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渡 ------------ 1、被污染的佛像 冷月，无光。 风声很急，刮进陈旧的佛堂，吹得油灯上的火苗摇曳不定。 一名面目清秀的年轻僧人，低垂着眉头，盘膝坐在那因为昏暗而显得狰狞的佛像前，不言不语，似已认命。 而立身在这年轻僧人面前的一道修长身影，满意的吸尽了这僧人身上最后一口阳气，那张过于娇艳的杏仁脸上，随之展露出了笑颜。 缥缈的女人笑声，顿时在这佛堂中幽幽的响起，传了出去，却一下子混入那呼啸的风声，再无人能听见。 轰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传来，在那电光中，佛堂内一下子便明亮了几分。 苍白的电光映照在那张娇艳的杏仁脸上，她顿时露出几分怯意，然后她忙不迭原地一转。 顿时，她的身影朦胧，好似虚化，风一吹，就从这佛堂内消失不见。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佛堂外终于响起了雨声的那一刻，那早已死去多时的年轻僧人，似挣扎一般，猛地双开了双眼！ 只是，看着这佛堂内的景象，本该是习以为常的年轻僧人，此时是一脸茫然。 “神秀！” 两眼呆滞，口中呢喃自语的同时，脑海中那不断浮现出来的画面，也让余琰断断续续的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回事。 他穿越了。 而且还貌似是借尸还魂。 只是想到刚才的画面，那笑声好似犹在心底徘徊，这让余琰顿时从心底里蹿出一股寒气，紧跟着身体便哆嗦了一下。 那个女人……好像是个鬼。 “鬼？” 余琰有点没办法继续淡定了，这里居然有鬼！！！ ∑(ﾟДﾟノ)ノ 而且还是跑进佛堂里害人的鬼。 这鬼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脑门这会儿锃光瓦亮的呀！ 不过随即，余琰就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在他前方，是靠在佛堂角落里的一把扫帚。 这不用解释。 余琰这会儿纳闷的是，当他无意识的看到这扫帚后，他视野范围内，突然跑出来一个奇怪的方头括号。 【扫帚：由心灵手巧的老妇人，采用竹枝编织而成，本想卖了补贴家用，给卧病在床的老头子，买一剂庄子上知名老庸医的假药，结果听信隔壁老闺蜜的话，把扫帚送来供奉佛堂。】 “知名老庸医……” “假药……” “老闺蜜……” 一时间槽点满满的余琰，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左边。 那儿摆放着一张桌子。 注视了约莫三秒钟后，一个方头括号就跑了出来，横在他视野中。 【木桌：平平无奇，饱经风霜的木头桌子。】 这个介绍比较短。 不过余琰也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穿越自带精神病，失心疯产生错觉了。 “看起来还蛮厉害的嘛！我再看看别的。” 嘀咕着，出于好奇，余琰看向了那张平平无奇的木桌上的一盏油灯。 【油灯：供奉佛堂多年的老油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之外，也在无知无觉间多次围观了女鬼勾引年轻和尚，把年轻和尚榨干的404画面。】 余琰好想吐槽，但是他觉得自己在吐槽前，应该先惊悚一下。 然后，余琰就认真思考起一个问题：“把这油灯扔了，应该没人会发现的吧？” 于是，他站起来，伸手一抓，直接把这一盏油灯给扔了出去。 砰砰！ 油灯在外面的地砖上打转，火苗随之熄灭。 这就是知道的太多了的下场。 然后，他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的狰狞佛像。 这供奉的似乎是哪一位天王菩萨，不过由于余琰对佛门的菩萨罗汉并不熟悉，所以认不出来。 熟悉的方头括号再次跑了出来。 【被污染的佛像：供奉在烂杏寺的帝罗刹天王石像，历经多年，却被污染，佛性褪去，邪性滋生，佛像下打坐修行，可招鬼入寺。】 余琰呆了一下。 然后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这佛像。 没变化。 方头括号还是这内容，佛像也没整容，仍旧那副吓不哭小孩爷不成佛的模样。 余琰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说什么好，愣是无言以对。 不过他也总算明白，被自己借尸还魂的这个神秀和尚，是怎么没的了！ 原来不是这个和尚不正经，是这佛像不正经！ “不过，说起来，用神秀当法号，这压力是不是太大了点？”余琰这才想到这一点，用这个法号，他怕是想上天啊！ “我能去找住持，商量下换个法号吗？”余琰开始思考起这一可能性，然后不到三秒钟他就放弃了。 因为这事儿……没门。 他去找住持，住持大概只会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然后给他一贯钱，让他去找庄子上的知名老庸医看病。 当然，那钱不是白给，得从他家里上交给寺内的岁供中扣除。 因为这个世界的出家之人，无论是道士，还是和尚，都是坐享供奉，不事生产的，所以朝廷在几百年前，就立下了明文规定，但凡是僧人道士，必须要会识字三千，能解读道藏佛经，然后才能从衙门拿到出家文牒，正式成为一名合法的出家之人！ 拥有出家文牒的僧人，才可以只需吃斋念佛，而不必下地劳作，并且免一应赋税徭役。 没有出家文牒的，那就是“野僧散修”！ 不得入寺，不可进城，不得索要供奉，一经发现，初次押入官田劳作三月后驱逐，再犯直接抓捕入狱，而后游街示众！ 这一严苛的律法规定，直接导致……这出家之人成了寒门逃避赋税的首选。 至少余琰的前身——神秀就是这么出的家。 他家是靠他父亲早年一笔横财发的家，神秀虽然是家中的老大，但由于神秀的父亲发家后又娶了几房漂亮媳妇，这几房都给神秀的父亲添了一个大胖儿子，这让神秀的父亲自此开始不怎么喜欢神秀。 因为神秀的母亲，是乡下农妇，神秀的父亲一直觉得这很丢其脸面。 是以，神秀的母亲，十年前就被他父亲给气死了。 自此父子两个之间的关系，僵硬到了极点。 后来听说他父亲要把他送来烂杏寺出家后，当时不过八岁的神秀，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通过一段时间的佛法学习后，他也成功拿到了出家文牒。而他家的田地铺子，自然是都被他父亲挂在他名下，以此来躲避赋税。 就这样，神秀在烂杏寺内吃斋念佛，他家则年年上交岁供。这笔钱不归神秀所有，只是他家给烂杏寺的一笔封口费。 算是交易。 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 2、养了九年的猫 余琰走出了佛堂。 在他穿越前，前身会大半夜跑去佛堂，是被那个鬼轻声“呼唤”了后，自己跑过去的。 所以说，这么多年的佛法，算是学了个狗屁。 余琰腹诽着。 他目光随意的看着四周，走廊外有一片小树林，据说种植的年头很短，才七八年，但这些树木长得格外壮实。 无意识间，目光停留了两三秒的样子。 然后，一个方头括号跑了出来。 【血肉滋养的妖树：树根底下埋着十二年前，烂杏寺内真正的和尚尸体。当年，闯进来的强人将寺内僧人一个不剩的残忍杀害后，埋在了这树底下，滋养着此方土地，但也使此地怨气弥漫。十二年前的怨死僧魂，徘徊在这些妖树中，每逢满月之夜，必借机窥视这座寺庙中的活人！】 余琰：“……” 他这是来揭秘探索的吗？ 不过为什么突然脚底有点发软呢…… 害怕.JPG。 心里头碎碎念着，余琰拔腿就跑。 一路匆慌，就好似背后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般，尤其是那一片绵延不绝般的小树林，更是让余琰没来由的惶恐不已。 雨还在下，但已经变成牛毛细雨。 余琰一路上都不敢左右张望，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黑暗中蹿出来，一口下来，要了他的小命。 终于瞧见了僧舍，和记忆中的画面重合，余琰心中一喜，便连忙加快脚步，找到了自己住的那一间。 推开门，余琰走了进去，然后赶紧将门给关上。 背靠着门，他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这地方是前身住了快有十年的，脑海中大多数记忆画面，也大多和这一间房有关，尽管都只是在木讷的念经礼佛，但也让余琰下意识的心安。 见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的，他就摸黑去点亮了油灯。 随着火折子的火星甩动，顿时火苗摇曳，豆大的光晕在这房内晕染开，光线很是昏暗，但也让余琰看清了屋内之景。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单，一张硬木床，一张八仙桌，一张椅子。分别都靠着墙，而在桌面上，还摆放着好几本书，许是佛经之类。 不过余琰获得的神秀记忆，只是十之七八，并不完整，因此也不记得都放了些什么书。 总体而言，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僧人房间。 余琰一看过去，方头括号飘个不停，但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连方头括号里的介绍都很简单，一如那张佛堂里的平平无奇桌子。 而这时，他身后突然就响起了“喵”的一声。 余琰先是一惊，不过他立即反应过来了，那是前身养的猫！ 在他脑海中，神秀的记忆里面，有近乎一半，是关于这只猫的。 那是神秀刚拿到出家文牒不久后，他做早课的时候，在寺外的草丛里捡到的一只幼猫。这只猫当时病恹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浑身毛发更是黏糊糊的，还有点发臭。 想来是这猫的母亲见它快死了，就把它给抛弃了。 这也是猫母亲的无奈之举。 当时神秀见了，很是于心不忍，便不顾脏污，用僧袍包裹这只幼猫，小心翼翼的带回僧舍养了起来。 没想到，居然让他给养活了！ 自此，这猫就陪伴了神秀足足九年的时间。 不过眼下，听着这好似身体本能一样，让他感觉熟悉的猫叫声，余琰莫名有些精神恍惚。 这……物是人非啊！ 这猫还在，可原本养这猫的那个清秀和尚，却是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很是感慨的想着，余琰就转过身去。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只狸花猫。 脑海中的记忆也随之瞬间重叠在一起。 这猫个头不大，显然是在这寺庙内也没怎么吃好。不过毛色倒是均匀，很干净，也没什么病态，而且比较醒目的是，四只猫爪子白如雪。 这是四蹄踏雪。 一种较为罕见的品相，对不少爱猫之人来说，四蹄踏雪可以说是心头好。 余琰对猫略有研究，见状，不免心中微微泛起喜意。 上辈子已经成了过往云烟，既然穿越了，那么就继承这个和尚身份，好好地继续活下去。再者，不是还白捡一只四蹄踏雪？ 余琰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下这猫。 这狸花猫也不排斥余琰，毕竟余琰用的是神秀的皮囊，里面的“芯”换了，但皮囊依旧是那副眉清目秀的样子。 不过手刚伸出去，余琰就愣住了。 因为熟悉的方头括号又跑出来了。 【无月：品相非凡的狸花猫，福缘深厚，历经九年，以僧代命，渡过三灾，可为神圣，不日即要化形！】 余琰：？？？ 他知道无月是这只猫的名字，不过这岂不是说——神秀和尚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 还有，这以僧代命过三灾是什么鬼啊！ 余琰这会儿怎么觉得自己这前身会死，不是他的佛学修养不够呢？ 因为他继承的记忆里，前身对于佛门经义的研究非常透彻，有种念头通达，八风不动的即视感。 余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正经的佛堂，不正经的烂杏寺，这会儿还来一不正经的猫，前身神秀和尚这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来这里当和尚啊！ 所以，这是不是说明了一件事——当和尚死路一条？ ∑(ﾟДﾟノ)ノ 余琰又有点没办法淡定了，不过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手掌心痒痒的。 看过去，原来是自己伸着手没怎么动，这只猫自己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手掌了。被这猫这么一蹭，余琰的心思瞬间就活跃起来了。 这个看起来像是古代的世界，但里里外外，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聊斋画风。那么，这只要变身成人了的猫，是不是可以让他抱一下大腿呢？ 以猫的年龄来算，这活了九年的猫，换算成人的寿命，那已经是到了可以领养老金的年纪。所以，他身为一个少年人，抱一个老爷爷或者是老奶奶的大腿，这一点儿也不过分吧？ 余琰当即眉开眼笑的将这只猫给了起来，这猫就熟练的把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见状，余琰顿时心松一口气。 这猫是要化形了，但是没能发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神秀和尚了。 念及此，余琰就想确定一下这猫的公母，免得等这只猫化形后，他一时间分不清性别，然后给喊错了。 对于这一点，余琰就不免有些埋怨他这个前身神秀和尚，养了九年的猫，居然连公母都分不清？ “来，让我看看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说起来你与贫僧相伴多年，贫僧还不知道你是公是母。”余琰这么理直气壮的说着，就把这只猫给翻了过来。 这猫一瞬间看向了余琰，然后眼中露出极为人性化的羞恼之色，接着就是一爪子按在了余琰的脸上。 “哎呦！疼疼疼！你快松爪！贫僧这是脸，不是猪皮。” ……………………………………… 【不得已剧透：主角只是他以为的穿越，实际上是两缕残灵（后面有解释什么是残灵）所化。】 【以僧代命：是无月想让主角放弃和尚身份，好与她性命一体。】 ------------ 3、这猫有亿点不正经 余琰捂着被抓疼的脸颊，然后看见那只狸花猫用轻巧的身姿跳上一旁的八仙桌上，随即蹲着瞥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会儿这只狸花猫那摇晃得好似狗尾巴一样的猫尾巴，给他一种正在幸灾乐祸的强烈既视感。 这货果然是成精了。 余琰不免在心中默默地腹诽一声。 要不是知道这猫要变身成人了，是一条在武力上可以抱的大腿，他这会儿真想朝这猫竖个中指。 认识九年了，结果让他翻个身都不行。 于是，余琰只好靠自己。 他仔细想了想。 然后他觉得这只猫是公猫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为在前身的记忆里，过去那九年里，这猫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前身朝夕相处，就算偶尔有时候不见了，那也往往才小半天时间，前身做完功课，或者接见哪位贵客回来，立马就又见到这猫了，所以真要是母猫的话，早应该有小猫崽子了。 毕竟，猫这种生物，每年都是要发情三到四次的。 至于这猫为什么没有公猫普遍的体型较大，想来是这烂杏寺里伙食不太好的缘故。 这时候，外头雨声骤急，噼里啪啦，如雨打芭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悠扬的“咚”，这是钟声，原来这不知不觉间，已是五更天。 也就是寅时，凌晨三点到五点。 天也快要亮了。 余琰脑海中不由下意识的蹦出来一个念头——天要亮了，那么就算这烂杏寺里面还有鬼，应该也不会加班，来个凌晨出活吧？ 然后，精神陡然一松的余琰，便感觉到了很深沉的困倦之意。 这具身体被那女鬼吸走了大量阳气，余琰之前神经紧绷还不觉得，但此时心中无意识间松懈下来，疲惫之感和困倦之意顿时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令他哈欠连连。 余琰看了一眼那只猫，也不管这猫能不能听明白，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贫僧先睡了，你也早点安歇。” 然后，他往床上一坐，直接倒头就睡。 桌面上的猫看到一下子就睡着的余琰，倒是愣了一愣，因为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和尚这么一副睡相。 就跟一只死猪似的。 以往这和尚，睡相可都是非常优雅的，让她看着暗地里艳羡不已。 她曾听人念起过的一句诗——公子世无双，若是用这句诗来形容这和尚，那也是非常贴切的。 而看着此时睡得死沉死沉的和尚，无月的两只耳朵忽然动了动，她突然间有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大胆想法——她想到床上去睡！ 过去这个小气的和尚可是一直不让自己到床上去的，现在既然这和尚睡得这般沉，那么想来就算她上去了，这和尚也不会知道的喽？ 一念及此，两只猫眼睛顿时亮晶晶起来，好似能发光。 她十分心动。 越想越心动，于是她准备付出行动。 然后，她纵身一跃，从桌子上下去，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毫无声响。不过就在她想跳到床上去时，她又犹豫起来了。 因为她不喜欢看到这和尚皱眉。 这般好看的和尚，眉头怎么可以皱起来呢？ 而她记得自己有一次晚上想要跑到床上去，这和尚就一下子皱眉了呢！ 那可真是个小气的和尚。 她看着床上的和尚，她在担心，要是这和尚睡着睡着，突然就在半夜间又醒了呢？这样的话，不就又发现她了吗？ 咦，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漏了什么？ 好像是……对哦，现在已经不是半夜了呢！那么，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问题的啦！这小气的和尚，可没有不准她白天也跑到床上去。 无月看着床上的那张清秀侧颜，竖立的瞳孔中有着人性化的狡黠之色。 她一跃而起。 然后身姿轻柔的落地，没有半点声音。 她轻轻地走到余琰身边，正准备紧挨着余琰蜷成一团，却突然间又停下了，她扭头看向了一边叠放整齐的被子。 猫脑袋歪了歪。 这个笨蛋和尚都还没盖被子呢！ 要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她立即就想去给余琰盖被子，但是她能轻易推动这被子，却被没办法将被子给盖在余琰身上。 无月顿时就很苦恼。 她该怎么办呢？ 但很快的，她就意识到，其实自己已经不用为这种小事而感到烦恼的。 因为今天晚上，她已经完成最后一步了。 只不过她还习惯于猫身，还没有想到要试着去变身成人。 淡青色的荧光，忽然混入了油灯那暗淡的光晕中，使得这房内的光一下子明亮了几分。而随着这光透过窗棂上的窗户纸，使得那在僧舍之外，徘徊不散的几个冤魂，瞬间惊恐万分的躲到了那一片小树林中。 依附到了那些妖树中，才让这几个做僧人打扮的冤魂，有了些许安全感。 不过却已经不敢再窥视那一间僧房了。 只是一个个在为那个有佛韵却无佛心的和尚默哀，先是因此被女鬼惦记，从而失了阳气，尽管命大捡回了一命，却又被那更恐怖的盯上。 真是南无阿弥陀佛……个鬼。 那一间僧房内。 很快的，那明亮的光便已经消失，又只剩下油灯那昏暗的豆大光晕，在一片黑暗的房内，撑起微弱的光明。 四蹄踏雪的狸花猫也不见了。 不过，在余琰身边，这会儿却蹲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眉眼艳皎月。 清水出芙蓉。 既清纯，也妩媚，她看着睡得正香的余琰，不由盈盈笑了起来。 那张小脸上，顿时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然后，她去扯过被子，小心地盖在了余琰身上。 她也躺了下去。 被子有些显小，盖不了两个人，所以少女就往余琰的怀里缩了缩。 两人紧挨着。 少女如猫儿一般睡着了。 余琰这时候被这动静有点惊醒了，他是睡得沉，但是初来乍到，又历经诡事，在潜意识里，还是十分戒备的。 他把眼睛睁开了些许，但他此时意识困乏，于是就把自己睡眼朦胧间所看到的少女，当成是自己在做梦。 这个梦……可真白。 哦，是真美！ 闻着钻入鼻端的美妙香气，意识昏昏沉沉间的余琰，就在莫名的无限安心中，又睡着了。 ------------ 4、杀无忌讳 余琰对昨晚上的梦回味无穷。 具体点形容的话，那是——长蛇荡尽女儿红，峰峦起处见英雄。 他就是那个英雄。 “南无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彻底清醒后的余琰对此深表愧疚，毕竟他所用的这具身体，可是正儿八经的出家之人。 昨夜之梦，和那般经文禅意冲突之下，更是让余琰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下什么时候还俗。 毕竟这座烂杏寺不怎么对劲。 早在十二年前，寺内真正的僧人就都被人给杀了，甚至那一具具埋下的僧人尸体还滋养出了妖树。而眼下，更是佛堂之中出现了会招鬼的被污染佛像。 正所谓，子曾经曰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所以，“余君子”觉得自己还是赶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为好。 就是离开烂杏寺后去哪儿，得好好计划一下。 因为前身自打出家为僧后，连烂杏寺这一地的县城都没去过，最多只去过附近的两三个庄子和此地的集镇。 这个世界的此处朝廷，天下一共分十三府，一府又分郡，郡城下辖依次为县城、集镇和庄子。 庄子也就是村寨。 无论大小，都在几十户人家，除非出了贵人，不然少有能过百户的。 简而言之，就是这位喜欢宅的和尚，只要离开这烂杏寺附近的远樵山集镇一带，那么便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哪怕此地是他的家乡，但神秀和尚还是出了远樵山集镇都能迷路。 要不是烂杏寺的香火还算不错，在别府都有些许名声，因此前来上香的香客不只远樵山集镇的百姓，各种其他地方所发生的事件传闻随之一块儿到来，神秀和尚恐怕连这天下是怎么样一个情况，心里都没数。 不过，这一路流传过来的，自然是几经改版，其中能有三分为真，那便是不错了。 余琰一念及此，便不禁有些头疼。 他想要跑路，除了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外，还要想办法去认路。不然迷路跑到了荒郊野外，那可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座佛寺都能如此，更何况是山野之地呢？ 没见那些广为流传的诡异传闻，发生之地，大多都是在山野之地。 余琰心中暗自叹息。 眼角余光转动，余琰没见到那只猫，不过倒是从窗棂处看到，有人影在窗纸外一晃而过，紧接着就是陆续响起的脚步声，随后便是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笃、笃、笃。 “神秀师兄，可曾醒了？” 听到声音，感觉有些耳熟，余琰想了一下，脑海中相对应的画面便呈现出来，那是一个僧人的面孔。 澄竹，高高瘦瘦的，和神秀和尚的出身相仿，也是因为在家中不讨喜，所以被他家推出来出家，借此避开朝廷赋税的。 为此，这澄竹和尚时常板着一张脸，显得阴沉，哪怕在熟人好友面前，也极少露出笑容。 余琰这个时候已经代入角色了，他把自己想象成烂杏寺的神秀和尚，然后起身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见到门外除了记忆画面中的澄竹和尚外，还有两名僧人，一个法号澄法，与澄竹一般，高高瘦瘦的，在神秀和尚记忆中也有不少画面。 在这之前，澄法和尚和神秀的关系也不错，时常有所往来，不过澄法不是很喜欢佛经，所以一和神秀和尚这些熟人好友聚在一起，便主动说起他新近听来的一些奇闻怪谈，而且还热衷于找道士给算卦。 而另一个僧人，是一个魁梧壮实的和尚，有九尺高，皮肤没有出家之人常见的白皙，反倒如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一般，皮肤黝黑，手掌粗糙无比，一张面孔看起来也沧桑无比，眉宇间还有几分煞气。 这一副面相，怎么看都不像是和尚，反倒说是盗匪更有几分可信度。 “贫僧见过澄法师兄，澄竹师弟，还有这位师兄。”余琰模仿着神秀和尚过去的行为模式，他率先开口打招呼。 “神秀师弟，这位是神行师兄，他是慕名而来，特意来找你的。”澄竹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给余琰做介绍。 余琰顿时不解。 神秀和尚的佛学确实是不错，就凭他脑海中各种经意理解，可以看出来这一点，但相较于那些名头极大的僧人，神秀和尚是真的没多少名气，也就是烂杏寺附近庄子里的一些人家知道他，仅此而已。 所以，这怎么还有和尚特意慕名而来找他呢？ 见到余琰一脸困惑，这颇为几分盗匪模样的神行和尚就咧嘴一笑，开口说道：“哈哈，洒家本是钟意神秀这个法号，怎想到已经有人了，便想来看看，有这法号的是怎么样一个人。来了后才发现，师弟倒是比洒家更适合这个法号，洒家便以神行为号就是了。” 听到这番解释，余琰面不改色，依旧是盈盈笑容，只不过心里头直嘀咕，这番说话语气，怎么更像是盗匪了呢？ 而这时，熟悉的方头括号从他的视野里跑了出来。 【神行和尚：原本是逵十凶之一的黑山神，生性无所顾忌，男人可杀，女人亦可杀，老人能杀，小孩也能杀，众生无有不可被杀者。月前误杀中州府的府尹之子，自感他这江湖强人要做到头了，无处可去之际，恰遇黄花观多目道君巡猎，多目道君听黑山神自叙来历后，遂一时兴起，指点他拜入烂杏寺出家为僧。】 余琰：“……” 这他妈还真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他又看了一眼这神行和尚，便连忙说道：“师兄要是喜欢，那贫僧和师兄换一换这法号也无妨。” 这位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杀道人魔，无有不可被杀者！ 还是先怂一怂为好。 真男人，要勇于认怂。 正好，余琰也不太敢用神秀这个法号。 神行和尚立马瞪大眼看了一眼余琰，旋即面色古怪的问道：“你舍得？” 有神秀和尚的记忆，余琰自然知道法号对于一个僧人的重要性，更何况这个时候名如人，真要是让了名，那么等若是将过去名望，一应送人了。 毕竟对于外人来说，他们只认名号，而不认人。 “出家之人，又有什么不舍得的呢？连虚名也放不下，谈何四大皆空。且看这天上云卷云舒，这山间花开花落，此时云何曾是彼时云，今年花又何曾是去年花？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入我佛门，当明——我是今日之我，而非昨日之我。” 余琰一脸微笑，他淡淡的说道。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在说啥，但先找点听起来有逼格的话装一下再说。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话才说完，就听噗通一声，然后他就看到，身形魁梧的神行和尚，直接就朝着他跪下了。 “师父在上，请受洒家一拜！” 余琰：？？？ ------------ 5、第一个要打的三年小目标 余琰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位曾经的逵十凶之一——黑山神，现在的神行和尚，这突然就跪在地上给他行跪拜大礼做什么？ 不光是余琰很懵，就是领着神行和尚过来的澄竹和澄法两人，也是愣在原地，不明白这位让住持再三叮嘱他们，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要尽可能满足其一切要求的，突然就要拜一个同辈之人为师？ 烂杏寺内的僧人辈分，并非依照法号而来。 有如余琰这样的，神字辈的，不过这样的僧人不多，算上余琰和眼下这位神行和尚，也才刚好满双手之数。 而大多数的弟子，都是澄字辈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余琰这具身体的前身，神秀和尚进入烂杏寺算是早的，于是当时的住持就赐予他神秀法号。 结果事后有老香客上山，闻言诧异，说住持这是代师收徒了吗？ 于是自那以后，再入寺的僧人，便澄字开头了。 脑海中有这些记忆时，余琰一开始只是略有些奇怪，然后就当是此地特殊风俗习惯没在意，直到他发现了一片妖树林的“秘密”，这才恍然大悟！ 好家伙，原来是一开始那烂杏寺的“新”住持，在仓促上位后，不知道该怎么样赐下法号，结果就干脆按照“老住持”的法号来，这才闹了这么一个笑话。 就在余琰这么想东想西的时候，澄竹和澄法两人已经将神行和尚扶了起来，然后给解释清楚了这辈分问题。 然而，听完澄竹和澄法说的后，神行和尚却是一脸不屑的看了这两和尚一眼，说道：“同辈怎么就不可以让洒家拜师呢？神秀师父之佛法高深，岂是你们这两个秃驴可以想象的？” 看着这位大有化身舔狗架势的神行和尚，余琰目瞪口呆。 澄竹和澄法一脸不忿，毕竟是个和尚被骂秃驴心里头都不会舒服，但有着住持的关照在，他们也不敢发火就是。 于是，澄竹双手合十，说道：“神行师兄想拜神秀师弟为师，这只要住持答应，那么自然可以。” 这位一看就是大有来头，所以还是把问题扔给住持吧！ “住持？这还用得着他答应？”神行和尚拧了拧眉头，一脸不耐，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便又点了点头：“没问题，洒家这就去和住持说！” 说完，他便急匆匆走了。 等他一走远，澄竹就板着张脸，立即没好气的对余琰和澄法和尚说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泼皮，主持也真是的，让他入寺，也不怕善信们怀疑我们烂杏寺藏污纳垢。” 关于这个问题，师兄你大可自信点，咱们烂杏寺就是藏污纳垢！余琰默默地腹诽着。 澄法同样心有不忿，不过他没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便说道：“想来这位和我们不一样，应该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住持也应当是有什么难处，不得不收下他吧！不过话说起来，神秀师兄方才那番话，确实是禅境深远。” 澄竹对于这话没接，只是点了点头。 而这时，余琰的目光却是再次古怪起来。 因为随着他这时候看着澄竹和澄法有一会儿了，两个方头括号就一前一后跑了出来。 【澄竹和尚：烂杏寺僧人，本是少亲少友，性情孤僻，然受烂杏寺魔佛污染，他化自在魔心已成，将逐渐不喜交友，断情绝欲，不出三载，必堕绝情绝欲，绝生绝死，绝我绝念的六绝人魔境。】 【澄法和尚：烂杏寺僧人，出身寒门，为避税而出家，然自幼心慕道门，又渴望于成为神侠怪异之流人士，为此在枕头下藏着道门九经之一的太上经（中篇）。因此道经非正经途径得来，有一缕阴神躲在书中作祟，故始终不得入门。】 好家伙，这两位原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一个佛心种魔，早晚要成六绝人魔。 另一个……则一天到晚想着叛变？而且这太上经貌似还是杀人越货得来？那个太上经的原主人，到现在都还一直徘徊在这一册道经中作祟？ 念及此，余琰不由想到了刚开口闭口“洒家”的神行和尚，连府尹之子都敢杀，要知道那可是封疆大吏的儿子，堪称一府之地的“太子爷”。 这已经超出了胆大包天的形容范畴，堪称无法无天！ 然后，他又想到了刚被方头括号爆出来的，藏匿于烂杏寺之中的“魔佛”。 一时间，余琰感慨万分。 这烂杏寺，还真不是一般的“藏龙卧虎”！ 难道这偌大的一座寺庙，就他一个正经和尚了吗？ “我……” 余琰正想来一声“卧槽”压压惊，但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忍住没说下一个字，而是双手合十，改口道：“佛慈悲。” 虽然不知道余琰为什么突然来了一声我佛慈悲，但澄竹和澄法没有多想，只是跟着一起双手合十，然后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见到这一幕，余琰在微微一怔后，这才反应过来，神秀和尚在寺内僧人中的影响力。 除开住持和几位首座，神秀和尚因其佛法修养高深，加上从来不和人争执，也从来不管他人闲事，所以在寺内的人缘非常好，大抵上可以用“德高望重”来概括一下，要不然也不能独自一人拥有一间僧舍了。 在山上修建寺庙，终究是多有不便，因此僧舍不多。除此外便是朝廷为了限制出家之人的数量，对寺庙道观的规格，都做了非常严格的规定。 而眼下，算上那些来烂杏寺挂单的和尚，整个寺内的僧人，需要拥挤的四人住一间，才勉强住得下。 不过烂杏寺也有个特殊的规矩。 或者说，其他的寺庙也有。 那便是其中优秀的僧人，可以一人住一间僧舍。 就是烂杏寺内，目前为了神秀外，只有一个名叫澄衍的和尚拥有此待遇。 而因为神秀和尚的不争，澄衍和尚则毫无阻碍的成了烂杏寺的大师兄，据说眼下已经开始接手掌管寺内的财务。 因此大多僧人，都以为澄衍便是下一任烂杏寺住持了。 而澄衍，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要是搁玄幻剧本里，这厮就是我要打的第一个三年小目标？” ------------ 6、怪异事与荒唐事 余琰腹诽着，就见到澄竹和尚一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模样，然后急忙对他说道：“对了，神秀师弟，我们来时还遇到了澄衍大师兄，他得知我们来找你后，让我们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余琰闻言一怔，他不免好奇。 因为尽管他这前身——神秀和尚生性谦忍，遇事不争，主动退让澄衍，但澄衍也始终没有交好神秀的意思，甚至都不主动和神秀说话。 澄衍和前身在烂杏寺内，过往见面，往往都是神秀先打招呼，而澄衍随意点点头。 明着分尊卑。 端的是摆足了架子！ 澄竹叹了口气，然后才说道：“大师兄要我们和师弟你说的，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让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余琰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于昨夜穿越过来，一觉睡到了这个时候，早把早课给错过了，澄衍这厮这是在为这件事告诫他。 “昨夜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贫僧稍后便去向大师兄告罪。”余琰立即说道，前身神秀和尚是什么性子，那么短时间内，他也要装出这样一副性格来。 人不是不会改变的，但没什么巨大挫折，是不会突然改变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毕竟，眼下余琰还没有准备好“跑路”的路线。 还俗之后去哪儿，要做什么来维持生计，余琰这会儿完全是睁眼瞎，没什么头绪。 所以，哪怕是为了每日的一日两餐，他都得在这么一座颇为怪异的寺庙内，老老实实的待上一阵子。 装一阵子那神秀和尚！ “神秀师兄身体不适，难怪了，我就说神秀师兄怎会无故缺席功课。”澄法说道，说完了这和尚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一黑厮从远处疾奔而来，这寺内地势不平，不时高低起伏，但这人却是如履平地，彰显出一番不俗的身手底子。 澄法未曾看清这人相貌，但也一下子住口不言。 “洒家回来了，师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哈哈哈哈，住持答应让洒家拜你为师了。”人不至，声先到。 赫然是那神行和尚。 余琰心中不由微微一惊，烂杏寺是不怎么大，但从他住的这僧舍附近，跑去住持所在的拜佛居，哪怕是跑着去，一个来回，也得小半炷香的功夫。 差不多十五分钟的样子。 因为拜佛居所在，这是烂杏山上，最为偏僻之处，而可供通行的，又只是一条一脚来宽的小道。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山涧，一时不慎，就有坠落身亡之危。 不是一般虔诚的僧人，都没那胆量敢过去。比如余琰，哪怕脑海里有神秀和尚在过去前往拜佛居的记忆，他也不敢去。 说起这，这也算是烂杏寺一大怪异之处。 据传，历代烂杏寺的住持，都是居住在拜佛居，日夜礼佛，少有外出，唯有年节，才会露面。直到这一代住持才例外。在住持院居住，接待贵客也通常由住持来，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另立一位监寺长老，由他来代劳。 不过哪怕是这一任主持，每日白天，都至少有三个时辰是在拜佛居。 也就是六个小时。 这一点，在余琰这会儿想来，就特别的不对劲。 过去的烂杏寺住持，或许都是正儿八经的和尚，因此遵守规矩，住在拜佛居，这好理解。那么，现在这一任是怎么回事？ 这位可是杀害了原本寺内的僧人，从而鹊巢鸠占的啊！ 可这位居然也老老实实的在拜佛居住上三个时辰？还是无论刮风下雨，都坚持不懈前去的。 哪怕前一阵子有一大官来拜佛，这位住持也只是接待陪伴了一个时辰，便告辞前去拜佛居了。 莫非是那拜佛居，有什么好处不成？ 余琰忍不住这样想到。 因为这样一来，那种种怪异之处，就显得非常合理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时间细想，因为还得应付一下面前这个“好徒儿”。 说来这事也荒唐，就连余琰都没想到，住持居然会答应下来。但从这也可以看出，这神行和尚的面子是不小，连这种事情住持都得卖面子。 而这儿，呆若木鸡的澄竹和澄法两人都缓过神来，于是便双手合十，道贺起来：“恭喜师弟（师兄）喜得佳徒！” 是不是佳徒不要紧，场面话终归是要这么说的。 余琰口中称谢，然后便对神行和尚说道：“贫僧佛学浅薄，他日汝若觉不满，可随时自离。而往后，你与寺内其余僧人，称呼一切照旧即可。” 他这话不光是给神行和尚一条退路，也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毕竟，这个世界讲究师如父。 一旦入门，要是叛门而出，那便是大逆不道。 神行和尚闻言，顿时两眼发亮，他嘿嘿一笑，道：“师父就是师父，这话说到洒家心坎上了，叫你一声师父洒家愿意，可让洒家称呼那帮秃驴一声师叔师伯，洒家可不乐意！” 余琰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他知道这黑厮的来历，而自己又一心琢磨着寻个时机还俗，没真把自己当和尚看，他也忍不住想动手揍这神行和尚一顿。 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谁受得了啊！ 澄竹和澄法就受不了，两人直接告辞离去，一刻儿也不想在这里久待。 毕竟余琰的面子他们要给，住持的叮嘱又在先，是以在神行和尚面前，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憋一肚子火气，既然如此，倒不如眼不见心为净。 “师父，你说这两个秃驴是不是在心底里骂洒家？”见这两和尚一走，神行和尚就摸着自己后脑勺问余琰。 余琰听到这话，不由觉得好笑，他不答反问道：“你说呢？你若是被人当着面骂秃驴，你会怎么样？” “洒家会砍了他的脑袋，再把他的脑袋也给剃成光头。” 余琰顿时不说话了。 差点忘了这厮是个杀无忌讳的狠人。 不过这时，神行和尚又说道：“师父，住持那厮，喊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与你相商。” “什么事？”余琰自动忽略掉了这货口中的不敬称谓。 反正不是在说他。 ------------ 7、借来的神圣 “洒家没问。” “是去佛堂还是去前殿等候？”这在余琰意料之中，于是他换个问题。 过去住持有什么事相召，都是让寺内僧人去这两个地方，毕竟拜佛居不光余琰不敢去，其他僧人也大多不敢去。 走在一脚来宽的窄道上，只要风一吹，瞬间两股战战，头皮发麻。 神行和尚摇了摇头：“不是啊，师父，他让你去拜佛居。” 余琰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Σ（・□・；） 居然是去拜佛居！ “师父，怎么了？”神行和尚留意到了余琰这一抹神情变化。 余琰没想到这厮心这么细，居然被他给观察到了，于是他只好面无表情的说道：“贫僧有点惊诧，没想到住持这次会让贫僧去拜佛居。” “师父，你莫不是不敢去？”闻言，神行和尚却是嘿嘿笑了起来。 瞅着他这副神情，余琰也不否认，直接点头：“贫僧不过一普通僧人，过去虽然去过，但也两股战战。此时想起来，心有余悸。” 他这么说，是借机贬低自己，好让这个黑厮立马放弃认他为师的念头。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神行和尚闻言却是安慰起来：“师父不过是血肉凡胎，空有佛法而无修真之能，由此惧怕心理，亦是人之常情。不过师父且安心，洒家虽亦是无修真之能，但手中有几门异术，师父若是跌下去，洒家有五成把握救你上来。” 余琰顿时惊呆了。 Σ(￣。￣ﾉ)ﾉ 他有些不淡定的看着这神行和尚，原来这厮还是个神侠怪异之流，也就是俗称的能人异士。 不过…… 这五成把握，大兄弟你真的不觉得少了点？ 神行和尚被余琰这么看着，他正要说话，忽然就看到从余琰身后走出来一只猫，两眼顿时变得迷离起来，然后便说道：“师父，你要是还觉得害怕，那么不如抱着这只猫壮壮胆？” 余琰一听这话，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居然让他抱着一只猫壮壮胆！ 这…… 余琰转头一看。 原来是这只猫，那抱就抱！ 当即，余琰毫不犹豫的抱起了这会儿似乎想要走远的狸花猫，然后往拜佛居走去。 这猫可是大腿！ 而直到余琰走远了，神行和尚才缓过神来，他一脸错愕的看着已经走远的余琰，因为他看到余琰居然抱着一只猫。 这抱着一只猫作甚？ 对于自己刚说的话，神行和尚已经没有半点印象。 不过这会儿见快要看不到余琰的身影了，便连忙追上去：“师父，等等洒家，洒家同你一道去。” …… 烂杏寺内的路是真不好走，由于地势不平，台阶所处都是，上上下下的，要不是石阶铺路，在这寺内行走，两三天时间就得费一双鞋。 但也得益于这地貌，这烂杏寺内的和僧，体质还都不错。哪怕宅如神秀和尚，余琰用这身体一路走来，也是气都不喘一口，就是时间上没神行和尚那么快，他这一路走去，到了拜佛居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去半炷香的时间了。 怀里抱着那只养了九年，要变身成人的狸花猫，余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知道这狸花猫是条大腿的原因，还是这神秀和尚过去有来过的记忆画面让他心里有几分底气，因此在走上那条狭窄山道时，居然没几分惧意。 完全没他想象中那么害怕！ 不过从一脚来宽的山道小路上，俯瞰下去，就是深不见底的山涧，那份刺激感，也是没谁了…… 余琰将狸花猫放下，然后整了整僧袍，就往拜佛居内走去。 这拜佛居和整座烂杏寺相比，显得格外格格不入。烂杏寺的僧舍殿堂，都是青瓦遮顶，不显奢华，但也透着一股子富贵气，而这拜佛居，则只是一简陋的木屋，山风吹过来，更是吱嘎作响，就跟随时要倒塌一样。 从门口看进去，便可将屋子里头的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没有什么金身佛像，只是一粗糙无比的泥像，看起来似乎是哪位菩萨，不过无面，也无手，双腿盘膝而坐，头颅则微微低垂。 这泥像坐着的姿势，但却是和寻常人一般高，有六七尺。 只看一眼，余琰就感觉这泥像不对劲。 毕竟哪有佛像弄这么一出残缺美？ 而随着熟悉的方头括号跑出来，余琰一下子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魔罗残像：烂杏寺所祭祀的魔佛，历代住持，顶礼膜拜，在这祭祀之地拜佛居内，可借来魔罗伟力，从而身具至人之能！】 原来这就是魔佛！ 而在此地，果然能获得好处！ 余琰心中一凛。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好处竟然是只要身在拜佛居中，那么就可以拥有至人之能！ 也难怪这烂杏寺内只有佛经，无人能人前显圣，却偏偏有那般大的名气了。 至人！ 何为至人？ 字面意思上，是游于世而不避，顺人而不失己。 而在这里，则是近乎神圣！每一位至人，都是当世的大修行者。 哪怕是余琰前身——神秀和尚那般宅的，这至人二字，都是如雷贯耳。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烂杏寺里的这至人……却非是修行而来，是借来的！ 借来的神圣？ 一念及此，余琰心中顿时涌起的喜意，毕竟历代住持可借得，鹊巢鸠占者可借得，那么他岂不是也可借得？ 但他强忍着，没有表露出丝毫。 然后，余琰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南无阿弥陀佛，住持，弟子来了。” 随着余琰开口，一声佛号也随之响起，那是原本坐在泥像前的一名僧人。这僧人形体消瘦，面净无须，不过一对眉毛却呈现出白色，并且十分长，都从眼角往下垂落。 这是烂杏寺住持，长眉和尚，法号神晦，不过现在已少有人再称呼他的法号，哪怕是达官显贵来了，也是口称长眉住持，以示敬意。 毕竟在这些人眼中，这长眉住持，是当世一大至人！ “神秀，贫僧找你来，是有一事向你请教。”神晦也不拖泥带水，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是他性格如此，向来雷厉风行。 余琰闻言，连忙说道：“不敢当住持请教二字，还请住持直言，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神晦点了点头，“如是我闻，受空故，无受相；想空故，无知相；行空故，无作相；识空故，无觉相。何以为故？神秀，你也不必紧张，贫僧只是随口问问，有什么想法大可说一说。” 余琰没想到这位住持是找他来讨论佛法的。 要是他前身神秀和尚，对于神晦这番询问，恐怕还真回答不出来。因为这一段话听着长，但实际上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这句话出自心经。 于是余琰便回答道：“是舍利子。” ------------ 8、准你破戒 神晦闻言，脸上顿露喜色。 他找余琰过来询问，本是因为神行和尚之事，一时起念，想到连逵十凶之一的黑山神这厮都这般心服口服了，那么他何不找这个“神秀和尚”来问一问呢？ 正好他对找高僧请教一事，早就有这个念头。 只不过那寺外的高僧，他可不敢找。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在拜佛居，有至人的能耐，可一旦离开拜佛居，那么他依旧是当年那个强人。只不过他比当年的自己，身上多了几分佛韵罢了。 毕竟，再怎么说，他都已经装了这么些年和尚了，纵使六根不净，但也不至于仍和当年那时候一个样。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 但让他没想到是，这一时起念，却成了神来一笔，一下子就解了他多年的困惑。 何以为故？ 是舍利子！ 原来高僧就在自己寺内！ 神晦欣喜不已。 不过想想也是，自打十二年前，他兄弟几人强占了这烂杏寺后，收敛了性子，又按规矩招收僧人，吃斋念佛，做足了姿态，。这十二年的时间，纵使再不济，也总能培养出一两个能感悟佛法的！ 于是神晦再作询问：“神秀，何以为真人，又何以为凡人？这凡人与真人，到底差别在何处？” 余琰面无表情，不过心里头奇怪不已。 刚才那个是佛门的问题，眼下这个却是道门的。 但转念想到至人这一个说法，最早是出自道门，便不再在意，然后想了想，回答道：“凡人心随境转，真人境随心转。” 心惊不已的神晦连忙问道：“那可有真人？” 余琰：？？？ （￣～￣） 这种问题，问他一个才穿越过来不到一天，连前身记忆都没完全继承的人，真的好吗？ 但显然他不能这么说。 于是，余琰现编道：“至人亦是真人，真人却非至人。” 神晦顿时怔住了。 他没明白余琰这番话的意思的，但并不妨碍他被这番话所触动，内心陷入久久的震撼当中。 想了好一会儿，仍就没想明白的神晦，只好问道：“以佛法，该作何解？” 余琰：？？？ (ノ￣ー￣)ノノ(º_ºノ) 喂喂喂，到底你是住持，还是我是住持呀？ 不过瞄了一眼已经跑出来有一会儿的方头括号后，余琰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了。然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的他，只好口中吟诗一首：“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说完，他就不说了，因为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 至于为什么吟这首诗？ 他刚好记起来这首和佛门有关，并且是表达夸赞之意的诗…… 神晦听闻这话，顿时再度怔住。 他瞪大眼，看着余琰，满脸的震惊。 这一瞬间，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黑山神那厮为什么会想要拜师了！ 此子有佛行人间之姿！ 八风吹不动，殊途同归，岂不正是境随心转？ 一念及此，神晦瞬间开悟，他长期借来魔罗伟力，每天必有三个时辰身处至人之境中。此番开悟，顿时有一念通百脉的趋势，只不过他六根不净，又无金身修行之法，因此哪怕体内魔罗之力积累不少，但也只去了他一身过往晦气。 然而，饶是如此，这种像是自己身上忽然卸去了千斤担般的感觉，也让神晦着迷不已。 他终于入了那修行之门！ 岁秽。 又名小乘境，妙觉境，破障境，小无相境……等等，这一个境界的说法有很多，不过当今朝廷，先帝在世时，曾试着修行，并将此境命名为岁秽，因此无论佛道，只要是公开的场合，都会如此称呼这一个入门境界。 烂杏寺内只有魔罗佛像一尊，并没修行之法，自然也就没有相对应的专门称呼了。 境界称呼都不是随意而定，而是依照自家修行之法来的。 所以，神晦才以岁秽称呼。 余琰这会儿明显感觉到这位住持有些不同了，但到底如何不同，他却又说不上来，于是就闭口不言。 少说多看，终究是无错。 毕竟是祸从口出。 神晦眼底满是喜意，十几年了，他终于得偿所愿了。不过有些话是不适合说出口的，于是他看着余琰，便拿出了一封请柬。 然后示意余琰看看。 余琰上前几步，接住后打开一看：“拂云叟诚邀长眉和尚参宴。” 请柬上只有这么一行字，然后就没别的了，余琰看了两遍，还是没看明白，便问道：“住持，这是……” “这是荆棘岭的一位长者遣人来邀请，然而贫僧不能轻易下山，思来想去，唯有让神秀你走这一趟了。烂杏寺内，年轻一辈弟子，以佛法来论，当属神秀你为首！”神晦说道。 他原本是想让澄衍去的，毕竟澄衍的办事能力还算可以，但是澄衍在佛法一道上几斤几两，他却又十分清楚。 不过现在，余琰的佛法造诣如此深厚，那么让余琰去走一趟，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余琰一听，这荆棘岭的宴会可能是一场论道大会，当即想也不想就准备拒绝。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神秀和尚。 不过这时，余琰听神晦说道：“神秀，此去荆棘岭之宴，会有酒肉，贫僧准你此次便宜行事，可破戒。” 听闻这话，余琰愣了一愣，然后他看着一脸严肃的神晦，便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 因为有肉吃！ 这做了和尚，吃肉可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被允许吃肉！ 说什么也不能拒绝！ 余琰心底里咽了口唾沫。 神晦可不知道余琰的真正想法，他见到余琰一脸郑重的答应了，顿时露出笑容，于是他说道：“神秀，贫僧对你一直很看好，等你参宴归来，贫僧便向寺内僧众提议，由你担任监寺长老一职。” 余琰闻言，一下子呆住了。 这奖励……未免也太大了吧？ 自打这位长眉住持上任后，烂杏寺惯例的监寺长老一职便被撤销了，哪怕几位首座一直挂念这一位置，但也从来不敢提起。 余琰就在神秀记忆中看到过一个画面，有次一位首座提起这个位置，但才出口“监寺”二字，就被这位长眉住持给大声呵斥了。 这让余琰忍不住猜测，或许当年烂杏寺明明可以借来力量成为至人，但却被一伙强人给占了，跟十二年前那位监寺长老有关。 这一猜测准不准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监寺长老的权力，是真的大。 别的不说，澄衍日后见了他，就得跟个孙子似的。 “是。”于是余琰赶紧大声答应。 “荆棘岭此去路远，今日就下山吧！” ------------ 9、儒法即天法 【长眉和尚：烂杏寺住持，自命法号神晦，原本为一地苦奴，不知生父生母，人唤野狗使之，后激愤之下杀主落草，却救下凶名赫赫的贪狼僧，贪狼僧一饭之德必偿，遂指点长眉和尚纠集同伙，趁着魔罗涅槃，闯入寺内，杀死全寺二十一名僧众，将此寺庙占为己有。】 从拜佛居出来，余琰看着视野中还没消散的方头括号，他心中的感觉很奇怪。 有点意料之中，但又觉得不该如此。 毕竟长眉和尚这番经历，简直就像是开了主角光环。 然而…… 这整体看起来，是否未免也太简单了点？按理来说，这长眉和尚绝不是如此简单之人！ 但旋即，余琰心中一动。 “是我想太多了。” 他心中暗道。 自他窥知那妖树林之秘开始，就下意识的把这烂杏寺想象成了龙潭虎穴，而后所遭遇的，更是将这烂杏寺叠上了重重诡异氛围。 但仔细一想，这位长眉和尚什么来历？ 苦奴出身，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更没有名字，旁人喊他，便是喊野狗。这样的人，莫说是读书识字，就是想无病无灾的活下去，都难！ 可长眉和尚不仅都做到了，更是在占据了烂杏寺后，成功拿到了出家文牒。并且在他的管理下，这烂杏寺的香火是一年比一年好。 这些想来是没有那位贪狼僧的指点的…… 所以，这还不够说明这长眉和尚的不简单吗？ “不说别的，就是韬光养晦，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和尚十二年，就不容易了。”余琰心中想到，然后他环顾左右。 他这是在找猫。 进去前，他把猫往地上一放，可现在却不见那猫的踪影。 余琰想了想，便试着喊道：“无月？” “喵！”声音未落就有回应。 余琰循声看去，却看到那只狸花猫从那拜佛居的屋顶上跳了下来，然后非常轻快的朝他跑来。 !!!∑(ﾟДﾟノ)ノ 这猫算不算踩里面那位“魔佛”头顶上去了？ 余琰的眼角直跳，他没办法镇定，只是借来的魔罗伟力，就可以让长眉住持成就大修行者的境界，那么这魔罗本身，又是何等存在呢？ 不过，或许这魔罗残像，只是一尊无意识的泥像吧？ 余琰有些掩耳盗铃的想着，他心中惴惴不安，下意识的就盯着这只狸花猫看。毕竟这猫也不是普通的猫，或许就能“负负得正”了呢？ 不过片刻后，余琰就愣了一下。 因为那熟悉的方头括号，这一次却没有再跑出来。 “难道说，这个能力，在同一个人身上，或者是同一事物上，只会出现一次？”余琰立即想到，然后看着这会儿熟练跳到自己肩膀上的猫，心中顿时确定了。 他看着这猫有一会儿了，仍旧是没有方头括号从视野范围内飘出来。 “也对，之前我抱着这猫一路走来，还有先前再次见到神行和尚，都没有看到这方头括号。” 摸清楚这方头括号的一个规律，余琰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因为这玩意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但可以肯定一件事——这玩意儿是真的好用！ 有这玩意儿，不敢说的，余琰觉得自己冒充一个能掐会算的世外高人，十个人里面，至少能信三个。 “要是能再有修行之法就好了。”余琰不免得陇望蜀。 修真之能，辅以这洞悉万物的能耐，那他岂不是…… 一念及此，余琰的心头便火热无比。 只可惜，就连这烂杏寺内都没有修行之法，余琰也只好把这个念头在自己脑海里转了一转，然后就压下去了。 对于修行，余琰只知道至人这一个境界，或者更贴切点，是这一个说法。 其他的，至人之前有什么境界，怎么样才能成为至人，便一概不清楚了。 至于为什么余琰能知道至人却不知其他，这却是因为不少至人境的大修行者都被朝廷册封过，赐下了丰厚赏赐不说，还下告于民，这使得哪怕是庄子里的一个佃农，或许都听说过至人。 就比如说，这远樵山集镇上属的苏汤河县，就有一位至人境的大修行者，受到朝廷册封，因此这一带的人，都称呼其为封君。 桃花封君。 是道门那边的一位大人物。 就是有一点比较奇怪，这苏汤河县内的道观，却没有因为自家有这么一位封君而大兴。反倒是寺庙居多，而且香火都挺不错，其中又以烂杏寺为最，远近闻名，时常就有官员乡绅，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亦或者贵妇人，前来上香礼佛。 这就比较令人费解了……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道门和佛门的关系，并不是敌对的，整体关系上还很融洽。 因为在这佛道之外，还有一个儒家。 朝廷以儒治国，自然，这使得儒家子弟大多都手握重权。 除此之外，便是这道法，佛法，都讲究一个顺天。而儒家借朝廷行法，等若代天子行事。是以，既然道法和佛法都讲究顺天，又怎么会逆天呢？ 因此，在儒家面前，无论是道法还是佛法，都要低上一个头。 这也让僧道很多时候，都是在互帮互助。 “喵~” 听到耳畔的这一声，余琰止住遐想，他往那狭窄无比的山道上走去。 陡峭的山壁上，横生出一条只有一脚来宽的小路，许是走了一遍，余琰这会儿走得很是自然，就是走过去后，余琰在心底里发誓，以后当了住持，第一件事就是修路！ 就这一趟拜佛居之行，直接改变了他先前的打算。 这世道恍如聊斋，那么想必无论去哪儿，都是有危险的，寺内虽有各种诡异，但是……他只要不离开拜佛居就行了啊！ 身在拜佛居，他就是至人！ 虽然这个至人是有水分的，余琰也是甘之若饴。 因为这是他目前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回过头，余琰看了一眼那仿佛镶嵌在山壁中的拜佛居，望着那弥漫不散的雾气，以及那尽收眼底的涛涛碧绿林海。 还别说，这地方的风景是真得好！ 就是无月看着这会儿的余琰，很是困惑的歪了歪猫脑袋，一双金黄色的眸子，在竖起间显得略有些呆愣。 因为这只四蹄踏雪狸花猫在纳闷，这个笨蛋和尚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呢？ 这山，这林，这里的景，不都已经看了好多年了嘛！ 于是，想不明白的狸花猫，就伸出小爪子，抓向了余琰的脸。 ------------ 10、我可是正经和尚 余琰拍掉爪子。 然后捂脸，看猫。 猫仰着脑袋，无动于衷，甚至抬起的小爪子也不遮掩一下，依旧想挠上来。 那双明澈的竖瞳，这会儿透着一股别样的认真劲儿。 余琰：“……” 他真想揪住这猫的后脖颈，给这丫的一个完整的童年，但想想这猫要变身了，于是他一脸微笑的把爪子按下。 这是大腿……这是大腿……这是大腿…… 心中默念三遍。 顿时心平气和，无限安详。 此静心心经甚妙！ 然后余琰便左右一看，发现之前跟他过来的神行和尚不见了踪影，不过余琰心中也不在意，直接离去。 这个便宜徒弟滚去哪儿他都不想管。 因为管不了。 这厮尽管喊他一声师父，但余琰可不敢真把自己当成这货的师父。这厮武艺高强，又会异术，像这样的神侠怪异之流，要不是得罪了一方大官，会来出家当和尚？也不知道这厮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就想拜他为师…… 余琰往前院走去。 这个时候，烂杏寺的和尚们多半是在前院接待香客。 当然，他们也只是维持个基本秩序而已，或者在见到有人添了不少香油钱后，上去说些祝福讨好的话。 而余琰去前院，正是为了找寺内的其他和尚。 住持神晦要他下山去赴宴，那么他首先要解决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去荆棘岭的路该怎么走？ 这得找人仔细打听一下路才行。 要不然，误了住持神晦的事是小，迷路了回不来那事可就大了。 不饿死也得给妖魔鬼怪当点心。 小命要紧！ 来到前院，果然不出他所料，僧人三三两两的，在维持烧香礼佛的秩序，余琰张望了两眼，看到几十步外有两个和尚，于是便走过去想问问路，结果没走几步，他就见到视野里自己飘出来两个熟悉的方头括号。 看一眼括号中内容的余琰：“……” 他嘴角抽了抽，有一说一，这次的内容着实惊到他了。 因为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他这会儿都快忍不住来一句秃驴压压惊了。 “师父，你在看什么？”不过这时，神行和尚忽然出现，他一边走一边拨动手里的念珠，装得有模有样，然后就站到余琰身边，顺着余琰的目光看过去，结果看到的是寺内的两个和尚，顿时一脸纳闷。 于是他又仔细看了看，发现余琰看的就是这两个和尚，而不是别的，便奇怪的说道：“这两个和尚有什么可看的？” “南无阿弥陀佛，神行，贫僧所见的，亦是汝所见的。然而汝所见的，却非贫僧所见的。”余琰口宣佛号，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毕竟这也是实话。 他能看见，但这神行和尚看不到那两个方头括号啊！ 说完，余琰不免在心底腹诽一声：“这寺内还真就自己一个正经和尚！” 因为余琰方才看到的那两个和尚，方头括号里的内容虽然没有澄竹、澄法那般信息量大，但槽点之多，让余琰都没办法吐槽。 那两个和尚，一个法号澄虚，一个法号澄明，这两人为什么要出家为僧，和余琰这具身体大抵相仿，也是为了给家里避税。 事实上，这烂杏寺内，除了住持神晦，和几位首座，以及来此避祸的神行和尚外，出家的目的，无一例外，都是为了逃避赋税！ 这庸朝的赋税，是真的重。 一般寒门，要是能不交赋税，一年到头的收入，能至少翻三倍！ 这是何等的夸张！ 而相较于余琰这具身体，出家后和家里人再无往来，这澄虚、澄明两人尽管出家了，却和各自家里一直联系着，甚至隔三差五的，还要回去住上一阵子。 其中这澄虚，娶妻不说，还养了妾室。 妾室不只一房，今年恰巧新纳了一房小妾，这小妾尽管年纪不大，才豆蔻年华，但却是那鱼磬坊培养的花魁人选！ 脸蛋好看不说，更是精通琴棋书画，这可真乃人生赢……啊呸，是畜生也！ 鱼磬坊是洛阳府较为出名之处，不过不是什么门派，只是一个大有背景的机构，相当于朝廷的教司坊。不过和教司坊不同的是，鱼磬坊是无论什么来历的女子，只要长得好看，都收。而不像教司坊那样，只收犯官家属中的女眷。 苏汤河县的烟花之地，里面出名的女子，大多出身于鱼磬坊。 也因此，在这洛阳府一地，在士林乡绅之中，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风俗”——以身边能有鱼磬坊出身的女子为荣！ 而用鱼磬坊出身的女子来招待客人，那是相当隆重的礼节。无论是宴客方，还是上门拜访的客人，都会感觉很有面子！ 至于另一个和尚澄明，倒是没有娶妻纳妾，但喜好玩乐，并且每次回去，都要吃肉喝酒不说，这厮还给他大哥戴了一顶帽子。 绿色的。 此外，澄明和尚还和自己的侄女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是这秃驴欺人家年幼，强迫人家的。 一言概之，用六根不净、不正经来形容，那都已经是抬举这两个秃驴了。 “不过这两人，一个能从鱼磬坊里买一房小妾，一个又喜好玩乐，显然是对于这苏汤河县了如指掌，这是标准的地头蛇啊！” 念及此，余琰便来到这两和尚面前。 由于抱着猫，他竖起单掌，然后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两位师弟。” 澄虚、澄明一见是余琰，顿时两脸错愕，因为他们和神秀过去没什么交情，而他们又是澄衍大师兄的亲近之人，因此便主动和神秀撇清关系，见面都不打招呼，所以他两都很纳闷，神秀怎么会主动和他们说话？ 不过，既然是神秀主动开口，那么一定不会是没什么事。 一念及此，两人四目对视，然后极为默契的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决定借机探听下神秀所为何事，然后好去告诉大师兄澄衍！ “有一事想请教二位师弟，不知二位师弟可知道这荆棘岭该怎么走？”余琰直接问道。 “荆棘岭？” 两个和尚本以为是和寺内有关，亦或者是和哪位贵客的，毕竟寺内今日来了几位贵人，他们大师兄澄衍都主动接过了接待一事。 不过这荆棘岭他们也知道，但没有直接说，而是问道：“不知神秀师兄去荆棘岭所为何事？” “难道贫僧去荆棘岭做什么，还要事先通秉两位师弟吗？”余琰满脸微笑道，看似是在说笑，但心底却是对这两个秃驴很不爽。 毕竟他可是个正经和尚。 ------------ 11、寒门、镖局和韶华宴 听到余琰这么说，澄虚、澄明两和尚顿时就愣了一下，不过见余琰是满脸笑容，所以这两和尚立即就当是余琰在开玩笑，便也露出了笑容。 然后澄虚说道：“神秀师兄说笑了，你去哪里，自然是不必经过我们允许。只不过，神秀师兄想要下山去荆棘岭，是不是得和大师兄说一声呀？” “大师兄对于神秀师兄今日没去做功课，可是略有些不满，要是神秀师兄再不知会一声就下山，难免要让大师兄会有别的想法。到那个时候，神秀师兄恐怕会和大师兄生出间隙来呀！”澄明跟着说道，看似是为余琰着想，但话里隐藏之意，却是一两分的威胁。 余琰看向这两个和尚，神情似笑非笑，他没有顺着他们的意思说，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贫僧何时说过要下山了？” “神秀师兄喜静不喜动的性子，我们还是知道的，师兄若是不是要下山，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听起荆棘岭该怎么走呢？”澄虚哈哈一笑道。 余琰无言以对，他没想到自己这前身——神秀和尚的宅，在烂杏寺内这么多人知道。 所以…… 这是谁传出去的呢？ 余琰心中不由转过了这一念头。 神秀的谦忍性子，是可以看出来的，但喜静不喜动这一点，在这不怎么大的烂杏寺内，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毕竟大家在这寺内，都是不怎么走动的，往来之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果然是世间至难莫过人心。”余琰眯了眯眼，心中暗道。因为他的前身神秀和尚，也就对往日里熟悉的几个和尚说起过这一点。 出家为僧的这些年里，这几个和尚都曾邀请过他赴宴，或者是一起去游玩，比如踏青什么的。而当时神秀和尚为了避免误会，就以此来婉拒。 但这在余琰看来，也不算什么。 神秀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朋友。说到底，他也是一个鸠占鹊巢之流。只不过他是“物尽其用”，毕竟余琰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时，神秀和尚就已经因为被吸干阳气，亦或者其他一些原因，魂飞魄散了。 于是，余琰便拿出了住持神晦交给他的那一封请柬，淡淡的说道：“住持让贫僧代他前去荆棘岭赴宴，不知二位师弟，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澄虚、澄明顿时脸色一变。 他们亲近澄衍不假，但那也是因为澄衍有很大可能成为烂杏寺下一任住持的缘故，说到底，这烂杏寺内威信最大的，还是住持神晦！ 见是神晦的意思，澄虚、澄明不敢再多话，连忙将去往荆棘岭的路线和余琰仔细说了一遍。 说完后，澄虚又满脸讨好的说道：“神秀师兄若是不嫌弃，我那俗家胞弟，所入赘的是那长福镖局，我于昨日正好听他说起，今日长福镖局要押送一趟途径荆棘岭的镖，我可书信一封，让他们给神秀师兄行个方便！” “如此就有劳澄虚师弟了！”余琰顿时露出了笑容。 不枉他拿出请柬狐假虎威一番！ 原本他即使问清楚路线，怎么去荆棘岭也得头疼一番，没想到这澄虚居然如此上道！ 这长福镖局的名气可不小，对外号称连外府的镖，他们也敢接！ 要知道，这里的交通工具的动能来源，可还停留在牛马等畜力上，运送速度受到了限制。再加上要押送镖，时常会途经荒野之地，平添几分未知的凶险。这让大多数的镖局，为了能够安全的押送镖，减少伤亡，通常只敢在一郡之地行走。 敢在一府之地内走镖，那已经能算是大镖局了！ 由此可见，这长福镖局，是多么的实力雄厚，完全可以说是这庸朝之地，最顶级的镖局之一。 “神秀师兄客气了，请稍等，我这就去找纸笔来写。”澄虚说着，便匆匆去往前院大殿。 没让余琰久等，很快的，澄虚就拿着一封笔墨未干的信过来了。 “神秀师兄慢走，大师兄那边，我自会替神秀师兄去说明的。”澄虚又说道。 “多谢。” 余琰再度道谢，然后心情极佳的往自己所住僧舍方向走去。 他要去收拾包裹。 至于神行和尚……这厮在余琰和澄虚、澄明说话的时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而等余琰走远，澄明就忍不住皱着眉头对澄虚说道：“文锦，你这样做，澄衍恐怕会不喜。” 他与澄虚私交甚好，因此私下里两人都不是以师兄弟称呼。 澄虚俗家姓汪，全名文锦。 他不是远樵山集镇人士，是苏汤河县人，汪家在寒门中也算是顶层的，要不是汪家近几十年来，始终没有出一个能够入仕的，汪家早就脱离寒门，成为官绅阶的家族了。 澄明也不是远樵山集镇的人，他是隔壁宋河集镇的李家庄人，全名李远诏，家中田地占了李家庄的二分之一，在当地有“李半庄”的称呼。平日里不学无术，要不是家境殷实，属于寒门阶层，李远诏早就沦为偷鸡摸狗的地痞之流了。 “远诏，这一点，我自然知道。”澄虚（汪文锦）笑了笑，显得并不在意。 “那文锦你还这么做……”澄明（李远诏）说着就压低嗓音，“澄衍的心眼，可不大。” “你也知道澄衍心胸狭隘，又目光短浅，我们之前投靠他，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那时候寺内就澄衍出众，有继承住持之位的资格。但现在就不好说了，荆棘岭的那个宴会，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我父亲曾提起过的，只是至人才有资格收到请柬的韶华宴。住持连这种宴会都让神秀去，远诏你觉得，澄衍还有几分胜算？” 澄虚笑道，他出身的汪家在苏汤河县也算中上，和几家官绅也都有交情，因此知道很多寒门所不知道隐秘消息。 这会儿，澄明满脸震惊，他难以置信的追问道：“文锦，你是说，我们寺内有至人？” “朝廷没有封赐。”澄虚摇了摇头。 “那住持怎么会收到请柬？”澄明诧异。 澄虚还是摇头，他说道：“这一点，我也很奇怪，但请柬我是不会看错的，因为我曾有幸亲眼见过一张韶华宴的请柬，和神秀手里这一张，完全一模一样。” “文锦，那照你这么说，住持现在更看好神秀？”澄明一脸若有所思的问道。 “要是神秀此行回来，被住持付以重任的话，那么就证明我没猜错。” “那现在呢？” “如实和澄衍说呗！反正这两位早晚要掐起来，一山不容二虎。”澄虚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远诏，我刚进去拿纸笔的时候，看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猜是什么？” “你这一来一去，还没一盏茶的功夫，能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澄明却不信。 “今日来上香几位贵人中，不是有一妙美少女，澄衍……”澄虚低声说了起来，澄明则是听着一脸憋笑。 ------------ 12、剪刀石头…… “想不到，澄衍这个平日里总把佛门戒律挂在嘴边的，居然想女人了。”听完澄虚所说的后，澄明一脸戏谑。 “这话出了你我之口，就别让第三人知道了。当然，要是别人看到了也说出去，就不管你我兄弟之事了。”澄虚也是好笑不已。 方才他意外看到的那一幕，结合澄衍往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太有戏剧性了。 “既然如此，文锦，你我同去和澄衍说神秀下山之事？” “哈哈，同去，自然同去。” 两个好基友一道去找澄衍。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和尚正准备去找澄衍，却不想澄衍刚好走来了。 澄衍浓眉大眼，相貌憨厚。 他径直来到澄虚、澄明面前，就一脸肃穆，语气严厉的问道：“澄虚，方才可是你匆匆在殿内来去？如此成何体统！惊扰了贵人你担当得起吗？” “回禀大师兄，神秀师兄要下山前去荆棘岭，我正好知道怎么走，就给神秀师兄行了个方便。”澄虚一听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便连忙解释。 虽然已经决定投靠余琰，但澄衍一日没有明着失势，他们也只敢背地里对说些对澄衍不满的话。 澄衍一直强调尊卑，又在寺内得势多年，倒是让寺内不少僧人都畏惧他。 比如回答他的话，要先说“回禀大师兄”，就是澄衍制定的规矩。 “什么？”听到余琰的法号，澄衍顿时就顾不得别的了，毕竟自家清楚自家事，神秀能一人住一间僧舍，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而他则是因为他父亲和他师父，曾是同一个村子长大的缘故。 澄衍的师父，是烂杏寺内的一位首座。 法号神觉。 几年前，神觉偶然间遇到了澄衍的父亲，认出这是自己昔日的玩伴好友。正所谓他乡遇故知，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更何况神觉由于神晦的吩咐，以及当年之事，不敢回乡去见亲人。 当即，神觉便与澄衍父亲相认。 而澄衍父亲见自己的好友成为了大寺庙高僧，发达了，便借着酒劲，请求神觉，能让自己的一个儿子拜他为师。 神觉一口答应，因为他也正好有事让澄衍的父亲帮忙。 他不能回乡，可澄衍的父亲可以。 原本就算是澄衍的父亲不说，神觉也打算这么做。 之后，神觉就把澄衍带回了烂杏寺，并想办法帮他弄到了衙门的出家文牒，让他顺利剃度出家，然后才开始读书识字，学习佛经。 是以，澄衍一直以来，对上神秀，总是会没来由的心虚。 尤其是在神秀展露出他在佛学上的学问后。 “神秀下山去荆棘岭做什么？”澄衍连忙追问。 “奉住持之命，去荆棘岭赴宴。”澄虚回答道。 “赴宴？” 澄衍自然是不知道荆棘岭的韶华宴，他一听下意识的以为是地主老爷设了宴，想请住持过去一趟，当即就不在意了，只是脸色一沉，皱眉说道：“神秀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哼！一声不吭就下山，他以为他是谁？今日更是连功课也不做，我看他是不想当和尚了！” 澄虚和澄明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两人都很困惑。 这澄衍，居然看不出来荆棘岭的韶华宴邀请住持，住持却让神秀去，这其中所隐藏的深意？ 一瞬间，两人心底对澄衍的畏惧之意，少了大半。 而这时，澄衍看了一眼澄虚，神情不善的说道：“神秀得了住持之意，可不意味着住持看重他什么，你给他行方便这事不算错，但也不算对。澄虚，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澄衍便转身离去。他觉得自己对澄虚的敲打，应该是差不多了。 他特意过来，目的就是这个。 不过，他也不确定澄虚到底有没有看到些什么，而他又不好明说，所以他只能用言语来敲打澄虚，警告澄虚一下。原本他所找的理由很生硬，不成想澄虚这厮自己就把理由送到他面前，这倒是让澄衍心底开心不已。 来到了大殿，澄衍看到了此时那在佛像前上香的少女，不由就止住了脚步，他看的两眼都呆住了。 这时他见那少女上好香了，便连忙过去，满脸笑容，招呼道：“苏姑娘……” 那少女转过身来，娉娉婷婷，倒是一美人。 只不过此时她看着又凑上来的澄衍，眼底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耐烦，但她也不好发作，只好往殿外走去。 旁边丫鬟见状，便阻止了要跟上来的澄衍：“不敢劳烦大和尚相送。” …… 余琰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在下山的路上了。 他要带的东西不多。 一套以防不时之需的僧衣，再把猫抱上，就可以下山了。原本他是想把猫打包在包裹里的，奈何这猫怎么都不肯。 于是余琰只好抱着。 走捷径离开烂杏寺，清爽的山风拂面，余琰听着从一侧林中传来的鸟鸣声，没来由的就感觉到浑身一阵轻松。 这鸟叫声可比寺内那钟声、木鱼声还有诵经声好听多了！ 这让他很想撒撒野。 不过此时这下山的路上，还有不少人，这些应该是去烂杏寺上完香出来的，所以余琰也不好原形毕露，再者他怀里还抱着那只四蹄踏雪的狸花猫，便一本正经的继续走着。 只是这没走几步，余琰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声。 还是从他后头传来的。 余琰不免好奇的停下，然后看过去。 他看到从寺门口走出来一名少女，姿容绝美，而在这少女身后，是一名做丫鬟打扮的女子，这丫鬟此时正拦着一个和尚。 而那喧哗声，便是那丫鬟和那和尚起争执弄出来的。 余琰看了一眼，顿时奇怪。 因为那个和尚，是澄衍。 而这时，一个熟悉的方头括号跑出来，但却不是澄衍的，而是那丫鬟的。 【翠依：元府千神郡主侍女，机灵聪慧，忠心不二。】 “那少女是郡主？” 余琰不由心中一惊，他下意识的便看向了那少女。 毕竟和这美貌的少女相比，澄衍那秃驴没啥好看的。 不过余琰才看一眼，方头括号还没跑出来，那少女这个时候却是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余琰。 眉目疏朗，长身玉立。 此时有风来，倒是正应了一个成语：玉树临风。 而那少女见到余琰，怔了一下后，显得更为激动：“小石头！是我呀！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小石头？” 余琰一脸懵，这什么奇奇怪怪又好似大内的称呼？ 然后，他却忽然觉得这少女有点眼熟，脑海中一段记忆涌现，他不由脱口而出：“小剪刀？” 嗯？ 小剪刀？ (｡-_-｡) 搁这剪刀石头布呐！ ------------ 13、青梅竹马总有一劫 这少女和余琰的前身——神秀和尚，算是青梅竹马。 那时候，神秀和尚的父亲还没暴富，家里还只有一亩薄田，由于死活不肯卖祖上传下来的田，在乡里老爷的示意下，被庄子里的人各种排挤，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一家人整整齐齐上路了。好在那个时候，突然来了一户奇怪的人家，间接的救了神秀和尚一家。 这一户奇怪的人家，正是少女和她的母亲。 当然，那时候的少女，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一副对乡里的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 小孩子通常是很容易玩一块儿的。 因此，比邻而居的神秀和尚，就和当年的少女，成为了好朋友。 两人在一起玩了三年，捉泥鳅，爬树，甚至还去掏蜂窝，尽管两个熊孩子都挺命大，但事后也被训了一顿。尤其是神秀和尚，被他爹打得老惨了。 不过在神秀和尚七岁的时候，这少女和她母亲，又很突然的搬走了。但临走前，却把她们买下的一些田地，送给了神秀和尚一家。 这就是神秀和尚父亲的发家史。 小石头、小剪刀，就是两人那个时候的称呼，因为神秀和尚这个乡下放牛娃没见识，老把当年少女头上的望仙髻给认成剪刀。 这里的望仙髻类似于双环望仙髻，不过不同的是，这里是贵女才有资格梳的发髻。 比如一地县太爷的女儿，就有资格梳望仙髻。 但寻常吏员的女儿，就没这资格了。 为此，当年的少女气愤不过，就喊那个时候脑袋有点方的神秀和尚为“小石头”。 这也算一童年趣事。 此时回想起来，余琰不免有几分唏嘘感慨，这少女当年的出现，改变了神秀和尚一家子的命运，直接让他家从太平年间勉强有口饭吃，灾荒年间只能卖儿卖女的农民阶级，一跃成为了地主阶级。 要不是当年这少女和她母亲的出现，别说有后来的神秀和尚，他们一家子坟头都长满草了。 得罪了在乡里一手遮天的地主老爷，岂有活命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这少女都可以算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恩人，念及此，余琰便一本正经的走过去，双手合十，口宣一声佛号，然后说道：“贫僧见过两位檀越。” 见到余琰如此恭谨的姿态，这少女却是有些不乐意了，直问道：“哼，你叫我什么？” 听到这少女这一声问，那语气中的几分幽怨，让余琰眼角不由挑了挑。 他继承的神秀和尚记忆不全，这会儿难免有几分遐想：难不成，神秀和尚和这少女两人当年还私定终生了？ 不过好在，熟悉的方头括号跑了出来，让余琰安下心来。 【苏施施：失势元王之女，郡号千神，下嫁于晋元县许罗集镇秀才马原朝。】 原来已经嫁人了呀！ 那就好！ 余琰顿时心松了口气，没什么奇奇怪怪又莫名其妙的红线就好。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像这种大户人家，子女又怎么可能到十六岁还没成亲呢？ 至于私定终生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在野史杂文中才会出现吧！ 于是，余琰从善如流的改口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见过苏姑娘。” “奕剑云！”苏施施对余琰这一声称呼却更不满意了，直接叫出了神秀和尚的俗家名字。 神秀和尚的俗家名字，江湖气很重。 “贫僧已经出家十年了，一时半会儿有点改不过来。”对于这位秀才夫人，余琰也有点头疼，想了想，便只好这样说。 苏施施对余琰这个回答，倒是满意了几分，她刚要开口，这会儿听了好一阵近乎“打情骂俏”话的澄衍，却有些受不了了。 而偏偏这种情况，对于“初恋模式”下的人来说，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的，哪怕是单相思。 澄衍涨红了脸，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没想到自己爱慕的女子，和神秀认识不说，两人关系还这么好，这会儿看着神秀那傅粉何郎的模样，不由就怒从心起：“好你个神秀，你还记得出家人的本分吗？” “自然记得，不过澄衍师兄你似乎已经忘了，如此纠缠人家姑娘家，是何居心？”余琰被澄衍怼得莫名其妙，不过他早就打算将这厮打压下去了，所以他话说得很直接，不给澄衍留半分面子。 毕竟，他想上去，无论如何都得把澄衍踩下去才行。 这个世道可不太安生，不说寺内那几处诡异，都有鬼能入佛寺，所以不管这猫究竟如何，他都要一争那住持之位！ 除非，他能得到比借来神圣使自身具备至人之能更好的！ 余琰说完，就看了一眼这会儿跑出来的方头括号。 【澄衍：烂杏寺大师兄，俗家诨名李大胆，浓眉大眼，却非良善之人。虽有出家文牒，但是个假僧，识字不过千，佛经不解其意，因其父辈与寺内神觉首座私交深厚，这才得以入寺，也好各取所需。】 这位不愧是烂杏寺大师兄，这信息量也挺大的啊！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烂杏寺真正的僧人在十二年前死绝后，这由强人假扮僧人，所剃度的出家之人，都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澄衍脸色顿时一变再变，他正要怒斥余琰信口雌黄，不曾想这时一个黑大个跳出来，一拳抡在澄衍脸上。 这一拳，力道甚大，直接将澄衍打得一屁股坐地上，两眼发懵。 “呸，你这秃驴，竟然对洒家师父不敬！” 来人自然是神行和尚。 “拳下留人。”余琰连忙喊住，他怕神行和尚一时兴起，在他面前上演一出三拳打死镇关西，虽然他不在意澄衍死活，但澄衍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师父你既然开口了，那么洒家便饶了这秃驴。”神行和尚叫嚷着收了拳头，然后他嘿嘿一笑，大步站到了余琰身旁，便笑着说道：“师父，洒家先前听闻你要去荆棘岭赴那韶华宴，便去收拾了行囊。你看，让洒家护送你一路过去如何？” 余琰看了这便宜徒弟一眼，看这厮浓眉大眼的，他却是只看到了五个字——无事献殷勤。 ------------ 14、一僧一猫夜话 不过余琰还是答应下来了。 他怕自己说个不字，这个便宜徒弟就要一拳头抡他脑门上。 而且，他答应了的话，也可以趁机问一下，这荆棘岭上的宴会，都有些什么讲究。 韶华宴！ 以韶华为名，这宴会恐怕有他难以想象之处。 毕竟韶华所指的，通常是美好时光。 苏施施这会儿听了神行和尚的话，眼中满是探寻之意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句该下山了。而等到下山后，见四下无外人，她才开口问起这事来。 “小石头，你怎么会有韶华宴的请柬？”苏施施对这事好奇不已。 余琰闻言愕然，怎么听她这话的意思，这韶华宴好像不是什么隐秘的样子呢？神侠怪异之流的神行和尚知道，这元府郡主苏施施居然也知道！ 于是想了想，他便实话实说道：“贫僧对此一无所知，是今日住持突然喊贫僧过去，然后给了贫僧这一请柬，让贫僧代为去赴宴。” 苏施施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由来，她不由就白了余琰一眼，道：“你可真是个糊涂和尚，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去那韶华宴，你以为那宴是寻常之宴吗？但你去的话，倒也无妨，没准还能得些好处哩！不过说起这事，你好端端的，怎么做起了和尚？我娘留下那些田地，还不够供你读书吗？为什么非要出家呢？” 余琰闻言，不免沉默了会儿。 消化了苏施施这番话中前半部分的内容后，又仔细思量起后部分的内容。 这后面一番话里，有隐藏之意。 苏施施是在埋怨。 但她埋怨的很有道理。 毕竟，无论是僧，还是道，在儒家面前，都要矮上一头，这是两家本身之法的限制，所以相较于读书识字考取功名，这出家为僧，确实是下下之策！ 念及此，余琰也不隐瞒。 将前身神秀和尚出家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不曾想，听闻余琰这番叙述，尤其是知道神秀和尚生母之死的原因后，苏施施顿时一副感触甚深的模样，她忍不住说道：“男儿可三妻四妾，女儿家却是要苦守一人，这也不太不公！小石头，你要是能考个秀才功名，或许你我……我也不必……哎，和你一个和尚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苏施施神情黯然，她欲言又止，在深深的看了余琰一眼后，便直接丢下三人走了。 “和尚，小姐这一阵子心情苦闷，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对于与和尚的友情，小姐一直没有忘记，和尚当年送给小姐的草鹤，小姐至今还留着哩！”丫鬟翠依便赶紧对余琰说了一番，然后追向苏施施。 等这一对小姐丫鬟都走了，神行和尚才开口道：“师父，这莫不是你的风流债？” 余琰白他一眼。 !?(･_･;? 这厮是什么眼神？ 分明是所托非人，对自己所嫁之人不满意好不好！ 这都能扯上他？ 不过余琰也不解释，因为懒得，随即就问道：“这长福镖局怎么走？你可知道。” 神秀和尚太宅了，连怎么去名头不小的长福镖局也不知道。 “洒家知晓，不过既然师父你有个去处，那么洒家就不跟师父一起走了，正好洒家还得去想办法去弄一身道袍。”神行和尚一听余琰这么问，便一摸自己后脑勺，这般说道。 “为什么要去弄一身道袍？”余琰不免感到奇怪。 “难道师父没听过韶华宴的主人，曾说过的一句话？” “愿闻其详。” “忘本参禅，妄求佛果。” 余琰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说参禅求佛的，都是舍近求远，数典忘祖之辈，里里外外都透着对和尚的不友好之意！ 于是在仔细想了一想后，余琰就看了神行和尚一眼，说道：“南无阿弥陀佛，不如……神行，你帮贫僧也弄一身道袍？” “嘿嘿，师父就是师父！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理。不过，师父你是换不了的，因为你换了，咱两就都进不去了。有烂杏寺，可没烂杏观啊！”神行和尚这话说得听起来像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余琰一听，只好黑着脸点头，然后就跟神行和尚分道扬镳。 这个黑厮忒不讲义气！ 果然便宜没好货。 好在余琰也问出了该怎么去长福镖局，半个时辰后，他在镖局门口停下，然后将信递给了门房。 没一会儿，澄虚的胞弟就出来了，模样和澄虚有七分相似，互通姓名后，余琰知道他叫汪武通。 汪武通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直接领着余琰过去，把他安排进了一辆马车中。 虽然对于一个和尚带着一只猫都感觉很奇怪，但由于和尚道士这一类出家之人的社会地位都不低，所以镖局中的人就算心底里奇怪，也没人当着面说什么闲话。 长福镖局的押镖马车队在半个时辰后出发，赶路一个半时辰后，便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住进了官道上的一间客栈中。 镖局路线行程都是规划好了的。 这客栈里大多为大通铺，但也有上等房，余琰就被安排进了一间上等房内。 这番礼遇下来，余琰瞬间就对澄虚改观了。 他很清楚，自己能有这份待遇，绝对跟澄虚那一封信脱不开关系。 仔细想想，相较于品性恶劣的澄明，这澄虚不过是娶妻纳妾罢了，而这对一个富家子弟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余琰想到这，便准备吹灭烛火歇息了，天色已晚，明天还得赶路。 不过，余琰却又看了一眼这会儿显得格外乖巧的那只狸花猫。从被他抱着下山以来，这猫便是一声也不叫唤，这会儿趴在八仙桌上，更是一动也不动，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莫不是病了？” 仔细想想，拜佛居那儿的山风确实不小，而且湿气也挺重的。 念及此，余琰就打起精神凑上前，想要仔细看一看。 不过无月趴着正好好的，突然就看到这个和尚朝着自己伸出手来，她不由地想到了昨天晚上一幕，以为这个小气和尚还要来，顿时羞恼无比，一时没忍住，就探出了一只小爪子。 “疼疼疼！” 余琰吃痛，他急忙缩回手，看一眼手背。 嗯，没被抓伤！ 谢天谢地，还好贫僧皮厚实，不用担心自己得狂犬病。 不过余琰这下也忍不住了，他也不管这猫能不能听懂，就问道：“你怎地又挠贫僧？” 问完后，余琰也没想能得到答案。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谁叫和尚你又想使坏？” ------------ 15、至少得给人家打个地铺 “贫僧什么时候使坏过？”余琰下意识的杠了一句，然后心中瞬间便是咯噔一下，这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哪来的第二个人？ !!!∑(ﾟДﾟノ)ノ 不过纵使内心已经慌得一批，但余琰还是面无表情。 他要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只是下一刻，余琰就愣了一下。 因为他这时候反应过来了，刚才那一声，好像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那句抱怨。 所以…… 余琰立马看向了那只四蹄踏雪狸花猫趴着的地方，只不过，这会儿却没看到那只无精打采的猫。 他连忙转身，环顾四周。 然后，余琰就看到，在那床榻上，这会儿坐着一个裹着被子的女孩。 女孩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但模样生得格外精致，这会儿摆动着白皙如玉的小脚丫子，歪着小脑袋，一副很感兴趣样子的看着他。 嘴角隐隐还有一抹笑容，两个酒窝因此显得有些俏皮。 蛾眉皓齿，坐上琴心。 余琰顿时呆住了。 不过不是因为这个女孩的模样好看，而是…… 这猫是什么时候变身的啊！ 不是说“不日即要化形”吗？怎么连一天都没过去，就一下子变身成人了呢？ 而且这变身这么快的吗？连过程都不带给他参观一下的？ 还有，这猫不是公猫吗？怎么变身后，看起来是个女孩？难道说，猫还有变身必然变成萌萝莉这一个神奇设定？ 又或者是妖必然美貌？这倒也说得通，毕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余琰内心活动剧烈，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头从他脑海中蹦出来。 然后他发现好像是自己是蠢了一回。 “不日即要化形”中“不日”的意思，可不仅仅是“要不了几天”，还有“不久”这个意思。 “果然，多看点书很重要。” “书到用时方恨少。” 内心默默悔恨曾经没好好读书的余琰，他看着这女孩，试着喊道：“无月？” 当然，他喊的很小声。 几乎是细若蚊呐。 “哎！”女孩立马应了一声，不过她也应得很小声，几乎是和余琰的声音差不多。 余琰：“……” 好吧，确定是那只猫了。 果然，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而被余琰这么看着，无月不由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确定不是自己身后有什么，而是就在看自己，她便很好奇的小声问道：“和尚，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余琰面无表情，用平时的语气的说道。 无月没有怀疑余琰这番话的真实性，只是很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说话可以这么大声？” “为什么不可以说话大声？”余琰一脸奇怪，他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猫自从变身后，说话的声音就一直说话很小声来着。 “那你为什么之前说话那么小声，害得我以为我说话也要小声一点呢！”无月说完，她就气鼓鼓的看着余琰，两腮帮子就像是塞了两小笼包似的。 余琰：“……” ヽ(ー_ー)ノ 这猫自己犯二，怎么能怪他呢？ 他这不是一开始自己不确定，所以比较怂嘛！ 于是，余琰找出了自己备用的那一套僧衣，直接扔无月头上去，把她那张鼓腮帮子的脸蛋给盖住。 一个男孩子卖什么萌！ 不觉得辣眼睛吗？ 不过这话，余.真钢铁直男.琰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这是大腿，所以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无月，这是小僧备用的僧衣，是不久前才找人做的，洗干净后还没穿过，你就先凑合着穿一下。” “谢谢你呀，和尚。”无月笑嘻嘻地道了一声谢，就把头往僧衣里一套，然后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尾游鱼般，一下子滑进了僧衣里。 站起来，跳了两下，这衣服便算是穿好了。 余琰看着这一幕，不由在心底默默吐槽一声：果然猫是水做的。 至于在无月穿衣服的那一瞬间，所露出来的那一抹白皙，余琰是压根就没在意，连多看一眼的心思也没有。 毕竟他没有龙阳之好。 “那我晚上睡哪儿呢？”无月盘膝坐在床榻上，两只小手拖着腮帮子，看着余琰，一双大眼睛颇有些亮晶晶的味道。 虽然这个和尚的手不太老实，但这会儿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余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这会儿已经全黑了，还有呼呼的风声，显然今天晚上风很大。听到无月在问他，余琰想也不想就说道：“这床虽然不大，但两个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这可是大腿，怎么能让人家睡地板上呢？ 好歹得给人家打个地铺！ 只可惜，他这里没有多余的铺盖和被子。 “啊？” 无月顿时就有些害羞，不过瞄了一眼余琰后，眼中出现了很奇怪的期待之色，然后就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她在装睡。 余琰也没在意，他吹灭了烛火，就往床上一躺。 然后很快便睡着了。 这具身体的阳气被女鬼吸走后，只一天的时间，根本就没办法养回来多少，再加上白天赶路走了好一阵，余琰早就有些精疲力尽之感了，这会儿往床上一躺，直接就睡着了。 装睡的无月躺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和尚居然真的睡着了，不由瞪大眼，然后她看着此时睡着的余琰，忽然伸出手，贼兮兮的捏了捏余琰的鼻子。 “呼噜——” “呼噜——” 声音很有节奏，就是余琰没醒。 这让无月只好放弃了叫醒余琰的想法，然后开始数余琰的眉毛。 白天睡多了，她晚上睡不着。 和尚又叫不醒，只好数眉毛玩。 还别说，这一数，她才发现，这个和尚的眉毛挺多的。 …… 一夜无事。 至少对余琰来说是这样的，他神清气爽的起来，就发现身边是一折叠好了的僧衣，而那只猫，在一边踩被子玩。 难怪他之前睡着睡着，突然就有种胸口碎大石的感觉…… 知道了是无月把他叫醒后，余琰就没在意，简单的相处后，他发现这大腿除了比较二外，还是挺好相处的。 当即，他就问道：“无月，你早上想吃点什么吗？” 毕竟是大腿，得讨好一下！ ------------ 16、不是人就可以不说人话吗？ 余琰说这话的底气很足。 他的前身——神秀和尚很宅，这也导致余琰在穿越过来后就发现，这个和尚的存款真不是一般的多…… 虽然奕家的岁供，是给烂杏寺的，但奕家能避税，全靠出家为僧的神秀和尚，因此每个月都会额外给神秀和尚送来一贯钱。 庸朝的一贯钱，等同于余琰记忆里的宋朝，折合七百七十文钱。 也就是七百七十个铜板。 这一贯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庸朝的牛是可以宰杀的，只不过宰杀所需要的的条件非常复杂，因此也只有在郡城才有公然售卖牛肉的地方，像苏汤河县这种地方，市面上是找不到牛肉的。 而郡城牛肉的价格，通常是一市斤七十文钱！ 一贯钱可买十一斤牛肉。 牛肉无疑是大户人家才享用得起的，这一贯钱的价值可想而知。而这出家为僧十年的时间里，甚少外出的神秀和尚，积攒了足足一百一十五贯钱！ 就是，现在都便宜了余琰…… “和尚你舍得花钱哩？”成功达到目的所以不踩被子的无月闻言，顿时惊奇不已的看向了余琰。 这小气和尚居然不小气了？ 亮晶晶的一双竖瞳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余琰被无月这么看着，他心里头很清楚无月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猫跟神秀和尚相处了九年，既然能变身成人，那么想来很早就具备了灵智，朝夕相处之下，清楚神秀和尚的性格也很正常。 平均下来，神秀和尚一年只花半贯钱，这还是因为有时候要买经书来看，要不然恐怕这十年下来，神秀和尚都有可能花了一贯钱。 因为这里的经书不便宜，最便宜的，一部经书都要五百文钱。 而贵一点，一部经书要好几贯钱！ 于是余琰便说道：“这非是贫僧不舍得花钱，而是贫僧吃喝都在寺内，实在是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而贫僧又别无他求，只要能温饱便足以。过去不知你已通玄则罢了，眼下知道了，自然要以礼相待，怎么好怠慢了你？” “那我要好看的衣服！”无月立即说道。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 “这个自然没问题，先说吃的。”余琰一口答应，他记得澄虚说过，在荆棘岭下头，有一个草市来着，附近几个庄子里的人，每隔几天就会聚在一起买卖一番，各取所需，想来到时候定有卖布料的。 不见得这些布料有多好，但想来给一个大老爷们凑合下没问题。 “那我要吃肉，我不要吃素！”无月说着，就露出一副“我很凶”的样子，跟着这个小气和尚吃素，她都快分不清自己是猫还是兔子了…… (=`ｪ´=；) 她是猫！ 吃肉的猫！才不是兔子！ 我也想吃肉…… 余琰默默地咽口口水，然后口是心非的说道：“好，你吃肉，贫僧吃素。” 听到余琰这么说，无月高兴的直接跳到了他怀里，然后一边用脑袋蹭他脸，一边催促道：“快点！快点！” 余琰旋即走出客房，直奔楼下。 这客栈分上下两层。 来到楼下，长福镖局的人不少都已经起了，正在楼下大厅用饭。走镖很耗力气，因此一早就得吃饭，而不是像寺内僧人那样，一天只需要吃两顿就好。 毕竟念经打坐不怎么耗力气。 “大和尚起来了呀，不知道大和尚要吃点什么？”客栈伙计立马跑过来问道。 和尚是敬称，而称呼余琰为大和尚，显然是昨晚上让余琰去住上等客房一幕，让这伙计误会了什么，以为余琰是哪地的高僧。 因为只有高僧，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大和尚。 “南无阿弥陀佛，给贫僧上一个馒头即可，不过可有鱼肉？贫僧不食荤腥，但这猫儿不吃肉可不行。”余琰说道。 客栈伙计闻言，顿时一脸古怪，给猫买肉他还真是头一次见，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脸为难的说道：“大和尚有所不知，由于汪管事昨晚上的叮嘱，所以店内的肉都拿去做了包子，这一时半会儿的，店内已经没肉了。” 这里可没有冰箱，眼下又不是秋冬时节，因此事先准备好的肉类都不会多。 “那上一个……”余琰正想说一个包子，但脸颊上被一只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便立马心领神会的改口：“两个包子。” “大和尚请坐，小的这就去拿来。” 余琰找个角落地方坐下，然后就小声问猫：“两个包子你吃得下嘛？” 他这不是担心这猫吃不吃得下，而是在寻思，这猫要是吃不下，那他岂不是可以偷偷藏一个肉包子，然后再偷偷地吃？ 一念及此，余琰就感觉自己口中津液生出，食肠大动。 毕竟由于这大厅里不少人在啃包子，满屋子都是一股包子的肉香味。 “吃得下呀！”无月也小声说话。 “当真？”余琰眼一斜，看向了这猫，这猫体格也不大啊，尤其是那个小肚子，装得下两包子？ 他很怀疑。 “我又不吃包子皮。”无月见余琰看着自己，就小声解释了下。 余琰：“……” 过分！ 太过分了！ 哪有吃包子只吃包子馅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 哦，这丫还真不是人…… 余琰泄气，只好啃伙计送上来的馒头，然后他就看到这猫极为熟练的撕开了包子，一点儿也不怕烫，看来成精后这皮也厚了很多，甚至没准还是水火不侵。 将包子馅从被撕开的包子里咬出来，无月很开心的吃了起来。 这里的包子馅，可不像余琰穿越前那样，只有一点点不知名的肉，而是一整块的肉，擀碎后用简单的料调制成，满满的肉味！ 一股肉香味随之钻入余琰鼻端，他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顿时感觉嘴里的馒头一点儿也不香了。 他也想吃包子。 肉包子！ 目光紧紧地盯着桌上盘子里的包子，余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看着那被撕开的包子，忽然想到——他不吃肉，唆唆味总成吧？ 这应该不算破戒吧？ 毕竟，他吃的只是包子皮而已。 更何况，住持神晦已经允许他破戒了，这早破晚破，反正都是破戒！ 一念及此，余琰顿时恶向胆边生，然后抓起那撕开的包子，边往嘴里塞边说道：“浪费可不好。” ------------ 17、做人不能太余琰 “果然是个小气和尚呢……”无月瞄了余琰一眼，见到这个和尚居然在吃她剩下的，顿时那双漂亮的竖瞳里一阵呆滞。 然后，她便转过头去，用带倒刺的舌头舔起了嘴边的猫毛。 由于和包子馅凑得太近，加上她的嘴和包子馅相比又显得过于小，所以这会儿嘴附近的猫毛上沾了不少稀碎肉末。 余琰装没听到，包子皮虽然只是面粉做的，但蒸过后，一股肉香味也会渗透到包子皮中，此时放入口中，那淡淡的咸味混合肉香味，更是让余琰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太好吃了！ 果然，吃肉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要不，还是找个时机还俗吧？ 因为这一口包子皮，余琰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那借来的神圣力量，都来自于一位“魔佛”！ 反正余琰是不会承认自己只是被这一口包子馅的“肉味”给吸引走了…… 至于有没有愧对佛祖？ 嗯，那是俗家名为奕剑云的神秀和尚的事情。 三两口吃掉了包子皮，余琰就看向了另一只还在冒热气的包子，这只包子还没被撕开。 真香啊！ 而这时，舔好嘴边猫毛的无月忽然发现这个和尚的目光不太对，就连忙就爪子盖住了那只包子。 “我的。”无月强调道。 “你的，你的，你吃包子馅，贫僧吃包子皮。”余琰一脸微笑的说道。 他真的不是想抢，只是想唆唆味而已。 无月瞄了一眼余琰，然后赶紧用爪子撕开包子，一口咬走了里面的包子馅。至于包子皮，她才不想要吃。 余琰见状，赶紧趁热把包子皮塞嘴里。 嗯，一个字，香！ 余琰脸上不由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吃肉什么的，真是太幸福了，还是想办法还俗吧！至于还俗后会面对的种种不可测危险……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所以还是看开一点比较好。 更何况，他身边不是一条大腿？ 这抱大腿怎么看都比去找“魔佛”借来伟力要好啊！ 想了想，余琰就小声问道：“无月，你通玄之后，有什么本事呀？” “我可以变成人，而且还不是暂时的哦！”无月一听余琰问起这个，顿时就和余琰开心得分享起了自己的快乐。 这变身成人后，果然要比当猫的时候，要方便很多呢！不说别的，至少从此以后，她可以穿漂亮的衣服了。 (=´ω｀=) 而且，这能不能一直变身成人，那可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 一旦跨过这道分水岭，那么就是“地仙”之属了。 要是能再寻得一处洞天福地，借得洞天福地之力，那更是可以一举升华为“天仙”，从而拥有腾云驾驭的能耐，不再受大地的束缚！ 其中，这成为“地仙”，又至少可享人之寿数。 而成就“地仙”之地越是奇异，成就“地仙”之法越不凡，自身也就越了不得。 最次的一种，名为讨封。 这是“黄大仙”一类最喜欢做的，因为最简单，但成就也最低。而且也最不让人喜欢，因为每一个讨封成功的“黄大仙”，都必然伴随一个人的家破人亡。 至于她嘛？ 当然是最厉害的一种喽！ 三灾九命法！ 她也是自己成了“地仙”后才发现这一点的，之前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说起来，她对于自己能够用三灾九命法成就地仙，也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明明用这种这种苛刻至极的地仙之法，死无全尸、魂飞魄散的可能性比较大耶…… 毕竟，烂杏山上有一个洞天福地。 属至奇至异之地！ 余琰是不知道这能不能变身成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所以他这会儿听到无月这么说，心中只感到很是无语。 这猫变身成人，他早知道了好吗！ (￣ー￣) 余琰此刻脑海里满是这一个念头，不过他没有将自己这一个情绪表露出来，而是继续一脸微笑的问道：“还有呢？” “要是运气好的话，我很快就可以飞了呢！”无月继续和余琰分享自己的快乐，以及最大的秘密。 洞天福地，可是只有地仙之属才能感应到的呢！ 她也是成了“地仙”才发现烂杏山上有洞天福地的，就是比较可惜的是，发现是发现了，那个洞天福地到底在哪儿，她还没找到…… “可以飞啊……”余琰努力的想了想，他想想想看，这至人可不可以飞，结果很无奈的发现，自己脑海里并没有至人会飞的记忆，连半点有所涉及的信息，比如神话传说都没有。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后，余琰就决定当至人可以飞。 因为至人不会飞，实在是不符合当世大修行者这一个说法的逼格！ 所以，这条大腿好像有点虚的样子呢…… 自己是不是抱错大腿了？ 余琰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又被他给否决了。 没有抱错！ 对于他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和尚来说，一只近乎至人的猫，绝对是一大助力。再不济，临时充当侍女，撑个门面功夫也可以啊！ 反正这猫变身后，是一副萌妹子的样子…… 所以，他要多抱一条大腿！ 比如，这烂杏寺的住持之位就挺不错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来佛祖会原谅我的，况且烂杏寺内一团乌烟瘴气，里里外外，没一个正经和尚，跟一个藏污纳垢之地没区别。只有我成为住持，才能够力挽狂澜，匡扶正义！不给佛祖丢脸！” 于是，余琰的心又静了，那肉味再也不能吸引他了。 因为他吃饱了。 嗝~ 差点打嗝的余琰赶紧捂住嘴，将没吃完的馒头塞怀里，然后一只手抓住猫，面无表情的去找客栈伙计结了账，便去长福镖局的马车里坐下等着了。 这一路上搭个顺风车就够了，吃住就没必要再让长福镖局破费了，况且也不贵。 一个馒头一文钱；两个大肉包因为有肉，所以贵点，四文钱一个，合计八文钱；而上等客房的住宿费虽然比较贵，但这上等客房一说，也是和大通铺相比，远不及县城里的客栈客房，因此只要三十文钱一晚。 是以，这总共加起来，也才三十九文钱。 ------------ 18、这是一只认真的猫 三十九文钱，对于目前拥有一百多两银子的余琰来说，他付起来连眼都不眨一下。 一贯钱，等同于一两银子。 不过在乡野之地和街市上所流通的，以铜钱为主，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以几文钱来计算价钱，而以银子的话，就很难计算价钱了。 此外就是庸朝银矿不多，而铸造工业比较发达，用铜钱来充当主流货币，无疑要比银子更好，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但这也并非说银子没有价值，正所谓物以稀为贵，银矿稀少，也让银子成为了庸朝官银的象征。 但凡是流出到市场上的银子，无一例外，都是官银。如果有哪个地方突然出现一些银子，而恰巧最近又发生了什么银库失窃案，那么当地衙门会立即派人将银子的使用者给抓起来，用大刑侍候拷问一番。 就像是白蛇传中的许仙那样。 其中，这银子和黄金的比例是八比一，八两银子折合为一两黄金。 长福镖局的马车队很快就前行出发了，毕竟一旦开始走镖，人吃马嚼的，这一路上的开支可不小。 天色昏暗的时候，还没到荆棘岭，前后没有可供歇息的客栈，但附近不远就有一个庄子。 汪武通和庄子里的地主老爷认识，并且也提前打好招呼了，因此马车队一进庄子，就有歇息和吃饭的地方。 在这庄子里住了一宿，翌日一大早便又立即赶路。 刚过晌午，就已经来到了荆棘岭的山脚下。 长福镖局的马车队特意为余琰停了一停，汪武通送别余琰，道：“和尚，沿着此路上去就是荆棘岭了，半山腰处有个三岔路口，附近便是此地的草市，算一下时间，这会儿草市还没散去，和尚可过去歇息一会儿。” “多谢汪施主。”余琰双手合十，开口致谢。 “和尚不必多礼，你是家兄的师兄，家兄虽已出家，但与我总有一份同胞血脉之情，家兄有事相托，作为弟弟的，岂有不帮之理？” 又与汪武通说了几句客套话，汪武通便上了马车离去，余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队伍，心中却是肯定了一件事——这汪武通也知道荆棘岭上的韶华宴。 要不然，汪武通也不会特意提到草市了，还让他先去歇息一下了。 毕竟连续赶路，难免风尘仆仆，不适合去赴宴。 “我们上去吧。”余琰对这会儿懒洋洋，趴在他肩膀上的猫说道。 “和尚你要走就走呗，又不是我在赶路，不用和我说。”无月懒洋洋的伸了伸小爪子，一根小尾巴左一下右一下，软绵绵的拍打着余琰的背部。 余琰：“……” 这猫有时候说的话，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想给这丫的一个完整童年。 算了，算了，还是先去那草市要紧。 也不知道自己那便宜徒弟神行和尚已经到了没？ 余琰这般想到，便沿着山路前行，走了一阵后，果不其然在那三岔路口见到了一个草市，都是简单的茅草棚子，但却是卖什么的都有。 一路走过，余琰瞧着感觉很稀奇，他原本只以为这里是简单的以物易物，各取所需，没想到来了后才发现这地方尽管场地简陋，但完全就是一个小集市。 人来人往的，还很热闹，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乡野的草市，倒像是在闹市区。 要不是这地方没什么像样的建筑，余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随后，他找个卖凉茶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 这卖凉茶的老板是讲究人，用竹筒将凉茶简单的装起来，一竹筒一竹筒卖，虽然要两文钱一竹筒，比一个能填饱肚子的馒头还贵，但这干净的买卖也愿意让人掏钱。 喝过凉茶，余琰继续赶路。 越往上走，就越人影稀疏，不多时就远近瞧不见人影，能看到的，只有郁郁葱葱的林木。 放眼望去，除了绿，还是绿。 要不是自己是个正经和尚，余琰都要忍不住看得心慌了。 “这拂云叟所住之地，在何处？” 余琰忍不住嘀咕，他来之前还以为很好找，毕竟这请柬上只写这么一个地名，要是不好找，怎么邀请人来赴宴？ 但他没想到，这上了荆棘岭，除了树还是树，而且都不是寻常之树，一棵棵望过去，都像是要参天一般。 遮云蔽日的！ 想了想，余琰就问自己肩膀上的猫：“你知道韶华宴吗？” “知道呀。”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琰：“……” 又一个知道的？ ʅ(‾◡◝)ʃ 这韶华宴难不成，不是到了某个“阶级”，才能知道的秘闻？而是除了他以外，人尽皆知的？ 这不，连一只猫都知道了。 “那韶华宴怎么去你知道吗？”余琰追问道。 “当然是拿着请柬过去呀！”无月继续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琰：“……” 他不由看向了自己这只猫，然后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神示意：这种废话还用你说？ 无月看懂了余琰的眼神，然后从余琰的肩膀上站起来，那双漂亮的竖瞳显得很是耐人寻味：“不然你还想没请柬就进去？” 余琰：“……” 算了，他不和一只猫斗嘴。 毕竟这是大腿。 虽然有点虚，但还是大腿…… “我是说，我找不到韶华宴在哪儿。”余琰便重新组织语言问了一下。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无月斜睨他，很是奇怪。 “进来了？”余琰看向四周，可他看到的都是树啊，哪来的宴会？他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一封请柬，然后打开。 一瞬间，余琰看到的就变了。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穿越了般，忽然间就置身于一个宴席之中。四周围仍旧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但在这些树木之间，却多了一张张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有一种奇妙规律的案，星罗棋布一般。 而这些案附近，并不是没有人，有的已经跪坐好了，看起来很是严肃；有的则盘膝而坐，姿态略有些散漫；而有的则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似乎是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拿着请柬的余琰，一下子呆若木鸡。 “你早知道了？”缓过神来，余琰不由问道。 “嗯呐！”无月认真的应了一声，还把小脑袋如人一般点了点。 “那你怎么不说？”余琰忍不住说道。 “你也没问呀！”无月还是很认真的样子。 ------------ 19、好想开个挂 余琰感觉这猫是故意的，但仔细想了想这两处的两天……好吧，他确实没问过，甚至连和韶华宴有所相关的信息，都没提及过一星半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讨好这有点虚的大腿。 但是，前日下山时，苏施施和神行和尚，不是都有说起过韶华宴？ 所以，这猫是傻吧？ 余琰不由有点怀疑。 “不对……” 余琰心中一动，虽然这猫看着年纪不大，但猫的年纪换算成人的，这猫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而符合这个年纪的病症…… “原来是老年痴呆了，难怪！” 一念及此，余琰顿时满心惭愧，为此深深的自责。 他居然如此腹诽一位老人家，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如此有辱斯文，不符合他的画风。 于是，余琰诚恳的道谢：“这是贫僧的错！” 无月扬了扬小下巴。 “嗯呐，和尚，我原谅你了。” (oﾟ▽ﾟ)o 做猫要大肚！ 呸、呸、呸，是大度！千万不能像这个和尚一样小气。 “那无月，你对此地，不知有何见解？贫僧初来乍到，心里没来由的慌张。”余琰摆正态度请教道。 “拿着请柬，找一个地方，去坐好。”无月左右打量了一眼后，补充道：“我感觉是这样。” “感觉？”余琰快要忍不住翻白眼了。 “这个世间，一些奇特之物，比如这韶华宴，达到一定境界，在听闻韶华宴这个说法后，就可以在冥冥之中，感知到一些有关韶华宴的信息。”无月解释道，这也是地仙之所以被称之为地仙的根本原因。 心血来潮，预知福祸，格物致知，对于地仙来说，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就是在预知福祸上，经常会时灵时不灵…… “感知到？” 余琰不由一愣，继而心中微微一动。 这既然可以被无月感知到，那么……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是不是也可以一窥这韶华宴呢？ 他是没有修为。 但是，他这洞悉万物之能，明显是个挂啊！ 不是挂，怎么逮到一个，就给人家暗戳戳的加个备注？连扫帚、油灯、桌子之类的物件，都不放过！ 余琰这么想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左右打转，而这时，一团白雾突然在一棵参天古木旁炸开，一道身影随之出现。 那是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涂脂抹粉，又做小厮打扮，他走向余琰，抱拳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原来是烂杏寺的大和尚来了，还请入座！” 这少年说着话，便是伸手一指。 所指之处，是偏僻处的一张案，四周围杂草丛生，相比于其他几处摆放着的案，这地方的环境无疑不怎么好，看起来还很容易招蚊子。 不过余琰没什么意见，反而一脸欣喜之色，从神行和尚口中知道“忘本参禅，妄求佛果”这一句话后，他就清楚此地这人拂云叟对和尚的不待见了，别说有这么一处位置，就是让他站着，他也没意见。 毕竟这拂云叟怎么看都像是功参造化之辈。 惹不起…… 暂时真的惹不起啊！ 余琰冲这小厮道了一声谢，就连忙过去坐下。一入座，他就发现自己手中的请柬突然消失，紧接着他面前这张案上，一下子出现果盘菜肴，冷菜热菜都有，还有一壶果酒，顿时各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余琰看得一下子呆住了。 不过，他不是被这一手突然出现美味佳肴的手段给惊住了，而是……怎么除了他以外，其他几处，都没有这些果盘菜肴和美酒呢？ 余琰不免看了过去，那无论是正襟危坐的，还是姿态懒散坐着，亦或者聚在一起说着话的，这些人面前的案上，都是空荡荡的！ 而在余琰看过去的时候，这些人也看了过来。 其中一人一见余琰这副神情，就笑道：“好了，老爷的客人已经来了，我们也就不充数了。大和尚请慢用！” 话音落下，这些人随着一团白雾出现，纷纷消失不见。 余琰：“……” 原来这几位都是“托”啊？ 于是，余琰就看向一旁还在的小厮，问道：“冒昧打扰，不知是不是贫僧来早了？贫僧是奉寺内住持之命而来，也是第一次来，对宝地的规矩，一应不知，还请见谅。” 这小厮听言，便说道：“大和尚确实来早了，不过也无妨，大和尚来之时，老爷已经知道了，请大和尚安心享用便是。虽说大和尚没什么修为在身，但这些菜肴美酒吃了，对大和尚也是大有益处。” 说完，这小厮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以同样的退场方式消失。不过在临走前，这小厮像是忍不住一样，偷偷看了趴在余琰肩膀上的无月一眼。 “他好像在看你……”余琰立即小声和无月说道。 无月从余琰身上跳下来，落在他腿上，然后两只小爪子搭在案面上，好似翻白眼一般，看了余琰一眼。 她可是地仙之属，那一只能暂时变身成人的藤蔓精，难免会想看她一眼。 就像是她以前一样，也想去找个地仙来看看，好揣摩一下那化形。不过后来发现看这个和尚好像也一样，就没那个想法了。 于是她小声说道：“他在舍本逐末，其实看你更好。” 余琰闻言一愣，什么叫看他更好？ 然后他见这只猫已经开始冲着案上的一只烤鸡下爪子了，连忙伸手把这只烤鸡撕开，看似是帮忙，但实际上……他是想趁机分一只腿。 这猫太喜欢吃独食了。 余琰把这烤鸡腿塞嘴里，只吃一口，便感觉到体内突然产生一股热流，涌向了四肢百骸，然后莫名的舒爽感便从全身迸发。 只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身力气增加了几分。 “这鸡……”余琰很想问问这是什么鸡，居然如此不凡，但看这猫都快要把脑袋按盘子里去了，便住嘴不问，然后赶紧吃。 他怕晚了，就被这猫给抢没了。 “我的，我的！”无月一看这和尚手比自己爪子大，一抓一大把，顿时急了，一双漂亮的竖瞳直看向余琰，尽管猫脸没表情，但摆明了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无.河豚.月。 “胡说，明明是贫僧，你只是跟着贫僧来蹭饭的！”余琰纠正道，这一吃才发现那个小厮不仅没夸大，还谦虚了。 只吃了几口肉，他浑身力气便翻了一倍，原本瘦削无肉的身材，此时有了几分肌肉感。 这简直堪称健身界的灵丹妙药！ “那和尚你去问问，要是没有我在，你这面前，会有这么多好吃的？” ------------ 20、我真不是来探索揭秘的 余琰没去问。 一来这么做显得他很傻，二来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他一到，就先给他上了一桌菜肴酒水，虽然是用奇妙手段给他显化出来的，但这也不符合摆宴之道，知道韶华宴的人既然如此之多，那么没理由只有烂杏寺会派人来赴宴。 开宴，那要等客人到齐了才行！ 所以，这十有八九是因为无月。 嗯，他这大腿没白抱！ 这么想着，余琰偷偷扯下一只鸡翅膀塞嘴里。 “和尚，你又偷吃！”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是正大光明的吃。”余琰咬着鸡翅纠正道，偷这一个词，不雅，也不符合他的人设画风。 他可是未来的烂杏寺年轻住持。 惊才风逸，高山仰止，白璧无瑕，才符合他的人设画风。 虽然，目前没人承认他是未来的烂杏寺住持，现任的烂杏寺住持神晦也没有表露出那个意思来，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余琰自认。 实在不行，想办法让神晦提前传位…… 反正神晦得位不正。 余琰真那么做，那也只是贯彻了老一辈的“传统”……而已。 无月气急了，想捂住，怎奈何她体格太小，捂了这边，就管不住那边，最后只好拼命去吃。 “来，喝一口酒，这是果酒，喝不醉的。”余琰瞧着，赶紧想办法转移无月的注意力。 这猫太没吃相了。 再让这猫这么吃下去，他都不用吃了。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喝！”无月三连拒绝。 见计划不通，余琰便瞬间不管自己的人设画风，和这猫抢了起来。 最后，他吃得一脸油光，嘴边还有残渣。 十足的一副酒肉和尚嘴脸。 “和尚，你吃相真难看。”无月表示嫌弃。 余琰伸手弹飞了这猫胡须上的残渣，一脸平静，然后淡淡的说道：“大哥莫说二哥，咱们半斤八两。” 说完，余琰检查了一下自身，之前光顾着吃，他没察觉，这会儿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自己居然看起来有几分江湖上习武之人的架势。 不是说虎背熊腰，而是和之前相比，余琰整个人看起来轩昂魁伟了几分。 手脚也更有力了。 “呸呸呸，你是半斤废铁，我是八两黄金！”无月很不满。 “那岂不是说，你的吃相更难看？”余琰故意作震惊状，一副我没想到还有人这么自己承认自己的样子。 这一下子气到了无月。 她想挠一爪子。 但下重手怕把这和尚那张好看的脸给挠花了，可挠轻了的话，这和尚的脸皮又太厚，加上刚吃了一顿仙家酒肴，一身气血脱胎换骨，寻常野兽一爪子都伤害不了了！ 好气哦！ 气鼓鼓的无月，只好在原地滚来滚去，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时，一团白雾从一颗参天古木上涌出来，继而一道身影随之浮现。不是刚才那人，不过同样眉清目秀，涂脂抹粉，做小厮打扮，他偷偷看了一眼在案下席子上滚来滚去，很没形象的无月，便赶紧收回目光，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大和尚，既然享用好了饭菜，那么就请随我来。” 余琰连忙把无月抓起来放自己肩膀上，然后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不知施主要带贫僧去何处？” “韶华宴还有一段时间才开，而大和尚要想吃饭菜，也得去过了论道林、双煞镇龙棋局、杏树书坊才行，不过老爷说了，大和尚既然是山人仙家带来的，那么不仅可免这规矩，还要好好招待一番才行。眼下，是要领大和尚去休息。”这小厮解释道。 余琰听到“论道林”、“双煞镇龙棋局”和“杏树书坊”，尽管不知后两者是什么，但这论道林，想来就是住持神晦让他来赴宴的原因之一了…… 毕竟神晦连在他看来寻常无比的问题都要问他，甚至关于修行之事都要向他请教，想来神晦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那论道林的！ 这一去，神晦就要露馅。 余琰致谢，然后跟着这小厮前行，也没什么话说，这林子里静谧无比，连风也没有，因此这走了一路，听的最多的，居然是他自己的脚步声，还有猫尾巴轻轻敲打他背部的细微声音。 所以，这小厮是鬼吗？ 余琰不免有这个猜测，因为这小厮走在前头，居然没他的脚步声。 不过相较于这个，还有一点更让余琰费解。 他那洞悉万物之能呢？ 怎么不见那个熟悉的方头括号，给这个小厮打备注呢？ 说起来，不光是眼前这小厮，就连之前那几位，方头括号也没有给他们打备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余琰心底略有些不安，相较于这抱大腿，他最在意的，还是这出现的突然，但又格外好使的“打备注”能力。 而这时，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水声。 那不是水流湍急的声音，而是有大量水从上面冲击下来，所造成的巨大撞击声响。 余琰不由往前看去，只见到一片碧绿中，陡然出现了些许白皙，似乎是水，附近迷蒙蒙的，有水雾弥漫开，又走了几步，余琰突然看到了一根巨大藤蔓，缠绕在好几棵参天古木上。 这藤蔓巨大，比寻常蟒蛇更胜三分，似蚺一般！ 余琰看着，眼中就出现了一抹错愕。 因为熟悉的方头括号终于跑出来了，不过这不是让余琰会感到错愕的。 令他错愕的，是这方头括号中的内容。 【寒藤：荆棘岭上百年老藤蔓，受千年柏树妖——孤直公遗留妖气侵染后，生出灵智，得以暂时变幻人形，附庸于已死竹妖——拂云叟，而拂云叟借此地藤蔓妖，遮掩自身阴气，瞒天过海之下，得以存世。】 这寒藤是那小厮的本体？ 余琰心中微微一动，他这下有点明白为什么刚才这洞悉万物之能没反应了，那是因为他所看到的，都只是人家变幻出来的。 而眼下，则是意外看到了人家的本体！ 不过，这算不算又意外窥见此地最大的秘密？ 余琰面无表情，不过心底有点慌，这荆棘岭上居然有不少百年老妖，甚至还有千年级别的！ 这是何等恐怖的妖物！ ------------ 21、三根毫毛 搜肠刮肚之下，大概也就恐怖如斯这四个字才能贴切的形容这荆棘岭，本以为是什么道家高人隐居之地，弄了半天，原来是一个已死的老鬼，在此地欺阴换阳。 不过，这老鬼功参造化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余琰毛森骨立，连带着的，他看前方那处水雾迷茫之地，都跟着云迷雾锁，鬼火狐鸣起来。 明明还是白日，但却无端瘆得慌，如同孤身一人，在深夜出现在荒山野岭之中，四周静悄悄的不说，天上还乌云遮月，星芒晦暗的。 他暗自咽了口唾沫，然后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无月，就发现……这猫依旧是百无聊赖的甩自己尾巴玩。 “……” 好吧，这大腿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嘛，由此也可以看出，自己这穿越后附带的洞悉万物之能，确实是挺不讲道理的。 眼下这猫都还没发现什么，他这洞悉万物之能，却已经把可能是这地方最大的秘密给挖了出来。 余琰心中默默地提高了戒备。 虽说这样做是有螳臂当车之嫌，但聊胜于无，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想来他一个没修为的凡人和尚，那老鬼也不会过多在意，甚至连看一眼的心思也没有。 那前方带路的小厮，自然是不知道，因为自己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本体，就让跟在他身后的和尚，心思起了巨大的变化。 水声隆隆。 越来越靠近那水源，声音也随之变得震耳欲聋起来。 余琰终于看清楚那是什么。 这里有好几道瀑布！ 隐藏在这荆棘岭的深处，好似贯穿了这山脉，最终又汇入一处。原来在这荆棘岭的另一边，下方是一大江，放眼望去，入目处，波光粼粼一片，更远的地方，有一些小黑点漂浮在江面上，那是些在打鱼的乌蓬小船。 江面上骄阳胜火，好似烧红了江中之水，然而在此地，却又像是曲径通幽，一片静谧，俨然成了两个世界般。 余琰不说话，这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是震人心魄。 这荆棘岭，是一处宝地。 不过就在余琰心中感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方头括号又跑了出来。 【寒藤2:同上。】 余琰：“……” 神特么同上。 他不由转动目光，四下看了看，很快就发现前方在一些树枝遮掩下，藏着一日蚺般的巨大藤蔓。 这应该是另一百年老藤蔓了。 他这时见那小厮继续往前走，便赶紧跟上去。 又走一阵，一侧地面陡然下陷，怪异的是陷坑周边居然寸草不生，往下一瞧，黑洞洞的，深不见底，而周边壁面上亦是一派死寂，连苔藓都不长。 余琰不免瞧着奇怪，这山林之中，怎么出现一处戈壁滩才有的景象？ 这时，一个方头括号跳了出来。 【天哭地恸之地：此地曾被不可知之人一指点落三根奇异毫毛，后两根逃走，疑似已物归原主，然第三根却因沾染红尘气，彻底失落于此，默诵摩柯般若波罗揭谛万遍，可召唤气数已尽的奇异毫毛。】 余琰双眼微微睁大，然后没有犹豫，直接在心中默诵起来。 这无疑是好东西啊！ 反正要念一万遍，先念起来再说。 “摩柯般若波罗揭谛！摩柯般若波罗揭谛……” 一边跟着前行，一边不露声色的默诵，如此过了一顿饭的功夫后，到了一座山中大宅前。宅院很大，但也很冷清，尽管此时两扇大门开着，但看进去却不见一道人影。 “此地名地哭岭，虽因年代久远而有诸多宝物，但还有不少未解之处，隐藏种种危险。是以，请大和尚不要乱走。开宴前，我会来请大和尚过去的。”小厮说道。 “有劳了。”余琰停下默诵，一脸笑容的答应道。 “大和尚自寻一处住下即可，一切请随意，不必客气。”小厮又说道，然后便是一团白雾炸开，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之前瞧着神奇，但此时余琰再看，却是兴致缺缺。 毕竟是障眼法。 余琰继续默诵，他走进宅子，就近推开一间厢房的门，走进去看一眼，发现屋内摆设和地面都挺干净的，便坐在了一侧的凳子上。 “和尚，在这里坐着也无趣，不如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比如百年人参。” “百年人参，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用吧？”余琰斜眼看。 “没用就不可以去挖吗？”无月气恼。 “自然可以，不过那小厮也说了，这地方有不少连他们都没弄明白的……”余琰这话没说完，就被无月打断，只见这猫人立起来，一只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毛茸茸胸口，很自信的说道：“我不怕！” 她可是地仙之属！ 能一直变化人身的，和那些只能用障眼法来骗骗人，变幻出人身来的藤蔓精不一样。藤蔓精没办法的，可不代表她也没办法。 她可是很厉害的呢！ “你不怕，贫僧怕。”余琰面无表情地说道。 “和尚你真怂。” “贫僧这不叫怂，贫僧这叫谨慎。”余琰纠正道，从心的事情怎么能叫怂？这叫稳重！ 一双漂亮的竖瞳里，顿时露出极为明显的鄙视神情。 以前她只觉得这和尚小气，现在她才发现，这和尚的脸皮真不是一般厚。 余琰留意到了这猫的眼神不太对，尽管还没看明白是啥意思，但他知道该怎么说。 “你真以为他是想告诉我们，这地方有宝物？”余琰嗤笑道。 “难道不是吗？”无月认真的问道，她看着余琰的目光，显得很困惑。 虽然成了地仙之属，但只活了九年的她，还是没办法一下子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是，也不是！”余琰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他是在说这地方有宝物，但他可不是真心送宝物。有本事的，通常胆子也大，听到这小厮这么说，多半会觉得——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也不行，然后……自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甚至在探路时，枉送了性命。” 无月听完，顿时一双竖瞳亮晶晶的，她看着余琰，真心赞道：“和尚，你好贼哦！” 余琰：“……” 虽然听着奇奇怪怪，但这赞美之意他能听出来，于是余琰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不和老年痴呆的猫计较。 “难怪他们会喊和尚叫贼秃！”无月又喜滋滋地说道。 余琰后悔点头了。 ------------ 22、开挂不能明目张胆 为了那一根奇异毫毛，心中又默诵了一声摩柯般若波罗揭谛，余琰看着那只不安分的猫，便说道：“你要是实在待不住，就在这附近转转。如果可以，就尝试一下，能不能在不被那些小厮本体发现的情况下，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能的话，你我倒是可以去寻一下宝。” “好呀！好呀！”一口答应，无月正要跑出去，但猛地，她又止步，侧头看着余琰：“和尚，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呀？” “看出什么？”光顾着默诵的余琰没有分散心思去多想，便下意识的问了一声。 “那些藤蔓精呀！不过和尚，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呀？” 无月很好奇，她能看出来很正常，障眼法怎么能瞒过她这地仙之属，可这和尚…… 她知道这个和尚有点不一般，当初只凭一身佛韵就让她一窥化形之秘。但归根到底，这还是一个普通和尚呀！ 别说是修为，就是修行一道都没接触过！ 看着这猫那双竖瞳亮晶晶的，余琰面无表情。 他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看它们的备注啊！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于是他想了一下后，说道：“寻常寒藤，寿数不过半甲子，在奇特也不过一壮汉手腕粗细，缠绕树木二三株。但此地的寒藤，纵横林间不说，一眼更是难寻其根，亦不见其尽头，至于粗细，寻常蟒蛇都没法比。如此寒藤，岂能还当寻常藤蔓来看？” “再者，那些小厮出现的突兀，来无影去无踪，看似手段超凡脱俗，但贫僧瞧着，总有种类似于在看街头戏法的感觉。街头戏法中的大变活人，用的就是类似的障眼法，所以贫僧才觉得那些小厮不是人，而是这林间的寒藤妖物。” 余琰这话是结合脑海中的记忆，现编出来的一套说法，尽管有些生搬硬套，总体上还算有理有据，至少糊弄一只猫没问题。 “和尚你果然是个贼秃！”无月仿佛夸赞一样说了句，然后嗖的一下窜了出来，只一瞬间，余琰就没办法用肉眼看到她了。 余琰沉默。 算了，算了，这猫老年痴呆，他不和这猫计较。 他要尊老爱幼！ 然后，余琰继续默诵。 这摩柯般若波罗揭谛要念上一万遍，他也不知道自己念几个时辰才够。不过好在，前身念经的记忆画面有不少，此时念了会儿，倒也让余琰受影响的开始适应起来。 就是，让余琰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句“摩柯般若波罗揭谛”，在他脑海中，实在是没有可参考的类似经文。 唯一相近的，也就心经。 心经诸多译本中，有一个译本，便是名为摩柯般若波罗蜜大明咒经。不过，就是这一译本，也只不过其中几个相近罢了。 “莫非是一不出世的经文？”余琰不免如此猜测，然后继续默诵。 就是余琰也没能安静念经多久，过去不到半个时辰，无月就又跑了回来，然后贼兮兮的说道：“和尚，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奇珍异宝？”余琰随口一说。 “这倒没有，不过这个地方，确实有点奇怪呢！我刚发现了一个地方，看起来很寻常，但我想要靠近，便会无端心悸，这想来就是那藤蔓精所说的未解之处，所以我就按和尚你说的，赶紧跑开了。” “嗯，不要靠近，你做得对。”余琰随意应和了一声，他的心思还在默诵那一句“摩柯般若波罗”上，毕竟这数一万遍可是很耗费心力的。 这洞悉万物之能打备注说一万遍，那么显然是不能少数，也不能多数。所以，这默诵的次数，得仔细计算好，不能有误。 “不过，我发现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好像可以通过这些藤蔓精，看清楚整个荆棘岭呢！” 余琰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不由看向了这猫。 无月见余琰看过来了，便从外面拖进来一根带叶子的树枝，然后说道：“和尚，你去把那个水壶里的水洒在这树枝上。” 余琰闻言，立即照做。 这房内桌上，就摆放着一壶茶水。而无月所指的，也是这一壶。 茶水浇落，树枝上立即出现了点滴水珠，不过这也没什么奇异之处。但就在无月伸出爪子轻轻一拂后，这沾了水珠的树枝上，便突然生出一股淡淡的雾气！ 然后，从一股雾气中，余琰看到一幕幕很熟悉的画面。 有郁郁葱葱的林木，有落在这林间，长满青苔的巨大岩石，还有一条蜿蜒的山道，直通一个大火焚烧过的地方。那地方一片黑漆漆的，一副生机断绝的景象，但实际上却有不少藤蔓生长。 这些藤蔓一如余琰之前看到过的那些一样，粗壮如蚺，横陈在地面上，看起来像是一条条绿蟒，莫名就带有了煞气。 这些场景都在不断变化。 “怎么样？厉害吧！”无月邀功一样和余琰说道。 “厉害！”余琰点了点头，他是真没想到，这只猫还有这么一手。只凭这一手，这猫就可以说是手段了不得了。 他继续看着。 无月这一手本事，显然不是只通过一根寒藤，而是很多寒藤。 而这荆棘岭上，这些寒藤显然是长得遍地都是，这也让余琰间接的看到了这荆棘岭上的全貌。 有正常的，也有不正常的。 如无月提到过的那一个让她心悸的地方，余琰也看到了，就是可能因为此时不是亲身去看，而是通过这些寒藤看到的，对此余琰倒是没有丝毫的感觉。 而这时，余琰看到了奇异的一幕。 一大白雾的场景突然出现，紧接着就是一名名涂脂抹粉的青衣小厮出现，都是一副俊美少年的模样，然后他们朝着一处地方躬身一礼。 似乎是要迎接谁。 而这时，那一处朵朵杏花突然飘落，紧接着在一片殷红中，一行人影突兀出现。 那是几名女子。 最前头的，是一身穿华服的艳丽女子，梳望仙髻，一身贵气。在她身后，是几名做丫鬟打扮的少女。 这艳丽女子一脸笑容，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笑着，不过没有声音。 但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却是突然出现。 这笑声不是从无月所施展的这一手段中传出来的，而是从这林间深处传出来的，犹如滚滚天雷一般。 “岁寒虚度有千秋，老景潇然清更幽。” “不杂嚣尘终冷淡，饱经霜雪自风流。” “七贤作侣同谈道，六逸为朋共唱酬。” “戛玉敲金非琐琐，天然情性与仙游。” “仙子一别多年，不曾想今日又见，老朽此地蓬荜生辉啊！” ------------ 23、解修行 吟诗出场，逼格十足，而在这如滚滚天雷般声浪中，余琰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位是谁。 那欺阴换阳的老鬼。 此地的主人，拂云叟！ 余琰还想看看这拂云叟长什么样子，然而这时，只一瞬间，飘在他眼前的这股淡淡雾气，一下子消散了，而那原本还有绿叶的树枝，倏然枯萎，然后寸寸崩断，化作一地的灰褐色粉末。 惊愕之余，余琰脸色微微一变，他以为是那拂云叟察觉到他们在窥视他，所以动手破坏了这里，不过这时，余琰却听无月惊呼一声：“咦？好重的阴气呀！” 余琰看过去，瞧着无月明显是在迷茫的样子，顿时诧异。 这……看起来好像不是他猜测的那样。 于是，他便问道：“是不是拂云叟发现了我们在偷偷看他，所以打断了我们的窥视？” “我不是直接偷看此地的主人，而是借取了这里藤蔓精的视野，况且我们也还没看到此地那主人的身影。要是连这种手段都能察觉，那么只有天仙才能做到，而且还得是很厉害的天仙才行。” 无月说着这话，就差给余琰补个白眼，满满的无语。 “天仙？”余琰愣住，这最厉害的不是至人吗？怎么还跑出一个天仙说法来？ 还有，这猫的神情，是在无语吧？ ￣へ￣ 难道他这么说，显得很无知吗？ “和尚，你不知道吗？”无月很奇怪。 余琰摇头，他穿越过来才没几天，神秀和尚的记忆也缺了一部分，烂杏寺又不是具备金身之法的寺庙，住持还是个假冒的，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涉及到修行的信息？ “贫僧不知。”他如实说道。 “那我告诉你好了，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全。”无月便和余琰仔细说了一下什么是天仙，而既然说了天仙，那么自然要解释一下成为天仙的基础——地仙，考虑到这个和尚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于是无月就说得很详细。 余琰听后，心中顿时震惊不已。 原来自己这大腿不虚呀！ 这能不能一直变身成人，居然是判定是不是“地仙”的标准！ “那地仙厉害，还是至人厉害？”余琰不免好奇的问道。 “这个没有具体的衡量标准，地仙要看是怎么修成的，又或者手里头有没有很厉害的宝贝。而至人的话，佛门金身之法，不同寺庙修出来的，实力也不一样。道门那边，最出名的是九经，以这九经修出来的至人，也最厉害。相应的，其他道经修出来的至人，自然是要弱上一筹。” “所以具体谁强谁弱，要打过才知道？”余琰顿时了然，他明白无月的意思了。 “别打断我说话。”无月却不乐意的看了余琰一眼。 “贫僧住嘴。”余琰连忙表示自己闭嘴，让这猫继续说。 “除了打过以外，还有另一种判断方法，那就是当时有没有儒家的人在场。有儒家在场的话，那么佛门和道门的至人，都发挥不出什么实力来。” 余琰闻言，不免有些自闭。 这儒家实在是天克佛道两家！ “这……总不能随便来一个读书人，都可以压制一位至人吧？”余琰脸色略有点不太好看。 毕竟他现在也是佛道两家中人，第一时间要考虑自家利益。 “当然不是，如果只是寻常的和尚，那么自然是随便来个读书人就行，要是来的是个有功名在身的，那更是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不过如果是能够初步人前显圣的修真阶段，那么至少得是一位县令才行。没有官职在身的读书人，是压不住一位能人前显圣的修行之人的。” “至人的话，那就需要府尹才行了。” 无月说道。 余琰点了点头，庸朝有一十三府，一府之主为府尹，乃封疆大吏。虽说府尹是文官，不掌兵权，但要府尹才能压制一位至人，难怪朝廷要对至人进行封赐了。 “那么修行之道呢？”余琰问出了心中一直都想知道的。 “修行之道？”无月想了一想，才回答道：“对此的说法有很多种，不同道观寺庙的，可能都不一样的。我只知道朝廷对于修行之道的分法，分作四个阶段：岁秽、无垢、修真、至人。不过，这第三和第四阶段的说法，修真和至人，倒可以算是公认的。” 无月说完，就跳上了桌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至于你要问我怎么修行，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都是各家真传之秘！我一只猫怎么可能知道？” “受教了！”余琰诚恳道谢。 然后，他问起了一开始的问题：“你之前所施之术，突然失效，听你那话，似乎是和阴气有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物分阴阳，因此就有了对应的生死。其中，生者所施之术，必然是以阳气为主。要是突然遇到阴气，冲突之下，这术就有可能会失控，从而自行崩解。” 余琰听完，正想再次道谢，不过他却看到这猫这会儿居然用两只前爪捂住了眼睛，一副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余琰顿时脸一黑。 他问的这个问题，有这么丢脸吗？ 然后，他决定不再搭理这猫，坐一边继续默诵。 如此过了一两个时辰，天色已然黑了下去，这山里天黑得总是要比外面快，但天黑了，这地方反而变得热闹起来。 白天里只是突然出现，说几句话，或者做一些事情就消失不见的“寒藤小厮”，这会儿一个个出现，在这山间行走，或者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话。一盏盏灯笼，也从东挂到西，让整个荆棘岭看起来都明亮了几分，再无那幽寂之象。 不仅如此，被小厮领着，送入这宅院里的人，也是多了起来。 有做富贵打扮的中年人，就是比较古怪的是，这人身上的衣物看起来华丽富贵，但却统统都是纸做的。 也有一身白衫，骑着一头毛驴进来的年轻公子。面容俊秀，但却始终一言不发，手脚也僵硬，如同一个木头人。 还有穿红戴绿，一路蹦蹦跳跳，看起来活泼无比的一对双胞胎姐妹，手里拿着的拨浪鼓来回作响。只不过，这两人却非稚童，而是一副老妪面孔。 不过，除了这些看起来不怎么正常的，还是有一些正常的。 那是一名道士和一个和尚。 那道士年纪不大，和余琰相仿，一进来，就找一个房间进去，然后将一个老旧箭囊高挂在门梁上，便是紧闭门窗。 而那和尚，是一个老和尚，一副上了年纪的样子，进来时看到余琰，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冲余琰双手合十，点头一笑，算是见礼，然后一如那年轻道士般。 不过这老和尚挂的不是箭囊，而是一串佛珠。 对于这些，余琰却是都不怎么上心，因为那一万遍“摩柯般若波罗揭谛”，他终于默诵完了！ 不多一遍，也不少一遍。 ------------ 24、爬云 “没想到啊……” “和尚，你没想到什么啊？” 听到耳畔传来的清脆询问声，余琰却是理也不理，甚至还故意偏转过头，好不让自己看见这声音的主人，然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感慨：“真的没想到啊……” 无月气恼：“贼秃！” “你其实之前就是在骂贫僧吧？而不是在夸贫僧？”这下余琰瞬间就有了反应，他瞪眼看过去。 俗话说，人老成精，这猫尽管老年痴呆了，但一把年纪，总不会连贼秃究竟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更别说这猫还知道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无月这会儿却是学起了余琰。 不理他。 然后还故意转过身去，用屁股对着余琰，表示出一副不想搭理余琰的意思。 余琰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感觉自己打不过，他绝对让这猫知道什么叫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 然后，他便把目光转了回去，看着视野中的方头括号。 【奇异毫毛：水无常形，人无常势。天倾无改，逆命罔昌。应天罡之数，有三十六根奇异毫毛，此为其中之一。性命交修，可拥腾云驾雾之能！然而，因不可知之人伟力，又因沾染红尘气，失了神性，再无腾云驾雾之力，但却无需性命交修，只需以自身气血供养，避免此毫毛彻底化为凡物，便可拥有爬云之能！】 他在默诵一万遍那一句“摩柯般若波罗揭谛”后，一点黯淡星芒就很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 非常的悄无声息不说，似乎因为这跟毫毛的特殊性，连就在这附近的无月都没有发觉。 然后，自然是这个方头括号出现了。 不过让余琰再三感慨的，却不是因为这方头括号中的内容，而是在这个方头括号出现的一瞬间，那一根奇异毫毛就颇有些“饥不择食”似的，猴急般的插在了余琰的身上。 一触即融。 什么异象也没有。 然而在余琰心中，却是一下子生出了很奇妙的感觉，那就像是那冥冥之中的预示，在告诉他什么是爬云之能，又该如何去爬云。 爬云，在余琰想象中，是一日之内腾挪千里之地，比那能游遍三山五岳的腾云要次一筹，不过到了他这里，就是字面意思…… 只要有云，他就可以爬上去！ 并且还能爬来爬去！ 不过，由于这一根奇异毫毛已经残缺，失去了神性，所以余琰只能在云上爬……不能走，也不能跳，更不能跑！ 不然的话，他会瞬间从云上掉下去。 嗯，槽点满满。 “这爬云居然不是挪云腾空，而是真的爬云……这也太没逼格了吧？”余琰一脸呆滞，一想到自己爬云时候的那画面，虽然足够惊奇，也足够神异，但还是有种一言难尽的心塞感。 哪个神仙是在云上爬来爬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朵云上长虫子了…… “不过，只是费些心力，就得到这么一个神通般的能力，我也该知足了！”余琰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无月之前可是说了，至人都是飞不了的。想要飞起来，除了飞禽出身的地仙之属，那得是借助洞天福地成了天仙，才能飞！ 而他眼下，间接的就有了御空飞行的能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也算我的一大自保底牌。” 念及此，余琰便决定将自己能爬云这一事，给隐瞒起来。就是无月，他都不准备说。 一来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防猫之心也一样。 二来，余琰觉得这猫要是知道了，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嘲笑他，而且还是满地打滚的嘲笑他…… 端的是恶劣！ 余琰收回了纷飞的思绪，然后看向了外头，说道：“无月，我们要不和他们一样，关了门窗吧？” 然而却是声落无音。 余琰看过去，就见那只猫趴着一动也不动，还是那副背对着他的样子。 猫的听力犹在犬类之上。 当呼喊某只猫，这猫却没动静时，多半是在装聋。 余琰的脸顿时黑了一半，然后他干咳一声，语气悠悠然的说道：“虽然贫僧喜好于花间赏月，但贫僧其实不怎么喜欢赏菊。” 无月一愣。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余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无月羞恼无比。 于是立即转身，一个飞跃，扑过来就要挠余琰。 喵呜！ 这个和尚太不正经了！ 这种话都好意思对一个女孩子说出口！ 余琰看着那对森然的爪子，额头冷汗直冒，赶紧躲开。不过自然，他没无月速度快，被挠到了。 “疼疼疼！贫僧错了，你快松爪！” 余琰急忙告饶。 不就开个玩笑，这猫一把年纪，怎么还这么不禁逗呢？ 算了，算了，尊老爱幼，他要尊老爱幼！ 无月跳开，看了一眼余琰的脸，她是挠上去了，但连爪痕也没有，果然吃了那一顿仙家酒肴后，这个和尚已经脱胎换骨了。 虽然还是血肉凡胎，但一身筋骨的坚硬，已然有些刀枪不入的前兆了。 此地的主人，倒也是客气。 要养上十二年，才能成形的上等五锦食灵鸡，都给她上了一整只。 就是这和尚忒不要脸，跟一只猫抢吃的！ 害得她都只吃了一半。 说好的和尚不吃酒肉呢？她回去后一定要想办法去告状！让烂杏寺的和尚们知道，这个小气和尚破戒了！ 想到这，无月却又是一呆。 好像和这个和尚比起来，烂杏寺里面那一堆光头，更加一言难尽…… 因为没人会戒备一只经常看到的猫，所以她轻松地，就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隐秘之事。 比如，烂杏寺目前的大师兄，其实是个大草包。 连出家文牒都是走关系弄来的。 于是，闷闷不乐的无月眼一斜，给余琰一双眼白，戏谑道：“那你有镇宅之物吗？” “什么镇宅之物？” 捂着脸，再次庆幸自己不用担心得狂犬病的余琰，奇怪的转过头问道。 “你刚才问的呀！”无月继续翻白眼。 余琰这下明白过来了，那个道士挂在门梁上的箭囊，那个老和尚挂起来的佛珠，想来就是无月所说的镇宅之物了。 “没有，不过放那个做什么？”余琰这般问着，心里头却已经有了答案。 ------------ 25、奇怪的锅 镇宅之物，自然是用来辟邪和庇佑自身的。 于是余琰跳过这问题，又请教道：“这是为何？” “这个嘛，嘿嘿，虽然由于之前突然涌出来一股很重的阴气，破坏了我所施之术，但我所施展的术，岂能是寻常！也因此，纵使崩解了，仍旧吸引了不少阴气盘踞在此地，所以他们一进来，看你这里阴气弥漫，恶意森森，把你当成某个鬼和尚的概率很大哦！”某只猫略有些得意洋洋的说道。 余琰：“……” 他就说怎么一直感觉有点凉飕飕的，他之前还以为是此地环境清幽的缘故。 等会儿，按无月这么说…… 他看向这猫，颇为无语的道：“那他们摆放镇宅之物……” “当然是镇和尚你呀！虽然那四个也不是人，但它们都收敛了自身气息，而且都应该是认识的。唯独和尚你这里，脸生不说，还弥漫着一股很重的阴气。在荆棘岭都敢这样，毫无疑问是哪路穷凶极恶的妖僧。”无月在幸灾乐祸。 余琰无话可说，也不想搭理这焉儿坏的猫。 于是，他便继续念经。 这回是随便念念，神秀和尚的记忆有不少经文。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两个涂脂抹粉的清秀寒藤小厮走进来，齐声高喊道：“韶华宴将开，各位贵客请了！” 余琰便立即带着无月出去。 然后，又发生了让他错愕无语，但又有点在意料之中的一幕。 这宅院内，无论是人，还是不是人的，一瞧见他和无月，纷纷退让，然后表示让他先走。 那老和尚是双手合十，微笑一礼，没有开口，不过那意思明显。而那一身纸做的富贵中年男子，脸上亦是露出笑容，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意思，这个意思更直接。其余几位，也是不一而是。 余琰一言难尽，看来自己在这帮人鬼眼中，等同于什么魔头了，而且多半是哪怕他仔细解释，都没人会信的那种！ 于是，他便只好双手合十，算是回应，然后走在了他们最前头。 参宴要紧，其余先搁一边。 就这么的，宛如收了一帮小弟般，余琰领着一帮人鬼，又来到了那摆案和席的地方。 和之前的空荡荡不同的是，此时此地已经有不少人在了，有高谈阔论的，也有凑在一起说着好似悄悄话的，看起来有些热闹，不过也有些破坏原本余琰对这韶华宴的印象。 原本余琰只是吃了一顿，就力气大增，体质变强，因此他对于这韶华宴，颇有些那“蟠桃宴”的感觉了。 毕竟太过神异了！ 不过此时，那着僧衣的，穿道袍，又或者是一身锦绣富贵打扮的，宛如是在吃席之时一般，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聊的都是一些八卦，切切嘈杂，热闹是热闹了，但也喧嚣得紧，听起来嗡嗡嗡的，比和尚念经还烦人。 而这时，那喧闹之声，却是戛然而止。 余琰不由目光扫动，便发现这帮人都在看他。准确来说，是看仿佛是领着一帮人鬼走来的他。 “……” 好端端的，突然不说话都看他做什么？ 这怪吓和尚的！ 这余琰不由犹豫起来，他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好缓和一下这冷场的氛围呢？可是，他又该说些什么话才比较好呢？ 恭喜发财？不应景。 早生贵子？容易被当神经病。 吃好喝好？他怕拂云叟那个老鬼以为他想夺权，当此地的主人，然后隔空一巴掌抽死他。 好心累啊！ 他就是一个凡人和尚而已，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呢？ (¬_¬) 而这时，距离余琰比较近的两人，便往后退开些许，一副客客气气，给他让路的样子。 这两人都是一身富贵打扮，脸上有些书卷气，一举一动，还带有一些久居上位者的气势。这两人多半是入朝为官的儒家子弟。 因为余琰只是靠近他们一些，就无端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显然这两人的官职还不小。 余琰只是感受到些许压力，还是因为他没有修为在身的缘故，如果他是修真境的，只怕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而由于这两位的让路，那后头聚在一起的三人，看样子感觉自己挡了余琰的路，便也学着让开。 人有从众心理，哪怕是超凡脱俗之辈也难免。 于是，余琰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这让路给他从头让到底。乍一看，还颇为壮观。 余琰：“……” 这路挺宽的，你们真不用让！ 而且贫僧真不是什么魔头，跟在贫僧后头的，也不是贫僧的小弟啊！ 余琰总觉得有一顶奇奇怪怪，叫做反派的帽子，搁在了他头上，而且大有摘不下来的架势！ 他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肩膀的猫，希望这位地仙之属能开口帮他缓解下压力，结果他却发现这猫在装死。 “……” 大腿，你倒是有点大腿的样子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虚！ 算了，改天给你弄两颗六味地黄丸补补！ ψ(*｀ー´)ψ 心中暗恨，余琰只好发挥演技，面无表情的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然后，缓缓走向了他之前待过的席位。 这张案边，倒是无人。 看来，这帮人尽管都聚在一起，但坐在哪儿，都是按请柬位置去坐的。 余琰头皮发麻的坐下，他只想熬到韶华宴结束，然后好立即开溜。不过该怎么开溜，他得去仔细琢磨一下才行。 演戏要演全套！ 于是，余琰开始回忆起自己穿越前的一些记忆。 那是他看电视剧时积累的。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模仿哪一位反派。 就在这时，两股磅礴气势陡然降临，不过这两股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是春风拂面一样，让宴席间的人都还没感觉清楚，便消失不见了。然后，就是两道身影施施然走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是一名须发皆白，面目慈善的长者。 而落后他半步的，是一美艳女子。 余琰看了一眼，便认出那女子就是之前拂云叟去迎接的那一位，这也就是说…… ------------ 26、这算不算抢猫粮吃？ 这慈眉善目的长者，就是那欺阴换阳的老鬼——拂云叟！ 余琰没想到这拂云叟是这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还以为作为此地主人，拂云叟怎么也得是气势滔天的，没想到竟是这般…… 心里头直嘀咕的余琰，却是没发现自己肩膀上那只装死的猫，这会儿在瑟瑟发抖。 他是血肉凡胎，看不出什么。 但作为以三灾九命法成就的地仙之属，无月是直接看到了大恐怖，她也明白了之前突然出现阴气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余琰不动声色挪动目光，先看看拂云叟，再看看那美艳女子。 然而，方头括号始终没有出现。 “这两位，都不是本体出现？”有前车之鉴，余琰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这洞悉万物之能堪称无解，但也有局限性。 必须是目标物的本体出现，才能给对方打上备注。 而要是分身，或者变幻出来的假身，那么就不会出现什么反应。 于是，余琰就不再多看。 他准备看看其他的。 这两位不是本体，但其他人都是呀！ 不过，让余琰没想到的是，就在目光打转之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前多了两人，一股杏花香更是直接钻入鼻端，让他心神一荡。 余琰仔细一看，发现那拂云叟和那美艳女子，这会儿居然站在自己跟前。 卧槽？ 余琰被吓了一跳。 正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候，犹豫是直接抱大腿跪舔，还是凑上脸去讨好之时，那美艳女子开口了。 “这就是你说的，要为我引荐的小友？” 声音空灵，不似人间。 也不像活人。 “仙子感觉如何？”拂云叟笑问，他目光看向余琰，但却又不像是在看余琰。 “三灾九命，倒是福缘深厚。” “哈哈，能得仙子这一句话，那老朽之前那一顿酒肴，倒也是没白招待。” 说完，便转身就走。 这二位明明只是踏出一步，但余琰却发现，自己一下子便找不到这两人的身影了。 “这……” 余琰有些发懵，然后他看向四方，发现那些人也都看着这里，不过在他看过去后，这些人便急忙收回了目光。 原本这些人都三三两两散坐着，但此时却都一个个正襟危坐在案前。 余琰心里头有点奇怪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坐过去的，但也不以为意，只是小声问无月：“他们应该不是在说我吧？” 他听着那一声福缘深厚，总感觉是在说自己肩膀上这装死的猫。 无月却是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余琰感觉奇怪，不由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猫在轻轻地抖动，因为幅度太小，他之前还当是这猫的呼吸引起的。 这猫……是在害怕？ 余琰心中明悟，然后不由微微点头，心中肯定道：大腿就是大腿，贫僧果然没看走眼！ 虽然没有方头括号给打备注，但余琰觉得，无论是拂云叟，还是那美艳女子，都不会是什么善茬。 余琰还想继续看其他人的备注，不过这个时候开宴了。 和之前那般，酒肴突然出现。 但余琰看一眼，却发现这会儿的酒菜，远不如之前他和无月吃的，没有那一只香味扑鼻，吃一口就力气的烤鸡，也没有喝一口回味无穷，神清气爽，整个人好似伐毛洗髓般的酒水。无论酒菜，还是酒水，都是平平无奇。 就连好吃的程度，也只是和俗世间客栈里头的酒菜差不多。 这一点，余琰是从方头括号里知道的。 之前一顿酒肴，他记得那只烤鸡，方头括号中的内容是五锦食灵鸡，要十二年才能喂养成形，端的是不容易。 而那一壶酒，叫藤果酒，要二十年份以上的寒藤，才会结这种果，酿成酒水后不仅能壮人体魄，更能治愈暗伤和一些顽疾。 “果然是给无月的。” 余琰心中这下彻底确定了。然后，他就有些尴尬。 他这算不算抢猫粮吃？ “这应该不算，贫僧只是不知道罢了。” 不过很快，余琰就镇定下来，然后随便吃了几口。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了更好的，眼下这些普通酒菜就有点吃不下去了。 余琰便趁机四下打量，结果发现和他一样随便吃两口的，居然是大多数！尤其是那两儒家弟子，更是一筷子不动，只是喝了两杯酒。 不由地，余琰就看向了那一端的拂云叟和美艳女子。 这两不同坐，两案并齐。 而这时，拂云叟看了一眼后，轻笑了一声，说道：“想来也是，各位早就等不及了吧？这些凡俗酒菜是难入诸位口中。哈哈，将人参果送上来！” 人参果？ 余琰闻言，顿时心中一惊。 人参果有两种，一种是表皮可剥，内黄如桃，无核中空的水果，另一种则是神话传说中的人参果。韶华宴这种地方，显然不可能是第一种。 但是，这第二种也不可能啊！ 吃一颗人参果，直接与天地同寿了，能被这么随便的拿出来？ 就在余琰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人参果被一群寒藤小厮送上来了。此时，这帮寒藤小厮一个个穿大红色衣裳，戴大红色帽子，好似那新郎官一般。而这些寒藤小厮手中，则一个个高举一托盘，托盘上用大红布盖着，里头似乎是什么活物，这会儿还在动。 余琰看着莫名有点瘆得慌。 而这时，一个寒藤小厮在他面前停下，一双眼如水一般看着他，上下一打量后，便将托盘放下，然后柔声笑道：“请贵客慢用。” 余琰被这厮看得莫名其妙，上水果就上水果，跟有龙阳之好般打量他做什么？ 然后，余琰见其他人揭开红布，他也揭开了。 一个娃娃顿时出现在他面前。 有三个巴掌般大小，恍如婴孩，这会儿看向了余琰，立即哇哇大哭起来。 余琰瞪大眼。 这玩意儿是人参果？ 而这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这娃娃身上涌出，跟着这娃娃就从常人一般的肤色，转变成了猩红色。 余琰顿时就有种强烈的作呕感。 不过很突然的，血腥味又变成了一股香甜无比的气息，只是闻着，余琰就有种浑身舒爽的感觉。 一瞬间，余琰食欲大动。 咽了口口水，就在余琰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口咬上去时，熟悉的方头括号冒了出来。 【尸骨人参果：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婴孩血肉，以及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婴孩血肉，灌养人参果死枝七年，期间不间断以人血浇灌，阴物催生，方可结果四十九颗。每一颗尸骨人参果，都是天下顶级邪物！】 余琰亡魂大冒，急忙退开，然后他就看到了这辈子难以想象的一幕。 ------------ 27、蜕少年身 有一身着锦衣的男子，这会儿已经急不可耐的吃完了一整个尸骨人参果，然后抹了抹嘴边如血一般的汁水，便是突然往前一倒。 但古怪的是，仔细说来，这人并没有倒在他身前的案面上。 因为他还在原地坐着。 倒下去的，是一恍如蛇蜕般的东西，然而和此人一模一样不说，还有血有肉，有须有发，只不过看起来轻盈无比，软绵绵的，好似只是一张皮。 而此时坐着的这男子，这会儿的面容，却在开始恢复青春。 之前这男子尽管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但眼角也已经有了皱纹，看起来已近不惑之年。然而此时，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男子就变成了一名少年人！ 面目俊秀，肤色白皙，风度翩翩，只是两眼深邃，满是沧桑。这就不是少年人所能有的眼神了。 这男子竟然回到了他的少年时！ 韶华宴！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这一瞬间，余琰也明白了这韶华宴的真意。 少年时，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这一段时间，岂不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这韶华宴，居然如此不可思议！ 余琰心中惊骇，他不由睁大眼，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 这实在是超乎他的想象。 一颗果子，直接重返青春年少时。 如此说来，这尸骨人参果，岂不是天下罕有的神物？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晃而过，余琰便又坚定起来，不说这尸骨人参果的血腥诞生过程，他这洞悉万物之能，既然给这东西打的备注，是天下顶级邪物，那么这东西绝对有问题！ 而且还不是什么小问题！ 余琰看向那些打扮妖异，好似新郎官一样的寒藤小厮，这些小厮此时仔细看来，居然有一种分不清是男是女的感觉，一个个都是清秀少年，又涂脂抹粉，看起来娇滴滴的。 他有种预感。 感觉此时形态的寒藤小厮，绝对和那些尸骨人参果有所关联。 只可惜，他现在找不到这些小厮的本体，不然的话，找之前没被打过备注的，绝对能在这个时候获知一些隐秘信息。 这个时候，除了那回到少年时的男子外，其余人也都吃完了各自盘中的尸骨人参果，一个个也都如那男子一般，回到了各自的少年时。 这些人中，有僧有道，有儒家子弟，也有男有女，互相张望一眼，这个时候有附近小厮递上镜子，他们一看，一个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起身，朝着此时还坐着的拂云叟和美艳女子，抱拳躬身行了一礼：“拜谢老先生！” “哈哈哈，无妨，老朽这韶华宴，为的便是与天下有缘人同乐，各位达成了达成心愿，老朽也为此发自心底的感到开心。”拂云叟承了这一礼，然后一脸笑容，淡淡的说道。 不过这时，一名年轻道人却越众而出，满脸歉意的说道：“老先生，家父因有事不能来，所以让晚辈代为前来，这人参果不宜久放，还请老先生赐予晚辈器物，用来盛放，好让晚辈能带回去给家父。” 余琰看一眼，发现就是那宅院里的年轻道人，洞悉万物之能给他打过备注，所以余琰知道这年轻道人名为宋桥山，是跃愁涧白虎观的弟子。 白虎观是子孙庙，师父即观主，又是火居道士一脉，所以白虎观也可以看做一个道士家族，但也不会拒绝外姓弟子入观修行，只要能有出家文牒，交足岁供就行，和寺庙差不多的规矩。 不过，和烂杏寺所不同的是，这白虎观是有道经的！ 白虎伏魔天经。 不入九大道经，但也是名声在外的至人经之一。 而这宋桥山，不光是白虎观观主的嫡长子，还是白虎观这一代年轻弟子中，修为最高深的，已经将白虎伏魔天经修炼到了第二层。 相当于无月所说的第二境：无垢。 不过这白虎伏魔天经作为白虎观的独门道经，除了无垢境典型的体态轻盈，时刻清净外，显然还有一些少为人知的玄妙之处。 “观主之事，老朽已知晓，他不能前来，情有可原。”拂云叟说罢，便看向那站在一侧的寒藤小厮，吩咐道：“还不快去给小友取来瓦罐，好生封好。” “是，老爷。”那小厮答应着，便连忙退下。 不多时，便有一瓦罐取来，将那哇哇啼哭的尸骨人参果给封藏起来，之后那小厮便眼波如水的将手中瓦罐递给了宋桥山。 “多谢道兄！”宋桥山连忙致谢。 “小兄弟客气了，你我有缘，不必如此客气。”这小厮却这般说了句。 宋桥山一脸懵，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接过了瓦罐，又道了一声谢，他亲眼见到这人参果能使人返回年轻姿态，此时早已经满心激动了。 他父亲是白虎观唯一的至人，然而却因为白虎观的“道灵”含有煞气，哪怕他父亲融合“道灵”成为至人，也是苦不堪言，甚至在煞气侵蚀之下，才年过四十，就已经如耄耋老者一般了，气血更是衰败到了极点，要是没有这人参果，他父亲是命不久矣。 而眼下他宋家青黄不接，他还没有将白虎伏魔天经修到第三层，无法融合“道灵”，一旦他父亲亡故，那么白虎观的观主之位，就会从他宋家转移走。 日后，这白虎观就有可能不姓宋了！ 所以，这人参果他势在必得。 余琰在一边看着宋桥山，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像宋桥山那样说上一番，谎称带走尸骨人参果去给寺中住持呢？ 不过这时，他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和尚修为深厚，一身佛韵如大日般，想来是用不到这人参果，我有糟糠之妻，我与她恩爱二十载，眼下我恢复少年时，我那妻子却已人老珠黄，不知我能否将这人参果转与我？当然，我不是白拿大和尚的东西。我是青崖郡郡守，大和尚你要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去办到！” ------------ 28、前佛 余琰看过去，见是之前第一个吃下尸骨人参果后重返少年时的那个男子。而这会儿，这变做少年模样的人，见余琰看向了他，便连忙将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取出。 是一枚郡守官印。 不是办公之时所用的正印，而是专门处理私事的私印。 这也算庸朝的一大特色。 但凡是官吏，无论品级大小，都有正私两印，一来代表身份，二来方便行事。有些事情需要印信为证，但又不好盖上正印，那么用上私印便正好合适。 比如，眼下余琰要和这位郡守大人所做的交易。 “林大人，贫僧虽参禅礼佛，但自幼喜好儒家经典，又想为当今圣上效劳，不知林大人有何见解？”余琰淡淡的说道。 洞悉万物之能早就这位郡守所打了备注，所以已经知道这位郡守叫什么了。 林泽文，字章同，号文安居士。 是当今大儒林牧章的次子。 听到余琰这么说，林泽文明显愣了一下，他略有些震惊的看着余琰：“大和尚想当官？” 之前余琰过来时的那一幕，他可都看在眼里。 不说其他的，在他眼里，余琰一身佛韵的浓厚，是真的如同日月一般耀眼。 尽管他不清楚余琰的实力，但具有如此佛韵的和尚，想来实力绝不弱，至少都是第三境修真，是以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此修为的和尚，居然放着和尚不做，要去做官？ 难道不知成了至人，才有资格一窥轮回之秘，从而转世为人吗？ 这活出第二世，那可是连他父亲林牧章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啊！ “南无阿弥陀佛。”余琰点了点头，然后纠正道：“林大人，贫僧有一颗为圣上分忧效死之心！” 佛道两家，都被儒家天克，要是能不当和尚，余琰当然是舍得放弃那出家文牒。至于那烂杏寺住持之位……嗯，他又改变主意了。 林泽文闻言，他看着余琰，颇有些无言以对。 他感觉眼前这个和尚要是当了官，十有八九又是个鱼肉乡里、灭门抄家的狗官。 只不过，他想要这个和尚手中的人参果。 要是在没吃人参果之前，他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他林泽文虽然不是什么清官，但也不会做帮人谋官这种混账事。 然而，在吃了后那一颗人参果后，他却有些没办法拒绝。 不光是有他想让糟糠之妻和自己一样恢复青春的执念，还有心底一些莫名的情绪在影响，就像是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缓缓地告诉他，他应该答应，他也必须答应！ 不过，林泽文还是没有一口答应。 儒法维系着他最后一丝清明。 想了想，林泽文决定最后一问：“大和尚，你一身佛韵如此浓厚，当真舍得吗？须知，你一旦入朝为官，你此刻的修行，可都要作废了呀！以大和尚的一身佛韵，我实在是有些看不懂！” 余琰微微一笑，然后一言不发。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编。 面对住持神晦这个半瓶水和尚，他可以仗着穿越者的些许信息优势，信口胡编，将神晦给忽悠了。但眼下这位林郡守，毫无疑问是真材实料的，甚至对于佛门金身之法的修行步骤，也很清楚。 这让余琰心里不免有点慌…… 而这会儿，拂云叟也已经留意到了余琰。 不是因为地仙之属的无月，而是只要是没吃尸骨人参果的，他都会看上一眼。 “这个和尚有点奇怪。”这时，那美艳女子说道。 “仙子所言极是，之前老朽还不觉得，但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有点怪。”拂云叟点头，“这和尚有一身不弱的佛韵，然而，似乎没有佛心。” 无论是拂云叟，还是这美艳女子，说话都很随意，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这二位的声音，却没有传出丝毫。 “有佛韵，就该有佛心。没有佛心，修不出一身佛韵。”美艳女子又说道，她虽不是佛门中人，但也对佛门金身之法，知之甚深。 佛门金身，都是先养佛心，然后借助香火修佛韵，最后就是如道门一般，融合天地奇物成为至人。 不过其中有所不同的是，道门将此奇物称之为“道灵”，佛门则称之为“佛宝”。 称呼不同，本质没有区别。 而融合奇物的强弱，以及融合程度，也决定了融合后所成就的至人实力。 拂云叟眸间闪过一抹异色。 无佛心，偏偏一身佛韵可比修真境，甚至直追至人，这让他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于是，他起身，一步来到了余琰身前，不等余琰和林泽文起身行礼，便一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拂云叟笑道：“老朽只是好奇，便过来听听，你们的交易，与老朽无关，老朽也不会阻止。况且，这位小友正值壮年，确实不需要人参果。” “多谢老先生！”林泽文闻言，顿时面露喜色，他见拂云叟出现，还以为是来阻止他们交易的。 不过，即使听拂云叟这么说，他心中也还是忍不住起了几分急躁之心。 因此，他决定随后不管余琰怎么说，他都会答应余琰的要求。 反正左右不过一个小官罢了。 “小友，你为何不愿继续当和尚？老朽可有点不信你是自幼喜好儒家之学，你要非要这么说，老朽就只能考考你了。”拂云叟笑着问道。 这拂云叟一脸笑容，问话的声音也不含煞气，甚至还很祥和，然而余琰却是陡然心悸，在心底涌起强烈恐惧之意的瞬间，余琰赶紧开口道：“既然老先生要贫僧直言，那么贫僧只能说实话了。” “贫僧修行至今，却不知什么是佛。” “佛说众生平等，却要那金箔，来包裹那冰冷的泥石之像，以此彰显金身之尊贵。” “佛劝人刻苦修行，却又要让僧众佩戴珍宝，手持玛瑙之物，念诵经文，可功德倍增，可更快的成佛。既然如此，那么还要刻苦修行来做什么？” “佛，不仅要广厦大殿，还要世人膜拜。” “然而，贫僧从未见过我佛，也不曾见过我佛行善。” 余琰说着，便让自己的脸上，露出戚苦之色，然后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哈哈哈哈，小友真妙人也！”拂云叟却是一下子笑了起来。 而在这一瞬间，余琰先前感受到的心悸感，霎时消失。 ------------ 29、种祸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余琰这会儿对这一句诗的感触甚深，他可以确定，自己刚才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要不是自己这个回答对上了这欺阴换阳老鬼的胃口，恐怕他头都已经被拧下来了…… 念头飞转，余琰突然发现身前已不见拂云叟的踪影，想来是这老鬼已经离开了，于是便看向一边的林郡守。 见到余琰看过来，林泽文连忙说道：“大和尚勿怪，非是我林某人造作，而是大和尚如此佛韵修为，近乎至人，却要去做官，这……哎！实在是有因噎废食之嫌。不过，既然大和尚愿意如此，那么我自当照办！就是有一事，还需大和尚注意一下。” “郡守大人请说，贫僧洗耳恭听就是。”余琰立即一口答应，不过这会儿，他心里头不免有些惊疑不定，这位林郡守一直提到他有佛韵？ 难不成，这其实不是在说场面话，而是他真的有佛韵？ 那么，这佛韵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知金身之法的余琰，这会儿是一头雾水，可偏偏他眼下又不好开口问，只能等下找个时机，问一问那只一边装死一边瑟瑟发抖，在自相矛盾中像个憨憨的猫了。 “我可为大和尚保举，但却需要大和尚给我一个全新的身份，且不能与大和尚的俗家有关。另外，我还需要去大和尚的俗家所在之地打点一二。”林泽文笑着说出要求。 “这是应该的。”余琰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林泽文这话说的委婉了些，实际上是在打听他的出身来历。不过这也在常理之中，就算有林泽文这位青崖郡郡守保举，也得是身份清白之人，才能被保举成功。 而何为清白之人？ 祖孙三代以内，无人有登记在案的犯罪记录。 这一点，余琰倒是自信不成问题。 这倒不是说神秀和尚的俗家——奕家有多么安分守己，而是庸朝的一个不成文规矩。 衙门不计寒门往过！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旦成为地主阶级，那么就算过去有什么登记在案的记录，也直接一笔勾销了。 所以，寒门都是身份清白之人！ 从某一方面来看，这也可以说是阶层垄断。就好比那水浒中的“宋保义”，保义郎无权无势，更是武职，宋朝重文轻武，五十二阶官职中，保义郎位列五十，是倒数第三，可就算如此，宋江为了保义郎这一个称呼，前后不知道折腾了多久。 说到这一点，这庸朝其实还挺像宋朝的，都是重文轻武，阶层固化，只不过没宋朝那么窝囊就是，也没有外敌。 甚至余琰都没听说过，这庸朝一十三府以外，还有什么地域。 余琰接着说道：“贫僧的俗家，是苏汤河县远樵山集镇的奕家，而贫僧原名叫做奕剑云，正是奕家长子。至于新身份，余琰二字即可。” 林泽文闻言，连连点头：“崇琬琰于怀抱之内，吐琳琅于毛墨之端，以琰为名，甚好，届时你再以崇琬，亦或琳琅为字，上官见了，定会有所印象，可利于升迁。” 这一确定，林泽文便直接改了对余琰的称呼，不再喊他大和尚，随后更是指点起了为官之道。 林泽文能官至郡守，除了有一个大儒父亲外，和他本身精通官场之道也有很大关系，这浅谈几句，便让余琰对于庸朝的官场，心中有了一个大概。 “多谢郡守大人指点。” 余琰微笑着，将托盘摆到了林泽文身前的案上。 “不敢当，不敢当，你我各取所需罢了。” 林泽文喜不胜收，满脸都是笑容。 就是那先前将这尸骨人参果摆到余琰身前案上的那一寒藤小厮，这会儿看着余琰和林郡守，是满脸幽怨，甚至眼中还有几分愠色。 但且不说此时是在开韶华宴，就是余琰肩膀上那位“山人仙家”，便让这小厮不敢造次了。 山人仙家，这有两种意思。 一是对于地仙之属的敬称，只要是能一直变化人身，哪怕是讨封成就的“黄大仙”，都可以被称一声山人仙家。 第二种，是地仙之属找到了一处契合自身的洞天福地。哪怕还未成功借来洞天福地之力，但只要是已经在那一处洞天福地附近定居，就可以被称之为山人仙家。 而此前他家老爷招待时，曾笑着说道：“有山人仙家至，此当为喜事，于情于理，作为东道主，都该宴请一番。” 随后，他家老爷尽管没有露面相见，但能被他家老爷称呼一声“山人仙家”，这一位地仙之属，毫无疑问是那第二种！ 而此类山人仙家，可以当作天仙来看待。 看了一会儿余琰，这寒藤小厮便不情不愿地看向了那位林郡守，暗自哼了一声：“坏我好事，你还想夫妻同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担心你气愤之下做什么傻事，为此忧心不已，毕竟你我同在此地百多年，昔日又是同源而生，以人间的说法，你我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既然他要带人参果回去，让他妻子吃，那么你与我一道走如何？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遇到些爱管闲事的，也好互相照应。” 一声传来，这是另一寒藤小厮，都是差不多的打扮，面容清秀，又涂脂抹粉的。只不过这原本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小厮，此时面容明显偏向于女子，就连身段，也变得娇小婀娜起来。至于这寒藤小厮原本穿在身上的大红衣裳，不知何时变成了长裙，而那顶大红色帽子，则是变成了一红色簪子。 这簪子很是精细，一头还有凤翱翔，看起来格外喜庆。 “你先前相中的，就是此人吗？”一脸不情愿的寒藤小厮闻言，不由看过去，然后诧异的小声问了一声。 “你没瞧见吗？” “道兄，我瞧着那和尚模样俊俏，光顾着看那和尚去了。”这一寒藤小厮说着，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你呀你！不过这和尚把人参果送了人，就是辜负了你，你两也是无缘无分了。还有，你该叫我姐姐了。” “姐姐，你倒是好，可怜我要变作男儿身了。这世间，做男子，多苦命啊！”这寒藤小厮凄凄楚楚的说道。 ------------ 30、佛韵 韶华宴早已结束了。 那些参宴的僧道儒士，在吃下那“人参果”，恢复少年时的样貌后，便一个接一个喜上眉梢的离去了，也不必向此地主人告辞，直接走便可，这算是韶华宴历来的规矩。 来时礼待，去时随意。 毕竟此地不是那等级森严的官场，来此参宴的又都可以说是修行之人，而山中人喜自在，自然只要个基础礼数就行。 至于那些寒藤小厮，更是早就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在放下人参果后，也有可能是等参宴的人吃掉人参果后，无人留意到这些小厮是怎么时候离开的，就是留意到了，也无人会在意。 譬如，一直戒备着的余琰。 但他只是纳闷的看一眼，然后就跟着人匆匆下山去了。 这荆棘岭，非久留之地！ 这一路上走得匆忙，一步也不停，直到来到了山脚下，才喘了口气，然后抬头望一眼月色，准备寻个方向。 山中最容易迷路，余琰走得又不是来时那条山道，加上天色已晚，他此时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而就在余琰努力辨别方向的时候，他耳畔突然出现了人声：“和尚，我们要回去了吗？” 这声清脆，听着还有些舒心。 正是连装死都不像的那只憨憨猫。 余琰瞥了一眼，这猫这会儿正趴在他肩膀上搓爪子，宛如在洗手一般。 这一幕，看得余琰不免有点懵，就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去去晦气呀！”无月一脸嫌弃的朝着荆棘岭上瞄了一眼。 余琰眼角一抽。 搓爪子就能去晦气？这猫是怎么想出来的？ 而且……去晦气？？？ 这是认真的吗？ 于是，他幽幽的说道：“那要不要再给你弄个火盆跨一跨？” “好呀！”无月开心得一口答应，然后见余琰没动静，就奇怪的问道：“咦？和尚，你不是说要去弄火盆吗？怎么站着不动呢？” 余琰：“……” 他想了一下，忍住了，然后朝着前方一指。 “无月，你看，那前方不是什么好去处，这看着阴霾弥漫不说，还鬼火狐鸣一般，实在是不适合去找个铁盆来生火呀！万一引来一些晚上出没的东西，就不好了。”余琰委婉的说道，毕竟这是大腿，不能开怼。 因为打不过。 “既然前面有问题，那我们不凑过去不就好了？悄悄绕过也可以的嘛！”无月那一双漂亮的竖瞳直看着余琰，透着一股认真劲之余，还有一抹隐藏起来的狡黠。 余琰：“……” (﹂_﹂) “贫僧怕鬼。”余琰面无表情的说道。 “原来和尚你怕鬼呀？”无月原本想笑来着，但旋即想到了什么，赶紧憋住，然后就跟余琰解释一般的说道：“不过和尚你放心好了，前面虽然有鬼，但不多，只有一小部分，大多数都是人！而且，你的便宜徒弟也在那里。” o((=ﾟ♀ﾟ=))o 是人是鬼，作为地仙之属，她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之前在荆棘岭，那一开始只是意外而已！ 真的只是意外！ 嗯，下次一定不会再被鬼给骗了。 “那里有人？神行也在？”余琰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便宜徒弟，貌似那厮也跟着自己一起来了，打算上荆棘岭蹭一顿饭，然后……就被他给忘了。 毕竟他一不小心，就把荆棘岭上的大秘密给挖了出来，还差点往鬼门关走一趟。像神行和尚这个糟心的便宜徒弟，自然是顺便不想记起来了。 “神行在那做什么？”余琰不免有些好奇，便往好的方向去猜测：“难道是被人打个半死后，扔在那儿了吗？” “没有请柬，亦或者没点来历的，想要去韶华宴，需要过论道林、杏树书坊这些地方，而你那个便宜徒弟，现在就被困在书坊里头。一时半会儿的，他还不会有事，但要是你不去救他的话，他多半是要死了。” “他不是在书坊？怎么会死？”余琰不由有些奇怪，这书坊听着也不像是会有恐怖存在的地方呀！ 而要是死了的话，那岂不是……正好吃席？ 好歹也是师徒一场，他这个当师父的，一定会让神行和尚走得无比风光的！ “杏树书坊里的藏书，不仅仅只是书。每一个无法走出书坊的人，都会被杏树书坊的主人剥下皮，然后做成一本新书，而人的魂魄也会随之被困在这本书里，直到找到一个替死鬼才能够解脱。” 余琰点点头，然后立马说道：“那我们更加不能去了，谁知道我们去了，会不会也被当成替死鬼！” 无月听了，忍不住说道：“和尚你一身佛韵那么浓郁，你去了，那些书皮鬼，反而要给你让路。” 佛韵？ 余琰眉头一挑，他原本还在琢磨自己该怎么问来着，没想到这猫自己先提到了，于是他连忙问道：“无月，你说的这佛韵，究竟是什么？” 无月先是一愣，但旋即想到这个和尚连修行都不知道，便解释道：“就是你身上一股像是光一样的气息呀！这个和佛门金身之法有关，再具体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难道你真得一直都对自己身上的佛韵，没有半点感觉吗？” “没有。”余琰摇头，他自打穿越过来后，就一直稀里糊涂的。 不过，他现在倒是对佛韵有所了解了，就是……烂杏寺里没有金身之法，那这神秀和尚哪来的佛韵？ 莫非自己这前身，得“神秀”这一个法号不是巧合？ 余琰想了想，就问道：“无月，你说这佛韵，是不是每个和尚身上都会有呀？” “韶华宴上的几个和尚有，烂杏寺里就只有你有佛韵。”这句话是无月翻着白眼说出来的。 余琰顿时惊奇不已。 这只狸花猫居然会翻白眼，这真是太神奇了！ 成精的就是不一样！ ๑乛◡乛๑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这韶华宴的危险，可真是不少。要不是他带着无月，且不说那寒藤小厮曾提到过的论道林和双煞镇龙棋局，光是这杏树书房，就够吓人的了。 就算是按无月说的，那书坊里的书皮鬼畏惧他，这也得亏是前身太对得起他那法号，居然在不知道金身之法的情况下，养出了一身佛韵。 难怪，神晦要在他来荆棘岭赴宴之前，对他许下重诺了…… 一个监寺长老的职位，余琰现在想来，和赴宴会遇到的危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毕竟这个监寺长老的职位，也只在烂杏寺内被承认，去其他寺庙，搬出这个长老职位来，人家寺庙里的和尚，理都不带理的。 而看似这监寺长老手中的权力不小，但能使唤的人，真的不多。 因为烂杏寺的和尚少。 算上还没拿到出家文牒，但已经在开始学习佛经的，人数也才五十出头。 仔细说来，也就人家香客来上香礼佛时，用监寺长老这个身份去接待，余琰和人家香客都会感觉脸上有面子，心里头舒服罢了。 “贼秃！”余琰心中忍不住来了句脏话。 ------------ 31、这猫可能把脑子喂给僵尸了 “喂喂喂，和尚，你的便宜徒弟，你真不管啦？” “你都说便宜徒弟了，贫僧还管什么？”余琰不仅一步不停，反而走得更快了些，修长的身姿迎着夜风，一下子便混入了树林之中。 然后他的声音继续响起：“常言道，便宜没好货，这人也一样。贫僧拿他当便宜徒弟，可他如此轻易拜贫僧为师，你觉得心里有几分真心拿贫僧当师父？再者，贫僧可不觉得自己能有那本事，仅仅只凭几句话，就叫这个杀无忌讳的人屠心悦诚服，皈依我佛。” “可是，他和住持不都是被你说服的吗？”无月趴在余琰肩膀上，奇怪的歪了歪头。 这些，她当时可都是看到的呀！ “说服？”余琰重复着念了一遍，他眼底不由浮现一抹阴霾，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变得似笑非笑起来，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冷笑：“呵呵！” “渴了喝水。”无月瞄了他一眼。 余琰：“……” 他看着这猫。 这猫却一直看着前方。 那儿只有一片漆黑，月色无光，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有近处的枝丫和风在互相应和，张牙舞爪似的。 这猫却像是看得津津有味，头也不回。 “我不想喝水。”余琰脸一黑，连一直挂在嘴边，用来模仿神秀和尚性格的“贫僧”自称都直接略过了。 “那跳河……”接上他话茬的清脆声音瞬间响起。 余琰：“？？？” 他看着这猫的目光，顿时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无月有所察觉，于是又瞄了余琰一眼，一双漂亮的竖瞳这会儿格外认真，然后用刚才的语气，接着说道：“能灌个水饱。” 余琰沉默，他一言不发。 他现在很怀疑，这猫的脑子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比如，一不小心，把脑子喂给僵尸吃了。 (￢_￢) 于是，余琰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和没脑子的老年痴呆猫计较”的心思，面无表情，语气淡然的说道：“无论是神行这厮，亦或者神晦那厮，都不是被贫僧说服的。神行那日拜我为师，不过是和一些儒士以直取名般，借此来蒙混过关，彰显自己是个诚心礼佛的和尚。” 说到这，余琰不由再次冷笑一声：“要不是，有府尹那柄刀子悬在他头顶，你看他会如此？” “府尹？刀子？”无月听着就很奇怪，于是用爪子轻轻挠了挠余琰的耳朵，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余琰一把按住那作怪的爪子，这挠得他怪痒痒的，然后他便将神行来烂杏寺出家的经过简单讲了一遍。 连带神行和尚这厮无人不可杀的性子都提到了，不过余琰略过了神行和尚被人指点一事。 因为这个一说，就不太好解释了。 他能开挂这件事，还是得隐瞒好，谁都不能告诉。 “原来是这样呀，可是他也没必要拜你为师呀，你们两个按烂杏寺那个乱七八糟的规矩，是同辈来着呀！”无月忍不住再次瞄了余琰一眼，不过这次她看的是余琰那一身佛韵。 在她眼中，这身佛韵一如那白昼之日般，在这夜里格外夺目。 她记得自己九年前会竭尽全力爬去烂杏寺，就是看到了这一轮恍如大日般的冲天光芒。 所以，她这会儿还是有点怀疑，是不是那个神行和尚，也看到了这佛韵，这才想要拜师的？ 以前她还不清楚这一身佛韵意味着什么，但现在她可是很清楚，这一身佛韵再进一步，便可入圣了。 也就是至人！ 不过很奇怪的是，这个和尚明明佛韵如此强大，却偏偏连些许神通都不具备，更是完全不知修行之道。 就像是哪个曾经强大无比的大修行者，被人给一分为二了一样。 余琰听到无月这么说，便笑道：“正因为贫僧与他是同辈，他才会这样！因为是同辈，才足够使人震惊，而无论贫僧这个被他拜为师父的和尚，有没有真才实学，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因为传出去后，谁听了都会说他神行，是一个虔诚无比的礼佛僧人！” “哗众取宠吗？”无月这下明白了。 因为她仔细想了想，那个黑乎乎的神行和尚，确实也没有修为，只不过掌握了几种异术。 “好可恶啊，和尚，他居然利用你！”无月义愤填膺的说道。 “利用我的不光是他，还有神晦。”余琰淡淡的说道，“不过神晦算计得很好，贫僧吃了信息不明的亏，偏偏回去后，还没办法找他算账，因为他许诺了监寺长老的位子。不像是神行，贫僧眼下就可见死不救。也多亏是师徒一场，不然贫僧少不了要落井下石一番。” “和尚，你好小心眼。”无月忍不住咕哝一声。 “这不叫小心眼，这叫因果报应。佛家最讲因果，讲究有始有终的是道门，所以想让贫僧以德报怨，那是休想！”余琰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你不是要去做官了？还讲究什么佛家因果。”无月又又又瞄了余琰一眼，这回是无语，忍不住想杠一句。 之前这个和尚和那郡守的交易，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听她这么说，余琰心里就有点没好气，一到关键时刻就装死，虽然是因为这猫感应能力强大，知道那荆棘岭的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理解，并且这猫能感应到反而说明这猫的不简单，但也让余琰忍不住想嘲讽一句：“呵呵，你不是在装死吗？” “渴了喝水。” 余琰：“……” 好耳熟，总觉得听过这句话。 “不想喝就跳河，能直接管饱。”无月接着说道。 余琰：“……” 你还抢答了是吧？ (´﹀`) 这是大腿，这是大腿，这是大腿…… 心中默念三遍，顿时心平气和的余琰，木着脸，说道：“那荆棘岭的人参果，可没那么简单，虽然做了交易，但那时候是贫僧脑子一热，失了平常心，而这会儿贫僧冷静下来，却是有种预感，到时候这件事恐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所以这官，多半是做不成了……”说着，余琰心中不免轻叹口气，他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 后悔.JPG。 不过送出去了那天下顶级邪物，还顺利离开了荆棘岭，也不算亏就是了。 ------------ 32、这猫娘不像个好人 行走于山间，耳畔传来猎猎风声，恍惚间有种乘风而行的错觉，忽而错开了枝丫的遮挡，得以望见天上的月光，再远眺一眼，只见一片漆黑夜色中，泛起了奇妙的波光涟漪。 于是，余琰停下了。 “为什么不走了？”无月问道。 “迷路了。”余琰淡淡的说道，前面有一大片水，而他来的路上，是没有水域的。 无月无语，她奇怪的问道：“和尚，为什么你都迷路了，还这么淡定呀？” “不然呢？着急有用？”余琰看了一眼这猫，趴在他肩膀上都一路了，也不知道下来自己走会儿，早晚要懒成一个球。 “着急是没用，但和尚你这是得有多笨呀，居然连回家的路也不认识？”无月表示嫌弃。 余琰语滞。 他的前身那么宅，他也没辙啊！不过仔细说起来，就算神秀和尚不宅，也不认识这荆棘岭附近的路。 毕竟没来过。 于是，余琰双手合十，淡定装逼道：“南无阿弥陀佛，出家人四海为家。” “那出家人你倒是躺下去睡呀，前面左侧还有个泥坑，你要不要顺便进去滚一滚，就当是睡前沐浴？”无月看着余琰这副神情，就很想一爪子挠上去。 “贫僧又不是野猪，四海为家归四海为家，这物种可不一样。”余琰一脸自然，完全没有被无月这句话给呛到。 出家之人，要有一颗大心脏。 无月这下怼不起来了，只好给余琰指路：“左边方向，靠近岸边的芦苇丛里，有渔船。” “南无阿弥陀佛。” 余琰欣然前往。 片刻后，余琰到了地方，也依照无月的指示，找到了那一艘飘荡在芦苇丛里的乌篷船。这船上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奇怪的是，余琰一眼看过去，却看不到串起来晒干的鱼肉，甚至渔网之类的渔具也没有。 不过这不是最奇怪的。 最奇怪的，是在这船前，此时高挂着一盏大红灯笼，灯笼下还摆着一个小泥炉，这会儿正嘟嘟冒着热气，一股浓浓的茶香随之飘散出来。 这不是茶叶加了香料炒出来的混合香气，而是纯正的茶叶清香。 这让余琰顿时就惊疑不定起来。 因为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打鱼的渔船，反倒像是哪个官家子弟出来游玩时乘坐的！可哪有官家子弟半夜三更在这喝茶的？ “施主？” 余琰试着轻声叫唤，结果无人回应。 声音落下，就传出了老远，空荡荡的，莫名让余琰心里头瘆得慌。 他四下张望一眼，却是看不到这附近有什么人影。 “和尚，这船上没有人。”无月这时说道。 “没人？” 余琰感到不可思议，他想了想，便走了上去。在这船上休息一晚，总比在荒郊野地里被虫子咬要好。 要是主人家来了，那么先告罪一声就是，如果人家要赶他下来也无妨，反正都已经半夜先睡去了，横竖都不吃亏。 余琰凑到泥炉前，揭开盖子瞧了一眼，这茶水早就煮过头了，于是他左右看了看，见到旁边摆放着一对紫砂瓷器。 一个紫砂壶，一个紫砂茶碗。 将这一对紫砂瓷器简单用茶水过了一遍，余琰就用茶水给分别倒满。 端起茶碗，闻一闻，这茶汤里满是煮过头的茶香味，毫无疑问，这茶水喝起来一定很苦，但也相当解渴。 这走了一路，他早就有些口干舌燥了。 余琰随即就准备喝。 这地方是无月指点他过来的，那么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和尚，你倒是不客气。”这时，无月又开口了。 “出家人四海为家，既然是在家，那么客气什么？”余琰一脸微笑的说道。 无月瞄了余琰一眼，索性不说话了。 不过那双漂亮的竖瞳里，这会儿满是看好戏的样子。 余琰将茶水吹了一吹，感觉可以入口了，便喝了一口。 这一入口，苦涩难当，但很快的，随着茶水入腹，一股茶香开始萦绕唇舌齿间。 “好茶！”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茶，但不妨碍余琰先这么赞上一句，毕竟他看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如果是酒，那么就是好酒。而要是刀剑之类，那么便是好刀好剑。再或者是一个漂亮大姑娘的话……嗯，好妹子。 余琰正这么想入非非着，却忽然听到了一阵水声，然后便是一个声音传来：“大和尚喜欢就好，我还担心这茶水煮久了，会怠慢了客人呢！” 这声音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但奇怪的是，这声音就像是从水下面传出来的一样。 余琰顿时感觉不妙。 他立马起身，就准备走，但这时，忽然四周围飘来了浓雾，这雾气几乎是瞬间就遮蔽了余琰的视野。而与此同时，这原本就靠在岸边的乌篷船，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快速激射向了这河中心。 水声哗哗，一如余琰眼下的心境。 他强按住心中的不安，等船停下，就高声问道：“不知识何方神圣，还请相见。” 说完这话，余琰就侧头低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无月，你能破开这鬼东西的法术，带我离开吗？” 这引来浓雾，阻断视野，又瞬间驱动船只，操控水流，其中所表现出来的手段，绝非人力所能办到！ 很显然，只有那听闻过的异术，又或者是无月所施展过的那种“术”才能办到。 不过无月闻声，却是反问道：“为什么要离开？” “不离开我难道还留下来和这鬼东西喝茶谈人生理想不成？”余琰没好气的说道，这老年痴呆猫是不是傻？ “出家人不是四海为家吗？那你在这里住一晚也一样呀！”无月慢吞吞的说道。 余琰：“……” 他黑着脸，看着这只猫。 这猫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来这个鬼地方，好戏弄他一番！ 不过，想来这猫不会害他。 念及此，余琰便又冷静下来，然后看向四周，望着那茫茫浓雾，说道：“阁下邀请贫僧过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大和尚所言甚是，还请大和尚稍等片刻，我这就出来。” 那一声音再次出现，然后就是一阵水流涌动的声音，跟着浓雾都散开了些许，露出一片真空水域。 而在这露出来的水域中，一具背朝天，脸朝下的尸体缓缓浮了上来。 ------------ 33、尸鬼夜话 这水面好似化作了一面镜子，在尸体浮出水面的那一刹那，那荡漾开的一圈圈涟漪，如同在一瞬间就被抹平了般，瞬间消弭无踪。 借着夜色，这河水仿佛是一块打磨精致的墨玉。唯一破坏美感的，是那一具像是趴在水面上的尸体。而随着这具尸体的出现，这四周围的温度，几乎是骤降，些许寒霜更是在悄然间就爬上了船头的甲板上。 冷意袭来！ 余琰呼了一口气，居然有形成白雾的趋势。 这就是鬼吗？ 余琰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而前身被吸进阳气而死的记忆画面，也再度浮现在他心头，这让他莫名的就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于是，余琰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这只混蛋猫。 他想借机寻求一些安全感。 结果，他却看到，原本还浑然一副不在意样子的狸花猫，此时却陡然炸起了毛，并且用一双竖瞳，紧盯着浮出水面的那一具尸体。 余琰：？？？ 这傻猫是玩崩了？ 瞬间，余琰心头就有了这样的明悟。 这猫之前多半是因为说不过他，于是就黑着心，想要吓他一下，把他骗来了这个有鬼的地方，结果这个鬼是个擅长隐匿伪装的，之前被这猫感知到的，只是这鬼一小部分的实力，此时显露本体，这才把一身实力给完全展现出来。 这猫是地仙之属，那么这一具尸体…… 一念及此，倒吸一口冷气的余琰，就想骂骂咧咧的退出“人和猫相亲相爱一家人”这个小破群。 这只憨憨猫！ 余琰想了想，便决定试探一下。 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不知施主特意让贫僧过来，是有什么事要与贫僧说？贫僧洗耳恭听。” “我是这水中一具无名老尸，与这片水域相伴了到底有多少年，我也已经无法记起。只不过，有一事，我却一直如鲠在喉，让我多少年来，都无法释怀。今夜正好遇到大和尚来做客，我便起意，将大和尚请来，想向大和尚请教一下。” 那如同被水阻隔了一般的声音再次出现，但和之前相比，这声音还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给扎穿一样。 “贫僧若是知晓，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要是不知，还请施主行个方便，让贫僧离去。”余琰答应道，不过却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然而，这尸体却不按正常剧情来。 就跟没听到余琰后面那番话似的，那阻隔被水阻隔的声音，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这件事是这样的，很多年以前，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是一名书生，因生得好看，便有了风流才子的雅称。而在流连花丛中多年后，我就像是糟了报应一样，遇到了一名让我终身难忘的女子，即使她出身卑微，我也愿意不顾门户之见，娶她为妻。” “婚后一开始，我与她恩爱无比，但好景不长，随着我赴京赶考，等我回来时，却得知她与人有染。我怒不可遏，但最终，我顾念旧情，又被她再三以对方乃县太爷之子为由，告诫与我，使我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 “不过此后，她倒也再度做起了好妻子，我便不计前嫌，毕竟我是真的爱她。然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我连年参考不中，又不善经营之道，她竟与人再度有染。我痛不欲生，去怒问她，她却说是为了我，她已为了谋了衙门的候补官职。随后不久，我果真收到了朝廷的昭令，我一番打听下，却得知是此地郡守保举的我。” “那时候，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我那妻子。而等我死了后，我更是难以释怀，还请大和尚为我解惑！” “究竟是我太没骨气了？还是我那妻子真的是水性杨花？” 余琰再度双手合十，口宣佛号，然后一脸肃穆的说道：“非是施主没有骨气，也不是施主的妻子水性杨花，而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那声音仍旧被水所阻隔一般，但那一股寒意却开始消退了。 “正是。”余琰点头。 “大和尚为何这么说？我与她，都是身不由己？” “自然。而贫僧为什么这么说，其实答案早在施主所说之事里了。施主方才说了，施主对尊夫人是一见钟情，那么以施主的条件，相貌堂堂，惊才风逸，显然尊夫人的相貌是不用多说。” “她如天上仙，不该在凡尘。我能娶她，是三生有幸。”那声音忍不住就对余琰这话赞同起来。 余琰木着脸，点了点头。 嗯，这话一听就是老舔狗了。 “大和尚请继续说，是我无礼了。”那声音这时说道，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急促，显然是想听余琰接下来的话。 余琰就继续说道：“施主当年，应该是小富之家，而施主娶她，却又是不顾门户之见。是以，尊夫人应当还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是的，她是青楼女子。” “施主，女子若是貌美，她如果出身高贵，那么是上天赐予她的厚礼。可要是尊夫人这般出身的，那么就是祸事了。而以尊夫人当时的美貌程度，除了施主，其他人自然也会心动，包括施主提到过的那一位县太爷之子。” “大和尚，我明白了，是我错怪她了！她嫁给我，是我让她受委屈了，我当年无权无势，又无钱财来源，却偏偏想要维持体面，这是我的错。那么，是我太没骨气，也太窝囊了吧？” 听到这话，余琰连忙面无表情的否认：“不，施主你也是身不由己，这一点，贫僧已经说过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世间，名利二字，几个人能看透？身在人世间，就要受那名利场的污浊，无论再怎么清高，最终难逃被名利二字所控制的下场。这是红尘苦海，难渡！也不可渡！”余琰说着，便是微微低头，装出一脸苦色。 “是啊，这世间，名利二字，最动人心了。受那名利场控制，自然是身不由己。” ------------ 34、赠异术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那弥漫不散，好似阴间大雾般的翻滚河上浓雾，倏然消散，而水面上也再度出现了动静，水波荡漾，那是这一只乌篷船在远去。 无人撑船，但这一只乌篷船的速度，却是快如闪电，只是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便从河中心到了河岸边。 稳稳停靠住。 余琰见状，赶紧一脚跨上岸，他可是只旱鸭子，不会游泳。 咕嘟，咕嘟。 异响从他身后突然响起。 余琰以为那河中之鬼又改变了主意，便急忙转身，结果却看到那一只乌篷船在快速下沉，水流淹没船身，也没过了甲板，那小泥炉和大红灯笼，一并消失在了这水面上。 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晃动着四周的芦苇丛。 这就是术法之能吗？ 余琰怔住不语。 一念之间，就好似改变了环境一般，真是真人境随心转。 那一具河中老尸，就算不如荆棘岭上那欺阴换阳的老鬼，也比他肩膀上某只憨憨猫要强多了。 就是…… 这鬼都这么喜欢弄假身的吗？ 因为余琰之前趁机看着那一具脸朝下，背朝天的浮尸有一会儿，但他视野中熟悉的方头括号，却始终没有跑出来的意思。 无疑，这河水里头的鬼玩意儿，并没有现出真身的意思。 “不过，一个鬼见我一个凡人和尚都这么小心谨慎，这个世界的水恐怕比我想得要深得多。而且，这世道的聊斋画风，只怕是严重倾向于诡异方面，那什么人鬼情未了之类的，想来是不会出现了，就算是出现了，那也是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真相。” 余琰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纵使心中念头转换不停，余琰也是神色平静，好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他双手合十，冲着那水面，口宣一声佛号，就准备走了。 至于收拾憨憨猫这件事，等走远了再说。 这会儿要是和这只猫打起来，有点破坏他顶着巨大压力，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得道高僧形象。 不过这时，那水中突然又是哗啦啦一阵响动，这让余琰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然而，没跑出多远，余琰就发现脚下出现了大片水泽，甚至他跑起来满是踩水的声音，这让余琰不由地停下了。 然后他转身，就看到他身后的路上，果然出现了一道水流。 就像是此地是一道沟渠般。 只不过，这些水是流淌在地面之上，并且不向着左右漫延的，犹如这里存在无形的管道一样。 余琰略作踯躅，便要开口。 他想问问这河中之鬼到底是什么意思，顺便暗示下肩膀上这只猫，让她看看能不能先下手为强。 坐以待毙，终究不是余琰的性格。 他是属睚眦的。 而且哪怕是只剩下一口气，完全反抗不了，他也要朝着对面脸上吐一口唾沫。 不过还没等余琰开口，那河水之中，就出现了那个鬼的声音：“大和尚且莫动手，我无恶意。只是将大和尚送上岸了，才发现我还没有报答大和尚，所以才施法来追。” “我观大和尚一身佛韵，却不曾束缚，任由这一身佛韵化作一轮白昼之日，冲天而起，想来不具备修真之能。” “虽然不知大和尚为何如此，但这应当是大和尚的金身之法特殊的缘故，是以我手中这一卷偶然得来金身之法，倒是无法报答大和尚了。不过我在这河中年月已久，倒是意外发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正好记录一门异术，便以此先略表谢意。他日大和尚若有什么要求，可来此地寻我，到时我再做报答！” 话音未落，一块半个人高的石碑就顺着水流上了岸，然后一路滑到了余琰的脚边。 一股水腥味顿时扑面而来。 余琰看了一眼石碑，发现这石碑已经生满了褐色的水藻，不过依稀可以看到石碑上刻着什么。 于是他盯着看了起来。 这一次，终于出现了熟悉的方头括号。 【残缺的窍中二气：本为上古奇门异术，修成之后，一声轻哼，便可卷人魂魄，致人于死地。然而由于已经残缺不全，修成之后，威力大减，只能震散魂魄，使人头晕目眩，而不能取人性命。】 这还真是一门异术！ 余琰不由大为心动，虽然这一门名叫“窍中二气”的异术残缺了，但残缺了也是异术呀！ 出家人从不挑食！ 目光转动，余琰就发现之前出现在他脚下的水流，此时已经没了踪影。 不仅如此，便是那岸边，也都没了水流异象，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要不是此时他的两只鞋子都已经湿透了，眼前又有一块记录异术的石碑正躺着，余琰怕是要怀疑刚才是自己产生了什么错觉！ “和尚，那个……我可以帮你拿石碑的！”这时，耳畔突然传来某只憨憨猫贼兮兮的声音。 余琰白了一眼这只猫，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毕竟他打不过。 于是，他一边默念四字静心心经，一边点了点头，一脸温和笑容的说道：“那就麻烦你了，无月。” 听到余琰这么说，无月就很开心，然后讨好似的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轻轻用一只小爪子一抓。 这一块足足有半个人高，重达两三百斤的厚重石碑，便被这一只白如雪的小爪子给抓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余琰眼角直跳。 谢天谢地，还好他刚才忍住了…… 还有，这猫以前挠他，果然那都只是在闹着玩的呀！ 心中念头飞转，余琰脸色也不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没办法，这么重的一块石碑，被这猫爪子轻轻一抓就抓起来，而且看这猫的样子，那完全是不费力！ 要是这憨憨猫按照这力度给他来一下，恐怕他就不是像以前那样，脸皮疼一会儿，而是整个脑袋都飞起来，然后在半空中来个三千六百度旋转落地。 默默地在脑海中脑补出带血的人头，在半空中不停旋转的画面，余琰就心底里直打哆嗦。 这种画面真不是一般刺激人，尤其是这人头还是自己的。 ------------ 35、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 风声很小，月色浑浊。 山林间，有修长的身影在晃动，窸窸窣窣声不断响起，隐约间还有一道蜿蜒的身影，快速向前行进。 不过这不是有蛇王在夜猎，而是一只背着一块石碑的狸花猫。 这石碑不小，有半丈高度。 然而，这不过人两手大小的猫，明明背着这石碑，却轻如无物似的，不时上蹿下跳，借着左右林木，玩耍般跑动着。 四爪雪白，如踏雪寻梅，这狸花猫忽的发现落在自己身后有一段距离的修长身影此时停下了，便赶紧往回跑。 百丈距离，不过须臾，这踏雪寻梅的狸花猫，就来到了那道修长身影跟前，问：“和尚，你怎么不走了呀？” 这猫正是出于心虚，主动帮忙拿石碑，借此来讨好余琰的无月。 余琰闻声，就低头看了一眼这猫，背着几百斤的石碑，跑得飞快不说，还一路跟玩耍似的左右乱晃，这蕴含巨大力量的小身板，是真的叫他发自心底的羡慕。 虽说他此时和过去的自己相比，那完全是脱胎换骨一般，力气大增不说，筋骨也更为强健了，这夜路赶下来，他硬是半点疲惫感也没有。但是，和这猫……还是完全没得比！ 不愧是“福缘深厚”之辈。 这般想着，余琰就伸手一指。 无月出于好奇，立即朝着余琰所指之处看过去，发现是在那山脚下，有一片低矮的建筑群，看样子好像是有人住。 “赶夜路终究是多有不便，我们下去，休息到天亮再出发。”余琰说道。 无月明白余琰说的是他们去那一片低矮建筑里面休息，不过她忍不住说道：“半夜三更，和尚敢敲门，人家未必敢开呀！” “放心吧，没人的。”余琰很肯定的说道，虽然他没有猫的夜视能力，但是在某些经验这一块儿，这猫哪怕是地仙之属，都比不上他了。 “这是为什么呀？”无月好奇的追问。 “因为那是一座道观，而且应该是被人遗弃了的。” …… 片刻后，余琰和无月摸黑来到了那一片低矮建筑群前，不出他所料的，这是一座被人遗弃的道观，而且由于长时间无人打理，这道观早已经破败无比。 推开门，就是一股水腥气混着奇怪陈腐味，直扑面门。 这是常年漏雨造成的。 余琰找了找，总算是找到一间还算干燥的屋子，他便就近取材，在屋内的泥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 随着火焰燃烧，屋内一下子明亮起来，也跟着暖和了不少。 虽然不是天寒地冻，但这深夜时分的荒山野岭，也是冷得很。篝火堆中，不时有火星迸溅出来，混着道道白烟。 余琰便把石碑放到火上去烤。 “和尚，你这是做什么？这石碑能吃吗？”一旁的无月瞄了一眼，顿时就大感兴趣，这烤石碑别说吃，她连见都是第一次见呢！ 余琰看了一眼这猫，很想呵呵一声，但记起这猫一爪子就可以抓起几百斤重的石碑，又怕被这猫劝着去跳河，于是他选择木着脸，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些水藻生根多年，想要去除的话很不容易，而烤一烤，就可以很容易就去除这些水藻了。” 无月明白过来，于是她就跳上了一边的木梁，然后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刻痕，问道：“和尚，这难道真的是异术呀？” 余琰点了点头，他也不隐瞒：“这是一门名为窍中二气的上古异术，只不过是残缺的，威力十不存一，修成之后，一声轻哼，便可以震散魂魄，使人头晕目眩，但想要借此来取人性命，就办不到了。” “这门异术是克制鬼怪的呀？这倒是很少见。”无月这般说了句，就不感兴趣的从木梁上跳了下去，然后跑到余琰边上，陪他一起烤火。 “克制鬼怪？”余琰倒是愣了一下。 无月已经习惯了这个和尚对修行之事完全不知的情况，便解释道：“人的魂魄有血肉之躯保护着，魂魄震散了也能自行恢复，但一般鬼怪，可没有保护它们的躯壳。这门异术若是真能震散魂魄，那么寻常鬼物被你这么哼一声，就要魂飞魄散了。” 余琰眉头一挑，经无月这么一说，他才想到这一点，顿时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他眼下体质大增，与人争斗，练一些粗浅武艺，亦或者随身带着一柄兵器即可。毕竟他不是武者，不需要多么精通武艺来傍身，只需要知道怎么杀人就行。 可要是对上鬼物一流，比如吸干他前身神秀和尚阳气的那个女鬼，那么他一身强壮的体魄，在这般利害鬼物眼里，或许只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罢了，再厉害的拳脚功夫也无用！ 不过要是换做这窍中二气的话…… “那么就算还是不敌，也不至于如砧板上的鱼肉般，完全任人宰割。”余琰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这实在是令人激动的意外之喜。 他本来对这门异术，还抱着不要白不要，有总比没有好的态度。 “和尚，你在嘀咕些什么？” “没什么。”余琰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是在脑补间心潮澎湃。 无月也不追问，因为她有更好奇的：“和尚，你之前是怎么确定这里是一座没人要的道观？” 之前忘了问，这会儿记起来，是越想越好奇。 “这个倒也简单。” 余琰闻言，便给无月解释起来。 “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一大片屋子，如果不是寺庙道观，那么就是被妖鬼盘踞之地。只不过，在这方圆十里内，有荆棘岭上那位，又有河中那一位。这两位一位在山，一位在水，倒也不起冲突。可要是这山林里又来一位，那么就是一山不容二虎啊！所以，此地是寺庙道观的可能性大一些。” “而要是道观寺庙的话，在朝廷颁布那一和出家之人有关明文规定的同时，也为了统计天下间的道观寺庙，以及控制道观寺庙的规模，朝廷特意派各路能人异士，仔细查探过一十三府，要是哪个地方道观寺庙过多，就会被强制废弃掉。” “而这个地方，据我所知，寺庙和道观都已经不少了，不可能再出现一座。” 无月“哦”了一声，算是对余琰说了这么多话的一个回应，然后她瞄了一眼那块石碑，说道：“和尚，石碑烤好了，你要尝尝不？” 余琰忍住没翻白眼，这只憨憨猫，他都说了，烤石碑不是用来吃的！再者说了，哪个憨憨啃石碑的啊！ “不过，我烤的是石碑，哪来的一股烤肉味儿？”余琰奇怪的转头，然后就看到某只憨憨猫这会儿正好奇不已的把自己尾巴放火里。 “……” 这猫果然是把脑子偷偷喂给僵尸了。 ------------ 36、佛韵的正确使用方式 余琰很想问一句“疼吗”，但看到这猫反复往火里试探后，就把这句话给憋了回去，然后不由在心底里感慨不已：这成精的猫果然就是不一样，看看这水火不侵的…… 不过就在这时候，那股烤肉味突然一下子浓郁了不少，而那只原本还在反复试探的狸花猫，这会儿猛地就是暴起，连滚带爬似的退出老远，一下子蹿没影了。 闻着空气里弥漫着那股烤肉味，余琰面无表情，心中默默腹诽：“该。” 不过没过多久，滚了一身泥，变得脏兮兮的踏雪寻梅狸花猫就跑了回来，来到正在给石碑铲枯死水藻的余琰跟前，强烈要求着：“和尚，我要洗澡！” 余琰看了这猫一眼，正想拒绝，别的不说，这大晚上哪儿去找水呀？ 但这时，他听这猫又说道：“和尚，你答应我的漂亮衣服，什么时候给我买？” 于是，余琰又把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然后一脸微笑的说道：“现在夜色已深，别说是找不到店家，就是找到了，店家也不开门呀！况且这荒山野岭的，就是有店家，也只卖布料，根本不卖成衣。” 听余琰这么一说，无月感觉很有道理，于是她只好忍着一身泥点子，叮嘱道：“那和尚你明天一定要去找个卖漂亮衣服的地方，还有就是可以洗澡的地方！” “我在路上跟长福镖局的汪管事打听过了，这山下去后，再走十里地，就有一座集镇，名叫水莽集镇，因有便利的水运交通，水莽集镇的繁华程度，还在一般的县城之上。而且，又因为地利的关系，别说是洗澡，你想泡温泉都行！那儿有好几处天然温泉！”余琰往石碑上一拂袖子，顿时扬落一地枯干的黑褐色水藻。 虽然是枝条临时充当铲子，但这被烤过的水藻，铲起来也格外容易。 而当水藻除去后，窍中二气这门异术也尽数出现在余琰眼中。 他不由凝神打量起来。 只不过看了两眼后，余琰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而就在他心中这一念头刚生出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轮夺目的日光。 光芒刺眼。 但让余琰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他缓了一缓，然后就发现这一轮日光，原来是自己所化。他看着自己四肢百骸上缠绕着的，仿佛光一样的气息，他顿时明悟过来，这应该就是无月再三提到过的“佛韵”了。 他这一身佛韵，看起来还真像是一轮白昼之日。 不过，他以前一直感受不到，怎么现在突然就看到自己身上的佛韵了呢？ 就在余琰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的佛韵一下子便暗淡了下去，不过相对应的，是余琰居然“看到”自己鼻窍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道微弱的白线。 这两道微弱白线的出现，让余琰下意识的就感觉鼻腔中有些痒痒感，但他没有打喷嚏的冲动，他只想哼上一声。 “哼！” 两道白线微微一震，余琰便再也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佛韵了，然后他就看到一只满是泥点子的踏雪寻梅狸花猫，这会儿正用烤自己尾巴时的那种奇怪眼神看着他。 余琰连忙退开几步，距离那堆篝火稍微远一点，以防万一，然后才问道：“无月，贫僧这是怎么了？” “和尚，你身上的佛韵，好像少了一成。” “还有呢？” “没了呀！还有别的吗？”无月嘀咕着，不过随即她就想到刚才自己听到“哼”的一声时，莫名的魂魄震动了下，于是她略有些好奇问道：“和尚，你是不是修成那门异术了呀？我的魂魄刚才感受到了些许震颤。” 余琰一脸欣喜的点头，看来他果然是练成这门残缺了的上古异术——窍中二气。 只不过他有点意外的是，神秀和尚留下来的这一身佛韵，居然还能帮他用来修炼？一成佛韵转化成一门异术，那岂不是他还可以再练九门异术？ 一念及此，余琰不免心中激动起来。 异术没有诸如“小成、大成、圆满”的说法，练成了就是练成了，练不成，那么就是无法入门！ 因为异术本身的威力是固定的。 假若一介凡人修成一门异术，可以口吐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那么哪怕是一位至人修成这门异术，也只能口吐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焰，威力上不会有丝毫的变化。 神行和尚没出家之前，能有黑山神之称，又被列为逵十凶之一，绝非是靠他的拳脚武艺，而是依仗于他所会的那几门异术！ 一名寻常的江湖武者，修行中人可能不会在意，但一位掌握多门异术的江湖武者……那么，哪怕是有朝廷封赐至人坐镇的道观寺庙，也得由观主住持出面，亦或者地位够高的主事之人出面，客客气气的接见这位江湖武者，将对方奉为座上宾才行。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余琰情不自禁的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赞颂佛祖。 无月不以为然。 她过去九年，看这一幕早已经看习惯了。 反倒是余琰自己先愣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双手合十，合得太过自然了，就算是有神秀和尚的肌肉记忆在，也不该如此呀！ 这个念头一起来，余琰便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 他好像对于佛经……很了解？ 心经的十几种译本，大悲咒的念诵，佛法的思与辩……此时在他心间一一划过，好似如数家珍。 （。＿。） 余琰顿时就有些迷惑。 他自己的佛学水平，似乎看起来不在神秀和尚之下？ 但是，这怎么可能呀！ 他明明是穿越的，只不过是借尸还魂，才用了神秀和尚的皮囊罢了。继承了部分记忆，但并不代表他也能领会这些佛经中的思想啊！ 可是…… 谁家穿越者这么精通佛学的？ 余琰开始认真思考，然后一分钟后他放弃了思考，因为想不明白。不过，尽管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穿越的，穿越前又经历了什么，但余琰还是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个穿越者。 因为，他脑袋里装了太多不符合世界画风的东西了。 比如，电视机。 里面的不少电视剧剧情，他可都记得。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神秀和尚的记忆少了一部分，他也少一部分，这很合理，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 37、这个代入感一点儿也不想要 噗通！ 一块厚重的石碑被人扔进河水里，顿时就将那朝阳的光芒，打了个细碎。 水波荡漾，倒映出一道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 “和尚，你怎么又把石碑扔河里了？” “贫僧已经修成了那异术，这石碑自然也就无用了，不如留给下一个有缘之人。”余琰颇显得淡漠的声音响起。 “那不打碎来看看吗？万一这块石碑里头还有些好东西呢？” 有的话贫僧那洞悉万物之能早打备注了！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于是到了余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贫僧修成那异术，便已知足。做人知足，才能常乐。” “那和尚，我们什么时候到水莽集镇呀？”无月又想到了她的漂亮衣服。 “以贫僧现在的脚力，很快的。”余琰说着，便目光一转，然后疯狂暗示道：“你要是嫌慢，不如施法带贫僧一程？” “可我只会让自己跑得快一点，不会让和尚你也跑得快一点。”无月歪了歪头，一双竖瞳里满是为难。 她也想快点穿上漂亮的衣服呀！ 可是真的办不到。 余琰只好继续靠两条腿走路。 然后在心底暗叹一声：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是真得没逼格啊…… 在他想象中，无论是修行之人，还是妖魔鬼怪，都该是动辄飞天遁地的，不敢说纵地金光，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但怎么也得一日之内，游遍三山五岳吧？ 再不济来个暂时御空飞行，比如御剑飞行什么的也成啊！ 可到了这儿，现实里却是别说是御空飞行，就连日行千里，这儿的修行者也办不到。因为体力有限，能跑得很快，但跑不了那么久。 这一个原因，就真不是一般让人自闭了。 堂堂修行之人，居然因为体力原因，而无法日行千里？ (；￢＿￢) 这实在是一言难尽！ 而除此之外，按照朝廷所使用的境界称呼，四个修行境界中，第一个境界岁秽，和第二个境界无垢，都是不具备人前显圣能力的。 只有到了第三个境界修真，才具备神通手段，因此也称之为修真之能。 “无月，你说这无垢境界，就只能让人保持身体干净？以后不必再为洗浴这种事烦恼？这作为修行之中的第二个大境界，是不是显得有点……无用功了呀？这个境界完全可以并入到第一个境界里去呀！” 路上走着无聊，余琰便和他肩膀上这只踏雪寻梅狸花猫闲聊起来。 “这个我怎么知道呀！”无月懒洋洋的趴在余琰的肩膀上，表示自己只是一只猫，这种高深的人类修行问题别找她。 “随便聊聊，这一路上就你我，什么话都不说，也怪闷的。”余琰随口说道，他就想吐槽下。 无月闻言，却是认真想了起来，然后还真让她想起来一件事。 “其实无垢这个境界，应该还是有点特殊能力的，就像是……嗯，你昨晚学会的异术一样。”她说道。 “愿闻其详！”余琰精神一振，连忙请教。 “几年前的时候，我有一次偷偷跑下山去玩的时候，好像看见过一个无垢境的和尚，因为赌钱时发现赢他钱的人出老千，于是大打出手，但对方人多，还有个会异术的，能够喷火伤人，这个和尚就仗着他的金身之法……” 余琰瞬间就屏住了呼吸，然后静心凝神去听。 因为根据他的经验，故事讲到了这儿，往往就是高潮部分了，想来接下来就是这个和尚大开杀戒的剧情了。 虽然他已经猜到了，但听起来还是很带感的。 毕竟他也是修行之人。 接下来不无意外的话，他也是依仗一部金身之法，从而成为修行之人。 这就很有代入感了！ “只断了一条胳膊，就逃走了。”无月接着说道。 余琰：“……” (O_o) 这个和尚怎么不按套路来呀？ 还有，怎么这修行之人的逼格，是掉的越来越严重了呢？ 这确定是修行之人吗？ 余琰脑海中瞬间蹦出三连问，他脸上的神情也因此有些僵硬。 “无月，那个和尚你确定是无垢境修行之人？而不是一个会一门保命异术的武僧？”余琰忍不住问道。 “当时那个和尚使用金身之法时，身上出现了一层非常暗淡，肉眼完全看不见的金光，这层金光持续了好一会儿，前后帮那个和尚抵消了好几下重击。异术可都是一下子就没的。”无月对余琰的怀疑，略有些不满。 (=`ｪ´=；) 她怎么可能会看错嘛！ 像之前没看出来荆棘岭上有个恐怖的鬼物，那河中之鬼是隐藏了实力的，那都是意外而已！ 嗯，意外而已！ 下次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肉眼看不见的金光……”余琰微微沉吟，然后他决定，自己一定要去找个真正的修行之人好好请教一番。 要是对方还会金身之法，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正好拜师。 想来凭借自己这一身佛韵，能够精通金身之法的高僧，定然不介意多个便宜徒弟。 若是对方还不愿意…… 那么烂杏寺最大的秘密，也足以让他获得一部金身之法。 这是余琰昨晚上打算好了的。 有了窍中二气这门异术，再加上爬云之能，他也算是有点自保的底气了，可以试着行走江湖，去探寻各地秘密了，而不必守着烂杏寺，盯着那具有隐患的魔罗残像。 原本只有爬云之能，余琰还不敢起这个念头，毕竟就这个世界实在是危机四伏，别说是死在赶路的路上，就是在县城中，都有可能被卷入到诡异之事中。 比如水莽集镇，就有一个流传已久的诡异故事。 那是关于一种邪异植物——水莽草！ 这个诡异故事还并非是空穴来风，因为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因为这一种名为“水莽草”的邪物，而莫名其妙地横死。 没点对付鬼物的手段，余琰心里头可是慌得很。纵使无月一直在他身边，也难保会有离开的时候，毕竟猫是一种非常好动且神经的生物，谁知道这一刻还老实安静的一只猫，下一刻会怎么想？ 这窍中二气异术，也算是及时雨了。 所以，余琰对于无月昨晚上坑了一回这件事，是真的没有半点怨气。 反正是有惊无险。 出家之人，要有一颗大心脏。些许诡事都承受不了，还谈什么修行？ 嗯，事后诸葛亮，都是这么说的。 “对了，无月，你是地仙之属，那你怎么还会浑身脏兮兮的？”余琰忽然想到了这一点，无垢境就可以保持自身干净了呀，怎么这通常情况下，至少可以媲美至人的地仙之属就不行了呢？ “这个嘛……先不告诉你。”趴在余琰肩上，那一双漂亮的竖瞳里，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 因为昨晚上的事情，她决定等会儿去水莽集镇泡温泉的时候，好好安慰一下这个和尚，就当是道歉。 她可不是一只不通礼数的小野猫。 ------------ 38、出家之人绝不能说自己没钱 余琰见无月不肯说，便也不再多问，他把手放在眉前，做搭凉棚状，张望一眼，还有一段路便可以下山了。 不过下山后还有十里路要走，才能到那水莽集镇。 虽说眼下他的身体，已然脱胎换骨般，体力非同寻常，但想着今日一顿都还没吃过，只喝了点水，便想去水莽集镇吃上一顿。 当即，余琰闭口不言，加速了步伐。 跋山涉水，穿林走道，风尘仆仆，行至烈日当头之际，余琰忽然一怔，不由地就放缓了脚步。 驻足远眺。 余琰四下一打量，眉眼之间，便露出了喜色。 林花著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他不曾想到，眼下这并非春雨时节，可这水莽集镇附近，居然有如此风貌。不过，余琰也不全是因为瞧见美景而感到高兴，毕竟他不是什么风雅之士，焚琴煮鹤之事反倒更擅长一些。他之所以露出喜色，还是因为水莽集镇就要到了。 此时他的视野尽头，是绵延的高山，与苍茫云雾为伴，看起来云遮雾蔽，将那里仿佛是化作了什么传闻中的仙境。 而在近处，则是襟江带湖，一片片水域四通八达，不时就可以看见有大船小舟行来。 什么船只都有，不光是运货打渔的，还有做那花船经营的，水号吆喝，欢声笑语，丝竹之音，混杂在了一块儿。 这看起来，就显得格外热闹。 而那官道上，车马骈阗，川流不息的人群，汇入一座没有城墙，但建筑物鳞次栉比的集镇。放眼望去，在那一片山坳里，满是石木建筑，和架空而起的木桥石路。 张灯结彩，酒香四溢，要不是看那路上行人匆匆，又皆是一脸菜色，衣衫褴褛者居多，这乍一看，还要以为这里是一处人间乐土。 不过此地繁茂，也可见一斑了。 水莽集镇。 四大大字，落在一块石碑上，就立在道路边，提醒往来的客人，这地方是何处。 余琰看得有些怔住了。 “和尚，这里真是一座集镇吗？”不光是余琰如此，就是趴在他肩膀上的踏雪寻梅狸花猫，这会儿也是仰起脖子，看着前方不动，一副看呆了的样子。 “这番光景，说是一座大县城，亦或者一郡首重之地，都不为过。”余琰很是感慨的说道。 虽然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一副日子不好过的样子，但寒门以下，这一个阶层的人何时好过过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古之圣贤，早已经看透了这天下的本质。 “不过无月，你这么说，是去过那些县城吗？”余琰不由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其实他早就想问了。 而眼下，无月这一句话里头透露出来的信息不少，倒是让他正好借此合理的问上一句。 “这个当然，不光如此，我去过的地方，没准比和尚你去过的还多呢！”无月斜睨他，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可过去你在山上，也只是消失一会儿的功夫，你能跑那么远？”余琰当没看见，他往那座集镇走去，口中则问道。 “谁说我白日里出远门的？我白天都只是下山在附近转上一转。凭虚御风的手段，要在夜里，才能一下子出行百里，去很远的地方。白天的话，别说施展不了这手段，就是施展出来了，也还没有我跑得快。”无月也没瞒着余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这手段我能学吗？”余琰连忙问道，同时心底里感慨，这修行之人的逼格总算是给拉回来一些了。 不过这猫也真是属算盘的。 他要是不问，这猫就只字不提。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人说，人的凭虚御风手段，虽然也没什么区别，但人想要施展成功，不光是需要有修为，还需要借助外物才行。”无月说着，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纳，和尚，修行之人好像都是使用黄金来着，而不是你使用的那种钱，你有黄金吗？” “黄金……” 无月只是随口一问，但余琰却是瞬间熄了仔细问下去的念头。 不过，这绝不是因为他没钱，而是因为他没修为！ 没钱这种事情，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因为身为出家之人，要视金钱如粪土，淡泊名利。 余琰面无表情，好似一脸正经，然后走进了这座集镇。 水莽集镇因地利关系，不光是地面上有路，就是头顶上也有路，那是一根根立起来的巨大石柱，然后在上面修建木桥，以供左右山壁之上的人行走。 也因此，这地方的人都爱戴一顶斗笠。 防止上头突然落下一些什么来。 余琰瞧了一眼，赶紧掏钱买了一顶斗笠，他可不认为此地之人多么有素质，民风淳朴都是文学家的夸张修饰手法，冥风淳朴才是真。 “我也要，和尚我也要！”无月小声说着，就用一只小爪子拨动余琰的耳垂。 “知道了。” 余琰便又买了一顶斗笠，把肩膀上的这只猫给盖住。 “和尚，我要漂亮的衣服！”无月又用小爪子拨动余琰的耳垂。 余琰一路上听这猫都念叨过三回了，这时一听，赶紧找成衣铺子。布料市场广大，对于当地如何也不讲究，可成衣却不行，很需要地方经济作为支撑。因此，余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成衣铺子，却得知店铺内的多数成衣被人给买走了，只剩下一件白色的长袍。 看了一眼，虽然这件长袍都有些过长了，不适合无月这个小个子穿，但是看起来也挺不错的，于是他便准备买，不过这时无月却挥着小爪子阻止：“和尚，我不要穿这些！” 这些明明是给男人穿的，买给她做什么！ 这个和尚该不会是想敷衍她吧？ 无月很怀疑。 (￣(∞)￣) 余琰：“……” 他走了半天了，纵使还不觉得累，但也想休息会儿，更何况找一家成衣铺子都这么不容易，他可不想再找第二家成衣铺子了。 于是，余琰连忙小声说道：“无月，我们先去泡个温泉，等吃过饭，我们再去找找，要是没有别的成衣铺子，就去挑布料来请人做。” 先许下重诺，把这猫糊弄过去再说。 ------------ 39、我就吟会儿诗 无月听余琰这么说，想到自己还要好好地安慰这个和尚一番，当做之前那件事的道歉，就立马答应了。她不再用小爪子拨动余琰的耳垂，乖乖缩在斗笠下面，连那根总喜欢乱甩，并且略有些奇怪焦黑的小尾巴，都藏得好好的。 余琰戴着斗笠，而和无月交谈的时候，又不动声色退后了几步，看似是打量这铺子里几款深色布料，实际上是为了和那铺子老板拉开距离，好不让人听到无月的声音。 这个世道，些许神异很正常，比如一只猫能口吐人言不算什么，但也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无论是好是坏，余琰都不想碰到。 “施主，这长袍不合贫僧所需，打扰了。”余琰旋即双手合十，冲那铺子老板温声说道。 铺子老板满脸笑容，连忙道：“不敢当大和尚一声打扰。” 干他这一行，讲究的是笑迎八方，更别说和尚没几个是没钱的，况且那一件白色长袍确实是不适合和尚穿。 “大和尚若是想要僧衣的话，我这里也是可以裁制的。眼下刚好无事，这僧衣明日即可缝好。”铺子老板将余琰送出门口，然后不忘为自家招揽生意。 余琰婉言谢绝，他可是才刚把他肩膀上那只猫给哄住，要是转头他自己做起衣服来，这猫不得瞬间化身“大话唐僧”，给他念个九九八十一遍……“漂亮衣服”？ 这谁受得了啊！ 走出了成衣铺子，余琰便沿着石路往上走，长福镖局的汪武通与他说起这水莽集镇时，对此地的那几处温泉可谓是推崇备至。 据说这里的温泉，泡了后不光是能活络血脉，使人精神抖擞，一身疲惫尽去，还可去除晦气，避免和那一种“水莽草”邪物冲撞上。 原本余琰对这水莽集镇的温泉还没什么想法，可来了后，瞧见此地的繁盛景象，他不免就对那温泉起了几分心思。 水莽集镇有水莽草这种邪物的诡异传闻，却仍旧如此繁盛，那些商贾就算是受利益驱使而来，但或多或少，也跟那温泉具备“镇邪”效果有关呀！ 要不然，有性命之虞，还谈什么买卖？ 人总是惜命者的。 此地有五处温泉，都被用石木屋子给围了起来，然后各取了一个文雅独到的名字，具体温泉主人是谁，余琰不清楚，不过无论是哪一处，都只要交钱就可以进去。 就是都不便宜，甚至可以说是天价。泡温泉半个时辰，便需要一贯钱。 这水莽集镇上，那些酒楼里伙计，一个月工钱不过两百文。就算那些伙计还能得一笔不菲的打赏，也得至少不吃不喝两个月，才能来此地温泉泡上半个时辰。 可温泉，果然是给往来此地的那些富家子弟所准备的。 余琰随便挑选了一处温泉。 此处名为——“龙虎真形丹泉”。 光是看牌匾上的字迹，便能感觉到一股刚猛的气势，无疑是这书写者非寻常之人。这时有负责迎客的小厮见到了余琰，连忙迎上来：“大和尚可要泡澡？” “正是。” 于是余琰就被小厮领了进去。 而他为了避免麻烦，出手很大方，直接拿出了三贯钱。 两贯钱用来泡一个时辰温泉的，另一贯钱则是赏给此地的小厮，叫他拿下去与人分一分。借此，余琰无比顺利地多拿了一身泡温泉用的浴袍。 这是给无月穿的。 而对于余琰这一个颇显奇怪的举动，拿了厚赏的小厮们，都是心照不宣的一言不发。不仅如此，他们连对余琰带一只猫进去，都当做没看到。 沐浴着泉水中升腾出来的热气，余琰只觉得一瞬间四肢百骸涌过一阵细微电流，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 舒服！ 看来这水莽山温泉的名头，并不是浪得虚名！ 余琰直接脱下了僧衣，然后下了水。 他是不会水，但这温泉都是精心处理过的，并不深，下水后只到他的胸腹部，而且他还可以找个地方坐着。 这里有沉入水底，然后垒起来的石台阶。 随着温润的水流没过身躯，余琰感受到舒爽感更为强烈了，这时他突然听到水流剧烈涌动的声音，他目光转动，就发现一道身影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和尚，我帮你按一下肩膀吧！”那身影说道。 这是无月。 “好啊，那就多谢无月你了。”余琰点了点头，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这温泉泡得他已经有些飘飘然了。 随后，余琰便感觉到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是毛茸茸的小爪子，而是类似女孩的手掌。 细嫩，柔软。 不过更让余琰在意的是，随着这两只小手按上来，那一股舒爽感更为强烈了。 “有劳了……” 余琰闭上了眼，他舒服得都快要低吟出声了。 要不是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后以为他在做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强忍着。 “和尚，是不是很舒服呀？” “嗯。”余琰应了一声，不过这时他也回过神来了，觉得让“大腿”给自己按揉不太好，于是便转过身去，他想问问自己这“大腿”需不需要他也来帮忙按摩一下。 不过这一转过去，余琰就看到无月从水中站了起来，要往温泉外爬去：“哎呀呀，忘记穿和尚你给我准备的衣服了。” 余琰顿时看呆了。 娇小身影，精致的脸蛋，还有……他不该看的！ 顿时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做起了单曲循环：无月原来是女的……无月原来是女的…… 余琰一脸呆滞。 目瞪狗呆.JPG。 等会儿，现在好像不是呆滞的时候…… 于是余琰赶紧转过身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然而，转过去后，哪怕只是看着冒着热气的泉水，他脑海中都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刚才所看到的那一幕。 白璧微瑕…… !!!∑(ﾟДﾟノ)ノ o((⊙﹏⊙))o o(*////▽////*)q 于是，用力摇了摇头的余琰，决定赶紧在心中默诵些诗词来让自己缓一缓。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嗯，心境有些平复了。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 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即。 嗯，这个好，不仅心境更加平复，还有些沉甸甸的感觉。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嗯，这个…… 心境怎么突然又变得旖旎起来了？ 跳过，跳过，赶紧换一个。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 “……” 还不如刚才那一个。 ⁄(⁄⁄•⁄ω⁄•⁄⁄)⁄ ------------ 40、贫僧要你助我修行 “和尚，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无月的声音传来，而不等余琰开口，他便感觉到肩膀上微微一沉。 无月很自然的像往常一样，趴在了余琰的肩膀上，只不过那一只这会儿落到余琰身前，在那泉水里轻轻划着圈儿的白嫩小手，无疑是之前那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远远所不能比的。 欺霜赛雪，恍若美玉。 这只小手，格外的好看，让余琰不由就把目光投了过去。 而无月，她问出那一声后，看着那和她挨得很近的余琰的耳朵，就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余琰的耳垂。 这是以前挠习惯了。 无月本想笑话这和尚的耳朵像一只饺子，但这一摸上去，她却被吓了一跳。 “好烫呀！” 娇眉微皱的无月，不由就关心起了余琰，她问道：“和尚，你这是生病发烧了吗？” 她的声音清脆，这话也并没有什么旖旎诱惑。 但落在此时境地中的余琰耳中，却是完全不一样了，仿佛是化作了靡靡之音，魔音灌脑一般，令他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那些诗词也好似烟消云散了一样，完全记不起来半句。 此时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居然只有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余琰也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强忍着心底的躁动，他拼命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企图借此来稳定自己的心境，不让自己失控。 然而效果不佳，余琰只好僵住不动。 “和尚，你怎么不说话呀？”无月又问道，她怕这个和尚烧糊涂了。 以往下山时，她可是见识过“风寒”这一病症的可怕之处。有的人得了风寒，没一会儿就痊愈了，但有的人，却是有可能因此高烧不起，从而丢了性命。 她很担心这个和尚也这么没了。 那样的话，她可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看的和尚了。 这时，怕无月再用手摸他额头，成为他心理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余琰连忙回答道：“无妨，贫僧只是热的。” “热的呀？” 无月立即就不在意了。 她看了一眼余琰，只觉得心底格外欢喜。因为侧看这个和尚，高挺的鼻梁，好似棱角分明的脸框，尤其是那一份白净，更是令这和尚看起来俊朗不凡，仿佛世间唯一。 不由地，她起了玩闹之心。 便起身，然后一下子没入了水中。 噗通！ 听着身后传来的水声，余琰微微皱眉，不由地他就转头去看。 然而，他只看到了水波荡漾的泉水，以及那徐徐升起的水雾热气，却不见那之前犹如印刻在他脑海中的那一道娇小身影。 “我在这呢！和尚。”这时候，无月的声音却从另一边传来。 余琰连忙转头，便看到他身前的泉水中，忽然钻出来一个黑色长发散落在白皙肩背上的少女，婉约轻灵又兼有魅惑，如画一样。 余琰不由一呆，他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来了一段古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个时候贫僧咽口口水，应该很合情合理吧？” 余琰忍不住这样想到。 他心动了。 不过这时，余琰忽然感觉自己脸上突然一热，紧接着却又是一凉。 他回过神，原来是有人把泉水泼洒在了他脸上。 至于那那罪魁祸首，这会儿笑得花枝招展不说，还用两只小手捧起水，然后又泼了过来。 “和尚，嘻嘻！” 余琰却木着脸，不说话。 因为这会儿不面无表情，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露出很见鬼，并且日后回想起来，会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奇怪表情来。 然后，余琰学着无月之前那样，整个人猛地扑入水里，顿时好似起了一阵浪涛，大面积泉水将无月直接就给淋了个透。 “小气和尚！”无月不开心的甩了甩头，她就洒了两下，这个和尚却是直接弄了她一身水。 虽然现在是泡在温泉里，湿透了也无所谓，但这还是太可恶了！ ⊂((・x・))⊃ 余琰在泉水之下憋了会儿，感觉快要把自己憋死了，这才一下子钻出水面，然后大口喘气。 仰着头，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果然生死之间，能把一切杂念都给摒弃掉。 此时他又恢复了平静的心境。 而在一边的无月，瞄了余琰一眼，顿时就感到奇怪，她想不明白这个和尚要干嘛，于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对此时笑容满面的余琰做了一个简短的评价：“傻兮兮的。” 余琰：“……”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狡辩：“贫僧不是在傻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以前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段经文，这才开心不已。” “哦，那小气和尚。”无月表示自己从善如流，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大眼，这会儿看都有点贼兮兮的。 余琰不说话。 因为他这才发现，由于之前那一身长袍湿透了，所以无月就给脱了，尽管此时她泡在水里，自己看不到，可他还是忍不住因此而想入非非起来。 贫僧这该死的定力…… ψ(*｀ー´)ψ 于是，看着那一张精致的不该在人间的脸蛋儿，余琰顿时恶向胆边生。 妖孽，贫僧要你助我修行！ 双手合十，余琰闭上了双眼，继续吟诵古诗。 因为念南无阿弥陀佛的效果，真不是一般地……不怎么好！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 “未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口中低吟，余琰的心中旖旎之感逐渐消去，又因为这伤感氛围极浓的诗句，他整个人再度心境平和起来。 “呀，和尚，这是你刚作的诗吗？感觉挺好听的呢！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春天了呀！白露时节都快到了呢！” 无月很感兴趣的声音传来。 脆生生的，又好似填充了一整个春天的活力。 余琰：↓ 余琰：→ 余琰：↗ 余琰：“……” ︽⊙_⊙︽ 他居然……瞬间破功了。 他怎么就这么经不住诱惑呢？而且这也不算诱惑吧！ 只是声音罢了！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_･; 困惑不已的余琰，在心中嘀嘀咕咕着，然后便决定尝试最后一种办法。 他还有一门压箱底的绝技，名曰——四字静心心经！ 这是大腿……这是大腿……哦，不对。 于是他连忙改了改。 “再等三年……” “再等三年……” “再等三年……” 默念三遍，余琰顿时心平气和，心中只剩下了无限安宁。然后，他看向了一边无月，一脸微笑的问道：“等会儿想吃什么？” “我要吃肉！” 余琰依旧是一脸微笑：“好。” 此时他心中再无变化，半点旖旎不生！想来那得道高僧，也不过是如此。 ------------ 41、无中生友 “大和尚请慢走。” 先前得了厚赏的小厮们，一路将泡完温泉的余琰送出门。 而这时从前端山道上，迎面走来了两人。 年纪不大，都是弱冠之年，一人寻常书生打扮，内白外黑，另一人则是一名道长。 送余琰出来的小厮们瞧见了这两人，便连忙上前，隔了老远，就已经在恭恭敬敬行礼了，然后齐声喊道：“老爷，徐先生。” 余琰这会儿留意到了，但也没停下脚步。 不过那名道长看过来后，却不看那些小厮，而是把目光直接落在余琰身上，等到余琰走近了一些，他就拱手一礼，笑着问道：“此地只有一座道观，和尚倒是少见，不知和尚是打哪儿来？” 余琰本没有搭话的心思，毕竟是素未谋面，不过这时候人家主动招呼了，他也不好冷着脸不回应，便低着头，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贫僧神秀，在苏汤河县远樵山集镇的烂杏山上出家。见过这位道兄，这位先生。” “原来是烂杏寺的高僧，贵寺的魔罗佛像金身之法，贫道可是如雷贯耳啊！家师还曾言，若说府境之内还有什么隐世不出的至人，那么烂杏寺里头必定有一位。”这道长说罢，便指了指那一处“龙虎真形丹泉”牌匾，复又道：“此泉水泡了可避水莽之祸，和尚回寺之后，可与众师兄弟们说上一说，来了此地，不忘先来泡上一会儿，也好缓缓筋骨疲惫。” “贫僧记下了。”余琰再度双手合十，神情看起来格外认真。 见余琰答应下来，这道长脸上笑容更盛，随即点点头，说了两句客气话，就与那这会儿在一旁，似乎是因为对这同行道长的这一番做法很无奈，而摇头轻笑起来的书生一道走远了。 “这道人倒是挺会招揽生意的。”等这两人一走，又变回猫身，趴在余琰肩膀的无月就忍不住说了起来。 “你看出来了？”余琰略有些惊讶，之前在荆棘岭上，差点被那寒藤小厮给忽悠了，这会儿倒是机灵起来。 “哼，我不光是看出来这，我还看出来别的了呢！”无月一听余琰的语气，就有点不乐意了。 听她这么说，就很惊讶是什么意思？ 她有那么笨吗？连这么明显的都看不出来！ “那你说说看，具体还有些什么。”余琰笑道。 若是以前，不知无月的性别，还把她当老年痴呆猫，余琰这回儿铁定是敷衍过去，不过既然已经清楚了，那么当然是……能哄就哄。 无月以为余琰是想考考她，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会儿，然后很认真的说道：“这个道人，应该还是那一处丹泉的老板。” “嗯。”余琰点了点头，那些小厮喊了一声“老爷，徐先生”，而那一声“徐先生”，显然不可能是称呼那道人的。 不称呼道长，而是称呼老爷，这一个答案几乎是明摆着的。 “还有别的呢！”无月瞄了余琰一眼，很不满意他的插话。 “那请继续。”余琰继续哄。 “这个道人，是第一境，但他身边那个书生，应该是第二境。” 余琰眉头一挑，他很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邂逅了两个修行之人。 这一点他是真没能看出来。 他看出来的，是方才那道人问他来历，却不先自报家门，显然是随性问了问，而这种情形，他曾在澄衍身上见过一次，略有些居高临下之意。这也就意味着——这道人的出身绝非寒门，而是官绅人家，亦或者这道人在其道观内，有着不小的权力。 至于他的洞悉万物之能，由于刚才仔细打量两人不符合僧人行径，毕竟那书生一句话都没说，他若是盯着人家看，就显得太无礼了。 因此，他方才微微低着头，没有认真看那两人，自然也就没备注了。 “不过这一点和尚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我说一点你肯定不知道的！”而这时，无月却如此说道。 不，贫僧没看出来……余琰心中这么说，不过他脸上则是面无表情，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便期待着无月继续往下说。 “那个道人不知道那书生其实是有修为的，他和那书生相交甚好，只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一点真让余琰惊愕不已。 “我刚施法偷听他们谈话了。” 余琰：“……” 好吧，用神通来作弊，算你厉害。 余琰想了想，便问道：“你施法他们就半点也感受不到吗？” 这话其实是他为自己问的，毕竟日后难免会有遇到能人前显圣的修行之人的时候，他也好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防备。 “两个人前显圣都办不到的，怎么可能感应得到？”无月相当不屑。 余琰点了点头。 地仙之属，就是够硬气。 他这大腿没抱错。 于是，余琰欣然说道：“我之前找小厮问了问这里的路，那条名为水月桥街的地段，是水莽集镇最为繁华热闹之处，我们上那儿看看，想来有你想要的漂亮衣服。” 无月顿时开心起来，然后她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肉呀？” “买好衣服，一起进去吃。”余琰说道。 既然无月能变身成人，那么就要给无月一个“人”的待遇。赶路时为图方便，也为了省事，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无月变回猫身要更好，因此也就算了，但在其他方面，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毕竟，不说别的，余琰还指望着哪天遇上危险，无月能踩着五彩祥云来救他呢！ 无月说她快成天仙了，而天仙是可以飞的！ 有了当地人的指点，余琰这回会儿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成衣铺子，而在这条水月桥街上，成衣铺子还不止一家。 一家只做男服饰的成衣铺子，一家只做女衣裙的成衣铺子，还有一家是男女服饰都有的。 这三家里头，无论是只男服饰的成衣铺子，还是只做女衣裙的成衣铺子，都很热闹，不时就有穿着体面的人进出，唯独那第三家，这会儿看起来挺冷清的。 余琰想了想，便走进了这第三家成衣铺子。 铺子里，只有几名男子在张罗，一见到余琰，一名男子立马放下手中活计，迎上前来，招呼道：“大和尚，小店僧衣很是拿手，虽然没有现成的，但可以给大和尚做一身，只需等上一日即可。” “既然如此，那么便有劳施主了，贫僧确实需要一身僧衣。”余琰考虑到回去之后，他要升职了，需要一身新的僧衣，就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余琰挑选一款织金锦。 这是一款深色布料，金色丝线交织其上，彰显独特隐晦花纹。 然后，在给他丈量尺寸的时候，余琰问这名店内伙计：“贫僧有一好友，贫僧需送他女儿一身衣物，不知可有推荐的？” ------------ 42、空不异色 很快的，余琰就在无月小声的嘀咕中，买下了一件丝织长裙，一件上裳，花费不小，这两件衣物加起来用了五百文钱。 这还是店内伙计说他的东家慕道喜佛，因此给他这位出家之人抹了零头。 余琰出去之后，特意寻了一处偏僻林子，让无月进去换买来的长裙和衣裳。他则背转过身去，把风之余也在避嫌。 他双手合十，低声念经。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念完了一遍，余琰继续第二遍。 “行深般波罗蜜多时……”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忽的，念到这里时，余琰突然就停了下来。第一遍念时他还没有什么触动，但这念第二遍，他突然之间，便是心有所感。 “空不异色……” 低声自语，余琰眸间隐有异色闪动。 “这一句话，有一种解释，是空与色并无不同。” “并无不同的话……” “佛法，亦或者道法，核心都是顺天。而朝廷之上的九五之尊，又有天子之称。儒家借来天子之威，才有了代天行法之能，从而死死的压制住了佛道两家。” “儒家借来天子之威，而烂杏寺又借来魔罗残像的伟力。” 余琰心中念头不断闪烁，他大为触动，可是若要深一步进行探究，他却又一下子没了头绪。 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道听途说”，还没真切感受过佛法，亦或者道法。 之前遇到过的道人身上倒是有道法，但他一个和尚，若是去问人家的道家，恐怕当下佛道两家的关系再怎么好，那道人也得端茶送客！ 余琰压下了心中杂乱的念头，然后他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在短时间内，寻得一门金身之法！ “假以时日，我若能触摸到那人前显圣的门槛，没准能凭借今日之悟，做那无视儒法压制的佛门第一人！” 当然，这也只是余琰的一念之感。 未来究竟如何，一切都还未定。 忽的，余琰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快速靠近他，像飞鸟似的，扑过来趴在了他的背上。 “和尚！”脆生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余琰却不说话，因为某人扑在他背上的时候，为了防止自己掉下去，用手用力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他这会儿有点说不出话来。 无月也发现了余琰的异样，她赶紧松开手，然后一脸讪笑的跑到一边，很是不好意思。 差点勒死这个和尚了呢！ 余琰喘着气，直翻白眼，他在这边悟道参佛，都感觉自己要做那打破佛道儒三者格局的第一人了，结果差点转头就让他来个出师未捷身先死，徒留满腔遗恨在人间。 “和尚，你没事吧？” “贫僧没事。”余琰缓了缓，多亏之前荆棘岭上那一顿人间罕见的酒肴，让他脱胎换骨一般，要不然就算没被勒死，他也已经因为缺氧，整个人晕过去了。 妖精，就是妖精。 看着娇小软无力，力气却又是那么大，都能单手举鼎了！ 旋即，他便主动揭过这事，问道：“无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换衣服这么麻烦的吗？莫不是不合身？” “换衣服不麻烦啦，是我发现我没有准备鞋子，所以刚用草编织了一双。和尚，你看，我编得好看不？”无月说着，还撩起裙子，抬起脚给余琰看。 余琰看也不看，直接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看。不过除了鞋子外，其余要买的东西，还有不少。” 说完，余琰便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两贯钱，递给她。 “这两贯钱你先拿着，等会儿我们去街上转转，看到什么，你若是喜欢，只管买就是。这在人世间行走，没了钱，可是有诸多不便。而有了钱，那是一切都好说，你让官老爷喊你一声爹，没准都能成。”余琰又说道，不过这话他是故意夸张了说的。 无月听了后就感觉很神奇。 a(✪ω✪) 歪了歪头，她打量着手里的两贯钱。她很困惑，也很惊奇。这个钱真的有和尚说得这么神奇？能让人家喊她叫爹？ 可是，修行之人不都是用黄金来做交易的吗？所以真要有和尚说的这个效果，也应该是黄金，而不是这个钱呀？ 小脑袋瓜里这么想着，无月不由就摸了摸这两贯钱，然后突然放嘴里就是一口。 咯嘣。 几个铜板顿时就弯卷碎裂了。 “呸呸。” 吐掉嘴里的残渣，无月就扭头问余琰：“钱这个东西，明明就那么小一点，真的能让人家喊我叫爹？” 她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在她看来，这个东西明明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的样子…… 不能吃，也不能玩。 而且修行之人也都更喜欢黄金那种钱来着，而不是她手里这个钱。 不对，这个钱和修行之人无关。而且按这个和尚说的，还有她以前看到过的，这钱虽然没黄金更让人喜欢，但是应该也可以买她想要的东西。 至于买的话…… 她知道要怎么买！ 问人家价格，把钱给人家，人家就会很开心的把东西给她了！ 就像和尚那天在客栈里给她买肉包子时那样。 逻辑成立后，无月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去买漂亮衣服了，顿时两只大眼睛好似在发光一样，看起来水盈盈的。 于是，她不等这会儿被她那个问题，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余琰开口，就嘿嘿傻笑似的笑了两声：“我知道了，和尚你不用说了。” 余琰便点了点头。 “先去吃饭吧！” “那吃饭的钱，用我的！”无月兴致勃勃的想去实践一下。 这是你的钱吗？ 余琰木着脸，不想说话，明明是他的，只是让她先拿着！ 不过，该哄还是得哄。 这可是大腿…… 于是，余琰满口答应，两人旋即就往之前打听好的一家酒楼方向走去。 那家酒楼的烤山鸡，据说是此地一绝！ “哎，和尚，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去的那家卖衣服的铺子，生意那么冷清了吗？”在去的路上，无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小脸神秘兮兮凑过来地问余琰。 “为什么？”说起这事，他也挺奇怪的。于是，他弯腰靠近一些，想听听有什么小隐秘。 “我也不知道。” 余琰：“……” ------------ 43、魂走八方水莽草 紧挨着水泊的竹楼房内，窗户用一根小木棍稍微支开了些许，一片烛光随之映照而出，但很快就被弥漫在水面之上的夜色所吞没。 有鱼儿似被惊扰到，瞬间搅动水花，隐没在了水下深处。水草因水波而晃动，与那散落下来的微弱月光，如在遥遥呼应，波光粼粼着。 竹楼房间中，余琰将包裹打开，看了一眼，便决定数一数自己带出来的钱。 神秀和尚留下了一百一十五贯钱。 其中一百贯钱存在了远樵山集镇上的上善宝号钱庄，没利息不说，每个月还得交一笔保管费。不过，若是遗失，钱庄会双倍赔偿。 就是这个遗失的可能性不太高，几乎为零…… 但撇开这个，上善宝号钱庄是庸朝最大的一个钱庄。纵横两三个府，给各地官员都有打点，甚至其中达官显贵，还能入股分红。因此，余琰只需要将那一百贯钱的“钱据子”带上，无论去哪一座县城，只要那里有一处上善宝号钱庄，他都能凭据兑换。 至于剩下的一十五贯钱，余琰这次出来，全都带着。 这一笔钱的分量可不轻。 庸朝的铸造工业比较发达，一文钱也因此造得更为轻薄一些，但一贯钱还是有三斤的重量。十五贯钱，便是四十多斤了！ 要不是因为这一点，余琰也不会出一趟远门，身上只带一件僧衣了。 “还剩下五贯钱，和两百个铜板。” 余琰微微皱眉，他就感觉今天花得有点多，没想到花了这么多。除了去吃那一顿此地一绝的烤山鸡，剩下的钱，都是花在了无月身上。 发簪、手镯、鞋子、裙子等，满满一个大包裹。 “养猫真花钱……”余琰心底暗叹，这到底是养猫还是养媳妇？ 一天下来直接花了那么多，难怪最后那些店铺老板伙计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了…… “还好神秀和尚留下来的家底殷实。” 余琰有些侥幸，他要是借尸还魂的，不是和尚，而是其他人，比如那佃农，恐怕眼下头一件事，就是考虑怎么才能填饱肚子，哪里能像现在这样吃喝不愁不说，还能花钱大手大脚的。 “突然又感觉当和尚也挺好的。” 余琰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有时候想还俗，有时候又想去弄个官位坐坐，但一转念，却又觉得当个和尚也挺不错的。 “罢了，罢了，还是集中心思，去找一门金身之法为好！”余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他终究是个庸俗之人。 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能不能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得远一点？ 能修真？还是至人？ 又或者，他这辈子连人前显圣也办不到，只能在前两个境界徘徊。毕竟这样的人，在那些修行之人中，其实是占了大多数的。他听无月说，娶妻生子，又或者纳妾的，在佛道两家之中并不算什么稀奇事，甚至可以说每座寺庙道观里，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两个。 两家的唯一差别，大概就是佛门是遮遮掩掩，哪怕别人都已经知道了，对外也说没有。而道门那边，则是正大光明，婚宴、百日宴上还会大摆筵席，广邀同道好友一起聚聚。因为道门中火居道士一脉，是天下皆知可以娶妻生子的。 余琰看着窗外，沉思不语。 “不过，这世上之人，无非是两种选择，要么孤独，要么庸俗。况且，能不能成为至人，可不是修成的，而是需要融合佛宝道灵那等天地奇物，将真灵魂识寄托其上。” 余琰心中一定，不过这时，一直看着窗外的他，忽的一愣：“咦！那个人，那不是……” 说着，他便起身，仔细远眺一眼。 夜色遮掩下，那身影朦胧，但余琰脱胎换骨后，视力也强上不少，能够看到那身影的穿着打扮。 尽管还是没看清楚脸，但余琰也确定他没看错。 因为这时一个熟悉的方头括号跑了出来。 【徐章渊：水莽集镇大户徐家之人，秀才功名，自幼文采斐然，后在山中遇奇人，蒙授道家真法——道门九经之昊天经（上篇），已然有所成就，即将具备修真之能。然，因交友不慎，饮下水莽草熬煮的汤汁，魂走八方，即将去做水莽集镇北，柳家庄地主柳三虎之女柳依依的替死鬼。】 余琰顿时没了出去打个招呼的心思，他仔细想了想，便敲了敲墙壁。 “怎么了？和尚。” 隔着墙壁，传来了无月那脆生生的嗓音。 这客栈有一半是在水面上，因此多用竹木。自然，这房间的隔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哪怕无月这会儿是很轻的说话声，余琰都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他连忙问道：“方才那个窗外疾走的人影看到没？” “没有呀，我没看见人在跑！” 无月这话让余琰不禁一愣，就在他以为无月没留意到那窗外飞奔远去的身影之时，却又听无月好整以暇的说道：“我就看到一个人的魂，不过那个人的魂快变成鬼了。” 余琰：“……” 这憨憨猫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喜欢大喘气。 不过这时候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余琰接着说道：“那是我们白天遇到的那个书生，和那个道人走一道那个。” “有无垢修为的那个徐书生？” “正是。”余琰点了点头，都是姓徐，都有真传之修，而这个地方这么小，不可能出现如此巧的事情，毕竟虽然不能人前显圣，但修到第二层的，也不是什么地里的萝卜，因此不无意外的话，这徐章渊，就是那位“徐先生”。 “他怎么突然就死了？”无月奇怪的问道。 余琰想了想，感觉无月不会问他怎么知道的，便照着备注内容说道：“他因交友不慎，喝了水莽草熬煮出来的汤汁，眼下要去给人家当替死鬼了。” “呀！还真的是要去做替死鬼呀！和尚，我到你那边来和你说，你给我开下门。”无月这话音才落，余琰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便赶紧走到门口。 门一开，一身淡黄色菊纹丝织长裙的无月，眉眼弯弯的走了进来。 她小手负于身后，问：“和尚，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呀？” ------------ 44、贫僧真的要脸 她不施粉黛，容色晶莹如玉，迎着跃动不已的烛火，一双明眸大眼好似一泓清水，有一股秀雅绝俗的轻灵之气。 嗓音清脆，却又柔和，很是动听。 只是，余琰对此面色不改，他十分平静的说道：“你要是与贫僧一道进这家客栈时，是猫身，而不是人身，那贫僧就没意见。” 他也要脸的好吗？ 余琰心中默默吐槽着，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一介出家之人，烂杏寺的监寺长老，光天化日之下，带一个少女住客栈，还同床共寝，一旦传出去，那他……好像也没那么在意。 一念及此，陡然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一个人，余琰不由呆住了。 o(ﾟДﾟ)っ！ 这个发现这么令人感到悲伤，所以…… 一定是假的！ 这么想了想，余琰顿时心里好受许多，然后他便问道：“你过来这里，还有什么要和贫僧说的吗？” 说着这话，他顺手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当然是你刚才说的事情啦，和尚我跟你说，害死这个徐书生的，一定是我们白天遇到的那个道人。”无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很自然地走到余琰方才坐着的地方坐下。 她把鞋子脱了，两只白皙如雪的小脚丫，就在那边晃啊晃。 这是一双绣花鞋，白日里才买的新鞋，不过眼下已经被她给穿成了拖鞋，脚后跟那处，已经完全被踩塌下去了。 余琰看了一眼那鞋子，他居然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于是他赶紧摇摇头，专心问道：“你怎么确定是那个道人？” 虽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白日里没有仔细看那道人，洞悉万物之能的备注没有打出来，因此不清楚那道人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无月能语气如此肯定的这么说，想来是她之前动用神通偷听时，听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我听的，也是我猜的。”无月说着。 “那你仔细说说。”余琰连忙说道。 “当时他两走远了后，我施法偷听，就听到那道人对那徐书生说到——镇子北边，那柳家庄的柳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年纪轻轻就得了谁也瞧不出来的病，躺在床上昏睡不起了，听说那位平生不落泪的柳三虎庄主，都大哭了好几次了。” 无月说完这话，就踩到鞋子上，然后跑到另一边，站好后才开口：“徐书生听了，就开玩笑的问那道人——查不出来得了什么病？难道是喝下了水莽草熬煮的汤汁，给人做了替死鬼？” 说完这话，无月就又到另一边坐好，踢掉鞋子后，看向余琰说道：“那道人当时就笑了好几声，说了一句有这个可能。然后便无缘无故的吟诵了一首诗……” 余琰见无月又想跑到一边了，便连忙阻止，道：“无月，你就坐那儿说，不必跑来跑去，贫僧能理解。” 这一来一去还穿鞋踢鞋，多费劲。 无月便继续说道：“那个徐书生听了后很开心，说这首诗虽有瑕疵，但也不俗，只可惜当下有诗无酒。然后他还连着说了两句可惜。” “之后那道人是不是立马就拿出一葫芦酒？”余琰问道，这是他顺着剧情得一般套路猜的。 “不是立马拿出来，只是说他早年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就埋在这里，要喝的话，马上就可以去让人去挖出来。” “水莽草的熬煮出来的汤汁，是和酒水一般吗？”余琰不由好奇起来，他听无月这番阐述，只觉得那道人当时的话里头，有不少玄机在。 洞悉万物之能，给他的备注里头，提到了徐章渊是去给谁当替死鬼，而这道人又以那柳家庄为话引，这其中定然有一些诡秘的关联。 “我不知道呀，和尚你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尝尝。”无月小脸认真的建议道。 余琰脸一黑，赶紧把她给赶出去。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说刚才就亲眼见到了一回，就说这附近一带，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走商赶路的，谁不知道此地有一种邪物，名叫水莽草。 他是活腻了才想去喝那水莽草熬煮的汤汁！ 这一夜无事，那徐章渊也只是死得时间点，凑巧赶上了余琰对着窗外沉思的时候。其余之外，此地并无没什么诡异发生。 不过，让余琰奇怪的是，第二天他却没有听到任何与那徐章渊有关的消息。 “怎么死了一个秀才，什么动静都没有？” 余琰心中惊疑不定。 庸朝的科举功名，一共分三层，秀才、举人、进士。这个倒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在这里，秀才的地位可是不低。 毕竟能培养出秀才的人家，最少也是寒门这个阶层。 再往下？ 连吃饱都成问题，想要读书，那是痴人说梦！ 不说要交的那一笔束脩，读书等若家中直接少了一个重要劳动力，还得供这人吃喝这些问题，光是读书所需要的书，就是很大一笔支出了！ 有些书，一部可是要好几贯钱。 而这里酒楼跑堂的，一个月也才两百文，种田的佃农，那就更少了。寒门阶层往下的，完全没有那个财力作为支撑。 知识垄断，从来都是特权阶级保证自身利益的通用手段。 庸朝这里也不例外。 更何况，一座集镇上要是出了一个秀才，那可是一件非常光荣之事，少不得要通知乡里，好生庆贺一番。有些财力的，更是会摆上一天流水席！ 因此，这里没了一个秀才，怎么也该引发一些轰动啊！可到现在位置，怎么都还是毫无动静？ 下午，取回了自己昨日定做僧衣的余琰，便准备走了。 背上包裹，余琰雇佣了一辆马车。 算上那位车夫，一行三人，往苏汤河县的远樵山集镇方向赶去。两地距离不近，余琰若是步行的话，以他现在的体质，都得四五天时间。而要是坐马车的话，轻装简行之下，一天即可！ 比长福镖局的走镖速度，还要快上一些。 马车不快不慢的前行，离开了水莽集镇，车夫正要加速，却瞧见前面有人在路上摆了些东西，便赶紧让马儿停下，然后对车厢内的余琰说道：“大和尚，前面是徐家的人，不知为何，放了一些桌椅在路上，阻了去路。” ------------ 45、老戏精 掀起门帘，余琰探头一瞧，就见那分开左右幽碧水泊的官道路面上，前后各有一张长木桌，上置一稍大的竹伞，拦住了两段路，行走之人可以通行，但坐马车的，就多有不便了。 有几名奴仆打扮的人正在两处桌子旁忙活，而一前一后的，则分别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面呈褐色，有些上了年纪，不过蜀锦衣袍，穿着华贵。但和那些养尊处优的人相比，这男的又多了几分草莽气息，两只手掌更是密布极为明显的厚茧。 这是一名练武之人。 还是拳脚功夫绝非寻常的那一种。 因为这样的厚茧，余琰只在神行和尚手上见过。没准这人与神行和尚相比，也就差了几门异术。 而女子则是二八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虽是少女模样，但梳着妇人髻，显然是已经嫁人。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也就明显是出身富贵的少女，抛头露面不说，还在这里拦路，有些奇怪罢了。 这时候，余琰已经在仔细打量着这一行人。 这一男一女，明显是那几个奴仆的主子，联想到车夫对这些人的称呼，他心里立马就有了一番计较。 而这时，一个接一个的方头括号跑了出来。 【徐萧公：水莽集镇大户徐佳之人，徐章渊之叔，自幼爱舞枪弄棒，早年因生性骄纵，持武伤人，留下人命官司，死者家中颇有财力，故而徐萧公不得不远走他乡。因其侄徐章渊考中秀才，徐家声威大壮，他才得以返乡。也因此，对于其侄徐章渊甚为感激。因徐章渊出事，见多识广的他认出这是喝了水莽草熬煮的汤汁而横死，给人去当替死鬼了，所以特意携徐章渊之妻在此地拦路，寻那替死之人！】 【李萍儿：苏汤河县远樵山集镇上大户李家长女，两家祖上有旧，便指腹为婚，想结那秦晋之好。只可惜，两家所生都男婴。不过李家夫人生性守信重诺，为此连生数胎，终得一女，成全两家一番佳话。】 【徐阿福：本名王阿福，徐家家奴，祖辈皆在徐家为奴，因此深受徐家信任，被恩赐姓徐。】 【徐阿财：同上。】 【王二子：徐家家奴，会一些拳脚功夫，平生最大的目标，是能为徐家立下大功，好被恩赐姓徐，成为徐家之人。】 【林麻子：同上。】 【张大螺：同上上。】 这洞悉万物之能，是只要余琰敢仔细去看，这备注就敢打。有一个算一个，绝无遗漏。若没有出现，那定然是人家开小号了，弄了一个假身在他面前晃悠。 余琰收回目光，他已然知晓这里是谁在主事了。 是徐萧公！ 因为他这洞悉万物之能给这位打得备注最多，字里行间更是透出了一股悍勇果断的气势。至于那位徐书生的年少夫人李萍儿……多半是一个没主见的，别人说什么她就怎么做的。 要不然，备注里也不会有“成全两家一番佳话”这一句了。 估计除了长得漂亮外，什么用都没有。 相较而言，那五个徐家的仆人，反倒要比这位秀才夫人难缠不少。这五人毫无疑问是徐家的心腹，唯命是从。 所以，在不考虑无月出手的情况下，余琰已经放弃动用武力硬闯了。 他只是皮厚，拳脚功夫恐怕还不如那几位徐家的忠仆。 于是，余琰让马车再过去一些，然后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见过两位檀越，贫僧是苏汤河县远樵山烂杏山上的和尚，奉住持之命出来办事，眼下正要回去复命，还望二位檀越行个方便！” “烂杏山？烂杏寺吗？贵寺神字辈大和尚我也曾见过几位，不知道和尚你的法号是什么？”徐萧公目光微微一闪，顿时就笑了起来。 余琰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是松了口气，这备注给徐萧公打得“见多识广”备注可是让他心里略有些压力，下意识的觉得不好在言语上进行糊弄，但眼下徐萧公这番话，让他明白过来，这烂杏寺里面那乱七八糟的法号，恐怕只有上了年纪的老香客才清楚。 毕竟一般人上个香，都不会有那闲心雅致，却打听下寺内僧人的法号究竟如何排列。 “贫僧神秀。”余琰微微一笑道。 “和尚你也是神字辈的？”徐萧公顿时大惊。 “正是，贫僧是烂杏寺监寺长老，下次二位檀越若来烂杏寺，可来寻贫僧，也好让贫僧略尽地主之谊。”余琰见震慑到了，便表露出一分善意，好让徐萧公知难而退。 “这……” 徐萧公顿时皱紧了眉头，不过随后，他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露出一脸苦色。 余琰见这他这样，不由心中暗骂戏精。 看这厮这番模样，多半是故意装出来的，好让他开口询问一下。毕竟他都已经表露善意了，若是不开口，不仅显得不近人情，也不像是出家之人。 对于平常之人，比如此地那打渔的人家，种地的佃农，不近人情就不近人情吧，因为无所谓，毕竟僧道大多出身于寒门。近人情，那是为人随和，性子仁厚。不近人情，那是合情合理。 但这厮可是徐家之人！ 徐家，此地大户。 对于大户，按这里的规矩，不仅要讲究“众生平等”，还要礼待三分！ 余琰只好开口问道：“不知檀越为何愁眉苦脸，可有什么危难之事，若是方便，可讲给贫僧听，贫僧或许……” 说到这里，余琰故意停下不说，然后在心里默默地把下半句话说完整：能心里好受一些。 不过，余琰在这边自顾自腹黑，那徐萧公听到余琰这番话，却是以为他演技精湛，这鱼儿已经上钩了！ 于是，徐萧公苦着脸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是我苦命的侄儿，徐章渊，得了怪病，一下子就昏睡不起了。” 那又不是你儿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还把人家媳妇拉出来？余琰心中腹诽着。 他这是气的。 有无月那番叙述在先，他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清楚，这老戏精是准备拿他当替死鬼了！ 看来，这替死鬼也有一些讲究，不能随便找一个…… ------------ 46、正经人不兴打打杀杀 要不然的话，徐家都能“洗脑”出如此忠心耿耿的仆人，想要一个替死鬼去去救活那个徐秀才，岂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徐家主事之人一个善待其家小的承诺，恐怕立马就能去赴死。 余琰心中暗自计较。 不由地，就对那水莽草的戒备，提高到了远超尸骨人参果的程度。 毕竟这尸骨人参果每历经七年，才能结果四十九颗，期间所需要的条件，也很苛刻，不见得十四年内能结果两回。 而且，这尸骨人参果是由荆棘岭上那欺阴换阳的老鬼发放，难以得到不说，这发放途径也算是“正大光明”。 打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主意！ 可这水莽草，就不是明着来的了。手段离奇，隐藏玄机，还诡异莫测，恐怕一时不慎，就要魂走八方了…… 于是，余琰一言不发的看着徐萧公这个老戏精。 他不敢出声。 怕自己一出声，就成了“请君入瓮”。 徐萧公被余琰这般看着，自然是一头雾水。这和尚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说话，还这么一直看着他？ 难道是，是猜到了…… 一念及此，徐萧公的脸色就微微一变，瞬间阴沉下去，他目光看向身旁的家仆，就起了别的心思。 既然骗不过，那么只能行他法了。 先强行绑了这和尚，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合适，如果没有，那么想办法找人来哄骗这和尚。 他记得，烂杏寺里那几个神字辈和尚，看着道貌岸然的，但不是贪色，就是贪财，再或者两者兼有，想来那帮人，一定受够了这位“监寺长老”。 毕竟在徐萧公看来，这“神秀”如此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监寺长老，不是为人呆板，就是死守清规戒律，要不然不可能被任命为监寺长老。而以那帮酒肉和尚的角度来看，铁定是对这个监寺长老心中恨极了。 不过这时，余琰突然“哼”了一声。 一瞬间，徐萧公脑海刺痛不已，他忍不住痛呼一声，双眼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跟着就听到身边也传来了类似的痛苦声音，不由心中大骇，知道自己是遇到了高人了，连忙喊道：“大和尚请慈悲，我等无意冒犯，这次实在是救人心切！只要大和尚饶了我等，事后必定双手奉上纹银一百两！” 说完后，徐萧公就感觉自己好受多了，视线也恢复了正常，便赶紧看向四周，发现自己那侄媳妇，和一众家仆都倒了一地，而不光是他们，连那赶车的车夫，也是双手抱头，一脸难受之色。 徐萧公心中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这和尚看着清秀文气，这心底火气却是如此大，这一出手，还不分敌我，端的是狠辣无情！ 而这时，徐萧公又留意到那马车里居然还有一姿色绝佳的少女，不由一呆，然后心底暗骂自己糊涂，自己居然会认为这是个正经和尚？ 果然是看人不能只看脸！ 闹了半天，这和尚原来是个一丘之貉，难怪也是个神字辈的！ 念头飞转，徐萧公见原本倒在地上的人都起来了，便赶紧说道：“给大和尚把路让开！还有，脚程快的回去一个，速速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他这是打算破财免灾了。 “南无阿弥陀佛，不必了。”不过这时，余琰却口宣佛号，一口拒绝了。 “这是徐某的一点心意，也算是对大和尚方才不敬之举的歉意，还请大和尚务必收下！”徐萧公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我佛慈悲，徐施主不必如此。”余琰说着，便故意露出一副高深莫测之色，然后接着说道：“方才之事，不必再提，贫僧也不想计较，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况且，徐施主慷慨让路，算是承了徐施主的情。若是徐施主信得过贫僧，你可去问平日里与徐秀才关系极好的一道人，问他为何要让徐秀才，去做镇北柳家庄柳三虎之女的替死鬼。” 余琰话音一落，徐萧公顿时脸色大变，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李乾道骗章渊喝下的水莽草汤汁？” 余琰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然是不难理解，就是没有说清楚那道人叫什么而已。 毕竟这道人的名字，余琰也不知道。 而对于徐萧公这一问，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让车夫赶紧赶车。 当然，余琰不是那种刻薄之人，他特意拿出一贯钱，让车夫收下，当是这次误伤的汤药费。 这让车夫顿时对余琰感激不已。 他赶这一趟车，哪怕因为他这马车收拾的干净，车子用料讲究且能避震，一趟车费也才六十文钱，还不够买一斤牛肉的。然而眼下，如此容易便得了一贯钱，他岂能不激动兴奋？ 马车快速远去。 徐萧公脸色则是阴晴不定，那几个家仆正要开口，徐萧公便吩咐道：“走，阿福阿财，随我回去！这件事儿，我要和大哥好生商量一下。” 说罢，徐萧公带着人便走了，也不管那还杵在原地，好似在发愣走神的李萍儿。那仆人王二子见了，便开口说道：“少夫人，你也随二老爷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们三能够带回去。你要是一个人回去不放心，我便先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他们收拾便好。”李萍儿回过神来，连忙拒绝，然后便赶紧追向已经走远的徐萧公三人。 不过在跑出几步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马车方向。 似乎这会儿还能看到什么人一样。 …… 入夜前，在一家客栈中休息了一晚上，翌日早起赶路，如此又紧赶走了半日，待到午后，便已经回到了远樵山集镇上。 余琰便让车夫在去往烂杏寺的路上停下。 “再往前走，这路多坑洼，马蹄容易失陷，就请施主回去吧！贫僧走回去即可！” “是。” 亲眼见识过余琰手段，又得了一贯钱的汤药费，车夫早已经对余琰敬畏不已，这会儿听余琰这么说，他便立马照做，不疑有他。 而等马车一走，余琰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问此时正盯着路边草叶上一虫子的无月：“你是要寻个地方把衣服脱了变回去，还是就在这里变？” ------------ 47、他化自在魔心 铛、铛、铛！ 急促钟声响起，连续敲了十八下，随后又放慢速度敲了十八下，但这不是结束，接着再不紧不慢地敲了十八下，如此往复一遍，总共合计一百零八下。顿时，这钟声好似绵延成了一片，从寺内响到了寺外，也一直到了山脚下。 钟声悠扬。 铛—— 从烂杏寺一路蜿蜒而下的石台阶上，几名刚外出回来的僧人，听到了钟声，不由心中一惊，然后急匆匆往山上跑去，顾不得出家之人的体面。 略有些慌张地跑进了寺内，由于没仔细看前面，差点撞上了阴沉着脸的澄衍，这让几名僧人顿时脸色大变，然而就在他们担心自己要挨罚之时，却发现澄衍已经走远了，这让几名僧人诧异不已。 “大师兄怎么转了性子？”几名僧人诧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困惑不解之色。 若是以往，以澄衍的性子，哪怕不罚他们，也得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他们可不是那佛学深厚的神秀，也不是那一副凶相的神行和尚，加上又有些顾忌，不敢惹是生非，哪里敢和澄衍顶嘴？ 毕竟，要是澄衍和住持说上几句他们的坏话，将他们赶出寺庙，他们的出家文牒恐怕会因此被衙门收回。 到那时候，他们各自家中得享的免税好处，也就一并没了。 况且，这事儿可是有过先例的。 那是在五年前，就有一小和尚看不惯澄衍那副姿态，然而没过几天，那小和尚就被赶出了寺庙，理由是不通佛经。 事实上，他们这些能拿到出家文牒的寒门子弟，别说通读佛经，就是识字三千也不够，通常只认识几百字，会背上几句经文，就可以拿到出家文牒了。 衙门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县太爷对各家大户的一番善意。 毕竟能出家的，哪个身家简单了？ 一方县令权力虽大，有地方父母官之称，更手掌生杀大权，但兵权不在手里，说话底气终究是弱了一两分。 因为庸朝不禁刀剑，只禁盾甲，是以各地大户养上几个手持兵刃的凶狠打手，都已经是常态了。 虽说大户不敢造反，也无力造反，但就怕惹急眼了，来个武力高超的憨憨，一刀捅死了县令。 固然朝廷会为县令报仇，更会为了杀鸡儆猴，而株连九族，血洗一地。但对于这位县令而言，终究是已经没命了！ 不得不说的是，这事儿……也是有过先例的，还不止一起！ 庸朝民风彪悍。 而县太爷想要在地方上具有威信，能舒舒服服地做一些事，让朝廷满意，也需要当地的各家大户配合才行。 所以，给当地的各家大户示个好，表露一下自己的善意，在出家文牒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都是心照不宣的。 甚至朝廷也都是默许的！ 毕竟佛道中人哪怕得了真法，只要不是至人，一地县太爷，就可拿捏地死死的！ 总而言之，在寺内出家的，至少这烂杏寺内，没几个和尚敢说自己是有真才实学的，况且天下和尚大多如此，这有没有真才实学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在意的，是自己出家为僧，能为家里带来的实实在在好处！ 也因此，这几个僧人才会如此惧怕澄衍。 那三妻四妾的澄虚，通嫂欺侄的澄明，会对澄衍害怕，归根到底，也是基于这一点。 甚至余琰的前身——神秀和尚，在余琰穿越过来前，会对澄衍一再忍让，除了生性不争外，恐怕多多少少也有这个原因。 神秀和尚虽因其母恨其父，但终究是父子一场，血脉至亲。 况且，他那帮弟弟妹妹，每次给他送那一贯钱过来，也都客客气气，还额外带了些特产点心之类的礼物过来。 这让神秀和尚一直记挂着奕家。 “钟响一百零八，又是眼下这个时候，怕是有要事召集众僧，我们还是快去大殿吧！大师兄走得如此匆忙，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心里疑惑归疑惑，这几个僧人一想到刚才那绵延成一片的钟声，便连忙朝着正殿赶去。 等他们来到正殿后，发现一众首座居然都在了，顿时吓了一跳，不过见首座几人没有怪罪他们，便赶紧走进去，找位置坐下，然后悄悄地看向四周，就发现他们不是最后到的。 住持，神秀，还有新入寺的那个凶和尚神行都还没来。 不过神秀在三四天前出门了，他们是知道的，所以这会儿不到的话也很正常，想来是还没回寺。 至于那个凶和尚神行，一看就是大有来头，哪怕是不来正殿，恐怕住持都不会说什么。 所以，他们只要等住持就好了吗？ 而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殿门口，此时有两人不分先后，一齐走了进来。 一个是眉毛狭长的中年和尚，身披点缀了玛瑙之类珍宝的华贵袈裟，一脸微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住持神晦，也是外边大名鼎鼎的长眉和尚！ 而当看清楚走在住持身边的年轻和尚是谁后，在场的僧人不由都露出了惊色。 “神秀？” “是神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神秀师兄怎么和住持走在一起？” 殿内僧众，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一个个看着走在神晦旁边的余琰，面色不忿，或者皱紧了眉头。 固然在平日里的接触中，他们都知道神秀是真的有在苦学佛经的，算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像和尚的一个和尚。 但和往日里凶威慑人的澄衍相比，他们都不觉得神秀有资格走在住持身旁！ 这是佛门寺庙。 但也是讲究规矩，等级森严之地！ 若不然，澄衍哪里能如此稳稳地压他们一头，叫他们都不敢反抗呢？ 这会儿，哪怕是往日里和神秀交情最好的澄竹、澄法，都看着余琰皱起了眉头。不过私底下慕道，藏着一部道经的澄法，只是皱眉困惑而已，而那他化自在魔心已成的澄竹，此时却是脸色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一样！ 隐隐的，还有些红芒在他眼底闪烁。 这是他化自在魔心受了刺激，即将显圣入凡了。 要是澄衍和住持齐头并进，澄竹还不会如此，可往日看起来在寺内地位不比他高，甚至见了他还得喊他一声师兄的神秀，哪来的资格站在住持身旁？ ------------ 48、不容于世俗方为魔 不怕原本身在高位的人拿好处，就怕和自己原本一样的人，突然就得了好处。 这就很容易让人心理不平衡了。 而这，也是他化自在魔心壮大所要汲取一种的心力——妄念。 修佛法讲究先养佛心，修道法亦是需要培养道心，殊途同归，这魔……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和道法、佛法不同的是，这修魔之道，从古至今，历来都是无迹可寻，往往都是突然之间，就蹿出一个大魔来。 至于那些以残忍手段来铸就赫赫凶名的，其实都是不成气候的，是不学无术的邪派，而不是魔。 因为不配！ 魔，可不仅仅只是手段残忍，视人命如草芥！而是其自有一套不同于世俗的理念价值观，每一个大魔，都是对世俗礼法的一种挑衅，因此才不容于天下人眼中。 如那神行和尚，男人可杀，女人也可杀，老人能杀，小孩同样可以杀，无所顾忌，便是那跳出了世俗礼法框架之人。 这也是余琰暗中会称他为人魔的原因。 但和真正的魔相比，神行和尚还差了点，因此只能是人中狂屠，而不能做那人中之魔！ 痴心爱恨是妄念，贪嗔怨愤也是妄念。 妄念起，自有种种魔念生。 而受那魔罗残像的影响，澄竹就在这一瞬间，体内诞生了一缕人间不该存在之物——魔气。 比那发丝还要细小一些。 但与此同时，就在这烂杏寺内，那一片埋藏着十二年前寺内真正僧人血肉的妖树林中，无端的，便响起了一阵哭嚎之音。 像那凄厉的狼嚎。 但这实际上是因有不容于人世之物出世，那些僧魂在嚎叫。 不过并非鬼哭，而是在兴奋激动的大喊大叫。 鬼皆怨恨生者。 无论生前是何等人物，死后也会有害人之心。 这也是人鬼不能并存的根本原因。 不过，由于眼下这烂杏寺内并没有真正的至人存在，甚至连个修真境的也没有，自然无人能对此有所察觉。 至于神晦，别说他入了修行之门，六根不净的他，就算有了修真之能，一缕魔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诞生，他也是无知无觉。 况且，此时在神晦心中，还有更令他在意，并且要全神戒备的。 余琰！ 也就是神秀。 这是因为在余琰回来后，告诉神晦，他不光从韶华宴上得了好处，从而脱胎换骨，有了一身不俗的筋骨，还让一位郡守大人欠下了一个不小的人情。 至于余琰提到的异术，则被神晦给直接忽略掉了。 因为，异术再怎么具有杀伤力，在神晦看来，也远不及让一位郡守欠下一个不小的人情这一句话有威胁！ 神晦当初能坐稳烂杏寺住持的位置，便是因为他得了一位在朝堂之上的“贵人”相助，尽管对方只提点了他一番，然后为他书信一封，但只是因为这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两件事，却让他成为了这苏汤河县内，无人能怀疑的烂杏寺住持！ 在庸朝的修行之人中，有一句话广为流传，是：不怕对手神通惊人，修为深厚，就怕对手与达官显贵有交情！ 有时候，官场上一句话，可以令一地格局出现巨大变动。 不过，尽管当初那位“贵人”和他再也没有联系，但这些年神晦也猜到了对方当初会帮自己的原因，这和他那好似无父无母一样的身世有关。 所以，神晦此时面对余琰，还是自觉能压下的，甚至他还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把余琰收为己用。 毕竟，烂杏寺神秀和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寺内不少人都清楚。 神晦不觉得自己收服这样一个死脑筋、不知变通，又不爱与人交流的老好人会很难。这样的人，要想在寺内孤立起来，实在是太容易。而人一旦被孤立，对于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瞬间就会感恩戴德。 更有甚者，莫说是为他赴汤蹈火，就是赴死都心甘情愿！ 想到这儿，神晦脸上的笑容便又盛了三分。 “诸位师弟，还有诸位弟子，这次敲响钟声，是有一事要让诸位知晓。”神晦说道，而他这番话落下，顿时原本还有些议论之声的大殿内，变得针落闻声。 神晦环顾四周，对此很满意，于是接着说道：“诸位想来也听人说起过，在这烂杏寺，其实还有监寺长老一职。在住持不在之时，有代住持行事之权。贫僧经过一番考量，已经决定，让神秀担任监寺长老之职。” 顿时，大殿内起了一阵哗然之声，这是众僧都没有想到的。 谁能想到，在澄衍作威作福的掌权多年后，突然间就从他们当中出现了一个直接掌权的。 监寺长老，只听这个位置的名字，就可以想象在寺内权力之大，更何况还有代住持行事之权。他们可都听说了，在不少年以前，烂杏寺内，常年都是只见监寺长老，不见住持。这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天起，就是神秀彻底接管整个烂杏寺了呢？ 不少僧人都看向了澄衍，想看看这位过去的“大师兄”会有什么反应，要是澄衍反对的话，那么他们或许可以借机行事，趁机让住持神晦收回这一次的任命。 他们是当不了监寺长老，但也不想在此之前和他们差不多的一个人去当！ 但让他们失望的是，澄衍只是铁青着脸，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 不过这时，一个让众人都意外的人站了出来。 是澄竹。 “住持，让神秀师弟出任监寺长老一职之事，此事不妥！”澄竹缓缓说道，那张往日里都阴沉着的脸，此时看起来多了几分阴冷。 余琰颇有些诧异的看了澄竹一眼，然后又看向了澄衍。 说起来，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和澄衍见过一面了。是神晦准备履行承诺，让他出任监寺长老。为了避免一些意外发生，于是神晦就喊来了澄衍，当着余琰的面，问问澄衍对此时有什么看法。 而当时，澄衍的脸色和澄竹差不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人提醒，还是瞬间领会了神晦喊他来的用意，直接一口答应。 所以，余琰这会儿就很怀疑，澄竹站出来，是不是被澄衍暗中授意的？ ------------ 49、一贯的刁民风格 余琰在这边暗自怀疑着，那边澄衍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尽管余琰只看了他一眼，但什么意思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他瞬间便领会了。 当即，澄衍那一张脸，就更加得阴沉了，跟那阴雨天的檐角似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与此时澄竹的神情，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也因此，对于澄衍，余琰更加怀疑了。 无他，因为这两人此时的脸色太像了，如出一辙，就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似的。 一对“司马脸”。 “有何不妥？”神晦皱了下眉头，但他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愠意。虽说让“神秀”上位是他的计划，任何阻挠都会被他视作对他的挑衅，但假扮和尚十二年，这一点气量，他还是有的。 况且，他原本挑选出来，用来事后孤立“神秀”的人是澄衍，毕竟澄衍是什么来历他也清楚，只要拿捏住这一把柄，再加上利诱，他不担心澄衍不会按他吩咐行事。可这样一来，也会埋下祸根…… 神觉是当年跟他一起闯入寺内动手的兄弟，而神觉又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澄衍的父亲帮忙照顾神觉在老家的母亲，固然两者一开始也是互相利用，但也不可否认他两之间的那一份情义，也因此，膝下无子的神觉，对澄衍的态度完全是视如己出。 所以，他要是借用澄衍，恐怕会令昔日的兄弟反目。 但眼下，神晦却是突然间意识到，这寺内完全有比澄衍更加合适的人选。 正是此时出言反对的澄竹！ 对于这个整天阴沉着脸的和尚，神晦也有些印象，毕竟寺内僧人不多，哪怕一年只见一两面，时间久了也会记住。 况且澄竹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实在是叫人印象深刻。 不过，他本以为这澄竹是个不善言辞，较为木讷的，却没想到这澄竹不光是胆大果断，心态也很不错。此时，他看着澄竹，就发现澄竹面对这众目凝视，神情平静无比不说，就连他的目光，都跟冬日里被冻结的幽深古井一般，没有丝毫变化，这就不是装出来的平静了。 而这份心境之沉稳，也叫人不禁眼前一亮。 毕竟，如此性格的和尚，以他的经验来讲，稍加培养，就可以放出去独当一面了。 这也让神晦不免心中感慨，自己过去居然如此大意，这寺内明明并不缺可培养之才，可他却因为只想着好控制，而选择放权给澄衍。 不过眼下发现了神秀、澄竹这一对“卧龙凤雏”，倒也不算晚。 神晦心中计较着。 他想要修行上去，在佛法上面，他还有很多要请教“神秀”的地方。而这澄竹，就可以用来制约“神秀”，让“神秀”对他言听计从。 至于其中该怎么做，才能让人不怀疑，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 澄竹这会儿冷着张脸，听到神晦出声，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监寺长老，职权重大，住持不出面，便有住持之权，弟子认为神秀师弟不足以胜任此位，因为德不匹位！神秀师弟，他没这个能力压服众多师弟！住持可以问问，在场的师弟们，哪个服气神秀师弟？” 神晦不由笑了起来，澄竹这番说辞也算是刁钻，既有不服，那么便需要比试一下，可是该怎么比呢？ 一旦“神秀”开这个口，那么便算是落了澄竹的套了。 能不能赢比试不好说，但当前，“神秀”是无法成为监寺长老了。 “神秀，你意下如何？”念及此，神晦便顺着澄竹的意思，看向余琰问道。 余琰面无表情。 心中则在骂“贼秃”。 这神晦真不是东西，一副老狐狸的嘴脸。 尽管他不清楚神晦在打什么主意，但显然这神晦是不想让自己轻而易举的成为监寺长老。 这贼秃在企图出尔反尔！ 一念及此，余琰便恶向胆边生，寻思着自己这个时候如果突然出手，秉承庸朝一贯的刁民风格，一刀干掉神晦划不划算？ 但这一念转过，余琰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是因为他怂。 也不是因为不划算。 而是因为——他没带刀。嗯，下次一定记得带上！ 于是，余琰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然后只听他说道：“住持认为贫僧足以胜任监寺长老之职，那便够了，要什么服众不服众。难不成，众弟子还敢反了住持不成？” 踢足球嘛，谁不会。 他穿越前好像天天看人这么干，此道高手更是一堆话筒怼嘴边都能推得一干二净，这大概也算耳濡目染了吧！ 而余琰这一声落下，顿时整个殿内都安静了下来，一帮僧众都没想到余琰会这么说，一个个脸色一变，包括澄竹在内。 至于神晦，此时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算计了一堆，但却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对“神秀”的性格原来也不了解！ 这“神秀”并不是所认为的那样简单、好控制！ 不过这时，余琰又接着说道：“不过，澄竹师兄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贫僧往日里因不惜争斗，低调惯了，想来各位不知道贫僧的手段，而既然眼下各位想见识一下，贫僧哪有不允之理呢？” 听到余琰这么说，神晦不由微微皱了皱眉，他目光微冷的问道：“神秀，你想做什么？” 明明只凭刚才那一番话，“神秀”就可以无阻碍的坐上监寺长老之职，此时偏偏又如此说，这让他没来由的心底里有些不妥之感。 余琰却不回答，只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余琰故意说得特别缓慢。而就在这一声佛号中，他中间特意断开之处，添加了一声轻“哼”。 窍中二气！ 顿时，在这一声佛号响起的瞬间，殿内众多僧人，纷纷痛呼了一声，然后抱头倒在了地上。 余琰放下双手，他看了一眼四周，原本殿内的僧众就跟饺子一样，七零八落的躺在地面上。一时间，只有他站着的佛寺大殿，有了些许空荡荡之感。 这让他感觉格外顺眼。 不过，现在不是和神晦翻脸的时候，毕竟这贼秃回了那拜佛居，立马就能借来神圣，成为至人。 于是余琰连忙扶起了神晦，并连连告罪。 ------------ 50、梳头 这一日，烂杏寺内钟响一百零八，确定了余琰担任监寺长老一职，一众僧人，于大殿内齐声高呼长老，不敢有半句异议。 住持神晦铁青着脸，留下一句寺内之事大多可交予神秀后，就匆匆去了那拜佛居。 余琰双手合十，笑着恭送。 然后，他便去往烂杏寺后头。 身为监寺长老，地位特殊，自然是不能再住在僧舍了。而在烂杏寺的后面，便有一座小院子。 名叫空尘居，本是烂杏寺历代监寺长老居住的地方。 尘封已久。 而时隔十二年，随着再次被打开的门，一股浓浓的水霉味儿涌了出来，然后在太阳底下快速被蒸发着。 余琰站着风头，被呛了一嘴，便连忙避开。 “和尚，你怎么要住这儿了？”无月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她一身雨丝锦长裙，这是在水莽集镇上买的，一路上没有穿过，此时却被她给找出来，然后就偷偷穿上了。 雨丝锦给人一种色彩明亮感，是以通常是大户人家的穿着打扮选择。 不过这一身雨丝锦穿在无月身上，不仅没有名媛闺女的丝毫感觉，还怎么看都不像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因为无月任由自己一头黑色长发散落在肩膀和身后，好看归好看，但也就有些不符礼法规矩了。 除此之外，她依旧在拿那上等绣花鞋当拖鞋踩。 这会儿，她手里还拽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扯来的野草茎叶，正百无聊赖的甩着。 乍一看，要不是没把破蒲扇，余琰都要以为是济公和赤脚大仙暂时临凡合体，顺便再变个身了。 “神晦让我当监寺长老，这是监寺长老的住处。”余琰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等会儿这身衣服你自己洗。” ╭(╯^╰)╮ 就知道穿新衣，洗衣服却又不愿意，当他是洗衣机呀！ 无月闻言，立即仰起小脸。 她也不说话，就用两只明眸大眼盯着余琰看。 (#→⌒→) 余琰：“……” 这莫名的就有一股奇怪的压力是怎么回事？ (￣△￣；) 他想了想，便干咳一声，然后解释道：“贫僧当了监寺长老，可不方便帮你洗，因为这大白天盯着贫僧看的人实在是太多。这寺里都是一帮不安好心的贼秃。” 无月收回了目光，甩着手里的野草茎叶，然后小脸认真的建议道：“那和尚你可以晚上帮我洗嘛，晚上就没人盯着你看了呀！” “人是没有，但万一有鬼呢？”余琰翻了翻白眼，从这空尘居这个位置，一路对过去，居然正好和那片妖树林面对面。 要不是中间隔了不少东西，余琰这会儿都有点淡定不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空尘居总比那和妖树林比邻而居的僧舍要好太多了。 虽然过去也没听闻那片妖树林里有闹鬼之事，但是对于鬼这种东西，哪怕是僧魂，都要戒备一番才行。 因为人不一定会害鬼，毕竟不敢，但鬼绝对会想着害人！ “呀？和尚，你怎么知道这寺庙里的那个地方，有鬼的呀？”无月顿时就显得很惊讶，她这才发现余琰目光，看过去的方向，是那一片有问题的树林。 “贫僧只是感觉寺里面那片树林有些不太对劲，不像是活人附近该有的树林，而去了荆棘岭后，有了参考，这才有了这一念头。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令贫僧可以确定下来了。”余琰说道。 他自然是继续隐瞒自己那洞悉万物之能。 这无关乎信不信任，而是开挂……就要偷偷摸摸的开，这才有开挂的感觉！ 无月点了点小脑袋，她说道：“那片树林里有一些很奇怪的鬼，都是做和尚打扮，每逢月圆之夜，便要出来念经礼佛，不过拜的不是那人间之佛，而是传闻中的一位鬼佛——慈悲老僧。而除此之外，那些鬼便无其他动静了。” “说起来，我曾经试着去找他们，想让他们离你住的地方远一点。毕竟人鬼相处久了，容易倒霉。但我一过去，那些鬼就都躲了起来，怎么也不肯出来，甚至是月圆之夜，他们的惯例礼佛都不做了。我见他们如此，便只好任由他们了。” 余琰不由心中一暖，这无月还是挺关心他的嘛！没准，他那前身能在这寺内安然无恙那么多年，无月恐怕在暗中出了不少力。 毕竟，那时候的无月，纵使还没有成为地仙之属，但想来实力也不寻常。 要不然的话，无月的备注里头，也不会有“福缘深厚”一句了。 况且，除了他那洞悉万物之能，荆棘岭上那欺阴换阳的老鬼，还有那来历神秘，不在拂云叟之下，甚至可能比拂云叟还要强出不少的美艳女人，都有过类似的说法。 拂云叟更是因为无月去了，就直接奉上一顿人间罕见的酒肴，尽管没有出面，但结个善缘之意识显而易见的。 “慈悲老僧是什么来路？”余琰这时忽然问道，他不免有些好奇，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么一个称呼。 僧魂门礼祀这一位鬼佛，而本该是佛，名号却是“老僧”，固然有慈悲二字，但这也太奇怪了。 不符合佛门的装逼套路！ “那不是你们佛门的人物吗？”无月却反问余琰。 余琰点了点头。 原来无月也不知道，看来她能叫出慈悲老僧这一个名号，多半还是从那些僧魂那里偷听来的。 “对了，和尚，你帮我梳个头怎么样？”无月突然拿出个小包裹，然后满眼希冀的看着余琰。 这个包裹里的东西是余琰买的。 所以这会儿余琰一看到是这个小包裹，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有一面铜镜和一把木梳，除此之外便是一些被胭脂铺老板娘大力推荐的胭脂水粉了。 余琰接过了包裹，他看了看，就一脸为难的说道：“这……贫僧也不会梳头啊！毕竟贫僧顶着一颗光头好些年了。虽说贫僧小时候倒是帮人梳过头，但是，仔细说起来，贫僧也只会那一种发髻。” 在他获得的神秀记忆中，有神秀和尚小时候给那位千神郡主梳头的记忆。 比较见鬼的是，那么多年了居然还记忆清晰。 这大概是因为那一段时间，是神秀和尚唯一摸过女孩子手的时候。 “我帮你把这屋子打扫干净怎么样？”无月冲着余琰眨眨眼，这话她没说完整，但意思也很明显。 你帮我梳头，我就帮你打扫屋子。 “好！” 余琰一口答应，他正愁自己该怎么忽悠人来帮他收拾呢！ 望仙髻梳起来虽然麻烦，余琰本身也没有梳过，但随着他开始给无月梳头，脑海里那些记忆，断断续续的就跑了出来，这让余琰就在莫名走神的功夫中，给无月将头发给梳好了。 余琰一打量，正要笑着说些什么，却听远处传来了喊声：“神秀长老！神秀长老！” ------------ 51、这小破庙真“人才济济” 听着这两声呼唤，余琰便赶紧让无月抬脚。 “和尚你要做什么？”无月很怀疑这个和尚想趁机挠她的脚底板，虽然她没有证据。 “把鞋穿好。” 余琰没管她，说着话，就快速帮她把鞋子穿好，然后让她站一边别说话。 无月顾盼流转，她朝着那呼唤声的方向侧目看了一眼，便又看向了余琰，忽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偷偷抿嘴一笑，然后便站到了余琰身后。 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而伴随同样急促的脚步声，余琰就看到一各圆头大耳的和尚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这和尚跑得匆忙，来到他近前，便有些慌乱的双手合十，本想开口说话，但气没缓上来，只好原地喘了会儿，才说出完整的话来：“神秀长老，山下的朱庄主前来礼佛，想要布施善款，还请长老前去主持，好确定善款的具体数额。” 余琰这会儿看着这个胖和尚，他已经认出来，这是以往一直站在澄衍那边的一个和尚。 说起来，这个和尚跟神秀和尚还挺有缘的。 因为他与神秀和尚在同一天从衙门拿到的出家文牒，就被当时还弄不懂寺庙规矩的神晦几人，也给塞了一个神字辈的法号。 神圆。 这或许是看这个和尚长得实在时太圆润了，才给起得这么一个法号。而神圆和神秀，也是除了神晦几人外，那时候唯一拥有神字辈法号的。 因为随后不久，神晦就知道自己出错了。 当时神晦也果断，及时亡羊补牢，就在神秀和神圆诧异之时，便在寺内宣布说，烂杏寺内的规矩和别的寺庙不同，辈分区分不按法号来，只按年龄，长者为尊。 这也是神秀一直喊澄竹为师兄的原因。 不过，虽说神圆是与神秀和尚一起受的戒，但自在那之后，哪怕这两人是在同一座寺庙里，都没有在私底下说话的机会，久而久之，自然是生疏得形容陌生人。 此时仔细想来，这多半是神晦有意安排的。 而神圆在过去会以澄衍马首是瞻，想来也和神晦脱不开干系！ 既然如此，那么此时神圆过来…… 余琰看着神圆，眼中不由露出些许意外之色来。 神圆这时候过来找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是向他示好。 这一点余琰并不意外。 毕竟他成了监寺长老后，寺内只要想以后日子好过一点的和尚，都会跟他表露下自己的善意，免得日后被他给针对收拾。 余琰所意外的，是神圆居然是第一个来跟他示好的！ 因为在这之前，余琰以为第一个会来跟他表露善意的，是过去和神秀和尚有些许交情的那几人中的一个。 毕竟此前在大殿内，他们可都没一个帮“神秀”说话，其中澄竹，更是站到了对面。 余琰正要开口，却突然住嘴不说，而他的目光则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神圆：玉渠集镇朱家庄人士，俗名朱元浑，天生能吃，一个人一顿能吃十个人的饭量，又因天阉，无法传宗接代，遂被生性吝啬的朱父送上山出家，也算是一举多得。不过，阴差阳错，却是因此彻底成就了朱元浑。受戒出家，等若半斩俗缘，只等一朝明悟‘生魔死财’真谛，便可承接天府星命，失去人性，不再有悲喜之念，成为椎埋穿掘的天府僧！】 余琰：“……” 这烂杏寺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十二年前。 有杀僧占寺的住持神晦。 以及同为占寺强人的几名神字辈首座。 十二年后。 有绝情绝欲、绝生绝死、绝我绝念，六绝人魔境的澄竹。 有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且身怀道门九经之一太上经的澄法。 有在三妻四妾上不输于任何人的澄虚。 有通嫂欺侄，下作卑劣的澄明。 还有虚有其表，浓眉大眼却不是好人的烂杏寺伪大师兄——澄衍。 现在，又来一个椎埋穿掘的准天府僧——神圆。 这烂杏寺……可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莫说是庸朝一十三府内的各大名寺，就是那座有“天下第一寺”、“通天寺”之称的龙王寺，都没烂杏寺这座破庙来得“人才济济”啊！ (´･_･`) 余琰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之前还当那指点了神晦来占据烂杏寺的贪狼僧，那贪狼二字，只是类似于江湖外号的称呼，比如莽金刚、西北狂刀什么的。 但现在看来，那贪狼僧竟是不可思议地涉及到了贪狼星命！ 就是…… 天府、贪狼，这两个星名，一听就知道是紫薇十四主星中的两个。 然而…… 椎埋穿掘？ 这四个字，可是有行凶作恶的引申之意！ 用这来形容天府星命的人间承接者，是个人因素影响？还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已定？这次可没有提到魔佛啊！ 余琰心中惊疑不定。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所意味着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一件事。天府星主财，结合那“椎埋穿掘”，正好对应了那“生魔死财”。 而紫薇十四主星中的天府星如此，那么其他星辰呢？尤其是紫薇、太阳、太阴这三颗星，又将变成什么？ 余琰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 于是，他忍不住抬头。 他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出一些什么来。 然而盯着天空看了三秒钟，方头括号始终没有跑出来，余琰便意识到是自己傻了。 随即，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好似刚才自己只是一时兴起，然后远眺了一眼山脚下。 余琰看向自己眼前这位未来的天府僧，一脸微笑着说道：“可是玉渠集镇朱家庄的朱施主？如果是的话，那么神圆师弟，这一次便请你代劳一下吧！贫僧这里还有贵客要招待。” 神圆听到余琰这番话，顿时怔住了。 不过很快的，神圆就一下子激动起来，连忙答应道：“是，长老！弟子这就过去！” 目送神圆远去，看着这位准天府僧那副急匆匆的兴奋样，余琰心中便确定了，这位神圆师弟，距离那明悟“生魔死财”真谛还远着。 而人的性格，如果不是被穿越了，就算遭受再重大的精神重创，也不会达到人性泯灭的程度。毕竟眼下的神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变态。 所以，神圆日后若真成了那椎埋穿掘的天府僧，只有一种可能——承接星命后，被星命所影响了。 又或者，是被直接替换了。 ------------ 52、这猫萝莉老“凡尔赛”了 而这，只不过是烂杏寺内的“冰山一角”罢了！ 因为如此人物，一个接一个出现在一座只是在附近几地略有名气的小寺庙内，且这些人多半还不自知，那么绝对是这座烂杏山中隐藏着什么。 甚至，那可借来神圣，立地成就至人的魔罗残像，也是因此而来！ 所以，这山中未曾暴露出来的，只会更多。 “那我为什么还要回来？”余琰不由呆了一下，不过随即他就压下了这个念头，只是随后，他心中便升起了一腔无端的手足无措感。 余琰沉默了。 他想找一门金身之法，好作为立命存世的依仗，但他有尽力去找，可这几日来，一直都没什么头绪，甚至修行中人，他都没见过几个。 至于投入一座有金身之法的寺庙，像他这样的和尚，要是有出家文牒，可以很轻易就进去挂单。 反正对寺庙来说，也只是多一笔岁供，何乐不为呢？ 但余琰若是想要获得这寺内的金身之法，那么就是想也别想。这也是余琰为什么在此之前，会一直在考虑要拿烂杏寺的魔罗秘密去交换了。 可现在，余琰却有些不敢去换了。 因为只这烂杏寺的“冰山一角”，都牵扯到了紫薇十四主星的星命，谁知道再往下还会冒出来些什么来呢？ 哪天一具佛尸突然出现在烂杏山上，余琰都不觉得意外。 所以，余琰很怕自己前脚去拿烂杏寺的秘密换了金身之法，后脚被人卖了不说，还要被这烂杏山所牵扯出来的大恐怖给追杀。 到那个时候，余琰可不觉得一位地仙之属能保住自己。 甚至无月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 思虑再三，余琰不免心叹口气，这还真是应了那一句古话——道不轻传，真法难求。 仔细想了想，他穿越后这六天里，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赶路上，不是提心吊胆生怕半道上蹿出个剪径强人，就是顾不得思考其他。 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一时间，大概便是见鬼——接着见鬼——还是在见鬼。 如果非要再做个细分，那么就是功参造化的欺阴换阳老鬼、小心谨慎又想甩锅的无名水鬼、白天是人晚上就没了的倒霉秀才鬼。 不过，唯一能算安慰的是，也不算什么收获都没有。 爬云之能、窍中二气，还有这脱胎换骨的体质，无论哪一种，都是令人艳羡无比的。 窍中二气一路上助力不少，先是帮他解围，在不必暴露无月的情况下，从水莽草替死鬼之危中解脱出来，而要是一切如他所料的话，他过不了多久，还能收到至少一千两银子的谢礼。 之后则是让他在寺内正殿逞了一番威风，帮他坐稳了这监寺长老之位。 别看脱胎换骨体质的用处彰显不出来，那是因为余琰实在是当前无用武之地。他若是出身在江湖门派，那么这用处立马就大了，甚至仗此博一个门主之位都是轻而易举。 而且，要不是有这脱胎换骨的体质，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就得到了那爬云之能。 至于这爬云之能，眼下确实是用处不多，看起来还颇有些鸡肋感。但万一哪一天，那一根奇异毫毛恢复了神性呢？ “和尚，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又不想当和尚了？”无月看着余琰一副呆住了的模样，一泓清水的眼眸中，顿时出现了一抹笑意，然后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余琰看过去，正想来一句有什么可笑的问问她，却听无月说道：“和尚你就算再怎么想着去做官，人家也不要你。一个秀才都当不了官，你一个秃头就别想了。” 余琰：“……” 赶紧给天下的和尚们道歉！ 这叫剃度，不叫秃！ 但这和一只猫好像解释不清楚，于是余琰就自动略过了这个话题，然后为自己刚才的发呆走神辩解道：“贫僧刚才是在想金身之法何处去寻。” “你还在想这个呀？实在找不到就不找了呗！修行其实真没你想象得那么好，而且有些金身之法，你苦苦修行几十年，就算以后能有修真之能，也还没你再去练一门异术来得厉害呢！”无月有些无法理解余琰的撇了撇小嘴。 这修行有什么好的？ 一共就四个境界。 第一个境界修成了和没修成差不多。 第二个好点，能每天都不用为洗脸和洗澡这种事烦恼了，而且因为所修之法的不同，多多少少可以有那么一点奇妙小能力，就是……没什么大用就是了。 到了第三个境界，终于可以人前显圣了，但要是所修之法不是道门九经那种级别，亦或者名气不小的经法，真的是还不如去练一门能口吐火焰的异术。 至于那最后一个境界，偏偏还不是靠自己修上去的。 需要以一种天地奇物来作为真灵神意的寄托，然后与之融合，从而成就自身的至人境！ 不过，不少天地奇物都是存在问题的。 融合之后，还会不断吞噬人的精元气血，有些修炼之人踏入至人境时明明还很年轻，但要不了十来年，看起来就像是要半只脚入土了。 白发苍苍，气血衰败至极。 更有甚者，一身的腐烂气味，像尸体更像过人。 这种短命的至人，在无月看来，真的是还不如烂杏寺里头，那个每天只会出现几个时辰，然后就消失无踪的“至人”！ 至少这后者不短命哩！ 甚至还因为体悟到了至人境之妙，哪怕本身没什么修为，也算是入了轮回之名，这死了之后不仅不会魂飞魄散，还能有那第二世！ 余琰看了无月一眼，他一言不发。 因为他不想搭理这个“凡尔赛”猫萝莉。 这话说得，和“保送北大也还行”、“赚钱是这个世界最痛苦的事情了”，本质上有个毛线区别？ 真是地仙之属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到余琰不说话，无月以为这个和尚不开心了，只好一扯余琰的袖子，让他注意到自己，然后仰着精致的小脸说道：“呐，金身之法的话，我是真不知道，不过和尚你实在是想要修行，并且不介意是道门那边的话，我倒是知道一部无主的道经下落。是我有一次夜里神游出去玩的时候，在无意间发现的，而且还是完整的一部哦！” “道经？” 余琰一愣，然后目露喜色，连忙点头道：“贫僧不介意！” 出家之人，从不挑食。 ------------ 53、我也想给你加个“buff” “那和尚你把头伸过来一点。”无月踮起脚尖，伸手试了两下还是没能摸到余琰的头后，只好放弃。 “做什么？”余琰不解并且有些戒备的问，不是要带他去找那一部完整的道经吗？怎么突然想要摸他的头？ 个子矮就不要做这种强迫自己的事情嘛！ Σ(⊙▽⊙“a 而且看她这架势，怎么还大有一副想给他加持个“debuff（减益效果）”的样子啊？ “当然是帮你神游呀！和尚你没有修为，只好这么办啦！”无月摊了摊小手，同时不忘安抚余琰：“不过和尚，你放心好了，你有一身佛韵在，尽管和以前相比少了一成，而且也没有佛心引导，但只是保护你的魂魄的话，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卧槽？你还真是想要加个“debuff”啊！ !!!∑(ﾟДﾟノ)ノ 余琰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同时提高警惕，不让无月有突然靠近他，然后把他给打晕的机会。 “和尚，你这样我怎么带你去找道经？那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哎，而且凡人之身很难到达的。”无月撇撇小嘴，忍不住抱怨。 这个小气和尚也真是的，明明念念不忘想修行的是他自己，而她都那么帮他了，还愿意抗住被某个强大阴神报复的后果，来帮他去取那部道经，结果这个和尚自己反倒是不乐意起来了？ 怨念满满的小无月：o(▼ヘ▼#)q “这样吗？”余琰将信将疑，然后他想了想，问道：“你不是说修行之人用你那种手段出游，需要一种外物的吗？我现在没有那种外物，也可以？” 这也是余琰会有那么几分怀疑的缘故。 “这个嘛……”无月鼓了鼓腮帮子，她忽然有点心虚，目光左右漂移，不过见余琰这会儿正用一种自己看了会莫名其妙牙痒痒，很想扑上去咬上一口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就撇过脸去，轻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虽然是有点后遗症，但和尚你这么年轻，又身强体健的，应该是没问题的啦！” 说完后，无月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满了，就赶紧补充一句：“如果实在比较倒霉的话，也不会伤得很严重啦！最多……也就躺上十天半个月嘛！” 这会儿很不淡定的余琰：(╯－＿－)╯ 躺上十天半个月？ 不严重？ 那伤得严重点，岂不是要缺胳膊断腿？哦，不对，貌似是魂魄出游，所以这受伤的也应该是魂魄。 那么，是魂魄少一半？ 一念及此，余琰瞬间冷汗直冒，然后赶紧问道：“无月，你说的那种外物是什么？贫僧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去找人买到。” 还是想办法保险一点为好，这猫貌似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靠谱…… “唔？和尚你要买呀！这样的话，夜游神礼祭香其实并不难买，我好像在附近闻到过，应该是山下庄子里面。就是……唯一的问题，是和尚你没有那么多的黄金呀！”无月小手抱胸，然后瞥了余琰一眼。 她虽然对于钱只有一个浅层次的理解，但也知道一件事——这个和尚买不起她说的这种夜游神礼祭香。 因为这个和尚身上没黄金。 余琰闻言，顿时心中一下子松了口气。 原来不难买啊！ 能买到就好，这钱嘛，不是问题。 “那么是山下谁家？莫非这山下庄子里就有修行之人？”余琰不免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毕竟按无月说的，这夜游神礼祭香，是修行之人用那种凭虚御风手段魂魄出游时，用来庇护自身的。 难道说，这香对不是修行之人也有用处吗？ “应该是那医馆里面的，那里的人不会保存那香，导致那股香味传出了老远，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谁给偷掉。至于修行之人，山下那庄子里没有呀！” 无月说完，便忍不住问了余琰一声：“不过和尚，你哪来的钱？” “最多五天，就有人送钱来给贫僧。”余琰一脸神秘之色，然后冲着自己面前的娇小女孩双手合十，轻笑道：“还请无月姑娘随贫僧下山一趟。” “又要下山呀？”无月歪了歪脑袋，黑白分明的明眸大眼看着余琰。 她明白这个和尚的意思，是要让她变回猫身。不过，这个和尚要带变回猫身的她下山去做什么？ 他们不是今天才从山下回来吗？ “赊一笔账。”余琰说道。 “赊账？跟谁呀？” “自然是那医馆里的那位老庸医。” “呀？和尚你怎么知道那老大夫是个庸医呀？我也是有一次看他用晒干的萝卜根充当野山参，还把风热型伤感诊断成了风寒型伤寒，害死了人，我才知道的呢！”无月的好奇心，和她的同类一样，听到余琰这么称呼那个医馆老大夫，便不由追问起来。 余琰面露讶色，他一直以为那个老庸医只是小打小闹，捞点黑心钱，没成想这老庸医手里还有人命在。 顿时，他就很困惑的说道：“贫僧也是听人说起的，不过这老庸医本事平平，还害死了人，是如何在山下庄子里平安无事那么多年，还名气不小的呢？” 这件事确实挺令人费解的，哪怕再怎么擅长忽悠人，等到害死了人，多少要穿帮一些的呀！难道托有那么多？半个庄子都是？ “应该是因为……他手里的夜游神礼祭香吧？”无月拧着小眉头，想了想后说道：“这香能在修行之人以凭虚御风的手段神游之时，庇护住人的魂魄和身体，想来是有扼制伤痛疾病的神效吧？” 说完了，无月就奇怪的问余琰：“和尚，你怎么确定那个老庸医一定肯把这香赊给你呀？他又和你不熟。” “烂杏寺监寺长老的名头，难道还不够去赊香的吗？”余琰一脸淡然的说道，他个人名头是不管用，毕竟神秀和尚并不出名，可要是这一寺长老的名头，那就非常好用了！ 因为没人相信烂杏寺会赖账！ 虽说余琰出任监寺长老一职还没有传开，并且这又只是寺内的职位，外人大多不会在意，知道了最多也就客气两句。但是，那个老庸医在此地也算是住了多年，想来是知道烂杏寺是有一个监寺长老的。 除此之外，那个老庸医上山拜佛是很勤快的，差不多每个月都要上山一趟，然后在那功德箱里，扔上不少铜板，好给自己加上一笔“功德”。 是以，赊账买香这件事，在余琰心中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那万一和尚你五天后，还是没钱呢？” “监寺长老赊的账，关我神秀什么事？”余琰一脸认真的反问。 ------------ 54、这猫不去工地抬杠可惜了 那张瓜子似的清新白腻脸蛋上，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时间都微微睁大了些许，满满的惊讶。 余琰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小气和尚——想赖账！ 无月小脑瓜念头里一转，就猜到这个小气和尚到时候想怎么做了。 只要在赊账的时候，不报自己的法号，只说监寺长老，那么那个老庸医没准还会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要赊账的和尚，是帮那位长老来赊账的！ 根本不会认为自己面前的这个和尚，就是要赊账的长老本人。 好贼哦！ (>^ω^<) 那菱角小嘴边上，顿时就带上了俏皮的微笑。 眼波流转，无月就扬起小脸，轻灵的嗓音随之响起：“呐，和尚，我不变回去，就这样和你一起去，好不好呀？你可以说我是来礼佛的贵客，听你说了那医馆的名声，特意过去买药的，这样还可以帮你博点好感哦！” 余琰闻言，却是不为所动，然后他微微一笑，没有犹豫就说道：“不行！” 他一口拒绝。 态度相当的坚决！ 别当他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那副贼兮兮的小模样，摆明了就是准备到时候趁机报他的法号，好让那个老庸医知道面前这个打着监寺长老的名号来赊账的，就是烂杏寺的监寺长老本人。 余琰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毕竟，这不报法号，和报法号，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大着！ 当场没有报法号，那么他只需要等到那老庸医事后明白过来，为此事来纠缠他时，将这个庸医的那些假药之事说出来，要是不成，那么便抖出这个老庸医诊断出错害死人之事，让这个庸医误以为自己有他的不少把柄。 这样一来，这个庸医还敢为了一根香而继续纠缠下去吗？ 做了亏心事的，都是容易心虚的。 尤其是这位，还是时不时来上香礼佛捐“功德钱”的，余琰可不觉得这位是真的仰慕佛法，只不过是花钱买个心安罢了。 一边赚黑心钱，一边花钱买心安，好让自己就算不是“功德无量”，也能功过相抵。 这也算自欺欺人的一种境界了。 不是伪善到极点的人，还真干不出来这种事。 被余琰拒绝，无月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她小嘴撅了起来，想不理这个和尚了，但一转念，她就又说道：“和尚，你想赖账，恐怕是不成的了。神秀是监寺长老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开的，而冒充一座寺庙的长老，一般人可是不敢干的哩！” 余琰瞥了她一眼。 这猫萝莉真焉儿坏，挖坑不成就拿话堵他。 “神秀赊的账，关我奕剑云什么事？”余琰故意逗这黑心且爱抬杠的猫萝莉。 “奕剑云不就是神秀的俗家名字！这个也是可以查得到的。”无月忍不住再次瞪大了眼，她着实惊呆了。 她看着余琰，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和尚除了小气外，居然是如此的脸皮厚，都快跟不要了一样。 “奕剑云赊的账，关我余琰什么事？” 余琰神情淡然，提前堵住她的话道：“虽然弄个官位这件事，那位郡守多半是要放贫僧鸽子，但是这新身份的事情，想来是能成的。” 无月这下是真没话说了。 她虽然不清楚这其中该怎么操作，但也知道，只要衙门说这个和尚叫余琰，和“神秀”、“奕剑云”这些身份都没关系，那么就是真的跟这个和尚没关系了。 无月撇转过脸去，只给余琰看一个好看的侧颜。 好气哦，没说过这个小气和尚。 (｀ﾍ´)=3 果然是个贼秃！ “南无阿弥陀佛。” 余琰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然后他嘴角微微上翘，只要马甲够多，区区一笔赊账，还想难住他不成？ 更何况，这也只是他在那一笔钱自己该得的银子，没有到来的情况下，所做出的的一个下下之选罢了。 至于上上之选？ 那当然是建立先第一笔买卖，获得老庸医的信任，然后嘛，等他联系上老庸医的进货渠道，也就是那有夜游神礼祭香之人后，便是替天行道的时候了。 如此伤天害理，草菅人命的庸医，不杀了难道还留着过年？ 无月变回了猫身，只一瞬间就跃到了余琰的肩膀上，余琰看着那落在地上的衣裙、鞋子等物，却有些想翻白眼。 昨天这里下了雨，是以草丛里还带着一些水。这些东西掉上去，他晚上就得帮忙洗一遍了。 于是，余琰决定先让无月履行她的承诺：“我们下山要好一阵子，无月你先把这院子清理了，我们也好晚上的时候，在这院子里燃香，然后凭虚御风神游。” “那和尚我们直接走就好了，我已经请人来打扫了，不过它们有些怕生你，你在这，它们不敢出来。”无月懒洋洋的伸了伸自己的小爪子，然后玩起了自己的尾巴。 挠一下，尾巴躲开。 再挠一下，尾巴接着躲开。 就是这一次尾巴甩太猛，直接抽余琰脸上去了。 啪！ 余琰脸颊上顿时一记红印，但这来得快，去得也快。 毕竟余琰的体质非寻常。 不过这会儿，余琰倒是没怎么在意。 “无月这一次所施展的，又是什么奇妙之术？” 他心中直嘀咕，不免有些好奇。 因为这个猫萝莉所说的请人，这请来的多半不是人。毕竟人可不会怕一个和尚。再者他长得不敢说是貌若潘安，但也算惊才风逸，是个玉树临风之辈，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丑而吓到人，所以这被请来的，所怕的多半是他这一身佛韵。 但余琰的好奇心远没有无月来得重，他见到无月没有解释一番的心思，加上眼下还要去山下赊来香来着，他便立马往山下赶路。 毕竟这修行才是头等大事！ 其余之事，都可以暂时撇开，等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问问也不迟。 烂杏山下的庄子，名为奉庄。 这奉庄不像别地的庄子，一家独大，其一家之主便可自称庄主。 在这奉庄里，一共有四家大户，把控着奉庄里的九成九田地。 早些年的时候，这庄子里还出过贵人，一路官升至郡守之位。虽说很快就人走茶凉，但这奉庄的人家，也因此比别地庄子里的人多，据说有三百多户人家，比得上一些小点的集镇了。 如此多的人，也让这奉庄里头，不光是有医馆，还有草市和铁匠铺。 余琰直奔医馆。 ------------ 55、自然是救人 这医馆不小，青墙黑瓦，此时两扇门正开着，有一年纪不大的小厮则在门口晾晒着草药，不过这里头却是不断有惨叫声传出，就是这小厮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得余琰不由有些诧异。 于是他走过去，双手合十，问道：“这位檀越，打扰一问，贫僧可方便进去？” 这小厮这才意识到这和尚不是路过的，赶紧把手里的物什放下。 “大和尚勿怪，平日里山上的大和尚们一个个都是路过而不入，是以我误会了大和尚，这才远远看到而没有过来招待。大和尚想进去，自然是可以的，眼下正好医馆里没什么客人。” 见这个小厮很伶牙俐齿，余琰就说道：“可贫僧听到里头……似乎是有人在惨叫？” “那是有个学徒犯错了，师父正在收拾他咧！大和尚不必在意，你看附近人家早就习惯了，直接进去便是。”这小厮咧嘴一笑，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说道。 “犯错？” 余琰听着那惨叫声，怎么不像是在收拾犯错的学徒呢？倒像是在把人往死里打。 于是他便赶紧进去瞧瞧。 一进入，就看到了鲜血淋漓的一幕，有一个十三四的小少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趴在地上不断哀嚎。 而一边，则是一个手持马鞭，一脸怒色的一名锦衣老者。 注意到有人进来，这老者就把马鞭往地上一扔，随后冷哼一声：“有贵客到，就暂且放你一马，把他带下去，免得污了贵客的眼睛。”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不敢当檀越一声贵客，贫僧前来，实为恶客。”余琰面对迎向自己的老者，双手合十。 “哦？恶客？还请大和尚不吝赐教，老夫愿闻其详。”老者哈哈一笑道。 “贫僧手中暂无足够黄金，想向檀越赊一根香，等过上个三五日，等人把钱带来了，贫僧就给檀越把钱送来。”余琰一脸微笑，这找人借东西，无论如何，都得面带笑容，客客气气的，不然没准人家不肯借。 “可是那种香？”老者顿时一惊，但却没有直接说明白，而是皱着眉头，又试探了一句。 “自然是夜游神礼祭香。”余琰直接说道。 老者听到这个和尚都说出了那香的名字，不由一默：“大和尚怎么知道，老夫这里有这人间稀罕之物的？” “檀越不善保管，而恰好贫僧精通一门能闻物的异术。”余琰把无月和他说的那些话，略微改了改。 这老者顿时就更加惊讶了。 知道夜游神礼祭香，会异术，这个和尚来头甚大啊！ 当即，他便不敢怠慢，一脸笑容道：“老夫还有最有一问，问完了立马就将那香双手奉上。” “请问。” “大和尚打哪儿来？” “贫僧是烂杏寺的监寺长老。” 老者神情一动，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让候在一旁的小厮去拿。 那是一个锦盒。 老者接过手，就递到了余琰手中：“长老看看，要几根？” 余琰心中一惊，便连忙把盒子打开，顿时就感觉这不足一斤的盒子，突然就变得沉甸甸起来了。 他数了数锦盒内的香，心中立马就有一股问一问无月，这夜游神礼祭香多少黄金一根的冲动。 这锦盒之中的香，竟然有十二根！ “贫僧两根足矣。不知道檀越要价几何？”余琰看向了老者，他这会儿颇有点看不明白这老庸医的身份了。 因为就算是把“奕家”的田地都卖成钱，余琰估摸着都买不起这一盒香。 可这老庸医却对这一盒子的夜游神礼祭香，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这还是一个庄子上的庸医吗？ 余琰惊疑不定，他都有点不敢事后翻脸不认人了。 “哈哈哈，长老这是想要常买？也对，对于长老而言，这香确实要不时备一些。那老夫日后给长老送上山去好了。至于价格嘛，老夫自幼仰慕佛法，长老你看，三两黄金一根如何？”老者说着，就又再次试探起来。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夜游神礼祭香该怎么卖。 他有这香，是他在年少时给当地大户家放牛，有一次牛走丢了，他慌忙寻找下，在一处山岭中，遇到了一名受伤的坤道。 那坤道和他说，她是天香观的观主，因被仇人暗算，受了重伤，只要他肯救她，她就收他为徒，传授他天香之道。 年少时的这老者，被这坤道这么一说，就一口答应了。然而，随后在遇到一名到处找人的老道时，他却直接将那坤道的消息告诉了这老道。 老道杀了那坤道后，还放血扒皮，看得他心惊肉跳，惧怕不已。 不过那老道没有杀他，而是扔了几物在他面前，让他自己去挑选。那时候，已经被吓懵了的他，就随便拿了一样。 正是夜游神礼祭香制作之法！ 那老道当时见他不识字，还特意将制作之法教了一遍才离去。 至今，那杀人扒皮的老道，临走时所说的一番话，哪怕已经过了一个甲子（60年），他都还记得。 “我七杀道人，生平做事，虽喜逆行倒施，但也讲究个有始有终。你遇我，为我带路，为始。你我两清，为终。” 这是杀人扒皮老道所留之话。 “如此，便算是贫僧承情了。五日之后，贫僧就把钱给送来。”余琰说道。 “哈哈，长老客气了，到时候不方便的话，只管遣人来知会一声，延长一些时日，自无不可。” 又和这老者说了两句客套话，余琰便带着两根香离去。 一走出门口，余琰就不动声色地小声问无月：“这夜游神礼祭香多少黄金一根，你知道吗？” “好像还要看这香的成色好不好，不过最便宜的这种香，也要五两黄金一根。和尚，你是不是赚了呀？那个老庸医只卖你三两黄金呢！唔，对了，和尚呀，一两黄金是几贯钱呀？” 后边的问题，是无月顺便问一下。 “一贯钱就是一两银子，而八两银子，折合一两黄金。但想要用铜钱直接去换黄金的话，要额外再添一两贯钱。”余琰说道，因为庸朝的银子和黄金都算是稀缺之物。 说完了，他又问道：“无月，你知道那个被打伤的医馆学徒，在哪儿吗？” “还能闻到那股人血味，而且好像还要死了。和尚你问这个做什么？”无月不解的挠余琰耳垂玩。 “自然是救人。”余琰一手按住那作怪的猫爪。 ------------ 56、神游 破旧的土胚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土坑。光线并不明亮，屋外的阳光一照进来，就跟被什么怪物给吞噬了一样，而在这昏暗中，土炕上的少年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的妹妹。 他妹妹还在，不过没有他想象中因为自己又挨打，而哭得像只花脸猫，而是啃着一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时不时地就看向哪蹲在一个和尚肩膀上的猫。 这猫看起来很常见，并没有多吸引人，乡下这地方有很多，每年都要被打死不少。不过这猫的爪子很独特，雪白雪白的，像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事物，让少年不禁在心底说了声“好漂亮的猫”。 然后，这少年就醒悟过来了，是这个和尚救了自己。 他身上明显敷了药，伤口也被包扎了，喉咙中则还有一些苦味，这是喝药后遗留下来的。在医馆做了几年学徒，他这点认知能力还是有的。而想要办到这些，他妹妹显然是不可能，因为他家根本买不起这些药。 而且，这些药好像还和那医馆里的不一样，药味儿闻起来很浓。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既然如此，那么贫僧也该走了。” 这个和尚自然是余琰。 “这些药是贫僧让人去寺里带来的，但由于贫僧对这岐黄之术只是略懂一二，是以无法估算出精准的用药量。因此，若是施主伤还没好，药用完了的话，请人来寺内传句话就好，就是山上的烂杏寺，贫僧到时会让人把药送来的。” 又关照了两句，余琰就往门外走去。 他救人只是一时起念，至于其他的事，他就没法子管了。 毕竟他能力有限，也只能救人一时，想要救人一世，那他不得累死自己？ 少年看向了堆放在一边的药，眼眶不由一阵湿润，而这时见到余琰已经走出门了，便赶紧喊道：“多谢大和尚救命之恩，不知道大和尚法号，我来日定当报答！” “贫僧神秀，施主还请好生歇息。” 余琰说着，人却不停，他的体质又非常人，很快便已经走远了。 而走远后，余琰也没再想那少年之事。 原本他早就已经回寺里去为晚上的神游做准备了，因这少年之事耽搁了不少功夫，这会儿见天色快黑，便赶紧回寺。 空尘居。 余琰回来时，就发现这院子尽管还显得破旧，但已经被收拾得干净了。 于是他便喊人送来被褥等用物。 当了监寺长老后，别的不好说，但想要什么，吩咐一声，自有人去照办，也难怪前澄衍那时候会那么痴迷了。 余琰这么想着，就找了个木盆，准备去打水。 他要给某个猫萝莉洗衣服。 天色这会儿已经显得昏沉了，毕竟山里总比山外天黑的要快。烂杏寺僧众的休息时间都是固定的，天亮做早课，天黑就休息。是以，这个点儿寺里寺外都安静了下来，还有些许灯火明亮的地方，不是在供奉长明灯，就是山脚下的大户人家。 像余琰穿越过来那会儿，他的前身跑佛堂里去勾搭女鬼，那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难怪会被油灯偷窥。 一边用手搓洗着，一边胡思乱想的余琰，就扭头看向了在一旁，他想找无月问问，她知不知道那个女鬼，而那个女鬼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因为和那个女鬼有关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唯独完整的记忆画面，还是这女鬼杀死了神秀那一幕。 而当时，神秀是完全放弃了抵抗的，任由这女鬼把他的阳气吸干。 不过余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只扑来扑去，蹦蹦跳跳，像个憨憨似的在逮蛐蛐玩的踏雪寻梅狸花猫。 突然有点心态炸裂的余琰：(╯‵□′)╯︵┻━┻ 他在洗衣服，她在逮蛐蛐玩？ 好歹在一边帮点忙，哪怕是递一两个皂荚果意思意思一下也好啊！ 余琰顿时就想过去，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但这时，无月突然把一只蛐蛐赶过来：“咦！跑了？和尚快帮忙抓住它！” 看了她一眼，余琰不仅没抓，还故意让开一步，放这蛐蛐一条生路。 “哎？和尚你怎么不抓呀？”无月跳到了余琰背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还有你衣服洗好了，自己想办法弄干，这里可不方便晾晒你的衣服。”余琰故意面无表情的说道。 “唔，好了呀？”无月则是开心不已。 她把脑袋从余琰肩膀上探出去，然后看向了那木盆。 顿时，有一股风起。 呼呼—— 风来得迅猛，刮得也迅猛，一时间附近的树枝剧烈摇晃起来，咔嚓、咔嚓，响声不断，不少枝条直接被风给吹折。 然而奇怪的是，不说无月，就是站在风中的余琰，都始终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他的袖子和衣角，更是没有被风吹动的迹象。 眼看一些树木都要被风吹得连根拔起了，好在这风一下子久停了。 四野顿时恢复寂静。 而那木盆中，除了多了几片树叶外，那些衣物便全干了。 又见识了一回无月施法，余琰看得不免眼中露出艳羡之色，以山野自然之力为法，窥物，探人，知玄妙，这地仙之属，无愧于地仙之名。 当即，他便对寻那一部完整道经之心又热切几分，连带之前想打听的那关于女鬼之事，他都没什么心思了。 于是他赶紧说道：“无月，点燃那夜游神礼祭香，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前提步骤吗？” 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有显示，但他想再找个专业的问问。 “没有呀，直接点燃，然后放在没有风的房间里就好了。” 余琰立即照办。 这空尘居尽管破旧，但或许是建造之时没有偷工减料的缘故，墙壁格外结实。漏风处也多为窗户上的窗纸，只需要将新的窗纸糊上去就行了。 一通忙活完，已经是半夜了。 再三确定屋内无无漏风处后，余琰这点燃了今日赊来的夜游神礼祭香，他将香插在香炉内，他自己则在香炉前盘膝坐好，然后静等好一会儿，结果却是始终没有那所谓“凭虚御风”感出现。 于是，余琰便想去问问无月，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过，然后余琰便感觉自己脑后一痛，眼前便是一黑。 不过在失去意识前，余琰也看清楚了那黑影是什么。 那是一只在打哈欠的狸花猫。 ------------ 57、保证把你趁热埋了 余琰感觉自己是晕过去了。 至于为什么是感觉？ 因为他这会儿尽管所能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但好像还能动。于是，他试着往前走。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走一步，整个人就产生了一种很莫名的“上浮”感。每走一步，这“上浮”感就加强一些。 就像是他此时在走楼梯一样。 忽的，余琰听到了一个清脆轻灵的声音：“跳呀！和尚，用力跳！” 这声音很熟悉，他认出来，那是无月。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无月要让他跳，但他感觉跳一下也无妨。 于是，余琰就跳了。双腿一用力，他人顿时产生了一种腾空感，然后就是双眼一下子见到了光明。 准确来说，那也不是光明，而是很微弱的一点火光。 那是一根香在燃烧。 一缕缕灰白色烟气飘散开，正好碰到余琰的身体，顿时令他产生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也让余琰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就有点慌张，他连忙看了起来，果不其然的，他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和尚。 而一只爪子雪白的狸花猫，这会儿正趴在那和尚的身体上，“呼噜呼噜”的细微声音不断响起。 余琰见状一愣，然后仔细去看那和尚，发现那和尚这会儿也是很有节奏的呼吸声，似乎是与那猫一样，只是睡着了。 “和尚，我们该走了！快点呀，天亮前我们还得回来呢！”轻灵的少女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满是催促之意。 余琰赶紧转身。 然后他便看到了熟悉的少女身影，正穿墙而过，一下子从屋内消失。 余琰恍然，然后便赶紧跟上去，到了墙边时，他没有整个人“撞”上去，而是试着伸手探过去。 指尖触及了墙，却没有实质感。 于是他用力。 顿时，这只手一下子穿透了墙，这让余琰感觉到很新奇。 而这时，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了，然后一股沛然大力袭来，一把将他给拉了出去。 踉踉跄跄的穿墙而过，余琰就看到了那罪魁祸首。 那少女也正看着他，秀雅绝俗的脸蛋本该在月光下如明珠生晕，但却无端的惨白似枯骨，少了几分生人的味道，莫名有些渗人。 不过她神态天真，纵使那一双貌似清冷的目光中，也略显娇憨。 “无月……”余琰试着出声。 这是无月变身成人后的容貌，但此时她的神态气质，却和之前的完全一样了，让余琰感到有些陌生。 “走啦！”无月表示就是她。 余琰便跟了上去，而这走一步，他才发现自身之轻盈，整个人好似会飞了一样，直接飘飞出去，当落下后，居然已经从烂杏山上的空尘居，跑到了山脚下奉庄中的医馆门口。 “能飞这么远？”余琰吃惊了。 “唔？和尚，这可不是在飞呢！只是凭虚御风而已啦！况且，若不是一下子就能跑这么远，神游又怎么能夜行百里呢？”无月纠正道，她让这个和尚别大惊小怪。 “无月说的是。”余琰点了点头，他深以为然。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信了无月之前说过的，她在夜里去过很多地方的这番话了，如此凭虚御风的神游手段，一夜之间，完全可以将整个洛阳府跑一遍。 念及此，余琰便不免好奇起来，然后就问道：“无月，神游可夜行百里，那么擅长这神游手段的修行之人多吗？你有去过庸朝以外的地方吗？” 庸朝可只有一十三府，既然能夜行百里，那么走得再远一些，就是庸朝之外了！ “和尚，我只是一只猫呀！” 无月停下，忽然双手抱胸，然后就给了余琰一双俏生生的白眼。 =￣ω￣= 她真的是一只会喵喵喵叫的猫，干嘛一直问她各种和人修行有关的问题呀？问问她山上那个老鼠洞里的老鼠最肥不香吗？ 而且，她都不敢教，就怕教出问题，害得这个和尚把自己给练没了，结果……这个和尚偏偏一副敢学的样子！ 这个和尚是不是傻呀？ 余琰：“……” 不过他犹不死心的问道：“那无月你知道些什么？只说知道的好了，让贫僧长长见识。” 他也是没辙。 烂杏寺不说别的，光论修行，那只是一座看起来有个“至人”的寺庙罢了。 住持神晦比他这个半瓶水，还要“半瓶水”！ 无月就认真想了起来。 然后她说道：“和尚，神游是跑不了那么远，因为，要是在天亮之前，如果不能回到身体里面去，那么只要被破晓时的光照到，哪怕只是很微小的一缕光，都是会一下子化作一缕青烟，直接魂飞魄散的。” 余琰顿时想起来，无月说过类似的话，天亮前他们还得回来，原来是这么一个原因。 无月接着说道：“而且，这神游也不是和尚你想的那样，可以什么地方都可以进去。比如那医馆，和尚你现在就进不去，哪怕门开着也一样，除非那个老庸医，亦或者这屋子里头的其他人允许你进去，你才能进去。” “除此之外，神游的时候，不能和人打起来。因为在神游的时候动手，一旦受伤，恢复起来是很困难的。那些看病所使用的药物，对于神游时受的伤，完全不起作用。” 听到这，余琰便忍不住问道：“那取道经的地方，有危险吗？” “有呀！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厉害的阴神，不过和尚你放心好了，我会去帮你引开那个阴神，你就趁机悄悄进去拿道经好了。” 无月这番话，顿时让余琰感动不已，甚至当场就有了立马放弃那部道经的心思。 难怪无月在此之前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这道经，原来还隐藏着如此危险！ 而这时，无月又接着说道：“然后我会直接跑，一下子就回到身体里，那个阴神别想追到我呢！” “那我呢？” “和尚你嘛？你当然是拿了道经就跑，难不成你还想留下来和那个阴神说一声后会有期？这个时候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无月不由看余琰的目光怪怪的。 “贫僧是说，万一那个阴神回来的太早，把贫僧堵住了呢？”余琰嘴角抽了抽，他是这意思吗？ 鬼才想说再见！ “这样的话，你就把道经先还给那个阴神，如果还了依旧不让你走，你就用你的异术试试，应该也是能跑回来的。” “那贫僧要是没跑回来呢？” “你们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吗？我趁热把你埋了好了，保证不让你凉了再入土。”小无月表示自己考虑的非常周全。 一点儿也不想要这个保证的余琰：“……” 幸好他这感动的泪水还没有流出来，而且眼下这个状态，也没办法流眼泪来着。 ------------ 58、这猫或许有什么毛病 余琰还是跟着无月走了。 因为突然记起来自己是怎么神游的后，他不由瞪眼去问无月。 而对于余琰这诘问，这猫萝莉却是振振有词。总而言之，大概就是余琰没修为，只能她动手帮他“出来”。 而余琰在仔细回想了下后，只好吃了这个没修为的亏。 因为道理不在他这。 他之前确实是光想着怎么去赊香，把这好东西给彻底弄到手，却忘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无月没说过，这香能帮他出窍神游，只说能保护他的魂魄而已。 贪念作祟啊！ 余琰心叹口气，有所明悟。 他记得自己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这倒不是说他原本的品行有多高洁，能够做到无一丝贪婪之心，而是他断然不会如此失智的没有考虑周全。仔细想了想，他是穿越了，但他还是他，所以并不是他的前身的那一部分记忆影响了他。那么，他其实是被烂杏寺给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吧？ 因为余琰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曾经多次想离开这座寺庙，可不知何时起，他就再无这一个离开之念。 若将那座烂杏山比作棋盘，他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入局了…… 余琰心中很是明白，于是他收了收心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没有念经，也没有观想什么。毕竟前者不想，后者不会，他只是想要放空一下自己，避免日后再如此失智。 渐渐的，他犹如化作了夜风，吹过了月色，卷过了星光，最终散落屋檐、树枝，亦或者深山和巷子里。 止欲、戒躁，最终心如止水。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南无阿弥陀佛！” 余琰好似本能一般，双手合十。 而就在这一声落下的那一瞬间，原本这一路上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状态的余琰，很突然的，一抹金光从他身上腾起，将他一下子映照得仿佛是个“金人”，在黑漆漆的夜幕中，撑开了一道暗淡的光晕。 他的双眼随之明亮了几分，如明月生晕，随后就放出了两道光，横扫而出！ 但这异象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消失了。 就像是那吃了凡尘食物的石猴，沾染了红尘气，褪去了先天灵气。 而余琰也随之回过神来了。 他有些惊疑不定，自己刚才这是怎么了？ 怎么无端有种高僧大德的错觉？ 这时，他看到无月这会儿正好奇的打量自己，便出声问道：“无月，你这么看着贫僧，是贫僧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和尚，你的佛韵好像又少一成的样子！不过，你也借此彻底凝练了神魂，以后你可以凭自己出窍了呢！”无月很惊奇，也很不解的说道。 余琰一愣，他感受了下，自己确实好像变得“沉重”了一些，并且他心中产生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不懂就问，余琰立即看向了无月：“无月，贫僧心中好像突然在感应着什么地方……” 修行方面，这猫回答不出来，那么这神游方面的问题，总能回答得出来了吧？毕竟这猫不是第一次用这凭虚御风的手段神游了。 如余琰所料，无月真的知道：“这是初步凝练神魂后，对于自己身体的一种虚弱感应，而等到你再次凝练，这种感应就会变得强烈起来。然后，你就可以凭着这一丝感应，一下子跨越百里山河，回到你的身体里去了。” 无月说完了，就突然小手叉腰的干咳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 余琰顿时明白，这猫萝莉就是靠这一手段，才能一下子回去的。而这也意味着，想要再次凝练神魂，恐怕至少要有地仙之属，亦或者至人的修为。 不过话说回来，这猫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_｀)┏ “和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无月这时忽然凑上来，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被这么一张姣好的脸蛋靠这么近，正腹诽的余琰不由退后两步，然后为掩饰自己的心虚，连忙说道：“别靠这么近，你都成大脸猫了，有话想说就说，贫僧一直洗耳恭听着。” “和尚你没有修行过，怎么就能凝练神魂呢？” “这个问题你觉得问贫僧合适吗？”余琰微微一笑，委婉地表示，他是修行“小白”。 无月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翻了个白眼，继续带路。 凝练神魂后，这凭虚御风，一下子能穿行得更远了，只是一个恍惚，就已经来到了好几里地之外，端的是神奇无比。 无月所说的地方距离烂杏寺有近百里之遥，但余琰和她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这是一处幽暗的山涧。 此地的水早已经枯干了有些年头了，眼中所见之景，也在烘托着一种荒凉无比的氛围，附近都是些枯藤败叶，死树烂枝。而在那最深处，是一座有些陈旧，但总体完好的大宅子，青砖黑瓦，铜钉大门，似乎是很久以前遗留下来的大户人家。 “就在这宅子里？”余琰有些为难，这么大一座宅子，他想要快点找到里面的道经，可不容易啊！ “很好找的，就在里屋的桌上，上面的灰尘都落了很厚一层。”无月形容了一下。 “这岂不是说，那位阴神不在意这道经？”余琰不由诧异。 “那位阴神不知道是因何而死，死了后就一直徘徊在这宅子内，因有怨气而不断放出恶气，摧毁了这里的地脉，将此地彻底化作了穷山恶水，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在一夜之间死绝了，我们是神游而来，不然的话就可以看到那一庄子的恶灵了。” “然后呢？”余琰点了点头，无月这说了一大堆，也没说到和他的问题有关的地方呀！ “和尚，你别插嘴。”无月拧了拧小眉头，小脸不满，这个和尚怎么总爱插嘴呢？她都还没说完呢！ 余琰闻言，赶紧做了个捂嘴动作。 表示自己在她说完之前，绝不再开口。 “那个阴神很固执要维持这宅子原貌。”无月说着就示意余琰赶紧过去。 “你这就说完了？”余琰眼一斜，嘴角不由抽了下。 “说完了呀！” “……” 余琰没忍住，嘴角又抽了一下。 ------------ 59、法宝与道经 此时夜已深，不是很明亮的月色，让那飘荡在山涧内的薄雾，平添了几分奇诡之意。似烟火，却泛着莫名的霜紫色，朦朦胧胧，遮蔽人的视野。 看着前方这云迷雾罩，哪怕此时没有身体，是神魂出窍而来，余琰都不由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如刀般直入心间。 然而，这还只是靠近那一座隐于山涧深处的宅子，并没有进入。 这便是阴神吗？ 余琰不由转动了这样一个念头，他可不觉得这会是自己的心理因素，多半是这附近，有那阴神放出来的恶气。 一念及此，他便不由为某只憨憨猫担忧起来。 因为她进去这宅子，已经有一会儿了。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无月进去，把那个阴神引出来，然后余琰立马进去找道经。 “她怎么还没出来？这宅子里也不见什么动静？难不成，是那阴神太过凶戾，她逃都没能逃掉？”余琰忍不住做起了最坏的预测。 不过这时，他看到了一道身影快速过来。 初看到这身影时，这身影还在很远的地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个人影。 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身影便清晰起来了。 因为这身影来到了近前。 然后，余琰便呆住了。 “无月？”他愣愣的出声，很是不敢相信，这已经进了宅子的无月，怎么又从后头过来了？ “嗯呢，和尚！”无月招了招手。 还真是她。 余琰顿时忍不住问道：“无月，你怎么从后面又过来了？别告诉我，你是见到那阴神后，跑太快了，结果没引出那阴神不说，你人还一下子就先回去了！所以这会儿，你是特意再赶过来的？” “那个……嘿嘿……和尚你好聪明呀！”那张秀雅绝俗的脸蛋上，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余琰：“……” 他无言以对。 难怪他都在这蹲了小半个时辰了，都没见那宅子里有什么动静。 这猫是不是太怂了点？ 都比他还要“从心”了。 槽点太多，以至于余琰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所以想了想后，他问道：“那现在你还去吗？” 此时四周这天色，尽管还黑着，但余琰感觉距离天亮不到一个半时辰了。他没有无月那本事，哪怕是神游回去，也得一个时辰。 “去呀，来都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而且我刚才也没白跑，那件法宝好像今天晚上没在那阴神手里。”无月表示自己斗志勃勃。 “法宝？”余琰吃了一惊。 “要不是这个阴神有法宝，我才不会怕这家伙！”无月没好气的哼哼了两声，算是为自己这么怂的样子做一个解释。 余琰顿时明白，他虽然不知道这法宝威能到底如何，但毫无疑问，无月以前趁着夜晚出来神游时，多半是和这里的阴神动过手，所以才对这地方这么清楚，连那个阴神的某些习性都清楚。 不过，法宝的话…… 余琰心中微微一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奕家一趟了。 因为在神秀和尚留给他的记忆中，奕父手里有一件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据说是什么法宝，原本余琰一直没怎么在意，毕竟真要是法宝，怎么可能还能留在一户寻常乡下人家的家中？ 要知道，在神秀和尚还没出家前的那段时间，奕家只不过是有一亩薄田罢了，还因为不肯卖田，一家三口都差点要被乡下的老爷给逼死。 但现在，不管是真是假，余琰都得回去看一看。 若是真的，那他的手段岂不是瞬间多了一种？而且还是十分强大的。而要是假的话，那也不亏，可以趁机和奕父商量一下每个月多给点钱之事。 他出家，才有奕家的逍遥日子，这般功劳，一个月一贯钱怎么够？ 没有他在这里为僧，奕家的收入得瞬间缩水三倍！ 庸朝赋税之重，盘剥天下，纵使一般的大户，要是老老实实交税，无论干什么，恐怕都是越干越亏本。 而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也得交税，名头是撒花税。 除此之外，这税还有那剃头税、常例税、公事税、牛羊下崽税、窗户税、大门税、过节税、间架税、桁渡税、牛埭税、市肆门摊税……总之是这税名，乍一看，那真的是“琳琅满目”至极，让人看了不禁瞠目结舌。 吃喝住行，生老病死，无时不刻都得交税。 包括那五谷轮回之物，也要交税。而且关于这东西，税名都有三个。 “和尚，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把那个阴神引出来！”无月说着，就直接走了过去，一点遮掩的意思也没有不说，来到门口的时候，还用力地一脚踢开了门。 “看来那法宝对无月威胁很大。”余琰不由这般想到，因为之前无月是偷偷摸摸过去的，然后准备制造点什么动静，引出那阴神来查看就跑，远没有现在这般直接。 轰！ 就在余琰这么暗自琢磨的时候，一声巨响出现，然后余琰便看到，那山涧最深处的宅子里，腾起了一大团青色的光雾，跟着就是一道身影冲出来，那道身影在冲出来后特意停留了下，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才接着跑远。 青色的光雾涌动，一声尖锐的嚎叫，余琰就看到又是一道身影冲出。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迅速远去。 余琰没看清楚那两道身影，但也能想到，那第一道身影，想来就是无月了。第二道身影，是摧毁了这里的地脉，灭绝生机，化作一片恶土的那位阴神。 于是，余琰没有迟疑，立即往那宅子里奔去。 这宅子和寻常大户人家的大院没什么区别，就连其中摆设也大致相仿，余琰按无月所说的，很快就看到在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本书。 这书也如无月所说的那样，书的封面上满是灰尘，厚厚的一层，不知道在这里多少年了。 当即，余琰就伸手去抓。 但手伸出去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他此时是神魂状态，没办法拿东西来着。不过就在这个念头生出之时，余琰却发现自己已经抓到了那本书。 心中顿时一喜，他连忙翻开书，想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拿错，然后他就看到那第一页上有着三个大字——玉女经。 ------------ 60、都是胃口不好 天还没亮，烂杏寺内除了那长明灯亮着，依旧是昏黑一片，也静得只有些许虫鸣。 忽而，一道缥缈的身影，混着月色，穿墙而入，一路不停，又是穿墙而入，不过这次是直接进了一间门窗紧闭得格外严实的房间。 啪！ 一本书被扔在了一旁的桌上，而那道缥缈的身影在一片烟雾中轻轻一绕，似乎是在奇怪某只憨憨猫怎么没在，不过旋即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吸引，就径直钻入了那躺在地上，好似睡得很沉的僧人身体中。 然后，这僧人醒了。 “和尚，你回来得可真及时，要是再过半个时辰你还不回来，我都准备把你埋了呢！你看，我都给你挖好坑了！”这时，那房间的门开了，轻灵清脆的嗓音随之响起。 一少女就走了进来。 她翩若惊鸿，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乌溜溜的，满脸的精乖之气。一把比她还高的铲子，此时就被她抱在怀里，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找来的。 刚准备开口的余琰：“……” (￢_￢) 这猫萝莉真是和人沾边的事儿，一点儿也不干啊！ “谢谢你啊，无月。不过呢，贫僧目前还用不着。”余琰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还能说什么好呢？毕竟这只憨憨猫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而无论是他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除了有一道挫骨扬灰的流程外，本质上都还是讲究入土为安。 再者，这只憨憨猫不是已经偷偷把脑子喂给僵尸了嘛？ 余琰腹诽着。 “没关系的呢，和尚你这次用不到，下次也可以用呀！”小无月表示这个和尚不用跟她这么客气，她和他关系好着呢！ 余琰木着脸，不说话。 他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这猫萝莉，默默地磨牙。 而这时，无月又招了招手：“和尚，你快出来看看，我给你挖得坑可大了，可以躺两个人呢！” 那正好，咱两合葬……继续腹诽着，余琰心中直翻白眼，然后他就决定抢过话题主权，连忙指了指桌上的那一本书说道：“无月，这道经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呀？我记得没有问题的呀！这是道门九经之一，天女山镇教之经，而那山涧里的阴神，生前也和天女山有很大关系，听说是天女山的真传之一。”无月一边说着，一边来到桌子旁，将那部道经拿了起来，翻开来看了看后，就对余琰说道：“是没问题呀，和尚你是不是看错了？” 余琰默了默，按这猫萝莉的说法，这一部道经确实没问题，但是——玉女经？？？ 这玩意儿确定他能练吗？ 似乎是看出了余琰的疑惑，无月就说道：“天女山有男弟子的。” “也是练这玉女经？”余琰顿时惊讶。 无月当然不知道那天女山的男弟子练什么，毕竟那道门九经的源头所在，她都没有去过。不过这都辛辛苦苦一整夜了，她觉都没怎么睡，只眯了一会儿就忙着起来打晕这个和尚，然后还陪着这和尚连夜神游，跑了老远的地方。 之后就是回来了，她也没能歇着，还得忙着给这个和尚收尸。虽然现在是用不到了，但她也挖了很大的一个坑呀！ 为了显得心诚，她都没有施法，只用自己的力气去挖的，老费工夫了。 所以，无月只想把这件事给敷衍过去，然后去睡觉。 毕竟在她看来，道经是可以修炼的，无论乾道坤道，所修都是道经。而玉女经也是道经，还是那道门九经之一，所以玉女经也是可以男女都修的。 那么，这个和尚为什么要在意这些小问题呢！明明这个和尚之前都说了，他不介意所修的，是一部道经的嘛！ 于是，无月就很大声的应了一声。 余琰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他便修这玉女经吧！想来道经的本质都相同，无非是表现形式不一样罢了。 他拘泥于这些不重要的地方，也是有些可笑了。 毕竟真法难求。 先前他可是费尽心思，都没得寻到半点头绪啊！ 这般一想，顿时余琰就接受得更为自然了，他冲无月道了一声谢，好让这猫萝莉去把坑给填了，免得天亮了寺内僧人发现后一脸懵逼的来问他是不是要挖口井。 余琰静下心来，开始翻看这玉女经。 翻着翻着，他脸上便不由露出了惊喜之色，因为这部道经似乎由于是手抄的关系，在每一句下边，都还有更小的字，阐述对这一句话的理解。 “这抄这玉女经的，和写下理解的，是两个人。抄写的字迹颇有些潦草，不过字里行间，倒是透出一股大开大合之意，想来是一男子。这写下理解的，字迹娟秀，还有些高山流水之意，想来是一名修为深厚的女子。” 余琰看着，心中就觉得又“稳”了不少。 这玉女经是一个男人抄写的，女修又如此细心写下她对这玉女经的理解，想来是为这男人的修行所准备吧？ 想到无月之前对那一阴神的只言片语，余琰不由在自己脑海中，脑补出了一个那阴神为何固执的要维持那宅子原貌的故事。 “不过真要是这样，那就有点毛骨悚然了。” 余琰神情微微一凝，因为真要是他脑补的这样，那么这死后徘徊在那里，因怨而放出恶气，摧毁一地生机的阴神，极有可能，生前是那天女山的真传之一！ 也就是——这玉女经上娟秀字迹的主人。 收敛心神，余琰继续往下看。 待到天亮时，他已经看完了这一部玉女经，也清楚了这道门真传该如何修炼。其中，多亏了那娟秀字迹的主人，因为这位阐述得非常详细，简直就是为他这种修行“小白”量身打造的。 “所以这抄写玉女经之人，该不会是胃口不好吧？”余琰心理阴暗的腹诽起来。 然后，他便收好了这一部道经，往门外走去。尽管一宿没睡，但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凝练了神魂的关系，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疲惫，甚至还很神采奕奕。 余琰准备去做早课。 他是监寺长老，虽说不一定要做早课，但怎么也得露个面，意思意思一下呀！ 不过这才刚出门，他脚下便瞬间一空，但好在他体质非凡，反应及时，然后余琰就看到了门口的一个大坑。 这坑看起来刚好能躺两个人的样子，而在坑底下，还躺着一只这会儿像个“米”字的狸花猫。 这猫睡得正香。 余琰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等无月又变成人后，他该怎么表示自己啥也没看到？ 还有，这准备埋他的坑挖门口，也不怕他半夜三更爬出来啊！ ------------ 61、我还有猫 于是，余琰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也不管这只憨憨猫为什么昨晚上明明是去填坑的，怎么在坑里睡着了。 把门关上。 余琰装作自己还没出过门的样子。 转过身，然后他就看到了很意外的一幕。 此时随着太阳初升，有光穿过了昨晚上新糊上去的窗纸，照进来，落在了地上，也铺洒在这房间内大部分地方。 一切尽明媚。 只是，在这一片阳光景象中，却有一丝丝黑气不断冒出。 那来自于一本书。 余琰刚收起来的那一部道经。 随着阳光落下，那部道经中涌出的黑气越来越多，而涌出来的黑气，又在那阳光中灰飞烟灭。 滋滋、滋滋，好似烤肉时的冒油声。 最终，随着一声哀嚎，这房间里恢复成了原样。 余琰脸色顿时一变。 这玉女经有问题？ 不过这时，随着他凝视这部道经，他视野中却飘出来了一个方头括号。 【被污染的玉女经：本是九天之上的玄女所传，为天仙经。然因自虚无中走出的白孔雀天巧女入世，天女山道统遭受其影响，被虚怖之力所篡改，自此天女山修行之人，一身修为尽归天巧女所有。幸有惊才绝艳的天女山真传弓芸，不惜自毁根基，欲以一丝神魂念力传入九天，好告知玄女，怎料天地不全，又为情所困，终功亏一篑，死后化作恶鬼阴神，怨天恨地！】 “虚无？” “白孔雀天巧女？” “虚怖之力？” “天地不全？” 余琰目光闪烁，看来他先前有过的猜测，倒也算对了几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刚才那一声哀嚎是怎么回事？又为何那一身哀嚎传出之前，他看这玉女经，却没有这一个方头括号跑出来？ 难不成……他刚才所看经文，都是假的吗？ 一念及此，余琰连忙上前，将这道经取出，仔细翻了翻。 “但这书上，沾了好多血。”余琰一页一页翻过去，血迹早已经干涸，又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都变成了黄褐色。 “这书上的大部分内容，都已经被血给污染了，完全看不清楚，所以我昨晚上看到的是……” 余琰瞬间心中一寒。 他昨晚上多半是带了一个鬼回来！ 难怪他看着那玉女经的讲述，居然会那般适合他了！根本就是那个鬼为了引诱他而故意弄出来的幻觉。 不过幸好，这个鬼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出来，只能躲在书中作祟。要不然的话，他昨晚上恐怕已经没命了。 “而且这鬼还极为擅长隐匿手段，能够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一位地仙之属眼皮子底下。另外，无月会在坑底下睡着，恐怕也是这个鬼在暗中作怪。” 余琰在细细思量，或许是凝练了神魂的关系，此时他的念头转动，变得格外迅速。这一念起，下一念就衔接上了。 “昨晚上我居然敢去偷一个阴神的藏物，也真是要钱不要命。”余琰自嘲了一声，他所去为的是道经，而不是钱，但这两者根本没有区别。 然后，他把书给放在了窗口，虽说这部道经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但他还是打算让这部玉女经给再暴晒一会儿。 定了定心神，余琰在沉吟片刻后，就决定去找一门明目之术。 因为经这一事，他发现了自己的洞悉万物之能有时候没有出来打备注，并不是什么对方手段高明，以假身现世，而是他自身实力太过低微，完全看不清。 一如这被污染的玉女经，他被鬼所迷惑，看不见真实的玉女经，这洞悉万物之能也就没有反应。 所以，这洞悉万物之能，归根到底，是属于他这一双眼睛的！ 他的眼睛决定了他所能看到的极限。 “那我该去何处找明目之术……”下意识的呢喃自语，余琰略微有点头疼。这开局在修行上一穷二白的，他想要打开局面，可真不是一般的心累。 就像是自己的上辈子，父母老去，自己却一事无成，连存款都没有不说，还负债一堆，真是让人绝望到麻木。 以手抚额，暗自叹气，余琰走神的瞬间，心中却又是突然一动：“不对，我不是一穷二白的开局……” 他还有猫啊！ 那猫萝莉可是地仙之属！ “而且……”他的目光随即熠熠生辉起来，“我也不能去找什么明目之术！” 在此之前，他企图去找修行之法，跟被迷惑了心智一样，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甚至不惜在自身拥有一身强大佛韵的情况下，去寻求道经！ 寻是寻到了，但结果却是去找了一部被污染的道经！ 尽管这是所去之地诡异的缘故，但这天底下，完整的一部道经，哪里不是不传之秘呢？ 真传，便有得了完整道经传授之意。而像这样的真传，一个山门之内，也不过数位罢了。其他弟子，所学都是一次渐进的。 换而言之，他若是去其他地方，借着无月之力，固然能拿到了什么完整修行之法，但恐怕到头来，他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可能自去拜佛居那时候起，又或者更早，在那被污染的帝罗刹天王石像下，苏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影响了。只不过那时候，这影像还不太明显罢了。” 余琰自言自语着，他就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目光呆呆地注视着。 “其实我除了猫以外，我还有一大助力。” “佛韵！” 余琰盘膝而坐，细细的思量过往，属于前身的记忆再度浮现，那是神秀和尚过去的种种，而随着这些记忆再次涌出，余琰的心境终于开始产生了变化。 他过去，是在装神秀和尚。 模仿着神秀和尚的言行举止，好不让人对他有些许怀疑。 开口贫僧，闭口也贫僧。 但他心中，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个和尚。 然而此时，他在试着做神秀和尚。 就像是昨天晚上那样。 他莫名的有了一种觉悟的心境，以至于佛韵为他凝练了神魂。 “神秀和尚有佛韵，没有佛心。” “一如空心萝卜。” “而我来了，我不就是心吗？” 一念至此，余琰的双眼就有一种涩痛感，但不等这涩痛感持续多久，两道金光就从双瞳中涌出。 好似两道金光箭矢，穿过了墙壁，又穿过了云层，犹如破开了什么无形的阻碍。 这一瞬间，石破天惊！ ------------ 62、这猫也许其实是狗 轰隆隆！ 明明是晴空万里，却又无端起了霹雳，一声雷鸣，响彻了这座烂杏山，但未等这雷声传到山脚下的奉庄，那云天之上的电闪雷鸣景象，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余琰眨了眨眼，随着眼中的金光暗淡下去，他也逐渐缓了过来。 他很意外，但也有些在意料之中。 原本因前两次意外借用了前身遗留下来的佛韵，这让他不由就想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以己心代佛心，彻底化佛韵为己用，好一举人前显圣。 只可惜，他失败了。 但万幸的是，他也没有完全失败，被引动的佛韵，为他洗练了双目，尽管不是传说中的佛门六神通之一的天眼通，但也使得他双眼具备了破妄之能！ 些许障眼法、鬼遮眼之类的左道之法，甚至是那鬼蜮人心，都已经无法再迷惑住他。 一眼破妄，人鬼皆分，也“人鬼”皆分。 一切都洞若观火！ “贫僧真是空有宝山而不自知，有这佛韵在，还需要求什么修行之法，明目之术？”余琰眼底浮现一抹异色。 而此时，他这一声贫僧的自称，却和过去那一声伪装时的自称，有些不太一样。 以前，是口不对心。 他自称一声贫僧，只是初来乍到的自保，不得不为之。 而眼下，却是心口如一。 毕竟，佛韵可是正儿八经的佛门之物，他要是再以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态，恐怕这一身佛韵，对他而言，就要像他前身那样了。 至死都不得动用分毫！ “这么说来，贫僧这前身，又该是如何有着一身佛韵的呢？”余琰纵览神秀和尚的记忆，去掉些临死前所经历的荒诞怪异之事，以及些许容易404的画面，剩下来的，是平平无奇的画面。 若用四个字来概括，便是：诵经、无争。 简单到枯燥乏味。 总体来看，好像是死到临头，突然骚了一把一样。 “这一身佛韵真是神秀的吗？为何他动用不了，我就接二连三的动用？”余琰微微蹙眉，这是最令他为之费解的地方。 按理来说，他这种穿越过来，又借尸还魂的，对这一身佛韵来说，与鬼何异？ 无月可是说过，一般鬼类都会害怕他这一身佛韵。 余琰可不觉得刚穿越过来的自己，不属于这“一般鬼类”的范畴。就算不属于，这佛韵也该对他这个外来的，有些许排斥才是啊！ 怎么一点排斥感都没有？ 就像是，这一身佛韵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一样！ 忽而觉察到了屋外有什么动静，余琰就侧脸看了过去，眸间暗淡的金芒一闪，哪怕门没开，他都已经知道了门外是谁。 于是他便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是某只憨憨猫。 这会儿已经爬出了那个坑，在门口人立着，两只小爪子伸得老长，一副正准备挠门的样子。 这门突然开了，还吓了这猫一跳。 不过旋即，无月就走了进来，她一跃跳上桌子，就很奇怪的问余琰：“和尚，刚才的金光是怎么回事呀？是你放出来的吗？不过多亏了你的金光，不然我现在还没办法从那个奇怪的噩梦中醒过来呢！” 听了无月这番话，余琰顿时就确定了自己那番猜测。 无月果然是中招了。 而且，居然还被困到了现在，因为他的破妄之眼才挣脱束缚醒过来！ 如此说来，那书中隐藏着的鬼多半是对无月全力出手了，为此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不然，这鬼怎么会在后来显得那么虚弱，被阳光一照，就给晒没了？ 哪怕阳光天克，这鬼也该阻止他把书放到容易被阳光暴晒的地方呀！ 毕竟虽说这猫憨了点，但怎么也是地仙之属，一个鬼能暗算到无月，不付出点代价，怎么也说不通。 念及此，余琰就一指那部道经，将事情的经过给详细说了一遍。 不过他照例隐去自身洞悉万物之能。 开挂的事情绝对不能说！ 而听完余琰的讲述后，无月顿时就呆了一下，然后那一双竖瞳中的神情，就显得格外奇怪，有茫然，有恼怒，有迷惑，还有莫名的心虚，以及一点点小暴躁。 “不是吧，又……”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无月就赶紧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然后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哈欠，好像这一动作只是为打哈欠准备的而已。 “又怎么了？”不过余琰还是听清楚了，不由好奇的问一声。 总感觉这只憨憨猫在瞒着他什么事情。 “没什么呀！”无月揣着小爪子，趴在桌子上，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余琰，企图萌混过关。 ▼=･ェ･=▼ 她居然又被鬼给骗了！ 而且这次还不知不觉的，就被鬼给暗算了。 荆棘岭上是一次，那河中水鬼又是一次，现在都第三次了！ o((⊙﹏⊙))o 这些鬼实在是太过分了，有必要看她弱，就这么欺负她的吗？ 不对，她一点儿也不弱呀！ 而且老话说得好，事不过三，所以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有第四次了。 至于这三次，一定都只是意外而已！ 意外而已！ (=`ｪ´=；) 嗯，下次一定不会了。 余琰可不信无月这话，但这时外面传来了钟声。 铛铛铛，一声接着一声，恍若不绝，交织成了一片，不光是传遍了整座烂杏寺，就连这山上，都到处是这钟声。 这是八十一响的晨钟，也是早课要开始了的信号。 余琰便只好往门外走去，毕竟某只憨憨猫看起来也不想说的样子。 无月见这个和尚走了，便赶紧跟上，然后一跃扑上余琰，在他的肩膀上乖乖趴好，她想去吃肉。 “这个坑怎么办？”余琰忍不住问了声，这么大一个坑，他可不想填，太费力了。 无月也不想填，于是她懒洋洋的伸了伸小爪子，迎着阳光，发出略显慵懒的嗓音：“那要不，找人来挖口井怎么样？” 挖口井？ 你家开门对着口井啊？ 哦，差点忘了自己和这憨憨猫算一家。 于是，余琰一脸微笑的问道：“无月，你其实是条狗吧？” “喵？” ------------ 63、你连猫都没有 小无月很奇怪这个和尚为什么这么问，于是她就在余琰的耳边，喵喵喵的叫了好一阵，以此来表示——她是一只猫，真的不是狗。 (=￣ω￣=) 噫，傻里傻气的和尚！ 余琰则木着脸，不想说话。 这猫怎么一大早就傻乎乎的？难道是昨晚上被那鬼暗算后的后遗症？ ┐(ﾟ～ﾟ)┌ 险之又险地沿着这个坑的边沿走，他打开院门，就往寺内的前殿走去。在钟声余音回绕中，余琰一进去，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像极了澄竹过往模样的澄衍。 澄衍正领着寺内僧众做早课，见到他来了，便立即把座下之位给让了出来。 这是第一排的蒲团。 也称首座。 寺内那几位首座的名头，也是由此而来。众僧有事商议，需要有人住持事宜，单独入座，位居首位，以显其尊贵，即为首座。 余琰见状，便冲澄衍微微点头示意。 眼下是做早课时间，他不便说话，不太好开口道谢。 只不过，见到余琰只是一点头，然后便直接坐下了，也不像过去那样，恭恭敬敬地和他打招呼，哪怕心里清楚神秀已经是监寺长老，但这也让澄衍不由就不忿的出了声：“当了监寺长老，就是不一样了。不过，监寺长老还是要以身作则才是，第一日的早课，就无故迟到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这可不太好。” 听到澄衍开口，一众僧人立即停下了诵经，一个个精神一振的偷偷看过来。 这做早课多无聊，哪有这看热闹来得有意思？ 而且看这两位，一个是寺内独领风骚的大师兄，另一个原本虽有佛学深厚美誉，但没什么信服力的同辈之人，这两人针锋相对起来，无疑会非常精彩的！ 甚至，这位刚上任的监寺长老，没准还会因此引咎辞职呢！ 澄衍作威作福已久，让寺内这帮僧众都下意识的认为那才是正常的，眼下神秀越众而出，反倒是显得另类。 “澄衍师弟，你怎么就认定，贫僧是无故迟到呢？”余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余琰的目光平常，但随着眸间金芒微微一闪，顿时就给了澄衍极大的心理压力，这让过去神秀和尚积压在他心头的巨大压力一下子爆发，心虚不已的澄衍，脸色顿时就煞白了几分，看起来就像是因为余琰这一眼，而被吓得魂不附体一般。 “那、那你说说看！你倒是为何迟到！”不过，终究是对于神秀和尚的怨恨之念，让澄衍看着余琰，强撑着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澄衍师弟，你有猫吗？”余琰神态如此，然后他微微一笑，却是不答反问。 “有猫？”澄衍一下子拧紧了眉头，他的目光紧盯着余琰，然后就目光落在了余琰的肩膀上。方才没注意，这个时候才发现神秀养的那只猫，这会儿正趴在神秀的肩膀上，一双竖瞳正盯着他看。 对于被一只猫盯着看，澄衍可不太会在意，毕竟这猫已经在寺内有些年头了。 澄衍收回目光，他正想开口，呵斥余琰身为监寺长老，却带着一只猫来做早课，如此没有规矩，还有没有把戒律放在眼里，但他心中猛地一动，就又把这番话给憋了回去。 因为澄衍突然想到了神秀和尚过去所展露出来的佛学修养，所以这看似简单寻常的问题，绝对不是一个字面意思上的一个问题！ 而他师父神觉也早已经关照过他了，不止一次的告诫他，神秀和尚这个人不简单，连住持都在他手上吃了一个暗亏，让他多加小心，不要着了道。 是以，心念电转间，澄衍就确定这一个问他有没有猫的问题，绝对是在给他挖坑！ 一瞬间，澄衍冷汗直冒。 肚里墨水不多，这让他此时完全想不起来，有没有猫这个问题究竟是和哪些佛门事迹有关。 菩萨？ 佛祖？ 都没有！ 难道是哪位出名的佛门居士？ 书到用时方恨少！ 此时此刻，澄衍对这一句诗的领悟格外深刻。同时也在暗自恼恨，自己往日里怎么就不多看些书呢？ 余琰看着澄衍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不由感觉莫名其妙。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道，有必要想得这么久吗？ 他只是在委婉的告诉澄衍，猫是一种很神经的生物，他一大早就被这猫耽搁了时间，这才迟到了。 不然的话，他早就过来露了个面，将这早课给应付过去了。 毕竟他不是喜欢兴风作浪的性子。 况且，就算他想搞点事情，这神秀和尚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啊！ 这个宅和尚可是一贯谦忍无争。 见到其他僧人都不做早课了，盯着这里看热闹，余琰便决定自己先开口，来打破这里突然的安静。 他神情不变，嘴角含有微笑，然后委婉的对澄衍表示道：“澄衍师弟，你连猫也没有，那么便请坐下吧！这早课可还没结束。” 余琰的本意是，澄衍既然不知道猫的习性，那么不理解他也很正常，所以就先坐下，把这事儿揭过，别耽误了大家做早课。 而他这番话落进澄衍耳朵里，却是瞬间就把澄衍给刺激得不轻。 因为澄衍自知远不如神秀，是以一直都很在意别人拿他和神秀作比较，无论什么都要比一比，比过了后发现自己更为厉害一点才放心。 尤其是在佛学上面，那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澄衍也不是没有过耐着性子修一段时间佛法的念头，然而无奈的是，他师父神觉的水平也一般，师徒两凑一起，看本佛经都要经常大眼瞪小眼。 偏偏他又不好去请教别人！ 毕竟他可是烂杏寺的大师兄，他要是去请教人，无论是外面的，还是寺内的，都不合适，这等于是在灭自家威风。 此时澄衍听到余琰这番话，立马就被他理解成了：肚里无点墨，知佛却又不明佛，你不配和我说话，退下吧！ “神秀纵使你为监寺长老，但这也太欺人太甚了！”澄衍瞪大眼，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余琰，神情有些失控。 不明所以只好选择沉默的余琰：“……” 这澄衍是干啥？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一副要和他分个你死我活的姿态？ 山下庄子里的假药吃多了吗？ 这年头的老庸医果然害人不浅，看把澄衍给害的。 ------------ 64、貌似师徒情深 余琰腹诽着，然后便是轻哼了一声。 窍中二气！ 一时间，这座前殿内，倒了一地在抱头痛呼的和尚，澄衍自然也在其中。 这澄衍如此挑衅他，余琰哪里有放过他的道理？ 至于那一帮和尚，一个个敢露出看好戏的样子，这么吃打不吃记，他当然得帮他们好生回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了。 毕竟，他这窍中二气，向来都是不分敌我，也不单独针对一个的。所以干脆点，一起放倒得了。 “师父，他们这是怎么了？”而这时，一声惊呼就从殿外传来。 余琰闻言，顿时惊诧，转而看过去，发现这座前殿门口，正杵着一个黑大汉，一身破烂僧衣，眉眼间略显凶气。 是神行和尚！ 余琰心中不免有些惊讶，这黑厮居然活着回来了！某只憨憨猫可是说了，他当时不去救神行和尚，他这便宜徒弟可就没了。 万万没想到，这神行和尚的命如此大，不愧是被人指点来烂杏寺出家避祸的人中狂屠！ 不对！ 突然一念及此，余琰眸间金光再次一闪。 破妄！ 这一眼再看过去，好似冰雪消融，虚空中隐约传来了猪油滴落在烧热铁板上的声音。 刺啦！ 但神行和尚还是神行和尚，并没有被什么诡异之物占据了身躯。要不然的话，只凭余琰这会儿的凝视，方头括号就该跑出来了。 毕竟他这洞悉万物之能只会给人打一次备注，要是神行和尚不再是神行和尚，那么就该有新的方头括号出来了。 而这时，余琰的视野中，忽然就出现了一团黑气。 那是肉眼无法看见的黑气。 这团黑气纠缠着神行和尚，眼耳口鼻，这七窍之中，都被一丝黑气插入，乍一看，就像是一只黑气章鱼趴在神行和尚的头上一样。 而这，显然是神行和尚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这时，似乎是余琰的注视惊动了这一团黑气，这一团黑气顿时就变化成了一形态狰狞的多足蜈蚣，立身在神行和尚头上，扫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目光来源。 余琰心中顿时卧槽了一声，然后赶紧收回目光。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神行和尚这位原本的逵十凶之一，在杀了府尹之子后会来烂杏寺，是遇到了正在巡猎的黄花观多目道君。 那么这黑气就是那多目道君所留？ 余琰心中惊疑不定，但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神行，你回来了！那一日贫僧下山时，左右不见你，遍寻无果下以为你没去，就只好先回来了！” “师父无妨，说起来洒家确实没算去，遇到点事情耽搁了，但好在洒家也不算多吃亏就是了。”神行和尚说着这话，就目光好奇的打量余琰四周。 他这会儿很想问问自己假意拜的这个便宜师父，既然是从荆棘岭上的韶华宴回来，怎么没再年轻些不说，还身边少了一个美娇娘？ 尽管由于被困，没办法上荆棘岭，但也因祸得福，知道了那韶华宴的些许之事。 韶华宴可使人恢复青春，但怪异的是，每一个恢复青春之人，身边都会多一个美貌异性。 若是恢复青春的是一男子，身边就会有一个美娇娘。 而要是一女子恢复青春，身边自然是多一个俊郎君。 看起来，就像是青春年少，又有佳偶为伴，为人生幸事一样！ 但真的如此吗？ 这般美好之事，居然只是参加一次宴会就有了？ 若是这宴会非常难以参加也就罢了，但实际上，这请帖固然是送给那些至人大修，像他这种人难以得到，然而无论是哪个有关系之人，拿到了那送出去的请柬，都可以凭此去参加那韶华宴，从而恢复青春年少之貌！ 这韶华宴绝对有问题！ 毕竟若真是如此巨大好处，又怎么会轻易就给了外人呢？ 便是自家人，都要明算账哩！ 行走江湖多年，神行和尚长得是有些憨厚，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也憨，这一副外表，只是用来迷惑人罢了。 毕竟没人会防备一个看起来没心眼，好糊弄的人。 这个世道，谁都喜欢把自己当聪明人！认为只有自己知道的，才是最正确的，而其他人都很难骗到自己。 神行和尚看着余琰，目光大有深意，但他好奇归好奇，也知道这种会暴露自己知道真相的问题，或许会引来一些诡异的目光，因此他也只是打量了两眼。 小心驶得万年船。 旋即，神行和尚说了“洒家走了”，便自顾自离去了。 他心里可没什么师父。 之前他会突然起念拜这个便宜师父，只是他见这个和尚的佛学不错，那一番话拿来糊弄人属实好用，于是便借此来彰显自己是个痴迷佛法之人。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他就是靠这个便宜师父那一日的那番话，硬是从那个鬼地方寻得了一线生机。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这话属实是妙！ 连鬼都能给糊弄。 神行和尚对此也是蛮震惊的。 这会儿，余琰见到神行和尚走远了，心中不由轻松了口气。那只黑气所化的多足蜈蚣，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但好在这多足蜈蚣的神通有限，只能觉察到他的破妄之目，但无法锁定这目光来自何处。 方才神行和尚还没走时，那黑气所化的多足蜈蚣，都在神行和尚头顶转了好几圈，都快把自己给拧成麻花了。 余琰犹不放心的来到了殿门前，看似是师徒情深，目送自己这个徒弟离去。然而实际上，他是在盯着那黑气所化的多足蜈蚣。 直到看到那蜈蚣突然间消散开，又化作了那一团黑气模样，余琰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现在这人才济济的烂杏寺，又可以加上一位了……” 余琰心中吐槽道。 或许是债多了不愁，多这么一个神行和尚，又或者少神行和尚一个，这烂杏寺依旧是那么的“人才济济”，是以余琰都没往心里去。 也就对那位多目道君，上心了几分罢了。 这时，无月突然悄悄说道：“和尚，我们去吃肉怎么样？” “那吃包子吧，山下的庄子里，吃朝食的人家可不多。”余琰想了想后说道，无月吃肉，他吃包子皮，合理分配。 况且他只是唆唆味，不算破戒。 ------------ 65、这猫果然是条狗 山脚下，一处偏僻的溪流旁。 余琰在烤鱼。 “和尚，我觉得烤老鼠也挺不错的。” “不，你不想。”正烤鱼的余琰手一僵，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哦哦，那和尚，这鱼烤好了没有呀？”无月蹲在一堆冒着小火苗的烧黑木柴旁，睁大眼睛，一个劲的盯着那一尾已经开始冒香味的鱼，那张满是精怪之气的娇俏小脸，这会儿看起来贼兮兮的，像是一只准备偷吃的猫。 “好了。”余琰把鱼身上被烤焦的地方去掉，然后拔了其中的鱼刺，就赶紧撕下一块鱼肉，塞某只猫萝莉嘴里。 省得她一天到晚惦记烤老鼠。 这倒不是他觉得老鼠脏，又或者有什么其他问题，而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老鼠这么大个头？ !!!∑(ﾟДﾟノ)ノ 之前他两下山，本是兴冲冲的一起去买肉包子吃。 结果是余琰高估这奉庄了，固然因为人口不少，而显得略有些集镇的繁华度，但终究是不如集镇那般具有经济实力，毕竟流通人口不多。庄子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是草市，也大多是以物易物，少有用得着铜板的地方。 这奉庄里的人，和寺内一样，也是一日两顿，这个时候还不到饭点儿。只有庄子里的几个大户才会一日三餐，余琰是可以上门化缘，或者开口买，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他便带着无月去抓老鼠。 这是无月要求的，说是知道这附近，有几只很机灵的老鼠，她一直想抓都抓不到。 然而等余琰找到那几只老鼠，才发现那几只老鼠的个头，比那成年的狗还大，一只只人立起来，一不留神，都能误认为是熊。 余琰没受伤。 因为都没等他哼一声，用窍中二气这门异术好先下手为强，他连看都没看仔细，这几只老鼠便扭头就跑。 当时，那吱吱吱的叫声，一时间都传遍了这附近的山林。 这也吵得余琰都有些头发晕，等他回过神来，视野范围内，早不见那几只老鼠的踪影，而他四下走了走后，就在一些枯枝败叶底下，发现了一副被啃食干净，但还泛着些许粉红之意的骷髅。 毫无疑问，这些老鼠都不是什么善茬。 与成年狗一般大小的体格，已经让这些老鼠改变了食谱，毕竟原本食谱中的食物想要满足这些老鼠随体格一起变大的饭量，需要的数量很多，而人就不一样了。 一个活人就可以喂饱这一群老鼠了，就是不知道这是附近坟里面被刨出来的尸体，还是被这些老鼠杀死的倒霉鬼。 而这几只老鼠之所以会跑，多半是因为当时就在不远处躲着的无月。 他两打得主意是先让余琰上前挑衅，激怒这些老鼠，然后无月立马蹿出来，把这些老鼠打死。 但很明显，这几只老鼠远比无月想得敏感，一发现她就在这附近，直接就跑，甚至还用叫声来进行干扰。 这已然是神通术法之流了。 当时余琰对此是十分震惊的，这烂杏寺附近居然都出现了妖物了！ 不过随后无月就告诉他，这些老鼠不是妖，而且很常见，因为很多寺庙附近都有这么大个头的老鼠。 当时余琰顺口问了一句道观那边有没有。 结果无月告诉他，道观附近虽然没有这种老鼠，但她以前神魂出窍，凭虚御风夜游时，有几次路过几座道观，都会出现无端的心悸感。 而等她想要仔细查看，想要弄清楚这心悸感的源头时，那几座道观无一例外，都会被一层灰黑色的雾气所笼罩。 这雾气非常怪异，活人的眼睛都看不见，但死人的眼睛却可以看到。 后来有个路过的剑客告诉她，此雾不详，能遮谜五感六识，又会催生无尽妄念，诱导活人去供奉虚无的诡异，并视之为真神，让她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靠近。 “无月，你之前说的那个剑客是什么人？” 余琰目光微微一闪，继续给手里的鱼肉挑刺，然后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个剑客那一番话，结合之前洞悉万物之能，给那被污染的玉女经所打的备注，很明显那个剑客知道一些什么。 而寻常的江湖剑客的话，恐怕也看不见神魂出游时的无月，并且看见了也没有拔剑相向的意思。 “什么那个剑客呀？”用小舌头舔着自己嘴唇的无月，一脸迷糊的看过来。 “就是……”余琰简单说了一下。 无月这才记起来是哪个。 “和尚，你说那个剑客呀？他说完后，就拔剑闯进那些不详的雾气里了，然后就再也没出来。哦，对了，他还和我说，要是到天亮前，他还没有出来的话，就让我去一个地方，他在那里藏着一门异术和一部剑法，让我帮他找一个徒弟来着。” 心中卧槽了一声，余琰赶紧问道：“那你帮忙找了吗？” 这只憨憨猫居然还有这种机缘！ 难不成，那福缘深厚其实也是外挂？ “没有呀。”无月摇头。 “太那好了……”余琰顿时心松了口气，下意识的说道，不过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便连忙改口道：“不是，贫僧的意思是，无月你怎么没有帮那位剑客找徒弟呢？答应了别人，却又没做到，这样可不太好……” 没等余琰说完，无月就瞪大一泓清水的漂亮眼睛，小脸特认真的看着他：“可是和尚，我没有答应呀！” “没有答应？”余琰脸色一呆，他眼中满是错愕，有点不相信的问道：“你不答应，他也直接杀进去了？” 剑客都这么莽的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呀？”无月撇了撇小嘴，很想表示她真的是一只猫，为什么这个和尚总有拿她当师父的意思？ 各种问题，一个接一个，想知道，就不能自己去打听吗？ (｡•ˇ‸ˇ•｡) 好奇就不要那么懒嘛！ 余琰顿时沉默了下，然后想了想，目光大有深意的问道：“那他当时说完后，你是怎么回答的？” “喵？” 余琰：“……” 不过随即，余琰便明白为什么，这一声喵，不是无月对他说的。 “你当时就是对那剑客喵了一声？” “对呀！” 余琰心叹口气，他虽然知道那是语言沟通障碍的锅，但是……这猫恐怕真的是条狗啊！ ------------ 66、这打脸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不过余琰旋即就不再在意这个了，他问道：“无月啊，那门异术和那一部剑经，那剑客是藏在什么地方啊？” 这话说完，余琰就感觉自己的语气格外像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但这一念头刚蹿出来，就被他给压下去按没了。 他可是个正经和尚。 不可能有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和尚你想要呀？可那不是那个剑客，留给他徒弟的吗？”无月小脸奇怪的反问道，眨眨眼，她很是不解。 余琰闻言，顿时单手竖起，然后面露微笑，缓缓说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方才心中一动，觉得贫僧和这位剑客或许有一些师徒之缘，想来那门异术和剑经，也应该与贫僧有缘才是。” “可那个剑客看起来好像比和尚你小点呢……”无月撇撇小嘴，有师父比自己徒弟年纪小的吗？ 这个和尚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呢！ 真不害臊！ “修行之道，达者为先，不论年纪大小。”余琰一本正经边拔鱼刺边说道。 无月听了后就很想喵一声，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至人，不过这时，却有一阵大笑声先一步传来。 笑声中隐含些许不同寻常的气势。 “有趣、有趣！实在是有趣！” “妙哉、妙哉！这位师兄是位妙人！” 一男一女的声音随之响起，然后余琰就见到一年轻道人，和一名貌美女尼，从溪水那边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那一年轻道人身背宝剑，朗目剑眉，一身气势凌然。 让人只看一眼，便对着道人印象深刻。 这位绝非常人。 而那貌美女尼也不一般，容貌堪为一方佳人，气质出尘空灵，手持宝珠串联成的佛珠，眉心一点莲花印记，她嘴角噙笑，好似在笑，让人感觉温柔，可她的目光却又清冷无比，常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有如瞬间身坠冰窖里一般。 余琰看着这二位好似说相声的，恐怕是来者不善，他不由微微蹙眉，从坐着的石块上站起来，将手里烤鱼递给无月，不动声色地暗示她伺机动手后，便双手合十，一脸笑容地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贫僧神秀，见过二位道兄，不知二位打哪儿来？” 这不是先礼后兵，而是企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毕竟无月才是他手中最大的武力值。 “这位师兄多礼了，我与背刺剑客是自方外山而来，而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是为魔而来。”那女尼笑吟吟的说道，只不过她虽然在笑，但那一双美目，却依旧是没有丝毫情感。 这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女人。 余琰自动忽略掉了她口中的奇怪称呼，他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这为魔而来，难道是为了寺内那一尊魔罗残像？ 因为这烂杏寺内，在余琰看来，唯一称得上魔的，也最有资格被称之为魔的，便是那一尊能借人伟力，使人具备至人之能的魔罗残像了。 而就在余琰这么想的时候，这女尼和那背刺剑客已经绕开他们，往山上走去了。 刚来那一番话，就仿佛只是一时兴起，和他来他结个眼缘罢了。 真是为那魔罗残像而去？ 余琰目送这一道一女尼远去，他心中暗惊，不过没有跟上去阻止的心思。 毕竟那玩意儿和他没啥关系。 而且真要被拿走了，或者被摧毁了，对眼下的他来说，反倒还是一件好事。 有魔罗残像在，神晦可借来伟力，具备至人之能。但一旦魔罗残像没了，那么哪怕是神晦在拜佛居，他也敢直接闯进去了！ 到那时，便是神晦退位让贤之时了…… 就在余琰琢磨该怎么去贯彻烂杏寺内的“继位传统”时，突然有一只白嫩小手，自下而上地伸到他面前，两根指头都差点戳他鼻孔里。 余琰不由退后半步，避开这两根手指，然后才低头看了过去。 随即，他便看到了这会儿正鼓着腮帮子的无月，她那张娇俏小脸都因为这鼓起的腮帮子，而显得有些圆圆的。 不过，她这可不是气的。 因为此时她的腮帮子在微微动着，小嘴里还不时有咔嚓、咔嚓，什么东西被咬碎的声音传出来。 显然是在吃东西。 吃什么这么脆？感觉像是在咬碎骨头一样。 余琰心中颇有些无语，这好端端的，把手举起来干啥？ 等等！ 他心中一动，那鱼呢？ 于是，余琰看了一眼地上。 嗯，没有鱼。 然后又看了一眼她的另一只手。 嗯，还是没有鱼。 最后往远处看去，那边刚好插着一根木棍。 嗯，这是刚才烤鱼时，穿过鱼身用的。余琰认出来，因为上头还有被熏得漆黑的痕迹，不过这木棍附近，也没见到鱼。 所以…… “你这是连骨头都吃了？”余琰嘴角抽了抽。 连刺都能直接吃就早说啊！知不知道他在一边挑刺有多累啊！ 这只憨憨猫！ ψ(*｀ー´)ψ 余琰也想鼓个腮帮子，但考虑到这实在是有点崩坏他的画风，于是就作罢了。 “正经人哪有不吃骨头的？”猫萝莉理所当然的说道。 “哪个正经人吃骨头？”余琰着实惊呆了，这只憨憨猫好大的口气。 “你不喝骨头汤吗？” 余琰挺想喝的，所以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贫僧不食荤腥，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可你不是一只猫吗？” 哪个一大早在他耳边喵喵喵的？ “但我现在是人呀！变身成人之后，就和人一模一样了！只有那些在突破时投机取巧讨封的，变身成人后才不完全，虽然享有人寿，但还不能完全看作是一个人。”无月解释道。 “原来如此，贫僧受教了。”余琰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他的嘴角，便再也忍不住了，微微翘了起来。 看，话题这不是一下子绕过去了？ 所以说，猫就是猫。 更别说还是一只憨憨猫呢？ 区区猫萝莉，还想为难他，做梦去吧…… “和尚，你不喝骨头汤吗？”无月歪了歪小脑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别样的认真劲儿。 余琰：“……” · ------------ 67、人心六贼 余琰默了默，然后不动声色的说道：“他们说的为魔而来，是什么意思？” 他想转移话题。 另外他也确实对此很好奇。 至于这莫得感情的女尼，和那方外山的背刺剑客，这两人的跟脚，他都已经清楚了。 【剑无一：方外山天崇岭金鼎洞，至人大修三鼎道人之大弟子，虽不喜剑法，更崇道法，但同道中人还是喜欢称呼他为背刺剑客，因其所擅长的太过刁钻不要脸，专摸到人身后，朝人屁股就是一剑。】 【清绝：方外山化神谷水月洞，已故至人大修三妙僧的关门弟子，但所修非佛门金身之法，而是道门九经之一的无心经。为寻其师三妙僧的转世，履历凡尘。】 这是他刚才和那两人打招呼时，洞悉万物之能所向他展示的内容。 其中对于他们所来之事，都没有半点提及。 “喵？”无月仰着小脸不说话。 顿时就很想双手捏住这猫萝莉的腮帮子，往外扯两下的余琰：“……” 他又默了默，然后不由暗自琢磨：剑客那一次，该不会其实是某只憨憨猫故意敷衍对方的吧？ 看看这猫萝莉敷衍人时有多熟练？ 许是觉察这个和尚的目光有些许不一样了，无月就看了一眼余琰，秋波微转，然后轻裘缓带似的举目远眺，看起来像是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才转过头来回答余琰：“和尚你不知道吗？好巧呀，我也不知道呢！” 巧你个头啊！ 你这种一脸莫名惊奇的神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余琰腹诽着，他看着这猫萝莉，也不知道该吐槽好呢，还是该敷衍她两句？于是，余琰为此认真的想了三秒钟后，便瞬间决定他也敷衍两句。 毕竟这做人呢，最讲究的就是要让人不开心……不是，是要讲究礼尚往来！ “是啊，真得好巧啊！”余琰面带微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还难得倒他？ 那双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中，立时就带上了几分不敢信的惊诧，腮帮子不由再次鼓起，不过就这么看了余琰两眼后，刚鼓起来的腮帮子便又没了，她转过身，就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溪水边，轻轻一脚把一块石子踢入水流中。 水花飞溅，也让倒映在水中的素服花下少女化作了一阵涟漪，零零碎碎的，看不真切。 “和尚，你要那异术和剑经吗？”无月忽然这样问道。 “若是距离远，那便算了。”余琰说道，这车马不便，路阻且长的话，太容易夜长梦多。况且这异术和剑经，他也并不是非要取得。 毕竟，他眼下手中也已经有了几分手段，不敢说很强，但也不至于任人宰割就是。 而真要遇到了什么大危险的话……养猫千日，用在一时呀！ 这猫萝莉他可不是白养着。 虽然貌似经常掉链子的样子，但偶尔一两次在线，所展露出来的手段，也是极为惊人的！ 将“地仙之属”中的“仙”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点儿也不远，刚好就在县城里呀！” “哪一座县城？”余琰出于小心谨慎，又问了一声。他怕某只憨憨猫说的“县城里”，指的其实是隔壁县，亦或者其他地方的县城。 毕竟从神游的角度来看，别说是隔壁县，就是隔壁郡，都不远！ 些许功夫就赶到了。 “苏汤河县呀！”无月顿时就面色古怪的白了余琰一眼，那小眼神，就像是在说：这个和尚是不是傻了呀？ 余琰面无表情，这实在是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收敛自身，这才稳定下来起来的心境，又被这悄无声息的“怪异气息”给影响了，从而再惹来什么诡异之事，亦或者是诡异之物的纠缠。就比如，眼下又想去找什么异术和剑经。 毕竟这一种念头，究其本质，是贪欲作祟。 这贪欲，属意见欲，可由人心六贼中的无名恐慌之贼所引发。这无名恐慌之贼，也叫神思乱，此心贼生，可致使人惶惶不可终日，怕这怕那，各种杞人忧天。 而心贼一旦入侵甚深，就会使人做出各种偏激举动，好似那受迫害妄想一般。 余琰此前，就是被这心贼入侵。 岂不知，这人生一世，哪有十全俱安之法？ 唯有如履薄冰的谨慎，长远的目光，以及居安思危，才是正理。 但好在万幸的是，余琰在昨晚神游时，意外醒悟了，而今日早上，更是借机斩杀了这心贼神思乱，还了灵台一片清净的同时，还得了破妄之目。 不过，既然就在苏汤河县内，那么倒是无所谓了。因为从此地到县城，他来回一趟都用不了一个时辰，这样就避免了夜长梦多的可能性。 第二点，则是暂且不知那门异术如何，但那一部剑经，对余琰来说，倒是正好让他的一身非凡体质有了用武之地。 这修行之人，因为第一境、第二境没什么护身杀敌手段，所以大多依仗于这拳脚、刀剑一类的武学。 至于异术，这可不是所有的修行之人都有的。 像神行和尚那样的，身兼好几门异术，属于开挂行为。 余琰至今，也才得了一门异术而已！ 当然，除了这两点以外，还有最关键的一处，那便是余琰今天正好想回奕家一趟，去看看有没有法宝。 这去拿异术和剑经，刚好顺路！ 既然顺路，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那所谓的怪异气息，则是余琰对这烂杏寺其中隐藏着的，能够影响人的一种物质的暂称。不过到底是不是一种物质，又或者是别的东西，余琰也不确定。 但反正只是他心中自己对这一种诡异之物的定性，是以称呼什么都行，只要别叫出口就成。 “那我们走吧，正好，贫僧想去取点钱。”余琰说道，这取不取钱其实并不重要，他身上还有几百文钱，虽然看起来是很少，但他也没有使钱的地方啊！ 这么说，只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法宝之事，他决定先瞒着某只憨憨猫。 且不说有没有，万一这猫萝莉知道了，肯定是会死皮赖脸的要走。等到他确定了没有修为就使用不了法宝，再拿出来收买“猫心”，不是更好？ 不过要是没有修为也能使用那法宝，那么…… ┐(´∇｀)┌ 法宝？ 什么法宝，他今天只是去取钱，拿异术和剑经！回家看看，那只是顺路而已！ ------------ 68、异术与剑经 “大和尚，您放心，稍后就差人给您把钱送去，保管在太阳下山前，就送到贵寺。” 上善宝号钱庄门口，伙计将余琰送了出来。 “有劳这位檀越了。” 余琰双手合十，点头致谢，然后便翻身上了停靠在一边的马车。 这马车是他租的，由于此行需要去取异术和剑经，所以没有车夫，毕竟人多眼杂，易生事端。好在前身遗留下来的记忆里，有些驾驭马车的技巧，在特意挑选了一匹温驯老马的情况下，倒也不算为难自己。 就是想要载上一箱铜钱的话，那就很考量余琰的驾车技巧了。 毕竟一百贯铜钱的分量可不轻。 哪怕扣掉了五贯钱作为上善宝号钱庄保管这笔钱的费用，但这减轻的重量，也不过是一十五斤左右罢了。 余琰一上马车，也不用他牵一下缰绳，这一匹老马便自行动了起来。 不急不缓的向前。 一直待在车厢里的无月便探出脑袋来问道：“和尚，你为什么不换成银子，或者黄金呀？那个伙计不是说这样方便许多吗？” 虽说一直待在马车厢里，但作为猫的听力，自然是非同凡响。哪怕隔着三堵墙壁，她都将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这钱庄有个规矩，只要是在苏汤河县内的地方，无论何处，把钱送去都免费。要不然，一年之内按百取五的保管费用，谁愿意掏？”余琰淡淡的说道。 这还是神秀和尚把钱存入上善宝号钱庄的时间还不算久，不足一年，要不然的话，这一百贯钱取出来，能少近一半。 “原来还是和尚你小气呀，把铜钱换成黄金的话，是要少不少钱的。”无月一副表示我懂了的样子。 余琰翻个白眼，少一贯钱他当然不在意，但这九十五贯钱换成黄金，得少多少？ 在庸朝，一贯钱等于一两银子，可明明八两银子能换一两黄金，到了铜钱这，却要十贯钱才行。偏偏若是拿黄金换铜钱，依旧是八贯钱。 这无缘无故就缩水一大笔钱，谁乐意？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这朝廷，在有意的扼制黄金从上层往下层流去。 余琰心中暗道，然后他就转头问道：“那一部剑经和那一门异术，无月你检查好了没有呀？” 这异术和剑经，他两在来时路上就去取了。 说起来让余琰差点吐一口老血的是，那剑经和异术就在远樵山集镇上一座破旧的土地庙里，由庙里头的庙祝保管着。 见到余琰打着那剑客名号去取，这庙祝也不多问什么，只是阴沉着脸，让余琰拿了就赶快走。 余琰心中起疑，但他的洞悉万物之能偏偏又没什么异常显示，只好拿了就走。路上，无月也说起了这件事，余琰便让她帮忙看一看。 虽说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没有显示异常，那么这剑经和异术定然是没问题了，但让这猫萝莉找点事情做也好，免得不肯老老实实待在车厢里面。 这个世界，女孩子通常一十三、四岁，便可嫁人了，就算爹娘再舍不得，也不过拖过十六岁。 因为过了这个年纪还不嫁人的，只有青楼里的女子。 是以，为了避免被人诟病，以免人云亦云之下，三人成虎，害了自己女儿，哪怕是大户人家，也都不到十五岁便把人给嫁了出去。 毕竟是人心毒如鬼，顺便踩一脚这种事大多乐意干。 而恰好，无月变身后，就是刚好可以嫁人的年纪。余琰固然是那她当小孩子，并且一直对那日温泉中之事，心中惊疑不定着，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心中一贼，在不断地企图影响自己的心智，可这里的人却不会啊！ 无月稚齿婑媠，秀雅绝俗，不敢说沉鱼落雁，但也是桃羞李让。这样的女孩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只需要露一下容貌，都会很容易就招来事端。 这是余琰那一日让无月随意在水莽集镇的街道上乱跑过后，才逐渐醒悟过来的。 而像这种麻烦，是真的没必要。 能避就避。 毕竟他手里实在是没什么好的杀人灭口的手段。 正经人不兴打打杀杀，毕竟满身血污，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太过不雅。而像余琰记忆中，那些剑仙手段就很“雅”了！ 一剑飞出，寒光绕颈，项上人头立即落地。 谁见了不得赞一声少侠好手段！ 可要是拿刀砍呢？ 哪怕是以一敌百，勇武盖世，天下无双，但一地的断手断脚，血腥场面，即使这人所杀都是凶徒，但也难免会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人本质上亦是那凶徒！ 余琰就一直很想要那么一种手段，但很可惜的是，一直以来，都只能在脑海里想想罢了。 “没什么问题呀！” 无月立即说道，出了玉女经那一事，这回她检查得格外仔细，生怕里头还藏着什么鬼祟。 “那先拿一本，让贫僧瞧瞧。”余琰说道，反正这老马走得稳妥，他都不需要怎么赶车。等回头他就问问那马夫，能不能割爱相让？ 这里交通依赖畜力，他若是常外出的话，很需要这么一匹马代步。 无月随手拿了一本给这个和尚。 余琰接过，翻开看了看，依旧是手抄本，字迹还有些潦草，不过勉强能看懂。 这是一门名为辟火的异术。 施展时可体生荧光，庇护自身十息的时间。 若是遇上口吐火焰的异术，亦或者能招来火焰的术法神通，这门异术倒也是不错。但总体来说，这门异术也没什么杀伤力。 余琰也不急着去学，于是他让无月拿了另一本给他。 这是那一部剑经。 名为剑十九经，一共十九招，从剑一到剑十九。从剑法上来说，这一部剑经也算是精妙，但可惜的是，江湖上的剑客其实大多都只是名声大，因为练剑之人身份不一般，对于一般人来说，反倒是不如刀法来得吸引人。 而这位留下辟火异术和剑十九经的剑客，亦是如此。 萧长生。 这是洛阳府大族萧家的人，尽管年少，但却曾金榜题名，出任一地县令，只是奇怪的是，在他后来即将升迁之时，却突然辞官隐退。 ------------ 69、贫僧又悟了 出身大族，又年少得功名，萧长生当年本身就是名动一方的人物。再加上这事儿太过玄奇，明摆着隐藏着什么隐秘，因此哪怕当时萧家的再三压制，都没能阻止这件事被流传开，便是神秀和尚的记忆力中，都有些许听来的片段。 无月没说萧长生这个名字前，余琰是不知道这位剑客是谁，但她一说，他就立马记起来了。 一念及此，余琰微微蹙眉。 即将升迁之际，却弃官从武。放弃尊贵的身份，甘做那江湖草莽武夫，之后又像是修得了什么玄奇的手段，踌躇满志地似乎是要去报仇雪恨，但最终却是死得如此悄无声息，只剩下了一门异术和一部剑经。 余琰觉得那庙祝一定是知道些什么，若不然当时也不会阴沉着脸，但这也无关紧要。死人的事情，从没几个人会在意的。 除非那个死人跳起来。 马车继续向前，一个时辰后，马车就在一家乡下大户的门前停下。 回忆着神秀的记忆，余琰看着这座很陌生的大宅，不免有几分唏嘘。十年前，神秀离家前往烂杏寺时，这地方还是土胚房，虽然得了田地发家，但奕家也没什么钱财来修建新房。而这十年过去，这奕家宅院的气派，已经不比县城里的大户逊色了。 余琰从马车上下来，无月也跟着下来。 此时这奕家的门开着，早有人留意到门外动静，很快便有人匆匆走了出来。 这是一穿着还算体面，但略显拘谨的男子。 男子年纪不小，看起来有不惑之年，他见是一个和尚，不免一愣，但这世道能出家的，都不是贫寒人家出身，因此这男子便客客气气上前，招呼道：“不知大和尚打哪里来？这家主人姓奕，说起来家中大少爷也是出家之人，就在那烂杏寺挂单，大和尚可认识？” 这男子这番话一说完，无月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捂着嘴，瞥向身边这个和尚，满是精怪之气的娇俏脸蛋上，这会儿绽开了两个小酒窝。 余琰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幸灾乐祸的猫萝莉，然后轻叹一声：“故人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李叔，多年不见，你也老了。” 这次以神秀的身份回家，余琰自然是完全代入了这一身份当中，不过他也不认识这男子，只是之前神秀和尚的胞弟来寺内见他时，提到过奕父年轻时的一位兄弟来投靠，在奕家做了管家。 “原来是啊云！是我糊涂了，啊云快进来，没想到我也就小时候抱过你几次，你居然记得我。”这男子闻言不由一怔，然后仔细打量了余琰两眼，顿时就显得格外激动，都忍不住喊出了神秀和尚的小名。 余琰抬脚走了进去，却发现里头没什么人，不由问道：“李叔，他们人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这宅院不小，但从这往里看，居然是静悄悄的。 “阿云，不，是大少爷……” “李叔，贫僧是出家之人，而你又是长辈，你喊贫僧小名，亦或者贫僧的法号，都可以。”余琰双手合十说道。 “神秀，老爷夫人他们，是去赎你的三弟去了。” “赎？”余琰仔细想了想，哪个是自己三弟，但发现自己没什么印象。 “你应该还没见过，是去年才刚出生的。” 余琰点了点头，难怪神秀记忆里没有，原来是连面都还没见过，“这是怎么回事？让山贼给抓了去吗？” “也不是山贼，但也差不多。近来这里来了一伙流窜的强人，衙门都派人来通告了，结果老爷新纳的小妾耐不住性子，非要趁着附近准备祭龙这一热闹出去游玩，然后……” “你这么说，就是我的不对喽！老爷，你看看他，人家被吓得不轻，他却在背地里这么说人家！”李叔这话没说完，就被一道从后面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余琰不由回头看了过去，见是一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子，浓妆艳饰，又打扮得花枝招展，举止略显轻佻，看着不像是乡下大户的夫人，倒像是那勾栏之地的头牌。 余琰立即心里有数了，自己这个“小妈”是奕父从哪里勾搭到手的了。 不过，这也算此地“风俗”之一，不少大户人家所纳之妾，都是这么一个出身，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所以余琰只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父亲，好久不见了。” 他这一声，是跟那浓妆艳饰女子身旁的中年男子说的。 这男子眉宇间和神秀和尚有几分相似，只是皮肤略显黝黑，眼角已经爬满皱纹，而发色也有了几分灰白之意。 这一副相貌，都让余琰忍不住想再补充一句“以身体为重，凡事节制一二”。明明才四十左右，但看着这一副相貌，说已近花甲之年（60岁）都有人信！ “啊云？”奕父对于神秀的出现，显得格外惊愕，但猛地他脸色就是微微一变，颇有些怒意的问道：“你这逆子难道是被寺庙逐出来了？” 余琰知道无月在他身边很容易引起误会，于是便赶紧解释了两句，谎称无月是某座道观的观主之女，是一名坤道，这次是因他而来拜访奕家的。 而当得知余琰不仅没有被逐出烂杏寺，还成了寺内的监寺长老后，奕父就尴尬不已，好在李叔连忙开口，缓了缓氛围，然后奕父便赶紧让人去准备饭菜。 “都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家里今天来贵客了吗？啊云，还有这位道长，请！”奕父笑容满面，热情洋溢。 看着奕父这盛情招待的模样，余琰就明白是自己也误会了。 奕父那么想跟无月完全没关系。 看着这宛如利益衔接一般的亲情，余琰也有些沉默了，难怪神秀和尚出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趟，那可不是小孩子赌气，而是神秀和尚心里太过清楚罢了。 余琰突然就有几分感同身受，那种有亲却无亲的孤独感一下子涌上心头，而等到他反应过来，纳闷自己一个穿越者怎么也会有这情绪时，余琰看到了仿佛化作了光的自己。 “佛韵？” 一声低语，那光化的自己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的一种奇妙感。 体生荧光，庇护周身。 辟火异术已成！ ------------ 70、会放剑气的葫芦 余琰很意外，不过他倒不是在意外佛韵能帮他修成异术，而是他明明没有主动去修炼异术，怎么这异术自己就修成了？ 虽说他确实记住了这辟火异术就是了。 这异术篇幅不长，不过一二百字，只看了两遍，余琰就全部记下了。 心中诧异，余琰想了一想，没什么头绪后，他就不想了，转而去找奕父，表示他想和其单独谈谈。 “啊云，你想说什么？莫不是你做了那监寺长老后，烂杏寺内有什么要求吗？难道……是那一笔岁供要多交吗？要是一两倍的话没问题，再多就不成了。”奕父神情一紧，皱着眉头连忙说道。 “这倒不是。”余琰面无表情的说道，然后也不准备拐弯抹角了，见四下无人，就直接说道：“父亲，你曾和我说起过，祖上传下来了一件宝物，叫法宝……” “你说那个葫芦呀，让虫给蛀了。” 奕父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以前也当是什么宝贝，但后来发了家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种较为稀罕的葫芦，叫糖水铁葫芦。质地若铁，很是坚固，倒入清水，放上一段时间，再倒出来会有一些甜味。” “不过对于一般人家来说，那确实是宝物了，至于那法宝一称，多半是祖上叫错了，毕竟咱家以前祖辈都没几个识字的。”说着这话，奕父转身就从一侧墙壁旁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用丝绸包裹起来的葫芦，递给余琰。 “我这葫芦我本来想找人修的，毕竟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没人会修，劝我再买一个得了，花不了几贯钱。” “那我便拿走了。”余琰说道。 “你要就拿去吧，这真不是什么宝物。”奕父说着就笑了起来，“你三弟还没见过吧？正好，这次就见见，他还年纪小，等过几年，再让他去寺里见你。这三个弟弟，还有几个妹妹，你这个做大哥的，可都好好关照一二。” “是。”余琰双手合十，并不拒绝。 吃了顿饭，倒也算宾客尽欢，余琰和几个弟弟妹妹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年龄相差太大，况且还是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论亲近程度可能都不如府内的仆人，所以只是招呼了一声便完事了。 余琰也与无月一道上了马车，趁着天色还早，往远樵山集镇赶去。 他要去买马，然后再回烂杏寺。 这一路上，余琰一本正经的驾驭马车，和无月说话，也是讨论一些附近风景方面的。 无月听余琰说得勾起了兴趣，就趴在窗口，往外面看了一路。 但就在要到集镇上去时，无月突然就侧过脸，小脸好奇的问道：“和尚，你从奕家拿来的宝物是什么呀？” 顿时不淡定的余琰：“……” !!!∑(ﾟДﾟノ)ノ 这猫萝莉怎么知道的？ 而且他把那个葫芦藏在了自己身上不说，还刻意说了多转移她注意力的话。 “我都听到了，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叫法宝来着……”无月又继续说道，那双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黑白分明间，好似那阳光下的河面，忽闪忽闪的。 余琰被她这么看着，虽说没有回头，但不知道是不是佛韵的关系，他居然产生了一些感应，脑海中呈现出了相对应的画面。 于是，余琰就强装淡定的说道：“这宝物，你也听到了，法宝那只是祖上的误称，实际上就是一种奇物，名叫糖水铁葫芦，我拿了去，只是想做个纪念。” “那给我看看好不好呀？和尚。” “这可不行，这毕竟是奕家祖上传下来的，不好给外人看。”余琰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我嫁给你，不就不是外人了？” 余琰被吓了一跳，他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脸无辜的某只猫萝莉。 “和尚，好不好嘛？” 某只腹黑且坑的猫萝莉，居然还撒起了娇。 余琰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贫僧不吃这一套。” 然后他转过身，把藏在自己袖子里的葫芦拿出来，伸手往后递了过去。 无月伸手接住，扯开包裹严实的丝绸仔细看了看，忽然一只白嫩的小手就泛起了金光，随着这金光映照出来，原本充满了虫蛀痕迹的葫芦，瞬间放起了层层青光，彰显出不凡。 而青光不断重叠，最终好似化作了一道剑虹，直接掀飞马车厢的顶盖，穿入了天际云层，这才消弭不见。 听到动静不由转身的余琰：(ﾟﾛﾟﾉ)ﾉ 这什么情况？ 马车厢的顶盖呢？ 那么大的一个顶盖，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 余琰在脑海中三连问，无月也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她转过来，看了这个和尚一眼，顿生更加心虚了，然后连忙解释道：“和尚，我就摸了一下这个葫芦！什么都没做！真的！” 余琰：“……” 说这话前，先把你手掌心里的金光给收了再说。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猫萝莉的地仙法力，还真是充满了一种神圣感。只是看着，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几分敬畏之心。 余琰不免有几分艳羡，然后不由深感这个世界的古怪之处。 人的修行之路止步于至人，而后便有了转世的机会，可以活出第二世。可异类却不然，变身成人，就是地仙之属，可享人寿。之后只要寻得一处洞天福地，契合自身法力，借力升华，就可一举成为天仙，从此飞天遁地，再不受五行束缚。 “刚刚怎么了？”于是余琰问道，他刚才是转过头去给的葫芦，这马车厢顶盖又没得太过突然，他听到动静转头就看不见了。 “我试着用法力去温养这葫芦，结果这葫芦直接就放出了一道剑气。”无月迎着这会儿灌进来的嗖嗖冷风说道。 “剑气？” 余琰奇怪，这葫芦怎么放剑气？ “给我看看。”他说道。 无月又把葫芦递了回来。 余琰接过，这个葫芦上此时还弥漫着的些许微弱青光就顿时消失不见，露出上面那斑驳的虫蛀痕迹。 这让余琰不由有点郁闷。 这奕家祖传的葫芦，可还真是只认法力，不认人啊！ 某只憨憨猫只是放出点法力，这葫芦立马就有动静，可一到他手里，瞬间就是一副神物自晦的模样。 ------------ 71、生梦 那么又是什么样的虫子，才能在这葫芦上啃出孔洞来呢？ 余琰不免有些好奇，他用指尖摩挲着这些虫蛀出来的孔洞，却没有什么刺痛之类的异样感，仿佛这只是很普通的虫蛀而已。 “你再试试。”余琰这时见那匹老马停下了，也没有受惊的样子，心中称奇的同时，便又把葫芦递给无月，想让她再用地仙法力催动一次。 不过没等无月伸出小手，把葫芦接过去，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整个葫芦便很突然地就碎在了他手上。 余琰：“……” 这个葫芦，难道其实是一次性消耗品？ 不过虽说如此，这奕家祖上也多半不是什么没点跟脚来历的啊！虽然他没看到这葫芦里放出来的剑气，但能直接掀飞一个马车厢的顶盖，甚至四周都瞧不见那顶盖的踪影，这一道剑气的威力，就可见一斑了。 “呀，和尚你怎么把这个法宝葫芦弄坏了呀？”无月忍不住捻起一小片葫芦碎片仔细看了看，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个葫芦是贫僧能弄坏的吗？”余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碎片，心中感到有点可惜，但碎都已经碎了，便说道：“多半是这葫芦只能使用一次，又或者葫芦年久失修，以至于有什么地方早已经损坏了的缘故吧！算了，没了就没了，就当是与贫僧无缘。” 说完，余琰便用因为热而脱下来的僧袍包裹着收了起来，放在一边，留作一个纪念。 毕竟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得到疑似为法宝之物。 “和尚，要不我赶路吧？你休息一会儿。”无月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虽然这是坏在这个和尚手里，但她要不是用法力的话，这个葫芦应该也不会坏。 “你会？”余琰斜眼看她，表示怀疑。 “会呀！”无月从余琰头上拿过斗笠，就戴在了自己头上，然后从余琰手里接过了缰绳，轻轻一抖。 余琰见她动作熟练，虽然心中暗自惊奇，但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这倒不是他累了，而是今天太阳太好，之前在奕家又吃得太饱，酒足饭饱下，被晒得暖暖洋洋的，不知不觉间，就有了些困意。 原本有这点困意也无妨，但这猫萝莉既然这么说，那么余琰哪里会跟她客气！ 而且既然她会驾车，那么下次也让她来好了！ 余琰这么美滋滋的想着，人就躺进了马车厢里，他也不是想睡，只是躺着终归是舒服一点。这马车里面很干净，而且铺了一床被子，有不错的防震效果。 余琰是这么想的，但让他意外的是，他只是躺下去一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在做梦。 四周围烟雾缭绕，烟是紫色的烟，一缕缕的，好似还会动。雾是淡金色的雾，漂浮着，像是一层纱。 前方是一片竹林，林中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 余琰便走了上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了一个老者的身影，立身在他前方。 “没想到我随手所留，本不抱希望，偏偏这后辈中还真出了一个打破天人大限，能截取仙身的。虽说只是一残缺的地仙，但也算殊为难得了。你便跟我来吧！”那道老者身影说着便转身，很快远去。 余琰闻言错愕，但这个时候他已经猜到这梦的不寻常了，结合刚才这番话，他顿时意识到那位疑似为奕家祖上的老者身影误会了什么，但这无疑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于是，余琰连忙跟上。 这一路就颇长了，余琰也不知道自己跟着走了多久，他只感觉时间挺久的，足足有一两个时辰，然后他听到一些声音。 那是丝竹之声。 仔细一听，隐约是什么凑乐之声，听起来还挺好听的，听久了心情还会莫名愉悦起来。 余琰心中好奇，但他也没有去张望一眼的意思。 人皆有好奇之心，这是生物本性中的探索欲，毕竟危险往往来自于未知，而一旦明白了这一“未知”中的危险是怎么回事，对于整个族群来说，是一件有益于繁衍生息的大好事。 余琰却能克制住这一好奇心。 这不是他后天经历了什么事所造成的，而是天生如此。 就像是神秀的天生佛韵。 然后，余琰就看到了一座很奇怪的宫殿。 这座宫殿并不特殊，甚至建造风格和装饰都不显得有多富贵，黑瓦白墙，大红色的门。而之所以余琰会感到奇怪，只是因为这宫殿明明一副看起来很小的样子，但在他走进去之后，却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洞天感。 整座宫殿都仿佛变大了数百倍，他人立在宫殿里，一时间都有一种渺小感。 余琰四下张望一眼，因为这个时候他发现那道疑似为奕家祖上的老者身影，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祖上？”余琰试着呼唤，然而只有一阵回音，便再无其他动静。 这让余琰惊疑不定，于是他没有犹豫，瞬间刺激自己，强迫自己醒来。 一下子睁开眼，余琰就看到了头顶还有些耀眼的阳光，这让他下意识的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在梦中明明感觉过去了一两个时辰，怎么这里好像才过去没一会儿的样子。 “呀？和尚，你怎么又不睡了？是休息好了吗？”某只猫萝莉的声音传来，显得很是惊讶，但旋即，某只猫萝莉的惊讶语气就是一变，变得正经起来：“那和尚换你来吧！你已经休息了好一会儿了呢！该轮到我休息了！” 余琰轻轻地晃了晃头，然后翻了翻白眼，一口拒绝。 真当他听不出来啊！ “这才过去多久？我可没睡着。”余琰故意说道。 “可你刚才明明睡得很熟的样子，连神魂都一副要出窍的样子呢……”无月轻轻的哼了一声。 “也罢，贫僧休息好了，我来吧！等会儿还要去把这马车和马买下。”余琰说着，就往前张望了一眼。 连集镇都还没进去。 但这马车确实是前行了一段距离，因为比他之前所看时，距离集镇更近了一些。 那么，他刚才大概是“睡”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 ------------ 72、名字很长的器灵 好奇怪的梦境！ 余琰心中暗道，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个包裹，这里头是那些葫芦碎片。 想了想，余琰便打开了这一个包裹，葫芦的碎片依旧在里面，他捻起一片葫芦碎片仔细他观察，虫蛀痕迹也依旧在，陈旧中斑驳交错。 似乎是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那么之前的梦境，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等等！ 余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的洞悉万物之能呢？而且自己怎么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这有点不对劲。 瞬间，眸间金芒一闪。 破妄！ 一团黑气炸开，余琰看到自己手中哪里有什么葫芦碎片，根本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而在那一件之前充当包裹之物的僧衣上，已经没了葫芦碎片，只有一个漂浮着的，正在不断流淌出诡异黑色墨水的紫金葫芦。 紫金葫芦上的黑色污渍中，好似有一双双眼睛般，在余琰凝实这个葫芦的尸骸，也在睁大眼睛，正没有情感波动地打量着他。 【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虽说是仿制版，但亦有真正紫金葫芦的三分之一威能，堪称绝世法宝之一。然而，只因其主遭遇了自虚无中走出的金月老，一根姻缘红尘线，堕尽三生三世，最终被其主拼死依托真灵神意送出，却不料此法宝早已遭受虚怖之力篡改，甚至企图吞噬其主神灵神意，但其主功参造化，寄托一线生机于明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借此使身永恒不堕。】 看着视野中的这个方头括号，余琰咽了口唾沫，好家伙，他这是要了一个烫手山芋回来啊！ 而且，这鬼玩意儿奕家祖上是从哪儿捡来的？ 不过这时，余琰发现自己视野中又浮现出来一个方头括号。 【被污染但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器灵：虽然我被污染了，但是我真的不坏，而且我想干掉我的老主人，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大坏蛋！(づ￣ 3￣)づ】 余琰：“……”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备注？ 是他这洞悉万物之能打出来的，还是受到了这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器灵”的影响…… 这破名字可真长啊！ 余琰这么想的，忽然间感觉到那一双双原本只是眼睛一样的东西，突然间就眨了一下。 这眼睛数量很多，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眨，这让余琰也下意识的眨了一下。 不过这一眨，他就发现那一双双眼睛眨得更加激烈了。 忽闪忽闪，忽闪忽闪的，看久了后，莫名的居然还会有一种诡异的可爱感。 脸色一变，余琰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眼中金芒弥漫，使得他双目中的破妄之力更强了几分，然后放下手再去看，却看到那一双双眼睛这会儿居然在跑来跑去。 大概是这样：︽⊙_⊙︽来！︽⊙_⊙︽去！ 余琰：“……” 这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器灵到底想干什么？ 余琰默了默，他能感觉到，这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器灵……算了，这个破名字器灵是在企图和他进行沟通来着。 但是，他真不会“眼语”呀！ 不过，余琰这会儿多多少少也能确定，这个破名字器灵似乎没什么恶意来着。要不然的话，以这个器灵这种灵动和神智，在奕家那么多年，也不会什么异常举动都没有了。 奕家一贫如洗是那样，奕家暴富当地主后，也还是那副老样子。 而在无月用法力催动后…… 等等，无月的法力！ 余琰心中微微一动，既然这个破名字器灵是这般，那么刚才那一道剑气是谁放出来的？而放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这位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这位吗？”余琰惊疑不定，于是他又把这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包裹起来。 这一过程，余琰始终是小心翼翼的，而这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也没什么举动，依旧是那副仿佛是死物的样子。 当包裹好，余琰心中便是一定，他刚才的猜测多半是无误的。 那么，接下来就该怎么想想怎么和这个破名字器灵沟通！ 余琰沉了沉心神，加快了速度，赶去找那马车的主人商量。 见到余琰愿意领着这一匹老马去寺庙养老，这马车主人立即一口答应。 毕竟这养马的日常消耗费用可不低，而一匹老马无疑对于这马车主人来说也是一个拖累，偏生这马车主人又是个重感情的，既然有人愿意带去养，没理由不答应，况且还是在寺庙里，他以后想见，还可以去烂杏寺看看。 烧香礼佛，算是此地习俗。 最后，这马车主人连马匹的钱都不要，只要了那马车厢的修补钱。 两百文钱，一个顶盖的材料费和人工费。 余琰道谢后，让无月骑在马上，自己则牵着马步行。虽然他也很想骑上去，但他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真这么做的话，就有点崩坏自己的画风…… 维持画风要紧！ 于是，余琰只好无奈作罢。 牵着马，余琰戴着斗笠，背着那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不急不慌的走着。他还在想这个破名字器灵的事情，不过他想得自己脑袋都有点胀痛感了，都没能想出来一个合适的法子来。 这“眼语”，可是连学都没地方去学呀！ 唯一可行的法子，大概就是朝夕相处，争取能够达到心有灵犀，这样的话，看一眼就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 比如，他和某只憨憨猫不动声色互怼的时候。 简直就是共同一个脑子般。 可是，这和一个葫芦该怎么培养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状态呀？ 余琰很是为难。 回到烂杏寺的时候，天还没黑，无月已经变回了狸花猫，这会儿正趴在他的光头，两只小耳朵似乎是因为无聊，不时抖动几下。 这一幕余琰自然是看不到，他径直将马儿牵到了空尘居，打算明日让寺内出钱请人来帮忙拆改一间屋子，好当做马棚。 正好这空尘居需要修补一番了。 附近有草，所以余琰就解了马鞍和马镫，让这匹老马自行去找吃的。这些是马车主人送的，略有些破旧，但不影响使用。至于马嚼子，余琰没解开，因为这是这马是有主之物的象征。 ------------ 73、画风逐渐清奇 余琰又做梦了。 这次直接来到了那一座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但却别有洞天般的宫殿前，就像是继续之前未完的梦。 不过，这次余琰却是站了好一会儿，始终没往前走一步的意思。 因为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记得，自己回了烂杏寺，将马儿也牵到了空尘居，然后放这马儿自行去附近地里找吃的。 可之后呢？ 他怎么这会儿完全记不起来了？ 余琰目光微微闪烁，他想到了那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曾经有过的举动，制造出了极为真实的葫芦完全破碎幻象，是不是……想要让他扔了它呢？ 既然葫芦是这么一个意思，那么这把他一次又一次引入梦中的，又会是谁呢？ 他已经有了答案。 只不过，余琰在好奇这位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这时候，余琰措心积虑，驻足不动太久，终于让此地出现了一丝变化。 那道疑似为奕家祖上的老者身影，很突然的，就再次出现在余琰前面。 余琰看不清楚这老者身影的脸，只能看到这身影的大概轮廓，然后他就听这老者身影说道：“我在此等你许久，后辈你为何要驻留不前？以你那等仙身，可得不了长生，只能苟延残喘三百年。” “三百年，也够了。”余琰淡淡的回应。 他在试图使用破妄之目，然而或许是他此时在梦中的缘故，破妄之目根本施展不出来，相对应的，洞悉万物之能也没有显现，这让余琰顿时没辙了。 探人跟脚之法，他只会这一种。 他心中微微一沉，然后开始思考一个可行的方法：不知道能不能以佛经镇梦？ 以佛经引动自身佛韵，或许可行！ “你是在怀疑吧？既然如此，你先前又何必随我一道来？不过，念在你是多年来第一个能够令我生出感应的后辈，我会多给你一次机会，望你好生把握。三日后，我会再来，但那也是我最后一丝留在此世的仙力。你此时如此，可不显虑周藻密，反倒是有疗疮剜肉之嫌，好自为之吧！” 那声音落下，疑似为奕家祖上的老者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余琰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然后没有犹豫，直接刺激自己，猛地睁开了双眼。 瞬间醒来！ 只不过当看清楚眼前之物后，余琰的心，却是一下子犹如沉入了谷底。 因为他此时就站在空尘居的院子里。 天上的阳光还在天的西边，山风也正徐徐的吹来，夹带着些许暖意，可余琰却有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有寒意自四面八方而来。 当然，这是他的错觉。 但余琰也可以确定一件事，这冒充奕家祖上的老者身影，毫无疑问是盯上他了。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 余琰四下看了看，无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但这个时候不是找这憨憨猫的时候，快步进屋，然后他将那包裹打开。 此时余琰没有动用破妄之目，目光看去，只见包裹中空空如也，就像是之前包裹着的，只是一团空气罢了。 而随着眸间金芒一闪，顿时在那一件僧衣上，漂浮着一个不断流淌出诡异黑墨的紫金葫芦。 而一双双好似眼睛般的东西，正不断从那黑墨流淌而过，在葫芦身上所留下的黑渍中冒出来。 这些眼睛一看到余琰，便灵动无比的眨了起来。 像是在打招呼。 见到这一幕，余琰犹豫了下后，也眨了两下眼。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好先应付一下。 顿时，这些眼睛眨动得更加剧烈了。 不过余琰还是不懂。 这些眼睛眨了一会儿后，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便上下浮动起来，最终在余琰面前形成了一个看起来略怪的图案，犹如一张笑脸。 笑脸？ 余琰随后退后两步，仔细再看。 这下，他终于看明白了这一略怪的图案是什么：♪(^∇^*) 难道真是在打招呼？ 余琰愣了一下，虽然有所猜测，但他此时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于是他便决定尝试着用同种方式去回应。 他做了一个表情：(ノ￣▽￣) 那些眼睛顿时激烈无比地眨了起来，就像是太过激动兴奋起一样，一双双眼睛随之开始再次上下浮动，然后形成了一个新的古怪图案：(づ￣ 3￣)づ 余琰：“……”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莫名有点不太正经的感觉？ 一种奇奇怪怪的画风，瞬间扑面而来。 不过余琰还是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他很努力地嘟起了嘴：(*￣ε￣*) 这下子，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似乎是激动坏了的样子，那一双双眼睛快速眨动，像是在交织符号，又像是在描绘着什么，而就在余琰凝神去看的时候，一点黑芒突然从葫芦上飞出来，瞬间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余琰心中顿时一慌，而不等做些什么，他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略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你……好……呀……光……溜……溜……” 很简短的一句话，被这个声音分成了六七句话的样子。 余琰能听清楚，也能明白这是在和他打招呼，但这光溜溜是什么鬼？ 而这时，那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又出来了：“你……也……是……葫……芦……吗……” 余琰：“……” 他这下明白了，这个光溜溜是对他的称呼。 “贫僧是和尚。”余琰试着在心中回应，看看能不能让这个声音听到。 “和……尚……是……什……么……品……种……的……葫……芦……呀……” 余琰：“……” 这个声音是不是认为全天下除了葫芦就没别的了？ 不过，他这下可以确定这个声音是谁了。 那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 之前那一点黑芒，想来就是这个器灵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和自己进行沟通的一种手段了。要不然的话，这个器灵也不会一开始不如此和他进行沟通。 看来是自己和这器灵的一番“交流”，让这个器灵对他产生了认同感！ 于是，余琰便再次在心中回应：“和尚不是葫芦，是人。” “是……和……那……个……大……坏……蛋……一……样……的……人……呀……” 余琰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他当即说道：“是，但是贫僧和她不一样！之前将贫僧拉入梦中的，是她吗？” ------------ 74、人神混居，人神不触 “大……坏……蛋……大……概……是……又……想……拿……八……景……宫……的……投……影……去……骗……人……吧！” 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回应余琰，而这一次的说话语气就有些不同了，尽管依旧是断断续续的，但最后的语气收尾却不一样。 “八景宫？” 余琰眉头一挑，那座梦中的宫殿他只是觉得有些不一般，但却没想到那居然会是八景宫的投影。 尽管只是投影，但那可是八景宫！ 传说中的紫府之地！ “这个八景宫的投影，有什么特殊之处吗？”余琰忍不住问道。 “不……太……清……楚……” 余琰还想再说什么，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却又继续说了起来：“你……可……以……帮……我……干……掉……这……个……大……坏……蛋……吗……” 余琰顿时愕然。 然后他想到了什么，便双手合十，解释道：“贫僧虽然有一身佛韵，但却不曾有过修行，更不擅神通之法。” 他感觉是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看他一身佛韵，所以误会了什么。 “你……不……用……修……行，你……若……是……修……行……了，我……就……不……找……你……了。” “这是为何？”余琰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声。 “因为……大……坏……蛋……的……修……为……太……高……了！” “修为太高了？” 余琰惊愕，这又是什么道理？ “既……存……于……世，也……不……存……于……世。”器灵回应。 余琰：“？？？” 这话不觉得绕口了一些吗？ 而且，这前后的逻辑能联系起来吗？ “贫僧不明。”余琰实话实说。 “人……神……混……居，人……神……不……触。”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断断续续的在余琰脑海中回应。 余琰这回倒是能理解这句话了，但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就又不清楚了，于是他干脆问道：“那贫僧该怎么做？” 他想看看，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到底想干什么，之前那一番话又是否是在欺骗他。 虽然这个器灵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恶意，但余琰对这器灵却没多少信任感。 毕竟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可和某只猫萝莉不一样！ 某只猫萝莉虽然不干人事的时候多了点，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速度也快了点，但说到底，那都是养了九年的，有过去大量的感情积累在！ 咦？ 这不是他前身神秀和尚养的吗？ 关他什么事？ (・_・) 余琰念及此，不免愣了一愣，他这是不是接受的太过自然了？而且一点违和感也没有不说，还越想越亲切？不过下一秒，余琰就没心思想别的了。 “你……帮……我……破……了……她……的……道……就……好……了！”这个器灵断断续续的如此说道。 “破道？”余琰瞬间就惊呆了。 这种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能让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和尚来做？ 这是他能办到的吗？ 余琰很想把这番话说出口，但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完全不给他机会，随着余琰额上黑芒一闪，显化为一朵半凋零的莲花，彻底铭刻在他眉心后，余琰便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片奇异之地了。 放眼望去，是无尽的漆黑。 而在这漆黑中，有一闪一闪的白点，如群星一般在黑暗中忽隐忽现。 但也像是一双双睁大的眼睛。 忽的，这些白点动了起来。 仿佛是在移形换位一般后，最终形成了一个图案：Y(^o^)Y 余琰看着这个好像是鼓励他，在为他加油的表情，不免有些想翻个白眼，不过来都来了，那么他姑且先试试。 毕竟，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口中的大坏蛋，可是早就盯上他了。 虽然不知道三日后，这位想怎么做，但无论如何，终究是下手为强比较好一点。 而就算是这次最终以失败告终，他也不亏。 至少这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经此一事，可以暂时充当他的盟友帮手。 于是，余琰大步往前走去。 他已经看到了目标。 那是在这无尽黑暗中的最深处，一个被大量红色线条捆绑起来的石像。石像为女子模样，只看其面容，便可以想象出这女子昔日也是一绝世佳人。 余琰没有三观跟着五官跑，他正要上前仔细打量，然后好琢磨一下该如何破道。 不过这时，他面前突然出现一副棋盘。 而一道貌美女子身影也随之一并出现，由虚到实，不断凝化，最后恍如生人模样。 华如桃李，香艳夺目。 只是她目光淡漠，看了一眼余琰后，语气冰冷的问道：“和尚打哪儿来？不知可有兴趣执棋，做一场黑白子之争。” “贫僧不善下棋。”余琰摇头拒绝。 因为他真不会这个。 他只会五子棋。 神秀和尚倒是会，但那是一臭棋篓子。 “你这和尚，好生无礼！客随主便，你这可不是为客之道。”这貌美女子指责道。 “贫僧乃是恶客，自然可无礼。”余琰回道。 “哦？恶客？怎么一个恶法？”貌美女子淡淡的扫了余琰一眼。 “贫僧受人之托，为破道而来！” 余琰话音落下，这貌美女子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下去，她盯着余琰看了好一会儿，才冷笑出声：“大道之争，稍有差池，身死道消都是便宜的，和尚你确定要掺和？” 余琰眉头一挑，这破道隐含的危险如此之大，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来都已经来了，那么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况且，他也早已经没有退路不是？ 两度引他入梦，第一次较为手段温和，第二次却是手段粗暴直接，一点都不遮掩，这叫他如何不心生敌意？ 而这时，这貌美女子见余琰不说话，便接着说道：“你退下去吧！你这仙身可得来不易！莫要自误！” 余琰原本心中还有一丝怀疑，但听到她这话，心中顿时再无迟疑。 果然是她！ 器灵都没有认错，看出来他是没有修行过的凡人，可偏偏这位却认错了！直接把他当成了什么地仙！ 这岂不正是司马昭之心？ ------------ 75、女人只会影响我念经的速度 “南无阿弥陀佛，多谢这位檀越好意相劝，但贫僧这回是一意孤行，执意要当这破道的恶客了！纵使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也是贫僧活该，死有余辜！”余琰神情淡然，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既已敌对，又怎能退避？ 更何况，余琰觉得自己纵使失败了，也多半是没事。 人神混居，人神不触，这一句话其中所隐藏的深意，他这会儿倒是突然完全明白了。但到底是不是如他猜测的这样，还需要验证一下才行。 “好胆！九残无窍仙身，也敢如此欺我！既然你自寻死路，那么我便成全你！” 这貌美女子怒而甩袖，然后转身。 瞬间，她的身影消失。 连带着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棋盘。 出现在余琰眼前的，只剩下那被一条条红线捆绑的女子石像，而和刚才不同的是，有些许黑气从石像中飘散出来。 余琰便继续上前。 但很快他就遇到了阻力。 倒不是又有什么人物阻拦，而是无论他怎么走，余琰都发现自己前进不了半步。 就像是咫尺天涯一样！ “你败了！”而这时，方才那女子的声音出现，一丝丝从石像中飘散出来的黑气，顿时就化作一颗颗骷髅头，朝着余琰张嘴咬来。 “米粒之光，也敢于皓月争辉？”那女子声音似乎是极为不屑，“可怜你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仙身，就要沦为道鬼的养料了！” 然而下一刻，这女子声音便又惊呼起来：“不可能！道鬼怎么无法碰到你？大道之争，一旦落败，绝无幸免，你的道究竟是什么？竟然如此诡异！” 余琰这会儿一脸懵。 眼看着那几个骷髅头朝他扑来，他心中顿时一紧。然而那几个骷髅头扑上来，却是穿他而过，别说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就是轻风拂面感都没有。 不过余琰没有什么“就这”的想法，他这会儿满是难以置信。 “贫僧败了？” 余琰看着四周，那几个骷髅头这会儿围着他一副想要拼命啃噬的样子，但无奈的是，无论是怎么张嘴咬，都碰不到他丝毫，每一次都是直接从他身体中穿过去。 看起来，就像是这几个骷髅头在一直无声的“阿巴、阿巴、阿巴”一样。 收回目光，余琰不再去看这几个这会儿显得颇有点傻乎乎的骷髅头，他已经确定是自己破道失败了。 只一碰面，啥感觉也没有，就败得一干二净。 但他的猜测也果然没出错。 那个名字特别长的器灵，的确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害他的意思。 “人神不触……” 余琰有了体会，顿时对这一句话的领会更加深刻了。 他若是有所修行，哪怕只是第一境，此时都已经沦为这几个所谓道鬼的养料了，可他偏偏从没修行过，这几个道鬼便连啃他一口的权限也没有。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从未有所修行。”余琰双手合十，淡淡的说道。 “没有修行过？” 乍听到余琰这番话，这一声音的主人顿时就像是呆住了一样，片刻后惊疑不定的问道：“那你这仙身是怎么回事？” 余琰微微一笑，却不再说什么。 虽说此地无法施展破妄之目，他也没有洞悉万物之能的指引，无法得知眼前这位的具体情况，但只凭紫金葫芦仿制版的那几句“备注”，余琰这会儿倒是对于自己该怎么做，心里有数了。 此地这位，是将自身寄托于明日。 正所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只要有今日，那么明日无穷尽。毕竟从今天的角度来看，明日只存在于理论上，只是一个时间概念。 而余琰无法前进半步，便是因此缘故。 他的确是在往前走，但他只是在今天往前走，并没有在明天往前走，因为明天是还没到来的。 可偏偏此地这位，她眼下就在明天！ 余琰和这位，就像是在不同的时空，能看到，但又无法碰到。 是以，余琰又怎么能走过去呢？ 这位的道，果然是非同一般！ 遥寄一切予明日，纵使身败陨落，只剩下真灵神意，都可凭此使得自身不堕，亦不死不灭。 这种高层次的力量，余琰算是见识了一回，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开眼界。 至于怎么破道？ 余琰的目光不由有些古怪，不过他沉了沉心神，还是立即照做。 对敌人，不必讲慈悲。 况且他也不是什么慈悲之人！ 虽然眼前这是一位绝代佳人，还极有可能是天上真仙，但是……女人只会影响他念经的速度！ “这位檀越，且听贫僧一言。” 余琰淡淡的出声道。 “檀越手段，确实高超。只不过，檀越须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话音落下，余琰便感觉到一股无端的心悸感。 似乎有什么危险在这一瞬间正逼近他。 这让他不敢去看那石像。 但下一秒，这心悸感又很突兀的消失了。 但余琰能清晰感觉到，似乎是有谁在帮他挡住了刚才使他产生心悸的来源，于是他赶紧接着说道：“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难不成檀越也要如此吗？檀越虽不必担心有老死之忧，但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百年明日能几何？” “恐怕是日月复期待，到头一场空。檀越，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啊！” 这话说完，余琰顿时就听到了一阵碎裂声。 他不由看向了那一石像。 此时，这石像上已经出现了裂痕，有金色的血液不断流淌而出。那些原本捆绑石像的红线早已不见，但却没有消失，而是化作了一道道印记，借着这金色血液流出，不断融入这石像之中。 “秃驴你不得好死！” 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出现，此时已经没了方才的轻慢不在意，语气中充满了不甘的怨恨。 “破我道，你也别想好过！” “我以我身，咒你之魂！” “他日你成道之日，就是我借机还生，化作阴阳厉鬼取你性命之时！” “无生之道，望你念在昔日之情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最后这一声，是那女子声音竭力嘶吼出来，似乎是要让什么人听到一样。 轰隆隆！ 一声霹雳，凭空炸响。 ------------ 76、法宝也一样 余琰脑海中嗡嗡的，满是刚才那一声惊天雷鸣，不过他抬眼去看，就发现自己已经从那个奇异之地回来了。 颇显陈旧的僧舍房间内，一个不断流淌诡异黑墨的紫金葫芦，在他面前上下晃动着，那一双双犹如眼睛似的东西，更是在此时组成了一个个欢快的表情。 先是：Ｏ(≧▽≦)Ｏ 接着：(～￣▽￣)～ 然后： 看着这器灵欢快的模样，余琰顿时就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说道：“你倒好，是没了烦恼，贫僧却要面临成道的诅咒了。” 那一声突然的雷霆炸响，哪怕眼下晴空万里，他都不会当是自己的幻觉。 而这也多半意味着，他成道之日，今天这个诅咒会被应验不说，还会有未知的强大存在来找他麻烦。 “你……不……用……担……心……这……个……”器灵的声音依旧是断断续续的。 “这是为何？”余琰一愣。 “成……道……艰……难……”器灵继续说道。 余琰有点明白这个器灵的意思了，这是说成道这个境界，一般人到不了，让他不用杞人忧天，但他还不确定，于是就问道：“能否直白一点给贫僧说说。” “你……是……到……不……了……那……一……个……境……界……的……” 余琰：“……” 还真是够直白的！ 这个破名字器灵看不起谁呢！ 不过这时，器灵又接着说道：“你……不……能……因……为……换……了……个……身……体，就……真……把……自……己……当……成……人……了……呀！” 声音断断续续，但却又一次加上了语气词。 这话也让余琰瞬间懵住。 “贫僧换身体？”他不敢置信的说道，连某只猫萝莉都没看出来，难道这个破名字器灵能够看穿他？ 不过随即器灵的回答，让余琰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 “你……也……是……器……灵……呀！”器灵回应道。 余琰：“？？？”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器灵。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能用表情和这个器灵交流，这器灵就把他给当成了同类？ 似乎是发现了余琰的困惑，这个器灵就说道：“我……把……葫……芦……的……一……半……控……制……权……给……你……了！” 余琰闻言，却是更加困惑。 于是他详细问了问。 器灵没有隐瞒，尽管说话拖沓，还断断续续的，但也非常详细的给余琰解释了一遍。 余琰这才知道，法宝一物，要是没有器灵，那么任何人使用，都只能催动三四成的威能！ 而要是具备器灵的法宝，这可催动的威能就可以翻上一倍了，其中厉害一点的人，更是可以将法宝催动出九成左右的威能！ 一件法宝，器灵才是关键！ 相对应的，一件法宝的控制权，在没有炼化法宝的情况下，器灵哪怕愿意，也只能把两三成的控制权给他人。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要是这接受法宝控制权的是另一器灵，那么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一下子就获得五成，也就是一半的控制权！ 这才发现自己有了一件强大法宝的余琰：(～￣▽￣)～ 这个器灵可真不错！ 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器灵这个名字也真好听！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妙不可言的器灵名字呢？果然，世界上大多数东西，都是越长越好。 至于为什么他能接受五成法宝控制权呢？ 余琰觉得等会儿找某只猫萝莉，看看他身上的佛韵是不是又少了一部分，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佛韵在某方面，可真是比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更像是开挂！ 异术都说学会便学会，简直是不讲道理。 神通法术可以家传，也可以作为师承，唯独这异术不行。想要学会异术，有时候哪怕满足了所有条件，也得看个人运气。 这也是为什么异术会散落于江湖之中，被一些普通武者学会的原因了。 不是修行之人看不上，而是真得没办法觊觎！ 随即，余琰内心颇有些激动的试着驱使这一法宝，果然一下子和这个法宝产生了很紧密的联系，入臂挥使一般，让他产生了一种鱼儿在水中畅游的感觉。但不等余琰一窥这法宝的内部究竟，就随着一阵心悸，被这个器灵阻止了。 不过还是有一股力量尾随过来。 无形无质，好似烟瘴，又虚实交错，仿佛所见只是幻觉。 【虚怖之力：篡改真实，塑造虚妄，以假乱真，湮灭真实。】 只看一眼，余琰视野中就跑出来一个方头括号。 内容简短，但格外渗人。 万幸的是，不等这股力量爆发，紫金葫芦上的那一双双眼睛似的东西就快速浮动，将这一股力量给彻底吞噬掉了。 “你……不……要……进……去……” “你……和……我……不……一……样……” “会……引……来……想……要……污……染……你……的……东……西……”器灵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一次和之前的说话语气不同，多了一些急促感。 看得出来，解决这虚怖之力，对于这个哪怕已经被污染了的绝世法宝的器灵，也并不轻松。 “多谢！” 余琰道谢，因为这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器灵出手，倒是让他确定，之前在那奇异之地帮自己拦下那石像反击的，就是眼前这个葫芦器灵。 “应……该……的……” “你……帮……我……干……掉……了……大……坏……蛋……” “你……现……在……虽……是……人……身，但……既……然……转……世……成……功……了，那……么……她……以……前……收……藏……的……东……西……” “对……你……应……该……也……有……用！” 这个器灵说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么几句话给说完，然后余琰只见黑光一闪，就有三样东西落在地上。 一个奇怪的巴掌大石像，一把像是装饰品的铁剑，还有一页不知什么材质的经书。 给完东西，葫芦便自行飞了起来，一副像是要远去的样子。 余琰见状，便不管地上那三件东西，连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人……神……混……居，没……了……大……坏……蛋，我……的……存……在，会……引……来……很……强……的……人” “那贫僧还能和你说话吗？”余琰追问道，这可是他的法宝！偏偏他还不能阻止，因为这葫芦说谎的可能性很低。 “葫……芦……不……被……毁……掉，随……时……可……以……” 还可以打免费的长途电话？ 那没事了。 余琰双手合十，神情淡定的目送这葫芦远去。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嘛！ 法宝想来也一样。 ------------ 77、戏傀儡经 余琰打量起了地上的三样东西。 他首先拿起的是那一样像是装饰品的铁剑，这比那巴掌大的石像还要小，只有一个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 通体银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但看起来非常的锋利。 余琰很小心地拿起来，试着仔细观察，但很突然的，他突然就有种一种恍惚感，而随着这恍惚感的出现，他脑海中此时有关于“剑”的念头，变得格外强烈。 他想要一种类似于剑仙般的异术！ 余琰很快就意识到了自身的不对劲，连忙镇定心神，压下了这一念头，然后就发现，此时他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两段文字。 一段是在方头括号里。 【剑锁：但凡是被剑锁所记录的剑道，从剑法武学，到剑道神通，都可以被查询。而一旦有关剑锁记录过的剑道出现在附近，剑锁会自行提醒。然而剑锁无追踪剑道之能，又可无视虚怖之力，未曾被污染，却喜以此来惑人心智，或者是坑杀人，堪称为千古以来，顶级邪物之一。】 这是他的洞悉万物之能！ （生杀飞剑类之术，被记录的共计一千七百六十三种，已失传一千五百种，余下两百六十三种，皆不在附近。但可被追踪的飞剑异术有一种，有一定几率追踪到，但无论追不追踪到，都有可能会暴露剑锁。） 两段文字，第一段很快消失，但第二段却一直漂浮着，并且一种奇怪的联系感，不断出现在余琰心头。 没有犹豫，余琰直接在心中默念放弃。 在余琰不改变态度的默念了几遍后，眼前这一段括号中的文字，才颇有些依依不舍般的散去。 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缓的同时，余琰不由轻舒了口气。 不愧是洞悉万物之能要给打上“千古以来顶级邪物之一”备注的剑锁，这玩意儿才刚到他手里，就在想着要怎么弄死他了！ 但这剑锁也绝对能称得上是顶级宝物之一啊！难怪会被那一位作为藏品，哪怕只剩下真灵神意都要一并带走。 那么接下来两样，又会是什么呢？ 余琰不免期待起来。 但有了这剑锁的前车之鉴，余琰没有直接拿起来，而是先是盯着那一巴掌大的奇怪石像看了好一会儿。 这石像好似青面獠牙的恶鬼一般，但却又蹲坐在莲台上，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好似满脸慈悲。 这看着鬼作佛的一幕，也是余琰会觉得这石像奇怪的原因。 方头括号在约莫三个呼吸的时间后出现。 【石鬼金身：曾在佛前听经，通灵后却被佛挖心惨死，石灵怨念滔天，化作厉鬼，一把鬼火焚了佛殿，杀了真佛，夺走金身，历经五百年，修成前所未有之石鬼金身，惊天地泣鬼神。但在成道后，却又遭遇不测，在黄泉路上被恶鬼所杀，一身道行付诸流水，只剩下铭刻金身之法的残破石躯。】 余琰直接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石鬼金身比那剑锁还要恐怖啊！焚佛殿，杀真佛，夺走佛之金身后，修成前所未有的石鬼金身！ 就是，死法诡异且憋屈了一点…… “黄泉路上被恶鬼所杀？”余琰惊疑不定，这位本身就是鬼物成道，却偏偏被恶鬼给杀了，犹如天道好轮回一般，那么这究竟是黄泉路太诡异，还是这为所遭遇的恶鬼太过恐怖？ 这般想着，余琰便伸手捡起了这一石像。 居然洞悉万物之能没有提及这是邪物，那么想来除了来历不同寻常外，这石像并不具备诡异特性。 仔细观察，细心揣摩，余琰始终找不到这石像上所铭刻的金身之法。 他微微摇头，念及这石鬼金身的来历，心中有感，不由就感慨了一声：“这石鬼佛，可惜了！” 确实是太过可惜。 然而就在余琰怀着悲悯之心一声叹息后，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石像，突然就有了动静。 “佛怜悯世人，谁又怜悯佛呢？” 一声阴冷干涩的呢喃低语，从虚空中传出。 而这一声就像是开启什么机关的钥匙一般，余琰手中的石像直接碎裂开，但从其中却涌出来一道道的金色光芒。 在余琰眼前不断交织，最终化作了一篇经文。 “摩诃石法生灭金身。” 余琰念道，但他心中没有去记住这篇经文的意思，哪怕记住几句，也是立即控制自己去忘掉。 因为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早有了反应。 【摩诃石法生灭金身：成道的石鬼在临死前所留，修此金身，便是召唤在石鬼残魂，金身大成，就是石鬼还阳复活之时。】 余琰嘴角抽了抽，他才刚为这位大兄弟感到可惜，转头这厮就想阴他？ 眸间金芒随之一闪。 破妄！ 顿时，原本金色的经文，变成了通篇的血书。 甚至还有污浊的血液，此时正从虚空中不断流淌出来，莫名的血腥味随之弥漫开。 【污浊之血：石鬼从黄泉路上所得，有黄泉路上的恐怖诅咒。由于已被书写成经文，诅咒之力增强，但诅咒之能也随之被限制。只要不接触经文，不去修行金身，便不会被诅咒缠上。每一次显化人间，可持续十息时间。】 “……” 没有犹豫，余琰闭上双眼，不再去看。 心中默数，等数得差不多了，余琰才睁开眼，便看到前方空空如也，那铭刻在虚空中的血书已消失不见。 余琰心松口气，他看向最后一样东西，顿时就显得格外迟疑。 剑锁、石像，这两样东西，无一不是邪门至极。甚至那一位会遭遇不测，遇上虚无中走出的金月老，恐怕就跟这剑锁有关。 那么这第三样东西，想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凝视片刻，一个方头括号浮现在余琰视野中。 【一页戏傀儡经：三大奇经之一，但不同于另外两经。仙称其为诡经，佛称其为魔经，而魔却又称其为大恐怖之经。人人欲得之，却又人人惧怕之。】 余琰不由一惊，他眸间金芒一闪，但却没有新的方头括号跑出来，这一页经书也没有产生变化。 于是加大目力，可仍旧如此。 但余琰也没有完全放心。 ------------ 78、世为假世 这一页经书的来历太过玄奇，人人欲得之，却又人人惧怕之，余琰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触。 只能说这不愧是那一位的收藏物。 无一是凡品！ “戏傀儡经？” 想了想，余琰最终还是伸手将这一页经书拿了起来。 这经书不知是什么材质，仿佛美玉，却又薄如蝉翼。看起来像纸，可偏偏泛着些许荧光，仿佛是什么金属材质。 余琰仔细去看。 然后他就看到： 此世皆假，一切人都如戏影。 继而往下看去，又是一段引言般的文字： 人心可引，人魂可控。 愚者易蔽，不肖者易惧，贪者易诱。刻薄者易煽，懦弱者易恐，憎恨者易失，冷漠者易傲…… 再往下，就是对这一段引言的详细讲述，其中有说到： 目光短浅之人，容易被眼前之物所遮蔽。 不正派之人，更容易心生畏惧。 贪婪之人往往自私，摆明利益只是短暂可行之法，若要长久来看，实为下下之策。长久之法，以利为诱，以利震慑，使之不敢有二心。 刻薄之人更趋于现实，只需对其言行表示充分的认可，以同仇敌忾之心，对其怨恨者恶言相向，又或者借偏激却又符合其心中所想的言论，激发其心中恶念，加以煽动鼓舞，便是手中之棋。 懦弱之人，可使武力，亦或者神情言语震慑之，使之心神受挫，简单几句威胁便可控制。 心怀怨愤之人，其仇或单一，或广泛，亦可煽动鼓舞，使其恨意上涨，届时告知身边有与其相仿之人，令其视作团体，亦或者依靠，便可使由之。 冷漠之人往往无情，但却又非绝情，更易滋生傲气，轻慢他人，舍己之外，皆不屑。只需适度打击，让其知道人外有人，随后再给予认可。以权、以利、以优越感，三者适度使之，就可轻易把控。 勇敢之人不以困难为难，甚至轻视之，只凭一腔勇武，就遇险而上，但却…… …… 不知不觉间，余琰就发现自己已经把一页戏傀儡经给看完了，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这会儿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单纯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就像是这种感觉只是幻觉，但余琰又很清楚，这不是幻觉。 他试着去感应。 然后，一缕灰白之色就浮现在他的指尖，恍若小蛇，轻缓地游走着。 只是看一眼这一缕灰白之气，一种欣喜却惊恐的复杂情绪，便无端的在心头涌现。 这让余琰不由怔住。 “和尚，你在做什么呀？”这时，无月小手负于身后，一蹦一跳地从门外跑进来，她又换了一身新衣，咋一看，就跟一穿花蝴蝶似的。 不过她一进来，就看到这个和尚在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不免好奇起来。 这手指头又不是漂亮姑娘，有什么好看的？ 但随即，她就不在意了，一双明眸大眼露出狡黠之色，然后趁在余琰走神，跑到了他身后。 余琰发现了无月的动作，见她似乎对自己指尖的灰白之气无动于衷，不由诧异的问道：“无月，你看不到？” “和尚，我看不到什么呀？”无月此时正踮起脚尖，把藏在自己身后的狗尾巴草拿出来，对着余琰脑袋，轻轻地画圈圈。 感觉到自己脑门上莫名痒痒然后瞅了一眼的余琰：“……” 这只憨憨猫到底从哪里找来的狗尾巴草？烂杏寺附近他都没见过这狗尾巴草，偏偏这憨憨猫不止一次地找来。 还有，她刚才居然又去换新衣服了！ 难怪自己只是被那一位强行牵引入梦，这憨憨猫就没了踪影。 话说起来，自打变身成人后，这憨憨猫是越来越不想保持猫身了，有时候他一个不留神，这憨憨猫就不见了，不过一只腹诽的猫萝莉随之就开始在他面前来回打转。 腹诽着，余琰就指了指一旁的剑锁。 “贫僧所说的，是这样东西。这东西可查询被其记录的剑道，但也是邪物，善于引诱人去送死。贫僧原本以为，你会对此有所感应的。” 他这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无月听余琰这么一说，立马就对手里的狗尾巴草不感兴趣了，也不在余琰脑袋上画圈圈了，随手递给余琰，就跑到一边，开始满眼惊奇的的仔细观察起这剑锁来。 余琰便趁机将那一页戏傀儡经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狗尾巴草，翻着白眼扔一边。 他起身，要往门外走去。 不过才没走两步，余琰便又扭头叮嘱道：“无月，你可别被这剑锁引诱了，这可是顶级邪物，贫僧要去找神圆师弟问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他想在撇开这只猫萝莉的情况下，去找人试一下自己刚弄出来的这一缕灰白之气，但又担心这猫萝莉被这顶级邪物剑锁忽悠瘸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是要问之前那两个人吗？那和尚你去好了，我保证连碰都不碰一下！”无月连忙把两只小手放在自己身后，小脸认真地保证道。 余琰这才往外走去。 对于自己这刚弄出来的东西，他还是很好奇的。 至于为什么是神圆？ 这位可是日后的天府僧啊！ 出门的时候，小心避开了门口的大坑，然后余琰就直接去寺内前院找。 神圆和尚还是很好找的。 毕竟虽说寺内胖和尚不少，但像神圆那么圆润的和尚，还真不多，往和尚堆里瞅一眼，这一位就跟鹤立鸡群似的，一目了然，极为鲜明。 “长老，找弟子有何事吩咐？”听到余琰的招呼，神圆连忙满脸笑容的跑了过来。 对于余琰这位新任的监寺长老，神圆是感激无比的。 因为他爹来寺内，余琰直接让他代为接待，这让他在寺内出了一番风头的同时，也算是在他爹面前长了一回脸。 “神圆师弟多礼了，你我本是一道进的寺，自有一番缘法，你我师兄弟相称便是。”余琰一脸微笑的说道。 说着话，他不动声色拍了拍神圆的肩膀，好似是在他掸去肩膀上的尘土一样。 “多谢师兄！”神圆顿时激动不已。 而与此同时，已经顺手将那一缕灰白之气拍入的余琰，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喜色。 ------------ 79、牵丝傀儡，戏法人生 余琰不动声色地和神圆说笑了两句，便转口问道：“贫僧方才下山去了，不知可有客来寺内？” “普通香客是有，但贵客一个也无。”神圆说道。 点了点头，余琰心里有数了，剑无一和清绝这一道一尼，多半是正大光明上山，然后偷偷摸摸进寺。 烂杏寺终究是山野小庙，找个偏僻无人处，翻墙进来，且做到无人察觉，还是很容易的。况且寺内地势高低不平，遮掩物很多，只要反应机敏些，到处都有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 余琰心中默了默，便不再管这两人，无论这两人做什么，只要不碍着他，哪怕是是看到了，他都可以当没看到。 然后余琰趁机打量了神圆一眼。 此时在余琰眼中的神圆，和他一开始来找这个和尚时，所看到的有很大不同。 神圆已经小半个人化作了灰白之色。 从肩部开始往下蔓延，那灰白色的地方，使得神圆看起来就像是黑白电视机中的人物一样，别说与色彩鲜明的附近显得格格不入，就是和他自己身上其余未化作灰白之色的地方，都显得极为突兀。 不过在其他人眼中，神圆还是很正常的，什么变化也没有。 因为附近僧人的目光中，有对余琰把神圆喊过去的好奇和探究，但却没有丝毫惊骇之意，神情也都很自然。 这会儿，神圆的心理活动，正循着神秘的渠道，不断被余琰获知。 贪者、懦弱者、勇者、愚者……人性是复杂的，但一旦被获知，就不再是复杂的。 各种信息交织，也让余琰明白了神圆和尚是怎么样一个人。 眸光一闪，余琰就说道：“师弟，我虽是监寺长老，但时常不在寺内，却是有些不便，不知道师弟可愿来帮忙？代为管理一二。” 他这话还没说完，余琰就感觉到神圆心中瞬间激动兴奋起来，而等他把话说完，神圆已经振奋无比，并且对他还有了想要效死的一时冲动之念。 “师兄有所吩咐，师弟岂有拒绝之理？愿为师兄效劳！”神圆大声说道，由于过度兴奋，那张圆脸都有些涨红了。 而在这一声落下后，原本只是小半个人是灰白之色的神圆，一下子就被那灰白之色给彻底吞没了。 整个人完全变成了灰白色。 一缕奇怪的丝线，随之从神圆体内飞出，快速缠在了余琰的一根手指上。 这一幕，同样无人可见。 包括神圆。 甚至就连丝毫不对劲的感觉也都没有。 但余琰在这一刻，却无比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已经完全把神圆给掌控了。缠着他手指的这一根丝线末端，分出六个分叉，分别衔接神圆的手、足、身、头。 就像是牵丝傀儡一样！ 余琰手指微微一动，神圆的身体便跟着下意识的往前挪动一步，在神圆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双手合十，大声喊道：“师兄请放心！” 这一句话显得很突兀，但神圆却连一丝异样神情也没有，十分的自然。 见到这一幕，余琰便同样双手合十，他神情淡然，不动声色的说道：“贫僧有事先走一步，师弟请自便。” “恭送师兄！”神圆不疑有他，连忙恭送余琰离去。 余琰走出一段距离后，就发现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的丝线，很突然地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不过余琰神色平静，他回头看了看，就往回退了几步。 丝线的缠绕痕迹，便随之又出现在他的手指上。 余琰这下心中有数了。 这丝线一直都在，只不过当他和“傀儡”超出一定距离后，丝线就会隐藏起来。 “这就是戏傀儡经吗？” 余琰呢喃自语，眼中隐有一丝震撼。 居然只是如此，就将一个人给完全控制了，言行、思想，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余琰回到了空尘居，隔着门口的大坑，就看到了半趴在桌子上，这会儿正和那剑锁对视的某只猫萝莉，他心中顿时就有点不对劲感。 这动作怎么看着和他离开时差不多？这憨憨猫会有这么老实？ 于是他赶紧走了进去。 “和尚，你回来了呀？不过和尚你真的没有骗我吗？”无月一注意到余琰，就立马看了过来，小脸认真的问道。 余琰一听她这语气颇有些气鼓鼓的意味，不由心中一惊，然后故作淡定的说道：“贫僧怎么会骗你！” 这憨憨猫是发现自己骗她啥了？ 由于骗得次数比较多，余琰这一时半会的，都想不起来这猫萝莉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了。 “那我问它哪里有漂亮衣服，它怎么一直没动静？”无月鼓起了腮帮子，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直瞪着这个和尚。 她都傻乎乎地等了好一会儿了，满心期待着，结果这个剑锁什么反应也没有。 余琰嘴角抽了抽。 他记得自己也没说过这能查询漂亮衣服吧？ “只能查剑道，这叫剑锁，不叫衣锁。”余琰木着脸说道。 “好没用呢！”无月表示嫌弃，瞬间不感兴趣的跑开，去找被余琰扔掉的狗尾巴草。 余琰：“……” 这憨憨猫之前究竟是听成了啥？ 他翻了翻白眼，然后便将剑锁给收了起来。 贴身放他是不敢，所以他直接扔门前的坑里，然后开始往里铲土。 正好把这坑给填了！ “和尚，你不挖井了吗？”无月瞧见了，就一脸奇怪的凑上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余琰的目光很是不解。 余琰往自己手上吐了口唾沫，然后继续铲土，不搭理这猫萝莉。 他什么时候说过挖口井？ “和尚，你要填了吗？那我来好了呀！看你这慢的，估计到天黑也填不上，太笨了！”无月小嘴叭叭着。 她小手托腮，这会儿正在一旁蹲着看坑里这个和尚。 余琰顿时以一种日了狗了的目光瞪过去，这种话怎么会从这个猫萝莉的嘴里说出来呢？ 还不是哪个只挖坑不填坑啊！ “那你来！” 余琰立马爬出了坑，这不填没感觉，一填才发现这坑可真够深的，难怪这憨憨猫建议让他挖口井，再挖深一倍差不多都可以出水了。 ------------ 80、无月大魔王 大白天的，余琰感觉好像闹鬼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副老鼠的骨架，居然灵动无比的跑了出来。这老鼠骨架个头不小，人立起来后，更是用两只前爪抓起了地上的铁铲，就如人一般往里头填土。 【骷髅老鼠：老鼠骨架依附死灵。】 这是洞悉万物之能打的备注。 紧接着，就又是一副老鼠骨架，犹如活物般又跑又跳，用骨头爪子扒拉着土，往坑里去填。 【骷髅老鼠2：同上。】 很快的，又有第三副老鼠骨架跑出来。 这一副老鼠骨架一如前面两副，有一头成年犬大小。 不过这一副老鼠骨架似乎比较胆小，先是探头探脑一般转动骷髅头，贼兮兮的往余琰这边瞧了又瞧，等看到余琰身边站着无月后，浑身骨架立马就是一阵剧烈抖动，好似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然后，这一副老鼠骨架便像是惶恐无比一般，慌乱无比地去有样学样，往坑里扒拉土，一不留神，还连滚带爬地摔进坑里。 而这并不是最后一副老鼠的骨架。 陆陆续续的，余琰看到了一副又一副的老鼠骨架，从烂杏寺附近各个地方跑出来。 白日出行不说，还都灵动无比。 明明一副死样，却偏如活物一般，动作敏捷无比地往坑里填土。 余琰不由扭头看了无月一眼，这会儿他看这个猫萝莉，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来自奇幻位面亡灵法师的既视感。 小手一挥，就像是施了什么亡灵咒语一般，一下子就召来了这么多的骷髅老鼠。 而看着这些骷髅老鼠都有一头成年犬大小，以及视野范围内不断浮现的“同上”方头括号，余琰不由默了默。 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烂杏寺附近那些看似成精的壮实老鼠，只是觉察到这猫萝莉出现，就一个个忙不迭亡命逃窜了！ 而这个猫萝莉只是想要抓个老鼠，都得喊上他去充当“诱饵”了。没准那几只还活着的老鼠，是这烂杏寺附近最后的鼠类幸存者…… 能从那么多的老鼠中活下来，又怎么能不机灵呢？ 鼠生艰难啊！ “这算伥吗？”余琰忍不住问道。 无月仰着小脸，那双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眨了眨，眼白和黑瞳交错间，有着极为明显的茫然，然后她小嘴里咕哝道：“和尚，什么伥呀？是鱼吗？我记得我好像看到过，有人卖一种鲳的鱼。和尚你要吃吗？那得去靠海的集镇上才有卖。” 余琰没想到这猫萝莉还这么博闻广见，于是说道：“贫僧说的是为虎作伥的伥鬼。” 传闻中，被老虎吃了人，死后会化作伥鬼，伴随在老虎身侧助纣为虐，引诱路过之人，帮着一起害人性命。 老虎有如此神通，那么憨憨猫这一招，想来是类似的。 毕竟这两都是猫科动物。 “和尚，原来你说这个呀！”无月小脸恍然大悟，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在余琰洗耳恭听的目光中，小脸认真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呀！” 余琰：“……” 不知道你点什么头啊！ ψ(*｀ー´)ψ 强忍着吐槽的冲动，余琰问道：“那你是怎么喊出来这一群死灵的？” “我是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标记。” “这样就好了？”余琰顿感惊奇，他没想到就这么简单，难道这是地仙之属的专属能力？ 嗯，不愧是有一个仙字的！ 虽说按那一位的话来讲，这是九残无品，只能活三百年的仙身，但也了不得啊！ “然后不听话的都被我拆了。”无月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 不愧是你，不干人事的憨憨猫！ 余琰点了点头，他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这一群老鼠骨架。 所以说，现在他所看到的，都是听话的？ 难怪这些骷髅老鼠一个个在见到无月后，大多数都表现得十分恐惧，宛如见到了恐怖大魔王一般，瑟瑟发抖到把自己抖散架的都有。 然后，余琰略有些惊奇的问道：“按你这么说，这些老鼠都是死了后自行化作死灵的？” 这烂杏寺附近这是什么风水啊！ 老鼠都如此，那么人呢？ 脑补出画面的余琰，额头瞬间直冒冷汗。这个世界，可不兴火葬的呀！鬼知道这烂杏寺附近的山地里，究竟埋了多少尸体。 “不知道呀，我也是无意间发现这附近的老鼠死了后，居然都可以像活着的时候一样，不过一般它们都躲着人，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而且比较奇怪的是，这些死了后的老鼠，还躲着那些活着的老鼠。”说到这，无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就眨着眼问余琰：“和尚，这些死了后的老鼠，还有一个更加奇怪的习惯。” “什么习惯？”余琰顿时有点求知欲，无月才说了这些骷髅老鼠的奇怪一面，就又用“更加奇怪”来形容，那么可想而知，这一个骷髅老鼠的习惯，一定是让人无比费解，并且透着诡异意味的。 “一些老鼠骨架爬起来后，会喜欢趁着月亮不明亮的时候，去山下的庄子看看。还有的，则喜欢去更远一点的庄子，甚至集镇上去看看。” “去看什么？”余琰不禁问道，这事儿还真有点诡异氛围。 “我也不知道它们在看什么，就是趴在一户人家的窗口，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悄悄地看着那一户人家，也不做什么，月亮突然明亮起来，又或者是那户人家掌灯了，这些死了的老鼠就会立马逃走。” “偷偷观察某一户人家？什么都不做？”余琰诧异，这还真是越听越诡异。 莫非这些骷髅老鼠还藏着什么秘密？ 可他的洞悉万物之能，并没有显示这些老鼠在来历上，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啊？ 那一堆“同上”都跟乱码似的。 余琰这般想着，眸间金芒一闪，然后看向一只他之前没有看过的骷髅老鼠。 【骷髅老鼠：老鼠骨架依附死灵。】 “居然没变化。”余琰心中惊奇，而这时，忽然有一僧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长老，有善信上山来，央我等去帮忙寻找其失踪的女儿，住持让我等来找长老拿个主意。” ------------ 81、丁家小姐 余琰连忙走了出去，好不让外面的僧人瞧见院子里的场景。 不然的话，就算这些还在填坑的骷髅老鼠立马原地躺下装死，烂杏寺监寺长老是个食鼠狂魔的消息，恐怕也会不胫而走。 外面是一位澄字辈的僧人。 看一眼，余琰顿时大感意外，这竟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寺内和尚。 【澄方：枣文庄人士，当地大户李家为避税，遂送其入寺。】 被余琰这么看着，澄方顿时就有些不安，他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又或者说错了什么话。 自打这位“神秀师兄”从荆棘岭回来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不是说人性格上完全不一样了，而是不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更不知从何处修得了异术，只是一声轻哼，便能叫他们痛不欲生，不敢起冒犯之心。 就连过往跋扈惯了的大师兄澄衍，眼下都对这位“神秀师兄”退避三舍。 这让他如何不畏之如虎？ “长老……”澄方不由出声喊道。 “住持既然在，怎么要贫僧拿主意？住持决定不就好了。”余琰奇怪的问道，这事儿透着点古怪。 还有这寺内什么时候来了贵客？ 神圆之前可是说没有，已化作他手中戏影的神圆，是不可能对他说谎的。 “弟子不知。” “那位要我们帮忙寻其女儿的檀越何在？”余琰便转口问道。 “就在前殿，是山下的丁四老爷。”澄方为人较为机敏，立即把他所知道的详细情况都给说了一遍。 余琰点点头，难怪要来喊他出面了，这位丁四老爷往日里也没少给寺内布施财物。 烂杏山的奉庄，因为都是靠一位先祖发的家，所以庄子里那四家大户，都姓丁，是以当年为了区分，就以“丁大老爷”、“丁二老爷”之类称呼来做分别。而一代代传下来，尽管过了几代人，但这称呼也保留了下来。 因为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各自的辈分。 虽说在一个庄子里，又都是一家人，但也难免上有些磕磕碰碰，加上谁也不服谁，祭祖之事都免了。 自然而然，时间一久，这辈分也就乱了。 余琰领着这平平无奇的澄方和尚走去前殿，根据他刚从澄方口中得知的，这位丁四老爷是准备将他女儿许配给苏汤河县内的一位少公子。 这位少公子可不是一般大户，其身份大有来历。他的族叔，便是县衙里头，那位县太爷手下头号亲信——姜师爷！ 师爷一职，虽说只是雇佣的幕僚，不是朝廷正式的官员，又无品级，连刀笔吏也算不上。但常言说得好，宰相门前三品官，这位姜师爷常年为那位县太爷出谋划策，深受信任，在苏汤河县的话语权力，那是何等的大。 这位姜师爷说东，有几个敢往西走？ 这本是一桩美好姻缘，若是成了，那就是此地佳话！ 但偏偏这位姜少公子为人不检点，做了不少恶事，这坏事传千里，就被丁四老爷的女儿给知道了。 这丁四老爷的女儿名叫丁葵儿，因为其生母出身于江湖门派的关系，勇武不说，还很是有主见，在劝说其父退婚不成后，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就此煎熬，直接就离家出走了。 丁四老爷一开始气急，也就没在意，更喝止其他人去找，结果四五天了都不见丁葵儿踪影，这位丁四老爷才慌了。 四下派人去找无果后，就找上了烂杏寺，想让寺内僧人帮忙去这附近山里找找。 前殿。 有一名四五十岁的锦衣男子，双手负于身后，来回走动，不时叹气一声。 这正是那位丁四老爷。 “南无阿弥陀佛，檀越稍安勿躁，贫僧已让师弟去找来寺内僧人，稍后便分散着去附近山里找人。”余琰缓步走进殿门。 “神秀长老佛法高深，丁某有所耳闻，今日得见长老出任监寺，实在是应有之理。这次叨扰神秀长老，丁某惭愧。”丁四老爷见是余琰，而不是住持神晦，不免愣了一下，但随即他就想到了什么，便又强撑着露出笑容。 “丁老爷客气了，丁老爷之事，贫僧又怎可袖手旁观？不过丁老爷，令千金练有拳脚武艺，恐怕会去找往日认识的一些江湖好友，这躲进山里的几率，终究是不大。”余琰又说道。 这般世道，这丁葵儿都一言不合离家出走，又岂会躲进山里，避而不见，做那种执拗小女儿性子才会做的事？ 恐怕眼下通过一些江湖好友的路线，早就跑到那些门派里头去了。 闯荡江湖的，亦有女子。而江湖门派为了发展，不光只收男弟子。通常情况下，女子无疑是和女子在一起更合适，这样其他人才不会说一些闲话。 毕竟一女子和两三男子时常聚在一起，又有谁会相信这几人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呢？ 而丁葵儿有其生母出身的优势，认识江湖中的一些女子就更加容易了。 丁四老爷闻言一怔，道了一声谢，便连忙下山。 这时候，寺内的僧人都已经聚集起来了，一众僧人看着已经下山的丁四老爷，又看着将黑的天色，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澄衍越众而出，说道：“神秀，眼下天色虽然还没黑下去，但这一进山，也很快就天黑了。纵使我们熟知山路，怕也不好找人啊！” 余琰闻言，就面无表情的看了澄衍一眼，然后语气淡然的说道：“所以这就是住持为什么让我拿主意的原因。” “你……”澄衍气愤，却也没有再说下去。 这神秀得了异术，谁也不知道他藏着些什么没有露出来，加上从他师父那得知就连住持都对神秀忌惮无比，他还是不要招惹神秀为好。 “那么便各自去附近山里找找吧，不到天亮鸡叫时，都不准回来。明日早课不必做了，我会找人来加餐。”余琰吩咐道。 “是，长老。”众僧连忙答应，听到有加餐，不少僧人脸上都露出些许喜色了。 一日两餐是此地习惯，虽说他们也饿不着，但哪有畅快吃来得舒服？更别说这加餐，通常可是意味着一顿好的！ 余琰目光一转，忽然觉察到僧群中的神圆有话要说，但却又不敢，心中的畏惧之意不断被他感知到。 这让余琰不免好奇。 于是他看了一眼手中已经显化的丝线。 手指轻轻一抖。 神圆那圆润的体格，顿时就往地上一倒。这一摔之重，那张圆脸直接就成了猪肝色。 余琰便出声道：“神圆师弟怎么了？若是有恙在身，那便不必去了，好生歇着就是。” ------------ 82、那是纸片人 神圆被余琰单独留下了。 “师弟，贫僧方才看你目光躲躲闪闪的，好似做贼心虚一般，这是怎么了？”余琰故意这样说道。 正揉着肩膀的神圆一听，连忙解释道：“师兄，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是我之前看到澄竹师兄，他很不对劲。” 澄竹？ 澄竹不就是板着一张鞋拔子脸，顺便整天阴沉着脸嘛？这能有多不对劲，才能把这膀大腰圆的神圆，吓成一副熊样？ 等等，澄竹！ 余琰顿时一怔。 这人魔可也是魔啊！而澄竹又是准六绝人魔…… 这一念起，余琰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他自己灯下黑了。 他知道澄竹早晚要成六绝人魔，但也从没在意过。 因为洞悉万物之能当时给澄竹打的备注，是这位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成为人魔。很显然，眼下的澄竹，就像是未成天府僧的神圆一样，和那六绝人魔八字还打不着一撇，不值得多留意。 但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了一些意外，导致澄竹化作六绝人魔的速度加快了，甚至还引来了那方外山的一僧一尼。 那么，神晦此时招待的贵客，或许就是剑无一和清绝！ “应该是我去荆棘岭赴宴的那几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也对，那一日澄竹开口阻止我成为监寺长老，这一点就很反常。我还以为是澄衍、神晦这两人中某一个的下作手段，没想到是澄竹自己有问题。”余琰这般猜测着，压根就没想到其实是他自己刺激到了澄竹。 他心中惊疑不定，于是问道：“澄竹师兄怎么了？” “我看到澄竹师兄浑身缠绕着一股黑气，只是看一眼，我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不受控制的心寒胆战起来。”神圆畏畏缩缩的说道。 六绝人魔的力量开始显化了吗？ 余琰心中一动，他仔细想了想，好像刚才僧众里头没有澄竹身影。 他目光转动，见神圆还是有些惊恐，便言语安慰了几句。 不过余琰没想到的是，当森源得知澄竹刚才压根没有过来，和众僧一起出寺找人后，神圆和尚二话不说，连忙找了一盏灯笼就追了过去，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 “这是被吓出心理阴影来了？” 余琰不免有点目瞪口呆，他找这位将来必定发财的准天府僧做手中戏影，是不是有点浪费了那一缕灰白之气了？ “还是说，这人魔更甚一筹？远比我想象中可怕。” 余琰暗自沉吟。 他对人魔二字好像也没有真正了解过，看来得找个时机好好了解一下。 毕竟神圆既然作为准天府僧，定是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过人之处，而作为一名准天府僧，敏锐得觉察到人魔的恐怖，想避而远之，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他转身准备回空尘居。 找人的事情让众僧来做就行了，他身为监寺长老，当然是得坐镇寺内。不然的话，谁给找了一晚上丁家千金的僧众们，准备好热饭热菜啊？ 不过余琰还没进空尘居，就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过去一看，原来上善宝号钱庄的人把那九十五贯钱给送来了。 余琰当即一脸笑容地拿出一贯钱，说道：“二位一路辛苦了，贫僧这里还有事想请二位帮忙跑腿一番。因山下善信之女失踪了，寺内众僧帮忙找人去了，是以贫僧想请二位帮忙去找一位大厨，来帮寺内僧众准备一顿热汤饭。” “多谢大和尚，小的们保证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目送上善宝号钱庄的人离去，余琰便去拜佛居，他要去找神晦要钱，顺便报销一下这一贯钱。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远远的就看到一道浑黑身影站在那条小路前，遥望着路尽头的那一座草舍。 是他那便宜徒弟。 “南无阿弥陀佛，神行，你在这看什么？”余琰上前问道。 “是师父啊！”神行和尚一见是余琰，就咧嘴笑了起来，然后他眸光一闪，大有深意的说道：“师父，洒家如果说，洒家有时候会出现很奇怪的幻觉，你信吗？” “什么幻觉？”余琰眸间金芒一闪，顿时就看到了神行和尚头顶的那一团黑气，然而直到惊动这黑气，视野中都没有方头括号跑出来。 是他这一双眼睛的实力还不够，还是这黑气本身就不携带什么信息呢？ 余琰不免好奇，然后他赶紧收回目光。 人神不触虽然能保他的窥视不被这黑气的主人发现，但这不是余琰仗之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的原因。 在遇到那一个被污染的紫金葫芦仿制版前，余琰想不透那黑气为什么之前那次无法觉察到自己，但眼下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归根到底，是这黑气的主人实力太强了。 既存于世，也不存于世。 人神混居，人神不触！ 这个世界还真奇怪，实力过强之人，论道失败，会被道鬼所杀，但没有修行过的人，哪怕被一群道鬼拼命啃噬，都无法咬到一口。 宛如权限不够一样！ 神行和尚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但却又闭上了，不过在随后，他却又说道：“和师父你说说倒也无妨。” 余琰这下不免好奇了几分：“贫僧自当洗耳恭听。” “师父，洒家刚才看到了两个扁平无比，像是纸片人一样的人，穿着衣服，还有着高深修为，去了那拜佛居。” 纸片人？ 穿着衣服？ 还有高深修为？ 难道说的是自方外山来的剑无一和清绝？可神行和尚为什么这么说，难道真的只是幻觉？ 结合自己之前的猜测，余琰顿时感到有些惊奇。 这神行和尚也算一位奇人，无人不可杀，也意味着神行和尚性格上的无所顾忌。从某一方面来看，这是一位跳出世俗道德束缚之人。 尘世间的诸般枷锁，都落不到他身上！ 而这样的人，看待这个世界的目光，又是和常人有所不同的。 一念及此，余琰便点了点头，淡定的说道：“你将他们看做是纸片人，想来自有你的道理。” ------------ 83、一坛酒，必取人心肺一片 神行和尚一拳撂倒澄衍的那一幕画面，可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天性。而此般无谓的折损和伤害，更是连山林中的野兽都会竭力去避免的。 ╮(╯▽╰)╭ 所以，身为出家之人，怂点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某只身为地仙之属的猫萝莉，可是比他还要怂，那装死的速度，余琰连吐槽的念头都懒得冒一个。 余琰这么想着，就听身旁的神行和尚摇头说道：“师父，洒家所说的，可并非是带有什么特俗含义的纸片人，而是就只是用一张纸裁剪出来的一个人形，然后又精心描绘上五官容貌而已。” 余琰看着神行和尚，只见这黑厮这时候的神情，格外严肃认真。 “竟是如此？” 余琰索性不装了，他露出困惑之色，看向了那边的拜佛居。只不过，此时山间有些许云雾弥漫，看什么都隐隐约约的。 忽的，余琰又想到了什么，便又问道：“那神行你看到的所谓幻觉，都是如此吗？” “自然不是。不过像这种纸片人，说起来洒家也没少见！而且还是洒家所见最多的一种！”神行和尚一副啧啧称奇，大感兴趣的模样。 “其他地方还有？”余琰也不免好奇起来。 “不能说很多地方都有，只能说洒家没少遇到。”神行和尚又斟酌了一下措辞，然后说道：“洒家第一次看到的纸片人，是洒家那名义上的大哥，江湖人称算死书生，位列逵十凶之首。洒家当年和他结拜，也是因为好奇。随后洒家这位好大哥，倒也满足了洒家的好奇心。因为当时还没有逵十凶，只有逵七煞。” 余琰目露思索之色，他说道：“可是这逵七煞七位檀越，都是纸片人？” “师父果然猜到了！”神行和尚一摸后脑勺，便是连笑两声，神情却有些不明所以：“正是七个纸片人，洒家看得惊叹不已。而他们江湖外号，也一个比一个奇怪。” 余琰不由看了他一眼，神行和尚这时候所说的，可不像是在谈幻觉。 “师父你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他们的外号有多不符合规矩。”神行和尚自顾自解释起来。 而听到神行和尚这么说，余琰顿时目光古怪起来。 不符合规矩？ 他没想到会从神行和尚口中蹦出这样一个词来，像神行和尚这样的人，会在意世俗的规矩吗？ 于是，余琰说道：“贫僧孤陋寡闻，对此一无所知，还请赐教。” “江湖中人的外号，通常对应着他本人的能力。比如洒家的外号，是叫黑山神，这除了洒家看起来过于黝黑以外，更因为洒家力大无穷，一臂有千斤之力，无人能比，堪称江湖一绝，宛如某些地方传闻中的山神一般！”神行和尚说道，“然后师父你再看看洒家这位好大哥的外号。” “算死书生？”余琰微微皱眉。 “师父你不觉得这外号的口气太大了吗？算死！嘿嘿！且不说有没有这一神通本事，就这后头，偏偏添了书生一说。这似文非武的，师父，你听着难道不觉得，这很像是文人编著的志怪奇谈中，那些书中人物的外号？” 余琰听着眉头不由微微一挑，这么一说，还真是挺像的！ 他还想继续往下听，然而神行和尚却是住嘴不再往下说他的那些结义兄弟，而是转口说起了别的。 “若说那是洒家第一次见到这般纸片人，那么洒家第二次，就是在琼县当地的一座酒肆中。” 余琰连忙洗耳恭听，以示尊重。 “那酒肆老板很会酿酒，所酿造之酒香飘十里，有十里不过坡之说。洒家慕名前去，然而所见的却是一个纸片人在酿酒。而每酿造一坛酒，这纸片人必要取饮酒之人心肺一片。洒家当时惊奇不已，因为被取走一片心肺之人事后还活着不说，身体上一丝异样也没有。” “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余琰目露惊骇之色，怎么听神行这么一说，这个世界远比他所以为的聊斋世道还要诡异呢？ 那么这纸片人一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幻觉？ 余琰倒希望这只是神行和尚的幻觉，可若真只是幻觉，那么神行和尚是不会无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听神行和尚这番话，分明是有预谋的层层递进。 “这洒家倒是不知了，洒家可没那兴致去看那些喝下酒水的人还能活多久。不过师父你要是感兴趣，洒家倒是还记得两个人。那是两个江湖中人，当时也都喝了酒。一个是西北重刀在年老体衰后，退出江湖时收的徒弟，算是西北重刀的关门弟子，名字叫王真琅。另一个是王真琅的友人，两人是一起喝的酒，不过这人叫什么洒家就不知道了。” “那还有别的纸片人吗？”余琰不禁问道。 “有，那算是洒家的仇人，害得洒家不得不剃度出家为僧。”神行和尚这样说，眼中却没有丝毫仇恨之意，反而十分平静。 余琰面无表情，不过心中却忍不住直嘀咕，这神行和尚之所以来烂杏寺出家，不是因为杀了府尹之子，这才狼狈逃窜？ 难道说，那府尹之子是纸片人？ 可要这么说，岂不是这庸朝的封疆大吏，也极有可能是纸片人？ 没理由一个正常人，生了一个儿子会是纸片人…… 余琰不免揣度起来。 “她叫素望姑，自称是从方外山而来。”这时，神行和尚却如此说道。 余琰顿时惊诧。 他不由抬头，再次看了一眼拜佛居方向，只可惜依旧是什么也没看清。 “看师父这神情，莫不是知道些什么？”神行和尚突然笑着问道。 “你刚才所看到的两个纸片人，可是一个穿道袍，背负宝剑，另一个则是一貌美女尼？”余琰想了想后问道，他想确定一下，之前只是猜测罢了。 “师父果然是知道些什么，不知道能否与洒家说一说？”神行和尚的双眼目光，一下子紧盯着余琰。 余琰听他这么说，顿时心里清楚这去拜佛居的就是背刺剑客剑无一，和那修道门九经之一的清绝。 于是他说道：“那道人，名唤剑无一，是方外山天崇岭金鼎洞，至人大修三鼎道人的弟子。而那女尼，则是方外山化神谷水月洞，已经转世的至人大修三妙僧的弟子。” “也是从方外山来的？”神行和尚目露讶色，然后他忽然笑着问道：“那师父，你想不想知道一件事？是关于方外山的。” ------------ 84、假想不存在之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神神秘秘的问什么想不想！ 余琰很想把这句话怼出口，但看着神行和尚那副孔武有力的体格，他不由默了默，然后双手合十，神情从容不迫的说道：“神行你若想说，贫僧自当听着。若不想，贫僧也不会多问。” “洒家这般问了，自然是想说的。师父，洒家有一事还没告诉过你，其实洒家在来烂杏寺之前，还遇到过一位高人。这位高人修为之高，是洒家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洒家就趁机问过这位高人，方外山何在，这位高人却对洒家说——方外山自然在方外。” “方外山就在方外？”余琰目露探究之色，这神行和尚所说的高人，恐怕就是那黄花观的多目道君。 而以这位的神通手段，究竟是在打哑谜？ 还是想要隐晦的表达些什么？ 他之前以为这方外山，是庸朝以外的神秘地域，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是他猜测的这样。 “师父，你知道什么是方外吗？”神行和尚又主动问了起来。 “贫僧愚钝，还请赐教。”余琰放弃了猜测的念头，已知线索太多，完全靠凭空想象，只能不断猜错，还不如直接就问。 “假想不存在之地，即是方外。”神行和尚说完，就自顾自走开了。 余琰张嘴想喊住，但话到嘴边，却又憋了回去，他目送神行和尚走远，直至看不见这便宜徒弟的身影。 “这黑厮突然说这么多，恐怕是想借我之口，去探究一二。”余琰能明白神行和尚的用意，这个黑厮表面虽说看起来憨浑，但心思缜密，心眼极多。 那么这也就说明，这纸片人一说，多半是真的！ 因为这一说法本就是荒诞无比，想要让人相信，非常不容易。可偏偏神行和尚说了，那么定然是有让他相信的把握。 “假想不存在之地，又为何能走出完全的真人呢？偏偏我这洞悉万物之能，也是这么认为的。” 余琰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地看一次剑无一和那女尼清绝。 于是，余琰索性在这里等了起来。 没让他久等，很快的，他便看到了三道身影，依次沿着那一条不过脚宽的狭小山道走来。 “神秀，你怎么在此地？”神晦一看到余琰，便是微微皱眉。 “贫僧是在此等候住持的，贫僧已让寺内僧众去帮那位善信寻人去了，因想着为众僧准备一顿饭食，便来此找住持报备。”余琰略作解释。 “此事你自拿主意便是，一应开销，记在账上即可，神觉会去处理好的，不必知会贫僧。”神晦眉头舒展开，随即点了点头，“不过既然你在也好。这是寺内监寺长老，便由他代贫僧送二位出去吧！” 神晦后面这话，是对剑无一和女尼清绝说的。 “是，住持。”余琰立即答应了一声，他正有此意。 剑无一和清绝也都认出了余琰，两人都很惊讶，没想到他们白日里在山脚下遇到的和尚身份如此高，然后两人冲余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而等神晦转身回去，剑无一才开口说道：“不曾想师兄是贵寺的监寺长老，白日里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是贫僧鲁莽，未能介绍自己之过才是。”余琰当即说道，“二位道兄，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在寺内休息一晚如何？” “这倒是不必了，我们住过去，怕是师兄身边的红颜知己，就要不乐意了。”那女尼清绝目光依旧冰冷，但嘴角却偏偏绽出了笑容。 听到这般被打趣，余琰却是面不改色，甚至一脸笑容的说道：“道兄所言极是，是贫僧疏忽了，那么二位请吧！” 然后他故意落在这两人后面。 眸间金芒一闪。 破妄！ 然而，让余琰没想到的是，他视野范围内，却没有新的方头括号跑出来。 这让余琰惊疑不定。 是神行从一开始就在诓骗他？ 还是他的破妄目力不够？ 但他也没表露出来，只是笑着将剑无一和清绝送出了寺门，然后问道：“二位，不知今日到访，可有什么收获？” “倒是不曾！想来贵寺有至人大修坐镇，不会出什么变故。只不过……此前素望仙姑算出，在这洛阳府地，苏汤河县以北的方向，有一座寺庙中出了一缕魔气。此魔气乃是人魔即将出世的征兆，我这才和无一道兄匆匆赶来，想在人魔出世前，将其镇压。”清绝微微摇头，清冷的目光中，有着一缕疑色。 素望仙姑？ 莫非就是神行口中的素望姑？ 余琰心中忽然一动，问道：“二位道兄，不知可否与贫僧说一说这人魔之事？贫僧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这倒也无妨。”剑无一立即说了起来。 余琰越听越惊骇，因为他发现他那便宜徒弟就很有人魔的潜力。他之前暗中称呼这黑厮为人魔，只是瞧见这厮行事太过肆无忌惮罢了。 是此人魔非彼人魔。 不过哪怕眼下这神行和尚有成为真正人魔的潜力，余琰也不会觉得剑无一和清绝找的是他。 因为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早给了他答案。 于是余琰说道：“如此的话，寺内倒还真有一个，符合二位所说。” “是谁？”剑无一不由惊喜的追问。 “是澄竹师兄。” “这位道兄所在何处？”清绝柳眉一挑，立即问道。 “贫僧不知，寺内方才召集众僧，众僧皆至，唯独澄竹师兄不在，贫僧原本还奇怪来着。而贫僧有一师弟，此前说他看见了澄竹师兄，却不知为何，无端的浑身战栗起来，内心很是恐惧，仿佛见到了大恐怖之物！”余琰半真半假的说道。 “是魔气显化！”而听到余琰这么说，剑无一却是冲着清绝点了点头，然后二话不说，连忙折身就返回寺内。 这两人此时运用了神通手段，只一晃身，便消失在了余琰面前，看得余琰直接就是愣住。 他只看到两道残影。 正当余琰目瞪口呆，心中感慨神通之妙时，他忽然听到有什么咆哮声从寺内响起。 这一声咆哮骇人至极。 随后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但偏偏他什么都看不到，余琰连忙催动破妄之目。 而后一道黑气就出现在了他视野中，只是看一眼，脑海中便无端浮现出一段信息：荒谬至极之言，莫过于此世本不公，人人信服之。 ------------ 不渡 ------------ 85、一眼人魔意 最荒谬至极的话，莫过于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偏偏每一个人相信都这句话不说，还视之为不容反驳的真理！ 余琰在努力平息自己此时有如浪涛翻腾一般的脑海，可偏偏有关于这段话的信息不断浮现出来，像是要铭刻到他的灵魂深处一样。 人，不该逆来顺受！ 这一个念头，此时强烈的可怕。 而随着他目光的凝视，一个方头括号已经占据了余琰的视野。 【一缕逆人间而生的魔气：应人魔而现世，不容于世俗。因携人魔一身精元而出，此时煞气最重，不可与之对视，不然目光接触的第一人，会受其影响，即使不为人魔，亦将打破世俗枷锁，无视伦理道德。】 余琰：“……” 那个啥，已经看到了的，还有抢救的机会吗？ !!!∑（Дノ）ノ 余琰没办法继续淡定下去。 然后，他就呆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了出来的剑无一和清绝，但和刚才所看到的两个大活人不同的是，他此时所看到的居然是两个纸片人！ 手脚肢体和头，都犹如纸裁剪而成，而脸部的五官，则是用毛笔精心绘画上去。 余琰瞪大双眼。 他那便宜徒弟果然没有骗他！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余琰目光转动，这是神行和尚偷偷留下了什么手段，还是他…… 打破了尘世的枷锁！ 余琰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自我安慰的幻想，这明摆着是后者。 他被那一缕逆人间而生的魔气给影响到了，虽然没有因此成为新一代的人魔，但也和他那便宜徒弟差不多了。 目送这一缕魔气远去，余琰目光中略有些茫然。 他这算卖了澄竹所遭的报应，还是糟了池鱼之殃呢？ “多谢道兄指点，那人魔万幸还未出世，只是生了魔心，我和无一道兄并没有伤了那位道兄的性命，但此次神魂重创，他怕是要在床榻之上躺上好一阵子了。”清绝这时过来出声道谢，她的目光尽管依旧冰冷彻骨，但满脸笑容。 若是此前，哪怕如此，这清绝都是一位倾城佳人，可眼下，余琰怎么看都感觉怪异，而且还莫名的瘆得慌。 那剑无一上前两步，说道：“道兄，若是有闲暇，可来方外山小聚片刻。” 这位背刺剑客，也是那副纸人模样，哪怕言语再祥和，此时都难掩一身诡异气息，余琰本着眼不见心为净，赶紧说道：“到时候一定，只不过贫僧不知这方外山在何处，怕是难以来找道兄了。” 听到余琰这么问，剑无一顿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嘿嘿笑了两声：“这有何难？道兄可去界牌山，找杂说老人帮忙，到时候道兄自可来到方外山了。” 余琰模棱两可的答应着，便目送这两纸人离去。 此时在他的视野中，浮现着两个括号。 【剑无一：云蜀背刺剑客传中的主角，本是当地一位秀才闲暇时所写的一篇杂说，因文章有趣，广为流传，最终被杂说老人带到了方外山，以山上奇竹所制纸张著书，这才化形而出。自此，只要不被此世否认，其不仅永无陨落之危，其师三鼎道人更可在人间显化至人之能！】 余琰这会儿完全信了神行和尚所说的。 那方外山，确实是假想不存之地。 “原来，不光我的眼睛，决定了我的洞悉万物之能的上限，我的认知同样如此。”余琰呢喃自语，他有所明悟。 然后，他看这个世界的目光顿时不同了。 这个世界，有大古怪啊！ 方外山是假想不存，又似乎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那么这个世界真的是……真的吗？ 而这时，余琰忽然间有些心悸。 就在他下意识的寻找心悸来源时，心中无端的便生出了一股冲动，只要他愿意抛却心中这诸般念头，可以瞬间将自身佛韵炼化，成为自身的修为。 余琰沉默。 随即，他毫无犹豫的，扼制了自己心中这一冲动。 前身之死，眼下看来，是大有蹊跷啊！ 不曾修行，不得佛心，却偏偏天生一身强大佛韵，好似佛子，所在之地，鬼祟退避。但最终，却又是如戏剧一般，死在了佛堂佛像前。 而且还死在了一个女鬼手里！ 这一切，就仿佛是在嘲讽着什么一般…… 余琰这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随即立马转身，就看到了毛绒绒一团朝他扑来。 下意识的伸手接过。 感受着手掌上传递过来的柔软感，余琰莫名的瞬间心安。 “喵！” “无月，你怎么又变回去了？”余琰看着熟练往他肩膀上爬的踏雪寻梅狸花猫，不由奇怪的问道。 说着这话，他趁机仔细打量了这憨憨猫一眼。 嗯，无月依旧是无月，没有变成纸片猫，视野中也没有新的方头括号。 看来只有方外山跑出来的，才会变成纸片人。 不过神行和尚还说了他曾看到其他的“幻觉”，就是不知道这除了纸片人，其他“幻觉”又是什么？ “我还没成为天仙，现在这幅样子，可是我最厉害的时候呢！”无月没回答，只是这样解释了一句。 “你是刚才觉察到了什么吗？”余琰瞬间领会了无月的意思。 “有一种好像是在挑衅这个人间的气息出现，但只是出现了一瞬，就又消失不见了。我担心你，就出来看看。”无月探头探脑，她趴在这个和尚的肩膀上，往四下去打量。 “是魔气。”余琰说道，无月身为地仙之属，这反应还真是敏锐。 “和尚，什么是魔气呀？”无月睁大一双竖瞳，很认真的追问道。 猫始终是好奇的。 “贫僧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魔气来源，贫僧倒是知道的。”余琰这会儿想去看看澄竹怎么样了，怕有什么隐藏危险，所以想带上无月一起。 “和尚，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无月立马感兴趣，用脑袋蹭着余琰，借此讨好，想让他答应。 “好。”余琰一口答应。 步入寺内，余琰是不知道澄竹在哪儿，不过无月能闻到血腥味，于是由无月指路。 不过片刻，余琰就找到了澄竹，此时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裤子上则有一处被鲜血浸透的痕迹。 看这样子，多半是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剑。 背刺剑客，名副其实。 ------------ 86、拌嘴（二更） 【澄竹：失去魔气，心境退转，落回俗世凡胎。】 因为凝视了会儿，一个方头括号跑了出来。 余琰默了默，然后他就把澄竹和尚给救了。 毕竟澄竹已不再是人魔。 不过，余琰只是略通岐黄之术，而澄竹这身上的伤口位置又特殊，他不敢贸然动手。本犹豫着，要不要死马当活马医，他去山下把庄子里那一位知名老庸医给找来，结果澄衍的师父神恰好路过，瞧见了后就说他能治伤。 余琰哪里会拒绝。 由着神觉一番救治后，只隔了半个时辰，澄竹和尚就醒了过来。汜减 b &# 汜 “神秀师弟？” 澄竹看到床边站立着的余琰，不由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澄竹的脸色依旧像过往那样苦大仇深，但眼中却少了那一抹弥漫不散的阴霾。 “澄竹师兄，你醒了就好。贫僧无意间发现你被人给刺伤躺在地上，就把你带了回来。只不过，贫僧不精医术，只能在一旁看候。你的伤，是神觉首座帮你治的。”余琰双手合十，他说完就准备走了。 他救澄竹，只是出于仁义。 而澄竹此前所为，哪怕是有着魔气的影响，但也意味着两人已经没了交情。 “神秀师弟！” 不过澄竹突然喊住了余琰。 余琰停下，问道：“澄竹师兄，不知还有何事？” “师弟，先前是我犯了糊涂……哎，这话也不必多说。还请师弟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代为转告住持一声，就说澄竹已下山。这是我的出家文牒，还请收下。”澄竹说着，就要掏出他自己的出家文牒，不曾想牵动了伤势，直接痛呼了一声。 余琰知道澄竹伤在哪儿，这会儿心有戚戚焉的满脸同情，他想了想，说道：“澄竹师兄，哪怕你想还俗，也请先养好伤啊！” 澄竹闻言，顿时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余琰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无月由于不想在僧舍内等着，早跑了出去，正趴在屋檐上，百无聊赖得用小爪子挠屋檐上的一株野草，忽然见到了走出来了一颗熟悉无比的锃亮光头，就连忙跳了下去。 觉察到一股冷风袭来，余琰立马撇头，然后就发现自己肩膀上一沉，已经多了一只猫。 肩膀上是不可能长猫的，所以这突然“长”出来的是无月。 “和尚，你可算是好了。” 余琰正想点头。 不过无月接着说道：“看人家屁股有啥好看的，非要看到现在。” 余琰：“……” “贫僧那是在看护！”他没好气的纠正道，而且他也没看澄竹和尚的，治伤的是首座神觉，可不是他！ 余琰直瞪无月。 这憨憨猫！ “不都是看……唔……唔！” 余琰直接用手捂住她的嘴。 ヾ(?■_■) 总有妖孽企图乱他出家之人的正经画风！ 无月用小爪子扒拉掉了这个和尚的手，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余琰也不去找，直接回空尘居。 关于准备一番饭菜所需的银钱，以及那一贯钱的报销，他都已经和神觉说了，神觉听后连说没问题，也不知这是那位丁四老爷平日里添的香油钱够多，还是寺内本身就是财大气粗，不差这么点钱。 余琰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两者都有的关系。 他回到空尘居的时候，院子里那个大坑已经被填平了，那些骷髅老鼠还是挺有效率的，不过这还没让余琰开心会儿，就看到了又变回人身的无月，那张满是精怪之气的精致小脸，正冲他做鬼脸。 值得一提的是，这猫萝莉又换了一身衣裳。 用的是上好的锦缎，淡紫色的花纹，这地方以紫为贵，是以就这一件衣裳，便需要一贯钱。 至于原来那一身呢？ 在一旁的木桶里扔着，生怕余琰瞧不见是的，两袖子还搓成了两个球。 余琰：“……” 这猫萝莉是不是因为不是她自己不洗衣服，所以就可劲儿造呐？ 余琰磨了磨牙。 忽然心中一动，他想起了什么，就说道：“无月，贫僧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情。” “什么好玩的事情呀？和尚。”小无月果然是秒上钩。 “你看，我们猜拳来决定洗衣服怎么样？赢的人，看输了的人洗衣服，不是很好玩？”余琰一本正经的说道。 “和尚，你说真的？”无月歪了歪小脑袋，满脸狐疑，她怎么感觉是这个和尚在起什么坏心眼呢？ “当然是真的。” “那好吧！”无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余琰见状，眼露喜色，连忙说道：“常言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来一回吧？” “好呀！”无月眯了眯眼，就把一只小手放到自己身后，“我来数数。” 猜拳她虽然以前没玩过，但也是看山下庄子里的小孩子们玩过的。 而且，据她观察，负责数数的那个，胜算要大！ 小无月算计满满。 余琰却始终是一脸笑容，然后就等无月数数，而等到她数完数后，就毫无犹豫地伸出两根手指，以作剪刀。 而此时正摊开小手的无月，则是小脸懵了。 “愿赌服输。”余琰看了一眼，顿时露出笑容。 以后他再也不用去帮这猫萝莉洗衣服了。 这憨憨猫怕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受猫的习惯影响，她很少有握拳头，两只手一直都是微微撑开五指的样子。 而这一点，恰好被余琰无意间发现了。 没想到此时一试，还真是如此。 当然，也不排除这一次是巧合。但哪怕是巧合，余琰也不亏。 反正这一次不是他洗。 “可是和尚，我不会洗衣服呀！”无月撅起了小嘴，小脸上是满满的为难。 “没事，谁生来就是会的呢？不会，贫僧可以教你啊！”余琰脸上的笑容更甚方才。 “那我耍赖可以吗？”无月忽然仰起小脸，那双一泓清水般的明眸大眼中，有着格外的认真。 “不可以。”余琰直翻白眼。 “那我就耍赖！” “那贫僧以后也耍赖。”余琰神情淡然的说道，他不吃她这一套。 “和尚，你今天看起来真讨厌！”芈何 芈 “其实贫僧不只是今天看起来讨厌，你若是认真看，你就会发现，明天的贫僧，其实也挺讨厌的。”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87、超记仇的猫（三更求订阅） 夜已深，不过余琰还没休息，他正在练剑法。 剑十九经还是很好理解的。 虽说余琰手中无剑，但他折一根树枝，也可临时充当手中利剑。 等余琰将这门剑法总算是练熟练后，无月也总算是将衣服以擀面的姿态给洗干净了，然后依旧是借着地仙之能，以这山林之风，将这衣裙直接给吹干了。 嗯，这地仙之能若是有灵，怕是要先哭上一阵子。 正腹诽着，余琰就看着这猫萝莉，用两只白嫩小手高高举起一根香，然后递到了他面前。 正是那一根夜游神礼祭香。 他从山下庄子里那一位知名老庸医那赊了两根回来，之前只用掉了一根，眼下还剩下一根。 “无月，这是做什么？”余琰看着这香很纳闷，好端端的，把这夜游神礼祭香拿出来做甚？ “和尚，今天晚上你要神游不？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无月仰着小脸，那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带着某种奇特的期待之色。 见到这一幕，没有犹豫，余琰一口拒绝：“不了，贫僧今日困乏了，再过几天神游也不迟。” 他很怀疑这猫萝莉是趁机想给他加个“debuff”！就像是上次那样，突然给他来一下，以满足她那报复回来的小心思。 猫都是超级记仇的。 “和尚……”无月试图撒娇，想借此让这个和尚答应，这样一来她也好正大光明的给这个和尚来一下。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琰把嘴给捂住了。 “唔！” 无月瞪大眼睛。 又捂她的嘴！ 余琰瞄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松开手，神情淡然的说道：“有人过来了。” 无月顿时被余琰这话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好奇心蠢蠢欲动之下，无月立马往外看了看，因为有遮掩物，所以没看清，不过她也确定了确实有人靠近。 于是她来到外面。 然后，她就发现原来是白天买的那匹老马，晃悠悠地回来了。这会儿留意到了她，还冲她打了一个响鼻。 无月：o((=?♀?=))o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无月赶紧跑回屋，却发现刚才还站着的和尚，这会儿却已经和衣躺在床上，看起来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哪有睡得这么快的！” 无月气恼不已。汜减 bxwx.*c O 汜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和尚好像确实说过已很困了。 “喵？” 无月歪了歪小脑袋，只好把叫醒这个和尚的想法作罢。 …… 翌日。 余琰是在一种仿佛胸口碎大石般的感觉中睁开眼的，他抬眼一瞧，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某只踏雪寻梅的狸花猫，这会儿在他胸口上练拳击。 “无月，早。” 余琰却是只字不问，反而一脸温和的打了一声招呼，这让无月只好停下来，跳到一边，然后说道：“那个圆滚滚的和尚来找你。” 圆滚滚的和尚？ 听着无月这形容，余琰瞬间呆滞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那说的是神圆。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果然出现了一根丝线。 这说明神圆就在外面。 但让余琰略有些困惑的是，这跟丝线怎么这会儿有些分叉了呢？丝线一端上又分出更为细小的丝线，似乎还连接着什么。 这让余琰大为好奇，于是他起身走了出去。 神圆就在门外候着，而除了神圆，还有三名僧人，站在神圆身后。 余琰这下明白分叉出去的细小细线，都去什么地方了。因为此时在余琰眼中，除了神圆是灰白之色外，那三名僧人，都有部分化作了灰白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余琰虽然练了戏傀儡经，但由于只有一页戏傀儡经的关系，他对于如何运用这些丝线，只处于一个非常浅显的状态。 他只知道他可以凭借这一条丝线，操控神圆，而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时，让余琰感到意外的是，一个方头括号浮现出来了。 【戏影之牵丝傀儡：烂杏寺僧人，法号神圆，命格独特，身上隐有天府星之力，命中注定的不凡。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在被化作戏影后，戏影演化者可寻一媒介，夺走其星命。】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备注。 余琰意外之余，便是惊喜无比，看来这是他的认知打破了束缚后的馈赠！ 一如他的破妄之目般！ 于是，他连忙看向了那三名僧人。 【戏影之牵丝红尘子1：烂杏寺僧人，法号澄力，好投机取巧，因见神圆受到监寺长老的青睐，又怕身边无人显得没诚意，遂说服两人一起投靠神圆。然而也因此，受到牵丝傀儡的世俗牵引，化作了红尘子。】 【戏影之牵丝红尘子2：烂杏寺僧人，法号澄叶，生性贪财懒惰，被澄力说服，前来投靠神圆， 受到牵丝傀儡的世俗牵引，化作红尘子。】 【戏影之牵丝红尘子3：烂杏寺僧人，法号澄闻，为人毫无主见，不善拒绝人，一听澄叶要随澄力一道来投靠神圆，为了不得罪神圆，便也跟来，由此受到牵丝傀儡的世俗牵引，化作红尘子。】 三个方头括号，接连跑了出来，其中内容大同小异。 “原来这才是戏影的真正用法……”余琰心中恍然，他好像有点明白这戏傀儡经该怎么去施展了。 而这时，见到了余琰，神圆连忙见礼，然后就把澄力三人的事情一说。 “三位师弟既然愿意帮助贫僧，贫僧哪有拒绝之理？贫僧在此先行谢过三位师弟了！想来几位师弟眼下都已经饿了，贫僧昨晚就与人打了招呼，想来饭菜都已经备好了，还请先去食用，解一下疲乏，我们稍后再谈。”余琰笑道。芈何 芈 “多谢长老！”澄力三人，顿时狂喜，而随着他们心中对于余琰的彻底认同，原本只是部分化作灰白之色的三人，一下子变得和神圆一般了，彻底成了灰白之色，和周边的色彩景象，一时间显得格格不入。 “师兄，那我也先去吃饭了！”神圆嘿嘿一笑。 “有劳师弟了，师弟此次做的甚好，你我势单力薄，确实需同门相助。”余琰故意这样说道。 神圆一听，瞬间兴奋起来，忙说道：“师兄，我之前还当你不乐意，等吃过了饭，我再带几位同门过来，他们也早有此意了！”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88、看起来像个魔头 “贫僧倒是忘了问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丁四老爷家的那位千金。”等到神圆四人都走了，余琰才记起来还有这回事。 “罢了，多半是没找到吧！” 余琰微微摇头，旋即就不在意了。 “和尚，今天做什么呀？”无月小跑出来问。 “练剑！” 余琰说着，就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开始练起剑十九经。 无月蹲在一旁瞧了会儿，但很快就感觉无趣，找个阳光正好的地方，晒太阳去了。 不多时，就有澄力三人结伴来拜访余琰。 余琰就停下练剑，煮茶招待了一番，他也没和他们说什么，算是互相熟悉一下。然而，等到澄力三人离去后，没过多久，余琰就惊愕的发现，自己手掌上不仅出现了丝线，这些丝线还远不止四根。 “怎么多了这么多？” 余琰惊疑不定。 旋即，他决定去看看。 来到了前院，余琰就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此时，烂杏寺内，居然有大半僧人都呈现出些许灰白之色，甚至就连往日里和他不对付的澄衍身上也有！ 想要投靠他，因此变成了他手中的红尘子，这可以理解，那么这澄衍是怎么回事？ 打死余琰，他都不相信澄衍会想投靠他。 这时，一个熟悉的方头括号跑了出来。 【戏影之牵丝领域：由红尘子引发。当红尘子在一地域中，不断和人交流、争吵、做买卖、获得好处，亦或者是仇视厮杀，都将导致世俗牵引不断产生。当世俗牵引达到一定程度，牵丝领域便会形成。不分敌我，但凡是领域中人，都将受到戏影演化者的操控，即人人是傀儡！】 余琰：“……” 原来这才是那一页戏傀儡经的全貌！ 余琰心中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于是他找到了澄衍，故意气了澄衍一番。 澄衍依旧对他有敌意，但澄衍的一举一动，却可以被他所影响。 而对此，澄衍丝毫一点异样感也没有。 “这就是戏傀儡经！” 余琰面无表情，但心中已经惊骇无比，不愧是连魔都要称一声大恐怖的奇经！ 人心可引，人魂可控！ 一缕灰白之色，就可以轻易掌控一地。 甚至操控人心。 这一瞬间，余琰没了让神晦下位的心思。 这烂杏寺住持之位，还是让神晦继续坐下去吧！ 因为余琰看到了神晦身上的些许灰白之色。 神晦出现在寺内前院，是有事而来。 余琰没猜错，那位丁四老爷家的千金，找遍了附近也没找到半点踪影。 因此，住持神晦在沉吟片刻后，表示出家之人当乐于助人，尤其是这位丁四老爷的事情，他们更是要竭尽全力才行。 于是，连同余琰在内，都要出去找人。 “是，住持！” 余琰双手合十，率先答应。 这倒不是余琰暗中影响了神晦，使得他做出这一决定，而是余琰准备隐居在幕后，明面上的烂杏寺之主，依旧是神晦！ 然而，一连找了数日，始终没有找到人，反倒是剑十九经被余琰完全练会了。 嗯，他没认真去找，一直在浑水摸鱼。 “和尚，今天还要去外面练剑吗？”跟着余琰出来的无月，探头探脑的问道。 “剑法已经完全会了，倒是不必再练，不过还是要出去倒是真的。” “去外面做什么？” 余琰却是微微一笑，避而不答。 然后他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无月只好跟上。 来到寺外，余琰就回头看了一眼烂杏寺，只见此时这座寺庙，到处都充斥着灰白之色。 原本是大半僧人，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全部。 汜减 汜。身处牵丝领域中，只要产生了世俗牵引，那么便会在神不知鬼不觉间，成为这个领域中的傀儡。 这一瞬间，余琰有种自己成了大魔头的错觉。 “对！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余琰这么嘀咕着，就看到了一名板着张脸，看起来神情严肃的僧人朝他走来。 是澄竹。 此时，澄竹身上也有一些灰白之色。 “师兄，伤好了？”余琰率先出声。 “是的，有劳师弟挂念了！对了，我要下山了，但下山前，我心中一直有一个困惑，久闻师弟佛法深厚，还望师弟能不计前嫌，为我解惑！” “师兄请讲，贫僧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余琰说道，他看着澄竹，不免有点好奇澄竹想找自己问什么。 “世人多苦难，一生奔波，不知己生，不知己死。师弟，我大概也会如此吧！”澄竹长叹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悲凉。 一脸懵的余琰：“……” 他还以为澄竹想问什么，原来是谈人生，多半是魔气去了的后遗症，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身体被掏空。 于是，余琰微微一笑道：“师兄，在最西北的地方，那有一块苦寒之地，而当地之人，过得日子困苦无比，每时每刻都有人饿死，或者被冻死。师兄，你会因为那苦寒之地的人日子过得苦，而觉得自己的日子也会和他们一样吗？被饿死，或者冻死。” “这当然不会！”澄竹摇头。 “那便是了。”余琰说道，“因为在师兄你的印象中，苦寒之地距离你很远，他们无论怎么样，师兄你都不在乎。然而师兄你方才说的是人多苦难，就会影响到你，让你产生如此悲观的想法，但实际上，你个人的好坏，与任何人都扯不上半点关系。” 余琰说完，就发现澄竹有点不太对劲。 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这会儿看起来更加苦大仇深了。 但很突然的，澄竹就一脸郑重的看向了他：“多谢，今日之恩，我柳长空断然不会忘记。” 余琰顿时愣住了。 但却不是因为此时澄竹和尚的自称，而是在澄竹这一声落下后，他视野中又跑出来的方头括号。 【柳长空：失去魔气后，一朝顿悟，明悟自身不足，他化自在魔心不灭，滋养一身魔骨，待到弥补自身不足之日，就是九绝人魔出世之时。】 “……” 芈何 芈。余琰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才好。 他该说真不愧是人魔吗？ 越挫越勇不说，还比原来更强了，直接从六绝人魔，上升到了九绝人魔！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89、收礼就要跟登基一样 目送吊炸天但已经还了俗的澄竹和尚下山，余琰面色平静，他人站在高处，看起来就像是在缅怀昔日的友谊岁月一般。 但实际上，余琰心中此时却有些许得意。 纵使天生为魔又怎么样？ 纵使魔至九绝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化作了他的手中戏影，并且柳长空对此毫无知觉。 这戏傀儡经，当真是此世间一大恐怖。 不过，为了避免他日柳长空化作九绝人魔后，醒悟到这一点，余琰决定让寺内僧人下山，到处走动。 至于理由，回乡传法，同时找一下那位丁四老爷家的小姐即可。 余琰想到知道一下这牵丝领域的上限，又或者说是他此时能力有限，所造成的上限。是只能局限于这一座寺庙之内，还是能更远。 拨动手中丝线。 很快的，在拜佛居内，借来了伟力，化身至人的神晦瞬间就有了反应。 “嗯，静极就该思动，寺内僧众好些年没有回乡了，便让他们各自回乡待上一阵子，也好四散着找一找那位离家出家的丁家小姐。山里没有，想来这位丁家小姐早就已经走远了，没准就能够找到了！想来到时候丁四老爷断然不会吝啬谢礼！” 神晦心中有所触动，自言自语的说着，就起身，然后走出了拜佛居。 随着神晦这话在寺内传开，寺内僧众在诧异之余，也是满心欢喜，他们确实是好多年没有回去了。当然，期间也有偷偷摸摸回去的，但总归是偷偷摸摸得回去，哪有正大光明回去来得好？ 一时间，烂杏寺内空荡荡的，都没几个人影。汜减 BX*WX* 汜 澄字辈都走光了。 就剩下几个神字辈的。 神晦、神觉他们几个，以及余琰和神圆。 对于神圆要留下来不走，余琰挺意外的，但既然这是神圆的意思，那么他也不会进行干涉，强行让他下山去。 若是以人心可引，人魂可控来作为牵丝领域的境界划分，那么余琰眼下只能做到前半部分中的一小部分。 他可以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间，影响一个人的思维，但想要同时影响大多数人的思维，就难以办到。 如果强行去做，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余琰会头疼欲裂。 余琰在尝试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去试第二次了。 所以，牵丝领域中的人，本身所做的决定，余琰是不会轻易去干涉的。 这一日，余琰将手中的树枝放下，他不想再拿树枝了，他想要一柄真正的利剑。一念及此，修炼了一阵子戏傀儡经的余琰，触类旁通下明悟到，这是他的剑法到了瓶颈期，需要外力进行打破。 一旦打破成功，那么他就是一名真正的剑客了！ “呀！那和尚你以后岂不是就成了剑僧？”坐在屋檐上，摆着两只小脚丫的无月，一听要去山下玩了，顿时就很开心。 刚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的余琰：“……” 怎么好好的一句话，从这猫萝莉口中听到，就感觉怪怪的呢？ 这是错觉吗？ 默默地翻了翻白眼，余琰就说道：“不，还是剑客！” “可你不是和尚？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呀！” 余琰面无表情。 这四大皆空和剑客有什么先后关系？ 他不是很懂这猫的思维逻辑。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道。 然后余琰就看到一本书飞了下来，他伸手接住，看了一眼，发现没写书名，看样子多半是手抄的。于是他翻开一看，只见上书一行字——洛阳府剑客行。 “这是……” “和尚你不是在说什么杂说之类的话，我记得我刚好有一本，就是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今天才找到的。” 这憨憨猫原来是看多了？ 余琰余滞，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声谢：“南无阿弥陀费，有劳了！” 因为方外山的缘故，他确实找无月询问过。 另外，这虽然只是庸朝文人编写的，还有可能由于东拼西凑的关系，会出现逻辑混乱的情况，但对于余琰了解洛阳府的剑客江湖，还是很有帮助的。 余琰随后又翻了翻，刚好翻到了一页讲述剑客该怎么进行心修的，即心灵上的修行。但却并不是什么坚毅不拔，而是要让人去感应剑中的灵，然后达到念动剑出的剑仙境界。 而对于这种心修，出家之人是无法办到的，因此不能称之为剑客，只能称之为剑僧。 余琰不由翻了一页。 然后他就看到——前篇心修过于荒诞，不足以对外称道，聊供喜剑之人闲谈之用。 好吧，这憨憨猫多半是没看到这一页。 于是余琰就合上了这一本洛阳府剑客行，然后贴身收好。 这本杂说虽然乱了点，但初看是实事求是的，所以参考的意义很大。 毕竟他现在也练了剑。 随即，余琰就准备出门了，不过他很快就又回来了。 因为给他送钱的来了。 是水莽集镇徐家的人，徐萧公亲自带着几名家仆，将一箱子黄金送到了余琰面前。 这箱子不大，大概就是一个化妆盒大小。 但盒子里头，却是装满了熔铸好的金锭。虽然不是庸朝制定的金锭规格中最大的，但也有一金锭也有五两重，而这一木箱中，足足放了三十个这样的金锭。 也就是价值一千二两银子，即一千两百贯钱！ “徐施主，你这是……”余琰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哈哈哈，这自然是给大和尚的谢礼！那日多亏大和尚的提醒，我那可怜的侄儿，才被及时救了回来，要是再晚上一日，只怕是真只能行那害人之举了！”徐萧公唏嘘感叹道。 “徐施主客气了，贫僧当时也只是为了自身方便罢了！这番礼，过重了！”余琰连连摆手，摇头拒绝，好像真的不要一样。 “对大和尚来说是自身方便，但对于我徐家来说，那就是大恩大德了！还请大和尚务必收下！”徐萧公哪里看不出面前这和尚的真正意思，当即就是哈哈一笑，将盒子推到了余琰面前。芈何 芈 就这么礼让了一番，余琰才好似一脸为难的收下。 “如此，贫僧就多谢徐施主了！”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0、夸人就跟寻仇似的 “和尚，他们怎么给你送黄金来呀？”打开的箱子旁，无月蹲在一旁，她看着箱子里的那一个个金锭，感觉很是困惑。 说完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无月就仰着小脸补充道：“而且好像看起来还挺多的样子。” “就是水莽集镇，我们临走时遇到的事。” 余琰说道，就简单说了一遍。 毕竟是只憨憨猫，有可能早忘了。 “呀，和尚，他们真的给你送钱来了呀！”无月顿时有点小惊讶。 “贫僧算无遗策。”余琰忍不住装一下。 “那我去赌坊试试手气的话，和尚你说我押什么好呀？”无月眉眼弯弯的问。 余琰：“……” 他不想搭理这个杠精萝莉。 “和尚，你怎么不说话？” “赌博不好。”余琰神情淡然的劝告道。 “可我还看见过和尚去赌呢？” “那是个假和尚。” “可那个和尚会金身之法，而你去不会呢！” “贫僧虽然没有金身之法，但有远胜于金身之法的！”余琰差点把戏傀儡经说出口，不过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说到这，余琰就奇怪的看了无月一眼。 寺庙内所有人身上都出现了灰白之色，唯独边做人身的无月身上没有。难不成，这猫变成的人，不算人？ 嗯，想象过往，这猫萝莉是挺狗的。 但也不排斥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这地仙之属，是超出了他这牵丝领域范畴的。 不过想是这样想，就是不知为何，这没凭没据的，余琰就觉得这所猜测的这两点都不是，牵丝领域在无月身上不起作用，恐怕跟别的有关。 “那是什么呀？”无月顿时就好奇起来，她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对于修行什么都不知道的和尚，还会远胜于金身之法的？ “贫僧的佛韵。”余琰淡淡的说道。 无月顿时没话说了。 她瞄了这个和尚一眼，仔细说来，这个和尚身上的佛韵，确实挺不讲道理的。 和过去相比，这个和尚身上的佛韵是减少了不少，但在这个和尚身上，现在却多了两门异术。不仅如此，就连神魂就在未曾修行的情况下，只凭佛韵就给凝练了一遍。 常人修炼异术，哪怕满足了修炼的所有前提条件，还得看个人运道如何。运气不好的，哪怕准备再充分，也是一辈子练不成一门异术。可偏偏这个和尚只是凭借佛韵，几乎是瞬间就修成了一门异术。 这让无月都忍不住怀疑这个和尚是不是哪位不出世的高人，因为某些原因跌落凡尘了，而眼下这些，只是再让他恢复昔日神通罢了。 “那和尚，他们怎么给你送这么多的黄金呀？只是感谢的话，没必要给这么多，你只是提醒一下他们呀！”无月又问道。 余琰点了点头，对于无月这个问题，他也有所考虑，但是这钱送都送来了，他总不能不收吧？ 所以，余琰再三邀请，让徐萧公一行人在寺庙内住下了。 无论如何，先留上几天，让神圆去好好招待一番。 “因为这一点，贫僧才以感谢之名，请他们小住几日，这几天里，也好仔细观察他们一下。”余琰说道。 “和尚你好贼哦！”无月眯起眼睛夸赞道。 余琰白她一眼不想说话。 这憨憨猫夸人的方式，真像是找人打架一样。 “那谁去观察呀？”无月板着小脸问道，她在间接的表示，她不想去，这事儿别找她，找她她保证立马就装死。 余琰说道：“神圆。” “是那个圆滚滚的和尚？他会这么听你的话？”无月不解。 “山人自有妙计。”余琰故作高深，他总不能说自己可以获知神圆的心里活动内容吧？再者说了，他也不是真的要让神圆去观察点什么来，他只是让借此培养出几个新的红尘子来罢了。 要是成了，那么以徐萧公的身份，一旦回去，岂不是也能如烂杏寺一般，短时间内形成牵丝领域？ 当然，这是在他没有这方面上限的前提下。 余琰是这样安排的，但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惊喜，只是小半天，徐萧公身上就出现了灰白之色，而原因是徐萧公无意间和神圆说起了经营买卖之事，这一下子就像是打开了神圆的思维阀门，两人畅所欲言的谈了小半日。汜减 汜 “师兄，你放心好了，我和徐施主一见如故，今日聊得特别开心，要不是眼下还没有熟悉，徐施主他们又是舟车劳顿的赶来，我都想和徐施主秉烛夜谈！”神圆来向余琰禀报，说起他和徐萧公聊天的内容，脸上便难掩笑意。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遇到一个能和聊点和他兴致相同话题的人！ “师弟你喜欢经营买卖？”余琰看着神圆，忍不住问道。 这就是天府僧的命格吗？ 他心中不由一凛，万一因为徐萧公，神圆领悟了“生魔死财”的真谛，那么恐怕他可以看到一道星光从天而降了。 如果这承接星命的方式，是一道星光的话。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多了一个变数。 看来得想办法夺取星命了！ 余琰心中有了决定。 原本余琰对于这天府僧星命更多的只是好奇，而对于夺取星命，他也没有准备一定要。毕竟这东西有点邪门。 贪狼僧、天府僧，这一个个，都带着莫名的诡异之意。 这归根到底，还是余琰自身没有多少超凡手段的缘故，若是他会一门口吐一道剑光的强大异术，千里之外能取人项上人头，那他也不必如此了。 以异术的特性，哪怕是至人，一时不慎，一道剑光都能将把对方给斩了。 就是会有一个后遗症。 人家转世后，有很大可能来找自己的麻烦。 到那时候，敌明我暗的，只要对方隐藏的够深，除非是被牵丝领域给化作了傀儡，不然余琰就要大为头疼了。 神圆这个时候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说来让师兄见笑了，我自幼就喜爱这经营之道，小时候看人家货郎挑担卖，我就在想，这些货郎卖货太过不划算，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赚钱，为什么不能让人点明要什么东西，而货郎则负责跑腿去买呢？”芈何 芈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1、星命夺取 听到神圆这么说，余琰看着那张此时满脸不好意思的圆脸，心里满是槽点，不知道该如何去吐，这一方式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好家伙，人家都是通讯技术发达了，资本集团才有那想法，到了你这，直接就领先不知道多少年就有这想法了？ 不愧是天府僧的命格！ 余琰想了想，于是就说道：“师弟有此兴致爱好，那也不错，毕竟这人世间，谁能少了财这一字呢？无财怎么都是错，有财，不能说什么都对，甚至可以指鹿为马，但也总少不了迎合吹捧之人。而一旦吹捧之人多了，这旁人哪怕是不信，也得信了。” “师兄所言甚是，我今日得徐施主提点，才醒悟到这一点，没想到师兄早就知道了！师兄不愧是天人之姿！”神圆闻言，却是大为震惊，然后满脸惊喜的说道。 余琰：“……” 他还真猜中了，这徐萧公怕是要让神圆的天府僧命格提前现世啊！ “些许粗浅见识罢了。”余琰微微摆手道。 这神圆这马屁拍的，他这种正经的老实人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师兄过谦了，师兄名声，寺内谁不知道啊！师兄你啥都好，就是太谦虚了。”神圆连连摇头。 余琰正要说，神圆却又开口道：“师兄，其实我和徐施主还讨论了如何出手一件货物，但是眼下这货物却是不太好卖，大家都很头疼！” 看着这会儿兴致勃勃，想要和他畅谈的神圆，余琰不由默了默。 他要是不说刚才那话，这神圆恐怕不仅不会说起这件事，还有可能转头就承接了天府僧的星命。 “想要出手的货物，是怎么样的？”余琰问道。 这庸朝之内，就十三府地。 十三府外，就是那假想不存在之地——方外山，也可以说是一切虚假至人的源头。 而这庸朝境内的货物，可以说都是物有所需的，不可能卖不出去。而听神圆用到了大家一说，恐怕是不光是徐家卖不出手这件货物，还有别的世家大族也因为这件货物，面临要砸手里的亏损。 这让余琰不免心中错愕，这也太古怪了。 但下一刻，余琰就心中一动，他突然间意识到，他这洞悉万物之能所打的备注中，曾经提到过的媒介可能来了！ “是一件琉璃制品，一开始各地都觉得新奇，是个好玩意儿，能卖个好价钱，谁料到一转头就发现其他地方也有这琉璃制品，并且卖相更好。相比之下，徐施主他们手中的琉璃制品，就显得粗制滥造了。”神圆说道。 余琰眉头一挑，他现在越发觉得，这就是那所谓的媒介了！ 经此一役，神圆有很大可能会在徐萧公这些人的应下，明白什么是“生魔死财”，从而一举承接天府僧的星命！ “那可有成品？”余琰问道。 “有，因为见我好奇，徐施主特意拿来让我瞧了，我还没还回去。”神圆说着，就连忙去拿。 余琰：“……” 现在不用不确定语气了，这徐萧公百分百就是这神圆的点化人以及引路人。 而冥冥之中，多半还有那天府星命的引导。 余琰心中凛然，哪怕是有了牵丝领域，能够影响到神晦，将这一位每日都能暂时变成至人之人给化作手中戏影傀儡，他也不能疏忽大意。 若不然的话，恐怕他也要——一步错，步步错。 不多时，神圆就取来了两样琉璃制品，一个像是余琰记忆中的玻璃杯，平平无奇，虽然余琰在这里还没见过，但庸朝铸造业发达，能造出这东西不必多惊奇。另一个就显得通体浑浊不说，还坑坑洼洼的，和前者相比，看起来就像是半废品。 “这粗制滥造的，就是徐施主他们手里的。”神圆轻叹一口气，一脸的苦恼之色。 而觉察到神圆此时心理活动的余琰，不由眉头一挑。 因为神圆此时对那徐萧公满心感激，认为想徐萧公那样的好人，不该为卖不出去这一类货物而感到苦恼。 余琰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两样物品的差别，然后又仔细想了想，便问道：“这琉璃制品，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年前吧！徐施主他们，也是吃了一个暗亏。”神圆又叹了一口气。 “那作价几何？” “这精致的，大概是三百文钱！至于这个，原本徐施主他们是打算卖五百文一个的，但现在……”神圆再叹一口气。汜减 x wx .*co 汜 余琰不由看了他一眼，这神圆和尚可真能操心。 不过他这下心里也已经有数了，于是就说道：“这倒也不难，这东西想要处理掉，并不困难。” “还请师兄赐教！”神圆连忙说道。 “这东西只需要各家配合，想要卖掉，还是很容易的。”余琰说道。 “该如何配合？” “就卖五百文！” “可这精致的，也才三百文钱呐！”神圆顿时瞪大了眼。 “就是这精致的只卖三百文钱，这粗制滥造的，才要卖五百文钱！” “还请师兄述明详细！”神圆问道。 “常人眼里，都是物以稀为贵，而价格高，那么一定是自有他贵的道理所在。所以，只需要各家大族，都说这粗制滥造的要好，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正如我之前说了的，有财自有那应和吹捧之人，再加上各家的身份在那，如此就可以传递出一种信息——这真的是好东西！” 余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而外人不明详细，初次听说，可能会不信。但不信又如何呢？不必各家大族去解释，自有人怼他，你一介平头白衣，人家世家大族都如此，难道你还比人家大老爷还有见识不成？” “这个世上，总是人云亦云者众多。至于到底正不正确，并不重要。如此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自然就会有人相信，这粗制滥造的，才是好东西！”芈何 芈 神圆一脸惊骇，连忙问道：“可要是有人买了回去后，及时醒悟过来了呢？” “不会的。五百文对于一般人家，那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亏损如何巨大，买了的人哪怕醒悟了，也会坚定的认为这值这个价格！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因为亏损巨大而心痛难受不已！甚至，还能抬高价钱卖出去！”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2、幼稚点谁不会啊！ “师兄真乃神人也！”神圆忍不住赞道，那张圆乎乎的脸庞上，满是惊为天人一般的神情。 这让余琰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这琉璃制品，还需要一个另类独特的名字，好有个噱头。师弟，你看，这琉璃制品就叫余琰引如何？” “余琰引？” 神圆愣了一愣，这名字是够怪的。 但他愣住的不是这个原因，而是他刚才下意识得想要以自己的俗家名字来命名。不过这个时候，他见赏识自己，从而让自己在寺内有了地位的师兄如此说，况且这主意还是自己这位师兄出的，于是神圆略作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名字还真够怪的！那么一切就如师兄所言！” “这天色不早了，贫僧就先去安歇了。”余琰见目的达到了，便开口送客。 “是，师兄！” 神圆立即起身告辞。 尽管可能是源自星命的神秘力量，使得徐萧公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力，但在神圆心中，此时还是余琰要更重要一些。 等到神圆一走，一只四蹄踏雪的狸花猫就跑了出来，趴在余琰身前，问道：“和尚，你出这个馊主意，不怕遭天谴吗？” “要真有天谴，死的也不该是贫僧。”余琰笑道，他这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把这一手玩得溜的人，可大有人在。 “人心果然最坏！”无月大为感慨的说道。 余琰看了一眼这猫，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憨憨猫她哪来的那么多的感慨？ “那和尚，我们明天还下山去玩吗？”无月又问起了她更为在意的。 “不去。” “还要陪着给你送钱的人啊？”无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事儿太无聊了。 “有神圆陪着，而且他们想要明天就要走了，所以我们要和他们错开一个时间差才能下山。在此之前，我们先去后山林里转转，我记得那儿刚好有两块地适合开垦。”余琰想了想后说道。 “和尚，你要种地呀？你会吗？”无月表示很好奇。 “怎么不会？”余琰白她一眼，居然敢怀疑他这种祖上十八代贫民的人不会种地？ tui~唾弃！ “那和尚你要种什么？” “种点韭菜吧！” …… 第二天一大早，余琰就以开垦田地为由离开了寺庙。夺取星命之事，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正所谓七分看打拼，三分看天意，还有九十分看运气。 而眼下无论是徐萧公等人，还是神圆，都已经是他的手中傀儡，先天优势巨大，余琰不觉得自己的运气会没有九十分。 此外，在徐萧公在他眼中彻底化作灰白之色后，余琰倒是有了知道了这徐家人为什么给他送那么多的钱了，原来是徐家在这次救人时，得罪了一个和水莽草牵扯甚深的神秘人物，最后无意间由那位秀才的媳妇，报出了他的名头，才免了徐家之厄。 这倒是让余琰非常诧异，他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名头了？ 余琰暗自沉吟。 说起来，自打打破了尘世枷锁后，他总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怪异了。尤其是在牵丝领域成形后，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他用力一挣，就能挣脱出去，见得一片自由新天地，可是实际上，他却又没有这一挣的能力。 每次想要尝试着这么去做的时候，从心底里就会莫名的无力，就仿佛有千钧重担落在他身上一样。 这让余琰不由地想要修行。 不过他不是要什么力量，而是单纯想要岁秽这一个境界，因为可扫却心间尘埃，使得心灵愉悦纯净。 以前不觉得这岁秽境界有什么用，但到了这一步，余琰就已然明白了。 可是，由于打破尘世枷锁后所生出的感悟，反倒是让余琰不敢去触碰这修行之道了！ 此世有方外山，为假想不存之地，可凭借些许虚妄的因果关系，便能够令一位虚假人物现世，而且还可以爆发出至人的实力来！ 至人都可以如此弄出来，那么修行之道是真的吗？ 而如无月那般的地仙，到了那一位，也就是紫金葫芦仿制版原主人的嘴里，就成了九残无品的仙身！ 只能活三百年罢了。 活三百年，这般寿数，能确定是仙吗？而不是打折的金丹期？ 余琰脑海中念头杂乱，一个接着一个的蹦出来。汜减 汜 “和尚，你都发呆好一会儿了，什么时候去垦地呀？”这时候，无月在一旁催促道，因为她仰着小脸，看着这个和尚傻乎乎的看着天空好一阵子，可她跟着看了一会儿，除了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外，就看不见别的了。 想打一只鸟来吃，也得找个有鸟的地方呀！她可只听过守株待兔，可没听说过守天待鸟的！ “马上。 ” 回过神来，余琰就答应了一声。 毕竟想不明白，那么干脆就不想了，随即余琰便领着无月去后山林中。 跑了一阵，这猫萝莉突然就起了玩心，她又跳到了余琰身后，开始踩着余琰的影子走。 “你这是在做什么？”余琰发现了这猫萝莉的举动，不由奇怪的问了一声。 “踩住你的影子，和尚你就不能走了。”无月哼哼道。 陡然停下的余琰：“……” (￣△￣；) 这猫萝莉幼稚的无药可救了。 “和尚你怎么不走了？” “你把贫僧的影子踩住，贫僧该怎么走？” “哦，那我松开了。” 余琰就继续往前走，来到了那块地，他正准备除草，好把田地开垦出来，可忽的，他发现这里居然有奇怪的脚印。 “和尚，你看着这些脚印做什么？”无月睁大眼睛问道，这些脚印有什么问题吗？可她连一点奇怪之处也看不出来呀！ “这脚印很小，而寺庙里的和尚，脚印都偏大，自从我发现这里适合开垦田地后，就让他们不用过来了。”余琰一脸思索。 “我好像来过……” “不是你的。”余琰说道，对于无月的脚掌多大，他还是很清楚的。 “唔？那是谁的呀？”无月蹲下去看，但她没余琰想的那么多。芈何 芈 余琰想了一想，然后说道：“你说，那位丁家小姐，是不是和我们玩了一场灯下黑？”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3、总有刁猫想害朕 无月睁着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过来问：“唔？和尚，这里哪里有灯呀？” 一脸“你在逗我吗”神情的余琰：“……” 这憨憨猫！ 而这时无月又说道：“不过，和尚你要是说那个叫丁葵儿的女人的话，我倒是好几次看到她了呀！一直鬼鬼祟祟的在附近打转，但我见她只是转来转去，就没理她。” 余琰：？？？ 愣了一下，余琰才反应过来，然后他瞪大眼，问道：“你早发现了？” “是的呀！那个女人自以为她躲得很好，但我是在这里成就的地仙，又怎么可能不被我发现呢？”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琰：“……” 他看了这猫萝莉一眼，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早说？” 他好不容易才有的福尔摩斯、柯南、金田一、狄仁杰等n合一状态，一下子就全没了。 “喵？” 无月仰起小脸，瞄他一眼。 “你是说，贫僧没问？”余琰嘴角抽了抽，他秒懂。 “对呀！”无月更加理直气壮。 余琰：“……” 所以说，这又是他没问的锅吗？ 这猫真是一如既往的狗。 “反正只是找个人嘛，找不找到都一样啦！她在这里生活得挺开心的，总比让她回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强吧？”无月这时小手托腮，脸蛋上满是认真表情。 余琰却瞬间被惊呆了。 !!!∑(?Д?ノ)ノ 这猫萝莉居然说了一次人话！ 真难为她有这么不狗的时候。 “还真是知女莫若父。”余琰轻叹了一声，他猜想是这丁葵儿去闯荡江湖了，但没想到那位丁四老爷猜的才是真的准。 “那么这位丁家小姐，在这里做什么？”余琰好奇。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无月表示她对此不太感兴趣，所以她在发现丁葵儿的踪迹后，也没有去探究一下的意思。 “你能找到？” “当然！分辨一下是不是鬼我还有点困难，但要是找个人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无月得意的表示，自己的鼻子可灵敏了！ “那去看看吧！她一个姑娘家，生活在这山林里也多有不便，既然她想住下去，那么能帮就帮吧！”余琰说道，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和尚你怎么这么好心？”无月顿时小脸惊奇。 “贫僧什么时候没好心过了？”余琰顿时更加惊奇，他在这憨憨猫眼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 看看他这锃光瓦亮的光头，俊朗帅气的脸庞，修长的身姿，温文尔雅的气质，难道这看起来都不像个好人吗？ 他可是烂杏寺里唯一的一株青莲啊！ 出淤泥而不染。 “也对，和尚你最近好心了一次呢！虽然害了一个人，但也救了一个人。”无月想了一想，于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余琰还想举例说自己做过的好事，但冷不丁的，他想到了无月话里提到的害了一个人，救了一个人，不由错愕：“害人？救人？你是说徐家的事情？” “不是呀，就山下庄子里面的。”无月摇头。 “那是什么事情？”余琰愣了一下。 “你之前不是救了一个快要被打死的人吗？然后隔天他的亲生父亲就找来了，原来这他的母亲曾经是人家的婢女，怀了主子家的孩子，却被赶了出去。现在他亲生父亲的子嗣因为一场意外全死绝了，就想起了这个流失在外的私生子。”无月想了想，就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余琰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他救的那个少年。 “那死的那个……”余琰迟疑着问，“该不会是那位老庸医吧？” “对呀！”无月点了点小脑袋。 余琰：“……” 世事反复映无常，他现在是信了这句话了。 谁能想到一个身份卑微的乡野少年，会有这样的来历。 于是他叹了一声，为这夜游神礼祭香一下子没了着落而默哀三秒钟后，就八卦的问道：“无月，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呀？” “看你练剑太无聊，所以我就暂借这地脉之力，看起了这附近的山河地貌。”无月随口说道。 余琰：“……” 地仙可真牛逼！ 听听这话说得，暂借地脉之力，俯瞰山河地貌。 来一打至人都做不到这一步吧！ 他最近在借着牵丝领域观察住持神晦，尽管神晦还没有展露出什么至人之能，但通过观察，余琰也算是对至人心里有数了。 至人的手段不见得会比修真境厉害多少，道门九经的修真境，对上寻常道经的至人，甚至可以做到不分胜负。 但是至人的关键，则在于一窥轮回之妙。 因为神晦借来魔罗残像之力，轮回不只一次出现在烂杏寺附近。 而余琰也因此，在打破尘世枷锁后，得以凭借洞悉万物之能，知道了这轮回的初步信息。 当时洞悉万物之能打的备注是这样的。 【太虚轮回：修成至人，可留名于轮回中，凭此有三世不灭之机！】 三世不灭！ 汜减 bⅹшⅹ●С〇 汜。但怪就怪在，在这个世界，至人只能活第二世…… 这洞悉万物之能只会因为他自身能力而无法窥视，但不会出现虚假信息。那么这也就是说，只有一世是在此方世界，那么接下来的那一世呢？ 余琰把这个问题一直留在心底，没和人说起过。 随即，他问道：“那个少年不是还有一个妹妹，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余琰点了点头：“那他两现在去了何处？还在这山下吗？” “对呀！” “那杀了那位知名老庸医的，是那少年生父的主意吗？”余琰又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呀？我只是看个热闹。”无月说着，忽然就睁大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问道：“和尚，那个老庸医的那一盒子香，我趁机偷偷藏起来了，你现在不用舍不得用了！你什么时候打算神游呀？” 说着这话，无月就很开心的捏了捏小拳头。 余琰：“……” 芈何 芈。这憨憨猫这是还惦记着给他加个“debuff”？ “那我们先去找那位丁家小姐吧！”余琰没有犹豫的转移话题。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4、洞天迎旧主 用手中的锄头将前方的野草杂木拨开，余琰的身影随之从中探了出来，然后便是闲着没事，非要踩余琰走过留下的脚印上，才肯走的无月。 余琰早就留意到了这猫萝莉的奇怪举动。 他心中无语之时，也不免感慨，能在这山林中的崎岖小路上这么活蹦乱跳，这憨憨猫的活力还真的是不一般。 他远眺一眼，林木葱葱，遮蔽视野，见距离无月所说的地方还远着，就转头问道：“无月，你之前说起，你对鬼的分辨不太确定，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憨憨猫这么说。 她居然说她自己分辨鬼有点困难？ “这个嘛……”无月停下不走了，然后只见她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接着就支支吾吾的说道：“和尚，可不可以不回答呀？” 这猫萝莉这么说，反倒是让余琰不由好奇起来，并且破天荒的特别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就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回答？说说也无妨，贫僧有破妄之目，没准正好可以和你互补一二。” “破妄之目？”无月眨了眨眼，她歪了歪小脑袋，满眼好奇。 这个和尚什么时候有的这破妄之目，而且听起来还像是一种神通，可是这个和尚怎么可能修成神通呢？ 明明从未修行过呀！ “这个稍后贫僧再和你说。”余琰表示先让这猫萝莉说她的。 无月一听算是秘密交换，她也不亏，于是就高高兴兴地把她那好几次没有把鬼给认出来的事情，给余琰很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余琰一脸平静，他颇为意外，本以为是什么隐秘，没想到就这些…… 对此，他压根就没在意。 他的洞悉万物之能，在他没有破妄之目，打破尘世枷锁钱，都会因此被蒙蔽，这个猫萝莉的这些又能算什么呢？ 甚至，在心中平静之余，余琰还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这憨憨猫会因此而一直耿耿于怀。 “不说其他的，荆棘岭上那是一欺阴换阳的老鬼，而那河里的浮尸，也不是什么善茬。荆棘岭那个地方，其实可能有一段很神秘的过往，但这段神秘过往，又不该属于此世。”余琰说着，心中一动，便又停下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那河中的浮尸。 “这浮尸虽然手段没有显露多少，甚至连真身都没出现，但那具浮尸当时的漂浮状态，可是万分诡异的。常言道，脊背朝天，法力无边，这话是有点夸张了，不过也可以作为参考依据，那具浮尸其实是那河中水鬼在彰显自身神通手段的方式。” “无月你是地仙之属，但和那两位相比，所差还是有一些的。除非你成了地仙，才有可能与他们一较高下。” 余琰说道。汜减 bX*wX*.C o 汜 这话听得这猫萝莉格外舒服，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和尚，你的破妄之目是怎么来的呀？” “就是得到那玉女经之后，我意外有所触动，顿悟之后，凭空而有的。” “哪有什么用呀？” “破妄之下，一切虚妄都荡然无存。”余琰很有自信的说道，打破尘世枷锁后，这个世界就算还有能压制他那洞悉万物之能的，但也不多才是，甚至有可能他一直都遇不到。 “听起来挺厉害的！” 余琰听着，正想点头，就又听这猫萝莉补充道：“就像我的辨鬼能力似的。” 顿时僵住不动的余琰：“……” 虽然听着好像没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难道这是他走太累了，所以出现什么奇怪错觉了吗？ 余琰心里头直嘀咕。 “再走一会儿就到了，她就在那儿。”这时无月说道。 余琰便不和她说了，继续赶路。 这行进一阵，终于来到了无月所说的那位丁家小姐所在之地，然而奇怪的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山里头很常见的岩石，唯一独特的一点儿，也就比较大。 余琰一脸错愕的看向了无月，却发现这猫萝莉仰着小脸，正迷惑的看着前方。 “和尚，要不你用破妄之目试试？”不过旋即，无月却如此说道，她小脸认真：“我暂借了地脉之力，不会看错的，她就在这里！” 余琰闻言，便点了点头。 破妄！ 眸间金芒一闪，尽管视野没变化，但一个方头括号出现了。 【黑莲洞天：生而不死，死尽生来。遗世入灭千百载，三界时空尽无痕。一朝怨侣尸骨合，便是洞天迎旧主。】 紧接着，那一块巨大岩石上，就出现了四个醒目的金色大字：黑莲洞天。 余琰默了默，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猫萝莉。 这关于黑莲洞天的备注内容，他还无法确定这些话里头究竟蕴含了什么。另外也不确定这所谓迎旧主，是要迎他，还是在迎这猫萝莉。但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猫萝莉十有八九，是要成为天仙了！ “这是黑莲洞天。”余琰说道。 “洞天？和尚，你说这里是洞天福地！”无月顿时开心起来。 “对。” 余琰点了点头，然后往前走去，他扭头问道：“无月，这位丁家小姐在这里还做什么了吗？” 他觉得这一朝怨侣尸骨合，多半是要应验在这位丁家小姐身上。 不然的话，没理由此前无月明明凭借地仙之能看到了这位丁家小姐，但一路找过来后，却只找到了这洞天，而不见人影，更不见人存在过的迹象。 “什么也不做呀！” “什么也不做？”余琰眉头一挑，然后他突然门往前走去，来到岩石前，他试着一伸手，手掌就直直的没入进去。 “这是幻象呀？” 无月连忙跟着过来，可她刚想进去，却是撞在了这岩石上。 “和尚，这是怎么回事呀？” 捂着额头，这猫萝莉眼泪汪汪。 这石头还挺硬的。芈何 芈 余琰缩回了手，他看了一眼这憨憨猫，想了一下，然后不太确定的说道：“你试着念一遍黑莲洞天看看。” 要是无月这么做了还不行，那么此处洞天所要迎的，想来就是他了。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5、怨侣与袈裟 无月依言照做后，果然能进去了。 看着这猫萝莉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余琰便也跟了进去，但他自知没有地仙的能耐，也就在牵丝领域中，掌控傀儡而堪称一时无敌，所以他十分小心谨慎。 不过，奇怪的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危险发生。 并且让余琰感到意外的是，这黑莲洞天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一进去就豁然开朗，也没有别有洞天的场景，进去后就是一黑暗深邃的小道。 而无月便在前头等着他。 “和尚，快点呀！”这猫萝莉挥起了小手。 余琰：“……” 知道这里是洞天福地也不用这么急吧？ 所以，他依旧走得很小心。 这个世界的鬼怪都喜欢玩幻影假身，故弄玄乎，他又怎么不能小心谨慎一点呢？ 慢吞吞的到了无月身边，然后两人一起走。 而见到余琰走得小心，无月便也小心起来。 然而，这一路上还是没什么危险发生，直到走到了这条小路的尽头，很突然的，就是出现些许光亮。 而适应了这光亮后，就看到在那光亮中，是一片看起来落英缤纷，实际上死气沉沉的地域。 乍看之下，万紫千红，看起来像是春意盎然。 然而再看过去，却是白骨如皑皑白雪一般，散落的到处都是，而且诡异的是，这些白骨看起来给余琰一种极度强烈的真实感。 【真骨：存世之人身亡后遗留下来的枯骨。】 视野中浮现出这么一个方头括号，而随着这方头括号消散，余琰眼前所看到的白骨地狱景象便没了，又成了那一副万紫千红总是春的模样。 这纯春意盎然的场景，反倒是没有方头括号出现。 这也就是说，这多半是他的幻觉。 余琰没有使用破妄之目，而是沉思起来。 “存世之人？” 洞悉万物之能这一次所打的备注，让他顿时有了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不是此地马上会有什么危险，而是他之前脑海中突然有感而发的一个念头——方外山既然是假想不存之地，那么这个世界呢？ 眼下这一幕，又似乎正在印证他这一猜测。 想了想，余琰决定等出去后，就立马找一副这个世界的人的尸骨来看看。 看看这洞悉万物之能会有如何显示！ 而这时，那一片春意盎然的场景中，忽然就出现了两道身影。 是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袈裟，却留着长发，看不清面容，但想来不会难看。而那女子容貌端秀，模样和那位丁四老爷有几分相似之处，这想来就是那位丁家小姐了。 “是她吗？”余琰见那两道略显诡异的身影在互相依偎着，忙着卿卿我我，没有留意到这里，便小声问无月。 “是她。可是，她旁边那个是谁？”无月仰起小脸问。 余琰摇头。 这他怎么知道？ 而且一身袈裟，却留着长发，这打扮着实怪异。 僧不僧，俗不俗的。 不伦不类，像是那喝酒吃肉、着香华、坐卧高广、分功德箱钱当工钱的魔披袈裟之徒。 比烂杏寺看起来怪异。 毕竟烂杏寺好歹还吃斋念佛，除了澄虚，都是不婚不娶。明面上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寺庙样子的。 余琰也有些惊疑不定，这个洞天太过奇怪了，而且这黑莲洞天的黑莲，他总觉得有些许奇怪的熟悉感。 似乎是他曾经在哪里见过。 这时，那一男一女在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今天还是这么冷。”女的说。 “那我抱着你。”男的这样说，也这样做。 “虽然你抱着我，我还是感觉很冷，但我很开心。”女的笑了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又出去了？”男的突然问道。 “是呀，我看到有不少僧人在找我，好像是山上那座烂杏寺里面的和尚，不过奇怪的是，我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居然都像是没看到我一样。你说，是不是爹爹知道了我们的事，又死撑着，所以才让他们这么做的呀？”女的说道。 “也许吧。”男的说着也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女的就问。 “没什么，你这傻丫头。”男的还在笑。 “不准说我是傻丫头！”女的娇哼一声，话是不准，可那甜蜜语气，分明是答应了。 “傻丫头！”男的仿佛是故意这样叫。 …… 而这边，被塞了一嘴狗粮的余琰，嘴角抽了一抽，虽然这一番对话里头充斥着不少乍听之下没什么，但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变得无比诡异的信息，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甜蜜的，尤其后面那些话。 男的来一声傻丫头，女的就娇哼一声。 像极了一对恩爱无比的情侣。 “和尚，你说那男的为什么喜欢喊她傻丫头呀？这好像是在骂她傻，可她为什么还那么开心？”无月悄悄问余琰。 狗粮吃撑了的余琰翻着白眼说道：“大概是这个女的傻吧？听不出来是在骂她。” “那可真够傻的。”无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补充道：“和尚，这两个好像都不是人。那女的虽然是你们在找的丁葵儿，但她已经死了。” 听到无月这么说，余琰就决定使用破妄之目。 眸间金芒一闪。 眼前景象倒是没有变化，唯独那一男一女变了。 原本男人所在的地方，没了那长发男子的身影，取而代之跌，是一件破烂的僧袍，上面血迹斑斑。而诡异的是，这一件僧袍里头，此时伸出了一双青灰色的人手，搂住了那一名女子。 而那女子，实际上是一具还会动的尸体，颜色非常的诡异，整个人透出一种半透明感，此时七窍流血，额头上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印，金红二色闪动，像是在封印着什么。汜减 bxW* 汜 女子尸体里头，这会儿有一团黑气，时而蜷缩，时而变化人脸，依稀可见是那丁葵儿的模样。 方头括号浮现。 【僧鬼袈裟：昔日天佛门下，第一佛子，因怨恨祖佛不渡其心上人，含恨而死后，依附在这件昔日祖佛穿过的袈裟上，徘徊千年不散。为寻心爱之人，借黑莲洞天之力，由世入虚，进入太虚遗世之中。】芈何 芈 【丁葵儿：洛阳府地，远樵山集镇奉庄丁家之女，为昔日僧鬼所恋之人一点残灵。虽再世为人，但也已不存于世间。】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6、不信佛 余琰瞪大双眼。 太虚遗世！ 太虚轮回！ 这个世界果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极有可能，是和那方外山一样，同为假想不存之地。 “难怪只有打破了尘世枷锁，才能看清楚剑无一、清绝他们的真身。” “这尘世间的种种，或缘或怨，或喜或悲，千百常态，诸般无常，都是世俗的牵引。而受到这些世俗的牵引，人的真灵就会随之被遮蔽，所见所闻，都将受到他人的影响。一个人说他好，千万说他人好，那么也会下意识地认为这个人好，而不敢有自我的想法。” “被蒙蔽的真灵，所观所感，无一例外，都不是发自本心的，看似活着，言行举止自然，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牵丝傀儡罢了！” “那丝线可以是金钱，可以是美色，可以是名望，甚至可以是植入脑海中的理念。” 余琰想起了那一页戏傀儡经上的内容，心中顿时升起种种明悟。 牵丝领域，其实无处不在。 人人皆是傀儡！ 他的念头终于通透。 于是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话音落下，脚下顿时一空。 一朵黑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余琰脚下，将他从地上托了起来，而此时余琰身上原本已经所剩不多的佛韵，突然暴涨，一直到了可凭空显圣的地步。 而原本落在余琰身上的毫毛，这一瞬间大放光明，这是吸收了余琰身上的部分佛韵后，恢复了神性。 腾云驾雾！ 余琰只是一拂袖，便见云雾升腾，化作龙蛇，环绕左右。 轰隆隆！ 突然一声雷鸣大响，就见一道豪光飞来，然后直奔着余琰，想要落在他身上。 这是此地遗留着的一根毫毛。 同样是应那三十六天罡，也同样是失去了神性，此时是觉察到了同类，便也想借余琰身上的佛韵，恢复神性。 但余琰却伸出一指头，轻点在这一根毫毛前，让其止步。 “贫僧佛韵你可取，但这取了之后的后果，你可要自行承担。”余琰眼中流转莫名的神采，他脑海中的记忆在与神秀和尚的记忆交织，然后无端便生出了一些很陌生的记忆来。 那是有关于在自身佛韵的部分来历！ 毫毛没有犹豫，自散由于在此地存在年月太久，而演化出来的一抹真灵意识，彻底断绝成妖的可能，然后任由佛韵包裹，为其滋生神性。 余琰忽然感到手中生出巨大力道，抬手一握，便一股沛然大力生出，化作一道半透明拳印，烙印在虚空之上，久久不散。 这是三十六天罡之一的降龙伏虎！ 余琰从未修行，但此时此刻，他已然有了远超至人的修为，甚至一身法力，还在无月之上。 降龙伏虎，无边神通法力。 “和尚，你……”无月这会儿已经惊呆了，这个和尚怎么突然变得和天仙一样了呢？ “贫僧只是悟了而已！”余琰说道。 “那你悟了什么呀？”无月很好奇。 “就是无月你曾经说过的，这修行其实也不过是尔尔。”余琰淡淡的说道，有了降龙伏虎之力，就是荆棘岭，他此时也敢再去。 更别说，他还有腾云驾雾，戏傀儡经，以及这脚下的黑莲了。 【入灭黑莲：曾为灭世黑莲，因灭天绝地而生，后因其存在天理难容，故遭了天谴，十不存一。最后侥幸不灭的，化作了这一莲花。借洞天蕴养千年，为绝世法宝之一。】 汜减 汜。“就这呀？”无月顿时不在意了，这个她也知道，可她就没这个和尚这么厉害了，这都能悟出这般神通手段来。 相较于此，更加让她好奇的，还是此时那依旧是一副恩爱模样的男女。 余琰所见的，和无月所见的，是不一样的。 无月眼中，那依旧是一男一女。 在那边卿卿我我。 所以…… “和尚，你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他们都听不见一样？”无月好奇的问了起来。 “因为恋爱中的人，听力和视力都会下降，眼中只有彼此，而没有其他，这是一种物我两忘的可怕后果，无月你以后可不要去碰。”余琰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样吗？”无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余琰这时走上前，抬手一挥，顿时无边法力涌出，将一件破烂染血袈裟，和那一具丁家的女尸，合葬在了一起。 盖上土前，那件袈裟中露出来一张诡异的男子脸庞，先是惊讶的看了余琰一眼，对于余琰这番举动很是惊讶，但随即便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以示谢意。 “你以诅咒困她，却是不太好，不过贫僧也没什么手段能帮你，只能让你们先合葬在这洞天之中，等到他日贫僧离开这假世，贫僧便设法送你们转世为人。”余琰轻声说道，他能有此手段，也是多亏了这一对怨侣。 但这次这袈裟种的僧鬼就没什么表示了，任由土盖上，被彻底掩埋住。 它在此地千年，已经等到了它想要等的人。 况且，它已不信佛。 “和尚，你怎么把他们两个都埋了呀？” “你不是说他们都不是人吗？我让他们入土为安。” “他们答应了？” “贫僧说了就行，他们答不答应不重要。”余琰淡淡的说道。 “那我们走吧！” 无月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就开心得往外走。 “怎么要走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一处洞天，然后好借洞天福地之力成为天仙？”余琰不由感到奇怪。 芈何 芈。“我已经借好了呀！”无月说着，就浑身突然绽放金光，周身云雾升腾，随即便是离地腾空而起，飘飘然好似天上仙。 “这就成了？”余琰不由感到古怪，之前无月不曾使用法力，他还没感觉出来，可眼下这憨憨猫眼下施展了法力，可他怎么感觉她的天仙法力，连自己的一成也没有？ 于是余琰仔细感受，最终确定无月身上的法力，只有他的百分之三。 降龙伏虎的神通法力是很庞大，可无月的法力……这天仙的水分未免也太足了点？就算猫是水做的，也不用这么水吧？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大家收藏：()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更新速度最快。 ------------ 97、生魔死财 不过话说回来，这黑莲洞天所迎的旧主究竟是谁？看起来是他，但不知为何，余琰总觉得是某只因为成了天仙，而开心得一蹦一跳的某只猫萝莉。 这般想着，余琰便突然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这入灭黑莲。 这黑莲法宝是有器灵的。 从突然出现飞到他脚下，到在此之前，这入灭黑莲的器灵，都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在他眼看要离开此处洞天时，这器灵一下子就了反应。 “吾不可离去。” 这是器灵的声音，很突然就传入了余琰的脑海中。 而和那名字老长，且说话断断续续的葫芦器灵相比，这个器灵说话自然，但是也少了几分情感，听起来像是没有情绪一样。 “自当可以，就是贫僧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当然，若是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用说。”余琰点了点头，没有强求，毕竟强求不来。 这可是全盛时期的绝世法宝！ “吾自虚无衍生之前，太虚遗世所成之后，都不曾现世，一旦现世，必然会有异象显化。因此，引来一些避世之人的目光。”黑莲的器灵回应。 余琰正要点头答应，但很突然的的，他看到了一道星光自天而降。 “吾可离去了。”这时黑莲的器灵却改口了，然后解释道：“此异象刚好可以作为遮掩。” 然后，这黑莲直接就载着余琰飞出了洞天，让星光能够落在他身上。 一瞬间，这地方出现了大片的星芒。 盖过了天上的太阳。 星光源源不断，其中似有无边财气，起伏晃荡间，令人犹如在欣赏美景一般，不禁心旷神怡。但一落在余琰身上，便激起了他那一身佛韵，两者碰撞，原本令原本心旷神怡的星光中，很突兀的就生出了一双眼睛。 一双染血的眼睛。 在鲜血低落从眼睛上的瞬间，一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魔意直接钻入了余琰脑海中。 这魔意当场就发作了。 余琰只感到天旋地转一般，莫名的身处一奇异之地。 “世人愚钝……”一嘶哑声音传来，带有一股诡异的蛊惑之意。 “这不关贫僧的事。”余琰喜欢插嘴的习惯一直没变。 那嘶哑声音顿时一滞。 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才继续：“人人追逐利益，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枉顾人性，有拐卖妇童者，有为节省成本不惜用廉价毒材者，有坑害乡友，谋财害命者，如此种种，此为人世，亦是魔界。” “贫僧觉得你说得对。”余琰接着插嘴。 这嘶哑声音顿时又是一滞。 但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又接着说起来：“是以人性本恶，这才丑态横生。固然这世间有正道，但这所谓的正道，却往往是要晚到一步。这来晚了的正道，还配主持正义吗？” “善。” 这嘶哑声音不由再次一滞。 它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按照正常的剧本来，这个时候不应该大声的来反驳它吗？着从头到尾都在认同它师怎么回事？ 难道它这是在和同道交流吗？ 那还交流个屁啊！ 这不是它的工作内容啊！ 犹豫了下，它还是没忍住，问道：“汝为何不反驳？” “关于道友所言，贫僧一番深思熟虑后，不禁深以为然，是以既然认同，那么贫僧为什么要反驳？”余琰一脸淡然的反问。 这嘶哑声音顿时没话说了，虽然有点不按剧本来，但它已经决定，等说完最后的几句话就立马走。 “此世求生之法，皆是魔道，是以汝若求财，当大发死人财!汝那余琰引，虽深谙此道，但却还不够！” “不过，汝还可以做得更好！” “生魔死财，诸生大世！” 话音落下，这一股魔意便要退去。 但这时，一股沛然法力却突然凭空而现，将这一股魔意给捏住。 “道友，既然来了，那么也不必这么急着就走。”余琰神情淡然，但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他这夺取星命本是一时起意，当时怕神圆出现什么变故，但没想到这收货会如此巨大。 【虚无中再次凝聚的天府星：天府星崩碎，但人人爱财，便有自虚无中走出的金月老等人联手，牵引人心，欲使天府星再现。然而昔日天府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以再次凝聚的天府星，只能暂时挂在太虚遗世的天幕中，以生魔死财之道不断侵染天府星。】 【天府星魔意：金月老的部分道所化，以生财无道为核心，演化生魔死财之道。但终究是虚无之物，没有凭依，需此世之人作为此道载体。】 这是他那洞悉万物之能突然打的备注内容。 明白这不过是区区一缕需要载体的魔意，他哪里能忍住不出手？ 当然，这也跟余琰现在有了降龙伏虎和腾云驾雾有关，不然的话，哪怕他发现了，也不会做什么。 “道友隔空论道，却是不太好，正好我们聊得兴起，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余琰说着，手中法力一拽，顿时那一股魔意便被他死死的困在了手掌心中。 无边法力，画地为牢，缩地成寸，便是掌中佛国！ 看着在自己手掌心中来回逃窜，却始终无法这五指牢笼的魔意，余琰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只石猴被戏耍的那一幕。 不知道当时那一位，看着手掌心中来回蹦跶，还撒了一把尿的石猴，心中的滋味又该是如何？ 别的不清楚，不过平心而论，余琰觉得自己手掌心要是被人给尿了一把，他若有那覆手可化石山的神通手段，他也翻手压对方五百年， 看看那小子给敢不敢这么不讲卫生。 “真佛！” “不对，这是道家的仙道法力！” “你是真仙？太虚遗世非存世之人可至，只有消亡于世之人方可来到，而一旦来到这太虚遗世，便只能受那太虚掌控，一身修为尽成虚无！” 这魔意听到了余琰的声音，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困住了，然后它仔细一看，便发现了令它感到恐惧的一幕。 在这个太虚遗世里，居然有人练出真正的仙道法力！ ------------ 98、贫僧送道友上路 “你问贫僧怎么练出来的呀？喏，你看这……”余琰一抬手，让袖子自行卷起来，顿时就看到那小臂上有些许毫毛，而这些毫毛中，有两根看起来没什么奇特之处，但却有淡淡荧光包裹的毫毛。 “这是虚无入世之前的三十六天罡！” 这魔意不愧是那金月老的部分道所化，来头甚大，一下子就把这两根毫毛给认了出来。 同时，自然也透露出不少信息。 “道友好眼力！” 余琰赞了一声，然后手掌合拢，法力挤压，与佛韵一道化作了一股火焰。 这是佛之真火。 魔意被这佛火烧着，顿时冒起了黑烟，连声求饶。 “道友，汝既然已经修成了真仙法力，那么何苦在这虚妄之地沉沦，吾知晓离去之法，还请道友高抬贵手！” “实不相瞒，贫僧并没有急切离开的心思。当然，贫僧也不介意听一听。”余琰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他手中佛火却愈发旺盛了。 魔意连忙忍痛说道：“道友，你可知道这太虚遗世的前身，其实是一个被岁月所遗忘的世界！有从虚无中走出的不可知存在，联手拘了这个世界的投影，然后将其化作太虚遗世，用来吸引那些早已消亡之人。” “这有什么用？”余琰问道，手中佛火却依旧没有停下。 “可以用来养炼虚无神道！”魔意不断逃窜，躲避那佛火，同时它的声音快速传出来：“一旦有早已消亡之人，在太虚遗世降生，那么历经三世，到了第三世，就可让自己从虚无中走出。” “这是让魂飞魄散者，死而复活之法？”余琰心中骇然，连手中佛火都不由为之停熄了。 如此做法，这从虚无中走出来的那些存在，可真是大手笔啊！ 见到佛火听了，魔意就连忙接着说道：“正是此法，据说这太虚遗世，最早期的时候，虚无中的不可知存在，还企图将那等连那真灵都被打灭了的给降生复活。不过很可惜的是，那等存在被杀时，过去未来现在的痕迹都被磨灭了，当初有传闻说是成功复活了一位佛门人物，但不久后，便又有人传言说失败了。” 余琰闻言，面色却不由有些古怪起来。 因为这时候，他脑海中又出现了一些记忆，但和之前的佛韵记忆不同的是，这些记忆都是零零碎碎的，并且残缺不全。 不过说巧不巧的是，这些记忆刚好穿插了“过去”、“现在”，而要是加上神秀和尚的记忆，那么刚好凑齐了这过去、现在、未来。 所以，这魔意说的这位成功又失败了的，该不会说的就是…… 余琰不由默了默。 然后，他低头问这魔意：“道友，你为何知道的这般多？” “这都是杂说老人与吾闲聊时说的，他最喜到处探听，也最爱把小道消息传来传去，早期还有人管着他，后来有存世之人，妄图入侵太虚遗世，恰好在临死时前一爪子抓灭了管着杂说老人的，杂说老人从那以后，便得了自由，肆意妄为起来。后来更仗着方外山之利，将这世道弄得奇奇怪怪的，想来道友没少听说从方外山跑出来的修行之人吧？” 为了求生，这魔意此时是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意。只要余琰开口问，这魔意就一股脑的说一堆，把余琰没问到的也说了出来。 “存世之人？入侵太虚遗世？爪子？”余琰听着感觉奇怪。 “那想来是什么异兽得道，修成了人身吧，好像是一灵猫，也不知为了什么，非要进太虚遗世不可。不过说起来，这位被杀了，倒也算如愿了。若是吾所料不差的话，这位也妄图闯入太虚遗世的，现在应该早已经转世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是第几世了？” 魔意那嘶哑的嗓音中，充满了讥讽之意。 当然这讥讽之意不是冲着余琰来的，毕竟这魔意已经被余琰的佛火给烧怕了。 余琰这时突然看了下方的无月一眼，然后手掌的佛火再度烧了起来。 “道友，汝怎可出尔反尔！吾等魔道中人，最讲义气！”魔意那嘶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惊慌失措之意。 虽然这佛火短时间内烧不死它，但以这位的仙道法力，烧它个三四个月，还真不难。到那时候，它就算还没落个心神俱灭的下场，也熬不过即将到来的道鬼大劫！ 似它这样的某位强者之道所化的，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面临一场道鬼的追杀。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可不是魔道中人。另外，道友，贫僧这是提醒你，你还没说到贫僧想听的。”余琰神情淡然的说道，好像真的是为此而烧这魔意。 魔意想到了将它引下来的那“余琰引”，这名字奇怪极了暂且不说，但那种生财无道之法，简直就是完美得契合了它，这不是魔道中人是什么? 不过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魔意赶紧说道：“道友请见谅，非是吾不肯说，而是吾想说的详细一些。那离去之法，其实道友很容易就办到。挣脱俗世的枷锁，打破假世，就可窥见一缕尸气，循着那尸气过去，只要不惊醒那一具古尸，就可以离开这太虚遗世了。” “古尸？” “这吾就不知晓了，杂说老人那厮，也没能探听到那儿。那地方太过诡异，其中破军星的载体曾去过，但破军星命随后就回归了。”魔意说的很是委婉，但意思也很明显，那曾经侵染破军星的强者之道载体，被那具古尸给秒了。 余琰点了点头， 道了一声谢：“南无阿弥陀佛，多谢道友告知。” “不必客气，道友能借假修真，也是道友的本事，要不然的话……”正说着场面话，但这魔意突然惊恐大叫起来：“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余琰面无表情的双手一搓，顿时手掌中涌现无边法力，而随着余琰手中宝瓶印的结成，顿时一个法力宝瓶凝聚，照落一道光芒后，将这魔意给收了进去。 宝瓶震动，随即四分五裂，连同那魔意一起崩碎。 “贫僧当然是送道友上路啊！”余琰淡淡的说道。 ------------ 99、趁夜牵马下山 余琰在喝水。 凑过来的无月：（?????） 小手托腮，大眼睛水汪汪的。 余琰起身，往门走去。 跟着一起走出来的无月：（?????） 余琰抬头看天空。 再次凑过来的无月：（?????） 余琰：“……” 自打手结宝瓶印，从星光中脚踏黑莲回来后，这憨憨猫便一直这幅样子了。他当时就问了，这猫萝莉也回答了，说是感觉他当时施法的场景太帅了，所以想多看看。 嗯，只是想多看看。 然后就这样一直看到了现在，这让余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总觉得哪里槽点满满的样子。 这猫好二。 他只能这么感慨，然后继续想从魔意那得知的那些事情。这不光是揭开了这个世界真实面貌，还展露出这个太虚遗世外的冰山一角。 虚无中走出来的存在，其中至强者，甚至可以拘拿一个特殊世界的投影，将其演化成一个可让消亡之人复活的可怕假世。 此时，烂杏寺内静悄悄的。 僧众各自下山回乡了，原来的澄竹，现在的柳长空早已经还俗下山，去感悟人世，以求他化自在魔心圆满，至于神圆，也在余琰赶回来前，就和徐萧公一行人下山了，并且将那命名为“余琰引”的粗劣琉璃制品给卖了出去。 要不然的话，天府星的星命，也不会突然朝他涌来了。 就是不知道，眼下没了天府星的星命，生魔死财之道的魔意也被他以无边法力给磨灭了，这神圆还会不会和徐萧公相见恨晚，成忘年之交。 说来比较有意思的是，他和无月只是在黑莲洞天中待了一会儿，但等他回到寺内，才发现早已经过去了五天。 还有那种神话的感觉。 这般想着，余琰便远眺一眼。 他所看到的是拜佛居方向，可以看到此时神晦正从那拜佛居出来，走上了那一脚来宽的山道，便迎着山风，面不改色的走了起来。 余琰没留意神晦，他此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一木屋中的泥像上。 这泥像依旧，只不过这一次余琰再看，却看到这泥像之中透着些许死气，其中却又夹杂着一股生气。 这不是泥像成妖了。 而是这泥像所用的材料比较特殊，这泥——是血肉之泥！ 这是用哪位强者的尸骨做的。 但这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于是当余琰目光落下后，顿时虚空中燃起佛火，将这泥像烧了起来。第一时间发现身后出现火光的神晦顿时惊恐，但终究还是不敢去救火，只能任由这火将整个拜佛居给吞没，连同那魔罗残像，一同烧了个干净。 这一夜，神晦是绝望的。 神情呆滞的坐了一个晚上，因为他最大的依仗，没了。 而不光是拜佛居，那摆放石像的佛堂之中同样起火，连同附近的那片树林，都被佛火烧了个干净。 但古怪的是，这火只烧掉了这三处地方，其余的地方，连半点燃烧迹象也没有。 是夜，才过夜半，一道道僧影便出现在空尘居外。 老马通灵，莫名的觉察到了什么，顿时嘶鸣不止，直到余琰口喧一声佛号后，那老马才冷静下来，不再惶恐不安。 “人鬼殊途，诸位深夜至此，却是不好。”余琰开口道，他人走了出来。 “好你个和尚，虽说人鬼殊途，生死有别，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突然兴火做神通，烧了我等安居之地，是何居心？”一老这模样的僧影怒骂。 “贫僧只是有感佛门清净之地，不该有诸位罢了。况且，尘归尘，土归土，诸位何必化作恶鬼眷恋人世？”余琰故意这样问道。 “你以为我们想眷恋人世不成？我等死后，本想去西方极乐世界，奈何到了后，却发现那是一等级森严之地，我等没资格进去，那看门的阿罗汉，还说我等生前供奉不够，要打杀我们！幸好有慈悲老僧出手相救，不然我等连做鬼的资格也没了！”那老者模样的僧影一听，顿时更加愤怒，犹如受了什么天大委屈又憋太久一样，忍不住说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修什么佛？”这话不是余琰问的，而是跟着走出来的无月。 折腾了一天的无月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不再是那副眼巴巴的模样。 “我等也不想修佛，可慈悲老僧告诉我等，我等要是弃了佛法，那西方极乐世界更有理由打杀我等，到时候，他也庇护不了我等！这位山人仙家，你是此地所成的天仙，你可得好好评评理！” 这老者模样的僧影一副认识无月的样子，只可惜他想要找人主持公道，却是找错了人。 “我觉得和尚做得……” 无月想也不想就准备帮亲不帮理，但没等她说完，就却余琰打断了话，然后余琰说道：“这么说来，是贫僧之错。诸位本是这烂杏寺的僧人，只因遭人杀害，才化作恶鬼，不如今夜报仇雪恨如何？正好，寺内无辜之人都已不在，而那魔罗残像贫僧也已经一把火给烧了。” “当真？” 一听余琰这么说，顿时这些原本还有人样的僧影，一个个变得青面獠牙，形态狰狞起来。不是十指如钩，就是目露凶光。 这才是他们的本相。 做鬼多年，岂能还有人样？ “贫僧的佛火，诸位不都是见过了？”余琰双手合十道。 余琰这一话，顿时让得知魔罗残像没了而兴奋起来的众多僧影浑身一颤，魔罗残像镇压得他们始终不敢妄动，只能蜷缩在各自的尸身附近。而眼前这个和尚，那可是连魔罗残像都能一把火烧了的！ “那我等报仇之后，又该如何？还请指点！”那老者模样的僧影一下子放低了姿态，没了方才的怒火滔天模样，更是连眼中的凶光都收敛了。 “这烂杏寺本来就是诸位的，那么诸位便在此修行吧！诸位才是此地之主！”余琰说着，就转身去收拾起了行囊。 不多时，背着包裹，托着一个木箱的余琰就走了出来，在无月有点懵的目光中，牵着那匹老马走了进去。 无月见这个和尚真要走，就连忙跟上去。 这个和尚去哪儿，她也去哪儿。 ------------ 100、避世 “和尚，你怎么就下山了呢？” “因为贫僧烧了魔罗残像。”余琰一脸惆怅的说道，自己为什么要手贱呢？ “哦，然后呢？”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无月，仰着小脸问道。 “那个僧鬼说了，这里有西方极乐世界。”余琰继续一脸惆怅的说道，要不是突然整这出，他干嘛连夜牵马就跑？ 本以为自己有了三十六天罡之一的降龙伏虎，已经是举世无双的神通法力，各种佛经中记录的神通，比如宝瓶印、狮子吼印，更是信手拈来，在没有修行过，也不知这些神通法门的前提下，直接将这些神话传说中的力量显化于人前。 然而，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所要供奉，等级森严的西方极乐世界？ !!!∑(?Д?ノ)ノ 这是要把人给吓死吗？ 虽然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所谓的西方极乐世界，绝对不是真正的西方极乐世界，而是人为地塑造出来的。 但是，光是阿罗汉就三百，余琰可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打那么多！ 毕竟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触发那“人神不触”的规律，如果他强大到需要避世，那么这一规律早该有所体现才是。 “原来和尚你是怕人家找你麻烦啊！”无月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好端端的，这和尚突然就跑回屋收拾行囊，然后直接就下山。 “可是和尚你很厉害呀，完全不用怕的呀！”不过随即，无月却又两眼亮晶晶地如此说道。 今天在那星光里的场景，她可是看到了一些。 以这和尚今天的手段，就算是荆棘岭吓到她的那个鬼，和那又把她吓一跳的河中浮尸加起来，她都感觉不是这个和尚的对手。 余琰：“……” 不！ 他一点儿也不厉害！ 而且他也很害怕！ 这猫萝莉怎么这么看得起他呢？ 余琰这么想着，就故作淡定的说道：“虽然贫僧有莫大法力，但不好随便显圣于人前，更不能张扬，不然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贫僧跋扈不讲道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贫僧不想使用法力。” “原来是这样呀！” 无月听到余琰这样说，于是她一边中断了借地脉之力所看到的，一边翻身爬上了马背。 有马骑，她才不要走路。 …… 烂杏寺内。 此时更加的寂静了，山风一吹，顿时一股血腥味弥漫而出。 一众僧影，皆显露狰狞姿态，看着倒地的几具尸体，为之欢欣鼓舞。十多年了，他们终于手刃了当初害死他们的人。 “南无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僧突然出现在寺内。 那些僧影见到了这老僧，便连忙行礼，然后齐声高喊：“我等见过慈悲老僧！” “不必多礼。”慈眉善目的老僧目光转动，当看到地上那几具尸体时，目光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道：“原本你们要是杀了这几人，还会因为供奉不足的缘故，被看管佛门的撒那也阿罗汉趁机找麻烦，可现在你们得了那位的应允，倒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动手。就是这寺庙，要因此荒废了，可惜，可惜。” “这次好多亏了慈悲老僧的指点，若不然，我等哪里能知道，是谁放的火！”那老者模样的僧影越众而出，双手合十道。 慈悲老僧一见这老者模样的僧影这般姿态，知道这僧鬼是在说反话，于是笑着解释道：“哈哈，你可是有怨气？这可非老衲不提醒，而是提醒了也无用。况且，那位已经避世，你们虽不是凡人，但也只是末流之魂，以那位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对你们动手的。” “是我等愚钝！没能领会慈悲老僧的好意！”这老者模样的僧影连忙说道。他哪敢对这慈悲老僧有怨言，就算有也不能在这时候答应。 旋即，他又问道：“敢问慈悲老僧，这位是何来历？我等也是看着这位长大的，原本只是看他一身佛韵奇怪，在此之前，这位也是没什么独特之处。唯有到了近些日子，但也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招惹到了一实力强大无比的女鬼，被纠缠着吸干了一身阳气，命大的没有因此没了性命。” “老衲可不敢说。”慈悲老僧这时却故作神秘起来，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但他需要在这些僧鬼面前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因此只能这么说。 随即，他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这慈眉善目的老僧身影便一下子虚幻了。 但这老僧只是看起来离开了而已，实际上并没有走远，而是驾驭一股阴风，来到了两名金身阿罗汉面前。 这两阿罗汉一个高瘦，一个矮壮，通体犹如涂抹了金漆，同样盘膝端坐在一股阴风上。 “两位阿罗汉，那位已经避世离去了。” 慈悲老僧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 那矮壮阿罗汉顿时大声赞了一声，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他走了就好，这一趟辛苦你了！放心，回去之后，我会在我佛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这不过是老衲分内之事罢了，阿罗汉如此，实在是叫老衲感激涕零！日后若有差遣，老衲定不二话。”慈悲老僧闻言大喜，然后赶紧表忠心。 “你有这份心便好！”那高瘦阿罗汉点了点头，然后冲一旁的矮壮阿罗汉说道：“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混世魔王，一把火烧了帝罗刹天王的石像也就罢了，连那位的血肉佛身也不放过，直接惊动了我佛。” “我佛抬眼一眼，却把自己吓了一跳，然后就把我们这两个倒霉催的派遣出来了，索性此事顺利。用这寺内的一些僧鬼，逼得那位避世去了。”矮壮阿罗汉接过了话茬，但话中却是满腹牢骚之意。 高瘦阿罗汉顿时哭笑不得，但这话有说中了他的心坎，这趟被派出来，要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混世魔王的神通法力，在此方世界，显得有些太过恐怖了。 “行了，这趟差事成了，我佛少不了你我的好处！”高瘦阿罗汉示意这矮壮阿罗汉慎言。 矮壮阿罗汉会意，倒也再不说什么，驾驭阴风，转身便走。 那慈悲老僧像是从始至终都没听到什么一样，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 101、三无 大雨如幕，银白的水帘衔接了天地，地面上的泥浆水，从路边茶摊往外处瞧去，顿时只见一条黄色的泥龙蜿蜒远去。暴雨落在茶摊棚子上，砸的砰砰作响，让茶摊中的人不禁心惊肉跳起来，生怕这茶摊被这暴雨给砸塌了。 这时，一声马嘶，便见一名戴着斗笠的年轻僧人牵着一匹马从外头走了进来，那马背上正坐着一名同样戴了兜里的女孩。这女孩未见姿容，但一身锦缎衣裙下，露出来的手掌白嫩娇小，想来定是一正值芳华岁月的俏丽佳人。 这茶摊中，此时有一对像是父女，又或者爷孙的人。那男子一副老相，手掌黝黑，皲裂和老茧一目了然，这是长年累月干粗活造成的，这会儿拿着一把茶壶，看样子多半是这茶摊的主人。 而在这男子身后，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脸上、手上都有烧火时留下的灰黑痕迹，看起来像是一个不顾打扮的乡野丫头。 除了这两位，有两个带刀之人，似乎是同门师兄弟，又或者是旧相识，正在一起喝茶，只是目光不时打量四周，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还有一名像是外出游玩的年纪公子，身边带着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和一个像是护卫武夫的人，虽然这武夫赤手空拳，但一身气势凌然，不是十来年的练家子，并且手上见过血，是练不出这身气势来的。 一行七人，此时不约而同的，便看向了这牵着马走进来的僧人和少女。 而这一看，在场的几人，顿时都不免露出了惊色。 外头下着瓢泼大雨，可这两人连同那匹马在内，身上却是一点被雨水打湿的痕迹也没有。 这不是一般的人物！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路过此地，见这雨大，怕前方山路滑坡，赶路不便，是以这才进来叨扰，还请诸位勿怪。”那年轻僧人笑着开口道。 这僧人一身锦缎僧袍，手中无有持物，面容俊秀，只是往这一站，便有一股超然世俗之外的意韵。 “不碍事，不碍事，这位大和尚，可要喝点什么茶？老头子我这只有一些自制的山中劣茶，县里头那些知名的好茶，却是没有。”这时，那茶摊主人开口说道。 “随便来点茶即可。” 而这时，那一身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忽然看向这年轻僧人说道：“这位大和尚，在下姓苏，因见大和尚一身气质不凡，想和交个朋友，敢问大和尚法号？” “贫僧曾经有法号，但现在准备放下。” “那大和尚在何处挂单修行？我想前去礼佛参拜。”这年轻公子哥点了点头，倒也没觉得这个年轻僧人是在消遣自己。 得道高人，就该有得道高人的脾气！ “贫僧曾有寺庙，但贫僧心中有感，于是弃寺而出。” 这年轻公子哥不由眉头一挑，他感觉这和尚有点在消遣自己，但想了想，还是温言问道：“那敢问大和尚名姓？” “曾有俗家名姓，但贫僧早已放下。” “那么该如何称呼大和尚？”这年轻公子哥看着这年轻僧人，他这会儿已经确定是这和尚在消遣自己了，要不是冒雨赶路却水不沾衣这一手段太过惊人，他这会儿都忍不住叫身旁的护卫按着这和尚揍一顿了。 有这么消遣人的吗？ “称呼贫僧余琰即可，万事皆有余地，美玉乃自天成。” “余琰？这倒是有意思，我还以为大和尚是叫三无呢！哈哈，一无挂单修行之寺，二无法号，三无俗家名姓！”这年轻公子哥顿时笑了起来，“说起来巧了，我几天前花钱买了一物，叫什么余琰引的，是大衍河县水莽集镇那儿兴起的一种奇异玩意儿，人人都说好，我却觉得这东西实在是粗制滥造。” “那么苏公子也算是慧眼了。”余琰点了点头，很是认可这位的话。 那东西确实是粗制滥造之物。 “哦，余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年轻公子哥闻言不由露出惊色，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外人如此认同自己。 之前与人说起时，旁人都说他是孤陋寡闻，想要彰显自己，这个东西外人都说好，偏偏他说是粗制滥造的玩意儿，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怎么想和人谈起这叫余琰引的小玩意儿。 这倒不是他不想和人起争执，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为一旦吵急眼了，手下为了护他，会第一时间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候…… 现在虽时不时有人反驳自己，偶尔会因此郁闷，但总比过往在王府内的烦闷日子来得好。至少在他看来，自己过去的日子，那跟皮影戏上的一张皮影没什么区别。 要是一般人说这话，他也不会在意，但眼前这个有点消遣自己之意的奇怪和尚，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气质超然于世俗之外，言行彰显神通，这可比他曾经见识过的修真境高人还要厉害！ 莫不是哪位封君？ 这年轻公子哥心中一动，可他思来想去，却记不起来哪位佛门至人被朝廷册封时，是在这洛水县。 便是这洛水县附近的县城，被朝廷册封的也只有一位道门的至人，号桃花封君来着。 “就是话中之意，贫僧说苏公子慧眼独具，没看错。”余琰说道。 “大和尚可真是个妙人，不知对此有何见解？我与人说起此事时，可是没少被挖苦啊！”这年轻公子哥不由来了兴致，想要刨根问底。 “贫僧没什么见解，只不过是知道有人在联手，企图把一不值钱的玩意儿，将其价钱哄抬上去后，捞一笔就走。”余琰神情淡定的说道，仿佛这主意不是他为了夺取星命出的一样。 “哄抬价格？” “正是。 ” “那价格哄抬上去后，还有人要？眼下可是已经涨到了六百多文一件了。”这年轻公子哥忍不住问道，他虽是王府出身，自幼衣食无忧，钱财不缺，但也知道这近乎一贯钱的价格，对于一般人家来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自然是没人要。” “那岂不是最后买这东西的人倒霉？” 余琰双手合十，他笑而不语。 ------------ 不闻 ------------ 102、下雨带刀 这年轻公子哥也笑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僧人，又看了一眼那始终不出声的马背上的女孩，想了一想，便说道：“余和尚是个妙和尚，眼下大雨将歇，我因有事不能久留，且不便插手。余和尚，不知能否请你看在你我相谈甚欢的份上，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算是我欠余和尚的一个人情。”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么苏公子又何必开口。”余琰想也不想就拒绝，这种不情之请一般情况下都很麻烦。 傻子才连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一口答应。 “余和尚怎地如此不近人情？出家人不该慈悲为怀吗？”这年轻公子哥顿时一脸懵，他那话一出口，正常人通常情况下，不该是一口答应吗？ 怎么这个和尚偏偏就拒绝得这么快？ “似贫僧这般舍了法号，离了寺的，空有一张出家文牒的，在那些喜好讲究正宗的人士眼里，已然算不得出家之人了。”余琰说道，他说的这是修行界的一种流派，自诩正宗，讲究一名合格的僧人，要有玛瑙制成的手持物，上好锦缎裁制的僧衣，收藏过去先贤留下来的墨宝之物，比如手抄佛经。 除此外，还有出行应当坐什么样的马车，什么样身份的僧人，身边该有多少人来服侍等说法。 而这不光是佛门中，有道门中也有。 毕竟两家在这太虚遗世甚好，而佛道两家中此类人又合流，只承认对方为正宗，将其余的佛道两家的人，都视之为旁门左道。 烂杏寺，此前虽然有些香火名气，但也属佛门正宗眼里中的“旁门左道”。 因为在佛门正宗眼里，烂杏寺太“穷”了。 尽管烂杏寺有着多家每年的稳定岁供，以此来谋求避税，但烂杏寺没有自家的田地和产业，光靠那一笔笔岁供，吃喝是不成问题，待遇再好点也不难，就是神晦为了更好地伪装自己，这不准，那不准，不惜以身作则，非常严苛执行佛门八戒律。 以至于烂杏寺僧人和那些佛门正宗的僧人一比，各个都像半个苦行僧，包括那三妻四妾的澄虚。 “相比于那些所谓的正宗，你余和尚才是真正的正宗！”年轻公子哥忍不住说道，光是这一手无视风雨的手段，便足以把那帮整日里注重吃喝用度的正宗流派和尚，甩下十万八千里。 “苏公子过誉了。”余琰一脸谦虚道，这好话谁不爱听，他自然也爱。 “那么余和尚，你为何不肯答应我所提之事？” “苏公子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贫僧又怎么敢冒然答应呢？”余琰问道。 这年轻公子哥顿时笑了起来，他看着余琰，一脸的心悦诚服：“是我冒昧了，今日多谢余和尚赐教！我的请求，其实对余和尚你来说，并不难。你看这卖茶的二位没？我想请和尚你保他们一下。” “你认识他们？” “可以说认识，但也可以说不认识。有人欲对这两位不利，我本想仗义出手，奈何身上有事，况且就算我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住一世。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只能劳烦余和尚了。” 余琰看了这卖茶的男子，以及那少女一眼，便点点头，说道：“这事贫僧应下了。” 这几人的信息，在他进入茶摊看了一眼后就知道了。 洞悉万物之能，早早的就打了备注。 要是别的事，余琰还不一定会答应，但这事，终究是和烂杏寺有所牵连，况且眼下澄明已经死了，那么他该为这件事做个结论。 【鲁南夫：本是江湖门派弟子，后因年轻气盛仗义出手时，得罪了官宦子弟，不得已假死脱身，逃到苏汤河县宋桥集镇，得了当地张家的帮助。为了报恩，便索性在张家做事。因小地方彰显武力处不多，几十年来打渔为业，在得知自己昔日恩公之女张文芳在李家受了欺负，而张文芳之女儿李婷儿更是一时失手杀了欺侮她之人后，便趁着衙门未来抓人之前，连夜带着李婷儿远走他乡。】 【李婷儿：宋桥集镇李家庄当地李家之人，因其父早年出了意外亡故，多次遭受其叔父（俗名李远诏，烂杏寺僧人澄明）欺辱，后不忿之下，推搡间一时不慎将澄明推下台阶，而后见死不救，导致澄明最终失血过多而亡。因担心进衙门受那牢狱的折磨，便随其姥爷派来的鲁南夫，连夜出逃。】 这是余琰那洞悉万物之能在方才就打上的备注。 余琰也是因此才知晓，曾有过几面之缘的澄明和尚，在下山后居然没多久就死了。而对于澄明的死，余琰倒也没什么感触。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想的话，那么便是一个字：该！ 当和尚就要有个和尚的样子，再不济学神晦那样，把自己伪装成和尚，遵守佛门八戒律，也不会有那身死之祸了。 而这时，那两带刀的男子，一听到余琰这么说，顿时就急眼了。 一人站起身来，一脸厉色的瞪了那年轻公子哥一眼，然后冷声说道：“和尚，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要知道，我们可是衙门的缉捕赏金人！” “我们可不是无缘无故的要找人麻烦，而是看这女的，像是衙门通缉的一名要犯！”另一人同样站了起来，两人站一块儿，显得气势更足。 但这两人都是在虚张声势。 他们是行走江湖，干的虽然不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但也相差不远。在仇家便地的情况下还能活这么久，这两人显然是为人谨慎机敏的，自然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和一名手段通玄之辈的差距。 可是，那少女的赏钱太高了！ 整整十两黄金！ 他们拿了这笔赏钱后， 别说是今年下半年，就是往后三五年，都不用再冒风险出来抓人了。 余琰也不说什么，只是双手结狮子吼印，然后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顿时，这一声佛号好似化作洪钟大吕一般，隆隆之声，响彻山野不说，甚至那本是将要停歇的雨水，都给直接给震断了。 雨帘断开，地面上霎时一空，约莫过了三息，才有雨水继续落在地面上。 ------------ 103、喜菩提 原本因为快要停歇而变小的雨水，此时又变得砰砰砸落起来，但哪怕外头雨如此大，可这两人却是一刻也不敢久留，几乎是连滚带爬般冲撞了出去，然后不顾倾盆大雨夺路而逃。 被震住的不光是这两名衙门的缉捕赏金人，茶摊内的其余几人，此时也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一时间，这茶摊内便只剩下风雨声，还有那灶下柴火不时传出来的噼里啪啦声响。 不过这时，一个轻灵清脆的女孩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和尚，你怎么出手了呀？” 坐在马背上的无月，斗笠下的那张小脸，这会儿满是好奇之色。这个和尚不是说了，他不会随随便便就显圣于人前，免得他人觉得他跋扈，不讲道理的吗？唯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使用法力的呀！ 难道眼下这个情况，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吗？ 可这哪有万不得已的情况？ 她很是不解。 小脑瓜里满是困惑的问号。 余琰听到无月出声，先是一愣，下意识的纳闷他为什么不能出手？然后就反应过来，是自己下山时，曾和这猫萝莉说过的那番话。 顿时，余琰就很尴尬。 这一个没忍住，他能怎么办？ 不过自己撒的谎，总得圆过来才是！ 脑海中念头飞转，余琰就说道：“此事当例外，因为牵扯到了贫僧，其中详细，稍后与你细说。” 他准备把澄明之事和无月说了，正好给他拿来当个幌子。 也算是废物利用。 当然，除此之外，还需要一个正经的理由。 “这下雨带刀不带伞，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余琰说道。 “可我们也没带伞呀！” 余琰：“……” (￣(∞)￣) 闭嘴，你这杠精猫萝莉。 “有趣，不知这位姑娘贵姓？”那年轻公子哥这时听了这番对话，顿时就笑出了声，然后便双手抱拳，拱手微微行了一礼。 只是这番姿态看似庄重，实则是有些轻浮之意。 “和尚说了，外面不正经的人太多，让我不要和他们说话。”无月却这样说道，然后就不理睬这年轻公子哥。 嗯，这话还真是余琰说的。 “余和尚，你这……”这年轻公子哥顿时一愣。 余琰只是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你我也算相交一场，不帮我说两句？”这年轻公子哥连忙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我本不过是萍水相逢。” “那么日久天长，我会让余和尚知道贫僧是怎么样一个人的。眼下雨要停了，我便先行一步了。这两位的事情，算我欠余和尚一个人情。对了，我叫苏成文！” “南无阿弥陀佛。” 余琰双手合十，目送这一行三人离去，只是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不那么友善，不过当他转过头去，看向那李婷儿和鲁南夫时，就又是面带笑容的模样了。 “这位李姑娘和这位鲁施主，贫僧已经知晓二位的来历，二位之事贫僧也清楚。还请二位稍待几日，贫僧自会为二位免除麻烦。”余琰说道。 一听到眼前这个和尚叫出自己的真实名姓，这李婷儿和鲁南夫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后想到了这个和尚方才的那一手，便连忙道谢。 尤其是那李婷儿，顿时喜极而泣。 她虽不说是娇生惯养，但这几日来对她来说，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她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等雨停了，余琰让这两人找一个地方躲好，他则牵马走了出去。 “和尚，他们的事情，你要怎么解决？” “还记得荆棘岭上遇到的那位青崖郡郡守林泽文吗？”余琰笑道。 “记得呀，你还说虽然这人要毁诺，但是把那个人参果给他，算是解决了一个烫手山芋，勉强不算亏，就是怎么听着都像是安慰自己就是了。”无月不假思索的说道。 余琰：“……” 这猫萝莉啥时候说话能不这么直接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贫僧手无缚鸡之力，可现在就不好说了。贫僧也不求官位，可他要是就想白拿，贫僧定叫他明白后悔二字怎么写！”余琰淡淡的说道。 “那青崖郡好像不远呢！” “飞过去便是。”余琰说着话便是一挥手，顿时云雾升起，伴随一声龙鸣，云龙飞天而起，在天际蜿蜒远去。 任何地方，都有不为人知的精怪。眼下在这洛水县内，便有一头因人神不触而不得不避世的妖鬼，自号喜菩提，无父无母，乃是一具怪尸化形。 这喜菩提也是太虚遗世堪称顶层的妖鬼，就是西方极乐世界一月一开的大欢喜宴，她也是有资格去参加的。 只是前些年得罪了一个厉害无比的佛前女鬼，原本她也不惧这佛前女鬼，谁曾想这佛前女鬼十几天前，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股恐怖阳气，喷吐一口，就能毁她半数道行。因此，她这个月不得不躲着那佛前女鬼，不敢再去赴宴。 此时，喜菩提看着腾空而起的云龙，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滂湃法力波动，不由惊骇，失声叫道：“这人如此肆无忌惮的使用法力，就不怕人神不触的反噬吗？” 人神混居，人神不触，是这天地间的大道，任何达到一定层次的强者都必须遵守。不然的话，会如同论道失败一般，被道鬼缠身。 要不是如此，似她这样的存在，也不会一个个选择避世了。 “而且，这云龙法力的气息，怎么有点像是那个女鬼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阳气？莫非这便是那位正主？可谁会将自身阳气给一个女鬼呢？”喜菩提想了想，忽的决定追上去看看。 当然，她不会像这位这样，如此肆无忌惮的施展法力。 从自己的住处走出，顿时就有人一老者迎上来，恭敬行礼道：“喜姑娘，今儿这是想去哪儿？” 这是喜菩提几十年前所招收的仆人。 当时这人还不是眼下这副老态，还很年轻，因有一个赌鬼父亲而差点被人打死在街上，她遇到了，便随手帮了这人一把。 这人感恩，于是自称是她的仆人，为她前后忙碌。 喜菩提本不愿答应，可她见他执意如此，又见他前后为自己忙碌了数年，就只好答应收下他。 “我不是让你歇歇吗？事情交给别人去做就好。”喜菩提一见是这老者，就不由问道。 她不是不通人情之辈。 这人也算服侍了她半辈子，所以她早为这人张罗了一门婚事，让他有自己的子嗣，并赏了他一场人间富贵。 “人老了反倒是闲不住，又担心手下人伺候不到位，便趁着还有力气自己来。”老者笑道。 “那你去准备马车，我要出一趟远门。”喜菩提点了点头。 ------------ 104、全天下都觉得贫僧很强 青崖郡。 是这洛阳府的一十七大郡之一，下辖有二十五座县城，堪称一方大郡。 近日来，这青崖郡的郡守府，却是不太平静。 先是这郡守林泽文突然对外宣布他外出得到了奇缘，恢复了年轻时的容貌。紧接着又对外宣称，他也为他的夫人带来了奇缘。 那位郡守夫人也果真随后不久就恢复了青春。 然而，没等这二位的佳话传出多远，林郡守便宣称与他夫人和离，然后直接另娶新欢。而那位原本的郡守夫人在和离之后，也如这林郡守一般，很快便又嫁了一名如意郎君。 这一番变化，着实惊呆了这青崖郡本地的人。 但是，瞧热闹敢。 这说闲话的，没几个人敢。 林家虽然是外来的，但强龙压过了地头蛇。再者，那位原本的郡守夫人，所出身的可是青崖郡的大族！ 原本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只道是世事无常罢了。 但这一段时间，却是不时有人离奇失踪。 失踪者不是豆蔻年华、待字闺中的少女，就是气血方刚、一身朝气的少年。且无论是男是女，失踪者都是相貌出尘的，无一例外是相貌平平的。 于是就有传言流出，说是有两个妖邪，一个要处子心脏，另一个则要男子的阳刚气血。 这让青崖郡一地的俊男靓女，无不风声鹤唳起来。不少女子家中，为此都急忙将自家女儿给嫁出去，借此来躲避离奇失踪之厄。 有些少年也企图以此来躲避的，但却没什么用。 那要男子阳刚气血的妖邪，是个不挑食的。 这是余琰牵着马走进青崖郡这座郡城时，陆陆续续得到的消息。 他用腾云驾雾之法赶路，只用了半个时辰，便一路跨越山水，来到了这座郡城外，然后按下云头，佯装是一路走来的模样，牵马进城。 这青崖郡可真够乱的，余琰都没怎么打听，光是听人说说，这消息就收集的差不多了。 “和尚，那个林郡守不是为了他夫人，才和你讨要的人参果，怎么现在他夫人一恢复青春容貌，却要与人家和离了呢？”无月听了，觉得奇怪，便抱住马的脖子，问前头牵马慢走的余琰。 余琰微微摇头，这他哪里能知道，他只是那荆棘岭上的人参果全名尸骨人参果，是这天下顶级邪物之一。 到目前为止，他所经历过的，能被打上顶级二字作为备注的，那可真不多。 不过，他感觉其中水很深。 别的不说，至少还有荆棘岭上那些寒藤小厮的掺和。那些寒藤小厮，那一副打扮当时只觉得怪异，可回过头来一细想，那就显得非常诡异了，分明是一副性别男女，可男可女的打扮！ 再结合眼下这位林郡守与他恩爱多年的夫人和离，转头便是各自另寻新欢，这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不过，更耐人寻味的，还是眼下这青崖郡的乱象。” 余琰呢喃自语，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青崖郡之地，是有朝廷册封的至人来着，并且不止一位！ 可目前为止，这几位至人为何没有丝毫出面的迹象？ 据他这一路听闻，不少人已经去那几位至人居住在之地，请求这几位至人出手捉拿妖邪了。然而无一例外的，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得知至人早已经外出访友，要一两个月后才回来。 “恐怕此地之乱，跟这位林郡守脱不开干系！” 余琰心中转过这一个念头，却没有丝毫止步不去郡守府的意思。 天上云龙盘旋，隐隐应和地面上行走的余琰，使得他行走之间，便有无边法力威势激荡而出。 人与势合！ 是为天人合一。 余琰刚至，此地妖鬼便第一时间心中生出了感应。 纷纷将目光望过来，尽管都没有看到余琰的身影，但这些妖鬼都清楚，这方地界，来了一位法力强横，可压一世之辈。 “这太虚遗世，怎么出了如此人物？”一道黑气化作蜈蚣，然后一位留着美髯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来。 他相貌不俗，乍看之下，还极为英武，但穿着却显得有些放荡。 明明是一身道袍，却穿得非要袒胸露乳。 在他脖子上的还挂有一圈奇怪珠子。貌似佛珠，但一颗颗漆黑浑圆，且大如碗口。仔细一看，这些奇怪珠子上居然还都生有七窍，隐约可见人脸，十分诡异。 他号多目道君。 算是这太虚遗世最顶级的妖鬼，就是此界那劳什子西方极乐世界他都敢去走上一圈，但他从来不去闹事。 甚至在此界是最老实的一妖鬼。 除了每年遏制不住自己本体的天性，才迫不得已之下，外出巡猎一番，补充一些精血。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早就死了。 还是形神俱灭那种！ 被那位从天而降的星君，以无上本相星力道破他真身后，一口吞下了，最终他连真灵神意都没能逃出去一丝。 可为什么眼下又活了呢？ 还活在这么一个叫做太虚遗世的世界？ 他始终不曾弄明白。 因此，他决定小心谨慎起来。 “这人如此肆无忌惮，将人神不触的规则不放在眼里，我倒是可以去见上一见，若是可以，没准能与他联手！一窥此世的究竟！”多目道君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身形再次隐没在阴影之中，一道黑气随之飞出，化作一头张牙舞爪的蜈蚣，快速远去。 这是他这些年修成的一门神通。 是自身毒气化作分身，每一道分身都可以寄生他人的魂魄之上。然后借他人的目光，去观察这个世界。 这些年来，多目道君都不记得自己送出了多少这样的分身。他也不要求这些分身一定能回来，只要有所收获就可以。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的法力尽管看着磅礴，实则虚弱无比，好似是虚无不存在一样。因此，无论他送出了多少这样的蜈蚣分身，一旦距离过远，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不久前虽然他送出去的一道分身意外传回来了些许感应，但也触动了那人神不触的规则，以至于他什么都没看到。 …… 此时，郡守府外。 看着那牌匾上的林字，余琰眸间金芒一闪，然后走了过去。 “南无阿弥陀佛，劳烦二位通禀一声，就说有一恶客为讨要人情来了。”余琰单掌竖起，另一只手却结狮子吼印。 ------------ 105、盗 其声滚滚，好似平地起惊雷，也林府门口看门的两个护卫，具是一脸茫然的神色，他们看着面前这牵马的年轻和尚，终究是不敢说什么，连忙跑进去找人。 余琰这声音传的很远，府内的那位林郡守早已经听到了。 他顿时一脸的慌张。 “这人只听声音就不是一般人，莫不是你我之事，东窗事发了？”林泽文连忙去问身旁站着的一美娇娘。 这是他新娶的夫人。 身段婀娜，容貌妩媚，只是仔细一看，还能看出昔日荆棘岭上那寒藤小厮的几分身影。 不过这时，她已经是十足的美人了。 闻言，她便白了林泽文一眼，说道：“夫君，你这么担心作甚？难道你以为朝廷真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老爷之事的人参果，吃了后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朝廷默许的。若不然，你以为为何这郡内的封君们，一个个至今都没个动静？固然儒法克制佛法和道法，但老爷你行了此事，就借不来天法了，而是成了妖法。” “那我就放心了。”听到自己这位新夫人这么说，林泽文才稍微心中一安，不过旋即，便又皱眉问道：“那夫人，依你之见，我该不该出去看看？” “这人的气势非常骇人，但你也不用怕，你现在也算是老爷的人，老爷虽然避世，但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那就好，我这就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恶客？”林泽文点了点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衣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便走了出去。 林泽文走在前头，这新夫人似乎是不放心，便也悄悄跟上。 来到了正厅，林泽文没看到人影，一问才知道人还在门外等着，于是他便说道：“让人进来吧！” 说着这话，林泽文就不由自主的拱了拱鼻子。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处子芳香。 这一股香味很独特，令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 甚至血液都有一种沸腾感！ 这感觉，是他重返青春后，第一次遇到。 于是，林泽文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很快的，他就看到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然后，他的目光便直接锁定在那戴着斗笠的少女身上。 虽然瞧不见这少女的容貌，甚至这斗笠由于太大，都遮住了少女半个身子，但他闻闻气味就行了。 他可以确定，这就是令他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的香味源头！ “南无阿弥陀佛。”不过这时，一声佛号响起，佛号中所蕴含的法力，直接令林泽文犹如被浇了一桶冰水般，整个人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原来是大和尚！”林泽文这时候才看到余琰，他认出来这和尚是谁，顿时就想到了昔日承诺之事。 当初答应为这和尚谋求官职一事，他回过头就忘了。 毕竟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和一个小人物的约定罢了，他什么时候去完成这个约定都可以。 而一念及此，林泽文则是心中一下子松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恶客”！ 那么反倒是好办了！ 于是，他连忙说道：“大和尚，林某近段时间事忙，不是有意耽搁，来人吧，书信一封，让苏汤河县的县令来府一趟。” “这倒不必了，贫僧此前杂念太多，眼下已经顿悟了。此次前来，所为二事。第一件事，便是请郡守大人赠予贫僧一小块地，方便贫僧在此修行。第二件事，就是贫僧路上遇到了一件冤案，还请郡守大人去主持公道。”余琰开口说道，他的目光在林泽文身上转了一眼，就没有再把目光落上去。 【宿骨活尸：一定条件被激活后，由尸骨人参果所转化而成，连续七七四十九天，都需要饮用少女鲜血，再与寒藤所化的寄命女交合，才能维持当前的相貌和身体活力。而饮下少女鲜血越独特，七七四十九日后的宿骨活尸法力便越强！】 “这都是小事，大和尚何必亲自过来，让人过来招呼一声就成。至于住处嘛，林某手里正好有一座宅子，虽然四处无人，但也山清水秀的，大和尚意下如何？”林泽文看了一眼这个和尚身旁的少女，当即就说道。 这四下无人，才方便下手！ 虽说这个和尚的法力吓人，但他也是有依仗的！他有荆棘岭上那位老爷撑腰！ 既然如此，这么吸引他的处子鲜血，他又怎么舍得就此放弃？ 他有种预感，只要喝了这少女的鲜血，等到四十九日之期过去，他的法力就算是不如荆棘岭上那位老爷，也是远超被朝廷所册封的那些至人！ 这个诱惑，值得他冒险！ “善！”余琰点了点头，他所要修行之地可不是真正为了修行，而是为了在这座郡城演化牵丝领域，救一救这里的少年少女们。 看到洞悉万物之能给这位林郡守所打的备注，他心中的猜测也基本上确定了。 原来这吃下那荆棘岭上的尸骨人参果，满足一定条件后，这吃下去恢复年轻的人，就会被转化成一种名为宿骨活尸的邪物！ “那大和尚所说的第二件事……”林泽文一见这个和尚答应了，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那一件冤案，也是苏汤河县的，那是宋桥集镇上一名叫李婷儿的女子，还望郡守大人，为这受冤的女子主持公道！”余琰说道。 “这好办！” 林泽文立马点头，这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他连修书一封都不必，派人过去传个话，哪怕这个叫李婷儿的女子真的杀了人，最终也会变成是被冤枉的。 在这青崖郡一地， 只要他没有首府那边的人插手，他说的话，就可以替代一切法！ “那么就多谢郡守大人了！”说着这话，余琰起身，他准备走了。 林泽文一见，本想只是点点头，示意亲信送客，但是忽的想到了什么，便连忙跟着起身，说道：“大和尚，我送你出去！” “郡守大人客气了。”余琰也没拒绝，由着林泽文把他送出门，两人还在林府外头的大街上，当众谈了好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这才离去。 一走远，无月就忍不住问道：“和尚，你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这么久的话呀？” ------------ 106、一念花开 余琰也翻身上马，然后伸手从无月手里接过马缰绳，轻轻一扯后，解释道：“这位林郡守是此地最有身份之人，他的话，甚至可以代替朝廷的律法。而这位林郡守送我出门，而后又与我笑谈风声，你说此地的那些达官显贵，能忍住好奇心，不来打探拜访一下吗？” 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难怪和尚你刚才说话那么大声。”无月说着，就故意作捂耳朵状。 “有时候，说话的声音不大，没人会愿意听，因为这个世道上，多得是装聋作哑的人。你只有把声音像针一样刺入他们脑袋里，又或者让知道的人更多，他们才不会继续装聋作哑。”余琰翻了翻白眼，不过嘴上则说着冠冕堂皇，且故弄玄乎的话。 “虽然和尚你这话很有道理，但我怎么感觉你在胡说八道？”无月索性靠在余琰的胸口上，然后侧过小脸问他。 余琰：(￣ェ￣;) 这憨憨猫怎么今天变聪明了？ 难道和他待久了还有这么神奇的效果的吗？ 无月见余琰不理她，她就拉过一边余琰僧衣上的纽扣，扣着玩。 余琰低头瞄了一眼，赶紧制止。 这件僧衣可是锦缎布料，虽不是顶级的，但也不算差，穿在身上也很舒服，最关键是这件僧衣好好几百文钱。 万一让这憨憨猫扯坏了，他光是请人修补，就得几十文钱了。 当初泡澡是出于对水莽草的顾虑，他才一出手就是三贯钱，但眼下什么顾虑都没了，这钱自当是要省着花。 “林郡守要送的那宅子多半不怎么安生，你到了后仔细看看，莫失了警惕之心。”余琰说道。 他这是为了转移这没事找事做的猫萝莉的注意力。 “那宅子在哪里呀？我怎么没看到那府里有人跟出来。”无月闻言便问道。 “这种事情，这位郡守大人想来是不会开玩笑的，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手下人定会帮他办妥的。”余琰这么说完，就见迎面走来几人。 具是锦衣华服，当先走着的一人朝着他拱了拱手，就说道：“大和尚请留步，大人送大和尚的宅子，由我等带大和尚过去，还请大和尚跟我来。” “有劳诸位了。”余琰双手合十。 “大和尚客气了。”这人笑道，尽管眼前这个和尚怀中有一名少女，但他始终是一副看着余琰的样子，也没露出什么异色来。 余琰便跟着这一行人走，这走了一路，来到了城外，然后便是沿着一条小道走。 不过，这虽是小道，但宽敞度，只比官道逊色半分。且这路面上也没什么坑坑洼洼之处，显然是有人专程精心修整过的。 这一路过去的路程还不短，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四周都没什么人家了，余琰才在依山傍水中瞧见了一座大宅子。院子墙修建的很高，似乎是为了防止什么野兽闯进来，而附近的河流上，则修建了好几座的小石桥。 显然这是那位郡守大人为了休闲时间来游玩，特意让人修建的，所花费的资金，若是算上修路的，恐怕得上万两黄金。 但想来实际上用不了这么多，因为徭役也可以用在这上面。 而建材自有手下人献上。 “大和尚，夫人让我转告一声，这宅子虽然看起来是美轮美奂，但郡守大人修建时只用了不到三百贯钱，还请大和尚放心入住，不必担心会破戒。”这时，那领着余琰过来的人如此说道。 “三百贯钱……” 余琰闻言，心底不由冷笑了一声，但他没表露出来，而是假装一脸惊讶之色，然后问道：“三百两银子，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又怎么会为此欺骗大和尚呢？因为这宅子只花了三百两银子，郡守大人还受到了首府大人的专程褒奖呢！这可是我们青崖郡的一大美谈！”这人立即说道，脸上则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那郡守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余琰假意说道。 “这是自然！郡守大人自然是好官！大和尚，眼下我还有事去办，就不多留了，这里为大和尚留下两人，大和尚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与他两说。”这人说着，就往身后一指，顿时两人走了出来。 这两人年纪不大，看起来都是少年，相貌平平，这会儿姿态颇为恭敬。 “这是阿大。” “这是阿二。” “都是我的远房侄子，因为老家受不了种地的日子，所以跑来投奔我。郡守大人怜悯，就赏了他两一碗饭吃。”这人介绍着说道。 “那贫僧就先行谢过了。”余琰笑道，也不拒绝。 “好好伺候大和尚，不得怠慢了，这可是郡守大人的贵客！”这人临走前不忘叮嘱一声。 “二位随意吧，不过贫僧估摸着很快就有人要来拜访，还请二位去帮忙烧壶水，想来这宅子里是有茶叶和茶盏的。” 余琰说着，便率先走进了屋。 无月蹦蹦跳跳的跟上。 那匹老马则自个儿走到一边被修剪过的草地上，低头啃了起来。这地方平日里都没什么人，只有一些野兔之类的，倒是因此水草丰美无比。 这阿大阿二对视一眼，便连忙去找伙房在哪儿。 他们老叔关照过了，这可是郡守大人的贵客！ 进了屋，余琰就找地方坐下，无月却不闲着，她东走走西看看，一副在找什么不对劲之处的样子。 “和尚，你不找吗？”无月很奇怪的看过来，这个和尚不是才说过这宅子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吗？还要她小心来着，可这和尚怎么一副大大咧咧，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贫僧有事想一想，现在想好了，既然你在这查看，那么贫僧就去后院看看。”余琰可不敢说实话，他只好圆谎。 来到了后院，余琰先是左右装模作样地打量一遍，随着视野中一连串的方头括号划过，眸间金芒又是一闪。 无变化。 于是，余琰就很放心的来到了那荷花池边。 此时这个季节，荷花池上别说没荷花，就连荷叶都没多少是带绿色的。 “等会儿有客来，这一池子荷叶却是不美。”余琰说着，便是抬手一拂。 一瞬间，满池荷花开！ ------------ 107、虎毒不食子 看着这一池这个季节不该有的莲花，余琰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这一池莲花作衬托，想来他不用牵丝傀儡，就可以很轻易地点化出一些“红尘子”来了。 无月觉察到了这边的法力动静，便过来看看，然后她就看到了立身在一池莲花前，点头微笑的余琰。 十寒无霜渡，拈花笑红尘。 僧袍依风而动，年少和尚如星辰夺目。 看呆了然后又缓过神来的无月，不由小脸微微一红，她声若蚊呐的问道：“和尚，你弄出这个来做什么？” “自然是待客。”余琰却听清了，他说着便坐在了石凳上。 无月也跑过来坐下。 她把手放在石桌上，然后托着腮帮子，侧过脸，似有星星一样的眼眸中泛起好奇之色，问道：“真得会有人来吗？” “怎么没有？”余琰对于这一点，自信无比。 无月也只是随口一问，随即她便说道：“前边我都看过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应当是暂且还没有出现。”余琰说道，算是把这个话题揭过了。 而这时，那阿二匆匆跑来，说道：“大和尚，有城里来的客人，自称是姓刘，想来拜访一下大和尚，不知可要把他请进来？” “请他进来吧！”余琰说道。 阿二当即就往外跑。 “第一个客人来了呢！”无月见走了，就突然起身，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朝着余琰眨了眨眼，便原地转了两圈，顿时她人瞬间没了踪影。 不过，这不是无月真的不见了，而是障眼法。 有外人在，和没有外人，讨论的话题都是不一样的，她想看看来找这个和尚的人，都会说些什么。 最近这个和尚总是无端神神秘秘的呢！ 余琰发现无月一下子就消失了，顿时一惊，他还没从见过无月展露这一手段，于是眼中金芒一闪。 瞬间，他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小脸，正靠在墙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隐身之类的吗？” 余琰心中咕哝一声，倒也没有揭破的意思。 这憨憨猫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就当是陪她玩了。 不多时，余琰就看到了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男子，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但明显是他的仆人，手里都拿着一些东西。这年轻男子看到了余琰，正要打招呼，但猛地看到了那一池莲花，顿时大吃一惊，随后看向余琰的姿态更为恭敬。 “见过这位大和尚！” 然后，这年轻男子便示意仆人将礼物放下。 “鄙人刘石，是城内刘家的人，自幼仰慕佛法，此前侥幸远远见了大和尚一面，不由被大和尚的佛法所震撼，于是特意前来拜访！” “请坐！” 余琰听出了这人的话外之音，这人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但他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青崖郡大族之一刘家的嫡系子弟。 青崖郡有三个大族，这刘姓正是其中之一。而郡城的人，不少姓刘的，哪怕不沾亲带故，都以此为荣。 当然，余琰也不用去猜，多看两眼就行。 方头括号飘出来，果然如他所料，而且还是刘家的嫡长子，在青崖郡名声不小，也算是名动一方的人物。 这时，阿大端了茶水送上。 “贫僧也不知这是什么茶，是这宅子里的，想来应当不差，请用。”余琰抬手一拂，顿时茶杯飞起，落在了刘石面前。 “不敢当，不敢当。”又见余琰露了一手，这刘石顿时更加恭敬。 这有所猜测，终究是和亲眼目睹有很大的区别。 而这最大的区别，便是这其中的震撼力！ 况且余琰这一手，这郡城内的几位封君，可都远远办不到。这刘石虽然不曾修行，但身为大族嫡长子，也是有眼力劲的。 于是接下来的谈话，这刘石把自己的姿态摆的更低了。 谈论了几句佛经内容后，刘石忽的问道：“对了，不知道那位姑娘在何处？不是刘某有轻薄之意，想见一见这位姑娘，而是刘某特意带了些礼物，怕姑娘不喜，所以多带了一些。” 说着话，他连忙让仆人把其中一部分礼物打开。 而他这一声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一清脆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我都喜欢。” 闻言，刘石顿时面露喜色，他连忙转过去，准备说话。可是他转头循声看去，便是一愣，那儿哪有什么人？ 几个仆人这会儿也是面面相觑后，左右看了看。 见状，刘石也是反应极快，他当即就笑道：“姑娘喜欢便好！这都是刘家铺子里的，刘某已经吩咐过了，只要姑娘想要的，看中了便可拿走。” “南无阿弥陀佛，刘施主，这便不用了。”但这时，余琰就却是开口了。 “那……” 刘石正要说话，阿二便匆匆赶来，说道：“大和尚，有客人来了，自称姓李。” “是他来了？” 刘石闻言，却像是一下子就知道了是谁，于是他便站起来冲着余琰拱手一礼，说道：“大和尚，我与这位有些过节，留下来怕是会生出些不好的事情来，刘某便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请！” 余琰也不拦着说些客套话，因为此时在他眼里，这刘石整个人都已经变成了灰白之色。 一开始没聊几句，刘石这人身上就出现了些许灰白之色。而随后的一番谈话，更是加快了刘石身上灰白之色的蔓延。 这让余琰不仅若有所思，在此之前，阿大阿二，还有带他来的那人，都和他才说没几句话，身上就有了灰白之色。可那位林郡守，他此前与其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没看见对方身上出现半点灰白之色。 “难道说，不是人，就无法将其化作戏影了吗？” “也对，这戏傀儡经终究是以人心为主。或许还有控制异类之法，但想来是在其他几页戏傀儡经上。” 余琰暗自想到，然后便见到了这第二位拜访的来客。 只是看了一眼后，余琰却先怔了一下。 【李成义：青崖郡大族李家之人，表面是李家年轻一辈李成义，但实际上却是李家上代家主李空无，已有完全形态的宿骨活尸，扒其子之皮伪装而成！】 ------------ 108、然后这猫也死了 来人是一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模样俊朗，像是体表人才，只是一双眼眸在转动间，总有一股妖异之色浮现。原本这年轻男子脸上还有几分轻慢神色，只是当看到余琰身后那一池莲花，神情顿时就是一变，紧接着脸上便展露出笑容来。 他朝着余琰抱了抱拳，说道：“大和尚好神通，我可是头一回在这等季节看到这般景色。鄙人李成义，乃是城内李家的人，今日叨扰大和尚，还请大和尚勿怪！” “请回吧！贫僧这地方，不适合阁下来。” 余琰收回目光，便端茶送客。 他如此煞费苦心可是为了演化牵丝领域，而不是真想在这里隐居修行。 他只能将人化作戏影，可偏偏眼前这位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连亲生儿子都能杀了剥皮的恶毒诡物，那么自然是连和他多说两句话的想法也没有。 因为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大和尚，你什么意思？”李成义脸上露出怒色，不过又被压下去了，他冷着声音，目光不善的问道。 不说背的，光是身为青崖郡三大族之一，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施主莫不是披着一张人皮，就真觉得自己是人了吗？”余琰目光古怪的看着这位。 而听了余琰的话后，李成义脸色顿时大变。 “你看得出来？” “贫僧自然看得出来。”余琰说着，便是抬手一压。 掌中佛国！ 一瞬间，李成义就发现自己身周的地域无端变大了，紧接着便是空间坍缩，等到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然落在一只手掌中。 抬起头，他就看到了那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是那个和尚的。 不过此时在李成义看来，这张脸变得庞大无比，犹如是化作了日月。 “施主，谈谈你的来历可好？”余琰神情不变，他淡淡的问道，语气也并不强硬，听起来像是一副要商量的样子。 但李成义，正确来说是已经现出原形的李空无却不这么觉得，这个和尚话语中是没有威胁之意，可他眼下已经落入人家手中了，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李空无扯下了还黏在自己脸上的人皮，那种青灰色的脸庞，有着像是尸斑一样的古怪痕迹，他看着余琰，连忙喊道：“我愿意说！大和尚，且慢动手！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请！贫僧洗耳恭听。” 李空无便赶紧说了起来。 原来李空无不是韶华宴的宾客，他有一次去拜访一位当官的好友回来，因为喝多了就撇开家仆迷了路，正不知所措之际，李空无遇到了一具尸体，尸体旁边有一个瓦罐，他当时好奇，就打开了瓦罐。 这瓦罐一打开，李空无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告诉他，让他赶紧吃下去瓦罐里的东西，吃了后他就可以重获青春。 一开始，李空无还能忍，可有一日起来，他突然听到自己的小妾说他老了，当时不知道怎么了，李空无拔出房内的饰品佩剑，一剑捅死了小妾。鲜血浇脸，让李空无一下子冷静下来，然后他便拿出了那个瓦罐，吃掉了里面的东西。 在吃的时候，他听到了无数的婴儿啼哭声，把他吓了一跳，可逐渐地，他就适应了这一啼哭声，并且觉得很悦耳。 而等到他一吃完，他果然如那个声音说的那样，重获青春。 不过这时，那个声音的主人现身了，说他那样子不完整的，过不了几天，他就会身体枯干而死，他还需要饮用待字闺中的少女血液…… 就那样，李空无一步步地完成了宿骨活尸的蜕变。 也就是现在这幅样子。 最后，因为他儿子无意间一句说他丑的话，李空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儿子李成义，剥皮罩在了自己身上。 “那施主对近来郡城内的恐慌之事，有什么见解吗？”余琰又问道，他这会儿对这所谓的宿骨活尸心里有数了，这玩意儿一旦开始转变，便会彻底失去人性，喝人血，将活人视作食物，哪怕是自己的骨血，都可以因为一句触怒的话而毫不手软地杀了。 那么，荆棘岭上那欺阴换阳的老鬼，不断送出尸骨人参果这种顶级邪物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只是为了培养宿骨活尸吗？ 余琰觉得不应该只是如此，肯定是有着其他的用意。并且这宿骨活尸培养出来，会对荆棘岭上那位大有好处！ “应当是出了两个和我差不多的，而且这两个下手要比我更加肆无忌惮一些。不知道大和尚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郡守府的那位郡守大人，以及前郡守夫人，都先后重获青春了……”这般说着，李空无就问道：“大和尚也是去过郡守府的，难道没看出些什么来吗？” “那位郡守大人倒是见了，不过他还没有变成施主这副模样，可能是喝的人血还不够多吧！”余琰说着便抬手一扔，顿时李空无从掌中佛国脱身而出，身形快速变大，但不等他落地后开口，余琰双手已经结了宝瓶印。 宝瓶倒转，将李空无这宿骨活尸直接收了进去。 轻轻震动，宝瓶四分五裂，连带着被收进宝瓶中的宿骨活尸李空无，一并灰飞烟灭了。 “和尚，你又动手杀人了。” “贫僧杀的可不是人。”余琰摇头否认，都不能化作戏影，怎么能算是人呢？ 况且，他什么时候杀过人？ 上次那是魔意，也不是人。 非要说和他有关的话，那么也只有神晦等人的死。可神晦等人会因为他那番话而死，那也是冤有头债有主。 因果报应罢了。 无月也不和余琰争辩，她不再隐去身形，只见她小手撑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忽的她就好奇地问道：“和尚，你说，荆棘岭上那个，到底想干什么？” “那位想做什么，贫僧不知道，不过贫僧这倒有两个故事，想说给你听。”余琰突然这样说道。 “什么故事呀？”无月一下子就被余琰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去想李空无刚才说的那些。 “一个故事叫前世，另一个故事则叫现世。”余琰说道。 “那先听前世的。” “前世这个故事，贫僧知之不多，只知道有一个佛门中人死了，而在这个佛门中人死了之后，有人企图复活这个佛门中人，结果看起来成功了，但实际上失败了。不过在这个消息传开后，引来了这个佛门中人活着时候认识的一只猫，于是这只猫来找这个佛门中人……” “然后呢？”见余琰不说了，无月赶紧追问。 “然后这猫也死了。” ------------ 109、方知我是我 无月：o(=`?′=；)ゞ 这叫什么鬼故事呀！乱七八糟的不说，还听起来莫名其妙的。 不过…… “这一定是一只傻猫！” 无月简单评价了一下余琰讲的这个故事，然后就问道：“那现世这个故事呢？” 猫的好奇心总是很重。 “现世就说来话长了……”余琰正准备说，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看到阿二又跑了过来。 “大和尚，又有客人来了，是城内的徐家。” 闻言，余琰心中一动。 这徐姓，正是青崖郡三大族最后一个姓，前郡守夫人便是出身徐家。 徐家在青崖郡产业众多，明面上的，便是刘、李两家加起来都没徐家多。不过这徐家却不是三大族中最强势的一个，而是最弱势的一家。 若不然，当初也不必和郡守府结为姻亲了。 这林泽文与他夫人和离，对于徐家来说，不亚于一次重大打击。 这些事情不难打听，更何况街头巷尾没少有人传，说大家族的八卦总是莫名刺激又带感。 想到这儿，余琰就说道：“请他进来。” 这李家来的是一个宿骨活尸，那么这徐家来的又会是什么呢？ 余琰看着。 然后就发现，是一个正常人。 挽着妇人的发髻，看起来年芳双九之数的脸蛋上有些红艳艳的，她微微一笑，然后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子徐茹云，见过这位大和尚。” “这位檀越为何而来？” “仰慕佛法，所以来找大和尚请教。”徐茹云说着，便让手下人奉上准备好的礼品。吃的、穿的、用的，各方面都很齐全，一看就是费了心思。 于是余琰点了点头，看来这徐茹云和刘石一样，都只是想拜访一下，所以带着礼物上门。这么一比较，那空手独自一人上门的李空无，顿时就显得有些别有用心了。 徐茹云也确实是来请教的，而等到徐茹云离去时，不无意外地，这位也已经身上出现了大片灰白之色。 化作余琰的“红尘子”。 “牵丝傀儡，戏影人生。”余琰目送徐茹云远去，忽然便这样说道，因为此时在他手中，出现了不少的丝线。 这无疑是有更多的人，因为那世俗牵引，化作了他手中的戏影。 余琰想了想，觉得多半是因为刘石。 刘石身份不低，在青崖郡也有不小的影响力，通常这种自上而下所引发的世俗牵引，往往是剧烈无比的，直接就将下面的人给“同化”了。 毕竟，刘石若是吩咐什么，刘家的家仆敢拒绝？ 下面的人都知道只有取得了上面人的好感，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这世间，唯利字最为动人心。 而世俗牵引，也因这利字，极易侵染人心。 “和尚，讲故事！”无月却不管这些，等人一走，她就催促起来。 余琰将摆在桌上的礼品给收拾了一下，然后才坐下说道：“这个现世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奇特的世界，这个世界没人知道是真的，也没人知道是假的，这世界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假的，而其中一些人，当他们活到了第三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去往外面真正的世界，成为神道……” “不是神道，是神。”无月突然插嘴道，说完了她就睁大眼，很惊奇的问道：“和尚，你是不是最近也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呀？我还一直以为是我什么时候又被哪个鬼给暗算了呢！” 闻言顿时大惊的余琰：!!!∑(?Д?ノ)ノ “什么时候的事？”他连忙问道。 “就我在那个洞天里借来力量，成为天仙之后呀！” 余琰心中再次一惊，他连忙追问道：“无月，你听到的那个声音是怎么说的？” “唔？让我想想呀！”这猫萝莉一副快要忘了的样子，她仔细地想了会儿，才记起来，然后不太确定的事说道：“好像是……十假虚世，还汝真身，吉时已到，恭请升格为神！以庆众生喜！” “然后呢？”余琰不由再次追问。 “我就拒绝了呀！” “拒绝了？”余琰一呆，好像这么做没什么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这猫萝莉说出来，他总觉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对呀！” “那个声音就没说什么吗？”余琰摁不住问道。 “没说呀！”无月说完，她看向余琰：“和尚，你还没回答呢！” “回答什么？” “你是不是也听到了这么一个声音呀？”无月问道，她觉得自己都听到了，那么这个很突然就变厉害的和尚肯定也听到了。 余琰很想说有，但他真的没有听到，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如实说道：“没有……” 要不是无月说起，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既然借助洞天福地的力量成了天仙后，会听到这疑似为太虚遗世之外的传召，那么那欺阴换阳的老鬼，为什么也还留在这太虚遗世，没有离开呢？ 又或者说，这宿骨活尸，其实就是和这个老鬼的神道有关！ 余琰心中微微一动，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明明实力够了，却偏偏要藏在荆棘岭，也没有离开这太虚遗世。 那么神行和尚身上那条黑气蜈蚣的主人，会不会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呢？ 可要真是如此，那么这里的西天极乐世界，又是怎么回事？ 余琰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一个个念头，因为某只猫萝莉这时候突然把脸凑到他面前。 “你做什么？”余琰问道。 “和尚， 你没有听到这个声音，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贫僧可不知道，贫僧方才所讲的，只是两个故事罢了。”余琰说道，不过说是这样说，但他猜到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他脑海中有三部分记忆，一部分他自己的残缺记忆，另一部分是他前身神秀的残缺记忆。还有第三部分，则是很突然涌现出来的记忆。 三份记忆，毫不相干，但却偏偏能联系起来。 “所以，在这个声音的认知中，我是看似成功，实际上失败了的，因此并不值得传召入神道吧？” ------------ 110、这个女仙太不谨慎了 对于自己就这么被嫌弃了，余琰很是郁闷。 他现在这身法力多惊人，虽然不是自己修行而来，但太虚遗世的天仙，来一打也没他的法力浑厚啊！ 好歹再给他一个机会。 虽然他会和无月一样，直接拒绝就是，但好歹也走了一个表面流程。 “和尚，你还有别的故事吗？” 无月小手托腮问道。 “还有一个假世的故事。”余琰随意的说道，因为看了一眼逆人间而生的魔气，从而打破了尘世枷锁，但他想离开这个太虚遗世，还需要打破这假世，才能看到那一缕尸气，可余琰至今都没什么头绪。 而且，他总觉得魔意所说的尸气，绝不是表面意思上那么简单，多半是隐含着什么。要是没弄清楚这一缕尸气所指的，恐怕冒然前去，会落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余琰可不会觉得那魔意会那么老实，况且那魔意当时也太过配合了，不管他问没问，什么都说，就像是硬要把一些消息告诉他一样。 再加上自己的前身，不，准来来说，是另一个自己，十几日前，无故遇到了女鬼纠缠，最终在佛像前被夺走阳气而死，这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假世？” 无月眨了眨眼，这个和尚的故事怎么都和“世”有关，太奇怪了。 “假的世界吗？”她问道。 “算是吧！”余琰微微摇头，他虽然有所猜测，但他还不确定这魔意所说的假世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否而他猜想的一致。 “和尚，你还要接客吗？”无月又问道。 余琰不说话。 他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这只猫萝莉。 憨憨猫你给我好好说话！ “不接吗？”无月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她见余琰不说话，就自顾自说道。 余琰还是不说话，只是两只眼睛忍不住瞪大，然后死死盯着她。 虽然没出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这个神情所要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 无月被余琰这么看着，却是小脸迷茫，但旋即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小脸上满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是要接吗？还要接客和尚你就直说嘛！” 余琰：“……”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猫萝莉整一本蒙学用的书，来让她好好看看。 而这时，无月凑过来问道：“和尚，你为什么要接客呀？” 余琰：“……” 沉默片刻，然后余琰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捂住了这猫萝莉的嘴。 他暂时不想听这憨憨猫说话。 “哎呀，和尚你干嘛呀！”无月挣脱了余琰的手，不过也一下子跳过了之前的话题，她睁大一泓清水的明眸大眼，黑白分明间，有嗔怪之意。 她发现最近这个和尚，总是动不动就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不光是在烂杏寺的时候有过一次，下了山以后，在赶路的时候，也有过两次，加上现在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了！ “贫僧准备以人心为引，世俗为因，还这青崖郡一个清平。”余琰说道，算是转移下这猫萝莉的注意力，揭过刚才的话题。 这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阿二就跑了过来，说道：“大和尚，有客来访，是一女子，自称喜菩提，说是大和尚的道友。” “道友？。”余琰听着奇怪，就抬眼一瞧，他看到宅子外有一股佛韵。尽管夹杂着不少妖气，但这确实是一股佛韵。 “请她进来吧！”于是余琰说道。 他挺奇怪，这是一位怎么样的存在，而且这还是第一位来拜访他的“道友”。 很快的，余琰就见到了正主。 这是一名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女子，她也不隐藏身份，身上一股活死之意流转，表明自身是异类，为一具尸体化形。 这让余琰不禁诧异，不过不是因为这女子的大方袒露跟脚，而是这女子身为天仙，居然没有弄一个分身来见他。 这实在是太谨慎了！ 荆棘岭上那位，河中那具浮尸，那可是一个比一个谨慎。 而这时，熟悉的方头括号跑了出来。 【喜菩提：一具能容纳佛韵和仙道法力的怪尸，夺天地精气化形而成，为太虚遗世天仙之一。】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喜菩提道友，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余琰开门见山的道。 他可不觉得一位天仙会无缘无故上门来，索性便直入正题，也不客套了。 “是有一事想问问大和尚， 不知道大和尚可曾遇到过一佛前女鬼，那女鬼有一股恐怖的阳气，轻吐一口，就可毁了你我这般修为的半数道行。而那股阳气的气息，却是与大和尚的气息有些相似。”喜菩提说道。 在她眼中，这个和尚的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她是天仙，都有一种莫名的战栗感。所以她收起了之前的小算盘，也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佛前女鬼？”余琰脸色不由微微一变，这一个说法，让他不由就想起了吸干自己阳气的那一个女鬼。 喜菩提留意到了这个和尚的神情变化，顿时心中一喜，于是赶紧说道：“我也不隐瞒大和尚，我和这个女鬼有仇，原本我和她不相上下，可她十几天前突然有了那一股阳气，就直接压着我打，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道友可知道这佛前女鬼的具体来历？”余琰问道，他这下也明白这位的来意了，原来是找帮手来了。 “这女鬼的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她是从西天极乐世界出来的，任何佛门神通，她都可以施展，并且还可直接占据佛门中人的肉身。”喜菩提摇摇头，这佛前女鬼简直比她的出身还要邪门。 余琰听得不由微微蹙眉在，这个女鬼果然棘手无比，那么另一个自己当初遭遇这个女鬼时，为什么要任由她吸走自己的阳气呢？ 恐怕多半是另一个自己当初意识到了什么。 那么具体意识到的是什么呢？ 余琰心中的谜团更多了，只可惜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不全，于是他看着喜菩提直接说道：“道友，贫僧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 111、掌中戏影 送喜菩提出门，看到她乘坐马车离去，瞧着这宛如是普通人出行的一幕，余琰不禁有些奇怪。 这位这么低调的吗？ 身为太虚遗世的天仙，居然乘坐马车出行！ 这岂不是斗气化马？ 余琰心念电转，但也没有多在意，没往“人神不触”上去想。 尽管喜菩提所展露出来的法力波动远不如他，可他依然觉得自己的实力很一般。毕竟他一身仙道法力不是修行而来，完全是依仗了两根奇异毫毛。 他记得有一只石猴得了三根奇异毫毛，也不知道这三根奇异毫毛是不是一个人所能承载的极限。 如果不是极限的话，那这代表三十六天罡的奇异毫毛，如果被同一个人所得，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也不是对手吧？ 当然，余琰也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大罗金仙。 但想来是有的。 而等到喜菩提走了，在他两谈话一直没说话的无月就突然凑到了余琰面前，两只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尚，你什么时候遇到过女鬼呀？原来你被人家抢走过阳气呀，难怪那天看你，总觉得你好像很虚的样子呢！” 余琰闻言顿时一怔，然后他一脸不可思议，这憨憨猫居然不知道他遇到过女鬼！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因为这好奇心一直很重的猫萝莉，从来就没有问过他那一晚在佛堂的事情，也从未提起过任何和女鬼的事情。 一开始余琰还以为这憨憨猫是怂，毕竟这猫萝莉确实比他还怂，遇到事情就装死，跟鸵鸟似的。 后来他也有想问一下这猫萝莉的意思，却又因为其他事情给耽搁了。 “贫僧突然之间就失去了不少记忆，所以对此的具体记不起来了。”余琰找了一个理由，这既是真话，也是假话。 “和尚你失忆了呀？”某只猫萝莉顿感惊奇，然后只见她眼珠子一转，小脸严肃的说道：“那和尚，我们等会儿晚上去神游怎么样？你之前说过了，今天要神游来着。” 说着这话，这猫萝莉的小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夜游神礼祭香，递到了余琰面前。 余琰：“……” ψ(*｀ー′)ψ 他只是记不起来一部分，而不是人变傻了！ 更不是健忘！ 还有，这憨憨猫是有多记仇？ 惦记着给他加个“debuff”，居然到今天都还没忘记。 余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猫萝莉，他这会儿也挺想给她加个“debuff”的，但他想了想后，只是说道：“无月，你怕是忘了，贫僧现在的法力，还需要这香吗？” 先从根源上断绝这憨憨猫的不良念头！ 免得一天到晚没事干，就惦记着给他加个“debuff”！ “哎？” 无月愣了愣，她眨了眨眼，然后只好闷闷不乐的把夜游神礼祭香给收了起来。 余琰：“……” 这猫萝莉的这副失望神情是什么鬼？ 这时，无月又问道：“那和尚你准备把你的阳气抢回来吗？” 余琰点了点头，他听喜菩提说起时，不由就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失去一部分记忆，可能是跟这一股阳气有关。只要他寻回了这股阳气，那么没准就能把失去的记忆给找回来了。 “那什么时候动手呀？” “自然是等方才离去的这位道友先动手，毕竟贫僧只是她请去助拳的。”余琰淡淡的说道。 说完，他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手中的丝线就在他和无月闲聊的这一会儿功夫，一下子又多了不少。 这意味着，在眼下这座郡城中，又多了不少他的掌中戏影。 余琰心中微微一动，他将目光投落在一根丝线上，顿时他的目光仿佛受到了什么吸引力，一下子朝着远去蔓延。 然后，余琰就看到了一座奢华的大院，其中人气很旺，有匆匆忙忙走过的仆人，有陪着自家主子的婢女，还有梳着望仙髻的贵族女子，吟诗作对的书生才子，活生生一副豪门的阔气景象。 灰白之色与色彩交织，在这其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余琰一目了然。 这大院里有他的戏影。 在看了一会儿后，余琰就发现，这里竟然不是刘家，也不是徐家，而是青崖郡某个官员的宅邸。 方府。 余琰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位青崖郡的大官，但并不妨碍他此时心中的些许惊骇。 世俗牵引，居然如此快，连一炷香的时间也不到，就已经从刘、徐两大族内部，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但凡是有所牵扯，必会引发世俗牵引！ 在烂杏寺时还不觉得，可当余琰主动地去演化一个牵丝领域时，他不免又一次体会到了戏傀儡经的可怖之处。 诡经、魔经、大恐怖经！这一番形容，还真是贴切无比。 只是一页，便能如此，那么再得一页呢？ 又或者修成了完整的戏傀儡经呢？ 余琰心中一动，他收回了目光。 看到这会儿眼前神情不曾变化的无月，就仿佛刚才自己只是走了会儿神，这让余琰不由心中微微一笑。 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莫名有点开心。 至于自己的目光能顺着这无形的丝线，降临到某一处戏影密集之地这一能力，这是余琰下山后，在半路上无意间发现的。 那是澄衍和几个烂杏寺的弟子。 当时这几人不知为何一起出现在一座寺庙中，好像是在那寺庙里住了两天，不断地交流接触，引发了世俗牵引，然后便让余琰有了冥冥之中的感应。 余琰随意的挑了一根丝线，又把目光投落过去，这一根丝线控制的是烂杏寺的一名弟子，法号澄意。 余琰目光过去时，看到的是一座酒楼，酒楼里澄意正和几人在吃吃喝喝，似乎是几名好友一起聚聚。而这几名澄意的好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灰白之色。 余琰正要收回目光，但他忽的便又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曾和余琰有过一面之缘，他记得这位好像是水莽集镇那个徐秀才的妻子。 当时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是觉得这个女人没什么主见。 这个女人并不是和澄意他们一起，而是刚好走进这座酒楼。不过这不是让余琰改变主意，没有收回目光的原因。 ------------ 112、神秘道人遗画 余琰记得，她叫李萍儿，是其家族用来维系关系嫁到水莽集镇徐家的。这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只是太虚遗世一个很普通的寒门族女罢了，可这会儿，余琰居然看到她身上有一道奇怪的影子。 像是一只狐狸，却有九条尾巴。 这不是什么妖物寄生到了李萍儿身上，而是李萍儿整个人在朝着这一个形态转变。 上次所见的李萍儿，只是一个凡人，但眼下其身上却有了一股类似于喜菩提的气息，这一股气息还隔绝了灰白之色往她身上的侵染。 “这个李萍儿，有点不太对劲。” 余琰这般想到，然后他就收回了目光。 他这一能力施展时，所看到的事物，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无法生效。想来这应该其实并不是他的目光过去了，而是他的神魂在那一刻，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来到了那一个地方，然后居高临下的俯瞰。 “无月，贫僧突然记起来一件怪事，你想不想听。”余琰说道，他想和这猫萝莉商量一下。 无月看了余琰一眼，好奇心很重的她，却是一口拒绝：“不想听呀！” 余琰：“……” 这憨憨猫的好奇心不是很重来着？ 瞧着余琰说不话来了，无月顿时就露出了了然之色，她撇撇嘴：“和尚，你一定又想使坏了吧？” 余琰：“……” 这可真是太冤枉他了！ 而且，这憨憨猫怎么又变聪明了？直接就听出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确实是想忽悠这猫萝莉，帮他去试探一下李萍儿，但是……这也不算使坏吧？ 反正这憨憨猫整天都是一副闲着没事找事做的样子。 “无月，你错怪贫僧了。”余琰神情不变的说道，他语气平静：“贫僧只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可我不想商量呀！”无月伸了一个懒腰，她眉眼弯弯。 余琰：“……” 这猫萝莉除了狗以外，有时候还挺欠揍的，真不知道跟谁学的。 然后，余琰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他将李萍儿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只不过更改了得知方式。 (ー`′ー) 要不是他醒悟至今才十来天，而在这个太虚遗世，他唯一能够信任的，便只有眼前这贼坑的猫萝莉，他才不会这样！ 余琰说完，就发现某只猫萝莉听得正认真，这点不无意外，凭这憨憨猫的好奇心，她不对此感到好奇那才怪了。 “和尚！”这时，无月叫道。 “嗯，有什么事？”余琰点了点头，这憨憨猫果然上钩了。 “你怎么知道她叫李萍儿的？我怎么记得你们两个没有说过话呀！”无月睁大一泓清水的眼眸，脸上神情格外认真。 余琰：“……” 这猫萝莉一如既往的不按套路来。 “徐萧公说的。”余琰随口说道，当然这是他现编的理由，但合情合理。 “那按和尚你说的，这个叫李萍儿的女人，确实有点奇怪呢！分明是人，却出现了类似天仙的身影，连地仙之属都没有过度。” “……” 余琰看着这猫萝莉那副认真分析的神情，不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话题跳转的可真快。 想了想，余琰便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听着猫萝莉分析。 “不过这也和我们没关系呀！”无月总结性的说道。 余琰：“……” 或许他就不该找这憨憨猫商量。 见到余琰又不说话了，无月便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奇怪的地方有很多，如果和尚你非要去探究的话，会很累的，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琰顿时惊呆了。 他瞪大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猫萝莉。 这话是没错，但这话是会从一个好奇心很重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的吗？ (」゜ロ゜)」 莫名有种惊悚的感觉呢！ 被余琰这么看着，无月顿时就心虚起来，于是她也瞪大眼，凶巴巴地为自己的话增加底气：“我刚刚听和尚你说到这个女人的名字时，莫名的有点心悸。这是一种属于天仙的预兆，代表了我要是跑过去找这个叫李萍儿的女人，一定会遇到危险的！” 难怪…… 余琰瞬间懂了。 这猫萝莉还是原来的那个配方……哦，是还是原来那只怂得要死的憨憨猫。 觉察到了危险，这才说出那样一番不符合她画风的鬼话来。 不过，余琰也因此打消了前去一探究竟的想法。这猫萝莉都认怂了，那么他也从心一下好了。 遇事不要逞强！ 逞强通常容易给自己引来麻烦。 于是，余琰转身往回走去，无月自然是一蹦一跳的跟上。 之后，又来了几个人，都是郡城内的各大势力中的人，所来之意，基本上差不多，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但都是想和他混个脸熟。 而这些人送来的礼品，直接堆满了一个房间。 看着这一幕，倒是让余琰不由笑了起来，这么一比较，更突出李空无空手上门的不怀好意了。 回转过身，余琰就看到端着热茶过来的阿大阿二，于是他说道：“天色已晚，二位请歇息吧！想来明日还有一些客人要来。” “不碍事的，大和尚。对了，大和尚，方才有一位道人送来了一幅画。” 他们说着，就将一幅画递到了余琰面前。 余琰随手打开，见是一副道家画作。 很典型的道家修行之山，云鹤共舞，松竹陈列，紫炉瀑布。就是比较奇怪的是，这幅画里还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副下到一半的棋，但坐在棋盘旁的却只有一名老者。 “那位道人可留下了名号？”余琰问道，这幅画很见功力，有一种极为深远的闲云野鹤之感，可见作画之人，已经深谙道家无为之道，这让余琰不由就想拜访一下。 “那位道人不曾，他说他只是代人送画的。临走前，那道人还说，这是他师父坐化前交待的，若是哪一天青崖郡发生大变，少男少女无故失踪，妖邪作祟之影重重，偏偏无人出头，那么就让他把一幅画，送给城内一个需要让郡守亲自接待的年轻僧人。” ------------ 113、骑牛出函谷关后再渡人 余琰听后，心中顿时就犹如起了惊涛骇浪般，但脸上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冲着有阿大阿二兄弟两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放下茶水，这两兄弟便立马退下离去。主仆规矩，他们早在郡守府便已经烂熟于心。 余琰则低头再次看着这一幅画，眉头微微蹙起。 对方送来了这么一幅画，几乎就是指名道姓说要给谁。余琰有怀疑这番话是假的，那么对方故弄玄虚的用意是什么？ 可要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一幅画定然隐含着什么深意。 拿着画，余琰陷入了沉默之中。自醒悟至今，他在这太虚遗世接触最深的，莫过于佛门。而眼下，这似乎是来自道门的神秘力量。 “和尚，这是什么呀？哪来的？” 无月走了过来。 “有人送来的一幅画，你看看这是什么画？”余琰转口就问，并将画递到了无月面前。 然而无月看了一眼后，却是露出了困惑神情，不过她还是又仔细看了两眼，才斜视着余琰，满脸狐疑的问道：“和尚，哪有画呀？分明就是一张白纸，你是不是拿错了？” 她感觉这个和尚在戏弄她！ 余琰闻言，顿时一怔，可他视野中方才浮现出来的那个方头括号，所显示的就是道门画作啊！ 【山野修行：道门高人所画。】 那么，为什么无月看不见呢？ 余琰仔细回想了一下，阿大阿二兄弟两拿来时，这幅画是卷起来的。而这种画一旦打开，痕迹会很明显。可他方才打开时，这幅画并没有被人打开过的迹象，这也就是说阿大阿二没有打开来看过这幅画。 换而言之，这幅画难道只有第一个打开的人，才能看到吗？ 余琰眸间金芒一闪。 破妄之目！ 然而，这幅画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确实只是一幅画而已。 “应该是贫僧拿错了。”余琰说着，便把画又收了起来，然后走向了自己挑选好的房间。无月见状，立马就要跟进来，但被余琰赶了出去。 “你的房间在隔壁。” 说完，余琰就把门给关上了。 随手将画放在房内的桌上，余琰坐下后，又看了起来，但看了好一会儿，始终瞧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心叹口气，余琰正好收好这幅画，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困意涌上脑海，紧接着不可思议地在半息时间内，他人便一下子睡着了。 然后，余琰就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座云雾笼罩的高山上，山中松竹依翠，遥遥一望，好似碧海波涛。林间有不少奇石，相貌独特，各自彰显。再往前，则是一个小亭子，亭子里头，此时正有一名老者在下棋。 余琰看得顿时愣住了，这一幕毫无疑问很眼熟。 就是那幅画里的！ 而这时，那老者冲着他打起了招呼。 “过来吧，我等你很久了。说起来，我自骑牛出函谷关后，却是没想到，今日还要再渡一次，而且这渡的人还是你！” 这老者一副认识余琰的样子，他说着，便自顾自笑了起来。 似乎是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敢问前辈……”余琰犹豫了下，便恭敬的开口。 不过他这话没说完，便被眼前这老者给打断了。 “我是谁并不重要，因为我不会再出现，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我放在心上。”这老者说道。 余琰想了一想，他其实对这位老者的身份有所猜测，但既然这位这么说，那么他就干脆不提了，于是他直接问道：“那么前辈要怎么渡我？” “再给你一页戏傀儡经如何？”老者看了余琰一眼，便如此说道。 “多谢前辈。”余琰没拒绝，直接恭敬道谢。 “这戏傀儡经原本有十页，不过这奇经实在是有违人道，因此纵使有十页，可只要是人，那么便只能看到三页。到第四页，那怕得到了，也看不到一个字。除非你不做人了，才能看到，但到那个时候，你也练不成这戏傀儡经了。”老者说着，便拿出一页经书，摆在了余琰面前。 然后，这老者站起身，他朝着天空一指，继续说道：“还有，你也该到外面去看看了。虽然你早就已经死了，过去现在未来的痕迹，都被人抹除了。但眼下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哪怕不是原来的你，你也该走出去看看，而不是在这太虚遗世里苟延残喘。” 说着这话，老者已经走出了亭子，他的身影不断虚化，但他的声音却仍在传来：“我在外面给你留了一样东西，是一部经文，太清佛经，不过你要是对人说起，就只能说是第九天佛经，因为名正才能言顺。” 当这一声落下后，余琰便猛地从梦中惊醒了。 他睁大眼，就发现自己还坐着，而且手中拿着那一幅画。还在回味刚才梦境的余琰不由低头看一眼这幅画，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幅画上，原本的高山松竹景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篇经文。 “世俗牵引，涵盖一切，而人心之变，又鬼神莫测……” 余琰只看一眼，哪怕没有洞悉万物之能打的备注，他都知道这是另一页戏傀儡经，并且恰好是他那一页戏傀儡经的后边部分。 随后，余琰便确定到了一件事情。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且， 很有可能，那也不是梦！” 沉默片刻，然后余琰便看起了这戏傀儡经的后一页。 这一页非常详细地讲解了如何运用牵丝领域，这牵丝领域并不能达到“戏傀儡”的境界，因为世俗牵引太过霸道，一旦由上自下被人牵引了世俗的之力，那么很快就会像是感染一样，形成一个可怕的控制领域。 这样的控制领域，看似很隐蔽，实际上并不难以被发现。因为三大奇经之一戏傀儡经的名头，流传了很多年了。 所以，牵丝领域一旦形成，便需要及时收割。收割这个领域中所演化出来的种种故事，也就是众生魔相。 一种故事，便是一种魔相。 而魔相，如道鬼！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3章 骑牛出函谷关后再渡人）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14、蜀山（一更） 放下手中的画，余琰难掩心中震惊。 众生魔相！ 他得到的第一页戏傀儡经，只是在阐述种种人心，而一旦心灵通透，便能瞬间练成，点化一牵丝傀儡。 而这第二页戏傀儡经，则是在用这些傀儡，来化作自身的强大手段。 只能用强大手段来形容。 因为太过诡异了。 这是一种将众生化作自身力量源泉的恐怖修行之法。 众生无碍，修成之后，修行之人便也无碍。而众生若是出了问题，那么换一批众生就是。这听着像是割韭菜，但更像是养鱼就要勤换鱼。 “南无阿弥陀佛，这等修行之法，难怪为人道所不容。”余琰暗自心惊，然后他也确定了一件事，这太虚遗世的修行之路，毫无疑问是存在问题的。 若不然的话，那位为何要把太清佛经，不对，是第九天佛经留在这太虚遗世之外呢？ “但怎么没说一声，该怎么出去呢？”余琰轻叹一声，他其实也挺想出去的，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离开之路。 念及此，余琰却突然心中一动。 之前那位说起时，说的似乎是“他也该出去”，这句话比较耐人寻味。 沉吟片刻，余琰眼中忽然露出惊愕之色，然后便呢喃自语道：“难道说，其实我早就可以出去了，只不过是我的认知，困住了我自己，所以我才一直出不去？” 一念起，百念动。 这一瞬间，余琰心中好似豁然开朗一般，他眼中金芒闪烁，然后他就看到了弥漫天地的黑雾。 这黑雾并不遮蔽视野，而在这黑雾的最深处，余琰看到了有什么黑影矗立着。 他不由往前走去。 明明只是走了一步，他便直接来到了那黑影近前，然后余琰也看清楚这是什么。 那是一道深渊。 而深渊之上，此时有一具尸体。 那是一只猫。 毛色看不清楚，因为全是血污，到处是翻卷的皮肉，尾巴也已经断了，脚掌几乎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只爪子。 不过饶是如此，这一具猫尸的最后一只爪子，仍旧死死拽着深渊之上的另一端，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 而看着这一幕，余琰顿时有种似曾相识感，心中更是无端的恐慌起来。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脸上露出惧色。 “和尚，你终于害怕了……” 很突兀的，一个声音出现在余琰耳畔。 这就像是平地起惊雷，吓了余琰一跳，他急忙环顾左右，却不见任何身影。 因为那具猫尸不见了。 而这时，余琰一个恍惚，便看到眼前多了一名少女。 这少女身段婀娜，翩若惊鸿，余琰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在冲着自己招手。 他下意识的往前一步。 但却直接出现在了那深渊之上，在这里有一块黑色的石头，这块石头并不大，只能刚好可以让一人落脚的样子。 这就是方才那猫尸抓着的吗？ 余琰心中明白，他四下看去，动了一动，然后，便是一股无比灼热的光照在了他身上。 这光无比炙热。 一瞬间，余琰有种自己被烤熟了的错觉。 好一会儿，余琰才缓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立身在一片山林中。 放眼望去，四野翠绿成荫，高地远近都是树木，不时地，还有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传来，不知道是什么鸟，但这声音很好听。 “这是什么地方？” 余琰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有些不敢置信，于是他往前走去，不过走了一阵后他就发现这山林很大，什么人影和人的活动痕迹都瞧不见。放眼看去，除了林木，便还是林木。 再远一点的地方，能看到的是一个个峰头。 于是，余琰便想施展腾云驾雾，准备拔地而起。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召来一道云龙升起。 在余琰诧异之际，他脚下出现了一点点云气，将他缓缓托了起来，慢慢朝前飘去。 看着脚下这一点微薄的云气，余琰不由若有所思，然后他便试着运转自身仙道法力，原本降龙伏虎的磅礴法力，此时却是无比的微弱，不是法力变少了，而是他这一身仙道法力，此时充斥着一种极为明显的虚浮感，就像是随时都会涣散开一样。 “这里，不是太虚遗世。” 余琰说道，然后他继续飘着向前。 只不过这云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余琰估摸着都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他都还没有瞧见人烟。 这让余琰都忍不住怀疑，这太虚遗世之外的世界，是不是都已经没人了？ 但这显然不现实。 要是太虚遗世外面没人，那么太虚遗世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想来维系这样一个世界存在，太虚遗世所要消耗的，哪怕对于虚无中走出来的顶级强者来说，也是很大的一笔消耗。 这时，余琰忽然瞧见一艘船飞来。 驶在云雾之中，快速前进，好似在乘风破浪一样。这让余琰惊愕，而这时他发现这艘船是冲着自己撞过来的，便连忙躲闪开。 这船很快飞过，余琰却被掀起的狂风差点吹下云头。 余琰强忍住骂脏话的冲动，他看着这一艘船远去，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他看得出来，这是一艘被人驾驭的船，船上灵气波动明显，显然这不是普通的渔船，所以才不行驶在水里。 余琰想跟上去，但无奈那艘船太快了，只是这一会儿，他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了。 不过好在，他这洞悉万物之能此时留下了备注。 【蜀山剑派的灵云舟：由天材地宝打造， 可日行万里。】 备注简短，但也让余琰心中一定。 知道这是谁家的就好！ 这笔账先记着，以后再算。 当务之急，是解决自身法力上的问题，还有找到那位给自己留下来的第九天佛经。 但正要催动云气继续飘，余琰却又愣了一下。 “无月……” 余琰下意识的念道，但身周却突然绽放出黑色光线，直接将他吞没。而等到余琰缓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太虚遗世。 此时满眼都是那遮蔽天地的黑雾。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4章 蜀山（一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15、神意（二更） “我又回来了？” 余琰看着这弥漫天地的黑雾，不由一愣。 他是怎么回来的？ “无月？”余琰又叫了一声，顿时他就看到眼前的景色一变，那些黑雾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山林。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刚才脚下有微薄云气，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和一开始一样，双脚踩在地面上。 不过值得关注的地方不是这里，余琰此时的神情有些古怪，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无月二字，貌似眼下成了“芝麻开门”。 这进出太虚遗世，只要念一句无月就好了？ “但这样说来，那一具猫尸，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以前的无月了，那只妄图闯入太虚遗世，最后惨死的灵猫。” 余琰轻叹一声，心中顿时极为复杂。 然后他收拾了下思绪，便继续施展腾云驾雾，招来微薄云气，托着自己飞起来。 他还要去找那一部第九天佛经。 也不知道那位把这部第九天佛经藏哪儿去了，只说了个名字，也不说去处，这太虚遗世外的世界毫无疑问是无比广大的，这大海捞针似的往哪儿去找？ 余琰这回没飘多久，就遇到了两人。 那是一僧一道，年纪都不小，老道鹤发童颜，老僧眉毛都已经白了，但面色仍然很红润，而两人身上，都各有溢出光彩的物品。 毫无疑问，这是两位有修为之人。 余琰看到这两人朝着自己走来，想也不想，便准备先招呼一声。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二位道兄。” 然而让余琰错愕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僧一道就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理也不理，当着余琰的面，径直走了过去。 余琰不由看了一眼自身，他到没有因此而生气，他只是想到一种可能，这两人是不是压根就看不到他？ 于是，余琰催动云气，赶超了这两人，然后就在这两人身前停下。这两人还是径直走来，然后就跟没看到余琰一样，撞了上来。 余琰下意识的想要避让，不过一转念，便又站住不动。 然后，这一僧一道便穿过余琰，走了过去，就像是余琰根本就没站在这两人眼前一样。 “果然如此……” 余琰心中了然，想到了之前的那搜云灵舟，恐怕多半也是如此，无法看到他，因此才径直冲撞过来。毕竟这蜀山剑派，一听就像是养气修德的修行门派，而这种将他人性命不放在眼里的做法，想来是不会有的。 这倒不是说这一类门派里面一定都是好人，而是这种做法太没品了，真正的修行之人不屑为之。 “这是因为我从太虚遗世出来的关系吗？不对，应该是我没有走正常的离开之路，也就是虚无神道。成为虚无神道的人，想来能够被这里的人所看到。”余琰若有所思，他觉得那位留下的第九天佛经，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当时那位说了“名正才能言顺”，这句话，恐怕是有两种意思。一种明面上的，让他完全以佛门天经的姿态来示众，不然恐怕会有一些很严重后果。而这隐藏之意，多半是……让他冒充虚无神道中的“神”了！ 那位既然留下了这种手段来渡他，余琰可不觉得那位会对虚无神道之事无动于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会说他不会再出现，让余琰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但是那位可没说他不会留下什么后手，去应对虚无神道之事。 余琰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疏漏的地方后，便催动云气，追向那一僧一道。 他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就干脆跟着那一僧一道好了。 没准，就找到第九天佛经了呢？ 这一路上，这一僧一道都没说什么话，宛如修了闭口禅一般，不过在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后，这一僧一道终于开口了。 “大哥，我说，你我寿元将尽，又何必来掺和此事？”那鹤发童颜的老道开口说道。 “你我是不该来趟这趟苦水，可是，你该为你那孙儿好好想想！”老僧轻叹口气，“固然郅儿当年不听你劝，非要娶那个妖女，但终归是你的儿子。郅儿此前来信，说你那孙子有修行上的天赋，只是苦于没有契合他的功法，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了我这。” “这事儿……我听说了。”老道微微摇头，“这么多年了，我也早不生气了。只不过，大哥，似我这等旁门散修，想求一门正法，谈何容易！更何况，我那孙儿，固然是天赋上品，可是无法拜神，这意味着他无法修行，乃是神意。” “什么狗屁神意，当年川府大旱，枯骨三百里，你说说看，这是哪门子的神意？”老僧一听这话，却是瞬间暴怒。 老道本想劝自家大哥慎言，但此地就他们两个，况且他大哥就这脾气，于是便只是摇了摇头，揭过这个话茬：“大哥，蜀山剑派召集四方散修，固然赏赐丰厚，但这事儿恐怕是凶险无比。” “怕什么，你我寿元都所剩无几，再者你我也无万贯家财，是以就算是拜神，也求不来寿元。既然如此，不如舍了这把老骨头，去为你孙儿求一门正法，待你孙儿修行有成，光大王家门楣，你我也算是无愧列祖列宗了！”老僧说道。 老道想了想，便也点点头。 他这一辈子快要到头了，修行至今虽然是小有成就，但放在这七神共举盛世的川府，像他这样的修行者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天赋的限制，也是功法的限制。 而他家要是得一门正法，那么没准他王家凭借多年底蕴，还真能一举冲天而起，成为一方修仙世家。 到那时，轻公侯，慢王卿，再不用受那狗屁县令的鸟气，岂不快哉？ “是我没想明白，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老道说道。 说完，两人便不再说话，继续赶路。 而旁听了一路的余琰不由若有所思，这二人的这一番谈话，倒是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些许了解。 “神意……”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5章 神意（二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16、进出（三更） 这一僧一道的对话中，神意是反复提到的，而且似乎起着决定一切，代表天意的作用。 除此外，便是拜神！ 这拜佛想来应该不只是简简单单去跪拜，因为这拜佛居然还决定了能不能修行，以及若是有万贯家财，还可以用钱财换来寿元。 “这就是虚无神道吗？” 余琰心中念头飞转，然后他便继续跟着。 这两人的身份没什么好在意的地方，都只是普通的散修，出身于同一个家族，还是同胞兄弟。 一个年少时拜入了一座小道观，修了一辈子的道。 另一个一路钻研，最后得偿所愿，入了一座大寺庙，但由于出身背景不行，所以这老僧哪怕修为和功劳足够，也还只是那座寺庙里的普通僧人。 这里的升迁，不看个人实力，只看出身背景。 又是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这两兄弟才停下。 这里是一座山谷。 山谷外，此时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不一，僧道江湖侠客都有，甚至还有做公门打扮的人。无一例外的，气色很好不说，身上皆隐隐有五色流光。 显然，这些人都是修行之人。 而在最前头，余琰还看到了一艘船。 仔细看了两眼，余琰不由面色古怪，因为居然正是之前差点撞到他的那艘云灵舟。 “还真够巧的。” 余琰仗着无人能看到，甚至触碰到他，他便脚踩云气，一路飘到了云灵舟上。然后他按下云头，走上了这云灵舟。 此时，这船上有一名青年男子盘膝坐在甲板上，紧闭双目，似乎是在冥想思考。而在他身边，则插着一柄长剑。剑身锋利无比，不时有寒光闪烁。 突然，这青年男子睁开了双眼，目光锐利，他冷冷地环顾四周。 余琰被他看了一眼，顿时浑身发寒，不过就在他以为自己被这人发现时，就看到这名青年男子望向了山谷方向。 “阴气又出现了……”这青年男子呢喃自语，神情颇为凝重。 余琰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他回过头，看向了山谷方向，只见那山谷中，出现了一层烟雾般的灰紫色气息。 【阴气：自黄泉路上飘出，沾染不详，侵吞一切生机，可轻易抹杀寿元万古的强者，以及召唤已死之人归来。】 “这就是阴气吗？” 余琰心中微微一惊，这阴气哪怕是凡人，都有不少知道的，可这阴气有多可怕，只有亲眼见到了才知道。 尤其是那第二点。 已死之人被召唤归来，恐怕是已经被这阴气给奴役了的！ 这看着有点像是虚无神道的作风。 而这时，余琰又听这青年男子说道：“这次神意指向这处山谷，想要引来神的目光，我蜀山剑派的弟子却是非进去一趟不可了。但愿这群杂修能有点用处，将这处山谷里的一些凶灵引出来，好减少我蜀山剑派弟子的损失。” 这男子话音没落下，就有一声轻笑传来：“黎昊师兄，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这群杂修了？怕是全都死绝了，都喂不饱一个凶灵啊！” 这说话之人是一名少年，面容清秀，他背后背着两柄包裹严实的剑，缓缓走来。 黎昊看向了这少年，脸上不由就露出了笑容，说道：“季师弟说得是，我也正担心这点，这些杂修要是一不留神全死绝了，头疼的还是我们蜀山剑派。” 这季姓少年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倒是，要是这一回全军覆没，我们再想要找人来试探，就要付出大代价了。” “这一点两位师兄就多虑了，似这等杂修，就跟狗一样，扔一根骨头出去，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一根骨头不够，那就多扔一根，到时候还怕他们不来吗？” 一女子的讥笑声传来。 这是一名少女，面容姣好，身段婀娜，但她说的话，却与她这一副面容极为不符。 黎青和那季姓少年都看向了这少女，眼底具是爱慕之色，不过那季姓少年是不加掩饰，黎青则是隐藏得很好。 “李师妹说得对，似乎这等杂修，是要多少有多少，毕竟杂修不比我等真传。一门粗浅正法，就够他们争抢一辈子了！”季姓少年连忙说道，应和这少女。 …… 余琰在旁听着，渐渐的也算是明白了这修行界的两极分化。 一如世俗中的贫富差距一样。 世俗中贫者被剥削，一切所得都被资本持有者瓜分。而这修行界，便是散修被这些大门大派的真传剥削。 在这个世界，散修不仅仅是指无门无派的修行之人，任何没有完整修行体系的修行之人，都可以说是散修。比如余琰方才遇到的一僧一道王家兄弟两，便是散修。这两人都是这一门功法修一点，那门功法修一点，没有一部完整的正法。 而这正法，一门下品正法，就好比是月入过万。 对这些这些就像是世俗界大资本持有者的门派真传来说，别说是唾手可得，那是连看都看不上眼。 可对散修来说，那就是十分难得了！ 值得去拼一把！ 寻思到这，余琰看这云灵舟上这三人，目光就有点不善了。 只不过，他貌似拿这三人也没辙。 想到这儿，余琰只好选择看戏。 “南无阿弥陀佛。” 余琰双手合十，他看了一眼云灵舟外的那些人，不由联想到路上那一僧一道兄弟两说的那一番话。 想来这些人对于这门派真传是什么样的，这些散修们是大多心里有数。 这一次前来，多半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 余琰看了这蜀山剑派的三名真传一眼，听他们谈话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了， 于是他便在这云灵舟上到处走动起来。 这走走看看，还真让他有了意外的收获。 那是一门上品正法。 名为御剑术。 只可惜，余琰也没办法摸到这本书，只能看个两页内容。 因为这御剑术正好翻开摊在桌面上。 余琰扭头又看了一眼这蜀山剑派的三人，发现他们遥遥望着那山谷方向，一副还在等待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要等到一定时候，才能让人进入山谷，于是他想了想后，便口中轻声念道：“无月。” 黑色光芒绽放，瞬间便将余琰给包裹住，然后隐没不见。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6章 进出（三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17、乖巧可爱且欠揍（四更） 余琰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太虚遗世之内，和这太虚遗世之外的世界，这时间流速究竟是怎么样的。 万一这时间流速不对等，这边一天，那边一年呢？ 不过一回来，望着这弥漫天地的黑雾，余琰却又是有点纳闷。 “这黑雾是没法收起来了吗？” 这黑雾遮天蔽日的，很妨碍视野，虽说这种情况下看这太虚遗世，会有一种莫名的清晰感，但这样看，还是会很不习惯。 不过，再看不习惯他也没辙，只能当是自己戴了一副墨镜。 余琰从自己房内走了出去，一抬头，就看到外头天色昏沉，这是临近晚上，却又没有完全黑下去的时候。 而某只猫萝莉，这会儿还小脸闷闷不乐的杵在门外。 这让余琰心中一动。 似乎没过去多久？ 而这时候，一见到余琰开门，无月立马开心起来，她眉眼弯弯的问道：“和尚，你怎么又出来了呀？” 余琰一听到无月这话，心中瞬间就确定了。 这两边的时间流速确实不一样，他前后两次跑到外面，明明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但在这太虚遗世，确实是才过去没一会儿，连一盏茶的功夫也没到。 不过以防万一，余琰还是要再问一下。 毕竟这憨憨猫有时候其实是狗。 “无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贫僧刚进房间多久了？”余琰问道，他特意问得很仔细。 “什么时候呀？” 无月却是眨了眨眼，然后她看余琰的目光，立马就有点古怪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在看傻子似的。 然后，只见她突然踮起脚尖，伸出手去，想摸余琰的额头。 余琰直接抬手按住这小手。 “贫僧只是随口问问，因为刚突然有点精神恍惚。”说着这话，余琰就随手施展了一下腾云驾雾，立马就有云龙飞起。 这让余琰顿时确定，自己得到的两根奇异毫毛，可能存在什么问题。 倒不是说这两根毫毛要害他，而是这两根奇异毫毛终究是依靠他的佛韵，才再次养出来的神性。 若以先天后天来看，那么这两根奇异毫毛以前的神性，是先天的。而眼下的神性，是后天。这后天的，自然是比不过先天。 余琰心中琢磨着，就发现某只猫萝莉看他的目光还是有点怪怪的。 被她这么看着，余琰莫名就有点微妙感，于是他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贫僧，是做什么？贫僧脸上难不成是有什么东西吗？” “和尚呀，讳病忌医可不好哦！”无月语重心长的说道。 “贫僧没有得病！”余琰面无表情，他瞅着这猫萝莉，这会儿他特想知道，这猫萝莉的小脑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神奇脑回路？ 突然来一句讳病忌医可不好，这前后逻辑吗？ “傻了其实也是病哦！所以，和尚你千万不要讳病忌医呀！”无月小脸认真的说道，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这会儿更是满是我为你好的神情。 余琰瞅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他经验已经有了，顿时知道该怎么做了。 伸手，捂嘴。 嗯，效果很好，瞬间安静。 (～￣▽￣)～ 尽管下一秒就被这猫萝莉给挣脱，但话题也一下子转移了。 “和尚，你又捂我嘴！”无月鼓起了腮帮子，这都是第几次了，动不动就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贫僧如果说，这样做可以让你有一个尖下巴，你信吗？”余琰努力让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 无月歪了歪小脑袋，然后斜睨余琰一眼，没说话。 余琰面无表情，他知道这话糊弄不了这猫萝莉，但是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以后就可以经常这么干。 “今天晚上的月色挺不错的，我们要不出去走走。”余琰直接转移话题。 “和尚，这哪有月亮？” 无月仰起小脸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看余琰的目光，又恢复成了看傻子的样子。 余琰面无表情，他从容不迫，一脸淡定的说道：“贫僧掐指一算，刚算出来的，今天晚上的月色一定会非常好。” “和尚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呀？还有这掐指一算的算法，不是道士们常用的吗？”无月将信将疑，这猫萝莉不好骗，但这猫萝莉好奇心太重了，所以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所以贫僧便不说了。”余琰没想好怎么编，于是直接一口拒绝。 无月：(???︿???) 被这猫萝莉这么看着，余琰也有一点点心虚，于是想了想，为了照顾这猫萝莉的情绪，就说道：“澄法当初有多喜欢找道士给他算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耳濡目染下，就无意间学会了算卦这一门道，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偶尔算算还是很准的。” “那好吧，和尚，我们去哪里呢？”无月接受了余琰这个说法。 余琰一挥手，云龙聚来，直接卷起了他和这个猫萝莉，快速升入夜空，好似要飞天而去。 耳畔是猎猎风声。 余琰立身在龙头之上，他俯瞰这下方的景色，心中无端生出了几分豪气。 一览众山小，大概就是此时这番情景。 “这景色不错吧！”余琰不禁笑道。 然而不等无月开口，伴随着一阵雷鸣，便是风雨聚来，阵阵电光闪烁，映照在余琰的脸上，笑容顿时僵硬。 于是他直接按下了云头。 “和尚，你这算卦确实够不精通的。”撑起了透明罩子，将雨水阻隔在外的无月，仰着小脸扯了扯余琰的袖子。 余琰不说话，这老天打脸他能有什么办法？ 白天明明是晴空万里，这到了晚上直接就电闪雷鸣，风雨骤至，这是一点道理也不讲。 “和尚，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呀？”无月探了探小脑袋，然后就很奇怪的问了起来。 余琰左右一看，才发现这地方很陌生，顿时心中恍然，难怪突然下雨了，原来他的飞得兴起，已经离开了青崖郡。 这地界不同，天象自然也多了几分变数。 不过余琰是不会说不知道的，于是他往前走去，因为他听到了有人声从不远处传来，向前去问个路。 很快的， 余琰就看到了一点火光出现在前头。 无月一下子跑上前，站定后，就冲余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余琰以为她看到了什么，就连忙赶过去，不过他沿着这猫萝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却看到一女子正在溪水中洗浴。 他连忙转过身。 “和尚，你怎么不看了？”无月奇怪的凑过来问道。 余琰面无表情，他不说话。 无月见余琰这样，倒是想明白了原因，于是就说道：“没事的，和尚，她前面后面都一样呢！” 余琰：“……”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17章 乖巧可爱且欠揍（四更））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 118、她想挠他 余琰看了这会儿啥反应都没有的某只猫萝莉，然后便轻叹口气，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无月，以后出门在外，你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吧！” “为什么呀？和尚。”无月顿时有点不满，拿大眼睛瞪这和尚。 突然怎么说她干什么！ “贫僧是怕你被人给打死呀！”余琰一脸认真的说道，平日里夸人就跟找人打架一样，再加上这，别人还不得和这憨憨猫生死相向啊！ “为什么多说话就会被人给打死呀？”无月更加不解了，她怀疑这和尚是没事找事，她想挠他。 感觉某只猫萝莉这会儿的神情有点异样，余琰想了想，便仔细解释道：“你这样说一个姑娘家，总归是不太好。虽然人家平是平了点，但也不能这么说。” 无月顿时涨红了小脸，她听懂了这个和尚话里的意思，不过她真不是这个和尚说的这个意思，于是连忙解释道：“和尚，是她真的前后都一样，没有脸，没有五官，前后都是脑后勺和头发。” 余琰心中一惊，他刚才所看到的，分明是个人呀！ 于是他赶紧去看。 这一看，他便发现还真是如此，那河里面的，是一仿佛水藻怪的怪人，前后长发垂落，没有五官，虽然露出些许肌肤，但不是人类肤色，而是青褐色，并且有鱼鳞般的层次感。 “可我刚才所见，怎么是一个人？”余琰过于吃惊，都忘了往日里最喜欢挂在嘴边，用来突显自己画风的自称。 而这时，他视野中也浮现出来一个方头括号。 【戴素衣：太虚遗世之外，川府七神所制定的神星之路大世计划中，三大主角之一的方带星，因七神之外的第八神妄图登位，在其破坏下，三大主角之一的方带星陨落，不得不暂缓神星之路，让方带星借助太虚遗世还阳。】 余琰不由一愣，他是真没想到，这太虚遗世中，居然还有牵扯到太虚遗世之外的，甚至还和那些神有关。 这时候，余琰看到那河中的“水藻怪”上来了，而就在这“水藻怪”钻出水面的一瞬间，这“水藻怪”居然直接就化作了一不着片缕的女子模样，然后余琰就不知道了，因为一双手突然把他的眼睛给捂住了。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手，更何况这手掌不大，感觉还格外熟悉。 “别捂贫僧眼睛。”余琰一本正经的说道。 “和尚，可你不是不能看吗？”无月没松手。 “有时候可例外，况且非礼勿视，不符合礼数才不能看，眼下事情从急，这礼数自当可暂且作罢。”余琰认真的解释道。 无月这才松开手，然后睁大一双眼睛，可劲儿盯着余琰。 余琰：“……” 这防贼一样是做什么？ 余琰面无表情，然后看向了那从水中走出的女人，此时这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衣物，不过这一看，却让余琰愣住了。 倒是余琰被美色所吸引，而是他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类似李萍儿的身影。 只不过，李萍儿身上的是狐狸，而这女人身上的是方才他看到的“水藻怪”，两者的气息，也极其相似！ 李萍儿多半也是那神星之路大世计划中的三大主角之一！ 于是，余琰低头在无月耳旁说道：“无月，你试着感应一下，戴素衣这个名字，是否会给你类似于李萍儿的感觉？” 无月虽然好奇这个名字的来历，但她还是乖乖照做了。 然后，余琰就看到，这猫萝莉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煞白。 “和尚，这是谁呀？” 无月小脸紧张。 余琰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那条河的方向。 但无月瞬间就领会了余琰的意思。 于是，她抬头看了看夜空，然后装模作样的说道：“和尚，我刚掐指一算，发现今天晚上不太适合出来，我们要不回去吧！” 余琰：“……” 他看着这副怂样，不用这憨憨猫回答，他就心里有数了。 果然如他所料。 “也好。”余琰点头答应，在找到第九天佛经之前，他不准备掺和进任何事情里面。 施展腾云驾雾，呼来云龙，在呼啸间踏风而去。 回了那一座宅子，余琰便立马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关上门，轻声呼唤：“无月。” 芝麻开门！ …… 余琰来到太虚遗世之外的时候，见到的是扑面而来的阴气。这吓得他立马就想跑回去，好在随即他就发现这些阴气同样无法“看”到他。 确定自己完全没什么不适感后，余琰才看向四周。 他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只有一地的尸体，而之前见过的云灵舟，早已经在阴气腐蚀下失去了灵性。 【真尸：真世之人死后留下的尸体。】 那云灵舟由于打过一次备注，所以这次没有出现。 余琰心中惊疑不定，他这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那山谷里的阴气全涌了出来不说，还死了这么多人。他粗略一看，差不多当时在场的半数人，都死在了这儿。 略作沉吟，余琰便走上这云灵舟，他不无意外的看到了一具尸体。 是那个季姓少年的。 这具尸体满身血污和伤痕，似乎是临死前遭受了重创。 而仔细看了会儿，余琰就发现，这具尸体里面，正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于是他耐心等了会儿。 伴随着一声轻响，余琰居然看到这尸体裂开，从中钻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女孩。 这个女孩与寻常人类无二，只不过一双眼睛呈现出碧绿色，并且口中生有獠牙。猛地，这个女孩用力吸了一口阴气，顿时不过巴掌大小的女孩，就变成了一名少女，看起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而这时，余琰视野中的出现了一个方头括号。 【定女：由人心六贼之见欲贼所化，吞噬活人生机后，以阴气成形，天生霸道无比的魅惑之能，更擅长摄魂夺魄。】 余琰见状，连忙避开了这个由人心六贼之一见欲贼所化的定女。 他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中招。 虽然这个的可能性很大，但还是以防万一为好。看看某只猫萝莉，多谨慎！ ------------ 119、以僧代命 余琰避开了刚从蜀山剑派真传身体中跑出来的定女，然后小心地走入那山谷，他怕这里还会有其他类似定女的存在。 不过这一路走来，余琰除了发现这地方已经没有活人存在的痕迹外，倒是有惊无险，而且格外安静，能针落闻声。只是逐渐的，余琰突然发现原本干燥的地面上，很突兀的就出现了一股白色的流水。 水流晶莹，像是人间美好之物。 但在这地方，能美好个鬼？ 所以，出于小心起见，余琰召来了云气，托着他慢慢往前行进。 向某只怂猫学习。 余琰继续前行，他想进这山谷里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而且，这地方如此独特，没准那位给他准备的第九天佛经，就藏在此处了呢！ 一路上都是白色的流水，而除了这水流偶尔弄出的些许水花外，却是什么奇怪异之处都没有。 然后，余琰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这山谷的尽头，抬眼一瞧，这里只有一座小庙，不过他也终于明白那突然出现的白色流水是哪来的了。 是从这小庙中流淌出来的。 小庙并不破旧，但连牌匾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寺，又或者是什么祭祀之地。 余琰走了进去，结果却看到这座寺庙中居然空荡荡的，没有那白色的流水不说，就连一座佛像也没有。除此之外，比如枯骨一类比较应景的恐怖装饰物同样没有，甚至可以说非常干净。 这让余琰不仅诧异。 这蜀山剑派如此劳心费力，就为了这一座小庙？这座小庙能吸引来这地方神的目光？ 还是说，他来错地方了？ 余琰惊疑不定的时候，他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很熟悉的身影。 是那位。 余琰顿时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 毕竟以那位的身份，是没有什么妖邪鬼祟敢冒充的。更何况他现在的存在方式很特殊，就像是不存世一样，无论是人是鬼，都看不到他。 “你来了，倒是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看来死尽而生的你，确实不是过去的你了。那么，你便收下吧。记住，这是你自创的，一切与我无关。” 将一卷半透明的经书递出，身影便直接黯然，继而消失无踪。 余琰双手接过，经书入手，原本半透明的经书瞬间实质化。 看了一眼，方头括号浮现。 【第九天佛经：永恒不可知存在所留，此世只容许一人修成。一旦修成，自身便是阎罗大世，可无视世俗佛法核心而彰显神通。】 余琰不由目露惊色，世俗佛法核心，便是讲究顺天。 这是顺应世俗规则的产物。 毕竟朝廷掌控武力，自称权力天授，平时行事，皆为代天行事，你要是来个逆天而为的核心，只怕是今天弄不出来，明天就见不着初升的太阳了。 这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道法的核心亦是顺天，也是因此之故。 大家的求生欲满满。 而这第九天佛经，却是可以无视这一核心，也就是说，这是一门逆天而行的修行之法。不，更准确来说，这是自成为天！ 余琰将经书打开，立即就看到八个大字。 “诸生浮屠，阎罗大世。” 继而再翻一页，余琰不禁被这经书内容所吸引，于是一页接着一页翻过去。在这翻经书的时间里，余琰明显感觉这座小庙外昼夜交替，他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当他终于看完了这一卷经书后，经书消失不见。 而余琰浑身，则散发出了混着清光的金芒。 他已经领悟了。 这门第九天佛经完全就是为了他所创造一样，一切都无比契合他。 “好奇妙的经法。”余琰呢喃自语，这第九天佛经确实精妙无比，但更为神奇的是，居然可以凭一己之力修行！ 无需香火，也无需灵气，更无需什么外物依仗，只要心力不竭，就可使自身化作阎罗大世！ 余琰眼下，便已经成就了自身的阎罗大世。 也就是——我就是天！ 忽的，余琰伸手一抬。 顿时，石破天惊一般，天上传来了雷霆炸响，而这山谷内的阴气则在不断呼啸，最终引出了一头头凶灵。 伴随着凶灵出现，这一座山谷内的空间，一下子就像是变大了无数倍，有无数场景在山谷中交错。 有黄昏背景下的山村，有荒山野岭的老宅，有挂满骷髅的破庙，有一口棺材飘在水面上…… 各种各样的场景，就像是无数画面在重叠。 这是阴世。 凶灵隐藏之地，也是已死之人的最终归宿。 而这时，因为阴风的呼啸，那黄昏背景下的山村，走出了一道步履蹒跚，但充斥戾气的模糊黑影；那荒山野岭的老宅，则响起了怪异的铃铛声，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那挂满骷髅的破庙，一个个骷髅头直接滚动起来；那漂流在水面上的棺材，棺材盖起开一道缝隙，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掌探出…… 不过，不过这些凶物继续制造动静，一只手掌突然盖下，无数诡异场景瞬间消失无踪。 竟是一掌将这些凶灵给全部镇压下去了。 “南无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余琰一步踏出，明明没有法力波动，也没有灵气动静， 但他却已经从这座山谷中走了出来。 这就是阎罗大世之妙。 余琰此时依旧没有修行过的痕迹，但只要他心力不竭，就是这真世的神，余琰也有把握硬撼。 不过这时，余琰的目光复杂，修成了这第九天佛经，他才知道为什么只凭“无月”二字他就可以进出这太虚遗世了。 曾经的无月，以自身为祭，炼化了一半太虚遗世。 这也是那曾经管着杂说老人的人，为什么会死的原因了。不是死于那时候无月的一爪子，而是太虚遗世失控了，被虚无中走出来的那些顶级强者，迁怒之下跨越无数时空，直接咒死了。 “不过无月在太虚遗世还阳回来后，这太虚遗世的控制权便又回去了。但掌握了太虚遗世的一半控制权，她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出去，哪怕她已经没了过去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明明是无月的能力，却能在余琰身上出现，那自然是因为——以僧代命！ ------------ 120、内鬼已上线 以僧之过往，代己之性命。 余琰神思飞远，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过往，和无月的过往，究竟有什么纠葛。 因为他失去了太多记忆。 他能够还阳回来，甚至都不是残魂历经多年，由老鬼蜕皮所化，而是由残存下来的两缕过往灵光，交织而成。 这是残灵。 连一缕残存意识也算不上，只是过去偶尔间有过的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恰好在过去岁月中留下了些许痕迹。 “所以我以前是怎么死的？” 余琰想了想，便又不想了。 因为他觉得这多半跟那位消失人间，而虚无神道占据真世有所牵扯，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一点猜测，至于究竟是不是，他无法确定。 “再者，我是余琰，不是别人啊！”余琰笑了笑，他决定做自己。 一个全新的自己。 而不是过往的一个身份。 所以究竟是怎么死的，又和谁有所牵扯，其实都不重要。 余琰环顾四周，目光不断跨越而去，他看到了山海，也看到城池，更看到一座座神殿，一个个神名随之映入他的眼中。 白孔雀天巧女、金月老…… 其中有两个神名让余琰感到熟悉，原来这两位就是川府之地的七神。 不由地，余琰就对这两位在心中更在意了几分，目光所及之处，天地间所反馈的信息中，关于白孔雀天巧女和金月老的画面，也越来越多。 这便是诸生浮屠，阎罗大世之威。 以新世之身，拜访此世。 此世，自然是要以礼相待，平等的和余琰交流一些信息。 哪怕这真世没有自我意识，也得如此。 当反馈的信息达到一定程度，余琰也终于对这两位神有所了解了。 金月老，掌天下人的姻缘，在这红尘中不断牵红线，但这红线一牵却不是永久，也不是有缘分就可以牵上的。金月老的红线，只论钱财，不论天缘。 唯有有钱人，才能终成眷属。 而白孔雀天巧女，有巧夺天寿之能，因此可掌人寿数。 不过不是直接减人寿命，而是可以加人寿命。 至于想要让天巧女给自己加上寿命的条件，非常简单。只需要在拜神之时，献上让天巧女满意的金钱就行了，就是因世人不知道天巧女对于多少金钱才感到满意，加上攀比之风盛行，是以在拜神之时，大多数人通常都会选择将自己的所有钱财全部献上。 毕竟只要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哪怕钱财全部失去了，也很容易就再赚回来。这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余琰收回目光，他暗自沉吟。 “那么这第八神呢？” 他只从这天地反馈的信息中，看到了七位神，却没有看到那第八位。 “难道说，这第八位破坏了金月老等人所制定的神星之路大世计划，以至于这七神联手，把这第八位给灭了吗？” 余琰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没理由反馈了前面七个，到了这第八个虚无神道的神，就不让他知道了。 再者，就算这位真的死了，也该留下一点信息才是。 按照真世对于修行境界的划分，练气、元神、登仙、通天、成道。其中这七神，便是属于通天层次的存在。 而通天境界的，其神通手段通天彻底不说，更在过去未来都有其身影，真灵神意散落在各处时空中。 只剩下一丝真灵神意，都可以遥寄己道，从而不死不灭。 想要杀了这样的存在，是非常困难的。 除了成道层次的人物出手外，便需要各种条件满足，同时抹去去过去未来现在的身影，才能彻底杀了。 “说起来，太虚遗世的地仙之属和天仙，是真的水啊……”余琰念及此，便忍不住腹诽起来。 尤其是那地仙之属，名为地仙，有种种玄妙之能，还有残缺仙身，但其实力，大概相当于这真世的练气一层。 难怪连飞都飞不起来！ 刚练气的小菜鸟，跑都还没学会，就想飞？ 至于天仙，有了洞天福地之力的加持，倒是实力强了不少，一下子就可以媲美练气六层。从实力上来说，这是坐火箭一样的提升速度。 但从仙的角度来看……这就比较一言难尽了，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辣眼睛。 难怪他当初只凭一根奇异毫毛带来的仙道法力，就比那只怂到家的猫萝莉的法力，磅礴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我只凭这仙道法力的话，也称不上是仙，顶多算元神成就罢了。” 一番对比后，余琰也没了比较心思，只是从自己身上取下了那两根奇异毫毛。有了这第九天佛经后，这两根奇异毫毛就显得鸡肋了。 抬手一点，一黑色莲台便出现在他脚下。 正是那入灭黑莲。 “汝已经出来了？吾没看走眼。”这入灭黑莲一出现，便察觉到了世界的不同。 “贫僧侥幸。”余琰双手合十，一脸微笑的说道，他正要继续和这入灭黑莲交流，心中便突然出现了一丝感应。 余琰一怔，随后就明白了这一丝感应的源头，于是允许其与他沟通。 “你……在……哪……里……呀……” 断断续续的声音，顿时就出现在了余琰的脑海中，连带着一起的，还有一个各种眼睛组成的表情：ε==(づ′▽`)づ 余琰：“……” 这家伙与其说是那个葫芦的器灵，倒不如说是颜文字成精。 “你在哪里？”余琰也问道。 “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黑漆漆？”余琰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回答。 “我……被……一……个……鬼……逮……住……了……” 余琰这下明白了，是这个紫金葫芦仿制版，眼下在一个鬼的手里，结合这个葫芦当初离去前所说的话，毫无疑问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鬼物，至少达到了“人神不触”的层次。 想到这，余琰就问道：“你刚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 身为绝世法宝的入灭黑莲，一出现在真世，便立马发现了。同为绝世法宝的紫金葫芦仿制版，想来也有相同的能力。 更何况，这个葫芦的一般控制权还在他身上。 而修成第九天佛经后，他便算是在这个世界有了真身，不会再像是不存在一样了。 不过很快，余琰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感……应……到……啥……呀……”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一只只眼睛还组成了新的表情：(゜-゜) ------------ 121、这语气一听就是老惯犯了 余琰被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说得一时间语滞，他沉默片刻后，就一脸看似面无表情但实则嘴角在微微抽搐的问道：“那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你……也……是……半……个……葫……芦……嘛……”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此回应。 “什么意思？贫僧愚钝，不明白。” 余琰想了一下，还是没能想明白这个器灵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和来找他有关联吗？ 还有，他不是葫芦！ 余琰对于自我的认知非常清晰，毕竟正常人谁会觉得自己是个葫芦。 “那……你……对……这……个……鬼……满……意……吗？”断断续续的声音闻言，便这样说道。 对鬼满意吗？对什么鬼？ 余琰脑海中下意识的蹦出这个念头，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器灵说的是那个眼下占据这个葫芦的鬼。 不过为什么要问他满不满意？ 念及此，余琰就故意说道：“要是贫僧说不满意呢？” “那……我……换……一……个……好……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得极为迅速，语气也相当理所当然。 顺便又跑出来一个表情：?(???? 还是用各种眼睛组成。 嗯，很符合被污染的诡秘画风。 就是余琰这会儿不免有些呆滞，他这头一次听说这法宝还带能随便换主人的！ 入灭黑莲可是认定他后，他直接就可以催动这黑莲的六成威能，这还是因为他那时候实力不够的缘故，不然能直接封顶。 眼下他就可以催动这黑莲的九成威能。 “这样……可以吗？”余琰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们……可……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开心地回应道，“而……且……还……不……会……被……发……现……是……我……们……自……己……跑……的……呢……” 不由大开眼界的余琰：?(￣??)? 听听这惯犯一样的语气！ 还有，请把“们”去了，那是你，别算上我。 贫僧真的不是葫芦！ 不过余琰也总算明白了，这个葫芦为什么当初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就那样跑了。一来是担心会因为它而引来“人神不触”层次的，这第二，想来就是因为这个葫芦可以随时换主人吧？ 想了想，余琰只能在心中说一声：不愧是被污染但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的器灵。 这骚气的能力，只怕是真正的紫金葫芦器灵都没有！ 不过，说起来连这仿制版都是绝世法宝，那么这真正的紫金葫芦，又是什么级别的法宝？ 这个念头在余琰脑海中一晃而过，然后问道：“这个随你，不过落在鬼手里，终究是有些不妥当。说起来，你只是怎么突然想来找贫僧的？” 既然不是感应到，那么总该有其他理由吧！ “黑……漆……漆……的……好……无……聊，想……找……你……聊……聊……天……” 默了默的余琰：“……”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种。 不过，恐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自己手里的法宝，会当着自己的面，偷偷溜出去找人聊天。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陪这个器灵聊会儿天好了。 毕竟，这个器灵对他从一开始相遇到现在，都保持着善意。再加上这葫芦在奕家的那段百多年日子里，始终都是静装一个没什么用的葫芦，这“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的备注，也确实是名副其实。 这是一个混乱善良的葫芦器灵。 不过，余琰和这个仿制版葫芦器灵也没什么好聊的，两人说了些奇奇怪怪又好像对方能听懂的话，葫芦器灵愉快的回去，准备收拾收拾跑路了，而余琰则在原地站了会儿，沉思片刻后，问脚下黑莲：“法宝认定一人后，还可随意更换御使者吗？” “汝为何有此想法？哪怕如吾这般，但终究只是法宝而已，只有被人催动，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威力。此外，要真如此，吾也不必坐困太虚遗世那么多年了。”入灭黑莲的器灵回应道。 这黑莲器灵的话并不直接，但意思足够明显。 余琰点点头，便解释道：“非是贫僧起疑，而是贫僧还有另一件法宝，与道友一般，都是天下罕见的至宝，只不过那件法宝当初为了避免因它而为贫僧引来祸事，所以自行离开了。而这件法宝，方才就与贫僧联系说，要是贫僧不满意它此时的御使者，它可以换一个。” “这……”入灭黑莲的器灵直接就惊呆了，不由就愣愣的说道：“吾不知，但要是可以，吾想见一见这件至宝。” “这得看它什么时候回来了，贫僧也不想强制命令它，一切都随它喜好。”余琰神情平静，故意如此说道。 “这甚好。”黑莲器灵不由说道，连一直没什么语气变化的声音，都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 听到着黑莲器灵这么说，余琰就知道，自己那句话的好感没白刷。 然后他继续想刚才的事情。 他刚才沉思片刻，不是在怀疑葫芦器灵，而是葫芦器灵提到了现在“炼化”它的那个鬼。 余琰本以为葫芦器灵说的这个鬼， 是荆棘岭上那欺阴换阳的老鬼，不曾想是他低估了太虚遗世的水深程度！ 尽管由于修行之路有问题，以至于无论是人的修行之法，还是异类的修行，都存在重大隐患，但这太虚遗世中还是有一些惊才绝艳的。 他之前有过猜测，如荆棘岭上那老鬼那样的，是在为自己的虚无神道做铺垫，这一点还真没猜错。 宿骨活尸之法，乃是这老鬼在培养自己的“道兵，以万千“道兵”化作大道基石，一旦成功，那么他从太虚遗世出来后，就不需要从头再来，而是直接一步登天，跨入通天之境。 不过，这宿骨活尸之法并不是这老鬼所创，而是其得到了一篇残缺秘法后，用百年多年时间演化而成。 至于这残缺秘法，正是从眼下“炼化”了葫芦的那个鬼手中，所流传出来的。 自然，不是无意间流传出来。 而是刻意为之！ ------------ 122、晒月亮 不过嘛，余琰觉得，那欺阴换阳的老鬼不一定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毕竟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余琰这般想着，就收起入灭黑莲，然后轻声念道：“无月。” 黑芒绽放，将他一下子吞没。 …… 月明星稀。 这太虚遗世依旧在那个夜晚，并没有多少时间上的变化。 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有问题。 但无关紧要，毕竟这是一个不存世之人才能出现的世界。 余琰双手负于身后，脚下无云，他人却凌空而立，风声猎猎，卷动衣袖，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世外仙人。 “和尚，你怎么又不睡了？” 猫的听力是无比敏锐的，无月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飘在天上的余琰，于是便爬上了屋顶，朝着他又蹦又跳的挥着小手。 “贫僧在思考一些事情。” 余琰落了下来，他无声无息的踩在屋顶的瓦片上，好似一片羽毛，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无月留意到了，但没在意，在她看来，这个和尚突然变得厉害起来后，就一直很厉害。所以无论余琰做出什么很惊人的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什么事情呀？”无月仰着小脸问。 “有些复杂，但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比较简单了。”余琰想了想说道。 “什么话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余琰微微一笑道，他在想的是这太虚遗世中牵扯着的一些事情。 比如荆棘岭上的老鬼，和眼下“炼化”葫芦的那个鬼。 这两位便很好的映照了一句话。 无月：(个_个) 她在怀疑，这个和尚是不是大晚上晒月亮晒傻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余琰眉头一挑。 无月忽然就伸手一指，说道：“和尚，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圆呀！” 很想呵呵一声的余琰：“……” 这转折生硬得怕是鬼都能看出来！ 这夜色哪来的圆月？ 隐晦之月倒是有一轮，一看就很适合妖魔鬼怪晚上出来加班。 于是余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是很圆，所以贫僧就先去休息了，无月你就继续赏月吧！” 说吧，余琰转身就走。 月影婆娑，一身白衣的和尚，飘然远去。 恍若遗世仙。 就是某只猫萝莉这会儿嘴里就跟塞了两小笼包似的，望着这道离去的背影，腮帮子鼓鼓的。 …… 余琰没睡，修成第九天佛经后，他就已经无需睡眠了，现在他是在体会这太虚遗世时间的变化。 他想看看这太虚遗世的时间线，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以阎罗大世之境去体会后，余琰就觉得发现，是自己猜错了。不是这太虚遗世的时间有问题，而是这太虚遗世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奇妙了！ 如果用来做比方，那么在这太虚遗世的时间中，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算是主角！ 因为每个人的时间，都是独属于个人的。 看似交织在一起，实则泾渭分明，这也是余琰明明离开了那么久，甚至在真世修成了第九天佛经，等他回到太虚遗世后，却发现这太虚遗世的时间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在这一夜。 这是因为自余琰离开后，独属于他的时间便已经停止了！ 只不过，为何单独分开的时间却又能混合在一起，使得所有人无障碍交流沟通，这一点余琰就看不透了。 因为太过玄奥。 “或许成道了，才能够了解吧？”余琰暗自猜测，然后他遥望天际，他这是在出神，也是在反省。 这太虚遗世，能让早已经消亡之人，再度还阳回来，绝不是他能够小瞧的。 “我所依仗的，不过是第九天佛经的玄妙罢了，万一有能扼制心力之法吗？况且，我现在的心力也已经达到了极限，突破不了这个瓶颈，我将困死在眼下这个境界。” 余琰想了想，便看向了自己的手掌。 此时他的双手之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丝线，这是牵丝领域已经成形的征兆。 一念变化，余琰就听到了无数人的心声。 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对眼下妖邪作祟，残害少年少女之事，感到寝食难安。 “此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余琰说着，便拨动手中的丝线，顿时，世俗牵引之下，这座郡城内，无论任何人，只要是戏影，都受到了影响。 第二天天一亮，很多人就发现这座青崖郡变了。 郡守是妖魔，吃人喝血的消息，传遍了整座青崖郡，并且直去洛阳府的首府之地。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是大动荡。 朝廷很快有了反应。 余琰也终于见到了从庸朝派来的修行者和军队，率领军队的是一位将军，而率领修行者的则是苏汤河县的桃花封君，一场妖魔围剿战瞬间展开。 这一战也结束得很快。 那位林郡守被几位至人联手，显化神通，直接斩杀，死后这位林郡守也直接现出了宿骨活尸的原形。 毕竟这只是一尚未获得道行的妖物罢了。 很多人见到了这位林郡守现出原形，死的不能再死，便以为解决了祸事，于是人人皆松了一口气。 同时， 几乎是一天之内，青崖郡就变了天。 大清洗开始，随着这位林郡守的毙命，属于他的势力纷纷被连根拔起，权力开始交替，有寒门为了上位，也有大族世家为了扩权，甚至余琰都收到了奕父的来信，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奕家在其中捞点好处。 余琰放下了手中的信，微微摇头。 也不知道该说这奕家消息灵通，还是该说这事儿传得够广！ “大和尚，看这信封，这是家书啊？这么还摇起了头？”坐在余琰对面的一名年轻公子哥笑道，这是那苏成文，不知怎地来了青崖郡，还知道余琰住在这，于是一大早就来拜访。 “正是，不知苏公子所来何事？”余琰淡淡的问道，他并不喜欢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不过是因为这是他的掌中戏影，他才会见他。 “哈哈，没有事就不能来吗？本公子可还欠着大和尚一个人情。不过当然，这个眼下这个人情我已经还了就是。”苏成文哈哈一笑。 ------------ 123、自己给自己面子 “人情？还请苏公子为贫僧解惑。”余琰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这位利用其身份，为了消除了一些看起来像是麻烦的麻烦罢了，但他还是问了这一句话。 “还不是余和尚你受了那位林郡守的牵连，虽说清者自清，但总有人喜欢煽风点火，趁机生事不是？”苏成文神秘一笑，却是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那贫僧多谢苏公子了！”余琰道谢。 “不妨事，主要是我还有事情想要来请教余和尚，但不好空手而来，偏偏那些金银玉器之类的拿来了，我又觉得太过粗鄙，配不上余和尚。”苏成文抱拳道。 余琰点点头，他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白嫖”说得如此堂而皇之，理直气壮，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 像极了他记忆中一个莫须有的朋友，这个朋友看盗版时也是这副嘴脸。 “何事？”余琰只好问道。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这总归是自己的掌中戏影，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给戏影的面子，也得给这戏影掌御者一个面子不是？ 哪有人自己不给自己面子的！ “余和尚，你觉得这青崖郡之乱，结束了吗？”苏成文问出这话便是神情一凝，他的语气也严肃了起来。 “贫僧方到此地时，听闻有少女少年离奇失踪，想来至少是有两只此类妖邪在作祟。”余琰说道。 “可为何又如此草率就结束了呢？”苏成文拧着眉头，他指的自然是朝廷派来的捉妖军队。 “因为能分的好处都分了，再往下，就吃力不讨好了。”余琰将家书递到了苏成文面前，示意他看看。 苏成文一愣，不过还是立马接过，拆开信封后扫了一遍，顿时哑然失笑。 “世人皆醉，而余和尚醒。”他这样说道。 “苏公子此言不对，是世人都醒，不过都想醉着罢了。”余琰摇头。 苏成文闻言一怔，旋即便将信放下，然后站起身来：“这次多谢余和尚指点了，余和尚这般的世外闲士想来是看不上些许蝇头小利的，那么这一封家书所求，我苏某人就代为帮忙了。” 余琰却不做声。 他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目送苏成文离去。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苏成文一走，无月就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侧过精致的小脸问余琰：“和尚，你们两个好奇怪，说话怎么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 “这话哪有说一半留一半？”余琰白她一眼，有床不睡跑房梁上去睡，万一房梁塌了怎么办？ 一时不慎，那他两岂不是得合葬了？ 余琰心中腹诽道。 “明明就有！”无月也学余琰的样子，翻起了白眼，这个和尚真当她听不出来吗？ 她可机智了！ 刚才她才想上三遍，就想明白了。 “没有。”余琰一口否认。 “就有！”无月可劲儿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这个和尚。 嗯，还是熟悉的杠精憨憨猫。 余琰这般想着，便故意说道：“真的没有，只不过这些话，只要是个人一听，就能瞬间听明白，所以才简单着说。” “可我一听为什么就没听明白呀？”无月顿时不解。 余琰面无表情。 他这是憋得，因为怕笑出来。 可随即，余琰就看到这憨憨猫小脸得意地说道：“哦，因为我不是人！” 余琰：“……” 关于你不是人这一点，为什么你这么得意？ 心中奇怪着，余琰便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问道：“哦？可你不是说过，地仙之属就已经是人了吗？至少可享人寿。” “喵？” 一阵清光涌现，某只猫萝莉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余琰熟悉无比的踏雪寻梅狸花猫。 这猫还扬了扬一只小爪子，接着两只耳朵还灵活地抖动了两下。 瞬间领会那一声喵的含义的余琰：ψ(*｀ー′)ψ 会变身了不起啊！ 余琰索性不理她，继续去体会这个世界的时间之妙。 在通天这一个境界，所谓的修行，已经是非常玄之又玄了，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殊途同归。 修道，修佛，亦或者人魔，再或者余琰这“诸生浮屠，阎罗大世之境”，看起来手段各自不同，但本质上却都差不多。 “和尚，你在做什么呀？”又变回人身的某只猫萝莉凑过来，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此时看起来通体笼罩一股玄奥韵律的余琰。 “悟道，好避劫。”余琰说道。 “什么劫呀？”无月头一次听说，自然忍不住追问了一声。 “化凡劫。” 余琰说出这三个字，目光不由微微一凝。 通天境是很强，在过去现在未来都有其身影，寿元万古，几乎无法杀死。但是，这通天境还会伴生出一个化凡劫！ 何为化凡劫？ 便是这字面意思。 通天境的强者会在某一天，很突然地失去所有超凡手段，彻底沦为凡人，包括那万古寿元，也会随之一起消失。 能堪破化凡劫的，一身道行会扶摇直上，实力大增，距离成道更进一步。 而无法堪破的，那么就会老死。 不过通天境终究是通天境，纵使老死，也能凭借其过去，或者未来的身影复活。就是这复活之后， 难免会元气大伤。 而之前已经堪破的化凡劫，则还要再渡一次…… 这一点在余琰看来，真不是一般的操蛋。 不过好在，这第九天佛经中，有积蓄心力的避劫之法。而要是实在避不过的，他还可以借助戏傀儡经的魔相来硬撑。 余琰知道这些后，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黄泉路上杀死了成道的石鬼佛的那个恶鬼，究竟是什么实力？ 亦或者如道鬼一般性质？ “什么是化凡劫呀？”这一声问，却不是从某只猫萝莉口中传出，而是一名突然在屋子里一名老者。 这老者须发皆白，但看起来非常有精神，他穿着一身有些陈旧的长袍，双手袖子挽起来，露出沾着些许黑墨水的胳膊。 “老朽是个听书人，最喜欢奇闻杂谈，眼下刚好来到此地，不请而至，还请这位和尚见谅。” ------------ 124、神仙都是人来做 “听书人？”余琰不由面露异色，他眼中所看到的，可不是一名自称听书人的老者，而是自称听书人的一俊朗少年。 【杂说老人：本是不老仙之一，因过度痴迷于翻阅杂谈志异、奇闻，荒废了正事，被贬了仙职，扔下凡间，寿元耗尽而死后，因天庭遗留下的仙录上有其名，得以在太虚遗世还阳。只是厌烦了尘世繁杂，又见虚无势大，索性便留在虚妄之世苟延残喘。】 随着洞悉万物之能给这位打上备注，余琰也知道了这位的来历。 原来这就是那方外山的杂说老人！ 而且，这位杂说老人还曾经是天庭的不老仙，只不过后来由于整天，不干正事，就被贬去天庭职位，扔下凡间等死。 “正是，老朽生平喜好各种杂谈怪闻，这位和尚你可与老朽讲一讲，这什么是化凡劫吗？”杂说老人笑道。 余琰闻言，也笑了起来。 不过和这位的笑不同，他只是在笑这位装模作样，明知故问。 “道友本是红尘仙，难道还不知这化凡劫吗？”余琰也不和他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杂说老人的脸色顿时变了一变，然后他目光紧盯着余琰看了两眼，便是一声轻叹：“自我瞧见这一城傀儡时，就知道有昔日的道友回来了，并且还修了那门禁忌之术，只不过没想到是，道友你是连掩饰，居然都懒得掩饰一下！” “道友不也没做掩饰吗？”余琰伸手指了指这杂说老人。 这位这一身幻术，那真是粗浅至极的障眼法，他连破妄之目都无需动用，便能一眼看穿。虽然这和他修成了阎罗大世有关，但这位是施展这障眼法时，也没什么上心，只是略施手段。 杂说老人一愣，继而一下子便明白了余琰这句话的意思。 “道友这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通了啊！不知道道友是哪位星君？亦或者，是那几位大帝之一？”杂说老人神情略有些紧张的问道，尤其是当他提到那几位大帝之时，紧张的语气极为明显。 “贫僧非昔日天庭之人。”余琰说道，“我在此世重新还阳，只是意外。” 确实是意外。 虚无中走出的顶级强者，原本所打算的，是复活原来的他，而不是现在的他。 “哦？”杂说老人闻言，顿时就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便又笑了起来：“无论道友曾经是什么身份，只要不是星君，或者大帝就好。” “这是为何？”余琰试着问道。 “星君大多是大帝的心腹，星君归来，必然要想办法复活那几位陨落的大帝。而大帝归来，老朽这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少不得要被抓去劳累一番，到时候老朽就里外不是人了。”杂说老人一副诉苦的样子。 说完了，他便看向了余琰，神情一肃后，问道：“道友，不知你恢复了往日神通后，有什么打算？” “道友是想做一回说客？”余琰一下子明白了这位的意思。 这位想劝他投靠虚无神道。 杂说老人连连点头：“老朽正有此意！虽说鸿钧老祖是自虚无中而来，但眼下由虚成实，试问天下人，说起道门，有谁还会说那三位呢？都是一口咬定，鸿钧老祖才是道门第一人，而那三位，更有言传，是鸿钧老祖的门下弟子罢了。” “贫僧对虚无其实并无恶感，只不过贫僧一直在困惑一件事，这虚无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能诞生出通天之人也就罢了，甚至连鸿钧老祖这一个级数的，都能诞生出来。”余琰想了想后说道。 “虚无的源头，自然还是虚无。道友，要知道，神仙都是人来做。但人总是会不相信自己，觉得自己的力量过于渺小，想要寻找一个精神寄托。哪怕成了神仙，也还是一样，怕那天人五衰，怕那无法长生久视等等。于是，就有了那种空想出来的崇拜之物，天长地久，这些崇拜之物有一日突然就生出了灵智，继而掌握了真实，一步从虚无中走了出来。” “道友从何而知这些？”余琰闻言，顿时震惊。 “老朽自号杂说老人，若是连这点也不知道，怎么对得起这一个称号呢？说起来，那方外山，还是老朽仿造这虚无源头弄出来的！”杂说老人说着，脸上便不由露出了些许自得之色，眼中难掩傲色。 看得出来，方外山是他自认为平生最大的杰作。 余琰不禁点了点头。 这位也确实是够了不得的！ 他本以为方外山是太虚遗世的某种怪异产物，没想到，这方外山居然是杂说老人在模仿虚无！ “道友确实了不得，这一手以虚化实，近乎成道。”余琰赞叹道。 “道友过奖了，哪里的得起道友这一声赞，老朽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也就在这太虚遗世，老朽才有这神通，要是离开这，老朽就别无他法了。”杂说老人说着自谦的话，但眼中喜色更浓。 旋即，他便接着说道：“道友，不妨好好考虑一下，眼下无论是天庭，还是道友过往所在之地，都已经消失无踪了。神道大兴，我等当顺势而为才是啊！” “可要是贫僧不愿意出去呢？”余琰故意问道。 “不愿意出去？”杂说老人愣了一下，然后便点点头：“道友要是也厌倦了，那么留在此世自然也是可以的，就是道友，那一门禁忌之术还是少用为好，虽说奇妙有趣，但只得了一页，而无衔接的下一页，那么练了也是百练。” “贫僧省得。”余琰双数合十，“多谢道友指点。” “指点不敢当，这次多有打扰，老朽便先告辞了。”杂说老人回了一礼，然后身影瞬间虚化。 而从头到尾，这位眼里仿佛只能看到余琰一样，将就在一旁的某只猫萝莉，完全是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留意到这一幕的余琰想了一想，便想明白了。 这杂说老人是没认出无月过去身份来，因此一个太虚遗世的天仙，自然是不被这位放在眼里的。 嗯，也就是这憨憨猫被人家给无视了。 ------------ 125、卷终 不过，这猫萝莉为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呢？ 余琰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某只猫萝莉这会儿又变回了猫身，然后把脑袋埋他的一件僧衣下面，只露出在瑟瑟发抖的身体。 “……” 这憨憨猫怕是属鸵鸟的吧！ 他记得鸵鸟遇到危险，就喜欢把脑袋给埋起来。只要我看不见，那么一切就都是安全的！ 余琰心中槽点满满。 难怪这憨憨猫这么安静，原来是敏锐地觉察到了杂说老人的恐怖之处，然后装死去了…… “无月？” 余琰试着喊了一声。 结果某只猫萝莉啥动静也没有。 “……” 这猫怂得还有救吗？ 余琰不由沉思起来，约莫半秒钟后，他就有了结论——大概是没救了。 他就没见过比这憨憨猫更怂的。 然后，余琰继续去领悟这个世界那奇妙的时间线，不过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余琰突然眉头一皱，接着立即停下对于时间线的感悟。 因为他心中无端出现了不安感。 “怎么回事？” 余琰惊疑不定，他连忙起身就走向了外头。 抬头望去，在他眼中，是黑色渲染，不见晴日，不过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和过去一样。 于是余琰开始仔细思考，回想自己的遭遇。 “一城傀儡……” 余琰拧紧眉头。 这是杂说老人之前提到过的一句话。 似乎没什么，可这时他越是想，心中的不安感便越是强烈。 略作犹豫，余琰便突然双手用力一挣，将那无数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丝线，尽数扯断，包括曾经留在烂杏寺僧人身上那些。 这是散去了那牵丝领域，让戏影不再受他的控制。 然而，这么做他心中的不安感并没有减轻多少！ “不是因为这吗？” 余琰惊疑。 “那是因为什么？” “这种心血来潮，一定是在预示着什么。”余琰面无表情，这种情况他第一次遇到，但他心中并没有慌张。 “难道是因为我不是不存世之人？” 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毕竟太虚遗世，是一个不存世之人的世界。而他，在修成第九天佛经后，便已经是存世之人！ 真正的还阳人间。 一念及此，余琰便将那只还在装死的猫给抱了起来。 他这一抱，这憨憨猫总算是有了动静，只见这猫抖了抖两只小耳朵，就两眼惊喜的问道：“和尚，那个人已经走了吗？” “走了。” 余琰应了一声，然后他往外走去。 “那我们去哪儿呀？”无月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紧接着又一下子精神焕发的跑到了余琰的肩膀上趴好。 “我们也该走了。”余琰说着话，便已经来到了云空之上。 他随时可以打破假世，眼下便是要将无月一起带出去，离开这不存世之人的世界。 说着话，余琰眼中便露出了一抹喜色。 因为心中的不安感开始消失了。 “果然是因为这个吗……” 余琰略略的松了口气，于是他抬手一按，顿时这一假世开始碎裂了。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余琰看到了无数的时间。 这些时间来自无数个生命个体，又独属于这些生命，但冥冥之中，却有一张血盆大口，将这些独属于生命个体的时间，在不断吞噬掉。 这一幕就好像是幻象，只是一闪而逝。 当余琰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太虚遗世了。 只不过，他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景象，却是一下子就呆住了。 狭小的胡同巷子，街边是昏昏暗暗的路灯，有蚊虫在绕着那灯光不断打转，远处是隐没在烟雾中的高楼大厦。 这时，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的过来。 自行车上，是一个面色涨红，一身酒气的男子。这男子穿着风衣，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着。 不知道是喝得太多，还是骑得太快，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这男子直直地朝着余琰就撞了过来。 然后，自行车飞了起来。 这男子也飞了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 …… 太虚遗世。 那一座已逝林郡守赠送余琰的宅子前，杂说老人去而复返，他看着此时只剩下两个凡人奴仆的宅子，脸上不由就露出了笑容。 “道友勿怪，老朽这也是无奈为之。”杂说老人轻叹一声，便是一摊手。 顿时，一股生财无道的意境爆发而出。 紧接着，这一股意境似乎牵扯到了什么，一缕神力从虚空中渗透而出，将这一股生财无道的意境，在瞬息之间演化成了一股生魔死财之意。 随后，那被余琰以一记宝瓶印给震碎的魔意，便一下子凝聚而出。 “吾这是什么了？” 魔意有些混混沌沌的，它很是茫然。 “道友这是死了一次。”杂说老人淡淡的说道，此时他脸上没了面对余琰时的笑容，只有无尽的冷漠。 和之前的言行神态，判若两人。 “死了？是谁灭吾道？”魔意显得十分震惊，一股怒意随之爆发而出。 “一位不死归来的通天境，虽然还没触摸到祖神层次，但也凝练了虚相，即将成为半祖之身。”杂说老人语气淡漠的说道。 那一股怒意瞬间消失。 魔意僵了会儿， 便哈哈一笑：“杂说老人，你莫不是在与吾开玩笑？” 杂说老人不说话，只是转身就走。 魔意习惯了杂说老人的态度，对此也不以为意，反倒是追上去道了一声谢，谢过杂说老人让它复活后，它才问道：“你这是要去何处？出现了一位通天镜，恐怕你要有麻烦了，之前你头上那一位，可就是因为一位通天镜而消亡的。” “老朽准备将最近发现的一篇怪谈杂说带上方外山。”杂说老人说道。 魔意听他只字不提那通天镜，顿时震惊：“那位通天镜你已经解决了？” “昔日那一只通天镜灵猫闯入太虚遗世后，那几位大人，便留下了后手。”杂说老人点了点头。 “居然还有后手？看来杂说老人你果然更受器重，这等事吾便不知。”魔意叹息一声，就转口问道：“你准备带上方外山的怪谈杂说，是什么？” “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 ------------ 不死 ------------ 126、阳世 “你昨天是怎么受的伤？”一大大咧咧的少女问道。 “撞的。” “哎呦喂，撞的？那你这是和哪家老爷的蒸汽车撞了呀？”少女顿时惊讶。 “不是，我是没看清路前站着一个和尚，骑自行车撞上去了。” “然后你就成眼下这副跟被缠了裹尸布一样的样子了？这和尚下手也忒狠了吧？虽然你骑自行车撞人家是你不对，但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好歹都是灵界中人，没准祖上还是一家。”少女一脸不忍直视的模样。 “人家没动手，要是动手了你觉得我姐能忍？” “也对，你是你们江家唯一一个男丁，要是你出了事，你姐早提着刀追砍人家去了，上次路家那小子就是，缝了一百多针，伤口现在都还没好。那你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说，人家站着不动，你这一撞，把自己给撞成这样了？”少女说着一愣，然后她就瞪大了眼：“你这一言难尽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哎！” “别光哎呀，你倒是说话啊！”少女催促道。 “就是你说的这样喽！” “嘶，你这是撞了一个祖宗啊！”少女倒吸了一口冷气，神情无比震惊。 “什么意思？” “我家一位祖宗被人从黄泉路上挖出来了，他老人家啥也没做，挖他的人全都七窍流血死了。”少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呸，这两能一样嘛！走走走，少在这咒我，出去看看我姐，看看她和那个和尚在说什么！” “噢噢。”嘴上答应着，少女不情不愿地走出了房间，找佣人问了问后，来到了后院，然后便看到了一名模样端庄的年轻女子，在和一个年轻和尚说话。 只是看一眼，少女便呆住了。 这个年轻和尚，可真是好看呢！ 和某个眼下在房间里躺着，跟缠了裹尸布一样的家伙一比，简直就是好看得不像话。 一时间，少女脸颊不由微微一红，虽然往日里她的性格大大咧咧，但也到了怀春慕爱的年纪。 而这时，那说着话的年轻女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少女，便笑着招呼一声：“鸢儿，你是来看望阿望的吗？” “刚看好。”少女回过神来，连忙回应一声。 “一定是阿望这小子让你过来的吧？这小子也是活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那么多酒。”年轻女子没好气的说道。 “他还敢。”一个声音响起，但奇怪的是，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这年轻女子，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不过余琰听得一清二楚。 因为那是这会儿趴在他肩膀上的某只憨憨猫说的。 这秀气过人的年轻和尚，正是余琰。而坐在他对面的这年轻女子，名叫江无燕，是之前骑着自行车撞他那男子的姐姐。 余琰身为通天境，自然不可能让一辆自行车撞到。 就是这名叫江阿望的男子，摔得比较惨了点，包裹的都快和木乃伊做亲戚了。 “南无阿弥陀佛，江姑娘既然有客到访，那贫僧就先告辞了。”余琰起身，他和这江无燕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更没什么想要打探一下此地消息的心思。 因为方头括号里都有。 【江无燕：阳世灵界中人，明为麻衣剑客门下三弟子江辰星之女，实为黄泉路上不死者转世。】 这是余琰的洞悉万物之能，给这位打上的备注。 除了知道这位的来历外，也让余琰知道自己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阳世！ 难怪这地方的建筑风格，有点类似于近现代，和之前余琰去过的真世完全不同。 余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带着无月离开太虚遗世的缘故，一下子偏离了去往真世的方向。 不过来错了地方也无妨，毕竟真世也没什么他所挂记的。 而且，这阳世居然和那神秘无比的黄泉路有所牵连，这让余琰不由在心里在意了几分，但他也没有仔细去探究一番的心思。 他可没忘记，成道的石鬼佛，可是死在了黄泉路上！ 黄泉路上有极为可怕且神秘的恶鬼！ “余和尚，这次之事，是舍弟的不对，他也是遇到点事情，心情烦闷，这才喝多了酒。”江无燕倒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起身相送。 “不妨事，江姑娘不必相送。” “那请。”江无燕点了点头。 余琰便转身就走，而且犹如神足通，只是两三步，就离开了这江家的地方。 “哎、哎、哎，和尚，我们就这么走了呀？”趴在余琰肩膀上的无月，这会儿忍不住又出声了。 “不然呢？人家又没准备留贫僧吃饭。”余琰看了这憨憨猫一眼，怂得要死就算了，连这会儿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这猫萝莉居然都丝毫没有意识到。 真笨！ “和尚，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无月也留意到了余琰的眼神。 “无月，你难道没发现，除了贫僧以外，这里其他的人，都看不到你吗？”余琰语重心长的说道。 “发现了呀！”无月立即点了点脑袋。 “发现了？”这下轮到余琰呆了一下，然后他便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因为和尚你能看到我呀！”无月略有些满不在乎的说道。 余琰闻言，顿时就怔了一下，然后他尽管还是面无表情，但他的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翘，露出笑意来了。 而这时， 无月接着说道：“和尚你看到的我就够了呀，其他人看不看得到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嘛！要是和尚你看不到我，我才要着急地挠你呢！” 余琰：“……” 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记得，自己好像就被某只猫萝莉，挠过两回。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无月你这话没错，但终究还是要解决这个问题才行。从太虚遗世出来，其实是一种不存世的状态。这也是这里的人，为什么看不到你的原因。因为他们都说存世之人。” “和尚，你这么说，难道我死了呀？”无月立马睁大了一双眼睛。 “不。”余琰摇头。 “我就说嘛……”无月想翻白眼，这个和尚吓她一跳。 “连死了也算不上。”余琰插嘴道。 ------------ 127、揪住她命运的后脖颈 无月：(?◇?)？ 余琰：(￢_￢) 无月：(?◇?)？ 余琰：(*′?ｖ?) 无月：(●—●) 余琰：(～￣▽￣)～ 无月瞪大眼，一双竖瞳可劲儿盯着这个和尚看。 余琰也瞪大眼。 大眼瞪小眼，很快其中一方败下阵来，因为某只猫萝莉不讲江湖道义，伸出爪子偷袭，挠了余琰一爪。 于是，余琰终于把心心念念很久的事情给做了。 他伸出手，一把揪住了这憨憨猫的后脖颈。 以前他是真灵蒙昧，不识真我，错把这虚到姥姥家，狂嗑六味地黄丸都补不过来的憨憨猫当大腿，是以才不敢把这想法付诸于行动。 至于现在？ o(*￣︶￣*)o 修行之人，自当百无忌禁！ 感觉自己的命运突然被揪住了一样的无月：o((=?♀?=))o “和尚，你干嘛呀？”某只猫萝莉呆呆的问道。 “让你吹吹风，听说多吹风可以管饱。”余琰神情淡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和尚你怎么不去吹？”无月立马挣脱，重新跑上余琰的肩膀，然后把两爪子扒拉在他脑袋上问。 “贫僧这等境界，早已经无需饮食。”余琰还是一脸的淡然。 无月立马给了这个和尚一爪子。 真当她有那么好骗嘛！ 于是余琰又揪住了这憨憨猫的后脖颈，把她从自己脑袋上给拎了下来。 无月：o((=?♀?=))o 这个和尚是不是拎她拎上瘾了呀？ 仔细想想，以前喜欢在她说话时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难道这是在她抗议几次后，就改为拎她了吗？ 所以，这个和尚真不是在昨天晚上晒月亮时，把自己给晒傻了吗？ 余琰自然不知道这猫萝莉这会儿在想什么，他看着这憨憨猫，用微笑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再敢突然挠他，他保证让这憨憨猫知道什么叫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 被拎了会儿后，无月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应过来了，于是她的两只耳朵动了动，就说道：“和尚，你说我现在连死了也算不上，那你以前也是吗？” 余琰顿时眉头一挑，这憨憨猫转移话题的功力有所长进呀！ 于是他便借坡下驴，将这憨憨猫放回了自己肩膀上，点点头说道：“和你现在差不多，离开太虚遗世后，哪怕站在人面前，他们也看不见贫僧，更听不到贫僧说话。” “那和尚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无月立即好奇的追问。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这个和尚明明从未离开过，可为什么眼下听这个和尚说，却好像是在她不知道的某个时间段，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呢？ 所以，这个和尚真不是晒月亮晒傻了吗？ 余琰闻言，顿时沉默。 他不能说。 那位可是关照过的，甚至为了撇清关系，连其所创的第九天佛经，都要让他对人说是自己自创的。 那位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他哪里敢说出去啊！ “很复杂，涉及到的很多，而且相当麻烦。不过无月你应该不用和贫僧一样，就可以拥有真正的生命形态了。”余琰想了想后说道。 除了他以外，其他的太虚遗世之人，可都是以虚无神道的方式离开的，想来无月也可以。 “这样子呀？” 无月闻言，却只是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她伸了伸小爪子，对于自己有没有真正的生命形态，她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毕竟，这个和尚能看到她呢！ 余琰也已经明白无月的态度，见她这样，便决定随缘了。 毕竟虚无神道那边的方法，他想办法弄到手后，还得自行去改良，并且改良后还得多验证几次，才敢让去无月去尝试。 他正要点头，回应无月一下，却发现一只爪子又突然拍在了他的脸颊上。 余琰：“……” 这憨憨猫是上瘾了吧！ 不能忍！ 坚决不能忍！ …… 阳世。 这是一个连接黄泉路的世界。 白天的时候，黄泉路不显，可一到晚上，太阳落山的那一刻，这黄泉路就会显化出来。任何人，都可以踏上黄泉路。 只不过，除了灵界中人，普通人一旦踏上黄泉路，那么便是有去无回。 哪怕这人再次出现，也已经不再是人了。 而灵界中人踏上黄泉路，也不是十分安全。不时地，就可以听到某地传来的什么传闻，哪一家在黄泉路上遭遇了自家的先祖，导致全军覆没，所有人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灵界中人，指的是阳世修行之人。 之所以会称之为灵界中人，便是阳世之人修行后，就可以发现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灵气浓郁之地。 这些灵气浓郁之地有大有小，而奇妙的是，这些灵气浓郁之地中一旦出现一名修行之人，无论这人修为高低，都会直接形成一个结界。 这也是灵界这一个说法的由来。 念及此，余琰就从路边报童的手里，买了一份报纸。 至于某只猫萝莉，由于再三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后脖颈被揪住，这会儿终于老老实实地趴在余琰的肩膀上，一双竖瞳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里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很新鲜。 有大铁壳子一样的东西，像是马车，但却不用马去拉车，冒着一股股热气，就可以自己跑动，端的是神奇无比。 余琰翻看着报纸，上面报道的，都是这座城市内的一些事情。多数事情透着诡异意味，其中最为惊悚的是，是某条街道上，一位私塾先生离奇失踪，而一教室的学生，则都被吊死在了私塾中。 余琰很快看到了最后，然后便在这报纸上找到了一篇修行之法。 这算是这个世界的一处奇妙地方。 修行之法并不遮掩，尽管只是粗浅的修行之法，但却直接公开，任何人都可以试着修行。 “长春诀吗？” 余琰看了一遍，然后一抬手，顿时他指尖出现了一抹灵气。 而随着他指尖这一抹灵气的出现，余琰便突然看到，自己身周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光圈，明明是在闹市之中，但这一个光圈，却直接将外面的喧闹给隔绝了。 “灵界？” 余琰略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自己所站的大街上，居然就是一处灵气浓郁之地。 ------------ 128、黄泉路上魔剑仙 阳世的修行境界，和真世一模一样，都是练气、元神、登仙、通天、成道这五个境界。不过和真世相比，这阳世似乎没有通天境的存在，也就是没有那些“神”！便是登仙境，都像是只有传闻一样，从没有人见过这个境界的。 倒是元神境，在阳世非常出名。 因为每一位元神境，都是经常上报纸的，有时候是正经内容，比如元神境对于修行方面的讲解，又或者是对于当前诡闻频繁传出的看法。但也有不正经的内容，比如元神境的情感纠葛八卦，某某元神真人背着道侣私会某位女修，还有某某元神境女修又有了新的道侣。 而之所以说这是不正经内容，是因为这些八卦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是这报社瞎编的。 嗯，只能说，这地方报社的编辑们，都比较不怕死吧！ 而除此外，就是练气这一个境界，和真世相比，这里还做了更为详细的区分。 真世的练气只分九层，非常粗略，连什么初期、中期和后期都没有，就是九层小境界，然后便没有更细的划分。 阳世除了每一层都分做前期、中期和后期外，每一层还都有一个专属的名称。 比如这练气第一层，便是叫做引气。 像余琰这般指尖出现一抹灵气，便算是引气初期了。 有了灵气，自然会勾动这附近的天地灵气，自发地形成一个结界。只不过，其他修行之人的结界哪怕不是人迹罕至之地，也是在适合清修之地，这直接弄在车来人往的大街上，余琰恐怕还是这阳世的第一人。 也因此，很快就引来了几名修行之人。 也就是灵界中人。 “你这和尚，难道是看了这报纸上的长春诀，才有的修为？”这几名灵界中人有男有女，年纪看起来都不大，说这话的是其中一名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女生，脸蛋还带着几分稚气，不过打扮极为成熟。 “善。”余琰微微点头，他的修为是阎罗大世，但要说他指尖这一缕灵气，那么确实刚看了这篇长春诀才修出来的。 余琰这一声回答，顿时就把这几名少年少女给震住了。 “真的？”就有一少年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的问道。 “你看他手里的报纸，还有那点灵气，不正是长春诀的特性？”不过余琰没回答，就有人先他一步说话了。 还是那一名打扮成熟的女生。 只见这女生一副对余琰极为感兴趣的样子，打量了两眼后，就说道：“和尚这打扮，有点不像是我们寸衣城的人，僧衣我也是见过的，规格上都有所讲究，不似你这般。不过这也无所谓，和尚你要是无处可去，又想修行上有个可以请教进步的地方，不如来我家如何？” 余琰看了她一眼。 视野中早已经有一个方头括号飘着。 【许琉仙：出身黄泉路上魔剑仙留在阳世的许家，不过许家人早已经忘记自家祖宗，混入了正道联盟中，整日与正道联盟众人为伍。不过许琉仙已经有魔血复苏的迹象，一身血肉根骨天赋，正朝着自先祖转变。】 余琰微微一笑，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贫僧在此先多谢姑娘了。” 至于这许琉仙身后几位，虽然也都和黄泉路有点关系，但都不如许琉仙这样，直接就是黄泉路上哪位“仙”留在阳世的后人。 “那你随我来！”许琉仙一听余琰答应了，不由就露出了笑容，然后也不管她的那些小伙伴，立即示意余琰跟她走。 那几名少年少女一见余琰答应了，一个个顿时欲言又止，其中两个还露出懊恼之色。 余琰便随这许琉仙而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一条较为冷清的街道上，这地方虽然没什么人，但灵气极为浓郁，余琰指尖那一缕灵气，都跟着左右晃动起来。 许琉仙走进了一座大院，朝着余琰就指了一指：“三叔，这是我今天在大街上看到的，他看了报纸上的长春诀，就一下子修成了。” 被许琉仙称作是三叔的，是一青年男子，正躺在一只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听到许琉仙的话，就睁开眼看了余琰一眼，然后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领他进去吧，一切按照规矩来就行，我们许家自然不会亏待他。” 许琉仙闻言，看余琰的目光就更加高兴了。 余琰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主要是某只猫萝莉又在蠢蠢欲动想挠他，于是他主动出声问道：“许姑娘为何如此看着贫僧？” “我三叔这是说你没说谎，确实是看了报纸后修出灵气的，这意味着你的天赋真得非常好！”许琉仙经余琰这么一问，才记起来男女有别，不由脸颊微微一红，然后赶紧解释道。 余琰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那只憨憨猫，用眼神示意：看到没？把爪子从贫僧脸上挪开！ 无月睁大一双竖瞳，然后举了举小爪子，好似刚才只是伸了一个小懒腰，只不过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把爪子搁在余琰脸上了一样。 许琉仙见到余琰点头，就说道：“我领你进去，我先找些书给你看看，从明天开始，你就跟他们一起上课。对了，你叫什么？我还没问。” “许姑娘称贫僧余琰即可。” “余琰？余留下来的美玉？你这法号可真奇怪。 ”许琉仙却是误会了，她不由奇怪的嘀咕了一声。 余琰笑了笑，倒也没解释。 许琉仙随即就领着余琰进去，带他去这院子里各处转了转，告诉他都是什么地方后，就拿了一些书给他。 扫了一眼书名目录，都是讲解练气前三层的，他便道了一声谢。 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但他得和自己的准牵丝傀儡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呀！ “今日有劳许姑娘了。”送许琉仙出去时，余琰状若无意的用手碰了一下许琉仙的后背，顿时一缕灰白之气顺势进入了许琉仙体内。 瞬间，这原本色彩鲜明的少女身上，就出现了好似墨点一般的灰白。 这让余琰不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在离开了太虚遗世后，余琰就发现自己将人化作掌中戏影的能力就像是一下子消失了一样，之前和那江无燕交流了好一会儿，那江无燕身上却始终没有灰白之色，而在他试着将一缕用戏傀儡经修出来灰白之气送入江无燕体内后，却发现江无燕自身的灵气，直接将这灰白之气给排斥出来了。 现在看来，应当是这太虚遗世之外的世界，和太虚遗世有很大的不同，所以他的戏傀儡经，无法像在太虚遗世时那样随心所欲。 ------------ 129、恶客 尽管这许琉仙没有当初像神圆和尚那样，一下子就化作了牵丝傀儡，余琰的掌中戏影，但灰白之气能够侵染，意味着许琉仙是可以被他化作牵丝傀儡的。 就是这时间方面，可能要漫长许多…… “和尚，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这时候，一直趴在余琰肩膀上，没怎么说过话的无月，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了。 “初来乍到，先随便找个地方落脚。”余琰说道，他这也没说谎，确实是实话。 “那你想要冒充这里的修行之人吗？可是之前遇到的那一家人，不是知道你的修为很高，你在这里冒充能行吗？”无月问道。 “这倒是无所谓，反正来去随意。”余琰笑道，他也是有实力撑着，才敢如此。 在阳世，没有国家，只有一座座城池各自为政，又互相结盟。 而在这座叫做寸衣城的城池中，修为最高的的，便是几位元神境。至于在许琉仙口中似乎很厉害的那位三叔，其实只不过是练气九层罢了。 相较于这座寸衣城里的修行之人，这到了太阳下山后，会随之出现的黄泉路，才叫余琰更为在意一些，因为这里的修行之人，似乎都有黄泉路有所关联。 这也是他想演化牵丝傀儡的原因。 毕竟由于石鬼佛被杀一事，余琰对于黄泉路忌惮重重，不敢冒然前去。 而傀儡所在之地，他的目光可以随时到达，这就可以让余琰在自身极大安全的情况下，前去探索这黄泉路了！ 除此之外，这许琉仙的身份也比较特殊，虽然不像神圆和尚那样，宛如具备天命一样，但在来历上，余琰目前在这阳世见过的人，只有那黄泉路上不死者转世的江无燕，才能压许琉仙一头。 不敢说化一城之人为掌中戏影，但形成一个类似当初烂杏寺那般的牵丝领域，余琰觉得还是有很大几率的。 “那你这些书还要看吗？”无月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用一只小爪子拨开一本书，随意扫了两眼。 她单纯只是好奇。 “你可以看看，贫僧就不必了。”余琰说道。 他这阎罗大世可是相当于通天境！ 而某只猫萝莉眼下可是什么修为都没了，再者太虚遗世的修为，也很对得起那个世界的名字……太虚了。 这憨憨猫出来后，必然是要重新开始修行的。 “可是不看的话，和尚你到时候要怎么把修为升上去呀？你要是升不上去，他们不会发现……是不会认为你是个笨蛋吗？”差点说漏嘴的无月，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能把被月晾晒傻了这件事告诉这个和尚，不然对这个晒月亮把自己晒傻了的和尚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可是超级为这个和尚考虑的喵！ 无月：(′???`) 余琰虽然听着某只猫萝莉的话感觉奇怪，但闻言还是立即伸手捏拳，顿时一股灵气从他拳头上迸发，直接形成了一个透明拳印。拳印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就消失不见了，但这一瞬间也爆发出了极为强烈的灵气波动。 这便是练气第二层，在这阳世的说法，是破体。 将灵气导出身体，瞬间爆发的意思。 “这样就可以了，这是更上一层的境界，贫僧只需要模仿一下就可以了。至于再往上的境界，模仿起来，也很容易。” 说完，他就瞄了一眼这憨憨猫。 也不知道这憨憨猫怎么想的，居然拿这么简单的事情来怀疑他？ 他可是阎罗大世！ 虽然这相当于通天境的修为，搁真世可能还真不算什么，毕竟光是一个川府之地，就是七神共举，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第八神！ 但是，在这黄泉路不显的阳世，那就相当于满级号跑到新手村装萌新了呀！ 所以，这憨憨猫该不会是离开了太虚遗世后，由于不存世的缘故，一下子变傻了吧？ 虽说这憨憨猫本身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和他相处久了，这憨憨猫还是变聪明了不少的。 嗯，算了，还是不要点明这件事比较好。 免得她发现自己又变笨了而伤心难过。 毕竟他也是很会为这憨憨猫着想的，不像是某只猫萝莉，长年累月都在狗的路上。 余琰：(ノ￣▽￣) 这么寻思着，余琰便微笑着看向了某只猫萝莉，结果发现这憨憨猫这会儿正用相同的神情看着他。 尽管只是眼睛里表达出来的意思，但余琰看得分明，那就是一样的神情。 这憨憨猫是什么意思？ 余琰一怔之余，心中不免有几分诧异。 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动静，跟着就是敲门声响起。 余琰看了一眼，门关着，但他已经知道门外是什么人，是这院子里的一些人，和他“一样”，是因为有些天赋而被许家招揽来的少年。 他本不想搭理，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日后没准他的掌中戏影，于是本着自己一定要给自己面子的原则，余琰走过去开了门。 不过，还没等余琰先开口，就发现门外这些人正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来者不善呀！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做过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对他就这般态度了呢？ 余琰心中不免诧异，但也没怎么在意。 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把门关上。 这不是懦弱，而是他身为通天境，和这练气境的起了冲突，怎么看都好像是他吃亏。 但敲门声很快便再次响起，而且这一回更加用力了一些。 这让无月顿时很生气。 “和尚，这是谁呀？为什么敲门敲得跟砸门一样？”无月有点不满的看着门口。 “是几个吃饱了撑的，至于为什么，贫僧倒是猜到了一些。”余琰随口说道，然后便过去开了门。 虽然看起来吃亏，但还是得出手。 不然这种蛋疼的麻烦，会在这里少不了。 “呦呵，你个和尚，终于肯开门了？怎么，这回不躲起来了？”余琰一开门，门外站着的几名少年，便冷声嘲讽起来。 “南无阿弥陀佛！”余琰双手合十，明知故问道：“不知几位恶客因何而来？” ------------ 130、肩膀上容易“长”猫 “你这和尚，无端说我们是恶客，究竟是几个意思？”不过一听余琰这么说，这来者不善的几人反倒是先不乐意起来了。 “贫僧说得难道不对吗？”余琰轻笑着问道。 “和尚，你要明白，你可是新来的！”当即，就有一少年面带厉色的呵斥道。 余琰看他一眼，却不说话。 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傻乎乎的问。 “和尚，你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呀？我还想听你和人家继续吵架呢！”不知何时突然跑出来的无月，蹿上余琰的肩膀，好奇的问道。 余琰：“……” 他能说，他刚才真不是在说某只猫萝莉傻乎乎的吗？不过，这憨憨猫这么一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真的好吗？ “和尚，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开口的这少年顿时怒道。 看，正主开口问了。 果不其然，一切抖如他所料。 余琰如是想到，然后神情淡然的说道：“贫僧知道，所以然后呢？这新来的，和来得早的，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一听余琰这话，那少年便哼了一声，然后一脸嘲弄之色：“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和你一个秃驴，会是相同境界吗？” “不都是练气境？”余琰故意露出一脸困惑之色。 这少年顿时脸色一滞，然后气急攻心，一时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好个牙尖嘴利的和尚，人家都说贼秃、贼秃，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旁边一人见状便出声道。 这人年纪稍长，模样方正，看起来足有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青色长褂衫，在这一群人中间，也隐隐有领头之势，若无意外的话，这应当就是这一群少年人中的领头人了，也是来找余琰麻烦的主谋。 余琰：“……” 他这倒不是被怼得无话可说，而是突然间响起了某只猫萝莉曾经说过的类似的话，这让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上。 这肩膀上这会儿“长”猫了。 而且这猫还在幸灾乐祸地笑着，端的是恶劣。 余琰只好不理她，转而淡淡的对眼前这一群人说道：“贫僧这可不是牙尖嘴利，而是就事论事罢了，难不成诸位还有元神境不成？” “元神境又岂是那么好成的！”听了余琰这话，这身穿青色长褂衫的青年不由脸色一愠的说道。 “贫僧觉得倒是挺好成的。”余琰摇头，他这也是实话，毕竟他是通天境，心起一念，就可展现出元神境的威势来。 “我们来，可不是与你论这个的！”这身穿青色长褂衫的青年说道。 “那贫僧就与各位没什么好说的了。”余琰说着便是笑了起来。 “都是在这许家阁，和尚我劝你不要这么气盛！能在这里的，哪个是没有天赋的？而这里的诸位，来得早，修为自然都远胜于你！” “可贫僧怎么觉得诸位的修为，也不像是远胜于贫僧的样子啊？”余琰再度摇头。 他这还是实话。 通天境这条路上远胜于他，那至少得是凝练了虚相，法我合一的层次。 “我是练气第三层凝玄，难道这不算是远胜于你？”一开始开头那少年听了余琰这话，便忍不住再度开口了。 “不算。”余琰点了点头，神情很是诚恳。 “好生狂妄！” “和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修行，就狂妄过头了？” 这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开口了，都被余琰这番姿态给气恼到了。 余琰心中好笑，他脸上则是面无表情，然后看着眼前这几位，淡淡的笑问道：“这也算狂妄？那各位的格局未免也太小了。” “好！很好！和尚，我等此次过来，原本是想介绍一些修行界的前辈与你认识，好叫你修行之路走远点，眼下看来，和尚你是不需要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告辞！”那身穿长褂衫的青年冷笑道。 “贫僧本来就不需要，这只不过是各位一厢情愿罢了！正所谓，一厢情愿是没有好下场的，各位热脸贴了冷屁股也是活该！”余琰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还煞有介事地分析一般说道。 这番话本来听着像是开玩笑的，但偏偏余琰的脸色太过严肃，以至于这一群人不由全都当真了，真以为是余琰的真心话，顿时一个个被气得不行。 而这时，他们见到这个和尚说完这番话后，便直接回屋了，这番姿态更是热闹了他们。于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消息就传开了，说是许家阁来了一个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把寸衣城的修行圣地——万灵街上所有修炼之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和尚。 而且，这消息越传越广，由于万灵街的特殊性，各家有点实力的，都在这里培养自家的势力，这让在不到小半天的时间里，寸衣城的不少灵界中人，就知道了这么一个和尚。 包括许琉仙。 “好巧啊，原来不光我带了一个和尚去，还有别人啊，就是不知道我家里的谁？大哥应该不可能，那么是二姐呢？还是三哥？”不过许琉仙却只是这样一个态度，她笑着与自己的闺蜜说道。 “这我怎么知道，许家阁可是你家的。”闻言，她闺蜜只是翻了翻白眼，然后将手里的鱼饵，撒入了池塘中，引得群鱼争抢，于是她便笑道：“你看这些鱼儿，这个时候那副争抢的样子，像不像你家，还有我家的那些初入灵界中人？” “你这话可听着有点讨打！”许琉仙没好气道。 “难道不是吗？我还没说是养的狗呢！”她闺蜜嗤笑了一声。 “小心传出去，他们也说你狂妄，目中无人。”许琉仙一脸无语的说道，她这闺蜜啥都好，就是性子冷漠，骨子里流淌着一种高傲，颇有点视万物如蝼蚁的感觉。 原本她对此还是有点不舒服的，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她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这也算狂妄？小仙儿，你的格局小了呀！”她闺蜜闻言，便打趣道。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不就是你们许家阁里那个狂妄和尚说的！” ------------ 131、因为门不开，所以破门而入（求订阅） “和尚，那些人是来干嘛的呀？”无月一回屋，就忍不住追问道。 “无非是爱慕领着贫僧来的那位许姑娘，因见她与贫僧走得近，就感觉吃味了，在受人撺掇后，就一起来找贫僧麻烦。”余琰猜测道。 不过这虽然只是他的猜测，但想来结果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人心之怨，多数在这一念。 也是这一念，成就了不知道多少的苦海。 无月一听余琰这话，顿时就颇有点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余琰看着这憨憨猫点头，不由想了想，然后问道：“无月，来了这阳世后，你是无法再变身成人了吗？” 这憨憨猫一直都是这一副样子，始终没变过。 “没有呀！”无月说着，就从余琰身上跳下去，而在落下去的一瞬间，清光闪烁，熟悉的某只猫萝莉身影就出现在余琰面前。 余琰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说道：“忘了给你准备衣物了，那我们先出去一趟。” …… 狭小的巷子里，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人影逐渐稀疏。巷子外的人声，也逐渐不可闻。一旁的路灯，虽然天还没完全黑下去，但也已经开始亮起来了。 脚步声稀稀疏疏的在这巷子里响起。 那是一道修来的身影。 他缓缓行进，穿着一身在这世界略显怪异的僧袍。 这是一个和尚。 这和尚身前明明无人，但这和尚却像是身前有人一样，在与人交流着。 “和尚，我还以为你想看来着，原来你不想看呀！” 余琰看着在他前头一蹦一跳，换上一身裙子的某只猫萝莉，闻言却只是翻了翻白眼，神情相当淡定。 相对于此，他这会儿更好奇的，是他给无月买的这身裙子，在被无月穿上后，这个世界的人居然也一下子就看不到了。 所以，无月此时的存在方式，是一种比较独特的不可知与不可见吗？ “和尚？” “怎么了？”余琰应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呀？” “贫僧只是突然间想到，天要黑了。”余琰说着就看向了四周，这天一黑，黄泉路可就要显现了！ “哦哦，和尚你说起过的，这里好像会出现一条通往黄泉的路。”无月这才想起来，虽然她有听余琰讲起过这回事，但她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不是会出现一条通往黄泉的路，而是整个世界，可能会一下子大变样。”余琰若有所思，这个世界名为阳世，一到晚上，却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出现黄泉路，这一点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很有可能，不是全世界会出现黄泉路，而是这个世界，白天的时候，为阳世！ 而到了晚上，则为阴世！ 并且，这阳世和这阴世其实并不互通，也就是诸如轮回之类，阳世之人死了之后去阴世，而阴世中的则转生阳世。 “那我们要不要赶紧回去呀？”无月立即问道。 “当然要！”余琰毫不犹豫地说道，要是他敢直接去这黄泉路一探究竟，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准备用牵丝傀儡来演化牵丝领域呢？ 于是在这方面格外心有心里一点通的两人，快步走回万灵街。 只是到了许家阁的门口后，却发现许家阁此时大门紧闭，余琰不由就看了一旁的某只猫萝莉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无月第一时间注意到，并表达自己的不满。 “没什么。”余琰很想说，要不是她一路上非要走着回来，怎么会耽搁了一会儿，以至于回来后门都关了，但余琰不是喜欢把自己的过失推卸到别人身上的性子，况且这门关了也无所谓，敲开就是！ 余琰上去敲了敲门，结果发现门始终不开。 不过这门后倒是有些许动静。 抬眼一瞧，目光微微闪烁，余琰就看清楚了，原来是先前来找过他麻烦的几个人，这会儿有其中两人在大门后不远处，故意阻拦其他人来开门。 “鬼蜮伎俩！” 余琰心头不屑，于是手掌微微用力。 顿时大门破碎。 既然这门不开，那么便破门而入！ 咣当一声大响，顿时吓了许家阁内的人一跳，不少人第一时间冲出来查看动静。 余琰则已然趁着这混乱，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若不愿有人看到他，只凭这里的人，自然是看不见他。在回去的路上，余琰还遇到了许琉仙的那位三叔，这位不知道是怎么了，拿着一块有点点黄褐色痕迹的一件女人上衣，怔怔的发着呆，连门外那动静也没有留意。 “和尚，他拿的衣服……”无月忽然伸手拉了拉余琰的袖子，等到余琰看向她后，就仰着小脸，用一只小手指向了还在那发呆的许琉仙的三叔。 “是有点问题，那些黄褐色痕迹是血迹，因为年代久远才变成这样子，尽管看似正常，但这衣物隐隐给我一种不详的感觉。”余琰点点头，略有些凝重的说道。 果然他谨慎一点没错！ 没有在发现这个世界疑似不存在通天境后， 就放松警惕！ 这不，一个不过练气九层的灵界中人手里，就有能让一位通天境感觉到不详的东西。而且看着许琉仙三叔的神情，这件女人上衣的主人，恐怕还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凶戾之物，而是其曾经的恋人！ 因为无论男女，只要一副睹物思人的样子，那么通常都是这么狗血的一种剧情展开…… “不是呀，我是说，这件衣服好好看！上面的花纹好漂亮！我们明天再去找找看，好不好呀？”无月满脸希冀，那双漂亮眼里，这会儿倒映出余琰的修长身影来。 余琰：“……” 这憨憨猫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呀？ 这明显不太对劲的东西，应该关注其不对劲之处才是啊！怎么能关注这上面的花纹好看呢？ 念及此，余琰就说道：“好。” 大白天出去转转也无妨。 “和尚，外面那扇门怎么办呀？”无月这时又因为外面的动静探了探脑袋，然后仰着小脸问道。 余琰想了想后，就点点头道：“那扇门年久失修，所以自行坏了。” ------------ 132、生人避让 听着余琰这一本正经的回答，要不是她是亲眼所见，无月都要差点信了。 于是，她也绷紧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扇门自己坏的，和我们没关系，也不是和尚你故意弄坏的，和尚你只是轻轻地推了下门而已。” 余琰心中直翻白眼。 这话就差明摆着拆台了，这猫萝莉一如既往的狗。 但这也就是私下里两人间的玩笑，余琰便学着她这副神情，有板有眼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到时候若有人怀疑贫僧，你可得给贫僧作证。” 某只猫萝莉顿时直翻白眼。 再者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有人能看到她吗？ “和尚，天完全黑了呢！而且还好像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无月忽然抬手指了一指。 余琰微微点头。 不用无月说，他都已经感受到了。 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画风一下子突变了一样，无名的血月在悄无声息间，升入了高空，明黄色的烟云，错落的交织在夜幕中，似繁星般点缀。 这是不正常的天象。 但这个世界似乎极为正常，因为余琰在一念间化阎罗大世后望去，此地之人，无一人露出惊色，依旧在各做各的事情。 其中，没有修行之人，这个时候无一不是紧闭门窗，闭户不出。 此地没有宵禁，但街道上空荡荡的，无一人影，只有下那陈旧的路灯，在街头散发出略显浑浊的光。 余琰的目光转向许家阁外。 此地的街角口，也有几盏路灯，昏黄色的浑浊光晕互相交错。也不知道是在照明，还是在照暗。 余琰早就怀疑过此地电力从哪里来，因为这地方路灯随处可见，便是乡野之地也不乏路灯，只是较之城里，数量上要稀疏不少而已。可奇怪的是，如此发达的电力设施，这寸衣城里，却是没什么人像样的电器。 可以说是时代限制，也可以说社会生产力的限制，但总不至于路灯如此多，这有点闲钱的人家家里，也没有一盏电灯吧？ 这就像是一个扭曲时代的产物。 不该出现的，却出现了！ 这时，有人声传来：“许少爷让我来问一声，练气三层以上的道友，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夜探最近出现的那座荒废县城。” 喊这一声的人使了一些手段，因此声音传得很广。 余琰闻言，不由循声看去。 这寸衣城内，有所修为之人，也就是此地的灵界中人，修为低微的，也如普通人一般，躲在家中，足不出户。而修为还算可以，比如这练气三层以上的，就会一起出去，踏上黄泉路。 “那座荒废县城？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据说那可是突然出现的。而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突然出现的，哪怕是看起来很平静，探索之时也很容易出现意外。”立即有人说道，这说话之人也使了手段，因此声音传得很广。 这让余琰不禁露出些许笑意来。 “和尚，你在笑什么？”无月问道，她眨了眨眼，在奇怪这句话里有什么可以笑的地方吗？明明怎么想都没有呀！ 听起来可比这个和尚之前一本正经说得那番话正经多了。 “不是在笑什么，而是贫僧在做和你以往最爱干的事情。”余琰解释道，他是在幸灾乐祸。 这答话之人看似说得很是严肃，但明摆着是在拆台。 这让余琰对这许家阁的构建，不由感到有些意思。之前他没了解，还以为这里是许家培养势力的地方，可他在化身阎罗大世时顺便了解了下，才知道这许家阁的性质和学校差不多。 万灵街，也可以看成学府街，这条街道上全是私人学校。 只不过，不会轻易招人就是。 招人进来的条件，非常地苛刻。如余琰这样在大街上被招进来的，算是特招，而在许琉仙的那位三叔点头后，可以获得许家阁的优渥待遇。 这也是那些人和余琰素未谋面，但却突然来找他麻烦的原因。 因为余琰不仅是特招，还有优渥待遇，加上还是素有美名的许琉仙带进来的，自然是少不了人的嫉妒。 要知道，似许家阁这样的“私人学校”，学完了出去的灵界中人，也通常都是为这“私人学校”背后的势力效力。 是以，若是真的能被那位许家千金看上，那岂不是一步登天？ 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有魅力，而有钱有权有势的女人，那就不是有魅力那么简单，那是让人为之疯狂的致命毒药！ 而眼下这一问一答，便算是这许家阁内的两股势力在暗地里交锋。 一方是想借机拉拢人，另一方则挑拨离间。 不过，这都是与余琰无关。 但无月在跑过去听了会儿，却突然跑回来，很兴奋的说道：“和尚，我们去他们说的那座荒废县城看看好不好？” “不去。”余琰一口拒绝。 身为通天境的修行之人，还是怂一点……啊不，是谨慎一点为好。 然后，他便奇怪的看了这憨憨猫一眼。 往日里这憨憨猫不是怂出天际了，甚至可以做到似鸵鸟一般自欺欺人的装死，怎么眼下变得这般……“勇猛”了呢？ 该不会是被忽悠瘸了吧？ 嗯，没准。这猫本来就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面对余琰那种奇怪但又莫名熟悉的眼神，无月只是在小脑瓜里奇怪地转了一圈就没多想，她格外兴奋地说道：“我听他们说，那座荒废县城里面，经常会有好看的裙子飘来飘去。” 余琰：“……” 他欲言又止， 整理了下措辞，然后才说道：“那是鬼。” 说出这话，他就翻白眼了。 大半夜的，荒废县城里，一条裙子飘来飘去，除了闹鬼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还会是衣服们在自己做时装展览吗？ “不是，就只有裙子，他们都已经准备去了！”无月摇了摇头说道。 余琰闻言不由侧耳一听，发现这许家阁还真没什么动静了，再往外一看，就看到一群人已经出现在万灵街上。 余琰的目光顿时凝重了几分。 因为这群人明明是走在白日里那条街道上，可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给他一种这群人是在踏上黄泉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他还听到了有人声混着风声传来：“人分生死，世分阴阳，死者归去，生人避让……” ------------ 133、夜莫行，止贪诱 “生人避让，夜莫行，止贪诱，说好话，道平安，与人吉……” 这声音非常的含糊，又有风声猎猎，一般人纵使仔细去听，也完全听不出什么来，所能听到的，只有这风声。 不过余琰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这个世界被一种难以形容的不详所笼罩。 “破妄！” 余琰眼中金芒闪烁，以他此时的境界，这破妄之目一眼之下，可堪破无数时空，诸天妄念成像。 然后，余琰看到了他曾在太虚遗世见过一次的那张血盆大口。 不过这一次看得更为仔细。 那张血盆大口不知是何种生物的，似乎是某种猛兽的，因为余琰看到了一片疑似鳞片的痕迹。 而就在这张血盆大口中，余琰还看到了另一种熟悉之物，那是一道道时间线。乍看上去，就像是太虚遗世的时间线被吞噬后，来到了这里。可余琰有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那不是太虚遗世里他所看到的时间线，而是就是这个世界，也就是阳世的时间线！ “以苍生为食，夺万古光阴！” 莫名的，余琰脑海里就跳出了这样一句话。 到了他这种境界，这已经是心血来潮，而且心血来潮必有所预料，不可能是空穴来风。余琰不由还想去看，但心中突然蹿出的心悸感令他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 心悸感顿时消失。 余琰睁开眼，一脸的惊疑不定。 他再看这个世界，却已经没了那种难以形容的不详感，而仔细去听，那风声也没了人声。就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不可能是错觉，所以……”余琰再度欲言又止，不过这一次是不敢再说下去了，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那一张血盆大口，至少都是成道境！ 余琰看向四周，这么一打岔，许家阁里的灵界中人都已经走远了，望着他们带着些许灰黑的背影，他不由地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夜莫行，止贪诱…… 于是他问某只因为漂亮的裙子而变得“勇猛”起来的猫萝莉：“无月，你刚才听他们交谈时，是不是有人许诺他们去夜探那废弃县城，会有什么很直接的好处？” 因为这憨憨猫正是动了这贪欲。 无月闻言，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像就是和尚你说的这样呢！第一个喊话的人后来分别和人说话，最后连一开始反对他的人都答应了，具体的我不知道，因为我只听到他和另一个人那里有漂亮的裙子。” 这下心中有数的余琰，不过为了确定一下，他又仔细问道：“那他和谁说那废弃县城有漂亮裙子的？” 无月具体形容了一下。 “一个年纪不大，但穿得很好看的女孩？”余琰不由心道一声果然如此，这传话的人有问题！ 针对性的描述好处，引动人的贪念。 “那为什么没来找贫僧？”余琰问道，他记得自己虽然没和那些人照过面，但由于他的特殊待遇，这许家阁的人应当对他人尽皆知了才是呀！ “和尚你刚才没去呀！”无月理所当然的道。 余琰闻言顿时一愣，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这许家阁，发现这地方原来还有几个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去了。 而这仔细一看，余琰发现了些许猫腻之处。 除开外许琉仙的三叔外，还有三位年长一些，两男一女，这三人应当是这许家阁负责教学之人，此时这三人凑在了一起，却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气，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 至于被招收进来的灵界“萌新”，倒也有几个，一共是三男两女，年纪都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 其中两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都只有练气一层，这会儿在各自屋内。 看到这，余琰不由有些尴尬。 他倒是忘了，自己所展露出来的，只是练气一层修为，所以没来找他，实在是合情合理，毕竟他所展露的修为，不符合对方要求。 想了想，余琰继续看下去。 因为这会儿剩下来的一男一女，此时都被许琉仙喊了出去。 这两人的修为，男的较高，有练气四层，相貌俊朗，目光神采飞扬，显得很是自信；女女的则是只有练气三层，相貌也很普通，但并不是不吸引人，这女孩属于耐看型，有种独特的魅力。 也不知许琉仙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这两人顿时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这让余琰好奇，于是他偷听起来。 旋即，余琰耳中开始出现了这三人的声音，首先是许琉仙三叔的声音：“卓易凡，张小茹，你们两个的性子很不错，明天天一亮，你们两个就去龙坤山，找兴海大和尚，跟着他修行一阵。若是能学得兴海大和尚几分真传，我许家保你们加入魁星联盟的巡护队。” “多谢许先生！”这那两人的声音，此时满是激动。 余琰一转念，这兴海大和尚是谁他不知道，不过这魁星联盟他倒是听说过，是连同寸衣城在内的十七座城池所组成的联盟，城池有大有小，小到县城，大到都城，但在魁星联盟内的地位，都是平等。 因为这十七座城池的城主都只是傀儡而已，都是各家势力暗中掌控。 这些势力加入魁星联盟，在地位上，又怎么可能分个你高我低呢？ 至于这魁星联盟的巡护队，正如其名，就是这个联盟明面上的一支队伍，用来调和城池之间灵界中人的矛盾的。 别的余琰还不清楚，不过这巡护队的福利待遇是出了名的好！ 完成一次任务，就可以休息三个月的时间，薪金照发。并且其子女，只要符合巡护队招收条件，便优先招收。 对于诸如许家弟子来说这无疑不算什么，但对于这地方的普通人来说，能够加入魁星联盟的巡护队，无异于祖坟冒青烟，一飞冲天了。 “哦，对了，你们两个为何今晚不去？”这时，许琉仙的三叔却又如此问道。 “今日所学的法术，我还没完全学会，我想先学会。”这是那少年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就是很突然的一个想法……”这是那相貌普通的少女的声音，说着还不好意思起来。 ------------ 134、诡秘世界 这个叫张小茹的女孩，很不一般！ 余琰下意识的想到，而似乎是印证了他这一个念头，许琉仙的那位三叔顿时目光大有深意的看了张小茹一眼，微微点头，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早点休息，便转身走了。 “恭送许先生！” 那叫卓易凡的少年连忙行礼，而等到许琉仙的三叔一走远，便立即颇为不屑的扫了张小茹一眼，说道：“你倒是好运气，不过你今晚上的回答，想来是让许先生不满意了，明日去龙坤山找兴海大和尚跟着修行，一切都以我为主，你少开口，知道吗？” 这叫卓易凡的少年姿态颇为傲慢，而刚才在许琉仙三叔面前时候的神情，完全是判若两人。 张小茹抿了抿嘴唇，她看了这少年一眼，脸颊就微微发红，然后便略有些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这叫卓易凡的少年见张小茹答应了，便将她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走开了。 因为许家阁中虽然有不少人，但左右也就几十个人，是以他早就见过张小茹，知道她比自己来得早，而他才来了大半年，便修到了练气第四层，天赋上毫无疑问比张小茹强了许多！ 而此次蒙许先生看中，让他去跟着兴海大和尚修行，对他而言，那绝对是一飞冲天的时机，修行之后必将把张小茹远远甩在身后。 他两命中注定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张小茹的成就可以看到，而他的成就，将不可限量！ 想到这儿，卓易凡的脸上，便不由露出了笑容。 …… 余琰已经收回了目光，他这会儿在思考着。 “这荒废县城，和这寸衣城的许家，恐怕有着什么联系。”余琰心中想到，他将目光看向那三位负责许家阁教授之人身上。 这个时候，这一个劲摇头叹气，一脸惋惜之色的三人，终于出声了。 “今夜过去，我等学生又失去一批了。”其中一男子说道，这人有四五十岁，身形消瘦，不过双眼格外有精神，有若熠熠生辉。 “胡说什么，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三人中的女子一挑眉，立即喝道，脸上神情明显是让这消瘦男子住嘴，有些事情他们可以知道，但是他们没资格谈论。 “今夜一去再回来，能和没去的，一样吗？”这消瘦男子却没有住嘴的意思，反倒是因此想起了什么，情绪而显得略有些激动。 “你又想起当年差点被你收为义子的那个少年了吧？我记得他叫张……哦，对，张文翰来着，天赋极佳，性格也极好。只可惜，那次也是有人借许少爷的名义传消息。这说得到底是哪位许少爷我们不知道，但这位许少爷老是背锅就是了。”这时，那一直没开口的男人叹了口气后，跟着出声了。 这男人和消瘦男子年纪相仿，不过提醒略微发胖，许是人到中年不得已的缘故，此时这人脸上也是一脸的追忆之色，似乎亦是想起了什么人和事。 不过这消瘦男子一听他这么说，反倒是冷静下来，然后和那女子道了一声歉。 “无妨，你我都是多年老友了，不必在意这些小事，不过我们能有这一处安身之所不容易。”这女子说到这，便不再往下说。 “我们知道，明日就一切照旧吧，正好最近新来了几个练气一层的，至于练气三层以上没去的，想来明日一早就又要被送走，去往他处修行，然后被送入联盟的巡护队了吧？说到巡护队，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一件有趣的事情。”这消瘦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最后这一句话，是为了转移话题。 “什么事情？竟然连你这个老古板说有趣？”这女子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而另一个微胖男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也是听一个酒鬼说的，他说他曾是巡护队的，因违反了规矩，才被开除了，他说着巡护队，实际上是在挑选什么种子，而挑选出来的种子，要被联盟送去一处世外桃源。” “挑选种子？世外桃源？哈哈哈，确实有趣！” 接下来这三人说的话就没有让余琰在意的了，所以他收回了目光。只不过之前那番刻意转移话题的话，倒是说者无意，让他这位听者有心了。 余琰隐隐觉得，这个酒鬼恐怕说的是真的。 “那么是什么世外桃源？” 暗自沉吟，余琰不由就抬头看了一眼这夜空，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他虽然离开了太虚遗世，但似乎来到了一个更大的“太虚遗世”！ “太虚遗世是某个世界的投影，被虚无中的顶级强者拘来后炼化所化，难道眼下之地，就是那某个世界……” 心中一动，余琰忽然记起来自己离开太虚遗世前的异常。 “我此前多次来回真世与太虚遗世，却不见丝毫异常，唯独杂说老人来了后，一切都变了，还有，我身上少了一部分东西。” 余琰这个时候观察自身，才被他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的天府星的星命，少了一成左右。 这少的只是一成星命，而余琰往日里压根就没在意过这星命，尤其是在他修成第九天佛经后，更是不把这天府星的星命放在眼里了，是以这少了一成的星命，他一直都没察觉。 心中微微一惊，然后开始仔细一回想。 “这一成星命，多半是在我离开太虚遗世时少去的，那么我离开太虚遗世，只怕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 余琰思来想去，这能动手脚的，都只有一个人。 那位曾经天庭的不老仙，后因整日不干正事，从而被贬了仙职的杂说老人！ “是我还不够谨慎！” 余琰暗自反省，然后决定以后要更加谨慎才行！ 这不，自己一不小心，都通天境了，却被那杂说老人在悄无声息间算计了，被“送”到这么一处诡秘世界。 “以傀儡的目光去探寻黄泉路，是现今最为保险的方法，但一直等待也不是事儿，我得加快一下牵丝傀儡的成形。” 念及此，余琰便一抬手，顿时指尖浮现出一抹灰白之气。 许琉仙那迟迟不见动静。 而眼下刚好有一个似乎比许琉仙更为合适的牵丝傀儡目标。 ------------ 135、人生十五道 “和尚，你要去哪里呀？”无月见到余琰往外面走，就一蹦一跳的追上来问他。 “与一位比较特殊的姑娘闲聊几句。”余琰神情淡然，如实说道。 瞬间两耳朵都要竖起来的无月：▼o?ェ?o▼ 不过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却是强装淡定，她状若无意的问道：“呐，怎么一个比较特殊法呀？” “有特殊的感应，在福祸上。”余琰想了想后说道。 “我也要去！”无月立即表态。 “没说不让你去。”余琰笑道。 无月睁大一泓清水的眼眸，顿时小脸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余琰走在前头。 无月就踩着余琰的两脚影子走。 你一脚，我一脚。 趁月而行。 …… 这个时候，由于太过激动兴奋，张小茹还没有睡下。 虽然有卓易凡的恶语相向，但张小茹向来心大，不怎么记仇，更何况卓易凡长得好看，她一直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跑，要不然也不会卓易凡都那样说了，她还一声不吭的点头。 都是修行之人，又怎么会没有脾气呢？ 张小茹想象着明天就要去龙坤山，拜访一位灵界高人，然后跟着这位灵界高人修行，她便整个人都有种热血沸腾感。 左右睡不着，她便悄悄走出来看看。 不过当看到天上那一轮熟悉的血月，张小茹不由地心底便莫名一寒，紧接着整个人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随之逐渐冷静下来。 她开始回想起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然后心中下意识地就产生了一种梦幻感。 居然只是因为突然有了一个不想去的念头，她就这样得到了这般大的好处？ 张小茹有点茫然感。 “难不成，今晚上许少爷其实是在配合许先生对我们进行一场测试吗？”张小茹这般想到，她觉得这个的可能性很高，而她就是意外通过了测试，要不然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就得到了这样的好处。 而这时，张小茹愣了一下，然后她就发现，自己好像又可以三观跟着五官跑了！ 张小茹看着慢慢走来的白袍僧人，不由有些看呆了。 俊朗的五官，修长的身姿，那略薄的嘴唇，嘴角若有若无的噙着笑意。 天啊！ 张小茹瞬间决定，她要移情别恋了！ 去他丫的卓易凡！ “南无阿弥陀佛！”来者自然是余琰，毕竟剃了光头还很帅的男人可不多见，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你好！”张小茹顿时又有些激情，不过她脸上则伪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是很胆小怕事的样子。 这是她很小时候就发现的。 她的童年是在父母整日无休的争吵中度过的，而在无意间发现这样可以让自己有种安全感后，她便一直这样了。 “贫僧余琰，见过这位姑娘。”余琰看着视野中浮现出来方头括号，不由微微点头。 【张小茹：生来普通，但命中不凡，机缘巧合，蒙人生十五道之第十二道趋吉及避凶的青睐，拥有独一无二的趋吉避凶之能。只是因为福缘尚浅，不到生死危机，这一能力不会被触发。】 这是洞悉万物之能所打的备注，果然如他所料，这个女孩很不一般！ 就是，这人生十五道是什么？余琰是第一次听说。 “余琰大和尚你好。”张小茹赶紧又叫了一声。 这阳世的一些规矩与太虚遗世一般，对僧人称呼大和尚为敬称。 “姑娘客气了，称呼贫僧余琰即可。”余琰很客气的说道，就像是在和一个路人打招呼一样。 “那我叫了？”张小茹莫名有些开心。 “请。” “余琰，你也是许家阁吗？”张小茹兴奋的问道。 “应该算是。”余琰回答道。 “应该？”张小茹不由愣了一下。 余琰便解释道：“贫僧今日在看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长春诀，一时起念试了下，没成想成功了，恰好遇到许姑娘，她便带贫僧来了此地。” 张小茹听完，不由就想到了今天听到的传闻，原来眼前这位就是那个狂妄和尚呀！不过，那一定是谣传！ 这个和尚这么好看，说话又这么谦逊有礼，怎么会是狂妄的人呢？ 一定是有人嫉妒这个和尚长得这么好看，才故意这么说，恶意中伤的！想想也是，要不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传闻怎么会在小半天之内就传得那么广呢？ 她可是从附近“文家院”的一个熟人嘴里听来的这一传闻。 “余琰你的天赋一定很好！”当即，张小茹称赞了起来，长得这么帅，一定要多夸夸，没准就能获得这个和尚的好感呢？ “姑娘说的是。”余琰点点头。 张小茹：“……” 这个和尚刚刚说啥来着？就这么承认了？不谦虚一下的嘛？就这么直白地说她说的是，这样真的好吗？ 嗯，这样也挺好的！ 这个和尚真诚实！ 张小茹看着余琰那张脸，心中默默地想到。 余琰这会儿被张小茹看得颇有些不太自在，这女孩个子也不矮，为啥总像某只猫萝莉一样看着他？ 而且，他旁边这会儿还鼓着一张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包子脸。 于是，他便借机将那一缕灰白之气送入了张小茹体内，就开口告辞。 “天色是很晚了，余琰你也早点休息！”张小茹忍不住说道，而在她这一声落下后，余琰就看到，原本只是因为灰白之气进入，而出现些许灰白之色的张小茹，一下子整个人变成了灰白色，与此时的夜色氛围，显得格外对称。 余琰也随之看到了手中的丝线。 他很惊讶，没想到这牵丝傀儡形成的居然如此之快，不过这让他心中微微有些喜意。 牵丝傀儡一成，那么这牵丝领域也将要形成了。 转身离去，走在回去的路上，无月就好奇的追问起来：“和尚，她在福祸上的感应真得很特殊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那是偶尔才会触发的感应， 再过一阵子你就知道了。”余琰简单的说道。 说完，余琰便又想起了之前的问题。 这人生十五道是什么？ 看着这个和尚一副沉思的模样，好看是好看，但无月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她问道：“和尚，你在想什么事情呀？” “人生十五道。”余琰没有隐瞒，“贫僧在想，这人生十五道是什么？” “原来和尚你在想这个呀？”无月顿时小脸古怪，她有点惊讶的看着余琰，“和尚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余琰点点头。 “就是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十一择业与择偶、十二趋吉及避凶、十三逢苦要无怨、十四不固执善恶、十五荣光因缘来。”无月便给余琰解释了起来。 ------------ 136、平平无奇从来不平平无奇 余琰听完才发现自己知道，只不过他所知不全，只知道这其中一命二运三风水之说而已。他没想到的是，这些说法，在此方世界，居然有不可思议的神秘威能！ “无月，你是怎么知道的？”余琰不由问道。 “以前下山神游的时候，听人家说的。” “神游？”余琰一怔，原来是在太虚遗世的时候，在此方世界，想要神游，就没那么容易了，至少得是元神境才行，远没太虚遗世那么随意，连物理出窍都可以。 念及此，余琰就不免瞄了某只猫萝莉一眼。 因为记仇，这憨憨猫可是念念不忘想要在帮他进行物理出窍一次！ 无月被余琰这么看着，却是忽然眨了眨眼，然后满脸希冀的看着他：“和尚，你是不是突然想要神游一次呀？人家可以帮你哦！” 哦你个大头鬼啊！还哦！ 难道为了报复回来，这憨憨猫已经丧心病狂到选择性的遗忘上次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了吗？ 余琰顿时一脸震惊。 被余琰这般看着，某只猫萝莉总算是不好意思的不再那样看着余琰，然后别过小脸，小手捏着裙角揉了揉，轻声说道：“和尚，人家今天是不是打扮得特别好看呀？” 惊呆了的余琰：!!!∑(?д?ノ)ノ 喂喂喂，你的画风崩了呀！ 还有你这自恋的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莫名瞧着有点眼熟的余琰想了想，很快就想明白了，然后就自动过滤掉了这一个念头，改为点点头。 “好看。”余琰说道。 无月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然后她说道：“和尚，是我忘记了，你以前和我说起过，你可以自己神游了呢！” 是你选择性忘记的吧？ 余琰腹诽着，就看了一眼手上的丝线，然后又看了一天色，准备等天亮。 至于今夜这许家阁离去之人，余琰现在不打算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又会变成什么样，还是等牵丝领域形成后再说。 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余琰无心睡眠，他目光偏转，就发现某只猫萝莉也不准备睡，这会儿正时不时往窗外看。 “无月，你在看什么？”余琰问道，那外边貌似也没什么可以看的呀！ “和尚，我是在看这些去了的人，会什么时候回来。” “你等他们回来做什么？”余琰更加不解。 “看看他们会不会带漂亮裙子回来呀！”某只猫萝莉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琰：“……” 这憨憨猫没救了，一天到晚惦记漂亮裙子。 “别看了，不是说好了明天带你再去看看。”余琰说道。 “那不一样。”无月固执的说道。 “那你继续看。”余琰走到一边，他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却不是在假寐，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物品，有一点奇怪。 他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只当是阳世的特色，无论什么样的东西，都是显示非常普通的备注，比如那些路灯。 【路灯：平平无奇，十分常见的路灯。】 无论看哪一盏路灯，都是如此。 又或者是某处建筑。 【店铺：十分常见的普通街面铺子。】 这些在此之前，余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结合眼下所看到的，这隐隐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了。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真的会是“普通”的吗？ 尤其是那些路灯。 那可是扭曲时代的产物！ 余琰对此目前有两种猜测，第一是他的认知受限，使得他的洞悉万物之能再度打了折扣；第二种，就是他洞悉万物之能没有判断出错，只是他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前者的话，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又不是第一次了。 而要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那么就比较严重了。 “我会离开太虚遗世，多半是杂说老人动的手脚。他既然敢这么做，那么毫无疑问是有把握让我没办法去找他麻烦的，因为我有可能就此消亡……”余琰沿着这个思路去思考，他越想心中的沉甸甸之感便越重。 “能让通天境就此消亡的……” 余琰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想办法先提升自己的实力。 因第九天佛经，他修成之时，便有了通天境的实力。 而通天境这一个境界，虽然没有明确的小境界划分，但实际上可以看成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便是凝聚虚相，半祖之身。 其中，这个“祖”字，有始祖之意，代表了一切的源头。 而这虚相，是一种铭刻在过去未来现在的“自我之相”，因为无法被人看到，只有自己能在冥冥之中感应到，因此才被称之为虚相。 第二个层次，自然是祖境。 自身即是一切的源头，是万物始祖，最终的根源。 而第三个层次， 便是开始成道了。 余琰现在是第一个层次，凝聚虚相，半祖之身。只不过比较特殊的是，他的虚相可以随时显化，即阎罗大世。 这第九天佛经不得不说是经天纬地的唯一奇经！ 真正的一步登天。 但到了这，余琰也就没了后续的头绪，他想要继续前进，只能完全靠自己慢慢去摸索了，可能今后的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上千年，余琰的修为都没有半点进步。 余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就看到某只猫萝莉在看着他。 “怎么了？无月。”余琰出声道，他早就留意到这憨憨猫在看他，只不过因为是无月，所以他才放心地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想得差不多了才睁开眼。 “和尚，你又在想什么事情呀？你要是想不明白的话，可以问问我呀！没准我知道的呢！虽然是我们以前待的地方的，但想来和这里的，还是有一些共同之处的。”无月兴致勃勃的毛遂自荐。 “贫僧在想该如何修行。”余琰如实说道。 “如何修行呀？”这个问题顿时就把某只猫萝莉给难住了，身为太虚遗世天仙的她，来了这里后，一身法力虚浮到几乎不存在了一样，半点手段也施展不出来。 ------------ 137、映世怪像 于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某只猫萝莉灵机一动后，板着小脸说道：“和尚呀，你为什么总在想如何修行呢？以前你这么问，现在你还是这么问。” 余琰白她一眼：“这次不是我要问的，而是你让我问的。” 他阐明了主次关系。 以前在太虚遗世时，他那是真灵混沌，不识真我，以为自己是穿越的，初来乍到下难免心慌难安，下意识的就想要寻求一门真法，来安生护命。 而眼下，他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两者的根本性质可不一样。 某只猫萝莉闻言，顿时小脸上的神情一僵。 转移话题失败了呢…… 无月不由偷偷地瞥了这个和尚一眼，然后就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和尚你要不试试岁秽、无垢、修真、至人那一套修行之法？” 她只是随口一说。 余琰闻言，却是听者有心了。 不过他不是真要修这一套太虚遗世的问题修行体系，而是这一套修行体系中，有一些可取之处。 “岁秽、无垢、修真……” 如果不算上最后那个要融合天地奇物的至人境界，那么前面这三个境界，依次可以看做是追求心灵上的修行，然后以虚无的心灵力量，一步步影响现实，做到人前显圣！ 这是一种从无到有的修行方式。 今时不同往日，余琰看“岁秽”、“无垢”这两个境界，自然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之关注这个境界能不能带来什么力量。 “这应当是一套很正确的修行体系，只不过被人给篡改了。” 余琰一下子就想到了虚怖之力。 这是他曾经见识过一种神秘力量，篡改一切真实，并且具有极其强烈的污染能力。那一次，要不是葫芦器灵帮他挡下了，恐怕眼下他已经被虚怖之力给影响了。 只可惜，他现在无法沟通那个说话总喜欢断断续续，一句话能拖拉老半天，跟唱戏似的葫芦器灵了。 余琰很是惋惜。 他想了想，决定试着找一找“岁秽、无垢、修真”这一套修行体系的正确版本，没准能借此打破当前的瓶颈。 这时候，许家阁外出现了些许动静，随后便是一阵人的脚步声。 余琰一看，发现是之前离开的人回来了。而这一看，余琰便看出了很多问题，这些人尽管和去时一模一样，身上气息也没什么变化，但他们身上，却都出现了奇怪的“描边”痕迹，就像是这些人是被人用笔画出来的一样！ 但这些“描边”痕迹并不是一直存在的，而是在慢慢消退，等到天亮时，这些“描边”痕迹就完全消失了。 然后，余琰亲眼看到，这些人像是鱼离开了水一样，都出现了一瞬间的不适应。 “这个世界的日夜，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人还是那些人，但晚上出门的人，就会被变成另一个世界的人。”余琰心中确定了这一猜测，这时他见无月跑了出去，倒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这憨憨猫此时跑出去，多半是想偷偷听听看，这些人有没有讨论什么漂亮裙子。 余琰不禁摇了摇头，旋即他继续摸索修行。 半个时辰后，一无所获的余琰觉察到某只猫萝莉回来了，就看向了门口位置。 无月一路小跑着地从门外进来。 “和尚，你快猜猜看，我听到了什么！”一进屋，这憨憨猫便嚷嚷了起来。 “漂亮裙子有很多？”余琰懒得去猜，能让这憨憨猫这么激动的，哪怕用脚趾头去想，都只有这一种可能。 “不是呀！和尚，原来他们去的那座荒废县城，叫青崖郡。” “青崖郡？”余琰一愣，转而面露惊色：“无月，你是说，那不是巧合，只是名字刚好一样？” “和尚，你也偷听去了？”某只猫萝莉顿时一惊，然后小脸怀疑道。 “贫僧自然是没有，只不过见无月你如此神情，这才不禁这般想。可是……当真是一样的郡城吗？”余琰忍不住问道。 无月摇了摇头。 余琰：“……” 这怎么还摇头了？难道他说错了？ “人家都说了是荒废县城，不是郡城啦！”这时，无月慢吞吞的说道。 余琰：“……” 他没想到这憨憨猫的关注点在这，于是他想了想后，说道：“这个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无月你是如何确定那就是青崖郡的？” “我听他们说到了我们之前住过的地方，他们就是去那里探寻的呢！而且他们还采了一些和尚你变出来的莲花回来呢！要不是这些莲花，我还不敢这么确定！” 余琰这下坐不住了，他连忙走了出去。 目光一扫，他便看到了这回来之人所带回来的一些莲花，然后他微微闭目，果然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仙道法力气息。 那是三十六天罡奇异毫毛之一降龙伏虎所化的仙道法力。 “果然是！” 余琰这下完全信了无月说的。 只不过，这太虚遗世的青崖郡，怎么会出现在这阳世？ 余琰心中惊疑不定。 然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将这昨晚离去之人所带回来的东西都一一看了一遍。尽管这些东西上没有降龙伏虎所化的仙道法力，但余琰不少都看着熟悉，有曾经青崖郡城中大族送他的礼物，那是几样奇特玉器，他出于好奇，都曾看过一眼。此时看到，顿时往日的记忆浮现而出。 “可这青崖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完全荒废了呢？”余琰不由问道。 “和尚你问我，我问谁去呀！”无月摊了摊小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她也不会立马赶回来找这个和尚问了。 “走。”余琰点点头，就走到了许家阁外的大街上。 “和尚，我们去哪里呀？”无月跟了上来。 “昨晚上不是答应你了，陪你去买漂亮裙子。”余琰嘴上这样说，目光则是在不断扫动，他在找卖报纸的报童。 他想买一份和那荒废县城有关的报纸来看看，或许能看出来些什么来。 至于陪这憨憨猫出来，眼下这事儿自然只是顺带的。 ------------ 138、又卷终 余琰买到了报纸，但没有他想要的，因为报纸都是近期的，没有更早以前的。 不过余琰还是知道了有关于那座废弃县城的消息。 因为这在这座寸衣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余琰在听过了各种和这座废弃县城有关的诡异传闻后，他发现对于青崖郡出现的时间，这里的人却并不一致，而且在认知方面偏差极大。 有人说是十年前出现的，也有人说是三年前出现的，甚至还有人说是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 “大和尚，你问那座废弃县城？那不是前几天才出现的吗？所以都上了报纸，不少人研究了几天来着，那时候我可热闹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又一个全新的答案。 余琰面色如常，他笑问道：“可贫僧此前听人说，那县城是在十年前出现的……” “是吗？像这种突然出现的建筑物，其实有很多人，有时候还会完全一模一样，所以是他记错了吧？”说话这人神情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同时也透露出给余琰一个全新的线索。 在这个世界，突然出现的建筑物，有时候会“一模一样”！ 这也就是说，其实那些答案都对？ 换而言之，青崖郡在这个世界，不只是几天前才出现，而是在三年前、十年前，甚至一百多年前，都曾经出现过。 但要是这样的话，余琰感觉自己的洞悉万物之能确实出问题了。准确来说，这洞悉万物之能还是原来的洞悉万物之能，只不过他的认知……被篡改了一部分！ 因为和这个世界异常一面有关的地方，他洞悉万物之能从未显化过。 这洞悉万物之能是依据他的认知来显化。 “也就是说，此时的我，对于一切异常方面的认知，在潜意识里认为都是正确的？”余琰想到了那一堆“普通备注”，不由心中肯定了这一猜测。 毕竟他已经显化阎罗大世，叩问过此世了，在真世他连那几位神的信息都获知了，唯独这里连什么强者的信息都没有发现。 余琰心中一沉，那么使他将异常认知为正常的……又是谁呢？ 他可不认为，那是杂说老人能办到的。 “很有可能，是打造了太虚遗世的虚无顶级强者，留下了什么后手，而那日被杂说老人启动了。毕竟要真是那等存在出手，我可能早就烟消云散了，哪怕还能存在到现在？”明白到这一点后，余琰心中不由微微一凛。 纵使身为通天境，面对拘来世界投影，炼化为太虚遗世的存在，他心里还是只有无限的胆寒。 那种神通手段，实在是他无法想象的。 纵使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就自身祖境，也难以将这手段复制一二。 “那么太虚遗世里面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究竟意味着什么？”余琰收回思绪，开始仔细思考这一个问题。 至于询问一下某只猫萝莉，对此他完全不考虑，就这憨憨猫那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好像问问也无妨？ 余琰想到了之前的人生十五道，没准这憨憨猫意外知道呢？ “无月，你说青崖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而且在时间上如此奇怪？”余琰问道，不过却没听到回应，于是他扭头看去，然后就看到某只猫萝莉正仰着小脸望着他，那双一泓清水的眼眸，此时格外的水灵，也将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 秒懂的余琰想了想，就说道：“那边有成衣铺子，我们去看看。” 一个时辰后，逛街逛得意犹未尽，但看手里已经好几个包裹，实在是装不下去的无月，只好放弃了继续去逛的想法，然后看向余琰，说道：“青崖郡没有我的传闻呢！” 面对某只猫萝莉突然这一句话，余琰倒是瞬间反应过来，这憨憨猫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是没有，不过这和青崖郡出现在这的时间如此奇怪，有什么联系吗？”余琰不解的问道。 “没有呀！”某只猫萝莉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琰：“……” 请做个人，谢谢。 许是秒懂了余琰的眼神，无月就抿了抿小嘴，说道：“不光没有我的。和尚，你有没有这里关于青崖郡的传闻有很多，但也没有你的！” 余琰点了点头，无月这番理解倒是让他眼前一亮，确实是如此。 因为关于宿骨活尸的传闻，在这里居然也出现了。而桃花封君带人杀死那位林郡守之事，这里也有所传闻。还有那喜菩提和那位不讨喜的年轻公子哥苏成文，只是来见过余琰一次，亦是有这位的传闻。 可是，与这些事情都有所关联的余琰，却偏偏丝毫传闻也没有出现！ 这一点，之前余琰还想不到，但此时经过无月整么一提醒，他仔细一想，就感觉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余琰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那座废弃县城看一看。 眼见方为实！ 可是，他又不敢……哦，不是，是已经决定要谨慎行事了，那么绝不能出尔反尔！ 做人，要讲信用！ 说到就要做到。 这时，余琰忽然心中一动，接着面露异色，因为他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精神链接请求。 “这是……” 余琰微微瞪大眼，他都已经感知不到那个葫芦了，这个葫芦的器灵还能联系到他？ 于是，他立马同意了这一精神链接请求。 很快的，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就出现在了余琰的脑海里：“你……去……哪……里……了……呀？” 然后，一堆眼睛状物飘出来，在余琰脑海中呈现出一个表情：[_?] 这葫芦器灵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丰富？ 而且看起来比他还要丰富的样子？ 余琰下意识的吐槽，然后说道：“贫僧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只知道这里叫做阳世，是那日遇见了杂说老人后，无缘无故的就来了这里。” 这个器灵此时这番询问，明显是一副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 “光……溜……溜，你……怎……么……跑……杂……说……里……去……了……呀？” “杂说？”余琰暂时忽略了这葫芦器灵对自己的称呼，“什么杂说？” “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 (本章完) ------------ 139、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怪谈杂说名字？ 余琰下意识的吐槽，然后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杂说？你是说，这是一怪谈杂说所形成的虚构世界？” “听……起……来……蛮……像……的，而……且……杂……说……老……人……最……近……在……方……外……山……上……抄……写……上……了……这……杂……说。” 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着，还把名为《开局养了九年的猫要变身了》这一怪谈杂说的内容说与余琰听。 内容很俗套，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世界设定，倒还真是和这阳世挺像的。 白天为阳世，晚上就是阴间。 “你怎么知道的？”余琰顿时好奇的问道。 “光……溜……溜，差……点……忘……记……和……你……说……了，我……已……经……换……好……了……呢！” 余琰顿时明白，是这葫芦器灵又换了一个“持有者”，那么这也就是说，这葫芦器灵是从新的“持有者”那里知道的。 “是谁？能与贫僧说一说吗？”余琰顺口一问。 “还……是……西……天……极……乐……世……界……的。” 余琰眉头一挑，他这才知道，原来上一位“持有者”，那一个布局极深的老鬼，是西天极乐世界的。 不过，西天极乐世界怎么这么多鬼？ 余琰记得，喜菩提来找他，就是为了一个佛前女鬼，想请他收回那一股可摧人道行的阳气。 “能说他的名号吗？”余琰又问道，他这下真的好奇了。 “他……的……名……号……有……点……多，对……我……也……没……说……实……话，但……我……知……道……他……是……谁……”断断续续的声音里充满了一股得意洋洋的意味。 “愿闻其详。”余琰诚心请教。 “魔……罗……” 瞬间感觉耳熟的余琰：(_) 这个名号怎么那么似曾相识？ 哦，对了，是烂杏寺里的！好像自己还把这位的血肉金身给烧了一具来着…… “那上一位西天极乐世界的呢？”余琰忍不住追问道。 “帝……罗……刹……” 帝罗刹天王？ 这个名号好像更加熟悉的样子…… 余琰一脸呆滞，这位貌似就是烂杏寺内，佛堂之中供奉的石像正主啊！ 他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这葫芦会找人好，还是实在是比较巧，找了两，都是烂杏寺的不正经供奉对象。 想了想，余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得都是佛门中人？” “因……为……像……光……溜……溜……这……样……的……多……呀！”断断续续的声音回应道。 “多？” 余琰惊讶。 “人……神……不……触……而……避……世……的，光……溜……溜……这……样……子……的，是……最……多……的……呀！” 余琰愕然，他没想到在太虚遗世里，属于佛门的“高手”如此多。 毕竟能在太虚遗世里复活还阳的，他们存世之时，无一例外都是天地间的强者。眼下尽管在太虚遗世中，一身修为虚浮无比，出了太虚遗世，也只能走虚无神道，但毫无疑问，这些还阳过来的强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具备强大实力。 有些积累够久，准备充足的，甚至一出来就是媲美通天境的虚无之神！ “整个西天极乐世界，都是这样的吗？”余琰不由问道。 “是……呀！可……好……找……了……”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是一种不明意义的欢快。 余琰默了默，这之前还不觉得那太虚遗世的西天极乐世界怎么样，毕竟只是听闻，不见见识过，可眼下知道了这个西天极乐世界的些许详细，不免有种庆幸感。 虽说他现在是通天境，但那时候，他可只是借着两根奇异毫毛才有的一身仙道法力，若是被那魔罗，还有那帝罗刹天王找上门来，那可真是只有夺路而逃的选择。 不过今非昔比，眼下的余琰自然是不用再在意这两位，就算这两位曾经实力超过现在的他，但那也得等这两位从太虚遗世出来啊！ 而且出来后，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他现在的实力。 更何况，俗话说得好啊，先下手为强！ 念头飞转，余琰收回思绪，然后说道：“贫僧觉得，我现在所处之地，应当不是你说的怪谈杂说世界，那杂说老人没这等实力。” “这……样……吗？那……光……溜……溜……你……还……能……回……来……吗？”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有一股对余琰的关心之意。 “贫僧尚且不知。说起来，此地还有一怪像，对此贫僧困惑无比，想请教一下。”余琰说道。 “好……呀！”断断续续的声音答应地很快。 余琰当即就把青崖郡出现在此地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并且说得很详细，不同的时间多次出现，以及这座荒废县城里传出来的各种传闻，最后还说了某只猫萝莉对此的看法。 “这……好……像……一……门……法……术……呀！”断断续续的声音很是惊讶。 “什么法术？” “不……知……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的相当果断。 余琰：“……” “那你怎么说好像一门法术？”余琰奇怪的问道。 “因……为……我……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好……姐……姐，她……的……那……个……器……灵，就……会……这……一……门……法……术！”断断续续的声音解释道。 槽点满满的余琰：“……” 异父异母的好姐姐？ 这说得该不会是那正版紫金葫芦吧？ 而这个盗版葫芦器灵口中，那个所谓的正版葫芦的器灵，结合这个盗版葫芦器灵对他的误会来看，那么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就是那一位了啊！ 至于这一位最出名的法术…… 余琰想了一想，心中猛然出现五个字：一气化三清！ (本章完) ------------ 140、又见烂杏寺 可是，这一气化三清，和这青崖郡以荒废县城的形式，在不同时间点，出现在诡秘的阳世做什么？ 余琰想了想，便问道：“你为何会觉得这与那一门法术相似？” “光……溜……溜，你……这……么……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门……法……术……了……呀？”断断续续的声音问道。 余琰没有否认：“贫僧想到了，这是道门那边的一位。” “那……光……溜……溜……你……千……万……不……要……说……出……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忽然告诫道。 “这是为何？能说与贫僧听吗？”余琰诚恳的问道。 这回断断续续的声音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在好一会儿后，才有些犹豫不决的说了起来。 “因……为……我……与……那……异……父……异……母……的……好……姐……姐……见……过……一……次，听……她……说，曾……经……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器……灵，想……要……带……走……她。” 余琰闻言顿时一惊，不过不是因为这个盗版，居然见过正版，而且还相谈甚欢的样子，而是他心中一下子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个正版紫金葫芦的器灵，说有另一个那一位想要带走她。这番话理解过来，那么就是说，道门那一位，曾经出现了两个！ 余琰一脸惊骇。 他这会儿完全明白这个葫芦器灵之前那一句话的深层含义，为了确认一下，他说出了心中想法：“你说的相似于那一门法术，是不是说这青崖郡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有人在用这青崖郡试验那一门法术吗？” “对……呀！”断断续续的声音应道。 余琰微微点头，不过旋即便不由想到，那么为什么是青崖郡，而不是别的呢？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那一位呢？ 是留下了一幅画来渡他那一位是真的？ 还是真的那一位根本没留下什么？ 想了一想，余琰心中有了一个可能为真相的答案。 留下那一幅画来渡他的是真的，借青崖郡反复试验一气化三清的是假的，之所以用青崖郡，是因为觉察到了真的那一位的手笔，想要借此寻其踪迹。 但余琰也不敢确定。 毕竟从虚无中走出来最顶级的强者，那可是堪称开天辟地一般的存在。 没准两个都是假的呢？ 因为对于杂说老人描述的虚无源头，余琰至今还有些难以置信，只是虚构出来的东西，能变得如此可怕？ “你这次来找贫僧，是有什么事吗？”余琰收回念头，然后问道。 “是……想……问……问……你，你……对……我……这……次……找……的……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再……换……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回答道。 余琰：“……” 就为了这事儿来找他？ ヽ(ー_ー)ノ 这倒不是不能来找他，而是因为就为了这么一件事情来找他，余琰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有一种自己仿佛化身丈母娘的微妙既视感？ 于是他面对自己的女儿……啊呸，是这个葫芦器灵，想了想后说道：“还是再换一个吧！” 毕竟这两都是烂杏寺内供奉过的不正经对象。 “好……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欢快无比的答应一声，就立马断开了与余琰精神上的链接。 余琰感受着精神上一瞬间的空虚感，不由感觉哪里怪怪的，于是仔细想了想，不由瞬间沉默。 然后他就不想这个了，因为要拒绝酒后开车。 虽然他还没喝酒。 说起来，这葫芦器灵的这次联系，倒是让余琰看破了不少迷雾，那方外山想来另有微妙作用。 “太虚遗世，很神秘。” 余琰若有所思，太虚遗世只有一个朝廷——庸朝，庸朝有一十三府，可他尽管知道其他府地，但也只在一府之地转悠，所知极其有限。 余琰可不觉得那方外山上显化出一个个“纸片人”，只是出于那位杂说老人的玩闹之心，或者其他的一些心思，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布局。 不仅如此，这太虚遗世内的各个城池，恐怕也有着很隐秘的牵连，涉及到了各种秘闻。比如这青崖郡便是如此。 小小的一座青崖郡，竟是有人在借此试验一气化三清之术。 “恐怕贫僧的那位人魔师兄，他和贫僧还有再见之日。”余琰想到，然后他便看向了手中的那一根丝线。 这丝线的另一端，自然是那张小茹。 “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念及此，余琰便心中一动，顿时他的目光出现在一座山林中。 这里林木葱葱，好似成了一片碧海一般，而在这林子深处，依稀可见有一座寺庙。不过距离太远，实在是看不清楚这寺庙叫什么。有石台阶一路从山林深处蜿蜒出来，直直地落在张小茹的眼前。 余琰此时的视角，就是张小茹的视角，是以她能看到什么，余琰也只能看到什么。 “这里就是龙坤山吗？”余琰想起来，昨天晚上许琉仙的三叔让张小茹和卓易凡两人来这龙坤山找一个法号兴海的和尚，然后跟着修行一段时间。 石台阶很长，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张小茹和卓易凡才来到那座寺庙前。 然后，余琰怔住了。 因为他居然看到，这座寺庙的牌匾上，赫然有着三个熟悉无比的大字——烂杏寺！ “这地方……” 余琰仔细想了一想，这太虚遗世的烂杏寺，在神晦鸠占鹊巢前，根据正常的辈分传承，神字辈往上，似乎就是兴字辈！ “是巧合吗？还是……” 余琰这么想的时候，就看到张小茹和卓易凡在一沙弥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余琰就看到，这地方没什么香客上香，不过倒是有不少小沙弥在劳作忙碌，不是挑水劈柴，就是在洗衣做饭，而受了戒的僧人，则在寺庙内端坐诵经。 (本章完) ------------ 141、贫僧是佛 诵经声阵阵，在这寺内绵绵不绝，随着香火烟气的升起，顿时就有了一股浓厚的禅意。 “庵摩罗……” 这让张小茹和卓易凡下意识的双手合十，低头跟着念了起来。 而就在这两人念了一遍经文后，立马就有一笑声传来：“二位很有慧根，便请进来吧！” 随着张小茹的视角，余琰见到了这笑声的主人，也就是那一位兴海大和尚。 “是他！” 这一声是余琰的，他眼中露出惊色。 因为他对这个兴海大和尚并不陌生，当初在太虚遗世时，那一帮来指责他毁了他们栖息之地的烂杏寺僧鬼中，为首的那一个老僧鬼。 当时，余琰所见的非人。 可眼下，这一个兴海老僧，却是一副活人模样。修为上虽然不算高，但练气九层，和许琉仙的三叔是同一个境界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余琰暗自心惊，一模一样的人，从太虚遗世直接出现在了这阳世！那么化作废弃县城的青崖郡，真的是他之前那番猜测吗？ 余琰感到迷雾重重，于是他继续观察。 这兴海和尚没有立即传授张小茹和卓易凡两人什么，而是安排他们去寺庙后住下。这是一座大院子，分为男院和女院，不少灵界中人在此修行。 张小茹自然是去女院，在结识了几名女性灵界中人后，便在此地这烂杏内逛了起来，倒也让余琰进一步观察到了这寺内的僧人。 然后，余琰看到了更多的熟悉面孔。 都是在那帮僧鬼中出现过的。 而如神晦、神圆、澄衍那般的僧人，却是没有出现。 “这座烂杏寺，应该是神晦鸠占鹊巢之前那个时期的烂杏寺！”余琰不由猜测道，“不知此地是否还有那拜佛居？” 这般想着，余琰却是收回了目光。 因为张小茹沐浴去了。 非礼勿视。 收回目光，余琰想到自己所看到的烂杏寺，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其中的联系。 之前他还以为这阳世是一个如真世一般的世界，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比之真世，更和太虚遗世息息相关。 “和尚，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呀？”忽然，一个小脑袋凑到了他面前。 余琰看了无月一眼，便说道：“是贫僧昨晚上偶然间听到了一些事情，可眼下所看，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什么事情呀？”无月好奇的问道。 余琰便将昨天晚上许家阁那些人离开时他听到的声音给无月说了一遍。 “可今日所见，那些人却并无什么异样。”余琰接着说道。 他这是为了转移下这憨憨猫的注意力。 至于这烂杏寺的事情，他不想多提，因为怕牵扯着什么。 “要是和尚你没傻乎乎的出现幻觉的话，那么这些人是不是已经被标记了呀？”无月听完后立即说道。 “标记？”余琰心中一动，他眉头一挑，因为无月说的这个可能性，是真的有可能的。 “这么说来，牵丝领域是不能演化了，不过牵丝傀儡，我却是可以多弄几个。”余琰心中想到。 要是这些晚上离去的人都被什么东西暗中标记了，那么他演化牵丝傀儡，对方多半会察觉。戏傀儡经在一些存在眼里，可不是什么秘密，就如杂说老人当初说的那样。 而牵丝傀儡则刚刚好。 反正余琰也只是想借此暗中观察这个世界罢了。 “最好还是离开这阳世，但这个世界有如同真世一般的性质，我根本不可能像离开太虚遗世一样离开。” 这般想着，余琰心中忽然一动。 “那世外桃源，倒是一个不错的目标。”余琰顿时琢磨起了自己如果“展露天赋”，又晚上不离开，会不会像张小茹和卓易凡那样，被送去培养，然后送入联盟巡护队，从而接触到那世外桃源呢？ 不过余琰这一个念头还没能落实，就被人给搅乱了。 那是江无燕。 在万灵街上和余琰相遇，然后上来打招呼。 余琰看着这位黄泉路上不死者的转世，便双手合十，回应了一声。 “大和尚怎么跑许家阁装起了新人？”江无燕则是笑道。 “感到有趣罢了。”余琰也不否认，既然被人知道了，那么直接点就是。 “大和尚到底是什么境界？”江无燕又问道，她脸上还是笑容盈盈，但和之前相比，却是脸上笑，眼中已经无笑意了。 “姑娘为何这般问？贫僧自然是不少人都达到过的境界。”余琰轻笑着说道。 通天境虽然少有人能达到，一千年都不见得能有一个，但纵观古今多少年，这通天境的数量终归是不少的。 “大和尚何必遮遮掩掩？我之前未曾想到，舍弟骑车太快，撞到了人，却把自己险些撞死，这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若是舍弟所撞之人，为天地共尊之人，那么就理所当然的了！是吧？我佛。”江无燕眼中闪烁奇异之芒，而她口中最后两个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余琰顿时沉默， 倒不是他被江无燕这番话给震慑住了，而是他在想，自己承认，亦或者承认，分别能得到什么？ 片刻后，余琰点点头道：“从某一方面来说，贫僧确实是佛。” 通天境，是最接近佛祖的境界。 也可以称之为佛。 江无燕眼中顿时就有了笑意：“那么敢问我佛，是否是从其他世界而来？” 余琰再次点头。 江无燕本身境界不高，只是元神境，但她身为黄泉路上不死者转世，余琰觉得她早已经觉醒了前世记忆。 “果然如此，那么我也需向我佛坦白一事，我本是这个世界另一面的人，修为境界应当是与我佛相仿，但我曾从我父母口中得知一些事情，为此一路追寻下去，但那些事情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是以我被人杀了。”江无燕说道。 她是在用很自然的声音说话，但她的声音却诡异的只能让余琰听到，因为这个时候某只猫萝莉在问他：“这个女人怎么嘴巴一直在动，但没有声音呀？” (本章完) ------------ 142、吃吃喝喝打游戏的世界 江无燕这是在趁机向余琰展露自己的手段，以此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不过，哪怕她不展露自己的手段来证明自己，余琰对于江无燕说的这番话，也是一点也不怀疑。 毕竟，洞悉万物之能一开始就这位黄泉路上的不死者转世打上了备注。 江无燕所说的，余琰早已经知晓。 “贫僧相信姑娘所言。”余琰点了点头，然后他问道：“那么不知姑娘能否告诉贫僧，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佛信吗？”江无燕笑问道。 余琰想了想，便还是点点头。 暂且先装着相信。 见到余琰点头，江无燕却又是说道：“其实我是不敢说。” 这回余琰是真的相信了。 于是他问道：“那么这个世界该如何离开？” 既然问不出来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干脆问问这位不死者的转世，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我借助江家在此地之便，打听许久，只知道世外桃源是唯一离开之法。只不过……”江无燕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余琰顺着她的意思问道，江无燕这么说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为了接下来要说的进行铺垫。 “只不过不能够通过常规途径离开，不然的话，记忆会完全大变。”江无燕说道。 余琰看了她一眼，便说道：“想来姑娘此时如此说，定然是知道该如何通过不常规的途径离开吧？另外这里面，多半还需要贫僧出手？” “我佛所言甚是。”江无燕说道，要不是为了这一点，她也不会特意来找眼前这个来历神秘的和尚了，甚至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坦言相告。 “实不相瞒，我要是再不离开，我就再也无法离开了。”江无燕又说道。 余琰点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该早点离开，之前他是打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主意，毕竟在他看来，只要离开了太虚遗世，那么无论去哪儿，都一样。可眼下已经发觉这个世界的不太对劲之处，又怎么可能还敢继续逗留下去。 光是扭曲他的认知，就足以令他直冒冷汗了。 “那贫僧该怎么做？”余琰直接问道。 “看来我佛也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了呀？”江无燕闻言，却是如此笑了起来。 余琰面无表情，却不回应。 江无燕见状，便将离去之法说给余琰听。 听完后，余琰微微点头，难怪这事儿江无燕会死马当活马医似的找他了，因为说巧不巧，还真只有他能办到。 “以远超于阳世世界背景的念想为引，沟通一处神秘之地？” 阳世的世界背景，像是一个大杂烩，有些近现代才有的自行车和路灯，但总体上还处于古代背景。 而远超这个世界的世界背景，岂不就是现代？ 余琰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的那些现代记忆哪来的，不过眼下，正好拿来用用。 当着江无燕的面，余琰尝试了一下。 然后，当他以脑海中那些“穿越记忆”为引后，他果真感受到了一处神秘之地，不由地念头想要过去一探究竟，但余琰及时克制住了，他伸手抓住了无月，这才将念头延伸过去。 顿时，他眼前一片空白。 冥冥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准。” 然后，他整个人便一下子挣脱了某种束缚，首先最为明显的，是洞悉万物之能变得开始正常，之前在阳世显化过的备注，再次显化了一遍，内容上部分相似，但又添加了更多的内容。 比如不死者身份的江无燕。 再比如那些路灯。 余琰也随之恍然大悟，明白了这阳世是怎么一回事。 阳世，原来是一个由各种时间碎片组成的世界！至于黄泉路，出现在阳世的黄泉路，只是真正黄泉路的投影而已。 “和尚？” 无月正纳闷的仰着小脸，不明白这个和尚不回答她就算了，还突然抓住他的手。 而这时，她忽然间就是一愣。 因为周边的景物一下子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令她无比陌生，她完全不认识了，那一座座高楼，像是直入云端一样，随处可见那种可以快速行使的铁壳子，而这里的男男女女，穿着打扮上都很暴露，露着胳膊，让她不由小脸微微一红。 不过相对于无月，余琰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脑海中各种记忆随之交映。 余琰也有些发愣，但他很快就缓过神来了。 看起来，他好像是又“穿越”回来了。 但余琰可以肯定，自己从未穿越，那么造成自己以为自己穿越的根源，想来就在这个“世外桃源”了。 他已经来到了“世外桃源”。 沟通到神秘之地的一瞬间，他和无月就过来了。 嗯，江无燕没过来。 被落下了。 但不要紧，反正不熟。 余琰毫无心理负担，但他此时心中也没有丝毫喜色。 因为这世外桃源，可能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世外桃源”。 余琰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的“现代记忆”，此时想来，这些“现代记忆”实在是充满了各种漏洞。 所以，江无燕没有说谎。 通过阳世正规途径来到这里的人，记忆都是被改变过的。 一个人，连记忆都不是自己的，那么还会是原来的自己吗？ 余琰心底微微发寒。 自打离开了太虚遗世，看到的越多，他心中便越是惶恐，哪怕是通天境，也无法将这份惶恐给遏制住。 “是何人在布局？” “目的又是什么？” 余琰不由阴谋论起来。 “和尚，这里是哪里呀？”无月这会儿显得呆萌萌的，她看什么都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看呆了的模样。 “贫僧暂且不知。”余琰说道。 他现在还真不知道。 “那和尚，他们在吃什么呀？看起来凉凉的，但是又很好吃的样子。”无月很感兴趣的指着冰淇淋问。 “你想吃啊？那我们去买。” “可是和尚， 你有这里的钱吗？” “你别忘了我们之前在阳世时，用的钱是我变出来的。”余琰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种事情还能难倒一位通天境不成？ 这猫真傻。 “不过……” 余琰说着便又转口道：“这里买东西其实并不花钱。” “那用什么呀？”无月顿时好奇，她第一次听说不花钱买东西的。 余琰不由嘴角抽了抽：“咸鱼值。” 这里没有货币之说，更不存在人需要工作之说，全世界的人都有一个“贤者”账号，越是咸鱼，咸鱼值就越多，相对应的贤者账号等级也就越高。 而如何咸鱼呢？ 每天吃吃喝喝打游戏，水群水贴吧就行。 总之就是不能干正事！ 他以前居然还以为这样的世界是正常的，也真是见了鬼。 (本章完) ------------ 143、他寿万古 此时在余琰眼中，不断有熟悉的方头括号跑出来。 【冰淇淋：无中生有的冰淇淋。】 【汽车：无中生有的汽车。】 【漫画周边：无中生有的漫画周边。】 【超无敌战斗模式：无中生有的盗版游戏。】 【张曼曼：无中生有的女明星。】 余琰：“……” 神特么无中生有的女明星。 不过自他离开阳世，他的认知恢复正常，不再将异常视作正常后，这洞悉万物之能也直接看穿了这一处神秘之地。 这里，除了大部分拥有贤者账号的人之外，其他的人，比如明星、主播、作者、漫画家等具有明星效用的人物，都是无中生有。 至于那些吃喝穿用的东西，更是无一例外的无中生有。 这里没有需要上班工作之说。 因为不存在工厂、公司，相对应的也没有学校之类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人尽情的去享乐！ 真正意义上的娱乐至死！ 因为这里的人出生后，都是自带各种记忆的，能够识字，能够说话，无需人去教授，不过相对应的，也没有父母。 这里没有各种压力，只管去享乐玩闹就好。 这里是天堂吗？ 不！ 在余琰看来，这同样是一个扭曲的世界。看似正常，但一切都不正常。 因为人如果只管去享乐玩闹，那么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咸鱼值……” 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余琰顿时沉默，这个地方还真是够坦率的啊！一点儿也不遮遮掩掩，很直接的告诉外人，这里是一个咸鱼的世界。 “我的一缕残灵，曾在这里逗留过……” “又或者是我很久以前，真身来过这个地方……” 余琰想到了自己以为自己是穿越者的原因，无非是这两点。 “和尚，这里的人身前怎么都有一个框框，连你也有，我为什么没有呀？”无月这个时候扯了扯余琰的衣袖，仰起小脸，很是纳闷的问道。 “这是贤者账号的显示框。”余琰说道，这一个框框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有了。 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他的一部分信息。 贤者真名：余琰。 贤者寿命：35年。（很遗憾，您的生命很短暂，请在三十五岁前尽情享乐，以免留下遗憾。） 贤者所拥有的的咸鱼值：0。（虽然目前您一无所有，但很快您将富甲天下。） 获得咸鱼值的方式：打游戏、看漫画、…… 这个显示卡看起来正常，但在余琰眼里，却是十分不正常的。 因为他寿万古！ 哪怕此身陨落，过去身，亦或者未来身，都可以直接复活！ 称一声不死不灭也不为过。 唯独能限制他的，除了更高境界，也就只有那令所有通天境都为之蛋疼的化凡劫了。鬼知道通天境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奇怪的劫难？ 明明已经强大到一种时间都无法消亡的境界了！ “所以，这三十五年后会发生什么吗？” 余琰若有所思。 而这时，他的袖子又被人扯了一下，不出意外是某只猫萝莉。 “又怎么了？”余琰笑问道。 “和尚，你还没说呢？为什么我没有这个框框呀？”无月小脸上满是不解。 “你现在的状态，是不存世的，既然不存世，哪来的贤者显示框呢？而且，这个显示框是有问题的。”余琰无奈的解释道。 这憨憨猫也不想想自己，在阳世的时候，谁看得到她？ 哪怕江无燕施展手段，让无月听不到她的声音，可江无燕不也看不到无月，甚至连感知都感知不到吗？ 说起来，要不是自己就是从太虚遗世出来的，又在真世经历了一回小透明，自身又已经是通天境，他恐怕会以为某只猫萝莉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有什么问题呀？”无月立马追问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忽闪着好奇之意。 “你看！”余琰指了指显示框中的寿命一栏。 “我不认识这里的字。”无月摇头。 “是贫僧疏忽了。”余琰说着，道了一声歉，然后伸手一点这憨憨猫的眉心。 只见灵光一闪，无数这个世界的信息，包括这里的文字，都映入了无月的脑海之中。 “我看到了！唉？和尚，你怎么这么短命呀？那我要不要提前给你挖好坑呀？”无月小脸上满是坏笑。 余琰：“……” 整天就惦记着挖坑，也不知道填坑！当初烂杏寺他门口的坑，硬是拖了好久！ “和尚，你快看，他们也都和你差不多！那个还只有二十五年，这个才十五年，原来你这个三十五年，算多的了呢！”无月忽然大感兴趣的指了起来，她所说的都是附近之人的贤者显示框里，所显示出来这些人的寿命。 “所以，这些人寿数到了以后，就是问题出现之时吗？”无月看向了余琰，接着说道。 余琰点了点头，他此前猜测亦是如此。 “和尚，你知道吗？” “暂且不知。”余琰目光转动，他在找一个寿命将近之人。 而且这人比较特殊。 这是一个有两世为人痕迹的。 以通天境的目力， 自然很快就被余琰找到了，于是他上前打招呼道：“南无阿弥陀佛，贫僧见过这位檀越。” “我去？和尚？这地方还有和尚？你叫我啥？檀越？嘿，兄弟，你这扮得可真像呐！”这人见到了余琰，惊奇不已。 余琰也不解释，只是说道：“贫僧看你寿元将尽，不知道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吗？” “未了心愿？”这人笑了起来，“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这些年来，我吃吃喝喝，整天玩乐，不曾受过一天苦，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人皆有一死，我也早就看开了，哈哈哈！人要知足嘛！” 余琰看着这人所展露出来的豁达，不由也笑了起来：“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兄弟，你应该是这里比较特殊的人吧？我用我的家乡话里的敬称来称呼你吧？大和尚，你真有什么能力，就帮帮我，把我改成周一送去，别把我在周末送去，我不想被细嚼慢咽啊！” 卡文几天，今天终于写顺了，艾玛，这个月全勤1500泡汤了，嘤嘤嘤 (本章完) ------------ 144、没有世外桃源 【周大田：原为真世一地佃农，受旱灾而死后，机缘巧合之下，到了此地，尽管记忆被改变，但也保留了部分记忆，让他深感此地之好。】 周末送去，就会被细嚼慢咽？ 而周一送去就不会？ 余琰没想到自己这一找，还找到一位知道这地方隐藏真相的人。 “不都一样吗？”余琰故意如此说道，并且装出一副淡然的神情。 周大田闻言一怔，然后点点头，笑说道：“哈哈，也是，能过这么些年好日子，怎么死，都是无所谓的了。我也是受了网上的影响，不少人都说周一被一口吞要好，我也就这么觉得了。” 余琰沉默。 他一开始以为这真相是隐瞒至深的，没想到这神秘之地的网上就有？ 要不要这么草率啊？ 然后，他随手变幻出一手机，用他的贤者账号开始上网。 这一搜，就直接搜到了。 各种寿命结束后的真相，那是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这个地方的存在，是某一种存在的圈养之地，而安排的寿命，是那一种特殊存在对于食材的肉质要求，有的要求嫩一点，有的要求老一点。 而这个地方的人，对于人生的结局，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想法，哪怕不少携带上辈子记忆的。 并且正因为携带了上辈子的记忆，才会深感这个地方的美好。 所以，哪怕是知道自己寿命结束会被吃掉，也早已经接受。而这，在余琰化身阎罗大世一番查探后，并没有发现这一结果是被某种存在暗中影响的，是这里自然演变的。 余琰不由再次沉默。 而这时，余琰感觉到了奇异的波动，于是他看了过去，顿时就一愣。 因为他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前没有贤者账号显示框的女人。 这个女人面容普通，但她很特殊，因为她的存在方式，居然和无月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不存世的！ 然后，余琰就看到了这个女人直接忽视了他，来到了他身旁的无月面前，当着他的面和无月说道：“看来是我族失落在外的，恭喜回来。” 这个女人用毫无情感波动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她眼神空洞，但并非无神，而是一种极度恐怖的淡漠。 “我咩？”某只猫萝莉顿时就愣住了，甚至还发出了不属于猫的声音。 可是猫不是有很多吗？ 她目光一扫，顿时就发现附近正在晒太阳的几只猫。 “你跟我来。”这个女人继续说道，她完全的无视了一旁的余琰。 无月不由就看向了余琰。 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以余琰为主，所以这是无月下意识的反应。 这个女人也随即看了一眼余琰，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第九天佛经的特殊，让余琰的一身伟力完全不显，仿佛与世相容。因此，在这个女人眼里，余琰和这神秘之地的人，没有丝毫区别。 于是这个女人说道：“他还不行，他寿命有三十五年，还没到时候，你不能吃。” 这个女人将无月的眼神，误以为她想吃他。 毕竟对于她这样的存在来说，必须要以现世之人作为食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弥补他们不存世的缺陷。 某只惊呆了的猫萝莉：φ(．．) 吃……吃和尚？ “南无阿弥陀佛。”余琰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了，因为再不出声，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无视他到什么时候。 不过，让余琰无比意外的是，哪怕他出声了，这个女人还是一副无视他的样子，只是看着无月，语气平淡的说道：“跟我走吧，正好我族在组织相亲一事，当前缺少一名女性成员，你回来的刚刚好。” 余琰：(▼皿▼#) 真当佛爷没有怒火吗？ 于是他伸手虚抓，接着一握。 诸生浮屠！ 只一瞬间，这个和无月同样存在方式的女人，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好了，这下你们的相亲一事，应该人数刚刚好了。”余琰淡淡的说道，一种难以言喻的无上伟力在他身上涤荡着，似乎要荡平整个世界一样。 “可是和尚，人家说缺少的是女性成员呢！这样子，不就少了两个了吗？”某只猫萝莉却不解的凑过来，仰着小脸问道。 至于对于余琰刚才所做之事，她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余琰：“……” 他想了想，决定死要面子，绝不承认自己算错了。 “那两就不可以凑一对吗？”余琰淡淡的说道，硬撑时一定要语气淡漠，这样才显得自己底气足，绝不是在胡编乱造。 无月闻言若有所思，然后就问起了其他的：“和尚，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这地方的幕后之人吧？我们要去找他们吗？” “不需要，这一类存在的实力并不强。”余琰在杀了这个女人时，就感觉到了，这一类特殊存在的群体实力，大概都相当于登仙境界。 对于这个神秘之地的凡人来说，自然是可怕无比，可对于通天境来说，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 “和尚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不是这些人创造出来的吗？”无月一下子就领会余琰的意思。 余琰点点头。 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他，都无法创造出来，虽说有术业有专攻的问题，他的第九天佛经更倾向于自身为道，而不是以身合道，但通天境的实力，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这个神秘之地，应当是那位成道者的手笔！ 只有成道之人，才能拥有如此伟力。 可是，一位成道之人所开创的世界，为什么会落入一群登仙者的手里了呢？并且被这群登仙者，视作此地的主人。 “此地，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啊……”余琰嘴角抽了抽，他这算不算才出虎穴，又入狼窝？虽说这个世界没阳世那样，隐藏着种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整个世界由各种时间碎片组成，交织在一起，便是成道境都要退避三舍。 不过，离开了阳世，使得自身不再受扭曲影响，这也是不错的了。 就是，他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就是。 “莫名的心累感是怎么回事？” 余琰呆滞。 这离开了太虚遗世后，就好像没有安生过的时候。 (本章完) ------------ 145、不可知 这一瞬间，余琰突然想回太虚遗世了。 不过太虚遗世终究是不存世之人才能去往之地，他眼下已经存世，不适合再回去了。最佳之地，应当还是那真世。 余琰心中轻叹一声，旋即便朝着一个地方走去。 “和尚，我们去哪里呀？”无月立马跟上来。 “去见一见此地的主人。”余琰说道，这一类特殊存在的“相亲”活动，居然就在这一个神秘之地中举办。 就在这附近的一座大厦楼顶。 但由于这些人的存在方式是不存世的，因此这大厦里的人，哪怕有人在他们头顶上蹦迪，也无法觉察到。 余琰很快就到了。 这里的装饰都是人类中的装饰，而此时，在场地中，有男男女女，互相交流着。他们衣冠楚楚，一副姿态优雅的样子。 余琰的到来，并没有让在场之人多看一眼，反倒是无月，让这地方的“人”一个个看了过来。 然后，不少人眼中露出了惊喜和意外之色。 当即，就有一男一女走来。 和之前那个女人一样，仍旧是无视掉了余琰，然后看着无月说道：“从未见过你，你是失落在外的族人吗？” 无月看了他们一眼，想到了之前的困惑，就趁机问道：“之前遇到一个人，她也说我是你们的族人，可是……我真的是吗？” 她是一只猫啊！ 不吃人的！ 可这些人明明长得都像人，但却需要以人为食，才能够维持自身的存在。 这很明显就不一样嘛！ o((=♀=))o “我族的存在，并非以寻常生物的标准来作为判别，而是以同种存在方式。你是不可知，而我们也是不可知的，所以我们就是同族。”这两人中的男人解释道。 无月点了点小脑袋，原来如此呀！ 而这时，这两人的女人看了一眼余琰，便指了指余琰身前的贤者账号显示框，说道：“这个人你还不能吃，他有三十五年寿数，等他寿元尽了才能吃。” 无月：o(^｀)o我才不要吃和尚呢！ 这样想着，无月却学着以往余琰忽悠人的样子，说道：“这个寿数规定，是你们弄的吗？” “自然不是，这个地方我们也是意外发现的，这个地方的人，人人都是心满意足而亡，这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可以让我们维持自身的存在。而要是换了别的对方的人，不是苦痛而死，郁郁而终，便是贪欲无穷，充斥各种妄念，我们要是吃了，不仅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还会被进一步同化，从不可知变成可知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失去一身力量，彻底的变成一个没什么力量的普通人，只能任人鱼肉。” 那个男人笑着解释道，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在无月身上打转。 然后他接着说道：“你之前遇到的人，应当是阿莎加，之前说是感应到什么，想去看看，原来是感应到了你。既然来了这里，我想你也知道我们正在做什么，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一下我的意思？我可以立马舍弃现在的伴侣，与你在一起。” 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顿时就露出了惊色，紧接着脸上就出现了怒色。 不过，不等这个女人发怒，这个男人就大嘴一张，猛地一口将这个女人还吞了下去。 “闭嘴。” 这个男人说道，“你会吓坏我的新娘。” 被这个男人吞入腹，那个女人立马开始求饶，表示自己愿意离开后，这个男人才吐出这个女人。 而这个时候，那个女人整个人都缩小了一大圈，看起来就像是被消化了一样。 看得惊呆了的余琰：“……” 这一种特殊存在这么猛的吗？ 于是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这位檀越，你如此所为，却是不太好。” 余琰此时开口，顿时让这男人一愣。 “你看得到我？”他下意识的问道。 余琰看他一眼，对于这个略显白痴的问题，他拒绝回答。 这个男人的这一声问，也让此地的其他“人”看了过来，他们这才留意到余琰。 “各位都在，那么便好办了。”余琰说着，一身伟力直接压下，顿时超境界的力量，碾压的这些“人”都失去了动弹之力。 “贫僧偶尔来到了宝地，却是寻不到离开之路，不知道各位，能否为贫僧指点一二。”余琰这才接着说道。 不过好一会儿，都没人出声。 余琰一挑眉，没想到这帮“人”如此硬气：“诸位檀越，不愿意吗？既然如此，那么贫僧……” “和尚，他们好像是没办法开口呢！”无月这个时候突然说道。 余琰：“……” 他仔细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一身力量。 顿时，就有杂七杂八的声音响起，是这些“人”在急着说出离开这个神秘之地的方法。 余琰听着，没有打断。 然后就发现，这帮“人”虽然说得很混乱，但离开方法说得都是同一个。 在这个地方，有一扇门。 要是能够打开这扇门，那么就可以前往一个不同于此世，不存在于现在，亦不存在于过去，只存在于过未来的奇妙世界。 “多谢诸位指点。” 余琰看了一眼这里的“人”，没有再做什么，因为此地那些“无中生有”的东西，都来自这些“人”的力量。 没了这些“人”，这个地方的“平衡”会被直接打破。 就像是草原上不能没有狼群一样。 草原了没了狼，兔子、羊等食草动物就会大量繁殖，使得当地的草原生态直接被破坏，因为大量的食草动物会把当地的植物给吃光。这样一来，到时候只会饿死一大堆食草动物。 而这个神秘之地，也有这样的“生态平衡”。 余琰带着无月离开了。 他带着无月，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一扇门。 这一扇门并不特殊。 只是一扇在城市中央的石门，而打开这扇石门，只需要通天境的实力就好了。 于是，余琰推开了石门。 门开了。 门后果然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放眼望去，一派自然山河景象。而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座城池，城中有人马穿梭。 “和尚，这地方好眼熟呀！”不过无月却突然这样感慨了一声。 (本章完) ------------ 146、所求莫过于逍遥 “能不眼熟吗？那就是青崖郡。” 余琰一脸的古怪，他回过头，就发现那扇石门早已经消失无踪。 不过余琰不觉得这石门会真的就此消失，于是他的一身伟力寻迹而去，当他那一身通天境力量释放时，顿时这太虚遗世的天象都跟着变动起来。 雷声轰鸣，天地间呈现出浑黑一片，犹如什么存在，一口将天给吞了一样。 道道血色的闪电，像是利剑便划破了天穹。 四野震动，无数达到“人神不触”层次的存在，都随之被惊醒。 最为明显的，是一座名叫黄花观的道观，直接冲出了一道身影，化作绵延千里的黑气蜈蚣，追寻这一天象变化的源头而来。 而在这黑气蜈蚣后，又有几道身影追寻而来。 有杏花朵朵开，绽放间演化人皮化书景象的妙曼女子身影，也有金光纵横，好似道道利剑包裹中的修长身影，还有虚实不定，无数骷髅幻影起舞拱卫的身影。 到了他们这一个层次，更能觉察出这一源头的可怕之处。 那是与天共存，万世共尊的存在！ 诸生浮屠，阎罗大世。 伟力弥漫间，那条绵延千里的黑气蜈蚣，率先恢复了记忆。 “这是通天境！” “我果然早已经死了！” 黑气蜈蚣一震，然后节节崩碎，无数的黑气蜈蚣分身，也随之一并消亡。在崩碎的巨大蜈蚣中，一道面相粗犷的男子身影浮现，他看向天空，“此世……有问题！” 然后，他便朝着那一伟力的源头双手抱拳，爽朗一笑，也不见他说什么，身影便直接透明，最终彻底消失无踪了。 余琰已经留意到了这位，他先是一愣，然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者该去，不应留存，倒也是豁达。” 余琰双手合十，不禁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一旁的无月看着那一幕变化，却是看不明白，尽管回来后她的一身天仙法力也回来了，但那黑气蜈蚣的实力远超她不知多少。 可以说，这黑气蜈蚣是太虚遗世中最顶级的几位之一，一身虚无实力，已然有了几分真实的威力。 “和尚，你突然在说什么呀？” “只是突然感慨罢了，不过眼下有几位客人来，其中一位还与你我有过一面之缘。”余琰说着，便一挥手：“三位既然来了，那么便请入座吧！” 话音一落，顿时凭空显化出桌椅茶水。 余琰随即入座。 “多谢，我等自当客随主便。”有人声响起，然后便是三道身影走出。 那浑身缠绕杏花虚影的妙曼身影看了一眼余琰后，先是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不曾想当日所见的凡俗和尚，竟是绝世大能，当日怠慢，还请我佛见谅。” 通天境即佛，这位也已经恢复了记忆。 “不知者不怪，不过你和那拂云叟，可是将她吓得不轻。”余琰神情没有变化，他淡淡的说道，而他这话所指的，自然是无月。 “这罪过妾身可不担当，我佛要怪罪的话，得去找妾身那老友。”浑身缠绕杏花虚影的妙曼身影轻笑一声，将拂云叟给卖了个干净。 “好呀好呀！”无月立马答应，就差举双手赞成。 那一天她确实是被吓坏了。 先天直觉告诉她，那是非常恐怖的恶物存世。 余琰看她一眼，然后把这想蹦出来的憨憨猫给按了回去。 这猫还真是好骗。 人家随口一说，她就信了。 …… 此时，太虚遗世震动，就连那方外山上的杂说老人都被惊动了，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抄写。 “这位怎么选择消散了呢？”杂说老人面露惊色，他抬眼一瞧，就看到了那黑气蜈蚣消散时的场景。 这是散功散魂造成的。 “这一位可是被创造此世的那几位大人，点名过的，可不能真叫他就这么没了。”念及此，杂说老人连忙施展莫大神通，借助方外山之能，将那黑气蜈蚣的残念聚拢，不过很快就从残念中传出了一股阻力。 杂说老人这种事情做多了，明白他已经将这位给复活了一半，而之所以会出现阻力，是因为这位不想复活。 于是杂说老人只好开口：“道君，你这是为何？蝼蚁尚且偷生，道君何故自弃？此世虽假，但也有神道指引，他日炼假成真，也不过是寻常之事。而这，道君不是早就答应了吗？” “我本在山野修行，那年动了不敢有的贪念，在我那七个结义妹妹的撺掇下，出手干扰圣僧西行，触怒灵山，也违反了天条，这是弥天大祸，我自当该受其罪。”残念中很快就传出了回应。 只是这回应顿时就让杂说老人面露苦色，因为他明白，这位是恢复了全部的记忆，不好糊弄了。 恢复记忆的这位，多半是看出了这个世界的问题，也想到了从这个世界离开的后遗症。 万物修行，所求不过逍遥二字。 而从此世离开，便和当年上那封神榜所差无二了，并且还不如上封神榜！ “道君，灵山失踪，天庭不存，万古已过，现在天地大变，天道为鸿钧老祖执掌。更何况，你早已经身死赎罪，现在已经无罪了。”杂说老人劝道。 凡事都要争取争取，他可不能眼看这位就这么没了，好歹得让他跟那几位大人有个交待才行！ 不然的话， 昔日他头上那位的下场，难免就是他日他的结局。 “你也是昔日天庭之仙，没准和那些星君还有关系。我也就实说了吧，那位星君当日杀了我，但也留下一线生机与我。我本该早已借那生机还世，怎奈何真灵神意在此这假世重聚，昔日所留下残魂，这才无尽岁月在黄泉路上受苦。” 呆若木鸡的杂说老人，难怪这位散魂散功散得那么爽快，一副迫不及待要身形俱灭的样子，原来是昔年在真世留下了复活手笔。 老妖怪就是老妖怪！ “既然如此，那么老朽不敢耽搁道君的复生了，只是那几位大人问起来，老朽难免要实话实说，还请道君勿怪。”杂说老人说道。 “百年后再说，算我劝你一个人情，哪怕你成道之劫，我都来助你。” 杂说老人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百年而已！ “多谢！”道了一声谢，残念顿消。 (本章完) ------------ 147、近墨者黑 “几位因何而来？”余琰看着眼前这三人问道，这三人虽不及那“痛快”的黑气蜈蚣，但在这太虚遗世，也是实力强大之辈，比之他先前遇到过的喜菩提，还要强上数倍。 “求道而来。” 余琰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于是就说道：“此世为假，几位再怎么求，也不过是一个假道。” “果然如此。” “还请我佛赐教！” “我等感激不尽！” 这三人争先恐后的说道，余琰这番话，直接令他们无法镇定下来。 “此世多苦厄，假象掩真实，贫僧曾去过真世，又在真世有所成就，倒是可以为几位解惑。不过这太虚遗世，受苦受难者众多，贫僧无法无动于衷，还请几位广为传告，贫僧将在明日一早的烂杏寺内，传真法于此世。”余琰故意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多谢我佛！” “我等一定照办！” 这三人闻言大喜，当即不敢再多停留，匆匆忙忙而去。 等他们一走，熟悉余琰性格的某只猫萝莉就忍不住问道：“和尚，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你我此前离开，去往那怪异阳世，是受了人暗算，眼下回来了，贫僧自然要帮你把这仇给报回来！”余琰不动声色的说道。 某只猫萝莉这回可不上当了。 她直翻白眼。 “明明就是和尚你要报复吧！” “这自然是帮你报仇之余，顺便给自己也报一下。”余琰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他真的只是顺带给自己报仇一下。 “可和尚你的动静这么大，就不怕对方早知道了吗？”无月忍不住问道。 “这不是有那石门作为遮掩吗？”余琰笑着转身一指，先前消失不见的石门此时又浮现了踪迹，这是被余琰找出来后，用自身伟力给拘禁住了，使得这石门无法再遁走。 “这石门既然是通往太虚遗世的，那么没准这里的人早就知道了呢？”无月又问道。 余琰发现这憨憨猫问题真多，不过也算是问到了他疏忽之处，但他转念一想，便又不在意了。 “到时候再说。” 杂说老人的实力，并不被他放在眼里，甚至连出手的意思也没有，毕竟那方外山他怀疑是另有牵连，这表面上是方外山塑造者的杂说老人，恐怕只是一名看管之人。 所以，他只是想在这太虚遗世挖个无法被填上的坑而已。 至于挖完之后，他就跑了。 在回来到这太虚遗世后，余琰便又找到了去往真世的路。 “那我们现在呢？是回烂杏寺吗？” “自然。” 余琰笑了笑，他一挥手，两人的身影便直接横挪千里，出现在了那一座此时一派鬼气的寺庙内。 感应到余琰的到来，无数鬼气晃动，但没等这些鬼气做什么，就被余琰伸手一掌佛光，给全部压下去了。 艺高人胆大。 实力够了，这底气自然也足。 能横推的，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很快的，这番动静就惊动了藏匿这附近的一名慈眉善目老僧。 正是那慈悲老僧。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余琰，纵使他是鬼身，都不由被吓得脸上一白。 这可真是太吓鬼了！ 这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混世魔王，怎么又回来了？ “你似乎与那西方极乐世界有所牵扯，那么正好，你就代贫僧传一句话过去。”余琰看他一眼，此时他直接看穿了这鬼僧的跟脚，伸手一指，便直接将他送去了太虚遗世的西方极乐世界。 原本余琰还找不到这里的西方极乐世界，但架不住西方极乐世界有“内鬼”呀！ 某个葫芦早把具体位置告诉他了。 谁也想不到，那赫赫有名的西方极乐世界，竟然就在某苦寒之地一不起眼的山涧中。在无数阴暗笼罩下，是极乐大光明之地，充斥无尽佛韵，广纳佛门弟子。就是，一般的佛门弟子不太好进去就是了。 唯有给足了供奉的佛门弟子，才能够进入这西方极乐世界。 “和尚，你没说让他带什么话呀？”某只猫萝莉探出脑袋来问。 “贫僧那一指力过去，他们自会明白。”余琰说道，到了一定境界，传话就不需要语言了，斩落部分自身之“道”过去，对方就会明白一切。 “那和尚你找西方极乐世界要做什么呀？你也想进去吗？”无月睁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余琰：“……” 这话听着貌似没毛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想了想，没想出到底哪里不太对劲的余琰就说道：“讲点和外面有关的事情给他们听。” “这样呀？” “嗯，就这样。” “怎么感觉和尚就想在同行面前炫耀一下呀？”某只猫萝莉小脸狐疑，很是认真的问道。 余琰：“……” 这憨憨猫怎么越来越聪明了！ “和尚，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对了呀？” “此处为佛寺，贫僧又是佛门出身，贫僧召开法会， 传道于世间，他们给我捧个场，也是应当。”余琰只好说实话。 他好歹也是一方佛祖，尽管这个太虚遗世的西方极乐世界水分十足，但给他捧个场，也是勉强可以凑合的。 无月瞄了余琰一眼，不说话。 “你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余琰瞧着，他眉头不由就挑了挑，总感觉这憨憨猫的眼神大有深意。 “没有什么意思呀，我只是在想，和尚你之前说，我去外面就是不存世的状态，那我要怎么变成存世状态呢？是不是转世投胎就可以了呀？”某只猫萝莉秒转移话题，和某个修成了佛境的腹黑和尚待久了，她也越来越善于此道了。 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余琰在愣了一下后，仔细捉摸了一番，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无月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 “和尚，可以什么呀？”无月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自己都忘了，然后还因为太无聊，还伸了一个小懒腰。 “转世投胎，确实是一不错的法子。”余琰沉声说道，“只不过，眼下似乎轮回无路。” (本章完) ------------ 148、全靠同行衬托 此时，一处不起眼的幽暗山涧下，有一片不为人知的大光明之地。 那是太虚遗世的西方极乐世界。 很突兀的，慈悲老僧就出现在了这里，不过他一出现，就被这地方的看门之人给拦了下来。 看门之人是慈悲老僧的熟识，一见到慈悲老僧，就说道：“止步，你不在外头好生办事，跑来这做什么？可没到宣你的时候。” “非是老衲枉顾规矩，而是老衲是被人给赶来的。”慈悲老僧说着就展现了一下身上的那一道指力。 这看门之人看了一眼，脸色就顿时一变。 这一道指力中有这他难以想象的力量，于是他连忙说道：“我就去通禀诸位佛祖菩萨，你在这里好生等候。” 很快，这看门之人去而复返，将慈悲老僧领了进去。 光明阵阵，却不时又有阴风刮来，一众身影随之显化，慈悲老僧一见，急忙跪倒在地：“拜见诸位佛祖菩萨！” 这一众身影也不理他，只是打量他身上的那一道指力。 片刻后，有声音说道：“这一道指力，已经超脱了太虚，其中之道虽然是吾从未见过的，但可以看出，这是一位真世之佛。” “太虚怎会出现真佛？”立即就有声音诧异的问道。 “别忘了太虚的源头。” 这一声落下，顿时在场的一众身影不再开口，仿佛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 “诸位意下如何？”好一会儿后，才有声音问道。 “一道真佛指力，虽不知具体为何，但将我们所知的秘密告诉这位真佛，想来这位真佛，无论如何也该满意了。” 一种身影闻言，纷纷点头，继而在一阵阴风刮过后，直接消失不见。 而那幽暗山涧中，则是一片金光突然飞出。 …… 旭日东升。 随着一声鸡鸣，便见五色流光冲天而起，那是一名名赶路而来的天仙，匆匆忙忙进入烂杏寺。 这是太虚遗世的各路天仙，不乏“人神不触”层次的。 一片金光飞来，金光彰显富贵，又有光明正大之意，只是不知为何，这片金光中阴风缭绕，期间人影绰绰。 这是西方极乐世界过来的人。 “拜见我佛！” 这些人一到，便是齐声行大礼参拜。 一时间，浩然声势震动山野。 “诸位不必多礼。”余琰的身影浮现而出，身绕九彩光芒，遮掩真实面目，只彰显一身伟力，使得前来之人，姿态更加恭敬。 他环顾一圈，发现人都来齐了，甚至还有不少熟人，他没有开口打招呼而是自顾自讲解起来。 由浅入深，详细的叙述真世和这太虚遗世的差别，点明这里修行之道的问题。 这一番讲解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半个时辰，余琰便讲完了，然后就直接挥手送客。 见到这一幕，在场的各路“天仙”不敢迟疑，连忙起身道谢，然后离去。 很快的，便只剩下那从西方极乐世界过来的。 “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余琰看了过去，他目光平淡，但给这一群人的压力无疑是巨大无比。 “南无阿弥陀佛，烂杏寺曾为贫僧供奉之地，既然如此，便由贫僧开口吧！”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僧人越众而出，他身形干瘦，浑身上下弥漫佛力，不过在这佛力中，还有隐藏极深的阴气。 余琰闻言，顿时知道了这位的身份。 魔罗！ 因为他视野里已经浮现出熟悉的方头括号。 【魔罗之一：拥有无数身份，太虚遗世西方极乐世界众佛之一。】 看着这一奇怪的描述，余琰的目光在“魔罗之一”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伸手示意道：“请。” “不知我佛，是否奇怪，为何我诸多佛门之人，都藏在一狭小之地苟延残喘？”魔罗也不表明自己身份，只是如此问道。 余琰不曾有过这一个念头，但此时闻言，还是立即问道：“这是为何？” “想来我佛早已知道太虚遗世，是一个被岁月遗忘的世界的投影所化。自然，这太虚遗世的一些事物并非是凭空捏造，亦是投影而来。比如那方外山，又比如俗世庸朝，再比如西方极乐世界。” “方外山？”余琰没想到这就应证了他的猜测，于是他明知故问：“这不是那杂说老人所为吗？” “那杂说老人，不过是受方外山影响罢了。那方外山上，有类似杂说老人之人，只不过那位身份太过神秘，以至于那个世界的投影被拘来时，只有方外山，没有那一位。” 余琰微微点头，然后双手合十：“多谢相告。” “我佛，我等告辞。”魔罗亦是双手合十，然后领着一众僧人转身离去。 看着金光飞远，余琰心中一时间思绪纷飞。 “和尚，他们来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呀？”旁听了一遍的某只猫萝莉，忽然出声问道。 “假如说，你得知你是假的，外面还有一个真的，你想做什么？”余琰若有所思的说道。 “当然是躲那个真的远远的呀！”某只猫萝莉想也不想就说道。 余琰：“……” 不愧是你，憨憨猫！ 在怂这条路上，没人能和你比！ “那万一你实力强大，有了通天境的实力呢？”余琰又问道。 某只猫萝莉认真的想了会儿，然后看向余琰很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说道：“那我躲起来更加有信心不让她发现了。” 余琰：“……” 好吧， 怪他没问清楚，不能怪这憨憨猫太怂。 毕竟知道她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于是，余琰又问道：“那个真的，要是很有可能……哦，不，是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了呢？你的实力，比那个真的，强大了很多，你会怎么做？” “找到那个真的，然后把她干掉，这样我就是真的了。”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 余琰闻言，便点了点头。 见到余琰这样，无月顿时一愣，她后知后觉的问道：“和尚，你的意思是，他们是不安好心呀？” “不然呢？”余琰就差翻白眼了。 难不成这太虚遗世的西方极乐世界，和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是一伙的吗？ 特意来给他揭秘？ “那可真是太坏了！和尚，看起来你比你的同行要更像个好人呢！”某只猫萝莉不由夸赞道。 余琰：“……” (本章完) ------------ 149、开篇的恩怨 听着这熟悉的夸人跟找人结仇的夸赞方式，余琰欲言又止，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答应呢？ 还是不答应呢？ 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在承认自己不是好人一样。 于是余琰想了想，便伸手拎起了她，然后一言不发，在某只猫萝莉由于突然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而小脸呆滞的神情中，一步踏出，直接破碎虚空，离开了这太虚遗世。 自阳世走了一圈，余琰的修为不曾有所进步，但他却更加熟悉了自身力量。 轰隆隆！ 雷霆大作，电闪雷鸣了一阵后，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朵朵莲花，一种极为明显的喜悦之意随之弥漫在天地间。 这是普天同庆。 就是此方天地在庆祝着什么，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对此，“人神不触”层次的感触最为深刻，而感受到了这天地的变化后，不由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无疑是对那番此世为假，修行之道为崎路的一种印证。 若不然，面对一个佛境，修成佛陀，确实是实力强大，神通无可敌，但身为天地也不必为之露出如此姿态来。 不过，随着余琰的离开，最欢快的，除了这天地外，还有一人。 自那西方极乐世界中，一道妙曼女子身影忽然走了出来。 她姿容俏丽，一张杏仁脸蛋娇艳无比，感受着全身心的一阵轻松，她脸上不由就露出了喜色，情不自禁的说道：“那个叫神秀的和尚，终于走了。” 她便是当初夺走神秀阳气的女鬼。 她出身特殊，乃是佛前女鬼，是在佛前所化的恶鬼，因此即使没有任何果位，也没有献上足够供奉而获得的通行证，都可以自由出入极乐世界。 原本她和那个叫神秀的和尚也没什么瓜葛，只不过是在某日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传授她一门秘法后，才去取这和尚的阳气。 而得了那和尚的阳气后，她施展那门秘法之下，果然实力大增！ 往日里最不看顺眼的几个“天仙”，都瞬间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没等她高兴几天，那日她听到的那个声音便又出现了，然而这一次出现，那个声音是来告诉她一个坏消息。 说那个叫神秀的和尚死尽极生，不仅死而复活，而且变得不好惹起来。 她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清楚的，得知这一个消息后，她是被吓了个半死，死尽极生，这是何等手段？ 尤其是体会过对方那一口阳气的可怕之处后，她更是惶恐难安，最终在那个声音指点下，躲在极乐世界，一直躲到了今日。 因为就在刚才，那个声音终于又出现了，告诉她那个神秀和尚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 “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嘛？”佛前女鬼忽然出声。 她像是对着空气说话，而空气也回答了她。 那是一个很突兀的声音。 “我不是人。” “哦，我也不是人。”佛前女鬼立即说道，她这是想借此让对方更加认同自己。这就好比出门在外，在外乡遇到了老乡，难免会心中一喜，当然要是债主就另说。 “但我也不是鬼，我是一种印证。”那个声音又说道。 “印证？”佛前女鬼顿时一愣，一种印证？这么虚无的概念，也能如真人一般说话？难道是概念成精？ “对，印证。”那个声音再度说道。 “那是什么印证？”仗着和这个声音已经熟悉，佛前女鬼不由问道。 “对于真我的印证。” “真我？”佛前女鬼心中莫名一咯噔，哪怕她没有心，可此时也突然有种心慌感，她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很容易一下子就没的东西。 毕竟这个声音太过不可思议，可以随意的出入西方极乐世界不说，哪怕有时候那几位佛主都在，这个声音都敢随意开口，而不怕被听到的样子。 “是啊，就是真我。想来你也是知道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牵扯，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会找你，并不是因为我是那个和尚的真我。况且，那个和尚早已经是全新的一个人，不再是过去的神秀，已经与我没了过往恩怨。” “那你为什么要找我？”佛前女鬼忍不住问道，听这个声音所讲的，那完全和她一个女鬼掺和不上呀！ 尽管她是来历特殊，但也仅此而已。 “我会来找你，是因为真正的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只不过，那个真正的你早已经烟消云散，我才只能来找你。”那个声音这时忽然笑了起来。 “这样吗？”佛前女鬼又是一愣，不过她也反应过来：“可是，这岂不是我和他就有恩怨了？” “和真正的你相比，你倒是聪明了不少。”那个声音也不掩饰。 佛前女鬼：(メ) 佛前女鬼心中很不爽，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道：“那你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吧？” 如果不把那个叫神秀的和尚放在眼里，不该如此姿态。 那个声音顿时沉默下去。 佛前女鬼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那个声音的回应，正当她以为那个声音如过去一样早已经离开时，那个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明明连魂魄都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点滴残灵，却偏偏重凝肉身不说，更是一步踏入了一种特殊状态的通天境。” 佛前女鬼：居然还真是…… 她就随口一猜，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而这时，她又听那个声音说道：“和真正的你相比，你是真的聪明了不少啊！想来，这是另一种自我补足吧！你虽然虚无假身，但想来很有机会，化作真身。毕竟真正的你，早已经死在了黄泉路上。” “黄泉路，那是什么地方？”佛前女鬼虽然听着不太舒服，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她曾经听人说起过黄泉路，但说起的人，却一幅讳莫如深的姿态。 “曾经通往新生的路，任何人只要走上黄泉路，必然能拥有全新的生命。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变故，踏上黄泉路，只能走向永恒的死亡。” (本章完) ------------ 150、寻找轮回 “那真正的我，为什么闲着没事要去找死呀？”佛前女鬼很郁闷，那张娇艳狐媚的脸蛋上，满是不解。 那个声音又一次沉默。 这一次佛前女鬼耐心等着，然后过了好一会儿后，那个声音才悠悠响起：“据我猜测，可能是脑子进水了。” “你是不是跟真正的我有仇？”佛前女鬼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个声音却没了回应。 佛前女鬼又等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色都变了，那个声音都没有再次响起，这佛前女鬼才离开。 不过这女鬼一离开，一声轻叹却又突然响起。 “若真和你有仇，又何必指点你去取那一股阳气呢？他日你能不能借假成真，可全依仗这一股阳气。” 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这是一道僧人的修长身影，面容俊朗，眉眼和余琰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心却是一朵绽开的红色莲花。而他双目之中，有金芒不时在闪烁，宛如余琰的破妄之目。 他伸出素白如玉的五指，轻轻转动，似乎抓着什么，可很突然的，又手掌松开，将手掌心中拽着的东西给放开了。 那是一根丝线。 丝线的另一端，绑在那离去的佛前女鬼身上。 “南无阿弥陀佛！”这道僧人身影双手合十，他还能看见那佛前女鬼的身影，遥遥望着，眼中便慢慢有了些许喜色。 “能再见到你，真好。” 这道僧人身影说着，浑身便释放出类似于余琰阎罗大世般的伟力来，顿时惊动了此方天地，尤其是极乐世界内，一众刚回来的僧人，感受着那有些熟悉的波动，不由惊疑不定。 “这位去而复返，又在做什么？”有人问魔罗。 魔罗沉默。 因为他也不知道，所以他回应道：“一切随他去吧！我等为假，他为真，实力悬殊，不可敌。况且，这事儿会有人比我们更急。” “是。对了，佛主，天府星的魔意不久前陨落了一次，是以送来书信说，他想让我们帮他挑选一个合适的佛门弟子。” 魔罗闻言，略作思索，然后说道：“虚实对应，何况我等在此，还需给虚无一个面子。既然如此，那么曾供奉我的烂杏寺中，有过一弟子，法号神圆，他可承接星命，化作那缺失的天府僧。就是可一不可二，要是再出岔子，我等不可再插手此事。” “这是为何？佛主。” “此方世界的源头，恐怕又要现世了，我等所为，难免会触怒那里的道门。到时候，那里的佛门，可不见得会帮我们说话。” “是，佛主。” …… 桃花映月恰逢春，山河淼淼，一望千里景。 真世。 余琰踏足后，不免有些意外。 再临真世，他来到的地方，居然依旧是那七神共举的川府之地。 这块地方很大。 而在这川府的边缘之地，还有类似结界的东西，那应当是这川府之地和其他地方的屏障，非常牢固，哪怕是余琰，都无法在不全力出手的情况下打破，这多半是此地的七神联手所设立。 如此看来，这虚无神道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这七神就是一个小联盟。 “和尚，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无月手搭凉棚，远眺了一阵后，就百无聊赖的扭头问余琰。 “找轮回。” “可你不是说轮回无路吗？” “没准能找到呢？”余琰说道，这真世是必须来的，太虚遗世终究只是一个虚假世界，尽管按那神秘之地的说法，这是一个只存在于未来的世界，可未来便是未曾发生之时啊！一切都可以说是空谈。 “那万一找不到呢？”某只猫萝莉又问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余琰无所谓的说道，反正又不是他要转世投胎。 “和尚，你怎么说的这么轻松？”无月顿时小脸一呆，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对哦，不是和尚你要转世投胎，难道你说得这么轻松！” 说着这话，无月已经冲着余琰翻起了白眼。 余琰：“……” 这憨憨猫是不是最近觉醒了什么很神奇的能力，可以偷听他内心的想法？ “和尚，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在想，该找谁问问。”余琰说道。 “那想好了吗？” “想好了。”余琰点点头。 “找谁呀？” “白孔雀天巧女。”余琰说出了一个神名，顿时此方天地就有了些许变化，接着便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从虚空中睁开，看向了余琰，然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大和尚，你是哪来的？好高深的修为。” “贫僧余琰，见过天巧女。”余琰双手合十。 这便是七神在此方地界的威势，只要说出其名，这七神便会自发产生感应，双眼化作天目，一路寻踪而来。 “余琰大和尚，你还没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天巧女问道，她的眼睛始终盯着余琰，因为在她眼里，余琰给她一种直面天地的错觉，这毫无疑问意味着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非常巨大！ 同是通天境，哪怕都处在第一个层次，都可以出现天壤云泥之别。 有时候一句蕴含道韵的话语，就可以杀死另一名通天境！ 这是破道。 “贫僧自太虚遗世而来，为寻轮回而去，不知天巧女可否知道轮回的下落？”余琰也不遮掩，直接讲明了自己的目的。 天巧女闻言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片刻之后，她说道：“轮回原本是在黄泉路上，可自从黄泉路变成永恒死亡之地后，轮回便从黄泉路上消失了，但有人曾经在极西之地见过轮回的踪影。我这一株当年的彼岸花，据说可感应轮回，我可赠予大和尚，就当是结个善缘。” “贫僧多谢天巧女！”余琰也不客气。 天巧女的双眼从天空中消失，但一道妙曼身影随之浮现，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将一株枯萎的花草递了过来。 余琰一抬手，这枯萎花草便到了他手中。 看了一眼，视野中立马就有方头括号浮现。 【枯萎的彼岸花：生长在轮回边上，因轮回消失而枯萎，但由于常年生长在轮回边上，沾染了一丝微弱的轮回之力。】 (本章完) ------------ 151、又是五百年 余琰不禁再次道谢，这是一份大礼。 “大和尚客气了！我就在此先祝大和尚成功了！”天巧女的话音落下，她那身影便消失无踪。 余琰再度双手合十。 “和尚，极西之地在哪儿呀？”无月问道。 “贫僧也不知道，但一路往西就是。”他说着，便一拂袖，顿时他和无月的身影消失，出现在结界边缘。 余琰一到，这原本封禁的结界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此时突然大开。 “请，道友。”一男子声音传来，“天巧女都已经与我说过了，道友此行往西，可一路借道，想来都会给道友一个面子。不过中途去了其他方向，我就不敢保证了，有几位第二个层次的，可不太好说话。” “多谢道友提醒！”余琰道谢。 旋即，他见这传话之人没有现身的意思，便带着无月就走。 大开的结界在余琰离开后，立马合拢，重新封禁。 离开了这川府之地，余琰便进入洛府之地，这地方同样有着结界，亦是七神共举，也如川府之地那传话之人所说那样，余琰开口借道，讲明目的，这洛府之神立马开启结界，还讲了一些关于轮回的事情。 目的与天巧女一般，想和余琰结个善缘。 “和尚，突然发现你人缘好好！”某只猫萝莉情不自禁的感慨道。 余琰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不是他人缘突然就变好了，而是他拳头突然够硬罢了。要是他实力寻常，甚至只是一个凡人，看看这些神搭不搭理？还会不会主动示好，表示想交个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神也是如此。 离开了洛府，就是渠灵府。 这地方，有十三神，较之洛府的七神，还要好说话，余琰也随之明白了这真世，原来也是以府作为地域划分。 全称是某某府域，或者某府域。 不过这真世有多少府域，就连通天境也说不上来，只说这真世广袤无边，天地无涯，完全没有尽头。 这一点让某只猫萝莉吐槽了好一阵子。 只可惜，除了余琰能听得到她的话外，其他人连感知也感知不到她。 离开了渠灵府，就是何府。 这地方，有五神，数量很少，而相较于前三府域，这地方的五位神都不太友好了，其中一位还和余琰动了手。 “道友，这下可以借道了吧？”余琰竖起一掌，看着另一只手掌中，此时动弹不得的一位神如此说道。 “有种你放开我！别使诈！”纵使身体动弹不得，但这位嘴上却是一点服软的意思也没有。 于是余琰翻手落下。 顿时，手掌上似乎产生了重影，就像是这一只手掌上出现了另一只手掌，然后那另一只手掌便突然落下，带着那被抓在手掌心的神，一起落到了地面上。 手掌陡然石化，化作了一座石山。 而那山底下，有神在挣扎不休，只不过很快的，便没办法挣扎下去。 只因为余琰又贴上了一佛偈。 “道友既然不肯借道，那么就先在此待上五百年吧！五百年后，贫僧若是回返，道友也还没出来，那么贫僧就放道友出来。”余琰神情淡然的说道。 而随着他这话语声音传开，顿时这地方余下的四位神都现出了踪迹，其中一位更是直接把结界给打开了。 余琰也不再说什么，带着无月就离开。 “好凶狠的和尚。”这地方的一位神叹道，然后就想要上前去揭下佛偈，只不过他才一靠近，便感觉到了仿佛来自天地的压力一般，令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片刻后，这神脸色煞白的退后两步，说道：“这佛偈，我揭不开。” “我试试，总不能叫昆吾兄，真困在山下五百年，那样岂不成了笑话？”有神说道，然后上前，但他一触碰那佛偈，脸上的轻松神情便瞬间荡然无存，急忙退后，随即面色凝重的看向其他人，说道：“这和尚在通天境这条路上，走得比我们更远！” “莫非是第二层？” 这一声落下，顿时四位神都沉默了。 片刻后，这四位神就此离去，只留下这地方五百年的传说。 然后，五百年很快过去…… 不过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和尚没回来。 “贼秃言而无信！”山底下有咆哮声传出，震动四野。 …… “和尚，我们还要继续走吗？” 爬上山顶，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的某只猫萝莉，扭头这样问余琰。 “嗯，继续。” 余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和无月已经来到了一处无人府域。 他不知道此地叫什么，只知道此地广袤无边，因为他和无月走了数百年，还是没能走到尽头。 但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余琰已经明显感觉到，这地方存在着些许轮回之力。 尽管这些轮回之力同那一株枯萎彼岸花中的轮回之力一样微弱，却也可以说明一件事，这地方恐怕就是那极西之地了。 既然来到了极西之地，那么无论如何，都要找一找那轮回才是。 要是找不到，那么换地方就是了。 对于他而言，时间反正是不怎么重要的东西。 百年亦可等同于一日。 只不过让余琰有些不解的是， 几百年时间过去，某只猫萝莉居然还是当年那一副样子，这实在是令他有些不解。 他是通天境，几百年时间容颜不变，身上没有一丝岁月痕迹很正常，可这憨憨猫呢？什么修为也没有，只是一种不存世的状态罢了。 “莫非，这憨憨猫是依附于我的认知存在？” 余琰心中一动。 因为在他潜意识的认知中，某只猫萝莉是那副样子，所以她才一直是那副样子？ 这么一想，心中的不解顿时没了。 余琰随即起身，他要继续去找轮回了。 这样的憨憨猫其实也不错，但终究不是活着的样子，他要让她活过来，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她！ 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他才能看到！ 向西而行，又是五百年。 而这一日，余琰终于找到了轮回。 也亲眼看到了！ (本章完) ------------ 152、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彼岸花开彼岸天，天地无涯时有尽。 轮回之力四处弥漫，虽然不见轮回，但余琰可以感觉到，轮回就在这里。 白孔雀天巧女果然没有骗他！ 余琰心中涌出喜意，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些许异样，于是看了过去，就看到无月此时突然浑身出现黑气，竟是化作了魂魄。 然后，发现自己变化的无月，正想和余琰说话，但她才看向余琰，身形便随之一下子消失。 就像是风吹过的沙子。 一下子散开了。 而此地的轮回之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强烈，就像是开启了一扇神秘之门般。 余琰直接化身阎罗大世，硬撼此地的轮回之力，他想寻找无月的踪迹，不过这时一段信息浮现在他脑海中。 “太初，东胜神洲，大唐，黎山脚下。” 余琰一怔，然后明白过来，这是轮回在告诉他无月的下落。 “这是转世了吗？” 轮回没有再传出什么动静，只是为余琰指引了一下去往太初之路。 “原来这就是太虚遗世的源头！” 当即，余琰循着这一线指引而去。纵使他是通天境，也用了数年光景，才找到太初之路。而当余琰踏上这条路上后，遇到了一个又一个通天境，这是古往今来的所有通天境，都在这条路上被映照出了身影，甚至还有余琰他自己。 有意思的是，余琰还遇到了一个和自己面容有些相似的和尚，也是通天境。 两人见面，只是双手合十，口宣佛号。 余琰随即就要走，但这个和尚却说道：“我在过去欠你一个人情，昔日你成道之时，我若不死，必来助你！” 余琰不解，但看这个和尚没有再说的意思，他也没有问下去。 毕竟这不是本人。 只是太初之路上所映照出来的身影罢了。 他都不知道这个和尚到底在什么年代，又在什么地方。 余琰继续走着。 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十年，终于，他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先天灵气，抬眼看去，他便看到了一副人杰地灵之象。 古香古色的街道上，是车水马龙的景象。 有卖冰糖葫芦的，有卖麦芽糖的，有挑担卖酒的，有推车卖货的，路边还有代写书信的老先生，卖自己字画的读书人，林林总总，彰显人间百态。 余琰随即步入这座城中。 修长的身影，脱俗的气质，立即引来了城中人的目光，很快便有一名长者上前，抱拳行礼后，问道：“这位小长老，是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贫僧从来去来，要到黎山去。”余琰淡淡的回应道。 “黎山？那可不近啊！便是车马，都得行进数月。”长者吃惊的说道。 “再远贫僧也得去，不知道这位老人家，可知道该怎么走？” “黎山方向好找，此去一路往西就是，八百里外，那一座直入云端的高山，便是黎山。黎山脚下，有一座大城，名为月城。”长者笑道。 “多谢老人家。” 余琰道谢，然后一步踏出，人瞬间消失。 长者一愣，然后直呼神仙！ 八百里外。 余琰来到了山脚下，这地方有一座巨城，围着那高山而建。 “月城。” 余琰走进了城中，这城中景象和这一路上所见的并无不同，只不过要更为繁华罢了，车来人往，川流不息。 余琰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已经来到了黎山脚下，可是无月在哪儿，他却是不知道。 在城中这么走着，忽然间余琰听到了一阵热闹的动静，隐隐还有好听的女子声音，他看了过去，发现有一群人围在一起。 于是他走了过去。 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有人在这里搭擂台比武招亲，擂台上双手持刀的女子美貌无比，只不过挥动间煞气弥漫，以至于没一个男子敢上去。 “怎么？你一个和尚也要去比武招亲？”忽然，一个少女的声音从余琰身后传来。 余琰看过去，顿时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模样可人，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 “你叫什么？”余琰问道。 “无月！”少女下意识的回答道，而她话一出口，人便愣住了，她很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和尚。 这个和尚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甚至心底里莫名的还有一些喜意。 “和尚，你叫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余琰。” “好奇怪的法号。”少女小嘴里嘀咕一声，就转身跑开了。她是偷偷跑出来的，估计这会儿家里人快要发现她了，她得早点跑出去，免得被发现后挨骂。 余琰看着她离去，嘴角笑意更盛。 轮回没有骗他。 这就是无月。 于是他看了一眼附近，他修行不需要先天灵气，但此地的风景无疑很好。 “在此地修行一阵子也不错。” 至于能不能长修为，那就无所谓了。 …… “小姐，你这是又偷偷跑去哪儿了？”丫鬟急匆匆围上了又翻墙回来的少女。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无月满不在乎的说道，然后问道：“我爹我娘呢？” “在招待那几位道长。” “我娘的同门师兄们吗？我娘都嫁给我爹那么多年了，连我都这么大了，他们还都贼心不死呐？”无月撇了撇嘴。 丫鬟顿时哭笑不得，这话她可不敢回应，于是她问道：“小姐，今儿找到什么好玩的了吗？” “没有，不过我遇到了一个和尚。”无月说着，便不由浮现出那个和尚的面容，那张俊朗的相貌，令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小姐，你笑什么？难道这个和尚很好笑吗？”丫鬟不解的问道，她看到自家小姐说到一个和尚时，很突然地便笑了起来，而且这笑容看起来还有点傻乎乎的。 “不好笑，一点儿也不好笑，那个和尚很奇怪。”无月晃了晃小脑袋。 “很奇怪？怎么个奇怪法？”丫鬟不由追问道，她头一次听到自家这位小姐这么形容一个人。 “就是很奇怪呀！”无月说着就不想说了，因为她形容不来，就好像……自己曾经和这个和尚相处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年一样！ (本章完) ------------ 完本了 说四巨头阵容排名前三，这还是考虑到阵容相克的因素，如果只论阵容奢华程度的话，四巨头差不多是联盟第一的存在。 这支部队，犹如白色死神一般，一路潜行。黑夜加上白色的棉衣和斗篷，在冰天雪地里面是最好的保护色。灰色的山崖峥嵘无比，就连人的眼睫毛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亚尔丽塔化成的流光出现在他身边，随手一捞，抓住他急射而走。 冥冥之中，一种奇妙的联系，跨过了以人类思维暂时不能理解的维度，瞬间刺进了风落羽的心中。 卓楠的嘴角勾起一丝冷漠的讥讽诡笑。一个皇后，娘家被诛了九族，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可想而知，她这个皇后，能做的了几天？下场，恐怕也不比她们这些身首异处的人好多少。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北海的海水变得翻滚起来，就连这洞府都有些震动。何清凡险些摔倒，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是如此一看，满胜胜觉得魈居脑子里的石头应该不是地上随处可见的石子，而甘晖表里的零部件恐怕也不一般。 可是他没有想到，晋人行事如此隐密，他的人查了许久了，一直杳无音信。。。。。。可是今天，不但有了确切音信，还得到了对方的确切行进路线。 这什么人呢？传说中的那些上清境第九重天的大高手也不过如此吧。 古辰叫了一声，然后走到哪里，定眼看去，见没有什么一样，他不仅有些纳闷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扫描错误了？ 李青见赖三倒在地上，还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她便抓过旁边的一把锄头，往赖三的脑袋上狠狠的砸下去。 在场的诸人见到这样的情景也是愕然，没有想到居然会败的如此彻底。 当下，秦猛让人把包在床单里的加西亚塞到了床下，用一些废物遮挡起来。 荷西和丽莎去拍真人秀，没有告诉瓦妮莎，可能是不想让瓦妮莎误会，也可能是荷西想等做出成绩后再告诉瓦妮莎，想给瓦妮莎一个惊喜。 金英姬拿出那个冰凉的玻璃瓶，在叶玖眼前晃了晃，一串气泡在瓶内升腾。叶玖闻到更浓烈的兰花气息。 石仙梧迦仰天狂笑，“天道彰彰，你当年偷袭吾，却没有想到，吾本无法从那梦陨中离开，早已分不清何为真，何为梦，却因为你的重创，让吾瞬间脱离了梦陨，虽然封印于你，让吾付出了陨落的代价，但吾并不后悔。 服下万血丹的韩石，即使寿元恢复，这一生也必定要背负着这份罪孽，那样，韩石还有和面目去为父母报仇，那样的韩石定然是生不如死，一旦得知真相怕是会立刻调转枪头，视周逸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远远秦品风看见吴糖端着宋星的保温杯走进来，拍他知道那杯子里是宋星每天要喝的椹元茶。 怀疑又怎样？他们没有证剧证明就是她做的。她死不承认，他们会拿她怎么样？ 因她早已形成独有风格，或许普通人不能一目了然，真要发挥水平，莹阳真人势必能看出端倪。 他听到‘江湖’时，终于有了反应，他眨了眨眼，将视线放到了她的身上。江湖，是他与好友的梦，她，在玩？ 雷薄一愣，本能的就要说自己是袁术的家将，但转念一想，若是这么说了，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看到不远处正在靠近的那辆车子，李翠暗暗咒骂了一声，现在想要开车离开自然不可能。当即一咬牙，李翠自己也跳下了水，但是比起洛雨，她可是熟谙水性。 刚到两人中间，秦傲风一抬双脚，将两人往两边揣飞。然后继续往前奔去。 赵迁深知高顺的能力，不想让这么一会善于练兵的将领埋没，这次便是有意提携。 而此时此刻，花园中却陷入了一片寂静，张德义和罗凤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就连轮回转世投胎的资格，都没有了。 张德义望着林浩远去的背影，直至目送林浩离去之后，他的心里都依旧美滋滋。 想到这里，苏沫活跃了下身子，在地图上找了会儿，倏地眼前一亮。 苏婉婉睁开眸子，瞥见了白色的瓶口里有插着三朵盛开的红色月季，一旁的梳妆台上摆着一盒未合上的脂粉和一支木雕的梅花簪子。 这一次与念慈高僧的比试，陈锡康虽然受伤比之前还要重些，不过其却没有向之前一样，选择将自己身上的伤势尽数养好之后才出发，因为其人已经到了旭阳州，即将进入西陲，所以便可肆无忌惮一些。 看到身前王爷如此亲密的举动，抬头的冰果入目所见是一张满怀温柔的笑脸，有些失神间心中的惊恐与自责也渐渐退去许多，心神放松后不经意间便露出了令人醉迷的笑容。 景瑚算是看出来了，谢池莹对她自己的姐姐只是依恋而已，恐怕她在谢家最崇拜的还是这个六姐姐。 邢良不敢再听下去，只要刘力看到自己，即便自己现在戴着口罩，也一定会暴露。 刘工猛然抬头，看见一身白衣，少了背后长剑却多了头上玉簪的年轻人，呜嗷着就往来跑，到近前噗通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 ------------ 新书～～～ 被放到最大的全视角屏，要是无良最近给自己的终端升级的新神器，牧放哪有听不到的，还看得很清楚。 公蛇先是无措地抱着母蛇伤心了好一阵，待他恢复冷静，它开始反击。 在殿外候着的汪闲走进殿内，故作不经意望向杜国良时，后者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而自己这碎裂的双手手骨，以及那满身累累的淋漓伤痕，也定然无法支撑自己一路攀爬完那百丈之高的陡峭崖壁。 故而，只默默搓了搓手后，便想着要不先就此离去，待会儿再来。 “别担心，你可以的。”看出黑毛大野猪的想法，凤栖玥不禁出言安抚。 所有人都瑟缩在角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很紧张，生怕自己成为他的火下魂。 裴司耀倒不是简单逛逛，只是觉得这丫头穿着实在是让自己犯愁，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给她换一身。 Khaled不解的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慕司宁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含义？慕司宁是在怀疑他吗？ 剑身之上灵气将在几次连环不断的抖剑之内充裕，随即瞬间的释放而出，血浪花之上的力道将翻几个层次。 我跟在月的身后。一直走到了那棵树前面我这才发现，这棵树是整个时间界的支柱，是整个时间界的核心，似乎整个世界是依附在这棵树的根支上面的，这里，便是时间界最开始的地方，也是时间最开始的地方。 “涛子，你认得这位先生？”莹莹惊讶地瞪圆了本就很圆的眼睛。 我这才反应过来，貌似宣梦尘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搬家了，于是我就把搬到了这附近的事情告诉了宣梦尘。 不久之后，魏铭不再执着于所谓的江湖，他永远离开了斗争与暴力的世界。 “好厉害……”阿信感知到这里的空间很广大，全息结界向前方扩展了两百米仍感觉不到有尽头。 在权胜男一一面见这些港岛名流时，陆父和陆母也托人调查处了纸之人的事情。 说完了以后，这熊孩子就把我的双臂打开，钻在了我的怀里，然后把我的双臂又合上。 这断时间，我每天跟他讨教，想弄清楚这画中世界的原理，为的就是这一天。 “可惜了，如果我的人在这里就好了，他们肯定会把这东西弄回去……会有很多人来买的。”老黑又在那里犯傻。 季唐是真不放心这几个熊孩子，身上缺点那么明显还总爱浪，葫芦娃救爷爷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没点数么？ 归辛树、归二娘等人拼命追赶方才有机会与袁承志交手，而那位一出场便一袖子扫开少林数大高手，一掌能把澄不雅教师侄打得眼冒金星的九难师太更是不及袁承志。 啥都不重要你求个毛的婚？你们国家的严谨和端重呢？难道你们开始流行闪婚了？ 好好的开学典礼弄成了这个样子，我真是脑子有坑才会让这姐弟俩上台发言，优秀归优秀，都不是啥好东西，顶头上司的面子都不给，你俩的前路也就这样了。 吕宁十分懂规矩，没有丝毫比比的躺上了净身台，闭上眼睛，心中忐忑不安。 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当初想尽一切阴谋阳谋都得掀翻截教的那时候了。他黄龙能不要脸，可阐教现在还真丢不起这人。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平安夜当天，今天对李维来说是什么日子，重要性不言而喻，第一次见家长不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在帝国军队之中，直射的野战加农炮和曲射的榴弹炮一样重要，只不过帝国在海外军事行动之后不断的总结，认为在远离核心地区或者交通不便的地方，仅仅使用轻便的榴弹炮就足够了。 就在安琪拉不断的挑逗苏星的情绪时，正在专心致志开车的医生突然发话了。 史蒂芬过去接触过一个崇拜狼的原始部落，他们的族人死亡后会变成狼的精魂，居住在寄生于物质位面的精魂界内。类似的原始部落还有不少，最常见的是马、狼、熊，许多游牧民族都坚信死后会进入马神的世界。 所以，尽管当时大部分人都不看好沈月娥的胜算，但却还是带着祝福的心态，将她送上了擂台。 画完这道圆，沈家外院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多，人们严肃地看着沈飞鸿和李婉晴，期待着接下来的场面。 那种爱恋最是刻骨铭心，难怪以赵沉露那等水平，都没法真正攻陷王九这座堡垒。 可是已经迟了，谢夜雨微笑着身子一跳，在大量的光束中穿棱着，在自由高达的机械腿上借力弹跳，三两下就跳到了驾驶仓前。 蓬！程玉菲听到了一声闷雷，抬起头，远方的天空有些发红，她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失火了？在这样的雨夜居然失火了！刚才的那声闷雷应该是爆炸。 苏菡说何董，这些钱我早晚会想办法还你，多了，我怕还不起。请你理解我。 你终于出来了呀，真是的，说好了只二天，楞是让我在外面等了十一天，到了现在你才出来，哇，你这人怎么这么臭……”紫衣鼻子一皱，稍离余璞远了一些。 ------------ 抱歉上本新书扑了，所以又发新书了 李纬浑身中刀三十余处，所幸伤他的人手下留情，并未伤他的要害，虽然如此，伤势其实极重，若非太医署精华悉数在此，全力以赴，只怕早已一命呜呼。 “过来！！！”眼看着丹问天将黑衣人带来，他却是不由分说，一抬手之间，黑衣人便是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阴冥九针果然神奇，竟然以针法贯穿于剑法之中还能发挥出如此奇效。 西京都领代行京西总管，这不算什么，但同时兼任京西监督，众人不觉面面相觑：左手监督右手，自李师古执政以来这还是头一次。 只要净水厂正常运转起来再配上两三台十到十五吨级的罐车，不但度假村现有的居住条件会大大改善，净水厂那边也会形成一个新的‘度假村’。 当王阳从宫殿中出去的时候，只有灯空的宫殿通道还没有出现结界，赵灵溪谭壹烈星河三人显然已经过关。 距离差上一倍，以五六冲感人的命中率，再加上这些生瓜蛋子全是连发扫射，那子弹不是飞上天就是扎进地里，就连李宝柱自己开的那几枪，现在看来，恐怕也是擦边球，能命中一枪就算烧高香了。 之前在宫里，蹇硕处处为难赵青，宋宪也是看蹇硕很不顺眼，要不是顾忌那么多，他早就冲上去一刀宰了他了！现在见到蹇硕落了难，手中的兵权都落到赵青手上了，宋宪自然是高兴得很。 天启说：“听说你们正在商议布置兵力，朕没事就过来听一听，大家都坐下继续说吧。”说完就率先向里面走。 “那个老奶奶是你什么人？”慕容荻很是好奇，这根沈诗怡喜欢他有什么关系。 不到三天，接任陈常乐的统领就赶到江陵坐到了谢半鬼面前，一番长谈之后不但归还了老钱的火枪，还留下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礼物。 “好吧，他不是怂货，我收回刚才的话。”看到这么执拗的两人终于走到一起，基里卡由衷的为他们开心，成家了总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屋外，气氛紧张，屋内，情况也不是很好，三五不时的，鱼儿就传来尖叫声，弄的大家心神不宁，尤其是屋里的稳婆传来了惊呼声，说鱼儿动了胎气，孩子胎位不正，是难产。 当天散朝，一众朝臣受董卓邀请，顷刻间去了三分之二的人，只有一些真正忠于汉室的，或者不愿与众臣同流合污的人，愤而散去。 胖子还想解释，却见尹平川的半边尸体，形同鬼魅的蹦了起来，掌走中宫直取自己前胸要害。另半边尸体，却化掌为刀斩向谢半鬼左肋。 “好，下面的那些陨石还都有什么稀有元素？”刘明抬手指着地下实验室里其它的陨石问道。 陆珏从周家回来与刘茯苓他们交代几句，刚要去随园拜访，就被告知马玉娇在雅间等着，她此时来这是何目的陆珏不用去猜就已经了然，也未多犹豫就直接去了雅间见她。 “秀丽，白雪你们不打的话就当t好了，将宠物叫出來一起当t，晓吟，端木蓉你们就负责治疗吧，月如我们战斗吧，让这些蝴蝶知道死亡攻击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安迪一说玩就继续战斗着。 随后所到之处，更是遍地狼烟，新世界这两年的纷纷扰扰，十有八九都和他有关。 孙招远看时候不早，留下了一两银子，算做酒钱，回了客栈歇息。 风后无语，她虽参与了螟蛉界的古神大战，奈何她对泰坦古神们的了解并不多。 看到宁芃芃和宁金儿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宁老四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询问道。 周正刚刚甚至都没有躲避，就靠着永恒道的加持硬吃下了血腥主宰的无数巨手镇压。 谭婶对着赵娟笑着说道，一边顺手把她手里的那些菜给拿了过来。 拥有穿越万界的能力，却憋屈的默默无名一辈子，周正无法忍受这种事情。 “什么？”冯芷榕虽然也想回以颜色，但想着这安秀宫内毕竟四处是眼线，言语之间还算是客气，就连自己身后的鱼竹和方纯虽是靖王府的人、但若蓝姑姑有事情要问她们，她们也会将非关靖王正在彻查的机要如实回报。 卫兵一见有人揭榜，立刻过来询问，得知韩诺有信心完成榜上的任务时，他们立刻让韩诺坐上了前往郡守府的马车。 听闻此言，百里雾纱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毕竟要令一国之人如鲠在喉五十年之久，这韩诺还真不是什么善茬。 开车的黑人出租车司机一听这话立刻来劲了，挂上档几乎是飚射般的冲了出去，因为启动的太过迅猛，差点害的从其前面行驶过的两辆汽车撞在一起。 要知道这里是血狼组织的秘密联络处，现在作为聚点来使用，也就是说，只有血狼组织的人，才有机会来到这里。 两只北极熊头疼欲裂，因为两股量子在他们的大脑边争斗。它们发狂，横冲乱撞，好几次差点撞到了白纯。 没等我去思虑骑着马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时，只听几人答应，随即“驾”的一声，骑马朝四周冲了出去。 如此循环往复，五毒教越来越没落，最后变得没有能力培养万毒噬心虫了，于是就更加的不济了。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她接到元宝让人传来的消息，说皇上派人监视大将军府，不过人数不多，不足为患。 “它之所以出来，是想去战斗，你信不？”萧帆看着百里留香说道。 接下来半个月，丁然每天都带着几个师傅，不停跟渔民打听潮汐变动情况，沿着南方海岸线来回奔走。 二十分钟后，带着干发帽裹着浴巾的秦语妃走出卫生间，排除体内杂质之后，她更显的肌肤赛雪，光彩照人。 他悬浮空中，忽然看见了什么，一个俯冲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因为它的翼是红色的。 急急的拿着手机甩来甩去，陆晴晴希望上天还能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的手机好起来。 ------------ 男人扑吧扑吧不是罪 这些没什么隐瞒的，当时白蝴蝶也确实是道了歉的，只是我的老龚已经不在房间了。 “你自己都说了，就算是激将法你也认了，这还有什么关系吗？”项羽笑道。 但是在罗门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系统没有任何动静，他积攒的属性点早就耗光，除了留下以防万一的两个基础属性点，其他属性点早就被他加在了身上。 原本他的目标是突破战神，此刻为了去打怪获取战神值而放弃任务，白白扣了十级，这不是傻子吗？ 稳了稳心神，把帐篷和睡袋拉好，又喘了两口气，这才把电话打了回去。 “哈哈，向来只有我祸害别人，别人怎么能害到我”天默哈哈一笑。 “老夫怎么觉得卫将军此言有些不尽不实呢？”王恭依旧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你个废物，跟海东青差不多的年岁，甚至以你的家世，比海东青修炼的时间还要长久吧？可是在人家面前，只是听个电话，你都连个屁也不敢放，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你也配？”项羽怪笑道。 神秘石块之内的意识像是出生没多久婴儿，传出来的信息也是断断续续，需要宋铭仔细分析才可以了解。 只不过，上一次浩天劫，是因为宗门损落，而这一次，却是楚炎为了保存宗门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 她只是想弥补一下她的过失，找师傅把音乐盒修好而已，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黑雾弥漫在整个山体表面，内里隐隐燃烧着火光，一道道黑云在山峰顶端汇聚，雷声滚滚，电光闪烁。 只要是人类，不是异形，那么心脏就会在同一个位置，高飞不相信对方的心脏受伤会不死。当然了，有些人，心脏会有所偏移，这样的星河主宰，即便受了星力攻击，也只是受伤，还不至于致命。 听到陈丹青的话，黑衣男子不喜不怒，而是以一种萧索的语气说道。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让凤凰知道他泄漏了涅槃神功，很有可能弄死他。哪怕这个世界上拥有凤凰血脉的人只有他一个，但只要凤凰愿意，肯定能弄出很多拥有血脉的人。所以说，他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宫少邪很害怕，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人，如果夏方媛诚心要躲自己的话，或许他真的一辈子都找不到她了。 但是，这个速度竟然慢的惊人，自己疼的死去活来，坚持过了几个世纪都不知道，得来的结果，却让自己失望不已。自己的经络，修复的长度应该只有几厘米。 可就是这一瞬间，蛟龙统领甩出尾巴，直接抽在了高飞的身上。砰的一声，高飞的身体被抽飞，不过海里的阻力还是蛮大的，并没有让高飞倒退多远。 一道雷霆划破虚空，直接轰击在林凡身上，瞬间烟消云散，连个泡泡都没有翻，就被磨灭成虚无。 直到打得自己筋疲力尽秦美男才喘着气倒在床上，看一眼已经完全辨别不出真面目的大猪头，心情才稍稍好了些。 皇上自从那天设宴招待了景焕之后，就一直心情郁闷，这两天头又疼得厉害，只得暂时罢朝，躺在龙床上休息。 这时，凌翼一道剑气激射而出，虽然被卢飞躲过了，但是那样子也是极其狼狈，而凌翼适时的点出一指，碎元指的指劲很合时宜激射而出。 卢战天和所有的战将们全部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大王子恭敬的施了一礼，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这些人是多么的和睦，其实内心之中不知道早都把对方的家族的亲戚慰问了千百遍了。 杨天龙有缩地成寸之术，行动如飞，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不过一会儿，杨天龙就已经到了昆仑山。 “都给我去死把。”话刚说完炎彬手中的剑一挥倒在地上的三人直接身首异处，鲜血顺着地面流到了炎彬的脚边。 此刻，慕容枫依旧立在鸿蒙空间之中，一动不动，望着已经完全消散的劫云，整个鸿蒙空间中，只剩下一片漆黑，只有慕容枫和清风剑，一人一剑，不断发出青色的光芒，照亮周围的世界。 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和忠心，容不得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挑衅他的权威。 由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所里此时店里面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寥寥的几人，看着杨天龙这个华夏人走了过来，有些人不时的好奇的看了杨天龙几眼，议论着杨天龙的相貌，不过杨天龙没有管他们。 饶是威廉也是一个经历风雨的人，在听到易道人如此无耻的将他卖了之后，也不由有种照着易道人的脸一拳打过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