重新落回到陶燃身上的时候,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更是显然易见的不耐:“你来干什么?” 他抬着下颌,高高在上,像是在看一团垃圾一样。 “没钱了想要求我们?还是说你还在惦记着那笔遗产?” “啧。”几乎不给陶燃开口的机会,他接着道:“我都有些好奇你那脸皮有多厚了,把你爸妈害死最后还要眼巴巴的上来分财产。” “真tm不要脸!” 这话说得极为难听,苏潜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变冷,几乎是在后者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便想要上前动手了。 但才稍微动了一步,就被陶燃拦住了。 苏潜眉眼之间都是霜寒,将笑意都收敛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玉面阎王,吓得岑伯勋都后退了一步。 “沈小小在这里?”陶燃语气浅淡,似乎刚刚那番冷嘲热讽只是岑伯勋在放屁一般。 “谁在这里关你什么事!”有苏潜在,岑伯勋说话的底气削减了几分。 他横在门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陶燃之后就要把门给关上。 但才动手就被一只大手给止住了。 苏潜一身西装革履,手撑在门上的时候就像是有千金重一样,任岑伯君如何用力都没有办法把门关上。 “怎么,客人来了都不请进去坐坐吗?” 苏潜微微低头看他,背对着光的眉眼像是酝酿着肃杀一般,带着的锋利意味甚至沾染着几分血腥气息。 偏偏在岑伯勋看过去的时候他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冷得彻骨。 岑伯勋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砰!”苏潜嘴角的弧度没有丝毫改变,毫不犹豫的就将门给推到极致。 发出来的刺耳声响把岑伯勋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苏潜就那么看着他,微微扬起来的下颌完美无比。 被晦暗吞噬的眉眼逸散开几分嘲讽,只是转眼之间,尖锐的戾气便被掩饰得干干净净。 他侧身到一边,像是最为忠诚的骑士一般守护着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的女孩。 陶燃眸中的情绪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变过,此时见门开了也没有犹豫,脚一抬便毫无顾忌的走了进去。 “岑霜!你到底还要怎样?!”岑伯勋被气得双眼发红,想要发怒却在眸光触碰到苏潜之后又强行按捺了下来。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要把岑家人都害死才会善罢甘休啊?!” “害死你们?”陶燃收回打量的目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就向着里面走了。 她说:“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我花心思去谋划?” 淡漠的语调落地时,让岑伯勋的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 苏潜忍笑,丝毫没有硬闯的自觉,大摇大摆的就跟着陶燃走进去了。 二楼客厅里面的沈小小似乎还在有些恍惚,她揉捏着衣角,想着陆潮清的交代。 “小小,我现在很需要那笔钱,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等拿到那笔钱之后我们就去结婚。” 结婚?沈小小其实还在有着几分犹豫。 她知道陆潮清是男主,但现在身为女主的岑霜还在活着,以后是什么样子还是个未知数呢。 如果岑霜不在了还好…… 思绪到了这里,沈小小忽然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一般。 她双眸缀着泪,心里想,怎么能让岑霜姐姐去死呢? 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轻轻叹息一声,沈小小为难的搅紧了手指。 听到脚步声之后她以为是岑伯勋带着客人过来了,正要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时候忽然抬眸看到了陶燃。 沈小小吓得往后缩了一下,蓄在眼眶之中的泪水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咬着下唇倔强的流着泪,又可怜又小心的将目光放在了苏潜身上。 堂而皇之坐下来的陶燃像是看戏一般,眸光悠悠的落在站在她旁边的苏潜身上,想要瞧瞧沈小小的“妖术”对这个“局外人”有没有左右。 苏潜的确有反应,但那反应……正常得有些格格不入。 7017k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恶犬(41) 他像是在看什么智障一样,眸中的嫌弃克制不住的溢散了出来。 似乎有着几分无语,又很想吐槽,但碍于教养,长睫一压,还是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然后默默的又往着陶燃那边靠了靠。 果然。 陶燃悄无声息的收回目光,心下确定了沈小小的金手指只是会对剧情之中出现的人有作用而已。 毕竟在原剧情之中,苏潜和闻以安可是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啊。 这背后,还是祂的手笔吗? 为什么? 仅仅只是为了制造“陷阱”吗?那原女主的悲剧呢?也是祂精心制造出来的吗? 或者说,有“原剧情”这个东西吗? 越是深想下去,她心中的不安便越甚。 逼着自己敛了心思之后,她将目光放到了刚跟上来的岑伯勋身上。 “打电话给岑伯君,让他回来一趟。”清冷的语调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却把上位者的气势表现得淋漓尽致。 岑伯勋本来就恨极了岑霜,此时被这般使唤之后简直就像是被侮辱了一般。 也不管害不害怕旁边的苏潜,脾气上来的时候猛地将桌子上的杯子水果扫在了地上。 “你tm给我滚呐,tm怎么会有你这么贱的人呢?!把亲生父母气死之后还要回来要钱。” 岑伯勋红着眼睛大喘着气,显然是被气极了的模样。 一片狼藉之中,陶燃依旧稳稳的坐着。 她微垂着眼睫,叠腿往后靠去,在她旁边,是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勾着浅笑的俊美男人。 一坐一站,便割裂出了一片冷肃的天地。 “岑伯勋。”陶燃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谩骂一样,眉眼依旧平静如初,她撩起眼皮看人,浅声道:“你要我说一遍你的光辉岁月吗?” 看到后者微微僵住的眼神,陶燃嘲讽的轻笑了一声。 “你曾经和人飙车,把一个女孩生生撞成植物人,岑家几乎动用了所有关系才用钱摆平了这件事情。” “我记得不错的话,那时候的父亲就被你气进医院了吧,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的心脏开始有了问题。” 陶燃语调悠悠的,一点点的揭开面前这人一直挂在明面上的遮羞布。 “你消停了一年,却在之后生日的时候被爆出在酒吧聚众淫乱,里面甚至有xd的人,若不是警察来得及时,你现在会在哪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那时候父亲的身体本来就很不好了,因为你这件事情直接就进了icu,甚至医生下发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 “闭嘴!”岑伯勋脸色苍白下来,恶狠狠的盯着陶燃,朝着她大吼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你!是你离经叛道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是你害死了他,你只是在狡辩而已!!” “哦?”陶燃眼神冷了下来,微微扬起下颌问他:“那他去世那一天你在干什么呢?” 通过333陶燃得知,当初岑父确实因为岑霜的事情气得心脏病突发。 只是在住进了医院之后其实有一段时间病情已经平稳下来了,但是那个时候岑伯勋又闹出了一件丑事。 ——他把一个同学逼得跳楼了。 但所幸没有出人命,却把那孩子的余生都毁了。 岑家再次动关系给他擦屁股。 这件事情被别人添油加醋的说给岑父之后,直接导致他的心脏病突然加剧,一口气上不来就咽气了。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出来的家丑实在是太不堪了,而且岑家动了很大力气才把这件事情压过去。 如果再被掀出来的话,保不保得住人都还是另说。 岑母牙一咬,心一狠,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女儿身上,就连对着大儿子的说辞都是那般。 可笑的是,就连“凶手”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有罪。 陶燃眸中的嘲讽几乎像是泛着冷光的刀刃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将岑伯勋粉饰的太平给刺得漏洞百出。 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后者青青白白的脸色,她直接将目光移到了一边被吓得哭个不停的沈小小身上。 “打电话给岑伯君。”自从前次的不慌而散之后,岑伯君便换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 虽说利用333可以简简单单的查到他的联系方式,但是陶燃偏偏不。 他算是什么东西,值得她家三儿花心思去查? 呵。 缩在一边流泪的沈小小被吓得小脸苍白,对上陶燃的目光之后抖了一下,咬着唇瓣打通了电话。 “喂。小小,怎么了吗?”那边的声音很是温柔,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苏到了极致。 沈小小听到的那一瞬间更是忍不住哭腔了,“伯君哥……哥……” 她打着哭嗝,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得陶燃生了几分厌烦。 在岑伯君还没开始急的时候直接接过了电话,语调清冷的开口:“麻烦回来一趟。” 她眼睫微垂,带着几分懒散几分倦怠,低语道:“我来拿属于我的东西了。” …… 等到岑伯君一路飙车回家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哭得眼睛都肿起来的沈小小和坐在角落一脸苍白恍惚的岑伯勋。 “伯君哥哥。”才见到人,沈小小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扑到了对方怀中。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岑伯君像是心疼坏了一般,不断轻拍着沈小小的脊背,仿佛在安抚自己的小妻子一样温柔。 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苏潜表情更加别扭了。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好像是有男朋友的吧。 先前他们进来的时候她似乎在和那个叫岑伯勋的亲热,现在又像是倦鸟归巢一样扑在另一个男人怀中…… 好恶心。 微不可闻的轻“啧”了一声,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污秽一样移开了视线。 倒是那边的岑伯君,心思从沈小小身上扯下来之后便看了过来。 目光在触到苏潜的时候忽然顿了一瞬。 “苏少?”他似乎有些意外,轻轻的推开怀中之人后肃然着脸色瞥过从始至终都稳稳坐着的陶燃。 他不动声色的出口问道:“不知道苏少大驾光临的有何贵干呢?” 苏潜这一久的风头极甚,岑伯君又是一个沉浮商场多年的人。 本来支撑着庞大的家业,知晓苏潜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7017k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恶犬(42) 他就是有着几分疑惑。 为什么他会和岑霜一起出现在这里呢? 是因为岑霜又爬了他的床,以至于现在作为靠山来给他施压吗? 也是,他母亲的那笔遗产数额不小,拿在手里总是要比作为一个小蜜有安全感的多。 那一瞬间,岑伯君自以为有了答案,瞥过陶燃的目光又夹杂上了几分失望与着厌恶。 “蠢货。”苏潜实在忍不住,开口低呵了一声。 忍耐住翻白眼的欲望,他尽量维持住风度不去揍面前这人一顿。 什么东西!拿那种眼神看他家大佬! 混蛋!知不知道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啊?! 那可是决心颠覆世界野心勃勃的tr啊!!! 苏潜面上正经得不得了,但心里面的小人已经在疯狂竖中指了。 如果不是陶燃提前交代过,他估计现在已经火力全开炮轰这个蠢货了。 看着岑伯君有些怒意的脸色,苏潜矜持的冷哼了一声便移开了目光。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晦气一般。 岑伯君怒气盘踞在心里面,面上几乎有些压不住。 但始终是掌舵多年的人了,知晓苏潜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稍稍稳住情绪之后便敛了面上所有的异色。 他安抚着沈小小,坐下之后几乎是半揽着她。 “你是来拿遗产的吧。”岑伯君目光放在陶燃身上,语气不可避免的有些冷。 陶燃点头,“我来拿回属于我的那部分。” “属于你?”岑伯君有些好笑:“岑霜,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话吗?” “知道,最起码我还是看得懂白纸黑字的。”陶燃眉目清冷,从包里面抽出了一张盖着公章的证明。 指尖抵在纸张上面,缓缓的从桌子上推到了岑伯君的面前,她浅浅勾着唇角讽刺道:“岑先生该识字吧。”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证明?” 那是公法部门开出来的东西,当财产达到一定的数额之后,会被市政府记录在案。 等到财产拥有者去世之后,若是有着遗嘱大可按照遗嘱进行分财产。 但若是没有,公法部门便会按照遗嘱法强制介入分割财产。 防止大家族会因为财产分配而闹得腥风血雨,最重要的是,那些腥风血雨有时候往往会将普通人卷进去,导致许多悲剧。 而当初岑父走了之后财产都是岑母在打理的,但岑母走得又实在是匆忙。 所有人包括岑母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以至于没有及时立下遗嘱。 按理说公法部该介入的,但那个时候岑霜几乎是声名狼藉。 又加上陆潮清和岑伯君的私心,陶燃便被去除了继承遗产的资格。 明明当初关系都打通了,为什么现在她又拿到了这个证明了呢? 视线掠过旁边的苏潜,岑伯君又想通了。 爬了这太子爷的床,还能哄着人一起回来帮她争财产,能拿到这证明也没有多奇怪了。 “伯君哥哥……”缩在岑伯君怀里面的沈小小扯了扯他的衣角,眼中泛着泪花,鼻尖都哭得红彤彤的。 她看了一眼陶燃,抿了抿唇瓣之后小声说道:“岑霜姐姐很不容易的,当初的事情也是有着苦衷。” 她眼中一片纯澈,抬眸看人的时候似乎坦荡而良善,“我不要这钱了,本来也不该得,我只是觉得,阿姨开心就很好了啊。” 她努力的笑着,那副勉强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踩在了岑伯君心头上一般,让他怜惜得不得了。 可同时,沈小小的话也提醒了他。 面前这个所谓的妹妹,可是生生气死他父母的“凶手”啊。 “你已经没有继承遗产的资格了,而且这份证明来历不明,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岑伯君语气极冷,几乎是压着怒气在跟陶燃说话。 “岑霜,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但你如何拒绝的你自己清楚,现在又无赖到上门讨钱,不觉得羞愧吗?” 苏潜听不得这话,直接开声呛道:“你想把你父母幸苦一辈子存下来的东西送给一个外人,不应该更羞愧吗?” “那怎么能一样。” 岑伯君一脸你不明白的模样看着苏潜,冷冷道:“当初她和家里面断绝关系之后我母亲就一直积郁在心,若不是有着小小,她可能那几年都捱不过。” “没事的没事的,阿姨对我也很好的,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漂亮的女人。” 沈小小听到这话之后脸颊微微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岑伯君。 “其实我一直把阿姨当作妈妈,她也总说我是她女儿,但是岑霜姐姐那么好,我怎么配和她相提并论呢?” 说话的时候她神情又落寞了下来,让苏潜看得莫名火大。 tm这个女人是在拱火吧! 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说话的时候被陶燃一把拉住了。 “我时间有限,没什么精力跟你们扯皮。” 陶燃嗓音清冷,“既然你怀疑这张证明有问题的话,那我打电话叫公法部的人来一趟吧。” 她轻飘飘的说着,像只是在说让她的小弟过来一趟一般。 没有理会旁人微微诧异的眼神,她看了一眼苏潜,吩咐道:“打电话给康志生,让他过来一趟。” 康志生,公法部的部长,是仅此于市长的存在。 可现在陶燃的这副姿态,似乎那人只是她的属下一般,仿佛随便张张口就能把一个市的领导人叫过来一样。 她到底干了些什么?能够攀上这么多人? 而且她竟然是在用命令的语气跟苏家大少说话,反观苏潜的模样,几乎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意味,甚至有着几分恭敬在里面。 恭敬? 岑伯君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那可是上京的苏家大少,岑霜一个声名狼藉的不孝子,有什么资格让他尊敬的? 一时之间,岑伯君心里面闪过了无数猜疑。 但更多的是担心。 毕竟以后肯定是要和康志生走动的,商家人的腌臜最好不要让他们这些人知道。 省得之后的一堆麻烦。 可岑霜真的认识他吗? 岑伯君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定,见到苏潜恭敬的应声准备去打电话的时候心头忽然一跳。 “不必麻烦康部长了。” 她压着长睫斜睨着几乎缩在岑伯君怀中的 7017k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恶犬(43) 岑伯君开口得无比自然,“康部长日理万机,这种小事没必要麻烦他过来一趟。” 陶燃闻言掀起眼睫看了他一眼,眸光像是新雪一般清冷,压着淡淡的讽刺,她道:“那就麻烦岑先生动作快一些,我还在赶时间。” “能稍微有耐心一点吗?”岑伯君有些不耐,“那笔钱又不是一笔小数目,还需要找律师来确定合同并且签字,然后才能给你。” “你前次要给我遗嘱的时候没有准备吗?” 陶燃瞥了一眼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的人,心下了然。 这人估计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这份遗产给拿出来,上一次打电话给她想必也是想要为沈小小出出气而已。 压下由记忆带来的几分怒气,她平静淡定的又抽出一份比较厚的合同。 “既然没准备的话也没关系,我自己带了一份合同过来,已经找律师签过字了,并且有着律师所的公章。” 这次没有再那么客气,她直接把那份合同扔在了岑伯君的面前。 “啪”的一声,让沈小小和岑家兄弟都心中一跳。 坐在角落一直萎靡不堪的岑伯勋见原本属于自己的钱就要被抢走了,也顾不得那点涌上来的愧疚和后悔,瞪着眼睛就吼道:“我不同意。” 陶燃睨着他,“我想,你并没有资格说话。” “没资格?”岑伯勋“噌”的站了起来,像是被抢了食物的疯狗一样恶狠狠的瞪着陶燃。 “你一个爬床的贱人有什么资格说我,眼巴巴的费尽心思上前要钱,不就是为了讨别人欢心吗?你以为你自己清高得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口无遮拦,让在场的人除了陶燃都面色微变。 而且在话落之后,岑伯勋越想越生气,原本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在吼出那话之后几乎达到了顶峰。 “md贱人!”他低低怒骂一声,脚步一跨,就要冲过去打陶燃。 旁边的沈小小像是被吓得狠了,死死的闭着眼睛缩在岑伯君怀里面,抱着他的手臂瑟瑟发抖。 本来要去阻止的岑伯君一时之间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岑伯勋从自己面前冲了过去。 一片混乱之下,陶燃依旧坐着笔直而端正,神态自若。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上一眼暴怒之中的岑伯勋,径直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 在岑伯勋还还没挨近她三步以内,便被一只长腿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得飞了出去。 “砰!”飞出去的岑伯勋撞到了一个摆装饰品的柜子,东西霹雳乓啷的掉下来碎了一地。 那人埋在一片碎屑之中,哀嚎着起身不得。 沈小小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松开岑伯君的手去扶人。 而这边才踢完人的苏潜面色霜寒,因为动作稍大,发丝散落了一些下来,盖住阴翳的眉眼之时,像极了一个西装暴徒。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岑伯勋,长腿一跨,便像是保镖一样站在了陶燃旁边。 岑伯君身体绷得极为僵硬,脸色被气得铁青,手指都被捏出了骨头的声音。 陶燃优雅清冷的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掀开眼睫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他。 “签字吧。” 等到岑伯君忍辱负重的签完字之后苏潜便极具眼色的过去拿了过来,他微微低头几乎是将那份遗产呈给陶燃。 “boss。”低沉的声音满是尊敬,像是一头雄狮诚服一般,惊骇得让岑家兄弟面色剧变。 苏潜现在是什么身份所有人都知道,miracle的执行总裁,身家数亿的超级富豪。 现在竟然称岑霜为“boss”?! 想到某种可能,岑伯君脸色瞬间就青白了起来。 “砰。”咖啡被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一道很细小的声音。 陶燃看都没看一眼那份财产,声音淡淡的吩咐道:“捐了吧。” 三个轻飘飘的字眼落下之后,她便起身就走,也不管旁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 今天中午的时候333忽然告诉她沈小小去了岑家,在那一瞬间陶燃就想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潮清势必想要沈小小得到那笔钱,好将fa从miracle之中抽身出来。 但陶燃怎么会如他愿呢? 她就是想要让陆潮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一切,就是要让他体会体会无能为力的痛苦。 她要让他慢慢的摔下来,在等待死亡的时候挣扎不得,脱身不能! …… 等到坐到车上的时候苏潜和陶燃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瞬,苏潜忽然忍不住了。 他懒洋洋的趴在方向盘上,毫不顾忌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哪里有什么康部长啊,boss你太能了,说那话的时候简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连我都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反应还不赖。”陶燃浅笑着微微偏头看他。 恰逢夕阳西下,落日熔金,暖色温柔。 陶燃整个人落在一片光晕之中,仿佛长睫都在挂着细碎的阳光,微微颤抖的时候,像是一只蝴蝶撞在了苏潜的心头上。 他愣愣的看着,眼底的温柔被弯起来的眉眼盖了过去。 “那能奖励两顿饭吗?” “好啊。” “地点能我挑吗?” “都可以。” …… 欢快的语调随着车子的离开一点点消逝在长风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那张低调的黑色宾利。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只露出了完美的下颌和勾得夸张的殷红唇瓣。 像是喋血的恶鬼一般,他病态的弓着脊背,笑声一点点从喉中逸散出来,连带着瘦削下去的肩膀一起抖动不已。 “不乖了,太不乖了……”他呢喃着。 面上的表情有时哀伤绝望到像是被丢弃的野犬,有时又忽然平静优雅得像是贵族王子。 两种矛盾至极的神态不断交替出现,诡异到了极致。 “霜霜……不要丢下我……” “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霜霜是我的!她是我的!!” “她在朝着他笑啊,你看到他们有多浓情蜜意了吗?” “不要……不要再说了!” “我们去把她抓回来好不好?让她只属于我们,只看着我们。” 轻缓的嗓音像是恶魔的引诱一般,一点点将理智拖入深渊。 “我们不必再缩在衣柜里面抱着她的衣服聊以慰籍,不必再小心翼翼的隔着屏幕亲吻她,不必再靠着大把的安眠药睡过去以求能梦见她。” “她会是我们的。” ------题外话------ 下一章会晚一点发呀~ 7017k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恶犬(44) 吃饭的时候陶燃跟苏潜说了她对工厂的想法,得到了对方的全力支持之后又聊起了那笔拿回来的遗产。 她准备把它先弄成资助山区学生的基金会,以后每年定量的投入钱财,到后期等到miracle做大之后可以吸引更多的企业加入进来。 到时候有更多钱和关注了,就可以将资助的范围扩大。 残疾人,老人,孤儿等等弱势群体都可以被归类进资助种类的名单。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可以带动整个社会来注意那群站在阴影之中的人。 陶燃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都是微微发着亮的。 平时的寡言在此时像是不存在一样,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到了高兴的时候甚至会微微睁大眼睛朝着他认真比划。 苏潜定定的看着她,心头软乎乎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想,她是真的很温柔啊。 …… 星子四落的时候,苏潜将陶燃送到她家楼下。 才停下车子的时候,他就急急的朝着陶燃说道:“等一下。” 陶燃疑惑的看向他,后者长腿一跨,下车之后绕到了陶燃那边亲自给她开了门。 他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一样,笑得傻乎乎的。 偏偏就是这种模样,他还要做出一副绅士姿态,“尊敬的公主阁下,您已到达目的地。” “噗嗤。”陶燃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没有去接苏潜放在空中的手,倒是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 “好了,南瓜车任务已圆满完成,小车夫可以自行回家了。”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散在微凉的夏夜之中,苏潜笑意一顿,抬眸的时候陶燃恰好已经错过了他。 凉风微微,散落的长发被轻轻的勾起,像是唯美的慢动作一样落在了苏潜的眼中。 他心中忽然一动,猛地转身朝着陶燃的背影笑道:“我可不是小车夫,我是苏家捧在手心的大少爷!” 看着陶燃顿住的步伐,苏潜笑意之中带上了一点别样的意味。 他有些紧张的蜷缩了一下手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可是要当王子的人。” “苏家大少爷本来就该是王子。”陶燃微微偏头浅笑着看他,很认真的开口:“你不必去当,因为你本来就是。” 轻缓的语调落地后,凉风似乎更甚了,将苏潜耳根上的那点红意都卷得干干净净。 在他几乎快维持不住笑意的时候后者忽然转过了头,背对着他洒脱的摆了摆手,像是带着刀剑闯荡江湖的温柔侠客。 她对他说:“再见。” “还有,晚安。” …… 回到家里面的时候333就迫不及待的钻入猫咪的身体,微微眯着眼昂首挺胸的走到陶燃的脚边。 然后……躺下露出了毛茸茸的肚皮。 陶燃:“……” 忍一下。 可是真的好可爱。 她绷着神色,耳尖的红意一点点往下蔓延。 333还在郁闷呢,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自己出卖猫咪尊严就可以让她开心好久了啊。 今天怎么还不来吸它? 难道今天的我不可爱了吗? 333神色一凛,很严肃的想要进行紧急形象管理。 但才稍稍抬头,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便埋在了它的肚子上。 它低头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陶燃红得发烫的耳尖。 嗯,这才正常嘛。 陶燃埋在333肚子上吸了好久才将头抬了起来,之后还有些不尽兴。 于是又掏出了一堆猫咪玩具逗弄333. 【您是因为拒绝了苏潜难过吗?】见人心情好一点了,333才开口问出了疑惑。 “算是吧。”陶燃将逗猫棒放在333眼前乱晃,等到它不情不愿的伸手去抓之后又猛地甩到另一边。 看着自称“运动健将”的333蹦跶两下就开始气喘吁吁之后好笑的眯了眯眼。 “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一直不知道他对我有其他的意思。” 陶燃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可是在提到“朋友”那两个字眼的时候眸光都暗淡了一些。 她继续道:“等到他要去战场的前一个小时,他向我告白了。” “我拒绝了他。”陶燃垂着的眼睫颤了一下,语调却没怎么变,“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等到那场战争结束的时候,他们带回了一张染血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我。他们说,这是从他的手心之中抠出来的东西。” “直到死去,他都没有松开过掌心……” 333愣住了,看着颓败下来的陶燃呼吸一紧,突然后悔自己多嘴了。 它顿了一下,小跑到陶燃面前。 双脚踩在她跪坐的大腿上,它努力仰着头去蹭她的脸,笨拙又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她:【没事没事,等咱回去了,就用生命值把他买回来。】 【到时候我把我所有攒下来的生命值都给您,您要买谁都可以。】 陶燃破涕而笑,把333一把抱入怀中,好笑道:“你又没有多少生命值。” 【哼,我可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猫咪,到时候就在系统商城里面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摸一下十点生命值!赚他个盆满钵满!】 陶燃笑出声来,“好啊,到时候你可要养我啊。” 【那可不!我可是一只有着大志向的小猫咪!】 轻快的笑声落在一片暖黄的灯光之中,摇曳着的影子似乎都是带着温馨的。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陶燃一手撸着333,一手接了起来。 “喂。” “您好,请问是岑霜小姐吗?” 陶燃眼皮一跳,忽然有些心慌,她换了一只手接电话,答声道:“是的。” “是这样的,苏潜先生发生了一起很严重的车祸,现在已经被送到急救室之中了。” “他伤得很严重,需要联系家人。” “我们在车祸现场发现了他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已经坏了,就卡在您的电话页面。” 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可落在陶燃耳边的时候却又似乎遥远不已。 恍惚之中,那道温柔的女声似乎和记忆之中另一道悲沉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抱歉,王爵阁下,我们没能带回少将,请您节哀。” ------题外话------ 333:摸一下十点生命值! 001:(沉默了一下把所有的身家都掏了出来。) 7017k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恶犬(45) 从窗户缝隙渗透进来的冷风像是带着血腥气一样,让陶燃呼吸之间尽是一阵晕晃。 她几乎是挂短电话就往着外面冲,等到了医院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光还在亮着。 一个小护士噔噔噔的跑过来塞给了她一张病危通知书,看着陶燃的脸色小心地说道:“请,请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便将空间留给了陶燃。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医院甚至没来及通知到其他人。 唯一站在急救室门外的陶燃拖曳着影子,站在人影攒动之中时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孤独一样。 她仰头看着那冒着红光的“急救室”三个大字,手中一点点捏紧了那张病危通知书。 “三儿。”她语调很轻缓地喊了一声。 情绪也有些低沉的333软乎乎的应道:【怎么了呀?】 “买他命需要多少生命值?” 333一愣,它太清楚陶燃对回去的执念了,也正是因为想要回家,她才会每次都接下支线任务。 它很清楚,看起来冷傲而且慵懒淡漠的人,其实最温柔了。 她不会欠人,若是他人施以一点点的善意,她便会百倍的偿还回去。 所以在面临支线任务的时候,她总是想尽办法的折磨自己,妄图用痛意消磨一些愧疚。 这种近乎于偏执的个性,注定让她无法对苏潜的死亡无动于衷。 可是系统商城里面的生命是很贵的东西,很可能会让陶燃之前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的。 它浑身上下的数据流动了一下,看到实际需要的生命值之后浑身的数据缠绕得更紧了。 【要让他活下去,必须要30点生命值。】 陶燃闻言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还给得起。 “那要让他长命百岁的话需要多少生命值?” 333闻言之后有几分诧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40点。】 陶燃眸光落在面前紧紧闭着的生死之门上,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回它:“扣吧,40点。” “让他长命百岁,安康无忧。” 轻缓的语调落地之时,一只无人能够看见的青色蝴蝶带着流光从陶燃的心脏处飞出。 它煽动着翅膀,优雅而漂亮。 直直穿过紧闭的手术门,越过神情严肃专注的医生护士们,飞到了强光之下。 没有任何犹豫的,它落到了苏潜的额头上。 像是一个圣洁而不带任何情欲的吻,带着的温柔仿佛是慈爱的长辈,煽动着翅膀一点点消逝在了他的额心。 长廊之中,陶燃靠坐在椅子上,她微微低着头,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333看了整个系统都颓丧了下来,在陶燃的意识当中搅紧了一串串的数据。 【对不起。】它闷闷的出声,一向古灵精怪的语调此时竟然莫名带着几分哭腔。 【如果我没有花那么多生命值买猫咪身体就不会让您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这话说完,陶燃眼睫忽然狠狠地颤了一下,一道灵光瞬间驱散了她先前所有的疑惑。 为什么001会突然给333一个猫咪身体,还恰巧把它所有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为什么苏潜会突然车祸,还好巧不巧的通讯界面就在她的手机号码那里。 是在逼她,逼着她花掉她的生命值。 然后在下一个世界之中不得不去做支线任务,不得不继续和祂纠缠。 祂料到了她察觉到祂的意图后会在下个世界和祂拉开距离,所以早早就备下了这个局。 甚至连苏潜的出现,恐怕都是祂棋局上的一步。 祂知道若是333的生命值存在的话,它肯定会暗中把自己所有的存蓄都扔进去,然后转头谎骗陶燃那东西不贵。 祂每一步都算好了。 连带她的心软和退让,祂拿捏地清清楚楚,自信满满。 路威希尔? 呵。 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陶燃仰头往后靠了过去,盯着温和的灯光,她安抚333道:“没关系的,本来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听得333“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打着哭嗝:【可是……可是我说过要……要养您的!我不是一个好系统了,哇哇哇我都没生命值了我拿什么养您啊哇哇哇哇。】 它哭得可怜极了,可是在机械声的加持下,那悲伤的哭声就掺杂了几分好笑的气质在里面。 陶燃听得听着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逗它:“你不是说要在系统商城里面挂牌子吗?怎么会养不起。” 她压着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再说,你不是说001要做你小弟吗?他那么有钱,你愁什么啊?” 这话一出,333瞬间哭得更伤心了,想到那个让它糟心的001,简直是悲从心来,止都止不住。 【可他是个混蛋啊!他摸了小猫咪都不负责的啊!】 陶燃闻言陡然坐直了身体,严肃了语气:“他摸了你哪?” 333被突然这么一问,愣得哭声都忘了,呆呆愣愣的回道:“脑……脑袋啊。” “以后不许他摸了。” 【啊?得加钱吗?】 陶燃:“……” 【这不太好吧,十点生命值他都付不起,会不会有点为难人啊。】 陶燃:“……” 【前次我看他因为付不起生命值羞愧得耳朵都红了呢,虽然说他好像很厉害,但万一真的是一个别致的穷光蛋呢?】 333一时之间忘记了哭,很认真的对着陶燃说:【嗯,我觉得吧,下次他要再摸的话就稍微涨一点生命值吧。】 【毕竟我可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猫咪,他忍不住也实属正常。】 陶燃:“……”算了吧,女大不中留。 再说,蠢成这样的统还是去祸害001吧。 …… 洁白恢弘的宫殿之中,到处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科技产品。 在最中间的大殿上,正中央被投影了一个四面荧光屏。 有三面在流动着各种数据和公告,正对前方的一面则是一个排行版。 一个关于生命值存蓄的排行榜。 除了第一个名字稳稳不动之外,其余的都在不断的变化着,排在前面的人几乎眨眼之间就被人挤了下去。 更新的速度几乎是一个眨眼一个样,但即使再如何,第一名也从来不会动摇。 一个奇装异服的年轻男人站在光屏下,啧啧感叹,“楚神也太牛了吧。” “对啊,他那生命值都块超出第二名百倍了。”他旁边的伙伴跟着咋舌,瞪着眼睛哀嚎道:“这么多生命值买一个大型星系都够了吧。” “真不知道他攒那么多干什么?娶媳妇吗?真的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题外话------ 这两天的存稿用完了〒▽〒,明天一定要恢复正常更新时间! 7017k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恶犬(46) 苏潜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陶燃直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miracle,正式成为一名总裁。 本来公司的大部分高层都是因为tr才来到这里的,现在亲眼见到了真人,恨不得一天跑八百趟的总裁办公室。 作报告,送资料还挺正常,一些想要见偶像的高层甚至什么端茶倒水,送零食送小玩意儿,有什么理由用什么理由。 尤其是在陶燃亲手将工厂办起来,并且招纳了一大批社会上有一定劳动力的残疾人士之后,miracle全体上下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上班过马路都想扶个老太太。 企业文化在无形之中搞了起来,有心思的高层立马利用这个宣传,迅速在社会上得到了一大片好评。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陶燃高调出现在公众视野,并宣布把她得到的遗产全部作为资助山区孩子的基金会。 这样的一个举动无疑是拉足了群众对miracle的好感,公司的股票几乎是呈指数式飞速上升。 这样快速且轰动的效应,使得整个miracle上下对着陶燃有着一种谜之信仰。 导致她每天到公司的时候都要面对一众星星眼。 再次礼貌婉拒掉一个女孩子递过来的早餐后,陶燃终于坐到了办公室里面。 她轻呼了一口气,细细思索起现在的处境来。 距离苏潜车祸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月了,他一直没有醒来。 按照333的说法,是要等陶燃离开之后他才能苏醒。 这样也好,不然若是他再和自己走得近些的话,不知道闻以安还会疯成什么样。 她眸光晦暗,伸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 果然。 那里依旧躺着一只鲜艳血红的玫瑰。 几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陶燃的床头,衣柜,办公室等等她经常去的地方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玫瑰。 不仅如此,她日常的用品隔几日就会消失一件,衣服更是,他甚至还拿了…… 想到丢失的东西,陶燃猛地捏紧了手中的玫瑰。 用脚后跟随便想想都知道他会用那个东西干什么! 狗东西!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来,陶燃应声之后走进来了一个很是儒雅的男人。 “总裁,fa的人到了。”柳柏龄温声说道。 陶燃早就敛了外露的异色,此时她点了点头,问:“来的人是陆潮清吗?” “是。” “嗯。”她将被碾成花泥的玫瑰扔在垃圾桶里面,漫不经心的说道:“让他们等着吧。” 一个月前miracle再次举行了后续程序使用资格的拍卖会,陶燃暗中联合了其他公司,私底下以着低价卖了一套完完整整的程序给他们。 条件就是配合陶燃的演戏,一起把价格推到更高处。 fa这一久吃得红利太多了,即使有着预算,但公司的决策层依旧冲动而眼红。 不顾陆潮清的阻止而疯狂的加价,总认为买到程序之后能够简单的就平衡收支。 fa不像是陶燃的miracle,她财大气粗,整个公司的财务运行都是她在支撑。 而且公司上下的人都谜之崇拜她,几乎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程度。 但是陆潮清就不一样了,股东组成的股东大会是最终的决策层。 若是他没有处理好关系,做到八面逢源的地步,决策他根本说不上话。 所以为了能够获得支持,他营造的人设一直是几近于完美的。 就算是背叛女主都是靠着不断的拉踩和抹黑来站到道德制高点的。 前面陆潮清已经眼睁睁的看着fa从她这里买了三次程序,但这一次,陶燃拉着别人陪她一起演戏。 各种宣传和心理战术一齐用上,到了最后还被柳柏龄告知,fa高层已经有被收买的人了。 于是里应外合,在第四次拍卖会上把fa的底裤都给薅干净了。 可fa的一些人还在沾沾自喜,觉得其他巨头公司卯足了劲都没有得到的东西能够被自己收入囊中,这不就是一个大型企业才能有的牌面吗? 可牌面足是足了,把程序买回去他们才发现这玩意儿运行起来毛病是没有,可是也太烧钱了。 短短几天便将他们的流动资金吞吃了大半,而且加之在买回去投入使用没多久,整个市面上便出现了比他们更好更便宜的程序产品。 一时间,fa更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继续下去,他们的市场肯定会越来越小,但若是不继续下去,他们投入的那些钱都会打水漂。 甚至很可能会因为资金流转不过来而破产。 无奈情况下,只能再次转头来求miracle,出资让其再设计一个辅助程序。 本来有其他选择的,但奈何miracle出品的程序水平实在太高了。 其他公司包括他们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设计衔接程序或者辅助程序。 可陶燃等的就是这里。 岑霜曾经所有受过的屈辱,背叛,她要帮她一点点的讨回来! 晾了陆潮清两个小时之后陶燃才慢慢悠悠的去了会客室。 柳柏龄帮她推开门的时候陶燃只在里面见到了面色铁青的陆潮清一人。 他大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见到陶燃的时候眼中划过刻骨的仇恨,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下意识的捏成了拳头。 陶燃都有些好奇了,岑霜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他,甚至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仇恨岑霜。 旁边的柳柏龄抬眸瞥了一眼陆潮清,极度不爽他那副对待自家老板的态度。 什么东西! 他狠狠的暗骂了一声,属于世家少爷的那份骄矜甩出来之后,连轻视都是带着温润的书卷气息的。 陶燃侧目,有些好笑。 再回头的时候陆潮清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面上一派正经,“岑总。”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岑总’。”陶燃淡漠的垂着眼睫,过去坐在了陆潮清的对面。 她叠腿抬眸,丝毫不做表面工作,直接呛声道:“拖陆总的福,现在听到你说的话都会有一些生理不适。” 看着陆潮清死死绷住的下颌,陶燃非常有礼貌的继续:“但我想我大概是忍得住作呕的吧。” “所以,请开始你的表演。” ------题外话------ 提前预警哈,这个世界结局可能会是最虐的(??w ??)?(顶锅逃走~) 7017k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恶犬(47) 轻飘飘的话落地,听得陆潮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放在膝盖上的手捏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也爆凸得厉害。 若不是那些股东们逼他,他就算是死,也不会来求这个女人的。 但当初为了得到fa他编纂了一大串谎言,把陶燃贬得一文不值,拐着弯的说她出轨,说她背叛,甚至说她私生活糜烂。 再加之当时岑家那事广为流传,岑霜本来就已经被打上了一个狼心狗肺的标签,再听到这些留言的时候便毫无违和感。 而在这时,陆潮清一边营造着深情人设,一边不断的凿空岑霜对fa的所有权。 等到他彻底掌握了fa之后,他便对外宣称岑霜彻底抛弃了他,对外颓废了好些日子,待沈小小一点点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时,他才逐渐停下了演戏。 漂亮美人救赎总裁的戏码,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甚至为他赢得了一大波关注度,满足了他的虚荣了。 但那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深情人设会是把他推到耻辱面前的唯一原因。 那些人在期待着她会因为旧情而动摇,但只有陆潮清知道,这一次,fa在劫难逃了。 对于陆潮清来说,他年少时因为家境而自卑,遇到岑霜之后更是时刻被过强的自尊折磨得痛苦不堪。 他既痛恨岑霜的强势,让他失了男人的尊严,又依赖于岑霜带给他的财富与荣耀,在天长日久的压抑之中,他早已经扭曲得厉害。 等到他忍辱负重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之时,这个女人,又要亲手将他的一切毁得干干净净。 她永远没有正视过自己,那冷漠之下掩盖的轻蔑让他永远为之痛恨。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将她彻彻底底的踩在脚下!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潮清勉强忍住滔天的怒火,梗着一口气硬邦邦的朝着陶燃说:“我们愿意拿出全部诚意和贵公司合作。” 陶燃微微仰着下颌看着他,眉眼之间的情绪寡淡,眸底却逸开些许的嘲弄来。 她也不说话,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看着陆超清,似乎在期待他接下来的话一样。 陆潮清几乎快咬碎了牙,即使陶燃什么都没说,他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忍着性子报了一个高价之后,他道:“这已经远远高于那套程序的价值了,其他企业没有上一段程序,若是岑总错过了这个机会,该把它卖给谁呢?” 陶燃冷淡的笑笑,“可是我现在想,就算那套程序烂在电脑里,我也不想给你。” “至于亏损……”陶燃笑意带上了几分倨傲,“我有的是钱,亏两场买卖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啊陆潮清。你亏得起吗?” 幽幽的语调像是鬼魅一般阴冷,惊得陆潮清心中一凉。 的确,现在的fa真的亏损不起了。 当初他从岑霜手里面把公司抢过来的时候,心急火燎的将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都占于自己名下。 若是fa破产了,他不仅会一贫如洗,甚至很可能会因此背负起巨额债务。 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人! 她在报复! 陆潮清现在悔恨不已,当初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心狠一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她消失呢? “你要怎么样才肯合作?”陆潮清一脸忍辱负重的说。 陶燃闻言之后低头思索了一下,忽然展颜:“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还有一些可能。” “岑霜!”陆潮清被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已,“噌”的站了起来指着陶燃骂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陆先生!麻烦你放尊重一点!”一直站在陶燃旁边的柳柏龄冷冽的出声。 他生的俊雅,但在敛了眉眼间的温和之后,世家族出来的凌厉就毫无顾忌的体现了出来。 作为整个公司最崇拜陶燃的一个迷弟,若不是有着教养克制,他现在早就开骂了。 若是他那好友苏潜在这里,说不定早在他指人的时候动手了。 什么东西!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对他家总裁大呼小叫的! 我呸! 陶燃看着柳柏龄像是护着鸡崽的老母鸡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陆潮清,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陆潮清,你当初把fa从我手中抢过去的时候可没有说过什么得寸进尺之类的话,现在急得像条落水狗,倒操起一口道德来了?” 她看着他语调慢悠悠的,只是眼中的冷光如何都掩不住,迎着那恼怒的目光,她嗤笑:“真脏!” 这两个字眼撂下去之后她便站了起来,兴致缺缺的说道:“既然这么没有诚意,那有什么合作的必要呢?”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 “岑霜!你究竟要把我逼到什么程度才会罢休?”陆潮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挺直着的脊背都在微微发抖。 陶燃听这话听得好笑,她回过头来,嘴角勾起来的弧度带上了彻骨的冷意。 “陆潮清,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天真呢?这就逼你了吗?” “你当初和沈小小在我屋子里面上床,用着我的钱,养着你的马子,最后还有腆着脸来控诉我践踏你的尊严?” “我没给过你机会吗,让你到fa从基础工作做起,仅仅两天你就在抱怨别人不尊敬你,让我把你提拔成总经理。” 陶燃笑容讽刺,“等到我给了你这个位置之后,你又怎么样了呢?” 陆潮清脸色有些不好。 陶燃没有在意,直接揭开了他盖在表面上的那层遮羞布。 “你见识短浅,好高骛远,没过多久就挪空了公司里面的流动资金,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时候你跪着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动摇了,夜以继日的去补上你的漏洞,想方设法的重新拉投资,没日没夜的在外应酬。” “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看着陆潮清一副我从来没有错的模样,陶燃笑了。 “那时啊,你正在和沈小小翻云覆雨,共享极乐呢。” 旁边听了一切的柳柏龄脸色几乎黑成了一块碳,看着陆潮清的眼神幽黑而恐怖。 ------题外话------ 对不起!今天一整天都在坐车,车上信号又不好,码不了字,火急火燎的赶了一章,看起来不太好,明天会细修一下的 7017k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恶犬(48) 若不是陶燃拦在他面前,他早就忘记了家里面的规矩了。 这个蠢货! 骂人语言匮乏的柳柏龄气的脸色涨红,那模样,像是陆潮清辜负的是他一样。 “现在才开始,陆潮清,你以为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只是耳边风吗?” 陶燃眼底逸散出来的情绪霎时之间便收敛得干干净净的,那双眼睛冰冷而淡漠,看着陆潮清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现在你不想跪,之后你连跪的机会都不会有。你所拥有的一切,我都会毁灭得干干净净,不留分毫!” 清冷的语调砸在地上,陆潮清心头的恐惧忽然像是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可他还是在装。 像是撑着老虎皮的羔羊,明明不堪一击,偏偏要故作威风。 陶燃没心情看这个蠢货的作态,她还有一堆事情等待着去忙,还要想办法去和闻以安周旋。 那个疯子大概是已经按捺到极致了,蠢蠢欲动的准备动手。 从miracle逐渐吃力的前进就可以看出来,闻以安已经在逐步包围她了。 陶燃边走边沉思,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 她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陆潮清。 那人垂头站着,周遭的气息像是裹着鲜血的黑暗,粘稠的恶心。 酝酿着的疯狂仿佛一把尖刀一般,似乎只要陶燃稍不注意,他便能像是条疯狗一样扑过来将她的脖颈咬断。 呵。 就是这个样子。 最好再疯一点,疯到足以杀死她的地步。 勾起浅浅的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抬脚就离开了这里。 路上,陶燃问柳柏龄,“那批设备还在没有通过审核吗?” “没有。”柳柏龄面上带上了些愁容,“连专利申请都还没过呢。” miracle造的那一批设备,因为技术极高,仅仅一个头盔便是数十种专利。 公司里面早在两月前就把头盔和营养仓的技术专利向有关部门提出了申请,因为往常的审查并不需要很多的时间,所以他们紧跟着就设备运过去参与审核。 又因为miracle现在的社会声誉极高,国家也在不断鼓励着他们,所以在第一台设备生产成功的时候他们便马不停蹄的大量生产。 可现在,第一批审批都还没有下来,但后方的设备都已经把仓亏堆满了。 专利审批也没有结果,导致那批设备根本没有资格流入市场。 现在工厂停工,公司运营艰难,虽然还在前进,可速度较之先前已经堪称龟速了。 柳柏龄微微皱眉:“我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但每次他们都在敷衍。” 微微思考了一下,他提议道:“我们是不是需要走动走动关系啊。” “没用的。”陶燃推开她的办公室,到了舌尖上的话忽然堵在了口边。 更在后面的柳柏龄也愣住了,看着实木办公桌上那一束极为华丽盛大的玫瑰。 那得有九十九朵吧。 柳柏龄有些咋舌。 艳丽得像是鲜血一样的玫瑰含苞待放,每一朵都是最为完美的状态。 几乎看着就能想象到送这束玫瑰的那人究竟花了多少心思。 他一定是在最豪华的玫瑰庄园之中一朵一朵的挑选,哼唱着歌,漫步在荆棘之中,没摘一朵,便轻吻一下。 那是极致的爱恋,也是疯狂病态的迷恋。 “你先出去吧。”清冷的声音把柳柏龄从幻想之中拉扯了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点头。 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似乎在馥郁的花香之中,闻到了一丝腥味。 有些像血…… 办公室里面,陶燃毫不意外的走到那束玫瑰花面前。 华丽而精致的花朵上面插着一张白色的贺卡。 陶燃垂着眼睫,像是没什么情绪一般,过了许久,她才伸手去拿那张贺卡。 离得近的时候,那股血腥味更浓重了。 白里透红的指尖在玫瑰的上方,轻轻捏着那张贺卡的时候,既圣洁又靡艳不堪。 指尖微动,贺卡便被打开了。 里面血淋淋的字迹狰狞而恐怖,满满当当的全是疯狂的爱语。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仅仅是看着字,陶燃似乎都能看到闻以安高高翘着殷红的唇角,兴奋的抖着指尖,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份诡异的情书。 她面无表情,倒是上线的333看到后小声的【wc】了一声。 陶燃立马变了脸色,“不可以说脏话。” 似乎她家三三骂脏话比那病态而疯狂的爱意还要让她关心。 【这是血吧?】333怂兮兮的问着,见陶燃毫不在意的将之撕毁扔到垃圾桶后,它忽然有些同情起闻以安了。 虽然他疯是挺疯的,但是吧,说实在的,三分疯癫硬生生被它宿主逼成了十分。 这不,以前只是送送小花,现在……是送送小血。 333灵性的打了个寒颤,又怂又怕的把自己浑身上下的数据流给缩得紧紧的。 陶燃没有注意到它,毫不在意的将那束玫瑰仍在垃圾桶里面,似乎在扔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她面无表情的坐下,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向柳柏龄打了一个电话。 “帮我把下午的会议推到明天……嗯……再打电话联系一下刘部长那边,预约今天下午见面的时间……对,我要跟他见一面。” …… 一座梦幻而漂亮的城堡坐落在一大片玫瑰花海之中,像是童话里面玫瑰公主居住的地方。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侧目,那大片的花海实在是太漂亮了,几乎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但很可惜的是,那是私人庄园,先前还会接待客人,但后来,谁都不能踏足那里。 旁人不知这玫瑰庄园的主人是谁,也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他。 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来的小道消息,说是这里的主人是个疯子。 每天早晨和黄昏的时候都会赤脚走在荆棘之上,勾着浅笑,优雅而充满爱意的寻找过庄园的每一处角落。 他们说他在寻找最漂亮的玫瑰。 他们还说,那朵最漂亮的玫瑰是他送给他心上人的。 可是里面的花农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心上人。 只是看着那个宛如王子一般完美的人锲而不舍的一遍一遍地寻找他的玫瑰…… 7017k ------------ 第一百三十章 恶犬(49) 当夜色吞噬掉玫瑰庄园的时候,那栋童话般的城堡便如同坐落在鲜血之中一般。 颓唐的靡艳诡异而危险。 最靠近花海的地方在亮着暖色的灯光,像是振翅的萤火虫误入失落之地一样。 落地窗之内,闻以安翘着唇角,笑得优雅而自持。 苍白的指尖捏着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像是在朝圣一般,慎而又慎的将玫瑰的尖刺一根根拔掉。 当修整好自己的玫瑰之后,他顿了一下,长睫微垂颤抖,再抬眸的时候,什么都变了。 幽深眼眸被疯狂的灼热所取代,那份优雅自持也瞬间被急躁和不安所换下。 闻澈像是缺水的鱼一样,喘息着大步迈入到卧室里。 黑色的床铺上用颜色浅淡的衣服堆成了一个小窝,刚好够一个人蜷缩在里面。 闻澈看到的那一瞬间便委屈巴巴的红了眼睛,像是被丢掉的弃犬一样,蹬掉脚下的拖鞋便缩在了衣服堆成的巢穴之中。 他像是瘾君子一般,颤着指尖将脸埋到一堆衣服之上。 可是还是不够…… 他想要真的霜霜,他想要他的乖宝,想要碰她,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 可是闻以安说时机还没到。 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再忍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啊…… …… 回到家里面的陶燃像是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333窜到猫咪身体里面舒服的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见到陶燃的表情之后也跟着疑惑了起来。 【咋今天下午找上去的时候他们答应得那么快呢,甚至还为miracle得到了一大笔政府资助。】 333尾巴不受控制的乱晃,歪着脑袋嘿嘿道:【他们甚至愿意为miracle保驾护航,帮助miracle走向世界,嘿嘿,那咱不是成功一大半了吗?】 【国家爸爸在后面支持着,这太有面子了吧。】 陶燃也恍恍惚惚的,但不是因为忽然改了态度的相关部门,而是闻以安。 她知道,闻家在上京那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干家族,开国的八位伟人他家占了三个。 可想而知,若是他真的动真格了,毁掉miracle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之所以循序渐进,是在逼着她服软。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若是回到他身边,miracle可能还会有存在的机会。 但若是执意想要离开,他会亲手折掉她的“翅膀”的。 那现在呢,突然一下子改了主意,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吗? 但实际上陶燃这次还真的误会了闻以安,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恨不得将人绑在自己身边。 这种想法在看到陶燃和苏潜从岑家出来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忍着灼心的嫉妒,像是变态一样一直尾随着他们。 直到看见陶燃在说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时,那双眼睛都在微微发着亮,像是冲破了雾霭的阳光,一瞬间就暖到了闻以安的心尖上。 他近乎于痴迷的盯着她,在视线控制不住的灼热之前赶忙挪开了一些。 待他们离开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动。 指尖附上胸口,那里还在跳得厉害。 许久之后,他忽然改了主意。 再耐心一点吧,撒一个温柔的网,待他的乖宝亲自扑在里面的时候,她就不会再逃了。 所以他的动作才会温柔至此,只是简单的扣住她的审批,而不是粗暴的摧毁她拥有的一切。 他在告诉她,他有能力把她圈到自己羽翼之下,更有能力,把她推到她想要的顶端之上。 他爱她,为此不惜背叛本能的独占欲。 …… 接下来的时间miracle上下都处在了一种极其魔幻的态势之中,先是明明怎么都不给过审批被自家总裁上门找了一趟之后光速审批了下来。 然后便是政府的资助,像是不要钱一样往着他们公司砸。 说实话,他们本来就富得流油,现在,简直穷得只剩下钱了。 而且最重要的时,初套设备上市的时候,和他们所想的一样,几乎是震惊了全世界。 先前都在暗自嘲笑miracle不自量力,妄图超时代发展。 在苏潜宣布之后,国外更是有许多巨头媒体明里暗里的嘲讽,笑他们天真,说x国人真是自大,带着地图炮好一阵拉踩。 与之相反的是,国内的媒体倒是保守得多,因为miracle在社会上的声誉极好。 陶燃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后面又有一大批企业争相参加,规模扩大到了更多的边缘人群。 而且陶燃的工厂里面有三分之二的员工都是残疾人,国家电视台甚至专门做过一期纪录片,专篇报道里面劳动着的可爱之人。 他们原本贫穷而无能为力,现在,他们真正意义上靠着自己的双手养活了自己甚至是一家人。 在那期纪录片的末尾,有一句话广为流传。 “上天给了她怜悯之心,更给了她怜悯能力,她像是月亮,明明清冷,却最是温柔。” 这期纪录片一出,陶燃瞬间喜提热搜,知名度飙升到堪比一线明星。 狂热的粉丝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偶像的事情,便忍不住往后继续扒。 加之闻以安的暗中操纵,当初那些谣传才得以澄清。 众人才知道,她生得委屈,活得压抑,遭受背叛,被小三和前男友一同逼得走投无路。 替自己的弟弟背锅,多年来背负骂名孤独而沉默的向前走着。 她在路上淋着雨,可是她还是不忘为他人撑伞。 这件事情爆出之后,岑伯勋的迅速被抓捕判刑,连带着曾经和岑家有过关系的官员,一并被严肃处理。 岑家遭受的重创暂且不说,反正陶燃在埋头苦写程序的时候,闻以安就已经把她送上神坛了。 因为他做得实在是过于了无痕迹,333又无法监测到他,导致陶燃现在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他做的。 但总而言之,相信陶燃,已是国内的共识。 他们觉得,就算她做不出也没关系,因为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所以等到虚拟世界上线的时候,他们觉得,无所谓行不行,只是想要支持一下。 于是,在国外不屑一顾的时候,国内的狂野消费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把第一批产品给买光了。 7017k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恶犬(50) 原本大家都是打着支持支持的心思,可买回来使用之后,他们都惊呆了。 只存在科幻里面的意识转移真的被陶燃给做出来了! 一时之间,反响好得不得了。 而且因为市场上实在没有任何竞争力,miracle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市场份额,所以他们的定价都极为亲民。 按陶燃的说法,她是要来改变世界的,而不是来赚钱的。 这一句话,成为了miracle企业文化的中心。 到了很久之后,陶燃被写进教科书里面的时候,这句话成为了学生们必背的名人名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陶燃,几乎是家喻户晓,名声传遍全球。 又因为生得实在过于好看,导致连娱乐杂志的封面都是她的采访画面。 坐在岑家客厅的沈小小看着杂志封面上的人,指尖一阵一阵的泛白。 想到被抓捕带走的岑伯勋,她失落的抿了抿唇瓣。 岑霜姐姐怎么那么狠心呢? 伯勋可是她的亲弟弟啊,为什么要把他害到这种地步呢? 还有潮清哥哥,这两天也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有时间陪她了。 回忆起陆潮清憔悴的模样,沈小小眼里面划过几丝心疼。 她听说说岑霜姐姐又对fa施压了,甚至想要收购fa。 那到时候,她会留下潮清哥哥吗? 沈小小目光哀伤,岑霜姐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那旧时的爱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到时候潮清哥哥该怎么办呐。 而且现在,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喜欢他了呀,但又找不到什么机会提分手。 “啪嗒”一声,那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小小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回头看人的时候,眼眸睁大,唇瓣微张,里面殷红的舌尖便若影若现起来。 让才从法庭回来的岑伯君看得眼神一暗。 小她已经和陆潮清分手了,那自己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边走边扯掉领带,将公文包随便丢在沙发上,在后者红着脸羞怯的时候凑了上去。 而这时,另一边的陆潮清可谓是处在水生火热之中。 他的办公室里面满是烟味,以前总是整整齐齐的西装现在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就连头发都脏乱无比。 陶燃已经把他逼到边缘上了。 现在,他背负上巨额债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像是陶燃先前说的一样,如今的他,连跪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他连见陶燃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因为当初他背叛陶燃的事情被人有理有据的爆了出来,如果公司破产了,他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那些钱了。 他费尽心思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摆脱了让他最为羞耻厌恶的贫穷,站到了让别人仰视的高度。 可现在,陶燃要亲自把他推回到那个深渊当中。 他的后半辈子,永远的毁了。 将嘴边的烟拿下来按在满是烟头的烟灰缸之中后,陆潮清忽然很想念沈小小。 岑霜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同样,陆超清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但不同的是,岑霜有能耐骄傲,而陆潮清,顶多只是因为自卑多了,等到反弹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所谓的尊严。 所以和岑霜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感受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自卑感。 经年累月下来,那种自卑变成了一种扭曲的恨意。 而沈小小的出现,给足了他虚荣心。 对方温柔小意,总是会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好像陆潮清就是他的天一样。 他痴迷于那种感觉,可对比下来,对岑霜的恨意就更浓郁了。 现在,他即将被他最为憎恨的人逼得一无所有了。 不。 陆潮清眼睫颤了一下,忽然直起身来。 他还有小小,还有那个最爱他的女人。 忽然之间,颓唐了数天的他极度想要见沈小小。 想要抱她,想要听她温柔的声音。 他真的很累了。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摆在旁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陆潮清没注意什么,直接拿起手机就点开了那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彩信。 在看清那张照片的一瞬间,陆潮清手背上的青筋猛地暴突了出来,近乎于目眦欲裂的盯着手机。 上面是两具交叠的肉体,在沙发上抵死缠绵。 照片角度拍得极为巧妙,两人欲仙欲死的面孔大剌剌的对着镜头。 那是沈小小和岑伯君。 那一瞬间,陆潮清像是整个人都彻底跌落在了深渊里一般。 虽然他知道沈小小的异常,可他总是相信着,她是爱他的,永远不会背叛他。 基于这样的自信,他才放心大胆的让她穿梭于各种男人之间。 可是现在,现实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没了。 他什么都没了。 “啪嗒”一声,手机滑落在地上。 原先的气愤像是被死水吞噬殆尽一般,余下的东西,是怪异的疯癫。 他一言不发,微微弯腰,从抽屉里面翻找出了一把红色的水果刀。 …… 坐在车上的陶燃面色沉静,淡淡的问着333:“事情办好了?” 【嘿嘿,好得不能再好了,我觉得那个角度绝了,两人的脸清清楚楚的,保准陆潮清看了会气得七窍流血。】 骄傲的说完这句话,333又有些遗憾的感慨一声。 【真可惜,本来还想要研究研究人类是怎么羞羞的,但没想到主系统又推出了一个马赛克程序,杜绝了系统看任何羞羞的可能性。】 陶燃:“……001告诉你的?” 【对啊。】333毫无察觉的回道。 陶燃:“……” 孩子的确还小,看不得这些东西。 听着333又哗哗哗的说了一大堆关于001的事情,陶燃一路上都有着几分留不住孩子的惆怅。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333这才停止了絮絮叨叨。 它看着面前的政府部门,又问道:【您真的打算把技术全都捐献给国家吗?】 “我快走了。”陶燃也仰着头看着那个挂在外面的徽章,轻轻的说道:“这个世界很好,这个国家的人也很好,他们值得。” “即使有着瑕疵,可他们已经在尽善尽美了。” 她垂下眼睫,带着几分不知名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希望我的世界和国家有一天也如同他们一般。” 7017k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恶犬(51) “叮咚叮咚叮咚……” 一连好几声的门铃接二连三的响起,正办完事情的岑伯君颓懒的坐在沙发上抽烟。 沈小小也收拾好了衣服,只是那脖颈上的痕迹却依旧大剌剌的露在外面。 见有人按门铃了,她极为体贴的赶紧站了起来,红着脸休羞涩的对着岑伯君说道:“我……我去吧。” 小声的说完这话她便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向了门口,岑伯君看着她羞怯的背影,忽然勾唇笑了笑。 那边的沈小小心里面还在一片甜蜜,连带着面上的笑意也越发温柔起来。 她双手拉住门把手,边说话边打开门。 “你好……” “噗呲。”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即使沈小小嗓音甜美,也丝毫盖不住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 那一瞬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一般,沈小小惊骇的看着面前戴着黑色鸭舌帽的陆潮清。 他恶狠狠的看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还在放在那把染血的刀上。 “贱人!”他低声怒骂着,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面前面色骤然苍白下去的沈小小。 在后者弯腰将要尖叫的时候,他一手捂住了她的嘴,跨进去将一脚就将门踢了关上。 隔绝了外间的阳光之后,玄关这处明显暗了下来。 陆潮清几乎已经没有理智了,他将人死死的按在墙上,手中的刀抽出又插进去,反反复复。 随着皮肉被穿刺的声音,鲜血也大量的滴落下来,在他的脚下积聚了一大滩。 沈小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于,她连呼吸都衰弱得近乎于没有。 可陆潮清像是疯了一样,依旧没有停手,朝着她肚子上的烂肉疯狂的捅着。 “贱人贱人贱人……”他反复呢喃着这两个字眼,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这人。 像是要把这一久的仇恨都尽数倾泻出来一样。 到了最后,他几乎已经把眼前的沈小小当成陶燃了,看着她失去生息的时候,他畅快的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坐在二楼客厅里面的岑伯君都没有见到沈小小回来。 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面,他疑惑的走了下去。 “小小,怎么回事……”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便陡然闻到了一大股血腥味。 岑伯君脸色骤变,快步跑到玄关处,一眼便瞧见了躺在血泊之中的沈小小。 “小小!” …… 另一边,北城的市长叶石军亲自将陶燃送了下来。 他一直都很尊重这位年少有为又善良温柔的姑娘,但今天她的这番举动,简直就是把尊重硬生生的拔高到了尊敬的地位。 她将虚拟世界的核心技术上交国家,自愿将miracle归为国有,唯一的条件就是保留工厂的制度和每年对基金会的投入。 以及miracle之中的员工,永远享有miracle的分红权力。 要知道,当虚拟世界的技术真正面世的时候,引得各个国家政府惊疑难安。 世界上再次掀起了一场关于科技伦理道德的讨论。 因为这个技术太过于超前了,几乎没有任何先前准备,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这些先且不论,就当当把这项技术运用到国家的其他层面,也能使得科技向前迈出一大步。 而本来,若是miracle保留这项技术的所有权,那么miracle将会成为世界上有史以来最为富有的公司。 而陶燃的财富则是更不可估量了。 可面对这样的诱惑,面前之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国家,选择了人民。 这样的一个民族企业家,已经可以看作是国家英雄了。 叶石军定定的看着缓缓离开的轿车,在他人惊讶的眼神之下,他深深的朝着陶燃离开的方向鞠了一个躬。 这一幕被记载了下来,印在了后世的历史书上,永远的被铭记着。 …… 陶燃坐在车上,侧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 眸中的情绪浅浅,向333问道:“陆潮清现在在哪?” 333报了一个地点之后惊讶的说道:【他竟然杀了沈小小?!】 陶燃却毫不意外,或者说,她准备了这么多,可不就是在等待着陆潮清失控的那一天吗。 现在,终于来了。 偏头看向旁边认真开车的柳柏龄,陶燃忽然开口:“把我送到长安路的路口吧,我去找个老朋友。” “哦,好的。”柳柏龄点点头,毫无所觉的调转了车头。 长安路的路口离这里不远,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 下了车之后,陶燃很郑重的对着柳柏龄道了一声:“谢谢。” 柳柏龄一愣,随后笑得温雅,“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而已。” 陶燃淡笑不语。 她站在车外,隔着车窗对他道:“明天你去看看苏潜吧,医生说他快醒了。” “您不去吗?” “你替我去吧。” 柳柏龄有些奇怪,可是还是没有多问,笑着点了点头。 陶燃也浅浅的勾了勾唇角,她后退了一步,此时正值深冬,她穿着一件驼色大衣,围着一条灰色围巾,朝着柳柏龄摆了摆手。 “再见。” 寒风微微,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她站在一片寂寥之下,静静的看着那辆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周围有跟着的人吗?” 【有。】333回道:【左手边远处的那辆黑色轿车,依旧是闻以安派遣过来的保镖。】 陶燃点点头,像是散步一样茫无目的的走,路过一个视线死角的时候,她猛地加快速度。 跟在她后面的几人反应很快,立刻就跟了上来,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眼前早就没有陶燃的身影了。 为首的保镖皱着眉头,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回头吩咐道:“给闻小先生打电话,告诉他实际情况。” 另一边,窜过小巷子的陶燃听着系统的指导,一点点的接近陆潮清所在的位置。 【差不多了。】333忽然提醒道。 陶燃也顺势慢下了脚步,她做出一副找地方的样子,四处串着仰头看楼,时不时低头和手机对比一番。 缩在角落里面发抖的陆潮清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东西,他几乎已经疯了,等到意识到杀人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回头路了。 现在的他,除了对陶燃的恨意,还有对活着的渴望。 他想要活下去,他不想死。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7017k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恶犬(完) 他神精质的咬着指骨,视线不受控制的乱瞟。 忽然,在一片发晕模糊的天地之间,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待看清那人之后,陆潮清忽然想到了活下去的办法。 仅存的理智没能让他思考更多,几乎是好不犹豫的,他猫着身子就跟了上去。 …… 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西沉,残霞漫天。 正在修剪玫瑰的闻以安微微垂着眼睫,习惯性的勾着唇角。 他坐在一片橘黄色的光晕之中,长指捏着一只玫瑰,动作优雅娴熟,仿若做了上千遍一般。 “叮叮叮……”电话声响起,闻以安的长睫颤了一下。 再抬眼之时,左手的食指指尖已经被尖刺勾破了,冒出来的鲜血和他手中的红玫瑰一样艳丽。 他看了一眼,忽然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 下一秒,他将指尖上的鲜血尽数抹在玫瑰上。 在晃眼的残阳之中,他笑着吻了上去,轻轻呢喃道:“真漂亮。” 等到电话铃声停歇之后又响起,闻以安才不紧不慢的接起来。 那边说了第一句话,闻以安的笑意就变了。 “你说什么?”他笑意扩大,微微歪头,像是没有听懂对面那人的话一样。 打电话的保镖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又说了一遍:“岑小姐把我们给甩开了。” “啪嗒。”修剪好的玫瑰突然被折断。 “去找。”音调轻缓而温柔,却硬生生的让打电话的保镖脸都白了下去。 他连声应是,直到挂断电话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在刚刚那一秒,那种森冷的寒意顺着电话蔓延到他的耳尖,像是阴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命脉上一般。 甩头扔掉那些恐惧,他立马调动总部的人开始寻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着一种不好的直觉,而陶燃独自一人在小巷之中把他们甩开这种事实,更是加剧了他心中的不安。 另一边,正如那个保镖所预想的最坏结果一样,陶燃被绑了。 被陆潮清绑了。 那人像是疯了一般瑟瑟发抖着,一手死死勒住陶燃的脖颈,一手拿枪指着她的太阳穴。 拖着她不断的朝着什么方向走着。 本来陶燃的这具身体就被折腾得极为孱弱,现在双手又被陆潮清绑着,几乎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但其实要较真来说,对于这种理智几乎已经快没有的人,逃脱并不艰难。 可陶燃并不想。 她计划了那么多,一点点的逼着陆潮清才到达如今这番局面。 如果她挣扎了,万一把陆潮清给激怒了,现在就杀了她,岂不是太过可惜了一些。 她呀,可是要死在闻以安面前的。 眸底的冷漠带上了恶劣的戏谑,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陶燃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在那!”一声惊呼,将陆潮清吓得狠狠一跳。 他眼中全是血丝,呼吸急促,不光不顾拖着陶燃往前跑。 与此同时,还不忘记威胁后面的人:“不许跟过来!!跟过来我就杀了她!” 他近乎于歇斯底里的说着这句话,见人逐渐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陆潮清绝望的怒吼了一声,不断的朝着周围开枪。 “我再说一遍,给我让开,不要靠近,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在场的人最少都是军队出生,陆潮清现在又是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那几枪伤倒是没有伤到人,却有效的使得他们停下了脚步。 谁都不敢赌。 毕竟他手中的人实在是太过于贵重了,更重要的是,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还不知道那位会疯成什么样子呢。 见威胁有效,陆潮清狰狞的笑了笑,他将枪指在陶燃的太阳穴上,不断的后退着,开始算计着如何逃跑。 …… 闻以安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车上,在对面那话刚落地的时候,他脸色瞬间恐怖得如同恶鬼一般。 面上的优雅尽数皲裂,他歇斯底里的吼着:“无论用什么方法,给我保住她!” 拿着手机的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在另一只手上,掌心的鲜血正在不断的往下滴。 他眼中挣出血丝,唇瓣苍白到一丝血色都没有,颤着声音说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所有人都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接电话的保镖抖了一下,白着脸郑重的应声。 不仅他们的雇主无法容忍那位出事,就连他们自己,也想竭尽全力救下这位划时代的伟大之人。 保镖面色慎重,他们已经把人不声不息的围困到海岸边了。 陆潮清背对着大海,在他身后,是数十米高的悬崖,往下就是涛涛的海水。 但所幸的是,悬崖底部的侧边可以站人,那里,可以趴一个狙击手…… 可陆潮清同样注意到了,他高声吼着:“谁敢动一下我就立马开枪!” 这块地方太开阔了,他们十多个人一眼就能看到其动作,警察也还没有到,总部派来的人也还在路上。 为首的保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忽然瞥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到了海岸之下,动作快到几乎只剩下残影。 在场的人,除了那个保镖和陶然之外,没有一个人看到。 靠着视觉差,精神处在高度紧绷之中的陆潮清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保镖轻轻呼了一口气,面上还是维持着极度紧张的神色:“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你,只要你不伤害岑总,所有的要求都不是问题。” 在这边说话的时候,闻以安已经接近到最适合开枪的位置了。 可是他的手一直在抖,面上的表情也在不断的变化之中。 上一秒还是脸色苍白的闻以安,下一秒便是绝望至极的闻澈。 两个人格在某一瞬间忽然达到了同步,僵着身子贴在墙壁上。 几乎咬着牙才稍稍稳住了手中的颤抖,他一点点的瞄准陆潮清的脑袋。 只有一次几乎。 冷汗浸湿了闻以安的脊背,他从来没有像这般恐惧过,即使从小就进行着射击训练,几乎百发百中。 可是他还是害怕。 不可以不可以,冷静下来,必须要救她,她不可以死!她一定不可以死!! “三儿,可以监测到子弹的轨迹吗?”陶燃面上虚弱到近乎于快要昏厥,但对333说话的时候却已经精神满满。 等到333的肯定回答之后,她又漫不经心的问:“那改变子弹的轨道呢?” 333愣了一瞬,有些迟疑的回答:【可……可以。】 “提醒我。” 333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狠了一点啊,他会疯的吧。】 “与我何干?”陶燃垂下眼睫,言语淡漠。 此时,陆潮清已经提了一大堆要求,而那个为首的保镖也在各种吩咐之中,看起来真的要拿一笔巨款赎人一样。 就在保镖挂断电话的那一秒,333忽然开口:【就是现在!】 陶燃猛地睁开眼睛,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向下蹲去,长腿半扫,陆潮清便跌了下去。 与此同时,“砰!” 所有人抖来不及反应,陶燃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完成了一系列动作。 已经开枪的闻以安骤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那颗子弹刺入陶燃的心脏。 “噗呲。” 鲜血溅在一片残阳之下,那一瞬间,闻以安的天地全都是红色的。 “不要……” 他手中的枪猛的掉了下来,眼中的泪水晕染开了其中的绝望,拖曳在毫无生机的眸子之中时,可怜到了极致。 他看着那个拖曳着霞光的人似乎是愣怔了一瞬。 而后在抬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忽然朝着他笑了笑。 “求求你……” 卑微的祈求并没有留住她,像是曾经一样,她毫不犹豫的丢下了他。 在漫天的警笛声之中,她像是张开翅膀的蝴蝶,带着鲜血坠落在暖阳之中。 看吧,路威希尔,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陶燃笑得温柔,闭上眼睛彻底的丢掉了闻以安和闻澈…… 7017k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恶犬(番外) 陶燃的骨灰被葬在了玫瑰庄园之中。 闻以安说,她该是那里的。 因为那里的玫瑰是最好看的。 恰逢夕阳,火红色的花海绵延不绝,像是烧着的云彩一样热烈而盛大。 闻以安跪在墓碑之前,在漫天的花海之下,鬓角的那抹白色极其显眼。 他瘦了很多,像是被抽尽了生机的行尸走肉,连瞳孔都是涣散的。 他对那块墓碑说,闻澈死了,死在了拥她入怀的那一刻。 庞大的痛苦和绝望生生杀死了他,让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独独留下了他自己来赎罪。 闻以安眼睫颤了一下,眸底积聚着的水意蔓延开来。 他以为他自己已经不会哭了。 可还是做不到。 他太痛了,痛到仅仅是活着便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告诉自己,他得赎罪,以活着作为惩罚。 可是他做不到。 在子弹没入陶燃心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死了。 漫天的晚霞灿烂而盛大无边,在一片似血的玫瑰花海之中,闻以安哭着笑。 他举起杀死陶燃的那把枪,抵在胸口上的时候优雅得像是正在朝着心上人献花一样。 “砰!”一模一样的枪声。 血肉被穿刺,鲜血在残阳之中抛洒出了一大片绚烂的颜色。 那是比着玫瑰还要靡艳的美丽。 …… 闻以安自杀了,死在了玫瑰之下。 苏潜得知消息的时候神色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上周他才参加完陶燃的葬礼,现在,他要去闻以安那里了。 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因为才苏醒不久,走路时左手还杵着一根墨色的手杖。 俊朗的眉眼上再也见不到先前的清朗肆意了,像是积聚了无数沉闷,在日积月累的悲伤下,那些愁苦一点点酝酿成了经年的哀伤。 他手中没有白菊,反而是一簇艳丽到像是要滴血的玫瑰。 一簇和陶燃一摸一样的玫瑰。 这不是给闻以安来生的祝福。 是诅咒。 诅咒他生生世世永远都得不到她! 捧着玫瑰的手青筋绷起,看着灵堂之上优雅笑着的闻以安,苏潜面无表情。 他苏醒来的那一天恰好是陶燃死去的日子,多么可笑啊。 好像是她拿命换了自己的一条活路一样。 他知道,闻以安只是失误了而已,他也只是想要救她而已。 可就是这个“而已”杀死了她。 即使后面闻以安再如何哭求,再如何疯魔,他都挽救不了事实。 他杀了她。 苏潜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凶手。 带着莫大的恶意和藏在深处的嫉妒,他将玫瑰放在了闻以安的灵位之前。 在他人诧异的视线之中,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 后来,没死成的陆潮清被判处了死刑,在临死的时候他忽然平静得不像话。 只是要了一根限量版的巧克力棒。 那是他儿时望远欲穿的东西,做了许多荒唐事都没有吃到一嘴。 后来长大之后他逐渐忘记了这根巧克力棒。 现在他快死了,忽然之间很想要尝尝自己童年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咬了一口后,陆潮清顿了一瞬。 原来,这根巧克力棒没有那么好吃啊。 垂眸将它放在桌子上,他起身轻声道:“走吧。” 在他行刑的时候,他忽然瞥到了苏潜。 那人变了很多,从前的嚣张肆意像是泯灭殆尽一样,如今那种沉闷,透露着几分死寂。 陆潮清忽然笑了笑。 那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动心不沦陷吧。 心中叹息的尾调才稍稍落地,鲜血和枪声一同惊飞了白花上的蝴蝶。 远处的苏潜淡淡的看着,直到确定陆潮清死了之后才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后来,苏潜还是成为了miracle的总裁,他的余生都在为miracle贡献,甚至赚下来的钱都被他捐献到了基金会之中。 而x国也因为陶燃自愿给的虚拟技术,在新一次的工业革命之中占据了绝对的领先地位。 他们空前强盛,却依旧谦虚和善,利用主导地位改变了原先的国际格局,使得世界各国的贸易更加的公平自由。 而“岑霜”这个名字也被印在了世界历史之中,被后世称之为“虚拟世界之母。” 这是国外给的称呼,拗口而难记。 在国内,人们更喜欢称她为——“奇迹”。 因为陶燃的热度实在太高了,人们不断考据她之前发生的事情,包括为众人所知且厌恶的陆潮清和沈小小。 但再一次回探之时,有人发现,岑母的死似乎和沈小小沾点关系。 再细察下去的时候,果然如此。 当初岑母的确因为积郁在心才身体不好的,但那个“郁”却不是因为岑霜的不孝。 而是因为她为了保住岑伯勋而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了女儿,愧疚难安,久积才成病患。 终于有一天,她实在压抑的厉害,便絮絮叨叨的和沈小起了这件事情。 并表示想要澄清真相,还岑霜一个清白。 可下午,人就忽然病倒了。 但沈小小谁都没有告诉,岑母痛到连按铃的力气都没有,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甚至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嘴里面说着要出去给她买东西,待出了门之后便将门口的牌子转了一个面。 那上面,写着“请勿打扰”。 当所有的一切明明白白的摆在岑伯君面前时,他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疲态具现。 原来,他拼命所维护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呵。”岑伯君自嘲一笑,颓败的往后靠去,手中的烟换了一根又一根。 …… 后来的后来,柳柏龄结了婚生了孩子,苏潜还是一个人。 柳柏龄抱上了自己的第一个孙子,苏潜依旧是一个人。 直到他垂垂老矣,柳柏龄也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他还是一个人。 他活得长命百岁,却只是得了安康,没有无忧。 有一天清晨,老得脊背都挺不直的苏潜换上了一身笔挺的黑西装,亲自到玫瑰园里面摘了一束最漂亮的玫瑰。 他杵着手杖,像是最优雅的老绅士一般,浪漫而悠哉的向着什么方向走着。 一个小女孩看到了,拉着她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挨过来,奶声奶气地问:“您是要送给您妻子吗?” 苏潜笑笑:“是送给心上人。” “那她在哪?” “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是有多远?” “远到都见不到她的那种远。” 小女孩还是不太懂,还想要问的时候被她妈妈轻轻的拉了一下。 她的妈妈神色有些歉然,苏潜看得一笑。 “没关系,我现在也要去见她了。” “再见。” 7017k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囚徒 恢弘磅礴的神殿之中,高座上的神明似乎正在沉睡。 祂一身华丽庄重的神袍,靠坐在神座之上,左手随意的搭在旁边,右手微弯支颊。 鸦睫长翘,眉眼狭长,那一张脸每一处都是极尽完美的存在,圣洁而高不可攀。 在一片死寂之中,一团光晕忽然从他旁边出现,而后不声不息的落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转眼之间,便消失殆尽。 弯翘的长睫颤了一下,而后猛地睁开,内里猩红的瞳眸便清晰可见。 祂像是极度恐惧一般,瞳孔死死地缩着,脊背弓了下来,右手狠狠的扣住胸口呜咽了一声。 “啪嗒。”泪水掉在地上的时候开出了一朵红色的花朵,紧接着,更多的艳色叠放开来。 祂像是受不住一般,狠狠地跌下了神座。 喉咙里面的嘶哑声绝望到了极致,仿佛一只被丢掉的恶犬,既暴虐,又哀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祂像是才恢复过来一样,狼狈至极的跪坐在地上。 祂垂着头,银色的长发散落下来,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楚源。”祂嗓音冰冷低沉的叫了一声。 不过转眼之间,殿下便凭空裂开了一条空间缝隙,身着金白长袍的001低头听令。 …… 陶燃才睁眼,便被面前的鲜血溅了一脸。 厮杀声和皮肉被穿刺的声音急切的往着她脑袋里面钻,举目望去,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俱是残肢断骸,鲜血遍地。 再次躲过袭过来的沾血刀刃,陶燃皱着眉头问333:“这是在干什么?” 【篡位。】333语气沧桑。 陶燃:“……谁篡位。” 【您。】 陶燃:“……” 【现在您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彻底包围了整个燕都,皇宫之中的禁卫军也全部斩杀殆尽,您只需要走两步,这个天下,就是您的了。】 【哦,不。】 333忽然改了话头:【是这小半个天下都是您的了,因为另一大半个,其中又一大半被那个废物皇帝败完了,还有小半个,被他拿来换美人了。】 嘿嘿的傻笑一声,333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您猜谁是那个美人?】 陶燃面无表情的把冲到自己面前的一个禁卫军给踹了出去,眉头一挑,“我?” 【叮叮叮,猜对没有奖励哦~】 陶燃:“……趁现在的混乱,你给我说一下具体情况。” 【您这具身体名字叫做夏婉,幼时在燕国长大,后来燕国战乱,您被迫流浪到羌芜,因为生得好看,被收在羌芜乐坊司做舞女。】 【后来在一次国宴之中被燕国皇帝看见,那老家伙一时之间惊为天人,满心满眼的都是想要把您娶回去。】 【羌芜见老皇帝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便随口提出要燕国十五座城作为聘礼,原本只是随口一炸,谁知道老皇帝一口准了。】 【把您娶回来便脑袋一热废了先皇后,把您放在了那个位置上,但名存实亡。】 【而且因为老皇帝身体的原因,连封后大典都没有举行,那老东西年轻的时候不加节制,导致现在根本就不行。】 333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陶燃抓住了几个点。 第一,她原本是皇后,但现在在造反。 第二,十五座城换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最后还造反了,显然会被口诛笔伐。 但那不重要,毕竟拳头才是硬道理。 再次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给解决掉之后,陶燃全身浴血的站在了巍峨磅礴的乾清宫面前。 墨色的天空倾轧而下,裹挟着闷雷的时候肃杀到了极致。 远处的杀声还在继续,可陶燃却还是清晰的听到了自己长剑上滴落的鲜血声音。 何其熟悉。 叛乱,杀戮,残尸,鲜血,一切都和从前重合在了一切。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才是叛乱者。 “呵。”陶燃冷笑了一声,提着长剑踏过血泊,直直往着里面走。 那个一事无成,耽于享乐,暴虐嗜杀的老皇帝,正躲在皇位之后瑟瑟发抖呢。 只是她还未走几步,面前便忽然出现了一个青年,十八九岁的模样,生得十分好看。 他看着陶燃的时候眉眼倨傲,神情激愤。 提着长枪站在宫殿之前时,颇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勇气。 陶燃眯了眯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333适时的出来解释,【武安侯的儿子林白意,他们三代忠良,看不得这种忤逆皇权的事情。】 陶燃闻言嗤笑了一声,直直看着林白意讽刺道:“愚昧!” 青年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听不得这种挑衅。 他眉眼一凌,像是在念判决书一样开口:“夏婉,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他边说边靠近陶燃,长枪拖曳在地上划过一阵刺耳的声响,像是催命的亡乐一般,骇人不已。 待尾音落下的时候,精瘦的手腕骤然用力,长枪忽起。 “该杀!”杀气四溢的两个字眼蹦出来的时候,他忽然以着极快的速度靠近陶燃。 他整个人都像是冒着尖锐冷光的剑刃,看着陶燃的目光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陶燃却丝毫都不动摇,她甚至有着几分淡然的味道。 只是在提剑格挡的时候,一道冰冷的机械声忽然开口:【已绑定支线任务目标——林白意。】 【嗯?这怎么回事?我都还没开口呢,哪来的丑东西抢我饭碗?!】 在333骂骂咧咧的时候,陶燃也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给了林白意机会。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长枪一转,朝着陶然的胸口就直直冲去。 可快挨近的时候,一种莫大的恐慌骤然从心底撕裂开来,尖叫着让他停手。 轰然而来的情绪人林意白瞳孔紧紧缩起,几乎是慌乱的移开了长枪。 可还是晚了一些。 锋利的枪尖挑破了陶燃的手臂。 “滴答。”鲜血落在血泊之中的声音像是极大,震得林白意心口狠狠一疼。 他愣怔的看着陶燃的伤口,指尖忍不住的发抖。 自己这是怎么了? 是中毒吗?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林白意把自己所接触过的东西飞速的过了一遍。 找到几个怀疑的人后,他安下心来。 果然,只是中毒了而已。 ------题外话------ 嘿嘿,这个世界切片有很多,修罗场有很多,火葬场也安排上 7017k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囚徒(2) 林白意心下安定不少,心口中的那一口气都还没有呼出来的时候陶燃陡然反击过来。 她没有任何顾虑,几乎是带着必杀的决心捅向林白意的胸口。 【冷静冷静啊!他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值啊!还可以抢救一下的,给他个机会!】 333语速极快,还有着几分焦急,若是有个身体,此时恐怕早就扑过来拉住陶燃的大腿了。 可陶燃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长剑直指命门。 利刃划破长风的声音极其刺耳,几乎眨眼之间,那剑尖就触到了林白意的胸口。 他长眉一皱,拼尽全力才使得那长剑擦着心脏而过。 一声闷哼伴随着皮肉被穿刺的声音,落在一片厮杀之中时微不可闻。 陶燃眉眼冷傲,睨着半跪在她面前的林白意,“忠诚?呵。” 一片血色之中,痛得脊背微弯的林白意冷冷的抬头,看向背对着苍天的陶燃。 她是皇帝用十五座城换来的皇后,是祸乱朝纲,天下皆恨的妖女。 生的极好,眉眼如黛,肤白似雪。 明明冷冽霸气到如同一个沙场将军,却因那几分骄矜而使得那双眼睛像是沾染了妩媚一样。 此时她微微扬起下颌说话,明明极为嚣张轻狂,可林白意却生不出任何的恼怒来。 相反,他连胸口上的那点痛都感受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莫名的悸动。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眉眼沉冷下来,林白意杀意便抑制不住的外溢。 陶燃见了,还以为他是被自己话语激到了,导致忍不住怒气。 呵,狗东西! 她眯了眯眼,毫无顾忌的将长剑猛地抽了出来,抬脚一踹,便将林白意掀翻在地上。 周围的厮杀声渐息,陶燃自己揣摩着人设,此时长睫一扬,眉间便尽是冷冽。 她踩在林白意的胸口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红唇轻扬。 “小侯爷,你父亲的沉默难道没有告诉你什么道理吗?” 带着几分戏谑,她像是羞辱一般,用沾了林白意鲜血的长剑拍了拍他的脸颊。 轻笑的尾调像是羽毛一般,扫过林白意的心尖,惹得他狠狠咬牙瞪了陶燃一眼。 这个毒妇!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自己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毒。 不然为什么曾经看着她都毫无波动,如今不过被看了两眼,便慌乱得找不到南北东西了。 陶燃可不在乎林白意的心思,她长睫下压,笑意猛得一敛。 “诸将士听令。” 一身血气的甲胄将士一同看向站在乾清宫正门前的女人,她像是顶立着厚土黄天,只是仅仅站在那儿,便是天家真颜。 众人心中一动,将手中的长枪抵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恢弘磅礴的声音以示听令。 陶燃心中的野心像是被这种声势浩大的臣服给完全挑起来了一般,她眼底的疯狂和倨傲掩不住的逸散出来。 剑指长天,她高声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今天下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白骨累累,而天下共主坐视不理,荒淫无度。” “坑杀万人,焚古籍,杀忠良,亲小人,远贤臣,使得宦官当政,朝纲混乱。” 以着333提供的信息,陶燃将老皇帝的罪名一条一条的列了出来。 掷地有声的宣判落下之后,陶燃一挥长剑,拔高声音:“诸君,且随我逆了这天!亡了这荒唐乱世!” “杀!!” 占据绝对优势的陶燃必然会是胜利的,在亲自送了老皇帝上路之后,陶燃站在皇位之前,睨着殿下众人。 本来有些嘈杂的声音在某一瞬间忽然寂静下来,陶燃微微敛了敛眼,看着人群之后缓步走来的青衣男人。 他似乎有些病弱,脸色苍白得几乎只剩下了黑白两色,但也正因为如此,那种惊人的俊美便越发的震撼人心起来。 身材瘦削高挑,裹着一袭青衣的时候像极了一颗沾染着露水的青竹,清傲温雅。 他噙着浅笑,像是脾气极好一样。 可在场的人在看到他踏入大殿之中时,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生怕惊扰了他一般。 【燕询,端王府世子,门阀世家的领头人,也是您这次叛乱最大的支持者。】 333适时出来解释,临到末尾了,它又加了一句:【三十万大军有二十万是他的。】 陶燃不为所动,她静静的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世子,忽然眼尖的看到了他喉结上的那颗小痣。 恰在此时,一道陌生的机械声又出声道:【支线任务目标已绑定——燕询。】 陶燃瞳孔一缩,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攻略对象。 只是这边还没有震惊完,一个全身带血,身着盔甲,腰挂长剑的男人又大跨步走了进来。 眉眼之间和燕询有着五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肃杀之中带着几分莽撞意味。 【支线任务目标已绑定——燕铭。】 【啊啊啊,我这是怎么了,天啊,我不会中病毒了吧?!】 333比着陶燃还要崩溃,在她识海里面不断的转着圈圈,口里面念叨着什么“废弃”“回收”之类的话,一副又怂又害怕的模样。 陶燃还好,在经过最开始的惊讶之后瞬间就淡定了。 路威希尔是绝对不会让她去接触其他人的,祂疯到连自己都嫉妒,又怎么会安排其他人为她的支线任务目标呢。 所以说,这三个人,都是祂。 但却只有燕询喉结上有着小痣,陶燃心里面若有所思,面上却不露丝毫异色。 她抬眸看向燕询,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燕询眸底的情绪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啊。 唇角的弧度微微上翘了一些,燕询直直看着陶燃,忽然朝她行了一礼,温润的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拖慢的语调像是情人之间的耳语一般,其中的尊重意味并没有多少。 陶燃看着他,也不说起身,也没有其他托词言语,反而落座于皇位之上,睨着殿下弯腰拱手的世子殿下。 “跪下。”她嗓音轻慢,微微扬起下颌说话的时候眼尾的冷冽和杀意便如同浪潮一般涌向了殿下之人。 7017k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囚徒(3) 众人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她。 不约而同的想着,这个女人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她知不知道她在对谁说话,端王世子,那可是被门阀世家供在头顶上的贵重人物。 虽说身体不太好,可谁敢像她这般对他说话。 更不要说那个位子还是世子殿下给她的,现下这般,不是在找死吗? 众人摇摇头,有的人可惜,可大部分人还是快意。 女人做皇帝,这简直就是荒唐! 而且若不是世子殿下支持,区区一个贱籍女子,有什么资格坐在上位受他们的参拜! 一时之间,落在陶燃身上的视线都夹杂了浓浓的嘲讽意味。 就连燕铭,都微微皱着眉头看她,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可陶燃什么都不在意,她笑意盈盈的看着闻询,似乎笃定了他会跪一样。 后者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像是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他笑了笑,丝毫不在意地上的血污,长袍一撩,便浅笑着跪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官员贵族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且不说燕询如何骄傲,单单他喜洁这一件事便是燕都人尽皆知的事情。 平时和人对弈都要反反复复净手的人,如今像是看不到满地的脏污一般,跪得毫不犹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朗的声音这一次敛了那份轻慢,微微压低的时候郑重到有几分诡异的地步。 旁人见这尊大佛都跪下了,纷纷抹抹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一边思索着自己刚刚的眼神有没有被看到,一边战战兢兢地跪在闻询身后,高呼着万岁。 在场的唯独有一人突出无比。 燕铭右手握着挂在腰间的长剑,墨眉微微皱起。 他看了一眼跪地行礼的燕询,又看了一眼皇位上好整以暇的陶燃,冷哼了一声之后屹然不动。 陶燃眯了眯眼,“燕铭,跪下。”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 “我说,跪下!”陡然拔高冷冽的声音骤然打断了燕铭的话。 他怒不可歇,瞪着眼睛看陶燃,杀意在那一瞬间浓郁到了极致。 可撞到陶燃眸子之中的清冷之时,他忽然觉得一腔怒气更在胸口之中,让他出也不是进也不是。 闷在心里面的时候痒得他难受。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发不了脾气,只得像是有人驾刀逼他一样,不情不愿的“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陶燃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咸不淡的收回了视线,之后再也没有丢过一眼给他。 燕铭恨得咬牙,怒到想扇自己两巴掌。 自己怎么就跪下了呢,搞得像是她养的狗一样。 妈的! 他狠狠的骂了一声,临到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哥正在和她说话。 没了对他的那份冷漠,她认真的看着燕询时,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甚至还对着燕询笑! 笑什么笑!怎么不拿出对他的那份气势来了? 燕铭越想越气,握着长剑的手背用力到青筋暴起。 声音很大的冷哼一声之后快步离开了那里。 陶燃看了他一眼,还没收回眼神的时候眉眼忽然一烫。 她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冷声呵斥:“谁准你碰了?” “陛下恕罪。”燕询微微低头,将手垂了下去,宽大的袖子盖住了修长苍白的指尖。 在无人看见之时,他贪婪而又眷恋的反复摩梭着上面的温度。 那么滑腻柔软的肌肤,舔一下……会红的吧。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压下心里面的旖旎,笑着说道:“您眉间沾了血,臣又喜洁,一时没忍住。” 陶燃闻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的膝盖处,那里的血污已经存在得明明白白的。 虽说大殿刚刚已经被打扫了一遍,但血腥味却还是一直萦绕在周围。 而陶燃眉心的那点血,只是针尖大小而已,这人却说忍不住。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和本体一模一样。 陶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下想着回去赶紧接收记忆和具体剧情,于是便又敷衍了燕询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 才隔绝众人的视线,陶燃便对333说道:“开始接收剧情吧。” 【是。】回答陶燃的不是蠢萌的机械声,而是冰冷低沉的男声。 “001。”陶燃皱眉:“三三去哪了。” 【……它哭着喊着说自己被病毒感染了,求着我给它升级。】 陶燃眉心一跳,像是家长问女儿的男朋友一样,谨慎而又怀疑的问他:“怎么求的?” 【……】 “说。” 【它给我摸。】 察觉到陶燃轰然而起的怒火,001又声音无波无澜的补了一句:【只是变成小猫咪给我摸。】 “只是?你还不满足?”陶燃压着声音一字一句的问,手中的茶杯都被捏出裂痕来。 处在数据世界的001闻言之后,眼睫颤了一下,抿着唇瓣不太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他红着耳根,忽然想到了在333沉睡升级的时候自己给它试了一下准备好的身体。 很……很可爱。 耳根上的红意蔓延到了脸颊上。 他的确……很不满足,所以,只是很克制的碰了一下她的脚尖就再也不敢做其他事情了。 其实如果可以,他很想……吻上去。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瞬间,001眼底的数据流窜速度陡然加快。 他眼睫颤得厉害,有些慌乱的把剧情传输过去之后便屏蔽了陶燃。 于是,没有得到答案的陶燃最后只有满脑子的文字剧情。 【前剧情:女主夏婉贱籍出身,之后被燕皇以十五座城为聘礼娶为了皇后,但没过多久燕皇便病重即将离世,夺嫡之争空前剧烈。】 【但最后还是女主得到了皇位,成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皇。】 【并且经过女主的励精图治,燕国空前强盛,不仅统一了天下,还打破了女子不为官的世俗偏见,成为了燕国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一个皇帝。】 陶燃看到这里点点头,这个世界没有男主啊。 她继续往下看,眉梢都忍不住轻轻皱起。 【后剧情:穿越女赵娴成为了原剧情之中的一个恶毒女配,利用剧情先知和现代知识笼络了一匹人马,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压迫的时代。】 7017k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囚徒(4) 【后来因为女主允许女子为官,赵娴入朝为官之后暗中结党营私,利用剧情先知杀死了女主,自己登基为帝。】 【登上帝位之后她大肆打压男人的地位,开后宫,施新发,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而底下朝臣却极力粉刷太平,告诉赵娴天下一片大好。】 【自觉已经完成了使命的赵娴开始奢靡享乐,大兴土木,亏空了国库,使得燕国国力比一个弹丸小国还不如。】 【直到赵娴死去,燕国也彻底被外族侵占,使得人民饱受了三百年的苦难才得以喘息脱身。】 【而从始至终,赵娴始终认为自己功德无量,是千古一帝。】 直到看完,陶燃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培养的王爵继承人,维持国家安全稳定是刻入骨子里面的东西。 对于她来说,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是以在看到这种祸国之人时,杀意止都止不住。 现下她才叛乱成功,那个赵娴也还没有穿越过来。 给的信息没有提及她的身份和家世,只是知道了一个名字。 按照后剧情,该是她使得这个国家发展起来,并且允许女子入朝为官才正面对的上这个人。 其实如果可以,她现在就可以到处去搜寻叫做赵娴的女人。 但是如今她才造反成功,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区区一个自大的穿越女,不值得她花那么多心思。 现在首先要做的,该是稳定朝纲,坐稳身下这个位子! 陶燃眸光幽深,想到了三个被绑定的任务目标,心中一突。 为什么这一次有三个神魂碎片? 是祂开始没有耐心了吗?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陶燃一边在忙着肃清宫内的余孽,一边在准备着登基大典。 燕皇昏庸无道,宫内的嫔妃多达数百,就连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多少。 大部分都在夺嫡之争中死于非命,还有少许是被遗忘在角落的可怜人。 他们甚至从出生到长大,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皇。 在这吃人的深宫之中,过得比奴才还不如。 陶燃从角落里面把今天早上捡到的第四个孩子送到了太医院,不时有些头疼。 按理说,自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这群人又是燕国皇室的正统继承人,为了避免春风吹又生的局面,自己该是下死手的。 可那群萝卜崽眨巴着一对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躲在角落里面看她时,她又实在忍不下心来。 思绪转了一番,陶燃还是决定把他们给留下来。 反正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留下孩子,而皇位,始终是要传下去的。 与其去找其他继承人,倒不如自己亲自培养一个出来。 打定主义的陶燃吩咐旁边的侍卫,“宫内的老幼妇孺一律不得杀之。”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对余下的一个侍卫道:“去把宫里面的所有嫔妃召集到凤栖殿中。” 待最后一个侍卫走后,陶燃独自一人在梨花园之中呆着。 宫里面的内内外外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前两日燕询又找了个借口往她身边塞了无数暗卫。 所以现在表面上陶燃是一个人,但是背地里,周围不知道围了多少死侍。 心中盘算着如何处理那些宫妃,没走两步便忽然听到了一些声响。 她陡然停下步伐,眸光一转,陡然向着旁边的一个草丛看去。 啧,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小萝卜头啊。 陶燃眸底荡漾开些许笑意,对于孩子,她总是充满宽容的。 刻意的放缓脚步,她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团草丛走去。 果然,那团草尖抖得更厉害了。 眸中的笑意加深,陶燃忽然弯腰扒开了那团草丛。 里面的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年纪,瘦弱不堪,破旧褴褛的衣服底下几乎只剩下了几根骨头一样。 小脸脏污发黄,不过五官生得却极为标致,待长开之后,不知道又要勾了多少姑娘家的芳心。 此时像是只受惊的猫崽一样,瞪着眼睛看她,狠戾之下是掩不住的胆怯。 陶燃安抚的笑了笑,弯着眉眼轻声道:“你是哪家的萝卜崽呀。” 缩在一堆杂草之中的燕长清微微一愣,他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 漫天的梨花像是最柔软的白云一样,被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女人托在背后,似乎全天下的浪漫都悠悠然地落在了她的眉眼之间。 那一刻,燕长清忘记了害怕,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陶燃。 这样傻乎乎的模样让陶燃有些好笑,她朝着他伸出手,“要我拉你起来吗?” 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陡然惊醒了燕长清,他慌乱地垂下眼睫,急急忙忙的爬起来垂下头不说话。 陶燃也不恼,反而屈膝蹲了下来,看着小家伙脏兮兮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燕……燕长清。” 声音很小,陶燃又凑近了一些才听清了这三个字眼。 姓燕啊,看来也是一个被遗忘的皇子。 她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今年多少岁了,母妃又是谁?” 燕长清抬头看了一眼陶燃,陡然撞到她眼底的温柔之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抖了一下才闷闷的说道:“十岁,没有母妃。” “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死了。”小家伙声音涩哑冷淡,连悲伤的情绪都极为谨慎的埋在了眼底,不给他人窥探的机会。 陶燃心中叹息,忽然将他抱了起来。 后者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要开始挣扎。 陶燃拍了拍他的脊背,笑着威胁道:“再动就把你丢在这了。” 轻飘飘的话让燕长清瞳孔一缩,下意识的僵住了身体。 或许是这个怀抱过于温暖了一些,又或许是这个女人太过于温柔了,让一直谨小慎微的燕长清一时之间有些沉溺起来。 他颤着眼睫偏头看着陶燃,白腻的肌肤如同最漂亮的白瓷一般,长发被高高束成马尾,笑意清朗。 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可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听说叛乱者已经彻底控制了燕国,待过几日,那个曾经是皇后的女人就要登基了。 那她呢,是皇后身边的人吗? 7017k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囚徒(5) 她会杀死自己吗?毕竟他也是流着那肮脏血液的人呐。 燕长清垂着眸子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真可怜,别人随便施舍一点善意,自己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凑了上去。 “啪”的一声,燕长清身体陡然一僵,他下意识的伸手护住自己的屁屁,红着耳朵怒瞪着陶燃。 “小孩子家家的,那么苦大仇深干嘛?” 陶燃丝毫不愧疚,颠了颠怀中这个瘦弱的小猴子,她笑道:“剩下的苦日子都还没来呢。” “以后,你给我读书,习字,射箭,兵法等等十八般武艺都得集齐喽,要不然,就算你长到十八岁,我也照打不误。” 顿了一下,陶燃又恶劣的补了一句:“到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你屁屁,看你不羞愧死。” 一字一句都是燕长清听得懂的话,连在一起的时候却让他犯起了模糊。 她什么意思? 她在说些什么? 我听不明白? 她到底是谁? 心神太过于恍惚了,以至于这句话不经意之间就问了出来。 陶燃笑眯眯的看着他,轻飘飘的回道:“夏婉,燕国的新皇。” 燕长清脑海里面“轰”的一声,惊得他久久会不过神来。 陶燃好笑,还想再逗逗这个有趣的小家伙,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人影。 瞬间,她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燕长清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看清来人之后眼眸都微微睁大了一些。 端王府世子——燕询。 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就算是燕长清常年躲在宫中角落都听到过他的名声。 燕国第一人,容貌俊美,手段了得,在整个燕国几乎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会对夏婉动手吗? 燕长清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那一点陶燃的衣角,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狼崽子,谨慎而又忌惮的盯着他。 同样,燕询也温和的看着他。 可那眸底的幽深,几乎如同浓墨一般在翻涌不息。 “宫奴呢,真是该罚,竟让陛下独自一人。” 燕询勾着浅笑看着陶燃,轻飘飘的瞥过燕长清时,眸光淡漠到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陶燃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抱着燕长清径直往着他旁边走过。 “独自一人?世子倒真会睁眼说瞎话。” 燕询也不恼,很自然的落后一步陶燃跟着她,做足了一个臣子的模样。 只是落在陶燃身上的目光,却如何都掩盖不了那狼子野心。 趴在陶燃肩上的燕长清死死的咬住牙,克制住想要挖了那双眼睛的冲动。 眼睫颤了一下,燕长清有些僵硬的抱紧了陶燃,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燕询见了,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起来。 “陛下金贵之躯,这孩子还是交给宫人来抱吧。” 这话刚落,跟在燕询旁边的一个太监便弓腰过来想要接过燕长清。 被陶燃横了一眼之后,那太监僵硬的顿住了动作。 恰巧此时也到了梧桐殿,陶燃便自顾自的把小家伙给放了下来。 “燕询,给你三分薄面不要以为自己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陶燃没什么情绪的说着这话。 她压着眼睫,丝毫不见先前对待燕长清的那份温柔。 “再者,如果你敢动他一下,朕会叫你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斜斜睨着笑意依旧的男人,陶燃一字一句道:“明白了吗?” “臣明白。”燕询脊背微弯,垂头拱手,一副听话得不得了的模样。 叫人把燕询带下去好好安置之后,陶燃看都不看燕询一眼,径直走入到梧桐殿内。 原本空旷的大殿现在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人,或是神情绝望,或是姿态麻木,无一列外的,都是觉得自己难逃一劫。 有的人崩溃的大哭,也有的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喃喃自语,一副疯癫模样。 当守在殿门的太监高唱道“陛下驾到”的时候,所有声音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使得那沉稳的脚步声都明显不已。 万众瞩目的陶燃极其镇定的走到了上座上,她环视了一周难掩忐忑的各种美人,直接开门见上的说道: “朕无意诛杀各位,念在殿内的大多数人都是被燕皇掳掠至此,现下给各位两个选择。” 无视那些面色各异的表情,陶燃继续面无表情道:“一,拿着宫里面给的一些补贴出宫,自己另寻他路。第二,废掉嫔妃称号,按其能力分配到各司之中。” 众人先是惊诧不已,而后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欣喜,纷纷跪地谢主隆恩,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陶燃让她们起来,又提了一个要求。 “有这两个选择的前提是太医诊断之后没有身孕的人,如果谁有孩子了,要么自愿流掉,要么就一辈子和自己的孩子留在宫中。” …… 守在殿外的燕询迟迟见不到陶燃的身影,知晓是她不乐意待见自己。 “真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小家伙。”他轻声叹息着。 在知晓那具身体换了一个人之后,他对她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甚至到了有些痴迷的地步。 原先答应支持夏婉,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确有些能耐,而自己又实在无聊,便漫不经心的给了她那个位子。 倒是没想到,最后会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娇娇。 只是可惜啊,他的陛下总是不怎么乖,仗着他的喜爱,肆无忌惮的折损着他的耐心。 该教训一下的。 比如把她圈在自己的怀中,让她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痕迹。 她那么白,肯定稍微碰一下就会红上一大片吧。 燕询哑然失笑,慢悠悠的转身,心下想着。 这样骄软的乖乖,他可是馋得不得了啊。 所以啊,千万不要给他机会,不然…… “殿下,那个孩子需要解决掉吗?”一个死侍陡然出现在他旁边,打断了他的遐思。 燕询笑着眯了眯眼,那侍卫却像是被捏住了命脉一般,全身上下的汗毛一瞬间就立了起来。 “留着吧。”燕询语气温和,有些宠溺的说道:“陛下想要养个小宠,作为臣子,又怎敢有异议呢。” 死侍头压得更低了,尊敬的应了一声“是”。 在燕询经过他面前时,他又听到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动了那个小家伙,惹她生气了可怎么好。” 7017k ------------ 第一百四十章 囚徒(6) 等到把宫内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登基大典的日子也到了。 世家大族原先还在持观望态度,但是在瞧见端王世子向着陶燃而跪的时候陡然转变了态度。 虽然他们轻视于女子为帝,认为那是坏了千年的礼法,暗里面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可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这种态度搬到明面上来。 前几日的内阁学士不过是明面上说了两句新帝罔顾礼法之类的话,隔日就被查出结党私营,腐败卖官的大罪。 大理寺卿亲自抓人行刑,入了其中的暗牢,不死也是要褪层皮的。 听说只是挨了两个刑法,那内阁学士便活生生的痛死了。 尸体拉出来溜了一圈,吓得所有的世家大族闭好了嘴,再也不敢有人出声。 武安侯府。 林白意这两日修养得差不多了,只是脸色还是有着几分苍白,长眉之间也阴郁得厉害。 他提着长枪在竹林中间的那块空地上舞着,动作虽然凌冽嗜杀,却如何都掩盖不了其中的几分躁郁之感。 自从那日的宫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陶燃了,那人像是遗忘了他一样,不追责,也不在意。 似乎自己只是她脚边可有可无的一只虫子似的,跨过便不值得记起了。 林白意长眉陡然一拢,烦躁意味越发的盛了起来。 心情一动的时候,便没有注意到手上的力道,猛地扯到了胸口上的伤。 “嘶。”他捂住伤口弯着脊背吸了一口冷气。 “今儿是怎么了?那么急躁?”一道温柔的声音落到林白意的耳边,他回过头去,闷声闷气地喊了一声:“娘。” 体态丰盈容貌绝色的美妇人弯了弯眉眼,过来心疼的把林白意手中的长枪给抽调,有些嗲怪的说道:“是嫌躺得还不够多吗?” “……对不起。” 林母笑笑,把人拉在石座上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她给他倒了一杯清茶缓缓说道:“娘知道你心里膈应,咱们家三代忠良,看不得这种违逆天下的事情。” 林白意扭开了头,没有说话。 林母叹了一口气,“先皇昏庸无道,做尽了荒唐事。如今天下换了一个主人,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娘明白。”林母慈爱的摸了摸林白意的头,温柔地说道: “你那日进宫只是想要尽到武安侯的责任,你连府兵都没有带,当时对上新帝的时候,恐怕五分力都没有出吧。” 林白意听到这话又想到了那日那人踩在他胸口时的张扬肆意。 她眉间还在染着血,眼中的光亮像是一团火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攥住了他的所有心神。 他觉得他就是中了什么邪术了,即使回来彻头彻尾的查了一番也没有什么结果。 可是他还是慌张的找着一个可以解释的借口。 她是叛乱者,林家世代忠良,他不可能会对这个狼子野心的女人产生什么其他心思的。 绝对不可能! 瞧着儿子不说话,林母还以为他还在生气他父亲责罚他的事情。 于是便开口为丈夫解释了两句:“你父亲也只是害怕你出事而已,当初若不是陛下手下留情,而武安侯府又早早表了态,你恐怕早就没了。” 林白意也明白,若是她追究起来,恐怕武安侯府都得遭罪。 那时他被人一激,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要维持住家中用尽鲜血换来的清誉。 “对不起。”他头低得更甚了。 林母摇着头摸摸他的脑袋,“如今登基大典在即,你随着你父亲一起去吧,若是见到陛下了,便好好的认个错。” 怕儿子有什么抵触心理,她又加了一句:“你也知道前几日内阁学士的那件事吧。”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嗯。”林白意声音低低的回道:“我会去的。” 不能拖累侯府。 林白意握着拳头想,竭力忽视掉心底升腾起来的那一抹异样。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只是为了侯府而已。 才不是什么想要见见她! 隔日,登基大典正式开始了。 古老神秘的宫乐厚重而悠长,像是来自神明的低语一般。 换下甲胄,穿上红色官服的燕铭目如朗星、鼻若悬胆,长身玉立,端得是风流倜傥,眉目疏朗。 与他同胞哥哥燕询不同,他生的虽然俊美至极,可那眉眼之间,还是掩盖不住常年呆在军中的那股匪气。 才到祭坛,他便克制住目光到处找寻那抹身影。 “将军在找什么?”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笑着过来问他。 燕铭十三岁便到了军中,一直到了如今的及冠之龄,因为极强的军事能力,年纪轻轻便是人尽皆知的长胜将军。 他性情一向袒露,此时被人打断找人的视线,直接把不爽摆在了脸上。 这大理寺少卿冉柏文也不恼,笑容依旧,像是不经意一般说道:“这吉时也差不多了,陛下也该到了吧。” 他“唔”了一声,好笑道:“不过刚才我从正殿过来的时候,似乎瞧见了陛下和世子殿下相谈甚欢呢,所以迟一点似乎也说得通。” 冉柏文笑意文雅,像是开玩笑一般和燕铭说道:“不过世子殿下风姿绰约,郎艳独绝,与之相谈,必定是一件美事吧。” 这话简直就是踩着燕铭的雷点说的,他被气得攥紧了拳头,长睫微压,乜着冉柏文,冷沉着声音说道:“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说完,便大跨步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冉柏文笑意不曾变过,那嘴角的弧度和眉眼之间的温雅像是被画在脸上的一般。 看着燕铭有着几分烦躁的步伐,他轻笑了一声,“被发现了呀。” “不过,不是蛮有效果的吗?” …… 离开的燕铭下颌绷得极紧,脑海里面都是冉柏文说的“相谈甚欢”的场面。 这一久,他都没什么机会进宫,倒是燕询,三天两头便搜寻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给她送过去。 那上心的模样,整的跟讨心上人的欢心一样。 哼!一个不过尔尔的女人,值得那么费心吗? 还有那个女人,肤浅至极,难道她就没有看出来燕询藏着的肮脏心思吗? 蠢死了! 7017k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囚徒(7) 心下这般想着,脚下的步伐却越发快了起来。 他倒要去看看,这两人到底谈成什么模样了,连快误了吉时都不在意。 只是他还没走两步呢,便听太监高声唱道:“鸣钟鼓!” 来了。 燕铭神色微变,停在原地看向从尽头而来的陶燃。 绵延几天的阴雨今天终于放晴了,天光大好,就连长风都极其温柔。 华冠丽服的陶燃眉眼倨傲,神情冷淡,像是遥不可及的明月,清冷得不可思议。 可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却在眸光流转之时流露出几分骄矜的意味,像是羽毛一般,扫过燕铭心头的时候让他心痒难耐。 他愣了一下,经人提醒之后才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站到一旁。 再抬眼之时,他才注意到了跟在陶燃身后的燕询。 心口猛地一跳,酸酸涩涩的情绪哗啦啦的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那个位置,如果是开国皇帝,站的应该是顾命大臣,但如果是继位皇帝,站的,是皇后。 可陶燃并没有改国号,所以不能被称之为开国皇帝。 可她也不是什么继承者啊! 燕铭咬牙切齿的想着,这个女人!她知不知道她后边不能随便站人啊! 况且……况且为什么不能是他?! 燕铭瞪着陶燃,一时气愤得不得了,可是埋在满心愤懑之下的,还有着几分他未发现的委屈。 旁人也看见了这副场面,联想到世子殿下对陶燃的特殊,一瞬间什么都理解了。 怪不得愿意跪呢。 这世子殿下也真是惊世骇俗,那怎么说,都算得上他婶婶了吧。 虽然两人年纪一样,都是二十的年华,但那辈分摆在那里,也怪叫人膈应的。 众人的脸色青青白白,好不精彩。 陶燃丝毫不在意,后边那家伙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她,还拎出燕长清来做危险。 陶燃不在意那些虚名,便应下了他。 谁知道那家伙被打开了什么开光,当场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那眸底的东西,陶燃可太熟悉了。 按照升级回来的333的说法,那是会让它关小黑屋的眼神。 陶燃敛了心思,在走上祭台的时候忽然瞥到了站在角落里面的林白意。 他也换上了一身极为板正的官服,红色极为衬他,眉眼如墨,星眸幽深,仅仅只是站在那儿,少年意气便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像是恼怒什么一般,咬着牙移开了视线,一副嫌恶不已的模样。 联想到他旁边的武安侯,陶燃瞬间了然了。 这是被逼着来参加登基大典的。 呵,现在就是这副表情,那待会的事情,会不会让他羞怒得恨不得当场杀了她呢。 陶燃恶劣的勾了勾唇角,昂着头移开了视线。 训狗而已,她又不是没有做过。 在祭司的唱词之下,她一步一步的登上祭坛。 厚重悠扬的乐声像是量身为她打造的一样,长日之下,连骄傲都肆意无比。 她是燕国的新皇,更将会是盛世的开拓者。 她生来,就该在万人之上。 高台之下的燕询痴迷地看着她,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剧烈动弹着。 耳边除了鼓噪的心跳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他一定会得到她的。 让那双惯会冷淡的眼睛染上情欲的红,让她夜夜承欢于自己身下,让她…… 燕询笑得更温柔了,注视着高台之上的人时,像是最为循规蹈矩尊卑有别的忠臣。 可剖开那层羊皮,里面装的,是比任何人都要滚烫肮脏的狼子野心。 …… 躲在远处角落里面的燕长清专注执着的看着陶燃。 这一久的锦衣玉食养下来,小家伙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血色,霎时之间,那份惊人的俊美便初露端倪。 可是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即使周围同龄的小姑娘都很喜欢和他一起玩。 但他都不在意,自从陶燃把他带回来之后,他便像是雏鸟一般,满心满眼的都只剩下陶燃了。 平日里陶燃很忙,他便会寻找各种机会躲在她会经过的路上,有时候蹲上一整天,就是为了见一见她。 终于有一天,他被发现了。 那时候的恐惧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很清楚。 他在害怕她厌弃他。 那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大概是见识过温暖的原因,燕长清觉得,只要稍微想一想没有陶燃的日子,他都会觉得惊恐难安。 但庆幸的是,她没有责怪他,甚至还允许他以后可以主动去找她。 她总是那么温柔。 对待孩子,她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一样,对他,还是其他年纪小的孩子都一样。 燕长清的指尖狠狠扣着柱子,用力到指骨都在泛着白。 他不想要那种如出一辙的温柔,他……想要特别的,唯一的那一份。 他想要成为她眼里面甚至是心里面最为特殊的那一个人。 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 眸光幽深的瞥了一眼高台之下君子如玉的燕询,燕长清难掩心中的厌恶。 总有一天,他会叫所有人都不敢觊觎她! …… 登基大典步骤繁琐而又复杂,即使燕询为陶燃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等结束一切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了黄昏的时候了。 宣布新的官职表之后,陶燃坐在皇位上,唇角微勾。 “林白意。” 后者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心头猛地一跳,默不作声的出列,倔强得什么话都不说。 站在队列之中的武安侯气得差点撅过去。 兔崽子! 来时千叮嘱万嘱咐一定不要再使性子触怒陛下,有机会就赶紧请罪。 虽说陛下一向对他们武安侯府礼待,但也经不住这混小子这么造啊! 踌躇了一下,他赶紧弓腰出来说话:“陛下恕罪,小儿性子刚烈,礼法不知,臣回去一定会家法伺候!” “家法倒是不用。”陶燃笑盈盈的看着不说话的林白意,“林小侯爷不是还没个一官半职吗?” 林白意眼睫颤了一下,毫不畏惧的抬头看向陶燃。 那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妖女一般。 站在首位刚被任命为内阁首辅的燕询笑着眯了眯眼。 啧,这双眼睛看着着实碍眼呐。 还是挖了吧。 7017k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囚徒(8) 燕询漫不经心地挑着唇角,目光游离之时又看到了左下方的燕铭。 和他五分相似的眉眼之中,掩藏的东西他熟悉到了极致。 啧。 燕询摩挲了一下指腹,浅浅笑意之下的森寒更甚了。 高座之上的陶燃没有在意场下的暗潮汹涌,她噙着笑意,高高在上的说道:“小侯爷一身本领了得,不如……” 众人屏息凝神,就连林白意都下意识的捏紧了指尖,紧紧地盯着陶燃。 燕国的武安侯府,荣华了三世,到了他们这一代,先皇昏庸无能,被小人挑唆之后认为武安侯府功高盖主,三番四次欲除之后快。 直到武安侯府上交了所有的兵权,远离政治中心,成为边缘世家,逐渐衰弱下来先皇才稍稍放过他们。 如今新帝登基,虽说林白意触怒过圣颜,但在夏婉发动宫变之时,武安侯也是暗中支持过她的。 如今那些有功的大臣个个位居高位,得到重用,想必武安侯府也是一样的吧。 可陶燃接下来慢悠悠倒出来的那几个字眼却让众人都诧异的微微变了脸色。 她说:“……不如小侯爷便到朕身边做个护卫吧。” 堂堂武安侯府,当初是何等的风光肆意,现在要沦落到一个连品阶都没有的卑贱侍卫? 众人的脸色一时之间有些精彩。 纷纷将余光落在正中间的林白意身上。 他似乎也觉得羞恼,拳头捏得死死的的,屈辱的看向高座上的陶燃,绷着脸一句话不说。 他旁边的老子急得太阳穴的青筋直跳,直接一脚把自家混小子给踹了跪在地上。 “谢主隆恩。”武安侯跪地行了一个大礼,他没有什么不平,相反,他甚至觉得有些庆幸。 意儿被奸人挑唆,敢对高座上的那人动手,倘若一不小心,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如今只是让这个混小子去当个护卫,还是陛下身边的,已经是很仁慈的处理了。 “陛下,这个混小子平时就难以管教,若是惹得您哪里不舒服了,大可惩罚打骂,不用顾忌武安侯府。” 武安侯谦卑的说这话时,不断地朝着自家儿子使眼色。 臭小子,快说话! 林白意咬着牙,又怒又羞的抬眼看向高座上的那人。 她漫不经心地压着眼睫,乜着他时眼尾上的那几分怠懒莫名其妙地染上了几分靡魅的艳丽。 妖精! 怪不得会妖术! 他的心脏怦怦怦地跳着,在那样的注视下,忍不住红了耳尖慌了心神。 掐住掌心移开视线之后,他不情不愿的闷闷开口:“谢主隆恩。” “大点声。”陶燃语调慢慢。 “谢主隆恩。”声音稍大上了一些。 可陶燃似乎还在不满意,“没吃饭吗?我说大点声。” “谢主隆恩!”被那句话一刺,林白意陡然拔高了声音,还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他一时之间有些愣然,下意识的看向陶燃时撞上了对方笑意盈盈的眸光。 “轰”的一下,林白意整张脸都红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能那么恶劣?! 他抿着唇瓣瞪着她,像是一只被欺负了毫无反手之力的狼崽子,连威胁人都似乎软乎得不可思议。 陶燃看得兴趣盎然,见欺负得差不多了,便施施然地结束了这个朝会。 但前脚才踏出乾清殿,后脚燕询就跟了过来。 “陛下似乎对林小侯爷很感兴趣呀?”燕询落后一步走着,面上苍白孱弱,像是一个久病之人一样。 只是依旧风姿绰约,俊美无双,说话的时候唇边带笑,温雅得像是一块玉石一般。 陶燃斜睨了他一眼,眉间带着些倦意,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干你何事?” “呵。”燕询顿住了步伐,朝着那个似乎永远不会回头的背影说道:“陛下是不是忘了,现在这个朝堂,究竟是谁做主?” 陶燃也停了下来,她没有丝毫恼怒,倒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一般回头睨着笑意微冷的燕询。 “怎么,想杀了我?”她微微昂着头,眼中倨傲,眉间轻狂肆意。 燕询暗暗滚动了一下喉结,低哑着声音道:“不敢。” “不敢?”陶燃眼神陡然狠戾,拔高声音斥道:“你有何不敢?” “哐当!”一把匕首被扔在燕询面前,刺耳的声音惊的他眼睫狠颤了一下。 “捡起来,杀了我。” 轻飘飘的几个字眼便让燕询瞳孔狠狠地缩了起来,思绪来不及跟上,他“砰”的一声就跪在了陶燃面前。 垂首嘶哑着声音说道:“不敢。” 勾人的冷香一点点靠近,玄色龙袍出现在燕询的视线之中。 他还未再说话,下颌便猛地触到几分温暖。 下一秒,他的脸被彻底的暴露在了灯火之中。 陶燃垂首,轻佻的捏着他的下颌,声音散漫的说道:“既然不敢,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尾调落下,她的指尖下滑,暧昧地划过点着小痣的喉结。 满意的听到骤然粗重的喘息后,她猛地捏住他的衣领将人拽了起来。 二人之间的距离陡然靠近,陶燃昂着头的时候那呼吸几乎是擦着燕询喉结过的。 她慵懒地压着长睫,将人拽得微微弯腰后攀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燕询,你最好乖一点,不然……” “……坏狗是不会得到主人奖励的。” 这话才稍稍落下,陶燃的腰间便猛地一紧。 燕询呼吸急促,双手死死地抱住陶燃,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侧颈处。 他脚步一转,便将陶燃整个人都压在了栏杆边的圆柱之上。 周围的人早在他跪下的那一刻就转过了身,离得远远的。 “那陛下,我让您坐上了这个位子,该有什么奖励呢?”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扫过陶燃的肌肤,暧昧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吃入腹一样。 陶燃眼中恶劣,极轻的吐出两个字眼之后燕询陡然一顿,眸中的幽深夹杂着滔天的欲火。 “这是您说的。” 他挨在陶燃的唇边轻笑了一声,如同瘾君子一般,颤着呼吸急切地吻了上去。 7017k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囚徒(9) 待陶燃回到兴庆殿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团在殿外的燕长清。 他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整张小脸都埋在腿上,本来就瘦弱的小家伙此时更是可怜巴巴的了。 一个守在殿外的宫女上前解释道:“三皇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浑浑噩噩的过来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怎么劝都不管用。” 被陶燃从冷宫捡回来的孩子一共有五个,三个皇子两个公主,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岁。 小一点才开始牙牙学语,路都走不稳。 如此算下来,燕长清年纪第三,便顺着称为三皇子了。 陶燃听了点点头,这个小家伙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样,不仅学习速度是最快的,也是最懂事的一个。 或许是雏鸟情节,黏她黏得不得了,对外凶巴巴的,像是一个小大人。 对着她的时候就会别别扭扭的撒娇,稍微逗弄一下就会往着她怀里面钻。 可爱得不行。 笑眼微眯,她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弯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顶。 “这是怎么了?焉塔塔的,遭谁欺负了吗?” 含着笑意的声音落在地上,惊得燕长清猛地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着陶燃。 像是才狠狠哭过一遍似的。 那一瞬间,陶燃就心软了。 她将人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脊背一边哄着一边往着里面走。 “怎么哭成这样?莫不是真叫谁欺负了?” 温柔带笑的嗓音砸在燕长清的心头上,让他更恨得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他都看见了。 他什么都看见了。 燕询在吻她。 他虽然了解的不多,但却知道,这个天下,表面是在陶燃手上,实则却一直被燕询把控着。 陶燃从来都没有选择,无论是成为皇后,还是成为天下共主,都有人不断的在逼着她。 更有人不断的在觊觎着她。 该死! 他们都该死! 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他死死的揪住陶燃的衣领,整张脸都埋在了她的侧颈处,哭得压抑而绝望。 让陶燃都有些诧异。 她坐上软榻,将小孩抱在怀中,拍着他的脊背一点点安慰着。 直到他情绪差不多稳下来之后才把人给拉开了一些,看着哭得眼皮都肿起来的小孩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现在真的是一只小花猫了。” 燕长清抽噎了一下,目光落到了陶燃的唇瓣上,那里的颜色还在很鲜艳,甚至有些破了皮。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活在那种肮脏的地方,这些东西见过太多了。 眼中的情绪一点点积淀下来,他很认真的看着陶燃,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护住您的。” 陶燃愣了一下,随后弯着眉眼笑:“好啊,我等着。” 燕长清看着她,忽然双手圈住了她的脖颈,依赖至极的抱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那话。 陶燃知道,这小孩心思一向敏感,而宫内外对她的评价又都是祸国妖女之类的。 这个小家伙必定是听到了什么话,才一直如此闷闷不乐。 虽然才相处过几天,但她明白,若是他不想说的话,她是如何都问不出来的。 于是便哄了许久,直到小家伙趴在她怀里面睡着之后才将人送到偏殿之中。 …… 竖日,新上任的侍卫林白意很准时的出现在了陶燃的寝宫之外。 待陶燃从殿内出来之后,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便直接越过了他朝着乾清殿而去。 原本还在有些紧张的林白意心中瞬间一空,莫名的失落感像是海水一般淹没了他所有的心神。 恍惚了一瞬之后他才紧了紧手中的配剑,垂着眸子有些恼怒得绷紧了下颌。 【啧啧啧,瞧瞧,我不过是几天没回来,这原本还一身傲骨的小侯爷就拜倒在您的魅力之下了。】 333声音贱兮兮的,经过升级之后,那平板的机械音也变成了甜美的萝莉声。 只是那声音再如何甜美,都禁不住333这个老油腻。 陶燃才初初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一时有些好笑,“你卖萌升级,就改了个声音。” 没错,和陶燃预料的一样,333升级,除了让001吃到了豆腐,其他什么作用都没有。 拿她的话来说:【安啦,多一个任务目标多一份生命值了啦,虽然主系统没解决问题,但是承诺有多少个任务目标就给您算多少生命值。】 【这样想想,咱们一个任务直接赚原来的三倍,多快乐啊。】 那话说完,她又豪气万丈地补了一句:【只要您稳,三条鱼算得了什么,咱要挖最大的海,养最多的鱼,成为最牛批的波塞冬!】 陶燃:“……”希望她被001关小黑屋的时候也能有这般雄心壮志。 敛了回忆,陶燃笑而不语。 到了朝堂之上时,两道极为炽热的视线便紧紧地黏在了陶燃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属于谁的。 待朝臣行完礼之后,陶燃没有多加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今边境难安,失地难收,国内民不聊生,财政艰难。” “昨天经首辅提醒之后,才想通弊病的根源还是在于农业之上。” 陶燃的眸光轻轻的扫过唇边带笑的燕询,那人在一众低头敛目的朝臣之中极为显眼。 他就那样抬头看着陶燃,眸中病态的热烈像是湿滑的唇舌一般,不露丝毫的舔舐过她露在外面的每一寸肌肤。 狗东西! 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之后,她移开视线继续道:“而农业弊病的根源,则出现在了土地之上。” 这话一落,许多大臣心中狠狠一颤。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贵族出身,吃了百余年的土地红利,家中几乎大半的收入都来自佃农的税收。 而现在新皇陡然提到这个话题,明显是要有大动作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绷紧了心神等待,暗自祈祷着陶燃不要砸了他们吃饭的锅。 “陛下圣明。”燕询忽然出声,一瞬间,那些打着小心思的人瞬间绝望了。 如果是高座上那位有想法还好,众人阻一阻也还有补救的机会。 但现在,是手握大权的首辅在说话。 他表情淡然,敛了眸中病态的痴迷,又重新端起了温润如玉的姿态。 7017k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囚徒(10) 他唇边带笑,轻缓地说着:“如今土地所有权在当地豪绅手中,百姓不仅要出钱从贵族豪绅手中租种土地,还要交税。” “余留下来的那一部分才能作为口粮,但也仅仅如此,并不能促进什么发展,且这两年战乱外加天灾,本就收粮不多,等到交完租金和税收之后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剩下的了。” 燕询脊背挺得笔直,几乎是直视着陶燃。 他眉眼之间的笑意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说到末尾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语速。 陶燃知道他想要什么。 长睫微微下压,睨着他的时候眼尾的倨傲沾染上了几分妖魅。 只是一眼,便让燕询心头狂跳不止。 他动了一下喉结,笑意更深了。 “那些上缴的税收还要经过当地府衙,被克扣被贪污的数量数不胜数,这也是燕国财政常年艰难的根本原因。” 陶燃满意地点了点头,和燕询演了起来。 她故作疑惑地问道:“那首辅认为这该如何解决呢。” “变法。” “哦?如何变法。” 燕询看着上座之上的那人炉火纯青的装傻,想要把事情都推在他身上,一时之间笑容带上了几分宠溺的意味。 他面上还是没有显露丝毫,拿着特有的语调轻缓地说道:“既然是变法,那定是要刮骨疗伤的,把腐肉烂肉都给剔了,才有机会获得新生。” 这轻飘飘的话落在地上的时候,将朝中众人的心神都给砸得狠狠一跳。 看来这首辅,是要动真格的了。 “我认为,将所有土地收归为国有,直接给百姓使用,先适量减少税收,休养生息,待民生缓过来之后再因地制宜制定相应的税收制度。” “且税收不能由当地府衙来做,由陛下直接派人到各地收税,所经一切都要记录详细,回来之后反复清点才可入库。” “还有呢。”陶燃似乎很满意,接着追问。 “还有就是贵族制度的变更,取消世袭制度,若要取得爵位,必须获得军功才可酌情赐予爵位。” “先前科举一直被世家所垄断,普通人连读书习字的机会都没有,是以臣认为广设学堂,招纳夫子,以培养贤才。” “啪啪啪。”陶燃像是欣赏极了,当场便为他鼓起掌来,满意至极的夸赞道:“首辅不愧是燕国第一人,这几招用得着实精妙啊。” 燕询低头浅笑不语。 这些东西他不相信她想不到,她只是想要顺势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他罢了。 以着她的名义,用着他的朝堂势力,这样既可以搏得个好名声,又不用得罪世家贵族。 而且她还可以顺势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他做,让他忙到没有时间去找她。 一石三鸟的计划。 真是只恃宠而骄的小狐狸。 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陶燃下一秒便笑意盈盈地开口道:“朕相信首辅定还有许多未曾说出来的法子,既然首辅爱民心切,那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这次变法,朕就全权交给你吧,你想如何便如何,不必顾忌朕。” 旁边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燕铭听到那些对燕询的夸赞之后酸水直冒。 怎么不问问他,他也不差呀! 干嘛一直要看燕询,他那么大一个人站在燕询旁边都不带看一眼的。 那个表里不一的小白脸有哪里好了,看起来走一步就喘三步的男人能有他靠谱吗? 燕铭越想越气,整个人都像是在冒着黑色怨气一样直愣愣地站到早朝结束。 他的官职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长胜大将军。 作为一个武将,其实他不用来参与早朝的。 但这几日回去之后满脑子都是那日长路尽头走过来的皇帝,连睡梦都是一片不可言喻。 他从前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了演武场上,回来倒头就睡。 哪里有早上起来湿了床铺的经历。 那几天燕铭身边的小斯就觉得很奇怪,自家将军不知道为何,每天早上都要气恼得烧被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偏偏蹲在火堆面前的时候,又会红着脸发呆,神游天外,不消一会儿又粗暴的揉揉脸甩甩脑袋,兀自生气着。 还会嘀嘀咕咕的说这些什么,明显就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 那小斯还想着,不知道是哪家小姐有那个福气,能够让燕都贵女都梦寐以求的男人如此挂念着。 恐怕给那小斯十个胆子也想不到,他家将军心心念念的,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 朝会散去,走了一段路的燕铭如何都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 凭什么燕询就可以让她另眼相待啊!他也可以啊! 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可以摘来给她,为什么就他不可以呢? 思来想去,燕铭觉得,肯定是她不够了解自己。 他该主动一些的。 这般想着,他脚尖一转,逆着人群光明正大的朝着兴庆殿而去。 其中几个官员看到了之后,暂且放下了对于变法的担忧,压低声音和旁边的同僚道:“首辅大人刚刚是不是也往兴庆殿去了啊?” “好像是有这回事。” “他们兄弟两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二个都往着那人身边凑啊?” “啧,十五座城换来的女人,你以为是吃闲饭的?” 这话刚落,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便低低呵斥了一声:“诸位是忘记了内阁学士的那件事了吗?” 这话一出,两人面色瞬间苍白,一句话不敢说地低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跟在后面的冉柏文笑意悠悠,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幕。 …… 另一边,燕铭长腿越跨越快,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兴庆殿之前。 一个守在外面的老太监看到了之后,微微弓着腰笑意盈盈的过来朝着他行了一礼:“将军安好。” 燕铭随意地摆摆手,视线一直黏在兴庆殿的殿门上,“我要见陛下。” “将军来得不巧,首辅大人正在里面和陛下商讨变法事宜呢,特地吩咐奴婢不要让其他人打扰。” 听到燕询在里面,燕铭心中的躁怒更甚了。 他绷紧着下颌,寒着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有要事禀报。” 7017k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囚徒(11) 老太监笑而不语,换了一套说辞,就是不给他进去。 这般刻意的阻拦不用细思都知道有猫腻在里面。 燕铭一向对权力不感兴趣,但如今站在这里,被明显是燕询手下的人拦住之后,他心中的野心罕见的被挑了起来。 他和燕询虽然是同胞兄弟,却从小都不太亲近。 因为燕询身体自小就不好,一直被静养着。 他性子莽撞跳脱,家里面的人都害怕他会冲撞了燕询,于是两个人便从小被分开养育。 直到这两年两人才有了一些交集。 但如今,那仅有的交集似乎也在岌岌可危了。 燕铭眸色深沉的看着兴庆殿,舌尖抵上尖牙,眯眼想着。 若是他哥跟他打着一样的心思,那他不介意永远地失去他。 死人才不会争夺宝石。 而他,会是叼住那枚宝石唯一的巨龙。 扯着唇角阴郁的笑了笑,他便挺直着脊背立在兴庆殿门口,一副不见人就不罢休的态势。 那笑得眯眼的老太监看了他一眼,笑笑便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燕铭压着眼睫睨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面的林白意。 武安侯的儿子? 他记得她似乎总是注意到他啊。 眸光落在那张俊秀的脸上,燕铭不爽的轻啧了一声。 找个机会杀了吧。 毕竟顶着那样一张脸在她面前晃,让他怎么忍得了嫉妒呢。 漫不经心地放任着心中滔天的恶念,他眉眼之上的那份狠戾越发疯狂嗜血了。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兴庆殿的殿门才终于被打开了。 守在外面的燕铭立刻抬头看去,猝不及防的便和燕询带着散漫笑意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他带着几分魇足的慵懒微微敛着眼,挑长的桃花眼之中尽是欲望平息之后的水光淋漓。 唇瓣殷红似血,轻轻勾着的时候像极了一个胜利者的挑衅。 那一瞬间,燕铭心中的杀意几乎压都压不住。 他紧紧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用力得暴突,三两步便跨到燕询面前。 “你做了什么?”他嗓音嘶哑,眼尾都挣出了红痕,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住燕询的脖颈将他彻底击杀一样。 可偏偏这副模样瞧得燕询温柔一笑,他平视着面前的燕铭,拖慢语调慵慵懒懒地说道:“做什么?” “呵。”他向着燕铭的方向走了一步,压下长睫低低笑道:“当然是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啊。” 看着后者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燕询弯了弯唇角,眉眼之上的温雅瞬间风华无限,郎艳独绝。 “燕铭,你最好收收你的心思,若是动了不该动的人……” 燕询轻笑一声,越过燕铭的时候像是叹息一般扔下来了剩下的那几个字。 他说:“……我也不介意没个弟弟。” 燕铭垂首,眉眼全都埋葬在阴影之中。 直到燕询离开了那里,他才缓慢地将头抬起来,眼底的杀意浓厚而血腥。 呵,果然是亲兄弟吗? 连那肮脏的占有心思都如出一辙。 收手? 笑话! 她一定会是他的! 敛下所有的阴郁与彻骨的嫉妒,燕铭又大大咧咧起来。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抬脚迈进了兴庆殿之中。 …… 陶燃呼吸还在有些不稳,嘴角也破了一些皮。 流出来的鲜血全都被燕询给舔了去,导致她现在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肿得跟两根香肠一样。 出了小黑屋的333又钻到了猫咪身体里面,此时步伐优雅的迈在桌案上,好奇的盯着陶燃。 【您会肾亏吗?】 陶燃:“……” 【我可以免费赠送您两瓶肾宝。】 陶燃:“你不卖?” 333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咱可以靠卖萌吃饭。】 陶燃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语意不明的问她:“卖给001?” 【对啊。】333像是忘记了和001的恩怨一样,甩着尾巴惊叹道:【我以前都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001竟然会是一个毛绒控!】 陶燃面无表情:“哦?是吗?” 【可不是嘛,给他摸一下就激动得脸红好久,问他喜不喜欢,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眼来,最后要走了的时候才超小声的答了一声嗯。】 陶燃:“哦。” 【不过这样想想好奇怪哦,我给他摸,他给我生命值,怎么感觉……嗯……有些不对劲呢?】 陶燃:“……那下次你摸他?” 【那不是要换我给他生命值了?不行不行,我就是一个穷光蛋,还是让他摸我吧。】 陶燃忍住扶额的冲动,她以前觉得333是智能过了头。 现在看来,果然只是一种错觉。 这个程序里面只有大胸美女和长腿帅哥的系统,还是送出去吧。 不要也罢。 正在陶燃想要叹息的时候,殿外便走进来了一个肩宽腰窄的俊美男人。 是燕铭。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陶燃猛地将那口叹息给忍了下去。 于是先前眉眼之间的笑意便被迫敛了一些。 燕铭还以为她是因为见了自己才如此不悦的。 至于吗?他不过只是没有听话过一次而已。 以后都可以很听话的。 他委委屈屈的想着,他甚至可以比燕询都听话的。 心情低落下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见过陛下。” “何事?”陶燃现在看着这张和燕询有着五分相似的脸嘴巴就疼,说话的语气也严肃了一些。 谁知道这两个字眼才出口,殿下那人便哀怨的抬头看着她。 陶燃:“……” 先前不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吗?几天不见怎么就改性子了? 现在这般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负心汉一样。 【不是吗?】333歪头看着她。 陶燃:“……” “陛下,臣对首辅提出来的变法也有一些看法。” 燕铭抬眸直视着陶燃,他看得很仔细,从眉眼到破皮的唇角,没有放过一处。 视线再稍稍往下,燕铭的瞳孔忽然紧紧地缩在了一起。 那里……有着吻痕。 落在一片白腻的肌肤上时,像是靡艳的红梅缀在雪地上一般,暧昧得摄人心魄。 燕铭的指尖陷在掌心之中,直直抠破了皮感受到痛意之后才稍微拉住了崩溃的理智。 那是燕询故意留下的东西。 他在示威。 7017k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囚徒(12) 陶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脖颈上的痕迹,只是在瞧着燕铭的视线总是黏在那一处之后才问了问333。 【哦,您脖颈上有几个红印子。】333不怎么在意地回了她。 陶燃:“……” 狗东西! 但此刻再去掩饰也于事无补了,陶燃所性大大咧咧的露着那些暧昧的吻痕。 她轻压眼睫,问燕铭:“将军对变法有何见解呢?” 微微拖慢的语调明明清冷得可以,落在燕铭耳边时,却是让他酥麻了半边身子。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敢再看她。 “臣认为以军功加爵不应该只局限于贵族世家。” “哦?”陶燃往后靠着,似乎来了一点兴趣一样,慵慵懒懒地勾唇,“继续。” “如今燕国江山有着大半在敌寇手中,多年以来的退让,已经让周边国家虎视眈眈,是以,屯兵立威已刻不容缓。” “可现在国库空虚,哪来那么多钱屯兵呢?” 燕铭抬眸看着她,眉眼之间的倨傲张狂到了极致。 他轻轻翘着唇角,一字一句道:“以战养战。” 先前的老皇帝手中拿着的权力不算少,燕铭又无心于兵权。 让他打仗他就打仗,让他收兵他就收兵,看似乖巧无比,实则就是懒得管而已。 即使自小在军中长大,但如同燕询一样,他也是一个极度淡漠的人。 国家的生死,百姓的苦难,于他而言,只是别人的事情罢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的天下,是她的。 她若要天下一统,那他便为她征战沙场。 她若要国泰民安,那他便散尽家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她想要的任何,他都可以亲手捧到她面前。 相应的代价,她只能有他。 长睫之下的桃花眼之中,灼烫疯狂的爱意稍纵即逝。 再抬头之时,他还是那个莽撞轻狂的长胜将军。 陶燃微微眯了眯眼,像是在思索一般。 沉寂几秒之后,她笑道:“将军愿意做那个收复失地的人选吗?” “当然。”燕铭几乎没有犹豫,只是目光在触到那脖颈上的红痕之后他声音又低沉了下来。 “只是若成功了,可否对陛下讨个赏赐呢?” “你想要什么?” 燕铭笑笑,直直看着她,“想要个美人。” 这个美人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可陶燃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笑意盈盈地说道:“好啊。” 【您真的不需要肾宝吗?】333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陶燃:“……” 她仔细想了想,很严谨地回答:“现在不需要。” 【好叭。】 一把将333捞到怀里,摸着毛茸茸的时候她舒服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朕会拟旨准备的,将军若是无事便下去吧。” 燕铭没有答话,他看着高座上那人抱着猫咪的模样,心里面忽然就陷下去了一块儿。 猫咪抱猫咪。 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腹,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根十分精致漂亮的红玉簪子。 那是他在他的私库之中翻了好几天才翻出来这个勉强满意的小玩意儿。 红玉为眼,翻飞的凤凰像是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一般,华丽而栩栩如生。 只是拿着它才向前走了两步,先前在门外拦住他的那个老太监便来到他面前。 “奴婢来吧,不麻烦将军了。” 燕铭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得如同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那老太监僵了一下身子,笑容便带上了一些勉强之意。 燕铭没有管他,径直越过他便直直往着上座而去。 似乎刚刚那一瞬间只是一场错觉一般,此时的他,笑得邪肆而洒脱。 “我偶然间得到一支簪子,觉得很适合陛下,便想着寻个机会送给您。” 说话之间,他已经来到了陶燃面前,像是打马而来的状元郎一般张扬自得。 背对着光晕的时候,似乎整个世界的阳光都在他身上一样。 陶燃看得一愣,心脏在某一瞬间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看着他手心的那只簪子,许久之后,她才朝着他笑道:“的确很漂亮。” “我……”燕铭闻言像是有些紧张一样,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可以为陛下戴上吗?” “待你凯旋回来吧。” 燕铭也不气馁,反而高高翘着唇角,忽然弯腰凑到陶燃耳边。 “好啊,到时候,我给陛下带上簪子,陛下……” 他带着笑意拖长语调,暧昧地低声继续说道:“……给我美人。” 话落,他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而他带来的那只簪子,却留在了陶燃的桌案上。 他背对着她,笑着说:“簪子就放在陛下那吧。”就做定情信物之用。 为她带上簪子的那一天,也会是他娶她的那一天。 “福德,把这簪子收起来吧。” 陶燃看了一眼,便幽幽地收回了视线。 她知道,这件事情今天晚上就会传到燕询那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隔日早朝结束之后,那人寻着借口缠了她好一会儿。 拦都拦不住,他像是没有安全感的野犬一般,腻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堆痕迹。 像是在彰显占有欲一般。 等到走了的时候,留下来一大堆簪子。 看那架势,似乎要将燕铭给的那只压在箱底才会罢休一样。 幼稚至极。 “陛下。”一声犹犹豫豫的童声拉回了陶燃的思绪。 她抬眼看去,是抱着书籍的燕长清。 她下意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领。 嗯,够高,那些痕迹应该都拦住了。 确保不会带坏小孩子之后,陶燃才笑得和蔼温柔,“怎么了?” “有些问题不懂。” 燕长清是极为聪慧的,过目不忘,稍稍一点就通。 如今拿着问题来问她,只不过是想要来见见她而已。 陶燃没有戳穿他,反而笑着打趣道:“长清可是小天才,你不懂的,一定是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燕长清被夸得红了脸,又有些心虚。 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此时红起脸来的时候,衬得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黑宝石一般夺目。 太可爱了。 陶燃对于小孩子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她朝着他招招手,“过来。” 7017k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囚徒(13) 待人来到跟前的时候,陶燃才发现这小家伙似乎又长高了一截。 捏捏他的婴儿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一久有认真吃饭嘛。” 燕长清被那如玉的指尖碰了之后,连耳尖都是红的。 他眷恋而又有些羞怯的用侧脸蹭了蹭陶燃的手背之后,很认真的说:“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长大之后我就可以保护您了。” 他那认真的小模样萌到连333都受不住,尾巴一扫便嘀嘀咕咕地将头转往另一边。 【不行不行,他还是一个孩子,我不能做个禽兽……】 陶燃:“……” “你不仅要护我,还要护住整个天下,整个燕国的百姓。” 陶燃摸摸燕长清的头,语气很温柔,像是一个极其耐心的母亲一样。 燕长清却听得一愣。 原本他以为陶燃收养他们只是因为善良而已,可如今这番话,倒像极了对一个储君所说的。 “我……” 燕长清张了张嘴,最后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付出那么多最后又要把天下还给这个肮脏的血脉? 为什么要背负骂名为这个天下做这么多? 她本可以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管的。 可如今却呕心沥血,甚至委屈于他人,只是为了连养她都没有养的土地和百姓吗? 为什么? 燕长清不理解。 陶燃像是从他那三个字眼瞧出了背后莫大的疑惑一样。 她弯着眉眼,“百姓无辜,不该被一个人的昏庸而杀死整个国家的希望。” “对于朕来说,谁当皇帝都一样,只是不同的是,坐上这个位子的人,是昏君还是明君。” “若是他昏庸无道,便杀之,若是他贤明爱才,便敬之,你也一样。” 将小孩手中的兵法铺在桌案之上,她声音之中的肃然便多了一些。 “长清,你是所有孩子里面最聪明的那一个,将来这天下的重担很可能会落在你身上。” “你现在告诉我,若有一天,你坐上这个位子了,你能让这个天下变成我想要的盛世吗?” 燕长清心中搅弄着一团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甚至有些惶恐。 他不想要那个位子,他只想要永远呆在她身边。 小手拉着陶燃的衣摆,他有些怯懦的说:“可是您以后会有宝宝。” 有宝宝了就不会这样想他了。 那时候她会觉得她的孩子才是最优秀最好的,而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燕长清眸中失落,拽着那丁点衣服的力道却在加重。 他抬头看着陶燃,有些可怜巴巴的问道:“您以后有孩子还会要我吗?” 这话才落,他眼中就蓄满了泪水。 燕长清是最讨厌哭的,从生下来到被扔到冷宫之中,他早就知道,哭是最没用的事情了。 可是遇到陶燃之后,他像是要把自己那几年没哭的量补齐一样,总是忍不住像是个讨人嫌的爱哭鬼一样哭个不停。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不想要让那些恼人的泪水留下来。 他带着哭腔对陶燃说:“我不会跟他抢什么的,我只想要留在您身边就够了。” “您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啊,我以后再也不会烦您了,我只用站得远远的,小小地看您一眼就好,您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的时候,燕长清已经哭得一塌糊涂的了。 他抽噎着将话絮絮叨叨的说完,鼻尖都红了一小块。 陶燃看得又心疼又好笑,将小孩抱在怀里面,一边擦着他的眼泪一边笑着说:“不会有孩子的,也不会不要你。” 等你长大了,想要的东西多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想要我了。 到时候,离别就得悄悄的,像是夏日的长风一样,徐徐吹过,待终于回神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了无痕迹。 陶燃轻叹一声,希望到时候这个小家伙可以继续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替她多看几眼她开创的盛世。 燕长清抬头,恰好撞见了陶燃眸底极为浅淡的忧伤。 他心底一颤,一种恐慌感来得莫名其妙。 像是自己永远都抓不住眼前这人一样。 他呼吸紧了一瞬,忽然狠狠地抱住了陶燃的脖颈。 “不走,不走好不好。” 这莫名其妙的话让陶燃有些抓不着头脑,心中某种直觉一闪而过,却又诡异得让她抓不到踪迹。 压下心中的异样,她轻声哄着怀中的小萝卜崽。 也是这一瞬间的疏忽,让她日后简直后悔得捶胸顿足。 恨不得穿到现在把怀中的这个萝卜崽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陶燃,还在被萌得不要不要的。 …… 自从那天之后,陶燃开始着重培养起燕长清来。 同时,燕询的变法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在陶燃的推动下,燕铭的“以战养战”也稳步进行。 三个月之后的某天,他便要率领大军前往前线去收复失地了。 在临行前一天晚上,那胆大包天的人直接夜闯了陶燃的寝宫。 一片黑暗之中,他下药放到了陶燃,然后一言不发,将她压在床榻之上吻了许久。 直至把燕询留下来的痕迹全都盖得干干净净才魇足地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眼,做足了一个色胆包天的浪荡采花贼模样。 把陶燃气得当天都没有随着百官出行去送他。 甚至半个关切的字眼都没有。 于是乎,坊间便有传言,说是皇帝与长胜大将军不和,怕是归来之日就是大将军卸甲之时。 陶燃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卸甲? 她要把他“腿”都给卸了! 不过随着燕铭的出征,燕询也忙得脚不沾地起来。 变法涉及的方面太多,在陶燃的左补右补之下,事情更加的繁杂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忙碌,燕询还是会每天抽出时间去见陶燃一面。 大多时候都只是会紧紧的抱着陶燃浅眠一下,然后醒了之后又匆匆离开。 这般频繁的见面其实也有正经理由说得过去。 毕竟这变法三天两头就得重新梳理规划一遍。 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他们两人的见面便夹杂上了暧昧的桃色气息。 7017k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囚徒(14) 他们传言,说当今首辅大人和新皇关系密切,常夜宿兴庆宫之中。 当月夜浓重之时,浅浅的暧昧低吟便彻夜不息。 甚至有的传得有头有尾,声色俱全,宛若当事人在场一般,连彼此心情都编排得清清楚楚。 333告知陶燃的时候,她一点意外都没有。 可以传成这样,明显是有人在背后纵容着。 况且只敢编排燕询与她,必定是受了正主的意的。 陶燃也不在意。 况且那传闻还有五分真实在里面。 捏捏眉心,她将目光投向黑着脸杵在角落的林白意。 从几个月以前来当值她便一直冷着他,像是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甚至燕询过来的时候都毫不掩饰,真真切切地坐实了他口中所谓的妖女。 现在火候差不多了。 再逼下去,这个人得要疯了吧。 “林白意。”语调微扬,如同羽毛一般搔在林白意的心尖上。 妖女! 压着眼睫不敢抬头看,他闷着声一言不发的上前听令。 陶燃慵慵懒懒地靠着,脂玉般白嫩的长指微弯,百无聊赖地撑着脸颊看着林白意。 “去御花园给我摘最好看的花来。” 这莫名其妙的命令让林白意眉头微皱,却还是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听到上方的一声轻笑之后他心跳猛地加快,几乎转身便落荒而逃。 333懒洋洋地趴在桌案上,看着急匆匆离开的林白意好笑道:【他慌什么?】 陶燃笑而不语。 上一个任务她损耗的太多,所剩下的生命值只有18点。 再加上任务结算之后,生命值也只有38点。 而购买一次重生则需要100点生命值,若是将这三个任务目标都算进去,再加上主线任务,她很可能一个世界就能赚到足够的生命值了。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她便可以回家了。 可从始至终,她都有一种提线木偶的感觉,每一步似乎都踩在路威希尔布的局上。 祂似乎开始着急一样,一个世界扔那么多碎片,他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上个世界那么处心积虑的榨取她的生命值,这个世界又强制绑定任务目标。 这样思索起来,那她原先的那些推断似乎又有一些问题了。 陶燃百思不得其解。 她哪里知道,那人吃起醋来根本不讲道理,祂连自己的碎片都忍受不了,又逞论他人了。 祂本是想要苏潜死的,但谁知道陶燃竟然愿意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去救他。 为了不重蹈覆辙,祂只能罢手,转而让他沉睡至陶燃离开。 只是祂未曾想到,她会心狠到那般地步。 ——让祂亲手杀了她。 路威希尔已经无法等下去了,融合的记忆里面全都是一遍又一遍的离开和死亡。 祂快疯掉了。 祂等不起了。 至于333的猫咪身体,那便是001的私心了。 对于“家财万贯”的001来说,他哪里会知道20点生命值就掏空了那个傻白甜。 …… 离开的林白意心烦意乱,脑海里面一时是燕询和她的浓情蜜意,一时又是她的浅笑嫣然。 心情一上一下的,折磨得他心思紊乱不已。 以至于忽略了心底因为她的注意而蔓延起来的那几分欣喜。 可想了一会儿后他陡然森寒下来。 如此不知检点,不知羞耻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他为其心烦意乱! 只是目光陡然凌厉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一朵开得极其张扬艳丽的牡丹。 在一众端庄素雅的花海里面,牡丹是最热烈的。 它迎着暖阳,势不可挡的美丽着,轰轰烈烈而又坦坦荡荡。 那一瞬间,林白意忘记了自己心中的愤懑,满心满眼都被心尖尖上的那人给占满了。 他想,那牡丹该是最配她的。 华贵雍容,热烈骄傲。 鬼使神差的上前,他近乎于虔诚地摘下了那朵牡丹。 待小心翼翼地捧着走了两步之后,他又回过神来。 该死! 那个女人怎么值得他这么做?! 自己这般想着她的时候,她可是和她的好情郎在浓情蜜意啊。 哼! 林白意咬着牙,刻意的将那花随意的拿着。 看起来似乎丝毫不在意,实则走路的时候时时刻刻分神注意着。 待回到兴庆殿的时候,陶燃正在批改奏折。 她垂眸不笑之时,眉目之间可依稀见到几分肃冷。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着动人心魄的美。 按捺住像是坏掉了的心脏,他单膝跪在殿下,沉声道:“陛下,花摘到了。” 陶燃落下最后一笔,将那折子叠好之后才慢慢地看向他。 “呈上来。”太监欲拿,陶燃便开口:“林白意,拿过来。” “是。”他应声。 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过来,宛若在朝圣一般,姿态莫名透露着几分虔诚……和紧张。 快挨近她的时候面上又隐隐有着几分懊恼。 陶燃好笑,眸底的恶劣被笑意虚虚盖住。 没有去看别扭的林白意,她浅浅笑着,微微压着长睫拿过他手心那朵开得正好的牡丹。 温热的指尖似乎无意一般,轻轻划过了他的掌心。 带起来的痒意几乎让林白意头皮发麻,下意识的便捏住了那只小手。 好……好软。 他瞪大着眼睛,拉得更紧了。 陶燃似乎有些不悦,微微皱眉,猛得将手抽了出来。 哪曾想林白意抓得太紧,心里面又慌乱得厉害,一不小心,便被带着朝着她扑过来。 两人的唇瓣擦着而过。 林白意像是傻了一样愣愣地趴在陶燃身上。 他生得高大,此时覆在陶燃身上时,几乎盖住了她所有的身影。 好小……好香……好软…… 林白意心跳如雷,耳根红了一大片,思绪几乎连都连不上了。 “起开!”陶燃呵斥了一声,他才像是陡然回神一样,急急忙忙地站起来。 他红着脸跪在地上,嗓音嘶哑:“陛下恕罪!” 陶燃面上看不到喜怒,她随意将花丢在桌案上,冷着声音说道:“出去跪着!” “是。” 林白意脖颈都红了,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走。 陶燃看得眯了眯眼,唇角微不可见的翘了一下。 呵,林白意,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题外话------ 昨天卡文卡死我了(っ°Д°;)っ写了几遍不满意就删了,请了一天假,给宝们一个超大的抱歉呀(o゜▽゜)o☆ 7017k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囚徒(15) 如陶燃所料想的那样,不消一会儿,这事就被传到了燕询那里。 “砰!” 一身青衣笑得温文尔雅的燕询看着脚边碎掉的茶盏,眼底的暗色浓郁得像是风暴一般。 “林白意啊。”他眯了眯眼,低头理了理本就整整齐齐的衣服,笑意更冷了一些。 “陛下原来那么喜欢牡丹啊,呵,作为臣子,这点小事怎么能不满足陛下呢。” 他自顾自地说着,眉眼之上的笑意似乎越来越缱绻。 可旁人看了,却冷汗直流,宛如看到了什么骇人的恶鬼一般。 几乎只是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兴庆殿便被人堆了满满当当开得极好的牡丹。 跪在外殿的林白意看着进进出出的宫人,薄唇抿得极紧。 “林小侯爷这是怎么了?”带着笑意的声音缓和温柔,听着便叫人心生愉悦。 可落在林白意耳边的时候,却生生叫他恨得刻骨。 他死死握紧着拳头,脊背挺得笔直,垂着眸子一言不发。 燕询似是看不到他的愤怒一般,勾着唇站在他旁边。 “陛下金枝玉叶,受不得冲撞,她呀,得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之中才行,你说是也不是。” 燕询轻笑了一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便抬脚光明正大的走近兴庆殿之中。 内殿的陶燃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室牡丹。 在见到燕询之后便皱着眉头问他:“在发什么疯呢?” 燕询笑笑,周遭的所有太监宫女便极具眼色地退了出去。 馥郁的花香充斥在所有的角落,可是燕询还是从中找到了一股独特的香甜气息。 仅仅是闻着,他就已经兴奋了。 翘起来的唇角带上了几分痴狂,他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地靠近陶燃。 “他碰你了?”指腹挨上殷红的唇瓣,燕询依旧在笑着。 不待陶燃回答,他便忽然将人横抱了起来,随后自己坐下,将人圈在怀中。 “燕询,是朕给你脸了吗?敢这么放肆。”陶燃似乎极为不悦一样,眉眼之上尽是冷意。 可燕询不在意。 他满心满眼的只有嫉妒。 花? 他不可以送吗? 为什么要被人的? 太不乖了。 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他收敛了笑意,近乎于惩罚的狠狠吻了上去。 许久,他才将人稍微放开一些。 额头抵着额头,他伸手轻轻抚上那湿漉漉的唇瓣,哑着声音说道:“不是喜欢牡丹吗?我送给你。” 陶燃呼吸不稳,眸中还在带着水光,睨着他的时候让他更兴奋了。 呼吸急促了一些,他紧紧抱着她,挨在她耳边笑着说:“让林白意进来看看好不好。” “看看你究竟是谁的。” 不给陶燃说话的机会,他直接高声宣道:“请林小侯爷进来吧。” 语落,又将陶燃的唇堵了去。 于是,进来的林白意便看到了让他几乎目眦欲裂的一幕。 高座之上,那人被燕询圈在怀中,双手拉住他的衣襟。 那副姿态勾人到了极致,眼尾的媚意几乎毫无遮拦,沾染上几分怒气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妖精一样。 林白意的理智几乎被这一幕刺激得崩塌殆尽。 滔天的恨意几乎让他喉咙之中都是血腥气。 “燕!询!”他眼中挣出血丝,指尖陷入掌心之中,脚步一动就要冲上去杀了燕询。 可才走了一两步,便被暗卫陡然按在了地上。 他心神巨震,看着上座的缠绵甚至呕出了一口血来。 不许! 不许不许不许! 我的! “你给我住手!住手啊!!”他像是绝望至极的头狼一般,剧烈挣扎着,却始终逃不开钳制。 被按在地上的时候,狼狈得像是条丧家犬一样。 陶燃余光见了,自觉火候差不多了,便推了推燕询。 后者被她一动,情动更甚了。 燕询将陶燃的脸按在自己怀中。 他微微喘息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想要我饶他一命的话就乖乖不要动。” 陶燃埋在他怀中的时候恼怒得掐了一下他的腰。 燕询当即闷哼一声,拉住那只作恶的小手到唇边轻轻咬了一下,低哑着声音说道:“乖宝,不要勾我。” 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 落在林白意耳边的时候像是一道惊雷一般,震得他神思具散。 愣愣的抬头看去,便和燕询笑意盈盈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林小侯爷这是怎么了,狼狈成这种模样。” 燕询把玩着那只白嫩的小手,在林白意的目光下,暧昧地吻着那寸寸指骨。 他轻笑了一声,眼中却全都是恶意。 高高在上的笑道:“林小侯爷如今真像条被丢掉的狗呢,这般模样,怎么护得了本首辅放在心尖尖上的乖宝呢?” 他亲了亲陶燃的耳尖,笑意之中尽是宠溺,“你说是吧,陛下。” 在问这话的时候,他微微动了一下身体。 陶燃:“!!!” 不知羞的狗东西! 瞧着怀中之人耳尖染上红意,燕询眼里面的喜爱像是要蔓延出来了一般。 他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睨着忽然沉寂下去的林白意。 “林小侯爷冒犯圣颜,革了职吧,我的陛下宽厚仁慈,便不追究其他责任了。” 可惜般的叹气一声,他笑道:“丢出去。” 林白意眼中的光散得干干净净的,像是一滩浓墨一般,毫无生息的抬眸看向上座。 那人依旧没有抬头,似乎自己只是可有可无一般。 在被拖出去的时候,他听到燕询说:“陛下桌案上的花已经败了,丢了可好。” 她说好。 呵。 她在说好。 “砰!”林白意被丢到了殿外。 来往的宫人惊诧而又好奇。 他们看着最为持重的林小侯爷像是失了所有生机一般躺在地上,他愣愣的抬着头看天。 眼尾被水意沾得湿漉漉的。 许久之后,他才一点点地爬了起来。 散乱的发丝之下,那清朗的少年意气像是散得彻彻底底一般,余下的,是宛如恶鬼般的阴翳。 在被丢出兴庆殿的那一刻,青年的什么东西就碎了。 指尖的血随着他的脚步滴落在地上。 出了这宫门,世上就再也没有青涩懵懂的林小侯爷了。 再归来之时,他是疯到极致病到骨子里面的武安侯…… 7017k ------------ 第一百五十章 囚徒(16) 八年后。 燕国的国力大增,民生已经完全修养了过来。 这几年的时间,变法的成果逐渐体现了出来。 没了贵族这一屏障,燕国的国库空前充盈。 有了经济的基础,民间的许多政策实行便容易了起来。 例如学堂,道路,医馆……能建设的都给建设了。 民生好了,人才便有了出路。 这几年,接连涌现出了许多惊才绝艳的天才,被朝廷所用之后更是大有作为。 而因着燕铭的“以战养战”,燕国失去的土地这几年也收复得差不多了。 只是盘踞在西南方向的羌芜所占据的那十五座城,迟迟没有攻打下来。 那些地方易守难攻,又是重要的关塞,加之这几年的羌芜换了一个可汗,实力大增。 而一路高歌凯进的大将军燕铭又因为陶燃的事情留在了燕都,并没有亲自上战场。 以上种种原因堆积下来,这才导致那十五座城一直被羌芜握在手里。 陶燃捏着那刚刚才呈递上来的军报,看着上面的“败”,她一点意外都没有。 在她刻意地推动下,燕都的势力已经盘杂到了一种难以拨开的场面。 燕询,燕铭,还有已经成为武安侯的林白意,以及现在的太子燕长清。 四人的势力互相撕咬牵制,明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面斗得你死我活。 其他三人陶燃都不怎么意外,偏偏燕长清,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在三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之中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那小家伙平时在自己面前软得不得了,经常趴在她膝头撒娇,像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哪曾想,他也成了这朝堂之上的一方霸主。 也罢,作为将来的皇帝,野心和手段本来就该是他要具备的东西。 如此算下来,整个燕国,倒只有作为皇帝的陶燃手中没有半分依仗了。 在外界眼中,她就像是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一般,只是朝堂斗争之中的牺牲品罢了。 但知道内情的人,却对这个有史以来唯一的女皇帝讳莫若深。 现如今朝堂之上的这四个阎罗,争的,可都是高座上的那人啊。 在民间,陶燃的名声还是极好的。 因为那四人见不得她被污蔑,便将所有惠民政策都宣传成陶燃所为。 虽然很多时候的确是陶燃吩咐的,但那些家伙铆足了劲讨她欢心,吩咐下去的事情被不断的完善改进。 到了百姓身上的时候,已经是最适合的了。 “陛下。”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拉回了陶燃的思绪。 她抬眸看去,一眼便瞧见了背对着光晕的燕长清。 没了初见时的胆怯与瘦弱,现在的太子燕长清,长身玉立,金枝玉叶。 十八岁的青年五官完全长开,眉眼好看到了极致,轻笑的时候,似乎万物都失了颜色。 令燕都贵女疯狂的俊美,不是没有缘由的。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家伙,陶燃眼中俱是慈爱。 【支线任务目标已绑定——燕长清。】 “啪嗒!”陶燃手中的笔被折断,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333已经躺平了,连挣扎都不挣扎。 它瘫在桌案上,尾巴扫过陶燃的手腕,老气横秋的说:【好了,现在您真的需要批发肾宝了。】 殿下的燕长清一无所觉,但见那笔被折断之后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 他快步走到陶燃面前,有些着急的拿掉她手中的笔,仔仔细细的检查着那染了墨的白嫩指尖。 “去打水来。”他皱着眉吩咐,眉宇间的温暖霎时之间就散得干干净净的,似乎遇上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一样。 “有哪里痛吗?”他皱着眉头,手中小心翼翼的捏着陶燃的指尖,“还是叫太医来吧。” 陶燃好不容易才消化掉自己养大的孩子很可能会酱酱酿酿她,此时有些晃神的想要把手抽回来。 “不必,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怎么能不是呢,万一有什么细木屑插在里面怎么办?”燕长清还是一副放不下心来的模样。 陶燃很想像以前摸摸燕长清的头以做安慰,但是一想到面前这个孩子也是祂的一部分,瞬间就没心情了。 她扯出手,眼中的情绪浅淡,“我说无碍便无碍,怎么,要替朕做主起来了吗?” 燕长清一愣,随即有些慌乱的跪在她面前,低头请罪道:“儿臣不敢。” 陶燃不应。 她冷淡的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年,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这里。 桌案上的333懒洋洋地起身,跳下桌案跟在她身后一齐离开了。 殿内霎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依旧跪在地上的燕长清眉眼像是被阴影吞噬了一般,阴翳得仿若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他手捏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暴突得可怕。 是谁?! 究竟又是谁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燕询?燕铭?还是那该死的林白意? 他神经质的微微歪了歪头,扯出一个森然的笑意。 没关系,杀了就好。 都杀了就好。 …… 缓步走到御花园凉亭之中的陶燃捏了捏眉心。 自己养大的小孩忽然变成了支线任务目标,所有的准备和计划都要被推翻重来。 可自己在这个世界耗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再持续下去,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离开。 唯一能够安慰一下陶燃的,估计也只是那赵娴可终于穿过来了。 她成为了太傅的庶女,前不久才名动燕都。 被夸得天花乱坠,就只差把燕国第一才女写在脸上了。 前几年陶燃才力排众议,使得女子可以入朝为官,现如今,那赵娴,恐怕已经在动心思了吧。 其实陶燃挺好奇的,如今朝堂之上的势力被燕询四人瓜分得干干净净的,她要如何才能翻天呢。 “陛下怎么在这儿?” 陶燃抬眸,是燕询。 八年的时间没能在他脸上留下一分一毫的痕迹,他还是温文尔雅,俊美无双。 这几年相处下来,他几乎已经把陶燃当作自己的人了,连表面上的礼仪都越发敷衍起来。 陶燃也懒得管他,任由他抱着自己靠坐在软榻之上。 7017k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囚徒(17) “听说太子惹得陛下生气了?” 燕询将下颌放在陶燃的肩膀上,从后面环抱着她,大手拉着那还在沾染着些墨渍的指尖细细地查看着。 “痛吗?”他问。 陶燃懒洋洋地靠着他,敷衍地摇了摇头。 惹得燕询低低笑出声来,按住怀中之人,低头便吻了下去。 许久之后,才把软乎乎的人给放开。 颀长的手指攀上湿漉漉的唇瓣,他弯着眉眼,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乖宝莫不是还没有看出太子的心思。” 陶燃眼中的水意还未褪尽,此时横了一眼燕询,那眼角眉梢上的媚意简直勾人到了极致。 揽在她腰间的手骤然用力,燕询呼吸猛地粗重起来。 他一口咬住她的耳尖,带着危险的笑意低沉道:“怎么那么招人呢?” “燕铭,林白意,燕长清。”他一个一个的数着,轻“啧”了一声。 “都是几条疯狗呀。” 陶燃乜着他,“你不是?” “呵,是,我是陛下的疯狗。”话落,又要俯身过来吻她。 陶燃皱着眉头将人推开,“说事。” 这几年他们三人逼得越发紧了起来,让燕询很少能够白日来见陶燃的。 若是哪天白昼见到他了,必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才对。 “再过一月,便是陛下的诞辰了吧。” 陶燃算算日子,的确。 往年的这个日子,兴庆殿都会被摆得满满当当的,导致陶燃想不记得都难。 “羌芜呈递文书说想要谈和,待陛下诞辰之日,便是他们举国来庆之时。” 将那嫩白的指尖拉在唇边轻吻着,他又道:“不仅羌芜,到时候可能八方来朝,一是探探大燕的虚实,二么……” 轻轻咬了一下手中的指尖,他才轻笑道:“二是那些人啊,都是备着礼物而来的。” “陛下想要知道礼物是什么吗?” 陶燃没有应声。 燕询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话,“他们呀,可是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美人,准备献给陛下呢。” “说完了?”陶燃冷冷地睨着他,眉眼上的张狂和从前还是一模一样。 “说完就滚吧。” “啧,陛下可真是狠心呐,昨天夜里不是还叫我‘相公’的吗,如今就这么想要急着踹开我了?” “不然呢。”陶燃挑眉看他。 她伸手捏住燕询的下颌,勾唇浅笑,眼波流转之时,像极了他人眼中的祸国妖女。 带着几分轻佻戏谑,她恶意满满而又凉薄至极的靠口道:“莫非首辅还在肖想什么一生一世一佳人吗?” 燕询依旧在笑,只是那眼睫,微微颤了好几下。 陶燃推开了他,毫不留恋的起身,笑道:“首辅恐怕想多了,朕是大燕的皇帝,天下的共主,而你……” 她俯身在他耳边,婉转道:“……有什么资格留住朕呢?” 语罢,她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燕询面上的笑意终于消散了,他看着那个从来不会回头的背影,眼中的情绪翻涌得如同浪潮一般。 真是后悔当初的心软呐。 …… 跪了一下午的燕长清始终没有再见到陶燃,之后的时间,无论他什么时候去求见都被拒之门外。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之后燕长清便开始恐慌起来了。 他甚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算是抱着她的衣服睡也丝毫不起作用。 年幼之时那种会被丢弃的恐惧几乎时时刻刻的攥着他的心神。 燕长清觉得,若是她再不理他,他可能会真的克制不住理智了。 遥遥看着兴庆殿的灯光,燕长清向来清冷的眸子之中全都是痴狂的迷恋。 昨夜抱着她的亵衣好不容易睡上了一两个时辰,梦里面全都是她在他床榻之上的模样。 清早起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的湿了床榻。 他本就是躁动的年纪,脑海里面的那些场景挥之不去,一时忍不住,又在榻上耽误了许久。 等到再出门的时候,那亵衣已经彻底的无法再用了。 如今夜色已深,燕长清没有一丁点睡意。 他低头算算日子,还有大半个月便是她的诞辰了。 原本自己是准备了礼物的,但此时又觉得有些不够了。 这几日都没有见她的机会,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只有她寿辰那天能够和她说上一两句话。 他思索着。 听闻太傅有着一只宝贝的太仓毛笔。 红玉为杆,黑晶为斗,用起来柔而不软,婉转流畅,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兴许可以用来讨一讨她的开心。 能够和他说上一两句话也是极好的。 打定心思,隔日一早的时候他便直奔太傅的府邸。 只是人才进府,便被一个女人缠上了。 “你就是燕国的太子?”说话的少女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极好。 貌比芙蓉,目似秋水,看人的时候不见扭捏,倒尽是大胆。 可燕长清满心满眼都是怎么哄心上人高兴,哪里有心思和这故作姿态的女人周旋。 “滚开!”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讲道理,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开始吼人?” 燕长清后面跟着的谋士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赵娴。 这个女人脑子是哪里有问题吗?在她面前的,可是整个大燕的太子殿下啊。 手握四分之一的大权,要平了这太傅府,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而已。 赵娴后面跟着的丫鬟也极为绝望,自从她家小姐生病好了以后就像得了癔症一般,终日念叨着什么人人平等之类的话。 还不许他们跪她,直言希望彼此之间做朋友和好姐妹。 伺候她吃喝拉撒的丫鬟哪敢说什么其他的话,唯唯诺诺的应下来之后,过得比以前更加心惊胆战了。 就比如此刻,自家小姐听闻了太子殿下屈尊来了太傅府邸之后,便横冲直撞的冲了上来。 她脚程太快,太傅都还没到的时候便已然拦住了太子殿下。 连礼都没有行,开口便是那大逆不道的话。 丫鬟想死的心都有了,战战兢兢的过去扯了扯赵娴的衣角,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慎言。” “慎什么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同样是人,我凭什么就要忍他?” 才喘着粗气赶过来的太傅,听到这句话之后险些被气得撅了过去。 他抖着指尖,在下人的搀扶下白着脸颤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呵斥道:“逆子!” ------题外话------ 赵娴:虽然我把你当牛做马,但你还是我的好姐妹(????) 7017k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囚徒(18) 赵娴皱起眉头,横了一眼太傅,冷声质问道:“我说得哪里不对,他……” “你给我闭嘴!”见赵娴依旧没有丝毫礼数,太傅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场便打了她一耳光。 “小姐癔症又犯了,把她带回去,让夫人好生‘照顾’着。” 太傅压住怒火,看着下人捂住赵娴的嘴将之拖下去之后才暗暗轻呼了一口气。 他迎着燕长清拱手弓腰,哭丧着脸悲痛地说道:“太子殿下恕罪啊,小女上月落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经常说些颠三倒四的话。” 他扯着袖子揩揩眼角沾染到的冷汗,难过不已。 “太医诊断说她脑子被那场高烧烧坏了,总是会犯些癔症,不是有意冲撞殿下的呀。” 跟在燕长清后面的谋士郝子阳听了这话不由好笑,“可我不是听说这府中庶小姐被称之为燕都第一才女吗?” “都是虚名,虚名,一群不得志的书生随意冠的笑谈而已。” 把赵娴夸得只因天上有的那些人,大都是一些郁郁不得志的酸儒书生。 他们盘踞在燕都的各个角落,在四方势力之中寻找缝隙生存。 但燕长清他们惯不会养着闲人,是以能够为他们所用的,都是有着真才实干的人。 而留下来的那些书生,既假清高又嫉世愤俗,明明没有多少本事还要端着一身高人架子。 赵娴满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的话,正中他们的下怀。 况且赵娴是太傅之女,怎么说都是一个权贵,说些好听的话说不定还能谋一个职位。 是以夸赞得愈来愈厉害,让才穿越过来的赵娴越发觉得,封建主义要不得,人民当家作主才是正确道路。 燕长清他们都是极度清醒的人,虽然听到了一些关于赵娴的风声。 但只要稍微一想,便清楚了那些夸赞的缘由。 此时见到了正主,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先前的想法。 燕都第一才女? 呵。 燕长清眼底都是冷冷的嘲讽。 他的陛下都还未开口,那群蠢货就开始给草包随意戴高帽了? 也不想想,他们如今能够在燕都逍遥快活,到底是托了谁的福! 本来他是想要给点教训的,但是一想到今天的目的,他又忍了回去。 算了,就当拿那只太仓毛笔抵了吧。 哄他的陛下高兴可是比着什么都重要的事情。 …… 时间一晃,日子便到了陶燃的寿诞这天。 因四方来朝,所以阵仗比着平时都要大上许多。 燕都的百姓是最崇敬陶燃的人,因为他们是最直接受到恩惠的那一批人。 是以这天整个燕都都极为热闹。 家家户户像是过年一般挂上了红灯笼,街上小贩也人人都在摊位上绑上红绸子,以表达祝福安康之意。 到了晚些的时候,更是热闹到了极致。 因为人流量太大,燕都的守卫不断的在城内各处巡逻着。 被陶燃交代之后,更是连小巷子之类的地方都不放过。 相比于民间,皇宫之内的热闹就要多了几分拘谨意味。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四品以上的官员却早早的带着自己的家眷在位置上候着了。 丝竹雅乐不停,觥筹交错不止。 在这种带家眷的场合,是在场权贵之女不可多得的相亲场所。 毕竟能够来这里的,都是一群家世显赫的世家公子。 更为重要的是,今夜的那四位贵人同时在场。 若是博得了哪个的青睐,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天大喜事啊。 是以那些贵女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目光不时朝着上座的四个空位看去,既羞怯又期待。 赵娴看得嗤笑。 一群只会依赖男人的废物罢了。 旁边的太傅听到赵娴的轻嗤之后,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压低声音训斥道:“你给我老实一些!若不是陛下开恩,特地叫我带着你,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入这种场合?!” 赵娴手捏得死紧,绷着脸不说话。 她看着这里的奢靡,越发的反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们在这里享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无吃无穿的乞儿呢? 在这般愤恨着之时,忽有太监唱道:“首辅大人到!” 赵娴下意识的朝着声源看去,在见到来人之时,眸中的惊艳久久不退。 如墨的长眉之下,桃花眼含情带笑,薄唇微挑,温润而不失风雅。 犹如一块打磨得几近完美的玉石一般,叫人看之一眼,便再难相忘。 赵娴呆愣的看着,还未回神之时又见两个风神俊朗的男子一前一后的入殿。 稍微在前些的是大名鼎鼎的大将军燕铭。 他洒脱肆意,眉眼张狂骄傲,带着些轻佻的笑意,像是永远不会低头的雄狮一般,威风凛凛,动人心魄。 而后是风华绝代的武安侯林白意。 他年纪看起来比着前两位都要小些,却浑身阴翳得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就连那双黑沉的眸子都如同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可即使这样,也难以掩盖那张几乎于完美的脸庞。 在三人落座之后,太子殿下燕长清也到了。 他们四人的位子两两相对,都是离着皇位最近的位置。 赵娴愣愣的看着,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的时所见到的苍白字眼不如真人的百分之一,更何况书中三个大佬齐坐一堂,那种气势更是压迫得人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起来。 在赵娴看的原书之中,这三人是女主夏婉最大的敌人,也是书中最难以对付的反派。 至于太子燕长清,那是从始至终就没有出现的人。 因为在当初夏婉宫变的时候,皇家之人早就被杀得干干净净了。 如今出现这种变故,赵娴也不以为然。 她都穿越了,剧情有些偏差也能够理解。 更何况,有个太子不是更好。 夏婉身为燕长清的杀父仇人,还敢如此大胆的把太子的位置给燕长清。 实在是过于狂妄了些。 恐怕在燕长清眼里,这些比光明正大的侮辱更让人难以忍受吧。 思索到这里,赵娴都有些可怜燕长清了。 她想,自己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温柔一些的。 像那些写的一样,只要自己给他一点温暖,他就一定会疯狂爱上自己的。 7017k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囚徒(19) 殿内的丝竹之声依旧在继续,可自从那四位煞神来了之后,气氛就变得极为诡异。 他们端坐着,不说话,不寒喧,在一众喧闹之声中硬生生的开辟出来了一处压抑的地界。 殿下那些朝臣都因为他们四个而更加拘谨起来,那些外邦来的使臣也眼观鼻鼻观心的不发一言。 依旧在笑着的燕询端起了自己手中的清茶,微微低头啜饮的时候,侧颈上的红痕便露了出来。 那是昨天晚上陶燃实在受不住,推拒他的时候不小心刮蹭到的。 “噗呲。”坐在对面的燕铭捏碎了手中的茶盏。 其他两人脸色也极其不好。 可燕询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一般,体贴至极的抬眸,担忧地看着恨不得杀了他的燕铭。 “将军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若是伤到了可怎么好。” “首辅说得对。”燕铭敛了面上的杀意,眸色黑沉。 他大刀阔斧的坐着,散漫的笑:“是我冲动了,若是叫陛下瞧见了,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将军皮糙肉厚得连脸皮都不同寻常了?”燕长清斜睨着他,眉眼之上全都是讽刺。 他微扬着下颌,冷嗤道:“我与陛下日夜相处着,倒还不知陛下何时心疼过将军。” “日夜相处?”燕询笑得温柔,“小孩子可不要随意用这个词啊,毕竟……” “夜里,可是大人的时间。” 暧昧低沉的声音像是含了无数蜜意,婉转之时的独占与炫耀几乎拉足了其他三人疯狂的嫉妒。 虽然这些年来他们都与陶燃接触过,却从未有人像燕询那般光明正大的宿在兴庆殿。 最可怜的当属燕长清,到目前为止,他是唯一没有碰过陶燃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是嫉妒得最为疯狂的那个人。 在瞧见燕询脖颈上的红痕之后,他又嫉妒又委屈,几乎想要立刻起身寻人。 像是曾经无数次奔入她怀中一样,毫无顾忌的独占她的怀抱。 可是她已经有着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自己了。 是她察觉到了什么吗? 她是打算疏远自己了吗? 燕长清越想越难以克制冲动,他一杯一杯的喝着烈酒,用以浇灌越演越烈的炽热欲望。 场面一时之间便沉寂下来,和燕询坐在一侧的林白意始终没有出声。 他手中转着杯盏,没有沾上一点酒气。 她不喜欢的。 垂着眉眼,林白意想到自己第一次碰她的滋味。 美好到让他上瘾。 她像是放在高处的奖品,只有不断往上爬,才能触碰到一二。 那若坐上那个位子呢? 林白意漫不经心的翘了一下唇角,有些僵硬的动作也丝毫不损那张完美的脸。 只要稍稍想象一下独占她的滋味,他就忍不住兴奋到微微颤抖。 该是他的。 这样的想法,在其他三人心中并无差别。 他们的独占欲,已经被陶燃折磨到爆发的边缘了。 在四人各怀鬼胎之时,丝竹之声忽的停了下来。 太监唱道:“陛下驾到!” 霎时之间,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人。 唯有一人,挺得笔笔直直的。 那就是赵娴。 旁边的太傅都快被她吓死了。 冲撞陛下,那可是比着诛九族更恐怖的刑罚。 毕竟上面那四个人,可是比着疯狗还要疯狗的存在。 那一瞬间,太傅的额头上全都是冷汗,跪在地上伸手扯着赵娴的裙角,微微偏头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你给老子跪下!” 赵娴硬气得很,她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上座。 惊讶的发现那四个郎艳独绝的男人都跪下了。 像是在迎接自己的神明一般,那种裹挟着狂热的虔诚让人看了一眼便觉心惊。 赵娴心慌了一瞬,而后又立马稳住了。 在一众死寂之中,她高昂着头,声音极大的说道:“我赵娴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的,凭什么要我跪?!”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惊讶的看着那个坐得稳稳当当的少女。 赵娴处在视线中心,一时有些自得。 她是与众不同的。 下意识的,她又用余光瞥了一眼高座上的四人。 那四个人无一列外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眼里面不是她想象的兴趣盎然。 而是一种像是看着一个死人的漠视。 就连一直笑意温柔的首辅大人,笑意之中都彻彻底底的冷了下来。 赵娴被那眼神看得吓了一跳,可她还是不愿意低头。 跪在旁边的太傅脸色惨白,闭眼一副绝望之色。 他到底是造了哪门子孽哦,摊上了这么一个祸害。 “啪啪啪。”一道掌声慢悠悠的响了起来。 赵娴顺着声音看过去,一时之间愣了下来。 来人生得极为明艳大气,凤眼红唇,浅笑慵懒,身着华服,头顶凤冠,一举一动之间尽是风华绝代。 她似乎丝毫不介意赵娴的失礼,拍着手到了她面前。 “果然是被称赞为燕都第一才女的赵娴啊,能够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说得如此倘然。” 太傅一听,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小女……小女不知礼数……” “太傅言重了,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得好生供着啊。” 似嘲似讽的话说完之后,陶燃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是个不错的姑娘。” 语罢,便悠然的从赵娴面前走过了。 这般举止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上座上的那四个却了然于心。 她向来顽劣,如今见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自然起了些逗逗的心思。 燕询笑的宠溺,在人要上玉阶之时,便眼疾手快的过去扶人。 在其他三人嫉恨的眼光之下,他甚至又添了一句:“陛下昨日受累了,该小心些。” 陶燃乜了他一眼,没有撤开手。 殿下的赵娴还在想着陶燃刚刚的那两句话。 反复琢磨着的时候陶燃已经免了群臣的礼了。 “赵娴,我生你养你,自认为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何一直要置我于死地呢?” 在丝竹之声又起,朝臣献礼之时,太傅压低声音问着赵娴。 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得彻彻底底,手都还在忍不住有些抖。 可赵娴根本不在乎。 7017k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囚徒(20) 她只是觉得太傅未免过于谨小慎微了,身为一个文臣,他丝毫没有那种坦坦荡荡,傲骨铮铮的书生意气。 哼!果然是在官场里面沉浮多年,想必心早就脏透了吧。 “我只是在坚持我想要坚持的东西罢了。”赵娴端着高人风范,语气浅淡。 太傅:“……” 这边这副场面被坐在对面的冉柏文看了去,他笑意盈盈的。 在偶然对上赵娴的目光之后朝着她举了举杯,雅致而又温柔。 他生得本来就不错,此时勾唇浅笑之时像是从世家大族走出来的矜贵公子一样。 霎时间,赵娴便微微羞红了脸。 但下一秒,她便端起架子,有些做作的回了对面的冉柏文一杯。 在觥筹交错之间,这个小举动实在微不足道。 但自从赵娴穿过来之后,她便在333实时监测之中了。 此时两人的举止被333投影到陶燃脑海当中,引得她眸中的恶劣又深了些许。 恰逢此时到了羌芜的献礼。 她抬起眸子来,看向来使。 那是一个生得很好的一个青年,五官立体,皮肤黝黑,穿着羌族的特有服饰,笑容带着草原上的轻狂与倨傲。 “陛下安好。”他将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羌族礼。 殿内的气氛在这一刻陡然被拉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入乡就得随俗,到了这大燕的土地上,却行着他们羌芜的礼。 这是一种挑衅,将大燕尊严踩在地上的挑衅。 陶燃笑容变了。 她微微压着眼睫笑着,垂眸端起桌案上的清茶,不发一言。 可那羌芜来使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自顾自的便起了身。 只是脊背都还未挺直,一个茶杯便直直砸向他的膝盖。 “砰!” 茶杯碎裂的时候他恰好疼的跪了下来,碎掉的瓷器瞬间就插到了皮肉之中。 燕铭放下手,笑容带着几分嗜血,他依旧大刀阔斧的坐着,此时高高在上的睨着那来使。 “羌芜莫不是人都死光了,才派了你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下贱东西来!” 他自幼在军中长大,怒极的时候张口便是粗鄙之语。 其实这已经顾忌陶燃在场了,不然出口的恐怕更是难听百倍。 罕见的,其余三人没有出口挤兑他。 在面对陶燃的事情时,四人出乎意料的团结。 此时俱面色沉沉的看着那个跪在血泊上的来使,眸中的杀意都快化成实质了。 殿内的丝竹之声停了下来,气氛冷到了极致。 陶燃放下手中的清茶,轻笑一声,“羌芜的来使多不小心啊,这血都弄脏了朕的和安殿了。” 清茶袅袅,她慵慵懒懒道:“拖下去吧,大好的日子,不要搅了各位爱卿的兴致。” “陛下,我可是羌芜的来使!您这般无礼,不怕两国交恶吗?!” 那来使疼得面色都有些狰狞,瘫坐在大殿之中时,再也见不到一丝先前的风骨。 陶燃听了这话很想笑,“两国交恶?” “小朋友,你难道不知道羌芜的可汗是来求和的吗?” “该担心两国交恶的,不是我,而是你,不是吗,六皇子。”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这人就是羌芜可汗捧在手心里面疼的六皇子? 怪不得如此骄纵无礼。 陶燃可不管这些,她轻叹一声,颇为可惜的朝着羌芜的其他来使说道:“诸位也看到了,我一个热闹的寿辰被闹成这样,实在是烦心啊。” 场下那些羌芜来的老家伙擦着冷汗,心中叫苦不应。 本来安排来的人不是这个小祖宗的。 但是在临行前这六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燕国皇帝绝色无双,是天下第一美人。 便暗中跟了过来,他又被宠惯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一来二去,这才有了如今的这场闹剧。 大燕现在不同于往日,轻易得罪不得,是以剩下的来使都在绞劲脑汁的找补场面。 还不待他们开口,陶燃便截了话头。 “诸位来使大可回去告诉你们的可汗,既然他如此无礼,那朕也不必客气什么了,毁了朕的寿宴,要么诚心来悔改,要么……” 她红唇微勾,慵懒之下的轻狂夺目到了极致。 在四道灼热的目光之中,她笑道:“……要么大燕的铁骑明日就能踏在羌芜的土地上。” “毕竟,朕也想瞧瞧,可以养出宝马的草场究竟是什么样子。” 燕铭看着陶燃的眼神全都是掠夺欲,他抬起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之后朗声道:“陛下若是想要,三日我便将羌芜拱手送予你。” “劳民伤财!”陶燃还没开口说话,殿下一个清脆的女声便打破了一片死寂。 这话一出,连羌芜的来使都诧异的看着赵娴。 以战养战是大燕迅速强大起来的原因之一,可以说,若是他们打下羌芜,除了死一点人,获得的财富可是数不胜数啊。 可赵娴哪里管这些,在她的观念里。 战争永远都是错误的,发动战争的人永远都是罪恶的。 更不要说陶燃发动战争的原因竟然只是想要看看那草场了。 简直就是荒唐! 没有听出话里玄机的赵娴不顾她父亲的阻拦,当场便站了出来。 她双手叠放在腹部,像是冒着天下大不韪一样在以死觐见。 “草场我大燕有的是,陛下何故执着于羌芜的那一块,更何况因为陛下的一己之私,我大燕不知道要死多少将士儿郎!” 她眼神坚毅,实则目光不断的扫过陶燃下方那四个俊美至极的男人。 察觉到他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之后,她挺了挺胸脯,一副悲痛模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您高座于上,又怎会明白生之艰难。” “吧嗒。”陶燃手里面的茶杯被捏碎了。 那四人同时看了过去,在瞧见她手上被划出几丝血痕之后瞳孔急急缩起。 “太医!快去叫太医!!”燕长清着急的高吼着。 离她最近的燕询寒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仔细查看。 转眼之间,四人便将她围得满满当当的,那紧张的模样,像是她受了重伤一般。 处在中间的陶燃还在没有从赵娴那番雷人的姿态和话中反应过来。 7017k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囚徒(21) 生平第一次,她被一个人的愚蠢震惊到失了态。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能够从女主手中夺的了皇位。 还有上个世界的沈小小,明明都是一无是处,在原剧情之中又蠢又自私的人,她们是如何抢了女主所有东西的? 敛掉自己面上失了的态,她将拦在自己面前的燕长清微微拨开,看着殿下高谈阔论的人。 “陛下若是不喜,杀了便是。” 燕询笑意彻底消散得干干净净,他垂着眸子,指腹轻轻划过包扎好的伤口处,眼里面黑沉一片。 围在周围的三人面色同样极其不悦,若不是有陶燃在这里,赵娴估计早死了十遍八遍了。 这般毫不掩饰的袒护模样令在场的人都惊得不敢多说话。 早就听说这四位不对付的原因是因为高座上的那人,但他们万万没想到。 这四人觊觎的,不是那个位子,而是位子上的人。 赵娴脸色也极其不好。 不是反派的吗?现在一脸心疼模样是在干什么? “太傅养的女儿果然不愧有燕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啊。” 陶燃站了起来,她的手还在被燕询捧着,懒懒压着眼睫之时,她也没有抽出来。 “罢了,今日朕也乏了,今儿个朝宴便到此结束吧,倒是太傅家的闺女,蠢得朕都有些好奇了。” 她语调散漫,乜着人的时候眼尾上的风情像是钩子一般,吊住了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猎物。 翘了翘唇角,她道:“可莫要让她死了,毕竟,这般蠢笨的人,朕也是第一次见,朕都还没玩够的小东西,可要努力活下去啊。” 语罢,在四人的簇拥下,她施施然的离开了宴会。 殿下依旧坐得稳稳当当的冉柏文视线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恰好不经意和陶燃的对在了一起。 只是一瞬间,便被林白意挡了开来。 端坐着的冉柏文无声的笑了笑,收回视线之后抿了一口手中的清酒。 看起来一切都平淡如常,只是那捏着茶杯的指骨,用力到微微泛着青白。 …… “啪!” 才出了宫门,太傅便气极了般给了赵娴一巴掌。 他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压低声音嘶哑的怒吼道:“你冲撞太子殿下也就罢了,今日还当着外邦的面拂了陛下的面子,你这是要寻死啊赵娴!” “为天下生灵请命,死又如何?!” 赵娴捂着脸,倔强至极的瞪着她父亲。 被气得弯腰咳嗽的太傅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蠢而不自知,这究竟是什么孽啊。 尤其是惹了高座上的那人,那可是相当于同时动了四方势力的逆鳞啊。 赵娴一定会死的。 太傅冷静了下来。 他要保住他的妻儿,那么赵娴,不要也罢。 呼吸顺畅了下来,太傅眼神沉沉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性情大变的庶女,忽然吩咐道:“绑了她。” 另一边,陶燃看着谁都不愿意走的四人,眉心隐隐发痛。 才被001撸完的333从角落里面窜了出来,此时见到这般场景,贱兮兮的笑着。 【啧啧啧,您的福气可真不小。】 “给你要不要。” 才跳到陶燃怀中的333被四道阴沉沉的视线看得吓了一大跳,熟悉到极致的恐惧让她毛都炸了起来。 像是被火烧到了屁股一样蹦出了陶燃的怀中,留下句话便溜得极快。 【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找001吧,您自己自求多福!】 陶燃:“……” “陛下在想些什么?”挨着她坐的燕询靠了过来,在陶燃抬头的时候,他的唇瓣轻轻的擦过了她的脸颊。 “首辅未免过于不知礼数了吧。”一把揽住陶燃腰身的燕铭恶狠狠的看着燕询。 像是领地被侵犯的野狼一般,似乎只要燕询再有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击杀他一样。 这话还未落地,站在陶燃背后的燕长清便嗤笑了一声。 他紧紧贴着陶燃的脊背,眼神发暗,双手压在陶燃的肩膀上。 微微倾身凑在她耳边,他拖慢语调撒娇:“陛下让他们都离开好不好,您有儿臣就够了。” “手还痛吗?”林白意眼神执着,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垂着眸子捧起她受伤的手。 弯翘的长睫颤了两下,在陶燃的注视之中,林白意虔诚的吻在了她的指尖上。 燕长清看得吃味,有些委屈的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尖。 四人的气息不断的缠绕着陶燃,没有暧昧,全都是压抑着的危险。 现在只要陶燃稍微偏心一下,这个充满着嫉妒和独占欲的油桶就会彻底爆炸。 “燕询留下,其他人都给朕出去。” 这话落地的那一瞬间,其余三人都愣了一下。 就是在这个间隙,燕询笑着一把将人给横抱了起来。 他眉眼之上全都是欣悦,像是得胜的将军一样肆意而又骄傲。 抱着人大步往着内殿走的时候,他背对着剩下的三人高声笑道:“诸位可听到了,我的陛下在叫你们离开呢。” 走了几步之后他忽然停了一下,微微偏头勾唇意味深长的说道:“若是诸位不早一点离开,待会会听到什么声响我可就不保证了啊。” 燕铭是四人之中脾气最为按捺不住的,他咬着牙想要冲过去将人抢来,却不想才动了一步便陡然对上了陶燃的目光。 她双手懒懒的搭在燕询的脊背上,下颌垫在那修长冷白的脖颈边。 掀开眼睫看过来之时,眸中的冷淡和漠然像是针尖一样狠狠的插在了燕铭的心尖上。 他死死的捏住拳头,像头困兽一般红着眼睛盯着陶燃。 “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近乎于祈求的言语像是碾碎了他所有的骄傲一般,此时躁郁之下盖着的,是满腔无处发泄的委屈。 陶燃眸底的情绪动摇了一下。 “嘘,陛下若是出声了,我就……” 燕询笑着在她耳边耳语,在陶燃瞪了他一眼之后,他的笑容更加诡异兴奋了。 “陛下这般看我,叫我如何忍得住呢?” 步伐加快,不出几息的时间,他们便一齐进了内殿。 留在外殿的三人之间气氛沉凝到有些古怪,倒是年纪最小的燕长清最先打破了这份死寂。 “两位不觉得首辅有些贪得无厌吗?” ------题外话------ 救大命,我到底在写些什么鬼东西!(っ°Д°;)っ 7017k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囚徒(22) “若是她留下了你,那又该如何呢?” 一向不怎么言语的林白意眸底的光消逝得干干净净,连话都带着几分刺意。 他眉眼之间溢上了些讽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呵,谁不想独占她。” 燕长清绷着下颌,掩下心底滔天的嫉妒才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冷静。 “可两位不觉得,她看了太多次燕询了吗?” 这话一出,其余两人都沉默了。 的确,她偏爱着燕询。 偏爱到让他们所有人都嫉妒到发疯的地步。 也正是因为这份明晃晃的偏爱,把他们的独占欲逼到了顶峰。 “你想要怎么样呢?”一直没有说话的燕铭嘶哑着声音开口。 他的眼中挣出血丝,此时红着眼看人的时候仿佛嗜血的野兽。 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不,是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燕长清扫了他们两个一眼,冷笑了一声:“只有死人才不会觊觎珍宝。” …… 与此同时,被家法惩戒了一顿的赵娴此时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她浑身是血,却没有人去同情可怜她。 即使她平时视若朋友的丫鬟小斯也是如此。 在大户人家里面,保命就已经很是艰难了,谁还有力气去同情一个自大俗气的蠢货。 “吱呀。” 门被推了开来,一道脚步声轻缓而优雅。 赵娴撑开被血沾住的眼睫,有些瑟缩害怕的抬头看去。 晕晃昏黄的烛光之中,一身青衣的冉柏文笑得儒雅而温柔。 他低头看着狼狈不已的赵娴,似乎丝毫不嫌弃一般蹲在了她前面。 “真可怜呐。”冉柏文轻叹一声,似在惋惜。 颀长的指尖微微划过赵娴的眉眼,他长睫微垂,盖住眼底情绪,独独留着眼尾眉梢之上的温雅之气。 赵娴痴痴的看着,心脏狂跳不已。 她听到他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那天的夜风很是温柔,赵娴也第一次在异世之中感受到了权势的威力。 原来,碾碎自尊,生杀予夺,只是张口三四言语的事情。 当认知被碾碎成绝望的时候,冉柏文像是一道温柔的月光,扒开了她碎掉的自尊,在泥泞之中把她捡了起来。 那一晚,赵娴的心彻底的落在了那个笑意温雅的男人身上。 …… 云雨初歇,陶燃上眼皮重得很。 在昏昏欲睡之时便听到333说赵娴被冉柏文带了回去。 【这个冉柏文我总觉得怪怪的。】 躺在系统空间的333敞开肚皮给001摸着,虽然她已经变成小猫咪许久了,但是潜意识里面还在把自己当成无性别的系统。 此时四仰八叉的躺在001的怀中,没有一丁点不自在。 她现在看不到陶燃那边的情况,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在那话落下之后又疑惑的开口:【他干嘛要去帮赵娴啊,难不成看上了她不成,可我看他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那边的陶燃懒洋洋的,被燕询抱在怀里面之后他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陶燃懒得管他,耸拉着眼皮回道:“冉柏文的确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不知道。” 333:【……】 脖颈上的濡湿让陶燃有些不舒服,她偏了偏头,却不想旁边那人更得寸进尺了。 伸手推了推他,她在脑海里面问333:“你现在在哪?” 333刚要说实话,小猫爪忽然就被轻轻捏了一下。 她疑惑的抬头看001,却见那家伙一脸平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一样。 依旧垂着过分好看的眸子,极为乖顺的给她顺毛。 犹豫了一瞬,333轻咳了一声,【我在御花园找煤炭玩呢。】 煤炭,宫里面养的另一只小黑猫。 因为生得过于可爱,333屈尊把它列为世界上第二可爱的小猫咪。 “唔……” 【怎么了?】听到陶燃那边的声音,333一个激灵,【您没事吧?】 另一边的陶燃眸子里面全都是水光,脸颊上晕开红霞,二话不说直接将333给屏蔽了。 “她没事。”001语调一如既往的毫无人气,只是看着333的目光极为专注。 将小猫咪推到在自己怀里面,他漫不经心的伸手逗弄她的下颌。 “煤炭?你好像很喜欢它。” 莫名觉得有一丝危险的333怂得极快,她讨好的蹭了蹭001的指腹,嘿嘿嘿的傻笑。 【哪有哪有,我最喜欢的还是您,我保证,我可是一心一意的好猫咪。】 反复回味着“喜欢”这两个字眼,001墨绿色的眼底晕染开了几分欢欣。 只是一瞬,他又有些别扭的追问:“那和你的宿主比起来呢?” 【啊?啊,天气可真好啊,哎,您今天早上吃了什么?我听说油条不健康的哎……】 333开始一脸认真的胡扯,叭叭叭的说个不停,就是不回答001的问题。 捏了捏那小猫爪上粉红色的软肉,001眼底都是细碎的笑意。 小笨蛋。 …… 隔日上完早朝,陶燃腰都还有些酸痛。 才稍稍坐下,殿外便一阵吵嚷。 捏了捏眉心,她问:“怎么了?” 这话才出,燕长清便敛着神色从外殿快步进来。 “陛下,六皇子昨夜……” “……死了。” 陶燃闻言轻“啧”一声,“如何死的,在哪里死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眉心皱得越来越紧。 他国的皇子死在自己国内,还是皇城之下,这样的嫌隙,未免过于大了些。 更重要的是,那是羌芜可汗最看重的六皇子。 若是处理不当,保不齐羌芜会暗中拾缀其他国家一起攻打大燕。 虽然大燕的实力今时不同于往日,但毕竟八年前还是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 再发展得如何快,那也仅仅只是八年而已。 昨天晚上那一番震慑拿捏的就是羌芜的试探。 他们还不是十分清楚大燕的实力,只是看着不断被收复的土地有些慌张罢了。 是以才假意传出要拿十五座城市来庆贺她的生辰,但到了寿宴上,又献上了其他礼物,对那十五座城绝口不提。 原本只要陶燃强势一点,做足了一个兵强马壮国家的君主模样,兴许还能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收复那十五座城。 可现在出了这茬子事情,暴怒的羌芜可汗兴许会即刻出兵。 那时候,大燕吃的亏就要多多了啊。 7017k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囚徒(23) 燕长清同样明白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 他心疼的看着陶燃皱起来的眉头,指腹微动,克制住想要帮她抚平的冲动。 “就在驿站里面,一剑封喉,还被人挖了眼睛,今天早上仆役发现的。” 驿站? 每个外邦使团来了燕都之后都有专门的接待场所。 通常那里都是重兵把守,层层小心的地方,安全程度不低于燕都皇宫。 为什么会死在驿站里面,还被挖了眼睛? “陛下不必忧心,儿臣已经将所有消息都封锁了下去,正在全力缉拿真凶。” 陶燃闻言摇了摇头,“以最快的速度告诉羌芜可汗,保护好六皇子的尸身,并告诉羌芜可汗,我们会承担一切结果,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收复那十五座城,而是避免羌芜挥兵南下。 虽然现在两国之间也不太平,但还停留在小打小闹之间。 可若羌芜挥兵南下那可不一样了。 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燕国现在的国力还不适合打长期战争。 一通思量下来,陶燃还是选择了损失最小利益最少的那一个抉择。 燕长清愣了一瞬,而后立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行了一礼便要快步离开,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忽然停了下来。 “陛下,我……” 他说了几个字眼又顿了下来,像是只受委屈无处发泄的大狗狗一样,那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无辜。 陶燃还在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是以看都没有看他,便随意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 “您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呀。”燕长清焉了下去,连说话都似乎委屈巴巴的。 “您之前都不会这样不理我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陶燃终于将思绪从繁杂的疑惑之中抽了出来,抬眸看着他。 “你是燕国的太子,朕是燕国的皇帝,朕将你养大,唯一的目的就是让你继承这个位置,守好大燕。” 清凌凌的声音似乎如从前一般温柔而有力,可却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燕长清的心头上。 他脸色瞬间就煞白了下去,指尖陷在掌心之中,倔强的不肯答话。 “长清,朕希望你明白,朕需要的,是一个太子,而不是其他多余的东西,知道吗?” 像是过了许久,那哑哑的声音才咬着字眼一个一个的回道:“儿臣明白。” 陶燃点点头,“下去吧。” “是。” 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燕长清面上的温顺即刻被疯狂的阴翳给吞了下去。 他知道,她在告诉他。 要么就乖乖的做大燕的太子,要么,就做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呵。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会坐上那个位子的。 只有至高无上,才能抓住心仪的蝴蝶。 扯出一个病态的笑意,他踏出了兴庆殿。 陶燃看着燕长清离开的背影,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知道该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了。 …… 这件事情果然惹得羌芜的可汗震怒,扬言三天不给个让他们满意的结果,就要挥兵南下。 就算拼了举国之力,也要为他的皇儿讨一个公道来。 这边陶燃都还没准备开始还击呢,刺杀的结果便出来了。 令人诧异的是,这件案件还是被赵娴破获的。 说是那羌芜的六皇子向来好美人,一次胆大妄为,轻薄了一个羌芜大臣的妻子。 后来那美人难以接受,回去之后便上吊自杀了。 大臣很爱那美人,一时怀恨在心。 恰逢此时又和六皇子一同出使燕国,喝了点酒之后便冲动行事了。 陶燃听着旁人跟她说赵娴破获案件的全过程。 说得那简直就是神探在世,离谱之又离谱。 可在离谱之中又透露着严谨的逻辑性,听得陶燃都差点信了。 但疑惑归疑惑,如今有人帮她把这个皮球给踢回去了,她何乐而不为呢。 想必赵娴后面的那人也是如此想的吧。 以着羌芜施压,让她不得不承下这个情。 那他又想要什么呢? 陶燃手中撸着333,微微敛着眼思索着。 自从赵娴被冉柏文带回去之后,333就再也监测不到赵娴的踪迹了。 可以屏蔽系统的监测,那个冉柏文,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将疑惑放在心底,隔日早朝的时候陶燃特地将太傅给拉出来夸了一顿。 末了像是龙颜大悦一般笑眯眯的问着朝中众臣,“这赵娴如今立了这么一个大功,该给她奖励点什么呢?” 众人接二连三的说了几句话之后,陶燃像是不经意一般点了冉柏文的名。 “冉爱卿呢,你来说说,该怎么奖励才合适呢?” 冉柏文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雅笑意,听闻这话之后不慌不忙,低头恭顺的回答:“臣认为如此大才之人,不应该被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 哦,原来目的是这个吗? 陶燃笑盈盈的,“那你说什么位置才适合她呢?” “陛下一向慧眼识珠,臣相信陛下想的定会比臣想的要合适得多。” “是吗?”陶燃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她语调轻缓,悠悠道:“既然赵娴有破案的才能,那便任司隶一职吧。” 司隶,掌管刑罚和抓人的职责。 在后剧情之中,赵娴担任的第一个官职便是司隶之位。 殿下的冉柏文瞧不出喜怒,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仿若没有情绪波动一样。 想到这样的比喻,陶燃忽然顿了一下。 她很想要叫333检测一下冉柏文是不是系统,但他连333的检测都可以屏蔽,说不定早就察觉到了些什么。 如此想来,那赵娴后面的人必定就是他了。 这次六皇子的死,也应该是他一手策划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让后剧情发生吗? 为什么? 还是说一切都只是她多想了? 一瞬间,陶燃脑海里面划过了无数疑惑。 待下朝之时都还在细细思索着,陡然撞到面前的人后才将思绪抽了出来。 燕铭原本怒气冲冲的想要质问她,是不是又看上了冉柏文那个小白脸了。 可是在对上陶燃的眼睛之后,所有的怒火又尽数转为了委屈。 他横在陶燃面前,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又看上了那小白脸了?” 7017k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囚徒(24) 陶燃:“……” “不许喜欢他。”说完这句话,燕铭又觉得自己有些凶巴巴的。 想要张口说两句软话,陶燃又不给他台阶下。 在纠结紧张之时,心上人已经面无表情的跨过了他向前走了。 燕铭又气又委屈。 像是一条被主人嫌弃的大狗狗一样,浑身上下充满怨气的跟在陶燃后面。 他几乎是亦步亦趋的跟到了兴庆殿,看着陶燃的脸色一点点的贴上去。 最后终于将她整个人都给抱在了怀中。 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之中,他声音闷闷的:“不喜欢他好不好。” “嗯。”陶燃懒洋洋的应着。 “也不要喜欢燕询,林白意,燕长清好不好。”燕铭得寸进尺。 久久不见陶燃的回答,他嫉妒生气的咬住了她的后颈,却不敢太用力。 几乎只是张嘴含住了而已。 “真贪心。” 燕铭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语调委屈巴巴的,眸底的情绪却如同风暴一般不安分。 …… 才将燕铭打发走,燕询又到了。 陶燃捏了捏眉心,叹息一声。 “见到我就这么不高兴吗?”燕询笑着。 他的左手绑上了绷带,一直缠绕到了手心的位置。 现在似乎都还在溢血,像是红梅落在雪地之中一般,糜艳到了极致。 陶燃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燕长清他们开始动手了。 呵,可不要叫她等太久啊。 一番思绪之间,燕询已经到了陶燃旁边了。 此时天色已晚,燕询背对着烛光,眉眼尽数被暗影吞噬,独独留下了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 “陛下就不问问我手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将人抱在怀中,燕询慢条斯理的扒开陶燃的衣领。 那里,还有着燕铭留下来的痕迹。 “呵。”燕询轻笑了一声,“陛下这一下午似乎过得极为快乐呀。” 陶燃懒散地垂着眼睫,“的确。” 这两个字眼落下的那一瞬间,揽在她腰上的手骤然用力。 “我就不一样了。”燕询趴在陶燃耳边,轻声道:“我啊,今天差点死在来见你的路上呢。” “是吗?”陶燃漫不经心。 “真狠心。”燕询咬住她的耳尖,“你的相公都快被人杀死了,你就不该有点别的反应?” “别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如今都做了多少夜的夫妻了?” 燕询把玩着那白嫩的小手,嗓音低沉散漫:“陛下,你是想要我死对吧。” “对。”陶燃毫不掩饰,她像是没骨头一样瘫在燕询怀中,勾着唇笑。 “卧榻岂容他人酣睡。”她的指尖游离在他的眉眼之上,笑意慵懒,“燕询,你会死的,对吗?” “可我怎么舍得呢?”他吻着她的指骨,将人压在软榻之上,暧昧而又缱绻疯狂。 他还是在笑着,可那双眸子,却前所未有的黑沉而病态。 “原来你所有的偏爱都是别有用心的啊,可是怎么办呢陛下,我当真了。” “我爱你。” 他吻在她的眉心,像是叹息般诉说着爱语。 沾血的指尖点在她的心脏处,燕询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 “原来,陛下的这里,是真的捂不热的啊。” 陶燃眼睫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那一夜,燕询疯狂到了极致,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一样崩溃而又绝望。 可他始终在勾着唇角笑着。 像是一种执着,似乎只要他维持住以前的模样,那些虚假的爱意就依旧存在一般。 在陶燃累极了即将睡去的时候,她听到那人近乎于祈求的嘶哑声音。 他说:“你再骗骗我好不好。” 带着颤意的语调狠狠的砸在陶燃的心尖上。 她承认她心软了。 可也只是心软。 燕询是路威希尔的灵魂碎片,唯有死亡,才能真正回归于本体。 是的,燕询不会死。 陶燃疯狂的安慰着自己,蜷缩在一角,始终没有回应他。 …… 燕长清他们速度极快,对于这个占据了陶燃太多视线的人,他们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燕询必须死。 三人从未有过的团结,在三方势力的裹挟之下,燕都的风云,又要大变了。 陶燃高座于皇位,淡漠而又高高在上。 她知道,下一次再见燕询的时候,兴许就是死别。 这个日子来得并不慢,在333提醒她燕询的生命力只有20%的时候,她正在摆弄窗前的牡丹。 那是燕询送的。 此时花开正好,红色的花瓣像是沾了血一般艳丽而又森燃。 窗外霞光大盛,残阳嚣张。 【去告个别吗?】333跳上窗台,柔软的白色被毛被晚风吹得悠悠而动。 她立坐在牡丹旁边,没有了嬉皮笑脸,只是很平静的注视着落日。 “不了。”陶燃垂着眼睫,转身离开,没有再看那牡丹一眼。 …… “噗呲。”血肉被穿刺的声音极为刺耳。 落在燕长清耳边之时却让他兴奋得撑开了瞳孔,他微微歪了歪头,墨画般的眉尾被溅上了鲜血。 可他不在意。 他看着面前浑身沾血的男人,嘴角的弧度不断的扩大。 “呵,首辅大人痛吗?” 燕询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耸着眼皮,很执着的看着门外。 燕长清轻笑了一声,挨在他耳边,笑道:“首辅大人在看什么?陛下吗?” “啊,那要让你失望了,我的陛下呀,现在可还在疲累得很呢。” 他暧昧的笑了笑,猛地将那长剑从伤口处又抽了出来。 “砰!”燕询倒在了地上。 他双眼无神,几乎于死寂,听到燕长清的话后艰难的动了动眼珠。 他看着燕长清,忽然笑了。 笑得像是一个疯子一般,没了温雅,没了矜贵,只是像条被丢掉的野犬一样,狼狈而又绝望的笑着。 笑得眼尾渐湿,笑得泪流满面。 燕询知道,他快死了。 她要他死,那便满足她吧。 光尘纷飞之间,燕询眼前一点点的模糊。 他忽然开始恐慌。 她会忘了自己的。 她没有心,她一定会忘了自己的。 怎么办啊。 呼吸一点点衰弱下去,燕询却忽然开始朝着残阳的方向爬去。 好想看她最后一眼。 即使她残忍而高高在上,他依旧在无可救药的爱着她。 怎么办啊。 指尖上的鲜血在地上扣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他依旧在看着远方。 “噗呲!”燕长清将长剑从背后插入他的心脏。 微微抬起来的指尖终于撑不住了。 燕询对着远方笑了笑。 再见了,我糟糕的爱人。 ------题外话------ 信我!以后真的会超甜!!!(o゜▽゜)o☆(求生欲极强) 7017k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囚徒(25) 宏伟而华丽的神殿之中,一座高大的神像立于高座之上。 祂姿态慈悲优雅,面容却一片空白干净。 无数信徒跪在祂的面前,虔诚的向他们的造物主祈祷着。 陶燃才睁开眼,瞧见的便是乌压压的人群。 她愣了一瞬,而后转眼便瞧见了一个长得和她原本相貌一模一样的女孩。 不,那就是她自己。 陶燃呼吸紧了一瞬,微微迈动步伐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浑身透明的,甚至可以毫无障碍的穿过人群。 她微微皱起眉头,路威希尔在干什么? 带她一起回忆正式初见吗? 她的目光移向被埋没在人群之中的自己。 今天是沐神日,以至于平日便拥挤至极的神殿如今更是人满为患。 星历4638年,最后一个人类死于奥马星系的太阳风暴之中。 而后的数万年,宇宙再无人类踪迹。 直至一个高等文明的出现,才改变了这个局面。 这个高等文明,便叫路威希尔。 翻译过来,是创世的意思。 他们的文明程度极高,且高度拥护他们的主——路威希尔。 无人得知祂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又究竟活了多少年。 只是知晓,祂亲手穿造了祂的文明,又将人类重新带回到了宇宙之中。 祂,是新人类所狂热崇拜,且无所不能的主。 陶燃站在曾经的自己旁边,一同仰头看着没有五官的巨大神像。 其实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拉着自己转身就跑,永永远远的不要再踏入任何神殿。 那就是一个狗东西!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站在神像之下的楚源也就是001淡漠而又优雅的宣布。 “神殿将会挑选一个侍神者,追随主,侍奉主。” 这话一出,所有人狂热兴奋至极。 那是他们的神明,自从数万年前便不曾露面的神明。 若是能够去做一个侍神者,就算只是呆在神殿之内照看神像也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陶燃听了却眉头微蹙,下意识的就去抓旁边的自己。 可捞到的,只是一片虚无。 那时的陶燃还在是切尔薇莉家族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常年呆在军中,很少有人认识这位王爵继承者。 她一向对这位传说中的神明不感兴趣,若不是她的母亲让她必须到场,她都不愿意花时间来看一眼。 神明? 呵。 不过是人类软弱无能之时的心理安慰罢了。 她眉眼带着懒散的倨傲,又狂妄又嚣张。 可下一秒,一朵玫瑰便停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神庭捣鼓出来的东西,听说可以判定一个人信仰的虔诚程度。 陶燃抱着手,面无表情的往旁边移了移。 那玫瑰也跟着她移了移。 陶燃:“……” 她直直看向人群之后的楚源,声音无波无澜:“这东西坏了。” 求之不得的众人:“……” “王爵阁下,这是主的旨意。”楚源一板一眼,没有丝毫诧异或惊奇。 他说:“恭喜您。” 陶燃并不想要这份祝福,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荒星的开垦,底层人民的福利,边缘星系的星盗等等一系列事情。 随便拿出一件都比做什么侍神者要重要实际得多。 “抱歉,我并不想要做什么侍神者。”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才跨出一步,便听到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惊呼。 她下意识的回头,见到来者之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祂拖曳着光芒而来,一头银发长及脚踝,圣洁而又优雅。 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俊美完美到了极致,长睫微掀看过来之时,那浅色的眸底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只是目光在触到陶燃的时候,微微颤动了两下。 可转眼之间,祂又沉寂了下去。 祂遥遥看着陶燃,“你不愿吗?” 低沉飘渺的声音像是直接出现在陶燃的脑海之中一样,祂甚至都没有张口,只是淡漠而又高高在上的看着她。 明明祂看起来似乎对她一点都不在意,可陶燃还是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您为何选择我?”她稳住声线直视着祂。 “我不知,所以我在寻找答案。”莫名其妙的话让陶燃眉头皱得更甚了。 下一秒,路威希尔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在陶燃都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祂便将指尖落在了她的眉心上。 “不要皱眉。”祂面无表情的说着话,浅色的眸中划过疑惑,像是一个稚子一般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会很难受。” 陶燃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只是还未动作,她便忽然被扯到了一个浸润着冷香的怀抱之中。 在抱住她的那一瞬间,祂像是长久的渴望得到了满足一般轻轻的喟叹了一声。 霎时之间,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是烟雾一般散去,神像之下的楚源也不列外。 站在旁边的虚影陡然被扯进了身体之中,再抬眼之时,陶燃便撞进了满眼的炙热之中。 “燃燃。”路威希尔嗓音嘶哑,眼中的死寂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彻骨而病态的痴迷。 祂压着陶燃倒下,触地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场景瞬间就变了。 漫天的玫瑰纷扬,坠落的霞光震撼。 她陷在厚厚的玫瑰花瓣之中,愣怔了一瞬,而后便开始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起来。 太熟悉了。 这个地方她可太熟悉了。 无数个日夜,暧昧而又缠绵,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一样的疯狂。 当祂极度不安或者嫉妒吃醋的时候,陶燃便会被缠在这里许久。 推拒着那灼热的气息,她有些生气。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路威希尔眼中都是被妄念逼出来的水光,此时迷离的看着陶燃时,气息不稳到了极致。 “乖宝快要回来了。”祂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颤着声音亲吻着她。 祂呼吸越来越急促,妄念也越来越难以克制。 到了末尾的时候,祂像是疯子一样偏执而又疯狂的趴在她耳边说:“等乖宝回来了,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没有谁能够再把我们分开。” “你是我的,你一定会是我的。” 尾音掉落的那一瞬间,陶燃被拉着一起坠落在无边的浪潮之中。 7017k ------------ 第一百六十章 囚徒(26) 清早,当陶燃猛地睁开眼睛之时,眸底的失神都还未曾敛尽。 她的瞳孔颤动,脸颊上尽是红晕,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发丝,黏在额角的时候颓美到了极致。 333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跳上床榻担忧地看着呼吸不稳的陶燃。 【您怎么了?】 “被狗咬了。” 【啊?】 待缓了过来之后陶燃坐了起来,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陛下。”燕长清有些冷凝的声音在外殿响起。 陶燃轻轻呼出一口气,稳住情绪之后才一如往常的懒散语调:“说。” “首辅大人……薨了。”燕长清的语调似乎很是沉痛。 落在陶燃耳边的时候却惹得她冷嗤了一声。 即使早就知道燕询死了,可陶燃还在在那语调落下之后弄出了一点声响。 她以极快的速度摆好面上的表情。 红着眼眶不可置信的飞奔下床榻,可心神动荡太甚,没走几步便猛地扑到在了地上。 外殿的燕长清听到声响之后神色一凌,有些着急的直接进了内殿。 一眼便瞧见了跌在地上恍惚不已的陶燃。 她发丝散乱,眼中积聚的水意始终没有落下来,此时近乎于茫然的看着燕长清。 “你说什么?”出口的嗓音嘶哑到了极致。 似乎每吐露一个字眼便生生剖开一次心肺似的。 就那么喜欢他吗? 燕长清心里面嫉妒得发疯,可面上的做戏却没有落下一丝一毫。 他将陶燃揽在怀中,长睫下压,眼中的神色幽深而又残忍。 “燕询死了,被人杀了,血流了一地,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每说一个字眼,燕长清心中的快意便多一分。 年少之时看着他一次次沾染他的陛下,那种恨意几乎蚀骨灼心,让他日夜不得寐。 现在好了,他终于死了。 剩下的人他也会一一清理。 他的陛下啊,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盖住眸中滔天的占有欲,他一点点的安慰着几乎快没了人气的陶燃。 …… 燕询死了,导致整个燕都的风云被搅弄得几乎血雨腥风。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死和其他三人息息相关,可没有人敢站出来光明正大的说。 这件事情成了明面上的无头悬案,知道些许风声的人也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他的权势被三人瓜分殆尽,以着绝对的姿态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在燕询葬礼的这一天,陶燃在他人惊骇的目光之中穿上了丧服。 燕询的父母端王夫妇早就已经去世了,而燕铭和燕询不和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如今陶燃一身白丧,倒像是燕询的遗孀一样。 这般荒唐的举止,几乎是在光明正大的挑开她和燕询的关系。 燕长清看到的那一瞬间几乎快被气疯了。 他的指尖狠狠陷在掌心之中,鲜血都从指缝之中流了下来。 他看着陶燃,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他值得您这么做吗?” 陶燃脸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闻言也只是微微颤了一下眼睫,像是生机都湮灭殆尽一样。 她没有回答燕长清的话,只是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在燕询的墓前站了许久。 这般痴情模样,燕铭和林白意同样嫉妒得发疯。 尤其是燕铭,他是脾气最为直率的一个。 如今看着陶燃这副心死的模样,下颌绷得极紧。 他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克制,才忍住过去将人直接掳回去的冲动。 咬着牙回头,燕铭几乎没有停顿的大跨步离开了这里。 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那种灼热而滚烫的嫉妒撕咬着他的理智,一不小心,他会彻底将她据为己有的。 林白意和燕长清依旧守在那儿。 他们两个离着陶燃的距离很远,但周围早就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 对于陶燃的安全,他们三人谁都不敢松懈。 “侯爷,现在的平衡可是彻底被推翻了呀。” 燕长清微微敛着眼,语调懒散,举止之间有着陶燃三分模样。 他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视线依旧停留在陶燃身上。 “两人的事情总比三人顺眼,你说是吧。” 林白意一身玄金黑袍,褪去少年青涩的男人,此时仅仅垂眸,便是摄人的压迫。 他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冷峻,眉眼惊艳却死寂得毫无生气。 摩挲着指腹,林白意目光粘腻在陶燃身上。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让他们自相残杀,到了最后,所有的权力都会被她收拢回去。 他的陛下呀,残忍得光明正大。 可偏偏他们都拒绝不了诱惑。 谁都在赌,赌自己留下来之后会有将她圈在金丝笼之中的能力。 他也不列外。 …… 日落西山,霞光万丈。 这个时节正值荷花盛开之时,冉柏文坐在湖心亭,弯着唇角低头赏荷。 他本来就生得极好,此时端坐在荷花旁边之时,竟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那花好看一些还是人更夺目一点。 赵娴远远的看着,心脏像是小鹿一般怦怦直跳。 先前因为燕询的死讯带来的几分可惜也在细风之中吹得不剩丝毫了。 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这才端着姿态过去湖心亭当中。 “大人在想些什么?” 经过上一次的皮肉惩罚,赵娴已经收敛很多了。 她不知道冉柏文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她从太傅府内带了出来。 还极为温柔的指引着她破开了羌芜六皇子的刺杀案件。 想到冉柏文的温声细语,赵娴又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颊。 他府上没有任何小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 却独独对他例外。 自己可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啊。 克制住嘴角的笑意,她为冉柏文倒了一杯清茶,笑得温柔小意。 却因为没有那份世家大族出来的气质,使得那份姿态多了几分做作的不适感。 冉柏文像是没有看见一般,眉眼依旧是温雅的书卷气。 轻声道了谢之后他没有再开口,反而极为出神的盯着旁边的荷花看。 “大人很喜欢荷花吗?” 赵娴没话找话,想要装做不经意靠近冉柏文,却在某一瞬间脊骨都凉了起来。 像是被深渊的怪物叼住脖颈一般,让她灵魂都害怕到战栗。 7017k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囚徒(27) 她讪笑一声,有些僵硬的拉开了距离。 冉柏文没有抬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样。 “嗯,挺喜欢的。”他的视线落在那含苞待放的荷花尖上,眼底的情绪波动了一瞬。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是躲在荷花丛中的。 狼狈得不行,眉眼之上的骄傲却偏偏没有折损半分。 像极了一只落水的小奶猫。 脑海里面一遍遍勾勒着那个场景,冉柏文嘴角的笑意都温柔了一些。 赵娴看了,以为那温柔是给自己的。 一时有些得意忘形。 想到现代电视剧里面的桥段,她眼睛亮了起来。 摘花送给心上人,在漫天霞光之下诉说爱语,一定很浪漫。 这般想着,她欢快的弯腰要去摘旁边开得正好的荷花。 只是指尖都还没有碰到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钳住了她的手腕。 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里便忽然一阵剧痛。 眨眼之间,赵娴便被掀翻在地。 背对着霞光的冉柏文依旧在笑着,可那眉眼上的阴翳,生生将那笑意扭曲成了恶鬼般的嗜血。 “我不知伺候你的下人有没有告诉你府内的一个禁忌。” 冉柏文嗓音带笑,一步一步的挨近惊恐难安,脸色苍白的赵娴。 “没……没有!” 被吓得胆颤不已的赵娴撒谎了。 在她进府的第一天,伺候她的丫鬟便已经反复交代过了。 她说大人最宝贵他的荷花,那些宝贝是万万碰不得的。 可刚刚那一瞬间,赵娴自觉自己对于冉柏文来说是特别的。 一株荷花而已,他对自己那么偏爱,肯定不会计较的。 可现在,他不仅计较了,甚至暴怒到连伪装都掀开了。 听到赵娴那话的丫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还未开口辩解,便被冉柏文从侍卫腰间抽出来的长剑一剑削没了脑袋。 “咚!” 那丫鬟惊骇至极的眼睛甚至都还没闭上,此时不甘的瞪大着眼睛直直盯着赵娴。 喷溅出来的鲜血落了赵娴一脸,她吓得尖叫一声,下身迅速濡湿开来。 冉柏文还在笑着,他的侧脸溅上了鲜血。 此时映衬着那疯狂而冷漠的黑眸之时,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般。 “不守规矩的丫鬟,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说对吗?”他笑着问赵娴。 快被吓疯了的赵娴哪里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不在意,丢掉染血的长剑,他又恢复了那副温柔模样。 “把赵小姐带下去吧,好好梳洗一番,毕竟,她可是陛下钦点的司隶大人呐。” 下人麻木着神情,熟练至极的拖着赵娴便离开了这里。 留下来的冉柏文看了一眼自己的荷花,而后目光猛地一顿。 他近乎于慌张的快步走到那具无头尸体旁边。 没有栏杆的阻挡,那些鲜血有一些喷溅在了荷花上。 冉柏文呼吸一窒,从侍卫手中拿过丝质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跪在那荷花面前,神经质的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 可周围的侍卫却一脸习以为常。 …… 隔日上早朝的时候,陶燃脸色还在有些苍白。 但好歹没有前几日那么死气沉沉了。 殿下的几人暗暗舒了一口气。 临近早朝结束的时候,陶燃忽然向冉柏文问起了赵娴的情况。 “听说最近赵娴生病了?” 冉柏文低眉顺眼,“是的。” “冉爱卿费尽心思将人接入自己的府中,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始终不太好吧。” 陶燃眸中的情绪浅淡冷漠,她懒洋洋的眯了眯眼,问道:“朕为冉爱卿赐婚吧。” 冉柏文持着芴板的指节在某一瞬间用力到发白,甚至那芴板都发出了一点细微碎裂的声音。 可他面上依旧完美到了极致,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谢陛下美意,但臣对赵司隶并无爱慕之意,当初将人接入自己府中也是看着人可怜,毕竟若不是臣搭救,赵司隶可能就得死在她父亲手里面了。” 这一招祸水东引让太傅恨不得当场出去咬冉柏文一口。 谁人都知道,赵娴那日当着外邦的面无礼至极的踩了陛下的面子。 若不是太傅用了家法狠狠惩治了一下,估计赵娴早就被处死了。 兴许连太傅府都会受到牵连。 但这些所有人心里面门清的事情被摆在台面上,就有些难堪了。 毕竟再怎么说,那都是太傅的骨肉。 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太傅正要上前请罪来着,陶燃忽然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 而后随便说了一两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便散朝了。 回去兴庆殿的路上,333一脸严肃。【冉柏文太不对劲了。】 “嗯。”陶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得益于系统的帮助,陶燃在刚刚那一瞬间没有错过冉柏文的一丝一毫。 包括在她说到赐婚之时他压抑不住的暴怒。 他到底是谁? 怎么会认识自己?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直护着赵娴,但看样子似乎又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心思。 陶燃在冉柏文那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路威希尔的灵魂碎片。 “啧。” 被动的局面让陶燃极为不自在,眉头越皱越狠。 “怎么了?”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她抬眸看去。 是林白意。 不似其他几人的强势,林白意总是将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大多时候都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却比所有人都要容易挑起陶燃的心软。 因为即使他再嫉妒不安,都不会发泄出来,反而会倔强不已的站在原地,就那样很执着的看着她。 就连委屈,都是压抑在一片潮冷之下的。 像极了陶燃以前养的一只小狼狗。 在看到她逗弄其他毛茸茸时,会气呼呼的站在她面前,不给她摸,也不离开。 只是控诉的看着她,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负心汉一样。 想到曾经那段日子,陶燃橡眸中的情绪松开了些许。 她朝着林白意摇了摇头。 后者跨步来到她面前,低头很认真的看着她。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好像怕陶燃拒绝一样,他又紧跟着加了一句。 “我会很乖的,不会闹你。” 7017k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囚徒(28) 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陶燃一时的心软让她到了凌晨时分才堪堪躺下。 身后高热的躯体呼吸都还在没有稳下来,但陶燃已经累到眼皮都在打架了。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林白意趴在她的耳边,呼吸灼热,嗓音粗哑。 他指腹在她眉眼之间打转,长睫微垂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察觉到手下的鸦睫微微颤了一下之后,林白意轻笑了一声。 “如果我死了,你像是对待燕询一样对待我好不好。” 还是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也不在意,牵住陶燃的手,拉到唇边一遍又一遍的亲吻那嫩白的指骨。 许是当年燕询在他面前这般做了,导致他日后许多夜晚的噩梦总是那日的场景。 之后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之后,也是反反复复的啄吻着那几根指骨,像是要覆盖什么痕迹一样。 吻到指尖的时候,他忽然张嘴叼住了指腹上的软肉,轻叹道:“还是算了吧,我舍不得你难过。” 夜色昏沉,寂静不已,那叹息卷落的字眼像是小颗的石子一样,在陶燃的心湖之中轻轻砸开了一圈圈涟漪。 可到了最后,她也不曾言语。 …… 竖日清晨,林白意又缠了陶燃许久,连早朝都迟上了一些。 瞧着下首脸色极其不好燕铭和燕长清,陶燃捏了捏眉心。 好了,接下来还有两个醋精要应付。 目光转移之时,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冉柏文。 那人的姿态依旧挑不出一丝错误。 陶燃暗自轻“啧”了一声。 不安定的因素,还是除了吧。 但该找一个什么借口呢? 她眯了眯眼,盖住眼底的思量。 早朝还未结束,殿外忽然有边关急报。 陶燃眉头一挑,当即在朝臣的面前打开了那份急报。 只是才稍稍看了前几话,她的面色便彻底寒了下来。 “羌芜暗中联合了周边邦国,挥兵南下了。”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上次六皇子遇刺之事查出来是他们自己的腌臜之后,那边便安分了下来。 如今为什么会突然又主动发兵了呢? 还暗中联合了周边的邦国,这般蓄谋,显然从许久之前就开始了。 如此想来,六皇子那件事就是发兵的一个借口。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陶燃会承认得那么迅速,更没有想到,表面事实败露得会那么快速。 如今大概是听闻燕询已死,觉得燕都风云变化难安,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这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挥兵南下。 但……这不是一个机会吗? 陶燃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冉柏文身上转了一圈,在某一瞬间猛地将那急报摔在地上。 她气极了一般冷声道:“这几年来,羌芜都不清楚我大燕的实力,这才安分了这么久。” “如今陡然挥兵南下,这其中的蹊跷未免过于大了些。” 燕长清是最了解陶燃的人,在她那话落下之后迅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他面色肃然,上前一步接话道:“陛下圣明,必是有什么奸人受了羌芜的引诱,透露了大燕的秘密。” “以一己之私将整个国家重新推向战争,如此重罪,必将诛九族才能平息众怒。” 燕长清朝着陶燃拜了一礼,满怀正气的说道:“儿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除去朝堂毒瘤!” 陶燃眸中划过赞赏,朗声应道:“这件事情朕会亲自彻查,如今更为要紧的事情是边关。” “大军压境,需以神将保家卫国,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臣认为长胜大将军定能胜任。”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林白意忽然开口。 许是昨日的魇足,今日他那眉眼上的阴翳都散了些许。 他这话才出,整个朝堂三分之二的人都大为称赞。 很明显,林白意和燕长清结盟了。 陶燃面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异常,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正中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燕铭。 “将军觉得如何呢?” “陛下想要我去吗?”燕铭背对着光,眉眼之中的情绪被晦暗吞噬得干干净净。 此时语调平稳的问着陶燃时,竟让人分辨不出其中的意思。 可陶燃的目的从来都很光明正大。 就算借刀杀人也坦荡得理所当然。 长风微微,天色阴绵。 在一片沉闷压抑之下,她迎着那灼烫的目光勾了勾唇角。 “当然,将军从未有过败绩,朕相信,大燕的百年安稳,必将由将军的长剑劈开。” 燕铭眼底的情绪翻滚剧烈了一瞬间,在下一秒又沉寂为平静。 他看着高座之上心怀不轨的人儿,宠溺的笑了笑。 “陛下想要的,臣自然都会捧到您的面前。” …… 因为边关告急,第二天清早的时候燕铭就要挂帅出征了。 大军已在郊外三十里处集结完毕,朝臣送别将帅。 这一次,陶燃也到了城门高处。 她依旧一身华服,面无异色,犹如帝王在为自己最看重的臣子送行一般。 可燕铭不想做她的臣子。 他想娶她。 他想生生世世都和她在一起。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燕铭一身甲胄,俊美而桀骜不驯。 可在目光触到陶燃的时候,那份骄傲又被揉碎成了无奈的宠溺。 小没良心的。 “将军,该出发了。”旁边的将士提醒着他。 燕铭点了点头,骑马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回头。 他朝着城头上的那人高喊:“陛下,我的簪子还在你那,回来之后,我给你亲自戴上好不好?!” 陶燃的指骨用力到白了一瞬,在那人期待的目光中,她轻轻点了点头。 燕铭视力极好。 在看到那首肯之后,他犹如得到了最高奖赏一般,凤眼之中全都是亮晶晶的神采。 细雨绵绵,天青色的烟雨之下,他笑着对她无声的说:“等我会回来娶你。” 站在陶燃旁边的燕长清同样看清楚了那几个字眼。 他眸中黝黑深沉,嘴角的笑意带上了几分讽刺。 回来? 呵。 燕铭可真看得起他自己。 敛了眸底的阴翳之后,燕长清面上又恢复了乖巧。 他上前一两步,亲手将手中的大氅温柔小心地披到了陶燃的肩膀上。 “天气湿冷,陛下早些回宫吧。” ------题外话------ 救大命!每天都在弃坑的边缘徘徊(o゜▽゜)o☆ 7017k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囚徒(29) 阴雨连绵了许久,还是没有停下的势头。 陶燃坐在窗台边上,百无聊赖的摆弄着那盆开得艳丽的牡丹。 【啧,还是不行。】333窜到猫咪身体里面,有些烦躁。 陶燃想要借这个机会将冉柏文这个不稳定的因素除掉,便让333将证据暗中放入他的府中。 但不知为何,身为系统的333连接近那块地方的周围都不行。 好像有一层无形的能量在阻挡着她一样。 【那个冉柏文一定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以把我都排除在外,肯定是知道我的存在。】 陶燃闻言没有否认,她眸中尽是思索的神色。 将333捞在怀中安抚之后,她微微皱眉道:“他似乎认识我。” 这话让333差点炸毛,【那丑东西该不会是您的仇人吧。】 333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她尾巴不安分的动来动去,自顾自地开始分析。 【在后剧情之中, 他是唯一没有进赵娴后宫的青年才俊, 不仅如此,在赵娴谋反的时候,处处都可以找到他的身影。】 【看起来出现得不经意,却次次都掐在节点上,好像在确保事情会往着某一方面发展似的。】 越想越不对劲,333本来就怂,此时因为自己的猜测浑身上下的毛都稍稍竖了起来。 她扒拉着陶燃,怂了吧唧的说:【他不会是要来杀我们的吧。】 “很有可能。”听了333的一番推测,陶燃眸色深了下来。 既然333都能来辅助作为女主的她,那有人来辅助女配也不奇怪了。 而且这样更能说得通许多事情了。 比如说上个世界为什么那样一个蠢笨的沈小小会莫名其妙的有一个万人迷金手指。 这个世界一个自大无知的赵娴能够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之下登上皇位。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系统性的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而冉柏文,就是这个世界后剧情的推动者。 那他原本的身份究竟是谁呢?又为什么会和自己认识? 思绪还未继续下去,怀里面的333忽然跳了起来。 “怎么了?”没了毛茸茸的陶燃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指。 【燕铭生命值下降到30%。】 陶燃没有丝毫意外。 在送他离开那一刻,她就在等着今天了。 …… 雨又下大了一些,落在血泊里面的时候溅出了一朵朵颜色猩红的血色花朵。 厮杀震天,惨叫不歇。 燕铭长剑上的鲜血凝固了一层又一层,倒在脚边的尸体一具又一具。 他受到了伏击。 即使再小心翼翼, 也受不住里外夹击。 燕长清和林白意都是极其冷漠的人,包括燕铭也一样,他们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一次,他们两个以牺牲八千精英骑兵的代价,誓死要将他绞死在这里。 燕铭一时疏忽,当真着了他们两人的道了。 在他将羌芜大军逼退至燕国边界之后,自以为时机已到,便带着八千骑兵想要突袭羌芜大军的粮草。 却不想自己身边早就被安插了叛徒,将这个消息早早的传了出去,埋伏在这里数万羌芜大军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厮杀了一夜,如今,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噗呲!”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在一片厮杀之中依旧清晰。 燕铭沾满血污的眉宇微微皱了一下,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长剑后砍,便断了那个羌芜士兵的手腕。 他双眼赤红,几乎没有停歇的厮杀着。 细雨依旧在下,天色依旧阴绵。 像极了那日送别的天气。 燕铭咳出一口鲜血,自嘲的笑了笑。 倒真成了送别了。 可怎么甘心呢?他说过他要回去娶她的。 多年前给她的簪子,承诺凯旋之后便亲手给她带上, 还要朝她讨个美人。 可后来她以着那15座城未曾收回来为由,一直拖到了现在。 其实他明白。 他娶不到她的。 即使他收回了那十五座城,她总是有着理由拒绝他。 她没有心的。 “噗呲!” 长枪刺穿燕铭的腹部, 剧痛让他的瞳孔狠狠的缩了一下。 八千骑兵已经死绝了。 他是唯一活到现在的那一个。 “噗呲!”第二根长枪穿过他的胸膛。 燕铭已经力竭了,他颤了颤眼睫,朝着燕都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周围的士兵见这个杀神终于快死了,面上露出狂喜。 几乎没有犹豫,无数刀剑刺入那具身体当中。 “轰隆!” 一道雷声忽起,细雨转大,雾气四起。 燕铭每呼吸一次,大量的鲜血似乎都在随着气流往着口中涌。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一样,看着燕都的方向扯了扯唇角。 看吧,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呈到你的面前。 包括我的命。 视线一点点模糊,周围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在恍惚之中,燕铭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登基大典之时她的模样。 华冠丽服,眉眼慵懒淡漠。 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冷情冷心。 “啪!”燕铭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还是没能回去,还是没能站在她的面前又痞又不正经的说上一句“我要娶你”。 大燕的长胜将军,死在了唯一的败局上。 在他倒地的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的燕国大军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包围了正因为胜利而兴奋的羌芜军队。 …… 在333告诉陶燃燕铭的生命值已经为零时,眼中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颤了颤。 即使知道他是路威希尔的一个灵魂碎片,死亡只是另一种新生而已。 可陶燃心脏还是随着跳动在抽痛着。 她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常,只是很平静的从首饰盒中拿出了燕铭曾经送给她的红玉簪子。 ——“我偶然间得到一支簪子,觉得很适合陛下,便想着寻个机会送给您。” 长指微动,她将那支红玉簪子插到了发鬓之中。 ——“到时候,我给陛下带上簪子,陛下……给我美人。” 铜镜模糊,可那红玉簪子依旧夺眼无比,簪在乌发之中时,华美而不失庄重。 的确很漂亮。 …… “死了?”林白意没有抬头,极为认真的雕刻着手中的木头。 他手法熟练,仿佛刻了数千次一般。 可即使这样,每次在动刀的时候都谨慎到了极致,好像在护着一个稀世珍宝一样。 7017k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囚徒(30) 跪地的暗卫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闻言也只是简短的应了一声,绷紧着身体似乎极为害怕林白意一般。 “下去吧。” 待人都退下之后,林白意手中的木偶也差不多成形了。 眉眼精致,微垂的鸦睫慵懒散漫,高高在上的冷漠着。 那是高座之上的皇帝。 林白意黑沉的眸子逸散出迷恋,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拂过那眉眼。 “会是我的。” 低囔的声音几乎为不可闻,却字字都是昭然若揭的野心渴望。 烛火暧昧,在摇晃的光晕之中,他起身拉开了一个柜子。 宽大精致的架子之上,满满当当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同一个木偶。 只是姿态和神色都有所不同而已,但都精致细微到逼真的地步。 林白意眉眼之间都是病态的爱意,亲吻了那木偶的眉心之后,将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高架之上。 “清司,开始吧。” 他似乎心情极好,一向冰冷淡漠的嗓音都拖慢了些许。 窗外有人应声,随后便悄无声息的消逝在了月色之中。 翌日,燕铭战死和大燕胜利的消息一同传到了燕都。 举国哀痛,为战死沙场的大将军守孝了三月。 也就是在这三月,陶燃以着极快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才入隆冬,她便披上了厚厚的狐裘。 整个人陷在白色的绒毛之中时,孱弱到了极致。 这三个月的时间,冉柏文硬是没让陶燃抓到一丝把柄。 就连赵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安静得不得了。 陶燃偶然将她招进宫一次,发现那人脸色苍白如纸,姿态惶然却挑不出一丝过错。 显然,是被冉柏文下了心思调教过一番的。 但羌芜发兵那件事情却没有被浪费,燕长清和林白意两头恶狼厮杀,以这个为借口互相咬下好大一块肉来。 原先四人的时候好歹还有牵制,如今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斗得更是腥风血雨,毫无顾忌。 两人忙到谁都没有时间来缠着陶燃,倒是给了她许多时间和机会试探冉柏文。 只是越试探下去越心惊。 某个猜测一点点在陶燃心中成型,让她越发坐不住起来。 于是,在初雪才落的翌日,她便找了个借口将人招进宫来。 “陛下,寺卿大人到了。” 陶燃抱着手炉,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消一会儿,一身红色官袍的冉柏文便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殿内。 陶燃掀开眼睫看了一眼。 长身玉立,温润如玉,丝毫找不到任何阴翳胆怯的模样。 在偶然听到有人说冉柏文爱荷花爱到骨子里面的时候她猛地激灵了一下。 记忆里面的确有一个小家伙很喜欢荷花。 那时陶燃还是路威希尔的神侍,但那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在偶然一次抱了她之后像是上瘾了一般,整日整日的将她圈在怀中。 原本陶燃还可以忍一下,但祂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回来拉着她就要开始尝试。 被她拒绝之后可怜巴巴的坐在旁边生闷气,像极了她养的那只小狼狗。 但那只狗狗最后死了。 陶燃一时心软,便别扭的应了下来。 但她从未谈过恋爱,路威希尔更是。 两个小学鸡青涩而懵懂,就连亲亲都是单纯的唇瓣贴着唇瓣。 可仅仅这样,路威希尔也兴奋得不得了,燥热得哼哼唧唧的找不到方法。 那纯情的模样哪里有后来那般如狼似虎。 两人折腾到半夜,终于找到了一些门道。 然后陶燃就惨了。 之后的许久时间都没有再下过床。 后来实在忍不了路威希尔近乎于病态的黏人和索求,所以她准备了很长时间,瞅准机会就逃了。 路威希尔有多生气她不知道,反正那段时间整个神庭都炸了。 那架势,几乎是掘地三尺都要将她给抓回去。 她逃到边缘星系那边,偶然撞到神庭的人在大规模搜索,于是转身拔腿就跑。 可还是被他们看见了。 在逃脱之时慌乱的潜入到了大片大片的荷花丛中,利用从路威希尔那里学到的技巧躲过了许多轮的搜索。 等到确定人走了之后,她才狼狈至极的从水中钻了出来。 谁曾想正好撞见了飘在一块木板上奄奄一息的瘦弱男孩子。 陶燃顺手捡了。 后来知道他无父无母,也没有个正经的名字。 她便笑着对他说:“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男孩胆怯不已,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全身上下都是满满的伤痕。 闻言之后飞快的瞥了一眼她,瑟缩着不敢说话。 她也不在意,揉揉他的脑袋温声道:“曲溪,叫曲溪好不好。” 许久,她才听到了一道极轻的应答。 …… “陛下圣安。”一道清润的嗓音忽然将陶燃从回忆之中拉扯了出来。 她眼睫颤了一下,眸中的情绪没有泄露丝毫。 “冉爱卿过来座吧。”她抬手倒了一杯清茶,悠悠的推向对面。 冉柏文长袖之下掩盖的指骨神禁质的弯曲了一下,可面上依旧端着那温润如玉的气质。 “谢陛下厚爱。”他拱手又行了一礼,这才坐在了陶燃对面。 茶香袅袅,满室寂静。 陶燃没有开口,冉柏文也不言语。 直到一杯清茶见底,陶燃才有些漫不经心的问:“朕听闻,冉爱卿似乎很喜欢荷花。” “的确,臣,很喜欢荷花。” 冉柏文勾唇,微微垂眸,为陶燃续上一杯清茶,语调很是平常的问:“陛下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 他轻笑了一声,“那是与我心上人初见的地方。” “哦,是吗?”陶燃看起来兴致缺缺。 冉柏文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 “她和陛下一样,金贵得不行,还总是挑食,喜欢小动物,对孩子很温柔。” 他眉眼之上逸开爱意,笑容都带上了甜蜜,仿佛只是开口提到自己的心上人都是一种幸福一般。 陶燃眼睫垂着,眸底毫无波澜。 待冉柏文的语调落地之后,她像是百无聊赖一般问道:“她现在在哪呢?” “她呀,把我丢掉了呢。” 冉柏文笑得雅致,弯起来的桃花眼看起来多情而又温柔。 7017k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囚徒(31) 可那眸底,搅弄着的风暴却黑沉而粘稠。 “她把我从深渊拽了出来,等我爱上她的时候又一走了之。” 冉柏文无奈的笑了笑,摇着头叹息:“她呀,可从来没有心呢。” “哦,如此绝情绝义之人,冉爱卿为什么现在还惦记着呢。” 陶燃懒洋洋的应着,似乎真的是在听其他人的故事一般。 冉柏文看了一眼陶燃手边的茶杯。 自他添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丝毫。 笑意冷了一两分,他直直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是啊,我为什么还惦记着她呢。” “我啊,恨不得把心脏给掏出来,这样大概就不会每次一想到她就痛得难以忍受了。” 自嘲的笑了笑,他说:“可爱情总是那么不讲道理,越挣扎陷得越深。” “陛下,我现在已经脱身不了了。” “所以呢。”陶燃依旧不怎么在意。 冉柏文捏着茶杯的指骨泛白,语调却依旧带笑,“所以啊,我会不择手段的,将她给抢回来。” “即使和神明作对也在所不惜。” “呵。”陶燃轻笑了一声,原先准备一点点把冉柏文身后的事情扒出来。 但现在确定他就是曲溪之后,她忽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当初她带着还是孩子的曲溪到处躲藏,一向被各种事情束缚住的她其实很享受那段日子。 潇洒得毫无顾忌,自由自在,时不时还捉弄一通神庭的那帮人。 直到后来被路威希尔亲手捉回去之后才总算结束了那段旅程。 临走之时,她将曲溪交给了她的父母。 可那却正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他背叛了她,在她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候,他以爱的名义背叛了她。 可笑至极。 “001,动手。” 冉柏文眼睫颤了一下,还未有所反应的时候身体忽然动弹不了丝毫。 陶燃起身,从旁边抽出一把匕首来。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冉柏文,语调轻慢。 “曲溪,你自以为是的深情可真够恶心的。” 她弯腰靠近他,嗤笑道:“当初和姚心里应外合让我的父亲死在战场上的时候,你自以为的爱在哪里呢?” 曲溪的瞳孔颤动了一下,眸底的情绪剧烈而又挣扎。 陶燃不在意,她知道现在无法杀死曲溪,但却可以让他在这个世界的躯体死无葬身之地。 散漫的勾了勾唇角,她将匕首塞进曲溪手中。 他似乎猜到了她要干什么,瞳孔急急缩起,颤抖得厉害。 喉咙里面挤出了几道破碎无意义的低吼,眸底的祈求逐渐一点点逸散开来。 可陶燃像是没看到一样,一点点带着那匕首移向自己的心脏处。 “你不是要和神明作对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噗呲。” 刀尖刺破血肉,鲜血瞬间就濡湿了陶燃的衣裳。 可她依旧在笑。 在痛意的逼迫之下,她眼里面的疯狂一点点挣扎而出。 “你现在无法离开这具身体吧,不要着急,你只要吊着一口气,你就得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呲!”刀刃进得更多了。 曲溪眼睛挣得通红,从喉咙里面艰难的挣扎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眼:“不……” 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了曲溪的手上,陶燃看了便轻笑了出来。 “曲溪,我真后悔当初把你捡回去。” “不……”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沾满血丝的眼中滚出来,水意堆积在眼尾的时候,像是血泪一般。 可陶燃没有丝毫怜悯。 她将桌上的茶杯扫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来人!救驾!”陶燃脸色苍白至极,出口的嗓音都有些颤。 守在外面的侍卫第一时间便冲了进来,看见陶燃胸口插着的匕首之后惊骇得大喊:“太医!快去叫太医!” 燕长清先前听闻陶燃单独召见了冉柏文,心中酸涩,又怒又气,当即丢下一众大臣便往着兴庆殿而来。 不过才挨近了一些,便看见一众锦衣卫严正以待,还有人大呼叫太医。 那一瞬间,燕长清心脏似乎都跳到了嗓子眼,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是狂奔向了兴庆殿。 推开人群,在见到里面的那一幕之后他几乎目眦欲裂。 倒在血泊之中的陶燃胸口插着一柄匕首,脸色苍白,胸腔的起伏近乎于没有。 好像……好像没了生息一样。 “不要……”燕长清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的,唇瓣抖得厉害,踉跄着跪在陶燃旁边。 眼泪无意识的掉着,像是没了魂魄一样,无措到像是一个孩子。 陶燃眼睫颤了颤,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太医呢?!太医!!”燕长清哭喊着,手脚发抖,看着陶燃伤口上不断溢出来的鲜血绝望而恐惧。 赶过来的十多个太医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大变,纷纷围过来赶紧为陶燃止血。 一天一夜的折腾,总算是保住了陶燃的命。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老太医呼出一口气。 可总算是抱住自己的脑袋了。 他战战兢兢的瞥了一眼守在旁边的两尊大神。 床上那位躺了多久,这两位便不眠不休的守了多久。 那死气沉沉的模样,像是被抽尽了所有生机一样。 老太医暗暗叹息一声。 情之一字,害人哟。 “太子殿下,侯爷,陛下性命已无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燕长清眼中全都是血丝,下颌也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此时像是绷紧的弦一样,只需要三言两语,就能让他的理智彻底绷断。 旁边的林白意同样。 顶着巨大的压力,老太医额角又冒出了些冷汗。 稳住声音,他斟酌着词句说道:“陛下被伤了根基,虽说性命无碍,但此后恐就要用药养着了。” 在那样恐怖的视线之下,老太医剩下的话都不敢再出口了。 原本陛下就积郁在心,又遭了这一劫,就算调理得再好,也不过十多年的光景。 倘若照顾不当,也就是这三四年的事情。 可现在这两位神经明显被绷到了极致,比床上那位还受不得刺激。 是以老太医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寻思着等他们冷静一点之后再说清楚。 7017k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囚徒(32) 昭狱之中。 昏沉的空间里面全都是刺鼻的血腥味,烙铁烫过皮肤的腥臭带起了一阵闷哼。 坐在红木椅上的燕长清垂着长睫,精致完美的五官如同被盖了一层霜雪一般冷到了极致。 冷白而毫无生气的肤色,让他此时看起来像极了地狱边上游走的艳丽恶鬼。 又一声闷哼之后,他懒懒的掀开眼睫。 对面木架上的人被铁链高高竖起,丧乱的头发盖住了沾血的眉眼。 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 可到了这种地步,也不见得冉柏文开口说过什么。 燕长清不在乎。 即使他有天大的理由,无法言说的苦衷,甚至蒙冤无辜,他都不在乎。 他看见的,是他动手伤了他的陛下。 让他只是差一点,就要永远失去他的陛下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原谅呢。 昏沉的光中,燕长清神禁质的勾了勾唇角。 眼中的情绪犹如雪山崩塌一般,轰然而下得猝不及防。 他忽然站了起来,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抽出了长剑。 也不提起,只是随意的托在地上。 剑尖与地剐蹭的时候发出了一阵很刺耳的声音,让空间里面的紧张气息更甚了。 在他快挨近冉柏文时,后者忽然抬起了脑袋。 在混乱的发丝之后,依旧可见那双阴毒到极致的眸子。 “燕长清,你以为你能守住她吗?”嘶哑至极的气音虽然小,但却清晰的传到了燕长清耳中。 轻而易举的便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噗呲!”长剑砍掉了冉柏文的一只手臂。 鲜血溅在燕长清的眉尾上。 他眼中什么光都没有,看着断掉的那只手臂,轻笑道:“就是那只手碰了她,对吗?” 冉柏文痛到几乎快要昏厥,自然不能够回答他。 可燕长清不在乎,他勾着殷红的唇角,“还是另一只呢?” “噗呲!” 没了束缚,人忽然从铁架上迎面扑倒下来。 摔进了满滩鲜血之中。 燕长清眼神淡漠,压平唇角,将手中的长剑丢回给旁边的侍卫。 “去找太医,无论用什么方法,给我吊住他的命。” 他看着几乎快没了生息的冉柏文,眸中的暴戾几乎冲破理智一般。 压了压心中不断叫嚣着的嗜杀,燕长清转身就要走。 可才走出一两步,血泊之中的人忽然微微抬起头来,用一种诡异的腔调嘶哑出声。 他说:“……,你和她永远都不会有善终的,你才是凶手,你才是祸端,是你害了……” 开口的时候,某些字眼被吞噬殆尽,似乎成了不可言说的禁忌。 燕长清的步伐停顿了一瞬,莫名其妙的,一种莫大的恐慌缠绕住了他所有的心神。 不! 不会的! 他会得到他的陛下,永远和她在一起!! 谁都阻止不了! 她一定会是他的!! 他焦急的迈着步伐,在某一瞬间想要见她的妄念达到了顶峰。 到后面几乎是狂奔起来,引得宫人惊诧而又骇然。 一直到了兴庆殿,看见那裹着大氅的人儿坐在窗边赏雪的时候心下才安定一些。 寒风寂静,天地银装素裹。 陶燃抱着手炉,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雪景。 她面前的茶冒着袅袅热气,轻轻扬扬的飘起来时,让那眸子里面的思索都模糊了起来。 等再回神的时候,身后忽然贴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燕长清从背后环着她,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捧着一个易碎品一样。 “陛下可喝药了?” 陶燃没有答话,燕长清也不在意。 他进来时便看到宫人端着汤药出去了,问这一番也只不过是想要找些话说说罢了。 他拢了拢陶燃的大氅,忽然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你身子还没养好,不能吹太久的冷风,等再养一阵,我再带你去赏雪可好。”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软榻之上,燕长清眼中的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可陶燃看都不看一眼,在醒来之后,她像是疲惫至极,连笑容都少了很多。 若是放在以前,燕长清这般亲昵必是要遭一顿呵斥的。 可如今,她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放任着他的靠近。 那种逼得他快要发疯的恐慌又攀上了他的灵魂,撕咬着他的理智。 燕长清长睫颤得厉害,跪在陶燃旁边,声音发抖:“看着我。” 陶燃像是没听见一般,半点反应都没有。 “婉婉,看着我!!” 犹如困兽一般绝望而卑微的嘶吼终于让陶燃有了几分反应。 她将视线移在燕长清身上,眸中的情绪淡漠而又高高在上。 “燕长清。” “儿臣在。”燕长清指尖还在有些发抖,他微微垂眸盖住了眼中的阴暗。 像是曾经无数次一般,他拉着她的手用脸颊亲昵的蹭着。 好似还是那个陶燃从梨花树下捡来的满身是刺的孩童一样。 陶燃眼底的情绪波动了一瞬。 但转瞬即逝。 她开口:“冉柏文暗中通敌叛国,被查出之后甚至想要弑君宫变。” “而司隶赵娴亦然,帮之任之,本该诛杀九族,但念在太傅早已将赵娴逐出族谱,便罪及一人即可。” 指尖滑在他的下颌处,在燕长清颤抖的瞳眸之中,她微微低头,倦怠的问:“能做到吗?” 愣了一瞬,燕长清才猛的点头。 陶燃赞赏的弯了弯眉眼,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孩子。” 打发走燕长清之后,许久未曾出现的333从角落里面窜了出来。 她跳到软榻之上瘫开肚皮撒娇,哼哼唧唧的往着陶燃怀里面钻。 【001那个混蛋!】 陶燃眉头一挑,什么时候这个小怂货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骂人了? 忍了忍,她还是问道:“怎么了?” 【他垂涎我的美色。】333的声音闷闷的。 陶燃:“……天哪?怎么会?” 【倒也不必这么假。】 “这不是配合你嘛。” 333:【……】 前次333和001做了一个交易,让001破格提供帮助,她可以答应任何要求。 结果他别别扭扭的,闷了一早上才说要她去试一具身体。 才看到那具躯体的那一瞬间,333就满心满眼的喜欢上了。 她问001多少可以买下来。 001却说不卖。 7017k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囚徒(33) 他说那是给一个很特别的人准备的。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身为一个系统的333酸得厉害,猫咪身体里面的那团数据都快团成结了。 她忽然有些生气,还莫名有些委屈。 那干嘛要让她来啊?给他心上人试试好坏吗? 这个混蛋!! 气得差点炸毛的333当场扭头就走,委屈得四肢都不太会用了。 001眼眸微睁,下意识的拦住了333。 “你说过你会答应我任何事情的。” 333咬牙,气呼呼地仰头看着他,【试完之后咱俩也完了!】 话落便转身同手同脚地朝着那具躯体而去,恰好错过了001眼底浮现的笑意。 小笨蛋。 连自己吃醋了都不知道。 浮在光晕之中的那具躯体是001一点一点亲手捏出来的。 柳眉凤眼,琼鼻笑唇,一身张扬肆意的红衣,几乎每个细节都完美到了极致。 333晦气的看了一眼,意识一转,便落在了那具躯壳当中。 在猫咪躯体软下去的那一瞬间,001下意识的捏紧了指腹,近乎于偏执的看着缓缓睁眼的女孩。 长睫颤抖了两下,而后缓缓睁开,和那猫咪身体一样,那双眼睛同样是宝石般的透蓝色。 带着可爱的气恼,眉眼之间瞬间便鲜活起来。 001的心脏像是跳出胸腔一般鼓噪着。 他看到那没有穿鞋的足尖点在地上,如同踩在他的心尖上一般。 那人还在生气,落在地上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楚源心都塌了。 万年来未曾有过的悸动,在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奔涌而来。 他甚至紧张到有些不会说话,耳尖全都是热意。 而且那股热意还大有着往脸颊上攀爬的迹象。 可333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叉着腰气呼呼的走到楚源面前,“可以了吗?” 瞧着楚源眸中的愣怔,333更委屈了。 哼!闷葫芦! 你心上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你了! “说话,好了我就要回去了。”333将目光撇开,努力压着哭腔。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一想到这个闷葫芦要和别人花前月下了她就觉得很难过。 “很好看。” 333眼中的泪忍不住,气恼的转头不给楚源看她的狼狈。 只是还未等她抬手擦眼泪的时候,身后忽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 楚源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动作有些扭捏僵硬,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从背后揽住333,伸手抹掉她眼尾的泪水,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三三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许是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僵硬,楚源一点点安抚着。 他将傻愣愣的人转了过来,圈着人很认真的说:“这就是给你的,你就是那个最特殊的人” “啪嗒。”蓄在眼眶之中的泪水滴在地上。 333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傻乎乎的看着楚源,“我是你的心上人?” 楚源一愣,随后有些羞涩的碰了碰她的唇瓣,哑声回答:“对,你就是我的心上人。” 一瞬间,333脸上红得不得了,像是被惊扰到的蝴蝶,慌慌张张的将意识退回到猫咪身体里面。 像是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几乎是跌着跟头连滚带爬的逃出了系统空间。 回到陶燃身边,她拼命的往着陶燃怀里面钻。 即使有着毛发的遮挡,那翘起来的耳朵还是在冒着粉意。 陶燃看了一眼,心下便有些了然。 估计是楚源已经将事情给说开了。 想到这里,她一时又有些好笑。 她拎着333的后脖颈,将人从怀中拽出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平时不是叫嚣着要什么美男吗?现在怎么又怂了。” 333蹬着腿,满眼不服。 【谁怂了?我是在给他机会追我,像我这样无敌可爱的小猫咪,是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吗?】 “哦?是吗?” 【那可不,我这样顶级的美人儿,想要抱回家,那可都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行。】 陶燃一脸正经,“嗯,的确。” 听着这一切的楚源:“……” 趴在陶燃的身上,333不着边际的扯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 陶燃是她第一个宿主,也是她最最喜欢的一个人。 在她面前,333总是会下意识的撒娇,极为孩子气。 就如同现在,她其实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楚源的那些话。 可她只是一团数据,即使有了躯体也不是真正的人类。 她在担心,所有的一切心动都只是她数据紊乱的原因。 所以她不敢胡乱答应。 乱糟糟的思绪之中,她忽然抬头问陶燃:【这个世界还有多久结束啊?】 “快了。” 333闻言心中一颤。 这个世界有四个支线任务目标,虽然陶燃没怎么虐渣,但若她开辟出太平盛世,其余的那些数值都会极高的。 而且她不算傻,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了陶燃和那些支线任务目标的关系。 他们显然很早就认识了。 还有001,每次她一谈起那些支线任务目标时,他都不许她用词过于轻率。 种种事实摆在一起,让333有种直觉。 这是她和陶燃的最后一个世界了。 等到结束的时候,便是分别的日子。 一种悠长的悲伤一点点蔓延在333的心头,让她耳朵都耸拉了下来。 她敛了那份不正经,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陶燃的手心,失落的问她:【我离开之后您会想我吗?】 陶燃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她揉了揉333的脑袋,“放心吧,你不会离开的。” 楚源是路威希尔的左膀右臂,又是神庭的祭司。 而以着路威希尔的性子,她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兴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唯一能够见到的人可能就只有333了。 大概还只能见到猫咪形态的333。 兴许还不能抱,不能吸。 如此一想,陶燃的心情也落了下来。 于是一人一猫的都不说话了,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都有着各自的忧愁。 在某一瞬间,两人忽然都垂头丧气的长叹了一声。 见到这一幕的楚源:“……” 为什么……他从这两人身上看到了难兄难弟的既视感? 7017k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囚徒(34) 燕长清动作很快,事事都处理得极为漂亮。 在陶燃吩咐下去之后火速清理了一番朝堂,把和冉柏文沾亲带故的官员都给换了下去。 只是还不等他结审赵娴时,那人便反了。 十万大军一夜之间围困燕都,狼烟四起。 赵娴逼宫了。 陶燃怀中抱着333,百无聊赖的抚摸着她的背毛。 【您不着急吗?赵娴逼宫了哎。】 陶燃勾唇,“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有手段逼宫。” 【哦?那是冉柏文留给她的后手吗?】 陶燃笑而不语。 冉柏文作为后剧情的推动者,肯定是为赵娴做足了准备的。 但他大概没有想到,陶燃会那么猝不及防而又光明正大的动手。 是以大部分势力都还未找几乎交接到赵娴手中,就被燕长清连根拔起了。 如今在逼宫的,哪里是赵娴。 分明是有人把她推到浪尖上做挡箭牌罢了。 到时候若是兵败,到时候把人推出来顶罪,再付出些代价,总会得个喘息的机会的。 烟云堆积,前几日的好阳光又被遮了去。 角落里面还有未曾化完的雪,那墨染的乌云又倾轧而下。 风雪又要来了。 远处震天的厮杀和呼啸的寒风混杂在一起,像是天地将倾一般。 宫内的气氛沉凝到了极致,陶燃身边的侍卫增加了三倍有余。 而燕长清这时候早就带着禁卫军出宫杀叛贼去了。 三万对十万。 胜算太小了,即使那三万禁卫军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也耐不住消耗。 但陶燃知道,关外三十万大军昨夜便已经启程赶往燕都。 那都是燕长清的兵权。 而现在城外那十万,必定是林白意的。 他也有另外的二十万兵权,只是军队驻扎在塞北守着边境,一时之间动不得。 是以他只能打闪击战。 赶在那三十万大军来临之前杀死燕长清。 成王败寇,他们之中必有一人要死在这场风雪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飘着的小雪将地上一点点盖白了。 陶燃穿着玄色的狐裘,立在乾清殿之前。 多年前,林白意便是守在这里。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只会莽撞,逗弄不得的青涩少年。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得比任何人都沉默。 也都果决嗜杀。 在围领的绒毛上落了一层薄雪之时,长长的阶梯之下出现了一个人影。 近了些的时候,陶燃看出了来人。 是林白意。 他浑身浴血,眉间都沾了点红色。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犹如见到猎物的饿狼一般。 护卫在陶燃身边的侍卫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 甚至在见到来者的时候纷纷自觉的退了下去。 于是风雪之间,便只剩下陶燃和林白意了。 飘来的细雪在地上堆得越来越厚。 林白意的剑尖还在滴着血,像是红梅一般落在一片素白之上。 他一步一个血印,没有任何停顿的,执着的朝着陶燃而来。 整整九年的时间,他看着她被人觊觎了整整九年。 而如今,她终于是他的了。 瞳眸深处的妄念缠着病态的爱欲一点点冲破黑沉的阴翳,在漫天雪花之中,终于沉积为了灼热的爱意。 九年的深渊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救赎。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林白意嘴角克制不住的微微上扬。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像是抱住了全世界一样。 “婉婉,做我皇后好不好?” 他带着笑意问,宛如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字字句句皆沾着蜜意。 只是—— “噗呲!”寒风之下,血肉被穿刺的声音依旧明显无比。 林白意嘴角的弧度僵住了一瞬,他似乎有些疑惑,又有着几分果然如此的不出所料。 从背后刺入的刀刃没有一丝犹豫,不差分毫的直指他的心脏。 他的陛下果然很绝情。 他想笑,却在张嘴的时候又猛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刺眼的红色落在围领上时,犹如彼岸花开一般,糜艳而绝望。 可他还是抱着她,犹如溺水者在抱着唯一的浮木一般。 在某一瞬间,两人一同倒在雪地之中。 林白意抵在陶燃后胸口的匕首一同落在了地上。 他还是没有狠下心来。 鲜血蜿蜒而下,晕湿了陶燃身下的白雪。 “我知道我会死。”林白意呼吸已经微弱到没有了。 他趴在陶燃身上,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头。 那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沾染上了湿意,即绝望又哀伤。 染血的手抖着攀上陶燃的脸,他又哭又笑,“我的陛下没有心啊。” “滴答。” 一滴泪水砸在了陶燃的眼尾上。 在漫天风雪之中,她看见林白意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般。 彷徨到了一种近乎于脆弱的地步。 他说:“我爱你” 他还说:“记得我的时间久一点好不好。” 压抑着的哭腔最终还是一点点消逝在了白茫茫的天地之中。 这世上,再也没有林白意了。 陶燃眨了一下眼,积聚在眼尾的那滴泪便滑落了下去。 许是天气太寒冷了,那小小的一滴泪水,生生冷到了陶燃的心底,让她觉得全身上下都冷到了极致。 她知道这是假的,也明白这是路威希尔逼她就范的手段。 可她还是动摇了。 她为那疯狂而毫无理智的爱意动摇了。 闭了闭眼,她将脸埋入了林白意的脖颈之中。 …… 无人看见,在林白意失去呼吸的那一瞬间,一抹白色的光晕挣扎而出。 在陶燃脸颊旁边亲昵的蹭了蹭之后便被人强硬的拖了回去。 神座之上的路威希尔缓缓睁开眼睛,指尖微点,便划开了一条空间裂缝。 从中将那抹有着自主意识的光晕扯了出来。 看着在指尖上挣扎的灵魂,路威希尔轻笑了一声。 “你让她心软了?” 没有人回答祂。 祂也不在意,只是在某一瞬间忽然死死捏住了那抹灵魂。 祂眼睫颤得厉害,浅色的瞳眸之中迅速被黑色侵染殆尽。 “啧,真是让人嫉妒呢。”语调温柔带笑,却在下一秒猛地将那抹灵魂捏的粉碎。 那些碎裂的光晕又尽数消散于祂的手心之中,迅速和祂的神魂融合在了一起。 7017k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囚徒(35) 燕长清还是死守到了三十万大军的到来。 他风风火火的处理了一堆事情,便急急的往着宫中赶。 虽然陶燃周围被他里一层外一层的护了起来,可他还是担心。 燕长清不傻,就赵娴那种蠢货怎么可能发动宫变。 唯一的可能,便是林白意拿她做了借口。 在叛乱才起的时候他便让人去寻林白意的消息。 但奈何一直没有回复。 在快挨近乾清殿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燕长清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到了最后,他按捺不住焦躁直接跑了起来。 只是在看清雪地之中相拥的二人之时,他猛得停住了步伐。 天色已经不早了,先前的风雪此时已经逐渐停歇。 偌大的天地之中,陶燃全身雪白,怀中抱着没有生息的林白意,坐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 她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垂着的长睫沾染上了白雪也不见有丝毫动摇。 燕长清心中酸涩难忍,嫉妒得快要发疯。 可是下一秒便想到了太医的叮嘱。 他们说陶燃必须好好调养,不然也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了。 那一瞬间,燕长清的心脏像是被冷水浸泡住了一般。 她坐在这里多久了?一天吗? 脸色瞬间苍白下去,滔天的怒意几乎快摧毁了他的理智。 他目眦欲裂的吼着:“其他宫人呢?!死完了吗?为什么不把陛下护送回去?!” 燕长清暴怒的模样过于可怕了,像是下一秒就要让那些失责的宫人血溅当场一般。 一群太监宫女被吓得两股战战。 跪在地上解释道:“太子殿下恕罪,陛下不许奴婢靠近,奴婢也别无他法啊。” 燕长清的指骨蜷缩了之后又强制伸展开来,他狠狠压着心中的暴戾。 看着坐在雪地之中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的人,他扯了扯嘴角。 跪在她旁边轻声哄道:“陛下,我们回去好不好。” 陶燃像是所有生机都被抽取殆尽一般,始终没有什么反应。 燕长清眼中的情绪崩塌了一瞬间。 为什么总是别人! 就算是所有人都死了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吗?! 燕长清下颌绷得极紧,他压平嘴角,忽然弯腰强制将人抱了起来。 看着林白意倒在雪地之中的时候,陶燃的眼睫才颤了一下。 燕长清看得神色更冷了。 “武安侯野心勃勃,意图……” 燕长清话都还没有说完,唇瓣便被一根凉得似冰的手指压住了。 陶燃掀起尽是冰霜的长睫,轻轻的说道:“造反的是赵娴,不是林白意。” 苍白的唇瓣似乎连开合都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她看着地上没有生息的人,没什么情绪的说道:“他护了我,该厚葬的。” 燕长清此时被那根手指冻得几乎没什么理智,只想要把人带回去埋在厚厚的被褥中。 让怀中的这具躯体不要那么冷。 像是尸体一样的冷。 他嗓音有些颤,急匆匆的应下之后让人将林白意的尸体收敛起来。 而后大跨步抱着陶燃去了兴庆殿。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是深夜了。 即使太医再怎么小心翼翼,这具伤了根基的躯壳还是半夜发起了高烧。 这一烧,便是整整两天三夜。 太医把脉一次,神情便惶恐一次。 燕长清眼中全都是血丝,脸色苍白到如同白纸一般。 瞧见太医的神色之后,心底的恐惧像是藤曼一般缠绕住了他的所有理智。 将脸埋在那微凉的掌心之中,他才找到了一点活着的希望。 “说。”叛党的时候外加陶燃生病,让燕长清这几天几乎没怎么闭眼,连嗓音都沙哑到了极致。 老太医身子抖了抖,神情有些悲痛。 “陛下原本就被伤了根基,如今在大雪之中枯坐了一日,寒气入体,加之……” 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那老太医接着说:“加之积郁在心,悲伤过度,心病加重,这才导致多日高烧不退。” “且陛下身子本来就在调养期间,遭了这一难,以后……以后恐怕……” “够了!” 燕长清忽然开口打断了太医的话。 他将脸埋得更深了。 短短两个字眼,像是戳破了心肺才被吐露出来一般。 积郁在心?悲伤过度? 呵。 她爱着所有人,唯独自己。 在她眼里,他永远都只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罢了。 其余的,她从来不在意。 就算他爱她爱到恨不得把心脏都掏给她,她也从来不会回头看一眼。 长睫被水渍濡湿,燕长清微微抬头。 他像是疯了一般轻笑了一声,病态的扯着唇角当着众人的面亲吻着她的指骨。 无所谓了。 无所谓她喜不喜欢,现在她身边只有自己了。 他是唯一的胜利者,也是唯一有资格享用她的那一个人。 无论她是否愿意,她的余生,都会是他的。 就算死,也不允许逃出他手心半分! 殿内的众人惊骇不已,如此大逆不道且惊世骇俗的举止让所有人都胆颤得冷汗津津。 生怕下一秒这疯魔的太子殿下就会杀人灭口。 但好在燕长清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野心暴露。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在天下面前昭告一切。 以着绝对的姿态光明正大的拥有着她。 可还急不得。 …… 陶燃这一病,便是整整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里,朝堂上的势力几乎被血洗了一番。 里里外外全都换上了燕长清的人,现在四方势力完全归一,且达到了高度集中的状态。 可以说,现在的大燕,已经是燕长清一个人的大燕了。 再加之陶燃生病,外界便一直盛传太子即将登基,大燕即将恢复正常。 这话说得别有用心,明里暗里讽刺女人当政乃是滑天下之大稽。 即使陶燃政绩不差,甚至比着前几代皇帝都要出彩。 毕竟在她执政期间,国家逐渐富足,民生恢复,财政充盈,甚至收复了所有的失地。 而这一切,仅仅是用了九年的时间。 如今发出那番言论的人,也不过是一些鼠目寸光,没有看清局势的小人。 理所当然的想要拍拍马屁,却不知道,这简直就是犯了燕长清的大忌。 7017k ------------ 第一百七十章 囚徒(完) 几乎在这样的言论出现的第二天,那些有所关联的官员都被连坐了一圈。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战战兢兢更胜之前。 而作为这场叛乱的“主谋”,赵娴的下场无疑是最惨的。 太傅因为和赵娴撇开得早,虽然稍微受到了一些波及,却免了被诛九族的大罪。 挨近年边的时候,赵娴就要被处死了。 许是被冉柏文刺激得很了,入了暗牢之后因为满嘴胡说八道又被教训了一番。 到了行刑这天,她几乎已经疯到没什么神智了。 狱卒打开牢门之时,发出来的声响让她瑟缩了一下。 “我要见夏婉,不不,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放开我,放开我……” 她颠三倒四的说着胡话。 狱卒在听到她口中的“夏婉”二字之时便吓得脸色都白了,紧张得赶紧找东西堵住了赵娴的嘴。 现在大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太子殿下就是个疯的,容不得旁人诋毁高座之上的那人半句。 将人推进槛车之中锁好,朝着城东的行刑场而去。 在路过繁荣昌盛的大街时,有人认出了赵娴。 燕都的百姓都是极为拥护陶燃的,不然一个月之前的那场叛乱燕长清一个人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如今看到叛乱的元凶就在眼前,有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一句话犹如清水落入油锅一般,霎时之间便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百姓的情绪越来越激烈,到了最后,直接开始扔手中的东西了。 被挑起怒火的百姓几乎是有什么便扔什么。 半个时辰的路,赵娴身上狼狈得如同从垃圾场上爬出来的一般。 连狱卒都有些嫌弃。 日头正甚,但因为是深冬的原因,刮过来的长风还是带着刺骨凉意的。 在见到沾满暗红血迹的行刑台时,赵娴惊恐得站都站不住。 两腿软到几乎是被狱卒拖过去的。 高台之上的官员不耐,才见到人就随意将犯由牌扔了出去。 “行刑!” “噗呲!”红色鲜血喷涌而出,像是花一样绚烂了一瞬间便永远的枯萎在了阳光之下。 陶燃得知赵娴身死的时候正在被燕长清喂着汤药。 【赵娴死了,其他三个任务目标也差不多了,您还有多久要离开呀。】 脑海里面的333语气即使努力得像是平常一样,但还是藏不住深处的难过。 陶燃好笑,却没有告诉她真相。 “快了吧,把剩下的事情给解决了就离开吧。” 【剩下的事情?还剩下什么?】 陶燃轻笑,“太平盛世。” 333整个光团转了一圈,目光在触及到燕长清时好奇的问:【那燕长清要咋办?】 “为我守着这天下的太平盛世。” 333顿了一瞬。 陶燃的这句话已经挑明了她为燕长清准备的be结局了。 被爱困于高座,往后,生死不见,情浅缘薄。 333打了个寒颤。 “陛下在想写什么?” 一碗汤药喂尽,燕长清眉眼温柔,眸中的爱意没有丝毫掩盖,灼热的看着陶燃被润湿的唇瓣。 那里依旧苍白,只有被蹂躏之后才会显示点点血色。 燕长清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在清醒之时碰过她,只有克制不住的时候才会稍微越界一点。 却始终没有到最后。 看着陷在被褥之中的人儿,燕长清忽然有一种挑开所有心思的冲动。 反正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只是差一个光明正大的承认罢了。 “砰砰砰。”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某一瞬间大到燕长清都害怕会吓到陶燃。 他手心冒了些冷汗,在要开口的时候陶燃忽然掀开眼睫看了一眼他。 那清冷得毫无波动的眸子如同冰水一般,一下子就浇息了燕长清那猖狂而起的冲动。 “长清。”陶燃忽然开口。 燕长清指尖死死的陷入掌心之中,颤着眼睫垂下了头掩住眸底病态的疯狂。 “儿臣在。”他跪在床榻边,姿态乖顺得不得了。 陶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没有丝毫暧昧,唯一有的,只是一个长辈的期待而已。 “滴答。”掌心的鲜血落在了地毯之上。 陶燃像是没看见一般,声音很轻的说道:“你是大燕的太子,日后大燕的皇帝,我希望你能够替我守住这个江山,可以做到吗?” 她等了许久,依旧不见任何回应。 但她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期待。 又过了半月,陶燃的身体才稍微好上了一些。 于是她终日埋头在朝政之中,呕心沥血,仅仅用了六年的时间,便摆好了一个太平盛世的基础。 接下来的,就要看燕长清了。 【我们要走了吗?】333坐在她旁边,一同和陶燃仰头看着天上绚烂的烟花。 今天是除夕夜,是团圆的日子。 “明天再离开吧。” 她躺在躺椅上,一把将333捞入怀中。 一人一猫没有再说话,一片静寂之中,远处的欢声笑语若有若无的传来。 “砰!”烟花绽开,漂亮得不得了。 在一片清辉之下,火光照亮了陶燃的眸子,像是所有的生机都被燃烧起来了一般。 刚刚过来的燕长清一眼便瞧见了这个场景。 心脏跳动不已。 经年埋藏的爱意日益难以克制,如今只是瞧上她一眼,便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 燕长清嘴角的笑意染上蜜意。 他过去坐在陶燃旁边,勾住她的手指。 “很喜欢烟花?” 陶燃目光没有转开,轻轻的应了一声。 燕长清也不在意,他轻笑,“那我送你好不好?” 尾调落下的那一瞬间,漫天绚烂的烟花如同空中花海一般开在了清朗的夜色之中。 盛大的烂漫永远都不会凋谢。 如同燕长清眼中绵长而又经久不绝的爱意一般。 陶燃愣愣的看着他,忽然笑了。 “很漂亮。” 燕长清看着她,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嗯,很漂亮。” 这一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了很久的星星,听了很久的人声鼎沸。 最终在烟花熄灭之际陷入睡梦之中。 只是在那之后,燕长清的心上人再也没有醒来过。 后世的人不知道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待那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的燕长清抱着没有生息的陶燃走出宫殿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灰白的发丝被冷风吹起,那双藏满爱意和期待的眸子,再也没有了任何光亮。 燕长清,他死在了心上人离开的那一刻。 而后留下的,只是被残忍的期待围困在高座之上的大燕皇帝。 ------题外话------ 最后一个世界写完啦,瑕疵很多,可能会让一些宝有些失望,在此深深鞠躬聊表歉意(o゜▽゜)o☆接下来就是燃燃自己的故事啦~ 7017k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归 【叮!恭喜您完成《囚徒》世界线,任务结算中……】 【叮!您在此任务中:打脸值100,虐渣值100,主线任务完成值100,支线任务结算中……】 【叮!支线任务:be美学完成值100,任务奖励结算中……】 【叮!任务奖励:60点生命值;您现在所持生命值108点。】 333耳朵都耸拉了下来,语气带着哭腔:【请问是否花费100点生命值购买重生。】 陶燃忍着笑意,“购买。” 这两个字眼才落下,333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您怎么都不带犹豫一下呀,我怎么办,我没有生命值了,我什么都买不了呜呜呜……】 许是真的难过极了,连话都说得没什么逻辑性。 陶燃见人真的伤心得不得了,便上前将猫咪333抱在自己怀里开口哄着。 “不哭了不哭了,我带你走。” 【啊?】333打了个哭嗝,【咋带呀?】 长睫微掀,陶燃的笑意敛了一些。 “楚源,我要把三儿带走。” 333被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圆溜溜的大眼睛之中还在含着泪,口齿不清的问:【谁是楚源?】 这话才落,莹白的系统空间之中便出现了001的身影。 333:“……” 楚源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想要解释的时候333忽然气呼呼的问:【你叫楚源?】 楚源:“……嗯。” 【所以你这个混蛋这么久了都没有把真名告诉我?】 “不是,我……”楚源刚要解释,333就把头埋在了陶燃的怀中,留着毛茸茸的屁屁对着楚源。 【不要说了,你个渣男!】 楚源:“……” 陶燃闷笑,看向楚源,“我可以把她带走了吗?” 楚源犹豫了一瞬,而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陶燃要离开的时候,楚源忽然有些郑重的开口:“在主面前,您可以表现得不要那么喜欢她吗?” 陶燃步伐一顿。 楚源眸色幽深,“您知道的,自从和您经历了死别之后,主就不再是曾经的主了。” 陶燃何曾不知,曾经的路威希尔好歹会知道克制自己的独占欲。 但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之后,祂的不安和恐惧达到了顶峰。 更不要说在那些小世界之中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死去了。 如今那些带着记忆的神魂碎片彻底融合,那病态的独占欲和痴迷只会愈演愈烈。 甚至很可能容不下任何会夺走她注意的存在。 那带着三儿回去…… 许是瞧出了陶燃的顾忌,楚源开口安慰道:“如今所有的神魂碎片全部归位,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融合。” “而您即将重生到一切未曾发生的开始,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主没有任何记忆,所以您不必过于担忧。” 陶燃点了点头,“那祂大概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 她好做做准备。 但楚源却摇了摇头,“那些神魂碎片有些自主意识过于强盛,或许恢复记忆的时间会长一些,但却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恢复。” “那你会有记忆吗?” 楚源看了一眼用屁屁对着他的三三,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他耳根有些发热,神色却极为认真:“如果不方便的话,您可以将三三给我照顾。” 这话说得三三炸毛,【谁要你这个渣男照顾啊,呸!】 陶燃:“……” 楚源也不恼,甚至眼中还有着一些浅浅的笑意。 他将手心抵在胸口处,微微弯腰垂首,优雅至极。 “那祝您此去一路顺风,找到您想要的所有答案。” 陶燃前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间裂缝,她抱着333毫不犹豫的踏了进去。 在离开之际,楚源听到了陶燃的回应。 她说:“会的。” 会挽回一切,会阻止悲剧,更会……解开一切疑惑。 …… 陶燃意识混沌了许久,在某一刻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只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又觉得胸口重得慌,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挣扎了许久才猛得撑开眼皮,视线恢复的那一瞬间便和在她胸口农民揣的333对视在了一起。 陶燃:“……”怪不得会喘不过气。 333有些心虚,笑得讨好:【这里软。】 陶燃:“……下去。” 【好嘞。】 坐起来的陶燃脑袋还有些痛,视线转到墙壁上的虚拟时钟上。 星际新元年7653年。 陶燃二十岁,才从军队之中回来,准备去中央星际皇家学院进修,开始着手学习王爵所要准备的一切。 她眼睫不可抑制的颤了颤,死死的盯着那个数字。 回来了。 她回来了。 回到了父母没有惨死,战友依旧活着的时候。 一股温热的液体聚集在陶燃的眼眶之中,在门口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终于彻彻底底的落了下来。 “燃燃,今天是去学校报到的第一天哦,怎么睡懒觉了呀。” 温柔的女声带着浓浓的宠溺之意,在陶燃无数梦境里面出现了无数次。 可从未有过一次像这么真实过。 她冲过去一把将门拉开,抱住在门口的陶文熙。 “妈妈。”陶燃紧紧的抱着她,第一次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比重逢更为让人如获新生的,是失而复得。 陶文熙愣了一下,随即好笑的回抱住她。 “怎么了呀,哭成个小花猫,做噩梦了吗?” “嗯。”陶燃哭得压抑而克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哦,不怕不怕哈,妈妈在这。”陶文熙眼里面都是心疼,轻轻的拍着陶燃的脊背安慰着。 “这是怎么了?”一道低沉严肃的嗓音落在陶燃耳边。 她抬头看去,便见她的父亲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母女俩。 那是切尔薇利家族的家主凯撒·切尔薇利,也是这个国家唯一的王爵。 陶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普鲁希格·切尔薇利。 那是正式场合才会用上的名字。 “不想去学校?”凯撒过来看着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哭的女儿。 心里面心疼得不得了,可面上还是一派严肃。 “一个王爵继承人,怎么能为这点小事哭成这样?” 他皱着眉,“不想去就不去了,那点东西我们自己可以请人来教。” ------题外话------ “普鲁希格”这个名字是我的一点私心,从一个纪录片而来,女孩十二岁便死在了车祸之中,所以我希望她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的时候是被神明所深深眷顾的。 7017k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上学 陶燃鼻尖哭得通红,听到那话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爸永远都是这样,一本正经的宠溺着她。 微微放开妈妈,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嗓音还有些沙哑。 “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现在都没事了。” 陶文熙心疼得不得了,“不舒服的话我们就不去了,推迟几天也是可以的。” 陶燃摇了摇头。 她并不想要像上辈子那样以着王爵继承者的身份前去,招惹来的苍蝇太过于恶心了一些。 而且因为她常年呆在军队之中,导致认识她的人很少。 大家都只知道王爵继承者普鲁希格·切尔薇利,而很少有人听到过陶燃这个名字。 所以以着贫民身份去学校并不是一件难事。 凯撒听到自己女儿的要求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同意了。 作为一个严肃的深度女儿控,自家的女儿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将三三托给妈妈照顾之后,陶燃总算在各种叮嘱之中独自朝着中央星际皇家学院前进了。 看着周遭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父母的结局。 父亲遭受背叛死在了战场之上,在自己最为绝望悲痛的时候,路威希尔却突然像是腻了一样不再见她。 不放她离开,也不愿意见她,直到自己私自逃出来之后恰好遇到了判军踏平了整个中央星际。 她慌张至极的冲了回去,却见到了母亲纵身火海的场景…… 陶燃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初路威希尔早点放过自己,她是不是就可以护住自己的母亲了呢。 更或者说,若是她和路威希尔从未相遇过,那她是不是能够避免所有的悲剧发生。 毕竟当初若不是被祂禁锢在身边,上战场的,该是她才对。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指骨微微泛白也没有停下力道。 在眼中情绪逐渐黑沉泛滥的时候,陶燃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 “心情很不好吗?”吊儿郎当的声音有些轻佻,却熟悉到让陶燃微微瞪圆了眼睛。 她抬头看去。 站在她面前的青年眉眼狭长,桃花眼之中含情带笑,微微弯腰勾唇之时,肆意得像是一个风流贵公子一般。 实际上他的确是一个贵公子。 帝国公爵的独子白澈,地位仅次于她的皇家贵族。 日后最为年轻的上将,也会……战死于沙场。 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却一直没有意识到他对她的心思,直到他的最后一场战役对她告白才后知后觉。 “不喜欢玫瑰吗?” 白澈把玫瑰在她眼前晃了晃,又凑近了一些,笑得灿烂:“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很像一朵漂亮的小玫瑰。” 眉眼稠丽明媚,五官精致大气,怠懒之下掩盖着几分不自觉的悲郁。 像是一朵艳丽到快要靡烂的玫瑰一样。 漂亮极了。 白澈越看越喜欢。 挑长的桃花眼之中,被笑意掩盖住的,是带着几分病态的灼热。 这样漂亮的人儿,该藏起来自己好好把玩的。 陶燃被那样莫名熟悉的视线看得鸡皮疙瘩直起。 她以为只是因为见到老朋友而已,是以没有多想。 掩下眸中的怀念之后,她接了那朵玫瑰。 霎时之间,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骤然多了起来。 那堆积起来的恶意和嫉妒多到让陶燃都微微挑了挑眉。 她因为情绪有些低迷,不太想第一时间去见上辈子背叛了她的人,是以才稍微在学校外面的小花园里面坐一会儿的。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 而白澈生得又极好,家世显赫,是无数贵族小姐们的梦中情人。 上辈子虽然也和白澈走得近,但是因为王爵继承者的名头摆在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敢这么恶意满满的看着她。 他们不想方设法的讨好陶燃就已经是克制的了。 如今怕不是见她穿着简单,又没有什么司机仆人接送,就自然而然的把她归为了平民那一类了。 中央星际皇家学院是整个帝国最为顶尖的学校,入学的门槛极高。 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只有成绩合格了才有资格入学。 是以里面的学生贵族有,平民也有。 上辈子她见到了都是贵族和平民友好相处的场面,但现在看来,事实肯定是有所偏差的。 稍稍思索一下,陶燃的老毛病又犯了。 作为王爵继承者,总是想要下意识解决一切不公平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喂,你怎么总是发呆啊。” 白澈又凑近了一些,弯着桃花眼笑道:“小呆子。” 那熟悉的语调让陶燃敛了心思,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轻笑道:“陶燃。” 白澈心脏猛跳了一下,舌尖反复滚动着这两个字眼,好像灵魂都兴奋起来一般,瞳孔都微微撑开了一些。 长睫下压,他盖住了所有的异常,依旧笑得肆意坦荡。 “白澈,我叫白澈。” 再抬眸之时,他眼中只剩下了笑意。 “你也是新生吗?” 陶燃点了点头。 “我也是,入学仪式不是要开始了,一起吗?” 察觉到周遭更为强烈的注视感,陶燃像是感受不到一样浅笑道:“当然。” 于是二人并肩而走,在某一瞬间白澈像是不经意一样落后了她半步。 狭长的桃花眼之中,笑意迅速被暗沉的潮涌席卷了下去,转而攀上来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冷厉。 轻轻的扫了一眼,粘腻在陶燃身上的目光便少了很多。 可还远远不够。 白澈舌尖抵在尖牙上,心底有些躁郁。 陶燃装做没看见这一切,直直朝着校门而去。 作为整个帝国最为优秀的皇家学院,基础设施那都是顶好的。 但和所有的学校一样,中央星际皇家学院同样极为信仰神明。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学校中间最为豪华辉煌的建筑便是学院神殿,甚至专门请了神庭的人来管理每日朝拜的信徒。 作为创造新人类的神邸,路威希尔的存在,几乎是每个公民最至高无上的信仰。 7017k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平民 弄好报到事项的陶燃和白澈一同到了神殿,准备参加入学典礼的祷告。 高达数十米的巨大神像之下,每个人的神情都虔诚到了极致。 甚至都不敢抬头去多看一眼,生怕亵渎那神圣的创世神。 一大群顶礼膜拜的人之中,缩在角落跟着做做样子的陶燃二人倒也不是很突兀。 “你不信神?” 趁着高台之上的红衣祭司在念祷告词的时候,白澈凑在陶燃的耳边小声的问着她。 “嗯。”她点了点头。 何止不信仰,如果可以的话,她简直想要把那个狗东西给永远地踹下床。 这种想法才出现的时候,陶燃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注视感。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可这也足够那红衣祭祀惊骇地站都站不稳了。 他们的主不知道多久没有回应过他们的祈祷了。 他站在高台之上,是离着神像最近的那一个人,自然没有错过刚刚那一瞬间的异常。 神庭之中的那位说过,神明的垂爱将要现世,而那至高无上的特殊,将会献给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孩。 是以神庭才会向各处的神殿派遣祭司,希望早日找到那个预言之中的少女。 帝国的大限已经快到了,常人不可得知,神秘而诡异的力量正在不断搅乱着这个世界正常的运行。 唯有神明现世,世人才可勘得一线生机。 红衣祭司跪在神像面前,并不想要错过这个百年难遇的机会。 但不管他如何祈祷,那巍峨圣洁的神像再也没有回复过一次。 拖了许久,红衣祭司才失望的结束了祈祷,让学生们回去准备接下来的入学事宜。 陶燃是离着门口最近的。 听到可以离开之后没有任何犹豫,起身抬脚就走。 在她跨出神殿的那一刻,神像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反应。 而恰在此时,一个白裙上印着脏乱脚印的女孩含泪绝望至极的跪在了神像面前。 她压抑而狼狈,像是快要溺水的失足者,唯有神明,才可将她从深渊之中拯救出来。 大喜过望的红衣祭司回头,一眼就瞧见了唯一跪在神明面前的女孩。 是她? 是了,那位说过,神明所有的特殊都会降临在一个女孩身上。 在她跪到这里的时候神像忽然就有了反应,错不了了。 激动的红衣祭司赶忙过去将女孩扶了起来,和蔼至极的问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眼中还在含着泪花的女孩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之后又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回道:“艾……艾薇儿。” …… 离开的陶燃自然不知道这一切。 学校要求学生必须住校,周末才可回家。 又因为财大气粗,宿舍里面的东西都是学校准备好的,包括洗漱用品和被褥之类的东西。 其余的一些个人物品在学校西南角的大型商场之中也可以买得到。 所以来学校的陶燃几乎只带了必要的光脑,其余的都是现场买的。 在这期间,白澈一直各种跟着她,像是陪着女朋友逛街一样,手里面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装袋。 本来商场里面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可以送货上门的。 但白澈不给,死犟着就要给陶燃拎东西。 习惯这一切的陶燃看着面前鲜活又肆意的白澈,忽然不想驳了他的好意。 宿舍是双人间,空间很大,装修也极好。 因为今天才开学,学校允许家长进去寝室给孩子布置东西。 所以当白澈大摇大摆的给陶燃准备各种东西之后,学校论坛上就炸了。 不知道多少贵族千金就眼巴巴的等着这贵公子来呢,结果忽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平民截了胡。 一时之间,陶燃特意准备的信息被扒得干干净净的。 一见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那些本来就被嫉妒逼疯了的人更是坐不住了。 到了晚些的时候,陶燃的寝室门忽然被人一脚就给踹了开来。 和她同寝的女孩也是一个平民,叫涂子颖,戴着一副黑框眼睛,胆子很小。 从始至终和陶燃说的话不超过三句,如今被那声响一阵,吓得小脸苍白,缩在角落里面不敢说话。 “陶燃?”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笑容甜美的看着陶燃。 陶燃记得她。 一个侯爵家的小女儿,叫宋蓝。 上辈子见过几面,一直都是温柔善良,说话都不会大声的存在。 如今看来,也是装的呀。 陶燃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慵慵懒懒的耸着眼帘,似笑非笑,“你妈没教你礼貌吗?” “怎么没教过呢?”宋蓝声音柔软,“身为皇家贵族,礼仪可是很重要呢。” 她手中把玩着一把小刀,眼中的冷意像是淬了毒一般,阴狠而又诡谲。 “倒是你,没人对你说过不该碰的东西不要碰吗?” 这话才落,跟在宋蓝后面的一群跟班便开始肆无忌惮的接话。 “蓝蓝不知道呢,死了爹妈的人怎么会有人教她这些道理呢?” “一只野毛鸡费尽心思的爬上枝头,还以为自己真变凤凰了呢。真好笑。” “啧啧啧,这狐狸脸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我看啊,就该把她扒了,省的去做小三祸害人。” 接二连三的,那些话越说越难听,下流恶毒到让人反胃。 陶燃看了一眼这些人,能够被这样小团体接纳的,必定是有着一定身份的。 上辈子在她面前,怂得像是个鹌鹑。 对待没权没势的平民,她们倒是换嘴脸的快。 还有这里的管理人员,人聚集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发现一点端倪吗? 在她没有看见的地方,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底层平民被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辱呢。 陶燃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她站了起来,黑沉的眸子没有半分情绪。 犹如踏在尸山血海之上的死神一般,那外溢出来的冷沉似乎都是带着丝丝血腥气的。 宋蓝胆颤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之后更加暴怒了。 她使了个眼色,跟在她后面的人便冲了上去。 只是还没挨近陶燃的身,就被她一脚踹了出去。 她动作极为凌冽,没有丝毫收敛,行云流水而又轻巧至极。 7017k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欺压 三两下便将这群养尊处优的娇花给踹出了寝室门。 宋蓝心下骇然,但在他人的目光之下又放不下面子服软。 于是趁着陶燃还未转身的时候便握着刀直直冲了过去。 但还未曾近身,便被回过头的陶燃一把将手腕给拧脱臼了。 尖锐的叫声总算将管理者给吸引了过来。 那中年女人在看清躺在地上的一群贵族小姐之后,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在干什么?!”管理者气到发抖,手脚慌乱的通知医疗队。 这些个可都是小祖宗们,随意得罪一个都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倒是住在这里的人,她记得都是一些没什么背景的平民而已。 到时候追究起来把责任推给门口的那个女孩就行。 反正是她动手打人的。 打定主意的管理者面上的紧张松了一些,她拿出执法者的姿态,朝着陶燃指指点点。 “才入学的新生,就嚣张到打人的地步,我一定要上报学校,你这种坏学生,简直就是神明都无法原谅!一定要退学了才好。” 陶燃挑眉。 神明都无法原谅?呵,她巴不得呢。 “那……那个,老师,是她们先来我们寝室的。”缩在门内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涂子颖小脸苍白,声音极小的解释着。 可那管理者听都不听,她叉着腰指着涂子颖骂:“都是些下贱东西,素质都没有,还会血口喷人了,你爹妈到底是怎么把你教出来的……” “啪!”那管理者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陶燃一巴掌扇到在地。 涂子颖吓得小声惊呼了一声,“不要,你会被退学的。” 陶燃笑意森然:“我倒要看看谁敢让我退学。” 她弯腰拽起管理者,见人还在挣扎,毫不犹豫的又给了她一巴掌。 将人拎到涂子颖面前,陶燃眸子黑沉,居高临下的吐了两个字眼:“道歉。” “凭……” “啪!” “道歉。” 见陶燃又要扬手,那管理员吓得身体狠狠抖了一下,连声朝着涂子颖说着对不起。 自小在平民区长大的涂子颖哪里见过这番场面,害怕得赶紧摆手。 正巧在这时,医疗队的人也赶到了。 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学生,为首的医生眼皮一跳,迅速将这件事情给上报到了学校。 于是没过多久,便专门有人过来带走了陶燃。 在教务长办公室椅子都还没坐热呢,白澈便大摇大摆的踹开了门。 坐在办公桌前的教务长敢怒不敢言,笑着脸寒暄:“白少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来捞个人。”白澈笑意盈盈的看着陶燃。 教务长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细汗,“陶燃这次闹的事情有些过了,如果不给个表示怕宋侯爵他们那边会不依不饶啊。” “中央星际学院什么时候需要看那些人的目光了?”陶燃忽然开口。 她眉头微微皱着,中央星际学院走出来的高官将领数不胜数,也是平民一跃成龙的最佳途径。 但这样的一个存在,却因为区区一个侯爵而束手束脚…… “而且这次错误也归不到我身上啊,她们持刀闯入我的寝室,难道还不允许我反抗吗?” 宿舍外面有着监控,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被查清楚。 只是教务长不想节外生枝,与其得罪那群贵族,不如拿捏这个平民。 但现在,白澈出面保了她,那事情又有所不同了。 教务长眼中的精光一闪,笑着打圆场:“当然,宋蓝她们也有错,学校肯定会根据规章制度做出相应惩罚的……” “什么惩罚?”陶燃看着他。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那浑身上下的气势却如同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一般。 教务长被看得心颤,莫名不敢与其对视。 “这个……这个学校会讨论的……” “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陶燃压低声音,冷冷的睨着他,“现在告诉我,你会如何惩罚她们?” “将……将错误归入档案,勒令回家反省一月?” “还有呢?” “还有……还有,哦,还有公示所有惩罚,说明原因,摆定立场。” “那管理员呢?” “我们会追究到底的。” 陶燃点点头,站起身来,“按照学院的规章制度,打架伤人该去神殿自省三日,我自然会遵守。” 教务长下意识的点头哈腰,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一样。 白澈一直站在门口,浅浅的勾着唇笑,从始至终似乎都是一个表情。 只是那长睫之下的眸子里,翻涌着的情绪好像要将视线中间的女孩吞噬殆尽一般。 在那一瞬间,陶燃只觉得那样的视线无比熟悉,但一时又找不到熟悉在哪里。 想要继续去捕捉那视线之时,那道目光又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没有纠结太多,和那教务长说了一声之后陶燃便迈出了办公室。 两个身影离开的那一瞬间,办公室里面的气息似乎一瞬间就流动了起来。 再也没有了先前那沉凝到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步。 教务长看着陶燃的背影眼神发沉。 拥有那一身气势的人,可不是个普通的…… …… “不要去神殿了,那得多无聊啊,跪在那里三天三夜,除了吃喝拉撒,连睡觉都得跪着睡,纯属有病啊。” 白澈表情夸张,眉眼肆意。 迎着漫天灯光,他跑到陶燃面前,桃花眼微弯。 “燃燃,我带你走吧,没有人敢拦的。” 陶燃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不要。” “走嘛走嘛。”白澈靠过来,“反正你也不信神,跪祂干嘛,那东西又不理人的。” “无关信仰,只是规矩而已。” 白澈动作一顿,桃花眼眯得更甚了。 “燃燃真的只是外围星系来的一个普通人吗?” 陶燃表情淡淡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也对。”白澈点点头。 将人送到公寓楼下,白澈看着陶燃的背影消失了之后才转身离开。 “倒是朵特别的小玫瑰呀。” 清风微微,那带笑的呢喃被裹挟散尽。 翌日清早,陶燃准时出现在了神殿之中。 7017k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神明 除去沐神日和其他一些重大的日子,神殿的祭司是不允许太多人进来的。 他们怕叨扰了神明的清净。 就算是平时一些重大的节日,在里面跪地祈祷的信徒也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和虔诚。 是以陶燃到了神殿之时,几乎没见到什么人。 神职人员早就接到了学院的惩罚通知,是以才见到陶燃时交代了一些禁忌,随后指了指位置便离开了。 留下来的陶燃仰头看着这座巨大的神像。 祂悲悯而仁慈,满足了人类对于神明的一切幻想。 可她知道,神明不是这样的。 祂疯狂而病态,游走于深渊的边缘。 而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 最初的路威希尔,的确圣洁而不染尘埃,甚至懵懂到连亲吻都不会。 但等到祂沾上情欲之后,那高座之上的神邸,便永久的堕落了。 她将神明从云端上拽下。 所以得到了惩罚。 长睫微微颤了一下,陶燃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 正要跪地之时,一阵轻柔的力道近乎于小心翼翼的护着了她的膝盖。 好像有人跪坐在她面前,虔诚而又珍重的用双手垫在了地上一样。 陶燃差异的抬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周遭依旧安静得似乎只有她的呼吸声一样。 不是说路威希尔没有记忆吗? 现在祂是在干什么? 上辈子的这个年纪,祂明明和她什么交际都没有的。 陶燃不自在的动了动。 可稍微后退一些的时候,鼻尖上的新雪味道一下子便浓重了起来。 好像某人一下子就凑近了她一样。 不行不行,得稳住。 现在路威希尔还不认识自己,大概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自己必须趁着祂还没有恢复记忆,赶紧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那么现在,只要无视祂就好了。 打定主意的陶燃微微抿住了唇,陡然之间挺直了身体。 在某一瞬间,唇瓣似乎擦过了一处极为微凉的地方。 她以为是错觉,没怎么在意。 只是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跪坐在陶燃面前的银发神邸瞳孔颤动得厉害。 祂一袭白金华服,曳地的银发宛若霜白的月光一样,华丽而圣洁。 冷白如玉的长指微微颤抖,一点点的攀上了被陶燃唇瓣擦过的脸颊。 浅色的瞳眸之中全都是疑惑和懵懂。 祂像是有些好奇一样,和陶燃挨得极近。 鼻尖虚抵着鼻尖,感受着那浅浅的呼吸气息。 那带着些许热气的呼吸像是窜到了祂的骨子里面一般,引起来的颤栗让祂有些上瘾。 不知道为什么,路威希尔只觉得心脏满足得都快要爆炸掉。 瞳孔都因为刺激的兴奋而紧紧的缩了起来。 她是谁? 祂又挨近了些,几乎快贴到了她的唇瓣上。 但还不够。 什么不够呢? 长眉微微蹙起,在看到陶燃单薄的身躯之后,祂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绕到她的身后,宛若巨龙圈住自己的珍宝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中。 下意识的,祂将脸埋入到陶燃的脖颈处。 细细嗅闻着那清浅的气息时,路威希尔满足到了极点。 因为空间的阻隔,陶燃只是觉得有些难受,并不能实际感受到些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她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陶燃身体素质不差,毕竟从小就在军中历练,3s机甲都能开着玩的耐力,现在才跪了一个小时,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就好像……就好像身上挂着一个人似的。 陶燃:“……”最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微微挪动了一下,陡然觉得身上那莫名的禁锢更甚了。 陶燃:“……” 不是说祂没记忆的吗? 默默忍了忍,陶燃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跪得稳稳的。 “同学,你还好吗?”一道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落在陶燃耳边。 她偏头看去,便见一个身姿柔弱,穿着白裙的漂亮女孩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谢谢。”陶燃朝着她友善的笑了一下。 却在下一秒的时候侧颈忽然被咬了一下。 狗东西! 她稳住面上的表情,尽量把挂在她身上的某人给忽视得干干净净。 “我刚刚看你面色有些不好,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呢。” 许是见陶燃友善,小姑娘面上的胆怯消退了一些,朝着她柔柔的笑着。 陶燃想要尽量忽视掉路威希尔,便若无其事的和这个小姑娘攀谈起来。 “我叫陶燃,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艾薇儿。”艾薇儿好像很高兴有人跟她说话一样,脸上带着红晕想要离陶燃更近一些。 但她才稍微踏出一步,陶燃便明显感受到周围的气温陡然降了下来。 似乎在那一瞬间,无数晦暗疯狂的气息便滔天海浪的席卷而来一般。 陶燃眼皮一跳,赶紧开口道:“等一下。” 艾薇儿被吓了一跳,眼眶微微红了一些。 陶燃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抱歉,我不喜欢有人离我太近。” “啊,没事没事,我没有生气,只是体质是这样,稍微一点就会红眼睛。” 艾薇儿连连摆手,拘谨的跪坐在了原地。 “我听他们说你是被惩罚过来的?” “对啊。”陶燃垂下眼睫。 背后的人似乎越来越贪婪,抱着她的感觉逐渐明显起来,甚至吐露出来的热气她都能感受到一些。 “你也是一年级的新生吗?”陶燃竭力忽视掉脖颈的濡湿,心里面第一百零八次问候楚源。 艾薇儿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她从来没有任何朋友,因为体质的原因外加过于惹眼的外貌,让她自小便是那些女生眼中的公敌。 再加之出生平民区,导致她连自保的能力都少到可怜。 她们说她是狐狸精,绿茶婊,将自己所有的不幸全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 好像她们所发生的一切不如意都是她导致的一样。 活了二十年,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救赎过。 就算她再如何祈求神明的怜悯,那一塌糊涂的生活也并没有任何改善。 她拼死考上了中央星际皇家学院,以为自此可以摆脱一切厄运。 但才跨入学校,便遇到了曾经带头欺凌她的人。 7017k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视 那一刻的艾薇儿真的绝望到了极致。 甚至橡在某一刻想到了死。 但她克制住了自己,抱着飘渺的希望再次对着神明祈祷。 而这一次,神明回应了她。 祭司大人说,她于神明而言是特殊的,她会是这个世界的救赎者。 那慈悲而又圣洁的主,将会因为她而降临于人世。 艾薇儿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她朝着陶燃轻轻点了点头, 主动解释道:“祭司大人说我将会成为圣女,所以没有必要再继续学习一年级的知识。” 圣女? 那是什么? 上辈子有这个东西吗? 不过听那意思该是要进神庭的,几乎对于所有人来说,进入神庭都是梦寐以求光宗耀祖的事情。 毕竟作为一个信徒,侍奉自己的神明那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 更不用说神庭凌驾于一切皇家贵族之上了。 在陶燃思索的时候,路威希尔已经从脖颈上转移阵地, 逐渐攀上的她的耳垂。 那里一向是陶燃的敏感部位。 所以当被卷进一处温热的地方之后,陶燃的瞳孔猛的缩了起来。 她眼睫颤得厉害,用了巨大的自制力才维持住面上的正常。 但语气却因为心思不在这里而冷淡了一些:“恭喜。” 艾薇儿一愣。 她……她是在嫉妒吗? 她搅紧了手指,虽然不对,但她心底有着一种扭曲的愉悦。 兴许是因为知道面前这人也是一个平民,还被贵族欺压,潜意识的把她划为了同类人。 但现在,她已经是被神明眷顾且宠爱的人了。 爬出泥沼之后,再低头审视那些挣扎的人时,她根本克制不住心底那股隐秘的欢欣。 是以她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我实在受之有愧,觉得配不上神明的偏爱,但祭司大人说,神明会因为我而来。” 她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不得不担任这样的职责。” 陶燃听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在听到那句“神明会因为我而来”的时候奇怪的看了艾薇儿一眼。 后者表情有些惶恐,却还是压不住眸底的那股自得。 陶燃扯着嘴角笑笑,敷衍道:“原来如此,恭喜恭喜。” 先前以为是可以相处的人,但现在, 陶燃只想要把这人给打发走,好解决挂在自己身上越来越放肆的某位神邸。 可艾薇儿却像是上瘾了一般在她面前克制而又欣悦的炫耀着。 “祭司大人说,神明已经数万年不曾现世了,昨日是第一次,因为我的到来,祂开始在乎人类了。” 被艾薇儿口中数万年不曾现世的神明死死扒拉着的陶燃一脸漠然,“哦。” 可这丝毫不能打击艾薇儿的热情。 只要稍微想一想自己是被神明偏爱着的人,便如何都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 “你想要见神明吗?或许我可以帮忙哦。” 陶燃闻言抿了抿唇瓣,还是咽下了到了口边的话语,只是冷冷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想,谢谢。” 艾薇儿还想要说话,但路威希尔的手已经开始放肆了。 陶燃脸色微变,忽然抬眸对着艾薇儿说:“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以麻烦你离开吗?”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无礼,艾薇儿眼眶又再次红了下来,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垂眸盖住了眼底的恼怒,面上还是一副柔弱模样。 “对……对不起,打扰你了。” 带着哭腔说完这话她便起身跑着离开了。 陶燃没什么心思去探究她的行为举止,在人离开的下一秒她猛的起身, 陡然挣脱了那无形的禁锢。 路威希尔的实体毕竟不在这里,无法做到彻底的困住一个人。 祂甚至无法听到任何声音。 连面前的女孩说话祂都听不到。 这让祂极为焦躁, 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 所以祂才越来越难以克制。 如今见人忽然从自己怀中离开,祂躁郁的微微皱着眉头,半是委屈半是生气的仰头看着陶燃。 可对方根本看不见祂。 于是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又充斥了祂所有的神智。 陶燃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一些不同寻常,按以往和路威希尔在一起的经验,祂现在大概是处在极度不安之中的。 当初作为神侍待在祂身边时,起先的时候对她还爱答不理的,说三句话吝啬到一个字眼都不会回。 后来两人暧昧期间时,祂纯情到拉个小手都要脸红上许久。 直到两人在一起后,祂越来越黏人,脸皮也越来越厚,到了最后几乎是整日抱着她不离手。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路威希尔最后为什么要丢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祂的魂魄会散成那么多块。 而且按照祂的脾性,在刚刚艾薇儿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早就把人给扔出去了。 可最后也没有,说明祂应该是无法听到声音,而且因为某种原因无法正常出现。 陶燃指骨蜷缩了一下。 那不就说明祂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吗? 所以……只要自己继续无视祂,捱过这三天,接下来不踏入任何神殿,就可以一直苟到祂恢复记忆为止了? 有了这样的思量,陶燃忽然之间就镇定了下来。 她如无其事的止住了要跑的步伐,假装换了个地方继续祈祷忏悔。 路威希尔见人又要跪下了,有些慌张的在她膝盖处垫了一层无形的厚地毯。 随后觉得又有些不够,又加了两层。 看着悬空的膝盖。 陶燃:“……”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装下去。 在她无语之时,身体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紧紧禁锢住了。 陶燃抬眸。 好了,管祂离谱到什么程度,她一定要装到底! 好在这一次许是没人过来刺激,祂安分上了许多。 但这份安静,在中午的时候彻底被打破了。 白澈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进来,高高兴兴的过来喊陶燃:“燃燃,吃饭去。” 在白澈才出现的那一瞬间,陶燃身上的力道陡然加重。 无数疯狂晦暗的气息以着她为原点,带着无尽的杀意向着白澈而去。 陶燃瞳孔紧缩了一瞬,下意识的就挣脱开路威希尔的束缚,转头冲向白澈。 7017k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杀意 那滔天海浪般的杀意在陶燃离开祂怀抱之中的那一刻骤然之间多了无数恶鬼般的哭嚎。 甚至连神像都皲裂了一条好大的缝隙。 无人看见之际,无数浓墨般的黑雾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白澈。 但当陶燃护在白澈面前之时,那些黑雾又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踌躇着不敢前进。 陶燃不敢马虎,在冲到白澈面前之时便猛地拉着他的手腕不要命的往外狂奔。 白澈原先还因为那莫名的杀意而寒了眼神,但被陶燃拉着往外面跑的时候,他猛地愣了下来。 明明手腕上的触感是微微凉着的,可他还是觉得烫。 像是直直烫到了他心尖上一般。 长风正好,人造的太阳在此刻也温暖到了极致,勾勒在前面那人的身形之上时,美好得像是一场梦境一样。 白澈都有些想笑自己了。 明明才认识她不到两天,便像是情根深种的蠢货一样无法自拔。 他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的小玫瑰想要他的心脏,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献给她。 啧,这突如其来的爱情真是奇怪极了。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恢弘而壮丽的神殿之中,路威希尔都一直没有收回眼神。 祂近乎于固执的看着两人拉着的手。 陌生的情绪挤在心脏之中,让路威希尔疼得脊背都弯了下来。 祂死死的扣住胸口,浅色的瞳眸逐渐被黑暗侵蚀殆尽。 为什么要牵别人的手? 为什么不乖乖留在祂身边? 为什么……要离开!! “砰!!”高大数十米的神像轰然倒塌。 发出来的巨大声响让在后殿祈祷的红衣祭司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他急匆匆的冲到神殿之中,在看到倒塌在一片灰尘之中的神像之时,吓得站都站不稳。 带着其他神职人员一同跪在废墟之前,红衣祭司白着脸泪流满面。 “仁慈的主啊,求您恕罪……” …… 离开的陶燃对神殿之中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拉着白澈像逃命一样跑出去了很远的距离才稍稍停了下来。 路上遇到许多同学,都拿着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二人。 陶燃是不在意,白澈则是恨不得人来得再多些。 最好把他们两个传成热恋的小情侣。 不! 直接跳过恋爱,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多好听。 最好还是三年抱俩那种黏黏乎乎的小夫妻。 白澈越想越兴奋,那双挑长的桃花眼之中全都是甜兮兮的笑意。 此时两人跑到了一处湖边小亭,陶燃见距离差不多了,便松开了白澈的手。 许是心理压力有些大,呼吸没有调整好,导致现在她喘得有些厉害。 白澈长睫下压,克制住想要抚摸被她触碰过的地方。 他抬眸打趣道:“你是不是真的饿……” 夹带笑意的话戛然而止,陶燃还有些莫名其妙呢,便见白澈笑意猛地变冷,长腿一跨便来到她面前。 “怎么了?”陶燃疑惑。 白澈一言不发,猛地将人按在栏杆上,伸手扯开了陶燃的衣领。 那里,有着一块颜色极为鲜艳的吻痕。 白澈动作太快了,本来就有些懵的陶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白澈黑沉着神色咬在她脖颈上的时候她才彻底冷下了脸色。 “啪!” 白澈的脸被扇到了一边,梳上去的一些黑发散落了下来,盖住了本来就有些阴翳的眉眼。 陶燃脸色极差,她推开白澈,嗓音前所未有的冷淡:“白少僭越了。” 说完,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啧啧啧,想不到也有白少搞不定的女孩呐。”一道笑意盈盈的声音落在白澈耳边。 他偏头看去,从拐角处走来了一个长相极为俊美邪肆的男人。 他手中懒散的捏着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唇边带着散漫的笑意,眉眼之间的懒散和骄傲让白澈有些熟悉。 稍稍思索了一下,他忽然咧嘴一笑。 “再学她的话我把你的脸都给剥掉。” 曲溪满不在乎,“白少就不好奇她脖颈上的痕迹究竟是谁留下的?” 尾音才稍稍落下,原先还在他十米开外的白澈猛地接近了他。 几乎只是在瞬息之间,曲溪的脖颈就被白澈死死的捏住了。 “我说过,再学她的话我会把你整张脸都给剥掉。” 白澈语调懒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把刀来,毫不犹豫的朝着曲溪的脸上扎了上去。 但刀尖挨上脸皮的那一瞬间,曲溪整个人像是泡沫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临走之时,他趴在白澈耳边轻笑了一声,“你会来找我的,毕竟,我们的敌人都是一样的。” 白澈舌尖抵在尖牙上,有些不耐。 看来,他的小玫瑰藏了很多东西呀。 另一边,陶然去了卫生间才看到了脖颈上的那块痕迹。 想也知道,都是路威希尔那个狗东西弄的。 只是为什么祂连记忆都没有了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呢? 按理说祂不应该高高在上瞧都不瞧她一眼吗? 还有白澈,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就对自己起了心思了吗? 陶燃皱着眉,一便又一便的用纸巾沾水擦着被白澈碰过的地方。 许是和路威希尔经历了许多,即使心中对祂依旧存着几分气恼。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软永远只会对于路威希尔。 对于白澈,她从未有过其他的心思。 先前以为他只是对她的身份感兴趣,但现在明显不是。 那以后还是疏远他吧。 毕竟自己有着路威希尔那个大醋坛子,而且她不想要再看到白澈那样骄傲肆意的人最后死在战场上了。 毕竟不是跟着她,公爵独子白澈根本不用上阵杀敌。 他该有更好更平坦的人生的。 洗了一把脸,陶燃冷静了一些,心中原先聚集的怒火也散得差不多了。 丢掉纸巾,她往着外面走。 却才出卫生间时,便被一队穿着黑色军装的军人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极为严肃的女人,她用光脑对陶燃投影了她自己的证件。 神庭禁军一队队长,付晓。 “一年级学生陶燃,军事理论专业新生,疑蓄意毁坏神像,现受神庭长老授权,将之逮捕归案。” 7017k ------------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逮捕 毁坏神像? 陶燃微微皱眉,却并没有反抗。 神庭禁军,那是独属于神庭的存在,只拥护最高级别的金衣祭司。 而在她印象里,神庭之中唯一的金衣祭司只有楚源一个人。 思索之间,陶燃已经被带到了学院神殿之中。 在看到中间那一堆灰烬时,她微微愣怔了一下。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路威希尔被什么原因困住了,现在她看到的,就是白澈的一堆血肉了。 庆幸的同时她又有些好笑。 这醋坛子脑子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不过这神像毁坏了之后她就感受不到什么注视感了。 那是不是就说明路威希尔现在只能依靠着神像出现呢? “你就是陶燃?”红衣祭祀顶着一双红眼睛震怒的看着陶燃。 他手中还捧着一本牛皮面且纸业发黄的祷告词,看着陶燃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这渎神者给就地正法一样。 “是不是你将神像毁坏的?!” 陶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又不能告诉人家是因为你们的神明莫名其妙的吃醋,自己把自己的神像给捏碎了。 这话说出来恐怕要被所有的人类给驾到火上烤的。 正在她要开口承认时,一道柔柔弱弱的声音传了过来:“祭司大人。” 陶燃顺着声音看去,便见一袭白裙的艾薇儿红着眼眶,双手交叉捏住放在胸口处。 她像是心痛到了极致一样跪在那一堆灰烬面前,带着哭腔开口:“神明告诉我,就是她做的。” 红衣祭司一惊,“神明和你说话了?” 艾薇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她红了脸颊,声音小了下去,“神明大人说祂为我而来,也将为我而守护人类。” 红衣祭司大喜,连忙带着一众神职人员朝着艾薇儿行了一礼。 “真主在上,圣女荣耀。” 甚至连押解着陶燃的禁军都将手放在了左胸口处,虔诚的朝着艾薇儿弯腰。 陶燃看着这个滑稽的场面,忽然扯了扯嘴角。 呵,上好的挡箭牌啊。 艾薇儿没有错过陶燃那个带着讽刺的笑意。 那双挑着笑意的眸子张扬到了极致,像是高高在上,需要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玫瑰。 同样是被人欺压,在底层挣扎的可怜虫子,凭什么她要那么特别! 艾薇儿柔弱之下酝酿的恶意逐渐无法克制。 她泪眼模糊的看着陶燃,像是一个悲悯的审判者。 起身站在神像的残骸之前,她语调轻缓却掷地有声:“渎神者陶燃,你可知错。” 陶燃轻笑,散漫道:“不知。” 艾薇儿叹息一声,“按照神庭的教条,该将你削去人籍,发配荒星,永不得踏入人类驻地。” “哦?是吗?”陶燃依旧不在意,那精致的眉眼之上尽是漫不经心的慵懒。 她笑盈盈的看着艾薇儿,“区区神明而已,有什么资格削我的人籍?”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可陶燃没有丝毫收敛,她骄矜的扬起下颌,张扬而又肆意。 “况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神明对你说过那番话?” “我是祭司大人承认过的神女,也是唯一可以让神像有所反应的人类,这些还不够吗?” “不够。”陶燃眸底尽是恶劣,“谁都知道神庭之中最具威信的是金衣祭司,得不到他承认的圣女,算什么东西。” “你!”艾薇儿被气得眼眶通红,大滴大滴的泪珠往下掉,衬着她那孱弱的身躯,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红衣祭司眉头紧皱。 原本也是准备将艾薇儿送到神庭之中让金衣祭司确认一下的,现如今又有一个如此猖狂的异教徒。 甚至还将主的神像损坏,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倒不如两人一起送到金衣祭司那里,全权由他审判。 那人是最为敬畏真主,这异教徒恐怕得承受更为严苛的惩罚。 而这正中了红衣祭司的下怀。 所有不敬真主的人,都该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他大掌一挥,“将人带去神庭,有请圣女一起跟随。” 被忽然点到名的艾薇儿心下狠狠一颤。 她心如擂鼓,却还是绷着姿态轻轻的点了点头。 达到目的的陶燃勾了勾唇角。 恰好,她也有一些问题要问问楚源。 …… 华丽清雅的巨大神殿之中,楚源才结束了一次小世界的修补任务。 这一久那群人越来越张狂了,趁着主还未真正苏醒的时候疯狂的破坏小世界的正常运转,以从其中吸取能量。 他们像是病毒一样,疯狂的污染世界意识,使得秩序崩塌,生灵涂炭。 吃相极为难看。 楚源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忽然很想抱抱他的三三。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其妙的就生了自己的气。 无论他说什么最后得到的都是一个气呼呼的“哼”。 真的是让人又无奈又好笑。 “祭司阁下,中央星际皇家学院的红衣祭司请见。”一个神职人员匆匆来告。 楚源压下嘴角的弧度,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手中依旧捧着祷告词的红衣祭司朝着楚源行了一个大礼,随即言简意赅的说了神像被毁的事情。 楚源听到陶燃的名字时表情一顿。 尤其是红衣祭司神情气愤的说陶燃对神明不敬的事情之后眼中的情绪更为复杂了。 那位何止敢不敬,若她不高兴了,将神明踹下床撵出门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打断红衣祭司的愤怒输出,楚源面上不显任何,他问:“人被带来了?” “是的,就在神殿外面。” “把人带进来吧。” “是。”红衣祭司应声退去。 楚源视线触及到没有五官的巍峨神像之时顿了一下。 随后又放松下来。 祂现在还未完全苏醒,让她出现在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另一边的陶燃看着面前的神殿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旁边的艾薇儿以为她是害怕了,心下嘲讽,面上却依旧柔弱。 她挨近陶燃,轻声说道:“神明是仁慈的,你只要诚信忏悔,就还有活着的机会。” 陶燃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艾薇儿,忍了忍,还是没有说话。 7017k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独占 但看她一副神明眷顾者的模样,陶燃承认她的确有些不爽。 大概是因为路威希尔的特殊从来只给自己,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人信誓旦旦的说“神明因她而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神明是仁慈的。 呵。 可笑。 许是有些赌气,陶燃忽然就不抗拒进神殿了。 她朝着艾薇儿恶劣的笑了笑,越过她直接跨进了神殿。 在她才踏进去的那一瞬间,那道灼热到几乎有些病态的目光便紧紧的锁在了她身上。 果然。 现在的路威希尔只能出现在神像周围,一旦神像损坏,祂就无法降临人间。 陶燃心下有了底,目光直直的和神像之前的楚源对上。 可还未看上几眼,眼睛忽然被一道温热的触感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杀意奔涌向楚源。 楚源瞳孔一缩,指尖一划,便拉开空间缝隙飞速离开了。 还顺带带走了跟在陶燃身后的两个神庭禁军。 他甚至还极为贴心的将神殿四周的大门给死死的关了起来。 陶燃:“……” 该说不说,果然是喜欢她家三三的人…… 霎时之间,整个神殿之中只剩下了陶燃。 感受着那极为熟悉的禁锢,陶燃叹气一声。 “路威希尔。”她轻声喊道。 随即反应过来祂现在什么都听不到,喊了也是白喊。 “啧。”陶燃有些不耐。 本来就是来找楚源问关于路威希尔的问题的,顺带把艾薇儿那个挡箭牌加固一下。 谁知道楚源和三三怂得如出一辙。 陶燃眉头微微皱起,却在下一瞬感受到一股温热触碰在她的眉心处。 她无法看见的地方,路威希尔正将她一整个人都抱在怀中。 祂像是有些焦躁,尤其在看到陶燃唇瓣微动,似乎在喊什么名字的时候更是心绪焦灼。 她在叫谁的名字? 是先前被她拉着的那个男孩吗? 她喜欢他? 不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浓郁的黑色再次将那浅色的眸子侵蚀殆尽,原本因怜惜而落在那眉心的吻骤然变了。 禁锢怀中之人的力道忽然变大,似乎恨不得将人给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一样。 陶燃吃痛,下意识的想要挣扎,但换来的却是更为肆无忌惮的侵略。 …… 陡然出现在神殿之外的楚源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跟在后面的红衣祭司原本正打算踏进殿内。 前脚都还未踏出的时候神殿的大门陡然被关了起来,差一点,他的脚可能就要被夹成肉泥了。 一时之间,红衣祭司的额头上尽是细密的冷汗。 再回头之时,陡然见到拎着两个神庭禁军的楚源出现在他们身后。 “祭司阁下,那里面……” “陶燃毁坏神像,该由她亲自在神明面前忏悔。”楚源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 在那话落下之后才注意到了一股有些灼热的目光。 顺着看过去的时候,便见一袭白衣的孱弱女孩脸带红晕羞涩的看着他。 红衣祭司注意到了楚源的视线,立马恭敬的上前解释道:“这位就是圣女,是唯一找到的神眷者。名字叫艾薇儿。” “真主在上,祭司阁下荣耀。”艾薇儿动作优雅,却还是止不住有些拘谨。 面前这位神庭最高执权者,是仅此于神明的存在。 无人知晓他究竟存在了多杀年,只是传说当神明降临的时候他就已经跟在其身边了。 原先她以为会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没想到会俊美到这般地步。 她微微咬住下唇,刻意头低得更甚。 白净细腻的脖颈便露得更多了,少女娇美的身躯由此皓白便可知一斑。 可楚源眼中的情绪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像是面前竭力彰显魅力的少女只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一样。 对于楚源来说,世上除了他家三三,其余的存在都是可有可无的泡沫。 若是现在换三三的人类躯体过来,不要说刻意勾引,随便丢个眼神都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是以现在的他毫无波动,只是嗓音清冷的重复了一句:“唯一的神眷者?” “是。”红衣祭司回答。 他将那日的神迹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将今日陶燃毁坏神像,神明降临的说了出来。 楚源静静的听着,目光掠过面前紧紧闭着的神殿,忽然之间便懂了陶燃的目的。 她恐怕是意识到现在的主根本不像是她前世所见的那个模样。 毕竟是在逐渐融合那些神魂碎片,本来祂对她就极为偏执,现在又继承了那些碎片之中对她近乎病态的迷恋和恐惧。 日后省不了各种神迹的降临,为了避免许多麻烦,把这些东西都推在一个人身上的确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现在把人带到他这里来,估计也只是想要让他帮助这个所谓的“神眷者”坐实谎言罢了。 想通一切的楚源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虚虚的扫了一眼面前柔弱可怜的艾薇儿。 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身上的确有神迹降临的气息,也符合预言之中的特征,该是神眷者。” 艾薇儿眸子微微睁大,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恐慌变成了巨大的狂喜。 她真的是最特殊的。 她是神眷者! 即使世界都不爱她,可神明会将她捧在手心之中疼爱,将所有特殊给予她。 她兴奋到呼吸都有些急促,脸颊上的红晕更甚,语调不稳:“愿为真主献上所有。” 楚源微微垂下眼睫,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转头离开了。 红衣祭司面上的喜色一顿,“祭司阁下,那渎神者该如何处置呢?” “先让她在神殿之内忏悔吧。” 留下这一句话,楚源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尖微抬,划开一道空间缝隙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艾薇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惊骇得捂住了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着。 红衣祭司则习以为常,得到了楚源的亲口承认之后,他对艾薇儿的恭敬程度更甚了。 亲自带着人去了长老院。 神眷者降世,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是需要昭告所有人类的。 …… 两天之后,已经正式成为圣女的艾薇儿站在神庭的神殿之前。 7017k ------------ 第一百八十章 真相 她身后跟着两列神情肃穆敬重的神庭禁军,像是忠臣的骑士一样护卫着她。 这一刻,曾经埋葬在艾薇儿身上的污泥像是终于被洗净了一般。 她觉得自己圣洁无比,如同她曾经抬头仰望的贵族一样。 浅浅的勾唇微笑,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陶燃的表情。 那样骄傲肆意的人,被攀折了傲骨之后,是不是也会像一条狗一样奄奄一息。 微微扬起下颌,她声音柔美:“开门。” 身后的禁军有些踌躇,“圣女殿下,祭司阁下还未下令赦免那个渎神者。” 艾薇儿朝他柔柔一笑,“我知道,只是她毕竟被关了两天,又没有什么人送些吃的给她,万一出了什么问题……” 她像是无法再想象下去一样,眼眶忽然红了下来,瞧着先前说话的那个禁军柔中带魅。 “我就看一眼她,神明仁慈,想必是不想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活活饿死的。” 为首的那个禁军被她那么挑了一眼,心猿意马起来,脸颊都染上了些许红晕。 热血一涌,他便主动站出来朝着艾薇儿行了一礼,“圣女殿下仁慈。” 话落,便吩咐着后面的人去为艾薇儿推开大殿的门。 被拥护在中间的艾薇儿眼底划过轻蔑。 却在转瞬之间又被柔弱悲悯掩盖了一切。 她双手叠放在腹部,目光紧紧盯着逐渐打开的殿门。 陶燃是不是已经快死了,又或者现在正像路边的癞皮狗一样艰难喘息呢? 艾薇儿眼中的期待越来越盛。 只是当殿门彻底被打开的那一瞬间。 “砰!” 巨大的声响连着石块碎裂的声音一同震遍整个神庭。 所有人都愣住了。 灰尘逐渐散尽,殿内的模样渐渐显露了出来。 在瞧见里面的场景之时,所有人的瞳孔都下意识的紧紧缩了起来。 高大数十米的神像不知为何忽然碎裂成了一堆废墟。 可在废墟之上,那神像原先慵懒垂着的手现在却像是在捧着什么珍宝一样始终没有跌下来过。 在所有碎裂到看不清原状的石块之中,那双手是保存得最为完整的。 在手心中间,半躺着的女孩额发微湿,呼吸不稳,唇瓣殷红微肿,眉间的春意还未完全散尽。 稍稍瞥过来一眼,那眸中半怒半羞的水意简直像极了一个专门偷吃人心的妖女。 她的衣裳凌乱,像是被脱下来垫在身下蹂躏了一番又被小心翼翼的穿回去一样。 妖精! 靡艳到极致的妖精!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艾薇儿,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声音尖戾:“她在玷污神像!” 陶燃稳了稳呼吸,腿还在有些发软,被艾薇儿喊了一嗓子之后原本就压在心中的火气“噌”的就上来了。 她所幸不挣扎了,慵慵懒懒的靠在那巨大的指根处。 红唇微勾,凤眸带讽,高高在上而又妩媚风情,“那又怎样?” 她何止玷污了神像,就连他们所谓仁慈而悲悯的神明都被她亵渎得彻彻底底的。 可那又如何呢? 从三三那里赶过来的楚源才跨出空间缝隙,便见一地狼藉和嚣张肆意的陶燃。 他眉眼不动,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一样。 但艾薇儿仿佛见到了什么主心骨一般,匆匆来到楚源身边。 “祭司阁下,她已经连续毁坏了两尊神像了,如此不敬神明的异教徒……” “下去。” 艾薇儿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楚源冷冷的打断了。 她脸色发白,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楚源看了过来。 无机质的浅色眸子没有半分情绪,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艾薇儿被那样的眼神吓了一跳,红着眼眶极为可怜的流着泪,却还是犟着不走。 楚源橡没什么耐心,直接大手一挥,殿内除陶燃的所有人都被空间裂缝卷了进去,消失得干干净净。 “砰!”大门重新关了起来。 “王爵阁下。”楚源眉眼低垂,将手放在心脏处,恭敬至极的行了一礼。 陶燃依旧坐在神像的手心之中,看着楚源道:“你早就料到现在这副场面了,对吗?” 路威希尔在放肆的时候贪欲也越来越大,实体不在这里的祂无法真实的触摸到陶燃。 尤其是在她说话的时候祂更是躁郁得厉害,缠了她许久。 最后不满足到想要强行降临这个世界,但神像根本承受不住祂的力量。 又被陶燃刻意刺激,于是这偌大的神像便碎了个彻底。 楚源并不否认,只是垂首道:“事出紧急,别无他法。” 陶燃也明白,于是便转了话题,问出了这次来神庭的目的。 “祂为什么不能出现?是因为在融合神魂碎片吗?” 楚源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主的真身依旧在沉睡,外加叛逃者的干扰,这才导致祂无法降临世界。” “沉睡?叛逃者?”陶燃眉头微皱。 楚源解释,“您所经历的小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着的,原剧情就是世界正常的运行轨迹。” “后剧情则是被叛逃者扭曲之后的世界线,他们运用从主那里窃取来的能量肆意污染更改世界正常的运行轨迹。” “趁着世界线混乱之时乘机抽取小世界的能量,以妄图和主对抗。” 陶燃瞬间了然。 怪不得沈小小的金手指会奇怪成那种模样,且后剧情毫无逻辑和可能性,原来那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陶燃又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所以路威希尔现在在沉睡之后是因为那些叛逃者窃取了祂的能量吗?” 楚源没有正面回答,“主苏醒之后您会知晓一切的。” 又是这样。 路威希尔到底准备干些什么? 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又问,“那些叛逃者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窃取祂的能量?” “那些叛逃者是主自己文明之下的流亡者。”楚源极短的介绍了一句,后面的问题却依旧没有告诉陶燃答案。 她知道,那估计又是关乎于路威希尔瞒着她的那件事情。 “路威希尔文明的流亡者?”陶燃低声呢喃了一句。 据她所知,路威希尔创造了两个文明,一个就是以着祂自己名字而命名的族群,存在另一个空间维度之中。 7017k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提亲 另一个便是新人类。 据说是因为当初随手捏出了楚源,兴趣一来,便划了一个世界像是养宠物一样养了一群人类。 原本还有些兴致,但时间久了祂又百无聊赖的放弃了人类。 直到陶燃的出现,不知道哪里惹得祂心生喜爱,逐渐沉迷。 到现如今,已经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陶燃思虑一转,便又落回到了“路威希尔”这个族群上了。 多年前那些探究神明的史学家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去了解“路威希尔”这个族群,希望可以从中找到神明的踪迹。 但研究来研究去,最后发现那个族群也在和他们做同样的事情。 ——研究人类寻找神明的踪迹。 路威希尔的族群和人类一样,同样将祂奉为了最至高无上的神邸。 甚至他们更为狂热,毕竟整个群落的名字都被冠以了“路威希尔”这个名字。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流亡者背弃了自己的信仰,甚至冒死和神明对抗呢。 下意识的,陶燃想要张嘴问楚源,但看殿下那人低眉顺眼一副恭敬模样,她又消了那个心思。 路威希尔未苏醒之前,这些东西他都不会泄露半个字眼的。 敛了那些乱糟糟的思量,她问出了现在最为重要的一个问题,“祂什么时候会苏醒?” “最慢一年后。” 陶燃眉头微微锁起。 看来得赶紧抓紧时间解决姚心他们了。 殿下的楚源扫了一眼那满地的废墟,眼中的情绪忽然起伏了一下,兀的提了一嘴:“这两天一直有一个叫白澈的男孩在找您。” “他甚至想要硬闯神殿,被禁军制止之后疯得不行。” 说到最后四个字眼的时候,楚源语速忽然慢了一些,像是在刻意提醒什么一样。 陶燃神色一顿,忽然抬眸看着他。 ——“您为何选择我?” ——“我不知,所以我在寻找答案。” 祂当时的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燃燃,我为你栽一整个庄园的玫瑰好不好?” ——“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抱歉,王爵阁下,我们没能将上将带回来。” 陶燃眼睫颤得厉害,一时之间各种心绪堵在心中,叫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所以……因为白澈才对她产生注意,之后沉沦,最后疯魔? 缓了好一会儿,陶燃才逐渐回味过来。 白澈就是路威希尔,而且可能是受了本体的影响,导致他似乎对自己的独占欲也极其旺盛…… 稍不注意可能就会陷入面对路威希尔时一样的困境。 “啧。”陶燃有些不耐,她从神像的掌心之中跳了下来。 “送我回家。”她现在浑身粘腻得难受,尤其是想到白澈就是路威希尔这件事又头疼得厉害。 反正暂且不想要见他。 楚源闻言速度极快,扯开空间裂缝便立在一边恭候着陶燃。 瞧着那副姿态,是想要跟着她一起回去见她家三三的。 陶燃也没戳破,任由他跟着。 跨过空间裂缝,下一秒两人直接出现在了王爵宅邸面前。 陶文熙打开门看到一身狼狈的陶燃之时吓了一跳,随后视线落在了跟在陶燃身后的俊朗男人。 楚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现在站在陶文熙面前,完全就是一副清冷贵公子模样。 进门后陶燃半真半假的编了个理由,随意介绍了一下楚源便被陶文熙催促着上楼洗澡去了。 陶燃一走,陶文熙面上的笑意就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看着楚源的眼神就像在打量自家女婿一样。 看得楚源眼皮一跳,鲜有的慌张起来,语速有些急的解释道:“我和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陶文熙神秘一笑,“我懂我懂,年轻人嘛。” 上门见家长都比较紧张。瞧着这模样也周正,就是不知道对燃燃咋样。 陶文熙正想要再盘问盘问,却忽然见楚源目光极为专注的看着某一点。 她顺着看过去,便见他看着的是她家三三的猫爬架。 “小源也喜欢猫咪呀。”陶文熙捧着热茶,亲和的问着,想要继续探探这“未来女婿”的底。 “嗯,我喜欢您家的猫。” “咳咳咳。”陶文熙猛地被茶水呛了一口。 楚源却一脸认真,像是上门提亲一样很郑重的说道:“我不喜欢殿下,我喜欢的是您家的三三。” 陶文熙:“!!!”人……人猫恋不太好吧。 “哐当!”一声闷响,将客厅之中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毛上还沾着几根杂草的三三一脸震惊的看着楚源。 【你怎么还光明正大的找上门了?】利用系统内部通话渠道,三三气急败坏。 楚源定定的看着她,“提亲。” 这两个字眼一出的时候三三瞬间就瞪圆了眼睛,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耳朵上的红意透过白色的被毛都能清楚的看到一些。 【提什么提?!我还在生气呢,你个渣男!】又慌又羞的三三吼完就打算跑,却被楚源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了。 “你在生气什么?”他眼含笑意的问。 三三想要挣扎,可却始终收着爪子,只是不断的用软乎乎粉嫩嫩的梅花形状的脚脚蹬他。 【你管我生气什么,我就是生气!】 楚源宠溺的轻叹了一声,垂首服软,“那我错了。” 【错哪了?】 楚源:“……” 【看吧看吧,你个渣男!就会甜言蜜语的哄骗我,你根本就一点都不喜欢我!】 楚源:“……” 【还不说话了,是不是腻了?是不是觉得我烦人?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哼!我就知道!】 冲完澡换了衣服出来的陶燃:“……” 因为是系统内部通话渠道,她又和三三绑定着契约,挨近了的时候还是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的。 看着三三那作精模样,陶燃趴在栏杆处懒洋洋的开口:“妈,把三三送给楚源照顾一段时间吧,三三以前就是他养着的。” 三三:【!!!】 亲眼看着那标志小伙和一只猫眉来眼去的陶文熙:“……啊?哦哦哦,这样啊。” 她笑得勉强,还莫名带着些怜悯的看着楚源。 好好的一小伙,怎么不太正常呢? 7017k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仇视 达到目的楚源略带谢意的看了一眼陶燃,随后将意图挣扎的三三给按在了怀中。 他礼貌的朝着陶文熙微微鞠了一躬,“叨扰王爵夫人了。” 三三想要说话,但发现根本就张不了嘴,只能不断的朝着正从楼上下来的陶燃使眼色。 可楚源根本不给她机会,抱着她转身就走。 等到楚源的身影消失之后,陶文熙才有些担忧的看着陶燃:“三三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陶燃好笑,“就算楚源有事情三三也不会出事的,他跟护眼珠子一样护着三三呢。” 陶文熙张张嘴,忽然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转而提起了其他的事情,“你就才开学一天就回来,那边处理好了没有啊。” “嗯嗯,都弄好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去学校。” 陶燃浅浅笑着,软下来的语调有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妈,我想吃你做的炖汤了。” 她妈妈很少下厨,毕竟也是被她爸捧在手心里面娇宠着的小心肝。 可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最后却肝肠寸断,活活被烧死在了大火之中。 陶燃眼眶微湿,忽然将头埋在陶文熙怀中,眷恋的撒着骄。 “我们家的小宝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撒娇了?”陶文熙笑得温柔,温热的掌心轻轻的拍着陶燃的脊背。 才收到消息从军部回来的凯撒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头有些疼,暗中安排了保护他家燃燃的那些人告诉他。 陶燃才去的第一天就和白家那小子走得很近,之后一群贵族女孩想要教训她,却不想被打的全都抬进了医疗室。 不仅如此,还逼着学校严惩了那一群犯事的女孩。 这还只是第一天。 第二天更过分了,直接将学院神殿的神像给毁得彻彻底底。 被红衣祭司声势浩大的送往神庭之后又将神庭之中的神像给毁了,更不要说她亵渎神明等等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这仅仅只是四天的时间,他的女儿就已经霸占了外面的所有头条新闻了。 先前因为陶燃一直生活在军中,许多档案都是绝密。 所以没有人知道,那离经叛道的渎神者就是即将管理国家的王爵继承人。 总之,现在的陶燃,简直就是四面楚歌,人见人憎的存在了。 老父亲凯撒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王爵继承人,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的。 但凯撒是一个父亲,无论怎样,现在的他,依旧狠不下心来。 陶燃早就察觉到她爸回来了,但是他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她的眼神一会复杂一会担忧的。 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她爸肯定早就知道了,是以没有丝毫想要掩饰的心思。 “爸。”她弯着眉眼喊了一声。 终于是把陷入纠结的凯撒给拉回了神。 他三两步跨过来,很认真的看着陶燃,“我们不去上学了,燃燃想要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这话惹得陶文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怎么行?知识虽然家里面可以请老师,但机甲训练怎么办?燃燃的学校有最适合学生的机甲和最为完美的教育体系,总归对燃燃要好些。” 陶文熙平日沉迷种花刺绣等等一系列事情,没什么兴趣关注外面的新闻。 她是被凯撒捧在手心里面疼的小女人,所有烦心的事情还没有到陶文熙面前就被凯撒给挡得干干净净了。 陶燃的这件事情也是,凯撒担心她忧思过度,毕竟自己的妻子也是极为敬重信仰神明的。 要是让她知道,她的亲亲宝贝女儿接连毁了两座最有地位的神像,还放出豪言“区区神明”…… 怕是会被气得晕厥过去。 微不可见的叹气一声,凯撒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陶燃忽然开口。 “爸,放心吧,我有分寸。” 凯撒有些幽怨,“呵,我倒希望你有些分寸。” 陶燃语塞,莫名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父女俩之间的暗语让陶文熙莫名其妙,刚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又被陶燃撒娇哄着到厨房炖汤去了。 没了妻子在场,凯撒便没了什么遮掩,“神庭那边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不用,我可以。” 凯撒点点头,“你是王爵继承人,许多事情需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起自己先前让陶燃不去学校的一脸决绝模样。 陶燃忍笑,认真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之间便是陶燃要去学校的时间了。 神庭那边楚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不知究竟是谁泄露的消息。 陶燃毁坏两座神像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各大新闻头条上,速度快到连楚源都没来得及阻止。 以至于陶燃便这样光明正大的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极为熟悉的场景。 上辈子的她同样被推到了人类的对立面,孤立无援,连呼吸都被指责成了一种错误。 那时候她家破人亡,路威希尔不知所踪,她爱的,爱她的,不是背叛就是离开。 被逼到绝境之后甚至成了她曾经最为痛恨的星盗。 可即使这样,姚心他们也没有收手。 依旧不择手段的将她所珍视的人都击杀殆尽。 三三曾告诉过她,她原本的人生轨迹该是统领帝国,开创人类最伟大的繁荣时代。 而姚心,本该是成为她忠实的左膀右臂之一的。 可她觉醒了自我意识,知道自己只是区区女配而已,被人刻意引诱之后,她彻底背叛了陶燃。 陶燃记得,姚心好像也是中央星际皇家学院的学生,和她同一届,只是专业不同而已。 这个时间段,不知道她有没有觉醒了自我意识,是否已经完全被人引诱教唆。 毕竟重生回来,很多脏东西同样跟了过来。 就比如那群叛变者。 作为后剧情的推动者,曲溪应该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一路上陶燃都在细细思索着。 她裹得极为严实,毕竟路威希尔有太多的狂热信徒了。 她并不想要伤害那些不明真相的普通人。 是以她一路上都把兜帽口罩和黑框眼镜给戴得严严实实的。 7017k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公敌 但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还是被白澈一眼给认了出来。 他似乎在这里等了许久,晨间的露水都将他的发尾给沾湿了一些。 他脸色苍白了许多,眼下还带着青黑,双手从指尖开始一直延申到袖子后面都是细细的绷带。 甚至现在都还在染着血。 几日前初见的那几分肆意现在似乎都被沉酿为了一种压抑无比的阴沉。 “你去哪了?为什么我找不到你。”白澈的嗓音暗哑,一字一句往外蹦的时候像是快要克制不住情绪一样。 陶燃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的回道:“神庭。” “撒谎。”白澈低低反驳, 眼尾的嫣红似乎因为情绪的剧烈而晕染得给更为鲜艳了。 落在那狭长多情的桃花眼之中时,竟让陶燃看出了几分委屈来。 脚步顿了一瞬,她漫不经心的敷衍了一下,“因为毁坏神像,所以被关了禁闭。” 一个极其荒诞的理由。 毁坏神庭的神像,这种事情被处决十次也是熄不了众怒的。 而陶燃一次性毁了两座, 即使神庭出面解释是因为圣女的出现, 神像承受不了神明的力量才崩塌。 可陶燃渎神却实实在在是发生过的。 那群狂热的教徒怎么可能就只是关她一日禁闭呢? 白澈心思百转千回,忽然又想到了陶燃那日从神殿出来之后脖颈上那艳丽的吻痕。 他眼神沉得厉害,心底叫嚣着的恶欲几乎要将理智都给撕碎殆尽一样。 陶燃感受到了白澈的几分躁郁,那双好看的凤眼染了几分怠懒斜斜的睨了过去。 霎时之间,白澈就像是被拴住的恶犬一样,瞬间就敛了外溢的躁怒。 他朝着陶燃扯了扯唇角,“这样啊。” “嗯。”两人一起往着学校走,路上总是有人频繁的看向他们二人。 陶燃不怎么在意,她明知故问道:“手怎么了?” 白澈桃花眼之中的幽深被笑意掩了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折玫瑰的时候被刺伤的。” “哦,这样啊。”同样荒诞的理由,陶燃却像是完全相信了一样。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白澈和陶燃虽然同样是新生,但学的专业却完全不相同。 他是机甲工程专业,陶燃是军事管理专业,前者注重于实战,后者则是因为实战经验太多,被勒令回来学排兵布阵了。 快到陶燃教室的时候,白澈忽然侧头很认真的对陶燃说:“那日的事情,抱歉。” “嗯。”陶燃的反应依旧很是冷淡, 头也不回的抬脚就跨进了教室。 留下来的白澈捏了捏指尖,去神庭的那日他的十指扣在地上扣的血肉模糊,现在却几乎已经感受不到痛楚了。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的愈合能力似乎强到有些诡异。 这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 没什么血色的薄唇向上扯了扯,他原先觉得无所谓。 但现在却忽然很想探究下去了。 某种直觉告诉他,若是有一日找到后面的原因,他或许就有足够的能力将他的小玫瑰给彻底藏起来了。 往着陶燃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白澈暧昧的轻笑了一声。 再见,我的王爵阁下。 …… 另一边,才走进教室的陶燃果不其然的受了所有人的注目礼。 那些目光之中的排斥和恶意浓重到她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在这其中,涂子颖尤为突出。 因为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仇视着她,相反,那目光之中的担忧却是明晃晃的存在着的。 陶燃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不能和她有过多的交集,不然会给她带去很多麻烦的。 看到后排有一个座位之后,陶燃便极为淡然的往着那去了。 只是才跨出一步时,便有一个男生假装无意的伸出腿拦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她的声音很清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两个字眼落下来的时候让周围的人都愣神了一瞬。 可那个男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冷嗤了一声:“肮脏下贱的异教徒!” 陶燃懒懒的掀开眼睫。 她上辈子不信教,便是因为如此。 一些明明正常而科学的事情,被别有用心的人提了一嘴不敬神明之后,做那件事情的人便会被打上异教徒的标签。 一些极端的信徒甚至会残杀被无辜贴上这样标签的人。 不问缘由, 不问真相。 神庭也不会出面管理,因为他们就是最为狂热的那一批信徒。 陶燃眼中的情绪一点点沉落下来,她的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之中,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了那拦路的腿。 那个男生哀嚎了一声,极为夸张的指着陶燃吼:“她把我的腿弄断了!这个贱人把我的腿给弄断了啊!” 陶燃闻言唇角微勾,向前一步,看准男生的膝盖,找准角度飞快的踢了下去。 “咔哒。”令人牙酸的骨头脱臼声音落在周围人耳朵之中,吓得他们骤然起了鸡皮嘎达。 可陶燃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眉眼之间的笑意依旧肆意而张扬。 她嗓音轻缓,慢悠悠的说道:“同学,这才叫断腿,明白了吗?” 那男生早就被痛得几欲昏厥了,额头上全都是细密的冷汗,哀嚎的叫声怕是隔着两层楼都能清晰的听到。 端着个水杯的任课老师老远就听到了这哀嚎声。 慌张的跑到教室后,恰好见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肆意笑着的女孩手插着兜,轻轻巧巧的又踢了一脚躺地的男生的腿。 “咔哒。” 男生哀嚎着翻了翻白眼,一口气没上来便生生痛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吸了一口冷气,像是看鬼一样看着陶燃。 原先带着的恶意因为这一通威慑而收敛了一些。 在门口的那任课老师看得太阳穴青筋直跳。 陶燃现在是学校出了名的刺头混混,在老师那里照片早就传疯了,都希望自己不要教到这位连教务长都敢刚的狠人。 以至于那任课老师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气得脸色发红,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句:“陶燃,你在干些什么?!” 后者闻言丝毫不慌,甚至还有闲心朝着老师笑笑,懒散道:“给他接腿。” 7017k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孤立 不出意外的,陶燃被罚了。 她靠在教室外面的墙上,看着教学楼中央悬空的四面荧光屏,上面都是一些时政新闻。 其中最惹眼的地方用大大的标题写了圣女降世,神明垂怜的事情,其余的板块也是差不多的内容。 偌大的荧屏看下来,只有一处角落在说民生新闻, 其余的全都是对神明狂热的赞美。 “啧。”陶燃有些不耐,移开了视线。 作为人类的创世神,的确需要被人敬仰感激,但一旦过了那个界限,宗教便是腐蚀国家的蛀虫。 陶燃不会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 她会让他们知道,人类本身才会是奇迹! 敛了眼中的情绪,她插着衣兜懒洋洋的仰头晒着斜照进来的阳光。 作为王爵继承人,她还是第一次被当作坏学生。 这感觉还有些新奇。 陶燃被那阳光晒得舒服, 微微眯起眼来, 落在那金黄的光晕之中时,像是一只慵懒高贵的猫咪在小憩一样。 路过这里的人都忍不住驻足。 “天啊,那边的人是谁啊,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呵,还能是谁,渎神者陶燃呗,听说是踢断了一个男生的腿,这才被罚出来的。” “啧啧啧,这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先是亵渎神明,现在又殴打同学,狂得不得了啊。” “可不是,要是你床上功夫好一点啊,把男人伺候舒服了,现在你也可以这么狂。” 这话一出,周围人迅速笑开一片。 他们声音极大,又都是一群有点身份的贵族, 是以说起那些话时丝毫不掩饰音量和讽刺。 毕竟在他们眼里,陶燃只是白澈床上的一个小玩意罢了。 在一众嬉笑声之中,被嘲笑的正主似笑非笑的微微扯着唇角,靠在墙上斜斜睨了过来。 凤眼勾勒上光芒之后,依旧无法掩饰其中搅弄着的黑暗。 像是鲜血堆积之后干涸的战场,那种高高在上的杀意如同刀尖一般,瞬间便抵在了最后说话的那个男生脖颈上。 他涩哑了下来,害怕得后退了两步,看都不敢再看陶燃一眼,低低咒骂一声便转身下快步离开了那里。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缩着尾巴逃得比过街老鼠都快。 陶燃收回眼神,没什么兴趣和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计较。 星际时代所有人的寿命都提高了一大截,二十来岁的确算是小屁孩的年纪。 尤其是一群酒足饭饱的贵族子弟,更是鼠目寸光,胆小怕事。 日后她接管了帝国,必须让每个贵族子弟都进军历练,驻守至少三年的边境领土。 既然享受着人民的供养,那相应的便要扛起护家卫国的责任。 还有基础教育, 必须把贵族子弟那些高人一等的思想给拔除掉。 再适当削弱神庭的教育,只需要告诉他们人类由神明创造,对着神明保有一定的敬畏便可。 剩下的, 便是各种爱国教育,普法知识等等。 陶燃垂着眸思索着,想的越来越多,像是职业病一样,看到哪里有问题便在心上记上一笔。 由此衍生下去,各种举措都在她脑海里面过了一遍。 想着想着,便到了下课的时间,那任课老师端着自己的水杯从教室出来。 看到陶燃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之后又被气得怒目圆睁。 路过她的面前时,他冷哼了一声,“朽木不可雕也!” 陶燃心神从各种国家政策之中抽了出来,并没有听清老师说的话。 是以她站直了身体,非常认真的应了一声:“老师说得对。” “你!”那任课老师被气得语塞,指着陶燃的手都在抖。 最后像是在看什么帝国垃圾一样痛心疾首的离开了这里。 陶燃:“……” 躲在后面看了这一切的涂子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陶燃听到声音之后看了过去,她像是被吓到的小兔子一样缩了一下脑袋。 之后还是鼓起勇气朝着陶燃走过来。 “那天晚上的事情谢谢你。”她有些拘谨,紧张的朝着陶燃鞠了一个躬。 陶燃好笑,“没事,你也帮了我的。” “可……”涂子颖小声说道:“可我好像帮了倒忙呀。” “没有,你做的很好的。”陶燃朝着她笑了笑,“快回去吧,不要让他们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不然你会有麻烦的。” 说话之间,陶燃收敛了笑意和她拉开了距离。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机甲训练课,是以陶燃在人群涌出来之时便转头径直朝着训练场而去。 有些愣怔的涂子颖看着那个懒散骄傲的背影,忽然很羡慕。 陶燃肆意得像是一朵热烈盛开的玫瑰,不像她,只是活在阴影里面孱弱而不堪一击的野菊罢了。 …… 作为整个帝国最为顶尖的学校,中央星际皇家学院的机甲豪气到直接从军方购买了真家伙来做教学工具。 不像其他学校,都是靠虚拟世界来练习操纵机甲的。 切尔薇利帝国如今面临的周边危机很多,在外围星系是猖狂至极的星盗,宜居星带外面是虎视眈眈的虫族。 作为人类时代最为强悍的发明,机甲是战场上最为常用的武器。 原本帝国专门研制了战争专用机器人,但高效能的机器人研制和批量生产都是需要极大经济支持的。 低效能的又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以至于人为驾驶的机甲便成为了战争的主要武器。 因为军队需求人员大,所以每个学校几乎都开设了机甲专业。 优秀的人才可以直接被军方带走,在战场上获得军功之后便能得到相应的爵位和奖励。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 看着面前偌大而设备全面的训练场,陶燃舒服的眯了眯眼。 果然,开机甲才是最快乐的。 在人声喧闹之中,陶燃漫无边际的想着。 等哪一天把路威希尔带去开一次她的3s机甲,说不定能让祂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挪开一些。 好不那么黏人。 这样的想法才出现的时候她自己都笑了。 当然,最后陶燃被黏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的确将路威希尔带去开了一次3s机甲。 只是那机甲摇摇晃晃的开了几个小时之后,便一直停留在了一处林地之中。 第二天回来的时候,陶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路威希尔裹得严严实实的从机甲之中抱了出来。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过机甲的事情。 7017k ------------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重生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陶燃,显然还在对路威希尔那过于病态的迷恋持有乐观态度。 在她走神的时候,训练场的已经来了许多学生。 他们瞥过陶燃的目光怪异而嫌恶,像是在看一团污秽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毫无顾忌的议论着。 “渎神者”“异教徒”“校园混混”等等一系列词是陶燃听到最多的话。 以她为中心,近五米之内都没有人靠近。 训练场足够大,是以有好几个不同专业的班级一起上机甲训练课。 但即使这样,陶燃周围也冷清得可以。 所有人都在看笑话,光明正大的释放恶意。 可视线中间的主角,依旧懒散肆意的勾着唇边笑。 犹如高座之上的王者,那通身的气势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比得过。 众人愣怔了一瞬,而后忽然被入口的一阵喧哗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万众瞩目之下,被神庭禁军簇拥而来的艾薇儿笑容完美,姿态摇曳,眉间慈悲而温和。 配着那一身白裙,倒真是圣洁得如同天使一般。 所有人都狂热的看向她。 那可是圣女,被神明垂怜的幸运儿。 不过也有人疑惑,“为什么圣女还需要来学校呢,不是应该侍奉神明于左右吗?” “嗐,听说是祭司阁下吩咐的,让她回来完成接下来的课业。” “哇塞,她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的啊,和她一个教室的人也太幸运了吧。” “嗯……我记得是军事理论专业a班的。” 这话一出,周围一小圈人都寂静了下来。 那不是那个异教徒的班级吗? 别人口中的“异教徒”陶燃看到没看艾薇儿一眼,目光巡视在那一排排高达数十米巨大而宏伟的机甲上。 这些都是极为普通的a级机甲,陶燃闭着眼睛都能开。 在她目光游离之时,忽然敏感的察觉到了两道带着莫大恶意的目光。 只是很巧合的,两道目光迅疾而快速,几乎是匆匆一瞥便收了回去。 她挑眉,偏头朝着艾薇儿看去。 那人正柔柔的看着她,面上找不到丝毫恶意。 “同学?”背后爽朗带笑的声音瞬间让陶燃紧紧的缩起了瞳孔。 记忆之中的血腥夹杂着刻骨的仇恨让她指尖都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姚,心?! 她抖着长睫,用了毕生的克制力才抑制住回头杀了她的冲动。 她转头,黑沉的目光看向说话的那个女孩。 眉眼清秀,笑意爽朗,身上的衣服被洗得发白。 落在一众光鲜亮丽的学生之中时,多少是有一些惹眼。 许是陶燃的目光夹杂着的血腥过于盛了些,她有些愕然,“你怎么了吗?身体不舒服吗?” 陶燃忽然勾唇笑了,微微扬起下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看到一团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凑上来,自然是不舒服。” 姚心哑然,有些无奈的笑道:“你不必这么大恶意,我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所以想要过来和你说说话而已。” “人和狗需要说什么话?”陶燃语气极差,像极了一个被宠坏的纨绔子弟。 姚心的指尖蜷缩了一下,面上的笑意却始终没什么改变。 她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眼中的情绪漾开了一瞬,“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姚心好笑,“你怎么跟个小刺猬似的,见着人就扎。” “滚开些!”看着面前这个笑容,陶燃脑海里面全都是她妈妈死在大火之中的模样。 她一定会让姚心生不如死!! 在情绪快要轰然而塌的时候,一道低沉带笑的嗓音落在了她的耳边。 “燃燃。” 是白澈。 陶燃忽然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可以动姚心,她背后的人还没有揪出来。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白澈目光全程都黏在了陶燃身上,看都不看旁人一眼。 姚心目光晦暗了一瞬,随即笑容重新爽朗下来,像是开玩笑一样挠挠头。 “大概是我吧,我看她一个人……” 姚心说到一半便忽然卡壳住了。 因为白澈投过来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她毫不怀疑,只要陶燃随意说上一句抱怨的话,自己大概就会真的成为一具尸体了。 他永远都是这样!目光永远只会为陶燃停留。 上辈子便是这样,无论她付出多少,他永远都看不到。 直到死去,手中都固执的捏着陶燃的照片。 可陶燃呢,从始至终从来没有回应过他,像是个婊子一样吊着白澈。 当榨干了他所有的价值时,丢得比任何人都快。 最后她继承爵位,享受着人民敬仰,高座万人之上时,从未听过她对白澈的任何一句感激。 只有她姚心,痛失所爱之人后孤独了一辈子。 直到重生之后,她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中,陶燃是绝对的主角。 而她,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女配罢了。 白澈曾经是她的救赎,可陶燃,毫不犹豫的“杀死”了她的救赎。 她该死!! 白澈根本不爱她,只是因为女主光环罢了。 自己重生回来,必须拯救白澈。 心下想了许多东西,姚心面上却没有半分异常。 她无奈的笑笑,耸耸肩之后退后了一步,“抱歉,或许是我来的时机不对。” 说话的时候她又有些奇怪,上辈子的陶燃并没有这么难以接近啊。 是因为自己重生之后造成的蝴蝶效应吗? 还有白澈,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明明还没有这般看重陶燃的。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白澈挡在陶燃面前,目光一旦脱离了心上人,这帝都皇太子便掩盖不了骨子里面的冷冽了。 狭长的桃花眼像是缀了寒冰一样,睨着姚心道:“收起你那点心思,不然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姚心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头便离开了这里。 在背对着白澈的那一瞬间,长睫下压着的笑眼之中划过了刻骨的嫉恨之意。 陶燃看着姚心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看白澈都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 “还生气吗?要不我把她解决了吧。”白澈笑嘻嘻的凑近陶燃。 7017k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挑衅 陡然之间打断了她的思绪,先前一闪而过的灵光散得干干净净的,让她抓都抓不住。 白澈像是看不出什么一样,又挨近了些,“在想些什么呢?我都在这儿了还不看我一眼呐?” 夹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裹挟着几分暧昧,合着那肆意的眉眼,当真是绝色到了极致。 一直用余光时刻注意这边的好些女生都不由自主的愣怔了下来。 那些扫过那个高高在上,懒散倦怠的女孩的目光,无一不是羡慕嫉妒的。 余下来的那些男生,视线也若有若无的划过陶燃的那张脸。 不得不说,陶燃真的是学校里面生得最好看的一个。 更何况那垂着的凤眼时常缀着几分怠懒,眸光流转之时,春意极盛,媚而不俗,勾人得很。 若不是瞧她是白澈的人,恐怕现在周围都是大献殷勤的人了。 原先还在受着众星捧月的艾薇儿一时之间被冷落了不少。 她死死的掐住掌心,柔弱之下的狠毒一点点的发酵。 一个不敬神明的异教徒,凭什么要那么高高在上。 不过一介平民,死端着架子的模样真是够恶心的! 艾薇儿压抑着情绪,抬眼的时候恰好和陶燃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对方扯着似笑非笑的唇角,连讽意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叮铃铃……”一连串的铃声响起。 上课的时间到了。 因为白澈是专门的机甲工程专业,所以机甲训练课相比较陶燃他们要严苛一些。 虽然同处于一个训练场,但铃声响起之后正中间的训练场便升起了一块透明的数据板,将训练场隔成了两个空间。 陶燃目光放在那块透明的数据板上,上面半部分展示着历来机甲课上最好的成绩。 另一半边,却在滚动着介绍帝国级别最高的机甲。 置顶的,是陶燃的“玫瑰”。 阔别了许多年,如今再看到它,只余下些许矫情的惆怅之意。 白澈早在铃声响起之后便离开了,临走之时对着她笑得灿烂。 那模样,像是开屏的孔雀一样,努力在她面前释放着魅力。 许是知道他是路威希尔的原因,陶燃竟从那小模样之中品出了几分可爱来。 敛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她随着那些学生站队。 她知道她自己臭名昭著,是以便退在角落里面兀自想着如何将姚心背后的人给揪出来。 在她思绪沉落下去的时候,前面却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 “那是罗斯中将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是在对虫族的一次战争中受伤了,不能再上战场,学校瞅准了机会才把这座大神给请来的。” “我听说那一场战役惨烈至极,如果不是准王爵阁下赶到的话,连罗斯中将都可能会折损在那场大战之中。” “天啊,真不知道那位准王爵阁下会强到什么地步,可以靠着一己之力扭转整个战局。” “听说那位准王爵阁下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在军部威信极高,要是我能见她一面,简直死而无憾了。” 叽叽喳喳的声音含着许多惊叹,扰得原先的科任老师索图紧紧的皱着眉头。 他本来就是一个大块头,浑身上下都是要冲破衣服的肌肉。 此时冷下脸时,凶煞得不得了。 “肃静!” 他吼了一声之后便开始安排任务。 能来这所学校的,都是有着一定机甲操纵基础的学生,是以索图也没有啰嗦,直接按着学号安排着练习机甲。 陶燃因为是以着平民身份进来的,是以成绩也是擦着边进了a班。 更不要说索图早就听说了她这个刺头了,为了挫一挫她的威风,特地掠过她的名字一直往后念。 于是三个班级,一百多号人,全都去领各自的机甲了陶燃还在被留在原地。 一些学生暗戳戳的留下来看她的笑话,甚至窃窃私语起来,各种嘲讽层出不穷。 只是来走个过场的罗斯在听到“陶燃”二字之后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他抬起头来,一瞬间便和站在角落里面神情有些散漫的陶燃对上了视线。 罗斯:“!!!” 他吓得险些有些站不稳,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依旧在讥笑着的男女生。 这还好是他,如果是林奇那群家伙的其中之一来这里的话,那些说那位闲话的学生恐怕早就被打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勉强维持住镇定,罗斯知道,他们的准王爵阁下应该是用假身份进学校的。 体察民情嘛,又不是第一次,他懂得很。 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罗斯卖萌似的朝着陶然wink了一下。 被一个一米八的糙汉卖萌的陶燃:“……” 旁边的索图一无所知,他故作凶恶的盯着陶燃,声音压低,刻意粗着嗓音说话:“尾号4302,a班陶燃。” “到。” “机甲000号。”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笑出声来。 因为机甲000号是学校最先采买的一批机甲之一,老旧脏乱,除去安全问题,它全都是问题。 废物配废物,简直就是绝配!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幸灾乐祸。 罗斯听到那些笑声之后狠狠的皱着眉头,他才来学校,并不清楚机甲000号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看那群学生的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张了张嘴,正好要和索图说话的时候便被陶燃瞥了一眼。 来到口边的话瞬间就被咽下去了。 拿着属于自己的机甲身份卡,陶燃径直朝着最角落的那架机甲而去。 一路上被众人用着嘲讽看戏的目光注视着,可她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孤傲得嚣张至极。 高台之上的罗斯看得眉头缩得更紧了,忍不住问了索图原因。 原先还在凶神恶煞的索图脸色缓和下来,叹气一声。 “她来学校一个星期,第一天把一群女生揍进医疗室,第二天亵渎神明,把学院神殿闹得鸡飞狗跳,被神庭抓去几天回来之后又在课上把一个男同学的腿给踢断了。” 索图面色沧桑,“她一共就在学校待了三天,但她惹出来的祸,是学校三年的量。” 罗斯:“……”还是和当年如出一辙啊。 7017k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翻盘 他放下心来,不是受欺负就好。 至于陶燃欺负别人……在罗斯他们这群死忠粉眼里,陶燃永远是对的! 另一边,到了机甲000号面前的陶燃仰头看着这一架犹如垂垂老矣的机甲。 它应该是许久没有被启动了,七八米高的机甲外壳上全都是厚重的灰尘。 这架机甲外部构造和其他训练用的机甲有着几分不一样,有些像是陶燃记忆之中老一代的战斗机甲。 她眉目软下了一些。 作为一名军人,机甲相当于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轻易舍弃不得。 这架机甲应该是主人死去之后阴差阳错被学校采买进来的。 她靠近了一些,白嫩的指尖毫不犹豫的抹去了一小块外壳上的积灰。 果然,那里横梗着一些微不可见的痕迹。 那是弹片炸开划过外壳留下来的。 陶燃眼中有些怜惜。 这架机甲,是上过战场,保卫过人民的。 对于她来说,无论是人还是物,当他/它站在战场上,背负着万家灯火的安宁之时,他/它便是帝国无与伦比的英雄。 长睫之下的眸子在某一瞬间,怠懒散得干干净净,余下的,是尊重与着认真。 她后退一步,右手握拳放在心脏处,像是对待一个战士一样郑重道:“编号000,尾号4302a班陶燃,将与你一起作战。” “对此,我不胜荣幸。”她微微低头,优雅得如同一个骑士一般。 旁边准备笑话的人看得一愣,随后便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装什么呢,那机甲被嫌弃了多久了,老废物一个,真以为自己做做样子就能让老师帮忙换一架吗?” “小废物配老废物,这简直绝了。” “哎,你们说待会她启动都启动不了,会不会丢脸到退学啊。” “退学不知道,反正小爷我今天是笑定了。” 簇拥在艾薇儿旁边的几个女生也在接话,“哈哈哈,她不会以为她很酷吧。” “这人脑子多少是有些问题……” 吵嚷的笑声一阵接一阵,不远处的罗斯有些担心。 当然,他担心的不是陶燃,而是现在放嘴炮的那群小屁孩。 他们老大什么性格他自然清楚,惹毛她后绝对会被揍到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本着老师那微薄的良心,罗斯扯扯索图,“不管?” “陶燃太狂了,得挫挫她的锐气。” 啧,多么熟悉的话啊。 罗斯眼里面有着几分怀念,当初老大才进部队的时候他们将军也是这样说的。 只是结果嘛,连将军都被她按在地上锤…… 恐怖如斯。 被众人嘲笑着的陶燃恍若不觉,她回过头来,立在那沾着些许锈迹和厚重灰尘的老旧机甲面前。 犹如站在世俗对面孤独而强大的勇者一样。 她的目光扫过面前这群连尸体都不曾见过的温室花朵,忽然扯着唇角笑了笑。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肆无忌惮报仇的机会。” 她眉眼张扬肆意,红唇微勾之时,眼尾之上的风情沾染上了锋利,晕染开那点点嫣红时,像是沾血的刀刃一般。 视线穿过人群,她像是不经意一样瞥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姚心。 而后看向高台之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索图,浅笑盈盈。 “今日,生死不论,我即诸位地狱。” 这话一出来的时候,罗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向沉寂下去的热血被挑了起来。 他的确许久没见他们老大动手了。 而且这群小屁孩的确很欠教育。 是以索图还未开口之时,罗斯便一锤定音:“对决成立!” 索图有些不赞成,“罗斯中将,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这些人以后可能都是要上战场的人,一味的呵护只能造就懦夫和逃兵!” 罗斯义正言辞,大手一挥,“出问题我负责。” 话都说到这份了,索图也没有再插话。 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对立面的陶燃,心下打算着,待会瞅准时机的时候就去把人给救下来。 毕竟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还罪不至死。 那边听到罗斯的话后,许多人都兴奋了起来。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对着神明有着极其狂热的信仰,在加之现如今的社会氛围,那种狂热的信仰都有些病态了。 是以听到“生死不论”四个字眼的时候,眼珠都红了。 所有的异教徒都该死!所有的渎神者都该碎尸万断! 察觉到那浓厚的恶意,陶燃勾勾唇角。 单手将机甲身份卡插进000腿侧的卡槽之中,霎时之间,机械启动的声音刺耳无比。 被灰尘蒙上的黑晶材质的双眼,犹如暗夜之中逐渐亮起来的灯火一般,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瑰丽之美。 这架饱经鲜血洗礼的机甲,在时隔了十多年之后,再一次迎来了它的驾驶者。 它单膝跪下,左手微垂,像是捧着一株脆弱的玫瑰一样小心翼翼的将陶燃带到心脏的位置。 “噗呲。” 驾驶室打开,里面干净整齐得如同崭新的一般。 众人一愣,再回神的时候陶燃已经进了机甲。 她姿态高傲,犹如和机甲融为一体一般,微微扬起下颌睨着众人,嗓音轻慢。 “来吧,我教你们……” “如何做人。” 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少年少女,哪里容得下这般轻视。 陶燃这话才落的时候便有三四人冲了上去。 他们手中还提着光剑,朝着陶燃砍去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全都是满满的戾气。 索图呼吸一紧,正想要动作的时候被罗斯拉住了。 “看那边。”罗斯眼中都是笑意,仿佛在看熊孩子被家长教训一样,又爽又期待。 索图一顿,再看过去的时候瞳孔猛地紧紧缩了起来。 四人围困之下,陶燃轻松至极的便躲开了围击,速度快到几乎只剩下残影。 眨眼之间,她便闪到了一架机甲之后,轻笑了一声便单手摁住了那架机甲的脑袋。 “砰!”高硬度的合成石质地板被硬生生地砸出了一个坑。 碎屑翻飞,灰尘四起。 在所有人未曾反应过来之时,原先还在地上的黑色机甲骤然闪到空中。 “砰!砰!砰!” 又是三声巨大的落地声。 7017k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臣服 那些人甚至没有还手之力,眨眼之间便在地上砸出了数个大坑。 锈迹斑斑的机甲横梗在天空之中,背对着阳光,那沾了灰尘的眼睛此刻犹如彻底活了一般。 血雨之中厮杀出来的战士,又岂是这群花拳绣腿的温室花朵能够忤逆的。 罗斯摇摇头,倒是越发期待这群小兔崽子被打得哭爹喊娘的那番场面了。 旁边的索图直直的看着那架机甲,埋葬在心中的热血竟然罕见的被挑了起来。 看着陶燃的目光也越发的亮,似乎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去会一会她。 这边的动静不小,把训练场另一边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白澈最先注意到那沾满锈迹和灰尘的机甲,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那是陶燃。 长空烈日,肩扛光芒的人儿惹眼到了极致。 白澈的指尖像是无法克制一般蜷缩了一下,心中的那道裂口被渴望越撕越大。 他痴迷的看着她,想着,那些经久的野望,最终只有完全将这人吞吃殆尽才会平息下去的。 灼热的目光让陶燃往这边看了一眼,对上了一架银白色的机甲。 她知道,那肯定是白澈。 目光还未撤回来之时,一些不服气的学生心照不宣的一起涌向陶燃。 只是还未靠近,原本立在高空之中的陶燃陡然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众人再回神之时,便像是下饺子一样被砸到了地上。 这些机甲都是教学专用的,即使外面破损得不成样子,只要不爆炸,里面的学生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也仅仅只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罢了。 如今遇到陶燃,肯定少不老苦头的。 唯一剩下的一个男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陶燃忽然闪现在了娴他的面前。 “没什么实力的时候,最好学会闭嘴。” 带着懒散笑意的尾调才将将落下,那个男生瞳孔猛得一缩,眼睁睁的看着陶燃一脚向他踩下来。 那气势太过于骇然了,犹如从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恶鬼一样,拖曳着庞大的杀意,扑面而来的时候那男生害怕到甚至忘记了做反应。 “砰!”碎石翻飞,灰尘弥漫,整个训练场寂静到有一种诡异的地步。 可陶燃像是丝毫不觉一样,微微歪着头扯了扯唇角。 她动作快到只剩下残影,眨眼之间便闪到一架白色机甲面前。 那是姚心。 这次她下手的姚要狠上百倍,几乎是带着必杀的决心竭尽全力一拳打在了姚心机甲的胸口处。 庞大的杀意和剧痛让姚心紧了一瞬间的瞳孔,还在疑惑的时候已经飞出了数十米远。 在她背后,恰好站着艾薇儿。 于是阴差阳错的,姚心飞出去的时候连带着未来得及躲开的艾薇儿一同撞到了外围复合墙壁之上。 “噗呲!” 机甲驾驶室之中的姚心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她后面的艾薇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 那可是圣女哎,神庭捧在手心的人现在狼狈的陷在墙壁之中,还是以着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 一些反骨的好事者悄悄笑出了声,让疼得龇牙咧嘴的艾薇儿几乎快要狠疯了。 她一定要杀了陶燃! 不!她要让神明杀了陶燃!! 最好让她生不如死,尸骨无存! 仰仗着外人瞧不见机甲驾驶室内的情况,艾薇儿面上的恶毒再没了丝毫掩盖。 外面的神庭禁军先是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面色剧变,连忙招呼着医疗机甲要朝着艾薇儿而去。 但有人动作比他们更快。 是陶燃。 她并没有收手。 化作一道残影挨近姚心之后,她单手掐住了几乎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姚心。 虽然姚心操纵机甲的能力不差,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陶燃会突然发难。 即使有着机甲的保护,但那一拳下来,还是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陶燃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她是看出自己对白澈的心思了吗? 混沌的脑子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她耳边便传来了一阵疯狂的警报声。 而外面的人,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陶燃徒手拧掉了手中机甲的脑袋。 众人:“!!!” 这还只是开始,陶燃听都不听旁人的制止,一言不发的扯掉了无头机甲的双腿,双脚。 最后她一脚踩在只剩下上半身躯体的机甲胸口上,散漫笑道:“记住这机甲的模样。” 这将会是你日后死去的样子。 机甲大面积受损,几乎已经是报废的程度了。 驾驶室内的姚心也被逼得奄奄一息,在昏睡过去的下一秒驾驶室被急急忙忙的打开。 一大群医疗队匆匆而来,这般大阵仗连校长都惊动了。 他随着众人一起匆匆而来,在瞧见一片狼藉的训练场和抬进抬出的学生之后,校长气得差点撅过去。 “陶燃!!!” 索图身子一抖,挨近罗斯,“你说你挡的哦。” 罗斯丝毫不慌,反正又那群小兔崽子又没缺胳膊断腿的,他家老大摆得平。 摆得平的陶燃第二天就拎着行礼出现在了家门口。 陶文熙都惊呆了,“你不是昨天才去学校的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站在陶文熙背后的凯撒语气幽怨,“是啊,怎么又回来了。” 陶燃:“……”莫名有些心虚。 她总不能告诉她妈妈她是被罚回家思过两个月的吧,毕竟在她妈妈眼里,她一直都很乖来着。 她不想让她失望。 正在陶燃酝酿借口的时候,陶文熙高兴的拉着她,“回来好,刚好妈妈也想你了。” 之后便絮絮叨叨的拉着陶燃说了许多话,一点都没问她回家的原因。 陶燃知道,她妈妈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 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手腕上的光脑忽然震动了一下。 陶燃瞥了一眼之后眼神微沉,转而找了个接口上楼回房间了。 留下来的陶文熙在看着自己女儿消失在楼梯尽头之后,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燃燃都受欺负了,你都不管管吗?” 凯撒差点被手中的红茶呛到,一言难尽的看着陶文熙。 该怎么告诉她,她眼里的乖乖女儿就差把中央星际皇家学院给拆了。 7017k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见面 才回到房间的陶燃点了点手腕上的光脑,霎时之间,半空之中便被投影出了一块透蓝色的光屏。 不消一会儿,楚源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上面。 他脸色有些不好,眉头都稍稍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陶燃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她开口问。 “主苏醒了。” 陶燃惊诧得微微瞪圆了眼睛,“不是说最慢一年的吗?你这最快是两天?” 楚源轻叹一声,“在我预想里,主苏醒最快也得再需要九个月的时间,但……” 停顿了一下,楚源盯着陶燃继续说道:“但可能受您的刺激,祂强制苏醒了。” “但可能是提前苏醒的原因,祂的神魂还未完全融合,是以不能够降临这个世界。” 听到这里,陶燃正想长呼一口气呢,又听楚源接了一句:“可祂要我寻你,把你送去神界。” 神界,听说是路威希尔存在的地方,无人知晓那里究竟是什么模样。 即使上辈子,陶燃都没有去过那里。 现在更不会去了。 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更不要说她父母的安危还绝对的保证。 她绝对不会离开的。 楚源也明白,他也有些头疼。 “主现在的情绪极其不稳定,这两天各地的神殿都频繁的出现神迹。” 楚源点到即止。 但陶燃明白,他在告诉她,路威希尔现在正通过神像满世界的找她。 若是长时间没有找到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些什么。 楚源颤了一下眼睫,还是建议道:“您现在有两个月的空余时间,不如先去安抚一下祂,给足祂安全感,然后再回来继续您想要做的事情。” “回得来吗?” 楚源一时之间语塞,做不出什么保证来。 平心而论,若是三三死在他面前,失而复得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视线一瞬的。 自己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对陶燃痴迷偏执到极致的那位了。 看着楚源那番神色,陶燃也知道他回答不上来。 而楚源又是绝对服从路威希尔的,现在他将实情告诉她,不过是希望她能够主动去找路威希尔,而不是两人撕破脸皮。 毕竟中间隔着一个三三,闹僵了也不好。 是以陶燃点了点头,“我会考虑的。” 楚源也不戳破,很识相的切断了通话。 室内一时之间便寂静了下来,陶燃坐在沙发上,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的确,她现在正好有两个月的空闲时间,姚心那边也进了医疗室,没有两三个月也出不了院。 曲溪那边可以让楚源盯着,毕竟他似乎也在追查那批叛逃者的消息。 如果自己不去找路威希尔,到时候祂亲自抓到人的时候更难脱身了。 毕竟她是有经验的。 如此这般算下里,倒真只有主动送上门去才是最优选了。 只有那样才有回来的机会。 打定主意的陶燃还未长呼一口气呢,楚源又发了条消息来。 【那个圣女似乎要举行什么仪式来针对您,需要我制止吗?】 陶燃皱皱眉。 这个艾薇儿怎么整天戏份那么多? 她现在可没什么心思陪着她演戏。 【嗯。】 回了消息,陶燃便有些郁闷的陷在了沙发之中。 其实她现在也搞不懂自己对路威希尔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当初是喜欢祂的,但是后来那份喜欢在被祂刻意冷待的时候早就灰飞烟灭了。 如今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还是爱着祂的吧。 …… 隔日的时候,陶燃告诉父母自己需要出去散散心,大概要两月的时间。 陶文熙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宝贝儿被欺负了,是以怜惜得不得了,让她撒开手的玩。 还说若是旅途中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就算是想要买颗星球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她高兴就好。 于是,被迫揣着巨额资产的陶燃特意去了其他星球的神殿。 可是到了才发现,现在星际里面所有的神殿都在外面悬空的巨形光屏上显示着:渎神者陶燃禁行。 甚至有些极端的信徒看见陶燃就扑上来,叫嚣着要铲除异教徒。 于是捂得严严实实的陶燃不得不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大城市戒备森严,她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只能找一个偏僻的小城市,像是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潜入了当地的神殿之中。 在躲过一次巡逻队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古代去幽会小姐的登徒子一样。 摇摇脑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之后,她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神殿的大门。 因为敬畏神明,所以神殿外面并未设有任何监查设备,这倒方便了陶燃。 只是前脚才踏进神殿,一阵扑面而来的冷风便扫在了她脸上。 熟悉的新雪味道让陶燃颤了一下眼睫。 再抬眼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 漫无边际的玫瑰花海如同热烈燃烧着的晚霞一般,灼灼耀眼到了极致。 在一片荆棘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宏伟而精致的神殿。 那是人类所有美学的巅峰,更不要说它还坐在漫天的玫瑰之中。 靡艳和圣洁的冲击,高贵和典雅的融合,任何语言的描写对于面前这一幕都苍白到了极致。 陶燃被这一视觉冲击得微微愣了神。 直到背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躯体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眨眼再睁眼的时候,她便已经站在神殿之中了。 “好看吗?”低沉的嗓音落在她耳边,连带着那吐露出来的热气撩得她耳尖微痒 从身后圈着她的路威希尔像是长久的渴望得到满足一样,长睫颤得厉害。 祂喟叹一声,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最后克制的将脸埋到她的侧颈上。 “路威希尔。”陶燃侧头,见祂微微抬起头后轻笑了一声,“我叫陶燃。” “我知道。” 低沉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哑意,浅色的眸子深处也在滚动着浓重的欲念。 陶燃见状,笑意带上了几分懒散。 她微微垂下眼睫,指尖攀上腰间的那双手。 在后者下意识的收紧力道的时候,她勾唇,“接吻吗?” 7017k ------------ 第一百九十章 黏人 陶燃的一时冲动造就了许多不可挽回的结果。 她以为现在的路威希尔估计也只会接吻这一步,毕竟前几天的时候还什么章法都找不到。 但她万万没想到啊,祂不仅极有章法,还会得不得了…… 长风微微,落日熔金,从窗外飘进来的玫瑰香气稍稍盖住了一室旖旎。 陶燃眼皮沉得厉害,微微推拒了一下在她锁骨处流连的某人,“我累了……” 那声音软得像是含了一汪春水,听得路威希尔骨头都酥麻了下来。 祂喉结上下滚动着,抬头吻在陶燃的唇角,哑声哄道:“嗯,你睡吧。” 话是这样说的,可祂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 陶燃横了祂一眼,软乎乎的声音带上几分骄纵,“起开,我要睡觉。” 可那含着水光的眸子尽是春意,衬得那几个字眼像是撒娇一样。 路威希尔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将人圈在自己怀中,祂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低沉的笑意服软道:“好好好,让乖宝睡觉,我让乖宝睡觉。” 说话的时候路威希尔一直在啄吻陶燃,从眉心一路往下,渐渐又情难自抑起来。 可陶燃已经不想要理祂了,眼睫一搭,人便彻底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的时候,入目所见的便是一片冷白的肌肤,上面还点缀着两点晕红。 陶燃愣神了一瞬,还没彻底开机的脑子莫名其妙的闪过一句话。 好粉啊…… 许是斜斜拢过来的阳光实在太舒服了些,让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更是迷糊得厉害。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摸了一下。 好奇怪。 再摸一下。 只是指尖要退下来的时候,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了。 “不继续了?”带着浓浓笑意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陶燃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瞬间红了耳尖。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心脏跳动得厉害。 偏偏这时候路威希尔还不放过她,轻笑着含住她烧红的耳尖,低低言语了一句。 陶燃听清楚之后瞪了祂一眼,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要。” “那乖宝今天都不会有机会离开这了。”祂慢悠悠的说着,那浅色眸子里面搅动着的妄念炙热而又直白。 在那一瞬间,这一时刻的路威希尔像极了多年后的那老流氓模样。 陶燃心下一紧,“你都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路威希尔眼眸微眯,眼底危险的风暴逐渐积聚起来。 祂知道祂的神魂被撕裂,如今都还没有彻底融合。 在沉睡的时候神识像是受什么吸引一样,飘忽到了陶燃的旁边。 只是见这个人的第一面,祂所有的渴望都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涛涛而下的时候势不可挡。 祂从来不知道祂的情绪会剧烈成那种模样,心脏似乎都快被庞大的爱意撑破一般。 祂想独占她。 不问缘由,不问后果,她必须是祂的。 这种情绪太过于猛烈,等路威希尔再回神的时候,祂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却是实实在在的摆在祂面前。 祂的燃燃,认识的,很可能是祂的神魂碎片。 而不是祂路威希尔。 换而言之,她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 圈在陶燃腰身上的手臂骤然用力,路威希尔眼底的暴虐裹挟着无数彷徨恐惧而起,那双浅色的眸子瞬间就被黑雾充斥殆尽。 与此同时,所有的阳光全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的。 黑暗席卷而来,在陶燃未曾见到的地方,玫瑰尽数枯萎殆尽。 整个世界像是被吹灭蜡烛的夜晚,夜色浓重到陶燃什么都看不到。 唯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身边散发着暖意的躯体。 路威希尔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低低问她:“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这话一出,陶燃便知道了。 这家伙又在疯狂吃自己的醋。 她叹气一声,才想要说话的时候便被路威希尔狠狠的堵住了嘴唇。 像是害怕听到答案一样。 直到许久之后,祂才稍稍放开了一些。 和陶燃鼻尖抵着鼻尖,祂克制着情绪道:“没关系,只要燃燃留在我身边就好了,其余的都没关系。” 就算不喜欢祂也没关系,祂会拿出祂所有的热忱去爱她的。 听着那可怜兮兮的语调,陶燃:“……” 这家伙怎么总是没醋找醋啊。 可在那三言两语之中,陶燃也听出了一些端倪。 路威希尔祂似乎没有那些碎片的记忆,好像也没有前辈子的记忆。 那为什么还能这么黏人? 一见钟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总是有些不安。 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不详的事情一样。 得找个机会问一问楚源。 这个机会一找就找到了一个月之后。 得益于路威希尔强大的脑部能力,陶燃绞劲脑汁把毕生所学的情话都说给祂听之后,祂反应更为剧烈了。 不止一次红着眼睛质问她:“你就那么喜欢祂吗?!” 陶燃:“……”md!合着解释从来不听是吧! 不过还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的时间下来,路威希尔好歹不再那么杯弓蛇影了。 祂甚至挥挥手将神殿改做一栋小别墅,影厅厨房温泉等等,要什么有什么。 而且尤其着迷给陶燃做各种吃的,一手承担她的各种需求。 陶燃有心给祂安全感,便放任祂的各种黏人。 于是路威希尔吃饭抱着她,看电影抱着她,夸张的时候一整天的时间陶燃下地走过的步数都屈指可数。 许是陶燃实在太乖了,这一日路威希尔的面色有些奇怪,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陶燃还没来得及问呢,祂便忽然急匆匆的离开了,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陶燃“哄睡”。 她知道,那是因为那些还未融合的碎片在挣扎。 确定路威希尔没有危险之后,陶燃偷偷联系了楚源。 路威希尔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楚源招来,陶燃却生生准备了一个月,才勉强找到联系的方法。 她悄悄留了路威希尔的一根头发,点燃之后扔到了空中。 霎时之间,周遭一小块的空间就像是着火的纸张一般向四周不规整的延申开来。 另一边正在接吻的两个人骤然出现在了半空中。 7017k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碎片 楚源陷在沙发里面,一手牢牢圈着三三的腰身,一手按住了她的脊背。 虽然耳尖绯红,动作却丝毫没有收敛。 即使只瞥了一眼,那灼热暧昧的情动气氛隔着一个世界都能感受到。 陶燃有些尴尬。 这就像是无意间撞见自家女儿和女婿在亲热一样,多少有些不自在。 好在空幕才出现的那一瞬间,楚源就猛地停了下来, 一把将三三按在他怀中。 三三也察觉到了些什么,回头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陶燃。 彼时她的嘴角下颌还有一丝晶亮。 三三:“!!!”完蛋完蛋,脸都丢没了! 她像是只鸵鸟一样,本来就跨坐在楚源的腿上,此时更是恨不得一整个人缩进楚源的衣服下面。 楚源好笑,原本冷淡自持的眼底此时都是宠溺的笑意。 他拉开衣服将三三大半个人都拢了进去, 看着被自己衣服包裹的三三,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满足。 遏制住舌尖的喟叹之后他才抬头看向陶燃:“您有什么事吗?” 目光从鸵鸟的三三上撤下来, 陶燃没有过多的时间纠结其他的事情,三言两语便将路威希尔碎片不稳的事情说了一下。 楚源却始终没什么神色变化,甚至还有闲心不断的抚摸着三三的脊背。 被那小手扒拉住之后他所幸直接和那只嫩白的小手十指相扣了。 陶燃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模样,还以为事情不大。 可在下一秒,楚源忽然开口:“许是因为您,那些原本被收回来的碎片开始反抗了。” 他掀开眼睫,直直看着陶燃道:“所以接下来,在主未完全吸收碎片之前,那些碎片可能会……” 这边话都还没有说完,陶燃那边的卧室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了。 换下长袍的路威希尔原本穿着一件白衬衫和黑西裤,可此时,那件白衬衫上全都是泥土。 像是在玫瑰花园之中狠狠地摔了一跤一样。 而令陶燃最为心颤的,不是祂狼狈彷徨的模样。 而是那双眼睛。 瞳孔颤动得厉害,眼眶发红,还未说话,便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似乎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儿又是曾经无数次出现过的幻觉一般。 “乐乐……” 那两个字眼犹如从胸腔之中拉扯出来的一般,其中含着的痛苦像是要滴血一样。 陶燃心下一颤。 恰在这时, 楚源剩下的那几个字眼终于落在了她的耳边, “……随机出现。” 在尾音落下的时候,空幕也随之烟消云散。 随机出现?意思是她小世界死遁之后,那些碎片都可能会重新出现一遍?! 陶燃的那点心疼忽然被冲得烟消云散,甚至还有几分生无可恋。 可她这副模样却吓坏了沈殊墨。 他脸色苍白到了极致,小心翼翼的过来,抖着指尖想要触碰面前的人儿。 虽然长相不同,可是他知道,这就是他的乐乐。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乐乐……”他猛地抱住了她。 在感受到怀里面的温热之后,沈殊墨哭得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他不断的呢喃着那两个字眼,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陶燃听着那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心软了下来。 回抱着他,“我在,我在这里。” 她捧着他的脸,怜惜的逐一吻去那泪珠,笑着说道:“沈殊墨,我不会再离开了,你听到了吗?我不会再离开了。” 陶燃吻在他的唇角, 轻笑道:“小哭包。” 两片唇瓣才稍稍挨到, 沈殊墨便疯狂至极的夺掠着。 他狠狠的将陶燃按在自己的怀中, 似乎要将人给融入骨血之中才会罢休一样。 陶燃也出于安抚的目的, 一点点的回应着他。 情动渐盛,沈殊墨的吻逐渐滑向陶燃的脖颈。 可弥蒙着水雾的眼睛还是看到了锁骨上那刺眼的痕迹。 沈殊墨动作一顿,忽然粗暴的扯开了陶燃的衣领。 果然,雪白的肌肤上全都是吻痕,甚至有的地方像是用力大了些,都染上了一些青紫。 谁做的?! 是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个人吗?! 沈殊墨几乎目眦欲裂,猛得将陶燃推倒,“谁?” 他咬牙切齿的问:“谁做的?” 听到这句话的陶燃头更疼了。 现在好了,不仅有碎片,还都没有记忆。 沈殊墨看着那些暧昧的痕迹,心脏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剖开了一般。 痛到他喉咙里面都想有些血腥味,恨不得将染指她的人给碎尸万断。 察觉到沈殊墨绷紧着的脊背和没有丝毫血色的唇瓣,陶燃揽住他的脖颈,无奈笑道:“一条耍无赖的大狗狗咬的。” 沈殊墨愣神。 陶燃和他额头抵着额头,笑道:“笨蛋,你都没有想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沈殊墨一时语塞,他才初初有意识时,便下意识的疯了一般往着这里冲。 见到乐乐之后脑海里面全都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哪里有想那么多。 陶燃一点点的安抚着他,将他就是路威希尔的事情说了出来。 温软下来的言语像是蜜糖一样,沈殊墨出神的看着那张合的唇瓣。 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陶燃抱得更紧了。 待解释了一通之后,陶燃口干舌燥的,想问沈殊墨听懂了没有,忽然被凑过来的人狠狠的吻住了。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很认真的问:“乖宝喜欢我还是喜欢路威希尔?” 陶燃:“……你就是路威希尔。” “不,我是你老公,祂不是。” 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够,他像是宣誓主权一般吻在她的锁骨上,将那里的痕迹盖住之后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祂永远都不会是。” “你说过的,我们结婚了。” 他动作越发放肆,眸色深沉,紧紧的盯着陶燃:“乖乖,叫我。” 陶燃面上染上红晕,眼里面水色蔓延,偏过头去不想理人。 可沈殊墨依旧不依不饶,挨在她耳边低语道:“说喜欢我,喜欢沈殊墨,喜欢……” “……老公。” 最后两个字眼轻轻上扬,暗哑的轻佻让陶燃忍不住颤了一下身体。 7017k ------------ 第一百九十二章 混乱 沈殊墨爱极了她的反应,热吻逐渐向下,一点点遮盖住了路威希尔留下来的痕迹。 他吮吻的力度越来越重,动作急切得像是想要竭力抹除他人留下来的气息一样。 长阳西斜,陶燃最终还是被逼得说了那些羞耻至极的话。 可换来的,是沈殊墨更为疯狂的占有。 在这边浓情蜜意的时候,白澈却几乎要将整个帝都都给翻过来了。 他甚至不管不顾的冲到切尔薇莉王爵的宫殿之中,竭力压抑着恐慌和暴虐,披上一层温文尔雅的皮,礼貌的仔细问了陶燃的去向。 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不清楚。 白澈垂在两侧的手不自然的蜷缩了一下,像是下意识的想要死死捏紧,却又克制着放松一样。 他长睫微垂,语气恭敬:“打扰王妃了。” 陶文熙笑笑,看着白澈离开之后神色一点点沉凝下来。 她皱着眉头,偏头看向旁边的士兵,“还没有找到吗?” 士兵摇摇头,“最后见到准王爵的地方是a2—b星系的飞船换乘站,之后就无法再查到什么踪迹了。” 陶文熙脸色有些苍白,这几天她才知道陶燃闯了多少事情。 现在外面的那些教徒,可是都恨不得抽她筋扒她皮的,如今又突然失踪了…… 她越想越心急,恨不得自己亲自出去找。 在又加大了三倍兵力去寻人的时候,抱着三三的楚源上门了。 另一边,才出王爵宫殿的白澈脸上那温和的笑意瞬间就收敛了下去。 他像是一头被囚禁在荆棘囚笼之中走投无路的野兽,连血液似乎都因为焦躁而灼热起来。 在哪?! 到底在哪?! 是在躲着他吗? 察觉到喉头的血腥气,白澈拐进了一处林地公园之中。 这几天他都没有怎么睡觉,只要一闭眼都是陶燃在其他人怀中的模样。 随着她的失联,他更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埋葬在心底的恐慌随着血液蔓延到了身体各处。 如果……如果她出了事情怎么办? 再如果她被其他人骗走了怎么办? 等她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拉着一个男人向着所有人宣布他们即将成婚? 只要稍微想一想,白澈都会恨到双眼发红。 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块一样,痛到他脊背都弯了下来。 喉咙里面的那口血似乎终于上来了一般,在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树干之时,嘴角猛地溢出了一线血丝。 “啧啧啧,白少可真是狼狈呢。”带笑的语调温和无比,简单的几个字眼都被那嗓音带得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一样。 白澈瞳孔深处的痛苦瞬间被收敛了起来,长睫微掀,他还是帝都那个最为嚣张肆意的公爵继承人。 他直直看向从小路尽头而来的曲溪。 那人背后便是蜿蜒无尽的黑色山林,带着丝丝雾气,幽深而又诡异。 白澈暗自警觉,那双眸子锐利而危险,“滚!” 曲溪笑得温柔,他穿着一袭古华夏的长袍,右手把玩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长眉如墨,星眸清朗,端着姿态的时候,倒是像极了世家贵族走出来的状元郎。 可白澈看得却无比厌恶。 因为面前这人不时流露出来的姿态和陶燃一模一样。 像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曲溪却像是看不到他的厌恶一样,笑意盈盈的停在了离白澈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白少不好奇她去哪了吗?” 慢悠悠的语调散漫怠懒,合着那眉梢上的狡黠,再一次触碰到了白澈的逆鳞。 他眼神漠然的看着曲溪,忽然开口:“杀了他。” 在尾音才落地的时候,数十颗无形的粒子弹从曲溪的四面八方而来。 身为公爵之子,身边又怎么可能会少了保护呢。 可曲溪却丝毫不害怕,甚至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一下。 他就站在那儿,粒子弹却凭空穿过他的身体,射向了旁边的巨树。 强大的力量甚至将他周围的巨树都给拦腰折断,可曲溪依旧一点事情都没有。 白澈眼眸中的情绪深了一些。 “白少还是快抓紧时间去找人吧,不然……” 曲溪的笑意古怪了一些,“不然她可能床都下不了了。” 白澈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死死的缩紧,连呼吸都重了不少。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便来到了曲溪的身边,哑着嗓音一字一句的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曲溪笑笑,“那可得去问问你们那怜悯圣洁的神明了。” 白澈指尖抖得厉害,连出口的语调都带着颤意,“她在哪?” 曲溪轻笑一声,右手小心翼翼的把玩着那朵荷花,靠近白澈的耳边轻轻说道:“去神殿找楚源吧,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一切的。” “当然。”曲溪温雅之下全都是恶意,他道:“如果你有其他想法,那便再来这儿吧。” 曲溪身影一点点消失,带笑的语调也逐渐飘渺。 他对白澈说:“我会送你去见她的。” 远在另一个空间的陶燃对此一无所知,原本她以为路威希尔已经够黏人的了。 结果没想到,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的沈殊墨更是过分。 而且只要陶燃称呼不对,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会拉着她吻上许久。 一直到她喊出“老公”为止。 若只是一个称呼,陶燃还不会那么抗拒。 主要是因为每当“老公”这个称谓才出的时候,沈殊墨都会极其兴奋。 兴奋的后果就是陶燃又会被捞回卧室。 长风微微,一室春色。 隔日天还未亮时,陶燃脊背后面的胸膛像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沈殊墨又做噩梦了。 是以眼都没睁,翻身过来就缩进他的怀中,手伸到他背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嘴里面还咕哝着:“不怕不怕哈,我在这里……” 微哑的声音因为困倦而显得软乎乎的,一呼一吸都像是羽毛一样撩进了褚浮筠的心头上。 他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面前的场景只是一场幻梦。 面前的人儿即使和他的阿九相貌不同,那灵魂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他的阿九…… 7017k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甜蜜 阿九…… 褚浮筠眼眶发红,水意蔓延开来。 他像是久久没有见过水源的沙漠旅行者,渴到极致一般死死的抱着陶燃。 肌肤相触带来的颤栗让他无法抑制的闷哼出声。 即使两人之间的弟子契早已消失,可与他的阿九亲密之时,他依旧会兴奋到指尖发抖。 怀抱越来越紧,终于惹得陶燃有些气呼呼的睁眼。 视线才清晰之时,陶燃侧脸便抵上了一处顺滑微凉的地方。 那是沈殊墨的头发。 只不过平时都是银色短发,怎么现在忽然又变长了。 是路威希尔回来了吗? 陶燃脑子转了一会儿,还未开口的时候忽然发现埋在自己侧颈上的男人像是上瘾了一样在大口吸着什么。 她微微侧头,果然在那耳尖捕捉到了晕红。 是褚浮筠。 她心下叹气,伸手抱住他的脖颈,用侧脸蹭了蹭他的发顶之后软着声音喊了一声:“师尊。” 在这两个字眼才出的时候,褚浮筠的身体陡然一僵,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长睫颤得厉害,甚至不敢抬头。 他害怕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任何厌恶,那是比亲手杀死他更为令人痛苦的刑罚。 唇瓣贴上陶燃的耳垂,褚浮筠几乎带着哭腔祈求着:“阿九不要再丢下师尊了,好不好。” 陶燃一愣,随即锁骨处感受到了一滴凉意。 褚浮筠细密的亲吻着她,即绝望又哀伤,“对不起,阿九,都是师尊的错,我不该给你种钟情蛊。” “我只是太害怕了。”褚浮筠禁锢着陶燃,似乎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贴过去才会罢休一样。 可动作之间的小心翼翼和不确定又像是针尖一样刺进了陶燃的心脏。 她看到了,看到褚浮筠在哭。 她那个纯情到连亲吻都会羞涩的师尊像是溺水者一样,似乎她就是那唯一的浮木。 只要她稍稍放手,他似乎就会立刻死去一样。 陶燃心软得一塌糊涂,只是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又被褚浮筠的哭腔给抢了去。 他脆弱到了极致,不断呢喃道:“我害怕你只是把我当作长辈,我更害怕有一天你会因为喜欢其他人而离开我。” “阿九,我爱你,即使你心中装着仇子卿,我也爱着你,只要你不丢下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 听了一切的陶燃:“……”这什么跟什么啊? 可褚浮筠却像是心碎到了极致,整个人脸色苍白到如同一张白纸一样,连唇瓣都毫无血色。 那孱弱的病美人模样,可把陶燃给心疼坏了。 在褚浮筠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陶燃直接翻身趴在了他身上。 在后者惊诧的泪眼之中,她直接堵住了那张嘴。 吻了许久之后,陶燃才放开了他,好笑道:“没有仇子卿,一直都是你。” 褚浮筠还在没有反应过来。 陶燃也不催,笑盈盈的直视着他,“师尊,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她垂眸,拉着褚浮筠的手覆在心脏的位置。 那里的跳动鲜活而快速,像是无数次他午夜梦回之时因她而起的那份悸动。 他的阿九……喜欢他? 褚浮筠愣愣的,那双因为落了水意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显得无辜而又茫然。 陶燃心头微动,低头吻在他的眉心,忽然改口道:“不。” 褚浮筠微微瞪大了眼睛,像是快失去什么支柱点一样惶恐的盯着她。 可在下一秒,他的整个心脏似乎都快要因为接下来的那三个字眼而胀满开来一样。 他听到她说:“我爱你。” 那一瞬间,褚浮筠眼中积聚着的泪水尽数濡湿了眼尾。 陶燃耐心的一点点吻去,絮絮叨叨的向他解释了一遍缘由。 包括她的名字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从始至终,褚浮筠都乖得不得了。 仿佛陶燃说得每一个字眼他都坚信不疑,没有丝毫要深究背后的含义。 那揣着的小心翼翼,像是担心下一秒陶燃就会把他丢了一样。 这副姿态可是捞足了陶燃的心软。 抱着亲了好一会儿,各种情话狂轰乱炸,黏黏乎乎的撒了好一会骄才在褚浮筠面上瞧出几分血色来。 两人本来就挤在一个被窝里面,褚浮筠又兴奋得紧,即使克制再克制,却还是抵不过那相触的肌肤所带来的颤栗感。 于是,两人直到下午一些的时候才出了卧室。 褚浮筠甜滋滋的,眼神牢牢的锁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想到刚刚陶燃对他的称呼,褚浮筠心尖酥麻,忽然跨步上去将陶燃横抱了起来。 陶燃一惊,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颈。 褚浮筠视线粘在那锁骨上的痕迹,那是他留下来的。 不用再费尽心思的遮掩,光明正大的就可以拥有他的乖宝。 嘴角压不住般翘了起来,褚浮筠宠溺道:“乖乖,再叫一遍好不好。” 陶燃看着他那期待的模样,忍不住好笑,下颌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盈盈道:“老公。” 褚浮筠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相公”的说法。 他的乖乖是他的道侣了。 这样的认知让褚浮筠止不住的高兴,抱着陶燃转了好几圈,眼睛亮晶晶的又让陶燃叫了好几遍。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褚浮筠将陶燃放下来之后,和她抵着额头甜蜜的笑道。 “嗯,会的。” 之后两人黏黏乎乎了好一会儿,陶燃才得以挣脱褚浮筠的怀抱,转到厨房弄吃的。 虽然因为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她吃不吃饭都无所谓。 但是留在那里肯定少不了一阵黏糊,所以陶燃趁着褚浮筠不知道这一事实的时候,去到厨房之中才稍稍得到了一丝自由的时间。 当然,在整个期间,褚浮筠一直跟在她后面。 那灼热的视线好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吞吃殆尽一样。 但陶燃已经适应良好了,丝毫不会觉得不自在。 目光紧紧盯着陶燃的褚浮筠在陶燃转身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可怜和温暖的笑意全都消散得干干净净的。 取而代之的,是深沉而暴虐的独占欲。 犹如一头见了血光的野兽,只待时机一到,便会彻底将猎物占为己有。 神魂碎片? 呵。 他倒要看看,到底谁是谁的碎片。 7017k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吞噬 陶燃对褚浮筠的想法一无所知,因为他那惶恐难安的模样着实让她心疼坏了。 又想到一个月之后自己就得回去,可现在这番局面,倒真是让她半分都寻不到离开的希望。 眉宇之间的思绪兜兜转转,她忽然又想到了白澈。 他不也是碎片之一吗?没收回所有神魂碎片的路威希尔可以完全苏醒吗? 这样的问题才出现的时候陶燃就肯定了答案。 如果白澈是阻挡路威希尔苏醒的那个人的话,他早就被楚源给解决了。 目光扫过浴室的方向,陶燃轻轻揉了揉眉心。 浴室当中。 靠在墙壁之上的褚浮筠狠狠皱着眉头,右手拿着浴巾的手背青筋横起,就连玉白的脖颈上都涨红无比。 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下耷的眼睫颤动得厉害。 在某一瞬间,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犹如从血海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凶恶暴虐。 可他眼尾却红得厉害,像是晕湿的玫瑰花瓣。 在氤氲水汽之中竟让人品出一丝靡艳和脆弱来。 水汽和挣扎出来的汗水濡湿了额头的发丝,褚浮筠顺手将化成短发的发丝全都抹了上去。 在陶燃面前弱小可怜的师尊,在刚刚那一瞬间,以着极为血腥的方式将三个碎片全都吸收殆尽。 霎时之间,他便拥有了那三个碎片的所有记忆。 闻以安,燕询,还有一个燕长清。 继承他们爱意的同时也全盘接受了灵魂撕裂般的绝望和苦痛。 镜子里面完美无缺的那张脸在某一瞬间被疯狂彻彻底底的吞噬殆尽。 无数种攀爬而出的恶念逼得褚浮筠几乎快要疯掉。 他将脸死死埋在陶燃的浴巾之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的气息,可是还不够。 那些碎片带来的鲜血和爱意让他双手颤抖,几乎理智都快被冲得所剩无几了。 现在不能出去。 吓到他的燃燃怎么办。 缓了许久,褚浮筠才从那些情绪之中抽身出来。 他深呼一口气,却猛地发现陶燃似乎不在房间之中。 “啪嗒。”浴巾掉在地上。 可褚浮筠捡都没有捡,白着脸一把拉开了浴室的门。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异常相似的场景摧垮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围杀,鲜血,献祭,那些噩梦般的事情逼地褚浮筠踉跄了一下。 随即跌跌撞撞的就冲了出去。 “燃燃!燃燃!!”他声音都在抖,今时和往日重合在一起时,让褚浮筠似乎又快奔溃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滔天骇浪般的恶念。 她永远不会乖,永远都想着离开。 她不爱他。 她只是爱路威希尔,而不是他褚浮筠。 黑色的雾气似乎又要席卷而来,彷徨而惶恐不安的褚浮筠整双眼睛连带眼白的部分都被黑色侵蚀殆尽。 “我的……藏起来……”他低低呢喃着,又哭又笑,像是个疯子一样。 在玫瑰花园听到动静的陶燃脸色微变,捧着一大束玫瑰不要命一样往着别墅里面冲。 才推开玻璃门时便被冲过来的褚浮筠一把抱在了怀中。 那一大束玫瑰都被撞在了地上,陶燃没怎么管,因为抱着她的人像是要把她给揉进骨血一般用力。 甚至都让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可陶燃没有挣扎,因为褚浮筠在抖。 像是怕到极致的那种抖。 她叹气一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安抚得下来呢? 讲道理是不能讲道理的,当初她拉着人唠了一晚上,照样不见丝毫效果。 是以只能艰难的仰头,亲吻着他的喉结,软下声音哄道:“我来给你摘玫瑰。” “不要玫瑰!我不要玫瑰!!!”褚浮筠情绪极其不稳定,吼完这句话抱着人就冲向卧室。 陶燃一脸懵圈。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被放到了床上,褚浮筠带着被子裹了过来。 他有些稚气的将两个人裹成一个粽子,双脚双手的缠着她。 在一片黑暗之中,陶燃被他这一个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她宠溺的顺着他,双手圈上他的脖颈,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紧密了一些。 像是哄孩子一样,她笑道:“师尊不怕,师尊不怕哈。” “不,燃燃,我很害怕。”褚浮筠嗓音沙哑,在陶燃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眸子里面全都是暴虐的血腥。 可出口的语气却委屈到了极致:“你不爱我,你只是爱路威希尔而已。” 陶燃心中直叹气,面上却熟练无比的端上了深情。 没办法,沈殊墨也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现在到褚浮筠了,她说起那些肉麻话来,连眼都不带眨的。 “怎么会,师尊可是我最喜欢的人了,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珍宝,谁都比不了的。” “路威希尔也比不了吗?”褚浮筠得寸进尺。 陶燃毫无心理负担的接下了这句话,“当然,师尊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儿,是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撒谎。”褚浮筠嗓音冰凉,那舒展开的眉眼却全都是蜜意。 他爱极了陶燃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模样。 将人抱得更紧些,他轻轻咬了一下陶燃的鼻尖,“小坏蛋。” “对对对,我是师尊的小坏蛋。”陶燃心都麻了,任何油腻肉麻的情话都接得顺滑无比。 主要在这呆了一个多月,别的没怎么学会,渣男的那一套倒是巩固了一遍又一遍。 奈何路威希尔就是吃这一套,连褚浮筠都不例外。 “再说一遍,你是谁的。” “师尊的。” “师尊是谁?” “师尊是我的道侣。” 褚浮筠眼中的嗜杀逐渐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热而痴迷的神色。 他啄吻着陶燃的唇角,“真乖。” 陶燃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在开口的时候忽然被褚浮筠堵住了所有的言语。 一吻结束,陶燃气息有些不稳,两人又裹在被子之中,让她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结果和褚浮筠说了之后他又吻了过来。 原本她还莫名其妙,直到两人唇舌纠缠的时候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混蛋,她要的不是这种呼吸啊! 气氛暧昧灼热,之后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7017k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永生 帝都这两天一直都在阴雨绵绵,沉闷压抑的乌云终日倾轧在天空之中,看得人心生躁意。 白澈脸色差到极致,眼中全都是血丝。 像是踩在悬崖边上的人,绷紧着一根弦,只待一个时机的出现,他便会彻底崩断自己的理智。 飞行器以着极快的速度穿梭在细雨之中,窗外迷蒙着的景色如同彩色的细沙一样往后湍流着。 这是他第三次去神庭了。 如果说先前还抱有怀疑,那现在完完全全只剩下笃定了。 笃定着陶燃的失踪一定和神庭有关系。 再联系那个人说得那些话…… ——“白少还是快抓紧时间去找人吧,不然……她可能床都下不了了。” ——“什么意思?那可得去问问你们那怜悯圣洁的神明了。” 神明? 长睫之下的眸子满是阴翳。 “白少,到了。”一个穿着军装打着黑伞的人敲了敲白澈这个位置的窗户。 才下了飞行器,神庭禁军便恭敬的来到白澈面前:“祭司阁下已经在等您了。” 白澈闻言扯着唇角冷笑了一声。 这个楚源倒是会踩着他的底线办事。 若这一次再见不到人,他不介意用能量炮将神庭的大门给轰开。 瞧瞧那所谓的神明到底会不会庇护他们这群蠢货。 眼中的冷意像是缀了寒霜一般,他抬脚便越过那些禁军往着神庭里面走。 那目空一切的冷冽,让为首的神庭禁军脸色有些不悦。 这里可是神庭,就来切尔薇莉王爵来了都得毕恭毕敬的,他白澈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这样表情才表现出来的那一瞬间,一把闪着冷光的短刃便直直停在了他的眼前。 只要再前进一厘米,他的那只眼睛就会彻底报废了。 为首的那个神庭禁军额头上瞬间就溢出了无数冷汗,瞳孔紧缩,满是惊骇和后怕。 动手的那个军人嗤笑了一声:“当年的神庭禁军何等威风,现在养着的,都是一些什么废物。” “你!”那些剩下的禁军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动手。 因为面前的这些军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那浑身上下带着的煞气和血意又怎么会是这群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普通人比得了的。 瞧着面前这些人的怂样,动手的那个军人更是看不起了。 想当初的神庭禁军是多少军人的梦想,但这么多年下来,那些愚昧无知的酒囊饭袋不知道养了多少的蛀虫。 实在碍眼得很。 轻蔑的看了这些禁军一眼,男人便带着自己的属下跟着白澈离开了。 …… 另一边的陶燃趟在床上双眼无神。 真的,她真的不行了。 原本她以为褚浮筠弱小无辜,但万万没想到,他在半个月的时间似乎吞噬了好几个碎片。 最重要的是,每吞噬一个他便要缠着她好几天,在各种地方…… 混蛋! 陶燃捏着拳头恨恨的锤了一下床垫,却不想扯动了腰身,那份酸痛瞬间就让她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腰本来就受过伤,这两天褚浮筠又没有节制和……节操,导致她现在腰间一片酸麻。 从浴室出来的褚浮筠见了,心疼的上床将人揽在怀里,轻轻的揉着她的腰。 许是碎片吞噬得多,那些细碎的神力也收回了一些。 是以那掌心落在一片柔腻的肌肤上时,舒服得不得了,一会儿便没什么痛感了。 陶燃懒洋洋的躺在他的怀中,眯起来的眼中全都是慵懒的散漫。 褚浮筠知道,这是她放松下来的惯有的姿态。 看得心热,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陶燃的眉心。 “燃燃,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褚浮筠将人放了下来,低头从陶燃的眉心一路热吻了下来。 无比熟悉的话语让陶燃颤了一下眼睫。 路威希尔也说过同样的话。 甚至语调都相差不大,那浓重的独占欲和兴奋像是破土而出的藤曼一样,将陶燃的心脏禁锢得毫无自由。 “嘶。”她的唇瓣忽然被咬了一下。 褚浮筠伸出舌尖细细的舔舐着那红唇上的牙印,狭长的桃花眼之中全都是病态的痴迷。 那灼热的情绪盖住了眼底那沸腾的恶欲。 “乖宝在想什么?”他压在陶燃的耳边问着。 那带着点点笑意的语调在某一瞬间像极了路威希尔。 所以……祂终于快苏醒了吗? 陶燃垂着眼睫,安抚似的用侧脸蹭了蹭褚浮筠,“你吞噬了很多灵魂碎片吧。” 褚浮筠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如果我要离开……” “不许!”陶燃话都还没有说完,褚浮筠便粗暴的打断了她。 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不好,他立刻软下了神色哄道:“外面太危险了,我们一直留在这里不好吗?” 陶燃叹气一声,一直避而不谈的话题如今被她直接挑了出来:“你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褚浮筠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陶燃看得心疼,和他抵着额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无论你怎样逃避,你是路威希尔的事实都是改变不了的。” “你是神明,是自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神明,你是不死不灭的。” “不要说了……” 陶燃没有听,继续将前辈子路威希尔最害怕的话给说了出来:“而我只是一个人类,即使有你的存在,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吻上褚浮筠微微颤抖的唇瓣,陶燃轻叹一声:“路威希尔,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我不是路威希尔!我不是!” 褚浮筠似乎又变成了当初那个被陶燃丢弃的师尊,狼狈而又固执的重复道:“我们不会分开的,一定不会分开的!!” 他手抖得厉害,嗓音凄厉,“我会找到办法的,即使……” 将脸埋入陶燃的颈窝之中,褚浮筠像是撕开了伪装一样,狠戾而又疯狂。 他说:“即使有一天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陶燃抱着他,一点一点的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她上辈子就知道了,因为路威希尔用了大量的神力创造新人类,使得他无法再去扭转时空或者赋予一个人类永生。 7017k ------------ 第一百九十六章 苏醒 祂不死不灭,而她,只有短短数十载的时间。 对于沧海桑田的永久来说,的确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 上一世的路威希尔就因为如此,有一段时间极为焦躁不安,甚至情绪爆发得莫名其妙。 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祂忽然又平静了下来,像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事实一样。 可正常了一段时间之后,祂忽然限制了她的自由,人也消失不见。 原先陶燃以为祂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后来她发现,祂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她而已。 甚至有着几分冷暴力的意味。 直到后面她父亲战死沙场,她都还在对着路威希尔抱着一丝侥幸。 可之后她家破人亡,死亲失友,被人逼到绝路的时候祂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她。 似乎当热情燃尽之后,只剩下了一地死灰。 她想,其实在路威希尔主动原离她的时候便是一种征兆了。 那预示着二人爱情的终结。 所以陶燃到了快死的时候都没有再求过一次路威希尔。 那是她唯一剩下的骄傲。 她无法否认的是,在临死的那一刻,她的确恨着路威希尔,不然也不会自我封闭了那一部分记忆。 但之后333收集了她的灵魂,赚取生命值以使得她重生。 再加之楚源就是001,听三三说他是管理主系统唯一的人类,而楚源又是路威希尔手下的人。 如此推算下来,让她重生的,该是路威希尔才对。 祂弯弯绕绕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原先的疑惑因为掺杂了点点愧疚之后,那对路威希尔的恨意便逐渐变了味。 更何况她隐约知道祂所作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她,是以到了如今,当初那些愁苦和愤怒都化成了抓心挠肺的好奇。 祂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永生吗? 但她所有的生命值都用来重生了,她永生是没有希望的。 陶燃轻叹一声,简直现在就想要扒开路威希尔的脑子看看,祂究竟在想些什么。 褚浮筠被刺激得不轻,将她缠得死死的,身子绷到微微颤抖的地步。 陶燃也不再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的脊背。 但因为昨天晚上本来就有些没睡好,褚浮筠的怀抱又温暖得不可思议,导致陶燃哄着哄着倒把自己给哄睡了。 是以她没有看到,将脸埋在她脖颈处的褚浮筠整双眼睛都是浓墨般的幽黑。 连眼白都未被避免,搅弄着暴虐血腥的情绪时,诡异而又邪恶无比。 许久之后,褚浮筠的脸色忽然微微变了一下,他像是在忍受着什么剧痛一样猛地拽紧了旁边的床单。 将溢在舌尖上的闷哼咽下去之后,他小心翼翼的起身,顺带指尖点过陶燃的眉心,让她睡得更沉一些。 做好一切之后他才踉跄着下了床,跌跌撞撞的朝着浴室而去。 “噗!”才挨到盥洗台,褚浮筠便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他的心脏像是生生撕开一样,可谓是痛不欲生。 这具身体之中,更为强大的力量要苏醒了。 极为不甘的看了一眼浴室之外后,褚浮筠苍白着脸倒在了地上。 他的神识被拖向深渊,在一片地狱般的景色之中看到了白骨之上的神明。 祂银发长及脚踝,白金色的长袍绣着神秘的图腾,圣洁而高贵。 可长睫之下的那双眼睛,却死寂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 高高在上的看过来之时,那种压抑的疯狂像是叫嚣着要撕碎褚浮筠一样。 他知道,祂便是他们这些碎片的主体——路威希尔。 “真是意外呢,在我沉睡的时候可以凭借自身力量吞噬掉那么多碎片,呵,倒是小瞧了你。” 此刻的褚浮筠已经恢复了修仙界原本的容貌,他冷淡的看着面前这个即将占据躯体的神明。 长眸之中已然是血色,在某一瞬间,他猛地向着路威希尔袭去。 白骨之上的神明像是在看什么虫子,扯着嘴角懒散至极,轻轻挥了挥手便将使出全力的褚浮筠狠狠地惯在了地上。 “褚浮筠?燃燃第五个世界的师尊?”路威希尔从白骨之上陡然出现在了褚浮筠旁边。 庞大的威压和主体对神魂碎片的控制,让褚浮筠动都无法动弹。 路威希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勾起来的弧度凉薄而疯狂。 “真是该死呢。” 尾音落地的那一瞬间,褚浮筠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制住脖颈,硬生生被提到了半空中。 他对上了路威希尔那双逸散着疯劲的眼睛,竭尽全力说了最后一句话:“留……住她。” 话音刚落,那股无形的力量骤然用力。 褚浮筠脸色一变,骤然碎成无数光尘飘向了路威希尔。 不消一会儿,周遭所有的景象像是镜子碎裂一样轰然倒塌。 一片纯白之中,路威希尔缓缓勾起唇角。 喉咙里面的笑声逐渐扩大,到了最后祂像是疯了一般笑着。 终于……终于回来了。 她永远都逃不了了。 止住那疯魔的笑声,路威希尔笑容诡异邪恶,徒手扯开了空间。 眨眼之间,祂便彻底降临在了自己的躯体之中。 以着一个完整的神格。 白金长袍,银色长发,曾经圣洁冷漠的神邸,如今却像是一个最为虔诚狂热的信徒一般。 目光黏在陶燃身上的时候,那双眸子痴迷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祂近乎于急促的奔向陶燃,看着蜷缩在被子里面的人儿,路威希尔急急喘息了一声。 红着的眼睛在某一瞬间氤氲开了水雾,祂像是对待瓷器一样对待陶燃,连亲吻都极为小心翼翼。 让其睡得更深之后,路威希尔才敢大胆一些。 另一边,看着白澈近乎于狼狈的离开之后,楚源眸色幽深。 长睫微微下压,盖住眼底的情绪之后他便徒手扯开了空间缝隙,眨眼之间便到了自己的空间之中。 这里与外间隔绝,蓝天白云,群上翠绿之中,唯有花园和别墅是真的。 别人无法进来,同样,没有他,谁都不可以离开。 这样的一个地方,是最适合养三三的。 那双向来淡漠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笑意之下搅弄的独占欲黑沉而危险。 7017k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因果 偏偏某只没心没肺的小猫咪没有一点自觉,整天不是沉迷网络吃瓜就是变成小猫咪到处追花蝴蝶。 笨得让楚源好笑。 明明当初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机灵得不得了,怎么养着养着就变成一个傻憨憨了呢。 楚源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像是蜜罐打翻一样甜滋滋的。 他浅浅的勾着唇角推开门,还未抬头便听见了一道欢快活泼的声音。 “楚源!” 尾音都还未落下,三三便冲过来一下就跳了挂在楚源的身上。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三三抱着他晃来晃去,摇头晃脑的问着。 “有点事耽误了。”楚源语气很淡,却极为小心的伸手拖住三三,将人抱得更紧些。 三三也习惯他的掌控欲,没骨头一样挂在他身上。 先前因楚源回来的欣喜逐渐回落下去,她又变得恹恹的了。 “我想燃燃了。”她语气闷闷的,将脸埋在楚源的脖颈之中。 撒娇般的蹭了蹭之后她气呼呼的咬住了楚源的脖颈,问他:“你什么时候到我去见她嘛。” 她舍不得用力,只是用着齿尖轻轻的磨着。 这对于已是半神之躯的楚源来说,简直就和舔舐差不多。 那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脖颈上时,惹得他瞳眸之中的神色深了些许。 可怀中的小笨蛋没有一点自觉,依旧在他怀里面动来动去的。 那张小嘴各种叭叭,明明语调骄纵,却因为那软乎乎的嗓音而变得像是在撒娇一样。 楚源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个来回,终于还是没忍住,一眼不发的堵住了那张小嘴。 两人这一久来都没怎么亲密,陡一接触的时候,气氛便火热了起来。 只是在二人都情动不已的时候,楚源忽然察觉到一股神力的动荡。 ——那是主在召见他。 心中叹息一声,那两人到底是一对,连挑时间都挑得差不多。 无奈的停下动作,怜惜的亲吻了一下三三的眉心,后者迷蒙的双眼便渐渐阖上了。 将人小心的放在床上之后,楚源平息了一下,这才急忙撕开空间裂缝向着神殿赶去。 这个神殿自然不是指神庭之中的那一个,而是路威希尔自己的空间之中的那一个。 只是从空间裂缝里面出来的时候,楚源还是愣了一下。 因为记忆之中肃穆清冷的神殿此刻已经被温馨而舒适的别墅替代了。 原本永远一袭长袍的路威希尔也换上了白衬衫,长发也收了一些,仅仅及腰而已。 此时祂坐在沙发上,叠腿把玩着一支颜色艳丽的玫瑰。 楚源只看了一眼,便收敛了所有的眼神,垂首恭敬的行了一礼。 “恭喜您成功苏醒。”楚源神色浅淡,又跟了一句:“也恭喜您计划完美收尾。” 路威希尔轻笑了一声,长指点在墨绿的枝干上,漫不经心道:“巴伦廷他们已经没有作用了。” 楚源面无表情的应声:“是。” 指尖抚上玫瑰花瓣,路威希尔忽然又改口道:“解决掉大部分就好,留个尾巴。” 祂看着手中的玫瑰,低低的笑着,“我的乖宝可还生着气呢,那群罪魁祸首又怎么能轻易死去呢。” 楚源并不多加言语,应声之后就准备离开。 只是还未动作的时候路威希尔忽然看了过去,“你当初费了大半条命救回来的人现在在哪?” “我空间里面。” 路威希尔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被转化成数据还能找回感情,当初倒是小看了她。” 楚源颤了一下眼睫,眸中的情绪软了下去,轻轻的勾着唇角回道:“她很特别。” 瞧着自己创造出来的第一个人类也陷在了情爱之中,路威希尔毫不意外。 当初楚源满身是血的带着一个小女孩来求祂的时候,祂便已经见到了他的未来。 百无聊赖的挥挥手让人离开之后,路威希尔将手中的玫瑰捏在手中上了楼。 长风微微而来,被风吹散的那一句呢喃渐渐明悉。 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倨傲的呢喃了一句:“明明我家乖乖才是最特别的。” …… 离开的楚源目的极为明确,在那群叛变者有异心的时候楚源便已经派人紧紧盯着了。 当然,派得那些人自然不会是人类。 而是路威希尔文明里面的那些人。 作为主的直属文明,路威希尔文明从来没有被人类熟知过。 因为早在数千年前,路威希尔文明便从根本上改变了一切。 原本他们只是比着新人类有着更为强大的体魄,并以着精神力为武器,有着兽类的精神体,文明程度比着人类还要高很多。 除此之外,他们和新人类并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在数千年前,消失了许久的主忽然出现,用了大量的神力创造了主系统,并打通了小世界的通道。 让路威希尔文明之中的所有人都以着一个任务者的身份进入各个小世界,为世界意识提供所有帮助。 这样巨大的改变让一些人接受不了,渐渐起了异心。 最后胆大到窃取了主的神力,独自开辟小世界通道,意图收集能量和主对抗。 但他们怎么会知道,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都是祂的谋算。 包括他们的背叛和偷窃,都是祂一步一步诱导而来的。 可祂却说,那群叛变者才是罪魁祸首。 楚源蜷缩了一下指骨,心中对着路威希尔起了几分冷意。 不是心寒,而后惊讶。 惊讶那个曾经懵懂到连情爱都不知的清冷神邸,到了最后机关算尽,只为了永远留住自己的爱人。 凭心而论,若是他有那份能力,他也会为了三三选择同样的道路。 毕竟面对如何都无法死亡的诅咒,抓住倾泻而下的光芒已经是祂的本能了。 思绪翻转之间,楚源已经到了一处阴暗压抑的神殿之中了。 说起来也可笑,以巴伦廷祭司为首的那群叛变者背离了创造他们的神明之后,又按着祂的反面臆造了一个神邸。 祂圣洁高贵,他们臆造的神邸便邪恶诡异,祂怜悯仁爱,他们臆造的神邸便残暴嗜血。 当然,那些美好同样是来自那些信徒的臆造。 巴伦廷他们大概永远不会想到,他们所臆造的神邸,其实才是真正的神明。 7017k ------------ 第一百九十八章 预言 楚源的目光扫过正中央的神像。 那由黑玉铸造的雕像同样雄伟而神秘,只是与神殿不同的是,那黑玉神像是高座于神座之上的。 慵懒而散漫,浑身上下因为那色泽晕沉的黑玉而显得邪恶而诡谲。 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被少数人知晓的真相,就该永远烂在深渊里。 长睫下压,那本就淡漠的长眸瞬间就沾染上了血色的杀意。 以楚源为中心,庞大的神力延展开来。 脚下的黑色石板迅速开裂,一直衍生到那座神像之下。 只是稍稍顿了一瞬间,裂缝便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疯狂的向上蔓延,眨眼之间便布满在了整个神像。 楚源睫羽微掀,刹那之间,整个神像便轰然倒塌。 这像是一个开战的讯号,原先死寂而平静的世界陡然喧闹起来。 血肉撕裂,尸体倾倒,痛哼闷吟,那些细碎的声音一点点钻入楚源的耳朵里面。 可他依旧面无表情。 这些人本来就该死去的,先是背叛主,然后不择手段的搅弄小世界,好从混乱之中汲取能量。 甚至当初三三的死,都是他们一手促成的。 “噗呲!”他面前的神像碎得更为彻底了。 在这时,从角落里面走出了一个垂垂老矣的的老人。 他脊背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白发白须,身上穿着的玄色祭袍古老而神秘。 右手拿着一根造型古怪的木制神杖走到光影之中时,那一身皮肉便骇人的展露出来。 他太老了,老到整个身体都只剩下了一张褐色且充满褶皱的皮。 活像是一具会动弹的干尸。 “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啊。”巴伦廷出口的嗓音沙哑粗粝,被眼皮盖住大半的浑浊双眼直直盯着楚源。 “你不也没死吗。”楚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个老人。 数千年前,面前的巴伦廷还是路威希尔文明的祭司。 只是与楚源不同的是,路威希尔文明的祭司是靠着选拔一步一步成为的。 他们寿命有限,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巴伦廷能够活这么久,不过是因为窃取了主的神力而已。 他早该死的。 察觉到楚源越发薄凉的目光,巴伦延长叹一声。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主吗?” 楚源凝视着他,并不说话。 巴伦延不在意,他像是在向着老朋友倾诉最后的遗言一样,平静而淡然。 “我从小便能看到许多未来的东西,只要出现的,必定会发生,无论怎样,未来的结果都会一成不变。” “我以为那是神明的恩赐,怀着虔诚的信仰,我费尽心思的成为了祭司。” 巴伦延笑笑,苍老的声音之外都是厮杀声。 在血液滴溅的细小声响之下,那磨砂般的粗粒声音显得诡异无比。 “成为祭司的那一天,我发誓要忠于神明,信仰神明,为子民祈福,守护住路威希尔文明的繁荣。” 那时候的巴伦延,心中的热血和仁慈是无法否认的,他家庭和睦,生活富足,生活在光明之下。 但是在见识到楚源之后,他的那颗仁爱之心便沾染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时候的巴伦延说不清楚那究竟是嫉妒还是羡慕。 他活到中年,大半辈子都为神明奉献了。 可祂没有半分反应。 倒是反观那人类,不用三跪九叩,不用卑躬屈膝,只是站在那儿便得到了神明的赐予。 他甚至可以永生,可以不必受疾病的折磨,站在神明的身边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这些蝼蚁。 那天过后,巴伦延一点点沉默下来,经常看着自己的白发和褶皱的皮肤久久无语。 后来有一天,他胆大到想要用自己的能力去窥探神明的未来。 他想要看看神明会不会消亡。 忐忑难安的准备了许久之后,他看到了神明的未来。 那传说之中仁慈怜悯的神明终有一天爱上了一个人类,祂像是从云端坠落的白鸽,沾染上情欲的淤泥之后,就再也不能高飞了。 祂疯狂而病态的痴迷着那个人类,独占欲高涨,恨不得将心脏都掏出来献给她。 只是终究是人类,逃不过生老病死。 巴伦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孩死在了人类的斗争之中,身下晕开的一片鲜血像是逐渐绽放的玫瑰一样。 靡艳而绝望。 神明失去了祂的爱人。 祂无能为力,因为大量的神力早在遇到女孩之前就自散了大半了。 原来神明也厌倦了无休止的永生啊。 巴伦延叹气,却在下一瞬间死死的缩紧了瞳孔。 他看到神明暴怒,祂抱着祂的爱人,将整个人类世界和路威希尔文明都毁之殆尽了。 祂要所有的存在都为着祂的爱人陪葬。 “啪!”水镜破碎。 巴伦延心中一阵后怕,可后怕之下盖着的,是隐秘而晦暗的欣喜。 因为他有理由来背叛他的信仰了。 一个完美的理由。 神明将堕,而他,巴伦延,将会是路威希尔文明的救世主。 他……他有机会永生! 隐去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巴伦延将“事实”全盘托出。 他以着一个长者的姿态,似乎平和而又充满智慧的看着楚源:“您见过祂的爱人了吧。” 楚源没有回答。 他并不知道巴伦延背叛祂的原因,只是隐约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祂的计划。 祂造神的计划。 “祭司阁下,神明已经堕落了。”巴伦延叹息道:“祂会毁灭一切的。” 像是无奈一般,巴伦延摇摇头,“若非情不得已,我又怎会背叛神明呢?” “我只不过想要护住我的同族而已,请问我哪里做错了呢?” 像是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话一样,楚源忽然扯了扯唇角,冷冷的看着巴伦延。 “你怎么确定,你看到的不是祂想要让你看到的呢?” 巴伦延眼神幽深,“可我赌对了,我得到了神力,活了几千年,甚至像祂一样能够打通小世界的通道,与世界意识交易。” 他的神杖点了一下沾满裂缝的地板,无数神力铺天盖地的朝着楚源涌去。 “您看到了吗?我即将取代祂,成为真正的神明,我不在乎祂的利用,因为……” 巴伦延的身体忽然发出一阵骨骼颤栗的声音,在晦暗的光影之中,他像是得到了新生一样。 7017k ------------ 第一百九十九章 谎言 转眼之间,身体挺直,白发变黑,皮肤下的血肉像充气一样迅速丰满起来。 只是几秒的时间,巴伦延便恢复了年轻。 在刚刚说话拖延时间的时候,他便吸取了神杖之中存储的所有能量。 那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从各个小世界掠夺而来的战利品。 清俊的脸上胡须一点点褪尽,那血色的薄唇向上翘了翘,继续说道:“路威希尔将会诚服在我脚下。” 庞大的神力像是骇浪一般席卷向楚源。 可是后者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微微动了动手,那些神力便像是灰尘一样被他尽数挥开了。 楚源早就察觉到了那根神杖的异常,但他比较好奇巴伦延背叛祂的原因,是以一直都没有打断他说话。 至于那所谓的神力,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该快点解决的,毕竟家里面放了一个小祖宗,回家慢了的话,惹她不高兴了怎么办? 楚源长睫之下的眸子划过笑意,连带着嘴角的弧度都生动了起来。 他抬眸看向巴伦延,嗓音清冷:“麻烦快一点,家里面有人在等。” …… 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陶燃才从睡梦之中醒来,习惯性的往着旁边拱了拱,却发现没什么人影。 去哪了? 陶燃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向来柔顺的头发此时却竖了根呆毛,让平时慵懒骄傲的人多了几分呆萌。 路威希尔看到的时候整颗心都像是被塞得满满的,恨不得过去将人抱着狠狠的吻遍每一寸肌肤。 空着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被占满了。 喟叹一声,祂以着不容拒绝的姿态从背后将陶燃抱得紧紧的。 “小懒虫。”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让陶燃猛得惊醒过来。 她转过身来,瞪着眼睛看着路威希尔。 “路威希尔?” “嗯。”穿着白衬衫的路威希尔目光灼热的看着陶燃的小表情。 好可爱。 可爱到想要一口吞掉。 “你都记起来了?”陶燃直起身子纠住祂的领子,眉头微微皱起。 路威希尔顺着她的力道更挨近了一些,只差毫厘那鼻尖便要贴在一处了。 陶燃可没什么心情做其他的,盘亘在心里面的那些疑惑几乎要将她给逼到魔障了。 是以没等路威希尔回答,她便急急的跟着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上辈子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你一手导致的?还有为什么忽然离开,什么都不解释?” 那些埋在陶燃记忆之中的伤痕总是碰不得的,因为只要稍微见了一点光,那些狰狞的记忆便会立马鲜血淋漓的寻求注意。 如今不过是稍稍提上一两句,陶燃眼中便弥漫开了水雾。 她从来不是一个那么娇气的人,但是在毫无底线宠溺她的路威希尔面前,她怎么都忍不住埋藏在心底的委屈。 就像是跌倒的孩子没有人关心时会爬起来面无表情的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但若疼爱自己的人在旁边,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得干干净净了。 陶燃现在便是这样,她瞪着眼睛,希望把那软弱的眼泪都给憋回去。 但是没有用。 她真的很想要知道,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把她丢掉。 路威希尔在看到那水雾的一瞬间便慌了,刚刚充盈起来的心脏像是又被剜开一样,疼得厉害。 祂怜惜的亲吻着陶燃的眼尾,解释道:“有人背叛了我,将我的神力盗取了大部分,致使我不得不沉睡。” 怎么可能会说真话呢? 那些肮脏的心思和谋算就该永远的烂在深渊之中。 祂的乖乖就只用知道祂会永远爱她就足够了。 长睫之下的眸子一片沉痛,似乎后悔到了极致。 祂脸色苍白,唇瓣颤抖,像是回忆起那一切都是一场无休止的酷刑一般。 “余下来的躯壳被封闭了所有的情绪和感知,就连记忆都一同随我陷入了沉睡,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那群叛变者打破空间壁垒来到了这个世界,搅乱原本的秩序好从世界意识那里获取能量。” “所以等我竭尽全力苏醒的时候,看到的……” 路威希尔像是又见到了那个场景一般,瞳孔惊慌至极的紧紧缩起,抱着陶燃的指尖都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着。 这副反应没有丝毫作假,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是祂所计划的,在看到陶燃倒在血泊之中时,路威希尔还是不可避免的崩溃了。 祂截住话头,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脸埋在陶燃的颈窝之中,似乎在这一刻,祂脆弱得像是纸张一样。 可陶燃无法看见的地方,惊慌难安的路威希尔瞳眸之中全都是疯狂的偏执。 事实是什么呢? 事实是在祂意识到陶燃无法永生之后,祂便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收集能量。 甚至不惜耗费巨大的神力去到数千年前,让所有路威希尔文明之下的子民穿梭与各个小世界之中。 完成世界意识给的任务,然后从中交换能量。 能量有了,还缺少信仰。 而让陶燃的人类身份被世界意识删除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另一个“替补”,所以才有了主角配角之说。 所有的都安排好了之后陶燃的死亡就是收集信仰的开始,她在每个小世界都会做出一番事业,受到人们的敬仰甚至是供奉。 那便是信仰的来源。 能量有了,信仰有了,祂再付出半个心脏的代价,便能彻底把陶燃变成永生的神明。 而且最重要的是,到时候的陶燃永远都离不开祂,他们会同生共死,连神魂湮灭都会彼此相融,然后才会消失。 祂的燃燃,会永远属于祂。 至于她的父母,还有上辈子因她而死的人,祂都会做出补偿。 不是因为所谓的仁慈,而是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有一天事情暴露了,祂可以借此得到她的原谅。 祂知道,祂的乖宝是最容易心软的。 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唇角,路威希尔出口的嗓音却带着莫大的压抑,甚至有着几分哭腔在里面。 “对不起,燃燃,都是我的错。” ------题外话------ 如各位宝所见,路威希尔疯得很,所有事情都是为了留住祂老婆,看在被燃燃虐了那么多次的份上,宝们要骂的话可以悄悄的吗?(o゜▽゜)o☆ 7017k ------------ 第二百章 对错 感受到颈窝处的温热液体之后,陶燃思绪一顿。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圈住路威希尔后,她又问:“系统是你弄的?” “嗯,那时候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你去各个小世界收集能量好再次重生。”路威希尔的指尖还在微微发着抖。 一半是因为记起了陶燃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而另一半,则是将会彻底拥有陶燃的兴奋。 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像是要把路威希尔的整个神魂都撕裂成两半才会罢休一样。 “那你的神魂碎片怎么回事?”陶燃没有意识到危险,语气很平常的问着。 “强制苏醒之后看到了你,然后……就碎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祂还带着几分委屈。 陶燃:“……”稍显潦草的理由。 她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那份不对劲的源头在哪里。 就像是一团杂乱无序的线团,而线头不知道被裹在了哪里,乱糟糟的横梗在她的心头上,总是叫她不舒服。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复活?”陶燃微微皱着眉头。 直觉告诉她,似乎一切都简单过头了。 有人背叛祂,然后扰乱世界线,让她惨死,路威希尔见到后崩溃,神魂碎裂,随着她在各个小世界收集能量,然后重生。 逻辑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是不是巧合得过分啊。 恰恰她死的时候路威希尔苏醒,还刚好有系统有方法让她重生…… “燃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危险了。”路威希尔忽然抬头。 祂没有正面回答陶燃的问题,却恰到好处的打断了陶燃的思路。 因为那双浅色的瞳眸之中,充盈着的水雾和痛苦像极了沈殊墨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的模样。 心脏像是被针尖戳刺了一下,疼得她眼睫微颤。 陶燃伸手盖住了路威希尔的眼睛,低低应了一声:“嗯。” 掌心之下,那双浅色的眸子逐渐炙热,苦痛之下掩盖的,是病态而疯狂的偏执。 看吧,祂的乖乖总是容易对祂心软。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支线任务。 陶燃是最不愿欠人情谊的那种人,只有牢牢抓住她的愧疚,不断的软化,才能彻底圈住她的心。 路威希尔算计了每一步,祂要怀中的这个人,从身到心,都彻彻底底的属于祂。 长睫微垂,盖住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之后,祂拉着陶燃的手,像是最为虔诚的信徒一样,微微垂首吻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低头的时候,那些氤氲的水雾终于得到了聚集的机会。 像是晨间的露珠一样,缀在那长翘的眼睫之上,微微抖动的时候,便如同珍珠一般滚落在了陶燃的手心之中。 她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的缩回了手。 路威希尔轻笑,“为什么要缩回去?” 明知故问! 陶燃瞪着祂,心脏却跳得飞快。 缩在被子之下的手不自觉的摩挲着那落了水渍的地方。 祂刚刚……为什么要哭? 还未问出口的时候,路威希尔忽然凑了过来。 祂微微敛着眼,视线黏在衣领的那块肌肤上。 那里还有着一些未曾消逝的吻痕。 接收了其他神魂碎片的记忆之后,祂知道,那睡衣之下的白嫩肌肤,全都是被疼爱过的痕迹。 视线晦暗了下来,路威希尔最终还是按捺住了重新覆盖那些痕迹的欲望。 以后很长,祂有足够的时间去将那些记忆彻彻底底的取代掉。 而现在,要有耐心一点。 再耐心一点。 幽深的瞳眸被宠溺覆盖,祂最终只是在陶燃的嘴角留了一吻。 “饿了吗?我给你做饭好不好?”记忆里面有一个碎片为祂的燃燃做过饭,甚至抱着她一点点的喂食。 路威希尔知道那是自己,可还是觉得嫉妒。 那些神魂碎片对她做过的事情,祂会一样不落的替代掉。 她的记忆里,理应只有自己才对。 唇角勾起来的弧度越发甜蜜,瞧着陶燃一时半会没有回答,路威希尔便有些恶劣的凑了过去。 “怎么?乖宝不想要吃饭,是想要吃些其他的吗?” 陶燃嫌弃的拉开了一些距离,揉着耳朵睨着路威希尔,“去做饭。” 待那些羞恼的情绪落下来之后,她又带上了惯有的骄傲。 路威希尔爱极了她的小模样,轻笑着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待会在沙发上看着我,好不好。” 许是为了彻底的取代闻澈,别墅一楼的厨房也被设计成了开放式的形式。 只要坐在沙发上的陶燃稍稍转一下方向,便能看到路威希尔穿着围裙的模样。 知道面前这人的小心思,陶燃心中好笑,下颌搭在祂的肩上,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 长风微微,夜色逐渐朦胧。 位于帝都西南角落的公园占地极大,树木林立,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 这个时间点都是人群散完步回家的时候,是以林地深处人迹罕见。 可小径的尽头,却突然出现了一高挑的身影。 陷在阴影之中百无聊赖的曲溪看到那个人影之后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早就猜到了他会来一般。 石板小径两侧立有造型精致的路灯,惨白的灯光打在白澈那张白得过分的脸上时,硬生生叫人品出几分孱弱来。 更不用说那桃花眼之下缀着的青黑了,远远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的青年像是三魂丢了七魄一样。 啧啧啧,多么罕见啊。 曲溪眉眼上的笑意带上了戏谑。 这白澈上辈子加这一世,永远骄傲得像是不会被攀折的青竹一样,就连被陶燃拒绝了之后也端着最后的姿态,没有落下一分失礼。 可如今,倒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了。 “眼睛不要我可以替你剜掉。” 白澈语气狠戾,多日以来的折磨让他丢了平日的伪装,那冷漠锐利的性子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曲溪勾着笑,双手举起做投降状,移开视线笑道:“不愧是那位的神魂碎片。” “你想要什么?”白澈冷静了下来,语气重新变得淡漠。 “我想要的,和白少的一样。” 曲溪笑得温柔,眉眼微弯,看着白澈一字一句道:“屠,神。” 7017k ------------ 第二百零一章 回家 正在剔鱼肉的路威希尔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勾了勾唇。 那弧度带上的漫不经心让本就肆意的恶劣变得更加诡异嗜血。 屠神? 呵,倒是有胆量说这两个字眼。 那高高在上的嘲讽在鱼肉下锅之后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这是路威希尔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下厨,上一世和陶燃在一起的时候祂更乐意用另一种方法喂饱她…… 现在馋过甜头,便不想错过了。 祂学习能力极强,又加之有其他神魂碎片的记忆,是以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做了一桌子菜。 沙发那边的陶燃早就收回视线了。 她还在思索着先前路威希尔的话。 她刚刚问了问路威希尔,祂说那些叛变者因为盗取了祂的一部分神力,潜逃在各个小世界里面,要清算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话没什么问题,那些叛逃者盗取了祂的神力致使祂沉睡,然后自己被牵连,之后路威希尔因为见到自己的死亡而崩溃,导致神魂碎裂。 之后那些神魂随着自己一起回来,祂得以苏醒,才有能力和时间去清算那些叛逃者。 逻辑又再次圆了回来。 是自己想多了吗? 陶燃垂眸微微蹙起了眉。 还未再细思的时候,眉梢之上忽然触到了一点温良。 她抬眸的时候正对上微微弯腰的路威希尔,那白玉般的指尖依旧点在她的眉间。 “在想什么?”祂嗓音低沉,说话的时候微微抚着她的眉心,像是要将那上面的忧思都给抹去一样。 陶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路威希尔唇边勾着的弧度更深了一些,像是没有发现她的那些小心思一样,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乖乖想要离开我吗?”很平常的语调,甚至微微带着笑意。 却让陶燃打心底里面打了个寒颤,哪顾得上先前那些思虑,面前这个醋缸发起疯来,那可是谁都拉不住的。 自己只有半月的时间就要离开了,可得好好安抚住祂。 是以陶燃极其主动的圈住了祂的脖颈,熟练至极的在祂颈窝处蹭了蹭。 将脸埋在祂怀中之后,她软下声音闷闷的问:“见家长吗?” 路威希尔步伐一顿,瞳孔都因为那几个字眼紧了一下。 祂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嗓音沙哑,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又问了一遍:“见什么?” 那语气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倒像是忽然被惊喜砸得晕头转向的毛头小子,那语调里面的急切让陶燃又心疼又好笑。 她抬起头来,看着路威希尔笑道:“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怎么,你不想?” “不!”路威希尔像是高兴坏了,那眼中的笑意和幸福像是沾了蜜糖一样,看着陶燃的目光灼热得不可思议。 “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像是叹息一般,其中蕴含的深情像是经年的酒酿一样,在陶燃的心头上绕了一圈之后,她便醉得有些醺醺然起来。 连脸上都沾染上了一些红晕。 她想,的确等了很久。 只是幸运的是,他们有余生来补救。 陶燃知道,自己的一生极为短暂,可她愿意用这短暂的一生给予路威希尔无限的浪漫。 …… 许是那一句“见家长”,这一次的路威希尔格外的好说话。 离着陶燃上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路威希尔便和她一起出了神殿。 在踏出领域的那一瞬间,银色长发的神邸便彻底的改头换面。 一头黑色利落的短发,照常的白衬衫黑西裤,只是那过分完美的五官被敛了一些,只和原本容貌有着六分相似。 但这也足够惊为天人了。 尤其在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睛之后,眉眼之上的淡漠和冷冽便被遮盖了起来,微微勾唇的时候,斯文优雅到了极致。 陶燃觉得有些新奇,偷偷看了好几眼。 惹得正眼向前的路威希尔好笑,“燃燃很喜欢我这副模样?” “嗯,挺好看的。”陶燃诚实点头,察觉到周围那些视线聚拢过来。 尤其是一些女孩子的目光,恨不得黏在路威希尔身上。 她抿了抿唇,忽然拉着路威希尔加快了脚步。 后者佯装不知,笑意盈盈的问:“怎么忽然走那么快?” “想我妈了。”陶燃回答得很快。 “哦,这样啊。”路威希尔没有戳穿。 这副吃醋还嘴硬的小模样,简直是可爱到了极致。 好想要亲亲她! 镜片之下的眸底满是炙热的痴迷,专注得让陶燃想忽视都难。 幸好路程不远,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切尔薇莉王爵虽然是帝国的统治者,但是自从第一任王爵诞生之时,便恪守着节俭廉洁。 是以切尔薇莉王爵宅邸只是大了一些,并且安排着重兵把守,其余的,倒没什么特别的。 这块地方中央是切尔薇莉王爵的宅邸,以此为中心,逐渐向着外围延申,都是一些老牌贵族居住的地方。 当然,在王爵的带头之下,谁都不敢将自己的宅邸建得过于奢靡。 且为了保持安静和私密性,宅邸之间的距离并不近。 其他人又都为了避嫌,不会主动走直通王爵府邸的那一条道路。 所以陶燃二人一路走下来都没遇到什么人,当然,军队除外。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路威希尔忽然指尖一扬,便凭空划开了一条空间裂缝。 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进去再收回来的时候,手上便多了两个暗红色的礼袋。 先前路威希尔便查了许多资料,说是在人类社会之中,女婿上门的时候该带礼品的。 祂准备得颇多,甚至专门记了女婿和老丈人会聊到的话题,将那些“正确答案”都放在了脑子里。 旁边的陶燃被祂这一举措吓了一跳,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周围的士兵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旧目不斜视。 “走了。”路威希尔想要牵着她的手,却被陶燃躲开了。 “现在先不牵。”陶燃一本正经,“这是我们的习俗。” 其实是担心她爸在看到她出去一趟就牵着一个男人回来,会气到当场把路威希尔赶出来。 毕竟在她爸妈眼里,现在的她,还是一个需要上学的孩子。 7017k ------------ 第二百零二章 女婿 而且她妈妈又是一个信仰神明的人,等哪一天她知道她的女婿就是她经常拜的神明…… 心脏受得了吗? 陶燃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和路威希尔在门口停顿了一瞬之后才鼓足勇气去敲门。 却不想才扬手的时候门就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才瞧见人的陶文熙猛地红了眼眶,急着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陶燃。 “怎么出去两个月什么回信都没有呢,爸妈都担心得不得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 陶文熙说话的时候嗓音都是带着少许哭腔的。 若不是楚源上门跟她一再保证陶燃的安全的话,现在的陶文熙,估计还在翻天遍地的找人呢。 虽然有了楚源的保证,但陶文熙却还是实实在在的担惊受怕了两个月。 陶燃也很愧疚。 她的母亲温婉而良善,嫁给她父亲之后更是被宠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 从前参军上战场的时候,她和父亲都极有默契的隐瞒了妈妈。 到现在为止,她妈妈都还在以为她只是在军队里面学谋略呢。 软下神色道了歉之后陶燃又抱着陶文熙哄了一会儿。 “行了,回来就好,有客人来了就不要在门口耽误了。” 凯撒眸色深沉,不咸不淡的扫了一眼跟在自家女儿身后浅浅笑着的俊美男人。 在看到祂手中提着的礼盒之后,脸色绷得更甚了。 想拱他的宝贝女儿这颗大白菜? 哼! 路威希尔笑意不变,依旧优雅而沉静,看着凯撒转身进去之后也没有丝毫不悦。 眼神稍转的时候便和陶文熙略显好奇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阿姨好。”带笑的语调低沉轻缓,极易让人产生好感。 却听得陶燃眉心一跳。 她妈妈信仰的正主现在正极其有礼貌的喊着“阿姨”,再过不久,还要喊“妈”。 陶燃心里面觉得有些奇怪,还不等陶文熙有所回答,便推着人进门了。 “回家回家。” 她笑嘻嘻的抱着陶文熙的胳膊。 微弯的眉眼扫过跟在后面的路威希尔,后者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那镜片之下的灼热,在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飞速的移开视线之后耳根蔓上一层薄红。 这一世二人倒颠倒了过来,从前是路威希尔羞涩纯情,情到极致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轻吻着她的指尖,小着声音说喜欢她。 稍微逗弄一下就会红着脸,眼里噙着水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那时候多可爱。 后来被她宠多了,那个会脸红羞涩,克制而懵懂的神明逐渐强势了起来。 尤其是在她逃出去一次之后,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性情大变。 思绪跑出去之后,那白玉般的耳根之上红晕也逐渐消退。 路威希尔心中惋惜。 但在下一瞬祂又欣愉起来。 那块地方,舔一下,就会很容易红的。 祂可以看很多遍。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凯撒没有错过陶燃和路威希尔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人之间那黏黏乎乎的气氛,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燃燃,这是你新交的朋友吗?”陶文熙温和的看着路威希尔。 凯撒:“……”是自己太敏锐了,两人之间的情感明明那么内敛,常人都很难看出来的。 淡定的垂首,凯撒端起佣人刚刚呈上来的咖啡,默默的抿了一口。 陶燃自然没有错过她爸那别扭的模样,有些好笑,却还是认真的开口:“这是我男朋友……” 糟糕!忘记问祂要用什么名字了。 总不能说路威希尔吧。 好在后者极为上道,毫无痕迹的将话接了过去,“叔叔阿姨好,我叫褚浮筠,是燃燃的男朋友。” 这话才落,修长冷白的指尖优雅的拎出了礼盒,“这是给两位的准备的礼物。”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从容得不可思议,尤其那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上位者气势,无一不让凯撒心生警惕。 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会岌岌无名,但他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陶文熙也被惊了一下。 咋出个门就带回个男朋友呢?靠谱吗?燃燃还在上学,只是一个孩子,确定是喜欢吗? 会不会是见色起意,没多想就往家里面带了呢? 毕竟这小伙子长得的确俊得很,比楚源还要好看上许多。 陶文熙的思绪发散得很快,在短暂的一瞬间,便已经跳脱到了陶燃的孩子该怎么带的地步。 倒是凯撒,看都不看那礼盒一眼,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坐在自家宝贝女儿旁边的男人。 “褚先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呢?” 前后两句话没有半分联系。 不过陶燃知道,前一句是讽刺,后一句是打探。 她爸在矛盾,也在审视。 路威希尔勾唇,“现年二十七,居住在临水苑,中央星际皇家学院的教授……” 旁边的陶燃心里面一阵沉默。 二十七?临水苑?教授?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祂不是每时每刻都和自己黏在一起吗? 而且路威希尔后面的话越来越离谱。 什么神殿第二任金衣祭司,外围星系知名矿商等等,踩着她爸妈喜好的点说了许多名头。 “第二任金衣祭司,我怎么没听说过?”凯撒不为所动。 他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太像一个骗子了。 因为太过于完美,才显得处处都极为不真实。 可路威希尔丝毫不慌,浅笑着在凯撒夫妻面前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穿着围裙拿着菜刀的楚源忽然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他迷茫了一瞬,在见到陶燃之后迅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朝着陶文熙点了点头之后凭空拿出了一块圆型中空的精美玉佩,上面雕刻着的花纹繁复而神秘,浑身泛着浅浅的莹光。 在这个时代,因为新人类走出了原先的母星,再加之后来小行星撞击,母星消逝,导致青玉再也没了产出地。 再加之本来在母星上就极为稀少,等到母星消逝之后,这东西早就消失殆尽了。 而现在的人类认识它,则是因为金衣祭司出现的时候便会佩戴着这块玉佩,直到后来这块玉佩被普遍认为是神明的恩赐。 只有最接近神明的金衣祭司才有资格佩戴它。 7017k ------------ 第二百零三章 藏人 而楚源又极为低调,不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唯一的例外便是上辈子选择神侍的时候在神殿主持了沐神日。 而其余人为了表达敬畏,也从不随意传播他的照片。 神庭之中的人倒是认识他,且知道他的名字,但像陶文熙这些信徒,便只听闻了金衣祭司的名号,却还未见过真人。 是以见到拿着青玉的楚源时,陶文熙被吓得一跳。 捂住心脏位置震惊到仪态都失了,“你是金衣祭司?” 楚源认真的点了点头,“抱歉,我并不是有意期满您的,有机会我会亲自上门道歉的。” 说完这话,他便将青玉递给了路威希尔。 即使再怎么自然,小动作之间的恭敬却还是藏不住的。 他们一坐一战,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一般。 凯撒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能确定,那块青玉是真的。 在全民信仰神明的氛围之中,谁都不敢亵渎神明,当然,除了他那胆大包天的女儿。 更何况,这人能够徒手划开空间裂缝,众所周知,这是金衣祭司才拥有的能力。 可为什么……现任的金衣祭司要那么敬重他呢?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路威希尔极其自然的拿起了那块青玉。 像是在把玩一个不重要的小玩意一样。 祂依旧在笑着,镜片上的微光将那双眸子里面的情绪全都埋了下去。 “如何,王爵阁下还有什么疑惑吗?” 祂语调散漫,像是在某一瞬间撕开了那斯文有礼的假面,气定神闲的便和帝国的领导人平起平坐。 路威希尔脊背挺得笔直,笑盈盈的把玩着手中的青玉,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楚源会意,微微垂首便消失在了自己扯开的空间裂缝之中。 旁边的陶文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瞧着这魔幻的一幕。 她家燃燃……找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路威希尔这一举止彻底打消了凯撒的其他怀疑,唯一存下的,是深深的忌惮。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燃燃……和他合适吗? 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陶燃察觉到气氛诡异的时候便觉得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 她爸妈这模样,明显对着路威希尔这个女婿存着怀疑,担忧她的安全。 而这抗拒的姿态,是最容易点燃路威希尔不安的导火索。 因为祂明白,父母永远会是陶燃考虑的第一要素。 虽然路威希尔不至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毕竟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父母,最好还是不要有嫌隙的好。 找了个借口让路威希尔离开,陶燃明显感受到旁边的男人瞬间绷紧的躯体。 心中一跳,她背对着父母疯狂的朝着路威希尔使眼色。 后者定定的看着她,眸子之中的情绪被深情所占据,克制着轻吻面前人的欲望,祂像是宠溺顽劣的小妻子一般,笑着应了一声好。 陶燃闻言便以着送人的借口和祂一起起身。 等到了外面,路威希尔忽然将她一把扯入怀中,眼睫低垂。 “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许是因为融合了碎片的原因,一向沉稳霸道的人语气罕见的有几分懊恼,甚至还有着几分微不可闻的委屈。 “他们不想要我娶你,一时忍不住,便露了些脾气,对不起。” 在某一瞬间,这语调像极了闻澈。 陶燃愣神了一瞬,又觉得好笑,“在他们眼里,你就是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我爸所处的位置又那么特殊,自然会谨慎一些。” “嗯。”将脸埋在陶燃脖颈间的人闷闷的应了一声。 那语气似乎还在有些沮丧。 陶燃心一下子就软了,话没过脑子,便将那话说出了口。 “要不……我们悄悄的?” 低头垂眸的路威希尔眼中划过得逞的笑意,却在抬头的时候疑惑道:“悄悄的?” “就是把你藏在我房间里,反正你能扯开空间裂缝。而且房间里面有专门的隔音设备。” 陶燃认真的看着路威希尔,保证道:“很安全的。” 那双好看的眸子清澈无比,路威希尔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 就像……就像她的整个世界都装着自己一样。 眼睫微颤,路威希尔忽然移开了视线,含糊的应了一声。 祂不敢再看下去了,祂怕再稍微多看一眼,自己会忍不住将人带回去藏起来的。 好不容易迈出了第一步,路威希尔在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那些病态的控制欲。 在陶燃未曾看见的地方,那白玉般的指尖陷在掌心之中,用的力道像是恨不得从上面扣下块血肉来才会罢休一样。 可即使这样,路威希尔面上却还是那副优雅淡定的模样。 就连那份小小的委屈,都被祂极有心机的表现得欲露不露。 哪里看得出祂心底洋溢着的滔天恶念。 更何况陶燃本来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此时看着祂这副模样,更是心疼的踮脚吻了吻祂的唇角。 “乖乖的,等我忙完事情之后就回去陪你。”捧着祂的脸,陶燃哄得无比自然。 许是因为此时的路威希尔表情和闻澈太像了,让她下意识的忘记了路威希尔的本质。 在告诉了她房间的位置之后,陶燃便回去了。 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去,发现路威希尔依旧站在原地,甚至姿势都没有变过。 固执而又灼热的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陶燃在那一瞬间心中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人明明站在阳光之下,甚至还勾着浅浅的笑意,温柔而又优雅,似乎真的是一个博学多才的大学教授一样。 先前那种被藤曼裹住的窒息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燃燃,回来,我有话问你。”出来的陶文熙语气罕见的有些严肃。 陶燃瞬间就把刚刚的错觉扔到脑后了。 现在重要的,是过了她爸妈这一关。 站在远处的路威希尔看着陶燃回了她的家,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没关系的,祂应该再耐心一点,等待着祂的燃燃自己跑回来。 原先祂以为祂能按捺住情绪的。 但在陶燃因为她父母而产生犹豫之后,路威希尔那些克制像是洪水决堤一样,瞬间溃散殆尽。 ------题外话------ 啊!天啊!我好啰嗦啊!!ˋ(°▽、°)感觉啥都没写出来,全都是些罗里吧嗦的话(っ°Д°;)っ 7017k ------------ 第二百零四章 克制 急不得的。 将蜷缩得有些扭曲的指骨微微松开之后,路威希尔垂下了眼睫,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而旁边的守卫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依旧目不斜视的紧紧盯着正前方。 与此同时,被陶文熙二人审视着的陶燃面不改色。 没了路威希尔这个定时炸弹在旁边,她编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粗的。 逐一回答了和路威希尔认识的原因,时间,过程,最后又是怎样确定关系的。 那一套故事,要逻辑有逻辑,要温情有温情。 简直是跌宕起伏,惊心动魄,说得陶文熙都一愣一愣的。 旁边的凯撒却脸色越来越差,听着陶燃那说书一样的抑扬顿挫,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他不简单。” 陶燃止住了话头,认真的看着她的父亲,眼中清明,“我知道。” “但是,爸,如果我一定会结婚的话,那人一定只会是他。” “你还小。”凯撒微微皱眉。 可以让神庭的金衣祭司都敬畏成那种模样的存在,凯撒想都不敢想。 他最清楚,年少的情感是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热烈的时候恨不得把灵魂都燃烧殆尽。 可情感是种消耗品,经不起折腾的。 陶燃也明白她爸的担忧,无非是害怕她的那份坚定是年少轻狂带来的冲动罢了。 “您不相信我吗?”她笑着,眉眼上的骄傲肆意让凯撒愣神了一瞬。 恍惚之间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仰着脑袋看着他,用着稚嫩的声音宣告着她要进军部的模样。 一如既往的自信从容。 这是他们切尔薇莉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自己该相信她的。 沉默了一瞬,凯撒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毕业才能结婚。” 陶燃点点头,她刚好可以用这个理由先拖一段时间。 她知道路威希尔一直在克制祂的不安,还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忽然爆发了。 所以打算用承诺的甜头安抚住人,能拖多久是多久。 与此同时,站在陶燃卧室之中的路威希尔像是在扫视着自己的领域一样,每一寸都看得极其仔细。 这个地方祂其实已经来过许多次了,只是祂的燃燃不知道罢了。 上一世祂因为那个无意之间滞留下来的神魂碎片对陶燃起了些心思,后来欲望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可祂在此之前从未动过情,不知道那种又渴又焦躁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被折磨得受不住的时候便鬼使神差的偷偷来了心心念念的人旁边。 圆月疏朗,霜色的光华延申至床边的地方。 而那时候的路威希尔,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是守在陶燃旁边的。 祂像是好奇的孩子一样,懵懂而又满足的看着她的睡颜,似乎只是这样便是莫大的幸福一般。 回忆落在那张睡得香甜的小脸之上,路威希尔心中像是打翻了蜜罐一样,甜滋滋的。 那么可爱的小公主,就该被恶龙叼回财宝窟,用世界上最好看的笼子和恶龙关在一起。 然后永远幸福快乐的在一起。 镜片之下的眸子一点点被欢愉所充斥,但在下一瞬间,那份欢愉陡然滞涩了下来。 祂唯一还没有收回来的神魂碎片,在刚刚那一瞬间,那联系断得一干二净。 作为自己的一部分,祂太清楚他想要干什么了。 呵,倒也天真。 仗着自己有着一部分的神格,便要翻了天不成。 微微扯着唇角,路威希尔忽然扯开了空间裂缝,转身就往着里面走。 碍眼的东西,就该早点除掉。 …… 古老而宏伟的祭坛之上,单膝跪着一个浑身欲血的青年。 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空荡荡的洞口诡异而又骇人。 以他为中心,繁复的阵法向着四周延申。 那些深陷下去的图案像是吸血的怪物一样,青年身上留下来的鲜血全都不留丝毫的吸取殆尽。 黑云翻滚之间,甚至能够听到像是小鬼一般的嬉笑怒骂。 在暗沉的天色之下,着实诡谲异常。 但祭坛之下的曲溪却笑吟吟的看着那个浑身带血的声影。 拥有半个神格的白澈觉醒之后,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模样。 但愿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苦心”。 唇边的弧度越发温雅起来,曲溪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朝着祭坛笑了笑,人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时间,路威希尔便从空间裂缝之中走了出来。 一眼便瞧见了祭坛上那个似乎已经失去生息的躯体。 啧。 献祭? 以着心脏的代价,强制苏醒埋葬在灵魂深处的那半个神格。 真是愚蠢,以为这样便能肖想她了吗? 眼镜之下的长眸冷寒至极,指骨微动,那庞大的祭坛便骤然崩塌。 声势浩大,烟尘四散。 只是下一秒,庞大的力量像是锋利的刀刃一样,从烟雾之中带着莫大的杀意席卷而来。 路威希尔眉头一挑,扬扬手便挥开了这波攻击。 指尖微抬,更为浩瀚强大的能量以着同样的方式被推了过去。 在某一瞬间和对方相撞,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 霎时之间,方圆十里之内,一片狼藉末日景象。 灰尘翻飞之间,黑发白衬衫的路威希尔依旧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优雅得似乎只是出门踏青的一般。 细细看去的时候,能够发现祂是浮在空中的,根本没有沾到地上半分。 祂笑意浅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紧紧扣起来的领口解开了一颗。 修长冷白的脖颈上,那惹眼而暧昧的痕迹便露出了几分。 白澈站在废墟之上,昔日的肆意风华如今被沉酿为了绝对的阴翳。 他将搭在眉宇之间的发丝揽了上去,沉默的和路威希尔对视时,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沉的杀意。 他们甚至没有交谈过半句,便一言不发的往死里弄死对方。 在交手的过程之中,路威希尔眼中的不耐越发盛了起来。 白澈不似其他神魂碎片,这是拥有着祂半个神格的碎片,相对于另一个自己。 7017k ------------ 第二百零五章 叛军 当初祂面对无休止的生命时,厌倦至极。 将神格割裂成两半,自散了大半的神力,希望可以借此结束那永生的诅咒。 但是并没有。 相反,那割裂的另一半神格还成为了一名人类,借此将祂的光带到了祂的世界之中。 基于此,祂才将这一半神格放任不管。 可现在,他开始在试探祂的底线了。 “砰!”白澈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还未落地,路威希尔指尖一压,他便像是承受了万吨重量一般狠狠的砸在地上。 随着巨大的声响炸开的巨坑似乎将整个天地都震颤得抖了三抖。 路威希尔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边的狼藉,像是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翘了一下唇角。 祂如同闲庭漫步一般到了巨坑边缘,正中央的身影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啧。 干净如初的镜片之下,那盛着的不耐浅淡而又平静,似乎逃掉的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虫子而已。 细雨渐起,雾气弥漫,站在巨坑边缘的神明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开了。 重新出现的曲溪看着满地狼藉和废墟,满意的笑了笑。 自相残杀的戏码,真是百看不厌。 更何况是那所谓的神明呢。 视线扫过那被砸出来的巨坑,曲溪叹气一声:“白澈啊,你可千万不要叫我失望呀。” 另一边,回去的路威希尔有些嫌弃自己。 虽然那些灰尘被隔绝在外,但祂还是觉得自己脏了。 恰好吃完饭的陶燃进了卧室。 这间卧室极大,可以说除了没有厨房,相当于一间功能完善且精致的小屋子了。 是以陶燃拐过廊道,进来的第一眼便瞧见路威希尔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但因为祂那过分斯文俊秀的外表,导致祂那细微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克制。 陶燃好笑,“你干嘛?” “脏了。”路威希尔语调浅淡,细听之下又有着几分软意。 像是在隐晦的撒娇一样。 这让陶燃有些新奇。 会撒娇的路威希尔还是上辈子初初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才存在的。 今天怎么会那么娇了? 心里面软乎乎的,她过去挨近路威希尔,踮脚在那细软的黑发之上拍了拍。 好像在哄小孩一样笑盈盈的道:“去洗澡呀。” 路威希尔先是一愣,之后眼中的情绪瞬间晦暗下来。 怎么能那么可爱呢? 祂克制着情绪,想要抱人却又想起先前那铺天盖地的灰尘。 不行,会把祂的燃燃弄脏的。 是以祂只是弯腰在陶燃的眉心留了一吻,便轻车熟路的走近了浴室里面。 陶燃和路威希尔多羞的事情都做过了,如今看着祂走进自己的浴室之后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倒是路威希尔,在浴室门关上的下一秒,面上的矜持便有些挂不住了。 浴室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是陶燃身上常年带着的味道。 她有一个小癖好,第一次用什么东西好用之后便会一直用那个种类。 就像她的洗发水和沐浴露一样,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改变过。 如今把路威希尔放进来,自然难以自持。 听着里面水流的声音响起之后,陶燃翻出自己的光脑,浏览着这一个半月所发生的事情。 星网上的那些新闻和学校的光屏一样,大部分都是关于神庭的事情,或者哪里哪里又出现了什么神迹。 关于政治,民生和军事之类的信息很少。 陶燃眉头越皱越紧,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肃清一下现在的风气。 但是人类积累了数千年的陋习,想改变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耳边的水声一直在继续,陶燃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浴室。 对啊,人家信仰的正主都在这里了,不好好利用一下又怎么对得起这大好的机会呢? 凤眼微眯,陶燃已经想到了怎么把路威希尔“用”好了。 …… 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陶燃也在这段时间忙得不得了。 要陪爸妈,要查曲溪的下落,还要注意着姚心那边的动作。 尤其她爸那里,上辈子死在战场之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姚心买通了她爸的一个亲信。 遭受背叛之后才死在了叛军手中。 陶燃这半个月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纠这个内鬼。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临近去学校的那几天终于抓到了这个叛徒。 让陶燃觉得愤怒的是,现在这个人便已经和边缘星系的星盗有所联系了。 而那群星盗,便是日后叛军组成的基础人员。 那群叛军的首领,便是姚心。 至于曲溪,从始至终都是在充当一个军事的角色。 这两个人,与她的仇恨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那是血海深仇,不仅隔着生死,还隔着家国仇恨。 毕竟姚心带领那群叛军起义之后,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几乎如同暴风过境一般,吃相难看得不得了。 起先还打着为平民争取权力,推翻压迫之类冠冕堂皇的话。 但姚心也不想想,那群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凭什么因为她便一心向善,克己守礼。 在尝到甜头之后,那群匪盗行事越发张狂残忍起来,甚至屠城杀人泄愤都是常有的事情。 再说在切尔薇莉家族的统治下,还没有哪个贵族敢光明正大的欺辱平民。 而且平民的上升渠道并不少,再加之每年政府招收的人都要有三分之二的平民。 喊些压迫的口号,未免过于可笑了些。 所以在叛军起义的初期一直都闹不出什么水花,但自从曲溪加入之后,那些叛军便忽然高歌猛进起来。 最为让陶燃无法容忍的是,曲溪让叛军伪装成帝国军队,大肆的烧杀抢掠。 再加之各种舆论的加持,帝国叛徒的助攻,使得大量民众对帝国失望。 甚至希望叛军早点将压迫他们的大山给挪开。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迎来的,从来都不是救世主,而是拿着屠刀毫无怜悯之心的恶鬼。 反倒是那些拼死守家卫国的将士,被不断的妖魔化。 他们在前线前仆后继,生死不畏,可他们守护的人,却在祈祷着敌人的早日到来。 声音吵嚷,学生们的叽叽喳喳像是丝毫没有影响到沉思的陶燃一样。 她沉默的垂着长睫,眉眼之间的阴翳浓重到周围同学都觉得瘆人的地步。 ------题外话------ 稍后还有两更~ 7017k ------------ 第二百零六章 教授 以她为中心,前后左右至少两个座位都没什么人。 一些人是厌恶她的异教徒身份,一些则是两月前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同学,现在看到陶燃这个人便下意识的腿软。 那天留下来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被众星捧月的艾薇儿自然也注意到了陶燃,眼中的嫉恨被柔弱很好的掩盖了下来。 原本她打算以着圣女的身份审判陶燃,却被祭司阁下不咸不淡的阻止了。 若是其他人,犯下那些罪行早就不知道被处死几次了,但陶燃却始终活得逍遥自在。 这已经不是“白少的小宠”这个名号可以承受得了的事情了。 陶燃的身份一定不简单,甚至还可能和祭司阁下有些关系。 艾薇儿暗中捏紧了白裙。 这样特殊的存在,就更应该解决了。 毕竟她才是神明的偏爱者,她才应该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艾薇儿内心扭曲阴暗至极,面上的表情却始终像朵小白莲一样柔弱可怜。 这样是最能激发一群男生的怜惜欲望的。 果然,在见到她的这副模样之后,便有一个穿着不凡的男生过来小心的问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开口,瞬间带起了头,一群男男女女围在艾薇儿旁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着。 那团宠的架势,吸引了教室里面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陶燃除外。 艾薇儿适时的看了一眼陶燃。 众人瞬间明了。 作为被神明垂怜的圣女,自然难以忍受异教徒的存在。 本来要为女神出头的人都犹豫了一下。 如果是别人还好,但要是陶燃那个闻名于学校的刺头,他们就有些犹豫了。 谁不知道两个月之前那位祖宗闹出来的大事情,把校长都气得吸氧的地步了,到最后也只是得了个回家思过这个不痛不痒的惩罚。 这背后的靠山,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恐怖。 所以这群人嘻嘻哈哈的,指桑骂槐的小声说了几句话便想要将这件事揭过去。 其中一个女生很机灵,见众人都有些忌惮陶燃的模样,便转了话题。 “听说我们专业新来了一个教授,叫褚浮筠?” “对对对,就是他,巨他妈帅,我发誓,我真的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 说着这话的时候,那个女生极其激动的拿出光脑,在众人面前投影了学校的论坛网址。 这两天学校论坛上最热的话题除了陶燃的回归,就属这个新来的教授了。 置顶标题被标注了一个红色的“爆”字,下面盖起了几千层的高楼。 点开之后,入目的便是一张远远偷拍的照片。 照片之中的男人站在漫天枫叶之下,全身上下只有黑白两色,犹如最为雅致的水墨画一般。 他似乎在看着某一个方向,嘴角浅浅勾起来的弧度温柔而宠溺,像是有些无奈自己顽劣的小女朋友一样。 第一次见这张照片的人不由自主的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那种惊艳感难以形容,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流星雨下的烟花。 明明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但那感觉却如同高山大海,连绵不绝。 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着的吗? 拿着光脑的那个女生倒还算是平静,因为她把这张照片看了不下百次。 继续往下翻,下面果然都是一片尖叫声。 旁边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叽叽喳喳热闹的讨论着。 许是因为被惊艳得太甚,他们的讨论声逐渐大了起来。 把沉浸在思绪之中的陶燃都给吵嚷得回过神来。 才稍稍敛住情绪的时候便听到了什么“最年轻的教授”“巨有钱”之类的话。 在讨论路威希尔啊。 陶燃用手撑着下颌,没什么兴趣。 这半个月自己用毕业就结婚这样的理由拖了过去,这才有时间去军部查内鬼的事情。 虽然晚上还要被路威希尔捉回去,白天的时候祂也隐了身形跟着自己,但好歹没疯到限制自己的自由了。 陶燃很满意,因为大饼的效果很不错。 接下来再逐渐给祂些甜头,引着祂往正常的方向走一些。 那该准备些什么“饵料”呢? 陶燃垂着眸子认真的思索着,忽然觉得周遭骤然一静。 再抬头的时候,她便恰好和刚刚走进来的路威希尔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后者那直白的目光灼热而又滚烫,似乎当其他人不存在一样。 陶燃瞪了祂一眼。 路威希尔轻笑,心情颇好的模样。 只是看了一眼祂便克制的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旁人想要顺着祂的视线回看,却在男人嘴边的笑意之下逐渐遗忘了那份疑惑。 他们的目光甚至是有些奇怪,呆滞而又死板,似乎在看到路威希尔的那一瞬间便彻底恍惚起来一般。 陶燃皱眉,“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偌大的教师里面,寂静得针落可闻,是以陶燃出口的那一句话清晰无比。 路威希尔却像是扮上瘾了一般,站在讲台之上看着陶燃,一本正经道:“陶燃同学,这是你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陶燃:“……” 面对陶燃那看傻子一样的表情,路威希尔没有一点不自在。 祂慢悠悠的踱步下去,径直走到陶燃面前。 冷白修长的长指捏住陶燃的下颌,路威希尔勾着唇,慢条斯理的说道:“犯错的同学是要受罚的。” 低沉的嗓音才稍稍落地,祂便弯腰吻了下去。 窗外的阳光温暖而柔和,长风扬着燥热在寂静之中穿行。 直到许久之后,路威希尔才像是魇足了一般直起了身子。 祂的唇瓣嫣红,像是沾了露水的玫瑰,靡艳得惊人。 陶燃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恨恨的瞪了祂一眼,后者却眼神骤然幽深了下来。 “乖,现在不是好时机。”路威希尔一手撑在陶燃面前的桌子上,一手揉着她的脑袋。 语气宠溺又无奈。 陶燃:“……路威希尔。” “嗯?” “今天晚上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路威希尔笑容一顿,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重新走上了讲台。 指尖微扬,教室里面的凝滞的空气骤然流动了起来。 ------题外话------ 家人们家人们,今天晚上写不下去了,手一直在抽筋,剩下的字数明天补过来〒▽〒(ps:我就是一个渣女!!只会画大饼,宝们原谅我最后一次吧!(っ°Д°;)っ) 7017k ------------ 第二百零七章 抗争 除陶燃之外的所有学生都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 他们坐得端正,眼神落在讲台上浅笑着讲课的男人身上时,神色带着连他们都不自知的虔诚。 直到下课铃声响的时候,所有人才如梦初醒。 待路威希尔踏出教室之后,呆坐在里面的学生先是寂静了一瞬,然后陡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我宣布教授从此以后就是我本命!!” “褚教授去去娱乐圈,就算是个花瓶大概也能红遍整个星际吧。” “那绝对啊!” 陶燃收拾着东西,顺便听着旁边那些学生疯狂讨论路威希尔。 有人好奇的问:“听说褚教授富可敌国,这个教授职称还是这一久才拿到的。” “那可不,人家就特地朝着咱们这个学校来的。” “为什么?” “听说是他女朋友在咱们学校,人家考个教授职称不过是来陪女朋友而已。” 这话一出,立马引出了一大片哀嚎。 而“褚教授的女朋友”陶燃,现在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课程都是一些基础课,陶燃在上辈子就学得滚瓜烂熟了,所以不想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而路威希尔教的这门课因为有些地方她有所遗忘,所以才在这里听了一节课。 至于那些老师那里,她早就请好假条了。 课间休息的时间不长,加之又被路威希尔惊艳得太甚,导致大家都坐在教室里面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刚上课的感觉。 是以拎着书包站起来的时候突兀得不得了。 喧闹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众人落在陶燃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点隐晦的轻视与厌恶。 倒是坐在离陶燃不远位置上的涂子颖小声的提醒道:“陶燃同学,还有两节课的。” 陶燃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脚步并没有停。 涂子颖有些着急,却又怯懦着不敢说更多的话。 倒是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艾薇儿娇弱的开口:“陶燃同学,你要逃课吗?” 能进这个学校的,哪个不是首屈一指的尖子生。 在他们眼里,对于逃课这种事情,只有中学时的那些混混刺头才会做。 但现在的陶燃,和那些刺头也没什么两样了。 艾薇儿敏感的察觉到周围众人对陶燃的反感,心中得意。 这样才对,过分特殊的人,就该被掐灭在众人的厌恶之中。 陶燃没什么心情和这群不懂是非的小屁孩计较,是以目光直接对上了被簇拥在中央的艾薇儿。 瞧着对方微微躲闪的眼神,她恶劣的勾着唇角,“对,我要逃课。” 像是要坐实“刺头”这个名号一样,她微微仰着下颌,眉眼染上骄傲,蔑视着艾薇儿嗤笑道:“怎么,圣女是住在海边吗?管得那么宽。” 艾薇儿瞬间就红了眼睛,欲哭不哭的含着泪委屈的看着陶燃。 有人看不下去,出口刺道:“她可是圣女!你一个下贱的平民到底怎么敢的,还不赶紧道歉!!” 陶燃笑意一顿。 目光顺着声音看去的时候,发现是一个穿着不俗的男生,那倨傲的模样一看便是一个贵族。 下贱的平民? 她的笑容带上了冷意,扫视了一圈在坐的平民,没有谁出来反驳半句。 很好。 陶燃单手拎着书包,一步一步的朝着说话的那个男生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侯爵之子……” “啪!”在那个男声话都还没有说完,便被陶燃一巴掌扇道在了地上。 那一巴掌用了些力道,那个男生哀嚎了一声之后便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血中包裹着两颗牙。 众人一时之间都愣了神,尤其是陶燃收敛了所有的笑意,锋利的气势和上位者的杀意瞬间就震住了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敢动。 陶燃弯腰将那个男生拖到讲台上,长睫微垂,“下贱的平民?” 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扫过角落里面那群沉默的学生。 “上来。” 那语气太冷了,像是数九寒冬之中最为刺骨的冷风一样。 那群被盯着的人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听从了陶燃的话,乖乖的上前站在她面前。 这群学生平日里都是最为沉默的那一群,因为他们是平民之中的平民,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群人。 涂子颖也在其中。 “道歉。”陶燃踢了一脚在地上哀嚎不已的男生。 被他平时最看不起的人围成一圈当猴看,简直生不如死的侮辱。 是以男生更着脖子吼道:“凭什么?!一群贱狗……啊啊啊啊!” 他话才开始,便被陶燃用脚踩住了左手,每说一个字眼她便加一分力道。 “我再说一遍。”陶燃声音陡然拔高:“道歉!” 许是看着男生满脸是血,痛苦不已的样子,担心道歉之后会来找麻烦,站在陶燃面前的一个男生站了出来。 他有些胆怯,说话断断续续的:“不……不用了。” “凭什么不用!”陶燃盯着他,“就因为他是贵族吗?所以你们活该被踩在脚底下,活该任其辱骂,是吗?!” “那我们能怎么办?!”那个男生情绪陡然爆发,捏着拳头怒视着陶燃:“我们一无所有,没权没势,除了忍让,我们还能怎么做?!” “你要做英雄你自己做就好,反正你身后有人帮你收拾这些烂摊子,我们呢?我们什么都没有!” “帝国的军队是死的吗?”陶燃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维权部门养了那么多,投诉渠道开了无数,就连政府三分之二都是平民出身。” 陶燃真的动怒了。 不是生气男生的那些话,而是愤怒他们骨子里面的血性和抗争都被磨灭得所剩无几。 早在帝国建立之初,政府就一直在打通各种维权渠道,到了如今,那些投诉渠道她能保证有绝对的安全性。 因为早在几年前她便以各种身份都尝试了一遍,发现问题之后又做了报告给她的父亲。 甚至为了保证结果的准确性,她又私下找了无数平民去尝试那些维权渠道,都没有失败过。 7017k ------------ 第二百零八章 陷害 所以,只要他们愿意稍微花些时间,维权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至于后面所谓的报复,帝国政府在这一方面做得更为严苛。 任何胆敢事后打击报复的,取缔贵族身份,重则处死,轻则发配荒星。 由军部直接负责。 但在这样的政策之下,他们依旧畏畏缩缩,宁愿将尊严丢在地上也不愿意堂堂正正的去抗争。 陶燃也明白,他们是在畏惧官官相护。 如这个男生所说,他们输不起。 说到底,还是对帝国政府的不信任罢了。 闭眼轻呼了一口气,她按捺住情绪,看着这群有些格格不入的学生,沉声说道:“沉默只会让恶人得寸进尺,而且这个国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 “更何况在此的各位以后都会在社会上身居要职,你们都沉默至此,那些弱者又该怎么办?” “今日的沉默,就是明天悬在你们头上的刀,你们自己不去争取自己的权益,难道还要让敌人亲手奉上吗?” 一句又一句,像是惊雷一般炸裂在几人的心中,最先说话的那个男生也有些愣怔。 陶燃没有逼他们。 她知道欲速则不达,现在的大环境都是这种模样的。 唯有从教育上改变,才能一点点将这种风气给彻底拔除掉。 心中轻叹一声,弯腰将哭得眼泪鼻涕一大堆的男生提了起来,语气浅淡道:“最后一次机会,道歉。” 男生着实不敢再忤逆了,平时都是家里面捧着的小少爷,哪里吃过这种苦。 是以拿着哭腔朝着站在他面前的几个平民说道:“对……对不起。” 许是被陶燃吓怕了,哭着说完的时候还鞠了一躬。 陶燃见了总算将他给放开了。 等她拎着书包要出教室的时候恰好见到了拿着保温杯的老师——那个骂她“朽木不可雕也”的老师。 名字叫做于伯春,也是一个平民。 此时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陶燃,眼里面的情绪很多,但最让陶燃触动的是,那染了些水光的眸子氤氲着几分欣慰。 “老师好。老师再见。”陶燃有礼的打招呼,随即便从于伯春的旁边走出了教室。 在两人错开的那一瞬间,陶燃听到了一道有些闷哑的声音。 “谢谢。” 不用,这些本该就是我要做的。 陶燃没有应声,顿住脚步点了点头后便快步离开了。 被教训的那个男生被带去医疗室了,剩下的学生都没怎么说话。 尤其是班上那群向来沉默不已的平民,此时更是安静得厉害。 可旁人能若有若无的感受到,此刻这些人的沉默和以往是有着区别的。 尤其是坐在最后的涂子颖,目光微微发亮,看着陶燃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陶燃不会知道,她的一时愤怒促就了日后帝国议院的第一位女性大法官。 而也正是在这位大法官的推动下,第一部针对平民的保护法正式被列为了帝国基础宪法。 在满堂寂静之中,唯有艾薇儿狠到眼尾发红。 在她周围不可以有着比她更特殊的人存在,她才应该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她是圣女,是神眷者,她是独一无二的。 陶燃太特殊了,也太耀眼了。 她不该存在的。 她该死! …… 离开的陶燃直奔机甲工程系。 来时她听说白澈受了伤,精神还不太好。 作为路威希尔的一部分,她太明白他对她的依恋程度了。 但让陶燃更为好奇的是,为什么路威希尔不把这个碎片收回去呢? 她没从路威希尔那里得到答案,就只好从白澈这里下手了。 但去了白澈的班级却没有找到任何人影,想去宿舍问问却被告知白澈已经早就不住校了。 陶燃皱着眉往回走。 原先她是准备先把路威希尔和白澈解决的,让白澈回他该回的地方去。 不然到时候他知道路威希尔的存在不知道又要疯成什么模样。 那现在需不需要直接去他家找一趟呢,方正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还未下定决心的时候陶燃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她。 回头看去的时候便瞧见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女孩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告诉她在老图书馆见过白澈。 “我听说你在找他,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追过来跟你说了。”女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意爽朗。 陶燃像是一点都不怀疑那话似的,随口道了一声谢便抬脚向着老图书馆而去。 中央星际皇家学院建得豪华,图书馆都有五六个,类别功能都不相同。 倒是老图书馆,是综合类别的图书馆,现在依然在使用,只是因为这是最先建造的,所以才被学生称为了老图书馆。 当然,里面只有很少量的纸质书,其余大部分都是薄薄的电子书壳。 打开可以选择语音,文字,影视等等多种阅读方式,同样也可以选择语言类别,十分方便。 但这一切并不足以吸引白澈。 作为公爵之子,家族里面有专门功能更为强大的图书馆的。 而且在知道她回学校之后依旧不见人影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 他在躲她。 为什么? 在陶燃思索的时候,已经到了老图书馆的门口。 她知道那个女孩在撒谎,但她大概也能猜到究竟是谁在等她。 这个时候还未临近期末,加之老图书馆离着教学区和住宿区都有着一段距离。 又有其他更好的图书馆给予选择,所以在走近图书馆之后几乎没有见到什么人影。 她慢悠悠的走到二楼阅览室时,忽然见到了从角落走出来的艾薇儿。 她依旧是一袭不变的白裙子,黑发披散,脸色苍白,无声无息的站在那时,真像极了一个惨死的女鬼。 “陶燃,我想跟你谈谈。” 陶燃勾唇,原本稍显冷淡的眉眼霎时之间便氤氲开了明艳的骄傲。 “哦,圣女想谈些什么?” 艾薇儿心中嫉妒得发狂,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将那张脸给彻底划烂。 再三忍住妒意,她楚楚可怜道:“你总是对神明不敬,甚至再三亵渎神明,我作为圣女,很想将你从愚昧之中救赎出来。” 7017k ------------ 第二百零九章 众怒 陶燃听得嗤笑,眼神扫过艾薇儿背后的那一盆吊篮。 那里藏着一个录音器。 手段拙劣,却又耐不住心思恶毒。 但却顺了陶燃的意。 艾薇儿这个挡箭牌,可以丢了。 她甚至可以用这个机会引诱姚心动手,顺便确认现在的她,和曲溪到底联没联系上。 回来的这半个月她一直在监视着姚心,只发现了对方和星盗往来的信息,其他的什么踪影都没有。 令陶燃有些意外的是,和姚心有所来往的那群星盗便是帝国首批重型通缉犯。 那群人,是屠过城的恶徒,造成“3·12大屠杀”的主要凶手。 更令人生厌的是,他们流亡多年,所过之处不是烧杀抢掠,便是偷盗暗杀,行为举止极其恶劣。 在上一世却是叛军最中坚的力量。 原来,姚心这么早就开始和星盗来往了吗? 陶燃确定姚心的背景,只是贫民窟里面走出来的普通平民,父母老实木讷,很是以自己的女儿为荣。 要不然,她还以为那些通缉犯是她什么亲戚呢,那么容易就联系到。 思绪跑得越来越远,再回神的时候艾薇儿已经叨叨了好一会儿了。 陶燃看着她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就十分想笑,“这里又没有什么人,你还装什么?” 艾薇儿卡壳了一瞬。 陶燃笑盈盈的,向着艾薇儿的方向跨了一步,微微垂眸散漫勾唇道:“怎么,是这里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陶燃同学,请不要随意污蔑我,也请不要随意转移话题。”艾薇儿一脸柔弱,眼里面却一片清明。 如此看上去,倒真有一两分清风朗月的模样。 陶燃却轻笑了一声,“污蔑?他们知不知道,你口中所谓的神眷,其实只是你张口就来的东西呢?” 艾薇儿脸色微变,还不等她反驳,陶燃又继续道:“口口声声说要救赎我,怎么?不信神便是堕落吗?哪来的荒唐理由?” “我无法否认神明创造人类的事实,但却见不得如此蒙昧无知的狂热,人类才是一切奇迹的开始,科学才是宇宙的尽头。” “神明?”陶燃骄傲得如同孤月之下的头狼,明艳的眉眼之上氤氲开肆意,红唇轻启:“祂不过是束之高阁的存在。” “住嘴!”艾薇儿像是被气到了一样,双眼红彤彤的,蓄着泪水,忍着哭腔吼道:“你这是忘恩负义,如果没有神,哪里说这番话的你。” “陶燃,你三番四次的亵渎神明,甚至……甚至……”艾薇儿一连甚至了好几个词,都憋不出接下来的话。 陶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悠悠然问:“甚至什么?说啊,是编不出来了吗?” 被这一激,艾薇儿瞬间将神庭缄默三口的事情给吼了出来。 “你浪荡得毫无羞耻之心,当初在神庭忏悔之时,衣衫凌乱的攀附在神像之上,那副事后的模样,谁不说一句恶心!” 艾薇儿背后的那盆吊篮之中的录音器,是专门直播采访用的。 可以直接连上星网进行直播,在艾薇儿来这里之前,她便已经让人买通一个有着一定粉丝数量的博主,让她现场直播这段音频。 因为打着的名号是采访中央星际皇家学院的一位很有人气的幽默老教授,是以吸引了一批听众。 后来发现出声的竟然是这一久人尽皆知的圣女艾薇儿。 另一个则是臭名昭著的异教徒陶燃,二者才出声的那一瞬,瞬间在直播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众人呼朋引伴,立马让这个直播间飙升到了人气榜第一。 热度攀升到顶点的时候,陡然听到了艾薇儿吼出来的那几句话。 陶燃竟然在那种神圣的地方,做着那等恬不知耻的事情?! 弹幕死寂了一瞬,瞬间被各种谩骂充斥着。 【异教徒都去死啊啊啊啊!】 【恬不知耻!毫无下限!这什么烂人啊!】 【就我一个人好奇她为什么能够逃过神庭的责罚吗?】 【听说她是权贵养着的小宠,人家后台大着呢。】 【果然下贱!!】 【我理智的梳理了一遍陶燃所犯下的所有事情,我觉得有必要严查她的身份,不可能只是小宠那么简单。】 最后一个长弹幕获得了大量的赞,不出几分钟,发这条弹幕的人便组织了网友一同去投诉陶燃。 这边热度实在太高了,一些吸血的营销号瞅准机会,立马大肆宣传了出去。 仅仅半个小时的时间,帝国各个渠道的举报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这一切陶燃都不知晓,她听到艾薇儿吼的那一句后,丝毫没有想要狡辩的心思。 甚至还笑盈盈的问艾薇儿:“你想知道造成那一切的男人是谁吗?” “神庭一定会查到,所有亵渎神明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啧啧啧,你底气不足也不需用音量来凑啊。”陶燃一步一步的逼近艾薇儿。 她嘴角依旧勾着,眼眸却幽深得如同深渊一般。 艾薇儿心下胆颤,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退到窗边那盆吊兰之前,再也没法后退一步才抖着腿停下。 陶燃一直来到她跟前,长睫微垂,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凑到艾薇儿耳边笑道:“那天让我狼狈成那种模样的,可就是你们所狂热信奉的神明啊。” 艾薇儿一愣,像是有些不明白她的话一样。 陶燃也不继续解释,反而轻佻至极的慵懒道:“祂对于你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圣洁存在,于我而言,神明……” “不过是一条听话的野犬罢了。” 这话出来的那一瞬间,艾薇儿甚至于忘记了自己的伪装,疯了一般尖叫着要去抓陶燃的脸。 “放肆!你简直就是放肆!!你怎么能那么说?!” 陶燃轻而易举的就制住了艾薇儿,钳制住手腕随意一推,人便摔在了地上。 “啊!”艾薇儿尖叫一声,简直让直播间的所有人又怒又气,不少人早就开始报警了。 陶燃也能猜到那录音器的一星半点,她本来就想要把事情尽量闹大,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看着面前倒地不起的艾薇儿,她又加了最后一把火。 7017k ------------ 第二百一十章 神罚 “我如何放肆了,不过说两句事实而已,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 陶燃浅笑,带着浓浓的恶意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艾薇儿。 “你可曾见过神明走下高台,屈膝迎人?你又可曾见过祂肝肠寸断,字句颤抖,只为祈求一人留下?” 陶燃眼底的情绪微微波动,笑意掺杂了一些别样的东西,像是疼惜,更像是无奈。 她像是叹息一般低语道:“我见过。” “我什么都见过,我看着祂从懵懂青涩一步步走向深渊疯狂,看着祂清风朗月不染尘埃逐渐欲壑难填……我什么都见过的。” 尾音轻到似乎风稍稍一吹便什么都不剩了。 只是才落下之时,陶燃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轻笑,“心疼了?” 她瞳孔微缩,回头看去,却什么人影都没有。 但那暧昧的气息,的确缠绕在了陶燃的周围。 “心疼我的话让我多亲亲好不好。”路威希尔咬住陶燃的耳尖,极具暗示性的舔舐了一下。 湿滑的触感让陶燃眉头微微皱起,却又不好说话,因为艾薇儿正又怒又委屈的看着她。 “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怎么敢这样去臆想神明呢?”艾薇儿悬泪欲泣。 这话同样是亿万网民的心中所想,因为陶燃口中所谓的神明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神明怎么可能会卑微呢?一切都是这个异教徒疯了的幻想而已。 这般斗胆而又荒诞的幻想简直就是踩在众人的雷点上蹦跶,连神庭的官博都进了直播间,并直接明了的表示: 所有不敬神明的人都该受到惩罚,无论她的身份如何! 这是神庭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公开愤怒表态,就差指着陶燃的鼻子说她罪不可赦了。 警方和神庭禁军一同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老图书馆,并和军方的人冲撞在了一起。 陶燃听到了外面的声响,还未偏头看去,拥住她的路威希尔便轻笑道:“乖乖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但不是现在。”陶燃勾唇。 路威希尔将下颌垫在陶燃的肩膀上,看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恶劣之后,祂心痒得厉害。 忽然凑过去吻了吻陶燃的眼睛,仗着人看不见,那眼中的欲望越发的露骨了起来。 依旧在地上的艾薇儿听到陶燃的那“自言自语”之后眼里面的鄙夷更甚了。 她也知道神庭来人了,所以在陶燃看过去之时忽然自己撞向后面的书架侧面。 “砰!”随之而来的惊恐尖叫让外面的众人心神一震,更是加快了速度冲了进来。 一打开门,便瞧见了头破血流的圣女艾薇儿和站在她面前神色讥讽的陶燃。 一通鸡飞狗跳之后,神庭禁军总算是将陶燃给抓了去。 军方来的那几个人脸色极其不好,陶燃却一脸淡然,瞥过那几个人之后轻飘飘的说道:“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让为首的那个军人有些愣怔,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这事情蹊跷甚大。 以着准王爵阁下那敏锐程度,不可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除非,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计划之中的。 想通这一切的男人脸色缓了一些,挥挥手让其余人都让开。 录音器早在军方才上来之时便被处理了,但这也毫不妨碍众人对于陶燃身份的猜测。 但各种阴谋论下来都没有神庭披露得那些结果让人震惊。 周日那天的早上八点,陶燃被抓的第二天。 所有的电视频道都被神庭占了去,一个老态龙钟穿着白色祭服的祭司发表了讲话。 那是仅次于金衣祭司的存在,相比于神秘而低调的金衣祭司,三位白衣祭司可以说是神庭最为威严的象征了。 所有信徒义愤填膺的守在电视面前,听着金衣祭司宣布处理结果。 “王爵继承者普鲁希格·切尔薇利,又名陶燃,三番四次无视神明的宽恕,亵渎,蔑视神明,甚至在神像之上做出那等污秽之事。” “后又出于嫉妒加害圣女,罪不可恕,神怒天怨。神庭宣布,废除普鲁希格·切尔薇利王爵继承者的资格,于三日之后在光明广场进行神罚!” 这个判决一出,四方沸腾。 有的人是震惊陶燃竟然是王爵继承者,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更加气愤。 差一点,他们就要被一个疯子所统治了。 幸好神庭及时出手,避免了一个疯狂的而癫傻的统治者。 没错,陶燃现在在民众眼里面,就是一个因为过于病态的爱而幻想神明对她俯首称臣的疯子。 被告知这一切的时候陶燃正被路威希尔圈在怀里。 后者低低的笑着,“他们说你爱我。” 话语之间的缠绵像是全都化成了丝丝热线,绕在陶燃耳边的时候让她有些不舒服。 站在对面的楚源脊背挺得笔直,微微垂着眸子,清冷得犹如压了霜雪的青松。 看着他并没有看着这边后,陶燃微微转身吻了吻路威希尔的侧脸,压低声音认真的说道:“不是他们说,是我本来就爱你。” 那双凤眸纯澈得像是一汪清水,看着路威希尔时,像是满心满眼都是祂一样。 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看着我!! 永远这样看着我!! 那双狭长的眸子平静皲裂开来,露出了内里的狂热。 无论什么时候,路威希尔永远都为陶燃的告白而兴奋难耐。 这是祂算计了无数才拥在怀中的爱人,是永远属于祂的爱人! 在将陶燃压到沙发上热吻的那一瞬间,垂眸的楚源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楚源系统空间的那栋别墅之中,三三正在学着用线编手环。 那是见面之后准备送给陶燃的礼物。 她旁边已经摆了许多失败品,给陶燃的,她一定会拿出她最好的。 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时,出去不久的楚源忽然出现在了她旁边。 “你怎么忽然就回来啦?”三三被吓了一跳。 楚源视线扫过三三手中的手环,淡淡的说道:“王爵阁下不方便。” 一谈到陶燃三三就有些兴奋,眼睛亮晶晶的扯着楚源的衣服:“燃燃怎么了?” 语气有些急。 楚源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将人扯到怀中吻了下去。 等到后者双眼蔓上水光,呼吸不稳之后才放了开来。 “懂了吗?”楚源问。 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三三愣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的将脸埋到了楚源的怀中不说话了。 7017k ------------ 第二百一十一章 阴谋 看着电视上那个白衣祭司义正言辞的宣判,白澈呼吸急促,眸中满是怒火,站起来忽然将手中的水杯猛地砸向了电视。 “砰!”水杯碎裂开来,电视闪了两下也彻底息了屏。 原本就被骨子里面的那份渴望折磨得夜不能寐,现在更是恨不得冲过去将所有会威胁到她的人都给撕碎殆尽。 穿堂而过的风在此刻似乎都害怕发出声音,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那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着无数疯狂。 像是困兽被逼到了极致。 这半月以来,路威希尔像是在逗弄猎物一样漫不经心的寻找着他的踪迹,却每一次都不会下死手。 祂在等什么?还是在忌惮什么? 白澈陷在沙发之中,冷白的手背随意的搭在眉心处。 长睫之下的眸子全都是血丝,眼下的青黑也极为厉害。 前几天他听说陶燃回了学校,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份渴望,便想要去看一眼她。 只一眼就好。 可路威希尔一眼都吝啬于给他! 真该死! “砰!” 在那一瞬间,室内所有玻璃制品都像是承受不住重压一样碎裂在地。 “白少好大的脾气啊。”带笑的语调轻飘飘的落地,让白澈越发的烦躁。 他死死盯着忽然出现的曲溪,声音冷到了极致,“这就是你所谓的屠神计划?” 曲溪无奈的笑笑:“当初是您想要交易的,我拿了您的心脏,您觉醒那半个神格,至于屠神?那本来就该是您做的。” “况且……”曲溪话头一转,笑盈盈的说道:“白少不也是想着过河拆桥吗?” 先杀掉路威希尔,吞噬掉那半个神格,然后再反过来对付他。 啧,果然是一个人,卑劣得如出一辙。 曲溪笑意之下盖着的,是浓稠到快要流淌出来的恶意。 这一久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路威希尔迟迟不对白澈动手,似乎在等些什么。 或者说,祂却些什么。 而白澈从始至终,唯一缺的,不就是自己手中的那一颗心脏吗? 原本留住那一颗心脏只是为了控制白澈,但现在看来,似乎隐藏着更为有趣的事情啊。 曲溪慢条斯理的摩挲了一下指腹,嘴边勾起来的弧度越发玩味起来。 “那你还出现在这里干什么?”白澈那双往常含着轻佻戏谑的眸子此时黑沉而暴虐。 他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曲溪,但发现他的身体根本不在这个世界。 现在看到的,倒像是他的投影一样。 原先答应交易是因为他发现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对陶燃同样抱有心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当时的白澈不知为何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知道了自己是路威希尔的一部分神格。 但却没有办法去觉醒自己的神格,而这时的曲溪又恰好有办法…… 或者说,他从始至终就知道这一切,而那个献祭的方法是他寻了无数世界才找到的途径。 白澈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陡然意识到,曲溪恐怕不仅有穿梭各个世界的能力,还有着来往过去的本事。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一切?又为什么会对陶燃抱着那么病态的感情? 原先他和曲溪交易的时候便知道他肯定要拿自己的心脏做文章。 但恢复一部分记忆之后,白澈知道那心脏根本奈何不了他。 是以便同意了交易。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路威希尔会强悍到那种地步。 白澈甚至有着一种荒诞的错觉,像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路威希尔的棋局一样。 先是让他恢复一部分记忆,知道曲溪的方法的确可以觉醒神格。 再让他清楚心脏即使落在别人手中也无法彻底控制他,好让曲溪顺理成章的拿到他的心脏。 可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一切都是他想得太多了。 可节点上发生的那些巧合,实在是刚刚好到有些诡异。 白澈心思还未收回来,便听到曲溪开口道:“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了。” 曲溪说话的时候尾调会微微上扬,那是陶燃心情舒畅,姿态懒散时惯有的说话方式。 白澈舌尖抵在尖牙上,微微刺痛之后才稍稍压下心底升腾起来的暴虐。 总有一天会解决这个恶心的东西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种想法出现得莫名其妙,甚至白澈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 他疲懒的垂着眼睫,嗓音清冷,出口的语调却讽刺至极:“你的高见呢?” 曲溪不在意白澈的轻蔑,依旧是一副笑意温和的君子模样。 “三日之后那所谓的神罚就是一个机会。” 白澈闻言嗤笑了一声:“神罚?路威希尔会舍得?恐怕现在神庭都被祂挪威平地了吧。” 曲溪摇了摇头,“那个所谓的圣女从始至终都是她的挡箭牌,现在看来,她是要趁着这次的神罚将这个挡箭牌给丢掉了。” “将事情闹得如此声势浩大,想必是她想要做些什么吧。” 曲溪宠溺的笑了笑,似乎在骄纵自己顽皮的小女朋友一样,语调都染上了一些甜意。 “她一直看不惯民众过于狂热的信仰神明,所以我猜,她该是想要借这一次机会将民众的信仰消减一些。” 这话尾音才落地,一个易拉罐猛地朝着曲溪脸上砸来。 可他没有丝毫要躲闪的意思,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改变过。 “砰!” 那易拉罐像是什么都没有碰到过一样穿过曲溪的脑袋,直直砸在了他后面的墙壁上。 已经做起来的白澈眉目阴翳,盯着曲溪的时候眸子里面全都是厌恶。 “真该撕烂你那张脸!” 曲溪笑笑,“真可惜白少做不到呢。” 白澈也知道,只是看着曲溪那副姿态实在过于恶心了些,忍不住才出手。 他起身重新拿了瓶易拉罐装着的啤酒,语调森然:“继续。” 曲溪也不在意白澈的无礼,悠悠然道:“路威希尔神罚那一天必然会出现,而且很大可能会降临在光明广场上的那一尊神像之上。” 7017k ------------ 第二百一十二章 降临 白澈嗤笑,“噗呲”一声拉开了易拉罐,慵懒的耸拉着眼睫斜斜睨着曲溪。 “神像?祂现在需要那东西吗?”语气讽刺尖锐,戾气横生。 可以瞧得出来,白澈当真是厌恶极了曲溪。 但曲溪却看得愉悦更甚。 本就是敌人,只是因为暂时的利益站在一起而已。 是以现在看着白澈看不惯他又解决不了他的模样,实在是有趣。 曲溪勾着唇角,语调丝毫不受影响。 “如果我猜得没错,燃……”快提到提到陶燃名字的时候室内气氛更加紧绷了起来。 曲溪可以清楚至极的看到,白澈手背绷起来的青筋,那易拉罐都被捏的变形。 眸光微深,他转了称呼:“准王爵阁下应该是想要利用这一次机会,让民众看到神明真正的模样,打破无限加深的各种伟光正臆想。” “顺带将自己的声威以着一种绝对的姿态深深烙印在贵族和民众心中,帝国弊病缠身,如果接下来要大刀阔斧的改革的话,这将会是一次赤裸裸的威慑。” 曲溪心中柔软,他的王爵阁下,总是骄傲得干干净净。 同样,也狡黠得如同小狐狸一样。 唇边弧度加深,曲溪想,这样的小狐狸,就该独享才对。 压下心脏深处蔓延出来的狂热,他面上依旧清雅温和。 “所以,路威希尔必定会以着最为正式的方式降临。” 他微微掀开眼睫,定定的看着垂首不言语的白澈,说道:“那时候,是最好的机会。” 白澈手中松松的拿捏着喝空的易拉罐,背着光慵慵懒懒的靠坐着。 在曲溪的尾调落下之后他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在两人决定要合作的时候便交换过彼此的知道的信息。 通过曲溪,白澈知道,路威希尔原本不会这么快苏醒的。 因为那些收回来的碎片都因为陶燃而有了自我意识,不愿意被吞噬,回归本体。 他们像他一样,想要独占陶燃。 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路威希尔忽然以着强硬的手段强行融合了祂的神魂碎片。 导致现在的路威希尔神魂依旧不稳,这才让白澈有了一战的能力。 而作为路威希尔另一半的神格化身,只要付出些代价,便可以重新唤醒那些本就不稳的神魂碎片。 一旦神魂碎片苏醒,路威希尔就会重新陷入沉睡,到那时,将之困在神像之中,再彻底毁灭神像…… 白澈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面的情绪浓稠而冷漠。 记忆里面那个骄傲肆意的身影不断的拉扯着他的抉择。 燃燃……不喜欢祂的。 他白澈也可以给她借势,他甚至可以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那一把剑。 只要她想。 所以,他势在必得! …… 时间一晃而过,三天的期限转眼就到了。 光明广场位于帝都正中央的地方,占地极广,约莫六七个个足球场的大小。 正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数百米的神像,巍峨宏伟,雕刻得精细而极具艺术美感。 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各种祭司活动和举行节日盛典的地方。 因为一旦启动了隐藏装置,神像便会升高数十米,凭空从地底上升一个巨大的高台。 以往那里站在高台神像之下的,都会是神庭的白衣祭司。 但如今,那高台之上只有一个娇小的女孩。 神像之下,那十字架绑着的女孩像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一样,依旧慵懒的勾着唇角。 她生得极好,模样身姿都是绝色,此时笼在光晕之中时,那肆意嚣张的眉眼更是美到一种惊心动魄的地步。 整个光明广场站得密密麻麻,人声喧闹鼎沸,混杂着无数谩骂和诅咒。 但在空中光屏投射出陶燃的模样时,整个广场上的声音都寂静了一瞬。 被簇拥着上了高台之上的艾薇儿还以为这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导致的情况。 她内心自得不已,姿态端得更高了。 眸光恶毒的扫过陶燃时,艾薇儿有些遗憾她依旧好手好脚。 在她预想之中,再见面时的陶燃该浑身是血,狼狈得苟延残喘才对。 一个渎神者,怎么对待都不过分。 艾薇儿眼底划过恶毒,转瞬之间便清冷了下来。 “渎神者普鲁希格·切尔薇利,你可知罪。” 陶燃闻言终于将视线挪到了说话的艾薇儿身上,目光扫过对方头上的纱布时嗤笑了一声。 以着现在的医疗技术,那点伤口早就能治疗好了,疤痕都不会留下那种。 现在艾薇儿头上依旧缠着绷带,不就是想要挑起众怒吗? 陶燃讥讽的看着她,依旧高高在上骄傲得如同一个发号施令的上位者,连语调都散漫得肆意,“不知。” 这副模样简直是踩足了艾薇儿的雷点,她气得双眼泛红,声音拔高:“死不悔改!罪不可恕!神明永远不会原谅你!!” 高台周围有着扩音器,声音再小都能被很好的放大,是以两人之间的对话就算是站在广场最边上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那轻飘飘的“不知”二字,简直就是把众信徒的尊严给彻底仍在了地上,还踩上两脚的那种。 一时之间,众怒沸腾。 “死不悔改!罪不可恕!” “死不悔改!罪不可恕!” 声势浩大的讨伐似乎让整个天空都压抑了下来。 转眼之间,原本的朗朗晴空瞬间黑云倾轧,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那骇然的地步,像是下一秒就会是末世一样。 陶燃看了一眼这忽变的天,微微皱了皱眉。 收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仰着头在心底命令着。 心里面的这话才落,那狂风便歇了去,只是那黑沉沉的乌云却依旧遮盖着天空。 像是主人家养着的野犬收敛不住尖牙,被呵斥之后有些不甘的退在主人身后,却还是对外来者虎视眈眈。 7017k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结局 可这番异相落在众人眼里,却变成了神明对于渎神者的怒火。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异象,足以见得高台之上的人罪孽有多深重。 众人义愤填膺,被怒火充斥着,脸色涨红狰狞如恶鬼,似乎恨不得自己亲自冲上去,嚼碎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亵渎者。 陶燃眉目轻压,眸中情绪浅淡,似乎面对的不是铺天盖地的恶意,只是一 飘蒙忍了又忍,想不到现在的这些后生如此嚣张跋扈,火麒麟是难得,可是那也是人家找到的宝贝,凭什么叫有才者据之? 我经受着洗礼,待到那一刹,一口淤血吐出,双眼猛地睁开,依旧是黑暗和腥臭。但我神清气爽,我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的禅,但这一刻,我步入了巅峰。 月穹竟然挑断了对手的手脚筋,并将软剑从左眼刺入在脑子里转了个弯从右眼中刺了出来。 张将军还是没有回头,我走近两步,发现他脖子上贴着药膏,我不由笑了,这是上次我打晕他之后贴的吧。 “我要出手了,你见机行事吧!”没等李强有所反映,元通坚毅的挺直胸脯,微微扇动了几下肩膀。 此时最愤怒的要数神武了,看他的样子,恨不得立刻上去声撕了天使,不过蓝海提前挡在神武面前。 直到门铃又响了起来,季凌菲打开门,看到了夏泽辰,她极力的扯开笑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夏泽辰定定的看着她,将她推到了墙上,如早晨一般炙热的吻席卷了她,季凌菲也不问他,只是抱着他,也热烈的回应着。 医院里,因为没有化妆,更加没有精心打扮,罗念仿佛苍老了十岁不止,脸上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墨希泽看到的,只是一张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还有罗念眼底的恨与狠厉。 满是挑衅的看着童冼尧,她以为童冼尧会像以前那样,和她再斗嘴。 当天谣言散布出去了,结果天一黑,她们几个轮流过来服侍我。已经不吹枕边风了,而是有意无意说自己多乖巧多听话。 折腾了一日,夜晚又泡了药浴,南宫绯影觉得力气又恢复了一些,自己能很轻松地撑起身子在床上坐着了,可下床走路双脚却仍然无力。 少司命向胜七径直的俯冲了过来,右手上的绿色叶子也已经形成了一团绿色漩涡。 岳托前一段时间也是倒霉,虽然征朝鲜立下大功,可是又因为硕讬的事情受到牵连,被降为贝子。 要知道,在这种大冷天,大家都饥不果腹的情况下,大早上的,她又是做血肠又是包肉包。 可是,刚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他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古武前期分后天和先天,后天相当于武侠电视剧里的内功,先天境界则是能修行天地元力,达到外放的效果。 陈姑娘的老娘趴在地上,看着一行人骑马远去,也顾不得打自己老公,就趴在门槛上嚎啕大哭,而老陈依旧是一脸灰白,坐在那里兀自流泪。 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但又被重新覆盖住眼睛,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瑟儿,该吃饭了。”黄氏的声音响起,萧瑟看向门口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他想来,刚相若真的过来挑衅他,随手召来雷电,一击而死罢了,无需费心。 虽然韩阳的身手非常厉害,但如果张国庆请他老爸出手的话,恐怕韩阳不死也要脱层皮,想到这里虎哥忍不住朝韩阳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