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1偏科怪胎 罗曼联邦,诺伦执政区,笛卡星,盛德中学。 下午4点半,清脆的下课铃声欢快响起,无数昏昏欲睡的莘莘学子陡然清醒。原本安静的校园被打破,一张张洋溢青春活力的脸庞从各个教室蜂拥而出,三五成群说笑打闹。太阳尽情挥洒着最后一点余晖,学生们则开始他们一天中最愉快的时光。 对于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备课、批改作业的老师们来说,这些穿过缝隙传进来的声音无疑是嘈杂的,不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可以眼睛眨也不眨的继续手中的事。 在高三组办公室,秦依兰作为一名奋斗在教育事业第一线上三十多年的老教师,提起她,老师们的映像是为人严肃、认真、负责,教育经验丰富,历年所带的班级都成绩优良,曾多次受到校领导的表扬等一系列褒义赞美。而学生们的评价就更丰富多彩,比如用古老文化里著名的女性领导者来比喻――灭绝师太;比如用近代珍惜保护生物来比喻――亚细亚猛虎(这里特意注明是雌性);还比如用现代畅销诗人的一句成名诗词来形容――你是对流层里凶猛霹雳的闪电,你是矿产星极点上空夜晚的一束圣光,你是伟大联邦广为流传的唯一神话。 此诗原是某无名诗人赞美联邦前统帅的,一经发表,居然莫名奇妙红了。 星际时代,一切皆有可能。 这位受到学生与同事交口称赞的秦老师此刻眉头紧皱,电脑光屏定格在一张统计表上,看看边上的牛皮纸信封,不由叹了口气。 “笃、笃、笃”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停顿片刻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白衬衫的黑发少女走了进来。 “顾长安,又被你们秦老师喊来教育啦?”一个比较年轻的老师看见她开起了玩笑。 “王老师”少女嬉皮笑脸的点了点头打招呼“您说错了,这回我可没惹事。” 径直走到办公室靠里面的一个位置,收起脸上有点轻浮的笑容,乖乖低头喊了声“秦老师”。 “来了,坐”。秦依兰随意指了指边上一个圆板凳,顾长安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熟悉的一幕,是秦式长篇教育的前奏啊!问题是她最近好像没犯错,顾长安搜肠刮肚的回忆最近一个礼拜的事情,难道是四眼鱼向她告状了? 刚暗暗想到第七种报复计划,秦依兰转过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用平和没有起伏的声音问“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有选择的权力,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顾长安果断回答,秦老师都认为是坏消息了,这得多惨绝人寰,她怕听完坏消息就不能活着听到好消息了,所谓死也要死的高兴点。 秦老师脸上露出和蔼可亲长辈般关爱赞许的笑容“好消息是你数学、物理两门单科第一的奖学金已经发下来了。而且你应该也看到新闻报道了,由于我们的迪卡之星升任联邦最年轻的将军,迪卡进一步获得联邦的种种优惠政策,教育经费扩大预算审批通过,总而言之,你的奖学金从原本的2000联邦币升为3000联邦币,正式通告会在下礼拜出来。” 秦老师拿过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顾长安面前“祝贺你,顾长安,希望你能够继续努力,成为盛德校史上第十七位蝉联三届双单科奖获得者。现在清点一下奖金数目吧。” 顾长安脸上露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欢喜,并不推辞地快速清点了一遍奖金,确认无误后向秦老师道谢妥当收好,脸颊红红的,心里的雀跃没有丝毫减少。 联邦币是全联邦的硬通货币,3000联邦币兑换成笛卡星的货币最起码能换到三万卡元。而笛卡星上普通家庭的年收入也不过是十万卡元而已,由此可见这笔奖学金的确不菲,多得了1000联邦币还得多谢那位迪卡之星的帮忙了,真是意外之财啊。 她当然有在联邦电视上看到这条新闻,不过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因为“联邦最年轻的将军”出生笛卡星,这几天笛卡星的网络电视报纸都被刷屏了,铺天盖地都是此人的新闻报道,顾长安闭着眼睛都能背出被各大媒体反复引用的几句话――鉴于他在对马勒帝国的英勇作战,年仅三十二岁的景其琛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在此之前,记录的保持者是联邦前统帅德里斯安将军,三十五岁晋升少将。 跟随报道还会附上一张景其琛的正面照,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幽绿的瞳孔,英俊的五官,头发是淡金色,在阳光下近乎纯白,据说这人是混血儿,反正还不错的外貌加上他背后灼人眼球的光环轻而易举的迷倒了大片少女少妇。 顾长安在今天之前对景其琛没啥感觉,两人差太远了,yy都显得很虚幻。一个是浩渺宇宙内一颗闪亮的恒星,烈焰燃烧,熊熊慑人;一个是浩渺宇宙内一颗不起眼的星尘,别看都带个星字,但她固执的认为恒星的星和星尘的星肯定不是一个意思。 现在,恒星的光芒无意间照到了星尘上,虽然他本人不知道也不放在心上,但星尘却记住了这点细微的温暖。 凭白沾了人家的光,良心难得发现一次自觉占了大便宜的顾长安朝着秦老师猛夸“景将军这官升的好啊,一人升官,鸡犬沾光,真不愧是我们迪卡星出来的……” 所以,笛卡星上都是沾光的鸡犬么…… 秦老师咳了一声打断顾长安的话,“景将军是联邦的英雄,笛卡星的骄傲。好了,好消息讲完了,我们来说说坏消息。”脸上的表情迅速从春天般温暖切换为冬天般严寒,速度之快疑似修炼了一门古老失传的戏剧技艺――变脸。 “啪”的一声电脑光屏被搬到顾长安面前,秦老师指着光屏上被红色字体鲜明标出的一栏成绩恨铁不成钢道“顾长安,你看看你这次考试的成绩!年级排名59名,是不是觉得还可以啊?我告诉你,你这成绩比那些考200名开外的人还让我生气!” 对面的少女乖巧的连连点头,脸上适当的露出一丝羞愧和迷惑。 “为什么?因为我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考不好是天赋问题,我不怪他们,可你是态度问题!” 顾长安自觉不能蒙受不白之冤,出言辩解“我也是天赋问题。” 秦老师就等着这句话,一堆训词劈头盖脸砸下来“什么叫天赋有问题?同样一道题目我给有些同学讲了三遍他们还是瞪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我,这叫天赋问题!什么叫态度问题?这道题目你自己三分钟就能答出来,你却在题下面写了个‘略’,这就叫态度问题!” 众多被无辜波及的天赋有问题同学们小心脏碎了一地…… 秦老师翻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平板电子屏幕打开指给顾长安看,痛心疾首道“这里、还有这里,这几道大题目下特意人性化的空了半个屏幕的空白处,不是为了留给你足够的地方让你写个够醒目的‘略’字的!” 顾长安淡定回答“秦老师您说得对,我下次一定改正。” 秦老师怀疑地看了眼这个学生,凭借近两年斗智斗勇的经验,深深觉得她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勇于认错,坚决不改的内心…… “你的数学物理偷懒点也就算了”秦老师率先败下阵来,决定换个突破口“可是你看看你的联邦语和星际通用语,前一门只有74分,后一门才61分,你的星际通用语老师已经向我提出警告了,再不努力这门课的成绩很有可能就要亮红灯了!要知道我们盛德中学一向本着公平公正的教学理念,即使是学校内部主持的考试也不会弄虚作假。如果有不及格的成绩,学校会如实填写入个人档案,这将成为你人生的污点,并且伴随你一生……” 顾长安强忍着打哈欠的欲望,貌似恭敬认真的听着老师的教诲,时不时还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以示回应,实则内心不断腹诽。 这段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而且大同小异,从上上学期她的星际通用语只有65分时,秦老师就开始警告她要小心“一生的污点”,然后上学期考了63分时,秦老师又重提了一遍污点论,其语气之严厉、内容之惊悚,不明真相的群众绝对不会联想到考试不及格上,八成以为此人已经背叛了联邦…… 不过是得用点心了,按照成绩的递减规律,下次真要污点了…… 星际通用语什么的最讨厌了! “滴滴滴” 顾长安的联络器发出两声提示音,她精神一震,打开看了下是王启发给她的信息。 “安姐,江湖救急!!!” 三个大大的惊叹号,预示着对方焦急的心情和事情的严重性,顾长安的嘴角却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好机会! 她故意皱着眉头,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秦老师停下滔滔不绝的演讲,随口问了一句。 顾长安稳住心中窃喜,有些焦急和忧虑地说“秦老师,不好意思啊,我弟弟生病了,您也知道家里大人经常不在,我得赶回去看看他。” “啊,要不要紧?” “我也不知道。”顾长安一副焦躁难安的模样“我弟弟从小体质就不好,家里也没人照顾他,都是我不好,他昨天就不大舒服也没放在心上。”声音里带了些哽咽。 面前的少女鼻头微红,眼眶里雾蒙蒙的一片,头微微低下,露出纤细的脖颈,稚嫩而脆弱,乌黑的发丝乖巧的贴着头皮而下。秦老师有些同情,这孩子也不容易,自己还是个未成年人,却要照顾体弱多病的弟弟,又当爹又当妈。 她虽然严厉,但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老师,叮嘱了两句“不要着急,赶快带去看医生”的话就放行了。 顾长安走到校门口拐过个弯才停下快走的脚步,朝联络器慢条斯理的问了句“阿启,你在哪呢?” 星际时代,灵活变通才是生存法则。 ------------ 2低调的嚣张 “哔” 一辆亮黄色的悬浮车稳稳地停在顾长安面前,在高速行驶下的紧急制动显示了它优良的性能,流线型的优美车身和车头那个时常出现在广告中的标志都代表了它不菲的价格。 顾长安利索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啧啧夸赞“行啊,阿启,这回的车比上次那辆好看多了,上次那什么破车,土不拉几的。”说到最后略微不屑的撇撇嘴,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王启在顾长安关上车门的一瞬间就发动冲了出去,眼睛看着前方,脚下死命加速,嘴里怪叫着回道“安姐,你就行行好放过我那辆可怜的贝森三号吧,五十多万的车子怎么到你嘴里和3万多一辆的迪卡本土车差不多了呢?得,下回你自己挑辆合心意的买呗,别老拿我当车夫使唤。” 顾长安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哼哼唧唧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钱,饭都吃不起了还买什么车?再说了,你别坑人,我才十七,还有一年才成年,未成年驾驶你想让我被请进警局喝茶啊?我可是良民。” 联邦规定满十八岁才能驾驶悬浮车,王启今年二十,驾驶证都拿了两年了。而他之所以明明年纪长于顾长安还喊她安姐,纯粹因为他们圈里的人是以本事论排行。 顾长安本事大,虽然年纪小,脾气坏到有时候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无奈……拳头硬,王启这个地地道道的公子哥却和她越混越熟。 王启也不恼,笑呵呵的试探道“安姐又说笑了,警局请得到我可请不到你。至于钱,只要你答应高中毕业后加入我的团队,我马上给你十万卡元,薪水另算,待遇绝对优厚。” 这个价钱可谓十分诱惑了,即使是高等学院毕业的学生也未必个个都有这个待遇,顾长安却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懒洋洋地回绝“你知道的,我要报考机甲学院。” 只这一句,王启就知道今天再多说也没用了,他也不失望,反正来日方长嘛。何况今天他找顾长安另有要事。 “你知道选拔赛快结束了,本来我们死神出线妥妥的,今天突然从玉树市那里来了个叫炎鸟的战队加进来,连干翻三个战队,直接对上我们,真tm晦气!” 顾长安看了眼满脸不爽的王启“输了?” 王启恨恨道“刚开比,三局输了第一局,靠!5比2,我们团灭才拼死换了他们两人,老子在会馆混那么多年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也不知道玉树的战队跑我们这边打什么比赛,关键是只有每个分区的选拔赛第一名才能直接进入复赛,第二、三名必须和其他分区打淘汰赛。” 5比2?顾长安皱了皱眉,这基本是压倒性胜利了,死神在盛德市的战队内实力数中等偏上,如果再加上她出赛帮忙打几场的话进入复赛可以说十拿九稳。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对方什么来头?” 王启含糊回答“听说背后是玉树那边的一家新晋大公司,好像是打算把市场扩展到盛德这边,估计是希望支持的战队能在盛德出线,打响名气吧。” 他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安姐,这回你可一定得帮帮我,我老爸说了,要是这次死神战队得不到名次,他就会减少对我的投资,要是连复赛也进不了,就别怪他狠心卖了我的战队管理权。” 顾长安心里有点数了,无视对方的装可怜,直接开口“一局2000卡元,赢了再加3000。” 王启心知对方趁火打劫,但又没有办法,咬牙切齿“你这个万恶的剥削者、吸血鬼,吸干我们劳动人民身上的最后一笔血汗钱!你要是敢不赢,我、我找只兔子扔到你家门前自焚!” 顾长安“……” 王启压着市内交通车速的最高上限开到盛德市内唯一的对战会馆门前,把车交给服务员去停,自己领着顾长安小跑着去他们比赛的区域。 对战会馆在盛德市非常有名,这里的服务范畴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提供对战比赛的场所,而是一个集对战比赛、餐饮服务、休闲娱乐为一身的高级会馆。盛德市内许多富裕阶层宴会、娱乐都会选择来这里,人气的旺盛带动了设施服务的完善,与对战比赛正好形成良性循环。 普普通通的球鞋踩在光洁如镜的汉玉石地板上,乌黑的发丝因为奔跑而飞扬起来,等王启领着顾长安跑到所在的赛区,还没来得及和队友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带着淡淡嘲弄的声音“真不错,居然赶上了。还有7分钟比赛就开始,快带着你的救命稻草去换衣服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终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 王启和他的队友动作整齐划一地看向她的背后,怒目而视,活似排练过一样。 顾长安随大流的转过身,不出意外的,另一边是几个穿着深绿色战斗服,胸前有一个红色火焰鸟图案的人。说话的是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男子,满脸傲气,看样子是炎鸟战队的队长,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笑容。 对方言语挑衅,但是王启等人都无法反驳,因为话虽然很不客气也很不入耳,但却是事实。对战圈以实力决定一切,作为对方的手下败将,还败得那么凄惨,他们都很难有底气反驳对方的嘲笑。 死神这边一个个脸憋得通红却没人反驳,顾长安终于迟钝地发觉作为死神战队的队员,又是唯一一个没被对方实质上击败的人,她此刻很应该站出来说点什么。 而且王启朝她暗示到快抽搐的右眼也很难让人忽略。 于是她小小的上前迈了一步,站定。 这个动作幅度不大,但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都集中过来,有死神的,也有炎鸟的,还有不少旁边搜集资料或观看比赛的观众,称不上万众瞩目起码也是千众瞩目了。 这些目光的焦聚让顾长安有些轻微的紧张,她深深的凝视了对方片刻,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更嚣张的话语作为回击时,又忽然转过头,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很平静很认真地询问王启。 “阿启,我还没有吃饭。”陈述句。 “我们什么时候吃晚饭?”疑问句。 一片静谧。 或许是太震惊,或许是顾长安询问的眼神太认真,或许只是脑子当机了,王启愣了半响后居然也傻乎乎的回答“马上要比赛了,大概、等我们比完了吃吧。” “很好”顾长安满意地点点头,对王启吩咐道“你可以先去点菜了。” “啊?”王启一头雾水,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顾长安又看了炎鸟战队一眼,语气自然,“耐心”地解释道“这样等我们比完后,饭菜就正好端上来了,不浪费时间。” 鸦雀无声,等顾长安越过队友径直走向换衣室后,被惊住的众人才渐渐体会到她话里蕴藏的含义,越是体会,越是感慨这女孩子讲话真毒啊! 对战会馆的服务一流,上菜时间平均不超过十五分钟,最长也不过半个小时,这话岂不是暗指她最多半个小时就能灭了炎鸟战队? 噢,不对,死神战队要赢必须打两局,那就是十五分钟灭他一次,真是想想就热血沸腾啊! 还有刚刚炎鸟的队长才讽刺死神的人“迫不及待要终止比赛”,马上就被人家含蓄地回敬“不浪费时间”,这话里明显是针锋相对啊! 比赛还没开始就这么有看头,等几分钟后顾长安一身作战服走出来,这个赛区的观众已经陡增一半,火爆异常。 炎鸟的队长先是有点茫然,然后气得脸色煞白,再是转红,最后发黑,恶狠狠的扔下一句“十分钟内解决战斗”,看着对面王启脸上灿烂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王启心情舒畅,见刚才还情绪低迷的几个队友士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心里更是得意。 看吧,这就叫低调的嚣张。 “请选手准备入场,一分钟后比赛开始。”头顶上方传来电子合成音的通告。 顾长安轻松地拎着一把亲手选的半自动步枪,这种步枪既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射,而且不需要像一般的大威力狙击步枪那样打一枪拉一下枪栓,而是利用火药的后坐力自动换弹药,对射时节约了不少时间。当然,对战比赛都是模拟对战,子弹是特制的,打到对方的作战服上会由上面的感应器做出伤害判断,并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当然,一点疼痛也是免不了的。 顾长安上场,被换下来的是死神队长王启,原因嘛,是因为他实力最菜,换下他的同时顾长安也顺手暂时接替了他战场上队长的位置。 进入战斗区域,还有半分钟,顾长安对4名队友吩咐道“我希望你们可以尽量的保证自身安全,伺机狙杀敌人。比赛开始后马上各自分散进行掩蔽,最多两两组队,我也会独自潜行。我问过你们上一局的情况了,输的一点也不冤,五个人竟然大喇喇聚在一块,果然被对方以实力优势一锅端了。” 四个队友脸一红,默默点头答应。上局败得那么惨,除了实力不如对方外,轻敌也是一项重要原因。否则按正常情况,他们会输,但不会被逼到以命换命才拖了对方两人下水。 战斗区域的另一边,隔着大片茂密的仿真丛林,炎鸟战队的五人也刚商定完战术。虽然刚被对方的替补队员阴了一把,但生气归生气,心理上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在炎鸟一方人看来,这只是死神的人走投无路逞逞嘴上威风罢了,毕竟按照常理,替补队员的实力比战队的正式队员要差不少,死神居然换了个替补上场,实力肯定更加不堪一击。 “老大说了,这局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谁要死了今晚会馆贵宾厅请大家吃饭。”一个炎鸟队友嘻嘻哈哈地说笑。 “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那个替补队员实力应该不会很差。”说话的男子是炎鸟的副队长林荣,性格谨慎,但是他虽然提醒了一下队友但心里也并不很当一回事,只是出于习惯性的提醒。炎鸟和死神的编制不大一样,除了队长外还设有一个副队长,就是为了防止队长阵亡的情况下能够有副队长马上出来接替指挥。 “五秒钟后比赛开始”电子合成音又一次响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五” “四” “三” “二” “一” “嘟――”一声长长的提示音代表着比赛正式开始!而在它响起的同一时刻,顾长安弓着身如同满弦的箭一般“嗖”地飞射出去,几步快跑,没入半人高的草丛中消失不见。 ------------ 31vs5,完胜! 有些硬硬的厚叶草刮在顾长安的脸上,上面残留湿润的水汽被皮肤敏锐的捕捉到,带来一丝沁凉。朝露的幻觉和青草的香味让人不得不感慨会馆的人工丛林即使在细节上的处理也极尽真实,听说他们的口号就是务必让战斗人员身临其境的开展腥风血雨、你死我亡…… 顾长安瞥了眼手腕上的作战手表,上面的电子屏幕可以显示己方五人在丛林地图的位置。除了她以外,两人组队埋伏在一条小路边,还有两人则组队小心翼翼地向前潜伏行进。 很中规中矩的战术,但是她希望的就是队友四平八稳。 确定了队友的方位,顾长安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了细小的簌簌声。这种声音是裤管刮过草丛引起的微弱声音,即使听到了也很容易忽略,她刚立起了一半的身体又迅速蹲了下去,缓慢的挪到了最近的一颗大树背后。 树木葱葱,安静祥和。 侯因一个人有些无聊地走在丛林间,虽然他神色上满是随意,但是从轻柔的脚步和偶尔一闪而过的警惕神色上还是能察觉这人绝没有外表显露的那般不设防。侯因现在担任的正是警戒和查探任务,当然,某种特殊情况下也可以转变为诱饵,虽然他从心底里不屑的认为就凭死神的人还没有资格让他成为诱饵。 那群胆小鬼躲哪里去了?侯因嘴角露出抹极淡的嘲讽,上一局比赛中就是他率先发现了对方聚在一起的五个人,并且在五对一的情况下还干掉了对方一人,这让他心里极度瞧不起死神的实力,同时还有一丝隐隐的自傲。 看来这一路都没有人了……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在心神最放松的一瞬间,他的耳边传来一声不响但极其熟悉的声音。 “啪” 是子弹的声音。虽然大脑十分迷茫和不敢置信,但身体的本能已经快于大脑做出规避动作,一个侧翻,就势打滚躲到了一颗树后,小口喘着气,显示屏上降了大半的血槽和右臂上的痕迹提醒他刚才那确切发生的一幕。 侯因心中震惊万分,对方能逃过他的探查,还差点干掉了自己,多亏他的身手堪称是队里最灵敏的这才躲过一劫,换个队友恐怕已经被爆头了。 不过既然没有一击得中,对方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侯因不知道的是,不远处半蹲着还保留举枪射击动作的顾长安也正暗自懊恼。 “一个多月没玩枪,准头都下降了。” 硝烟弥漫,安静祥和。 侯因警惕的端着冲锋枪背靠大树关注着四周,一边通过军用联络器和队长汇报“……差点着了道,对方只有一个人,不用过来,我自己就能干掉……”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他的眼前突然闪现一片血红,眉心一疼,联络器立即自动切断!炎鸟队长程广宇的耳麦里只传来到一阵象征死亡的茫音,原本轻松的脸上浮起惊讶的表情。 他无意识地吐出几个词“侯因……被杀了……” 同一时刻,外面的超大电子屏幕上,侯因那一栏的名字光芒暗下,死神队伍那列下排在第一个(队长名字排最前)名叫devil(恶魔)的名字后用鲜艳的大红色显示了击杀数为1。 观众顿时哗然。 他们的心态和炎鸟很相像,虽然对这场战斗兴趣盎然,但对结果都没有异议,认为炎鸟必赢。现在第一个出局的竟然是炎鸟的人,还是上一场里颇受关注的侯因,顿时点燃了气氛。 除了议论侯因是怎么被爆头的,还有就是议论杀他的devil。 虽然有显示屏记录了当时的场景,但他们谁也没看清侯因是被哪个方向的子弹爆了头,那颗子弹在上千人的注视下,仿佛凭空出现般轻易的带走了一个生命,突兀而诡异。最恐怖的是侯因死后四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如常的让人心底直冒寒气。 devil是谁? 这是第一个疑问,然后答案也很快被找到了,就是比赛前出言回击的那个女孩,死神的替补队员。接着又是一轮新热议,大多数人认为devil可惜了,别看她躲的很神秘,可惜枪响的同时也就代表位置暴露,马上就会被赶到的炎鸟给干掉。 不得不承认她的实力很出色,在1v1的较量中简单干脆的pk掉了侯因,但是死神和炎鸟的团队整体实力并不在一个层次上,而这将不是devil一个人能改变的。 紧盯屏幕的王启松了口气,他很信任顾长安,但也不敢说有百分百的把握。 而观众席上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则有些恼怒,尴尬的看了眼边上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 已经成为“尸体”的侯因很不甘心,因为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被爆了,太憋屈了!按规定他可以离场了,但是他实在很想亲眼看看这个该死的“替补”被赶来的队友杀死的场景,也算变相的报仇雪恨。抱着这个心思,他索性躺在地上挺尸,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大眼直勾勾的看向虚拟天空。 顾长安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真是简单啊,果然就算一个月没练习我的枪法还是像以前一样弹无虚发百发百中我果然是天才啊天才…… 以下省略3000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自恋语句…… 炎鸟的队长程广宇,也就是在比赛前第一个开口挑衅的人,虽然有点傲慢,但是战术素养还是可以的。愣怔了一秒钟,就果断对身边三人下命令: “老猫和我一组走左边,阿荣和金三走右边那路,不要大意包抄干掉她,这场比赛我们要速战速决!”最后几个字杀气腾腾,队友率先出局而瞧不起的敌人却没有伤亡,程广宇有些生气了。 他们吊在侯因后面离得并不远,分成两路,脚下飞快却队形严整,刚跑到离“尸体”五十米远外,一颗从天而降的子弹取走了老猫的生命。 死一般的寂静。 子弹命中后,四下里再次恢复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下暗藏杀机。 老猫眼前代表死亡的血色褪去后,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他和侯因一样死的不明不白。上一秒还在奔跑中,猎物就在眼前,如同兔子般孱弱,他能感受到血液微微加快的流速和大脑分泌的兴奋,虽然对手不强大,但亲自用手里的枪以一种强大不可抵抗的姿态收割弱者的性命还是能带给他难以言喻的快感。 这也是很多人沉迷于真人对战的原因之一,经历过了硝烟和子弹击中的美妙时刻,怎么能容忍现实的平淡无波? 但是,现实并不如他所愿。击杀别人的滋味很好,被杀可就不怎么样了。 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在不经意间转换了。 程广宇反应灵敏的在老猫中弹后立刻就地隐蔽,林荣和金三也迅速各自找遮挡物隐蔽起来。 安全暂时有了保障后,程广宇心里充满了惊讶和怒火! 惊讶的是这人有胆!在击杀侯因后竟然既没有迅速逃离,也没有原地躲藏,而是反其道而行,在算准了他们赶来的路上进行埋伏。 难道……她打算一个人对上己方四个人? 这个认知让程广宇怒火窜起,太狂妄了!更令他愤怒至极的是她还真的埋伏成功了! 当着四人的面击杀一名队友,这简直是炎鸟的耻辱! 此刻的程广宇完全忘了,在他眼里是耻辱的事大约一小时前刚刚上演过。唯一不同的是,上局比赛,是炎鸟方的侯因第一个发现死神,并在一对五时击杀了一名死神成员才被杀死,这个战绩可是之前侯因引以为傲的荣耀。 眼见赶来的队友被狙杀了一人,不远处等着报仇雪恨的侯因傻眼了,他安慰自己这是队友一时疏忽,但不知为何,心头仍划过了一丝不安。 副队长林荣心里飞快的计算刚刚的一幕,然后把目标放到了左前方的那片灌木丛区域,眼神游移,那里只有几棵稀稀拉拉的树木,半人高的灌木丛没有一丝异动,周遭安静无声,空气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的目光反复来回扫描,双目紧张的扫视,额头渗出一层细细的薄汗,在哪?究竟在哪! 三分钟过去,没有动静…… 五分钟过去,没有动静…… 十分钟过去,没有动静…… 每一局比赛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45分钟内一方不能把另一方全部击杀,那么时间一到就按照双方各自存活的队员人数判定胜负。 而此时比赛已经进行了28分钟,击杀数是2:0。 程广宇首先忍不住了,探出身子向灌木丛进行试探性射击。 林荣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心里大急,还没来得及出口喊队长快躲回去,一颗子弹像是等候已久般,准确、狠辣、毫不留情地击中了程广宇被头盔掩盖的眉心部位! 又是爆头! 林荣跃身而起,根本不管被击毙的队长,反正死都死了,不能浪费他生命换来的那点宝贵信息。在顾长安开枪的一刻,这次他终于发现了那个狡猾的对手的位置,子弹不要钱般的射向那个身影,同时迅速代入队长的指挥位置,尽管他可指挥的成员只剩下了一人。 “她在那里,快追上去!” 林荣的脸部有些狰狞,这次炎鸟栽了!他心里清楚就算击杀了顾长安也很难赢得比赛,毕竟剩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刻钟了,而这一刻种内能不能找到死神剩下那些人并干掉他们,不,哪怕是零伤亡的干掉对方两人以平局收手,他也完全没有把握。 但是清楚归清楚,眼前这人必须得死!林荣冷酷的一次又一次瞄准射击,但是即使身后有着两个人的火力交错追杀,那个轻灵的身影也每次看似险之又险的成功避开了,而这更坚定了林荣击杀对方的信念。 打赢这局比赛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可是如果放任对方从容击杀三个炎鸟成员还活到最后,炎鸟的声誉必然会遭到极大的打击。输一次没关系,但像这样耻辱的输掉比赛比输十次后果还严重。 组建战队是很花钱的,这就需要有个人或组织愿意对他们进行投资,而战队也要相应的展示出投资价值。这也是为什么王启的父亲严令自己儿子今年必须要取得成绩,否则就撤掉投资。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在商言商,没有成绩为什么还要把钱投给你? 双方一追一跑在人工丛林里兜了好一会,东绕西绕的。顾长安的身手极为灵敏,穿梭在树木草丛间像逛大马路似的游刃有余,相比之下林荣和金三就不行了。他们对人工丛林也熟悉,但绝对做不到顾长安的程度,凹凸不平的道路,茂密的枝叶,密集的植物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跑了好一会和顾长安间的距离始终不能拉近,反而渐渐拉大。 而且更可恶的是顾长安奔跑时从来不会直线奔跑,每时每刻都在移动身影,初看好像是s型奔跑,但细看下又有明显不同,导致后面两人的子弹绝大部分都瞄不准,打到空处,少数也被她巧妙躲开了。 局势一时陷入胶着。 虽然胜负已经没什么悬念了,但大家更关心的是devil能不能成功坚持到比赛结束。 如果能活到最后的话,毫无疑问,她将在圈中一举成名。 王启在程广宇被爆头后就已经激动的站起身,然后被后面抱怨的人提醒又坐了回去,兴奋地两眼冒光,他暗自盘算打赢和炎鸟的比赛后,最大的障碍扫除,进入复赛基本没问题了,还会和哪些战队碰上,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顾长安的实力好像又提升了。 观众席上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已经脸色发黑了,心里将那两个被耍的团团转、子弹连顾长安衣角都碰不到的炎鸟队员骂了个狗血淋头。倒是他边上那个面色严肃的男子神情有所松动,有些惊讶又有些迷惑,仔细观察了一会屏幕后,缓缓开口对西装男子说“没想到这种模拟对战也挺有意思。” 西装男子闻听此言脸色发白,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尴尬地解释道“这帮兔崽子估计是一时大意被钻了空子……” 这话他自己也很不相信,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表哥,不过那个devil肯定是撑不过的,之前赢了一局,下场再赢的话炎鸟还是能胜出的。” 男子不愧对那张严肃方正的国字脸,很不给面子的摇头说“这可不见得,你的那两个战队队员似乎没有足够能力将她击毙。即使采用消耗战术,但是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有很多办法可以坚持到比赛终止,当然,也要看她能否恰当运用。” 西装男脸色再度发黑,内心咆哮:其实你不是我表哥,是死神那边的人是吧是吧! 男子义正言辞“而且只要devil下场继续参加,你的战队恐怕很难取得胜利,幸好你说过了,第二三名还可以通过淘汰赛进入复赛。” 这在男子而言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但还是深深地刺伤了西装男的心灵。 比赛进入倒计时,还有七分三十六秒。 三人已经跑到了比较开阔的地方,树木没有之前的密集,更多的是低矮的灌木丛。 “注意紧跟。”林荣头也不回地一声断喝。 金三的耐力和速度都略有不如,长时间高速追击使他已经落后林荣几步了。 “是。”金三应了声,咬咬牙快跑几步稍微跟上了点距离,但和林荣间还相差大约七八步远,维持这种高速度的跑步并不容易。 七八步的距离其实并不大,对于林荣和金三来说都是一秒钟就能赶上的,因此两人都没太在意。 林荣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顾长安身上,神经紧绷,愤怒地朝着那个背影射出几枪,不出意外的又都落空了,林荣正准备再次射击时,突然发现狙击步枪没了反应――弹药耗完! 这没什么关系,他身上还有一盒子弹匣,替换弹药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熟得不能再熟了,只需要0.5秒就能完成替换。 0.5秒,人眼眨一眨的时间,林荣完全没有在意。在他看来虽然自己二人的体能下降了不少,但作为被追击者,不停的更换方向、闪避子弹一定会让顾长安的体力消耗更大,最多再有5分钟,胜利的天平一定会倾向自己这方,至于那区区0.5秒,谁会相信这么短暂的一刻能改变什么呢? 他不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有的时候,0.5秒,胜负已然决定。 就在林荣边跑便从腰间准备拿出子弹匣时,前面方才还在狼狈躲闪的顾长安终于等到了这个她苦心创造的时机,唇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奔跑的脚步猛地一用力,纵身高高跃起,在半空中腾转过身躯,深绿色的作战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防护头盔下露出几缕乌黑的发丝萦绕在白嫩的耳垂边,黑色的瞳孔平静地俯视着下方那个面带惊愕的男人,他胸前火红的烈焰鸟映入眼帘…… 手指扣下,“砰”…… 这不能开枪的0.5秒给了顾长安击杀他的最佳机会! 金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一幕,他想开枪,可是落后了副队长七八步的他惊恐的发现这七八步的距离竟使得他们三人处于一条直线上,顾长安的身体被林荣挡住……这个认知让他完全愣住了,心里隐隐发毛,当前面的那个身影砰然倒下后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伴随着一声枪响,眼前已是一片刺目的血红色。 两个漏洞被完美的组合在了一起,还有对那瞬间时机的把握,这是怎样恐怖的计算能力! 血色弥漫视线之时,金三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顾长安摘下头盔,随后松开领口最上方的两颗金属扣子,快步走向出口,她真觉得肚子饿了。 至此,1vs5,完胜! 星际时代,质量压垮数量。 ------------ 4月亮代表思念 那个一口气击杀两人的动作太帅了,观众区经过短暂的静默后暴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在这之前,他们想的都是devil能不能活到最后,能活到结束在他们看来已经很难得了,毕竟是被两个实力都不弱的人追杀着,没想到devil不但没死,居然还利用机会反杀了两人。 因为还有一场比赛,顾长安作战服就没换下,一出来王启就迎了上去,递给她一瓶水,随后又给陆续出来的死神队友每人一瓶水。 “咕噜咕噜”猛灌一气,由于喝的急,液体顺着嘴角滑了下来,顾长安刚放下水瓶准备擦嘴,王启就一个熊抱扑上来…… “咳咳”,她来不及咽下的液体悉数喷了上去,在对方衣服的前襟上留下了一大块绚烂的痕迹…… 这可不能怪她……当腹部和胸腔遭到外部强有力的挤压时,人类很难分心控制嘴巴要顶住压力顽强抵抗。 一阵手忙脚乱的紧急挽救,那件据说价值8888卡元的高档纳米纤维衬衣还是死在了一卡元一瓶的农妇山泉手下。 所以,农妇山泉也仇富了吗? 顾长安泰然自若的啃着一块黑巧克力,无视边上怨念的眼神,一个队员笑嘻嘻地凑上来问道“安姐威武,你一开始让我们以保全自身为首要是早就打算好了要一挑五吗?” 从后面靠近的西装男二人也不由停下脚步,和死神的人一道竖起耳朵倾听。 顾长安不假思索道“我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见大家一头雾水,她进一步解释道“如果没有炎鸟一开始的侮辱,那我会让他们输的体面点,但既然他们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让他们输的难看了。” 顿了顿,又有点懒洋洋地加了一句“难道你们以为只是比赛前的那点小意思,我就会轻易放过他们?” 一阵冷风吹过。 死神队员:虽然之前也很不爽,但现在反而有点怜悯,因为说了句冒犯的话就被一挑五狠狠蹂躏一番再团灭,女人果然是记仇的生物,高武力值的更是惹不起啊惹不起。 一阵强冷空气飘过。 西装男:是哪个猪头当得队长?扣奖金,全部扣奖金,今年年终奖一分没有!我赚点钱容易么?! 于是,遭遇惨败尚处于懵懂沮丧中的炎鸟队员不知道,因为顾长安的一句话,他们很快要更沮丧一点。 “如果失败了呢?一挑五的话你有绝对的把握吗?”某人不甘寂寞的窜出来追问。 顾长安耸耸肩无所谓“失败就失败呗,能赢就行了。其实,即使输了也没多大关系,就是拿到手的钱少了大半。” “说得好!”不等王启发飙,一个中年男子就满脸欣赏的走上前。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怀有平常心就容易发生失误。你好,贸然打扰,我姓白。”中年男子递出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这个举动让身后有些轻微不满的西装男很是吃惊。 顾长安出于礼貌接过来看了看,却被名片上的字给惊到了——白维权,联邦中校。 “你认识我?”白维权何等阅历,顾长安没有刻意掩饰奇特情绪,马上就被他注意到了。这也让他有些奇怪,按理说笛卡星认识他的人应该很少。他是两个多月前刚被调到笛卡星担任迪卡卫戍部队的地面警卫队副队长,盛德市作为笛卡星的主要城市之一恰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这也是他这位远方表弟找上门拉关系的原因。 顾长安稍稍犹豫了下就道“是,确切的说是家父认识您。” 白维权有些恍然,结合对方刚刚在比赛中运用的技巧,猜测或许是某个战友的孩子,脸色更慈和了些“你的父亲是?” 顾长安先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您好,我叫顾长安。”看见白维权温煦的笑容,她停了片刻,道“家父应该是您曾经的战友,顾鸣德。” 顾鸣德三个字一出,白维权只觉得脑中轰隆一声炸开,眼睛不可思议的瞪大,嘴唇哆嗦了好一会,才渐渐稳住。 “你说、你说你父亲是顾鸣德?他是不是曾经在联邦装甲军服役过,后来……”他猛地收口,急切地看向顾长安,见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才怔忪地垂下了手。 顾长安平静道“我是在父亲遗留的日记里多次看到了您的名字……还有你们的合影,所以看到名片就想起来了。” 白维权看着顾长安平静的神色,有些恍惚道“是了,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才四岁吧。我和你父亲不但是战友,还是最好的朋友,鸣德比我厉害多了,可是偏偏造化弄人……” 白维权的情绪有些激动,拉着顾长安又说了好一会才停住回忆。 他有些怅然又有些欣慰地对顾长安说“难怪我之前看你的比赛时发现里面有不少军队流传的动作,不过最后那个动作可不是……好像和机甲里的机动回旋杀有几分像。” 白维权虽然是陆战队军人,但对机甲还是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些,眼睛毒辣地看出几分端倪。 顾长安有些腼腆地笑道“让您见笑了,这是我根据机动回旋杀仿照出来的,今天第一次尝试侥幸成功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白维权没有半点怀疑,对她大加赞赏,其他人则极为吃惊,毕竟机甲的动作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西装男被忽视许久,这时才找到机会“没想到表哥这次来还有意外之喜,等会我做东,请几位用个便饭,表哥也可以和世侄女好好叙叙旧。” 白维权想起来被他忽略的表弟,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介绍给众人他的身份,宝通公司的董事长黄通,也是炎鸟战队的投资人。 叙旧还没叙完,但比赛马上要开始了,顾长安向黄通做出暗示保证,不会让炎鸟输的像上局那么凄惨。 这对于她来说是释放出友好信息,但是在某些人眼里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看到幕后大老板呆在死神这边谈笑风生,炎鸟的人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犹犹豫豫地凑近,不巧就正好听到这句暗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们一致认为这是对炎鸟的侮辱和轻视!不可原谅! 其实,这么理解也不算错…… 于是,带着愤慨与悲怆,在死神一方莫名其妙的注视中,炎鸟突然战意盎然、士气高涨。 顾长安囧囧有神地想,莫非炎鸟以为boss叛变到死神一方,有了保卫饭碗的危机感? 果然,事关食物和金钱才能激发起人类最原始的斗志啊!【你想多了= = 王启曾提出要替换某个队员上场,尝尝一雪前耻的滋味(其实是痛打落水狗的滋味),被顾长安想也不想的否决了,理由是怕他因为战斗力欠佳等问题拖累整个死神。 通俗点说就是担心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王启受伤地躲到角落里去了,顾长安有些遗憾,真是不懂变通的人啊,你要是贿赂贿赂我,我没准就同意了…… 看得出,经过一次胜利后,死神士气正旺、信心十足。 一刻钟后,比赛开始,战意盎然的炎鸟对上士气正旺的死神。 结果…… 顾长安这次没有刻意挑衅,带着所有的队员兵分两路、一明一暗、正面交战。然后在己方牺牲三人的情况下,通过点射把炎鸟的人活活磨死,其中她一个人就狙杀了对方三个。 上一场比赛进行了将近四十分钟才结束,这次几乎一碰面就战斗白热化了,所以结束的也很快,才十三分钟就结束了。 5:3,炎鸟虽然还是输了,但从战果方面看,也给了敌人惨重的打击,输得很是光荣壮烈。这直接导致了双方接下来的聚餐可以基本友好的进行,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当然,像暗地里你踢我一脚、我拍你一下这种“促进友情的交流”就被乐呵呵的黄通选择性忽略了。 顾长安边吃大餐边认真的思考,因为第一局惨败,第二局败得不那么惨,某种证明自己、洗刷耻辱的心态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所以炎鸟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吃饭,那如果两场比赛的顺序换一换呢? 先败得不那么惨,再被自己一挑五团灭了,估计炎鸟和死神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吧。 其实,最终结果是一样的,但是人的心态却会发生非常奇特、极端的变化。 结论:她果然是闲的无聊了…… 饭后,白维权热情嘱咐顾长安有什么事尽管找她,还用长辈式的语气再三鼓励她好好学习,不要浪费在战斗上的天赋。 顾长安乖乖点头,含蓄地诉说了一下自己的勤奋刻苦和远大理想,转过身向王启索要报酬时又瞬间变得趾高气昂、蛮横强硬,严词拒绝了他有关延期支付或分期付款的请求。 据目测,此人已熟练掌握了“欺软怕硬”、“看碟下菜”、“柿子捡软的捏”等宇宙通用技能…… 步出会馆,凉风刮过,顾长安深吸一口气,微眯着眼仰望天空。 夜晚降临,笛卡星的上空有三个“月亮”,分别呈现紫红色、鹅黄色和宝蓝色。顾长安第一次看的时候被深深地震撼,那迥异于朴素的地球月亮的瑰丽颜色清醒的告诉她这不是家乡、不是地球,而是某个宇宙的角落,离她的故乡不知多少万光年遥远,远到再也回不去了。 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在哭了两场后她就开始努力融入新的环境,她的祖国是罗曼联邦,故乡是笛卡星,父母双亡,家有一老,现年十七,存款不多。 中国人喜欢给各种东西附上特殊的含义,比如梅花代表坚韧,杨柳代表别离,猿啼代表悲伤……而月亮代表思念。 可是这里的月亮连思念都代表不了,顾长安在9岁时老师就教导小朋友们,头顶的月亮是笛卡星轨道上的人造卫星,那颗紫红色的还是70年前新添上的。 于是,那丁点残念再度幻灭…… 尽管如此,穿越了十三年,大概只有在仰望天空时,她才能记起心中那个月亮吧。 然后呢?现实哪里容得她悲春伤秋,只有继续努力地、好好地生活下去。 她长呼一口气,怀里冰冷地卡元传递给她一丝温暖。身处异星之所以特别渴望金钱、渴望知识、渴望强大的力量,归根结底,不过是没有归属的可怜虫拼命寻求一点安全感而已。 顾长安自嘲的笑笑,甩掉突如其来的虚弱和伤感,没有了可以抵御寒风的作战服,单薄的白衬衣里包裹了一个来自地球的灵魂…… ------------ 5贫民窟的少女 人类科技的进步使得星球交通系统也极为发达,盛德市内星罗遍布的悬浮列车让顾长安到达离家最近的站点时还不到晚上八点。悬浮列车这种交通工具是许多年轻人出行的首选,速度快、乘坐便捷,最重要的是凭借学生证可以打五折…… 山山街其实是盛德市的一个大区,对本地人来说,它还有一个更通用的名字——贫民窟。 这里房价低廉、治安混乱,街道不像其他生活区那样整洁,每当夜晚降临,道路两旁更多的是闲逛生事的混混、醉眼惺忪的酒鬼和花枝招展的妓.女。 每个社会都有阴暗的角落,即使是科技发达的联邦也不能保证它的每个子民都生活的阳光健康。何况有光明就有黑暗,而阶级的划分和差距更是必然存在的。 联邦的法律明文将人类划分为三个等级:贵族、公民和平民。 前两者受联邦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保护,而平民阶级,他们另有一套修正的法律。 贫民窟这样一个充斥了许多平民阶级的地方,任何公民只要有条件都不会选择居住在这里。当然也有少数出于特殊目的住在这的公民,毕竟混乱大多数时候也就代表了法律的漏洞。 顾长安住在这纯粹是因为囊中羞涩。 她的父亲虽然早逝,但作为一名正式的联邦军官,在战斗中阵亡后又被追赠了少校军衔,安抚费还是很可观的。再加上一笔生前遗留的财产,正常情况下足够顾长安和她的爷爷生活无忧了。 但是,粗心大意的联邦完全没考虑到如果一个幼年生物的法定监护人是个挥金如土不负责任的混蛋败家子怎么办? 如果这个败家子在五年内就败光了他亲儿子用生命换来的财产,并且长年累月的苛待对方唯一的血脉继承人怎么办? 好吧,真相是:监护人顾文作为一名退役的联邦技术兵,闲下来依旧不改当年在军队中的满腔热情,抛头颅洒热血为了研究机甲把家中的余财消耗一空,要知道机甲那种东西对普通人而言绝对是个吞金无底洞…… 几年下来,坐吃山空是必然的。 而卖掉在市区的房子搬到贫民窟来一方面是为了钱,另一方面是为了方便。 相对于寸土寸金的市区房价,显然贫民窟这种买套房子白给一大片空地的地方更适合他研究实验自己的机甲…… 顾长安忍不住叹口气,爷爷又不知道跑那边去了,一把年纪胡子花白却饱含年轻心态思维囧特的老头子真是麻烦的物种! 她为了抄近路慢慢的走在一条嘈杂的街道上,在这个时间点上夜晚的狂欢才刚刚开始。灯红酒绿,鼻腔间充斥着劣质的烟草味和廉价的香水味,混乱的喝骂声和男女间的调笑声则是这里夜夜不变的伴奏曲,城市堕落阴暗的一面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潮水般汹涌而来。 真是……生机勃勃的一幕啊…… 昏暗中好多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圈,有些移开了,有些却黏着不放。 晚上八点,一个穿的规规矩矩的年轻女孩独自走在红灯区的街道上,简直像是少女脱光了露出光洁的胴体在故意诱人犯罪!昏暗的灯光阻挡不了重重欲望的眼神,已经有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大汉拖着空酒瓶笑得暧昧尾随在后…… 顾长安顺着前方一个火辣辣的视线看过去,是两个二十上下纹满纹身的混混,她漫不经心地朝他们笑了笑,当场把其中一个吓得脸色惨白,两脚发软,低头让道…… 她走过后还隐约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哎哟,掐我干嘛?好正点的妞,看样子还是个雏,要不要跟上去,别让那酒鬼得了先手。” “你他妈不要命啦,那个女魔头也敢招惹!” “啊……你认识?” “废话!动动你的猪脑子,晚上敢在这块地大摇大摆走路的女人,除了不怕被占便宜的婊.子就是笃定别人根本占不到自己便宜。” “切,不过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曾经把谭老六打得半身不遂,床上躺了大半年。” “什么?” “而且那还是三年前。” “红灯街没有十六岁以上的处女。” “她不是红灯街的,只是住在贫民窟,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在这混就先把脸认认清。” “可是,那个酒鬼跟上去了……” “哼,等着瞧吧。” 三分钟后…… 一个拐角落里,蓦然传来一阵杀猪似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直穿云霄,令人头皮发麻心惊肉跳的回音久久不散,远处看好戏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于是,顾长安的凶名再次得到了巩固,后半条街一路收获无数敬畏的目光…… 顾家是由一个三居室组成,外加一个很大的院子,顾长安一打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欢快音乐“青菜,白菜,萝卜,茄子,黄瓜,菠菜……” 这囧死人的音乐是家里一台老旧的二手家务机器人发出的,虽然旧了点,但不出故障的时候还是很好用的(这句话好像有点怪怪的?),尤其是当祖孙两个都不怎么愿意打扫卫生时…… 像无骨动物一样窝进软软的沙发里,顾长安心里盘算,明后天是双休日,作业先不急着做,做点什么好呢? 电视剧? 最近几个星际卫视集体抽风一样,不是婆媳大战就是正室小三,苦了那几位她颇为心水的帅哥,前一场戏还要扮孝顺儿子,下一场就要赶去演出轨男人,到处受夹板气。 电影? 又一部号称投资多少多少亿,有多少多少星际大牌明星加盟的大片上演,可惜大多空有气势恢宏的场面,十秒钟能一口气摧毁上万机甲战队,内容却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或者一个男人和n个女人的老套故事。 漫画? 该死的xxx和xxxx已经断更一年了!借口居然是千万光年之外的贝恩共和国遭遇了星际风暴,心情不佳! 顾长安郁郁地叹口气,她还是去写作业吧。 为什么穿了一回还要做作业考试呢? 联邦堆积如山的作业和素质教育的口号简直不像出自同一个国度,每年都有众多教育专家、教授提出抗议。 主动反抗? 得了吧,这玩意铁血镇压着全宇宙的青少年花骨朵,老实认命才是王道! 写了半小时作业,又翻了翻星际通用语8000常用词汇书(参照英语词汇书),这本单词书还是她去年买的,按首字母划分,背了一年仍停留在a那一类,真是跨不过去的天堑鸿沟…… 就在上下眼皮有望胜利大会师的时候,联络器适时地响了起来。 被惊醒的顾长安打开一看,是和她臭味相投的死党兼损友孙静乐,闲着没事找她聊天。 顿时精神百倍! 孙:我最最亲亲爱滴安安,师太找你干嘛?被训了? 顾长安只看一眼就深觉那貌似关心的字里行间透着股浓浓的幸灾乐祸,书一扔,找到理直气壮地事情可以不用看书了。 顾:给我发奖金,然后深刻分析了一下成绩下降走势图和人生污点危害论。 孙:这叫福祸相依,我看你最近总走背字,要不明儿请我吃饭,破财免灾? 顾:…… 孙:什么意思? 顾:欲言又止,情难自抑。 孙:别太感动,我们俩之间谁跟谁,用不着客气,就学校外那个小餐馆随便点三五个菜吧。 顾:不客气,主要是被你的无耻惊住了…… 孙:你居然还没习惯啊啊啊! 顾:(感慨)是啊,每当我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时候,你总能刷新我的认知。 孙:(猥琐)给你猜个谜语:半天不动,忽然一动,上面欢喜,下面好痛。 顾:钓鱼。 孙:你不是号称盛德第一淫才吗?这个答案对得起你闪亮亮的头衔吗?! 顾:因为我看过这个谜语了。= = 孙:果然学识渊博。今天我妈问我未来打算了,说我妹的志向是读迪卡大学,我也得有个目标,然后我说了……被一顿教训…… 顾:你说什么了? 孙:我说我想继续深造读书,她逼问成绩呢?联邦统考呢?学校目标呢?不敌败走…… 顾:咳咳,如果只是迪卡大学的话,你应该没啥问题吧。联邦统考还早着呢。 孙:我再说考不上直接工作也可以,她问工作呢?薪水呢?就业方向呢?再度败走…… 顾:那个,你妈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进修高等学府,工作很难有上升空间。 孙:老子暴走,就说嫁人总可以了吧……结果她问对象呢?男人呢?你的体重痘痘呢? 顾:噗~ 孙:结论:她不是我亲妈…… 顾:(怜悯)有个勤奋优秀的双胞胎妹妹作对比就是可怜,都不用去找“邻居家的小孩”。 孙:(杀气腾腾)你提醒我了,都是我妹多嘴惹的祸,等会找她算账! 顾:咦?不对,你不是有男人么,杜南啊! 孙:就他?一天到晚拈花惹草,靠他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顾:事实上,炼狱星系的撒冷星上就有一种变异猪不但能上树,还能下水。 孙:唉,再愚蠢的低等动物中也会有几个相对聪明点的。不管了,我现在随便他去,眼不见心不烦,靠,老子也要红杏出墙!!! 顾:红杏出墙可是门技术活,首先墙外得有人,不然你费尽艰辛哼哧哼哧爬上墙发现外边没人接你,这多悲催和……尴尬啊…… 孙:说的也是,那等我找到合适的备胎再甩了他。 …… 于是,这一夜的话题走向越来越诡异…… 星际时代,女人大多彪悍。 ------------ 6星球棒棒糖 晚上聊到深夜,直接导致第二天中午顾长安还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誓死不离。 如果被窝是青春的坟墓,那就让她的青春长眠不醒吧…… 闹钟被摁掉了三次,她最后起床是因为肚子饿了。 拉开碎花窗帘,金色温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洒落室内,顾长安闭眼深呼吸,这么一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日子里……去蹭饭吧! 临出门前,她又跑进房间里翻了翻,拿出一包没拆封的12支包装的星球棒棒糖。 星球棒棒糖是联邦极受欢迎的一种甜食,将棒棒糖做成各种星球的样子,口味也是千奇百怪。比如爆炸的火红色恒星是口感火辣中夹杂着几分浓郁的酒香,旋转的深蓝色行星则是清凉润滑中带一丝甘甜。据说出产它的公司已经研制出了178种不同的口味,但在笛卡星上销售的主要是24种。 这种棒棒糖售价偏高,起码在顾长安眼里是挺贵的,才12支居然要卖98元,奸商啊奸商。 但是去蹭饭总要带点礼物,这个就很不错。 于是顾长安抬头挺胸的出了门,往左拐个弯就又气势万千的进去了。 这么熟门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进门就看到两位帅哥,一大一小,大的身穿围裙横眉冷对,小的已经圆滚滚地扑上来了。 当然扑的是顾长安手里的棒棒糖。 拿到喜欢的零食笑得很开心的小胖墩表现的很友善“谢谢安姐姐,我给你倒水喝。” “怎么?又来蹭饭?”一道不和谐地声音传过来。 顾长安脸不红心不跳地摸摸小胖墩柔顺黑亮的头发,然后朝面无表情的赵和瑞走去。 “瑞瑞,我一个人在家没饭吃了,你好心收留我吧。”手里不忘扯扯他的衣袖,可怜巴巴抬头地看着他。 被她拉住袖管的男子二十出头,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五官还算清秀,眼窝下有些青黑,头发和小胖墩的一样黑亮柔顺,正隐隐露出些不快。 小胖墩赵和悦吃人嘴短也在边上帮忙说情“哥哥,安姐姐好可怜,老师说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会生病的。” 真是好孩子!顾长安抽空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赵和瑞听着那两个音色不同但都异常软糯的声音,感受着右手的袖口还在被一扯一扯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起来。 那道糯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点撒娇的意味,“瑞瑞,我早饭都没吃,好饿啊。” 赵和瑞觉得头更疼了。 他想说一个女孩子家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怎么可以?他不在的时候怎么办?都是随便解决的吗?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从以前开始就这样,真是想想就叫人生气! 但是――坚决赶她走?和她说“不学会自己烧饭就再也不让你蹭饭”? 他也舍不得。 何况,同意蹭饭=她会继续扯自己的袖口,继续可怜兮兮地望过来,继续用那种软糯的声音求他…… 研究二进制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 半响,赵和瑞有些生硬地扔下一句“热水在房间里”,转身进厨房。 顾长安笑嘻嘻地喊了声“瑞瑞你真好”,自己去倒了杯水,和赵和悦一道钻房间里看电视。 说起来,这对赵家兄弟在顾长安搬进贫民窟一年后也般进来住了,赵和瑞一边上学一边独自抚养九岁的弟弟,平时靠网上接零活赚钱。 顾长安在他们搬到隔壁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赵和瑞是个好人。 虽然冷冰冰的,话不多,讲话的口气也不是那么好,但是心地非常不错。 好人不用来欺负,那不是浪费资源吗? 等赵和瑞从厨房里端出一条红烧鱼,一盘咸肉炒青菜,一大碗番茄鸡蛋汤时,顾长安和赵和悦正靠在一起对电视里的动漫人物展开兴致勃勃的讨论。 他搬出三盘菜,见两人没反应,又转身进厨房把米饭也端出来。 还是没反应。 又进去拿了筷子和汤勺。 赵和瑞这次故意加重了脚步,但是沉迷在动漫中的两人显然彻底忽略了他。 赵和瑞脸色有些僵硬,直接走过去关了电视。 两架线条优美色彩华丽的机甲各自高举起了武器,刀光剑影,交身而错,发出一片耀眼的白光,金属重击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就在这时,一切画面和配音戛然而止。电视光屏边上站了个身形笔直容貌清秀面色不虞的男人,这个男人还穿着可爱系的粉红色围裙。 “吃饭了。” 看动漫看得忘乎所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两人灰溜溜地乖乖坐到饭桌前。 因为有点不好意思以及为下次能继续来蹭吃做准备,顾长安很捧场的一边吃一边赞美食物“这条鱼烧得很好吃,味道都进去了”、“这咸肉是你上次腌的吗?和青菜一起炒味道刚刚好”、“番茄蛋汤是我最喜欢的汤之一了,这汤里番茄的味道很浓郁”。 赞美别人精心准备的食物是项优良品德,她正准备继续不遗余力的大力吹捧,赵和瑞突然停下筷子抬头,眼睛黑亮亮的,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的联邦语考了几分?” 顾长安“……74” 赵和瑞不意外地“哦”了一声,声音冷冽“难怪词汇如此贫乏。” 赵和悦看看没事人般的哥哥,再看看脸红羞恼的顾长安,埋头扒饭。 顾长安很想很有骨气的吼一句“老子不吃了”!摔筷子! 无奈形势比人强,她忿忿地夹了一块盘子里最大的肉片,下嘴咬得咬牙切齿用力非常…… 吃完饭,顾长安不想回到没有人空荡荡的家里,索性继续赖在这和小胖墩接着看动漫。 赵和悦小声地抱怨“可惜没看到杰恩和露娜谁赢了,我等这一集等了好久呢。” 顾长安拆开一根星球棒棒糖,舔了两下,眉眼弯弯,满不在乎地说“姐姐告诉你,杰恩赢了,然后被赶到的塔塔轮打伤,逃走后接受了神秘传承,又杀回去灭了塔塔轮,然后去找黑暗大机师决战,两人同归于尽。” 赵和悦嘴巴张了张,胖嘟嘟的小脸憋得通红,神色有些委屈,他只是想知道漏看的那点情节,不想知道整部大结局啊! 剧透什么的最讨厌了……t t 因为被剧透了,赵和悦突然对这部天天追的动漫没了兴趣,用遥控器换了部讲老鼠和老虎闯荡宇宙的动画片看。 顾长安看了眼名字,《鼠兄虎弟流浪记》,撇撇嘴,一老虎给居然沦落到给只老鼠当小弟,靠在抱垫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下去。 大约赵和悦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扭扭身子,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顾长安“安姐姐,你……你有帮人考试做过弊吗?” 顾长安看他磕磕绊绊问完后就涨红的脸蛋,眼神扭捏,很是不好意思。 作弊啊…… “当然有过。”斩钉截铁。 赵和悦变得有些兴奋,是小孩子与别人分享一个秘密的兴奋,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鼻尖都冒汗了。 “你第一次帮人作弊是什么时候?紧张吗?” 第一次啊……如果是第一次的话就得追溯到地球那段青葱岁月了。 紧张?大概是有点的吧。她记得第一次帮人作弊是初中的一场化学当堂考试,后面的男生让她把试卷移出来些。至于结果嘛,她是98分,那位仁兄貌似还是没及格,只有选择题全对…… 回忆往事容易让人怅然,顾长安很是唏嘘“大概是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吧,有一点紧张,后来干多了也就不紧张了……” 洗完碗的赵和瑞看见那两人都有糖吃,两颗脑袋还亲密地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虽然他不爱吃甜食,但莫名又有点不高兴了。 他回屋打开电脑,程序刚编了个开头,却忽然沉默下来。 老师发通知了,悦悦要给他报个兴趣班,围棋和奥数都很不错。还有他们学校又要开始订午间小点心了,悦悦上学期就没订……是全班唯二两个没订午间点心的小朋友,另一个是肠胃不好,这学期必须要订了。还有他的衣服,虽然现在是夏季,但是冬天来的一向很快,秋衣、防寒服,小孩子的衣服越来越贵了,上次他在超市看中一件标价三百多…… 赵和瑞想了想,一咬牙又上网多接了两个活干,这样大概能多挣1000卡元。 幸好当初他拒绝了许多大学的邀请,选择了本星的迪卡大学就读,不但学费全免,每年有三万卡元的奖学金,而且可以方便就近照顾悦悦,还有很多闲时去接些私活…… 一声“瑞瑞”打断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顾长安站在他边上,身上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淡淡香味,好奇地看了眼屏幕上的程序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眼,就像他对她痴迷的机甲也不感兴趣一样。 “找你帮个忙,有两个视频和一份资料帮我下载一下。”她边说边上网把自己需要的东西翻出页面。 那是两份机甲战斗的经典视频,还有一个基本动作“暗影幽步”,网络异常发达的星际时代,除非部分机密,大多都能在网上找到,当然也要按照价值支付一定费用。 像顾长安所需要的这三样东西,正常渠道获得加起来起码得支付2500卡元。 她请赵和瑞帮忙就是为了能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得,这种行为是受到广泛谴责却又屡禁不止的,所幸,有这个本事的人并不多。 赵和瑞二话不说开始噼噼啪啪输入指令,弄了好一会,他埋首嘀咕了句“把联络器给我。” 数据传送完毕,清除痕迹,手法老道,经验颇深,十分钟内漂亮利落的完成了一项价值2500卡元、按照联邦律法被发现将会拘禁15天的罪行…… 顾长安一阵千恩万谢,事实上几年来她靠赵和瑞已经合伙作案了起码价值6万卡元,足够被判处半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罪行。 有的时候犯的罪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顾长安递给他一沓钱,足有1000卡元,赵和瑞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这是做什么?”他讽刺地笑笑“要和我算这么清楚?那1000卡元恐怕远远不够。” 顾长安低声道“我虽然不懂编程,但是也看到你接了好多活。还有悦悦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的,小孩子长得快,今年穿已经有点不合身了……我身上的钱也不多,但是比你要宽裕的多。” 她皱了皱鼻子,有点恼怒道“谁要和你分清楚?我还指望你继续帮我偷资料呢!就是你想和我划清界限我也不同意。” 赵和瑞静默片刻还是摇摇头“我自己的弟弟我还养得起,你今年就高三了,明年也要读大学,你的梦想不是驾驶机甲吗?联邦最好的机甲学院都在其他星上,到时又是一大笔费用。” 顾长安有些急了,赵和瑞神色坚定道“这钱我是不会要的,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收回去。” 他停顿片刻,缓了缓口气“如果我真的缺钱,我会跟你开口要的,你别瞎操心了。” 顾长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好心当作驴肝肺,算了算了,也没下次了,我难得日行一善还被打击,下回再也不当好人了!”还是无奈把钱收起来。 赵和瑞嘴角微微弯了弯,顾长安一句状似埋怨的话就把两人间那丁点不痛快打消了。 “你也别太拼命了,我还等着每天来蹭饭呢。”这关心的话语听得赵和瑞更是开心。 “喏,这个给你。”顾长安拍拍他的肩膀,放下一根棒棒糖,然后离开房间。 心里暖融融的。 这个人虽然经常把他气得发誓再也不同她讲话,但哄起人来水平也很高超。(你确定那是哄?) 至少自己每次都被她哄的很舒服。 赵何瑞静静坐在原位,心间一直流淌着这股舒服的暖流,他久久不动,不想惊走了这种酥酥麻麻、电流刺激心跳的感觉,直到顾长安离开好一会才移动手臂。 棒棒糖哎,果然他也有份!喜滋滋的。 他拿起桌上静躺的棒棒糖,柔软的视线扫过它可爱的的黄色外包装…… 咦?黄色?僵住! 原本因为心情愉悦而柔和许多的脸部线条陡然坚硬,浑身散发冰天雪地般的寒冷气息! 黄色的包装代表它是全宇宙公认的星球棒棒糖中最难吃的口味――土星味。 苦涩、刺鼻、粘稠,还带点土腥气……舔一口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天知道星球公司是抽了什么风生产这么恶心的棒棒糖!还非要与其他口味进行捆绑销售! 赵何瑞面色铁青,从胸腔中爆出一声闷吼:顾长安!!! 星际时代,食用糖果务请小心。 ------------ 7不愉快的国际交流 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样平淡,连冷暖都没有变动。笛卡星这颗宜居星球有着漫长的春夏季,从二月到十月都是20度以上,只在白天和夜晚有少许温差。 四月份的一天,阳光还像过去一个月那样明媚,学校还像过去三年那样无聊。 这节正在上数学课,满脸皱纹的老师在教室前唾沫飞溅激情四射,但似乎半点都感染不了下面的同学,无精打采者还是无精打采,认真听讲的还是认真听讲。 数学老师推了推他的高度近视眼镜,镜光一闪,教室后方一个明目张胆睡觉的身影让他心火直冒,看清是谁后更是恼怒。危险的气息让教室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这时传来一声突兀的喷笑,不算很响,但平时会被淹没的笑声在这一刻格外清楚。 数学老师的怒火一下子调转炮口,对向了满脸无辜的某人,“顾长安,你笑什么?!” 顾长安慢吞吞地站起身说“老师,我刚刚解出一道数学题,太高兴了。” 说完还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片刻静默后,教室里爆发一阵哄笑。 数学老师气极反笑“喔?我们顾大才女解出了哪道题啊?” 顾长安忽略老师口中的讽刺,镇定自如地回答“一道矩阵题。” 又是一阵哄笑。 “坐下坐下!”数学老师摇摇头,继续讲课,这么一段小插曲后,众人精神好了很多,认真听课的人也多了起来。 被笑声吵醒的孙静乐揉着眼睛,一边笑一边打哈欠,低声问她“你刚刚笑什么?” 顾长安也同样压低声音“我不是上机甲论坛闲逛嘛。” 孙静乐嘟哝道“走火入魔啦。” 顾长安不雅地翻个白眼“哎,你听我说。里面有个男的发帖问,他嫂子生了个宝宝,让大家帮忙取个名字,那男的姓郭。” 孙静乐不解问“有哪个取了好玩的名吗?” 顾长安闷声低笑“不是,我第一反应是,你嫂子生宝宝,关你什么事?” 孙静乐“扑哧”一声笑出来“有一腿!”又打量她两眼,意味深长道“不愧是淫才啊!” “过奖过奖。” 下课后,一个戴副眼镜,瘦瘦长长,脑袋特别尖的男生走了过来。 男生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顾长安,孙静乐,放学后去学校第三会议室开会,不要迟到。” 顾长安抬头,原来是他们三班的班长刘崇,外号四眼鱼,这个外号还是顾长安根据他的外形取得,这货专干这种缺德事。 孙静乐皱皱眉问“什么事啊?” 男生一撇嘴,牛气十足地甩了句“不知道。”说罢,转身就想走。 顾长安坐没坐相的背靠在椅子上,挑眉问“会议要讨论什么?” 刘崇深吸一口气,回过身老老实实说“我真不知道,秦老师只让我通知每个班的班委和班里机甲社成员。” 孙静乐分管文娱宣传,顾长安则是学校机甲社副社长。 他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不过我听说好像和明天要来的泰坦帝国青木中学交流团有关,不保证消息正确性啊。”说完,逃也似的跑开了。 “跑什么跑。”孙静乐不满地嘀咕,她更不满的是顾长安的威慑力居然比自己高那么多。 姑娘,那位的威慑力都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边上的顾长安若有所思,心里闪过四个字――来者不善! 下课时间顾长安从卫生间匆匆出来,在楼梯口有一小群人围着,人群中是几个面生的男生,其中一个男的突然轻笑着逼近一位斯斯文文、神情慌乱的女生。顾长安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随意瞅了两眼,目光顿住,突然停下脚步。 那张脸太熟悉了,和孙静乐一模一样! 当然,她不是孙静乐,而是孙静乐的双胞胎妹妹孙静琪。 尽管是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容貌,但熟悉的人绝不会把姐妹俩认错。有的时候顾长安都会感慨,气质真是件神奇的东西,看看这姐妹俩,简直不像一个受精卵里分裂的! 孙静琪给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文静,不同于张扬的孙静乐,她是个标标准准的好学生,最受老师欢迎的那种,成绩好,不惹事,不像顾长安,总是让老师们又爱又恨。 如果是别人,顾长安不会多管,但既然是死党的妹妹,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了。 “怎么了?”顾长安挤进去,拍拍孙静琪的肩膀,看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几乎要跳起来,笑着问道。 围观学生看到顾长安来了倒有不少露出兴奋的神情,认识的都知道顾长安很不好招惹。 惊魂未定的孙静琪看到是熟人后像找到底气一般,用力抓着顾长安的胳膊,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微微躲在她身后,红红的①38看書网泛出来了。 顾长安笑容顿了顿,轻抚她的背帮助她镇定下来,放缓声音又问了一遍“没事了,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我只是想要她的联络号码而已。”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顾长安看了眼孙静琪秀丽的脸庞,因为身上文静的气质,沉淀出一种古典的韵味,即使在一众散发青春活力的少女中也很亮眼,她心里大致明白了。 顾长安放下抚背的手,孙静琪惊慌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但手仍无意识地抓着她。其实有男生要联络号码在顾长安看来完全不算什么,刚刚匆匆一瞥那男的貌似挺人模狗样,今天要换做是孙静乐八成就很豪爽的给了,顺便调戏一下。孙静琪行为表现得过激,更多的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遇到这种事有些紧张难堪罢了。 当然,那几个男生的态度也有很大问题。 她轻声询问“你不愿意给他吗?” 孙静琪有些呆愣,随即脸腾地红起来,在顾长安清亮的眸子注视下,愣了一会才吱唔道“是……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 顾长安看向那几个面生的男生,这几人好像不是本校的,对那个要联络号码的男生轻松地笑了笑说“你看,她拒绝了。” 男生本来保持警惕的神色怔了片刻,添上一抹讶异,还不等他自己说什么,边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代为出头了,不满地大声嚷嚷“这关你什么事?” 顾长安也不恼,故意叹口气道“因为你之前草率的的示好行为,很显然已经把事情搞砸了。我的同学不但拒绝了你的请求,看起来你还留给她一个很糟糕的印象。如果你依旧坚持,只会让矛盾加深,即使能够得到联络号码也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顾长安讲话并不激烈,既没有争锋相对的吵闹,也没有明里暗里的挖苦,就像在平静的阐述一个道理一般,午后炫目的阳光照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映出动人的色彩,少女柔美的身躯随着她清朗平和的声音陡然变得极为生动。 人高马大的男生更为不满,挤上前摆出一副“一言不合撸袖子打架”的模样。但最开始要号码的男生却及时伸手阻止,他沉思片刻,脸上那抹轻笑早已一扫而空,微微上前一步,很正式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武田骏。” 他的反应让身后几个相熟的朋友大为吃惊,不由面面相觑,武田骏随后目光一转,直视了顾长安,青涩的少年脸庞上有点不自然,但仍然故作镇定地礼貌询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要你的联络号码吗?” 顾长安觉得有些好笑,戏谑开口“难道你不知道当着女生的面转换有意对象是几乎没有成功可能的吗?” 武田骏原本不自然的脸庞瞬间变得极度惊愕!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围观者一哄而散,顾长安赶紧拉着孙静琪跑回教室,要知道这节可是灭绝师太的课! 这个小插曲顾长安没当回事,但是很快她就和那伙人又见面了。 第三会议室。 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镂空的高层直直垂下,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盛德出名的校友,地面的红木板擦得一尘不染油亮发光,投影屏幕上是一座风格迥异带着古香的建筑。 长长的会议桌像地球古代欧洲贵族宴客的餐桌那样占据了大半个会议室,来自乌坦帝国的青木中学学生和盛德的本校生泾渭分明的坐在会议桌两边,一位学校领导在前面慷慨激昂的讲话,满面红光的强调这次交流代表了两校跨越国际的友谊…… 不明真相的人看他那么兴奋还以为这里催生了一段跨越种族的爱情呢…… 尽管这位学校领导一个劲强调两校友谊,但会议室内的学生都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火药味,暗流汹涌。 顾长安位置在桌右侧第二位,对面就是武田骏。对方看见她有些不好意思,和善的笑笑,顾长安很小心眼地摆出一副“我不认识这人啊我是立场坚定的联邦公民”,低头玩联络器。 在这种无声间充斥刀光剑影的微妙时刻,还是不要挑战双方的敏感神经了。 顾长安低头遮在阴影中的表情有些复杂,对校方极力掩饰的官方话辞一个字也不相信。 如果突然改变预告的行程提早一日到访盛德还能用“迫不及待”来解释,那么一来就要求和盛德的学生进行虚拟机甲对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者不善! 如果这就是表现友谊的交流方式,那么难怪乌坦帝国敢一边和联邦开战,一边厚颜无耻的强调两国深厚的“友谊”,要求增进贸易交流。 即使表面的辞藻再怎么冠冕堂皇,但事实却无法篡改,剥开华丽的伪装就再也掩饰不了对方内里的恶意,而这恶意显然是冲着盛德来的。 甚至可以明确用挑衅来定义。 学校领导讲完接着就是双方学生代表发言了,青木一方的学生代表是个面带凶相的男生,名叫宫本一木。他先是吹嘘了足足半个小时帝国有多么多么好,顾长安对他脸皮的厚度深表钦佩,最后才说期待和盛德学生进行一场尽兴的机甲比赛。 机甲作为星际战争的重要方式,它对战场的决定性已经排在了首位!而机甲的强弱也成为衡量一个国家军事实力最重要的指标,无形中就将这个职业捧到了一个极高的位置。 按照联邦法律,只有18岁以上才能驾驶机甲,而想要在机甲上有所发展,个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强弱又成为一项至关重要的指标。 具体化后主要就是两个指标:手速和精神力。 其中手速在实战中主导作用更大,但精神力却决定了一个人驾驶机甲的潜力。 每个联邦公民满15岁后就可以测量精神力,基本上大部分人的精神力只能驾驶最低等的机甲,而且战斗力很弱。大约每十人中有一人精神力达到最低门槛,有价值进行系统的训练培养为一名机甲战士。 顾长安的精神力按她爷爷顾文的话来说就是不去驾驶机甲简直是暴殄天物!(两个灵魂合一块能不强嘛) 但是,在乌坦帝国,只要满15岁测出精神力的人都可以驾驶机甲!甚至精神力不合格的人都会通过苦练手速来提高,堪称全民习武! 联邦和乌坦的对战中大多处于下风,星际公认乌坦的机甲部队整体水平要高于联邦。 这个实力对比放到高中生之间的交流也是一样的。想想看,盛德中学的机甲社更多是依靠学生的兴趣组建的,现实中不能驾驶机甲只能通过驾驶舱在虚拟网络中进行训练,比起有实战经验的乌坦一行人明显要差不少。 但是,学生比起世故的成年人来说更多了一股年少胆大的冲劲和血性! 即使明知实力不如人,但为了一口不服输的气也绝不允许不战而败! 青木一方的代表洋洋洒洒讲完下去后,盛德中学机甲社的社长夏川理上台。 这个其貌不扬但气质沉稳的男生上台先后扫视一圈下方乌压压的人头,身形挺拔,满面肃然,仿佛他身上穿的不是校服而是军服!手缓缓拿起扩音话筒,只锵声说了一句话: ――去机甲训练场! ------------ 8孰强孰弱 到达训练场后,夏川理领着众人走进一间宽阔的房间,里面有四个像蛋壳一样的银色驾驶舱分列两边,中间还有一个大型电子屏幕,可以把虚拟对战的情况同步播放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放学,应学生的要求,在操场的电子屏幕上也会同步播放。关系到两校,又是来自联邦和乌坦两个关系算不上好的国家,电子屏幕前很快挤满了放学的学生,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规则也很快商定好,每方派出五名学生,进行一对一比赛,输了的换人接着比,直到一方全部失败。 盛德一方精心挑选了机甲社成员中水平最高的五人,顾长安作为机甲社副社长被安排在第四个出场,夏川理排在第二个,第一个比赛的是社里的骨干成员李翔。 青木一方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位个子矮小的男生,两人进入驾驶舱后,比赛很快开始。 战场环境设定为一处广袤的沙漠,入目尽是土黄色。 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两架普通的制式机甲,蓝白相间的机身,双方机甲的右手都放到胸前致礼,这是机甲比赛的国际通用礼仪。 青木方的机甲率先攻击过来,激光刀被横侧在腰间,泛着幽幽的蓝光,高速的奔跑下动作标准平稳,在接近的一刻高高跃起,一刀劈下,快若闪电! 李翔连忙被动格挡,可惜一步差步步差,青木方的进攻被挡下却又马上继续进攻,一刀接着一刀,黄色沙漠上蓝光飞舞,刀锋像流水般连绵不绝。 顾长安皱了皱眉,不但是她,其他人也发觉盛德的机甲很明显处于下风。 顾长安突然想起爷爷闲时讲得战场故事,乌坦帝国上至机甲战士,下至普通士兵,他们的进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怕死! 没有任何后顾,就是拼命进攻进攻再进攻,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青木的攻击凶狠而流畅,李翔没接几下就渐渐不支,驾驶舱里的他额头开始冒汗,双手不停不歇的在控制区游移操作。屏幕上的机甲伤痕累累,在左臂被砍中损坏后实力更是直线下降,很快就被正面一刀拦腰斩断,轰地一声,蓝白色的机甲爆成一团火球。 而整场比赛只持续了一分四十七秒,也就是说李翔连两分钟都没撑过就输了。 青木学校那群人里传来几声嗤笑,让盛德的学生脸色很不好看。 驾驶舱打开,李翔震惊的神色在看到同学后更添上一丝羞愧,夏川理拍拍他的肩头没说什么,只是大踏步的走进虚拟驾驶舱。 几秒后,沙漠上再次出现两架完好无损的制式机甲。 致礼过后,两架机甲顷刻间就纠缠在一起。 夏川理能成为机甲社社长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机甲操作可以算得上全社数一数二,只有与顾长安的对战有过败绩,单论操作水平两人基本是在伯仲之间。 屏幕上的夏川理实力也得到了展示,与对方的蛮横不同,他的技巧性更强一点,对于青木机甲狂风暴雨式的攻击始终不急不缓,一一化解,然后抽冷子就进行狠辣的反击,让对方不要命似的进攻受到限制,成功打断他的攻击节奏,两人一时间看起来不分上下。 操场上看转播的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不时有一些懂机甲的学生为大家作战况讲解。 “夏学长不会输吧?” “瞎说什么!夏学长可是我们学校机甲战斗最厉害的人了!” “说的也是,不过我听说顾学姐也很厉害。” “好像是,但是夏川理学长是机甲社社长,肯定他更厉害些。” 孙静乐也跟进虚拟对战室观看比赛,她心急地问顾长安“你说这两人谁会赢?” 顾长安的机甲水平是公认的高手,按大家私底下的猜测应该仅次于社长,孙静乐这么一问,众人的视线都‘唰’地集中过来,连旁观的几位接待老师也分心倾听。青木一方刚刚展现的实力太强了,他们只是派出随便一个选手居然能和夏川理不分上下,这让盛德的众人很是担心。毕竟在对外的时候他们都是盛德的师生,无论从理性还是情感上都不希望本校输得太惨。 顾长安仍关注着屏幕,嘴里回答“放心,社长不会输的,那人不是社长的对手。” 另一边那个人高马大的青木男生听到这句判断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粗着脖颈大声嚷嚷“青木的优秀学生怎么会输?联邦和帝国本来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盛德的学生闻言登时大怒! 青木方的带队老师山本新村对盛德中学副校长王维洪含蓄地笑道“石原腾这孩子就是容易冲动,不过他的机甲水平在本校足以排进前三,帝国第一军校已经提前预定他了,几年后他将成为一名优秀的帝国军人。” 王维洪顿时内心很不舒服,对方只责怪石原腾“冲动”,却没有否认他说的话,表现出的瞧不起让王维洪心里有些愤怒和难堪,脸上笑容也不那么自然。 山本新村又转向盛德的机甲指导老师夏丰,夸赞道“听说正在比赛的就是您的公子,能和青木选拔出的顶尖学生对战而不落下风,他驾驶机甲的水平很优秀,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如果令公子在帝国将有很大的可能进入帝国第一军校,前途无量。” 夏丰神情淡然“多谢山本先生的谬赞,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按他现在的水平进联邦前五的军校是别想了,可不能骄傲的太早。” 山本脸一沉,很快又恢复那张虚伪的笑脸;王维洪差点笑出声来,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盛德一方群情激奋,顾长安瞟了一眼似乎难解难分的比赛,飞快道“既然石原同学那么有信心,有没有兴趣和我打个赌?100联邦币我赌夏川理赢。” 石原腾不假思索一口应下“赌就赌,一百联邦币算什么,我赌1000……” 话音未落,一声爆裂打断他的话,刚刚还势均力敌的双方瞬间分出结果,青木方的机甲躺倒在黄沙上,机甲胸口右侧处破裂开一个致命的大洞,判定死亡! 石原腾没看清己方是怎么输的,但其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夏川理在与对方缠斗很久后,青木方久战不胜终于渐渐心浮气躁,这时他突然卖了个小破绽。对方求胜心切急忙砍过去,把自身的空门也完全暴露出来,夏川理猛地闪电般挪移到他的身侧,一刀砍下结束了比赛。 盛德的学生爆发一阵热烈的欢呼,顾长安笑眯眯地对石原腾说“哎呀,石原同学,我只是想增加点‘趣味性’,你看你非要赌1000联邦币,弄得我也很不好意思啊……对了,你是打算支付我现金还是转账呢?” 石原腾脸色青白交加,恶狠狠扔下句“现金”。拿钱的时候却发现身上根本没那么多现金,看了眼边上笑得一脸“奸计得逞”的顾长安,气呼呼地找队友硬是借了钱塞给她。 把身上几百联邦币都借给石原腾的武田骏突然对顾长安说“我承认你们这位队员技术很不错,但是没有用的。野原次郎是我们交流团里实力最弱的一位,即使这样你们的社长还是赢得很辛苦。最后的结局还是会输,星际公认,帝国在机甲上的实力远超联邦。” 他的神情很认真,语气很真诚,这番话仿佛推心置腹一般,但是听得一众盛德学生几乎气炸了肺,却又隐隐有些颓丧,那点胜利带来的士气消之一空。 几个乌坦方的学生纷纷起哄,山本新村暗暗点头,武田骏做得很好,几句话就打消了对方的斗志,果然家学渊源。 顾长安猛地盯住武田骏认真的脸庞,那张青涩的脸在三个多小时前还曾羞涩地向她问联络号码。她笑意消散,一字一句反问道“所以呢?阁下是想说我们应该停止不自量力的比赛还是想表示你们只会向心目中的弱者宣扬强悍?” 这尖锐的反问一出,石原腾立刻气得跳了起来,挥起拳头准备冲上去,却被武田骏回神拼命拉住,但他仍然叫嚣着要去“给她点颜色看看”,拳头示威般挥舞的虎虎生风。 盛德的同学警惕地想要上前帮忙,几个老师也脸色一变想上去制止冲突,但是顾长安头压抑着心中地怒气,蓦地手掌立起,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她的眼神陡然锋锐,浑身气势一改之前的温润无害变得很是咄咄逼人“你说乌坦实力强于联邦,我看不见得!真正的强者强大的是内心,我们敢于向强者发出挑战,敢于明知实力不敌依然奋力一战。你们呢?只敢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耀武扬威地展示强大!” 顾长安不屑地看了眼扭身折腾的石原腾“拳头不是挥向女人而是挥向敌人的!有本事在我们各自引以为傲的领域比试一番,看看孰强孰弱。最先发出挑战的是你们,那就不要摆出一副输不起的样子!” 盛德众人轰然叫好,操场上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也倍感振奋。 武田骏手中用力抱紧眼珠子都红了的石原腾,满心不甘地喊了句“那要是我们赢了呢?” 顾长安正走回自己的阵营,闻言头也不回地嗤笑一声“赢了又怎样?输了又怎样?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只有弱者才挥刀向更弱者,并对短暂的胜利沾沾自喜!” ------------ 9同归于尽 宫本一木阴鸷地死盯了顾长安两眼,愤怒道“下场我先上,要让这群废物知道我们的厉害!” 武田骏微微皱眉,但看看其他义愤填膺的队友,沉默地坐到椅上,背挺得笔直。他觉得自己与宫本他们似乎处于两个世界,往日并肩训练的队友聚在一起咒骂叫嚣,而他却像另一个空间的看客,既没有完全的无动于衷,也没那么的激奋昂扬。 他只是沉默的反复的思考着顾长安的几句话,没有因为立场的对立就草率地将其全盘否定。想着想着,脑海里不期然地浮起那道夺目生辉的身影,只觉得血液瞬间都涌上大脑,脸热得发烫。 夏川理静静地坐在皮质椅上,刚才那场比赛结束后,他就恢复了外界联系,也听到了顾长安的话,嘴角不由扯了个笑。 自家人知自家事,青木的人实力真的很强。不论心中怀着怎样激荡的情绪,但一个合格的机甲战士最基本的素养是学会正视敌人,能冷静地分析双方的实力对比。 这点他在时刻提醒自己努力做到,进步明显,起码刚刚的比赛他能赢百分之六十要归结于自己比对手更冷静更有耐心。但顾长安仿佛天生具有这种本事,越是紧张的战斗越是理智冷静到可怕,难怪父亲有次私下里感叹,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卓越天赋。 但是,即将一战的对手,宫本一木,听说是交流团里实力最强的,所以才能作为青木方代表。他上场,是想把自己终结于此吧。 或者还打着横扫盛德方所有人的主意。 夏川理眼神还是那样沉着,却多了一抹坚毅。 来吧! 如果这是真正的战斗,那么哪怕拼却我的生命也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即使这只是一场虚拟比赛,我也将竭尽全力心无所憾! 沙漠上再度浮现两架机甲,互相致礼。 宫本一木一开场就杀气腾腾地连发两枚炮弹,夹杂着凶狠气势地飞向夏川理,夏川理的机甲迅速做了个360度侧翻的动作,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炮弹。 盛德的学生露出吃惊的表情,刚才连续两场都是近战,这位宫本一木竟然是远战系的! 顾长安也有些惊讶,不过她惊讶的是夏川理那个闪避的动作。 空中侧翻! 别看名字起得不起眼,却是个实打实的f级动作。机甲的动作被由高到低划分为s、a、b、c、d、e、f七级,其中e级和f级都是基础动作,这里的基础可不是普通操作机甲跑跑跳跳,而是战斗中的基础动作。 像她之前在对战比赛中模拟的机甲动作“机动回旋杀”也是个f级动作,当然同为f级,机动回旋杀难度已经近似于e级动作了。 而夏川理一个月前还不会这个动作,看来是新学的了。 宫本一木显然不会轻松放过夏川理,他的侧翻刚刚做完,“轰、轰”两声闷响,又是两枚炮弹尾随着飞向他的落脚点,杀意昭然若揭! 夏川理这回没有躲闪了,反而朝着炮弹飞来的方向飞身一跃!双腿猛蹬,双手向前平铺,整个人如同飞鸟在空中短暂的短暂的滑翔一段距离,恰好从炮弹的下方几乎贴着机甲的背面穿插而过! 两枚炮弹在他的身后炸开,像烟花般灿烂,而他坠地时就势一个翻滚,向前奔跑,瞬间拉近了和宫本一木的距离。 屏幕外响起一阵欢呼,哪怕不懂机甲的人也明白,远战机甲被近身了等于一只脚跨入死亡的门槛。 驾驶舱里宫本一木露出一丝冷笑,手指飞快的在操作区按了几下,全部按完后他的指尖发白,额头冒汗,竟显露出脱力的状态!宫本一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三枚炮弹同时发出,一上两下,成‘品’字形射向夏川理,封锁住他逃路的各个方向! 他有些失态地狰狞大笑“给我去死吧!”刺耳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向所有人的耳里。 三星连射! 夏川理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可是e级动作!而且在e级动作中也是极难练成的,一个高中生竟然能做出这种动作,难道联邦和乌坦的差距那么大了吗? 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一声又一声,清晰响亮如重锤在耳边敲响,脑袋里有些空白,三星连射,以他目前的水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 而宫本一木之所以敢冒着使用完这招后造成手脱力的危险也要这么做,就是因为双方间实力的差距。绝对的实力对比下,他有信心对方是绝不可能躲过去的。只要赢,暂时的手脱力有什么关系,他苦练三星连射就是为了让它成为自己一击必杀的王牌绝招。 夏丰带着淡淡的担忧看向屏幕中的儿子,盛德的学生有些绝望,操场上是一串失望和不甘的叹气,青木的人已经露出了放松的微笑,顾长安心里平静无波。 这一刻,她想起了一位刚加入机甲社的学弟在连输十场后曾经气馁地问夏川理“社长,我总也躲不过王学长的封杀,实力相差太多,在面对这种‘绝境’时该怎么办?” 冷静回归,夏川理默念“那就从绝境中寻找希望!” 躲不过……那就不躲! “轰”地一声,勉强躲开了两枚炮弹后,第三枚还是在机甲的右臂炸开。夏川理一向冷静的眼中闪现疯狂的火苗,手指飞速连动――空中侧翻,用手臂格挡――这个动作对于凶猛的炮弹来说无异于螳臂挡车,下一秒整个右臂被炸飞上天,但却为他争得了一丁点宝贵的时间。与此同时,夏川理的机甲奋力将左手中的激光刀投掷向前! 激光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宫本一木不敢置信地看向插在机甲胸前完全没入的刀柄,不远处夏川理的机甲在延迟了片刻生命后终于“砰”的一声四分五裂,这也是他眼里最后一刻景象! 不论是虚拟对战室还是操场,一片静默。 这是……同归于尽! 那一瞬间,夏川理操纵机甲主动迎上炮弹,为的就是争取一点点时间拖敌人一块下地狱。 明明只是一场虚拟比赛,然而一股悲凉壮烈的气氛竟然蔓延开来! 顾长安有些怔忪。 这一刻夏川理展现的高大形象就像古时候的绝世猛将,力劈敌首,血染黄沙,被困于千军万马之中,明知绝无可能生还,仍刀枪不止,嘶吼杀敌,临死也要给予敌人重创,令其心胆俱寒! 青木方的几人也不发一言,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那样的情况下,在实力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对手竟然还能反击!宫本竟然还被他杀了! 与其说他们震惊于夏川理的成功反击,不如说他们震惊于他在那种类似“绝境”的情况下还有反击的意识! 武田骏心中肃然起敬,他想,这难道就是顾长安所说的“挥刀向更强者”的勇气? 真是令人钦佩的品质啊。 幸好,这样的人,联邦只是少数…… 夏川理白着脸从驾驶舱走出,一步一步,脚下沉稳的就像他进去时那样。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片刻,就找到了目标,顾长安朝他点点头,夏川理缓缓的绽放出一个轻柔的微笑。 李翔扑上去笑骂,声音竟有些哽咽“老大,就你那长相再笑也没我帅,还是别趁机耍帅了。” 夏川理拍拍他的肩膀,轻“嗯”一声,平声问“你说什么?” 李翔背脊一寒,讪讪道“没啥……我说,老大你太帅了!再笑就把美女的眼光都吸过去了,我不许你笑,那是红果果的嫉妒啊!” 夏川理满意道“知道就好。” 机甲社的成员首先围了上去,然后是盛德在场的学生,他们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热切,事实上那也确实是位英雄。 马上要上场比赛的高柏业做出晕厥的模样,怪叫一声“老大的功力越来越深厚了,我等望尘莫及啊!” 顾长安笑嘻嘻说“这就是为啥老大能当社长,你连副社长都不是了。” “安姐,我可不敢篡您老的位……” 在这个尚且单纯热血无忧无虑的年龄,仅是少年心中的坚持和信念就迸发了这样感染人心的力量,副校长王维洪有些感慨,那是他的学生啊。 另一边,比起夏川理出来的镇定,宫本一木就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手指无意识的抽搐,石原腾骂骂咧咧地讲了半天他也没丁点反应。 武田骏有些担忧地摇了摇他问“宫本君,宫本君,你还好吧?” 宫本一木惨白着脸不说话,随便武田骏怎么摇他,活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一般。 武田骏又叫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咬咬牙,用力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一巴掌不但把宫本一木扇回点理智,也把石原腾惊得暴跳如雷。 他力气大,一把扯着武田骏的领子质问“武田骏,你先是拦着我,又出手打宫本君,混蛋,你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叛变到联邦的队伍去了?忘了帝国的荣耀?!” 武田骏脸色涨红,一拳打在石原腾的肚子上,石原腾刚反击了一拳,就被赶来的带队老师山本新村厉声喝止。 山本本来是发现宫本一木情况不大对特意过来看看的,没想到武田骏和石原腾反而先闹起内讧。他目光严厉地看向石原腾,斥责道“石原君,你太莽撞了!一个合格的帝国军人应当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石原腾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接着红着脖颈粗声辩解“可是是武田……” 山本厉声道“武田骏是为了帮助宫本清醒过来,身为帝国未来的精英军人,竟然因为一场小小的失败就失魂落魄,别说一个巴掌,十个也是活该!宫本君,我为你感到羞愧!” 宫本一木满脸通红的低下头,但神色间还是有几分茫然。 因为双方间的实力差距,一个只能勉强做出“空中侧翻”,一个却能完成“三星连射”;因为当时对方已经被他逼入死局,而他心神放松犹如看戏;因为自己是强大帝国的精英学员,而对方只是弱小联邦一个不起眼学校的业余机甲学员…… 因为以上种种,所以,这不可能发生的失败才变得更加……不可原谅! 宫本用极低的声音喃喃自语――真是不甘心啊! 山本不着痕迹地觑了武田骏两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心里暗叹口气,石原腾太莽撞了,即使同为同学,但身份有别啊。 武田骏理了理被弄乱的领口,看向石原腾的目光冰冷:这个蠢货竟敢如此侮辱帝国的贵族,还有那一拳,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10以牙还牙 第三场青木方派出的是石原腾,顾长安本来提出要和高柏业换一下出场次序,由她先上,却被高柏业拒绝了。 “如果对方是你对付不了的人,那我们上也没多大意义;但如果我先和他比,至少能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高柏业上场后真的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 石原腾这个大个子竟然驾驶的是重型机甲,直接碾压式的将高柏业的机甲打爆。 客观的说,他将暴力与速度结合的相当不错,厚重的机甲防护层下手起刀落的动作十分干脆利落,巨大力量带来的视觉冲击性让人更容易热血沸腾,如果被碾压的那方不是己方的机甲那就更完美了…… 顾长安心里琢磨开战术了,重型机甲有优势也有明显的缺点,尤其是它的速度和灵活性对比普通机甲很成问题。而速度更是自己的拿手好戏,或许从这里突破可以有奇效…… 高柏业已经输了,按常理讲双方应该退出比赛。 然而,石原腾的下一个动作让所有在场的盛德学生特别是机甲社的学员几乎双目充血!原本靠着椅背坐姿随意的顾长安也霍然起身! 只见石原腾的机甲在击爆高柏业后,似乎是因为之前的连连受气,心中憋火的他用刀尖挑起高柏业机甲胸前的大块碎板,往空中一抛,几道刀光闪过,劈成数块残片! 碎片落下,满地残垣。 这还没完,他又操控机甲缓缓提起右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踏在残躯的头部上,重型机甲的力量岂是一个已经损坏的机甲头部能抵挡的?黄沙上,脆弱的头部瞬间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石原腾终于觉得自己的郁闷得到了纾解,他意犹未尽的操纵机甲的右脚狠狠碾了几下地上残破不堪的碎片,听着那悦耳的金属破碎的咯吱声,这才按下了确定比赛结束的按钮。 屏幕外安静的连针落地都能听见,空旷的虚拟对战室里漂浮着轻微的喘息声。 半响,左侧的银色蛋壳缓缓打开。 高柏业是红着眼出的驾驶舱,在看到顾长安的那一刻,他一向和善的面容竟然微微扭曲,声音仿佛被一辆重型卡车压过一样沙哑,带着浓浓的愤恨。 “长安,算我求你,替我报仇!” 没头没尾,说完这句,高柏业就沉默不语,但是脸上仍然控制不住的流露出压抑的愤恨。 刚刚石原腾的行为是一种极为严重的侮辱,如果自尊心强点的人甚至会采用鲜血来洗刷这种侮辱,可是高柏业此刻没有机会也没有实力报仇,只能寄希望于顾长安。 顾长安停下走向驾驶舱的脚步,点点头,轻轻道“你放心。” 副校长王维洪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机甲碎片,沉默须臾,转头对山本新村说“有关贵方在盛德市的投资项目中的土地征用问题,我看还存在很多有待商榷的地方,正好本校校长也是市议会的议员,我会向校长建议,让他向议会提交相关报告的。” 在见到屏幕上那一幕就已经内心破口大骂石原腾‘蠢货’的山本新村霍然一惊,没想到这个自打交道以来一直显得很好说话甚至有些软弱的副校长突然强硬起来,急忙弥补道“王校长,这不过是学生间的小矛盾而已,你我何必放在心上?在下回去后一定会对学生严加管教,另外我们可以再商讨一下对盛德的捐赠细节……” 王维洪直接打断他的话,露出一丝冷笑道“不必了,王某虽然很希望学校的教学设备能得到改善,但我首先的身份是我学生的老师。有关这一点,相信校长同我的观点是一致的。” 石原腾的行为不单是对高柏业一人的侮辱,也透着对整个盛德的轻视。王维洪在盛德工作了三十年,对学校感情深厚,就算平时是个好好先生,也断不容许外人这样的践踏! 顾长安熟练的开启驾驶舱,灯光照亮了其内部的每一个角落,操控区上密密麻麻的按钮星罗密布的呈现在她眼前,手指抚上拉杆上略微粗糙的表皮时,浑身的血液一瞬间被点燃了! 数秒后,比赛开始。 双方互相致礼,即使恨对方恨得牙痒痒也必须走完这个流程。在礼毕的一刻,顾长安的眼神陡然锋利,双手连按几个按钮,机甲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枪炮。 瞄准,锁定,射击,动作快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两枚炮弹就轰然射出了! 石原腾后背猛地惊起一层冷汗,急忙闪躲过去但还是擦到了一点右腿,幸好闪得及时并不严重。他虽然性格冲动,但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整个交流团能排进前三,连宫本一木和他交手也是小心翼翼。 实力强眼力自然也不差,仅凭顾长安如此快的出手速度,石原腾心中再无一点轻视,全神贯注想发起反攻。 可是接下来的发展就有点搞笑了,顾长安没有丝毫间歇,一炮接着一炮,把石原腾逼得只能不停闪躲,两人一追一逃,前面是一个笨拙巨大的身躯加大马力奔跑闪躲,后面是一个轻巧灵活的机甲炮声不停的奋力追赶。 这种一占据攻击主动权就连续发起进攻,把对手压着打,像流水般延绵不绝直至冲垮对方的战术原本是青木一方最擅长的,此刻却被顾长安拿来活学活用,而且证明效果极佳。 青木有几人脸微微发烧,可真是讽刺的一幕。 石原腾迫不得已在沙漠上绕起圈子,枪声在后面不断响起,就像催命的锣鼓,他只觉得憋屈无比,难受之极。 想反击,但对方枪法精妙,而且发射频率极快,射击节奏掌握得恰到好处,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尝试两次差点中弹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想摆脱,但是一来重型机甲的速度本来就不如普通制式机甲,即使开启加速引擎,对方的反应速度也快得很,像是心有灵犀般也跟着加速。二来刚刚右腿被擦到的后果现在显现出来了,奔跑和跳跃式总有点不自然,虽然很轻微,但无疑使他处境更加糟糕。 绕了十几个圈子,连地上的沙子都被沉重的脚步踩的漫天飞舞,黄沙飘卷。 石原腾想骂娘,但他连骂的时间都没有,生怕一分神就被爆机了。驾驶舱内可以听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他手指在持续不停的高速挪移下开始轻微发颤,满头大汗的石原腾十分疑惑,对方难道都不累吗? 这场比赛似乎演变成了耐力赛,谁的耐力更好谁就能赢得胜利。 双方比赛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但所有人都留守在学校内不走,纷纷通过联络器告诉家人会晚点回去,因为这里正在上演一场精彩的对决。 收到消息的家长也很惊讶,有几个认识的互相一说发现孩子居然都留在学校看比赛,有些同学干脆开启传输模式把视频同步传送给父母。 又过了一会,屏幕外所有人吃惊的发现,顾长安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消失了! 不知多少圈跑下来,屏幕上充斥着漂浮的沙尘,视线可见度急剧下降,石原腾闷头跑了几步后猛地发现不对劲,那个有如梦魔般的枪声停止了! 黄沙遮掩下稍远点的地方就看不清楚,石原腾连忙看向雷达屏幕,瞳孔急剧紧缩,脸上像被人砍了一板斧似的不敢置信。雷达上竟然一片空白!顾长安的机甲凭空消失了! 这不可能! 石原腾满心焦躁,肉眼的视线可以被阻挡,但雷达怎么会失灵?! 大脑里夹杂着不安和惊恐,这是一种超越常识产生的惊恐,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舱内警报响起的同时屏幕已经由一片刺目的血红覆盖! 屏幕外的众人无意识地张大嘴巴,这样也可以? 他们清楚的看到,顾长安的机甲消失几秒钟后,就在众人努力辨析着漫天黄沙,来回搜索却遍寻不到的时候,像一只无头苍蝇呆愣原地的石原腾头顶上空出现了她的身影! 身影模糊,气势凌厉! 这部神出鬼没的机甲此刻正以头朝下的方式,身体直直下坠,画面清晰无比的显示,两架机甲的头部位于同一条笔直的垂直线上,而这里是机甲雷达的盲区! 幽蓝色的激光刀像割豆腐一样轻易粉碎了头部,从这个重型机甲全身最脆弱的部位穿插而下,刺入了它在层层装甲板掩护下的核心区。 顾长安在刺进核心区后,一个翻身,借助俯冲而下的加速度和地心引力,握着激光刀横侧切割开他庞大的身躯。 稳稳落地,片刻后,重型机甲以头部粉碎、后背割开一长条缝隙的姿态轰然倒地。 这个击杀实在太出乎意料,直接导致众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发表一番感慨,就见顾长安的机甲忽然后退两步,拿出一架机枪来,对准石原腾的残机,一阵轰射! 这个机枪里面只是普通的子弹,即使火力迅猛的不停输出,打在以防御力著称的重型机甲上也跟挠痒痒似的,偶尔有少许子弹打在关节处或者裂缝处才溅起一串噼噼啪啪的火花,但是顾长安却极其认真并富有耐心的用这把威力小的可怜的机枪扫射地上的尸体。 虚拟对战室内一片静默,他们或许一开始还有些迷糊,这会也都明白过来,顾长安是在报仇! 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为她的同学,为她的社员,为高柏业报仇! 你不是仗着胜利者的身份侮辱他吗?很好,现在胜利者轮到我了,而且是用这种更‘细腻’,更‘漫长’的手段来回报! 一直强行忍耐的高柏业看到这心潮澎湃,眼泪刚流出他就赶紧抹掉,深觉不能大庭广众下丢人,鼻子一吸一吸,闪着泪花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屏幕。 武田骏只觉得心头被各种复杂难言的滋味缠绕,胸口酸酸涨涨的,像闷了一块大石头在那里,他想搬开却搬不动。 他很关注顾长安,而对方的表现也不负所望。从她一开始出手的速度和果决就让他吃惊,同时意识到盛德一方中除了夏川理还有一个水平不错的人在。但很快接下来的发展让他意识到这人水平何止是不错,简直和石原腾不相上下,或者更强一点,但胜负依旧很难预料。直到最后那突如其来的一击,才让他彻底刮目相看。 这一击所展露的不仅是强大的实力,还有精准的计算,对瞬息时间的把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甚至还包括对敌人心理的揣摩。 真是可惜呢,他们是敌对的立场…… 如果说夏川理让他震惊于其临危不惧的勇气,那顾长安带给他的就是一场杀机四伏的华丽盛宴。 武田骏再度庆幸,幸好联邦这样的人只是少数…… 重机枪每分钟的子弹输出可以达到300发,五分多钟后,机甲的表面就已经坑坑洼洼、面目全非了。石原腾赤红着眼看着这一幕,因为持续时间长,又不能离开驾驶舱,只能活受罪般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法对自己进行蹂躏,心里对顾长安的恨意达到了一个顶点! 机枪声突然停下,扩音器内传出一道淡漠略带嘲讽的声音: “这是对你之前行为的惩戒,不要说什么人道主义,我只懂一句话,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再有下次,打到你服。” 石原腾面色铁青,青中透白。扩音器内的声音顿了顿,屏幕中的重机枪收起,就在众人松口气以为结束时,只见机甲手里又多了一门大口径的单兵火箭炮。下一秒,黑黝黝的炮口里发射出一枚燃烧的炮弹,径直轰向已经不堪入目的残机,随着一声爆炸,将他轰成了碎渣。 在一众目瞪口呆中,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声线回归清朗平静: “你,可以滚了。” ------------ 11华丽的表演 顾长安静坐在驾驶舱内,她的下一个对手是武田骏,听说此人比石原腾还要难对付,就是不知道和宫本一木比起来哪个更棘手了。 “嘟,嘟” 舱内响起了请求通话的提示音,这个内部通话仅限于两人听到,顾长安选择了接受,屏幕上闪现了武田骏的头像。 高清晰的摄像将他的脸部放大,连上面绒绒的汗毛都尽职尽责的录下来。武田骏的眼睛细挑狭长,眼角还微微上翘,睫毛又长又密,像女孩一样秀气。鼻梁英挺,嘴唇很薄,但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尽管立场不同,但顾长安不得不承认……此人长得比人模狗样还要再人模狗样一点。 “我……好看吗?”男子等她看够了,才微笑着开口问。 顾长安诚实地回答“很英俊,大概是我,呃,现实中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吧。” 武田骏笑得春风荡漾,神情真诚地说“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顾长安“……” 这么违心的话都不知道他怎么一脸坦然说出口的…… 武田骏极为真挚的描述“就在今天中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话的时候,很漂亮,就像……嗯,就像是满天星辰都绕着你飞舞。” 顾长安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幅彗星撞地球的火爆场面…… 她艰难的开口“谢谢,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高赞美!” 武田骏低叹一声,神色有些落寞,怏怏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的联邦语说得真好。” 武田骏显然对这句赞美并不满意,顾长安大感冤枉!这已经是她对别人很高级别的赞美了!话又说回来,一个乌坦人的联邦语讲得跟她差不多,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为了结束这诡异的对话,顾长安果断终止了通话,开始比赛。 上一刻还互相友好(?)交谈的两人下一刻就要展开你死我亡,他们面对的情况类似,都不允许失败,因为清楚的知道,剩下的队员是无法阻挡对手的脚步,那么只能由自己终结。 顾长安角色进入的很快,就算对手是个漂亮的大美人也毫不心软。她轻哼一声,作为联邦未来的机甲战士,色.诱是木有用的! 致礼过后,顾长安先发制人,锁定武田骏,发出了两枚炮弹。 武田骏连按几个按钮,一拉操纵杆,机甲做了个空中翻滚,轻松躲了过去。同样的招式,石原腾犯了错,他是不可能跌在同一块石头上的。 在空中翻滚的同时,机甲正对顾长安的一刹那,毫不迟疑地射出了三枚导弹。 又是三星连射! 但是武田骏的三星连射和宫本一木有着本质的不同,因为他做完这个动作着地后,马上又是三枚炮弹射出。 仅此可见,他的实力还在宫本一木之上。原本心里隐隐期待盛德能战胜青木的学生顿时失望难言,对方竟然是能够顺利做出三星连射的人,盛德恐怕要输了,就是能不能撑过这一轮攻击都很难说呢。 顾长安的形势陡然变得很危险,她知道武田骏实力应该很强,但他能如此轻松的做出三星连射还是有点出乎意料。机甲炮弹的连射对手速要求很高,每同时多发一个炮弹难度几乎是呈几何倍上升。能做二星连射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三星连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她死死盯着那第一批飞来的三枚炮弹,心里飞快的计算着,手上连动,在一个瞬间按下了炮弹发射按钮。 两枚炮弹呼啸飞出,一枚同飞来的炮弹相撞引爆,另一枚却擦着缝隙漏了过去。 屏幕外传来一阵惋惜的叹声,差一点,就能解决其中两枚的锁定了,剩下那一枚也不成威胁。 最熟悉顾长安狡诈作风的夏川理心中一动,脱口喊道“不对,长安是故意的!” 只见顾长安的机甲速度陡然增快,引擎全马力开启。屏幕上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与两枚炮弹交错相遇时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留下的残影被一枚炮弹撕破,但机甲已经完好无损的冲了出去! 而这时,那一枚之前漏过的炮弹和第二批奔来的一枚炮弹相撞,顾长安如法炮制,几个残影掠过了两道死亡封锁线! 暗影幽步! e级动作,而且是e级动作中以实用和难学著称的一个基本动作,也是顾长安手速突破100后有条件学习的第一个e级动作。她拜托赵和瑞下载的两个视频都是关于这个动作的经典战例和分析详解,饶是如此,她还是学了将近半个月才将它勉强掌握,甚至都谈不上熟练。 当然,如果顾长安心里这小小的抱怨被别人听到的话恐怕要嫉妒的发疯!同样的手速等阶下,他们能一个月摸到点皮毛就要谢天谢地了。 尽管毫发无伤的突破了双重围杀,但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还是被迫陷入了逃命的阶段,就像重演了她刚刚对石原腾的迫害一般,顾长安被对方用炮弹压制,虽然死不了,但是一下子处于下风。 屏幕上的顾长安上蹿下跳,左右移动,借助仅有的一些小沙丘奔跑跳跃,就是不走直线,时不时还要抽冷子来个回旋杀打一枪,一连串的逃亡动作漂亮的让人忍不住赞叹。在武田骏那样迅猛的炮弹追杀中仍然毫发无伤,尤其是对比起之前石原腾的逃亡,可以说同是被追着打逃命,一个狼狈无比,另一个华丽的就像在进行一场精心准备过的表演。 进行华丽表演的顾长安此刻内心哀嚎。 娘喂,早知道多学几个e级动作了,她就只会一个暗影幽步啊!居然沦落到被人撵着打,太丢人了! 顾长安也不想想,她手速才突破了一个月不到,就算想多学两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当初自己第一个动作就直觉选择暗影幽步学习……是不是预备好了将来有一天抱头鼠窜的时候能显得稍微英勇一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的实力原本就不如武田骏,再拖下去只会让胜利的天平越来越倾向对方。 后方又飞来两枚呼啸的炮弹,顾长安心中微动,没有像之前那样闪躲开,而是做了一个机动回旋杀。高高跳起,空中转身,动作精练没有一丝迟疑,蓝白色的机甲在沙漠特有的毒日头下熠熠生辉,从空中俯射向那两枚炮弹的方向。 半途相会,“砰、砰”两声巨响!居高而下的射击角度使得冲撞下弹药引爆的碰撞位置偏低,接近地面。四枚炮弹的激烈对撞掀起了地上的黄沙,和浓厚的白色烟雾混合在一起,一瞬间隔绝了追击而来的武田骏视线。 武田骏心里一惊,下一秒,两枚凶狠的炮弹穿透烟雾迅速凌厉地向他袭来!武田骏熟练地闪躲开,但是刚做完动作脚步还未稳的状态下,一道无声无息的刀光已经贴近脊背! 屏幕外的众人有的屏息凝神,有的惊呼出口,他们无一例外的紧张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同时也清楚,这很可能是顾长安仅有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寒毛竖起,冷汗涔涔! 再躲已经来不及了,武田骏这一刻反而冷静下来,在明白已经被对方心理诱导下犯了一个细小而致命的失误后,立刻做出了最合理的应对举措。 他完全不防御,甚至主动将头颅迎上顾长安的激光刀,但同时将手中的刀刺向她的胸口。 顾长安手里刀势不改,身躯诡异的扭曲了一下身影,想躲过武田骏的刺刀,但是对方仿佛知道似的,手腕一抖,刀尖如影随形,狠狠的命中刺下! 直到眼前被血色覆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两声机甲被爆机的声音,顾长安长舒一口气。 虽然没能躲过那一刺,但是武田骏也死了,认真算起来还是她计划成功了。 利用爆炸制造瞬间视觉障碍,烟幕中突如其来炮弹使武田骏来不及多加思考的情况下只能下意识的做出她预料中的闪避,最后她再以逸待劳等候在他自己送上门的位置,善良好心的帮他轻轻一刀结果了就行…… 唯一没想到的是,武田骏这厮竟然是个远战、近战的双系高手。顾长安忿忿不平,一个玩近战的居然能打出三星连射,这不是欺负人嘛! 请求通话的提示音再次响起,顾长安刚选择接受,武田骏春光灿烂的笑脸就蓦然出现在屏幕上,带点调侃道“长安,看到没?我们俩殉情了哎!” 殉情你妹! 顾长安如果在喝水绝对一口喷到屏幕上那张灿烂的笑脸上,默默平复了下情绪。 见她神色不愉,武田骏又紧张兮兮地解释“其实我本身不想和你打,但既然比了,就要尽最大的努力。” “哦?”顾长安低哼一声“即使是平手你的队友也不会满意吧?” “管他呢。”武田骏满不在乎“输了的人哪有资格满不满意,我的比赛,我满意就行。” “你对结果很满意吗?”顾长安轻笑道“毕竟以你的水平赢才是正常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甘心。”武田骏腆着脸说“不甘心也没办法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你坑了,想耍赖都不成。” 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而愉悦,仿佛之前所有的纷争、敌视还有俩人间的你死我活都随着最后的两声爆炸烟消云散。 没有人知道,此刻笑吟吟的武田骏是很紧张的,比在比赛中面对那死亡的一刀还紧张! 方才比赛结束后,他整个人都好像卸下一个包袱,突然间不想理会那些火药味,那些明争暗斗,他只想和顾长安放下之前的种种顾虑,聊聊天,哪怕只是说几句话也好。 当然,如果能顺利要到联络号码就更好了…… 怀揣这么个小心思,武田骏神态间不免有些扭捏,苦苦思索着怎么才能厚着脸皮要到对方的联络号码,还顺便思维扩散了一下,要到后以什么为借口在今晚和她联络…… “097xxxxxxxx”顾长安突然开口道。 “啊?” “联络号码,另外,如果我们再呆在里面赖着不走,我怕他们会把驾驶舱给拆了。” 内部通话关闭,武田骏有些发呆。他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眼花,画面结束前最后一刻顾长安肯定笑了,虽然很浅。 武田骏愣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扩散。手忙脚乱的把联络号码小心存好,薄薄的嘴唇不住往上翘,兴奋地恨不得化身为狼对月嚎两声,好叫那几个看他笑话的队友知道什么叫有志者事竟成!他打开驾驶舱,努力想让自己表情显得严肃一些,但嘴唇上弯的弧度根本压不下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青木诸人一脸悲痛,完了,武田君一定是大受打击了!该死的顾长安!可恶的盛德! 最后一场比赛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盛德上场的是五人中唯一一名高二学生,虽然只学习机甲两年,但天赋出众,可惜他即使拼尽全力也没能填补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盛德以一人之差输给了青木交流团。 顾长安倒没有太失望,在她看来以双方的水平差距,能打成这样已经是努力加运气的结果了。何况一次输赢算什么,能认识到个中不足找到目标才是关键。 赢了比赛,青木交流团免不了有几人说起酸言冷语,夏川理用眼神扫了下顾长安,顾长安只得上前效劳微笑询问。 “几位同学是觉得意犹未尽,还想私下切磋吗?” 青木诸人瞬间哑了,微不可查地瑟缩一下。 顾长安满脸友善温和“想切磋的可以直接联络我,在下一定随时恭候。” 青木诸人活见鬼似的惊恐倒退几步……他们可不想落得跟石原腾一个悲剧下场!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顾长安圆满了。她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场莫名其妙的风波…… ------------ 12论坛混战 比赛虽然输了,但大家兴致都很高涨,孙静乐提议去唱歌,反正第二天是周末,于是一帮年轻男女又呼啦啦的跑到一个娱乐会馆要了个大包厢。 地球有句挺有哲理的话:上帝关了你的门,一定会给你留扇窗。 结合实际情况到顾长安这里,她深深觉得自己必然是门太多了,上帝看不过眼,就小心眼地把天窗封了。 顾长安天生五音不全,她的嗓音说话时清朗舒服,唱歌时就成了魔音乱耳,更兼生来没有乐感,唱歌数十年从来没有跑准过调,往往唱一次歌,听众们都要黯然销魂好一段日子。 所以她一到包厢就很自觉的找了个角落,零食和果酒一样不落的拢到身前,尽职尽责的扮演倾听和捧场的角色。 夸了孙静乐不愧麦霸名号飙歌飚得她耳朵里嗡嗡作响,暗赞夏川理深藏不露有把低沉醇厚的好嗓音,绕了一圈,不知哪个没眼力劲初出茅庐的混蛋居然起哄要她唱一首。 顾长安很想严肃的对那位仁兄说:我不唱……那绝对是为你们好啊! 不等顾长安拒绝,熟悉她“歌喉”的孙静乐首先变了脸色,惊呼“千万别让长安唱!” 顾长安深感尊严受损,瞧不起五音不全的人啊?!深吸一口气,大声说“乐乐说得对,就我那歌声,谁非让我唱我跟谁急啊!” 开玩笑,被瞧不起是有点没面子,真唱了才是丢脸丢到家! 她这么一吼,把众人的兴趣都激起来了,机甲社的社员都起哄一定要让顾长安唱歌,连夏川理都幽幽的来一句“不会唱歌的机甲战士不是一个好机甲战士。” 哪来的狗屁理论! 顾长安很想抵死不从,奈何敌人人多势众,而且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各种无耻手段没下限的使出来,只好松口答应了。 她清楚的看到,自己答应的一刹那,孙静乐脸都绿了。 顾长安视死如归地拿起话筒,选了首曲调简单的情歌《老鼠吃大米》。这首歌她一人在家时偷偷练习过几次,然后被隔壁的赵和瑞找上门来,警告她不要半夜扰民…… 音乐起——“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偷大米,一口一口吃掉你……” 顾长安唱歌有个优点,就是不唱则已,既然唱了一定要把歌唱完。 某种情况下,这是对他人神经的巨大折磨…… 五分钟后…… 社员甲(倒地挺尸):终于结束了,哈哈哈,我就说嘛,5分钟后又是一条好汉! 社员乙(面色惨白):谁把她放出来的?老子再也不听这首歌了。 社员丙(满头大汗):妈妈,我的精神好像受到了永久性创伤。 夏川理(眼神涣散):真是比三星连射还厉害的王牌绝招啊……果然不会唱歌的机甲战士不是一个好机甲战士! 孙静乐(淡定从双耳中掏出两团耳塞):嘘……幸亏塞得及时,我就知道随身带着它们有备无患。 顾长安(火山爆发):一群魂淡!是你们逼我唱的! 接下来再也没人喊她唱歌了,很有默契的集体忽略某人。众人轮番上场,宣称要洗耳,期间收到了武田骏的一个电话,顾长安离开嘈杂的包厢到走廊里接电话。 武田骏打电话前想了很久要说点什么,腹稿反复打了好几遍,联络器里不急不慢的嘟嘟声听得他挠心挠肺!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心脏却不争气地狠狠跳了两下,结果蹦出来的第一句话是“你在干嘛?” 逊毙了! 顾长安刚被众人赶下台,哼哼唧唧“唱歌,和同学。” 武田骏听出顾长安语气有点不对劲,好奇问“玩的开心吗?” “我就唱了一首,然后被他们嘲笑了!”顾长安忿忿然。 武田骏喜出望外,终于有话题了哎。 “我唱歌也经常被嘲笑,他们都说我唱歌像在鬼哭狼嚎。” 顾长安靠在淡黄色的墙壁上,走廊上亮晃晃的灯光打在她白嫩的脸上,眼帘投下两片浅浅的阴影,微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柔软的嘴唇笑得很开心。 武田骏的话让她顿生知己之感,于是缠着他现在就唱一首给她听。顾长安放软的声音像羽毛挠在心头,武田骏一个心痒难耐热血上头,就强忍着不好意思,清唱了一首乌坦的歌谣,唱完后联络器那头却没了回音。 武田骏忐忑地问“长安,你还在听吗?” 难道是他唱的太难听把人吓跑了?(你想多了= =) 那头传来一声鼻腔里发出的‘嗯’,又过了片刻,顾长安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我觉得你虽然跑调了,但是比我唱的好听哎……” 她是想找优越感的呀! 武田俊连声安慰“今天发挥的好,平时真的很难听,我妹妹都被我吓哭过。” 几十人闹到了半夜,顾长安回到家沾床就睡,第二天将近11点,生物钟把她喊醒。 老头子还没回家,顾长安也不急,反正他总是不定时失踪一段时间,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把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昂首挺胸地出门蹭饭。 刚出门就看到右边房子的邻居大妈背对着她,在磨刀霍霍杀活鱼。 黑色的大鱼卖力地扑腾蹦跶却逃不过魔爪的掌握。顾长安出于礼貌刚想和大妈道个中午好,就听大妈一边用明媚忧伤的口气哀叹“如花美眷怎敌那似水流年”,一边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呜呼哀哉…… 顾长安颤巍巍地瞥了眼‘如花美眷’目测三尺三的腰围和那满脸横肉,敬畏的悄悄挪远了点,文艺女中年什么的真是让人不敢直视啊。 赵和瑞已经把中饭烧得差不多了,只有两个菜,红烧茄子和萝卜排骨汤。顾长安吃得欢天喜地,不过吸取教训的她这次只顾低头猛吃,没有白费力气赞美食物。 赵和瑞等了半天,见顾长安一碗米饭快见底了也什么都没说,不由晴转多云,为什么不夸了?茄子不合口味?萝卜炖的不烂?嫌菜少了? ——啊,难道她已经把我的辛勤付出当作理所应当,毫不重视了?! 多云转雨,某人赌气离开洗碗。 赵和悦看看哥哥的背影,皱皱鼻头问“长安姐姐,你又惹哥哥生气啦?” “怎么说话的呢,没准是你太调皮把你哥哥气走了。” 赵和悦小声嘀咕“才不是,我从来不惹哥哥生气……他从来只生你的气……” 顾长安一脸莫名其妙,可是吃饱喝足不能忘了挖井人,凑过去笑嘻嘻地问“你生气啦?” “没有。”声音闷闷的。 “我不信,那你突然不吃饭洗碗干嘛呀?”不依不饶。 赵和瑞绷着脸,轻飘飘地问了句“要不你洗?” 顾长安瞬间偃旗息鼓“别误会……你继续洗,会烧饭洗碗的男人才是个好男人。” 赵和瑞耳朵抖了抖,停下手疑惑“真的?” “当然。”顾长安满脸神圣庄严“烧饭和洗碗是两件星际常用必备技能,熟练运用的男性不但可以展现他在家务领域卓越不凡的能力,通常还代表着他的性格温柔体贴,富有耐心,做事细腻,这些可是广受女孩欢迎的性格要素呢!” 赵和瑞若有所思,有点不放心的加问一句“所有女孩都这样?” 顾长安生怕他不肯干脏活累活了,信誓旦旦说“我的话你还不信?这是有科学依据的,男人勤于做家务,找老婆都好找很多!” 小雨转晴,赵和瑞又惊又喜,重新埋头洗碗,暗想以后还得多学点才行,一定要形成竞争优势。 顾长安临走前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赵和瑞似乎斗志昂扬了些…… 刚回到家中,孙静乐就打来了电话“长安,你快去学校论坛上看看!” 顾长安上网打开学校论坛,孙静乐还在继续气愤地说“让我知道是谁背后使坏一定揍得他亲妈都认不出来……对,就我们学校论坛首页,好找得很,第一个帖子就是。” 第一个被大红色标出的帖子标题是——“输赢背后的内.幕:是为情所惑还是暗箱交易”。 标题取得不错,很有看点。 帖子开始草草讲了两句这次的国际交流比赛,先是遗憾了一下比赛输了,然后很尖锐的指控“如果是正常流程,不管输赢他们都是盛德的英雄,可是却有人故意输掉比赛,作为盛德一名普通的学生,我有义务要将这一丑陋的黑幕揭发,公之于众!” 字里行间那叫一个正气凛然啊! 这个故意输掉比赛的人楼主也很快指控出来,就是顾长安。 除了一些有误导性描述的文字,还有一些无凭无据的恶意揣测,这位楼主还贴了两张照片。一张是向石原腾要钱时,武田骏拼命抱紧石原腾不让他伤害顾长安的照片,还有一张是比赛两人结束后,武田俊满脸喜气地看着顾长安的照片。 拍照人抓拍的时机和角度都不错,第一张看起来深情款款,第二张看上去含情脉脉。 说俩人没奸.情都没人信。 帖子先是故作深沉猜测分析,最后证明的结果的无非就是顾长安偷偷和青木交流团的武田骏勾搭上了,然后可能是为了讨好情郎,可能是私下达成什么交易。两人比赛前后都私聊了一段时间也被拿出作为辅证,反正结论是顾长安本来可以赢了那局比赛,最后却故意打成平手。 看到“故意打成平手”,顾长安很想说你高看我了…… 楼主慷慨激昂的做了个假设,如果顾长安赢了武田骏,那么青木方剩下一人肯定也不是她对手,盛德本来是可以赢的! 顾长安看了都有种自己是千古罪人,让盛德惨败的刽子手,应该赶紧上吊投河剖腹自尽。 帖子一出马上引起众多回复,甚至还有很多不是本校的,基本分成对立的两派,互相争吵,顾长安看得津津有味,翻过几页后不得不感慨有些人想象力真是强大。 越翻到后面,越看得出帮她讲话的人里面应该有不少是机甲社社员,还有真身回复对骂的,有个平日交情不深的社员愤怒的回复“心寒!我们的副社长为了学校荣誉竭尽全力,结果敌人打不倒她,自己人反而先疑神疑鬼,有种自己上啊!” 顾长安很感动,其他人很愤怒,马上又召来一堆骂声板砖。 就在顾长安思考要不要也回两句时,一个简短的回复犹如石头扔进油锅,一下子炸了开来。 “楼主真名蔡妍妍,女,盛德高三六班学生,机甲社社员,传闻与顾长安不合。” 回复人id祥瑞大宝,查地址是贫民窟大区内的,顾长安嘴角不由抽了抽。 光脑面前的蔡妍妍眼前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她怎么也没料到,不过是想偷偷阴顾长安一把,最后竟把自己也扯了进去! 有高手爆料,连楼主真身都被爆出来了,都是一个学校的,熟悉两人的人多得是,她们那点子恩怨情仇被拿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扒皮剥光后,帖子的风向很快就一边倒了。 很简单的事,机甲社女生本来就少,长得还比较漂亮的就更少了。蔡妍妍长得不错,家境也不错,是个典型渴望被众星捧月的女孩。她从高一加入机甲社起就暗恨顾长安抢了不少风头,偏偏顾长安这人极其不好惹,每次生事无一例外都是她自己吃亏,于是梁子越结越大。 用孙静乐的话说,这人是典型的公主病,重度精神分裂症患者。 很多事都经不住分析,怀疑的和迟疑不定的都有一种人云亦云的心态,特别是随后夏川理真身回复力挺顾长安。夏川理在学校名望很高,形象也一直很好,他言辞诚恳地给众人详细分析了一遍当时双方的实力对比后,下面的回复倒有不少是向顾长安道歉的。 道歉之类的回复基本被顾长安直接忽略,她本来就不是很生气,而那些轻易就怀疑指责的人的道歉在她眼里更是廉价的很。 除了道歉,还有更多是讽刺大骂蔡妍妍无耻的,蔡妍妍被爆真身后就一言不发,仿佛突然人间蒸发了,恐怕下周一上学她的日子将很不好过。 顾长安幸灾乐祸,没有半点同情,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她没兴趣再看下去了,这次与青木这样高水准的对手比赛后,她发现自己的手速是个短板,虽然手速达到100后已经进入e级标准,但同一个等级中100是e级,199也是e级,二者间天差地别。 用手速训练仪练习了大半个下午的手速,傍晚顾长安上网意外地发现竟然还有后续发展。 武田骏传了个公开视频到论坛上。 ------------ 13警告与后悔 视频很短,大概只有一分多钟,看完后顾长安感慨,男人坏起来下手绝对不会留情。 武田骏在视频里录了个简短的声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蔡妍妍对他的表白,并对她求爱不成就迁怒他人的行为严肃给予了道义上的谴责。 武田骏说话声音清冷,态度谦和有礼,表情不多但恰到好处地表现了自己坚定的立场和对事件制造者行为的不满,又显得很克制自己的愤怒,展现了良好的风度,为他的讲话都加分不少。 在视频最后十几秒,武田骏神色冷峻,缓缓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蔡同学有一句话没说错,我很倾慕顾长安,但战斗的时候,只有生死,无关风月。” 视频是单独发的,点击量马上窜到论坛首位,不但是盛德本校的学生对此展开热烈讨论,不少其他学校的学生甚至普通市民都跟着八卦,还有人把昨天的比赛视频贴了上来。 武田骏的声明一出,似乎一切前因后果都有了解释。众人自动脑补出了一段蔡妍妍被拒绝后心怀不忿,泼脏水给顾长安的狗血八卦,编出n个不同版本,把她嫉妒陷害的罪名给坐实了。 联络器‘滴滴’响起,一接通就传出武田骏欢快地声音。 “你看到我传的视频了吗?” “看到了,她真的向你表白了吗?”顾长安对此表示怀疑,这实在是不像蔡妍妍的作风啊,她不是一向喜欢拼命暗示,然后等人家主动追求的嘛。 “表白是没有,最多只是试图找我多说两句话。”武田骏含蓄的邀功“我这样一说他们就不会再怀疑你啦,至于那个姓蔡的是她活该。话说你们学校的人真是奇怪,如果这件事发生在青木,你这样的英勇比赛一定会受到众人的称赞!没想到在联邦,竟然会有那么多人怀疑,他们的大脑思路真是难以理解,即使是我回去后也没受到任何责难呢。” 顾长安斟酌着词语解释“说自己一百遍好话也不会有人相信,但只要说一句坏话,大家都会相信,这……大概是人的本性.吧,更容易相信负面的信息,不论人还是事。” “瞎说!”武田骏嗤之以鼻“比赛时,不单是同一个团队,你们整个学校都是同一阵营的,仅仅因为输了比赛,所以就对上场拼搏的队员心怀埋怨吗?这样还有谁愿意毫无怨言的为团队做贡献,在真正的战场上又怎么敢将后背放心交给同伴呢?你的队友间明显没有最基本的信任,才会那么容易受挑唆!” 顾长安一噎,其实这个道理她很清楚,但是明知他人做不到的事何必苛求许多,她也不是很在乎无关紧要之人的看法。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管怎样,你放了这个视频蔡妍妍估计要恨死你了,而且恐怕你的队友也会有怨言……”她说到这一顿,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不单是为了帮你。”武田骏突然声音淡淡地说“她把我也扯了进去,难道我是需要靠暗箱交易对手放水才能勉强打个平手的人吗?这是对我名誉的诋毁!” 武田俊本质是一个性格骄傲的男人,蔡妍妍对他实力和人品的双重质疑成功把他惹怒了。乌坦帝国把个人荣誉看得比联邦更重要,岂容她不明不白的肆意诋毁。 武田骏话锋一转,不忘重点强调自己的功劳“不过那个视频我拍了十几遍呢,才选出最满意的一份!”他稍微夸大了下事实,其实至多不过五六遍。 做出贡献一定要让受益人知道,这年头不流行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类型了。哪怕是雷锋叔叔“做好事不留名”,不也把事情一桩桩记清楚在日记里,不然鬼知道他干过什么! 顾长安有点感动,连忙说好话“多谢多谢,我很领情,要不下次请你吃笛卡星特产的香草冰激凌?或者你喜欢什么口味,朗姆酒和酸奶味都很不错,又爽口又清凉。” 武田骏拖着长长的音调“看完视频,就只是领情――没别的感觉?”尾音上翘。 顾长安支着下巴,手指缠绕着黑色发丝“唔,好吧,还很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大好,神清气爽!” 联络器安静片刻,两人同时笑出声,笑音清脆爽朗,透着欢欣愉悦。 “我想见见你,长安,你出来好不好?”武田骏放缓声音问,趁机打蛇随上棍。 “现在吗?” “现在。” “去哪?” “见面再说。” 顾长安心头一软,轻轻道“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赤色的太阳尽情挥洒最后一点余晖。顾长安匆匆换了件衣服出门,开门的时候正巧遇上来找她的赵和悦。 小胖墩看见她双眼一亮,隔了一段路就大声喊“长安姐姐,我哥哥喊你去吃饭。” 顾长安这才想起按惯例她该去蹭饭了,抱歉道“哎呀,对不起,忘了这事,悦悦和你哥说,我今晚在外面吃,明天照旧啊。” 赵和悦点点头,突然歪着脑袋问道“长安姐姐,你是去约会吗?” 顾长安脚步一个踉跄,莫名心虚的否认“不是!呃,姐姐是去问功课,你快回家吧。” 赵和悦回到家里,赵和瑞拿出三个鸡蛋还有一根嫩黄瓜,准备做黄瓜炒蛋,见顾长安没有被弟弟领回来,顺口问一句“她还在练习手速吗?” “不是。”赵和悦有些纠结道“长安姐姐说她要出门复习功课。” 小胖墩顿了顿,没头没脑的补充了一句“我还觉得她是出去约会,哼,骗小孩呢。” ‘咔嚓’一声,黄瓜断了,鸡蛋碎了…… 剩下几枚完好的无辜鸡蛋在厨房台子上晃了两晃,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晴转……晴天霹雳! 赵和瑞想到今天上网看到的那个帖子,还有不久前才上传的视频,视频里那个容貌英俊,举止淡然的男子,心里像压了一块积聚狂风暴雨的乌云,略显苍白的脸庞骤然阴郁下来,半响,才仿若无事般地收拾厨房残局。 顾长安坐车乘到青木交流团下榻的酒店后,走进宽阔的大堂,只一眼就看到了目标,一盆郁郁葱葱开得旺盛的绿色盆栽后坐着武田骏,他旁边站着一个神情激动,指手画脚的少女。 顾长安走近几步就听到背对她的女孩压抑的声音,说地又急又快。 “……我是不喜欢顾长安,但却未必冤枉了她!你不要被她装出来的模样给骗了,顾长安这人贯会装腔作势,尤其是对付男人,嘴上甜言蜜语,实际心思歹毒。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哼,贫民窟!那儿可有本市最繁华的红灯区,天知道她平日里勾人的‘手段’是不是从那学的!” 絮絮叨叨半天,蔡妍妍开心地发现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武田骏听到这里终于面色一变,正准备再爆点‘猛料’,只见对方霍然起身,不耐烦地一把推开自己,大步走向她身后。 “你来的好快。”武田骏春风满面地说道。 顾长安瞥了蔡妍妍一眼,笑吟吟问“想好去哪边了吗?” 武田骏摇摇头“不急,我们先吃晚饭,这就要你推荐了,你可是地主。” “好,我知道有个地方菜很不错。招牌烤乳鸽酥脆鲜香,肉嫩皮脆,让人想把骨头一道吞进去;特色的什锦菜清淡爽口,最是新鲜,听说用得都是自家园子日日清早送来的蔬菜;还有柠檬汁烧得排骨,酸酸甜甜,每次去我一个人就能吃掉大半盘……” 顾长安说得生动有趣,引人向往,武田骏不知不觉中舒展开微皱的眉头,笑得一派风光霁月,狭长的眼睛弯成月牙似的,看向对面快活谈笑的少女,眸子里闪着亮光。 那个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大谈特谈各种吃食,她难道不该冲上来质问自己或者干脆大吵一架吗?自己不但在网上黑了对方,刚刚说她坏话还被当面撞到,难道顾长安不应该朝她破口大骂吗? 蔡妍妍觉得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辱骂还要难受百倍! 她是个喜欢时时刻刻当中心焦点的人,怎么能忍受最关注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自己。 “顾长安!”蔡妍妍一口银牙咬碎,有些委屈地说“你没看到我在这吗?” 顾长安停住正讲得兴致勃勃的话头,武田骏立刻不满地横了蔡妍妍一眼,真是烦人! “我以为――”顾长安顿了顿,轻笑道“以我们俩的关系,视若路人更加妥当。” 不想吵架,是因为觉得毫无意义,也不想维持表面的友好,因为她从来不知以德报怨为何物。与这种人,就是口头上的争锋也是浪费时间和口水,那就直接无视吧。 蔡妍妍气得发抖“你个贱人!” 顾长安脸色陡然沉下来,蔡妍妍犹自不觉,反而露出一丝得意“怎么?终于不装,露出原型了?” “把我有限的耐心当做放纵?”顾长安声音冰冷,语气森严,一字一字道。 她边说边朝其逼近几步,一片迫人的黑影当头罩下,眼中的锋利刺得蔡妍妍不敢直视。她刚刚气恼上头只顾说得痛快,这会才想起顾长安素日狠辣的手段,心里又惊又惧,不由自主地白着脸踉跄后退,心头已有了悔意。 顾长安凑近她的脸,温热的呼吸喷上去,眼神中满是凉薄,缓缓说道“我不计较不代表我不生气,三个月后就是联邦统考,你若再敢口出不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食其果,后悔终身!” 蔡妍妍被吓得面色惨白,花容失色,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信的话尽可以试试。”顾长安仰起头,说完这句就不再理会她,转身对武田骏道“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 “好。”武田骏跟着顾长安抬脚就走,从头到尾没有多看一眼旁边的蔡妍妍。 被遗弃在大厅内的蔡妍妍愣怔地呆立许久,后背惊出一片湿冷,敏感地感觉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们向自己投上异样的眼神,脸色忽白忽红。 突然联络器响起滴滴声,她手一颤,是父亲发来的一条简讯。 ――老师已告知并澄清网上谣言,妍妍,你太让我失望了。 蔡妍妍看着那条简讯,目光呆滞,心里酸涩难言,竟没有勇气回复。 她是个被宠坏的女孩,而且还很年轻,因为年轻所以难免偏激,并不是坏到骨子里。顾长安的气势迫人,武田骏的无声鄙夷和父亲的洞察失望,让她害怕后悔之余亦突兀生出些许羞耻心,泪水蔓延而下,湿润了脸颊。 尤其是父亲的简讯,短短几个字却让她有种羞愧欲死的感觉,这样不好的一面竟然让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知道了,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给她念各种童话里的故事,希望她和那些善良的公主一样一辈子幸福快乐。父亲则把她抱在肩上骑着,大笑说妍妍就是他的小公主。 她也总觉得自己该像童话故事里那些公主一样,不单家人,应受到所有人爱惜呵护。 从什么时候起变了呢? 说话骄纵,做事跋扈,看所有和她争风头的人不顺眼,动不动就想给讨厌的人下点绊子。 一惊一吓一悔后,蔡妍妍有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回过头再看,连她自己都颇感不耻,可当时却像被蒙住心智得了失心疯般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处心积虑地污蔑,陷害,事发后毫无悔过之心,私下来找武田骏妄想再次泼脏水。 那个心思偏执,讲话刻薄,面目可憎的少女……怎么会是她呢? 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蔡妍妍无力委地,光洁的大理石上倒映出一个狼狈的少女身影,捂着脸小声啜泣…… ------------ 14约会三部曲 约会三部曲:吃饭,电影,送回家。 星际通用,宇宙皆准。 乌坦帝国是一个崇尚武力铁血的国度,帝国的贵族男子更是被从小严格教导,有些军方的贵族甚至采用军事化家庭教育,在战斗方面尽心培养下一代为精英,成效斐然,但从另一个程度上说也忽视了孩子其他方面的成长教育。 这种有些畸形的教导后果是,活到十八岁早已具备生育能力的武田骏,对男女相处上仍懵懵懂懂。 因为懵懂,所以更多了一种患得患失。武田骏很怕自己把好不容易开创的良好局面给搞砸了,谨慎的帝国军方未来精英深觉,在前路不明时应该学习借鉴下成功者的经验。 可他又不好意思去问亲人朋友,我们聪明好学的武田骏同学苦恼片刻后想出个绝妙办法,决定上网求教。 星际时代,网络无所不能。 很快,他发出问题后有人回复了,向他推荐一本百科全书――《恋爱宝典》。 此书被誉为近年来影响人类进程的百本书籍之一,拯救无数痴男怨女,成全万千苦命鸳鸯。 匆匆一观后武田骏如获至宝! 他决定严格遵守《恋爱宝典》的教程,书是昨天网购的,通宵拜读完毕武田骏就被作者的深谋远虑折服了。尤其是这本书的扉页,有句话他觉得写得特有内涵: 欲成姻缘,必讲策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多有哲理啊! 于是。 约会第一部―― 顾长安推荐的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餐馆,武田骏抬头看见餐馆门前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食全食美”,立刻就被联邦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震撼的石化原地。他低头瞧瞧旁边面色如常的某人,求知欲让他忍不住带点不确定地问“这个成语是不是写错了?那个‘食’字……” 顾长安一本正经答曰“此乃通假字。” 武田骏脸微微发红,为自己在联邦语上展现的无知而深表惭愧。话说,那个通假字是什么东西?好高深啊…… 顾长安善良好心的安慰“你的联邦语已经不错了,但是毕竟实践运用不够,联邦的成语是富有多种含义的,这叫一词多义。不过没事,以后有不懂的尽管问我好啦。” 联邦语考74分的人这么大包大揽误人子弟真的没关系么? 武田骏(继续脸红):长安真是博学多才又温柔体贴啊…… 进门点了几个菜,在等菜端上的时间里,顾长安又趁机科普了一番自己在联邦语的独特见解,例如“凡是四个字的都可以叫成语”,“很多字读音念错了也没关系,你念对了人家才听不懂呢”,“一句话能理解出几层含义百种情怀的那都是神经错乱者”,“学习联邦语首要注重实用,通俗易懂,辞藻华丽优美动听的词汇语句太炫耀卖弄了,不好不好”…… 武田骏听得很认真,顾长安颇感欣慰,孺子可教,一高兴白斩鸡端上来后给他夹了只大大的鸡腿。武田骏同学受宠若惊,很开心的把鸡腿上下啃的一丝肉条都不剩,无视边上店家小狗眼巴巴望了许久的希冀目光。 作为回报,在一盘白斩鸡见底的时候,武田骏提出他也想教顾长安说乌坦语。 惊得顾长安被一筷子菠菜噎得险些闭过气去! “这、这不好吧……”顾长安磕磕绊绊道,语言学是宇宙中最可怕的学科! “有什么不好?” 武田骏的眼睛亮晶晶的,顾长安不自然的移开①38看書网要进行联邦统考了,需要复习的科目很多,不能分心学别的啦。” 没错!就是这样!顾长安一瞬间理直气壮起来,从容微笑道“真是太可惜了。” “这样的话……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考完后教你!” 笑容僵住“啊?你不是呆一个礼拜就走么?”难道青木交流团打算赖在这了? “团里大多数人都会在下礼拜回帝国,但是我和宫本一木还有石原腾三人已经被帝国军校提前录取了,会跟着老师留下考察。”武田骏希冀的看向顾长安,同刚刚小狗看鸡腿的目光一模一样“长安,你不高兴吗?” “高……兴。”顾长安郁郁道,高兴是高兴,还夹杂着一股对灰色未来的忧伤。 武田骏暗暗欣喜,果然如《恋爱宝典》所说,吃饭是增进双方感情交流,了解对方兴趣爱好,创造下次见面机会的最佳途径! 约会第二部―― 站在装修风格诡异的4d电影院大门口,两边是几部上映电影的巨幅投影宣传片,有场面宏大的,有欢乐搞笑的,有惊悚悬疑的,有催人泪下的,吸引着众多观众驻足细细挑选心仪的影片。 在一幅鬼气森森的投影宣传片下,站着一对外形气质都很出彩的年轻男女,亲密的说着话,边上的保安老大爷看了不禁感慨,年轻真好啊,甜甜蜜蜜的一道看电影…… 那对甜甜蜜蜜的男女…… “不要看电影!” 武田骏不解地看向嘟着嘴唇,满脸不乐意的顾长安,耐心的哄劝“乖,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看。”心里有点可惜,宝典上说恐怖片是上选呢…… “不要!”顾长安一个劲摇头,抓着武田骏的胳膊娇嗔“电影多没意思,我不爱看那个,我们玩别的好不好?” 胳膊一摇,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武田骏就酥了半边身子,那软糯甜美的声音入耳,剩下半边也酥了,晕晕乎乎道“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顾长安欢呼一声,立刻甩掉他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武田骏几步赶上“喂……去哪儿?” “学校!” “好……啊?” “你陪我玩虚拟机甲对战,我早和夏川理打烦了!快点!” 《恋爱宝典》中说过,有些女性不喜欢看电影,不过没关系,男性要懂得灵活变通。譬如海边散步、山顶看星星或者开车兜风,咳咳,只要懂得把握机会,表现良好,效果都是一样的,还有可能更佳。 武田骏纠结,机甲对战和海边散步、山顶看星星的效果应该差不多吧? 顾长安好不容易找到个实力高技术好的免费陪练,本着不能浪费珍贵的人力资源,将可怜的武田骏反反复复蹂躏了一晚上…… 或者说他们是互相蹂躏…… 虚拟网络在环境和战斗模拟上尽善尽美,整晚二人都全身心投入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格斗摧残,耳蜗中回响的是隆隆炮声和机甲的支离破碎声。高密集的对练次数和互不相让的竞争心态令顾长安的操作水平和战斗意识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尤其是武田骏是经过系统训练的,战斗中一些小技巧的倾心教导更是让她获益匪浅。 而顾长安利用一切机会防不胜防的攻击也让武田骏不敢小觑,更何况对方进步迅猛,打到后来,几乎称得上旗鼓相当。 武田骏又喜又忧,喜的是打了一晚上,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忧的是以后不会都要这么约会吧? 总结:约会第二部,过程比较曲折,结果比较满意。 备注:下次要把曲折的过程掰正。 约会第三部―― 顾长安不是很愿意让武田骏送她回家,主要是贫民窟晚上治安有点乱,怕他出事。武田骏听她委婉的说明原因后更坚定了要送长安回家的信念。大晚上的,一个漂亮可爱单纯柔弱的年轻女孩子单独回家太危险了! 武田骏的坚持让顾长安亦是心口暖暖的,忍痛决定等会拿根自家简易制作的高能电击棒送他防身(违禁武器)。大晚上的,一个单薄文弱赤手空拳的白净男孩子单独回家太危险了! 两人达成了默契。 昏暗的街道两旁每隔二十米有盏路灯,老旧的铁丝灯罩内投下橘色的光影,僻静的道路上行人很少,夜色安静的让人心悸!这一刻的场景就像老式的黑白电影,看官们恍然不知屏幕上放的是什么,镜头慢悠悠,有着时光的沉淀。 武田骏快把顾长安送到家门口了,依依不舍的情绪就在脚下的速度上得到了体现。走得一步比一步慢,步伐一步比一步小,走三步还要停一停,对着夜幕中三颗色彩缤纷的人造月亮轮流哀声叹气…… 顾长安终于受不了他,自顾自快步往家去,武田骏急忙低眉顺眼地麻利跟上。 葱郁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柔和的光穿过枝叶缝隙投下碎碎的驳杂淡影,角落里时不时响起几声尖刺的猫叫,一家普通的院落前有个隐约没入黑暗的阴影…… 阴影瞧见那两道紧紧相靠(纯属幻觉)并肩走来的人影,似乎发出了一声不满地轻哼…… 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自己筹划许久的约会基本实施成功,只差最后一步,最关键的一步,宝典上说……哎呀,管它说了什么!反正今天一定要把这句话说出来,不成功便成仁! 心里鼓起少许勇气,武田骏慢慢地将手指移过去,触碰到那肖想已久一如梦里的柔软肌肤,胸口处升起奇异的酥麻感!还没等到他进一步动作,自己的手就被对方牢牢握住! 顾长安的手白嫩嫩,软绵绵,武田骏下意识地翻手反握,只觉宽大的手掌抓住了一团滑腻温热的东西,掌心里的小手柔弱无骨。 边上的顾长安心道,牵个手算什么,又不是上床,还磨磨唧唧的!而她主动的反应落在武田骏心里却凭白给他增添不少勇气,悄悄进行一次深呼吸。 于是,一道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你知道吗,在乌坦,虽然全民崇尚武力,但是参加军队、驾驶机甲的往往都是男性,几乎没有女性会从事这些,军校中少量的女生也都是医学系的。” 武田骏对上顾长安有些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帝国赋予她们的职责是照顾她们的父亲,丈夫或者儿子,令帝国的战士在前线英勇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所以――” “所以――”他转向顾长安,笑得很灿烂“你是我第一次遇见会驾驶机甲的女孩,而且操作那么好,那么有天赋。” “和你对战的时候我从不敢掉以轻心,即使你的实力稍逊一筹,但是总能找到任何一个细小的机会,甚至是自己创造机会,就像潜伏的狐狸,一旦出手却又凶狠果决,雷霆万钧。” “如果是别人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女孩,我肯定会钦佩却不会有什么别的感觉。可是现在,我却巴不得所有人都用最美好的词语夸赞你,听到队友对你的肯定,心里特别欢喜激动。” 顾长安听着连篇赞美的话,心中喜滋滋的,脸上还要努力装的风淡云轻,着实有些辛苦。 “看你笑的时候,我觉得很欢喜,看你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很欢喜,就连每次看你绞尽脑汁使诈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欢喜。”武田骏顿了顿,在顾长安家门口前停下脚步,耳根开始慢慢红起,双眼却亮的像缀了满天星辰一样,轻柔地说“长安,我很喜欢你。” 四下无声,顾长安静静地看着他,武田骏慎重而诚恳地问“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短暂的静默,顾长安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和另一双眼交映成辉。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边上旋风似的来了一道黑影,跳着脚中气十足地大吼: “臭小子,做什么做?做你的春秋大梦!” ------------ 15囧人的亲情牌 客厅内,一人泰然自若地端坐沙发上,一人脸红脖子粗地绕圈子。 顾长安手里捧着一杯水,透过水杯看玻璃后变形的手指,无意识地细细摩挲杯身,丝毫不理会边上气极的某人。 顾文重重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瞥见边上不以为意的孙女,深感家门不幸的同时,不由怒从心头起,朝着孙女劈头盖脸的教训道“以后不许再跟那小子见面!” “你说不许就不许,我明儿就约他来家里玩。”顾长安心中有气,故意唱反调。 “他敢来?我拿扫帚赶出去!” 顾文气哼哼地怒瞪孙女,顾长安毫不客气的瞪回去。半响,顾文别开脸,长长叹口气,神情有些哀怨地说“长安,你是不是怨我?呜呜呜,我知道,我这个爷爷当的确实不称职,你不乐意听我的话也是正常的。” 又来了! 顾长安有些头疼“这是两码事……” “可你不该为了气我就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顾文满脸受伤道。 顾长安头更疼“我没有为了气你……”再说武田骏也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吧。 顾文沉溺在自我的幻想中,语重心长说“何况你们俩不合适,趁现在还没开始,早点断了,省得将来后悔,长痛不如短痛!” 顾长安头疼欲裂,冷着脸问“我们俩哪里不合适?年龄合适,身高合适,性别也合适!” 外面的野猫不知怎地,今夜叫唤的特别厉害,猫叫声尖尖长长,听的人心里烦闷。 顾文终于仔细观察了下孙女不善的脸色,发现她是认真的后,心里直呼晦气,慢吞吞说“你们国籍不合适。” 顾长安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真是笑话!什么时代了还有那么古板的想法?不同国家的男女连恋爱的权利都没有了? 她转动水杯,哭笑不得“这个理由太荒唐了。” “我没有开玩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乌坦人。” “你怎么知道的?”顾长安这回真吃惊了,她貌似还没来得及介绍,就直接跨越进入吵架阶段了。 顾文得意的哼哼“口音!虽然很像,但仔细听,他说话的口音和联邦人还有明显的差别,带着乌坦人才特有的卷舌发音,生硬粗俗,果然是野蛮的种族。” 这是□裸的偏见……事实上武田骏讲话的声音很好听,声音圆润,滑溜溜的,音节像流水般从他口中吐出,给人温和有礼的印象。 顾长安觉得这种堂而皇之的种族歧视太不应该了,只要都是人类,大家就应该平等互处嘛。果不其然,每次出去溜达一圈,爷爷顽固不化的思想都要更古怪一些,天知道他都和些什么狐朋狗友混在一块,共同走向堕落无知的深渊…… 顾文还在试图诋毁“乌坦人,哼,那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民族!他们那的人骨子里自卑又敏感,残忍又贪婪!所有的乌坦人都不是好东西!他们野心勃勃,胃口永远填不饱,议会和军方那群白痴竟然还心存幻想……总之,你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和你断绝祖孙关系!” 听到这里要还听不出原因就是傻瓜了,爷爷和乌坦人是有旧怨吧,从他咬牙切齿的愤恨程度上看,八成是吃了个很大的亏,几十年过去还念念不忘…… 顾长安默默站起身,绕过喋喋不休的爷爷,顾文猛地刹住自己的长篇思想教育工作,警惕地问“你去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我去给你下面,你不是说还没吃晚饭嘛。”顾长安轻笑道“歇一歇,缓口气,吃饱了再接再厉啊。” 顾文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力无处使。 顾长安走进狭小的厨房,老头不在的日子里,这个厨房几乎没被动用过,智能煮饭器被开启后闪烁着久违的兴奋红光,空气过滤清新机娇羞地诉说着思念的脉脉温情…… 家务机器人因为是二手货,顾长安本想很不负责任的取个戳人家伤疤的名字――老二!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改成了老三。 老三此刻捂着头顶的摄像头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一个冷冰冰的机器硬是做出了一副‘可怜的厨房可怜的老主人,有人又要来祸害糟蹋了我不忍直视啊不忍直视’的生动表情…… 其实顾长安下的面并不恐怖,毕竟这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菜了,填饱肚子全靠它,熟能生巧。 在煮饭器里加入四分之一升水,再放入一包面条,设定时间为十分钟,最后半分钟里打入两个鸡蛋,想了想,她又切了几片火腿进去,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就煮好了! 顾文则钻进房间里去找女儿抱怨诉苦了。 长安的父亲还有一个亲姐姐顾明玉,只是早年嫁到其他星上去了,当年顾鸣德阵亡后,顾明玉曾提出要接老父和侄女过去照顾,却被顾文断然拒绝。他还想继续从事非法研究呢,哪乐意搬去受人管束。 顾明玉一直觉得父亲偏心,早先是重男轻女,孙辈出生后是重女轻男。问题是无论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她和她儿子都没轮上,心里不是没有埋怨的。直到后来弟弟出事,自己却生活的很幸福,这点子小埋怨就变成了心疼,心疼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疼侄女年幼懵懂就失去了父母的疼爱。 也因为心疼,顾明玉虽然身处遥远的另一颗星球上,仍不忘时时关心父亲和长安的身心健康。调节这对祖孙的小矛盾成了她的一大工作,鉴于顾文的顽固,每次的调节都极大的丰富娱乐了她无聊的生活,而顾文有时也能听进女儿给出的意见。 “现在的小孩子哪有不叛逆的,小毅和长安差不多大的时候还闹腾着要去星际流浪呢,还不是被我和他爸劝消了念头?”顾明玉在视频中侃侃而谈。 “他们也就三分钟热度,长安和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小男生,都不是一个国家的,这里头的文化差异、习俗差异大着哩,您要不去管他们,没准过几天就自己闹分手了,他们懂什么叫爱?这下好了,你一管,他们反而反弹的厉害,不见得有多喜欢,就为了和你对着干也非要在一起!” 顾文吹胡子瞪眼“难不成我就放任她胡闹?阿玉我和你讲,那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我一看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 “不是不管,是要讲究策略方法!”顾明玉最清楚老爹的心思“你一昧反对有用吗?越闹越遭!仗着家长的身份去压,长安肯定听不进去。” 大约是女儿的话起了作用,顾文气焰陡降,眨了眨眼问“怎么做?” 顾明玉眼里闪烁着踌躇满志的光芒,嘴角的微笑意味深长,大手一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爸,你要和长安打亲情牌!” 一场阴谋酝酿中…… 顾长安敲了敲门,端着碗进来,瞥到做贼心虚慌忙遮挡的某人,无语的摇摇头。 “我在和你姑姑视频!”顾文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编出个粗糙的理由恶人先告状。 “你就光顾着和那臭小子花前月下”语气里有股浓浓的酸味“可怜人老了就遭孙女嫌,我大晚上回到家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顾长安根本不买账,啪的把碗放下,冷笑“两个月前你大清早偷偷溜走也没给我煮碗粥。” 不欢而散,亲情牌什么的成了浮云…… 第二天早晨的餐桌上气氛诡异,阳光肆无忌惮的照射进屋内,却驱不散祖孙间的沉闷。 顾文在内心默念了三十六遍“亲情牌”,终于勉强挤出个慈爱笑容“长安啊,时间过得真快,当初你还瘦瘦小小和只红皮小老鼠似的,你爸抱给我看的时候我都不相信这是我孙女,差点闹着去做亲子鉴定……咳咳,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爷爷也老了,过一天算一天,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和你这么太太平平的吃几次早饭,我们上次一道吃早饭是很久以前了吧?” 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唏嘘和追忆,老人淡淡忧伤和失落的语气让人闻着心酸,毕竟人老了总是更希望儿孙的关怀和陪伴……于是,一个孤寡老人的寂寞形象跃然而生! 顾长安不急不忙地咽下一口面包,淡定道“两个月又十三天前,也是你偷偷溜走的前一天我们吃了上一顿早餐。其实您完全不必杞人忧天,根据联邦目前的发达医疗水平,最近一次的统计数据显示联邦人类的平均寿命为107.4岁。您今年73岁,不出意外的话至少还能活34年,也就是一万两千多天,有的是机会和我一起吃早饭,希望您在未来的日子里不会感到厌烦。” 顾文“……吃饭!”他已经相看两相厌了! 亲情牌再次败北。 顾文决定要找孙女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正好顾长安也有此意。 于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两人再聚首。 顾文率先开口“你喜欢他什么?”我好对症下药…… 顾长安不假思索如数家珍“他啊……他很英俊,笑起来特别迷人;他对我很好,我看得出来他常在迁就我;他可以给我当机甲训练的陪练,比其他人耐打多了……” 这番话兼顾了武田骏的外观性和实用性,对他由外到内的美好品质都进行了毫不吝啬的赞美!事实上昨晚顾长安电话安慰备受打击的情郎时已经说过一遍了,效果极佳,从武田骏那隐隐发颤的激动声音里听出来的,这会她略作修改拿出来用不要太顺手噢! 顾文一口气噎得连声咳嗽,眼见孙女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为了不把自己那点酝酿好久才有的“亲情”磨光,没好气地打断道“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越是好看的男人越是要不得,他们仗着有张好皮相就眼高于顶!” 顾长安很想说男色本来就是评价男人的一个重要标准,没有男色的男人档次都要下降好多的…… 顾文痛心疾首“看人要看他的内在美!只有灵魂上的互相吸引和共鸣才能催生出纯净长久的爱情!你找谁不好呀,就是……就是隔壁那赵家小子也比他强啊!” 顾文其实并不喜欢赵和瑞,虽然他不反对偶尔跟着孙女上门蹭吃蹭喝。但赵和瑞年纪轻轻苍白着脸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实在不合他的眼缘,不过这会为了打击敌人也顾不得许多了。 可是外表要是太恐怖,再有内涵也不想深入了解,人与人交往一开始是被对方外表展现的美好吸引的嘛,不是有个词叫一见钟情? 人类本来就是很肤浅的生物啊…… 顾长安试图讲理“可是我不喜欢他呀,何况武田骏这种内外皆美的不是比单有一样的强多了么?” 顾文拍着桌子怒吼“如果我和他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他还是选我?!” 顾长安“……” 顾文迅速由怒转悲,捶胸顿足,嚎啕假哭“女大不由人啊,有了男人就不要老祖父啦……” 和这货没法交流了! 顾文一贯最擅长的是,你和他讲道理时,他和你谈感情,你和他谈感情,他又和你讲道理了!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突地站起身,杀气腾腾道“少废话!家里谁掌握经济大权就听谁的!再胡搅蛮缠,拆了你那台破烂机甲!” 一片寂静,顾文研究设计的那台破烂机甲是这么多年吞金无数的无底洞,顾长安忍它很久了。 顾文瞬间噤声。 亲情牌完败…… 深夜,隔壁房间里隐约传来一道怨气十足的咆哮“见鬼的亲情牌,那个不孝孙竟敢拿我的宝贝机甲来威胁!我要和她断绝祖孙关系!” ------------ 16地下交易 祖孙间的冷战由顾文先低头求和,原因当然不是什么“长辈永远拗不过孩子”之类充满血缘亲情的理由,纯粹是在顾家财政大臣断绝了他的机甲研究经费后,迫于孙女淫威之下的顾文决定‘忍辱负重’的假意求和。 顾长安才不会容忍他“先把钱骗到手然后再接着高举反对大旗”的小算盘,既然答应了就容不得反悔。 不然…… 顾长安如今照着一日三餐的频率朝老头的机甲修理室投去不善的目光,顾文在一哭二闹三上吊后眼见孙女日益不善的目光中还带了点诡异的跃跃欲试,心里发虚下终究不敢太嚣张了。 通常而言,人类情感上得不到满足,便会要求金钱上给予补偿。 顾文狮子大开口“10万卡元,我的机甲需要换一个更好的平衡系统,现在这个真是反应迟钝到让人无法忍受!” “可以。”顾长安凉凉道“把你的宝贝机甲拆了卖我就给你十万卡元,或者你舍不得,把自己卖了也成。” “你这个不孝孙,竟敢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来……你忘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吗?”顾文气极,脸上横横条条的纹路皱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 半路穿来完全没印象的顾长安不耐烦了“一万卡元,多了没有,爱要不要!”摔门而去! 刚刚还气势猖狂的某人瞬间蔫了,有过多次血淋淋教训的他深深明白,无理取闹可以,度一定要掌握好。再闹下去连这点钱都没有,一万就一万吧,省着点用也够他改装平衡系统再换个远视仪了…… 一番博弈后,达成某种妥协。 迪卡某著名观光景点,海天国际大酒店,豪华总统套房。 宫本一木在发出一次午餐邀请,两次亲切慰问后,终于受不了武田骏对他连续三次的漠视。 “你已经对着这根钢管傻笑一天了,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面部肌肉能够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维持同一表情,请问那个联邦女孩究竟对你施展了什么魔法?”宫本皱眉猛摇武田骏的肩膀。 武田骏抬头看他,认真的纠正“这是高能电击棒,宫本,你已经第二次说错了。”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一根大约25厘米长,表面银光流转的细棍,羞涩一笑“多么漂亮的电击棒,它是长安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呢!” 宫本冷冷道“把违禁武器作为送与男友的定情之物?听说这件违禁武器还是她自己改装的,按照联邦那超级繁琐又谨慎过头的法律,制造并私藏具有威胁性杀伤力的违禁武器至少该判处三个月监.禁!” 武田骏面色微变,站起来苦恼道“你提醒我了,我应该准备一件礼物作为回礼才对!长安会喜欢什么?珠宝?手链?不行不行,太俗了,啊……第一件礼物必须慎重挑选,要选出一件既能完美体现我心意,又能讨她开心的东西……” 这不是重点吧?! 宫本闭了闭眼,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无可挽回之事“武田君,你比谁都清楚,这是场不合时宜的恋爱。如果你想要,我相信等回到帝国将有很多名门淑女愿意与你……” 武田骏霍然转头,漆黑的双眸直视宫本一木的眼睛,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下满腹的话语。 武田骏和善的微笑“宫本,管好你的嘴,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事情。三个月的监.禁?不错,看来你对联邦确实很了解,连这种细枝末节的法律都一清二楚。军部要知道还有你这样勤勉的年轻俊杰一定会很欣喜的,放假的几天里写一份详细的考察报告吧,我会为你做推荐的。” 宫本脸色发白“你是开玩笑的吧……这一点都不好笑。” “这不是玩笑。”武田骏停顿片刻,补充道“五万字以上,言之有物,我期待你的表现。” 宫本:该死,我最讨厌滥用私权的贵族了! 贫民窟。 脚下这条宽敞的街道即使在混乱的贫民窟也显得过于混乱了一些。到处都是空酒瓶,游走的健壮年轻人,残破的窗户栏杆,还有地上风干后呈黑褐色的大滩血迹,昭示着此处绝非善地。 在许多人的打量中,顾长安跟随一个浑身上下起码串了七八十个金属环的男子,比起这令人不安的街道,她更感兴趣男子身上究竟有多少个环。刚刚她数到了76个,然后男子一开口她发现对方舌头上还有三个可爱的星形紫色金属圈。 顾长安没话找话“你们的新地方可真不好找。” 金属环男子笑道“以前的窝点引起警局注意了,老大说为着双方都好过些,他还是费点功夫搬趟家,条子们也能向上头交差,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嘛。” “是这个理。”顾长安兴奋地看见紫色小星星又出现了,忍不住说道“冒昧问一下,你舌头上那个……会影响平时说话、吃饭吗?” “啊……你说这个,刚开始确实有点不习惯,咀嚼时口感怪怪的,现在好多了。” “它们很漂亮。”顾长安称赞。 “那当然。”金属环满脸骄傲“我靠它同时泡到了两个女友!” 顾长安默然,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么? 两人来到一间普通的平屋前,推开只有一半的磨砂玻璃门,金属环对顾长安说“就是这里,我先走了。” 屋子里面更是简陋,几个男人听到声音齐齐看向她,不知谁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顾长安听到有人嘟哝了一句“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然后就被边上的人①38看書网地捂住嘴。 一个身形矮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开口“顾小姐很久不来了,需要我为你服务吗?” 顾长安唇角含笑微微颌首,从包里丢出一小沓纸币到桌上“一千联邦币,换成卡元。” 矮胖男子飞快扫了一眼“小额兑换,1比11,顾小姐是老顾客,最大优惠,我可以做主换给你11500卡元。” 正常的联邦币和迪卡本土钱币间的汇率是一比十,但由于联邦币更广阔的通用性,卡元兑换联邦币费用略高,再加上大宗的货币兑换需要审批和高额手续费,民间这种见不得光的地下交易就被催生了。 如果拿一千元去正规银行兑换,她只能拿到一万卡元,还要再扣掉一笔手续费,对比这里到手的数目,顾长安去过一次银行后就再也没犯过傻了。 而且在地下钱庄,把联邦币兑换成不值钱的卡元尤其受欢迎,毕竟联邦币的需求量是很大的。 这个交易很公正,顾长安来到这里后发现联邦比起地球更先进的一个地方就是这里的黑帮都很有素质。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在地球时没接触过,以讹传讹了…… 放好钱,顾长安道声谢就迅速离开了。 用最诚挚的笑容目送她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矮胖男子的笑意才渐渐淡下来,直至全部消失。 他冷声开口“看在你也在这做事的份上,奉劝你一句,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别拿了点好处就贸贸然参和进去,这种人死的最快。” 没有人应声。 矮胖男子不以为意的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掏出一个满是污渍的枕头,头埋进去小声嘀咕“睡觉天大事,有好戏也不看,老喽……” 好戏在不远处准备上演。 七八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挡住去路。 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合金刀、铁棍,个个目露威胁;中间一个身形最瘦弱的拿了一把乌黑黑的激光枪,歪着嘴嘿嘿冷笑,示威般的耍着枪花。 顾长安慢吞吞的放下包,一脚踢远些,免得它遭受池鱼之殃,里面还有不少钱呢。 这群人里面她只认识一个,认出的同时也就明白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瘦弱的男子举起右手,并不言语,朝天连放三枪,砰砰砰,一群围观看热闹的人立刻很有经验的作鸟兽散,空出一大片空地。 瘦弱男恶狠狠道“顾小姐,真是沉得住气啊!” 顾长安慢慢的脱掉单薄外衫,头也不回地向后一甩!外衫脱离手掌的一刻在空中撑起,一片耀目纯正的黑色在阳光下飘转,飞舞,然后徐徐落下。 瘦弱男眼中泛起凶光“哼,我谭六承蒙你三年前的照顾,今日特来回报一二。” 左边的打手立即机灵接话“六哥,和她多啰嗦什么,兄弟们一起上了,要死的还是活的,全凭您一句话!” 右边的狗腿也不甘示弱“六哥,瞧她那细皮嫩肉的模样,不如让兄弟替您拿下,晚上好好乐呵乐呵。” 谭六也就是曾被顾长安打得半身不遂,床上躺了大半年的谭老六。他被打后倒是想报仇,但他大哥当时正在争夺一个片区头目位置,和几个对家斗得你死我亡,勒令他不许横生枝节。所以三年过去,直到现在他大哥如愿以偿后,他才叫了帮人打算来找麻烦。 顾长安平日里不怎么来贫民窟几个比较混乱的片区,谭老六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至于今天他能这么巧的堵上门,不用问,必定是刚刚换钱的地方有人出卖了情报。 谭老六听到边上一众打手、狗腿巴结的话语,露出一丝得意“顾长安,你今天要是有本事平安回去,我谭六把话放这,咱俩从此两清,老子再也不找你麻烦!” 顾长安终于正眼看了他,轻笑道“真是好玩,我们不是早就两清了吗?三年前你找死,我成全了你,怎么,这挨打还有上瘾的?” 谭老六勃然大怒,手枪的黑洞直直对上了顾长安的脑袋!此时眼角却瞥见她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根银色短棍,轻松的转着,银色短棍在指尖上下飞舞,活似有生命一般,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握枪的手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心脏狠狠地颤了几颤,三年前被打断后又接上的肋骨处隐隐作痛…… 电流穿透身体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那种令血液飞速循环、肌肉无力抽搐的可怕痛感,这根高能电击棒唤醒了他沉睡三年的噩梦! 还没开打,煞费苦心营造的压迫气势就不堪一击的被彻底粉碎了!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你想挨打,我可不愿白做工呢。”顾长安看向谭老六慌乱的眼睛,唇角勾起,声音低沉慢条斯理地说“除非,你愿意支付挨打的费用,价格由我定——” “就你们身上所有的东西吧。” …… 纵身交错,顾长安犹如猛虎扑入羊群般所向披靡。这不过是几个身强力壮习惯打群架的混混,论实力十个捆一块都不如她,银色短棍在人群间闪烁,银光所到之处每每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无力倒地。 倒下几人后,剩余的人心胆俱裂。他们一贯是喜欢打顺风架的,占据优势时上还能够一拥而上,沾点便宜,一旦局势反过来,马上就没有丁点斗志,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几个彪形大汉居然没撑多久就吓得一哄而散,尤其是想到后面有个分毫未伤的女魔头和那根要人命的银色短棍,跑得更是卖力,只恨爹妈没给他多生两条腿! 几颗石子飞出去,打在逃跑之人的膝关节上,几声扑通,全部摔倒在地呻.吟惨叫。 战斗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不久前还耀武扬威的几人已如死狗般趴在地上起不来。 顾长安依旧一脸轻松写意的踱步到一个趴地大口喘气的大汉身边,无视对方惊恐的脸庞,银色电击棒闪电般抽打在他手臂上。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响彻云端! 七八个躺地身影瑟瑟发抖…… 顾长安用脚尖踢了他两下,轻蔑道“真是没用,我只是轻轻碰了你一下就嚎那么响。” “自己把钱都拿出来,放到中间那个地方。”顾长安泰然自若地微笑说“有敢趁机跑的或者少交的,被我发现可就要吃翻苦头噢!” 刚爬起半个身子的几人又吓得跌回地上,连声求饶说不敢。 把钱都颤巍巍的放到指定地点后,顾长安懒洋洋地前来接收。小混混身上能有多少钱,他们基本钱一到手就想方设法花出去,手里一沓纸币大概有一万多,大半倒是谭老六贡献出来的,看来他哥哥当上小头目后对他倒是不赖,身上油水挺多啊。 顾长安贪婪的目光在谭老六身上旋绕着,像是食肉动物看见可口的小白兔流着口水思考怎么下嘴,吓得他心里发毛,战战兢兢几乎要哭出来! 他本来就是被顾长安重点‘照顾’的,这会四肢百骸都疼的他恨不得晕过去!又想起此人是个百无禁忌的,要是让她有点不顺心估计自己身上的伤还能再重一倍(他有经验),心里怎一个悔字了得! 还好顾长安最后收回了贪婪的目光,只让他滚回去给他哥捎带一句话。 谭老六提心吊胆的走了几步,见女魔头没反应,瘸着腿飞奔而去。 顾长安回到家心情愉悦地数了一万块钱给爷爷,嗯,还有赚。乐滋滋地想,果然商机只有出门才会有啊…… 进房间看了会电视,武田骏的电话准时响起,每日一次的甜言蜜语时间开启。 “长安,我刚看到迪卡星上流涟花的花海,粉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像海洋一样随风浮动。神秘的宇宙中果然处处有美景,唯一遗憾的是,如果你也在这那就更完美了,向导告诉我,流涟花还是笛卡星的星花。” “流涟花也是我最喜欢的花,下次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看。”顾长安心情很好,声音也变得软糯动听“阿骏,我在家看动物世界,里面的宠物小猪很可爱呢,肥肥胖胖,肚皮粉嘟嘟的。” 软软地声音让武田骏恨不得化作一汪春水,心脏一边胡乱扑腾,一边努力平静语气,温柔地哄道“在我心中,什么猪都没有你可爱。” 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也被他说得缠绵悱恻! 这是在夸我可爱呢! 顾长安笑得眉眼弯弯。 于是,两个脸红心跳的人越聊越开心。 顾长安直到挂电话后,才慢半拍的惊觉,好像有句话不大对劲。 ——什么猪都没有你可爱? 自己刚刚,似乎,不该那么兴高采烈…… ------------ 17无人问津的心意 门铃响起。 顾长安饿得有气无力去开门,门外面站的是一个她不怎么想见的男人。 尽管这个男人手里提着一大盒香气四溢的饭菜,散发的味道勾得顾长安两眼冒绿光,但这次她破天荒地认为还是饿肚子更好一点…… 一个是肉体折磨,一个是精神……折磨。 顾长安虽然有的时候很没品,但某些基本道德也会自觉遵守,比如,恋爱后和身边其他男性朋友保持恰当的距离。 所以她经过认真思索后,认为再这么无负担的去蹭饭……有点不大妥当。 通俗说,她得注意影响。 恋爱不是结婚,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道德上,对双方没有那么多的束缚。但是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她知道男朋友会每个礼拜去一个极为相熟的女性朋友家吃饭谈笑,哪怕知道两人间清清白白,她也很难乐见其成吧。 说不准就直接分手了,废话都懒得多说…… 虽然做了决定,可是顾长安偶尔想想自己和赵和瑞多年的生死交情(合伙干了数十件违法之事),又莫名有些心虚和愧疚。 所以,她已经拒绝了好几次赵和瑞的邀请,用鸵鸟心态想着躲过一天是一天,没想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居然被堵上门了…… 两人俱是沉默,顾长安想缓和下气氛,对赵和瑞笑道“先进来吧,好久没看到你和悦悦了,爷爷回来后事就多起来了。” 是忙着会情郎吧? 赵和瑞眉宇间一片淡漠,略显苍白的嘴唇弯了弯,顾长安隐隐觉得那浅笑中好像带了点嘲讽,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给你。”赵和瑞把打包好的餐盒递过去,消瘦的手臂停在半空,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晚上我会炖鸡汤,六点送来,你人应该在吧?” “不用……”顾长安慌忙拒绝,心头有点惋惜,美味的鸡汤和连吃多日的鸡蛋面条,真是艰难的抉择。 “就算有了男人,我们也还是朋友吧?”赵和瑞侧开脸,半边没有血色的脸颊隐没在黯淡的阴影中,使他的面部神色莫测,只一双黑眸中透着难以言喻的自嘲“我又不是钱多的没处花了,给你送饭菜是希望请你帮个忙。” 顾长安心头微松,恢复往日轻松随和的笑容“早说嘛……帮个忙哪用那么客气,说吧,要是难办的事你可别指望两顿饭就能收买我!” 赵和瑞在顾长安看不到的阴影里,神情有些恍惚。 这样明朗欢快的语调……已是多日不曾听见。或许他苦苦煎熬最终还是放低骄傲前来敲开这扇大门,只是为了屈从心底最真切的愿望吧…… 没有这人身影的日子真的很寂寞。 他以前听人家说寂寞,总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寂寞是有钱人才会玩的游戏,像他这样的穷光蛋哪有那个时间去感叹寂寞。 他要上学,要接活,要照顾弟弟,要养家,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成两半来用! 寂寞?实在太奢侈了…… 可是现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以蛮横霸道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占据填充他心房乃至整个胸腔,用怜悯蔑视地眼神嘲笑他从前狂妄无知的……正是那该死的寂寞! 刚开始并不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起坐行走、吃饭睡觉,都越来越焦躁不安。 除了繁琐的工作和日常的行事,似乎生活中缺失了可以让他舒心惬意的阳光。 一旦停下手中的事,无边无际的白色虚空就会毫无征兆地袭来,就像整个人突兀置身于冰冷黑暗潮湿的环境中,从心到身体,都似死人般没有温度。 阳光这种东西不像空气,半分钟不呼吸就很难过,再长点就会痛苦中挣扎死去!阳光只有在长久的失去后,才会清楚大脑中本能的渴望有多强烈……强烈到一天都不能忍受呢! 赵和瑞指尖微颤,嗓音低沉平静道“星期六悦悦的学校会开运动会,老师要求家长一起参与,大概会有一些亲子活动。我不巧需要加班赶一个项目,所以想拜托你替我去。” 星期六,也就是大后天,顾长安有些犹豫,前几日青木交流团集体出门旅游观光了,星期六那天武田骏会回盛德。 但她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哪怕不为赵和瑞,她也不大忍心其他小朋友会有父母陪伴,小胖墩却要独自一人,连亲子活动都没法参加。 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她最终还是偷偷吞咽着口水毅然拒绝了晚餐的鸡汤。 赵和瑞走时的表情……很冷很微妙。 晚上,顾长安意外地接到了赵和悦特意打来的感谢电话,顾长安挺开心,她一直觉得小胖墩比他那冷冰冰的哥哥可爱多了,难道这就叫歹竹出好笋? 赵和悦似模似样的说完谢谢后,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长安姐姐,星期六你一定要记得穿运动服,要是没有的话也不能穿裙子,还有千万别化妆啊。” 顾长安对穿运动服的要求还比较理解,毕竟亲子活动的话家长也要上阵,但是不能化妆的要求就比较奇怪了。如果是孩子母亲的年龄,参加学校活动会化妆是很正常的事吧。 赵和悦耐心解释说“去年有几个同学的妈妈来参加运动会,穿了裙子还化了很浓的妆,被大家一起嘲笑了呢,我不想你也被笑,会连累我丢脸的。” 顾长安:…… 什么歹竹出好笋?!她就知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赵和悦关闭联络器,侧头看见边上目不转睛正对光脑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哥哥,小大人似的重重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漠不关心……为什么还要特意把光脑搬到客厅工作呢? 我这个小孩子都能看出的事情,哥哥呀,你的用心从一开始就显露无疑了。 他爬下沙发,蹭蹭跑到赵和瑞身边,抬头说“我向长安姐姐道过谢了,她刚开始挺高兴的,后来好像不那么高兴了。” “嗯。”赵和瑞头也不回地自顾自敲敲打打,屏幕上长篇的数据眼花缭乱地滑过镜片。 “你真的没空陪我去运动会吗?”赵和悦有些失落地问了一声,不过他向来是个阳光乐观的好孩子,马上又振奋起来“哥哥不来也没关系,如果是长安姐姐和我搭档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获得金苹果呢。 小朋友的运动会,亲子活动前三名都可以得到一个漂亮的金苹果,去年赵和悦就很羡慕获奖的同学。可惜身为万年科技宅的赵和瑞,比赛光脑程序所向披靡,参加运动会就泯然于众人了。 “哼。”被戳到痛处,赵和瑞继续盯着屏幕,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 “今晚的鸡汤煮多了呢,”赵和悦慢吞吞说“鸡汤煮多是因为不确定有几人吃,可是哥哥就算不确定也要多煮点,免得万一不够。” 赵和瑞停下手中的工作,转头看向弟弟。 “哥哥为了熬汤忙活很久,买食材,看火候,从早晨忙到晚上出锅,我知道可是她不知道啊。”赵和悦小小声嘀咕“如果提早问清楚,在前一天或者早上准备时就把想要邀请的话问出来,怎么会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呢?如果能让长安姐姐明了这番心意,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答复呢。” 赵和悦小心觑着哥哥的神色,什么都没看出来,提高声音不甘心道“长安姐姐说过,自己的心意一定要直接告诉对方,不说清楚的话,别人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晓得。” 这句话是长安姐姐在他频频注视一个新品玩具时教育的,赵和悦大受鼓舞勇敢说出心中想要玩具的愿望后……顾长安坏笑着没满足他…… “去做功课吧。”赵和瑞淡淡吩咐。 小胖墩一股脑跑得没影。 消瘦苍白的男人靠在黑色的椅背上,倔强的下巴微微抬高,手指疲惫地按摩一会太阳穴,又揉了揉鼻梁顶端,好一会手掌忽的软绵绵垂下。 宽大的椅背挡住了男人大半的身影,阴影中只留下一个粗略的轮廓。沉默良久的赵和瑞蓦然从喉咙口发出细细碎碎地沉闷笑声,回荡在空旷萧索的房间中,震得单薄的胸腔一阵剧烈起伏! 笑音低沉,断断续续,像野兽舔舐伤口时因痛苦发出的嘶吼,又像对自己的不满讥嘲。 原来……是他自找的吗? 即使是自找的他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凭什么? 他无父无母,贫困潦倒,既不英俊也不潇洒,还没成年时就肩负着沉重的负担,不善交际也不遵纪守法,‘如沐春风’、‘温文尔雅’这种词语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就像贫民窟内一颗最不起眼的杂草,如果不是在光脑上还有些天赋,早就自生自灭了。 宇宙真他妈不公平!有的人生来什么都有,比如……那个男人;有的人生来什么都没有,比如他。 他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也不曾因为生活的艰难有所怨怼,积极的赚钱,认真的煮饭,可是如今那个什么都有的人居然要来抢他的东西! 凭什么?! 欺人太甚! 赵和瑞面无表情地狠狠砸了手边的水杯,脆弱透明的玻璃划过一条弧线在地上四分五裂,他的满腔郁气却没有分毫消减。 其实,欺负他的从来只有顾长安一人而已。 我的心意?呵呵…… 就像那锅残剩的鸡汤,日久天长,耗神费心,从热到冷,无人一顾。 ------------ 18运动会的惊喜 星期六早晨,顾家被早早送来一位小客人,赵和悦穿戴一新,白色的棒球帽,天蓝色的宽大球衣,背后有个大大的9号,是他最喜欢的球员的号码。 赵和瑞目送弟弟没心没肺地跑进屋里,视线一移对顾长安口气淡淡地说“麻烦你了。” 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他的语气让顾长安很不愉快,总觉得赵和瑞最近怪怪的,心里有气,口吻也不自觉地生硬起来“悦悦挺懂事的,不麻烦,就当报答你从前帮我做的事好了。” 生疏客套的回答比任何富有攻击性的言语杀伤力更大,赵和瑞脸一沉,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生疼生疼的。 她和他如此生分…… 一点点小事算得分明…… 连从前的情分也恨不得抵消干净…… 尽管整个胸腔都在悲鸣地叫嚣,但他脸上却没流露半分痛苦的表情,眉目冷然,不为所动“听说你最近和牛德龙联系频频?” 顾长安哪里想到一时冲口的话会让赵和瑞想那么多?何况刚刚那句话说出后她也有些懊恼,此时连忙放柔声音道“嗯,就打了两个电话,见了一次面。”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赵和瑞脸色更难看,尤其是眼前人满不在乎地神情,更让他心火直窜“牛德龙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这种亡命之徒别人避之不及,你倒好,还主动和他打交道!” “你难道打交道的都是好人?”顾长安习惯性刺了他一句,又耐心解释“我当然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事关顾长安,赵和瑞从来都是寻根究底。他们住在贫民窟多年,但是从不参与进黑帮恩怨中,牛德龙算得上本地一个不大不小的混混头目,手下有一帮能打的小弟…… 赵和瑞脑子还是转的很快,片刻间就有些醒悟“是因为谭老六的事?” 虽是问句,但心中颇为肯定。 “没错!”顾长安神情莫测,须臾,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我放谭老六走的时候让他给他大哥带了句话,下不为例!结果这么多天过去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你说他是怀恨在心呢还是打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呢?” 竟然是笃定了对方没打算和解,单方面按下了罪名。 顾长安每次认真起来,想人想事从来喜欢做最坏的打算,说好听点叫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难听点就是心胸狭窄,以自我为中心。 赵和瑞冷笑“就因为这个你就要下死手,和他死磕到底?他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也没宣告会找你报复,你这么做等于彻底撕破脸了!参合进这种乌七八糟的事里能得什么好?!” 顾长安懒洋洋道“谭老大在这里混了多少年来,他要有心揭开这场过节,怎么会多日来一点动作也没有?与其等他将来报复,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上次要不是我多留个心眼,随身带了根电击棒,措不及防下也要吃个不小的亏呢!” “所以你找牛德龙,想借他的手打压谭老大!”赵和瑞一字一字道。 “什么借他的手,牛德龙又不是白白被人利用的蠢货!我和他做了个小交易,互惠互利罢了,反正他对谭老大管辖的那片区域觊觎良久了。”顾长安嗤笑道。 “你有把握?” “有一点吧。” 赵和瑞脸刷的一下黑如锅底,盯了她半响气哼哼地离开了。 顾长安无声叹口气,恰好赵和悦很严肃地喊她有事。 因是去参加运动会,顾长安听从他的建议也穿了件运动服。本来她想穿白色,但是赵和悦跑进她房间里挑挑拣拣半天挑出来一件绿色运动衫,板着脸强迫她换衣服。 因为这个颜色和蓝色最接近,而顾长安的衣柜里没有蓝色运动服,赵和悦打量穿好衣服的她半响,才勉强满意说“再戴上帽子,这样人家一看就知道我和你是一组的。” 顾长安难得好脾气地百依百顺,戴上帽子站在镜前看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绿一蓝两个身影,有点嫌弃地想,人家要能一眼看出我俩是一组的,那才有鬼! 早餐是顾文做得,对于吃惯了赵和瑞能把家常菜做得美味无比的厨艺后,再去吃顾文算不上难吃但也没滋没味的饭菜,适应期总是格外痛苦…… 顾文先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一个眼熟的小胖子也端坐在餐桌前,见他看过来赵和悦还冲他十分灿烂地笑了笑,顾文虽然对小孩子会注意下分寸,但一开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他幸灾乐祸道“哟,小胖子又被你哥哥赶出来啦!嘿嘿,你哥哥是把你卖给我们家了!” 对于某些小朋友来说,成长的阴影中总有个挥之不去的梦魔叫邻居家的怪老头。 顾文长年扮演的就是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角色。 赵和悦头一点一点低下去,原本欢快地情绪有些低落,一是伤心顾爷爷说他哥哥会不要他,虽然明知是假话,但还是戳中他心中隐忧。二是生气顾爷爷又喊他小胖子! 这是他最讨厌的外号!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赵和悦只是气鼓鼓地转头,委委屈屈地朝靠山喊道“长安姐姐”。 然后顾长安瞪了她爷爷一眼,顾文偃旗息鼓。 餐桌上一时有些沉闷,没多久又叽叽喳喳起来。 赵和悦一想到今天有可能获得金苹果,心里格外兴奋。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还是很有荣誉感的,对此顾长安颇不以为然。荣誉感是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啊…… “我报了三个项目,接力跑,跳高,还有游泳。”赵和悦兴致勃勃“你会和我一起参加接力跑的比赛,去年吴斌的爸爸就很厉害,帮他拿到了金苹果呢。”三句不离金苹果。 顾长安想说两句鼓励的话,顾文已经不甘寂寞地插话进来“你长安姐姐肯定比那个谁谁的爸爸厉害,你别到时拖她后腿,最后拿不到苹果哭鼻子。” 赵和悦心口一堵,埋头咬了口煮鸡蛋,不大乐意说话了。 顾长安又瞪了顾文一眼,觉得这人越老越任性,连小孩子都要欺负。她这时候是不会意识到自己也经常乐此不疲地欺负小孩子,更不会意识到其实顾文说的话也是她刚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立刻做出一副维护正义的样子说“悦悦别理他,等会你跳高和游泳拿个第一名给你顾爷爷瞧瞧!” 赵和悦张了张嘴巴,他要是在别的项目上能靠自己夺得名次,怎么会那么羡慕金苹果? “长安姐姐,我吃好了。”赵和悦放下筷子,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 顾长安看他吃早餐也一副坐不住的样子,含糊道“把牛奶喝完我们就走。” 赵和悦为了快些去学校,皱皱眉头,闭着眼咕咚咕咚将牛奶一气喝干。 两人乘车去学校,赵和悦所念的盛德第三小学是本市名校,和顾长安童年时代的母校盛德第一小学是恩怨纠葛百年的死对头,听说两校校长还是分手夫妻,于公于私都水火不容。 所以今天是顾长安第一次来这里,漂亮宽大的校园里装扮一新,两侧的树木都挂上五颜六色的装饰品。高达近十米的运动会画报挺然而立,光屏上投影着剪辑精美的宣传片,转弯口还有高年级的学生充当指引人员,身上套着统一帅气的红色工作服。 一个红色制服的男生看见她们眼前一亮,殷勤地跑过来塞给她们一张纸“这是本次运动会的节目表,边上还有时间。背面是本校地图,标志建筑上面都特别标注了……啊,小学弟真可爱啊,有报名什么项目吗?学长等会给你加油去!” 男生边笑嘻嘻地说,边瞅着顾长安,赵和悦板着面孔硬邦邦说了句“没有”,拉着顾长安就走了。 在星际尚武时代,小学里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已经成为仅次于校庆的欢乐盛宴,旨在通过体育竞技让孩子明白合作与竞争精神。联邦教育部前部长的口头禅是:运动,要从娃娃抓起! 顾长安边走边看男生塞给她的项目表,念念有词“接力跑……三年级生……啊,找到了!很早就开始了,好像是第二场比赛……” 赵和悦的人缘看来比他哥哥好多了,前往体育馆的一路上有七八拨的人朝他打招呼,顾长安也会朝对方家长好奇的眼神回以微笑,礼貌解释“您好,我是赵和悦的姐姐。” 通常对方也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寒暄到两个激动的小朋友分开后,分道扬镳。 但是接近体育馆的时候出了个意外。 顾长安看着对面英姿挺拔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男人漆黑的眼里噙着笑,欢快地冲她招招手,然后举止优雅地大步走来。 “你、你怎么来了?”顾长安脱口问了个傻问题。 男人对她的惊讶视若无睹,微微蹲下身友好的对赵和悦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赵和悦。我经常听你姐姐谈起你,说你是个聪明帅气的男孩子。” 聪明帅气的男孩子……这句直接的夸赞让小胖墩脸慢慢红了,神情忸怩地结巴道“你也好,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好像没听长安姐姐说起过你……对了,你是谁啊?” “他谁也不是!”顾长安没好气的接口,男人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阳光下的笑容让顾长安心脏莫名跳漏了一拍,血管中涌现陌生的悸动。 ------------ 19运动会的惊悚 天气清爽,阳光正好,几丛红艳艳的流涟花开得娇艳欲滴,花枝招展,体育馆前那棵上百年的树龄的老槐树都破天荒地精神抖擞起来。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顾长安心里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痒痒的,悄悄拉拉男人的手指头低声问“你怎么已经回来了?不是说下午的才到么?” 武田骏反应极快地回握顾长安的手,看着她一昧的笑,就是不说话。被顾长安羞恼地掐了一把,才慢悠悠开口,清了清嗓子念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古老的文字跨过时空扑面而来,用缠绵悱恻的嗓音吟哦诵读,但是―― 好你个洋鬼子!几天不见还会咬文嚼字了! 顾长安呆愣原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武田骏得意地瞥了她一眼,牵着她手继续往前走。顾长安和他相处时,喜欢时不时吊两句书袋,拽两句古文诗词,好满足她某些虚荣心和优越感。武田骏深受其害,痛定思痛,遂度假时也不忘苦攻文言文,终于找到反卖弄的机会了。 《恋爱宝典》上说,男性要懂得利用恰当的时机向女性展现自身实力和内涵,这样才能既脱颖而出又让对方产生倾慕的情感。 武田骏深以为然,现在顾长安不就被他的表现给感动的说不出话了吗? 他这句惊悚的情话不但震撼到了顾长安,也超出了赵和悦小朋友的理解能力,他满头雾水地问道“长安姐姐,‘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是什么意思啊?” 边上传来阵阵愉悦的闷笑,顾长安突然脸热的发烧,感受到手心被重一下轻一下地挠着,像挠在她心尖似的,贝壳般的牙齿轻轻咬了咬下唇。 想看她笑话?门和窗都没有!顾长安是什么人,心里百爪挠心似的,脸上还能迅速故作镇定淡然,一本正经地解释“意思就是你考试时同桌答不出题目,虽然他没有明确的表示,但你也该主动团结同学,把卷子移过去些!” 言罢,微微得瑟了一下,自觉很是风淡云轻,颇有魏晋名士风采…… 武田骏手指僵住,赵和悦目瞪口呆,三人身后传来一道严厉地训斥声“赵和悦,你给我过来解释一下什么时候作的弊?” 顾长安唇角含笑地目送小胖墩垂头丧气地挪着步子走向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面前,顺着风还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话“我没有……王老师你相信我……” 武田骏低头看向一脸坏笑的某人“你是故意的?” 顾长安眼神游移,奈何对方目光灼灼,含糊道“我逗他玩嘛……喂!你老实和我说,怎么比预定时间提前回来了?回来也就算了,怎么又突然到了这里?” “因为想你了呀!”武田骏密密长长的睫毛闪了两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流露丝丝委屈“我走了几天,你也不想我,我终于回来了,你却要去陪别人,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心狠,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越狠……” “哎!”顾长安哭笑不得,恨恨道“难道你没个声响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还是我的错?” “自然是你的错!”武田骏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下一秒又变回被丈夫嫌弃的小媳妇模样,委委屈屈活像被欺负了似的“前晚上我越想越气,翻来覆去没睡好觉,第二日起来眼窝下都发黑呢!这会消了没法给你看,早知道就应该拍下照片来,作为你‘欺负’我的铁证!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就同你‘翻旧账’!” 顾长安看看他,别过头去,觉得和这人真是没法交流。 武田骏活学活用,立刻开始翻旧账“你看你又不理我!” 另一边,赵和悦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怨念地瞅了顾长安一眼,抿着嘴气鼓鼓的埋头猛走。 顾长安忧郁地望天叹气,这年头的男人,不论大小,怎的都没有男人的气度了呢? 进入体育馆,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去老师那里报了到,三人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走。体育馆内有很多学生或家长自发组织的摊位,兜售各种甜点小食,还有各具风情的小礼物,赚取的钱将捐给慈善机构。 顾长安拉着两人在脸上画了一面星际体育委员会的旗帜,赵和悦很开心地对着小镜子照了照,武田骏摸摸脸颊也偷偷瞟了一眼。 八点半,照例是几位校领导讲了一通开场白,大约是看在家长也在下面等的份上,九点整,盛德第三小学第一百七十八届运动会正式开始。 那会谁也没想到,今天将是这座小学百年校史上最惊险的一场运动会。 彩带喷出,欢呼四起,体育馆内满是活力四射的孩子,老师们井然有序地展开一项项运动比赛,许多家庭一家三口穿着同款同色的家庭装,顾长安正从背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准备分享,广播开始播告第一场比赛的地点和时间…… 这时。 一道刺耳的枪声响彻云空! 然后又是几道枪响,霎时间,原本欢乐的馆内尖叫声此起彼伏! 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黑衣持枪人士涌入体育馆,从两边包抄而入!呆滞过后惊慌四窜的众人猛然发现不知何时体育馆的几个大门口、通道处都出现了身着黑衣、掩面持枪的彪形大汉,一有靠近的人群就鸣枪驱逐,甚至不知出于示威警告还是杀鸡儆猴,枪口对准了几个冲在前头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倒地抽搐的中弹身体,汩汩冒出的温热鲜血,惨叫不止的哀嚎呻.吟,下手无情的持枪大汉,这些成功威慑住了大部分四处逃窜的人群,生命受到威胁令他们不敢贸贸然的做出行动。 也有极少数惊吓过度或者怀有侥幸心理的,黑衣武装人士只是几枪就平定了这点骚乱。 剩下的人惊恐之余更不敢轻举妄动,做出了和刚刚相反的行为,开始拼命往人群里钻…… 亲眼见证死亡,连生于和平环境的大人都受不住,何况这里大多是年纪尚幼的儿童?惊惧的哭闹声充斥整个馆场,在冰冷的枪口对准孩子后,大人都忙不迭的用手死死捂住啼哭的孩童…… 顾长安从人群缝隙间眼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因为害怕哭闹被毫不留情地击毙后,紧握赵和悦的手微微一抖,被回以更大力度的牢牢握住。低头看见依偎着她的赵和悦惨白惨白的脸色,一颗狂跳的心脏不停地往下坠落,坠落…… 大脑飞速运转,这群人是有计划的袭击,而且敢大肆开枪杀人,连射杀儿童都做了出来,可见他们是确确实实的亡命之徒!从人数上看至少有50到60人,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短时间内占据了各个通道口,顺利控制住了绝大多数人,经验老道,下手狠辣…… 顾长安内心涩然,真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 她突然想起老头以前总对她玩的对战比赛不屑一顾,说假的就是假的,玩得再好真上战场还是不顶用!她突然觉得挺有道理,起码自己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地表明了一切。 当生命活生生的在她眼前消逝,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又兴奋地尖叫! 耳边又响起模糊的枪声,宣召着一个个片刻前还鲜活的个体消失寂灭。她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有些僵硬,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搂住她,把她用力搂入怀中,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后的脖颈上,低沉平静的嗓音不停对她小声说“没事的,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武田骏镇定的神情和安抚的话语帮助顾长安很快稳住了情绪,冲他挤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又摸摸赵和悦柔顺服帖的头发,站在惊惶无措的人群里,默默静观其变。 不管面对什么,她只允许自己短暂的恐惧,时间一到,再怎么害怕也要直面现实,冷静和理智才能帮助她更好地应对不可测的未来。 整个体育馆内大约有两千人,其中有近一半是儿童,就是不知道对方意欲如何了。 不过,猜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要拿他们作为人质,胁迫政府做某些交易罢了。 如果是以人质为胁迫达成政治目的,那么生命还有个基本的保障。最怕的是如果这群混蛋是打算制造大规模伤亡来宣扬反政府理念,她可不要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求生的意念让顾长安一瞬间恢复正常斗志昂扬! 话说回来,这种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场面,竟然让她赶上了,难道最近果真是流年不利吗? 顾长安看看边上面容肃然地武田骏,心里有点安慰,这还有个更倒霉的…… 不知不觉中,投向武田骏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黑衣武装人士在控制住馆场后很快有了新动作,出来十几人开始驱赶人群,将众人分割开。其中有部分儿童被要求和父母分开,将许多小孩子单独驱赶到一处,看得顾长安心头一紧!好在轮到她的时候,三人被粗鲁地赶到一个约莫两百多人的小群体里,由三个武装人士看押。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顾长安所在的小群体被驱赶到了一间比较大的房间里,看里面的陈设应该是体育馆的运动器材室。 众人被要求到角落里蹲下,三个武装人士则警惕地拿枪对准他们,威胁地命令所有人老实听话不许乱动,恐吓他们有做出任何误解性动作的将被直接击毙! 顾长安紧紧牵着赵和悦,三人刻意小心着没被分开,一起蹲在一个角落里。顾长安心砰砰直跳,摸了摸袖管,那里藏着一根她方才趁人不注意时偷拿的长铁钉。 房间里陷入死寂,偶尔有几声衣衫摩挲发出的悉悉索索,三个黑衣武装人士见一切顺利开始放松下来,凑在一块低声商量几句后,两个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休息,还有一个则来回走路巡视。 时刻悬在头上的夺命利剑被稍稍挪开,众人松一口气的同时仍旧提心吊胆,先是有几道极细微的嘀咕,然后迅速蔓延开来,声音都很细小,见看押的三人并不介意,交谈和呜咽声也多了不少。 顾长安谨慎地扫视一圈,房间里情状最惨的还是孩子们,有父母陪伴或者大些的还好,几个年纪又小又独自一人的简直惊若寒蝉,哭也不敢哭,像小动物般将自己蜷成一团,怯弱无助。 但是这个时候众人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有心思安慰其他人呢? 武田骏一直表现的很镇定,赵和悦贴着顾长安坐下,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颤抖的身体。小胖墩脸上再无半点笑意,又惊又怕地小声问道“长安姐姐……我、我会死吗?” 话一出口,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 顾长安头微微侧下,手顺着他的背脊安抚,斩钉截铁道“不会!长安姐姐会陪着你的,等我们出去了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玩具,悦悦想要什么?现在说,出去我可就不认了噢!” “嗯。”赵和悦细嫩的声带都在发颤,但仍断断续续道“我喜欢机甲战士模型……还有遥控飞机……我还要去游乐园玩,长安姐姐,你可不能骗我。” “不骗你。”顾长安闭了闭眼睛,恶狠狠地腹诽,这次若能活着出去,老娘也要及时行乐! 又过了一会,外面传来一道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连器材室内的篮球都颠了几下! 房间内众人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顾长安心里连念一百零八遍‘阿弥陀佛’,暗暗哀嚎:原以为是恐怖组织绑架勒索,怎么转眼变成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轰了! 又是一声爆炸,声音比之前还响,震得她耳膜发痛,空气间都透进丝丝缕缕的烟硝味…… 三个看押的恐怖分子神情警惕地站了起来。 顾长安揉揉耳朵,气得内心破口大骂! 外面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与这群恐怖分子交涉啊! 不知道要以人质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 老娘要先被你炸死了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 顾长安边骂边认真思索,等会要不要趁乱抱头鼠窜逃命去…… ------------ 20大胆的计划 多年以后,顾长安已经见惯风云生死,回想起这次的经历,仍要感慨造化弄人。 炮声过后倒是逐渐趋于平静,那三名看押的武装人士不知接到了什么指令,神色再一次放松下来。甚至中午时分还有人送来午餐,当然没有被困囚人质的份。 早上还晴朗温暖的天气,到了中午反而日头渐消,浓云层层间竟透出几分阴沉。欢闹的校园不复祥和,校门早就被拆了大半,树上妆点的五彩饰品在冷风中残破摇曳,体育馆前建起了临时工事,右侧高突的看台被炸毁了大半,黑焦焦的一大片。 大约是那两次炮响触动了大家紧绷的神经,器材室内低声啜泣的声音多了不少。被关在这个阴暗的房间内,与外界无法通信,时刻承受死亡的煎熬,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这群持枪的恐怖分子会不会把枪管对准自己……虽然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人肉体上的折磨不过是一顿没吃饭,但仅仅精神上的虐待就让一些心理承受力差的人面如金纸、抖如筛糠! 顾长安隐约听到有个悲观的妇女,呜呜咽咽哭着问她丈夫那些恐怖分子不给饭吃是不是因为准备大开杀戒,没必要了……虽然她心情着实很差,但也觉得好笑。估计恐怖分子真的送饭,那位阿姨又要怀疑真是断头饭了。 恐怖分子不给午饭,有些父母陆陆续续拿出随身的零食垫肚子,赵和悦白着小脸羡慕地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口啃蛋糕的女孩子。 顾长安看了看手表,联络器都被统一收起来了,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十五,也就是说她们被挟持关押了整整五个多小时。她无声叹口气,从包里拿出两包饼干,一包给了赵和悦,一包打算和武田骏分着吃。 不管怎样,还是要吃点东西,万一等会有机会逃跑也得跑得动才行啊…… 顾长安猛然醒悟恐怖分子不给食物的深谋远虑,真是险恶的用心啊…… 她边想边拆开饼干袋,递了一片给武田骏,自己也拿了一片,顺便又把身子挪近一点,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武田骏干净利落地把饼干塞进嘴里,也不见怎么咀嚼就咽了下去,闻言摇头道“反正不会把我们都杀了,应该是想借人质和联邦政府谈判吧,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联邦政府会不会同意……” “我想应该不会同意。” 一个清脆沉稳的声音传入耳中,顾长安转头看去原来是之前就挤在他们附近的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脸上戴了副无边眼睛,长得白净斯文。最难得的是看样子他身边没有大人陪伴,可是独自身处险境的男孩却一派沉稳不乱。 男孩见她看来,友善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请问可以分我一些饼干吃吗?那几个家伙吃得饭菜味让我快忍不住了。” 顾长安犹豫了一下,她身边只带了三小包饼干还有几块巧克力,而她对将被关多久实在心里没底……男孩看她沉默的神色没有流露丁点失望,反而毫不意外地接着说“这包饼干给我,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些感兴趣的信息,比如……这伙劫持犯是谁!” 顾长安心里大吃一惊,不由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男孩。武田骏目光微闪,沉声问“你知道他们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男孩眼神坦荡道“我可以说出理由,信不信全凭你们自己判断!只不过是一包饼干,大家都是被困在这里,能够在有限的环境里掌握更多的信息以便做出决策才是最重要的吧?” 他停顿片刻,补充道“我可以先把他们是谁说出来,如果你们相信,再给我饼干也不迟。” 顾长安和武田骏对视一眼,答应了这个交易。 男孩精神一震,看来他是真饿了,压低声音又急又快地说“根据我的判断,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他们是伯兰黑流亡政府的叛军!” 武田骏突然变得有些尖锐,冷笑一声“何以见得?” 男孩从容微笑道: “第一,你听他们刚刚说话,虽然语句不多而且用词简短,但足以分辨出是联邦南部的口音。第二,他们的脸虽然基本被遮住了,但是眼睛仍露在外面,眼窝深陷,瞳孔是黄褐色的,额骨突出,典型的高伯兰人种特征。第三,他们手里的冲锋枪是em-98,这种武器从来不是联邦正规军装备,反而几十年前一度在周围其他国家广受欢迎,应该是他们淘汰下来的武器流入叛军队伍。第四,刚刚对方送来的午餐盒应该是军用即食餐盒,里面的食物是经过科学搭配的,高热高能,可快速补充体力,如果是一般的恐怖组织,不会连午餐都使用价格高昂的军用即食餐盒。” 男孩耸耸肩,眼里划过一丝狡诈“其实他们已经把身份告诉我们了。” 顾长安盯着他,缓缓道“身处联邦南部,又是高伯兰人种,还是训练有素组织庞大的军队,的确可以基本肯定他们是伯兰黑叛军了。” 伯兰黑和联邦间的关系极为复杂,它曾经被联邦吞并,后来又独立出来。联邦对这个位于联邦地图最南部、有着四颗宜居星和十几颗矿产星的地区势在必得,但是偏偏那儿叛乱四起,政府掌控力极弱,其中闹腾地最厉害的便是伯兰黑叛军了。 当然,他们自称是是伯兰黑正规政府,联邦才是侵略者,和联邦展开了长期殊死抗争。 顾长安陷入思索,侧身从包里拿出最后一袋饼干,随手丢过去“它是你的了。” 赵和悦带点好奇崇拜地看着男孩,武田骏眼里翻滚浓重的墨色,良久,轻轻一晒。 “还有第五!” 男孩急不可耐地拆开饼干,狼吞虎咽了两口,又拿出随身的水壶喝了一肚皮水,才恋恋不舍的将剩余的饼干贴身放好,说出一句石破惊天的话。 “一个月前,新闻上播报了伯兰黑一支叛军被联邦重创的消息,联邦在牺牲了一百多人后,逮捕了对方四百多名武装人员还有几个叛军重要人物。”男孩镜片后的双眼灼灼逼人“我想叛军此次策划的绑架行动应该和一个月前的惨败有关,你说他们以人质为威胁向政府提出的条件,能被通过吗?” 顾长安心中对男孩顿时刮目相看,不说别的,他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杰出非常! 然后开始认真分析男孩给出的信息。 条件不外乎释放被捕的叛军成员,尤其是那几条大鱼。 可是那几条大鱼也是联邦费尽心思才打破的缺口,更别说一旦放了造成的负面影响有多大。 一边是机会难得、付出巨大代价后才逮到的大鱼,一边是上千普通公民的安全。 以联邦政府一贯利益至上的作风…… 顾长安的后背顺着脊梁从骨子里泛出丝丝寒意,这个要求,不会被同意的…… 同一时刻,小学外临时搭建的营救指挥部。 “驳回条件!” 正专注于光脑上卫星刚刚传回的拍摄图片的男人冷漠地下达命令,一系列卫星图片上将整个盛德第三小学拍的清清楚楚,尤其是体育馆的布局,连各处的火力安排、兵力配置、人质分布都清晰可见。 下面站着的士兵颇感为难,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边上的几人。一个身穿制式军官服的上校挤出笑脸打圆场“景将军的意思是这个要求还有待商榷,谈判哪有一蹴而成的。下去吧,和他们说这个条件太苛刻了,我们是不可能答应的,辞令让谈判专家去想。” “是,长官!”士兵敬了个礼,如蒙大赦地转身离开。 指挥使内恢复寂静,此时房间内还有九个人,除了两个门口站哨兼传令的护卫,这间普普通通的房间内竟挤满了一个少校,三个中校,两个上校,还有一位在上首沉默看图的将军。 那位刚刚打圆场的上校等士兵退出后准备说些什么,但是他对面离将军最近的中校副官罗光中却抢先开口道“少将军,四个小时前的火力强攻惹怒了叛军,他们刚刚已经宣称如果再不答应条件,将每隔半小时杀死十名儿童。” 叛军估计有一百二十人左右,挟持着人质让他们投鼠忌器,真是不好对付呀。 下首另一个中校也开口劝说“请少将军尽快下决定,卑职将服从少将军的一切命令!” 如果顾长安在这的话就会发现,这位表忠心的中校她也认识,正是她父亲曾经的战友,迪卡卫戍部队地面警卫部队副队长,白维权。 他边上打圆场的上校兼顶头上司许泽羡慕地瞥了眼自己的副手,以前没看出来,老白和景少将都认识,而且和景家父子明显渊源不浅。好比自己只能称对方‘景将军’,而白维权和那个将军的随身副官却能亲近的称呼他为‘少将军’,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联邦的军队除了服从政府的中央军以外,各个执政区的部队则带有浓厚的私人色彩。比如笛卡星隶属的诺论执政区,这位景少将的父亲在军方就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许泽暗暗嘀咕,这位有着偌大名头的‘联邦最年轻将军’脾气可真是捉摸不定。从一个小时前意外由他接手人质营救行动后,第一道命令就是将之前那个鲁莽下令强攻的军官软禁起来,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厉声斥责此事结束后要将其送达军法处,吓得他当场打了个哆嗦,再三庆幸倒霉的指挥官不是自己。 发做完那位倒了大霉的仁兄,这位年轻的将军基本就不怎么说话了,有话也是询问叛军现状和突击队的准备情况,然后就是看卫星传来的图片。那副认真专注的模样要不是他自己亲自瞅了几眼,还以为光脑上放的是限制级图片呢…… 也不知道软禁起来的仁兄事件结束后会怎样,好不容易混到这个位置,一句话就前程尽毁,真是让人心有戚戚焉……想到军法处的可怕,许泽养尊处优多年早已发福的身子也不由一颤,连忙换上一副静待长官下达命令的严肃表情。 在两名亲信的劝说下,沉默的将军终于舍得将他的目光从卫星图片上暂时挪开。丝绸般滑顺的淡金色发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幽绿的瞳孔望进去深邃莫测,英挺的鼻梁在他白皙的脸部投下淡淡的阴影,随意扫了眼下面神色各异的众人,景其琛开始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 副官罗光中则开始熟稔的记录,暗暗腹诽少将军又开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了。 “谕令:卫戍炮兵部队用小口径火炮进攻体育馆北面看台,逐步加大火力吸引叛军注意。谈判不得终止,可适当放松条件,要从武力和外交两方面一紧一松逼迫叛军,以最大努力吸引其注意,降低其警惕。调集迪卡飞行大队于一小时后在馆场内部,空中投放特种部队第一大队,突击指挥官由第一大队队长担任。地面警卫队选择五百人听指令从外围突入协同作战,指挥官由白维权中校担任。医务人员、救护车、消防队员和备用直升机务必提前到位!” 他停顿片刻,又道“通告诺兰执政区其他部队,加大巡查防守力度,严密盘查各星际航道,以防救援过程中有叛军袭击或接应之举。” 景其琛说完后室内一时鸦雀无声,此人不下令则已,一下令方方面面都顾全到了。房间内七名军官,除了他自己,他的副官罗光中和亲信白维权自然是唯其马首是瞻,许泽是个不沾事的老油条,才不会主动对上长官,那个少校军阶太低,剩余的一位上校和一位中校互视一眼,目光闪烁不定。 身材高大的中校率先提出质疑“卑职有异议!这个计划会不会太大胆了?从空中投放突击队员,如果被对方提前预知了怎么办?人质的安全也要冒很大风险!” 从头到尾眯着眼的另一位上校也笑呵呵地跟进发难“事关两千名人质安全,景将军还是不要太草率的好,免得万一天不遂人愿,将军也背负不起责任。不如先向中央请示一下计划,毕竟这次人质绑架事件涉案人数众多,又牵扯到伯兰黑叛军,几位中央长官和公众也关心的很呢。” “我会提交作战策划书给中央的,但是无论他们回复与否、同意与否,本次作战计划都将如期执行。”景其琛平静的开口“战机稍瞬即逝,所以不能坐等中央决议。而古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战总指挥官是我,那么就要听我的命令执行,有责任,也是我担!” 眯着眼的上校眼睛似乎眯成了一条缝“卑职忧心这关系两千人质性命的责任将军担当不起,而且之前的一次试探进攻在火炮掩护下也是伤亡不小,前去送命的可都是迪卡子弟兵,将军的布置实在太冒险了……卑职恕难从命。” 罗光中勃然大怒,厉声斥责道“放肆!” 上首的男人轻轻抬了抬手,制止了副官的斥责,他绿汪汪的眸子看向两位唱反调的军官,像海底最深处的波涛席卷而来,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二人有些狼狈“我不需要你们理解或者认同,但是作为你们此刻的长官,必须严格执行我的命令,太平日子过久了,连军人最基本的服从都不知道了吗?”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在场不少人都冷汗涔涔而下! “我或许和你们从前的那些长官作风有所不同,即使只是一场营救行动,也习惯对之如战场,所以――” 景其琛看看不由自主低下头的中校和兀自强撑的上校,冷冷一笑,“下面的话通令所有尉级以上军官,即刻起,所有相关部队进入战时状态!有敢战场抗命、贻误战机、怯战畏战或心怀保存实力者,就地处置,军法无情!” “遵命。”众人心中一凛,轰然应诺。 大势不可挡,反对的两人顿时面色如土。 几名军官心惊胆战地望向上首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身穿黑色高级制式军服,胸前佩戴银色地雄鹰徽章,肩膀上那颗金色的将星闪闪发亮,英俊地面孔上看不出喜怒神情。 罗光中开心地暗道,少将军‘装’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卑职深表敬佩啊。 这时,联邦最年轻的将军,手一划指向体育馆的方向,用傲慢又自负地语气说道“区区一群乌合之众,今日有幸能与诸君共同解决掉,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众人整齐划一地大声回应道。 罗光中默默一声哀嚎,少将军,你又没能忍住…… ------------ 21命运的痕迹 是死亡威胁下的等待,还是等待着去死? 不管是哪种,它无疑让人烦躁、焦虑、不安、惊恐,进而影响人类正常的情绪和理智。 如果不是房间里有三尊煞神在镇着,此刻看似相安无事的两百号人早就不会那么太平了。最直白的,他们中一大半的人起码有近七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这还算好的,比起欲望不算强烈的饥饿,没有水喝显然问题更严重。现在这一切还在人类生理忍受范围内,尽管如此,看着那少数有吃有喝却不愿分出一星半点的同胞,其余人投去的眼神也是不善的很。 但非要说那些有吃有喝的人是冷血无情的恶棍,那也太过苛刻。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声誉良好、品行端正,没有任何污点记录。 并不是不够善良,但人总是更为自己考虑,最重要的是,天知道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关多久? 其实说来也很可悲,两百人摄于三个持枪歹徒就宁愿忍饥挨饿;两千人对上一百多叛军就不敢反抗,束手就擒。 这里面有多少是出于人性微妙的怯懦、自私和侥幸心理? 当事人无从判定,旁观者无权分说。 反正只是半天时间,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自发自觉的顺利将自己的精神面貌折磨成匹配他们目前身份的状态!眼窝凹陷,嘴唇干裂,神情萎靡,惶惶不安,活似标准的劳改犯,有个别还是被判牢底坐穿的那种。 在一处角落里,情况似乎略有不同。 一个戴眼镜的半大男孩侃侃而谈,声音放得很低,但神态间与众人有着明显的区别。如果非要详细地描述,那应该是一种镇定、乐观和自信的神采! 顾长安很欣赏这个名叫王友嘉的男孩子,在她很守信用地给出饼干后,两人交谈甚欢。 “你涉猎的知识面似乎很宽广啊,像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即使对军事感兴趣也不会连em-98和军用即食餐盒也这么了解吧?” “我假期有时会去外祖家度过,外公经常会带我去军队体验生活。”王友嘉很坦然道“而且我喜欢观察细节,对一些冷门的知识也比较感兴趣,为此还被我爸打过无数次。” 顾长安笑眯眯道“你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的确非常杰出,我就没有听出他们口音的问题。” 王友嘉谦逊道“我挺喜欢伯兰黑拍的几部电影,大概看多了就对他们的口音比较敏感。” 在经过上一次爷爷通过口音辨认出武田骏的国籍后,又遇到了一个从口音辨认地域的人,这让顾长安颇感兴趣。对于少数善于观察的人,拙劣的伪装是没有用的。而同样,如果能有意识的掌握这门技巧,即使只是皮毛,没准什么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从外面进来一个黑衣恐怖分子,他们的到来让器材室内两百号人心弦紧绷,唯恐有什么厄运即将降临。尤其是对方一言不发,用似乎残留血腥气息的视线在屋内搜索着什么,半响,才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指,点了两点。 “你,还有你,两个人出来,可以被放出去了。” 这句平平常常的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能被放出去,这让其余精神饱受压抑的人质看到了生的希望!有情绪激动的已经迫不及待询问释放的条件是什么,还有几个蠢货叫嚣可以出钱赎自己出去。 恐怖分子朝地上开了一枪,木质地板被粗暴地打出一个浅坑!开枪者不耐烦地简短说明了这是和联邦政府谈判过程中为表达诚意,释放的第一批人质。人员随便选取,其他人想出去等下一批。 虽然这话让头脑发热的众人难掩失望,但毕竟同时带来的还有希望,于是死气沉沉的器材室也显得多了几分生机。 但是顾长安却处于极度惊讶的状态,这在其他人眼里也并不奇怪,她和她的同伴撞上了这样的大运,惊喜的有些晕晕乎乎也很正常。 武田骏拉着顾长安起身,顾长安浑浑沌沌的跟着他动作,立起的那一刹那她陡然清醒! 不对劲! 什么随便抽了两人,她看得清清楚楚,分明是那个恐怖分子从人群中特意找出他们的!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她走了,赵和悦怎么办? 顾长安急急地转头,正对上小胖墩煞白煞白地脸蛋,看向她的眼神惊慌失措,电光火石间,顾长安热血上头冲口而出“我留下来,换我弟弟离开!” 四周一片安静。 武田骏猛地拽过她的胳膊,近乎咬牙切齿地朝她大吼“你胡说什么?!” 顾长安反而冷静下来,又咬字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自愿留下来,请让我弟弟离开吧。” 她不是圣母,也一向自私,但是抛开感情和责任的问题,她留下来有很大把握保证自己的生命,即使恐怖分子想撕票,凭她的身手没有累赘也可以趁乱冲出去,但赵和悦就不一定了。 恐怖分子冷冷拒绝“不行,快走!” 顾长安还想说什么,黑衣恐怖分子凶狠暴戾地又朝地上开了一枪,弹开的火星擦过她的裤管,威胁意味浓厚!对方似乎有些恼怒,用一种顾长安不懂的语言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粗鲁的拿枪抵着她的背,武田骏几乎是用蛮力硬拉着她离开! …… 安全抵达外界后,顾长安一直保持沉默,武田骏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是沉默总是要被一方打破的。 “如果你埋怨我,我也无话可说,即使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武田骏听不出起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顾长安过了一会,才艰难地开口“我不埋怨你,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除了难受一下,她也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说得现实点,这份难受也很廉价。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安全有一定把握,她这样冷漠自私的人绝不会选择牺牲自己保全他人,即使这个人是和她关系亲近就像弟弟一样的赵和悦…… 接引人员带他们去休息室,顾长安看到几个步履匆匆的军官,多看了一眼,惊讶地喊道“白叔叔!” 白维权看到顾长安也很吃惊,得知她居然也是被绑架的人质,还好是刚被放出来的,不由大松一口气。因为还要去处理事务,他稍稍说两句话就要离开,顾长安却喊住了他。 “你们想混插一些人进去替换里面的人质?” “这个还在交涉中……” “让我去吧!” “什么?不行,太危险了!” 顾长安很冷静地分析“叛军也不是傻瓜,他们会提防你们混进去的人,尤其是那些成年男子。相比较而言,我原本就是里面的人质,用我换一个小孩出来,他们同意的可能性也比较大,而白叔叔你是知道我的身手的,基本不会有危险。” 白维权很纠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咦,不对,你怎么知道对方是叛军的?” 这不是重点吧…… 最后白维权还是同意了,顾长安和另外准备的五十人一道被送去交涉地点,不出所料,叛军还是比较谨慎的,大部分的人都被原样发还,顾长安检验合格很幸运地又混了进去。 再次来到器材室,众人已经是用看傻瓜般对她投去怜悯的眼神了…… 但是小胖墩被安全换出去了还是让顾长安松了口气,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赵和瑞交代。又想起方才武田骏身上从未见过的暴怒和慌乱,她心头一时涌上百种滋味…… 顾长安这回蹲的还是老位置,王友嘉像看怪物似的打量她半天,幽幽叹口气“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 顾长安满心怅然顿时烟消云散,很不乐意地问“说得好像我之前哪里不好了?” 王友嘉翻个白眼“之前我一个小孩子向你要包饼干你也不肯给,还敢说自己是好人?” 顾长安反唇相讥“这只能说明我不是一个烂好人!” 王友嘉噎了一下,然后语气古怪地问“你的男朋友没和你共患难?” “我要回来是我的事,保障我弟弟的安全也是我自己的责任,没有道理要拖累旁人。”顾长安淡淡回答。 “切!”小屁孩不以为然,顾长安从包里掏了掏,扔给他一块巧克力。 再次进来时,那些叛军搜查的很严,但是这些巧克力倒是没有禁止带入。 王友嘉含着巧克力,微苦的甜味在舌尖上化开,慢慢浸透味蕾,大约是真的很饿,竟然头一次觉得以前最讨厌的黑巧克力也蛮好吃的。 他看看边上发呆出神的某人,决定看在这块巧克力的份上给她提个醒。 王友嘉斟酌了一会用词,其实开口的时候还是很直接“喂,你知道你和那个哥哥第一次被带走的时候,拿枪抵着你的那个黑大个说了句什么吗?” 顾长安有些奇怪他的问话,但还是回忆了片刻“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句骂人的话吧,我没听懂,只觉着要是自己再啰嗦半句他就要开枪了……” “你当然听不懂,那可是伯兰黑当地民族特有的语言!”王友嘉鄙夷地看了顾长安一眼,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情看得顾长安恨不得揍他两拳! 不过他这么特意提起,那句咒骂含有什么叛军的特殊信息么? 男孩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放心吧,那个人才不会开枪呢,我对伯兰黑民族语言也不是很精通,不过碰巧那句我听懂了。他说的那句话翻译成联邦语,意思就是——人货两清!” 顾长安耳边像是炸响了一颗炮弹,震得她不光耳蜗一阵嗡鸣,震动顺着血管神经延伸进去,心脏也被狠狠刺了一下! 人货两清! 器材室内唯一的一盏吊灯似乎闪了闪,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顾长安白皙娇嫩的脸颊上,留下一片淡影,明灭不定。或许是房间太过阴湿拥挤,明明四周封得严严实实,阳光都晒不进来,没有一丝漏风……顾长安却突然觉得很冷很冷…… 王友嘉等了一会,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道这女人不会是太笨了,没发现问题关键吧?转念一想,不对,她虽然比不上自己聪明,但也没有笨的无可救药啊……王友嘉仔细看了看顾长安的神色,忍不住担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顾长安垂下眼帘,细细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依旧看不出表情,没头没尾地回答说“我没事,只是不能就这样轻易怀疑。” 王友嘉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地问“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你想想我和你无冤无仇的没事骗你干嘛呀!” 最引以为傲的能力被质疑,说着说着,他先恼了起来,压低嗓门怒道“为什么那个黑大个进来专门搜找你们两人放出去?你两次顶撞他,他连一根手指头也没碰你,那把枪也就是吓唬吓唬,最后还不是照样放你离去,这群恐怖分子什么时候性子变好还知道怜香惜玉了?” “我相信你说的话。”顾长安抬起头,语气焦躁地飞快答道。 停顿片刻,她略略平复下心情后,又缓缓道“不止这些,你说的我也都明白,从客观上,所有的痕迹我都能推断出一个最合理的结论,但是主观上……” 顾长安神情复杂,抿了抿唇,低声喃喃“信任是件很脆弱的东西,一旦打破再也无法修补完好,我的谨慎……是出于个人情感。在弄清一切之前,不能先把两人间的信任摒弃。” 因为那么珍贵的东西,一旦遗弃,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呀…… 王友嘉愣愣地看着她,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 很久很久以后。 顾长安曾经认真思索过,如果当时没有热血上头,没有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毅然决定再度回去……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下一秒,她就自嘲地嗤笑一声,真是无聊,哪有那么多如果?该来的总会来,宇宙有它亘古不变的演化,人也有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 命运是什么? 命运是她自己…… ------------ 22获救和质问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得顾长安来不及细想,就已经结束了。 房间外隐约传来枪响,惊得三个恐怖分子兔子般跳了起来!器材室的大门被轰然踢开,还没见到人影先冒出一串火舌!三个恐怖分子被轻而易举的击毙,眼睛瞪大着倒地不起,甚至来不及做出反抗!人质们惶恐茫然地看着涌入的四五个身穿联邦军服的士兵,然后…… 他们被宣告获救了! 天阴沉沉的,云乌压压的,空气中还有尚未散去的刺鼻硝烟味。 但是,众人的表现都像是从地狱里走一遭刚返回人间似的,脸上又哭又笑,随处可见几个人抱在一处嚎啕大哭的景象。 她也看到一位母亲抱着一个满脸血软趴趴的幼小身体,哭得撕心裂肺,几欲晕厥过去。 顾长安一路被询问了好几次有没有见过一个怎么怎么样的男孩或女孩,找孩子的家长都快急疯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没见过’,最后像是机械般麻木的重复。 有不少穿白衣服的医生在给受伤的人质做紧急处理,匆匆往来的救护车呼啸着驶出。 还有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像与身下死气沉沉的大地融为一体。 她胸口酸涩难言,呼吸间吞吐着一股茫然郁愤,抬眼向四周再三确认。 几棵烧成黑焦的树木,那幅近十米的运动会画报斯裂成几份,娇艳的流涟花残败不堪。 这里是人间啊,不该这么凄惨的。 直到走出体育馆的时候顾长安才松了口气,跟在她边上的王友嘉不停回首望着身后残破不堪的建筑,看那神情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年头的小孩子心理素质真是强悍。 然后,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武田骏和赵和悦。 武田骏在看到顾长安的一刹那,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身体仿佛又活了过来,脑子里空蒙蒙的一片,但是满身满心说不出的欢喜,抬脚大步朝她走去。 视线从头发丝划到脸颊、脖颈、上身、手臂、长腿,双脚……很好,每一寸皮肤都好好的,就是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有,看他的眼神有些令他不喜的奇怪…… 这个感觉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就被丢开,他一步一步飞快地靠近她,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把她紧紧抱到怀里! 温软的身体充盈怀中的一刻,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然后他抱得更紧了一点,紧紧箍着她的腰 ,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用脸颊去蹭她微凉的皮肤,不由自主地开始亲吻她的脸。 灼热的吻落在冰凉的耳根上,升起一股痒痒的酥麻,然后转移到脸颊,间或落在眉心上,所过之处滚烫喷热的呼吸刺得顾长安心颤,她定了定神,意志坚定地把男人推开。 她要先问清楚一件事。 武田骏以为是自己太唐突了,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顾长安,先带她去休息。 所以的人质除了受伤需要接受治疗和已经死了的,都暂时不能离开。被相关人员安排到休息区,慢慢缓过神又不能离开的众人开始交流各种小道消息。 听说此次营救活动格外顺利,除了营救前被恐怖分子杀害的人,营救过程中只死亡了一人,还有几人受了轻伤,堪称不幸中的万幸。 听说能够以如此低伤亡顺利解救人质,多亏营救计划指定得当。军方封锁了这一片区域的探测信号,突击队员从空中降落完全出乎叛军的意料,他们还在激动联邦的交涉人员口风变软呢。这一批空降的突击队员又是从精锐地特种部队中选拔出的,事先根据卫星拍摄图片有针对性地进行过模拟,以有心算无心,短时间内就控制住了体育馆的情况,一个罩面就击毙了二十余名叛军成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散解救几处人质关押点。 全过程只持续了三分多钟,两千名人质就安全获救。 休息区内有人大发感慨,绝大部分人能够活下来是多么的不容易!要知道远的不说,去年那个什么什么国家发生的恐怖分子劫持案,四百多人死了小一半呢…… 于是,活下来的人再次心有余悸,有信仰的开始感谢自家信仰的老大,没信仰的为了不得罪人,所有神佛都谢了一遍…… 顾长安麻烦王友嘉带小胖墩去其他地方玩一会,她心里憋得难受,有满腹话语想问一问武田骏,仓促间又不知从何问起。 武田骏见顾长安神色不大好看,以为她还是有点被吓着了,心里浮起淡淡的心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内口袋里拿出一个细长型的蓝色礼盒。 顾长安接过盒子,心烦意乱地她随手将礼盒打开,愣怔地看见里面静躺着一根乌木发簪。 发簪式样很简单,一长根在顶端起了一朵舒卷流云,雕工不是很好,但外表被仔细地打磨光亮,不知是用什么木材雕刻成的,触手温凉细腻,质朴可爱。 这个样式她很熟悉,有一次和武田骏讲起现在流行的一些过于花哨的头饰,她一时兴起,给他画了一张简单的古代发簪图。 “你上次送给我的电击棒我很喜欢,”武田骏眉眼都含着笑“我一直也想送你一件礼物,想了很久,就刻了这根发簪。” 顾长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听对方温润如泉水的声音继续道“我第一次刻,手法不大好,长安你可不许嫌弃!这样吧,我都想好了,以后我每年都刻一根发簪送给你,好不好?然后你只要把所有的簪子排在一块,就算几十年后也能一眼认出,这根最难看的就是当年我第一次送你的呢。” 手中的乌木簪子雕的确实不大好看,记忆中哪怕是路边小摊上卖的那种木簪都比它精致些,可是顾长安却一时看呆了。 大概是因为她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种地球才特有的东西了吧。 又或者是很久很久没有人为她这么费尽心思地刻一根发簪了…… 一股很陌生的情感穿透她的皮肉,击中她跳动的心脏! 顾长安嘴唇有些颤抖,很努力地将涌上喉咙口的各种滋味又咽了下去,扯了扯嘴角问“我当时就随手画了张图,你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武田骏有些羞赧地红了脸,但眼睛却执拗地注视着她“我觉得你会很喜欢的,你给我画那张图的时候,神色和平时都不一样,我说不出来,但我知道你很喜欢它!” “我觉得如果我把它送给你,你一定会比以前更喜欢我一点点。”武田骏停顿片刻,急急地补充道“当然,你以前也很喜欢我,但是喜欢这个东西,尤其是你的喜欢,我从来不嫌多的!” 顾长安握着温润的木簪,觉得她那满腔疑惑更问不出口了。 几人被叫去分别作了简单的笔录,在等赵和悦做笔录的时候,顾长安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笑着似不经意般问正在玩她手指的武田骏“你今天怎么突然提早回来了?若是按原计划,没准就不会赶上这遭倒霉事呢。” 武田骏脸上淡淡的微笑滞了滞,马上又恢复平常,“不是说想早点见到你么?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小没良心的,分开几天连电话都打得不勤!” 顾长安定定看着他“之前你一直说是星期六下午四点的飞机,直到我昨晚告诉你今天要来参加弟弟小学的运动会,你才突然改航班,我总觉得时间上太赶了。” 她因为本来答应好了要给武田骏接风洗尘,现在却要爽约,心里很是心虚,所以拖到星期五晚上才期期艾艾地告诉他。现在回想,当时武田骏的声音隔着联络器也显得不大正常,只是那会她没在意。 武田骏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看着顾长安认真答道“其实我当时挺生气的,你说你和男朋友分开好几天,他好不容易要回来你却没空,所以我一生气就想,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只好去就山了。” “是吗?”顾长安地笑意有些冰凉,武田骏很不喜欢此刻她脸上的笑,让他觉得生疏和隔阂。长安的笑应该是温暖阳光的,看一眼能让旁人也跟着快活起来。 “长安,你怎么了?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当时把你硬拉出去?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哪怕仅仅是受伤的可能,我也不想让你冒这个风险。”武田骏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仍放柔声音解释道。 顾长安心里又酸又胀,好像要把她的胸腔膨胀开来了。然而越是酸胀,她笑得越是欢快,笑吟吟问“阿骏,我一直觉得你的联邦语说得很好,和我这个联邦土生土长的人说的差不多呢,你的语言天赋是不是很好?” 武田骏心一沉,平静地说“我母亲是语言学博士,我遗传了她的天赋,对语言学习能力很强。” 顾长安觉得自己要问的话极难以启齿,她想她可能会问得很艰难……可是事实证明,人类的心理素质和适应能力是很彪悍的,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更何况只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 “那么,”顾长安看着他,一字一字问“你懂伯兰黑民族语吗?” 空气仿佛一瞬间冰冻了! 两人间陡然凝结了一道森冷的冰墙!无形地将他们隔阂开。 冰墙逐渐蔓延出一条条狰狞的裂缝,猛地哗啦啦碎裂开来,冰片像瀑布流水般落下。 冰渣乱溅,留下满地疮痍。 ------------ 23分手 “你怎么发现的?”武田骏沉默半响,他很聪明,也不认为顾长安是个笨人,没有愚蠢地试图盲目否认,可是这句话却让对面的人心沉入海底。 “王友嘉,那个你不是很喜欢的男孩,他恰好懂一些伯兰黑语,又恰好听懂了那句话。”顾长安缓缓道,语音控制不住的尖锐起来“你告诉我,什么叫人货两清?人是什么,货是什么?你说啊!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那个人为什么要特地放我们出去?!说啊!” 周围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武田骏拉她去僻静的角落,顾长安有些颓然,别开脸呆呆地不知望向何处。 武田骏语气淡淡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乌坦和联邦之间并不是很和平,甚至时常爆发一些小规模战争。出于政治和军事上的目的,我们要给与伯兰黑流亡政府一些物资上的帮助,当然都是私下里的交易。” 他顿了顿,咬牙接着道“这次恐怖袭击我从家父那里得到过消息,流亡政府能大批混入笛卡星,还有他们行动的一些武器和费用也是乌坦提供的。所以我知道你要去的时候很慌张,一边连夜亲自赶回来,一边联系对方首脑……让他保障我们俩的生命安全。” 顾长安目光嘲讽“真是劳你费心了,为了这个付出不小代价吧?” 武田骏瞳孔黑沉沉地,忽然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点东西不算什么,我知道你肯定会起疙瘩,所以不愿意告诉你,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可是你怨我,这很没道理。第一,不是我策划这件事的,我只是机缘巧合下知道了而已;第二,执行的也不是我,我最多只算知情不报。可是我是乌坦人,生来就有的立场让我必须保守秘密,如果出卖了国家的情报岂不与卖国无异?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顾长安轻笑几声,笑声里带着难言讥讽“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你连夜赶来,又去找了那伙混蛋,才让我没落到个身死人亡的惨境!” 她只得觉胸腔积满了愤懑,让呼吸都有些不顺!那些流血的人质、冰冷的尸体、哭闹的孩子,惊恐的眼睛,各种纷乱繁杂的画面在眼前一一闪过…… 武田骏皱眉,一语指出“你在迁怒我。” 顾长安霍然起身,目光明亮地直直对视着他说“那些是无辜的平民,肆意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该死!国家和国家之间,利益的纷争,不能用单纯的正义与否去评判。一切都是出自于各自的立场,军事、商贸、外交,各凭手段,但是,这些难道不该有基本的底线吗?” 她清朗而又坚定道“同为人类,残杀对方国家的平民就是有违人类最基本的人性!这一点是被星际公认的基本准则,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有对同类的善意、关爱和怜悯,犯下这件罪行的伯兰黑叛军不可原谅,帮助他们行凶的乌坦,我也不能原谅!” 武田骏脸色极为难看,争锋相对道“我是乌坦人,难道你也不原谅我?” 顾长安看了看他,轻轻道“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让武田骏的面色瞬间苍白无比! “不行!我不同意!”武田骏先是脸发白,又涨得通红“你怎么可以说分手?我做错了什么?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想都不要想!” “你没做错什么,但是就像你刚刚说的,我们立场不一样。”顾长安心里有些难过,叹口气道“我以前不觉得国籍是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看,是我太想当然了。” “你因为这件事就要和我分手?”武田骏除了无边的愤怒外还有一点委屈“你要我怎么办?我无法更该帝国的决策,如果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顾长安被问住,她答不出来,只能低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俩不合适。” “不合适?怎样才算合适?”武田骏的声音有些悲凉,眼神中盛满讽刺。 “我不能背叛帝国的利益,也不能让你身处险境。我是乌坦的子民,所以要保守这次行动的秘密,我是你的男友,所以要守护你度过危险。我两样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是不可以?” 顾长安沉默,如果换做是她,未必能做得更好,八成还不如武田骏。 她搜肠刮肚地找理由“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我爷爷极力反对,你的队友和老师也不赞成,我们从交往开始就没有受到大家的祝福,早就注定了没什么好结果!与其将来闹得很不愉快,不如现在就……” “够了!”武田骏脸色铁青,眼珠都泛红了,暴戾地表情看上去像头欲择人而噬的野兽,盯了她须臾,满是戾气的眼里忽又溢出悲伤。 “顾长安,说来说去,你只是没那么喜欢我!” 她哑然,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没那么喜欢我,不过我不介意,我想可以慢慢来,你慢慢的,慢慢的就会越来越喜欢我了。”武田骏静静地看着她,声音沙哑道“我以为我可以有很长时间,等你慢慢爱上我,就像我爱你那样的爱我……” 这段出人意料又不合时宜的告白来得猛烈而又突兀,顾长安毫无准备,一时心乱如麻。 武田骏低声说“你早知道我是乌坦人,你也亲口说过你喜欢我,你怎么可以不信守承诺?你怎么可以不要我……” “你不要我,就因为我是乌坦人?” “不。”顾长安下意识的否认,喃喃道“你是不是乌坦人,或许有影响,但不是最重要的。” 地球上,中国和日本还有血海深仇呢,两国间的跨国恋照样多得很。 恢复冷静后,她头脑越发清明“重要的是,今天的事只是第一次,如果还有下次呢?下一次你依旧要为你的帝国保守秘密,我也要站在同胞的立场上和你敌对。这还是好的,如果将来有一天爆发大规模冲突,我打算报考机甲学院,你也已经被军校录取,战场上见,我们又该如何相处?” 武田骏心里一涩,近乎哀求地脱口喊了声“长安”。 “所以我们分手吧。”顾长安鼻头发酸,硬起心肠冷淡道“你说得很对,归根结底,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没有足够喜欢你到愿意为你克服这些障碍,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问题。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一想到和你在一起会有那么多麻烦,第一个念头就是要退缩。便是勉强继续下去,待那点微薄的喜欢磨灭完,也必定会心生后悔,进而讨厌你、埋怨你,甚至会恨你。” 武田骏哀戚地恳求道“不会的,有麻烦有问题我和你一起面对,我会替你解决,替你遮挡一切风风雨雨,我必叫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到老了也不会为和我在一起的决定后悔。” “别做梦了!”顾长安看到赵和悦出来,张望着朝她走来,心里一阵麻木的钝痛“你醒醒吧,今天你已经尽力周旋了,又能怎么样?” 武田骏怔怔道“下一次我……” “没有下一次!”看到赵和悦走近,顾长安为了速战速决直接打断,语气决然“我不想去尝试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该说的都说了,不分也得分,这个……还给你!” 她用力将手中的乌木发簪扔到武田骏的身上,武田骏一动不动,胸口被砸到的地方不是很疼,他却觉得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木簪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碎成两段。 直到顾长安带着小胖墩,两人的身影走远,武田骏才慢慢捡起地上碎成两段的木簪,小心的把它们收起放到那个被遗留下的蓝色空盒里。 他千挑万选了一种很名贵的木材雕刻簪子,这种木材触感如玉,光泽内敛,朴实大气,唯一的缺点是质地很脆弱,一摔就断。 碎裂的木簪就像他们的关系,尽管美好,但却短暂,再怎么小心呵护,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拍两散。 武田骏低头看看即使断裂也有一股凄然之美的木簪,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么铁石心肠的女人竟然会钟情那么脆弱美丽的东西。 为什么非要弄断它呢? …… 当晚。 笛卡星某部队招待所。 罗光中旋风似的冲进来,喜滋滋地报告了一个好消息。 “少将军,外界对这次能以低伤亡代价,近乎完美的解决叛军挟持人质事件十分赞誉,对您卓越的指挥布局,从军部到公众也都是称赞有加。呵呵,卑职统计了一下,现在已经有五十多家电视台向您发来访谈邀请了,其中影响力比较广泛的有联邦中央新闻频道、lltv10每日有约、诺兰卫视军事分析……” “无聊的节目!”景其琛对这些烦不胜烦的媒体和他一把年纪还如此轻佻的副官都略感不满,优雅地吐出几个饱含不屑的字眼。 “卑职也是如此认为!”罗光中挺了挺胸,马上见风使舵,满面正气大声道“卑职立刻就去替您回绝这些邀请!” “慢着。” 罗光中硬生生停顿住抬起的脚步,把它轻缓地收了回去。 “挑三家合适的,你替我去上。”景其琛思索片刻就做了决定。 “遵……啊?我去?!”罗光中差点跳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探问“少将军不是最不耐烦这些虚名了吗?何况由卑职去接受采访不大合适吧?” 景其琛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的副官。白维权刚刚告诉我,迪卡的卫戍部队已经联合官方宣传部在筹划如何借此次成功解救人质事件大肆宣传一番了。” “啊……这群无耻的家伙!险些把事情搞糟还有脸厚颜贪功!”罗光中先是一阵捶胸顿足的大骂,激愤之情溢于言表。见景其琛没啥反应,眼珠一转,揣摩他的心思道“少将军的意思是……要卑职在公众面前还原真相?” “自己看着办。” “遵命!”罗光中苦着脸道“可,卑职这样做会不会害您被那起子专犯红眼病的小人攻讦和下属抢功?” “你就是顾虑太多,有的时候谨慎过头只会一事无成。”他淡淡提点了一句,接着语气有些不快道“再说――” 景其琛微抬下巴,只是简单坐在那里就无形间流露点点傲慢,不悦地开口反问“我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吗?” 罗光中:不是…… 贫民窟。 顾长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思绪混乱,越想越难受,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联邦人! 那些死了的人质也不是武田骏害死的! 他都亲自来陪她、尽力来救她、哀戚地恳求她了! 泪水湿濡了面颊。 可是―― 她狠下心肠拒绝了整个宇宙里大概唯一一个会给她雕刻木簪的男人…… 她亲手摔断了那根短短瞬间就寄予了她所有思念、爱情和伤心的木簪…… 从今往后,翻遍宇宙的每个角落也找不到相同的簪子了。 顾长安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忍不住哽咽出声,滚烫的泪珠不断浸湿枕头,一点点氤氲开来。 可是她不后悔。 只是有些难受。 不过这也不要紧,是个人都会难受。 难受一会便过去了。 日子久了,所有的伤心难过会随同武田骏这个人一道埋没、消逝。 她不会忘记他,也不会记起他。 就这样罢。 ------------ 24失恋是如何治愈的 顾长安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一匹大灰狼要来吃她这只小白兔。 她先是对自己居然只是一只兔子的事实感到生气,好不容易认命后,抬起脑袋看到一匹大灰狼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这还了得?新鲜出炉的兔子竖起耳朵刚准备反击,就见大灰狼动作慢了下来,慢吞吞挪到她面前,期期艾艾地用嘴巴叼来一根鲜艳喷香的胡萝卜。 正好她肚子饿了。 她心想这只大灰狼也挺好的,那她就不打他了,竖起的耳朵又温顺地垂了下来。 小白兔欢天喜地的捧起萝卜咔嚓一口咬下,萝卜从中间断开,咬了个空。再定睛一看,萝卜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根木簪,断成两截孤零零的躺在草地上。 萝卜不见了让她有些生气,但最让她愤怒的是突然出现的那根木簪。 不知为什么,看见那根木簪,她莫名的十分心虚,似乎断裂的簪子昭示着她一段颇为不堪的过往。 因为心虚,所以恼羞成怒,进而迁怒到送萝卜的大灰狼身上,小白兔蹦过去,用她那对外凸的大龅牙,朝着大灰狼健硕有力的前肢,恶狠狠、怨气十足地咬了下去! 让你咬我,我先咬你! 下一秒,小白兔呜呜咽咽地松开了嘴,大灰狼的前肢好硬,咬得她牙疼!于是她泪眼朦胧的用兔子语向大灰狼控诉他的恶行――为什么爪子长那么硬?!磕疼了她! 大灰狼听不听得懂兔子语呢?她觉得应该是懂的,因为他看向她的目光满满都是爱怜。 小白兔被这目光一看,心里顿时得意起来,连那令她不舒服的木簪也忘在了脑后,顿时看大灰狼特别顺眼,心情大好下,她‘吧唧’一声,重重啃了他一爪子口水! 这下子大灰狼高兴极了,毛茸茸的狼头也低了下来,拱到小白兔面前,呜呜兴奋地叫唤了两声,示意她多亲几口狼头。 小白兔不大乐意,她见那狼头还是有些本能的发憷,扭过头去不肯抹口水。大灰狼着急地原地转了两圈,还龇牙咧嘴威胁似的低吼了几声,见小白兔害怕地缩成一团发抖,活像个雪白粉嫩的糯米团子,可怜又可爱,他跺跺脚跑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糯米团子在草地上足足来回滚了七十二遍,大灰狼才叼了好多胡萝卜回来。他依旧细声细气地呜咽,又用那种万分爱怜的目光看她,小白兔很高兴的凑过去亲他的狼头,大灰狼一直笑眯眯的等小白兔吃光了胡萝卜,然后一口咬向吃得肚皮圆滚滚的胖兔子。 血盆大口一下子就罩住了整只胖嘟嘟的糯米团子,阳光下反射出白森森的利齿! 为什么要吃我? 因为狼是要吃兔子的呀。 那为什么之前还要叼给我胡萝卜吃? 因为我喜欢你啊…… 顾长安被吓醒了。 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可是她实在睡不着也不想睡,套上件衣服就起床了。 外面天蒙蒙亮,暗沉的夜空中泛起微弱的光,太阳还未升起驱逐地面的寒意,顾长安无精打采地走到客厅,把熬了一夜刚从机甲修理室内出来,迎面撞上的顾文险些没吓个半死! 想想看,寂静无人的时刻,阴暗模糊的环境里,突然悄无声息地冒出一个披头散发、两眼肿胀、面色惨白的女鬼!隐隐绰绰还朝他渗人地笑了笑!饶是顾文年纪一大把又兼阅历丰厚,乍见下也被吓得寒毛竖起,一颗老朽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口去! 抚摸着胸口慢慢顺气的顾文见女鬼旁若无人的从他身边径直飘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大声抱怨“黑灯瞎火的你干什么啊?平时睡到中午都喊不醒的懒虫,我今天难得熬次夜就爬起来吓人,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我肚子饿去厨房找点吃的。”女鬼幽幽开口“还有,你前世欠了我多少钱,快点还我!” 顾文目瞪口呆,等到孙女离开后,才一阵痛心疾首的捶胸顿足!这年头的小年轻就是不懂事啊,你看看、你看看,外面失恋受了气,就把气撒在年迈可怜的祖父身上啊!真是一点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都不讲究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窃喜的筹划――要怎么好好开导开导孙女,让她和那臭小子彻底一刀两断呢? 哎呀呀,老人家就是硬称着一把老骨头也要为儿孙尽心谋划啊…… 顾文肚子里打了遍腹稿,清了清嗓门,满是褶子的脸盘上明明都快笑出朵花来了,还故意皱眉挤出个假的不能再假的担忧表情,尾随孙女准备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顾长安手里端着杯乳白的牛奶,无声叹了口气,猛地转身,赶在爷爷开口前抢先发话。 “第一,昨天是我主动提出的分手;第二,我现在心里有点难过不大想说话;第三,我再怎么难过也绝不会做出反悔的事来!” 她瞟了眼讶异的爷爷,无奈问道“你还有什么想劝我的吗?” 顾文呆呆道“没了……哦,你别难过,反正是你甩了他,又没吃亏!” 顾长安差点被爷爷这套理论给气乐了,推着他说“你快去歇着吧,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呢?为了几块破钢板又熬夜,下次累病了我就去给你买那种最苦的药让你喝!” 顾文不服气地嘟哝“昨天为了你出事,我浪费了一整天时间,怎么能怪我……” 送爷爷回房睡觉,顾长安开始温习功课,不知道别人失恋会怎样,反正她看书看得极为投入,化悲愤为动力!一上午过去后成果显著,比如星际通语言8000常用词汇书已经从a那一页翻到了d,实现了历史性突破。 估计她要是多失恋几回,星际通用语考试就能迈入九十分大关了! 看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顾长安一离开卧室,就看到顾老头已经在捧着碗面条哧溜哧溜吃得开心,见孙女出来还笑眯眯地问候了句“书看好了?快到隔壁赵小子家吃饭去吧。” 顾长安眼微微垂下,指了指他的碗道“没事,我也吃面好了。”天知道她花了多大毅力才说出这句话。 顾文笑得和蔼可亲“吃什么面呀,我都替你和赵小子说好了,再说我根本没煮你那一份。” 你是故意的! 顾长安深吸一口气,走向厨房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身后却传来顾文奸诈的笑声“哎呀,人老啦,瞧我这记性,真是不巧啊,家里最后一份面条――在、我、碗、里、呢!” 老天爷,她是造了什么孽非要穿到这鬼地方给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死老头当孙女! 顾文满面笑容地目送孙女气冲冲摔门而去,想起一个小时前特意给那赵小子打的电话,还有对他的暗示,神清气爽的喝下一大口汤面,味道真不错。 虽然有了孙女亲口承诺的不会再去找那臭小子,但是她耍赖反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要自己加上一层保证才放心。有什么比开展一段新恋情更能让人走出阴影呢? 所以一小时前,顾文对赵和瑞的那句暗示是“长安失恋了,你好好安慰她。” …… 午后浓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映的赵和瑞苍白寡淡的眉眼都散发一股光彩,边上的小胖墩暗暗摇头。他是亲眼看见一点长安姐姐和那个男人闹僵的场面,所以特别能理解哥哥此刻的心情,非要用一个词形容,他觉得就是老师新教的成语――幸灾乐祸。 这个成语是贬义,一般形容的人都是不大厚道的。赵和悦认为他哥哥是个挺厚道的人,连哥哥这种少有的厚道人都开始幸灾乐祸了,这全得怪长安姐姐把他哥哥带坏了! 话虽如此,但是顾长安进屋后,小胖墩还是殷勤的端茶递水。电视里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古往今来的大英雄都是这么干的!然后各类恩情里,又数救命之恩是最大的,长安姐姐对他怎么也算得上半个救命之恩了,那起码得涌出一片泰格拉斯湖才能报答。 为了早点还清恩情债务,他必须从现在做起。嗯,端三十年茶大概抵得上一片小湖泊了吧? 赵和悦坐上饭桌后,意外的发现今天竟然有三菜一汤外加一份精心制作的甜点!哥哥表情仍旧淡淡的,可作为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貌似淡然的皮囊下欢呼雀跃的内心!这点从饭菜的数目和质量上就能体现出来! 饭桌上一片安静。 赵和瑞默默吃着饭,默默夹几口喜爱的青菜,默默偶尔扫过那个女人一眼,默默看她食欲不振、郁郁寡欢的样子……咦,不能默默了! 她难过的连饭也吃不下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心情陡然恶劣起来。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他要和长安修复从前友好和善的关系。 好不容易将这股不舒服的情感稍稍退却,赵和瑞在心里想了好几遍,等会要用温柔关切的语气询问她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她要是可怜兮兮的点头,再说上几句软化,他就马上去另做一份她爱吃饭菜,可以亲自哄她劝她…… 赵和瑞开口道“你觉得饭菜不合口味?” 然而,由于高估自己舌部肌肉的控制能力,贸然使用并不熟悉的语气说话,并且神经伴随轻度紧张等一系列原因,造成的后果是,出口的语气和本人的设想有所偏差…… 这句话落到顾长安耳里,就是赵和瑞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蹙眉用冰冷厌恶的口吻不耐烦地喝问她“你觉得饭菜不合口味?!” 小胖墩埋头扒饭,心里默念哥哥你没戏了没戏了没戏了…… 顾长安因为之前对赵和瑞的刻意生疏,此刻又上门厚颜蹭饭,心头有点别扭。尽管她那久经摧残的胃明明被美味可口香气诱人的饭菜勾引的几乎要欲.火焚身,她也没好意思往菜盘里多夹菜,只是低头咀嚼没滋没味的米饭……没想到就这样还是被嫌弃了…… 果然瑞瑞也生我的气了,她一边沮丧地想,一边努力微笑说: “没有,今天的菜很好吃呢!” “不想吃就别吃。”我可以另做你喜欢的,不用勉强自己。 顾长安放下筷子,脸上的笑消失不见,一双墨玉色的大眼睛极为委屈地瞪着某个连白米饭都不给她吃的男人,神情十分忿忿不平。 “你太过分了!” 赵和瑞郁闷:我怎么了? 联络器适时的响起,一接通就冒出一个中气十足地声音“顾长安,你给我快点回家,有人欺负到我们老顾家的头上了!” ------------ 25借钱闹剧 顾长安急急赶回家,才知道原来是顾文的亲侄子,她的堂叔顾鸣义被人打成重伤。 “……鸣义居然被人打了,一群瘪三混混也敢打我们顾家的人,我和他爸爸在毕罗星和人打仗拼命的时候他们还不知在哪个娘胎里呢!我等会开着机甲过去,看他们谁还敢动一根手指头!”顾文义愤填膺道。 顾长安就没那么激动,瞟了他一眼说“你要是敢在城市里开机甲招摇过市,我保证你会比那群混混更早进局子,也别指望我会捞你出来。” 顾文满腔热血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轻哼一声,悻悻道“反正你赶快收拾收拾跟我出门,去给你二爷爷家撑场面。” 当人类步入星际时代后,由于机甲这样的单人顶尖武力被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所以民主制度反而逐渐消退,以帝制或者贵族统治的制度开始盛行。家族之间的关系也比较紧密,像顾家这样世代大多投身军旅,亲族多数都生活在一个城市的家族,平日里联系或许不频繁,但真有大事马上就会团结在一起来增大说话分量。 顾文虽然自己儿子早逝,女儿远嫁,但他还有两个亲弟弟和一个亲妹妹,他们在繁衍顾家子嗣上可比长兄尽心尽力,并且效果斐然,顾长安也就有了一大堆堂叔堂姑的大小亲戚。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亲戚多了,各种极品都能碰上。 这个顾鸣义,是她二爷爷的大儿子,不是她做晚辈的诽谤,实在不是啥好东西。 顾文还在一个劲催促,顾长安边梳头发边问“人家无缘无故地干嘛打他,肯定是鸣义叔叔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顾文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长辈!” “那也要他有个长辈样子,这次去我倒要问问二叔,欠我们家的那六万块钱什么时候还?” 见爷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顾长安抢先一步堵他的嘴“当初是你给他担保还钱的,三五年过去了我连利息影子都没见着,要不爷爷你替他还?” 顾文顿时不说话了,开玩笑,家里的钱都握在孙女手上,他口袋里那几个子还要作为研究经费,侄子再重要也比不过他的机甲重要。 想到那借出去等同于打了水漂的六万卡元就心情不好,顾长安放下梳子,对着镜子照了照,脑海里闪过个念头,脱口道“他不会是欠了高利贷还不上被人打的吧?” …… 等坐车抵达二爷爷顾武家,三爷爷带着他女儿已经到了,姑奶奶也领了个儿子过来。人到齐后,没多久听二奶奶和二堂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讲完事情始末,顾长安心里涌起一阵无语,不知该说自己是料事如神呢还是乌鸦嘴好。 顾鸣义还真是因为欠高利贷被人打了! 顾鸣义从十来年前就沾了个‘赌’字,顾家世代从军,顾鸣义不学无术做不成军官,又吃不了当最底层列兵的苦,最后只得在盛德市找了份清闲的工作养家糊口。 工作确实清闲,时间很多,工资很少,他闲来无事总喜欢赌几把,一开始数额不大,后来基本每年挣的那点钱都填进这个坑里去了。 “我说他干嘛不干脆死在外面好了,我全当没养过这个儿子!”二奶奶抹着眼泪道“高利贷那是能轻易借的吗?这下好了,被人讨债讨上门,扬言一个月不还就断他一条腿,两个月就再断他一只手,三个月就拿命来抵……你们是没见着那群人说话的模样,眼珠子一横过来就吓得我腿脚发软!可怜我上辈子不积德,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懂事的畜生来啊……” 二奶奶的另一个小儿子顾鸣礼连忙给她妈递手绢,拍背顺气,一通手忙脚乱后抬起头,为难地对聚集在他家的大伯和三叔小声解释道“爸爸已经被二哥气得心脏病都犯了,还好医生说没什么事。侄子不敢再让他动气,就让妹妹先去看着。” 顾鸣礼今年二十七岁,一张白面皮羞得涨红“侄子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要债的那帮人听说是手里攥着人命的,二哥虽然不好,我做弟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何况就是把他逼死了,那放高利贷的也不会绕过家里其他人。侄子在这求大伯、三叔和小姑姑帮我们一把了,等熬过这个关口,侄子和二哥以后一定永世记着几位长辈的大恩,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顾鸣礼一个大男人说得声情并茂,动情处眼泪跟水龙头没关似的哗啦啦流下来,讲到最后更是一咬牙作势要跪下,惊得顾文和他三弟顾斌连忙上前一步搀起,一个硬要跪,一个非要扶,叔侄三人包做一团,边上的二奶奶和二婶很应景的痛哭失声。 顾长安暗暗腹诽:虽然台词老套,胜在演技突出。 顾斌在三兄弟中是个老实人,心一软就想开口说话,他的大女儿顾明薇抢先提高嗓门道“二婶和二嫂先收收泪,三表弟也别急着跪,说起来我爸和大伯虽是长辈,可凭白无故也受不起你这一跪。你们喊大家来是要帮忙的,那二哥到底欠了多少高利贷可得先说说清楚,我们也好心里有个成算。” 顾明薇嗓门洪亮,嘴皮子利索,一席话说得干脆清楚,把方才二奶奶几人苦心营造出的悲痛氛围破坏得一干二净,偏又说得客气在理,顾鸣礼听后只得讪讪地起身了。 二奶奶抹着泪觑了大儿媳妇一眼,二婶低下头小声道“你二哥他……他借了人家……20万……” “什么?!”顾文满脸怒容地跳了起来“这个败家子平日里钱也不挣、家也不养,竟然为了赌钱欠了整整20万,你和老二两个人也不管管!” 二婶白着脸,蚊子般嗫嚅“向高利贷借了20万,现在人家利滚利要我们还35万……”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35万,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几十年的兄弟情分也得掂量掂量。 老实巴交的顾斌已经惊呆了,兀自喃喃“这么多……” 身形又瘦又小的二奶奶扬起老脸道“大哥,我知道你为人最是没得说的,你们仨几十年的老兄弟互帮互持,方才你二弟躺床上的时候还硬撑着精神头拉着我说,咱们家的事要找大哥和三弟、小妹帮忙,大哥是长兄,危难时刻最依靠得住,他们必不会不管的。” 二奶奶说完话就直直盯着沉思的顾文,似乎要让他当场做下一个保证。顾长安微笑着插话道“二奶奶您这话可错了,谁不知道我爷爷这人最不着调,平日里就喜欢摆弄几块破钢板,您要靠他出主意,怕要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呢。” 顾文看了笑嘻嘻的孙女一眼,沉吟片刻,点头附和道“弟妹说笑了,我这把老骨头几十年不管事,可不能耽误了你们。” 二奶奶心中大恨长安这死丫头真不会说话,又惋惜错过了一个好机会,用手绢擦擦①38看書网就酝酿好了,老泪纵横道“我也是没了办法啊,鸣义他爸心脏受不得刺激,那个混账现在又躺床上下不来,被那帮子人打得,我和他媳妇瞧了瞧,浑身上下竟没一块好肉!” 顾长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侧头看见同样神色间流露不以为然的顾明薇,两人略带诧异地对视一眼,顾长安淘气地朝这位举止干练,才三十左右的堂姑姑眨眨眼,浅浅一笑。 另一边,二奶奶说着说着放声大哭“我老婆子前世不修啊,养出个赌钱欠债的败家儿子!大哥,你说他死在外头也就算了,拿他那一条命去抵债,也省得连累家里老父老母、弟弟妹妹,也省得闹得亲戚家里都不得安宁!现在他活着,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女都是父母前世的债,就是要我的命,我只当替我前世还债!家里面再穷、再没法子,也只有舍下张老脸来求大哥、三弟和小妹帮忙,好歹让他保住条命,以后好规规矩矩做人。” 帮忙,怎么帮忙?还不是让几个老兄妹凑份子出钱还债。 顾长安冷眼看这位叔祖母句句不离爷爷顾文,心里大致明白她的打算。 顾家四兄妹中,老二顾武自己不算,老三顾斌为人实诚,如果大哥愿意援手的话,他基本也不会有问题,本身好说话的很。老四,也就是她的姑奶奶,家里条件最好,而且为人正派清高却又是个软心肠的,估计哭诉一番求一求问题也不大。 最难的,反而是她的爷爷顾文。 顾文自己确实是个比较重感情的,但是一来,他因为醉心研究机甲,对于研究经费看得特别重。二来,他不是个好糊弄的,在几个弟妹面前话语权也很大。三来,他还有个更不好糊弄,把钱看得死紧的孙女! 三爷爷和姑奶奶不由看向大哥,顾文喝了口水润润喉,不急不慢得问“二弟妹打算让我们几个怎么帮?” 二奶奶红着眼圈,头微微侧开,一咬牙说道“我刚刚算了算家里的钱,这些年都被那不孝子败光了,这会手头最多只能拿出五万来,剩下的30万……还请大哥、三弟和小妹帮帮忙,等以后鸣德挣了钱就让他立刻还清!” 顾长安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她这位二奶奶啊,算盘打得真是太精了,就是把其他人都当傻子了! 不过她没笑出声,有人却笑出来了,顾长安望过去,窗户边懒懒倚靠着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正是她四姑奶奶的儿子,年龄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小表叔丁西源。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关系谱: 顾文:一儿一女,孙女顾长安。 顾武:两儿一女,长子顾鸣义,次子顾鸣礼。 顾斌:两儿两女,长女顾明薇。 四姑奶奶(懒得想名字了):长子丁西源。 谢谢大家支持,留言送分哦~o(n_n)o~ ------------ 26寸步不让 顾明薇眼珠灵活地转了个圈,调侃地问表弟“站那么远干嘛,险些把你漏了。” 丁西源相貌清秀,举止总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见众人齐齐往来,一双桃花眼弯了弯,仿佛内里蕴满了笑意,慢吞吞开口道“这里晒得到太阳嘛,你们继续啊,别管我,我不过是听二舅妈讲得好玩忍不住笑了声,继续继续。” 二奶奶一张脸隐隐露出铁青色,抿着嘴不坑一声;二婶气哼哼地瞪了丁西源一眼,又见婆婆不快,于是不满地开口“我好歹是你表嫂,今日且仗着这个嫂子的身份托大说你一句,西源表弟未免太凉薄了些。不说妈是你舅母,是你的长辈,你做出这副不尊重的样子是给谁看?便是鸣义他如今还躺床上,舅舅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表弟也当多少尽份心意,没有还在边上幸灾乐祸的道理!” 丁西源唰的立直了身体,年轻气盛的脸上显露了几分怒色。姑奶奶脸色也不大好看,既生气儿子不会讲话,行为上确实有些不尊重,又生气侄媳妇小题大做,当众给儿子难堪! 顾长安和丁西源因为年岁相近,关系倒是很不错,相处时也不像叔叔和侄女,而是和朋友差不多。她笑语盈盈道“二婶误会啦,我看西源表叔八成是和我心里一样有个疑惑,又觉得这疑惑忒是可笑,所以才笑出声的。” 顾文对孙女最了解,搭架子问了句“你心里有什么疑惑,说出来听听?” 顾长安半真半假道“我刚听二奶奶说,她们家里要还五万,剩下的三十万让爷爷、三爷爷和姑奶奶帮忙。我就想啊,姑且算是三家平分,那每家也就是出十万。” 她意味不明地扫了众人一眼,笑得很是天真无辜“二叔欠了钱,二奶奶只出五万,却要旁人家一家出十万,我就疑惑啊,这钱到底是二奶奶的儿子欠的呢?还是爷爷、三爷爷和姑奶奶的儿子欠的?二奶奶说儿女都是前世的债,想来我爷爷他们更是头疼,也不知老天爷这因果循环怎么算的,侄子比儿子更了不得,竟成前世头号大债主呢!” 这几句话俏皮活泼又一针见血,心思聪慧者如顾文、顾明薇几人都是暗暗憋着笑,忍得也颇为辛苦。心思比较迟钝的,比如三爷爷顾斌,这才恍然大悟,皱着眉头认真对二奶奶说“二嫂,你这就不对了,亲戚间帮一把是应该的,可、可……” 他女儿顾明薇机灵地接口道“可没有自己一推二五六,全赖给亲戚的道理!” “没错!”顾斌缓过气来,大为赞同。 连三弟这样的老实人都被说动了,二奶奶心中大急,这和她想得不大一样,她虚弱地由儿媳妇搀着缓缓坐下,言辞恳切道“唉,这都是鸣义自己造的孽,我们当父母的帮一把不求回报也就算了,哪能让亲戚们也白白出钱出力。” 顾长安冷笑连连,这位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难怪多年来成功从几家人家源源不断地忽悠到了不少东西,实在是一身功力炉火纯青。 “肯定会让鸣义写欠条,把每一笔欠债都清清楚楚记下来。”二奶奶只觉心头滴血,居然还要写欠条喂!她面上努力做出风淡云轻的表情,强笑道“这样你们放心了吧,有欠条在迟早会还的,说起来虽然都是骨肉亲戚,但还是亲兄弟明算账来的让人放心。” 她倒也光棍,一旦下定决心马上又说得舌灿莲花,好似她本来就打算写欠条来着。 顾长安表示:姜还是老的无耻! 四姑奶奶见二嫂行事还算公正,最多算有些小心思,心里虽不大舒服但还是冲她道“二嫂愿意写下欠条,那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好真袖手不管。不过鸣义你们要好好给他顿教训了,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像样,老大不小还吊儿郎当的,我看和你们平日太纵容也有关!” 二奶奶见总算说成功一位,这点话虽不入耳但也并不计较,而是将略带期盼的目光转向剩下两人,顾文专心致志地喝茶,顾斌却举棋不定。 顾明薇开始着急了,她此次跟来可是身负母亲交代的重任,她老娘千叮咛万嘱咐,说二叔一家人都是言而无信、贪财无赖之人,把钱借给他们就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又不是钱多的没处使了,要送给别人家花,还得不到一声好! “二爷爷家有难,借钱也不是不可以。”顾长安突然笑吟吟开口道,眉目悠然,闲庭肆意“欠条嘛是肯定要写得,我们都是普通人家,没听说过这么大笔钱的借出有不写欠条的,那可真是被赖账也怨不得别人,谁让你自个不谨慎些呢?” 二奶奶一口气横埂在心尖,上不去下不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这死丫头一句话就把自己主动写欠条的举动给说成了分内本分,话里话外还带了点冷嘲暗讽。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顾长安定定望向二奶奶,一字一字道“四年前二叔就向我家借了六万卡元,二叔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的债呢?” 二奶奶梗着脖颈,脑子昏昏涨涨的,张口想要抵赖,顾长安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提醒道“对了,二叔向我借钱的时候,我可没敢粗心大意,特地让他写清了借条呢!今天碰巧带来了,二奶奶要不要看看,顺便替二叔还清这笔陈年老债啊?” 顾明薇扭过头去闷笑,心里大为畅快!二婶最是小气,钱从来只进不出,偏偏大面上贯会装得和气温善,又兼能言善道,她老爸总也不相信这位讲理的老嫂子心眼不好。 顾长安笑得很是得意,故作关心地问“哎呀,不会是二叔没告诉二奶奶写欠条的事吧?话说我一直等着二叔什么时候登门还债,可惜呀,四年前欠的六万卡元,怎么二叔前年新款悬浮车也买了,就是没等着他上门还钱呢?” 顾长安说的话内里意思着实厉害,买车说明有钱,明明有钱却欠钱不还,就算写了欠条,能不能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要到,这可都是个大问题,其他人听到了对借给二叔钱的事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说起这笔债务,当初爷爷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顾长安据理力争只能让顾鸣义写下欠条,不过这件事也成功帮助她在一年后接掌家中财政大权,倒不算亏本买卖。 尽管手握欠条,但顾长安早就做好了钱要不回来的准备,毕竟都是亲戚,对方拖着不还总不能真把他告上法庭,她需要的是以此为借口推掉以后出现的各类借钱项目。 二奶奶红着眼珠,气喘吁吁,半响才沉声道“家里一时钱不凑手,先一齐欠着,等以后一口气还清了岂不更省心省力?” 顾长安“扑哧”一声笑出,打量着神情越发恼怒的二奶奶,颇为遗憾地摇摇头“二奶奶这话我不敢轻信,当初二叔来找爷爷借钱时,也是赌咒发誓的说待他手头宽裕了就还,没成想――这么多年,二叔手头竟是从未宽裕过!” 顾明薇把头埋在臂弯里轻笑,四姑奶奶严肃端庄的面孔好险没绷住,顾文一口茶水呛到喉管,发出阵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二奶奶差点把一口在弄堂小诊所花了整整三百八镶得银牙咬碎,心里将顾长安、顾明薇和丁西源这几个坏事的小辈翻来覆去诅咒了十几遍!脸上还得挤出哀伤悲痛、泫然欲泣地表情来博同情!一张暗黄粗糙的老脸上硬装出这么副别扭的样子,看得顾长安一阵反胃。 她指着屋内空荡荡的摆设,哀泣道“你们看看这家里头还有什么?若是可以,谁愿意豁出脸面麻烦亲戚,可我便是有心想自家扛下来,却没这个能力。亲戚亲戚,就是要危难时候互相帮忙,一家有难,八方来援,这才是家业兴旺的根本。毕竟谁也没本事夸下海口,敢说自己这辈子就永远不会碰上糟心事,永远不会向亲戚伸手求援!你们哪个敢夸下这海口?若有,那我绝没二话,借钱的事就此作罢,便是让鸣义拿自己的命去抵债,那也是他活该!” 二奶奶这段话可谓切中几个老人的心思,爷爷也就罢了,三爷爷和姑奶奶都颇为动容,眼看神情松动了许多,顾明薇心里大急,手抚了抚发丝,却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一片寂静中,顾长安突然惊呼出口,清朗地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哎呀,说到亲戚间的互帮互助,我想起我爸爸去世的时候,二爷爷好似是要与我们家划清界限来着。”顾长安转头看向顾文“爷爷,我记错没啊?就是爸爸死讯刚传来的时候,二爷爷他们说我爸爸的军队打了败仗,我爸爸虽然殉国但是保不住上头的人会迁怒到顾家其他军官,可不能让他这个丧门星连累到家里的其他人……” 她轻笑一声,略带讽刺道“只不过没两天,我爸爸被追赠为少校军衔后,二爷爷立马又改了口风,说爸爸不愧是顾家子孙,为联邦捐躯,死得其所,我那会虽小,记得却很清楚呢。” 实际上是她那会刚穿越过来,对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的第一个恶人印象深刻,从此连带着对二爷爷一家都看不顺眼。 涉及到顾鸣德死时的纠纷,顾文神情怔忪,众人也流露些许感伤。 二奶奶阴沉着脸,顾鸣礼强辩道“当时爸爸他也是为了大家着想,是怕冒风险……” 顾长安点了点头,长长地‘哦’了一声,恍然道“原来所谓的亲戚互帮互助,是指有钱的时候要互助,有难的时候就要大义灭亲啦!”说到最后,尾音上翘,说不出的嘲讽。 顾鸣礼涨红了脸,喉咙像被人掐住似的,讷讷说不出话来。 顾文好像才从对儿子的追忆中走出来,叹口气说“二弟和弟妹的‘互帮互助’我怕是后半辈子指望不上了,当年我虽沉溺于伤心鸣德的死,可二弟的做派也委实教人心寒。” 顾文这么一说,三爷爷和姑奶奶对视一眼,也都沉默不语,无声地作出表态了。 二奶奶脸上犹有泪痕,冷笑几声“大哥记恨当年的事,我也没话说,就当你侄子命薄,亲大伯、亲叔叔也不肯救他一救,冷血无情,又能指望上谁?” 顾斌面有不忍,想开口被大女儿暗中拉了把袖子,就不做声了。顾长安凉凉道“二奶奶说话可得凭良心,爷爷这些年但凡是你们家借钱,哪次没有借了?原来就算帮了你十次忙,只要一次不帮就是冷血无情了,那我爷爷还是无情点好。” 她顿了顿,面无表情道“至于二叔,别说还没死,就是真死了那也是因为他自己赌博成瘾、咎由自取,和我爷爷有什么干系!” “你!”二奶奶勃然大怒,恶狠狠瞪向顾长安,顾长安不畏不避,噙着丝冷笑回视过去。 欠钱不还,你当别人家的钞票是天上下红雨大风刮来的呀?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这已不是头一回了,光顾长安有印象的借钱起码就有十几次了,数额大到几万卡元,小到几百几千卡元,每一次都是哭哭啼啼、苦苦哀求,翻来覆去让大家看在兄弟情分上予以援手。 当初二叔借的六万卡元,她那么痛快地借出去,之前几次小打小闹都忍下来,就是为了能在这种时候堵他们的嘴。至于钱,就当一次性买断兄弟俩最后那点子情分吧,她已是出价很高了。 顾长安看着二奶奶颤颤巍巍似要晕过去却半天没晕成功的做派,心里没有半分怜悯。 一家子不务正业,只想从旁人那里刮油水,仗着感情算计亲人,一点不如意就口口声声兄长弟妹不顾念骨肉情分,真是品行低劣到极点! 这种只晓得满心算计你的亲人,鬼才稀罕! 她挣点钱容易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下评论,大家说文慢热,确实有一点,偶会加快进度,迪卡星上的事马上会交代清楚,借钱差不多是最后一场风波了~ ------------ 27光阴飞逝 几家人不欢而散,二奶奶算盘落空,嘴里当然讲不出好话,口口声声都是指责众人吝啬薄情。就连顾斌这般的老实人听到最后的都动了气,瓮声道“我们没一个是有良心的,既如此也不留在这惹二嫂厌了。”说完拉着女儿就走,顾明薇对老爸的迷途知返大感欣慰。 三爷爷两人一走,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回到家后顾文还是有些担忧,七老八十的人还一脸明媚忧伤,看得顾长安恨不得把他揍成明媚暗伤! 当然,她素来自认为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遇事先说理,以理服人,不服再打! 顾长安端了杯牛奶做出要抵足长谈的样子,循循善诱“你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落忍,虽然二奶奶他们行事可恶,但还是不忍心鸣义叔叔真的要断胳膊断腿啊?” 顾文叹气“到底都是骨肉至亲,你二爷爷家动的是什么心思我也知道,可他们虽然做得不对,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投无路。” 顾长安想起二奶奶骨子里那股有恃无恐的态度,其实他们也是清楚这一点才无所顾忌吧。 她问道“二爷爷家真的拿不出钱吗?这几十年一点家底也没攒下?” 顾文一愣,摇摇头“那倒不是,老二每月都有退伍工资,当初分家时,他分到的也不少,前几年不是还给鸣义买了套房子做婚房……” 讲到这他脸色阴沉下来,有钱买房买车,却还总来和兄长弟妹哭穷,到底是真穷还是假穷? 顾长安缓缓道“他们无非是舍不得自己还债,就想让我们当这冤大头,这一次我是绝不会再出一分钱!有一就有二,回回跟在他们身后收拾烂摊子,久而久之二爷爷一家自然有恃无恐,而且把我们的好心当做理所当然!一旦不肯帮,反而要怨恨上我们。” 她冷笑一声,下口不留情面“这些年爷爷你帮了他们多少次忙?不但是借钱,鸣义叔叔以前的工作是你四处托人去找的关系,他没上几天班说不干就不干了,回过头还埋怨你找的工作活累钱少。我说得难听点,该尽的亲戚情分早就尽完了,十几年便是养条狗也养熟了,人家可有领你的情?” 顾文满脸为难,什么侄子会心存感激的话他自己都说不出口,不背地里骂就不错了。 顾长安摆摆手道“这件事爷爷别管了,你只需咬定不借钱,二爷爷家要是再来纠缠,我去给他们个教训。” 顾文担忧地看着意气风发的孙女,叮嘱道“那你可小心着些……” 话音里蕴含浓浓的忧心,顾长安心口一暖,安慰他“别担心,就这点小事我手到擒来。” 顾文望向她说“我没担心你,就是怕你把老二家折腾的太惨……” 顾长安:…… 盛德中学。 教室的窗户被打开,丝丝凉风徐徐透入,吹散不少沉闷的气氛。室内大多学生都在埋头奋笔疾书,少数则是趴着打瞌睡或是拿联络器上网玩。 顾长安刚从瞌睡阵营转入学习阵营,看看周围肃穆的氛围,倍感压力山大。 刚刚好友毫不客气地推醒了酣睡正香的她,斜睨了她一眼督促“还有闲工夫睡觉?” 其实顾长安真没那么闲,还有两个月就要联邦统考了,这基本算得上大多数联邦人民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试,这场考试决定着每个人在年满十八岁后,是继续读书还是出门工作。 教育的资源是有限的,而许多工作并不需要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胜任,所以为了不造成资源浪费,整个社会提倡的是,让小部分人接受精英教育,其他人老实干活吧! 所谓的精英教育,就是考上高等学府,联邦的口号是教育改变命运,最显著的是,一旦你考上了全联邦排名前五十的a类大学,平民立刻可以升级为公民。 这就可以想象其中竞争何等激烈,a类大学是所有人心中的圣地,b类毕业后基本都有个不错的前途,c类好歹找工作也容易,盛德中学虽然是笛卡星上的名校,但是每年能考入a类大学的也不过就三四个人。 顾长安的目标是要考入联邦五大军校,五所军校都隶属a类大学。 以她的考试名次来看基本属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顾长安自己不这么想,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联邦统考总共考七门学科,联邦语、数学、星际通用语、物理、地理、历史和政治。 其中联邦语、数学和星际通用语总分是两百分,其余每门一百分,加起来的满分是1000分。 按照历年的规律,统考成绩在850分以上的可以进入a类大学,770分以上的进入b类,600分以上的进入c类,各年分数线上下略有浮动。 而上个礼拜,顾长安的模拟考成绩是803分,与她的目标着实相差不少。但是仔细分析后,她的各科成绩分别是:联邦语151分,数学189分,星际通用语130分,物理92分,地理84分,历史89分,政治68分,几门科目间偏科的情况非常严重,如果能把差的几门补上来,也未必没有机会。 顾长安抬头望望教室前方贴出的杀气腾腾的大红色标语“流血流汗不流泪,掉皮掉肉不掉队”,无语凝咽。 顾长安曾对好友孙静乐吐槽过这个标语,一场考试搞得跟打仗似的,结果收获对方白眼一枚,还有略带挑剔的评价“隔壁班那个‘提高一分,干掉万人’的口号比它霸气多了。” 考试和读书这种事除了天赋,还是有些诀窍的。顾长安前世今生加起来苦逼地读了二十多年书,她又是个喜欢自我总结经验的人,立刻根据自己的特殊情况对症下药。 顾长安觉得语言学上她的天赋实在是惨不忍睹,但是她天赋不行,不代表就在这两门占大头的功课上无可救药了。顾长安的办法很简单,她每门功课找来两本练习册,按照题目类型,每种类型的题目都找出几十道来看,就看标准答案是用什么思路答题的,然后模仿它们。 成效大概还是比较显著的,反正昨天的联邦语考试她破天荒考了83分,收获了秦老师的热情赞扬。 顾长安一向认为学习的方法很重要,她记忆力极佳,擅长速记,真的认真起来把书本背完并且摸索答题思路后,短期进步非常明显。但这种类似投机取巧的学习方法缺点也有,在把成绩提高到一个阶段后就容易停滞不前。 不过她难得静下心来的努力并取得巨大成果后,所有人回应的还是不曾深究的夸奖。 顾文对孙女唯一还算得上关心的就是她的学习成绩,见她短短一个月就从年级五十多名跃居年级第九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鼓励道“乖孙女,统考考取a类学校爷爷带你去其他星旅游啊!” 顾长安头冒黑线,貌似此人不久前还是阴阳怪气地说“荒废三年学业,现在知道着急了?你小心到时连b类学校都考不上,回头毕业了分配去矿产星上挖矿去!” 她怕爷爷空欢喜一场,给他打预防针道“我会尽力,但你也被高兴太早。” 满心喜悦的顾文可听不进孙女的提醒,老人家还特地找女儿去炫耀“……你看,我就说长安像我,天生聪明,稍微认真点学成绩就提高了,他们老师说她继续保持会有希望考上a类大学呢!” 顾明玉哭笑不得,只是顺着父亲的话夸几句。 顾文重点强调‘a类大学’的招牌,要不是还有些顾忌,恨不得亲朋好友都去炫耀一遍。 顾长安开始专心复习,期间二爷爷家果然又找过来了,还是身体不好的二爷爷亲自过来,顾长安看他走三步路都要停下来喘一喘,没想到后来吵架的时候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不过她从来没打算通过吵架打消二爷爷的念头,和君子需要讲理,面对小人,讲道理才是愚不可及。 二奶奶看到面前这个脸上带疤的男人,觉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二爷爷到底上过战场,还撑得起场面,只朝顾长安恶狠狠问“怎么,你敢联合外人欺压骨肉至亲?!” 他愤怒地转头对顾文说“大哥,你就在边上干看着她一个小孩子家胡闹!” 顾文扭开脸说“长安也不小了,我身子不好累不得,先进屋去歇会,让长安招待你们。” 顾武气得几乎要吐血,他这个大哥比他年纪还大上五六岁,身板却比自己还硬朗,熬一晚都能生龙活虎的人还受不得累?骗鬼呢! 顾长安笑嘻嘻地对顾武说“二爷爷,侄孙女可是在想方设法帮您,这不,特地约了这位二叔的债务人李先生出来大家一起谈谈,您别干愣着呀,人家李先生可是大忙人,别耽误人家功夫。” 刀疤男,也就是李先生爽快地一笑“顾小姐太客气,收几个钱糊口的营生,忙什么忙。何况李某就是再忙,牛哥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顾长安笑道“那我可得拜托您件事,我那二堂叔不是欠了您……” 两人开始旁若无人的商讨起来,迅速讨论完毕,定下了可以缓三个月还债的期限。 顾武这才猛然醒悟,大哥的孙女竟然和那个放高利贷的套上了交情,再次说话语气不由弱了下来“可是就算缓了时间,我们还是没钱还啊!”这是关键。 顾长安笑容可掬,轻言细语道“怎么会没钱呢?二爷爷您时间宽限后,可以把二叔住的那套房子卖个好价钱,好替他还清债务呀!” 二奶奶尖声惊叫“卖什么房?你个小孩子家家好歹毒的心思,竟然忍心叫你叔叔卖房!” 顾长安笑容淡下来,道“二叔卖房关我什么事?他那是替他自己还债,既然二奶奶不领情,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还是尽快凑钱吧,免得二叔将来缺胳膊少腿,我这做侄女的也怪不忍心呢。” 刀疤男嘿嘿笑道“竟有这么不识好人心的人,若不是看在顾小姐的面上,你家前两日就该被泼狗血了,还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挑三拣四?” 顾长安不等两人辩解,就软硬兼施地把他们赶回去了,二爷爷夫妻俩回到家跳脚从顾文骂到顾长安,又骂弟妹不讲情面,结果第二日家门前被泼了一盆狗血。 二奶奶心里怕了,二爷爷仍死硬着嘴。结果第三日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被砸了;第四日墙面上用黑墨水写了几个斗大的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第五日,顾鸣礼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扶回家;到第十日,憋不住偷偷跑出门想找人喝酒的顾鸣义被打折了一条腿奄奄一息送回来。 第十一天,二爷爷夫妻俩又跑来找顾长安,不过这次是眼神都不敢对着她的保证一定会自己还钱,顾长安也很和气地说会去找那位李先生让他宽限日期。 果然是有压力就有动力,房子很快脱手,二奶奶还打了个电话给顾斌借钱,当夜几扇新装的窗户又被砸了个稀巴烂,一家人顿时噤若寒蝉。 钱一个多月后就还清了,不过从此以后,二爷爷家的几个人看到顾长安就躲躲闪闪,非和她在一起也是小心翼翼,顾明薇后来曾私下里告诉顾长安,他们说她对自家人也心狠手辣。 顾长安深觉这帮人真是上不得台面,这才哪跟哪,就心狠手辣了? 时间过得飞快,顾文的机甲没有新进展,赵和悦掉了一颗牙愁眉苦脸,赵和瑞新研究出一种好吃的菜式,顾长安要参加联邦统考了。 考试前一天的夜晚,顾长安随手抽出一本书打算放松心情,翻开书的扉页上写着一段话: 这是多难的一代,站在陡峭的悬崖边,抬首碧空万丈,低头深不见底; 这是迷茫的一代,我们的过往正在破碎,我们的未来前景不明; 这是希望的一代,当旧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露出了萌芽; 这是壮阔的一代,思维激烈的碰撞,历史加快了脚步; 我们跌跌撞撞,像蹒跚的孩童,摔倒又爬起,一往无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大概一章女主就会离开迪卡星,然后男女主马上就会见面,偶这情节推动的快吧? ------------ 28【番外 】皎皎河汉女 本来说今天不更了,但看到文章上面的小红花,出于想让它们漂亮些的目的,写两个番外吧~ 番外一:初遇 顾长安9岁时第一次见到12岁的赵和瑞。 9岁的顾长安由于数年来仰仗成年人的智慧,以及被某孤寡老人扭曲心态训练出来的硬拳头,正处于自信心极度爆棚的状态。她从来没有胜之不武的觉悟,方圆十里,不管是比文的还是比武的,都是从无敌手,弄得她一度产生了一点独孤求败――这种看似抑郁实则欠扁的情绪。 不过当真的有人在某一领域打败她时,长期虚伪宣扬自己独孤求败的顾长安不爽了! 这个人就是赵和瑞。 12岁的赵和瑞搬到贫民窟时是很落魄的,想想看,少年父母俱丧,半大孩子抱了个小毛头拖着个半新不旧的旅行箱就搬过来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就是这么落魄的少年,顾长安还要欺负他,可见此人是坏到骨子里了,毫无同情心。 某日,小顾女王被爷爷差遣找上新邻居,和他商量两家地盘划分方案。 一般来说,每家门前的院子有多大都是有定数的,但是顾家由于顾爷爷要试验他的机甲,场地越开阔越好,所以在赵家搬来之前,恶霸爷孙长期霸占了邻居家近三分之一的院落,付出的代价是顾文出马帮对方修好了他们家一辆破破烂烂的二手悬浮车。 现在,新邻居来了,顾长安听说对方只是个青涩少年后,心里比较轻视地敲响了对方的大门。 门一开,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的瘦弱少年,顾长安不由自主地更轻视了,言语中不免带出了一些。赵和瑞是谁呀?年纪轻轻就是个闷骚少年,他什么都不多讲,一口价咬定每个月交三百卡元就分给你们半个院子。 这价钱太黑了!五百卡元就能租下整个赵家了,顾长安心里有些恼怒,觉得这长了一张纵欲过度脸的少年忒不识相! 顾长安很无耻地开始半威胁地劝说他,大意是:你一个小孩子带了一个更小的毛头,初来乍到还是老实点好,不然都不用我爷爷这老将出马,我就能收拾了你…… 然后从顾长安进门起就面无表情地赵和瑞掀了掀眼皮,语气淡淡道“哦,是吗?那我们比一场吧。你赢了我就把院子免费借你使用,输了……从今往后不许以任何形式威胁我,比什么我来定。” 顾长安脑筋飞速转了一圈,觉得以自己的实力,比什么都不会输,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赵和瑞提出比破解学校门户网…… 然后,顾长安不出意外的输了…… 然后,小顾女王超级不爽的和赵和瑞定下了每个月给他100卡元的租金协议…… 然后,第二天,正在思索怎么报复回去的某人遇上了出门的赵和瑞,闷骚少年波澜不兴地告诉她昨天破解学校门户网的时候顺手帮她把一门不及格的功课改成了及格。 什么叫以德报怨呀?什么叫风光霁月呀? 顾长安顿时觉得此人是大大的好人,欢欣鼓舞地和这个直觉以后会派上大用场的少年套近乎,连那张纵欲过度的脸,此刻也觉得那是人家满身书生气、腹有诗书气自华…… 两人由是勾搭成奸,此后合伙犯下数十件经济案件,在犯罪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番外二:文艺汇演 顾长安自幼在艺术上面一窍不通,这里艺术的范围很广,包括唱歌、画画、乐器、表演等等。反正每次学校校庆的文艺汇演都没她的份,一年,两年,三年……连续数年这般后,有着成年人心灵的顾长安深感自尊受伤。 于是,当有一年,老师找她希望她参加一个演出的时候,顾大小姐想都没想就很有骨气地拒绝了! 拒绝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幸好老师接下来还劝说了几句,于是她又顺杆子做出一副勉勉强强的态度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当下午放学后,顾长安略带矜持地施施然走到排练房,瞪大眼睛发现同学们已经在演了。 顾长安急冲冲跑到老师面前“张老师,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来晚了?” 其实她是在内心咆哮,是你喊我演的呀,怎么可以不等我啊不等我?!! 张老师笑眯眯摆手“不晚不晚,现在过去也来得及。” 有没有搞错,都演了一半还能插.进去?顾长安内心疑惑问“老师我演什么啊?” “过来过来,你就站这里。”张老师拉着她到一个空地站定“哦,之前忘了说,你演一棵树。” 一棵树……一棵树……一棵树!!! 张老师大约看出学生脸色不大好,连忙补充道“别小看演一棵树,你是有台词的,还是全剧压轴的台词!” 顾长安希冀地问“是什么?” “我被砍死了。” 顾长安:你妹!你才被砍死了!老子再也不参加文艺汇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偶写文速度提升了哎~以前一小时只能写七八百字,刚刚一小时写了一千多呢~o(n_n)o~ ------------ 29踏上未来 唰的一下,碎花窗帘被猛地拉开。 顾长安心里暗道一声晦气,昨晚看到那本书的扉页寄语时,她就觉得怪不吉利,今天要联邦统考,晴了一个月的天气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老天是故意的吧? 洗漱梳头,下楼吃饭,检查文具,坐上列车,一切都井然有序,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列车上一个起码八十的老太太听说她是应考生,十分热情地想给她让座。 顾长安看看老太太一张嘴,露出稀稀落落的牙齿,实在没好意思接受对方的‘好意’。 列车行驶到一半,广播的新闻插播了一个通告,笛卡星政府已经通过人工手段停止了暴雨,乌云驱散,阳光复出,为考生顺利考试送温暖尽份心。 老太太笑眯眯地拍拍顾长安的手背道“这下好啦,小姑娘,好好加油啊!” 顾长安想起爷爷在今早饭桌上一脸沉痛好似死了亲娘的表情,再看看边上这位老太太满面笑容开出朵花来的脸色,深感顾老头真不会做人。 幸好,她自小心理素质彪悍,不然就他爷爷那张触霉头的脸,人家还以为她是落榜生呢! 考试期间忙着答题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联邦语她自我感觉还行,数学居然最后半道题没来得及写完,卷子收走后有点小郁闷。 出考场时听到边上有个女生嗓门嘹亮地哀嚎数学最后五道题全部空白,另一个女生闻言,比她还高八度地尖叫“你只有五道题没做?!老娘空了半张卷子!” 顾长安顿时神清气爽……眼神一扫,周围小一半的同学也瞬间从愁眉苦脸变为喜笑颜开,这种关键时刻牺牲自己安慰他人的精神真是值得表扬啊! 草草吃完中饭后,顾长安打算找个舒服的地方打个小盹。①38看書网地瞄准一块颇为平坦光滑的假石,片刻后,边上聚拢一帮两眼发亮兴致盎然对答案的学生,她悻悻然搬家。 换到一家饮料店里,旁边有人对答案,再搬;转移到自习教室,这里简直成了对答案的天堂,仓皇逃离;最后站在马路边,冷风嗖嗖下,顺着风声刮入几句窃窃私语,顾长安忿然! 这世界上怎么总有那么一大帮无聊的人喜欢考完后对答案?最过分的是还强迫别人听! 老子要不是在这个队伍划分上是弱势群体,早和你干上了! 考试期间什么稀奇怪事都能碰上。 顾长安在神游天外时,第一次重返人间看到一个狂抓头皮状若疯子的同学,第二次重返人间看到一个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的同学,第三次重返人间看到的级别最高,是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特大脸庞…… 是孙静乐来找她。而她脸上之所以产生了这么变化莫测的表情,是因为她自己数学考砸了,悲愤下听到蔡妍妍也考砸了,瞬间转怒为喜,可惜面部肌肉一时没跟上大脑变化。 两个多月前,蔡妍妍抢了孙静乐的男朋友,自此,孙静乐便开始先蔡妍妍之忧而乐,后蔡妍妍之乐而优。 据说女人最讨厌三类女人:闺蜜的情敌,前男友的现女友和现男友的前女友。 蔡妍妍对孙静乐来说已经超出这个层次了,她不但是前男友的现女友,还曾试图抢她闺蜜前男友未遂,两人间的仇恨可谓比天高比海深。 “她比我还少做了两道题,老天有眼!”孙静乐恨不得仰天大笑,幸亏她理智尚存。 瞧这么场考试,硝烟从考场内弥漫到考场外。 联邦统考持续了两天,考完回到家后,顾长安神经兴奋地打了通宵游戏。第二天中午,上门特地来送补元汤的赵和瑞,撞见赤红着双眼在光脑面前激战正酣的顾长安,脸色铁青地关掉电源将她训了一顿。 到放榜的那天,顾长安已经打游戏打得今夕不知何夕了,还是赵和瑞阴沉着脸提醒了一句,她才恍然大悟――气得对面某人甩袖而去! 顾长安表示很无辜,在她看来考完后是最轻松的时刻,结果已经无法改变,自己胡思乱想也没有分毫用处,还不如放松心怀玩乐一番。 下午三点,成绩出来。 顾长安登陆星际网,查到了自己的分数,848分。 这一年的a类大学录取分数线是845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顾长安心中洋溢了满腔欣喜,恨不得原地蹦三蹦!沾沾自喜道:果然她平日里行善积德为人厚道是有福报的! 然后的事情就忙了,请吃饭,去吃别人的饭,各种名目繁多的酒宴开始频繁找上门。 在返校的那天,她还临时接到了个通知,由于她尽管不是本校成绩最好的,但却是最出人意料的黑马,校领导希望她能上台发表一篇即兴演讲,鼓励后来的学弟学妹。 翻译过来就是:你这种成绩中不溜丢经过勤奋学习刻苦努力居然能老天开眼一跃成功考入a类大学泥鳅变龙的活生生例子正是学校最紧缺最需要的特殊励志型人才呀! 顾长安心里破口大骂――演讲不算什么,你不能早点说啊?! 顾长安和班主任秦老师委婉地诉说了下自己的难处,秦老师正是喜上眉梢的时候,本次五个考上a类大学的学生有三个出自她的班级,奖金拿到手软。她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道“没事,你不挺能说的吗?演讲标题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懵懂少女蜕变史’,怎么样?” 这标题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她要真采用了,大约能够遗臭万年。 顾长安默默谢绝了秦老师的好意,开始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然而,她好不容易想好头三句开场白,就轮到她上台了。 当顾长安貌似沉稳地走上演讲台时,她悲催地发现自己连那三句开场白也忘光了…… 底下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女生穿的是白色礼服,就是一只只白胖萝卜,男生穿的是黑色西服,就是一片片黑瘦木耳,除了学生,还有家长…… “敬爱的各位老师还有亲爱的同学家长们,此刻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与大家对话。我在今天意外接到需要进行一场即兴演讲的通知时,心里既是兴奋又是惶恐,顺便还埋怨了一下校领导的不近人情,当然我们都知道,他们不近人情很多年了……” 顾长安突然清晰地发现自己并不紧张,与数月前在对战会馆,只是被近千人注视就稍有局促不安相比,她这次连心跳都没快上一分。 不需要腹稿,所有的话自然而然就一句接一句说了出来,越讲越流畅。 在活生生把一场演讲逐渐演变成了侃大山后,顾长安豁然开朗,愈加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最后她意犹未尽地用一段话结束了演讲: “有人跑来祝贺我,认为我创造了一个奇迹,是本星球最大的黑马,我心想这人真不会说话,不是拐着弯讽刺我以前成绩忒差吗?但是我同时清楚的认识到一件事,也在这与诸位分享――” 顾长安含笑扫视了一圈,用清朗坚定地声音缓缓道: “考试已然结束,不管这个成绩是好是差,不管我们此刻是喜悦还是失望,给自己划定一个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请向前看。未来还很漫长,人生充满变数,我只知道,如若不能将过去的荣耀或者耻辱抛之脑后,那么我将一辈子坐困围城,再无寸进!谢谢大家!” 顾长安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识到了什么叫雷鸣般的掌声。 她晕乎乎地下台,接受众人的取笑打闹,心里却很荒凉。 她要离开这所呆了六年的学校,离开笛卡星,甚至离开诺伦执政区了。 她的分数只比a类线高三分,又希望报考军校,五大军校中只有位于葛思特执政区的联邦西南军校因为新合并了两所专业学院,改名为中央军校,今年以a类线招收学生,她的成绩能符合要求,所以顾长安都没怎么选就定了第一志愿。 所有的军校新生学员需要提前入学,进行为期两个月的预训,也就是说她多姿多彩的暑期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五天后她将动身前往中央军校。 军校的学费是全免的,但是光从笛卡星前往葛思特执政区的航行费用就起码要3000联邦币,还好,顾长安作为a类生的一项奖励就是政府将赠予赴学机票。 返校活动结束后,一帮同学又去玩了半宿,顾长安喝了不少酒,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半醉地坐车回家。 快走到家门口时,她朦朦胧胧仿佛看到了一条欣长的黑影。 闭了闭眼,黑影似乎开始慢慢地向自己移来。 大晚上的,难道是鬼? 顾长安的酒瞬间吓醒了一半。 此时,那道鬼影也走近她身前,黑压压的大片阴影当头罩下,顾长安抬眼迷糊地望去。 好熟悉的脸……她好像亲过来着? 武田骏看着满身酒气的顾长安,一腔话语登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仔细地查看着面前傻不愣登的女人半天,最后还是化为一声轻叹。 “你喝了多少酒?” “关你什么事!”顾长安冷冷开口,其实她认出来他了,甚至这一刻心里有一股炙热的冲动,顺着暖流往头上冲!冲昏了头,她就可以随心所欲,不管不顾地往那宽阔厚实的胸膛上靠一靠,撒个娇告诉他她头疼,耍赖命令这男人不许教训她……嗯,真的只能想想。 武田骏眸子里的那一抹短暂浮现的温柔消失无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沉声道“我今天去了你们学校,也听了你的演讲。” 他故意停顿片刻,见顾长安还是一副漫不经心外加些许不耐的表情,心口慢慢发凉,堵得他胸腔闷痛,阴沉着脸冷笑道“顾长安,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武田骏喘着粗气仓皇转过头看向远方的明星,所以他错过了顾长安那一刻的神情。 他似乎是将心底最隐秘的伤痛、猜疑、哀戚和敏感硬生生撕裂开来,抓住这团面目模糊的血肉,忍着痛苦放到阳光下肆意展示……挖走的同时,心也永远缺了一块。 长久的寂静。 武田骏霍然回头,死死盯住她,语气里是要呼之欲出的愤懑“高分、演讲、美好的未来,和我分手后你竟然转眼就全心投入你自己的未来,那我算什么?你通往美好未来道路上的一个错误?现在被及时纠正过来,你很庆幸是不是?!” “那场演讲,”他咬牙切齿地喃喃道“我想不出,你竟然可以这么轻松的谈笑风生!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没有一丝落寞,没有一丝阴郁,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曾经令他多着迷,现在就有多痛恨!因为这一幕清醒的告诉他,她的生活中充满阳光,他的存在与否,连一点波浪也荡漾不起。 顾长安看向这个开始语无伦次的少年,过去令她为之心动的笑容被眉宇间化不开的阴鸷代替,愤恨难平的语句让她的鼻腔渐渐发酸……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不是错在分手,而是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 顾长安揉了揉太阳穴,只觉酒劲开始上头,轻声问“你说完了吗?” 她的话语似乎拥有无穷威力,让方才还滔滔不绝控诉连篇的男人一下子住了口。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顾长安反问道“抽烟、酗酒、嗑药?或者终日以泪洗面,昼夜颠倒废寝忘食,然后亲手将自己的前途毁掉――只为了表达我分手后的痛不欲生,从侧面印证我对你的感情?” 武田骏动了动嘴唇,似乎想否认,她直接继续道“别太天真了!” 顾长安漠然道“生活中不是只有爱情一件事,我还有我的学业,我的前途,我的理想……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这些,说明白点,我对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刻!” 武田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其实,他不是希望她过得不好,他只是受不了她的理智。 能够有条不紊地分析利弊得失,做出最理智的判断,从来只有一个原因啊……爱得不够! 她问“你明不明白?” 他真想不明白啊…… 顾长安从男人的身边走过,尽管头似要炸开,却仍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伫立的阴影,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 她要走向自己的未来,而他是被抛弃的过往。 如果上天垂怜, 希望永不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 偶明天还要上学,看看评论好像挺多的,就先不回复了,明天再回~ ------------ 30星海之中,侃侃而谈 登上星际航船前,顾长安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隔着一面玻璃墙,顾文眼中闪烁着泪花,冲她拼命招手,看得边上送行人皆心下恻然。 就是不知道爷爷难得哭得如此情真意切稀里哗啦是为着祖孙分别,还是因为她临走前把家中钱财也一并卷走了…… 因为所有a类生的第一次机票钱都可以找政府报销,顾长安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很是豪爽地定下了头等舱位置――给她报销的那位公务人员一脸波澜不惊,习以为常的样子,估摸历届a类学生在这点上颇为心有灵犀。 星际航船的头等舱很高级,舱内被分割成一个个半私密的环境,每个小包厢一样的隔间里有四张分两排面对面的座位,中间还有一张桌子,此刻这个包厢里共有三人。 坐在按照人体结构制造的真皮按摩椅上,左手是一杯鲜榨果汁,右手是一盘精细可口的各色点心,顾长安换上自备的毛绒大拖鞋,惬意地感慨头等舱就是好。 大约像她这般自得其乐的头等舱顾客也不多,她边上位置一个商人模样的西装男子多打量了她好几眼,开口搭讪道“今天这趟航班的人可真多,幸亏我们不必像后面那些普通舱的乘客一样去人挤人。小姑娘,你是去哪里的呀?我是前去葛思特执政区皖阳市谈生意的。” 顾长安摘下一副咖啡色的太阳镜,露出年轻女孩清丽的脸庞,西装男子眼前一亮,和气地询问“像你这个年纪独自乘坐星际航船的可不多,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吗?” 随手把玩着那幅太阳镜,顾长安礼貌地微笑回答“是,我是前去国立中央军校就读的新生,以前还没有离开过诺伦执政区呢。” 她边说边疑惑地抬眼看了下对面,刚刚她报出校名时很明显地察觉,对面那个自上船起就专注于光脑屏幕,身穿深色风衣的男人破天荒分心注视了她片刻。 “中央军校?”西装男子有些意外,倒不敢轻看了,笑着称赞道“那可是五大军校之一,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没准我能幸运地结识一位未来的女将军呢。” 这话当然是恭维,就算是五大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也不一定能成为将军,何况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新生。 顾长安倒没有说些太谦虚的话,只是笑笑。西装男子也没有奇怪,一个成功考取a类大学马上要步入令人向往的大学之门的优秀青年,信心十足地以为自己未来必将功成名就是很正常的。 “请问你报考的是什么专业呢?女孩子的话……据我所知中央军校的医学系和行政管理系都很不错呢。”他好奇地询问,并列举了几个女生比例较高的专业。 顾长安喝了口果汁,道“我是机战系的学生,不过必须先去参加两个月的预训,通过了才算正式的机战系学生。” 西装男吃惊道“机战系?!不好意思,我这是真没想到,你知道,一般很少有女生选择这个专业……不过成为一名机甲战士确实是伟大的荣耀,我年幼时的梦想一度也是长大后能驾驶机甲在星际废墟上驰骋呢!” “没关系,”顾长安耸耸肩道“我选择机战系也是因为梦想,荣耀什么倒是其次。” “哦?我还以为你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总是把荣耀放在首位。”她的话回答再次引起了西装男的好奇,对面的深衣男人也放下光脑屏幕倾听。 顾长安满不在乎地说“荣耀又不能用来当饭吃,做人得实际点!” 这话真是直接…… 深衣男人突然插话“梦想呢?它和荣耀一样不也是虚无的东西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有梦想?” 顾长安诧异地瞟了他一眼,还当这人与外界隔绝了呢,不过神情倒是认真了些。 “有关为什么要有梦想,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深奥,我不是哲学家,没法给出确切的答案。不过我个人认为,大概因为它是能激发人类身体潜在动力的最大因素,从而长久以来能够拥有独特崇高的地位。” “激发人类身体潜在动力的最大因素?”深衣男人不置可否,语气淡淡道“把‘最大’两个字去掉,年轻人不要说话太满,尤其你还是军校新生。将来要上战场的人,性格太过狂傲就等于慢性自杀。” 这个深衣男人自己看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说起即将年满十八的顾长安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类似于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 顾长安心中一时不服气,面上依旧浅笑道“狂傲是指挥官慢性自杀的方式,怯懦才是一名战士速死的主要原因。” 气氛有些微妙地凝滞。 西装男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这我可就不大明白了,战士怯懦不是活下来的几率更高吗?” 可惜他的一番好意注定付之东流。 深衣男人连眼角都欠缺奉送给他一个,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有半分变化。 顾长安靠在按摩椅上,缓缓道“战场上面,越是害怕死得越快。勇于作战的还有可能活到最后,一昧躲在后头的,不是被迎面的敌人轻易杀死,就是死在己方督战队的子弹下。” 边上的西装男听不大懂,不过顾长安的最后半句话还是莫名让他打了个寒颤。 深衣男人吐出几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字来“能明白这点,倒也不算蠢得无可救药,没准将来上了战场,你还真能活到最后。” 顾长安别过脸,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点心,结果悲催地噎住了,呛得咳嗽连连,眼泪都呛出来了,一口喝干杯中的果汁才勉强把糕点咽下食管。 都怪他! 顾长安默默擦着嘴角,心道真是出门不利,旅途中就碰上个扫把星! 她打定主意喊服务人员再给她倒杯红酒后就开始假寐,省得难得坐次头等舱把自己气得比坐普通舱还不开心!至于为啥要先倒杯红酒,当然是要最大限度占尽头等舱的好处…… 谁知,深衣男人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在她要了杯红酒后,不但也跟着要了一杯,还放下光脑玩味地问“作为一名即将入学的新生,中央大学这次合并改名后,排名一下子跌到五大军校的末尾,听闻学校里好些教师学生都颇有怨言,你觉得怎样?” “好极了!”顾长安没好气道,瞥了眼深衣男人的光脑,暗道你刚才不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大屏幕么? 见男人波澜不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缕讶异,顾长安平复了下内心的小幽怨,慢吞吞解释“非常不好意思,我的统考分数只超过a类线三分,家中既没权又没钱,如果不是中央大学分数突降,恐怕不得不去就读b类大学,哪里有五大军校供我挑选?说起来我可是此事的受益人呢。” 深衣男人轻咳一声,显然没想到她是这种情况。 “何况,一时排名落后算得了什么,在我看来,不出三十年,中央军校必为联邦第一军校!”顾长安心头还是有些忿忿,脱口语出惊人。 轮到西装男开始咳嗽,忍不住说“你这话也太……”太狂妄了! 深衣男人笑容莫测,眼神里多了点玩味“这话可不能乱讲,你到说说看,何以见得?” 顾长安随口道“从地域上看,联邦共计二十一个执政区,葛思特执政区地理位置位于联邦的西南方,经济发达,贸易繁荣,又是几大星际航道的交通枢纽,紧邻的诺伦执政区和希德执政区也是经济发达执政区,在经济上比北方的几大执政区更占据优势。” 深衣男人挑剔道“可是北方的几大执政区在政治上分量更重,尤其是首都星也在北方。” “军事服从政治,可是政治的格局未必是一成不变的。”顾长安飞快说了一句,停顿片刻,接着道“北方的几大执政区的军队虽然隶属联邦统治,但中央根本很难指挥得动,他们经过数代经营已经逐渐沦为私人武装队伍,联邦政府最多只占据了一个大义的名分。” 她徐徐但却异常清晰地说“几大执政区单独一个比不上联邦政府,但一旦其中某几方势力联合在一起,联邦政府恐怕就要寝食难安了。以前联邦政府还能通过打压平衡来制约他们,可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近几年来,只怕已经越来越脱离掌控了。” 顾长安平静道“这种时候,联邦政府迫切的需要一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队伍,我想他们千挑万选后将目光放在了南方,葛思特正是一个方方面面相对比较符合要求的地方。” 西装男目瞪口呆,这番他从未想过的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之口,尤其是对方平淡话语中所透露的凶险,稍一细想就让人冷汗涔涔而下! 这时,两杯红酒被端了上来,深衣男人若有所思地浅浅抿了一口红酒,似乎沾染了红酒丝滑的醇厚声音响起“为什么是葛思特,其他地方不可以吗?” “第一,还是经济原因,西南地区的发达经济可以为军队建设提供雄厚的资金支持;第二,联邦政府对这块区域的掌控力也相对较强,展开手脚比较方便;第三,葛思特本来就有一所名列前茅的军校,能够为准备中的队伍输送大量军事人才,要知道军队中,掌握了大多数中低级军官,就等于控制了这支军队;第四,西南的几个执政区与联邦政府有共同的利益,利益驱动下,至少就能够保证在事成之前双方不会翻脸,也相当于多了个强有力的援手。” 顾长安一气讲完后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一阵安静后,西装男磕磕绊绊地问“西南执政区和联邦政府有什么共同利益?你说他们因为某些相同的利益就达成了某种协议?甚至以后又会因为利益的分歧而翻脸?” 顾长安反而开始悠悠然地小口啜饮红酒,西装男知不知道没关系,但她清楚,对面那个姿态比她还优雅闲适的男人听懂了,不但听懂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明白个中关窍。 虽然没人理他,但是出于心神震荡中的西装男却没在意,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国家大事怎么可能如此儿戏,说联合就联合,说翻脸就翻脸,这太荒唐了!” 太不可思议了,瞎说的吧?! 然而西装男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清脆坚定,一道低沉淡漠: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顾长安不由自主地望过去,那双宝石般色彩绚丽的眸子中似有光华闪过,在柔和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星际航船通过几个跳跃点后,抵达了中途站皖阳星,西装男晕晕乎乎地下了站,不过分别前他强烈要求与顾长安互换了联络号码。至于对面的深衣男人,顾长安估计他心里也想问,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舱内上空开始播放电子合成音: “下一站是淮阳星,距离航船到站还有一小时三十五分钟。” 淮阳星就是中央军校的所在地。 “你不继续发表高见了?”深衣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顾长安一扫之前的认真,端起酒杯笑嘻嘻道“景将军面前我哪敢班门弄斧?将军可不要介意我之前的言语冒犯。” “有些说的尚可,有些纯粹胡诌!”景其琛毫不留情地下了个评语,顿了顿,缓和些语气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不久前,心里有些怀疑,就仔细观察了一会。”顾长安老实解释道“景将军虽然用光学折射仪改变了样貌,不过眼睛的颜色没变,再做一个简单的推测就能得出答案了。” 至于为什么改变样貌,应该是为了出行方便吧。 “不错,脑子还可以,观察力也还行。”景其琛轻晃酒杯,瑰丽的液体荡出浅浅的波纹。 “过奖过奖。”顾长安很坦然,听了这句夸奖也是眉眼弯弯,对方虽然是个将军,反正萍水相逢,今天过后就和她没啥关系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顿时完全放开,接下来的时间里和景其琛胡天海地地聊开了,抛开身份不谈,对方确实是一个见解超然的人,短短一席对话令她受益良多。 广播开始播告还有五分钟即将抵达淮阳星,顾长安意犹未尽地打算结束聊天了。 “很高兴认识您,景将军,和您聊天非常愉快!”顾长安礼貌地说着告别辞“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您见面。” “我想很快会有的。”景其琛不动声色道。 “啊?”顾长安没反应过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学业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我想你应该还是能通过预测考试的。”景其琛自顾自道。 顾长安忍不住插话喊道“景将军――” “只是,你有句话讲错了。”景其琛慢条斯理道“你不该称我为景将军,而该喊一声校长。” 顾长安呆怔原地,酒杯啪的一声落地粉碎! 见这个颇有灵气的女孩瞬间变得呆呆傻傻,景其琛突然心情有些愉悦,唇角微微勾了勾“景某刚接到调令,奉联邦政府令,出任国立中央军校校长,此通告将于明日公众。” 他眼里含了丝笑意“不过,你提前喊一声也没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偶的小红花那么可怜,偶明明是日更的!!! 睡觉去袅,今天写到后面快成梦游了…… ------------ 31入学风波 金乌西坠,晚风徐来,庞然大物般的星际航船已经在头顶化作一个黑点,急速远去。 顾长安拿过自己的旅行箱,心不在焉地站在候车区打车。还没进学校先认识了校长,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不管了,她一贯的理论是,恶名远扬也好过默默无闻。 就算给那个狡诈挑剔的景校长留了个坏印象,也好过人家根本不记得你这个人。 何况她表现的也不差。 一辆悬浮出租车稳稳停在顾长安面前,她刚准备上车,一个人影却灵活地抢在她前头开了车门,嗖的一下钻了进去。顾长安眉毛一挑,用手臂撑着车门不让关,语气不善道“喂,兄台,插队不是这么插的。” 内心潜台词:敢插小爷的队,识相地快点让出来,小爷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车内那个黑影此刻显现原型,十八、九岁的矮个男子,大概只比顾长安高了两三厘米,满头满脸的大汗,一屁股坐下后边大口喘着气,边听了她的话,偏黑的肤色腾地红透了脸…… 矮个男子神情焦急地对顾长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军校新生,快要来不及了,请把这趟车让给我吧,我可以赔偿你的损失……” 顾长安狐疑地打量他,打断对方的解释问道“你是哪个军校的?” “国立中央军校。” “砰!” 随着一声关门发出的闷响,顾长安顺溜地坐了进来,无视矮个男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朝前面的司机先生极其自然地吩咐道“开车!”悬浮车很听话的瞬间加速飚开。 然后她转头对矮个男子说“车费平分,没意见吧?” “啊?”矮个男子期期艾艾道“可、可是我去的是……” “国立中央军校,我听清楚了。”顾长安语气有些不耐烦,不过想到身边这位不出意外的话是同届校友,出于‘刚来新学校得尽量团结友爱同学’,口吻稍稍变好了些说“很巧,我也是,机战系新生。” 矮个男子喜出望外,两人交换了姓名和专业,此人名叫韩江云,居然和她同是机战系的,不过这几天本来就是机战系的报名时间,来报道的十有八.九是本系的新生,其他系的学生还在享受美妙的假期呢,并且将在他们水深火热训练的同时持续享受两个月……真是不公平! “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干嘛呀?”顾长安和他交流了几句话后才想起先前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好奇道“新生报到将持续三天呢,我特地来早了,正打算这几天闲着没事在淮阳星四处逛逛,听说这里海景很不错。” 被她一提醒,韩江云又急了起来“是持续三天啊,可今天是最后一天!我的航班晚点了,老师说必须在晚上七点前到达,不然预训成绩的纪律分先扣十分!师傅,快点啊!” 顾长安愣了一瞬,手忙脚乱地翻出包里的录取通知单,痛心疾首地发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请于七月14号到16号期间到校报道,逾期者将被扣除预训成绩’几个黑色正楷大字。 今天是16号。 可恶!她好像把时间看错了…… 韩江云还在不厌其烦地猛催师傅快点开,看他那副又焦急又没办法,只能干等都快哭出来的窝囊样子――对老油条的司机大叔起得了作用才怪!顾长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位师傅动作,更闲适了少许。 很好,还得七点前到……这会已经六点十五了! 顾长安一个利落地翻身,唰的一下就稳当当落到了车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不等车内其余两人回神,一把用力抓住司机大叔的肩膀,眉头微皱,沉声道“坐边上去,我来开。” 多拉风的一句话!偏偏司机大叔很不给面子地问“凭啥子?小丫头有驾驶证么?!” 还真没有…… 顾长安恼羞成怒,冷冷喝道“我和他可都是中央军校的学生,等会要是迟到了,车费你是别想要了,万一被教育几句,这满肚子气你说找谁撒?” “中央军校的学生就可以不付钱啦?”司机大叔悲愤质问的声音明显弱了八度。 “哼哼,军队系统不归行政单位管你不知道啊?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她意有所指地说“后面那位,别看他不如你高大,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揍趴下还半点事都没有,你信不信?” 司机大叔明显瑟缩了一下,乖乖让出了驾驶位置的宝座,早这样多好。 顾长安挪到驾驶位,双手搭上方向盘的一刻,脚下油门猛地踩到了最低处! 悬浮车犹如灵活敏捷的游鱼般迅速飞出,在略显拥堵的车道间左闪右腾,留下来一路其他车内被惊出冷汗的破口大骂,以及后座上两道鬼哭狼嚎…… 当悬浮出租车在国立中央大学的校门口戛然而止时,整颗淮阳星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四分。 顾长安施施然的走下车,韩江云七荤八素的跟着她,司机大叔在当晚哭丧着脸接到了13张罚款通知单。 走了三分钟,脑袋清楚些的韩江云突然感觉不大对劲,一看联络器,离七点还差三分钟,脸都绿了,顿时拉起顾长安在校园里撒丫子狂奔! 终于赶在七点前到了报名地点,里面呈现两极分化,左侧空空荡荡,右侧人倒还不少,左侧是报名登记地点。 两人赶紧上前报了名,又问过排队的同学,知道这右边长长的队伍是领取统一装备的,比如军服之类。然后,顾长安得到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她的宿舍居然是站校门口就能遥遥望见的那栋最高楼! 高耸入云,目测起码80层往上啊! 关键是还没有电梯! 双腿爬的呀! 然后,前面那个给她透露了许多消息的男生怜悯地看着一脸傻样的顾长安,安慰道“这也是学校考验锻炼我们的一个方法。那栋楼据说足有96层,第七十五层往上是每年专门腾出来给机战系新生入住的,先来先得,我算了下我只能去住95层了,你们俩,大概就是每年最幸运的,住在‘天堂’的那一小撮人。” 所谓‘天堂’,就是全楼最高层,离天空最近的第九十六层。因为凡是住这的人,起码未来一年将要成为全校‘回家的路’最艰辛的学生,往往回到宿舍都累得虚脱了,是而被历届戏称为‘天堂’。 顾长安原地石化中…… 九十六层,整整一年,今天真是霉透顶了! 然而事实证明,坏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接踵而来,也不管你心理承受不承受的起。 当顾长安看到眼前这位被边上一个笑得满脸桃花开的人含蓄奉承,依旧面色平淡、高深莫测的男人,已经麻木的心脏君慢慢恢复了活力――她是气得! “校长好。”顾长安僵硬地扯了个笑,不知不觉中突破到了皮笑肉不笑的新境界。 “嗯,我就说会很快再见的,看来比我想象的还快呀,不过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呢。”景其琛略表讶异地微笑道“很好,所有的新生从到校之刻起便是一名军人,军人尤其要注意时间观念,我看了你们制定的迟到惩罚措施,力度还不够,回去再改一份新的纪律章程给我看。” 他后面的话就是对边上的陪同人员说的,听得顾长安牙根暗咬,还校长呢,当时明知道她快迟到了,就不能顺路载一程啊?!而且他那什么语气,她怎么还听出点遗憾来了! 军校里最重尊卑上下,顾长安把头微微低下,等景其琛对边上人的几句话吩咐完后,才请示道“学生要去宿舍整理杂物,校长可还有训示?” 韩江云在一边偷眼看看顾长安,再看看这位声名赫赫的联邦最年轻将军,不巧这点小动作被景其琛边上的副官,如今跟着调任为校长办公室主任的罗光中抓个正着,一眼凶狠地瞪过去,把他吓得脖子一缩,连忙埋下脑袋。 景其琛摆摆手,不忘勉励道“去吧,预训期间好好努力,你的一些思想虽然还不成熟,稍显幼稚片面,但懂得思考善于观察是好的。我希望你将来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机甲军团指挥官,在这之前,可别连机甲兵都混不上!” “学生必不负校长所望!”顾长安连忙立正大声应答,看到景其琛满意地点点头,才暗道这关算过了,看来这个印象留得还不错。 顾长安和韩江云一起前去宿舍楼,也不用问路,反正那栋高楼在哪都瞧得见,就是心情和脚步都双双沉重…… 另一边,训导处主任吴卫民好奇地探问“景校长认识那位新生,我看校长似乎对她颇为赞许呀。” 景其琛沉吟片刻道“是个可造之材,卫民兄,我看过你传来的本届优秀新生名单。你来文称赞其中邓安源、黄子泉、陈林普等人,具是才干杰出的年轻一辈佼佼者,依我看,顾长安的才华不在你推荐的那几人之下,不要因其统考成绩不显就埋没了。凡是军校里人才杰出者需要重点培养,今后还要卫民兄多操劳。” “哪里,校长言重了。”吴卫民洒然一笑道“我等身负中央期许的重任,本以为要展开推动这些变革会困难重重,又担心生源会下降,不过见这一届新生人才济济,别说些许辛苦,我可是忙得不亦乐乎!所谓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人生一大乐也!” 景其琛含笑颌首,几人视察过报名处后又视察了几处其他地方才分别。景其琛和罗光中步行回校长办公室,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听着罗光中汇报的几件事,他有条不紊地一一下达指令,如此转眼间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才处理完所有事宜。 见罗光中在边上静立,景其琛揉了揉眼睛,突然淡淡地嘱咐道“今后的事情中,如果有涉及新生的,要优先汇报。我给你个名单,名单上的学生平日里也要多关注些,重点是要及时了解他们的思想,还要掌握学校老师的行动状态,非常时期,不容马虎。” 罗光中应了一声,接过名单见其中大多列的是新生,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少将军为何如此偏向关注新生?毕竟上面几届军校学生才是能快速成长进入部队效力的。” 景其琛露出丝笑意道“我初来乍到,身边能用的人又不多,而傅解几人都是在军校里呆了几十年的老人,威信深重,在前几届学生中颇得人心。我们要做得不但是站稳脚,更要牢牢掌控住中央军校,为联邦事业源源不断地输送人才,这威信,就得从新生中竖起。” 罗光中叹气道“不得不费心和群学生娃打交道,少将军实在太受委屈了些……” 景其琛眸光闪了闪,缓缓道“我不觉得委屈,光中你且记着我的话,这些学生拥有无限的可能,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我们手里最大的支撑!此次被调离军队,在某些人眼里是成功挫败了我的锐气,可惜若是他们知道,这等于是亲手送给我一个天大的机遇,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脚!” 景其琛说到这扬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就像顾长安说的,三十年内,不,根本不用三十年,十年之内,中央军校必为联邦第一军校! 而他是这个学校的校长,统领着一帮将帅之才!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两天没更新,非常不好意思,偶这几天事情忙,双休日还有好多事,今天这一章是偶九点多上完自习马不停蹄开始写的,还是写到这个点才写完,唉…… ------------ 32凄哀学姐 当切实站在宿舍楼底下,抬头仰望那一望无际的田野……呃,是一望无际的台阶,顾长安很没出息的腹诽,不如索性给她一把水果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求个痛快! 究竟是哪个变态想出来这种折磨人的锻炼方法?! 尽管内心翻起滔天巨浪,但她面上仍然神色如常,往上走了几步,回头看见韩江云还在下面要哭不哭地发愣,顾长安没好气地几步返回,重重一巴掌下去把他拍醒! “走啦,不然就怕我们爬到宿舍天都黑了!” 韩江云垂头丧气地快步往上走,小声喃喃道“你说的是,等天暗了看不清台阶,万一一脚踩空跌到楼底岂不白爬了?不成,我们得快些走!” 说话间,他脚下又快了几分,顾长安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瞎说的话这人居然都信。 机战系新招收的学生共计有六百余人,而这栋宿舍楼的设计采用六人合住。每人拥有独立的卧室,六个人住在一个大的套房内,共享一间小客厅,每层楼则有五个这样的套房。 刚开始爬的时候顾长安和韩江云还能说笑抱怨几句,爬到三十几层的时候两人谁都没有交谈的心情了,爬到五十几层时,已经气喘如牛了,等拖着半死不活的双腿爬上七十五层的时候,周围情况却大为改变。 他们被围观了。 因为两人来的太晚,这个时间点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安顿下来,经过相同惨遇的他们,脱离苦海后看到比自己更惨的两人,心态如何不得而知。但是从实际行动上看,休息的同学纷纷跑到楼道口,兴高采烈,呼朋唤友,聚众围观,指指点点…… 一群没有同情心的家伙! “嘿嘿,这是天堂的新成员,好好享受直升天堂的美妙过程吧!” “老兄,快爬呀,别连个女人都比不过!” “我赌他们再爬三层楼就得停下来歇十分钟。” “滚一边去,看他们还有力气瞪人,我只能说佩服佩服,肯定是本系新一代人才呀。” 吭哧吭哧奋力攀爬的两人耳朵里飘进几句碎语,脸齐刷刷都黑如锅底。 可是他们实在没有吵架的力气了,尽管之前休息了两次,但是除了自己爬楼,两人都还拎着笨重的旅行箱。被人一路围观,韩江云没人理他,倒有几个男生上来询问顾长安要不要帮她拿箱子,这可不是客气的时候,顾长安二话不说就把两手的东西都一股脑推了过去,然后很讲义气地主动分担了一半韩江云的行李。 韩江云投来感激的一笑,但由于面部肌肉太过僵硬,又兼力不从心,映入顾长安眼里的就是格外狰狞咬牙切齿的表情…… ――真是不识好人心! 爬到八十三层,顾长安的双腿早就如灌了铅一样沉重,腿部似乎连血液循环都堵住了,只觉阵阵麻木钝痛,完全是机械似的在重复抬脚、放下、蹬地的一套动作。 她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另一只手撑住没有知觉的大腿,通过手部借力直起身,汗水湿透了薄薄的浅色衬衫。顾长安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时候还有闲心想,幸亏她衬衫外面还有一件外套罩着…… 好累,好痛,好难受! 胸口泛起淡淡的恶心感,四肢内里僵硬和绵软两种矛盾的感官交杂不清,她却不敢停下脚步。此刻缓慢而笨拙的动作全凭意志支撑,这种时候一停下来就很难再有力气继续爬楼了。 她早就不记得自己爬到第几层了,一开始还暗暗数数,现在整个大脑都混乱了,不过这没啥关系,边上有的是热心的‘好心人’。在告诉她第几层的同时,不忘加重口音把还剩几层也大声说出来。 等跨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饶是顾长安素来耐力不错,身体也不由晃了晃,差点脚一软跌倒在地,还好被边上一个人及时伸手扶住了。 顾长安管不了许多,立刻顺杆子把全身大半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头有气无力地垂着,累得连感谢的话都不想说。 耳蜗里钻进一句好听的声音“刚做完剧烈运动可不能马上歇下,我扶着你走几圈,学校严禁所有新生第一次爬楼有外人帮助,以后应该不会这么累了。” 顾长安内心恶狠狠地诅咒:什么破烂学校,还不许人帮忙?!真是好无情好冷血好无理取闹! 好听的声音继续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白嫩泛红的耳垂“差点忘了,我是你的舍友邓安源,另一个舍友黄子泉已经去扶你的同伴了,以后大家都是同学,还要多多关照。” 顾长安内心哀嚎:早听说机战系男多女少,而且宿舍也是男女混住,毕竟真到了战场上不管什么性别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是、可是她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要和五个男人搭伙住吧? 好听的声音依旧在耳畔回旋“我们宿舍里还有两个人,等会你就见到了……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刚刚运动太激烈了吗?” 终于缓过来有力气说话的顾长安脸皱成了一团,痛呼道“疼,我的头发!” 邓安源慌忙换了个姿势,没怎么听清顾长安的话,衣服摩擦间,顾长安又是一声痛呼! 她仰起头,眼睛里雾蒙蒙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指着他衣袖管那,满脸控诉道“头发被你的纽扣卡住了……” 锃亮的金属纽扣上,几缕黑发抖了抖,哀怨地飘落着地…… 邓安源“……对不起!” 被揪了几根头发后,顾长安就开始和邓安源混熟了;等走近宿舍门口,顾长安已经笑眯眯地把他的联络号码要到手,顺便还要到了另一位舍友黄子泉的号码。 然后进入宿舍里,她见到了另两位舍友,戚艾和董伯廉。 顾长安担忧的一女五男情景没有出现,因为戚艾也是女的,她在悄悄松口气的同时隐隐有些失望……她还以为终于时来运转了,好可惜呀…… 董伯廉只比顾长安二人早来一个小时,还在整理床铺,出来和他们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而戚艾则是刚吃完晚饭回宿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大而亮的眼睛,红艳艳的嘴唇,柔顺如瀑布的长发,是个标准的大美女!大美女平静地扫了两人一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顾长安很淡定的理解为,普通美女都是有傲气的,何况这个是vip级别的大美女。 黄子泉有些不满地嘟哝“拽什么拽,大家都是同学,以后战场上没准还会并肩作战……” 话音未完,戚艾房间的门被突兀打开,他后半句抱怨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被撞破后尴尬不已。目测一米七以上的戚艾抱着一块平板光脑,一步一步走到黄子泉面前。她的个子比黄子泉略矮一些,但就这么站定在他面前,偏偏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周身浓郁的艳光扑面而来,迫得黄子泉神情狼狈。 戚艾冷冷开口道“首先,我只是先回房拿件物品,没有忽视舍友的意思;其次,我和你准确来说只是校友不是同学,我是比你高两届的学姐;最后,我恐怕未来没有这个荣幸同你一起并肩作战,因为我主修经济,辅修法律。相信等我都需要上战场的时候,联邦也完蛋的差不多了。” 黄子泉瞠目结舌,愣在当场,戚艾直接从他边上穿过,径直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开平板光脑道“既然所有人都到齐了,为了未来至少一年能够和平共处,我们来做下自我介绍吧。” 她顿了顿,道“作为你们的学姐,我先来说。我叫戚艾,艾草的艾。发音是第四声,有联邦语不标准念成第一声‘凄哀’的,请自行多练习联邦口语,并且注意不要让我听到。专业是经济,我自己另外修习了法律。之所以和你们住一起,是因为与原先本系的舍友相处不愉快,去年就向学校申请了调换宿舍,拖到今年才如愿以偿,唔,差不多就这点了。” 房间内静默片刻,几人也开始做起自我介绍。黄子泉和邓安源两人看得出是之前就认识的,他们来学校来的很早,却是主动要求换到‘天堂’居住的,说是要锻炼自己。韩江云听到邓安源的名字大为吃惊,激动给顾长安普及信息,邓安源可是本次统考的全联邦第一名!顾长安暗暗撇嘴,难怪此人一副好学生做派。 某个刚过a类线的差生在对统考状元偷偷泛酸…… 全部自我介绍完后,大家就算正式认识了。 气氛很好很融洽,学姐戚艾满意地点点头,清清嗓子开口道“既然都认识了,我们来谈谈具体事宜。学校对卫生打扫工作每个礼拜会进行一次检查,根据我两年来的经验,宿舍卫生分配工作是决定宿舍内部是否和谐的一个重要环节!我有一个建议,我们可以共同出资请一个人来每星期做清洁,你们觉得怎么样?” 邓安源第一个提出反对“我们来学校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能力,这个锻炼不止是从学业技能上要锻炼自己,在生活方面也要锻炼。学校难道出不起钱请人打扫吗?肯定不是,学校这种做法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卫生检查来提高我们的生活技能!” 黄子泉素来和好友同进同出,何况在这点上他也赞成邓安源的说法“没错,我们都是预备役的军人,将来上战场难不成还专门带一个老妈子伺候?中央军校的校训里也有艰苦朴素、自力更生的精神,如果连打扫卫生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娇里娇气,还来上什么军校?” 顾长安心里倒是对戚艾的提议颇为意动,不过这两人接连反对,她也不好出言赞同。 戚艾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道“真是无知,从经济学的角度上看,我们作为拥有高等知识的精英人才,可以创造更高价值的财富,那么浪费时间去进行打扫卫生这种低含金量的劳动就是一种人力资源浪费!联邦的资源如此紧张,浪费是可耻的!合理的安排应该是聘请他人来从事这项劳动,而且他们是专业人士,能够比我们完成的更好,同时又达到了资源最优配置。” “可是,打扫卫生是学校的要求啊。”被学姐一通霸气侧漏的回话震撼当场,静谧片刻后,韩江云小心翼翼地说“而且,其他同学肯定是自己打扫卫生的,如果只有我们特立独行,会不会引起同学甚至老师的不满非议?” 这个问题很俗,但是很中肯。任何时候,不合群的行为,它本身是否合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会被集体下意识的排外。 “真是麻烦……”戚艾低声喃喃了一句,烦躁地霍然立起身,平板光脑往身后随便一丢,发出声悲催哀鸣!她冷冷道“总是在乎别人的看法岂不累死?他们不愿意使用最合理的分配方案,并且对优先进化的小部分人进行非议,这只能说明那是群愚蠢且顽固的人,我们何必为了照顾对方的情感,就把自己拉低到和他们同一水平?” 顾长安死死憋住才没笑出声,她想她有点明白这位美女学姐和以前宿舍不和的原因了。歇过口气,她忍着笑意道“我赞同戚艾学姐的提议,你们呢?” 两个赞同,两个反对,董伯廉笑嘻嘻说自己无所谓,于是几人一齐殷殷望向还在纠结中的韩江云。 韩江云感受到几道火热的视线,偏黑的肤色又一次开始发红。但尽管如此,他仍然顶着灼热的视线,略低下头,仔细思考判断。见他这么认真,众人一时也没有出言相催。 良久,韩江云抬起头缓缓道“我同意共同出资聘请清洁人员做打扫,但是必须先去向老师请示,如果老师不同意,那就大家一起努力,维护宿舍环境吧。” 这个提议双方都接受了,不过黄子泉大约还有些心气不顺,朝戚艾阴阳怪气道“难怪我以前看联邦调查显示,学习经济的人时时刻刻利益至上,更加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顾长安和邓安源闻言微微皱眉,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邓安源暗地里拉拉好友的袖子,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避开,对他不赞同的表情视若无睹。 “利益至上有什么不对?不过我虽然奉行利益至上,却不等同于你的那些指责!” 抱着生命力强大的平板光脑,戚艾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纠正道“应该是学了经济后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样了,我是理性的,你们则被人类的情感所支配。” 黄子泉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戚艾说“别自卑,我不会歧视你的。”言罢,转身就走。 被人类情感所支配的顾长安带些敬意的目送学姐陡然高大的背影离去。军校的女人,果然就算是隶属比较祥和安宁的科系,也绝不容小觑啊…… 月挂当空,今夜安然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偶下午放学兴冲冲买了一包泡芙回来吃,刚吃两个,牙隐隐作痛,吃了半袋,痛死偶了! 泪眼婆娑地向母老虎诉苦,结果被她教育了一通……木有同情心的女人! 然后,偶悲愤之下,心想,反正痛也痛了,不吃完岂不是很不划算,于是把剩下半袋也吃干抹净…… 现在在自作自受中,嘤嘤嘤~ ―――― 大家都不稀罕积分么,乃们积极留评嘛,不要霸王偶。。。。 ------------ 33民以食为天 淮阳星。 国立中央大学。 第四食堂后院料理室。 浓密翠绿的树荫冠盖间,偶尔有几声欢快的鸟叫,幼小的身影在枝繁叶茂间跳动,透过点点缝隙可以看到红色的砖瓦房。绕着蜿蜒的石板小径,这种仿古的砖瓦房逐渐显现全貌。 严格按照长方形砖块齐码的砖面,偏暗红色的外泽搭配处处绿意的环境有种难言的赏心悦目,欧式风格的三层建筑里杂揉进了少量的中式元素,却没有半点违和感。 第四食堂是专门面向新生提供伙食的,当然如果上几届的学生想进去也没有问题,不过很少有这样的傻瓜,因为第四食堂在中央大学是出了名的难吃。 学校代代口耳相传的忠告之一是:想减肥,就去第四食堂吧! 美丽清新的红房子里有着难以下咽的‘毒药’,这是众人的共识,然而李贵可不这么想。 作为今年新上任的第四食堂经理,他信心十足地想要改变这个耻辱的名声,暗暗发誓要让第四食堂成为中央大学提供最可口食物的食堂,——在他的英明领导下。 视线一路穿过沉寂的小径,红墙间的乌木大门,明亮宽阔的大厅,来到了收拾的干净清爽的料理室。 啪的一声脆响,雕刻精美花纹的银汤匙碰撞在青色光滑的地砖上,蹦跶两下后就静静躺地不起,光滑的汤匙正面还沾染了一点褐色的酱汁…… “这是什么?是猪食吗?”食堂经理李贵气红了脸,指着一盘被挖了一小勺,浓油赤酱的菜肴,破口大骂“我再三强调,食物一定要做得可口美味,你们就忙活了一上午就只能做出这种东西吗?我们联邦最优秀的学生辛苦了半天,拖着疲惫的身躯满怀期待而来,难道就只能吃上这种食物吗?!我要扣光你们的奖金,奖金!” 无人应答,满室静默。 李贵更加生气“赶紧重做,这次我将亲自监督!天啊,简直难以想象,你们的厨艺是如此差劲,竟然能够应聘入a类大学掌厨!”他严重怀疑这群厨师是走后门进来的。 长长的洁白料理台上一溜摆了十几盘各色菜肴,装盘精致,色泽诱人,还散发着阵阵扑鼻的香味,勾的人口腔内唾液急剧加速分泌……可惜这些菜肴都属于中看不中用,一旦尝了一口,保准你喉咙里像卡了颗石子般吞不下肚。 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饭菜被人批得一文不值,按理来说这些大厨应该满腔怒火才对,不过他们此刻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眉毛都不动一下,一副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 某个比较年轻,大概才不到三十的白衣厨师犹犹豫豫地开口“经理,就算再做一次,也未必能做的更好了,其实这次烧得饭菜已经很不错了,高于我们以往的平均水平呢。” 口吻中竟然还有一丝骄傲? 你还有脸骄傲! 初来乍到的李贵觉得不是那个小厨师神经不正常了,就是自己脑子有毛病! 然而其他面无表情,麻木不仁的厨师们却一致猛点头表示赞同,看得李贵目瞪口呆! 就这种味道怪异腥涩,嚼进口内粗嘎难咽的食物,还已经是高于平均水平的食物?老天爷,前几届的学生到底吃得是什么鬼东西呀?啊,不对,他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居然活得好好的,能跑能跳,能打能闹?果然,人类的生命力是全宇宙已知生物中最顽强的…… 一个中年秃顶的厨师补充道“我们通常在开学初都会选用上等的食材精心烹制,平日可吃不到那么好的饭菜呢。” 或者是他刚刚味觉出了问题?李贵有些迟疑地拿了一把新汤匙,换了一道看上去比较清淡爽口的白果炒虾仁,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粒晶莹剔透饱满粉嫩的虾仁,慢慢放入口中…… 哎呦妈呀!呸呸呸!李贵圆圆胖胖的脸,从白馒头皱成了包子褶,内心后悔不跌——妈妈说的话果然是对的,宇宙里就是有那么一部分食物,看起来诱人之极,吃起来直欲作呕! 对面十几名厨师的脸色,隐忍中透着几分难看…… 那个年轻的白衣厨师大约是这群大脑僵化的厨师里面还算机灵的,连忙递过一杯水给经理,为难的解释道“经理,你才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本校新生的食物只能是这个味道……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只能很难吃……也不对,应该是怎么烧都不会好吃……” 李贵强忍着腹内反胃的感觉,怒极反笑“开什么星际玩笑,厨艺差就是厨艺差,为什么给自己的失责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对面的厨师脸色铁青,青筋暴起,眼看一场对峙就要火星四射…… 幸好,有多年丰富工作经验,尤其是处理这种事宜经验丰富的后勤处处长赶到场了。 看到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他赶紧遣散那几个脸红脖子粗的厨师,安抚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我会和李经理讲明原因的,几位老师傅赶紧去炒菜,别耽误学生吃饭。” 片刻后,料理室清场完毕。 李贵气呼呼地搬了把椅子坐下,胖脑袋扭到一边,想他从业二十余年,在五家五星级酒店、两家六星级酒店、还有一家七星级酒店工作过,天南海北都闯过,吃过的大小饭店不下一千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难吃的菜?说两句,烧菜的厨师还敢不服气,反了天了! 后勤处处长苦笑道“李经理啊,你还真冤枉他们了,这几位厨师的专业水平绝对是过硬的,不说别人,那个年轻小伙,他可已经取得了高级料理师的资格证。” 李贵惊讶地看向他“这不可能!”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他们的信息资料。”后勤处处长面色更苦“唉,其实饭菜烧得那么难吃,主要是为了那群新生!” “新生?” “是啊,新生初入军校,尤其是机战系的学生,运动量大,体能消耗如果不及时跟上补充,后果会很严重,所以我们必须保证饭菜的营养。”后勤处处长也坐下,苦口婆心地解释“还有要调理他们的身体机能,以适应机甲高负荷的战斗,所以新生的饭菜里都添加了几位特殊的药材,当然具体是什么就不能告诉你了,就连烧菜的厨师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呢。” 李贵隐隐有些明白了“那几位药材的口味……不是很好?” 后勤处处长尴尬地笑笑“又有药效,口味又好的配方也不是没有,但你知道,学校的资金不是那么宽裕,所以在味道上就不能太挑剔了嘛……不过药效是不打折扣的哦!” 下一秒,他又换上了一副大义凛然地神色“况且既然进入军校,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将来战场上枪林弹雨间,连性命都是转瞬即逝的东西,食物这种小事有什么可计较的?” 李贵:……其实还是因为没钱吧! 校园的另一边,机战系新生已经开始上课。 本届机战系共有六百三十五人,分成十六个班,每班大约四十人,正是联邦一个标准排的人数。而给他们上课的,即使是最普通的助教,身上都带有军衔。 顾长安被分到了九班,为了方便军事化管理,同一寝室的都在一个班。 此刻,九班正在上机甲理论课,给他们上课的是九班班主任,上尉,韦荣国。 韦荣国身材中等,长相平凡却有一股英气,背着手在教室前方来回边走边说“……自从六十八年前伟大的机甲设计师莱昂发明出了精神辅助仪,精神力普通的民众经过三个月的紧急培训也可以被送往战场,驾驶最低等的制式机甲战斗!他们虽然战斗力远不如机甲战士,但是胜在人数众多。二十九年前,联邦和乌坦帝国的彼登兰格一战,对方就是以大量最低等的机甲战士来取得战争胜利的。既然如此,你们谁能告诉我,我们和他们最大的差别是什么?我们是凭借什么优势,在联邦维持机甲战士独特的荣誉地位的?” 这是他讲课以来第一个抛出的问题,韦荣国视线一扫,点中了坐在顾长安斜前方的黄子泉,原因大概是他的双眼里持续闪烁着‘喊我吧快喊我’的炙热的光芒…… “黄子泉,你来说!” 黄子泉兴奋地立起身,大声回答“我认为……” “混蛋!”韦荣国勃然怒斥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家乡乱哄哄的幼儿园吗?进入军校你已经是一名军人,面对长官你该怎么答话?” 黄子泉被泼了盆冷水,脸色有些僵硬地吸了口气,大声道“报告长官,卑职认为最大的差别在于战斗力!即使是一名普通的机甲尉官,也可以轻松对抗至少无五名普通人驾驶的低等机甲,更何况在顶尖战斗力上形成的致命差距,不是依靠人数能够轻易弥补的。” “坐下,回答的毫无价值!”无视黄子泉涨红的脸颊,韦荣国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你的答案如果是普通人作出的,还可以算勉强合格,但你需要牢记,你是一名机甲战士,虽然是预备役的,但如果不想两个月的预训后被踢出机战系到其他系别,就必须从此刻起将自己看作真正的机甲战士!一名合格的机甲战士,就只能做出这种泛泛的回答吗?” 神情有些忿忿的黄子泉顿时无话可说,却仍旧不服气地抬头死死盯着他的老师。 韦荣国看到年轻的学员不服的表情,面上表情如常,心里却暗道不服就对了,老子不在第一天把你们这帮心高气傲的小兔崽子的气焰打压下去,今后怎么做到令行禁止?! 他不动声色的微微挪开视线,却又猛地顿住!他视线射去的方向,正是敏锐抓捕住了顾长安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哼,一点同学情意也没有,这还了得?! 而且这个女生他也有印象,昨天晚上收到了一份来自校长办公室,本班学员重点观察培养名单。名单中其他几个人韦荣国都很理解,有几个他自己也很欣赏。但是这个顾长安,入学成绩很差,要不是这次入学分数线降低都轮不上她,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后门,才被上头的人顺带要求照顾培养…… 再看她坐没坐相,韦荣国先天就有些不喜,微微皱眉说道“黄子泉的答案虽然不对,但看在你们第一天入学的份上,尚且情有可原。下一次绝对不许用这种没有营养的答案来敷衍长官,顾长安,你来回答,最关键的差别是什么?” 顾长安感受到了他的一丝刁难,连忙站起来大声回答“报告长官,是微操!” “很好,坐下。”韦荣国一下子就满意了,对她的看法稍稍改变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不过你在同学犯错的时候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难道你不知道军队中要团结你的战友,他们都是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救你性命的人吗?” 才坐下的顾长安又不得已站了起来,为自己辩解道“报告长官,学生虽然在黄子泉同学答错的时候嘲笑了他,但在战场上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拯救他。毕竟战友情是宇宙里最奇怪的感情,它甚至被上升到和男女之情同一等级,达到了同生共死的高度!” 教室里哄然大笑,连韦荣国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黄子泉憋红了脸转过头朝她吼出一声“谁要你拯救,谁要和你同生共死?!” 顾长安无辜地对他眨眨眼“不救就不救呗。” 黄子泉恨恨扭过脸! 于是,一堂本该严肃正经的理论课,欢乐的度过了…… 下课后,学生涌向食堂。 顾长安和韩江云结伴前去,邓安源拉着黄子泉和他们一道走,美其名曰,促进同学感情。 打了饭菜后,几人找了个四人位置坐下,在吃下第一口饭的时候,四人脸色陡变! 又青又黑,变幻莫测。 顾长安艰难地咽下喉管内的食物,猛然想起昨晚戚艾学姐意味深长的提醒。 ——第四食堂的饭菜有些奇异噢,你们机战系的还是特别烧制的。 只是奇异? 真是太含蓄了…… 作者有话要说:进度好像有点慢,唉…… 非常感谢拂衣扔的地雷,偶下午一觉睡醒才看到,连忙惶恐地开始码字~ ———— 昨天看了我是歌手,突然发现很好玩呢~偶以前因为自己五音不全,所以对各类唱歌节目总是嗤之以鼻【何种扭曲的心态= = 昨天偶然间看了看,就看入迷啦,尚雯婕好帅,黄妈唱的有几首歌特别厉害,然后林志炫的烟花易冷征服了偶……看视频的前两个小时,母老虎是在偶‘这人是谁’、‘他/她是不是xxx’、‘我马上就能认全了’,这类碎碎念中度过的…… ------------ 34训练和斗殴 银质的筷子拨弄了几下米粒,顾长安面对一盘精美可口的午餐,着实咽不下去。 要不,就不吃了吧? 抬头看看,韩江云和黄子泉也都是一脸便秘样,唯有邓安源虽然眉头微皱,仍然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饭菜。绿色的衣袖挥洒间,动作行云流水,那叫一个好看。 甚至几口吃下肚后,连眉头都逐渐舒展开了,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味美食的滋味! 顾长安瞪大了眼睛,第四食堂面对机战系学生总共提供三类套餐,她自己选择的是清淡口味,邓安源那一份则是油汪汪,红辣辣的,难道是——他的比较好吃? 心脏君开始蠢蠢欲动,然后,黄子泉帮她实践了…… 夹了邓安源盘子里的一块辣子鸡,黄子泉刚嚼了一口又忙不迭吐了出来,抓起边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咂咂嘴,总觉得口腔内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味道,“呸!什么玩意!” 又朝邓安源抱怨道“安源,我说你这么恶心的菜还吃得津津有味,害得我还以为你那份特别好吃呢!别吃了,走,我们去外面下馆子!” 邓安源安抚性地压下好友想要起身的肩膀,平静道“就吃这个。” “为什么?”黄子泉眉毛一挑,暴躁地戳了两下盘子里可怜的糖醋排骨…… “因为它有营养。”邓安源平心静气地回答。 有营养…… 顾长安严重怀疑,这位仁兄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冷笑话高手…… 邓安源笑着解释道“学校为我们提供的饭菜里含有对身体有益处的药材,长期食用可以有效改善我们的身体机能,所以,就算难吃,也一口不剩的吃完它吧。” 靠!就这破玩意,居然还大有来头?! 顾长安问“你怎么知道的?” 邓安源惊讶地看向她,似乎在疑惑她怎么问出这么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咳,新生手册里有写,本校提供特制药膳,手册里面还有很多重要信息,我建议你们可以仔细看一看。” 新生手册……就那本厚的跟砖头似的,粗略一翻起码五百多页的新生手册?谁刚入学会去看它呀!顾长安内心咆哮和心虚交杂着,随后对这位舍友产生了一丝敬佩之情,连新生手册都第一时间去翻,果然是统考状元才干得出的牛叉事啊! 于是在邓安源面不改色的示范下,其余三人壮烈地把自己的饭菜都吃得一干二净。 顾长安觉得吧,虽然一开始味道很难以忍受,但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反正吃和不吃,满腔的腥涩味都去不掉了,还不如索性吃光…… 午餐结束,学校很人性化的,还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但是考虑到宿舍的位置,她很怀疑还不够爬回去就要上课迟到了,所以四人一致同意,随便找间空教室趴着睡吧。 又到了体现相对论的时刻,上课的时间蜗牛般缓缓爬过,睡觉的时间却总是猎豹般凶猛奔离。 机战系的课程分为学科和术科,预训也是如此。像上午的机甲理论课,还有明日的战术概论就属于学科,而现在正进行的机甲实战课则属于术科。 中央军校的机甲训练场很大,至少此刻同时容纳八个班级,三百多架机甲显得很轻松。训练场地上铺填的是松软的泥土,质地扎实且柔软,又不易扬尘,也不知学校从哪里运来的,顾长安很土包子地重重踩了几脚,引来黄子泉一个不屑的白眼。 训练的机甲是特别定制的,攻击性被降到最低,且安装有自我保护程序.尽管如此,登上机甲前,前联邦机甲军团少校,现任军校训导员关威仍旧强调了十五分钟注意事项。 这群新生以后就会知道,十五分钟的讲话对于这个惜字如金的少校来说有多么不容易。 关威坐在教导机甲内,通过内部通话频道说“所有人请保持与前后左右十米以上间距,动作迅速点,别婆婆妈妈的!……很好,相信你们都有虚拟训练的经验,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实战和虚拟,既一样又不一样!自己试试吧,注意,只允许尝试f级以下的基础动作!谁他妈敢尝试f级以上的动作,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顾长安扫了眼熟悉的操作区,这可是她第一次驾驶现实中的机甲,出于谨慎起见,她先试着抬抬胳膊,弯弯腰,原地蹦跶两下,又绕圈子般走了一小圈。 不过更多的学生则是兴奋不已的做了几个有难度的动作,有勉强完成的,更有不少摔了个狗吃.屎,就算机甲内有保护装置,胸口也是一阵血气翻腾,只能悻悻爬起身慢慢摸索。 黄子泉刚做完一个帅气的空中翻身,瞥见顾长安简单的动作,不客气地嗤笑道“哈,顾长安,你是在做老年健美操吗?” 他用的是九班内部联络器,所有人都听得见。 话音刚落,前一瞬还在做‘老年健美操’的白色机甲猛然双腿微弯,机身腾空飞跃!模糊的白影划过一道浑然天成的半圆,在空中迅速利落的做了个完美的侧翻! 啪嗒一声,机甲稳稳落地,仿佛刚刚只是闲散地伸了个懒腰,连半点尘土也没溅起! 通讯频道内传来嘈杂的轻微哗然声…… 黄子泉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口,关威的教导机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附近。 “很漂亮地空中侧翻,你是……嗯,顾长安,平时成绩加五分!” 第一次驾驶机甲做正式的基础动作,饶是顾长安精神力杰出,仍然感到大脑皮层在腾空的时候收到了一定压迫。不过听到老师的加分,她美滋滋地准备说两句感谢的话。 还不等她开口,关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的动作虽然很漂亮,不过并不标准,初学者基础一定要打牢,等会下课后留下来做五十个空中侧翻。” 顾长安:“……是,长官。” 接下来的时间,主要是关威教导众人练习最基本的机甲动作,行走、蹲下、奔跑、跳跃,虽然是最基本的操纵动作,但想要做的达到他的严格标准却不容易。 又一个动作不标准的学生被训斥了几句,该生不服气地辩驳道“我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在实战中谁会按照联邦标准动作去刻板的对敌?” 关威冷笑一声“你们不要小瞧这些动作,以为自己能在虚拟训练中做几个f级,或者e级动作就很了不起!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做不好跑跳的人,就算未来成长为一名机甲大师仍然不堪一击!” “真正的机甲大师,可以不运用任何f级以上的动作,仅凭最简单的跑跳就能在一分钟内解决你们,”他停顿片刻,加重语气道“解决你们所有人!” 邓安源若有所思,韩江云老实的遵从老师的话,黄子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顾长安听罢,突然想起以前武田骏陪她训练时,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她并不完全理解,却依旧慎重地开始仔细纠正自己的动作,并一遍遍不知疲惫地重复练习,直到完美。 大汗淋漓的顾长安没有察觉。 这么果断地执行,这么认真地对待,这么放心地信任。 其实,她潜意识里,还是很相信他的吧…… 现实世界里操作机甲不间断的训练,即使只是最简单的动作,仍然是项高负荷的运动,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顾长安的精神力在全联邦的同龄人中都可以称得上格外优秀,两个多小时过去后也觉得大脑又酸又胀,像所有的神经都麻花般扭成了一团!而身体,尤其是双手更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估计晚上连筷子都不会用了。就这样,她已经是少数几个得到训导员关威赞赏的学员了,又加了五分平时成绩。这里面除了她自己的天赋和毅力外,多少还有那顿午餐的功劳,至少吃光食物的四人都坚持的比大部分同学时间长。 训练到下午四点,关威终于大发慈悲地宣布可以休息半小时,退出机甲透透气。 不但九班学生,其他几个班级也被宣布休息。 一群累得腿软手软的年轻人聚在一块,很快各种小道八卦就开始流传,其中之一就是据说本届的一班和九班是学校内定的重点班。 什么是重点班呢?无非一是学生好,二是老师好。 根据某同学神神秘秘的透露,上午训练的八个班级里,只有一班的训导员是少校军衔,其余只是上尉;而下午的八个班级里,又只有九班的训导员关威是少校军衔,这么鲜明的师资配比,似乎鲜明地昭示着什么。 休息了十几分钟,顾长安流失的体力大部分已经补充回来了,就是双手还有些酸疼,不过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听本班同学讲八卦呢。 “有什么了不起,人是孬种,训导员再好有个屁用!你们看那帮软蛋,一个个上机甲畏畏缩缩,下了机甲就成软脚虾,哈,我敢打赌,他们等到预训结束对战比赛时,绝对会败得落花流水!”不远处一道不友善的声音响亮的传来,明显是故意说给九班众人听得。 顾长安迅速看向声源处,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站在一起,那是十班的训练地盘。 另一个男生立刻接话,用更响亮的声音奚落道“老子单手就能打趴他们,让分配师资的长官看看自己选了一班怎样的蠢材!” 顾长安恍悟,这是在为师资分配的不公平而挑衅啊! 几个训导员都不在,没有人及时出来制止十班男生的恶言恶语。 九班的人自然大为光火,拳头紧捏,有人却越发火上浇油“嘿,说的就是你们,白痴!” 顾长安心头很无语,这种找茬的手段,真是太低劣了…… 不过她表示不屑,不代表其他人就忍得住了,黄子泉还有另外三个男生,闻言顿时忍无可忍地冲上去准备给对方点教训。 不得不说,黄子泉动作还挺快的,只是一个眨眼间,他就已经率先冲到那,凌厉地一腿撂倒其中一个人,然后对方其他人扭打在一起了。 有人做先锋,又有几个男生加入打架的行列,十班的人哪里会吃亏?班上一大半的学生呼啦啦围了上去,转眼间,吵架发展为打架,打架又演变为群架…… 眼看自己一方处于劣势,一部分人加入混乱的战团,一部分人却驻足由于观望。老师早就三令五申过,军校内严禁无故斗殴,群体性斗殴更是军校内的敏感事件,处罚极为严重,甚至有可能影响他们的前途。 事关前途,对于不少聪明杰出的a类优秀生而言,再怎么沸腾的热血也能迅速冷却下来。 一方人多,一方人少,十班更是比九班多休息了近半小时,精力充沛,不一会,九班参与打架的十几人已经身处下风,个个鼻青脸肿。 韩江云咬着下唇就准备上前帮架,顾长安却一把拉住他,反方向推了两下,自己跑出去,头也不回地喊道“你去喊训导员,快去!” 顾长安方才在边上冷眼看了片刻,就判断出这群人打架上都不怎么厉害,只有少数看上去有些功夫。令她微微惊讶的是,邓安源身手颇为不错,不过他既要分心护着被围殴最厉害的黄子泉,下手时又有些顾忌,所以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邓安源即使打架也有君子之顾,施展不开,顾长安可没有。她跑出人堆的时候就迅速地反手从不知哪个男生腰间抽出一根皮带,把皮带对折,制成了一根简易的短鞭。 要说军校提供的皮带质量真是不错…… 一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被打中的学员立刻捂着手臂倒抽凉气的惨叫出声!顾长安轻易将他一脚撂倒,从他身上用力踏过,手中的皮鞭已经挥向了另一个目标! 虽然她很鄙视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群殴,但是,不得不承认,用暴力的手段直接了当打人出气,还真是爽啊! 不过一小会,周围一带被她抽得惨叫连连的学员已经有六七人了,几个十班的学生见事不对,四五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朝她围逼过来。 耳边似乎听到邓安源焦急地喊了句什么,顾长安面色不变,沉着地看着逼近的五人,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想对付自己,就凭你们? “现在退远些还来得及,老子不爱打女人!”其中某男貌似很豪气地得意警告道。 切,脑残电视剧看多了吧? 顾长安连话都懒得说,懒洋洋的后退一步,在对面半圈或疑惑或轻蔑的眼神中,横跨一脚准确无误得重重踏在一个刚被她撂倒,才勉强爬起半个身体的人身上! 这个倒霉的身体立即又跌了回去…… 腿部微微用力,干净无辜的白色球鞋踏在那人的胸口位置上,不客气的碾了碾,顾长安微微抬起下巴,嘲弄地望了一眼对面呆愣的几人,清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不待对方回神,随即又一鞭子肆意得抽打在地上那人剧烈挣扎的手臂上,脚下的身体应景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其音色的尖锐和穿透力都令顾长安很满意。 那五个人顿时勃然大怒,一人红了眼大吼道“大家一起上,今儿老子不打断她的手就把名字倒着写!” 真是老土又跌份的台词…… 顾长安手中皮带微动,还没抽出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愤怒地咆哮: “住手,全部住手!” 费了点力气收手,诧异地回头望去——不但几个教导员急吼吼地赶过来,走在中间还有满面怒气的训导处主任吴卫民,焦急担忧的副校长傅解,以及沉着脸大步而来的新任校长,景其琛。 好豪华的阵容! 事情,好像闹大了哎……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如果偶没有留言请假,那基本就是会更新,但是时间可能比较晚,比如今天…… ———— 今天晚上自习的时候听林志炫的烟花易冷,单曲循环(偶的癖好= =),声音那叫一个动人!听得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最后英语都没看几页…… 谁说只有美色误人,美音也误认! ------------ 35惩罚和立威 绿荫成片,鸦雀无声。 景其琛亲眼看到打成一团的混乱场面时,胸腔内的怒气几欲喷薄而出!但随着一步接一步走近,心火反而慢慢降了下来,沉甸甸地缩回腹内,脸上的表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他很快意识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后果会很严重。 而生气这类负面情绪,只会影响正常的判断力,于事无补。 听到长官的命令,打群架的数十也渐渐收手。刚刚是热血上头,此刻看到面色铁青的老师们,少年们心中也有些不安,尤其是瞧见面无表情的校长,这种不安似乎成倍的扩大了。 “九班、十班,全体集合!”景其琛立定,大声冷冷命令道,身边的其余都随他停下。 几十名学生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嘟哝声,停顿了好几秒,才脚步迟疑的开始拖拖拉拉集合,一瞬间又再次乱作一团,有几个心慌的更是无头苍蝇般队列里左钻右窜。 景其琛扫了乱哄哄的学生一眼,斥责道“打架的时候很厉害,现连集合都不会了吗?全体集合,三十秒内还有完不成的,就全体留下来练到会集合为止!” 众这才心头一紧,加快脚步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排出了还算整齐的队列,九班和十班两个班级泾渭分明的分立两侧。 景其琛见两个班级的学生勉勉强强三十秒内集合完毕,心里也知道暂时只能这样,这会可不是较真队列整齐度的时候。再看看对面学生年轻的脸上,或是不服,或是担忧,或是无所谓的表情,深知此事可大可小。唯一明确的是,这件事若处理的不好,他本就薄弱的威信将一扫而空。反之,若是处理妥当,运作得好,或许可以成为他任职以来一直静等的突破口。 刚刚韩江云报信后,路上大致讲述了一遍事情的起因,倒也不必再问缘由了。心念电转间,景其琛已然打定了主意,平静地开口“军校严令禁止打架,可们才入学第一天就明目张胆的违背禁令,谁是第一个动手的?出列!” 黄子泉昂着头上前一步出列,满脸都是不服气的神情,一声不吭地直直盯着校长,似乎无言的表明‘随便怎么罚,老子不后悔’! “黄子泉,知不知道军校校规里有禁止打架斗殴这一条例?”景其琛看不出喜怒地问道。 “报告校长,学生知道。”黄子泉大声回答。 景其琛点点头“明知故犯,从严处理,罚等会绕操场跑十圈,服不服?” 此言一出,九班的队列里顿时一阵哗然,十班则不少面露幸灾乐祸之色。军校的操场一圈有一千米,十圈就是一万米!平时也就算了,现黄子泉刚训练完,又被打得鼻青脸肿,跑完十圈肯定要大吃一番苦头。 九班立刻就有学生吵嚷出声,七嘴八舌地鸣不平。 “校长,是十班的先辱骂们的!” “对啊,黄子泉也是气不过才去打他们的!” “十班的挑衅先,还以多打少,校长不能偏袒他们!” “也打了,要罚一起罚!” 景其琛手掌一挥,示意大家安静,等到吵嚷声渐渐消失后,才缓缓道“什么时候说不罚们了,都别急,一个个来!黄子泉,因为违反校规给予处罚,服不服?” 黄子泉一咬牙,硬气道“报告校长,学生……服!” “归列。”景其琛淡淡道,继续看向九班一众面露忿忿的学生“刚刚所有参与打架的学生出列。” 从九班的队列里出来了二十二个,有几个开始心慌了,跑圈不怕,就怕还会记过之类。其余仍队列内的则一脸庆幸,顾长安无所谓地跟着出列,她心里很奇特的没有一丝担心,反正做都做了,现后悔后怕有毛用? 何况,先不论法不责众,她直觉,这位校长并不会用记过来处罚学生。 然而,景其琛严厉地目光一扫,对着边上看好戏的十班学生训斥道“说的是所有参与打架的学生出列,难道们十班刚刚没有一个参与打架?九班是和空气打架?!” 顾长安差点笑出声,连忙把面部调整得严肃些,眼角的余光兴致盎然地瞅着十班那边呼啦啦出来的一大帮,粗略一数,足有近三十,黄子泉闻言也又一次出列了。 出列的几十满怀忐忑地等待审判。 景其琛静默片刻,却开口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刚刚们两班打架,谁赢了?” 训练场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有些差点以为自个的耳朵出了毛病。半响,还是邓安源方主动回答“报告校长,两班各有输赢,但是从结果上看,打架被制止前,九班只有一个丧失了战斗力,而十班有七。” 十班的似有不服,但景其琛直接宣布处罚,“所有参与打架的,九班绕操场跑十圈,十班绕操场跑十五圈,其中黄子泉同学注意,的处罚是叠加的,也就是二十圈。” 这下十班的几十个闹开了“学生不服,校长有失公平,明明是九班的先动的手,凭什么们的处罚反而更为严重?!” 景其琛面不改色道“虽然是九班的学生先动手,但一开始却是们先挑衅!倒是不知道,如今的军校学员都出息了,居然学会像菜场泼妇那样冷嘲热讽了?” 他沉着脸大声说道“既然事情的起因是双方都有错,就不从这方面追究了,打架违反军纪,参与都要受处罚!但是身为军校学生,未来联邦军队内的精英,既然打了,就要有打赢的觉悟!们数和精力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仍然打输了,都替们感到羞耻!这多跑的五圈就是要让们牢记,作为军,从打架到打仗,失败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所有受罚的学生神色大为震动,脸上的不服慢慢消褪,尤其是十班的,更是感到了丝丝触动心尖,切切实实的羞耻感。 景校长说的太对了,身为军,连打架都打不赢,岂非丢脸丢到家了? 从今日起,诸位学生皆暗暗心中牢记了校长的教诲,――打架一定要打赢! 边上的副校长傅解深感头痛,他觉得这个新来的校长简直是胡闹!什么打架一定要打赢,这是变相鼓励学生们违反校规吗?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忍下脱口而出的不赞同。 就大家都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时,景其琛又下达了一个出意料的处罚。 “所有没有参加打架的同学出列!”景其琛的声音第一次透出明显的严厉“们也要接受惩罚,没打架的同学必须每天绕操场跑二十圈,由班主任监督,此惩罚为期五日,即日行使!” 这句话刚说完,犹如油锅里扔进一颗石子,引起了所有没参与打架的学生的不满!他们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什么校规都没违反,很好学生的谨慎的远离了祸源头,居然到头来比那些违背军纪的遭受的处罚还严重!这种毫无道理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傅解再也忍不住,反对道“景校长,这处理不大妥当吧?那群学生犯了什么错,违背了哪条校纪军规,居然处罚的这么严重?!” “身为一个阵营的同学,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学打架却不帮忙,他们连军最基本的一点原则都没做好!” 景其琛毫不客气地指出道“不论是军队还是军校,依靠的都是集体的力量!一个再强能强得过一个军团吗?一个团里的士兵面对其他团的就是位于同一个阵营,一个班里的学生面对其他班的也是位于同一个阵营!自己挨打,们却无动于衷,这样的战友是绝不敢要的!如果学不会与战友共进退,这个集体中的个再厉害,它也没有凝聚力,那就是一盘散沙!们这些旁观的扪心自问,到了战场上,们敢相信这样只顾自己的战友吗?” 一席话说得这群刚刚远远躲开的学生羞愧无比,再没有半句不满的话发出。 景其琛目光平静悠远,声音清朗端正,让不由自主的信服,“希望诸位谨记,面对敌的时候,最大的悲哀不是对手的过于强大,而是源于队友的沉默退怯!” 全场寂静。 来自军校,来自师长的第一次教导,准确凶狠的击中了一众年轻骄傲的心灵,让他们陷入思索。 景其琛稍稍放缓了口气说“们刚入学,这又是第一次犯错,所以指出来,给们改正的机会。再有下一次,处罚可不会这么简单轻省!” 傅解一张皱纹蔓延的脸庞涨得通红,老而精明的眼睛里流露几分怒色,愤怒地质问道“这不合校规,景校长将校纪校规置于何处?!还是认为自己是本校校长就可以无视法度吗?” 沉浸愤怒中的傅解完全没有察觉,他不客气地质问后,对面的学生里有不少朝他目露凶光! 出乎意料,景其琛并不生气,反而立正身体,一身黑色的少将军服无形地散发着肃穆的气息,金色的将星温暖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自然也要遵守本校校规,这次发生的群架事件,并不全是们的错。”他眼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对着所有作检讨“身为师长,没有把学生教导好是做校长的失职,身为长官,的部下犯事当然负有连带责任,所以于情于理,将陪同们一起受罚!” 话音并不嘹亮,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傅解瞠目结舌,顾长安颇为动容,暗道这真是好手段,明明是一桩棘手的麻烦,被他这么一处理,却收获了奇效,恐怕经此一事,他学生中将初步树立威信了。 景其琛最后的决定令所有学生彻底心服口服,再无一对处罚有异议。就连边上围观的学生以及诸位训导员都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顾长安腹诽:处事公平公正,教导有理有据,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现则如愿完美谢幕。 能让被罚的对自己心服口服外加佩服,这也是一种水平…… 等事情全部处理完,以及五点多了,天边充斥着大片的火烧云,橘红色的日头慢慢沉下去,轻柔的余晖下,操场上是一排排整齐跑步的队伍。 景其琛速度适中的跑完二十圈,校长都受罚跑步了,其他老师当然也纷纷表示要陪罚,被景其琛断然拒绝了。如果让顾长安听到了,肯定要鄙夷一番这些真没眼力劲,很明显景校长是打算展现自己和学生同甘共苦的风姿嘛,们参合上去算怎么回事呀?抢镜头? 跑完规定的圈数后学生们就可以自行解散,然而邓安源、顾长安和十班的谭健三却被通知立即前去校长办公室。 顾长安傻眼,这是,秋后算账? 可,不关她的事呀…… 作者有话要说:偶还木有吃晚饭,好饿呀……今天更新的早吧?~o(n_n)o~ ―――― 今晚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大家有①38看書网吗?求推荐啊~ ------------ 36景校长的教诲 校长办公室分为内外三个隔间,最外面的是个小会客厅,边上还附有茶水间,夹在中间的是校长办公室主任罗光中的办公区,最里面才是景其琛工作的地方。 仅从这个位置分布来看,便知这位罗中校必是校长的心腹亲信,听说景其琛接到调令出任中央军校校长后,第一个命令就是递交申请调他随行赴任。 顾长安三人见到满脸笑眯眯的罗光中自然不敢轻慢,恭敬问好。罗光中摆摆手,指了指里头那扇大门,压低声音道“别太紧张,闯祸没关系,校长不喜欢畏畏缩缩的人。” 这提醒完全是一番好意,三人连忙道谢,罗光中和气地笑道“好了,快进去吧。” 他内心愉快地暗哼:少将军,请不要怜惜地蹂躏他们吧,卑职期待您的发威噢! 敲门被允许入内后,三人姿势端正地走到校长面前,齐声道“校长,学生前来报到。” 埋首处理事务的景其琛闻言抬起了头,不久前两万米的长跑运动量让他白皙的脸庞上泛着健康的红润,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肃然,直到绿汪汪的眼眸看见三个学生的身影,才展露几分轻松的笑意。 “坐。”他随意指了指对面素色的真皮沙发,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打趣道“军人能随时坐端立正是好的,不过今天呢,只是我这个当师长的来找你们闲聊几句,不用太拘谨。” “是。”三人连忙应声。顾长安刚刚跑了十圈,又累又渴,偏偏没来得及买水喝就被叫来了,看到沙发边上的小几上有水壶和茶杯,不由向往地多瞟了两眼。 景其琛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口渴就自己动手倒水喝,说起来你之前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么克制的,年纪轻轻什么都敢讲。还没进学校就把它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连我这个即将赴任的校长都跟着沾光,我当时还想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呢。” 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呀?这就是了。 “多谢校长,学生就自便了。”顾长安顿时不再矫情,飞速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又给自己续上一杯。邓安源诧异地瞅了一眼边上态度随意的舍友,她竟然和校长之前就认识? 景其琛的态度越发温煦,亲切的就像是面前三个学生的自家长辈一般,关切地问了几句生活上是否适应之类的话。语气真诚,态度自然,听得顾长安虽然明知此人多半是有意为之的,心下也承他的情,更不用说另两人了。 “邓安源、谭健,你们两个分别是九班和十班的班长,你们来说说对今天两班打架的事情怎么看呀?哦对了,你们这两个班上的头头可是亲自上场干架了呢,俩人有没有过几招啊?”景其琛在说笑了几句后,突然话锋一转,猛地抛出这个问题,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有凝滞起来。 邓安源和谭健闻言立刻起身,脸色发红的想要认错,景其琛却抢先截下话头道“哎,坐下坐下,说了只是老师和学生间聊聊天,你们看看顾长安多稳得住。要我看打架不算什么,被人骂到头上还无动于衷的那不配当我的学生,我也没这种窝囊学生!我只是问问你们的看法,畅所欲言嘛。” 顾长安偷偷腹诽,她坐得住是因为他没问到自己头上,只当看好戏啊! 邓安源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谭健老实道“我们班上同学听说学校……师资分配不均匀,有几个不大高兴,学生也没当回事,只以为他们随口说着。没想到转眼就打起来了,我就稀里糊涂地也加进去打了,没能及时安抚好同学的情绪,是学生的失职。” 景其琛点点头,也不说好坏,平静地望向邓安源。 邓安源带了一丝羞愧开口说“学生也有失职的地方。作为班长,在听到其他班级同学接二连三的挑衅时,既没有及时给予警告,也没有第一时间组织好同学,可以说是学生的不作为才让一件小事闹大。” “你们能认识到自己不足的地方很好。”景其琛严肃道“这件事两个班级都有错,然而最让我失望的是,在训导员不在场的情况下,作为班长,作为最有资格管理同学的你们二人,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放任自然!” 瞧瞧,刚刚才说畅所欲言,现在已经火速变成单方面批斗了。 邓安源蠕动了一下嘴唇,谭健张口就想辩解,景其琛沉下脸,厉声训斥: “对学校的师资分配感到不公平,可以有很多办法来表达你们的态度。选派代表向老师、向训导处吴主任,甚至向我提出建议,走正规程序,可是你们偏偏选择了最糟糕、最恶劣、最令人不齿的一种途径!谩骂除了能出一口恶气还起什么切实的作用?!只有狂妄无知的蠢材才会为自己成功对他人施加侮辱谩骂而沾沾自喜!同样,有人辱骂自己的集体,难道就只有打架这一条解决方案吗?人类除了拳头还长了脑袋!邓安源你身为班长应该时刻充满领导意识!古语有云,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当了班长,就要牢记你身上随之而来的责任,如果觉得自己连这点都担当不起,那干脆就回家挖矿吧!联邦的军队也不能交给这样没有担当的无能之辈身上!” “校长训斥的是,都是学生思虑不周!”邓安源和谭健满面羞红地恭敬起身低头认错。 景其琛略缓和了些脸色,冷声道“冲突发生,没有一点血性的人不配当士兵;但是只知道凭借一腔血性意气用事的人,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士兵!我对你们每个人都寄予厚望,尤其是你们两个能被选为班长,我更希望你们能在同学面前起到表率作用,遇事学会如何冷静应对。” “学生必定加倍努力,不负校长期望。” 景其琛脸变得很快,颇有些切换自如的架势,很快又露出丝淡淡的笑容安抚“你们还年轻,犯错是难免的,关键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回去后写一篇检查明天交给我,要附上你们认为合理的处理方案。唔,我这里有几盒特效跌打伤药,拿着等会分发给打架的人,现在快回去吃饭吧。” 无非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过此招历经弥久,被广泛验证简单好用,效果斐然。 邓安源二人最后带着感激的恭敬离去,顾长安内心好奇,自己被留下来是干嘛呢? 她刚起了个念头,景其琛坐姿下意识放松了些,含笑道“你肯定在好奇我留下你干嘛。” 靠!真是诡异又变态的洞察力…… “学生恭听校长教诲。”不管内心想什么,面上顾长安总是挑不出错的。 景其琛眉梢微挑,笑着揶揄“我赶到的时候正瞧见你挥着根皮带大杀四方呢,若不是来得及时,估计十班那帮小子还要吃番大苦头。我看邓安源打架也是手下留情,你怎么对同学也下手那么狠呀?” 虽然是这么问,但一点生气都看不出。 顾长安突然一笑,轻松地耸了耸肩,说“校长,打架时是不能留情的,我不打疼他们,他们就会有余力打我,那还是下手狠点吧。元帅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景其琛闷闷笑了几声,幽深的眼眸中好似有碧波荡漾,须臾,方怅然道“你说得很对,不打疼敌人,他们就会有余力来反击,吃亏的还不是自己?可惜这么浅显的道理好些人却想不通。”话到最后,夹杂了几分讥诮。 说完这句,他就闭口不言,这话不好接,但也不能装聋作哑,顾长安小心翼翼道“有这么笨的人吗?其实在自己痛和旁人痛之间是很好选择的。如果宁愿自己痛也要挨上几拳,那肯定是别有目的,比如好方便事后讹上一大笔医药费,或是能顺便休病假好不用上学……” 景其琛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又突然朝顾长安笑骂道“好啊你,脑子里整天就想着装病休假的事,有点出息没!” 居然倒打一耙! 顾长安苦着脸道“学生这是一不留神流露心声了。” 景其琛也不深究,又问“食堂的饭菜吃得惯吗?”语重心长道“那是特质的药膳,可以调理你们的身体,就算觉得不好吃也不要挑食,少吃外面那些没营养的食物。” 这人的思维还真是天马行空! 顾长安乖乖回答“虽然口味有些……奇怪,但是学生全部吃完了,那个口味问题,相信很快也能习惯。” 景其琛皱皱眉,随即松开,目光有如实质般盯着她,直接说“课程安排已经出来,我会兼任你们还有其它几个班级战略指导课的老师。这是五个班级一起上的大课,我需要助手,希望你能当我的课代表,你现在考虑一下,同不同意?” 顾长安呆住,很快醒过神,期期艾艾问“课代表……需要干什么呀?还有,校长怎么选中我了啊?”难道是他那双亮晶晶的慧眼识出了她这个被埋没的英雄? 顾长安得意洋洋的想,果然是金子哪都会发光,尤其是自己这种99k纯金的…… “需要做的事嘛?大概就是干些跑腿传话的活吧……因为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我看你一天到晚又闲得很,给你找些事做!”景其琛下巴微扬,露出好看的弧度慢慢道。 顾长安:……这是希望别人给自己充当免费劳动力应有的态度吗?! “怎么,你不愿意?” 景其琛眼睛微眯,刚刚还一副‘我是民主人士随你选择,宽容大度绝不记仇’的表情,现在已经变成“不答应我就偷偷报复你会死的很惨”的样子…… 顾长安暗暗心惊,咬牙说“学生……万分荣幸!” “嗯,我会按月支付给你一定奖金的。”景校长欣悦道。 咦?不是免费劳动力?还有奖金啊!应该不少吧,校长听说是富二代来着…… 顾长安很没出息的喜形于色…… 景其琛看不惯的冷哼一声,警告说“如果做的不好,奖金会被扣光!扣完一个月的就扣下个月!” “学生必定全力以赴为校长效劳!”顾长安立刻表忠心,内心暗骂,你个有钱人还和她这种升斗小民斤斤计较,真是丢广大富二代的脸! “明天的战略指导课是上午一二两节,请你提早半个小时去上课教室,将我上课所需的课件和几样辅助物品都准备好。”景其琛很不客气地吩咐道。 可恶!她宝贵的睡眠时间!半个小时,好惨痛的牺牲…… “是。”顾长安有气无力地回答,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一问自己的薪水几何? 景其琛再次发挥他诡异变态的洞察力“至于你的奖金,我会根据你第一个月的工作情况而定。另外,明天记得顺便把教台清理干净。” 还真是物尽其用,想法设法压榨劳动力的剩余价值!把她一个课代表生生使唤出了清洁工的活! 本以为可以轻松赚大钱终于幻想破灭的顾长安咬牙切齿地低低应道“是。” 景其琛眉目舒展,笑得一派动人心魄“好好干,将来我会亲自为你写毕业推荐语的。” 顾长安,心情,很纠结。 他什么意思啊?这是单纯许空头支票呢,还是别有深意暗示要提携她呀? 子曰:变态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猜不出…… 古人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云会写得长评,如果大家有文荒的,可以去瞅两眼哦~ 偶一定要加快进度,握爪! ------------ 37丧钟为谁而鸣 (上) 天色渐暗,树叶沙沙中透着些许孤寂,更显得本就空旷的校园迹渺茫。一座教学楼顶层的走廊里,三个少年身形笔直地立廊道尽头小声交谈。 一阵凉风刮过,少年们听到几道挺括的响声,纷纷侧目看去。只见是那栏杆外延伸出去的红色联邦国旗和青色联邦军旗,鲜艳醒目的旗面迎风舒展开,风中猎猎作响。 两种浓郁的色彩直刺入少年的心底,枝蔓般勾引出从出生起就铭刻心底的熟悉与敬爱。 邓安源一时有些愣怔,右手情不自禁地举起,朝着两面联邦最神圣且至高无上的旗帜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双腿并拢,背脊挺直,骨骼分明的细长手指紧紧并一起微触眉梢,一股令不敢小觑的军威严就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身上迸发而出! 边上的黄子泉和韩江云受其感染,也随之立正,肃穆地敬礼。 是什么让少年如此痴狂,用全身心去信奉和敬仰? 顾长安刚出校长办公室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三个年轻,身上是普通的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黑色军服,一片昏暗中,端正真挚的近乎虔诚地向两面飘舞的旗帜久久敬礼。 刹那间,她心弦像被某样骤然闯入的东西轻轻触动了一样,不需要经过大脑考虑的转身,同样朝着那个似有生命般的联邦象征慎重致礼。 顾长安恍然间有些明白,她与这些最大的差别,是少了几分那种灵魂中对这个国家的热爱…… 所以即使被氛围渲染出的炙热感情影响,有的也只是短暂的迷惑。 她不是这个国度的。 邓安源三礼毕后才看见同样收手的顾长安,心下顿时升起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这几个才认识两天的少年军间的隔阂仿佛不知何时随风消逝。黄子泉几步跨前道“总算出来了,走吧,这会食堂没吃的了,不过已经帮打包好一份晚餐了。” 顾长安由衷道“多谢,们都吃了吗?” 黄子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挥挥手说“那么难吃的东西,一个怎么咽得下去?谢什么谢,真是麻烦,不谢今天帮打架,也别谢打饭这种小事!” “好。” 见顾长安爽快地一口应下,黄子泉脸上多了几分真心的欢喜,却又听对方慢吞吞道“不过黄子泉同学啊,今早才信誓旦旦说不要救的对吧?” 黄子泉的脸红了又绿,绿了又黑,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过去的纠葛就让它随风消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顾长安联邦语太差真的不懂…… 对于一个体能消耗巨大肚子很饿的来说,她面前摆一盘冷冰冰没有温度、味道令欲呕的晚餐,由她自己选择吃还是不吃,真是说不清是仁慈还是残忍…… 今晚会有迎新晚会,大概就是一群业余歌手、业余舞者、业余xx,一个接一个的表演业余节目,节目不见得好看,但是晚会的热闹气氛通常还是不错的。 其他三倒是兴致勃勃地要去看表演,就连才吃进肚的晚餐也没能倒了他们的胃口,顾长安兴趣不大,又因为感觉很累,就一个先回宿舍了。 等爬完九十六层的天梯,真是累得连话也不想说了…… 但是一打开宿舍门,顾长安又兔子般受惊地跳起倒退了几步! 娘喂,走错房间了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绝对不是故意的呀…… 房间里面是一片黑漆漆的环境,客厅中央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辉,轻柔的光线给黑暗添上一抹神秘的梦幻,正中的沙发上有个模糊的黑影,雕塑般一动不动……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令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摩挲声、击撞声,随着顾长安开门的动作,像放闸的洪水汹涌扑面而来…… 她要不知道这是啥玩意,才是白瞎了前世那几年美好自的青春生活…… 顾长安脖颈有些僵硬地扬起脑袋仔细辨认了一下大门上方的铭牌号――是她的宿舍呀! 好啊,肯定是董伯廉那小子躲宿舍看不良爱情动作片! 顾长安磨着牙一脚踢开门,目标直冲沙发上那道黑影而去!痛心疾首地想:真是世风日下,心不古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这么……想当年她就算看也是一个关房间里偷着看,哪像这货!居然使用四维全息投影技术兼带360度环绕音响看黄片! 太可恶了!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然而冲到沙发前,看清那位轻薄蓝光笼罩下的艳丽面庞后,顾长安又是一呆! 戚艾很淡定地说“回来啦。” “嗯,哦,呃,那啥……”顾长安悲愤了,这么淡定不淡定了好吧?! 脑袋卡壳的后果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好看吗?” 戚艾沉默片刻,才镇定答曰“还不错。”停顿了一下,又礼貌性询问“要一起看吗?” 顾长安的思维就‘要不要尝试一下这种新奇的黄片体验’和‘还是虚伪地拒绝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间作激烈的斗争,挣扎没到一秒,她决定做一个诚实的。 这种近乎身临其境的体验确实比较新奇,但是看了一会,顾长安就小小鄙视了一番这里情节的单一性,再加上身体的疲劳感,看着看着,竟然睡了过去…… 戚艾‘啪嗒’一声关掉光屏,瞥了眼因为夜晚的凉意蜷缩成一团,占据柔软的沙发角落,虽然嘴唇微撅但睡得喷香的某,静默片刻,回房取了条毛毯扔到某身上。 顾长安即使睡梦中,也充分发挥她识相的本色,很是乖巧地自己伸伸手缩缩脚,把毛毯严严实实地裹身体上,翻个身,继续睡。 等其他陆陆续续回来后,韩江云给她加了个枕头,黄子泉给她倒了杯果汁放边上,邓安源毫不客气地拍醒她,让她回屋睡别着凉,董伯廉已经放好了热乎乎的洗澡水……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匀速爬过。 也挺不错。 景其琛作为校长可谓尽职尽责,每天都与学生们同样进行早晨六点的锻炼,一日不辍,锻炼过程中一丝不苟,只有多练没有少练。并且绝不迟到,甚至有好几次是第一批到操场的。隔三差五就为学生做简短的演讲,讲话时自有满身铁血军气质,言语铿锵有力,睿智的头脑、铁腕的手段和强大的领袖能力融汇同一个年轻将军身上,风度令折服。 吃饭除非有特殊情况,基本和同学们一起吃学校食堂难吃的饭菜,还笑谈这些菜可比他战场上的好多了,至少‘诸位下莫大之决心即可消灭盘中之顽敌’。每日三顿不摆架子的共进餐饭极大的拉近了他与众的关系。尽管平日公务繁忙,仍铁打不动地抽出时间找学生谈话,有时只是简单的关心几句生活状况,有时则是开导对方的思想理念,可谓费尽心血。 如此这般,他身为校长的威望自然也是一日高过一日,颇得心。 有次一位军校从前的教官倚仗老资格说了校长两句酸话,竟然被愤怒的学生当众质问的哑口无言下不了台,最后还是景其琛出面安抚了他几句才没有羞愤辞职。 自此,以副校长傅解为首的诸才悚然警醒,景其琛的威信竟然就他们没有意的,每天坚持与学生训练吃饭谈心的平淡日子里牢牢建立起来了,而且显然深得学生拥护。 根基已固,悔之晚矣。 预训的第二十八日,乌坦帝国和马勒帝国悍然对联邦的北方边境发动进攻! 预训的第三十日,北方传来三座宜居星被两国联军强势侵占的消息,北方三星宣告沦陷。 整个联邦似乎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最后一道防线被攻破,第四十七师团全军覆没的新闻被报道后,连清明的天空都嘶吼着悲愤! “……带着妹妹躲雁丹市的防空洞内,好多都躲哪里,外边不到五百米就是卫戍部队的防御阵线。一开始很害怕,其实待久了更害怕,只是习惯了,而且还有妹妹呢。每次上头有簌簌的响声传来,们就知道炮弹又来了,果然下一秒地面都打颤。妹妹头埋怀里,手抓着的手臂,很用力很疼,以前都不知道她有那么大力气,不过这次也没告诉她,免得她被救出去后难为情,她总说要减肥,真是的,她又不胖……” “……和妹妹说,联邦会派军队来救们的,阅兵典礼上的那场面看到了吗?那么多机甲,又大又气派,肯定能打赢对面那群渣滓!想,等们赢了,不是有俘虏什么的吗?到时一定要去找把刀砍个痛快,知道不能虐待俘虏,偷偷砍,他们太坏了!怎么能这么坏呢?隔壁的赵婶被炸死了,妞妞也死她怀里,那小脸上满脸的血,她前天还喊‘哥哥’的……” 这是联邦日报上一篇名为《联邦,哪里》的报道,是一名战地记者采访了一位沦陷星上一个才十五岁的普通少年后写出的。情感丰沛,字字如血,读者无不泪流湿襟,一时间被争相传阅,就连军校的学生看完后也有不少痛哭失声的。 不少都说这位记者写得太好太真实了,顾长安倒不以为然。 让动容的,从来不是文字,而是深埋心中的激愤与悲戚。 联邦一方面急调军队严阵以待,一方面组建了个外交团去和两国联军谈判,直到顾长安过生日了也没谈出个结果来…… 预训的第四十七天,顾长安十八岁的生日降临,代表她正式成为一名联邦有独立行为能力的高等公民。是的,高等公民,当她满十八岁后,就自动继承了她父亲付出生命代价换得的一项荣誉,她从普通公民升级为高等公民。 然而,严格的等级制度带来的除了特权外还有矛盾,当顾长安升级为高等公民后,她渐渐发现自己时常有些两面不是。 能上a类军校的学生,贵族的成员占据了五分之一,高等公民虽然离贵族这个阶层只差一级,但仍被冷漠地隔离外,而顾长安也是第一次知道,舍友黄子泉竟然是一位贵族。 然而,军校内另一个庞大的团体,由占据总数大约十分之一的平民,和三分之一的下等公民组成,其实那十分之一的平民考入a类大学后也能自动升为下等公民,但是出身的鲜明差距却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预训的第五十九天,谈判结果出来了,停战协议公布,三颗宜居星归联军所占有。 这个结果不出意料的引起了广泛的群情激奋,军校内更是尤为激烈!下了课,同学们就三三两两的围聚一起高声交锋,言语中多是愤怒不平之意,还有提出要罢考来向学校请愿。 顾长安一个坐角落里看书,她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怀着满满的愤懑恨不得仰天大叫,但她的身体却仍几近麻木的看书。 “顾长安,有没有一点爱国心,这种时候还老神的看书!”这是一个愤怒质问的男生,她的同班同学李交奕。 “就是!”、“不配为军校之!”、“不爱国!” 讨伐声马上就结伴而来了…… 邓安源对顾长安劝道“也参加们的请愿活动吧,要让校长看到们学生的决心。” “然后呢?”顾长安淡淡反问。 邓安源愣了一下,黄子泉喊道“然后当然是让校长把们的心愿传递给联邦军部高层,让他们知道民众希望军队对抗到底,誓死夺回北方三星。” “不会参与的。”顾长安打断道,直视愤怒的同学,“以为军队没打吗?现的停战协议是联邦牺牲了十万多名士兵后得到的最好结果了。从战术上看,们牺牲惨痛还是丢失了三颗宜居星,看似是一败涂地,但是从战略上看,们成功阻止了联军前进的脚步,把他们阻挡萨克米陨石带之外,为联邦的积极备战争取了有利时间!” 顾长安不避不让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战略高于战术,诸位是否牢记了这点?” “啪啪啪” 一串沉稳的掌声从教室门口传来,是校长景其琛领着其他几个学校领导进来。 “顾长安讲得很对,们伤心愤怒的同时,有没有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景其琛眼神眼里的问“们伤心愤怒,难道不伤心愤怒,问问场的几位老师,哪一个不伤心愤怒?!国土沦丧于敌手,乃是军的莫大耻辱!” 他的话语中透出几分染血的戾气“曾经亲手指挥击败了马勒帝国的三个师团,击毙了其中两个师团长,可是,这群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今正国家的土地上肆意为祸!而,却拿他们没办法!” 景其琛用力地一拳捶桌上,桌子颤巍巍地晃了两晃,这于他而言是少有的情绪外露了,片刻后他就收起来面上的蓬勃怒气,沉声道“现不打,是情况不允许打,但不代表们永远不打!所以才希望们不要再把有限的时间投入无意义的空谈,时间很紧迫,就算这个做校长的也不知道联邦何时就需要等为国效力了,们需要做的是把精力放实事上。” 教室内一片悲哀的肃穆,顾长安怔怔看着他,心绪起伏,她知道自己不能将联邦与祖国分离开了。 景其琛面容英毅地决然道“们被侵略,是因为弱小,所以可欺;们必须抛弃空谈,是因为言辞再怎么慷慨激昂,面对大炮也毫无作用;今日埋头苦读,是为了让座诸君变得更强大,请各位铭记,联邦早早晚晚,需要们驾驶着机甲,用鲜血去捍卫等身后的漫天星际!” “遵命,长官!”众齐声应诺。 军校内的思想风波算是暂时解决了。 校园淡淡的火药味中,预训考核来临,其实就是机甲实战这一块进行考核,全系六百三十五仅有四没通过考核被退去其他系别,成为中央军校历届考核通过比率中最高的一届! 预训结束也就意味着正式开学,各系学生全部抵校,非军事专业的学生教学地点紧邻主校区的分校区,但尽管分区一大批,剩下的军事专业学生也将这个空荡的校园积满了。 多争斗也就多了。 贵族学生和普通学生间的矛盾时有发生,不过一般都不大,而且大多是暗地里的,但是这一次,顾长安头疼的发现竟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双方的矛盾一直就有,这本质上说是长久以来资源分配不公平的积怨所造成的,但是引燃矛盾爆发的导火索还是十几天前乾岚执政区的一场大规模冲突,或者说是政治变更。 乾岚执政区的一支私武装联合军队内部分中下级军官突然发动暴.乱,冲入执政官府邸以及议会大厦,囚禁了执政官以及正举行会议的众多议员,逼迫他们下台,改选官员。而军队内遭遇了这场措不及手的政变后,马上就采取了措施,但是尤让吃惊的是,这支东平西凑出来,号称革命军队的杂牌军竟然击败了正规军,乾岚执政区易主成功! 对此舆论上褒贬不一,政军两界以及贵族们,除去保持沉默的,几乎清一色谴责这次武装暴动,称其行为是反政府政变!而从对方打出的政治理念来看,却广受中下层阶级的欢迎,也顺势点燃了隐藏联邦内部的不安定因素。 某次顾长安去向校长汇报工作时,景其琛曾经问她对此事的看法。 顾长安常被景其琛叫去关怀询问,尤其是学生思想风波中她坚持己见的表现更是让景其琛另眼相看,两非常熟捻。不单是她,其他好几比如邓安源、谭健、田邦、韩江云等等都经常受到校长关心,很是引起了有些的红眼嫉妒。 顾长安很慎重地回答“联邦积弊已久,资源分配造成的不公已经让社会矛盾达到了一个顶峰,北方三星的沦丧让民众对政府的不满大为加剧,可谓是内忧外患,风雨飘荡。然而学生看来,真正引起质上聚变的其实是数十年前一项产品的发明。是这件产品推动了社会生产力发生了根本性变革,可以说之后的各地冲突、包括此次政变的根本原因不过是它的具体化表现。” 震惊联邦的政变她口中成了轻描淡写的必然事件,景其琛面色不变地问“哪件产品?” “精神辅助仪。”顾长安脱口而出,目光清朗地对他说“校长,从前的机甲由于对精神力的高门槛和机甲昂贵的造价,使得这种强大的个体武力掌握少部分手中,而这部分的典型代表就是联邦上流的权贵阶层。可是现情况不一样了,除去顶尖战斗力的差距,凭借精神辅助仪,使得普通也能操作这种个体巅峰武器。而低等制式机甲的市场需求增大本身就加速了低级机甲上的生产研究,简化生产流程,降低产品费用,从而使得普通也能拥有和少数权贵对抗的武装力量。” “他们的数更多,他们为自己谋求平等利益的渴望更强烈,所引发的变革必然如星球碰撞般壮烈凶猛!”她缓慢道“这次的乾岚执政区的武装政变得以成功,就是最好的佐证。” “局势几乎一日一变,恐怕就算军校也太平不了多久,回去要通告同学们好好训练,时不待啊。”景其琛淡淡道,所吐出的话语却像平地扔出一颗炸弹! 顾长安乍然听闻,心胸激荡难平,深吸一口气毅然道“分内所当,不敢辞耳。” 景其琛目光深沉道“大潮流的力量不可扭转,们能做的唯有顺势而上!” 顾长安坚定道“学生愿意追随校长的信念,您的麾下战斗,直至完成吾辈之使命!” 景其琛露出个好看的浅笑“不胜荣幸。” …… 生活就这种既令神经紧张又让血液奔跑的气氛中悄悄滑过。 星期日,国立中央军校附近某街道。 顾长安和邓安源、韩江云还有其余四五个赶到的时候,几个已经全部挂彩,黄子泉和董伯廉这对昔日的好舍友正滚地上打得难解难分,双方都下手极重,似乎眼前的不是同学而是仇敌一般。 边上围了不少普通民众,朝着这几名学生指指点点。 顾长安脸色难看,上去一脚一个踢开,黄子泉被邓安源拉住,愤怒道“顾长安是帮谁的?” 顾长安怒极反笑,反手指着周围那群看热闹的喝问“谁也不帮!黄子泉,看看他们,是个军校学生,不是什么地痞流氓!看看他们是用什么眼神看们的?穿着军服民众面前打架,中央的脸都被们几个丢尽了!还不给停手起来!” 董伯廉被她从黄子泉的七十二路空明拳下解救出,却并不领情,大声嚷嚷“顾长安,快拘禁黄子泉,给那几个混蛋记过,不然就是包庇他们……” 话到一半,就被勃然大怒的顾长安一脚踹翻地“很好,朝夕相处的同学都是混蛋,这个纠察队队长是包庇他们的恶棍,合着全校师生只有董伯廉一个是好!” “敢当众打……” “打的就是!”顾长安冷漠道“别说踹一脚,就凭刚才出言威胁纠察队队长,干扰纠察队公正执行任务,把官司打到校长面前也是占理!” ――言语间半点不顾忌相处数月的舍友情谊。 “……”董伯廉捂着肚子,瞠目怒视,却当真不敢再口出不逊。 他才讲了半句话就被扣上一个‘威胁纠察队队长,干扰纠察队公正执行任务’的大帽子,继续说下去,只是自找苦吃罢了,闹大了,校长百分百不会帮他。 顾长安预训期间就被景其琛任命为大一新生的纪律纠察队队长,不过只有一个空头衔,队员什么的景校长很不负责任的让她自己去招。不过这对顾长安来说倒不算难事,扯虎皮拉大旗,只有权力下放给她,很快就招收筛选了不少纠察队骨干成员。 黄子泉思辨敏捷,立刻抹了抹嘴巴边的淤青对她冷笑道“长安,看到他那副嘴脸了吧?难怪是支持反政府暴动分子的,根本没有把纪律规则放眼里!” “住口!”顾长安断喝道“现以纠察队的身份命令们全部立正,和回校!” 以往几件事的处理手段早就昭示了顾长安高明强硬的手段,老实听话也就算了,敢违抗纠察队的无一不被教训的很惨。其中一个不信邪的甚至被胖揍一顿后还背上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如果毕业时不消掉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且不会有任何一支部队敢要他。 看到周围越聚越多的群,顾长安微微蹙眉,影响太恶劣了,再拖延下去只是闹笑话而已,只有快刀斩乱麻地把他们先带回学校去,才能把事情控制到小范围内。 一念至此,顾长安杀气腾腾道“立即返校,违者,必向校长请示给予严肃处分!说到做到!” 几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学校,然而才回到学校,每天中午时段的新闻广播就播报了一条轰动联邦的消息。 十月二十八日上午,现任联邦总统,余淋阀先生,引咎辞职。 总统引咎辞职了…… 可以预见―― 新一轮的明争暗斗拉开序幕,看不见的刀锋割开鲜血淋漓的皮肉,露出蠢蠢欲动的赤红心脏。 权势的触角悄悄伸向这座宁静的校园。 十几个衣衫不整的少年学生脚步停滞,呆愣的听着广播里一遍又一遍重复播告的新闻,冰冷没有分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回荡耳蜗里,所有的心头慢慢浮上一丝不祥。 就算对政治不敏感的,也能察觉,这么个内忧外患交迫,心动荡的时候,总统的辞职无疑是雪上加霜。 当宁静被打破时,漾起的波澜绝非力可轻易压制,而是像多米诺骨牌般越倒越多,如狂风暴雨将所有黑暗腐朽的陋规旧制一扫而空!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积郁越久,爆发越猛,然而这场吹枯拉朽的风暴,又将波及多少无辜? 遥远的天际传来悠荡的长响,隐隐带着慈悲的佛音。 顾长安心惊肉跳的久久伫立,兀的望向那座教学楼的顶层。 这么快!这么快! 这么快变革的序曲已经奏响! 大时代的舞台方唱罢登场,谁将是那个恒星般永不磨灭的主角? 这悠荡的丧钟,又是为谁而哀鸣?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啦,偶终于码完啦!乃们注意字数啊,将近八千字偶是把昨天那份也补上啦! ―――― 唉,明明偶刚开始写是很欢乐的,怎么越写越沉重了呢?不好不好,下次还是要欢乐点~o(n_n)o~ ------------ 38竞选和出游 校长办公室。 “首都星来电,关演先生决意以行政院院长的身份参选总统职位。” 景其琛叹口气,对跟随他多年的副官罗光中道,修长的手指深红色的桌面上轻叩。 室内安静明亮,桌上还有两杯热气袅袅的茶水。 罗光中宽慰道“少将军已经劝过多次,可算仁至义尽了。中央那些一意孤行,放着总统这么个位置,若叫他们不争一争就放弃,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 景其琛道“罢了,劝也劝了,只当尽份心。反正北面闹得再乱,暂且也波及不到这里。只管自己悠悠闲闲窝这里当个教书先生,每日喝喝茶做做学问,乐得清净自!” 罗光中面色犹豫地问“少将军就这么不看好关院长?如今那边的都说,关演先生的呼声很高呢,好几个执政区的执政官都公开声明支持关先生,民众间威望又高,行政院长作为五院长之一,竞选总统优势很大呀。” 景其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罗光中咬牙道“要不,少将军近期也多多与关先生通信往来,或是让司令托往首都星活动活动……” 那洞察了然的目光下,他渐渐说不下去了,讪讪地住口不言。 “没有必要,这个校长当得挺好,既得了实惠又不引注目,现要是参合进那堆麻烦里才是得不偿失。”景其琛讽刺一笑“何况要是真动了心思去谋划,那些也不会让如意。关先生要是竞选上总统,他们一个个可都指望着这‘从龙之功’呢!要紧的位置就那些,他们自己瓜分都嫌少,哪里舍得把好处分一份给这个没出多少力,被发配冷落的外。” “您的意思是……”罗光中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别看景其琛后面那段话说的嘲讽意味十足,但他心里清楚,少将军不去争,最关键的原因肯定是他判断其中好处不够。 什么情况下才觉得去争的好处不够?九成九是少将军认定了关先生竞选必然失败…… 景其琛目光悠远地说“先生还是太理想主义了,他觉得以联邦目前局势混乱的情况下,那些独掌一区军政大权的执政官是真心支持他的,又以为凭借中央目前的力量,可以暂时震慑住其他的小心思……唔,还是太过急躁,先生这次恐怕要失望了。” 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景其琛没说,根据他对关演先生的了解,其为既有百折不挠的一面,但性格中又带有软弱妥协性。一旦北方的几个执政区联手施压,先生为了大局考虑最终还是会让步的。不过这个理由就算面对他十分信任的副官也不能宣诸于口。 罗光中仍有犹疑,但依然默认了少将军的说法,想了想又问“既然这样们需不需要做些什么?” “就发个口头上支持关院长的声明吧。”景其琛沉吟片刻道“其他的,按兵不动。” 什么都不干?罗光中额头开始微微冒汗,司令要知道少将军这么不思进取,会不会迁怒之下枪毙了他呀? 景其琛晒然一笑,拍拍副官的肩膀“放松点,唱戏的不急,看戏的急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一切照常,要不要找门课安排去当老师?” …… 等顾长安知道‘中央派’的隐形党首,行政院长关演宣布竞选总统时,不同于周围欢欣鼓舞地同学,她也对他成功的可能性抱很大怀疑态度。 顾长安没有那么多的内.幕情报,但是从手边可以搜集的局势来看,北方的几大执政区各怀异心,是绝不肯屈居下,尤其是再次屈居中央派的领导下的。余淋阀狼狈下台,天知道这些幕后出了多少力,眼看诱的蛋糕成为无主之物,怎么可能不扑上去划分一块? 而且中央派内部也并不稳定,绝对忠诚于关演的力量并不大,大部分称得上是墙头草,有利可图时一拥而上,稍稍遇挫,背后捅刀子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做出来。 不过尽管并不乐观,她还是对关演的参选寄予了一定希望,万一,万一他成功了呢? 现的联邦需要一个统一稳定,能够凝结指挥所有力量的政府,需要一个被各个利益团体接受,强有力的领导者,而就目前,无论从威望、地位、能力来看,关演是最合适的。 这种远天边的事情虽然被军校的学生们密切关心,但生活总是照常度过的。 邓安源、黄子泉等一批同学打算趁这个双休日天气好,出去踏青,当然也邀请了顾长安。 顾长安欣然应允,她学校早就呆腻了,出去打打牙祭,祭奠一番她可怜的五脏庙也好。 踏青地点就定淮阳星上离军校不远的一座观光小岛。 出发的这天,阳光确实很好,淮阳星上的温度比笛卡星还要舒适,一年到头都没有特别冷或特别热的天气,不过比较潮湿,空气都像常年浸泡水中一般,湿漉漉的。 “门票虽然贵了点,这里的樱花开得倒好,游客也不多,长安,等会要给拍照吗?”韩江云一边赞叹,一边侧头问顾长安。 “好啊。”顾长安随口答道,然后趁他不注意,偷偷把几片花瓣洒他后衣领上,粉艳艳的点缀淡色外衣上,格外醒目。 走了一会,黄子泉跟上来和几个同学指着韩江云的后背贼笑,韩江云涨红脸不明所以地问“笑什么?笑什么!”那几笑得更加放肆。 还是邓安源笑了会看不过去,帮他拍了拍后领,韩江云看见飘落下的花瓣,方才恍然大悟,却不去问始作俑者,而是对着黄子泉恶狠狠地质问“是不是干的!” 黄子泉连呼冤枉,语气怪腔怪调,这下连一直强忍着的顾长安都扑哧一下哈哈大笑出声。 有喊道“是顾阎王干的!” 顾长安当了纪律纠察队队长后,处事铁面无私,很会拿捏事情的分寸,一些行为散漫或是常常惹是生非的同学饱受其苦。不过她深受校长信任器重,同学间缘不错,又颇有威信,这些同学表面上不敢反抗,私下里给她取了个‘顾阎王’的外号。此号渐渐传开,一些和顾长安关系熟捻的同学有时就会拿这个来取笑她,顾长安也不恼。 顾长安坦然地给韩江云道了个歉,又故意问邓安源等“们知不知道恶作剧的诀窍是什么?” “是什么?”黄子泉喃喃低语一句,认真猜着说“是不是要事先好好计划,恶作剧的对象也要筛选,得选那比较木楞老实的……” 话未说完,被说成‘木楞’的韩江云一句怒视着朝他挥了挥拳头。 顾长安心里憋着笑,面上努力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严肃道“恶作剧的诀窍很简单,先想一个坏主意去做,然后不被发现!” 一行嘻嘻哈哈地沿着石板路走了小半天,此刻校园中那些争锋相对被抛之脑后,碧云青天下,樱花重重间传出的是阵阵愉悦的笑声。 随行的众中,除了顾长安还有一个女生,是谭健新交的女友,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拉着谭健的手撒娇道“走累了,吃午饭吧。” 谭健举止亲密地把手放女友肩上,笑笑道“马上就到了,要不背?” “们吃什么呀?” “烧烤,等会烤鸡翅给吃……” 顾长安听到烤鸡翅就唾液急剧分泌,咽了口口水,没办法,就学校那肉,压根尝不出肉味道…… 没一会到了一个烧烤区,几分工合作,两个先去买了各色肉类和蔬菜,邓安源排队租了一个清洁型光能电磁烧烤架,顾长安自告奋勇去买饮料。谁成想烧烤区的服务忒不到位,连矿泉水都不提供,买饮料还要跑到之前拐弯口的一个小店去。 顾长安独自跑去买了一箱汽水饮料,刚付完钱准备搬回去,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雅雅,妈妈终于找到了!” 一只手直直向她伸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没啥灵感……就这点吧。 ------------ 39仗势欺人 那道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几乎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几个路过的游客好奇地看了过来,周围买水的游客也纷纷侧目。 顾长安几乎想也没想的侧身避开那只手,转头看见一个四五十左右,头发微乱,脸色暗黄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衣服,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上绽现出一股激动喜悦的表情。 就像是珍宝失而复得,起了皱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顾长安以为她只看背影认错了,手里抱着汽水箱,温和道“阿姨,你认错人啦,我不是你女儿。” 顾长安心里还在好笑地猜测,是不是这个阿姨的女儿和她穿了差不多的衣服…… 没想到这位烫了泡面头的中年妇女自顾自的伸手要来拉她,哽咽道“雅雅,快跟妈回家去,别怄气了,我和你爸找你快找疯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一个体型中等、微微驼背的中年男子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面上怒气微露地扯着嗓门吼道“快跟我们回家!多大的人啦还这么不懂事,一个女孩子家天天晚上跟不三不四的男人出去鬼混,说你两句就离家出走,再不听话小心老子揍你!” 他边说边推推攘攘,大手飞快抓向顾长安的胳膊,似乎是想把丢人现眼的女儿赶紧拉回家。 周围的人闻言看向这个女孩的神色便带点责备,还有人小声嘀咕“太不懂事啦。” 顾长安心里警铃大作,顿觉不对劲,脚下退了一步,肩膀晃了晃就躲过了一男一女伸向她的手,警戒地倒退几步,厉声质问道“你们是谁?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 她此刻心里尚有底气,虽然觉察出不对劲,但出于对自己身手的自信,并不怎么慌张。 那男人却根本不管顾长安的质问,冲过来就拽住她想往外拉,那个女的则边帮忙拉扯,边向其他的游客哭诉似的解释“……太不听话了,她爸也是为她好,那些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流里流气的男孩子是好人吗?不让她出去玩就在家里发脾气,还朝我们要钱,不给就砸东西……” 顾长安耳朵里听了几句,气得半死,动手动脚不算什么,在她看来等会都可以百倍千倍的还回去……可是他们居然敢给她泼脏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搞错重点了吧= =) 话又说回来,这两人真是无知者无畏,想当年贫民窟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讹到她面前?顾长安此刻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对不知道是不是夫妻的男女肯定是在合伙演戏。 认定这对男女应该是传说中的高演技作案人员后,顾长安本来是想让对方继续多推几下,好定死对方的罪证,免得等会送去警局被他们狡辩认错人之类的妄想逃脱罪名…… 她想得很美好,不过那个男的用力拉扯不算,见顾长安和个铁秤砣般拉了半天拉不动,竟然偷偷掐了她两下!还掐的挺用力! 这下捅了马蜂窝! 顾长安吃痛之下,心火窜起,哪里还管之前要坐实罪证的打算,立刻扣住男子的手腕,另一只手往他背后一扭,男子就被她轻松反制住,也不知她怎么使巧劲的,男子硬是动弹不得,反而越挣扎手臂越传来阵阵酸痛! 周围的游客便看到一幕瞬间翻转的场景,只见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不但眨眼间被一个小姑娘制服,还死命挣扎也挣不开,他们终于也觉得有问题了。 这三个,怎么看也不像一家人呀。 那个中年妇女也觉得自己和合伙人似乎看走眼了,刚想张口说点什么,膝盖关节处被猛地重重一击,脚下一软,噗通栽倒在地! 中年妇女只觉膝盖那里火辣辣的疼,下意识地破口大骂“疼死我啦,你个臭……” 话音未完,顾长安满面阴森地朝她腹部柔软处发狠踹了两脚,顿时中年妇女半句话也讲不出,额上冒起冷汗的弓着背捂肚皮…… 众游客眼角抽搐,背冒寒气…… 顾长安紧接着如法炮制的在男子身上也毫不留情的踢打了几下,简简单单就把这对男女收拾的好不凄惨,刚稍稍出了口恶气,就听不远处发出一声带点怒气地喝问。 “顾长安,你在做什么?!” 樱花烂漫中,英气挺拔的景其琛微微皱眉,分花拂柳而来…… 脑袋还有些僵硬的游客们就见刚刚还满脸凶相的暴力女顿时变了脸,手脚规规矩矩的摆好,低眉顺眼地喊了声“校长好”,然后立即为自己辩解。极其纯洁无辜地指着地上两个男女满眼委屈地控诉道“校长,您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想强拉我走,还骂我,还打了我……” blablabla控诉了一长串,没敢脱离事实,但却巧妙的通过修饰词和语言艺术将对方说成十恶不赦、欺男霸女、打了也白打的恶棍…… 众人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那两个骂了你、打了你、欺负你的人,现在正死狗般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呢! 樱花下,那个看起来英武清俊的男人眉梢微动,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女,嘴角微不可查地抿了抿,面色平静问道“所以你就在将他们送到警局前先私自动手出气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似乎连温暖的春日都降温了几度。 众人又是因为男人身上的威压莫名胆战心惊,又是心里升腾起一阵更莫名的八卦兴奋…… 顾长安心虚地小声嗫嚅道“我也没打几下……” “那就抓紧时间打吧。”景其琛不耐烦地打断她。 “啊?”顾长安茫然地望向校长。 “有人已经通知警局,等来人了你就不能打了。” 顾长安期期艾艾地问“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随便打……不会有麻烦吧?” 要有麻烦,校长您得给我撑腰啊! “以前胆子不挺大的吗?”景其琛微微抬了抬下巴,傲慢道“敢袭击我的学生,别打死就成。” 顾长安活了两世加起来几十年,终于辛酸地体会到仗势欺人的滋味,真是……太爽了! 众人:难怪那小姑娘心狠手辣,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地上倒了八辈子血霉踢到铁板的男女,闻言顿时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惊恐地手脚并用往反方向拼命爬动,心里把肠子都悔青了…… 樱花树下,景其琛眉目清朗地浅浅微笑,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好孩子,有糖吃。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猛然发现榜单更新字数好像没完成,今天是截止日期啊啊啊啊!不知道算上赶出来的这点够不够,泪奔~ ------------ 40星幕下的夜谈 景其琛觉得他的学生们都是人中英杰,这个认知带点长辈审视自家晚辈的味道。作为慈爱的长辈,就算嘴上能滔滔不绝列出晚辈的一长串缺点,但内心最后的总结语肯定是‘瑕不掩瑜’。 顾长安在他心里就是个瑕不掩瑜的好学生,但是作为她的师长,教育引导她将那些瑕疵隐藏起来,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之一。当然,通常这个‘义不容辞’的含金量得看他心情。 不过他的学生再怎么有瑕疵也只能他来教训,旁人敢插手,先把你打成残缺品再说! 三五米开外,顾长安漂亮的大眼睛阳光下亮晶晶的,瞳孔内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兴奋的逼近地上两条蠕动的可怜虫,摩拳擦掌…… 瞧你那激动的模样,真是没见过世面,长安,你平日的伪淡定到哪去了? 围观众游客看到此刻行凶者的师长,立体深邃的面孔上浮现一个矜持略带鼓励的微笑。 冷风刮过,众人微微瑟缩…… 其实,如果今天遇到的是其他学生,他不一定会这么处理。 也许是因为以前军队中的下属要么大多是男人,要么就是被视作男人使唤的女人,总而言之,秉持着下属无论性别一视同仁的态度,景其琛从未想过要对哪个雌性生物区别优待。 可是自从到军校任职,他就常常告诫自己要注意改变过往的观念方式。 对待学生,不能单纯套用军队内上级对待下级的方式,因为作为校长,他既是长官也是师长,他除了要有学生们的服从,还要有他们发自内心的爱戴。 心态上微妙的转变,景其琛面对学生的时候也不再一视同仁。对待那群精力过旺的男孩子,不爽了恨不得踹上两脚,骂起来更是不留情面;但是对待稀有的女生,尤其是非常熟悉看重的顾长安,景其琛自己都没察觉,他很多时候是有点纵容的。 比如现在,他就在无意识的纵容这位女学生的坏脾气…… 这边警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尤其是这座观光小岛上就有一个驻扎点,没几分钟就乌拉拉开来了一辆警车。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警车盼来的作案男女,顿时流下了激动喜悦的泪水,那场景叫一个感人肺腑,差点让几个警察认错了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在景其琛出示了证件后,几个警察立刻对犯案人员的满身伤痕视而不见,没问几句就把这对行凶师徒放行了。并满脸严肃的再三保证会认真处理此类恶劣事件,给将军阁下和您的高足一个交代。 见事情已了,围观游客渐渐散去,景其琛领着顾长安走到一个僻静处,开始秋后算账! 景其琛板着脸训斥道“遇到这种事情,你不想着先脱身,反而以身犯险,万一真被人家强拉走了,卖到矿产星上,哭都没地方哭!” 顾长安低着头小声辩解道“我知道他们打不过我的……” 还敢狡辩?景其琛更加生气“今天是你运气好,如果人家有帮手呢?多来几个一拥而上,说不定你第二天背上就破了个大口子,内脏器官什么统统不见了!” 肩膀抖了抖,好恶心的比喻,顾长安眼神心虚游移道“我哪有那么蠢,见势不妙还不赶紧溜,傻愣愣的让他们抓走,刮肠剖腹放血抽筋……” 景其琛气极,一瞬间气场全开,口吻反而变得淡淡的“你还有理了,嗯?”尾音拖得长长的。 顾长安“……校长说的是,学生有欠考虑!” “以后遇事要多动动脑子,别鲁莽行事,比如今天就算要抓住这两人,你完全可以亮出军校学生的身份,发动群众的力量。” “校长真是英明神武。” “要把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校长果然高瞻远瞩。” “……滚吧!” “校长……学生遵命。” 顾长安开心地搬起饮料箱跑向烧烤区,景其琛则在原地伫立了一会。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的女子扬着笑脸朝他走来,语气亲密夹杂些许小小的埋怨道“你怎么在这么偏的地方等,害我找了好半天。” 景其琛却不多理会女子的话,面色寡淡道“走吧。” 女子笑吟吟问“我们等会做什么呀?” “看花。” 女子的面容白皙秀丽,穿了一身丝质的裙子,脸颊两侧漾起淡淡的粉色,在满山的樱花映衬下显得人比花娇,含笑冲他娇声说“这次我可是难得有空放假,天天忙工作累得回家连换鞋的力气都没有,可得好好放松身体。我们都小半年没见面了,爸爸也很想你呢,还念叨着要找你下棋。” 她边说边很自然地伸手挽向男人,景其琛却微微避开,听不出情绪地说“我调任后公务繁忙,又不能轻易离开葛思特执政区,刘伯父深明大义,肯定会谅解的。” 女子完美无缺的表情不大撑得住,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下一秒流露出了几分难过,抬头问他“其琛,你是不是还在怨我爸同意把你调到这里当校长?其实他也是心疼你,为你考虑。军队里那么累,上次听说你受了伤我吓得心惊胆战,而且这个校长也是一份履历,你年纪轻又不急着和那群老头子争战功……” 景其琛打断她的话,道“刘伯父自然是为我好,我也是自愿当这个校长,能有幸为联邦培育下一代精英是项莫大的荣誉,你别乱怪伯父,回头气着他老人家。” 说完,用‘不孝女’的目光微微责备地投向她…… 女子被景其琛轻描淡写的三言两语噎得讲不出话来,明明是好意想宽慰他,怎么弄成自己的不是了?她勉强笑道“这里的樱花开得倒也不错,比起首都星玉井庄园里的樱花也就是稍差一筹,我听说淮阳星的海景很有名,其琛,我们明天去看海好不好?” 景其琛婉拒道“我明天要召开全校会议,商谈下阶段的教学规划,恐怕抽不出时间。这样吧,我安排个本地的导游带你去,费用什么的你也不用操心。” 难道我还缺去看海的那几个钱? 女子气得指尖微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拂了意,泥人还有三分火呢!她猛地停下脚步,深呼吸片刻,让自己慢慢镇定下来,尽管如此,开口后音调里仍不免带出几分幽怨和气愤。 “其琛,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久了,没了激情?” 她停顿片刻,缓和下口气道“爱情都是这样的,男女之间相处时间一长,到最后自己都分不出和对方是爱情还是亲情。”女子撩了撩发丝,抬眸含情带怯地问“其琛,你还爱不爱我?” 景其琛的目光停滞在她身上,从精心打理的发型划到脸上精致的淡妆,再到身上得体中透着几分休闲随意的穿着,似乎看得很仔细很专注,可是女子却从他绿色的瞳孔中看到一丝凉薄和漠然。 心里霎时浮起不好的预感,又为自己着急的逼问暗暗后悔。 只听他用最无所谓的态度问出最冰冷的话语“这话问得挺好玩,刘令媛,我什么时候和你有过激情?” 刘令媛咬着下唇倔强地直视他,眼圈一点一点慢慢红了。 对面的男人却仿佛铁石心肠般,无动于衷的宣示着他的薄情。 景其琛居高临下地冷冷问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 玩了一天回到宿舍后,顾长安匆匆洗了个澡就上床躺着了,躺着躺着又很顺理成章的睡着了。一直睡到凌晨两点多,才又睡眼惺忪的醒来。 起身去客厅给自己倒杯水,她很无语地看到戚艾学姐仍然目光炯炯地在看鬼片…… 喝下半杯水就没了困意,顾长安索性坐到客厅落地窗前的藤椅上,舒服地靠着大软垫,望向明净玻璃外的夜色,背景音乐是惊悚阴森的鬼片伴奏曲…… 九十六层的‘天堂’虽然爬起来累人,但景色是独一无二的,一到晚上就坐拥了‘无敌夜景’。今晚的天空出奇的干净,纯净的就像岁月悠久的古砚台一圈圈缓缓磨出的墨汁,浓郁的墨汁里点缀着漫天繁星,只是看着就能让心变得安宁。 “想家吗?”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冷的问语,戚艾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光洁的玻璃窗上模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隐隐绰绰,两具身影像是穿梭在这夜空中一般。 顾长安先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是很想……但是今天有点想。”她想地球了。 她还以为自己只有看月亮时才会思乡,没想到现在看星星也有这功效了。 刚刚她在想,如果这满天的星辰里,能够有一颗是地球该多好。 虽然回不去,但还能看到。 犹豫了片刻,顾长安轻声问学姐“你想吗?” 似乎这位戚艾学姐整个暑假都没有回家,平时也很少看她与家人联系。 戚艾笑笑,这一笑连对面那道人影也变得活色生香起来,“我有三年没回过家了。” 顾长安顿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真是问了个坏问题,戚艾好像看出她隐隐的懊恼,身影走到对面的藤椅上,优雅地坐下,语气稍带自嘲地说“不是不想回,而是没钱回。” 顾长安惊讶地侧头看向她,艳丽的脸庞上似乎有某种琉璃光华流动,目光看向窗外的虚空“你大概是想不明白的,即使是再穷的家庭,也不会连三年回一次家的旅费也出不起。就算家里出不起,政府应该也会有助学补助对吗?” 其实顾长安第一个念头是,你这三年来得省下多少联邦币呀…… 戚艾继续沉浸在某一种她自身的氛围中道“我们出身的环境不一样,所以你绝对想不到会有人连路费都出不起。我出身在一个非常非常贫穷的矿产星,不是你们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有漂亮强大的防御城市,有完整规范的采矿设备,有热闹繁华的交易市场……我的那颗矿产星上没有这些。黑子磁暴的时间占到了一天中的17个小时,而为了节省能量,城市防御护罩只在磁暴最高峰的10个小时开启,其他的时间所有人都暴露在强辐射下,联邦的平均寿命超过107岁,我们那里却没有一个活过了八十七岁……” 戚艾转过头,瞥见顾长安怅然出神中略带伤感的表情,红唇一勾,目露微讽道“你不用同情我,比起我那些仍困在矿产星上日日劳作的父母兄妹来说,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言罢,又扭过头去。 顾长安其实很想诚恳地告诉学姐,我绝对没有同情你。你看你三年没回家,我都十几年没回地球了,你们那边有点辐射,我可是历经毒奶粉、皮鞋胶囊、瘦肉精还屹立不倒活蹦乱跳,矿产星上删节版的寿命比起地球也不短了,我当年也没奢望非要活过九十岁呢…… 顾长安越琢磨越觉得地球人过得还不如联邦矿产星上的悲惨生活! 学姐,我哪有同情你,明明是在自我感伤好吧?! 唉,可惜不能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好摆出一副更加深沉的脸,继续误会下去吧…… 沉默的寂静。 戚艾突然起身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往下望了望,然后蓦地单手用力一撑,身体滑过半道弧线,跃落在金属制的栏杆上! 顾长安吓出一身冷汗,差点以为学姐想不开了……不过她胆子还真大,九十六层啊,就敢这么晃悠悠的半个身子腾空在外面。 万一摔下去绝对的死无全尸…… 她连忙小心翼翼地靠近,皱着脸劝道“学姐快下来吧,太危险了,你如果掉下去了人家肯定以为是我谋杀的……” 戚艾心情稍微好了点,转头朝顾长安笑道“你要不要也坐上来,这样可以俯瞰整个校园的景色。” 顾长安暗暗吐槽:这样也可以死得很华丽! 戚艾难得有耐心哄骗“你不是想家吗?坐在这里,可以离你的家乡近一点呢。” 这么简单的骗人话却意外的蛊惑了顾长安的意念,她沉默地走过去,学着戚艾的动作,更加帅气利落地翻身跃上!然后,很没出息的后悔了…… 闭眼稳了稳心神,在内心默念三十六遍‘不要往下看不要往下看’,当抬头的一刹那,顾长安不得不承认,风险和回报是成正比的。 夜空,美得惊心动魄! 辽阔的苍穹不设防地突兀闯入眼帘,黑丝绒般华美的色彩震撼得仰望者不禁屏息凝神!每一颗星星都像品质最纯净的钻石,镶嵌在顶级设计师倾力裁出的衣裙上!宇宙的大气和神秘如同奔流的江河直击了柔软的跳动心脏…… 轻暖的晚风吹拂过发梢,迷乱了她的视线。 “真漂亮……”顾长安微眯着眼睛,轻轻呓语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一首码字时单曲循环的歌,果然码起来顺手多了~o(n_n)o~ 大家知道三月十四日是什么日么?………………………………………………………………圆周率日!【偶知道后被震惊袅~ ------------ 41【番外 】脉脉不得语 正文没写完明天再更,刚刚看了个帖子,有了灵感,写个小番外~ 番外三:太阳穴 武田骏关掉光脑上的一份文件,已经连续工作一整夜了,光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句看得他头疼,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手指忽的僵住。 蓦然想起,有个人,曾扬着一脸神采飞扬的笑容告诉他,按摩这个眉梢后的穴位可以解除疲劳、振奋精神、止痛醒脑,这处神奇的穴位名叫太阳穴。 当时他只是讶异地点点头,但从那以后,每逢大脑疲劳,便会不由自主的按摩两侧的太阳穴。 确实很有效果,是个能够让人消除疲劳,恢复精神的简单法子。 如果不是亲生经历,谁会相信这么个不起眼的穴位竟会如此神奇? 武田骏按摩了几分钟后,抬眼才发现光脑上跳出一个页面,大概是方才不小心点到的吧。他本打算直接关掉,但页面上的一个大大黑色标题却令他的手顿住了。 ――答着答着就会让人流泪,你,敢答吗? 真是无聊又恶俗的贴子!武田骏内心嗤之以鼻,可是今夜大概真的太累了,他竟然鬼使神差的继续看了下去。 天知道还有多少资料在边上等候他的‘临幸’,可是人有的时候总会冲动倔强地脱离一下原本已定的轨道。 手指微动,问题就映入眼帘。 第一问:写下你最爱的人名字的缩写(说不定有天她会看到的) 后面的回复很多,武田骏动也不动,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页面上那成串往下的字母缩写,他们写出来或许有人看,他的,一定不会有人看! 第二问:她(他)说过的最伤你的一句话是什么? 很多很多,似乎后来全是伤人的话,仿佛不把他刺得满身是疮便不甘心似的。 武田骏忍不住打下一行‘我们不合适’,马上又全部删掉,改成‘关你什么事’,片刻后又是删除,脑子里浮现几句让他麻木迟钝的话句,搅得他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隐隐作痛。 良久,光屏的回复框内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出现。 我对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刻。 这句话,真让人无力的绝望。 第三问:她(他)说过的最让你感动的一句话是什么? 这一次,武田骏毫不犹豫地输入三个字――我爱你。 可是,打完后他却突然十分难过,心头莫名涌上阵阵悲伤,难过的有想哭的冲动。这么慎重的三个字,却是被随随便便说出的,难怪当被收回时,也是那么轻而易举,毫不在乎…… 第四问: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你会选择和ta做朋友么? 武田骏觉得自己不必回答,不管他愿不愿意,那个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就转身离开的人是不会愿意的。 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不能再深想下去了,他飞快地拖到下一问。 第五问:有没有因为你听到心爱的人唱的一首歌或是ta喜欢的而爱上这首歌? 有,那首隔着联络器清唱的歌曲,他再也没有唱过。 第六问: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但是你俩注定不会在一起,你是会继续坚持,还是果断放弃? 武田骏猛地起身,身体撑着桌面,胸腔微微起伏! 沐浴过后尚且湿漉的发丝贴服在额前,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明灭不定的眸子。 他想要坚持,可是如果有人要放弃呢?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武田骏不想再看下去了,这个贴子真是骗人!他没有哭,只是特别难受。 但是武田骏还是默默把贴子拉到最后,只看一眼,就看一眼,最后的问题。 第n问:最后的最后,将来某一天,你会去参加她(他)的婚礼么? 呵呵……夜半静谧的居室内低低回荡着隐约的轻笑…… 问题下有个标红的回答:参加婚礼干嘛,找虐吗? 果然无聊又恶俗。 真是个讨厌的贴子! 页面最上方还嚣张的显示着那句话――你,敢答吗? 房门被轻轻叩响。 武田骏飞速地关掉页面,平淡道“请进。” 一个四十上下,穿着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不大的餐盘,看见闪烁的光脑,不由关心道“少爷,请食用一些牛奶和粥点再继续工作吧。” 武田骏点点头,指了指桌面“就放那吧。”看了一眼年富力强的管家,突然开口问道“听说你明天请了一日的假?” “是。”管家露出丝笑意道“我要去参加爱丽丝的婚礼。” “爱丽丝?” “她是我的前妻。”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武田骏眼神微闪地问道“既然是您前妻的婚礼,为什么还要参加?不难…不觉得尴尬吗?” “少爷,我很爱她。”管家脸上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容道“爱丽丝和她的丈夫并不介意我参加,我希望能见证她的幸福。”管家突然眨眨眼道“而且她的丈夫是个很优秀的厨师,烤得小羊排十分美味,这次婚宴的酒席是由他一手包办,我可不能错过。” 武田骏突然觉得自己连伪装性的笑意都很难维持下去了,连忙终止了这场对话。 胸腔发堵发闷,太阳穴跳动的越发厉害,武田骏粗暴地直接关闭光脑电源键! 直挺挺地躺在柔软的床上,黑暗中睁大一双眼睛,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回忆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无孔不入,它见缝插针。 它总是善于寻找人最疼的地方。 他再也不要随便回忆了。 …… 很久以后,武田骏才知道,太阳穴,又名死穴。 人之死穴,一击而中,轻则昏厥,重则殒命。 他的太阳,偏偏也是―― 他的,死穴。 神奇的宇宙。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不知不觉又写到那么晚!完蛋了,偶明天肯定又起不来,嘤嘤嘤,肿么这样?!!! 正文没写多少,为了少更新,番外倒是写了三篇,偶果然奇葩……orz ------------ 42考核以及,意外! 友谊的建立是个很奇怪的过程。 顾长安表示,难怪还珠格格里,紫薇非要介意尔康和晴儿‘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不得不说有过这样的经历后很容易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从前顾长安和戚艾的关系大概就是碰见点个头,每天说几句话,不咸不淡的样子。而那晚两人一起坐在栏杆上聊到启明星闪亮、险些被人当成相约跳楼自杀后,戚艾偶尔也会和她一道吃个饭,或是看3d版爱情动作大片时会热情地发出邀请…… ――顾长安顶着其余几个男生诡异的目光,尴尬地婉拒了。 不管怎样,能够收获一份源自同性的友谊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机战系女生不多不是说着玩的,顾长安和她本班的其他三名女同学关系都很平平。 在离期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教导他们机甲实战的训导员关威宣布,所有一年级新生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野外考核。考核总共选定了三个地点,都是位于葛思特执政区内部的三颗星球。 “……这次考核将占到你们总成绩的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相当于期末考核。星际航船三天后就会来接你们,每个人除了学校配发的制式机甲,只允许带一个登山包,至于具体野外生存所需的东西,自己看着办,这也是对你们的考验之一。去哪里是由光脑系统随机抽取决定的,不得更改,所以我不希望有人跑来告诉我要改试验地点,除非他不想通过了。” 关威在几个班级的学生面前说着几点注意事项,人群里,韩江云的手肘偷偷拐了一下顾长安,低声问她“我的个人联络器上通知,将被选去湖阳星的毕威力山脉猎杀一只二级变异兽或者五只一级变异兽,你去哪?如果我们被选去一个地方,还可以组队完成任务。” 顾长安关闭联络器,苦笑道“恐怕你得找其他人组队了,我要前去德哥拉矿产星……对抗一级虫潮。” 韩江云顿时大惊失色,低低惊呼道“一级虫潮?学校疯了吗?!我们的机甲等级都只是e级而已,去参加这项考核岂不是有死亡的危险?”他脸色大变,突然毅然道“不行,长安你决不能去!走,我陪你去找老师抗议,宁可没有期末成绩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顾长安心下有些感动,对好友安抚道“没事,通知上说明,早已派遣了正规军前去德哥拉应对虫潮了,我们被分去那边只是担当辅助守卫的工作。学校应该是希望让我们能感受那里的氛围,何况每支队伍都会有老师跟随,怎么可能真有生命危险呢?” 这话不但是宽慰好友,顾长安自己粗略估算一番后,也确实认为此行不会有太大问题。就是任务完成度的评价上可能不如其他两地的同学好,在最后的成绩给分上吃个小亏罢了。 韩江云松了口气,脸色不大好意思地说“唉…我这是…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听说考核期间所有的战利品都归我们自己,一个月后我拿变异兽的皮毛和你交换甲虫的外壳,你可不能先换给别人噢。” “那是当然。”顾长安点头笑道。 知道了事关期末成绩的考核地点,机战系的学生开始热火朝天地进行准备了。顾长安先上网仔细查询了一份德哥拉矿产星的资料,还有关于虫潮的资料,虽然平时上课也有所了解,但亲自前去,还是谨慎周全些好。 然后就去向学校设备库借了一套战斗服、一把激光刀,还有诸如军用手电筒、多功能组合刀具、安全绳、压缩紧急食用食物等,都凭借身份卡领取了一份。 最重要的装备当然是机甲,不过这个东西学校要到最后一天才会发放给学生。 回到宿舍,听说除了她以外,邓安源也被抽到前去德哥拉,顾长安顿时眉开眼笑,心道倒霉的不止她一人!此次机战系六百余人,只有大约八十个被抽中去对抗虫潮,自己居然就遇上这八分之一的几率,怎一个霉字了得? 和邓安源交谈几句后,她回自己的卧房内上网,打算再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订购,没多久,身后传来几下敲门声。 顾长安开了门后,发现来人居然是戚艾学姐。 “听说你要去矿产星参加考核。”戚艾开门见山道“别的你自己准备,但作为在那里土生土长十几年的人,我建议你上网订购一套深度防护霜,很多时候作战服的辐射防护并不那么好用,你肯定不希望回来后满脸都是那种紫黑色、活像安蒂圆点沙皮狗的晒斑吧?” 顾长安被她形象的比喻恶心到了,连忙受教地点头。 戚艾嫣然一笑“也没那么夸张,防御护罩开启的时候辐射基本没有伤害性,另外建议你多带些方便简单的止血剂和清毒剂,虫潮可不好对付,有备无患嘛。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如果可以的话,先兑换部分德哥拉本地的货币,虽然联邦币是通用的,但是如果不想被当成冤大头狠宰一刀的话,还是使用本地货币更方便。” 顾长安叹服的连连道谢,犹豫了一下,又问她可不可以把这些话转告邓安源。 戚艾大大咧咧道“又不是什么值钱的消息,矿产星出生的人都知道,你随便说好了。” 这两日都停课了,就是好叫学生们有时间做准备,不过几门枯燥乏味的课程放过了她,景校长却没放过。顾长安作为紧密团结在校长领导下的首席狗腿,又颠颠地前去校长室报道了。 景其琛悠哉地坐在椅上把玩一支银色的打火机,“你后天要去对抗虫潮的,心里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想起电视上放的那些体态狰狞、口吐粘液的虫子就叫人凭空起鸡皮疙瘩,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又不能改地方,索性把姿态摆高点。 顾长安格外斩钉截铁道“不过几只虫子而已,学生早就想砍死两只回来做标本了!” 天啊地啊,那种恶心巴拉的东西谁要把它们的尸体放家里欣赏? “这才是我的学生。”景其琛欣慰道“这次是我私自动用校长权力,将你和邓安源还有其他几位同学改成参加德哥拉的考核项目,这可是难得的锻炼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说完,还露出一脸‘我只是顺手而为小事一件你不用太感激我’的慈爱笑容。 顾长安内心愤慨地咆哮:谁要你乱好心?谁要得到额外锻炼?你个破坏公平,滥用私权,暗箱操作,任人唯亲的烂人!我说我运气哪有那么差,原来都是你害的! 然而内心咆哮完,她还得悲愤无比的如往常般大声道“学生必不辜负校长厚望!” 不辜负你妹啊!她好想践踏对面那个烂人的厚望啊!! 景其琛是谁?认真玩心眼,活了百岁以上的老头子都不一定玩得过他!顾长安一闪而过的僵硬表情落在他眼里,稍稍思索,他便有所领悟,冷下脸问“你不想去德哥拉?” 居然不领情?景其琛突然很不爽,自己的一番好意付之东流,多少年没出现过的事啦? 顾长安心里一个咯噔,暗叫不好,自己竟然没控制好情绪,连忙补救道“没有,学生只是不喜欢那些虫子……”她脑子里浮现出虫子们黑乎乎、满身粘液、发出刺耳尖叫爬动的形象,秀气的眉头下意识地微蹙,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嘟哝道“好恶心的生物!” 无论神色还是语气都极其自然,无可挑剔,顾长安沾沾自喜,补救的多成功啊! 景其琛脸色稍缓,下巴微抬道“讨厌虫子吗……那玩意确实不讨女孩子的喜欢……” 顾长安恨不得高呼一声‘理解万岁’,就是这样啊!然而下一秒,景其琛面色一沉,目光严厉地直视她,缓缓指出道“但是之前你在说谎!” 顾长安抬头争辩道“我没有……” “你不想去德哥拉。”景其琛的眉头微微皱起,直接打断她的辩解,若有所思道“你不但不想去,而且对我特意动用权力将你调过去的事情心有不满。”后半句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被提高,景其琛对自己的苦心安排却意外遭人埋怨,内心表示很忿忿不平。 背后冷汗都流下来了,顾长安勉强挤出个笑容“校长您误会学生啦……”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景其琛眉头皱的更紧,口吻流露丝丝不悦。 靠!这厮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顾长安低头腹内运气三遍,免得冲动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冤枉他,她敢吗? “我一直很欣赏你,认为你是个拥有远大目标的人,为了心怀的理想严格要求自己,愿意尝试接受出现在前进道路上的一切挑战。你的优秀远超其他同学,以常理而论,你的成就也当超越他们。现在看来,我似乎看走眼了。”景其琛说话的语气一点点加重,还适当的表露了一点失望的情绪,如果是普通的同学早在他这段言语面前羞愧无比了。 不过他眼前这个皮厚血高防御变态…… 顾长安内心暗道,她确实有着远大理想,不过估计和校长您期待的细节上有些差距。她希望的是能够通过努力获得无上的权力,享受人间的富贵,然后太太平平活到老,时不时干点坏事,人生就圆满了。 (这种白日梦谁都做过!= =) 其实她的理想和校长大人您的理想……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对伐? 室内一时静默无声。 两个人谁都不开口,一个等着对方进一步狂风暴雨式的教育训斥,另一个则等着犯错的学生能迷途知返主动悔过善莫大焉…… 景其琛等了好一会没等到期待中的认错,暗暗恼怒不已,他怎么收了个榆木脑袋当学生? 看面前的女学生低着头不说话,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瞧见她雪白滑腻的脸庞和纤细优美的脖颈,耳尖泛着淡粉色,煞是可爱可怜――姿态摆得倒是老实认错的模样,可偏偏能感受到她身上环绕的无言倔强。 景其琛烦躁地起身,踱步到办公室的玻璃柜台面前,手指在边上的指纹识别器上按了一下,随手取出一支细窄狭长的玻璃酒瓶,晶莹的血红色液体荡漾在试管般的水晶长管内,散发着惑人的光泽。 景其琛轻松打开了酒瓶盖,一个褐色的松木塞弹落到地,水晶试管内的液体并不多,被打开的一瞬就飘散出淡又浓郁的香甜,这支不知名的名酒被拥有者毫不珍惜地一口饮尽! 头顶上方的阴影再次出现,但却迟迟没有传来后续的长篇教导。顾长安按耐不住抬首望去,看见又坐回椅上的景其琛,一手轻巧地拿着支细长酒管,管底尚残留着浅浅一层晶莹剔透的血色液体,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小拇指微微扭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照片,真人比当年在照片上看到的更好看一点,但其实也不算很英俊。五官深刻却不算十分出彩,唯有一双眼眸深邃幽谧,里面似乎蕴涵着平静又磅礴的绿色波涛,随时能将人吞没!而这双华光溢彩的眼眸――此刻,仿佛、貌似、好像……是在盯着她,像捕食者发现猎物般的专注,……凶狠! 顾长安被盯得脊背僵硬,动也不敢动! 时间在诡异的沉默中飞速流逝,渐渐地,她发觉有点不对劲了,校长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那眼神和往常不大一样,好像多了点东西?红嫩的舌头还舔了舔嘴唇? 咦?你舔什么嘴唇呀? 都三十好几的老男人了,还学年轻小伙耍帅! 顾长安偷偷吞咽了一口口水,校长那动作,真是说不出的诱人!她很遗憾地表示,自己好像发现了一颗被埋没的gv届新星。 沉默总是要被打破的。 景其琛忽然慢慢立起身,大片的黑影朝她凝重地压来,带来一种心惊肉跳的压迫感。当阴影遮住了她整个身体,心头警兆大作,顾长安被骇得兔子般受惊后退! 下一瞬,面前这个唇色妖冶的男人犹如饿虎扑食般凶狠、迅猛、果断地扑了上来! 顾长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砰’地一下重重撞到了身后的墙面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嘴唇就被凶狠地堵上。牙齿猝不及防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撬开,舌头被对方飞牙齿磕了两下,痛的她泪眼汪汪,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微弱抗议声…… 顾长安一边发出小兽似的呜咽声,一边呆愣地被动舌吻。 老天爷,这、这、这…什么情况啊? 难道这位景校长其实是个隐藏很深的衣冠禽兽? 现在突然撕开伪装了? 冤枉死了,她也没做什么刺激他兽性大发的事呀! 就在这晃神的几个功夫,嘴唇上不断传来的粗重摩挲被一道骤然袭来的疼痛取代! 顾长安这次是真叫出声了!好疼啊,破皮了…… 顾长安朝施暴者愤怒地瞪过去,人家根本不鸟她,专心致志地舔舐着她的脖颈,颈侧皮肤上不间歇地传递来一阵阵湿濡的酥麻,痒得她拼命想扭开头躲过去――当然是未遂。 淡金色的发丝埋在她脖颈间,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自己的皮肤上,透过额前的发丝,可以看见他微眯起来的眼睛,还有适意享受的神情…… 再看自己―― 衣领口已经被解开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顾长安温热的小腹上感受到一只手重重的抚上,指尖冰凉的冷意让她一下子打了个激灵,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拦截下那只试图往上摸索的大爪子…… 多惨烈的对比!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会出大事的! “校、校长,校长……”顾长安边喊边推了他几下,见对方毫无反应,自己的力气也推不动他,反而被男人的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来,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真是可恶! 顾长安磕磕绊绊道“你快停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没发生过个鬼!老娘一定要报仇! 景其琛恍若未闻,继续埋头苦干。 嘴唇上的疼痛还在持续传来,口腔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顾长安心里恨得牙痒痒。 好想甩他一巴掌! 可惜双手都被缠住,分不出来,①38看書网挡不住了。顾长安心一横,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怒火涨的脸颊通红,心中回想着少林秘技狮子吼,朝景其琛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吼了一句话。 “校长,你是想和我做.爱吗?!” 景其琛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顾长安内心泪流满面。 阿门,她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喊出这么彪悍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请看本章标题,这是个意外!= = 偶也觉得男女主互动太少,有点互动也是没啥jq的,貌似不大人道…… 最后,不许霸王偶!每天看到那惨淡的评论数,偶木有动力写啊,嘤嘤嘤~~~ ------------ 43春心萌动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长安感觉小腹上的手掌一点一点滑下她的皮肤,所过之处带来些微的凉意,不知多久后,禁锢她的手臂也松开了力道。 仿佛凝滞成钢铁的世界被打破,新鲜的空气潮水般涌入,顾长安贪婪地大口喘息,心脏君激动地跳个不停。 看来不伦之恋(?)被她成功阻止了呢…… “…快去喊!喊罗光中!”头顶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顾长安霍然抬眸,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景其琛对上她清澈紧张的黑眸,①38看書网划过一丝羞愧,喉咙内吐出的语句却是愈发支离破碎“那、那酒里面……被下了药……”他讲到一半突然闭口不语,红艳艳的嘴唇抿成一条锋锐的直线。 顾长安闻言立刻先闪开三丈远,很果断地用联络器联系了罗主任。 她边警惕地盯着景其琛,边飞快说道“罗老师,校长让快喊回来……嗯,他没啥大事,就是被下药了……啊?紧急解毒剂?应该没用吧,校长被下的好像是春.药……” “顾长安!” 话说到一半,就被一声暴喝打断! 顾长安吓得又向后窜了两步,就见景校长咬牙切齿地看向自己,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神色间颇为羞恼。 联络器的另一边已经中断了通话,想来罗主任要不了多久就能赶来。顾长安打定主意要站二直线距离最远的两点上,熬到有接手就赶紧躲远点。 景其琛见她满身戒备,把自己当饥不择食的采花贼、大色魔来防的态度,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憋屈!再加上身上欲.火的折磨,不由暗暗将刘令媛这个疯女骂了个狗血喷头! 是的,景其琛内心微微冷笑,面上严重扭曲,刘令媛这个该死的疯婆子! 下药下一次不够,居然他妈的酒里面也下了! 自己一时没防备,竟然差点失去了理智…… 景其琛艰难地挪回桌前,将杯子里的半杯凉水一口气灌进肚里,凉凉的液体冲击着血脉中炙热的躁动,稍稍平复了下他腹内升腾的欲望。 然后等待的过程,真的很尴尬…… 景其琛一直觉得自己内心很强大,和一个女孩上床也不算什么,何况他还压根没上成功!不过和自己的学生上床……咳,情况有些复杂…… 该怎么和她好好解释呢? 被下药了,所以不是故意的。 反正也没做到最后,把它忘了吧。 如果愿意的话,或者们可以继续做下去……?! 脑子里怎么突然蹿出这么个念头?景其琛小小吓了一跳,连忙把这个坏念头甩掉,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厚脸皮也开始发烫。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学生?为什么还偏偏是顾长安?!如果是其他的女,他还可以花一点点小钱来打发掉,可是那个是顾长安……靠!他怎么可以用钱来侮辱自己的学生! 险些和学生上床的景其琛,作为男对女性的歉意和身为师长对学生的道德感之间左右摇摆,头疼欲裂,□疼得也快裂开了! 景其琛忍不住望向角落里的那个身影,黑色柔顺的长发,低头沉默的脸庞,阴影下露出的光泽诱的唇瓣,白嫩绵软的皮肤,触感一级棒的身体……噢,打住! 感觉身体内的欲望快要冲破意志的束缚,景其琛连忙停止了想入非非。 他是太久没有女了,联邦的军校确实神圣,就是长期的闭塞对于男来说太残忍了些。 不管怎样,先说点什么吧。 她此刻,应该内心很恐慌吧……因为自己的过失。 还是个小孩子呀。 景其琛心里有点浅浅的内疚。 “如果愿意,从今起可以解除直接对负责的那些职务……”景其琛沙哑道,这样,她应该能轻松许多,也免得以后来他这里都战战兢兢。 顾长安:……果然,报复已经开始了么,先撤销她的权力什么的。 想到校长虽然为有时候龟毛了些,但是给出的工资确实很大方,她的生活费相当一部分可以用工资来支撑,如果少了这份收入…… 理想很美好,她可以假想自己暴打对方,但是,现实是,没了钱,她下个月吃什么? 那些药膳的味道超越了类的想象,价格也超越了顾长安的想象…… 综合了现实的因素后,顾长安很快恢复冷静,鼓起勇气开口,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无所谓些“校长,知道刚刚的行为并不是出于自愿,归根结底,也是个受害者……” 景其琛强忍着身体火烧火燎的煎熬,耳朵里温温柔柔、像棉花糖般柔软香甜的声音顺着动脉的涌动拼命往身体的四处钻,勾引起类最原始的本能,大脑一阵空白的晕眩! 他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 那道罂粟般甜美可怕的声音还不知死活的试图劝解“学生不会告诉其他的,您也不必太过自责,下次喝酒小心点,别再买这种加了料的……” 景其琛只看见那两瓣粉红色如花瓣一样娇嫩的嘴唇一张一合,勾的声音再次传来,根本没空余的心思去分辨她说了什么。只知道那颤动的嘴唇是如此甜美多汁,他不久前才品尝过,直看得他血气翻腾,恨不得再次化身为狼,用眼前这发泄自己心底的渴望! “闭嘴!”景其琛终于忍无可忍,低低呵斥了一声。 顾长安不可置信地望向他,满腔的委屈铺天盖地的漫上心头。 她这个正宗的受害者好心给对方找理由,居然还被训了一句,让她情何以堪啊啊?! 气氛恢复了微妙诡异的沉寂。 幸好,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罗光中急匆匆地冲进来,朝门口边的顾长安略一点头,就跑到景其琛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递过去,又给他倒了杯水。 景其琛就着水咽下药片,等了好一会,脸色才好看许多。 罗光中低声询问“少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边问边用眼角觑了顾长安一眼。 “是刘令媛。”景其琛咬牙恨声道“真是活腻味了!” 罗光中立刻噤声,那个刘令媛,他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外表端庄内心疯狂的疯子。 仔细想一想,应该就是前段时间刘小姐来淮阳星探望少将军时,酒里面下的药,只是当时少将军不肯和她一起喝酒,就又下茶水里,那酒就留了这里没动。 他改为向顾长安投去怜悯的一瞥,这种倒霉的小概率事件都被撞上了…… “这次,一定要给她个教训!她把当成什么了,想下药就下药,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得使出这种下作手段!”景其琛觉得自己的满腔的怒气快要喷之欲出了!甚至比起刘令媛第一次给自己下药被发现还要愤恨莫名! “是怎么当这个办公室主任的?连送进来东西的安全性都无法保证!”景其琛忿忿之下不由迁怒罗光中。 罗光中也不辩解,只是一概认错,他知道少将军并不是真的责怪他,只是有气没地方出。 不过,好久没见少将军生这么大的气了,真是久违的经历啊。 见他怒火发得差不多了,罗光中建议道“卑职会向刘委员私下发一封责问信函的,毕竟这样的事也不适合大张旗鼓的闹开,要是闹崩了的话恐怕司令也会对您有所不满。” 没有回应。 罗光中把头低下,提醒道“少将军,现不是时候……” 沉默少许,景其琛冷声道“就这么办吧。” 即使拥有显赫的身世和卓然的才华,也有很多不得不妥协的时候,而政治本身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刘桐山是他们父子中央的有力支持者,所以即使他的女儿让厌恶,却不得不去忍受,再忍受……他可以毫不留情的下刘令媛的脸面,却不能不给她父亲面子。 生而自由,却无往不枷锁之中。 景其琛烦躁不已地侧头,正对上顾长安好奇探究的目光,想起自己意志模糊时的所作所为,不由郝然地轻咳一声,声音冷冽道“……怎么还这里?” 顾长安:擦!老子要不是为了那点饭钱和毕业证书,一定把这个过河拆桥始乱终弃没有师德的军中败类给暴打一百遍! 景其琛也猛然回神自己的问题有些不恰当,有事后赖账逃避责任的嫌疑,虽然他自觉真的很无辜……他思索片刻,正想着怎么婉转的措辞,就听对面传来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 “校长,这只是个意外,们忘了它吧。”顾长安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让对方看见里面闪烁的纯洁光芒。 景其琛不爽地皱眉,该死,居然抢了他的台词!(这不是重点= =) “等出了这道门就会把今天的事情忘光。”顾长安说着说着音量降低,小小声地嘀咕“其实…只是一个吻……”就是接吻对象是校长比较坑爹…… 景其琛的脸色变青变黑,压抑着愤怒,看似不经心地缓缓问“哦?只是一个吻?认为们做……咳,接吻,不算什么?” 罗光中出于动物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往后慢慢一点点挪远,暗暗祈祷顾长安别说出什么让少将军不痛快,最后还是轮到自己倒霉的话来! “当然。”顾长安无知无觉的坦然微笑“现接吻不是家常便饭的事吗?” 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又补上一句“即使与刚认识的陌生接吻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呢。” 一阵冷风吹过。 景其琛的声音优雅的像大提琴拉动的弧度,却又模糊的似天边云端传来“原来如此,那刚才,为什么反抗的那么激烈?” 顾长安心道这真不要脸,自己做错事还怪她!这样一想,脸上是越发真诚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难免带了几分刺“校长,上床和接吻是两码事,何况是和自己的师长上床,学生可没有这类特殊爱好。再说――” 顾长安的神情分外诚恳“单从技巧上看,校长您并不是个好的对象呢。”敢把她嘴唇咬破皮,哼哼! 罗光中觉得,自己怀着阴暗的小心思默默留下来看热闹,真是有生以来最错误的决定! 被学生质疑技术上的权威,景其琛极为风淡云轻地点点头,下巴微抬嘴角噙笑问“看来的经验很丰富,可记得成前过早熟悉并实践这类知识似乎是被称作‘早恋’吧?” “您说的那是很早以前的标准了,现的中学老师只对相关防护措施上有较高要求。”顾长安露出洁白可爱的牙齿道“只要不弄出命来,学校是默许这种‘适当的放松’的。” 景其琛嗤笑一声,不为所动地轻蔑道“现的联邦教育果然越来越不负责了,当年上学的时候绝不会有这种混乱的默许。” 顾长安小小声地接口“大概是因为老师的水准降低了吧,您比幸运遇上了好老师。” 罗光中:谁来救他,呜呜呜,等会不会被杀灭口吧? 顾长安觉得自己态度还是忿忿之下没控制好,想了想,委婉得恭维道“这种程度的接吻,校长您应该也习以为常了吧,其实根本没必要当做太严肃的事情来处理。” 景其琛目光凝视,良久,有些隐隐挫败地低沉道“回去吧,以后的一切照旧。” “啊?”顾长安愣愣看向他。 “工作、薪水、职责,一切照旧。”景其琛声线平稳“如所愿,这是个意外,就当做没发生过,还是的学生,也不会再做……今天这样失常的事了,请放心。” 顾长安反应很快地恭敬应道“那学生就先离开了。” 她快步走到门前,手指握上门把拉动的一刻,身后响起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今天的事情,是的失误,很抱歉,希望不要放心上。” 希望不要放心上,然后像以前一样对,不要躲开,也不要转变态度。 “学生明白。”顾长安飞快地打开门,出去,侧身,关门,隔绝了身后那个令她尴尬的世界。 见少将军独自静坐沉思,罗光中不敢打扰地打算悄悄退离,就听他喃喃地开了口。 “接吻那么令愉快的事情,竟然也可以事后通过言语来产生排外感吗?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状况,或者,因为是的学生,所以不想坏小子们胆肥了去勾搭吗?” 景其琛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咕哝“真是奇怪……” 奇怪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非常感谢筱洛扔的地雷,汗,偶到今天才看见,非常感谢~ ―――― 那啥,偶就说了这是个意外嘛~~~~偶就说了景将军酒量很好绝不会一杯倒的嘛~~~~~~~ 看偶终于写了点jq吧,哈哈~ ―――― 今天和舍友一道happy的看韩国的我是歌手,那久违的韩语歌声一下子把偶拉回了青葱岁月、无知年代…… 为啥是无知年代呢?因为偶只有念初中时才追过韩剧、韩国明星啊之类的,上了高中寄宿后就立刻对韩国无感了,多年没看过韩剧,还有那让人微微蛋疼的韩式歌曲…… 有一首歌偶和舍友听了两句都觉得超熟悉,就是记不清哪部韩剧里的歌,后来歌手正式唱的时候字幕显示,天国的阶梯主题曲orz 另,偶最喜欢的歌手得了第一名,母老虎喜欢的那个是第七名……所以,眼光这种东西和自身的实力是无关的对吧……五音不全的偶pk掉合唱团骨干,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 44威胁和反威胁 顾长安很庆幸第二天就要离开学校去参加考核,不需要纠结用哪种态度去像从前一般做校长的首席狗腿,于是,很是潇洒安心地一夜睡到天亮……险些起晚迟到了! 三艘各自足以容纳三百人设备齐全的小型飞船静候在军校自带的停泊场上,象征引擎启动的幽蓝色的光芒闪烁中吞吐着嗡鸣,造价高昂地银黑色相间的特殊涂料外漆默默向隔离带外的围观民众展示己方大手笔的财力!在喘粗气赶来的顾长安眼里,搞那么大声势地出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富…… 等人都到齐后,分成三个阵营的学生就跟从随行老师踏上各自的飞船,然后,起飞。 前往德哥拉矿产星的队伍人数最少,保护+监督学生的老师十三人,参与考核的学生八十一人,还有其他系别蹭船的学生三十五人,加起来还没有另两艘船人数的一半多。 所以,飞船内的位置很宽敞,还有独立的休息室和娱乐厅,这种小型飞船当然比不上大型客载星际航船的速度,旅程预计大约要28小时。 在达到目的地前,这段时光大概是众人最后的放松了,连带队老师们都睁只眼闭只眼,顾长安跟着邓安源一道去打牌,玩得风生水起大杀四方片甲不留…… 在赢了第八、九局后,对面某个把内裤都输掉的同学恼怒地把牌一摔!嚷嚷道“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两个是在作弊吧,不然怎么可能连赢这么多次!” 被他手指非常无礼指向的两人,正是邓安源和顾长安。 一个默默端起水杯小口喝水,一个格外嚣张地数着拿到手的筹码,眉眼弯弯地小声说“哈,总共三百零五联邦币,看来这次不用杀虫子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不用说,这么嚣张拉仇恨的人肯定是顾长安无疑。 见两个大赢家都不理他,那位同学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家都散了都散了,他妈的有人作弊还玩个屁?!” 一起玩牌的众人有人出来当和事老,好言好语地劝解,那个学生脸色缓和许多,嘴里却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要走赶紧滚!”从昨天起就心情隐隐不好的顾长安不耐烦地冷笑道“如果输不起那一开始就不要参加进来。” 不料她讲话这般不客气,对方脸色涨红!吭哧怒道“你们联手作弊,不然怎么可能连续赢牌?” 顾长安挑眉微笑“要赢你也需要作弊?稍微计算一下就可以了。当然我能理解以你的智商水平的确很难想明白,提早退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免得白白给其他人送钱。” 三言两语将对方气得直哆嗦,逼走了碍眼的人后,顾长安又玩了几局觉得没意思,就打了声招呼退出,懒洋洋地靠在边上看其余人玩,心里盘算着等会在这个装修豪华的飞船内兜两圈什么的。 在她退出后,另一个男生也跟着退出了,换位子到她身边,表现明显地试图搭讪。 男生有着浓墨重彩的五官,干净完美的笑容,有礼从容的举止,靠近她的手指白皙修长,身上散发着极淡的青草香味。 众人见怪不怪,此人名叫陆非,是联邦一位实权侯爵的幼子,出身显赫,交友广阔,亦是学校有名的花花公子。据闻已有女友,但仍一刻不停地将自己的热情投入到招蜂引蝶的大业中。 顾长安闲着无聊,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花花公子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他需要合格的外表,良好的家世,还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过片刻后,他们已经从牌局聊到了某位哲学家关于战争的理论。 陆非看着女孩清丽的侧面,绅士的浅笑道“我一直认为像你这样的女生应该是被战士保护在身后的,鲜血和火药稍稍沾上一丝就会玷污美丽的事物。” 很老套的恭维。 顾长安已经打算找个借口离开,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身后传来一道不快的声音。 “贵族寄生虫,你这是在瞧不起女性吗?就凭你这种无知的男人,还妄想保护别人?” 满含恶意的语句清晰地从背面响起,顾长安微皱着眉转头,一个身材高挑但面容平凡的女人跳入眼帘!脸上尖酸刻薄的表情将她仅有的三分容貌也破坏得一干二净…… 陆非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厌恶地朝她低吼道“又是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你骂谁?”大步走近的年轻女人柳眉倒竖“立刻向我道歉,我还没有追究你上次对女性歧视的罪名呢!”她不屑地瞥了眼顾长安,嘲讽道“又在泡妞了?看来世上总有这么一群头脑愚蠢,不愿自己努力、只想攀附男人不劳而获的女人存在!” 真是,一开口就无差别攻击…… 陆非起身怒目而视,年轻女人毫不相让,就在这时,顾长安突然微笑着插话道“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打扰一下,不管他是否愿意向你道歉,但我希望你先向我道歉。随便侮辱他人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也不喜欢无缘无故被人骂。” 陆非强忍着火气对顾长安说道“长安,别理她,越理越来劲,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一天到晚宣称自己是女权主义者,我看根本是几个欲求不满的怨妇组织在一起的大聚会!” 眼见对方又要发火,顾长安抢先道“先和我道歉,然后你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恩怨。” 这两人明显是有新仇旧怨,她可没有参合进去的意思。 年轻女人将目光移到顾长安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眼神,比看向陆非时还要带有居高临下的轻蔑!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就你?一丘之貉,我不道歉又怎么样?”年轻女人不以为然地反问。 顾长安注视她半响,忽而粲然一笑“不怎么样,我先走了。”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 见她‘落荒而逃’,年轻女人的神色更加不屑一顾。 …… 明亮通透的大厅里回荡着悠扬地小提琴曲,白色的长餐桌上提供各色可口的甜点和饮料,顾长安端着一杯柠檬水坐在僻静的角落里,右手边的一侧是几盆又高又大的绿色盆栽植物,正无所事事地倾听宇宙的颂歌。 “真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坐在这里。”方才的年轻女人端着一杯红酒坐在她身边,晃了晃杯中瑰丽的液体,享受地品了一小口,酒水染红了她欠缺血色的嘴唇。 顾长安脸上没有半分讶异“这里的空位很多,你非要和我坐那么近吗?” “没错。” “看来,”顾长安轻声说出恶毒的语句“你还真是天生喜欢讨人嫌啊。” 年轻女人脸色猛地阴沉下来,被戳中痛处的她愤怒地盯着对面那张平静无波且比自己秀丽许多的脸庞……良久,才勉强平复了面上的狰狞,充满恶意地嘲笑道“我当然比不过你讨人喜欢,不但陆非那样的花花公子会对你大献殷勤,就连校长都能勾搭上,真是好手段呢!”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犹如在耳边炸响了一个闷雷!顾长安心脏几乎停跳了一拍,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异色,冷冷呵斥道“胆大包天,无凭无据,肆意诋毁校长,如果我上报的话,仅仅凭此就可以将你直接驱逐离校,并且在你的个人档案上永远地记下一笔黑历史,你信不信?” 说到最后,语气严厉地好似九天青雷炸响在头顶一般! 年轻女人不知是被她森冷的气势还是言辞间的警告一时骇住,身体仿佛被冰冻般僵硬不动!过了一会,她才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缓和了表情,再次变得轻蔑起来“吓唬谁呢?我都看见了,那天你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嘴唇被人咬破,脖颈上还有吻痕,我可是偷偷拍下了照片的!啧啧,想不到校长看起来那么严肃的人也不过是个假正经,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张相片在顾长安眼前晃了几晃,又猛地抽回,笑得分外灿烂,平凡的容貌也难得多了几分光彩。 顾长安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小提琴曲的旋律陡然急促,像是搅入漩涡的叶片即将被水流淹没…… 顾长安一颗心开始慢慢往下沉,没想到一不留神竟然被人看到还拍了照!她心里将景其琛狠狠骂了几遍,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怎么样?没想到自己的丑事会被我发现吧?”年轻女人脸上的神色很是得意,肆无忌惮地欢畅咯咯直笑,笑声不大却异常尖锐刺耳,“听说你平时就频繁出入校长办公室,就是凭借这种关系才被他格外‘赏识’的吧?呵呵,也难怪,大部分女人有几分姿色,总是要把这项长处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好处嘛,一步登天谁不喜欢呢?你们这群女人中的垃圾,就是助长男性气焰的祸首!” 她刚趋于平缓的表情又渐渐再度狰狞,像一条山洞间阴冷滑腻的毒蛇,浑身洋溢阴暗的气息。 年轻女人仿佛在评估货物般扫视着顾长安的面孔、胸部、小腹、长腿,最后眼睛发亮地黏在她裸.露在外的锁骨处,视线中蕴含的意味让人恶心,口中呢喃着点评道“真是出乎意料,第一眼看上去没有惊艳的效果,但是多看几眼后意外的赏心悦目呢。看这性感的锁骨,凹陷的弧度恰到好处,我可瞧见昨天那上面还有几颗大草莓呢,瞧这皮肤水嫩的,难怪校长……” 顾长安气得身体微微发抖,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愤之气直达胸臆!从灵魂中泛起的深深屈辱感让她恨不得拗断那个喋喋不休女人的手臂!双手紧紧捏成拳头,手背上隐约可见青筋暴起! 凭什么! 她做错了什么?! 要坐在这里像个妓.女般忍受这个无礼的女人的污言秽语! 凭什么她要像条狗,不,像件没有意识的物品一样被她用挑剔轻蔑的目光打量?! 从未有过的羞辱感弥漫周身,血液像喝了兴奋剂一般急剧流动,大脑被沸腾的血液冲击地闪现阵阵模糊的白光…… 牙根紧咬,顾长安第一次,强烈地恨上一个人。 可是她不能打她,不能回击,甚至连离开都不行!尚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决不能闹大,不然景其琛或许没事,她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如果那个女人手里的照片被公开。 人们不会在意事实的真相如何,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臆测的‘真相’! 他们不会考虑到仅仅娱乐性地猜测会毁了一个人的前程,或许他们还会认为自己是在维护社会公平、打击校园不良作风,事实究竟如何谁在乎呢?女学生被校长潜规则,多好的新闻标题呀,可是她承受不起流言蜚语…… 军队是个尤其讲究品行的地方,更别说这种事一出,哪怕为了学校声誉考虑,她也会被开除出去……因为这种事被开除,不会有别的学校愿意再要她。 人言可畏。 一瞬间,顾长安想了很多很多,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如千年寒冰般刺向对面的女人。 “噢,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像条饿狼似的,不过倒是很有野性美呢。”年轻女人平凡无奇的脸孔上闪过一丝迷恋是神采,随即拖长音调尖声道“不愧是机战系的学生,到这个地步还这么镇定。让我们好好谈谈,放松一点,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公布出去,把你毁了对我又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你叫什么?”顾长安终于开口,面无表情地缓缓问道。 “骄傲的小野狼,终于肯低下头颅问我的名字了吗?蒋灿婷,我是大四生物制药系的学姐哦!”蒋灿婷双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样才对嘛,死扛到底双方都没有好处。我的要求也不高,既然你对校长很有些影响力,学姐只要你稍微帮个小忙就可以了哦。” 大厅内回荡的优美旋律逐渐收尾,曲音似乎在委婉地诉说着一切已然尘埃落定…… 顾长安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唇角微微上扬,轻轻道“换个地方谈吧。” “好。”蒋灿婷似乎被她唇边的浅笑震住了一般,痴痴地看着她的脸,顾长安被盯得背心发凉,汗毛倒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想到自己的打算,还是起身准备离开。 刚迈出半步,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耳畔几乎能感受到呼吸喷出的热度!只听蒋灿婷一边留恋地摩挲自己的手臂,一边用极轻的声音低喃“果然和想得一样呢……” 顾长安再也忍不住霍然抽离自己的手臂,光滑的小臂上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瞳孔中射向她的目光像一把把锋利的刺刃!眉目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她如果再靠近就要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 “你别太过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她早就听说有一部分极端的女权主义者是女同性恋,没想到还真遇上了一个!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蒋灿婷好像没了顾忌般笑嘻嘻道。 在她看来,有这么个把柄在手,眼前这个骄傲的小野狼很快就会为她所驱,被驯服成听话的家犬,从心灵到……身体,都听她的话,真是让人期待呢! 可惜,如果她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顾长安的瞳孔深处,翻滚着丝丝缕缕的杀意。 顾长安沉着脸大步往前走,灯光打在她面上,投下一片晦暗莫名的阴影。 她最讨厌受人威胁!更不会因此就傻傻降低底线去妥协! 然后从此沦落为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提线木偶。 遇见威胁,通常,她喜欢―― 反威胁! 作者有话要说:提醒一下,偶昨天在上章更新了一个男女主多年后的小剧场哦,不是伪更,泪~ 咳,预先说明,如果以后偶写肉的话,不要太指望,大概也就那个水准了……= = 另,明天在作者有话说里面更新一个答应送给衍丘的虐待包子小剧场,本来该今天写得,但素太晚了。【别当成伪更,偶不干这种事的~ ------------ 45抵达和入住 飞船上的某一独立休息室。 阴暗的走廊里回荡着响起一声轻微的动静。 蒋灿婷一只脚踏出休息室的门外,忽然顿住回头,看着身后伫立的女子,绽放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顾长安面色稍稍流露出些许愤怒,但又一副强自忍耐的模样“当然,等我结束考核回到军校后就会帮你办成事情,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停顿片刻,她又疾言厉色地警告“你只有一张照片,如果过分了,大不了公布出来我们鱼死网破!所以学姐也不要太贪心,事成之后我们两清,懂得适可而止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蒋灿婷笑得愈发得意,心里只认为这是她在强撑场面。适可而止?怎么可能!用手挽了挽额前的发丝,嘴上却道“我一向信守承诺,不过学妹晚上真的不想来我房间吗?” “滚!” 顾长安满面愠怒,一手指向大门口,大有你再不滚我就亲自动手的意思。 “别动怒嘛,我这就走。”蒋灿婷心里顾及着要挟顾长安办的事还没成功,暗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况且亲眼见证心爱的猎物一步一步地落网,岂不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她微笑着脚步轻快地离开。 等到终于送走了瘟神,休息室的大门紧闭后,顾长安脸上的愠怒霎时消失无影,慢慢踱步到房间一侧,面无表情地猛然一把用力推翻房间里的小圆桌!桌上的茶杯、饰品散落一地,晶莹的玻璃碎渣就像泪珠落地,支离破碎,无人怜惜…… “敢威胁我?还敢提出那种要求?”顾长安清丽的脸庞上陡然浮现丝丝狰狞“混蛋!混蛋!!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死都是便宜你了!” 发泄过后,室内弥漫着轻微的喘气声。 顾长安慢慢恢复平静,沉默半响,打开了光脑,联通远程视频。 淮阳星上,景其琛意外接到了来自顾长安的通话请求,他心里划过一丝别扭,但仍然第一时间确认接通,心里还在揣测她有什么事……等到高清晰的画面上出现一个女子沉静的相貌后,看见那往日开朗的神采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的戾气,景其琛才渐渐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顾长安懒得多说什么,直接将一份她方才偷偷录下的音频传输过去。 随着音频里面的对话传出,景校长的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听到最后蒋灿婷共度夜晚的邀请,更是唰的铁青下来!被视频另一端的顾长安看见后,她莫名地爽了。 你惹出的事情,不让你伤一下脑筋,我怎么会忍心呢? 景其琛脸色难看地问“你…想怎么解决?” 顾长安此时没有半点方才的暴怒,泰然自若地平静回答“拿这种事情威胁我,就让她永远也开不了口。”她定定地直视画面“学生人微言轻,具体事宜就拜托校长了。” 短暂的沉默。 “没有问题。”景其琛闭了闭眼道“你先尽量稳住她,飞船上有监控录像,等到了矿产星,那里秩序混乱,又有虫潮爆发,比较方便动手。我会派人过去,你自己多小心。” 派人过去干嘛呢?两人心照不宣,套一句很俗的台词,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顾长安唇角含笑“学生也正有此意,不然也不会陪她演戏,让她放松警惕了。校长派来的人到了后请预先联系我,毕竟涉及人命,保险起见,我还要安排一番不在场证明。” 这两个人三言两语间竟然已经很有默契地定下了蒋灿婷的结局,轻描淡写地将人命视若无睹,若是让第三个人瞧见,必定心泛寒意。 联邦至少在名义上是法治社会,即使对于贵族来说,伤害公民人生安全也是很严重的犯罪事件。 当然,法律和审判,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罪证确凿之上。 没有证据,死了也就死了。 而可以预见,蒋灿婷因为动了恶念想威胁顾长安,即将以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为补偿代价。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 也只有蒋灿婷这种仅有些小聪明的蠢女人才会天真的以为,凭借手里的一张照片就能拿捏住实力地位远高于她的人为自己牟利!还贪心不足的妄想以此长期胁迫,纯粹是自寻死路! 顾长安心里翻滚不定,这是她第一次下决定要取人性命,可是她思绪再怎么翻腾也不会动摇已作出的决心。 因为摆在她面前的是个很简单明了的选择题。 顾长安微眯着眼,短促地冷笑。 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景其琛凝视着她满脸戾气地表情,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言的酸涩。毕竟是场无妄之灾,他心头一软,斟酌着开口“长安,如果你觉得…累的话,我可以将你调回学校,事情我自会办妥的……” 顾长安霍然抬眸,那目光太过锋锐,竟让景其琛觉得刺眼,不自然地住了口。 她闷闷道“不必了,一点小事情而已。”缄默了几秒后,又扯动唇角轻轻笑了笑“如果这么突兀的回校,才是惹人怀疑呢,学生就不给校长您添麻烦了!” “好。”景其琛有点说不下去了。他能说什么呢?惹出事的人是他,但直面所有侮辱和难堪的人并不是他,就这一点的认知,便让景其琛胸口跟堵了块沉沉的大石头一样,闷得心慌…… 顾长安将画面中断后,嘴角微微上翘了一点。 她垂下眼眸,没错,最后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看到校长那隐隐歉疚的神情,她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些,这下,校长应该会比较尽心地帮自己‘彻底’解决这个该死的隐患了吧。 别怪她心狠。 只有蒋灿婷死了,自己才能睡个安稳觉啊。 …… 飞船到达德哥拉矿产星后,顾长安很开心地发现蒋灿婷另有生物制药系的老师带队,――这就代表她接下来的一个月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忍受对方若有若无的恶心接触了。 一想到蒋灿婷几乎算得上‘明示’的龌龊念头,顾长安恨不得自己动手结果了她! 邓安源好奇好友格外好的心情,顾长安是这么告诉他的“因为虫子很可爱。” 比起某些讨厌的人来说,几只会吐粘液的虫子真他妈太可爱了! 八十多名学生是分散入住当地半民居半住宿的几栋房子里。搬进民居房内,这么一群颇有气场的学生很是引起了周围众人的注目。顾长安等几人装束都差不多,背着背包,腰间系着一根银色的宽腰带,举止沉稳有度,或有交谈也是神采飞扬。平日在军校中尚且还不显眼,但到了贫乏的矿产星后,光是身上隐隐流露的气势风度,就显得特别鹤立鸡群。 偶有几个眼界宽阔的当地居民,则会惊诧地发现这群年纪不大的学生,竟然每个人腰间都带着用空间压缩技术随身携带的机甲装备! 要知道这种将机甲空间压缩后携带的设备,其价格比起普通的机甲还要昂贵!这让识货的人心里更添了一丝敬畏,就算是b类院校,能让学生人手一台机甲已经是了不起的大手笔了,何况这个? 顾长安几人入住的这栋私人旅馆的男主人就是一个有点见识的中年男人。他忙前忙后,使出十二分殷勤地办理好十四人的入住手续,特意吩咐妻子多做几道可口的饭菜,又支使放了学的双胞胎女儿去清扫一遍饭厅,惹得他十六岁的长女不由大翻白眼,满腔不乐意。 双胞胎中的姐姐埋怨父亲“就算他们是来自宜居星的贵客,也不用这么献殷勤吧?哪一年我们家不来几个宜居星的客人,偏他们几个就特别娇贵了?矿产星上种植的大米都不能吃,还非得用宜居星上进口的优等大米?进口大米多贵呀!” “你懂什么!”父亲薄怒地小声责怪“小孩子家别乱说,你爸我年轻时可是跟着星际航船跑过几年路的,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好了薇薇,赶紧去帮忙干活!” 被叫做薇薇的女孩委屈地眼眶微红,心里对那群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害她挨骂的年轻人更加气愤,不服气地嘟哝“又是这句话,跑过几年星际航船很了不起吗?还不是只能住在这个矿产星上!凭什么他们可以舒舒服服的四处游玩,我就得给他们干活?” “薇薇!”父亲沉下脸,生气地呵斥道“你平时耍小脾气也就算了,怎么这种时候还这么不懂事?你知道那几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吗?他们可都是中央军校的学生!他们过来才不是你想当然以为的旅游,如果我没猜错,这群学生应该是为了马上要爆发的虫潮来的。而你呢?你是要跟着去杀虫子还是帮家里干活?” 薇薇张大嘴巴“那些是a类大学的学生?”她声音里有些掩饰不住的羡慕,旋即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自觉面子上有点下不来,强硬着嘴说“我看a类大学的学生也不过如此嘛。” 薇薇的父亲这次倒没有直接反驳,而是怅然地望了一眼楼梯口,摇摇头道“你还是一直呆在矿产星上眼界太狭窄了,看来将来统考后,哪怕不能考上多好的学校,也要将你送出去,见识见识真正优秀的同龄人是怎么样的。”见女儿神色间似有不服,父亲笑道“别不服气,你刚刚也听见刚才那一男一女两个学生讲的话了吧。只是一小会的时间,男的说要联系前来防御的军队,让军队安排他们的任务,女的则反驳说可以和军队协商,但应该自己酌情决定协守计划。” 他脸上的神色似有赞赏,似有叹服“虽然二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但都是有理有据,据理力争,从整体的态势上分析,并且引用,嗯,应该是他们军校内部的条例来进行说服。对于对方话语切恳的地方,也能坦然承认,但是又能坚持自己的意见,言辞间的交锋,说老实话,真是让我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两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在对话。” 薇薇听得懵懵懂懂,但父亲语气中那强烈的赞叹之情她听明白了,女孩心里已经隐隐认为父亲说的很对,但她年轻的锐气和少年人强烈的自尊心让她继续垂死挣扎“可是……好吧,即便那两人很出色,但他们可总共有十四人,十四个人呢!” 女孩咬重字音,反复强调。 “傻丫头,其他人即便不如,也不会相差太远。”中年旅店老板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被她哇哇乱叫地躲开,慈和地笑了笑,语气和善但分外坚定地一字一字对女儿说: “杰出之人的身边岂会有平庸之辈。”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卡文卡得好销魂~~~~ 小剧场明天更新,应该是有两个,豆蔻同学点单的调教小剧场(咳,节操呢!)还有衍丘同学点单的,咦,角色扮演小剧场,让偶想想,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七个?衍丘,景校长会来追杀乃的…… ―――― 小人偶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更(我以为这星期会更的orz),所以,yi和筱洛两位大人扔的地雷我先在这里感谢了,非常感谢!【其实每次看到那篇文里有人扔地雷,偶总是很心虚的。。。泪~ ------------ 46准备和解决 第二日的清晨,十四位学生分散坐在小旅馆的餐厅内,完全没有出现让旅馆老板娘担忧的‘对粗糙的食物百般挑剔’的情况,享用着对饱受药膳摧残的军校生来说堪称美味的早餐。 “这么说他们是不打算让我们插手?” 顾长安边问边叉起一大块培根,夹在两面煎成金黄色,中间剖开大半的馒头片里,又费力地塞进一个荷包蛋,这才满意地咬了一大口,咸香满口。 “我看是这个意思。”邓安源脸色不大好“那个和我们交接的军官说,他们的布防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们非要加入协守,他们还得分散兵力来保护我们,恐怕会对防御虫潮的作战计划造成负面影响……” 此言一出,所有的学生都面色不善起来,这分明是在暗讽他们无用,只会添麻烦。 一个男生冷笑道“一群丙种师下属的杂牌军而已,这个部队里的机甲配比率还不知有没有3个点以上,如果单对单,论实力也不过是勉强e级……呵,好大的口气,怕他们不成!” 联邦的机甲军队大体上分为甲种、乙种和丙种,当然各区的嫡系王牌部队也有不少装备配置和单兵素质超越甲种军的豪华阵容。像目前在德哥拉矿产星驻扎防御的只是葛思特执政区的一支丙种师下属的一个卫戍旅团而已,这里面的机甲战士普遍等级最多就e级,甚至参杂了不少普通人依靠精神辅助仪训练而成的勉强e级机士,当然入不了内心骄傲的中央军校学生的眼。 而机甲配比率还不超过3,则意味着这支旅团内每一百人只有三名机士,其他战士只是辅助机甲作战的人员。 为什么中央军校八十几个大一新生就不怎么看得起这支正规军呢?有个很简单的算法,一个旅团大概有4000到5000人,按五千人算,也就是说这个丙种旅团里只有大约一百五十名驾驭机甲的机士。也就是来德哥拉参加考核的学生人数是最少的,换做去山脉狩猎的那支近三百人学生队伍,在高等级的老师带领下灭了这支旅团也并非难事。 普通士兵如果不依靠己方机甲作战,对上有‘单兵王’之称的机甲军队,很容易出现一面倒的屠杀。 邓安源叹口气道“虽然明知是借口,但我们不能首先发生冲突,至少在双方军阶上很吃亏,通知老师去和对方协商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虽然任务评价是根据个人表现来评判的,但是这十几人既然住在一家旅馆内,也就含蓄地站在了一个作战团体内。 十几位学生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权衡片刻后,纷纷表态。 “我赞成。”“我赞成。”“我反对。”“我赞成。”…… 顾长安细嚼慢咽地吞下简易版‘肉夹馍’,出言道“我也反对。” 她的明确反对表态让几个还未发言的学生闭了口,邓安源并不意外,温煦地问“长安,反对的理由?” “我从一开始就不赞成听从防御旅团的调遣,不错,我们对外的军阶都只有少尉,远低于对方,但是我们并不从属于一支部队系统,对方也没有支配的权限,所谓的协守应该是掌握主动权之下的协商。”顾长安眉眼不动地缓缓诉说“何况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这次的任务是对我们独自应变能力的考核,如果拜托老师出面解决,相信包括我在内的诸位最终成绩绝不会达到良好以上。” 前面的话已让不少同学听得暗自点头,后面的提醒更是让大家悚然一惊,是了,怎么漏掉了这点? 邓安源沉思一会,道“那么,再次表决,是听从调遣还是单独作战?” 这次十四个人全部选择了单独作战,邓安源果断道“全票通过,制定计划吧。” 商议了一上午的计划后,通告了其他同学,然后再次联系防御旅团,这一次的口吻出乎对方意料的极为强硬,大有‘如果不给于平等对话的待遇,他们往后将断然拒绝所有命令,开始单独行动’。 …… c1072旅指挥部。 旅长中校郑融淡笑着对他下属的几位团长道“这队学生倒是有几分能耐,守得住底线。” 一个人高马大、国字脸、粗眉毛的男子满不在乎地大笑道“几个屁事不懂的学生娃,只会给我们添乱,上次在另一个矿产星对抗虫潮的时候,不也来了一队学生兵,说是要帮忙防守,屁!还不是给老子帮倒忙!看见虫子吓得脚都软了,掉头就跑,险些把老子的防御阵型冲散了,还不能让他们出事,我丑话说前头,这次说什么也不要给这群奶娃娃当保姆了!” 这个男子是1072旅的一团长,另一个团长也随即附和,表示不想和这群‘麻烦’沾惹。 郑融脸色依旧“你们的难处我都理解,不过这次是上面的强制命令,大家都明白吧?”他轻笑一声,笑音里有些轻蔑“早就听说素有军中新星之称的景将军被调任去当军校校长后,锐意进取之心全无,整天为人师表当得不亦说乎。之前还有传言中央要调他去部队里担重担,结果被他自己婉拒了。原先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为了几个学生训练费心费力,呵呵,真是可惜了……” 几个军官意味不明地跟着笑了几句,对他们来说,眼见一个以曾经光芒耀眼到让人侧目仰视的人物陨落,是件格外心意舒畅的事情。 “好了,上命不可违,你们一人领几个回去吧。”郑融脸色一正“对那些学生,不要派危险的任务,只要做到一条,别让他们出现伤亡即可。” “遵命。” 一团长皱了皱眉头,抢先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定下那几个来联络愿意听从我们全权调遣的学生娃,都是麻烦精,不过听话的总比不听话的强。” 一团是全旅战斗力最强的团,一团长也素来有些蛮横,二团长也连忙预定下几个在他眼里比较乖的学生,一直没出声的三团长扫了眼在座众人,道“剩下的就归我了。” 自然无人反对。 …… 强劲的烈风刮得人晕眩,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黄色的沙土,沙地上随处可见裸.露在外的风化岩石,巨大石块表层深刻的印记是风霜留下的足迹。 “这石块边留下的黑褐色颗粒就是虫子的排泄物,看这里的数量,最多四五天后就会聚集一定的数量发起进攻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身穿一套银色表层的简陋防护服,将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相貌勉强算得上清秀的面孔,用手挡着大风大声喊道。 “果然课堂上学习的知识还需要和理实践相结合才行。”邓安源等人仔细地看了看,还有人拍了几张观察照片,邓安源对年轻女孩温和地笑了笑“多谢你的帮忙,我们看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这个年轻女孩是他们入住旅馆老板一对双胞胎中的小女儿,名叫菲菲,人很有耐心,就是有些容易害羞。 “没…没关系。”菲菲磕巴道,不知为何,每次看到眼前这人温和的笑容,就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准备回去,那需要不需要去喊那个姐姐?她……”菲菲突然顿住,其实她不大乐意去喊那个姐姐,不知为何,虽然她那个姐姐看起来挺漂亮的,但是从眼神到举止,都让人发憷。 不用她去喊,顾长安已经慢慢逛回来了,手里用透明带装着几株枯黄色的嫩草,远远地就冲邓安源招招手,笑得眉眼弯弯“嗨,你看,我找到了几棵虫足草,这种草只有在虫潮来临前几日内的沙地上有一定几率长出,以一级虫潮的等阶,能诞生这种解毒良药我们的运气不错呢。” 邓安源眼睛一亮,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和顾长安你一言我一语的展开讨论,周围有几个学生也围了过来,一时间把刚刚回去的提议忘在脑后。 菲菲咬了咬下唇,说不清羡慕还是落寞地看着那几人,却立在原地不动。因为她知道自己压根分不出什么‘虫足草’,也讲不出它有几点功效,放在哪家黑网上能卖出个好价钱…… 顾长安噙着浅笑地轻松交谈,尽管她的内心并没有那么坦然。校长派来的人已经和她联系过了,是今天下午动手。蒋灿婷毕竟是军校学生,无缘无故身亡肯定会有影响,她生前的记录也会进行严密的排查,自己素来和对方没有交集,但在飞船上却见了几次面,肯定会引起警方注意。那么为了洗刷嫌疑,她要和众人待在野外,来上交一份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不过,此事之后,她和校长之间便两清了。还真是有些可惜呢,实力果然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借来的终有还回去的一天。 没见即使愚蠢如蒋灿婷,抓到这个把柄,也只敢威胁自己,从来没动过拿它要挟校长的念头。 唉,这种现实到残酷的区别待遇,真是想想就让人郁闷…… 另一边的菲菲看了下时间,忍不住走上前小声道“那个…马上就要三点了,我、我还要去参加晚上的补习班,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这怎么可以!她还要再多呆一会,保证回到城市的时候,那个恶心的女人已经死透了呢! 顾长安地目光对上那个她鲜少注意的女孩,看见对方慌乱地侧开脸,一副不敢与她对视的样子。顾长安心里有些奇怪,断然拒绝道“不行,虫足草可不常见,对虫潮的预先探勘也是考核的项目之一,如果能得到虫足草的完整记录,我们该项得分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她顿了顿,道“你时间上的损失我们会另外支付一定赔偿,非常抱歉。” 她嘴中抱歉,但神色间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似乎一位小小向导的意愿根本不值得考虑。菲菲感到一股难言的羞辱灌顶而下,突然生出点点勇气抬头倔强道“我必须要回去,那个补习班是爸爸托了好多关系才把我送进去的,如果不去,有可能被退掉。” “我们会为你作证明解释的,请放心。”顾长安无所谓地笑笑道。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更加刺伤了菲菲敏感的心,对于一小部分敏感多思,亦或隐隐自卑踌躇的人来说,他人洒脱无畏的态度就是最刺目、嫉妒、不能理解的画面,映衬的自己更加不堪。 她不善言辞,但是依旧倔强地反复强调“不可以”、“我会被老师责骂的”、“会被退掉补习班”,希望能通过阐述自己的麻烦让他们主动体贴让步。 颠来倒去几遍重复的理由后,不但顾长安,其他人都流露了不耐和隐忍。 在他们心中,这是从来不需要考虑的原因。别说这种杞人忧天式的担忧一个补习老师可能性极低的不满,就算老师真的因为一次缺席就心存疙瘩,他们也不会对此过多在意,更不会用懊悔和埋怨来缅怀糟糕的结局。 有学生忍不住道“你可以自行选择,是单独先回去还是留下来。” 这下菲菲反而犹豫不定,她开始担心如果独自回去会不会引起这些人的不满,继而后悔不跌,他们可是爸爸都极力巴结的人啊。 殊不知她的反复不定是最让人心生反感的行为,顾长安等人不再理睬,商量几句就开始采集数据了。 菲菲最终没有回去,她实在没有做出独自回城这么件小事的决断魄力。 大约下午四点的时候,一只临时联络器上悄无声息地显示了一句话――目标已死亡。 顾长安长长松了口气,连日来高高吊起的心脏回归原处,她第一时间庆幸的是自己的安全,然后才有些不真切的意识到,此刻,一个生命永远的流逝。 她果然是个自私又虚伪的人。 平时再怎么认可生命的宝贵,但牵涉己身的时候,还是能毫不犹豫的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按下了临时联络器的自毁程序,清除最后一点痕迹,顾长安缓缓站起身,长时间的下蹲让她大脑出现短暂的晕眩。 天空阴沉,黄沙昏暗,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或许就躲藏着蓄势待发的虫子,可她却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小剧场明天写。 ------------ 47惊变和争论 人类的幸福感很大一部分是通过比较得出的。 通俗点说就是,哪怕自己混的落魄潦倒三餐不继衣不蔽体苟延残喘……但是!如果你周围是一群比你更凄惨的人,你就会感到很扭曲的幸福…… 比如前来德哥拉矿产星的八十多名同学,本来对自己不被重视的境况多有气愤,他们大多被安排为协守防御的后备役人员,也就是说很可能只能老老实实蹲在第二防线的沟壕里捡漏。不过在听说了邓安源、顾长安等十四人,居然被安排为跟随三团在西面防守,心里那点不满顿时大大消减。 西面防御线那是什么地方?是整场防守战攻击最薄弱的环节,调一个团去防守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再被分配去的人只怕连虫子都见不着!相比之下,自己好歹能亲手杀个一两只。 没有战绩,最后的任务评价度肯定不会高。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十四人的小团伙聚集的都是平时在军校内就表现比较亮眼的学生。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将他们比下去,其余人心中颇为满足。 然而在距离预测虫潮爆发时间还有两日的上午。 一间普通的客厅内。 房间里挤满了人,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所有人都挺立倾听。 军校此行带队老师关威黑着脸,声音沉痛地缓缓道“今天总共要宣布三个坏消息,希望诸位做好心理准备。” 下面不少同学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心中大致明白是哪件事。 沉痛的音色继续响起“第一件事,或许在座有些人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们的联邦勋老,民政部部长古伯征先生,于昨夜凌晨抢救无效,遇刺身亡。” 室内鸦雀无声,众人像是心意相通般不约而同地静立默哀,有些人甚至流露出咬牙切齿地痛恨之色。 顾长安沉默无言,古伯征不但是联邦位高权重的部长大员,还是中央派的二号人物,在党内地位仅次于行政院院长关演,是他的得力臂膀,竟然被刺身亡。可想而知,此事不论对于中央派还是正在积极准备竞选总统的关演,都是个沉重的打击! “第二件事。”关威吐出口气道“刚刚接到通知,校长已奉关院长之命,调军北上护卫。” 虽然才短短几个字,个中森然杀阀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说第一个消息众人还有所准备,那么校长竟然领兵北上,可谓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细想之下又在情理之中。 顾长安心里慢慢揣测,看来关演先生是彻底打消了对北方几大执政区的幻想,知道期望他们和平解决争端是不可能的,所以才会铁了心要寻求武力支持。而中央派只有在南方拥有军队的支持,其中在这个紧要关头能让他真正信任的又唯有校长的部队。 她瞥到边上有人竟然忍不住喜形于色,暗暗摇了摇头。这几个同学心里想的无非是,经此一事,只要北上军队不出纰漏,可以预见校长不管在党内还是军队中的地位都将大大提高。 他们作为校长调任后第一批一手教导的学生,早已绑在一架马车上,肯定能跟着沾光。 这个想法倒也不算错,但是顾长安想的更深一层。 古伯征之死虽然对中央派而言损失惨重,但是如果能坚定关演院长的决心,这中间的得失利弊还真不好说呢。 如果是下定决心追随校长的学生,中央派的前景才是更需关注的。 不过关演下得命令也让她意外。 顾长安原先还总觉得关演先生有诸多缺点,比如将希望寄托于几位执政区长官上,但此时也不得不叹服,至少在关键时刻,对方雷厉风行的决断力还是有的。 “第三件事对大家影响最大。”关威脸色难看“郑旅长告诉我,监控显示,一级虫潮内可能已经异变诞生了二级虫潮才会有的虫王!这种情况可能性虽然很低,但也不是没有。一旦确定,就算虫潮规模还是一级,但有了虫王后破坏力将成几何倍上升!大家要做好准备,大概过一会就会向公众发布一级虫潮橙色预警。” 有人忍不住问道“长官,是否已经向上级部队请求支援?” 关威冷冷道“已经请求,但被驳回!” 室内立刻传出轻微的哗然声。 “为什么驳回?高危级别的一级虫潮已经超出了一个丙种旅团的防御能力!” “不支援恐怕会出现严重的伤亡。” “那我们的协守岂不是也有危及生命的可能?” “这有违对军校学生的安全保护条例!” 关威脸一沉,高喝道“安静!”停顿片刻,又道“考核必须继续,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校长的意思!你们现在是学生就惧怕伤亡,将来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听到有危险就怕?诸位都算是我关某人的学生,别他妈给老子丢人现眼!既然任务已经下达,就算牺牲我等性命也必须去完成!” 顾长安心下一震,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关威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视了一圈,被目光触及的学生全部讷讷无言!他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葛思特执政区卫戍部队给我们的回复是,校长北上调走了他们一大半的军队,剩余的留守军队战斗力低、人数严重不足,护卫本区安全都是勉力支撑,分不出多余的军队前来支援。” 顾长安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很明显,景其琛被调任为校长后绝对不像外界认为的那样‘碌碌无为’,不然他怎么能以雷霆之力顺利调动葛思特执政区的大半军队?而在这场军权斗争中惨败的葛思特本地势力没有实力去找校长的麻烦,只能将怒火宣泄在他们这些学生的头上…… 而他们不能逃,关威也绝不会允许他们撤离!不然就是拆了远在另一端行军的校长的台,校长留下的亲信岂会容得他后院起火? 只怕监督考核的老师宁可狠心将想要回去的人当场枪毙,死也要死在德哥拉,也绝不会放离一人,在这种敏感时刻给政敌话柄! 想通这点,顾长安长长倒吸了口凉气,她真是倒霉到家了! 耳边清晰地传来铿锵有力的话语“……希望诸位勿存侥幸之心,尽最大之努力,尽军人之职责,为了联邦!” 无路可退。 …… 防守部队向公众宣布了将原本的一级虫潮上调为以及橙色预警虫潮后,德哥拉矿产星原本还算有秩序的氛围就变得极度紧张,尤其在不知从哪里传出政府将不会增援军队后,小规模的骚乱终于爆发了! 商店被砸碎,食物被疯抢,盗窃、抢劫、殴打,无处不在,甚至还有几起对政府部门的冲击! 离开矿产星的唯一通道,星际航班被全部取消。 顾长安看着自己一行人所住的旅馆被砸烂的玻璃窗,就这还是因为旅馆里住了他们这群军人学生,威慑住了当时施暴的民众,事后旅馆老板连声道谢,她却心头一片淡淡的苦涩。 她坐到旅馆一扇空洞窗台边的软椅上,阳光从破碎的窗户间洒进,掏出一个硬皮小本子,在上面开始写写记记。 这本小本子上记录了她自上军校起这半年来的思想碰撞和见解,涵盖了许多方面,想到就会记录。除此以外,还包括一些阅读《战争论》、《机甲战理论》等军事名著的心得和感悟。 “有什么新想法吗?”邓安源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对面,两个小时后就是集合的时间了,好友居然还能闲坐思考,他都有些佩服。 顾长安不正面回答,反而饶有兴趣地问“听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二十人的重火力步兵配合?” “不错。”邓安源笑着说“现在那些人可不敢把我们浪费在一边看戏了,八十一名e级机士,当然要有效的利用起来,反正他们对机士的数量紧缺,但是步兵却多得很。” “这样一来,整体的机甲配比率可以达到五个点以上,战斗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顾长安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 邓安源语气平平“当然!不然为何机甲配比率几乎成为评判军队实力的最重要指标之一?配比率越高战斗力越强……” 顾长安突然瞪大眼睛,腾地立了起来,神情激动地说“安源,如果是百分之百的配比率呢?” 邓安源吓了一跳,怔怔地问“百分之百?怎么可能?甲种军队的配比率也不过是八个点以上……” “不,不对!”顾长安断然否定道“根本不应该配备步兵,什么兵种都不要配备,全部由机甲组成的军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邓安源微微皱眉,反驳道“可是机甲与重火力步兵的协同作战是现代机甲战术的核心思想!” “那么这个核心思想就是错误的!”顾长安毫不留情地批判“我们走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邓安源又好气又好笑“难道全联邦百年来的伟大战略家都陷入了思维误区?” 不想顾长安很是认真地点头“正是如此。” 全联邦百年来的伟大战略家,形象瞬间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见邓安源张口想要反驳,顾长安兴奋地挥了挥手,打断道“我问你,机甲最明显的优势是什么?” “是强大的单兵巅峰武器。”邓安源不假思索地回答“具体表现在火力、装甲和速度上。” 几乎涵盖了各个方面的优势,所以机甲才被誉为最完美的个体武力。 顾长安微微一笑“那么与步兵协同后,机甲最原始的优势还在吗?” 仿佛脑袋里轰隆一声闷响,邓安源目瞪口呆,无话可讲。 顾长安蓦然收敛笑意,严肃地盯着他问“将自身最宝贵的优势折腾得荡然无存,这是机甲战术最大的误区!” 邓安源反应很快,立刻想出理由“不对,至少火力增强了!” “这是以牺牲装甲和速度为代价换得的。”顾长安摇摇头说“何况就算是重火力步兵提供的火力加持也有限,但是为了照顾步兵行进速度,却硬生生将机甲本身的一大优势所抹去!而且步兵防御力差,会对战争的整体布置产生负面影响!” 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一个人根深蒂固、奉若真理的观念是很难更改的。 两个人互相难以说服,顾长安提议进行兵棋推演,二人居然一直下到被其他同学催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前往西面防御线。 在赶路的吉普车上。 “你输了。”顾长安笑得猖狂无比。 邓安源咬牙道“那也不能证明你的理论准确性!这只是战术推演,没有实战就不能说明什么!” “哼。”顾长安乌溜溜的眼珠微转,抛出一个大胆的提议“安源,既然你不服纸上谈兵,不如我们实际战场上试验一下,嗯?” 邓安源一愣,随即吓出一身冷汗,低吼道“你疯了!你以为我们是去干嘛的?一不小心可能会死的!” 顾长安不屑道“只要是实战试验,哪场不会有人死?如果到了真正的战场上,伤亡率只会高于我们杀虫子!不如趁这个机会试一试,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想得究竟对不对?”尾音里蕴藏了满满的诱惑。 某人气势不足的反对:“就算我们同意,但是其他人呢?” “我们两个是指挥官,其余人当然要服从我们的命令。”顾长安果断道“反正还有一个团守在那里,万一失败了,就交给他们防御虫潮啦,西面的压力本来就比较少,试探性进攻的话不会有太大问题。哎,你到底同不同意,试一试又不会死!” 邓安源内心无力哀嚎:大小姐,会玩出人命的! “在风险不大的情况下还要龟缩在防御工事内做保守的抵抗吗?”边上的顾长安凉凉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如果你拒绝就请给出合适的理由。” 邓安源素来都是恪守基本规则,比起喜欢大胆冒险的顾长安来说,处事更添了一分稳重。 他神色挣扎片刻,一狠心道“十个人,连你在内十个人,该死,不能深入虫潮。” “成交!”顾长安激动地一口应下,唇角上翘,眼眸里闪烁着耀目的星光。 邓安源被她爽快的态度弄得满心纠结,有一种,自己傻呆呆钻进她设下圈套的感觉。 不得不说,安源,你真相了…… 顾长安心情大好之下,重重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喂,别这么哭丧着脸,我们说不定马上就要实践一个全星际都尚未发现的伟大理论呢!” 邓安源内心更为悲愤,伟大理论的先驱实践者,都他妈是烈士啊!不得好死的那种! 算了,就当舍命陪君子。 呸,那魂淡才不是君子! ――――――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啊,请假条,接下来两个礼拜暂停更新~~】 …… …… …… …… …… …… …… …… …… …… …… …… …… …… …… …… …… …… …… …… …… …… 【对不起!对不起,偶开玩笑的!千万不要当真啊!】 那啥,明天不是愚人节嘛,因为不确定明天会不会更新,今天先提早开个玩笑,让大家提前感受一下节日的喜悦气氛啦~~【拖下去暴打! ―――― 偶记得还有个牵着的卖萌小剧场对吧?等下更新~(也可能是明天。。) ------------ 48拘禁和初战 凸石嶙峋,黄沙漫天,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腥膻味,在出了城市防御护罩后,这股腥味愈来愈浓。 一批批的吉普车开到西面防御线后,车上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出,涌入事先由工兵挖建好的沟壕工事。从远处望去,与地平线相持的的地方露出密密麻麻无数忙碌的小黑点。 人数一旦上千,相聚成众,就显得蔚为可观! 只是这么多的士兵,不知在那虫潮之下,是如根深扎入地的大树般屹立不倒呢?还是同无根浮萍一样被冲击的随波逐流? 西线临时指挥所。 “还了多少人回来?”三团长汪岑眼睛微眯,看不出喜怒地问。 一名中尉低着头回答道“报告团长,我们奉命分配去的二百五十人只留下了五十人,其他的都被那几个学生兵遣回了。” 室内静默了片刻。 指挥所内一名军官闻言大怒道“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白白浪费团长的一番苦心!” 汪岑眼睛眯得更细了,像极了一条弧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换了个坐姿说“既然送回来了那就好好安置吧,一切由得他们去闹。”他低声咕哝“我倒要看看才五十个人能有什么战绩!” 反正他这边压力最小,根据侦查报告,异变而生的虫王在东线方向指挥虫潮,以自己铜墙铁壁的布防,应该是三个团里最轻松的。 其余几名三团的主要军官或是暗暗愠怒,或是疑惑不解,――才要了五十个步兵,这些学生兵是来观光度假的吗?果然不懂打仗,可惜了那身好装备! 另一边,顾长安和邓安源已经向诸位同学交代好了作战计划,收获了一片震惊。 两人简单解释了一下,也没指望三言两语能说清,做好了霸王硬上弓,啊呸,是强令其余同学下级服从上级的准备……没成想,率先发难的是此行监督他们一位老师。 “胡闹!”这位老师简直怀疑面前两位被交代要重点关注的优秀学生脑子里进了水“你们这是瞎指挥,讨论半天就商量出这种自杀式的进攻吗?你们想统统期末不合格吗?立刻更改作战计划,派人去向汪团长致歉,追回那两百名士兵!” 唉,解释不清楚,何况也没那么多时间来一一说服每个人,那干脆就不解释了! 顾长安用恭敬但强硬的态度道“老师,十分抱歉,您无权更改我们的计划。” 这位老师闻言气得手抖了抖,指着她道“放肆!你……” 邓安源脚步微挪,身体微微挡住了好友,不卑不亢道“老师,长安说的不错,我和她是目前所有人中军衔最高者,也是最高指挥官。您作为随行老师,拥有监督我们一切言行,以及事后提交报告的权力,但不得干预我们的具体作战计划。” 邓安源不像顾长安,在军校的风评堪称完美,军校内上至校长,下至普通教师,都对他赞誉有加。监督老师强压下心里勃发的怒火,声音冷硬的喝问“邓安源,据我所知,你一向恪守校纪军规,老师希望你不要一时糊涂犯错误!” 邓安源眼帘微垂“老师,学生此刻正是在坚守校纪军规,贯彻执行校长素日对我等的教诲。不知学生有哪里做错了,还望老师指正。” 对方顿时被噎得讲不出话来。 一而再再而三被顶撞,监督老师额头青筋暴起,扫视了一圈默不吭声的学生,心下发凉,隐隐感觉自己约摸还真指挥不动这群新生!这个认知让他恼火之极,又瞥见面前那两个看似恭敬,实则毫无尊师之意的学生,旋即气极反笑“很好,很好,如果我坚持不同意呢?” 言罢,面色阴鸷的立在正中,四周气氛一时为之僵持。 邓安源面露犹豫,他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其他学生虽有不忿,但也同样不敢轻举妄动。 监督老师见此心下大定,脸颊上慢慢浮现一丝冷笑,索性摆起师长架子,疾言厉色地训斥“胡乱制定作战计划、顶撞老师、不服命令,你们这是严重的违纪知不知道?考核后如果我向校长报告,你们全部要被记过……” 顾长安突然平静地出声道“那么就请老师向校长如实报告学生的错误吧。” “你说什么?”监督老师不敢置信地错愕问道。 “我说老师可以尽情使用您的监察权限,学生绝无怨言,但又处分,亦将一力承担。”顾长安看着他说“但是今天其他的同学只是服从军令,并无过失,希望您报告时能够实事求是。” 她这番话一出,不少人流露感动之色,有同学忍不住出声“校长早就说过了,打架要一起上,被罚也要一起罚,如果被校长知道了出了事就你一个被罚,我们还不得上操场跑死掉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监督老师气了个倒仰! 顾长安眸中闪过一丝暖色,微笑道“不必,我做出的决定,哪能让大家受牵连。”她转向老师,说“时间紧凑,我还要交代一些事宜,老师若想观战还请注意安全。” 被学生这么毫无惧色地对峙,监督老师涨红了脸“你…你好大的胆子!我绝不会同意,绝不会……” 他喃喃念叨了几句,怒瞪着两人“有我在,你们休想这么干!” 顾长安脸色一沉,忽的暴喝道“下了他的枪!” 众人闻言大惊,谁也没想到顾长安竟然突然说要下了老师的枪!有人想要出来劝说两句,闹太难看对她也不好。 顾长安猛地转身,目光森严地盯着他们,警告般一字一字问“你们是要抗命吗?下了他的枪!” 两个曾经是她纪律纠察队下属的男生一咬牙,上前制住试图躲开的监督老师,取下了他的配枪,然后也不离开,继续一边一个禁锢住他剧烈挣扎的身体。 军人以服从为第一要务,何况顾长安还是他们在军校的老上级,她的手段这两人可是知之甚深。 从未想过会在一趟普普通通的考核中沦落为被学生拘禁的角色,监督老师又羞又恨,声色内荏地大喊大吼“顾长安,我回去后一定回向校长报告的!拘禁老师,你等着被退学吧……” 顾长安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请便。” 说完,命令两个留下的步兵将他待下去看押起来,竟是不多做理会,直接无事人般和众人展开具体计划的讨论。 邓安源见此只有苦笑,对看押的士兵交代了两句话,心里虽不赞成但却又隐隐有些羡慕。 顾长安,关键时刻总是特别豁得出去。 或者说,是行事果决。 …… 一条沟壕内严阵以待着数百名士兵,在他们的两侧排列开二十余架高大冰冷的机甲,每一架机甲身后跟随着大约二十几位重火力步兵。 席卷沙尘的狂风呼啸而过!大地隐隐传来细微的震动,让人不安地心跳加速!热血上涌! 张世典今年才二十三岁,毕业于一所d类学院,学得是临床医学,可是读了三年书毕业后根本找不到工作。唯一一家愿意录取他的小诊所,是在矿产星上的不算,工资还少得可怜。想涨工资?可以!签下二十五年的卖身契,待遇立刻提升到工作五年的‘老人’程度上。 唉,往事都是不堪回首的…… 如今的张世典每每想起都要恶狠狠地‘呸’一声!当他傻子?就那家小破诊所,卖身给它,岂不等于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好端端的①38看書网不去,非要自甘下贱卖身给穷乡僻壤的勾栏院? 咳,当然,①38看書网是比较高级的自甘下贱…… 张父也不甘心儿子就此埋没,辗转反侧了一夜,决定送他去上军事学院。 凭借着医学文凭,经过了一年半的基础训练后,张世典比起同期的战友,出路还是比较好的,被分到了一支丙种机甲师当重火力步兵,中士军衔。 这个军衔让他得意了一阵,然而,此刻他却很害怕,很害怕。即使是曾经令他流连镜前依依不舍的威武士官军服也不能安抚分毫这种足以引起血脉共振的恐惧! 忘了说,张世典才入伍半年不到,第一次上战场,也就是传说中的新兵蛋子。 感受着震动得越来越剧烈的大地,眯起的眼睛里倒映着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黑色大军!渐渐地,目力能看清那奔腾而来狰狞躯壳,以高速频率晃动的肢节,高高挥舞的巨钳,锋利的口器,还有令人作呕的黏液…… 沟壕内的张世典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他心想,如果上天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宁愿去勾栏院也不要被虫子分尸! 他因为紧张而显得青白异常的手指死死握住大口径机枪,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想用力又不敢用力,神经被绷成一条趋近断裂的弦!他在心底疯狂咒骂,噢,天杀的虫子! 肩上猛地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张世典吓得手一哆嗦,闭眼下意识扣下了扳机…… 下一秒,突突声没听到,脑袋上反而挨了一记打。 “你这王八羔子!老子拍你一下就扣扳机啦?幸亏之前都上了保险!啧啧,就你这心理素质……” 张世典惨白着脸,脑子里回响着嗡嗡声,半响才被那一巴掌打回过神。大脑慢慢恢复思考能力,身体是脱力般的虚脱,听到班长大人熟悉的声音,此刻对他来说不吝于天籁,激动地差点热泪盈眶。 “班…班长!”张世典哆嗦道。 “你他娘有点出息!”班长气不打一处来,也是为了减缓其他士兵的压力,笑骂道“几只臭虫就怕了?怕个毛呀!来来来,大哥我教你个乖。瞧着吧,这虫潮现在看起来挺多的,但我们前面埋了高能炸药吧?那炸药就能炸飞一半。然后两边的机士大人看见了吧,那些大人身边的火力手才是真正的重火力步兵,哪像咱们……啧啧,不能比,不能比。等虫潮冲到一千米距离内,重火力手起码三轮齐射,又能干掉一半!再然后是机士大人,这不用我多讲了吧?等臭虫爬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早就不剩两三只了,哥几个抢功都来不及……” 张世典听入迷,慢慢心弦放松下来,哦,原来到时没几只虫子呀,那就不怕了。 地平线上的血色残阳渐渐西落,须臾,轰隆震耳的炮火声争先恐后地响彻云空! 顾长安等待齐射过后,看着三团的二十余架先锋机甲已经率领各自的重火力步兵与被炸药洗礼后身形狼狈的虫子交缠在一起,死死阻碍着虫潮前进的步伐!她的身后是九架式样一致的机甲,在战场的侧面静候出击。 邓安源被留在后方统筹全局,如果她的计划不行,还有接应的人手。 她的确是敢于冒险,但敢于冒险不代表就一点也不做失败的准备。 兵者有云:未虑胜,先虑败,如此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机甲内部通讯频道里可不那么安静,有性子急的见人家都打得如火如荼了,便不停催问何时出战? 顾长安的回答总是三个字――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虫潮的势头成功被正面的机甲阻挡!机甲不愧为单兵巅峰武器,只见它们犹如猛虎入羊群般轻易劈裂任何敢于涌上的虫子,而每台机甲身后全副武装的重火力兵更是提供了迅猛的火力输出,炮火所过之处,轻而易举地收割着一只只虫子的生命…… 不过虫潮论单个战斗力远不如机甲,却胜在数量众多。随着时间流逝,虫潮还在前仆后继,偶尔便有那么一小部分成为漏网之鱼奔向后方。 普通士兵的战斗力却又不如虫子了,它们狰狞的口器可以撕裂士兵的身体,致命的黏液可以腐蚀脆弱的皮肤,于是,零星的伤亡开始出现了。 通讯频道里催战的频率越来越高,顾长安并不生气,如果都是畏战怯战的,她才发愁呢! 而她在等一个时机。 这是初步证明自己设想的第一次实验,她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选择一个最佳的时机。 顾长安心里有点兴奋,更多的却是极度的冷静,她仔细的观察着正面战场的态势。 又过了一会,等到她的手心都开始沁出汗水,虫潮凶猛如巨浪波涛的攻击势头终于缓下来了! 这种战场上细微的微妙变化,非天生战场嗅觉敏锐者不能发现。 就是现在! “全体听命,开始进攻!”顾长安清朗的声音传遍了十架机甲“从右侧虫潮中部穿插而入,所有人不得脱队!” “遵命,长官!” 这一刻,西面防御线指挥所内的人,通过卫星关注此战的人,包括部分心有余暇的士兵,都愕然地发现,一队排成v字型的机甲突然从右翼穿插而入!就像一只尖锐的锥子撕开华而不实的布匹一样,在黑色的甲虫长布上撕裂了一道豁口! 这队机甲没有跟随提供火力的步兵,没有随行的装甲车,没有空中支援! 他们有的只是十架阳光下散发金属冰凉质感的机甲! 这十台孤独无依的机甲,却像十架疯狂运转的绞肉机一般摧枯拉朽般消灭一切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此时此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即使是平素位高权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也抑制不住的流露讶然!他们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仅存的念头――哪来的疯子! 然后第二个念头则添上些许骇然――好厉害的疯子! 抛弃了千百年来鸡肋般存在的累赘,机甲绽放了它独有的迷人光芒。 被解放了的速度,铁壁般的绝对防御力,没有了重火力支持的机甲,攻击力后没有半分减退,反而产生的近似于碾压的效果。 更别说,再杀戮了一会后,这十台机甲间愈加熟练的配合度,让这恐怖的威力成倍上升! 一加一的效果往往大于二,而当集团式冲锋运用于机甲上会酝酿怎样惊骇的成果呢? 远在首都星的景其琛蓦然摔碎了酒杯!在一众衣香鬓影的惊诧注视中,旁若无人的死死盯着微型屏幕上传来的画面! 此时无人知晓,这幅画面,它代表着一个传统的桎梏被前所未有的凌厉打破。 但是没关系,宇宙默默得记录着―― 这一刻,注定将被载入史册,连同执行它的人,都将成为全联邦乃至全星际,从今日起直至万世后,永不磨灭的传奇! 而这其中最为传奇,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那个有着异于常人天马行空想象力,又身负敏锐目光和果决行动力的女孩。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 那么,或许让后世芸芸平凡众生稍稍可以聊以自.慰的是,拥有这种性格的人,生来注定不凡。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解释,为何她初露锋芒就如此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愚人节偶被刷了三次……三次……被无情地嘲笑了,果然是因果报应么?嘤嘤嘤~ ------------ 49击退和庆功宴 烈风阵阵,血染大地,惨烈的战场上,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了那遍地洪流中的一队身影。 这些目光或惊愕,或炙热,或激昂,或……不敢置信! 类为了求得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千万年来积极探索着宇宙,收获丰厚的回报的同时,也要承担随之而来的考验。 可以致死的放射性射线,各种危险的异变生物,难测的气候地质变动,而虫潮只是其中常见的一种。 但是,这些隶属联邦三流军队的战士们,从未见过,亦未曾听闻,原来应对虫潮,不是只有被动防御一途,原来也可以主动出击!深入虫潮内部,像尖锐锋利的刀刃,以一往无前的气势长驱直入,无敢挡! 他们已然认出,这十架冲杀入虫潮的机甲,是连日来备受腹诽的几个学生兵。 白色的外壳上有着鲜红的中央军校标志,那星星点点的红色遥遥望去竟然很是显眼。 众心头划过一抹奇异的感觉。 这些学生兵的机甲等级,也不过和他们队伍中那些高高上、不可一世的机士大的等级一样! 士兵们开始不由自主的回想那十几个学生兵的模样,朝气蓬勃的脸蛋,整整齐齐的制服,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起来很有精神气。 ——怎么就如此胆大地敢孤军深入呢? 不管怎样,这幅恍若魔幻大戏的场景,确确实实地振奋了将士军心。 外界议论纷纷的同时,虫潮内的顾长安等气氛却没这么紧张。 顾长安比较谨慎的进攻一小段时间后,马上就摸清门路,放开手脚的展开凌厉攻势。她直接下命令,所有将引擎启动百分之八十五,机甲速度数秒内提升到一个高速恐怖的状态。强大的冲击惯性让机甲手中的激光刀威力倍增,甚至做到一刀斩下,虫子顷刻间分尸两侧,而切口光滑如镜。 这十架机甲造成的大量杀伤还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成功将虫潮一切为二,从中阻断,大大缓解了正面战场上士兵的压力。 虫潮渀佛也渐渐意识到这几的威胁,四面八方的虫子开始嘶鸣着向中间围来。 “顾长官,那些虫子好像都不要命了。”陆非看了一眼雷达屏幕,通过内部联络器笑着调侃。 有接口道“看起来似乎是想合围们。” 顾长安手起刀落结束了两只虫子的生命,说“那就劳烦诸位送它们一程吧。” “遵命!” 话虽如此,顾长安还是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将引擎提升到百分之百,全面开启火力系统,用最大功率输出,以纵横穿插为首要目标,不要恋战,以防被合而围之。” “遵命!” 蓦然间,十架机甲的速度再次提升!这次全面提速,渀佛隐约突破了一个限制,宝刀出鞘,光华绽放,前路上重重叠叠的虫子冲击下竟然没有一合之敌,不过几个呼吸间,已然呈现突围的趋势! 简陋的指挥所内,邓安源良久凝视着光屏上的画面,呼吸急促,面上表情平静,然而眼中满是又惊又喜的神色,军服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边上几名留守的军校学生十分理解,因为他们此刻也是同样的心情!不,还多了一样懊悔,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时死缠烂打也要蹭上去打怪兽!留什么守呀! 十五分钟后,十架机甲完成了针对虫潮的第一次全面穿插。 整个虫潮被这从半途切断的穿插打得措手不及,前半截攻势疲软,后半截乱成一团! 三团长汪岑愣愣地长吁出一口气,有点云里雾里的喃喃自语“这都可以……就这十架机甲?” 指挥所内三团其余军官面面相觑,哑然无言。 一个少尉参谋忽然瞪大眼睛,结巴指着卫星传输屏幕说“团长,他们又…又冲进去了!” 汪岑连忙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卫星图上显示,那十架机甲横穿整个虫潮后,渀若意犹未尽般,略一整顿队形,再次掉头杀了进去! 被打乱的虫潮比之前表现的还不堪,机甲所过之处都土鸡瓦狗般溃散,中间闪开一条大道! 指挥所内一片静默。 半响,方有一小声迷糊问道“这几个学生兵用的是什么机甲……”别是传说中的特级机甲吧…… 汪岑恼怒道“混蛋!连联邦军方制式下等机甲都分不出了吗?那些机甲根本没问题,问题于那帮学生!”他说着说着越发气愤,指着刚刚发问的军官骂道“老子让团里挑二十个,用同样装备,能做到跟他们一样吗?蠢货!看连这胆子都没有!” 被骂的军官白着脸,缩了缩脖子垂头不吭声。 另一个中年参谋轻咳一声,语带欢欣道“团长何必动怒,们本来没指望那些学生兵起什么作用,如今这情况反而是意外之喜。”他顿了一下,接着说“照目前的情形,西面防线不但固若金汤,而且可以打一个胜仗,那几个学生兵连正式军衔都没有,到时定战功,还不是要分们三团一半。” 此话一出,其余军官皆面露喜色。毕竟这付出惨重伤亡防守住虫潮和将虫潮击退,大大消灭虫子的有生力量是两个不同概念。 汪岑面色阴晴变幻了几下,苦笑道“杨兄有所不知,唉……这些学生兵并不听从旅团的命令,与们完全是两个独立的作战单位。这不同的作战单位,家的功劳怎么能让们分去呢?” 至于冒功,想都不用想,像这种程度的战斗,都是有卫星监控的,做不得假。 如果单是如此,汪岑也未必歇了这个心思,倚仗自身背景,冒功不成揩点油还是可以的。 可惜对方也不是无名小卒,身后代表的是联邦五大军校之一,还有景其琛……别不知道他却听父亲讲过几句,那也不是个吃素的!可笑旅长和那几个蠢货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就敢大言不惭的轻视他…… 汪岑越想越是好生郁闷,好比抠门的葛朗台眼睁睁看见别从他手里抢走金子,又是气恨又是不舍,偏偏家虎背熊腰手里有刀,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回! 西面防御线的虫潮退得出意料的快,只持续了一日多就丢下满地虫尸仓皇撤离…… 而另两面还防守的艰难万分,旅长郑融听闻三团居然已经结束了战事,诧异之下只道西面果然压力小,急调三团去增援东面防线。汪岑一口应下,队伍却迟迟不动,被催了几次,只一昧回复‘部队伤亡过大,疲惫不堪,弹药、装备等消耗巨大,必须整顿后才能再次投入战斗’。 郑融心里明白这是汪岑存心推?,却偏偏碍于其身份无可奈何。忍着气给他补充了弹药,增发了一批手中紧握的好装备,看着那五台中等机甲送出手,感觉活像剜自个的心头肉,心痛的肉疼! 汪岑吸饱了血,见好就收,不过饶是如此,仍旧拖拖拉拉到第二日早上增援才依次抵达。 这次虫潮有了超出预想的变化,打得很是艰难,除了西面防线伤亡不大外,其余两道防线可谓死伤惨重,就连随行老师看护下,只是协守的军校学生都意外死了两。 战场之上,炮火无眼,生死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没有谁可以百分百保证他的性命。 最惨的还莫过于南面防线一度失守,让一小波虫子冲进了城市防护圈,见杀,酸液四溅。 虽然缺口及时堵上,那几只漏网的虫子也被清理干净,但就这一小会的时间,造成了那一带平民大量死亡,因房屋坍塌、逃命踩踏、浓酸腐蚀而伤残者,不计其数! 大约第七日时,最后一波的虫潮也渐渐退去,从军士到平民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根据经验,除非精英部队出马,否则虫潮想要完全消灭是不可能的,即使可能也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幸而通常只要抵挡住一段时日的攻击,它们自己就会撤离。 虫潮一退,驻守部队也算完成了任务,歇了一日后,便大肆忙活准备要开庆功宴。 c1072旅指挥部 汪岑恼怒地冲郑融质问“旅长,您为什么不经过卑职的同意,私自调动三团士兵?” 郑融悠哉地慢慢剥着一个橘子,头也不抬地回答“是旅团长,调动下属的兵员难不成还要得到的允许?至于为什么隐瞒,呵呵,还望三团长理解,这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骗鬼呢!汪岑深吸一口气,强硬说“下是三团的团长,涉及下职责范围,又是整个1072旅的事情,有什么事是长官可以知道,卑职不能知道的?这兵员调动是大事,□上都担着干系,不得不小心谨慎,旅长今日不说清楚,卑职惶恐,恕难从命!” 郑融撕下一块橘子片,放入口内咀嚼,淡淡微笑道“也罢,非要知道,便让明白点。三团自任命以来,军纪涣散、风气败坏,战斗力位居全旅之末,往日看同僚一场还有汪伯爵的情分上,蘀遮掩一二。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三团如此不堪,误了机密任务汪团长可能承担的起?” 被这般不留情面的奚落,汪岑热血唰地一下涌上头,涨红了脸,咬牙冷笑道“既然旅长看不起汪某和三团,卑职就前去三团安抚兵士,绝不乱了长官的‘大事’,哼!” 说完,他霍然起身准备愤愤离去,身后两个警卫员也紧跟而上。下一秒,门外忽然涌进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黑压压的枪支齐齐对向汪岑三! 汪岑的警卫员连忙掏枪对峙,他惊怒交加地喝道“们这是做什么!好大的胆子!” 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轻笑“汪团长还是指挥所多待一会吧,至于三团,已经让去接手了,大可安心。” 汪岑略有慌乱地威胁道“郑融!敢软禁!难道不怕告诉司令部和父亲吗?” 郑融阴测测地一笑“汪团长尽管去告,这正是司令部下达的命令。”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汪岑骇然地望着旅长郑融,竭力镇定道“们这是铤而走险!” 郑融脸色微变,盯着他冷冷道“还是管好自己吧,也别动什么别的念头!就是汪伯爵,这会正自顾不暇呢!嘿嘿,若是…他或许还会……”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 做了个手势让警卫员收了佩枪,汪岑嘴角勾起个苦涩的笑容,心底一片冰凉。 …… 顾长安手里舀着一张滚金边的请帖,翻开看了看,念道“今晚六点,兰芝酒店,恭候……咦,这城内被损坏建筑的重建、那些死伤民众的安抚、士兵伤亡抚恤,一桩桩事情多着呢,他们已经有闲功夫开庆功宴了?” 脱下军服变回公子哥形象的陆非,翘着二郎腿冷哼一声说“军中败类!” 顾长安瞥了他一眼,乐呵呵地暗暗腹诽——也曾是是旁眼里的贵族‘败类’来着,如今摇身一变,怎么半点昔日同类情分都不念?唉,真是好生无情! 邓安源慢慢说道“郑旅长亲自写得请帖,不好不去,大家准备准备,晚上一道去应付一下吧。” “一群酒囊饭袋聚集的无聊宴会,宴会上或许连黑金鱼子酱都没有,有什么好去的!当初首都星上举办的顶级成礼晚会下帖邀请,还不愿意去呢!” 身为侯爵之子的陆非身份可谓极为高贵,自然看不上需产星这种乡下地方举办的低级宴会,就这句评价,已经是他口下留情了。 话虽如此,可是—— 顾长安扫了一眼周围隐隐有些神情不自的同学,陆非少爷,您知不知道炫富是要遭雷劈的? 邓安源喝了口水,温言劝道“校长北边情形如何们不得而知,一连十余日首都星那里半分口信也流不出来,作为学生,们不能相随尽力也就罢了,总不能拖校长后腿吧。” 顾长安笑嘻嘻地打趣“不愿去,该不是想留下来干什么坏事吧?喏,可是出于同学之谊好心提醒,真忍不住了,先问问清楚这旅店老板的女儿有没有满十四岁!” 众哄然大笑,陆非喜欢拈花惹草,这两天似乎对旅店老板的那对双生女儿起了兴趣。 陆非面上难得泛起了郝色,吭哧了片刻,突然正色说“们别闹了,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担心宴无好宴。”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章,补满七千字什么的好痛苦! 列表 ------------ 正文 ------------ 50巧合与臆测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为之一凝! 顾长安收了笑,问“宴无好宴?这话怎么说?” 陆非犹豫道“其实我并不是很确定……”他定了定神“昨晚我不是没回来么?也是巧了,正好是住在那个请贴上写得兰芝酒店里。今天中午乘电梯时,碰上四个男的,他们虽然穿得不过是普通打扮,但从走路和站立的姿势上,我看得出绝对是军中老手。这本也没什么,偏偏到了大厅准备结账时,跟在他们后头隐约听见了一句‘十楼和九楼都有老鼠’,我才留了心眼。” 众人一头雾水,这什么破酒店啊,还有老鼠? 这时,有个同学疑惑问道“陆非,你去兰芝酒店干嘛?” 陆非神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同学先是不解,随即慢慢恍然,不可思议地惊呼“你该不会是去开房的吧……” 众人集体无语,这厮简直是个混蛋!天知道这么个混蛋,他女朋友是怎么忍下来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浪费!不过将来找老婆还就得找这样温柔大度的…… 邓安源若有所思,顾长安直接问道“这里面的‘老鼠’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陆非苦笑“兰芝酒店虽然不怎么样,好歹在矿产星上还勉强拿得出手,怎么会两个楼层都有老鼠?我家里长辈亲戚多是军职人员,自小也算耳濡目染,这老鼠在军中是暗语,通常是指代埋伏人员。十楼和九楼都有老鼠,也就是说这两个楼层都有军人埋伏。” 众人脸色大变,兰芝酒店的十层,正是请帖中的庆功宴举办地点! 陆非皱眉道“也不知道他们要埋伏什么人,这么大的阵势……我怕到时子弹无眼,被波及到了岂不是划不来?还是别去了,小心为上,免得节外生枝。” 有不少人便出言赞同。 邓安源觉得有些奇怪,转头望去,却是大吃一惊!只见顾长安愣怔地坐在椅上不知想着什么,脸色越来越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他急急喊道“长安,长安!” 顾长安被他喊回了神,见众人皆诧异地看着自己,却无暇顾及。 此刻她心下翻滚着骇然,还有惊疑! 两个楼层都埋伏着人,那人数肯定不少,想要占据各通道口,又要控制场面,粗略估算,起码在五十人以上。这么多人,是要对付谁?能对付谁? 所谓庆功宴,除了旅团内部的军官,自己一行的师生,剩下的也就是城内的一些主要政府官员,最多再加上几个本地巨富、名流。 不是她歧视矿产星,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要找个‘社会名流’估计也很困难…… 如果要抓的人是旅团内部的军官,哪用那么麻烦!直接私下秘密逮捕,半点风声都不会外露,何苦搞得众人皆知? 如果是官员、商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一来两者间基本没有冲突,旅团又不是驻守在这里不走了,等虫潮的事情了解后,他们也会调离;二来,就算想要逮捕他们,同样私底下派一队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或者有别的内情……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不大,相反,如果埋伏的是自己一行人,倒是很说得通! 军校考核团八十余名学生还外加老师,起码分散成六七堆人居住,如果是打着一网打尽的算盘,那么这个分布就很不利了。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机士,一旦打草惊蛇,无论是拼命反抗让对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亦或是突围了一部分,恐怕都是对方不愿意接受的! 想要以小伤亡代价达成目的,就必须在己方心神放松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并且要对所有人同时动手。要符合这几点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摆个‘鸿门宴’就是个好法子…… 赴宴就不会随身携带机甲,仅凭配枪哪里逃得出层层密布的天罗地网?或是被击毙,或是被生擒……然后呢? 顾长安被纷迭而来的揣测惊得不寒而栗! 她霍然抬头,打断室内的议论纷纷,沉声道“如果那群士兵埋伏的对象是我们呢?” 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陆非闻言差点跳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那么多正规军人,庆功宴的主办方又是1072旅,会安排埋伏的只有可能是他们!我们和那个旅团可是协作共同防守了好几天,尽心尽力,又同属联邦军队制下,他们要逮捕我们,这完全没道理,绝对不可能!” “同属联邦制下不代表就是一条心!”顾长安不客气地说“你忘了在发现虫潮异变预警后,关老师曾经向葛思特执政区卫戍部队发出增援请求,对方可是予以驳回的!如果不是兵力吃紧,让危险系度大幅增加,我们怎么会有两位同学因为看护不周全出意外死亡?!” 她声音隐含愤怒道“如果不是西面展现击退的早,我们这一队人腾出手去帮忙,恐怕虫潮之下死的还不止这区区两人呢!” 邓安源也坐不住了,越想越心惊,“可是动机呢?而且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的无端臆测!” “可以用逆向思维反推。”顾长安边思索边道“先假设被埋伏对象就是我们。无缘无故的软禁甚至击杀近百名中央军校师生,这么大的事,一个不好参与进来的所有军官、士兵都要受军法严惩!主要策划人甚至会被判处死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那下命令的就不可能是1072旅自己,他们一定是奉命行事。能指挥策划这种事,还能调动1072旅的,起码是出自葛思特军方上层的大佬示意!” 邓安源脑筋转的飞快“你是说这是上层的争斗……他们要针对的是中央军校还是……校长?” 顾长安肯定道“是校长!中央军校是联邦五大军校之一,联邦各个执政区内毕业于它的将领多如牛毛,就是葛思特执政区自己的司令部内也有近半出自本校。如果是针对军校,那无疑是触犯众怒,首先内部就会产生分裂,而且下场绝对凄惨无比,军校根本不是某一个执政区内的部分人可以动摇的。” 众人神色变幻莫测。 顾长安叹气道“排除了军校,那么值得对方出这种大手笔的便只有校长了。” 她顿了顿,说“而且这点从选取的出手对象看也可以窥视一二。我们都是大一新生,受校长影响最深,可以说是由校长一手教导而出的,打击我们,放过其他年级的学长学姐,也可以向外界散发一个信息,那就是针对的不是整个军校,只是校长一系的人马。” 寂静了片刻,有人哑声问道“针对校长……是因为校长北上护卫关院长吗?” 在座的都是聪颖之人,马上就联想到背后的原因。 可惜连日来首都星警戒森严,多方角逐暗流汹涌,他们根本无法得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逼得葛思特的某些人竟然不择手段的使出这种阴毒招数来! 陆非强笑道“或许没这么糟,兴许…兴许你猜错了呢?” 顾长安斩钉截铁道“宁可怀抱最坏的打算,也不要有侥幸之心!事关我等生死,还是悲观些好。” 旋即她摇了摇头道“何况,想要证明也不难,只需打两个电话就可以知道了。” 陆非等人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两个电话?这么简单? 没成想顾长安又道“其实即使不打,我现在也几乎能肯定我们就是对方的猎物!”她目光清澈“唉,还是验证一下,也好确定些细节。” 众人心下一凉,思绪大乱!顾长安说得这么肯定,听起来很像是真的…… 邓安源面无表情地干巴巴道“对方至少有一个旅团、四千五百人、一百五十架机甲……” 就算逃过了旅团的追捕,天知道还有没有后招等着他们?1072旅团只是丙种旅团,尚有一线生机,如果在调来一个乙种旅团,可不是他们这些新生能应对的了的! 顾长安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里若有若无弥漫着的惶惶不安的暗流,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脊背。 不能丧失信心! 她语气里透着强烈的自信,仿佛能感染周围般鼓舞道“就算是真的也不怕!当初是敌在暗我在明,对方布局详密以有心算无心;如今是我在暗敌在明,他们的心思我们知晓,可对方却不知道我们已经有所防备,这局就已经被破了!” 众人慢慢镇定下来,眼里满是希冀――没错!真的又怎样?他们料敌预先,就有很大的胜算! 似乎从当初顾长安力排众议要突入虫潮起,到现在措不及手地遭遇此事,她镇定自如的态度,强势凌厉的手段,头脑冷静抽丝剥茧地分析,无形中就给了众人支撑的信念和信心! 顾长安噙着笑意,微微颌首,笃定无比道“这一场较量,我们一定会赢,也必须要赢!” 她清音朗朗,一字一字间隐含峥嵘: “非胜即死!”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偶就是了!写得要吐血了…… ------------ 51反击进行时 在一台光脑四周,围满了十几个神情紧张的人,而它的屏幕正面正对着的却只有一男一女,举止从容,面色如常。 顾长安带点警告意味地提醒了一句“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发出半点声音。”接通了第一个电话。 第一遍没有接通,漫长的忙音等待,每一秒都加剧了众人心头的负担。顾长安耐心地又打了一遍,十几秒后,电话接通,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穿军服、面部有些不自然僵硬的男人。 “汪团长,没有打扰您吧。”顾长安笑意盈盈地打招呼,似乎只是普通的客套寒暄。 汪岑只觉那身后看押人刺来的目光如芒在背,赶紧挤出个笑道“没有没有,战事一结束我就清闲了,刚刚去倒了杯水没听见你的电话……小顾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长安笑呵呵并不说明来意“也没什么大事,汪团长此次立下大功,恐怕过不了几日司令部的嘉奖令就要下来了,我先道声恭喜了。这次有幸和汪团长并肩作战,直面炮火才知从前在学校的很多想法太过天真,颇为受教啊。这些天来,在下和同学都受了您不少关照,感激在心……” 眼前的学生兵讲话七扯八扯,汪岑心里一头雾水,不过面部的僵硬倒是缓和许多,紧绷的肩头慢慢放松。说来他再不济好歹也是见过些世面有几分本事的,要不是接二连三的一串大事打得他心头大乱,也不会这般失态。 顾长安把这些变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到试探的话题“……不知您今晚是否也会去参加兰芝酒店的庆功宴?我除了想代表几位同学当面向您道谢外,还有关于那批虫尸的处理方案想和您商量一下。来之前校长曾经把战利品的处理权交给了我们自己,汪团长也知道,我们几个都是初出茅庐的学生没有经验,想请您指点一二呢。” 汪岑虽然留意着看押人的示意一心二用,但是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顾长安的意思。心道,指点是虚词,虫尸那么大一笔财富,怕自己拿到手的少了,争取分一杯羹才是真的。 他用余光看到看押人的手势,心一横露出点惋惜道“哎呀,那还真是不巧,今晚正好有点公务要处理,那个庆功会只能缺席了。这样吧,你们明天上午来找我……”汪岑边说边内心涌上阵阵悲哀,你们是没有明天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 顾长安又寒暄几句,关闭通话后才收敛了笑意,看着围了一圈的同学,个个神色凝重,轻叹口气,说“汪岑是被软禁了。” 众人默认了她的判断,有人提出疑惑“打算对付我们的是郑融,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软禁手下的团长?” 顾长安道“大概是为了防止意外吧。我曾经查过汪岑的履历,他是汪连道伯爵的私生子,汪连道这人是出了名的滑不留手,谁都不投靠,谁也不得罪。他的私生子女可不止一掌之数,但是得到承认的却只有汪岑一人。以汪连道的谨慎来看,起码他这个儿子在处事上要比较‘类父’才会放心。而汪岑也确实如此,才能不显,但依靠父亲照顾平日即使郑融也客客气气,不敢伸手太过。对他并没有像其余两个团长那样提拔心腹抓在手里。也因此,郑融怕事到临头出意外,才将这个自己无法控制的不确定因素暂时软禁起来。。” 邓安源心惊于好友未雨绸缪的准备,连这么一个团长的履历都会特地去查,就听顾长安平静说“汪岑虽然只是私生子,但毕竟是得到了汪家承认的,郑融这么不留情面的软禁他,汪伯爵即便为了面子也不会善罢甘休。反过来说,能让郑融这么区区一个丙种旅长不惜彻底得罪汪伯爵也要扫清意外干的事情,――他们,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陆非骇然地喃喃“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安沉默,是啊,究竟发生了什么?好歹让他们死也死个明白!呸呸,她才不会死呢! 第二个电话就更简单了,邓安源在顾长安的授意下打给了军校一道来矿产星的一位学长,在听到学长对于庆功宴毫不知晓后,众人最后一丝期盼也没入苦涩无边的黑暗中…… 事已至此,不想束手待毙,将性命交托他人之手的就只能反抗了。 室内中央屏幕淡淡的蓝光照的昏暗的房间笼上一层幽谧。 时间紧迫,众人七嘴八舌细细谋划。 有人提议不管怎样要先将此事通告所有同学,邓安源出于谨慎却建议只能先告诉带队的关老师,然后以军令的方式下达命令。 他们已经知道埋伏的事绝不能泄露风声,郑融肯定会派人监视每一处的学生,那么在统一突围之前就不能有异动。 还有往哪个方向突围,如何应对郑融的追杀,逃出城后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抵抗? 最关键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校长那边情形如何。校长如果赢了,他们还有一线生机,校长若是输了,他们自己这儿的小打小闹就是赢了也是输了…… 这些才是最大的挑战。 …… 郑融在接到了顾长安等人提出的要参观军营的消息后,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似乎哪里超出了他的掌控! 郑融虽然军衔不高,却是个极有控制欲的男人。所以他对于不在他手下控制的汪岑早就心存不满,上面的命令是让他稳住汪岑,他却故意曲解了命令的含义,下令将汪岑软禁。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但他强硬的做法却留下了破绽,还将汪岑推到了对立面。 汪岑被软禁后,稍稍冷静后就内心充满对郑融的怨毒!自己被软禁就等于被捆绑上了郑融的战车,将来同别人说他是被逼的,杀害中央军校学生的事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谁信啊?! 恐怕家族也会彻底抛弃他! 一个搅和进政治斗争的汪岑,将不再是葛思特汪家的子弟。 想到这里,汪岑犹如数九寒天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寒彻心扉,惊恐不已! 同时,心下恨死了他的顶头上司郑融。 而郑融也心知肚明和汪岑算是结下了死仇,不过他也不在乎!此刻,靠在椅背上的郑旅长想到方才副官告诉他也是这批学生中的一个和汪岑通讯过,思索了片刻,还是把副官叫了进来。 郑融皱眉问道“那十几个学生怎么突然想要来军营了?” 副官回答“他们好像是为了考核作业的成绩更好些,想附上一篇军营的考察报告。” 郑融眼里流露丝丝怀疑“那么之前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你们只报告说通话并无异常!” 副官恭敬道“确实没有异常,他们找汪团长是为了虫尸的分配,应该是眼馋用虫尸的巨额价值吧,听对方说,景其琛曾许诺所有战利品可以归那群学生自行处理。” 郑融心头一松,随即嘲讽道“他倒是大方,难怪联邦有败家子的说法!” 副官不敢接话,郑融轻松地挥手让他退下,顺便交给他一个接待学生参观的任务,自觉这下可以放心了。 顾长安一行人很快抵达了旅部所在的中心军营,被那位钱副官领着绕了一圈后,顾长安兴致勃勃地提出想去指挥部参观的要求。 钱副官为难道“这……指挥部是军营重地,没有批文一般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顾长安故作不快说“我们可是和贵军一道并肩作战过的战友,难道只是想参观一下也不行吗?如果进了军营却连指挥部也不能看到,那这篇考察报告写来还有什么用?我们又不会泄露什么军事机密,只是看看而已,这也不行?” “这是规定……” “这是哪门子规定?!”顾长安直接打断,咄咄逼人道“从没听说过一个丙种旅的指挥部还捂得和个联邦最高军情处一样,敢问一声,贵军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要藏得这么紧?” 钱副官又是羞恼又是心虚,脸涨得通红。 顾长安缓和了一下语气,一副做出让步的模样“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她点了点身后几个人,手速极快,钱副官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收了回去“喏,他们几个对指挥部这种地方就没兴趣,想去参观一下贵军的武器陈列库,你就带我们这四个人去参观好了,才这么点人,你不会还说不行吧?” 她顿了顿,讽刺地问“钱副官不会认为就凭我们四个人还能在你的监督下盗走什么‘军事机密’吧?”顾长安特意加重了‘军事机密’四个字的口音,带着说不出的嘲弄! 钱副官额上开始冒汗“我必须请示一下旅长。” “去吧去吧。”顾长安不耐烦的挥挥手。 钱副官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到一边,接通郑融电话,把事情小声讲了一遍。 他刚讲完,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急忙回头。 顾长安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站到联络器的小屏幕面前,不顾屏幕上郑融略带诧异的表情,下巴微抬,慢条斯理地说“郑旅长可太不够意思了!我们拿贵军当朋友,对付虫潮时,但有吩咐,绝无二话,为此还牺牲了两名同学!” 她说到这里,停了片刻,眼里流露些许悲伤,随即提高音量,不客气地质问“而你们呢?郑旅长说的什么双方‘亲如兄弟,不分彼此’,合着是我们派得上用场的时候是兄弟,没用了就是仇敌了?连参观一下贵军的指挥部都推三阻四,这是拿我们当贼防,还是怕我们几个愣头学生在重重监视下有能耐偷了贵军的什么机密资料呀?” 郑融被她问得狼狈不堪,不过内心也松了最后那点提防――这么大咧咧、不客气地质问,肯定是对自己的布置没有半分察觉,先前的电话应该是巧合。 而且为了不打草惊蛇,能将这批学生一网打尽,她提的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还是答应了好,免得惹出点事来,引起对方怀疑,节外生枝。 他这样想着,就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春风拂面般温煦地说“顾小姐开玩笑了,我还有我那些下属对于虫潮期内,军校学生的表现可都是既赞赏又感激呀!昨儿还和他们商量要不要为你们申报个嘉奖什么的,合作了那么多次,就属中央军校学生的战斗素养最高。指挥部内是有些军事文件,不能让外人看到,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当然可以参观了。” 郑融眼睛看向副官,吩咐道“钱副官,你带着顾小姐参观我们旅的指挥部,给几位做做讲解,要替我招待好客人。”又对顾长安歉意道“指挥部内有些房间是不能对外开放的,顾小姐还请理解我们的职责啊。” 他一番温言细语,换个人早就拉不下面子继续冷着脸,然而对面那人却并不领情。 顾长安十分骄纵地冷笑道“如果不是为了考核成绩,当你们的指挥部很稀罕吗?一个丙种旅的指挥部,也就没见过世面的人才当成个宝!” 郑融先是一怔,随即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顾长安目露嘲弄,言辞刻薄道“不过郑旅长果然比你的副官懂事多了,识时务可是项很好的美德。” 那周身环绕的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就连几十米外的站岗哨兵都感受到了,瑟缩了下肩膀。 这下以郑融的虚伪度也只是勉强说了一句场面话,就直接关闭通话。内心恶狠狠地诅咒等到了晚上就巴拉巴拉,自然也没心情听副官还没来得及报告的另一拨人要去参观武器库的要求。 顾长安心情大好。 被对方险些设计成果的憋屈纾解了不少,不过,这点还只是利息! 顾长安瞥了眼边上呆若木鸡的钱副官,嘴唇上勾,浅笑问“钱副官,还有疑惑吗?” 钱副官打了个哆嗦,莫名惊恐地摇头“没了没了,啊,我马上去安排行程。” 等他离开后,顾长安冲邓安源等人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偶说的是可能,晚上还有一更。 ------------ 52反击进行时(二) 指挥部占据了一栋城内靠外侧的一栋楼房,四层高,视野开阔,位于层层守卫间,幽谧的环境和五步一岗的守卫都给它添了一丝肃穆。 钱副官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住了大半个月,但是让他心头略感怪异的是,身旁这四个学生兵怎么一副比他还熟稔的样子?搞得他有些地方想糊弄过去都被当场拆穿,真是一群怪胎! 若他这番腹诽被那四个‘怪胎’知道,必定要翻个大大的白眼。想他们来之前拼了老命速记下此地的卫星图,整整四层楼的分布图片,你当容易么? 于是,参观过程中时不时会发生以下场景: 钱副官:“前面就是……喂!停、停下,这里不能进。” 顾长安:“哦?这边不是休息室么?为什么不可以进去看看?难道你们休息室里放着什么机密?” 钱副官:“……您说笑了。” 顾长安,掳袖子:“那就是想糊弄我们喽?好啊,我倒要找你们郑旅长说道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还是怎地?!” 钱副官,满头大汗:“是我记错了、记错了,这边请。” …… 顾长安:“咦?这里拐过去不是还有一块区域没参观么?怎么不带我们去?” 钱副官,吭吭哧哧:“那边……那边之前已经走过了,呵呵,这里的路比较绕,不是熟悉的人还真分不清楚,经常要走冤枉路呢!” 顾长安:“胡说八道!我们是从东边上来的,然后往左拐,再直走…………所以,这个地方根本没来过!” 钱副官:“呵呵,呵呵……” 顾长安:“带路吧。” 钱副官,无力跪地:谁来救救他,灭了这帮没事找事的二世祖! 总而言之,近一个小时后,四人组将指挥部逛了大半。 众人在一间大厅前停下,钱副官无意识地绷紧了身体,陪着笑道“这里是作战会议室,放着很多机要文件,是真的不能进了。” 他本以为应对这帮好奇心过剩的小祖宗必是要费一番口舌的,没成想这次顾长安非常好说话,爽快地同意了,钱副官心下一松,却又听对方忽然“哎哟”叫了一声,面色发白不大好看。 钱副官暗暗叫苦,关心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谁知闻言,顾长安发白的面庞上蓦然涌起一抹好看的嫣红,墨色的瞳仁染上些许水润的羞涩,看得钱副官这直来直去的大老粗硬是一呆! 顾长安咬了咬下唇,雪白的牙齿在灯光下泛起温柔的贝壳色。她用蚊蝇般细细小小的声音问他“钱副官,能不能……麻烦、麻烦您带我去一下就近的卫生间?” 钱副官呆愣半响,方才如梦初醒地胡乱点了点头,脚下飞快地闷头往前走,耳根上有着可疑的红色。 顾长安给几位同伴悄悄使了个眼色,连忙跟上去。 在见到两人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两名同学飞快地在两侧两架监视器下面分别按上一个扁圆的仪器。这是专门用来干扰监视器的高科技产品,十分灵巧好用方便携带,可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掩面作恶的必带佳品。 邓安源已经从不知何处掏出一个长方形状的黑色盒子,面色凝重地在上面操作了片刻,直到黑色盒子前端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结果,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朝另两人点点头,露出点笑意地压低声音道“红外线人体热感应器上显示,里面有三个人在!” 一边说,这个军校内有名的谦谦君子一边拿出了个细细长长的工具,非常熟练利落的几下撬开了门锁。 撬完了还将开锁器帅气地收回兜内,看得边上一人直用敬仰的目光看向他,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真是好手艺!邓大哥不但成绩好,撬锁也那么厉害,不愧是文武全才!” 邓安源轻手轻脚推开门的动作小小僵硬了一瞬。 另一边,顾长安蹲进女厕所后,悠哉悠哉地等了好一会,外面的钱副官心里着急,又不好催,只得暗暗祈祷这位最让人头疼的小姑奶奶赶紧完事吧! 就在他第三回默默恶意揣测是不是‘掉进茅坑爬不出来’的时候,里面突然传出一道羞羞答答的声音: “钱副官,卫生间里没厕纸了,麻烦您从男卫生间那边拿些过来。” 钱副官慌乱应了一声,原地呆立片刻,才郁闷地吸了口气,耳根的红色愈加鲜艳。 因为指挥部内女人很稀有,钱副官也没怀疑,走进卫生间去拿了一大包厕纸后,硬着头皮敲了敲女卫生间的门。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心跳如擂鼓,震得他大脑反应迟钝。小心翼翼地跨进来两步,刚想开口问那位姑奶奶在哪个单间,忽然心头升起淡淡的警兆,全身莫名发寒! 心慌意乱下,还不待钱副官做出反应,下一秒,喉咙口传来剧痛!似乎有温热的液体从身体内喷薄而出!生命力清晰的流逝让他惊恐害怕,想尖叫,但除了感受到更剧烈的痛感回应,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眼前阵阵发黑,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就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顾长安稳稳扶起钱副官的身体,将他拖到靠里面的一个单间内,轻轻放下,把门掩上。 稍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卫生间内雪白的墙壁像是太平间内的装饰,地上鲜红四溅的血液给这白色的空间增添了诡异的妖冶。 一条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逝了,是她亲手了结的。 顾长安心里涌起很奇怪的感慨,难怪有句话叫做人命比草贱。 等她神色如常地走回去时,那道紧闭的大门已经被敞开,顾长安入内后随手将它关上,径直穿过一间房间,里面除了三位同伴,还有两具倒地的尸体和一个惊疑不定的老熟人。 地上,鲜血横溢。 顾长安闭了闭眼睛,走到汪岑面前,含笑道“汪团长,别来无恙。” 瞪大一双眼睛的汪岑仿佛才被惊回神似的跳了起来“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他费了不少力气将下半句惊呼咽回腹内――来这里干什么? 顾长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我们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一路杀进来,当然是郑旅长派人带我们进来的。至于到这里的原因,自然是来营救汪团长的。”见汪岑面露怀疑,她顿了顿,大义凛然道“毕竟曾经携手共战过,在知道了汪团长可能身陷囹圄后,在下和几个同学急得五内俱焚,恨不能以身代之,又怎忍心见死不救?” 汪岑心道:你脸皮厚的程度倒是能赶上好些官场老油条了,恭喜,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他大脑冷静了些,心念电转间很快做出最佳反应。慢慢鞠了个标准九十度的大躬,立起身后满脸感激道“几位厚恩汪某没齿难忘,哦,你们还不知道吧,郑旅长他……” 邓安源平静插话道“郑融已经背叛联邦了,不再是1072旅旅长。” 汪岑浑身一个激灵,磕巴道“背、背叛联邦?” 他心下好笑,差点张口想要反驳,背叛联邦,怎么可能?别说能力问题,郑融根本没这个胆子! 然而看着面前四人如出一辙的肯定表情,还有那个他最看不透的女孩子眼里深沉如海的晦涩神情,汪岑忽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什么,迅速改口道“不错,郑融背叛联邦,意图阴谋控制1072旅,突发制人,对诸位不利!汪某誓死不从,就被这丧心病狂的叛逆给软禁于此,幸好诸位警醒,发现了他的阴谋毒计!唉,真是老天有眼啊!” 仿若打开了话匣子,汪岑一停不停地痛陈郑融种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恶行劣迹! 一时间,室内唾沫四溅,泪水横流,回荡着声声抑扬顿挫的泣血指控。 汪岑这番剖白心迹的言语说得可谓情真意切、声情并茂!还时不时配上肢体语言!讲到郑融时,咬牙切齿、捶胸顿足,仿佛对方是与他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大仇人;讲到顾长安几人‘幸运’逃脱这场难事时,又是一通‘幸甚幸甚’的表情,激动难抑、虎目含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还当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呢! 看得顾长安四人叹为观止,自愧弗如。 汪岑累出了满身汗,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抹了下额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顾长安甩了甩挺括的军服袖管,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很是淡然地吐出一个字:“等!” 汪岑傻了眼,等什么? …… 等得自然不是郑融一方的追杀,而是兵分两路的另一路人。 下午三点十七分,这个普通的午后时光,和风吹得站岗的士兵昏昏欲睡。就在这时,先是一串接连不断的猛烈爆炸声炸得地面发颤!紧跟着,又是一道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旅部军营上空! 所有听到那三长一短警报的士兵军官无一不面色大变――这可是军队内最高级别的警报。 联想到方才的爆炸声,不止是军营内,半座城市都陷入了惶惶不安。 普通百姓心头飘起一个不安的念头,又要打仗了吗? 郑融接到下属战战兢兢的报告时,气得脸色发青,盛怒之下将房间内砸了个稀巴烂! 踩着满地碎渣,他目光森然地盯着视频通讯里的下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声音散发着彻骨的寒意道“武器库被炸了!汪岑被救走了!钱副官被杀了!学生兵全逃了!很好,很好,还有什么你给我一次性说完!” 他这话其实说的很是押韵有趣,可惜那个倒霉下属没心情去欣赏,欲哭无泪地颤音回答道“旅长,据库房那里的损失统计,不但存放的各类枪炮武器毁于一旦,而且由于里面存放的打量弹药进一步引发大规模爆炸,波及了边上秘密贮藏的机甲密室,共…共计十八台机甲彻底报废,还有十二台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郑融前面还好,不过是面色阴沉些,反正他的脸色也没放晴过。待听到一共三十台机甲被爆炸波及,心头一阵刀剜似的剧痛,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青白的骇人! 好一会,他才怒极反笑“你们是吃干饭的吗?上千人的军营被十几个愣头青搅合的天翻地覆!最后居然还把人放跑了!”讲到后面,郑融几欲喷火地愤恨咆哮! 吼完,郑融仿佛骤然失去了力气一般,直愣愣地跌落到椅子上。 他这一倒,吓得视频里的下属脸色比他还惨白,连声焦急呼唤,好一会见旅长眼珠转了转,那吃人的目光再次对上了自己,又是唬得心惊肉跳。 郑融盯了他半响,幽幽阴冷的声音犹如从地狱深处传出一般“机甲没了,我的副官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说完这一句,他不理会被吓得面无人色的下属,直接关闭了通讯视频。 完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再想要去完成上面交代的命令,就要花费百倍千倍的代价了! 郑融颓丧地想着,渐渐地,面容狰狞起来。 是她! 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女学生! 现在再回想,当初她哪里是骄纵蛮横,分明是故意做出这幅模样好叫自己放松警惕! 若非如此,自己怎么可能心神放松下,除了钱副官就没有派人去监视这几人的行动?怎么会遗漏了另一波人隐藏的目的? 还有,汪岑的电话也是她打得,两件关键大事里她都参与了决定性步骤,肯定是策划此事的主谋之一! 郑融心下大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枪毙了她!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再想挽救,胜负难测。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十分感谢筱洛扔的地雷,不好意思,偶又是隔了那么久才看见…… ―――― 前几天看了条新闻,有人说现在90后素质差,公交车上都不给老人让座,巴拉巴拉巴拉,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义愤填膺啊。 搞得好像事情中心不是个简单的让座问题,而是整个年轻一待道德沦丧、品德败坏、祖国未来花骨朵一夜之间全部成黑心的了似的。 偶看后很是气愤!【这货是愤青~ 先不论所谓的70后、80后究竟有没有做的更好,也不谈所谓让座之事的权力和义务辨证论,就说这些批评者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行为就让偶很看不惯! 现在好像特别流行用某个个体事件代表某个群体,比如官二代,比如富二代,比如90后。 真是很不负责任的论调。 别人不说,偶也没那么有资格说别人,那么就说偶自己和偶认识的人吧。 记得念高中时,有一年每个礼拜天都要和几个同学一起乘公交,从非常非常郊区的学校坐车到市中心参加竞赛培训。 偶的娘喂,平时周一到周六都有课,难得一个大周末,五点多就要起床,早饭也没得吃(食堂没开门),然后赶着投胎似的去乘公交,车上人还很多,基本不会有空位机会,站在那里,真的是又累又困又饿! 坐车大概是近一个小时【大约如此,记忆模糊】,站到站腿都酸了,当然也有偶自己身体素质差的因素。通常只有到后面三分之一段时,才有可能会空出那么一两个位置,总共四个人,只能轮流坐。【好凄凉~ 站的时候很痛苦,坐的时候很幸福,坐了以后却不得不站起来的时候最痛苦! 偶虽然抱怨了那么长的篇幅,但绝不是为自己不让座找借口、做铺垫什么的,事实上,偶是让座的。 每次都让。 怎么说呢,这是从小接受价值观的问题,就算再累再不情愿,可是自幼的教育嘲笑地告诉偶――就你,还是老老实实让座吧,不然等着唾沫星子淹死你! 咳,是等着良心过不去,生出小小的愧疚。 不论是什么原因,让了就是让了,偶和偶的同学,都让了。 那么这个90后素质低、不让座的结论是从哪得出的呢? 偶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恍然大悟。 此人,是在胡说八道! 为了夺人眼球,散布不实消息,实乃人品低劣之辈,大家不要误信其言! 鉴定完毕。 ―――― 以上是发泄偶心中的吐槽欲望,不过真心很讨厌那些动不动就说一个群体都不是好东西的人啊~ ------------ 53反击进行时(三) 后来,顾长安每每回想起,都有些恍惚地感慨事情解决的顺利。 也许正因为太过顺利,即使她之后面对众人的恭维时言辞十分谦虚,但内心也未尝没有沾沾自喜的认为这么顺利很有赖于她的‘料敌如神’和‘英明果决’,嗯,再加一点点极好的运气,――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嘛。 那时的她虽然时时提醒自己谨慎,但终究内里十分自负和骄傲,前世今生的顺风顺水,从未遭遇过真正的挫折。理想、成功、感情,向来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努力后还得不到的。是以,唯有在被狠狠推下地渊深处后,她才清醒的认识到现实的残酷! 不是那么想当然,不是靠些小聪明,也不是靠运气。 那天在等到约定的时间后,爆炸如期引发,最高警报响彻天空,军营内登时乱成一片!顾长安四人直接开启机甲,趁乱带走了汪岑,一路突围竟然很轻松地就跑到了城外预先选定的地点。 连有威胁性的拦截都没碰上,一般的士兵就算知道这四架横冲直撞的机甲是敌机,问题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冲上去肉搏? 肉搏的对象好歹得是团肉,那四架泛着心惊光泽的钢铁猛兽分明是绞肉机! 士兵们自然都忙不迭的避开了,生怕慢一步就被轰杀,死了也白死,那可真是没处说理去了! 由此也可见联邦普通军队的糜烂,一遇到突发状况就根本不能组织有效的反击。 同一时间,矿产星上分散各地的其他学生也同时开启机甲逃离。监视他们的人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凭他们自己是没法拦下的,紧急报告给上级,可是军营内早已乱成一团抽不出人手来,只能眼睁睁的放走了这些学生。 郑融万万没想到,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被察觉了,他以为布下的天罗地网却是处处漏洞!不但到嘴的鸭子飞了,还炸毁炸伤了整整三十架机甲,气得他心肝发疼!据闻――那个满身壮硕滚刀肉的后勤处处长知道消息后,当场绿豆眼一翻晕死过去!醒来后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请求戴罪立功,被郑大旅长满面铁青地反问了一句“怎么立?” 机甲在这类丙种军队内几乎被视为战略资源,驾驶机甲的人少了还能补上,机甲却基本是用一架少一架,想着国家补充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三十架全新的机甲啊!郑融想想就眼前发黑,把这个玩忽职守的死胖子论斤卖了也赎不回来! 过了一会,又有士兵前来报告“中央军校刚刚公告声明,1072旅已经背叛联邦,妄图对联邦正规军校发动袭击,旅长,他们列举了您的十七条罪名……” 士兵的声音在郑旅长要吃人的目光下瑟瑟地越说越低。 郑融被气得多了,大约产生了些抗性,虽然心肝又疼了一遍,这次倒没有急怒攻心。他连自己到底被定了哪十七条罪名都懒得看,只一昧催促各级军官集结军队,发誓要将此前数仇一道报了! …… 另一边,在城外一片地势较高的丘陵上,聚集了近百名身穿相似制服的年轻人。 “多谢诸位将汪某救出那叛逆手中!”汪岑被带到安全地点后,满眼感激道“郑融一旦腾出手恐怕很快就会调军进攻,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打算?咳,在下亦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知道自己被顾长安几人冒了风险救出来,肯定是对他有所图。如今四周除了自己都是中央军校的学生兵,仿若黄花大闺女进了土匪窝,在近百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注视下,自个还是识相些好! 邓安源友好地笑道“确有事要相询汪团长。明人不说暗话,汪团长任三团团长足有五年,如果送您回去主持三团事宜,汪团长可以控制多少人?” 汪岑愣了一愣,随即飞快答道“一营营长是我一手提拔的心腹,还有就是我那个警卫排了……” 闻言众人皆不由皱眉,三团总共有三个营,这么说只能影响三分之一的人数?陆非不满地脱口道“你这五年干嘛去了?”就一个团还控制不好? 汪岑脸上浮现郝色,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不想顾长安却故作讶异道“咦?据我所知,二营的副营长和汪团长正是毕业于同一所学校的校友,他又给你当了五年下属,我还以为你们二人私交甚笃呢!” 四下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汪岑心下暗恨,面上作出恍然想起的神情,含糊道“二营副营长是我低一级的学弟,不过他只是副手,很多时候都做不了主。” 顾长安含笑盯了他半响,直把汪岑盯得背后冷汗涔涔,心虚气短!她才仿若漫不经心地说道“汪团长还是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落下什么心腹好友未说出来。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若是下了大本钱或是冒了大风险,得出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她短促地冷笑一声,笑声击在汪岑心房上,令他心中升起一股极度的不安。 顾长安微微抬起下巴,整个人一瞬间高傲无比,气势迫人“那心里的郁气就只能出在叫我赔本的人身上了!” 汪岑虽然忌惮此刻的处境,但顾长安几乎是明着的威胁还是让他勃然大怒,但是又真的隐隐忧惧眼前这个狠辣的女人会对付自己,没那个胆子直接翻脸,遂眉梢耷拉下来,不言不语。 气氛开始僵持。 邓安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和风般一扫沉闷的氛围,顾长安嫉妒地暗暗腹诽,卖笑可耻! 邓安源打起圆场“长安,你又促狭了,别吓着汪团长。”又转头对汪岑说“汪团长,郑融公然背叛联邦,您肯定会竭力助我们抗敌的。” 汪岑一眼就看出他这是和稀泥,暗自冷哼一声,却又对他后面那句话起了疑惑,觉得他话里有话。 “这也未必见得!”顾长安悠哉叹道“汪团长作为郑融下属多年,相处素来和睦,也没听说过二位间有什么龌龊。郑融突然就软禁你,就是我们也并不十分相信,旁人恐怕就更想不通了。如今我们再三恳请汪团长联络旧部,共同对付郑融,你却反复推诿,不愿出力。” 她停顿片刻,汪岑心脏猛地重重跳动几下,明明是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周身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 顾长安十分邪恶的笑了笑,蓦然收敛笑意,厉声喝问“敢问你这究竟是怯敌,还是通敌?!” ‘通敌’二字如响鼓擂在汪岑胸口,震得他胸腔气血翻滚! 顾长安反而恢复了泰然气度,从容对上他投来的愤恨眼神。 汪岑死死瞪着顾长安,又惊又惧,忿然大声指责道“你这是栽赃!是公然陷害我!什么通敌?汪某被郑融软禁,还是你们几个亲手解救出来的,难道这还有假?!” 顾长安不屑道“到底是不是软禁还没有证明,我只看到你被请到指挥部内,好茶好水的招待着,休息室的旁边便是全指挥部最为重要的作战会议室。你见过有几个被软禁的人是安排在这等机密房间边上的,可见郑融对你倚重得很!” 汪岑只觉喉咙里险些能呕出一口老血来!这么赤.裸裸的栽赃陷害,偏眼前这人还讲得振振有词,若他不是亲身经历,差点也以为那郑融是把自己当心腹爱将了呢! 顾长安见汪岑被气得讲不出话来,心道这人抗打击能力也忒差了。她目光炯炯,声音放柔说“当然,我也不希望汪团长真的犯了糊涂。只是你的身份实在可疑,又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就怕将来说不清楚啊!”她轻蹙眉头,细声细气道“唉,汪团长是汪伯爵的爱子,能力卓群,年纪轻轻便官至一团之长,手握实权。现今联邦风起云涌,正值多事之秋,可所谓乱世出英雄,如汪团长这般的年轻俊杰,遇上这纷乱时节,眼见着就有那大好前程,光明似锦。” 这番话字字句句简直说到汪岑心坎里去,所言所诉正是他平日闲暇时独自反复思量许久的美梦!此刻经顾长安的嘴娓娓道出,他便觉得再应当不过的了,心里如猫爪挠似的犯痒。 好像曲子进行到高亢处却戛然而止,顾长安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么个似锦前程,若在政治立场上存在污点,那可就全是一场空啦!” 汪岑宛如被扔进冰凉的井水里,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脸色难看得紧。 他总算明白顾长安的用意了! 下一秒,果然顾长安用听不出起伏的声音平静问他“汪团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汪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良久,他才似找回了声带,艰难地问道“我要怎么做?”他笑容讽刺“我要怎么做,诸位才会相信我汪某人的清白呢?”他刻意咬重了‘相信’与‘清白’两个词,语带愤愤。 顾长安垂下眼帘,淡漠道“只要汪团长能够‘竭尽全力’得出力抗击郑融,自然就能证明己身清白了。否则,为了震慑叛军,稳住三团士兵,也只有用汪团长杀一儆百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你若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对不起,这里不养闲人,地府报道去吧。 汪岑像吃了黄连般满心苦涩,权衡片刻,才颓然道“三团一营听命于我,三营的营长是我父亲安排的,也没问题,有他们在,里应外合下,让二营营副暂时指挥二营就可控制全团了。” 众人大喜过望,兴奋不已。 顾长安也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那个二营营副是她查资料时无意间发现的,她又觉得汪伯爵应该会给自己的儿子安排后手,就想试着诈一诈,没成想汪伯爵比她想的还要疼爱这个私生子。 看着这群学生兵欢欣鼓舞的样子,汪岑苦笑连连。又见顾长安和几个人面色严肃的商量什么,他想到这人不但计谋出众,而且心思也毒辣的很。年纪轻轻,给人栽赃罪名可谓信手拈来!先是初见面就给郑融按下‘背叛联邦’的名号,为自己的行为占据法律和道德的双制高点,使之出师有名。对付他时,一见自己并不十分尽心,有在双方中观望的心思,就立刻打上‘通敌’的名头,逼迫自己必须立即做出选择,也断了他的后路。 别看只是个名分,有的时候名分才是最重要的! 汪岑大脑活动开来,他在军事上的才能很平庸,可是跟着父亲耳濡目染下,见识却比较强,所以在紧要关头基本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或者说这场对决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军事上的,一部分是政治上的。军事上的先不谈,政治上的攻势这些学生兵已经先声夺人了。抢先对外声称郑融是叛逆,这场冲突的性质就定下来了,可笑那郑融只顾着集结军队要开战,人家泼的脏水根本没去理睬! 顾长安这一手玩的很精彩。 等等,汪岑额头开始冒汗。 她才多大?还没满二十吧!就算联邦总有许多杰出的英才,可是说一个这种年纪的人在军事和谋略上拥有超卓的天赋他信,可若在同时,此人对政治上的理解和运用也这么随心自如…… 汪岑忽的打了个寒颤。 他又想到她刚刚威胁自己的言语,不是他胆小多疑,那种语气,那种态度,那种感觉,如果当时他不答应要求,那女人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至于杀了他以后,汪岑有预感,那个极善于巧言令色的女人也会有办法敷衍过去。 想到这里,心中后怕的同时,汪岑也歇了自己最后一点小心思。 他自我安慰,赢面还是很大的。尤其是郑融的行为几乎算得上狗急跳墙了,也侧面佐证了他这一系的处境恐怕很不好,所以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急吼吼地使出来了。 …… 遥远的首都星。 景其琛疲惫的揉了揉眼角,却不忘向进来的副官罗光中问“那两个师团出发了吗?” 罗光中答道“第七师团和第三十三师团已经于今日上午赶赴德哥拉矿产星。” 景其琛点点头,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那铺天盖地虫潮里惊骇的一幕,心中涌起奇怪的情绪,说不清是惊叹还是恼怒,或者参杂点别的什么…… 心烦意乱得喝了一口茶,景其琛压下淡淡的烦躁,吩咐道“准备下材料,明天我再去见关院长一面。” “是。”罗光中犹豫了下,又道“少将军,继唐松仁、范旭、何追公告反对关院长后,半个小时前,汇川执政区的苏同生也宣布反对关院长参选总统了。” 景其琛静默片刻,有些悲哀地低声说道“今天我去见院长,他问我艾比伦共和国的学校怎么样?” 罗光中呆愣地瞪大双眼,慢慢透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景其琛身上透出浓浓的疲惫和失望“院长这是流露出想出国访问的意思了。” “又是出国!又是出国!”他喃喃自语“从前是逃避到乌坦帝国和马勒帝国,现在又换了一个!” 阴影下他的脸庞变幻莫测,罗光中莫名生出心惊肉跳的感觉。 景其琛顿了顿,突然没有任何前兆地暴怒道“当初我几次恳劝院长不要参选,院长执意如此也就算了,可既然做了,怎么能稍遇挫败就萌生去意?!那几个执政区不管谁上台都不会同意,我们从中谋划未必不能胜出!就算输了,至少也能在政治立场上表露坚毅的决心!即使和总统位失之交臂,但政治上的胜利也是胜利!如今给了民众希望,却又失信于众,本党的名誉和声望经得起几次这般践踏?!”说到最后,他几近于咬牙切齿。 这话就严重了,罗光中骇然喊道“少将军!” 近年来,他从来没见过少将军像现在这样失态,愤怒地就像要揍人一般。 深吸一口气,景其琛摆摆手“我没事。”果然很快恢复了难看悲愤的脸色。 罗光中又汇报了几件事,见景其琛处理起来雷厉风行,与往日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景其琛等到他离开后,定定地看了光脑半响,目光逐渐涣散。 院长总是一再妥协,认为可以通过谈判和交易与他们达成共识。 即使古伯征遇刺身亡、他奉命北上护卫后,关演先生在尝到了武力威慑的甜头后,又开始幻想在拥有对等的军事实力下,有希望进行和平谈判了。 殊不知人心不足,欲壑难填! 谈判确实必不可少,但那是建立在战争和鲜血上才有用的! 景其琛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冷笑。 越来越严重的分歧,还有日积月累的失望,积攒到今天,终于萌生了别的念头。 关院长太过优柔,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要想结束这内忧外患的混乱局面,过于柔和的行事怎么可以?唯有通过强有力的铁血手段,由一个强硬的领导人去完成! 联邦的制度日益显露其弊端,执政区各自为政,对中央的命令阳奉阴违,国家沦为一盘散沙! 所以,顽疾治愈的根源在于,要建立一个能号令全国,真正意义上统一的中央政府。 柔和的灯光下,景其琛陷入沉思。 他的思路和愿景从未有一刻如今夜这般清明。 他找到了他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昨天更新的,但是昨天看到了那个又牵扯出来的十几年前投毒案后,心情暴差! 非常伤心,法律怎么可以让步于权力? ------------ 54增援和交战 德哥拉矿产星是联邦一颗极不起眼的矿产星,这些天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破了平静。 自打那日下午又是爆炸又是警报,声音直传出了十里外,搞得被惊到的平民揣测纷纷!更兼军营内乱成一锅粥,后来又隐隐绰绰传出这回是军队内部窝里反了,城内顿时风声鹤唳,普通民众战战兢兢,就怕自己被战火波及。 果然,到了傍晚就开始全城戒严,尤其是几个出城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们严加把守。街上开始频繁的出现士兵巡逻,若是瞧见有形迹可疑、探头探脑的,管你怎么解释,一律先抓了关押起来,使得原本就不安的民众愈加心慌! 家家户户见此皆忙不迭地紧闭门窗,足不出户。躲在窗帘后的爷爷借机捋着胡须教训小孙儿――看见没有,好奇心害死人哦! 言毕,不忘把窗帘缝隙扯大些,嗯,安全要注意,热闹也是要看的…… 一夜紧张,到了第二天才有小道消息传出,这些凶神恶煞的士兵昨天是在查,有没有那伙将军营搅了个天翻地覆还扬长而去的学生兵们漏网的同党。 众人恍然:sosi【原来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各类小道消息满天飞了。 什么旅团派出去的部队被围歼了,什么学生兵死伤惨重逃到矿区深处了,什么旅长被潜入的学生兵刺杀昏迷不醒了……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瞧见似的!谣言一日三变,生生在矿产星民众面前上演了好几部精彩迭出的大戏,从战争片到谍战片,最后还有假想的虐恋情深相爱相杀…… 尽管郑融下令封锁所有相关军情,但仍挡不住在炮声和禁严双重夹击下越发内心变态,咳,内心八卦的群众们火热的想象力。 到了第三日,就是隔壁牙齿掉光的老太太,见面也会神秘兮兮地告诉你,她有内.幕消息的! 一个满嘴缺牙的老太太也说她有内.幕消息哦! 倘若被此刻正气急败坏的郑融听见,叫人家情何以堪啊! 而城外,考核团已经与旅团交了不下十次火了。 在汪岑的帮助下,有了三团倒戈,考核团这边聚集了一千余人,包括百余架机甲,从人数上只有郑融的一半不到,但是在机甲数量上却还要略胜一筹。 而机甲才是战场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郑融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前几日都只是试探性进攻,一边向他背后的大人物请求支援,到了第三日,矿产星上新增了一个旅团。 得到情报后,汪岑吓得背冒冷汗,暗骂一向拖沓的联邦军队竟然偏偏此次好死不死地表现了神速! 其实他冤枉人家了,实在是景其琛给郑融所在一方的大佬压力太大了,故而对增援部队下了死命令,勒令必须在三天内赶赴目的地,否则以军法严惩。 1072旅指挥部内。 郑融面色略显阴沉地看着眼前大咧咧坐在主位上的男子,两条粗黑的眉毛拧到一块,沉默不语。 褚乔视线扫到郑融不愉的面色,晒然一笑,道“郑兄,还记得你我曾经同在伊索星上浴血奋战过,郑兄当年英勇我是深表钦佩的,怎么一别十数年,竟……嘿嘿,被区区几个毛头小子吓破了胆!我来之前,卫将军对你的表现很是不满啊!” 郑融轻哼一声,眉宇间彻底阴沉下来,语气不善地冷冷道“褚兄话不要说太满,我当初也和你想的一样,对那群学生兵并不放在心上。”他声音猛地一沉“结果先被他们察觉逃走,又因为三团倒戈以及三十架机甲被炸实力大降,不然我岂会像今天这样被动?!” 他是真的非常郁闷,一个堂堂大旅长混到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地步,他也很挫败的好不好? 褚乔撇撇嘴,对他死要面子的架势很不屑,阴阳怪气道“只是被动?据我所知,郑兄根本还没有与他们进行大规模交战,只是几次零星交火,手中的两个团以及损失过半了吧?二团团长阵亡,营长阵亡了两个,连排级军官死伤惨重,褚某还是头一次见到打仗能打成这样的,郑兄真是好本事!怪道司令部好几位将军近来都对你频频关注了呢!” 饶是郑融素来心机深沉,也被这番明赞实贬的话气得不轻!奈何他自己实力大损,现在手中的编制说是一个旅,但其实也就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面对这位被委于重任的同级,着实硬气不起来。 而且褚乔那个旅足有五千多人,在丙种旅内出了名的装备优良,就是自己全盛时期也大大不如,何况现在? 他忍气吞声道“郑某作战不力,自有将军下达惩处,就不劳褚兄操心了。大敌当前,褚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完成任务吧!” 褚乔眉毛一挑,也不想闹得太僵,转而说起作战部署。他兵力充沛,加上1072旅残部就有六千多小七千人,布起局来不似郑融般束手束脚,很是豪爽地打算三面围攻!初步估算一天内,最多两天就能拿下军校学生所占据的名叫小岭丘的老窝! 郑融内心对这个计划大摇其头,但是他却没有出言劝告。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一来此次他作战不力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既然这样就得叫褚乔也去碰个硬茬,才能减缓自己的罪过。二来嘛,他对褚乔也有些了解,知道自己即使说了对方也不会听从,何必自讨没趣? 郑融心中微微冷笑,就让这个冤大头去撞个头破血流好了,反正他膘多脂肥皮糙肉厚,不怕疼! …… 小岭丘上,顾长安等人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再次布置防线,郑融那边新增的一个旅带给他们的压力很大。 这时,带队老师关威满脸喜色地冲进来,大声喊道“校长来电了!” 众人先是一惊,接着都大喜过望,这还是连日来第一次能与校长接通消息。 关威道“校长已派遣两个师团于前日赶赴本执政区,我们只要坚守待援即可!” 顾长安长舒一口气,再是微皱眉头“老师,援军具体什么时候到?” 关威不确定地说“按路程算应该就在这两三天内吧。” 顾长安喃喃道“希望如此。”有对欢欣鼓舞的众人道“大家不可以掉以轻心,在援军到来之前必须一如既往!” 众人大声应诺。 褚乔果然来势汹汹,当日下午就组织起队伍前来进攻,三个方向,每个方向都布置了一个团的兵力,其中一个方向就是郑融那个残剩的旅团。第一次进攻,其他两个方向都大手笔地投入两个营强攻,只有郑融严令部队不允许拿出真刀真枪,只敷衍似的派了两个连队上去放了几枪,保证枪声不断,听着比较热闹,到了时间就撤下来。 顾长安发现郑融的小把戏后,颇感无语,这和当年抗战时,咱们敌后武工队放鞭炮吓退敌人的举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话说回来,我党还真是既聪明又富有创新意识! 顾长安一边腹诽,一边端起一把狙击枪,于八百米外爆了一名挥舞着军刀的军官的脑袋! 中央军校学生的机甲都是空间压缩装置,比起对面的敌人,根本不需要事先进入机甲严阵以待,灵活性十分强。他们也不闲着,按事先的安排,穿插入三团各处,担任连排级指挥的副官。这些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学生几乎个个枪法极好,从高处俯视,用狙击枪点杀对方军官,一枪一个,击杀军官性命又快又准,前天就是靠这个直接令郑融的两个团在还没正式交火前就队伍崩溃的! 炮声四起,小岭丘附近的沙地顷刻间变为焦土,不间断的有弹火两边飞梭。 炮弹像潮水般肆无忌惮的宣泄出来,火焰交织着子弹在进攻的士兵中无情地大片大片收割他们的生命。三团士兵发出的火力极猛,长官们早就明言了,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胜利八成就是个死!(注:有意误导) 在交火两个多小时后,褚乔的部队实在顶不住压力,他们的军官很多又已经被枪杀,没人出面组织,陆陆续续出现溃退,很快就演变为大规模溃败! 褚乔阴沉着脸,他中途派上了督战队,命令凡有退后者杀无赦!一开始杀了几个士兵后效果不错,但随着前面死的人越来越多,基本冲得快些就被弹火扫中一命呜呼,士兵们谁也不想往前冲了。人家三团和学生兵反抗的激烈是因为不打赢就得死,他们为什么要白白浪费生命去对付前不久还并肩作战的兄弟?打那么起劲那么惨烈,结果是去莫名其妙地杀自己人,谁乐意? 气势一泄,败势立显。 前面是子弹,后面是子弹,那些夹在中间的士兵也好生为难。不过看起来后头督战队的威胁比较小,这么稍微一琢磨,得了,还是赶紧往后逃命去! 督战队倒是又下了狠手处置了一批逃兵,但是也挡不住后退的人多,总不能都杀了吧?! 褚乔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下令先撤退,整备军队,休养生息。 撤退后开始清点损失,褚乔又是一阵气急攻心!他五千余人的旅团居然在短短两个小时的接火内阵亡了五百多人!在兵力对比足足一比五的情况下,对方还是由一群没出校门的学生指挥,自己居然一触就伤亡了十分之一的人,简直是闻所未闻! 反倒是磨洋工的郑融,他的残部因为没有怎么出力,就死了十几个人,这还是那些士兵一不留神靠近了,被人家狙击手射杀的。 褚乔深感面上无光,将几个领兵的团长恶狠狠地斥责了一通。 唯一万幸的是,褚乔的旅团,虽然连长、排长、班长死伤惨重,但营长以上军官完好无损。有这个结果还得归功于他们旅团的‘优良传统’,即营长以上军官不得冲锋在前,一概躲在后方最安全的地方遥控指挥。 郑融冷冷斜睨着跳脚破口大骂的褚乔,想到他方才进攻前的趾高气扬,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残阳西坠,晚霞被笼盖了一层浓郁的血色。 褚乔不是无能之辈,他首战遇挫后立刻收起了小觑之心,召集军官商议攻防事宜。 郑融见褚乔如他所愿吃了苦头后,心情稍加,他并没有眼睁睁看着褚乔失败的意思,毕竟是同一阵营,褚乔要是打得太难看,自己说不定会罪上加罪。 于是,在褚乔与众人商议的差不多后,郑融释放善意提醒道“褚兄,那些学生兵诡计多端,狡诈的很!老弟我好戏提醒你,今夜一定要小心他们突袭。” 褚乔闻言一皱眉,若有所思地问“郑兄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夜袭?” 郑融微笑“不错。” 夜袭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并非如此。首先,夜晚视线不明,并非所有军队都拥有夜间突袭的能力。其次,如果对方防备的好,夜袭也很可能达不到突发制人的效果。如果不幸遇到敌军操作恰当,反而会就此全军覆没,那可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因此,他们之前并没有考虑过夜袭这种战术。 褚乔手下的一个团长讥讽道“郑旅长果然为人谨慎!之前命令下属不得贸然进攻,咱们三方就属您伤亡最小!现在又担心会有夜袭,难不成为了你一个猜测就让兄弟们守一夜不睡觉?那明天还怎么打?是了,反正郑旅长的部下一夜不睡也能进攻,不过朝天放几枪罢了!在下佩服得紧啊!” 郑融一方的几名军官面皮涨红,忿忿地朝他瞪眼,那个团长也不惧,果断一一瞪回去。 这个团长所在的团正是今天下午进攻中伤亡最惨重的一个,愤恨之下自然对出工不出力的郑融百般看不顺眼,此时就抓住他的话脚出言讥讽。 郑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却没有驳回去。反而对褚乔认真道“褚兄有所不知,我之所以担心会有夜袭,实是因为先前已吃了这么个亏!” “什么?”褚乔惊了一下。 郑融点头道“不然褚兄以为我的旅团何以损失如此惨重?”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只是那几场零星的交火,我也不至于部队伤亡过半,还不是前日夜里郑某疏忽大意下,没有防备,叫他们夜袭成功!我那个团长就是死在这场夜袭中的,他可跟了我十三年啦!” 说罢,郑融眼眶微红,倒是真心实意的伤心。死的那个团长是他多年的下属兼心腹,就这么死了让他如何不心疼加肉疼? 褚乔神色渐渐慎重起来…… 当夜凌晨一点多时,城外的军营忽然火光冲天!有士兵急匆匆地进来报告敌军夜袭,却意外地瞧见旅长褚乔已然军服挺括地端坐在指挥部内。 他面色阴冷,嘴角隐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真的只是可能,今晚偶努力努力再写一章~ 大家不能霸王偶,泪,偶记得前面有一次双更,第一更居然只有一个评论!乃们这群坏银都只评了第二更,偶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一地哦! ------------ 55风波又起,死守到底 月黑风高杀夜。 起起伏伏的沙地上,微弱的星光下,燃起蜿蜒的火光,还有喧闹! 一处地势较高、视线开阔的外凸处,很是鬼祟地站了两个。背后是三轮幽幽的月亮,二无声无息地静静望着下面热闹的景象,一副神秘莫测的高摸样。 这两个鬼影似的高,分别是陆非和顾长安。 看到火光越来越亮,还有零碎的枪响传出后,高陆非兴奋地指着下面说“他们果然上当了!” 顾长安表现得矜持多了“唉,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吗?” 陆非侧头“是什么?” “当然是智商上的差距啊!”声音里不无得意。 陆非果断忽视了这句自恋的话语,旋即有些担忧地问“安源带队去骚扰,会不会有危险?” 顾长安没心没肺地答道“只要他按照策划地去做就不会有问题,又不是让他们真的去夜袭,做做样子就好了嘛,多轻松的任务呀!” 陆非反问“那怎么不带队去?” 顾长安讪笑“这不是…咳,还有那么丁点危险么……” 黑暗中,陆非朝身侧投去了鄙夷的一眼。 下方的军营守株待兔了大半夜,火光一起,便两眼冒光地自以为猎物上门,谁成想忙活了一通后连根毛都没捞到…… 那些被迫半夜不睡觉,连续警戒了好几个小时的部队士兵一时间怨声四道。 褚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那抹得意迅速被铁青代替! 这分明是对方猜到自己会有所防备,干脆就假装进攻,放几枪烧把火就赶紧溜。除了可以骚扰敌军,影响他们的战斗力,还有戏耍的成分内。 他不想怨自己,就埋怨提醒他会有夜袭的郑融。气呼呼地下令解除防备后,撑了大半宿困意的褚乔也去睡觉了。 夜很深,夜很静。 模模糊糊睡到启明星刚刚升起,天色尚未亮的时光,酣睡中的褚乔隐隐约约听到有细微的枪声和喊叫声……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出现幻听,没有意,过了片刻,他猛地一个激灵翻身起床,耳内传来的是切切实实的枪炮声! 恰好下一秒,警卫员略显慌张地跑进来,衣服都没穿好,急急喊道“旅长,军营被突袭了!” 褚乔心下寒意直冒,顾不上穿衣服,拿起自己的配枪跑出营帐,却是呲目欲裂,只见军营内处处已是乱成一团,空气中漂浮着浓郁的火药味。 他大声吩咐警卫员“命令所有就地组织反抗!就地反抗!” 几十名警卫排员半强制性地护送着褚乔前去指挥部,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同样衣衫不整的军官。 没来得及打个招呼,马上又有士兵慌张地报告“旅长,那、那些突袭的都驾驶着机甲!” 众军官瞬间面色如土。 褚乔蓦地用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神经清醒许多,他目光阴沉地一连派出好几个警卫员赶紧去通知旅团内的机士去驾驶机甲抵抗,一边组织附近的士兵前方构造防御线。 有了主心骨的士兵终于不像无头苍蝇般茫然乱转了,有效的反击枪声开始响起,起码指挥部乍一看好像安全了许多。 然而勉强恢复秩序的不过这一小块角落,军营其余的地方正上演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六十架机甲对于一座毫无防备的军营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来之前,中央军校一方已经做好了详尽的计划准备,六十架机甲分成三队马,从三个方向同时发出进攻。开始攻击后,所有机甲按照三一组的原则展开破坏,打完一个地方就换个地方继续打,时间到了就赶紧撤,不许恋战。 按照顾长安战前指导的话来说,本次突袭没有什么具体的战术目标,就是尽可能的短时间内造成最大的破坏即可。施行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 机甲上的各类武器军营内施展开恐怖的威能!大口径的枪炮一炮可以夷平一间营帐!喷火枪令它扫过的地方燃起一条条火龙!还有连续不断发射的机枪,那象征夺命的突突声就像来自地狱的丧音! 硝烟这个夜晚弥漫天空,替代了月光。 更糟糕的是,夜晚根本看不清景象,突袭的机甲又是分布军营各处,给恐慌中的士兵造成了一种四周处处有敌军的错觉。每一秒都可能有一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飞出的子弹取走他们的生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然而枪炮声却只是愈演愈烈!士兵的心理防线终于逐步崩溃!他们不但毫无目的的疯狂乱跑,还有不少因为极度恐惧而端起枪把四处乱射! 子弹无眼,混乱中死自己手中的士兵不计其数。 直到狼狈不堪的机士们终于驾驶着迟来的机甲赶回去时,这队片刻前还肆意为虐的机甲队伍却极为有纪律的撤得一干二净! 有想要追击的,但是却被褚乔通过联络频道厉声制止。他还有几分理智,虽然心中怒火滔天,却没有冲动。单从那些机甲撤退的阵型快而不乱、有条不紊,就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是有防备的,即使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而且天知道他们半路上有没有埋伏…… 这口愤懑的恶气横埂褚乔胸腔内,让他呼吸都有些不顺。 天微微发亮。 那群狡诈的学生兵竟然选黎明这个最容易松懈的时刻发动突袭,还之前摆了自己一道! 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伤亡统计结果出来了。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褚乔亲耳听到“死亡一千三百余,伤者不计其数”的报告后,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将营帐内的所有东西全部砸烂。 指挥部内从军官到警卫士兵,全部噤若寒蝉。 郑融心里又是颓丧,又是惊惧,还有些极为复杂不能对言的情感……然而,一想到自己已经提醒了褚乔后,还能被突袭成功,损失惨重,他心头就浮起止不住的恐惧战栗…… 褚乔发泄了一通后,还是郁气难消。 他此刻倒是有些理解当初郑融被偷袭后的感受了,那是恨不得将罪魁祸首抓来,自己亲自动手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的强烈冲动! 不管怎样,总要面对现实。商讨了一上午后,褚乔和郑融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停止进攻,以防御为主,一边构造防御工事,一边向上面求援。 先后遭遇相似的两此刻到生出些许惺惺相惜之情,联名向顶头大佬发出了请求支援的紧急军情。 消息回复的很快,直接负责这块事物的卫志霞将军看到这封求援报告后,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原本他就对矿产星上所谋之事的进度极其不满,现更是顾不得维持风度,直接破口大骂郑褚二无耻!是军中败类!两个旅的兵力对付几十名学生外加一个丙种团,损兵折将,僵持了好多天拿不下不算,还恬不知耻地一而再再而三要求支援! 不但将两的请求予以驳回,最后结尾处更是措辞严厉地命令他们二必须两日内攻下小岭丘,活捉或者击毙全体中央军校学生!否则就将不再容情,一律军法处置! 褚乔和郑融还试图向卫将军呈情,奈何卫志霞根本没耐心去听他们的狡辩。二不得已,只得略作休整后再次发起进攻。 不过这一次的进攻情况让全体军官目瞪口呆,褚乔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敌军只是稍微反击了片刻,己方不情不愿进攻的士兵就以比来时快百倍的速度,没命似地撒丫子调头狂奔而去…… 就连上方观战的顾长安都愣愣惊呆了,手里的狙击枪傻傻举着,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咦咦咦?什么情况?她才刚开了一枪啊! 那些撒腿跑得很是英勇无敌的小黑点,其实不是吧?是受惊的小白兔吧?摔! 顾长安有些郁闷,才开了一枪就吓退百万雄师什么的,听起来很威风,打起来很憋气的…… 褚乔的面庞青了又白,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其余督战的军官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臊得厉害! 现这情景显然不适合继续打下去了,就算他们执意要打,但那些士兵的胆气已寒,恐怕就算后面放上督战队,士兵也不肯往前冲了。 然而军令不可违,一想到军法处置的凄惨结局,褚乔和郑融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最后还是郑融想出个办法,无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第二日,让眼红气粗的奖赏下,再加上各自最忠诚的警卫队,凑满了五百名作为先锋敢死队,其余士兵跟后面冲,几轮炮火轰炸后,又一次发起进攻。 褚乔进攻前,气势万千地朝全旅大声宣布“凡是杀敌一奖赏联邦币五千元!击毙中央军校学生一,奖赏联邦币五万元!第一个攻上小岭丘的,奖赏联邦币十万元,无论士官,军衔连升三级!” 士气立刻大增。 何况有敢死队冲前面,压力骤减,又有金钱和军衔的诱惑,士兵们作战的勇气也陡增不少。 军校这边其实前日一战损伤也不轻,只不过因为夜袭成功,比旅团那边好些罢了。 因此这是一场苦战。 今天也是截止日期,褚乔和郑融都豁出去下了血本,勒令营团级军官也必须上前随同士兵作战,但有怯敌畏战、意图保存实力的,都被他们抓了当众枪决,以儆效尤。 一天之内,连杀了四个营长、七八个连长,血染沙地,煞气冲天!二也亲自跟后面近距离督战。 一直打到太阳再次下山,元气大伤的双方才偃旗息鼓。 旅团的士兵最终也没能攻上小岭丘,数一清点只剩下不到三千,还包含伤兵。而三团包括军校学生,都死伤惨烈,三团只剩下四百余,中央军校的学生也交战最白热化的时期阵亡了八。 褚乔和郑融再次向长官请求增援,这一次二可谓声泪俱下,却被卫将军骂了个狗血喷头。 褚郑二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堂堂一旅之长,嚎啕哭诉起来仿佛死了亲娘一般,没皮没脸。 卫志霞气得眼珠发红,厉声斥责他们无耻之尤!以三千强军对战五百残兵都畏敌不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丢尽司令部的脸面!又以军法威胁,褚郑二仍然死皮赖脸地要求增援,咬定不松口,甚至直言说没有增援就绝不可能完成任务,士兵如今就算拿枪抵着后脑门都不敢前进一步了! 这般无赖的话语,直把卫志霞气了个倒仰,却又无法当场惩处,只能第三次增兵。 而另一边,关威焦急询问那两个师团的行程情况,却被告之首都星局势有变,两个师团仍将赶赴葛思特执政区,却不是来支援他们,而是打算一举控制整个葛思特的局面! 这个布局对于景其琛,当然是自有其深意;但是对于军校学生及三团将士,则不啻于晴天霹雳! 事实上,景其琛之所以挣扎许久做出这个决定,根本原因是因为关威院长近来的举措令他彻底失望。虽然表面上依然恭敬如旧,言必称遵从关院长的指示,但暗地里却萌生了大有分歧的政治理念。 而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中央派内部的倾轧愈发激烈。随着景其琛北上护卫,个威望和党内地位的骤然提升,伤害到了许多的利益。关院长流露的下野表态,让这些团体急于抓住最后的时光瓜分利益,排挤景其琛就是扩大己方利益的一个方法。 为了能这场风波中得到最大的好处,他必须将葛思特这个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后院摆平,既消弭了后患,又顺势化为自己的实力资本去竞争…… 所以权衡再三,景其琛给予学生的指令是――原地固守,拖住敌军,为两个师团争取时间。 这个消息被众一致封锁了,除了军校学员,三团上下只透露给了汪岑一,对外只说援军路上遭了伏击,要延缓一段时间才能抵达。 就算如此,也引起士兵和军官的哗然,心惶惶,小岭丘上弥漫了不安的气息。 顾长安闭眼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只能一条道走到底死撑下去了。 阿弥陀佛,三道清尊啊,保佑她是个大富大贵的长寿命!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偶还没写完这段情节?摔!偶已经写烦了啊!偶要写感情戏!要写小暧昧!要写虐情章节啊!【黑化中…… 乃们也肯定看烦了吧?【次奥!这作者有完没完一场考核水了那么多章】,偶理解的……orz 握爪,下一章,偶一定要结束战争戏,太没劲了!好想赶紧进入文案交代的场景啊,多有意思~ 最后,为什么此货经常开启三天不更,一更两章的奇怪模式呢? 答:因为该懒货常常犯懒,不大想写,所以只好将激情在一天内爆发完,然后很嗨森地去玩两天~【拖下去暴打! ps:友情提醒,请勿打脸。 ------------ 56联邦军人 风沙萧萧,日头炎炎。 接下来的两天里,无论褚乔用威胁还是利诱,都收效甚微。每次组织进攻,几乎撑不过一个小时就迅速溃退下来。到后来,消极战斗却又畏惧军法严惩的士兵甚至只是装装样子,往前跑几步,坚决不肯靠近小岭丘五百米内的距离,然后远远放两枪,对面一有回击,士兵们飞快调头就跑。 见此情景,即便褚乔内心也同样胆寒,仍然气恼无比。短短两天,他大开杀戒,死在督战队手枪下军官已多达十四人,整个军营一时间鹤唳心惊,大白天的也无人敢高声喧哗。 褚乔是旅长,下属的军官一是军衔较低,不敢深劝,二是心情也同样低落,不知该从何劝起。倒是郑融苦笑着对他说“褚兄消消火,不是马上又援军要来了吗?” 褚乔有气无力道“援军来就有用吗?这次来的是一个师团,还是来了个乙种旅呀?” 他言下之意是,如果再增援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丙种旅,那来了也是白来。 郑融比较沉得住气,平声说“我们损失惨重,对面那帮人的伤亡就轻了吗?他们恐怕日子比我等还不好过呢!士兵是死一个少一个,又没有补充,我就不信了,拼着用三个人换他们一个,耗也能把他们耗死!” 褚乔心情一振,道“不错,老子还不信邪了!等抓到那几个学生兵,我非亲自动手……哼!” 郑融面色阴阴的“这次脸丢大了,恐怕司令部对我们两个都很不满意,部队伤亡这么大,就算解决了他们,这个旅长的位置也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 两人此刻的处境极为相似,郑融也就把自己的担忧直言不讳道出了。褚乔闻言也心头忧虑,又想到这两天汇报军情进展,卫志霞对他们二人的态度是一日比一日冷淡森然!褚乔又惧又怕之下愤而骂道“他娘的,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轮上这么个难啃的硬茬!便是叫我去和景家派来的正规军打仗,也比窝在这里受那两面的夹板龟儿子气好呀!” 郑融看了一眼跳脚大骂的褚乔,他表现的气急败坏更像是在抓住最后的平静时光发泄心中的惧意。 郑融嘴角的笑容愈加苦涩。 等任务结束后能怎么办?向上面分辨不是他们作战不力,愚蠢无能,而是那伙学生兵太厉害,一千多人打得两个旅都不敢进攻,问题是谁信啊?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也不信! …… 可惜,褚郑二人等不到他们日盼夜盼的援军了,前来支援的那个旅才走到一半,就接到了安阳星被景家军队攻下的消息。整个葛思特执政区一日之内烽烟四起,司令部急令该旅赶赴某处战场投入作战,至于矿产星上的冲突则被放在了第二位。 褚乔和郑融大吃一惊,慌忙向卫志霞将军苦苦哀求,怎奈卫志霞此刻自顾尚且不暇。 景其琛派遣的两个从首都星赶回来的甲种师团,装备极其优良,战斗力尤佳,和司令部勉强拿得出手的那几个乙种军队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没开打之前,司令部还尚有信心,毕竟景其琛近一年来名声不显,愈见消沉,而且自家胜在人多,又是占据地利,怎么算都胜算比较大。结果打了几仗后,司令部大本营的军队闹了个灰头土脸,几支王牌军队实力大损,仓皇逃窜。可恨的是诺伦执政区从属景其琛之父,景司令的军队也越过边界趁火打劫,两面受挫下,卫志霞这个堂堂联邦中将手头居然也调不出一支多余的部队驰援郑褚。 不过即便此刻兵力捉襟见肘,卫志霞仍念念不忘那个打击景其琛的计划。杀了他精心培养的学生,对司令部也是大功一件!因此抽空亲自发出一封措辞极其严厉的催促电函: “褚乔无耻!郑融无能!司令部对你二人在德哥拉矿产星上的进度极为不满!两个旅,近万人,历时九天,何以迟迟不能拿下区区不到百名军校学生?以五倍兵力围之仍百般推诿,两旅长官是否有畏战怯敌之念?此役关系司令部所谋全局,不得有失,若三日之内还不能尽数毙敌,我卫志霞容得下你们,联邦军法也容不下你们!” 冷酷无情的气息从军事专用通信频道上扑面而来!那饱含杀气的语句似乎在耳畔一字一字响起! 褚乔和郑融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惧意。心知如果完不成任务,自己二人恐怕真的会步几日来被他们枪决军官的后尘。 被逼到绝处的后果就是,小岭丘对面部队的进攻,莫名其妙呈现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姿态! 顾长安掀开满是污渍的简易帘幕,咳嗽着走进临时搭建的前沿指挥部。这个临时指挥部按照她的要求,搭建在距离最近一道沟壕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能够清楚迅速地观察战场瞬息动态,以及传达作战指示。 当然也很危险,对方如果能推进距离开炮,很有可能将指挥部炸毁。 邓安源抬起头来,担忧地看着面前不停咳嗽的好友。她苍白的脸色上浮现不健康的红晕,身上比起其他人多套了一件厚军衣,包裹着纤瘦的身躯显得有些肥厚臃肿。 邓安源倒了杯热水递给顾长安,问“还在发烧吗?” 顾长安轻‘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药片就着水咽下,反问他“我们现在还剩多少人?” 邓安源听着她沙哑的嗓音,心口钝痛“连伤员在内,还有三百二十六人,长安,你去吊瓶盐水,睡一觉吧,我看你烧得很厉害。” “啰嗦!”顾长安不耐烦地挥挥手,手上力道软绵绵的,大脑一阵晕眩。 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镇定道“发点小烧而已,死不了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咳咳,我想找你商量一下防御问题,我们的人手太少了,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士兵。刚刚西面的阵营都被敌军冲上来了,还是陆非借了汪岑的警卫排亲自把阵地夺了回来,他左臂受伤,我让医务兵给他包扎了。咳咳…分散防御容易被各个击破,把阵线收缩起来吧,放弃第一道防线,全部撤回第二道防线内。” 邓安源沉声应道“好,我去安排。” 顾长安接着道“唔,现在整个葛思特执政区的通讯频道都被破坏了,校长也只能通过军事联络通道给我们书面指示。按他的要求,我们起码还得坚持三四天,咳咳,可能还不止。”她忽然抬眸,目光湛亮得惊人,盯着他语重心长道“安源,我们不能光光被动防守,必须主动出击一次!不然,我怕撑不到最后……” 邓安源果断道“你说的不错,咱们想一块去了,我也有这个打算。你看,我今晚领人带着机甲再去夜袭一次怎么样?” 顾长安轻笑两声,笑着笑着猛地剧烈呛起来!不理睬邓安源忧心关怀,她慢慢平复了气息后,似是无奈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道“还是我去吧,我领人去!” 邓安源一下子觉得嗓门被堵住似的艰涩“你在发烧。” “对面那两个旅肯定有了防备,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我们轻易得手,所以这次说是夜袭,其实就是占一个突发制人的好处,进行双方的机甲决战而已。”顾长安绕过他的话题,眼神坚定“论起机甲对战,我比你合适!” 之前这两方都有所顾忌,通常这样的攻防战,拿出机甲对决,就等于是准备分出高下了。军校这边固然是拼不起,褚郑两个旅也不敢押上自己的机甲去火拼!联邦目前的普遍情况是,一个部队,士兵打完了还能招收,若是机甲打完了,或许这个部队的建制也将就此消失。 所以,褚乔和郑融先前都不敢轻易动用机甲决战,不然没了旅团建制,他们这两个光头旅长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邓安源争辩说“我不能同意你的请求!我的机甲水平并不逊色你多少,何况我认为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担负突袭的重任!” 顾长安又笑“安源,承认吧,我指挥机甲作战可比你厉害多了!咳咳…,正好,我能借此机会实践一下我的机甲集团作战理论,应对虫潮到底和与人类作战是不一样的。如果在正式交战时也能证明我理论的优越性,那就算死了也值了!你一定不知道,我家乡有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 就算是此刻,她依然谈笑风生,声音里还隐隐流露些许得意洋洋。 邓安源怒道“什么死不死的!” 顾长安哈哈大笑“是我说错了,我是要长命百岁的!”她小声嘀咕“啊,不对,这里长命百岁可不算长寿,嗯,我起码得活个一百五六十岁才活够本!” 邓安源踌躇不定“太危险了……” 顾长安神情愉悦,说“你去就不危险吗?哎,就这么定了!别婆婆妈妈了,是不是男人啊?” 邓安源心情酸涩,故意摆出郁闷的样子“我觉得是你太不女人!” 顾长安也不恼,她觉得脑袋实在有些昏昏沉沉,一千多人的三团如今只剩下三百人不到,而八十多名军校学生连日来死的死伤的伤,此刻也只剩下五十七人。 都是往日朝夕相处的同学,又一起生死与共过,情分深厚。看着一条条年轻又熟悉的生命从身旁流逝,像河水东流,他们能做的只是坚持逝者未完成的心愿,把他们那一份,一道好好活下来。 活着的人在泪水里努力存活,死去的人在不甘中安详闭目。 当夜,凌晨三点多时,顾长安带领五十三名机士发起突袭。 她并没有采取像前两次那样的分散破坏战术,面对被警戒发现后迅速组织起来的敌军机甲,她带领身后浩浩荡荡的小型机甲军团,全面开启引擎加速,在一众惊恐眼神里,风驰电掣地直流而下! 对面的敌军显然没有这样的对战经验,他们每一个机士一瞬间都感到巨大压力降临肩上。看着汹涌而来的机甲,竟然升起一种微妙的错觉,仿佛自己在对战的不是某一台机甲,而是整整五十四台机甲! 那五十四台机甲就像联合在了一起,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整体。每一架与他们相抗的机甲,都好似同时承受力几台机甲的进攻,而对方却互为犄角,配合作战,让战斗力瞬间呈几何倍提升! 褚乔和郑融先是紧张,再是不可置信,最后是脸色发白地看着己方的机甲节节败退,被碾压零落。一直到重火力士兵也参与进来协同作战后,场面才慢慢扳平,这还多亏自己这边机甲数量占据优势,还有火力支持,不然恐怕就是场彻底的惨败! 即使如此,他们也万分不甘心,为什么这群学生连机甲对战都占了上风? 天色渐亮之际,军校一方的机甲才开始撤退,让已经快招架不住的敌方机甲松了一口气,几乎是主动让出一条路,目送对方离去,只求这群战斗力彪悍的不正常的瘟神赶紧离开…… 邓安源在欣喜地等到众人安全回归后,却迎来了一个噩耗——顾长安彻底病倒了。 四十多度的高烧不退,伤口受到感染,机甲对精神力的消耗和压迫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顾长安的身体轰然病倒。 小岭丘上的药物并不齐全,主要还是从原先三团那里撤出的,大多是些止血剂、绷带、抗生素还有些治疗大面积伤口的药物。顾长安的病在使用了医务室内能找出的最好药品后,得到了控制,但想要短期内痊愈就不大可能了,而她凭借意志安全返回后,就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一直昏迷到第二日晚上,顾长安才勉强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通知几个好友。 “从现在开始,最高指挥权将由邓安源全权负责,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他的命令。”顾长安声音虚弱细小,但里面蕴含的态度却不容置疑“三团和我们并肩作战,要一视同仁,但是必须小心汪岑,派个反应敏捷的同学专门去监视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只是讲了两句话,就一阵恶心从胃里面冲上来,两眼前一片炫白。停顿了半响,才接着吩咐“如果…如果安源也意外受伤不能指挥了,就由陆非接替指挥权,陆非下面是熊千绶……以此类推,呵,除非我们全体阵亡……总之,不要因为某个人出了状况就自乱正脚。” 邓安源眼眶猛地发红,哽咽道“你好好休息,别说了。” “你就让我说完呗,不然,咳,不然我睡也睡不安稳。”顾长安笑笑,随即打叠起精神涩声道“那两个试图逃跑的老师,虽然被看起来了但没准还会出幺蛾子,若到了情非得已的时候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是他们先断绝了与军校、学生的情义,记住,不要…不要心软!” 陆非的左臂还包着白色的绷带,上面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迹,他声音高亢,双眼却在不停流泪,道“放心吧,我们在前面拼命打仗,他们居然敢逃……有那样贪生怕死的老师,真是军校的耻辱!” 顾长安轻轻点点头,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越来越沉,呼吸间喷出的急促气息让她脸部都仿佛充了血般热气蒸腾,身上却只觉冷得发颤的,凉到骨子里了…… 邓安源几人看着再次昏迷过去的顾长安,静默一会,就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机甲的交锋后,双方的攻势愈发白热化。小岭丘的坡道上堆满了尸体和干涸的血液,青天白日下,却恍若人间炼狱。 到了第四日的上午,旅团的阵线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一口气前进了四百多米!一轮铺天盖地地炮火打击后,一枚炮弹好巧不巧落在了一间临时搭建的医务室旁不到十米处。 烟尘消散后,简陋医务室已化为一片废墟。 邓安源亲自下令,七八名士兵火急火燎地在废墟上开挖。也幸亏医务室是简易搭建的,塌陷的并不深,十几分钟后,挖出了满身是血、重伤昏迷的顾长安。 一片炮弹碎片直直刺入她的胸口内,血肉模糊的胸前混杂着衣服和灰尘,污血从触目惊心的伤口处汩汩往外流淌…… 年轻漂亮的女孩仿佛失去了生气,像个破败的精致人偶,静静躺在白色的床上。 当天下午,葛思特司令部的王牌军团被围歼,期待已久的援军姗姗来迟。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艘景其琛特批的小型飞船当天从德哥拉矿产星起飞,以最快速度前往最近的一颗宜居星。 那颗宜居星上某家医院的院长接到通知,带领全院最好的几名外科大夫耐心等候在医疗室。 茫茫星海中。 飞船里运送着一位满身是伤的女孩,气息微弱,危在旦夕。 护送的学生眼含泪水地告诉飞船上好奇的医护人员,那位重伤病患是个联邦军人。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偶终于在一章内结束了战争篇!接下来,终于可以写偶心心念念的狗血情节啦~ ———— 今天下雨,八百米没跑,但素明天要跑!泪飙!! 然后晚上母老虎将偶写得项目简介批了个体无完肤,很是威武霸气地一通删删减减修修改改,偶则是老实站在边上挨训。。比如教训偶什么写得太口语化啦,‘就业难’完全可以用‘就业形势严峻’来替代,巴拉巴拉巴拉 偶:可是…… 文科生的光芒万丈下——母老虎斜睨问:你有意见? 偶:…………啜泣。 嘤嘤嘤,人家从小语文就学的烂嘛!而且凌晨两点赶出来的项目简介写那样不错了……【敢怒不敢言= = ------------ 57探病的男人 何莹是安阳星某家七星级医院一名刚刚从实习生转正的护士。一个很是普通的年轻女孩,眉眼清秀却算不上漂亮,性格普通,能力平平。扔在七星级医院这块连看门老大爷都流露出精英气质的风水宝地里,立刻泯然于众人,默默无闻到连办公室内的那盆仙人球都比她有存在感! 而何莹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里也确实平淡无奇,没有半件值得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按部就班的上学,按部就班的工作,按部就班的恋爱,嗯,然后以一个很烂俗的理由分手……唯一可以称得上闪光点的,或许是她走了狗屎运晕乎乎的进入了这家以医疗水平和医疗费用‘双高’出名的七星级医院! 括弧,狗屎运这个词还是她亲爱的母上大人听闻喜报后,亲口惊呼出来的。当然,事后母上大人是坚决不承认的,还倒打一耙指责她污蔑! 但是就在她原以为自己往后的人生也将继续这种‘既无惊喜也无意外’的平淡日子时,一个转机出现了。 她被选中成为一名特别护士,专门看护一位住在医院贵宾病房里的重伤患者。 特别护士,简称特护。 特护好呀!何莹喜滋滋地想,三倍工资啊三倍工资!肉肉的爪子掐指算了半天,何莹欣喜地发现,如果能干上五、十……呃,二十七年特护,她就可以在接近市中心的地段买一套三居室了! 何莹兴奋地想,二十七年时间也不长嘛,到时她才五十出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重点是她将拥有一套位置不错的房子,真好! 为了二十七年后的三居室,何莹决定要好好工作,照顾好那位重伤病患。 没准领导一高兴还能发点奖金什么的就赚到了哎……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青春活泼的单身小护士成了一个头发花白儿孙满堂的老院长。 何莹,何老太太在午后慵懒的阳光和香甜的红茶气息间,仍会偶尔从昏昏欲睡(她坚持称之为陷入回忆的沉思)中惊醒!然后用她那含糊不清地咬字对小曾孙发出感慨――在曾祖母我单纯无知的年岁,曾经有幸碰到过两位大人物!噢,那段时间出现的大人物很多,比如现在的国防部长,好像我曾经让他帮忙倒水来着?不不,我要说的是,所有的大人物都比不上那两位对联邦的影响大,曾祖母那会就看出他们两个人间有奸.情了,嘿嘿嘿……(一串银铃般猥琐的笑声= =) 言归正传,还是小护士的何莹端着餐盘,敲门三下后进入了病房。 七星级医院的贵宾病房装修豪华的恐怖!事实上何莹第一次参观了里面的陈设后就痛心疾首于联邦万恶的贫富差距!不公平的宇宙,她连这家医院里面最便宜的床位都住不起啊! 在经历了震惊,嫉妒,到如今的麻木后,第n次进入这间病房的何莹已经能专业素养很高的第一时间注意那张king size床上躺着的女孩了。 非常漂亮的女孩,苍白的皮肤,缺乏血色的嘴唇,水润潋滟的黑眸,精致清丽的五官,即使以苛刻的眼光来看也够得上美人的标准。起码比自己漂亮多了,何莹酸酸地想。 因为生病的原因,孱弱脆嫩和生机勃勃这两种对立的气质在她身上奇异地杂揉起来,让这个女孩显得极为夺目! 是的,何莹称其为女孩,不单是因为她看起来如此年轻,还因为她在住院期间种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幼稚的行为。 比如不听从医嘱偷偷吃甜食,比如将好心来看望她病情的人蛮横地赶走,比如在进行修复性治疗时喊疼叫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怜无比!有关最后一点,直接害的何莹被随行陪同的一个男子下死力抓住肩膀勒出两条淤青来,质问她是不是治疗出了问题! 何莹很想翻个白眼,能有什么问题,不过是因为靠近神经中枢没打止痛针罢了! 果然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误),痛了点就哭得凄惨无比,活似在集中营尝试各种非人折磨一般! 偏偏来探望她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子。每次来若碰到女孩的飙泪哭泣,肯定会紧张万分地反复追问她怎么会哭了? 何莹回答的都烦了,不就是疼哭的嘛,干嘛一个个听到这个答案都要么一副‘我才不信’的态度,要么就一副‘见了鬼了’的惊恐表情? 那个女孩才不到二十吧,难道她就不能是疼哭的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这个猜想中的大小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何莹表示费解。 有那么一次,她无意间在女孩面前感慨自己虽然是这家医院的人员,却可能一辈子也支付不起这里的医疗费用。 当时,一向表现的寡言少语的女孩破天荒地插口,露出个有些自嘲的笑容说“我住得起这病房,是因为我卖的是命。” 何莹更加迷糊了,卖命是什么意思?和她受的伤有关系吗? 她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得到解答,因为有一天病房前突然来了很多位气势慑人身穿军装的人,而她眼中极了不起的院长跟在边上亦步亦趋地赔笑。 偶滴娘喂,那群军人一个个肩膀上的金星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 何莹颤抖着胖手指,反复数了几遍,没有错,那个是中将,边上还有三个少将。 在她脑袋卡壳之前还突然蹦出一个无厘头的想法,这间病房里的女孩不会是国防部长的女儿吧? 事实证明,她的脑袋当时百分百卡壳了,因为在院长陪着笑要领那群将军进屋探望时,她不知哪几根神经砰砰砰崩断(只断一根干不出这么惊悚的事),站出来制止了! 她很镇定地说“里面的病患,她刚刚做完恢复手术,现在需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她。” 当时老院长脸上的那个表情哟,比他们医院里便秘最严重的患者脸色还要难看! 如果事情再来一遍,何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站出来拦下整整四位将军加一个便秘院长!但是她知道,很流畅得说完话后她脑袋就正常运转了!然后她就吓得腿都打颤了! 呜呜呜,妈妈,女儿对不起你,估计过了今天连一星级医院都不会要我了……呜呜呜,别了我可爱的三居室…… 气氛一时僵住,那个肩膀上两颗金星的大军官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何莹心道:完蛋了,‘两颗星’生气了! 何莹视死如归地直直看向对面,心想死就死了,起码要牢牢看清楚她人生中最悲催的一刻! 然后,就见‘两颗星’眉毛都皱到了一块,转头十分生气地对老院长道“小秦啊,病人这种特殊情况你怎么不早说?幸亏有这位小同志主动说明,不然打扰了病人的修养,万一对治疗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我们岂不成了好心办坏事?” 自相遇后,何莹和老院长的表情头一次如此一致,齐齐张成了一个o型。 院长就是院长,姜还是老的辣,立刻收敛了惊讶,连连称是,先承认自己工作上的失误,再很是和蔼可亲地表扬了何莹的做法,夸她‘作风严谨,恪守职责,对待病人亲如家人’。 何莹十分茫然,这说的是她吗?貌似上两个礼拜,评点护士工作月度总结时,护士长才在会议上批评她‘工作态度不端正,积极性不高’呢…… 最后的结果是,几个将军送上点中看不中用的花篮啊果篮啊,仔细询问了病情,并且殷殷嘱咐院长要‘尽全力治好’后就走了。而院长不知得了什么承诺,兴奋地满脸红光,硬生生把一张白胖馒头脸笑成了红皮包子褶,还主动把她的工资提到了五倍! 何莹顿时懒得猜东猜西了,眼冒绿光地一门心思扳手指算她的买房大业能提前多少年…… 皆大欢喜。 随后的半个月,生活很平静。病房里的女孩身体渐渐恢复,病情一日好过一日,如今虽然还不能下地行走,但坐在轮椅上推出去晒晒太阳是没关系了。 何莹一方面高兴于病人被她照顾的很快又能生龙活虎了,一方面伤感于五倍工资发一天少一天了哎…… 这天,又到了每日遛弯时分,何莹推门进去,却愕然发现里面床边上站着一个男人。 他在专心致志地削苹果。 何莹先是被男人的侧面惊艳了一下。 淡金色的头发像上等丝绒的质地,从额角到眼睛在逆光下有些模糊,却给人深沉似海的感觉。身形十分挺拔,式样简单的便服被这人穿出了难言的气质,听到开门的动静,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绿色的瞳仁漫不经心地轻轻扫过自己,――何莹觉得心跳都停止了一拍! 极品男人! 随即她猛然从美色中醒悟,愤怒地想今天是谁值班那么不负责任?居然让人私自闯进重患病房! 还不等她怒声质问,那个身形如松的男人先开口了,对着女孩。 “她是你的看护?” 顾长安乖巧地点点头。 何莹看着她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油然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这还是那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吗?咦,难道这个男人是她的长辈? 啊,一定是这样,所以她才会在长辈面前表现的特别听话! 景其琛又问“她看护的怎么样?唔,有没有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 不知为何,闻言何莹的心脏一下子高高提到嗓子眼里!她有种奇怪又可笑的错觉,如果病号女孩接下来的言语间提到了一星半点对自己不满的地方,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丢掉工作! 何莹深觉自己这个想法太离奇了,因为她先前连将军都敢阻拦的举动,就算院长暂时也不能让她失业了。 女孩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男人见此眉头微皱,转头投来眼神凌厉地一瞥!旋即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何莹被那眼神骇了一跳!她战战兢兢地望过去,却见男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女孩身上,停顿了片刻的手继续削苹果,仿佛刚刚那饱含迫人压力的目光是她的错觉。 何莹却不觉得自己感觉错了,这种笃定,大概是来源于弱小方对强势方发出危险信号的直觉。 这时,女孩开口了,她的声音轻而柔,带点流淌的笑意“她很好,照顾的我很好,我的病情能回恢复的那么快还要谢谢她呢。” 何莹心里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在过去大半个月的陪护中,女孩从来没有这样肯定地夸奖过她。 男人是神色略微舒缓,却心细如发地追问“那你刚才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是什么意思?” 顾长安眨眨眼,无辜道“点头的意思是她看护的很好,摇头的意思是她没有不周到的地方呀。” 何莹看见男人的脸庞微微一僵,心中竟生出些许幸灾乐祸的情绪,似乎直觉告诉她,能让眼前男人吃瘪的,全联邦也没有多少人。 接下来,男人又关切地问了几个问题,絮絮说了好些话。如果女孩答得态度敷衍,他眉宇间就会流露明显的不愉,如果女孩答得多了,气息开始轻喘,他又会忙不迭地制止,顺便责备两句。 不过他责备的话若是说的凶了一点,女孩就会蔫蔫地垂下脑袋,男人又不动声色地停下,不着痕迹地换个话题。 何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道女孩的叔叔对她还是挺关心的嘛。 不错不错,现如今这么有爱心的长辈可不多了。 最后一刀下去,男人手上的苹果总算削好了。何莹不屑地看了一眼,就那坑坑洼洼活似狗啃过的苹果,她七岁小侄子削得皮都比这好!果然有钱人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男人的手刚刚抬起,何莹连忙打断提醒道“先生,您侄女现在还不能食用苹果……” 下一秒,就见景其琛极其自然地把苹果送到自己嘴边,嘎嘣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何莹觉得好尴尬,顾长安觉得很生气,她等那个烂苹果等了好久,都没嫌弃它样子难看! 所以,校长你是专门来馋我的吗?! 景其琛咽下果肉后,才不快地对边上那个傻愣愣的小护士纠正道“她不是我侄女。” 何莹愣了一下,更尴尬了,一不留神把心底的猜测脱口而出,关键是还说错了。 景其琛看小护士羞愧地低头,深深怀疑这样的人能当好看护么? 他心里盘算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等会吩咐人换一个好了,随后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吃蛋糕吗?” 他这次前来探病特地绕路买了一大盒比较素的蛋糕,却忘记了作为病人可能还不能吃…… 何莹愣了一下,心里有些感慨,这人就算不是叔叔肯定也是亲厚的长辈,连女孩嗜好甜食的习性都晓得。又联想到女孩偷偷吃甜食不遵从医嘱的行为,她自觉很有必要和这个长辈告一状,让他好好约束女孩的任性。 “甜食是不允许吃的,这不利于她的病情康复!就算是水果也只能每天摄入少量,还必须捣碎成泥状。顾小姐,为了您的病情考虑,最佳的食物是清淡的流食,请不要再偷偷吃禁止的食物了!”何莹越说越严厉,越说越慷概激昂,一瞬间深感医生果然是圣神的职业! 男人听后凶狠地瞪了女孩一眼,训斥道“不许再偷吃甜食了,听医生的话!” 女孩顿时沮丧无比,泪眼汪汪地抬头用眼神控诉。 很可惜,就算何莹也看出来了,那男人肯定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一般厉害的人心肠都比较硬。 果然,男人板着脸,阴沉着眼,愈加严厉地训斥“你不想养好身体了吗?伤的那么重还胡闹!你是小孩子吗,任性胡为,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男人每说一句,女孩就把脑袋低一分,最后几乎要把头埋进被窝里了。 何莹得意,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下以后省心多了。 顾长安弱弱呜咽一声“可是我每天治疗都好疼,疼的冒冷汗时只想吃甜食……” 何莹忿忿腹诽:胡说八道!你疼的时候明明只会哭天喊地打滚耍赖!好无耻居然装可怜! 随即,她很是敏锐地发现男人的神情,一刹那间变得很心疼,很不忍,她立刻高高提起警惕来! 这男人看着挺人模狗样的,不会那么没有原则吧? 景其琛沉默片刻,转头问“如果摄入的甜味用木糖醇代替蔗糖可以吗?” 何莹犹豫几秒,诚实地点头道“少量的话可以。” 景其琛立刻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吩咐“那从明天起,就由你们医院每天准备一份允许摄入量范围内的无糖蛋糕给她。” 何莹目瞪口呆,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医院啊,你以为市中心的甜品店呢?! 刚刚还蔫了吧唧的顾长安立刻打蛇随上棍,讨①38看書网“今天,今天开始。” 景其琛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冷冷改口“今天起送。” 何莹:…… 她错了,这厮肯定不是啥厉害人物,耳根子忒软,居然被个小女孩装装可怜就改变注意! 医护人员都不喜欢不听话的病人,更不喜欢病人的长辈也不听话,所以何莹对男人的感官骤然降低。接下来男人听说她要带女孩出门晒太阳,立刻自告奋勇表示乐意代劳! 何莹很不情愿,但虽然她认定这人不是啥厉害人物,可对方身上那强大的气场,还有那不像是请求,更像是理所当然命令的口吻,都让她本能的不敢反对。 不过,作为一名有节操的特护,她坚决用实际行动表示要紧紧跟随的心愿。 貌似那两人也并不在意。 当男人推着轮椅上的女孩边走边聊时,何莹就被两人彻底忽略了。 暖暖的阳光下,女孩轻言细语,神色认真可爱,男人仔细地聆听,时不时发表着长篇的见解。二人相谈甚欢,男人不自觉地慢慢舒展眉宇,不一会嘴角就开始往上翘,并且再也没放下来过! 柔软青嫩的草坪上,一男一女,画面平静美好,缱绻旖旎。 何莹看呆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刚刚怎么会傻不啦叽地觉得男人是女孩的长辈呢? 哼哼,如果这两人间没奸.情,她就把自己那双阅遍一百八十部烂俗言情电视剧的眼睛挖出来! 震惊中的何莹木木走到一张休闲桌边上,见那两人停了下来,她也坐下歇口气,眼睛一扫,瞧见桌面上摊开的一份报纸。 头版头条是一张巨幅人像照片,何莹视线凝固,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上面熟悉的人脸。 照片上方是又黑又大的标题――手握两大执政区军政大权,昔日最年轻将军跃居首都星新贵。 往下还有一行小字注解:景其琛上将。 景其琛,如雷贯耳,这几天葛思特执政区的新闻一半报道的是他,另一半报道的是被他击败的那群倒霉蛋。 可是为什么她之前都没注意到他的样貌? 良久,何莹才机械似地扭过头。看着不远处那个报纸上追捧的麾下有三十万劲旅,加上其父的帮助,权势横盖两大执政区的男人――正笑得一派温和明朗,纵容恣意! 活生生的上将出现在她面前啊!还不是普通的上将,根本是葛思特执政区实质上的统治者啊! 何莹顿时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万恶的宇宙啊,你是觉得我前面二十五年太平淡了,所以才要把惊悚情节在一天内弥补完吗? 作者有话要说:好友今天说起《致青春》明天上映,嘤嘤嘤,偶也想去看啊!话说去年偶有次陪友人回老校区,正好碰上致青春的剧组在偶们学校拍摄。偶当时还睁大眼睛四处乱瞅赵薇在哪,没找到…… ―――― 总算答辩完了!母老虎做最后总结,那叫一个霸气侧漏,把下面一众评委老师活生生震住了!前面几组都是严格要求必须在五分钟内讲完,偶们组讲了起码十分钟不止,老师还频频点头,后面计时的学生都不敢提醒…… 看得偶在上面各种暗爽! ------------ 8医院里的奸情 七星级医院,环境幽雅静好的就像是私家园林。 顾长安在这里养病养的很是舒心,尤其是不需要做那个超疼的恢复性治疗后,她更是如鱼得水。 不知道那天景其琛走后吩咐了什么,第二日便又来了一位目测起码四十以上的特护,为人十分严肃,一丝不苟,相比之下顾长安更喜欢何莹。 态度负责却并不僵化,该安静的时候安静,平时也会叽叽喳喳的说话,让她的病房不至于没点烟火人气,最关键的是小姑娘心肠很好。 大约是差点死了一次,又兼正困在冰冷清寂的病房里养伤,即使顾长安自己是个自私狡诈的人,也希望眼前能有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人时不时晃悠出现。 这会让她莫名其妙地心情愉悦…… 就冲能让她心情愉悦这一点,顾长安在听到何莹突然向她提出辞职请求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 “……所以,我很不好意思地想您提出辞职,因为私人原因,我无法继续做您的特护了,希望您能够给予理解……” 顾长安低头玩着一卷发丝,漫不经心地说“不许辞职,我可以给你十倍工资。” 何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过去的一个多月我非常高兴能为您服务,可是今天我必须……” 顾长安头也不抬道“二十倍工资!” 何莹为难道“但是……” 顾长安平静道“三十倍!” 伟大的宇宙,你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 何莹哭笑不得,眼眶却慢慢变红,轻微哽咽说“真是对不起您的信任,这不是钱的问题……” 顾长安霍然抬起头“那是什么问题?” 何莹讶然,愣愣的没有反应。 顾长安盯着她问“究竟是什么让你宁愿不要三十倍工资,也要坚持辞职?” 何莹心里登时乱成一团,微张着口不知该说什么糊弄过去。 顾长安轻哼道“想想好哦,如果不说出让我信服的真实理由,我是不会同意你辞去我的特护工作的。说还是不说,自己选择,不要骗我。”她讲完打量一下面前的女人,有些不屑道“不过就你短时间内估计也编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话,还是老实说吧,省得被我拆穿!” 何莹脸色涨红,吱唔了很久,才慢慢和盘托出。 事情很简单,不过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尽管那碍了人眼的是棵呆呆傻傻的歪脖子树。 “她们冤枉我把这两种药物拿混了,说我差点酿成医疗事故…我根本没有拿错,可没人信我……护士长找我谈话,说护士组一致认为我并不适合继续担当特别护理这种重担,让我自己辞职,这次事故就既往不咎。”何莹眼泪忍不住落下“如果这种事情闹出来,我的护士生涯就毁了……” 身穿白制服的小护士眼里除了泪水还有惊恐,显然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压力。 顾长安无语看着她“那就让他们闹出来啊!” 何莹被吓得眼泪水都收了回去“啊?” “你们医院肯定有严格的监控设施以及登记记录,只要一查到底,孰是孰非根本不是几个护士约好口供可以掩盖的了的。”顾长安躺□“她们是认准了你被吓一吓就会吃了这个哑巴亏,当然,或许你的同事也可能真的,呃,天真到以为只要合起伙来就可以用这么简单的手法诬赖一个人?” 何莹有如醍醐灌顶,但又有些不放心,希冀地问“您可以帮我作证吗?” 有这位来头超大的顾小姐作证,就算院长也会重视调查吧。 “不会!”熟料顾长安一口回绝“我不做伪证。” 何莹面色爆红,心里羞愧极了,嗫嚅着想解释两句,却觉得自己的要求果然十分无耻,无从辩解。 顾长安瞥了她一眼,道“但我会以病人名义向你们医院递一份投诉,唔,就投诉医院内部的人事安排影响到了我养病好啦。” 这有什么差别?何莹云里雾里,但她心中下定决定,绝不莫名其妙地背上那个污点。 事情解决地很快,半天不到就查明了何莹是冤枉的,几个护士连同以为护士长都受到了处分加开除。院长事后试探性地问顾长安要不要把她的特护升为护士长,被她以不插手医院内部人事安排为由回避了。 老院长腹诽: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学生和老师一样狡猾狡猾的! …… 罗光中木然地看着少将军已经在光屏上记录下了长达二十多项的探病礼物,还在微蹙眉头苦思冥想,委婉地第三次提醒道“少将军,你的座车后备箱里已经塞满了礼物,卑职的车也是如此。” 景其琛十分惊讶“是吗?已经塞满了?” “千真万确。”罗光中诚恳答道,所以您快住手吧! 景其琛不悦道“现在的悬浮车功能越来越不实用了,车内承载空间居然这么狭小!通知他们再准备两辆悬浮车,嗯,顺便通知下去,以后换家牌子用!” 我错了!我对不起这家不知花了多少代价才竞争出线,成为少将军专用座驾提供者的车商…… 罗光中默默咽下一口老血,不死心的试图继续劝说“如果礼物准备太多的话,病人记不住不说,还会和其他人探望送的礼物搞混了。”这下您该住手了吧? 景其琛满不在乎地轻嗤“胡说八道!送的少了怎么显示的出我这个当校长的关怀?至于其他人的礼物,堆到角落里去好了!” 众探病送礼人员:好烂的烂人…… 罗光中内心沉痛无比:哪个当校长的会在探病前花比平时长6.5倍的时间在镜子和换衣间里面?少将军你忘了你在过去的三十四年人生里,是个从不过分注重外表全靠内涵雷厉风行的铁血真汉子吗?! 又想到少将军从之前就不大正常,为了不出丁点意外地杀死那个威胁顾长安的女生,竟然派出了手下最顶级的杀手!搞得夜狐回来后和他抱怨杀鸡用牛刀……还有当时听到顾长安重伤昏迷的消息后,他面色那叫一个难看!就算达成他们的谋划当上了葛思特的总司令,也整整小半个月没露出笑脸,吓得一干被拘捕的军政要员以为小命到头了……至于那些和此事有关的倒霉军官全部被第一时间人道毁灭,啧啧,有几个可是投降了的呀…… 只听少将军还在那边自言自语“去看病的人是不是太多了?打扰她休息就不好了!嗯,等会要告诉医院别什么不相干的人都放进来……” 其实最打扰她休息的是少将军您吧?罗光中腹诽,自从回来后三天去一趟还嫌不够,到处找理由加班加点眼巴巴去的人是谁呀? 他无力道“您不觉得自己关心地太过了吗?” 下一秒,罗光中就打了个冷颤身上寒毛倒竖!一种被针扎的微刺感不安的遍布全身! 景其琛微眯起眼盯了他半响,盯得自己这个多年的副官加好友恭敬地低下头,才慢悠悠道“管好你该管的事,别操不该操的心。” 听到这别有意味的警告,罗光中心中一凛,暗自懊恼干嘛多嘴? 景其琛忽然轻笑道“走吧,别去晚了。” 笑音里若有若无得蕴含了不少缠绵之意,罗光中听得虎躯一颤,这么温柔的语调……少将军,你没救了! 浩浩荡荡的看病队伍抵达医院,老院长已经从最初的惶恐和欣喜,发展为镇定自若。后来他退休后写回忆录时,被人因此称赞有医者仁人风骨,老院长口上谦虚,心里不屑,换你三天两头的频频接待同一个人,联邦总统也激动不起来了! 景其琛目的很明确,医院后院,七楼贵宾房零一五号。 门开了,当场抓住一只试图越狱的小坏蛋。 顾长安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外的男人,下意识地想丢掉手里的包包,一股脑钻回床上假装睡觉,但是――低头看看自己穿戴整齐的衣服,宽大的驼色风衣罩在大病初愈的身体衬得主人更加纤弱,□是一条还不及膝的短裙,再加上她得意忘形下已经别在胸口的医院出入证…… 不用审,是个人都可以断定她的目的了。 景其琛咬牙切齿地问“你穿成这样别告诉我是打算下楼散步!” 顾长安悲愤地发现,自己筹划了好久的放风行动还未实施就流产了,还是被校长当面撞破的! 不由悲从中来,她怎么那么倒霉呀? 校长,我一定是和您八字不合,天生犯冲! “怎么不说话了?嗯?”景其琛冷冷看着她。 事到临头,顾长安反而镇定下来,说“您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呸,是有恃无恐的样子,景其琛气不打一处来,怒问“你想偷溜出去还有理了?你说说看,从住院起折腾了多少事?其他的也就算了,现在医生允许你出去了吗?还是单独偷偷出门,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自己的身体总是不爱惜,我…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不听话不懂事的学生!” 顾长安听到最后一句有点难过,恨恨道“如果不是校长,我怎么会想偷偷出去?” 景其琛愣怔当场,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酸涩又是狼狈,以为她是在怪自己不派兵及时救援,才害得她重伤住院,甚至差点命丧黄泉……可是,可是他已经十分后悔了,在听到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刻,他懊恼地恨不得时间倒流自己绝不会下达同样的命令! 外面的罗光中看见自家少将军晦涩难辨的侧脸,心中火急火燎,恨不得替他站出来表明心迹! 景其琛艰难道“对不起,是我的……” 就听顾长安气呼呼地接着说“如果不是您没事干老总是过来看我,那几个庸医也不会因为怕担责任把我看得跟联邦币一样紧张!非要延长重度病情观察期,害得我现在身体好了也不许出门转转!” 景其琛:…… 罗光中下意识地凑近他,在他耳边小声幸灾乐祸“少将军,您被嫌弃了哎~” 景其琛,转头低喝“闭嘴!” 原本沉在心头的阴霾瞬间云消雨散,但是想到自己隐藏已久的心结,他小心地探问“你受伤…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不是为了先一举拿下葛思特,也不会让你…你们身陷险境,你有没有,有没有怨……”他有些问不下去。 “没有!”顾长安忽然正色,斩钉截铁道。 景其琛一下子眉目舒朗,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急不可待地确认“真的?” “嗯。”顾长安心道,当我傻了呀,有怨气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天知道以后会不会被穿小鞋! 她目光不避不让地对视过去,清澈无私,认真地说“当时是在打仗,作为军人,无论长官下达的是什么命令,就算明知必死,也要坚定不移地去执行!如果因为有死亡威胁,就战场抗命,那军队岂不是乱套了,仗还怎么打?何况比起不幸牺牲的同学,我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顾长安有些伤感地说“能活下来,我要做的是感激,而非怨恨。” 景其琛说不清是该骄傲还是失望,作为老师和长官,有这样觉悟高的学生兼下属,应该为她骄傲,但是作为……咳咳,为什么她说出的义正言辞的解释不是他所希望听到的? 难道就没有什么私人情感让你不去怨恨吗?(此人已无药可救= =) “所以,我会被逼到要干偷溜出门放风这种挫事都是您的错!”伤感什么来得快去得也快,顾长安马上又换上忿忿不平的表情辩解道。 被那控诉的眼神看得心虚,景其琛心想这样不行,他清了清嗓门,灵机一动,说“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急匆匆赶到的何莹恰好听见这句话,新仇旧恨涌上大脑,顿时气恼不已! 又是这个没原则的男人! 医生神圣的职业感让何特护小宇宙大爆发。 大吼一声“带她出去,我看谁敢!” 顾长安吓了一跳,心虚地低头躲在校长身后,挡住何莹的视线。 景其琛暗恨怎么又是这个搅局的电灯泡?看到顾长安的小动作内心又是一阵温暖柔软。 他回头凶狠地投去杀气四溢地一瞪! 医生神圣的职业感在景校长气急败坏地威胁怒瞪下以光速烟消云散,何莹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道“如果家属坚持要带病人出门,我、我作为特护必须随行看护……” 不同的人对一句话的关注重点不一样,比如顾长安关注的是她可以出门了,边上景其琛侧重的是‘家属’二字…… 他心中乐开了花,是家属哎家属哎!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护士还挺有眼光,大手一挥,准了! 病房众人都十分满意,唯有顾长安哭丧着脸,她是想出门放风,不是想当狗被遛啊! 而且,是和校长一道出门玩,怎么想怎么悲催地感觉一下子从温馨喜剧片换台成了惊悚恐怖片! 长安,其实你的意愿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好友要和她男友五一出门玩,向偶借因为不会用扔在角落里积了好几层灰的ipad。【你好挫orz 几个小时后,她短信问:你的密码是多少? 偶(大惊):我也不知道啊,从来没设过! 两个人连猜带蒙,捣鼓了很久很久都没进展…… 然后偶不耐烦了,说:你男人不是学计算机的嘛,不会自己破解破解密码呀? 好友满脸血,不指望偶了。 晚上回宿舍,她让偶问问偶老爹老娘是不是曾设过密码,偶还木有来得及问出结果,就听那边欣喜地大喊密码破解出来了! 偶:我就说让你男人自己去破解破解嘛!你看,这不是破解出来了吗?早这样多好!还害得人家白回忆了半天各种密码! 友:………… 偶:那个,亲爱的,知道了密码也顺便告诉我一下哦~【扯袖子,装可爱】 宿舍旁观者:此人已经无耻到一定境界了! ------------ 9青鸟来,遇故人 在去的路途上,顾长安收到了来自爷爷顾文的一封电子简讯。 内容如下。 我最最亲亲爱的孙女长安: 听说你的病情大有好转,已经可以一口气吃下一大海碗红烧肉了,吾心甚慰。 真诚的希望下次见到你时,身上没有少掉哪个零件! 你来信说要将此次卖虫子尸体(囡囡啊,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恐怖的爱好了?)分红得到的联邦币捐献一半给那个忘了名字的矿产星。想到你上上次来信里提到的那个数字后面一长串可爱的零,转眼间就要少掉一半,我心疼的连饭都多吃了两碗!(化悲愤为食欲) 虽然很舍不得,但爷爷还是坚决支持你所作出的一切决定。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我最亲爱的孙女能不能把她对难民的同情心,分一点点到她那可怜孤独、晚景凄凉的亲爷爷身上呢? 长安,你离家近一年,爷爷身边没有亲人陪伴,很是思念。如果能在这个季节收到来自你远方的支票,一定能温暖我这老头子冰冷孤寂的脆弱心灵。 对了,赵和瑞那混小子得到了个出国交流的机会,把他们家那个讨人厌的小鬼托给我,真讨厌!哼,我不就是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面呆两天吗?又不是没留吃的喝的给他,竟然哭哭啼啼的,烦死掉了! 害的我不得不取消了原先外出的计划,像个奶妈子一样住在家里陪他! 囡囡,你简直不知道我最近的生活有多么暗无天日!我得做饭给他吃,得帮他检查作业,得把看体育频道的电视时间让给他看动画!有了那个爱哭鬼作对比,我必须承认,你小时候可比他听话多了,果然是遗传了我的优秀基因! 不知道赵和瑞那可恶的家伙要去多久,希望不会太长,不然我就把他弟弟送进寄宿学校! 另外,你假期回不回家?什么时候回?早点告诉我,咳咳,我好提前做准备。 另外的另外,不允许说不回家,不允许又不理睬我发来的邮件!!! 你最最亲亲爱的爷爷。 顾长安匆匆浏览完信件,又仔细看了一遍,脑海里浮现爷爷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真是,一如既往地符合他抠门暴躁无责任心的光辉形象啊…… 笑了一会,鼻头又有些微酸。 …… 临湖公园以公园内奇特的五色湖景观闻名遐迩,尤其是从春风三月开始到炎炎六月,都是最佳观光季节。本星政府将公园免费对公众开放,回馈社会,当然,公园内的其余消费全部由游客自费。 而在五色湖的临湖畔,有一家十分著名的高级餐厅。它建筑考究,临湖而建,半开放式的用餐环境,可以在就餐的同时享受五色湖的瑰丽变幻。在合适的季节前来,惬意的微风能将湖水略带芬芳的气息轻轻送来,混合美味的食物进入顾客的身体…… 嗯,以上是临湖餐厅的广告语。 一经播出,反响颇好。 刘崇和四个大学同学也在这个好天气结伴到临湖公园游玩。到了中午时分,他们慕名前来这家著名的餐厅解决午饭,――由一个身为富商之子的男生请客,不然人均五百联邦币以上的价格可不是他们这群普通学生支付得起的。 一个个头不高的男生来到安阳综合大学读了一年书,还是第一次到临湖公园玩。他看到餐厅等候区内静坐的几十人,忍不住咂舌道“好多人!就为了在这里吃顿饭,这得等多久啊?” 边上请客的男生李荣添是安阳星本地人,他父亲生意做得很大,他也跟着老爹来这里吃过几次饭,早就见怪不怪了,解释道“林丘,这可是本地最有名的餐厅,尤其是当季的时候,慕名来这里就为了吃顿饭的人不要太多!这点算什么,还是我们来玩的早,不然从中午排到晚上也轮不到我们呢!” 刘崇看了看人,想到好友李荣添之前言语间隐含得意透露的不菲价格,踌躇说“要不我们换一家吧,人又多,又贵,何必当这个冤大头?我看路上有几家餐馆也挺不错……” 就那几家不入流的小餐馆? 李荣添晒然一笑“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尝尝味道,再说都说好今儿是我这地主请客……你看,今天有限量供应的刀鱼,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轮上……”他说道后面有些兴奋。 等待是很无聊的,尤其是还要眼睁睁看着别人用餐。刘崇一边心里有些烦躁,索性站到湖边吹风,一边又想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白吃了这么一顿大餐,等一等也是挺划算的。 微风拂过荡漾的湖面,折射出五色绚丽的水波。 蓦然,他看到在人满为患的用餐区边上,还有一块单独僻出来、十分清净、位置绝佳的区域。里面的幽静和不远处人挤人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大略一扫,那边站了只有十来人,不过刘崇注意的是那儿唯一一张有人的餐桌,确切的说是一个侧对着他而坐的女人。 刘崇看着那个侧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努力回忆着这人是谁,自己不自知的便盯了人家许久。他的异常引起了其他同伴的注意,个子不高的林丘蹿过来,本想调侃几句,看见刘崇望去的方向却吃了一惊。 他好奇地走过去,从湖边走去是直线近路,没几步那里的景象就全部跃入眼帘。林丘兴奋的回头喊“你们快过来看!” 边喊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一个衣装不俗的服务生急忙走来拦下“先生,请不要继续前进,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态度十分良好客气。 跟着走来的几人也听到了服务生的提醒,就听林丘不满地嚷嚷“那边也是你们餐厅的对吧?我们几个是来吃饭的,过去看看总可以吧?” 服务生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这里对用餐顾客也是不开放的。” 李荣添快跑两步,指着对面的人皱眉问“那他们为什么可以在里面用餐?” 服务生继续微笑解释“这块区域是本餐厅专门留给某些尊贵客人的,今天也是很巧,是这个月第一次开放。” 刘崇听到这有些疑惑,他越看越觉得自己认识那个女性侧影,不过他肯定会在安阳星不认识什么‘尊贵的客人’,或许是某个熟悉的明星?他无厘头的猜想。 林丘闻言却有些得意,竟然手一伸,指着边上的李荣添大声道“尊贵的客人?正好,他可是乐添集团的公子,哦,对了,他爸爸还是位爵士,这样我们也可以进去吧?” 一直表情完美无懈可击的服务生,脸上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们这边的说话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明显,尤其是林丘最后那句喊话,声音大的直接吸引了不远处用餐的那桌人,回头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男的低低吩咐了一句话,立马就有一个保镖似得男人跑了过来。 刘崇在看清对面女子回头的容貌后,顿时如遭雷击! 保镖赶来问服务生发生了什么,又说那边的先生不希望被打扰。服务生连连道歉,态度不像对待林丘几人那样只是客气,而是带有一丝惶恐,小声同保镖解释了一下始末。 保镖面无表情地转身扫了五人一眼,目光中含着严厉的审视。 林丘自觉很有底气地回瞪过去,对服务生说“可以放我们过去了吧,你们难道要得罪乐添集团的公子?” 服务生无语地看着这个叫嚣的男生,保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公子?一个爵士的儿子也敢称公子?” 联邦的公子可不是地球上对某几类人物的泛称,从严格的意义上说,只有公侯之子才能被尊称为公子。就算近百年来有所放宽,但起码也得是有可传递贵族爵位(即男爵以上)的子弟才能被称一声公子。 言辞间嘲弄的意味很是明显。 边上的李荣添先是发怔,随即又气又急,把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带了林丘这么个愣头青出来玩?害得他丢人!李荣添不是仗着有钱就目下无尘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相反,他很有自知之明!父亲一个上市集团和爵士的名头,唬唬一般人还行,真因此就把自己太当一回事那纯粹是自取其辱! 身强力壮的保镖声音冷硬道“这里是私人场地,请立刻离开。”话音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几乎像是一个无礼的命令。 保镖审视的目光和无情的驱赶话语让李荣添心下一凉,意识到对面的人物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这个朋友开玩笑的,我们这就离开,打扰了。” 保镖缓和了面色点点头,李荣添赶紧拉着神色犹有愤愤的林丘要走,眼角一瞥,却见刘崇还傻傻呆愣原地。心中感慨这些普通的公民真是上不得台面,刚想伸手拉他回神,就见刘崇极为激动地想往里面走去,被保镖①38看書网地拦下,大约下手用了点力道,痛的刘崇一咧嘴,脱口大声喊道“疼…放开我……顾长安!顾长安!” 顾长安正专心致志地吃鸡蛋羹。 拳头大的小杯中放着大半个烹制在蛋壳里,嫩嫩的炖鸡蛋,上面还撒了点鱼子酱,她被这有些尖锐地喊声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小勺炖鸡蛋滑落到银质餐盘里。 景其琛微微皱眉,用眼神示意边上的侍从官,没多久,侍从官就带来了五个有些发蒙的男生。 “你认识他们?” 顾长安先是有些茫然,视线扫到最边上的男生身上,才略微惊讶的说“刘崇?好巧,在这里能遇到你。” 又侧头对景其琛解释道“他是我以前的同学,是我们班的班长。” 刘崇脸色泛红,这儿简单的布局所带来的冲击感比在外面看到的更强烈!他有些无措地说“是很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景其琛面含笑意地点点头,没有说话。对面五个人不知为何的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心里好奇这人是谁? 景其琛出门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带上了光学折射仪调整了面貌。虽然只能小幅度的对相貌进行调整,但对于这些最多只在网络和报纸上见过几次他照片的人来说也足够陌生了。 稍稍平复了意外遇见同学的激动,刘崇跟放炮仗似得一连串问“顾长安,你不是在中央军校念书吗?怎么到安阳星来玩了?来了也不通知声老同学……”还是有些激动,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 顾长安时不时回答一二,感受到边上校长越来越不耐的低气压,心中哀嚎:这可不怪我啊! “咱俩同学六年,如果我提早知道了你也来临湖公园,正好就一道玩了……” 她只能笑一笑,暗暗腹诽:虽然同学六年,但我和你的关系貌似不咋样啊? 刘崇缓口气,看到边上笑的人畜无害的景其琛,心里的敬畏少了点,忍不住好奇问“顾长安,这位…这位先生是谁啊?” 顾长安上扬的唇角微僵,景其琛立刻精神一震,目光炯炯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她内心十分纠结。 又不能把校长的真实身份报出来,不然探病也就算了,还陪吃陪玩,算怎么一回事呀?! “他,呃,他是我……是我叔叔!”顾长安吞吞吐吐半天,心一横道“他陪我来这边看病的。” 阳春三月,一阵阴风刮过…… 附近陷入死寂,以半径十米的圆圈内,所有校长的心腹侍从人员很识相地原地化为石雕…… 一道金属撞击的闷响传来,银刀猛地狠狠插在三成熟的小牛排上!血水混杂着酱色的调料汁从刀与肉的缝隙间流淌而出!景其琛赌气地将无辜的牛排君瞬间戳了个稀巴烂…… 罗光中向少将军投去怜悯的一瞥……是叔叔呢…… “咦?你生病了?病的严重吗?”傻愣愣的刘崇莫名打了个哆嗦“难怪脸色那么苍白,对了,那你还跑出来玩?你叔叔也太” “我叔叔人很好!对我非常好!”顾长安连忙截断他的抱怨,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讪讪笑道“是我自己缠着他出来玩的,唔,医生也允许了。” 顺便指了指旁边的何莹“喏,她就是负责照顾我的医护人员。” 刘崇尴尬道“哦,那还真是不错。” “当然。”心虚不已的顾长安卖力讨好“我的病情能恢复的那么快,多亏了我叔叔的照料呢!” 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说的心情愉悦,原本阴沉气愤的景其琛慢慢露出个浅笑,柔声说“你听话配合治疗,我下次还带你出来玩。” 众不明真相的学生,微微动容:多么慈祥和蔼的叔叔啊! 众心知肚明的随行人员:去xx星和xxx星的预定考察可以无限期延后了,很好,唔,要不要把老婆孩子也接来度个假慢慢玩什么的…… 顾长安,在某种热切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慢慢挤出一个字,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景校长被喊叔叔是偶临时想出来的,起因是偶昨天陪老爹老娘下楼锻炼。他们两人走得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气势汹汹噢!累的偶走了一圈就跟不上了,留在一个有滑滑梯的锻炼场地等爸妈走完第二圈。 结果,那地方有几个七八、九岁的小朋友,有个人居然冲偶喊了声阿姨!!! 居然是阿姨!! 偶还很茫然地四处望了望,看看有木有其他人在…… 木有人,方圆三十米内,成年女性生物只有偶这一枚orz…… 偶只好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问:干嘛? 然后和小朋友聊了几句,装可怜,和他们说,被喊阿姨偶很伤心,让他们喊姐姐……【捂脸~ 他们当时那个惊讶的表情啊……靠之!我又不老,面相也挺嫩的,喊个姐姐而已,至于用那么震惊纠结复杂不屈的眼神看我吗?! 嘤嘤嘤,下次再也不去锻炼了……【啜泣】 ------------ 0伤逝 养了两个多月的病,几乎把浑身骨头都养软了,顾长安终于得到了允许出院的诊断,收拾收包裹,准备乘船返校。 而在她出院前半个月,景其琛已经离开处理事务了。 这位葛思特执政区的新任统治者虽然还兼任着中央军校的校长职责,但具体校务事宜的处理已经下放给他指派的副校长和训导主任。 景其琛的离开让她大大松了口气,高兴地连当天的苦药都乖乖喝干净。 对于他表现出来的奇特情感,或许顾长安一开始还不敢确定,但如果现在仍迷迷糊糊的话,真是对不起她前世丰富曲折的恋爱经验了! 所以,她是在装傻。 对于这样一份来自上位者的情感,她既不愿意接受,也不敢太过直接的拒绝,或许她的意愿对于他来说也并不重要。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盲目且天真得进行这么一场不合适的恋爱。 武田骏有一点想得很对,因为前世的影响,顾长安对恋爱这种事情总是怀抱一点随便轻慢的态度。 所以如果换一个人,她也许都会考虑考虑,但唯独校长不行,就算只是随便的尝试一下也不行。 他们两个身份差别太大。他是校长,她是学生;他是长官,她是卑职;最重要的是,他是掌握滔天权力的统治阶层,而她是没有反抗之力的联邦公民! 顾长安相信,只要她表现出一点点对他情感的回应,他们可以立刻发展出一段美妙的关系,但是然后呢? 别人的恋爱是平等的,而她先天就带有不平等!这种不平等在情到浓处或许还不明显,但是再炙热的感情也会有冷却的一天,那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她不愿意将她尊敬的校长想得太过不堪,但是最好的结局,也许就是传说中女友和下属两个位子的‘双下岗’吧。 对于景其琛,他的地位决定了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对自己的一个学生产生了喜爱之情,追到手就行。至于以后,分手还是在一起,结局如何根本不影响他的人生! 可她没那么无所顾虑。 情感一旦破裂,连原本的师生关系都不能维持,她可以预料的光明前程,也会因为一时的错误选择而毁尽! 这是顾长安无法容忍的。 爱情很伟大,可是面包和生命更伟大!何况她对他根本没有超越师生的感情!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冒风险去回应他的情感?如果她真这么做了,才是脑子拎不清了! 顾长安手肘撑在观望窗前,窗外是黑暗的星际,她长长叹口气,还是先应付即将开始的期末考试吧。该死,这本《机甲简史》为什么比《联邦百科大全》还要厚? 回到学校,顾长安受到十分热烈的迎接。 众多好友和同学都纷纷前来探望,有和她共同作战过的,有和她交往平平的。因为担心她身体没有完全康复,韩江云甚至想把她背上九十六层,吓得顾长安立刻自己一气跑了十层楼,以表示身体绝对没问题。 迎接的最热烈的就是翌日的机甲简史课的考试了…… 试卷也不知是哪个内心扭曲的老师出的,相当有……深度!顾长安答完卷子后对着一道比例不小的简答题呆愣许久,深情凝视,心中悲愤地惨叫!这道题她模糊的记得老师讲过,但清晰的记得自己压根没听…… 军校的期末考试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被几场变态考试虐的身心俱疲的学生们,只需要完成五天后最后一门考试就可以解放了。 顾长安这一个月的考试准备比其他同学更加痛苦,谁让她之前养病的日子过得太悠闲呢?好不容易考掉了大部分科目,对着镜子一照,她忧伤地发现自己华丽变身成某种国宝级动物。 不管如何,生活好似恢复了平静与安宁,矿产星上的一切像个遥远且不真实的梦,那些炮火和死亡统统成为灰色的过去。 她以为这样幸福的日子起码短期内不会改变。 然而,在这个春风和煦、天气晴朗的日子,一个爆炸式的消息传来。 迪卡星和另一颗宜居星被攻占了。在前一天的凌晨,乌坦帝国悍然发动了袭击,驻扎守军拼死反抗,但是却于今日全面撤军。 迪卡星,她的母星。 顾长安的心脏仿佛停滞了一瞬。 在很快回神后,她陷入了疯狂的状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地查找一切相关信息,动用了她的特殊权限,了解战争情况。在与当地的通讯中断后,甚至不管不顾地向校长求情,恳请诺伦执政区帮助寻找她爷爷的消息! 景其琛的回复很无奈——无能为力。 怎么会无能为力?顾长安忍不住心生怨愤! 你不是同样出生迪卡星吗?你难道都不为自己的母星和留在那的亲人担心吗?你的父亲不是诺伦执政区的最高司令吗?他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要撤出军队?怎么夺权的时候争先恐后,遇事就成缩头乌龟了? 胸腔内积满了无数怨念强烈的质问,但是,她还是费了很大力气将质问咽回肚子里。 没有意义的发泄,只会把事情搞糟。 事实证明,她对怨气的自我控制很正确。 第二日傍晚,顾长安就收到了校长转发的一封电子信件,来自迪卡星袭击爆发当天的邮件。 在通讯被全面破坏的当前,要收到一封来自诺伦执政区的信件都很艰难,即使经过严格的审核后,也可能要延迟相当一段时间才会发送。 她能这么快的收到这封电子信件,肯定是校长走了军用通道,动用私人关系才拿到手的。 景其琛交给她信件时的目光很奇特,似有不忍,似有怜惜,让她心头浮起莫名不详的预感。 顾长安小声说“谢谢”,在没有联系前,她很焦急,可收到了信件,她反而有点情怯。 通讯视频里,英挺的男人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疲惫,用低沉地嗓音说“出于安全的考虑,所有通讯都必须被审查,这封信我也看过了,你…自己也看一看吧,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 他顿了顿,迅速改口道“如果不能冷静,请告诉我……我很关心你。” 通讯关闭,查收邮件,还有一个附赠的包裹。 顾长安看着信件标题后的署名人:顾文,发白的手指微微颤抖。 咬牙点开了邮件,里面是长长一篇内容。 我最爱的孙女长安: 我想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爷爷已经消散在这广袤无际的神秘宇宙中了。 长安,你肯定想不到,我即将负责前去炸毁乌坦一个秘密地点的火药库。引爆装置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队长说让大家都写一封遗书统一发出。 你姑姑已经成家立业了,就不写给她啦,此时此刻,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 不要难过,长安,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虽然马上就要直面死亡,但我还能有机会给你留下最后的遗书,已经十分满足了。 很抱歉,让你年纪轻轻就要承受丧失亲人的痛苦,相信我,爷爷很了解这种深入骨髓,经久不散的负面情感。你的父亲,我的儿子,他的死亡曾让我痛不欲生,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有你!感谢仁慈的宇宙!那个时候的你才一丁点大,小小软软、粉嫩嫩的一团,哭起来也是细声细气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哭得我心都跟着拧起来,腐朽的身子却像又有了活力。 我是个不称职的祖父,对你不够关心,甚至有些基本的责任都没有很好的尽到。时常出门一走很多天,或者醉心机甲设计就顾不上你,现在想想真是混蛋啊!可你总是很坚强独立地将自己打理的井然有序,比我照顾的还好,长安,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女孩!爷爷永远为你骄傲! 还记得你说我们能有很多机会一起吃早饭吗?你那会说按照联邦平均寿命,我起码可以活到107岁,未来还有一万两千多天,一段看起来相当漫长的时光。 当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实在没想到竟然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早知如此,我一定让你多给我煮几碗鸡蛋面,一次性吃个够本! 唉,别又嫌弃爷爷啰嗦啊,人老了,就是喜欢回忆往事。 如果可以,真希望能把你的痛苦转嫁到我身上,然后由我将它们永久带入地狱。 对不起啦,爷爷老啦,再也不能陪伴你了。 我曾是位服役于联邦军队的技术兵,这个你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加入的军队是哪支。 即使是三十多年后,我依然深深铭记,在我军旅生涯的最后八年,我是三棱特种大队的上尉技术兵!呵呵,你应该没听说过这支部队,在外人眼里,它并非什么不凡的部队,可在我心中,那是支顶了不起的军队! 不过,它已经消失了。 在三十三年前的对乌坦帝国作战中,三棱特种大队摧毁了乌坦方一个旅团的指挥所,但整个大队也同样在与后面赶到的敌人火拼时全体阵亡,除了在后方担任技术通讯的我。 这些陈年旧事我没想过还有再提起的一天,爷爷只想告诉你,我虽然已经退役,但既然曾经身为一名联邦军人,那就绝没有在敌人悍然侵略自己家园时撤退的道理! 那些迪卡守军他们碍于军令必须撤退,他们没有错,军人以服从为天性;但我不是现役军人,我不能坐视侵略者在我们联邦的领土上,屠杀联邦的子民! 现在的迪卡,有一部分守军不愿意撤退,集体退出军队系统自发组织了反抗联盟,我已经联系并加入他们,像前面提到的,马上就要去执行一个爆炸任务,炸毁乌坦一个的火药库。 此行,我深知,绝无幸存之可能。 但是,囡囡,爷爷并不后悔,我只遗憾,没有足够的能力将他们全部赶出联邦! 所以,你也不要为我伤心。我本该在三十多年前的那天和战友一同死去,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能亲手将我唯一的孙女抚养长大,能够达成我少年时的夙愿死于战场,能够在临死前尽我最大的力量消灭敌人的实力,我非常欣慰。 我死后,身无余财,唯一能赠予你的,只有这些年来研究机甲性能的手稿了。 请不要轻视这些研究手稿,一个优秀的战斗机师,必然同时是一位优秀的机甲修理师。 唯有熟悉它,你才能驾驭它。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爷爷要去执行任务啦! 真高兴看到你成长的这么优秀杰出。 真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啊,我最爱的囡囡! 爷爷,顾文。 绝笔。 …… ………… …… 顾长安目光呆滞地凝固在最后的结尾处,手指僵硬的难以动弹,浑身发颤哆嗦…… 那纸上写了什么?谁告诉她这是个玩笑?好荒唐啊!如果那个讨人厌又小气刻薄的老头不在了,她这么拼命赚钱是为了谁?她在替谁处心积虑地扫荡一切琐碎麻烦?她将用什么理由回到那个陌生的母星?她对未来的期盼和规划中缺失的那一块又用何来填补? 心口传来剧烈的钝痛,可她只觉得麻木。随着她恶狠狠地翻到信件开头,重新一个字一个字仔细浏览,呼吸渐渐急促而又困难。 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扼住她的脖颈,随着每个字的落下,一分分的加重力量,最后让人窒息! 直到,‘绝笔’两字强势地再次跳入眼帘。 为什么……为什么是绝笔? 顾长安的双目没有焦距,身体像痉挛般不停抽搐…… 只差五天啊!只要五天后考完试她就能回家了啊!她已经打算预订最快的飞船票赶过去!为什么不等等她就擅自决定了一切?! 怎么可以轻易说出这两个字?!怎么可以就这样决绝地单方面抛弃了她! 顾长安脑袋轰隆一响,失声痛哭! 那个一生固执又任性的老头,死了。 死了…… 她心头一片悲伤与茫然。 天地之大,独身一人。从今往后,她要往哪里去?她又从哪里来?还有谁会日夜牵挂着她? 顾长安颓然哀戚地从椅子上跌倒在地,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十分感谢流水浮灯扔的地雷,对不起,偶上次又忘了说谢谢,拖到今天才说…… ps:很文艺的名字~【为什么你们的名字都比我好听,怨念画圈圈。。。 ———— 然后,爷爷是肯定死了的,不存在任何狗血假死情况! 这个情节偶从第一章就计划好了,忍啊忍啊,今天终于写到啦啦啦~【被pia飞!= = ———— 最后,低头对手指,最近的评论很忧伤啊,不要霸王偶嘛~看偶五一都更得很勤快! ------------ 1报仇和离开 景其琛心不在焉地批阅了几份文件,没写几个字便看了看时间,沉吟片刻,拨通了通讯视频明若晴风。 隔了好一会,视频才接通,里面出现了一个眼睛红肿,面带泪痕,浑身散发哀伤气息的女子。 “校长有什么事吗?” “我很抱歉……”景其琛微微卡壳,他刚刚心里想好了不少安慰的话语,这会却一句也说不出,良久才道“节哀顺变。” 顾长安木然说“谢谢,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没有校长,我连这封……也收不到。” 景其琛轻咳一声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顾长安面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神情,转瞬即逝,不答反问“校长,您一定知道这次迪卡星全面撤军的真正原因,告诉我好吗?求您了,告诉我吧!” 景其琛愣了一下,缓慢而坚定地摇摇头。 顾长安愣愣没有说话。 景其琛眼神微微移开,给出了一个最无力的回答“军事机密,不可外泄。” 顾长安脸上的悲伤似乎更加浓郁了,甚至透出一点绝望,小声喃喃“不能说嘛……呵呵,我其实早就知道您的答案了,但还是……不死心。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我什么都不会去做,我又能做什么呢?”她的声音越来越哀戚,就像杜鹃啼血一般,“我父母早就死了,那会年纪太小,所以也没什么感觉,现在爷爷也死了,他是我在这个宇宙间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景其琛听得心口刺痛,也没去细想为什么她说的是‘唯一的血脉亲人’。 顾长安泪水慢慢滑下脸颊,说话声断断续续,哽咽不成句“校长,我好难过,爷爷死了……他死了!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待我好了……从今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我真的不想一个人,没有人牵挂的活着……” 她想起了她的前世,一场死亡让她和所有的亲人都猝然分离,不知多少个日夜,她思念她的地球,思念她在地球上的亲人。每当难过的抽泣地时候,爷爷就会一边嫌弃她麻烦,一边把她抱起来哄,说“囡囡不许哭鼻子了”…… 顾长安想到这,更加伤心地难以自已。 比失去一次至亲更难过的,是失去两次。 她哭得并不厉害,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低啜泣呜咽,孱弱的肩膀随着哭音一抽一抽,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滴落,桌上积起浅浅的水渍。景其琛却觉得那泪珠像是滴进了自己心里,烫的他心口阵阵发疼,喉咙口都被扼住似得,呼吸不畅。 不知多久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带,耳边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艰难响起。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别再难过了。 …… 结束视频通讯后,顾长安一动不动地枯坐许久,眼泪却流的更凶猛了。 如她所愿,她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使用了一点自己预先想好的手段,甚至还没全部用出,校长就告诉了她想知道的。 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这样简单地成功让她更加难过。 相处一年,少有人比她更清楚景其琛是个原则性多么强的人,尤其是在公事上。 顾长安无声地捂嘴啜泣 这说明他是真的喜欢她,而她却无耻地利用了这一点! 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地利用了一个对她好的人的情意。她明知他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不忍,甚至可能看透了她的把戏,但是他却依旧纵容了她的行为,并且默默配合。 顾长安心中一片悲哀。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这样肆无忌惮地卑鄙利用他人好意,曾是她无比唾弃的人! 她悲哀的是,为了报仇,她成为了过去自己厌恶的人,而且再也回不去了…… 可她不得不那么做,世上很多事情没法两全,她只能选择对自己最重要的,然后剩下的那些,即便它们再美好,也要全部毫不留情地舍去。 而她最终下定的决心,从校长说出撤军的真相后,就再也没有一丝侥幸了。 景其琛说,下令撤军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负责包括迪卡星在内的第五防区的分区总指挥官,薛玲德中将。 薛玲德中将,也是他继母嫡亲兄长,他父亲景司令的舅兄。 所以,即使他是个胆小畏死的无能之辈,即使他全面撤军的命令把战局推向一个彻底糟糕的局面,即使他间接地造成了起码百万以上的民众得不到联邦军队庇护而死于战争,因为背后的裙带关系,他仍然逃得一命,并且后半辈子富贵无忧。 凭什么?! 顾长安恨得咬牙切齿! 可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就算是校长,心中再怎么极度不喜他这位便宜舅舅,也必须顾忌他父亲的想法。 何况她这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顾长安抹干眼泪,胸腔内仿佛燃了一把大火,越想越愤恨,短促地冷笑两声。 就算暂且她奈何不得此人,但想让她就此放弃,那是做梦! 她要报仇,不单是她爷爷的那一份,还有迪卡星无辜的民众,她被摧毁的家乡,她一定要报仇! 向那些侵略的乌坦军队,向那些违背军人职责、贪生怕死的各级军官,向下达撤军命令的薛玲德! 大脑里飞速罗列一串人名,这些都是通过校长她能确定有罪的军官,或许仅仅只是一部分,还有不少漏网之鱼,顾长安漠然地将这些人的名字和官职一个个工整记录在本子上。 这些相关的人员,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还妄想富贵安乐地渡过一生。 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 当至亲之人枉死后,尚且身单力薄的你想要复仇该怎么做呢? 1.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2.小人报仇,一天也晚。 世人所推崇的大约是第一种,暗中蛰伏,积聚力量,最后一朝将所有仇人全部清算,大快人心!多好,这才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该做出的选择。 顾长安眼前一片朦胧的水光。 如果可以,她也想选第一种,但她等不及了! 那些乌坦侵略士兵,她不知道错过这次,将来她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去击杀他们来祭奠祖父亡灵!还有那些犯罪的联邦军官,就算等到她未来拥有实力去报仇,但那是十年后?二十年后?还是更久之后?其中不少军官年纪都上了五六十岁,甚至还有年过七十的,要是必须隐忍到三十年后,让这群混蛋还能够风光无限的逍遥几十年,那就算她能够大仇得报又有多少意义?! 顾长安向面前的光脑噼噼啪啪输入什么,眼神中是一片没有波澜的冷漠。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她表现地很正常,除了用餐足不出户,只在晚上收到了一份包裹,不过也没几人注意。大家都知道迪卡星是她的家乡,因此见她精神不大好也不以为意,反而有不少人会安慰几句,通常这个时候,顾长安都是低着头,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最后一门考试的前一晚,众人都早早入睡,以便明天养足精神应考。 凌晨一点,顾长安背着一个挺大的背包,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她关门地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晚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下楼更是小心仔细,摸着黑像一只身形灵巧的猫咪踏步,黑色的外衣令她几乎融入夜色,小心躲避开几处巡查的护卫队后,便畅通无阻地来到军校的机甲储备室。 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大门,就在她微松一口气,刚掏出自己的高等权限卡准备打开储备室的大门,身后蓦地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校长果然不是白担心,长安,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顾长安霍然转身,惊骇地望着那个从身后转弯处阴影里缓缓走出的身影,手下刚动了动又猛地顿住。 “怎么是你?”她一步一步走近,死死盯住邓安源的面庞,略想了想,又有些恍然,讽刺道“是校长让你看着我的?” 邓安源摇头平静说“校长只是告诉我你的亲人逝世,让我多注意下你的情绪,是我发觉你的情况不大对,所以才跟上来重口味老婆,饶了我。” 顾长安又走近两步,挑眉道“你都看到了,打算怎么做?喊人过来把我捉住?” 邓安源苦笑道“长安,你不必再往前走了,就算现在这个距离,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顾长安被看破心思,索性也不再掩饰“我只是小心为上,因为我的计划不容许意外。” 邓安源看着她问“不容意外?如果我就是你的意外……如果我今天一定要阻止你,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顾长安沉默一会,冷漠道“打晕你,把你反锁在储备室内,放心,你只需要睡一觉就可以了。” 邓安源又问“你知道你这么做是在违背校长的策略吗?如果被人知道校长深受信任的学生私自跑去迪卡星,还带了台机甲,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顾长安的表情略有僵硬。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的行为并不顾全大局,正确并为人颂扬的做法应该是忍痛牺牲个人情感,对不对?我知道我对不住校长,也不想为自己的行为狡辩!”顾长安自嘲道“当集体与个人利益矛盾时,我们从小在联邦中所受到的教育是为了集体‘牺牲’、‘奉献’。可是,安源,当一个集体中连每个人的个人利益都不能保证时,它真的能保证集体的利益吗?” 她想到了景其琛的父亲出于种种私人的考虑,保下了原应活该被千刀万剐的舅兄,一股郁气堵在了胸口! “你说过军人必须以服从为天性的。”邓安源瞪大眼睛喃喃“那个时候……你连死都不怕!” “……没错。” “可是……” “别和我讲大道理!” 顾长安目光炯炯地说“如果我连爷爷死了,家乡被侵略了都要继续无动于衷的话,我不明白我参加军队还有什么意义?我以后真的能保卫其他联邦民众吗?” 四周瞬间寂静无声。 邓安源忽然惊觉自己并不像所想地那样对她了解。 “跟我来吧。”两人对峙片刻,邓安源忽然长叹道“我带你去另一个秘密储备库。” 顾长安惊讶了一瞬,小跑跟上他,皱眉问“等等,喂,你先说清楚,你要带我去哪?” 夜黑如墨,月凉如水。 邓安源猛地站住,转头看她,神情莫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偷出一架机甲,但我知道一定和你的家乡正在遭受的苦难……还有你爷爷的死亡有关。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去做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作为朋友,我既无立场阻止你,也无能力帮助你,只能帮你得到件好一点的装备,希望你能…能好好活下来!走吧,刚才那间储备室里都是最低等的机甲,我带你去的秘密储备室里有高等制式机甲,而我是学校中除了少数几个老师外,唯一拥有权限进入的学生。” 顾长安愣怔当场,心中复杂难言,她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拿出权限卡,打开了大门,邓安源有条不紊地输入几条安检指令,十几分钟后,才顺利取出一个腰带,里面空间压缩了一台高等制式机甲。 邓安源将腰带递给顾长安,突然问了一句“你会驾驶高等机甲吧?” 顾长安呆了一呆,旋即羞恼道“当然!” 两个人走到初见的地方,顾长安低声道“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你愿意冒这样的风险,我却不能这般心安理得地承受。”她顿了顿,冷静地陈述“这件事情的责任请推到我身上,你本来发现我的异常想要举发,但被我察觉并反将你制住。是我胁迫你帮我取出机甲,然后在拿到手东西后又将你打晕潜逃,而你等到第二天被人发现后才醒来。” 邓安源张口想要反驳,脑中忽然飘过一个念头,刚想有所动作,背后却同时袭来一阵冷风!随即脖颈一波剧痛传来! 他两眼骤然发黑,意识最后的清醒时刻,他恍惚听见耳畔似乎有道十分轻柔,却又蕴满悲伤的声音。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就很好了,足够了。” 顾长安把邓安源软绵绵的身体藏好,确保不会被人半夜发现,然后步履匆匆地离开。 清凉的月光下,女子姣好的面容晦涩难明。 她自己都很难分辨的出,将邓安源打晕的举措,有几分是不想让他承担丢失机甲的责任,又有几分,是隐隐防备他在自己离开后会向其他人报告揭发呢…… 对好友这样的怀疑令她羞愧,但是她却不得不正视这种万一的可能性,因为她输不起。 顾长安心中再次一片悲哀,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后那点天真和信任,正在飞速地流逝…… 走到校门口,被护卫人员拦下。 顾长安微低的头大半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五官,唯有一袭长发在月色下隐隐流转着柔顺的光泽。 她拿出自己的军校内部权限卡,里面设定的权限极高,其中就包括在任何时间段自由进出军校。 护卫人员迟疑道“这位同学,你么晚了出去是要干嘛?” 顾长安略显傲慢地声音在黑夜中传出“军事机密,你有权限过问吗?还不快开门!” 傲慢冷漠地声音落下,似乎带给了护卫人员不少压力,起码知道眼前这位主的脾气不大好,而且底气很足,那他们这些护卫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大门缓缓打开,顾长安匆匆走出,转过两条弯,那里的拐角处停了一辆等候已久的悬浮车。 数秒后,车子绝尘而去。 淮阳星的机场不但开放给各大公司的星际航船,一些私人或者小势力拥有的小型飞船也可以在这儿停靠,只需要缴纳一定费用。 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等在候机厅,百无聊赖地把玩一根雪茄,却半天没有点燃。就在这时,他忽然眼前一亮,迎上一个身穿黑色大衣,连头部都被盖在大衣连帽下的女子,嘿嘿笑道“这位小姐可是本趟航程最后一个到的,你来了客人也就终于凑齐了。” 女子沉声冷哼道“你们预先说的可是凌晨五点前到就可以了,难道我还迟到了不成?” 光头男人打了个哈哈“哪里哪里,这不是做我们这种生意的,都想着早开船早好,也省得晚了点就出啥意外。” 女子不满地冷笑“之前可是同我打包票说绝不会出任何意外,现在交了一半订金又反口了吗?” 光头男人赔笑“意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毕竟我们走的是不见光的私路,不过本公司的实力绝对不存在意外,如今这局势您想去迪卡星除了我们也找不到其他路子,你说是不是?” 女子默然了半响,居然沙哑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两个人不再交谈。 光头男人将她领到船上,方暗呸了一声,不过想到一个人十万联邦币的价格,又不由惬意舒心地眯起眼,暗暗盘算去除掉成本、分给机场人员和警方的红包后,自己还能到手多少。 不久后,飞船①38看書网的轰鸣声如期奏响。 飞船客运舱内。 顾长安望着窗舷外的城市,渐渐的,城市变成了一个黑点,一颗漂亮的星球出现在她眼里。又没多久,星球也变成了黑点,越来越小,整个星空开始炫耀它的瑰丽,漫天繁星,熠熠生辉…… 再见了,军校。 这一去,她等同于抛弃了她过往的一切,她将不再是受人羡慕的中央军校学生,不再拥有她原本设定好的光明人生轨迹。 可是,她不后悔。 顾长安默默念道“爷爷,原谅我没听从您的吩咐。如果我能在给您报仇后还活下来,我会好好的生活,过得积极向上,一定不让您在宇宙的某个地方还继续为我担心。” 她的眼眶突然噙着泪水,小小声地呢喃“我要连同您的那一份,一道活好……”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貌似黑化中,但她毕竟还是顾长安,对吧? 报仇归报仇,不代表报了仇就自暴自弃了,最重要的是,偶不喜欢自暴自弃的角色~== 景:为什么她要瞒着我? 偶:因为你不会帮她,而且百分百会阻止,所以校长您一点也不冤! 景:……【郁卒】 ------------ 62抵达和重见 笛卡星的城市中心已经被乌坦军队占领了,连盛德市这种二线城市都全城戒严,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乌坦士兵。 反倒是郊区和一些位置不好的平民区涌入了大量避难人口。由于与外界几近隔绝,战争和死亡的阴影沉甸甸压在这些太平已久的民众身上,再加上乌坦军方对物品的全面管制,直接酿成物价飞涨,尤其是粮价,几乎是一日三变。 战火在这里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倒塌的房屋、焦黑的墙面,残垣断壁,甚至还有遗留的尸体,因为腐烂而发出阵阵恶臭…… 顾长安小心地走向家中,一路上触目所及,街头巷尾,都插上了乌坦国旗,刺目的飘摇。 她的右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圆圆的小脸脏兮兮的,稚嫩的面孔上透着惊惶,小手紧紧抓着她,一声不吭。 这个小女孩是她从两个乌坦士兵手里救出的,在她躲在一个角落里的时候,两名乌坦士兵正在不远处强.奸小女孩的妈妈。顾长安一百遍告诉自己报仇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不要节外生枝,万一引起乌坦军队的注意就不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狙杀了那两个乌坦兵! 因为两个乌坦兵不够分女人,其中那个没轮到的竟然打起了小女孩的主意。 战争往往能把人性的丑恶面成百倍千倍的放大!她相信这两个乌坦兵在自己的国内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是面对无力反抗的他国平民,就可以漠视人类的基本底线。 女孩的妈妈在反抗中被杀害,她只好领着小女孩一道回家。 顾长安问她还有没有亲人,小女孩说他爸爸已经死了,被另外的几个士兵杀害的。 顾长安忍不住回忆在之前路上一具具面目模糊的尸体,是否其中哪一具就是女孩子的爸爸呢? 她摇摇头,把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剔除,遍地尸血,见得太多,人已经开始有麻木的倾向。 这和在矿产星上不一样,那个时候就算身上在流血,意志接近极限,但是至少血还是热的,他们有目标,有奋斗的动力,可是这里,对平民的屠戮,带来的是悲愤和无力到极点的麻木。 她可以救下一个小女孩,可她不能拯救这里所有被遗弃的民众!在国与国战争上,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政府,却又已经先一步逃离。 因为清醒,所以愈加悲哀。 等走到家门口,天已经黑了。 顾长安进去后皱眉看着房间内明显有被闯入过的迹象,找了找,几处放钱的地方都没了,厨房内被翻得一团乱,她愕然发现竟然半点吃的都没有! 又去了自己房间,片刻后,她脸色更加阴沉,情况有些不大对,连她房内的零食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姐姐是在找吃的吗?” 顾长安转身看着她,点点头。 “这里肯定不会有吃的。”她声音大了点说“妈妈带我去找过吃的,这种被人进来过的房间是很难找到食物的。”接着又讲了几句怎么找食物的方法。 顾长安看她讲得头头是道的样子,心情沉重下也不由好笑,终于想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圆圆。” 扫了一眼她胖嘟嘟的肉脸颊,还真是符合形象呢…… 顾长安柔声问“圆圆,现在这里连食物都紧缺了吗?” 小女孩的眼神瞬间黯淡,她闷闷道“饭不够吃,爸爸死了,其他人把我和妈妈的食物抢走了。” 顾长安沉声问“是乌坦人抢的?” 圆圆摇头,愤恨道“不是,乌坦人不抢吃的,是他们抢的!我知道是他们,我认识里面的王叔叔,就是他骗妈妈开门的!爸爸以前还带我去他们家里玩过!”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如果不是我说饿……妈妈…也不会出来找吃的……妈妈……” 顾长安轻叹一声,乱世到来,老实人和善良的人总是最先死亡的。 等圆圆哭泣渐止,顾长安递给她一方手帕,问“你知道为什么食物会这么短缺?” 小女孩茫然,低头不安地背着手。 顾长安晒然一笑,差点忘了眼前的只是个小孩子,随即换了个问话方式“家里没吃的,你妈妈不能去买吗?” 圆圆听到妈妈,眼泪立刻又成串掉下来,顾长安头疼不已,也只好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虽然家里没吃的,还好她背包里倒有不少压缩食品,厨房内锅碗瓢盆很齐全,顾长安脑海里莫名冒出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吧,她还不是巧妇。 烧开水,往锅里放了半包速食牛肉和一小袋脱水蔬菜,稍微加了点盐,十分钟后,一锅牛肉蔬菜汤就做好了。 给眼巴巴盯着的圆圆盛了一碗汤,又递给她一包压缩饼干。顾长安自己也喝了一口汤,实在算不上好喝,只胜在热气腾腾,把压缩饼干浸在热汤里泡软,潦草地吃完一顿。 这时,破损的大门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发出轻微的响动,下一秒,发出一声动静更大的抽气声。 顾长安霍然回头,正对上一张享受的面孔,面盘宽大,皮肤偏黄,眼睛紧闭,鼻翼夸张得抽动,脸上浮现深深陶醉的表情。 一个肥壮的身体从门后挤进来,闭上的眼睛已经睁开,瞅见房间里的人后,霎时瞪成铜铃大!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个凶巴巴的笑容。 圆圆吓得一哆嗦,赶紧往顾长安那里挪了挪。 “长安,你回来了啊?唉……,你怎么回来了!”最后那句话是低低的尖叫,刺得顾长安脑门疼。 她呆了一瞬,终于认出眼前这个壮硕的中年妇女是谁了,正是做了她家十几年邻居,时常在杀鱼时感慨连连的文艺女中年。 “宋婶……”顾长安喃喃喊道。 实不怪她没第一时间认出老邻居,过去这位邻居大婶虽然杀鱼时比寻常男人还威武雄壮,气势万千,但每日穿着干净整齐,皮肤红润,气色极好,哪像此刻――面黄肌…肥,嘴唇干裂,便是衣服也略显凌乱,几处还沾了明显的污渍。 一声尖叫后,邻居大婶目光直直锁定她煮肉的汤锅,牛肉汤还剩下半锅,这会熄了火,汤水变温,房间内却充满肉的香气,圆圆腾地爬起身,警惕地第一时间张手挡住肉汤。 宋婶目光便有些讪讪,蓦然,她跺跺脚,转身又跑了出去,不消片刻,领来一个男孩。 “悦悦!”顾长安惊喜地喊道。 男孩似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猛地扑上来“长安姐姐!长安姐姐!” 好一番兵荒马乱的折腾后,顾长安才从两人的叙说中搞明白事情始末。 七天前,爷爷顾文决定加入私下的反抗组织后,就把寄养在他家里的赵和悦托付给邻居宋婶,顺便一道托付的还有家中两袋大米、三桶植物油和肉类蔬菜若干。索性宋婶不客气地收了食物,也同样遵守了约定,把赵和悦接进家里,妥善照顾。 顾文虽然有的时候不着调,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凭借多年邻居的相处,他知道宋婶嘴快心软,而且为人很能够信守承诺。虽然她的女儿外出念书,丈夫又早早逝去,这种时候只有她一人在家,显得势单力薄,但比起人品得不到保障的陌生人来说,权衡之下,她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证明,宋婶虽然势单却并非力薄。大前天,面对打听好她家中只有女人和小孩在,而上门来勒索的四五个男人,宋婶双手各拿一把杀鱼刀,挥舞得虎虎生威!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拼命势头,硬生生吓退一干欺人弱小的宵小,最后以贡献出半袋米、一桶油为妥协结果,安然度过。 ――赵和悦在边上说起宋婶的威武战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圆圆听得津津有味,宋婶也不谦虚,下巴骄傲地抬起,笑道“那些人都是我们这块贫民窟出身的地痞流氓,对各家情况一清二楚,知晓我这里就一个女人和小孩。若是稍微露了怯,这群丧良心的混蛋还不吸血虫一样黏上来,就他们那穷凶极恶的吃相?不把你身上的油水榨干不甘心!还不如拼上一拼,好叫他们知道我就算是个女人,凭这身养出来的滚刀肉还有那两把菜刀也不是好惹的!不给我活路,那就干脆大家一道死!” 顾长安心里暗乐,这位宋婶还真是个妙人。 想到那几个地痞混混瞧见自己披头散发挥刀拼命的架势,一个个就吓得脸色惨白!宋婶轻蔑地嘲笑说“看我是个刺头,那几个欺软怕硬的瘪三不就怂了!哼,老娘二十年的鱼可不是白杀的!” ――语气间满是自豪。 顾长安真心实意地再三道谢,宋婶爽朗大笑,然后有些扭捏地说若是真感谢她,剩下那半锅肉汤就让她喝吧。顾长安刚一点头,那句‘再添些肉菜,重新热一热’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只见宋婶十分麻溜地从背后掏出两只碗,飞快盛满,递给赵和悦一只。两人埋头猛吃,她自己闷头苦吃的时候还不忘给赵和悦夹块肉,嘴里连声说‘快吃’;赵和悦喝得满嘴流油也不忘给她舀勺汤,二人配合默契,显见是合作多次,看得顾长安目瞪口呆。 她很想说,别急啊,她这里肉啊菜啊的,多着呢。 出门在外,一应物事要预备周全,各类速食食品尤是重中之重。 约莫是她惊讶的表情太过明显,宋婶喝干汤水,舔了舔嘴角后,方才恋恋不舍道“这肉汤真好喝……呵呵,顾家侄女,你别见怪,实在是好几日没尝到肉星了,便是蔬菜也有两天没吃了。唉,真是馋的做梦都梦到自个在吃肉,醒来一看,哪里是红烧肉,分明是这小子的臭脚丫!” 闻言赵和悦顿时羞红了脸,顾长安疑惑问“现在市面上买不到肉和菜了吗?” 宋婶愁眉苦脸道“有倒也有,就是卖的死贵!你是不知道,自从那些乌坦大兵统一接管了物品,别的也就罢了,这吃的东西价格一天一个样!他们还不收卡元,只要联邦币!我们这种人家谁平时家里放许多联邦币?银行也瘫痪了,有点钱,大家先去买能填饱肚子的米面囤着,这肉菜价钱就更贵了,也舍不得买。” 顾长安这才恍然,又向宋婶了解了好些目前笛卡星上的情况。 讲着讲着,就说到了逝去的顾文。 “顾叔别看平时……唉,是好人啊。”宋婶抹完嘴后,掉了两滴泪说“多可惜,世道不好。” 顾长安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世道不好?如果是**呢?! 宋婶看着她,眼神有些怜惜“你这孩子不该回来的,回都回来了,就好好的别多想啊,多想是和自己过不去。” 顾长安涩声道“悦悦还要多累您照顾。” “你呢?” “我不知能不能安全回来,若能,我定护着宋婶你们离开笛卡星。”顾长安神色坚定,斩钉截铁道。 宋婶张了张口,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叹息道“你和你爷爷不愧是祖孙俩,他也是一门心思不肯低头活命,非要和那些乌坦人硬碰硬。宋婶我胆子小,却佩服他这般的,还有那些留下来的联邦士兵,唉,联邦有这样的军人,我年年肉痛的那些税也不算全白交了!” 顾长安锵声道“是,我的校长常常教育我们这些学生,从军之后,就是要时刻记得自己是受谁的供养,职责是什么!要对得起民众缴纳的税款!” 她讲完,才忽想起致使事情到如今这般不可逆的糟糕处境的,不正是校长的便宜舅舅,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对上其余三人仰慕的目光。 宋婶感慨道“你爷爷走之前,我劝他不要去做无用功,白白浪费性命,他也是和你一般的神情,在我面前立直站着说‘联邦没有后退的战士’,我那劝他留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那一刻,相处十几年的宋婶头回觉得隔壁那怪老头是个真男人! 顾长安心上哀戚,突兀想起自己前世曾听外公说起她的曾外祖父,一位富家公子投军抗日后,在某战毅然赴死之前,曾仓促留下八个字作为遗书――此心既照,死且不朽。 比起他们,她的心思,何其狭隘? ――――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情节偶纠结了好多天,还举棋不定,干脆就来问问大家的意思。 大约在后面,不会很后面,关于女主,会出现一个强.奸的场景,乃们接受强.奸情节吗?(强x者不是男主,而且可能会写的黑暗系一点) 这个算是比较关键的剧情吧,我个人接受无障碍,但如果反对的人太多,那就算了。 请反对的同学留言说明,我看看比例,不说的人,默认不反对,如果后面再喷这段,偶拒绝接受哦~ 头昏脑涨,偶身体不舒服,果然码字也没效率,写到这么晚困死偶啦! ------------ 63拒绝加盟 乌坦军方在占领区频频制造血腥恐怖,除了士兵自身的肆意残暴外,与军官们若有若无的放纵也不无关系。毕竟,要想短时间内让一个不同民族屈服,历史证明,虽然**不是什么绝对有效的好方法,但也没有其他法子比它更容易迅速见效的了。 人类因为恐惧而生出敬畏,但同样,也会因为心中敬仰而克服恐惧,即使是对生命的威胁。 与此同时,整颗被侵占的笛卡星上面此起彼伏的反击运动也从未有片刻停歇过。虽然联邦的民间组织实力上不够正面作战,但是针对落单乌坦士兵的暗杀、小部队巡逻兵的袭击、后勤补给的破坏等等,一系列报复行动也让物探军方颇为棘手。 顾长安抵达的当晚,在宋婶的邀请下就收拾了几件爷爷生前的遗物就搬入了隔壁宋婶的家中。她对住哪里到不执着,至少宋婶家中的大门是完好无损的。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顾长安并没有迫不及待地施展报复行动,而是谨慎地出门打探了数次,虽然已经一再遮掩行迹,没成想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阳光明朗的下午时分。 一片安静的客厅里,顾长安慢慢摩挲茶几上的水杯,看着对面端坐着的面容平静的陌生男子,露出个讽刺的笑容,忽又眼风一扫,瞥到他边上相形之下显得不安急躁的熟人,神情更加莫测。 两个小孩子被宋婶带到房间里玩去了,只留下三人在客厅谈话。 王启实在忍不住这古怪的氛围,他首先开口,和善的笑道“长安,许久不见,没想到你在念大学后我们还能这么快再见面。” 面对这位从前花钱请她偶尔参加对战比赛的半个故友,顾长安一点面子也不给,讥讽道“我也没想到,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呀!不过这不请自来,还一来来两,到底是什么道理?我家中有丧事,实在没心情招呼客人,说不出缘由,就别怪我端茶送客!哼,如今物价飞涨,米面都贵得很,别是上门蹭饭的,我可没那么多粮食拿来泛滥同情心!” 王启脸上大为尴尬,另一个陌生男子用眼神示意,王启才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长安,这位是李先生,听说你的事情后,对你很是好奇,这才跟我上门拜访的。” 顾长安终于拿正眼瞅了一下那个平静的陌生男子“李先生?全名呢?” 王启解释道“李先生是自由反抗联盟的几位发起人之一,你知道的,由于当前局势复杂,他的全名不能随便透露……” 顾长安不客气地打断,冷笑道“那就请便!王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你也知道,当前局势复杂嘛,我总不能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留他在家中做客!” “李先生身份特殊……” “连名字都不敢说出,藏头露尾的人我没兴趣知道他有什么特殊身份!” 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凝滞,就算是不怎么敏感的王启也察觉了顾长安态度里毫不遮掩的敌意和厌恶! 王启百思不得其解,他和顾长安也有几分交情,为何对方如此厌恶?难道李先生之前有得罪过她?哎,那可大大的不妙!王启心里不安,顾长安此人瑕疵必报,被她忌恨上了绝对是件麻烦事! 这时,陌生男子打破凝滞,开口道“敝姓李,单名一个城字,忝为自由反抗联盟的副总负责人,顾小姐,幸会。”他的态度十分沉稳有礼,并不因之前的针对而不悦。 顾长安口气敷衍道“幸会幸会。” 李城道“我这次拜托王启领路,上门贸然打扰,是想邀请顾小姐加入本联盟,共同抗击乌坦侵略军,为联邦民众尽一份力!顾小姐听闻母星遇难后毅然返乡,品性高洁让在下钦佩不已,相信以顾小姐的本事,必定能在联盟中大放光彩,成为联盟之中流砥柱!” 虽然顾长安之前频频刁难,但他并不在意,他有信心能说动眼前的女孩。不过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姑娘,又是直面母星沦亡的惨事,肯定会被他的言辞打动,加入壮大联盟实力! 想到这个女孩背后缠绕的关系,或许就是他们联盟获得实权派大势力支持的一条渠道,李城的宣讲不由更卖力了三分。 顾长安沉默,李城又说了一些介绍这个联盟组织的话,什么中旨是‘抗击乌坦,收复迪卡’;纲领是‘实现笛卡星的全面光复,取得联邦反击战的最终胜利’云云。 他口才了得,讲得并不如何抑扬顿挫,却直令王启听了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为联盟的伟大事业献身!而李城则说得口干舌燥,却连半杯水也不见――顾长安只给自己端了杯水,对于另两人,不知是忘了还是刻意疏忽,反正她不主动招待,二人到底没那么厚脸皮,也只能忍着口渴。 等李城说的差不多了,顾长安才缓缓开口“李先生的演讲果然不凡,很是鼓动人心啊。”她忽然停顿,脸色猛地一沉,语气森然问“贵联盟当初就是凭这幅好口才哄得我爷爷加入赴死的吗?!” 李城先是暗暗欣喜,随即愕然!他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见顾长安霍然起身,恨声道“连七十余岁的老人也要利用他最后的生命,都给我滚出去!” 事出突然,李城下意识地辩解道“抗击大业总要有人牺牲,为了联盟的大局,那些自愿奉献的英魂虽死犹荣……” “那你怎么不去死?”顾长安眸中阴鸷更深了一层,语含杀气“我一看在爷爷的确是自愿,二看在你们也算杀了几个乌坦人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但是想让我加入,趁早歇了这心思!” 李城愤然道“顾小姐何必迁怒本联盟?大家都是怀抱共同目的,抗击乌坦,何不放下成见,携手抗敌?顾小姐难道就要违背令祖舍生杀敌的意愿?” 他本意是想用国家大义和对方祖父意愿来施压,却不知顾长安此人前世就是被骄纵长大,本质上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上辈子不管不顾起来连亲生父母的话都视若无睹,更加不会因为爷爷的意愿就自己也违背本心去遵从,现在少了一份责任和束缚,行事愈发无所顾忌。 “我怎样做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算什么东西!”只一句冷冷不屑的话就让李城倏然变色! 顾长安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对面,脸色发青的男子,道“我想对付乌坦人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在打什么主意当我全然不知吗?要么井水不犯河水,要么……” 她尚未将威胁说完,李城就冷笑一声打断,作出正气凛然的样子,大声道“我为了抗击乌坦的大业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你能拿我怎样?” 他眉毛黑浓,像剑一样锋利,学着她高傲略带阴沉的表情,说“哼,如果有人阻拦我们的抗敌大业,那为了联盟安全和光复计划考虑,也只有扫除隐患了!” 来到这里就一直被压着说,李城心里也着恼,暗道难道就只有你会威胁不成? 一旁的王启急了起来,左顾右盼,怎么几句话不和,事情就谈崩到这个地步了! 顾长安反而露出一抹微笑,温言细语道“呵呵,我可不会用死亡来亵渎您这般‘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义士。你这样的人必定不怕什么慷慨就死,不过李先生总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你是笛卡星本土人,看你这周身教养气度和正值壮年的好时光,想必家庭美满、夫妻和乐,上有亲长身体健朗,下有娇儿缠在膝头,说不定祖辈、曾祖辈的直系亲人亦健全在世――真是叫我这个自爷爷死后就成了孤家寡人的外人瞧着也好生嫉妒,满心艳羡呢!” 李城面上闪过一丝骇然,双目喷火地看着她。 顾长安笑得更加明媚了,眸光却泛着冷色“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李先生祖宗八辈的关系谱全都查清楚!让我来想想,李先生你这般不怕死,当真好汉,令人钦佩得紧。只是不知我若先将你的至亲送下地狱,再成全你一死的宿愿,好让你在地底下也能全家大团圆,李先生会不会感激我呢?” “你敢!”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睛深沉阴晦。 顾长安冷笑“别动什么歪主意,我知你这种一心想着大公大义和权力野心的人最下得了狠心,但你也要算算自己赌不赌得起。哈,除非有百分百的把握将我一次弄死,不然我必叫你悔青肚肠!便是我办不到,我拿出全部家财,五十万联邦币买你家人一条贱命,你看有没有人愿意接活干!” 她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他家大业大,牵累颇多,瓦砾与明玉相碰,就算都碎了,不划算的也是那明玉。 此言一出,李城的脸色掩饰不住的呈现灰败。 他这样为联邦奔走尽力的俊杰人物此刻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女子用卑劣手段逼迫至此,传出去恐怕人人都要对顾长安不齿,就是此刻原本关系不错的王启也对她怒目而视,她的意志却没有半分动摇。 顾长安脸上首次流露明显的厌恶,恨恨骂道“我爷爷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如果不是你们主动找上门联络,他哪有路子去和乌坦人同归于尽!以他的水平,如果是别的方法去反抗,终归还有可能留的一命,偏偏是被你们安排去完成那种必死的任务……还不快滚!看在同属联邦的份上,只要你们别惹到我,我自然没那闲心来对付你们!以后也再别来找我,看到你们联盟的人就憎恶!滚!立刻滚!” 李城和王启狼狈离去,走之前连狠话都不敢说一句。 等他们走了,宋婶憋到晚上终于没忍住劝她何必把关系闹那么僵,凭白给自己树敌。 她带着两个小朋友呆在房间里面,听的并不真切,只有吵到凶的那两句听清了,光这点模糊的话头就够她心惊胆战了。 顾长安对他态度还比较和善,寥寥解释了几句。 “你呀,不想加入可以好好说话,或是留他们吃顿晚饭,再客客气气送走。” “看见他们就讨厌!家里不是新买了好小菜么,才不给他们吃,浪费。” 宋婶无奈,笑她像小孩子一样任性。 顾长安吃完晚饭就关进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取出一张比楼下餐桌还大一圈的地图。 地图上面详密地用红黑蓝三种颜色标上各种记号,如果有人细看,就会惊奇发现这不但是盛德市的当地地图,还有人将每一处地方的兵力配比在上面做出分布,尤其是盛德市东区,列的尤为详尽。 顾长安对着地图凝视良久,手指轻轻磨蹭了一会,最后指尖停留在东区其中一个红点上。 她小声自语“就从这里开始吧。” 红笔在那个点上面画了个小叉叉,笔意锋利,仿佛隐隐带有肃杀之气! 将东西准备好后,顾长安早早躺上床,为明天的行动养好体力。 昏暗中,她默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几遍后,似乎是对自己这种行为有些晒然,她自我安慰道只是念来转转运。 安然入睡。 …… 遥远的另一颗星上。 景其琛听完了诺伦执政区最新的战报,愣愣出神。 他早在多日前,就拜托了老家的知交好友、父亲旧部中与自己亲近相熟的人,去笛卡星上打探那人的消息,因用的借口是担忧学生安危,这番焦心,还很是得了一些人的赞叹。 学生……呵,倒也不算撒谎。 笛卡星如今局势紧张、难进更难出。当然这是相对于普通人的,到了他这个层次,想知道一个人的情况,最多费的时间久一点、多花点心思罢了。 反呈回来的报告上显示,她倒是蛮沉得住气,知道刚回去,对当地的情况了解并不充足,就先按兵不动,暗中徐徐打探。 这么冷静慎密,景其琛暗恼不已。 骗了他,而且是近似于利用他,利用他的情感,如果换做别人敢干这种不知死活的事情,他早就用最令人胆寒的凌厉手段回击过去了!让对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他到头来还是担忧她的安危! 景其琛眸光幽深,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是――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明白自己若有若无表达的感情,却和他装傻充愣!还把他骗过去了! 连邓安源她都要尽力保下,宁可把所有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也不让他被盗取机甲的事牵连。 景其琛忿忿的捶了一拳桌面! 可恶!难道在她心里,我连邓安源的地位都不如吗?我好歹也是校长,他就是被保护的,我就是活该被利用的? 气吸轻喘,心绪渐渐平复。 这一年来,他尽心教导,全力支持,无论什么事,从学校到校外,总是给她当最坚定的后盾。她想要干的事,已经做出的事,哪一样他没有站出来维护?就连学校的教导主任都曾委婉提过意见,是不是太纵容偏颇了? 如今想来,的确太纵容了,可纵容出来的恶果却要他独自咽下。 他唯一做过心中有愧的事情,只有为了夺取葛思特军政大权而没有及时支援矿产星这一件事,只有这一件。 景其琛的反应很敏锐,一旦客观分析,立刻就察觉了从前忽略的细节。 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对自己并非敬而远之,却维持了那个度,从不逾越。他那个时候满腔欢喜之情,想着多见她一面,讨她开心,却疏忽了她的微妙转变。 他以为她像口头说的那样,义正言辞,毫不介意,其实她是介意的。 介意他在面对权力和她的取舍间,果断毅然地放弃了她。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惨淡的自嘲。 因为太清楚,即使再来一次,选择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很多反对,不出意外,不写强x情节了。偶想出了个替代方法,应该……也不错。【会温和许多的= = 昨天没更,偶说了今天要更两章的,但是出了点状况,明天补上。 昨晚一点多时就偶一人在卫生间,结果被吓到了;今天又这么晚去洗澡,偶这会有点怕,泪目……自己也来念两遍,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 第一卷 ------------ 64受伤的男人 (www.13800100.cOm) 天蒙蒙亮,街道上因为连日的戒严而空荡荡的,但倒塌混乱的建筑也为怀有不可告人目的的黑影提供了绝佳的地形遮掩。【百度搜索138看书网www.13800100.cOm 会员登入138看书网】 顾长安静静背靠在塌了一半的墙角散石堆里,等了片刻,有一队十余人的巡逻士兵脚步有力的路过。 墙角形成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盖住,即使有人在五步远外都难以发现这里还藏了个人。 她头上戴了一副普普通通的黑框眼睛,里面内置红外线夜视仪保证她在漆黑的环境中也能看清事物。她功课做得足,又兼是本地人,早已将这附近的路线熟稔于心,此刻心中略一估算,便知乌坦的一处战地临时医院再过两条街就到了。 顾长安唇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微笑,侦查了这么多日,这处临时搭建的医院就是她的首次目标。 柿子捡软的捏,她当初几乎是一眼看中了这处绝佳地点――能在医院里接受治疗的都是乌坦军人,都是伤员就减小了她报复袭击的难度,何况因为疏忽,这处军医院的防守力量相当薄弱。 而且根据她前两次的查看表明,临时军医院里最多就三十到五十人的兵力守护,这点防守兵力,对于有心想搞破坏的人来说聊胜于无罢了。 其实也不能怪乌坦军方考虑的不周全,毕竟星际时代,能无耻的袭击没有防备的敌方医院,这种做法一经暴露是要受到全人类谴责的。 顾长安内心没什么愧疚,星际法规定,袭击手无寸铁的平民和伤员都要受到谴责,既然乌坦人可以杀联邦平民,那她回敬一二,又有什么不可以? 不过两者间造成的轰动绝对是不对等的。众所周知,战争是肯定避免不了波及无辜民众的,所以只要不是有明显证据的大规模屠杀,都不能判定指控成立;但是医院就不一样了。 这也是她不愿意借助自由反抗联盟力量的原因之一,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对医院袭击的,既然如此,那她单干好了。 顾长安估计如果好好布置计划,再加上实施顺利,她运气好的话能帮里面一小半的人免受伤痛困扰,直接解脱入地狱吧!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到那一队巡逻士兵身影消失,顾长安才猫着腰从阴影乱石里敏捷的蹿出。 外边,黎明破晓之际,黑压压的天边陡然迸射出一线光,像是划破压抑已久的沉闷! …… 清晨的医院已经开始渐渐喧嚣,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都穿着洁白的工作服,空地上还有许多伤员,养伤期间仍然坚持晨起锻炼。熟悉的医护病员之间相遇,都会停下笑着打招呼,或是交谈几句,葱葱绿荫间,一派安详静好。 “早安,夏川少校,您又起这么早跑步回来了?”一个年轻的护士笑嘻嘻地说道。 小跑步的男子额上蒙了一层薄汗,点头道“早安,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部,只有坚持充足的锻炼才能使伤势尽快恢复,好重新上战场为帝国效力啊!” “这么说夏川少校一定是不怕大友医生又埋怨您不好好养伤喽?” 男子脸上涌起些许尴尬,喃喃说“你…哎,大友医生的医术超群,医生严谨的性格比起帝**人也不遑多让,就是……他不了解我们的心。” 护士‘噗嗤’一声笑出“我明白,你们每个伤员都是伤势刚好一些就想重回战场,不过作为医护人员的我们,要确保每个伤员完全治愈,才能放你们离开,这是职业赋予的责任不同呀。” 男子懊恼道“我怕等我全好了,就是直接回国了,战争的进展如此顺利,真是太可惜了。” 这时,二人背后忽然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 “少校,请注意你的言辞!战争的顺利能使帝国的伤亡减少,让更多优秀的军人避免牺牲,这实在是莫大的幸事!” 男子吓了一跳,反应极快地转身立正,恭敬低头道“是的,长官。”他低头的一瞬瞄了一眼对方的军衔,少将的标志让他脑袋更低了一寸。 对方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语气微微缓和道“你也是为了想对帝国效力,这很好,不用担心,机会总是有的。看看这片广袤的星空疆域,再看看已经属于我们的脚下星球,少校,你还担忧没有机会拼搏军功吗?” 夏川少校恭敬中略带一丝激动道“是,阁下的教诲令我受益良多,希望能在未来养伤的期间有幸多多聆听您的指导。” 对方矜持地微微颌首“当然,这也是我的荣幸,鄙人清原信。” 这便是答应了,夏川年轻的脸庞上更加兴奋,为自己的机遇“不知您此刻是否有空暇指导,在下有一个存于心中已久的问题……” 话到一半,夏川少校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位含笑的威严长者表情蓦地僵硬,眉心陡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里面有血液混合白色的脑浆缓缓流出。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一段空白的时间过后,他的身畔响起了一道惊恐之极的尖叫! 夏川少校被边上护士的尖叫震醒,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官,他第一时间拉住边上瑟瑟颤抖的护士,猛地将她一推,自己也飞奔几步,躲入最近的墙壁后面掩护。 边上出现了小范围的骚乱,还不等众人发出警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已然响起。 顾长安在一栋高楼的阳台上缓缓立起身,收回手中的大口径狙击枪。这种在军中声名遐迩的高能狙击枪在民间还有一个通俗的称呼――重狙。它的恐怖之处在于射程达到了一千五百米,而且精确度极高。 她适才选了好一会,才选中了这个视野范围内军衔最高的乌坦军官,如果对方不是最后关头出现了,她原本的目标是一位上校。 一枪击毙后,顾长安就不再试图通过狙击杀人,而是立即用遥控器引爆炸药。她在医院的几处地方偷偷埋下高能炸药,这一次就用去了她随身携带三分之二的分量。不过效果也很不错,看着下方黑烟滚滚遮住的医院,她心中浮起阵阵快意。 飞速换上了机甲,银色的流线外壳在阳光下闪烁,顾长安毫不客气地驾驶着机甲痛打落水狗,面对在机甲面前无力反抗的伤员,她第一次发现,人的心可以这么冷硬无情。 不过短短半分钟的时间,死在她手下的伤员已经超过了四十人,这还不算先前在爆炸中被波及的,但是乌坦一方的反应也很快,没几秒后,三驾机甲出现在她视野中。 顾长安瞳孔骤然微缩,她知道差不多该走了,不能被对方缠上,乌坦的援兵肯定很快回到。 扔出特意准备的一枚燃烧弹,她驾驶着机甲转身就跑,对面那三驾机甲显然也名明白她的用意,一个个几乎是不要命的冲上来拦截,招招都是不要命的进攻! 如果是一对一还好,但是一对三的情况下,顾长安的处境立刻不大妙。 只是片刻间,双方已经在死亡线边缘走了几趟。她机甲银色的外壳上多了好几道黑色的擦痕,触目惊心,而对方也好不哪去,甚至更狼狈一些。 她心中略有数,对方的机甲等级大概是d级,而她在虫潮过后,也突破了等级,晋升d级。双方实力相仿,对方数量上占优势,而她则是倚仗高等机甲的装备犀利。 “轰”的一声爆炸! 顾长安闪过一击,在闪避的同时还出乎意料地不忘飞快的回身发出四星连射,对方一架机甲全力躲闪还是被爆掉了一只手臂,可是顾长安心里没有半分喜意,因为她看到又来了两架。 她很清楚这才只是开始,援兵只会越来越多,不谈她在医院里造成的伤害肯定让乌坦一方蒙受了巨大损失,就是她干掉的那个少将,估计就足以让对方不将她杀死誓不罢休了。 顾长安的眼神划过一丝阴狠,根本不管背后的袭击,决心要干掉其中一架,突围而去。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两架机甲交身而过,她马力全开,速度瞬间飙升到一个近战中恐怖的数值,身形快得激斗中的机甲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光影一闪,顾长安掠过对方的防御,而身后的机甲爆成火花! 那两架追赶而来的援兵机甲几乎看呆!这么快的速度明显是引擎燃烧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才能催动的,问题是,除了少数实力恐怖的机师外,普通的机士有几个有这种胆子在近战中飚速?! 高速之下,难道这人不怕自己控制不了爆机而亡吗?简直是个疯子! 直面她的其余两架机甲感受更深,他们都是帝国精心培育出的英勇战士,死都不怕,此刻却觉得恐惧,这是一种在技术层面上的威压震慑。 事实证明,顾长安此刻表现出亡命之徒的气势,不但是个赌徒式的疯子,还是个卑劣无耻的对手! 她突围而出,可不敢放松片刻,眼神微动,冷笑着两手各抓起一个伤员,往后看也不看地高高一抛! 后面的乌坦士兵呲目欲裂,却不得不去接住伤员,刚接好,那架可恶的机甲又扔了两个人! 这下,想要追击的机甲顿时陷入疲于奔命的处境,顾长安可不管抓住的乌坦士兵的死活,她还巴不得多死两个。要不是顾及必须要牵制后面的机甲,她才不会每次扔到恰到好处的地方――让对方有机会去救,却不得不拖延追她的脚步! 等跑出浓烟覆盖的地方,顾长安的机甲手里还挟持了两个倒霉的伤员,全面加速而逃,数秒后,浓烟里也先后跟出四驾机甲,却显露几分气急败坏的模样。 顾长安嘴角一弯,如法炮制地把剩下那两人也扔回去,却是用了十成力道,两个伤员像人形炮弹一样轰向身后的追兵,机甲即使接到了人,也在凶猛冲击下,一个折了手臂,还有一个肋骨断裂,刺穿肺部,当场死亡! 被这么一阻拦,顾长安的高等机甲本来速度上就占有优势,瞬间几个起落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坦的机甲不死心地搜查了一遍后终于确定目标追失,其中一人恨恨地一刀劈碎一块残破的墙面,另一人却幽幽地长叹道“这次医院损失惨重,我们不仅没有击毙敌人,还让对方扬长而去,诸君还是想想怎么和军部解释吧,恐怕我们几个要面对军事法庭的指控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心里又恨又怕。 …… 顾长安一口气跑远后,确定安全了,仍然不敢停下,继续狂奔了一个多小时。此刻天已经大亮,她考虑到出现的人会越来越多,即使这块偏僻的地方也可能有人,而且她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遂找到个隐蔽的楼房,立刻换下机甲。又找了个空房间,把身上的衣服也换了,眼镜摘掉,坐下大口喘气。 她的脸色微白,刚才的战斗和后面的逃亡对她的精神力和体能消耗也很大。从背包里取出一瓶营养液,一口喝干后,才感觉体力正在缓缓恢复中。 四周很静,她现在需要休息,顾长安略一沉吟,便直接进入房子的卧室,上床闭目养神。 到了中午时分,顾长安才略作收拾,离开这里。这块区域她并不熟悉,不过她早将地图熟记于心,小心走了一会后就弄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双脚步行实在是最原始的交通方式,走到傍晚,顾长安算了算,自己大概还有再走两天才能回去。她突然脚步一顿,前面又是乌坦士兵在搜查。 她此刻的形象和早晨可谓天壤之别,就像一个最常见的懵懂惊慌的年轻女孩。慢慢混到边上一间小超市的人堆里,她小声问边上的大妈“他们是在干嘛?” 大妈瞥了她一眼,小声又兴奋道“好像是在搜查什么人,看样子那群乌坦人吃了老大一个亏!” 顾长安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大妈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索性还有其他好奇的人围过来捧场,她转而加入讨论。 边上各种揣测传入耳内,顾长安对这种情形有所预料,过了一会,乌坦士兵宣布戒严升级,傍晚开始不许外出,有抗命走动的,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人群里传出低低的咒骂声,这些人没料到居然要困在这里了,心里发慌。不过他们也只敢小声骂两句,以身试法是不敢的,这些乌坦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顾长安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就这冷水吃完,表情十分平静。 她要好好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三三两两挤着的人群里被抬进来一个人。 他满身是血,昏迷不醒,脸白如纸,眉头紧蹙,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抬他进来的人低声解释“造孽啊,被外面那些乌坦人打得!还好捡回一条命!” 众人手忙脚乱地让出一块地方,帮忙清洗血污,包扎伤口,又喂了点温盐水,过了许久,昏迷的男人才慢慢醒来。 “你还要不要紧啊?唉,这边也没有药……” 男人轻喘气道“无事……谢谢……” 又有人闷闷道“你身上别的也就算了,年轻人,身体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就是这肩膀边,我帮你包扎时看见里面有子弹片。这、这我们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先帮你止血,你也真是命大,幸亏止住了,不然这里啥都么有……” 男人沉默须臾,坚定道“可以…帮我……拔.出来……” 只是讲几个字,就疼的脸色煞白,额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那人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可不行。”他似乎很为难道“一拔不是又要流血了么,你已经去了半条命,看这脸色白的,我可不敢动手。何况我也不会拔……对了,你们有谁懂这个吗?” 众人无人回应,要是有医生,刚才就上前帮忙了。 男人气息轻微,面色苍白地强撑着精神打量了一圈所在的地方,忽而,目光顿住,停滞在一个方向。 他努力举起手臂,可以看出这个动作几乎是耗尽他剩余的力气。随着手臂吃力的一分一分抬高,男人突然闷哼一声,牙根紧咬,两腮的肌肉紧紧绷起,停了一停,方继续抬起一点手臂,指尖发颤却又万分顽强地指向一个角落。 “让她……帮我。” 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醇厚,却又铿锵毅然如金石相击。 众人齐齐望向他所指的方向,待看清他所指的人,先是错愕,又是失望。 ――那个空荡荡的墙角位置,只有一个蜷缩歇息的年轻女子,单纯懵懂,眼神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昨晚亲戚造访,偶很早上床睡了,今天白天还疼得死去活来,到晚上才好些。之前说好更新却食言了,非常抱歉,对不起! ―――――― 送给豆蔻同学的小剧场,先提前说一声,生日快乐!~o(n_n)o~ 【话说,为了怕剧透,小剧场偶就自己想了一个,等后面写完了,你想看的怀孕剧场偶再补上吧~】 小剧场:有关宿舍 两人住一块后,景其琛经常会把工作上的事情拿来和妻子交流,促进感情。 景其琛:“今天邓安源来向我复命,我让他星期日去一趟国防部办事,谁知他竟然吭吭哧哧地推阻了好久,你猜怎么回事?” 顾长安:“你快说啊!” 景其琛:“他星期日要去相亲!唉,真是太没用了,居然混到一把年纪还要靠相亲解决个人问题!” 顾长安:“你有资格嘲笑别人吗?他现在可比你当年年轻!” 老男人的自尊心瞬间受创…… 景其琛,冷笑:“我当时是不想解决,他是不能解决!” 顾长安,怀疑:“是吗?” 景其琛,黑脸,赌气要离开! 顾长安:“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是有能力的!你是单身贵族师奶杀手钻石王老五行了吧?话说,没想到安源居然要靠相亲才行,他条件不错啊,相貌端正,收入不错,唔,我记得身材也很好来着……” 一阵阴风刮过。 景其琛:“你了解的还真清楚啊……” 顾长安:“是啊,你忘了当初我和他住一个宿舍么?经常可以看到他洗完澡后身上还没全干的出来啊……哦,还有黄子泉,他有六块腹肌呢!” 景其琛:“……六块腹肌啊~~~” 太可恶了!当初是哪任校长定下了男女混住的规则?哼,伤风败俗!全部改掉! ------------ 正文 ------------ 65救治的后续麻烦 好好躲在墙角蜷缩着休息的顾长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居然点名要她相救。 见义勇为、救人性命通常是英雄的事迹,像她这样被追杀中尚且自顾不暇的人还是省省力气吧。万一因为发善心救人把自己也搭进去那才叫得不偿失,舍己为人这种事情估计她顾长安再转世投胎三辈子也干不出来。 没那个高风亮节,就别怀有侥幸心理去出风头。 顾长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茫然一点,还带上了些怯怯无措的神色,像小鹿般惊慌的眼神一触撞就慌乱闪开,瞧见她的模样,众人更加失望,只当男人是病糊涂了。 自以为施计成功,顾长安正暗自窃喜,就听那道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她……帮我……取出弹片。” 语气丝毫没有动摇,明明声音虚浮的像微弱的烛火随时都能熄灭,却偏偏让众人打从心底冒出一个信念――如果那女孩不答应,这男人绝对会不停重复这个要求直到她应下为止! 顾长安装死人,垂头无动于衷。 “帮我……” 男人苍白的脸上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颤抖的嘴唇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却仍在固执地恳求,众人都流露不忍的表情,事不关己地情况下,纷纷用眼神谴责墙角的女孩…… 顾长安暗恨不已,这人摆出一副半死不活随时要挂的做派来胁迫她帮忙委实忒不要脸! 他凭什么认定了她可以帮他? 顾长安看着他慢慢道“我不是医生。” “我……知道。” “我晕血。” “骗人。” 顾长安额角的青筋狠狠跳动两下。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恐吓说“我怕一不小心割断了你的大动脉之类的,你看起来再多流一点血就要死透了!” “生死……由命。”他轻喘着气,吃力答道“我,不会死。” 你说不死就不死,等会多割一刀看你死不死!顾长安暗暗腹诽。 但她还是起身走了过去,不管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可能性不大)还是被这个只剩半条命的男人看出了什么痕迹,她都不敢去赌,只好试着当回外科医生了。 走到男人跟前,才发现他的伤势似乎更严重,顾长安谨慎地问“我怎么治都可以?” “随你。”男人闭目回答。 边上有人忍不住质疑道“小姑娘,你到底行不行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马马虎虎吧,是死是活得看他运气。”顾长安哼道“反正他不取出弹壳血是止不住的,就他这情况,困在这里一夜没有治疗的话必死无疑。” 她只学过简单的战地临时治疗课程,还好关于外伤的处理是讲课重点,她听得比较认真。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设施药品,顾长安拿出她随身的匕首,清洗干净,连同双手都洗干净,消毒是没法做了,他最好祈祷不会伤口感染。又掏出一只打火机,准备好简易绷带。 众人先前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但看到她从身上掏出匕首后,目光顿时不一样了。虽然现在的局势,随身带防具的不在少数,但是匕首又不是菜刀,谁都弄得到!更何况这把匕首刀锋寒芒四射,冷光流转,一看就知道非同小可。 接下来顾长安的动作更是把众人活活震住当场!只见她解开绷带后,伤口不可避免的汩汩冒血,她却视若无睹般用匕首飞快划开血肉,刀尖一挑,将卡在红色肌肉里的弹壳剔除! 血水喷涌而出,男人的额头再度开始冒冷汗。 有人的面色不大好看,这种血腥的场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坦荡直视的,围观的女性基本都吓得扭头不看,胃里难受得紧。 然而紧接着顾长安的做法,便是在场的男性都恶心地面无血色! 无良的顾长安盯了一眼不停往外冒血的裂口,很是敷衍地提醒了一句“忍住哦”就拿起了边上的外壳锃亮精致典雅的打火机。 然后―― 她居然点燃打火机就直接往流血的伤口上去烧! 血肉模糊的伤口立刻烧焦蜷曲!白皙的皮肤在灼烧下变为黑色硬痂!流动的血液和惨不忍睹的皮肉纵横穿插!男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五官狰狞地恍若地狱恶鬼却依旧一言不吭!空气间渐渐弥漫一股好像烧烤时不小心将肉烤焦掉的刺鼻味道…… 只是短短几秒,看到伤口已经因为烧焦而愈合,打火机就被马上挪开。 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打开药盒,温柔小心地在黑焦一片的肌肤上细细涂抹上一层半透明膏状的药品,她那浑然天成的动作自然地仿佛只是在烤焦的鸡翅上涂抹孜然粉一般闲适悠哉…… 终于有个不小心瞥到的妇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酸臭的味道混合着焦糊味让本就浑浊的空气更加难闻。 这个妇女的开头仿佛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呕吐声陆续传来…… 顾长安转头冷冷喝道“你们集体怀孕啦?全都给我住嘴!” 她先前的手段已经在众人心目中瞬间树立起魔王式的高大形象,猛地这么大声一喝,吓得其余几个反胃的人连忙将食管内涌到半途的呕吐物硬生生咽了回去!惊恐地死死捂住嘴巴‘住嘴’了…… 顾长安替男人将他身上其余几处伤口也涂抹了药膏后,满意地打量了几遍自己的初次医疗实验对象,深觉如果给她上课的老师在这,一定会用慈爱地目光看着她打出个95分以上的优秀成绩! 她果然在医术上也颇有天赋,初次出马,手到擒来! 至于对方那凄惨无比的肩膀、不停抽搐痉挛的身体和痛苦不堪的表情,则被选择性忽略了…… 良久,男人紧绷的两侧腮帮子才稍稍放松了一点,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呼吸似乎比治疗前更微弱了一点。 怎么好像不大对劲啊? 顾长安心虚地移开眼神,小小声辩解道“我已经尽全力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必死无疑,现在好歹你有可能会活,对吧?如果真熬不过死掉了,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她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心里那丁点不安立刻就没了大半!沉吟片刻后,顾长安又忍痛贡献出一袋牛肉干,请人帮忙用水煮了汤,等会给他喂下。做完这件事,剩下那点不安也消失无影,她遂很是理直气壮地跑回墙角睡觉了。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方才的情景仿佛一大团阴影照在心头,也不敢违背她的话,老老实实地煮了一碗肉汤,一勺一勺地给昏迷不醒的男人喂下。 还有不少好心人担忧男人的病情,生怕他无人照看,半夜哪个点就突然翘掉了。于是商量好了几人轮流看守,一旦发现他出现异常,就赶紧去推醒墙角落里那个不靠谱的女孩! …… 顾长安一觉好眠,睡到天亮才醒。 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她就惊悚地看到一双乌溜溜黑漆漆地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好似饿狼冒着绿光! 顾长安恍惚了片刻才认出这双眼珠的主人是谁,也不能怪她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实在是这厮前一晚头发乱糟糟满脸血污半死不活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 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个异常俊美的男人,有着动人心魄的眸子。 大约像顾长安这样将还在病危期的伤患丢在一旁,自己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毕竟是个例,联邦绝大多数的公民果然都是善良的好人,不但轮流守了夜,而且或许是半夜太无聊,还很贴心地用清水为男人擦洗了一遍,尤其是脸部。 擦着擦着,就擦出一个妖孽美人来了…… 而且这妖孽大清早的就莫名其妙盯着她,图谋不轨…… 顾长安默了片刻,心想要打声招呼,干巴巴道“你活下来啦,呵呵,那真不错。” 空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男人幽幽地盯着她,眼眸沉沉的看不出里面的意味,对视许久,他才开口轻声道“疼。” 依旧沙哑的声音中竟然蕴藏了一丝委屈。 顾长安瞬间恢复了淡定从容,平静道“忍着。” 男人失去血色的薄唇抿了抿,扭头转向另一侧。 超市内一阵死寂。 顾长安慢吞吞地反问“你不忍着难道还要我替你吹吹?” 男人的身体陡然僵硬,耳根悄悄泛起淡粉色。 “你看,我救了你的命没错吧?” “没错。”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当然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我不需要你报答,只要你告诉我,当时为什么非要让我帮你取弹壳?”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觉。” “骗鬼呢!”顾长安气极“不说算了,反正过了今天我们俩也没关系了!” “有关系的,我跟着你。” 顾长安:…… 原来这厮不是只会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啊!(这不是重点吧……= =) 等等,他说什么? 顾长安暴躁低吼“谁允许你跟着了?!” 这种事还有讹上的?果然这年头见义勇为不是好做的! 男人缓缓转过头,俊美的脸庞在晨曦的阳光下散发着灼灼光辉。 他用听在顾长安耳里极度无耻的平淡语调说: “你去哪,我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豆蔻同学,生日快乐哦~不知道我是第几个送上生日祝福的,应该还是蛮早的吧? 这是答应你的生日礼物第一更,你没看错,现在已经15号了,我答应了双更,空余时间不多,只能想出这种办法了,对手指…… 还有一更我晚上写好,尽量多写点,祝你有个开心的成人礼,今后的人生平安幸福! 谢谢你的地雷,非常感谢~ ------------ 67领回家 网络上时常会有诸如‘好心小伙扶起摔倒老奶奶却被反诬讹钱’等让人感慨世风日下的社会新闻。 而现在正上演一幕活生生的惨剧,‘善良女孩救助陌生男子却被缠上终日不得安宁’…… 顾长安想想就打了个哆嗦,义正言辞道“不可以!” “我必须要跟着你。”男人的神情极为认真,用平坦的语气阐述一个事实“不然,我会死。” “可你已经活过来了!”顾长安一噎,随即口气凶巴巴的说道。 “还不够。”男人的眼睫毛忽闪,漂亮的像精致的玩偶“你不管我,我还会死。” 很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所以他必须像溺水的人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缠住她,也不理会她愿不愿意吗? 顾长安的神色,有些发冷……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知道为什么外面搜查的那么严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看破你身份的吗?你知道怎么才能安全的抵达你想去的地方吗?” 一口气抛出三个她答不出来的问题,顾长安想说,外面查的严不是因为她把乌坦的军医院给爆掉了么?不过看他的意思,似乎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男人从容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救我红色仕途。” 顾长安冷笑“这些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何况我救了你,你告诉我不是应该的吗?” 男人摇头“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不说。” 这人怎么比她还无赖?顾长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气愤地欲要起身,一边扔下一句“不说拉倒!” 当她很想知道啊!就算真的想知道答案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是谈判的基本技巧,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线。 身体刚刚撑起,袖口却一紧,顾长安顺着手臂望去,看见一只苍白的手揪住她的袖管,几根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牢牢抓住她的衣服,大手的主人紧紧闭着唇,倔强的一言不发…… 顾长安表情愈发不耐烦,用力甩了甩手臂,没挣脱;再加上几分力道,仍没挣脱。男人单薄的身躯里似乎蕴藏着潜伏的力量,抓住她衣服的手指牢牢不放,身体因为她的动作仿佛牵动了伤口,他低低闷哼一声,脸上又白了几分,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皱。 “放手!” 他忽然仰头望着她半立起的身体,用略带哀求地口吻低声说“别扔下我。” 声音在这个角角落里回荡。 顾长安心情有些复杂,从昨晚到今天,这个男人一直表现的很坚强镇定。即使当时她用火直接燃烧伤口止血,他也硬撑着被焚烧的痛苦,直到昏死过去也没吭一声,现在却用这种哀求的口吻来求她…… 顾长安从高处俯视他,叹了口气,问“你凭什么让我救你带你走呢?”她轻声道“你明白的,带着你,太麻烦了。没有足够的利益,我不想自找苦吃。” 男人沉默,沉默了很久,就在久到顾长安心里怀疑这厮不会是想吃霸王餐空手套白狼吧,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如果实在令你为难,那就算了吧。”他的眼帘失落地垂下“我拿不出可以打动你的东西,你说得对,带着我太为难了,我的身体很差,需要很多药物,外面都是乌坦人……你救了我,虽然不是自愿的,但我很感激。” 墙角处一时安静,只听得见静静的呼吸声。 顾长安微微蹙眉“你是在以退为进让我产生愧疚的感情继而答应你的请求吗?” 真是……煞风景的回答啊!男人一向镇定的表情也险些破功,眼角微微抽搐两下。 “不是。” “不是最好。”顾长安干脆道,拎起边上的背包,直接说“那么如你所愿,后会有期!”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超市门口。 男人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他的眼眸内部一片深沉,只是仿佛闪过一丝极细微的错愕。 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冷风从大门处刮进来,卷进早晨湿漉的寒气。 后会果然有期。 一个小时后,顾长安又回来了神道全文阅读。 超市内已经陆续有人醒来,看她回来,也只当她是出去转转,唯有男人的双眼亮晶晶的,神色微不可查的放松了一点。 顾长安步履匆匆地径直走到他面前,单腿蹲下,身体前倾凑近他的脸。离得那么近,男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略带气急败坏的表情,还有水光润泽的眼睛和红艳艳的嘴唇…… “你说你有办法让我安全回家?”顾长安低声问道。 “是,只要你带上我。” 顾长安打量了他一会,似乎在评估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半响,她声音冷淡道“成交。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尽全力救治你,并且守护你直到安全为止!” 男人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上有如百花绽放,得寸进尺道“我也不能百分百做下保证,任何时候都有意外。但只要不是我的问题,你就必须坚守坚持承诺!对了,我可能会提一些合理的要求,希望你也不要拒绝。” 他在讨价还价,他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劣势! “你一开始不是这么说的吧?只要我不扔下你就行了。”顾长安嘲讽道。 男人笃定“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是吗?当时我有求于你,而此刻,是你有求于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顾长安阴冷道“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男人用很委屈很无赖的眼神瞅她,似乎在说“有本事你杀啊你杀啊!” 顾长安头疼…… 她咬牙道“好,我答应你,现在就走吧。” 男人一动不动,侧头道“我走不动。” 顾长安愤怒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想怎样?” “要么你去找辆代步工具,”男人浅浅笑“要么,你背我!” …… 背当然是不可能的,而悬浮车目标太大,肯定会被乌坦士兵拦下检查,车里面一个通缉犯一个受了枪伤的病人,怎么看怎么铁定有嫌疑……顾长安最后找了辆自行车,一路载他回去。 男人很守信用的告诉了她怎么躲避巡查的乌坦士兵,他好像对乌坦的搜查十分了解,每次风淡云轻地指点顾长安都料事如神。以至于一开始顾长安还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防范了又防范,后来也渐渐放下过度的警戒,相信他的判断。 顾长安对此非常好奇,试探的问过,男人没有三缄其口,反而坦荡地解释了原因。 原来,乌坦军方之所以突然加强戒严,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军医院被袭击只是附带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在军医院被袭击的同一天,乌坦帝国关于这此突发进攻联邦,成功占领了联邦两颗关隘港口星球的领头策划者,被留在笛卡星的复仇组织暗杀报复了,目前生死不知。 顾长安瞪大眼睛,心想这事不会是那来找过她的自由反抗联盟干的吧? 下一秒,男人就揭开答案,就是此联盟干的,目前它已经对外宣布对此次行动负责,一时间,整个自由反抗联盟在笛卡星名声大噪,甚至名声以极快的速度向全联邦传播。 而他,是联盟骨干,此次行动的主要策划人兼行动人员。 顾长安恍然,难怪呢…… 难怪他受伤严重,对乌坦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以一眼看出她的身份破绽,既然对方是自由反抗联盟的高层人员,而这个联盟曾经想通过她搭上校长的关系,那他没准还见过她的照片呢异世为僧全文阅读! 如此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但顾长安还是隐隐感觉哪边不大对。 两人互相交换了姓名,他叫沈嘉树,很有古韵的名字,顾长安也不纠结是真名还是化名。 男人在听到她的姓名后,古井无波的瞳孔内暗了一瞬。 在他的帮助下,比预定计划多花费了两天时间,顾长安成功平安返家。 宋婶看见她回来,先是喜出望外,瞧见后面多了个长得很美的男人,又是一惊,随即却是抱着她大哭起来,“长安我对不起你啊,悦悦被人绑走了!” 顾长安一颗心沉了沉,扶着宋婶,保持镇定问“怎么一回事?您别急,慢慢说。” 在宋婶抽抽噎噎的叙述中,她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先前被宋婶以两把菜刀无敌威猛赶走的那伙人其实一直贼心不死,只不过他们的贼心刚刚蠢蠢欲动了一下,顾长安就回来了。都是住在一块区域,摄于她的凶名,对方歇手按捺,这一等就等到了她出门三日,杳无音讯。 现在是什么局势?一个联邦人失踪三日,没有丁点消息,在这群小混混眼里基本可以判定为死人了,所以他们逮着机会掳走了独身在外的赵和悦,然后威胁宋婶交出全部食物和存款。 顾长安压抑着怒火问“他怎么会一个人出门?” 宋婶嗫嚅道“我当时出门采购食物了……我、我有叮嘱他要乖乖呆在家里的呀!” 边上的圆圆突然出声道“悦悦哥哥说她要去找长安姐姐,他说你不会像顾爷爷那样扔下他就一去不回来的……” 顾长安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心里酸涩难言,一时怔住无语。 宋婶担忧问“要不,我们就答应他们的要求吧?人平安就好。” 顾长安缓缓抬起头,露出个冷酷的笑容“您放心,悦悦会平安无事的,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当然不会放过那几个自寻死路的小混混!在回到笛卡星后,她的第一目标是报仇,第二目标就是将赵和悦平安带离笛卡星,为了防止她自己因为发生意外,和悦悦失散,顾长安早就在他身上放了定位跟踪信号源。 她要回房间通过定位系统找到赵和悦目前的位置,然后再让那群人付出代价! “我先回房了。”顾长安淡淡交代一声。 宋婶连忙问“哎,那他…这位先生呢?” 男人也立刻目光炯炯地盯向她。 顾长安心情不佳,口气也不大好“给他点吃的,别饿死就行!” 宋婶讪讪“这哪能呢?”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低哼道“你太过分了!明明说好要好好对我照顾我的!” 顾长安无奈地发现宋婶看他们两人的表情顿时一变,用一种‘原来如此,哎呀我就知道你们关系不简单!不用掩饰害羞了,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的好奇眼神来回打量。 好吧,这厮的生存要求比较高!顾长安也知道刚刚说的是气话,别的不谈,就他那伤势要是不管他不赶紧用药物治疗的话,她怕明天或后天早上见到的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了…… 于是带男人去了一楼的客房,顾长安屯放在家中的药物还是比较多的,替他用了效果更好更有针对性的伤药,还注射了一针防止细菌感染的药剂,换上了干净的绷带百炼成仙最新章节。 她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提醒道“你等会可能会发烧,到了晚上,我来喊醒你吃药。” 沈嘉树沉默片刻,说“你不知道我一路上都在发低烧吗?” 顾长安:……== “是嘛,”她有些不好意思,清咳几声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不想让你分心。”男人的侧脸笼罩下一片阴影,他顿了顿,忍不住质问“你一直都是这样吗?” 顾长安的表情很迷茫,敏锐地察觉他似乎有些生气,微微手足无措。 男人的目光略带讥讽,道“并不体贴,也不宽容,习惯于享受着付出与得到的不对等的优厚待遇,可以心安理得的做些自认为公平的等价交换,遇到任何事都习惯先保护自己。” 莫名其妙的听到他人对自己的指责不是件愉快的事情,顾长安冷声问“你是在列数我的缺点吗?” 男人扬起一抹奇怪的笑容,轻声道“不,我是在赞扬你,这些…实在是很好的品质。” 是正话还是反讽? 顾长安心里更加怪异“那多谢你的‘赞美’,好好休息。”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男人出声喊住她。 顾长安忿忿地转头用眼神示意‘有话快说’,男人有些委屈道“我身上很脏,怎么可以就这样休息?”随即眉宇间流露出‘我是很爱干净很注重生活品质’的高洁不容侵犯的神色。 “那你自己去洗澡。” “没力气,而且一个人的话水会碰到伤口。” 顾长安很想吼句‘碰就碰了,又不会死’!她忍气吞声道“那你想怎样,我喊宋婶帮你?” “太麻烦她了,而且男女有别,我会不好意思。”男人满脸正色地拒绝,然后接着无耻道“你帮我擦擦身就行。” 什么意思?可恶,难道她不是女的吗?! 顾长安一边怀疑这人是不是喜欢她所以才言行如此诡异,一边又觉得这也太玄幻了哪有认识三天就喜欢的! 她没这么自恋,所以,她沉默了下来。 男人含笑看着她,眼睛里却冷得没有温度。 她有很多让他意外的地方,有很多让他欣赏的地方,也有很多让他气恼的地方。真是活色生香的一个人啊,好奇心一经撩拨就难以停止…… 作者有话要说:这男人是谁?嘿嘿,偶是坚决不会说的! 今天母老虎说最近颈椎不大好,要多运动运动,然后信誓旦旦地说她等会要跑步。 偶对她的态度给予高度赞扬。 过了一会,偶心想她怎么还不下楼去跑步,抬头就见她已经上床玩templerun玩的很嗨森了…… 偶:跑步真的不是这样跑的呀……难怪你颈椎不好……orz ------------ 第一卷 ------------ 68我想不出标题了…… 当晚,还是宋婶进来帮忙解决了他的生理需求――咳,洗澡。 顾长安离开时感觉,背后的视线,很怨念。 她此刻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他的想法,制定一个好计划把赵和悦接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她静静思考着――她的时间并不多,在笛卡星,她没有久待的打算。来之前就顺道订好了返程的私人航船,预约了三个位置,对方约定好在半个月后来这里停靠。到时,不管大仇有没有得报,报了多少,她都必须走! 顾长安只是想了想单单这趟来回偷渡船票的花费,就觉得之前那么卖命还是划算的。风险和回报成正比,高风险也往往意味着高收益,不然她此刻就是想报仇也没用,连回笛卡星的路费都凑不齐。 那次葛思特的巨变后,校长是一夜成名,她是一夜暴富,各取所需,很好很好。 也是幸亏在虫潮后分到了不少钱,才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她干想做的事情。由于当时旅团内的军官因为参与叛乱不枪毙就算好了,还想分钱?做梦呢!而普通的士兵则被打乱编入执政区内的其他部队,也别想拿到奖金,这么一笔巨款就被校长做主拿出一半让所有学生瓜分。顾长安作为主要指挥官之一,一夜之间从身无余财的贫困生摇身变为财大气粗的有钱人…… 当初她在看到账户内那个数字后面的一长串零后,就深感从前赚钱的手段都弱爆了! 果然,来钱最快的方法,不是偷或者抢,而是杀人。 …… 昏暗的仓库里,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被用粗麻绳子吊起在半空中,缚起的手臂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已经因为脱力而昏睡过去了。 这时,仓库门被格拉格拉打开,先走进两个人,后面还跟着几人,都停在大门口。 “就是他?”一个胳膊上刺了只青龙的男人吸着烟问。 边上瘦小的男人点头哈腰“是,是的,老五那里的盯梢传来的消息,他姐姐昨天回来了呢。估计这会急得不得了吧,要是从前可能已经报警了,可现在警察连同军队跑得没影,是我们的天下……” 吸烟男人警告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什么天下不天下的?乌坦人还在外面耀武扬威呢!哼,回头告诉你的手下,一个个都把尾巴夹紧些,娘的,条子还比较好打交道,乌坦畜生可是六亲不认的!” 瘦小男人唯唯诺诺,见老大没有动真怒,涎着脸问“龙哥,这小子怎么处理?” 吸烟男人皱眉,淡淡道“拍张照片,派人给他姐姐送过去,就说只要把顾老头生前研究的那台机甲交出来,我牛德龙保证他弟弟毫发无损!” 他停了停,又说“唉,以前她也曾帮过我一个大忙,我也应承过她在走后照看她爷爷,若不是局势实在太糟糕,这种背信弃义的缺德事我也不想干的。你等会拍完照片就把那小子放下来,再喂点水,一个小孩子吊在那里,也怪可怜的。” 瘦小男人笑嘻嘻奉承“龙哥果然宅心仁厚!” “去你妈的!”牛德龙笑骂。 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阵骚乱,他皱眉转身望去,却见几个手下拔刀的拔刀,掏枪的掏枪,偏偏有什么顾忌似的,纷纷让开一条道。 牛德龙眯着眼看清逆光下显现的两道身影,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重生之嫡女枭妃全文阅读。 顾长安手里扭送着一个半大男孩,拿枪抵着他的背,面带微笑地大声打招呼: “牛老大,别来无恙啊!承蒙你对我弟弟都这么‘宅心仁厚’,就不知是不是更心疼自己的亲儿子了。”她笑得阳光灿烂,咧开一口白牙“我听说,这位是你的独养儿子,可对?” 她用枪抵着、两手被反绑在背后的男孩在看到牛德龙的一刻,猛地激动起来,身体剧烈地挣扎,惊惧地哭喊“爸爸,救我!爸爸快救我!爸爸……” 顾长安踢了他一脚,十四五岁的男孩马上吓得不敢说话,只用满是惧意的眼神向对面的父亲求助。 牛德龙又是心疼又是气恨,心疼儿子的遭罪,气恨他居然表现的如此懦弱不堪。 在一旁看笑话的顾长安啧啧感叹“久闻你最是疼爱这个独子,果然,虎父犬子啊。”她又冲不远处脸色铁青的人笑说“不过就算是犬子也是亲子啊,这虎毒还不食子呢,牛老大不会那么狠心吧?” 牛德龙目光冷冽地看向她,说“顾小姐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手上!” 顾长安懒洋洋地扫了眼被吊起来的小胖墩,眼神有刹那的冰冷,低哼了一声,突然用力踩在了手里人质的小腿上,身侧立刻爆发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 “阿俊!”牛德龙焦急地大喊,往前情不自禁地走了两步,又停下,愤怒地朝她道“你住手!” 而顾长安则被他脱口而出的称呼晃得愣了一下神…… “你叫阿俊?”她不可思议地低头问道,男孩还在痛的抽涕,顾长安把脚松开些,恶狠狠道“问你话呢!” 男孩受惊似的缩了缩,磕磕巴巴地回答“啊,是、是的……我叫阿俊,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不好。”顾长安果断拒绝道,扬起一个坏笑“除非――你老爸把我弟弟放了!” “爸爸……”男孩立即哀求地朝父亲喊道。 牛德龙闭了闭眼,须臾,苦笑“顾小姐,我们有话好好说。” …… 【这里让我们直接略过双方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一番无聊交涉……】 …… 顾长安一手牵着胖脸白白的赵和悦,一手和颜悦色的给叫‘阿俊’的男孩松绑。 阿俊被她突然转好的态度,吓得身体更哆嗦了…… “你就这么放我走了?”他忍不住再次确认。 “嗯哈。”顾长安难得好耐心地奉送了个笑脸“我弟弟安全了,我很守信用的,喏,作为交换,你也安全了,慢走不送哦!对了,友情提示,下次上学的时候不要一个人抄小路,不然很容易被人像我这样,敲记闷棍,带走勒索呢~” 男孩的脸红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她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容,还是因为她难得好心的提醒,讷讷道“可是,你不怕我回到爸爸身边,他就反悔吗?啊……我是说……那个,他、你……你可能会有危险的……” 他的声音在对方诡异的目光下越说越低…… 不远处的牛德龙被自己儿子的话气了个半死,深深后悔当初不该随便找个女人生下他!肯定是母方遗传的基因太差,这不,儿子智商就出问题了腹黑兽主―无良大医尊! 顾长安匪夷所思道“你居然提醒我这个?是我绑了你哎,而且对你也不好,踢了你好几脚,你看你看,你腿上现在还青着呢!”她指着男孩的小腿证明。 男孩脑袋慢慢低下去,磕巴道“但你不是被逼的么……你弟弟被绑架了,你带走我也只是想拿来作交换……绑我是怕我跑了,踢我是做给爸爸看,你……你其实不想伤害我的对吗?” 他霍然抬起头,殷切地注视她,期盼她的答案。 顾长安沉默片刻,说“也对也不对,算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你快走吧!放心,你父亲那点手段对我没什么用!” 男孩耳根红透,固执地小声道“我不会让爸爸对你做不好的事情的!” 顾长安微楞,她被对方眼里的真挚针刺般触动了一下…… 她轻笑“真是可爱的小孩子,还是叫这个名字的男孩都很可爱?”她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蛮横地塞进男孩的手里,“这个小玩意送给你,当我的赔礼啦!之前我说错了,该是犬父虎子才对呢!你爸爸太没品,你倒是很不错。” 远处被人当面骂‘没品’的牛德龙脸色发绿…… 男孩的眼睛亮晶晶“是吗?你真觉得我比我爸爸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呢……” 顾长安慎重地点头“当然,你快过去吧,没看你爸瞪我的眼睛已经快喷出火来了么?” 男孩飞快说了声‘谢谢’,向已经等得面色黑如锅底的父亲跑去。 等到目送那两人离开后,牛德龙瞥了眼边上略带不舍的儿子,闷闷道“她刚刚塞给你什么?” 男孩摊开手掌,手心里静静躺着一粒拇指大小,米色圆润的珠子。 “咦?这个是……”牛德龙拿起珠子,仔细看了看,还放到鼻下轻嗅,有股极淡的檀香味,他微微倒吸一口凉气。 “是云珠。”他的神色有些端凝。 这种云珠只在甲虫内部产生,而且生成的几率很低,大概每数十只虫子才会出现一颗珠子,属于高档珠宝,并且磨碎了就水吞服下还有清热解毒的药用价值。 在星际时代,很多地球上名贵的金属矿石都变得价格低廉,由于发现过几颗金含量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星球,或者整颗全部由钻石组成的星球,价格高昂、受人追捧的反而是这类只能从生态自然中少量形成的天然珠宝。 顾长安参与杀了那么多虫子,手里当然不会缺这种云珠,事实上,她养伤期间已经亲手串了一串手链送给好友韩江云,也收到了他的回礼,一对纹理华美的野生犀牛角。 ――为此,校长知道后,脸色不善了好多天,直到顾长安也送了他一串,才略略放缓。 牛德龙神情复杂地看着儿子一把抢回云珠,小心翼翼地放好,长叹一声,对手下吩咐“不要为难他们,平安送走。” 这种云珠虽然价格昂贵,但如果单论价格也尚不值得被他为之侧目,只是想到对方随手送出的样子,他低声自语“真是好手段,不服不行……” …… 白色的床单上,沈嘉树收起了窃听器传回的对话内容,神色很是变化莫名…… 他的心情变得不大好,他很清楚心情恶劣的原因,但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愈发恶劣,于是索性翻个身闭眼睡觉闲妻良母全文阅读。 过了一会,外面响起动静,他睡得迷迷糊糊,猜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又关上,他翻个身想坐起。 “别动。” 温温热热的呼吸吹过他的脸上,痒痒的蹭得他脸颊发烫,浅睡初醒的皮肤格外敏感,微妙的触感带动地心脏也跟着热起来。 顾长安轻轻说“别动,外面有几个人,我已经让宋婶带着悦悦上楼,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许下来。” 他听话的不动,侧头问“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干净吗?还把麻烦带回家。” 通过窃听器,他当然知道她办事的全过程,也明白就算顶头老大不想动手,但挨不住下面有想浑水摸鱼的人在。 顾长安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不是,因为我本来不想杀人的……” “你不想取人性命?” “嗯,我并不喜欢那样。” “为什么?他们是活该,是自寻死路!你该不会有那种廉价的同情心吧?” “因为生命很宝贵,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轻易决定别人的生命。” 男人的笑容有些尖锐地讽刺“你之前还几次三番地威胁要杀我。” 顾长安小小声说“我只是想吓吓你。” “可你还是要动手对吗?外面那些人,不过是早死一会和晚死一会的区别罢了!” “是,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从来自私自利,遇到任何事都习惯先保护自己。”她有些伤感“可我也有偶尔的心软,但最终还是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这就是我伪善的地方。” “偶尔的心软吗?”男人目光晦暗,声音暗哑“……我可以帮你。” 他所谓的帮忙,就是和顾长安一起杀人。 她之前一直没有轻视他,但还是发现对方的枪法精准的让人心折――在肩膀受伤的情况下,只用单手就在几十秒内干掉了六个人――比她还多了三个! 顾长安看着那些被一枪爆头的尸体,有些理解,为什么对方可以去暗杀乌坦的重要人物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微笑“自由反抗联盟的高层之一。” 顾长安沉声道“你从前的职业是什么?”枪法好成这样的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了。 “从前嘛。”男人略作沉吟“军人。” 顾长安冷笑“一般的军人枪法会这么好?以你的才能,不去当杀手而是当军人真是太屈才!而且军队里如果能随便培养出你这样的枪手,联邦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了!” 男人笑容微嘲“只不过练手好枪法而已,这有什么难的?其实很简单,如果你一心想要出人头地,不叫旁人再小瞧,你会发现所有在常人眼里困难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无比。” 他眸色深沉,一个字一个字说“因为其他人是在努力学会,而你是必须要会。” 顾长安哑然,对方平静的话音,让人莫名有些心酸的难受呢。 房间里一片寂静重生之绝代妖娆全文阅读。 她没话找话“你的伤势倒是恢复的很快,很少看到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沈嘉树声音里蕴藏了一丝笑意“我的身体的确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做些不那么剧烈的事情了。” 顾长安微微一愣,旋即面色微红地怒瞪他! 男人躺在床上,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我对你很有好感,这种事不抵触就可以做了,你也不是那种古板的女人吧?” 顾长安微微挑眉,对他话里暗示的意味微微着恼……她慢慢走近,俯身停滞在他身体上方一尺处,手指略用力握住他线条刚毅的下巴,像逗小猫似的来回轻刮……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唔,你想要吗?告诉我。” 她跪坐在他的床前,居高临下,笑得诱惑荡漾! 男人却脸色微变,似乎对她的顺势而为有些惊讶,冷冷地看着他,性感的嘴唇紧闭不语。 顾长安松开他的下巴,微笑道“不说吗?害羞吗?”她手指灵巧地一颗一颗解开男人的扣子,动作并不快,甚至有意带了点折磨的意味,随着扣子被完全解开,男人白皙精壮的身体裸.露在视线中,空气间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沈嘉树的表情不变,但他的身体却不可控制的紧绷,她指尖下触摸的肌肉扎实而隐忍…… 顾长安的手忽轻忽重地抚摸过他的肩膀、胸膛、小腹,仿佛呓语般凑近他的耳蜗轻声说“别害羞,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都亲手帮你上过药呢~” 热热的呼吸滑过敏感的耳垂,男人的呼吸更重了…… “你知道么,杀了人过后,身体内部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物质,可以让人肾上腺素激增,让人兴奋冲动,这种时候,找个可口的对象发泄是最好的排解途径呢!”她轻浮调笑的语气似乎在暗示什么。 男人声音暗哑“我也杀了人。”他顿了顿,又急急催促“快点!” 她却有些心不在焉。 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能像野兽一样发泄生理**。 身下的男人呼吸急促火热,头一次用一种缠绵的语调呢喃“顾长安。” 手腕被对方突用力握住,上面传来的微疼令她回神,正对上他被情.欲迷蒙的双眼。 所以两个人可以互相满足么?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虽然只是想单纯逗他玩玩,顺便报复一下,但是他的反应还是让她失去了游戏继续下去的**。 下一秒,顾长安蓦地收回手,温柔的触感消失的同时,身体上下充斥着不上不下火烧一样的难受!男人猛地抬眸盯向她,似乎在用眼神无声控诉她的‘半途而废’! 顾长安略带嘲讽地回视,重重得戳了一下他曲线流畅的腹部,不顾男人发出的哼唧,又用力戳了他两下,声音凶狠。 “做你妹!” 作者有话要说:好友因为情感问题,半夜睡不着非要找人聊天,偶已经连续安慰她两个晚上,昨晚更是凄惨地被迫聊到凌晨四点才睡……次奥!为什么会有这种【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的坏银!呜呜~~~ 好不容易她今天乖乖去睡了,偶居然还是如此苦逼地从12点开始码字,人生好黑暗! ------------ 69大采购 在家里窝了两天后,顾长安有些后悔,之前不该那么冲动用机甲把那家乌坦军医院毁了。 这种触犯众怒的事情做完后的后遗症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她后悔的不是毁了人家医院,杀了人家病人,而是懊恼将自己仅有的一台机甲暴露!接下来如果再次使用,恐怕整个乌坦驻军都会像打了鸡血一样追杀得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好好的一台高等机甲,用了一次便等同废掉,顾长安每每半夜想起就忍不住郁闷地床上打滚…… 没有了机甲的帮助,她假想的不少雄心勃勃的‘报复a、b、c计划’都被迫流产。照常理,躲在家中避风头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随着宋婶委婉地提醒,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 坐吃山空。 家里没存粮啦! 自从解决掉那几个跟踪来想捞一笔的人后,倒没有其他人来找麻烦了,但宋婶也同样不敢出门――开玩笑,人家怕家中的煞神可不怕她!她会拿菜刀剖鱼肚可不代表真敢用菜刀砍人头! 所以,购买食材的重任就交给了顾长安一品夫人-重生金牌财女。 …… 早晨的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清冷的街面显得人烟荒芜,这里安静的吓人,脚步行在杂乱的路面上,发出响亮的‘踏踏’声。昨夜下过一场急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小小浅浅的积水,一不留神踩上去,水花溅起一片…… 顾长安走在前面,后面是老实跟着的沈嘉树,作为一个大病尚未初愈的伤患,这样的长时间步行还是让他微微吃力,而前面那个无良的女人仍在时不时嫌弃他走得慢拖后腿…… 说起来顾长安并没有强迫他一道去,但是沈嘉树却表现的很积极,她刚开口拒绝,还被对方反驳“不是你说没有贡献的人就不给饭吃?!” 好吧,她是曾经威胁过这句话,但他跟过去纯粹是拖累她好伐? 忿忿之下,顾长安健步如飞冲劲十足…… 男人一声不吭地保持匀速运动,他知道对方是在小心眼的报复自己,或许是带点恶作剧意味地想看他出丑,但是她恐怕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刁难对他而言完全不算什么,曾经,更残酷地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太阳慢慢爬升。 顾长安第七次回头,神色间已经有些不安,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向落后五米远的伤患望去的眼神也变得稍有闪躲…… 沈嘉树面色不变,心下暗嘲,这么简单就心软了吗?其实她只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吧,表现得干脆狠辣,竟然也和大部分软弱的人一样拥有那些无用的同情心和怜悯! 他是想不屑冷笑的,但是低下头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却浮起了一个略带温度的笑意。 街道还是那么安静,只有两个人愈靠愈近,在晨光下仿佛要缓缓步出老旧的硬纸画面。 顾长安越走越慢的结果就是她和沈嘉树的位置变成了并肩而行。她心虚地看了看男人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点血色又消散干净,小声道“你如果真的很累,可别硬撑哦!” 男人面部表情地‘嗯’了一声。 他的态度格外的冷淡,顾长安更加不安“要不……我们停下歇歇?赶早市也不用这么急,按照宋婶说的路线,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可以慢慢走。” 男人垂下的睫毛动了动,斯文有礼道“不必。” 顾长安眉头一皱,哼唧道“随便你啦。”她大步往前走,不管身后微微愕然的男人。 路上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默。 一直到目的地,沈嘉树都没有提出任何休息的要求,甚至看不出丁点勉强的表情,但顾长安知道,他此刻一定不好受! 她漫不经心地打量他的身体状态。 干净挺括的衣服,清爽俊美的脸庞,坚毅的下巴,波澜不惊的眼神,还有那平静背后隐藏的锋锐。 她忽而恍然,他是个绝不会认输的男人,起码,目前这点程度远不足以令他认输。 当初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被她看到,可就算是那个濒死的时刻,眼前这个男人依然惨白着一张脸和她不疾不徐地进行博弈――在拿命赌博时都谈笑自如的人,怎么会因为小小的刁难而低头呢? 顾长安再次认真思考,他到底是谁? 他曾经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他留在笛卡星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还真是国难当头日,人杰显露时? 顾长安侧头瞥了一眼身边的人,黑发黑眸,白衣白脸,身材欣长,肌肉结实紧凑…… 默默咽了口口水,最重要的是,她救了他,还供他吃喝、包吃包住,那么,该从这个明显不简单的男人身上压榨出多少油水作为回报呢? 以为眼前的顾长安沉默不语是因为担忧自己而莫名愉悦的沈嘉树,绝对没想到对方是在暗中评估他按斤称能卖多少钱够不够回本…… 战乱后的地面凹凸不平还有许多碎石,想入非非的顾长安突然‘啊’了一声往前踉跄了两步极品狐妖狠风流!她的身体刚刚前倾了一个危险的角度,从旁边猛地蹿出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稳稳托住! 脖颈后被人重重拎了一把!顾长安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平衡,后退的左脚的踩进一洼小水潭,几滴水珠溅在了她的裤管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听到踩水声,沈嘉树低头看去,轻笑“你还真是粗心……” 站稳后的顾长安却慌忙去看他的手,大急地连声问“你的肩膀怎么样?伤口有没有裂开?如果遭遇第二次破坏的话会更难愈合,说不定还会造成二次伤害,我说摔一下又不会死你扶我干嘛……”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顺着视线望去,扶住她的是结实的左手,而每天帮男人换三次药的她当然清楚,他受重伤的是右肩胛骨。 沈嘉树唇角含笑,看着她的手忙脚乱。 她一连串焦急的问话让他心中升起舒适的暖流。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关心的询问,有真心的,有假意的,有动听的,有朴实的;这些关怀出自不同的人口中,甚至包括他的血脉至亲之人在内,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身心愉悦!不停涌出的热流漫过心头,整个胸腔都积聚着满满的喜意! 顾长安吭哧了一会,憋出句话道“你的伤口没被牵动吧?下次别这样了…别出意外……” 男人眼里含着温暖柔和的笑意,长长叹道“我当然是对自己的身体有把握才会这么做的,如果我刚才站在你的左边,一定不会以身犯险眼睁睁看你摔下去。” 他只是内心别扭之下说的反话而已,但顾长安听得悻悻然,一把甩开了他还紧紧握住的手。 沈嘉树看了看自己被无情甩脱的手,表情呆愣愣的,一时间无法理解她‘恩将仇报’的行径,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满脸红晕地娇羞和他说几句温言软语吗? 再不济也是用含情脉脉地眼神传递感激之情或者什么别的更缠绵的情义,然后他就可以顺势也说两句好听的话来…… “你……”他喃喃想说点什么,诉说的对象却不在了。 等他回神,顾长安已经跑到一个卖肉的摊位前和卖家嘀嘀咕咕了。 这里是一个不知从何时起形成的小型黑市,贩卖的东西以食物、药品、生活用品为主,价格奇高,但却可以买到不少乌坦人不对联邦出售的商品。来这里购买的基本都是手头还比较富裕的,像顾长安二人这样年纪轻轻、穿着不凡,言行间却流露生疏的男女,基本等同于脑门上写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人傻钱多! 卖肉的摊主眼神毒辣的很,肥头大耳的脸上一双绿豆眼微微一转,就笑眯眯给出了一个价格:每斤肉五百联邦币! 顾长安对比了一下出门前宋婶叮嘱她‘八十联邦币一斤肉’的参考价,顿时明白自己是被当成冤大头了,还是很冤很冤的冤大头。 她立即转身就走,摊主愣了一下,才在后面大声喊道“喂喂,价钱好商量嘛!四百也可以呀!哎,我家的肉可是最新鲜的!三……二百五也忍痛卖你啦盛宠一婚色缠绵最新章节!” 附近的摊贩或者小心翼翼挑选的买家闻言都看热闹地望过来,却无一人出言提醒。能在这里卖东西并且有渠道弄货物卖的人都有背景,他们才不会为了两个陌生人去得罪人家做生意呢。 顾长安停下,转头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缓缓道“一百联邦币,我一次买五十斤,卖不卖?” 五十斤肉?四周顿时传来轻微的哗然声…… 卖肉的摊主犹豫了片刻,不停转动的绿豆眼滑过一丝狡诈的算计,他状似诚恳地说“唉,小本生意,一百联邦币就亏本了,这样吧,我就当交个朋友,给你最低价,一百八十联……” 顾长安脸上露出一抹嘲弄,淡淡说了一句“贪心不足”,提脚就走! 摊主慌了神,这么丰厚的油水要是放过了他肯定会心疼的饿瘦三斤!“小姑娘,别走啊,我卖我卖!” 交易结束,顾长安顺便向摊主要了辆推车运输,干脆利落地用现金结完账后,奔赴下一个摊位。 卖肉摊的摊主,边数钱边笑道“赚翻了!可惜啊,本来能宰得更狠一点的……” 采购完食物后,顾长安推着堆得满满的推车,准备回家,却被路边一个小玩意吸引了视线。 沈嘉树好奇问“这是什么?” 顾长安抛了抛三颗漂亮的像艺术品的东西“骰子。” 很好,这次不但买到了充足的食物,连精神食粮都有了。 沈嘉树轻蔑地抬了抬下巴问“你以后就窝在家里玩这个?真没意思!” 顾长安朝这个无知儿童投去鄙视的一眼!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赌博都是消磨时光的好东西,她个人比较喜欢国粹麻将,但是对骰子等等也触类旁通略有涉猎。 在听了顾长安大致解释了一下骰子的几种玩法后,骄傲的男人更加表示不屑――他始终不相信就这么三颗小小的东西,能有什么吸引人,尤其是吸引她兴趣目光的魔力! 男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就算再怎么无聊,也不会去玩这种东西! 顾长安轻嗤,他那是没见识过前世万恶的应试教育!压迫下的悲催课堂上,迸发的是无数莘莘学子集思广益找乐子的智慧结晶,别说骰子,一块橡皮都能玩出花来! 然而回到家中,两人既没有时间玩骰子,也没时间玩橡皮,自由反抗联盟的人又找过来了。 这次来的人数颇多,横刀立马地立在客厅里,很有气势的一字排开,眉目间满是肃然,隐隐的暗藏杀气――搞得她差点以为是讨债的催上门了! 顾长安心里暗暗哀嚎,弄那么大排场,肯定不是能轻易打发走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少了点,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比较多~ 偶昨天晚上赶了个ppt出来,第二天要讲,为了好看些,还特意拜托母老虎【她是做展示的高手,偶们组之前的答辩就是主要靠她才让评委赞不绝口的】帮偶用一个软件做成一种显得特别高级、特别玄幻的播放模式,结果今天居然突然不上课了……那我昨天忙活到一点钟是为毛呀?郁闷ing 还有偶木有跑过的八百米,要用参加五次慢跑锻炼来弥补,泪……结果今天被告知偶昨天就应该去了,幸亏赶过去时,那个老师很大度地表示今天到的也算昨天来过了,于是偶开心地在阴凉的地方慢吞吞走了几圈…… ------------ 70坑一把 自由反抗联盟的诸人到来带给了她一个还未公布的情报,联邦终于商定计划派遣部队前往笛卡星了。集结的部队除了一部分中央军队外,大多是诺伦执政区和葛思特执政区两大区抽调的军队,三方的部队组成一支独立军团,番号第九集团军,担任总指挥官的就是新鲜出炉的景其琛上将。 指挥官的人选让不少人大跌眼镜,先前呼声很高的几个人只有一位担任了个副总参谋长的职务,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集团司令居然花落景其琛身上!要知道这场反击战可不好打,对于他这样地位的人来说更堪称烫手山芋,一个不好,就会在全联邦落下骂名,身败名裂! 于是,据小道消息传闻,他被迫走马上任也是替其父收拾烂摊子,毕竟丢失的两颗星球都在他父亲的执政区内,如果不打场像样的仗,所有的压力和指责都将奔向其他父亲! 而且就算景其琛打赢了,他父亲的名声也会大受损害。 顾长安听到这里对校长的父亲暗暗幸灾乐祸:活该!谁让你要偏袒小舅子! 这些对于自由反抗联盟的人来说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们的组织如果不想昙花一现就必须得到大势力的支持,尤其是增援正规军的补给。偏偏联盟之前很看好的两位人选全部没有参战,而对于前来的景其琛却没有联络的渠道,焦虑之下,自然再次想到了顾长安的关系。 听完这群不速之客的来意后,顾长安就在思考是不是她上次太客气了?如果当初直接打断条胳膊或者腿后再赶走,会不会更能清晰地表明她对他们的厌恶? “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去当说客?”她不可思议地反问,如果可以,她真想打开他们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坏掉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因为这关系到对抗乌坦、夺回迪卡的大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激情澎湃地说“我们是目前所有反抗组织中最大的力量,而景将军则手握三十万虎狼之师,唯有双方通力合作,才能完成共同的目标,驱除敌寇,收复联邦疆域!” 另一人补充道“联合本盟的力量才能赢得最终胜利。” 顾长安嗤笑一声“校长自然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因素,但就凭你们什么时候能左右战局了?” 她嘴上说得毫不在意,心里却暗暗盘算此事的后续影响三界之子。不用说,笛卡星的情况肯定越来越复杂,幸亏再过几日她就要离开了,不然战争一起,普通民众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零星死亡了。作为一名优秀的军校学生,她在课堂上了解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战争内.幕统计数据,里面关于战时对平民的屠戮,绝对血腥到触目惊心!其中有些是为了达到某一战术目的,有些纯粹是泄愤玩虐。 她的性命如此宝贵,可不能莫名其妙死在哪场导弹轰炸上! 何况…何况来的人是校长…… 她骗了他的信任,偷了学校的机甲,顾长安一想到景其琛就有些心虚,实在不想和校长再见面,更别说厚颜去联络感情了。 所以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对方的请求,无论他们接下来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中青三代齐上阵,都咬死不松口。 不过这呼啦啦一堆人里也是有高手隐藏的,见此情景知道普通的言语打动不了,立即改变策略,每三句话加一句大义凛然的劝诫语,中心思想是‘为了联邦和无私奉献’。她一流露不乐意的神色就抬出‘爱国’的帽子来压,要是再说半句拒绝的话,就直接暗指她‘破坏抗敌同盟’云云。 顾长安一口气噎着,内心忿忿大骂:同盟你妹!影都没有的事情说的跟真的一样!要奉献的是她,这群人当然愿意无私! 对方言辞间步步紧逼,她心里渐渐积攒郁气,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刚到时,她凭着胸中对爷爷死去的愤恨,对方来的只有两人,再加上他们心里也隐隐歉疚,开口赶人得罪的也不深。但这次对方人数众多,她也算报了一部分仇,愤恨稍退,又打定主意带着赵和悦安全脱身,便不好往死里得罪,但让她就此妥协答应也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在一众言语攻击下,顾长安不动如山,只偶尔应两声,以沉默消极反抗。 众人轮番说的口干舌燥,仍见她这般油泼不进、冥顽不灵,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气得胡子乱翘“你这样不以联邦民众为念的人,居然也是军校的学员?军人的荣誉感都被你扔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联邦腐朽至此,使外敌入侵,就是你们这群当兵的贪生怕死!” 上次来过一趟的李城面色微变,心里直觉不妙。 顾长安却眼睛一亮,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个突破口! 她生平最恨别人占据各道德制高点就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指责她,尤其对于骂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当即怒道“你是哪位?这么热爱联邦如何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老先生脸色涨红“你…你,哼,我活着有什么不对?” 顾长安讥嘲道“当然不对!你若是真像自己说的那么爱国,为何迪卡沦陷至今仍然苟活残喘?既然这么爱联邦,既然视生死如无物,喏,如今出门左拐,走五十步,街道外面就有乌坦士兵巡逻,快去和人家同归于尽!一把岁数,也有点实际行动,别在我这里用‘意念空谈’爱国了!”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被她明朝暗讽的老人更是面红耳赤,愤怒地瞪着她。 顾长安不肯轻易放过良机,身上散发浓浓的戾气“说我贪生怕死,敢问你是杀过几个乌坦士兵,还是销毁了乌坦的军事力量?亦或者是救助了多少联邦平民?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在下年纪虽轻,但死在我手上的乌坦士兵也不下数十人!至于其他两项,军事机密,无可奉告,而你呢?你做过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没有军人的荣誉感,贪生怕死不配当军人,难不成你配吗?” 对方跳脚道“无理取闹!我、我又不是军人,抵御外寇之类的事本是你应做的职责……” 顾长安眉目间满是冷冽“这些的确是军人的职责,但不要把我们的牺牲奉献当作理所应当拳术者全文阅读!一边享受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安宁,一边心安理得随意辱骂,这种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卑劣事情,我以为只有无耻无知的人才会干!” 老先生干瘪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气得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 他觉得他很是冤枉,明明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对眼前小姑娘推三阻四的行为有些不满发泄一二而已,怎么几句话演变成都是他卑鄙无耻了?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顾长安冷笑起身,道“假借抗击的名义,为己身谋私利,我是绝不会和贵盟合作的。宋婶,帮我送客!” 说罢,径自气呼呼地上楼走人了。 留下一干人在客厅茫然互视――这是,被气跑了? 宋婶被喊到后,得了顾长安背对众人使的一个眼色,看了看立在客厅不知所措的几人,忽而福至心灵,走近故作为难说“唉,你们都听见了罢,顾小姐不留客,快走吧。” 脸红脖子粗的老先生气愤道“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几位都瞧见了吧,她竟然赶我们走!” 众人心声:还不是你惹毛了人家! 宋婶催促“几位先生快些走,莫要为难我。” 老先生深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又转头朝宋婶道“你又不是她家佣人,她怎的如此对你说话?!你年纪比她大,便是长辈,何必这么乖顺!” 宋婶愁眉苦脸“我吃她的、用她的,怎能不听顾小姐的话?”后头偷偷加上一句,尤其还要指望她带自己离开笛卡星这个鬼地方,她可不会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个时候,哪怕顾长安说要把眼前的人打一顿,她也照干不误立马撸袖子掂量下手的部位。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又不好和一个平民大妈计较,只好悻悻然的离开了。 这件事直接导致顾长安中饭没吃饱,下午三四点又出来觅食,遇到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人。 战争时期,网络被全面控制,笛卡星上的新闻只能靠报纸这样落伍的东西来传递,而且由于都是小印刷厂加工,各类报刊龙蛇混杂,新闻错误率极高。比如上头若说‘东区某某地炸死二十三人’,实际情况可能略有出入,地点对,事件对,就是人数上什么的听听就好。 男人看见她来回走动,眉毛都不抬一下,显然还是对自己一回家就被赶回房间的事情耿耿于怀。 顾长安断了盘食物,坐到他面前,沉默一会,忽然叹口气道“你明天就走吧。” 沈嘉树问“为什么?”又提醒她“我们有约定,你要治好的伤。” 顾长安也说不清具体的原因,但她心里隐约觉得忐忑,而直觉告诉她内心的不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眼前之人。她权衡了一会,决定相信自己对危险的警示“你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我允许你带走治疗的药物。”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食物和水。” “你要违背承诺了?” “别说那么难听,我完成大半了……” “你果然经常不守信用!” 顾长安:…… 为毛觉得他话里有话?她愣了片刻,憋出一句话“总之……我不方便再留你了。” 男人盯了她半响,唇角浮现一个冷然的弧度。 他说“好二婚--诱拐前妻最新章节。” 顾长安松了口气,因为对半撕毁约定的愧疚,难得积极的为他准备离开的必需品,忙前忙后的身影落在沈嘉树眼中,目光里的冷意更重了三分。 偏偏她那个时候没有多在意对方的态度。 第二天清晨,顾长安想喊男人共进最后一次早餐,还特意叮嘱宋婶早餐做丰盛些,却看见了空空如也的床铺。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不知是昨夜还是今晨。 她想,这样也好,不然一个赶人一个被赶,要青天白日的上演挥泪离别依依不舍的戏码也很尴尬。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开吃着连日来最丰盛的食物,心里还是有些伤感的,那日的饭桌上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明眼人都看得出顾长安的情绪低落。 不过这点相处积聚的革命友情来得快去的也快,到了中午,她就好多了,一夜过去后,心情更是完全恢复。 隔了一日,自由反抗联盟的人又来找她,不过这次态度好了许多。而且大约对方回去后商议过,发现了顾长安根本不为大义所动,完全是无利不起早的本质,又对他们的联盟映像恶劣,于是这次来略寒暄几句后就拿出了明码标价来。 她帮忙做引荐,他们答应保全笛卡星上她的血缘亲人。 顾长安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对方所指的顾家人是爷爷的弟妹以及他们的子孙,不由微皱起了眉。 说实话,之前她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伙人的生命安全。因为父母早亡,她和自己的嫡亲姑姑都不熟,对这些隔了一层的亲人就更没多少亲情可言了。唯一稍稍熟稔的二爷爷一家,还是因为对方借钱不还的恶行让她十分厌恶。再加上她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保全所有人,来之前的打算也仅仅是带走赵和悦一人而已,之所以预定的返程机票是三人,也是习惯性出于以防万一的考虑。 现在她有这么个机会去帮助了,要不要做呢? 按照她的本意,她是不想的。她能将爷爷当做亲人,是因为十几年相处的祖孙感情,可是那群人和她根本没多少感情。 顾长安眼珠微动,已经开始和对方谈条件了。 先是果断拒绝,在对方的反复劝说下才一副勉强说动的样子,然后狮子大开口提了她的主要条件,至于保全顾家的亲人只是作为附带条约定下。 她的确厌恶他们的组织,但是不介意在达成自己目的的同时顺手坑一把。 来人小心地试探“既然约定合作,就是一家人了,顾小姐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们提。”他的语气略带自豪“如果您想要联系景上将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方便,现在的笛卡星能够和外界联系的私人组织绝对不超过双手之数!” 顾长安淡淡一笑“不必麻烦,我有自己的渠道。” 对方没有意外的脸上闪现一丝震惊和怀疑,脱口问“不知顾小姐有什么办法能联系景上将?” 顾长安面色微沉,口气不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是和贵盟小小合作一次,不代表什么都要告之吧!” 来人神情讪讪,也知自己失口,不再追问。回去告诉上层负责人后,自由反抗联盟的高层也同样想不明白,狐疑之下反而对顾长安更添了几分慎重。 关于有联络渠道这点,她倒没有撒谎,当晚就来到附近的一所民居,敲门求见里面的人。 看着对方惊讶茫然的表情,顾长安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是校长的人,帮我带个口信给他仙道至尊最新章节。” 面前这个监视人员的神色迅速变得凝重,还夹杂一丝不解――自己专业水平一向过硬啊!她是如何发现的? 把顾长安迎进门,两人交谈了一个多小时,她才施施然的离开。 她欺骗了他的信任,利用了他的情感,那就送份小礼物给校长赔罪好啦! 希望自由反抗联盟这份薄礼校长能喜欢。 素来重视真金白银的利益,远甚于虚无缥缈的情感的顾长安不知道,有那么一些情感伤害,不是拿出点小小赔礼,可怜兮兮地送去讨好就能揭过不提的…… 这种幼稚的举动通常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讨好大人的,可惜当‘大人’希望小孩子长大时,拙劣的讨好就没有分毫作用了。 在一天后,这份礼物被加急送到景其琛案头时,指挥三十万军队的将军确实被当场气乐了! 罗光中内心幸灾乐祸,面上真诚无比“那个情报人员附述在这份文件报告后面还有他的个人记录,里面还提了个私人请求,希望知道他‘完美无缺’的监视是怎么被发现的。少将军,我记得军校的反监视课程在明年才设立吧,您的学生真是不简单呢,果然名师出高徒!” 景其琛的脸色有些臭“军情处人员的工作能力越来越差,过段时间让他们分批去进修学习。” “话说,顾长安是在向您示好对吧?她是想对您道歉呢!” “她至少还知道心虚惭愧!”景其琛冷冷道。 “噗哈哈~”罗光中笑了两声,在少将军吃人的目光下又把满腹大笑咽了回去,连忙补救道“是是是,就是……竟然想出这种方法道歉,真是…咳,独出心裁、独树一帜、独领风骚啊!” 作为纨绔子弟的罗同学好不容易将肚子里那点墨水挤尽,发现少将军的脸色似乎更黑了一点。 景其琛羞恼低喝“闭嘴!” 罗光中乖乖噤声。 过了一会,景其琛的表情有些迷惑,轻声问“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明明知道独身回去会有那么多困难,也不一定能成功,仍然不肯向自己求援,宁愿用迂回欺骗他的手段,也不愿意信任他? 当初的气恼过后,他就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她既不相信他,也不喜欢他,所以才在制定计划时,完全没把自己纳入范畴。 不过这个答案太令人郁卒了,他想一次就胸口发闷一次。 情报断断续续,一般隔两三天才传来份报告――所以当延后两日知道有个男人住进了她家后,景其琛气得暴跳如雷!嫉妒中的某人完全选择性忽视了‘男人’这个词语前方的修饰词‘重伤的’。 所以,这次担任指挥官,向来喜欢预先设定好战略目标的他,已经定下了两个主要目标。 第一,将乌坦侵略军击退,歼灭其大部分有生力量。 第二,将某个擅自逃跑的小混蛋捉回来。 他要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算了!欠他那么多,想随便扔出个破玩意讨好一下就被放过,做梦!欠债起码要还身!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发现,第一痛苦的是卡文,第二痛苦的是给章节取标题!每次码字的时候,想的情节都是n章之后的,说明我着实不喜欢正在写的内容……果然写出来的也很烂……【这点诚恳认错== ------------ 71两败俱伤 合作达成喜滋滋以为联盟前景一片光明的高层们,完全没想到合作的另一方,是个绝世大烂人!在狠狠敲诈了一笔后,还转手将他们所有人都卖了…… 联盟的高层指望通过贿赂顾长安,换取新任指挥官的注意,如果能达成一两项与正规军的协议就好了,若是有机会将他们的组织收编,从此摇身一变披上官皮那可更加赚翻天!问题是顾长安怎么可能干出为了点蝇头小利就站到他们一边的事呢?显而易见,十个联盟捆一块也不是校长的对手,她才不会主动和校长做对呢,人可以笨,但不能认不清形势。 所以,她主动将联盟的打算对校长和盘托出,并且很狗腿的帮忙制定了一个关于笛卡星本星大小非官方组织势力的处理方案报告。其中自由反抗联盟被她作为典型案例进行了敲骨吸髓的压榨式利用,如果按她建议的方案实施,那个联盟绝对会被资源最大化使用。 顾长安自觉补偿了校长后心情大好,在中午吃饭时,她和颜悦色地对宋婶说起来搬移的事情。 “事不宜迟,收拾收拾你今天下午就走吧。” 宋婶大惊失色,难道这位顾小姐继不知为何赶在了沈先生后,终于轮到她了?(误) “顾小姐,我不能走啊!呜,我、我走了谁帮您煮饭炒菜洗衣拖地呢?啊,对了!还有悦悦,他还很小,我可以照顾他的……” “您说的很对,我不擅长照顾小孩子,所以,要麻烦你带悦悦一起走了,唔,圆圆也带走吧。” “啊?” 这个消息更加晴天霹雳!直接把宋婶震撼当场! 连悦悦都要一道赶走了吗?之前看起来对那孩子很好很关心的样子,现在赶人也是毫不留情,还真是喜怒无常的人啊……在宋婶眼里,像顾长安这种可以随便大手笔买昂贵的食物、出门消失三四天突然回家还附带一个重伤的男人、听到悦悦被绑后安稳睡大觉,然后第二天出去溜达一圈就把人领回来的人……已经神秘厉害到非自己这样的平民大婶可以去冒死质疑她决策的地步了…… 识相的人此刻应该只听她的吩咐不多嘴问一句话,但是――宋婶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已经眼眶泛红、惴惴不安的赵和悦,这个孩子跟着自己一直很没有安全感,半夜睡觉也会做恶梦惊醒,直到顾小姐回来他的状态才好了许多…… 她心一横,鼓起勇气说道“悦悦对顾小姐很依赖,我、我可以走,但请您不要抛弃他……” 顾长安诧异“我没有要抛弃他啊,只是最近可能会比较危险,所以送你们离开,先去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三界之子。不用担心,我预定好了离开笛卡星的航船,船票等会也一并交给你,如果万一有意外我没能及时回来汇合的话,就麻烦您带着悦悦登船先走一步了。” 宋婶:…… 于是,下午送走宋婶三人后,没多久,顾长安也离开了房子。 她步行来到一处空荡的楼房里,话说自从抵达笛卡星后,她的交通工具就一直原始的让人暴躁! 样式有些老旧的十层楼房,电梯已经停用,不轻不重的鞋子踏在水泥的台阶上,发出的沉闷的回音从一楼荡到顶层。 推开顶层天台吱呀呀的铁门,大概十几道身影霍然跳入眼帘!毫无遮挡的天台上风又大又冷,吹得衣衫单薄的顾长安小臂上裸.露的皮肤一阵紧缩。她恼怒地想,这些人非要选定在天台这种看起来很清冷很带感的地方见面,肯定是为了耍酷装逼…… 其中一个脸型方正的中年男子明显是主事人,面上挂起虚伪客套的笑容“欢迎欢迎,顾小姐,久仰大名,敝姓孙,我是……” 顾长安对他叫什么不是很感兴趣,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我要你们做得事情准备好了吗?” “是,执行人员已经全部就位。”主事人用夸张的语气说“您只需要在这里观看就行,接下来,我会为您展现一场完美的盛宴!” 顾长安扯了扯嘴角“希望如此。” 大约看出她谈兴不高,主事人试图交流了几次都被淡淡敷衍过去,便摸了摸鼻子去找其他的人聊天了。 顾长安一个人趴在天台栏杆边,漫无目的地居高眺望。 今天其实是个平凡又特殊的日子。 三天后,是校长军队预期抵达的时间;五天后,是约定好离开笛卡星的时间,而今天,也是爷爷逝去的‘二七’之日。 头七那天,她用半个军医院的乌坦人祭奠了爷爷的亡魂;作为爷爷的孙女,就让她在二七时再次尽一点心意吧。 尽完最后这份心意,她就要离开笛卡星了。这个被乌坦占领的星球,如果夺不回来,下次再回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放空的思绪收回,侧有瞧见那个姓孙的主事人正靠在一台大型仪器上透露‘内.幕’。 “孙哥,听说这次要干掉的是乌坦的大人物是吗?有多大?” “嘿嘿,你们这帮年轻人啊,眼界太狭窄!我时常和你们讲,年轻人,眼光要放长远,格局不能太小,你们啊……”耳边传来主事人故作‘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语调“干掉一个大人物算什么,我们联盟这方面做出的成绩还少吗?这次是要玩票大的!” 边上顿时涌现阵阵惊叹声…… 顾长安好笑的收回注意力,说起来,这个‘玩票大的’,正是她当初提起的主要交换条件之一呢。 天台的东边是一处绿化覆盖率很高的休闲广场,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模糊的看到一块被掩盖在绿荫如盖下的建筑区域。 顾长安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是发现猎物后潜伏在高高的茂盛草原里的豹子,锋利的爪子露出又缩回,耐心等待着一击毙敌二婚--诱拐前妻。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绵不绝,脚下的地面甚至微微颤抖。 冲天的火光在东方燃起,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也被浓烟滚滚的火海取代!因突然爆炸引起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色,也映红了顾长安的瞳孔! 主事人站在一边,看到那张漂亮却淡漠的脸孔,还有那双被火光映的通红而呈现诡异血色的眼睛,对方身上浓重的森冷气息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态度不知不觉中恭敬许多。 “根据b组传回的初步报告,那所疗养院里的人将全部死亡,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会被埋伏在外围的联盟成员击杀。” 顾长安看着下方不断被火苗吞噬的惨烈场景,脸上居然还浮现了一个微笑“你们完成的很出色,不过乌坦军方上次在战地医院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警戒应该较强了很多吧?”她绝口不提令乌坦吃亏的人就是自己。 “是,a组五分钟前的报告上说,对方的反击很激烈,人数比预计的多一点,但还在控制范围内。按您的要求全部歼灭没有问题,不这样一来,联盟的伤亡也很大,得不偿失。在下接到询问,疗养院内大部分人必死无疑,是否可以退出战斗……” “不许撤出!”顾长安冷冷道“当初和我签订的协议就是要全部歼灭这所疗养院里的人,你们联盟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见点子扎手就想反悔了?” “您误会了。只是参与战斗的都是一心为联邦牺牲的英杰,看到他们伤亡较大,上面的人心疼也是人之常情。” 见对方没有回应,明白了她无声的拒绝,主事人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去回复了。 天台上的冷风拂面吹过。 顾长安趴在栏杆上小声自语“当然不能半途而废,只有整个疗养院无一人生还的消息才具有最大轰动性。加上之前那次的损失,一连两趟跌倒在医院这同一块软肋上,又是事关敏感的战斗受伤军人,乌坦在笛卡星的总负责人也要因此受到军事责问吧。呵呵,虽然暂时杀不了你有些遗憾,那就先绝了你的军旅前途只当收点利息……” 这所疗养院只是次要的,她的最终目标从来都不是它。对于一场规模宏大的战争来说,区区几百名伤员的生死实在改变不了胜负,但是核心指挥部的军官却可以产生影响。 两个小时后,埋伏在外围的联盟成员早已撤出,随后没多久,增援的乌坦军队也到了。空中飞机在小范围内制造大雨灭火,乌坦士兵更是穿上防火服几次突入试图抢救困在里面的伤患。可惜,等他们终于冲进去后,才发现所有人都被烧死或击毙,无一活口。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栋楼层上,顾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火势一点点被浇灭。 主事人表情复杂地走到她身边,说“最后确认任务圆满完成,联盟的承诺已经兑现,希望您也不要让我们失望。” 顾长安口吻淡淡的“多谢,辛苦了。” “顾小姐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主事人苦笑,喃喃道“比您杀了更多乌坦士兵的人我也见过,本联盟内就有好几位,但是他们参与战斗以及谈起乌坦的时候,大多会有明显的恨意,或者是对联邦的狂热,但是您和他们不一样!” 顾长安笑起来“我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我也讨厌乌坦,而且我是联邦公民。” 他皱眉苦思良久,才斟酌着用词道“不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样,但内里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唔,或许我描述的不大准确,其他人都认为乌坦是卑鄙的侵略者,占领联邦的领土、屠杀联邦的子民,所以应该与他们防抗到底,誓死捍卫仙道至尊。而您似乎没有那么强的…正义感?” 顾长安讶异地瞥了他一眼,这个人的直觉倒是很敏锐,她不是真正的联邦人,虽然对这个国家也有很深的感情,但很难有那种纯粹的归属感。她玩味道“正义感?我只是认为这场战争的本质不存在绝对的正义,侵略者归根结底是出于对资源的掠夺,双方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联邦固然是为了捍卫自己的东西,但乌坦的做法伤害了联邦的利益,却对得起他自己的国民。” 主事人脸上闪现薄怒“难道你认为乌坦的侵略行为是正确的?” “恰恰相反,我十分十分憎恨这种侵略。”顾长安说“这是源于天生的立场,每个人都应该与自己所属的阵营站在同一边,并且捍卫它!” 她的神色随意,但话音却显得很认真。 主事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反正任务结束后也没事情做,这时,天台的铁门突然被踹开!吱呀吱呀的破碎摇动声湮灭在一队鱼贯而入的脚步声里!数十名持枪士兵迅速涌入控制了一众还未来得及反应的联盟成员!制住、下枪、反绑,一气呵成,快得顾长安才下意识开枪打死一个人就发现大势已去反抗无用了…… 她心里猛地一沉,这么个心情起伏极短的瞬间,就有两人左右夹击,两人都是手脚极厉害的人,只是几秒间她就被制服,这让顾长安心中不详感更加浓重。 这队人看起来是敌非友,不过应该是要活口,不然闯进来的瞬间就可以交火了。 他们是谁?怎么找来这里的?有什么样的目的? 顾长安想开口试探几句,然而她的嘴唇刚动,制服她的一人就两手蛇一般鬼魅地附上肩膀,一拉一错,一条胳膊就被他轻松歇下! 顾长安涌到喉咙口的问话临时改成了一声惨叫痛呼!这样被活生生的用力错位关节,瞬间产生的疼痛通过神经传递而来让她脸色唰的雪白,叫了一声后,便立即死死咬住下唇才忍住接下来的痛苦呻.吟。 听到她锥心的惨呼,用力扭住她的手奇怪的松了一点,手下力度放轻,但还是牢牢扣紧。 身后的那人冷冷道:【目标确认无误,带走。】 顾长安的面色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不禁更白了一分。不单是她,所有人都一下子变得惨淡无比,表情里还有不少怨恨之色。 对方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懂,因为那根本不是联邦语,而是乌坦语言! 怎么会这样? 顾长安心慌意乱地被扭送着进入楼梯通道口,心神大震之下,行走间都有些恍惚。直到身后传来几声枪响,像是刺破虚空恶狠狠地插入她的胸口,将她陡然惊醒,冷汗涔涔! 一串枪响后,这个压抑的通道内再次陷入沉默的死寂,没多久,身后传来隐约的铁门吱呀声。 顾长安再也忍不住,转头望去,斜上的阶梯一片昏暗,沉闷的空气里似乎有血气浮动。 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心头一片颤栗恐惧。 目光越过制服统一的乌坦人,越过略显陈旧的步步台阶,通往天台的方向,是合上紧闭的铁门。 押送她的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顾长安踉跄地跌下几步阶梯,狼狈地将目光收回,消失在视野内的最后一幕让她惊恐地几近窒息! 那一眼里,她的身后,没有一个联盟成员。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偷偷更新一章。== ------------ 72囚困 明亮的房间。 色彩艳丽的毛绒地毯铺在正中央。 毛毯上有张柔软的床。 床上轻薄的被单下有一个昏睡的女孩。 灯光较弱的门口处,伫立着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他的脚步停留在玄关前方,并不刻意维持的站姿十分挺拔端正,显示出不同寻常人的身份。他的目光直直盯向床的位置,一向果决的眉宇间闪过片刻踌躇,良久,似有一声极轻的叹息回荡在这间安静的卧室内。 男子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合上的下一秒,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大人,您宝贵的时间不该浪费在这里。”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是,属下冒犯。” “她,还有多久会醒?” “应该可以赶上晚饭,她的体质很好,催眠剂的效果起码被削弱了百分之三十。” “那好……我今天留下来用晚餐。” “啊?真是太难得了!咳咳,我是说,是,当然,我会交代厨师准备符合大人口味的食物的。” “嗯,那个……也多准备几道联邦人的菜肴吧。” “……是。” 男子吩咐完几句话就面无表情的离开,随军的生活助理恭敬地目送,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大人匆忙离去的背影,有几分莫名其妙的狼狈……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生活助理摇了摇头,甩掉脑袋里的疑惑,兴冲冲地赶去厨房方向,今晚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 …… 顾长安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奇怪的地方,不是她想象中阴暗潮湿的地牢――会有透过铁栏窗隔墙交谈的狱友,空气里弥漫浓郁的血腥味和地上吱吱乱窜的老鼠,亦或甚至某个空荡的角落里还会偶尔传出鞭子抽打**的声音…… 这里的情景没有一样符合她的猜测。 身下的大床柔软的不可思议,她的左手撑在床单上,几乎将整个手掌都陷了进去。右手轻抚已经滑落在腰间的被子,触感极好,像在抚摸一团云。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房间里的装饰,和床上虽不明显,但看得出极尽奢华的配备不一样,房内的博古架上除了几本书和一幅画外就没有其他东西,而且即使这几样摆饰也显得很普通。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只有床好…… 打住了这个念头,顾长安扭头想看看有没有窗子之类的,然而明亮的灯光刺得她久闭的眼睛微微不适,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光线照亮在门口的男人身上,让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容貌。 “你醒了。”门口的男人一步步走近,立定在她的床前“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吃饭吧,昏睡两天,你现在需要补充能量。” 顾长安泰然自若地整理了一□上宽松的睡裙,抬眸看着他,开口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并无惊讶的意味“果然……是你蛇瘕最新章节。” 男人略带意外地挑眉“你早知道?” 顾长安并不说话,用沉默来回答。 男人却显得有些不依不饶,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身后有微风吹拂她□的肩膀,她稍稍愣神,是怎么知道的呢? 大概是被那群乌坦士兵押送后恢复冷静的时刻,大概是被注射催眠剂后最后一秒清醒的时刻! 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 “只是用排除法做简单的推理。杀了所有联盟的成员却将我留下,没有把我关在牢房里而是妥善安置,这个乌坦人一定认识我,偏偏我回到笛卡星后接触的人有限,其中身份最不明的就是你了。”她的视线轻轻滑过对方的脸部,那是她见过最俊美的一张脸,下巴内侧还有一道不甚显眼的擦痕,“沈嘉树……或者我该换个称呼喊你?” “不错,你的确该换个称呼。”他静默片刻,眼神有些锋利“重新介绍,鄙人德川嘉树。” 顾长安瞥了他一眼,又随意投向别的地方,目光很是漫不经心。 德川嘉树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她并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但就是这样简单的漠视一瞬间激怒了他! 他进一步欺身上前,带来一丝压迫的意味,眯起眼问道“就认准了是我?在我之前,难道你不认识其他乌坦人吗?” 他的话音里蕴藏着危险的气息,顾长安摇头道“我也认识其他乌坦人,但只有你会这么做。” “只有我会这么做?” 德川嘉树重复呢喃,心头莫明的更加不快,他极力忍下怒气,不想才见面就争吵吓到她。 顾长安根本没注意他的忍耐,她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这次能不能逃走。 貌似……可能性不大…… 德川嘉树想了想,抓住她的手腕说“好了,现在是晚餐时间,起床跟我去餐厅。” 顾长安一愣,然后突然使劲抽回被抓住的手,德川嘉树没有防备,被她一下子挣脱了,脸色猛地阴沉下来,不善地问道“你现在不肯和我去餐厅?” 她点了点头。 德川嘉树声音格外冷硬“你是个成年人,难道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的道理还不知道?如果是因为被强制性逮捕送到我这里,心中有怨就故意闹别扭不配合那也未免太幼稚了!而且这么做损害的只是你自己的身体,如果你以为我会因此妥协那真是白日做梦!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是立刻和我去餐厅用晚餐还是干脆饿死在这个房间里?” 顾长安犹豫了一会会,小声说“你先走吧,我等会……” 德川嘉树勃然大怒,打断她的话,厉声说道“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到这个地步吗?!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你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挑三拣四,过了点不会有人再给你饭吃!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多饿几顿自然哭着喊着什么都要吃了!” 顾长安忍不住抗议道“只是晚两分钟去而已,你至于吗?” 德川嘉树心里嗖嗖暴涨的怒火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因为神经瞬间短路竟然说话都有些磕巴道“两、两分钟?” “是啊三界之子最新章节。”顾长安点头,不满道“谁让你的人给我注射那么大剂量的催眠剂,作为一个昏迷两日的人来说,对食物的**虽然很迫切,但是某些生理**更加迫切!我只是想在用餐前去下卫生间而已,既然你对独自离开如此反感,那就待在门外等我好了!” 德川嘉树,脸,慢慢红了。 魂淡,别让我知道执行任务的是哪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催眠剂没事用那么多干嘛! …… 吃饭的餐桌很大,但是只面对面坐了两个人。 饭厅内除了坐着的两位,视野范围内起码还站了七八人,整个用餐过程静悄悄的,只偶尔响起几次餐具汤勺碰撞的叮当声,这不和谐的声音都是顾长安发出的。 比起对面用餐时优雅地比贵族还贵族,动作行云流水堪称典范,一心二用还能从头到尾不发出丁点声音的德川嘉树;上辈子用餐礼仪就是弱项,这辈子更是早忘了个七七八八的顾长安在频频发出声音后,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坦然端坐着吃下去,一定程度上说也算难得了…… 四周的乌坦人看向她的目光,很理所当然的,略带轻视。 在边上静候的生活助理看到这一幕却很是激动,因为这张他来到联邦后就精心挑选的饭桌今晚不但实现了零突破,还一破破了俩…… 尽管饿了两日,但或许是因为昏迷期间人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或许是因为处境不佳抑制了食欲,顾长安的胃口并不好,吃得很少,也很慢。她不想吃饭,却更不想和对面的男人说话,于是彻底落实了‘细嚼慢咽’四个字,只想熬到男人解决完这顿晚饭,让她早点溜回房间一个人静一静。 这顿晚餐似乎分外难熬,顾长安心想,相对论果然伟大,和抗拒的人相处时间会消逝得格外慢。 好不容易等到他用餐完毕,她稍松了一口气,连忙放下筷子示意自己也吃好了,并飞快地向他告辞先走一步回房了。 可惜令人悲愤的是,顾长安进入房间不到五分钟,刚在床沿坐了一会,德川嘉树也跟着进来,抱着一台光脑,热切表达了他希望共处一室的愿望! 这怎么可以?顾长安严词拒绝。 但是显然,身为阶下囚,她的意愿是得不到尊重的。 “我们之前也经常待在一起,你还帮我换药,帮我擦身,明明自己也快累趴下了,还扶着我受伤的身体……”他的声音里裹藏着某种诱哄。 顾长安低下眼帘,拼命摇头。 他皱眉不悦,要她给出理由 顾长安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仿佛只是简单的阐述一个事实。 “你是乌坦军人,而我是联邦军人,你见过当下这两类人有在一个房间里和平共处的吗?除非有一方是国家的叛徒!” 她慢吞吞地说,一个字一个字分外坚定“你不是叛徒,我也不是。” 她是惜命,但惜命从不代表无底线的忍让。 何况历史证明,不停退让通常是没有好结果的! 德川嘉树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干净,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见就要暴怒! 他深深呼吸几次,良好的控制力让他没有当场爆发。 “你希望我们以正常交战国家军人的方式来相处?” 她没有回答,德川嘉树痛恶她的沉默对抗,嘴角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我想你恐怕误会了什么,是睁眼后的良好待遇让你昏了头?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对你一再容忍?不过是看在你起码在我受伤时帮过我罢了仙道至尊!” 顾长安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她心道,这人还真是无耻,明明是救命之恩,被他轻飘飘一句话抹杀成‘受伤时帮过他’了。 德川嘉树继续说“你现在是名囚犯,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拥有对你的一切处置权,不要再试图触怒我。我的属下是如何对待被俘虏的联邦士兵的,我相信你一定不希望知道。” 威胁的话语阴森森地说了一通,他见对面的人低着脑袋没啥反应,不由反思难道是自己说得太过了?不会啊,按他的了解,她不是那种被随便吓一吓就老老实实的人啊…… 话又说回来,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突然的,德川嘉树想起两人相遇的第二日晚上。躲在一间居民楼里,外面巡回的乌坦士兵已经展开了地毯式搜查,虽然他清楚本国士兵的布局和习惯,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二人处境的安全。但就算那个时候,可能下一秒就会有士兵闯入,她也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享受偷偷煮好的一锅牛肉汤。 没有因为可能的危险,因为紧张的境遇,就整夜哀声叹气,随便草草地填饱肚子然后躺上床辗转反侧惊恐难眠。 就算是狼狈不堪的时刻,她仍在努力发掘生命中美好的事物。 或许是这一点,打动了他吧。 他将视线投过去,顾长安此时还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睡裙,吊带下的布料只遮掩到胸口,肩膀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看得德川嘉树喉结上下滚了两滚。忽然想起她这幅样子刚刚在餐厅被许多侍从也瞧见了,心下一阵突如其来的烦躁,暗暗记下等会一定要让人连夜出去多买几套女性的衣服,睡裙什么的私下里穿穿就好。 想到这里,他就更涌起一股把她留下来,带回国,养在身边的冲动,很少遇到这么合心意的对象,就算国籍上有点小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干嘛不满足自己的心愿呢? 德川嘉树思维有些发散,视线凝固在顾长安身上。 不知不觉中,她耳稍后的发丝散乱地垂下了几根,黑色的发丝落在瓷白莹润的肩头,动也不动就有着别样的诱惑,看得他嘴巴发痒直想凑过去啃一口……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顾长安被肩膀上突然传来的刺痛吓了一跳!她猛地从床上蹿起,伸手摸了摸还沾了点口水的肩膀,那里已经红了一片,还有两排整齐的牙印! “你干什么?”顾长安哆嗦着问,他还有咬人这种诡异的癖好? 德川嘉树也被自己的行为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遮掩过去,微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费了心思把你带过来,供你好吃好喝好住却不求回报吧?” 清醒没多久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逃脱虎口怎么随便敷衍过去的顾长安身体陡然一僵…… 她还没思考过自己要付出什么,虽然是非自愿的。 德川嘉树靠近她,将她抱在膝上,非常享受怀里温温软软的一团,亲了亲她的耳朵,看着那里染起淡淡的粉色,满足地叹息了一声。 “等等。”顾长安恍然回神,抵住他的胸口,急忙说道“你不可以这样。” 德川嘉树肯定道“我可以,作为俘虏,你已经属于我。” “才不是二婚--诱拐前妻!”顾长安感受到从宽松的睡裙下摆探入的手掌,脸憋得通红,吭哧道“住手,住手!看在我好歹帮过你的份上……你不要逼我!” 德川嘉树轻声嗤笑,凑近顾长安的耳蜗,暧昧地低声问“怎么逼你?你现在已经失去了人生自由,唯一还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生死。可你我都知道,你不是那种贞洁烈女,可别告诉我你是想‘以死相逼’哦!” 顾长安大为恼怒,看吧,这就是太熟悉的坏处! 挣扎间,睡裙的吊带从手臂处滑落,因为被注射打量催眠剂而清醒后仍处于身体虚弱无力后遗症中的顾长安自然反抗不过伤势已好身强力壮的德川嘉树……两只捣乱的手被他束缚在腰间,睡裙脱落了小半,他不轻不重地允吸着顾长安的锁骨…… “住手……不要这样……” 声音似乎轻了许多,还有些急促,但德川嘉树没管那么多,纯白的睡裙几乎被他推到了最上方,露出年轻姣好的身躯。只是粗略扫过,他就激动地热血沸腾! 这时,一滴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侧,热热的,滚烫滚烫。 德川嘉树的动作猛然停住,又一滴眼泪滴在他的脸上,他霍然抬起头,看见对方眼中溢出的泪水,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说来奇怪,他认识她的时间并不久,可映像里不管她处于怎样糟糕的处境,是被迫答应交易边救助他这个重伤患者边躲避乌坦搜查回家,还是弟弟被绑架,有人意图不轨地跟踪,或者被敌**人突兀地带走,困居在陌生的环境里,她都没有哭…… 而且,他潜意识里认为她是个内心坚强的女孩,从来没想过只是强迫做这种事情就会哭泣。 星际时代,对待性.爱的态度非常开放,一夜情或者和陌生人上床这种事对于很多女性都不算什么,道德上的约束也仅针对于上床对象没有结婚而已。 德川嘉树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声音迟疑“你,哭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眼泪流的更加凶猛,湿哒哒的黏在他胸口的衣服上,不多久已是冰凉一片。 就在他头疼的以为她全情投入到哭泣中时,耳边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声音。 “我不应该救你的。” 顾长安哽咽道“我以为,你就算不是好人……也没那么坏……和我一样……” 德川嘉树愣愣地看向她,身体一动不动,像是被施法定住的雕像。 顾长安反手擦了擦泪水,但眼泪却越流越多,仿佛要把长久以来积郁的委屈一次性爆发完毕。 德川嘉树僵硬着手,小心翼翼地想帮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却被顾长安敏感地偏头躲过,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差点歪出他的怀抱。 她小小声啜泣,手脚绵软,用尽全身不多的力气说“很讨厌你,不要碰我!” ―――― 请看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文上面有个请假条,这里再说一遍,进入期末考试阶段,像偶这种平时不努力的肯定要临时抱佛脚,所以更新极不稳定,可能出现一礼拜不更的事情,偶自己也不能确定更新频率,非常不好意思! 另,你们不同意强x,我怎么虐主啊,泪目…… 到时要是真写出断手断脚的情节,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表怪我!== ------------ 73生活助理的日志 60年后的乌坦帝国的第七卫视频道,推出了一个新的栏目《走进历史》。 而该栏目举办的第一期访谈节目,经过一众电视台高层的苦思冥想后,最终敲定为《揭秘战争时期的隐秘情史――联邦第一夫人与帝国大将的爱恨纠葛》。 走进历史以访谈形式探索被掩埋的历史真相,是第七卫视的电视台精心打造的一档节目。而这期节目作为它的试水之作,前期噱头很足,不但标题劲爆,而且还特别邀请了当年的见证人,曾经在德川嘉树身边随军工作的一位退役少将。 说起来,电视台高层之所以大动干戈地筹划这期节目,与这位少将退役后出版的一本回忆录有关,尤其是回忆录里面实录了他六十年前写下的日志,可是研究牵涉的两位名人的第一手资料! 虽然绝大部分被封存入国家档案室,但是透露的那点零星爆料,就足够吊起民众的胃口了。 现场准备就绪,想到今天或许会采访出不少惊天内.幕,摄影棚边上围了一圈电视台工作人员,眼巴巴等着听八卦。已经有二十几年采访经验的电台一姐,本次节目的主持人安井藤美内心也同样兴奋不已,却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默默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预先准备过的资料。 要知道,电视台为了说服这位少将出场,可是费了老大功夫,台长还欠了几个人情在里面,才请动这尊大神,为的就是能将他们新推出的历史类访谈节目一炮打红。 还有什么能比尘封的暧昧情愫更引人探究呢? 录制开始的信号从耳麦里传入,安井藤美不愧为专业素养过硬的名主持,立刻进入状态。 主持人“米田少将,非常荣幸能邀请您来做这次节目。” 米田“我也很荣幸。” 主持人“本次访谈的目的是想要揭露有关联邦第一夫人与战功彪炳的帝国大将间的爱恨纠缠。我们都知道,德川大将是帝国在上世纪最著名的几位将领之一,在半个世纪前与联邦的战役上建功无数。但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帝国大将与他终身死对头的夫人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米田“对不起,容我打断一下。我必须再次严肃申明,大人和顾小姐是很清白的,绝对没有任何一丝逾越的地方!请不要随便诽谤大人的声名,不然我有权向军事法庭起诉你!” 主持人,冷汗涔涔“啊?不不,我绝对没有诋毁德川大将的意图,那些关于两人的事迹……是您回忆录里面描述的呀,我不久前拜读过您的作品,其中有几处明确提到过啊。” 米田“是吗?我还以为那一部分也被收录绝密档案了,原来也被编入书里面了么?咳咳,不好意思,你继续吧。” 众人:你连自己回忆录里写了什么都不清楚嘛…… 主持人,擦汗“好,我们继续……请问您刚才所说的‘没有任何一丝逾越的地方’是真的吗?” 米田“差不多吧,准确的说是一方想尽办法要逾越,另一方抵死不从……但最终结果就是我说的那样。” 主持人“作为德川嘉树身边长达十几年深受信任的侍从官,履历上写明您一开始只是他的生活助理二婚--诱拐前妻全文阅读。” 米田“没错,算起来我的发家史与顾小姐也密不可分,因为作为大人与她初遇那次战争的随行助理,我个人见证了他们的整个相处过程。” 主持人“咦,这与您的军旅生涯有直接联系吗?” 米田“当然,我大概是所有乌坦随行侍从中与顾小姐相处的最好的人,所以比起其他人,甚至在某些方面比起大人,我都更能理解顾小姐的想法!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获得大人信任,击败众多在处理事务的能力上超过我的竞争者,最终以文职军官的身份晋升少将的原因之一!” 众人:靠裙带关系往上爬,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米田“不过我也付出了对等的努力,毕竟我因为旁观者清,当年没少替大人出谋划策。” 主持人迟疑“可是她最后还是离开了德川大将。” 米田“那是他们有缘无分,宇宙的意志如此安排,我无能为力。” 主持人“呵呵……可是据我所知,那位神秘的第一夫人当初在德川大将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在这之后您又是靠什么获得大将的青睐呢?” 米田“因为只有我可以与大人共同回忆那段美好时光,你说我能不被另眼相看吗?” 主持人“……” 米田,摸下巴“不知道他们找的枪手把我的回忆录写的怎么样……” “……” 主持人“快,快把这段剪掉,插播广告!” ……………………………………敬请期待,广告之后更精彩…………………………………… 十分钟后。 主持人“欢迎回到我们的走进历史栏目,揭秘战争时期的隐秘情史――联邦第一夫人与帝国大将的爱恨纠葛,我是主持人安井藤美!” 米田“我是退役少将米田刚一!” 众人:没有要你说台词啊啊啊! 主持人“这段历史能够浮出水面,引起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得赖于米田少将的回忆录,下面我们来展示一部分被披露的随军日志,嗯,图片上的都是您的手稿呢。” 屏幕上放出一组图片(字好丑): 【帝国689年7.1日,天气晴】 今天藤村队长带回来了一个昏迷的女孩,看他脸色很黑,听说是执行任务时死了一个人。 我很好奇是谁能杀死这支堪比帝国最精锐特种部队的队员,尤其是在有藤村带领出动的情况下。 还有,那个昏迷的女孩是战利品吗? 文职人员窝在危险的战场上不敢乱走动真是让人无聊到死啊,难怪那些前辈都不愿意跟来…… 【帝国689年7.2日,天气晴】 大人今天责骂了藤村队长,我隐约听到‘催眠剂……用量过大’几个字。 催眠剂的话就只有昨天被带回来的那人了吧,原来她是大人想要的战利品拳术者全文阅读。 估计是捉来发泄战争结束后的亢奋情绪,然后……她大概会死吧。 护卫队的队员死了一个人,不管和她有没有关系,恐怕被玩腻后都得死。 除非,大人愿意保下她。 哈,怎么可能? 【帝国689年7.3日,天气晴】 伟大的宇宙啊!至高的皇帝陛下啊!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太震惊了导致语无伦次不知所云干脆只写了一句话表达他的惊悚……) (ps:n年后的历史研究人员看到这里集体散发强烈怨念: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啊!) 【帝国689年7.4日,天气,晴转小雨】 气压好低,温度好冷,哆嗦…… (研究人员注明,此处疑似使用比喻手法。) 【帝国689年7.5日,天气,小雨转暴雨】 已经两天了,顾小姐今天终于和大人说了一句话,可惜说的是‘别来烦我’。 这房间没法呆了!大人身上的暴风雨比外面还猛烈…… 【帝国689年7.10日,天气阴】 又一个坏消息。 东线的第九集团军被分割拖住,三个师团的兵力被包围在玉树市,四面的突围路线被全部封锁。 南线的进展又不如人意,部队只推进了一百五十公里,大人为此大发雷霆。 那位联邦的将军简直是乌坦的克星! 即使我是文职人员,也知道乌坦军队的综合素质占据绝对优势,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凭借三拼四凑各怀鬼胎的二流联合军队对抗最英勇的帝**队的?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战场连续失利,已经有整整两个师团被全歼,难道帝国的荣光将止步于此吗? 死亡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4.2万人,这个数字还不完全,我很茫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大人说,是资源,是为了生存。 太深奥,我不懂。 【帝国689年7.11日,天气阴】 今天大人逼问顾小姐那位联邦将军的事情,听说对方是她关系亲近的老师,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 到了晚上,大人再次去找顾小姐,战火升级。 一套美丽的餐具被波及摔得粉碎,我只好对在客厅等候的军官解释家里养了两条野性难驯的猎犬。 大人出来时脸颊上有道红色的血印子,我只瞄了一眼就吓得赶紧低头不敢再看!我滴娘喂,大人的眼神……太阴森,太恐怖,像要杀人,离他远点。 真可恶!送报告的人溜得飞快,我只好硬着头皮代替他了。 冒了一身冷汗,报告都战战兢兢的,就更不敢吐槽其实我挺理解顾小姐的行为的仙道至尊。大人生气是因为他只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却没有站在对方的位置思考过。 不过人都是从己身出发考虑的,也很正常。 就比如我和财务部那女人不对付,我想加薪,她偏偏扣我奖金,真是生平大恨! …… 流传出的实录并不多,但是每张图片都配有详细的讲解,也放了好一会才结束。 一道知性好听的声音在这组图片播放完后响起: “很可惜我们如今所能见到的也只是被允许披露的一小部分,大多数资料只能尘封在绝密档案室内,引人遐思。不过,今天能幸运地见证这些故事的记录,相信已经让我和各位观众大饱眼福了。” 米田被她的话打断了回忆,看着年轻时写下的日志,他心中一瞬间百感交集。 主持人笑问“在节目的最后,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现有公布的这些资料,虽然可以确定那两位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私人关系,但是却众说纷纭。有人认为他们间存在爱情,有人认为只是德川嘉树的单恋,还有人认为他们间并无私情。米田将军作为相伴德川大将十余年的贴身侍从,在您的眼里,这二者间的关系究竟是否如民间揣测的那样爱恨纠葛呢?德川大将终其一生对这位联邦第一夫人是怀着怎样的感情呢?” 这个问题非常尖锐,安井藤美甚至做好了对方拒绝回答的准备,没想到米田少将沉思片刻后就开口叙述了。 米田缓缓道“有关大人的事情我本该一辈子守口如瓶,但是既然大人都明言不介意,我也就说两句个人看法。首先要申明的是,对于那两位,简单粗暴的将他们划分为感情纠葛是很不正确的,因为自始至终,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逃离不了大时代的背景。不是单纯的感情问题,更多牵扯到了国家间的关系,不过关于这点,即使是我也不甚了解。” 主持人连忙追问“那他们间的情感呢?” 米田“大人从前和之后的性伴侣都很多,但是绝大多数对他而言都是‘有爱可做,无话可说’的存在。而按照我的理解,顾小姐对大人而言正好是那个既可以在床上交流,也可以在床下交流的人,所以大人挖空心思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也就很容易理解了。不过可惜的是,有缘无分。” 主持人微微一愣。 米田正色道“这只是旁观者的感受,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有当事人最明白。” 主持人“感谢您的解惑,以及抽空来做本期访谈的特邀嘉宾。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本栏目《走进历史》有银龙鱼橄榄油独家赞助,我们下期再见。” ………… 米田步出电视台的大楼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九十几岁的老人,也不撑伞,就在雨里漫步。 街道两旁都是匆匆的行人,雨水滴答在各色伞上,纷乱模糊间传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他没有说的是,有缘无分的情感带来的除了后半生的遗憾,还有刻骨铭心的伤害。 剩下那部分不能公开的绝密档案,恐怕只有几百年后,才能重见天日了。 而那时,已与他和大人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随便写两个日志小段子的,没想到一写写那么多。 这个其实应该放在后面,当作番外,不过我写都写了,就现在传上来吧……挠头,会不会有些奇怪?如果奇怪,明天再把这章锁掉好了……== ------------ 74侵略者的晚宴 听到联邦在前线胜利的消息,顾长安毫不掩饰喜悦的喝了半瓶酒做庆祝。 德川嘉树的私人生活助理,现在临时负责照顾并完成她‘合理要求’的米田愁眉苦脸地看着她满脸的好气色。 “顾小姐,您等会在大人面前不要表现的那么高兴。” “为什么?”顾长安神气地斜睨了他一眼。 因为我怕大人会杀人……米田苦笑道“您不要再做刺激大人的事情了,因为战事受挫,大人这几天心情不佳,已经接连几位军官受到大人的申斥了。”他决定好意提点一下。 “将自己失败的怒火发泄在旁人身上吗?” 米田暴汗,惶恐道“您不要这样说,战事不顺不是大人的错,长期以来的胜利让那些前线的帝**官太狂妄自大骄傲轻敌……” 他辩解的言辞自己都感到有些苍白无力,对方抿着唇不吭声,但是看过来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指挥官的失误不是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推卸掉的。 顾长安给了他一个‘我懂得’眼神,随口道“其实我早知道你们这次不会像之前那样顺利。” 米田目光越过她,突然脸上神情一变,嘴唇微微动了动,但是又立即牢牢闭上。 顾长安无知无觉地说“我看过相关战地新闻,除了你们心理上的轻视,还有作为双方指挥官的总布局,不是我身为联邦人偏袒自己这一方,从事实上看,完全是实力的差距啊……” 米田助理额上开始冒冷汗了“顾小姐!” “校长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哼,我等着看他……” 看见米田越来越不安的神情,念及他毕竟是乌坦人,顾长安将后半句讽刺的话语咽回肚子,懒洋洋道“不管怎样,我很高兴最近一段时间能够接二连三听到好消息。” 站起身来,她刚打算回房间休息,睡个午觉什么的,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 “联邦再好的消息对你来说恐怕都将是噩耗,如果我战败回国,你也必须随行!” 顾长安猛地转头,看到面色阴沉的德川嘉树。他身上还穿着风尘仆仆的军服,帽檐端正地压在额前,眼神又亮又黑,刚脱下了一只白色手套,正嘴角噙着冷笑地盯着她。 那神色太过阴暗,给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即使顾长安和他吵过几次架,也曾愤怒间抓伤他,但此刻骤然间见到他满是戾气的眉眼和阴冷的声音,仍然身体微微发僵。 “你要带我去乌坦?” 顾长安勉强压下心头惊愕的愤怒问道,即便这个事实是她早就隐隐猜测过却又不愿面对的。 “没错。”德川嘉树翻脸比翻书还快,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像是邪恶的罂粟花在摇曳生姿“所以你最好不要再随便说那种话,记住自己的命运已经和乌坦、和我绑在了一块!我要是仓皇回国,你也得跟着去,我要是战败身死,你也必须陪我上路!” 顾长安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得一干二净。 她维持着镇定地与他对视,但内心清楚自己是有隐秘的恐惧的。这种恐惧大概来源于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的不安全感,尤其是他们来自两个正在进行战争的国家,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任何申请生命保障的资格,而她唯一的倚仗是曾经在对方狼狈落魄时施予援手。 可那也并不值钱,究竟价值几何全凭对方的喜怒决定红色仕途。 想到这,她突然对自己目前的境地感到悲哀,她当然可以说很多话来证明她对联邦这个‘伟大祖国’的信心有多么充足,也可以轻易地用挑衅言语来打击对方,但是这有什么用?在绝对的力量对比下,即使她将德川嘉树气得吐血三升,被敌人囚禁失去自由不知道哪天就会死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强迫上床的人是她!只会是她!! 德川嘉树泠然的目光注视下,发现对面那个从来趾高气昂的女孩奇异的一瞬间就落寞下来,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绕过他回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关门,将他的思绪从愣怔中拉回。这算什么?又是这样沉默的反抗! 他不甘心地吼了一句“你去干嘛?” 隔着一扇门,里面隐约传出一道声线弧度柔和的回答: “不关你的事!” 德川嘉树拳头用力攥紧,战场上的失败和连日来积聚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仿佛被点燃爆破! 他怒火燃烧的,并且极为迅猛地拉开房门,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想要的目标,却发现对方手里刚捧起一本书,听到房门的声响诧异地转头。 那一刻,德川嘉树恍然回神觉得自己的举动是如此可笑!他在做什么?在下属面前完美克制的情绪竟然因为对方简单的只言片语就轻而易举的破功?这甚至让他感到莫名的惶恐,因为在自幼对人生的规划中,不应该多出这样一个能够左右他情绪的存在! 所以,他的满腔怒火在极短的瞬间转化为冷漠,他想停止这个可笑的行为,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对他说,既然已经进来了,就看看她在做什么,只是看一看就走。 德川嘉树走到顾长安面前,冷冷地问“你在看什么书?” 他不需要她的回答,问的同时直接了当地拿起书本,扫了眼封面,有些意外。 “机械工程的数学原理?”德川嘉树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书本,又翻了翻她床头的其余几本书,发现还有例如《费陀曼结构方程模型详解》、《偏微分方程教程》、《粒子物理》等等,甚至还包括一本精装版的……《宇宙简史》? 顾长安没想到他会跟着闯进来,听到他的问话,轻轻“嗯”了一声。 德川嘉树沉默片刻,慢慢说道“这几天你一共向米田助理借阅了七本书,看起来你有良好的阅读习惯,不过口味倒是比较奇怪,我以为你会更倾向于有阅读快感的书籍。” “什么是有阅读快感的书籍呢?这完全是因人而异的吧,就算是八卦杂志也会有人觉得索然无味。”顾长安淡淡道,心情突然卸下了沉重的负担,拨开云雾一般轻松地说“我只是坚信财富、权力、地位都是随时可能消失的外物,只有知识是永恒的。” 德川嘉树见她心情陡然间又明朗起来,还一口气对他说了好长的话,脸上也不知不觉露出笑意,他心底忽然涌起一个潜伏已久的冲动,脱口问道“今晚乌坦军方会举办一个宴会,你,咳,要不要参加?” 顾长安这回是真的惊悚了,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向上方那种俊美的脸庞。 德川嘉树在那有如实质般的注视下既开心又微微不自在,他解释似的说“你天天看新闻,很清楚这将是一段不知何时结束的休战期,长期炮火与鲜血的洗礼下,帝国最英勇的军人也需要休息和放松,所以会有这场宴会…只是小范围的邀请对象,参与的都是高层将领及家属……你到底去不去?” 去不去? 一个联邦俘虏去堂而皇之地参加侵略者的宴会神道全文阅读。 顾长安看了他许久,久到德川内心都等的不抱希望了,她才低下头,轻轻说“可是,我没有参加宴会的礼服。” “我帮你弄!”德川嘉树惊喜地喊道,随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说“我等会让人送来礼服和配饰,你挑一件自己喜欢的,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顾长安顺从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思绪起伏,幸好她低着头,将泄露的表情完美的掩盖。从德川的角度望去,只觉得她今天乖巧极了,又听话又积极配合,一时间进门前的满心不快烟消云散,忍不住摸了摸她柔顺乌亮的头发,愉悦的将她整个人搂到怀里。 这种亲密但又不过分的举动他这段日子做起来驾轻就熟,但是今天却难得碰上她没有抵触的挣扎,顿时感到惊喜连连,连说话的语气都放柔了三分。 “你不必担心有人会对你不友好,和其他人交流可以用星际通用语,如果有麻烦来找我就好。” “我的星际通用语……不大流利。” “那就跟在我身边吧。” “不要。” “唔,米田助理精通联邦语和星际通用语,让他跟着你当翻译?” “好。” “看来我应该和军部打声招呼支付他双份薪水。” …… 夜晚,在乌坦军方全面控制下的笛卡星被切断供电,早早陷入一片漆黑。黑暗的世界里,这家占据了半条街的私人会馆却灯火通明,明亮闪耀的引人侧目! 会馆装修的极度奢华,里面隐然间传出阵阵欢声笑语,还有轻快的音乐。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神色肃穆的整齐站立在入口的两侧,有几位军衔是尉官的军人礼貌地检查着每个来人的邀请函。 当然,也有那么极少部分的来客是不必被检查的,不但如此,尉官们还会立正致以最高的敬礼。 不断地有高档悬浮车或者各式军车停靠在入口前方,下来一位又一位着装正式的宾客。无论是先生还是小姐,都保持着优合适的仪态和恰到好处的微笑。 六点二十五的时候,又一辆体型高大的军车缓缓驶停。 一个士兵动作敏捷的跳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的车门,身体站得笔直稍稍低下头,维持着手握车门呈一百二十度夹角的姿势一动不动。 先是下来一位身穿制式军服的男子,肩膀上的金星宣示着他将军的身份,让入口处的尉官等待的表情越发恭敬。几位刚到的宾客也不急于立刻进去,反而极有默契地走到边上等候。 男人站定后就静候在一旁,这让所有等待的人面上不显,心里微微吃惊,人们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车内那位还未现身的女士,甚至陆续还有好几人从会馆内匆匆出来一同等候。 先是一袭白色的华丽裙角从车门半掩中显露,很快,一位年轻的小姐在万众期盼中俯身而出。 她似乎对这么多人突如其来的注目礼略感吃惊,耳垂上垂下的珍珠耳饰微微晃动,但很快就恢复沉静,冲边上视线紧随着她的男人露出个极清浅的笑容。白玉的脸庞上嫣红的唇瓣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像一朵白腻瓷盘里缓缓盛开的花朵! 很显然,她成功惊艳了身侧的男人。 让持续行注目礼的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男人动作迅猛的几乎称得上殷勤上前正步跨了一步,对女伴凑近低声笑着说了一句话,不仅是动作亲密,那眼神都温柔地快要滴出水来异世为僧最新章节!平时严肃高高在上的人骤然做出这种表现,很是恶寒了一众围观者! 两个人并肩行走,男子只在门口前停下与几个人寒暄了两句话,就再度径直往里去。 宴会六点半正式开始,顾长安看着边上德川嘉树从容的神态,微微愣神。只有身份足够高又对这样一场宴会真正不在意的人才会理所当然的卡着时间点从容抵达。 她的不在乎是因为对这里从内到外的格格不入,那他呢? 宴会厅里并不止她一个联邦人,她知道的、可以明确辨认出的起码有十人以上,全部在做着无人关注的服务人员,头习惯性的低下,偶尔接触一瞬的眼神都透着闪躲,在场任何一个乌坦人都可以随意呵斥。 相比她们,她是否该庆幸? 不,她只觉得荒谬! 米田助理很快找到了她,有了他的帮助,她可以离开德川嘉树的身边,不必费心去假装一个合适不失仪的样子来应付她完全听不懂的场合。 德川嘉树在被数人环绕中还不忘叮嘱了米田几句话,顾长安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别的地方。她的心跳的飞快,她紧张的全身血液都在奔跑,但她的神态却是异常的镇定,看不出一点不妥的地方。 路过一处洁净无比可以照出倒影的玻璃落地窗前,她甚至冲影像里的自己满意地一笑,打了个九十分。 人类是最善于伪装的动物,只要你想,可以伪装成你所想的任何一种表现。 客观来说,德川嘉树目前为止对她还不错,不管她是吵架、厌恶、沉默还是消极抵抗,他都没有真正对她做过什么。 可她要终止这种危险的、让人感受不到希望的生活,生活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叫生活,掌握在他人手里的,那叫生存。 在被囚禁或者说是软禁的时间里,她每一天都过得极度压抑,她不愁吃穿,她的相当一部分要求也能得到满足,可是她仍然不能全然放心。即使她知道自己至少短期内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白天她尚能正常的生活,与人温和的交流,准点看电视新闻,努力的吃饭,偶尔开心的微笑,将精力沉迷在书籍中,可她每晚做的都是噩梦,醒来即是一身冷汗,她的身体比她的心灵要诚实。 顾长安清楚地知道,这样下去,没有尽头,即使她表面上的行为一切如故,但她的精神会先**一步崩溃! 人不能活得像行尸走肉一样。 所以哪怕风险再大,她都要试一试,她是绝不甘心不经过任何努力就颓然放弃的。 一杯黄色的果酒被不小心的泼到桌布上,一个不起眼的纸条被藏在某个普通的餐盘底下。 风过无痕,宴会依旧鼎沸的进行着。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咳咳,虽然晚了点…… 我发现,回忆少年时光这种事,干起来真是又快乐又悲伤,甚至昨晚我的悲伤是多过快乐的。悲伤那个曾经傻傻的自己,跨过遥远的时空,仍然能模糊感应到当初的伤心、彷徨和不知所措! 当年的少年有多傻呢? 现在的我早已听过次数不少夸我‘漂亮’的话,不管有多少水分,是否只是出于礼貌性的赞扬,但是对于自己的外貌早已不会去患得患失了。可我记忆深刻的,却是当年的我,那个还不懂美丽标准的小女孩,在猛然间听了别人对自己样貌的评价后,回到家偷偷一次又一次地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想分辨自己到底丑不丑…… 那个时候,我极度渴望被人肯定,无论是哪个方面,可偏偏少得可怜,这很可悲,也很可怜武敌天下。尽管我会一遍遍地暗地里对自己加油打气,内心重复对我自己说,你很聪明,也很善良,长大后会变得很漂亮,你比班上每一个人都更天才,老师全是睁眼瞎没瞧出你这块璞玉……(别怀疑,当时就是这么自恋式地鼓励自己)可是除了我自己,没有第二个人对我给予夸赞,父母说的最多的也只是相信我,可相信我哪个具体的方面呢? 我渴望在解出一道除我以外没有任何同学能解出的数学题时迎来赞扬,但是没有。成绩好的同学不会注意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同学是否在某个单科上比他们更厉害;老师不会在第二天特意公布昨天的试卷有一道题只有xxx一个人答对了……这些场景只能存在于我的想象中,那个时候的我太羞怯,不懂还可以主动站出去,很坦然地告诉他们我找出了解题的方式,那时的我只会独自分享这份小小的喜悦,然后失望于无人赞扬。 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特长,德体美劳全面废柴的学生,在那段默默无闻的少年时代,只能靠内心偷偷对自己的肯定来维持旺盛不灭的自信心,甚至不敢将这些想法告诉给任何一个人,只怕迎来对方嘲笑不自量力的目光。 人只有经过磨砺才会真正成长,以极短的时光变得更坚强、更成熟,每一步的脚印肯定也是沉重的。 ———— 汗,如果大家看下去,就知道偶真的是无辜的!我本意是想要更新的,但是写了个开头就忍不住歪楼去写了点关于自个青葱岁月的怀念了,囧…… 那啥,我明天一定补上,就补在这章里面,买过的同学明天不需要再买一遍,可以用很少的币看多一些的内容,也当做我对大家这段考试期间减少更新的补偿! 下面是我乱写的随感,不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不用看了,我贴在这里是因为一不留神写得太多了……如果扔到角落里去那种‘浪费好多心血却不得见天日’的感觉实在太郁闷了。== ———— 看了篇写得很好的小说,主要讲一个女孩青少年读书时期的成长经历,或者说是蜕变。我边看边仔细回想了下自己年少时光,发现大多数时候是循规蹈矩、乖巧听话的,但是偶尔抽风,就是绝对不能忍气吞声、石破惊天的那种。 比如记得初中时,有次数学老师突击检查,查出全班二十多人长期没有做练习册上的知识点填空内容。她十分震怒,于是宣布的处罚除了每个人罚抄外,还要在抄完后挨十下手心。 像我这种不勤奋的懒货,平时碰上内心不屑的大题目都会用‘略’字替代的人,不用说,肯定也是被查出的人之一。 其他人都乖乖挨了打,但是我当时心里想的是,首先,体罚是不对的;其次,我爸妈十几年来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凭什么打我?老师也不行! 我和自己鼓劲,不对的事情,我就不能去妥协,何况这件事情还是有人想打我! 记忆非常深刻,那天,我磨蹭到很晚去交罚抄的题目,等排我前面的同学都挨完打,应该也不是很疼(看他们的表情)。轮到我时,数学老师拿出木头尺子,我说,老师你不能打我,一边说还一边很委屈的掉眼泪……== 老师摆着一张严肃脸问:是不是因为你爸爸的关系,就觉得我不能打你? 我当时完全没明白这和我老爹有啥关系?不过反应很快地抽抽噎噎说,不是,因为我不想被打,你也没有权利打我(中心意思大概如此)。 然后,她盯了我一会,就放我走了。 等我‘飘’回教室时,有好些同学凑上来听我说没有被打的事情,心里才油然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自豪感百炼成仙全文阅读。 因为二十几个人,只有我一个女生敢很坚持地反抗老师的行为…… 勇气这种东西,真的只有到特定时候才看得出。反正事情结束后,我为自己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坚持原则,沾沾自喜了好几天。【自恋货==】 现在回想,当时我是认准了一个死理。罚抄是我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已经承受的应有处罚了,那对方就不能用打手心这种方式进行二次处罚。即使我没有罚抄,但是体罚是不对的,我不同意,她就不能这么干! 有没有害怕呢?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没有。哭也是因为委屈而非害怕。 当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坚持说不,现在想来,也是囧囧有神的…… 事后,有位初中时期的好友问我为什么敢违抗老师的话?(她很老实的去挨打了==) 是因为有底气。 这种底气大概是源于有恃无恐吧,虽然当时不能准确的表述出来。数学老师是个威信很重的老教师,但我坚信,我是对的,她能拿我怎么样?她是老师也不能随便打我,我虽然只是个学生,也不是她想打就可以打的! 我坚持不肯,她也不可能追着我打,最坏的情况就是通知家长,但是我怕吗?我很明白自己的父母是反对一切暴力教育孩子方式的人,他们不可能同意老师体罚学生的手段,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举动,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害怕?! 害怕是因为学生在教育体制下对老师的顺从和敬畏,外部原因还有畏惧家长‘被通知’后对自家小孩的责难。 很幸运的是,我骨子里对老师,有‘敬’没有‘畏’;对父母,在我认为自己做的没错时,也是如此。 其实当年那个打手心更多的是一种恐吓,对身体上的伤害几近于零,但是我仍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处罚,因为它对当年的我,那个心智还不成熟的个体而言,是不公平的。 换做再大一点,或许会有更多的学生去反抗,因为那个时候年龄大,眼界更开阔,思想更成熟,有勇气去捍卫自己的权力;可是初一的学生,十三四岁的年纪,还很小,心理上因为畏惧而容易屈服。 屈服一次就可能屈服第二次,即使只是件年少时期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每个人的权力也就是在一点点小事中磨去,等到有所察觉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屈服,丧失了捍卫的勇气。 现在体罚这样的事情应该很少了,其实即使当年也不多,我只碰到过这一例。但除了明显的体罚,还有很多老师对学生言语上的侮辱,或者刻意的为难,这样的遭遇,我遇见的不多,也不少。 而客观来说,我已经是比较乖巧听话的学生了,初中时低调的几乎毫不引人注意,成绩不好不坏,不闯大祸,小事也不招惹,那个时期,很多老师对我的评价是——文静。 我不知道别的被评价‘文静’的女生内心的真实世界是怎样的,但我的文静显然不是老师们所认为的那类,或者由于我泯然于众人,也没有老师们会去过多关注我,他们看到了表面上的东西,看到了他们想当然看到的。 在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四所目前人生的学校中,我感情最淡薄的就是我的初中。 人的情感付出不可能是单方面的,我尤其认同这一点,对于一个几乎不曾感受到过关怀与温度的初中,我对它也没有多少正面的情感。 那个时候的老师,更关心学习优异的学生,其次是烦恼调皮惹事的学生;显然,我三年初中生涯距离‘成绩优异’这个标准差了很远,但比我成绩差爱闯祸的又比比皆是。记得初三时,母上大人曾由衷的担心过她的女儿能否出钱读上本地的四星级高中,对于这点,从我当时那惨不忍睹的成绩来看,不得不承认她没白操心重生人鱼进化时全文阅读。 所以,后来我能出乎意料的凭实力获得一个保送名额,不止惊掉了老爹老娘的近视眼,也震撼了我的老师们。 有个老师曾私下里对我感慨,我是她全年级几十个保送生里唯一没被想到过的一个。 谁能想到最后关头会窜出只平时毫不起眼、呆头呆脑的‘黑马’呢? 我无语凝咽,因为这除了我自己付出的一点努力外,百分之三十归结为天赋,还有百分之三十得归结于运气。 如果不是在初三最后一次期末考前的月考结束后,一个和我关系恶劣却又成绩优异的女生当众大声笑嘻嘻地念出我那接近两百名的考试名次,让懵懂无知的我头一次感到了强烈的羞愧和难堪,我也不会去‘知耻而后勇’。 青少年就很善良吗?没接触社会的学生就很善良吗?成绩好的学生就很善良吗?我完全不这么觉得。 当初的我成熟的比较晚,不懂得如何去应对别人的嘲笑和讽刺,尚不能以平常心或者毒舌去凌厉地回敬,我涨红脸的反击通常显得笨拙无力。但是那次,在糟糕的成绩被当着本班和其他班的同学,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的面前大声念出时,对方那饱含古怪的笑音,让我感受到了赤.裸裸的羞辱! 我能怎样?没有人会站出来替我说话,我也没有什么话可以拿出来回击,打她一顿这种事也只是自取其辱。 除了狼狈的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我竟然没有别的对策! 其实,我至今也不能理解对方当着别人面就表达出来昭然恶意的行为。因为在此之后,我遇到的人要么善良友好,要么就算不那么善良也做不出无缘无故当众表示不友好的事情。 那次月考和初三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期间只间距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每天七点多开始看连续剧的人突然发奋苦读,唔,每晚读到了10点(对当时的我来说很晚了),然后,一个月后,我名次直接飞跃了10倍不止。 为什么要说事关运气呢?因为这次期末考后,才有消息流传出,保送名额是按每学期期末成绩来综合计算的,更幸运的是,初三的期末考成绩所占的比重最大,其次是初二,而让我老爹惊喜之极的是,他查证后发现我初二的期末考恰好是唯一一次走了狗屎运考得还不错,于是综合下来,我不但也被保送,综合排名还不低,嗯,正好比那位与我关系恶劣的女生高几名。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真是一件快活之极的事情!能不能被保送尚在其次,但是看到我的排名在对方之上,心里产生的舒畅之感,将先前积聚的所有郁气和憋屈一扫而空! 而这件事被我记到现在,产生的影响是深远而正面的。从头到尾,我没有对父母吐露过一个字,是以,他们至今仍对我当年忽然的勤奋学习而感到莫名。母上大人将之归结为她在考后对我的‘教育’起了作用,事实上她教育了近三年,但之前我的成绩该怎样还是怎样。 我没法违心的说我会因为这件事的好结果而对当年的女生感激于心,对她那明显带有恶意与嘲笑性质的作法也很反感,但对方那个我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记恨的名字早已渐渐淡化,变得模糊不清。 我最终也没有去读那所被保送的高中,因为不需要中考,比起大部分同学,我多了一个学期的时间。这段时间我需要提前去那所高中读书,学习正常高一的课程,那几个月的时光让我不堪忍受,最后下定决心要另寻去路! 我本性是个懒洋洋的人,得过且过,之前的刻苦更多是出于一时激愤,而不是转了性子去当勤奋的好学生。但那所高中的教学模式让我苦不堪言,或许比起中国这片大陆上的大多数高校,它远远算不上严苛。我听说过有些中部、西部地区的‘超级学校’、‘准军事化管理学校’对待学生的管理严厉的变态,即使是本省也有好多比它更严的高中,那些高中传闻中的种种事迹让人唏嘘兼心惊,但那些太遥远,而眼前这所,我已不能忍受仙壶农庄。 我不能忍受老师枯燥无味的讲课和大量填鸭式的教学方式,我不能忍受堆积如山的作业和频繁密集的考试,我不能忍受苛刻的作息时间和空气间都无所遁形的让人窒息的压迫! 比起很多周边镇上的同学,我作为本地人没有选择住校,所以比起他们五点多起床,早自习、吃饭、锻炼、再来晨读的安排,我可以跳过前面几项,在晨读之前来上课即可。 然后开始一日不停歇的学习,中午有午休的时间,但是不足以解除我的疲乏,吃晚饭后距离晚自习还有一段空闲时间,但是我不得不放弃这段宝贵的放松时间——无他,作业太多,岂敢嬉戏? 说起那所高中的作业,很久之后我仍然心有余悸!我自问是个写作业效率相当高的人,初中时期,几乎没有超过八点还写不完的情况,曾有初中老师在班上谈起减负问题,说有同学为了完成作业要奋斗到12点!我在下面暗暗得意,因为我能够维持七点半准时看狗血连续剧。 不过初来乍到高中,对方冷笑着给了我一个迎头痛击! 晚自习要上到九点半,可我悲哀的发现,即使连下课的时间一起利用,我仍然不能在学校解决完老师布置的作业。逼不得已,我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家里挑灯夜战,10点多、11点多,甚至12点,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沾床就睡时,我的大脑已然被压榨地无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像一台被人精密设定好的机器,操控者冰冷的决定好它一天的任务,然后冷眼旁观着你,无声的鞭策驱使。 它用语言或者事实告诉我,告诉我们,这就是高中,你们是不同于普通同学的保送生,起步比别人高,要以超高运转的效率去吸收灌输给你们的知识——不管我们有没有被噎着! 我没有时间去进行课外阅读——我维持了十年的良好习惯被它轻易击破;我失去了玩乐休息的时光——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说笑都变得忙里偷闲。 我不能花费太多时间去钻研一道我感兴趣的题目,边上堆积的数学、化学、地理、生物试卷正在虎视眈眈;我不能理解老师上课所讲的内容,即使我很努力地去听,但面对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和一片空白的试卷,我变得无所适从。 当一切的学习演变成机械式的重复运动,所有的努力都直截了当的奔向高考这个终极目标,我也变得麻木不仁! 那个时候,我每天出去和回来都是‘披星戴月’,我对老娘夸张地自嘲,很久没见过太阳了。 我甚至开始产生自我怀疑!是否是我的基础太差,所以跟不上老师的教学进度,甚至完成不了规定的作业?! 看,我刚开始打算做一个好学生,就发现付出了比以前多十倍的心血也很难实现! 庆幸不已的是,我那个时候并不自卑,前面几年的惨淡成绩也没能摧毁我那过分充足的自信,高中短短两三个月的打击就差点成功了! 作业做不完,我请教同学,知道他们也是回宿舍苦学外加那个比我多出来的早自习‘补救’;可是教学进度上的差距就让我倍感无力了。 相信很多人都有这种体会,越是不擅长的学科,越是上课听不懂,形成恶性循环,最后导致对学科本身的厌恶。 我那会,在很多科目上都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 也许还可以利用空余时间补习薄弱的课程,但是,还是回到原点,作业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哪有多余的时间去进行自我安排? 对时间的极度压榨和紧张严密的学习安排让我产生了严重的排斥感,我厌恶这种学习方式,完全不能适应,因为它和我的本性彻彻底底的,背道而驰重生之缠绵不休全文阅读! 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相似的,没有自由,没有惊喜,没有让人温暖感动放松开怀等等任何美好的事物! 或许也有我个人的偏见在其内,没能长一双‘善于发现美得眼睛’,没能从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发觉些许欢乐,但是,那个时候,我只有一种感觉——我受够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去死吧! 真的是每个高中都如此可怕?我只知道,不管其他的高中怎么样,我都不要这样日复一日继续下去。 于是,我开始分散精力,本地的其他高中都是差不多的套路,去其他学校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而已,更何况虽然离中考还有几个月,但我已经不能参加了。 我准备报考我所在城市隶属的地级市的一所高中。 那所高中是本地无数学生饱含热切目光注视的地方,是我父母时代就享誉省内的中学,最重要的是,我听说,那所高中对学生的放养式教学十分出名——这让身处宛如炼狱中的我格外期盼! 每天三点多就放学,布置的作业很少,学生根据自身的情况合理安排自主学习,双休日不会被变相补课,对我来说太诱惑了! 我变得有些疯狂地执着,搜集那所高中往年招生考试的试卷,去学习我从未接触过的奥数题型,对方考什么我就复习什么,拜托父母动用他们的关系帮助我去请可以进行专项辅导的老师。 我和从前懒散的自己判若两人,周身散发的光芒热度都截然不同! 在本地高中里交到的好友善意的提醒我‘不要孤注一掷’。 在他们看来,那所学校是如此难考,本地学校出来的学生加起来每年不到十个人能考上,而我,还很偏执地只报了这一所,竟然没有如同其他人那样上‘遍地撒网,重点捞鱼’的保险,成功的可能性当然是近乎于零了。而失败了,等待我的后果是很凄惨的,因为学校正常的课程落下很多,显然是两头空。 可我那个时候,心里只剩下一个信念了,那就是我不要继续留在这里,绝对不要! 当时我的心理,很接近于‘不成功,便成仁’,当然,也没那么严重,如果考不上,课程落下可以暑假补习,成绩惨淡可以将来努力,最多是我的行为给相熟的人添份没有自知之明的反面教材而已。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以后,我问老妈,为啥当时一力支持我去考xx学校?(后来正式读的高中) 老妈用一种很沧桑很高深莫测地语气说:你在原先那所高中啊,每天写作业到那么晚,我和你爸都很震惊竟然有这么多作业要写!每天都学得很压抑,很被动,学习不是主动的事情吗?我们觉得本地学校的教学方式不适合你,果然,到了后面那所学校,每周接你回家都是说说笑笑、阳光灿烂的,成绩反而好了很多。 她说:我们都是当年读书读过来的,很清楚学习是件自主的事情,如果为了学习为了那么点成绩就要丧失其他你应该经历的成长,那我宁愿你不要这样,其实本地的高中当年也不是这么严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当时特别坚持,我还是头一次看你十分坚定地去做某件事,所以,我们听从你的决定。 我想,那也是我人生中做的第一个重大决定。 多么幸运,我从没有为之后悔。 ——纪念我曾经挥洒汗水的年少时光 以上。 ------------ 75暴露,黑化 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笛卡星上的乌坦军方高层间就火速流传起了一件津津乐道的传闻: 高傲出众的德川大人,似乎有了新宠,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还是位联邦女人。 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最令人啧啧感叹的是,德川大人竟然有意无意地对外流露出保护的意思。 可是这么一来就更引起好奇的众人猜测纷纷了。 于是很多没有前去参加宴会的人们开始千方百计地打探这位小姐的信息。 年富力强的军官们说,她气质高贵,娇艳如花,大人的生活助理在宴会中对她亦步亦趋、侍奉周到;赴宴的太太小姐们说,她神色冷漠,欠缺礼貌,大人在宴会上只跳了一支舞,只邀请了她一个人!而作为总参谋长的福山将军在私下里笑说,从未见过德川对哪个女伴这么上心过,连品尝从遥远的帝国运输特供的美食和美酒,都不忘命人送去一份。 而德川嘉树的‘不否认’似乎给出了某种暗示。 不管如何,这些真真假假的传闻只是难得的和平时期里的娱乐放松。谈判正在进行中,联邦夺回了星球上三分之一的城市,双方都互有损失,现在就到了坐下来尽可能为己方争取利益的时候了。 前日是第一次谈判,结局是不欢而散,约定的下次日期是三天后,乌坦一方提出的要求是将占领的两颗港口星球签署条约割让过来,但这显然是不能被接受的条件。以顾长安的眼光去看,即使正面战场遇挫,乌坦人还是嚣张的不得了,体现在谈判中就是寸步不让。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联邦虽然获得了短期胜利,但是隐藏的弊端却是始终存在的。 执政区各自为政,只是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暂时停手,很难说什么时候矛盾就会骤然爆发。中央政府的威信力度大大降低,混乱不堪,更别说现在甚至只是匆忙间推出一个临时总统,不具有调控全局的能力。而且战争的损耗也是个大问题,军费由谁发?损耗由谁补充?中央政府自顾不暇,给联合军队凑出一笔支撑这场战争的费用就很艰难了,那后续的花费怎么办?更别说那些机甲、弹药的消耗了,如果再打起来,每一天都是个天文数字,没有哪个执政区愿意去负担这笔庞大的支出! 战争不是儿戏,它比拼的不仅是战士的素养、将军的本领、指挥官的智慧,还有财富和综合国力。 顾长安只是这么粗略想一想就觉得满头大汗了,那么正在切实面对处理并妥善调度的校长该有多少困难等着他?可以说,这场以弱胜强的战争能够打赢,校长起码占了七成功劳异世为僧。 她关心着局势的变化,因为这和她自身的命运密切相关。 从宴会结束后,她内心就忐忑紧张,直到第三天有人给了回复,才长松一口气,知道自己的‘死投’行动没有失败。 死投,即间谍之间不见面的情报交换方式。 顾长安不是搞情报工作科班出身的人,但她从前跟随在景其琛身边,还是了解到校长手上控制了一个私人的情报部门,很多隐秘的信息通过这个部门都被及时的呈送到了他的案头,其中一些秘密内容如果被披露的话足以震惊整个联邦。 而她能够接触到的还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秘密。 这个情报组织有多庞大她不清楚,但是出于对乌坦军部危险倾向的兴趣,她从校长那里得到了不少内.幕信息。经过长期的猜测,尤其是其中几份高级机密,她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校长偷偷派遣了不少间谍进入乌坦军方和政府,尤其是军方,其中至少有一人已经渗透进了军方核心层!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就此推测,目前笛卡星上的乌坦军队里也有校长的人?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职位有多高,在她猜想中,或许那个打入核心层的间谍也来了笛卡星,但是传递情报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的身份太珍贵,现在启用的话被暴露的可能性很大,而联邦和乌坦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地步,还不如就此蛰伏下来,在将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但是不管怎样,她总要试一试,传递出一张纸条,就是通过死投的方式,如果真有这么一位间谍,又恰好参加了宴会,那么他就一定可以接到她传出的信息。 很显然,今天这张藏在甜点内部的纸条,证明她的死投成功了。 “你最近似乎吃的越来越多了。”德川嘉树微微皱眉看着对面的人“尤其是甜食,吃多了连正餐都不好好吃了。” 甜食吃的时候他不在家,正餐却是少数几样能够名正言顺呆一块相处的项目,怎么会容许自己的福利受到影响? 顾长安默默放下小银勺,反正这里面没有小纸条…… 德川嘉树脱下外套,用湿毛巾擦了擦手“明天和后天我都不回家吃饭了,关于和谈还有很多条款要商议,不用准备我那份。” 米田助理连忙记下,顾长安抬起脑袋“和谈?有什么改动吗?” 德川嘉树缓缓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和第一次谈判给出的条件差不多。两颗占领星球的所有权归属乌坦,联邦不具有对这两颗星球以及周边附属星空的军队驻扎权,这两条是底线,而且我们已经实质拥有。其他列出的条件可以商量,出于对你的祖国这次军队战场上表现的尊重,我可以在细节条款上给予一定程度让步。” “别摆出这么一副施舍的表情,那本来就是联邦的。” “已经不是了。” 顾长安冷笑“说什么尊重,尊重来源于实力不是吗?如果不是联邦在战役上的获胜,你们恐怕就不是在准备和谈,而是商议下一站选择哪颗星球进攻!” 房间里一阵静默,米田助理闭紧了嘴巴,这个话题作为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最大的导火索,不但无解,而且危险,时不时就要引爆一次。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这几日他们间的相处已是太平许多,若是往常,德川嘉树必定心生暗火或阴沉着脸,但今天他却顿住了身形,神色一片凝重,格外认真的问道“你因为这个又要同我生气?” 顾长安眉毛一挑“没错百炼成仙。” “好!”德川嘉树慢慢走到沙发坐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你到了我这里,为了这么点破事吵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那今天我们就来好好分说清楚,一次性解决。” 米田安静地倒了两杯水,心道这有什么可说的? 德川嘉树缓缓道“你是联邦人,我是乌坦人,这点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但这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我的国家侵略了你的国家,但这也是出于国家间利益的纷争,与你何干?只要你不做触及我底线的事情,我不会伤害你,你之前说的不错,你救过我,我很领这份情。” 顾长安偷偷翻个白眼,忍不住讥讽道“你领情的方式就是卖身还债?那还真是别出心裁!” 德川嘉树蹙眉,对她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很不满“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那次,我没有恶意,后来,你不愿意,哭成那样,我不就没做什么吗?我们在讨论的事和它没有直接关系吧,就事论事,不要翻旧账了。” 米田差点把下巴惊呆掉了,这人是谁?绝对不是他那高傲冷漠从不低头的大人…… 顾长安随口道“好,我不提。” 后来她回想今天,那个时候,她的态度有些敷衍,对进行的谈话没有多少热衷。她的眼神看似专注,其实内心想着的全是如何奔回联邦的怀抱。完全没有想过要和眼前的人长久相处,又怎么会认真去思考他们间难以消除的矛盾呢? 德川嘉树却以为她话里代表的含义是要和他共同解决问题了,心中滑过极轻的喜意。如果能解决这个矛盾,他无疑会轻松很多,作为一个军务繁忙的指挥官,每次挤出时间回家,面对的不是沉默的表情就是激烈的争吵,他也感到很疲惫。 接下来他说了很长很长的话,心不在焉的顾长安觉得自己有在听,但仔细回想,却又只能回忆起只言片语。所以在对方加重语气问了第二遍“你有什么看法”时,她只能装作淡定的简单表述一下自己的看法。 她的看法是什么呢?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她认为会有一个国家来侵略联邦实在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不是土生土长的联邦人,她看待这场战争的角度更为客观。然而,她这一想法从没和任何一个人说起过,即使是校长,作为联邦人,面对祖国被侵略,也肯定带有个人情感色彩。 “其实联邦会被外来势力盯上,只是早早晚晚的事情,不是你们,也有别的国家。甚至我认为最大的责任在于联邦本身。”顾长安组织了片刻言辞道“是你它先让自己变弱,然后别人才来欺负它,这是最残酷却最真切的现实。” 这番话着实出了在场二人的意料之外,米田瞪圆了一双牛眼,德川嘉树狐疑地打量着她的表情,似乎想判定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顾长安补充道“所以,客观来说,我很理解你们的侵略行为,嘴边有块肥肉不吃,那是愚蠢!如果不这么干就是你们内阁大臣的失职,那贵国首相和皇帝应该率先放下陈见联手把他们削掉才是!” 乌坦帝国是君主制国家,但作为权利互相制衡的双方,内阁首相与皇帝陛下一向只是维持表面和平,见面三分笑,背后谁都恨不得插对方两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就策划了乌坦突袭联邦计划的主,就是打着保皇派的旗号,异军突起的军中少壮派代表。 德川嘉树愣了愣,随即眼睛里浮起几分不确定的欣喜“你…真是这么想的?” 顾长安卖力点了点头,以期增加可信度,然后在一束火热的视线中,平静说了个“但是――” 米田助理,暗暗激动:我就知道还有但是! “这是现实,另外一个也是现实重生人鱼进化时最新章节。”她说“你们既然享受了侵略带来的利益,那也应该做好被仇恨的觉悟!你不会很天真的以为能够一边强抢别人的东西,一边还希望对方因为知道打不过你就做到心悦臣服毫不记恨吧?” 随着她平静又坚定的话音落下,德川嘉树面色大变,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顾长安不待她开口,抢先继续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因为你比我强大,所以欺负我就理所应当,那我被你欺压,反抗你也是合情合理。世情道理,莫不如此,天理循环,宇宙守恒。只盼乌坦能够永远强盛下去,不然迟早有一日,今天加诸于联邦身上的屈辱苦痛,他日当百倍还之!” 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她一口气说完,觉得这些日子来憋在心口的阴郁终于稍稍散去一些,就听对面传来冰冷的像数九严冬里冷冽的寒气的声音“你一天到晚闷声不吭,我只当你是被迫被绑来的,心里难受,竟然还有些愧疚!很好很好,这些话你从第一天在我这里醒来就盘在心里了吧,可你却什么都不说!和没事人一样吃饭睡觉,该说就说、该笑就笑,我给你念书你也坐得端正的听,我请你跳舞你也伸出手答应,那我这个乌坦人在你眼里算什么呢?你是不是一边和我一起吃饭,一边想着我最好被鸡骨头噎死?” 最后那句话就有点赌气的意味了,顾长安却没有否认,她的眼睛又黑又深,望进去一片幽深无波,但这看在他眼里,就是默认了,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客厅里的沙发是米色的,在柔和的灯光下有淡淡的温馨,质地柔软,顾长安靠在上面经常会舒服地睡过去;身边还有一个软垫,是她往常喜欢抱在怀里的,顾长安一手抓着软垫的尖角,揪得它变形,她套了件宽松休闲的家居服,背脊微微僵直。 她的心脏浮浮沉沉,看着对方隐含戾气的神情,脑袋里除了警惕,还有快意。大脑尚在思考不要太刺激对方,但很快一股孤注一掷的念头又似电流般瞬间蔓延全身。 “除了国仇,还有家恨。” 德川嘉树面上的阴霾一收,愕然道“你说什么?” 顾长安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你只知道我有个弟弟,却不知道他和我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死了!就在两个月前,为了反抗乌坦的侵略,那个平时最没责任心的人,死在了爆炸之中,尸骨无存!”她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漫上湿润“他是我爷爷……” 明明是很柔和明亮的灯光下,德川嘉树却觉得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暗沉伤痛。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一定是觉得,你看在我曾经救过你的份上,非但没有杀我,还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满足我的需求,可我却如此不给面子,对你的付出没有给予同等的回应,你便觉得心头不忿。可你若是站在我的位置上,就晓得,对于一个有着国仇家恨、将我囚困拘禁、初一见面就想强迫我上床的人,我是绝难有半点好感的!” 她说完后,两人具是无言,空气间只听到轻轻的喘息声,男人阴着脸默了好久,才沉沉地说了句“很好。” 起身脚步匆忙地离开。 接着一连多日,再也没回来。 这也正是她的目的之一,不然他经常回来,她怕被对方发现什么异常。 可德川嘉树走后,她又渐渐感到有些事情的不便。比如从前可以侧面了解到的一些局势最新情报没了,她只能从电视新闻和订阅的报纸上分析。为了以防她与外界联系,任何联网的产品都不被允许接触,可是最近连电视时间都被严格控制为晚饭后的一小时,这就让生活在现代信息爆炸时代的顾长安暴躁了,她严重怀疑这是德川嘉树的故意报复! 好在还有件排在第一位置的事情吸引了她的大半心神――传纸条仙壶农庄全文阅读。 她至今只收到过两次,对于她在传递了一些机密情报后提出的求援问题,对方第一次回复态度模糊,第二次倒是答应的很慎重,承诺会尽快救她出去,甚至还带了安抚的意味。 转变的如此之快,让顾长安心头甚至止不住怀疑不会是校长特批的吧?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等到救援,先等来了男人阴鸷到森然的亲临。 …… “顾长安” 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她想集中精神去分辨,大脑却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是谁?是谁在喊她? “顾,长,安。” 这次听得很清楚,每个音都咬字清晰的像重音符在耳边弹响,她挣扎了一会,终于挣脱了沉睡的本能。眼睛一阵最初的不适应过后,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身下是舒服的床,床边站着一个神色冷漠的男人,在视线触碰的一瞬,她身体猛地瑟缩。 她下意识的瑟缩令四周发出一串零碎的响声,手腕和脚腕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她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一只手和一只脚被分别用镣铐锁在了床脚的柱子上! 大脑短暂的空白后,顾长安立刻记起了昏迷前的事情,她的脸色唰的惨白,慌忙地望了过去。 德川嘉树不慌不忙地站在床沿边,唇角含笑,俊美的脸庞在冷硬的线条勾勒里添了一分陌生的气质。 “你醒了?”他问道,见她惊恐的样子,嘴角弯了弯“不用你说了,破获的那批暗点里面,有几人先熬不住都交代了,口供都很对得上。”说完,他忍不住俯身摩挲她的脸,轻笑道“你看,只要你想知道的,都不用问,我就会先说出来,你就是这样轻松将乌坦的情报传出去的吧?” 顾长安觉得下巴被骤然用力抓紧,掐的她一痛,闷哼出声,眉心微微皱起。 下一秒,下巴上的手松开了钳制,略显粗糙的指肚温柔地轻抚她被捏出青痕的地方,像在安抚她的疼痛…… 顾长安可不觉得他像指尖带来的错觉那样温柔,她侧了侧头,想要躲避对方的抚摸,他却顺势将整只手掌都贴在了她的侧脸上,手心上的老茧摩擦她娇嫩的皮肤,传来的火热温度让她心惊肉跳。 “你想怎么样?”她心道就算是死也痛快点,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才最折磨人。 脸侧的手一顿,骤然缩回半截握紧,隔了几厘米,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上面挥发的残余热度。 “那些审讯后的人我全部处理掉了,知道怎么处理的吗?呵呵,我没有折磨囚犯的怪癖,所以将他们送给了医学部的一位教授,他对活人实验最感兴趣了,曾经好几次请求我送一些战俘给他实验他合成的药品效果……”看到身下人瞬间收缩的瞳孔,他温和地说“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知道了自己不会死,顾长安没有半点喜悦,恐惧的感觉却更深了。 ‘活人实验’几个字在脑海里回响,她哆嗦着低喃“变态…你这个变态……” 德川嘉树静静地盯着她,听到她的呢喃,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听说你的同胞计划让你用机甲逃跑,这么说你对自己的水平一定很有信心喽?” 顾长安悚然一惊! “我不会杀你的。”德川嘉树又重复了一遍,眼神专注“但我也不能再让你逃跑了,而且你的情报传过去,让我们谈判的底线被提前预料,损失不轻,你说,我该不该给你点惩罚?” 顾长安心跳都快停止了,她死死咬着下唇,控制自己的情绪重生之缠绵不休。 他轻轻道“如果你的右手废了,想来再也不能开着机甲逃跑了吧?” 顾长安想要尖叫,却发现此时此刻喉咙异常干涩,她只能忍痛道“废了……我的右手?” 男人猛然立起身,神情冷漠,打开边上的一个小药箱,拿出一管针筒,里面有着大半透明的液体。 尖尖的针刺折射出冰冷的光芒,里面的液体微微晃动着,是纯粹的净透。 “这是,什么?”顾长安心里有种极度糟糕的预感。 “可以让你等会不那么痛的东西。” 顾长安心里发冷的感觉更甚,她拼命扭动身体,徒劳的想要离那针管里的液体远一点!可是她的左手被镣铐锁住,还有一只脚,半个身躯被牢牢禁锢住,虚弱的身体不足以让她挣脱这个囚牢! “我不要打针!不要那个!离我远点!你要给我注射什么?” 德川嘉树低头看着她,她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惊惧,手腕因为奋力挣扎而勒出青紫痕迹,她似乎已经认定了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得不说,真有种动物式的可怕直觉呢…… “它有个别称叫闪电,注射之后,你会处于半麻醉状态,没有刀割破皮肤、割断筋脉的痛苦,等从快乐中苏醒,你会沉醉上这种感觉的。”他举起手里的针筒,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顾长安手脚笨拙地往后缩,右手却被德川嘉树一把抓住拉出,露出大段雪白的胳膊。 “它的通用名称,叫做海洛因……” 锋利的针尖刺穿白皙的皮肤,扎入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用力而迅猛的推动,所有液体一滴不剩的注入流动的血液……她感受到了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顺着联通的血管传输到各个地方,她的心底冷得像万年寒冰,在针扎入的一瞬间,眼泪流淌出来…… “别哭……” 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顾长安已经分辨不清了,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完了,她的人生被彻底毁了,毁了! 德川嘉树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将她流出的泪水一点点吻去,好似这样就可以消去她的痛苦。 “依赖上毒品就是依赖上我,废掉了右手就是废掉了逃跑的能力……” 完全顾不上他的喃喃自语,顾长安已经开始渐渐陷入海洛因的药效中,强烈的快感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涌来,苦苦死守的意志一寸寸崩溃。 看着她扭曲的表情,德川嘉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我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 他仿佛为了肯定什么的认真开口道“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就行。” 没有人回答…… 注入的海洛因,流出的眼泪水,埋葬的是那个曾经自私自利却留有一丝善心的顾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结束,还有只右手没废掉呢~【喂,你够了!!== 七千字哎,我这次更新的很多吧,因为想一次性写完~ ------------ 76夜歌 米田助理进来时看到顾长安正在和一碗粥进行殊死搏斗。 她努力用右手抓紧银勺,勺子在半空中颤颤巍巍地接近她凑近的嘴唇,里面有乳白色的米汤,在只差几厘米的时候,她手上的力度突然没控制好,大半的汤水混杂着半融化的米粒洒落在床单上。这个变故显然令她有一瞬的慌乱,身体下意识的躲闪,于是,放在身前的碗也碰翻了…… 面对狼狈的场景,女孩怔怔望着弄脏的衣被,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上,表情像是无措又像是茫然……米田忍不住快步走到她床侧,一边收拾凌乱的残局,一边低低说道“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必事事亲为……” 顾长安喃喃道“米田助理,我只是想自己吃饭……” 米田立刻闭嘴,专心整理脏污的地方,只是偶尔扫过她木然的样子,心里不可抑止的有些怜悯。 刚抱了一床新的被子过来,就听她突然开口喊他。 “米田助理。” 顾长安的目光呆呆望向空荡的墙面,嘴里却轻轻地说“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啊?”他惊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条跛了腿的小狗。”她漠然的说“我不想被人同情。” 米田连唰的红透,磕磕绊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顾长安疲惫的闭上眼睛“麻烦你,再给我拿一碗米粥。” 他连忙应了一声,出去片刻后,回来时手上不但多了一碗粥,还有一块餐巾,体贴地帮她垫在身前,就识相地离开了拳术者。 独自靠在床上,顾长安又试了几次,她很小心翼翼地一勺接一勺舀粥,第三次又洒了出来。当第十多次米汤晃出来,甚至银勺都掉落时,她猛然间,愤恨地拾起勺子用力摔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三岁小孩子都可以做到的事她不可以! 银勺撞在墙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下一秒就有人开门闯进来,望向她的目光带有明显的狐疑。 “顾小姐,您有什么需求吗?” 顾长安的神色已经变得平静,完全看不出不久前情绪的失控,她瞥了一眼像是没被动过的食物,说“请再给我一把勺子。” “好的。”来人再三确认她没有别的问题后,才去厨房拿了她想要的勺子。 世界再度恢复死一样的寂静。 直到无人,顾长安脸上渐渐浮现许多浓烈的情绪,愤恨、悲伤、无力,强烈的负面情感盘踞在她的眉眼间,每一种都像是骨髓里发出的哀鸣,惨淡的犹如没有星光的夜空! 谁能预料。 她曾经驾驶机甲的手,如今竟连勺子也不会使用! 她的手,她却无法操控! 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顾长安痛苦地把头埋进了双膝…… 脑海里一片茫然空洞,最后死死定格在这个令她心如刀割的念头上。 良久,方抬起头,种种复杂纠错的神色已被勉强压制了下去。 只是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湿漉。 她认真地对自己说“顾长安,你今天还没有把粥吃完,说好了要一星期内学会自己吃饭的。” 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目标。 右手废了,那就从吃饭开始练习;染上毒品,那就努力去戒掉。 她不想放弃她的人生,尽管从表面上看,它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可是,没想到,只是用勺子吃饭就这么困难…… 她小小声说“顾长安,他们要摧毁你的意志,连你自己也要放弃你自己了吗?” …… 那天过后,顾长安一连几天都没见到德川嘉树,直到一个下午,他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实在不想去见他,不过也暗暗疑惑,对方为什么突然回来?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当天夜里,她的毒瘾第一次发作。 那真是不堪回首的一幕。 她从不知道,人可以像丧失理智的疯狗一样,卑微地趴在地上,抽搐哭嚎,没有尊严,不顾廉耻,只为了求得短暂的解脱…… 而他,特地前来,旁观这残忍的场景。 德川嘉树给她注射的海洛因是经过萃取加工的,相当一部分对身体的危害都被剔除了,但是相对的药物依赖性却成倍增加。他注射的又是高浓度剂量,如果再多百分之五十都有可能会致死,这样一份剂量的海洛因,足以保证顾长安‘一次中毒’三界之子最新章节。 毒品的发作周期是越来越短的,所以,当她第一次体会这种痛不欲生的感受时,是好几天后了。 在意志最模糊的时候,她自己神经都已错乱。生理上本能的**和艰难坚守的理智互相攻击,她的脸上涕泪横流,身体不停抽搐,最后只隐约记得自己胡言乱语了许多话。 她不记得了,德川嘉树却印象深刻,当时,她已经失去理性意识,身体上渴求毒品的解脱,但嘴里仍在不停喃喃重复一句话。 他不顾助理的劝阻,制住她挣扎的身体,耳朵凑近她微微张合的嘴巴,才听清了那句含糊的话语。 “不要……不要……” 只是重复这两个字。 德川嘉树能感受到她激烈的态度,即使痛苦到这种程度还在抗拒,但他依旧命人给她静脉注射了海洛因,天微亮时,她醒了。 清醒后,顾长安一个人发愣很久,然后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所有人。 德川嘉树摸了摸连个红印都没有的侧脸,轻笑道“看来你的身体真的亏损很大,打人都没有力气了。不过,希望你记住,没有下次!” 还有下次?有他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戒毒成功! 想到今后的人生将不断重复毒瘾发作那一刻的经历,她就浑身发冷,愤怒的恨不得用枪将他射成筛子! 德川嘉树也只是待到天明,仿佛回家一次就是专门为了看她的毒瘾发作一般,等他走后,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节奏,顾长安每天看看书、散散步,坚持着恢复训练,可惜效果……极差。 德川嘉树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也送了一位医生过来指导她的恢复训练。对方不会说联邦语,她也不会讲乌坦话,于是只能用她那口蹩脚的星际通用语交流,好在医生虽然长了一张严肃脸,性格上倒是比较宽容耐心。 他每天早晨都会按时检查她的伤势,定点敷药,督促她多散步晒太阳,甚至连厨房都插了一手,给了份食疗菜单――这让觉得领土受到侵犯的米田助理危机感大大提升! 不过第一周的末尾,她还是学会了用勺子和筷子两种工具吃饭,却是用左手学会了。治疗她的医生很生气地斥责了她鲁莽的行为,说她的手伤势还没好,不能立刻进行负担重的恢复训练,而用右手吃饭,在医生眼里已经属于‘重体力活’了。 他警告顾长安继续这样做可能会对右手造成永久性伤害,于是顾长安转而去开发自己左手。用左手吃饭,刚开始很不习惯,练了几天后就熟练许多,只是动作略显僵硬,速度比正常人慢一些。 这让她心里稍微好过些,人树立了目标后生活总算有了点寄托,她下一步的目标是学会左手写字。 顾长安曾问医生“我有没有希望重新治好右手?” 医生悲悯地摇摇头,用简单的语句回答“伤势,很严重,手部神经,被大量破坏。不要灰心,等伤势稳定后,通过训练,还是有可能恢复到完成简单动作的,不影响你将来的正常生活。” 这个答案要稍稍好过她心底最悲观的猜想,但是又远远不够! 然后,对方紧接着又给她一个新的迎头痛击。 “即使恢复的好,你的右手将来也不能再举起三千克以上的物体了……” 顾长安傻愣愣地看着一脸遗憾的医生二婚--诱拐前妻。 三千克有多重? 从今往后,她不能随便抱起一摞书,几本书籍的质量可能会伤害她脆弱的手腕神经…… 曾经可以在虫潮里几进几出的人,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当天夜里,顾长安发起了高烧。 她烧得迷迷糊糊,隐约知道有穿白衣服的人给她打了点滴,也不知与给她做恢复训练的是不是同一个医生。她心想,医生没那么全能吧,发烧和断手,这应该是内科与外科? 挂了一天点滴,到了夜晚她的病情依旧逐渐稳定,热度退了一点,但身上还是烫烫的,可能是白天睡多了,半夜时她忽然醒来,眼睛睁开一条缝,黑乎乎的,看到床边立了个高大的黑影。 大半夜的,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幸好她在生病中,嗓子沙哑,中气不足,只发出了一声弱弱的惊呼,只惊动了床边的黑影。 黑影开了盏床头侧边的小灯,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两个人。 透过光影重重,她看到黑影冷漠的脸庞和笔挺的军装,胸前难得的佩戴着红绶带的金色徽章,徽章上的图案是一头昂首威猛的雄狮。 德川嘉树脸上没有半点‘半夜偷窥被人抓包’的不自然,让顾长安暗暗腹诽他脸皮厚。 他眼睛有些暗,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开口道“我回来看看你,听说你发烧了。” 说完,他伸手想摸摸她的额头,却被躲了过去。他也不生气,手继续跟过去,触碰她的额头。 他的手微凉,贴在热气蒸腾的额头上很舒服,顾长安躲了下没躲过去就没那么矫情地非要挣扎,天知道自己睡着时这家伙摸过多少次? “你的老师对你倒是挺上心的,谈判时还特地让外交官员向我交涉将你释放。” 顾长安想了下,明白他口中的‘老师’指的是校长。略一思索,她就明白校长一个情报站点被意外破获后,通过私下的渠道将她救出的方式就不可能了,校长是在试图通过‘官方’外交将她赎回。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首先,这等于侧面承认了他对乌坦军部派遣间谍的行为;其次,她可以想象自己若能回去将面对多大的诘难。 有那么多的坏处,校长他只是,为了她考虑吧。 顾长安心里有点难过。 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成为‘瘾君子’的顾长安,还是从前的顾长安吗? 不能驾驶机甲,隔几天就要毒瘾发作,这样的她,回去之后还能被过去的师长好友接受吗? 至于别人会怎么看待她这段囚困在乌坦一方的经历就是次要的了,一个女人被养在敌方的房屋里几个月,她可以预想人们会有怎样的猜测。 “你向…校长提了什么条件?”顾长安屏气凝神地问道。 “呵!”德川嘉树突然冷笑一声“我什么要求都没提。” “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眼神冷下来“我根本没打算将你送回去,当然没有提要求的必要、” 顾长安不再言语,眼睛里刚冒出点希望的小火花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仙道至尊最新章节。 德川嘉树看着她萎顿的模样,心里有些嘲讽。 他就知道她是这个反应,所以,他很期待接下来她的反应是什么。 “和谈签订好后,我就要回国了,你也要跟着我回帝国。” 顾长安定定地看着他,半响,哦了一声。 大约这和德川嘉树想象中的场景相差太远,他忍不住皱眉问“你,愿不愿意?” 顾长安差点笑出来,这个时候问她愿不愿意,他是脑子抽风了吗?又不可能她说不愿意就放她走,少假惺惺了! 她侧开脸道“我要睡觉了。”言下之意,你快滚吧! 她挪了两□体准备缩回被窝里,手腕却被一把紧紧抓住,男人的眼眸奇亮,黑黝黝地盯着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顾长安一瞬间就恼火不已。 她翻起身,恨恨低吼道“对于一个对我注射毒品、废了我右手的混蛋,我恨不得一秒钟也不要和他多呆!难道你以为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德川嘉树捏紧拳头“你……”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现在还强忍着不耐烦和你周旋?” 顾长安苍白的脸上涌起一片愤怒的潮红“你现在掌控着大半颗笛卡星,一声令下就能调动数十万军队,所以你可以对我做那么过分的事情!还理所应当的认为我该顺从你一切无礼的要求!如果宇宙让我们位置对换,我绝对不会对你做相同的事,我只会杀了你,立刻!” 德川嘉树脸色阴沉地似要滴下墨来。 他开口道“可惜,你和我的位置永远不可能对换。所以,老老实实地跟我回帝国吧。” 他说完这句像是忍耐着什么似的转身离开。 他没有来得及说,他在帝国有一间很大的房子,今夜问她本来是想知道她喜欢住几楼,喜欢什么样的房间,他可以先发讯息回国让他们装修。 听说,联邦的女孩很看重男人关于‘房子’的条件…… 三天后,顾长安的烧退得差不多了,和谈还未完成,德川嘉树却带着她先一步秘密回国。 星际航船在幽冷的宇宙里前行,航程的终点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谁是永远的胜利者?有谁的命运被烙上痕印? 蜘蛛在帝国的宫殿里织下它的丝网,猫头鹰却已在崖岸的高塔上唱完了夜歌。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考完试上,发现收到了一封提醒我榜单字数没完成的通知,话说我都忘了我还有榜单,更久远一点,我记得自己好像没有申榜,因为担心期末考期间完不成……果然,现在只好加班加点更新这章,凑满字数。 顺便吐槽一下考试,居然有道大题考到微信和飞信,嘤嘤嘤,老师太过分了,对我这种从来不用微信/飞信,落后时代半个世纪的学生不公平呀!tt 看到那题我就傻了好吧,呜咽,老师你歧视土鳖型学生么? 最后,还被好友无情嘲笑了……真过分,我超伤心的。 ------------ 77恩怨旧事 顾长安曾想过她到了乌坦后或许会遇见武田骏,不过在她的假想中,应当是在某个普通的地方偶遇,然后他会有些错愕,寒暄几句,双方分离。 但是在她才安顿了没多久的庄园里,武田骏这一脸愤怒地瞪着德川嘉树是怎么一回事? 客厅里的人们显然也发现了她,几双锐利的视线扫射过来,其中一束目光尤为复杂。顾长安扶在楼梯边沿上的手顿了一顿,面无表情地继续缓步下楼。 德川嘉树微微一笑,风度极佳地站起身,绕过沙发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有点冷”,然后牵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低笑“看见熟人,不打个招呼么?” 顾长安望过去,发现武田骏一副比她还震惊的样子。她刚说了句“好久不见”,对方就唰的起立,脸色铁青地问“你怎么会在这?你和他……” 自从染上毒瘾后,顾长安就性情大变。海洛因本来就有让人喜怒不定的副作用,鉴于她日常生活中‘喜’的事情实在不多,总体表现就是暴躁易怒、冷漠阴郁。又兼被人强迫囚困,长期精神心理上的压抑,医生更是作出了‘可能患有轻微抑郁症’的诊断。 武田骏这话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戳了她心底痛处!被熟人撞见自己最狼狈的模样,他又是用那种质问的口吻,顾长安心里微怒,眼神冷下来,又觉得看他和德川嘉树那混蛋熟识的样子肯定也是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她也不想想,人家熟识归熟识,刚才那场景分明是想看两相厌吧? “你和他,他是不是……”武田骏铁青的英俊面孔上神色变幻,蓦然忆起了前一阵关于德川嘉树在联邦的绯闻八卦,有些难以启齿。 德川嘉树闲适地静坐一旁,唇角含笑的聆听,眼眸黑且幽冷。 他这满是犹疑的猜测,听到顾长安的耳里就分外刺耳桃运官途。她不知为何,从心底里不希望过去熟悉的人目睹自己不堪的现状,略显生硬的急忙打断道“不是!” 武田骏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德川嘉树盯向她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不然就将她生吞活剥了! 顾长安缓了缓气,躲开边上那饱含威胁的视线说“你看不出来吗,我被控制住了,难道你以为我是自愿来的?既然你们认识,你有疑问不妨去问他吧,抱歉,我实在不想去回忆。”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但似乎又暗示着什么,武田骏更为心焦。 “好了,你忘记今天来的目的了?如果你真想知道详情,我很乐意以后为你慢慢解惑,但不是今天。”德川嘉树适时插话道“关于你叔叔的事情,很遗憾我爱莫能助。我想你可以让你父亲再试一试,如果堂堂陆军大臣都无能为力,我又怎么会有办法呢?” 他说话慢条斯理,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字字句句似乎都合情合理,但一旁的顾长安却能敏锐地发现,他注视而出的目光里含着隐秘的讥嘲。 今天的德川嘉树情绪很不对头,虽然他看起来行为举止一般无二,甚至比平日更温和有风度,但她就是觉得德川嘉树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愤恨状态中,只是他很好的将这种情绪隐藏起来,并披上了温良无害的外衣。 直觉告诉她,此刻最好不要与这徘徊在危险边缘的男子对着干! 武田骏目光复杂地盯着他沉声说“他也是你的叔叔……” “闭嘴!”德川嘉树骤然翻脸,毫不留情面地喝道。 顾长安眨巴眨巴眼睛,难得手脚放端正地竖耳细听——这是,有狗血? “遇到事情了就想起我还有这么点用处么?哈,自命清高的武田家族求人也求得满身傲骨,只是,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你…还有你家的人,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德川嘉树俊美的脸上阴沉似乌云密布,冷冷说道。 武田骏气得脸色通红,但奇怪的是,他除了生气竟然还有一点理亏无言反驳的态度,让看好戏的某人在边上听得啧啧称奇。 话不投机半句多,再待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武田骏目光一转,指着顾长安说“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技俩带她来乌坦的,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不要迁怒到一个女孩子身上。叔叔的事情你不愿帮忙便罢了,长安我要带走她!” 一番话听得顾长安心胸激荡,热泪盈眶!殷切地注视这位‘前男友’,暗暗祈祷他再给力点! 德川嘉树显然也意识到了‘内部不稳’,身边之人是个自撬墙角的货!他反应极快地高声说“来人,送客!”见对面那唇红齿白面目可憎的小子张了口还打算说点什么,他挑眉道“武田大少还是快些回去吧,帮忙在下人微言轻,但若成心想从中作梗,尊父恐怕也无法从军法处捞人!” 他赤.裸裸的威胁令武田骏面色微变,德川嘉树内心冷笑连连,他才不等对方作出决定,一声高唤就招进来五六名凶悍肃穆的卫士,身配枪支,将武田骏客气的‘请’了出去。 不多时,客厅内就恢复了寂静。顾长安她想起过往被她忽略的蛛丝马迹——这两人明显有着‘那些年不得不说的故事’,八成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怨——会有那么巧让她同时遇上旧怨的双方当事人吗? 为什么当初德川嘉树初遇就一眼认定了她懂简单的临时外伤处理?当初她被他的解释糊弄过去,现在想来其实很诡异呢! 还有,她从一开始就觉得德川嘉树对她的态度很奇特,就像是…像是饿狼盯准了旁人嘴里的一块大肥肉,瞅着空隙想要抢过来! 所有的巧合加在一起,就是真相,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 顾长安呆呆地捧着一杯热水,吞咽几口,哦,现在最关键的是,貌似此人的阴私叫她听了满耳朵,偏偏他又知晓自己脑袋还挺灵光,特别善于,呃,联想…… 客厅里的人已经消退的干干净净吞噬苍穹。 她艰难地一侧头,不出意外地瞧见德川嘉树目光晦暗地看着她,里面充斥着的冰凉让她微微一颤。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知道的不多……反正被你囚困于此,不用担心乱说什么……” 顾长安顶着他目光的压力,头皮发麻地紧紧抱着温热的水杯,断断续续磕巴道,讲到最后声音愈来愈低,有些颓丧。 她只是猜到了一丁点,就不用杀人灭口了吧? 德川嘉树嘴角扯了扯,声音有点奇异“你,猜到了什么?” 顾长安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忒吓人,拍张照放网上估计能止小儿夜啼,不敢不答“你和阿骏……是亲戚?”她试探地问道。 “亲戚?”德川嘉树微微而笑,慢慢说道“差不多吧,他是我生物学上的弟弟。” 顾长安脑子发懵,生物学上的弟弟……是哪门子弟弟啊? 德川嘉树好心地解释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只不过我们除了继承一半相同的血缘外,兄弟之情是半点也无的,只能从生物学上说拥有血脉联系。” “等等!”顾长安醒神“你早就认识我?” “不错。”德川嘉树说“虽然我出生就跟着母亲,但我从很小起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就知道他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儿子。刚开始是出于嫉妒,我关注那个受到所有人喜爱的小男孩的点点滴滴,后来则成了习惯。不过武田骏是直到两年前才知道我的存在,当初他还心理很脆弱地躲去联邦了呢。” “你说宇宙多奇妙。”他轻笑“武田骏逃避现实去了联邦,认识了你,回来后还对你念念不忘。而我重伤之际,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弟弟的前女友,她还救了我!” 顾长安喃喃“难怪,难怪……” “作为兄长,我怎么忍心亲爱的弟弟总是一个人黯然伤神呢?”德川嘉树略带嘲讽地说。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把我绑走交给武田骏?”顾长安压抑着怒气问。 “不,在我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确实动了将你带回国送给我那亲爱的弟弟,不过后来我反悔了,决定自己昧下!”德川嘉树声音冰冷。 顾长安的眼神里透出疑惑。 “这是我从小的习惯。”他善解人意的温言解释道“好的留给自己,次等品送给他。”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渐渐明媚,照的她眼睛和脑袋一起发晕…… 顾长安不知该说什么,懊悔当初她不该和武田骏交往扯上关系?不,要怪只能怪眼前这人心理严重扭曲,不能以常理度之! 德川嘉树今日看起来格外有倾诉的**,也可能是心事憋得太久,毕竟像她这样身份置之度外又能保证不会泄密的绝佳听众并不多。 “我比他大了近十岁,也就是说我的父亲有大约十年的时间只拥有我一个子嗣,可他却从未来看过我一眼。不仅是他,我血缘上的祖父也从没有看过我,整个武田家族都知道我的存在,但所有人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个最嫡系的子嗣。我从出生起就跟随母姓,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想要去找那个男人探寻答案,幸好还尚存的自尊心制止了这种自取其辱的执念女屌丝种田记最新章节。”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缓缓将这段曾经铭刻心底折磨的年幼时的他痛苦不堪的往事清晰道来。 顾长安的嘴巴有些发干“他……为什么……”她语无伦次,不知该怎么问。 “想问他为什么会抛弃我的母亲和我?” 顾长安慌乱地点点头。 德川嘉树定定地看着她,脸上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为了他的政治生涯。” 她的心陡然一沉。 “我没对你说过我母亲的身份吧?”德川嘉树的目光有些冷漠“如果因为母亲的身份太过不堪卑贱,他觉得会玷污他们那高贵的武田家族所以不肯承认我的存在,这种行为虽然卑劣无耻了些但在乌坦的上流社会也不算少见。可恰恰相反,我的母亲血统极为高贵,她是皇室的公主,皇帝陛下唯一的同胞妹妹。因为被抛弃,她未婚生子的行为曾经对整个皇室的声誉造成了打击,宗室成员曾一致反对她将我生下,只是我的舅舅和她感情极好,母亲又很坚持,所以才有了我,但我的存在仍是皇室不愿提及的污点。” 他端坐在椅上,下巴线条硬朗如刀刻般锋利。 顾长安倏然想起曾在网上浏览过一个盘点星际时代各个君主制国家公主的帖子。乌坦皇帝亲妹,封号敬和的公主虽然在里面诸多皇室公主中年纪偏长,但面盘白净细腻,姝容无双,身上自有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优雅与从容,隔着生硬的照片依旧能窥得一二其绝代风华。 当时联邦和乌坦还没有闹崩,她还很心水地赞人家样貌气质皆好,没想到一转眼就听到了背后的隐秘旧事。 “他不视我如子,我自然不视其如父!”他平静道。 这段过去太黑暗,顾长安沉默片刻,才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实在是一个俗套的故事,年轻有为的男子遇到了美丽活泼的公主,他们相恋了,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 “等等,我听说公主殿下一生未婚。”科普贴上八卦的,她印象还挺深刻。 “因为我是个不在计划中的意外,我的父亲在她女友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与她分手,至于他未出世的孩子是否要生下,他并不介意。当然他给出的建议是尽量堕胎。” “为什么……” “这很简单。”德川嘉树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讥嘲“他是想要成为首相的人,怎么会和一位皇室公主结婚?乌坦的皇室与内阁素来隐隐对立,如果他娶了公主,他就不可能有入阁的机会。” 顾长安默然无语,心里的困惑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他对你……” 德川嘉树深幽的瞳孔注视着她,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想问他对我怀抱怎样的情感?” 见她迟疑地点了点头,他移开视线,望向红木桌面上的瓷瓶,白皙如玉的底色上是悠然清远的山水景图,看似美好无暇仔细瞧却有明显的裂纹。 “呵,我只是他年轻无知时期的一个冲动的产物而已,是他完美人生履历上的一点瑕疵,显然,他的激情过后立刻就矫正了错误偏移的轨道,并且以迅雷之势做出修正。娶一个政治理念相似的世家小姐,生一个能继承他血脉与意志的儿子,他做出改正的姿态,那段不名誉的过往就成了一件有趣的风流韵事,而我,只是一个需要掩盖的错误,得不到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会快进,我要尽快完结。 ------------ 78金屋藏娇1.0版 房间里是长期的静默…… 顾长安此时此刻特别羡慕那些雕塑一样在外头站岗放哨的乌坦士兵…… 根据两大守恒定律。 定律一: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定律二:分享秘密后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感情升温,二,杀人灭口。 那个‘感情升温’选项被她自动pass,剩下的选项让她四肢僵硬心里发毛血液逆流! 表情也就不大自然。 德川嘉树看到了心中不快,他难得陷入回忆宣泄情感,聆听的对象居然没啥反应,不感动不同情就算了居然还摆出一副死人脸色(您真是目光如炬==),太不符合他的期待了! 忿忿然之下,他心里想问的是“你不觉得我可怜吗?”实际脱口而出的是冷冰冰的一句话。 “哼,我怎么会同你讲这些?像你这样顺风顺水从来被所有人关心爱护的人又懂什么?” 唉,真是太不讨人喜欢了……难怪这厮除了亲娘以外父母两族的亲人长辈没一个待见他的…… 不过德川嘉树的话给了顾长安灵感,不想被他情感冲动期过后忌讳懊悔杀人灭口,就要让他觉得自己说出来的事情也没啥大不了的! 简而言之,就是让德川嘉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人比你还惨还不幸还苦大仇深催人泪下! 顾长安清了清嗓门,开始叙述星际版‘小白菜’的悲惨童年。 “是,我是不懂!因为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幸的!”见某人眉头一皱,她赶紧道“你不就是觉得你父亲从你还在娘胎起就抛弃了你,父族的人不承认你,母族的人又不喜欢你,所以很委屈么?可是不说这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就拿我自己举例hp之重生灰猊下最新章节。我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跟着爷爷生活,你父亲虽然不要你,但从你母亲宁愿做未婚妈妈顶着皇室压力也要生下你来看,她一定很爱你,是个伟大的母亲!你至少拥有完整的母爱,可我连父母的相貌都是从照片里知道的,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德川嘉树一怔,随即道“这只能说明你也不是被宇宙眷顾的人。” “好,我不是。”顾长安顺着他的话说“但你是啊!我从童年起就要操心家里的经济问题,再大一点甚至还要去想方设法赚钱,遇到任何问题都只能靠自己去解决,有些人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得到。而你呢?就算不被皇室喜欢,但该有的也没少过,锦衣玉食对你来说习以为常,公主之子的身份不但生来地位崇高而且还附加许多背景资源……你看看,除了没有父亲这个缺陷外,你所拥有远远超过世上大部分的普通人!” “……”德川嘉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话说他本意不是求安慰么? “我是无钱无权无势的三无人群,从小就顽劣不堪,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决定好好学习升官发财,树立起远大目标,老天爷又拿我开玩笑!现在别说升官发财,连人生自由都没有,我找谁哭去?你亲缘上起码比我好,背景强大的让人羡慕嫉妒恨,头脑聪明,年纪不大就在军队里位高权重,前途一片光明,最过分的是连皮相都特别好,哪天实在混不下去了还能靠脸吃饭……结果你现在对我说你很可怜很不幸很悲惨,还没人能理解你的痛苦……那我好自卑地去死了!” 德川嘉树:…… 虽然很奇怪,但顾长安的一席话确实将他内心稍作回忆就喷涌而出的愤懑冲淡许多,激动的情绪被渐渐抚平,甚至连长年积藏心底的郁结都轻了不少,他看向她的眼光变得有些柔和。 顾长安暗暗舒了一口气。 放松神经后,顾长安都被自己感动袅~牺牲自我来激发他人的优越感,这是怎样舍己为人的精神啊? 说实话,她挺看不起德川嘉树生父的行为,也能理解他的耿耿于怀。 她相信他父亲喜欢他母亲时是百分百真心的,也相信他父亲在了解到仕途和爱情不可兼得,必须踹掉恩爱女友划清界限时的决心更是比南非真钻还要真! 不过,在生存问题当头的情况下,她没那么多丰富多余的同情心给他。 何况德川嘉树也不是啥好鸟,顾长安每次恨意起的时候都想大骂人渣,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没错,他的父亲从情感上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可她就不明白了。 ――在混蛋的程度上,你干嘛非要和你生物学上的父亲比个高低? …… 接下来的日子里,德川嘉树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连带着顾长安的生活待遇都水涨船高。 从前,她的活动范围很小,除了在屋内就只被允许在大门前的那片草坪上散散步;现在,整个庄园都对她进行开放,很有一种原始人类终于走出河谷迈向新世界的喜悦与辛酸…… 除了保持适当的户外运动和每日的阅读习惯,顾长安最经常做的事就是上网。她可以获取信息,却不能输出信息,尽管如此,但也让她可以安慰自己还没有完全与世界隔离。不过浏览信息的时候也不尽皆愉快,比如新闻报道校长虽然率领联合军队力挽狂澜,却还是在签订和平条约后不久被众人抓到把柄攻讦,被迫下野;又比如她在联邦好几个国内网站上看到对她的谩骂攻击。 她被俘虏的事情早就知道铁定瞒不住,不过顾长安没想到是以那样一种形式公诸于众。 几张照片,清晰的拍摄下她盛装打扮跟随德川嘉树出席笛卡星上酒宴的一幕坑爹的一妻多夫全文阅读。 从她下车,到入内,再到离开,不知道被哪个神通广大且悍不畏死的牛逼记者躲在一旁偷偷拍下,构成了她投敌的新闻。 比起好多笛卡星上的官员投敌,顾长安的新闻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火热程度仅次于几个头号汉奸,男性公民尤其义愤填膺。 地球上,希特勒的演讲中说过一句话; 一想到罗圈腿的犹太佬怎样诱.奸我们日尔曼的女人,我就愤怒得浑身发抖! 男性对于本国女性被外国,尤其是敌对国家的男性侵犯更容易激起他们的愤怒,这可能是源于基因内携带的遗传天性。 德川嘉树在试图模糊她的爱国心时曾经就拿出来举例。 “国家雏形的形成只不过是同一部落的族人聚在一起来增强力量保护自己的食物和女人而已。食物与女人,对应的就是生存和繁衍。从人类原始的本质上说,同一部落的人团结起来,一切都是为了简单的活下去和繁衍血脉后嗣。” 潜意思就是:你完全不需要有太多心理负担,什么爱国主义都是后人赋予的特殊光环罢了! 那些谩骂的话语相当一部分都非常不堪入目,即使作了心理准备,顾长安起初也十分生气。 倒是也有另一股声音为她辩解,申明她是被迫的,于是双方争议的话题渐渐就从‘顾长安是不是投敌叛国’演变成了‘如果顾长安没有叛国,只是被俘虏了,她为何还不一死已证清白?’ 赶紧去死啊!如果你是被冤枉的,那为了不受敌人的玷污,你就更应该自杀证明对联邦的忠诚! 顾长安看到这种论调的时候,手脚发冷。 同胞有时候比敌人更能伤人…… 这些叫嚣的言辞多熟悉啊!看着很像是封建时代人们对待女性被玷污的态度,要求女人以死来保全名节。 顾长安心寒无比。 她没有叛国投敌,也从未做过一件帮助乌坦侵害联邦利益的事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她唯一做的就是苟且偷生,可这也成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顾长安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躲在房间里看书,写写画画。 其实网上那些污言秽语并不是她心情低落的最主要原因,真相是顾长安看到了校长被迫下野的新闻,眼见自个被救出的希望渺茫许多顿时心灰意冷闷闷不乐……(实用主义者) 但是,她承受的压力还是一天天增大。 想是一回事,真的碰见是另一回事。 战争发起前,留在乌坦帝国内的联邦公民就被禁锢了出境权。等到和约谈成,这些人原本还寄托希望以为可以恢复自由,没想到除了少部分人被放回国内或遭到乌坦政府的‘强制征用令’,其他联邦公民的社会地位一落千丈,生活乍然间窘迫潦倒的例子比比皆是。很多原本属于中产阶级的联邦公民丢掉了工作,没人愿意雇佣他们,银行储蓄存款被冻结,以至于落魄到变卖房车供应家用。 德川嘉树或许是出于好意想安抚她的心情,在庄园内聘用了一批失业的联邦公民。可惜他这番心思不但白费了还收到反效果,虽然她和他们是‘他乡遇同胞’,但可不见得会‘两眼泪汪汪’。 顾长安暗道:就算有泪,八成也是气哭的美女大佬爱上我全文阅读! 这批联邦人对她……并不友好,部分甚至带了强烈的敌意和仇视。 她没错过对方黑色眼眸里流露的鄙夷,还有从大大的白色工作帽下传出的不轻不重的嘀咕。 “叛徒!” 好吧,顾长安一直自认内心坚强,但倏然听到这两个尖锐的字眼,她的心脏还是被猛地刺了一下,有些疼…… 庄园里的乌坦人对她维持礼貌与谦恭完全是因为德川嘉树的命令,这不代表他们看得起她。她很清楚,战败国的公民得不到乌坦人发自内心的尊重,想要赢得尊严,只有战胜他们! 可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在发现了联邦人对她的敌视后,庄园里的乌坦人也时不时飘过异样的目光。 毕竟对于叛徒,无论哪个阵营的人都会本能的不喜。 顾长安觉得特别委屈,她开始变得更加‘宅’,除了必要甚至不愿意走出自己的房间。原本就性情大变的她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和米田助理稍微亲近,对其他人都无声的抗拒。 染上毒瘾后产生的轻微抑郁症开始加重。 等到德川嘉树发现这个情况已经是一个多礼拜后了。他回国以来公事繁忙,知道后脸色阴沉的恐怖,立即以‘违反职业精神’为由开除了两名乌坦员工,这个理由等于宣判了这两人在相关行业内的死刑,然后他又下令侍从处死了三位联邦人。 这三个人都是极端敌视顾长安的人,平日里言辞间经常有些气愤的话语,德川嘉树将追究的意思简单透露些许,马上就有人把他们举报出来。 等到当晚他用带了一丝讨好的口吻告诉顾长安处理结果后,接受治疗睡了一整天才醒的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用理会他们,不喜欢的我可以统统赶走,或者干脆处死替你出口气怎么样?” 不怎么样! 没有比此刻使顾长安更能深刻感受到生命握于他人之手的惶恐、悲哀和无力,她忍不住想象或许就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在对方口中轻描淡写的被处死…… 被单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里蕴藏着他排斥的情绪,德川嘉树皱了皱眉,心里将先前决定‘弄来几个联邦人陪长安玩,开解开解她寂寞沉闷的生活’的自己骂了个狗血喷头! 在德川嘉树的心里,联邦人=解闷物品=小猫小狗类的观赏型宠物 弄了一批来是为了增加品种多样性,让某人能找出符合心意的类型,嗯哼,让她开心点。 可是…… 德川嘉树看看她沉静又隐含防备的姿态,乌黑的发丝垂在雪白柔软的耳边,看得他身体僵硬。 他压□体里的躁热,心中升起丝丝懊恼。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更别说某些他期盼已久的床上运动……她对他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最恶劣的时期,虽然从前也没有以上三项互动,但他至少能靠近些,厚着脸皮揩揩油! 哪像现在,他手还没伸过去呢,顾长安的视线已经像盯着阶级敌人一样严防死守了! 顾长安瞥了一眼面部表情莫名严肃的某人,心理极度的不安让她鼓起勇气说了内心真实的期望。 “庄园里的人都很好,你不必担心我住在这的生活……我听说你也有几处别的住所,而且也有人比我更需要你……” 潜台词就是――你别来惹人厌啦美女的贴身兵王! 德川嘉树愣了一瞬才听懂她吞吞吐吐话语里的意思,那句语气绝对诚恳的‘有人比我更需要你’让他瞬间心跳加速百分之三十,背脊紧绷了片刻又松懈――心虚的表现。 心虚过后是恼火――“谁告诉你的?” 顾长安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网上有娱乐新闻,我看到后好奇问了下米田助理,他告诉我的。”她顿了顿,补充一句“你的审美眼光挺不错。” 德川嘉树咬牙切齿“我当初就不该任命这个‘技院’出身的人当生活助理……” “妓院?”顾长安喃喃反问,这个是跨专业就业?好厉害! 德川嘉树冷哼一声,不打算告诉她所谓妓院是‘首都星皇家军事技术学院’的简称……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下结论说“其他人你管她们干嘛?而且我实在不放心你的病情,那几个庸医上次还说你的抑郁症用药物治疗就不会有问题……” 顾长安心想,其实不怪他们。 抑郁症最初的源头还是因为被注入高浓度毒品,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个担忧焦虑的人。 “你在想什么?”德川嘉树问道“医生说是有严重的情绪刺激才引起了病情的不稳定!” “我在想自己或许真的很卑劣。” “怎么会这样认为?”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是归根结底我确实是贪生怕死才顺从了你的软禁。将来我若能回去,将如何面对过去的亲友师长,他们会不会不齿我的行为?” “哼,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我没出卖联邦,我只是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有错吗?” 德川嘉树神色柔和了些,安慰似的轻拍她的背“别想太多,想多了是和自己过不去。” 顾长安身体蜷缩环膝抱住,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逃离这里,但是逃出去以后的问题呢? 她不敢想,觉得好累。 …… 世界瞬间变得很复杂,让顾长安头疼又迷茫。 她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 黑与白泾渭分明; 生与死势不两立; 个人与国家该如何取舍? 慷慨就义和苟且偷生到底哪个更高尚? 生命与尊严; 侵略与被侵略; 战争的号角吹响, 无辜的平民要如何在这种艰辛的环境里生存? …… 当活着都变得很辛苦时。 我还有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 79金屋藏娇2.0版 在对于庄园内几人的处理又快又狠地执行后,所有人就像被嘴上齐齐缝了线,话都不开口讲一句!偶尔进行必要交流时也是轻声细语,神色惶惶,更多的则干脆是进行眼神无障碍交流。 例如:员工甲一个媚眼飞过去【草坪修剪好没?】员工乙先是摇摇头【还没好】,然后朝右侧努努嘴【还差东边那一块】,最后抬头望望天【天气太热,歇会再干活!】 神迹! 这么诡异又安静的度过一天一夜后,第二日管家召集全体员工,装作没瞧见百来号人大大的黑眼圈和不安的神情,振奋地宣布大人决定发放每人两个月的工资作额外奖励。 大棒加胡萝卜的手段简单又好用,而且时机也选的非常好,在众人忧心忡忡一天后才发放奖金,让人松一口气高兴的同时又产生了浓浓的畏惧,不敢大意。 见事情解决了,德川嘉树也就不再多管,接连几个礼拜都投入到如火如荼的整军大业中去。期间顾长安只见过他一次,人看起来略瘦了些,但眼睛比以前更亮,眉眼间神采奕奕。 她不怀好意地猜想,此人的那几位床伴估计又要春闺寂寞了,谁让权力面前,美色也得乖乖靠边站呢? 德川嘉树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中,最近他的麻烦事颇多,比如他这位帝国近年首次对外扩张(侵略联邦)的主要策划者受到了弹劾,有一些声音质疑他在收尾阶段的战役指挥中失利,致使帝国与联邦签订的条约没能利益最大化;又比如武田家族的嫡系次子入狱,当然那人和他没有关系,但偏偏有些不识相的人居然来找他求情,惹人不快…… 不过这些都是小麻烦。 发动对外扩张战争的胜利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声望!尤其他的皇室身份和保皇的旗帜受到了中下层军官的拥护,在军中实力完成了的质的飞跃。 现在,德川嘉树在年轻军官眼里是狂热崇拜的对象,个人魅力指数直接pk掉帝国最火的影视歌三栖男星;在他的皇帝舅舅眼里,是与内阁大臣对抗的重要砝码,每次召见都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甥舅二人在含情脉脉地对视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速化解了过去三十年的隔阂嫌隙。 对此结果,保皇派将领很满意,高度赞扬了皇室的和谐稳定其乐融融;公主殿下很欣慰,哥哥和儿子终于不闹别扭了;内阁大臣们个个木着张脸,活似谁欠了他们八百万债一样;陆军大臣武田信玄的面色最难看,尤其是听到某人称赞‘亲如父子’时,脸色更是忽青忽白,双拳紧握。 德川嘉树看在眼底,讥诮的神色一闪而过。 无论如何,战争的胜利令保皇派声威大震,风头盖过了阁臣,不过对方也没被完全压倒。 御殿侍卫总领在一次醉酒后炫耀道:皇帝陛下慧眼如炬,早在三十年前就看出那个襁褓里哇哇大哭的男婴不是池中物!嗯?你说皇帝为啥对亲外甥不冷不热?废话!那是为了磨练啊磨练!天将降那个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劳其…… 没等说完就扑通一声栽倒了。 时隔多年,德川嘉树终于初步达成了自己曾经暗自发誓的心愿,一时间扬眉吐气、好不畅快! 没有人敢看不起他,他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尴尬存在,他是那么的成功、那么的耀眼,用踌躇满志、意气风发来形容还嫌略有不足!唯一让他欢畅之余略有阴霾的,是横亘在他心头多年的一根老刺,碰一碰就会痛,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能拔掉了! 几位大臣攻势迅猛的弹劾,因为皇帝偏向自己的外甥态度暧昧,以调查的名义拖延下去。德川嘉树有了一段赋闲的假期,可以待在庄园里疗养几日,不过也因此他的脸色比忙碌时还要难看几分。 总的来说,就是忙碌时相处时间少,顾长安不待见他也有限;哪像现在,他在房间里一天,顾长安从早上钓鱼下午摘果子酿酒到傍晚散步,就没回来过!吃饭时也是对他视若无睹,当真可恶! 德川嘉树第一次心里隐隐懊恼,当初选什么地方住不好,自己名下产业那么多,偏偏选了一处风光这么好的庄园!有小河有土丘有果林还有一处酿酒的作坊,风景秀美、水色潋滟,可自行开发的野外休闲娱乐生活相当丰富…… 米田助理趁着顾长安兴致好去厨房指挥厨师收拾她亲手钓上来的几条肥鱼的功夫,偷偷跑来向阴郁的某人打小报告。 “一条要红烧,两条用来炖汤,汤里什么材料都不放,只加少量的盐和酒调味去腥,再切些葱段,我出来时已经香的不得了啦!呵呵,大人,我今天虽然没钓上鱼但是用网子网了两只大螃蟹,两个都差不多有汤盆那么大!本来想清蒸了,还是顾小姐说正好新送来的豆腐挺不错,让厨房的人烧一道蟹粉豆腐和一道蟹粉狮子头,再炒两个时蔬……” 德川嘉树听得心气不顺,她还连玩带吃兴头很高!他瞥了一眼说的眉飞色舞的米田,暗哼一声,不就是网了两只螃蟹么,你得意个什么劲! 自从上午开始,德川嘉树就看眼前的小助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在知道自己将有一段难得的休沐假期后,他昨晚就稍稍激动地进入甜美梦乡,今天早上更是刻意睡到九点多才施施然地起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顾长安一向是个爱睡懒觉的人,自己调成和她同步的起居时间,然后等她揉着眼睛下楼是就可以正好遇上他在悠闲的吃早餐,两人开启水到渠成的一天…… 然而事实是――等他起来后被侍从告知顾长安早就扛着钓鱼竿和米田一起去河边钓鱼了!河里面呆呆傻傻的肥鱼们一钓一个准,据说短短两小时战绩已经达到了六条,成果斐然! 德川嘉树按下想爆粗口的冲动,这生活助理都当到去陪吃陪玩陪钓了,当他这个男主人是死人啊?! 如此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三五日(准确的说是一方想淌过河来另一方躲来躲去),有人坐不住了。 …… 板野雅美是位将野心定位在国内一流大腕,正在从三流往二流努力的女明星。 而她努力的对象就是德川嘉树。 说起搭上德川嘉树,可是板野雅美平生最得意的两件事之一,另一件事是她18岁那年考上了帝国电影学院。 因为是学院派出生的演员,而且还是从乌坦最好的电影学院毕业,所以板野雅美是有些清高的。她自认为自己与圈内许多女明星是不一样的,比如面对她的好友松浦惠子,虽然两人常常聚一聚说笑喝酒,但板野雅美心里的优越感不是一点半点。 尽管混在娱乐圈,遇到的憋屈事数不胜数,有的时候板野雅美都委屈地想要放弃,但是每每看到松浦惠子,她又咬牙坚持了下来。不是好友有什么特别让人感动的品质,而是这两人同病相怜,但是松浦惠子比她还惨…… 从脸蛋上看,松浦惠子和板野雅美不相伯仲,可松浦惠子胜在清纯啊!这年头女明星要是长着一张世故媚俗的脸,除非你是妲己褒姒那个级别的,不然都前途堪忧。 不仅如此,松浦惠子比她还更放得□段。曾经为了获得电视剧里一个丫鬟的角色,她一路从灯光师睡到导演――硬生生的凭借不懈努力把原本内定给某编剧亲戚的角色给横刀夺了过来! 不过这也是板野雅美暗暗鄙夷好友的地方,虽然松浦惠子相貌演技都比她好,连人气都貌似要高那么一点点,但是板野雅美觉得自己在选择金主这一条上完胜了她! 不过那个时候德川嘉树还只是一支比较不错的潜力股,如果加上年轻、英俊、富有这些附加值,虽然优秀但还不至于令人侧目。 而自从德川嘉树载誉归来、权势鼎沸后,板野雅美比正主还激动,觉得自己何止是完胜了好友,娱乐圈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星她都完胜了有木有?! 机遇来了!周遭的圈内好友纷纷用含酸带羡的语气向她道贺,板野雅美觉得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她一边‘低调’地努力工作,一边‘淡然’地等待德川嘉树到来。 她想要表现自己的宠辱不惊,证明自己对他是真爱,传达一种‘不管你是否荣华富贵,我都不在乎,我爱你只是因为你这个人’的无声诉说……想必到时德川嘉树一定会被她的真情感动,在满世界的虚荣赞誉中找到不变的真爱,深深铭刻,不胜唏嘘。就算自己不能成为他唯一的女人,那也一定是他心里最特殊的那个…… 板野雅美做起白日梦各种想象把自己都快感动了,那个她要感动的人却迟迟没有来。 刚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德川嘉树刚回国肯定事务繁忙,可是等啊等啊,等得心都凉了,直到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时候,好友松浦惠子一个电话打来,语气里带有深切的同情怜悯和隐藏的幸灾乐祸。 她说“雅美啊,电视剧杀青了嘛?……听我家男人说德川大人他最近可在休假中……咦?德川大人不住在普斯顿街29号啊!天呐,你居然还不知道?!大人早就搬去皇家庄园里啦……噢,我可怜的雅美……不不,你千万别过去,那个庄园里住了德川大人从联邦带回来的女人……” 即便早早做了心理准备,板野雅美的耳边还是像炸响了一道闷雷,震得她七荤八素翻江倒海! 淡然了许久的她终于不淡然了! 这一刻,她脑子里飞快闪过了很多东西――最新款的大衣包包、看中了的海景别墅、想要参演的女二号角色――最终定格在了‘一流大腕’这个目标上。 板野雅美下定决心,为了心中的崇高理想,她要去主动出击! 作者有话要说:慎重申明:偶绝对木有黑明星的意思!但是大家都晓得……潜规则神马的嘛……这个也是人家业务范围之一。== 话说最近和好友讨论骄阳,谈起男主问题,她是才被我推荐去看的,对我说她坚信林先生是男主! 偶每次看文下的评论,很多庄序党说,他们已经把庄序认定为男主好多年了,接受不了换男主…… 可我要说(严肃脸),我也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坚信庄序绝壁不是男主!一定会有另一个阳光的、英俊的、体贴的、内心强大的,最重要是始终爱着聂西瓜的男人,他才是男主! 然后,时隔多年,林先生出现了。 泪流满面啊……更泪流满面的是我终于快等到出书了…… ------------ 80金屋藏娇3.0版 板野雅美虽然当时气得差点摔了电话,连好友松浦惠子后面说了些什么都完全没注意。不过事后她痛定思痛,仔仔细细分析了一遍,认为自己思路还是对的,但策略有了问题。 什么问题呢?――她不该淡然地等在家里,而应该把她的一片真情绽放在德川嘉树面前啊! 可恨她想错一步,被不要脸的贱人捷足先登! 不过没关系,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板野雅美深知笑到最后才是人生赢家! 从前板野雅美和德川嘉树在一起,大多都是他的秘书先打电话通知的,偶尔有几次她主动撒个娇发个嗲,德川嘉树如果心情好又有空,也会顺她的意思约会。板野雅美很有职业操守,每次主动约会都安排的别出心裁,什么山顶篝火啊海边烟花啊神秘surprise啊都不带重样的,既有情调又新鲜刺激,当然约会进行到最后都是同一环节。 所以说板野雅美能在众多美女竞争者中独占鳌头青松不倒也是有道理的,这年头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富有敬业精神和进取心的。 她先给德川嘉树的第一秘书拨了个电话,结果对方只敷衍了一句话就挂掉;她再接再厉,继续给他的生活助理打电话(米田助理),对方多敷衍了两句,分别是‘如果有安排我们会提前通知您的’和‘请雅美小姐多多注意身体,敬候佳音’。 板野雅美通讯结束后脸色不大好看,敬候佳音?她都静候好几个月了! 成功人士可以不聪敏、不开朗、没背景,但他们都有一个相通的有点,那就是有毅力。 从这个角度来说,板野雅美具备了成功最基本的要素。 她虽然连连碰壁,却没有放弃,又播出无数希望的号码,终于收获了一粒种子! 对方联络器里的声音阴冷,像夏季墙角里闷湿的石块,上面生满了滑腻腻的苔藓。很奇怪的是,刚开始对方拒绝了,可过了没多久,又主动打过来,答应帮忙。 对方的用意板野雅美无从揣测,反正能帮到她就行。 这个名叫藤村直三郎的男人,她只见过一次,号码还是她偷偷从德川嘉树第一秘书的联络器里抄录的,上面的头衔标注着:皇家特别护卫军,第七大队队长。 乌坦的军队只要前面加上‘皇家’二字,那就不止是听起来牛逼哄哄了,表明这支军队是全身心听命于皇室成员,只效忠唯一首领,行事连内阁都无权干预吊丝逆袭大宝典最新章节。 说白了,就是私人武装,偏偏还是合法化的! 藤村直三郎告诉她,庄园没有允许是不能进入的,但是眼前恰巧就有个好机会。下礼拜天的音乐会德川大人手里有几张票,他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要考察几个军区没空去,不过那个联邦女人会在助理的陪同下出席。 板野雅美听了精神大振,拿出她扮演赴刑场女烈士的气魄,浑身上下散发斗志昂扬的激情。 …… 顾长安因为表现良好,被批准一次出门的机会。德川嘉树用放风作为奖励,时间由他定,地点由他定,连活动内容都被决定好了。她倒是比较乐意去看看乌坦旧历年遗留下来的古建筑,比起高雅又听不懂的音乐艺术,她更想参观著名景点……这就是贵族和平民间鸿沟般的审美差异啊…… 到了星期日,顾长安穿得比平日更正式些。除了米田助理负责行程安排并身兼翻译工作,还有四名身体精壮、神情肃穆的卫兵和一个司机等候,前后开了两辆悬浮车,一行人看起来排场极大,只是顾长安心知肚明,这是德川嘉树怕她跑掉。 音乐会举办的场地在一处帆船式的大型建筑面内,几人被侍者引入一间宽敞舒适的包厢,顾长安刚坐定没多久,外面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她依稀听见几句响亮的声音“……好巧……德川大人是我的老熟人……让米田助理出来见我……” 米田助理显然也同样听见了,他神色微微疑惑,这时一个守在外边的卫兵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米田脸色骤然一变,猛地起身大步出了包厢,但片刻后又懊丧地回来。 他踌躇道“顾小姐…外边有一位大人的故友,她听说这个包厢是大人预定下的就特地前来拜会,我说了大人不在,她就想见见你……这个,您看……?” 顾长安心里犯嘀咕,米田助理平时很好相处,为人温和纯善,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善处理事务。事实上他的能力很强,不然也不会竞争到生活助理这个琐碎又私密的职务。能在符合德川嘉树那苛刻的条件下还最大限度照顾她的感受,单这点就很不容易。所以令顾长安感到奇怪的是,这种小事他应该不会表现的如此为难啊! 她好奇地问“外面那人是谁?” 米田助理面色尴尬地吱唔“她是……唉,就是我曾经和您说过的那个……那个女星……” 顾长安思索片刻,恍然顿悟――原来是德川嘉树传说中的前任女友啊! 至于为啥是前任……咳咳,因为现在大家都谣传她是正牌女友…… 随即直指核心问题“德川嘉树的人都不在,她来见我干嘛呀?我不见,你让她走吧,马上音乐会都要开场了。” 米田助理低头讪讪“她不肯走一定要见您,毕竟是大人的……又不好对她动粗,真是…僵在外面怪不好看的。这里的贵宾包厢普通人很难订到,来的都是富商名流,再闹一会他们就可以在音乐会之前先看场免费的好戏,不用明天整个乌坦上流社会都要传遍大人的笑话……顾小姐,还是先让她进来吧。”方才那一小会已经有不少探头探脑的身影了。 他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顾长安无奈地点点头,又吩咐道“让外面的卫兵进来一个。” 没多久,一身黑色战斗服的卫兵领着一位相貌艳丽的女子进来。对方年纪不大,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顾长安想起网上的照片,觉得她真人比照片上更好看一些。一身深蓝色晚礼服衬托她的皮肤白皙,眼睛是妩媚的桃花眼,嘴唇自然地嘟起,五官很有立体感,明显是精心化过妆的。 卫兵进来后朝顾长安稍一行礼,那女子却仿佛没见到坐在正中央这么大一个人似的,反而笑盈盈地径直走向米田助理说“米田助理,上次见到你还是战争之前的事吧兵峰天下!天呐,你看起来瘦了好多!”一副与他很熟稔的口吻。 顾长安默默咽下到嘴边的话,忧伤地感慨自己存在感好低噢…… 米田助理瞟了她一眼,特意换上星际通用语交流,客气道“雅美小姐,好久不见!您上个礼拜才联络过我询问大人的行踪,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板野雅美完美笑容的脸庞一僵,磨牙暗恨他不给自己面子还拆台! 她脸上的不自然很快消退,换上一副‘不好意思我才发现你’的表情,歉然道“你好,我是板野雅美,初次见面……” 说实话,顾长安觉得有点假,难怪她戏接了好几部,就是红不起来,原来演技是硬伤…… 她直接打断道“听说板野小姐非常执意要见我,不知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 板野雅美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接、这么直白,她委婉道“其实我是听说这个包厢是德川大人订下的,一时没忍住就冒昧前来。大人上一次还很关心我参演的电影,只是他公务繁忙,平日里不便叨扰,我想向他道个谢,电影的事他帮了我很大的忙,还没好好酬劳这个幕后功臣呢!” 她声音娇柔婉转,听在人耳里酥酥麻麻的,言辞间流露出亲密的意味,如果顾长安真和德川嘉树有点什么,八成要酸个半死! 顾长安神态间没有半分变化,她用稍稍不解地语气问“那么板野小姐到底是来找德川嘉树还是找我的?” “我本来是想见德川大人…”板野雅美缓缓说。 顾长安立刻道“如果是找德川嘉树,不好意思,他人不在,你只能以后再寻机会了,音乐会就要开始,没什么事就不耽误你欣赏音乐了。” 她这句话说的流畅利索,语气里带着点欣悦,听得板野雅美微微一怔,连忙道“不,那个,既然大人不在,那见顾小姐也是一样的。”她迅速调转好心境,用幽怨地语气说“毕竟顾小姐现在是德川大人的女友,而我,想见大人一面也难……” “你说错了。”顾长安不客气地指正“我和德川嘉树不存在这种亲密的私人关系。我不知道板野雅美小姐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你有事情恐怕我帮不上忙,也没有立场帮你。” 在边上始终紧张兮兮,似乎担心会发生某些暴力冲突的米田助理松了口气,对板野雅美心生一丝不满。 板野雅美脸色发白,抿了抿嘴,低低道“德川大人回国后就没有与我联系,在顾小姐面前我也不讲假话,如果再这样下去……前几日经纪人告诉我,原本口头说好给我的角色现在导演的回复也很模棱两可。我知道他们是在观望德川大人的态度,可大人又哪里会在意这点小事呢?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请顾小姐帮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可对我而言相当于挽救了我的演员生涯。” 顾长安倒没想到她这么一番话,失笑片刻,温言说道“恕我冒昧问你一个问题,板野小姐目前为止参演过几部影视剧了?…出演有分量角色的又有几次?” 这话一出,众人都很奇怪,板野雅美一时想不明白对方的用意。 她心念电转,口里诚实答道“大概八、九部吧,记不大清了,我刚开始一两句台词的也肯演,后来嘛……女二号大约演过四五次。” 顾长安微笑“那也就是说板野小姐的经验其实很丰富,龙套的先不说,女二号你自己也说演过四五回了。据我所知很多人可不像你运气一样好,可能入行六七年也没演过女二号这样分量的角色。板野小姐你有这么多次好的参演经历,却说这次失去角色的话就会影响你的演员生涯,那我想不明白你前几次是干嘛去了呢?难道之前的机会就都不是机会,眼前的才特别金贵?” 板野雅美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lol之巅峰世界全文阅读。 顾长安心里冷笑一声,对方肯定是以为自己和她是一样的身份,所以才故意到这里用言语试探。她若是心软些,答应下来就是给自己惹麻烦,最不济也能拐个弯叫德川嘉树想起她这号人来。 顾长安笑容明朗,说出的话却渐渐严厉“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却说什么‘举手之劳’,你连我和德川嘉树的关系都没搞清楚,就到这里大咧咧的请我做事,这么理所当然,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就明说一句,这件事我很为难,没能力帮你也不想帮你!” 板野雅美抬眼细细望去,见对方面容沉静,柔和地灯光下,五官出奇的精致清丽,不禁心头一沉,慌乱道“我心里着急,没想那么多的……顾小姐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何必把话说那么难听?我在圈里混了好几年,人脉朋友都不少,蹲在大染缸里,我这几年学到最深刻的一个道理,就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要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别人援手!” 米田助理刚好了些的面色又唰的铁青了!想起那两个被辞退的员工和庄园西侧角落里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再看看一脸笑意里藏着隐约得意的板野雅美,深深感慨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顾小姐如果是因为心里有忌讳也大可不必,德川大人身边的女伴并不止我一人,没有我也还有其他人……”板野雅美兀自絮絮。 顾长安听着外边奏起的音乐,因为门关死了,丝丝缕缕的透进来,第一乐章庄严厚重,节奏较快,变奏后又温婉如歌,像汩汩清泉洗涤了不少她心头的烦热。 她心里好笑,目光锐利地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与你说最后一遍,我不会帮你、也不想得到你的回馈,你有什么目的、无助、委屈,都去找和你有关系的那个男人!别来寻我!” 板野雅美呆愣愣地看着她,一时失语。 顾长安轻轻吁了口气,像要吐尽肚子里的烦躁和憋屈,眉梢一挑,玩味道“板野雅美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你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板野雅美回了神,惊疑不定地望着顾长安,好似在评估她话中真假。 万一找错目标那可真叫人郁闷无比,就好比山姆大叔费了老大劲发射洲际导弹,本该轰炸伊拉克的却闹了乌龙打到朝鲜那榨不出三两油的穷地方,做亏本买卖。 这时,米田助理接通联络器,应了几声后挂断,同情地对板野雅美说“大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板野雅美下意识地挺直身躯,伸手理了下额前的碎发。 “大人他说,”米田助理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复述一遍“想寻死也不找块好地方!” 包厢里瞬间一片安静。 顾长安看板野雅美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都微微发颤,姣好的面容上蒙了一层死灰色,心中倒有些怜悯――虽然是权色交易,但德川嘉树英俊多金,光看外在条件很有欺骗性,她也未必没在这场交易里动过心。 还没等顾长安同情多久,板野雅美忽然瞪目恶狠狠地盯向她,怨毒而含糊地说“一定是你……是你……” 德川嘉树表明了态度,卫兵也就没有顾忌地吧她叉了出去――其实他忍很久了,空有一身武力却束手束脚,之前板野雅美要硬闯时居然还挨了两下子,传出去这叫他从何辩起? 顾长安也十分抑郁,自己在这周旋半天还抵不上德川嘉树一句话,果然拳头大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