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医师考试系统 第一章医学考试系统 粤省，羊城，中山三院附属南湖分院。 七月骄阳似火，让人心里躁动。 江浩在职工宿舍中醒来，拍拍被褥上沾上的墙灰，环视四周，叹了口气。 房间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斑驳掉皮的天花板，锈迹斑斑的硬板床，以及吱哇乱叫的电扇。 而这个简陋得像是城中村出租屋的地方，就是他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根据地。 看了看时间，七点出头，还早。 江浩坐在床上，凝望窗外的薄雾慢慢在晨光中散去，眼神中是深切的迷茫。 自己从医科大学毕业，已经两年有余。 眼看着身边同学，考研的上岸，家里有关系的入了三甲医院编制。 而自己，求职多家三甲医院全都被婉拒，只能拿着三千出头的工资，在分院做临时工。 生活拮据，前途渺茫。 以前的同学，除了亲近的几个兄弟，大多也都没怎么联系。 这并不难想通，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今自己这幅穷酸模样，能有人搭理才怪！ 回想起在校时自己年年第一，身边人崇拜的态度，再对比起现在的冷漠，江浩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酸。 人呐...... 只有离开象牙塔步入社会，才能脱离理想主义的摇篮。 才能瞧见生活之艰难，人情之冷暖。 在床上发了会呆，江浩再看时间时，已是七点四十五。 赶忙草草洗漱一番后，动身打卡上班。 合同工不比正式工，迟到要扣工资，一次五十。 职工宿舍就在住院楼后边，是上个世纪末期建成的筒子楼，距离急诊部两分钟路程。 顺着有些狭长的小巷子，江浩没花多久，便来到急诊部。 掐着点在指纹打卡机上签到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二楼。 刚出楼梯间，江浩便遇到了急诊部的护士长陈姐。 一个相当和善，又有些八卦的中年女人。 “小江啊，张主治在休息室等你，你等阵讲话注意滴，他发好大火！”见着江浩身影，陈姐操着一口不太包准的普通话，快步上前输送情报。 “啊？张主治也会发火？” 江浩声音拔高，即便是以他沉稳的性子，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主治原名张海，是典型的老好人，性子很慢，做起事来总是不急不缓。 来到南湖社区医院半年时间，江浩还从未见过张主治急眼，更别提大发脾气。 “好像是夫妻感情的事情，哎呀，不说这个了，小江啊，我上次介绍给你那个女孩子，聊的怎么样啦？”陈姐一脸姨母笑。 “还不错还不错，那我先过去了陈姐。”江浩支支吾吾，落荒而逃。 “好好跟人家聊啊！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陈姐在后边高呼。 “知道的知道的！”江浩头也不回，含糊其辞应付几句，跑得飞快。 直到拐过走廊尽头的拐角，江浩偷摸回首瞧了眼，发现陈姐没有跟上来之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吧。 陈姐真的是很不错的长辈，就是爱当月老，给年轻人们牵红绳。 这倒也是好事，既能解决年轻同志们的感情问题，又贯彻落实现阶段可持续发展人口生育政策。 只是。 自己如今确实对这方面提不起太多想法，原因无他..... 穷啊！ 成家立业？ 没车没房没存款，就算女孩子能瞧上自己，她家里人也不可能同意。 都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么可能舍得女儿跟着自己吃苦？ 再加上。 自己来自粤省西边的小县城，父母也都只是普通学校职工，金钱和背景上给不了太多支持。 这个世道啊，两样东西的位置得调换一下。 业立，才能家成。 一定要出人头地啊......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江浩敲响了挂有休息室标牌的房门。 “进来！” 房间里传出浑厚沧桑的男声，音量很大。 哪怕还没见着人，江浩也知道，自己的上级医生张海，此刻非常生气。 战战兢兢推门进去，简陋休息室里的场景映入眼帘。 戴着黑框眼镜的张海坐在木椅子上，原本和善的面庞，此刻满是阴霾。 在他对面位子上，穿着艳丽的女人脸色同样阴沉，默不作声看着窗外。 整个房间里只有小电风扇嘎吱嘎吱的转动声，气氛凝重无比。 “老大，嫂子。” 江浩看这架势，心底里有些发虚，叫完人就站在一旁。 “小江啊，下边值班你帮我顶一顶，你嫂子跟我闹脾气，走不开。”张海沉默片刻之后，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笑容。 “得嘞，那我有事上来找......”江浩忙不迭开口。 “什么叫闹脾气？张海！我就这么跟你说，我受不了了！听明白了吗！我受不了了！”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猛然一拍桌子打断。 怪不得老大脾气这么好，任谁找了个这么凶的婆娘，想不从心都难啊......江浩缩了缩脑袋，没敢再吱声。 “小江，你先去吧，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再上来找我。”张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捏了捏拳头。 “成。”江浩松了口气，没再多做逗留。 “对了，这事千万别跟你陈姐说啊！”张海脸色尴尬地补充。 江浩点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刚出房间，他就听见里边传来尖锐刺耳的女声，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江浩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停下脚步。 职场里，最忌讳的就是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 张海是自己的上级医师，又待人不薄，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是不听为好。 下了楼，江浩回到急诊部，跟导诊台的两位护士姐姐打声招呼之后，便坐在值班医生的位子上等待接诊。 时值八点，急诊部里只有寥寥三两病人，都是些轻微擦伤挫伤，已经上好药物，没什么大碍。 江浩乐得清闲，捧起张海留在位子上的最新一期《柳叶刀》刊物看了起来。 其实。 《柳叶刀》作为国际顶尖的专业期刊，可以称得上是晦涩难懂。 但江浩却看得津津有味，无比入迷。 不知不觉间，半个钟头就已过去，期刊也翻到了最后一页。 江浩揉揉眼睛，刚想合上刊物，身前就传来有些嘶哑低沉的声音。 “大夫，我这肚子疼的厉害，应该是老毛病犯了，能不能给整点开塞露？” 抬头望去，前边站着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大叔，脸上满是泥灰，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军绿色短袖。 看上去，像是附近工地的民工。 奇怪的是，民工大叔脑袋顶上，挂着一个明晃晃的试卷符号。 什么情况，看书看得眼花了吗？ 江浩揉了揉眼睛，再次向前看去。 那个试卷符号仍旧挂在那里，无比显眼。 难道是幻觉？ 江浩试探着，想要用手去触碰那个符号。 只是，手还没有抬起来。 那个符号便像是受到某种影响一样，光芒大放。 紧接着。 江浩猛然发觉，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面简约的虚拟屏幕， 【考试开始】 【这是一个中年患者，口述症状为：腹痛，你的判断是？】 【A：便秘】【B：急性胰腺炎】【c：阑尾炎】【D：肝胆结石】 【完成考试，可获得丰厚奖励。】 【考试限时三分钟，请作答。】 随着脑海深处响起的机械声，上边缓缓出现ABCD四个选项。 系统？！ 听着脑海里的机械音，江浩回过神来，很是激动，作为网文的爱好者，眼前这玩意他可算是太熟悉了！ 只是。 为什么人家的是躺平起飞的签到系统，自己的却是考试系统？ 果然，苦逼的医学僧哪怕毕业了，也无法避免考试命运吗？ 江浩一边观察着眼前的患者，一边在心底里吐槽。 “大夫，我这啥时候能开药啊？”中年大叔捂着肚子开口，手指因为剧烈疼痛微微颤抖。 “具体那里疼？这样的话，疼痛有没有加剧？”江浩站起身子，将两根手指并拢于压痛处，稍停片刻后，迅速抬起。 “哼.....”中年大叔闷哼一声，黝黑粗糙的面庞都因为疼痛扭曲。 三反跳痛？ 糟糕！ A选项基本可以排除了！这绝对不是便秘！很大可能性是腹膜炎！ B，C，D三个选项，无论是因为哪个出现了腹膜炎，都意味着病情发展已经到相当严峻的地步！ “有没有其他不适症状？寒战高热？腰痛肩痛？”江浩语气急促。 “疼啊，俺也不知道哪里疼啊.......”中年大叔的脸色愈发苍白，满脸冷汗，看上去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坏了，留给病人的时间不多了。 “来，量一下体温。”江浩迅速抽出柜桶，拿出来一把电子测温枪。 “滴，体温37.9摄氏度。” 体温37度9，没有高热寒战，排除D选项。 到底是急性阑尾炎，还是急性胰腺炎...... “好痛啊大夫，帮帮我......”中年大叔已经难以忍受疼痛，开始无意识呻吟，面庞都抽动起来。 到底是哪个？没有时间了！ 胰腺炎和阑尾炎的核心症状区别到底在哪？ 课上讲过的，一定讲过的！ 江浩心里焦急万分，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急性胰腺炎，急性阑尾炎...... 腹水！ 关键在于腹水！ 这是根本的区别！ “衣服掀开，快！算了，我来！”江浩箭步上前，掀起脏兮兮的军绿色短袖。 果然，腹部粗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有一大片青紫。 腹水！ 急性胰腺炎！ 而且是相当严重的急性胰腺炎！ “急性胰腺炎！重症！快！来个人叫我师父下来，快去！”江浩朝着护士台大吼，神色焦急万分。 重症急性胰腺炎是病死率极高的病症，总体死亡率高达17%！ 眼前这病人的病情已经进展到非常危险的地步，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治疗！ 看着护士姐姐狂奔离去的背影，江浩总算是松了口气，扶着中年大叔躺在病床上。 等老大一到，马上就能前往手术室进行治疗。 【诊断正确。】 【本次考试结束，分数评价：91分。】 【获得：初级腹腔镜手术lv1，金钱+200，特训卡*1】 同时，脑海里也响起机械音，眼前屏幕缓缓滑出几条信息。 接着。 江浩感觉自己脑袋里多出来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知识，仅是瞬息，就基本掌握了腹腔镜的操作技术。 一张金灿灿的卡片，也从虚无中缓缓具现，融入自己身体里。 腹腔镜手术获得了，特训卡同样获得了。 钱呢？ 钱去哪了？ 江浩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两张红彤彤的钞票落下，有些懵逼。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两百块去了哪里，护士姐姐便去而复返，脚步急促。 江浩扭头望去，瞧见她脸上挂满焦急，心底顿时一沉。 “江医生！不好了！张主治他不在休息室！” ------------ 第二章 阎王！这个患者的命，我保了！ “其他地方呢？其他地方找过了没？”江浩连声询问。 张海算是整个分院最勤恳的医生了，工作日吃住都在医院里解决，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 急诊科的医生们全都笑着打趣，说张海这家伙铁定是水牛转世，劳碌命！ 可如今，这位南湖分院的劳模竟然不在医院里？ 这就真的糟糕了！ 南湖分院地处偏僻，建成满打满算也就六七年，薪资条件和发展前景不算太好，各个科室的人手都很紧张。 而急诊科里，人手短缺尤为严重，有些时候还要靠总院调班支援。 与三甲医院动辄常驻十几人的急救团队不同，南湖分院急诊科总共也就不到十位医生。 今天排班，急诊科的值守医生只有自己和张海两人。 眼前这患者的病情相当严重，仅凭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并没有太大把握做这样的手术！ “找过了，都没有！怎么办啊，江医生。”护士小姐姐追问。 江浩看了看床上的中年大叔，发现他呼吸已经有些反应迟钝、谵妄。 这，是胰性脑病才会出现的症状！ “李主任在不在？”江浩大脑飞速运转，马上开口。 护士小姐姐摇头：“主任今天去总院开会。” “这位是二级急症患者，马上打给李主任，汇报这个情况，请求开通绿色通道。”江浩语速越来越快，但表达始终清晰。 “好的，江医生。” 护士小姐姐看着江浩这幅架势，匆匆离去了，丝毫不敢耽搁。 科里人都知道，眼前这年轻医生和他师父是一个性子，为人随和踏实。 但此刻这位小江医生却都有些急眼，事态绝对非常紧急。 “芳姐，你把急症绿色通道的申请单打一份给我。”江浩一边对另一位年长些的护士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拨打张海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遍，那头仍旧没有人接。 也不知道，张海究竟去干什么了。 另一边。 护士站里的小姐姐也放下手中座机听筒，满脸沉重地摇摇头。 显然，李主任的电话同样也没有打通。 “大夫，我喘不上气，咳....咳咳。” 耳旁传来中年大叔微弱的声音，江浩猛然扭头看去，眼前的汉子呼吸急促，嘴唇发绀，止不住地咳嗽。 这是...... 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 江浩看着这症状，面色巨变。 这个症状，是以顽固性低氧血症为显著特征的临床综合征。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死亡率相当高。 不行! 不能等两位医生回来了，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芳姐，单子缓一缓，先给患者上呼吸机，带去做术前检查！”江浩叫住那个稍微年长些的护士，声音急切。 芳姐闻言，快步从旁边房间里推出呼吸机。 等江浩为民工大叔带好正压供气面罩，建立好无创人工气道之后，这才急匆匆推着病床离去。 江浩站在原地，看着芳姐离去的背影，身上冷汗涔涔，打心底里感觉到慌张。 这，应该是自己人生中第一台主刀的手术吧？ 而且，还是重症急性胰腺炎，伴有腹腔感染和严重腹水，手术难度极高。 我，能行吗？ 或者说。 我...... 要不要冒着担巨大责任的风险，尝试从黑白无常手里抢人？ 江浩在内心反问自己，一遍又一遍。 越问，心里也就越没底，越感觉到慌张。 要不算了吧，再打几个电话，等待老大和主任回来。 反正，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住院医，没有执行手术能力，没人会怪自己，也不需背上任何责任......江浩心里这样想着，眼神无意识乱飘。 忽然。 江浩瞧见了墙上挂着的老式石英钟，那秒针滴答滴答，不可抗拒地向前跃动着，无比精准。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网上瞧见的某个帖子： “医院的钟表为什么都比正常时间慢一分钟？” “跟阎王的老规矩，给我一分钟，赢了归我，输了归你。” 虽然，现在医院都进行严格的时间管理，所有钟表时间精准统一。并不存在什么，医院钟表比正常时间慢的事情。 但。 这个回答是多么热血，又多么温柔啊。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这自己这些医生，并赋以崇高的敬意。 “我志愿献身人类的健康事业；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敬佑生命，救死扶伤，平等仁爱，尊师重道；诚实守信，恪守医德，精益求精，慎思笃行；以上誓言，源于心，践于行！” 江浩又想起自己毕业典礼上，庄严宣誓的誓言。 虽然已经毕业一年多，但他仍能记得自己当时那种，庄重而又自豪的心情。 那个民工模样的中年大叔，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又是谁的父亲。 江浩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自己选择放弃，大叔绝对无法撑过去。 “拜托啊，你可是医生。”江浩看着自己双手，呢喃自语。 他不断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神色复杂。 过了许久。 江浩自嘲笑了笑，他虽然很想救那位大叔，但自己没有那实力啊。 就算是获得了初级腹腔镜手术的奖励，也远不足以处理这么复杂危重的病情。 除非....... 特训卡！ 对！ 特训卡！ 如果特训卡的含义，与自己想象的一样，能够大幅度提高专业技能的熟练度，那就有希望了！ 时间紧迫，说干就干！ 只是，该如何召唤出特训卡？ 江浩按照网文中描述的办法，放松心神沉入体内，死马当活马医。 没成想，瞬息过后。 一张金灿灿的卡片，就陡然出现在他眼前。 “真能出来？那些狗作者不会真的有系统吧？”江浩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没多犹豫，他凝聚心神点击卡片，心中默念腹腔镜手术。 顿时。 江浩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扭曲起来，自己左脑仿佛失去了感知能力，天旋地转。 等回过神来时。 江浩发现自己已经穿着手术服站在手术台前，头顶无影灯很亮，手里柳叶刀很锋利。眼前的病人...... 情况很紧急！ 【特训开始，特训空间时间停滞，考生需完成一台70分腹腔镜手术，方可离开。】 眼前弹出系统提示，漂浮十几秒之后，缓缓变淡消失。 江浩感到身子一松，像是什么东西放开了束缚。 身边那些包裹在无菌手术服里的医生护士们，也有些机械地行动起来。 麻醉师也开始操作，床上患者呼吸由短促趋于平稳。 “11号手术刀！”江浩很快进入了状态。 “巾钳！” “气腹针！” “戳卡！（1cm套管）” “硬质镜！” “分离钳！” 江浩不断操作着，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到了后边就越发熟练起来，指令简洁而准确。 仔细做完清创引流之后，历时两个小时的手术，总算是宣告结束。 【本次测验结束，分数评价：31分。】 【不够仔细严谨的手术过程，让患者出现腹腔黏连，产生严重术后并发症。】 【请总结错误，继续学习。】 随着字幕缓缓滑动，江浩又是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随后。 整个手术室里的场景，再次变回原样。 江浩这次没有贸然动手，而是参照脑海里的知识点，仔细思考总结上一次出现的问题之后，这才再次动手。 【分数评价：37分。】 【分数评价：39分。】 【分数评价：43分。】 【分数评价：36分。】 【分数评价：0分，请考生认真对待测验，不要残害病人。】 ...... 【分数评价：70分！】 【恭喜完成特训，获得奖励：初级腹腔镜手术经验+326，金钱+500，体力药剂+2】 看着眼前面板上的一行行字幕，江浩激动得简直想哭。 终于得到70分了！ 他都已经数不清楚，自己在这个特训空间里，究竟做了多少台腹腔镜手术！ 江浩此刻，甚至都不想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奖励，只想要赶快出去，好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任何人一直闻着坏死组织的臭味，也绝对受不了！ 【特训空间关闭，3，2，1。】 随着脑海中机械提示音响起，江浩再次感觉到强烈眩晕感。 再睁眼，已经是身处急诊大厅中。 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对自己而言像是一个世纪之久的特训，外界也才堪堪过去几秒。 江浩深深呼吸，凝望门外灿烂而温暖的阳光，眼神不复之前的闪躲，满是坚毅。 他再次举起双手，放在眼前，认真无比开口： “阎王爷！这个大叔的命，我保了！” ------------ 第三章 手术 五分钟后。 急诊科，无菌手术室外。 “患者叫陈长武，邻省农村人口，无既往病史，能签字的亲属都在老家，赶不过来。”芳姐一边给中年大叔做最后的术前准备，一边连珠炮似的开口。 “腹部X线平片呢？” 江浩认认真真刷着手，一遍又一遍。 虽然腹腔镜属于微创手术，伤口横截面不会太大。 但是，仍旧有发生腹腔感染的可能性。 在之前的特训之中，就出现过几次因为疏忽而导致腹腔感染的情况。 保持无菌环境，在大部分手术中都极为重要。 当然，头部结缔组织群体切割术除外。 “已经传到手术室电脑上了，住院部的主治都在手术，只调配一位实习生过来，麻醉师也正在路上。”芳姐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干净利落剃掉中年大叔肚皮上毛发。 “我师父和李主任那边呢？”江浩仍旧在刷着手，头也不抬。 “还没有回电，陈护长在给他们打电话。哎，小江医生，我听说张医生和他老婆闹矛盾啦？”芳姐熟练地给患者肚皮进行杀菌消毒，开始八卦。 卧槽？ 芳姐怎么知道的？ 我可从来没有在背后嚼过舌根子啊！ 江浩一听这话，心中一紧，顿时感觉不妙。 要说医院里哪个地方八卦最多，首当其冲的便是手术室，其次才是护士站！ “是吗？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江浩矢口否认。 “你呀，真是跟你师父刚进总院时一个德行，太正经了！放轻松点嘛！”芳姐放下手中的药瓶，笑着打趣。 “压力大啊芳姐，病情这么严重，亲属又没办法赶过来签字。万一出了问题，家属过来闹，我这临时工恐怕也干不了了。”江浩保持拱手姿势，让手臂自然晾干，脸上苦笑。 “绿色通道申请都批下来了，院方肯定会保你。” 芳姐做完术前准备，也来到洗手台前，一边刷手一边安慰： “你是个好医生，那患者毕竟是一条命，又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一定可以的！” 江浩在心底微叹，低下头久久没有言语。 自己当然知道那是一条命，但哪怕自己在特训空间做了几百台腹腔镜手术，面对现实世界的患者时，还是有慌张。 在特训空间里，病人因为手术原因离世了，还能重头再来。 可在现实世界，生命逝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无法弥补的结局！ 芳姐看着江浩的样子，也陷入沉默。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想了许久，直到麻醉师和住院部的实习生匆匆赶来，江浩仍旧低着脑袋，脑海中思绪杂乱。 “江医生，人齐了。”芳姐提醒道。 听见这话，江浩才恍然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年近五十有些秃头的麻醉师，以及微微低着脑袋，长发披肩面容精致的实习生。 卧槽，咱们院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漂亮的妹妹？江浩眼神被吸引，心中烦闷顿时消减几分。 男人嘛，来来去去也就那几件爱好，抽烟喝酒看美女。 觉察到江浩的目光，实习生妹妹脸上微微一红，怯生生开口：“江老师，您好，我是住院部新来的实习医生，我叫王薇薇。” 麻醉师看着这一幕，则是挤眉弄眼笑笑，看上去放松和蔼得很。 “好的，接下来的手术就拜托两位了。”江浩移开目光，没有多再关注，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绝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说完这些，他便退到一旁查看患者情况，顺便等待两人刷手。 看了下监视器上边的数据，收缩压83mmHg，舒张压57mmHg，患者此刻有些低血压，体内应该是存在出血点，总体情况还是较为平稳。 几分钟后，秃头麻醉师和漂亮实习生王薇薇都准备完成。 “走吧。”江浩穿上手术服，深吸一口气，朝着无菌手术室里走去。 几人紧随其后，没有多做犹豫。 “啪嗒！” 无影灯陡然打开，原本有些昏暗的手术室里顿时亮亮堂堂。 江浩闻着空气中飘荡的熟悉消毒水味儿，心里莫名就镇定下来。 他一边寻找着之前在特训空间里的感觉，一边调出患者腹部X线平片，仔细观察，决定手术策略。 几分钟后，江浩抬起头，眼神炯炯直视房间里几位同僚，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感觉，这位江医生进入手术室之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感觉到这份目光，在场三人心中都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开始手术！”江浩在患者腹部两侧做好标记，等麻醉师比出ok手势之后，沉声开口。 随着他话音落下，整个房间内气氛陡然紧张。 “11号手术刀。”江浩声音短促而有力，表意清晰。 芳姐熟练地在工具台上找到手术刀，迅速递交过去，神情轻松。 江浩接过柳叶刀，快速在腹部做好三个开口，动作娴熟标准。 “巾钳！” 芳姐看着眼前小医生的动作，有些惊讶，但仍旧快速递过去器械。 这么多年来，她也配合过很多医生，像是这么熟稔果断的开口，也只有在总院急诊科的主治身上见过。 麻醉师还是笑眯眯看着，脸上很镇定。 “气腹针！” 没多久，江浩再次完成下一个步骤，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精准，像是找着了手感。 “戳卡！” “硬质镜！” “分离钳！” “止血钳！” 手术室里，江浩的指令回响。 速度之快，芳姐都开始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秃头麻醉师也睁开小眼睛坐正了身子，脸上的镇静消失不见，转而是严肃认真。 至于另一边的漂亮实习生妹妹，只是提着线管，顺便观察患者身体体征，神色之中挂满崇敬。 “缝合针！” 这次的指令的间隔就相对较长了一点，清创止血和切除坏死组织，是一件相对繁琐的活计。 再加上腹腔镜的手术方式，手术视野实际上并不算特别好。 但这对于江浩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之所以弄得久了一些，主要还是因为确保万无一失，尽量为患者提供更好的术后恢复。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看着江浩缝合伤口，秃头麻醉师低声自语。 作为南湖分院里资历极老的麻醉师，他并不认识眼前这年轻人。 这就意味着，眼前人根本不是南湖分院的主治。 结果，正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主刀经验的毛头小子。 做起手术来，竟然精准稳定又效率极高，比起从业多年的老主治都不遑多让！ 厉害，只能说太厉害！ “呼，总算结束了。”江浩无比仔细缝合好腹腔内伤口，长出一口气，感觉背上凉飕飕的，全是汗。 再看看旁边的监测仪，患者生命体征平稳。 这，也就意味着手术已经基本成功，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麻醉剂的效力过去，患者苏醒。 “可以啊江医生，你可比你师父年轻时厉害多了！”芳姐帮着江浩擦擦额角汗水，由衷赞叹。 “好小子!”秃头麻醉师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赞美。 至于另一边的王薇薇，则是脸颊微微发红，没好意思开口。 但她那如潭水般清澈明亮的双眼中，满是崇拜与羡慕。 “师父教得好，师父教得好。”江浩疲惫开口，觉得自己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重，只想好好歇会。 不过，这台手术虽然很累，但却成就感十足！ 第一次主刀，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拯救患者，这种感觉真好！ 要是...... 李主任回来之后知道了这件事，给自己这个月奖金多发点，就更好了！ 江浩一边帮着将患者推出手术室，一边在心里美滋滋想着。 而就在此刻。 中山三院附属南湖分院，正门外。 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般驶过，接着嘎吱一声同时停在医院门口。 “李主任？” “张医生？” 从车上下来的两人看着对方，大眼瞪小眼，神色慢慢惊恐。 “里边做手术的不是你吗？”李主任嘴唇有些哆嗦。 “我以为，是您在给那个患者做手术。”张海声音颤抖。 两人对视良久，面色都变得苍白起来，异口同声： “是江浩在做重症急性胰腺炎手术？” “我草！！！ ------------ 第四章 这TM是住院医的水平？ 急诊科麻醉复苏室内。 做完离室前核查的几人围坐在一块，等待病人恢复意识。 “哎，小王医生，听说你们住院部许主任又买了一套房？”芳姐撇了眼病床旁监测仪，开始八卦。 “我......我刚来，不太清楚。”王薇薇怯生生开口。 “也是哦......”芳姐点点头，擦了擦嘴，转移了话题，“小姑娘生得这么靓女，应该好多人追吧？有没有对象呀？” “还没有，暂时没有想这些。”王薇薇脸色一红，声音像是蚊子般大小。 “吨吨吨。” 江浩在一旁耷拉着脑袋，捧着一大袋医用葡萄糖，仰头猛喝，对于这些八卦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哦~~，”芳姐拉长音调，面上露出几分玩味，“那你觉得咱们小江医生怎么样，我跟你说，小江医生可是我们医院的院草哦！又高又帅，头发还多！” “咳，咳咳咳。”江浩一口水卡在喉咙里，猛烈咳嗽起来， 另一角。 王薇薇脸红到了耳根子，双手抓着白大褂边边，用余光打量着身边人，不敢开口。 “芳姐，你别打趣我俩了，可不能跟陈姐学啊！”江浩好不容易缓过来，急匆匆开口。 “哈哈哈，许芳啊，你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同志讲的是自由恋爱，早不是包办婚姻了！你呀，落后喽！” 麻醉师也忍不住插上一嘴，笑呵呵打趣。 “你放屁，就算咱们那时是包办婚姻，你现在四十多了不还是单身汉？要是自由恋爱，你更讨不着老婆！”芳姐白了秃头麻醉师一眼，直接开怼。 “扯淡，我这是献身医学！看到没有，这就是患者信任我的证明！”麻醉师指着光秃秃的脑门，气鼓鼓反驳。 这话说完，房间里几人都是笑了起来，气氛融洽而放松。 患者的手术很成功，大伙都没怎么担心。 现在患者仍没醒来，纯粹是因为江浩手术做的实在是太快，也太熟练了，比术前预估的时间提早了整整半个小时。 几人也就随意聊着天，耐心等待。 “砰！” 突然。 门外陡然迸发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呼呲呼呲的吸气声，以及哎呦哎呦的呻吟声。 谁摔倒了吗？ 江浩站起身，透过玻璃向门外看去。 外边长廊里，李主任和张海龇牙咧嘴趴在地上，久久没能爬起来。 “主任，老大......”江浩赶忙跑出去，将两人搀扶起来。 “你小子不要命了？这种手术也敢做？” 还没等江浩说完话，张海就噼里啪啦开了腔。虽然话说得很严厉，但脸上并无太多责怪，反而担忧占多。 “老大.....”江浩欲言又止。 “老什么大？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大？”张海再次打断，情绪相当激动： “这么严重的急性胰腺炎，我做起来都要小心认真！你怎么敢接下来这个责任的？你背的起吗？” “行了行了，不要吵了，先去看看患者情况，再把手术录像复盘一下！”李主任用眼神狠狠刮了一眼师徒两人，大步朝着病房内走去。 长廊里，只剩下江浩和张海两人对视良久。 “小江啊，这次的责任在于我，你又何苦替我背下来呢？”张海低头叹气，神色落寞，“放心吧，我等会就去跟院领导承认错误，你不会有事的。” 江浩听见这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张海确实是一个很有原则，也很有担当的好上司。 换成是坏一点的上级，此刻根本不会说这么多，直接就顺势将锅安在自己头上，撇干净责任。 “老大。”江浩脸上露出真诚微笑，声调微微上扬，“放心吧！患者的手术很成功！” “成功？你说了可不算。”张海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江浩没有反驳，他对自己这台手术的完成度很有自信。 这种自信并非是自大，而是在特训空间里成百上千台腹腔镜手术的磨练下，培养出来的高专业水准。 江浩可以保证，哪怕是李主任看过了手术录像，也挑不出来什么大毛病！ “卧槽？这开口是TM住院医的水平？” 果不其然。 十几秒后，房间内响起李主任震惊的叫喊，音量极大。 “？”张海脸上的落寞顿时僵硬，脑门子顶上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嘿嘿，你进去就知道了。”江浩故弄玄虚，心里莫名有几分得意。 能不得意吗？ 自己独立完成了一台高难度的腹腔镜手术，保住了患者的生命，也保住了患者的家庭。 这对于医生而言，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什么情况？”张海自言自语，他从未见过李主任如此吃惊，甚至都惊叫出声。 难道，自己这个徒弟，真的成功做完了这个高难度手术？ 不可能吧，小江根本没有任何主刀经验啊！ 怀揣着疑惑，张海推门而入。 一进去，就瞧见李主任站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像是石化了一样。 什么东西？ 张海也站到电脑前，探头望去。 十几秒后，电脑屏幕前多出来一个石化的雕塑。 两位医生就这样呆呆站立在屏幕前，久久没有言语，连患者脱离麻醉清醒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他们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台手术会是一个首次主刀的住院医做出来的。 太TM丝滑了啊！ 简直熟练得就像是做了千百台腹腔镜手术一样！ 视频中的那双手，灵巧稳定而又精准，效率极高。 而且，手术中的每一个步骤，都几乎找不到疏漏和不标准的地方！ 就算是已经主刀几年的主治医生，也无法做得如此熟稔高效！ 这小子，该不会是怪物吧？ 两人对视一眼，偷偷摸摸扭过头来，打量坐在房间里狂灌葡萄糖的江浩，脸上满是难以接受。 “小江啊，你这技术，在哪练的啊？”李主任终于忍不住询问。 “师父教得好，我都是在当助手时，从师父那偷学过来的。”江浩放下葡萄糖，眨巴眨巴眼睛，满脸诚恳。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专门拿来应付调查的。 毕竟，系统和特训空间这样的玩意，说出来谁信啊？ 那不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嘛！ 还不如，挑一个比较可信的说法。 “臭小子，我感觉你在放狗屁！什么级别的天才，能看几台手术就做的这么熟练啊！老实交代！”张海看着病床上精神状态良好的患者，松了口气，笑骂道。 “真是从你那偷学的，你也知道，咱俩天天都在院里窝着，哪有机会给我练啊？”江浩一口咬死。 “那也是，难不成，你小子还真是天纵奇才？”张海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咋啦？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要对我藏私了？”江浩笑着调侃，心里很轻松。 “贫嘴，我巴不得你起飞了带我一个，还藏私呢！”张海神色也终于放松下来，笑着回应。 “行了，老张我跟你说，这次要不是有小江在，你是要背责任的！记住了，明天交一份情况说明给我！”李主任仔细查看一番患者体征，发现情况良好后，板着脸开口。 “我明白，主任，这事是我的问题，医院要是追责，处分我一个就行了........”张海微低头颅，恳求道。 “这个另说，老张你先去值班吧。”李主任依旧面色严肃，额头上川字眉像是打了结。 接着。 李主任又慢慢转过身子，意味深长看着江浩，低沉声音开口： “小江，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 第五章 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医院长廊里，弥散着消毒水的怪味。 江浩跟在李主任后边，只觉得这平日里走起来没几步路的走廊，愈发狭长。 患者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印象中的主任也不是老古板，不至于揪着合规性这个问题不放。 那...... 主任这回找自己单独谈话，究竟是要说些什么东西呢？ 江浩边走边想，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心里有些忐忑。 “进来吧。” 李主任推开办公室的门，仍旧是扳着个脸，看不出来是什么态度。 江浩踌躇片刻，跟了进去。 办公室里，一块巨大牌匾映入眼帘，正挂在办公桌后方最显眼的墙壁上。 【医者仁心】。 至于其他地方，和普通办公室没什么两样，一个饮水机，一个陈旧书橱，三两盆栽。 “坐吧。”李主任端起搪瓷茶杯闻了闻，嫌恶放下杯子，沉声开口。 江浩乖乖照做，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桌前的木椅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和主任单独谈话，面对上级医师的上级医师，难免有些拘谨。 “小江啊，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来我们医院第三年？”李主任点起一支烟，顾左右而言他。 江浩愣了愣，没太想明白主任到底要表达什么，老老实实回答：“嗯，是的主任。” “哦，那年纪也有二十五六了啊。” “下个月生日，过完就二十五了。”江浩回答。 “哦......” 李主任点点头，又抽了口烟，有些黑黄的干瘦面庞上露出沉思：“小江啊，这个患者，你有把握一定救活吗？” 所以，这是要对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进行追责了吗？ 江浩又是一愣，挠了挠后脑勺，笑着反问：“没有，但咱们穿着这身衣服，总得试试不是吗？” “哪怕......”李主任拉长声音，将烟屁股插进烟灰缸里，“这会让你丢了工作？甚至，让你再也无法做医生？”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些领导的心思可真难猜啊.....江浩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个结果，只得沉默低头。 “而且，你如何保证，这个患者能够出得起腹腔镜手术的费用？你要知道，他户口可不在我们这里。”李主任继续叙说着，眼神像是刀子一般锋利。 江浩又是长久沉默，嗫嚅片刻才低声开口：“主任，那毕竟是一条命，我做不到看着他死。” “好！那我问你，你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你凭什么说能救他？”李主任狠狠一拍桌子，厉声喝问，桌面上的搪瓷茶杯都抖了三抖。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自己从未主刀过任何一台手术，不管是在医院里，又或是社会里，自己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土。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拯救别人呢？ 江浩微微低垂着头颅，他又想起自己的发小，那个总是理着寸头，戴副黑框眼镜，被称作阿晖的男人。 自己本可以救下他的，不是吗？ 在十年前，家乡的那条小河边上。 只要自己勇敢那么一点，果断一点，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可是我没有啊，我是那么软弱而胆小。”江浩凝望桌上的烟灰缸，里边黄绿色的烟水，仿佛变成那条小河的颜色。 “你说什么？”李主任问。 江浩自嘲笑了笑，坚定而有力地抬起头来，认真回答：“就凭这身衣服！我是医生，我就该治病救人。这是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陷入死一般寂静，只剩下那饮水机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李主任的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怒。 只是这次，江浩并没有再退缩，也不复拘谨。 他只是无比坚定地凝视着李主任的双眼，哪怕半步也不曾退让。 “呵呵，你和你师父还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犟脾气。”李主任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微微叹息过后才说道：“可惜啊，你师父那时候没有你那么好的技术，也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我师父？”江浩有点不太理解，出言询问。 “你师父啊，本来是总院急诊部的新星，出生于医学世家，学历高，技术好，待人接物也挑不出毛病。”李主任抿了一口茶水，呸呸吐掉，“隔夜茶真难喝。” “那为什么......” 江浩话刚出口，就猛然想到了之前李主任说过的话。 师父那时候的技术和运气，没有我好？ 也就是说，师父那时候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 而他，同样做出了不惜一切救治患者的选择！ 只是。 不同于自己，师父失败了，几乎输掉一切。 “你应该知道，出现医疗事故之后，大多数医生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在社区医院蹉跎一生。聪明人，看见别人吃过的亏，就应该得到教训。回答我，你是聪明人吗？”李主任再次将烟蒂插进烟灰缸里，声音低沉。 “可是我......”江浩感觉脑子很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江，你要记住，你没有你师父的背景！你知道一旦出现问题，你的下场是怎么样吗？”李主任没有给任何思考的时间，目光炯炯。 江浩凝望着那块【医者仁心】的牌匾，沉思许久。 他想到莫名出现的系统，以及特训空间里成百上千台手术中的难闻气味。 如果...... 自己没有系统的话，或许真的就不敢去救那个患者了吧？ 在羊城这个大城市里，只要自己失去了‘临时医生’这个锚点，很快便会被人潮推走，再也没机会回来。 江浩忽然又想到那贫瘠县城里，有些破旧沧桑的家宅。父母就端坐在正厅里边，含笑望着自己，面庞是那么苍老黑黄。 “放心去闯荡，家里不用你管，你老豆身体好得很，再干十年不成问题！” 这是自己踏上那绿皮火车，前往大学就读时，爸爸边往自己兜里塞钱边说的话。 自己的家庭，确实给不了自己太多的帮助，除了爱。 但这，也就足够了。 “主任，”江浩忽然笑了，笑容无比灿烂，“无非就是回家种田呗，有什么所谓？医者仁心，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看着患者死在我面前。” 李主任沉默许久，只是用锐利的眼光打量眼前青年，眼神深处，似乎并不全是审视，反而有几分赞赏与欣慰。 “犟脾气！但这才是我们南湖分院急诊科带出来的兵！”李主任也笑了，站起身来，大力拍拍江浩肩膀，声音洪亮。 江浩又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主任对自己的考验。 想想也是，李主任是军医出身，身上拥有的使命感与责任感肯定不比自己差。 看这阵势，自己应该算是交了一份不错的答卷。 “行了，先回去工作吧，明天给你放一天假。”李主任满意开口，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想了会又放下了。 明天放假的话，应该就能睡个懒觉了.....江浩点点头，心中一喜。 “成，那我先回去了主任。”江浩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臂膀。 “去去去。”李主任摆手。 江浩没多矫情，起身离去。 临近正午，医务部的同事们也要休息吃饭。 绿色通道的手续得抓紧补齐，不然到时有人拿这个程序做文章，就很被动了。 “等等！” 江浩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李主任的喊声，不由得疑惑回头。 “两个月内，总院那边会有人事调动，合同员工有机会转正，按照工龄来算的话，你的资历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履历方面得多做些文章。”李主任手指敲击桌面。 转正.....江浩眼睛一亮，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机会获得编制了！ “手术方面多跟着你师父锻炼，闲暇时间不要停下来，多做点学术，发些论文。不懂的地方就问我，好好准备吧！”李主任语重心长。 江浩感激笑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去吧，这次的情况处理的不错，是个好苗子！”李主任挥挥手。 江浩屁颠屁颠出门去了，心里振奋无比。 在外科医生的收入组成中，基本工资的占比不大，绩效和奖金才是大头！ 但是，这笔钱分院合同工压根捞不着，只能眼巴巴瞅着人家赚钱。 虽然医疗体制改革的大环境下，很多医院里合同和编制都开始讲同工同酬。 但那都是给总院老资历的合同工，分院小年轻基本都苦哈哈指望着每月千把块固定工资讨生活。 不过，苦逼的日子总算是要结束了！ 只要自己能够在这次人事调动中脱颖而出，那就是朝前迈出了一大步！ 不论别的，起码加上绩效和奖金，每个月收入就能翻一番！ 江浩走在长廊里，心情大好。连带着，主刀手术产生的疲乏都全部一扫而空，干劲满满。 “叮咚。” 忽然。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短信进来。 江浩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张海给自己转账七百块，上边还标注着绩效奖金的字样。 想了一会，江浩还是没收，这钱肯定不是医院发的，而是张海觉得今天这事儿过意不去，自掏腰包。 回到科室，张海正在帮着患者包扎伤口，动作熟练。 “老大，这钱我不能......”江浩上前开口。 “什么能不能的，这是李主任的意思，科室账户上发放的！”张海像是早有预料。 “可是....” “行了行了，矫情什么？赶紧收了钱来帮忙，等下班我两喝点，你那编制的事情，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张海假装拉着脸，实际上眼睛里满是欣慰。 “嘿嘿，成！那今晚的酒，我请！”江浩美滋滋收了元子，上前帮着打下手。 瞧着江浩收钱，张海脸上也露出满意笑容。 两人一边干着活，一边侃大山。 江浩明显能感觉出来，张海对自己更加亲近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同事，现在倒更像是好友。 人和人的感情嘛，说实话就是互相帮助之下建立的。 李主任和张海两人，经此一事，都对自己相当看重。 天胡开局，飞龙骑脸，这波人事调动，怎么输？ 一个字，稳！ ------------ 第六章 管他姥姥的规矩！救人！ 临近傍晚，夕阳还未落下，羊城便已是华灯初上。 暗红色余晖和夏日暖风的吹拂下，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暖色。 “走啦陈姐，走啦芳姐！” 江浩和科室里的众人说声再见，拖着疲惫身躯跑出门去，跟上张海脚步。 “臭小子，真墨迹。走吧，大本营！咱两今天好好喝点！” 张海轻轻锤了江浩臂膀一拳，笑着从单肩包里掏出奥迪车钥匙。 ‘大本营’是南湖分院附近的一家大排档，东西好吃，价格亲民。在相邻几条街，都算是声名远扬。 再加上，这家大排档的营业时间一直到凌晨四点半。 南湖分院的医生们下了晚班，都喜欢去那儿吃个便饭再回职工宿舍歇息。 “a6？好车喔大佬！给我玩玩？”江浩嬉皮笑脸凑上前去，调侃道。 “诺，正好累了，你当会司机！以后用车，跟我说就行了，省得挤那三号线。”张海随意丢过钥匙，没有任何迟疑。 江浩顿时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车这玩意，对于男人而言意义非凡。 关系不到位的朋友，就算是给钱也不借。 张海能对自己说出这话，显然是一种情感上的信任与认可！ 也就是说，自己在张海眼里，已经能称得上是非常亲密的伙伴！ “愣着干啥！上车！”张海又是一拳，笑着开口。 “yes sir！”江浩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坐进驾驶室。 不得不说，奥迪的操纵性比起手动挡教练车，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给油就走，点刹就停，开起来舒服省心的很。 江浩顺着导航稳稳的开着，没一会便来到‘大本营’大排档外。 临近饭点了，大排档生意红火得很，人来人往，车位不好找。 江浩一顿好找，总算是见缝插针停好了车。 “哎呀，张医生来啦，老样子？” 刚进里边，胖胖的老板娘便迎了上来，手里举着餐牌。 张海笑了笑：“老样子！下酒的小菜给我多弄两个。” 江浩探出脑袋，补充道：“老板娘，少放点辣啊！” 说完，两人便找了个相对清静些的角落坐下，随意聊着天。 不多时，菜便齐活了。 “走一个！”张海举起酒杯。 “来！”江浩斟满啤酒。 碰杯过后，两人都是一仰头，将玻璃杯里边金黄的酒液一饮而尽。 “小江啊，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张海擦擦嘴边的泡沫，放下酒杯，神色感慨。 江浩笑了笑：“没车没房没存款，有啥好的，一个月三千来块，吃饭都得精打细算。” 张海又倒满酒，满脸惆怅：“干了。” 江浩碰杯，两人再次一饮而尽。 “起码，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能够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张海苦笑。 “老大，你也没老啊，肯定可以的！”江浩接过话茬。 “不行喽，我就是个失败者，很难翻身啦。”张海一杯接着一杯。 “少喝点少喝点，对身体不好。”江浩赶忙拦住。 “一步错，步步错啊。”张海盯着眼前酒杯，叹息道，“知道今天为什么我突然出去了吗？” 江浩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 “你嫂子要跟我离婚。”张海眉眼低垂，“唉，人到中年啊......” 江浩嗫嚅一下嘴唇，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种家事，自己一个外人确实不好去评判什么。 “老大，嫂子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江浩踌躇良久，也只能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张海摇头笑笑：“我同意了，今天出去就是办这个事。” 接着，他又将酒杯里的啤酒喝个精光：“主任跟你说过我的事了吧？” 江浩点点头，认真回答：“说了，医疗事故什么的。” “医疗事故？”张海嗤笑一声，“哪有什么医疗事故！我可以这样告诉你，那台手术在技术上，做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为什么.......”江浩顿时愣住，满心疑惑。 “合规性程序啊，病人家属不愿意签字，三个子女互相推脱责任。我看老人家要不行了，想着先救人，再补程序。”张海满脸苦涩。 “后来呢。”江浩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并没有说出来，好好地当一个倾听者。 “手术很成功，我可以保证，就算是李主任来做，也顶多好那么一点点。但是老人家年纪太大了，术后并发症很严重，我们拼尽全力也没把人保住。”张海点起一支烟，娓娓道来。 “那手术结束后，病人家属呢？”江浩顺着话往下问。 “不见了，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等病人去世了，他们倒是又出现了。”张海凝望燃烧的烟头。 “拿着横幅？”江浩脸上罕见露出愤怒。 话说到这，他已经完全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几个家属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救活老人家。 而是..... 钱！ “是啊，连着闹了十几天，电视台的什么专栏也来了。到后边，院领导也顶不住压力，只能妥协。”张海将燃烧的烟屁股狠狠攥在手心。 “他妈的，拿老人家换钱，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江浩满腔怒火，却又不知从何发泄，只得恨恨骂了一句。 “行了，不聊这个，喝酒！”张海招呼道。 只是。 江浩却敏锐注意到，张海仍死死攥着手中的烟头，久久不曾放开。 “老大，你做的是没错的。”江浩神色无比认真。 他打心底里觉得，正是有张海这样的人存在，医生才能够被称之为高尚的职业。 医者仁心啊！ 不管怎么样，都要对得起自己身上的白大褂，也都要对得起自己所承诺的誓言。 “小江，”张海沉默良久，“下午是我言辞过激了，但是道理还是那个道理。救人自然没问题，但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老大......” “我啊，是个坏榜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要跟我学。”张海心情很低沉，举起酒杯，“走一个！” 江浩默默碰了杯子，凝视眼前面色颓败的张海，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过了好一会。 他才长叹一口气，将里边的啤酒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喝着，一直到明月高垂。 简陋木桌旁的地上，堆满了空瓶。 “小江，往后的手术，你还是得多主刀！我看了那手术录像，你技术是够的！但也要做出来成绩，上边的领导才能瞧着！那帮子老头就是这样！”张海脸色涨红，喷吐着酒气，舌头都有些打结。 “老大，你喝多了......”江浩揉搓着太阳穴，忙不迭开口。 这个大排档可是很多分院医生，人多眼杂的，这种抱怨的话还是不太适合说。 江浩心里清楚，张海这是压抑的太久了，需要一个释放的口子。 但是，这话说出来，给人落了口实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我清醒的很！小江我跟你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就像是你今天做的手术，万一出现问题，闹大了！你绝对会被上边毫不犹豫踢出去！”张海不屑开口。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就是现实！你只能选择，不要让自己陷入被动！”张海声音很大。 江浩再次沉默，老大说的这些东西，自己当然清楚。 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凭现在的自己，没任何办法去改变。 但！ 有系统的存在，自己在未来又何尝不能改变现状？ 钱能慢慢挣，地位可以徐徐争取。 可生命不行！ 失去的人，便再也不会回来，只能存在于照片和记忆里。 如果自己选择逃避，选择当软蛋，不给予救治。 那多年后功成名就时，再回想起那些痛苦哀求的面庞，心里何尝不会愧疚？ “我做不到看着他们死。”江浩还是讲出了心里话。 “但规矩，就是规矩！不遵守规矩的人，都被踩死了，你也想被踩死吗？”张海踩灭烟屁股，满脸冷漠。 桌上又是一阵无言，江浩只是咬着嘴唇，凝望眼前的空气。 张海则盯着桌上的空瓶子，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很久很久，谁也没有开口。 “小江，你要知道，无规矩......”张海最终还是开口了，声音低沉，语速很慢。 江浩也只是耐心听着，心里叹息。 只是！ 还没等张海话说完，大排档外边就传来一声巨响！ 接着，整个店铺都开始震动起来。 碎玻璃铁渣子，像是子弹一样，噼里啪啦打进店内。 “撞车了！撞车了！” 没多时，外边就响起凄厉呼喊声，其中还夹杂着微弱惨叫与哀嚎。 “不成方圆.....”张海扭头看着门外景象，怔怔吐出后半段话。 江浩也扭头看去，外边街道上，一黑一白两辆轿车挤压在一起，车身因为撞击扭曲变形，破烂不堪。 两车驾驶员都歪着脑袋，脸上头上血淋淋一大片，胸膛的起伏很微弱。 车上还有没有乘客，情况如何，暂时瞧不见。 已经有街坊领居跑上前去想要帮忙，只是他们也都不是专业人员，不知该如何处理，急的团团转。 “师父！”江浩回首。 “规矩！规矩！规矩!”张海听见这话，面上露出极为显眼的挣扎，低着头攥紧了双拳，重复嘶吼着。 与此同时。 外边响起尖锐的孩童哭喊声，撕心裂肺：“呜呜呜呜呜，妈妈你怎么了？妈妈！” 张海浑身一颤，痛苦捂住面庞。 “师父！”江浩又叫了一声。 话音落下，桌上沉默片刻。 “管他姥姥的规矩！”张海猛然起身，朝外边冲去：“救人！！！” ------------ 第七章 只能救一个？ 街道上混乱无比，车祸位置旁的马路牙子上，挤满了围观的街坊。 江浩费了很大力气，这才扒拉开围观的群众，进入现场。 张海紧随其后，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严肃。 “这么严重。”江浩看着眼前场景，心里就是一咯噔。 虽然在大排档里的时候，就已经能感觉出这是一起相当严重的车祸，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车祸的惨烈程度。 街道中央，一黑一白两辆车子几乎是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地上到处散落着血迹和碎片，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血腥味，就像是地狱里的场景。 饶是江浩这样见惯了血肉淋漓场面的医生，都有些反胃。 回过头去。 张海的脸色也不太好，眼神凝重：“得等消防来，这情况不能乱动。” 江浩点点头，凑上前去仔细观察。 车祸中央的伤者一共有三人，白车上是父女，而黑车则是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小伙子。 两边驾驶员情况都不是很好，身上出血点很多，呼吸微弱而短促。 好在，两人的意识都还算清醒，只是面色极度惨白。 “救......救........”白车驾驶员吐着血沫子，断断续续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不要睡，我在听着，你说。”江浩赶忙上前。 “救我女儿，先救我女儿。”白车驾驶员止不住咳嗽，五官因为疼痛而纠结在一起。 “好好好，我陪你聊聊天，消防很快就到了，坚持一下！”江浩连声答应，心里盼望着救护车赶紧抵达。 患者的外伤比较严重，出血量较大。 再加上现在已经是晚上，光源较为微弱，无法判断是否有其他损伤。 如果患者进入了失血性休克，那么情况将会变得极为严峻。 很有可能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而且，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医疗器具。 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保证驾驶员意识清醒，等待救援。 另一边。 张海也在陪黑车驾驶员絮叨，手里还拿着电话，和正在路上的急救医生沟通情况。 “冷，好冷，我好冷.....”白车驾驶员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冷？ 失血过多！ 坏了！ 留给伤者的时间没有多少了，怎么消防和急救还不来？ 江浩眼神顿时一凝，赶忙开口：“兄弟，兄弟！咱们聊聊！” “聊什么？”白车驾驶员眼神有些迷离。 “你叫什么名字？”江浩果断抛出问题。 姓名可以算是一个人记忆最深的东西，不需要太多思考就能回答。 呼唤名字，在一定程度上能对保持意识清醒起到一定正向作用。 “名字.....？我....我叫什么？”白车驾驶员呢喃自语，神色迷茫。 糟！ 呼唤名字对伤者没有作用！ 那么...... 伤者最在乎的是什么？ 财？权？ 不！都不是！ 是女儿！ 江浩瞬间觉察到这个现象，大脑飞速运转，果断转移了话题：“兄弟，后边那是你女儿吗？” “后边，是啊，可爱吧，她今年刚六岁。”白车驾驶员听见这话，眼神里终于出现几分光彩。 有戏！ 自己的方向找得没错！ 江浩乘胜追击：“是长得好看，将来一定当大明星的料！” “哈哈哈，咳咳，那当然。那句话怎么说的，男像妈，女像爸。我女儿肯定好看！”白车驾驶员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话多了起来。 江浩也就顺着话茬往下接，尽量围绕伤者女儿来展开，为后续的抢救争取些时间。 不知聊了多久。 远方终于响起了警笛声，期间还夹杂着消防车的鸣笛。 总算来了.....江浩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默默松了口气。 没多时。 两辆警车和消防车就停在街道中央，呼啦啦下来一大片人，朝着现场冲来。 他们迅速拉起警戒线，并开始着手于救援。 “你们两是干什么的！无关人员撤到警戒线外！”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大叔快步来到事故现场旁，厉声喝问。 “医生！”江浩从兜里掏出证件，递过去。 “南湖分院急诊科？你们的救护车和医疗器材呢？你这大夫什么职业操守？出急救任务还一身酒气？”中年警察鼻翼耸动，闻了闻，满脸疑惑。 这位警官误会了啊...... 江浩组织一下措辞，开口说道：“我们是路过的医生，医疗支援还没到。” “啊？”中年警察愣了愣，满脸尴尬开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妄下结论了。两位退到警戒线外吧，这里交给我们！” “行，白车驾驶员已经失血过多，意识有些模糊，请多跟他聊女儿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他睡过去了！”江浩语速很快。 “没问题，放心吧，救护车在路上了。”中年警察点点头。 江浩也没再多停留，救援已经抵达了，伤者的命应该也能保住。 自己再呆在这里，反倒是添乱，索性就听从指挥，退到警戒线外的围观人群中。 张海也走了出来，手上仍旧在打着电话，面色凝重。 等了好一会，他终于挂断了电话，深深叹息一声。 “怎么了老大？”江浩出言询问。 “刚刚收到风，下班高峰期，我们的救护车塞住了。”张海言简意赅。 塞车了？ 江浩原本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清楚的知道，白车驾驶员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如果不能及时清创止血，并进行输血治疗，伤者很有可能撑不到医院！ 警戒线内。 “什么？塞车了？位置在哪里？小陈！马上通知铁骑，迅速疏导交通！” 中年警官也收到消息，脸上露出几分急切。 下达完指令，中年警官急匆匆朝着人群走来，在里边不断搜寻着。 “刚刚的两位医生呢？还在吗？”中年警官高声呼喊。 “在这。” 江浩和张海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迟疑便再次进入事故现场。 此刻。 消防已经切开车辆残骸，将受伤人员解救出来，一共三人，全都安置在担架上。 其中，女儿的伤势较轻，只有些许擦伤。 至于另两位驾驶员的伤势，就极为骇人。 他们身上有大量的伤口和碎片残留，鲜血止不住往外冒。 其中，白车驾驶员的双腿几乎被碾碎，像一滩软塌塌的血红色烂泥。 黑车驾驶员情况稍微好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条粗粗的铁管子，直勾勾插进他的腹部，从背后探出来。 除此之外。 江浩还瞧见两人的头顶上，全都悬浮着一个明晃晃试卷符号。 系统？ 有救了！ 江浩心中一振，赶忙用意识触碰。 【考试开始】 【这是一位青年患者与中年患者，症状为：】 【青年患者：腹部贯穿伤，出血量576ml，中度脏器损伤，存活几率为64%。】 【中年患者：腿部外伤，双腿粉碎性骨折，出血量为824ml，中度脏器损伤，内出血，存活几率为41%。】 【你选择抢救的对象是：】 【A：青年患者 B：中年患者】 【完成考试，即可获得针对性奖励。】 【考试限时三分钟，请开始作答。】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次只有两个选项？难道，系统认定两个伤者之中必须要死一个吗？ 江浩愣住了，内心中满是疑惑与挣扎。 看系统的样子，似乎是要逼着自己在两位伤员之间做出选择。 可。 为什么要这样？ 针对性奖励...... 这已经是相当明显的暗示了。 这意味着，不管自己选择了哪一个选项，另一位患者生还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到底怎么办？ 江浩很迷茫，也很无助。 他知道，不管自己选择了哪一个患者，都一定会受到内心愧疚的折磨。 【时间还剩一分钟，请考生尽快作答。】 系统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人烦躁不安。 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江浩死死地攥紧了拳头，神色痛苦。 “怎么了小江？”张海注意到这边，出声询问。 听见这声音，江浩突然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兴奋。 师父！ 这次师父在自己旁边！ 现代医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而是分工高度明确，相互配合，取长补短！ “老大，这个贯穿伤你有把握吗？”江浩急切开口，神色期盼。 “贯穿伤？出血量不算太大，意识还较为清醒，如果转送及时，我有把握！”张海认真探查片刻，开口道：“你问这个干啥？” 江浩听见这话，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赶忙在心里作答：“B！中年患者，我选B！” 【本次考试结束，分数评价：100分】 【点评：在群体患者抢救事件中，配合团队进行最优抢救策略，大幅度提升更多患者的生存几率。本次考试，考生作答完美。】 【获得：中级外伤清创lv1，中级综合缝合技术lv1，金钱+2000，大师级外伤清创体验卡*1，大师级综合缝合技术体验卡*1，精力药剂*2】 江浩看着密密麻麻的奖励，再看看两张金灿灿的体验卡，心底的大石头总算是沉了下去，露出几分笑容： “只能救一个？不不不，我全都要！” ------------ 第八章 叔叔，我爸爸好难受，你可以帮帮他吗？ “羊城市紧急救援中心，呼叫现场人员。” “当前时间：晚八点零四分。” “交...通...疏导已完成，预计急救车辆抵达时间为八点零十四分。” 中年警察腰间的对讲机响起，传出一连串上级指令。 兴许是楼房阻隔信号的缘故，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糊，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救护车到达现场还有十分钟吗？ 这时间太久了！ 如果不进行紧急处理，单看现在患者的出血量，是绝对撑不到救护车到来。 “消防的同志！急救包！”江浩朝着旁边蓝朋友们呼喊。 消防出警，车上一般都会存放急救医疗包，为抢救赢得时间。 闷得满头大汗的消防员没有迟疑，迅速从车内拿来急救包。 江浩迅速拆开包裹，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向内看去。 面对损伤如此严重的患者，急救包里边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并不算太多。 “哥们，咬住这个，忍一忍哈。” 江浩拿出双氧水和止血带，准备给白车驾驶员进行初步外伤处理。 “咳，咳咳，把我女儿带走，不要让她看到。”中年驾驶员吐出几口血沫子，颤抖着咬住毛巾，眼神乞求。 “放心吧，会没事的。”江浩心中一软，不太敢与那哀求的目光对视。 “来吧。”驾驶员双拳紧握。 江浩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双腿，一狠心，开始用双氧水反复清洗腿部的伤口破损面。 “哼......” 双氧水刚与破损面接触，白车驾驶员就闷哼一声，全身猛然僵硬，死死地咬住口中毛巾。 “忍一忍，马上就好。”江浩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继续手上动作。 “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 过了一小会，白车驾驶员终于是忍耐不住了，歇斯底里嘶吼起来，身体扭动着挣扎。 “老大，按住他！”江浩急得大吼。 这个伤者有内脏损伤和内出血的情况，万一剧烈挣扎，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海第一个冲了上来了，想要尝试控制住伤者。 但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够，白车驾驶员仍旧在惨叫，挣扎着。 “按不住了！”张海浑身肌肉紧绷。 “同志们.....”江浩把头扭向消防和警察的队伍。 只是。 还没等他话说完，几个蓝朋友和警察就冲到伤者身边，迅速控制住上肢。 “你干你的，不用管我们。” 一个穿着厚重消防服的年轻蓝朋友开口，脸上闷得满是汗水。 江浩点点头，加快速度清洗。 一分钟左右，初步的伤口清洗就已经完成。 那血肉模糊的双腿里，较小的脏污和碎片都已经冲洗干净。 至于剩下那几块插入极深的大块碎片，江浩没敢去动。 这几块大碎片，都处于腿部大血管周围，贸然拔出，很有可能引发大出血。 如今条件有限，能做的事情并不算太多。 “嗬嗬嗬嗬.....” 江浩正打算在伤者大腿根部缠上止血带，避免活动性出血时，忽然听见了微弱的喘息声，其间杂音很多。 这个声音在嘈杂街道上，是如此微弱，极其容易被忽视。 江浩扭头看去，白车驾驶员此刻正在深深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 呼吸衰竭？ 不应该的，不应该这么快的！ 通常而言，车祸导致的严重胸廓外伤确实有可能导致呼吸衰竭的发生。 但自己刚刚检查过，白车驾驶员虽然有胸廓外伤的存在，却远称不上严重。 江浩加快几分缠绕止血带的速度，脑中思绪电转。 忽然，他想到刚刚白车驾驶员说话时，不间断的咳嗽出血沫子，心中顿时想到一种可能性。 突发性气道阻塞！ 这是呼吸道内外疾病引起的呼吸障碍，多发于喜欢吞咽异物的熊孩子身上。 这个症状，如果处置不及时，很快会发展为急性呼吸衰竭，危及生命。 当然。 治疗突发性气道阻塞的方法很多，依据病因不同，采取的方式也不同。 不管什么办法，其最终目的都是建立呼吸通道，保证病人存活。 “老大，帮我看看伤者有没有出现紫绀！”江浩用力绑紧止血带，擦了擦眼角汗水。 “紫绀？突发性气道阻塞？”张海一愣，低头看去，果然伤者的口唇和鼻尖，已经出现了青紫。 “现在几点？”江浩终于处理完腿部伤口，向周围询问。 “八点零九分。”有人回答。 还有五分钟救护车才能到达吗？ 伤者的已经出现了紫绀，气道阻塞已经相当严重。 初步判断的话，应该是喉梗阻。 如果不做开放气道，伤者恐怕撑不过这五分钟。 但是...... 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有限了啊！根本没有做开放气道的器具！ 到底该怎么办? 江浩心里有些焦急，脑中不断思索着对策。 “叔叔......” 耳边忽然响起清脆童声，带着点哭腔。 江浩回头，发现是那白车驾驶员的女儿。 此刻，小女孩正抹着眼泪站在自己身前，右手死死握着，可爱白皙的面庞上满是哀求。 “我爸爸好难受，你能帮帮他吗？我请你吃大白兔糖。”小女孩瘪着嘴强忍泪水，伸出一直紧握着的右手，里边是一颗脏兮兮的奶糖。 看着满脸认真的小女孩，江浩感觉自己喉头像是有块大石头，难受得紧。 一块奶糖，对于自己而言，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在这小女孩眼里，或许是身上最珍贵的物件。 如今，她拿出了这最珍贵的宝贝，想要和自己交换。 想要交换的，是她父亲的命。 “妈妈生病住院了，我和爸爸要去照顾她。叔叔，我和爸爸还能去看妈妈吗？”小女孩低着头，絮絮叨叨说着，泪滴从眼角滑落。 随着稚嫩的童声，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久久无言。 江浩看了看地上喘息的白车驾驶员，又看了看眼前女孩，一字一句认真开口： “你爸爸会跟你去照顾妈妈的，叔叔向你保证！” ------------ 第九章 承诺 “骗人是小狗，拉钩。”小女孩擦掉眼泪，怯生生伸出手，递过奶糖。 “骗人是小狗。”江浩温柔抚过娇嫩脸庞，擦掉上边泪痕，接过糖果，认认真真拉钩。 接着，他便向旁边警官招呼，让其带着小女孩暂时离开。 稍后他要做的事情，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太过于血腥，也太过于残忍。 气管切开术！ 而后。 置入金属或塑料导管，与简易呼吸器相连！ 这个手术操作，是在患者无自主呼吸能力，或者自主呼吸能力无效的情况下使用。 通常作为呼吸机的临时替代品！ 当前，白车驾驶员出现的突发性气道阻塞。 很大可能性，是因为车祸导致的活动性咯血，血液阻塞气道，使得自主呼吸能力无效。 那么，自己此刻想要为伤者争取救援时间，就必须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 “有没有人有锋利的小刀，刀刃大约十厘米长！”江浩冲着周围喊叫道。 一众围观群众和救援人员都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 江浩瞥见这情况，暗骂自己蠢笨。 国内对刀具的管控相当严格，谁没事会带着刀刃十厘米长的锋利小刀在街上瞎溜达。 这就是明摆着的事情，自己却没有想到。 “警官，请你马上帮我去借一把小刀来！请快点！”江浩见没有人回应，马上继续开口。 “没问题。”中年警官果断离去。 看着警官离去的背影，江浩立马在急救包里翻找起来。 没一会，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简易呼吸器，外加大约一米长的塑胶导管，一双蓝色医用橡胶手套。 “你要做气管切开术？”张海看懂了这一番操作，严肃询问。 “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不做，伤者根本撑不到救护车来。”江浩一边用医用酒精给导管等器材消毒，一边戴上蓝色医用橡胶手套。 张海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开口：“你做不了，我来吧。” “老大，这有什么难的？”江浩回头笑笑。 “你刚刚喝了多少酒，你自己不清楚吗？我们不是这次事故的急救人员，这万一出现失误，一辈子就毁了！”张海凑上来，想要抢过手套。 “你不也一样喝了酒？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江浩心里一暖，但仍旧捏着手套不放开。 “你这小伙子，怎么就这么犟！”张海深呼吸。 “安啦，安啦。”江浩戴上手套，认认真真在上边淋上医用酒精，仔细进行消毒，丝毫没有任何担心。 这个手术，自己绝对不能让张海来做。 方才他在进行白车驾驶员腿部外伤清创的时候，就发现张海虽然意识清醒，但动作还是因为喝了酒有些迟缓。 这样的状态，是绝对做不了手术的！ “醉酒手术，是严重的医疗违规！你难道不知道？”张海幽幽开口，声音嘶哑。 医疗违规吗？ 自己当然知道啊...... 但，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挽救伤者的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己，可是收了那小女孩的奶糖，并做出了承诺啊！ 更何况，自己对这个紧急手术有着完全的把握，并不会受到醉酒状态的影响！ 只是，其中缘由并不能对张海说明，说了也没人相信。 精力药剂！ 先前系统奖励发放之后，江浩就瞬间明白这个东西的用处。 去除身体负面状态，使身体机能恢复到充沛水平！ 这，才是自己底气所在！ “老大......”江浩凝望张海双眼，认认真真开口：“你信我一次，绝对没问题。” 张海感受到这坚定的目光，愣了半晌，嘴唇微微蠕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也只是长叹一口气，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 中年警官提着黑色塑料袋，灵活地跨过警戒线，进入车祸现场。 “各种刀具我都买来了，也不知道你具体需要哪一个。”中年警官喘着粗气，放下袋子。 “麻烦您了。”江浩接过袋子，头也不抬迅速翻找起来。 袋子里边放着四把小刀，挑挑拣拣一会后，江浩最终选定了一把美工刀。 这是目前最合适，也是最趁手的刀具了。 其他的小刀，要么是刀柄太大，不好操作。 要么就是刀刃太长，且不够锋利。 “咳，咳咳咳。”白车驾驶员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江浩见状，迅速在刀刃上淋上酒精，并迅速抬起白车驾驶员下颌，找到气管的位置，往附近泼洒酒精。 手术前的消毒工作非常重要！ 白车驾驶员的外伤破损面太过巨大，感染是一定会发生，不可避免。 但，能够降低一点风险，也是好的。 操作完成之后，江浩举起手中的美工刀，双手因为饮酒有些微微颤抖。 “小江！你这......”一旁张海终于忍不住开口。 江浩没有理会，而是心神沉入身体，默念使用精力药剂。 仅半秒后，他便感觉自己四肢百骸都暖暖的，像是泡了温泉一样舒服。 一整天工作的劳累，以及饮酒造成的思维迟缓，也都瞬间清扫一空。 仅是片刻，原有些微微颤抖的手，便立马稳定下来，没有丝毫晃动。 “放心吧。”江浩镇定开口，手指一番摸索后，找到了环甲膜下方的2个软骨环。 这是气管切开手术的常用开口位置，切开气管置入导管之后，能暂时解决气道阻塞的问题。 张海瞧见稳定下来的手臂，顿时愣住，脸上露出疑惑：“怎么.......” 江浩笑了笑，一边抬起伤者下颌，一边开口：“老大，警官，帮我固定住患者头颅，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气管切开手术，通常而言，都是在局部麻醉的情况下进行。 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患者疼痛挣扎，从而造成术内的不必要损伤。 但是，目前条件太过有限，根本无法做到局部麻醉。 只能强行固定住伤者头颅，避免刀口划伤脖颈上的主动脉血管。 “哥们，等会可能会很疼，但是你绝对不能乱动！千万要忍住！” 看着两人麻利摁住患者的头颅，江浩对着意识已经模糊的白车驾驶员严肃开口。 “咳，咳咳，不要让我女儿看到，我不想她看到爸爸哭鼻子。”白车驾驶员用尽全力喘息，胸膛上下起伏，却再难呼吸进一丝空气。 “兄弟，我要开始了，咬住毛巾。”江浩心底微微叹息，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但很快，他便摆脱了不合时宜的情绪波动，开始着手于气管切开。 “嚓嚓嚓。” 这是美工刀切割皮肤的声音，听起来和切割厚实的书皮没有什么差别。 “哼啊~~” 白车驾驶员死死咬住毛巾，泪水如泉涌般从眼角滑落，两只手臂都因为疼痛出现痉挛。 但，哪怕是这样的痛苦，他都没有丝毫挣扎，只是死死忍耐着。 “菲.....菲，菲菲.......” 毛巾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白车驾驶员面皮抽动着，嘴里不断重复着女儿的名字。 江浩心中又是一阵悸动，但此刻根本无暇顾及更多。 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这台急救手术完成。 气管切开，清理阻塞。 置入导管，连接简易呼吸装置。 整个手术过程，就像是机器一样，高效而精准。 而白车驾驶员，从始至终，都死死忍耐着。 纵使疼到全身痉挛，纵使牙齿都要咬碎，他脑袋也没有晃动哪怕一下！ 江浩知道，能够支撑着白车驾驶员忍耐巨大痛苦的，是极度强烈的求生欲望！ 这份欲望，不是来自于他自己，而是源自于他对女儿的爱与责任。 几分钟后，初步的手术终于做完。 白车驾驶员绷紧的身躯也终于松弛下来，呼吸渐渐趋于平稳，缺氧症状得到一定缓解。 江浩见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黏糊糊，凉飕飕的。 “大夫，他这算是没事了？”中年警官看着些许好转的白车驾驶员，试探性询问。 “没事了，没事了，一定会没事的。”江浩回答着问题，也像是在期盼着某些东西。 “干得好。”张海也抬起头，神色复杂，“你和这伤员，都是个顶个的纯爷们。” 江浩勉强的笑了笑，他此刻并不想要赞叹，只盼望救护车能快些来。 白车驾驶员的情况虽然表面上看已经初步稳定，但根据系统提示，患者是有内出血的存在。 也就是说，伤者此刻仍旧在持续失血，并未脱离危险的处境！ “放心吧，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张海拍了拍江浩肩膀，安慰道。 江浩点点头，沉默等待着。 终于，两分钟后。 街道尽头响起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 来了！ 看着救护车嘎吱停在车祸现场旁，几个白大褂从车后钻出。 江浩这才放松下来，慢慢脱掉蓝色橡胶手套，缓缓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身子擦拭眼泪，而后牵起娇小手掌，认真开口： “菲菲，不要哭鼻子啦，你爸爸那么坚强，你也要坚强一些！有叔叔在，一切......” “都会没事的。” ------------ 第十章 技术有高下，医者无贵贱 主干道上。 两台铁骑一马当先，警灯高悬，一路鸣笛。 两辆救护车紧随其后，风驰电掣驶过路口。 前车车厢内部。 “这气管切开术是你做的？” 一个稍微年长的主治指了指白车驾驶员脖子上的开口，询问道。 江浩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自己完成的。 “哦，小伙子挺果断。”年长主治夸赞一声，转向另一边，“看看人家兄弟医院的医生，你给我多学学。” 江浩看了看旁边的那年轻医生，发觉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便没接话茬。 一时间，车厢内气氛有些尴尬沉默。 能不尴尬吗？ 这些承担急救任务的医生，全都来自中山三院这个三甲大医院的急诊科。 能进这样大医院的医学生，最低最低也是个一流医科院校的研究生。 而且，就是这样高学历的学霸们，在看到伤者的情况之后，心里都是慢了一拍。 伤情实在是太严重了！ 双腿粉碎性骨折，持续性失血，不同程度的脏器损伤。 以及，因为活动性咯血而产生的气道阻塞。 这几样单拎出来，都是要命的玩意，更别提全部加在一起！ 这样的伤情，别说是普通急诊科医生了，哪怕是总院的主任来，都不敢小觑！ 可是，如今这伤者竟然还能保有一定意识，躺在床上呻吟。 这不单单是生命的奇迹！ 还得益于那个分院小医生的及时处置！ 紧急清创，止血包扎，非常规条件下的气管切开手术。 这一连串的急救，不可谓不专业，不可谓不果断！ 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用美工刀切开患者的喉咙？ 这对于几位总院医生而言，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兄弟，你胆子也太大了......” 带着黑色圆框眼镜的年轻医生凝望伤口许久，还是将车厢内的沉默氛围打破。 胆子太大了吗？ 或许吧....... 江浩看着打了止疼药还不住呻吟的中年男人，心里的感受很复杂。 这个面相很和善的中年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或许前一天，他还在和家人一起，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可，突如其来的车祸，让一切都成为泡影。 人生啊，从来都不会像剧本小说一样，需要讲究逻辑。 生活从来都是个流氓，想打你就打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你怎么敢做这样的非常规操作的？”眼镜医生见江浩不回话，踌躇片刻，还是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气管切开术自然不是什么特别高难度的手术，他也能做到。 但是！ 在没有麻醉的环境下，用美工刀切开患者的喉咙？ 他绝对没那胆子！ 江浩扭过头来，慢慢地抬起从上车时就紧握着的拳头。 “？？？”眼镜医生满脸疑惑。 江浩仍旧没有出声，而是缓缓张开手掌，在有些发白的掌心，一颗脏兮兮的大白兔奶糖静静躺在那里。 “什么意思？”眼镜医生出言询问。 “我与人做了个交易，而这颗奶糖，是我收到的报酬。”江浩想起小女孩，声音不自觉温柔几分。 “就这样?一颗糖？”眼镜医生不可置信。 “就这样啊，我们拉钩了。”江浩表情很认真，“既然承诺，就一定要救活这个患者。不然，可是要变成小狗的。” “你可真是个疯子，你就不怕追究责任？”眼镜医生 “嗯，我是医生啊。”江浩凝视前方，很自然就说出这话。 “理由？一颗糖？”眼镜医生与江浩对视，他在目光中瞧见几分里理所应当，感觉自己落了下风，不由得有些羞恼。 “行了，刘志，把你嘴闭上。”另一边年老主治医生呵斥道，“丢死人！” 这话一出。 带着黑框眼镜的刘志表情僵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梗着脖子开口：“老师，用美工刀在那种情况做气管切开手术，难道不是疯子？” “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美工刀又怎么了，我们主任当年出急诊的时候，还是用水果刀做的手术，有问题吗？”老主治严肃开口。 “主任的技术......”刘志仍喋喋不休。 “哪个人的技术不是练出来的，最主要的，是心啊。”老主治语重心长，“医生这一行当，都是治病救人，技术有高下，但医者无贵贱！不要瞧不起分院的同僚们！” “我.......”刘志顿时语塞，下不来台。 “这位老师，刘医生没有恶意，他也只是担心我，不必因此影响你们两位的感情。”江浩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给了个台阶。 说实在的，那位刘志医生确实没有什么恶意。 他与自己，也只不过是观念不同，倒也不必伤了和气。 “擦，敞亮，是哥们做的不对。”刘志也不是什么恶人，顺着台阶也就下去了，“我真没有瞧不起你们分院医生的意思，我就是......” “我懂，毕竟每个人对于抢救的定义和看法不同，能理解。”江浩接上话茬，顺着往下讲。 大家都是医生，又不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自己何必因为观念的不同，而树立一个对手？ 多个总院的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行了行了，都别在这互相恭维了。”老主治打断谈话，“这小伙子，等会手术你也来吧，给我打打下手。” “好！”江浩没有矫情，能给总院的主治打下手，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几人谈话间，救护车终于抵达中山三院急诊科门口。 车才刚刚停稳，床上的病人忽然就全身抽搐起来。 紧接着。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长串的尖锐警报声在车厢里回响。 车里几人都是面色一遍，老主治迅速探查一番，呆愣愣开口：“怎么会......室颤了......” ------------ 第十一章 去救他吧，我们一起。 第一章奇迹就是永不放弃 “肾上腺素1毫克！” 中山三院急诊科外，老主治果断下达指令。 “注射完毕。” 刘志不愧是总院的急诊医生，动作娴熟而迅速。 只是。 注射了肾上腺素后，患者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除颤，非同步电复律！250J！”老主治继续开口。 “第一次电击！”江浩早已准备好除颤仪，果断执行指令。 除颤仪与胸膛接触，伤者陡然震颤一下。 江浩希冀看向车载生命检测仪，可惜...... 上边仍旧是一条直线，没有任何作用。 “肾上腺素2毫克！”老主治没有迟疑。 “注射完毕！”刘志再次执行指令。 “除颤！继续！250J！” “第二次电击！”江浩声音急切。 除颤仪再次与胸膛接触。 只是仍旧没有什么作用，令人心烦的嘀嘀声还不曾停止。 “除颤！加大电压！360J！” “第三次电击!”江浩强忍心中压抑情绪，继续执行指令。 除颤仪再次与胸膛接触，强脉冲电流瞬间传遍患者全身，整个身躯都震颤起来，发出一声闷响。 江浩再次转头，脸上仍旧挂着几分希冀。 只是，这份希冀和开始时相比，变得更为迫切，也更为决绝。 室颤，是最为严重的致命性心律失常，会导致心脏停跳。 而室颤的急救上，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老主治当前使用的这一套流程。 静脉注射肾上腺素，搭配非同步电复律进行除颤。 江浩心里很清楚，如果最后一次除颤没能成功，那么伤者心脏恢复跳动的可能性，就无限接近于零了。 “滴滴滴滴滴滴。” 车载生命监测仪上，仍旧是一条直线，没有一丝起伏，也没有任何波动。 江浩脸上的希冀顿时凝固住了，眼神迷茫，嘴皮子都有些颤抖。 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啊，自己明明跟菲菲承诺过的......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让这个父亲活下来？ 明明生命体征都有些趋于平稳了，怎么会出现室颤？ “心跳，心跳，兄弟，你女儿还在等着你啊！”江浩一遍遍做着心肺复苏，嘴里呢喃自语。 “哥们，恢复心跳的可能性已经趋近于零了......”刘志看着前边一遍遍做着胸外按压的身影，叹了口气，想要上前阻止。 “刘志，让他去吧。”老主治拉住刘志白大褂的后摆，摇了摇头。 身为急诊科的老医生，他很能理解那分院小伙子的心情。 二十多年的从业生涯，他见过太多太多死亡。 也见过太多病人，前一秒还能和医生有说有笑，后一秒就陡然离世。 那种失落，那种难过，无人能说，也无话可说。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在尘世间挣扎。 现在，没有人能让眼前这位分院小医生走出来，只能靠他自己。 “老师，真的不需要管他吗？”刘志扶了扶黑框眼镜，神色担忧。 “我们帮不了他，通知四号楼的同志，准备把人拉走吧。”老主治神色沉重，心情也有些低落。 另一边，江浩仍旧在奋力按压着，哪怕满头大汗，双手疲软也不曾停止。 其实。 江浩心里也清楚，三次除颤之后，自己做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眼前这位中年人几乎不可能再醒过来，也再不可能和他的女儿一起，去看望生病的妈妈。 只是。 还是不想放弃啊...... 江浩只是反复按压着，心无旁骛，除了祈求一个奇迹，再无他念。 “小同志，心脏已经停跳三分钟了，伤者很大概率.......”老主治叹了口气，眉眼低垂，“已经脑死亡。” 这话一出。 江浩身躯陡然顿住，但仅仅片刻，他又继续按压起来，像是固执而倔强的笨小孩。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愿意付出所有努力。 “唉......”老主治见状，也只能留下一声长叹。 “跳一下，就跳一下......”江浩像是机器，机械地重复着胸外按压的动作，永不停息。 耳边，车载生命监测仪仍旧在不断发出噪音，滴滴滴滴，烦人的紧。 “不要死，我答应过的，求求你，不要死。”江浩汗如雨下，在心里无意识念叨着。 忽然。 就像是有人听见了江浩的祈求，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急促滴滴声戛然而止。 转而，是....... “滴~滴~滴~滴~” 江浩不可置信慢慢扭过头，他瞧见，心电监护上的那条直线，开始起伏。 “有心跳了.......”刘志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呆愣片刻过后兴奋开口，“老师！伤者有心跳了！” 老主治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又是一声长叹。 但他还是有条不紊安排起来，指令一条条下达。 “给彩超室和化验室打电话，一级急症患者，开加急单！” “电传心内科的王主任下来，紧急手术。” “通知六号手术室开始准备，我们马上就到！” ............ 不得不说，三甲大医院的效率就是高。 没多久，白车驾驶员的手术前检查就已经出单，手术室也准备完成。 六号手术室外。 江浩沉默矗立在边角，低着头刷手。 一旁，心内科专家组就患者的病情，正在开展交流。 “手术难度很大啊，严重外伤，加上急性心肌梗死导致室颤三分四十六秒，伤者能活着走下手术台的可能性不大。” 位于人们中间的王主任，看着心脏彩超和心脏造影，表情很严肃。 “阻塞冠状动脉的血栓不难处理，问题是外伤清创和伤口缝合不好弄。”另一个中年医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确实，血栓拖得越久拿出，伤者的心脑损害就越严重。但血栓一拿出，外伤导致的出血点又很麻烦。”王主任皱着眉头，有些束手无策。 “除非，有人能在取出血栓的同时，完成大部分外伤清创与伤口缝合。”中年医生摇头开口。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旁的急诊科老主治补充道，“这对清创技术和缝合技术的熟练度要求太高了，据我所知，国内能做到的也就寥寥几人。” “准备手术吧，真是个大麻烦。”王主任看了看角落里刷手的江浩，心里有些不满。 患者明明三次电击除颤都没有效果，心脏停跳也都三分多钟。 生存几率已经微乎其微了，这年轻人就老老实实按照流程走不好吗？ 非要不间断胸外按压，弄出来个这样的大麻烦！ 现在这手术，做也不好，不做也不好！ 江浩觉察到王主任埋怨的目光，心里知道这份埋怨是来自于什么。 只要是个人，都害怕惹麻烦，背责任。 伤者如果在急救车上就已经死亡，那么后续的麻烦和责任，怎么都不会找上总院和心内科。 一切，全都可以用流程合规这个玩意挡回去。 现在，因为自己的固执尝试，总院和心内科全部牵扯了进来，他们当然不高兴。 只是。 自己真的很想救活那位伤者啊，为了那颗大白兔奶糖，为了拉过钩的承诺，也为了一直住在自己记忆里的发小。 “去救他吧，就当是为了我。”江浩仿佛听见了发小的声音。 他又想起了那条脏兮兮的小河，绿绿的，黄黄的。就像是阿晖的面庞，绿绿的，黄黄的，有些模糊不清。 “王主任。” 江浩看着眼前已经套上手术服的中年男人，神色认真，“能让我试试吗？” “试试什么？”王主任语气很不耐烦。 江浩像是没有察觉到，语气诚恳：“伤者的外伤清创和伤口缝合。” “你？”王主任笑出了声，“小伙子，还是多学习吧，现在的你可做不到！” “我愿意承担因此而产生的全部责任！”江浩目光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而且，我认为我可以做到！” ------------ 第十二章 第十一章大师级外伤清创！大师级综合缝合！ 时隔半日，江浩站在手术台前，再次闻到了手术室里独有的混合气味。 看了看手术台上已经铺好无菌布的伤者，又看了看手持专业电锯，准备进行开胸手术的王主任。 最后，将目光投向血肉模糊的双腿。 江浩用鼻子深深吸气，感觉自己压力很大。 开胸手术相较于普通的皮表，肛肠科手术而言，算是相当大的手术。 不仅对主刀医生的技术要求熟练，而且术中注意事项极多，危险系数很高！ “麻醉操作已完成。”床头的麻醉师打破手术室内沉默。 “时间？”王主任点点头，朝着助手发问。 “八点三十五分。”助手撇了一眼墙上电子钟。 “嗯。”王主任仔细检查了一番伤者胸膛上的开口标记，确保没有问题之后扭过头来，“小伙子，进行开胸手术之后，你和急诊的梁主治只有大约二十五分钟时间，都清楚了吗？” 江浩与身旁的老主治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清楚了。” 王主任看了看江浩，又看了看自己助手，毫不客气开口：“盯着这小伙子一点，要是他进度跟不上，你就顶上去。”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愣，江浩也不例外。 但很快，江浩就反应过来，自嘲笑笑。 这位总院的王主任虽然给了自己尝试的机会，但事实上，他对于自己的专业技术水平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自己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分院里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 若不是自己说，愿意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责任，或许，连尝试的机会也没有。 只是。 被人轻视又如何，自己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救下这位父亲，别无他念。 “好的，主任。”助手拿着手术器材，尴尬回应。 “开始手术吧。”王主任深深看了一眼江浩，将注意力集中在伤者身上。 江浩也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使用体验卡。 “嗡。” 随着专业医用电锯启动的嗡鸣声，江浩也听见了源自于自己身体深处的玻璃破碎声。 紧接着，江浩便感觉头顶无影灯的灯光变得无比刺眼。 而后，他便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像是被关在脑子里的小人一般，看着‘自己’机械举起双手。 但是，江浩仍能感受到自己手臂肌肉的震颤，也能感知到手指捏起柳叶刀的冰冷触觉。 “开胸。” 随着王主任的开始手术，整个房间都陡然忙碌起来。 江浩发觉，自己身体也像是接收到指令，迅速开始外伤清创。 各种各样的手术器具，在自己十指之间上下翻飞，灵活而优雅。 这并不是为了炫技，也不是为了观赏性，而是对于清创缝合的极高熟练度。 江浩发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台永远不会犯错的智能机器，精准高效且具备前瞻性。 每一次操作，都具备极强目的性，绝不做任何无效动作。 分离碎片，止血，清理破损面，缝合伤口....... 一连串动作速度快到难以想象，可以称得上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分离钳，止血钳，缝合针，手术刀...... 江浩交换器具的速度，连从业十几年的老练器械护士都跟不上，有些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太快了，这真的是分院的小医生吗？”助手看着江浩的身影，怔怔出神，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无数的疑问在心头升起，他绝不相信，刚毕业没几年的分院小医生，能够拥有这样的水平！ 外科手术，从来都不是仅凭天赋就能瞬间超神的东西。 再顶尖的天才，也需要大量练习，大量实践，才能融会贯通。 这就意味着，医生这个行业是越老越吃香。 但。 眼前这小医生，简直颠覆了他内心对于医生这个职业的认知！ 这么精准高效的清创缝合，如此连贯流畅的器械使用。 这tm主任也很难做到吧？ “不是叫你盯着点吗？愣在这里干什么？”王主任一边分离着胸腔前边的肌肉组织，创造手术视野，一边责备地对助手说道。 “老师......”助手听见这话，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声音微弱，“我比不上这小伙子......” “开什么国际玩笑......”王主任抬起头，刚想训斥助手。 可是，刚看见手术台另一侧的景象，就吓得差点手中分离钳都捏不稳，剩下的话语缩回了肚子里。 这边开胸手术才进行一小半，那分院小医生负责的那部分清创缝合就已经接近完成！ 此刻，正准备帮着急诊科的梁主治完成另一条腿的工作！ 而且，很明显能瞧见。 那小医生并不是为了提高速度，而肆意乱做。 在拥有速度的同时，还兼顾了质量! 看看伤口上那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吧！ 整齐而又牢靠！ “这小子是哪里来的怪物？留在分院实在是太可惜了！”王主任呢喃自语，心情很是复杂。 一边，是对于之前自己说出话语感觉到的羞赧尴尬。 一边，又是生出几分爱才之心，想要把人挖过来。 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样一个人才，分院领导绝对不愿意放人，肯定是大力培养的种子选手！ “奶奶的，行政部门是怎么干活的。这么好一个大便宜，给南湖分院捡走了！”王主任低下头，一边做着分离，心里一边埋怨。 江浩倒是不知道周围人的想法，他只是看着自己双手不断进行清创缝合，心里不断思考学习。 每看着自己双手做出一个操作，江浩心里也就多出一分感悟。 这就相当于有极为厉害的大医，正在手把手教着自己做清创缝合手术，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可不能浪费了两张如此珍贵的体验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手术也接近尾声。 王主任拿着镊子，对照着心脏造影图，小心翼翼从冠状动脉里取出血栓，而后快速将镊子换成止血钳，进行初步止血。 “擦汗！关胸！”王主任瞧了眼旁边的心电屏幕，发现患者生命体征已基本趋于平稳，松了口气。 再扭头看去，另一边的清创缝合早已完成。 看看时间，刚好是过去二十五分钟，时间来到九点整。 一旁的助手，就这样愣愣地看了小半个钟头，从江浩开始清创缝合的那一刻，一直懵逼到现在。 “厉害，太厉害了。”助手眨巴眨巴有些发酸的眼镜，不由自主感叹。 另一边，江浩也终于离开无法控制身体的状态，疲倦如同潮水一般从身体各处涌了上来。 在双手上的反应，尤为严重。 又酸又软，十根指头都要接近痉挛。 但此刻，江浩并没有任何的难受，反而满是欣喜。 只要伤者能够活下来，自己累点苦点又何妨，自己被人埋怨轻视又何妨？ “你创造了奇迹，小伙子。”老主治脸色复杂，赞叹道。 “奇迹吗.......”江浩脸上露出灿烂笑容，认真无比地说道：“不，不是我创造了奇迹。是我们创造了奇迹，也是伤者自己创造了奇迹！” ------------ 第十三章 一颗奶糖 六号手术室外，江浩拖着疲惫身躯走出，双手无力垂在腰间。 “情况怎么样？” 门外走廊，张海早已等候多时。 另一位黑车伤者的伤情并不算太过严重，贯穿腹部的铁管子没有对重要脏器造成严重损伤，只是擦边而过。 再加上，手术是总院急诊科的主任操刀，做起来并不算太费力气。 因而。 张海也只是打打下手，没一会手术便已经完成。 “挺好的，手术很成功，命应该是保住了。”江浩笑着回应。 “臭小子，干得不错！”张海重重拍在自己徒弟肩膀上。 江浩顿时就是一个踉跄，满脸幽怨看过去：“老大，有必要这么大力吗？” “怎么，这就不行了？我告诉你，等你升了主治，有的是累的时候呢！”张海爽朗笑笑。 “扶一扶，扶一扶。”江浩揉着腰，笑容灿烂。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身子真是弱!”张海扶住江浩臂膀，口是心非打趣道。 “老大，饿了。”江浩蹬鼻子上脸。 “饿了？没问题，给你来一份电刀烤肉，再来一份盐水骨头汤！”张海满脸揶揄。 这两个东西，指的是电刀切割脂肪，发出的烤肉香味。 以及骨骼切除+灭活回植，通俗来说，就是把患者骨头切下来，放到电磁炉上用沸水煮，灭活完成之后，再植入患者体内。 至于味道嘛，只要心里不膈应的话，闻起来和家里炖大骨头汤的香味没什么区别。 “拉倒吧，回大本营烧烤去？我顺便把之前那顿的账单结了。” 江浩脑子里顿时出现了画面感，仿佛身临其境，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走呗那就，跟你那台手术主刀的主任打个招呼，咱们就撤。”张海哈哈一笑。 “成。”江浩点点头。 两人就站在长廊上等待着，随意聊着天。 没一会，王主任一众人便走了出来，头顶秃了一块的地中海在灯光照射下尤为显眼。 “这个患者的术后监测一定要上心，虽然现在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了，但还是要防备突发情况。”王主任站在人群中间，对着身旁一众医生护士仔细交待。 “老师......”助手发现了站在长廊中间的两道身影，瞧见张海面庞时，他脸色陡然一变，“那不是张师兄吗？” “谁？”王主任也抬起头，向前方看去，也是面色一变。 “老师，好久不见。”张海面色镇定，只是藏在裤兜里的手慢慢捏紧。 “张海啊......”王主任顿时沉默下来，脸色有些不自在，“怎么回总院来了？” “回来看看你们，我去分院这么多年，你们也没来看看我，怪想念的。”张海无所谓开口。 “老大，你们......认识？”江浩抓了抓后脑勺。 “认识，王主任以前是急诊的副主任，我刚毕业的时候就是跟着他干活。”张海笑着回头，只是笑容中并没有多少温度。 “你也知道的，总院病人多，工作忙。”王主任神色很尴尬，下意识就想转移话题，“这小伙子是你徒弟？” “你说小江？是啊，挺不错一小伙子。”张海也没过多纠缠。 “嗯，确实不错。”王主任满脸认同，神色有些惆怅，“你去分院这些年没少努力啊，徒弟都能教的这么优秀。” 怪了，这傲慢又势力的老头子怎么会这样赤裸裸夸奖？ 张海看了看王主任，又看了看身旁瘫软无力的江浩，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开口：“行了，见到就好了，老师，我们先撤了，你多保重。” “主任再见。”江浩屁颠屁颠跟上张海步伐。 王主任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神色，嗫嚅许久之后，也没能说出什么。 最后，千言万语只剩一声叹息。 离开总院之后，张海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两人直奔大本营。 差不多九点十五分，羊城交通还是有些阻塞，让人想拿马桶號子通一通。 磨蹭二十来分钟，的士车才抵达大本营外。 张海抢着给过钱之后，拉着江浩下了车。 此刻，车祸现场的警戒线已经取掉，围观群众也都各自散去。 街道中央那两台毁坏大半的车辆，也被拖车拉走。 除了马路牙子上的点点暗红色血迹，和旁边商铺碎裂的玻璃，这场严重的车祸就再也没有留下痕迹。 “人生啊，真是......”张海看着已经恢复通行的街道，想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什么。 “真是世事无常！”江浩也有些感慨，摸了摸口袋，在里边掏到了那颗大白兔奶糖，黏黏的软软的。 拿出来一看，糖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落了。 在羊城三伏天的气温下，奶糖闷在口袋里，已经有些融化。 江浩站在路灯底下，抬起奶糖仔细端详许久，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呢喃着开口：“菲菲哦，叔叔可不是小狗！” 说完，他就将奶糖塞进嘴中，仔细咀嚼。 兴许是沾上了汗水，奶糖尝起来咸咸的，又甜甜的，味道奇怪的很。 但江浩吃得很认真，一边吃着，脸上一边露出几分傻笑。 “值得吗？就一颗糖，干这么多活，担这么大责任？”张海矗立在一旁，低沉询问。 江浩扭头看去，面上挂满笑意：“值得！” “值得个屁....”张海嘟嘟囔囔，嘴角也不自觉微微扬起。 江浩发现了这一细节，笑容更加灿烂，揶揄道：“老大，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咋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呢？” “去去去去，臭小子。”张海微微翘起的嘴角变成笑容满面，“值得！值得行了吧！奶糖也不知道分我一半，我也是出了力的！” “诺，给你留了！”江浩张开手掌，里边是半块软塌塌的奶糖。 “拉倒，我不吃，脏死了。”张海摆手。 “那我可吃掉了啊。”江浩佯装要吃。 “哎哎哎，拿过来，这是我的报酬，你这小子真不懂规矩。”张海夺过奶糖，咕嘟放进嘴里。 夜晚微风吹拂而过，路灯昏黄，行人来往。 一老一少两人看着对方，发自内心地微笑。 这颗有些融化的奶糖，很甜，很甜....... ------------ 请假 今天去当志愿者啦，搞到现在才回来，更新迟点，万望谅解。 ------------ 第十四章 总院来人 在大本营和张海一人解决掉一份炒牛河，江浩回到职工宿舍。 房间里漆黑一片，唯一一个小灯泡也在上周因为年久失修而寿终正寝了。 打着手电洗漱过后，江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系统，急性重症胰腺炎，编制，车祸。 就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件接着一件，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好在，自己面对这些棘手事件时，做得都还算是不错。 也算是给自己的内心，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也不知道，白车驾驶员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兴许，现在应该在警察的帮助下，回到母亲身边了吧？ 想着想着，江浩就感觉一阵疲倦感从四肢百骸涌向自己，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浩在睡梦中恍惚听见奇怪的机械音。 【恭喜考生，完成首日考试。】 【个人属性面板开启，每日练习开启。】 “别烦。”江浩嘟哝着，没有理会。 他实在是太累了，迫切的想要好好睡那么二十个小时。 也不知那机械声是不是听见了江浩的话，漫漫长夜里再没出现。 再次醒来，已是旭日初升。 江浩眯缝着眼镜，看着窗外刺眼阳光，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8:26。 “卧槽？！睡过了！完了完了完了。”江浩顿时心底慢了一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火急火燎套上衣服鞋子就往急诊科赶。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八点半前抵达了急诊科门口。 还没等江浩喘口气，身旁就传来了陈姐的声音。 “小江医生？”陈姐捧着一叠文件，满脸疑惑，“奇怪了，主任不是说今天不用排你的班吗？” “哎？”江浩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对啊！ 李主任昨天在办公室说过了啊，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 “哈哈哈，回去吧回去吧！”陈姐顿时了然，笑了起来，“你今天可是带薪休假，主任特批的，你师父都羡慕死了！” “忘了忘了，嘿嘿。”江浩不好意思笑笑。 “对了！”陈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询问道：“我上次推给你那小姑娘，你是不是加了微信就不理人家了？” 卧槽，被发现了......江浩顿时脸色一变，赶忙狡辩：“哪有，我们聊得可好了。” “乱吹，人家小姑娘现在就在我们科室，专门过来找你的！”陈姐毫不客气拆穿。 人在科室？ 不就是加了微信没有聊天吗？ 不至于专门跑一趟来找自己吧！ 江浩愁眉苦脸，感觉脑仁生疼。 “想什么呢？”陈姐看着江浩的表情，没好气开口，“人家是代表总院过来找你，不是代表她个人！” “总院？”江浩这回倒是愣住了，满脸迷茫。 “对啊，昨天下了班，老张带着你干啥好事去了？能让总院急诊专门过来找你们？”陈姐先表示肯定，而后怀疑开口。 原来是送锦旗！ 应该，是关于昨天白车驾驶员的事情吧。 江浩恍然大悟，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也没干啥，我也就配合总院救了一个腿部外伤，双腿粉碎性骨折，出血量为824ml，中度脏器损伤合并急性心肌梗死的车祸伤员。” “吹，这种伤情人早就没了，你拿什么救？老实交代！”陈姐满脸不信。 她作为从业急诊数十年的老护士，自然清楚那样的伤势对于人体而言意味着什么！ 死亡！ 而且，是大概率事件！ 救都救不回来那种！ “真是这样，不然总院急诊科为啥派人过来？”江浩信誓旦旦。 “那也是喔，算了算了，那小姑娘和你师父都在主任办公室，你也过去吧。” 陈姐也没再刨根问底，扔下一句话之后，捧着文件离开了。 江浩看了看没有任何动静的微信，估摸着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能做，干脆过去凑凑热闹，看能不能捞到点好处。 ................. 进入办公室，首先看到的就是李主任那春风得意的笑脸。 除了李主任，简陋的办公室里还坐着四个人，张海也在其中，脸上笑容同样灿烂。 除此之外，昨天急诊的那位老主治也坐在椅子上，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冷女孩。 细碎鬓发，散乱在精致明媚的瓜子脸边，琼鼻高挺。 这是陈姐介绍的那个女生吗？好漂亮的妹妹！江浩莫名心中泛起这样一种想法。 “小伙子！又见面了！”老主治笑着打了个招呼。 李主任看见江浩推门进来，也招了招手：“小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总院急诊科的梁副主任，这次是专门过来找你的！” “梁主任您好。”江浩诚恳打了个招呼。 “小伙子不错，来来来，坐我身边。”梁副主任满脸欣赏，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 江浩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就坐在椅子上。 “小江啊，梁主任这次可是带着总院的文件过来的哦。”李主任笑着开口。 “总院的文件？”江浩愣了愣。 “嗯，咱们分院急诊科争取到两个编制的位子。”张海言简意赅补充。 编制！这不是昨天才说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自己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啊！ 江浩看了看屋里众人，心里有些没底。 “放心，总院那边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张海像是看出来了什么，笑着拍拍江浩肩膀。 “嗯，小伙子确实很不错。”梁副主任也出言证明，但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嘛，以后关于医院规章制度的问题，还是要严格遵守。” “对，医院的规章制度，就是为了保护医生而制定的，小江，你这点可千万要记住啊。” 李主任也帮腔说道，一边说，一边给梁副主任和张海递过去两根烟。 江浩不好意思笑笑，诚恳开口：“知道了主任，以后会注意的。” 虽然两位主任都是有些批评的意思，但江浩心里清楚，这完全都是为自己好。 当然，也从侧面佐证了一点。 两位主任都相当器重自己！ 坐在急诊科主任的位置上，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 要是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又怎么会专门提点自己关于合规性的问题？ “行了行了，小江，你带着总院的小秦医生在院里好好转转吧，你们都是同龄人，话题肯定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多。” 李主任点起烟，朝着江浩摆摆手。 “这个......”江浩看了看一直没有出声的清冷女孩，又看了看李主任那好走不送的表情，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成，秦医生，我们走吧。” “去吧去吧，要是因为刚认识就找不到话题，我可拿你试问！”李主任抽着烟，故作严肃。 “不会不会不会......”江浩心里暗暗叫苦，只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李主任，”秦医生眼神中满是玩味，“我和咱们小江医生可不是刚认识呢，我都盼着和他见面好久了。” ------------ 第十五章 每日练习 “你......我......” 医院长廊里，江浩看着身旁的清冷美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支支吾吾了，陈姐应该跟你介绍过我吧？”秦医生捋了捋鬓角碎发，声音很清脆。 “嗯，介绍过。”江浩闷闷回答。 眼前这清冷美女叫秦佳薇，和自己同岁。 但不同的是，在自己还只是分院临时工住院医的时候，人家已经是总院急诊的主治了。 斯坦福医学院毕业生，本硕博连读，属于是炙手可热的精英人才。 这，也是江浩之前退缩的原因之一。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如今和秦佳薇的差距太大了。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事实上，如果不是陈姐，两人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 “呆子。” 秦佳薇小声嘟哝一句，继续开口，“说实话，你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两人虽然加了微信，但江浩朋友圈里除了转发医院急诊科的推文，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什么不一样？”江浩一边敷衍，一边绞尽脑汁想要开溜。 “比我想象的要帅一些，嗯，还优秀一些。”秦佳薇想了想说道。 “帅这个我承认，优秀的话你可抬举我了。”江浩自嘲笑笑。 眼前这清冷美女，可是一等一的学霸。 可以说，她接触到的东西全都是世界最前沿的技术。 自己不过是二流医学院毕业的小住院医，哪有什么优秀可言。 “昨天那个伤者的手术录像我看了。”秦佳薇意有所指。 “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昨天状态比较好。”江浩下意识回避这个话题。 毕竟，江浩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水平。 要不是凭借着大师级体验卡，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那样的效果。 “太谦虚了，你的外伤清创和综合缝合，很熟练很高效，也很精准。”秦佳薇精致俏脸上满是认真。 这真不是谦虚啊......江浩看着眼前人满脸的笃定，只感觉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确实没那个水平。”江浩实话实说。 “行啦，有没有这个水平，未来的合作中会知道的。”秦佳薇再次捋了捋鬓角碎发。 “未来的合作？”江浩愣了。 “嗯，为了支援分院急诊科室的建设，总院将会调动部分急诊医生过来暂驻。”秦佳薇点点头，娓娓道来： “这是总院党委敲定的事情，我也在支援的名单里，暂时带着你适应住院总的工作。” “住院总？！” 一听这话，江浩顿时激动了起来。 这个词语的含义，他可是无比清楚。 住院总这个位置，一般来说，是晋升主治医师的前置岗位。 通常而言，能当上住院总，并坚持半年到一年的高强度工作，就有很大概率能晋升主治。 “没错，这个消息应该会在后天公布，”秦佳薇点点头。 “那我师父？”江浩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不清楚，据说是要往上走一走，分院的刘副主任要退休了，大概率你师父会上去。”秦佳薇伸出白玉青葱般的小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浩强忍心中激动，用力握手。 虽然只是分院住院总的职位，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 但是，这意味着自己拥有了主刀急诊小手术的资格！ 而在医院，主刀手术的多寡，与绩效挂钩！ 钱钱钱! 元子元子元子！ “嗯，正好现在有空，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秦佳薇见江浩还不松手，脸上微微一红，转移了话题。 江浩如梦初醒，赶忙收回右手，抱有歉意笑笑：“没问题，任凭差遣！” “腹腔镜阑尾切除术会做吗？”秦佳薇脸上又恢复清冷，询问道。 “会的。”江浩信誓旦旦。 腹腔镜阑尾切除术? 如果是这个的话........ 那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要知道，在特训空间里做的上千台腹腔镜手术，可不全是针对重症胰腺炎。 “正好，我跟你们陈护长了解过，正好今天住院部有两位急性阑尾炎病例，咱两一人挑一个？”秦佳薇狡黠一笑，像是早有预谋。 与此同时。 江浩忽然发觉，眼前清冷美女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练习册模样的光标。 还没等他点击，光标便自动铺开。 紧接着，简约的虚拟屏幕陡然出现。 【每日练习：主刀完成一台阑尾炎手术。】 【奖励：初级阑尾切除lv1经验+200，金钱+50，精力药剂+1】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请考生努力备考，保持成绩。】 江浩回想起昨晚睡觉时听见的机械声，脸上露出几分恍然。 不愧是考试系统啊！ 这每日练习，就像是上学时老师留的课后作业。 刷完了题，考试成绩才能提高。 至于奖励，则有点像是做完作业以后，家长给的零花钱。 不过嘛。 通常而言，零花钱是不固定的，但系统给予的奖励是固定的。 而且，解决急诊的手术，也是自己份内的事情。 也就是说。 自己在白嫖系统！ 妙啊！ “秦医生，我们现在就去吧？” 江浩想到这，浑身上下仿佛都充满了力量，手痒的很。 “哦？这么自信？”秦佳薇看了看手机时间。 早上九点二十六分。 “那走吧，我给你打下手，正好也熟悉熟悉你们分院的器材。”秦佳薇收起手机，继续说道。 “成，那我先去找患者做术前准备。”江浩比了个ok的手势，快步离开了。 秦佳薇点点头，没有出声，只是看着江浩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捋了捋头发。 直到江浩身影转过拐角，再也看不见了，秦佳薇这才移开目光，低声自语：“希望这位小江医生，不会让我失望吧，我可是专门申请调过来分院的。” ....................... 没一会，江浩就完成了患者手术前报备和手术前准备，来到急诊三号手术室外。 秦佳薇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此刻正认真刷着手。 “大夫，做了这个手术，什么时候能下床活动哦？我还约了人打麻将！” 一旁病床上，已经做好术前准备的中年大妈絮絮叨叨说着话。 “没问题的阿姨，这就是个微创小手术，明天就能下床的！”江浩回过头，笑着安慰道。 患者的手术前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很重要，虽然切阑尾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但这点也得要做好。 更何况，使用腹腔镜的阑尾切除术确实属于微创手术，开口小，恢复快。 江浩在这方面，倒也没有说假话。 只是，患者刚做完手术就想去打麻将，那估摸着是不行了。 “大夫啊，你好年轻哦，水平行不行的？”中年大妈继续诉说着，像是在通过不断说话，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放心吧阿姨，我们医生都是经过严格培训和训练的。”江浩面部表情很柔和，解释道： “更何况，我旁边这位美女医生，可是国外顶级医学院毕业的博士，您就把心安回肚子里吧！” “博士啊，那就好那就好，哎，美女医生，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儿子还单身着嘞，他也是博士！”大妈听见这话，终于放松下来。 “阿姨，我推您进去哈，关于您儿子的事情，做手术的时候再慢慢聊。”秦佳薇不动声色带过了这个话题，推着病床进入手术室。 “哎，好嘞，那我们可得好好唠唠。”大妈看起来很高兴眉飞色舞开口。 江浩跟在后边，听着两人的交谈，强忍脸上笑意。 腹腔镜的阑尾切除术，为了保证患者生命安全，通常而言采用全麻的麻醉方式。 这位患者大妈的小算盘，和秦佳薇比起啦，还是要差了几分，注定要落空了。 很快。 患者就躺在手术台上，最后一步的手术前准备也全都完成，麻醉师开始进行静脉复合麻醉。 约莫过了七八秒，台子上的大妈就慢慢停下了絮叨，呼吸开始趋于平稳起来。 “OK了。”麻醉师仔细看了看旁边生命监测仪的屏幕，比对数据之后，比了个手势。 “开始吧，合作伙伴。”秦佳薇将注意力放在手术台上。 江浩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医用口罩下的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 “穿刺器！” “套管！” “硬质镜！” 随着一声声简洁有力的指令响起，腹腔镜阑尾切除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看着江浩熟练而高效的动作，秦佳薇脸上的轻松慢慢消失不见，转而是三分沉思，带着七分严肃。 “这位小江医生，有点意思啊。”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开口。 ------------ 第十六章 结局 夕阳如血，渐渐沉落在城市的边际，余晖温柔地洒在医院的窗台上，为这个神圣的地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江浩站在医院的顶层露台，俯瞰着这座充满生命与希望的城市，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感慨与满足。 作为一名医生，江浩的职业生涯就像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旅程。从初入医学殿堂的青涩少年，到如今享誉国内外的医学专家，他经历了无数的生死考验，见证了生命的脆弱与坚韧。他的每一步成长，都凝聚着汗水与泪水，更承载着对医学的热爱与执着。 江浩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勤劳的工人。从小，他就对医学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每当看到电视上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救死扶伤时，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与向往。于是，他立志成为一名医生，用自己的双手去拯救生命，去抚慰病痛。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江浩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他刻苦学习，成绩优异，最终如愿以偿地考入了心仪的医学院。在那里，他开始了漫长而艰辛的医学之旅。他深知，医学是一门需要终身学习的学科，只有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才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在医学院的日子里，江浩不仅学到了丰富的医学知识，更学会了如何与病人沟通、如何给予他们人文关怀。他深知，医生不仅仅是治疗疾病的专家，更是抚慰心灵、传递希望的使者。因此，他始终坚守着“医者仁心”的信念，用自己的专业知识与人文关怀，为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带去温暖与希望。 毕业后，江浩进入了一家大型医院工作。他凭借着扎实的医学功底和出色的临床能力，很快便得到了同事们的认可和患者的信赖。然而，作为一名医生，他深知自己的责任与使命远不止于此。他渴望在医学领域取得更大的突破，为更多的患者带来福音。 于是，江浩开始了自己的医学研究之路。他深入研究各种疾病的发病机理和治疗方法，与团队成员共同努力，攻克了一个又一个医学难题。他的研究成果在国内外医学界引起了广泛关注，为医学界带来了新的突破和希望。 然而，医学研究并非一帆风顺。江浩在研究过程中也遇到了许多困难和挫折。有时，他会在实验室里连续工作数十个小时，只为了找到那个关键的实验数据；有时，他会因为研究思路的瓶颈而陷入深深的苦恼和迷茫。但是，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和信念。他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够取得突破性的成果。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江浩和他的团队成功研发出了一种新药。这种新药对于治疗某种顽固性疾病具有显著的疗效，成功挽救了无数患者的生命。当这个消息传开时，整个医学界都为之震惊和欢呼。江浩也因此成为了医学界的佼佼者，他的名字被镌刻在了医学史的篇章中。 然而，对于江浩来说，这些荣誉和成就只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部分。他深知，作为一名医生，自己的责任与使命是永恒的。他不仅要继续深入研究医学领域的新技术和新方法，还要将自己的医学知识和经验传授给更多的年轻医生，为医学事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于是，江浩开始积极参与各种医学培训和交流活动。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临床经验无私地分享给同行们，与他们共同探讨医学领域的热点问题和发展趋势。他的言辞恳切、见解独到，赢得了同行们的广泛赞誉和尊敬。 除了在临床和科研领域取得卓越成就外，江浩还积极参与公益活动。他深知，医学不仅仅是技术的较量，更是人心的交流。他用自己的仁心与智慧，搭建起医患之间的桥梁，让医疗的温度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每当有偏远地区的医院发出求助信号时，江浩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他带领团队前往那些条件艰苦、医疗资源匮乏的地区进行义诊活动。在那里，他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人文关怀为当地的居民带去健康和希望。他的身影在乡间小道上穿梭着，他的笑容在村民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浩的每一次义诊活动都充满了艰辛与挑战。他需要克服重重困难，才能将医疗设备和药品运送到那些偏远地区。但是，他从未抱怨过一句苦和累。他深知，自己的每一次努力都能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带去希望和光明。 在他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医生加入了义诊活动的行列。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大爱无疆”的精神，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送去了温暖和关爱。江浩也因此成为了医学界的楷模和榜样，他的事迹激励着更多的人投身于医学事业中。 然而，对于江浩来说，这些荣誉和成就只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部分。他深知，医学是一条永无止境的道路，只有不断学习、不断进步才能跟上时代的步伐。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进修之旅。他前往世界各地的知名医学院校学习先进的医学技术和理念，与同行们共同探讨医学领域的前沿问题和发展趋势。 在进修的过程中，江浩不仅学到了许多新的医学知识和技术，还结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和同行。他们共同探讨医学领域的热点问题和发展趋势，为医学事业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江浩也因此拓宽了自己的视野和思路，为未来的医学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如今，站在露台上的江浩已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少年。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医者，用自己的双手去拯救生命、去抚慰病痛。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与自豪，感激那些在医疗道路上给予他支持与帮助的同事、朋友和家人；自豪于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为医学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江浩转身离开露台，回到了繁忙的病房。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坚定。他知道，虽然医道漫长且充满挑战，但只要心中有爱、有责任就能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更稳。 江浩深知，医道尽头是仁心永恒。他将用自己的一生去践行这一信念，为每一个需要帮助的生命带去希望与光明。他的故事将永远镌刻在医学史的篇章中，激励着更多的人投身于医学事业中，共同书写着人类健康与福祉的美好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