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甜甜的桂花糖 景安镇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早晨的巷子口依旧有三轮车的铃铛作响,清晨小贩贩卖着冒着热气的豆腐。许阿婆在围裙上擦了擦双手买了两块豆腐,进门喊了句“囡囡,起床啦!” 小女孩抱着人偶娃娃移步到阿婆裙边揪着奶奶的围裙问道:“奶奶,我吃过饭可以去后山玩耍么?那故事书我都看过了,娃娃也不想玩了,想去后山追蝴蝶。” “嗯,吃过饭再去吧,别太晚回来了”阿婆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给了她一颗桂花糖“呐,你最爱的桂花糖吃过饭再吃,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知道啦,做了什么好吃的呀”小女孩身高不足,两手抓住灶台,抬头望了望砂锅。 “做了你最爱的麻婆豆腐和糖醋肉,可要多吃点儿”奶奶从砂锅里盛出来一碗肉汤。 “嗯,嘿嘿嘿~愿儿最喜欢奶奶做的饭了” “好囡囡~吃吧,一碗白米饭哦!”奶奶端着肉汤领着小女孩走到饭桌边。 “当然。”女孩双手捧着白米饭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糖醋肉就放进了嘴里,开心的笑着。 奶奶边盛汤边看着女孩温暖的笑着,用手捋着鬓间白发。 …… 后山不算大,一个个小山丘联络起来,长着一些花花草草,延伸着贯穿在一片小树林里,树林里有一滩湖水,是十几年前镇里说要重建绿化,便挖了个大坑,长年积水,形成个湖泊。 小女孩最喜欢的就是后山了,很久很久以前父亲总是将小女孩架在他的脖子上带她奔跑,到果树上摘果子吃,父亲总是用衣角擦净果子,递给女孩,自己也是将果子在身上蹭蹭就大口吃起来,还笑着跟女儿说“健康水果不用洗,我的漂亮女儿吃了也会健健康康长大的。”小女孩听了也咯咯笑起来。小女孩总是跟爸爸数着天空中的飞鸟,用小木铲挖着泥土过家家。 女孩蹲在大树旁看着蚂蚁搬着家,一看就是好久,不知不觉天空阴沉,乌云低落。风声呼呼,卷落几枚果子,果子向远处滚落。女孩看见果子掉落便追了起来,一步一步靠近湖泊,湖水漫延到脚踝。女孩弯腰在水中捞起掉落的果子,闪电交加,雷声轰轰。 “喂!你在干嘛!不要靠近湖泊啊,湖水是很深的!”小男孩大喊:“快要下雨了,赶快回来啊,湖边很危险的,小心溺水啊!” “啊?我只是捡果子,捡滚落的果子。”小女孩应答,小女孩将果子在身上擦了擦,向岸边走过去。“好想爸爸啊”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极小,小到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这是在和自己对话。小女孩往小男孩的方向走去,手中紧紧握住那掉落的果子。女孩走到男孩面前停了下来,擦着苹果表面的水珠,不语。 “你为了捡果子跑到湖里面去了?”男孩看了看女孩的脸,顿了顿又说:“湖水都漫溢到脚边了,很危险啊,你不知道么!这果子成熟掉落很正常的,你想吃我可以摘给你的。”小男孩说着把怀中的果子都给了小女孩。女孩愣了愣抱住了果子看了看小苹果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孩子,瘦瘦的个子比她高出半个头身上的衣服旧旧的,鞋子脏脏的,风一吹衣服就贴到了男孩的胸膛,更瘦了,是那种饥饿的瘦,微薄的唇好似还有刚刚急切的气息,不高不低的鼻梁却也刚好使轮廓显得笔挺,明眸纤长,抬眼眼角尾部上扬的内双衬显了几分清冷气息。 女孩收回眼神,看着男孩的胸口说了句“谢谢,谢谢你的苹果”便把果子放到了帆布包里,并且从包包里面找出了一袋糖果,糖果都是女孩自己亲手包的,在杂货铺选了好久,蝴蝶结图案的,小花图案的,星星图案的……女孩买了很多好看的糖果纸,女孩将糖果一颗一颗的包好,糖果更好看了,也更加甜了其中包含了爱意。女孩从小布袋里拿出来几颗糖果握在手中递给男孩,随口说着“谢谢你给我的苹果,呐,这糖果很好吃的,吃了会变幸福的,送给你吧!”女孩把糖果放在男孩手中,便带着小苹果奔向回家的方向了。 男孩握着手中的糖果,盯着手中的糖果脑海中回荡着小女孩的话,回过神来女孩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苹果树下的男孩被细雨打湿了额头的发丝。男孩背靠苹果树,缓缓蹲下,用手掌捋了捋贴住额头的湿发,拨开了一颗糖果,放进嘴里,糖果桂花的清香漫延至喉咙,淡淡的甜味在口腔融化,他好像很久未曾感受到糖果的甜是什么味道的了,他好久没有吃过糖了…… ─ 小时候,同龄的小孩小时候总是欺负他,他自己躲在角落玩石头,他们会跑过去将他堵在小巷子里面拿石子沙粒丢他,会在丢完哈哈大笑,笑他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舅舅还是个瘸子,他听到这里内心会抑制不住的愤怒,往往会挣扎着站起来,但还没站起来便被几双小手推搡 ,推的他便又摔倒了,他们往往会在看到他的反抗后笑的更大声,几个小孩子会脱下裤子,肆无忌惮的将尿水撒到他的身上,稀里哗啦的声音伴随响彻小巷的哈哈声回荡在男孩的耳边,小孩们得逞后便跑回家吃饭了,只留下男孩一个人衣衫破败狼狈不堪。 男孩已经习以为常了,往往爬起来拍掉身上的脏物,去小河旁洗干净,穿上湿漉漉的衣服回到家中就好了,舅舅会问他怎么搞的,但他通常也只会说,玩的时候掉到河里面了,又或者直接说去河里玩耍了,舅舅听到他的答复也就再问不出什么了,便不再问了。小时候的他总是自己一个人,爬树摘果子,小河里捕鱼,这些他很熟练,他很会憋气,水下的他足足可以憋气五分钟,肺活量也很大的很,所以跑起步来也快,之后他遇见那群坏孩子就往反方向跑,很快就能甩掉那群小土匪了…… 男孩觉得今天遇见的小女孩很可爱,很温暖,男孩感觉生活很美好,有的人的出现会填补一些苦涩,就像那桂花糖一样甜甜的,治愈着吃糖的人。 …… ------------ 第二章 你好,路一常 女孩跑着回到家,站在门口掀开门帘探头看了看,屋子里面没有人,奶奶出去了,女孩进门走到小木桌旁把果子一颗一颗拿出来拂去上面的尘土摆成一个小山丘。 “一颗两颗三颗……哇啊,他一共给了我六颗果子,我和奶奶一人一个,单奶奶和单爷爷两个,沈老师一个,简简一个,正好六个,嘿嘿。”女孩用手比划着满意的笑了出了声。 奶奶刚进大门便听到女孩笑声。 “愿儿这么开心呀,追到蝴蝶了呀。”奶奶将菜兜子放到案板上,拿出了好多菜,当然还有肉。 “没追到,不过我看见了蝴蝶,还看了蚂蚁搬家,奶奶你看,我还用糖果换了果子。我要去给单爷爷和单奶奶送去尝尝。”说完女孩便抱起果子,跑掉了,剩下门帘的叮当声。 奶奶看着女孩的背影,转过身开始摘菜,慢慢的说了句“去吧去吧,跑慢一点儿。”神态中存留着一丝沧桑…… 吃过晚饭后奶奶抱着女孩坐在床头,捋着女孩的细发轻拍女孩肩膀,哄着女孩问到:“愿儿想不想爸爸呀,我们愿儿明天就要上一年级了,开不开心呀。” 小女孩眼睛眨了眨,看着奶奶,问道:“奶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好想他呀,爸爸之前还说会参加我的开学礼呢,他怎么现在还不回来呀。”说着把扬起的头靠在奶奶胸口“奶奶,你说爸爸明天会回来么?” 许奶奶看着怀中的小女孩,笑着说“愿儿乖~爸爸在忙,可能没有办法参加愿儿的入学典礼,奶奶多让沈老师给愿儿拍几张照片,给爸爸看,好不好?” “嗯,好。”女孩点着头 女孩沉睡在奶奶怀抱中,许奶奶手中握着小女孩爸爸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身着白大褂,手握试管,笑容明艳…… ─ “愿儿,快把课本装好来吃早饭,我们要来不及了,还要赶校车呢!”奶奶把热好的粥端到桌子上,解开围裙,走进卧室“快点快点,我们要迟到啦,尺子也装好”说着拿起尺子放进许愿书包。 “奶奶你看,我自己系的红领巾。”女孩装好书包跑到桌子边拿起油条吃了一口,大声说“我上一年级啦~” “是呀,愿儿是大孩子了,这红领巾真好看,真好看!你慢点吃呀。”奶奶拎起书包走出卧室看着“吃个鸡蛋,有营养。” “我要多吃些,有力气!”女孩嘴巴鼓鼓的说道。 “校车来了,走啦走啦。”一老牵着一小走到校车停车点,奶奶把小女孩送上校车看着校车开走,座位上的小女孩挥动着手臂,校车慢慢走远…… ─ 远道小学是景安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所有小朋友都要来这里上学,开学的第一天,小朋友们推搡着,布置教室,整理桌椅忙的不可开胶。十点钟学校举行了升学仪式,校园很大,小孩子们排成一队又一队,听着校长在领奖台上面滔滔不绝,口水横飞,又飞的不那么远…… 在漫长的时光中,忽听一声尖叫,一个女孩晕倒了,老师奔跑着,抱起女孩奔向了医务室。 许愿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睁开模糊的双眼,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医生,张口问道“医生老师,我怎么了呀?” “没什么大问题,体质弱了些,喝点葡萄糖浆就好了。”休息好了就回教室吧。 “嗯,知道了。”许愿坐起身,摸了摸手臂,是刚刚摔倒被石头划破的伤口,不过已经包扎好了,穿好鞋子便出了医务室的门。走到班级门口,发现同学们正在做自我介绍,许愿敲了敲门,打了声报告,看着老师点头便走进来坐回座位上面。 同学们的自我介绍介绍已经过了大半,许愿看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走上讲台,开始介绍: “大家好,我叫夏彤,城南有家杂货铺,是我家的产业,我是景安杂货铺的继承人,可以来我家挑选礼物哦……” “大家好,我叫郑乾,可不是人民币的钱,是乾坤的乾,父辈爱好乾坤论理,也算是修身养性,常常在我嘴边念叨道法,我自身便也对道理有些见解,喜欢的可以和我沟通交流……。” “大家好,我叫单简,姓单名简,正反都要简简单单的单简,谢谢大家。” …… 班级里面的学生陆续介绍完自己,最后一个小男孩从座位上站起来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叫路一常。”介绍的很短,说完便坐下了,声音像风一样,轻飘飘的穿过耳廓,剩下空气中的安静。许愿看了看那个小男孩,正是那天后山遇见送给她苹果的小男孩,小男孩坐下的一瞬间也看到了许愿,但瞬间就把视线错开了,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一样。 许愿站起身,走上讲台,声音清脆介绍到: “大家好,我叫许愿,因为晕倒没能听到大家的介绍,很抱歉,不过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我的名字很好记,许愿,许的愿望都实现,谢谢。” “好啦,同学们都做过自我介绍了,那下一节课我们就正式上课了,同学们把课本拿出来吧。”沈老师结束了同学们的介绍大会。 …… ─ 叮铃铃,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小朋友们收拾好书包,排成一队一排排的坐上校车,准备回家。 “沈老师,这是我给你带的苹果,给你吃,嘿嘿~”许愿举着小手,递给沈老师昨天摘的苹果。 “谢谢啦,我会好好吃的,不过你可要回去好好写作业哦,记得预习课本,明天见啦~”沈老师接过苹果,笑着拍了拍小朋友。 “嗯嗯,老师拜拜~”许愿挥了挥小手,和单简坐到了座位上。 “许愿,你知道么,你今天晕倒的时候,咱们班的那个男生疯狂跑过去喊老师,然后老师把你抱到医务室,他也跟着去了,你们认识么?”简单吃着许愿带给她的苹果,嘎嘣脆,“这苹果真甜呀哈哈哈哈哈!” “嗯?哪个男生啊?苹果好吃吧,是后山的苹果,都熟了,我们周末去玩然后摘一些。”许愿看了看手里的苹果也咬了一大口。 “就是那个路一常,叫路一常的男孩,他跑来跑去的。”单简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苹果,没了下文。 “我跟他认识的,这苹果就是他给我的。”许愿咬了口苹果,叹了口气:“唉,人还挺好的,昨天怕我掉湖里,还喊好大声,今天绝对是那校长讲太久,导致我体力不佳才会晕倒!”说着还气愤的锤了一下腿。 “这么巧,之前就遇到了呀,苹果挺好的。欸?对了,你不是说你爸爸今年回来么,又不回来了么,你不是说他跟你承诺会参加你的开学典礼的么?” “不回来了,很忙,没时间回来看我,不过沈老师给我拍了很多照片,我会邮寄给他的,这样他也算参加我的开学典礼了嘿嘿嘿嘿。”说着开心的笑了起来 ─ “愿儿回来了呀”许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木桶,抱起向她飞奔过来的许愿 “开学第一天,老师同学都怎么样呀!” “挺好的呀,很开心呀,认识了很多小伙伴儿”许愿抱住奶奶的脖子说着。 奶奶看着女孩的手腕“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没多大事儿,摔倒了,破了点皮,去医务室消毒包扎就没事了!”许愿被奶奶放下,奶奶看着小女孩的伤口,想着小孩子磕磕碰碰也没多大问题。 “对,愿儿说的对”奶奶捏了捏许愿肉嘟嘟的脸蛋儿,说:“去洗洗手,咱们好吃晚饭了。” 许愿把书包放下跑到水龙头边,拧开水龙头,用手接满清水,搓了搓香皂,直到双手被泡泡覆盖,树叶稀稀碎碎的在风中作响,风一吹,泡泡掉入空中,融入阳光,反射着七色光芒。 …… ------------ 第三章 谢谢你,温暖我 路一常回到家,屋子里面一片狼藉,零零碎碎的碎纸壳和一地的瓶瓶罐罐,都感觉这个家好像不暖和,能感受到房子某处吹来的风,感受到纸壳细微的碰撞,玻璃瓶的回响和木椅的吱咂。 舅舅不在家,又出去挣钱填补家用了吧。路一常和舅舅在一起的这六年,吃饭总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舅舅很难,家里的生活用品都置办的十分简单,皂角一块块堆积,毛巾也是洗了很多次之后褪色严重的样子,尽管如此,路一常和舅舅一直都在好好生活。路一常的舅舅说要让路一常去上学,要让他健康成长。 路一常其实不想去上学,他只觉得饿着肚子的自己去上学好像让生活更辛苦了,让舅舅也一样,他不想看着那样的生活,但他不能帮舅舅任何,他没有办法让两个人过的好一点,所以他听着舅舅的话,去上学,去沟通学习去尝试交流。闲暇时光他会去后山摘果子吃,也去捡易拉罐和啤酒瓶来换几枚硬币,存起来。 他和舅舅生活的磕磕绊绊,其实说是舅舅,但这一声舅舅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错,他和路一常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连隔辈的血缘也没有,路一常口口声声喊的舅舅其实姓夏,叫夏明,是和路一常父母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青梅竹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父母也是好友,生意有往来,感情上也有,三个娃娃中路一常的爸爸和妈妈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而慢慢长大他们也确实彼此互生好感,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感情很好。现实中没有什么狗血剧情,夏明也是把两人当成好挚友, 没什么其他混乱的情愫穿插。 门被推开,眼前的男人跛着脚扛着一个麻袋,在门边放下麻袋,看着收拾纸壳的路一常问了句:“饿了吧,我去做饭。”嗓音略带沙哑。 路一常看了看舅舅,回了声:“嗯。”便继续摆正散落一地的瓶子了。边摆边说着:“舅舅,快要入冬了,你的腿不好,多穿些衣服吧。” 男子小心的拿出一块肉,剁碎,回复着: “腿是日积月累的毛病了,不碍事,好好上学吧,不用担心,别弄了,怪脏的。” 路一常看着桌上的水煮菜就知道是舅舅去菜市场跟人家讨价还价要来的蔫吧菜 临期的食品是会帮忙解决这个家庭的一部分开销。路一常看了看厨房忙碌的舅舅,跑过去洗菜。 “舅舅,我今天开学,见到了之前在后山遇见的女孩,很可爱,她叫许愿。”男孩说着,笑了笑。 “结交了新朋友,真好,好好相处。”夏明笑着,拍了拍男孩的脑瓜。 饭桌上两盘小菜,清清淡淡,菜没什么味道的,入口也就吞下去了,就这样吃着,路一常也长的很高,比同龄人都要高出半个头,舅舅说是因为他继承了他爸的基因,才长那么高的。 路一常的爸爸标准身板,样貌挺拔,发生事故的那天,谁都不曾想是最后一面。 那年三人本是要回城的,结果路上刹车突然失灵,环山路天黑不好控车,夏明打了好几圈方向盘,轮胎和柏油马路都发出滋滋的摩擦声,最后车子撞在护栏上面。车身半悬在悬崖边,车内三人血流不止。一场车祸的降临,导致当时怀胎八个月的路妈妈早产, 路爸爸也因为抢救无效在路一常还未出生就离世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留下幼小的路一常在保温箱里面啼哭,当时头缠绷带的夏明隔着保温箱觉得自己带着这孩子也好过让孩子在孤儿院长大,但其实他自己也因车祸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记忆错失。 婴儿由于早产,身体弱,在医院的治疗费用十分庞大,为此夏明掏空了积蓄。玩玩闹闹的时候没觉得钱不够用,用到的时候发现,之前真是挥霍。路一常艰难的在保温箱中活下来。夏明为了养路一常,也是去工地做工搬砖,挣钱,不小心从五楼坠落,摔断了腿,就这样跛着脚带着路一常,也没有找老婆,把路一常慢慢养大。路一常牙牙学语的时候,夏明每天都耐心的让他喊自己舅舅,开口叫夏明舅舅的时候,夏明哭了,哭的很激动。哥哥嫂嫂离开的时候他没哭,拼命挣钱累的要死的时候他没哭,四处借钱生活的时候他没哭,唯独这一刻他哭了,生命是可以治愈的,纯洁的灵魂也是。他就这样和路一常相依为命的生活了好久,日子苦是苦了点,但也熬过去了,时间恣意生长路一常也长大了。 路一常看了看墙上的照片,父辈的面容清晰映照在眼底,照片中的人们明眸皓齿,笑容璀璨,木质边框被擦拭的一尘不染,时间将那片段定格。 ------------ 第四章 不要放手 初秋的小镇树叶开始纷纷掉落,地面被蒙上了一层金色。许愿用手拖着粉嘟嘟的脸蛋望着窗外的落叶出神,想着什么时候下课,下课想要去外面收集落叶。 “许愿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沈老师敲了敲黑板 许愿还在发呆,单简用手肘碰了碰许愿,许愿愣了愣回过神,站起身来不说话,很明显在溜号,“不要发呆了,上课注意听讲啊,坐下吧”沈老师推了推眼睛继续讲课。 “你怎么啦?”单简盯着书本放低音量问到 “没怎么,溜号被老师抓住了呗。”许愿单手托腮拿着笔在课本上画圈圈。许愿的爸爸不能常回来看望许愿和奶奶,许愿也是知道的,距离上次爸爸回来已经很久了,但许愿这次却很思念爸爸,秋天好像就是很适合想念。 …… 一天的课程结束,晚上许愿小组值日,许愿肯定要被沈老师叫去谈话的,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是要说一下的,一来二去天都黑了,沈老师也了解了许愿的想法,想家人了,也就作罢了,最后还是沈老师被一通电话打断了谈话,许愿才得以回去。 值日生给许愿留了没擦的黑板,许愿弄好已经八点钟了。初秋的晚上天已经全黑了,许愿只能坐公交回去了,学校距离公交站也不远,步行十分钟就到了,落叶厚厚一层许愿把落叶踩的嘎吱嘎吱响,低头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突然面前出现一个人影,抬头定睛一看,是那个男孩路一常。 “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呀”许愿站定,看着他疑惑不解。 “许愿,听我说,牵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跑,知道吗”路一常喘着粗气一顿一顿的说着 “嗯?”许愿很迟疑,但看着路一常急迫的神情应答到“哦,知道了。”便牵住了路一常的手。 “走。”,两个人慢慢跑了起来,疯狂的奔跑,俩人跑的飞快,不远处也感觉到有人在奔跑,也能听到树叶刷刷作响,声音不断逼近,有人在跟踪着他们,不止一人。 跑了好久的许愿体力不支,急切的问到: “路,路一常,我们,我们还要跑,多久啊,我快要跑不动了,我─好累呀”许愿上气不接下气的问着 “坚持一下,他们还在追啊,很危险。”路一常抓紧许愿的手,奔跑着。 他们穿梭在小巷里,转过一个弯,又走入另一个巷口。 “许愿,你被跟踪了,你知道么,我看到他们三个人跟在你的后面走走停停的。”路一常快速的吸了一口气,说着:“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仓库,我们躲进去。” “嗯。”许愿握紧路一常的手,奔跑着,不敢回头,奔跑声在小巷回荡着,落叶卷起又飘落。 ─ 两人闯进老仓库,找了藏身处,两人挤在狭小的缝隙里面。废旧仓库很大,里面堆满了杂料,废弃的工业塑胶桶和化工品。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足够隐秘,身后还有一条紧急逃生通道。两人喘着粗气,跑了太久,腿都麻木了,缓过气,两人降低自己的呼吸声,听着外面的声音,后面的人没有追上来,两人坐在地下,擦了擦汗水。 ─ “这两个小毛孩子躲哪里去了!”男子叉着腰踢了一下前面倒落的塑胶桶,整个仓库回荡着塑胶桶撞墙的“咣当”声。 许愿和路一常听着回荡的撞击声,不禁一惊。 “大哥,咱们还找么?”男子骚了骚头。 “他们就是从这不见的,给我搜,他们肯定就躲在这个仓库里面,跑不了多远,今天必须抓住那个小女孩,老大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抓不到人,我们也别想回去了,给我搜!”男子拨开前面的尘网,向前走去。 “是。”剩下的两个人用手扫了扫巨大的灰尘,咳了两声。 ─ “许愿,他们一会儿可能就会找到这里,这里不安全,你从这个逃生门逃出去,左拐不远处有一个小木屋,你去哪里躲着,我把他们引开,之后就过去找你,知道了么!”路一常小声的说着。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逃。”许愿握住路一常的手。 “不行,我们躲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的,我们被他们找到就是死路一条,你先去哪里躲起来,我甩掉他们就去找你”路一常抱住许愿,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等我。” 许愿低下很久的头终于慢慢抬了起来,久久没有说话,最后点了点头说:“好,我去那里等你,你快些来找我啊” “嗯。”路一常笑着看着许愿。 许愿弓着背,悄悄的从逃生门溜了出去,出了门,许愿一路狂奔,跑到路一常说的那个小木屋,小木屋的门被风吹的吱吱作响,许愿跑进屋子里,看到了个旧衣柜,许愿躲在了残破的衣柜里面,将衣柜的门紧闭,捂住自己的口鼻不敢呼吸。 ─ 路一常从藏身处轻轻的迈步,走出来,在许愿离开不久后他跑了出来,故意撞倒装着货物的箱子,箱子和货物洒落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回荡在仓库的各个角落。 搜寻的身影停下来,三人站立相望,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奔来,搜寻者看到小男孩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便追了上去。路一常跑出仓库 外面的天黑,但有几盏微弱的灯光照着街道,路一常就这么奔跑着,跑下石梯躲在墙壁后面,路灯隐约照过追寻的两个壮汉的身影,路一常侧身望了望,看见两人还在巷子口转了一圈,便收回头,两个壮汉东张西望一圈,好像因为跑太久,体力不支叉着腰在喘着粗气,只见其中一人往前指了指,两人便又朝前面跑了过去。 路一常看着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舒了口气,想着要去找许愿,但又想着怎么少了一个人,另一个男的去哪里了呢,想了想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另一人的去向,路一常只能先赶往小木屋,去和许愿汇合。 ─ 衣柜里的许愿浑身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恐惧使她四肢发软,奔跑的已经没了力气,浑身已经筋疲力尽,只剩眼泪止不住的留下…… ------------ 第五章 散落的桂花糖 路一常一路上摔倒了好几次,裤子也被划破了个洞,摔倒的时候鞋子也跑丢了,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总之就是没有停下来过,光着脚朝着小木屋的方向奔跑,他越跑越止不住的流泪,摔倒时留下的鲜血,呼吸声被黑暗所吞噬,少年咬住自己的嘴唇,用袖子擦去脸上混合的汗水和泪水,可汗水和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像那黑夜了无尽头。就这样一直奔跑着,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他终于看到了小木屋,少年奋力推门,轻声喊到“许愿!许愿!许愿你在哪?”路一常一步一步的走着,他小心翼翼的走到衣柜前,扳开衣柜的门,眼前的许愿被绳子捆绑了起来,路一常神经紧绷,衣柜里面的许愿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嘴上则缠着胶带整个人侧趴着倒在衣柜里面,嘴里咦呜着,摇着头,已然哭成了个泪人,眼睛里倒映着路一常身后的大胡子。 路一常不敢回头,他知道身后有人。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不是跑掉了么,也真是巧了,我无意中就看到了紧急出口她遗落的发卡,刚好就在你制造混乱的时候,便让那两人去追你了,你看看你的伙伴,她肯定是不希望你陪她一起死的。”说着大胡子握住少年的肩膀,一用力便将男孩甩了一个跟头,男孩踉跄着站稳身体,男孩与大胡子面对面对视,男孩的眼睛死死盯着大胡子,一动不动。大胡子看了眼男孩,把手中的发卡丢到少年脚下,少年看着掉落的发卡,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少年记得第一次在苹果树下女孩佩戴的也是这个蝴蝶发卡,女孩耳后的蝴蝶也随着她奔跑而随风飞舞,男孩抬起头盯着大胡子: “你要做什么。”男孩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 “小朋友,我们的目标不是你,你是安全的,你要是不想死就闭紧嘴巴,你回来就是愚蠢的,毕竟我们的目标你也清楚。”说着大胡子走过来用绳子套住男孩的身体和手臂,系了个死结,男孩没有挣扎,大胡子把少年拎起丢进衣柜,用胶带缠住了少年的嘴巴。少年蜷缩在衣柜里面,用脚蹬踹着隔板,隔板另一边的许愿用头轻叩着木板,少年安静了下来,不再踢踹,脚落下来的时候感觉触碰到了什么物体,少年尝试将物体钩到手边。 大胡子倚在门框边,打着电话低吼:“你们两个笨蛋!找到人了么,人都被我绑起来了,你们追个屁呢,赶紧过来这里,早处理掉早交差!”电话那头的声音滋滋作响十分刺耳 “你们怎么了?”大胡子吼道!电话另一头发出呜呜声。 “长没长眼睛啊!”壮汉被摩托车刮蹭到了,摔了个跟头,几个不良少年骑着摩托车围绕着两个壮汉绕圈圈。 “谁不长眼睛啊!大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良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发出一阵嘲笑。 两个壮汉冲着电话喊着:“大哥我们被混混缠住了!” “废物!能不能脱身” “人有点多,我们两人有些费力”壮汉看看周围的不良少年们,不良少年们吹着口哨把衣服举过头顶摇摆以此造势。 “别纠缠,等我过去……”大胡子的声音渐渐消失边随着匆匆的脚步声。 路一常渐渐听不到大胡子的声音,透过衣柜的门缝看不到任何光亮,手中握着钩过来的物体,摸了摸,可能是野猫野狗的尸骨,男孩摸索到骨头想要用骨头磨开绳子。但骨头似乎是太小了,少年的手腕磨的渗出了微微血水,也没能断开绳子。少年放下骨头将身体向前挪动,用头顶着衣柜把门板向前推去,门板因年久失修,沉重又滞拗。少年额头死死顶住门板,后背顶着墙壁,想要冲开木板。 “吱~”衣柜的门板发出年久失修的金属旋钮摩擦声,少年将身体蜷缩着好似一根弹簧,头被摩擦的留下血滴,但他依旧推着木门,终于木门被顶开。 少年身体向前移动着,往女孩那边移去,少年摩擦过的地面,卷起一阵灰尘。少年背靠衣柜,用手扶住衣柜门边,慢慢站了起来,少年用力拉开衣柜门,往左蹦了几下,稳住了身体,少年靠近蜷缩的女孩,用手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女孩扶着隔板坐起身撕掉缠住嘴巴的胶带,“路一常,我帮你把绳子解开。”女孩解开了男孩的绳子,从隔板上跳了下来,擦掉眼泪,拉住少年,推着少年喊到:“我们快跑,我们去报警!” “嗯嗯”路一常点头,两人向门口跑去,门却突然被推开了,眼前的少年穿着个棒球服,手中握着一只打火机,带着个金丝边框眼镜,年龄看上去并不大,或许只有18岁,体型消瘦,月光映衬下显得脸色苍白。镜片反射着依偎的少年和女孩,却看不见男人的眼睛,男人手中的打火机不停的被打开又关闭。 路一常开口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来带你们离开的人。”这个男人语气平稳,没有多余感情,说话的同时感觉身旁有冷风随着吹过。说着神秘少年走到两个小朋友身边拿出一块丝绸制的红色方巾。两个人看了看方巾,眼前开始模糊,四肢感觉无力,眼前的少年的身影也模糊着,重叠又分离。 “咣!”两个小朋友便晕倒在地。 神秘少年转了转手中的打火机,将打火机打出火焰,慢慢照亮至晕倒两人的脸,弯下腰推了推眼镜梁,嘴角慢慢上扬,少年露出的虎牙使其脸庞精致又邪恶。 清晨,一束阳光照在路一常的脸上,少年的眼珠缓缓转动,眉头轻锁,微微眯眼,撑起身子,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许愿,小女孩不见了,少年双手撑地吃力的站起身,看了看敞开的木门,发现了散落的桂花糖,少年想要跑过去,双腿却没有力气,少年拖着麻木的双腿移至门口,弯腰拾起掉落的糖果,是许愿的桂花糖,那糖纸他忘不了。 少年的双手撑膝,甩了甩晕眩的额头,起身向门外走去…… ─ ------------ 第六章 黑暗中的獠牙 少年透过火光收起微笑,一手抓住女孩的衣服将小女孩拎起扛到肩上 ,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少年拉开越野车的后车门,一把将小女孩丢了进去,关闭车门。少年入座主驾,手握安全带拉出距离,将卡扣扣紧,踩动油门,引擎嗡嗡作响,越野车严重超速,留下一卷烟雾。 男子单手握住方向盘,手摁了一下蓝牙耳机的电话接通键。 “冯叔叔,人我已经找到了,马上就到别墅了。”少年挂断电话,侧过身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女孩,双手紧握方向盘打了一圈,一个急转弯开向导航的终点─广贸大厦…… 惠通镇是古市的经济主心骨,商务大厦层层叠叠高耸入云,交通十分便利一条条街桥环环相绕,夜晚往往灯火通明,LED灯的颜色都异常刺眼……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这座城市好似刚刚闭上了眼睛。 顾腾在一座豪华的别墅前停下车,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映入眼帘的迎客松高耸而不可攀,树荫的阴影印拓着鹅卵石上的青苔显着一丝潮湿的气息。车开到雄狮喷泉前不再前进,顾腾从车上下来,来到后备箱将女孩抱了出来,径直走向前方富丽堂皇的宫殿,台阶延伸连至门庭,门庭前种植着几棵竹子,竹子身后的门柱上分别雕刻着混沌、 穷奇、 梼杌、 饕餮四大神兽形态夸张,静默着舒展着爪牙,男孩抱着小女孩走过台阶,门庭的大门缓缓打开,水晶吊灯散发着昏暗的灯光,但室内所有物品却都金光闪闪,尤其是楼梯上的翡翠金蟾,暗沉的翡翠色包围着金蟾,金蟾那嘶吐着的舌头又好似一只寻觅猎物的蟒蛇。 顾腾并没有走上楼梯,他转动了一下金蟾的身体,楼梯侧面墙壁上的画缓缓向右移动 出现了一道暗门,少年站在暗门前,电子屏幕上出现了少年的人脸,暗门缓缓开启,楼梯蜿蜒,烛台灯火摇曳,身影忽明忽暗,少年缓步向下走去,这密室的通道似乎有些长,少年走了好久,少年走到一扇印着蛟龙图腾的大理石重门前,手掌摁住蛟龙口中所含的龙珠,向左旋转了四十五度,石门缓缓开启,声音极其笨重。 顾腾侧身进入石门,石门内好似一个收藏室 但里面又摆放着一些实验器具,角落陈列着古木,铜剑,女人画卷,巨大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堆化学工具,蒸馏瓶不停的咕嘟咕嘟冒出烟雾,滴管中也一滴滴的滴下的鲜红液体,密室十分阴冷。 实验台一老者转过身,胡子花白,摘下护目镜看了看站在密室中心的顾腾,捋了捋胡子,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轻笑:“回来了啊!坐下吧。” 老者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双手背身碎步拖沓至摇椅处,缓缓入座,拿起桌面的茶杯,拂去茶叶抿了一口。 少年将女孩丢到沙发上,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灰,落座于另一沙发椅,少年十指交叉双肘撑着腿,看向老者。 “药物研发的怎么样了?”少年语气轻柔转眼看了看女孩,双手握了下又松开。 “出现了瓶颈。”老者喝了口茶闭上了眼睛缓缓说着:”这女孩的父亲带走的那堆文件中有核心实验数据,我们现在没办法解决那药物最重要成分的缺口。资料消失,我们最新一批药物的试验也是问题,他母亲被我们捉来了,现在就让那男子的母亲先做试验品,副作用应该不会小,也是很恐怖的,不过希望能看出这血脉有什么进化,是否那种族特性还在繁衍,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说着老者看了看黑暗处牢笼里面的白发女子,是许愿的奶奶,老者神情呆滞不停的敲打着头部,时而又撞向铁栈栏,牢笼被老人撞的巨响不止,但老人好似不知疼痛一直用力的捶打,通过极度疼痛制造的外伤来抑制着什么,一系列动作极其机器化,仿佛自己是木头一般,敲击着看身体是否会断开。 “这药物作用的反应这么大么?”少年看着牢笼里面的花甲老人,双手散开背靠沙发,看着老者,眼神意味深长。 “分裂总归是要翻新的,看看吧,是需要先溶解掉体内的衰老细胞,重新生长新细胞的。”老者捋着胡子和蔼可亲的笑着。 少年点了点头,转头指了一下女孩,“那她呢。” “她有其它用途的。”老者端起茶杯,用茶盖拂去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茶缓缓看向远处的吊画 。 “她的血液还是要研究一下的。”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身体行动十分灵敏,和刚刚踱步的状态相比是年轻了二十岁的一个状态,老者快步走到办公桌边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瓶棕褐色的玻璃瓶,倒出来两粒药丸吞了下去,表情一阵扭曲,脸色乌黑,但几分钟之后又恢复了红润气色,老者双手撑住桌面,低着头,久久无法平息剧烈呼吸,过了很久缓缓抬头看向少年。 “没办法,之前研究的一批药物具有强烈的反噬作用,药效的持续时间也逐渐缩短,我们无法确定那基因链条出了什么问题,我们需要那男人的基因序码,如今只能是将这女孩的基因提取出来,分析漏洞,至于这老太,也先试试看,看看这药是否真和这血液有关连,先看看药物作用的后果吧,总之午时过后给那老太打一剂镇静剂,抽些血液看一下吧!”老者手指扣住桌面,指节僵硬的弯曲着,掌背青筋暴起。 “嗯,知道了,那我先把这女孩囚禁起来。”少年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老者也直起身,正了正身上的太极服,脸上的皱纹好像变得不再清晰,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中气十足。 老者笑了笑看向少年的眼神却犀利如鹰眼。 “你有什么副作用缠身么?” 少年皱了皱眉头又舒展开,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起身抱起小女孩便向出口走去,门打开的瞬间,少年停住说了一句:“我还是蓝色血液!”语气略带戏谑,转身离开了…… ------------ 第七章 顾腾的故事 顾腾从小就跟着冯建明,是冯建明一手栽培大的。顾腾从四岁就开始学习跆拳道,如今已经是跆拳道黑带了,格斗术,拳击,只要是动手的,冯建明都让他练习,实打实的一级打手。所以他小时候也是浑身是伤,因为无父无母所以他受了伤从不哭,他知道他的死活在冯建明那边其实只是芥草,他从小就明白。即便他十五岁那年和人拳击对击,肋骨断了两条,他也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医院,一个人挂号就诊,住了几天就出院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冯建明给他足够的钱,他什么都用最好的,冯建明对他也算不错,据说冯建明用命阻止自己妹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事情只有死掉才能终结的感情下,却有了顾腾,妹妹因为难产死了,冯建明又怎么能不生气呢!所以冯建明对顾腾多少是带有冷漠的,但血流着,顾腾和冯建明的关系也只能是不冷不热。 冯氏集团背后的产业是会动刀枪的,顾腾参与部分事宜的管理,冯建明没有完全让顾腾融入企业。顾腾热爱射击,顾腾常年参加国际射击赛事,也常常在比赛中获得金牌,即便是将猎物置于百里之外也是精准中靶,精准度十足,瞄准时微眯的眼睛,洞察着逃跑的猎物的时刻,扣动扳机的分秒都收放自如,也因常年参加比赛,收获一大批迷妹。 顾腾自身发色是棕色稍带自然卷,鼻梁高挺,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冷漠,嘴巴微宽,但在脸上的尺度却恰好完美,笑起来往往可以把牙齿都露出来,但他不爱笑,他觉得很多事情都很无聊,生命也就是一瞬的永恒而已,这致使他冷漠。他还小,他没杀过人,但他见过太多人被残忍杀掉,他听着死亡的声音,但却面不露色,那些人惊恐的失声,目视着前方垂直落地,那些人往往会跪在地面痛哭求饶,但他们知道自己逃脱不了死亡,死亡就摆在眼前可他们还是心存侥幸。顾腾觉得那些人是带了些可怜的,他觉得他们的可怜是早就注定的,但可怜又不是过于贴切,更多的是可悲,是他们亲手将自己逼于绝地的,他们好像死不足惜,是贪恋致死。 顾腾十分喜欢露营,他是带了些血腥的,他会在森林里面打猎,烤火,打到的猎物也要带些血滴咀嚼,这更像是对食物的尊重,也是对自己成果的尊重。他有一把很喜欢的刀,那刀锋利无比,刀刃上面刻画着一只恶魔之眼,恶魔之眼的瞳孔镶嵌着一颗红宝石。顾腾每次都会用这把刀割开动物的脖颈,用血来滋养刀上的红宝石,那颗宝石发出的光多少带了些诡异。 一年前,顾腾正常来到那片森林捕猎。他走到森林深处却看到一只狼群,那群狼的眼睛都冒着奇怪的蓝光,张口露出的獠牙也是粘连着粘性十足的唾液,顾腾多少是沾些怪异的,他吃狼肉的并且是痴狂。顾腾也是没多想,想要拿下猎物,他举起猎枪精准狙击狼头,砰的一声那明明是击中了的声音,丛林里的飞鸟都四处逃窜了,可被击中的狼却丝毫没有影响,依旧露出獠牙,在呜嚎,而其它狼也没有因为枪声而搜寻猎人,那群狼好似被操控着,有着自己的思想,但又好像在完成着什么仪式。只见那只被击中的狼,脑浆已经溢出头颅,却迈着步伐向顾腾这边由慢到快的奔了过来,其它狼群只是看着。这群狼真的是十分诡异,它们的身形十分巨大,这头飞奔过来的狼抬起前肢要比一米九的顾腾还要高出半个头。顾腾一瞬间愣住了,但下一秒他就用枪挡住狼的巨掌。这狼即便是被打了一枪还是凶猛无比,顾腾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与地面摩擦,手臂用力对抗,后腿弓步站稳重心依旧是被向后推去,无法支撑稳住身体。 顾腾被推到一棵千年古树前,脚抵住古树,一别枪杆将那头狼向旁边甩去,狼被甩出去,低身脚掌抓地,狼头低沉,眼泛金光蓄力向顾腾这边奔来,顾腾瞄准狼眼精准击中一只狼眼,狼一瞬间前肢跪地,但又慢慢站起来朝顾腾这边走过来,顾腾再次瞄准,砰的一声,却被恶狼闪躲过去了,顾腾与狼的距离不过五六米,狼下一秒就窜跳至顾腾头顶,一掌将顾腾压制于身下,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顾腾的脖颈咬去。顾腾用枪杆顶住狼口,用腿别过狼身,将狼反制于身下,手肘遏制住狼的脖颈,反手掏出他那把刀,剜下了狼的另一只眼,并向狼的眉心捅了下去,这只狼抽搐了几下不再有气息,回过头发现狼群早已不见了,自己身上也是挂满了伤痕,但在月光的照应下,顾腾却发现自己的血液颜色很奇怪,不知是刚刚挣扎的幻觉还是意外,他的血液没有透着红色,而是深蓝色,而他仔细的看了看那头狼,狼的眼中流下的也是蓝色的血液。他摸着被狼刮伤的脖子正突突的喷涌着血液,那一下刮伤的居然是大动脉,但顾腾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顾腾刚刚在搏斗的过程中好似吞下去了什么异物,是狼的眼珠。顾腾的脖子依旧留着血液,但却慢慢减少,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恢复速度异常惊人,顾腾顾不得惊讶,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宿营地。 回到露营地的顾腾摸着自己的脖子,但却发现伤口完全愈合了,这使顾腾大为震惊,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血液也都蒸发消失不见,连血液的颜色都消失不见,顾腾甚至怀疑刚刚是否经历一场恶斗。但他看着残破的枪支和空无一发子弹的枪膛,顾腾确信刚刚是打了一场仗的,而那狼群似乎是远古的奇异生物,但自己刚刚身体的奇怪现象又是怎么回事呢,他确信他的血液不再是红色了,自己脱战后皮肉的愈合速度也十分不可思议。 他坐了一晚上,篝火也烤了一晚上,顾腾手中握着他那把刀,但他迟迟没有将刀刃划向皮肤,他将手靠近火焰,手被灼伤,他表情冷漠缓缓的伸回手,看着翻露出来的血肉,观察着。肉皮是鲜红的,但那血液却是蓝色的,那并不是月光下的幻觉,他的血液是深蓝色的,顾腾皱着眉,他发现蓝色血液很明显的向肉体回流,绽开的肉体很快便愈合了,他伸了伸自己修长的手指,发现灼伤的手指恢复的完好无损了,他能感受到火焰的炽热,但进入火焰的灼烧与疼痛他却没有感知丝毫。 顾腾攥拳又松开,他面对这一状况没有惊讶,他变异了,但这种变异的后果又会是什么呢,顾腾盯着零星的火苗注视了好久。天已经蒙蒙亮了,昏黄的东边,太阳露出了庞大躯体的一边,光透过树叶打在顾腾下颌处,此时的森林还是淡雾笼罩。顾腾将枪装好子弹,准备去那具狼的尸体边看看,看看尸体的腐败程度。 顾腾拨开藤蔓,看着那棵被狼身折断的古树,往前走去,杂草丛生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并不具象的轮廓,这里就是搏斗的地点了,但却并未发现那头狼的尸体,顾腾拨弄着及腰的杂草,没有发现狼的任何遗迹,顾腾转身向那晚狼群聚集的地方跑去,巨大的石垒上有着或深或浅的裂痕,那群狼经常在这里聚集,那尸体是被狼群叼走了么。顾腾只能肯定那狼群是带着某些诅咒的,而自己身体的状态太不寻常了,他要看看这血液有什么问题,他要去验血。 ─ 实验室的顾腾从未想过自己需要分析自己的血液以检测自己是否还是以人的躯体存活,毕竟一些人类的基本特征发生了变化,变化的就是物种。顾腾曾发表人类染色体端粒存活的胶质如何断层生长,曾登过科研报刊,引起学术界哗然质疑,当时大部分学者秉持端粒是会影响生命周期,但断层生长是绝对不可能的,逆生长根本就是怪谈,后来那篇文章也就被撤了下来。 顾腾是有些兴奋的,当他看到愈合的血肉时他很平静,他脑子里更多是质疑和兴奋,问号不断毫无惊恐,这对他这种浪子来说,更新鲜。 顾腾一身实验装,看起来像一个科学怪人,但那帅气的面庞似乎更致命。顾腾透过显微镜看着玻璃片上的血液,这蓝色血液好似活水,细胞脱离肉体依旧肆意分裂,但几分钟后细胞骤然破裂,并且快速质解挥发,质解后的血液颜色变为无色透明,挥发后自然毫无痕迹。 顾腾做了血液分析,数据要一天后才出结果,他准备今晚再去那片森林看看,能不能遇见那只狼群,看情况拿些样本,弄些狼肉尝尝。 ------------ 第八章 被诅咒的誓言 顾腾支起帐篷,今晚的天气有些阴冷,风吹的树叶唰唰作响,草丛里也时常发出窸窸窣窣动物跑动的声音。顾腾照例还是生了一堆火,仰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指转动着他刚从国外买来的打火机,篝火将顾腾摆弄打火机的手指照的修长,金属盖的碰撞声和蝉鸣声混和,使夜晚并不宁静。 他呆了一晚上,打到一只大雁,烤火吃了,却没看到任何狼群的身影。顾腾在椅子上瘫坐,嘴唇鲜红,血液还没被氧化,他的唇还泛着光亮。顾腾看着夜空中明亮的月亮,推算了一下发现昨天是正月十五,那狼群是在固定时间点出动么,顾腾眯起双眼,想着明天去看看检测报告,便也缓缓入睡了。 清晨蝉声明翠,顾腾揉了揉眼,坐起身发现衣服上掉落的鸟屎,皱了皱眉,一大早就十分糟糕,顾腾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狩猎服,眉头久久的皱着,起身收好露营工具,开车回家。 顾腾在车上脱下狩猎服,露出一身腱子肉,换上了一件T裇,回城的路上总是能发现几具死掉的动物尸体,顾腾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开车一路狂驰。车停下来了,没有停在家门前,而是一个小巷口前,小巷太过狭窄,顾腾的车根本进不来,顾腾解下安全带拿着他的狩猎服下车,走进小巷。 小巷很深,顾腾在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后拐进一家小店,小店门口摆放着各种绿植盆栽,栽种着五颜六色的花,还有风铃被吹的叮当作响,但这家小店没有店名,只有墙壁上挂着的绿色门牌故罔路149号。 顾腾掀开门帘低头走了进来,小店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服装,精美又时尚,桌上摆满了不同材质的布料,这是一个裁缝铺,衣服可熨烫和清洗。老婆婆坐在摇摇椅上带着老花镜低头织着围巾,老婆婆看到顾腾走了进来,推了推老花镜,椅子上的猫咪也跳下摇椅向门外走去,阿婆头也没抬说了一声:“晒太阳别跑远了啊。”小猫停下来舔了舔毛,喵了一声便慢走出了门。顾腾盯着那只猫走出门,往前走了几步到桌边问了一句:“小猫能听懂么?”给自己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喝了几口。 “哈哈哈,小猫听不听得懂无所谓,我只是找个灵魂诉说罢了。”老婆婆说了一句话后顿了顿,依旧织着手中的围巾,语气中透着些许沧桑,有着皱纹但容颜却并不苍老,可能就是岁月不败美人吧。 “今天怎么来了?”老婆婆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缝纫机旁,整理着裁好的料子。 “嗯,想你泡的茶了,这不接杯水喝。”顾腾打着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个正事儿,坐下歇息会儿,给你泡壶茶。”老婆婆笑了笑朝后面的门走了进去,停步想了想,说道:“前些日子去欧洲旅游,看到一个老怀表,觉得适合你,便买来了,你看一下就在那边桌子的抽屉里”。 顾腾环顾了四周,“是吗,还想着给我带礼物,我看看。”顾腾喝了口水,朝老婆婆说:“小店装修真是越来越精致了。”站起身望了望那个欧式复古小台桌,去寻怀表。 老婆婆笑了笑 “我最近又在古玩市场淘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摆放起来看着琢磨琢磨,看着心情也好。”老婆婆在橱窗处置备着点心,端着点心和泡好的茶水走了出来,顾腾看着阿婆利落的腿脚,上前走了两步迎了迎,拿过盘子走到桌子边放下盘子。老婆婆拿了餐具,也走到桌子旁坐下了。 “这怀表看起来很古老了呀。”顾腾摸着怀表表面的天使,旋开怀表外壳。这是纯机械的古怀表,外壳和指针全部是由黄金打造,没有显现十二个数字但却镶嵌着十二颗大小不同的钻石,指针是较为常见的柳叶指针,但较为奇特的是怀表的设计是将机械部分显露出来,而机械部分重组起来观看却是西方的堕天使,有些童话色彩,很奇特。 “是呀,这怀表讲述着一个古希腊的神话故事”阿婆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放到顾腾桌前,“传说某一天,上帝带圣子巡游天界,让众天使向圣子下跪参拜。由于天使是没有实体的能量体,而圣子除了没有获得上帝的力量之外,其它都与上帝一样拥有实体,上帝认为拥有实体的圣子地位仅次于自己;而路西法则认为圣子力量太低,上帝让天使向圣子下跪是对其尊严的侮辱,于是率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叛变。路西法极端骄傲和自信可以推翻上帝。不过,路西法和其军队失败了,被放逐并失去了所曾拥有的荣耀。后来,路西法在地狱重新建立了一个类似天堂的新世界,而跟随路西法的堕落天使则成为恶魔,这很适合你呀,天堂和地狱交融,你还参与你舅舅公司的事情么?”阿婆摆正茶壶,拿起自己身前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看了看窗外天线上的麻雀。 顾腾把玩着手里的怀表,听着阿婆讲着希腊神话,阿婆讲完话后,顾腾把怀表合了起来,靠向椅背,这时的他更像一个大男孩,“是呀,但我没碰那些血腥的产业链,黑暗产业链暂时还是他自己处理,我只是杀杀小动物自己玩玩而已。”顾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真好喝,花香很浓,甘甜不苦。” “这是我自己烘培的花茶,新鲜的,放了浓缩果汁提炼的糖才甜。”阿婆抿了一口茶,“胃药拿去,总是吃半生不熟的食物,怎么说身体都是受不了的,怀表留好,衣服是要清理的吧,留下就好了。”阿婆对顾腾的生活好似十分了解。 “还是您了解我。”顾腾难得一笑,收起了桌上的胃药,将怀表戴上了,古怀表和衬衫显得格格不入,但他还是很喜欢的戴上了。 起身将狩猎服放于椅子上,“那我走了。”顾腾握住古怀表,“谢谢礼物~”转身走了。 阿婆喝了口茶看向窗外,看着顾腾转身离开。 顾腾走远之后,没有发现之前停留的小店开始消失不见,而阿婆也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那只猫也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 ─ 顾腾与阿婆的相遇还是在顾腾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年顾腾和混混打架,二十多号人打顾腾一个,顾腾打倒一半人,也没逃,最后被一记棒球打的头昏眼花,跪在雨中,被人连踹了好几脚,头朝下栽了下去,血染红了马路,那帮人看他倒地不起便逃跑了,只留下顾腾在雨中睁着眼睛口吐鲜血。他在闭眼前看到了一个人带着一只猫站在他眼前,之后眼皮沉重也睁不开眼,昏迷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小店里面了,眼前站着一个风韵犹存的阿婆,怀中抱着一只田园猫,笑容微微问到:“醒了?” 顾腾摸了摸自己缠满绷带的脑袋,表情抽搐问了句:“我这是在哪?” “躺好躺好,自己小小年纪打架,打不过还不知道跑么。”阿婆将猫放下,去到了杯温水给顾腾。 顾腾接过水,喝了几口,嘴角的伤口被扯裂开,啧了一声,但还是把水喝尽了。 “打架当然要拼劲全力,不小心而已,不然不会被打趴下的!”顾腾摸了摸嘴角,看了眼受伤的手臂居然已经结痂了。 “我昏迷了多少天啊?”顾腾震惊的问道 “是呀,不小心,差点去阴曹地府了,睡了足足三天呢,是我捡回你一条命,别觉得是自己命硬。”阿婆端了碗冒着热气的粥,“吃点东西吧,还有力气硬气么。”说着笑了笑。 顾腾端过粥,喝了几口被烫的直抽抽,吞下去了。 “不烫么?”阿婆端过粥,坐在床边,吹了吹勺子里的粥,放到少年嘴边,少年看了看,一口喝了下去。 “还好,不烫!”少年喝下粥随口说着。 阿婆笑了笑:“这么久没回家,也没看你的电话有过响动,和父母吵架了么?” 少年又喝了一口阿婆递过来的粥,“没有,无父无母,孤家寡人。” “哦?那我救了你就是你的亲人了,没处去就来这里找我吧。”阿婆吹了吹勺子里面的粥。 “倒也不是,有个舅舅。”少年喝着粥,不太情愿的说出口。 “我就说么,穿着一身名牌的娃娃,怎么会没有亲人呢,有事情就来这里找我就好了,你和你舅舅关系不好吧。”阿婆放下碗,拿了几张纸帮少年擦去嘴角的粥。 “他不喜欢我,没什么感情,他一直说是我害死了我妈妈,他恨我。”少年趴下了,拉了拉被子。 “既然血缘纠缠,就是前世留下了羁绊,你是否能记起你母亲的模样呢?”阿婆站起身,拿了两片维生素和一杯水给顾腾。 “不记得了,舅舅说我出生母亲就难产死掉了,怎么会有记忆。”顾腾接过药片吞了下去,喝了几口水防止噎住。 “嗯,我前几日去寺庙祈福,祈了一条保平安的手绳,赠送于你吧。”阿婆说着拿出一条红绳,拿起少年放在外面的手,系在了少年的手腕处。 顾腾看了看这红绳参杂着一些细小的碎石,编股十分奇特,好像在某本古书上曾见过,但却记不太起来了,便也不想了,头被砸的生疼,闭上眼便睡着了。 昏睡一阵后,顾腾的头还是很疼,顾腾一睁眼看着屋子内昏黄的灯光,不由感叹:“这年头还用煤油灯么?”顾腾看着四周的几盏煤油灯问着阿婆:“不怕引起火灾么?” “怎么会呢,火焰是生生不息的,没有火焰这屋子会冷的。”阿婆在缝纫机旁踩着脚踏板绘制着什么图案。 “可现在是夏天啊?”顾腾不禁扶了扶缠紧绷带的头。 “我们店铺有电,但不开灯,这是规矩。”阿婆停下转动滚轮的手,摆正布条,又继续缝纫。 “哈?真奇怪。”顾腾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那一套,他身上穿的更像是古代官人最内层的中衣。 顾腾咋舌 “我这穿的是什么?”双手摸着胸口,一脸不可思议。 “没有男孩子的衬衣,刚好有一件中衣,你总不能穿着被雨淋湿的衣服休息吧。”阿婆依旧脚踩踏板缝纫着花图。 “那是谁帮我换的衣服啊!”顾腾似乎知道了答案,可还是不愿承认这个结果。 “你不是有答案了么,难道是那只猫么,哈哈~”阿婆停下手捋了一下缠住的线。 “什么啊!”顾腾气急败坏,一时语塞。 “我这个老婆婆你介意什么,你要是饿了就去厨房,那里有我刚刚下的面,应该还热着呢。”阿婆笑着。 顾腾碰到了自己的肋骨,疼的要命,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起来,看来是食物残渣消耗殆尽的信号,顾腾穿上鞋子,向厨房走去,一瘸一拐的自带喜感。阿婆看着他狼狈的身影,摇了摇头抿着嘴笑了起来。 顾腾来到厨房看着摆放的面碗,那碗一看就是琉璃打造的,散发着七彩的光芒,跟普通的餐具较为不同,连筷子也是琉璃打造的,十分精致,但用来盛一碗面显得也是普普通通了。顾腾只是惊讶于用煤油灯照亮的阿婆,为什么这么奇怪,阿婆总像是藏着什么故事,这座店也好像藏着什么故事。 顾腾的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顾腾拿起面碗大口吃了起来,顾腾吃着碗里的荷包蛋,不得不说阿婆的厨艺真的不错,顾腾又吃了一大口。吃饱了顾腾拿起面碗旁的一杯果汁,果汁颜色鲜红,顾腾也没注意一大口的喝了下去,没有味道但很粘稠,顾腾皱了皱眉,拿起水杯的手上的平安环像是汲取了血液一般,发出了异常的红光,顾腾的脖子后也瞬间闪现出狼的图腾。 缝纫机旁的阿婆也瞬间变换成少女模样,脖子后也出现了一个狼的图腾,一瞬后又恢复了阿婆的模样。 顾腾走出厨房,又走回床,拉起被子盖上,趴下了。 “面很好吃,很符合我的口味,我要再睡一会儿。”顾腾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其实顾腾在家也有佣人伺候,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不过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还是有的,那个家没有温情,只是个空壳。 他觉得那晚的架没有白打,尽管头上缠满绷带,但是他遇到了让他感觉很温暖的人,顾腾抬头望了望阿婆,平躺盯着天花板,发现天花板上雕刻着一些梵文,心里想着这个装饰真奇特,他是有看古书的习惯,但天花板上的他却一个也不认识,他张了张口闭上嘴巴,又盯着那些梵文看着,顾腾记忆力很好,天花板上的梵文印刻的零零散散,好像并不是连贯印刻,顾腾随口问了一句:“这天花板印刻的是什么意思呢?” “感兴趣么?古经啊,这部分好像已经不太能在古书中找到了,一个小故事吧。”阿婆换了一根线,看了看天花板,将线插入针孔,随口说着。 “故事?”顾腾带了些疑问的语气,“什么故事啊?” “具体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少女与恶魔的故事吧,据说少女将自己的族人作为筹码与恶魔签订了长生不老的契约。” “民间故事啊,长生不老一直都是人欲望的贪图。”顾腾自顾自的念着。 “要怎么称呼你呢?”顾腾依旧盯着天花板。 “我姓长,单字一个若。”阿婆笑笑。 “长若,知道了。”顾腾翻身,闭上眼睛,慢慢睡去,脖子后面的图腾又微微隐现。 ------------ 第九章 奇怪的梦境 顾腾昏睡过去,睡的很死,睡梦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奇怪的村落…… 顾腾穿着一身中衣,发型还是头发长了一些的板寸模样,像极了一个没束发的古装演员。顾腾站在小溪旁,看着两个妇人背着身在河边用木棒拍打衣物,应该就是在洗衣服了,妇人穿着一身极像太极服的白衣,但上身又佩戴着古时征战时才会穿的战甲,但那战甲却给人很轻松的感觉,并没有显得过于笨重,并且每个人的战甲都很贴合,并不像征战时战士们身上的战甲松垮且肥大,好似是根据每个人的身形特定定制的,每个裙摆底部都绣着一个狼的图腾。 顾腾肯定这是自己的梦境了,现实中也只有电视剧才会穿成这样子了,居然还在河边洗衣服,太远古了,顾腾只觉得自己做的穿越梦很是离谱,他想快点醒来。 顾腾走近两妇人,两妇人的束发也很少有,各种颜色的丝带从秀发中间系住,分成一缕缕秀发,每一缕大约有手指粗细,秀发和丝带的长度不一,风吹起来飘在空中很是好看。顾腾想着这样的发束还从未在古籍中看到过,看来自己穿越梦到的还是自己创造的年代,顾腾想想好笑。 顾腾不知道这个梦境里面有什么,走了两步,隐约听到那两个妇人的对话。 只见其中一个女的挥动木棍拍打着衣物说着:“村子里面又有人莫名死掉了,死相十分惨烈,头扭到脚踝处,十指弯曲程度如畸形的树枝,都是几乎靠近手背,应该骨头都断裂了,但是他们的表情都很奇怪,很安详,身体那种程度的卷曲,他们的表情却十分安详,实在是太诡异了。” “表情很安详,那是死之前不痛苦么,即便身体扭曲成那个样子也不痛苦的死去,那肯定不是正常死亡,神女有说什么吗?”另一妇人说着,泼了一瓢溪水,继续清洗衣物。 “神女什么也没说,跟以往死去的尸体一样,焚烧尸体,不列入族谱,其家老少关入净灵洞,永不放出。”妇人顿了顿,说:“你说这是诅咒吧,死去的人,都不再拥有圣灵图腾,他们的脖子后的肉好似被什么人割取了下来,没有了圣灵图腾,是会被诅咒的,圣灵图腾的诅咒一旦实现,我们整个村落也将会覆灭吧。”妇人禁了声,不再说话。 顾腾隐隐约约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走到大树后躲了起来,叮的一声,头不知道被什么砸了一下,抬头四处张望,发现树上有个小屁孩,正拿着弹弓瞄准自己。顾腾看着小屁孩,又看看他手里的弹弓,一颗石子向自己打来,顾腾敏捷的躲开了,顾腾看着河边的两人走掉了,决定教训教训小屁孩。 顾腾快步移动着,小屁孩拿着弹弓也变换方向瞄准顾腾,射出的石子却被顾腾轻易闪避过去,顾腾移动的过程中,拾起一条树枝,弹掉射出的石子后,手一挥两步蹬上树,用树枝打掉小屁孩的弹弓,树枝抽的小屁孩握住手五官皱在一起。 顾腾看着小屁孩,趁机打中小屁孩的腿,小屁孩一个没蹲稳,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将要坠落,顾腾一手拎住小屁孩脖领的衣服,将他擒住。 只见小屁孩被五花大绑倒挂在树上,不时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捆绑,“放我下来,你这个外族人,快放我下来!”小屁孩大喊着。 顾腾找了片干净地儿,席地而坐,用手里的树枝拍着手掌心,笑了笑说:“你叫我外族人,那看来这就是你拿石子打我的原因了,对吗!” 小屁孩还是扭动着,想要跳下来打顾腾一顿的样子。“你一看就不是族人,怎么会有大人头发那么短的,你快放我下来,不然神女不会放过你的。”小屁孩挣扎着。 顾腾虽说是在梦境里,但他却随身携带着个打火机,顾腾从刚刚那两个妇人的话语中听到了焚尸,便想用焚尸吓吓这个小屁孩。顾腾打开打火机,火苗噌的一下窜出来,小屁孩目瞪口呆,瞬间不再继续挣扎也不再说话了。顾腾看了看小屁孩的反应,觉得火对于恐吓小屁孩来说是有效的。 “你老实些,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顾腾收起打火机,看着小屁孩惊恐的样子笑了笑。 谁知小屁孩却开口说道:“你怎么有火,只有神女才有控火的能力,你是什么人。”小屁孩盯着顾腾,狠狠问着。 顾腾想了想也知道古代没有打火机这玩意儿,但没想到他们口中的神女居然有灵力,便张口问了句:“她怎么控火呢?” 小屁孩不说话,闭起了眼睛。 顾腾便用打火机点燃树枝,放到小屁孩眼前,小屁孩脸部感觉有些温热,便睁开眼睛,那火苗只距离自己脸有十公分左右,小屁孩大喊:“拿开拿开!” “说不说!”顾腾语气坚定的问着小屁孩。 “还能怎么控火,村子里的火烛会在统一的时间段自然亮起,每次的时间都是由神女控制,错过燃火时间,便无法生火烧饭了。”小男孩别过头说到。 顾腾踩灭了树枝上的火焰,转身走到小屁孩背后,看了看小屁孩的脖子,脖子上面确实印着什么图腾,但却看不太清,不知是梦境的原因还是这图腾就是这种模样。 “你的圣灵图腾从出生就有吗?”顾腾拿树枝点了点小屁孩的脖子。 小屁孩看顾腾将火熄灭没有伤害自己,应声答到:“不是,村落里有小孩诞生,在小孩满月那日,都会在祭祀台进行一场圣灵篝火,晚上月圆之时神女将会赐赠孩子圣灵图腾,保佑孩子一生健康,平安喜乐。” “那就是好寓意了。”顾腾拿着树枝悠闲的走了几步,蹲下看了看草地上的花,在草地上用现代字写下了圣灵二字。小屁孩看了看奇怪的汉字,自己一点也不认识,便好奇问了句:“你写的是什么啊,我读的小人书上怎么从来没见过?” “汉字,你不懂。”顾腾打趣道,“有没有兴趣,教你认识几个,顺便给你讲几个你没听过的故事听听。”顾腾拿着树枝走到小屁孩身边,将他放了下来。 小屁孩活动活动筋骨,看了看顾腾,走到顾腾写的字旁,蹲了下来,用手指顺着树枝留下的印子描了一遍,问:“这怎么读啊?” 顾腾手拿树枝双手环胸,笑了笑说:“圣灵。” “圣灵?”小屁孩看了看字又说:“我读的故事书中圣灵才不是这么写的,你觉得我不识字啊。”小屁孩气急败坏,用手拂去土上的文字,站起身瞪着顾腾,双手握成小拳头。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汉字,你没见过,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你们村子里面的人,我的文字你自然没见过。”顾腾走到自己刚刚坐下的地方,坐下了。 小屁孩看了眼顾腾,嘴里念叨着“中国字?”便又问:“汉字复杂么,我们村子古籍上面的文字笔画多的我都写不来,但我还是能识几个字的,村子里同龄的小孩大多不识字,唯独我看过几本故事书。”小孩拍拍胸脯,看了眼顾腾,走到他旁边坐下了。 “你不是说要讲故事么,讲来听听?”小屁孩双手托腮已经做好准备,好听故事了。 “你为什么不跑啊?”顾腾看了一眼小屁孩,拿着树枝点了点小屁孩的脑门。 “你说要讲故事的,不讲算了”小屁孩拍了拍手,准备起身走掉。 顾腾把小屁孩一把拉过来又坐下了,“那你带我进你们村子吧,我没有地方住,去你家住几天,怎么样?” “几个故事就想让我带你进村,真当我傻?”小屁孩又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尘土,走掉了。 顾腾看着小屁孩越走越远,喊住小屁孩说:“我把这个火把送给你,怎么样?” 小屁孩停下脚步,顿两秒,转身又走了回来,在顾腾面前蹲了下来,看着顾腾说:“这东西能生火?” 顾腾翻开打火机,火苗窜了出来。 “你看,这不就是火么。”顾腾看着小屁孩。 小屁孩用手靠近火焰,有点烫,嗖的一下将手收了回来,对顾腾说:“只准在我家住一晚。” 顾腾把打火机关掉,递给了小屁孩说:“行。” 小屁孩拿着打火机,用打火机点燃了树枝,天有些微微暗了,小屁孩举着火把在树林里穿梭,顾腾跟在身后。 小屁孩走在前面对顾腾说:“村子是有夜禁的,一旦夜禁各家各户是不允许跨出房门半步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允许出去。” 顾腾没说话跟在小屁孩身后。 “还有,天黑之后如果有外族人进入村落是需要搜身才可以进入的。”小屁孩绕过一具腐烂的动物尸体继续走着。 “为什么入夜后不能出房门啊?”顾腾随口问了一句。 “最近村落里面总是莫名奇妙的有人死去,神女验尸发现都是在午夜死掉的,并且都是死在自家的院子内,所以神女下令,入夜后不可出房门。”小屁孩说着:“快到了,前面那栋石门就是了。” 顾腾想着那妇人口中描述的情景,面容安详尸体却严重扭曲,他觉得那死亡并不寻常。 石门两侧有两个身着铁甲的守卫,两人例行检查,侍卫搜身过后,打开城门,两人走进村落。顾腾着眼看了看这个村子,却发现这个村子很大,更像一个小国家,村子里面的房屋采用竹制,房屋建造的很大,主街道道路很宽,有一个巨大的水车翻转着,拥有竹制的晾衣杆,晾衣杆上挂着白天顾腾在小溪旁看到的印有图腾的白衣。 顾腾和小屁孩走着,发现每家每户都在门襟上挂有一个风铃,风铃上的珠子很是奇特,珠子的内部好似装着什么液体,淡蓝色浅浅的,风一吹顾腾听着铃声头一阵眩晕,顾腾用手按压着太阳穴,叫住了小屁孩,问他:“这风铃是每家每户都有么?” 小屁孩看了看不太舒服的顾腾,回答道:“对啊,这个风铃是我们村特有的,和其它风铃不同的是它的风铃的内部注入了这后山一种独特的植物研磨而成的浆汁,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小屁孩看了看快要晕倒的顾腾,上去扶住了他。 顾腾甩了甩头,却发现自己还是不能保持身体平衡,小屁孩扶着顾腾坐到了一户没人住的房屋门前,坐在了阶梯上。顾腾坐下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小屁孩:“是什么植物。” “满达花。”小屁孩回答道。 “满达花?”顾腾转过头看了看小屁孩,又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满达花即曼陀罗具有至幻作用,这个村子为什么要用这种花来做风铃,顾腾头晕的不行便跟小屁孩说:“去给我弄些水来。” 小屁孩看了看顾腾,跑到水车旁用叶子舀了些水给顾腾。 顾腾喝了下去,把叶子又给了小屁孩,又用水洗了洗脸,顾腾眼前似乎清晰了许多,站起身,扶着小屁孩走了几步,说:“去你家吧。” 顾腾看了看一路上的门户,刚刚入夜便房门紧锁,房间里闪着微弱的灯光,不见人影。 “现在就已经门禁了么?”顾腾问道。 “没有,还有一刻钟我们要走快一些了。”小屁孩拽紧顾腾,加快了脚步,顾腾的头依旧很眩晕。 顾腾和小屁孩走到一座小院子处停了下来,院子不大,里面种满了青菜,还有一只旱鸭子,这鸭子是和小屁孩一起长大的,小屁孩管它叫戈戈,因为它叫起来的声音不是“嘎嘎”而是“戈戈”,所以小屁孩就叫它戈戈。 小屁孩家里也亮着微弱的昏黄的灯光,小屁孩握住门环敲了敲门。 “吱”的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子,面容较好,与下午看到的妇人们穿着打扮一样。 女人看到小屁孩,拍了他两下,责怪到:“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为娘担心死了!”女人责备过后看到了身后的顾腾,便问:“小豆子,这是谁啊?” “阿娘,这个人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我们在后山遇到的,他没有住的地方,来我们家借宿一晚。”眼前这个叫小豆子的男孩,一字一句的跟阿娘诉说着。 小豆子的阿娘看了看顾腾又看了看小豆子,侧身说先进来吧。 顾腾进门看到床上阿娘似乎正在为小豆子绣着鞋垫,绣的是布老虎,还差一点就绣完了,小老虎虎头虎脑可爱极了。桌上摆放着茶壶与水果,顾腾在桌子旁坐下了,一天没吃饭肚子已经叫了起来,小豆子也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阿娘看着顾腾响起来的肚子,便去厨房准备一些饭菜,不一会儿端上桌子,顾腾看了看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说了一声:“感谢。” 另一边小豆子已经狼吞虎咽起来了。 顾腾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汤汁十分鲜美,比自己家五星级大厨做的还要美味,扒了几口饭,梦境里的感触十分真实,顾腾不禁多夹了几口菜吃。 顾腾吃过饭后,小豆子缠着顾腾要顾腾给他讲故事。 “你白天的故事还没有讲呢!”小豆子边帮阿娘收拾着碗筷边对顾腾说着,顾腾倒了杯茶喝,茶水甘甜清香,顾腾看了看小豆子说:“一会儿给你讲。” 顾腾和小豆子围坐在桌子旁,顾腾用手沾茶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画龙点睛,并一字一顿的读了出来:“画,龙,点,睛。”小豆子看着桌面上的茶水字,嘴里念叨着:“画龙点睛。” 顾腾点了点头说:“对,传说有一个人,他画的画十分传神,画出来的画就像是真的物体一样,很多大户人家都争相求画,一次此人奉皇帝之命去寺庙给石柱画龙,此人画的龙活灵活现,但唯独一点就是他没有给龙画上眼睛,大家看到这一现象,边质问此人为什么不画眼睛,这个人便说画眼睛不难,但我一但画上眼睛,这龙啊便飞走了。”顾腾喝了一口茶。 小豆子双手托腮,忙问:“然后呢?”听的很是起劲儿。 “然后,这个人就给龙画上了眼睛,结果天空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石柱上的龙居然真的动了起来,飞上了天空,众人一片震惊,诧异之余,在乌云消散后,众人发现,石柱上的龙真的飞走不见了,这就是画龙点睛。”顾腾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小豆子听完之后拍手叫好,开心的不得了。阿娘看着讲故事的两人,笑了笑将绣针在发髻上磨了磨,又开始继续缝着那对鞋垫。 顾腾给小豆子讲了好久的故事,小豆子困的不行了,阿娘便说天不早了该睡了,阿娘给顾腾一床被子,顾腾便睡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夜晚顾腾隐隐约约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朦胧的双眼看了看门口,门是紧闭的,便又闭眼睡过去了。第二天清晨,顾腾起身看了看床上的小豆子还在酣睡,却没有看到小豆子的阿娘,顾腾想去院子里走动一下,运动运动身体,开门那一瞬顾腾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内心无法平静,他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看过有的人倒在血泊中,垂死挣扎,他无动于衷冷漠又淡然,但当他看着昨天还在灶台旁忙碌的身影今天就以极度扭曲惨烈的死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那一刻他感觉到了心痛,为小豆子心痛,他今后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饭了,那绣到一半的鞋垫再也无法完整了。 ------------ 第十章 尸体上的花纹 顾腾看了看熟睡的小豆子,双手关上了木门,取下了窗前的风铃,放在小豆子身旁,摸了摸小豆子的头,嘴里轻声说着:“睡吧。” 顾腾起身,推开门走到院子里面,环看了一下四周,此时的天刚蒙蒙亮,天边泛着微弱的白光。顾腾看着院子里的尸体,他发现小豆子那只旱鸭子也死掉了,旱鸭子的头被拧断了,鸭头扭了几圈被摆到鸭身后,眼珠泛白,顾腾看着死去的旱鸭子,想着昨夜的开门声,看来小豆子的阿娘应该就是那时候被杀害的。 顾腾走近尸体,发现尸体被摆放在院子的正中央,尸体被扭曲成高难度的下腰动作,头被掰到脚踝处,手指也七扭八歪,面容却显示的十分安详。顾腾走到尸体身旁,看着妇人的脖子,发现脖子后的肉皮都已经被扒下去了,顾腾随手找了一根树枝,拨开妇人的嘴,发现妇人嘴里的牙齿是黑色的,顾腾撬开了妇人的牙齿,发现妇人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顾腾看着妇人显露出来的皮肤,皮肤上出现了网状的花纹,正常尸体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尸斑的,而这网状的图案并不像是人体死后的生理现象,更像是什么细线嵌入皮肤留下的割痕,顾腾刚要用手摸一摸尸体的皮肤,就听到有人大喊:“死人了,又死人了!”顾腾收回手,抬头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妇人与顾腾相互对视,只见妇人眼神惊恐双手捂着嘴巴,浑身颤抖着向后退着步,被石子绊倒,一下跌坐到地上,双腿仍向后蹬着,想要逃离。 顾腾看着眼前的状况,感觉自己会陷入不测,顾不上小豆子,转身跨过围栏逃掉了。 听到呼喊声后村民们都赶了过来,在围栏外个个面色惊恐又止不住稀稀碎碎的讨论着。就在这时候村民们都开始各自向两边退步让出来一条通往小豆子家院子的路,只见一个身着一身红色纱衣手捧一只花猫的女子缓步走来,身后跟随几名武士露出半臂手握利刃。 这时小豆子也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小豆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喊了一声阿娘却没有看到阿娘的身影,穿上鞋子向外走去,推开门正好看到神女走过来,下一眼便落在了地上的尸体,小豆子想从喉咙里喊出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小豆子拉开门的双手慢慢垂落,眼睛不自觉的开始溢出泪水,眼神中满是惊慌,他不敢相信院子中央的尸体是阿娘,也不敢相信阿娘会变的如此面目全非。小豆子用袖子拂去鼻涕与泪水,慢慢的走了两步后开始疯狂向阿娘奔去。 就在小豆子要靠近尸体的那一瞬,他被两个武士抓住了,小豆子的腿蹬踹着那两个武士,手臂也胡乱拍打着,只有眼泪是静静的掉落,小豆子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见嘴巴张合瞬间那粘连的唾液。 红衣女子摸了摸猫咪,小猫咪“喵”的叫了一声,女子点了点头,身后剩余的武士便用一袭白布盖住了尸体,红衣女子转身离去慢慢走远,武士们也将尸体架起转身离开。 只见红衣女子环抱猫咪坐上花轿,风一吹掀起了轿子的门帘,车内的女子红唇浅笑,眼尾的一颗痣也跟随微笑微微一动。 武士将小豆子丢进房屋内,锁上了门,告知小豆子不可出门。小豆子疯狂的拍打木门,喉咙里呜咽着什么,眼泪从眼尾滑落。小豆子听着门外的武士渐渐走远的声音,双手抚门慢慢瘫坐在地上,号啕痛哭。 顾腾一边跑一边想着那尸体上奇怪的花纹,总觉得那花纹有着什么规律,顾腾一个不小心被树枝绊倒,向前滚落,顾腾抓住一只藤蔓,才停了下来。顾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树叶和泥土,看了眼自己被划破的手掌,顾腾摸了摸自己手指的指腹,突然想到了,没错,那尸体上的花纹很像人体手指指腹上的纹路。妇女死时那脸上安详的面容,口中消失的舌头和那身体上奇怪的花纹,都说明小豆子的阿娘的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死亡,似乎隐藏着这个村庄的什么秘密,而顾腾也只是猜测,他现在很担心小豆子,不知道小豆子现在是否安全,能否承受丧母之痛。 ─ 神女手抚猫咪一步一竹阶缓步走入房屋,房间极简,进入房屋入眼的是一张小木桌,木桌两边的地板上铺着两张长方形的坐垫,坐垫上绣着山水图,木桌上放着一个茶盘,上面的茶壶壶嘴雕刻着龙头,龙身盘旋缠绕在壶身,龙尾顺着壶把上扬挑尾,壶盖上有一颗圆润的明珠,整个壶身就像一幅画作,十分精致。 小木桌的桌角上用线各系着一个毛线球,风一吹毛线球开始摇晃,小猫咪从神女怀里跳脱,跑到小木桌边开始玩毛线球,神女婉身便坐下了,自行取了一个茶杯,单手拿起茶壶,另一只手拂袖倒茶,茶水倒满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长若,那尸体死亡的样貌和千年前古书上记载的那场灾难一模一样,后山封印的那妖怪莫不是跑了出来?”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纱衣,腰间系着一根蓝色长腰带的男人在门口踱步诉说着,男人的身体若隐若现,好像这个人会随时消失样子,男人的腰带和衣襟上纹绣着水仙花的样子,男子的脸上带着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金色面具,面具上也雕刻着水仙花的样子,这男子好像十分喜爱水仙花。 长若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缓缓说着:“我看过这几个死者死亡的地理位置了,暂时还是毫无规律的,灭灵阵也不是单纯一两具尸体就可以绘制而成的,我会去后山看看的,有人来了,你快回去吧。” 男子站定看了看长若,身影还是忽隐忽现的,摇了摇头一转身,忽而一阵烟便不见了,小猫咪纵身一跃跳到窗边,坐下舔着自己的毛发,窗边无风,但窗边的铃铛却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不一会儿铃铛便不动了,纹丝不动。 只见一个武士奔跑着过来,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单膝跪地把剑放到身体一侧,说了一句:“不好了,神女,今天死掉的女人家着火了!” 神女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看向武士:“着火了?” 武士点头。 神女看了看外面的日晷,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段有火,神女起身,阔步向外走去,武士跟在身后,准备向着火的屋子走去。 ─ 午时有人给小豆子送餐,小豆子靠着门口旁的墙壁瘫坐,门被打开,小豆子拽着那人露出的衣袖,声音沙哑的问道:“我阿娘怎么了!我阿娘你们把她抬到哪里去了?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那送饭人,甩开袖子说:“别问了,已经死了,吃点东西吧。”又锁上了门,转身摇了摇头,走远了。 小豆子把送来的饭菜丢的稀巴烂,无意中一声金属制品掉落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响亮,小豆子闻声看去,看到掉落地面顾腾给他的生火盒子。小豆子爬到生火盒子旁,流着泪双手握着生火盒子,打开盖子,火花噌的一下冒出来,照亮了整个屋子。小豆子将一些树枝堆在木门口,点燃了树枝,火光闪烁映在小豆子的脸上,小豆子又将纸窗点燃,纸窗边框慢慢燃尽,小豆子环顾屋子的四周,搬来板凳,奋力一砸,窗子被砸开一个大口,边缘仍燃烧着火苗,小豆子往自己身上又泼了几瓢水,将棉被盖在身上,小豆子在要闯出去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跑到叠放棉被的地方,从最底层翻出来一个小盒子,小豆子拿着小盒子和生火盒子,捡起棉被,一股脑的从窗子那烧开的出口冲了出去。 小豆子翻滚了两圈,衣角沾了些火苗,小豆子又翻滚了几圈,火才被扑灭,小豆子的脸颊鼻子全被熏黑了,小豆子爬起来,顾不得眼前被大火烧尽的家,眼中含着泪水,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转身洒泪,大步逃跑逃离了那个家。 小豆子跑到当时阿娘尸体存放的地点,慢慢蹲下,摸着那片土地,双掌捧起那片发黑的土壤,落下了一滴泪水,小豆子要用那捧土壤将死去的小鸭子埋了起来。 小豆子捧起小鸭子抱在怀里,顺了顺小鸭子的皮毛,失声痛哭,泪水浸满眼底,小豆子身体前倾头颅垂下泪水倾涌而下,“滴”的一声,清脆又响亮。小豆子用衣袖擦拭去眼泪,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杂草,发现有什么东西夹杂在草丛中,小豆子放下了小鸭子的尸体,双手拨弄着杂草,发现了一枚玉佩,玉佩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墨绿色的玉石在阳光下暗暗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小豆子顾不上那么多,大火燃烧的越来越旺,远处已经出现了村民的呼喊:“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小豆子赶忙将小鸭子的尸体埋葬,看了看手里的玉佩,揣进自己的腰腹,一个翻身,跨过围栏,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