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品正文卷 ------------ 第一章 重生在私奔之夜 她被踢肚子,扇耳光,薅头发,最后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再敢跟我顶嘴就给我滚!滚了永远别再回来!” 又是这句话,每次家暴她后都是这句话。 魏青草趴在地上,她已经记不清丈夫说了多少遍这句话了。 结婚二十年了,丈夫深知这句话对她最有杀伤力,无论什么委屈,只要他仍下这句话,她就会乖乖妥协。 因为,她是远嫁。 当年她为了嫁他,跟家里闹翻,母亲被她气得寒透了心,家人跟她永远断绝了来往。 她除了这个狼窝,无处可去。 但是今天,魏青草没有像以往那样哭一场就算了。 她看看在厨房门口冷笑的婆婆,又看看书房里打游戏的儿子,刷剧的女儿,心居然一点不疼了,连眼泪都没有了。 她凄然一笑,艰难的爬起来,回房间拿起了自己的包,带上了门。 这一刻,她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今天,她走出了这一步。 那个刚家暴完她的男人轻蔑的一笑:你还不是自己溜达半夜照样又回来了。 魏青草麻木的往外走,回忆着这一晃而过的二十年。 她跟张鹏飞一起在外打拼,每天回家还要伺候他的父母,照顾两个孩子,她累得浑身是病,但是,张鹏飞不觉得她有功,反而对憔悴苍老的她越来越嫌弃。 他们一起挣的钱都在张鹏飞手里,她花一分钱都得跟张鹏飞要。 而她每次张口要钱,张鹏飞都黑着脸盘问一番才给,而且给的越来越少。 她不敢闹,因为婆婆张口闭口说,当年要不是她哭着喊着嫁她儿子,凭她儿子的条件会找到更好的。 她的两个孩子从小听着爷爷奶奶的教唆,对她这个母亲也只有索取,他们觉得,妈妈就该是他们全家的保姆。 孩子们都长大了,她不用再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而受尽屈辱的撑着了。 魏青草抹了把脸,抱紧了包。她包里有身份证,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她偷着做手工挣的几千块钱。 她要回家,去妈妈的坟头忏悔,告诉她错了,她当初不该不听妈妈的话远嫁…… “吱!”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身体的腾空,魏青草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难过,到死都没给妈妈认个错…… “青草!青草!醒醒……” 这声音开始很远,却越来越近,魏青草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那个令他寒彻入骨的男人…… 她又闭上了眼睛:我真是命硬,被车撞飞了都没死。 那么,他会嘲笑我是故意被车撞的,好博取他的一点同情。 “青草,看你,真是不靠谱,说好的今晚趁着你全家都看电影去了,你跟我走,你怎么还睡着了呢?” 张鹏飞在埋怨她? 嗯,什么?看电影!魏青草猛地坐起。 她看到了什么:床边一张旧桌子上点着一盏如豆的煤油灯,那煤油灯昏黄的光映照着用麦糠和灰泥刷的墙壁,屋顶裸露着一根根檩条,蜘蛛网结满了各个角落。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被窗户棂切割成条条框框投射在地上,更衬托出煤油灯的昏黄。 她的目光又转到墙角,那里用一根长钉子挂着一副日历,日历上的大字写着农历1984年4月6日。 再看眼前张鹏飞这张脸,分明是当初把她迷得神魂颠倒青春飞扬的年纪。 “我重生了?!”魏青草苍茫四顾。 不错,她是重生了,就重生18岁这年,跟张鹏飞私奔的一夜。 她泪如雨下。 张鹏飞又急又懵,不耐烦的催促:“青草,你是怎么了,咱们得赶快走,万一被你家人撞见了就走不了了,快快,有话到火车上说。” 他拉起她就走。 上一世,她为了这男人狠心抛下父母亲人,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把心全都给了这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跟他的家人一起把她折磨的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这一世,呵呵…… “你等等。”她娇声说了一句,并借着侧身的动作,不着痕迹的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世,再被他触碰她觉得恶心。 张鹏飞急了,低声训斥:“还等等,再等电影就散场了。” 魏青草气若游丝的说:“那也不行呀,我拉肚子了,浑身没劲,而且,肚子疼的跟刀绞似的……哎呀哎呀,我得去厕所。” 她捂着肚子往厕所跑去。 张鹏飞气的跺脚,在她身后咒骂了一句。 今天邻村柳林村有电影,全家人都去看电影了,她因为跟张鹏飞蓄谋好了今晚私奔,跟妈说她肚子疼在家睡觉,所以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但此刻,张鹏飞不知道,此魏青草已经彼魏青草了。 眼下,魏青草之所以不直接把张鹏飞赶走,是因为她不敢。 上一世,跟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年,她深知张鹏飞的本性,他狠戾,冷漠,又心胸狭窄。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坦白,不想跟他私奔了,家里就她自己,又是大晚上的,他毫不犹豫的会对她动粗,拖也会把她拖走。 她此刻,得拖住他,或者,来个漂亮的…… “你好了没有,真会挑时候,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张鹏飞在厕所外面嘟囔。 焦急中的张鹏飞,已经暴露他的本性了,可惜,前世的她太稚嫩,在怀了孩子后才看穿。 “你别急呀,我也不想啊,哎呀呀我肚子疼死了……”魏青草的语气痛苦又焦急, 跟真的似的。 “哎呀,疼就疼吧,火车上睡着就不疼了,快点拉完出来跟我走。”张鹏飞下命令了。 她哼哼唧唧的说:“不行啊,我几分钟就拉一次,拉的越来越稀,总不能走哪拉哪吧,那火车开了咋办,拉裤子里多臭啊……” 张鹏飞被恶心到了,他抬腕看看表,越发心急如焚。 这时厕所里幽幽传来一句:“麻烦你去村东头的药铺给我拿点拉肚子的药吧,好歹截住不拉咱们就上路。” 张鹏飞无法,但又急着把媳妇拐到手,只好压着火气说:“行吧,你在家等着我。” “好的,你快去快回呀。”魏青草在厕所狡黠的一笑。 ------------ 第二章 打的就是你个小偷 村东头那个老大夫有名的磨叽,你拿药他会问你病情半天,配药在思索研究半天,最后付钱的时候在用算盘珠子拨拉半天。 所以,时间够用。 听到张鹏飞走远的脚步声,魏青草从厕所出来了,她撒腿就往演电影的邻村:柳林村跑去。 当魏青草领着堂哥跟几个半大孩子来到家的时候,张鹏飞前脚刚进入她家。 时间正好! 她兴奋的大喊一声:“抓小偷!” 堂哥他们一哄而上把张鹏飞给摁住了,像长工们揍周扒皮一样朝狠里揍。 半大小子最爱干的活儿就是揍人。 张鹏飞惨叫着求饶:“别打了,是我!” “打的就是你个小偷。”魏青草说。 “青草!青草!你怎么了,刚刚还叫我给你拿药呢……”张鹏飞叫。 “你才该吃药呢。哥,他竟然还敢骂我,给我往死里打。”魏青草发着狠说。 “哎呀!哎呀!”张鹏飞叫出了鬼声。 可他真的冤枉啊,苦苦哀求着:“青草,我真不是小偷,你心知肚明……” “打得轻是吧,还敢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哥,抄家伙,把他牙都给我打掉。” “啊别求求你们别,我承认我是小偷。”张鹏飞经不住打了。 “光承认就算了?”魏青草喝问。 她知道,他身上有钱。 “走,送他去派出所。”堂哥恶狠狠的说。 “别,别送我去派出所,求求你们别送我去派出所,你们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张鹏飞哀求。 魏青草看着他那副怂相冷笑一声:前世你在我面前,可永远一副赐我吃穿的救世主模样啊! 她也不废话,“把你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张鹏飞虽然百思不解魏青草的举动,但此刻他是阶下囚,自己又是外地人,还是早日脱身为妙。 他就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沓钱来,魏青草一把夺过。 张口就说:“还有。” 他愣了一下,转转眼珠说:“没有了呀。” 魏青草朝高大的堂哥一声令下:“给我继续揍。” “哎我掏我掏。”张鹏飞狼狈的弓着身子,把藏在底裤里的钱也掏了出来。 魏青草很清楚他的钱掏光没掏光,所以,她接了钱就朝他厉喝一声:“滚吧!” 张鹏飞看眼下这姑娘跟鬼附身了似的,说什么都白费口舌,还是跑为上策吧。 就艰难的爬起来,忍着浑身的疼痛跑出了她家。 等他一走,魏青草激动的给了堂哥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大方的掏出一沓钱,说:“哥,你们揍人辛苦了,买瓶酒买几盒罐头大伙玩会吧。” 大伙看见钱都乐开了花,搓着手嘿嘿笑。 堂哥有些后怕,他跟堂妹说:“以后可不能自己在家了,要不是刚才你脱身跑出去喊我,那多危险呀……婶子也太大意了,咋丢你自己在家看家,她就不该去看电影。” 魏青草赶紧替母亲辩解:“还不是咱奶奶让我妈去陪她看电影的。你不是不知道咱奶奶,比慈禧太后的谱还大,看个电影让咱二妹给她扛着椅子,三妹给她拿着茶壶,路上还得我妈扶着她。到地方看着电影我妈伺候她喝茶嗑瓜子,哼,我妈敢不去不得被她骂死呀。” 妈也是远嫁,在这个家里受尽了屈辱,这也是上一世母亲坚决不许她远嫁的原因。 堂哥头疼的皱皱眉说:“算了算了,你肚子疼就在家好好歇着吧,我去把我叔喊家来。” 她知道堂哥担心她,就说:“不用不用,家里也没金银财宝,我去喊我爸来家,你们几个玩去吧。” 堂哥说:“我们把你送到地方再去玩吧。” 今个的电影是豫剧戏片《朝阳沟》,半大小子都不爱看,她又给了堂哥钱,几个人就急着喝酒,更没兴趣看电影了。 魏青草被堂哥几个人送到演电影的柳林村头,他们迫不及待的走了,她往村里电影荧幕后面黑压压的人群里走去。 其实,今天晚上她非来柳林村看电影,不是真的看电影,虽然她很想马上见到妈妈跟妹妹,但她有更重要一件事要办。 “哎呀,这么多人,被人看见……”一道甜腻的跟吃了蜜蜂屎的声音从村口一排树后面穿过来。 “人多都看电影呢,谁看人呢……” 魏青草脑子一嗡,脚步一顿,下意识的闪到身边一棵树后面。 呵呵,真是天遂人愿,果然进村就让我遇见了,这回,你们的好事成不了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是自己那个风流爹,魏东海。 他顶着一张帅脸到处沾花惹草,而死心塌地爱他的妈妈又不敢管,只会偷着哭。 就是因为妈妈的无限度容忍,令爸爸更加放纵。 他收获了无数小媳妇大姑娘的青睐,整个马头镇的女人没不认识他的。 柳林村这个跟他相好的,还是个大姑娘。叫柳叶。 柳叶从小就迷恋他,但魏东海该娶媳妇时她还小呀,没这机会。 等她长大了,她就开始勾引他,他呢,来者不拒,俩人一拍即合。 就是这个狐媚货色,不但把怀了孩子的妈妈害的流产,自己怀了孩子又对妈妈逼宫。 妈妈被逼得跟爸爸离了婚,但她无处可去,因为当年自己远嫁跟娘家人关系不好,她没脸回娘家,就离婚不离家,继续留在这个家里……最后郁郁而终。 而爸爸跟这个柳叶,就是在看电影这夜成事的…… 这些都是她费劲办法打听到的,她那时候已经远嫁到张鹏飞家里了。 这一世,她不但挽救自己,还要挽救妈妈。 妈妈和爸爸的事再说,眼下,对这个女人,她当然不会放过。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爸爸那暧昧的声音。 “嗯,你真坏,我不去……”那个叫柳叶的大姑娘笑嘻嘻的说。 “听话,来我抱抱……” 柳叶吃吃笑着被爸爸抱着往村西地里走去。 柳林村西有座废弃的老破庙,他们时常去那里鬼混。 魏青草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心里骂:真是不要脸,再庙里干这种勾当,也不怕遭雷劈。 哼,雷不劈我来劈! 她看着俩人进了老庙里,弯腰捡了一块砖头,照准形同虚设的庙门就投了进去。 “啊!”柳叶尖叫一声。 “谁!”魏东海怒喝一声。 ------------ 第三章 坏爸爸的好事 魏青草早闪到了破庙的院墙后头。 爸爸也是心虚,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在门口吼了一声,站住看看没人,就又转回庙里了。 而这时魏青草又朝里面投了一块砖头,然后撒腿就往村里跑。 她知道,里面的人办不成事了。 果然,她藏在一棵树后面,一会就看到爸爸跟柳叶走过来了。 爸爸骂骂咧咧的,还好言哄着柳叶。 “爸!”魏青草从树后面冲了出来。 把爸爸跟柳叶吓了一大跳。 柳叶头一低就走,爸爸聪明的很,随即朝闺女走过来,咳咳两声说:“草儿,你不是拉肚子在家睡觉吗,咋又跑来了?” 魏青草不回答他的话,却故意一脸单纯的问:“那个女的是谁呀?” 爸爸魏东海也一脸无辜的说:“不知道啊,我看着电影出来方便,碰到了那个女人,我哪知道她是谁。” 魏青草嘿嘿笑笑,魏东海也嘿嘿笑笑。 魏青草说:“爸,你知道我为啥这大半夜的又从家跑出来了吗?” 魏东海等着那双桃花眼问:“刚才我就问你呀,你这是咋了,肚子还疼不?” 魏青草说:“肚子不疼了,可是,刚才咱家进贼了。” “啥,进贼了,我的乖乖,你没事吧……”魏东海一脸紧张,扶住闺女的肩膀上下的打量她一番。 魏青草说:“我没事,贼被我哥打跑了。” 魏东海长吐一口气,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最关心的还是闺女。家里穷的就那一囤粮食值钱,一头牛昨个被老舅家借去耘地了,其他也没啥给人偷。 她看着眼前才刚四十岁的父亲,心里真的恨不起来。 爸爸不是个好丈夫,却是个好父亲。他虽然也想要个儿子,但是,他对三个闺女却疼爱的很,尤其对自己宠爱有加。 因为自己长的最像他。 四十岁是男人的黄金时期,眼前的父亲宽肩窄腰,细皮嫩肉,眉目俊美,大有后世著名演员靳东的神采,难怪他是全镇女人的男神。 忽然,她抱了爸爸一下,喉头涌上来一股哽咽,但她狠命压下。 “咳咳!”不远处传来两声娇娇的咳嗽声。 无疑,是那个柳叶在召唤爸爸。 刚才没成事,魏东海心里也压着一盆火,她这声召唤无疑又点燃了他的火头…… 他就呵呵笑笑说:“那个,妮儿,你没事就好,你妈跟奶奶都在里头看电影呢,你去找她们吧。” 魏青草心里冷笑一下,两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故作害怕的说:“爸爸,刚才我可是被那个贼吓了魂都快没了,现在心还扑通扑通的响,你可不能丢下我自己玩去了。” 魏东海犯难了,他摸摸闺女的头发,又摸摸她的额头试试温度,小声嘀咕一声“不发烧”,然后关切的说:“那爸爸带你去找妈跟奶奶。” 魏青草得意的一笑,温顺的“嗯”了一声。 她抱着爸爸的胳膊经过路边柳叶身边的时候,看见爸爸朝她点了一下头,那是示意她等一会。 魏青草狡黠的一笑。 露天电影可是这个年代的特色文化,后世就看不到了,她看到这场景心里涌起一阵激动。 爸爸带着她在看电影的人潮里挤来挤去,她心也越发跳的咚咚响,因为就要见到妈妈跟妹妹了…… “喏,你妈在这,我去那边看了哈。”魏东海抽身就要走。 但魏青草却更加抱紧了爸爸的胳膊,同时,她看着还年轻的妈妈跟两个年幼的妹妹,泪水哗的流了满脸。 她怕她们看见,蹲下身抱住了妈妈和妹妹。 “咦,草儿!” “咦,大姐!” 妈跟妹妹都吃了一惊。 “草儿,你不是肚子疼吗,还疼不,咋不好好在家歇着又跑来了?”妈回过神关切的问。 魏青草摇头:“不疼了妈,我来找你们……” 磕着瓜子盯着屏幕的奶奶,却嫌大孙女的到来打扰了她看电影,没好气的嘟囔:“看电影呢,别说话。” 妈妈跟妹妹都不敢说话了,不说话也好,魏青草好静静的抱着她们。 魏东海急了,他弯腰把嘴贴在闺女耳边说:“草儿,你跟妈在这看吧。” 魏青草马上又抓紧他,小声问:“爸你去哪呀?” 魏东海撒谎:“我去那边看。” 她故意问:“去哪看不是看,干嘛不在这看呢?” 魏东海眉头一皱,说:“我不爱钻在人堆了看,我个子高,站后面看着舒坦。” 然后看了媳妇一眼,让她帮自己脱身。 妈妈知道丈夫去干嘛,她轻轻叹息一声,跟女儿说:“草儿,放开,这么大了缠着你爸爸干嘛。” 魏青草悄声说:“妈,刚才我受了惊吓,爸爸在我身边才有安全感。” 张玉英慌了,想问闺女在哪受惊吓了,这时婆婆眼睛狠狠的剜过来,她吓得憋住了。 魏东海心急火燎的,他板着脸低声呵斥闺女:“这么多人怕啥怕,丢手。” 说罢硬甩开她就往外走。 可是,魏青草成了狗皮膏药,飞快挤出去撵爸爸。 魏东海以为甩掉闺女了,猴急的往人群外跑,果然,看到了在之前那棵杨树下的佳人。 他这边刚要上手,耳边平地一声雷:“爸!” 魏东海吓的猛地甩掉柳叶的手,柳叶也被唬了一下子,她气急败坏的朝魏青草呵斥一声:“你瞎咋呼啥,吓着我了!” 魏青草呵呵了,特么老子正想整你,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她一把拽住柳叶,故意大声叫:“你说啥,我吓着你了?我喊我爸爸咋能吓着你呀,这大晚上的,你不去看电影,躲在这里等我爸爸干嘛呢……” 这偷偷摸摸干的事最怕人知道,柳叶听她大声嚷嚷,吓的赶紧往回缩手,还瞪着魏东海让他惩治他闺女。 魏东海也慌的赶紧四处看。 他板起脸朝闺女低喝:“草儿,你个傻妮子瞎咋呼啥,我跟你叶姑说说话,赶快放了姑姑。” 还叶姑……魏青草差点吐了。 她死死拽着柳叶的胳膊,大声说:“原来是说话呀,那你俩说啥话呢,你俩有啥业务来往呢?” ------------ 第四章慈禧太后般的奶奶 “你一个大姑娘家,在这黑天半夜里跟一个中年男人说话,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你一个大姑娘脸皮够厚的,你妈知道吗……” 这一顿羞辱呀,足以羞死头大象。 当爹的伸手捂住闺女的嘴,小声哀求:“好闺女,爸爸这就跟你走,你放了她,听话。” 魏青草不依不饶,“放了她,哼,想的美,她不跟我说清楚和你说啥话,我就不放!哎你们看看,这一当街得有几千口子吧,我要是把他们都喊来看你们,是不是很过瘾。” “草儿!”魏东海低喝一声。 柳叶哭着朝他叫:“快点把你闺女弄走……” 魏东海一用力,猛地把魏青草的手从柳叶胳膊上拽下来,柳叶趁机狼狈逃窜。 魏青草也不追,反正柳叶得老实一阵子了。至于后面嘛,她慢慢调教爸爸。 魏东海窘迫极了,灰溜溜的跟在闺女后头挤进人场里,老老实实的站到了老婆孩子后面。 电影散场了,人们陆续四散,一家人也顺着人群往家走。 魏青草把本来由二妹扛着的、奶奶坐的沉重木椅子递给爸爸,她跟妹妹们拿着茶壶跟小板凳。 奶奶像慈禧太后般伸出胳膊,妈妈赶紧伸手搀扶住她,但妈的手却被魏青草挡回来了。 她冲爸爸说:“爸,我妈不方便,你扶着我奶奶吧。” 妈已经怀孕了,只是眼下还不知道。 奶奶白氏立马怒了,朝大孙女喝叫:“我就让你妈扶!” 她转眼看见儿子扛着她的椅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叫:“东海你给我放下来,你媳妇孩子都死了吗?让你扛椅子!” 妈妈张玉英吓坏了,赶紧伸手去接丈夫背上的椅子,又被魏青草拦住了。 她紧紧攥着妈的手,不卑不亢的对奶奶说:“我爸是男人,重活就该男人干,您是她娘,就该他搀扶您。” 说罢拉起妈妈的手,朝两个妹妹说:“你俩快跑开院门去。” 两个妹妹巴不得离开奶奶,听大姐这一声撒腿就往家跑。 魏青草抱住妈妈的胳膊,把她跟奶奶拉开一段距离,说:“妈,咱走。” 白氏气的浑身打哆嗦,嘴都说不出话来了,这个大妮子她今个想造反呢她! 张玉英也不敢走啊,这可是大逆不道哇! 但是,魏青草轻飘飘扫爸爸一眼,爸爸就一手扛椅子一手搀扶住他亲娘说:“娘,让她们先走吧,我搀着您。” 白氏气的抖着两腿被儿子硬拉着往前走。 魏青草紧紧搂着妈妈不让她靠近奶奶。 魏东海哪搀扶过老人呀,他又本就是个急性子,两腿大长腿走的又快,这老太太被他拎小鸡一样,连拖带拽的往前走着,歪歪扭扭前栽后仰好不狼狈。 张玉英看得心惊肉跳又不敢发话,魏青草则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到了家,白氏都快被儿子拽零散了,她气喘吁吁的跌倒在椅子里,想骂儿子又舍不得,只好把气都撒到儿媳妇跟孙女身上。 “张大姐,你是木头人呢,还不快点把洗澡水给我端来,我浑身都湿透了!” “大妮,还不快点给我扇扇子!” “二妮,有点眼色不,快点给我捶捶腿!” “三妮,拿水给我喝,渴死我了,奶奶的,一个比一个没用,咋不都死光你们!” 她喊魏青草姊妹三个都是恶狠狠的唤“大妮,二妮,三妮”。 妈妈,二妹跟三妹习惯的听从命令立即围着奶奶转,但魏青草拦住了她们。 她跟奶奶说:“我妈干了一天活,出的汗最多,她该先洗了再伺候您。二妹,三妹,你俩去烧洗澡水,我帮妈把今个一家人的衣裳洗洗,爸,你伺候奶奶吧。” 然后把两个妹妹推到厨房,把妈妈拉到压水井跟前,把奶奶又丢给爸爸了。 白氏张口结舌。 魏东海呢,因心里有鬼,不得不委曲求全。但他哪伺候过人呢,倒是把茶壶递到娘手里了,至于扇扇子捶腿还是算了吧。 他用那惯常的慵懒声调说:“扇啥扇子,心静自然凉,腿跑累了歇歇一会就好,我去坑里洗澡了。” 说罢喊媳妇一声,让她给自己拿上换洗的衣裳,就出门去村后的水坑里洗澡了。 一到夏天,这时候的村里人都去水坑里洗澡。 一家人各忙各的,白氏就这么给晾起来了。 她一看不对劲呀,登时破口大骂起来,还是魏青草拦住妈跟妹妹,过来“好心”的跟她说:“奶奶,这都大半夜了,您这么大嚷大叫的,不怕把鬼引来呀。” “啊你个龟孙妮子给我憋住!”白氏缩起身子大叫一声。 果然老实了。 魏青草狡黠的一笑,奶奶别看年纪大了,最怕鬼。 全家人都睡了,妈最后洗完了澡又在洗全家人换下的脏衣裳。魏青草悄悄走了过去。 “妈,我帮你洗。”她弯腰捞起水盆里的衣裳。 妈赶紧阻挡她:“小孩子家瞌睡多,这么晚了赶快去睡吧,你肚子疼才好,别沾凉水了,妈一会就洗好。” 魏青草说:“妈,我肚子一点不疼了,也不瞌睡,你洗头遍我洗二遍。” 张玉英不再坚持了,欣慰的笑笑继续搓洗。 娘俩哗啦哗啦的洗着衣裳,魏青草忽然看着母亲小声问:“妈,你知道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我爸干嘛去了吗?” 张玉英心里一揪,脸色沉了下来,低头搓着衣裳,闷声呵斥闺女:“小闺女家,别管那么多闲事。” 魏青草心里一疼:妈妈什么都清楚。 但她这一世可不允许妈妈再这么傻,打掉门牙往肚里咽,最后郁郁而终,她得让妈跟她一样活明白了,活出自我来。 魏青草直直的看着妈妈,语气铿锵有力:“妈,我都18了,是大人了,什么事都懂。你跟我爸的事也不是闲事,他的行为既伤害了你也影响了咱们全家的声誉,我们姊妹三个一天天大了,这个脸我们丢不起!” 张玉英愣住了:闺女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她低下了头,是自己太懦弱了,才让闺女都觉得丢脸…… 她低声嗫嚅:“妮儿,都怪妈,妈配不上你爸,你爸才去找别人……” ------------ 第五章交公粮 “妈,你别胡说,明明是我爸不守夫道,沾花惹草的一次次伤害你,怎么还怪你了。什么你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你!”魏青草义正词严。 闺女的话说到郑玉英心坎里了,她眼泪哗的涌了满脸。 魏青草心疼的抓住妈妈的胳膊,低声问:“妈,你想跟爸爸离婚吗?” 郑玉英像被马蜂蛰了一下般猛地甩掉闺女的手,惊惶的看看四周,哑声叫:“草儿,你个傻妮子,竟敢说出这句话,不怕老天爷打雷抓你呀!” 一个当孩子的让父母离婚,可是大逆不道啊! 魏青草倔强的看着妈妈,强硬的说:“妈,我又没杀人放火,老天爷干嘛抓我,我爸他就是个渣男,他不配有媳妇有孩子。妈,你放心,你要是跟他离婚了我会帮你养活咱们娘四个。” “玉英,我渴了,给我端点水来!” 屋里传出爸爸的喊声。 “哎来了!”妈妈那一声应答甜柔的能滴出蜜来。 然后脚不沾地的端着一碗凉开水跑进屋里。 魏青草耸耸肩,无奈的叹口气,把洗好的衣裳搭到了晾衣绳上。 躺到了床上,魏青草开始整理思绪,琢磨怎么应对刚才被他算计了的张鹏飞。 张鹏飞这个人刻薄,阴险,又嚣张跋扈,魏青草料定他不会就今晚的事善罢甘休。 魏青草跟张鹏飞去年冬天认识的,那天,他收棉花,她卖棉花,因为棉花都过好称了,钱也算好了,张鹏飞一掏钱差两块,随即把他的秤砣递给了她,说是先压在她那,明天把差她的两块钱送过来。 就这么他们认识了,然后他就甜言蜜语的引诱她,最后,她被他成功拿下。 其实,魏青草后来才知道,张鹏飞看见她第一眼就看上了,差两块钱也是假的。 在八九十年代,魏青草所处的东明县是产棉花大县,张鹏飞的舅舅在镇棉站当站长,他深知倒卖棉花利润有多大,但是公职人员是不能私下做生意。 张鹏飞从小就精明算计,很得舅舅喜欢,他就私下把外省的外甥给喊来了,让他常驻这里,去各村收棉花,低价收,高价在棉站卖,挣了钱他们甥舅俩五五分。 张鹏飞脑子灵,眼皮子活,嘴皮子溜,生意做的顺水顺风,他舅舅更喜欢他了,就是棉花收完了也不让他回家去,夏天找了镇粮所所长,安排他在粮所当临时工。 因为有舅舅的关系,他在这拿钱却不干多少活,还照样很骄横。 魏青草偷偷跟张鹏飞好了后,用言语试探过妈妈的话,妈严厉说明,她三个闺女哪个都不准远嫁,都得找附近村子的,就是穷点笨点也行。 张鹏飞得知她家人不肯她远嫁,就生出了拐跑她的主意。 被爱蒙蔽了双眼的傻姑娘义无反顾的听从他的安排,就有了上一世的悲惨人生。 魏青草想,我今晚临时变卦,人没被他弄到手,还把他身上的钱给弄到我手里了,以他的性子,不报复我他会憋成内伤。 忽然,她猛一激灵:明天可正是他家交公粮的日子呀! 这时候国家还穷,每年双抢一结束就得交公粮。 各村的人拉着公粮往镇上粮所交。 得交最好的粮食给国家,所以粮食得经过工作人员核查,有点不合格就得再拉回家,重新扬、晒,再送过去。 她家的粮食就是昨天去交不合格,因为不干净打回来了,在昨天下午就又在打麦场里扬了一遍,准备明天再去交。 魏青草料定,明天他肯定在粮所等她。 她一咬牙说: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不成? 一早,她就听到妈妈起床后的动静了。 无论春夏秋冬,妈妈都是早起晚睡。总是她院子扫好了,牲口鸡羊喂饱了,饭做好了,才喊一家老小起床吃。 今天早上,因为要交公粮去排队,她只能早早就喊丈夫起床,交公粮一个人不行,路上拉着费力不说,还得把验收过了的粮食一袋子一袋子的往粮所仓库里倒,累了俩人能抬抬。 “妈,今天我跟爸爸去交公粮,您在家吧。”魏青草开门跟妈说。 妈身子不方便,可不能让妈再去交公粮了。 郑玉英看看身材虽高挑但纤瘦的闺女,温声说:“你在家吧,妈跟爸爸去。” “妈,我都多大了,你还啥重活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又不是机器,以后你改改这个毛病。”魏青草呵斥妈妈。 郑玉英心里暖暖的,闺女知道疼她了。 爸爸拉着装了十几袋麦子的架车子,她在旁边拉着袢绳朝镇上出发了。 幸亏爷俩来的早,排队的人还不多,很快就能轮到他们。 他们把架车子停好,爸爸靠着车子吸烟解乏,她站到旁边一棵柳树下朝前面张望。 她看到了在粮库前边,对交公粮的人颐指气使的张鹏飞,不禁鄙夷又嘲笑的撇起嘴。 拿起鸡毛当令箭。 “往前走往前走,快点快点!”张鹏飞呵斥着众人朝这边走过来。 听到他呵斥,排队的人纷纷拉起车子往前挪,魏东海也赶紧拉住车子跟上。 魏青草刚要对他视而不见,跟着爸爸走,她被他的胳膊挡住了,耳边响起他压低了的嗓音:“昨晚上你到底咋回事?是不是中邪了?” 魏青草看看爸爸没注意这边,就眯眼看看张鹏飞,冷硬的说:“我正常的很,我是忽然想通了,不跟你个人渣同流合污了。” 张鹏飞眉头一皱,两眼射出恶毒的光。咬牙切齿的问:“魏青草,你是认真的吗?” 她口气决绝的说:“是认真的,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说罢一甩长辫子去追爸爸的车子了。 他一把拉住她,狠声问:“那我的钱还给我!” 魏青草嘻嘻一笑,“谁见你的钱了?” 说罢脸唰地一阴,“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喊抓流氓!” 张鹏飞吓得瞬间拿开了手,他昨天晚上可是见识了这个小妮子的翻脸无情。 看着她那袅袅婷婷的后背,他阴冷的一笑,咬牙切齿的说一句:“那你等着瞧。” 他们的对话都落在后面排队的一个小伙子耳朵里。 ------------ 第六章我今天整整你 终于轮到他们了,魏东海跟魏青草赶紧把麦袋子解开口,给工作人员检验。 工作人员一袋子一袋子检查后,挥挥手说:“合格,快去交。” “等等!”张鹏飞平地一声吼。 然后在众人的疑惑中,把手插入一袋一袋麦子中翻腾着检查,魏青草知道不好。 果然,他阴冷的看着魏东海说:“不合格,拉回去。” 魏东海张口结色,指着刚才那个工作人员说:“他刚检查完说合格。” 张鹏飞一字一句的说:“他说合格不算。” 那名检验人员一时怔住,张鹏飞是棉站站长的外甥,棉站站长跟粮所站长是拜把子,他可不敢得罪这位皇亲国戚。 魏东海反问:“那你说不合格就算?” 张鹏飞脖子一昂,嚣张的说:“对,我说了算。” 魏东海问:“那你说哪里不合格?” 张鹏飞说:“脏。” “你说脏就脏?我还说你眼瞎呐。”魏青草上前厉声说。 张鹏飞看她的眼神里能喷出毒汁来,狰狞一笑说:“自己是啥东西心里清楚,还非让说出来吗?我还怕脏了嘴呢。” 他看着她那张美艳的脸恨不得一口吞下,嚼烂在肚子里方能解恨。 “你个混蛋玩意你咋说话呢,自己嘴臭别乱咬人,老子让你吃屎去!”魏东海怒喝一声。 “啊!” 这边话音未落,张鹏飞就扑通倒地来了个狗吃屎。 而且,背上还被踏上一脚。 众人都愣住了,齐刷刷仰头看住这个高大健硕的小伙子。 “你个狗币玩意,当粮所是你家的,想整人就整人?我今天整整你!”他骂着又狠狠给了他两脚。 张鹏飞被踢的嗷嗷叫,他腾出嗓子来威胁打他的人:“我大舅是站长,你敢打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大舅是天王老子我今个也照打不误!”他说着又给了他几脚。 粮所几名临时工人都吓的呲牙咧嘴,排队交公粮的庄稼汉们都笑的呲牙咧嘴。这个刁钻欺人的熊孩子早就遭到乡亲们同仇敌忾了。 魏东海一脸感激的看着这个替他打抱不平的小伙子,护着闺女往后撤。 魏青草两眼带笑的看着那小伙子。 “谁在公家地盘打架,吃了豹子胆了!”粮所所长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对于交公粮的农民来说,粮所站长跟皇帝一般的高高在上,因为他们的粮食能不能交上全靠他一句话。 所以,他一出场,围观的粮农都四散退去,粮食工人也退后,现场就剩下魏青草父女两名观众。 “你哪来的野小子,敢打我外甥!”粮所站长握拳就朝那小伙子当胸砸去。 魏青草父女“呀”了一声,本能的上前想拉住粮所站长。 可是,“啊”一声惨叫却是从粮所站长嗓子里嚎出来的。 原来他那一拳没打到小伙子身上,却被小伙子抓住手腕猛地一耸,粮所站长就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痛苦的甩着拳头“嗷嗷”直叫。 “哈哈哈……”魏青草仰头大笑。 她这一笑可是震惊全场,站长被打了你敢笑? 站长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收住狼狈,朝身后几名临时工大吼一声:“你们都瞎了吗,给我结结实实揍这王八蛋一顿!” 那几个临时工看着眼前这个强悍健壮的小伙子,都本能的惧怕,但是不上会被开除呀!所以,他们几个硬着头皮上前揍那小伙子。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伙子弯腰提起张鹏飞,把他当个破布袋似的朝那几名临时工扔过来。 “啊!”其中两个人被张鹏飞给砸倒在地,在地上翻滚着浅吟低唱。 剩下那个没被砸到的,自然也不敢再向前送死了,畏畏缩缩的退到了后面。 嗬,练家子呀!魏青草惊叹。 大伙也被小伙子那身手给惊呆了。 粮所所长也目瞪口呆。 这时,魏青草上前了,她挡在那个小伙子前面,清清朗朗的说:“所长,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来说说事情经过……” 她条理清晰的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粮农们都纷纷夸这姑娘说话真利索。 “所长,您可是大所长啊!位高权重,高风亮节,绝不会徇私包庇。张鹏飞他欺人太甚,这位小哥哥看不下去了才见义勇为的,有事我兜着,跟他没任何关系。对了,您自己看看,我家这麦子脏吗?”魏青草把所长领到她家的麦子布袋跟前。 站长看了她家麦子实在挑不出毛病来,籽粒饱满,净无杂质,而且咬一口嘎嘣响,绝对干透了。 他一个大所长,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昧着良心说人家的粮食脏吧? 他就心下暗骂棉站站长外甥混蛋,好好的难为人家干嘛? 此刻,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还得大义灭亲。 他一脚踢在张鹏飞腿上,大声骂:“你个龟孙孩子你瞎胡闹个啥你,打你不亏,还给我滚回屋里去!” 张鹏飞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挨了两顿打了,身上疼心里也疼啊,但他此刻除了打掉门牙往肚里咽还能做什么呢? 魏青草快意的看着他两手撑地爬起身,一瘸一拐的回宿舍了。 众人都憋不住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所长怒吼一声:“都别笑了,赶快交公食!” 众人立马把笑憋回去,各自回到自家的粮食车子旁排队。 所长朝那小伙子咬牙说了句“今个便宜你小子了”转身就往办公室走去。 那个小伙子也急着交公粮,这时也匆忙转身去自己粮车子旁。 “赵建庆!”魏青草高声喊他。 那小伙子转回身,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朝她笑笑说:“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魏青草“呸”他一口笑着说:“同学好几年了,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哈哈哈……”他咧嘴大笑。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是的,他是很开心,被自己年少就暗恋的姑娘记得这么准他当然开心。 他们同在镇上初中毕业,魏青草能不认识他嘛。当然,她对他印象如此深刻可不仅仅因为是同学,是因为:赵建庆是初中的名人。 以什么闻名呢?打架。 打架的人不少呀,他为什么一枝独秀呢?因为他还是学霸。 爱打架的学霸不多见吧? ------------ 第七章 重回十八岁的妙处 魏青草走近他,诚恳的说:“谢谢你。” 赵建庆挥挥手说:“没事没事,我去挪我的麦车子了。” 魏青草暗自打量了他一下,想:可是越长越帅了。 个子足有一米八多,留着村头,麦色肌肤,宽额头,浓眉,深眼窝,挺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乍一看,眉宇里有些费翔的神采,气质却不一样。 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胳膊跟胸脯上的肌肉鼓起,下身一条劳动布裤子,脚上是一双千层底布鞋,就这普通的打扮,放射出逼人的性感气息。 “这小伙子原来跟你认识呀。”魏东海过来问。 魏青草说:“嗯,我们是初中同学。爸,快点过称吧。” 后面还有人排队呢,父女俩没空多说,赶紧扛起一袋子粮食往电子秤上放。 魏东海先扛起一袋子走了,魏青草刚要搬起一袋子,手里的粮食就被夺走了,是赵建庆麻利的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咦,你怎么又来了,看着自己的粮食车子去吧。”魏青草喊住他。 赵建庆已经扛着一袋子粮食走多远了,朝她甩过来一句:“有人帮我看着车子。” 魏青草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放下一袋子粮食过来了,跟她招呼一声:“搭把手递一下。” 然后肩扛一袋子手抱一袋子朝垫子称通通通的走去。 一袋子粮食可是一百来斤呀,扛一袋子来回跑一阵子就够累了,他居然一扛一抱两袋子! 满院子粮农都看着他啧啧称赞。 有了赵建庆这个得力帮手,一车麦子很快交完了,魏东海感激不尽,一个劲的给他说好话,还非让闺女给他买包烟感谢一下不可。 赵建庆摇摇手说:“魏叔,别客气,到我麦子上称了,我忙去了,你们赶快回去吧,一会天更热了。” 说罢弯腰去搬自己架车上的粮食。 魏东海跟闺女商量:“人家帮咱这么大忙,咱可不能这就走啊,你拉着车子去一边等着,我帮他扛几袋子。” 魏青草欣然同意。 她把空架车子往粮所外面拉去,走过排队的一车一车粮食,停到了路边柳树下,拿手帕扇着风等着爸爸。 “冰糕!凉甜冰糕!”一道响亮悠扬的吆喝声响起。 正热得一身汗的魏青草听了心里一喜,扭头看见一个年轻人骑着二八自行车,车后座绑着一个白色泡沫箱子,吆喝着走来了。 这熟悉的场景令魏青草激动的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 赵建庆拉着空车子,魏东海在他旁边跟着出来了。 “买三根冰糕!”她赶紧朝卖冰糕的喊。 “哎,奶油大块冰糕,五分钱一根,三根一块五!”小贩热情的应。 魏青草高举着冰糕递到爸爸和赵建庆手里,俩人正口干舌燥的,看见冰糕那叫一个爽,接过就咬。 魏青草温声说:“赵建庆,把车子放地下,坐下慢慢吃。” 三人就坐在架车子把上,吃起冰糕来。 见赵建庆三口两口吃完一块冰糕,魏青草也觉着这个年代配料只有白糖,和一点奶粉的冰糕冰爽香甜,她跟小贩又买了三根。 一人吃了两块冰糕,身上的热气褪了,浑身冰爽。 魏东海这才有空好好跟赵建庆道谢了,说多亏他制服了那个“小舅子”(骂人话),又多亏他帮着交公粮,不然他爷俩累够呛这会也交不上。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别客气魏叔,我这人啥都没有,就有一身的蛮力,打人、干活都在行。” 魏青草戏谑:“你打人可是在行,老在行了。” 魏建庆听懂了她的话,就笑着说:“我那时候打的都是坏学生,现在打的是坏人,我是除暴安良。” 魏东海看俩人谈笑风声,露出长辈的慈笑来。 “那个,小伙子,回我家吃饭去吧,晌午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咱喝点。”魏东海热情的邀请他。 魏青草以为他会拒绝。 谁知道,赵建庆却说:“魏叔,今晌午不行,我回家还得再拉一趟来,要不晚上去吧。” “啊……”父女俩都吃了一惊。 “晚上……方便吗?”赵建庆看着父女俩问。 “方便、方便,方便得很呵呵呵……”魏东海赶紧说。 魏青草也只能跟着附和。 “好嘞,那就说好了,晚上我准到。”赵建庆弯腰拉起车子准备走。 其实,魏青草家交这一车也不够,也得回家再拉一车,他们就各自回家拉麦子了。 魏青草坐在架车子里,魏东海拉着她走。他在车里说:“刚才那小伙子挺好哈。” 魏青草说:“嗯,是挺好。” “他是哪村的呀?多大了?” “他是赵寨的,好像比我大一两岁吧,你忘了,上学的时候我最小。”魏青草说。 这时候农村都穷,学校教学质量也不行,孩子们绝大部分上到初中毕业就算了,很多女孩子连学校门都没进过。 像魏青草初中毕业,在村里就算是有文化的了。 魏东海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父女俩到了家才11点不到,张玉英看到这么快就把一车公粮交上了,又惊又喜,赶紧压一盆凉水,让丈夫跟闺女洗洗脸歇歇,她自己去麦囤里往架车子上搬麦子再去交。 “妈,你不能搬!”魏青草大声喝止。 爸爸妈妈都被她唬了一下子。张玉英呵呵笑笑说:“这个大妮子,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妈又不是没搬过麦袋子,你叫唤啥。” “妈,就不许你搬,你坐下,我跟爸搬。”魏青草过去拉妈妈坐下。 “你个死妮子你想把你爸累死呀,你爸一早就拉着一车子粮食去交,回来一口气还没喘就叫他再搬粮食。你妈是金疙瘩呀连袋子粮食都不搬,就该她天天坐着享清福是不是?”奶奶白氏在堂屋门口坐着摇着扇子骂起来。 其实妈妈从一睁眼到现在还没闲过一会,她做饭刷碗喂猪饮羊后,又在家里砍树枝预备嫁豆角和黄瓜用。 张玉英一看婆婆又开骂了,吓得赶紧推开闺女就去搬粮食布袋。 “不搬,就是不搬!”魏青草拽住妈的胳膊,挑衅的看着奶奶。 ------------ 第八章 猪肉西施和开屏孔雀 白氏昨晚上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孙女又再次挑战她的权威,现在不打更待何时? 她抓起拐棍就朝孙女通通通走来,边抡起拐杖边骂:“你个龟孙妮子反你了,你敢跟我犟嘴,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张玉英吓坏了,魏东海也皱起了眉头,虽然娘从来没对三个闺女好声好气过,不是呵斥就是骂,可倒是没打过,因为她们全都乖巧听话。 他可是个疼孩子的,当然不会让娘打闺女,就赶紧走过来拦。 张玉英又不敢惹婆婆生气,又怕闺女挨打,只好两手抱住婆婆的小身板,讨好着说:“娘,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看闪着您的腰……” 白氏气的满脸狰狞,骂着媳妇:“你个王八孙别拉我,再拉我连你一块打……” 魏青草又不傻,她还能让奶奶的拐杖落到她身上?她就跟妈说:“妈你别拉她,让她打我呗。” 然后就在院子里来回跑,白氏的拐杖抡来抡去一下都没落到她身上,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气的哼哼唧唧,骂都骂不出声了。 “娘,赶紧坐下,看把您给累的。”魏东海抱住娘往堂屋里拖。 白氏被儿子抱到椅子上了,呼哧呼哧喘着气骂:“她……她个龟孙、兔孙、王八孙妮子……我非打她不可,我不……打她我喊她奶奶……” 眼看她气的脸都白了,嘴唇都紫了,魏东海两口子都慌了。张玉英拉住闺女厉声叫:“看把你奶奶给气的,过来给奶奶磕头认错。” 魏东海也板着脸朝闺女喝叫:“过来!” 魏青草看把老太太气成那样,心里爽翻了。她就做着鬼脸走到老太太跟前,憋住笑扑通一下跪到她一步开外,双手合十一拜就磕头:“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将来您躺床上不会动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还得我伺候您呢。” 这下子老太太气的差点过去,抖着嗓子叫:“我我……有那么惨吗?我有儿有女还有孙子,能到那一步吗……” 张玉英做了这么多年媳妇了,还没一点眼力见嘛。她趁机替闺女开脱:“你个臭妮子说的啥话,滚去搬粮食吧,还得赶快去交公粮,交完了赶紧忙地里的活了。” 魏青草会意了,起身就去粮囤里搬麦子了。这边张玉英左一句娘右一句娘的给婆婆说好话,替婆婆骂闺女。 魏东海看闺女一个人搬粮食了,赶紧过来一起搬。 老太太骂一阵子就闹起了头疼,张玉英只得扶她到床上,给她揉头按摩。 魏东海昨晚上就觉出大女儿不对了,这性子跟变了个人似的,又是整自己又是整他娘的,她哪来的胆子? 父女俩搬好一车子粮食,喝了一阵子凉水,拉着又去镇上了。 一车粮食又拉到了粮所,检验合格后轮到他们上称了,父女俩正要扛粮食,赵建庆又拦住了魏青草,然后又一扛一抱来回几趟,将他们一车麦子给过了称,倒到粮所车间粮堆上了。 “魏叔,青草,我的也是刚交完,就正好看见你们又来了。”赵建庆自己解释。 “哎呀小伙子,今天可累着你了,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魏东海感激不尽。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晚上给我弄点肉吃就行。” 魏青草差点笑喷,你这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呀! 魏东海呵呵笑笑说:“那行那行,我这就去割肉。” 父女俩就一起到集市上的猪肉摊位割肉。 远远的还没走到猪肉摊位跟前,魏青草就看到守猪肉摊位的屠夫媳妇,有名的“猪肉西施”对着爸爸含羞带笑。 魏东海也早对上了她的目光,眯起了眼。 魏青草撇起了嘴。 “猪肉多少钱一斤呢?”魏东海故意打趣。 “一百块钱一斤。”豆腐西施笑嘻嘻的应。 “那也太贵了,我可吃不起。” “吃不起拿自己换,帮我卖一天肉随便你吃格格格……”那豆腐西施笑弯了腰。 “行啊,那我今儿就不走了。”魏东海笑眯眯的说。 魏青草看着俩人打情骂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她在跟前俩人就这么腻歪,可见他俩关系多不一般。 有闺女在旁边,魏东海倒是很端着了,只不过他就像求偶的孔雀一样,看见异性习惯开屏罢了。 “肉到底多少钱一斤!”魏青草板着脸喝问老板娘。 嬉皮笑脸的俩人顿时都收敛了,豆腐西施看一眼魏青草那张俏脸,笑眯眯的说:“猪肉8毛钱一斤,早上刚杀的,新鲜着呢,我给你挑一块好肉。” 又跟魏东海夸:“这是你大闺女吧,啧啧,长的真好看,一看就是你闺女。”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我爸?魏青草冷笑。 魏东海最喜欢听谁说大闺女像他,此刻笑出满口白牙,看着闺女说:“那是,我闺女不像我像谁。” “我要像我妈就好了,我妈比你好看得多。”魏青草板着脸说。 魏东海被噎了一下,嘿嘿笑笑揉揉闺女的头发。 那位猪肉西施呵呵笑笑,动手割猪肉,并问他们要几斤。 魏青草说:“要十斤,便宜点不?” “啊,要这么多?”魏东海跟豆腐西施都吃了一惊。 这年头谁这么大手笔呀竟然割十斤猪肉,就是逢年过节也是顶多割个三五斤罢了。 魏东海摸摸裤兜,小声跟闺女说:“割二三斤就行了,十斤太多了。” 魏青草说:“不多,过个麦季都累脱层皮,再说晚上还有客人,都吃个过瘾。” 说罢从自己用毛线织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张10块的票子,往猪肉案子上一放。 嗬,闺女真豪啊!咦,她哪来的钱? 魏青草瞪一眼爸爸,催促发愣的猪肉西施:“你说呀,要十斤给便宜点不?” 豆腐西施看看魏东海,呵呵笑笑说:“我跟你爸是老熟人,不用说也会多给你们点,你看好了,我给你割一块后腿肉,可香了,再给你一块板油回家炒菜吃哈。” 魏青草看着她给称足了十斤肉又给了一大块板油。 这年头,板油可是金贵货。看来,爸爸跟她交情真不浅呐! ------------ 第九章 整治猪肉西施 既然这么好的机会,我咋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魏青草喜笑颜开的跟豆腐西施道谢,然后看着那一堆猪下水说:“婶儿,我奶奶有夜盲症,听说吃肝明目,麻烦搭给一块猪肝好不?” 老情人的闺女开口了,她哪能说不。 豆腐西施瞥一眼魏东海,爽快的说:“行行行,给老人吃还不是应该的。” 待她把一大块猪肝放到她装肉的鱼鳞袋子里,魏青草又看着那一堆猪大肠甜甜的说:“婶儿,我看你这肠子洗的挺干净呀,我爸爸最好吃红烧大肠了……” “哟,你爱吃呀,那你还不说。”豆腐西施抿嘴笑着朝魏东海飞了一个媚眼。 飞快割了一段猪大肠扔到魏青草提的肉袋子里。 魏青草又指着一堆排骨说:“婶儿,我三妹妹就爱啃骨头……” 豆腐西施犹豫了一下,还是砍了几斤排骨又扔进了魏青草的肉袋子里。 得,割十斤肉差不多赚了十斤。 这猪下水啊排骨啊在后世可比肉贵多了。 魏东海:“……” 回家的路上,魏东海仍旧拉着车,闺女坐着车。他终于憋不住了,问闺女:“草儿,一下子割十斤肉得八块钱呢,你身上哪来那么多钱?” 魏青草得意的笑着说:“我捡的。” 一句话把魏东海的疑问堵上了。 想想刚才那一幕,他咳咳两声说:“草儿,刚才你咋问人家卖肉的要那么多东西,多不好意思呀。” “有啥不好意思的,她跟你不是老相好吗?” “啊你……胡说啥你!”魏东海差点把车把给扔了。 魏青草冷哼一声,说:“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处沾花惹草,根本不顾我妈的感受,也不顾忌我们姊妹仨的声誉。你想过没有,我们姊妹仨有个风流爹,将来找婆家都难,好人家谁愿意找我们呀!” 魏东海霎时面红耳赤。 他羞愧的为自己辩解:“草儿,你小孩子别瞎说,那是大人之间闹着玩儿。” “你跟那个柳叶也是闹着玩的?大晚上还闹到庙里去了。”魏青草咄咄逼问。 魏东海一下子被噎。 魏青草冷笑一下。 魏东海脊背一寒。 他对这个闺女涌起一股莫名的惧怕。 到了家,正好晌午了,上学的二妹三妹都回来了,妈正准备做饭,魏青草提着装肉的袋子跳下车,欢快的叫:“妈,今晌午做肉吃!” “做肉吃?”张玉英吃了一惊。 这不年不节的,咋买肉了? 一听有肉吃,二妹三妹都欢呼雀跃,奔跑过来看大姐提着的袋子,看见里面果真有肉,还那么多,都两眼放光,嘴巴大张。 二妹青华今年12岁,三妹青青今年10岁,她俩都在村里的小学上学,二妹今年要考初中。 妈妈因生了青草后夭折了一个妹妹,所以魏青草跟两个妹妹间隔这么远。 “哎呀你咋买这么多肉,不过了?”张玉英嗔怪男人。 闺女又没钱,肯定是丈夫做主买的呗。 魏东海一脸无辜的说:“不是我买的,是你闺女买的。” “啊……草儿,你哪来的钱呀?”张玉英惊愕的问闺女。 魏青草笑笑说:“我走狗屎运了,今早交公粮的时候捡了一大把钱。妈,我猜这钱是老天爷让我捡的,好让咱们割肉吃。妈,这有肉有排骨还有猪肝猪大肠,今中午吃不了,我去拾掇好晚上吃,晚上还有客人来呐。” 说罢割了一块肉来让妈做了现吃,剩下的她喊上妹妹帮她收拾存放起来。 天热,又没有冰箱,肉说坏就坏。 “啥,肉?我看看有多少肉!”白氏通通通从屋里跑来了。 一看那么大一块肉,她头一句话就是;“赶快给你大爷家送一半过去!” 魏东海弟兄两个,大哥家生了三个儿子,他生了三个闺女,白氏自然偏心大儿子一家,跟二儿子吃住,享受着二儿子一家子的伺候,心却在大儿子家。 其实,就是奶奶不说,魏青草也会给大爷家送去。大爷跟大娘虽然不是东西,可是堂哥堂弟都挺好。 昨晚上大堂哥还帮她打渣男呢,有功还能不赏? 可是,奶奶这么一说,魏青草立马改变了主意。 她冷冷的说:“我买的肉凭啥给大爷家送,大爷家吃肉我们可是味儿都闻过。” 说罢提着肉就往压井边走去。 白氏立刻火冒三丈,“你个龟孙妮子你吃独食是不是,我还没死呢,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娘,您别生气,孩子的话您也当真呢,我这就切了给大哥家送去。”张玉英赶紧劝婆婆。 魏东海才不管这家务事,今上午累得一身臭汗,拿起换洗衣裳去村后水坑里洗澡去了。 任娘几个吵吵去。 魏青草护着肉不准妈切,她说:“刚才不是说了嘛,晚上家里有客人来,肉是给客人吃的。” 白氏不听,蹦着脚骂:“啥狗屁客人呢,是天上老君还是观音菩萨!就是太上老君跟观音菩萨来,这肉也得给你大爷家送去一半。” 魏青草就不惯她,嘴一撇说:“就不给。” 白氏今上午已经被她气一回了,这又一生气感觉头猛地一“嗡”,脚步踉跄一下就朝后倒,还是张玉英跟青华及时抱住了她,才没跌倒。 魏青草才不管她气死不气死,拿着肉头也不回的走到压水边。 一只手伸进了肉袋子里,拿刀割了一块。 魏青草叫:“妈!” 张玉英小声呵斥闺女:“总不能因为一块肉把你奶奶气死吧,再说,你亲大爷又不是外人。” 魏青草翻翻白眼不吭声了,任由妈把肉递给奶奶。 奶奶嘴上嘟囔着嫌少,还是屁颠屁颠的拿着去大儿子家了。 魏青草在后面嘲笑她:“看看那巴结样儿,都忘了当初你大儿媳妇把你撵出来的时候了。” “别胡说八道,你个大妮子咋突然变得这么不懂事。”张玉英呵斥她。 魏青草吐吐舌头:我以前对她言听计从才不懂事。 又说:等着吧,我得把两个妹妹都调教成“不懂事”。 ------------ 第十章赵建庆来做客 三妹帮妈烧火,二妹帮着她弄肉。 她们先是把猪大肠用清水再洗一遍,保证干干净净了才罢休。然后把肉跟排骨,大肠,猪肝分开各放到小盆子里,再压了半桶井拔凉水,把这几个小盆搁到桶里,最后续到地窨子里。 这样,保鲜一下午没事。 妈很会做饭,就是最简单的食材,她也能用那双巧手做的有滋有味。 她把那一块肉切碎了熬成卤,配上小油菜,做了一大锅卤肉面。 半年都见过荤腥的一家老小都吃的狼吞虎咽,满嘴流油,那叫一个过瘾呐! 魏东海已经吃了两碗,又盛了一大碗。白氏吃了一碗也没吃够,她把空碗往魏青草面前一伸,板着脸命令:“给我再盛一碗。” 魏青草也在低头努力干饭,含着满嘴面朝奶奶翻翻白眼说:“这不面盆就在你手边,你吃多少盛多少哎。” 夏天全家都在院子里一棵大杏树下吃饭,杏树下搁了一块大石板当饭桌,明明妈把一大盆卤面都端桌子上了,奶奶想吃多少都不用起身,伸手从盆里捞就是了。 白氏把碗往桌子上猛地一墩,厉声说:“我就叫你盛!” 这是刚才吃瘪了,这会把权威找回来。 “娘,我给您盛。”张玉英赶紧夺婆婆的碗。 白氏一巴掌打开儿媳妇的手,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珠子朝魏青草说:“我老婆子今个就叫你盛!” “草儿,赶紧给你奶奶盛面条。”张玉英在下面踢踢闺女的脚。 好不容易吃顿肉,一家人正吃的香,不能让她扫了兴,魏青草决定让她一次。 她一脸鄙夷的接过白氏的碗,给她盛了大半碗面推到她面前。 张玉英讨好的说:“娘,咱草儿给您盛好了,快吃吧,肉凉了不好吃。” 白氏又瞪大孙女一眼,才挑起面条大口吃起来。 魏青草吃了两大碗,虽然嘴上还馋,可是肚子撑了,只好放下碗舒服的打嗝。 她这么馋,一是又吃上妈妈做的卤面了,二是这个年代的猪肉是真香,都不用什么佐料,做出的肉香死个人。 刚刚双抢完毕,农人们可以享受几天的清闲时刻,所以,吃了午饭,爸爸起身就去午睡。 张玉英心疼大闺女,就温声嘱咐她:“草儿,这些日子你累得不轻,赶快去歇着吧。” 魏青草说:“妈,您比我更累,您去屋里歇着吧,我来刷碗。” 二妹青华懂事的说:“妈,大姐,你俩都去屋里歇着吧,我来刷碗。” 魏青草看看二妹,亲切的说:“行,你刷了碗不耽误上学,我跟妈就去歇着了。” “等等,我还没进屋歇着呢,你们倒先进屋了?”白氏坐在椅子上又拿起了谱。 “娘,我扶您去屋里午睡吧。”张玉英赶紧过来扶婆婆。 魏青草挑挑眉毛。 白氏却悠悠的说:“我不困,就是今一上午被你好闺女气的头疼脑胀的,你给我刮刮痧吧。” 张玉英忙说:“好的娘。” 魏青草一拉妈妈的胳膊,冲奶奶阴阳怪气的说:“奶奶,你不困我妈困了,你刚才不是给你大儿子送肉去了吗,让你大儿媳妇给你刮痧去吧。” 说罢硬是把妈妈推到了屋里,从外面把门给她锁上了。 白氏气的火冒三丈,又破口大骂起来,但是魏青草没空搭理她,进屋从里面上住门,倒床上呼呼大睡。 重生回来真是吃得香睡得香啊! 魏青草这个午觉醒来就是黄昏前了,霞光红彤彤的从门缝里射到地上,她躺在姐妹三个住的小西屋里,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这景象好熟悉,好温馨呐。 她下床开门,就看见西边漫天红霞,在院子里劈柴禾的妈妈浑身都被染红,看起来好美。 是的,妈妈虽然生了几个孩子,人也将近四十了,但她依然苗条。 只是,长年累月的劳作忙碌,再加上受婆婆欺压,还要忍受丈夫的绯闻满天飞,她皮肤黑黄,神情憔悴,本来黑亮的大眼睛,如今黯淡无光。 “妈,我爸呢?”魏青草出来就夺妈妈手里的斧子。 张玉英说:“不是一会来客人吗,你爸去菜地摘菜去了。” 魏青草“哦”了一声,又四处看看,小声问:“我奶奶呢?” 张玉英亲昵的拍她一下,说:“去当街玩了,以后不许再气她了,气病了还不是咱伺候她。” 魏青草耸耸肩。说:“妈,劈好柴我把肉从地窨子里拿出来,咱就开始做吧。” 张玉英兴致很高的说:“行,有肉有肝还有肠子,今个妈就好好露一手给你们解解馋。” 魏青草高兴坏了,搂住妈妈的脖子欢叫:“啊,一会有大餐吃了,我做梦都想吃妈做的菜!” 她这话一点不掺假,上一世,她远嫁到张鹏飞家二十年,做梦都想吃妈做的饭菜。 张玉英嗔闺女:“看看你个大妮子,跟半辈子没吃过妈做的饭似的……” 魏青草默默转身擦泪。 一会儿,爸爸摘菜回来了,两个妹妹也放学回来了,魏青草让大伙都给妈妈打下手,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烧火的烧火,一屋子烟火气中是一副和谐的全家福画面。 妈妈做了红烧肉,炖了土豆排骨,辣炒大肠,猪肝配莴苣丝凉拌,又炒了两个青菜,厨房里的香气已经飘满了半个村子。 今晚,这半个村子的人都就着她家的香味下饭。 魏青草家门口,早围了一群馋嘴孩子,他家大人硬拉才拉走了。 不是魏青草一家小气,是这么多孩子招惹不起呀! 当菜一道道摆上桌的时候,魏东海在村口接住了赵建庆。 赵建庆明显是洗了澡打扮一番来了,他换上了一件军绿色的棉布短袖,腿上是一条半新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眼下时兴的人造革男士凉鞋。 魏青草不得不承认:这人长的帅了披个破麻袋都能穿出国际范。 她嘀咕:上初中的时候光觉得他长的有型,没这么帅呀!看来不光是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呐。 赵建庆进门就嘴甜的喊“奶奶”“婶子”“妹妹”一大串。 张玉英跟全家人热情招呼他入坐开席,独有白氏一看不知哪来的野小子,还给他做肉吃就恼了,拉着脸迈着小脚蹬蹬蹬进屋了。 ------------ 第十一章 青草,你有对象了没? 气氛一时有些僵。 这吃饭主家不坐席让客人咋坐? 魏青草赶紧救场,她故意高声说:“赵建庆,赶紧坐赶紧坐,菜都做好了,就等你来。我奶奶肚子不舒服不能吃肉,就不上桌了,咱吃就是了。” 赵建庆真是个金牌搭档:“呀,奶奶肚子不舒服呀,我爷今天肚子也不舒服,吃饭一天都没见油腥。这肚子不舒服最忌荤腥了,奶奶是不能上桌吃饭,不然看着肉跟菜光馋不能吃多难受哇。” “呵呵呵,你可是说对了,赶紧坐下吃,爸,妈,青华,青青,都坐下赶快吃,肉一会凉了不好吃哈,省的吃了肚子也不舒服。”魏青草眉开眼笑的说。 屋里的老太太气的差点冲出来骂:我啥时候肚子不舒服了,我能吃肉,我能吃肉! 可是,刚才是自己赌气进屋不吃的呀,咋出去再坐那吃啊…… 魏东海跟张玉英也清楚娘没拉肚子呀,可是娘赌气进屋了,大闺女又这么说,他们也只能默认了。 “咦,我青军哥咋还不来,我刚才喊他了呀!”魏青草看着院门口嘀咕。 青军就是帮青草抓“小偷”的堂哥。 “二叔,二婶,我来了!”魏青军抖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进来了。 “呀,哥你这是去洗澡了啊,我说咋还不来!”魏青草欢快的朝堂哥叫。 赵建庆赶紧起身跟魏青军打招呼,魏青草给俩人介绍了,跟堂哥说赵建庆是她同学,今天交公粮的时候帮她卸了两袋子麦子,请他来家吃饭。 魏东海给三人都倒上酒,张玉英招呼大伙先吃菜,她起身想往屋里去看,却被魏青草拉住,说:“妈,我奶奶肚子不舒服你让她躺下歇会吧,别进去烦她了。” 魏青军这才发觉饭桌上没奶奶,就随口问:“奶奶拉肚子了?” 魏青草说:“对对对,一会我给奶奶下点清汤面吃,咱先喝酒哈。咦,爸你给我倒上啊。” “哈哈,我妹妹也喝啊,那行,哥给你倒上。”魏青军拿起酒瓶给堂妹倒上,就忘了他奶奶的事。 外面的人喝酒吃肉,谈笑风生,屋里的老太太咬得牙格格响。 张玉英做的饭菜那是真的好吃,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排骨汤香气四溢,肉鲜香嫩滑;猪大肠加了辣椒,又香又辣;凉拌猪肝香美爽口;就是随便清炒个油菜,凉拌莴苣叶子都好吃得很,大家都舍不得放筷子。 魏东海一手拿筷子一手端起酒杯,招呼大家:“青军,建庆,草儿,别光吃,喝一口喝一口。” 魏青草端起酒杯,满脸微笑的朝大家说:“爸,哥,赵建庆,喝!” 她一口干了杯中酒。 赵建庆跟魏青军称赞:“厉害!” 魏青草笑出一口白牙。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开心的吃饭了,这么豪气的喝酒了,她笑出了眼泪。 “看看,看看,喝那么一大口,辣得流眼泪了吧。”张玉英亲昵的数落大闺女。 赵建庆听了赶紧嘱咐她:“吃菜,赶紧吃口菜。” 魏青草为了掩饰自己,随即夹了一筷子凉拌莴苣叶子填进嘴里。 “玉英!玉英!”屋里传出白氏恼怒的喊声。 张玉英匆忙起身,魏青草摁住她,温声跟堂哥说:“青军哥,你来了还没看咱奶奶呢,去问问咱奶奶喊人干嘛。” 魏青军觉得在理,就说:“行,我去看看。” 张玉英正怕进屋婆婆骂呢,就趁机不动了,但又坐立不安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听到屋里,魏青军高声嘱咐奶奶不能吃肉,等拉肚子好了明天再吃,又说外面有客人在喝酒,让她别闹。 魏青草抿嘴偷笑,张玉英直为难,其实锅里还有肉,要不给她端去吧…… 张玉英端着半碗红烧肉,拿着一个馍给婆婆送屋里的时候,魏青草跟堂哥同时大叫:“哎我奶奶不能吃咋还给她端,那不越吃越拉肚子吗?赶紧放下。” 魏青草跑过去夺过了妈妈的碗,往饭桌上一放,招呼大家吃了。 魏东海跟张玉英无可奈何。 屋里的白氏一怒想撕下脸皮发作,可是又不敢忤逆大孙子的话,大孙子可是她的心肝宝贝…… 外面饭桌上,喝了酒的人个个红光满面,海阔天空的拉着呱,魏东海,赵建庆,魏青军三人聊得热火朝天,张玉英看着他们满脸笑容。 赵建庆忽然起身,告辞说:“魏叔,婶子,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大晚上的,又是个半大小子,魏东海跟张玉英自然不好挽留,嘴里虚虚的说着“再玩会”也跟着起身。 魏青军跟赵建庆喝得很嗨,此刻就拉住他说:“走,兄弟,去我那再玩会,咱哥俩再喝点。” 赵建庆拍拍魏青军的肩说:“不行不行,今个喝的不少了,改天再来找你玩儿。” 魏东海说侄子:“青军,不喝了,下次再喝,让建庆走吧。” 刚好村里几个半大孩子过来找魏青军,他就跟赵建庆告辞一番,说好了下次再玩,就跟那几个半大小子走了。 一家人送客人出门的时候,赵建庆很深的看了魏青草一眼,她眨眨眼明白了。 冲爸爸和妈说:“爸,妈,你们回去吧,我送送赵建庆。”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村口,夜风凉爽,野花送香,虫鸣啾啾。夜色,很美! 忽然,赵建庆转身对着魏青草开口了:“青草,你有对象了没?” “嗯?”魏青草仰头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赵建庆咧着阔嘴羞涩的一笑,挠挠头说:“青草,我早就喜欢你……” 魏青草恍然大悟:我说你又是替我打抱不平,又帮我搬粮食袋子,又死乞白赖的到我家吃饭。哼哼,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不过看在你长这么帅的份上,我就很委婉的告诉你吧,“赵建庆,我没对象,这一辈子都不找对象,嫌命长的女人才找对象呢,爱惜生命远离男人。” “额……”赵建庆酒都吓醒一半。 “那个……青草,我们男人没那么可怕吧?” 魏青草呵呵一笑,说:“狼吃人,还会觉着自己残忍吗?” 赵建庆目瞪口呆。可他随即一脸无辜的说:“可男人是男人,狼是狼啊。” ------------ 第十二章我是真的喜欢你 魏青草咬牙说:“男人跟狼是一个物种。” 赵建庆争辩:“哎不对青草,课本上说了,狼归于兽类,属于犬类类哺乳动物,而我们男人女人才是一个物种……” “噗呲”魏青草笑了。 她一笑,赵建庆咧开阔嘴哈哈大笑。 “可男人在我心里就是狼。”魏青草又加上一句。 赵建庆咧着的嘴慢慢收拢,他一脸迷茫的看着魏青草,小声问:“青草,你咋这么怕男人呢?” 魏青草挑挑弯弯的柳眉,说:“因为我上辈子被男人害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赵建庆爆笑。 魏青草看着他笑,眼神越来越凄凉。 “青草,你可真会逗着玩儿,我还说我上辈子是赵子龙呐哈哈哈……哈哈哈……”赵建庆笑声震天。 把路边一棵柳树上的鸟都惊得扑棱棱乱飞。 忽然,他不笑了,因为发觉魏青草不对劲,她身上好像呼呼的往外冒寒气,二人之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那个,青草,你怎么了,我这人就是这样,嗓门大,吓着你了?”赵建庆慌了。 魏青草看着面前这个完全迥异于张鹏飞的小伙子,心里一时恍惚起来,她不禁想:要是上一世我跟了他,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呸呸呸,真是见色起意,好了伤疤忘了疼。她马上驱赶心里的念头。 “没事,赵建庆,你走吧,我不送了。”魏青草收住思绪冷冷的说。 “哎青草!”赵建庆喊住她。 然后低垂着头,小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些年心里就没换过人。” 魏青草看着这个高高壮壮,阳气旺盛的雄性动物,翻翻眼皮问:“那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赵建庆浓眉一皱,“怎么,晚了?” 魏青草差点又被他逗笑,答:“不晚,早了,我还不想找对象。” “那我等你想找了!”赵建庆的语气凝重了。 她审视的去看他,鄙夷的一笑,说:“我一辈子都不想找呢?” 他沉思一刻,然后重重的说:“那我就等你一辈子。” 魏青草“呵呵”两声,朝他摆摆手就转身回村。 “青草,其实,我一直打算,等你长到18就来跟你提亲的。只是,我家太穷了,我一直犹豫……”赵建庆深情的说。 魏青草心里一格噔:还有这档子事? 赵建军不吐不快:“青草,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你,那时候不太懂,以为咱们分开了再不见面就会淡忘你了。可是,我越来越喜欢你,你的样子死死刻在我脑海里,我天天想看到你,夜夜梦到你……” 嗬,这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子还挺会说情话哦。魏青草有些吃惊。 “我不是跟你说情话,我说的是心里话。”赵建庆红着脸说。 魏青草笑:草,他听到我心里话了? 她就咳咳两声说:“那个、赵建庆,我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占这么重要的位置,可惜,我辜负你的一片深情了。” 赵建庆激动的说:“没事,我可以等你,只要你不嫁给别人我就等!” 他嘴上表白着,身子仍绅士的跟她保持着距离。 魏青草想起上一世,张鹏飞第一次跟她约会就拉她的手,她吓坏了都。 她有些感动,但绝不会入坑。就促狭一笑,说:“那你就等着我吧。” 赵建庆这个傻小子欣喜若狂,连连说:“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你了哈。嘿嘿嘿,嘿嘿嘿……” 魏青草看着他哭笑不得。 她一进家门就听到奶奶又在闹腾,不用说,是刚才没吃上肉呗。 “娘,都怪我,您先把面条吃了吧,明天我再给您割肉去,做了给您自己吃……”张玉英低三下四的哄着婆婆。 “奶奶,你闹我妈干嘛,是你自己不吃饭的。”魏青草一脚踏入门槛。 白氏看见大孙女满眼冒火星,抓起床头的拐杖就朝她打,嘴里骂着:“我打死你个龟孙妮子,反了你了……反了你了……” 她气的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魏青草麻利躲过棍子,拉着妈走出了奶奶的屋子。 随你大小便。 张玉英被闺女拖回了自己屋里。 魏青草一看爸爸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明显是喝多了才没出去野。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跟妈妈说:“妈,你跟我爸上住门睡觉,奶奶那有我呢。” 爸妈要休息,两个妹妹在写作业,都需要安静,魏青草得让奶奶闭嘴。 她回到奶奶屋里,看奶奶也是强弩之末了,还在硬撑着骂。就窃笑一下,过去劝她:“奶奶,别骂了,吃肉的肥,骂肉的瘦,还是停下把面条吃了吧。” 白氏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是骂肉,我是骂人,看着吧,你不孝顺奶奶,老天爷打雷让龙抓你……” 魏青草听了这话灵机一动,忽然满脸惊恐的捂住了脸,缩着身子往白氏身后藏,小声说:“奶奶,奶奶,我听到天上猛不丁传下来一道叫声,哎呀吓死我了。” 白氏别看凶神恶煞的,那胆子跟三岁孩子似的。她一看孙女这模样吓得登时方寸大乱,两眼惊恐的看着外面,哆哆嗦嗦的问:“啥,你听到啥了……你真听到了啥了……” 魏青草缩着身子说:“嗯嗯,我刚才听到天上好像传来一声白金花……” “啊……”白氏吓的伸手抓紧魏青草的手。 魏青草越发入戏:“奶奶,不是你刚才说让老天爷打雷龙抓我,老天爷喊你去天上问话吧?” “胡胡……胡说,我我我一个老婆子,哪……哪配跟老天爷说话呀,更上不了天,你听错了,听错了……”白氏吓的舌头都打结了。 魏青草觉得差不多了,就眨眨眼说:“奶奶,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不过您可记住吧,老话不说是嘛,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您说的话不光人听着呢,天上的神地下的鬼都听着呢……” “哎呀你个龟孙妮子可别说了呀!”曹氏哀求孙女。 魏青草使劲憋住笑,哄她说:“好好好,我不说了,那您赶快把面条吃了吧,吃了我把碗给您刷刷。 老太太这会可老实了,端起面条噗啦噗啦吃完了。 魏青草端着空碗出了她屋门,笑:白金花小老太太,看我一点一点修理你吧。 ------------ 第十三章张玉英远嫁的悲哀 夜深了,魏青草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听着旁边床上两个妹妹的酣睡声,心里甜甜的软软的踏实着呢。 上一世,她从来没觉得跟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还总凶两个妹妹,想起来,心里愧疚极了。 忽然,二妹咂咂嘴嘟囔一句“香,肉真香”…… 魏青草笑了,笑着笑着心酸起来:妹妹做梦还回味今天吃的肉呢。 但令她心情波澜起伏的还是赵建庆的表白。她觉得挺有意思,自己一重生过来就遇到“新欢”,是不是走了桃花运呀? 当然,她上辈子受够了男人的罪,这辈子只想远离男人,拯救妈妈,保护妹妹,还有,教爸爸做人。 所以,对赵建庆那个糙汉子的表白她只有付之一笑了。 眼下,她该做的是搞钱!搞钱!搞钱! 利用她这个重生人士的优势,把眼下这个一贫如洗的日子过红火了。 看看,今天8块钱就能令全家人幸福爆棚,钱是好玩意呀! 现在是84年,改革开放初期,正是遍地黄金的时代,就看你会不会捡了。 她想到这里跳下床,翻开自己那个手提包,昨天晚上从张鹏飞身上抢来的钱都在里面。 她数了数,还剩50多块,可是笔不小的数目,要知道,一袋子麦子才十几块钱呐。 她把那一大笔钱藏好了,躺下来琢磨做什么生意,怎么赚钱。 想着上一世,张鹏飞可是在秋季收棉花赚得盆满钵满的,她到时候可得抓住那个机会大赚一笔,当然,还得顺便把那渣男给挤跑了。 可是眼下棉花才种上,她得先想个门路呀。 想着想着不觉沉沉睡去了…… 她被院子里的鸟叫声喊醒,发现两个妹妹已经早起上学了,她穿衣下床。 院子里,只有妈妈在忙碌,奶奶跟爸爸都还在睡觉。 “妈,麦子收完了,累个半死,地里又没活,你咋不多睡会?”魏青草夺过妈手里的剪刀。 妈在给羊剪毛。 张玉英轻声说:“睡啥睡,早起习惯了,睡不住。你剪羊毛吧,我去洗洗手做饭去。” 魏青草就温声软语的哄着羊,轻轻的给它剪羊毛。 天热了,羊也得“理理发”“脱下棉衣裳”,不然会中暑。一年到头,妈都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活。 爸爸习惯了当甩手掌柜,奶奶习惯了当慈禧太后,而妈妈,也习惯了付出。 妈妈是家里干活最多的,却是穿的最破的,吃的最差的。她说,婆婆年纪大了,该穿好点吃好点;丈夫是一家之主,该穿好点吃好点;孩子一天天长大,该穿好点吃好点。 就她,吃穿都用不着。 魏青草看着妈妈那瘦弱的身材,白了一半的头发,还有身上那件穿了十多年的棉布单褂,补丁都摞补丁了……她咬住了嘴唇,发誓得尽快想办法挣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咳咳!”奶奶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正在厨房烧火的妈妈赶紧端着一碗加了红糖的鸡蛋水跑了出来,恭敬的说:“娘,起来了,鸡蛋水不凉不热喝着正好,我给您放桌子上了哈。” “嗯。”奶奶一副唯我独尊的倨傲模样。 魏青草白了奶奶一眼。 家里的红糖和鸡蛋都是奶奶的专属食品,谁都不敢动一下。 白氏慢悠悠的喝着红糖鸡蛋水,发出享受的“哧溜哧溜”声,魏青草听得喉咙里发痒,不是想喝,是不想让她喝。 喝完一碗鸡蛋水,白氏又发号施令:“今上午给我赶集割肉去!” “妈,我吃了饭就去给您割。”爸爸攥着拳头,两只胳膊做着扩胸运动出屋了。 听了儿子的话,白氏满眼是笑。她在这个家里也只有看见儿子才有这眼神。 说:“行,娘吃不多,割二斤就行了。” 魏东海说:“知道了。” 说罢去压水旁的木凳子上拿牙刷刷牙,用胰子洗脸,再刮胡子,而且又仔细又慢悠悠的,每天早上都如此。 今天,魏青草提意见了:“爸爸,您讲卫生爱漂亮没错,可是能不能动作麻利点呀?看看,再忙您都雷打不动的梳洗打扮用上半个小时,我妈呢,这半个小时干了多少活呀,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妈吗?” 爸爸还没说话,屋里妈妈喊过来了:“草儿,你个大妮子管到你爸头上了,你爸爱干净还有错了!” 魏青草噘起了嘴:还是我的错了…… 奶奶也冲她嚷:“我儿从小就爱干净,今年都活四十岁了,还让你个小丫头片子管着了?” 好好好,让你们一招。魏青草耸耸肩膀。 奶奶又替儿子抱屈起来:“我海子从小就长的好看,十里八庄找不出这么好看的人物,当年找对象的时候那想嫁他的姑娘可是排长队喽!多少当官家的闺女,吃商品粮的姑娘都抢着嫁他。可惜呀,哼,不听话,落得个到这会还没儿子呐!” 这话虽然张玉英听了几年了,但每次听到心都像被刀剜了一下疼,每次的疼痛都那么新鲜。 “好了好了,娘你说不够呀,我早就听够了。”魏东海呵斥白氏。 白氏沉着脸嘟囔:“咋了,娘说就实话还不准了,那你给娘嘴里带上嚼子吧,娘就不会说话了……” 魏东海咧咧嘴,“切”了一声不理娘了。 可是,魏青草不干了,她走到奶奶跟前,一字一句的说:“奶奶,你觉得你儿子好,我姥爷姥娘也觉着她闺女好,不然当初我姥娘咋不准我妈嫁到这里来?” 一句话噎住了白氏。 屋里的张玉英也欣慰笑了笑,但随即眼泪又泛起了泪花:因为当初她执意要嫁离娘家一百多里地的这里,她全家人都反对。 虽然后来生米煮成熟饭了,父母无奈接受,但是她四个哥哥却坚决跟她断绝了关系。 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得指望四个儿子养老了,不敢忤逆儿子的意愿了,就无奈嘱咐她,以后不要回娘家了。 到现在,她已经七八年没回过娘家了。 她也想爹娘啊,尤其是受了委屈的时候……可是,娘家不准回去,家里日子过得又穷,回去一趟来回路费都得几十块,她只能忍着。 ------------ 第十四章再次破坏爸爸的约会 魏青草对奶奶不依不饶:“要我说,当初是我妈瞎了眼才嫁给我爸,要是她听我姥爷姥娘和几个舅舅的话,嫁到他们当地,比这强多了。我爸爸除了那副好模样,他还有啥能耐?我问你,长得好看了能吃还是能喝,这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不都靠我妈操持……” “草儿,你跟奶奶瞎叫唤啥,赶快来给我烧火!”张玉英在屋里喊她。 魏青草朝奶奶“哼”了一声跑进了厨房。 白氏被孙女这一串子连珠带炮给呛得哑口无言,可她心里不服呀,她儿子就是好,儿媳妇就是配不上她儿子。 她朝着厨房里咬牙切齿的嘟囔:“有本事滚回你娘家去呀,哼,生一窝赔钱货的贱娘们……” 在屋里穿衣打扮的魏东海也听到了外面闺女的一番话,他虽然没有跟娘一样嫌弃媳妇,但他可不赞成闺女的说法。 自己长这么好,又从不打老婆骂孩子,也不酗酒赌博,媳妇找他得是多大的福气呀!至于花心嘛,长的好看的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 “爸,你这是相亲去还是进京赶考?”魏青草看着盛装打扮的魏东海惊问。 魏东海头发用梳的光亮,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衣,下身是一条笔挺的直筒裤,脚上是一双三接头皮鞋。 真是比靳东还靳东啊! 张玉英看着丈夫都一脸的痴迷。 魏东海抿抿头发,故作随意的说:“一惊一乍个啥,爸爸不下地都这样穿着呀!这不赶集给你奶奶买肉嘛,不得收拾一下?” 魏青草脑子一闪:今天可是马头集啊! “哈哈哈,俺东子这一大杯跟18岁大小伙一样,啧啧,别说当初,就是现在找个吃商品粮的大闺女也不成问题。”白氏上下瞅着儿子沾沾自喜。 魏青草立刻接上:“奶奶,那你就叫你儿子找个吃商品粮的大闺女去吧,找个当官的大小姐更好,到时候你儿子是驸马,你是驸马娘。” “草儿,胡说啥呢你,再跟你奶奶没大没小的我打死你!”魏东海凶闺女。 魏青草吐吐舌头跑进了厕所。 张玉英虽然嘴上也跟着骂闺女,可是心里咋想笑呢? 吃完早饭,魏东海迫不及待的骑上自行车就出门,魏青草冷冷一笑,起身进屋。 她戴上一个草帽出来了,跟妈说:“妈,今天地里没活了,我也赶集玩去。” 张玉英就温声问:“你要钱不,妈给你拿钱去。” 魏青草说:“妈,我昨个不是捡钱了嘛,还有。” 不错,她是来跟踪爸爸的。 她很清楚,前天晚上她坏了爸爸跟柳叶的好事,俩人都憋着劲呢,能不得空就窜到一块儿去? 而且,前世她听说了,每逢马头集,爸爸都跟柳叶在他们村后的大路口相约,碰了头就再分开走,找个没人的地方鬼混去。 当魏青草偷着尾随爸爸,到那个路口附近的时候,正好看见爸爸跟柳叶说话。俩人很警惕,匆匆说了一句话就各自走开,柳叶骑自行车先走,爸爸在后面慢悠悠的骑着跟上。 魏青草爆了句粗口:“狗男女!” 我偏让你们憋着,看你们憋出内伤来。 “爸爸!”魏青草在蹬蹬蹬的跑着喊。 家里就一辆自行车,爸爸骑出来了她自然就得跑了。 “呀,你咋来了!”魏东海吓了一跳。 “我也赶集呀,这都在地里忙了大半个月了,忙完了我赶集玩去,正好爸爸你给奶奶割肉,骑车带着我呗。”魏青草一跳坐到了爸爸自行车后座。 魏东海气的差点摔了车子。 魏青草撒娇的拍着爸爸的背说:“爸爸,怎么了,你不想带我呀?我小时候你最喜欢带着我走亲戚、赶集了,有时候我不想去你还硬抱我车座上是不是。” 魏东海急着约会,但又怕露馅,就哄她:“草儿,那时候你小,自己不会玩儿,爸爸才带着你,你如今大了,自己找一块玩的闺女们赶集去吧,听话哈。” 他嘴里跟女儿说着话,眼睛瞅着前面的柳叶,看她拐进一条岔道里了。 不用说是在那等自己。 可是魏青草就不放爸爸走。她耍赖说:“我不想找别人玩儿,我就想跟爸爸一块去赶集,你不带我你也别想去。” 魏东海想死的心都有了。 闺女咋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自己呀,还是在关键时刻…… 魏东海把车子朝她一耸,说:“那爸爸把车子给你,你骑车赶集给你奶奶割肉吧。” 魏青草哪肯依,她赌气说:“我才不给奶奶买肉,她刚刚还骂我跟我妈呢,把你夸到天上去,你给她买。” 魏东海急了,板着脸发话:“今天你不能跟我,要么你自己骑车去赶集,要么你回家我自己去赶集。” 魏青草看事情发展到这份上了,就跟爸撕破了脸:“爸,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那我就明说了吧,我今天就是专门破坏你跟她约会的。我都看见了,她就在前面。” 魏东海被闺女识破,脸一下红了,竭力狡辩:“你别胡说,爸赶集就是给你奶奶割肉,谁叫你昨晚上不让你奶奶吃的。” 魏青草冷哼一声说:“好啊,爸爸,你要是真是赶集给奶奶买肉,那就让我跟着,看是不是真只是给奶奶买肉吃。” “你个臭妮子你这是想管爸爸是不!”魏东海黑脸了。 魏青草脖子一仰,说:“对,我就是管你,你对妈妈不忠,对我们不负责任,我妈妈不敢管,我管。” 魏东海气得肝都颤了,他结巴着说:“你……你反了你了……爸爸还轮不到你管,给我回家去!” 魏青草身子一挺,眼神凌厉的说:“爸,我以前小不懂事,任由你跟奶奶欺负我妈,现在我长大了,我要誓死保护我妈妈,不会让她继续过着忍辱负重的日子。” 魏东海看着女儿的眼神心里直发寒,但他到底还是拿出父亲的威严来,低声呵斥闺女:“大人的事小孩别多管,给我下车回家去!” 魏青草两眼盯着爸爸,忽然眼珠子一转,朝着前面喊:“柳叶,我爸爸今天不跟你约会了,你走吧!” ------------ 第十五章赶集偶遇 妈呀,大路上满是赶集的人,自行车一辆一辆的穿过,她这一嗓子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齐刷刷的朝魏东海父女俩看,然后又顺着魏青草喊的方向去搜寻那个“柳叶”。 魏东海是个爱面子的人,又在做这偷摸的事,听了闺女这一嗓子,又面对这么多看笑话的目光,他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边等着魏东海的柳叶呢,吓得跨上自行车就匆忙逃窜,因慌不择路,自行车一头扎进了路边的沟子里。 可悲的是,沟子里有水呀! 更可悲的是,沟子里水不多。 她被车子甩进去不仅仅湿了一身漂亮的衣裳,而是沾染上一身黑污泥,臭不可闻呐。 这个会是约不成了,魏东海把车子一摔,丢下闺女自己气哼哼的回家了。 魏青草捂嘴大笑。 好吧,这下我放心了,我自己赶集玩去。魏青草扶起自行车。 “青草,你也赶集去呀,我刚才去你家找你了,你妈说你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魏青草心里一喜,转头对着她叫:“春喜!” 春喜跟魏青草一个胡同,俩人从小就要好,重生过来的她,还没见到好姐妹呐! “哎,你咋停在这,是不是等我呀?格格格……”春喜开心的说。 魏青草友好的拉拉她的手,说:“对,我就是再等你,走吧,一起赶集去。” 俩人就各自骑上自行车,并排行驶在宽敞的大路上,顶着路边的杨树荫,吹着初夏的微风,谈笑风生的赶集去。 这时候的农村大集,卖东西的虽少,但赶集的人多,不像后世,卖东西的多,赶集的人倒稀稀拉拉的。 不过,这时候赶集看的人多,买东西的少。 两个姑娘花一毛钱把各自的自行车寄到看车子处,手拉着手随着人群往集市上走。 俩人穿过卖农具的,卖柴米油盐的,跟所有姑娘们一样挤去卖布料、头花、手帕、雪花膏了这些摊位。 虽然以魏青草这个重生人士看来这些东西很土,但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可洋气的很,招小姑娘稀罕的很。 “草儿,你看这个头花好看不,啧啧,我看着可洋气了。”春喜拿过一个大红色的珠花给魏青草看。 魏青草说:“嗯,是挺好看,你长得好看,戴哪朵都好看。” 春喜格格一笑,推她一下说:“你今天嘴上抹蜜了,说话这么好听。” “我说实话嘛。”魏青草看着好友温声说。 “那我就喜欢听你说实话格格格……” “姑娘,你们买不买?不买就让让,后面人多着呢。”摆摊的中年妇女催她们。 春喜赶紧问摊主:“这朵花多少钱呀?” “1块5毛钱!” “呀,这么贵!”春喜立刻丢下起身。 1块5毛钱买成盐够一家子吃一个月,她可舍不得买朵花戴,到家还不挨骂呀,看看得了。 “老板,便宜点,8毛钱我买了。”魏青草跟老板还价。 “哎呦哎,你这闺女真敢张嘴,俺1块5的物件你给8毛,你赶紧去别家看看吧,这生意我们赔不起。”老板撇嘴。 春喜拉着魏青草就走。 魏青草却朝老板喊:“9毛!” “啧啧,这闺女真会当家,9毛就卖给你吧,啧啧,赔钱呐。”老板嘴上抱怨,手上飞快把那朵花递上来。 春喜有些吃惊:草儿咋这么大方? 魏青草付了钱就拿着那朵花往春喜头上戴。 春喜赶紧侧头躲:“我不戴,我帮你戴头上吧。” 魏青草拂开她的手,说:“我买了送给你的。” “啊……”春喜两眼一亮,一脸难以置信。 “你戴好看,我就买了送你,别动,我给你戴好。老板,借你镜子照照。”魏青草拿过摊位上的镜子给春喜照。 春喜看着镜子里自己戴花的模样羞红了脸,她激动的说:“草儿,让你给我买多不好意思,这么贵……” “多贵,再贵有你贵吗?走吧,去肉摊位给我奶奶割二斤肉去。”魏青草拉住喜云就走。 “收白条!收白条喽!”路边一个人大声吆喝着。 魏青草下意识的去看,发现那人赶着一辆骡车,骡车上已经收了半车厢白条了,找他卖白条的人络绎不绝的挤过来。 白条就是剥了皮的柳条,用来做编织工艺品的。 魏青草心里一亮:这时候中国的手工艺品很吃香,都做出口贸易了,那些柳编工艺品尤其受外国人喜欢。 所以,柳条原料供不应求。 她拉着春喜走到收白条老板跟前,问:“白条多少钱一斤呀?” 老板说:“两毛钱一斤,只要细柳条哈,白腊条不要!” 魏青草拉着春喜挤了出来。 春喜兴致勃勃道:“青草,麦子入囤了,庄稼也种上了,这几天没活,咱也割柳条卖吧,沟子里柳条都长出来了。” 魏青草想想这也是挣小钱的路子,就随口答应了下来。 “哎青草!你也赶集了。”那浑厚又带些磁性的声音传进魏青草耳朵里。 魏青草微微一笑,转头看着他打招呼:“你也来了?” 集上偶遇,赵建庆喜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他搓着手说:“没想到遇上你了,真是难得……” 魏青草懵了:不是昨晚才见面了嘛,至于吗? “草儿,这是谁呀?”春喜小声问。 魏青草忙给俩人介绍:“这是赵建庆,我初中同学。这位是春喜,我好朋友。” 赵建庆礼貌的朝春喜点点头,春喜两眼亮晶晶的看看他,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大街上人挤挤挨挨的,此时又被日头直射着,燥热难耐。魏青草就跟赵建庆说:“没事我们就走了,有空再说话。” “哎你俩等等!”赵建庆喊住她们。 转身就跑到一个卖冰糕的摊位旁,飞快举着两根冰糕过来了,说:“天热,吃块冰糕凉快凉快。” 魏青草心说:你真是及时雨呀,我们正又热又渴呢。 她接过一块递给春喜,自己又接过另一块,咬了一口说:“谢谢你的冰糕,我们走了。” “哎,你俩刚才在那边卖白条吗?”赵建庆又喊住魏青草问。 ------------ 第十六章为老不尊 魏青草嘴里咂着冰糕说:“不是,我们问问价格,准备回家弄了来卖。” 其实这白条弄起来并没那么简单,得割回家,再剥皮,剥皮了再晒干捆起来,再麻利的人一个一天也就挣个三四毛钱。而且,柳条也不是就你自己割,农闲了村里人都满沟子找柳条。 赵建庆凑近她小声说:“你们要是弄了别卖给这个人,找我,我能一斤多给你们卖5分钱。” 魏青草眨眨眼问:“你还有这个本事?” 赵建庆摇头:“不是我有本事,是我家一个亲戚专门收购柳条,就是开的收购站,直接供应工艺品厂,这些小商贩收了都卖给他。” “咦,你家亲戚在哪开收购站?”魏青草感兴趣了。 身处闹市,不是说话的地方,更何况,赵建庆有私心……他就擦把汗说:“在这说话不方便,要不等天凉快了我去你家说吧。” 魏青草大眼睛一眨巴,笑笑说:“行吧,那你还来我家吃晚饭。” “好嘞!”赵建庆欢声答应。 魏青草心里骂:厚脸皮。 跟他告别后,春喜激动的拽着魏青草的胳膊追问:“青草,你这个同学是哪村的,以前咋没见过他,他有对象没?他长的真好,又高又壮,跟那个唱冬天里的一把火的人有点像……” 魏青草不胜其烦,白她一眼说:“冰糕都化了!” 春喜张口把整个冰糕塞进嘴里。 俩人逛够了,临走时,魏青草去猪头摊位割了二斤肉带回去。 一到家,魏青草就提溜着那块肉喊:“肉买回来了!” 但是,气氛不对,没一个人来接肉。不接我正常,不接肉不正常啊! 她把自行车支好在院子里树荫下,提着那二斤肉进屋,嘴里喊着:“妈!奶奶!” 奶奶那张比锅铁还黑的脸赫然入目,妈妈也板着脸坐在奶奶旁边。看见她进来,都两眼瞪着她。 这架势:跟开批斗会似的。 魏青草问:“奶奶,妈,你俩这是干嘛,我买了肉回来,赶快做了给奶奶吃吧。” “还吃肉呢,俺儿快被你个王八孙妮子气死了!”白氏咚咚捣着拐杖骂。 魏青草明白了,爸爸刚才回来告状了这是。她不屑的眯眯眼:你告去吧,我还怕你娘不成。 她心里说着就往外走。 “草儿,你给我站住!”张玉英低喝。 魏青草心里咯噔一下:妈妈在这个家对谁都温温柔柔的,语气从来没这么重过。 她缓缓转过身,轻声问:“妈,有事吗?” 张玉英喝问:“今上午咋回事,你爸赶集你跟着瞎捣乱啥?” 魏青草看着妈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妈,我可全是为了你呀我的傻妈妈。 “你说呀,你个小闺女家家的,缠着你爸爸干啥,你爸爸赶个集也不能安生,你到底安得啥心,把你爸爸气成这样!”张玉英越说越气。 魏青草懵懵的问:“我爸咋了?” “你爸咋了,你爸被你气死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你爸要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敲打死你!”白氏骂着一拐杖敲到了魏青草胳膊上。 “呀,草儿!”张玉英惊的起身去摸闺女的胳膊。 魏青草冷不丁挨了这一棍子,顿时疼的呲牙咧嘴,直怪自己大意了。 还好奶奶老了没力气,打的不是太疼。 她揉揉被打的胳膊,瞪一眼白氏,狡黠一笑:“本来今天的肉专门买给你吃的,你不识好打我,那这肉就没你的份了。妈,走,做肉去,咱还切一块熬成卤做卤面,剩下一点放井里冰着,晚上我同学还来吃饭呐。” 白氏气得挥着拐杖又打她。切,魏青草还会让她打着呀?还不赶紧跑。 倒是张玉英怕婆婆绊倒了,忙劝住婆婆,说别听孩子胡说,肉就是给您老人你家买的。 魏青草把肉放到厨房,妈也跟过来了。她板着脸冲闺女说:“草儿,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管你爸的事,你爸才是一家之主!” 魏青草一肚子委屈。她苦着脸说;“妈,您别生气,听我跟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妈不想听,妈只想跟你爸好好过日子,你别把咱们这个家给搅合散了!”张玉英痛心地叫。 魏青草愣住了,一下子猜出:妈妈这是被爸爸威胁了。 她摁下这个话题,小声问:“我爸没事吧?” 张玉英一脸埋怨说:“你爸黑着脸回家来了,啥话也不说,躺到床上就睡,可把我跟你奶奶吓死了。” 魏青草差点笑喷,爸爸这是耍小性吓唬娘跟老婆呀。 啧啧,真是个被惯坏了的男人。 她满脸带笑地说:“妈,你先切肉,我去看看我爸。对了,肉别切完哈,晚上我同学真来吃饭,还是那个赵建庆,我们有事说。” 提起那个小伙子,张玉英忧郁的眼神倏忽一亮。 魏青草悄悄进了爸妈的屋,看见爸爸盖着一床棉布单子,身子朝里躺着。 “爸爸!”她捏着嗓子喊他。 魏东海一动不动。 魏青草努努嘴,走近他床边,伸手去扳他。没扳动,是他用力撑着,说明醒着呐。 她就笑嘻嘻的说:“爸,你还真跟我生气了?切,一个大男人,一个当爹的,跟闺女生气,丢不丢人,害不害臊?” 她从小就是爸爸的宠儿,所以,才这么跟他撒娇。 生生一场约会,被闺女活活毁掉,魏东海气得心肝肺都疼,不错,到这会还疼。 但他又不好发作,因为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呀!所以,他赌气不理闺女。 魏青草跟他糊弄:“爸爸,好了好了,你坐起来,咱好好说话,今天上午的事你想开了会感谢我。” 魏东海呼地掀开单子,瞪着闺女低吼:“我还感谢你,你把你老爹当小丑耍,我还感谢你!” 魏青草一脸庄重的说:“爸爸,你别忘了,你在做一件背叛家庭,违背责任,有伤风化的丑事,我阻拦你是挽救你呀!” 魏东海恼羞成怒,“我再说一遍,老子的事轮不到孩子管!” 魏青草毫不示弱,“为老不尊,人人得而诛之!” “你你你!”魏东海指着闺女,脸都憋青了也没说出一句话。 ------------ 第十七章朽木可雕也 魏青草说:“我我我什么呀我,我是你闺女,你闺女不会害你,你要是还想跟我妈过,还想要我们三个闺女,对了,还有一个儿子,就改了老毛病老老实实的,不然,你后悔去吧。” 魏东海猛地坐起,哑声问:“你说什么?儿子,我就你跟俩妹妹这三个闺女呀。” 魏青草耸耸肩,“我妈再生就是儿子喽,好了,赶快起来吧,我妈做肉呢。” 魏东海皱紧了眉头。 魏青草回到厨房,轻快的跟妈说:“妈,我爸没事了,你别上火了。” 张玉英虽然知道丈夫喜欢大女儿,但刚才丈夫气的那个样儿,她不信这么会功夫大女儿就哄好丈夫了。 她丢下刀,小声说:“我看看去。” “玉英,你过来,我问你件事。”魏东海在厨房门口喊她。 张玉英紧张了一下,赶快跟丈夫往外走。 魏青草吐吐舌头。 魏东海把媳妇喊到屋里,上下打量她一番,问:“你又有了?” 张玉英愣了一下,憔悴的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她羞涩地说:“哪呀,我还……不确定。是错过十多天了。” 魏东海眉头紧皱着沉思起来:还真又有了,大闺女咋说她妈这次怀的是男孩? 张玉英又怀孕其实她心里很是忐忑,怕再生个女儿,还没敢跟丈夫说,既然丈夫猜到了,她就如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东海,这事你先别跟咱娘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万一又是……” 她都不敢说出下面的话。 魏东海虽然不讨厌闺女,可是闺女太多了呀,在农村,没个儿子是不方便,自己抬不起头,对女儿找婆家都有影响,人家都不找绝户头的闺女。 是必须得有个儿子。 他低声说:“再等等,我听说城里大医院如今有那个b超了,能看出男孩女孩来。” 张玉英擦擦脸上的汗,温顺地点点头。 魏东海忽然很烦自己,他朝媳妇温声说了句:“以后别干重活了,看你瘦的。” 张玉英听到这句话感动得鼻子都酸了,她轻声说:“没事,我能干。” “不让你干就不干!”魏东海抬高声调。 张玉英揉着眼睛,幸福地笑了。 再次进厨房,是魏东海跟张玉英一起进来的。 魏青草已经把熬卤的肉切碎了,搁到盆里等妈卤,她和面擀面条。 看见爸也进来了,就马上给他安排活:“爸你烧火吧,让妈熬卤,我擀面条。” “不不不,我自己烧火自己熬卤就行,东海你替我压一桶水去吧。”张玉英忙往外推丈夫。 这么热的天,她可不舍得让丈夫烧火,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哪能坐灶下烧火呀! 魏东海轻声说:“我压一桶水再烧火。” 说罢提起水桶去压水了。 张玉英嗔怪闺女让爸爸烧火,还奇怪的嘟囔:“你爸咋知道了……” 魏青草知道妈妈说什么,但她是个小闺女,不便跟妈说生娃的话题,就笑笑当没听见。 魏东海提着一桶水进来了,他并没有把水桶放下就走,而是破天荒地坐到了灶下。 “哎呀东海,你真坐下烧火了,不行不行,做饭我娘俩就行,你赶快出去吧。”张玉英慌了。 “妈,我爸烧火你熬卤不正好嘛,你做的时候我学学,等我学会了就不让你做饭了。”魏青草拉住妈妈。 魏东海朝媳妇不耐烦地说:“我烧就我烧,赶快做吧,一会孩子放学回来了。” 张玉英就浑身不自在地熬起了卤,头一回做饭丈夫给她烧火,她都乱了方寸。 可是,卤面做好了,奶奶又找起来碴,“割2斤肉呢,这卤里面也就5两肉,剩下的肉呢?” 张玉英心虚的说:“娘,2斤肉一顿吃不了,剩下的肉晚上再吃吧。您放心吧娘,晚上肉让您吃个够。” 白氏一拍桌子:“张大姐,你这话啥意思,我老婆子就那么馋是不是?” 呵呵,魏青草冷笑一声。 张玉英赶紧解释:“娘,不是不是,我自己想让娘把这2斤肉都吃了,昨天的肉娘没捞着吃。” 白氏冷哼一声,把筷子一摔,说:“面条我不想吃,我想吃红烧肉,做去吧。” 魏青草刚要开口,魏东海的话出口了:“娘,这么热的天,卤面都做好了你又说吃红烧肉,早干嘛呢?” 白氏没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居然这么呛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朝儿子背上打了一巴掌,嘴里骂:“好你个二小,娘想吃个肉还得听你数落?那娘不吃了,娘饿死!” 这是又撒泼了。 张玉英吓得赶紧起身,哄着她说:“娘,东海不会说话,我这就给您做去。” “坐下!”魏东海低喝一声。 魏青草眨眨眼。 张玉英跟白氏都愣住了。 魏东海朝白氏说:“娘,玉英早上一睁眼到这会没闲着,饭做好了就趁热吃吧,肉晚上再做。” 儿子这么向着媳妇?白氏气得翻白眼,呲牙咧嘴地说:“老娘今个就不吃面条,非吃红烧肉,不做我就饿着。” 张玉英不顾男人的阻拦,起身就回厨房。魏东海呼一下子站起身,拉住媳妇往座位上一摁,说:“好吧娘,我给你做去。” 真爷们,魏青草给爸爸点赞。 “哎你给我回来,你做的肉不好吃,我不吃。”白氏赶紧喊。 这么热的天,她可舍不得儿子给她做肉去。 魏东海板着脸说:“不吃就不做,玉英是不准再下厨了。” 白氏撅着嘴一时不知该说啥了。 魏青草给奶奶台阶下:“奶奶,这卤面可好吃了,来,我把里面的肉都挑给您。晚上做了红烧肉我们一筷子都不动,都给奶奶吃。” 其实,白氏闻着这卤面的味道也想吃,只不过是故意找碴罢了,谁知碴没找成,落得个如此尴尬的地步。 只好就坡下驴,端起一碗面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魏青草偷眼看看爸爸,心里说:朽木可雕也。 只是,晚上这块肉大家都没得吃了。 意外惊喜,傍晚时分,赵建庆提着一只肥壮的兔子来了,说是他刚打的,来给大家尝鲜儿。 锦上添花的是,他会做红烧兔子,今天他给大家露一手。 ------------ 第十八章兔子肉 全家人都沸腾了! 魏青草跟小妹妹说:“青青,快去喊咱青军哥来,不对,把他哥仨都喊来。” 白氏得寸进尺:“干脆让你大爷一家子都来吃吧,不差你大爷大娘俩人。” 魏青草严词拒绝:“不行。” 白氏被孙女噎了一下,但碍于家里有客人,白氏不好发作,哼哼一声进屋了。 妯娌看不起自己,也对自己三个闺女很歧视,但是,张玉英对三个侄子很好。 所以,三个侄子来吃饭,她很高兴,还让丈夫去地里多摘菜去。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少了不够他们吃的。 很快,魏青军弟兄仨来了,大伙一起动手,摘菜的摘菜,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炒菜的炒菜,满院子说笑声。 白氏看着三个亲爱的孙子,乐得屁颠屁颠的。 赵建庆把那只兔子剥皮、掏内脏,剁成块一气喝成,然后他喝退众人,要下厨了。 魏青军跟赵建庆昨晚上一喝如故,眼下,他给赵建庆打下手,要跟他一起完成红烧兔子这道菜。 人多,一个兔子不够吃,在炖兔子的锅里又加了土豆。 当赵建庆端出满满一大盆红烧兔子加土豆块后,满院子欢呼声响起,个个流着哈喇子盯着盆子。 接着,红烧肉,几个青菜也好了,一张桌子坐不下,魏青草跟堂弟把屋里的桌子也搬出来了,跟外面的桌子拼一块,然后满满当当的围坐起来。 曹氏这回坐到了主桌上,一大碗红烧肉搁在她手边,她看着满意的微笑一下。但是,今天这红烧肉她又舍不得吃了,大家还没动筷子她就把肉往三个孙子碗里拨。 魏青军看不下去,拦住奶奶说:“二婶子忙一下午做好了,该她先吃。” 然后把自己的肉拨到张玉英碗里。 白氏脸色难看了。 “哟,做啥好吃的呀,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呵呵呵……” 大娘苏丽珍拖着长腔过来了。 一见大儿媳妇来了,白氏那骄横的“婆婆相”荡然无存,像个老妈子似的连忙起身,嘴里讨好的招呼:“苏大姐,你来了,赶快坐下吃点,还没开席呢呵呵呵……” 张玉英也起身礼貌的说:“嫂子,你来了,赶快过来尝尝,今天有兔肉吃,这孩子给咱送的。” 她看看赵建庆。 赵建庆听说是魏青军的娘,忙喊了声“大娘”。 苏丽珍看着面前的帅小伙亲切的“哎”了一声。 然后看也不看白氏跟张玉英婆媳俩,径直走到小叔子跟前,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笑嘻嘻地说:“东海,你起来,嫂子坐下。” 大夏天的,魏青草差点起一身鸡皮疙瘩。 妈跟二叔说笑惯了,三个儿子谁都没往心里去,魏青军打开酒瓶盖给大伙倒酒。 魏东海不动,用那惯常的调笑语调跟嫂子说:“我这陪客人呢,不然我就起来让嫂子坐下了。” “嘻嘻嘻,跟你说着玩哩。”苏丽珍两眼瞟着小叔子推了他一下。 “嫂子,你坐这吧,我再搬个凳子去。”张玉英起身。 “妈你坐下别乱跑。”魏青草赶紧伸手摁住她。 张玉英皱眉看闺女一眼:这多不礼貌。 她就呵呵笑笑嘱咐闺女:“那你就去给你大娘再搬个凳子来吧。” 魏青草朗朗地说:“人坐满了,塞不下凳子了,这样吧,大娘你坐我这个凳子,我站着看你们吃。” “这……”一桌子都看向了她。 哪有这个道理。 魏青军随即开口:“妈,你不都吃过饭了嘛,就别凑热闹了,去当街跟一群娘们说三道四去吧。” 众人都笑起来。 苏丽珍剜儿子一眼,骂:“你个熊孩子胡说八道的,我偏不去当街,我在这看着你。” 嫂子在旁边站着,张玉英哪坐得住,刚要起身,魏青草又轻轻摁住了她的肩膀,站起身笑模笑样地说:“大娘,我起来了,你坐下吧。” “妈,你在这影响我们吃饭,赶快走!”魏青军大声吼了一句。 虽然苏丽珍强势惯了,但儿子大了,比她高半头,她明显怯儿子三分。 听儿子这语气都发硬了,她脸色难看了,嘴角抽搐一下。尴尬的笑笑说:“行行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当街玩了哈。” “苏大姐,你可不能走,肉你还没尝一口呢。”白氏起身拦大儿媳妇。 还殷勤的把自己的筷子递给她,吩咐二孙女赶快去厨房再给她拿来一双。 苏丽珍正气自己吃不上肉就走呐,顿时喜笑颜开,伸着筷子就去夹诱人的兔子肉。 “奶奶,我大娘娘家兄弟是杀猪的,她肉都吃烦了,还稀罕这点子肉呀,让大娘赶快上当街玩去吧。”魏青草故意大声说。 苏丽珍是个爱显摆的,她娘家爹在窑厂当会计,她娘家大哥在窑厂当小领导,她娘家兄弟杀猪,日子过得是比普通老百姓好。她就在人前优越感十足,整天她娘家长娘家断的,还吹嘘她娘家兄弟给她家送的猪肉都吃不了。 苏丽珍的筷子停在半路了,身子跟被盯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魏青草朝两个妹妹挤挤眼,一脸坏笑。 “猪肉是猪肉,兔子肉是兔子肉,不一样味儿,尝尝嘛。”魏东海打破了尴尬。 “兔子肉满是草腥气,我还真不稀罕。”苏丽珍把筷子一摔,气哼哼的走了。 白氏跟张玉英都慌了,但魏青草拽着妈的胳膊不许她起身,任由奶奶喊她去。 魏青军也是个神经大条的,看妈走了很开心,端起酒杯邀请众人:“来来来,这么好的下酒菜,喝一个喝一个!” 苏丽珍被侄女弄了个大红脸,最后也没吃上肉,气的真想撕烂她个赔钱货。 也不入人场跟一群女人说三道四了,气急败坏的回家找男人告状去了。 这边一阵风卷残云,酒喝完了肉吃完了,个个舒服的打饱嗝。只有一个人没吃好,那就是白氏。 明显刚才大儿媳妇生气走了呀,她这心里不得劲呀,所以这肉吃到嘴里都没味了,她一个劲的琢磨咋哄大儿媳妇开心去。 白氏悄悄下了饭桌,拄着拐杖去大儿子家了。对这个大孙女,这两天她就受不了了,正好跟大儿媳妇讨个整治大孙女的法子。 ------------ 第十九章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魏青草急着问赵建庆他亲戚开收购站的情况,所以,他拦住又开酒的堂哥,说:“哥,别喝了,我跟赵建庆说点事。” 赵建庆随即起身,说:“让魏叔跟青军喝吧,咱去别处说话。” 魏青草本想在这说的,一听赵建庆这话只好附和着起身。 她刚想进屋,赵建庆又说:“屋里热,咱去外头说吧。” 她就跟着他又来到了昨晚说话的村头。 魏青草忽然一想不对呀:我这不是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吗。 “我亲戚就是我爷爷的外甥,我喊表叔,他在咱们县里开了一家柳条收购站,如果我送到他收购站里,给2毛5一斤,不过得攒多了,少了不值当跑一趟嘿嘿。”赵建庆开门见山。 魏青草马上问:“是不是咱们镇上收购白条的那个商贩也卖给他呀?” 眼下做生意的人极少,收购白条的也就那一个商贩。 赵建庆说:“是的。” 魏青草问:“那么就是说,小商贩一斤白条赚5分钱?” 赵建庆说是。 魏青草直接说出心里话:“赵建庆,你有这么好的关系该充分利用起来呀,这样,咱俩合伙,收购白条卖给你表舅,如何?” 赵建庆“啊”了一声,双眉紧蹙的看向魏青草。 这个,他从来没想过。 魏青草巴拉巴拉给他灌输了一番改革开放了,搞活经济了,自主创业了的思想观念,听得赵建庆直挠头。 他嘀咕:“我是看报纸听收音机了解一些,可是,自己还真没想过干投机倒把……” “这不叫投机倒把,这叫经商,我们穷人经商就叫勤劳致富,你说的那个年代一去不复返了!”魏青草纠正他。 赵建庆之所以对“投机倒把”这么刻骨铭心,是因为他爷爷之前“投机倒把”被批斗过,所以,爷爷从小就教育他们,只要饿不死都不许重蹈他的覆辙。 赵建庆连连点头,说:“眼前的形势我了解,就是怕形势突变。” 这时候不像后世,信息发达,这时候农村没有电视,也很少有人看报纸,有收音机的人家都不多,所以,改革的春风只是稍微拂过这个落后的小县城,农民对改革开放还没深入了解。 魏青草这个“过来人”就详细给他给他解读了改革开放的举措和前景,又给他剖析了眼前的情况,让他放心大胆的做生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他就是第一批富起来的人。 她怕他还有顾虑,就问:“邓主席那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名言你知道吧?” 这短短几分钟,赵建庆的思想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对眼前这个瘦弱女子的情感里,也注入了新的东西,那就是钦佩,还带有暗暗的吃惊: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嗯嗯,知道知道。”他回过神回答她的话。 魏青草问:“那你相信邓主席吗?” 赵建庆又是连连点头:“相信,相信。” 魏青草两手一摊:“这不结了,少年,撸起袖子加油干吧,好日子在向你招手!” 赵建庆顿时热血沸腾,他重重的说:“干,青草,咱一起干!” 魏青草就等他这句话,把手一伸,赵建庆会意,抬手给她击了个掌。 事情定下了,可是最主要的环节来了:做生意的本钱哪弄去? 魏青草手里有从张鹏飞那弄来的几十块,不愁了。 可是,赵建庆手里可就几块钱的零花,因为他家是爷爷掌权,钱在爷爷手里。 魏青草看出他的为难,就问:“本钱有问题吗?能凑50块钱就行,咱俩凑一百,不然没法开张,怎么着也得收够一车再去县里找你亲戚卖嘛。” 赵建庆哪能在心爱姑娘跟前丢面子,豪爽的一拍胸脯说:“没问题没问题,我回家就预备钱,咱明天再在这里碰面。” 魏青草很欣赏他的接受能力和处事果决,就微笑说:“一言为定。” 大晚上的,不宜在村口多说话,赵建庆就告辞走了,魏青草也回家来。 她不知道,这当口,她奶奶跟她大娘正一递一句的骂她,她大爷在旁边听着直皱眉。 魏青草的大爷魏东明,跟弟弟魏东海完全是两个版本。 魏东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可魏东明却又矮又锉,性格阴郁,到哪都不招人待见。偏偏命好娶个风情万种的媳妇,他就把媳妇宠上了天,媳妇的话就是圣旨。 而媳妇,却把他踩在了地上。对他那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他,甘之如饴。 苏丽珍越说越气,厌恶的看一眼丈夫说:“你听见了吗,那个大逼妮子不光办我丢人,还把咱娘整治的不轻,你这个大男人就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教育教育那个赔钱货去?” 白氏也想大儿子给她出气,就附和大儿媳妇的话,“我的儿呀,那个大王八孙妮子真得治她了,我老了腿脚不利索又撵不上她,你兄弟又是个疼孩子的,把他那几个丧门星看成宝贝,哪会替娘出气呀,除了你没人给娘做主呀!” 魏东明本就对媳妇言听计从,又有老娘煽风点火,他“呼”地起身,两眼发狠的盯着地面,咬牙说:“反了他个小妮子了,我二弟没谱不会管教孩子,我替他管教去!” 魏青草到了家,妈妈跟二妹已经收拾好了碗筷,爸爸正坐在桌子上喝水,堂哥跟堂弟各自跑着玩去了。 这个年代,没有电,任何娱乐都没有,吃了晚饭又睡不着,都是各自找玩伴疯去。 魏青草坐到爸爸跟前,刚想跟他说说做买卖的事,忽然院门口传来一身狠戾的喝叫声:“东海!” 魏东海惊的一口水呛着了,魏青草看看奶奶不在家,瞬间明白了。 “大哥,你这是干嘛,大呼小叫的?”魏东海起身看着魏东明问。 “干嘛,你是瞎子啊还是聋子啊,就看着你大闺女欺负咱娘,戏弄她大娘,你连个屁也不放,你还配当个男人吗!咱爹娘养你白养了,你就是个大白眼狼。” ------------ 第二十章爆大娘的猛料 张玉英慌忙从厨房出来了,看着大伯哥那狰狞的模样,吓得本能去拉身边的两个女儿,青华跟青青也双双抱住了妈妈,心惊肉跳地看着大爷。 “大哥,你好好的哪来这么大火气,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看把孩子给吓得,坐下好好说。”魏东海可是个好脾气的,轻易不跟人脸红脖子粗的。 魏东明一看大侄女就坐在兄弟旁边,顿时指着她骂:“你个无法无天的妮子,你奶奶跟大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今天就拿出些家法来,好好教育你一番。” 说罢挥起手里的鞭子就朝魏青草抽来。 说时迟那时快,早有准备的魏青草身子泥鳅似地往桌子底下一钻,他那一鞭子就抽在了魏东海喝水的瓷碗上。 “啪”瓷碗两半了。 全家人都吓傻了,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要是抽到青草身上,不得把她抽得皮开肉绽呀! “你混蛋!”魏东海一把夺过魏东明手里的鞭子。 “啪”甩出墙外去。 怒气冲冲地朝大哥叫:“大哥,我的闺女还轮不到你来打!” 魏青草跐溜窜到爸爸身后,得意洋洋地看着大爷。 这时,邻居们一听到动静瞬间哗啦啦聚拢在了院门口,白氏跟苏丽珍也混在人群里。 魏东明见二弟这么护着他闺女,仰头朝他叫:“小辈不懂事,长辈有权利教训,别说是你闺女,就是你,我这个当哥的也能教训!” 魏东海缓和下语气,说:“大哥,孩子犯了错是该教训,可是孩子到底犯啥错了,你总该问清楚再教训吧?好好的过来就打孩子,还是个女孩子,我就是不许你打。” 魏青草给爸爸点赞,这话说得好有爹范儿! 魏东明比弟弟挨一个头,真起手来他稳败。他就气呼呼的将娘说的,媳妇说的都讲了出来,然后厉声指着大侄女责问弟弟:“你说,就这不懂孝顺长辈,还戏弄长辈的死妮子,还不该打!” 魏青草开口了:“大爷,你说我不尊重长辈,还戏弄长辈,我还真不服,咱就一条一条的说吧。先说我奶奶说昨天不让她吃肉,你回家问问我青军哥,看是不让她吃还是她赌气不吃的?这不,今天我还专门赶集给奶奶割了二斤肉呢,你问奶奶是不是。” 魏东明朝门口看看,见娘没出来“辟谣”,那就是真的了呗。他无话可说了。 魏青草接着说:“再就是说我戏弄我大娘,那更是无稽之谈了。刚才我们在吃饭,我大娘来了我妈就赶紧让她坐下吃,可是实在挤不下了,我就说我站着吃让大娘坐下吃,我够敬她了吧?是她自己说兔子肉一股子草腥气扔下筷子走的,你三个儿子都可以作证。” 魏东海暗暗佩服闺女的口才,说话不紧不慢,事情讲的一清二楚。 “你个小妮子以为我不在就随便颠倒黑白吗?明明是我在夹兔子肉的时候你说风凉话奚落我,故意不让我吃,还不给我加凳子,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心里那点黑心烂肠子!”苏丽珍从人群里跳出来指着魏青草骂。 又朝小叔子两口子叫:“哼,老二两口子呀,我看你们就使劲惯闺女吧,让闺女上天吧,这辈子就指望这个闺女吧,让她给你们撑门面吧,死了让她给你们摔瓦盆打幡……” 这话对于绝户头来说是最毒最狠没有之一。 果然,张玉英听了两腿一软,青华跟青青喊声“妈”紧紧托住了她。 魏东海脸色一沉,两眼瞪住了嫂子。 魏青草今天要好好吵一架了,不吵败这个欺负妈妈大半辈子的女人她白重生一回了。 她走近苏丽珍,口齿清晰,声音嘹亮:“大娘,您说的不错,我爸我妈就是惯闺女,你想惯也没有闺女呀!”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里想起一阵骚动。 苏丽珍不屑的呲牙:“闺女就是赔钱货,白养,我不稀罕,老天爷要是给我个闺女,落地我就掐死她。” 魏青草反唇相讥:“要我说呀,儿子才是白养,比如我大爷,可是标准的娶了媳妇不要娘呀,想当初,我奶奶把你三个儿子带大了,立马就把她撵到我家来了。我妈要是也跟大娘你一样,那我奶奶不就是无家可归了!” “哄!”人群里一片大笑。 这个时候大部分还都是男人当家,很少有媳妇欺负婆婆的,所以,苏丽珍在村里是独一份,也是村里口碑最差的娘们。 这话令苏丽珍又羞又气,魏东明也没脸得狠。 苏丽珍昧着良心叫:“你个浪比妮子放屁,你奶奶那是来你家带你妹妹,不是被我撵出来的,你个小闺女家空口说白话,不怕老天爷降罪给你呀!” 魏青草呵呵一笑,“大娘,我说的是实话,一点不怕老天爷降罪,倒是替你担心,你才是昧着良心说话呐,你把我奶奶撵出你家王祥寨哪个人不知道,当人家都是傻子,瞎子。还有,你把我大爷不当人看,对我大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去三天两头去你娘家干嘛去了,谁还不知道你是去找相好的,你俩结婚前就勾搭上了……” “啊哈哈哈带劲,继续说!”群情激奋的人群里有人喝叫。 “你个傻妮子给我闭嘴!”张玉英跟魏东海都呵斥闺女。 苏丽珍咋也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臊得浑身都发抖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魏东明再怂也是个男人呀,听了这话羞成了狗,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 白氏本是看儿子整孙女替她出气的,事情竟然急剧反转,弄得儿子如此狼狈,她气得捶胸顿足。 还是张玉英硬是捂住了闺女的嘴,跟魏东海把她拖回了屋里,这场“爆料”才收场了。 其实还没收场,主角退台了,观众还意犹未尽,几个年轻人在院门口肆无忌惮的起哄着,让魏青草再登台继续爆料。 魏东海板起脸呵斥众人,大伙才嘻嘻哈哈的散开了。 做贼心虚呀,苏丽珍也没脸闹了,就把一身怨气撒到了丈夫身上。一脚踢向他骂:“你个没用的怂货,就叫你侄女这么辱骂我,我不活了,我跳井死了去吧!” 说罢撒腿就往外跑。 ------------ 第二十一章大娘跳井 “哎呀嫂子!东海,赶快去拦住嫂子。”张玉英吓坏了。 “苏大姐!”白氏吓得捣着拐杖去追她。 “丽珍,你可不能做傻事呀……”魏东明哭着狂追出去。 魏青草死死拽住妈,小声呵斥她:“妈,你别管她,你忘了刚才她说你跟爸啥话。” 张玉英被闺女说的心口一疼,不是自己没气性,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没底气呀! 魏青草又好声好气嘱咐妈妈:“听我的话,你回屋洗洗睡去,她死不了。青华,青青,帮妈烧洗澡水。” 看魏东海赌气坐着不动,魏青草很满意。 她就朝爸爸说:“爸,你也去村后河沟里洗澡吧,我出去看看。” 村西有个老水井,里面的水一年四季都满着,没少往里面跳赌气的妇女,所以,女人们一生气就叫“我跳井死了吧”。 刚才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利索,一听又有高潮部分了,就又意犹未尽地聚拢来了。 戏剧化的是,他们没一个人去拉朝水井边奔跑的人,而是都跟在跳井的人后面跑。 魏青草跟在人群后面感叹:这看热闹的人,真敬业呀! “丽珍,你可不能跳呀!” “苏大姐,你可别想不开!” 只有白氏跟魏东明跟着跑是真心想拉住她。 白氏那双小脚当然撵不上,魏东明那双短腿也跑不过媳妇,只有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白氏还跟旁边的年轻人求救:“赶快拉住我媳妇,可别让她跳井呀……” “嫂子,可别跳呀……”人群里有女人假惺惺的喊。 眼看苏丽珍就要跑到井边了,白氏吓得捶胸顿足:“哎呀呀我的老天爷呀,你可不能让我媳妇跳啊……我那三个孙子都哪去了呀,也不来拦住他娘……” 苏丽珍再迈一步就到井跟前了,可是,还没有一个人拉住她。她回头看看丈夫,还差几步撵上自己,气的在心里又咒他死了几百遍。 为了拖延时间,她做出两腿一软,扑通绊倒了的样子,想着这样大伙就一哄而上拉住她了。 但事与愿违,人是都围上来了,可没一个拉住她的,只有男人和婆婆蹲到她跟前拉住她哀告哭求。 苏丽珍气的真想一脚踢跑他娘俩,就恶狠狠地朝他娘俩吼:“你俩别拉我,我一个当大大娘的被侄女败坏名誉,也没人替我出气,我还活着干嘛,我没脸活了,我非死不可!” 说着奋力挣扎要跳。 “苏大姐,那是个吃屎的孩子,你别跟她计较……”白氏抱着儿媳妇劝告。 “丽珍,那个赔钱货我早晚打死她,你放心吧……”魏东明跟媳妇保证。 “你个窝囊废少跟我说大话恶心我,有本事你这就把她拉过来打死给我看,我保准就不跳井了!”苏丽珍朝男人嘶喊。 魏东明愣住了。 苏丽珍气的一脚踢向她胸口,又狠狠推搡婆婆一把,奋起往扑向井沿。 她走这一步一是脑子一热失去了理智;二是自信她要跳肯定有人拉她。 现实是,她身子都扑到井沿了,还没一人拉她。井边倒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偶尔人群里传出一声“嫂子你可别跳”……并没有人付诸行动来阻止她。 苏丽珍心拔凉拔凉的:草,现在的人都这么冷血吗? 她不知道,是她自己人缘不好。 “这……我该咋办?”苏丽珍两手扒着井沿不知所措。 只恨男人跟婆婆不禁打,到这会还没爬起来抱住她。 可我不能真的跳呀,井水又冷又脏,里面蛤蟆,蛇都有,想想都浑身打哆嗦。 她绝望地趴在了井沿上。 魏青草在人群里一看:这是不跳了? 那可不行,我得让她跳。 “青草,咋了这是……”春喜气咻咻地跑过来找到魏青草。 魏青草拉住春喜的手,灵机一动,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 然后那春喜猛地扑到跌坐在地上的白氏跟前,“好心”地扶住她大叫:“哎呀,白奶奶被东明大娘打伤了,赶快帮忙把她扶回家吧!” 老人被打伤了还得了,众人都纷纷过来了,七手八脚的把她拖着往家走。 白氏惦记儿媳妇呀,哪肯回家,就拼命的叫嚷着“我没受伤我没受伤”!但被人高马大的春喜连拖带抱着,她丝毫做不得主呀。 在春喜把老太太弄走的同时,魏青草又以大爷也被打伤了的借口,撺掇几个半大孩子跟她一起控制住她,然后她大声喊叫:“哎呀,都来救人呢,我大娘跳进井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井在身下不得不跳,苏丽珍眼睛一闭,“扑通”跳了下去。 “救人!赶快救人!”魏青草丢开魏东明朝众人吆喝。 她只是整治整治大娘,哪敢真害死她。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有堂哥跟堂弟呐,她可不能让他们真没了娘。 至于跳井嘛,她见过不少人跳井,跳下去根本不会沉底,会浮在井水面上,除非你是真想死自己往下扎猛子才会死。但大娘不是真想死呀! 人真跳下去了,大伙还是热心救人的,因为热闹已经看了,该做好人了。 而这时,青军弟兄仨也听说了,跑过来参与了救娘行动。 三个儿子其实都在心里恨娘出丑,倒没有一点怪青草。 都说喝过一次农药的人终身不会再喝农药,跳过一次井的人终身再不会跳井。因为,那滋味终身难忘呀。 苏丽珍被众人救出井底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她浑身哆嗦,两眼紧闭,脸色发黑,而可怕的是,她脖子上还缠着一条黑花长蛇…… 苏丽珍到半夜发烧,说胡话,惊叫,吓得魏东明喊儿子把她送去了镇医院,连着打了几瓶吊针才昏昏睡去了。 白氏骂了大孙女大半夜,早上头疼欲裂。魏东海只好去村东头药铺给她拿了一片止疼药,她吃了骂着骂着睡着了。 世界安静了。 张玉英可坐立不安。妯娌跳井搭上半条命,可都是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大闺女造成的呀!她得去医院看看去。 魏东海也觉着人是自己亲嫂子,又是因为自己亲闺女跳井,他这个亲兄弟得出面。 可是魏青草想到了,这一去,事就大了。 ------------ 第二十二章赵建庆的家 “爸,妈,你们谁都不许去医院!”魏青草喝住爸妈。 经过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魏东海对这个大女儿不仅仅是宠爱了,还生出由衷的佩服来。 她出事干练果决,说话合情合理,他都自愧不如。 所以,他没呵斥她,而是冷静的问她:“为啥不能去医院?” 魏青草说:“爸,大娘跟大爷的德性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今天你俩去了,那就会被大爷缠上,肯定会讹我们拿医药费。而这笔医药费,咱绝对不能拿,是我大爷两口子跑到咱家闹事的,又自己作祸,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管。” 魏东海沉默了。又无奈地说:“可她是你大娘,住院了咱该去看呐。” 张玉英点头。 魏青草说:“我没说不去,我去。你们俩也别在家,就说我妈昨晚上被大娘吓着了,去找老中医看病。”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 张玉英苦笑:“我的妮儿哎,你妈又不是个娇孩子,还吓着了,这不明显撒谎嘛。” 魏青草正色说:“妈你怀孕了受惊很正常啊,如果我大娘真想讹咱,咱就拿这个事跟他们斗到底。” “哎呀你个傻妮子给我闭上嘴,妈没怀孕……”张玉英惊慌失措地捂住闺女的嘴。 魏青草知道妈怕什么。她拿开妈妈的手,温声说:“妈,别怕,这回您准给我们生个弟弟。” 张玉英彻底懵逼。 魏青草拍拍妈的肩膀,跟爸说:“快点带我妈赶集去吧,给我妈买点好吃的,我去镇医院看我大娘去。” 张玉英担心地问:“那你去了我们也不放心呐,看看昨晚上你大爷那凶狠样,非打你不可。” 魏青草冷笑一声:“这回他保准不敢打我。” 张玉英还是不放心,魏青草说:“妈,我青军哥不是在医院嘛,他也不会允许大爷打我呀。” 魏东海相信这一点,他就嘱咐闺女说:“你去尽个礼数就回来,别待大会。” 村里离镇医院6里地,魏青草跟爸骑车带妈去赶集,自己就跑路去镇医院。她一路盘算着到了医院各种应对手段。 医院里,堂哥出气买早点了,堂哥青军跟大爷在病房,大娘还在昏睡。 魏青草进病房门看到,大爷满脸担忧地坐在大娘床头看着她。 “大爷,我大娘咋样了,我爸妈让我替他们来看看,我爸带我妈看病去了,不然他们早就来了。”魏青草假模假式地说。 魏东明一看侄女来了气得火冒三丈,但又怕惊着媳妇。他竭力压住火气,阴恻恻地朝她吼:“你大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给我抵命!” 魏青草倒吸一口冷气:大爷真是阴狠无情,这样的人还是远离的好。 想起上一世,他后来的下场很惨,三个儿媳妇都不待见他老两口子,他俩却倚老卖老整天讨伐儿子们,闹得鸡犬不宁。 儿子也被闹得讨厌他们,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养着他们。 但他又在媳妇的教唆下跟儿子儿媳要高额赡养费,被泼辣强势的二儿媳妇一把推倒了,造成了脑震荡。但大娘哪会伺候他,据说把他给饿死了。 还有,对奶奶,到死他两口子都没养一天,奶奶不能动了,都是妈妈伺候。 这一世,她得让爸爸尽早疏离大爷这个哥哥,当然,三个侄子除外。 魏青草今天可不是真来“尽人情”的,她是来以绝后患的。 她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抽噎着说:“大爷,你太狠心了,就这么说你侄女吗?我大娘跳井是她自己要跳的,咋还让我抵命呢?还有,大娘昨晚上在我家闹,把我妈给吓着了,一早我爸就带我妈去看老中医保胎了。你知道吗,我妈这次怀的是弟弟,要是真被大娘吓掉了,我大娘还得给我弟弟抵命呐。” “啊……”魏东明大吃一惊。 随即闷吼:“你少在这跟我瞎掰扯,这事咱回家再说。你回去跟你爸说,让他来交医疗费,昨一晚上可花了十几块呢,大爷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魏青草早料到了,她顿时不装了,“大爷,我来就是问您要钱的,我妈被吓坏了不得去医院保胎嘛,那可得花大钱的,您可得预备着。” “滚!”魏东明怒喝一声。 魏青草窃笑一下,两手抱臂往外走。 “草儿,你来了。” 迎面碰上堂哥。 魏青草一见堂哥眼神立马变了,她亲昵的拉住他的胳膊,低声跟他道歉:“哥,昨晚的事怪我,我嘴是太欠了。” 魏青军挥挥手说:“我又不是没在跟前,不怪你,是你大娘没事找事,作出祸来了。” 听到堂哥这么说,想起自己昨晚暗中做的小动作,魏青草反而有些愧疚了。她晃着堂哥的胳膊,撒娇说:“哥,谢谢你不怪我,我哥就是深明大义,不像我大爷,老糊涂。” 魏青军揉揉堂妹的头发,宠溺地说:“别跟你大爷一样儿,他就是个老犟种。” 说到这里自己吐了吐舌头。 魏青草就笑笑说:“那你进去照顾大娘吧,我回去了。” 魏青军温声嘱咐:“行,回去吧,路上热,走树荫下哈。” 她看着堂哥一笑,说:“你妹妹不傻,还不知道天热走树荫里呀。” 魏青草问都没问医疗费的事,因为大爷在他岳父当会计的窑厂烧窑,算是个拿工资的人,他家不缺零花钱。 她倒是担心赵建庆能不能凑够那50块本钱。 赵建庆的家比一般人家更穷。 当年,他父亲得病去世,母亲带着遗腹子改嫁了,他是家里老大,底下两个妹妹,他们都被爷爷带大。 爷爷早年成分不好,没少挨批斗,人都被斗得没了一丝血性。又因独子早逝,儿媳妇改嫁,更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他就领着三个孙子夹着尾巴做人。 他教育兄妹三人,跟谁都不能吵架,谁都不敢得罪,在当街、在学校都得老老实实的,人家打你你就跑,跑不掉就让人家打几下,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因为爷爷的教育,赵建庆小时候到哪都是一副惊鹿般的模样,对谁都恭恭敬敬,小心翼翼。 他就这么长到八九岁,直到有一天,他揭竿而起! ------------ 第二十三章 没爹没娘的狗崽子就该学狗叫 欺负弱小是人性使然,你越是卑微羸弱,别人就越欺负你,而且,欺负你的人还会形成习惯。 赵建庆一家就活在这被欺负的状态下。 在学校,他没有朋友,上学放学他没人作伴。他身上,脸上,没断过伤痕,都是被同学们揍的。 每次被揍的时候他都尊从爷爷的话:跑。 跑不掉就趴下让人家随便揍。在学校挨揍了有老师护着,在学校外挨揍就只能死扛了。 这天,下大雨,放学时分,他大妹妹拿着一个鱼鳞袋子送来给他挡雨。 他接过鱼鳞袋子顶在头上,拉着妹妹的手一起回家。 走到半路,一个没任何雨具的男孩看见了,就想夺过他的鱼鳞袋子顶自己头上,然后他就很自然地这么做了。 到赵建庆跟前,抬手揭掉他头上的鱼鳞袋子,戴到了自己头上。 赵建庆当然没敢声张,自己淋着雨,把书包递给妹妹让她抱着,因为妹妹也披着一个鱼鳞袋子,能保护他的书包不被雨淋。 但是,那个男孩的同伴看见了也跑了过来,伸手把赵建庆妹妹头上的鱼鳞袋子揭走戴在自己头上了。 赵建庆慌了。妹妹可才5岁,又刚刚感冒好了,可不能挨雨淋。要不是爷爷前两天下地扭了脚脖子,说什么也不让妹妹来给他送雨具。 他赶紧搂住妹妹,朝那个男孩子哀求:“把鱼鳞袋子给我妹妹吧,她感冒才好,再淋雨会冻病她的。” 那个男孩子反而呸他一口,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爹死娘嫁的孩子冻病就冻病,命还不如条狗命值钱。” 按说十来岁的孩子不该说这种话,可是家里大人都这么说呀,孩子学会了。 赵建庆听惯了的,他并没反驳,而是继续追着他们哀求:“求你们了,把袋子给我妹妹吧,我妹妹还小,你们可怜可怜她吧……” 这话是爷爷教他的。 “嘻嘻嘻,可怜,那你让你妹妹跪地上学几声狗叫,我就可怜她把袋子还给她。”那个孩子邪恶地笑着说。 他的话引起了旁边孩子的共鸣,他们都嘻嘻笑着起哄:“对,学狗叫,学狗叫!” “哇”妹妹缩着小身子哭了。 他搂紧妹妹,喊着屈辱的眼泪问那个孩子:“我替我妹妹学狗叫行不?” “不行,让你妹妹学!”一群孩子叫。 妹妹紧挨着哥哥,哭着说:“哥,我不怕淋雨,咱不要那个袋子了。” 赵建庆忍住呜咽说:“嗯,咱不要了,快跑。” “跑,谁叫你们跑的,今天你妹妹不学狗叫不准回家!”一个坏孩子挡在了兄妹俩前头。 赵建庆护着妹妹求他:“我们都不要袋子了,就放我们回家吧。” “不要也得学狗叫!”他们不依不饶。 而且,看热闹的孩子越来越多。 妹妹藏在他身后尖声大哭。哭着喊:“我不学我不学……” 赵建庆死死护着妹妹,向她保证:“不学,哥不会让你学。” “啪”一块泥巴呼在他的脸上。 “哈哈哈……”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狂笑。 那块呼他一脸泥巴的孩子很享受给大家带来欢乐的感觉,就又抓起一把湿泥朝他妹妹呼去。 不一会,兄妹俩都浑身泥巴,泥巴又被雨水冲刷着,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俩人成了泥人…… 大伙的欢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而他们还不知足,一声一声的高喊:“学狗叫!学狗叫!学狗叫!” 忽然,一道闪电般的身影飞向那个领头的孩子。 那个孩子“哎呀”一声尖叫倒在了地上。可是倒在地上了还不算,赵建庆骑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起哄的孩子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楞了。 “打他呀,你们帮我打他呀!”地上的孩子朝众人求救。 几个孩子反应过来一哄而上:这个没爹没娘的软蛋敢打人,找死! 赵建庆疯了似的踢、打、摔、咬每一个人,他把小小胸口里积聚的怨恨,怒火都释放出来了…… 一阵鬼哭狼嚎,几个孩子都被打趴在地上,个个哭叫求饶。 赵建庆偏不饶,他掐着那个让他妹妹学狗叫孩子的脖子,咬着牙关命令:“学狗咬!学狗叫就放了你!” 那个孩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早就吃不住打了,他吐出一口雨水,张嘴“汪汪汪”学了三声狗叫。 赵建庆放了他,又去命令下一个孩子,直到每一个孩子都学了狗叫,他才把自家的鱼鳞袋子抢过来戴在头上,领着妹妹回家了。 他知道爷爷怕事,嘱咐妹妹别告诉爷爷。 可是,那几个孩子的家长哪会就此罢休,兄妹俩刚洗了澡换上干衣裳,几名大人领着各自的孩子来讨伐了。 他们指着爷爷的鼻子恶毒的咒骂,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骂完又扬言要把赵建庆个小兔崽子打残了。 爷爷这才知道孙子惹祸了,他放下怀里抱着的小孙女,屈膝就要给众人下跪,被赵建庆抱住了。 他诚恳地说:“爷,你相信我,我是被逼着动手的,他们要我妹妹学狗叫,我们是人,不能学狗叫。” 他又瞪着血红的眼珠朝众人喊:“是你们的孩子先欺负我的,我不打他们就回不了家!” 那个被打得最厉害的家长一巴掌扇在赵建庆脸上,骂:“没爹没娘的狗崽子,叫你学狗叫有啥不应该……” “啊!”赵建庆爆喝一声朝那个人扑了上去,张口咬在他大腿上。 这可是夏天,腿上就一层单裤,可想而知,那个人被暴怒的孩子咬多疼。 当那个人哀嚎着把腿从赵建庆嘴里拔出来后,他裤子已经被血染红了。 还没等那人动手,赵建庆弯腰拿起一块砖,“嘭”砸向自己的头。 血流如注! 等他再次有知觉的时候,爷爷跟妹妹都趴在他身边哭。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人呢?他们没打你们吧?” 爷爷呜咽着抱住孙子,“他们都走了,他们没打我们,我的乖孙子吔,你可真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爷可咋活呀呜呜呜……” 两个妹妹也拉着他呜呜痛哭。 他疼爱的抓着她们的小手,哄她们说:“不哭了哈,哥哥好了,哥哥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咱了。” ------------ 第二十四章 庆哥哥,起来了! 是的,从那以后,再没人敢欺负过他。 小小年纪的赵建庆,深刻体会到那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他知道拳头硬的道理后,此后就努力健身,后来认识一位退伍特种兵,就拜他为师,天天晚上去跟他学功夫。 他底子好,肯下功夫,几年下来,已经身手了得。 自身强大了,不光没人敢欺负了,而且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他们都喊他“庆哥”,对他这个“庆哥”有求必应。 还有人拜他为师,跟他学功夫。 赵建庆自晚上离开魏青草后,就心潮澎湃,喜极欲狂。如果跟她一起做生意,那就可以天天看到她了,就算她不肯跟自己处对象,也好看着她不跟别人处对象呀! 这一刻,赚钱不赚钱的真不重要,他心里只想追姑娘。 只是,这50块钱本钱去哪弄呀?要是说爷爷跟人做生意,爷爷不把他头敲开花才怪。 想到本钱,他发愁了。 他回到家里后,爷爷正在牲口屋喂骡子,大妹妹建兰在灯下纳鞋底,小妹妹小兰在写作业。 当年爷爷只让他这个男孩子上学了,没让妹妹上学,直到他长大了,能做主了才硬让小妹妹去上学了,不然小妹妹也会跟大妹妹一样是文盲。 “庆,回来了,在同学家吃过饭了吧。”爷爷亲切的招呼孙子。 赵建庆答应着走到牲口屋,接过爷爷手里的拌草料棍子搅拌槽里的草料。 爷爷赵老头就呼呼喘着粗气坐到旁边的小床上,摸出烟袋,捏出一把烟沫放到烟嘴里,点着吸起来。 才吸一口就咳嗽了,喘得也更厉害了。 赵老头有哮喘病,都是年轻时候累的。赵建庆想让他把烟断了,他说吸了一辈子,断不了了。 “爷,您就少吸一口解解馋算了。”赵建庆又嘱咐他。 赵老头咳嗽着说:“嗯……再吸一口就不吸了咳咳……” 赵建庆拌好了草料,挨着爷爷坐下了,他试探着说:“爷,其实吧,市面上如今有一种带把烟,那个烟呀,劲不太大,味道还好,等我有钱了给您买那种烟。” 赵老头咧开嘴笑了:“好好好,爷就等着俺大孙有钱了给我买带把烟呵呵呵……” 赵建庆脸一拉,看着爷爷说:“爷,我是说真的,不是忽悠您。” 赵老太说:“傻孩子,那带把烟是城里当官的人吸得,咱庄稼人能吸上?说说过过嘴瘾罢了,爷当真了就是傻子哈哈哈……” 赵建庆自尊心受伤害了,他呼地起身,重重地说:“爷,等着吧,我非给您买带把烟不可。” 他躺到床上,想钱想得头疼:这50块钱本金到底去哪弄呀? 爷爷哪个老抠手里是抠不出一分来,家里的粮食爷爷又都有数,也别想偷着拉出去卖,家里的羊了,鸡了更别想了。 他后来长叹一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呐! “哥,你干嘛呢在屋里长吁短叹的?”大妹妹建兰在他窗户根儿问。 赵建庆忙说:“没事没事,你睡去吧。” 建兰说:“我要能睡就好了,我还得把这双鞋做好,咱爷等着穿呢。给,你的裤子我缝好了,我进去了哈。” 赵建兰推开了哥哥的屋门,把给他缝的裤子放到他床尾。 她看躺在床上的哥一脸愁苦,就心下一格噔,凑过来问:“哥,你是不是遇上啥事了?” 赵建庆揉一把脸说:“哥没遇上啥事,哥想钱了。” 赵建兰疑惑地问:“哥,你身上没零花钱了?” 赵建庆摇头:“不是不是,哥需要一笔大钱。” “呀,哥你要干啥?”妹妹大吃一惊。 赵建庆侧耳听听外面,确定爷爷在牲口屋哼唱豫剧,他就坐起身,压低嗓子跟妹妹说了自己要跟魏青草一块收柳条的事。 他不等妹妹反驳,就把魏青草讲给他的大局势现买现卖给了妹妹,听得妹妹瞪着大眼睛不动了。 赵建庆说:“妹妹,你看,这生意稳赚呐,我们2毛钱一斤收了,拉到咱表舅家就卖2毛5,一斤就净赚5分,我们一天收个四五百斤吧,就挣二十多块钱,你说,这买卖能干不?” 妹妹一脸不敢相信:“哥,钱这么好挣啊!不会是你算差账了吧……” 赵建庆掰着指头又给妹妹算了一遍,妹妹这才相信真能挣那么多钱。 “可是,咱没本钱呢,我同学说,一人出50块钱当本钱,她会自己凑够,我也得赶快凑呀。”赵建庆急的拍打脑袋。 赵建兰也苦着脸说:“是啊,哪弄钱去,咱家也没钱呀,就是有,咱爷也不会拿给你做生意。” 赵建庆一锤床板:“唉,明天再说,睡觉。” 妹妹走了出去,一会又进来了。她把一把钱币放到了哥哥床头,小声说:“哥,这是我攒的几块钱,你先拿着。” 赵建庆看着那几张零碎毛票,心里一紧,眉头紧皱起来。 妹妹走后,他拿起钱数了数,一共是4块3毛钱。 这可是妹妹全部的钱了,他鼻子竟然酸了一下。 他下定决心,这个买卖做定了。挣了钱给爷爷买带把烟,钱尽着两个妹妹花,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是本钱本钱本钱……去哪弄啊啊啊…… 第二天一早,赵建庆红肿着眼出了屋,他彻夜未眠,最后决定了:去找他一个徒弟借钱。 这个徒弟家是马头镇上的,他爸爸是煤矿工人,工资一月好几十,他妈妈又在镇上商店上班,可是双职工,借他几十块钱应该能拿得出来。 他这个人死要面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跟人借钱的,更不会跟自己徒弟借钱,这样很没面子嘛。 “建庆,起来了!”一道尖细的嗓子传进他耳朵里。 他眼睛立刻挤了起来,也背过身不去看她。 刘小花看着赵建庆那宽厚的脊背也觉得帅到天上去了,她花痴的盯着上下看了好几眼,然后嘻嘻一笑,做出可爱的模样蹦到他背后,脚尖一颠,伸出纤纤玉指蒙上了他的双眼,捏着嗓子问:“猜猜我是谁!” ------------ 第二十五章娇滴滴的刘小花 赵建庆差点吐了,他粗鲁的甩掉她的手,板着脸吼她:“你来干啥!” 刘小花习惯了他这态度,反而觉得他这副铁面孔更有男人味呐。 她两手摇着新买的确良连衣裙裙摆,站到赵建庆面前,娇滴滴地问:“庆哥哥,你看我新连衣裙好看不?” 赵建庆瞪她一眼,闷喝一声:“丑死了。” 说罢就去压水井边洗漱。 “哎呀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明明这条裙子很好看嘛,是我妈在县百货大楼买的,你看看嘛你看看……”刘小花撒娇。 “好看好看好看行了吧,一边玩去哈,我烦着呢。”赵建庆真烦透了。 刘小花做出被吓坏了的模样,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怯地问:“庆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 赵建庆吐出一口漱口水,叫:“我不是心情不好,我是快爆炸了,再不走就炸着你了。” “嘻嘻嘻,庆哥哥,我愿意被你炸,能跟你死在一起才好呢……” 赵建庆受不了了,怒喝一声:“给我滚!” 这下刘小花真吓一跳,她傻傻地看着黑脸的赵建庆,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庆,大早上的嗷嗷啥呢,跟小花好好说话。”赵老头朝他喊过来。 刘小花撇撇嘴,软软的喊了声:“爷,早上好!” “哎好好好,小花,你起得真早。”赵老头也不习惯刘小花学城里人的打招呼方式。 “小花。”赵建兰端着一盆洗好的衣裳从外面回来了。 “哎,建兰,你都洗好一盆衣裳了呀,来,我帮你搭起来。”刘小花殷勤地接赵建兰的盆子。 赵建兰躲开说:“不用了,弄湿你的新裙子。” 刘小花看看自己那条新连衣裙,就不接她的盆子了。 刘小花是同村闺女,她之所以娇滴滴文绉绉的是因为她爸妈都在城里上班,就当自己是城里人了。 其实她根本没去城里爸妈的家住过,从出生就跟着爷爷奶奶在家。家里那么好的条件,偏偏学习不好,跟一些上不起学的人一样早早辍学在家。 他爸爸妈妈觉得从小没有带她很亏欠,就舍得往她身上花钱,让她吃好的穿好的,还不让她下地,就把她当城里女孩养。 她呢,本就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这一被娇惯,就真把自己当城里大小姐娇滴滴的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啥时候爱上赵建庆的,反正她整天往他家跑,见了他就腻腻的一口一个“庆哥哥”“庆哥哥”。 还跟赵建兰说她喜欢上她哥了,要嫁给他。 可是,赵建庆毫不含糊的说明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她。 谁知,人家刘小花说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天天黏着他,早晚会打动他。 所以,她就天天来“黏”他,任赵建庆怎么吼怎么凶都毫不退缩。 赵建庆也只能随她便了。 见赵建庆今天这么凶,刘小花不敢再老虎嘴里拔牙了。她动手帮魏建兰搭衣裳,嘴里甜甜地说:“建兰,你看我这条裙子好看不?好看我帮你买一条吧,反正昨天我爸妈回来给了我一大笔钱,我留着也没地儿花去嘻嘻嘻……” 正想钱想得脑袋疼的赵建庆猛地看了过来。 刘小花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心里一喜,扭头对他来了个回眸一笑,然后羞答答地回过身去。 赵建庆恶心得想吐,可是,她人恶心,钱不恶心呢,不就是借嘛,等赚了钱赶紧给她。 忽然又一想,这跟她借了钱不更难甩掉她了? 魏青草出了医院匆匆往家走,刚拐向回王祥寨的大路,就听到一声“魏青草,别走”! 她猛一回头,暗叫:冤家路窄呀! 张鹏飞其实刚才就看见她了,她出来他就匆匆跟上。 别问他干嘛去了,他去医院拿药抹伤。 别忘了,赵建庆可是会功夫的,被他打一顿不吃药能好? “魏青草,咱俩的事咋办?”张鹏飞截住了她的去路。 魏青草看着张鹏飞那张俊脸如今面目全非,额头上一个没消肿的大疙瘩,嘴唇肿着,脸上块块淤青,要多丑有多丑。 她忍住笑,鄙夷的问:“咱俩有啥事?” 张鹏飞用手指着她叫:“魏青草,你别以为我是外地人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大舅可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跺跺脚,整个马头镇都得晃一晃。哼,你抢我钱,找人打我,这事我告诉大舅了他可不饶你。” 魏青草哈哈一笑,说:“张鹏飞,那你就跟你大舅告状啊,有本事让我进去,让我把牢底坐穿!” 说罢抽身就走。 “你走不了!”张鹏飞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这个小妮子他追了大半年了,马上就到手了,他可不会就这么罢休。不蒸馒头争口气嘛,哪怕弄到手玩够了再甩,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魏青草冷静下来。 路上空无一人,张鹏飞真动气粗来她真不是对手。 她就低声问:“你想干什么?” 张鹏飞脸色倏忽变了,他闻言软语地说:“青草,咱能好好说说话吗?我这两天被你闹得心急如焚,彻底乱了方寸,才会对你忽冷忽热的……” “张鹏飞,我再说一遍,我以前傻,着了你的道儿,现在我醒过来了,不想跟你有瓜葛了,你可是个大男人,就别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了。你自己也说了,你大舅是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个大外甥别丢他的脸。”魏青草一字一句地说。 张鹏飞做出不舍的样子说:“可是青草,我爱你呀,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了,要是得不到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就去死!” 伴随着这声厉喝,张鹏飞身子腾空飞起,“扑通”倒在了地上。 “赵建庆!”魏青草惊喜的叫。 赵建庆没看她,怒视着地上的张鹏飞吼:“混蛋玩意,以后我见一次打一次,给我滚!” 张鹏飞一看又是他,吓得屁滚尿流,他可不是个蠢人,才不会拿鸡蛋碰石头。所以,他吭都没吭一声,爬起来就跑了。 魏青草长吐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跟赵建庆说:“谢谢你了赵建庆,幸亏你来得及时。” 赵建庆这才顾上看着她,就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魏青草微笑摇头:“没事没事。咦,这么巧,你来镇上干嘛?” 赵建庆“额”了一声。 ------------ 第二十六章 孩子好你咋不跟他处对象? “哦,没事,我来镇上买点东西。那个,你干嘛呢?”赵建庆问她。 魏青草耸耸肩,说:“到医院看我大娘,昨晚上因为没吃上你做的兔子肉,跳井了。” 赵建庆想了一下,仰头哈哈大笑:“嗬,真是英雄烈女呀,因为一口肉都跳井,那死了没?” 魏青草笑着说:“没死,这不昨天半夜送医院来了。” 俩人幸灾乐祸的奚落苏丽珍一番,魏青草就问赵建庆本钱凑够了没有,她可是急着挣钱呀。 赵建庆意气风发地说:“凑够了,你说什么时候开始收购柳条吧,我随时待命。” 魏青草高兴地一拍他的肩,夸赞:“真给力,明天是三春集,咱明天就赶集收购。”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我赶我家骡车,明天一早六点去你家接你。”赵建庆欢快地说。 “嗯,就这么定了,我明一早就在家等你。” “走,我送你回家。”赵建庆说。 魏青草看他也是就地蹦,说:“不用你送了,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赵建庆坚决不肯,“你一个人多不安全,万一再碰上坏家伙呢。” 魏青草了解他的脾气,就不再推辞了,由着他送到村口,他才转身拐向回他家的小路。 看着他那挺直帅气的背影,魏青草嘴角不由弯起。 一到家,魏青草扑向爸爸就哭:“爸呜呜呜……” “草儿,咋了这是,你大爷他真打你了!”魏东海脸都黑了。 “看看,看看,我说不让你去吧,你偏去,让妈看看打哪了,妈得跟你大爷论理去……”张玉英慌乱地扒拉着闺女。 “他大爷打她是应该的,谁叫她害她大娘跳井……”白氏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了。 “娘,您这话我还真不同意,我的闺女谁都不能打,我这就去找我大哥算账!”魏东海朝母亲怒喝着愤然起身。 “爸,没有,我大爷没打我……”魏青草呜咽。 “可是,比打我更厉害,我大爷指着我说,你大娘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抵命。爸,我大爷说那话样子可吓人了,他可真说到做到。爸,以后我再不敢见大爷了,他真想弄死我呀……” 说完还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大爷凶残无情的证据,为了证明自己证据确凿,指着奶奶说:“俺奶奶不是被俺大爷撵出他家的嘛。” 白氏哪肯说大儿子不好,她力顶大儿子说:“你个王八妮子胡说,你大爷哪是撵我了,你大爷是疼你爸爸,让我替他带你们姊妹几个。” “那我姊妹几个你带过吗?”魏青草犀利反问。 不等奶奶狡辩,魏青草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她们小时候的情况,最后说:“奶奶你多少有点良心好不?你说你吧,在我大爷家又是给他们一家子做饭洗衣又是带孩子,到了我家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妈背着我妹妹下地,回来再背着我妹妹做饭洗衣,你管过一下没?居然说自己带我们,你不怕遭雷劈呀!” 白氏气得差的背过气去,但魏青草才不搭理她,她拉起爸妈的手往外走,说:“爸,妈,走走走,去我屋里,我有事跟你们说。” 一听闺女要跟赵建庆合伙收购白条,魏东海跟张玉英都大吃一惊,他们家辈辈农民呀,哪有做生意的?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家的,这,靠谱吗? 魏青草都想好了说服爸妈的台词,出乎意料地是,爸爸说:“既然建庆那孩子有关系,你们想干就干吧。” “啊爸爸你同意了!”魏青草惊喜不已。 张玉英从来都听丈夫的,见丈夫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她心里就是不愿意也不说啥了。 “但是,你俩得确定一下关系,一个小闺女,一个半大小子,一块做生意不招人议论才怪。”魏东海低声说。 魏青草心里咯噔一声,这话一点不假,青年男女本来就是敏感话题,又在这个封建思想严重的年代,还是农村,他们真天天在一块不被人把脊梁骨戳穿才怪。 她虽不在乎别人的臭嘴,可是,她得顾及一家人的声誉呀。 她就嘟囔:“那我跟赵建庆是同学不行啊?” “不行,男女同学也得保持距离呀,更何况都毕业几年了。”魏东海严肃否决。 魏青草犯难了,她灵机一动:“那干脆让我妈认赵建庆当干儿子好了,他就是我干哥了,我们一块做买卖说得过去了吧?”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俩人脸上都浮起笑意。 魏东海呵呵笑笑说:“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人家咋想得呀,或许人家不愿意呢。” 魏青草眨眨眼,问:“爸,妈,我看你俩挺喜欢赵建庆呀?” 魏东海跟张玉英相视一笑,说:“那孩子挺好呀,谁不喜欢。” 吔,他还挺有路人缘呀!魏青草咂舌。 张玉英不好意思的笑笑,试探着问:“那孩子有对象了没?” “没有。”魏青草顺口说。 “你确定没有吗?”张玉英问。 魏青草说:“确定。” 张玉英直接说了:“那……要不,找个媒人给你俩说说,就是,人家嫌弃咱家没儿子不……” 魏青草慌了,“哎哎哎,妈,您误会了哈,我不找对象的,我跟他只是纯同学+生意伙伴,现在是将来也是,你俩别胡思乱想哈。” 魏东海跟张玉英一齐追问:“人家那孩子哪不好呀?” 魏青草说:“我没说他不好呀。” “那你咋不愿意跟他处对象?” “好我就得问他处对象呀?那好得人多着呢,我处得过来吗。” “你个傻妮子,胡说啥呢,认准一个好的就得赶紧抓住,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张玉英语重心长。 魏东海也郑重地说:“你妈说得对,你跟他年纪都不小了,都是找对象的时候,该定下就定下。” 咦,不对呀,这说做买卖呢,咋谈到找对象了? 魏青草双手伸开挡住爸妈的话,苦着脸说:“你们别说话,有点乱,我捋捋,我捋捋。” 魏东海跟张玉英住了嘴看着她。 她说:“爸,妈,咱今天的主题是做买卖,如何跟赵建庆这个合作伙伴名正言顺的一起做买卖,别的扯远了。” ------------ 第二十七章 今天就把关系定下来 张玉英不死心:“可你都18岁的大姑娘了,该找对象了呀。” 妈的话没毛病,在农村,18岁是该找对象了。春喜去年就订婚了。 她之所以还没对象,是因为她是绝户头的闺女,给她说的对象都是“有缺陷”的人家。 比如,小伙子是父母双亡、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再就是瞎一个只眼了、结巴了……总之得跟她门当户对。 魏东海自己长得貌美如花,闺女又随他,自然不肯让闺女随便嫁,但是好的人家又不找绝户头,所以,魏青草还没对象。 眼看闺女大了,两口子心里还是暗暗着急,这正好来了个赵建庆,还不趁机拿下呀! 魏青草看着妈妈,板着小脸说:“妈,我个人的事你们别管,我现在一心赚钱,让咱们摆脱贫穷过上好日子,找对象嘛,再说。” 魏东海张玉英地对视一眼,闺女咋这么财迷? “咦对了,这做买卖不得用本钱吗,咱家还真没钱。”张玉英忽然想起。 农村人手里有个闲钱的时候是秋后,这麦季刚过秋粮没下来正是青黄不接。花钱除非卖麦子,但是麦子不到万不得以不会卖。 魏青草眨眨大眼睛,嘻嘻一笑说:“我捡的钱够用。” 最后,魏东海给她下了命令:“草儿,那不说别的了,你跟他一块做生意必须得先确定关系,他跟咱家没确定关系之前,你们不能一块做买卖。” 魏青草“啊”一声:“可是我们说好了明天就赶三春集收白条呀。” 魏东海板着脸说:“那今天把这事办利索。” 魏青草嘀咕:“好吧……” 那她此刻得去找赵建庆喽。 好吧,找就找。反正这几天农活都不忙,他应该在家。 魏青草来到赵寨村,打听赵建庆家的时候,当街的人都朝她看过来。毕竟,一个大姑娘打听一个小伙子家,很令人产生遐想…… 魏青草被人指引着来到赵建庆家,她站在他家门口立了几秒:这个家估计是他们村最穷的一家吧。 家里连个院墙都没有,更别说院门了,就是空地上耸立着几间土坯屋,这几间土坯屋还有年头了,一副马上要倒塌的模样。 “哎青草,你……”赵建庆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喜得语无伦次。 “哦,那个,我来找你有点事。”魏青草干笑两声说。 “那个,咱就在院子里说吧。”她想屋里肯定都没下脚的地儿。 “爷,建兰,你们都出来,我同学来了,她就是我同学……”赵建庆高声朝屋里喊叫。 喊着还跑过来邀请魏青草进屋说话。 赵老头跟魏建兰出门一看惊呆了:他同学是个女孩呀? “呵呵呵,闺女,你来了,进屋进屋。”赵老头喜笑颜开地说。 “呵呵,进屋进屋。”赵建兰有些紧张。 没想到哥哥同学是这么漂亮一闺女,可是她家这条件…… “爷,妹妹。”魏青草嘴很甜。 “哎!” “哎!” 一家三口都笑嘻嘻的看着她,一时都看傻了。 魏青草看看他们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找建庆说点事……” “哦,你俩说你俩说,小兰,赶快去地里摘甜瓜给你姐吃,我去看看牲口。”赵老头跟孙女赶紧往外走。 屋里就剩他俩人了,赵建庆咧着大嘴笑着看魏青草,都忘了让她坐。 魏青草自己拖过一个板凳坐下,朝他说:“坐吧。” 赵建庆晃晃膀子说:“不用坐不用坐。” “扑哧”魏青草笑了。 赵建庆这才觉出尴尬了,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坐到了她对面,说:“我没想到你来,一时懵了都……” 魏青草淡定地说:“我要我说出来的目的,估计你还得懵,我爸妈要你当他们的干儿子。” “啊……”赵建庆傻眼了。 魏青草就给他讲了爸妈的意思,说:“其实我不在乎,可是我爸妈怕我们一男一女做生意被人议论,咱们要是兄妹俩那就堵住人家的嘴了呗。” “那说咱俩是对象不更好吗!”赵建庆张口就来。 魏青草骂:“想得美,没门。” 赵建庆一腔喜悦被卡在喉咙里了,他咽咽唾沫,挠挠头说:“这个,认干娘这事吧,得跟我爷商量,因为,这事不是小事……” “那找对象也不是小事呀。”魏青草反唇相讥。 赵建庆大嘴一咧:“不一样啊,找对象我能做主呀!” 魏青草白楞他一眼,“可是我不愿意呀。” 他又被噎住了。 魏青草忽然把脸一绷:“反正事实摆在面前,咱们一块做生意必须认干亲,不然生意做不成,你看着办吧。” “认认认,我认我认我认!”赵建庆慌不迭地表态。 “庆哥,你认啥呀?” 随着一道娇滴滴的嗓音,魏青草看见一个穿着洋气,一脸白痴相的女孩提溜着一条鱼进来了。 两个女孩的目光对视了。 “庆哥,这位是谁呀?”那女孩语气里满是谨慎。 “我是他干妹妹!”魏青草率先回答。 她一眼看出俩人之间的猫腻了,好迅速跟赵建庆撇清关系。 赵建庆愣了一下,只好附和说:“她是我……干妹妹。” “咦,你哪来一个干妹妹呀,以前咋没听说过?”刘小花一副吃惊的模样,两眼还盯着魏青草看。 “才认的。”魏青草回应。 赵建庆忽然觉得干嘛跟刘小花解释,就用惯常的粗鲁语气呵斥她:“这没你的事,你赶快出去吧。” 刘小花还没弄清这个漂亮女孩的身份呐,可不会走。她做出亲昵的模样,往赵建庆跟前一站,腻腻地说:“庆哥,今个我叔捉了好几条鱼,我送过来一条。” 赵建庆挪挪凳子离她远点,闷声说:“不吃,想吃我自己去逮,你拿着鱼走吧。” “嗯……庆哥,你别这么凶嘛,这鱼又不是给你自己吃的,给咱爷跟妹妹吃……”刘小花撒娇卖嗔起来。 这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吹不得;打,打不得。 当着自己心爱姑娘的面,被这作精这么缠磨,赵建庆气的一时面红耳赤。 ------------ 第二十八章收购第一车白条 魏青草眨眨眼,冷作壁上观。 “对了庆哥,我跟建兰说好了,晚上咱一块去摸爬蝉吧,我给手电筒刚换的电池……”刘小花继续跟赵建庆秀亲昵给魏青草看。 “你滚不滚!”赵建庆呼地站了起来。 对着他满面凶光。 刘小花吓得浑身一激灵,脸色陡变,手里提溜的鱼也“啪”摔在了地上。 赵建庆这一生气,连魏青草都吓着了。 “唔……唔……唔……”刘小花嘴唇颤抖着,两眼啪嗒啪嗒滴下眼泪来。 她忽然捂住脸,哭着跑了出去。 “哎你这是干嘛,怎么对人家一女孩这么粗暴?”魏青草说他。 虽然她也觉得那女孩忒作,该捶,但总得给人留点面子吧。 赵建庆不胜其烦地说:“恶心死我了,整天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我,不骂她一顿狠的她登着鼻子上脸!” 魏青草八卦心四起:“那女孩长的不错呀,长得白白净净,穿得漂漂亮亮,说话娇娇滴滴,不是你们所有男人心里的白月光人选吗?” 赵建庆爆粗口:“屁,我特么看见这种假惺惺的人就烦,神经病。” 魏青草偷笑。 可她急着回去报信,就问:“哎对了,认干亲这事到底怎么办,我回去就得给我爸妈个准信。” “可以呀。”赵建庆一拍胸脯保证。 他想想,当她家干儿子也不错,这不就近了她一步嘛,以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她家了,近手楼台先得月,以后机会还不大大大滴呀。 至于爷爷嘛,他能顺利拿下。 不知道赵建庆是怎么“拿下”他爷爷的,反正,他顺利成了魏东海的干儿子,魏青草的干哥哥,俩人在这天一早,赶着骡车去赶集收白条了。 做生意嘛,得有规矩,在收购白条之前,魏青草很严肃的跟赵建庆立规矩。一是俩人之间账目必须巨细无遗。二是俩人必须心齐,劲往一处使。三是最重要的:钱得她管。 上一世因为金钱不独立她受尽了屈辱,这一世,她把钱看得高过一切,钱,必须攥在她手里。 赵建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大大咧咧地说:“我最讨厌管钱了,多操心呐。” 魏青草偷笑:我就喜欢讨厌管钱的。 赵建庆头一回做生意,显得很是紧张和毛糙,但魏青草有经验呢,上一世跟着张鹏飞什么生意都做过,什么苦都吃过。 她让赵建庆把骡车放在集市一个角落,她立在骡车旁,像唱歌一样吆喝着“收白条!收白条!两毛钱一斤!” 正是刚过了麦季,割柳条挣零花钱的人很多,她的吆喝很快就有了效果,络绎不绝的人抱着手里或多或少的白条涌过来。 魏青草负责检查柳条的干湿度,赵建庆负责称数量,数量称好了报数给她,她把钱付给卖主。 卖白条的一拨又一拨朝他们涌,可是他们身上就100块钱本金,所以,不到晌午,他们就停止收购,赶着骡车出了集市,当天就往县城收购站去卖。 今天天气好得令人想骂娘,风定云住,烈日当空,正午时分,俩人快被晒焦了。 魏青草虽然头戴一顶草帽,但也难耐日晒。她坐在白条车上,口干舌燥,有气无力的朝赵建庆喊:“前面有个树荫,咱停下歇会喝点水吧。” 赵建庆立刻答应。 忙了一上午,俩人连块冰糕都舍不得吃,渴了就喝自己带来的一壶凉水。 赵建庆在一棵杨树下喝住了骡子,顺手从路边薅了一把草铺在地上,扶着魏青草下车,让她坐草堆上,自己去拿车上的水壶还有干粮。 俩人为了省钱,就备下了干粮:有四个馍馍,几根腌黄瓜,还有几个杏。 “饿了吧,赶快吃点,又饿又热容易中暑。”赵建庆把吃的喝的拿下来。 “嗯,还真饿了,我先喝点水。”魏青草接过自己的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阵子水。 这才拿起一个馍馍,掐了半根腌黄瓜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赵建庆一口气喝下半壶水,舒服地打个水嗝,拿起一个杏递给魏青草,说:“吃杏,一会挤烂不好吃了。” 魏青草咽下嘴里的馍,咬一口杏直叫好吃。 赵建庆咬了一口杏说:“杏是又甜又香,这棵杏树还是我爸种的,我爷说因为种这棵杏树还挨了一顿打,是我爸偷人家的哈哈……” 魏青草依稀听说赵建庆无父无母,但并不知道详情,看他从来都很乐观,还主动提起他父亲,就小心地问:“你爸去世后,你妈就丢下你兄妹三个改嫁了,你恨你妈吗?” 赵建庆摇摇头,说:“不恨,我妈没办法。” 魏青草不解:“没办法,女人也能挣工分呀,还能饿死了?” 赵建庆苦笑一下,沉声说:“不是饿死饿不死的事,是没有人保护她。” 他把杏核远远地甩向对面,把草丛里一只鸟儿惊飞了。 看他抓起馍狠咬一口,魏青草闭嘴了。 赵建庆是真能吃,妈蒸的大馍馍,魏青草吃了一个就撑了,他一口气吃了三个,看起来还不太饱的样子。 魏青草暗说:明天得多带个馍。 俩人吃饱喝足又上路了。 到了表舅家开的收购站,找建庆让魏青草在车上等着,他进去找表舅。 很快,一位风度翩翩,长相俊逸的男人走来了。他过来先礼貌的跟魏青草打个招呼,然后让他们把车赶到院里过称。 魏青草打量着这个收购站,这里是县郊区处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一排放货的仓库,旁边两间民房当办公室。 一车白条拉到仓库门口,赵建庆表舅徐厂长说:“建庆,你跟朋友来我办公室喝茶吧,让工人来验下货。” 说罢又解释:“不是表舅不讲情面,是我们必须保证质量。” 魏青草随即说:“表舅,这个我们理解,以质量求发展嘛。” 徐厂长赞赏的看一眼魏青草,温声说:“谢谢理解。” 俩人坐进了简陋但很整洁的办公室,徐厂长正要倒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赶紧接电话。 魏青草大大方方地拿起茶壶替他倒,徐厂长又满意的看他一眼。 就这两眼,奠定了俩人之后发生多少故事…… ------------ 第二十九章 捡了地下丢了天上的表舅 “徐厂长,这车柳条没分等级,没法定价。”一名工人进来说。 魏青草跟赵建庆一愣:还分等级呀? 徐厂长“哦”了一下,跟着工人往外走,魏青草和赵建庆也跟了出来。 那名工人扒拉着白亮的柳条给他们讲解:“看,这么长这么粗的该捆到一起,这是一级白条。这么细这么短的该捆到一起,这是二级白条。一级二级一斤差5分钱呢。” “啊……”俩人瞠目结舌。 徐厂长看看俩人,呵呵笑笑说:“建庆,你们头一回做方面的生意,不懂行,应该提前跟我了解一下。这样吧,你们这么热的天,辛苦收了又送来了,我就给你们按一级白条价格收了吧。” 然后跟那名工人说:“就这么上称吧。” “表舅,不用,该什么价钱就什么价钱,不能搞特殊化。”魏青草郑重开口。 “嗯?”徐厂长看向这个小姑娘。 其实赵建庆正想说这句话。随即就跟着说:“对,表舅,您是做生意的,以后我们来了不用排队,工人不难为我们就很感谢了,价格还是按正常规定来。这情况我们也记住了,下次收购的时候就跟卖主说清楚。” 魏青草又懂事地说:“还得麻烦工人再分挑出来,我们给表舅添麻烦了。” 俩人这番话令徐厂长满脸笑容,他拍拍赵建庆的肩膀说:“好孩子,你俩大有前途呀!那这样吧,也顾不上当场在分挑了,就混着给你们2毛3分钱一斤吧,你们看如何?” 俩人对视一眼,魏青草开口:“好的表舅,这价格也是照顾我们了,谢谢您。” “呵呵呵,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徐厂长开心地笑笑。 他让工人过了称,又让会计把钱给他们。会计本能把钱递给赵建庆,赵建庆却摆摆手,魏青草接过了钱。 “好了,你们是今天晌午最后一批货了,我们也该下班了,咱出去吃饭吧。”徐厂长热情的朝俩人说。 “不不不,谢谢表舅了,我们已经吃过午饭了,下次我们请表舅吃饭。”魏青草赶紧拒绝。 “呀,你们都吃过饭了,啧啧,下次来可别吃饭,到了表舅这还不管饭呐。”他温厚的看着表外甥。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行嘞表舅,下次来你这吃饭。那个,表舅,您忙一上午了,快去吃饭吧,我们就回去了。” 俩人赶着骡车出了柳条收购站,魏青草就开始打听他表舅的情况。 赵建庆钦佩地说:“表舅可是个人才,他是首都大学毕业的,毕业分到省城汽车总厂,都坐到厂长的位置了。啧啧,端的可是铁饭碗,工资一个月一百多呀!” “哇哦,厉害呀,一看就器宇不凡。”魏青草由衷地称赞。 “可不是,他是整个家族的骄傲,他们整个村子的人提起他都脸上有光。可是,去年他居然辞职了,来县城开了这家收购站,大伙都想不通,他咋就这么傻,放着铁饭碗不端,来干个体户呢?”赵建庆坐在车辕上摇头。 这时候个体户跟吃公家饭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徐厂长丢下的省城汽车厂长的位置是天上,这个收购站厂长的身份就是地下。 魏青草却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个徐厂长有远见,有魄力。在省城汽车厂当厂长待遇是很丰厚,地位也高,可是,终究是当工人,汽车销售再好也是国家的钱,跟你没关系。 他开收购站下海经商就不一样了,这时候生意多好做呀,如果有眼光有能力,简直就跟捡钱似的。 俩人走到半路,魏青草提议数数钱,看今天赚了多少。 赵建庆大剌剌地说:“还用数吗,一共500斤白条,一斤卖2毛3分钱,那就是115块钱了,咱今天半天赚了15块钱。” 魏青草呵呵一笑,“脑子挺好使呀。那我也得数数钱够数不,万一少了三毛两块的,我不得自己填上呀。” 赵建庆不耐烦地说:“哎呀,就是少三毛两块的也不值当往里填呀,我可没那么较真哈。” 魏青草严肃地说:“我可是个较真的人,我管账管钱,必须一分不错。停下,我数数。” 赵建庆苦笑一下,无奈地把骡车停在路边树荫下。 魏青草仔细数了两遍,确定一分不差才把钱又装好,还明确地记在了笔记本上。 她把账本合上,叹息一声说:“本来今天该赚25块钱的,生生少赚了10块。唉,真是行行都有门道,隔行如隔山。咱太大意了,都不了解一下就贸然收购了。” 赵建庆安慰她:“不错了,头天开张就挣了15块。” 魏青草又笑了,“是不少,不过还得感谢你表舅,要是外人人家可不给咱开这个后门,给咱按2毛钱原价一斤就不错了。” “那是,所以,咱干这行还是比人家占优势,嘿嘿,咱这回懂了,明天再收购就不会再犯错了。”赵建庆说。 魏青草点点头:“嗯,一回生二回熟,明天是何二庄集,咱还是六点就走。” 俩人说好了,赵建庆赶着骡车把魏青草送到家,就赶着骡车回自己家。 魏青草进家就拉住妈妈往屋里跑,她把今天赚的15块钱给妈看,还兴奋地说:“妈,要不是我们头一回收没经验,没按白条级别收,今天能赚25块钱呐。” 张玉英看着闺女手里的钱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闺女这大半天功夫就赚回了15块钱,就是俩人分也赚了7块5毛钱呐! “这……这……钱这么容易挣呀……”张玉英终于说出了话。 “嘻嘻嘻……”魏青草开心极了。 忽然又心疼地摸着闺女的晒得红彤彤的小脸,温声说:“这钱可不好挣,这么热的天,风吹日晒的,一个闺女家……唉,赶快去洗洗脸凉快凉快,妈给你冲个鸡蛋水去火。” 鸡蛋可是金贵的很,家里鸡下的蛋大部分都拿去换柴米油盐了,其他的给奶奶吃,她们哪有吃鸡蛋的份儿。 魏青草就摇头说:“妈,鸡蛋留着吧,我不吃,我去洗脸了哈。” 但是,张玉英没听女儿的话,硬是去厨房给闺女冲了一个鸡蛋,这下,可又惹麻烦了。 ------------ 第三十章 一碗鸡蛋水 魏青草洗了脸,正拿毛巾擦着,妈妈在厨房悄悄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过去。 她会意了。 到厨房刚端起那碗鸡蛋水,奶奶就在院子里拍着两手骂起来了:“这世道真是反了,不了不小的闺女吃鸡蛋,当老人的眼巴巴看着呀……” 张玉英吓得匆忙往外跑,嘴里叫着:“娘,您别生气,这不是草儿在外奔波半天了,我怕她上火就给她冲了一个鸡蛋,就一个。那个……娘,您要吃我赶紧给您冲一个。” “呸,我老婆子馋死也不吃你这赏饭,你的鸡蛋水我吃不起,我老了,没用了,吃了都白搭了,你还是留着你娘几个吃吧……吃吧吃吧,趁着我儿子不在家你娘俩吃吧……”白氏又跳又叫。 她这一吆喝,左邻右舍都围过来了。 张玉英羞得面红耳赤,绞着两手张口结舌。 “白婶子,看看您,这大热的天给自己找罪受吗,赶快进屋坐下歇歇。”对门邻居翠花过来了,连哄带抱的把白氏往屋里送。 白氏不肯回屋,扯着嗓子跟众人告状:“大伙都说说,这当媳妇的趁着男人不在家,婆婆在屋里看不见,跟闺女娘俩在屋里冲鸡蛋水喝该不该……” “不该不该,一会等东海兄弟来了打她娘俩,您气病自己就不值当了……”翠花哄她。 别问魏青草咋这么大会子不出来,她在厨房呼噜呼噜喝鸡蛋水。 鸡蛋水喝光了,她飞快用开水冲洗了,又端着半碗白开水出来了。 她把碗给众人看,高声说:“我可没喝鸡蛋水呀,我喝的是白开水!刚才我妈是说给我冲个鸡蛋水喝,我舍不得,没让妈冲,让妈给我倒碗白开水。我奶奶听见我妈说给我冲鸡蛋水了,就以为我喝的是鸡蛋水,都没进厨房看看就嗷嗷起来了。大伙都看看,这是鸡蛋水不?” 魏青草让邻居们都看一遍,又端着碗去了奶奶屋里,高举到奶奶鼻尖上说:“你看看你看看,是鸡蛋水不。” 白氏一看半碗白开水就心知肚明了,她气咻咻的叫:“那是你把鸡蛋水喝光了,又倒上半碗白开水的,当我是傻子呀!” 魏青草呵呵笑了:“奶奶,我可没当你是傻子,是你自己老糊涂了,你不想想,我要是把鸡蛋水喝光再倒上开水,那碗不腥气吗?” 咦,就是啊。白氏愣了一下。 这时,邻居们都涌到了屋里看热闹,都说冲了鸡蛋水的碗腥气得很。 翠花趁机说:“白婶子,那是你弄错了,玉英只是说说给闺女冲鸡蛋水,其实没冲,你误会了。” 张玉英是个不会撒谎的,但是又不能拆闺女的台,只好低着头站到外面。 白氏灵机一动,大叫:“不是,肯定是她把鸡蛋水喝光了,又换一个碗倒了开水,不信大伙跟去厨房刷碗盆子里看看。” 翠花紧张地看一眼魏青草,她朝翠花婶微微一笑。朝奶奶伸出手说:“行啊奶奶,那我就扶你去厨房找找那只冲鸡蛋的碗。” 白氏一副必胜的模样,一手拽紧孙女胳膊防止她跑厨房销毁罪证,一手拄着拐杖,嗵嗵嗵地往厨房走。 大伙呢,都紧跟上。 张玉英是个勤快人,厨房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锅台上的一只刷碗瓷盆里根本就没有碗。碗都在灶台旁的碗柜里摞着。 “这……”白氏傻眼了。 “奶奶,你找到那只冲过鸡蛋水的碗了吗?”魏青草嘲弄地问。 白氏气急败坏地叫:“指定是你娘俩把碗刷了,反正你娘俩还欺负不过我一个老婆子吗!” 魏青草看她又撒泼了,就冷笑,“奶奶,我们既然这么欺负你,你咋不跟俺大爷过去?” 白氏哑口无言。 大伙谁不知道张玉英多么贤惠,老婆子多么能作。顿时,大伙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张玉英的好话,劝老婆子消停点。 白氏又羞又急,但又不能跟大伙撒泼,只好灰溜溜地拄着拐杖回屋。嘴里还逞强:“等着吧,等着我儿回来再收拾你娘俩……” 大伙都散去了,魏青草这才发现爸爸不在家,她问妈:“我爸去哪了?” 张玉英沉着脸说:“你大爷把他喊去了,你大娘出院来家了。” 魏青草一惊,说:“那我去看看。” 张玉英拉住她说:“别去,你大爷来的时候说了,找你爸说正经事,女人不能插嘴。” 魏青草嘴角一撇,心说:反正我爸也不是傻子,等等看他喊我爸搞什么幺蛾子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说,那碗鸡蛋水还挺管用,魏青草在外无论怎么喝水都感觉嗓子里干干的,喝了那碗鸡蛋水嗓子就润滑了。 她问妈:“有活让我干没?” 张玉英心疼闺女,忙说:“没活,啥活都没有,你这在外面忙碌大半天了,赶紧回屋躺床上歇歇去。” 魏青草还真想去床上躺会,就换下拖鞋冲洗一下脚擦干上床了。 她刚迷糊一会,听到那屋爸妈的说话声,她猛地一激灵,竖起耳朵贴在墙壁上听。 只听爸说:“咱嫂子是啥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咱哥又是个没主意的,还不是咱嫂子说啥就是啥。” 妈叹口气:“那也太多了呀,咱家现在总共也没20块钱,这麦子收得也不多,不能这就开始卖呀……” “咱嫂子一口咬定是咱草儿害她跳井的,她都舍了半条命,咱几个钱都不出吗?” “这……唉,拿,没说不拿……” “爸,妈,一分钱不拿!”魏青草推开爸妈的门。 魏东海看看闺女,无奈一别头,不说话了。 张玉英小声说:“别那么大声,让你奶奶听见了又是事。” 魏青草就坐到爸妈床头的凳子上,压低声音说:“爸,这回你听我的,坚决不惯着我大爷大娘,那俩人都没一点人情味,咱这回要是妥协了,以后他们还会得寸进尺。” 魏东海那张英俊的脸板着,沉默不语。 魏青草一拽爸爸的胳膊,问他:“爸,你自己说说,我大爷这些年对咱咋样?他有没有尽到一点当大哥的责任?” ------------ 第三十一章跟大爷硬刚 魏东海“唉”了一声。 魏青草知道爸爸也对大爷很失望。她就趁热打铁:“爸,你想想,我大爷他生了三个儿子,你生了三个闺女,他要是把你当弟弟,是不是该拦着别人笑话你绝户头呀?可是他呢,自己还嘲笑你没他有本事呢,跟着嘲笑你。 还有,人家当大爷的都对侄子侄女多好,他两口子哪个正眼瞧我们姊妹仨一眼,我们长这么大,谁吃过他一颗糖,得过他一句好话。都是对我们恶狠狠的,好像我们屙他眼里屎了似的。哼,什么玩意,就不配当个人。” “你个傻妮子这嘴越发没把门了,哪能这么说你大爷。”张玉英嗔她。 魏青草不服气地说:“我没说错,作为长辈,他这么对小辈,确实不配当人。” 魏东海没吭声,说明是默认女儿的话了。 魏青草又巴拉巴拉讲了一通大爷大娘的所作所为,把她所能记得的俩人所有丑恶都讲了出来。 魏东海都震惊了:闺女咋记这么准?大哥大嫂原来这么坏,他都没注意到…… 是的,他本就是个思想单纯的人,又整天沾花惹草,心里又只装着情呀爱的乱七八糟的事,哪管这么多人情杂事。 他忽然觉得:他一活了四十岁的男人,还没自己这个才十几岁的闺女明白事理。 他看着闺女嗫嚅:“可是,我刚才都答应你大爷了,给他摊20块钱的医疗费……” 魏青草鄙夷的一笑:“没事,这事交给我处理,你看我眼色行事就是了。”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着呆住了:他们真的都听一个孩子的话? “那,我跟你大爷说好了来家拿钱给他送去,这……该咋办?”魏东海询问闺女的意见。 魏青草抿嘴一笑说:“不送,就这么办。” 魏东海点点头。 “爸,我今天在外风吹日晒的,口干舌燥,晚上想吃凉拌黄瓜,家里没有了,你去地里摘吧。记住,摘得时间越长越好。”魏青草支开爸爸。 魏东海明白了,挎起篮子出家门。 魏青草又跟妈说:“妈,晚饭我做,你在屋里躺着,待会一定配合我演戏。” 张玉英亲昵的打闺女一下,果真躺下了。 嫁到这么家近20年了,她头一回在大白天躺到床上。 她这一躺下,疲惫跟潮水似的淹没了她…… 而妈妈这一躺下,魏青草才知道妈妈这些年有多累了,光家务就够她受得了。 羊该放了,几只羊在羊圈里一个劲“咩咩咩”的叫唤。魏青草不得不牵着它们去地里放。 羊终于吃饱了,她匆匆拉着羊回家来。 这时候牲口也该喂了,老牛在牲口棚里“哞哞哞”的喊。 她把羊堵进圈里顾不上喘口气就淘草喂牛。 牛喂着,鸭子摇摇摆摆地朝她走来,“呱呱”叫着要吃食,鸡也“咯咯哒咯咯哒”的讨吃。 她又给鸡鸭拌饲料,可是鸡鸭抢食打得不可开交。她只得骂了鸡又骂鸭,还得喂着牛,真是忙得团团转。 偏偏这时候奶奶又没好气的扯着喉咙说饿了。 魏青草擦把汗抬头看看,别家烟囱都炊烟袅袅了,是该做晚饭了。 她洗洗手正要去厨房,大爷黑着脸来了。 她长吁一口气:你可来了。 魏青草也不做饭了,擦干净手,叉着腰往院子里一站,居高临下地问大爷:“大爷,咋这会来我家了?吃饭了没。” 魏东明恶狠狠地瞪侄女一眼,闷声喝:“你一边去,我找你爸。” 魏青草说:“我爸下地没回来,有事跟我说就行了。” 魏东明一听火冒三丈:“他下地去了,说好的给我送钱他下地去了!” 魏青草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她厉声说:“什么钱不钱的,我家又不欠你钱,至于大娘的医疗费嘛,跟我们没任何关系。” 魏东明肺都气炸了,跳着脚骂:“你个丧门星赔钱货成当家的了,我们魏家人祖祖辈辈都没有闺女当家的,你给我滚远远的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魏青草看着大爷那模样皱皱眉,他跟奶奶可真像! 大儿子这一闹,白氏当然也过来帮腔了,指着孙女大逆不道,无法无天,早该教训了。 魏东明这会急着要钱,就拦住白氏,红着眼珠子朝侄女叫:“你爸下地了,就把你妈喊出来!” 因为他不知道弟弟去哪块地了,总不能漫天地里去找吧,只能喊弟媳出来。 魏青草一听小脸突变,指着大爷叫起来:“呸,你还好意思喊我妈,我妈前天晚上被你跟大娘吓病了,现在前途未仆。我们不找你算账罢了,你还敢嚷嚷着找我妈,你活几十岁的人了,一点脸都不要吗,真是有啥媳妇就有啥男人,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这侄女竟然对亲大爷出口成脏? 不过张玉英怀孕了,又被魏东明两口子吓着的事邻居们早知道了。这怀孕可是大事,张玉英又没男孩,这个万一是男孩呢?要有个三长两短,魏东明两口子可是造孽了。 还有,这魏东明两口子是什么人谁不清楚,魏青草这闺女以往可是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这么跟大爷说话明显的气急了。 于是,人群里有人数落起魏东明来,说他一个当大爷的,跟孩子吵啥吵,赶快走吧,别闹了。 翠花这时候仗义执言:“东明哥,玉英身子不利索,真把她吓得流产了,你这个当大爷的不遭罪呀!” 魏东明气得牙齿咯咯响,他跟众人解释:“胡扯八道,这个小妮子她纯粹是胡扯八道,玉英一点事没有……” 翠花脸色变了,她尖刻地说:“看看,看看,你个大伯哥咋知道弟媳妇有事没事?” 人群里响起一片鄙夷的议论声,魏东明登时面红耳赤。 白氏捣着拐杖替儿子申辩:“我敢证明我小儿媳妇没事,她这两天能吃能喝的,刚才还给她大闺女冲鸡蛋水呢,能有啥事?” 又说鸡蛋水的事,刚才明明没冲鸡蛋水,大伙都看到了。 这下老太太是授人以柄了,众人把矛头都指向了老太太,闹嚷嚷的说她老来无德,吃着小儿子家的喝着小儿子家的,小儿媳妇把她伺候那么好,还一心偏向着大儿子…… ------------ 第三十二章吵架完胜 白氏娘俩顶不住越来越多人的指责,有理也跟没理似的,嗓子都抖了,说话都磕巴了。 魏青草感受到群众的力量了。所以她面向大伙哭诉:“你们都知道吗,我妈自从前天晚上被我大娘大爷吓着后,当天夜里就做一晚上噩梦,第二天我爸就带她去看中医了。这不,这两天都在吃药安胎。” “呀,真吓出毛病了!”翠花配合的惊叫。 看热闹的女人居多,对怀孕生子个个都有亲身体会,所以很容易产生共情。她们顿时都一脸担忧,个个都小声咒骂起魏东明来。 “可是我奶奶还说我妈是装的,照样命令我妈干这命令我妈干那。我妈呢,在这个家就是个干活机器,一会没闲着过,她身体跟心理都痛苦不堪着照样做家务,刚才竟然晕倒了。我就把我妈抱到床上歇着了,这还没歇一会,我大爷又来闹了,这不是要我妈的命吗呜呜呜……”魏青草掩面而泣。 张玉英地里有活就下地,地里没活从来不出门,这两天都在家没见人,所以魏青草的话大伙也没怀疑。 德高望重的四奶奶从人群里走出来了,她用拐杖指着魏东明的鼻子说:“大小子,你这个孩子就没一点人性,你弟媳妇都被你两口子害成这样了你还来闹,你就不怕遭报应啊!” 众人都跟着纷纷指责魏东明,还有人干脆大声咒骂起他来。 白氏再泼辣,魏东明再阴狠,可势单力薄呀,娘俩被众人指指戳戳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白氏拄着拐杖进屋了,魏东明低着头弓着腰跑了。 魏青草跟四奶奶和众人道谢,说要不是大伙,今天她非挨大爷打不可,上次大爷就拿鞭子抽她…… 众人又唏嘘咒骂一番。 四奶奶心焦地问:“你妈这会咋样了,我去看看她。” 翠花跟几名妇女都跟着四奶奶往屋里来。 魏青草忙跑到前面,说她看看妈醒了没。 到了妈床边,偷着拍拍妈的手,示意她闭眼别醒。 “呀,我妈还昏睡着。”她站在妈床边跟大家小声说。 大家都焦急又担忧,四奶奶皱着眉头说:“草儿,这样昏睡可不行,赶快去找你爸去,让他带你妈去看看。唉,好不容易又怀上了,造孽哟。” 众人都跟着附和。 魏青草就说:“好的四奶奶,谢谢大伙的关心,你们都回家做饭去吧,我去地里喊我爸爸。” 众人都散了,唯独翠花留下来了。 翠花婶跟魏青草是一个胡同的,跟张玉英关系最好了。 她有儿有女,但是造就个不靠谱的丈夫,他酗酒,家暴。还好儿子大了,这两年挨打少了,可还是整天喝得醉醺醺的。造就这么个男人,她心里能不苦吗? 她担心的问魏青草:“草儿,你妈这两天都这样吗?” 魏青草不忍心骗翠花婶,就含糊说:“也不是,今天可能是太累了。那个,翠花婶,你先回家做饭吧,别等会我叔又开骂了,等我妈醒了我会去喊你。” 翠花怕男人骂,就嘱咐两句匆匆回家了。 等人都走光了,张玉英缓缓坐了起来,她说得第一句话是:“睡一会身上可真舒坦!” 魏青草心头一热,泪水溢满了眼眶。 就这简单的休息一会,妈都从没享受到过。 她摁住要下床的妈,说:“妈,你别动,我牲口,鸡鸭羊都喂饱了,这就去做饭,做好饭我再喊你。” 这时两个妹妹都放学回来了,她俩看见妈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都愣住了,一齐跑过来抓住妈妈的手,瞪着大眼睛问:“妈,你怎么了……” “妈没事,就是累了歇一会,走,你俩给我做饭去,青华你烧火,青青你剥蒜。”魏青草亲切地招呼两个妹妹。 魏东海“恰巧”这时候从菜地回来了,他探寻地看大闺女,魏青草伸手朝他做了个ok的姿势。 他笑笑,放下篮子进屋找媳妇了。 听着爸妈在屋里悄悄说话,魏青草舒服得哼起了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 人生境界真善美这里已包括……” “嘻嘻,大姐,你唱的真好听。”三妹青青笑着夸她。 魏青草说:“那是,大姐嗓子可好了,小时候哭一天都不哑。” “咯咯咯……”两个妹妹笑起来。 姐妹三个说笑着做好了饭。魏青草烧了甜汤(就是面汤),馏了馍,拌了一个黄瓜。自己吵架有功,妈妈也怀孕了,她就炒了一个韭菜鸡蛋。 她把馍跟饭碗往饭桌上端,让妹妹去喊爸妈吃饭。 爸妈从屋里出来了,奶奶也拄着拐杖自己出来了。 她现在在这个家里的傲气再一点点减弱。 大伙都围着饭桌坐下,魏青草把那盘韭菜鸡蛋推到妈妈跟前,温声说:“妈,你吃炒菜。” 白氏正窝着一肚子气呢,看到这一幕嘴都气歪了。 张玉英赶紧把韭菜鸡蛋挪到婆婆跟前,小声说:“娘,您吃。” 白氏气哼哼的夹了一大筷子韭菜塞进嘴里。 魏东海伸手把那盘韭菜鸡蛋往中间挪挪,夹起一大筷子放到媳妇跟前的咸菜碗里,轻声说:“你们都吃,你奶奶自己又吃不了。” 白氏翻翻白眼。气呼呼地说:“娘是吃不了,娘一肚子气哪吃得下。” 魏青草眨眨眼,夹了一块黄瓜塞进嘴里,却给两个妹妹各自夹了一筷子韭菜鸡蛋。 张玉英自然不敢接婆婆的话,魏东海呢,不想搭理娘,就也没吭声,大口吃馍吃菜,院子里只有咀嚼声。 这是被直接忽视了呀!白氏尴尬得要用小裹脚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她把筷子一摔,厉声说:“我还没死呢,说话就跟放屁似的没人听了?” 魏东海糊弄着哄她:“谁说没人听了,都听见了,可您一肚子气孩子们也没办法呀。一会我吃了饭去东头药铺给你拿几颗顺气丸吃,吃了您放几个屁,肚子里的气就没了。” “噗呲……”魏青草笑了。 “咯咯咯……咯咯咯……”青华跟青青放声大笑。 ------------ 第三十三章你要她还是要我们 就连张玉英都使劲憋住笑,还呛了一下,趁机去压水井边咳嗽了。 白氏感觉自己成了一家子的笑料,气的大声咒骂一声,把馍一扔,甜汤碗一耸,拄着拐杖赌气回屋了。 张玉英慌了,起身想拉婆婆被丈夫摁住了,他低声说:“吃你的,有我呐。” 魏青草故意大声叫:“青华,青青,咱奶奶疼咱们,把韭菜鸡蛋留给咱们了,你俩快吃吧。” 白氏在屋里气的心肝肺都疼。 张玉英小声呵斥闺女:“吃你的饭。” 魏青草犟嘴:“吃你的饭。” 说着把那盘韭菜鸡蛋又推到她面前。 张玉英眼眶都热了:自己嫁到这么家这么多年,哪享受过这待遇呀!就是偶尔炒个菜炸个油馍,也是尽着老人,男人跟孩子吃,哪轮到过她。 “妈,韭菜鸡蛋就是给你炒的,你多吃点哈。青华,青青,妈要给我生弟弟了,得增加点营养。大姐现在开始做生意挣钱了,等大姐挣钱多了,让你们不光顿顿有炒菜吃,还有肉吃。”魏青草亲切跟两个妹妹说。 青华跟青青都很懂事,立刻说:“大姐,我们知道,以后有好东西都给妈妈吃。” 说着都不去夹韭菜鸡蛋,大口大口的吃凉拌黄瓜。 张玉英眼泪真下来了,她呜咽着说:“你俩别听大姐的,你俩正长身体的时候,还上学用脑子,有好的该给你们吃。听话,吃韭菜鸡蛋,咱都吃。” 又小声斥责大闺女:“你别胡说,谁知道是不是弟弟……” 魏青草嘻嘻一笑,说:“不是弟弟我们也喜欢,妈也该吃好的。” “嗯,大姐说得对。”两个妹妹都懂事的附和。 张玉英擦擦眼泪笑了。 魏东海看着娘几个这相亲相爱的情形,也受感动了。他温声嘱咐媳妇:“听孩子的话,好好吃饭。” 张玉英柔情似水地看丈夫一眼,温顺的夹了一筷子韭菜鸡蛋放进了嘴里。 在外奔波大半天,刚才又一阵子忙碌,身上黏糊糊的,魏青草洗了澡准备去睡,忽然,院门外有人低声喊:“这是魏东海家吧!” 魏青草欲上前看是谁,爸爸快步跑了上去,嘀嘀咕咕跟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走了,他走回来朝闺女说:“呵呵,找我去打牌。” 魏青草问:“是谁呀?” 魏东海呵呵笑笑说:“外村的,你不认识,你忙一天了,明个还得早起,快进屋睡吧。” 魏青草一想不对呀,打牌还去外村? 但她没再声张,做出听话的样子进了屋关上门。她没上床,把脸贴在门缝朝外看爸爸的动静。 爸爸进屋几分钟后,出来了。 今天天空有月亮,满院清辉。魏青草看到爸爸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大晚上的还穿上了皮凉鞋。 这样去跟一群臭男人打牌?鬼才信。 我还是老规矩:跟踪。 大概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魏东海这次出门谨慎多了。他故意点根烟在家门口吸了一会,确定闺女没动静才往胡同北边走去。 魏青草冷笑:果然是朝柳林村方向去。 她也感觉到爸爸长心眼了,就跟得远点,还故意弄出点动静来,然后来一声猫叫,扰乱他的视听嘛。 离了村子,魏东海加快了脚步,魏青草也惦着脚尖跟着小跑。 “东海,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柳叶娇滴滴的喊着扑到他怀里。 “我也想你呀,可是……实在出不来呀!”魏东海抱着她温声软语地哄。 魏青草咬住了嘴唇,眼里迸出杀气。 “东海,上次你闺女可把我害死了,我这几天都没敢出门,丢死人了……”柳叶跟魏东海告状。 魏东海哄她:“跟一个孩子计较啥,走,咱找个安全的 地方说话去。那个……我正经话跟你说。”. 柳叶仰头看着他问:“什么正经话?” 魏东海说:“一会跟你说,这夏天晚上出来遛弯的多,给人看见不好,咱还去你们村西头那个老庙里吧。” 一听去老庙,春心动荡的柳叶腻成了一块橡皮糖,贴紧魏东海再不松开了,还浪笑着说:“你抱着我……” “别叫人看见,赶快走。”魏东海轻轻推开她。 看着俩人一前一后进了老庙,魏青草紧跑几步,猛地对着老庙堂里推开了手电筒。 两张惊恐的脸定格了。 魏青草痛骂:“狗男女!” “啊!”柳叶尖叫一声把脸埋进了魏东海的胸膛。 魏东海听到是闺女的声音,本能地推开柳叶,因为力度没把握好,一下子把柳叶给推倒在地上,下意识想去拉她,又把手缩回了。 他慌忙地跟闺女解释:“草儿,你别冲动,你冷静一下,爸今天来是跟她说清楚的……” “说清楚什么,你跟她什么关系?真不想跟她再有瓜葛直接不见她就是了,还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你们来干什么!”魏青草叫。 魏东海绝望地摇头:“闺女,爸爸这会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魏青草逼近他,双目灼灼的盯着他发狠说:“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她还是要我们!” 魏东海张口就说:“当然是要你们。” “要我们是吧,那就跟她一刀两断!” 魏东海深呼吸一口,信誓旦旦地说:“行,我跟她一刀两段!” 魏青草看向缩在地上的柳叶,一脚踩在她披散在地上的长头发,问:“听到了吗?他要跟你一刀两段。” 柳叶捂住脸不说话。 魏青草一扯她的头发,她吃疼的尖叫出声,脸也露了出来。 魏青草一巴掌扇在她脸上,骂:“臭表子,勾引有夫之妇,你这么贱你妈知道吗?你不怕你爸妈因你不敢见人吗?你不怕你兄弟姐妹因你被人戳脊梁骨吗……” 柳叶还想魏东海救她,捂着脸朝他喊:“东海!” “东海是你叫的!”魏青草啪又给了她一巴掌。 魏东海过来怯怯的朝闺女说:“草儿,你别冲动,爸跟你保证,以后再不会跟她见面了,你放她回家吧……” ------------ 第三十四章你在她脸上划一刀 “你保证了,她没保证呀,她继续勾引你咋办,一只惯偷腥的猫还能给鱼不吃!”魏青草尖利的叫。 魏东海哑口无言,羞得恨不得钻进地底下。 柳叶想爬起来溜出去,但是头发被魏青草踩在脚下,根本跑不掉。 魏青草伸手捏住她下巴,让柳叶的脸对着她的脸,咬牙说:“柳叶,你自己选吧,是我喊村支书来,让他在大喇叭上宣传你俩的好事,还是你跟我保证再不勾引他呢?” 柳叶哭着说:“我保证再不勾引他了。” 魏青草喝问:“拿什么保证,就这一句话?那我今天放了你,哪天你照样想办法约他厮会呢?我不能天天看着你们呐。” 柳叶痛苦地扭着脖子说:“我说话算话,我再也不找他了……” “鬼才信你这种不要脸女人的话,要是想让我信你,你就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对,诚意,你勾引我爸爸,给我妈造成多深的心理伤害你知道不?你不知道,你享受得很,哪能体会到别人的痛苦。那这样,不能让你白享受了,你得付出点代价来。”魏青草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来。 伸手递给魏东海说:“你俩要是都有诚意,你在她脸上划一刀。” 魏东海愣住了。 他可是个菩萨心肠,杀鸡都不敢看。 魏青草又盯着地上的柳叶说,“你可以选择划左脸还是右脸。” 柳叶吓得双手捂紧脸,崩溃的乞求:“别,别,别划我的脸,划了我就毁容了,我还是个大姑娘啊!” 魏东海也抖着嗓子求闺女:“草儿,别这么干,太残忍了。” “你给我闭嘴,真正残忍的是你,你知道我妈心里有多苦吗?不亚于被千刀万剐!”魏青草尖叫。 魏东海吓得倒退几步,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柳叶开始讲条件:“好姑娘,你换个方式行吗,我会绣花,要不我把这些年绣的东西都给你……” 魏青草朝她“呸”一口骂:“谁稀罕你的破玩意,今天你就是给我金山银山都不行,当然,如果你不肯挨刀子,我这就去你村里喊人来!” “别别别……别喊人,我答应我答应……”柳叶哭着哀求。 魏青草看向爸爸,说:“她答应了,你答应吗?” 魏东海绝望的捂着头,嗫嚅:“草儿,爸爸杀鸡都不敢看呐……” 魏青草冷笑:“那你就挑战一下自我吧,谁叫你做下这丑事呢。” 魏东海蹲着不动。魏青草就说:“你不划是吧,那行,我就公开你们的丑事吧,反正你俩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柳叶大叫一声:“别!魏东海,快点过来划我的脸,随便你划哪一边脸,快点!快点!” 魏青草嘲讽地说:“爸爸,你还没人家女孩子有气概呢。快点吧,别磨蹭了,万一动静大了引来人就麻烦了。” 魏东海拿着那把刀缓缓走向柳叶,柳叶闭上眼睛,把脸仰起来让他划。 月光透过来,斑斑驳驳的照在俩人身上,照得魏东海跟柳叶的脸都惨白如纸,惊恐的两眼像无底的黑洞…… “快点划吧,划过这一刀我们从此谁也不认识谁。”柳叶抖着嘴唇催促魏东海。 魏东海握刀的手抖得要捏不住了,他跟个孩子似的“哇”哭了出来。 魏青草头一回见爸爸哭,还是被她逼哭的,她也动容了。可是,她不能心软,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不是吗? “啊!”魏东海咬牙闷叫一声,手起刀落。 说时迟那时快,魏青草在他落刀的瞬间挡了一下他的手,柳叶的脸虽然血流如注,但是,并不深。 如果处理得当,伤疤会慢慢消失。 她为什么这么做,半是柳叶还没对妈妈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半是怕爸爸受不了,如果柳叶毁了容,他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爸爸的心可是比女人都柔软。 柳叶生生忍下了刀划脸的切肤之痛,踉跄着跑出了老庙。 魏青草看着瘫倒在地的爸爸,冷声说:“走吧,回家。” 魏东海一动不动。@ 她耸耸肩说:“你不走我走了,放心吧,妈妈不会知道的。” 魏青草刚迈出庙门,魏东海喊住了她,低声说:“等等我,你自己走不安全。” 她心里一热,背对他说:“那走吧。” 回家的路上,魏青草看着魂不守舍的爸爸,只好如实跟他说:“放心,你划得不深,她不会毁容,只是让她长个记性罢了。” 魏东海两眼呆滞的看着前方,委屈的嗫嚅:“其实,今天晚上我赴约,就是跟她做了了断的,你妈又怀上了,我哪还能背着她跟一个大姑娘来往,我也怕出事呀……” 魏青草冷笑: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就你,能经得住她引诱吗? “草儿,爸爸是喜欢沾花惹草,可是爸爸是有底线的,爸爸不会影响家庭也不会影响到对方的家庭。你可别爸爸想得那么不堪……”魏东海怯怯地跟闺女解释。 魏青草猛地顿住脚步,瞪着爸爸喝问:“那我问你,如果妈也跟你一样到处勾搭呢?” 魏东海哑然失声。 魏青草平静下来了,她注视着爸爸,说:“爸爸,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我就不会再来讲条件了,我会直接带我妈跟妹妹离开你,我说到做到。” 魏东海看着女儿那寒光凛凛的目光,浑身哆嗦了一下。 魏青草像一只得胜回朝的将军般走在前头,魏东海斗败了的公鸡似的跟在后头进了家门。 “呜呜呜……” 屋里传来妈妈压低嗓子的哭泣声。 “啊,你妈知道了?”魏东海下意识地藏在了闺女身后。 魏青草飞快躲开,不给他藏身。冷笑着说:“怕什么,做都做了,进去吧。” “草儿,不行,不能让你妈知道,你妈怀上孩子了呀,万一气出个好歹,爸爸就该下地狱呀!草儿,你跟我进屋,替我撒个谎哈。”魏东海哀求女儿。 魏青草看着爸爸那副怂样,又好气又好笑,“哼”一声迈进了爸妈屋里。 ------------ 第三十五章 都怪我害你受伤 “你比我好呀,你娘家近,好歹有亲人说说心里话,看我,都多少年没去娘家了,也不知道我爹娘身体好不……”张玉英在跟翠花哭诉。 魏东海长吁一口气: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 “妈,翠花婶。”魏青草走到她们跟前。 看见丈夫跟女儿进来了,张玉英赶紧擦眼泪,问闺女:“你咋还没睡,明个还早起呐,赶快回屋睡去。” 翠花也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家睡了。玉英,别想那么多,看东海哥脾气多好,也不打你也不骂你,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贴心,你够有福了。” 魏青草跟妈一起送走翠花婶子,上住院门回屋的时候,她拉住妈妈的胳膊,轻声说:“妈,抽空我陪你回姥娘家。” 张玉英眼眶又红了,她摸摸闺女的头说:“好,快去睡吧。” 魏青草估计是晚上想事太多耽误了睡觉,早上赵建庆都赶着骡车到她家门口了,她才起床洗漱。 赵建庆宠溺的说她一句“懒鬼”。 魏青草把漱口水吐出来,说:“我才不懒呢,是没睡好。” 赵建庆跟她开玩笑:“那一会你躺到车里睡吧。” 魏青草白他一眼:“我在车里睡觉,不跟你拉个死人一样吗。” “呸呸呸!你个傻妮子大早上的说啥呢,赶紧给我吐唾沫。”张玉英从屋里出来紧张地呵斥她。 赵建庆也无奈地笑一下。 魏青草做个鬼脸,听话的吐了几口唾沫,拿上妈给预备的干粮就走。 张玉英因了闺女那句话心里不舒服,赶上来嘱咐赵建庆:“庆子,路上赶车慢点哈,拐弯别太急,别把骡子赶那么快,迎面碰上骡子赶紧让,别让牲口惊了……” 赵建庆拍胸脯跟干娘保证:“放心吧干妈,我这头骡子可听话了,我让它跑就跑让它停就停。” 张玉英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样,看着魏青草嘱咐:“别胡说了哈,出门在外的嘴得有把门。” 魏青草吐吐舌头,跟妈保证再不说傻话了。 张玉英跟着骡车走了好远,又看着骡车消失不见了才转身回家。 “扑通”赵建庆从骡车上跌到了地上,骡子“嗷”一声惊叫停下蹄子。 “建庆,你怎么了!”魏青草跳下车去扶他。 赵建庆额头磕破一块油皮,左胳膊肘被路上的石子硌出血了。 “呀,流血了。”魏青草惊叫。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没事没事,流点血算什么。” 魏青草紧张的说:“你活动活动,看伤着骨头没有。” 赵建庆一下子跳了起来,浑身拍打一遍说:“我从小挨打长大的,骨头硬得很。上车走吧。” 魏青草拦住他说:“等等,我给你止血。” 她从路边草丛里摘了一棵刺菜(小蓟)揉碎了,覆在他胳膊肘上,血很快止住了。 赵建庆说:“好了,走吧,别耽误赶集。” 魏青草抱歉地说:“都怪我,大早上说晦气话,害你受伤……” 心里也唏嘘:真的这么准吗? “哈哈哈……”赵建庆仰头大笑。 魏青草奇怪的看着他。 赵建庆跳上车辕,招呼她上车坐好,然后跟她道出实情:“这一跌是我故意的,破了你刚才那句话,省得你万一出点事……” 魏青草愣住了。 赵建庆解释:“我爷说了,山东人嘴邪,说话要仔细,万一说了不该说的话,就故意弄出点事故,就破了那句话。现在咱可以放心了,我已经流血了哈哈哈。” 魏青草沉默了,他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就以身破邪…… “哎,其实我刚才一出门就该跌下车的,让干妈看见就放心了。”赵建庆埋怨自己。 走了半路 ,她看着他那宽厚的脊背,幽幽地说:“赵建庆,我看你对我妈真亲,是爱乌及乌吗?” 赵建庆顿了一下,然后羞她:“别自作多情,我是看到干妈就觉得亲,她呢,对我也亲,虽然认识才几天,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很疼爱。”. 魏青草心里说:可不,她还想你当她女婿呐。 有了上次的经验,俩人再收购白条就分两个等级了,一级2毛钱一斤,二级1毛5一斤。 收购白条的就他们一家,所以,卖白条的没人还价,俩人照样一上午就收了一车,也把本钱收完了。 俩人在车上吃了干粮,拉着去县里卖。 到了收购站,徐厂长今天出差了,昨天负责收购那个工人一检查他们的白条,满意地说:“这样就对了,等级分好,我们就可以按规定付款了。” 魏青草朝赵建庆挤挤眼。 一车白条卸完了,会计把钱付了,魏青草攥着钱匆匆催赵建庆走。 一出收购站,她就叫停骡车,掏出钱数起来。 “哇哦,建庆,你猜咱今天赚了多少钱?”她瞪着大眼睛叫。 赵建庆用手梳理着骡子身上的毛,问:“多少?” “28块,咱大半天就赚了28块钱呐!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魏青草两眼放光。 “这么多钱!一盒琥珀带过滤嘴香烟8毛4一盒,我就给爷买一盒琥珀香烟吧,再把妹妹那几块钱给她,我不能花妹妹的私房钱,还我徒弟的钱还得再等等……”赵建庆嘀咕。 “什么,你嘟囔什么?”魏青草问。 “没什么,高兴,我一高兴就爱自己嘟囔。”赵建庆打哈哈。 魏青草把钱装好,吐槽:“神经病呀!” 赵建庆嘿嘿笑着,两眼贪婪地看着她手里的钱袋,可怜巴巴地说:“那个,青草,给我1块钱行不?” 魏青草一把把钱抱到怀里,说:“不行,我们本钱本来就少,咱们就靠利滚利慢慢扩大规模,一分都不许花。” 赵建庆挠挠头,说:“我有急用。” 魏青草铁面无私:“急用自己想办法。” 赵建庆苦笑:“我真没办法想了,你就通融一下呗。” 魏青草死死护住钱,说:“不行就是不行。” 赵建庆无奈地咂咂嘴,跳上车辕扬鞭抽了一下骡子,骡子又“得得得”跑起来。 路上,经过一段河沟,里面的水清澈透明,哗哗流淌。骡子看见了“嗷嗷”叫着表示要去喝水。 赵建庆就跳下车辕,拉着缰绳拐向沟边。 魏青草也想去沟边洗洗手,就跳下车跟着往沟边走。 “呀!”她指着沟底惊叫。 ------------ 第三十六章 瓜棚里的奇怪声音 清浅的沟底,满是鹌鹑蛋大小的田螺。 赵建庆埋怨她:“你把骡子都差点吓惊,我还以为有水蛇呢,原来是这玩意。切,这有啥稀罕的,沟子里不到处都是。” 不错,田螺在这时候的农村可无人问津,因为都不会做,也不知道好吃。 魏青草可是清楚,这玩意在后世可是跟海鲜一样贵。 她跟赵建庆解释:“你别小看这玩意,可好吃了,赶紧抓,咱抓了回家我做给你吃。” 赵建庆看着沟底泥地上那一堆堆的田螺,田螺壳上还缠着绿绿的水草,泛起一阵恶心,摇头说:“我才不吃。” 魏青草命令他:“不吃也得抓。” 赵建庆头一仰,“不吃也不抓。” 魏青草知道因为刚才不给他钱,他跟她赌气呐。就耸耸肩,冷哼一声说:“你不抓我自己抓。” 说着脱了鞋,捋起裤腿下河。 “哎哎哎,我抓我抓,你赶紧上去,河水凉。”赵建庆赶紧喝叫她。 说着自己脱了鞋卷起裤腿下河了。 魏青草抓起一把田螺朝岸上甩去,笑嘻嘻地说:“凉丝丝的还挺舒服,咱俩一块抓得多。” 俩人抓得腰酸背痛才上岸了。 看着地上一堆堆的海螺,又犯愁了:怎么带回去? 他们也没带布袋啥的,就那么堆到车厢里脏不说,一路颠簸还不都掉了。 可是下手捞了这么大会了,魏青草又馋得不行,势必得带回去。 她忽然看着赵建庆眨眨眼,坏笑着说:“要不,你把裤子脱下来,把裤筒一扎,田螺放裤腿里?” “滚!”赵建庆骂她。 “咯咯咯……”魏青草笑起来。 “哎!”赵建庆忽然指着河沟对面。 魏青草顺着他的手指去看:对面地头有个瓜棚,瓜棚外面不知怎么散落着一片大大的荷叶。 “呀,荷叶可以装田螺,你赶快过去拿过来。”魏青草惊喜的叫。 赵建庆立刻穿过哗哗流淌的河水,跑到对岸,弯腰就捡荷叶的时候,耳朵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他仰头四处看看,声音就在不远处的瓜棚里。 他想都没想就过瓜棚边查看…… 他低着头,抓着一把荷叶淌着水过来了。 “哎你拿个荷叶咋还跑人家瓜棚看看,瓜棚里有人吗?”魏青草接过荷叶随口问。 赵建庆没说话也没抬头,低头往荷叶里抓田螺。 田螺装满荷叶就用麻绳捆上,妥妥地。 魏青草夸赵建庆:“你眼可真尖看见这一堆荷叶,不然真没办法。” 他们把荷叶包着的田螺放到车厢里,洗洗手洗洗脚,把鞋穿上就上车赶路。 魏青草发觉,一路上,赵建庆再没说话,仿佛有心事的样子。 到了家,赵建庆要走,她不准,让赵建庆帮忙弄田螺,她非要让他尝尝自己做的田螺多好吃。 张玉英看见女儿弄来一大盆田螺,发愁地说:“哎呀,你弄这么多田螺干嘛,又不好吃。” 魏青草说:“不是不好吃,是不会做,我做了妈就知道好吃不好吃了。” 她让赵建庆帮忙,用井水冲洗一遍又一遍,等水彻底清了后,在水盆里递上几滴香油,好让田螺吐沙快。. 两个小时后,也该做晚饭了,两个妹妹也放学一起回来,看见一大盆田螺都很奇怪,问大姐弄这个干嘛。 魏青草说:“吃呀,赶快拿剪子帮忙剪田螺尾巴,一会就让你们享受难得的美味。” 听大姐这么一说,两个小姑娘都来劲了,去邻居家借了剪子来,四个人一起剪田螺。 两个小姑娘习惯每天放学讲讲学校的趣事,还有从同学那听来的各种有意思的消息。青华一脸恓惶地说:“大姐, 今天发生一件可怕的事,我同桌不是林柳村的嘛,她说她村一个大姑娘昨晚上被人截道了,脸上被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噗”魏青草笑喷了。 我成截道的了。 这是幸灾乐祸,不厚道。她马上憋住笑,咳嗽两声问:“你同学看见她村姑娘脸上的口子了吗?” 青华摇头,“她没看到,只是听人家说。大姐,我同学说以后晚上都不出门……” 她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各种防范措施,还说以后放了学都不在路上玩了,今天放了学都飞快往家跑。 魏青草怕妹妹心里恐慌,就笑笑说:“没那么可怕,或许她不是遇上截道了的,是跟人打架了呢。” 说着魏东海回来了,跟赵建庆招呼一声就过来看田螺,他倒是懂行,说在一个朋友家里吃过,可是味道也就那样。 魏青草说:“爸爸,待会让你吃我做的。” 魏东海没情没绪地说:“行。” 说罢就进屋了。 白氏因为小儿子没答应大儿子的条件,还在赌气不理小儿子,撅着嘴坐在当院里给众人看。 看小儿子看都不看她一眼进屋了,她气上来了,捣着拐杖朝屋里吼:“海子,你娘杵着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呢!” 魏东海语气无精打采的:“看见了!” “看见咋也不喊声娘?” “娘!” “哼哼,这会才喊,晚了!” “那我就不喊了。” “噗呲”围着一盆田螺剪尾巴的四人笑了。 赵建庆小声说:“老太太真好玩。” 魏青草撇嘴:“不是好玩,是好气人,你都不知道她多偏心,等我有空慢慢给你讲,让你开开眼界。你成了我家半个儿子,就得把我家情况都了解一下嘛。” “傻妮子,别胡说,不怕你建庆哥笑话。”张玉英小声呵斥她。 又看看屋里,担心的嘀咕:“草儿,你爸昨晚上打牌也没多大会,咋今天这么蔫儿,是不是感冒了呀?” 魏青草窃笑一下,一甩留海说:“不会,我爸壮得很,不会轻易感冒,可能,他被大爷影响心情了。” 她这样一说,张玉英信了。她叹口气说:“你大爷今天没来,你爸也没去,不知道以后你大爷更大娘还理咱不?” 魏青草立刻绷起俏脸说:“不理正好,妈,你可不能低三下四主动去他家。” 张玉英凄然一笑:“妈哪敢去他家呀,他家门框高,妈不配去。” ------------ 第三十七 被胖闺女看上了 魏青草窃笑一下,一甩留海说:“不会,我爸壮得很,不会轻易感冒,可能,他被大爷影响心情了。” 她这样一说,张玉英信了。她叹口气说:“你大爷今天没来,你爸也没去,不知道以后你大爷更大娘还理咱不?” 魏青草立刻绷起俏脸说:“不理正好,妈,你可不能低三下四主动去他家。” 张玉英凄然一笑:“妈哪敢去他家呀,他家门框高,妈不配去。” 魏青草脖子一仰,“以后呀,叫她觉得咱家门槛高,她不配进。” “你个大妮子说话就是没谱,你们弄吧,我先去烧汤馏馍。”张玉英亲 东洋妞连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粉身碎骨了,地面上爆出一团血污。 他便顿时生不起气来了,想来已是无法,只好告辞走了。却不知道回去后,当如何有脸面对托付之人。 “将军请。”跪坐在席桌前的韩晶倒了一杯酒,递到了李御的面前。 “说了,他们说,要和我们一起合作搞什么野战医院。”说道这里,曹军心里也是甚是诧异,野战医院自己自然是知道,但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是一家机动车生产制造商,什么时候和野战医院联系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林天生转身跳出了地下室,来到了海棠会馆的外面与此同时,在海棠会馆的外面却乱成了一锅粥。那十个身穿单兵铠甲的家伙,竟然把警察们追的四散奔逃。 也有人说,中国崛起本来就不是坏事,前段时间政府不就是希望中国崛起后为我们分担苏联的压力吗?现在中国还没有完全崛起,你兰德公司就建议打压,这不是让政府的政策显得摇摆不定吗?美国到底如何面对中国的崛起? 显然,在这封电报里毛润东给阎-锡山、张-学良的前途做了安排:首先不会因此成为阶下囚,他们一样会在新政府里担任官职,只不过阎-锡山将退出军界,将会负责国家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而张-学良将军继续统兵。 所以在此时。随着比赛时间的推移,印第安纳步行者队也是愈发的兴奋了起来,他们希望能够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迎接他们在这一轮系列赛里面的第一个主场的比赛。 失了七杀教,失了少主尊荣。他叶添家破人亡,可是有阿来一直陪着他,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幸运? 完全不近人情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刘志远的耳朵里,他有种要崩溃的感觉,可是一抬头,看到的,却是霍云昭完全没有人情味的眼睛。 甚至,当初他们也反对把科研部借给古鹏,可是胡上将坚持自己的意见,最终促成了此事。 柏芳泯然一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萧错。看来是上次柏芳突然袭击给了萧错两巴掌,打出心理阴影了。 祁佀寒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如果今天是自己来,就一定会进去看看的,可他今天带着他的胭儿来了,那就不能莽撞冒险,他还记得和放不下那次在城外树林里遇刺让她受伤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向暖阳打量着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道身影,不由得看向她的脖子,原先挂在脖子上的胸牌已然不在。 吞天大帝心中暴怒,巨大的尾巴猛抽大地,一股强横的力量轰然爆发,直接将影束缚扯断。 无论如何,今天她都要把话问清楚,不论他怎么逃避,他都要逼他说清楚。 整个办公室,三人都一副要死不活地模样,时不时就苏阳挠挠脑袋发出点声音,要不然整个办公室钥匙地上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掉落的声音了。 ------------ 第三十八章一盒琥珀香烟 赵建庆赶着骡车朝镇上飞奔而去,赶在商店关门之前给爷爷买了一盒琥珀香烟。 他揣着那盒香烟激动的心突突直跳,心里一遍遍想象着爷爷看到这带嘴香烟的情形。 他这个粗心大意的,都没想到爷爷问买烟的钱哪来的怎么回答。 “爷!”他赶着牲口进家就喊。 爷爷跟妹妹随即从屋里跑出来笑呵呵的接他,妹妹帮着他卸下骡车,爷爷呵呵笑着问他吃过饭了没。 不等他回答就闻见了他嘴里的酒味,慈爱地拍他一下说:“又在你干娘家喝酒了呀,你干娘见你真亲呵呵呵……” 赵建庆把骡子交给妹妹,拉着爷爷进屋,嘴里兴奋地说:“爷,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了。” “呀,这这……”赵老头看着那盒香烟愣住了。 “爷,这样拆开,烟在里面呢,一根一根的,一共20根,您一天吸两根,能吸十天呐,吸完了我再给您买。”赵建庆把烟盒替爷爷撕开了。 赵建庆抽出一根烟来,“爷,来,您咬住这头,对,这就是烟嘴,我给您点上。” 他刺啦划一根火柴,把烟这一头点着了,催促爷爷:“爷,您吸呀,就跟吸旱烟一样。” 赵老头懵懵地吸了一口,一股没有旱烟浓烈的,但比旱烟悠香绵软的烟草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都舍不得吐出来,直接吞到了肺里。 “哥,你给咱爷买的啥烟呀?”赵建兰跑了进来。 小兰也凑过来挤到爷爷对面看。 赵建庆摸摸小妹妹的头发,说:“这叫过滤嘴香烟,这比咱爷吸得旱烟好多了,咱爷吸这个就不咳嗽了。” “咳咳!”赵老头咳嗽起来。 “哎爷,你咋还咳嗽呀?”赵建庆皱起眉拍爷爷的后背。 赵老头哈哈笑了,自嘲说:“是你爷没出息,吸一口舍不得吐,都咽了。” 兄妹仨都笑了。 赵建庆说他:“爷,看你,再好的烟也有毒呀,也不能咽下去。”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赵老头吸一口把烟捏到手里。 左看右看地,跟看宝石似的。 赵建庆心里有些发愧:就8毛钱就能令爷爷这么开心,可是他就很少令爷爷开心过。 因为他手里没有钱呐! 这一刻,他胸中激起强烈的挣钱欲望。 “对了,你哪来的钱给爷买烟呢?”赵老头这才想起问孙子。 赵建庆愣了一下,撒谎说:“我挣的钱。” 赵老头狐疑地问:“你挣的钱?你这两天不都是给你干娘家耘地吗,哪挣钱去?”.. 赵建庆骗爷爷他每天去干娘家帮忙干活。 赵建庆知道爷爷的性子,他要说干娘给的爷爷肯定不让要。他只有这么说:“这样爷,***娘家地头是条河沟,河沟两沿都是小柳条,我就跟***妹妹割了回家。***娘剥了皮,晒干了,今天赶集卖了几块钱,干娘是个厚道人,非给我1块钱不可,我不要都不行。” 赵老头就没多想。笑呵呵地说:“这样啊,你干娘真是个好人,这还分给你。那我可嘱咐你,以后可不许要了,咱家地里眼下又没活,你给人家干活还不是应该的。就你那饭量吧,都能把人家给吃穷喽。” 赵建庆嘿嘿笑笑:“这话不假,我在干娘家吃得可真好,***娘做饭可好吃了。” 他说到这里眉头一拧,“就是她家那个老太太真膈应人。” 赵老头呵呵笑笑:“人老了,就糊涂了,别跟她一样。” 魏建兰脆脆地说:“爷,您也老了呀,咋不糊涂。” “哈哈哈……谁说爷不糊涂,爷也是老糊涂。”赵老头乐得胡子都抖动起来。 赵建庆觉得这做生意迟早得让爷爷知道,他就试探着说:“爷 ,这柳条还能卖钱,真好。我表舅您知道呀,他现在在咱县里开的收购站就收柳条……” “别提那个熊孩子了,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公家给的铁饭碗不端,省城汽车厂的厂长不干,自己开个劳什子收购站,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嘛,你姑奶奶都快气死了……”赵老头提起外甥就破口大骂。 赵建庆听得缩缩脖子,落荒而逃。 “哥,我给你拿好东西了,你去洗澡吧。”赵建兰把毛巾,胰子给他拿过来了。 赵建庆答应一声,拿起一套干净衣裳,接过毛巾跟胰子就出屋门。 忽然,他转过头,朝妹妹问:“你这两天去咱九姨家了吗?” 他说的九姨排行老九,就被喊她九儿,她跟母亲是堂姊妹,都嫁到了这个村,这姊妹俩的命就这么相同的悲惨:都死了男人。 但是,赵建庆的母亲选择了改嫁,九姨留了下来。 九孩子,大儿子学习很好,今年该考大学了。大儿子是九姨的骄傲,但也是她的苦楚,她一个人孩子够苦了,还得供儿子上高中,可见有多难。 有人劝九姨改嫁,或者招个女婿接下她身上的担子。 但九姨怕再找个男人对孩子不好,反而令她更难过,就一直守寡。 赵建兰说:“去了呀,我今天中午还喊玲玲一块下地给羊割草呐,咋了哥,有事?” 赵建庆歪了一下嘴,脖子扭向一侧,沉声问:“你见咱九姨了吗?” 赵建兰摇头:“咱九姨赶集去了,说是买小鸭子。” 赵建庆咬咬牙,到底没说话,大步走出了家,朝村后的水坑里洗澡去了。 他今天下午在那个瓜棚里看到什么了?看到那个瓜棚里有两个叠交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她九姨。 妈改嫁了,再也没来过,九姨自顾不暇还经常照顾他们,那时候建兰小,很多家务活不会干,她教建兰缝被子,做棉衣,做鞋。还记得他们兄妹三个每个人的生日,无论谁生日,她都煮个鸡蛋送过来。 在赵建庆兄妹三个心里,九姨就是他们的妈妈。 亲眼看见九姨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地里做那种勾当,赵建庆百爪挠心般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是装做浑然不觉呢,还是阻止九姨?她一个寡妇,万一此事败露,会被她近门子的人狠狠惩罚,儿女们也会受牵连。 ------------ 第三十九章 九姨,自重 “哥,你也才来洗澡。”水坑里有人露出头朝刚到岸上的他喊。 “思安!你今天咋在家?”赵建庆心里慌了一下。 他就是自己的表弟,九姨的大儿子。@ 思安抹一把脸上的水说:“哥,你忘了,今个周末。” “哦。”赵建庆点点头。 他脱了衣服,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 表弟看着他,露出羡慕的目光,说:“哥,你这身材,比我们体育老师都壮,我真自愧不如呀。” 他瘦得麻杆似的。 赵建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呼呼游了几个来回,一抹脸上的水,说:“不一样啊,哥是庄稼汉,出力的命,你是文化人,将来靠脑子吃饭。好好学哈,今年争取考上大学。” 思安顿时信心满满,他说:“嗯,哥,这回模拟考试,我又是全校第二,我觉得,如果我正常发挥,应该能考上。” 赵建庆拍拍他瘦瘦的肩说:“哥相信你能考上,等你考上了,哥给你发个大红包,还送你去上大学。” “嗯谢谢哥嘿嘿嘿……”思安羞涩地笑了。 俩人游够了,相互搓搓背就上岸穿衣。思安邀请表哥说:“哥,我明天回去,我妈下午从地里摘了一篮子酥瓜,说是明天让我带着,我又带不了,你跟我回家拿几个吃吧。” 九姨种一手好瓜,她种的瓜个头又大又香甜,每年种了都让赵建庆兄妹几个去摘了吃。 赵建庆听了下意识就想到魏青草,该带几个给她吃。 他又想着白天的事,就答应了。 到了表姨家,表弟表妹有出去玩还没回来的,又在灯下写作业的,九姨则在屋里纳鞋底。 一年四季,她手里针线活没断过。 “妈,我哥来了。”思安朝她喊。 “呀,庆子来了呀,你俩洗澡碰上的吧。呵呵,正好,我摘了一篮子瓜,正说你弟弟明个又带不了,顺道给你家送去几个,你赶快吃吧,吃罢拿走几个给妹妹吃。”九姨热情和气的招呼外甥。 赵建庆来表姨家跟他自己家似的,就默默的住在了瓜篮子旁边,拿起一个瓜咬一大口。 “庆子,我听说你认了个干娘,这是好事呀,咋没跟姨说?”九姨拉着纳鞋底绳子问。 赵建庆低着头说:“没顾上跟姨说呢,这不刚收完麦子,姨每回收完麦子都睡几天嘛,想让姨好好歇歇。” 九姨欣慰地笑笑,说:“可不,我外甥最清楚姨的日子,每年麦季一过,姨就累趴下了,得睡个几天几夜。这不,今天上午才起来出门了,赶集去买了点油盐酱醋,买了几个小扁嘴……” 她是个健谈的人,也喜欢这个高高壮壮的帅气外甥,所以他来了她就说个没完。 表弟去洗自己的衣裳了,顺便还把赵建庆的拿起洗了。表妹认真做作业,没人在意他们的谈话。 赵建庆把瓜咬到嘴里,随便嚼两口就咽到肚里去。猛地,他把吃剩的瓜把往院子里一扔,斗胆问出:“九姨,你今天赶完集又去哪了?” 九姨一愣,嘴唇抖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姨赶完集就回来了呀,姨能去哪。” 赵建庆沉默几秒,咬咬牙说:“姨,你再找个伴吧。” 九姨捏针的手湿了,拔不动针了。 她呵呵,呵呵笑了两声,慌乱地问:“庆子,你咋想到这个了?” 赵建庆转头看着屋外,沉声说:“姨这些年过得太苦了,该找个人帮帮你。” 九姨把鞋底子抱在怀里,说:“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找啥找,亏你还操这份心。” 赵建庆憋不住了,呼地起身走到门口,背对着她扔下一句:“姨,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几个表弟表妹,你自重。” 说罢甩开大步朝外走。表弟在身后喊他 拿着自己衣裳都置之不理。 他提醒表姨了,看她自己抉择吧。 本钱多了,自然收购的白条多了,俩人收到下午两点多才完事。 魏青草拿出干粮,今天是妈烙的油饼,还带着几棵小葱。她把葱剥好了,卷进油饼里递给赵建庆一个,自己又卷了一个,两人咔嚓咔嚓的吃起来。 带饼都吃完了,魏青草吃了一张,赵建庆吃了四张。 魏青草用手帕擦擦嘴,跟他说:“你在这看着车子,我去扯身衣裳料子。” 赵建庆以为她给自己扯料子,就点点头。 魏青草其实是个赵建庆扯衣裳料子。昨天她妈说,这认干儿子按说该给孩子个认亲信物,家里再穷总得给他扯身料子吧。 看赵建庆穿的破旧,每次来家都穿那一身破旧衣裳,估计这还是他最好的一身衣裳了,就嘱咐她今天给他扯一身料子。 这时候的布料单调得很,女的就穿红,绿,碎花;男的就是黑,蓝,灰。 料子就是棉布,平纹、斜纹、卡其,洋气的就是的确良了。 没什么挑选空间,魏青草给赵建庆扯了一块军绿色的的确良上衣,给他扯了一块蓝色卡其布裤子,拿着回来了。 赵建庆这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才不会管她扯什么料子,见她回来了就赶紧跳到车辕上,嘱咐她说:“坐好了,开路。” 魏青草把衣料塞到自己随身带的皮包里,坐到了给她留出空座的车尾,朝他喊声“坐好了”。 “走嘞!”赵建庆一扬鞭子轻轻抽在骡子屁股上。 这回徐厂长在收购站,他看到两位年轻人来了热情招呼。看看他们收的柳条赞赏:“行啊,进步真大,这柳条收的等级分明,车子装得也整齐周正,你们这生意会做大的。” 听到鼓励,赵建庆跟魏青草都满脸喜气,魏青草还甜甜的说声“谢谢表舅”。 徐厂长满眼笑意地看了她一眼,就拍拍赵建庆的肩说:“让工人过称卸车吧,来屋里喝茶歇歇。” 俩人又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徐厂长拿出一网兜糕点说:“建庆,我这好些天都会过家了,也没去看过我舅,他们也都不想见我,我就买了点东西给他老人家,你替我捎给他吧。” 赵建庆听了猛地摇手:“不不不,表舅,这个礼我真不能捎。” ------------ 第四十章这姑娘一看就不简单 徐厂长一挑眉问:“怎么你还不能捎了呢?不会我舅恨我到不肯吃我东西的地步吧?” 赵建庆摇头苦笑:“不是,表舅,你还不知道情况,我跟青草一块收柳条背着我爷呢,每天跟你见面更不敢让他知道。所以,这礼品我不能给你捎。” 魏青草斜他一眼,“真笨,你就不能说是偶遇表舅了吗,你再在爷跟前说一番表舅的好话,爷吃着表舅给买的点心,听着你夸他的话,对表舅的成见不就慢慢减少了。” 徐厂长目光一闪,微笑看了魏青草一眼。 赵建庆听进去了,“哦哦”连声说:“也是哈,也是哈。” 又犯愁问:“那我怎么编偶遇表舅的情形呀?” 魏青草说:“哎呀,这还不简单嘛,路上我教你。” 这时工人进来了,说他们的一车白条卸好了,并把数量单子递给魏青草,让她去找会计领钱。 魏青草拿着单子去找会计领钱了,这边,徐厂长跟赵建庆打听魏青草。 “你跟她只是同学关系,没有别的?” 赵建庆挠挠头,垂头丧气地说:“不只是同学,我俩还是干兄妹,她妈是***娘。” 徐厂长笑了:“小子,这么好的姑娘,你咋不想着娶了呢?” 赵建庆咧咧嘴,“表舅,你不会以为我不想娶吧?人家看不上我啊。” 徐厂长微微皱眉,看着表外甥说:“不会吧,我外甥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哪个姑娘会看不上?” 赵建庆沮丧地摇头:“表舅别说了,她就看不上我。” 徐厂长问:“她有对象了没?” 赵建庆答:“当然没有了,不然我还着急上火追她干嘛。” 徐厂长用手指轻轻叩着椅背,若有所思地说:“这姑娘一看就不简单。” “钱领了,建庆哥,咱们走吧。表舅,您忙吧,再见。”魏青草脆脆地说。 “好嘞,你们路上小心。”徐厂长眼睛盯着魏青草说。 又把那一网兜点心递给赵建庆。 到了路上,赵建庆问魏青草怎么编见到表舅的谎。 魏青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你这个偶遇得突出表舅做生意的益处来,然后再着重表达表舅的好。让你爷对表舅少些成见的同时,也对他做生意的行为生出些改观来,好令你日后就咱们一起做生意的事,更容易跟你爷沟通啊。” 赵建庆咧嘴说:“你别在这卖弄学问,都把我说迷糊了,你就直接说我咋编吧。” 魏青草说:“你回家就跟爷说,今天你陪我来县城办点事,在大街上碰到你表舅了,你表舅非常热情,硬拉着我们去饭店吃饭了。席间,表舅一个劲问他老人家的身体,说他怎么怎么想舅父大人,可是又怕舅父大人看见他生气不敢来。还有就是最近太忙,等他闲了下来一定来看表舅。 然后吃了饭就带咱们去他收购站了,到了收购站咱发现他那里生意好的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然后就说表舅随便透露给咱们一个数据,他开这个收购站呀,一个月挣的钱都比在省城汽车总厂一年挣的钱多。 最后你再说,表舅让咱们有空也去地里割柳条,剥成白条晒干来卖给他,他给开高价。话说到这里,你看你爷动心不动心。” 赵建庆听得重重地点头,他一抽骡子屁股说:“好,就这么说!” 魏青草得意地抿嘴一笑。 赵建庆扭头朝她说:“赏你先吃点心,打开吃吧。” 魏青草才不吃人家外甥给舅买的东西呢,就摇头说:“不吃,哪能偷吃老人的东西,我都没给老人买呐,真惭愧。” 赵建庆嘿嘿笑笑:“咱不是还没挣多少钱嘛,等挣的钱多了再买。” 说罢眉头一皱:我还有50块钱的账要还。 不错,那天他在镇 上碰到魏青草被张鹏飞骚扰,是去镇上的徒弟家借钱了。 可是,这钱借得并不顺利。 他徒弟家虽然有钱,但是抠得很,他徒弟都二十岁的大小伙了,每花一分钱都得跟父母说明来去。 赵建庆借他钱徒弟不敢跟父母说,因为他父母的做人宗旨是,不赏叫花子一口饭,不借外人一分钱。认谁都不借。 赵建庆实在没办法了才跟徒弟借的,他答应徒弟,钱不出十天就还给他。 所以,他心里还是有压力的。 他送魏青草回到家,张玉英拉住他不让走,进屋拿了尺子来比着他一通量。 赵建庆一脸懵逼地问:“干妈,这……是干嘛?” 张玉英呵呵笑着说:“傻孩子,干妈量量你的尺寸,好给你做身衣裳,不能白让你喊我妈不是。” 赵建庆赶紧拒绝:“不不不,干妈,我当干儿子的都没买东西孝敬干妈,哪能让干妈给我破费。” 张玉英微笑给他解释:“干妈享你的福在后面呢,可是这认亲礼干妈该给你,你可不能跟干妈客套。” 魏青草跟着打趣:“赵建庆,你就老老实实让妈量吧,我妈给干儿子做衣裳心里美得很,等她做好你穿上她看着更带劲。” 赵建庆感动地笑笑,听话地配合着干妈的口令,抬胳膊,转身,把上衣撩起来…… 吃过晚饭,魏青草洗了澡正舒服地靠在床头看书,院子里响起一阵重重的脚步声,随即听到堂哥压低了的声音:“二叔!二婶!”. 魏青草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推开爸妈的屋门,看见堂哥正坐在他们床头气愤的说着话:“叔,我不能这么窝囊,我喜欢虹霞,这辈子就娶虹霞……” “哥,怎么了?”魏青草关切地问。 魏青军咬牙跟堂妹说:“我妈今天去虹霞家了,说我要跟她退亲,让她以后再别找我了,我马上要跟别人结婚了。” “啊……”虹霞咧咧嘴。 魏东海这个情种当然支持侄子了,他语气坚定地说:“喜欢的姑娘当然不能放弃,不喜欢的就是金身银身也不能要。你妈她太霸道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由着她来。” 张玉英担忧地问:“你妈已经做主把你们的亲退了,你不同意退又能怎么样呢?她也不会给你娶虹霞过门呀。” ------------ 第四十一章青军哥的决定 魏青军跟未婚妻可是原定好了,今年秋后结婚呐。 魏青军咬牙说:“二叔,二婶,我今晚来就是说这事的,我要带虹霞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我妈也管不了啦。” 张玉英慌了,这还得了呀! 魏东海则很冷静,他低沉地说:“看来,眼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魏青草问:“那虹霞姐肯跟你走吗?” 魏青军说:“肯,虹霞更怕失去我。” 大家都不说话了,算是都同意他这么做了。 魏东海跟媳妇说:“家里有多少钱,都给孩子拿出来,出去也得吃饭呐。” 张玉英答应一声就从柜子里拿钱。 魏青草犹豫一下,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抽了10块钱出来。 魏青军接过婶子和堂妹手里的钱,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哽咽着说:“二叔,二婶,妹妹,别担心我们,我俩都有手有脚,到哪都不会饿着。” 魏青草问:“你们有目的地吗?” 魏青军说:“有,虹霞有个姨家在安徽,我们可以去投奔她。” 听说有人投奔,一家三口都放心了。 魏东海忽然“扑通”跪下给二叔二婶磕了个头,说:“叔,婶,我走了!妹妹,祝福我们,再见。” 说罢扭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大军!你啥时候来的,来了在不去奶奶屋?”白氏正好出门看见往外走的孙子。 魏青军本来是偷着来跟二叔二婶说事的,没打算让奶奶知道,怕父母知道他跟虹霞私奔之前来过二叔家了,他那对不省心的爹娘找二叔二婶的碴,可是明明被她看见了…… 他只得顿住脚步说:“奶奶,我刚来,跟我叔说点事,我走了奶奶,您进屋吧。” 白氏看见乖孙子哪舍得不摸摸就放他走。她拄着拐杖出了屋门,拉住乖孙子的手,嘻嘻笑着上看下看一遍,拉着他说:“这会睡觉还早,跟奶奶进屋说说话去。” 魏青军急着去找虹霞,但又想着自己这一离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奶奶这么疼他,他是该好好安抚奶奶几句。 他就扶住奶奶的胳膊说:“奶奶,我回去还有事,不能跟您多说话,我送您回屋吧。奶奶,晚上出门喊我妹妹扶着您,别绊倒了……” 听着亲爱滴大孙子这么美妙动听的话语,白氏美上了天,被大孙子搀扶着回屋的步子都飘飘然了。 然后就对大孙子谆谆善诱起来:“大军呐,你妈这个人脑子灵活,看人看事都比别人准,她让你跟虹霞退亲就退吧。让你娶人家城里大官的闺女多风光呀,人家还给你找工作,让你去城里当工人,这可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呀,你可别跟你妈打别子,好好的答应了……” 魏青军差点把手从奶奶胳膊里抽出来。他黑着脸,硬是把奶奶送到了屋里,说句“奶奶我走了”,再不理会奶奶在后面的叫喊。 可是,魏东海夫妻俩屋里,三口子都发起愁来。 因为侄子担心的事两口子也想到了,知道大哥大嫂两口子要知道魏青军来过他们家,绝不会放过他们。 张玉英心慌意乱地问丈夫:“东海,咱娘知道青军来过了,肯定会跟咱哥咱嫂子说,你说咋办?” 魏东海能咋办?他一挥手说:“别担心,大哥大嫂来问咱就说啥都不知道。” “那大哥大嫂要是问青军来干嘛呢?咱咋说?” 魏东海想想说:“就说他来随便说几句话就走了。” 魏青草安慰妈妈:“妈,咱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怕他干嘛,随他大小便,我大娘有本事再跳一回井去嘻嘻。” “别胡说了,快回屋睡去吧,明个还赶集呐。”张玉英催促闺女。 魏青草回到姐妹三个的屋里,看到二妹正在给三妹讲一道数学题。她看着这 熟悉又隔了一世的场景,差点热泪盈眶。 她就那么正在床边,满眼温情的看着她们,直到她们都合上了作业本。 “大姐,你眼睛怎么红了?”二妹揉揉被煤油灯熏得发昏的眼看着大姐问。.. 魏青草笑笑撒谎:“刚才飞眼里一只虫,我揉红了。” 两个妹妹赶紧问:“那揉出来了吗大姐?” “揉出来了揉出来了,好了,做好了睡觉吧,明儿还得早起上学呐。”魏青草温声催促她们。 两个妹妹并排躺下了,她吹灭灯上了自己床上。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张鹏飞家里了,爸妈痛心疾首的跟她断绝了关系。所以,她对青军哥的事一概不知。 她躺在床上,默默祈祷青军哥能跟虹霞顺利私奔,能终成眷属,拥有美好的未来。 赵建庆家。 他把表舅给爷爷带的点心给他,然后背诵了一遍魏青草教他的话,夸表舅如今多挣钱,夸表舅多牵挂爷爷。 有道是吃人家的嘴短,赵老头已经把点心给三个孙子尝了,自己也吃了,对外甥的怨气就减少许多。 但听出孙子很赞成他扔了公家饭碗干个体,还夸表舅有眼光呐。马上瞪着眼叫:“你个小孩子懂个啥,你表舅这是狗屁不通把铁饭碗扔了自己要饭吃。你想啊,这投机倒把多大的罪过呀,你爷当年被批斗多狠呐,他不是没见过。哼,等着吧,哪天形势一变,说批斗他就批斗他。” 赵建庆皱起了眉头,就耐着性子给爷爷讲当前形势,说过去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是新中国了,力求发展治国。 赵老头挤着眼喝住孙子,倔强地说:“你别跟爷说着有的没的,爷只知道搞投机倒把就是犯罪。城里人规规矩矩的上班,咱庄稼人,就得老老实实的种地。人家我管不了,你们兄妹三个这辈子都不许搞投机倒把。” 赵建庆心凉大半截。 “叔,吃饭了吧!”九姨在外面轻声喊。 赵老头赶紧应着出屋门:“唉,他姨来了,进屋坐进屋坐。” 赵建庆跟妹妹也马上出来了,亲亲地拉着她进屋。 九姨把几个酥瓜递给外甥女,说:“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你妹妹呢,这是我昨个摘的瓜,送几个你们吃。” 说罢看一眼赵建庆。 他随即懂了。 赵建庆背对着九姨,站在村外的一块地头,听九姨诉说。 ------------ 第四十二章孝跟爱情不能相提并论 “庆子,别把九姨当坏女人,九姨不坏,九姨不光是个母亲,还是个女人呀!九姨撑不下去的时候,也想有个人疼……我跟那个人是真心的,那个人很疼我,经常贴补我,不然我拿啥供你表弟上高中呐。” “你九姨你就跟他确定关系,招他进门,或者你嫁给他。”赵建庆说。 九姨摇头,“孩子,你不知道啊,大人的事有多少无奈……他家里有媳妇。” “有媳妇还跟你牵扯不清,这是标准的混蛋!”赵建庆恼了。 九姨摇头:“孩子,你听我说,他不是混蛋,他对他媳妇很好,只是……他跟媳妇有两个儿子,三年前两个儿子去水沟里洗澡,双双淹死了。他媳妇就受不了疯了,她疯起来很可怕,又是哭又是闹还打人骂人,有时候还拿菜刀砍人。 有一回她清醒了,居然自己跑出来,跳到淹死两个儿子的水坑里自杀。好歹被救出来了,但也成了废人,就那么躺在床上,光眼睛跟嘴会动,光会吃饭。他每天除了忙地里忙家务,还得端屎端尿的伺候她……” 赵建庆蹙额。 九姨擦擦眼泪,接着说:“我跟他本来就认识,有一回去赶集,我们碰面了,我俩都指着对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因为,我们都苍老得可怕……” “然后,我俩就找个地方,说了各自的现状,就是各自吐苦水呗。可能都是苦水里泡着的人吧,我俩就慢慢有了感情。他这个人脑子活,这几年公家让做买卖了,他留出一片地,种菜,种西瓜,挣了钱自己剩下点就都给我……他说了,他不图我回报他,他只想让我少受点苦,少作点难……”九姨啜泣起来。 赵建庆轻轻抚住九姨枯瘦的肩,温声说:“九姨,我相信你们的感情,可是,你想过吗,万一给人发现你们的事情就麻烦了。” 九姨无助地垂下头,呜咽:“我也怕呀,可是……我跟他断不了了,我俩谁也离不开谁了。” 赵建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咬着嘴唇思索良久说:“九姨,我弟弟马上高考了,这些日子,你还是少跟他见面吧。” 九姨难为情地点点头,她又为自己辩解:“我前天跟他见面是给他送些药,他腿上对蚊叮虫咬过敏,又天天谁在瓜棚里看瓜看菜,我就自己做了艾草薄荷膏给他抹。还有,他又把这些日子买菜买瓜攒的钱给了我,说安鹏快高考了,给他买些好吃的补养补养。” 赵建庆深叹一口气,嘱咐九姨:“这不是长久之计,九姨您必须做个决定,万一被人发现传到咱们村里来,安鹏那几个叔伯们不会放过你的,我表弟表妹也会受牵连。” 这话他必须提醒九姨。 九姨一个女人,表弟表妹还小,他得护九姨周全。 九姨擦把泪,点点头说:“庆子,姨懂你的心思,你是为姨好,姨会好好想想的。” 他跟九姨告别了往家走,心情很是复杂。一踏进院子里,眉头立马一皱:妹妹屋里又听到了刘小花的声音。. “庆哥哥,你回来了,你的狗不是死了吗,我又给你带来只小狗,喏,纯黑毛的哦,一根杂毛都没有。我奶奶说,这黑狗辟邪,可金贵了。”刘小花听到动静就跑出来了。 她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狗,那两只狗眼亮晶晶的,一看就很机灵。 赵建庆讨厌刘小花,但喜欢养狗。就伸手去接小狗,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对她难得好声好气的说了声“谢谢”,抱着狗进了自己屋。 “庆哥哥,这狗才吃满月,你得给他嚼馍吃,晚上也不能放它在外面……”刘小花跟着进来了。 赵建庆嫌弃的挤挤眼,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想凑近他。 他无情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又不是没养过狗,你出去吧。” 刘小花两眼一瞪,小手一缩,做出受惊吓的模样,低身下气地说:“庆哥哥 ,我这几天的没见你了,就让我跟你这玩会呗。” 赵建庆怒目:“一个大姑娘家,在一个大小伙屋里干嘛,男女授受不亲,赶快走。” “可是庆哥哥我真的想多看你一会嘛……”刘小花两手在身前绞着,扭着身子撒娇卖萌。 赵建庆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真想一脚踢飞她。但咬咬牙把眼一闭躺到床上不动了。 心说,看你走不走。 可是,半天等他睁开眼一看,她直直立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赵建庆一跃而起,朝她吼:“你是鬼呀,站人床边这么瘆人,走走走。” 他一手把她推出门外,骂句脏话上住了屋门。 次日一早,赵建庆跟魏青草又赶着骡车赶集收白条了。 魏青草私自动了10块钱,得跟合作伙伴说明了呀。当赵建庆一听魏青军带未婚妻私奔了,立时就叫:“嗬,够爷们,我敬他是条汉子!” 魏青草有些吃惊,勾头看着他的脸问:“你也支持我哥走这一步?我以为你会反对这么做呐。” 赵建庆问:“为什么你这么以为?” 魏青草说:“因为你是个传统直男,以孝为重,我堂哥抗母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触犯了孝道呀。” 赵建庆吆喝住骡子,把身子扭向魏青草,郑重地说:“青草,孝跟爱情不能相提并论。这样说吧,平时我可以什么事都顺着老人,但是,只要我喜欢一个姑娘,老人再反对我都不会听从,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我自己做主。” 魏青草被赵建庆的话打动了一下,想起上一世,她被张鹏飞欺负,歧视,一多半都是他听从父母的话。 她又问他:“那你岂不是背上了不孝的骂名?” 赵建庆耸耸肩:“那我没办法,反正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说罢转回身子坐好了,扬起鞭子抽了一下骡子。 魏青草看着他那帅气的脊背,心里乱了起来。 今天,到了集市上,他们跟以往一样找准一个地方把骡车停好,开始吆喝。 因担心爷爷发现自己做生意,赵建庆每次赶集都很谨慎,怕遇上熟人。魏青草说这不是长久之计,他说走一步算一步。 ------------ 第四十三章 晚上陪我去摸爬蝉吧 如今赵建庆脸皮厚了,也敢吆喝了,但他嗓子粗,没魏青草吆喝的好听,所以他吆喝的少,很多时候是听魏青草吆喝。 其实,也就是刚来吆喝几嗓子,卖柳条的人一涌过来就是活招牌了。 魏青草检查柳条,赵建庆过称,俩人正配合默契的忙碌着,忽然一道娇滴滴甜腻腻的“庆哥哥”将赵建庆惊的秤砣嘭地一下掉地上了。 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站在他们骡车旁。 “庆哥哥,你们……”刘小花又看着他们露出吃惊的神色。 赵建庆头一回对她温柔,讨好地说:“小花,先到骡车后面等一会,忙完我再跟你说话。” 刘小花受宠若惊,激动得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瞬间成了大红苹果。 她挑衅地看一眼魏青草,立在了骡车后面,看着赵建庆忙碌的身影,她一脸花痴相。 当眼睛转向魏青草的时候,又立马成了一副噘嘴瞪眼的怨怒相。 魏青草忙着收白条,看都没看她一眼。 好不容易忙完了这一波,魏青草拿手帕擦擦汗,伸手去拿水壶喝水,这才想起车旁还有个人。 她举起水壶礼貌地朝她招呼一声:“喝水不?” 刘小花却对她嘴角一歪,“哼”一声避开她,故意亲昵地去挽赵建庆的胳膊,嘴里还软软糯糯地问:“庆哥哥,你留下我,有什么话跟我说呀,嘻嘻嘻……” 魏青草打了一个激灵。 要搁以往,赵建庆会一把甩开她,然后呵斥她一通。但是今天,他忍着难受没甩开她,也没呵斥她。 他温声说:“小花,今天的事你看见了,我跟***妹妹一起做买卖,这事呢,暂时还不能让我爷知道,所以,你到家别说这个事。就是谁知道了说起来你也嘱咐他们别在我爷跟前说。” 刘小花不蠢,听了这番话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她顿时信誓旦旦地跟赵建庆保证:“庆哥哥,小花不傻,小花知道了,绝对不会跟咱爷说这件事。” 赵建庆强行挤出一个笑来,“谢谢小花你了。那个,你赶集去吧,我们继续忙了。” 刘小花却抱着他胳膊不撒手,“庆哥哥,那到晚上你陪我去摸爬蝉吧,哎,咱村南地那片柳树林子里爬蝉可多了,可我自己害怕……” 赵建庆想死的心都有了。 终于打发走刘小花,赵建庆浑身冒冷汗,精疲力竭地往地上一坐。 魏青草捂嘴笑。 这时又有人抱着白条来卖了,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柳条摞得老高了,他们手里的本钱也用完了,这时,又是午后,该吃午饭了。 魏青草兴致勃勃地说:“今天有好吃的,看看,粽子。我妈天不亮就起来包了。” 赵建庆对吃都没兴趣了,尽管他饿得饥肠辘辘。 他拿起水壶咕咚咕咚喝一通水,没情没绪地从魏青草手里接过一个粽子,懒洋洋地剥开咬了一口,慢慢咀嚼。 “好吃吗?”魏青草剥着粽子问他。 “好吃。” “什么味道?” “额……”他说不出来了。 魏青草顺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问:“魂丢了?” 赵建庆烦躁的揉揉头,爆了句粗口:“真特么恶心。” “嗯?”魏青草咬了一口粽子看向他。 赵建庆颓废地说:“我被要挟了……” 魏青草哈哈大笑:“这是好事啊,陪美女夜摸爬蝉,浪漫又美妙,要我巴不得呐。” “一边去。”赵建庆吼她。 见他真动气了,魏青草吐吐舌头,转过身安静的吃粽子。 “来,吃黄瓜,还有番茄,昨晚上番茄才有红的了,我妈摘了没舍得吃,让我带来了。”魏青草吃完粽子把水果递给他。 赵建庆接过黄瓜“嘎吱嘎吱”地嚼着,忽然又咧嘴笑了,然后吃了三根黄瓜,吃了两个西红柿,又拿粽子吃,吃得可香了。 魏青草傻乎乎地看着他,刚才不是吃不下吗?这咋忽然…… 赵建庆吃饱喝足一抹嘴,轻快地往车辕上一跳,吆喝一声:“坐好,走喽!” 魏青草跳上车坐好了,吐槽:“都说女人善变,我看男人也够善变的。” 赵建庆哈哈一笑说:“你说得对呀,陪美女夜摸爬蝉又浪漫又美妙,我该高兴呀!” 孟竹影瞠目结舌:男人呐,都一副德性! 晚上,盛装打扮的刘小花早早就来家找赵建庆了。 她拿着一把手电筒,拿着一个空罐头瓶用来装爬蝉,欢乐得跟百灵鸟似的又蹦又跳又笑。 为了防止赵建庆故意喊上妹妹一起去,她还事先哄赵建兰:“建兰,你在家好好看着小兰写作业,我跟庆哥哥摸了爬蝉给你们吃哈。” 赵建兰笑笑进屋了。 赵建庆很爽快地跟着刘小花一起出了门,去村南的柳树林子里摸爬蝉。 刘小花终于约到她的王子了,她激动得想让全村人知道,所以,她跟赵建庆并肩走着,见人就打招呼,好让人家都看到她身边的人是谁,最好明天传来他俩风言风雨才好。 柳树林子里摸爬蝉的很不少,有的拿着手电筒,有的没有手电筒,就用手在树上摸。 这个时候就有些危险,因为夜晚的树上和地上不知有爬蝉,还有蛤蟆了,蟑螂了,蛇了,不时就听到人尖叫一声,不知道摸到啥了。 “庆哥哥,那边没人,咱去那边摸。”刘小花嘻嘻笑着手指柳树林子深处。 那里确实没人。 赵建庆笑笑,说:“好啊。” 刘小花心里乐开了花:看看,他这么听我的话。 她哪有心摸爬蝉呀,拿手电筒手舞足蹈的乱照一通,赵建庆却认真摸爬蝉。 这个时期爬蝉很多,他一会就快摸满刘小花手里的罐头瓶了。 可是刘小花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她看着手里的罐头瓶快慢了心慌起来,要是瓶子满了,不就该回家了? 她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会轻易让它结束?@ “呀!”她尖叫一声,手里的罐头瓶应声倒地。 罐头瓶落到草丛里倒是没烂,可里面的爬蝉都摔了出来呀。 刘小花为了让爬蝉快跑,还偷着用脚踢了一下它们。 ------------ 第四十四章我是这个家的干儿子 赵建庆挑了一下嘴角,蹲下身把那些乱爬的爬蝉都抓回罐头瓶里。在他把最后一只爬蝉放到罐头瓶里的时候,他从后面裤兜里掏出一只大蛤蟆…… “啊……”刘小花吓得疯了似的乱跑乱爬。 刘小花小时候被浑身是疙瘩的癞蛤蟆吓伤过,从此看见癞蛤蟆就发狂。冷不丁一个大蛤蟆跳到她手上,还是晚上,还是这么大一个,她不狂谁狂…… 赵建庆只得把她送回家。 他知道这样很损,但是,不用损招他就得天天陪她摸爬蝉。 赵建庆白捡一罐头瓶爬蝉回家来了。 这个年代,谁都馋肉,所以一到夏天人人都热衷于摸爬蝉,这是肉呀! 赵建庆把爬蝉洗干净了,撒上点盐腌着,次日早起一会,把爬蝉在锅里焙熟了,再装到罐头瓶里,给魏青草带着。 他看到魏青草吓一跳:她两眼浮肿,眼底有血丝,明显是一夜未睡。 “青草,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魏青草打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昨晚上家里闹翻了,谁都没睡好。” 原来,魏青军昨天半夜带虹霞私奔了,但是魏东明跟苏丽珍并不知情。 苏丽珍还以为儿子跟她吵架赌气去哪个半大孩子家睡了,臭小子嘛,回不回来睡无妨,就没在意。 第二天儿子一天都没着家,两口子慌了,问了村里儿子要好的各个年轻人,都说没见,他们觉出不好了。 又听说柳林村的虹霞不见了,他们瞬间明白。 魏青草说:“昨晚上我们晚饭都还没吃,我大爷大娘就来我家闹了,因为我奶奶跟他们打小报告了,说昨晚上我哥来过我家,躲在屋里跟我爸妈说话。这下坏了,他俩就非让我爸妈还他儿子,又哭又闹的在我家不走,闹到大半夜才回去了。那谁还睡得着呀,我就迷糊了一会。” 赵建庆心疼心爱的姑娘,就对她大爷大娘爆了句粗口,然后嘲讽地说:“那你大娘这回咋不跳井了,他再闹你让她跳井去。” 魏青草又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她不去呀。” 赵建庆见她实在是没精神,就温声说:“那这样吧,咱今个不去那么早了,你回屋再睡会吧,睡到半晌午咱再出发。” 魏青草刚才是硬撑着起来的,这会还真是头昏脑涨的,恐怕这个状态收购柳条的时候也会出错。 她就揉着太阳穴说:“好吧,那你呢?” 赵建庆说:“我还不随便嘛,你进屋睡你的去。” 魏青草就拖着软软的双腿回屋睡了。 同样一夜未眠,张玉英也撑不住了,每天习惯早起的她,到日上三竿才走出屋门,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院子扫好了,牲口喂饱了,早饭也做好了,赵建庆正抱着一捆嫩绿的青草从外面回来喂羊。 “呀,建庆,你这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建庆解释:“干妈,昨晚上的事我知道了,你们都没睡好,我怕赶集青草受不了,就让她再睡会去,我呢,闲着没事,帮干妈干点活。” 张玉英热泪滚了下来,这孩子,太知道疼人了。 “妈!哥!”青华跟青青晨读回来了。 “回来了,马上吃饭哈。”赵建庆朝她们笑着说。 “妈,刚才我们去学校的时候就看见我哥在院子里忙。”两个闺女都在妈跟前夸干哥哥。. 张玉英揉揉眼睛,笑着说:“可不是嘛,今早上的饭还是你哥做的呐,去,回屋喊你爸爸跟奶奶起来吃饭吧。” 赵建庆做饭的时候,发现厨房有几个茄子,几个辣椒,几根黄瓜,他就熬了粥馏了馍,把几个茄子蒸了,用蒜拌拌,又把自己带的爬蝉在锅里加热一下,这样,早餐又有蔬菜又有肉。 其实,他把爬蝉拿出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想把爬蝉给心爱的姑娘自己吃。 想想还是都吃吧,晚上再给她摸。 魏青草补睡两个小时后精神瞬间恢复了,她一出屋门就闻见了诱人的爬蝉味儿。 看见有爬蝉吃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捏起一个扔进了嘴里。 “儿呀!我的儿呀!我的亲儿子呀……”苏丽珍哭着闯进来了。 后面跟着一脸阴狠的魏东明。 嗬,又来闹了。 昨晚就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来闹,今早上又在饭时来了,这是不让他们吃饭了。 正准备吃饭的一家人都呆住了,青华跟青青吓得赶紧搂住妈妈。 张玉英搂着两个闺女,一脸恓惶:以后大哥大嫂都这么闹,他们可怎么过…… 魏东海眉头紧蹙,盯着他们也毫无主意。 只有白氏一脸幸灾乐祸。 “东海,玉英,你俩可是他亲叔亲婶子呀,竟然纵容孩子做下这大逆不道的事……”苏丽珍坐到地上哭嚎。 此刻的苏丽珍头发凌乱,两眼通红,脸也浮肿着,以往的“贵妇”形象全无。 魏东明也指着魏东海的鼻子骂:“东海,你就是个混蛋呀,知道侄子要办浑事你不拦着,还替他瞒着我们,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魏东海跟张玉英只好又撒谎:“大哥,嫂子,昨晚上我们都跟你们说了,孩子来我们家是说跟你们吵架了,让我去劝劝你们别生气,他哪会说他要带虹霞偷跑呀,你们想多了……” 昨晚上爸妈就把这番谎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是爸妈撒谎水平不佳咋滴,大爷大娘一口咬定他俩不光知道,还参与了儿子跟虹霞的私奔。 理不直气不壮,再说人家丢了儿子,不让人家发泄一下吗。魏青草就充起了好人,一口一个大爷、大娘,劝他们冷静点,他们全家是真不知道。 “够了!”赵建庆忽然怒喝一声。 他嗓子浑厚,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可谓振聋发聩,把一院子人都震住了。 苏丽珍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待她回过神来就指着赵建庆咒骂:“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我们魏家的家务事轮到你来管,你给我滚,滚出王祥寨去……” 魏东明也瞪着血红的眼,学舌媳妇的话咒骂赵建庆。 魏青草瞪大了眼睛,走上前来要跟大爷大娘理论,被赵建庆拽到了身后。 赵建庆直视着魏东明,双目平静,一脸淡定,说:“大爷,你说错话了,我不是外面的野孩子,我是这个家的干儿子,我作为干儿子,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妈。” ------------ 第四十五章我没有叫 张玉英心里又是一热,使劲咬住嘴唇,她居然也有个高大的儿子保护她了…… “狗屁干儿子,我们魏家三个儿子呢,不需要弄个野孩子过来,我是这个家的老大,不经过我的同意,我兄弟别想认干儿子,你特么赶快给我滚!”魏东明蹦着脚骂。 赵建庆等他骂完了,俯视着他冷冷一笑,“你算老几呀,还瞎蹦跶呢,问问你媳妇去,你那三个儿子都该姓什么,哪个像你?” “啊!” 魏青草全家都被炸了外焦里嫩。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呀!不对,伤害性也极大。 魏青草看着赵建庆感叹:你比我还毒舌呀!年轻人,你大有前途。 果然,他这句话成功做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一秒还上蹿下跳的大爷,下一秒就定在了地上。 缓缓地,他满脸是汗,脸色煞白,嘴唇发青,两腿开始打摆子。 “东明!”苏丽珍叫。 “我的儿呀!”白氏叫。.. “大哥!”魏东海也慌了。 赵建庆云淡风轻地跟大伙说:“死不了,死了我抵命。草儿,赶快吃饭,吃了饭咱还得赶集呐。” “哎!”魏青草脆脆地应了一声,左手拿馍,右手拿筷子,夹着茄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赵建庆温声说:“别光吃菜,尝尝我焙的爬蝉。青华,青青,你俩也吃,吃了上学去,坐我的骡车去。” 青华跟青青懵懵的看着大姐,又看看妈,就听从干哥哥的话坐到了饭桌前。 “啊!”魏东明缓过气来了,绝望地长吼一声。 然后张着大嘴,仰脸大哭着往外走。 “东明,别听野鸡乱叫唤,他们都是你的亲儿子啊……”苏丽珍怕了,追着丈夫往外跑。 “我的儿呀,我可怜的儿呀……”白氏拄着拐杖跟在后面心肝肉的喊着。 “干爸,干妈,没事了,坐下吃饭。”赵建庆用命令式的语气朝两口子说。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竟然双双落座,拿起了筷子。 魏青草呼噜呼噜吃完饭,抓起几个馍,又从厨房拿了几个黄瓜,都塞进布包里,轻快地说:“建庆,咱出发。” 青华跟青青喊:“等等我们,哥说了送我们去学校的。” 赵建庆温声说:“送送送,快吃。” 魏青草忽然发现:这个家里每个人都那么喜欢赵建庆。 把两个妹妹放到学校门口,两个人往集市上走。 魏青草坐在车厢里,嘻嘻笑笑,朝前面车辕上的赵建庆说:“赵建庆,我好崇拜你哦。” 赵建庆随着骡车的节奏晃着脑袋,悠悠地问:“崇拜我什么?” “原来你才是吵架高手,我跟你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刚才,你最后那句话太彪了,直接把我大爷给怼嗝屁了,高,实在是高!”她竖起大拇指。 “哈哈哈……”赵建庆仰头大笑。 他忽然停住笑,转过头小声说:“实不相瞒,我刚才也是超常发挥。还有,我心里也真有疑点,你看,你大爷长得跟武大郎似的,你堂哥堂弟都长得一表人材。看你青军哥,又高又帅,哪里有你大爷的影子呀。我就顺口说了出来,哎对了,你说你大爷三个儿子是不是他的?” 咦,男人也这么八卦? 魏青草摇手:“这倒不奇怪,我大爷长得又矮又丑,可是我大娘长得高挑利索呀,三个儿子随她多。还有,我爸跟我爷长得好呀,我堂哥堂弟会长,扬长避短,继承了优良基因。” 赵建庆忽然又笑了:“那我刚才是挺损的,你大爷别跳井了呀。” 魏青草哈哈大笑:“放心吧,全世界人都跳井了,他还蹦跶着呢。他这个人呀,自私,冷漠,阴狠,胆小,才没跳井的勇气呐。” 赵建庆说:“那就好,他真死了我还惹一身臊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哈哈哈。” 魏青草忽然说:“爬蝉很香。” 他的笑声卡在嗓子眼了。咳嗽两声说:“都是我摸的。” “你自己摸的,你那个崇拜者呢?昨晚上你没从她?”魏青草眯眼看着他后背。 赵建庆尴尬地说:“别乱用词,我是跟她去摸爬蝉了,但就是摸爬蝉,没别的……” “哈哈哈……别的,什么别的?”她故意逗他。 赵建庆意识到她捉弄他,牙一咬,扬起鞭子用力抽了一下骡子,嘴里吼:“架!” “嗷嗷”两声,骡子飞快的跑起来。 魏青草被颠簸的浑身要散架了,她心里骂着嘴上哀求:“我错了我错了,好哥哥你慢点吧……” 骡子猛地被拽住缰绳,随着他的喊停,骡子缓缓停下了蹄子,又恢复了正常速度。 车里的魏青草惊魂稍定,她手拍着胸口连连吐气,嘴里骂:“坏蛋,差点把我给摔下车。” 赵建庆身子对着她,两眼灼灼地看着她的脸,哑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坏蛋。”魏青草一噘嘴一瞪眼。 “不是这句,前面那一句。”赵建庆抱着两臂,一脸痴迷的说。 “哪句?我忘了。”魏青草一脸迷茫。 赵建庆嘿嘿一笑,说:“那我提醒你。” “提醒呗。” “你刚才叫我好哥哥。”他坏坏地朝她一挤眼。 那句带着暧昧气息的字眼,还带着他那挑逗的一挤眼,魏青草的脸唰地红了,心也乱成了一锅粥。 她手足无措地把身子往后一扭,背对着他不肯承认:“没有没有,我没有叫……” “我明明听见了,你别抵赖了。”赵建庆一口咬定。 “你听错了,你耳朵幻听了。” “我耳朵尖得很,我也清楚得很,你明明喊我好哥哥了,你说好哥哥你慢点吧。”赵建庆分毫不让。 魏青草要羞死了,虽然她是活两辈子的老阿姨了,那颗心也被伤得千疮百孔,她自己都以为这颗心比石头都硬了,再也泛不起一点涟漪了,谁知道,谁知道……还这么不经撩! “反正我没喊反正我没喊!”魏青草恼了。 赵建庆麻溜的把身子转过去了,看着前方慢悠悠地说:“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逗你玩的,你是没说。” ------------ 第四十六章不懂怜香惜玉 魏青草“扑哧”笑了,笑完又打自己的嘴,恨自己不争气。 骡车“得得得”走了一段路,前面的人觉得不对劲,回头看看她,嘿嘿笑着问:“咋了,还真生气了?” 魏青草“哼”一声,把身子一扭,表示她很生气很生气。 赵建庆慌了,赶紧拿好话哄:“青草,好妹妹……” “不准叫妹妹!”魏青草尖叫。 他笑着说:“好好好,不叫妹妹,那个,青草,魏青草,这样行了吧。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逗个乐,你咋还当真了呢,别当真别当真……” “啊,还怪我当真了?”魏青草噘着嘴责问。 “那我当真了我当真了!” 魏青草摇摇手:“行了行了,我乱了,翻篇翻篇。” “嘿嘿嘿。”赵建庆得意地笑了。 魏青草白楞他一眼:“好,你赢了。” 忽然又眨眨眼,阴阳怪气地问:“昨天晚上摸爬蝉得摸到半夜才回家吧?” 赵建庆顿了顿,说:“没有,一会就回家了。” “呵呵,那个刘小花会放过你?” “她是不想放,可是,不得不放呀。” 赵建庆给她讲述了昨晚上的情形,把刘小花那狼狈不堪的形象完美地呈现在魏青草面前。 魏青草笑弯了腰,她捂着肚子叫:“你也太损了,你也太损了哈哈哈……” 赵建庆鼻子一嗤:“谁叫她要挟我,我能被一个傻啦吧唧的小妮子捏在手里?” 魏青草好不容易停住笑,坐直身子埋怨她:“既然她小时候被蛤蟆吓破胆过,你这回不把给吓病呀?” 赵建庆说:“自作自受。” 魏青草吐槽:“不懂怜香惜玉。” 赵建庆没接她的话,而是给她分了个任务:“你帮忙给她说个小女婿吧,赶紧把她嫁出去,别让她恶心我了。” 魏青草翻翻眼皮,问他:“她长的又漂亮,又对你一片痴心,你干嘛不娶了她呀?” 赵建庆飞她一眼,“我有喜欢的人呀!” 魏青草知道他说的是谁,就不吭声了。 今天来的晚,白条收到半下午才手工了,看着时候不早了,俩人都顾不上吃饭,快骡加鞭往县里赶。 收购站照样卖白条的很多,赵建庆不用排队,直接把骡车往前赶,白条称完了,也卸到仓库了,魏青草去会计那领钱,赵建庆来办公室跟表舅打招呼。 他们来的时候就听到表舅在办公室打招呼,这边白条卸完了他还在打电话。 赵建庆正想跟他摇摇手就走,徐厂长摁下电话喊住了他,说:“太晚了,你们就吃过晚饭再走,我请你们去饭店喝酒。” 赵建庆看看天色,就笑笑说:“表舅,还有个女孩子呢,我得问问她。” “表舅,我们请你喝酒。”魏青草拿了钱过来了。 她头一回来卖白条就说有空请徐厂长吃饭了,这都赚了他一百多块钱了,也该兑现承诺了。 徐厂长微笑看一眼魏青草,说:“行,你们请客我掏钱。” 魏青草开玩笑说:“那行啊,以后我们天天请客。” “哈哈哈……”徐厂长爽朗大笑。 徐厂长带他们来到这个年代东明县最好的一家饭店,饭店是两层楼,楼下是大厅,楼上是单间。徐厂长要了一个单间。 三人进去后,服务员递过来菜单,徐厂长递给他俩,让他们随便点。 赵建庆头一回进城里的饭店,还是这么高档的饭店,他有些紧张,就不敢点菜。 魏青草想:反正咱请客,有啥不敢点的。 其实,这个年代,县城饭店的菜也不贵,利润也不是很大,一盘青菜几毛不到一块钱,一个炖鸡,一个红烧肉才七八块钱。 她还是 请得起的。 她就做主点了一个蘑菇炖鸡,点了一个青菜,就礼貌地说:“表舅,剩下的您点吧,我们没吃过饭店,也不知道这里什么菜做得好。” 徐厂长就接过了菜单,他知道农村孩子都缺肉,又点了两个肉,递给服务员让她先上,不够吃再要。 很快,服务员上菜来了,还带来一瓶洋河大曲。 徐厂长拿起酒瓶要开,赵建庆赶紧夺过,他拧开了给三人都倒上。 魏青草看看赵建庆,端起酒杯,站起身,两手高举着朝徐厂长说:“表舅,我们小辈敬您一个,祝表舅春风得意,财源滚滚!我先干为敬。” 说罢仰脖干了杯中酒。 赵建庆也跟着干了。 “这……”徐厂长楞了一下。 “小魏,你真是海量啊,那表舅也得干了。”徐厂长也一杯下肚。 赵建庆很有眼色的挨个都再倒上。 “吃菜,吃菜,咱边吃边喝。”徐厂长热情地招呼他俩。 魏青草重生过来就是一个大写的“馋”字,所以,她夹了一筷子鸡块就填进了嘴里。 艾玛,真香啊! 徐厂长并不能喝,两杯酒下肚脸红彤彤的了,话也多了。 他眯着看着赵建庆,说:“刚才你看见了,我一直在办公室打电话,你知道我跟谁打电话吗?跟你妗子,你在省城的妗子。” 表舅媳妇是省城的,他突然辞职俩人就大闹一场,他又私自来县城开了家收购站,俩人关系就水深火热起来。 他抽空就去省城跟媳妇孩子团聚,但是媳妇从不带孩子来县城,也赌气不回老家了,不给爷爷奶奶看孙女。@ 赵建庆就小心地说:“表舅,您突然做这么大的决定,换谁都受不了,妗子又是省城人,当然更不会理解您了。您就慢慢给妗子解释,别跟她急,或许她将来有一天会接受这个现实的。” 徐厂长苦笑一下,说:“外甥,你说得没错,可是,你妗子是跟我提离婚的。” “啊……”赵建庆惊了一下。 魏青草看着英俊儒雅的徐厂长,心里说:这个女人真是个没眼光的,将来你会后悔。 赵建庆问:“表舅,那您怎么跟妗子说的呢?还是好好劝劝她吧,可不能离婚。” 徐厂长无奈一笑,说:“我已经答应她了。” “这……”赵建庆不知该说什么了。 徐厂长端起酒杯,朝两个年轻人邀请:“来,再陪表舅喝一个,表舅今天要喝个痛快。” ------------ 第四十七章未来的商业巨头 魏青草跟赵建庆又陪他干了一个,一瓶酒也见底了。 赵建庆想着表舅自己在收购站住,喝多了没人照顾他。就小声劝告:“表舅,咱今天酒不喝了,我喊服务员来碗汤,咱喝汤好吧。” 徐厂长猛一挥手:“不行,再要一瓶酒,你表舅请得起。” 没办法,赵建庆只得又要了一瓶酒,但他倒酒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给表舅少倒,给自己多倒。 徐厂长有了酒,就滔滔不绝的倒起了苦水,说自己放弃清闲的工作,优厚的待遇,还不是看准了市场,想多挣钱嘛,怎么他媳妇就不能理解他呢? 就算去年辞职的时候媳妇不理解,可是现在他明明挣钱了,生意越做越大了,将来时机成熟了还会把收购站开到省城去,到时候不又一家团聚了?干嘛离婚呢,离什么婚呢…… 赵建庆一个大小伙子不知道这话该咋接,只有干听着。 魏青草也不便发表意见,也干听着。 徐厂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他捶着胸脯说:“外甥,你还小,你不知道你表舅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小时候上学,你表舅我徐万里永远是最努力的那一个。考上大学,人家都,谈恋爱,清闲的享受大学时光,我还是最努力的那一个。终于,我分到了令人羡慕的工作,我那时候也发誓将我的一生都贡献给我的岗位。.. 但是,有一天,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的思想,我震惊,我好奇。我带着满腔热情去了南方,我看到了我们祖国南大门在改革开放后的繁荣昌盛,和自由奔放,我顿时热血沸腾…… 我从南方回来做的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辞职,创业。 我之所以并没有去南方那个沃土上创业,是因为,我看到了咱们内地的优势,我们这里还是未开垦的处子地。在这里,我都没有竞争对手,钱任我捞。甚至,价格都随我定。两个年轻人,我收购柳条最高价格才2毛5一斤,我稍微加工一下,卖到工艺品厂多少钱一斤吗?” 魏青草跟赵建庆都瞪大了眼。 徐厂长伸出一根食指:“1块钱一斤。” “啪”赵建庆的酒杯掉桌子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表舅,我真没出息。”赵建庆赶紧起身擦流下来的酒。 魏青草这时猛地惊叫:“表舅,您叫徐万里!” 徐厂长睁睁好像蒙上一层薄膜的眼睛,盯着魏青草说:“是啊,怎么了?” 魏青草直唏嘘:她居然见到了这个后世的商业巨头。 后世的他成了国内最大的房地产商,但是,他并不像那些富豪,一有钱就移民国外,把财产也转移国外。 他的口碑很好,还一直公益,每逢国家遭灾有难,他都慷慨解囊。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没事,没事,表舅,我……觉得您的名字起得真好,万里,鹏程万里,祝您以后真的鹏程万里。” 徐万里一拍桌子,兴奋地端起酒杯:“小姑娘,你会大有出息的,来,我敬你一个。” 魏青草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敢不敢,表舅,咱共同喝一个吧。这样表舅,时候不早了,咱喝了这个就不喝了,吃点饭好不?” 徐万里点点头,说:“行,那我就从善如流,这是最后一杯了。” 赵建庆也端起酒杯,高举着说:“表舅,认定了的事就一直走下去,我跟青草都支持您!” 徐万里眼圈红了,他哽咽着说:“外甥,这是表舅创业这一年多,听到唯一一句暖心的话,我谢谢你,表舅会带你们一起挣大钱。干!” 徐万里虽然喝多了,但在魏青草悄悄下去付钱的时候还是被他拦住,他硬是付了钱。 魏青草暗暗佩服:这就是大人物,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理性。 但想起请客又耸耸肩:只好还欠着喽。 看徐厂长喝多了,魏青草跟赵建庆把他送到了收购站,还给他冲了一杯牛奶,看着他喝下睡了俩人才离开。 此刻,已是晚上八点钟了,赵建庆吆喝着骡子快跑,还嘱咐魏青草把草帽戴上,外套穿上,夜风凉,露水也重。 魏青草享受着他的照拂,听话的把草帽戴好,把一件用来防晒的棉布褂子套在身上,怯意当枕着胳膊平躺在了车厢里。 这时候的天空真干净呀,月亮真明,星星真多,密密麻麻地。她敢保证,跟张衡数星星那个夜空一样多…… 想着再过个二十年三十年,这样明净的夜空将一去不复返。工业污染严重,夜空不再高远,月亮不再明亮,星星……不再出现,只能看见微微几颗无精打采的挂在夜空。 “好美哦!”她由衷的发出一声感叹。 赶车的赵建庆听见了,他回过头,看见她直直躺在车板上,对着夜空陶醉。就温柔一笑,赶快回过头去。 并且轻轻拉了拉骡子缰绳,让它放慢速度:怕颠着她。 魏青草看着八十年代的夜空,吹着八十年代的风,静静地想:这个年代的土地没有污染,这个年代的道路没有汽车尾气,这个年代的人们还很淳朴,这是个最好的年代。 但是,这个年代的不足还是有的,那就是:贫穷。 如果我能生活在这个年代而不被贫穷困扰,那我何等的幸福呀! 她想起徐万里说会带着他们赚大钱,她心里顿时热血沸腾,这个大腿可得抱紧了,这个人可是个划时代的大人物,对中国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是这个时代发展致富的领头羊。 她猛地坐了起来,问赵建庆:“建庆,你表舅多了年纪了?” 赵建庆说:“他呀,才刚三十岁,绝对是年轻有为。” “果然是年轻有为,而且,有魄力,有胆识!”魏青草赞叹。 她激动的拍拍赵建庆的肩膀,说:“建庆,刚才表舅说了,会带我们挣大钱,我们得长点心,多跟他交流,多学习他身上的本事,咱们也把生意往大力干。” 她这番饱含力量的话瞬间点燃了赵建庆的激情,他嘴唇紧抿,呼吸粗重,一甩手里的鞭子,坚定有力地说:“是!” ------------ 第四十八章大爷跳井了 太晚了,赵建庆将魏青草送到家门口就跟她匆匆告别。 魏青草回到家就嗅到了冷清的气息,还没喊“妈”,两个妹妹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了,看见她都就带着哭腔叫:“大姐,你可回来了,怎么才来呀,爸妈刚才都急死了。” 魏青草搂住她们,说:“大姐没事,就是陪徐厂长在饭店吃饭呐。咱爸妈呢?” 青青抢着说:“咱爸妈都在咱大爷家,咱大爷跳井了。” “啊什么,咱大爷跳井了!真跳假跳?”魏青草难以置信。 青华说:“是真跳了,咱爸还给他请了医生给他看呢,现在打着吊瓶。” 青青又抢着说:“咱大娘说这回要讹上咱建庆哥,咱奶奶也说她要跟建庆哥拼命。大姐,这可咋办呢?” 魏青草头疼起来,吐槽:“咱大爷大娘真能闹,自己不烦吗?不管了,随他们便,咱洗澡睡觉。” 二妹三妹都担心的拉着大姐问:“大姐,咱大爷大娘真讹咱建庆哥咋办呢?” 魏青草笑:“放心吧,你们的建庆哥才不是个省油的灯呢,他吃不了亏。走,跟大姐烧水洗澡。” 张玉英担心闺女,一会就从大伯哥家匆匆回来了,见闺女回来了长吐一口气。但她也同样担心赵建庆,就嘱咐闺女:“草儿,明个你早起去路口等着建庆,别让他来咱家了,省的被你大爷大娘堵上。” 魏青草给妈吃定心丸:“妈,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大爷大娘不是赵建庆的对手。赵建庆十来岁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什么样的泼皮无赖没见过,什么样的地痞流氓没收拾过,我大爷大娘就是小菜一碟。” 张玉英摇手:“闺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还是能躲就躲。” 魏青草正色说:“妈,惹上事了就不能躲,越多事越大。这事呀,您别操心,我大爷大娘有本事跟赵建庆闹去,看他们能得着什么好。顺道,也让赵建庆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张玉英听闺女一套一套的,说得还那么有道理,她也只能默认了。 魏青草调皮的眨眨眼,问张玉英:“妈,你给我说说,我大爷那个胆小鬼咋真跳井了,是不是大娘推的他?” 张玉英拍了闺女一下,说:“别胡说,你大爷这回是真想死了,不然就他哪有胆子跳井呀。” 魏青草不厚道地说:“我大爷绿帽子戴这么多年了,咋还受不得这句话呢?嘻嘻嘻。” 张玉英叹息一声说:“能一样吗?你大爷能忍你大娘心里没他,可他一个大男人哪能接受三个儿子不是他的呀。你想啊,那三个儿子是你大爷的骄傲,万一不是他的,你大爷得有多绝望。” “咯咯咯……咯咯咯……”魏青草笑倒在妈妈床上。 张玉英骂她:“真是个不懂事的玩意,这还笑得出来,你大爷真死了你就不笑了。” 魏青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我笑大爷真傻,人家说不是就不是呀,自己没数吗?我堂哥跟堂弟虽然不像他,可是他们身上都有我爸跟我爷的影子呀。” 张玉英也苦笑:“就是呀,你大爷哪能怀疑这一点,他真是……唉!”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大伯哥。 魏青草好奇地问:“那我大娘什么表现呢?” 张玉英说:“你大娘这回也被吓坏了,跟你大爷发誓这三个儿子都是魏家的种,你大爷就是油盐不进,真是又犟又愚。” 魏青草顿时脑补起大娘那低三下四的模样来,她越发觉得好玩。快意地说:“我大娘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吧哈哈哈……” 魏青草被爸爸跟奶奶回来的动静惊醒了,她听到妈妈急切地声音“咱哥没事了吧”? 爸爸的声音“没事了”。 奶奶还在气哼哼地骂:“那个野孩子明个我非打死他……” 魏青 草冷笑一声,翻身睡了。 其实,今天晚上到了家,赵建庆日子也不好过。 他进门就被爷爷跟妹妹围住了,跟他说刘小花爷爷奶奶都来闹一天了,说她孙女跟他去摸爬蝉后,今天整整一天都躺在床上昏睡,还不时惊叫,浑身还高烧不退,请来大夫打退烧针都不行。 说这事他们饶不了赵建庆。 赵建庆听了也心虚了,怪自己是不是闹大了? 他跟爷爷一起去了刘小花家,看她状态是很不好,只好连夜赶着骡车拉她去镇医院了,找到那位口碑很好的老中医给她诊治。 老中医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后,给她扎了针,又开了几幅中药,让回家慢慢修养,说两天就没事了。 刘小花爷爷奶奶看赵建庆表现这么好,想着又是自己孙女缠着人家去摸爬蝉的,这草地里遇到蛤蟆也不能怪人家呀,就这么原谅他了。 折腾到半夜才消停了,赵建庆困得躺到床上就呼声四起。 白氏为给大儿子报仇还真尽心,深夜到家,也不知合眼没,天不亮就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等着赵建庆来。 巧了,赵建庆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又喝了酒,他就起晚了。 等魏青草起来洗漱好了他还没来,白氏早等急了,不时拄着拐杖在家门口张望,跟逢年过节等她闺女似的。 魏青草也不想赵建庆被奶奶缠上,她就匆匆吃了碗开水泡馍,拿上干粮就走,她要在路口截住赵建庆,好让奶奶等个空。 白氏一看孙女往外走了,知道孙女是去路口等赵建庆。 哼,我可没那么容易甩掉。 她拄着拐杖就跟在了孙女后面。 魏青草虽然讨厌她,但她毕竟是老人,看她迈着小脚,颤颤巍巍地艰难追逐她,出于人道主义,她停下脚步。不冷不热地朝她说:“奶奶,你别跟着我了,回家吧。” 白氏恶狠狠地说:“那个野孩子差点把我儿害死了,我就这么跟他拉倒?呸,我老婆子今个跟他拼命!” 魏青草想想跟她没道理可讲,反正自己提醒她了,她不听没办法。 她就努努嘴,拿着干粮袋子晃悠着朝前继续走。 忽然,魏青草脚步一顿,下意识地闪到路边一棵柳树后面。 ------------ 第四十九章被爷爷抓个现行 晨光熹微中,魏青草看到,就在前面一个麦秸垛后面,大娘苏丽珍跟一个男人在说话。 她朝奶奶招招手,幸灾乐祸地指给她看。 白氏虽然七十岁了,但眼不花耳不聋,自然远处那一幕她也看见了。 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大儿媳妇跟“野男人”私会,白氏一下子傻掉了。 魏青草得意的笑笑,悄声问:“奶奶,你去不去抓现呀?我可以给你当证人。” 白氏很是没脸,她嘟囔一句:“你大娘只是跟她娘家熟人说事,你个小妮子别胡说八道。” 说罢麻溜转身,拄着拐杖快步往家走去。 她选择无视。 魏青草捂嘴偷笑。 笑过又奇怪,就有这种老人,都是自己孩子,她就不一样对待。如果这事出在自己妈身上,奶奶看见不闹翻天才怪。 可是,奶奶选择无视,她不会呀,她得去看看热闹。 魏青草心里唱着“波斯猫踮着它的脚尖”往那个麦秸垛跟前走去,然后悄悄藏在了麦秸垛另一面。 她听到大娘焦急的声音:“他这回是真跟我急了,我怎么说都不肯信孩子是他的,一口咬定是你的,可我是冤枉的呀,这仨儿子真是他的……” 那个男人无所谓的语气:“那就随他便了,你还怕他吗?” “不是怕呀,他好歹是我孩子的爹,这么多年又这么听我的话,没功劳也有苦劳嘛,我能不管他吗。” “那你想咋管?” 苏丽珍顿了一下说:“你出面跟他证实一下,确定仨孩子跟你无关,咱俩好是好,但从没干过那事……” “可拉倒吧,我这不是惹火上身吗,亏你想得出来。”那男人呵斥她。 “我也是没办法了呀,咱俩的事他一直知道,这他可以忍,孩子的事他不能忍,如果这事弄不清楚,他真不活了。他就是这么个傻憨货,一头撞到南墙上……”苏丽珍厌恶嫌恶的骂起魏东明来。.. “青草!” 远远地,赵建庆赶着骡车朝她跑来。 魏青草一个激灵就撤,麦秸垛那一面的俩人也吓成了狗,尤其苏丽珍吓得面色煞白。 魏青草快步朝赵建庆跑去,跳上他的骡车走了。 一到路上,俩人同时张口给对方讲昨晚的事情,只好商量着一个说了另一个再说。 女士优先,魏青草先说了自己这边的,还把刚才看到大娘跟她姘头的谈话说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 赵建庆就把他昨晚的遭遇说了出来,庆幸地说:“这回消停了,得躺好几天,等她好了也不会再找我晚上跟她摸爬蝉了哈哈哈。” 魏青草笑着骂他坏。 忽然,赵建庆扭过头朝她问:“青草,咱这些日子赚不少钱了吧?” 魏青草撇嘴说:“你不会算呐,再说赚多少钱我每天都给你报数呀,喏,给你看看账本。” “不不不,不用看,我只是想知道个大概。”他摇手。 魏青草笑着说:“我跟你说,咱这几天赚了快200块钱了。” “呀,这么多,真的这么多?”赵建庆激动不已。 魏青草呸他一口:“心里都没一点数呀,我把你卖了也不知道。” 赵建庆大大咧咧地说:“有你管账我还操什么玩意心,你是老板,我是给你扛活的,你不甩了我就行。” “咯咯咯……”魏青草开心地笑了。 她笑完问:“怎么,你要用钱?” 赵建庆只好说实话了:“那个,青草,其实咱做生意投资那50块钱,我跟镇上一个兄弟借的,答应十天内还他。” 魏青草明白了,同时心里也对他生出一抹心疼。 想他借钱跟她投资,还瞒着爷爷,顶着双重压力呀! 她就从 钱包里抽出5张10元钞票说:“赵建庆,钱给你,下午就去还给你同学去。” 赵建庆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他低头说:“我真是拖后腿了……” 魏青草嗔他:“什么拖后腿了,少了50块钱咱又不是做不成生意了。咱的本钱已经不少了,咱会越赚越多的。” 赵建庆一甩鞭子:“对,咱会越赚越多,咱要赚大钱,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哈哈哈……成山东响马了!”魏青草笑翻了。 俩人一路说一路笑来到了集市上。 今天都不用吆喝了,他们的骡车一来到固定摊位,就有抱着白条的人朝他们围上来。 魏青草检查柳条,分好等急,赵建庆过称,报数后魏青草付钱。 俩人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丝毫没发现骡车后面静静地站了一个人。 终于忙完了一波,魏青草习惯的去车里拿水壶喝水,忽然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喊出:“爷……” 赵建庆一个激灵扭过身子来,他额头上的汗顺颊而下。 赵老头本人更惨,脸色蜡黄,全脸都在抖,嘴角都歪了,他指着孙子说不出整话:“你……你个混小子……我这两天就听到有人跟我说这事了,我还不信……你不要命了……” “爷,您别激动,晚上我回家好好跟您说……”赵建庆扶住爷爷说。 “你……这就跟我回家!”赵老头怒不可遏。 “好好好,我这就跟您回家,您别嚷嚷,千万别嚷嚷……”赵建庆小声哀求。 这时,又有几个人抱着白条来卖了,他不能让人家听到爷爷的话。 魏青草不敢说什么,赶紧接过几个人的白条检查质量,跟赵建庆交换一个眼色,看着他扶着爷爷走了。 合伙人走了,剩下她自己也得继续收呀! 纵然她再麻利,可一个人哪有两个人快呀?她忙得满头大汗,白条还是称不及,一会卖白条的人后面排起了队。 魏青草长吐一口气:缺一不可呀! 她忙得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了,一直忙到下午,才把兜里的钱都变成了一捆捆白条,她长吐一口气,瘫坐在了骡车上。 喘几口气,她拿起干粮胡乱吃了几口,喝了半壶水,看看四处没有赵建庆的影子,她只得自己赶骡车去收购站卖。 只是,赵建庆家的骡子她没赶过呀,这骡子别看他赶着可温顺了,让跑就跑让停就停,比个孩子都听话,可魏青草碰起来可不一样了…… ------------ 第五十章 被骡子整崩溃 她走到骡子跟前,伸手一拉缰绳骡子就被它“吭吭”喷鼻子示威,吓得魏青草赶紧给它作揖。 低三下四地哀求:“骡子兄,别生气别生气,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咱是老相识了,今天你主人不在,只能我赶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打动了骡子,反正骡子让她赶了,她千恩万谢地跳上了车辕,极尽温柔地学着赵建庆的口气吆喝它跑路。 只跑了一里地不到,魏青草就发现这头骡子脾气可真不小,还挺任性。路上走着看到花就停下啃花,看见水就要停下喝水,身上痒痒了还就地就要卧地蹭痒痒。 可不能给它蹭痒痒呀,它还拉着一车白条呐。所以,魏青草连哄带劝的扯着缰绳不给它跪,苦苦哀求它赶快走路。并且还承诺到县城把货卸了它爱干啥干啥,她统统答应。 路还没跑一半,魏青草已经被这头犟骡子给弄得心力交瘁。 再看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头发凌乱,留海黏在额头上,脸上,辫梢都湿了,因为被骡子猛拉横拽的,她摔了两个屁股墩,身上都是土,又被汗一湿,土都凝结在了身上。 此刻,她像个要饭的。 “骡子大哥,我求你了,咱就好好走吧,等把这一车柳条卖出去了,我给你买个新缰绳好吧,晚上让你主人多给你吃把麦麸子……”魏青草带着哭腔给它说好话。 她承认,她一活两辈子的人败给了一头骡子。 骡子呢,像个高傲的王子,又像个嚣张的流氓,对魏青草的哀求听耳不闻,视而不见,慢吞吞的走着,伸长脖子吃着路上的草,草上的花,甚至看见蝴蝶还去追…… 魏青草崩溃了,她抡起鞭子抽向了它,嘴里骂:“给你脸了是吧,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啊嗷!啊嗷!”骡子仰天长啸两声。 魏青草一个跟头从骡车上摔了下来,跌倒在路边的草丛里,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骡子拉着一车柳条呼啸而去。更令人绝望的是,车上的柳条一捆一捆的被甩掉地上…… “哇!”魏青草趴在地上崩溃大哭。 “赵建庆,你在哪里呀……”她抓着地上的土发出灵魂呼叫。 忽然,一道清脆的口哨声穿云裂帛而来,前面发疯飞驰的骡子奇迹般地停了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看见:赵建庆从后面奔跑过来。 “青草!”他弯腰抱她坐起身。 “建庆,呜呜呜……”魏青草拉住他的胳膊嚎啕大哭。 “受苦了受苦了……摔坏没有,让我检查一下……”赵建庆关切焦急的摸着她全身的骨节。 “骨头没事,站起来,看能走吗?肌肉扭伤没有。”赵建庆扶着她起身。 魏青草站起身,走了几步确定哪都没伤着,就呜咽着说:“我摔到草丛里了,应该没伤筋动骨,就是……就是浑身火辣辣地疼……”@ 赵建庆像哄小孩子似的摸着她的头安慰:“不哭了不哭了,一会就不疼了,都怪这头犟骡子,一会我好好教训它……” “啊奥啊奥!”前面那头骡子心虚的喊着跑过来请罪来了。 它到了赵建庆跟前,居然屈前蹄跪下了,一副任打任骂的卑怯相。 魏青草看着它这副欺软怕硬的势力相更恼了,指着它骂:“你这会充好人、不是,充好骡子了,刚才你不是能得上天吗?我让你跑你偏不动,还搁那沾花惹草,我让你慢点你偏尥蹶子跑,还故意把我颠簸得七荤八素你看笑话,我抽你两鞭子你居然起了杀心,想摔死我……你什么玩意你,你要不要脸了你,有你这么当骡子的吗……” 赵建庆拍拍魏青草,温声说:“你坐下歇会,喝口水,我管教它。” 魏青草知道赵建庆的脾气,又死拽住他的胳膊说:“别,我骂它几句出出气算了 ,还是赶快把它甩掉的白条装车上吧。” 赵建庆看看散落一路的白条,就两眼恶狠狠地瞪着骡子闷吼一声:“回头我再收拾你,起来吧。” 那头骡子低声“啊奥”一声,低眉顺眼的站起身,老实的转过身去听命。 俩人一起把地上的白条捡起来捆好,又一层一层摞好在车子上,捆好了,才靠在骡车上喘口气。 赵建庆看见魏青草脸上都成小花猫了,浑身都是泥巴,他又心疼又觉可爱。他拉住她的手说:“走,去河沟里洗洗脸去。” 魏青草这才知道自己脸肯定很脏,又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泥土,她自己噗呲笑了,问赵建庆:“我这样子你看了想笑不?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赵建庆拉着她往河边下,语气温柔地说:“我不想笑,我很难过,都是我,害你被骡子耍,差点受重伤。” 魏青草心里温暖极了,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微红着脸说:“不怪你,你也是没办法。对了,你怎么又来了?” 赵建庆摇摇头,低声说:“我不来能放心吗,还不知道我家骡子的脾气,除了我谁都不服管,更不会让女人碰。我怕你路上被它欺负,想办法急着跑过来了。唉,还是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魏青草低头问:“你爷怎么样了,你怎么跟他解释的?” 赵建庆沉声说:“别提了,抽空再说,来,洗脸吧。” 他们蹲在了小河沟沿,赵建庆轻轻撩起水给她冲洗脸上的泥土。 她温顺地闭上眼睛,享受着那清凉河水流过脸庞的舒爽。 “好了,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吧。”赵建庆温声提醒。 魏青草低头看向水里,微微泛着涟漪的水面上,她那张脸又眉目如画了。 她忽然惊问:“建庆,你从家里一路跑到这里来?这离你家可是有二十多里呀!” 赵建庆满眼深情地看着她,温声说:“我不跑着来怎么来,飞着来呀?我没那本事啊。” 魏青草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裳都全湿透了,都贴在身上。估计是干了又湿湿了又干,那件黑色背心上都布满了一条条的汗渍。 “赵建庆,谢谢你。”魏青草动容了。 赵建庆把头往外一别,嘿嘿一笑:“跟我客气啥。” ------------ 第五十一章 路遇孕妇 赵建庆又赶起骡车,魏青草坐上,载着一车白条朝县里奔去。 俩人想问候一下徐万里昨晚上没事吧,但他又出差了,俩人卖了白条就赶着骡车往回走。 路上,赵建庆把骡车停在路边树荫下,沉声说:“青草,真对不起,今天上午我爷突然出现让你受惊了。” 魏青草摇头:“我没事,我就想知道,这件事,你解决好了吗,咱们还能继续一块收白条吗?” 赵建庆坚定地说:“放心,青草,我们绝对不会散伙,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咱们要把生意往大里做,赚大钱。我爷不同意,就慢慢来。” 魏青草理解他爷爷的心思,就担心地说:“可是你爷死活不同意,你也不能硬干呀,他那么大年纪了,别气病他。” 赵建庆眉头紧拧,低声说:“我就是顾忌这一点。今天我从家里赶出来追你,就是跟爷爷说我把骡车赶回家,他才肯放我的,并且说,骡车以后不许再用,我也不许再出门,以后地里活出来了,就在家老老实实种地。不然,就别再喊他爷,也别进那个家。” 魏青草问:“那你的意思呢?怎么慢慢来?” 赵建庆说:“我的意思是骡车先不用,但生意咱们照样做。我跟爷说,我不用家里一分本钱,也不用家里一件东西,我就豁上我自己,他也少些底气。至于他说不让我进门了,别喊他爷了,我都不理会,照样进家照样喊他,他还能把打出去呀。” 魏青草犯愁了:“也只能这样了。可是你家骡车不让用了可有点麻烦,我家就一头耕地的牛,也不善于长跑呀,跑得也慢不是。” 赵建庆也嘀咕:“是啊,咱做生意,不是一天两天,也不能借人家的呀。唉你别管了,我想办法,走,先回家再说。” 路上,又走过河沟对面那个瓜棚,赵建庆下意识的去扫视一眼,正好看见一位中年男人扛着一布袋瓜,从瓜田里往地头走。 他就多看男人一眼,发现那个人头发灰白,身体瘦削,一副忠厚相。 他眉头一簇,猛抽一下骡子飞奔过去。 刚拐到马头镇的大路,忽然,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拼命朝赵建庆摇手,嘴里喊着:“大哥!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妈……” “啊,怎么回事,快停下。”魏青草惊叫。 赵建庆喝住了骡子,停在了路边。 小姑娘旁边地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她痛苦地两手抠着地面,手都抠出血了。 女孩哀求赵建庆:“大哥,我妈快要生了,麻烦你送我们去医院好吗?大哥这规矩我懂,到了医院我会给你买一挂鞭炮放了驱邪的。” 老话说:车载了要生产的孕妇晦气,得放鞭炮驱邪。 “不用不用,我扶你妈上车。”赵建庆想都没想就跳下骡车弯腰抱起了女人。 魏青草跟他一起把孕妇放到车厢里,又拉那个小女孩一起坐到孕妇旁边。 孕妇已经很危险了,下面都湿了,她痛苦的嘶叫着,汗水如雨淌。 那个小女孩又害怕又心疼妈妈,流着泪从包袱里掏出破布片子垫在妈妈身下,懂事的抱着妈妈,哄劝着妈妈。 魏青草上一世亲历过生育之痛,也知道些能减轻孕妇痛苦的常识。她温声跟女人说:“大婶,你也生过孩子了,什么都懂。现在你不要叫,大口呼吸,我给你揉揉肚子,这样会好些。” 这样过了一会,估计是阵痛过去了,女人大口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下来,虚弱的跟魏青草道谢,还让闺女给她磕头。 魏青草赶紧摁住小女孩的肩,跟大婶说:“大婶,不用客气,谁能见死不救呀。只是,大婶你是哪村的,要生了咋不提前去医院?你家大哥呢?” 那位大婶凄然一笑,说:“我家男人丢下我娘俩死了,我这是个遗腹子。本来,就 没打算去医院,去医院不得花钱嘛,想着在家生。可是,临了了那个接生婆病了,我只能跟孩子往医院跑,没想到,在半路上就发动了。” 魏青草一阵唏嘘:苦命人太多了。 她又问:“大婶,那你家没近门子的吗?让他们送你去医院呢。” 女人说:“生孩子谁都怕晦气,我就避嫌不用人家……呵呵,没想到,还是得麻烦你们,真是……” 魏青草叹息一声,是个要强的女人。 在女人又经历再次阵痛的时候,赶到了医院,赵建庆抱起孕妇就往诊室跑,还焦急的喊着“大夫!大夫”。 要不是他是个年轻小伙子,旁人会以为他是孕妇家属。 孕妇很快被安排进产房了,那个小女孩吓得瑟缩在产房外面。 魏青草觉得帮人帮到底,不能就留下一个小孩子在这,他们得等待女人顺利分娩后再走。 她都不用问赵建庆,因为她看到,赵建庆从女人进了产房,他就神情凝重的看着产房的门,一刻都不动。 她轻轻地碰碰他,小声说:“坐外面椅子上等吧,这位大婶都是二胎了,一般没什么事。” 赵建庆跟着她坐到了一排简陋的木头椅子上。他忽然两手捧头,低声说:“青草,你知道吗,当年我妈改嫁的时候,已多月了,我看到这个妇女就想到我妈了。我妈怀着遗腹子在生产的时候有人精心照顾她吗?会不会像这个妇女这么孤苦无依……” 魏青草也红了眼眶,她问:“你知道你妈改嫁到哪去了吗?” 赵建庆摇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魏青草奇怪。 赵建庆说:“我妈嫁到了外地,她不准姥爷姥娘告诉我们,我们哪里会知道。” 魏青草跟不懂了,问:“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赵建庆痛心地说:“我妈觉得她改嫁丢人,又觉得她丢下我们改嫁愧对我们,她说她没脸再见我们。” 魏青草叹息:“可怜的女人。” 但她实在不解,干嘛带着自己的遗腹子嫁给别人呢,还远嫁,难道会比在原先的家庭更幸福吗?到底有什么苦衷呢? ------------ 第五十二章70块钱买一头驴 赵建庆知道魏青草心里的疑惑,他主动说了出来:“我爸死后,村里有个光棍就想沾我妈便宜,还想让我妈嫁给他。 那时候,你知道的,我爷爷那么懦弱,我们都还小,我爸又没亲弟兄,那个光棍弟,个个穷横。我妈要么任他欺负,要么就嫁给他。我妈是个刚烈的女人,哪肯受此屈辱。想一死了之吧,又怀着孩子,她被逼无奈走了改嫁那条路。” 魏青草懂了,这个女人的改嫁就是壮士断腕。 她想起那个光棍,咬牙问:“那个光棍呢?” 赵建庆冷笑一声,“那个光棍如今就是个活死人。” “嗯?” 赵建庆说:“他在一天夜里,被人打断了双腿,还被废了……” 魏青草快意地说:“那个人打得好。” 俩人相视一笑。 魏青草又问:“你跟你姥爷姥娘关系好吗?” 赵建庆摇头:“不好,他们不肯告诉我妈妈的下落,我们心里对他们有怨恨,再加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们就不走动了,我已经好几年没去过姥娘家了。” 魏青草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产妇家属,产妇情况不好,得输血,你们赶快去交输血费用!”一位护士满手是血的跑出来,朝赵建庆跟魏青草喊。 那个小女孩“哇”一声哭了。 赵建庆跟魏青草猛地站起,赵建庆跑上去,接过缴费单子就往缴费处跑,魏青草紧跟上。 好在,输了血产妇顺利生下一个男孩。 其实,医院让住院观察一天,产妇哪肯,她已经欠了两位救命恩人70块钱了,再住院可住不起。 产妇要回去,自然得再坐他们的骡车。 产妇抱着新生儿躺在骡车上,对两个年轻人千恩万谢,一个劲说,老天爷会保佑他小夫妻俩的,说他小夫妻俩一看就是福相。 赵建庆听得满脸喜气,魏青草赶紧解释:“大婶,我俩不是夫妻,他是我哥。” 产妇赶紧道歉。 接着产妇跟他们介绍自己,她叫张秋桃,娘家是张庄的,婆家是小岗村的,她闺女12岁了,叫薛小丽。又问他俩叫什么名字,是哪村的,等出了月子,她会登门道谢,还想跟他们认下亲戚。 魏青草一听这媳妇是小岗村的,就问她认识魏东花不?那产妇惊喜地问:“你认识魏东花呀?我们一个胡同的,她跟我关系可好了。今天要不是她走亲戚去了,我肯定让她帮忙把我送医院,她这个人可热心了。” 她就说起了魏东花如何好如何好。 魏青草微笑说:“她是我姑。” “呀,别说,这一看你跟她还真有点像,唉,真是一家子好人呐,这好人都是家风好……”产妇感激地夸个没完。 家风好,魏青草想起奶奶……笑了。 其实,产妇很虚弱,她是激动才说这么多话的。 魏青草就嘱咐她:“大婶,别说这么多话了,闭上眼睛休息会吧。” 他们把张秋桃母子三人送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 薛小丽一开院门,院子里就聒声震天:驴叫,猪叫,鹅叫,羊叫,还有鸡叫…… “小丽,赶快喂这些讨债鬼,别叫它们吓着你弟弟。”张秋桃抱着婴儿嘱咐闺女。 赵建庆又把张秋桃抱到屋里的床上,魏青草帮忙把包袱拿到屋里,又提出帮产妇做顿饭。 因为产妇都饿到这时候了,必须马上有饭吃,小孩子光伺候一群家禽就够忙的了。 张秋桃感激不尽地说:“哎呀好闺女,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那就麻烦你去做吧,多做点,你们一块在这吃。那个缸里有我提亲预备好的小米,还有红糖,鸡蛋。” 俩人才不肯在这吃饭呐。 魏青草给娘俩熬了一锅小米粥,煮了 几个鸡蛋,让小薛丽自己赶快吃,她剥了鸡蛋放进小米碗里,又撒上一把红糖,端到张秋桃床边。 张秋桃感动都眼泪哗哗地,魏青草赶紧劝她可别哭,月子里流泪将来落眼病,让她快吃,他们走了。 张秋桃猛地想起还欠他们一大笔钱,可能让人家救了自己娘俩一命再让人家搭钱,那不太不是人了。 可是,她翻遍了床头就翻出6块钱。她羞涩地说:“好孩子,我今个真凑不出那么多钱了,这样吧,明天我把家里的叫驴卖了,钱就够了。” 一听叫驴,俩人同时两眼一亮。 魏青草问:“大婶,为什么卖叫驴呢?” 张秋桃说:“这头叫驴性子太躁,孩子他爸没了我又不敢碰它,有事也用不上,早就想卖了,一直没得空。” “大婶,那这头叫驴卖给我们吧,我们正缺头拉车子的牲口。”赵建庆脱口而出。 “呀,你们需要呀,那你们马上拉走,我一分钱都不要,权当我答谢你们救命之恩了。”张秋桃诚恳地说。 魏青草跟赵建庆连连拒绝:“大婶,那可不行,一头叫驴值一两百呢,我们可不能白要,您好歹说个价,我们就牵走得了,也省的你拉集市上卖了。” 张秋桃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叫:“我的好孩子,今天不是你们,我娘俩的命准没了,难道我娘俩的命都不值一头驴吗?我就拿一头驴换我娘俩一条命总行了吧。赶快,别跟我废话了,我没气力,我吃饭你们拉着驴走。” 看她急了,魏青草看赵建庆一眼,扶住她说:“大婶,你别急,你看按我说的行不,这头驴就70块钱卖给我们吧,你欠我们的钱不用还了。” 赵建庆有些愕然。 张秋桃看俩人这么坚持,只好说:“那行吧,你们俩心眼太好了,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了。好孩子,我也不能送你们,也不能帮你们牵驴,你们就自己去牲口棚牵着它走吧。记住哈,这头驴性子烈得很,你们可得小心。”.. 赵建庆一笑,说:“大婶,这个你放心好了,我是训牲口的好手,再烈性子的牲口,遇上我都得乖乖听话。” 赵建庆不是说大话,只用了几招,那头起初还发疯尥蹶子的驴就乖乖被他牵出了牲口棚。 ------------ 第五十三章姑 路上,赵建庆还在碎碎念:“70块钱就买一头驴,咱们可是占大便宜了,你真是的,大婶日子那么难……” “行了行了,人家大婶说了,那这头驴算是换她母子俩的命,非白给咱呐,咱没顺水推舟要了,还给她算70块钱不错了,你嘟囔个屁呀你。”魏青草不耐烦了。 赵建庆不说话了。 走到骡车旁边,魏青草说:“你骑驴走,我赶着骡车。你跟你骡子说,让它老实点。” 赵建庆说:“放心,有我在它在你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魏青草:“……” 俩人一个赶骡车一个骑头驴到了家,全家人都愣怔怔的看着那头驴。 张玉英急着问他们怎么又来这么晚,是不是又跟徐厂长一起吃饭了?魏青草摇摇手:“不是不是,一会再跟你们说。妈,先去给我们做饭去,我跟建庆饿死了。” 张玉英呵呵笑着说:“锅里给你们留着饭呢,我再给你俩炒个空心菜。” 赵建庆把驴先拴在了院子里一棵树上,坐到饭桌上吃饭。 他俩狼吞虎咽的吃饭,旁边围着全家人,他们都急着听他们讲这头驴的来历。 魏青草终于腾出嘴了,跟全家人说:“这头驴是我们花70块钱买的。” “70块钱就买了头驴!”魏东海叫。 魏青草把路上遇见张秋桃的事详细说了出来,一家人沉默好一阵子。张玉英同情地说:“可怜的女人呀!不是你俩,她今天真可能会没命,谁的车也不会拉一个要生产的孕妇。” 魏青草忽然想起:“对了,妈,建庆家的骡车是不是得放一挂鞭炮驱邪呀?” 张玉英说:“放,咱家正好还存着一挂鞭炮,一会挂在车上放了。” 魏青草点点头。 她又问:“我姑是不是今天来了?” 张玉英小声说:“来了,她听说你大爷跳井,你青军哥离家出走,能不来看看嘛,这不,还没回去呢,你奶奶还没来。” 姑是个忠厚老实的女人,只是,这忠厚老实的女人遇上一家子人渣,你就是个出气筒。 姑父有一门柳编技术,他编的篮子,筐子,笆斗,簸箕,要样儿有样儿,还结实耐用,所以,几乎全马头镇的人都知道“薛一手”这个外号。他靠着这个手艺,挣了不少钱。 按说他跟姑的日子该过的富足滋润呐,可他偏偏是个妈宝男,挣的钱都交给了爹娘。爹娘呢,觉得你是家里的老大,你娶媳妇生孩子了,底下一堆弟弟妹妹还没长大,你该替爹娘养。 所以,他的钱到了爹娘手连个水花都没有不见了。 魏东花再老实也生气呀,一跟姑父抱怨他就恼,说姑不贤惠,不体谅他父母,不爱护弟弟妹妹。 更可气的是,她公婆一家看出姑姑不乐意了,一齐骂她不是好媳妇,她小姑子直言她哥娶她瞎了眼,凭他哥的本事,啥样的媳妇娶不来。 魏东花哪斗得过这如狼似虎的一家老小,她只能忍气吞声,偶尔回娘家诉诉苦。.. 按理说,白氏那么泼辣,该帮着闺女斗婆家呀。可是,呵呵,她却给闺女灌输一大堆三从四德的道理。说这闺女出嫁了就得上孝公婆下敬姑叔,中间顺着丈夫,不能给娘家人丢脸,让娘家人受人嘲笑。 魏东花听了这话还能说什么,只能忍着了。 魏青草好奇地问:“我姑今天怎么到这会还没回去,她婆婆家那一窝子狼吃什么呀,不是顿顿饭都我姑做吗?” 姑婆家小岗村离王祥寨也里地,可姑很少来走娘家,原因就是她婆家忙,地里家里活都把姑忙得团团转。就是姑来了也从不在娘家吃饭,匆匆来匆匆走,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 张玉英面对闺女这一连串的问话,低声说:“你姑家有点事……” 终于放下 筷子的赵建庆说:“魏叔,干妈,我跟你们说一件事,我家骡车明天不能用了,我爷要用,从明天开始我们收白条就用这头驴了,也得用咱家的架车子。” 魏东海跟张玉英都忙说:“行行行,你家骡子是不能天天用,地里活还得用呢,咱家有牛,这头驴是你们买的,你们就专用吧。架车子咱家有,明天套上就是了。” 就这么说定了,赵建庆教给魏东海怎么训这头犟驴,又把那头驴牵到了牲口棚里,只能让它跟牛同槽。 赵建庆赶着骡车回去了,这边张玉英小声询问魏青草,问是不是他爷发现他们做买卖了。 张玉英早就知道赵建庆是背着他爷爷做生意的。 魏青草就如实跟妈说了,张玉英犯愁:“虽说一起做生意建庆那孩子自己愿意的,妈还是觉得有点不好看,他跟他爷闹僵了咱脸上也没光。” 魏青草纠正妈妈:“妈你可别这么想,他跟他爷再闹跟咱们都没关系,赵建庆又不是三岁小孩被咱们诱骗了,您就别操这份心了哈。” 她忽然嘴角一抿,一脸坏笑地说:“妈,你猜我今天早上看到了什么……” 张玉英听了直拍胸口,“哎呀,你大娘也太糊涂了,哪能这么随便,幸亏被你看见了,万一给别人看见多难堪……” 魏青草撇撇嘴,跟妈妈说了奶奶的表现。她表示不解:“奶奶这个人到底是咋想的,她咋就那么偏心我大爷一家,明明看到儿媳妇跟别的男人私会了,竟然装看不见。还有,自己这么能闹腾,自己闺女在婆家那么受欺负居然不管不问,还让闺女当好媳妇给她争气。唉,真是个大奇葩呀。” 张玉英落寞一笑:“你大娘有本事呗,给她生了三个孙子。你奶奶重男轻女,就把心都给了你大爷一家,咱们,还有你姑,都不在她心里。” 提起姑,魏青草心里一格噔,问:“对了妈,你刚才说我姑家有事,什么事呀?” 张玉英还没搭话,门口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二嫂子”…… “姑!”魏青草赶快跑上去。 重生回来,她还没见过姑。 ------------ 第五十四章她要帮姑翻身 姑怀里抱着小女儿,脚步踉跄的走进来。 “草儿!”魏东花抱住大侄女眼泪哗哗地流。 张玉英一脸难受地说:“妹妹,咱进屋说。” 魏青草接过小表妹,张玉英拉着小姑子的手屋里走,魏东海叹息一声,也跟着进来了。 魏东花坐下就拉住了嫂子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二嫂子,二哥,我忍不了了,这回我真忍不了了,他们一家没把我当人我认了,可是不把你外甥女当人我就不肯呜呜呜……”. 魏青草急了:“姑,到底怎么了?我弟弟呢,他怎么没来?” 原来,魏东花婆婆有个外甥,两口子成没孩子,想要个闺女招子,她婆婆都没跟她商量,就把她3岁的小女儿许给她外甥两口子了。 魏东花哭着说:“二哥,二嫂子,孩子是我的心头肉啊,这么多年,要不是俩孩子,我还活个啥劲呀……” 她嫁到薛家七八年,生了一儿一女,儿子5岁,女儿2岁,哪个都很懂事,小小年纪都知道疼妈妈。 要是冷不丁把她的孩子送人一个,她会活不下去的。 魏东海也是疼孩子的,他当然理解妹妹的痛苦,他黑着脸说:“今天晚上你别走了,跟孩子住我家,明天薛家里来人二哥跟他们说。” “说,还说什么说,明天薛家来人直接开打,草他奶奶的,虎毒还不食子呢,他们竟然狠心把自己孩子送人,小猫小狗养喜欢了还不舍送人呐!这家人就是畜生不如,这样的畜生不收拾还留着过年?”魏青草怒声大喝。 姑在婆家的地位,跟她上一世在张家一样,都不被当人看。 这辈子,她要帮姑翻身。 “你个傻妮子你小点声,闺女家家的这么说话人家笑话不。”张玉英嗔她。 魏青草不屑地“哼”了一声。 魏东花听了侄女这番话眼泪汩汩而流,侄女的话说到她心坎里了,薛家人确实是畜生不如。 她呜咽着说:“草儿,姑听你这番话心里可暖了,你知道吗,我把这事跟你奶奶还有大爷大娘一说,他们居然还嫌弃我多事,说他们家正一堆事呢,我还来添乱。你奶奶还说我不懂事,这丫头片子人家看上了是给我脸,给了人家我好再生个儿子……” “畜生,我奶奶跟大爷大娘也是畜生!”魏青草骂红了眼。 “哎呀你这孩子!”张玉英急得又捂闺女的嘴。 魏东海却没有任何表示,就是默认娘跟哥嫂都是畜生呗。 魏青草拿开妈的手,站起身声明:“爸,妈,姑是你们唯一的妹妹,她在婆家受欺负了,娘家人就得给她做主!姑,你跟妹妹就住我家,他薛家人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来一群论堆打。” “草儿!”魏东花听着侄女的话又感动又惊奇。 这还是那个文文静静的侄女吗? 魏东海一拍大腿,也强硬地说:“好,就这么办!” 张玉英苦笑:“你爷俩说得好轻松,你姑父兄弟姊妹一大堆,还有那么多堂兄弟,真来了咱哪是对手呀?青军哥在家还好,可以撺掇一群半大孩子来助阵,这……哪里去抓人呀打架去。” 她说得一点没错,这事大哥两口子不会管,就连婆婆都不管,魏东海又没别的亲兄弟了,这事外人又不好参与,真动起手来是麻烦。 魏青草哈哈一笑,像个绿林好汉般拍拍胸口,说:“爸,妈,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们忘了,你们有个会打架的干儿子,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咦!”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 “花儿,你个闺女妮子你还不走呀,赶快抱着孩子回你家去!”白氏拄着拐杖从大儿子家来了。 刚才任魏东花如何请求大哥大嫂,他们都不许她住下,还呵斥她快点带着闺女回婆家去。 她 不得以才抱着女儿来二哥家了,希望二哥二嫂能收留她。 听到娘这一声吆喝,魏东花吓得猛地拽住侄女的手,她小女儿也一脸惊恐,吓得撇着小嘴哭都不敢哭,紧紧缩到妈妈怀里。 白氏进屋来了,张玉英赶紧把她扶到凳子上坐下。她一把甩开小儿媳妇的手,凶巴巴地朝闺女走过来,指着她的鼻子连珠带炮:“你个狗屁不通的玩意,都嫁人了还给娘家添麻烦,不想想你娘家占你啥光了,吃你的了还是喝你的了,你咋有脸呐你……我跟说,今个你大哥不留你,你二哥也不会留你,你赶快给我领着这小赔钱货滚回去……” 魏东花被娘骂得抱紧小女啪嗒啪嗒的滴眼泪,样子可怜极了。 “娘,您这是干嘛,妹妹在婆家受委屈了不着娘家哥找谁,您回屋去睡吧,这事别管了。”魏东海过来拉她。 白氏恼了,扬起拐杖给了魏东海一下,嘴里骂:“我不管,我是她娘我不管谁管?她给娘家人添麻烦,丢娘家人,我不教训她还惯着她呀!” 魏东海这个好脾气的也发火了,他黑着脸朝娘吼:“你那心都不是肉长的呀,她婆婆要把她亲生闺女跟小猫小狗似的送人,她能认吗?她不跑娘家来找我跟大哥找谁去!你当娘的不说护着闺女,还骂闺女,把闺女往外推,你配当娘吗你!” 众人都被他的话惊住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儿子竟然说她“不配当娘”,白氏气得嘴唇剧烈的抖起来,指着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玉英赶紧扶住她坐到了椅子上,拍丈夫一下示意他别再说了。 魏东海不吐不快,他气呼呼地吼:“你心里只有大哥,把心都掏给他一家子,难道我妹妹是石头里崩出来的!” “你……你个……”白氏想抬起拐杖打他,但是拐杖抬不起来了。 魏东海最后铁青着脸说:“就这么定了,我妹妹跟外甥女住下,薛家人敢来要人我打得他们满地爬!” “太帅了!”魏青草朝爸爸竖大拇指。 为了让姑跟小女早点休息,他们也好商议事情,魏青草充起了好人。她假惺惺地抱起奶奶,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的硬是把她拖到了里屋,并且从外面给她关上了门。 ------------ 第五十五章你可以离婚 魏青草知道姑姑娘俩这一天都没吃好好饭,就去厨房做荷包蛋,抓了一把奶奶的红糖撒进去,端过来让她娘俩吃。 姑先喂女儿,女儿吃饱了她才吃。吃着说了一句话,“嫁到他们家这么多年,还没吃过鸡蛋,我都忘了鸡蛋啥味了……” 魏东海眼圈一下子红了,妹妹当年在家虽然也不是娇小姐,可是每年过生日跟他和哥哥一样会有鸡蛋吃。 魏青草看小表妹吃饱了想睡觉,她就让姑带她去睡,跟自己睡一张床。 照顾她娘俩睡了后,魏青草回到爸妈屋里讲明天的对策。 不用说,姑今天晚上不回去,明天一早薛家肯定会来人。魏青草说:“明天一早我跟赵建庆先不赶集,先把我姑的事处理好再说。” 魏东海点点头,“那明天就全靠建庆了。” 张玉英劝父女俩:“明天看情况,先好好跟她姑父说,实在不行再来硬的。” 魏青草冷哼一声,跟妈说:“妈,明天你早早带我小妹妹去别处玩,省的吓着你跟小丫头,也防止被他们抢去。” 魏东海赞成闺女的话,媳妇怀着孕也怕受惊吓,带外甥女躲出去安全。 张玉英同意了,她从针线框子里拿出给赵建庆做的一身衣裳,抱歉地说:“看看,这几天净是事事,那孩子的衣裳才做好了,扣子还没缀上。” 说着赶紧缀扣子。 跟魏青草说:“明天记得把衣裳给你哥,让他早点穿上了哈。” 母亲有双巧手,不光打毛衣绣花做鞋做棉衣样样行,还早早学会了踩缝纫机,自家没有,只能借别人家的。 魏青草看着妈妈给赵建庆做那身衣裳,针脚匀称,走线平直,衣服做得有棱有角,心想:等赚了钱,我先给妈买台缝纫机。 妹妹们都睡了,魏青草跟姑躺在床上说话到深夜。 姑是魏青草一个温暖的回忆。小时候,她都是跟着姑玩,姑给她洗头,洗澡,用小姐红给她染红指甲。姑出嫁那天,她哭成了泪人。 魏东花抚摸着侄女的头发,说:“有时候呀,姑跟做梦似的,一转眼你们都长大了。那一回,我用架车子拉着你,跟你青军哥去赶集。到了集市上,你青军哥调皮,我一个没看见他就跑去看人家卖老鼠药了,可把我给吓得呀满大街的找啊……还好,你哥他有心眼,又跑到我放架车子的地方等咱们了。 当我抱着你找一圈又回来看见他后,我是又喜又气,拉住他又打又亲,那一回,姑一辈子都不会忘呵呵呵……” 提前过去在娘家的光阴,魏东花脸上又有了笑容,心又活了。 她忽然又回到了现在,长叹一声:“草儿,姑常常想,要是不嫁人就好了,我就当老闺女,看着侄子侄女长大,胜过给人家当牛做马。” 魏青草想起上一世的自己,她搂紧姑的胳膊,哑声说:“姑,你可以离婚。” “呀!”魏东花猛地扎煞了一下。 她被侄女的话吓到了。 “你个傻妮子,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你还小,不懂。”她凄然摇头。 魏青草理解姑的反应,这个年代,人们的思想还很愚昧,顽固,两口子都是打死都不离婚。 就是离婚,也是男人不要女人,女人跟男人提离婚,会被世人骂死,很多女人受不了婚姻里的苦楚,宁愿选择喝药,跳井都不离婚。 魏青草攥紧姑的手,小声说:“姑,不是我不懂,是我太懂了,姑,你在这个家庭里,到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魏东花吃了一惊,身边的侄女确实是那个刚18岁的小姑娘呀,可是她的话,怎么听着那么沧桑?而且,又那么令人信服。@ 在婆家那个吸血鬼似的家庭里,她是到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侄女呼呼睡去了,魏东花瞪着空洞的大 眼睛看着无尽的漆黑…… 魏青草醒了,两个妹妹也起床上学去。 姑到凌晨才合上眼,这会浅浅地睡着。小表妹睡得正香,张着小嘴,跟小猫似地发出呼噜声。 魏青草低头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下床洗漱。 张玉英早就起来了,她用搪瓷缸加开水当熨斗,把赵建庆那身新衣裳给熨得平平整整。 魏青草看了直夸妈手巧。 张玉英把那身衣裳叠好了,用一块旧布包上搁到一边,长吁一口气说:“好歹让他穿上妈做的衣裳了,干妈也是妈。” 魏青草想起赵建庆的身世,心里也疼了一下。她轻声跟妈说:“妈,您心眼太好了,怪不得建庆说,他头一回看见你觉得亲。” 张玉英摇摇头,“是那孩子心眼好,妈一眼就感觉出来了。” 魏青草酸了。 “干妈!”赵建庆浑身是汗的跑进院子来。 他是从家里跑步来的。 “建庆,你来得正好,看看,你的衣裳做好了。”张玉英高兴地把衣裳捧给他。 赵建庆看着衣裳两眼晶亮,双手接过朝张玉英说:“谢谢干妈。” “呵呵呵,还谢干妈,赶快进屋试试去。呀,看头发都跑湿了……”张玉英喜滋滋地推着他说。 魏青草赶紧往外走,说:“我出去你赶快试,我等着看哈。” “哈哈哈……”赵建庆开心大笑。 当赵建庆穿着那件军绿色短袖衫,蓝色直通裤出来的时候,魏青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真帅呀! 又神往地想:他要穿上西装得多有气派啊!那还有尊龙啥事。 张玉英也被儿子惊艳了,围着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哎呀,看看多可身,穿上多好看,建庆呀,干妈就没给谁做衣裳这么满意过,咋看咋好看。嗯,可不是我衣裳做得好,是穿衣裳的人长的好看,哈哈,以后呀,干妈光给你做衣裳,看着心里舒服呀……” 魏青草张大了嘴,啊这…… “干妈,哪呀,还是你衣裳做的好,我就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魏青草受不了了,扭头就往外走。 “哎青草,赶快把架车子收拾一下,我来套驴车,咱们该走了。”赵建庆喊她。 ------------ 第五十六章 我先替你老子管管你 “哎,建庆,你听我说,咱暂时不赶集……”魏青草把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 赵建庆一听义愤填膺,当场就爆粗口:“草,畜生不如呀!青草,咱今天都不做生意了,我把这事给彻底摆平了。” “这位就是建庆吧,真是个好孩子,姑姑先谢谢你了。”魏东花慌忙从屋里出来道谢。 她昨晚已经听说了赵建庆这个人。 白氏这时候也捣着拐杖从屋里出来了,她也不说话,走到赵建庆跟前抡起拐杖就敲他。 “妈!” 张玉英跟魏东花惊叫。 “建庆,躲呀!”魏青草跑过去推他。 赵建庆没有动,生生挨了一拐杖。 几个女人都吓坏了,过来拉白氏的拉白氏,推赵建庆的推赵建庆。其实,这一拐杖落到赵建庆身上就跟雪落湖面似的,一点伤害性都没有。 赵建庆拍拍魏青草的手,小声说了句没事,就不搭理白氏,站到了一边。 张玉英跟魏东花都拉白氏回屋,白氏打一拐杖不解气,非挣扎着再打,嘴里骂着:“你个混账王八孙野小子,跑到我家耍横,把我大儿子差点害死,又想管我闺女的家事,你给我滚出去我魏家……” “娘,你给我好好说话,他不是野小子,他是我跟玉英的干儿子!”魏东海从屋里窜了出来,义正词严地跟母亲说。 白氏看小儿子这么护着“野小子”,气得肺都快炸了,她指着儿子嘶喊:“东海,娘今个问你,你是要你这个干儿子还是要娘!” 魏东海愣住了。 白氏觉得捏住儿子的七寸了,更加嚣张起来:“东海,你给我听着,你要娘就把这个野小子赶出门去,再不许他进咱家,他再敢来我拿滚水泼他!” “奶奶,您这么大声干嘛,不怕累着您呀,因为我这个野小子生这么大气真不值得。再说了,我来不来魏叔也做不得主呀,还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叫我是个野小子呢,就是这么野,谁也管不了我。”赵建庆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白氏被他搞蒙了,魏青草满意的看一眼赵建庆,跟姑一起硬把奶奶推到屋里了。 她出了屋,笑着给了赵建庆一个赞。 魏东海跟张玉英都被赵建庆这聪明劲逗笑了,想不到这么箭弩拔张的关头他轻松化解。 怕一会薛家来了大家都吃不好饭,张玉英就提出早点做饭,吃了饭打架也有劲不是。 大家齐动手做好了早饭,吃饭时,白氏赌气不上桌,魏东花就给她端屋里去。 吃了饭,张玉英听从大伙的,领着小外甥女下地玩去了。 魏东海可没打过架呀,他心里发憷,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跟赵建庆取经:“这打架是先出手还是出腿呀?打人上面狠还是下面狠?打哪能失手打死人呢……” 赵建庆不语了。.. 他拍拍魏东海的肩给他吃定心丸:“放心吧魏叔,打架这种事还是我来,您看着就行。据我所猜测,他们今天来肯定不会人太多,他们也没想到会打架,所以,咱们稳赢。” 魏青草也安慰爸爸:“爸,您紧张什么,打架有赵建庆,吵架有我,您只负责观战就是了。” 闺女吵架的实力魏东海可是有目共睹,干儿子打架的实力魏东海更是亲眼所见。他心里果然顿时踏实了,一拍大腿,说:“就是就是,我有王朝马汉在侧,怕个锤子!” “哈哈哈……” “哈哈哈……” 魏青草跟赵建庆都做出京剧里的仰头大笑。 在他们的笑声里,姑父“薛一手”领着他娘,他弟弟,三人进院门来了。 来了。魏青草跟赵建庆不约而同的挺直身子,绷住表情,虎视眈眈的看着来人。 “薛一手”跟他娘他弟弟进门就感觉到了这肃杀之气, 不由步子一顿。“薛一手”看着大舅哥试探着打招呼:“二哥,吃了没?” 魏东海坐着纹丝不动,面部表情地说了声:“吃了。” “薛一手”没看见媳妇,看大舅哥也意思也不准备让进屋。他就大声问:“东花呢?俺大娘呢?” 大娘就是丈母娘。 “哎!我女婿来了呀。”白氏拄着拐杖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了。 一看亲家母也来了,更加喜笑颜开:“亲家母也来了,哎呀他二叔也来了,进屋,进屋坐。东花,你个傻妮子没听见你婆婆来了,赶快出来接着呵呵呵……” 魏青草差点吐了:你在儿子闺女跟前凶得跟狼似的,在仇人面前却跟绵羊似的。 这叫什么?贱。 估计是白氏这一犯贱,魏东花婆婆刘氏嘚瑟起来了,她阴阳怪气地说:“亲家,我初来还以为走错门了呢,看看,进来半天了都没人往屋里让,没人拖个凳子,没人给倒口水喝。” 白氏讨好地说:“哎呀呀,亲家母,真是失礼了,是我的错,是我教子无方。东花,赶快给你婆婆他们冲红糖水!” 魏东花听从侄女的话今天不惯着老婆子,所以,她听到也不答话,不出屋门。魏东海跟魏青草也坐在院子里不动,把白氏给晾起来了。 白氏脸上无光,朝魏东海呵斥:“东海,你没听见娘的话呀,赶快起来去倒水。呵呵呵,亲家母,女婿,他二叔,进屋,来进屋哈。” “薛一手”娘仨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跟着白氏往屋里走,他们是去找魏东花要孩子。 “谁准许你们进屋了?这是我的家,我不说让你们进屋你们就进?”魏东海威严喝问。 “薛一手”娘仨楞在了原地。 白氏气得指着儿子骂:“你个熊孩子你咋说话呢,你给我滚出去吧。” 魏青草开腔了:“奶奶,这个家我爸爸是一家之主,你凭什么让我爸滚出去!” 白氏一时噎住了。 魏东海板着脸问“薛一手”:“你来干嘛来呢?” “薛一手”说:“我来接东花回家。” 魏东海悠悠地说:“我妹妹今不回去,在这住几天。” 刘氏黑着脸说:“那我们接我孙女回去。” 魏东海说:“我外甥女也不回去,她得跟着她妈。” ------------ 第五十七章魏家打人了 老婆子发威了,一蹦三尺高的叫:“孩子是我们薛家的根,我叫她回去就得回去,东花,出来带着孩子跟我回家!” 说着往屋里搜人去。 魏青草大叫:“你哪里来的野婆子在我家撒野,我姑住娘家我表妹住舅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嚷嚷个屁。你敢进我屋里一步,我叫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跟这种老婆子就得简单粗暴。 薛家三人被这番雷霆之语震住了,愣愣怔怔的看住他。还是“薛一手”先反应过来,他拿出长辈的架势朝魏青草说:“草儿,你也这么大的闺女了,咋说话呢,跟没教养的野丫头似的。” “你说谁没教养,你骂谁呢?”魏东海厉喝一声。.. 薛家婆子嗷嗷:“你家闺女没教养,就是你家闺女没教养,你这当老子的也狗屁不通,看着闺女这么撒野都不管管……” “啪啪”两巴掌扇在薛家婆子脸上,魏青草说:“我还是先替你老子管管你吧。” 满院子里有一秒的寂静。一秒后,薛家两个妈宝男一齐朝魏青草扑来,竟然打他们的妈,他们不得赴死而战呐。 他们不知道,一旁站着的赵建庆早就不耐烦了,急着出手呐。 所以,一阵噗噗通通,薛家两兄弟都倒在了地上,一个趴着啃了一嘴泥,一个仰面朝天哀嚎。 薛家老婆子呢,抱住这个儿子喊喊,抱住那个儿子喊喊,拍着两手大哭大叫:“魏家打人了!魏家打女婿一家人了!” 可惜她的发声没引来多大动静,就引来几个抱孩子的老太太。 因为眼下到了忙季,劳动力都去地里除草,捉虫了,家里就剩看孩子的老年人。 白氏早慌了,呵斥了儿子呵斥孙女,可是白搭呀,没一个听她的,她只好做小伏低的拉着亲家母说好话:“亲家母,你别动气,咱好好说……” 薛家老婆子一听这话怒火朝天,脸对着脸朝她咒骂:“你个死老婆子说的好听,你家人都把我俩儿子打成这样了,你让我别动气,好好说,说你娘的比呀……” 骂着伸手推搡白氏一把。 白氏踉跄几步,“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魏东海父女俩一看白氏被推倒,趁机朝薛家老婆子冲过来。魏青草轻轻一推爸爸,自己一脚把薛家老婆子踢倒,坐到她身上对着她那张胖脸左右开弓起来。 嘴里还骂着:“你个老比玩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跑到我家打我奶奶,我替我奶奶收拾你!” 白氏这个舔狗居然还挣扎着呵斥孙女:“别打人,别打人!” 魏东海故意大声说:“我们当孩子的能眼睁睁看着娘你被打吗?只要谁打了我娘,我就拿命跟他拼,天王老子都照样拼!” 他的话引来看热闹一群老太太的赞叹声:多孝顺的儿子呀! 好了,两个儿子打了,一个老婆子也打了,该收场了。 魏青草也打累了,她气喘吁吁地坐回院子里的树荫下,拿手帕扇着风,满脸微笑地看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母子三人。 魏东花在屋里看着这一幕,早吓得缩成一团了。 “薛一手”爬起来,搀扶着母亲恶狠狠地朝魏东海说:“姓魏的,你给我等着!” 又朝屋里吼:“魏东花,你给我带上孩子回家,今天要在不回去,就别想再进我家门了!” 两秒钟后,魏东花出来了,她的眼里居然带着从来没有的坚决。她对着丈夫厉声说:“你当我稀罕你那个家?把我儿子给我,我娘仨要饭都不再进你们家门。” “薛一手”瞪了瞪眼睛,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他言听计从这么多年的媳妇会说出这句话? 他指着魏东花吼:“东花,你别以为你在娘家有人撑腰你就无法无天了,你被他们害死了还不知道。趁早给我带着孩子回 家去,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们怪不到你头上。你要再跟着瞎起哄,薛家的门你真进不去了,我说到做到!” 魏东花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咬牙说:“薛大军,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只要俩孩子,你们家的门我不稀罕进。” 魏青草微笑着给姑鼓掌,看来她昨晚上的话没白说,姑听进去了。 白氏却在地上挣扎着骂闺女:“你个龟孙妮子给我憋住嘴,你不去薛家你去哪,魏家可不留你,更不会留你两个孩子,你赶快给我滚回去。” 又讨好女婿:“大军呐,好女婿,别跟她一样儿,她就是被我孙女给蛊惑了,她嘴里说的不是她自己的话哈。好女婿,我会劝她回家的,你们先回去吧。” 薛家老婆子呲牙咧嘴地叫:“放你娘的屁,当我薛家想进就进呢,要回去这就带孩子跟我们回去,不然就别想回去了!” 她那张脸已经肿成了屁股蛋子,一说话全脸都疼。 敢威胁我姑?魏青草开腔了:“薛老婆子,你当你家是金銮殿,在我们家眼里就是狗窝狼窝,也只有狗崽子狼羔子才稀罕狗窝狼窝,你们自己稀罕去吧,我们魏家人不稀罕。快滚,滚的慢了把你们狗腿打折了。” 薛家三人仓皇逃窜,魏青草放肆大笑,院门口看热闹的人也不厚道地哄笑起来。 “哎呦呦!哎呦呦!你们这群作死的玩意,我们魏家要毁在你们手里了呀……”白氏坐在地上哭嚎咒骂。 大伙好像这才发现白氏还在地上坐着没起来呐。 魏东海跟魏东花一起上前扶她,一拉她起来她却触电般惨叫:“啊!” 死活不准再碰她。 “咦,是不是摔伤骨头了?”魏青草心下一沉。 她跑过来拦住姑跟爸爸,说:“别拉她了,她估计是骨盆受伤,这个年纪摔倒了最容易受伤。” 魏东海跟妹妹都慌了,眼睛竟然都转向了魏青草,征求她的意见。 魏青草却说:“别急,先把奶奶抱到床上歇会,等会再疼就去医院检查。” 其实,她是有私心的…… 魏东海把白氏抱到了床上,白氏就在床上骂儿女们。 儿女们却在屋外说起了正事。 ------------ 第五十八章今天要踏平魏家 赵建庆说:“薛家既然那么多人,这娘仨吃这么大亏,回去肯定会迅速召集人来报仇,不知道他们来多少人,我自己不确定能不能招架得了,所以,我得去搬救兵。” 魏青草说:“那你可得快点来,别耽误打架。” 赵建庆说:“放心吧,我肯定搬就近的兵呀,快得很。” 他说罢跨上魏东海的自行车飞驰而去。 魏东海刚才亲历打架多爽,这个从来没打过架的情场公子也热血沸腾起来,他晃着拳头跟闺女和妹妹说:“你们放心,待会薛家带人来了我跟他们干!” 魏青草偷着撇嘴:就你,打架?还是省省吧。 她嘱咐他:“爸,打架不是你的强项,待会真打起来你回屋去,听我的招呼行事。” 魏东海自尊心受伤,他俊脸一拉,冲闺女喝问:“你怀疑爸爸不会打是不是?爸爸又不是个女人,打架还能躲屋里去,看着吧,一会我撂倒一个跟你看。” 魏青草看着爸爸那不服气的模样,觉得很可爱,噗呲一笑说:“爸爸,谁叫你长一颗柔软的心呢,我怕你一会看见血晚上做噩梦。” 魏东海眉头一皱,哑声问:“还……还出血呀?” 魏青草耸耸肩:“打架无好手啊,赵建庆那群人可都会功夫,说不定失手打死人也有可能。” 魏东海吓得脸唰地白了,咳咳两声说:“那个,待会我得嘱咐建庆,可不能出人命……” 魏东花也慌了,她抖抖索索地说:“草儿,可不能出人命呀,姑可担待不起。” 魏青草哈哈大笑,“看你们兄妹俩给吓得,我逗你们呐,赵建庆是那没分寸的人吗,他只是教训一番薛家人,哪会出人命。” 兄妹俩这才长吐一口气擦汗。 “草他奶奶滴,当我们薛家没人了吗,今天我要踏平魏家!”一道怒喝声冲了进来。 “噗噗通通”,数十人闯进了院子里,个个气势汹汹,杀气腾腾。 魏东花一看来人,吓得腿抖成了面条,脸成了一张白纸。 这个为首的黑胖子可是个狠角色,打人下死手。那一年跟人打群架,一刀把一个人的手砍下来了。 被判,刚从监狱出来。 那个看起来矮矮瘦瘦,蜡黄面皮的人更是阴狠阴狠的,别看个子小,善用巧劲。他会卸人胳膊腿,他冷不丁挨近你一下就把你胳膊腿给卸下来了。 他在家打他老婆都把老婆胳膊腿卸了,任意打,他已经死了两个老婆了,对外人说是病死的,都说是被他打死的。 魏东花拽紧二哥跟侄女的手,压低声音说:“别惹他们,咱惹不起……” 可是眼下已经不是惹起惹不起的情况了,是必须得应战了。 魏青草拍拍姑的手示意她别紧张,又拦住爸爸让他别说话。她站起身,不温不火地问他们:“你们来这么多人干嘛,我们可不认识你们。” “薛一手”弟兄俩缩在人群里,薛老婆子耀武扬威地跳到魏青草跟前,指着她的鼻子骂:“又是你个浪比小妮子,魏家男人还没死光,数得着你蹦跶?我今个就撕烂你的嘴!” 她叫嚣着朝魏青草扑来。 魏青草哪能让她扑着自己,她在薛老婆子快扑到她身上的时候麻利一闪身,那薛老婆子就扑了个空,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魏青草朝薛家人一摊手,说:“我没碰她啊。” 农村人虽然没文化,但是重规矩。各行都有行规,打架也有规矩,那就是女人打架男人不能动手。谁有本事谁沾光,打不过,只能认倒霉。 “薛一手”跟弟弟看娘自己倒地,只得嘀咕一声过来扶起娘。 魏东花在旁边也不知道该扶还是不该扶,感情上她对这老婆子恨之入骨,可是情理上她还是她婆婆呀。 “薛一手”扶起老娘 ,恶狠狠地看着媳妇说:“魏东花,看来你是真不想进我薛家了,那这回我可成全你。” 他以为这句话吓着媳妇了。 哪想,他这句话再次点燃魏东花心里的愤恨,她也恶狠狠对着他说:“那我谢谢你成全了,你把我儿子给我送来吧,因为我不想进你家门了。” 她之所以有信心丈夫会把两个孩子给她,是因为两个孩子都是她自己带大的,谁都没管过一下,“薛一手”无论冬夏都没忙着做编活,孩子也从没插手过,所以俩孩子都只跟魏东花自己亲。@ 她要是住在娘家不回去了,她儿子会哭闹不止,薛家人才不会管。 “薛一手”那句狠话被媳妇怼了回来,当着这么多本家人的面,他好没面子。忽然,他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魏东花还没反应过来,魏东海就冲过来要打妹夫,被魏青草死死拦住。 因为此刻爸爸还不能动手,赵建庆还没来,爸爸一动手后面那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会扑过来,到时候吃亏的是他们一家。 魏东海秒懂了闺女的意思,他硬是压着火气退到了后面,心里说,等着吧,我得替我妹妹捞过来。 “你个王八蛋敢在我家打我,我跟你拼了!”魏东花叫着就抓向丈夫的脸。 “薛一手”的脸瞬间几条血道子。 俩人厮打在一起。 魏东花当然不是男人的对手,但是魏青草随手递给她一个棒槌,她扬起就朝“薛一手”抡去。 皮肉哪硬得过木头呀,“薛一手”被棒槌抡得节节败退。他身后那群兄弟们摩拳擦掌也不能上前,因为人家是两口子打架呀。 薛家老婆子本来看儿子打媳妇开心得很,但是一看眼下是儿子被媳妇打了,她可不能光干看着。 她从后面上来就抓住了魏东花的头发,使劲往后扯。 魏东花被猛一拽凄厉的尖叫一声,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朝后仰,但就在她身子快要落地的时候,头发上的手松了,薛家老婆子“嗷呜”一声倒地。 是魏青草把老婆子给拽倒在地了。 于是,打架分成两组,魏东花跟“薛一手”一组,魏青草跟薛家老婆子一组。 魏东花胜在手里有硬货,魏青草胜在年轻力壮,所以,这一局魏家人沾光,薛家人吃亏。 “薛一手”弟弟一看不行啊,他大哥挨打,他老娘挨打,他不能看着呀。 ------------ 第五十九章魏家打死人了 他大喝一声“你们当我们薛家人都死光了”!冲了上来拦腰抱住了魏东花,一把甩了老远。 看他兄弟俩打妹妹,魏东海血往头上涌,冲上去抓住“薛一手”弟弟的衣领,对着他的头就给了几拳。.. 这一动手,薛家那一群人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魏青草绝望了:这下我们死定了…… 她丢开薛家老婆子,跑回屋抓起准备好的武器,递给爸爸一个门栓,自己拿个酒瓶子,闭上眼睛对着人群就是一阵乱砸。 “噼里啪啦”“噗噗通通”,又夹杂着你喊我叫,战斗好像结束了…… 魏青草睁开眼睛,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地上躺了一片人,但是唯独没有魏家人。 赵建庆手插在裤兜里,冷眼看着地上那堆人,他旁边立着几个精壮的小伙子。 “赵建庆,你们……来得正好。”魏青草激动的朝他跑过去。 赵建庆伸手扶住了她,因为她跑得太急差点跌倒。 他温声说:“抱歉,来晚了一点,让你受惊了。” 魏青草想起刚才那番激烈场面,又听到他这声温暖的话语,眼圈一下子红了。但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因为她看到姑跟爸都受了伤。 姑头发被薅掉一绺子,身上也被摔了几处,都渗出了血。爸爸脸上挨了几拳,一只眼睛肿成核桃了,嘴角也黑了,身上的短袖也被撕烂,身上也几处青紫。 魏青草赶紧端水帮姑跟爸清洗伤口,又拿今天早上预备好的药来给他俩敷上。 一地的人慢慢缓过劲来了,他们个个带着不同的伤坐起来,满脸惧怕的看着赵建庆等人。 那个从监狱出来的人刚才一脸凶神恶煞,如今就他最怂,吓得缩着身子动都不敢动。 因为,他早就认识赵建庆这个“打王”。 “薛一手”弟兄俩都被打了个半死,挣扎半天都起不来,薛老婆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帮人把气都撒到兄弟俩身上了,一个人一脚踢向“薛一手”,骂:“草,你兄弟俩倒是放个屁呀,大伙都被打成这样了,咋办?” 薛家老二气急败坏地朝他们骂:“妈的,你们还有脸问我咋办,我让你们来打人的,现在连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们之前是咋说的,我弟兄俩看着你们把魏家人打得磕头求饶,现在呢?” 两帮人居然吵了起来。 魏青草一盆水泼到薛家老二脸上,骂:“你们吵架回你们村吵去哈,反正架打完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赵建庆一声厉喝:“都给我滚!” 那些人都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真个“个个如丧家之犬”。 咦,还有一个不动的? 薛家老婆子居然稳如泰山倒地不动。她两个儿子一看不能走呀。就一人抱她一只胳膊在她耳边呼喊,老婆子仍一动不动。 魏青草懂了,这是玩装死呀。 果然,薛家老二“嗷呜”一声大哭:“打死人了!魏家打死人了!娘……” “娘……”“薛一手”也哭叫起来。 魏东海跟魏东海慌了,屋里的白氏隔着窗户棂在屋里骂自己儿女害人。 魏青草咬牙: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你等着吧。 她不疾不徐地朝薛家两兄弟说:“你确定你娘死了吗?” 两兄弟以为他们怕了,就一口咬定:“死了,人被你们打死了。” “我们没打她,是她自己倒下的。”一个小伙子提醒魏家人。 魏青草心里有数,她朝那个小伙子摆摆手,走到薛家老婆子跟前,妆模作样地摸摸她的鼻息,掰掰她的两眼,回头朝爸爸说:“爸,人确实死了。那这样吧,趁着咱家人多,有帮手,咱把人替薛家埋了吧。” “啊……”薛家 两兄弟嘴一张,面面相觑。 赵建庆大声呼应,“好嘞,兄弟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人死了咱就帮忙埋了,死者为大嘛,走走走。” 魏东海也懂了,他拿起铁锹大喊一声:“走,人死在我家了,我就找地方埋了吧,我们村跟你们村的地搭界地方不是有个土埂子吗,就埋在那吧。挖坑的挖坑,埋人的埋人,把人扛上走吧。” 魏青草说:“啊呀这可不行,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呀,总不能就这么下葬吧,我把家那块席抽出来,把人裹上吧。” 说着真去屋里抱出来一块苇子席,往地上一丢说:“哥哥们帮忙,把人卷进去吧,卷起来搁到我家架车子上,拉着去埋。” 薛家二兄弟哪肯,死死抱住老婆子的“尸体”叫:“你们凭啥埋我娘,我娘被打死难道就这么被埋了……” 魏青草一脸无奈地说:“不然呢?既然人死了,那就入土为安嘛。你们不是说是我们打死的吗,那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们打死我们埋,不劳你们费心。你哥俩不用管哈,我们全程代劳,哭丧也省了你们的。” 赵建庆大声说:“就是就是,谁叫我们好心呐。哥几个,把死人卷起来!” 几个年轻孩子七手八脚就要把人往席里面卷,薛家两兄弟拦,被赵建庆一脚一个踢飞了。 老婆子被席子卷着往架车子上抬的时候,她“嗷”一声醒了,连滚带爬地下了架车子,拉起两个儿子就跑。 “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 魏东海却在后面喝住三人:“给我站住!” 娘仨腿都吓软了,惊恐的看着魏东海。 魏东海威严地说:“我妹妹不跟你们过了,离婚。现在,你们有两条路选,一个是把我外甥送过来,一个是我们跟着回家去接,你们说吧,你们送来还是我们去接。” 本来大伙都以为他们会死活不给儿子,说什么儿子是我薛家的根之类的屁话,谁知道,薛家老婆子爽快地说:“你们跟我们回家接孩子吧,孩子都给你们养着。” 呵呵,这么好说话。魏青草看向姑姑。 魏东花立马说:“那行,二哥,咱去接孩子来。” 魏青草说:“赵建庆,咱们都去吧。” 她怕是计。 ------------ 第六十章这不是雪中送炭嘛 但是魏青草多虑了,薛家一点猫腻没有,很爽快的让魏东花把儿子也带出了薛家。 但是薛家人说他们都受了重伤,需要修养,以后再去民政局办离婚。 这个可以呀,离婚又不在这一时半会的。 魏东花一行人领着儿子高高兴兴地回到家,张玉英已经领着小外甥女从地里回来了,她从别人嘴里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一切。 只是,一家人还顾不上高兴,就被屋里嚎叫的白氏给惊着了,纷纷往屋里跑去看她。 白氏看起来是真疼,都不顾得骂闺女了,一个劲嚷嚷着赶快去给她看,她屁股疼得火烧火燎的。 魏青草耸耸肩退了出来,她跟爸爸说:“反正你们都在家,也用不着我跟建庆了,我们去忙挣钱了哈。” 给了赵建庆50还账,又花70买了一头驴,手里又剩百十块本钱了,所以,钱很快都变成了白条,俩人拉着去收购站卖。 路上,魏青草疑惑地跟赵建庆说起薛家的情况,她问:“建庆,你说,薛家人为什么那么痛快地把一儿一女都给姑带来呀,不是应该难为姑故意不给孩子吗?还有,我就不信薛家人舍得放过我姑这么好一个免费长工,我姑在他们家可真是做牛做马的劳作呀。” 赵建庆坐在车辕上,悠闲地甩着鞭子说:“我以男人的角度能理解这件事。” “嗯?” “你想,这个年代敢跟婆家人提离婚的女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娘家人能接受离婚的闺女简直是没有,因为一个离婚的女人住在娘家,娘家侄子侄女都不好找对象,那要是这个离婚的女人再带着孩子住娘家,那根本不存在的事,就没有这么大度的娘家。你懂了吗?” 魏青草两手一拍,哈哈两声赞叹,“果然男人分析问题最理性,我明白了薛家人的做法,他们就是逼我姑姑自己回薛家去。他们认为我姑闹离婚只是一时冲动,我们娘家人也是一时糊涂,我姑真带着俩孩子长期住在娘家,我们肯定不会容下他们,早晚会求着他们让我姑再进他薛家,到时候,有我们好受的。” 赵建庆说:“对呀,估计这会一家人偷着笑呢。” 魏青草撇嘴:“笑?估计也笑不大声,因为一笑全身都疼。” 俩人开怀大笑。 到了收购站,徐万里在,他看见他们这车白条明显比平时少,就问:“今天怎么收得这么少,原料不足了吗?” 俩人不好意思说没钱了,就敷衍说今天家里有事赶集晚。 徐万里点点头。 等卸了车,徐万里请俩人去办公室喝茶。 徐万里开门见山:“你俩想把生意干大发吗?” “想!”俩人一起说。 徐万里就给他们出主意:“你们要想多赚钱,首先,你们的投入得大,一天收购一车明显太少。” 俩人面面相觑:这还用你说? 还没等他们开口,徐万里就问:“你们是没本钱吧?” 魏青草暗叫:果然是个人精。 她张口问出:“你有办法帮我们弄本钱吗?” 徐万里眯眼笑着说:“有啊,你们可以从我这弄到。” “啊,我们不好借您的钱吧表舅。”赵建庆一脸不好意思。 徐万里摇摇头:“在生意人这里,没有借钱一说,我是放贷给你们,当然,利息不会太高,你们绝对能接受。” 他说了一个数,利息确实很低。.. 俩人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这不是雪中送炭嘛。 “表舅,那太谢谢您了,咱这就立个字据吧,我们想先从您这拿500。”魏青草干脆地说。 “好!”徐万里微笑点头。 俩人兴冲冲地拿着那500块钱跟一张借据往家走。 他们商定好了,反正手里有本钱了,以后最低 一天得往收购站送三车白条,一天挣他个百八十块,到年底赚个万元户来。 驴车得赶回魏青草家了,那以后每天就是魏青草把赵建庆送到村口,她再赶着骡车自己回家了。 她揣着钱欢快的飞奔到家,进门就听到奶奶的哼唧声,全家人的脸都阴沉沉地。 魏青草知道不好。她悄声问妈,果然是奶奶骨盆骨裂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她这么大年纪了,有得她受了。魏青草不厚道地一笑:报应。 白氏躺在床上哼唧着不忘骂闺女跟两个外孙,“都是你们这仨鳖崽子害得我,你们给我滚回薛家去,这不是你们家,不是你们待的地方……” 魏东花听娘这么骂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两个孩子也很懂事,听到姥姥骂都眼泪汪汪的抱着妈的腿。 张玉英劝小姑子别理睬婆婆的话,权当没听见,还哄两个出去找邻居孩子玩去,都别让她看见。 白氏看自己身边没人了则更恼了,骂得更狠。 魏青草到家的时候她正在骂:“娘了个x了,好好的日子不过,给我魏家丢脸,给我添麻烦,让我一个老婆子跟着你丢人,跟着你挨打受伤……你还有脸呆在这个家呀,还腆着脸把两个憋羔子弄来让你哥养着,你不觉得丢人呢,等明个我把那两个王八崽子弄到地里喂野狗……” 魏青草气得咬牙骂了一句:虎毒还不食子呐,你枉为人母。 又看姑缩在屋角哭,她更是怒不可遏。冲到屋里冲奶奶吼:“你能不能消停点,我姑姓魏,是这个家的人,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白氏挣扎着骂:“哪轮到你个龟孙妮子说话了,这个家我是一家之主,你个赔钱货早早给我滚了去……” 魏青草不疾不徐地说:“奶奶,你说错了,这个家我爸是一家之主,我妈是女主人,不过呢,我爸我妈都听我的。不是我吹,我要是让我爸妈把你给撵出去,他们会真把你撵出去。” “哐当”白氏把拐杖给摔过来了。 魏青草侧身躲过,她笑嘻嘻地说:“啧啧,脾气还不小,那你有本事过来撵我啊。” 说罢跐溜跑了出来。白氏气得要死要活的。 二弟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娘还受伤了,老大两口子于情于理都得来看看呐。 晚上,两口子来了。 魏青草一看俩人乐了:真是一个比一个憔悴呀! ------------ 第六十一章真是老混蛋 大爷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大娘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个个蔫头耷脑。@ 尤其苏丽珍好像一夜老了十岁。 你想啊,最心疼的儿子离家出走了,男人又寻死觅活的,这是内忧外患呀。魏青草窃笑。 魏东明见了二弟就埋怨他没事找事,看见妹妹又责怪她给娘家添麻烦。恶狠狠地说:“既然这样了,住两天带着孩子回去吧,这不是你娘仨住的地儿。” 魏东花低头不敢吭声。 魏东海正色跟哥说:“哥,咱妹妹已经决定跟薛大军离婚了,不会再回去。” “啥,她真要离婚!”魏东明跳了起来。 “离婚?”苏丽珍也惊叫。 魏东海说:“对,离婚,薛家都能干出把亲生孩子给人的事,这日子还过个屁过,咱妹妹这些年在那个畜生窝里少受罪了吗,离婚是好事。” 魏东明骂:“放屁,你个老二就是个混球,她要是离婚了,咱全家都跟着丢人,我儿子你闺女都不好找对象,你狗脑子呀不想想!” 魏东海毫不示弱:“老大,你才是个混球,你光为自己考虑,想过咱妹妹吗,咱妹妹心里多苦你问过吗?” 魏东明叫:“各人顾各人,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娘家管着顾着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婆家的事她自己应对,咱管不着,她有事也别连累娘家。” 这话说到白氏心坎里了,她又气哼哼地骂起闺女来,骂起两个外孙来,两个孩子被骂得紧缩在魏东花怀里,哭都不敢哭。 张玉英心疼,拉着两个孩子到三个闺女屋里来了。 魏青草接过他俩坐到床沿,她一手搂一个安抚。 张玉英关上门小声叹息:“你奶奶心是真狠,对自己闺女也这么坏。” 这是张玉英头一回说婆婆坏话。 魏青草冷哼一声:“好像闺女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真是老混蛋。” 张玉英嗔她:“你个傻妮子,小心老天爷听见了降罪给你。” 魏青草嘻嘻一笑。 张玉英看看这个小屋,又看看两个小宝宝,心疼地说:“天越来越热了,她娘仨也不能光跟你挤在一张床上睡,明个我把放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吧,让他娘仨住进去,都不挤了。” 魏青草说:“是啊,既然姑娘仨以后常住我们家了,就得给他们安排住处。” 她说到这灵机一动,“妈,我大爷家那么多间屋子……” “咋,你还想你大爷大娘会收留你姑?”张玉英问。 魏青草摇摇手,苦笑:“妈,我脑子又没进水,我哪会有这个心思,我是说,把奶奶撵我大爷家去,让我姑娘仨住她的屋。杂物间又脏又潮不说,那么多杂物弄出来放哪去呀,不能扔外面让风吹雨淋吧?那些锄头了镰刀了犁子了钯了一淋不坏了。” 张玉英皱起了眉,俗话说破家值万贯,这些农具可是家里的宝贝呀,放在外面她可心疼。 可是,大哥大嫂会让婆婆进他家吗? 她紧皱眉头叹息:“你就别想这个事了,当年你大爷都把你奶奶从他家撵出来了,再想回去门都没有。” 魏青草知道这事难办,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跳下床说:“我去听听他们再说什么。” 弟兄俩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忽然,魏东花哭着叫:“大哥二哥,你们别吵了,我不连累你们,我领着两个孩子要饭去,我这就走。” 她说着往外跑。 “姑,你别冲动。”魏青草抱住了她。 魏东明跟魏东海也停止了争吵,苏丽珍冷笑着瞥小姑子一眼,坐着一动不动。 魏青草抱着姑进了屋门,不屑地扫视大爷大娘一眼,说:“我姑离婚已经不可更改了,两个孩子也归我姑了,我姑姓魏,离了婚肯定 住在魏家,谁都没权利撵我姑走。” 苏丽珍呼地起身,说:“那行啊,就让你姑住在你家吧,跟我们没关系。东明,咱别管人家的闲事了,省的好心被当驴肝肺。咱走。” 她说着像个贤妻似的过来拉丈夫的胳膊,做出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既视感。 “等等,大爷,我姑不光是我爸的妹妹,也是你的妹妹,我姑的事跟你有关系吧。”魏青草拦住魏东明。 魏东明阴狠地瞪一眼侄女,咬牙说:“我不跟你个丫头片子说话。” “不说也不行呀,事摆着呐。我姑离婚了住我家可以,可是,你也是她哥呀,你也得承担当哥的责任吧。这样吧,我姑轮流住咱两家,要不然住我家你出钱。” 魏东明跟苏丽珍眼里喷出了火,苏丽珍唾沫星子飞溅:“你个丫头片子上天了是吧,你对我们指手划脚起来了,你还不够资格。” 魏青草冷哼一声说:“那这个家现在就是我这个丫头片子说了算,你不跟我说那就去跟村支书说吧,再不然去跟派出所的人说。” 魏东明胆子小,听到这句话浑身一寒,扭头朝她喝问:“我犯啥法了,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跟派出所说啥说!” 魏青草理直气壮:“你是没杀人没放火,可是,你没承担相应的责任。我奶奶住在我家十来年了,你管过吗?现在,我奶奶受伤了,不能动了,得端屎端尿的伺候着,你还想当甩手掌柜是不是?没门。今天就得把这事说清楚了,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 魏东明跟苏丽珍眼里一阴。 魏东海跟妻子对视一眼: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以后娘得端屎端尿的伺候着了,不能再让大哥两口子隔岸观火。 魏东海就开口:“哥,嫂子,咱闺女说的不错,这事咱是得说道清楚了,咱妹妹先不说,咱娘不能不说了。你看见了,咋娘一动不能动了,吃饭拉撒都得人伺候,玉英又怀上了,草儿做着小买卖,地里活都落到我身上了,我自己顾不过来呀。” 苏丽珍张嘴就说:“那东花伺候不正好吗。” 魏青草反问:“刚才你跟大爷不是还撵我姑回她婆家吗?” 两口子哑口无言。 魏青草又问:“刚才不还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吗?既然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那我姑凭啥伺候我奶奶,我奶奶不该你跟我爸轮流伺候吗?” ------------ 第六十二章我要告状 面对魏青草的连连质问,魏东明憋红了脸都说不出一句话。 魏东海拦住闺女,郑重地跟哥说:“这样吧,咱两家轮流伺候咱娘吧,一轮一个月。” 苏丽珍一脚踩在魏东明脚上。 魏东明吭哧吭哧说:“这……不行,我家没地方住,孩子他姥娘要来了,我家又这么多事事,我也没心伺候老人……” 苏丽珍作势难过地说:“你哥这两天身子这么弱,自己还得我照顾呢,要不,过些日子再说吧。” 魏东海刚想答应,魏青草拦住说:“不行,今天得说清楚了,过些日子是多久呢?等奶奶好了?” 苏丽珍黑着脸冲魏青草叫:“你大爷这样子还不是你害的,你大爷差点没命你看都没看一眼,还逼着你大爷伺候你奶奶,你一个小闺女家心真比蝎子还毒呀!” 魏青草撇清:“我大爷要死要活好像跟我没关系吧,跟你有关系不是?那天早上你跟那个人谈……” “草儿,你个闺女妮子瞎胡咧咧个啥,给我滚一边去!”白氏在床上吼叫拦阻。 魏青草抿嘴一笑。 苏丽珍脸早红成大苹果了,羞得无地自容。 魏青草趁火打劫,说:“那这样吧,今天就让我大爷大娘把我奶奶拉走,奶奶你们管,我姑跟两个孩子住我家,吃穿用度都不用大爷管。要不,让大爷大娘选吧,是要一个奶奶还是要姑姑娘仨。” 说罢朝姑使眼色,示意她别误会。 姑点点头。 魏东明看向媳妇,苏丽珍咬牙说:“明天再说。” 然后拉着男人兔子般往外跑。. 魏青草在后头咬牙:“你想跑,还真跑不了。” 白氏又作妖了:“你们别想难为老大,我哪也不去,我就住这,我就死这里!” 魏青草冷笑一声。 魏东海无奈叹息一声转身回自己屋了。 张玉英跟小姑子说:“东花,领着孩子去睡吧,明天咱就把西屋收拾出来给你们娘仨住。” 床上挤不下,夏天又热,魏青草干脆铺了块席子躺在了地上。 魏东花不肯,非让侄女跟孩子睡床上,她睡地上。魏青草笑:“姑,地上睡很舒服,你要是嫌热睡过来也行。” 孩子们都睡了,姑侄两个躺在一起说心里话。 魏青草说:“姑,你不是糊涂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思,我可不是多嫌你跟我弟弟妹妹,我是想整我大爷大娘,让他们对奶奶负点责任。你也知道,我奶奶心里只有我大爷一家子,把我大娘当宝贝,把我妈当垃圾,如今我奶奶不能动了,就得让大爷大娘伺候着。” 魏东花无奈笑了,“草儿,姑不傻,姑心里有数,你对姑这份心姑感激着呢,哪会多想。唉,说起你奶奶呀,她就是重男轻女,从小就看你大爷跟你爸爸重,看我轻得很,幸亏你爷爷疼我,我倒也没受多少冷遇。有时候我都想,我是不是你爷爷捡来的,才令你奶奶这么讨厌?说实话,我对你奶奶除了责任跟义务一点感情都没有。” 魏青草笑了,她说:“姑,我还以为就我对她没感情呢,原来你也一样,看来呀,她是人人不待见。” 魏东花说:“要我说呀,你奶奶最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好赖人,你妈是对她最好的人,她偏偏欺负你妈;你大娘她就是个蛇蝎心肠,你奶奶偏偏把她捧到天上,怎么作践她都毫无怨言。呵呵,就有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魏青草撇嘴:“等着吧,有她受罪的时候,天道好轮回上苍饶过谁。不过,眼下我大爷大娘还非得伺候她不可,因为我妈怀孕了,我又做生意,地里活都落到我爸自己身上了,怎么伺候她?再说我大爷家房子又多,我奶奶就得住他家。” 魏东花发愁:“我看难呐,你大娘是不会让你奶奶再进她家门的。” 魏青草说:“不让进,也得进。” 次日一早,她跟赵建庆说:“先去派出所,我要告状。” 从派出所出来,她欢快地往驴车上一跳,嘻嘻笑着说:“这下我大爷家热闹了,我大爷不是胆小吗,嘿嘿,派出所走起喝茶。我大娘不是爱面子冲好人吗,嘿嘿,因为遗弃老人被抓了,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手里有了本钱,一天就往收购站卖了三车白条,一算账,居然挣了八十多块,把二人乐得手舞足蹈的。 魏青草算账:“明天咱有多了八十块的本钱,咱再都把它变成柳条,那明天咱不就又多赚钱了……” 天已经黑了,驴子“嗒嗒嗒”飞快的跑在路上,俩人都沉默了,但是,心里都热血沸腾,感觉挣大钱并不遥远…… 因为太黑了,赵建庆说什么都要把魏青草送到家他再回家。 魏青草想,反正他家有一辆自行车,到家就让赵建庆骑着回家,明天再骑着回来就是了。 一想到回家,她促狭地一挤眼,跟赵建庆说:“你不想知道今天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建庆宠溺的看她一眼,笑着说:“还能发生什么事,就你在派出所表现那么好,你大爷大娘肯定被好好招待了。” 俩人回到家等着看热闹,却异常清净。 看见他俩回来了,一家子都跑过来了,说锅里还给他们留着饭,魏东花说:“我去再给你俩弄个菜。” 魏东海跟他俩说:“赶快去洗洗,歇歇吃饭。” 张玉英忙着给他们切西瓜,让他俩洗了手赶快吃瓜降降温。 两个妹妹哄着小表弟小表妹在屋里看小人书,看见他们来家都跑出来。 唯独没有奶奶的动静。 魏青草拉住妈悄声问:“我奶奶呢?” 张玉英半恼半笑地骂她:“还问呢,不是你去派出所告你大爷大娘不赡养你奶奶嘛,派出所来人了,把你大爷大娘都带回所里了,后来他们回来就把你奶奶接回去了。” 魏青草得意大笑,故意说:“啊呀遗憾呐,我早知道在家看着我大爷大娘被带上车时的光荣瞬间哈哈哈……” ------------ 第六十三章心疼好姐妹 魏东海故意板着脸低喝一声:“别胡说了,赶快吃瓜吧,堵住你的嘴。” 魏青草嘻嘻一笑,从爸爸手里接过一块西瓜,转手递给赵建庆。这才发现他手里已经有了,是妈刚刚递给他的。 她顿时酸了,阴阳怪气地说:“看看人家当妈的多疼儿子。” 张玉英说:“那是,俺不疼儿子疼谁,谁眼气都白搭。” 众人都笑了。 吃了饭,赵建庆匆匆回去休息,魏青草把爸妈和姑喊到屋里,他们听说今天赚了八十块,都目瞪口呆了。 这也太多了吧。 魏青草把钱收起来,得意洋洋地说:“这点钱算多吗,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钱会越来越多,争取今年赚它个万元户。” 要搁以前,魏东海跟张玉英听到她说这话会笑掉大牙,但这会,两口子都直直看着闺女,愣愣地点头。 魏东花呢,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自家男人会编活,一天到晚的编,一天挣个一两块钱已经不得了了,她也以为这手艺人是最吃香的。谁知道,侄女竟然做买卖一天赚八十块钱。 她跟做梦似的。 “草儿,就收个白条真能赚这么多钱?”魏东花开口了。 魏青草嘻嘻一笑,“姑,这不钱都给你看了吗,还能有假?” 魏东花唏嘘:“这做买卖太赚钱了,不行,我也得做个小买卖。” 说到这里又摇头:“做买卖得有本钱呐。” 魏青草温声说:“姑,你可以自己赚本钱嘛,抽空也去割柳条,晒干了卖给我,我不赚你的钱,直接按照送到收购站的价格,你不慢慢攒起钱了。”.. 魏东花沉思一会两眼喜气地说:“对对对。” 这边正说话,春喜来了,她抱着一捆白条,还是分好等级的。喜气洋洋地跟魏青草说:“草儿,看我这回送过来这么多,呵呵,够我弟弟下学期的学费了都。” 春喜每次抱了柳条来,魏青草都按他们送到收购站的价格给她,不赚她一分钱。 春喜自然也承她这份情,从没把这个秘密告诉过村里别的人,怕他们也问魏青草要她的价格。 魏青草问她几斤,然后就把钱数给了她。 春喜接过钱,拉起魏青草的手小声说:“走,咱出去说个事。” 夏天的夜晚村里大大街上,小胡同里到处是乘凉的人,还有一堆一堆玩耍的孩子们。俩人避开人群,来到村西一棵老柳树下。 夜风送爽,虫声啾啾,远处一片树林子里还闪烁着摸爬蝉人的手电筒光。魏青草舒服地靠在树干上,悠悠地问:“春喜,要跟我说什么事啊,是不是你又瘦了几斤。” 春喜只是微胖,可她非说自己胖,天天喊减肥,做梦都是自己瘦了。 春喜笑着推了魏青草一把,羞涩地笑着说:“别打岔,我跟你说正事呐。我婆婆家今个托媒人来了,说是想让我们今年就结婚。你知道他家的情况,他妈去年死了,他爸给人当了上门女婿,他底下四个弟弟妹妹,缺个管家的女人。” 魏青草站直了身子,这番话她憋在心里很久了,就等找机会给春喜说出来。 她看着春喜问:“春喜,你有多爱那个人,甘愿为他当一辈子奴隶吗?” 春喜愣住了,她不明白好姐妹怎么会问出这番话。 春喜对象就是邻村马场村的,他叫马武,比春喜大两岁,长得高大英武,头脑聪明,看长相按说是春喜高攀了。 事实证明,按能耐春喜也真是“高攀”了。 马武脑子灵活,又有狠劲,在九十年代出去跟人当建筑工盖楼,慢慢混成了工头,后来又混成了老板,有了自己的建筑公司。但在他家当牛做马了十来年的春喜并没有“拨云见日”,她反而连自己一对儿女的面也见不着了。 马武外 面有了人,他把他四个弟弟妹妹都安排到城里工作,然后把一对儿女跟爹接到了城里,说家里得有人看家守地,春喜就是这个看家守地的人。 几年后,孤苦伶仃的春喜就喝农药自杀了。 上一世,春喜跟她魏青草的命一样惨。 “草儿,马武家里是四个弟弟妹妹,我嫁过去是得照顾他们,可是,谁家好过呀,不都是忙了家里忙地里嘛。再说,我妈还说我有福哩,将来不用受婆婆的气,也不用伺候公婆。”春喜替对象说话。 提起对象她就满脸甜蜜。 魏青草摇头,低声问:“你觉得,马武爱你吗?” 春喜眼里的光瞬间消失了,她低下了头,嘀咕:“我知道,马武肯要我,就是图我长得粗壮,能干活,他心里一点都不喜欢我……” 魏青草叹口气问:“既然你都知道,干嘛还要嫁给他?春喜,听我的话,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会痛苦一辈子,他丝毫不会珍惜你,你再怎么付出他都不会感动丝毫。” 春喜不服气,她执拗地说:“草儿,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将来我把心都掏给他,好好伺候他弟弟妹妹,他会一直不喜欢我。俗话说,石头坐三年都能暖热,我就不信我一辈子换不回他一颗心。” 魏青草低估了春喜对马武的痴情程度。 她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这辈子,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春喜再把那个悲剧重演一遍吗? 魏青草心情低落的回到家,堂屋里传出姑姑跟妈的说笑声,这边配房里有两个妹妹哄表弟表妹玩的欢乐声。 不得不承认,没了奶奶的家里真的很美好。 她一时也有些不信眼前的景象:奶奶真的离开这个家了? 她还以为,会费一番大周折呢。 魏青草像只小鹿般跳进了爸妈的屋,笑嘻嘻地冲坐在床沿说话的妈跟姑问:“你们姐妹俩在偷说什么呀这么开心,不会是偷说我奶奶吧?” 张玉英跟魏东花对视一眼,捂着嘴笑起来。 魏青草坐到她俩对面,撒娇地说:“妈,姑,告诉说,你俩刚才说了奶奶什么,不然我告诉我爸哈。” 张玉英现在提起丈夫就笑容满面。她羞涩地说:“你告状也白搭,你爸才不听你的。” 魏青草挤挤眼,问:“听你的呀?” 张玉英抿嘴一笑,“不听我的听谁的,你爸答应我了,等秋后得闲了跟我回你姥娘家呐。” ------------ 第六十四章 咸菜与酒疯子 魏青草“嗬”了一声,心说,看来爸爸妈妈感情急速升温呐! 因为张玉英娘家不同意她远嫁,对魏东海这个女婿自然是百般不待见,他只去了一次就再不肯去了。 这次竟然主动要求陪妈回娘家,魏青草着实吃惊。 看着哥嫂子感情越来越好,日子过得这么甜蜜,魏东花没有嫉妒,只是替嫂子高兴,嫂子在这个家跟她在薛家也差不多,没少吃苦受累。 她温声说:“嫂子,我哥现在是真改好了。” 姑嫂俩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魏青草叫:“哎哎,跑题了,不是说我奶奶嘛,怎么跑我姥娘家去了。” 原来,姑跟妈刚才在笑奶奶今天被抬走时候的,跟杀猪般的嚎叫着不肯走,爸爸跟大爷往架车子上抬,姑跟妈哄着,惹得一群人围着看。 张玉英笑:“那场面呀,跟送她去刑场似的。越想越可笑,看着又心酸,幸亏她大儿子大儿媳妇跟众人说是接她走,不然我们可不敢把她往车子上抬了。” 魏青草脑部着那个画面,也笑个不停。 娘仨说笑着,翠花端着一碗腌莴苣来了。 她做一手好腌菜,地里什么下来腌什么,萝卜,苤蓝,黄瓜,小西瓜……腌的菜好吃极了。 虽然她经常手把手的教邻居妇女们做,还是都没她腌的好吃。 张玉英怀孕了,特别想吃咸菜,翠花知道,腌了咸菜就给她端过来。 “嫂子。” “翠花婶。” 娘仨都起来跟她打招呼。魏青草麻利的伸手接过翠花手里的咸菜,甜甜地说:“谢谢翠花婶,我妈这两天都不好好吃饭,光想着吃您的咸菜。” 翠花呵呵笑着说:“喜欢吃就好,又不值啥,我就会做个咸菜,别的本事没有。” 张玉英亲昵的拍翠花一下子,说:“我的祖宗哎,人家有本事我吃不上,你就这点本事我跟着沾了不少光。我闻见这个味就馋,不行,我得拿馍去,就着吃点。” 魏青草赶紧去厨房给妈拿馍。飞快地拿着一个馍来了,递给妈说:“妈你得把这个馍吃完了哈。” 张玉英就在大家笑眯眯的注视下,就着馍“嘎吱嘎吱”吃起了腌莴苣。 其实看起来翠花婶的腌莴苣跟一般的腌莴苣一样,都是切成手指头粗细的条条,被腌得翠绿透明,可是她腌的味道就是好,吃着爽口带劲。 看着妈吃那么香,魏青草给翠花提议:“翠花婶,你咸菜做这么好吃,该出去卖,准发财。” 翠花哈哈哈笑了,“我的好闺女呀,你如今成生意精了,啥都想着卖钱。这咸菜谁不会腌,卖给谁去?” 魏青草正色说:“翠花婶,咸菜谁都会腌,可不是谁都能腌这么好吃。当然,在咱农村买的不多,你可以去城里卖呀。我跟你说,城里人都是买咸菜吃。” 翠花摇手:“算了算了,婶子可没那个本事,还跑城里卖咸菜呵呵呵……” 她觉得是个笑话。张玉英跟魏东花也觉得是个笑话。 三人就又说起了白氏,翠花嘀咕:“我就奇怪了,白婶子天天夸她大儿大儿媳妇好,心都偏到胳肢窝里去了,这大儿子跟媳妇接她走咋还不去呢?” 张玉英娘仨对视一眼,抿嘴笑了。 知道妈和姑都不好意思说,魏青草回答她:“翠花婶,这你就不清楚了,我奶奶心里只有我大爷一家,把我大娘夸到天上去了,好像我大娘对她多好似的,大伙也都以为我大爷大娘真好了。 其实,我大娘对她多坏她心里清楚。当年她住在我大娘家给她带大了三个儿子,没利用价值了,就把我奶奶撵到我家里来了。” 翠花嘘声说:“呀,真的?” 魏青草看看妈说:“当然是真的了,我妈好脾气,知道也不说,所以在咱们村人眼 里,我奶奶是甘愿住我家给我妈带孩子。我大娘那个人要面子,也整天跟旁人说是来带我们姊妹几个的。 翠花婶,你知道吗,当年我大娘撵我奶奶来的时候,我奶奶疼她一手带大的孙子,讨厌我们三个丫头片子,她就不肯来。可是你猜我大娘是怎么整我奶奶的?”.. 翠花好奇地问:“怎么整她的?” 魏青草说:“我大娘带着全家人回她娘家,把屋门都锁住,我奶奶进不去屋,只能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谁知道,他们全家到晚上才来。我奶奶死爱面子,就足足饿了一天。我大娘一家连着这么三天,我奶奶才同意来我家了。” “哎呀,原来这样呀,我一点都不知道,啧啧,你大娘心真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婆婆多好哩。”翠花咂舌叹息。 魏青草替妈抱屈:“哼,也就我妈老实,任由大娘满当街标榜自己好媳妇,一句底都不跟外人交,自己傻乎乎的伺候我奶奶这么多年。” 魏东花拍着张玉英的手说,跟侄女说:“可不是咋的,你妈她就是太好性子,心又太软,宁肯自己吃亏也不得罪人,也不办人难堪。唉,这些年,苦了自己呀。” 张玉英低头不语。 翠花抚慰她说:“好人有好报,这不,闺女们都懂事听话,一个比一个疼你,东海哥如今也疼你了。你好日子这不是来了嘛。” 张玉英听了这番话耳朵根都红了,她笑着说:“也是哈,我也觉着我其实挺有福的……” 魏青草醉了:我滴个娘嘞,你太容易满足了。 “妈!妈!我爸又喝醉了……”外面一个女孩尖叫着跑过来。 还有一个孩子的哭声。 大伙一齐往外走。 翠花的女儿小晴抱着才两岁的弟弟跑来了。弟弟明显受惊了,哭的很瘆人,小晴也带着哭腔。 翠花嘴唇都白了,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哄着,抖着嘴唇问:“他又闹事了?” 小晴战战兢兢地说:“他刚才进家眼就红着,一身酒气,我看见了赶紧躲,他就问你干嘛去了,我说不知道。他抓起凳子就摔,把我弟弟吓哭了,我就抱着弟弟来找你了。” 魏青草问:“你哥不在家吗?” 小晴摇头:“我哥去我姑家帮忙耘地去了。” 翠花虽然怕得要死,但更怕他把家都砸毁了,破家值万贯嘛。她抱起孩子就往家跑,小晴也紧跟着跑。 ------------ 第六十五章 彪悍草吓退“黑二小” 张玉英吓得手足无措,她嘟囔着:“哎呀咋办呢,你翠花婶回去肯定又要挨打……草儿,去喊你爸拦住你根生叔,你爸在当街跟那一群小伙子下棋呢。” 魏青草说:“等我找到爸回来翠花婶早挨打了,让我二妹去找我爸,我先去看看。” 魏东花说:“我跟你一块去。” 姑侄俩到了翠花家,只听到她屋里一阵噼里啪啦,孩子哭翠花叫。 她们飞跑到屋里一看,翠花的醉鬼男人正疯狂的砸着屋里的所有东西,女儿抱着儿子躲在角落,翠花哭着哀求丈夫。 屋里,凳子,桌子,茶缸子,碗,开水壶都被摔的四,也没啥可再摔的了。 魏青草跟魏东花走到翠花跟前,把她扶坐在床沿。魏青草说:“婶子,也没啥可摔的了,让他摔个够吧,明天让他该买的买该修的修,你别管了。” 翠花哭着说:“三天两头的这样闹,这日子咋过呀……” 魏东花苦笑,“嫂子,一家不知道一家,各有各的难处……” 魏青草拉着翠花往外走,小声说:“你就不该回家来,反正你又挡不住他摔,干脆不理他,走,还回我家去。” “你个狗币娘们你去哪!”翠花男人扬起一把椅子朝她砸过来。 要不是身轻力壮的魏东花眼疾手快接住,这把椅子就砸在翠花头上了,结果可想而知…… 魏东花怒声呵斥他:“根生哥,你真是个混蛋,对嫂子下手这么狠,就不怕砸死她。” 根生喝了酒就不认人,管他谁呢通通骂,但他不光骂,骂着骂着又捡起一个碎酒瓶子,朝翠花抡过来。 翠花吓得捂着头往外跑。根生一看更加兴奋了,举着那个碎酒瓶子就追。 “啪”那个碎酒瓶子掉地上了,“噗通”根生像个面布袋似的倒在了地上。 翠花跟魏东花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魏青草手里的棍子。 反正打也打了,魏青草趁势“嗵”又给了根生一棍子,根生嚎叫一声。她打上瘾了,“嗵通嗵”一棍连着一棍。 嘴里还骂着:“我让你撒酒疯!我让你欺负翠花婶!” 直到魏东海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木棍。 魏青草看着成了一滩烂泥的根生叔,自己都吃惊自己居然对长辈动手了。 魏东海怕打伤了根生,仔细摸摸他浑身骨节,确定没骨折才搀扶着他回屋了,跟翠花说:“你过来伺候他睡吧。” 翠花满眼感激的跟魏青草说:“草儿,婶子真是太谢谢你了。” 魏青草郑重地跟她说:“婶儿,记住,人都欺软怕硬,以后根生叔再发酒疯砸东西打人,你就跟他硬碰硬,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再不敢跟你面前逞凶。” 翠花含着眼泪点点头,跑到屋里收拾烂摊子去了。 魏青草棒打酒鬼根生邻居们都看见了,个个惊叹这小妮子厉害,也都奇怪那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咋冷不丁变成愣小子脾气了? 这其中就有一个人也是满腹狐疑,她就是一个胡同的邻居,人称“黑二小”。 其实她是王祥寨的媳妇,因为长得又黑又壮,走路虎虎两肩一歪一歪跟个男人似的,人送外号“黑二小”。 这个女人不光脸黑,心也黑,为人歹毒阴狠,又巴高踩低。自己“命好”生了个双胞胎儿子,就把尾巴翘天上去了,整天话里话外地嘲笑张玉英。 张玉英虽然习惯忍气吞声了,可她有权利选择不理会吧。所以,张玉英跟她就不说话了。 偏偏,她娘家一个侄子死活看上魏青草了,天天黏着她这个黑姑给自己做媒。尽管“黑二小”在侄子面前说魏青草是绝户头的闺女,绝户头如何如何不好,她侄子油盐不进,非娶魏青草不可。 她侄子的父母被儿子闹得无法了,关键两口子来妹妹家也见过魏青草,也 被她那俏模样征服了,心里也有意思。这不,张玉英又怀孕了,都传是个儿子。那要是真生下儿子,人家也不是绝户头了呀,不挺好嘛。 于是,她哥嫂也托付“黑儿小”给侄子说媒。 “黑二小”跟张玉英不说话,自然不好意思说,但又碍于娘家哥嫂的面子,就准备硬着头皮来张玉英家说事。 可刚刚亲眼目睹魏青草“棒打根生”,那杀气腾腾的小模样,她怵头了:这么泼辣的姑娘,嫁到自己娘家,还不把娘家搅得鸡飞狗跳呀。 最终,她决定,明天回娘家把今晚这事跟哥嫂说说,保准哥嫂知道了就不想娶魏青草了。 这“黑二小”的娘家就是镇里的,她娘家跟棉站站长家住对门。 魏青草跟姑回到家,妈已经听说了这事,她对闺女苦笑说:“我的闺女哎,你倒是替你翠花婶出了气,可这下子你的泼辣名声也传出去了,估计你连个婆家都寻不上了。” 魏青草耸耸肩,“寻不上不正好嘛,我跟你们一辈子。” 张玉英骂她:“又胡说八道,哪有闺女家一辈子不嫁人。行了,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 魏青草打人出透了汗,浑身黏糊糊地,她不想在家擦身子了,她想去水坑里洗。 就拉住姑说:“姑,这会水坑里没男的了,咱也去那洗吧,洗个痛快。” 农村都有规矩,村里的水坑到了夏天,白天是男人的天下,到了深夜,就是女人的地盘了,男人不得靠近。 魏东花爽快地答应了。 听说大姐跟姑要去水坑里洗澡,青华跟青青也要跟着去,张玉英只好说:“我给这两个小的在家洗洗,你们几个去坑里洗吧,别玩大会哈,明个上学的上学赶集的赶集。” 四人答应着,拿好毛巾,胰子,还有各自换洗的衣裳走出了家门。 果然,远远就听到水坑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还有女孩子们打闹尖叫声。 这种后世永远消失了的场景重又呈现在魏青草面前,令她霎时心花怒放。她丢下姑和妹妹就朝水坑飞奔而去。. 见她跑,两个妹妹也欢快地跟着她跑,魏东花呵呵笑着喊她们慢点,急什么急。 ------------ 第六十六章路遇中暑小伙子 女人们的特性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她们的八卦场所。 就是在水坑里,她们也群,边撩着水边叽叽咕咕,说东家骂西家。 魏青草领着妹妹,在清澈的水里嬉戏打闹,魏东花就在旁边看着她们,静静的撩水洗。 忽然,她心里一咯噔,听到旁边几个女人再说她。 “啧啧,这么大的人了,都生了俩孩子了,还跟人闹离婚,带着俩孩子住娘家,要是我的闺女,我一棍子抡出去……” “就是,哪有当闺女的来给娘家添乱,还带着两个孩子来麻烦娘家。嘻嘻,等着吧,不出十天,她就得乖乖的求着回婆家……” 魏青草从水面钻出来,朝两个还玩水正盛的妹妹喊:“你俩别玩了,该回家睡觉了,明早上都得早起。” 青华跟青青抹下脸上的水,哼哼唧唧着跟姐往岸上走。 “咦,姑,你都穿好衣裳了!”魏青草看见姑坐在岸边一棵水杉树下等她们。 魏东花轻声说:“我才上来,穿好衣裳咱们走吧。” 回家的路上,魏青草明显感觉到了姑的低落情绪。 姑领着儿子女儿回奶奶屋睡了,魏青草却没有躺下,她悄悄进了姑的屋。 床上,姑正在啜泣。 “姑,你是不是刚才洗澡的时候听谁乱嚼蛆了?”魏青草一猜就是。 魏东花赶紧擦擦眼泪,坐起身拉住侄女的手,悄声说了她听到的话。她哑声问:“草儿,姑是不是真的很不懂事,不该带着俩孩子住到娘家给娘家添乱,还闹离婚给你们丢脸……” 魏青草骂:“他们放屁,那些女人就是吃饱了撑得说西家论东家,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姑,你相信我,你做的对,既然是对的,就坚持到底,咱又不吃人家的不喝人家的,管人家放什么屁。要是你再听到谁乱议论,你就这么怼过去,让她们下不来台。” 魏东花点点头。 天蒙蒙亮,魏东花最早起来了,她挎着篮子,篮子里有一把镰刀,她要去沟子里割柳条。@ 等她割满一篮子柳条回来,魏青草赶集走了,两个学生去学校了,哥起来正要下地,嫂子正在伺候家禽。 魏东花放下篮子,回屋看看孩子还睡着,就又扛起锄头跟哥下地锄草了。吃了午饭,大伙都睡午觉了,魏东花又自己剥柳条。剥到日头减弱,她又跟哥一起下地。 几天后,她从侄女手里接过了5块4毛钱。 这笔钱完完全全属于她,完完全全由她支配。 魏东花捏着那5块4毛钱,眼泪汩汩流下。 这些日子,因为资金丰厚,魏青草跟赵建庆真恨不得不吃不睡连轴转。可是,你不吃不睡也收不完的白条呀,赚不完的钱呐。 人不能太心苛不是。 这天,卖完最后一车白条,俩人都累得精疲力竭,魏青草说什么都不愿再动了,非闹着回家休息。 本来赵建庆想着再去村里吆喝着收购一车的,看她闹成这样只好答应今天收工。 魏青草瘫在驴车上有气无力地说:“赵建庆,我好想吃肉。”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吃肉咱买去呀,挣这么多钱,不能光挣不花不是。” 魏青草这个活两辈子的人才不会亏自己的嘴呢。她让赵建庆赶着车去了县里的熟食店,买了两只烧鸡,又去市场割了肉,买了两条鱼,赶着驴车飞奔回家。 她决定,今天晚上给全家人解解馋。当然,也有赵建庆家一份。 驴车走到赵建庆村后,魏青草让他停下,把买的东西分成了两份人,让他拿回家一份吃,剩下的她带回家吃。 赵建庆有些不舍得跟她分开,就说:“要不我送你到家后再带着吃的回家吧。” 魏青草看看天色还早,天也热,肉怕一会坏了。就 说:“这大白天的你送***嘛,赶紧拿着肉回去做了吃吧,一会不新鲜了。” 赵建庆又看了魏青草一眼,有些犹豫的拿起分给自己那份,朝她挥挥手,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了才转身回家。 猛地,魏青草喝住驴子,拽紧了缰绳,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她的驴车前头不到一尺的距离,地上直直躺着一个人。不是她眼疾手快喝住驴子,恐怕就从他身上压过去了。 她拍拍胸口,犹豫了一下跳下车辕去看那个人。 一看皱起了眉,这个人她见过,是一个胡同的邻居“黑二小”的娘家侄子。他经常来给姑家帮忙,所以,她认识。 虽然“黑二小”是个讨厌的女人,妈跟她也不说话,可是人命关天,她不能就这么装看不见吧。 她就蹲下朝他轻轻喊:“哎,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开口:“我……是中暑了,我想喝水……” 魏青草赶紧从车上拿来自己的水壶,把里面的水往他嘴里倒,他张口接着咕咚咕咚咽下。 他开口道谢:“谢谢你了,幸亏遇到你,不然……” 魏青草知道他家是镇上的,这离镇上不远。她就说:“你要是没事了就起来自己回家去吧,我走了哈。” “哎,青草妹妹!”他有气无力的喊住她。 魏青草心里动了一下:他还知道我叫啥名儿,还喊妹妹。 她回头,看着他问:“怎么了,你还站不起吗?那你躺会等日头落了凉快了再走也行。” 心说,你一个大男人,躺到半夜也没事,总不能让我送你回家吧。 谁知,他可怜巴巴地说:“青草妹妹,我不光是中暑了,我腿被摔伤了,不然也不会躺在这半天了……” 他伸手指指路边的沟子里。 魏青草这才看到,沟子里倒着一辆自行车。 他解释:“我骑车太快了,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树,车子飞到沟子里了,我被甩到路边了,被毒辣辣的日头晒着,又热又渴就中暑了。” 魏青草“哦”了一声。同时在心里抱怨:路人也太冷漠了,看见这么个人躺在路边也没人救救。 她决定了,说:“那我扶你上我车子吧,送你回家。” ------------ 第六十七章中计 那男孩子立刻道谢:“你太谢谢青草妹妹了,我家人一定会登门拜谢的,我姑也会对你感激不尽。” 魏青草摇摇头,不屑地说:“不用谢,不用谢。来,你试着坐起身,看哪一条腿受伤了,能撑着站起来吗?” 那男孩子很吃力的坐起来,拍拍左腿说:“就是这条腿摔坏了,不过勉强能走。” 魏青草扶着他坐到自己架车子上,又把他的自行车推过来放到了他旁边,嘱咐他:“你用手扶一下车子,别让车子再砸着你了。” 他连声道谢,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犹豫。 魏青草坐到车辕上,背对着他问:“坐好了吗,坐好走了哈。” 后面没有声音,她回头看着他又问一遍:“坐好了吗?” 他这才回答一声“坐好了”。 本来天色就不早了,这一番折腾下来,西天火红的夕阳逐渐被暮色所掩盖,路两旁的树木和庄稼都慢慢变成了墨绿色,路面也不清晰了。 “青草妹妹,就停在这吧,我家就在前面了。”车里那男孩忽然叫。 魏青草心说,神经病,我都送到你这了还能再放下?你腿都受伤了,还有一辆自行车,你又不能走,怎么推回家去? 她就头也不回地说:“好人做到底,我把你送到家算了。” 那男孩口气坚决地说:“不不,我能走,真的不用你送了,你快调转车头回家吧。” 他说着硬是从奔跑的驴车上跳了下来。 魏青草喝住驴子扭头一看,眼里一凛,眉头拧到了一起:她上当了? “唔……”她嘴被捂住,脖子被勒住,身子被人拖着往路边的玉米地里走。 此刻,玉米都长膝盖高了,黑夜里,里面能藏匿一切…… 她被重重摔在玉米地里,嘴上的手拿开了,却被塞进一团东西,两手也迅速被绳子捆上。 耳边传来气喘吁吁的咒骂声:“魏青草,你以为你傍上那个野小子就万事大吉了,就逃出我的手掌心了?我呸,我照样能把你给弄到手……我让你整我,我特么也慢慢整你……” 魏青草绝望了:我难道这辈子还毁在这个人渣手里? 张鹏飞边咒骂边撕扯着她的衣裳,他不信睡了她她还这么张狂,到时候她会求着自己娶她! 魏青草嘴被塞着,手被绑着,只有腿能动,她就拼命用脚踢张鹏飞,还一脚踢到了他两腿中间…… 张鹏飞怒了,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又在她小肚子上狠捶了两拳,疼得魏青草差点晕过去。 这疼痛太熟悉了,上一世,他打她就是下死手。她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像火般喷上张鹏飞。 张鹏飞被她的目光看得不由脊背一阵发寒,他脱下褂子蒙上了她的眼。发狠地骂着:“你特么再凶也要被我玩了……嘿嘿,你可别叫太大声啊……” 魏青草都想到了咬舌自尽。 “啊!你个***玩意干嘛,我玩过了才到你。”张鹏飞惨叫一声从魏青草身上飞出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被打断,张鹏飞的恼恨程度可想而知。 那个跟他合谋设计魏青草的男孩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说:“张鹏飞,我后悔了,我不跟你干这畜生不如的事,这个姑娘长得好,心肠更好,我不能害她,更不能看着你害她。” 张鹏飞此刻一心成事,这时候天王老子他都敢对抗,哪怕成事以后再磕头认罪。 他瞪着血红的眼,指着那男孩威胁:“朱顺利,你别关键时候变怂蛋,也别坏我的好事。别忘了,咱俩一起把她骗到这里的,今天这事,你不干也跑不掉,咱俩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朱顺利一梗脖子,“我犯的错误我自己扛下来,但今天,我就不许你动她!” 说着还伸手扯下了魏青草嘴里塞的碎布,又动手解她手上的绳 子。 “噗”张鹏飞从后面一拳砸向他后脑勺。 朱顺利当场被砸晕,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魏青草以为要脱险了,又再次落入张鹏飞手里。此刻的她,只有大声呼救或许还能引来路上的人,她这么做了。 一边,手也使劲绞动着试图解开绳子。 绳子的死结刚才已经被朱顺利解开了一半,她努力用手指勾着试图完全解开了,并且挣扎着想起来逃跑。. 张鹏飞解决掉了朱顺利,更加急着独享美味了,哪能让魏青草逃脱。他抓住她的头发又把她摁在了地上,自己又骑上去撕扯她的衣裳。 魏青草手忽然开了,她抓起一把土就扬上张鹏飞的脸。 张鹏飞被土迷了眼,他本能的拿手去揉,趁他分散主意力,魏青草屈起膝盖,奋力朝他腿间顶去…… 张鹏飞惨叫一声两手捂住坐地打滚。 魏青草高喊着“救命呀!救命呀”!朝路上飞跑。 张鹏飞知道万一给她跑了就惹麻烦了,他不顾身体剧烈疼痛,爬起来死命追赶她。 魏青草跑出了两辈子最快的速度,后面的张鹏飞穷追不舍。 她是光顾跑了,没想到跑到最深的一段河沟前面。她一是慌不择路,再就是看见明晃晃的水也刹不住脚步了,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进了水沟。 她只听头顶一声焦急的“青草”,脑子就迷糊着没了意识。 “青草!青草,你醒醒!”那浑厚,温暖的声音一下一下震着她的耳根,她猛地睁开了眼。 “建庆,建庆,真的是你……”她大瞪着眼睛呜咽。 赵建庆浑身湿漉漉的,抱着浑身湿漉漉的她,温声说:“是我,我来晚了……” “哇……”她倒在他怀里委屈的大哭。 赵建庆紧紧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痛心地说:“不哭了,不哭了,咱先把这个畜生给解决了再说。” 魏青草一惊,猛地从他怀里直起身搜寻张鹏飞。 她看到了,张鹏飞大绑的扔在一边,正虚弱的哀嚎着。 不用说,赵建庆好一番伺候他。 另一边,还跪着苏醒过来了的朱顺利,他低垂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魏青草轻声跟赵建庆说:“别难为他,让他跟去派出所作证就行了。” ------------ 第六十八章年轻女人 有朱顺利做证,张鹏飞不再狡辩,全盘承认了他的罪行。 原来,“黑二小”在那天到了娘家,跟娘家人说了魏青草打长辈的事,说这样的女孩坚决不能要,让侄子朱顺利再也别想娶她了。 可是侄子说他这辈子就喜欢魏青草了,非她不娶。还跟父母大吵一架。 他家跟张鹏飞舅舅家住对门,张鹏飞就住在舅舅家,但两个年青人不对脾气,天天见面也很少一块玩。 这天朱顺利跟父母吵了架闹脾气,爬上胡同口那棵老槐树上半夜不下来。正好张鹏飞那晚心里憋屈睡不着,出了舅舅家在那棵树下抽烟,俩人就唠上了。 当张鹏飞听到朱顺利居然喜欢魏青草,正让姑姑跟她提亲伤心。 他计上心来,他早就了解到了魏青草最近的情况,知道每天下午那条路是她的必经之处,就导演了今晚这场闹剧。 朱顺利呢,起初被张鹏飞蛊惑了,一鼓作气同意了。路上,看着魏青草那令他神魂颠倒的模样,又被她的善良打动,他的良心被唤醒了,就有了后面的剧情反转。 赵建庆之所以出现在现场,是他今天黄昏时分,在路口跟魏青草分别的时候就莫名不放心她,到家把肉给了妹妹交给她做,他想着干脆去魏青草家蹭饭得了,也好看见青草就放心了。 在去魏青草家的路上,他听到了魏青草的呼救声…… 证据确凿,张鹏飞被关押等待判决,朱顺利表现良好,魏青草又原谅了他,所以,他被派出所当场释放。 发生这么大的事,魏青草不但受了惊吓,小腹还被张鹏飞打了,必须在家休息几天。 赵建庆跟魏东海和张玉英保证,以后无论早晚,他都不会让青草自己回家,他一定时刻在她身边。 两口子听到这话很欣慰。 魏青草被迫在家休息,但她急呀,这生意停一天少挣百十块呀,不能停呀…… 她灵机一动,跟姑说:“姑,一天给你5块钱,你愿意替我收白条吗?” 魏东花笑着摇头:“傻闺女,用姑就用吧,还钱不钱的,明天我跟建庆去收就是。”.. 魏青草摇头:“姑,不是这个说法,我跟赵建庆是做生意,是赚钱,哪能让您白帮我们挣钱。就这样吧,我做主了,一天5块钱雇用你几天。” 就这么定了,第二天,魏东花跟赵建庆去赶集收购白条了。 魏青草重生过来头一回这么清闲。 吃了早饭,她卧床休息,妈妈怕小表弟表妹吵着她,就领着他俩跟爸爸下地玩了,家里就剩她自己。 她惬意的听着外面母鸡的咯嗒声,羊的咩咩声,老牛偶尔懒洋洋一声“哞”!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忽然,一道女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这是魏东海家吗?” 魏青草撑起身透过窗户往外面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美丽年轻女人,背上还有一个孩子。 她疑惑的走出屋门,问:“你是谁呀?” 那个年轻女人看着她有些怯怯地说:“我……是绍庄村的,我姓刘,我是来感谢魏东海大哥的。你是?” 魏青草暗暗咬牙:我的老爹呀,你真有本事,都有年轻女人上门感谢了。 但看那女人脸上没一丝轻浮相,身上还背着孩子,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篮子,看起来篮子很重。 她就压着火气,尽量好声好气地说:“大姐,你先坐下歇歇,这树下凉快。” 她把那少妇让到院子里的树下坐好了,进屋倒了一碗凉开水给她喝。她真渴了,端起咕咚咕咚喝完了。 魏青草看看她背上的孩子,问:“孩子喝水吗?” 她说:“不用,他吃奶。” 就把孩子从背上解开,抱到怀里喂他奶。 魏青草故意不去喊爸爸,她要了解清楚。她说: “我爸爸跟我妈妈出去了,我是他闺女,有事你可以跟我说,我爸回来我转告他。” 那年轻女人看看魏青草,惊讶的嘀咕一声:“魏大哥都有这么大闺女了,看不出来,他那么年轻。” 魏青草撇撇嘴,你也是被他那张帅脸骗了的吧。 她不耐烦了,问她:“你到底找我爸爸什么事?” 那年轻女人说:“姑娘,我是来还你爸钱的,去年,他帮我还了一笔债,今年,我凑够那笔钱了,就来还给他。不过,见不到他本人,我不能还钱。” 魏青草心里暗骂爸爸,真不要脸,拿钱来俘获年轻女人心呐。 那年轻女人又掀开了篮子,里面有几十个鸡蛋,几把挂面,还有几包红糖。 在当下,这可是贵重东西呀。 那年轻女人说:“姑娘,你爸真是一个大好人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去年我男人跟人赌博,欠了几十块钱的赌债,人家要砍掉他一只手,我跪着求那人别砍我男人,说我们会慢慢还。 可那人不肯,说他们不要钱了,就要废了我男人。那么多人看着,没一个肯帮我们说句好话,还说我男人不学好该着了。 正巧你爸经过了,竟然二话不说掏出那笔钱给了债主,把我两口子感动得都哭了,跟他保证有钱了会还他。” 她说到这里抹起了眼泪。接着说:“我男人争气,从此再也不赌钱了,今年跟人去了外地煤窑挖煤,挣足了这笔钱,昨天才寄到家,我今天就来还这笔钱了。” 说着解开裤腰带,从里面的内兜里掏出几张十块的崭新票子来,紧紧攥在手里。 魏青草这才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回是仗义施财,不是上演勾引美丽年轻女人的戏码。 她对这个年轻女人的警惕性顿时解除。 对于那个风流爸爸,头一回心里生出些小骄傲,自己爸爸不光会用一张帅脸勾引人,还有如此豪气的一面。 她就喜笑颜开地说:“大姐,那你就在这等一会吧,我去地里喊我爸爸来。” 那年轻女人眼里一喜,抬手抿抿头发说:“那谢谢你了姑娘,麻烦你快去吧,我在这等着。” 魏青草骑上自行车去地里喊来了爸爸,妈妈也领着两个小家伙跟着回来了。 那年轻女人一看见魏东海就双膝跪地,哽咽着说:“魏大哥,我来还钱谢恩了……” ------------ 第六十九章我家捡着宝了呀 魏东海慌了,这场面他可不知道该咋应付。 还是魏青草拉起了年轻女人,张玉英跟着劝她别激动,坐下慢慢说。 大家坐定,那年轻女人把钱递给魏东海。他接过说:“没想到你们这么快还过劲了,挺为你们高兴的,你男人听说再不赌博了,挺好哈。” 年轻女人也一脸欣慰,然后跟他说了一大堆男人在煤窑的事,还说她家现在不缺钱了,日子过得好起来了。然后把那一篮子吃的推给他,看着张玉英说:“魏大哥,嫂子,这点小意思,你们一定收下。还有,大哥,嫂子,我娘家没兄弟姐妹,我就认你当***哥吧,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 魏东海看向张玉英。 那年轻女人一脸乞求地说:“魏大哥,嫂子,你们别拒绝我好吗,我真心想跟你们做亲戚,你们就收下我这个干妹子吧。” 看她这么真心,张玉英也动心了,她伸手抓住年轻女人的手说:“妹妹,你既然不嫌弃我们,那我们就认下你这个妹妹了。” 魏东海也呵呵笑着点点头。 那年轻女人喜得屈膝又要跪,魏东海拦住了她,说:“咱们都是平辈,哪能受你的大礼呀,可别整这一套了。” 年轻女人顺从地说:“好的,哥,嫂子,以后你们就是我亲哥亲嫂子了。对了,哥跟嫂子还知道我叫啥名吧?我姓刘,娘家是刘寨的,叫刘莲,你们叫我莲就好了呵呵呵。” 榴莲。魏青草偷笑一下。 魏青草马上乖巧的叫了句:“莲姨。” “哎哎!”刘莲高兴极了。 张玉英也很高兴,她拉着榴莲的手说:“我只有四个哥,没有姐妹,娘家又远,以后我也有妹妹走动起来了,真好。” 刘莲格格笑着说:“就是就是,真好,真好。” 张玉英正色说:“既然你这样,那你就别喊我嫂子了,喊我姐吧,你是***妹妹,我丈夫是你干姐夫。” 刘莲愣了一下,咧嘴笑笑说:“一样的一样的。” 张玉英说:“不一样,你喊我姐就是我的干姐妹,是我娘家的亲戚,你喊我嫂子就是我丈夫的干妹妹,是我丈夫的亲戚,你说,能一样吗?” 魏青草眨眨眼,妈的小心机很深喏。 魏东海被绕晕了,他摆摆手说:“对对对,你们两个女人认干姐妹吧,别扯我了。” 刘莲格格笑笑,冲张玉英大声喊了一句:“姐!” 张玉英也欢快地喊她一声:“妹妹!” “哈哈哈……”两个女人开怀大笑。 好歹母亲有个亲戚走动了,魏青草很开心的说:“今天是咱家的大喜日子,得有酒有肉,爸,我去割肉,你去地里摘菜吧。” 张玉英连连叫:“哎呀不行不行,你给我回屋躺着去,光顾高兴了忘了你身体不舒服了。” 魏青草说:“妈,我没事。” “啥没事,叫你回屋歇着就歇着,你爸去割肉,我去摘菜。”张玉英硬把她往屋里推。 魏青草只好听话躺回了床上。 她听见妈跟刘莲说:“她身上来了,肚子疼。” 一会,刘莲背着孩子悄悄来到魏青草床边,魏青草赶紧坐起身让坐,还让她把孩子放到她床里侧睡。 刘莲没跟她客气,把熟睡的儿子放到了魏青草床上,她呢,坐到魏青草床沿,温声跟她说:“闺女,你躺好,姨给你按摩一下肚子,姨会治痛经,这套手法很管用。” 虽然这回不是痛经,但魏青草确实有痛经的症状,而且,这两天就快来了,一来她就会疼痛一整天。 她就半信半疑的躺下了,准备感受一下她的手法。 刘莲从她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小瓶子里倒出一些油抹在她小腹上,然后两手灵巧的在魏青草腹部按摩起来。 起 初很轻,慢慢加重,魏青草哼哼唧唧起来,刘莲微笑着让她忍着点,说一会就舒服了。 果然,魏青草感觉小腹开始发热,原本僵疼的感觉也消失了,好像一股暖流在小腹那来回滚动。 刘莲收了手,替她拉上被单盖好肚子,微笑着问:“闺女,啥感觉呀?” 魏青草把感觉跟她说了,她点头,“这就对了,姨这一招可是帮了不好大姑娘小媳妇,我村一个小媳妇,结婚两年都不怀孕,一来身上疼得床这头栽到床那头,我给她按摩了十来次就好了,这不,怀孕好几个月了。还有一个闺女,也是痛经严重,每次来例假都觉肚子冰凉冰凉,也是我给她按摩好了。” 魏青草惊呼:“莲姨,您这本事哪来的呀?绝活啊!” 刘莲笑笑说:“我这本事是我姥爷传授的,我姥爷呀,当年在宫里当过太医,专给婉容皇后看病呐。” 魏青草惊叫:“哇哦,那你姥爷医术了得哦,你家谁得他真传了呀?” 刘莲苦涩地一笑:“我姥爷的医术已经失传了,因为当年他跟我舅舅都被批斗,我舅舅熬不住自杀了,我姥爷郁郁而终。这个手艺还是我姥爷传授我妈保养自己身体的,我妈就把这个手艺传给了我。” 魏青草跟着嗟叹。 刘莲忽然又神秘地说:“我刚才趁你妈拉我手的时候给她把了一下脉,她这一胎是男孩。” 魏青草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真有两把刷子呀。.. 这时,外面传来妈的喊声:“她姨去哪了?” 刘莲赶快往外走,笑着说:“姐,我去屋里给闺女揉揉肚子。菜摘来了呀,我帮忙。” 听着外面两个女人的欢声笑语,魏青草暗自庆幸:我家捡着宝了呀! 等等,去年我爸那么大方掏给刘莲的钱哪来的? 魏青草绞尽脑汁的想不起来,心说,等会我得好好审审我爸爸,他难不成还有小金库? 爸爸虽然风流成性,但他对钱没什么概念,家里钱财都在妈手里,自然大事小事都是妈操心。所以,他手里有那么一大笔钱令魏青草奇怪。 太久远了,魏青草怎么也想不起上一世,去年爸爸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大一笔钱。 而且,他就那么大方的给了刘莲,妈妈居然没吭声,她也浑然不觉。这…… ------------ 第七十章哪跟哪呀 魏东海很快割肉回来了,张玉英先割了一半让他给大哥家送去,剩下的一家人才做了吃。 刘莲的孩子醒了,姑家那对小儿女对小宝宝喜欢的不得了,两个小脑袋趴在床沿逗他玩,魏青草靠在床上看着三个孩子玩得开心,自己也跟着笑。 不由得又想起上一世自己那一对儿女。 两个孩子一岁以前,都是她自己带,孩子也都黏她,她都是身上背着孩子洗衣做饭干家务。等孩子到了一岁,好带一些了,孩子的奶奶就接手了,她又跟张鹏飞去外面打拼挣钱了。 孩子呢,被爷爷奶奶教唆着渐渐跟她疏远,以至于后来懂事了对她说出的话可噎人了。无奈中她只能忍着,忍到最后孩子们都对她冷漠异常,眼看着她遭家暴选择视而不见。 对孩子,跟对男人一样,她是死了心的。 当然,孩子没错,错的是教育方式。 刘莲在这吃了一顿丰盛温馨的午饭,又跟张玉英在屋里叽叽咕咕聊了半下午,才带着孩子回去了。 对这个干妹妹,张玉英喜欢的不得了,说她以后也是有妹妹的人了,逢年过节也有亲戚走动了,不会像以往,只能看着人家亲戚来往,自己眼巴巴的看着了。 魏东海懂媳妇心里的苦,他温声说:“以后咱每到逢年过节也去她姥娘家走亲戚。” 张玉英幸福地笑着说:“一年去一趟就行了,这么远,哪能过节就去,一年好几个节呐。” 魏青草苦笑:妈的要求只是一年去一趟。可是这么低的要求,这么多年,这个家都没能满足她。 魏东海微笑说:“那就要看情况了,要是孩子太小,不能坐车,是不能去太勤了。” 刚才刘莲也跟两口子说了,这一胎是男孩。魏东海高兴的很,看媳妇那眼神都深情款款的。 看着俩人你侬我侬的酸样儿,魏青草毫不留情的插了一刀:“爸,去年你豪气救刘姨的钱哪来的?” 魏东海神色一僵。 魏青草冷笑:我看你怎么回答。 谁知,张玉英笑呵呵地说:“去年呀,那笔钱是你爸爸卖棉花的,那天他从棉站卖了棉花回家来,就在路上碰到你姨家的事了,他为了救人就把钱借给了你刘姨。这事当时你爸回来跟我说了。” 魏东海呵呵笑着说:“是是是。” 魏青草翻翻白眼,好吧,我多管闲事了。 西天的斜阳照进她的小屋,睡了一天的魏青草决定去地里看看。 正好妈要去菜地,母女俩就一起去了。 路过翠花婶家门口,魏青草小声问张玉英:“根生那个混蛋能走路了吗?” 张玉英低声呵斥她:“不能骂人,叫根生叔。你还敢问呢,你根生叔被你打伤了腰这几天都没出门,等着吧,等他好了不骂你才怪。” 魏青草嘻嘻一笑:“我倒想趁他没好去看看他,问问他撒酒疯的时候挨打是不是不知道疼。” “闭嘴吧。” “格格格。” 对于昨天晚上魏青草半路遇坏人的事,已经被村人口口相传得神乎其神了,说魏青草做买卖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坏人,她自己把两个坏人都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扭送到了派出所,她毫发无损的回家来了。 魏青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女英雄人设,她觉得,大概跟那天夜里棒打醉鬼根生有关系。 虽然“黑二小”听侄子嘴里得知了详情,但侄子起初的意图也不光彩,她也闭嘴不吭声,任由传言在村里飞短流长。 所以,还在地里劳作没下班的人们,看见魏青草都一副“肃然起敬”的模样,拔草的直起身跟她母女打招呼,锄地的手扶锄杖跟她母女笑呵呵说话,就差对她点头哈腰了。 这种待遇,魏青草有些不习惯,但是还挺爽。 她家菜地有三 分多,种着豆角,茄子,辣椒,黄瓜,番茄,还有一片甜瓜,几棵西瓜。 张玉英说:“甜瓜捡熟的摘几个,西瓜也摘一个,豆角跟番茄今上午刚摘了,摘几个茄子跟黄瓜吧。” 魏青草看着满地瓜果蔬菜,心里满满的喜悦。欢快地说:“好嘞妈,我先摘个甜瓜吃。” 张玉英弯腰薅着一片草轻声骂她:“馋鬼。” “草儿,你咋不在家歇着?”在地里锄草的春喜看见她跑过来了。 魏青草刚摘了一个花甜瓜,看见春喜来了赶紧递给她,说:“我没事,来吃瓜。” 张玉英笑着说:“春喜,忙一下午了,坐下歇歇吃瓜吧。” “好嘞婶子。”春喜答应一声,跟魏青草坐在了一片空地上。 春喜甜蜜地笑着说:“草儿,我的事定下来了,秋后十月初十办喜事。” 魏青草差点咬了舌头,她叫:“春喜,你真的要嫁给马武了!” 春喜正幸福得一塌糊涂,哪里能听得进去魏青草的话。她咬了一口瓜说:“当然了,我做梦都想嫁给他。” 魏青草恨不得把她脑袋敲开花。她苦口婆心地说:“春喜,你听我的话吧,马武不爱你,他娶你就是娶个免费长工,你这么好一个姑娘,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春喜,醒醒吧,我们要自重,我们干嘛要去当一个舔狗……” 春喜一点都不生气,她把魏青草这谆谆教诲理解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虽然自己好姐妹长相百里挑一,没有哪个男孩子看见她不眼馋,可是,她就因为是“绝户头”的闺女,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婆家。 她觉得,好姐妹看她嫁这么如意郎君,心里是有落差感。 春喜吃完一个瓜,把瓜把往玉米棵里一扔,拍拍魏青草的手背说:“好妹妹,等我嫁过去后,也给你说个马场的,到时候你嫁过去,咱姐妹俩一辈子都不分开了。” 魏青草气得嘴都歪了:这,哪跟哪呀?.. 她气急地拉住春喜的胳膊,说:“春喜,我可不是嫉妒你找着好对象了,也不是舍不得你出嫁,我巴不得你找个好男人幸福一辈子呢。是马武真的不能嫁,你嫁他这辈子就完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入火坑。” ------------ 第七十一章不速之客 春喜是她最好的姐妹,她重生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能眼看着春喜再一步踏入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春喜脸色一沉,这回是真生气了。说:“草儿,你就不能说就好话呀,人家嫁人难道不是该祝福吗?你倒好,光说丧气话。” 魏青草委屈地说:“春喜,你怎么能让你明白呢,马武真的不能嫁,我祝福你反而是害你。” 春喜呼地站了起来,赌气就走。 魏青草又哭又笑。 张玉英不明就里,问:“你俩闹哪个,春喜咋生气了?” 魏青草摇手,“没事没事。”.. “草儿,看看婶子种的笋瓜长大了,拿回去醋溜吃吧。”翠花抱着一个洁白的笋瓜从她家地头穿过来了。 魏青草赶紧接过,高兴地说:“呀,我最爱吃醋溜笋瓜了,谢谢翠花婶。” 张玉英递给翠花一个黑酥瓜,亲切地说:“笋瓜自己吃吧,又给我们送来。” 翠花掐了片瓜叶子擦擦酥瓜上的浮土,咬了一口说:“这不接了好几个呢,我摘了俩,咱两家一个一人。” 张玉英坐下来,指着她摘的茄子说:“一会你拿走几个茄子,我种的茄子今年接得多,长得又大,看着多喜人。” 翠花说:“行,你不是爱吃我做的蒸茄子嘛,一会我做了给你送去一碗。” 张玉英笑了:“有你这么好的邻居嘴有福,馋了就有人给做。” 魏青草随即跟着说:“我也爱吃翠花婶做的蒸茄子,太好吃了。” 翠花开心地说:“那我今晚多做点,让草儿吃个够。” 魏青草咬咬嘴唇,小声问:“婶儿,我叔身体没大事吧?” 提起男人,翠花的脸立刻拉下来了,她狠声说:“草儿,那天你打死他才好呢,婶儿巴不得他死。” 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恨她男人的话。 张玉英数落她:“别叨叨了,再叨叨还是一家人,他死了你也不好过,孩子也没爹了。看看,幸亏这几天地里活不多,不然躺在家里不耽误活嘛。我正训草儿呢,让她晚上去跟她叔道个歉。” 翠花坚决说:“可拉倒吧,咱草儿打他是给我出气,跟他道个屁歉。你没看见呀我的好嫂子,要不是草儿拿棍子治住他,说不定我就没命了呀。” 张玉英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魏青草开口了,“婶儿,按理说我是小辈,不该打根生叔,但是按当时的情况我出手就是救人,他也该打是不是?” 翠花连连点头:“是是是,他该打,该打。” 魏青草说:“婶儿,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心里话了。我觉得吧,根生叔发酒疯,打人砸东西都是你惯的。” 翠花一脸懵逼,“草儿,婶儿咋还惯着他这个呢?” 张玉英也嗔闺女:“胡扯八道,你翠花婶都恨死他发酒疯了,还惯着?” 魏青草解释:“婶儿,我问你,他喝酒的时候你拦过他吗?他撒酒疯打人砸东西的时候你拦过他吗?” 翠花苦笑:“我的闺女哎,我哪拦得了他呀,你没看见呀,他对我娘几个都是下死手啊。” 魏青草反问:“那我那天晚上拿棍子打他的时候,他怎么没再动手打人砸东西呀?” 翠花愣了一下,嘴微微张开看着魏青草,哑声问:“你的意思是,我也学你……打他?” 魏青草点头,“对呀,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就得以暴制暴,横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就……哼哼。” 翠花两眼注视着远处,咬紧了牙关。 有甜瓜,有西瓜,还有菜,堆起有大半篮子,魏青草挎着跟妈回家,路上,她不时的朝村北的路口看,那是每天赶集回来的路。 张玉英知道她看什么,就说:“你姑头一回跟着建庆做买 卖,也不知道她行不行。” 魏青草说:“姑没问题,她跟着薛家赶集卖篮子筐子的,有经验。” 张玉英叹了口气。 魏青草看向她,问:“妈,你怎么了?” 张玉英说:“妈替你姑抱屈呀,她在薛家这些年出的力可比还妈多,要是真离婚了一分钱不落他们的,还得再养着他家俩孩子,太亏了呀。” 魏青草心里一沉:也是哈。光想着离婚把两个孩子要回来,不想想拿啥养啊,不该他们薛家付出点啥吗? 可又一想,万一闹起来,他们又不给姑俩孩子了咋办,真打起官司来,俩孩子也不会都判给姑。姑没了孩子,会痛不欲生。 不过,可以用别的办法让薛家出点血呀! 魏青草问张玉英:“妈,上次你们去医院给奶奶拍的片子还有吧?” 张玉英说:“当然有了,我放着呢。” 魏青草坏笑一下说:“好!” 她跟妈到了家,却看到一位不速之客坐在堂屋里。 魏青草眉头一拧,心下明白了。 这个不是别个,正是张鹏飞的舅舅,马头镇的棉站站长,刘站长。 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一条熨得笔挺的黑裤子,一双三接头皮鞋,一看就是“公家人”。 看到她娘俩来了,他赶紧起身,礼貌地说:“这就是大嫂跟闺女吧?我是咱棉站的工作人员,姓刘。” 魏东海赶紧给母女俩介绍:“这位是咱棉站的刘站长,草儿,赶紧叫伯伯。” 张玉英一听是个“大官”,顿时慌得一批,磕磕巴巴地说:“刘……刘站长,你坐,坐,我去做饭。” 说罢逃进了厨房。 魏青草则大大方方地进了屋,看着刘站长开门见山:“您是来替你外甥当说客的吧,那我请您回去吧,这事我帮不了您的忙。” 刘站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魏东海也窘迫地一笑。 刘站长“呵呵”笑了两声,满脸堆笑地说:“姑娘,我那个外甥做的混账事我都清楚了,我也气愤不已,我恨不得打他个半死……” “这倒不用,有法律制裁他就行了,我静等法律的宣判。”魏青草冷酷的打断他的话。 刘站长又被噎了一下,脸红了。沉思一秒钟,直接从皮包里掏出了两大摞钱。 ------------ 第七十二章爸爸烙油饼 魏东海的眼睛直了,魏青草的眼睛也直了。 在这个年代,谁见过这么多钱呐。 魏青草虽然活了两辈子,可是手里一分钱的家都不当啊,看见钱还是两眼发亮,两手发痒。 她的神色被刘站长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闺女,我外甥年纪小,小孩子嘛,难免犯错误,反正……他也没伤害到你,你就网开一面,撤诉吧。” 说着把那两摞钱往魏青草手里送。 魏青草猛地把手一缩,那两摞钱摔在了地上。刘站长眉头一簇。 魏青草冷冷地说:“刘站长,您还是公职人员呢,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不齿的吗?这不是给我行贿吗?如果我把这笔钱交到上面去,那……” 刘站长两眼一慌,随即一脸怒气。 魏东海赶紧调和:“草儿,好好说话。刘站长,你别当真,这孩子说话没谱。” 说着弯腰捡钱。 魏青草厉喝一声:“别动!” 魏东海吓了一跳。 魏青草看着刘站长说:“刘站长,今天的事我们会当做没发生,您拿着钱走吧。” 刘站长还不死心,他又玩起了苦情戏,“姑娘,你生气我能理解,张鹏飞他也应该受到法律的严惩。可是,你想想啊,他才二十岁,大好年华呀,正找对象的时候,这要是判个一两年,名誉就毁掉了啊,哪个姑娘会嫁一个坏人呐。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吧,姑娘,放过他吧,他会吸取这个教训的,保证他以后会做个好人,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魏青草黑着脸反问:“刘站长,您的意思怪我把他送进派出所了?” 刘站长慌忙否认:“不不不,姑娘,我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说了他罪有应得,他罪有应得。这不过,我想求姑娘网开一面,给他留条后路……” 魏青草一字一句地说:“刘站长,还是那句话,等法律判决吧。” 刘站长咬紧了后槽牙。 弯腰捡起那两大摞钱,装进皮包悻悻地走了。 走了几步又猛地回头,看着父女俩说:“马头镇也不大,以后,你们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说罢冷笑一声,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她家门。 魏东海嘀咕一句:“草,还威胁咱。” 魏青草冷笑:“我看他能一手遮天不。” 魏东海忽然想起闺女身体不适,就嘱咐她说:“你去歇着去,想吃啥我去做。” 魏青草看着爸爸笑了,美美地说:“爸,我想吃你烙的油饼了,你给我烙去行不。” 爸爸烙一手好油饼,他烙的饼又软又暄,香得很。 只是他懒,一年烙不一回两回的。 听到闺女想吃,他爽快地说:“好好好,爸爸这就给你烙去。” 听见烙油饼,两个小外甥飞快跑过来,抱着舅舅的腿欢叫:“二舅,吃油饼,吃油饼……” 魏东海弯腰抱起小外甥女,哈哈笑着说:“吃油饼,二舅这就给你们烙油饼去。” 魏青草说:“爸,多烙点,一会让建庆在这吃。” 魏东海答:“爸爸知道。” 油饼的香气飘满整个院子了,赵建庆赶着驴车载着魏东花回来了。全家人都跑上去接着,两个小家伙抢着往妈妈怀里扑。 赵建庆从车上拿下一兜油桃,一兜点心,还有一只烧鸡递给魏青草,说:“给你跟小孩子买的。” 魏青草激动地欢呼:“赵建庆,你真好!” 夺过就急急地说:“我先尝尝我先尝尝……” 全家人开怀大笑。 晚饭有油饼,有烧鸡,还有翠花婶送来的蒸茄子,大家都吃撑了,吃饱了都夸魏东海烙的油饼好吃。 魏东海满脸骄傲。 张玉英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悄声问:“ 你记得咱俩第一回见面的时候吗?” 魏东海低声说:“当然记得,那回你住在你姑家,我找你表哥玩,你跟你姑正在烙油饼。你姑烧火,你在上面烙,我一眼看出你不方便了,就过去说我会烙油饼,给你们露一手。就从你手里抢过铲子,小声跟你说回屋歇歇。” 张玉英捂住嘴笑了,她没想到丈夫还真记得那窘迫的一刻。.. 那天,她来例假,忙碌中忘了下面……,竟然“脏了”裤子,被早就注意到她的魏东海看见了,他就用那种方式给她解了围。 也是在那一刻,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长相俊美的小伙子,后来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这些年,虽然她受尽了委屈,但她依然初心不改,他在她眼里,永远是那个温柔迷人的男人。 魏东海忽然动容了,他对着妻子问:“喜欢吃我做的油饼吗?” 张玉英委屈又撒娇说:“当然喜欢吃了,你又不给我做。” 魏东海温声说:“以后,你想吃我就做。” 张玉英笑成了一朵花,又说:“你还不是给你儿子做的。” 魏东海纠正:“可不是,他还小,不好吃,我就是给我媳妇做的。” “格格格……”张玉英笑得跟当年那个小姑娘一样灿烂。 吃***,魏东花给俩孩子洗澡,赵建庆进屋给魏青草看账本,给她报今天的账。 魏青草看了账本高兴地说:“行啊,今天挣了90多块钱呢,差一点就100了,啧啧,你们有功了。” 她说着从里面抽出5块钱,说:“这是姑的工钱,得现结哈。” 赵建庆说:“那当然,人家给咱帮几天忙还能欠工资吗,你给姑吧。” 魏青草“嗯”了一声。 赵建庆忽然盯住她看了几眼,温声问:“好点了吗?我看你气色不错。” 魏青草就跟他说了今天刘莲的到访,笑着说:“我白白捡了个姨,而且还是一个名医后代,还会一手绝活,给我按摩了一番真的很舒服吔。” 赵建庆怔了一下,哑声问:“刘莲?她是不是三十岁不到,身材小巧,大眼睛,鸭蛋脸,长得很好看?” 魏青草吃惊地问:“是呀,怎么,你认识她?” 赵建庆低声说:“她是我姑,我唯一的姑。” 魏青草大惊:“你还有个姑?没听你说过呀。” 赵建庆苦笑:“我都没见过她,只听说过她嫁在了绍庄。” “你姑你没见过?”魏青草懵了。 ------------ 第七十三章赵建庆的姑姑 赵建庆给她解释:“我姑是从小被我爷爷送给他一个拜把子兄弟了。他那个拜把子兄弟半辈子没生一儿半女,我爷体恤拜把子兄弟,就把他的老闺女我姑送他当闺女。我爷爷拜把子兄弟两口子心肠好,我爷跟我奶奶想着姑到了他家不会受罪,两家的关系也会更好,他跟我奶奶照样经常看到闺女。 谁知道,我爷爷把我姑送给那家人之后,那家人就领着我姑举家搬迁了,我爷爷再找不到他们,也再见不到我姑了。我奶奶恨我爷爷,天天跟我爷爷生气,很早就没了,到死都念叨着我姑。 好在前些年我爷爷那个拜把子兄弟一家回来了,但是,我姑已经完全忘掉我爷爷奶奶了,她以后她现在的养父养母是亲爹亲娘,对我爷爷这个生父根本就没概念。我爷爷去他拜把子兄弟家认亲,他拜把子兄弟跟爷爷说,他们也是为了孩子好,还求爷爷不要告诉我姑真相,我爷爷还能怎么样呢,就再也没去找过我姑。” 魏青草直骂赵建庆爷爷的拜把子兄弟不够意思,人家顾念情义把女儿送给他养,居然这么绝情。也唏嘘赵建庆一家的命运多舛。 她问赵建庆:“你爸妈没了,你姑是你家唯一的亲人了,你怎么不去找你姑把这事说清楚呢?” 赵建庆摇头:“你觉得她会信一个孩子的话吗?” 魏青草点点头。嘀咕:“怪不得她说她没兄弟姐妹,原来这样啊。” 她想想又问:“那你不打算认回她了吗?” 赵建庆坚定地说:“不,我会认回她的,只不过一时没找到机会。” 魏青草忽然一拍手,说:“再过几天就是六月初一,六月初一是走亲戚的日子,到时候她肯定会来我家。要不,那天咱不去收柳条了,就在家等她,你跟她认识认识。” 赵建庆听了深呼吸一口气,说:“行。” 魏青草想起他爷爷,就打探他祖孙俩这些日子的状况。 赵建庆摇摇头:“我爷俩这些日子没说话,我把每天去县里买的报纸都给我小妹妹,让她读给我爷听,希望我爷脑子能开化了。” 魏青草发愁地说:“老头真犟,也真迂,改革开放好几年了,他还活在过去里。” 想想又同情老人,也是在就社会吃的亏太大了,留下心理阴影了。 赵建庆临走时,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小声说:“你快好起来吧。” 魏青草眨眨眼,逗他:“怎么,一天不见我就想啊?要不我明天不歇着了。” “不不不,你好好歇歇。”赵建庆赶紧拦阻。 又嘀咕:“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那个,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哈。” 魏青草窃笑,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呀? 转眼看见床头那一堆零食,心里暖暖的,他还知道我身体不适给我买零食吃。 她拿着那5块钱给姑姑送去。 姑姑正在杂物间给两个孩子洗澡。她烧了一大盆水,先给女儿洗了,再让儿子跳进去,她蹲下给儿子搓洗。 “姑,快好了吧。”魏青草推门进来了。 小表弟知道害羞了,赶紧捂住自己。 魏青草摸摸他的小脑袋,笑:“你个小家伙知道害羞了,那以后别再爬我床上跟我闹了哈。” 小表弟嘻嘻笑了。 魏东花笑着说:“这就洗好了,你也用盆子洗是不是?” 魏青草说:“不,姑,咱还去坑里洗,坑里的水又温又清,还能玩耍一会,多舒服呀。” 魏东花脸色阴了一下,她小声说:“你领两个妹妹去吧,姑就不去了。” 魏青草语气坚决地说:“姑,你必须去,干嘛不去,越是她们乱嚼蛆咱越往她们跟前凑,让她们知道咱不在乎她们的臭嘴,哼,气死她们。” 魏东花其实在外面忙碌一天,身上又黏又 热,也想跳到水里洗个痛快。听了侄女这番话,一咬牙说:“就是,我没杀人没放火的,我怕见人吗?去。” “妈妈我也去。”小女儿央求。 魏东花摸摸小女儿湿漉漉的头发,哄她:“小香香洗过了,跟哥哥在家玩儿哈,妗子给你们讲故事听。” 魏青草说:“大姐屋里还有好吃的呢,刚才建庆哥哥给买的,你们看见了呀,走,大姐给拿去。” 哄好两个小家伙,魏青草把那5块钱递给姑。魏东花看着钱激动地说:“呀,还一天一开钱呀,哪找这么好的活去,呵呵呵。” 魏青草说:“也不是什么好活,今天可把姑累不轻快吧。” 魏东花不屑地摇手:“这算啥累呀,姑啥活没干过,在薛家一年四季没闲过一会,也没见一分钱呐。” 魏青草顿了一下,低声说:“姑,我今天想着,你跟薛家不能就这么离了,这样太便宜他们了。你嫁到他家六七年了,出了多少力,给他们家挣了多少钱,就这么净身出户还独自养着俩孩子,他薛家得出点血。” 魏东花苦笑:“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是,他们那一家子跟狼似的,哪会出一点血。” 魏青草说:“要是明着问他们要,肯定要不来,咱们,得玩阴的……” 姑侄四人拿着洗浴物品又去村南的水坑洗澡了,刚跳到水里,魏青草就听到几个女人再说苏丽珍。 她顿时支棱起耳朵听她们说什么。只听一个女人说:“苏丽珍这个女人真是表里不一,明着把自己装得多孝顺多贤惠,这婆婆才到她家几天呢,就听到她在家里骂鸡打狗的,嘴里说那话可难听了。” 一个女人问:“她都说啥呀,你快学学。” 那个女人说:“说啥呀,可难听了,说什么老不省心的,自己犯贱做下毛病,害得她端屎端尿的伺候着,真是不要脸……” “啧啧,真是泼妇呀,不怕遭罪吗,这么说婆婆……切,那个武大郎可真是窝囊,就听着媳妇骂老娘。我男人倒好,我对她娘说一句不敬的话,他能打死我……” “看着吧,骂老人不孝敬老人,老天爷打雷派龙抓她,到那边把她下油锅……”. 大伙七嘴八舌的骂起苏丽珍来。 这些女人,虽然自己也不一定多孝顺,但是听到人家不孝顺,就群起而攻之,好像自己多好似的。 ------------ 第七十四章去薛家讨说法 魏青草默默地游到姑姑身边,贴着她耳朵把大伙的话给她说了。 虽然魏东花对娘没多少感情,但是听到娘被嫂子这么对待,心里还是很难过。 她叹息一声说:“你奶奶呀受罪的日子说来就来了,不知道她这会心里还骂咱们不。” 魏青草撇嘴:“我早就知道奶奶到了我大爷家是这情况,哼,活该。” 又眨眨眼说:“这倒不是坏事,咱们的计谋便于实行了。” 魏东海每天都去大哥家看娘,但他也是去了看看她,跟哥嫂说两句话就走,苏丽珍是个爱面子的人,尤其想在小叔子跟前落好儿。所以,他去了没看出任何破绽,还以为哥嫂伺候的不错呐。 魏青草姑侄四人洗澡回来,魏东海刚从大哥家看母亲回来。魏青草就溜进了爸妈屋里,把刚才洗澡听来的八卦给爸妈说说。@ 魏东海听了还不信,呵斥闺女说:“别听当街那一群乌鸦嘴娘们瞎胡叨叨,你大爷大娘伺候得你奶奶挺好,我这不刚从他家回来。” 魏青草撇嘴:“那是当着你面作秀,我大娘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 魏东海摇摇手,“行了行了,睡觉去吧。” 魏青草正色说:“爸,我有正事跟你说。” 然后把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魏东海看着闺女,终于说出口:“草儿,爸咋觉着你越来越不对劲呢,你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小脑袋瓜子咋藏这么多鬼点子呀?” 魏青草挤挤眼,撒娇说:“那还不是因为我没做买卖,现在做买卖了学精了呗。爸,明天就照我说的做,我奶奶这么大岁数了,难道就被人白打一顿算了?” 魏东海说:“那……薛家的人被揍得也不轻呀,这事人家薛家人不闹就不错了。” 魏青草说:“这话可不对,那天是薛家人跑到咱家闹事,咱打他们是自卫,该打。可我奶奶呢,这么大年纪了被打骨裂,说不定一年半载能好,说不定就这么入土了。这事不说道还行?” 魏东海头疼:“看看这事,薛家人到现在都不说去民政局办离婚,咱两家还是亲家呀,这么去闹人家会笑话咱们。” 魏青草凶爸爸:“你咋跟个娘们似的,还怕人笑话,哼,过几天奶奶就又轮到咱家了,你自己伺候去吧。还有,我奶奶又得贴膏药又得吃药的,不都是钱呐。” 魏东海听心里去了。他挠挠头说:“明天我跟你大爷商量商量吧。” 魏青草松了一口气:只要你同意了,我大爷大娘巴不得呐。 果然,魏东明跟苏丽珍一听拿老太太去薛家讹钱欣然同意,还很配合一起去薛家闹。 弟兄俩把白氏抬到架车子上,一个前面拉车一个后面推车,苏丽珍跟魏青草在旁边跟着,还有几个本家年轻人,浩浩荡荡地朝薛家走去。 要搁之前,白氏该破口大骂儿子呀,但是,今天她躺在架车子上一动不动,而且听话的很,苏丽珍教她待会怎么着怎么着,她都听话地连连点头。 看着奶奶那温顺如绵羊的状态,魏青草细思极恐:不知道这几天奶奶在大娘手下讨生活多惨…… 知道爸爸拉不下脸皮,大爷又是个窝里横,见了外人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魏青草跟大伙说:“一会我当主角,你们都看我眼色行事。” 又跟苏丽珍说:“大娘,你能说会道,待会我唱你合,咱俩把气氛搞起来。” 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此刻为了自己的利益得一致对外。苏丽珍点头答应。 “薛一手”又赶集卖筐子篮子去了,薛家其他人下地了,家里就剩薛家老两口子。 一行人来到薛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跟了一大群小岗村的老婆孩子看热闹。 魏青草用一根木棍对着一个搪瓷盆子底“砰砰砰”敲了几下 ,嘴里喊:“薛家人出来抵命!薛家人把我奶奶打骨折了,老人在医院治疗几天不好,现在大小便都失禁,进食都困难,眼看不行了……” 薛家老两口子被惊动了,疑疑惑惑的跑出来,一看这阵势慌了,但又一想几天前自家一帮人被打得也很惨。 就蹦着脚叫嚣:“你们少赖人,我家人也被打得浑身是伤,要赔你们该赔我们……” 魏青草说:“行啊,那咱去派出所说,我家有我奶奶受伤拍的片子,你们有吗?没有片子有伤势证据也行。” 薛家老两口哑口无言了:这可没有,再说那些人都是皮外伤,抹点药就好了,哪值当拍片子。再说,这么多天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哪里有证据。 魏青草得意地说:“薛家老太太,我们今天来也不是打架的,就是让你们跟我们去派出所解决这件事,公家咋判咱咋解决。” 这时候的平民百姓对公家人敬畏得很,看见大盖帽就怕,一听到去派出所,薛家老两口子差点吓死。 薛家老头跟魏家两兄弟打亲情牌:“他大舅,他二舅,咱可是亲戚呀,有事咱进屋慢慢说哈,别叫人看笑话,更不能闹到派出所去。草儿是个小孩子,咱不能让小孩子当家不是。” 魏东明黑着脸不说话,魏东海被老头说得不知道咋回应了,就求助地看向嫂子跟闺女。 苏丽珍开口了,“大爷,咱两家现在就是亲戚我们才先来你家的,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派出所报案让他们给你们下传票了。你们呀,也得识好。” 薛家老婆子不服:“看看他妗子这话说的,跟我们犯多大罪似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说你娘不会动了就不会动了?你们说是我们打的就是我们打的了?我说我们没人动她。” 苏丽珍义正词严地说:“我娘能不能动不是我们说的,是医院的医生说的,我们去医院拍的片子带着呢。人呢,确实是你打的,我侄女一家都在跟前看着呢,人证物证俱全,我们一告就赢。” 魏青草指着薛家老婆子威吓:“你敢说人不是你打的,我亲眼看着你一把把我奶奶推倒在地上了。我奶奶那天穿着的那件褂子上有你的指纹,我们要不这就去派出所求证去。” ------------ 第七十五章白氏被甩给薛家 “啊!”薛家老两口子彻底吓傻。 两口子这么大岁数了,可不能进监狱呀! 薛家老婆子推推老头,让他跟魏家人商讨。 薛家老头只好拉下脸跟魏家人求情说好话,让他们别去派出所,有事私下解决。 好,私下解决。 魏青草朝大娘使个眼色,苏丽珍就说出解决方案来,“大爷,大娘,我们也是看二位老人可怜,才决定不去告你们了。这事呢,我们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你们赔偿我们医药费1000块钱……” “啊!”老两口子惊叫一声直接瘫倒在地。 苏丽珍接着说:“再就是,把我婆婆留下,你们来伺候她,直到她好了为止。” “啊!”老两口子惊叫一声又直直坐起。 魏青草噗呲一声笑了。 苏丽珍得意地说:“两条路你们选。” 薛家老两口子两眼泪汪汪地对视着,这,哪条路他们都不想选呐! 魏青草可没工夫跟他们磨叽,不耐烦地说:“要不咱还去派出所,我们给你们面子错了看来是。走走走,拉着我奶奶去镇上。” “哎他大舅他二舅,可别呀,可别呀……我们选亲家,我们伺候亲家!”薛家两口子一齐叫。 “这……”魏东海跟魏东明对视一眼。 魏东明两口子巴不得呢,顿时满脸喜气地说:“那行,说好了哈,现在就去铺床吧,把我娘安排住下。” 魏东海拦住哥嫂,小声说:“这样……不好吧,咱娘她同意吗?” 苏丽珍说:“有啥不同意的,来的时候我跟咱娘都说好了,她同意。娘,你自己说,你同意不同意呀?” 苏丽珍对着婆婆温声软语地询问。 白氏在大儿子家住几天下来,就有了明显的变化,脸上的红润不见了,眼里的凌厉消失了,浑身的戾气被如今的虚弱和呆滞代替。 面对儿媳妇的询问,她两眼含泪地点点头。 试想,哪个老人愿意被小辈扔在别人家呀,还是正闹矛盾的亲家…… 苏丽珍迫不及待地推推小叔子,说:“你看见了吧,咱娘自己都答应,赶快把她拉进薛家去。” 魏东海不忍,又询问老娘一遍,白氏看看大儿媳妇,闭上眼点点头。 魏东海朝薛家老两口喝叫:“等等,咱们先把话说清楚。我娘在你家养伤,你们可得好好伺候,我跟我哥会定期来看我妈,也会检查她的身体。她在你家期间,要是人瘦了,受委屈了,身上长褥疮了,我们都不会饶了你们。” 薛家老两口子苦着脸说:“他二舅,我们巴不得亲家早点好了回去呢,哪还会苛待她呀。” 他这话倒是实话,万一老人死在他们家里倒霉的是他们,他们不傻。 魏青草觉得,虽然钱没讹到,但是暂时把奶奶这个包袱甩给他们也是件大好事,伺候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是会令人崩溃的。 在大伙动手把白氏抬到薛家屋里的时候,魏青草又加上一句:“让你们大儿子早点跟我姑去镇上办手续,这是我姑的意思,她让我转达。” 薛家老两口子脸色一阴:咋地,魏东花还想离婚?这都几天了,她娘家人还没反悔? 薛家老婆子试探着问:“草儿,你姑她还闹脾气?我两个孙子在你家住着还是在他大舅家住着?” 魏青草说:“在我家住着,我姑又勤快又能干,我两个弟弟妹妹又懂事可爱,我家人哪舍得让她走。” 薛家老两口子一时噎住了。 薛家老头呵呵笑笑岔开了话题,招呼众人说:“天热,别让亲家在外面晒着了,抬屋里吧,让我老婆子给她擦擦身子扇扇子。” 当大伙把白氏抬到薛家床上,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床上的白氏呜呜哭了起来。 魏 东海心里一疼,转身回去,被哥跟嫂子一把拉住,他们小声劝慰弟弟:“老小孩老小孩,咱娘冷不丁住在人家家里,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苏丽珍说:“咱以后轮流来看她就是了,快走吧,越磨叽娘越闹,净惹得大家伙都心烦。” 魏青草也劝爸爸:“奶奶在这说不定比在咱家还舒服呢,他们不敢怠慢奶奶,巴不得伺候好她我们领走呢。” 魏东海就这样被劝着走了。 魏东明两口子甩掉一个包袱,明显心情大好,又怕再出状况,就冠冕堂皇地跟魏东海说:“东海,咱妹妹住在你那,你可得好好劝劝她。离婚这事就别再提了,过几天让妹妹回去得了,薛家有她,咱娘也能住得住,好好的伺候咱娘能动了再接回来,这多好呀。” 魏东海本就因娘刚才哭心里不得劲,听到这话脸顿时黑了,低吼一声:“你们跟她说去,我不管。” 魏东明两口子被噎了一下。@ 苏丽珍呵呵笑笑说:“我说就我说,我是为妹妹好嘛。” 魏青草冷冷一笑。 张玉英乍一听老太太被留在薛家了惊得目瞪口呆。她看着丈夫问:“这样,合适吗?” 魏东海垂头丧气地说:“我也觉得不合适,可是,薛家又不肯出钱,也只能这样了……再说,咱哥咱嫂子看起来对这么安排满意极了。” 魏青草过来给爸爸洗脑:“爸爸,你真是想不开呀,把我奶奶留在薛家有什么不好,你想,薛家人怕出事肯定会好好伺候我奶奶,绝对比我大爷大娘伺候得好。 你没看见吗,我奶奶才在我大爷家住几天呀,整个人大变样,哪还有在我家时候的一点样子,完全一副可怜虫的模样,还是将死的老可怜虫。” 魏东明跟张玉英呵斥她:“又胡说八道,该打嘴。” 魏青草赶紧捂住嘴,但照样说话:“我说的是实话嘛。还有,他们薛家剥削我姑这么多年了,咱们也剥削一下薛家劳动力嘛,让姑也享受一下报复的快意。等着吧,我姑来了她得高兴坏,这比拿到薛家钱还高兴。嘻嘻,其实呀,今天这个情况是意外收获,值得庆贺呐。” 她心里的话是:既甩给薛家一个大包袱,让他们全家不安生,也整整奶奶这个老阎王,让她老了老了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 第七十六章你敢打我媳妇 魏青草心情大好,跳上床打着滚笑,脑补着奶奶孤零零地在薛家屋里躺着的画面,笑得停不下来。 爸爸又下地了,张玉英边看着小外甥小外甥女玩,边趁着好天气糊铺衬。 她在一块方桌上铺上一张报纸,用炊帚刷上早上剩下的玉米粥,在报纸上抹匀了,再把一块一块的碎布黏到报纸上,铺满了再刷一层玉米粥,再继续黏碎布。 这就叫铺衬,用来做鞋帮。 等到了一定厚度,就停下,把铺衬放在日头下晒,晒干了收起来就能剪下来做鞋了。 张玉英一层一层地糊着铺衬,还不时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对这个妗子越来越亲近,她在哪他们就围着她,不用看也不乱跑。 魏青草从屋里出来了,看见妈糊铺衬赶紧责怪:“呀,妈你咋不叫我呢,看累着你腰。” 张玉英笑:“妈什么时候成废人了,糊个铺衬也能累着腰?再说了,你哪干过这活,弄不好。” 魏青草确实不会干这细发活,看妈也快糊好了,就懒洋洋地坐在她身边,撒娇说:“那我就看着妈干活吧。” 张玉英宠爱地看她一眼,说:“你别看妈了,看着那两个小的去,看俩小的玩胶泥呢,给她俩洗洗手洗洗脸,让他们喝点水吃点馍吧,这都半晌午了。” 这时候的孩子饿了就啃凉馍,没有零食吃。 魏青草夸赞妈妈:“妈,你真是中国好妗子。” 又说两个小家伙:“看看,你妗子对你们多好,长大了得好好孝敬她哈。来,洗手,姐给你们拿点心吃。” 她正抓着两个小家伙的手在水盆里洗,魏东明跟苏丽珍双双踏进了院门。 张玉英看他俩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小心地问:“大哥,嫂子,有事吗?” 苏丽珍黑着脸说:“东海呢?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柳林,找柳家算账,总不能他们闺女拐走我儿子就这么算完了。”@ 魏青草哑口无言:这是刚才闹薛家成功了,有了灵感也激起了斗志,又要去闹未婚儿媳妇家了。 张玉英也被俩人的奇葩思路整懵了,但她对事一向不发表意见。就扎煞着两只沾满玉米糁的手,小声说:“那大哥你去地里喊东海吧,我这走不开。” 蹲在压水井边给表弟表妹洗手的魏青草随即起身,说:“我去下地喊我爸爸。” 魏东海在棉花地里打花杈,魏青草钻到地里,跟他讲了大爷大娘找他的事,并且发表意见:“爸,这事纯粹是我大爷大娘无理取闹,你没了儿子人家也没了闺女,哪有理由去人家家里闹。你别跟着搀和,要闹让他们自己去闹。” 这事魏东海不是不知道底细,他当然不会跟大哥大嫂去闹人家。相反,他还得拦着大哥大嫂。 他沉声说:“走,回家。” 到了家,魏东海严厉指责哥嫂说:“我说你俩脑子被驴踢了是吧,你家没的是儿子,人家没的是闺女,人家没了闺女的还不找你们闹,你们有脸去人家家里闹呀?真是荒唐。” 苏丽珍振振有词:“是他家闺女勾引我儿子的,骗我儿子跟她跑的,不然她家人咋不找着我们闹?” 魏青草耸耸肩:苏丽珍同志,你说的其实没错哦。 苏丽珍又分析:“俩孩子去哪了,柳家人肯定知道,不然他们能这么沉得住气。这回我去他家就要人,不给我把人找回来,我就一根绳子吊死在柳家!” 魏青草撇嘴:就怕你这招不管用。 魏东海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就摆摆手劝苏丽珍:“我说嫂子,其实这是你瞎折腾,人柳家姑娘多好呀,跟咱青军感情又好,你非棒打鸳鸯,惹出事来了吧。要我说,俩孩子也不会再外面待太久了,过一阵就回来了,你就预备给他们办喜事得了。别闹了哈。” 苏丽珍一听炸毛了 ,咬牙切齿地骂:“东海你脑子才被驴踢了,柳家人那烂摊子配得上我家吗?柳家那姑娘长得一副薄命相,咱青军能娶她吗?他小不懂事,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懂事呀,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儿子……” “扑通”张玉英跌坐到椅子上。 魏东海脸也唰地阴了。 魏青草蹲下安抚着妈,不疾不徐地朝苏丽珍说:“大娘,你有儿子,看你儿子多有本事,会跟人跑,你也有本事,还去人家闺女家闹。” 一句话把苏丽珍气得满脸紫涨,手指着魏青草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魏东明看媳妇气成这样,脱了鞋就朝侄女砸过来,魏青草本能的偏头去躲,那只鞋没打着她,却砸在了张玉英脸上。 “啊!”张玉英惨叫一声捂住了脸。 院子里一片寂静。 魏东海回过神来,怒喝一声“你敢打我媳妇”一脚踢翻了魏东明。 “你坏,你打我妗子……”两个小家伙也骂着跑向魏东明。 大的男孩张口在魏东明大腿上咬了一口,小的女孩也伸出胖手手抓向大舅的脸。 苏丽珍看着丈夫被小叔子打一时愣住了,看见两个小东西也趴在丈夫身上“施暴”,她怒不可遏,一手抓起一个狠狠一扔。 两个小家伙被摔得鬼哭狼嚎。 “苏丽珍,你对两个这么点的孩子下手,真是黑心娘们!”魏东海骂着推搡她一把。 魏东明被踢倒还没爬起来,苏丽珍又砸到了他身上,两口子叠在一起扭动。 张玉英不顾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疼,赶紧去哄两个孩子,又仔细查看他们哪里有伤没。 魏青草抱着表弟表妹,安慰妈说:“他们没事,妈你别担心。” 魏东海拿了一块湿毛巾,给媳妇擦擦脸,一脸心疼地问:“疼吧,来我用热毛巾给你敷敷,别肿了。” 又两眼瞪着地上的哥哥,跟她说:“我给你报仇了。” 张玉英接过毛巾捂着脸,哽咽着说:“我没事,你把大哥嫂子拉起来吧。” 大的男孩平时就很皮,被摔了一下跟没事似的,哭几声就哄住了,但是小香香却哭个不停,而且闭着眼睛哭,小手小脚还抽搐着。 这明显是受惊吓了呀! 张玉英怕了,说:“东海,赶快抱着她去村东头的药铺,他会治小儿惊吓,让他给孩子看看。” ------------ 第七十七章孩子受惊吓 魏东海抱着小外甥女,张玉英牵着小外甥,魏青草跟在后面急急忙忙朝村东头跑去了。 魏东明两口子呢,老躺在地上也没啥意思了,只好自己坐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无精打采的回家了。 小香香确是受惊了,村东头的老大夫治小儿惊吓就是扎针。可小香香怕呀,看见长长的银针尖叫和抽搐反而加剧了,一时根本没法给她扎。 张玉英跟魏东海说:“那这样吧,抱孩子回家哄睡着了再来扎针。” 也只好这样了,又把哭闹的孩子抱回家来了。 张玉英一脸愁容地说;“看看,你姑不在家,让咱给她看孩子呢,竟然让孩子受惊了。唉,幸亏没摔着,再摔着了我心里更难受,见了你姑也没脸。” 魏东海说:“这又不怨你,怨那俩混账货,要不是怕吓着孩子,我非再给哥几脚不可。” 说着去查看媳妇的脸,见她的脸没肿,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 刚才丈夫那么护着她,张玉英挨打的委屈一点没有了,心里反倒满是浓浓的甜意,她的丈夫越来越体贴了。 虽然他跟别的女人还是打情骂俏的,但她知道那都是闹着玩,她不再吃醋了,还跟着笑。 小香香一直哭,直到哭累了昏昏的睡去,才几个人摁着她的小手小脚,让老大夫给她扎上了针。 扎了针的小香香不哭不闹了,却睡不醒了。 老是睡不行呀,这么点孩子得吃得喝呀。 张玉英给她蒸了一碗嫩嫩的鸡蛋,让魏青草喊醒她吃下,可是魏青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把小丫头喊醒。 张玉英吓坏了,“哎呀,这可咋办呀,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可吃罪不起呀,你姑不说,薛家人可会趁机闹事啊。” 魏青草安慰她:“妈,别瞎想,小妹妹就是受惊吓,过两天就好了。也别叫她了,让她睡吧,睡眠也是修养。” 张玉英无奈叹口气,把碗拿开了。 她忽然跟丈夫说:“东海,咱妹妹的事还必须得弄利索了,要是真下决心不过了,那就赶快把婚离,省得拖泥带水的惹麻烦。” 魏青草看妈一眼,笑着说:“嗬,我妈也有强硬的一面呀。” 张玉英解释:“不遇上事想不到,这遇上事就明白了。万一小妮子有点事,薛家人肯定拿这点做文章大整咱们。要是离婚了,孩子跟着你姑,出事他们也管不着了。” 魏青草赞赏地点头。 魏东海也赞同,他说:“明天就办这事,既然不过了,一天也不拖了。” 魏青草由衷地说:“我姑会感谢你们的。” 好在,傍晚时分,小香香醒了,她张口就要“妈妈”。 看着孩子那虚弱的样子,张玉英心疼得很,她抱着她哄:“小乖乖,妈妈一会就来,妗子给你冲红糖水喝哈。” 魏青草赶快冲了一碗红糖水端过来了,母女俩用小勺子喂她喝下,又给她吃蒸鸡蛋。 喝了一碗红糖水,又吃了一个蒸鸡蛋,孩子眼睛能睁开了,但还是没精神,一会又睡着了。 天黑尽了,才听到驴子车动静,一家人都围上来,询问他们怎么来这么晚? 魏东花兴奋地说:“今天收了四车白条哈哈哈!” 赵建庆也急着跟魏青草邀功:“嘿嘿,青草,咱干买卖以来,今天赚得最多,给你账本。” 俩人感觉不对,因为对他俩的报喜,一家人没表现出特别的开心。 魏东花以母亲的敏锐发现不对劲,她心一沉,抓住张玉英的手问:“嫂子,香香呢?” 赵建庆则一把抓住魏青草,哑声问:“你没事吧?” 魏青草不好意思地推开他。 张玉英温声跟小姑子说:“东花,你别太着急,啥吧,咱小香香受了点惊吓。” 魏东花一步冲到了屋里,嘴里喊着“宝儿,我的宝儿”托起了软绵绵的小女儿。 魏青草劝慰她:“姑,你别慌,已经给她看过了,刚才喝了碗糖水,又吃了一个蒸鸡蛋,小孩子受惊吓都是嗜睡,睡两天就好了。” 魏东花听说是嫂子把孩子弄成这样的,顿时两眼泛红,她小心翼翼地把女儿又放回床上,直直起身说:“我去大哥家看看。” 然后谁也拦不住。 张玉英只好让魏东海和魏青草父女俩跟上小姑子。 魏东花呼呼走到了魏东明家,问都不问直接指着苏丽珍开骂:“苏丽珍,你个黑心烂肺的娘们,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我孩子现在昏睡不睁眼,你个当长辈的到现在看都不看孩子一眼,你就不配当个人,你猪狗不如……” 魏东明见一向好欺负的妹妹竟然跑到自己家来骂嫂子,他登时跳了起来,叫嚣着要打妹妹。 魏东海赶紧挡在妹妹身前,对魏东明怒目而视。 谁知,魏东花毫不示弱,推着二哥说:“二哥你别管,今天我就要给我孩子讨个说法,我娘仨不吃他的不喝他的,他两口子凭啥打我孩子,他们打了不能白打……” 苏丽珍听说孩子到现在不好,也心虚了,干脆缩在屋里不出来,让自己两个儿子出来挡着姑姑。 但是两个儿子也不傻,妈对才2岁的小表妹下手,他们也觉得妈心狠,不肯替她当挡箭牌,出门只是站到一边不动。 魏东明见妹妹这么凶,登时拿起哥的权威来:“东花你懂点事不,一个出嫁的闺女跑到娘家骂嫂子,这是哪里的规矩?有本事去婆家闹!” 魏东花跳着脚跟哥叫:“婆家人没打我孩子,打我孩子了我照样跟他们拼命,别管是谁,打我孩子就不许!” 魏青草感叹:这就是为母则刚呀! 魏东明也被妹妹这架势唬住了,他开始狡辩:“谁打你孩子了,谁打你孩子了?你嫂子根本没打你孩子。还不是你孩子不懂事先咬我的,他们不咬我你嫂子会推他们?你嫂子就是推一把把他们推开,谁知道孩子就吓着了。因为一个小屁孩,你就这么闹你娘家哥家?你简直是狗屁不通。” @ ------------ 第七十八章姑跟大爷打架 魏青草愣住了:你这是瞪着眼睛说瞎话呀。 魏东花不跟他掰扯,霸气地说:“不管她打没打,孩子现在病了,我不能就这么跟你们算完!” 魏东明厉喝:“那你想怎么了?” 魏东花说:“怎么了?要不你们两口子去给我孩子道歉,要不让我打一顿替孩子报仇。” “啥,反了你了,你给我滚!”魏东明抬脚从魏东海身侧踢了妹妹一脚。 魏东花一把推开二哥,跟大哥厮打在一起。 魏东海赶紧拉架。 苏丽珍从屋里跑出来了,她拍着两手叫:“街坊邻居都过来看看呐,出嫁的闺女跑到娘家哥这打架了!都说说谁见过这样的妹妹……” 家门口本来就围过来几个听见动静的邻居,她这一吆喝,更多的人跑来看热闹。 乍一听,一个出嫁的闺女跑到娘家哥家打哥嫂子,当然是这闺女过分,并且魏东花闹离婚已经被全村人嘲,这下可捅马蜂窝了,一个个女人跟老人都指责起她来。 说她没规矩,不懂事。一位女人指着魏东花说:“你这个妮子闹离婚够给娘家人丢脸的了,带着孩子赖在娘家不走,娘家哥嫂不撵走你不错了,你还敢骑哥嫂头上拉屎,真无法无天了。” 众人都跟着附和,一时间魏东花成了人人喊打的四害之一。 有了众人的力量,苏丽珍那点心虚瞬间不见,她跟丈夫一起叫嚣着魏东花让她滚,说这个家以后不准她再踩一步。 还故意羞辱小姑子说,她娘家辈辈都是老实人,就没有做过伤风败俗的事,更没出过被婆家撵回娘家的女人。她三个儿子呢,不想三个儿子因为这样的姑找不着媳妇。 俗话说,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这么多人对着魏东花指指戳戳,她到底架不住了,蹲到地上屈辱地哭起来。 魏东明跟苏丽珍完胜。他们得意洋洋地指着哭泣的魏东花说:“听见了吗,听见大伙都咋说你,这回心里该有点逼数了吧。” 魏东明两眼阴狠地看着妹妹,一字一句地说:“魏东花,从今以后,你没大哥大嫂子,大哥大嫂子也没你这个妹妹,你赶快从我家里滚出去!” 魏东海看着大哥,质问:“大哥,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呀,咱可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呀,就为这点事,你说这么重的话,你觉得合适吗。” 魏东明咬牙说:“东海,你少充好人,她来找我闹的时候你咋不说话,她动手打我这个大哥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魏东明说到就做到,以后不许她再踩我家门一步,我全家人都不认识她。” 说罢扭头进屋了,并且“哐当”关上了屋门。 魏东花哭成了一滩泥。魏青草抱着她的腰拉她起来,大声朝屋里的魏东明喊:“大爷,今天你是够爷们,又是打妹妹又跟妹妹断绝关系,我敬你是条汉子。不过,将来可别后悔。” 苏丽珍鄙夷地说:“放心吧,你大爷大娘不会后悔,将来就是我们要饭都隔过你姑家门,也隔过你家门口,你们魏家的闺女都厉害,我们高攀不上。” 魏青草冷笑:“那好,咱走着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看热闹的人群又有了反转,都嘀咕说魏东明两口子太过分了,亲兄妹,该打打该骂骂,也不能说断绝关系呀,还有一个老娘活着呢…… 提起老娘,都撇起嘴窃窃私语起来,都知道白氏是从他家里送出去的,明显这两口子不想伺候了讹上薛家了。 魏东花一路哭着被侄女跟哥哥搀扶着回家。她几度想挣脱开哥跟侄女一死了之,说自己活得太窝囊了,被亲哥逐出家门,跟她断绝关系,还给娘家侄女侄女丢人…… 魏青草死死拽着她,跟她说这事不怪姑,怪大爷那个无情无义的畜生。这样倒好,以后绝了他家那条路,再不受他两口子的气了,倒清净了。 一直沉默的魏东明闷声开口,“花儿,以后你就一个哥一个嫂子,有哥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跟孩子。” 魏东花哭着抱住二哥的胳膊,呜咽:“二哥,我以后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魏青草听得也伤心起来。小声说:“姑,别说了,回家看看小香香怎么样了吧,不行咱就送镇医院再看看。” 令人欣慰的是,三人一到家,小香香正坐在张玉英怀里喝加了红糖的大米汤。看见魏东花弱弱的伸出小手,叫:“妈妈!” 魏东花大喜,跑过来抱住了女儿,在她脸上又亲又蹭,哭着说:“我的宝儿,你可醒了,妈妈吓死了……” “妈妈,不哭,妹妹好了。”儿子小伟像大人一样拍着妈妈的肩头哄劝。 魏东花伸手搂住了儿子,哭着笑了:“妈妈太幸福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吃了晚饭,洗漱了,今天晚上有风,全家就都坐在院子里乘凉。 小香香好点了,坐在妈妈怀里仰头数星星,小伟在她旁边逗她玩。 魏青草把今天奶奶的事跟姑说了,张玉英苦笑:“我就猜到薛家那老婆子会选择留下伺候你奶奶,他们家的人是一毛不拔呀。不过,你奶奶在他家倒不会受罪,他们才怕你奶奶老在他家呢。” 魏东海想起来这事还是有些不舒服,他嘀咕:“花儿,虽然咱娘是你婆婆推倒磕伤的,可是就这么把她搁在薛家让他们伺候我觉得不好……” 魏东花却想得开,她给哥解释:“二哥,这没啥不好呀,薛家人打伤了咱娘,又不肯出医药费,难道不该再出力吗?” 魏东海点点头,又叹口气说:“过些日子还是把咱娘接回来,算是给薛家点颜色看看得了,我不想咱娘在人家家里养伤,万一她……” 魏青草了解爸爸的心,他重情重义,对这个老娘再不满也不忍心她流落再外。 魏东海一拍腿,摇摇手说:“先不说这事了,说你的事吧。今天孩子受惊,我跟你嫂子商量了,你跟薛大军早点把婚离了吧,省得夜长梦多。” 魏东花感激地看着哥,又看看嫂子,抖着嗓子问:“二哥,二嫂子,你们真的不多嫌我们娘仨吗?” @ ------------ 第七十九章我想吃猪蹄 魏东海说:“真是个傻妮子,二哥二嫂子要是多嫌你娘仨,就不会伸头让你娘仨住下了。二哥跟嫂子起初也不想你离婚,毕竟都有俩孩子了,离婚很麻烦。但是二哥亲眼看见薛家人多黑心了,我也不想我唯一的妹妹在这样的人家受一辈子罪。所以,哥跟嫂子现在支持你离婚,你是咱魏家的人,离婚了不来咱魏家去哪呀?” 张玉英也轻声说:“东花,你哥是亲哥,你嫂子是亲嫂子,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 魏东花“哇”一声哭了,说:“谁说我命苦,我命好着呢,我有这么好的哥这么好的嫂子,还有这么好的侄女,我有福着呢……” 魏青草笑着说:“可不是嘛,我姑是个有福的人,薛家人不配有你这么好的媳妇。” “东花!”一道带着哭腔的嗓子响起。 众人一起朝院门口看去,“薛一手”垂着头进来了,“扑通”就跪在了院子里,朝着魏东海就拜,“二哥,二嫂子,我错了,我薛大军是个混蛋,我对不起东花……” 全家人顿时鸦雀无声,都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不明白他唱的哪一出。 “爸爸!”小伟跑了过去。 “爸爸!”小香香也朝地上的人伸出小手。 众人愣住了,对呀,他到底是孩子的爸爸。 魏东海不忍了,看在孩子份上,他起身拉“薛一手”起来,嘴里说:“有话坐下慢慢说,别吓着孩子。” “薛一手”一手搂住儿子,又爬起来抱女儿,女儿却不给他抱。小脑袋一晃,一转身抱住了妈妈,贴在妈妈怀里看着他。 几天不见,女儿对爸爸陌生了。 “薛一手”又哭了起来,他对着魏东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软话,然后苦苦哀求:“东花,看在孩子的份上,领着孩子跟我回家吧,咱好好过日子。孩子姥娘还在咱家,回去你好好伺候着……” “哦!”一家人恍然大悟。 魏东花故意问:“那我领着孩子回去了,你娘还会把香香给人家吗?” “薛一手”哑口无言。 魏东花追问:“你说话呀,不敢说了吧。我跟你说薛大军,我就是领着俩孩子要饭也不会再跟你回去过。你来的正好,明天咱就去民政局办离婚,别拖着了,拖着净耽误你再找好的。” “薛一手”呼地站起身,说:“东花,你可想好了,真离婚俩孩子都跟着你,你拿啥养他们?指望你哥嫂吗?你哥嫂都仨闺女了,很快就再有一个,他们会养着你两个孩子?别做梦了,有你求着我的时候。” 魏东花义正辞严地说:“那这跟你就没关系了,明天你跟我去民政局办离婚就是了。” “薛一手”冷笑一声,豪气地说:“那就明天见吧。” 然后丢开儿子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呸!人渣。”魏东花狠狠的骂了一句。 小伟被爸爸无情甩开很是难过,低着头挪步到妈妈跟前,小声说:“妈妈,爸爸不要我了……” 大伙都听得心疼。 魏东花咬着嘴唇搂紧儿子,说:“妈妈要你,你跟妹妹都是妈妈的小宝贝。” “薛一手”铁定魏东花无论如何养不了两个孩子,她只是逞能罢了,她早晚会跪着求他。 为了吓唬她,也为了让她“长长记性”,他爽快地跟她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看着魏东海骑自行车将妹妹带走,他在后面得意地说:“不出十天就得跪求我复婚。” 魏青草休息两天后又复工了,赵建庆自然喜不自胜,可是又担心她的身体,就什么也不让她干,光坐在车上收钱找钱。 魏青草哪肯,硬是跟他抢着干,俩人就这么争争夺夺的忙活了一天。 往县里送第三车的时候,赵建庆扭头看看她,温声说:“今天最后一趟哈, 回家让你歇着。对了,到县里给你买点好吃的,说吧,想吃啥?” 魏青草仰起脑袋说:“啥都想吃。” 赵建庆哈哈笑了,说:“真是个小馋鬼。” 魏青草心里一暖:他这话听起来真舒服。也令她一下子又陷入了那沉痛的回忆里。 上一世,她怀女儿时候,嘴特别馋,特别想吃猪蹄,但她忍着不敢说。因为婆婆在她一怀孕的时候就故意在她跟前说,她年轻怀孩子时什么也没吃过,什么活都没拉下,还说那些怀了孩子要这吃要那吃的女人就是嘴馋,不要脸自己想吃拿怀孩子说事。 所以,再馋她都不敢说。一直到快生了,她都没吃上猪蹄。 眼看要生了,张鹏飞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她一声想吃什么吗?她居然信了,斗胆说她想吃猪蹄。 张鹏飞一听眉头一皱,张嘴就吼她:“真是害馋痨了,猪蹄多贵呀,你都不值一只猪蹄钱。” 她当时眼泪哗哗地流,气的直打自己的嘴…… 魏青草张嘴说出:“我想吃猪蹄。” 赵建庆呵呵笑着说:“哎呀我可不发愁了,你可说出想吃什么了。我听说呀,女孩子吃猪蹄好,美容。等着吧,卖了白条就买猪蹄去,让你吃个够。” 魏青草感动得差点流泪,她抿嘴笑笑,说:“我还用美容吗?” 赵建庆回头宠溺地看她一眼,笑着说:“我看用,你这么丑,丑小鸭。” 魏青草不依了,抽出一根白条就抽他,他哈哈大笑。她也嘻嘻笑了。. 到了收购站,徐万里劈面就问魏青草:“你家的事处理好了吧?” 赵建庆跟你徐万里撒谎说这两天魏青草家有事。 魏青草赶紧回答:“处理好了,谢谢表舅关心。” 徐万里点头微笑一下。 等他们卸好车,徐万里又对俩人发出邀请,“今天表舅想喝酒,你们陪我喝一杯吧,咱还去老地方。” 魏青草想正好把一直欠着那顿饭请了,刚要答好,赵建庆这个直男居然说:“不好意思表舅,今天不方便,那个,青草想吃猪蹄……” “没有,我开玩笑的,表舅,可以,这顿饭我们请。”魏青草赶紧拦住赵建庆的话。 ------------ 第八十章姑成自由人了 徐万里微微一笑,说:“那行,你们把驴车拴在这里吧,我去开车。” 他走开后,魏青草嘟囔:“我吃猪蹄那么重要啊,人家说了想让咱陪他喝一杯,还不赶快答应下来,人家是咱的财神爷,咱得好好伺候着。”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行了行了,下次记住了。” 一声汽车喇叭声,把俩人看呆了:徐万里在一辆崭新的面包车上朝他们招手。 在这个年代,有一辆面包车不亚于后世拥有一辆私人飞机呀! “表舅,这车……是你刚买的?”赵建庆看着那辆白色面包车眼都直了。 徐万里呵呵笑笑,说:“对,去省城刚提的,就是我原来做厂长的汽车总厂提的。” 赵建庆伸手摸着车身,忘情地叫:“表舅,您太牛逼了!” 魏青草看着赵建庆看着车那神魂颠倒的小模样,心里感叹,果然男人爱车是植根在血液里的。 徐万里坐在驾驶位置上,潇洒地打了个响指,说:“上车吧。” 赵建庆坐到了副驾驶上,两个男人就忘我的聊起了车,魏青草在后面笑。 到了上次那个饭店,徐万里又要了上次那个单间。令魏青草心里一动的是,徐万里拿起菜单就问服务员有猪蹄吗? 服务员摇头说没有。 徐万里说:“对面不远就有家卖猪蹄的,去买一份吧。” 这令服务员有些为难。 魏青草赶紧拦阻,“表舅,不用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不是真想吃猪蹄。” 赵建庆立即起身说:“表舅,不用麻烦人家,我去买吧。” 徐万里说:“那行,你去吧。” 然后让魏青草点别的菜。 魏青草又把菜单推给徐万里,说:“表舅,今天我们请客,该您点菜。” 徐万里哈哈笑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哈。” 魏青草也笑着说:“千万别客气,您看,你带我们挣这么多钱了,怎么着也得宰我们一顿吧。” 徐万里开怀大笑。 他看着菜单开玩笑说:“请我吃饭你们也得点一个呀,总不能我自己吃你们看着吧。” 魏青草说:“不会,我有猪蹄。” 俩人一起笑了。 徐万里荤素搭配要了四个菜,让服务员再拿一瓶酒上来。就拿起茶壶来给魏青草倒茶。 魏青草慌忙起身接茶壶自己来倒,徐万里推开她说:“不不不,你坐下,你是女士,我是男士,应该我给你倒。” 魏青草呵呵笑着称赞:“表舅到底是文化人,真有绅士风度,那我就坐等享受了。” 徐万里倒上茶,坐下微笑看着魏青草,说:“青草,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没出过门的农村姑娘,你身上有你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东西。” 魏青草心里咯噔一下,掩饰地笑笑,问:“表舅,那请问,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呢?” 徐万里往椅背上一靠,十指交叉,双目平视着她,说:“成熟,笃定,聪明,睿智,还有,通透。对,是通透。” 魏青草心说:如果你是一个活两辈子的人,也会这么通透。 她“格格格”笑了,好像真得觉得他的话很好笑,“我的表舅,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哪来那么多优点,我还通透,我又不是世外高人,我哪来的通透呀格格格……” 徐万里微笑不语。 门嘭一声开了,赵建庆两手捧着一个报纸包来了,嘴里朝魏青草叫着:“哎呀,刚出锅的,还热乎着!” 魏青草欢快地说声“谢谢”起身接过,放到桌子上一个空盘子里,招呼两个男人说:“来呀,一起吃猪蹄。” 两人赶着驴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有了酒,俩人的话都多了起来,一个赶车,一个躺在车里,海阔天空地聊了起 来。 聊小时候,聊上学的时候,聊人情世故。 赵建庆打了个酒嗝,烦恼地说:“刘小花要是不烦我就好了,我每天回家就看见她,真的很烦。” 魏青草坏笑一下,说:“有人喜欢有人崇拜不好嘛,又是那么漂亮的崇拜者,你每天进门看见她该眼前一亮啊。” 赵建庆嗔她:“去你的,我最烦女人了,我都从不去女人多的地方,听到女人叽叽喳喳的我就躲开。” 魏青草不乐意了,“我也是女人呀,你也烦我吗。” 赵建庆酒盖了脸,回头看着她,深情地说:“那不一样,你是我喜欢的女人呀,除了你,我都烦。” 魏青草心颤了一下,然后抓起车上绳子朝他抽去,骂:“叫你调戏我,打你个臭流氓。” 赵建庆哈哈笑着躲避绳子,嘴里说:“不敢了不敢了……” “嘻嘻嘻……”魏青草表面上跟他打闹着,其实,心里很是感动,也有隐隐的甜蜜。 她还不知道,她的心已经开始破防了,只是,理智还占上风,她发誓这辈子不沾男人的。 他们回到家,夜已经深了,但爸妈跟姑还坐在院子里说话,也是等着他俩。 听他俩说吃过饭了,张玉英就不忙活了。赵建庆随即骑上自行车告辞回家。 魏青草看小香香跟哥哥在院子里的花柴垛上摸爬蝉,就问姑:“香香今天没事了吧?” 魏东花笑眯眯地说:“没事了,一点事都没了。” 魏青草又问;“你的事办妥了吗?” 魏东花心情大好地说:“办妥了,你姑现在是自由人了。” 魏东海跟张玉英都跟着呵呵笑。 魏青草开心地说:“那给姑贺喜了,爸,你今天晚上跟姑喝一杯了吗,给姑庆祝一下呀。” 魏东花打她一下,小声说:“傻妮子,别叫人家听见了,丢不丢人呐。” 魏青草严肃地说:“这有什么丢人的,这就是好事,值得庆祝。琼瑶那句话说得好,结束一个悲剧就等于开始一个喜剧,你终于跳出了苦海,还如愿把两个孩子都带在身边,难道不是好事?” 魏东花笑着说:“是是,照俺侄女这么一说,姑真是该笑。” 张玉英说:“高兴,全家人都替你高兴,以后呀,你啥也别想,光想着好好养活两个孩子成人。”@ 魏东花顿时兴致勃勃的,她跟侄女说:“草儿,刚刚我还跟你爸妈说呢,姑呀,也想做点小生意。” ------------ 第八十一章当一回战地记者 魏青草很高兴,问:“姑你想做什么生意呀?” 魏东花羞涩地笑笑说:“我看了哈,集市上卖啥都挺忙,摊位前都人挤人,卖布的尤其忙,我就想也去卖布吧。” 魏青草拍手:“好好好,姑,卖布的摊位最火了,只要不怕吃苦,钱有得赚。” 这时候农村人还不买成衣,都是扯布做衣裳。再穷也得穿衣裳吧,卖布的又少,所以,集市上卖布的摊位旁都是人挤人。 魏东花说:“姑啥时候怕苦过呀,只要能赚钱养活你弟弟妹妹,姑啥活都能干,啥苦都能吃。这两天我抽空问了,集市上的摊位都是免费用,这一项投资省了,就光剩批发布料的本钱了。本钱嘛,这些天割柳条挣了一些,还有给你们打两天工挣的一些……” “姑,钱我可以赞助,你放心干就是了。”魏青草爽快地说。 张玉英拦住闺女说:“不用你,爸妈给你姑凑,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钱,你就别操心了。你爸也说好了,头一回进货,你爸跟你姑去。” 魏东海说:“你姑还没去过市里批发市场,我领她去一次就知道了。其实也不用紧张,刚开始干,也进不多,布也就那几样,没啥挑头。” 魏青草耸耸肩,酸酸地说:“啧啧,人家有哥嫂就是好啊,事事有人撑腰,羡慕呀!” 魏东花跟张玉英格格格笑了。 魏东花在侄女跟前嘚瑟:“是呀,谁叫我有福呢,不光遇事有哥嫂撑腰,还有小侄女给支招,谁不眼气我呀。” 一家人笑起来。 忽然,后院传来一阵骚乱声。张玉英一听猛地惊叫:“快,又是你翠花婶,你根生叔又喝多打她了。东海,快去拦着。” 说着自己也站起来急急往外走。 魏青草赶紧搀扶住她,魏东海大步跑在前头。 魏青草跟妈赶到翠花家后,看到的却不是根生又在打人砸东西,而是翠花婶跟儿子一起暴揍他。 翠华婶骑在她男人身上,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她儿子拧着爸爸两只胳膊,就那么任由母亲扇父亲的脸。 翠花婶头一回这么风光,她边打边吆喝:“你不是威风得很嘛,不是说你想打谁就打谁吗,不是说这个家你是老大吗,你打谁谁就得乖乖受着……你打呀,你打呀!” “啪!啪!” “啊!啊!” 翠花在上猛扇,根生在下狂叫。 魏东海皱眉嘀咕一句:“这像啥话……” 过去就劝翠花下来,还呵斥她儿子放下爸爸。 孩子倒是松了手,翠花却打得正顺手,一时停不下来,魏东海跟几个邻居咋呼着她才收手了,被人扶着从男人身上下来。 根生大概是觉得丢人,或许是脸给打肿了,他紧紧捂着脸躺在地上不动,跟死了似的。@ 哪个男人挨打有面子呀,还是头一回挨打……魏东海他们懂,就几个人一起把根生抬到了屋里床上。 其实这样更难看,好像他被打得不能自理了似的。 几个男人也不知道该咋劝挨了打的男人,总不能跟劝女人一样劝他“忍忍吧,家家都这样,孩子大了就好了”…… 他们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反倒是,翠花跟前围满了人,个个好奇地对她问这问那。 翠花像个夺冠的英雄被一群记者围着,脸上的神情别提多骄傲了。她兴致勃勃地跟大家分享她的战斗起因和胜利过程。 “刚才吧,他又说想喝酒,让我儿子给他买,我不准我儿子去,我儿子当然听我的,就跟他说别喝了,喝了没好处。嘿,他又撒疯了,拍着桌子骂我儿子,我儿子不理他往外走,他抓起凳子就摔。嗐,摔了凳子还骂,骂我们一个个想造反……好吗,我就让你看看啥叫造反。 我让闺女抱着她弟弟去外面,我 冲儿子喊一声‘给我打"我娘俩就一齐冲上去,经过一番打斗,他被我娘俩撂倒,我骑到他身上就打。对,我专打脸,我打得他没脸见人……” 魏青草终于插上嘴:“婶儿,你骑在他身上的一巴掌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的时候,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翠花抬起手撩撩头发,面带微笑说:“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打人真爽。” 魏青草点头,“嗯很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在你打完人之后,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翠花抿嘴一笑,“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看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众人都笑翻了。 魏青草就做直击现场报道,催促翠花说:“好呀婶儿,那咱就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一群人簇拥着翠花来到了屋里,看被打人“他现在的样子”。 根生现在的样子一览无遗的展现在大家面前:他像堆烂肉般瘫在床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已经逐渐肿成发面馒头状,眼泪流了满脸。 其状甚惨,其景甚哀。 魏青草推波助澜,问翠花,“婶儿,你现在看到了他的现状,有什么要对他说的吗?” 翠花走到根生床边,高高在上,耀武扬威地说:“魏根生,你也尝到挨打的滋味了,这滋味不好受吧,以后我会让你多尝尝这滋味。以前你咋祸害我跟孩子,我就咋祸害你,把你对俺娘几个的伤害一点一点的还给你!” 魏青草又加戏,“婶儿,那他都被打成这样了,浑身都是土,衣裳也烂了,你会帮他洗澡,缝补衣裳吗?” 翠花被激怒了,“啪!啪!”抬手又给了男人两巴掌,骂骂咧咧地说:“草他娘的,想得美,我还给他洗澡?我还给他缝补衣裳?他补天有功还是修地有功,一会他就得滚出去河沟里洗澡去。不光衣裳自己缝补,弄脏了床单枕头还得给我连夜洗了。” 魏青草又发出灵魂拷问:“他要是不从呢?” 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翠花弯腰从床底下抽出一根棍子,在他头上比划着说:“我看他骨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魏青草使劲憋住笑。 她本来还想再“采访”一下根生,但看他“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的悲悲切切,可能不想接受采访。 她就捂嘴笑着挤出了人群。 到了家里,憋坏了的她放声大笑。 张玉英也差点笑岔气,边笑边给小姑子学,骂闺女说;“这个妮子太坏了,一把一把的往根生伤口上撒盐呐。” ------------ 第八十二章第一次分红 魏青草笑得肚子疼,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快被笑憋死了……翠花婶儿太给力了哈哈哈……” 据说,等大伙走后,翠花真拿棍子逼着男人去洗床单缝补衣裳,男人哭着不肯,还是儿子看不下去,替父亲洗了床单跟衣服,但是他不会缝补,求着母亲给缝补好了。 根生痛哭流涕地跟儿子忏悔,说他对不起孩子,他以后再不撒酒疯打人砸东西了。 翠花骂,你当然不会再撒酒疯了,你再别想喝到一口尿酒。 魏东花在娘家的大力扶持下,成为了卖布小摊贩,她起早贪黑,风吹日晒,但每天都活在希望里,因为每天都能赚到钱,而且,越来越多。 这天,魏青草跟赵建庆卖完最后一趟白条,魏青草跟赵建庆说:“建庆,咱该分红了。” 赵建庆心里一震,激动地问:“咱们赚了多少钱了呀?” 魏青草把账本给他看,说:“我们干了45天,一共赚了1000零70块钱,一人能分500零35块钱。当然,咱们可不能全分了,还得留着本钱。” 赵建庆一脸的难以置信,哑声叫:“草,咱挣了这么多钱呐,这……这我爷还不同意我做生意,真是……老顽固。” 巨大利润面前迫使赵建庆对爷爷爆粗口了。 魏青草挤挤眼,坏笑说:“你把钱砸到他脸上。” 赵建庆摇摇手:“他就是担心社会倒退回去……不过,我就没见过哪个见钱不眼开,今天我就得让他看看我赚的钱。” 又说:“我小妹妹天天给他读报可能也有用吧,这些日子我俩虽然关系还不冷不热,他好像脸上不那么难看了。” 魏青草说:“我早说过,他会开窍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赵建庆一脸期待地问:“你给我分多少钱呢,我正需要钱呢。” 然后跟她说了他九姨的儿子考大学的事。 他开心地说:“我表弟说了,他跟老师核对了题,他大学准能考上。所以,我得给他预备着钱,我九姨自己哪能拿得出那么多呀。” 这个年代农村能出一个大学生,那是十里八乡都出名,也是整个家族乃至整个村子的骄傲。 魏青草也替他九姨高兴,就说:“这样,咱先一人分300吧,剩下的做生意开支。” 赵建庆惊呼:“好好好,太好了。” 魏青草说:“就这么定了,走,回家拿钱。” 赵建庆兴致勃勃地说:“既然咱要分红了,那就买点酒肉回家庆祝一番呗。” 魏青草正等他这句话呢,嘻嘻一笑说:“行,就听你的,让你个馋鬼解解馋。” 赵建庆还不知道她心里那小九九嘛,挤挤眼说:“那谢谢魏老板了,小的又有口福了。” 魏青草笑得弯下腰去。 俩人在县里的熟食店买了个烧鸡,买了份猪头肉,又去商店买了两瓶景芝,喜气洋洋往家赶。 路上,赵建庆有些遗憾地说:“喝酒少了个好伙伴,也不知道你堂哥在外面怎么样了。” 魏青草说:“我堂哥偷着给我来信了,说他们在虹霞姐姨家很好,她姨家地多,他俩都是整劳力,姨家人很欢迎他们,对他们很好。” 赵建庆说:“那就行,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们早点回来,再好也是人家家里对吧。” 魏青草嘟着嘴说:“谁说不是呢,我也想我青军哥了,虽然我大爷大娘不是东西,他弟兄三个都挺好,尤其青军哥,从小就知道护着我,可疼我了……” 赵建庆突然插了一句:“比我还疼你吗?” 魏青草这个伶牙俐齿的居然无以言对了,她佯怒他:“滚,别打岔,我说我哥呢。” 赵建庆挤挤眼,偷笑一下,扬鞭抽了一下叫驴不说话了。 魏青草就继续讲青军如何对她好 ,讲着讲着沉默了,就是这么深厚的兄妹情,前世也被她亲手破坏,她远嫁后再没见过他的面,也再没他的消息…… “咦,你咋不说话了?”前面赶车的赵建庆扭头问她。 魏青草两手抱膝盖坐着,低低地说:“没事,我就是想青军哥了,我回家就给他写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建庆信以为真,劝她:“你也别太感情用事,你大娘那么难缠,现在还三天两头去人家女方家闹,还死活不肯接受人家姑娘,这时候你堂哥要是回来了,那不前功尽弃了。” 魏青草叹口气说:“是啊,我还不能让他们回来,但是,他到底是在寄人篱下,心里肯定有伤感的时候,我给他寄些钱去吧。” 说到这里抬头看向赵建庆,问他:“你觉得呢?” 她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如今什么事都爱跟他商量一下, 赵建庆说:“可以呀,反正我们有钱了给得起。你要知道,男人手里有钱才硬气,他收到钱肯定很开心。” 魏青草凄然一笑,说:“不是男人手里有钱硬气,女人手里有钱也硬气。” 赵建庆跟魏青草今天分红了,魏东花今天也比昨天多赚了3块钱,全家人都喜气洋洋,又有酒又肉,所以尽情畅饮。 魏东花有了酒,红红着脸跟大伙分享自己的感受:“这些天呀,我好像觉得跟死了又活过来似的,在薛家那几年的日子就是行尸走肉,那都不是人过得日子,现在我过得才叫日子。 啥叫日子?就是醒来浑身是劲,躺下满心舒坦,感觉好日子在前头呢,一天比一天有奔头,光嫌日子太短,又盼着明儿早点来到哈哈哈……我喝多了,说话乱七八糟没边没沿。”.. 众人都含笑看着她,说她说得太好了。 魏青草拍拍姑的肩膀,说:“姑,一句话,你这是活得有盼头了。” 魏东花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侄女一句话说完了,我就是活得有盼头了。哈哈哈,来闺女,咱娘俩喝一个。” 看着妹妹跟闺女喝起来没谱了,魏东海笑她们:“行了,俩傻妮子,喝多了明天难受,明个可是六月初一了,都休息一天,咱好好过个节。” “哦!”满桌子人欢呼。 赵建庆喉结滚动一下,眼里泛起一层水汽,魏青草知道,他要跟爸妈说心里话了。 ------------ 第八十三章跟爷爷和解 赵建庆端起一杯酒,朝魏东海和张玉英说:“魏叔,妈,我敬你们一个,感谢你们在这短短的日子里,带给我这么多的温暖,让我享受到……有父有母的幸福。” 众人都感动了,张玉英跟魏东花眼里都泛起泪花。 张玉英擦擦眼泪,慈爱的跟干儿子说:“建庆,在干妈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儿子,我跟你魏叔都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以后,你再不要觉得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了,你有父母。” 魏东海也动情了,他搂着赵建庆的肩膀说:“孩子,魏叔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敬你是条汉子,你能当我家干儿子我心里高兴着呢,是我家高攀了。” 魏青草耸耸肩,还高攀了…… 赵建庆摇摇头,说:“魏叔,妈,别的不说了,喝酒吧。” 说罢自己一饮而尽。 魏东海跟张玉英也豪气的一饮而尽。 当然,张玉英喝的是汽水。 赵建庆喝光这杯酒,脸红了,眼里的光变成了水汽。他说:“魏叔,妈,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 听完了他的话,全家人的大惊,张玉英惊叫:“我的孩儿呀,刘莲妹妹竟是你亲姑!” 赵建庆眼圈红了,但他没有眼泪,他不准自己流眼泪。他说:“妈,我姑很苦,我爷爷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很想认回她。可是,因为朋友的一句话,他到现在也不能去认她。可是,我很自私,我想让我姑认祖归宗。最起码,她得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吧。” 魏东海毫不犹豫地说:“说的对,她是你亲姑,你认她天经地义,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天经地义。” 赵建庆摇头:“可是我爷不许认他,他说那样对不起老朋友,也怕真的对姑不好,我心里有顾忌。也怕,我姑不认我。” 张玉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建庆,我觉得吧,你姑知道自己身世没有什么不好,不知道自己身世才可悲呢。你姑要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我想她不会不认亲生父亲的。” 魏青草更给力:“不认回你姑只是你爷爷跟朋友的约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认你的。你跟姑说清了她要不认,那就算了,再不提这回事。” 魏东花也说:“就是,你小孩子别管上辈子的事,你就这一个亲人了,还能眼看着不认吗。” 赵建庆跟姑相认得到了大伙的一致赞同,他就开心地点点头,说:“好,那我就决定认回我姑了。妈,这事还得靠你,明天我姑就来了,这是个机会。” 张玉英懂干儿子的意思,她微笑说:“妈知道了,明天,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赵建庆如释重负,重重地点点头。 他很高兴的拿着分红回家。喝了酒,车子蹬得飞快,幸亏没把钱丢了。他一进家门,就快意的大喊:“爷,妹妹!” 赵老头好久没跟孙子和和气气的了,也好久没听到孙子这么欢快的喊“爷”声了,他眼眶一热,慌忙跑出了牲口屋。.. 赵建兰跟小兰也笑着跑出来迎哥哥,她们听出,哥哥今天肯定有好事给她们宣布。 “哥,你又喝酒了,看,满嘴酒气。”赵建兰轻声斥责哥。 赵老头不好意思的“咳咳”两声,故意冷淡地说:“饭在锅里,你还吃不,吃给你热热。” 赵建庆弯腰抱起小妹妹高举着就往屋里走,欢快地跟爷爷和妹妹说:“爷,建兰,我吃过了,来,咱们进屋说话。” 小兰格格笑着被哥哥抱进了屋,还不肯下来,跟小时候一样腻在哥腿上。 赵建庆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往桌子上一摁,说:“爷,这是我买卖柳条挣的钱,300块。” “啊!”赵建兰捂住了嘴。 赵老头也愣住了,看着那一摞钱瞪直了老眼。 就连小兰都跐溜从哥哥腿上滑下来,像个小财迷一样抱 住了那沓钱,张着小嘴叫:“这么多钱呐!” 赵建庆看着爷爷说:“爷,钱是我自己凭本事挣的,您随便花。建兰,哥挣钱了,得补偿你。” 说着从妹妹手里抽出两张10块的票子,递给妹妹说:“拿着,想买啥就买啥,以后哥还会挣更多的钱,让咱全家人过上不缺钱的日子。” 赵建兰欣喜得脸颊都红了,手心也出汗了。她双手捧着接过那20块钱,激动地嗓子都抖了:“哥,你真厉害。” 小兰把那一沓钱捧到爷爷面前,娇声说:“爷,快看,我哥给您的钱,您拿着,拿着呀。爷,我不是天天给您念报纸吗,我们国家改革开放了,农民会越来越富……” 小兰又给爷爷背诵起了报纸上、她自己都不太懂的口号。 赵老头没接那沓钱,嘴里嘟囔一句“爷老了”就走回了牲口屋。 赵建庆跟大妹妹对视一眼,拿着那沓钱去了牲口屋。 他从裤兜里又掏出一包烟“芒果”香烟,抽出一根点上了,送到爷爷嘴里,又点上一根自己叼住,默默地坐在爷旁边一起吸烟。 爷俩吸了一阵烟,赵老头咳咳两声,说:“庆子,爷就是怕呀,怕你重蹈爷的覆辙,受尽辱骂和批斗……” 赵老头说着自己过去经历过的种种屈辱,老泪流出了眼眶。 赵建庆搂住爷爷,拍着他的肩膀说:“爷,过去了,永远都过去了。您想呀,我奶奶那时候还裹脚呢,现在还裹吗?” 赵老头伸出枯瘦的手搂住孙子宽厚的肩膀,点头说:“爷何尝不想你们过上好日子呀,只要你认准了,那就放开手脚干吧。” 赵建庆做梦都等爷爷这句话,他紧紧搂了一下爷爷,高兴地说:“哎,我听爷的,一定好好干,挣大钱,让爷爷享福。” 赵老头擦擦眼泪,笑着说:“好好好,爷爷等着,等着哈哈哈……” 赵建庆把那沓钱捧着递给爷爷,然后跟爷爷商量:“爷,思安今年准能考上大学,我可是跟九姨说好了的,会资助思安一部分学费。爷,这钱我能给九姨送去一点吗?” 赵老头乐呵呵地说:“小儿啊,这考大学是光宗耀祖的事呀,你九姨自己拉拔几个孩子,再供安鹏上大学可想有多难,咱呀,有多少力就出多少力,这钱呀,都拿给你九姨吧,提前给她送去她心里也不慌慌了。” ------------ 第八十四章她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赵建庆很感动爷爷的大方,但他觉的都给九姨不妥。 就数出200,把那80留给爷爷,说:“爷,给九姨个整数吧,这80您留着想买啥就买啥。爷,这才刚刚开始呢,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咱再也不愁钱花了。” 赵老头笑着低下头去,一会说:“哪天跟你表舅说,让他抽空来家吃顿饭,爷给他包饺子。” 赵建庆欣喜地说:“好嘞,我一定转达给表舅。爷,那我就给九姨送钱去了。” 他一出门跟刘小花撞个满怀,顿时怒斥她:“大晚上的来干嘛!” 刘小花满脸惊恐,哼哼唧唧地说:“我……来找你玩呀。” 赵建庆黑着脸说:“谁给你玩呀,我有事出去,你回家吧。” 刘小花低头,嘟嘴,可怜巴巴地说:“庆哥哥,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我有事跟你说……” 赵建庆侧过脖子不看她,压着满心的厌恶,缓和一下语气说:“小花,你都大姑娘了,我也是大小伙子了,男女授授受不亲,以后别老找我玩儿了,不合适哈,快走吧。” 说罢自己甩开大步往外走。 刘小花想跟他,他回头瞪她一眼,她吓得顿住脚步。可是等他走远一些,她又巴巴的跟上去,直到他拐进九姨家的胡同,她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看着他那健美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难过地说:“庆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呀,我好喜欢你呀!” 忽然跺脚:“对了,我真有事跟你说!” 赵建庆到了九姨家的时候,却听见屋里传出表弟跟九姨的争吵声。 他推门进去,看到一脸盛怒的表弟和满脸委屈的九姨。 赵建庆立即呵斥表弟:“思安,你怎么跟我姨说话!” 思安一向怕表哥,听他呵斥随即低下了头,却发出了抽泣声。 赵建庆心里一紧,问他:“思安,出什么事了?跟我说。” 思安脖子一拧,闷声说了一句“让我妈跟你说吧”就低着头跑出去了。 赵建庆担忧地看向九姨,九姨朝他点点头。低下头说:“他猜到你弟弟能考上,今天提前来送钱,我俩在屋里说话,被他看见了……我再怎么解释跟他只是寻常故人,他好心帮我供养学生,你表弟死活不信。” 赵建庆说:“不信就对了。” 九姨羞愧地低下头。 他把那200块钱掏出来,跟九姨说:“九姨,把他的钱还给他,表弟上大学我管。” 九姨看外甥拿来那么多钱,惊得目瞪口呆,叫:“庆子,你哪来那么多钱!” 赵建庆微微一笑,说:“我自己挣的呀。” 九姨问:“你这些日子贩卖柳条挣的?” 赵建庆说:“对呀,九姨,以后我还会挣更多的钱,供我弟弟上大学不成问题。” 九姨忽然哭了,对着外面说:“我的傻姐姐呀,你太没福了,看看,你儿子出息了,会挣钱了,都有能力供养我儿子上大学了,你要是在多好呀……” 赵建庆不想听到这话,他转过身,背对着九姨说:“九姨,别说了,就这么定了,你把那个人的钱给他送去,这钱你留下。以后,还是别跟他来往了,权当为了我弟弟妹妹吧。” 他走出九姨家,心情很烦躁,摸摸裤兜,点了一根烟吸。 “哥,给我一根烟。”思安从旁边闪了过来。 赵建庆给他掏出一根,还给他点上,低声说:“咱去村外走走吧。” 村外的庄稼地里虫声低婉,水沟里蛙声震天。俩人找了一根枯树坐下,默默地吸烟。 一根烟吸完了,赵建庆把烟蒂用脚踩扁,说:“有话就说吧。” 思安低垂着头,艰难地吐出:“哥,我妈跟那个男人的事你知道吗?” 赵建庆 沉默几秒钟,沉声说:“没有的事,你想多了。那个男人我听九姨说过,他们只是故人,那个人同情你妈,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想帮帮你妈。” “放屁!”思安暴走。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说:“骗我,你们都骗我,你们把我当傻子!” 赵建庆不语。 他愤恨地说:“哥,我妈不容易我理解,我早说过,如果她想招个女婿帮帮她,我们愿意。可是她说为了我们,她不找,她就自己抚养我们长大。我信了,一直信,我从没有想过我母亲会是那样的女人……” 赵建庆一拳将他撂倒,闷吼:“什么样的女人?我姨是什么样的女人!” 思安蹲在地上嘶叫:“她就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赵建庆又一脚踢在他腿上,他“嗷”惨叫一声。 赵建庆提起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你好好听我说,听完你会后悔刚才那句话。” 听完赵建庆对妈跟那个男人的讲述,思安痛苦地捧住了头。 赵建庆说:“九姨把自己当超人,你们也就习惯了她的付出,真当她是超人了。你想过吗,九姨她不是超人,她就是个女人。她会累,会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在她撑不下去的时候有人对她伸出援手,她没法拒绝,她跟那个男人就是这种情况。虽然,我也不赞成他们交往,但是,我不觉得九姨做错了什么,我不会像你那样咒骂她,鄙视她,我可怜她,心疼她!” 思安愧疚地哭了起来。 好久,他问:“那个男人你见过吗?” 赵建庆如实说:“我远远见过一面,拿回在集市上也见过一面,他卖西瓜我买了他一个西瓜。那是个厚道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思安不说话了。忽然,他起身往家走。 赵建庆喊住他:“你干嘛去!” 他转头平静地说:“我去跟妈道歉。” 赵建庆长吐一口气,温声说:“到底是有文化,去吧。” 又朝他喊:“思安,哥能挣钱了,你上了大学一切有我。” 思安转过头,注视表哥许久,重重地“嗯”了一声。 看着表弟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赵建庆忽然心口一疼,趴在了自己的腿上。 “庆哥哥!” 赵建庆没有动,厌烦地驱赶她:“走开走开走开!” 刘小花没有动,却给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赵建庆猛地跳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 第八十五章我妈嫁到哪去了 刘小花说,她看到了他的母亲。 赵建庆回过神一把抓住了刘小花的手腕,连连追问:“你确定没看错?你在哪看到的?你跟她说话了没有?” 刘小花被他攥得生疼,表情痛苦地说:“庆哥哥,你别急,我好好跟你……” “快说!”他嘶吼。 她吓得赶紧说:“我我这两天不是没在家吗,我去了我爸妈工作的地方,今天我爸送我回来的路上,车子经过一个集市。在车里我看见了你妈,她牵着一个小孩,抱着一个小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跑上去跟她说话,她不理我飞快的跑了。我敢确定她是你妈,她也认出了我。” “什么地方,哪个集市?”赵建庆叫。 刘小花说:“那是河南省地界,一个叫难忘镇的地方,离我们这有一百多里地呢。” 赵建庆傻傻地蹲到了地上,两手捧着头成了木头人。 刘小花怕了,缩紧身子看着他动也不敢动,吭也不敢吭一声。 许久,赵建庆猛地起身,迈开大步往村里走。 刘小花斗胆问:“庆哥哥,你去哪?” “滚!”他指着她怒喝一声。 吓得刘小花扑通蹲在了地上。 九姨看到他一愣,小心问:“庆子,咋了?” 赵建庆直直地盯着九姨,问:“我妈嫁到哪了?” 九姨心里一格噔,小声问:“孩子,你听到什么了?” 赵建庆吼:“告诉我!” 九姨吓了一跳,温声说:“孩子,别难为姨,姨不能说,你答应过你妈,不会告诉你们的。” 赵建庆眼圈红了,他说:“九姨,有人今天看到她了,她就在离我们一百多里地的难忘镇,对吧?” 九姨抬头看了他几眼,眼泪夺眶而出,不得不跟他说了实话:“庆子,我的好孩子,你妈不准我告诉任何人,怕你们知道了,我一直守口如瓶。想想,既然你都知道了,又长大成人了,我就别再隐瞒你了。” 九姨拉赵建庆坐下,拍拍他的背,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讲了出来:“庆子,你妈是嫁到那个地方了。好孩子,你很懂事,又知道疼人,姨跟你说了,你会理解***。当年,她是出于无奈才改嫁的,但又对自己的改嫁很痛恨,觉得很羞耻,她最终决定跟你们断了联系,让你们忘了她这个人。 可是,她可没做到也忘了你们。这些年,她总是偷着跟我打听你们几个,抽空做了衣裳,鞋子让我带给你们……” 赵建庆明白了,原来这些年九姨给他们衣物都是母亲“资助”的。 九姨说:“孩子,她只能做到这些了,因为她那边也不好过。她嫁到那个人家里几个月后生了你亲弟弟,后面又生了两个闺女。 那个人家里有四个老人要养,而且,那个男人嫌弃你妈没给他生个儿子,那家的四个老人也想要自家一个儿子。所以,你妈整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也不被那个家庭认可,她过得很苦。你知道的,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就更不想跟你们有联系了,怕你们知道她的窘境啊。” 赵建庆心疼得直抽抽,他拼命压住涌上喉头的眼泪,吭哧许久说出:“九姨,我要把我亲弟弟要回来,我养得起他。” 九姨愣了一下,哑声问:“这事,我得提前跟你妈说说。唉,我跟你说这么多,不知道你妈会不会恨我……” 九姨一脸担忧。 赵建庆两眼坚定地看着九姨说:“九姨,你不用怕我妈,我跟你一起去找她说。” 九姨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看不能贸然带你去。这样吧,这两天正好我得走娘家一趟,我从那去找你妈吧。” 赵建庆想想就点头答应了,七八年没见妈了,他也有些怯。 他跟九姨说:“九姨,你一定跟妈说死,我不允许我弟弟继续流落 在外了,我要把他领回来,跟我小妹妹一块上学。” 九姨答应会说的。 赵建庆深夜才回了家,爷爷在院子里吸烟,看见他回来轻声责备:“你这孩子,给你九姨送钱咋送到这会,明个还得早起赶集呢。” 赵建庆想着明天的事,压抑着心里的激动,低声说:“爷,明天六月初一了,我们休息一天。我是魏家的干儿子,按规矩,明天我该去魏家走亲戚不是。” 赵老头“哈哈哈”笑了,说:“就是就是,爷把这事给忘了。那明天一早爷起来炸点油馍,麻叶,你给带上。” 说罢叹息一声,“唉,咱家没闺女进门,爷都忘了这个节日了。” 六月初一,是闺女走娘家的日子。 赵建庆顿了一下,说:“爷,不早了,进屋睡吧,我也睡了。” 他往屋里走的时候,赵老头忽然在他身后幽幽说了一句:“你弟弟今年该上一年级了吧。” 赵建庆心猛地往上一跳,他转身一步跨回爷爷身边,蹲在他面前问:“爷,你想我弟弟吗?” 赵老头顿时老泪纵横,“小儿,爷能不想你弟弟吗,你爸没了,爷就想看着你们都长大,不管日子多苦,你们都围着我身边就是好的……可是,你弟弟他也不知道在谁家,他会不会遭人白眼,你妈她,日子过得憋屈不……” 赵建庆憋住了心里的话,他还不想让爷爷知道他的打算,万一他没能把弟弟带回来,爷爷就空欢喜一场,也会遭受一次打击。 他跟爷爷说:“爷,我是大男人了,我也有能力养活我弟弟了,我会想办法打听我妈跟我弟弟的下落,我会把我弟弟带回来的。” 赵老头擦擦眼泪,点点头,“庆子,好孙子,爷老了,也没本事,你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你是得想办法打听***下落。你妈,她是个好人,当初是不得已才离开我们的,你当年都十多岁了,你啥都明白。” 赵建庆说:“爷,我知道,我不恨我妈,我只怪她太犟,当年改嫁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保住我弟弟,我们都理解。她怎么就想不开,就觉得对不起我们,认定我们都恨她呢?她这不是作践自己嘛。” ------------ 第八十六章媒人给赵建庆说媳妇 赵老头摇摇手,“你妈呀,她是个烈性子,就觉得自己丢下你们改嫁是罪人,她这个罪人没脸面对咱们。” 赵建庆伸手把爷爷从凳子上架起来,说:“爷,不提这个事了,早睡吧,明天过油,我给你烧火。” 天蒙蒙亮,祖孙俩就起来了,爷爷开始和面,摔面,炸油馍。 赵老头炸一手好油馍。这炸油馍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摔面,面摔好了炸出的油馍才暄,软,酥。 爷爷在黑色的陶瓷盘里和好了面,醒了一会,就用两手抓起面“啪!啪!”在盆里摔了起来。 赵建庆在旁边看着,爷跟他讲着摔面的力度和技巧。 其实,爷每次炸油馍都让他跟妹妹看着,说让他们学,学会了自己炸。可是每次炸油馍都是爷自己动手,他们就在旁边打下手,等着吃。 听到这熟悉的摔面声,大妹妹跟小妹妹都欢喜地跑到厨房来,看着炸油馍的面,馋虫都快爬出来了,“爷,炸油馍呀,我早就想吃了嘻嘻。” 赵老头笑呵呵地说:“今天是六月初一,能不改善改善生活嘛。爷呀,不光给你们炸油馍,还炸麻叶,小兰,赶快上学去,放学回来麻叶也凉凉了,吃着正好。” 小兰挎着书包甜甜地应了一声,蹦蹦跳跳地去学校了。 赵建兰也戴上草帽,说:“爷,哥,趁早上凉快,我去打花杈了。” “嗯嗯,去吧,早点回来吃油馍哈。” “哎,一定早点回来。” 爷爷一声令下:“面可以了,烧火吧。” 赵建庆马上坐到灶下点着火,爷爷把油从油罐子里一勺一勺舀进锅里,等油咕嘟咕嘟起泡了,赵老头用手沾着水,捏起盆里的软乎乎的面一块一块地往锅里送。 “油热了,小火烧。”他嘱咐孙子。 赵建庆就把火都往外撤,就剩一根花柴棵在灶膛里着。 油锅里,金黄的油馍气鼓鼓地翻上来了。赵老头笑呵呵说声“好了”,就用筷子一个一个夹到漏勺里,把油控了控再搁到馍框里,炸得酥焦酥焦的油馍落进框子里时发出“哗哗”声。 赵建庆早被香气给惹得流口水了,但是还不能吃,非得等爷腾出空,拿几个放到盘子里,给院子里的老天爷牌位上了供以后才能吃。 “哟,老哥也过油呀。” 祖孙俩一抬头,厨房门口站着村里的接生婆兼媒婆范奶奶。 赵老头赶紧打招呼:“范大姐,你来了,看看我这沾着手也顾不上招呼你,你就自己找凳子做吧。” 赵建庆赶紧起身,喊声“范奶奶”就从角落搬出一个凳子,放到厨房门口说:“范奶奶,屋里有油烟,又热又呛,您坐这说话吧,一会油馍炸好就能吃了,尝尝我爷炸的油馍。” 范奶奶坐下呵呵笑着说:“我就喜欢俺庆子这小子,可知道尊敬老的了,比那些个着三不着两的孩子强八国去了。” 赵建庆坐回灶下,附和着笑笑继续烧火。 赵老头就顺她的音儿上夸起自己孙子来。赵建庆无奈地咧嘴笑笑:爷爷就是这样,夸起自己没了头。 忽然,范奶奶说:“老哥,我今个来呀,是给咱庆子说媳妇的。” 赵建庆“啊”了一声。 老太太继续说:“咱庆子也不小了,今年20整了吧,可该找媳妇了。看看,咱村东头的谁谁,今年都把媳妇娶到家了……” “范奶奶,我有对象了。”赵建庆大声说。 范奶奶一脸失落,问:“哟,你啥时候有对象了?奶奶咋没听说,谁的媒人呀?” 赵建庆说:“哦,我自己谈的,还没换帖呢。” 农村订婚叫换帖。 赵老头吃惊地看看孙子。. 范奶奶想了一会,说:“我知道是谁了,那个,庆子呀,既然你俩都有意 ,又是自己村的,那就太好了,太好了呵呵呵……” 赵建庆知道她误会了,赶紧澄清:“不不不,不是小花……” 范奶奶呵呵笑着说:“我知道你孩子不好意思,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知根知底的多好呀哈哈哈,那你们忙着哈,我就回去了。” 范奶奶走了,赵老头问孙子:“你真打算跟小花成了?” 赵建庆“切”了一下,说:“爷,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会娶刘小花,我会被她恶心死。” 赵老头用筷子翻着油馍嗔他:“别胡说,人家小花挺好一闺女。” 赵建庆问:“挺好?那我娶她您满意不?” 赵老头被呛了一下,嘿嘿笑笑说:“小花那孩子适合找城里人,娇滴滴的干不了农活。” 赵建庆说:“对呀,爷你也觉得是这样,所以我根本就不考虑她。” 忽然,范奶奶笑嘻嘻地卷土重来,“老哥,庆子,哈哈哈我又来了,我来给你跟小花当媒人来了,刚才呀,我出门就碰到小花了……” “啊这……”祖孙俩哭笑不得。 “小花那闺女一听你对她也有意,就马上让我来当你们的媒人,让我帮忙选个换帖的好日子。啧啧,上哪找这么好的姑娘去,家庭条件又好,又这么好说话……”范奶奶夸个没完。 赵老头拦住想发火的赵建庆,好言好语地说:“范大姐,劳烦你操心了,这个事呀,再说吧,小花自己乐意不一定她家人都乐意。我爷俩也商量商量,有谱了就去找你说哈。” 范奶奶没明白赵老头的意思,两手一拍说:“唷,老哥呀,小花爷爷跟奶奶都没意见,她说他爸妈也没意见。” 刘小花没文化,他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也没本事把她安排城里当工人,再说,她爸妈在城里又给她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除了给她一些物质上的补偿外,真没工夫操心她的事了。 赵建庆要炸了。 赵老头呵呵笑着推辞:“范大姐,这不是小事,我们两家商量商量再说哈,麻烦你了,你等等,我给你拿几个油馍回去孩子吃。” “不用不用,我家也炸了,你们留着吃吧,你们商量吧,我走了哈。”范奶奶迈着小脚走了。 赵建庆拧紧了眉毛:这下子惹事了,这个神经病更甩不掉了。 ------------ 第八十七章白氏又要作妖了 赵老头苦笑:“这个范大姐呀,也太热心了。呵呵,也巧了,咋就正好碰上那丫头呢。” 赵建庆骂:“她每天提上裤子就来咱家跑,碰上她有啥奇怪的。” 赵老头瞪他一眼,“别胡说,人家大闺女家。” 赵建庆大嘴一咧哭了:“哎呀爷,我咋这么倒霉呀,被这个狗皮膏药缠上!” 赵老头被孙子逗得哈哈笑,说:“人家小伙子都愁娶不上媳妇呢,你倒好……” 油馍炸好了,赵建庆帮着爷爷给神上供,这边爷爷又擀面片炸麻叶。 麻叶炸好了,一页页地摞在馍框里,黄灿灿地诱人。 大妹妹下地回来了,小妹妹放学回来了,馋得抓起就吃。 赵老头笑呵呵地说:“别急,再拌个黄瓜就着吃。” 赵建庆把锅里的甜汤盛出来,端到院子里的棚子下,一家人围着一个小方桌美美地吃早饭。 又一个不速之客来了,他是刘小花的爷爷。 赵建庆嘴里的油馍没味道了,他苦笑一下,起身逃回屋了。 等刘小花爷爷走了,他才从屋里冲出来,焦急地问爷爷没答应他什么吧? 赵老头摇头:“爷又不傻,能答应他啥,只是,他说,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你要跟小花订亲了,要是这事不赶紧办,怕小花会受不了。” 赵建庆火了:“谁特么说的我要跟小花定亲,还这么大一会就传遍全村了?嘿,明显是她故意传播的。草,她还受不了,我还受不了呢,我名誉严重受损。” 赵建兰小心劝哥:“哥,管人家咋传干嘛,咱做好自己。” 妹妹的话令赵建庆心里一静,她说的极是。 他冲妹妹说:“对,咱管人家咋传干嘛,他们哪怕传我要跟一条狗订婚呢,跟我有啥关系。” “噗呲”赵建兰笑了。 赵老头也笑着训了孙子一句。 吃了饭,一家子都忙着准备赵建庆去干娘家走亲戚。 赵老头拿长笆斗往里装油馍和麻叶,赵建兰去邻居家借自行车,赵建庆上树够下几根带楝树花楝树枝,盖在装满油馍和麻叶的长笆斗里,用麻绳拴在自行车后座上出门了。 楝树花的寓意为美满和丰收,所以再每年的这个时候,走亲戚都在笆斗里放上几枝开着花楝树枝。 赵建庆当然不会光带这么点东西去干娘家,他觉得太少了。他又到了镇上,买了些水果,买了两瓶酒,才提着去王祥寨了。 魏东海的家里,一大早就为刘莲跟赵建庆这两个亲戚忙活开了。 魏东花杀鸡,魏东海预备食材,刷洗盘子,一会还要给炒菜的张玉英打下手。 做饭的技术他还没练出来,今天有客人,张玉英不敢让他下手,还是自己掌勺。 但是魏青草不许,说一会她来掌勺,说怀孕的人怕油烟,忙半天到吃的时候就没胃口了。 张玉英感动闺女疼她,但还是担心闺女做不好,说她没那么娇贵,怀她们几个的时候还不是做饭洗衣到生呀。 魏青草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说不让你炒菜就不让你炒菜。” 张玉英笑得两眼鱼尾纹,轻声说:“那行,待会你动手炒,妈在旁边教着你。” 魏青草依然不肯,“不行,在旁边看着你也被烟熏火燎的,你就去院子里树下凉快去,虽说我炒的菜没你炒的好吃,但是,也不会太差。” 她上辈子可是天天给张鹏飞一家子做饭呢,厨艺自然不会太差。 张玉英幸福地笑了笑。 她一出厨房就听到魏东海在院子里跟魏东花说话:“先把鸡炖好了,等会咱娘盛一碗鸡肉,再各样菜给她挑点咱送去,今天六月初一了,你这个闺女得去看娘啊。” 张玉英赶紧说:“东花,我预备着呢,屋里我 都把东西装好了,一会拿着去。鸡先别拔毛了,你先提着东西去看咱娘吧,等会鸡炖好了再给她送去。”.. 魏东花一直没说话,因为她不想再去薛家。 可是魏东海跟张玉英觉得,今天六月初一,白氏就她一个闺女,如今又在养伤中,还是在别人家里,她这个闺女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 张玉体贴地说:“东花,别怕,我跟你哥都陪你去,到了他家你都不用理任何人,光进屋跟咱娘说话就是了。这就走吧,趁着刘莲跟建庆都还没来,咱去了说说话快点回来做饭。” 魏青草拦住了,她说:“爸,妈,姑不想去薛家就不去吧,以后再说。这样,我替姑去看看我奶奶,你跟我姑在家接着客,我跟我爸去薛家。就这么定了,爸,咱拿上东西走人。” 魏东花满眼感激地看着侄女,小声说:“草儿,姑不是不想看你奶奶,是真不想去薛家,刚刚跳出那个狼窝,再让我踏进去……我心里慌。” 张玉英跟魏东海对视一眼,叹口气说:“花儿不去就不去吧,东海,你跟草儿去吧,晚上有空咱再去看娘。” 魏东海提着媳妇给娘预备的礼品,跟闺女一块去薛家了。 白氏在薛家养伤这几天,魏东海抽空就去,倒是魏东明,一次也没去过,他是怕去了被娘缠着回家。 不出意料,白氏在薛家并没受罪,他们比魏家人还盼着老太太好了走人。 魏青草发现,白氏住的一间屋里打扫得很干净,屋里也没异味,她身上也干干净净。当然,这都是魏东海的功劳,他每次来都打扫房间,给娘擦身。 他们到的时候,薛家老太太正坐在白氏床边,摇着扇子跟她拉呱。看到魏青草来,老太太明显脸色一阴,眼里射出怒火来。 但她很快挤出笑脸,热情的招呼父女俩。 魏青草看到,薛家老太太伸手捏了一把床上白氏的胳膊,眼睛还朝她挤挤。又朝父女俩说句你们娘几个说话吧,就摇着扇子出去了。 魏青草多看一眼白氏的气色,发现她比刚来的时候精神多了,脸上也有肉了,也红润了,眼神也不见了之前在大儿子家几天的卑怯。 她觉得,奶奶那脸上和眼里的神色,又恢复了之前在她家的凌厉和凶狠。 ------------ 第八十八章 白氏变好了? 魏青草冷笑:真是居移气养移体呀,估计平时没少跟薛家老太太聊天。 不错,薛家老太太之所以跟白氏这么聊到一块,是因为白氏骂自己小儿子一家比薛家老太太还狠。 “东花这个龟孙妮子咋没来,今天是六月初一,家家闺女都瞧娘,她也不来瞧瞧我!”白氏张口就喝问小儿子。 魏东海小声说:“娘,不是我妹妹不想瞧你,是她不想踩薛家的门,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刚跟薛大军离了婚,心里还缓不过劲来,不想来。娘,您身体也快好了,我跟玉英商量好了,快把你接回家去了,到时候我妹妹会好好伺候您。” 白氏大叫:“不行,今个非得让她来看我,哪有六月初一不看娘的,我想她了!” 魏东海看看闺女,心里说:我说让你姑来看看你奶奶吧。 魏青草说话了:“奶奶,我姑人没来可跟您买东西了,她知道您爱吃……” “她人不来我不吃她的东西,老娘就图吃她的喝她的?你们给我回家去,喊她来。”白氏咆哮。 魏东海赶紧劝她:“娘,您别激动,小心伤到骨盆。” 白氏撒泼:“过节闺女都不看我一眼,我活着还有啥劲呀,死了才好呐。” 魏东海看看这会薛大军也不在家,就说:“这样吧,我在这陪着您,让草儿回家喊花儿来吧。” 魏青草却说:“爸,我怕我喊不来姑,咱一块回去吧。” 魏东海看看闺女,就跟娘说:“娘,那我就回去喊花儿来了。” 白氏顿时满脸喜气,连连赶他们:“快去快去。” 又呵斥孙女:“给我拿了啥吃的,还不快给我尝尝。” 魏青草牵牵嘴角,把点心递给她。 白氏吃着催促他们:“快回去快回去,让你姑快点来哈。” 魏青草跟爸爸出了薛家,她跟爸爸说:“爸,我发现我奶奶不对劲,绝对再打姑的坏主意。” 魏东海咂一下嘴,“别胡说,你奶奶还能害你姑不成。” 魏青草撇嘴:“你要知道,我这个奶奶跟别人的奶奶不一样。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了,薛家老妖婆起身走的时候,偷着捏了我奶奶一把,我还看见俩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然后我奶奶就叫我姑来看她。” 魏东海哪有这么多心眼,他责怪闺女多心:“哎呀,小闺女家就是事事多,我咋没看见呐。再说,你还不许人家俩老太太说说话拉拉手了?别胡思乱想,赶快回家喊你姑去,趁着薛大军不在家,让她跟你奶奶说说话,你奶奶呀,就是想你姑了。你想想,这人岁数大了,又躺着不能动,不想孩子想谁。” 魏青草虽然不信奶奶想姑了,但想想,奶奶跟薛家老婆子还能把姑怎么着? 她跟爸爸匆匆到了家,客人都还没来。魏东海跟妹妹说了刚才的事,听到娘这么想见自己,魏东花也什么都顾不得了,起身就要去看娘。 毕竟是亲娘俩嘛。 魏东花洗洗手,说:“哥,嫂子,那我这就去了。” 魏东海小声说:“走,我还陪你去,说几句话就回来,放心,见不到薛大军,这时候他家除了老婆子老头子没人。” 魏东花点点头。 魏青草说:“我也去。” 张玉英就说:“草儿,你就别去了吧,我算着建庆该来了,你留下来接着他吧。” 魏青草摆摆手说:“你还当他是客呀,他一天来咱家两趟。不用接,我陪姑去薛家。” 爸爸跟姑去,她不放心。刚才奶奶跟薛家老婆子那点小动作,她心里不踏实。 三人就一起来到了薛家。 魏青草发现,薛家老婆子明明在屋门勾头看见姑了,随即又跟老鼠一般缩回了屋。 魏东花目不斜视地进了白氏住的屋子,还没等她喊娘,白氏一把抓 住她的手,呜呜痛哭:“我的闺女呀,你可来看你娘了,你娘都怕这辈子看不着你了……” 魏东花受宠若惊,抱着娘的胳膊说:“娘,闺女不孝顺,没能天天守在你身边伺候着,娘你骂我吧……” 说着红了眼眶。 白氏搂住闺女哭个不停:“我的闺女呀,我的亲闺女呀,娘哪舍得骂你呀,娘这一辈子就生你一个闺女,娘其实心里疼你比疼你俩哥多了。还不是怕你两个嫂子吃醋才不敢多疼你的……这些年,你心里恨娘吧,你恨娘就对了,娘对不住你呀……”@ 魏青草目瞪口呆。 这……什么鬼?奶奶不会中邪了吧? 白氏继续哭:“闺女呀,娘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爹来找我,你爹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让我临走时一定好好安置你,不能让你孤苦伶仃的……” 魏东花猛地一惊,赶紧说:“娘,您说啥,啥临走时,您可别吓我。” 白氏摇摇头,哭着说:“妮儿呀,娘有感觉,娘大限快来了。” “娘!”魏东海喝住白氏。 魏东花眼里也滚出了泪珠,她摇着头捂住娘的嘴,哄她说:“娘,别说了,没有的事,你是想我爹了。” 魏东海痛下决心,说:“娘,晚上我就接你回家。” 白氏慌忙摇手,看看门外,小声说:“娘不傻,是薛家老婆子把我推倒摔坏的,他们又不肯出一分钱,就该他们伺候我。我在他们家住得好好的,我才不回去呢。说实话,这老婆子伺候我伺候得还挺好。这会地里活忙起来了,花儿也赶集卖布,玉英又身子不利索,我才不回去给你们添乱呢。” 听起来这老太太挺靠谱呀,知道疼儿子疼闺女了。 魏东海跟魏东花也很感动,他们觉得,娘可能这些天想明白了,知道谁好谁坏了。 白氏挤挤眼,努力挤出一滴眼泪,拉着闺女的手乞求:“妮儿呀,娘就是想你,晚上想你想得睡不着,要不,今儿晚上,你来陪娘住一晚说说话吧。” 魏青草眨眨眼。 魏东花张口无言。可是,娘这点要求再不答应那她太混账了。 想着薛家孟反正是又踩了,也没啥大不了。她就一狠心,说:“娘,行,我答应你,今晚上来陪你。” ------------ 第八十九章半路上偶遇 魏东花想,俩孩子我又不带来,我来陪老娘能怎么样。 她最担心的就是薛家夺孩子。 闺女答应了,白氏乐不可支,马上放下闺女的手,说:“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忙吧,晚上早点来哈。” 三人出了薛家,魏青草问姑:“晚上你真来薛家陪奶奶呀?” 魏东花还沉浸在母爱里无法自拔,抹着眼泪说:“你奶奶太可怜了……想让我陪她一夜我能不答应吗。” 魏东海说:“回去收拾收拾屋子,明天就把她接过来。” 魏青草叹息:这兄妹俩都入戏了,不对,好像是上钩了吧。 赵建庆骑着自行车一路朝王祥寨飞驰,忽然,耳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随即“哐当”一声响。 他扭头一看:一辆自行车连带着一名妇女跟一个小孩摔倒在路上。 他随即下车,朝那娘俩奔去。弯腰帮他们扶起了车子,抱起孩子,又扶起那名趴在地上的妇女。 她一转过脸,赵建庆愣住了:这名妇女不是旁人,就是他姑。 他在别处偷着看过她。姑不认识他,他认识姑。 “哎呀,小伙子,谢谢你了,我的宝儿,别哭别哭,妈妈看看摔哪了……”刘莲慌慌张张地从赵建庆手里接过孩子。 赵建庆竭力令自己平静下来,温声提醒她:“孩子额头擦了一块皮,别的没受伤。” 刘莲“哦哦”着给孩子全身检查一遍,发现孩子果然就额头那擦了一块皮。她放心了,哄着孩子让他吃奶。 她哄孩子吃奶的当口,赵建庆给她检查车子。 自行车倒没摔坏,只是车把有点歪,车后座带的篮子滚到沟里了。他把车把给她拧直了,又把篮子给她捡起来重新捆好在后车座。 刘莲哄好了孩子,对赵建庆满是感激,一个劲给他道谢。她把孩子放进车子横梁上车座里的时候,只听他叫了一声“别动”,胳膊上一阵冰冷传来。 是赵建庆揉了一团刺菜覆在了她胳膊肘处。 刚才光顾哄孩子了,都没发现自己胳膊肘磕流血了。 刘莲更感动了,这小伙子不光心眼好,还细心,真是个好孩子。 她不由问:“小伙子,今天幸亏遇到你,你是哪村的呀?看你车子里这些东西也是走亲戚吧,去哪村走亲戚呀?” 赵建庆看她一眼,她的眼睛跟去世的父亲一模一样,不禁心里一酸,别过头去。如实回答她:“我是赵寨的,叫赵建庆,去***娘家。” 刘莲呵呵笑着说:“呀,赵寨的呀,不远,咱是一个镇上的,你干娘家是哪村的?谁认下你这样的干儿子,真是烧高香了呀。” 赵建庆用跟麻子叶子给她包上胳膊肘,低声说:“我先走了。” 骑上自行车就飞驰而去。 一离开刘莲,赵建庆长吐一口气,心里说:是上天故意安排我们今天的相遇吗? 他一拐到魏青草家胡同里,就看见她家门口站着张玉英跟两个小孩子,眼睛看着他来的方向。 他心里一暖,大声喊:“妈!” “哎!”张玉英看见干儿子来了,顿时笑得满脸开花,拉着外甥外甥女就朝他走过来。 赵建庆跟她抱歉:“妈,路上耽误点事,来晚了。” 张玉英亲昵的拍拍干儿子的胳膊,笑着说:“不晚不晚,你姑还没来。” 赵建庆心里说:她当然没来,他在我后面呐。 到了家,他赶紧拿出油馍和麻叶给小伟和小香香吃,说:“吃吧,爷爷炸的,可好吃了。”@ 又递给张玉英一个说:“妈,你也尝尝,我爷炸的油馍是一绝呵呵。” 张玉英喜滋滋地接过,咬一口就夸:“呀,又软又酥,真好吃。” 赵建庆嘿嘿笑着说:“妈,还有水果 ,我给您洗洗去。” 在厨房煎炒油炸的魏青草吃醋了,朝这边喊话:“怕人家不知道你娘俩亲是不是,真是气人!” 赵建庆朝厨房问:“你馋了吧?” 魏青草嘟着嘴叫:“是啊。” 赵建庆说:“那馋着吧。” 大伙都哈哈大笑。 魏青草笑着骂他坏。 赵建庆洗好水果,搁在杏树下的饭桌上张玉英跟俩小孩吃,他钻进厨房帮忙。 张玉英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丈夫跟孩子,自己则悠闲地坐在树荫下吃水果,这种感觉可是从来没有过,她幸福的一塌糊涂。 “咦,她莲姨该来了呀。”张玉英嘀咕着起身,又去院门口接着。 “姐!”刘莲骑着车子来了。 “哎呀我的妹妹呀,你可来了,姐正说去迎迎你呐。”张玉英亲热的喊着伸手去抱孩子。 刘莲赶紧挡住她的手,说:“姐,你别抱孩子,咱回家说话。” 张玉英羞涩的笑着说:“看看,你们都把我给娇惯的,以前怀着孩子还不是啥活都干。” 刘莲跟她解释:“姐,不一样,以前你年轻呀,现在比不了了。” 是啊,自己可是大龄产妇了。 看到刘莲来了,厨房里的人都热情地打招呼。 她把孩子放下去厨房打招呼的时候愣住了,许久,她指着赵建庆说:“你……你原来……” 赵建庆走出厨房,对她微微颔首,说:“对,我就是这家人的干儿子。” 众人只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并不知道他俩路上见过面,所以,听到他们的对话都面面相觑。 赵建庆跟他们解释:“刚才在路上我们遇到了。” “哦!”众人点头。 刘莲就迫不及待地跟大家夸起赵建庆来,众人都跟着笑。 刘莲拉着张玉英的手,说:“姐,你跟哥真是好人有好报,能认下这么好的干儿子,你真是太有福了呀。” 张玉英看看赵建庆,由衷地说:“我是挺有福,建庆这孩子心眼好,重情重义,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听着俩人在外面一递一句的夸他,厨房里的赵建庆低头不语。 魏青草知道他心里肯定很激动,就拍拍他的胳膊说:“放心吧,我妈知道该怎么说。” 在灶下烧火的魏东海说:“孩子,别紧张,血浓于水,她知道真相会认祖归宗的。” 外边,张玉英对看刘莲,开始往正事上绕了。 ------------ 第九十章姑侄相认 她问:“莲妹,建庆他要是你干儿子你高兴吗?” 刘莲不好意思地捂脸笑起来,说:“人家都大小伙子了,我这么年轻可不敢沾人便宜。” 张玉英呵呵笑笑说:“不是打比方嘛。” 刘莲一脸欣赏地说:“当然求之不得了,不过我没可这个福,只能跟着姐姐沾点光了哈哈哈。” 张玉英心里笑笑,问:“莲妹你有没有觉出,这小伙子长得跟你有点像?” 刘莲眉头一皱,嘘声说:“哎,姐,我刚刚自己还想呢,这孩子眼睛看着好熟悉呀,模样看起来也亲切,好像早就认识似的,难道是跟我像呀?” 张玉英激动起来了,她心想:这就是血脉之间的感应吗?. 她脱口而出:“你俩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刘莲哪里懂她的意思,就笑笑说:“呵呵呵,说明我跟这小伙子有缘分呐。” 张玉英憋不住了,直接倒出:“其实,你俩是一家子,他是你亲侄子,你是他亲姑。” 刘莲僵立不动了,张玉英一口气把她的身世全说了出来。她说:“这话都是建庆说给我的,这孩子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找他爷爷求证。当然,他爷爷是为了当年的交情,才答应你养父不认你。可是,这孩子重情重义,一直想认你,想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 刘莲的汗水从额头淌到下巴,她嘴唇像电波一样抖着,哑声说:“真的吗,真的吗……” “姑,是真的,千真万确。”赵建庆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直直立到她对面,两眼含泪看着她。 刘莲还没能从惊愕中走出来,她反反复复就那一句话:“真的吗,真的吗……” 赵建庆担心她太激动受刺激,赶紧蹲到她面前,晃着她安慰:“姑,您别激动,您冷静一下,仔细回忆回忆,看还有小时候的记忆吗?或许,从你养父母嘴里听到过你的身世。” 刘莲陷入了沉思,情绪也渐渐恢复稳定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看着赵建庆说:“回家,带我找你爷。” 赵建庆问她:“姑,回忆到了什么吗?” 刘莲点头,眼泪滴下来,哽咽说:“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爹娘,还有我哥……” 赵建庆低头说:“我爸已经不在了。” “啊怎么……”刘莲哑声叫。 赵建庆说了近些年家里的情况,听得魏东海一家人都流泪了。 刘莲哭着说:“我哥命太短了,嫂子也太苦了……其实,我经常在梦里回到过去在家的情景,我居然以为那是梦。现在才知道,那不是梦,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走,我的好侄子,咱回家看你爷去。” 赵建庆喜极而泣:姑姑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的身世。 魏东海轻声说:“莲妹,建庆,该吃饭了,吃了饭再说事。” 张玉英擦擦眼泪说:“今天是六月初一,你们都来我家走亲戚,我这一早上就预备饭,你们不能不吃就走啊,咱吃了饭该干啥干啥去哈。” 赵建庆拉住刘莲说:“姑,听我妈的,坐下吃饭,我好好跟你讲讲咱家每个人的情况。” 他给姑讲了爷爷的情况,讲了他跟两个妹妹,令刘莲更加向往自己的原生家庭了。她跟大家说出了在养父母家这些年的情况。 说养父母家就她自己,她很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结婚后,一遇上事跟想有个兄弟姐妹帮衬帮衬,说说心里话。尤其爹娘也老了,她更想有个娘家亲人了。 她说到了她的养父母,赵建庆就小心地问:“姑,那你把今天的事准备告诉他们吗?” 刘莲说:“我会告诉他们我认了亲生父亲,但是,我也跟他们保证,他们养大了我,我会给他们养老。” 赵建庆点点头。说:“你养父不准我爷 认你,他就不认你,就是怕你养父母怪他。” 刘莲说:“这我跟我养父母说,他们怪不到谁头上。” 赵建庆领着刘莲回自己家了,魏青草全家送到他们胡同口,看着他们走远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都祝福他们全家团聚了。 今天魏青草跟魏东花都没有做生意,午睡一会,她们都跟着魏东海下地锄草。 玉米已经长到齐腰深了,宽大的叶子被风一吹哗啦啦响;棉花开花了,白的红的花朵满棵挂;大豆花也开了,紫色的,藏在浓密的大豆叶子里;花生花也开了,黄黄的挨着地面无声绽放着。 放眼都是生机,满地都是希望。 玉米地里草很多,三人一人把两行玉米锄起来。 今年地里活魏青草不许妈干了,她又做生意,全落到爸爸身上了,他自己当然干不过来。 魏青草麻利地锄着草,跟爸爸提议:“这不都放暑假了嘛,我大爷家的活也不多,我大爷大娘就能干完,你让我堂弟青成来帮你干吧,到开学我给他扯身衣裳就是了。” 魏东花说:“姑卖着布呢,给他做一身就是了。” 魏东海想想说:“还真行,等会看见他跟他说说。” 魏青草说:“青成很懂事,你一说他肯定来,我大爷大娘多精呀,知道你找他干活不会亏他,他们才不管。” 提起大哥两口子,魏东海又发起愁来。 现在,大哥两口子跟妹妹不说话了,跟他也不说话了,这兄妹三人关系处成这样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这个人重亲情,不想一家子闹分离给人看笑话。虽然大哥伤他挺深,但他还是想顾全大局。 而且,大哥两口子如今很尴尬,跟弟弟妹妹都绝交,大儿子又跟人私奔在外,因为母亲的事,又被村里人诟病,两口子都很少出门了。 他叹口气跟闺女和妹妹说:“昨天你们听说没,你大爷大娘又去柳林虹霞家闹,被柳家几个人揍了一顿。” 魏青草跟魏东花对视一眼,姑侄俩异口同声:“活该!” 魏东海锄着草说:“活该是活该,可是,他被人打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呀,我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 第九十一章 被脏东西吓得发烧了 魏青草了解爸爸的性子,知道他要是不去看看大爷心里会郁郁不欢,就无所谓地说:“那你就去看看他呗,又累不着你。” 魏东花锄头飞舞着说:“我是再不踩他家的门,他死活我都不管。” 当然,她话里有赌气的成分。 三人锄地到日落,又把锄的草都装到架车子上,拉回家剁剁喂牲畜。 魏东海蹲到地头点了根烟,看着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怯意地说:“还是人多干活快呀,今年可把我忙坏了,一个多月都没赶过集。” 魏青草眯眯眼,调侃他:“你也一个多月没见过猪肉西施了吧?” 魏东海脸一红,猛吸一口烟不理她。她嘻嘻坏笑。 魏东花斥她:“没大没小的,整天胡说八道。” 她耸耸肩,跟姑邀功:“姑,你得夸夸我,看看,在我的从中作梗下,我爸爸是不是变好了,对我妈妈更体贴了?” 魏东花抿嘴笑笑,真心夸她:“姑早就在心里夸你一百遍了,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是咱家的大功臣,你妈呀,这辈子有你这么个闺女,算是上高香了。” “格格格……”魏青草美滋滋地大笑。 魏东花催促她:“别傻笑了,赶快拉着草回家,我今个晚上还得去陪你奶奶呐。” 魏青草脸一沉,看着姑问:“你真去陪奶奶呀,可是去薛家呀。” 魏东花弯腰扶起架车子把,一脸不屑地说:“呵呵,今天中午咱不是去薛家了吗,薛家也没那么可怕,姑已经缓过劲来了,去就去,他们能咋地我?” 姑姑这状态很令人欣慰,魏青草笑笑说:“对,薛家就是狼窝虎穴,咱也是成功脱险了,怕他们个鸟。” 说到这里又说:“可是姑,我觉得奶奶的状态不对,动机不纯。” 魏东海呵斥她:“你个妮子就不能说你奶奶一句好话呀,你奶奶想你姑咋不对了?她想让你姑陪她一晚上咋就不纯了?再胡说挨打了。” 魏东花安慰侄女:“草儿,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不用怕,我把小伟小香香都留咱家里,他们能怎么着。” 魏东花只怕薛家再把孩子要回去,其他的什么都不怕。 魏青草想想也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薛家人不是没被收拾过,他们还敢难为姑不成?那也没啥意思呀。 吃过晚饭,春喜又抱着一捆白条送来了,并且带给青草一个消息,盼盼昨晚上去坑里洗澡,被脏东西吓着了,今天在家睡了一天不吃不喝的,她妈吓坏了都。 春喜说:“白天没空,这会咱去看看她吧。” 魏青草虽然跟春喜最好,但这个胡同跟她年龄相仿的闺女有呢,从小都一块玩,处得也不错。 听到盼盼病了,她眉头一皱:“呀,今天我虽然没赶集,可也是忙了一天,都没听说,那赶快去。” 她跟春喜去了盼盼家,魏东海也送妹妹去了薛家。 盼盼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胆子也小,身体也弱,脸小小的黄黄的,一张脸上那双大眼睛就尤其显眼。 到了她家,盼盼妈正在刷锅,一对才两岁多的双胞胎搂着她的哭叫抱抱,院子里跑着几个大的各自玩耍,盼盼爸喝了二两地瓜干酒,抱着一个跑二胡边拉边唱:“数九隆冬天气寒/ 二十八宿降临凡/白虎星罗成转人世啊/一杆银枪天下传哪/小罗成/他来到了大街四下看哪……” “婶儿,盼盼怎么样了?”魏青草跟春喜站在厨房门口问盼盼娘。 盼盼娘抬头看见她俩来了,匆忙用围裙擦擦手,弯腰抱住一对双胞胎走过来,愁眉苦脸地说:“还是不好,药也吃了,针也扎了,还是昏睡,说胡话,唉,急死人了。” 她说着领俩人到了闺女睡的小屋里。 土坯屋就这点好处,冬暖夏凉,小屋虽 然低矮,但窗户跟屋门都开着,屋里也不算太热。 不过也至于冷吧,大夏天里,盼盼紧紧裹着一个破毛毯,还缩成一团,好像很冷的样子。 双胞胎看见大姐就爬到她床上伸出小手摸她,嘴里叫着:“大姐,大姐。”@ “啊!”盼盼尖叫一声,抬手就打了过来。 一巴掌扇在双胞胎其中一个头上,她“扑通”跌倒在地,憋了半天才哭出来。 盼盼妈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哄着说“大姐病了,咱别闹她哈”就牵着另一个出去喊人带孩子。 春喜有些害怕,瞪眼看着魏青草。 魏青草轻轻在盼盼耳边叫了一声:“盼盼,我是青草,我跟春喜来看你了。” 盼盼更加缩紧身子,浑身颤抖着说:“别过来别过来,走!走!” 魏青草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顿时吓了一跳,“呀,烫得跟火块似的!” 这时她一激灵,想起上一世她隐约听说了盼盼的情况,就是这场发高烧,把盼盼脑子烧坏了,从此就迷迷瞪瞪的。本来身子就弱,就成了病秧子,干活也不利索了。 原本已经订亲了的人家听说了就跟她退了亲,后来盼盼嫁了一个带三个孩子的老男人,那人嫌弃她没用,把她打得死去活来的。 她一步跨到门口,朝沉醉在自己唱腔中的盼盼爸爸叫:“红叔,盼盼发高烧了,还不快送她去医院。” 盼盼爸爸醉醺醺地说:“村东头头给看过了,明个就好了。” 魏青草急了:“好个屁,她都烧迷糊了,明个就烧傻了!” 盼盼妈吓坏了,就带着哭腔乞求丈夫:“盼盼爸,那就赶快送孩子去镇医院吧,别真把孩子烧坏了。” 盼盼爸不耐烦地叫:“她是娘娘还是公主,娇气成这样?她就是娘娘是公主,老子也不是皇帝,连喝二两地瓜干酒都得赊,没钱送她去医院。” 盼盼家因为孩子一个挨一个,她妈不是怀着孩子就是抱着孩子,地里的活自然干不多少,盼盼爸爸又痴迷于唱戏,没心种地。她家,差不多是王祥寨最穷的一家。 魏青草不跟他废话了,急急跟盼盼妈说了一声:“婶儿,我回家套车送盼盼去医院。” 就撒腿跑出盼盼家。 ------------ 第九十二章魏东花被亲娘寒了心 魏青草跟春喜、盼盼妈,一起把盼盼弄到了架车子里。 盼盼妈哪能走开,盼盼爸更指望不上,魏青草让盼盼二妹跟上,春喜也一块上车照顾着盼盼,自己跳上车辕吆喝叫驴朝镇医院飞奔而去。 到了镇医院,医生一量体温就冲魏青草叫:“都烧成这样了,还不早来!” 魏青草跟春喜面面相觑。盼盼妹妹嗫嚅:“没钱送医院……” 刚才的费用全是魏青草付的。 医生给打了一个小针,又连着挂了两瓶水,盼盼的烧才退了,人也不说胡话了,身子也不发抖了,沉沉的睡去。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盼盼二妹让魏青草跟春喜回去休息,她自己在这陪着大姐。 明天魏青草还要收柳条,是该回去歇着了。她跟盼盼二妹说:“反正你姐退烧了,你不用怕了,在这陪着她就好,明天医生让出院就出院就行,反正钱我已经交上了。” 盼盼二妹感激地连连点头。 魏青草赶着骡车,载着春喜飞奔回家。 这时,家家户户的煤油灯都熄了,村子也进入沉睡中。 魏青草家的院门没关,她赶着驴车进了门,院子里立刻响起妈温柔的声音:“回来了,盼盼咋样了?” 魏青草忙着卸车,把叫驴牵到牲口棚里,跟旁边的妈说:“打了一个小针,两瓶吊针,退烧了,她二妹在那陪着她。” 张玉英松了一口气,说:“退烧了就好,烧太厉害了真能烧傻,这样的多了,盼盼身子本来就弱,根本扛不了。唉,造就那么不靠谱的爹,真是苦了孩子。” 魏青草浑身黏糊糊的,问妈:“烧洗澡水了吗?不洗洗可睡不着觉。” 张玉英说:“烧好了烧好了,赶快洗洗睡吧。” 魏青草刚洗完澡,正准备睡,院门被急促的敲响,她推门跑了出去。 开院门一看惊叫:“秋桃婶子!” 张秋桃一把拉住魏青草,急切地说:“孩子,啥也别问,快,快点去薛家救你姑!” 魏东海跟魏青草朝薛家奔去。 魏东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坐在哥嫂的屋里,哭着说:“二哥,二嫂子,我到底还是傻,我居然相信咱娘是真的想我了,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勾结薛家人来算计我呜呜呜……” 跟魏东花离婚,尤其看着她又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过得这么带劲,薛大军跟全家人都悔青了肠子。 薛大军以为魏东花早晚会后悔再找她,可是现在看着无望了,他心忧如焚,想求她复合,又跟本不敢接近她。 薛家老婆子就给儿子使了一个损招。 她知道魏东花来例假的日子,算准今天是“好日子”,就跟白氏合伙演了这场戏。 她觉着,让儿子好好哄哄她,想法跟她睡了,让她再怀了孩子,让她自己闹着儿子复合。 算盘打的挺好,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薛大军对前妻霸王硬上弓的时候,被邻居张秋桃听到,她觉得不好…… 张玉英摇头叹息一声,安慰小姑子:“东花,还好你没事,咱以后再不上当了。” 魏东海还没消气,脸色铁青地骂:“要不是那老婆子挡着,我一砖就拍死他个畜生了。” 魏青草给爸爸消气:“爸,你打死他不得抵命呀,这就行,我看够他喝一壶了,你那一脚挺狠的……” 魏东海可是一脚踢在薛大军“不可描述”的地方了。 魏东花哭着说:“其实,那畜生倒没沾我多少光,我是被咱娘寒了心,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比老虎还狠呐。” 魏东海不说话了,这回,他也对娘恨得牙痒痒,哪有跟外人一起算计自己孩子的,还这么令人恶心。 魏青草嘟囔:“我早就看她不怀好意,你们偏不信。” 张玉英温声说:“好了 好了,不说了,东花,别哭了,也别想那么多,洗洗睡吧。” 魏东花点点头,起身去洗澡。 魏青草也起身回自己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爸爸:“你打算怎么处置奶奶?” 魏东海铁青着脸说:“再说。” 她板着脸说:“我觉得,奶奶是骨子里的坏,这样的人就不配被善待。爸爸,你最好以后心里有杆秤。” 魏东海颓废地朝闺女挥挥手说:“我知道了。” 魏青草听到,爸跟妈一直都在说话,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爸还哭了…… 次日一早,又是赵建庆来了喊她起床。 魏青草洗漱一番,跳上车厢,出门就问他家昨天的情况。 赵建庆很高兴地说:“我姑跟我爷相认了,这么多年,我爷虽夹着尾巴做人,可我没见我爷哭过,他昨天抱着我姑竟然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也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哈哈哈。” 魏青草长吐一口气:“老人是激动的呀,等于是丢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失而复得了,能不乐疯嘛。咦,不知道莲姨回到她养父母那里怎么交代?”. 赵建庆摇头:“这个事我姑不让我们操心,她说她会处理好的。” 魏青草说:“对对对,终于一家人团聚了,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吧,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赵建庆胳膊一扬,打了个响鞭,长长地说:“对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他忽然扭头问:“今天早上姑咋没起来,我每天来她都起来了,今天她不出摊了?” 魏青草顿时冷哼一声,说:“你家昨天大喜,我家昨晚可是大火呀。” 赵建庆眉头一皱:“怎么了,告诉我!” 魏青草赶紧说:“没事没事,你别激动,已经处理好了。” 她跟他说出了昨夜的事。 听到魏东花没吃亏,薛大军还被魏东海修理了一顿,他放心了。同时也惊愕地说:“草,竟然有这样的母亲,她是铁石心肠吗?” 魏青草说:“她就是变态,她对我大爷一家可好了,偏偏我大爷大娘把她当垃圾。呵呵,人性就是这么复杂。” 赵建庆问:“那你奶奶怎么给你们解释呢?” 魏青草说:“她说她是为了我姑好呀,想让我姑有个完整的家。呵呵。” ------------ 第九十三章她是我对象,将来的 赵建庆冷笑一声,说:“有些人天生就不配当人。” 魏青草说:“是啊,我奶奶就是这种人。只是,我可怜我爸,昨晚上的事,他痛苦得很。对奶奶的行为,他内心得做出抉择呀。” 赵建庆点头不语。 他忽然说:“青草,我过几天得去找我妈,有人见到她了。” 魏青草楞了几秒,才小心地说:“你是该去找她,你亲弟弟是不该流落在外。” 赵建庆说:“如果可能,我会把我妈也带回来,不准她在人家家里受苦了。” 魏青草发愁地说:“可是你妈又跟人家生了两个孩子呀,那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赵建庆说:“当然留给他们家。” 魏青草摇头:“她是舍不得那两个的,你不懂母亲的心。” 赵建庆喝问:“她当年怎么就舍下我们了呢?” 魏青草语噎了。 来到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俩人把驴车停在固定的位置,早有抱着柳条的人涌过来,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忽然,一声带着哭腔的“哥!”呼啸而来,随即一个半大小子推开了众人扑到了赵建庆身上,搂住他放声大哭。 这情形把魏青草跟周围一群人都惊呆了。 赵建庆推开思安,两手抓住他的肩膀喝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没考上!” 思安张大嘴哭着吐出一句话:“哥,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考上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赵建庆看着表弟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乐失控了。.. “嗬,考上大学了呀,真了不起……” “太了不起了,谁家儿子这么出息啊……” 集市上的众人都跟着唏嘘。 “思安,恭喜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收下。”魏青草把一个用红布包递到思安面前。 思安已经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对刚才自己的过激行为很不好意思,看到魏青草那个红包就羞涩地摇摇手,说:“不用姐,不用,谢谢你了。” 赵建庆就小声说:“她不是外人,我经常跟她说你,她替你高兴,红包就收下吧。” 魏青草说:“对呀,我跟你哥是朋友,他弟弟也是我弟弟,别客气了,拿着吧。” 思安就两手恭敬地接过了那个红包,还朝她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魏青草夸赞:“到底是文化人,真有礼貌,到了大学更要努力学习知识,我看好你。” 赵建庆在旁欣慰地微笑。 思安擦擦眼睛说:“哥,姐,我耽误你们做生意了,可我接到录取通知书实在忍不住,就跑到集市上来找你了。” 赵建庆拍拍表弟的肩膀说:“什么耽误做生意,哥比捡了一大块金子都高兴,哥还谢谢你这份心呐。” 思安嘿嘿笑笑,说:“哥,姐,那我就回去了,我还得跟我妈去姥娘家报喜呐。” 一听到“姥娘家”这个字眼,赵建庆脸色沉了一下,随即嘱咐表弟:“那就快去吧。” 看着表弟那瘦削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赵建庆长吁一口气,说:“我姨这下要开心死了。” 魏青草微笑点头,又夸了一句:“你表弟真行。”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含金量是太高了,等于就此跳出农门了。 晚上,赵建庆从水坑里洗澡回来,一进家就听到九姨跟爷爷的说话声,她那声音里满是喜悦。 赵建庆笑着进门,冲九姨开玩笑:“大学生的妈来了,那我家小兰将来也准能考上大学,因为沾上思安的喜气了。” “哈哈哈你胡说,看我不打你……”九姨笑着打外甥。 爷爷跟两个妹妹也跟着笑。 九姨把赵建庆叫出来,把一个红布包递给赵建庆,一脸紧张地说: “庆子,这红包你替我还给人家姑娘吧,你弟弟到家一看吓坏了,你们竟然有100块钱呐。咱跟人家非亲非故的,可不能收人家这么多钱。” 赵建庆也吃了一惊,青草竟然给表弟这么多。 但他笑笑,又把红包推给了九姨,语气轻松地说:“九姨,给了就拿着,人家的心意还能退回去了?” 说到这里羞涩地一笑,小声说:“九姨,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对象,不,我将来的对象。” “啊,你跟那闺女处对象呀?她不是你干妹妹吗……哦哦,姨懂了姨懂了哈哈哈……”九姨又惊又喜。 赵建庆嘿嘿笑笑,小声嘱咐她:“九姨,先别说出去,这事还在酝酿阶段,但是我跟你保证,准把她娶到手。” 九姨赶集看见过魏青草,她喜滋滋地跟外甥说:“庆子,其实呀,那闺女九姨一眼就看上了,瞧那模样,跟仙女似的。小嘴又巴巴的,又有本事又能吃苦,哪找这么好的闺女去,你要能把她娶回家呀,可是你赵家坟头冒青烟了。” 听到九姨这么夸心爱的姑娘,赵建庆乐得咧着大嘴笑。 九姨顿了顿,低声说:“庆子,今天我去你姥娘家了,跟你舅说了那件事,你舅也说,你大了,是该跟你妈见一面了,他明天就去找你妈,有信了他会通知咱们。” 赵建庆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他问:“我舅还好吧?” 九姨说:“还是那样,你舅腿不得劲,家里有一群孩子,全靠你妗子操劳着,日子也是难呐,他见面就跟我说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也没能照顾你们。” 赵建庆苦笑:“我舅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精力顾我们呐,我们不怪他。” 跟九姨告辞回到家,爷又坐在院子吸烟,看到孙子回来就叫住他,低声问:“你九姨找你说啥事,是不是你姥娘家跟她说了啥话?” 赵建庆沉默一下,就跟爷爷说了实话:“爷,我想去找我妈,这些年我想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说到这里他心剧烈疼了一下。 赵老头嘴唇哆嗦起来,他哽咽着说:“小儿,这么多年了,爷也是时刻记挂着她呀,她带着咱赵家的孩子嫁到人家家里,日子能好过吗……” 赵建庆搂住爷爷的肩,重重地说:“我以后,不会让妈的日子继续难过了。” ------------ 第九十四章脏东西的真面目 魏青草回到家就先去看了盼盼。 盼盼全家人看见她都连声说着感谢的话。盼盼妈拉住她的手,哽咽着说:“闺女呀,不是你,俺盼盼不知道烧成啥样了,你救了她一命呀,只是……这钱,一时半会还还不上你。” 魏青草笑着说:“婶子,不急,你们手里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我,我去看看盼盼哈。” 娘几个簇拥着她来到了屋里,盼盼看见她就伸出细细的胳膊,虚弱地说:“青草,你来了。” 魏青草抓住她的手,坐到她床沿,摸摸她的额头,说:“一点不烧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盼盼气若游丝地说:“不冷了,头也不昏了。” 魏青草轻声说:“你是前天晚上去坑里洗澡的时候受寒了,婶子以为你受惊了,只是给你当受惊治,没想到你是感冒,你发烧也没当回事就越烧越厉害了。现在发烧已经治好了,别多想了,明天就能下地干活。” 盼盼胆子小,心很重,怕她胡思乱想。 盼盼忽然紧攥住魏青草的手,头埋进枕头里,看起来很痛苦。 魏青草慌了,拍着她的脊背问:“盼盼,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盼盼不吭声,抓她的手却越来越紧,不用说心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时张玉英来了,她来喊魏青草回家吃晚饭。 魏青草回到家里,越想盼盼的状态越不对劲,她吃了饭就又来到了盼盼屋里。 天热,刚吃了晚饭,村人都是在水坑洗澡的洗澡,在当街乘凉的乘凉,盼盼家除了母亲看着两个双胞胎守着家,其余人都跑出去疯了。 魏青草把她买的葡萄带来了一些,让盼盼坐起来吃。 盼盼头埋在枕头里,不肯起来吃,还拉住魏青草的手不放,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魏青草一把抱住她,把她拽起来坐好,看着她的眼睛说:“盼盼,跟我说,你前天晚上到底遇见了什么!” 盼盼两手抱住头,紧紧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滴到床单上。 魏青草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安抚着,轻声问:“前天夜里你跟谁去坑里洗澡了?几点去的?” 盼盼“哇”一声哭了,扑到魏青草怀里死死抱住她,瘦瘦的身板抖成了筛糠。 魏青草脸色凝重起来,她低声喝问:“盼盼,赶快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盼盼抽泣着说出了实情:“前天晚上,我挖麦子出了一身汗,看看还不太晚,想着水坑里还有人,就拿着换洗衣裳去坑里洗澡。 我去的时候水坑里还有几个人,我就放心的跳进去洗了,也是我洗的会大了,看见那几个小媳妇都上岸穿衣裳,我也慌了,用胰子浑身打一遍,冲洗了也上去。 我上岸穿衣裳的时候,她们几个都穿好衣裳走了,我就赶紧穿衣裳。可是我带的一条短裤怎么都找不到了……正在我心慌慌的时候,那棵树老杉树后面闪出一个人,他张嘴就说‘盼盼,我早就喜欢你了,今天可把你看全了"……” 魏青草咬牙骂了一声:“流氓。快说,他是谁!” 盼盼说:“他是……老光棍。” 魏青草心里一阵恶寒,脑子里浮现出一张令人作呕的脸:大头,发红的小眼睛,酒糟鼻,一脸麻子。 她骂:“草,这玩意竟然明目张胆的欺负本村闺女,他是不是想死啊!” 他名字叫水旺,是个光棍,也是个老……鬼,村里的老妇女跟小媳妇没有不骂他的。 听说,他还对三四岁的小姑娘下手,只是没被人当场逮住过,所以,都是防着他,没人收拾他。 他那双眼睛看谁都色眯眯的,所以没有一个女的不恶心他,大闺女小孩子都避着他,背地里都称呼他“老光棍”。 盼盼哭着说:“不光他嘴上猥琐我一番 ,还拿走了我的短裤……我吓傻了,半夜都不敢回家,还是我妈去找我回来了,可是我又不敢跟我妈说,好丢人啊……” 她羞得捂住了脸。 魏青草拿开她的手,让她的眼睛跟自己对视,严肃地说:“听着盼盼,这事你是受害者,没什么丢人的,必须告诉你爸妈,严惩老光棍。不然他会有恃无恐,手越伸越长,下次就不会猥琐你几句就算完了,说不定会……动手。”@ 盼盼吓得尖叫一声抱紧了魏青草,嘴里哆嗦着说:“青草,我怕,我怕呀!我做梦都是他欺负我……还拿着我那条短裤到处给人看,我要疯了呀青草……” 魏青草让她坐直身子,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盼盼,听我说,把这事跟你爸妈说,让他们为你出头,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盼盼把头快摇零散了,呜咽着说:“不不不,我爸要是知道这事会骂死我的,会觉得给他丢人了,又该骂我妈给他生一堆闺女了。我妈知道了只会觉得羞耻,更不会替我出头。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魏青草皱起了眉头,想到盼盼那个奇葩父亲,还有她那个只会围着锅台和孩子转,对丈夫言听计从的母亲,她也觉得这事跟他们说了好像真没什么用。 盼盼痛苦地说:“青草,我觉得我会疯,我脑子里全是那天夜里的画面,老光棍那张可怕的脸老在我眼前晃……青草,你昨天晚上不该救我,让我把脑子烧坏就好了,或许烧死算了,我不想活了,我太痛苦了……” 魏青草心疼的抱住她,安慰她说:“盼盼,别这么想,没这么严重,你这不好好的嘛……咱们想别的办法收拾他,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盼盼绝望地说:“他是男人,咱们能把他怎么样啊。” 魏青草脑子里一时也毫无头绪,收拾他狠了吧,还得负法律责任。有什么好办法收拾了他还让他闭嘴呢? 魏青草忽然精神一震,她拍拍盼盼的背说:“盼盼,我有主意了,会有人帮你出头的,走,我这就带你去找他,他准有办法。” 这事是不能拖的,盼盼拖不起。 盼盼哑声问:“找谁呀?” 魏青草说:“你见过,***哥。” 盼盼眼里一亮。 ------------ 第九十五章让他好好享受一夜 这么晚了,听到魏青草来了赵建庆大吃一惊。 魏青草见他就说:“跟我揍人去。” 赵建庆听了她的讲述,又看看她旁边那个瑟瑟发抖的瘦弱女孩,他气愤填膺,沉着脸说:“走。” 老光棍的家里,屋门被敲响(他家没有院门),他迷迷糊糊地问:“谁呀?” 一个细细的声音回答:“是我,我来拿回我的短裤。” 老光棍乍一听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又大声问了一句:“谁!” “是我,盼盼,我来拿回我的底裤。” 老光棍“咚”一下从床上跳到地上,屁颠屁颠地拉开了门,但映入他眼帘的不是盼盼的人,而是两眼一黑,身子就装在一个麻袋里了,然后两脚离地…… 他挣扎,吼叫都无济于事,身子被剧烈的颠簸着,耳朵只听到牲口蹄子的“得得得”声。 魏青草问赵建庆:“快到了吗?” 赵建庆说:“别急。” 盼盼瑟缩在魏青草身后,看着麻袋里的老光棍一脸惊恐。 她也不知道赵建庆要把老光棍带到哪。 终于来到一段河沟边,赵建庆喝住驴子,低声说:“到了,就是这段水沟,这附近有个养牛场,他们天天牵着牛来这里喝水,牛粪就难免拉到水里,所以这段水沟里蚂蟥多。” 魏青草想想那玩意就害怕,打了个哆嗦抱住双臂,却得意的看着麻袋里的老光棍狞笑,说:“今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赵建庆说:“别慌着解开麻袋绳子,我把袜子脱下来勒住他的嘴,省的他叫唤吓坏路人。” 说罢把两只袜子都脱了,并绑在一起,这才解麻袋绳子,待老光棍刚从麻袋里钻出来大口吸气,一股臭烘烘的袜子勒住了他的嘴,绕到后脑勺打了个结。 老光棍使出吃奶的劲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赵建庆又把他的手脚都捆结实了,扛起他骂了句:“老子都不愿挨你,看你身上臭得,一会我全身衣裳都得扔了。” 魏青草说了句公道话:“你的袜子也够臭。” 赵建庆被噎了一下,呵斥她:“一边去。” 他扛着老光棍下来河沟,把他往水里一扔,但并不让水没过他的头,只到他肩膀处,对他说了句:“好好享受吧。” 不顾老光棍的“唔唔”声,一步跳回路边,冲俩姑娘一摇手说:“走吧。” 魏青草看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看看黑乎乎的水沟里,不禁嘘声说:“万一这一夜他撑不过去死了怎么办?” 赵建庆说:“不会,祸害一千年嘛,他死不了。”@ 盼盼不敢看高大的赵建庆,心里满是感激也说不出口,她心想,我要是有这么个朋友就好了,我谁都不怕。 第二天,王祥寨就传出一个有趣的新闻:昨晚上老光棍发癔症,跑到几十里地的水沟里睡觉去了,身上爬满了蚂蟥,差点把他血给吸干了。 凌晨时分,老光棍被一个拾粪老头发现的时候手脚都被绑着,嘴还被臭袜子勒着,这妥妥地绑架嘛。 但王祥寨就传出他发癔症的版本。 老光棍呢,被那个老头解开手脚后,都不知道自己咋回到了家,到家就一头栽倒在屋里了,几天几夜都没出门,要不是他本家一个侄子去他屋里给他送碗饭,他真就嗝屁了。 但是,从此老光棍就变了,变得连水坑水沟都不敢近前,大夏天也把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看见一条虫子就跟女人似的尖叫,打滚。 他邻居说,经常半夜听到他从梦里惊醒,跑到院子里全身拍打,说他身上有蚂蟥…… 他的眼睛里,再没了之前的猥琐,而是呆滞,惊恐,人也一天天瘦下去。 这是后话。 老光棍第二天不仅成为全村的笑话 ,而且人们对他那浑身钻满蚂蟥的情形也传得活灵活现,听得人浑身发痒心里发寒。 都说老光棍这回得吓傻,因为他虽然邪恶,但最怕虫子了蛇了,每年大豆地里都生豆虫,人家都去地里捉,他就不去,任由豆虫咬豆子叶。 你想,这么怕虫的一个人,被蚂蟥吸遍全身一夜,这不要他的命嘛。 魏青草赶集回来,听到这个版本,又脑补着老光棍那狼狈的样子,笑得肚子都疼了。 “青草!”盼盼脚步轻盈的来了。 “盼盼,你没事了吧?”魏青草拉住她的手。 盼盼微笑着摇摇头,拉着她出了家门。 俩人躲到一个没人角落叽叽咕咕起来。 张玉英不知就里,就温声呵斥闺女:“草儿,饭还没吃了呢,就跑出去说个没完了,赶快过来吃***再玩。” 魏青草回应一声“知道了”。又不放心地问盼盼:“你真没事了?” 盼盼拍拍自己的胸口说:“真没事了,今天吃饭也香了,浑身都有劲了。哎,我跟你说,我还跟着一群人去看老光棍了,他那样子跟半死似的,我看着可得劲了哈哈哈。” 都要睡了,魏青草才顾上跟姑说话,问她今天赶集了没? 魏东花说:“赶集了,我哪会不赶集。我想通了,你奶奶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她做什么事我也都不在意,她跟我没关系了。” 魏青草哈哈一笑,拍拍姑的肩膀说:“这就对了,以后奶奶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姑侄俩说了一会话,魏东花忽然嘀咕:“咱村老光棍昨晚发癔症的事我咋觉着不对劲呀,发癔症还能跑那么远,躺水沟里睡一夜冻不醒?” 魏青草笑着在姑床上打滚,说:“或许不是发癔症吧,是有人把他绑了扔到水沟里的。就他那种人渣,哪个不想整整他。” 魏东花撇嘴说:“就是,看那色眯眯的样子,谁把他给……了才好。” 魏青草坏笑着说:“他要再不改好,还有再次发癔症睡水沟里的时候。” 姑侄俩正幸灾乐祸,门外响起一声急切的喊叫:“魏东海,快,你娘不好了,你们弟兄俩赶快去我家!” 魏东花跟魏青草一愣,魏东花说:“薛大军!” ------------ 第九十六章白氏被推来推去 白氏中午吃了昨天魏东花给她带去的葡萄,现在上吐下泻,把薛家人吓坏了。 魏东海喊上魏东明,急匆匆把她送到了医院。 这下,薛家人想甩锅,一个人都不往医院来。 本来魏东海想顺势把老太太接回家算了,他还跟大哥轮流照顾她。但是魏东明两口子坚决不同意,还找薛家人闹,说老太太是在他家生病的,他们家得负责。 结果,人出院的时候,魏东明两口子拉着老太太,魏东海在后面跟着又拉去薛家。 薛家人这回不干了,弟兄几个堵在门口不许进。说老太太他们已经伺候一个多月了,仁至义尽了,再说人老了不定哪一天,万一死在他们家怎么办。 魏东明两口子一口咬定当初说好了的,薛家伺候老太太到能走路,不能半途而废。 但是薛家人一口咬定不许老太太再进他们家门。 薛家老婆子冷笑一声,说:“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弟兄俩就是都不想伺候老娘,故意讹我们。我们呢,当初被你们吓唬住了,就接了这个茬。现在老娘不傻了,不吃你们这一套了,你们有本事就告我们去吧。” 魏东明两口子还想闹,被魏东海拉住了,小声说:“啥也别说了,拉着咱娘回家。” 苏丽珍尖声朝小叔子叫:“拉回家,拉回家你伺候呀?” 魏东海脸一黑,咬牙说:“拉回家再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苏丽珍立马闭嘴了,魏东明看着薛家人个个咄咄逼人的架势,知道硬刚白搭,只能听二弟的先把人拉回家再说了。 刚才往薛家拉的时候苏丽珍一马当先,这往家拉她不干了,魏东明拉着魏东海在后面推着,她离得远远的。 走到半路,苏丽珍开口了:“东海,这老太太你说拉谁家去?” 要搁以往魏东海肯定会说先拉我家,但这次他没这么说,“我觉得拉你们家吧。你们也看见了,咱妹妹跟两个孩子都住在我家,实在没地方安置咱娘了。还有,玉英怀着孩子,也没法伺候咱娘。” 魏东明阴着脸说:“那跟我没关系,谁叫你让那个赔钱货住在家里。” 魏东海喝问哥:“她可是你亲妹妹,你当大哥的就这么说亲妹妹?” 魏东明叫:“我跟她早就断了亲,她不是我妹妹,我也不是她哥!” “你还有没有人性!” “是她先没人性的。” 弟兄俩吵了起来。 “你们俩懂点事行不行,这大路上人来人去的你俩就吵吵起来了,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呐,都给我闭嘴。”苏丽珍朝他们喝叫。 弟兄俩都气呼呼的闭嘴了。 魏东海梗着脖子说:“我家真没法住,东花如今跟娘也不对付,我可以伺候,住处给她安排不了。” 魏东海两口子更不敢把老太太接自己家了,这一接去不就砸手里了。 苏丽珍说了一个办法:“你没听我说这个主意好不?咱三大爷不是一个月前去世了吗,他没儿没女,说好了他的院子我二小子继承,那就是我家的了。要不把咱娘拉到三大爷那两间屋里去住吧,咱轮流给她送饭。” 魏东明觉得是个好主意,一脸谄媚地朝媳妇说:“丽珍你脑子真好使,三大爷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离咱两家又不远,娘住进去正合适。” 魏东海沉默不语。 苏丽珍拍拍他的肩,温声软语地说:“就这么定了吧,咱赶快回去收拾一下。” 三人就这么达成一致了,拉着老太太回家的脚步也轻松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车里的老太太哭了起来。 是啊,两个儿子把老太太推来推去,又最终给老太太选了合适的住处,这期间没一个人关心老太太的感受,没人问她自己愿意住哪…… 魏东海虽 然因为妹妹的事对娘彻底寒心,但到底亲娘,听到她的哭也动了恻隐之心。他凑到娘头顶,说:“娘,你哭啥呢,别哭了,我家实在是装不下你,只能听大哥安排了。你放心,你住哪我们都给你送饭,伺候你大小便。” 白氏到底是老人了,上吐下泻已经要了她半条命。此刻,她有气无力的叫:“我去不你三大爷家住,我害怕……” “怕,怕啥怕?都活七十多岁的人了,还怕死人呐,谁还没个死的时候,不定自己哪一天就死呢。你不住我三大爷家住哪,你自己找个地方吧,我们送你去。”苏丽珍巴巴抢白白氏一顿。 白氏一向对大儿媳妇怕得要死,她放个屁都跟着夸香,这回却一反常态,挣扎着说:“我住哪都不住你三大爷的屋,我真不去啊,你们哪怕让我睡牲口棚子我都不去他那……” 魏东海发愁了,他就看看大哥说:“那要不咱再想想别的办法……” “想啥办法,有啥办法好想,三大爷那两间屋子好好的,院子里又长满了树,夏天凉快得不行,住着舒舒服服的,咋还不去住了,将来青成还住呢,你还嫌弃不成!”苏丽珍怒气冲冲地说。 魏东海想想说:“那要不这样吧,娘你要是自己住三大爷屋里害怕,让青成跟青杰晚上陪你去睡。”.. 苏丽珍急着把老太太塞到那里,就替她做主:“行行行,就这样了,你再事多我跟东明就不管了,谁爱管谁管。” 白氏不知是被大儿媳妇吓着了,还是有孙子作伴放心了,就不再说话,也不哭了。算是同意了呗。 就这么着,白氏被送到了刚死了一个月的老哥屋里住。 魏青草知道了窃笑不已:奶奶可是听鬼色变呐。把她送到一个刚死了人的屋里居住,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弟兄俩说好了,轮流伺候着老娘。一轮一个月,这个月魏东明先管,下个月该魏东海了。 虽然还不用他管,晚上吃了饭,魏东海还是让媳妇熬了一碗姜汤红枣水,用开水壶盛上,提着跟媳妇去看娘。 她刚拉肚子刚好了,得喝点姜汤水。 魏东花虽然恨她,但到底是亲娘,就提出跟二哥二嫂一起去。魏青草呢,纯属想去看笑话,就也说一起去。 ------------ 第九十七章薛家要打官司要回孩子 四人来到白氏住的小屋,白氏正在吃饭,饭是青成送来的,一碗豆角擀面条。 白氏被扶坐起来,背靠着一床被子,自己端着碗吃。 看见二叔一行人来了,青成赶紧喊人,并且说奶奶不让他喂,要自己吃的。 白氏疼孙子入骨,就腾出嘴笑着跟孙子说:“奶奶自己能吃干啥要俺孙子喂呢,我还舍不得用我孙子呐。” “娘,我给你熬了姜汤红枣水,一会喝点暖暖肚子。”张玉英把水壶放到她床头的桌子上。 魏东海拿碗倒了一碗晾着。 “嗯。”白氏黑着脸应了一声。 除了二儿子,她看见儿媳妇跟闺女,孙女这三个人就烦。 魏青草努努嘴,故意刺激她:“奶奶,你住我三爷屋里还好吧,这屋里可是打扫好了,没我三爷的味道了吧。” “啊……”曹氏手里的筷子唰地飞了。 不是魏东海扶着她的胳膊,她手里的碗也飞了。 “你胡说个啥,你奶奶吃饭呢。”魏东海呵斥闺女。.. 张玉英也呵斥闺女一声。 魏东花拉起侄女的手,看也不看白氏,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娘,没事我跟草儿先走了。” 白氏恶狠狠地瞪她们一眼。 走出好远,魏东花说侄女:“以后别吓她了,跟一个老人较真干嘛。” 魏青草收住笑,说:“我就是想逗逗她,我就是想看她狼狈的样子。” 说罢又吐口气说:“唉,其实我这样有点不厚道,到底她是我奶奶,是一位老人,我这样有些残忍,以后我不管她就是了,也不去那里看她笑话了。” 魏东花叹口气说:“以后我该伺候还伺候她,纯粹是尽义务。” 姑侄两个说着话往家走,一拐进胡同,就听一声“东花,青草,你们回来了”一个人背着一个孩子闪了出来。 “秋桃!”魏东花叫。 “秋桃婶,你怎么来了,走,回家说话。”魏青草招呼着说。 张秋桃那天晚上可是救了魏东花,她还没顾上谢她呐。 姑侄二人把张秋桃让到屋里,问她这么晚了咋还自己跑来了,有什么事吗? 张秋桃一脸焦急,小声说:“东花,我刚听到一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薛家花钱找上边的人了,他们要打官司再要回俩孩子。打官司的钱呀,薛家老婆子娘家外甥出,他们就是还想要你家香香。” 魏东花脸一下子白了。 魏青草心里也咯噔一下:这真打官司,薛家准赢。因为两个孩子是不该归姑自己所有。 魏东花哆哆嗦嗦地问:“秋桃,你这是听谁说的,消息准确吗?” 张秋桃说:“薛家人找人打官司我是听说的,但是薛家老婆子娘家外甥来我是见了。你知道的,她外甥家承包了个小煤窑,这两年发财了,买了辆摩托车,一来全村人都知道。” 魏东花瘫在了椅子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秋桃跟魏青草赶紧安慰她。张秋桃说:“东花,你先别怕,也许是薛家人故意放话吓唬人呢,我来跟你说是让你有个准备。” 魏青草替姑跟张秋桃道谢,说这下他们心里有数了,会想办法的。 张秋桃笑笑说:“谢啥谢呀,当初不是你跟建庆那孩子,我娘俩都没命了。那个,他姐自己在家,我得快回去了哈。” 姑侄两个把张秋桃送走,魏青草挎着姑的胳膊把她扶坐到椅子上,轻声说:“姑,先别急,咱想想办法,反正小香香绝对不会给他们送人。” 魏东花沮丧地说:“咱能有啥办法,孩子不是我自己的,薛家人要打官司,公家肯定会判给他,起码会给他一个吧。可哪个我都不能给他们呀,薛家人根本就不会对孩子好,他们家那么多孩子,哪会稀罕我的孩子 呀。更何况,带着孩子薛大军也不好找媳妇呀,他们才会算计呢。” 姑说着哭了起来,魏青草倒是灵机一动。说:“姑,那薛家人就是想要回香香送人呗,并不是真的要回两个孩子。咱就将计就计,法院要是传唤我们的时候,你一口咬定要香香,把小伟给他们。” 魏东花顿了一刻,无助地看着侄女问:“那要是薛家人也提出要香香呢?” 魏青草说:“那你就把薛家人的计划说给法院呐,说就是因为薛家人要把香香送人你才离婚的。” 魏东花摇头:“白搭,秋桃不是说了嘛,老婆子那个外甥有钱,他会提前买通法院的人,咱说啥都白搭。” 魏青草沉默了,姑的话一点不假。 她就拍拍姑的手说:“姑,或许这不是真的,咱别先自己吓自己,看看情况再说。” 魏东花绝望地叫:“再说啥,等法院下传票了不晚了嘛我的闺女!” 魏青草“额”了一声哑口无言。 魏东花呼地起身,急急地说:“草儿,你赶快去叫你爸妈过来,我不能坐着等死,我带俩孩子躲出去,反正姑手里有几个钱,到哪都饿不死。” 魏青草赶紧拉住她,苦笑说:“姑,你这样一来不就麻烦了,难不成你要当通缉犯?再说了,你躲得了一时还能躲一世。快坐下,咱们再想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无论如何不会让他们得逞。” 魏东花冷静下来了,笑笑说:“姑真是急傻了,竟然想出这么馊主意。对,咱再想办法,再想办法。” 说是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可想呢?魏青草躺在床上发起愁来。姑姑好歹过得有奔头了,薛家人又这么损想害她,姑真是命苦。 又跟往日一样,魏青草跟赵建庆清晨一见面就互说彼此家里发生的事,赵建庆听了魏青草讲老光棍跟奶奶的事,笑得哈哈响。 说天道好轮回,上苍饶过谁。 忽然发现身后车厢里没动静了,他回头一看,问:“怎么了,忽然不说话了?” 魏青草说:“还有一件坏事,我姑遇上麻烦了……” 赵建庆听了也眉头一皱,“这可难办了,当时你姑跟薛家离婚的时候孩子虽然都归她,可也没什么协议,他再起诉要回孩子,法院最起码会判给他一个吧。他们要是再花了钱,还不是想要哪个要哪个。” ------------ 第九十八章 小闺女要钱不要命 魏青草说:“就是怕这个呀,所以才着急。” 赵建庆想想说:“要不咱们也花点钱找找人?” 魏青草苦笑:“这样你觉得好吗?再说咱们法院也没熟人呢,烧香都找不着庙门。” 赵建庆砸砸嘴不说话了。 他们收满今天第一车白条拉着去收购站,到了地方发现卖白条的车子都把队排到厂门外面了。 最近徐万里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外县的人都来送货。 但是赵建庆从来不排队,直接把车子往里头赶,这就是关系户。 可今天偏偏遇到一个较真的,看见他们把车子直接插到最前面,排在头里那个人不愿意了。@ 他大声喝叫:“前面这个人,你是咋回事,不知道排队吗!” 赵建庆没理他,负责收货的人冷冷地朝那个人说:“他是厂长的外甥。” 那人顿时怂了,乖乖的往后倒倒车子给赵建庆的车腾地方过称。 魏青草耸耸肩:到哪都一样,有人就是好办事。 又想到姑姑的事,发起愁来:可惜法院没人。 货验好了,称也过了,魏青草去会计那领钱,赵建庆去办公室跟表舅说事。来之前爷爷说了,让外甥这两天抽空去他家吃饭。 魏青草领了钱,自然来办公室跟徐万里打招呼,进门就见赵建庆喜气洋洋地说:“青草,好消息,我表舅法院有人,法院院长是他大学同学,俩人还是好朋友。” 魏青草欣喜若狂,赶紧跟徐万里说了姑的情况,说薛家人要回女儿就是送人,根本不是真心抚养,姑才死活不把孩子给他们的。 徐万里说:“刚才建庆都简单跟我说了,我晚上正好去我同学那办点事,把这事跟他说说,你把你前姑父的名字告诉我,他心里就有数了。” 魏青草就把薛大军的名字写下来递给徐万里,感激地说:“那就麻烦表舅了,昨晚我姑差点带着俩孩子偷跑了,可是吓坏了。估计今天心里还是油煎似的,我回去这就跟她报喜。” 徐万里微笑看着她说:“举手之劳。” 赵建庆赶着车,魏青草坐着出了收购站,一到安静处,她就迫不及待地跟赵建庆道谢,说她都没想到求助徐万里。 赵建庆笑笑说:“我就想着,表舅是大学生,同学肯定多,他在县里开收购站,这里肯定有关系网,他这个人八面玲珑的,法院还能没人?只是我没想到他跟法院院长居然是大学同学兼朋友,真是撞枪口上了呀。” “是啊是啊,这么巧。哎对了建庆,咱先去我姑卖布的摊位跟她把这喜讯说了,让我姑心里少受些煎熬。”魏青草喜滋滋地说。 “好!”赵建庆扬鞭子抽了叫驴一鞭,驴子飞跑起来。 赵建庆把驴车停到集市的位置上,魏青草跑去姑的摊位上找她。 她没到地方就听到姑被一名妇女指责,原来姑给她量布的时候少给她了,她找姑理论。 张玉英呢,心里烦躁,口气也不好听,那女人就不依不饶起来。 魏青草挤到跟前劝住了那个女人,还让姑再给她重新扯一块,这块退还给姑。 那女人很满意,拿着新扯的布走了。 魏青草把嘴凑在张玉英耳根跟她说了一番话,张玉英顿时喜极而泣,搂着侄女说:“太好了……” 魏青草安抚姑一番急急地说:“姑,你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卖布,我也去忙了哈。” 她在人群里挤着去找赵建庆的时候,忽然身子被撞了一下,同时几个半大小子朝她身边猛挤,她下意识的躲闪。 等那几个半大小子不见后,她长吁一口气,手一摸包浑身一寒:她怀里的钱包被割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钱全部不见。 魏青草随即大声吼叫:“抓小偷!抓小偷!” 自 己也朝着那几个人跑的方向追去。 一听她吆喝,那几个人发疯地往集市外跑,魏青草紧追不放。 听说有小偷,人们都赶紧捂住自己钱包,然后跟着看热闹,没人真去追小偷,因为小偷手里都有家伙,谁都不敢挺身而出。 魏青草只想着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跑了,跑了就完了,只要能拖住一个那几个都跑不掉。 “扑通”前面一个人被一块砖头绊倒了。魏青草求旁边人帮她摁住那个人,但没人肯向前,她只好自己朝那个人扑去。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前面那个人“啊”一声惨叫身子被人踩住,手被三二绑住,他又扑向前面那几个人。 见有人出手了,旁边看热闹的人才一拥而上,把那几个小偷通通摁住,钱也被魏青草搜回。 她气喘吁吁地跟那个见义勇为的人道谢,一看惊叫:“朱顺利!” “青草!”赵建庆从人群里挤了过来。 魏青草一见赵建庆差点流出眼泪,她抓住他的手说:“快,快跟朱顺利道谢,是他帮咱们把钱追了回来,还把这几个小偷给逮住了。” 赵建庆只关心魏青草,一脸紧张地上下看看她问:“你有事没?” 魏青草摇头:“我没事,钱没丢。” 赵建庆忽然咆哮:“钱丢了就丢了,你一个女孩子追什么追,舍命不舍财呀你是!” 魏青草愣住了。 这是赵建庆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他怒气冲冲地瞪她一眼,这才转过身朝朱顺利说声谢谢,然后对着那几个被制服的小偷一人一脚,说:“去派出所。” 赵建庆把那几个小偷送进了派出所,又买了一条烟硬塞给朱顺利表示感谢。才回到驴车旁找魏青草。 看见她板着脸说:“今天不收了,你受惊了,我送你回家。” 魏青草气哼哼地往车辕上一跳,说:“我自己回家。” 说罢拿鞭子一抽驴子屁股就走。 赵建庆一跃跳上车厢,人她怎么撵都不下去。 驴车驶出集市,来到了路上,魏青草叫停驴子,扭头瞪视着赵建庆问:“你刚才为什么吼我,我拼命抓小偷保住咱们的钱财还错了?” 赵建庆铁青着脸吼:“你就是错了,钱丢了就丢了,你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的去追,就不怕伤着自己!你怎么不第一时间去喊我!” ------------ 第九十九章 味道跟马尿似的酒 魏青草委屈地说:“我喊你?你在集市头上,我在集市中央,我跑去找你贼都跑到家吃饱饭了。还有,看见钱被偷了难道我不吆喝抓小偷然后去追吗?他们是小偷,他们怕我追上只能拼命的跑,难道还敢伤害我?” 赵建庆更怒了,他咬牙骂:“你真是猪脑子,不看看自己长成这样,那些小偷看见你追来了动邪心把你一块掳走怎么办?不就是几个钱嘛,偷走就偷走,有什么大不了的,没见过这么财迷的小闺女,上辈子穷死的呀!” 魏青草直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哇”一声哭了起来,越哭越痛,哭得浑身都抽搐起来了。 赵建庆慌了,再加上路上不时有来往行人,个个扭头朝这边看,他不知该怎么办了,哄人又不擅长…… 一位好心的大娘过来关心:“小两口吵架了是不是,小伙子,好好哄哄媳妇,别气她。” 赵建庆:“……” 他窘成了狗,欲拍她的背安慰,被她身子一扭躲过,他伸手想替她擦泪,被她一巴掌打回来。他只有低声下气地哄:“别哭了,大路上这么多人,人家笑话。” “我不怕人笑话,我一个财迷不知道丢人……”她撒泼。 赵建庆只好说软话,“我是不该发那么大的火,可是我没说错呀,你确实财迷,一个小闺女家去追几个大男人,你得多财迷呀。” 魏青草咆哮:“我财迷我财迷,你不财迷你把赚的钱都给我好了!” 赵建庆脊背一挺,说:“给你就给你,你光管我饭吃就行。” 魏青草一时无话了,又趴在腿上大哭。 赵建庆真慌了,伸手环住她想把她藏起来不给人看到,小声乞求:“青草,小姑奶奶,求你了,别哭了。要不,咱回家哭?” 魏青草扭着身子甩开他,叫:“我不回家哭,我就在这哭,我喜欢在这里哭。” 赵建庆傻乎乎地问:“这有什么好?” 魏青草说:“这里地方开阔,空气新鲜,鸟语花香,哭着舒服。” 赵建庆摇头:“那也不如去家里哭,去家里哭渴了有水喝,哭饿了有馍吃,这呢,只能忍饥挨饿的。看看,这都快晌午了,我都饿了,不信你刚才又是追小偷这会又是哭的不饿。” 他说着抬起手腕看表,故意吃惊地说:“呀,都12点40了,咱早上就吃了几根油条,喝了碗胡辣汤,胃里早空了呀。哎呀,刚才我急着去找你,水壶也洒了,你再哭下去真麻烦了。” 被他这么一说,魏青草还真觉得嗓子干的冒烟,胃里也咕噜噜叫唤了。 可是,赵建庆这厮还没跟她道歉呢。她为了保全公共财产,只身追捕小偷,不但没得到他的夸奖和奖励,居然被他训一顿,她不生气谁生气,她不委屈谁委屈,她不哭出个所以然来能罢休吗? “呜呜……”她继续哭,还故意加大了嗓门。 赵建庆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哦哦”着说:“青草,我都承认错误了,不该大声骂你,让你没面子,以后我改了还不行嘛。要不这么吧,你再吼我一顿好了,对了,你打我也行。” 魏青草憋不住了,瞪着眼朝他叫:“你仅仅大声骂我了让我没面子了吗?我那么英勇的抱住了咱们的钱,你不夸我算了还骂我,你说你是人吗你,你要脸吗你!呜呜呜……” 她委屈极了。 赵建庆猛地两手扳过她的肩,脸对着她的脸,表情冰冷如铁。语气重重地说:“青草,这件事我不会跟你道歉,因为确实是你错了,你不该为了钱冒险。” 魏青草叫:“钱是咱们的血汗钱呀,咱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赶集,天黑才回家,渴了喝口凉水,饿了啃口干粮,风吹日晒,口干舌燥……我们挣个钱容易吗?我看见人抢跑我能无动于衷吗……” 赵建庆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吼:“钱当然重要 ,但是,跟你比起来,钱算个屁呀!” 魏青草猛地一愣。这话,活两辈子头一回听到。 赵建庆喘着粗气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你知道吗,我发现你好大会不来,又听到有人议论那边有小偷,我第一个意识就是你不要有事,而不是钱不要丢!” 魏青草直直看着他一动不动。 赵建庆别过头不看她,低声说:“刚才是我不对,你都吓成那样了,还拼死拼活把钱夺回来了,我还那么吼你,是谁都受不了。但是,我的态度很坚决,出了事不准先护钱,要先护自己。”.. 魏青草的眼泪又缓缓流下,这是感动的眼泪…… “呜呜……”她又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赵建庆不懂她的眼泪,以为她还是委屈。就干脆抓起她的手,说:“你打我吧,使劲打,什么时候打够了算拉倒。” “冰糕冰糕,凉甜冰糕!”一道清亮悠扬的嗓子从远处传来。 魏青草猛地把头一抬,赵建庆也同时顺着声音看去。他惊喜地说:“卖冰糕的,我给你买冰糕吃去。” 说罢跳下车朝卖冰糕的走去,嘴里喊着:“卖冰糕的,这边来!” 很快,赵建庆拿着两根雪白冰糕来了,欢快的招呼她:“快吃快吃,一会化了哈。” 说着抬腿跳上架车子,把冰糕塞到魏青草手里。 魏青草接过就“咔嚓”咬了一大口,边咂嘴吸溜边叫:“嗯,又凉又甜,爽啊!” 赵建庆看她吃这么欢,跳下车又给她买了一根,她一连吃了两根,嘴唇都被冰的红嘟嘟的了。他看着使劲咽咽唾沫,别过脸不去看她。 “冰糕吃了,该饿了吧,你说,咱回家吃饭还是去集市上吃?你受惊了,吃点好的给你压压惊。”赵建庆跳下车绕过前头来赶车。 魏青草刚想开口,忽然把脸一拉,嘴一撅说:“我没原谅你哈,你别跟我说话。” 赵建庆嘿嘿一笑,说:“哪那么大气性,哭也哭了,冰糕也吃了,就过去了哈,走走走,我买个烧鸡给你吃。” 魏青草一听烧鸡两眼泛光,想想刚才经历那么一场激烈情形,是该吃点好的压压惊。 她就说:“光吃肉不行,你给我买瓶啤酒喝。” 赵建庆眉头一皱:“啤酒?就是那种味道跟马尿似的酒?” ------------ 第一百章 开厂计划初露端倪 魏青草挤挤眼,说:“你会喜欢上马尿的。” 啤酒才进入这个农村小镇,被喷味道像马尿。 为了给魏青草压惊,赵建庆干脆带她去了一个小饭馆,想吃什么让她随便点,还问饭馆老板要了一瓶啤酒。 其实随便点也点不到什么,这时候的饭馆除了肉就是时令几样蔬菜,不像后世饭店里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一年四季都有。 所以,魏青草点了一个麻辣鱼,又要了一个花生米,然后要两碗凉面。 她把啤酒倒在两个杯子里,跟赵建庆说:“来,陪我喝一杯。” 赵建庆看着那酒杯上一层白沫,实在不想喝,他吐槽:“你说这也叫酒?白酒不是白酒黄酒不是黄酒,还咕嘟咕嘟冒白沫,味道又苦又麻舌头,这什么喝头。啧啧,外国人就是奇葩。” 魏青草跟他解读:“你还喝不惯,喝惯了就喜欢上了,味道不同是因为酿造工艺不同,白酒黄酒是用高粱用大米做的,这是用小麦酿造。而且,啤酒适合夏天喝,酒精度数低,又含有各种维生素……要是冰的喝着更爽。” 她当起了行家,因为上一世,她很喜欢喝啤酒。 赵建庆满眼吃惊的盯住了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好像早就喝过似的。” 魏青草猛地回过神,她紧张地猛喝一大口啤酒,呵呵笑笑说:“我哪喝过呀,我这不都是报纸上看的嘛。” 赵建庆是个神经大条的,没再想别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呲牙咧嘴的嘟囔一句:“那你咋就喝得惯这玩意呀,真难喝。” 魏青草撒谎:“可能是对我的口味吧,我头一回喝就喜欢了。” 赵建庆一脸的不可思议。 魏青草跟老板招招手又要了一瓶啤酒,逼着赵建庆再陪她喝一杯。赵建庆摇手说:“你放过我好吧,我真喝不下去了。” 魏青草大有深意的一笑:“你必须得学会喝它。” 赵建庆问:“我为什么要学会喝它?” 她答非所问:“啤酒才刚进入我国,而它已经迅速风靡全国了,你也看见了,就连我们这个穷乡僻壤都有了。就是说,它在我国的市场是没问题了。但是,啤酒眼下还都是进口的,你看看这个牌子。” 那是一款美国的“蓝带”啤酒。 赵建庆神色凝重起来,摒神静气地听着她下面的话。 “也就说,我们现在喝的大部分是外国进口啤酒,我们国家倒是有一家青岛啤酒厂,可是它的销量并不高。也就是说,我们的钱都被外国人赚去了。为什么要让外国人赚我们的钱呢?我们自己为什么不学着酿造啤酒?” 魏青草凭着上一世的记忆,青岛啤酒要在后世才会火,眼下,国内市场被国外啤酒所占据。 赵建庆两眼空了,他的心飞了起来。 他哑声问:“你想开办啤酒厂?” 魏青草朝他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赵建庆抬手打下她的手,说:“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事,能干。” 魏青草噗呲笑了,心说,当然能干,建造啤酒厂可是朝阳产业,它的市场会越来越广阔,再过十年二十年,到夏天已经是家家必备饮品了。就是如今,夏天城里人聚会也有白酒改为啤酒了,很多人家里会备用啤酒。 赵建庆脑子里乱起来,“可是这啤酒咱不会造呀,造啤酒肯定得投资很大吧,都需要什么设备呢……” 魏青草微笑看着他,温声说:“不急,咱们慢慢来,一步步深入了解。” 赵建庆连连点头:“那当然,可是得深入了解,可是得一步步来,我们是两眼一抹黑呀……” 魏青草说:“当然,我们眼下要做的是挣钱,多多挣钱,为我们的计划积攒实力。” 俩人的挣钱顿时有了更高的目标,不仅仅是单纯的想让家 人过上好日子了,他们有了新的方向,他们不会当一辈子小商贩,他们要干开厂子,干大事业。 俩人说着话,没发现外面经过一个人。 可能是被胸中的新计划所激励了,本来说好了今天不再收购白条了,让魏青草回家休息。可是两瓶啤酒下肚,魏青草信誓旦旦地说今天下午再收它两车,挣它个几十块钱。 俩人就又赶着驴车返回集市上了。 把两车白条都卖光了,天已经黑透了,有了今天中午遇上小偷的经历,赵建庆警惕了。他让魏青草挨着他坐一些,把钱包抱在怀里。 魏青草就抱着钱包,贴着他后背坐,闻着他身上味道,感受着他的力量,她觉得……好踏实。 她闲闲地问:“上次你说,你们村传遍了你跟刘小花订亲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赵建庆不屑地说:“怎么样了?不攻自破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魏青草笑着问:“如果她单方面宣布你已经是她未婚夫了,还为你守身如玉谁都不接受,到最后逼你娶她,你会作何感想?” 赵建庆“切”一声说:“她有病吗?哦对了,她是有病,神经病。” 俩人不厚道的笑了刘小花一通。 赵建庆照样又在魏青草家里吃了饭才回家,到家却看到本家一个堂姑在他家坐着。 原来,她是来借钱的。 她本来不知道赵建庆收柳条多挣钱,今天在集市上捡烂菜叶烂果子回家喂牲畜的时候,经过镇上的饭馆,看到了在里面吃饭喝酒的赵建庆。 这时候能进饭店吃饭喝酒的除了当官的,就是吃商品粮的,要是有个农民敢进饭馆,那他准是发财了。.. 于是,她就来借钱了。 她看见赵建庆又呜呜痛哭,跟他诉说自己此刻的不幸。 她男人有癫痫,以前还好,年纪大了犯病越来越勤,啥活都不能干,还得吃药。她儿子眼看***多了还没媳妇。他爹有癫痫,家里又穷,知根知底的姑娘也不会嫁他。几天前,她通过亲戚认识了一个“能人”,那人跟她保证能给她弄个大姑娘来,但她得出800块钱. 她哭着跟堂侄子说:“建庆呀,我的好孩子,姑这烂摊子,哪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呐。可是拿不出你表哥就娶不到媳妇,他娶不到媳妇我们家就绝户了呀,他也会恨死我,姑没法子呀,只能来娘家借钱呜呜呜……” ------------ 第一百零一章 表舅的新打算 赵建庆眉头一皱:“这不是从人贩子手里买媳妇吗?” 堂姑赶紧擦擦泪说:“是啊是啊,这买媳妇不是多的是吗,只要有钱,人家老光棍还能买个小姑娘熬一大家子呢。” 这个年代,农村有不少外地买来的媳妇。农村人没文化,也没是非观念,觉得买到媳妇是好事,哪管被买来的女人如何痛苦。 那些黑心的人贩子呢,相反被这些娶不到媳妇的人家奉为神明,他们巴结他,给他们送礼,买来媳妇还包庇他们,保护他们。 所以,这个年代的买卖妇女交易屡禁不止。 但赵建庆很痛恨这种行为,她亲眼见过邻村一个老光棍买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姑娘不肯就犯,那老光棍就召集本家几个年轻孩子给她颜色看,居然失手把人给打死了。 然后呢,老光棍给她嘴里灌了药,跟邻居说她是喝农药死了,就那么草草给埋了。 他脸色铁青地跟堂姑说:“我没钱。” 就拿起换洗衣裳去水沟里洗澡了,把堂姑晾在了家里。 但是赵建庆这个神经大条的忘了一件事:爷爷手里有钱呐。 等她洗澡回来,见堂姑走了,就问:“爷,你怎么打发她走了?” 赵老头不想多事,就敷衍说:“还怎么打发,没钱她就走了呗。” 赵建庆气愤地说:“爷,我堂姑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花钱买媳妇是犯罪,是残害妇女,咱可不能助纣为虐。” 赵老头摇摇手说:“知道知道,忙一天了,赶快睡吧。” 魏青草家里,大伙都得知今天在集市上有惊无险的一幕后,都吓坏了,事后都嘱咐她,以后不可以离开赵建庆一步,就是偶尔有事分开,那钱必须让他带着,这样钱跟她人都安全。 是的,在全家人眼里,赵建庆就是安全的保证。 魏青草想到了当时仗义出手的朱顺利,就跟爸妈说:“这回多亏了黑二小的侄子朱顺利,咱不能白受人家的恩,妈你明天去她家感谢一下吧,再买些东西让她给她娘家带过去。” 张玉英虽然不想搭理“黑二小”,但想到她侄子对闺女的出手相救之恩,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从此,张玉英跟“黑二小”的关系也不那么紧张了。 在徐万里的暗箱操作下,薛家打官司要回两个孩子的事不了不之了,魏东花高兴得搂着俩孩子痛哭一场。 同时也非要感谢徐万里不可。 魏东海也跟魏青草说,人家建庆舅舅帮了咱这么大忙,咱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咋着也得登门道谢,不然显得咱多没良心呐。 魏青草觉着也是,在第二天早上,她就把这事跟赵建庆说了。赵建庆想想说:“按理说该感谢一下,礼多人不怪嘛。这样,今天咱到他收购站看看他人在吗,在咱就跟他说,让他说个日子,接受一下你姑的拜访。” 就这么说好了,俩人收满了一车白条拉着来到收购站后,果然徐万里在。如今他已经是个单身汉了,不出差就是在收购站,别无他去。 魏青草见面就跟他道谢一番,接着说姑对他非常感谢,爸爸也想当面谢他,想问他哪天有时间接待他们。 徐万里哈哈一笑说:“不用不用,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朋友也没徇私枉法,是他们那件事薛家人不占理,他们在我朋友的劝说下放弃了投诉。” 魏青草诚恳地说:“那您跟您朋友的功劳也不小呀,怎么说都是替我姑抱住了孩子,我姑跟我爸都是实在人,不对您表示一下感谢他们心里不安。”.. 徐万里掀掀眼皮看看她,轻笑一下说:“那这样吧,为了让你们全家心安,今天晚上你请我吃顿饭吧。” 魏青草高兴地说:“好好好,那就谢谢表舅赏脸了。” 徐万里呵呵笑笑,说:“现在还早, 你们去忙,我也有件事要办,下午再说去哪吃。” “好好好。”魏青草欢快地答应。 卖了白条回家的路上,赵建庆说:“那咱今天就少收一车吧,请客是要事。” 魏青草说:“那当然了,再收一车回来卖了就算完,大不了明天多收一车,把钱再赚回来嘛。” 赵建庆沉默一会,朝后面车里的人说:“青草,咱们得暂停收购了,这两天我得去找我妈。” 魏青草关切地说:“你不是说等你舅舅的消息吗?” 赵建庆摇头:“我舅舅再没消息我就不等了,我自己去找她。” 她理解他,就点头说:“可以,需要我做什么吗?” 赵建庆紧抿嘴唇,捏鞭子的手微微颤抖,他终于开口:“你能跟我一起去吗?我心里……有点慌。” 魏青草心里一揪,随即轻声说:“可以,你说什么时候去咱就什么时候去。” 赵建庆坐着车辕上宽厚的脊背有些凌乱,他忽然背对着她说了一句:“谢谢。” 魏青草鼻子有些发酸。 俩人又收满了一车白条,赶到了收购站,徐万里正开车从外面回来了。 魏青草从会计手里领了一车白条的钱,欢快地跑进徐万里办公室,甜甜地喊了声:“表舅!” 徐万里正招待赵建庆喝茶,看见她进来就指指茶杯,温声说:“钱领了?坐下喝茶吧先,我跟你们说一件事。” 赵建庆欠身让魏青草坐在他旁边。 魏青草坐下看着徐万里问:“表舅要跟我们说什么事?” 徐万里问他们:“咱们这柳条的生意还能再做个两个月左右,秋天地里可就不长柳条了,你们想过再做什么吗?” 魏青草想起上一世张鹏飞的生财之道,张口就说:“可以倒卖棉花。在各个村低价收购,再高价卖到棉站。” 徐万里喝了一口茶,笑笑问:“你想过吗,倒卖棉花国家可不允许呀。” 魏青草心里一沉:这个不假。上一世张鹏飞也只敢在马头镇收了卖给马头镇棉站,全都靠着他舅舅打点。 她笑自己,真是无知…… “表舅,让您见笑了,我都忘了倒卖棉花是违法乱纪的事了,抱歉抱歉。”魏青草道歉。 赵建庆给她解围:“这两年不一到冬天,各个村都有来收棉花的吗,你哪想到这个。” 徐万里摇摇手,说:“不说这个了,我想知道,你们还有别的打算吗?” ------------ 第一百零二章 新收购计划 魏青草跟赵建庆对视一眼,一起摇摇头。 魏青草多机灵呀!她眨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朝徐万里甜甜地说:“表舅,您有什么打算呢?反正我们跟着您混,您吃肉,让我们跟着喝点汤就行了嘻嘻。” “哈哈哈……”徐万里开怀大笑。 他又拿起茶壶把茶杯徐徐倒满,悠悠地说:“你这小丫头小嘴就是会说。你看呀,等你们收不到白条了,我的收购站也收不到白条了,我也得另辟蹊径呀。我呢,有个打算,还真想带着你们一起干。” “表舅,快说!”俩人一齐叫。 徐万里笃定地一笑,那双智慧又淡然的目光在俩人脸上扫视一遍,开口:“我想做这个。” 他拿起了两根连在一起的一次性筷子。 魏青草眼里一亮,激动地叫了出来:“这可是个赚大钱的生意!” “嗯?”赵建庆跟徐万里都看向她。 魏青草自觉失态,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故意呛了一下,然后解释:“那、什么,表舅我是在饭店吃饭看见有一次性筷子了。我觉得吧,这个生意是朝阳产业,那么肯定赚钱呐。” 徐万里朝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说:“青草姑娘,我越来越觉得你了不起了,你的想法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建庆拿起那双木头做的一次性筷子,嘀咕:“我还真没见过这个筷子,筷子该是上头方下头圆,这整个就是扁的,还一折就断。对哦,这筷子是一次性的,那不浪费吗?干嘛要用一次性筷子……” 魏青草觉得他的想法才是最前卫的,一次性筷子在后世是不提倡的,因为不环保。可是眼下,环抱这个词在我国还没问世。 徐万里嘲笑外甥:“你就不如人家小姑娘伶俐了,一次性筷子还不知道,我给你讲讲一次性筷子的好处……” 赵建庆听了恍然大悟,听到这里面的利润和可观的发展前景,已经掉到钱眼里的他顿时两眼放光,攥着两拳说:“表舅,既然这样,那就干吧!您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切行动听指挥。” 徐万里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跟他们分析:“一次性筷子这个行业我已经考察过了,投资可大可小,只要筷子做出来了,销量没问题。这个生意分两个步骤,一是收购木材;一是生产筷子。” 魏青草跟赵建庆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徐万里指指外面:“我这里有的是场地,可以空出来一片来生产一次性筷子,资金我有的是,说干就能干。” “那表舅需要我们做什么呢?”魏青草急切地问。 徐万里笑笑,跟他们兜底:“等白条收不到了,我的工艺品收购站不会停,我又开始收购玉米皮,整理一下照样卖工艺品商。我做一次性筷子只是多产业运营。但是,我精力有限,一次性筷子木材收购这一块就得找人合作。” “怎么个合作发?”魏青草淡定地问。 徐万里看她一眼,正色说:“简单呐,你们给我提供木材,价格好说,我绝对让你们赚钱。”.. 魏青草跟赵建庆对视一眼,齐声说:“成交!” 徐万里起身,庄重地朝两个人伸出手,微笑说:“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魏青草说了一句大实话:“只要有钱赚,肯定愉快。” 徐万里哈哈笑了。 赵建庆豪气地说:“表舅,走,咱们喝酒吃肉去,为了我们的合作,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走!”徐万里也热情高涨。 三人又来到那个叫“聚财”的饭店,又要了一个二楼的单间,赵建庆去柜台拿白酒的时候,徐万里拦住他,说:“天热,不喝白酒了。” 转头跟服务员说:“给我们来几瓶冰镇啤酒。” 赵建庆再次听到“啤酒”两个字,有些疑惑地看看表舅,心里想的是: 你也喜欢喝啤酒? 魏青草则笑嘻嘻地说:“冰镇啤酒喝着才爽。” 看着那泛着一层白沫的啤酒,赵建庆还是爱不起来,可是,大热的天一摸装酒的玻璃杯冰凉舒爽,他面带笑容捧起了酒杯。 徐万里端起酒杯,笑着说:“来呀,先喝一杯去去暑气,喝下去绝对透心凉。” 看徐万里跟魏青草都干了,他总不能不干吧。所以,赵建庆也咕咚咕咚把那杯啤酒喝干了。 喝完浑身上下一片冰爽,他舒服地打了一个酒嗝:“带劲!” 并且惊叫:“原来酒还可以喝冰的。” 徐万里呵呵笑笑,给他讲起了啤酒的文化来,说他早就喝过冰啤酒。在之前的认知里,他也以为酒只能喝温的,哪有喝冰的道理?自从接触了啤酒才知道了。 他微笑看着赵建庆,说:“头一回喝会觉得像马尿,喝不惯,慢慢你就喜欢喝了,因为它度数低,喝了舒服。” 魏青草认真听着徐万里对啤酒的讲解,看得出他对啤酒很喜爱。她忽然问:“表舅,你对啤酒的酿造过程有了解吗?” 徐万里摇头,“没有没有,酿造啤酒不懂,咱只是享用,不是生产厂家。” 魏青草心下窃喜:幸亏你还没想到朝这伸手。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酒也喝得欢畅,赵建庆越喝越喜欢,说这才喝出啤酒的香味来了。 徐万里说早说你会喜欢喝的,啤酒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夏天必备了,他冰箱里就放着啤酒。 魏青草更有信心了。暗说,眼下,我们得使劲挣钱,攒钱,明年干一票大的,到时候令你徐大老板都对我们刮目相看。 回去的路上,俩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话就多了起来。 俩人这就开始计划收购木材了。 这时候不像后世,没有专门的林场。再加上分田到户之后,农民为了种粮食,把树都刨了。 所以,树木并不多,只能游街串巷的收购。 魏青草吐槽:“徐万里真是老油子,知道木材这一块不好弄,就交给我们来做。他怎么不让我们跟他投资入股呢?” 赵建庆嗔她:“你别得寸进尺了,他肯带我们就不错了,这木材也不是收不到,咱辛苦点就是了,有钱赚就行啊。” 魏青草嘻嘻笑了:“我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嘛,他赚钱带我们,我们偷着乐死了。” “啪”一大滴雨砸在了她额头上。 ------------ 第一百零三章别怕 有我 “啪!啪……”雨一滴一滴砸下。 瞬间就大雨倾盆起来。 “呀,这雨来势汹汹呀,怎么办,咱也没有带雨具?”赶车的赵建军焦急地叫。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咔嚓”一声雷就在头顶炸开。 魏青草本能的捂住头尖叫一声,驴子也受惊“嗷”叫了一声,扬起蹄子疯跑。 赵建庆一边喝住驴子一边伸手去抓魏青草的手,安慰她别怕。 魏青草再怕也不会失去理智,她把钱包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它被雨打湿。同时朝赵建庆叫:“赶快找个地方避雨吧,很危险。” 赵建庆吐出一口雨水,叫:“我找找,附近地里该有瓜棚。” 不错,一个瓜棚出现在他的手电光下,他匆匆把架车子从驴身上卸下,一手牵驴一手拉魏青草往瓜棚里钻去。 瓜棚里空无一人,或许是看瓜人刚才见要下大雨跑回家了。 两人一驴虽然紧张些,但到底塞下了,不再经受外面的雨打雷劈。 俩人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长吁了一口气。 赵建庆拿手电照照这个狭小的瓜棚,瓜棚里有一张小竹床,一床被单,一只枕头,都乌黑油腻,地上还满是烟灰。 一看就是个看瓜老头的标配。 魏青草嫌脏,也怕弄湿人家的床,就挨床边蹲下。赵建庆往地上一坐,伸出两条大长腿朝她说:“你蹲时间长了不行,要坐坐我腿上吧,别那么多讲究了。” 魏青草心一咯噔一跳,眨眼看看他,他一脸真诚,并无丝毫暧昧之意。 但是,她一个大姑娘,坐一个大小伙腿上? 她摇摇头,说:“我蹲一会就行。” 可是到底她蹲不下去了,腿麻了,况且一身湿衣服紧裹着身子又冷又难受,不觉也想往地上坐。 忽听耳边一声低喝:“你不能坐地上!” 身子就被抱了起来,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落在了他双腿上,冰凉的身子顿时被温热包围了。 “地下又湿又潮,你体寒,又快来了……会肚子疼。”赵建庆严肃地说。 魏青草心里一暖,脸瞬间红了,他竟然记得自己的生理期。 俩人天天在一起,她每月来事他肯定能觉察出来。而且,她每次来,他都嘱咐她喝热水,中午吃饭也不许她吃凉的。 刚才在饭店吃饭,她也就喝了一杯冰啤酒,然后就让服务员给她拿了瓶常温的,因为这两天就快来了,提前贪凉,经期会肚子疼腰疼。@ 魏青草刚才还感觉浑身发冷,这往他腿上一坐,身上渐渐滚烫起来,脸尤其烫得火烧火燎的。她正在心里挣扎着要不要推开他,恰巧这时又一道炸雷响起,最怕打雷的魏青草本能的往赵建庆怀里一缩,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赵建庆下意识地用双臂环绕住她,温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别怕,有我……” 瓜棚外,火舌撕裂,雷声震天,瓜棚内魏青草闭着眼睛,紧贴在他怀里,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温暖的堡垒里,安全绝对。 不知多久,她被轻轻唤醒,原来,她竟然睡着在他怀里了。 “雨停了,咱们回家吧。”赵建庆拍着她的肩膀说。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叫醒她,也不想回家,他想这么一直抱着她…… 魏青草一个激灵从他腿上跳开了,倒退几步站到瓜棚外,指着他说:“刚才我睡着了哈,什么都不知道。” 赵建庆不动,淡淡一笑说:“我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罢起身拍拍驴屁股,戏谑说:“走吧老弟,你也睡着了吗。” 驴“嗷”一声,钻出瓜棚打了个喷嚏,四蹄踢跳着转了一个圈,被牵着朝路边的驾车子走去。 魏东海全家人都焦急地站在门口朝胡同口张望,听到他 们的驴车动静都长吁一口气,飞快朝他们跑来。 “淋湿了没,草儿,刚才打雷那么响,你吓着了吧……”张玉英担心地抓住闺女的手问。 闺女从小被雷惊着过,所以到现在看见打雷就怕。 没等魏青草回答,赵建庆就抢先说:“妈,草儿没事,有我在呐。” 魏青草就顺着他的话说:“对,我没事妈,那个,赶快烧水,让我洗澡睡觉。” 魏东花答:“洗澡水早就烧好了,我还给你们擀好了面条,这就给你们下吧?” “姑,我们吃过了,这不,我们替姑请我表舅吃饭表示感谢嘛,您欠他的情还了呵呵呵。”赵建庆跟魏东花说。 魏东花听了激动起来:“呀,建庆,草儿,你们今天替姑请他吃饭呀,那一顿饭咋能了呀,人家帮咱这么大的忙,我咋说也得去登门道谢……” 魏青草摇摇手说:“姑,爸爸,这事就算了啦,人家徐老板多忙啊,哪有空接待你,咱记着人家的恩情就行了。” 赵建庆把叫驴牵到牲口棚前,边卸套边说:“就是,这事再别提了,姑你以后该忙忙。” 魏东海看赵建庆衣裳湿漉漉的,就抢过叫驴说:“建庆,你快回家洗洗换上干衣裳吧,牲口给我吧。” 赵建庆也不客气了,丢下牲口就骑自行车走。 而这时魏青草早钻进屋里了,赵建庆走时打招呼她也不理睬。张玉英嘀咕:“这个妮子今个还是被雷吓着了,我看着都不守舍的……” 她进屋看闺女,魏青草却拿着干衣裳往洗澡棚子里走,张玉英挺着肚子跟出来,嘴里关切地问:“草儿,路上找地儿避雨了吧,打雷真没吓着你?我帮你搓搓身子。” 魏青草回身扶住妈,郑重地说:“妈,我真没吓着,路上我们找个瓜棚避雨了,我们又不傻,洗澡棚子里滑,您别去了。” 魏东花过来说:“嫂子,你身子不方便,回屋吧,我给草儿搓搓身子去。” 青华跟青青抢着说:“姑你回屋看着弟弟妹妹去,我俩给姐搓背。” 魏青草亲昵地一手牵一个,笑着说:“嗯,真疼大姐,慢点哈,地下滑。” 魏东海把叫驴拴在槽里,淘了一满槽草喂它吃着,出来关切地招呼媳妇:“玉英,刚下过雨,当院里滑,你别出屋了。” 又埋怨闺女:“草儿你这么大个人了,洗澡就洗澡呗还让你妈给你搓背。” ------------ 第一百零四章 卑微的春喜 魏青草:“……” 张玉英那语气里能滴出蜜来:“看你,净瞎咋呼,孩子哪让我给她搓背了……” 魏青草顺着妈的话音说:“就是,我哪让妈给我搓背了,哼,你血口喷人。” 张玉英随即呵斥闺女:“你个傻妮子,咋跟你爸说话呢,真是没大没小。” 魏青草张口无言,你俩……合伙欺负人呐! 她洗了澡换上睡衣刚走到屋里,盼盼跟春喜来了,俩人手里都抱着一捆晒干的柳条。 她们进门就问:“草儿,淋雨了吗刚才?” 魏青草不想提刚才的事,就敷衍一句说:“淋了,刚洗了澡。” “呀,那你熬碗姜汤水喝了吗,越是夏天受寒越伤身,容易积身体里。伏天雨水多,出门得带雨具……”盼盼跟春喜都嘱咐她。@ “来,把姜汤水喝了。”正说着魏东海端着一碗姜汤水过来了。 魏青草跟爸爸撒娇:“还是老爸疼我。” 魏东海搁下就往外走,顺口说:“你妈给你熬的。” 得,白谢他了。 魏青草喝了姜汤水,问了俩人白条斤数,当即把钱给了她们,俩人都喜笑颜开,跟她道谢。 春喜笑嘻嘻地说:“草儿,你看,自从你干上这个买卖,我沾你的光多挣了不少钱,有空呀,请你吃顿肉。” 盼盼也说:“该,咱俩都该请请她。” 魏青草因又有了新的赚钱门路心潮澎湃着,就美滋滋地说:“我挣的比你们多,有空我请你们,哎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雨了,凉快,我今天就请你们吧。” 她喊二妹:“青华,过来!” 青华过来了,她掏出几张钱递给她说:“你跟青青去代销点买两个肉罐头,再买一瓶景芝,我跟你两个姐姐玩会。” 春喜跟盼盼不肯,都掏出钱往青华手里塞,说买罐头的钱她们出。 魏青草拉住说:“你俩都别跟我争,这回我请,下回你们请哈。走,咱看看厨房都有啥菜,咱自己弄菜去。” 三个姑娘说笑着来到厨房。厨房有茄子,西红柿,黄瓜,还有一把空心菜,都是白天从菜地摘的,新鲜着呢。 她们决定蒸个茄子,做个西红柿炒鸡蛋,等会再弄两个罐头,下酒菜足够了。 为了不妨碍大家睡觉,三个姑娘把饭桌挪到院子东南角,离大家远点。 三人坐定,魏青草端起酒杯说:“来,咱先干一个,我正好喝点白酒去去寒气。” “来,干!”盼盼跟春喜豪气的一饮而尽。 魏青草招呼她们吃菜,说:“咱姐仨从小就要好,为什么呀,都实在,脑子不会拐弯。我这个人呢,还比你们多了一个臭毛病,实话实说,好打抱不平。比如,我就不同意春喜嫁给马武,我看不惯春喜那么卑微的屈从他……” “大姐,马武哥来了,你快回家吧。”春喜弟弟匆匆跑来叫她。 魏青草愣了一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呀! 春喜一听自己的未婚夫来了,也不顾正在跟好姐妹喝酒了,起身就往外跑,那迫不及待的样子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 这话是盼盼在后面嘀咕的。 魏青草看着春喜消失的院门口,长吐一口气,跟盼盼说:“走,咱去她家看看。” 她跟盼盼走到春喜家,正听到屋里春喜妈不悦的叫声:“那不行,你们的大喜日子是找先生看好了的,哪能说改就改,这样多不吉利。” 马武那冰冷的声音传出:“什么吉利不吉利,都是人的嘴胡说,我们办喜事我们自己做主。” 春喜妈争辩:“哪有随便改大喜日子的,定哪一天就哪一天,不能因为你爸腿摔断了就急着娶我家春喜过门,那不就是图着让我们春喜伺候你爸吗……” “那大娘 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了?” 魏青草拧紧了眉头:听听,多霸道。 “马武,不是,我妈不是这意思……这事,咱再好好商量。”春喜那卑微讨好的声音响起。 魏青草真想冲进去一巴掌打醒她。 马武那冷冷的声音响起:“那就这么定了,同意就这个月20结婚,雨天路不好,我先走了。” 话音落了,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从春喜家屋里走了出来,推过自行车,跨上呼呼从魏青草和春喜身边驶过去了。 干脆利落。 春喜妈气的大骂起来,骂完未来女婿又骂自己闺女不争气,“人家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还嫁出去呢就跟婆家一气了,我这闺女是白养了呀……” 春喜爸深深地叹口气。粗声说:“这个婚不能结。” “对,这门亲事咱不稀罕了。”春喜骂痛下决心。 春喜慌了,紧张地跟爸妈哀求:“爸,妈,你们别这么说,马武肯娶我就是我的福气了……” “噗”魏青草气笑了。 她一脚迈进春草家屋门,恨铁不成钢地从春喜叫:“春喜,你一个大姑娘怕嫁不出去吗?你一朵鲜花愁没牛粪插吗?你就这么想嫁给马武,你就不懂什么叫上赶着不是买卖?你这么死乞白赖地嫁到他家,他会珍惜你吗,会看得起你吗!” 不光春喜,她爸妈都被魏青草这一阵连珠带炮的追问给震住了,一时都直直地看着她。 春喜妈第一个赞同魏青草的话,指着闺女骂:“听听,你个王八孙妮子听见了没,青草这话说的太对了,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会当你是贱卖,说你不值钱,不值钱的东西谁会当回事……” 听春喜妈说得难听,魏青草赶紧拦住她,说:“大娘,咱不说了,咱心里有数就行,您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春喜妈说:“啥情况吧,春喜跟马武成亲的日子不是订好在十月初十嘛,这不也快了嘛,再过三个来月就到了,我跟你大爷已经帮她预备嫁妆了。 可是那龟孙刚才来了,说他爸上房修屋顶不小心掉下来摔断了腿,想让提前办喜事。青草,盼盼,你俩都说说,他爸摔断腿了就提前娶我家春喜过门,那不就是让我闺女伺候他爸吗? 再说了,这喜日子都是找人看的,哪能说改就改!” ------------ 第一百零五章春喜拼死嫁马武 魏青草顺音上:“不能改。” 春喜妈说:“就是,不能改。” 春喜爸说:“坚决不改。” 春喜哭了:“爸,妈,你们就心疼一下闺女吧,你闺女我就看上马武了,这辈子非他不嫁,你们就别难为我了,答应了马武的要求吧……”.. 魏青草气得咬紧了嘴唇。心里骂:贱胚子! 春喜爸气得脸都青了,春喜妈气得指着闺女的鼻子骂,骂着骂着气哭了。最后一狠心说:“这事我就不答应,你不要脸你爹娘要脸,你非他不嫁就在家当一辈子老闺女吧!” 听着春喜妈这话,魏青草心里感慨:春喜呀春喜,你要有你妈一半气节就好了。 春喜吓得抱住妈的腿痛哭:“妈,不行,您不能这么狠心,你闺女没了马武会活不下去的……” 春喜爸呼地起身,一巴掌扇在了闺女脸上,黑着脸痛骂:“你把你爹娘的脸都丢尽了!” 魏青草跟盼盼都吓了一跳。但马上,魏青草心说:打得好,把她打醒才好。 可是,春喜不但没被打醒,还发疯地抗议起来:“你打你打,你们打死我才好,你们光顾自己,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从小就跟我说,我是家里的老大,我该干最重的活,我该吃最多的苦,有好吃的留给弟弟妹妹,要照顾弟弟妹妹,要疼弟弟妹妹……我呢,谁照顾我,谁疼我……” 春喜爸妈哑口无言。 春喜妈服软了,好言好语地说:“闺女呀,爸妈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爸妈心里有数。这不,爸妈商量好了,你出嫁一定多给你置办些嫁妆,人家有的你都有。这他突然要改日子,嫁妆也预备不及呀。” 春喜惊喜的看着母亲,问:“你真的同意了?” 春喜妈顿了一下,看看春喜爸,摇头说:“我们没说同意,嫁妆预备不及呀。” 春喜说:“那好办,你们给我折成钱就行了。” 春喜爸妈顿时一脸哭相。 春喜爸一咬牙说:“春喜,你爸我把话撂这,要结婚就按照原来的日子,不然,就拉倒!” 春喜瘫倒在地。 魏青草跟盼盼把她拉到了她自己屋里,让她冷静一下。 春喜哭着说:“青草,盼盼,你们别劝我听父母的话,我不会听的,我这辈子就爱马武,我就嫁他,谁劝我都没用。” 魏青草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痛心地说:“春喜,日子是你自己过,如果你非要往火坑里跳,我们也拦不住。但是,我提醒你,你跳的确实是火坑,我不想让你跳。” 春喜崩溃了,她嘶叫:“青草,你为什么那么恨马武,他哪里得罪你了!” 魏青草看着春喜哑口无言。 春喜咬牙说:“青草,你要是还想跟我做姐妹,就不要再说马武的坏话,不然,我们只能各走各的了。” 魏青草冷笑一下,拉上盼盼走出了她屋门。 身后,她听到春喜爸爸在屋里说:“嫁人这么大的事,还轮不到她做主……” 俩人又坐回魏青草家的酒桌上,她说:“盼盼,咱吃咱的,春喜就是犯贱,这种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等着吧,有她哭都找不着坟头的时候。” 盼盼细声细气地说:“唉,春喜真是鬼迷心窍了,一个大姑娘家,一点脸面都不给自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男人会把你当人看才怪呐,真丢人。” 魏青草没想到柔柔弱弱的盼盼还这么有骨气,她端起酒杯说:“你说得太对了,咱们女人要有傲骨,要给足自己脸,这样男人才会敬重你,珍惜你,不然,你就是犯贱。来咱姊妹俩喝一个。” 俩人谈得太投机了,就忘了时间。这时雨过天晴,月亮闪亮登场,把水洗般的光亮投射到地上。亮得有些过了。 月光下,魏青草伸出手指,都 能看到指甲盖上的蛋白来。 这么明净的夜空,这么洁亮的月光,在后世可是看不到的。魏青草看着这月光心里有些莫名的慌慌…… 她忽然说:“不知道春喜跟父母说到哪一步了,要不,咱看看去?” 盼盼喝多了酒,脸蛋红扑扑地说:“这都大半夜了,人家都睡了,可不能再去了。对了,咱也散了吧,你明天还得早起赶集,我也得下地,再熬,起不来了。” “嗯,那就散了。”魏青草起身收拾桌子。 盼盼跟她一块收拾了,魏青草送她到门口,嘱咐她小心脚下别滑倒,就准备上院门。 忽然,她心里一紧,把上住的院门猛地拉开,冲出家门朝春喜家跑去。 春喜家没有院门,她直接跑到春喜屋门口,捶着她的屋门叫:“春喜!春喜!” 春喜爸妈被惊醒了,披衣开门问她这么晚了喊春喜干嘛。 魏青草心突突地跳着朝他俩说:“我心里有点慌,怕春喜出事……” 她话音未落,春喜爸爸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脚把闺女的屋门踢开了。 “啊呀我的闺女哎!”春喜妈尖叫一声就朝屋里冲去。 魏青草目瞪口呆。她看到房梁上挂着一道直直的影子…… 她跟春喜爸妈一起手忙脚乱地把春喜救下来,看她舌头还没有伸出来,下面也没有尿。说明她上吊时间还不长,还能救过来。 幸亏她爸爸很有救人常识,他把闺女放到床上,弯腰给她做人工呼吸。 一会,春喜发出了咳嗽声。 三人都大喜:活过来了! 春喜活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不同意我跟马武的事,我还会再自杀。” 魏青草扑通坐到了地上,她终于知道了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春喜嫁马武已经成定局了。 她重活一世也改变不了好姐妹的命运。 早上,魏青草的眼是肿的,脸色也不好看。 赵建庆看她一眼就问:“怎么了,没睡好,还是哭了?” 魏青草恹恹地说:“没睡好。” “是不是想我想的了?”他油嘴滑舌地问。 她忍不住“噗呲”笑了,狠狠剜他一眼骂:“神经病。” 赵建庆嘿嘿笑笑,温声嘱咐她:“今天咱赶三春***,远,还得一会到,你躺下睡会吧。” ------------ 第一百零六章我哪舍得磕着我媳妇 魏青草眼皮沉沉的,脑子也混沌不开,就听他的话躺在了架车子里,用一块花被单把自己蒙上。 赵建庆故意把车赶得很慢,好让她不颠簸。 魏青草在车里说话了:“你知道的,那个春喜,我最好的姐妹,非要嫁给那个不爱他的人,昨晚上还为他上吊了。她太傻了,她不会幸福的。” 赵建庆回头看看她,“原来你昨晚上就因为这个没睡好呀?那不值得。” 魏青草生气了:“你太冷血了。” 赵建庆缓缓地说:“不是我冷血,是你太想不开,你怎么知道她嫁了不爱她的男人就不幸福呢?” 魏青草没法跟他说出原因,就反问:“女人嫁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会幸福吗?” 赵建庆说:“女人嫁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幸福吗?” 魏青草哑口无言。 赵建庆开导她:“以后的日子谁也不能预料,但在她如愿嫁给自己爱的男人的时刻,她就是幸福的。” 魏青草脑子一闪,他说的好有道理哦。 就算春喜日后不幸,但是,最起码她在嫁给马武的时候是幸福的。 以后,再说以后吧…… 咳咳,好像春喜的命运她能做主似的! 赵建庆看看她,沉声说:“青草,我明天就去找我妈了。” 魏青草从车里坐了起来,问他:“你舅舅有信了?” 赵建庆说:“昨晚上我九姨给我信了,我妈同意见我,让我明天去她指定的地方找她。” 魏青草替他高兴,心里也有些紧张,问:“那我跟你一块去?” 赵建庆点头。 魏青草两臂环抱着膝头,眨眨眼珠,问他:“那你怎么跟你妈介绍我呀?” 赵建庆紧张地问:“说你是我对象行吗?” 魏青草早猜到了,不由抿嘴笑了笑,问:“让我装你对象哄你妈开心?还是让你妈看到你有对象了心安?” 赵建庆说:“都有。” 魏青草吐吐舌头,“看在你一片孝心上,我就答应了吧。” 赵建庆一股兴奋上了头,他猛地甩了驴屁股一鞭,嘴里吆喝一声“驾”!叫驴“嗷呜”奋蹄疾跑。 “咚”毫无防备的魏青草身子一歪,头磕到了车帮上。 “哎呀我的宝儿!”赵建庆一个激灵,拽住缰绳就凑过身子扶住她。揉着她被磕的头哄劝:“不疼不疼不疼……” 魏青草疼得呲牙咧嘴,骂着:“你个冒失鬼,你个***玩意,你想磕死我……” 赵建庆正兴奋的浑身爬满了笑细胞,心高兴的要跳出嗓子眼,他笑嘻嘻地抱着她头说:“我哪舍得磕着我媳妇,我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啊,他越来越放肆了! “滚!”魏青草一把推开他。 他故意往后一趔趄,做出差点跌下车的动作。 魏青草又不争气的笑了。 她一笑,他也咧着大嘴笑了,俩人各自坐好了照常赶路。 可是坏了,从这以后,他动不动就称她做“媳妇”,好在他很有分寸,只在他俩的时候叫,有人、或者到了她家后还老老实实当她的“干哥哥”。 她也就由着他了。 这是后话。 因为明天要见赵建庆妈妈,魏青草晚上有些紧张,她犹豫明天穿什么衣裳。 女孩子吗,都爱美,都有虚荣心,她明天以赵建庆对象的身份见他妈,那就是见未来婆婆呗,当然希望被看中了。 可是,她又不知道赵建庆妈妈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喜欢朴素稳重的还是喜欢洋气清爽的?她是打扮穿长衫长裤还是穿自己最喜欢穿的连衣裙? 看大姐对着床上几件衣裳发愁,二妹青华问:“大姐,你明天要走亲戚吗?” 魏 青草发觉妹妹注意到了自己,就不好意思地一笑,如实对她说:“明天不走亲戚,明天我跟建庆哥见他妈去。” “唔,你要见建庆哥的妈!”二妹跟三妹都惊奇地叫。 因为她们都知道她们的建庆哥爸爸去世妈妈改嫁。 魏青草摇摇手说:“说多了你们也不懂,反正明天我跟你建庆哥见他妈去,我不知道该穿哪件衣裳。” 二妹青华煞有其事地说:“大姐,要我说,你就穿平常衣裳就行。反正你长得好看,穿啥都好看。大人都不喜欢爱打扮的姑娘,你穿平常衣裳建庆哥的妈看了准喜欢,觉得你是过日子的姑娘。” 魏青草眼里一喜,伸手捏捏妹妹的小脸蛋,夸她:“咦,我的小宝宝真长大了哈,懂这么多,大姐心服口服。好嘞,大姐这下不发愁了,就穿我每天收白条的衣裳。” “嘻嘻嘻。”青华被夸笑成了一朵花。 好了,无事一身轻,魏青草安然入睡。 心里还是激动,天不亮就醒了,她悄悄去厨房烙了油饼,洗了几根黄瓜,一把小葱,几个番茄塞到包袱里当他们的早饭。 然后去井边洗漱了,穿上平日的确良凉单褂,一条涤粘二合一的黑色长裤,穿上塑料凉鞋,把头发梳成两根辫子。 把自己收拾齐整了,就开了院门。 她开始扫院子,喂鸡鸭,边帮妈做家务,边等着赵建庆来。 因为他妈家很远,得早点去,猜着他很快就来了。 果然,一会赵建庆来了,他一看穿得整整齐齐,明显是预备好了等着她的魏青草,眼里一热,微微咧嘴一笑说:“走吧咱。” 魏青草戴上草帽,跳上驴车说:“我妈听说今天见你妈,给带了些新下来的豇豆,还有几床她织的棉布床单,说给你妈当个见面礼。” 她拍拍手里的包袱。 赵建庆很吃惊,也很感动,他低声说:“妈真是有心,这都想着。” 魏青草酸酸地说:“我妈跟你妈又不认识,她就是处处为你着想。奇怪了,难道咱俩当年出生后抱错了,你才是她亲儿子?她见你可是比见我亲。” 赵建庆咧开大嘴开心笑了。 路远,趁着早上凉快,赵建庆快驴加鞭赶路,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看到路边一条小溪,驴嗷嗷叫着要去喝水。 魏青草就跟赵建庆说:“让牲口喝口水歇歇,咱也吃早饭吧,我一早起来烙的饼。嘻嘻,虽然没我爸烙的好吃,但我和面的时候加了一点白糖和一个鸡蛋,味道还是不错的。” 赵建庆听了转头朝她嬉笑着说:“嗬,今天吃上我媳妇做的饼了,那我可得多吃点。” ------------ 第一百零七章见到孟爱莲母子 魏青草白楞他一眼,拿着吃的下了车,在路边树荫下找个干净地方坐下,把油饼跟黄瓜,番茄摊在棉布手巾上,等着牵驴去河沟里喝水的赵建庆回来一块吃。 赵建庆牵着饮饱水的叫驴回来了,把它往旁边一棵树上一拴,迫不及待地坐到食物跟前,抓起一张油饼卷起几根小葱就咬了一大口。随即含糊不清地叫:“嗯,好吃!” 魏青草嚼着黄瓜不屑地说:“你尝出味了吗就说好吃,哼,马屁精。” 赵建庆一伸脖子咽下一口油饼,又咬了一大口说:“我媳妇做的能不好吃嘛。” 魏青草明明该骂他,可是心里却想笑,她怕她笑到脸上被他看见,就把脸扭向一边。 看着地里绿油油的庄稼,没好气地说:“快吃吧,吃着饼还堵不住你的嘴。” 赵建庆一连吃了三张油饼,才拿水果吃,还嘱咐魏青草:“别光吃水果,吃张饼。” 魏青草答应一声,卷起一张饼咬一口说:“嗯,确实挺松软的,下次还烙,肯定会越做越好。对了,你妈以前有啥拿手好吃的吗?” 赵建庆张口就说:“我妈蒸的马生菜花卷最好吃。我记得,那回我妈蒸了一锅马生菜花卷,我还不到十岁呀,那时候又瘦又小,我一口气吃了三个,把我妈都吓坏了哈哈哈……” 他头一回提起妈妈笑得这么欢,可是笑着笑着又沉默了,脸扭向了一边。 魏青草忽然母性泛滥,拍拍他的肩说:“以后我给你做马生菜花卷。” 赵建庆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一下子红了,给他一个后背说:“看什么看,再看不给你做了。” 后面传来一道哈气一样轻柔的话语:“好,我等着吃。” 魏青草浑身不自在,起身说:“吃饱了,走吧,还有几十里地呢。” 赵建庆把驴车停在了集市入口,他低声说:“我妈说,她在一家叫发财饭店里等我。饭店就在集市里头。” 魏青草理解他,心里肯定恨不得马上见她,又不敢见她…… 她轻声说:“走吧,这都快晌午了,咱请她吃饭。” 赵建庆使劲压着突突乱跳的心,手心里都是汗,他说:“青草,你牵着牲口,我吸根烟再去。” 魏青草牵着驴子,看着他蹲在地上一连吸了三根烟,才站了起来,再看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魏青草跟赵建庆并肩迈进了那家简陋的小饭馆,看到了赵建庆日思夜想的母亲,孟爱莲。 她跟所有的贫穷操劳的中年妇女一样,衣着破旧,皮肤黝黑,面色粗糙,皱纹丛生,面容憔悴,两眼沧桑。 她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她看到朝她走过来的高大英俊的小伙子,缓缓站起,浑身抖得如筛糠,把眼里的泪抖得扑簌簌往下淌…… “小儿,建庆……”她对着他发出嘶哑的喊叫。 旁边的小男孩立刻跟着怯怯地叫:“哥。” “哎!”赵建庆一步迈过来抱住了弟弟,把头深深埋在他细细的脖颈里。 “我的儿呀!”他母亲抱住了赵建庆的背嚎啕大哭。 赵建庆没有动,也没哭,只是紧紧地抱着弟弟,又任由母亲抱着自己。 魏青草轻轻走过来,拉住孟爱莲的胳膊,小声说:“婶子,咱不哭了,坐下说说话。” 孟爱莲被魏青草拉起来坐好,赵建庆也拉着弟弟的手坐在了母亲对面。 哭了好久的孟爱莲这才注意到魏青草,她含着眼泪问儿子:“这位姑娘是谁呀?” 不等赵建庆回答,她自己说:“婶子,我是他对象。” 赵建庆红着眼看了她一下,那一眼满是感激。 孟爱莲听了又惊又喜,眼泪又唰地流了下来。她伸出两手抓住魏青草的手,激动地说:“呀,你……是 我儿的对象呀……看看,多好一闺女……我,我也没预备啥……这,真丢脸……” 魏青草摁住她的手,微笑说:“婶子,别客气,今天我来的也太冒昧,婶子别介意才好,我叫青草,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说罢拉起小男孩的手,用和善的语气说:“弟弟,让妈妈跟哥哥说话,我带你去买点好吃的。” 孟爱莲不好意思让儿子去,想推辞,赵建庆跟弟弟说:“去吧。” 这就是血缘亲吧,小男孩看着大哥,听话地“嗯”了一声,就乖巧地跟着魏青草出了饭馆。 魏青草牵着他往集市中心走。 她打量他,长得黑瘦,衣着破旧,脚上的鞋还露着窟窿,心里不禁对他满是疼惜。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看的小孩,长大了妥妥一枚帅哥。 她亲切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男孩脆脆地答:“我小名儿叫庆庆,大名儿叫崔胜利。” 魏青草就说:“那我叫你庆庆吧。庆庆,你家里还有两个妹妹是吗?” 庆庆说:“是的,我大妹妹叫想兰,我小妹妹叫念兰。” 魏青草心里一格噔:赵建庆家里两个妹妹都叫“兰”。 她又问:“你爸爸喜欢你吗?” 他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摇摇头,小小的人,眼里满是落寞。 而他那眼神,跟赵建庆一模一样。 魏青草心疼地摸摸他的头,问:“那他喜欢两个妹妹吗?” 庆庆摇摇头,“我爸爸说我两个妹妹不是男孩,骂她们是赔钱货,我奶奶还骂我妈妈吃白饭。” 魏青草咬紧了牙关。她深呼吸一口气,拉着他说:“庆庆,想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庆庆开始不敢说,扭捏了一会说:“姐姐,你能给我买一袋糖吗?我要带给妹妹吃,我妹妹因为吃我叔叔家的弟弟一块糖,被我叔打了一巴掌,被我奶奶骂了几天,我妈还被我爸爸打了。” 魏青草差点气炸了肺,她强忍着火气,温声说:“可以,走,姐姐给你买糖去。” 庆庆又拽住魏青草的手,小声问:“姐姐,你有钱吗?” 魏青草灿烂地一笑,拍拍身上斜挎的钱包说:“有钱,姐姐是有钱人,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庆庆一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那笑容跟赵建庆也一模一样。 魏青草一下子从心里喜欢上这个小孩儿了。 ------------ 第一百零八章我头一回吃糖 到了集市上,魏青草让庆庆自己挑糖,还让他多挑几袋。小家伙欣喜若狂,一下子拿了三袋糖。 魏青草说不能光吃糖,又给他买了几条饼干,几袋糕点,俩人欢欢喜喜地抱着出了集市。天热,回来的路上,魏青草又买了两根冰糕,一人一根吃着往饭店走。 一大一小回到饭店来,看见赵建庆母子俩正低声说着话,听到动静一起回头朝这边看。 孟爱莲看见小儿子怀里抱的零食顿时惊叫:“呀,咋买那么多东西,庆庆,你咋这么不懂事,看让姐姐花这么多钱!” 小庆庆吓得瞪着眼睛不敢吭声了,魏青草赶紧搂住他,轻声跟孟爱莲说:“婶子,庆庆没要,我给他买的,让她带回家跟妹妹一起吃。” 孟爱莲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大儿子。赵建庆说:“妈,没事,青草不是外人,让她买吧。我还没顾上跟你说,我跟青草一起做生意,挺赚钱的……” 孟爱莲更伤心了,她呜咽着说:“我知道,你九姨跟我说了。我的儿啊,这些年你们受了多少苦啊,你是老大,小小年纪就有担子压到你肩上,早早自己做生意赚钱养家……” 赵建庆本来不想哭,可是看着母亲这满面沧桑的模样还心疼他,不由红了眼眶。他咬牙说:“妈,我不苦,是你苦……” 他说不下去了。 魏青草默默去了厨房,跟老板点了几个菜,还把账提前结了。然后又坐回他们旁边的座位上,撕开一袋糖,拿出一颗糖给庆庆吃。 庆庆不肯吃糖,悄声说给妹妹带回去。魏青草小声说:“这不多着嘛,你吃一颗吧。”.. 说着拨开一颗糖递到他嘴边,亲切地笑着说:“张嘴。” 庆庆噙住了那块糖,一点点吞到嘴里,那神情像看升国旗一样庄严肃穆,小嘴蠕动着品咂着糖的味道。 忽然,他那乌黑的眼珠晶莹起来,一双眼睛像蜡烛化了般扑簌簌滴下泪珠来。 魏青草怕了,摸着他的头问:“庆庆,怎么了,是不是糖不好吃?” 庆庆摇头,哑声说:“糖……真甜,我头一回吃糖。” 魏青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七八岁的孩子了,竟然头一回吃糖。 糖在代销点才2分钱一颗呀。 忽然,旁边的赵建庆说:“妈,我要把弟弟带走,我养得起他,我会供他跟小妹妹一起好好上学。” 孟爱莲愣了一下,低头不说话。 赵建庆说:“妈,你的事我不敢随意做决定,但是,我弟弟我必须带他回去,不能让他跟着你流落在外人家里……受冷落。” 孟爱莲咬咬嘴唇说:“庆子,妈也想让你们兄妹们团聚,可是,妈不忍心把担子都压到你身上,你还要养你爷爷,还要供你你小妹妹上学,再加上你弟弟,妈真的不忍心……” 赵建庆止住妈妈的话头说:“妈,这个你不用担心,不差我弟弟一个,我能养得起,爷爷也时刻记挂着你跟弟弟,更想弟弟回到我们家来。妈,我请你成全我们。” 孟爱莲这才说实话了,“庆子,其实,妈也想让你弟弟回你们身边去,你弟弟跟着妈妈真的受了不少委屈……都怪妈妈没本事,不能照顾好你们,让你们个个都受苦受罪……” 赵建庆抓起妈妈的手,咬牙问:“妈,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 她愣住了,许久,她慌慌地摇头:“不不不,家里还有你两个妹妹,她们可不能没有妈妈,她们也不受待见……庆子呀,你们都是妈身上掉下的肉,妈那个都疼啊。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夜夜想,她们要是不在我身边了我也会一样想……” 赵建庆双眉紧锁,他一时无法做出决定,毕竟,她们跟他不是一个爸爸,他从心里跟她们有隔阂。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庆庆看见那一盆鸡块 惊得两眼瞪成了鸡蛋,口水也流了出来。 孟爱莲慌了,因为这只鸡会很贵,她怕钱不够。 接着又一盘红烧肉上来了,一条鱼上来了,孟爱莲冷汗直流。 魏青草善解人意地说:“婶子,坐下吃吧,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礼品,就请您跟弟弟吃个饭吧。” 听到不用她出钱,孟爱莲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可是,随即锥心的羞耻和愧疚感像一团乱麻般塞在她胸膛里。 儿子跟未来儿媳来了,她这个准婆婆拿不出一样像样的见面礼,还让人家姑娘请她吃饭…… “婶子,您别哭了,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好好吃个饭说会话吧,不然您老哭我们心里也不是滋味呀。”魏青草劝她。 赵建庆看着馋得口水哗哗流的弟弟,也低声说:“妈,吃饭吧。” 说罢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弟弟的米饭碗里,温声说:“吃。” 庆庆不敢吃,又去看妈妈。孟爱莲擦擦眼泪说:“吃吧,听哥哥的话。” 庆庆得令了,夹起那块鸡肉整个填进了嘴里。 这边魏青草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孟爱莲碗里,亲切地说:“婶子,吃饭。” 然后又低头剥鱼刺,剥好夹了一筷子放到庆庆碗里,笑着说:“庆庆,吃,今天一定要吃饱哦。” 孟爱莲看着这么好的未来儿媳,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只能眼含热泪的看着她说:“闺女,你也吃,你也吃。” 魏青草怕孟爱莲吃不下,就不停地给她碗里夹肉。未来儿媳给夹了又不能不吃,孟爱莲索性低头猛吃。 这些年,她都忘了肉啥味了…… 赵建庆看魏青草照顾了妈妈照顾弟弟,心里暖流阵阵,恨不得当场给她磕个头或者……咬她一口。 当然,他做梦都想要后者。 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她碗里,柔声说:“你也吃。” 孟爱莲笑着说:“对对,闺女,看看你,光顾照顾我跟庆庆,自己还没吃呢。” 魏青草说:“婶子,哪呀,我吃着呢,我吃饭快。庆庆,还想吃什么,咱再要。” “嗝!嗝!”庆庆一连打了几个饱嗝。 孟爱莲嫌他丢脸,偷着打了他一下,魏青草则笑着说:“庆庆,吃饱了,姐姐也吃饱了,走,咱俩再出去玩会去。” ------------ 第一百零九章我跟建庆会好好的 饭吃过了,她料定娘俩还有事商量,有些话不光不方便她在跟前说,可能也不好让庆庆听到。 看着她跟小庆庆手拉手出去了,孟爱莲终于撑不住,手里的碗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呜呜痛哭着说:“庆子,妈真丢脸……” 赵建庆安抚住她,温声说:“妈,今天我就把我弟弟带回家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家照顾……妹妹吧。” 孟爱莲迟疑了一下,“你这就把他带走吗?” 赵建庆脸一下子冷了,问:“有问题吗?” 孟爱莲为难地说:“我得跟……那个人商量一下吧。” 赵建庆一脸敌意地说:“跟他有狗屁关系,你是他亲妈我是他亲哥,你同意我同意就行了,就这么定了。”@ 孟爱莲张张嘴没说出下面的话,她看上去很担忧。 赵建庆一心带弟弟回家,并没揣摩妈妈的心思,他起身说:“行了,我们走了妈,有空,我再来看你。” 孟爱莲好像怕儿子凭空消失一般,伸手抓住了儿子的手臂,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儿啊,妈跟做梦似的,真怕你一走我就醒了……” 赵建庆扭过头去,用强大的毅力压着往喉头里涌来的痛楚。 “庆子,下次……带你俩妹妹来吧……不不不,别带她们来,我怕她们不认我,我也没脸见她们……我走的时候,你小妹妹才会跑……妈不配当妈呀……”孟爱莲心如刀割。 赵建庆拍拍她的背,轻声说:“妈,我什么都懂,我妹妹也懂,下回我会带她们来见你。好了,妈,我们走了。” 孟爱莲拉着儿子的手不放,“庆子,你真的就这么带你弟弟走了,不回家收拾一下?” 赵建庆没好气地说:“没啥收拾的,还要他家两件破衣烂衫不成?” 一想又说:“对了,我弟弟上学用的书得带着。” 孟爱莲重重地垂下了头,她小声哽咽:“你弟弟没上学……” 赵建庆大为光火:“什么,我弟弟都快八岁了还没上学,是他不打算让我弟弟上学?” 孟爱莲咬着嘴唇点点头。 “啪”赵建庆摔碎了一只碗。 孟爱莲吓楞了。 赵建庆咬牙切齿地吼母亲:“这样的狗币玩意你还跟他过!” 孟爱莲掉下了屈辱的眼泪。 赵建庆平息一下怒火,摇摇手说:“不说了,以前的事不说了,妈,以前你是身不由己,孤立无援才走这那一步的。现在,不一样了,我能保护你,只要你肯回来,她两个我也能养得起。” 儿子这番话令孟爱莲百感交集,儿子长大了,成了她的依靠……可是,哪有这么简单,不是她说了算的…… 孟爱莲强挤出一个笑脸,带着鼻音说:“儿子,你到底还小,很多事不懂,你把弟弟带走,妈就卸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至于妈,你就别管了,妈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的。” 赵建庆知道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事,他眼下只能先把弟弟带走,妈跟两个妹妹……再说。 他小声说:“行,先就这样吧,我带弟弟走,下回我再来会让九姨提前跟你说。” 孟爱莲点点头。 赵建庆忽然一激灵,说:“对了,我得问问弟弟愿意跟我走吗,毕竟,他跟着你在那个人的家里长大的,对我跟爷爷妹妹都不熟。” 这时,魏青草领着小庆庆来了。 赵建庆拉过弟弟的手,满眼疼爱地看着他的小脸,问:“庆庆,你愿意跟哥哥回咱家吗?咱家里有咱爷,有你两个姐姐都等着你呢。” 小庆庆马上回答:“哥,我愿意回咱家,咱妈说咱爷可好了,我两个姐姐也会疼我。” 赵建庆喜出望外,魏青草也笑红了眼眶。 赵建庆缓缓 看向了母亲,哑声说:“妈,谢谢你。” 孟爱莲哭着说:“庆子,妈总是偷着跟他说,你是赵家的人,家里有爷爷,有哥哥,有姐姐。妈心里也一直打算着有一天让他回家跟你们团聚,到时候妈就放心了,也算对得起你爸了……” 赵建庆红了眼眶,他发狠说:“不对,没有你,我们不算一家团聚,妈,我会让你回到咱们家的。” 他犟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孟爱莲满脸泪的笑着说:“庆子,妈心里可高兴了,我的儿子真出息……妈能照顾好自己,你别光想着妈,你顾好爷爷跟弟弟妹妹就不容易了。好了好了,你们回去吧,妈妈也回去了。” 她说罢抓住魏青草的手,哆嗦着嘴唇不知道该说啥了,最后重重地说了句:“好姑娘,婶子谢谢你,谢谢你全家人!你跟庆子一定好好的,你们办喜事的时候婶子一定尽能力给你们操办。” 魏青草眼眶一热,咬咬嘴唇说:“婶子,您别想太多,我跟建庆会好好的。对了,这是我妈给您带的礼物,您别嫌弃。” 魏青草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孟爱莲。 孟爱莲更是无地自容了,只是流泪。 赵建庆拉着弟弟的手,小声说:“小庆,你跟妈妈说声再见吧。” 小庆看着妈妈,小声说:“妈妈,再见,你回家照顾妹妹去吧。” 说着把刚才魏青草给他买的糖和零食都递给她,说:“给妹妹吧。” 魏青草说:“婶子,给两个小妹妹带回去吧,我再给小庆买。” 孟爱莲含着泪接过了。 魏青草怕小庆跟妈妈分别的时候哭,就搂着他亲切地说:“小庆,咱们很快就会回来看妈妈,你什么时候想见妈妈咱们什么时候来,还来这里见面好不好。” 小庆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点点头。 孟爱莲紧紧搂了儿子一下,抹着眼泪快步往外走。 赵建庆赶着驴车,魏青草搂着小庆坐在车厢里,朝马头镇奔去。 赵建庆没想到这么顺利见到妈妈,又把弟弟给接了回来,他激动得只想流泪,可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想着爷爷要是看到弟弟被他带回来了,该有多高兴……两个妹妹该有多高兴。对了,一会到了家得通知姑姑,让弟弟也见见姑姑……是的,他们这个七零八散的家要团圆了。 不,还没有团圆,还缺个妈妈。 想到妈妈,他心里疼得根针扎似的。 ------------ 第一百一十章我迟早要进这个家门的 当赵老头看见眼前的小孙子时,激动得差点昏厥过去,抱住小孙子嚎啕大哭,哭过又笑,笑过又哭,魏建兰跟小妹妹也跟着哭。 小兰看着这个比她才小一点的弟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是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赵老头终于平复心情,搂着小孙子跟他介绍两个姐姐:“小儿,这个是你大姐,这个是你二姐,她们都跟爷爷一样,天天盼着你跟你妈回来……” 老人说着又哭了。 庆庆懂事地对着两个姐姐叫:“大姐,二姐。” “哎,姐姐可把你盼来了。”赵建兰搂住弟弟亲个没完。 “哎!”小兰很郑重地答应一声。 还过来怯怯地拉住小庆的手喊了一声:“弟弟。” “哎!”小庆也郑重地答应一声。 “噗呲”赵建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家人笑翻了。 旁边的魏青草遗憾地想:要是像后世一样有手机就好了,我把这副亲人相见的画面录才来。 可是,这副美好的画面就像电视剧被广告插播一样,被一个人破坏了…… “呀,弟弟来了,嗬长这么大了!爷爷,庆哥哥,建兰,小兰,你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我太开心了!”刘小花一扭一扭的过来了。 然后在众人的惊楞中伸手抱住了小庆,嘤嘤地哭起来:“弟弟,看看你多可怜呐,又黑又瘦,得吃了多少苦呀……” 小庆不知来者何人,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亲人。 好歹人家这么热心对待归家的孩子,赵建庆一时也不好骂她,挤挤眼把头别过一边去。 赵老头跟赵建兰忙嘱咐小庆喊她姐姐。 小庆甜甜地喊了她一声“姐姐”。可把刘小花乐开了花,流着眼泪笑了,娇滴滴地跟小庆说:“小庆,以后就把我当你亲姐姐,我会跟亲姐姐一样疼你,咱们都是一家人……” 魏青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建庆不干了,这话不对劲呀!他黑着脸说:“小花,我们一家人相认,你就别掺和了,你回家去吧。”.. 刘小花大眼睛一翻,小嘴一噘,朝魏青草一脸挑衅地说:“那她怎么在这?” 魏青草刚要张嘴,赵建庆抢先说:“她不是外人。” 意思是就你是外人。 刘小花气呼呼地说:“我更不是外人了,我迟早要进这个家门的,你别忘了,咱俩是什么关系……” 赵建庆瞪大了眼睛,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想跟她“据理力争”,可是看着刚进门的弟弟瞪眼看着他跟刘小花,他强压下了火气。呵呵笑笑,朝魏青草说:“青草,走,我送你回家。” 驴蹄“得得得”的踏在地上,魏青草坐在车上调戏赵建庆,“看看,你媳妇这是认小叔子来了咯咯咯……” 赵建庆黑着脸吼她:“别胡说。” 魏青草听他口气不好,吐吐舌头打消了继续寻他开心的念头。 魏建军忽然开口了,“今天谢谢你,我妈……太高兴了,也太喜欢你了。” 魏青草摇摇手,“没事,演戏嘛,你妈开心就好。” 她不知道,她轻飘飘的一句话令赵建庆心的心瞬间跌入谷底,浑身冒寒气。 他扬着鞭子僵在了半空中。 赵建庆赶着驴车到了魏青草家,家里人都各自忙去了,张玉英领着姑的两个孩子刚从婆婆那回来,看见赵建庆就小心地问:“见到妈妈了?” 赵建庆点点头说:“见到了。妈,我把我弟弟带回来了。” 张玉英一阵惊喜:“呀,这么顺利就把弟弟带来了,啊哈哈,真好真好,你们一家人可团聚了……” 想想又小声解释:“建庆,你妈妈如今是人家的媳妇了,跟人家是一家人 ,你别想太多,把弟弟要过来就该满足了。” 赵建庆说:“我知道。” “好了,今天就不让你在我家吃饭了,你们一家人回去好好团聚团聚吧。”魏青草提醒他。 赵建庆沉声说:“嗯,我去接我姑回家。” 张玉英跟魏青草都笑着说:“是是是,把你姑接回家聚聚吧,这下子你爷可高兴坏了。” 赵建庆走后,魏青草详细跟妈妈说了赵建庆母子相见的场面,但是隐去了自己假扮他对象的情况。 但是,张玉英却问:“你跟着他去见他母亲,她母亲没问你是谁吗?” 魏青草心里一慌,敷衍说:“说了,说我是他干妹妹,我们合伙做生意。” 张玉英看看闺女,又问:“那他妈信了吗?” 魏青草更慌了,避开妈的眼光说:“信了呀,这有什么不信的。那个,妈,你刚才去看我奶奶了吗,她怎么样了?” 她故意岔开话题。 张玉英无奈地笑笑,“她还能怎么样,躺着不能动呗,见了我就抱怨这抱怨那。对了,你今天不忙了,去看看奶奶吧。” 魏青草耸耸肩,说:“我才不犯贱呐。” 说罢不顾后面妈妈的叫骂跑出去找春喜了。 春喜因为马上要嫁人了,得紧锣密鼓地预备嫁妆,当然顾不得下地了,白天黑夜地忙活女红。 她早已经给未来公公,四个小叔子小姑子都一人做了好几双鞋,还打了毛衣,当然,给自己未来丈夫做的更多。只是,还没顾上打扮他们的未来新房,像勾蚊帐沿儿了,绣窗帘了,绣枕头巾了,勾桌布了……这些细发活。 她总觉着时间还早,不急。谁知道“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措手不及,只能加班加点的干了。 魏青草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的杏树下勾蚊帐沿儿,两眼四周发青,眼底泛着红红的血丝,一看就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魏青草无奈地轻叹一声,坐到她跟前的小板凳上,轻声说:“你还有什么急着要做的,我帮你吧。” 春喜惊喜地看向她,又不好意思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收工了?你还是歇歇吧,看你成天忙得星星来星星走的。” 魏青草摇头,“今天有事没赶集,不累。有什么活拿来吧,你别嫌弃我手工不好就行。” 春喜就不客气了,进屋把一张勾了一半的桌布拿给魏青草了,笑嘻嘻地说:“那就麻烦你了,哎呀这么多活,我可急死了。” 魏青草翻翻白眼,心说,你可是急死,急着找死。 ------------ 第一百一十一章不争气的春喜 春喜这个准新媳妇毫不掩饰她的幸福,如数家珍地给魏青草报起了她自己预备的嫁妆,给丈夫做了多少穿的用的,给公公,小叔子小姑子做了多少穿的用的,还炫耀自己给他们婚房预备的种种物品。 又兴奋地把嘴凑到魏青草耳根说:“我爸妈给我陪送了手表,自行车,缝纫机三大件,还要给我套六床被子,还有三组合柜子……” “你婆家给你的什么,这娶媳妇得有彩礼吧?”魏青草冷冷地问。 春喜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窘得满面通红。 魏青草恨铁不成钢,“春喜,你们订婚的时候他们马家就不像话,人家都是十二身衣裳料子,最低也是10身,他就给你两身粗布料子,那料子差得恨不得手一戳就破个洞。这结婚了不会还一毛不拔吧,难道你一文不值?” 春喜红着脸央求魏青草,“青草,你别说这么难听好吧,他家不是穷嘛,我公公又摔断了腿,治病花不好钱呐。既然成一家人了,还计较彩礼不彩礼的呀。” 魏青草气得真想一巴掌呼她脸上,气狠狠地骂了一句:“春喜,你真是贱!” 春喜低了头,嘟囔:“你根本不懂啥叫爱情,真喜欢一个人,除了他这个人,你什么都不会在乎了……” 魏青草笑了,“好吧,既然你遇到真爱了,我这个不懂爱叫何物的人就不玷污你的伟大爱情了。给,这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我祝你幸福。” 她掏出一个用大红纸自制的红包递给春喜。 春喜满脸笑意地推辞:“给句好听的就行了,还给红包呀。” 说着接过了。 打开一看吓坏了,往她手里塞着连连叫:“哎呀青草,不行不行,太多了,你吓着我了……” 魏青草推回去说:“不多,拿着吧,咱俩关系这么好,给少了我嫌寒碜。” 春喜激动地说:“可是……这也太多了,两张大团结呀!” 这时候给亲戚朋友新婚贺礼顶多一张床单,或者一只脸盆,一个暖水壶,才值几块钱,这给20块钱的根本就没有。 魏青草一脸忧戚地看着春喜,小声说:“春喜,我真心希望你幸福,以后嫁给马武,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我会替你做主的。” 春喜正沉浸在马上要当新娘的强烈幸福里,哪听得去她这句话。反而笑着嗔她:“你个冤家,就不能盼我点好呀。放心吧,不会有让你替我做主那一天,我会幸福的,会非常非常幸福嘻嘻嘻。” 魏青草看着她那张幸福满溢的脸,差点相信她会幸福了。 吃了晚饭,魏青草跟盼盼都去帮春喜做女红。没办法,既然改变不了现实了,就尽量盼她好吧。 盼盼在路上悄悄问魏青草给春喜随的什么贺礼。 魏青草如实说:“盼盼,你不能跟我比,我如今做生意了,手里有活泛钱,你就在家里种地,又做不得主,哪来的钱呀。你按照老规矩,给她添床床单就行了。你妈不是会织布嘛,什么花纹都会织,你拿一床给她就是了呗。”.. 盼盼听从了她的话,回家就拿了一块棉布单子跟魏青草去了盼盼家。 盼盼家里,除了盼盼,没一个高兴的。他爸妈是压着火气忍着心痛给她预备嫁妆。 魏青草跟盼盼坐在春喜屋里,手脚麻利的帮她做着活,都沉默不语。 春喜妈忽然进来了,她气呼呼地朝春喜说:“明个马家就该来送头面礼了,里面该放的东西人家有咱也得有,我已经跟媒人说了,他家要是再弄得不像话,我可不依了。我们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已经把脸都丢尽了,这一步不会再由着他们胡闹了。” 头面礼也就是男方娶媳妇前给媳妇送的一身出嫁头面:里面一身从头到脚的嫁衣,一个脸盆子,盆子里一般都搁两块香胰子,两块毛巾,一把梳子,两瓶雪花 膏,最后盆底铺着一沓钱。 一般都是100块钱,也有80的,大方豪气的婆家就是120。 每次闺女出嫁前的头面礼都被全村大姑娘小媳妇们关注,都等着看将要出嫁闺女的头面礼。这头面礼呢就成了娘家的脸面,将出嫁闺女的底气,也是将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婆家一般都会把头面礼预备的漂漂亮亮,给亲家和新媳妇个面子嘛。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春喜却为难的低下了头,她嘀咕:“马武家条件差得很,他爸爸又摔断了腿,哪有钱置办头面礼……” “放你娘的屁,连头面礼都预备不起就别娶媳妇!”春喜妈气炸了。 春喜低了头。 春喜妈噼里啪啦的骂了出来:“我他娘的造什么孽了,造就你这个贱胚子,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就这么怕嫁不出去?就这么腆着脸倒贴着嫁人?你爸你妈虽然没大本事,可也都是体体面面的人,还没叫人这么恶心过,他马家人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我养个闺女还养得低人一等了?他马家给你屎吃你也觉得香,也巴巴的咽了……” 听春喜妈骂这么不堪,魏青草赶紧劝她消消气,说既然这马上办喜事了,再说什么都晚了了,净生气。 春喜妈气得红了眼眶,哽咽着跟魏青草诉苦:“青草,你不知道呀,你大娘这些日子心里跟揣着一盆火似的,这火又不能发出来,都快把我自己的心烤干了,我这个憋屈呀,难受呀……我咋就养了这么个没血性没骨气的闺女呀呜呜呜……” 她说着捶胸顿足地哭起来。 魏青草跟盼盼正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春喜爆发了:“妈,我问你,我是你亲闺女吗?见过这么埋汰亲闺女的吗?亲闺女要嫁人了,当娘的每一句好话,还天天在中间挑刺这挑刺那,你是见不得闺女好吗!” 春喜妈气的脸都紫了,她伸出指头指着闺女,嘴唇哆嗦着叫:“青草,盼盼,你你……俩都听到了吧,这……这个王八妮子就这么狗屁不通,她脑子被驴踢了她……” ------------ 第一百一十二章赵建庆家出事了 魏青草心里说:她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她是鬼迷心窍了。 不过,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让她自食其果了。 她抱住春喜妈,劝慰她说:“大娘,都走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反正以后的日子是春喜过,是刀山是火海她自己受,咱就别生这个闲气了。” 春喜妈听了魏青草的话大为震惊:这小妮子竟能说出这么通透的话来? 可不是嘛,既然自己闺女一条道走到黑,谁都拦不住,就不如不管了,让她自己撞墙去吧,到时候她就明白了…… 春喜娘心里揣着那个火盆熄灭了,她整个人像被抽去筋骨般软塌塌地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青草,好闺女,你说得对,她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就要过她自己的日子了,我这个当娘的也完成任务了,随她吧,我不管了,再也不管了。” 说罢扶着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春喜房间。 春喜怔住了,心像溺水般一点点往下沉……这明明是大喜事,为什么爹娘,好姐妹都不祝福她呢? 一点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马家来送头面礼了,果然寒碜得令春喜无地自容:马家就送了一只脸盆子,脸盆子用一块大红手巾蒙着。打开一看里面就一件大红的确良褂子,一把梳子,一盒香胰子。 完了。 来看头面礼的大姑娘小媳妇都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窃窃私语着走了。 春喜妈跟爸也不接待送头面礼的亲家客人,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去了,留春喜一个人在家。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送头面的人是马武的亲叔,他也是窘得慌,跟春喜说两句话就走了。 人一走,春喜呜呜痛哭起来。 今天本该是个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场面,而这……也太……丢人了。 魏青草跟盼盼相互看看都没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咦,妈,建庆还没来呀?”魏青草到家没看见赵建庆就吃惊地问母亲。 姑已经赶集卖布走了,魏东海也下地了,两个妹妹也上学去了,张玉英正大着肚子洗菜准备做早饭。听见闺女问就答:“没有呀,我正说他今天咋来这么晚,每天这个点你们都赶集走了。” 魏青草嘀咕:“我还以为他早等在咱家呢,没事,可能昨天他弟弟来了,他们全家高兴一夜未眠呐。” 她说着就去帮妈压水,压好一桶水提到厨房让妈用。 张玉英就问:“春喜的头面礼丰富不?” 魏青草“呸”了一口,“打发要饭的。” 张玉英听了也苦笑,“春喜这丫头呀,唉!” 说到这又自嘲:“别说人家,当年妈也是不顾你姥爷姥娘跟四个舅舅反对执意嫁给你爸了。到现在你四个舅舅都不理妈,你姥爷姥娘也是恨我不争气……”.. 提起娘家,张玉英脸色又变得忧戚了。 魏青草轻声说:“妈,不一样啊,你跟我爸是真心相爱,而且,如今你可是个幸福的女人呀。” 张玉英噗呲笑了,羞涩地说:“这还不是俺闺女的功劳呀。” 魏青草想想说:“妈,再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我姥娘家,也好让他们预备着给小外甥做九呀。” 张玉英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们……肯来吗?妈嫁到这个家这么多年,娘家就没一个来过,看见人家娘家爹娘来了,哥嫂子来了,妈就难受。” 魏青草重重地说:“会来的,姥爷姥娘跟舅舅都会来的。” “哎,赵建庆还不来,就算昨晚上没睡好,他也不会到这会儿不起呀,他可是个挣钱不要命家伙呀。”魏青草急了。 张玉英也嘀咕:“是呀,你们一块做生意这几个月了,他可没耽误过生意一回,难道,是家里有事?” 魏青草心里一格噔, 沉下脸说,“妈,可能是有事,不会是关于他弟弟的事吧?妈,我去看看。” 她套上驴车,飞快朝他家奔去。 魏青草一到他家吃了一惊:赵建庆妈妈孟爱莲跟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他屋里。 院子里围了一群看热闹的闲人。 孟爱莲头沉沉地垂在胸前,像个石头人般沉默着。那个男人正手舞足蹈地蹦跶着,“你们祖孙俩拍拍自己的良心,落地我就养着,养到七八岁大小伙子了你们白白接来了,你们这不是吃现成饭吗……那我不是白养这些年了……” 不用说,这个男人就是孟爱莲现在的男人。 要不是赵老头拦着,赵建庆早把他一脚踢出去了。 魏青草默默进了屋,看到赵建兰正抱着小庆坐在里屋床沿。看到她,姐弟俩两眼一亮。 魏青草走到他俩跟前,赵建兰小声跟她说了眼下的情况。说一早这个男人就逼着妈来要弟弟了,说他养这么大的孩子凭啥给赵家,而且都不跟他这个养父说一声就把人接来了。 其实,是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是来要孩子,他想讹钱。 这时,赵建庆厉声问:“姓刘的,你别在这哔哔了,人是我赵家的根,我是他亲哥,我领他来家天经地义。至于你说你养他,那你纯属放屁,我妈在你家这些年说当牛做马不为过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我弟弟是我妈养的,不是你养的,你特么少来我这充好人,不看在我妈的份上,我一拳把你脑浆打出来,给我滚!” 那个姓刘的自觉有理,听了赵建庆这番“不讲理的话”,顿时暴跳如雷,指着他叫嚣:“赵家小子,你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强夺孩子,你是不是想吃官司呀?我要不是看在你妈份上,早去公安局告你了!” 赵建庆才不吃他这套,他是小庆亲哥,孟爱莲是小庆亲妈,他们两个商议好的事,而且小庆自己也同意跟他来家。他一个外姓人还想告他强夺孩子? “滚***吧!”赵建庆一脚踢向姓刘的。 姓刘的在众人惊呼中飞了出去,“噗通”一声砸在了院子里。 把围观的人群吓得四散躲闪。 孟爱莲惊叫一声,起身去扶他。赵建庆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 第一百一十三章孟爱莲遭家暴 “你养的好儿子!”那个男人一拳打在了孟爱莲胸口。 她猝不及防,被一拳打倒在地。 “妈!”小庆先飞扑过去。 赵建庆跟赵建兰怔了一下,同时朝姓刘的男人扑去。兄妹俩对着地上的人踢打抓挠起来。当然踢打的是赵建庆,抓挠的是赵建兰。 不是赵老头跟孟爱莲拦着,那姓刘的男人估计得玩完。 就这一会的功夫,姓刘的男人已经面目全非,满脸是血道子,头发被揪掉了几绺子。 这是赵建兰的杰作,到底太稚嫩了,不会打架。 看赵建庆,踢打得姓刘的惨叫连连,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都是内伤,这才叫行家。 孟爱莲搂着小庆坐起来,哭着跟过来扶她的前公公说:“爹,我真丢人,这么多年没来看过您跟孩子,今天却跟着他来要孩子……爹,您相信我,我不是有意的……”.. 赵老头点点说:“好媳妇,爹心里有数。” 赵建庆黑着脸说:“妈,别说了,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是被这畜生逼的。我弟弟自愿回到我们家来,他到哪都告不赢,让他折腾去吧,我弟弟再不会离开我们一步。” 姓刘的偷鸡不成蚀把米,苦不堪言。但是此刻嘴也不敢硬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孟爱莲低吼一声:“走!” 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孟爱莲不知所措地朝一家人满含歉意看了一眼,就欲伸手扶着姓刘的走。 赵建兰忽然叫了一声“妈”,孟爱莲猛地回头,两眼滚出豆大的泪珠。 赵建兰扑上来搂住了她,母女俩哭成一团。 那姓刘的扭头看着这一幕眼冒金星,但碍于赵建庆的银威又敢怒不敢言,只好站住等着媳妇。 赵建庆本想把他像条狗一样驱逐出去,不让妈跟他回去,但是想想,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她们还小,需要妈妈。 他只好忍着火气沉默下来。 孟爱莲松开闺女,哽咽着说:“兰,妈没脸见你们,不配应你这声妈呀。” 赵建兰摇头:“妈,您的苦我们心里都清楚,您是被逼无奈。我们谢谢你这些年把我弟弟养大,你受的苦太多了……妈,你答应我,别再跟这个男人过了,回来吧,咱一家人团聚,好好过日子。” “妈,你别走了!”小庆抱住了妈妈的腿叫。 赵老头老泪纵横,踉跄几步被魏青草和赵建庆扶住了。 孟爱莲笑着哭了,“孩子,你们还小,很多事不懂,妈也想咱们一家团聚,可是……妈做不到呀!” 赵建庆长叹一声,冷静地走过来,拉住弟弟跟妹妹,温声说:“让妈走吧,家里还有两个小妹妹。” 赵建兰哭着松开了妈妈,小庆也听话地站到哥哥身边,看着妈妈无奈地转身往外走,上了那个男人赶着的骡车。 赵老头哀叹一声,责怪孙子跟孙女:“你俩不该动手啊,你俩打了他,他回去不把气撒到你妈身上呀。” 赵建庆跟妹妹脸色一沉,赵建兰担忧地说:“是啊,他回去打咱妈怎么办?” 说着眼泪流下来了。 赵建庆咬牙说:“他要是回去敢打咱妈,我就让他好看!” 赵老头摇头:“远水不解近渴,你妈到底是跟他过日子,咱们离得又远,还是你妈吃亏呀。” 赵建庆跟赵建兰低头不语了。 魏青草开口:“那男人一看就是个渣,婶子真没被必要跟他过下去了,要不,建庆你让婶子跟他离婚吧。就是带着两个闺女也饿不着呀,咱们帮帮她。” 赵建兰说:“两个妹妹我们接受。” 赵建庆下意识去看爷爷。 赵老头说:“只要你妈愿意来,她两个闺女跟你们一样,都是我亲孙子。” 赵建庆跟赵建兰笑了。 “庆子,你妈刚才来了?我才听说……”九姨匆匆跑过来了。 赵建庆点头说:“嗯,刚走了。” 然后跟九姨说了妈妈来的缘由。 九姨听了拍着大腿叫:“坏了坏了,你俩毛孩子可惹大事了,你妈回去非被打半不可。我赶紧去你舅舅家,让他跟过去说说……” 看着九姨慌张的背影,赵建庆的脸黑了。 不用说,妈经常遭姓刘的家暴。 赵老头捶胸顿足地骂孙子:“看看看看,你俩王八孙给你妈惹事了吧,你妈真被打得狠了,就是你俩害的……” 魏青草一把拉住赵建庆的胳膊,当机立断:“快去追九姨,也别去你舅家了,咱直接去姓刘的家里。” 危急关头,九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听他们的话坐上赵建庆的骡车,领着路朝孟爱莲家奔去。 姓刘的跟孟爱莲前脚到了家,赵建庆他们后脚就到了。结果,姓刘的对孟爱莲的家暴刚刚开始。 他们还没进家,就听到了惨叫声,但是惨叫声是在屋里。 一群老太太领着孩子都站在他家院门口摇头咂嘴地议论着,但没一个人向前劝说。看样子,她们见多了。 一位看起来岁,光着脚,衣衫褴褛的小丫头子哭着缩在院子里一个角落,一位看起来才两岁多的同样光着脚,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坐在地上。但她却流着鼻涕在地上玩泥巴,对屋里的惨叫声懵懂无知。 赵建庆一脚踢开了屋门,众人冲了进去。 屋里的孟爱莲躺在地上,被绑着手脚,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了…… “我弄死你个畜生!”赵建庆一脚踢向他姓刘的胯下。 姓刘的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像条虫子一样扭动起来。 魏青草提醒赵建庆:“别打死他,留口气。把门锁好,咱速战速决。” 毕竟这是在姓刘的村上,怕被他近门子知道了起冲突闹大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赵建兰她们赶紧给孟爱莲松绑,孟爱莲看见亲人抱住嚎啕大哭。 赵建庆打的差不多了,他掐着姓刘的脖子说:“走,这就跟我去民政局,跟我妈办离婚。” 孟爱莲一听拉住了儿子,小声哀求:“建庆,你别冲动,听妈好好说,好好说……” 赵建庆怒声呵叫:“说个屁呀说,这种玩意你还跟他过,你贱气呀!” 众人都愣住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亲妈。 ------------ 第一百一十四章女人的苦楚 这时,那个大点的女孩抱着小女孩怯怯地走过来了,看见妈妈扑到她怀里呜呜痛哭起来。 孟爱莲搂紧她们,嘴里哄着:“不怕不怕,妈妈没事……” 赵建庆跟赵建兰都神情复杂地看着这母女三人。 赵建兰终于缓缓过去,蹲到她们跟前,伸手去摸两个小女孩。孟爱莲跟两个女儿说:“这是你大姐,这是你大哥。” 两个小女孩瞪着跟赵建庆兄妹俩一模一样的大眼睛,胆怯地看看他俩,小声叫了一声“大哥”“大姐”。 赵建庆扭过身子去,赵建兰眼泪哗地流下来,她抱住了两个妹妹。 赵建庆回过身冲孟爱莲吼:“你还磨叽什么,走啊,跟这个畜生离婚,两个妹妹我都养!” 两个小女孩吓得把小脸缩进妈妈怀里。 孟爱莲抱紧两个女儿,咬咬嘴唇,冲大儿子说:“我不会听你的话,你们走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 尤其赵建庆怒从心头起,他抬脚踢飞了脚边一把椅子,红着眼朝孟爱莲喝问:“这个狼窝你还舍不得走吗?” 孟爱莲哆嗦着嘴唇,抹抹眼泪,头倔强地往旁边一别,说:“我是舍不得这个狼窝,你们、走吧。” “你!”赵建庆脸都憋紫了。 九姨拉过外甥胳膊,拍拍他的肩,小声说:“孩子,听九姨的话,你们去外面等,九姨跟你妈说说话。” 赵建庆被魏青草拉到了门外,看哥气得厉害,赵建兰害怕地劝哥哥:“哥,妈妈有她的苦处。” 魏青草想着自己无奈凄惨的上一世,喃喃地说:“女人的苦楚你真的体会不到。” 赵建庆心里一揪,吃惊地看向她,哑声问:“青草,你怎么了?” 魏青草掩饰地一笑,说:“没事,我就是看到了婶子的处境……心里难受。” 赵建庆无奈地叹息一声。 一会,九姨出来了,她看着赵建庆,无奈地说:“孩子,你妈不能按照你说的做,她让你们从小没了爹,不能再让这两个小的没有爹。” 赵建庆愣住了。 九姨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以后会越过越好,你弟弟已经回家了,以后你就别操她的心了。” 赵建庆晃着身子,咬着嘴唇,红着眼眶,倔强地吐出一句:“行。” 赵建兰哭倒在九姨肩膀上。 赵建庆忽然迈开长腿进屋了,几个女人赶紧跟上。 他一把抓住姓刘的男人头发,满脸戾气地喝问:“以后还打我妈不?” 谁会在这时候说“打”才是憨批呢。所以,姓刘的男人连连说“不打不打”。 赵建庆又咬牙问:“还想要回我弟弟,讹我钱不?” “不不不……”他怂成狗了。 赵建庆看着他那副怂相更恶心了,一拳砸在他眼睛上,他像狼嚎般惨叫一声,孟爱莲吓得从地上爬过来看他的眼睛。 不用看,眼球还在,只是,得疼好些日子吧,或许,还会落下毛病。 魏青草拉他出屋门,在院门口一群老太太的注视和议论下匆匆跑出刘家村。 路上,赵建庆像山一般沉默着,三个大小女人各有心事谁也不想说话。 还是到赵寨村了,九姨呵呵笑笑,跟赵建庆说:“建庆,暑假过去了,后天就是阳历九月十号了,你思安弟弟要去大学报道。那个,你思安弟弟还想着让你送他去学校呢,你看,你有空吗?” 赵建庆一激灵,他都把这个大喜事给忘了。 他猛地从车辕上转过头,两眼含笑地跟九姨说:“九姨,送我弟弟去大学报道这么大的事我哪能缺席,有空有空。” 九姨开心地说:“那就好,我就不管他了,我也不识字,他怕我送他到了省城自己回 不来了,非要你送,呵呵呵。” 赵建庆两眼放光地说:“你别管了九姨,这事交给我。嘿嘿,送思安去省城上大学,我也与有荣焉。” “对,好歹知道大学门朝哪了。”魏青草接了一句。 “噗呲”赵建兰笑了。. 四人都笑起来。 九姨在赵建庆胡同口下车回家了,悄声嘱咐他兄妹俩,到家别跟爷爷说刚才的事,怕他心里难受。 他们一进胡同口就发现爷爷就牵着小庆跟小兰的手,站在门口接着他们了,不用说是心急如焚。 赵建庆跟赵建兰统一口径骗爷爷,说妈妈一点事没有,那个姓刘的怕了赵建庆不敢打他母亲了。 赵老头紧张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没骗爷吧?” 魏青草给兄妹俩作证:“爷,真没有,我在跟前看着呐。” 赵老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地了,小庆眼里的恐惧也消失了,他拉着爷爷的手,可怜巴巴地说:“爷,我想妈妈,也想妹妹,可是我不想回那个家去。” 赵老头紧紧抓着孙子的手说:“小庆,这才是咱的家,你的老根就在这里,咱当然不会再回去了。你妈跟你妹妹呢,你想她们了就让你大哥带你去看她们哈。” 小庆乖巧地点点头。他又担心地问大哥:“哥,他还把要回去吗?还去告你吗?” 赵建庆举起他放到了骡车里,捶捶自己的胸膛说:“你看大哥这体魄,那个杂碎敢跟我斗吗?” 小庆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说:“他不敢。” 赵建庆拉着骡子进了院子,又把弟弟抱下来,说:“对了,他不敢,他敢再作妖,我让他头顶的尿罐子搬家。” “格格格……”小庆笑了。 魏青草跟赵建兰也笑起来。 赵建庆忽然又跟弟弟说:“小庆,马上就开学了,到了学校新生招生季,哥去找老师给你报名,让你上学去。” 小庆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看着大哥楞了几秒,才欢呼起来:“哦,我要上学了……我要上学了……” 赵老头嘿嘿笑着说:“上学好上学好,将来跟你思安哥一样考上大学当大官哈哈哈……” 小兰拉起弟弟的手说:“小庆,走,回屋,二姐给你看我的书,教你认字。” 小庆活蹦乱跳地跟二姐回屋了。 众人都笑着看姐弟俩。 只有魏青草此刻心里着急着一件事:没事了,赶快去挣钱吧。 她这个财迷时时刻刻想着挣钱。 ------------ 第一百一十五章真是个小妖精 她觉得有事处理事,没事了赶快挣钱,别磨叽。 她开口,“建庆,没事了,时间还不算太晚,咱赶集去吧。” 赵建庆一激灵,随即抱歉地对她说:“行行行,走走走。”@ 因为他家的事,昨天一天没挣钱,这又耽误半天了,这个财迷小女人心里肯定在滴血。 他想想后天还要去省城送思安上大学,又得耽误一天,自己都心虚了。 他把驴子赶得飞快,坐在车辕上朝后面的人小心地说:“青草,都是我拖后腿哈,这几个月来,你生病都舍不得休息一天,我这昨天耽误一天,今天又耽误大半天,后天还得送表弟去省城,这,真不好意思哈。” 谁知魏青草反倒生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就认钱吗?孰重孰轻我都不知道?” 赵建庆被呛住了,嘿嘿笑笑讨好:“不是不是,我的老同学魏青草哪能光认钱呀,她知书达理,美丽大方,人见人爱……” “小心车爆胎。” 赵建庆忍俊不禁噗哈哈笑了,魏青草也格格笑起来。 笑完,魏青草说:“要不,后天咱们一块去省城送思安吧,我也看看大学门朝哪。哦对了,我去方便吗?” 赵建庆惊喜地扭过头,连声说:“方便,方便,太好了,那咱们一起去。” 魏青草问:“你先别答应,不定人家思安不欢迎我一起呢。”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赵建庆连声否认。 魏青草眨眨眼,问:“你怎么知道不会?” 他看着她一脸骄傲地说:“他会非常高兴有你同行,你这是给他面子了呀。” 魏青草听了抿嘴笑,“我又不是大官大老板,有什么面子呀?” 赵建庆嘿嘿笑笑,“你是大美女呀!” 她笑到了心里,朝他眯眯眼,俏脸一仰,轻启朱唇,“我美吗?” 赵建庆脸蓦地红了,飞快扭过头去,手忙脚乱地抽了一鞭驴屁股,驴子“嗷”一声扬蹄疾跑,魏青草身子一耸,两手抓紧了车帮。 嘴上喝他:“你有病呀,加快车速也不提醒我。” 意乱情迷的赵建庆心里正在骂:真是个小妖精。 魏青草真是心苛,半晌午才上班居然也非要收三车白条才算完,所以,俩人卖完最后一车白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他们怕家里人等得着急,也不敢在县城吃饭,可是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在县城的馒头铺子里买了一堆馒头,买了一个大苤蓝咸菜疙瘩。 路上,把咸菜疙瘩掰开了,一人拿一半,就着馒头边吃边赶路。 赵建庆大口嚼着馒头,觉得有些对不起后面的人。就说:“看看,咱们忙到这会,连碗热乎饭都吃不上,就啃馒头吃咸菜,委屈你了。” 其实他想买几个包子,再买个熟食店的香肠吃,可魏青草这个小气鬼说这两天少挣钱了,后天又不挣钱了,去省城还要花钱,就省着点吧。 他又不敢违拗她的话,只好啃馒头就咸菜了。 魏青草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吃的正欢,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馒头就咸菜香得很,怎么,你吃不下呀?” 赵建庆吞下嘴里的馒头,不屑地说:“我吃不下?切,就没有我吃不下的东西。你知道吗,我还吃过红薯根、玉米芯打碎了掺到红薯干里的馍呢。那馍本来是我爷蒸了他自己吃的,把白面馍留给我们三个吃,我看见了哪吃得下去白面馍,我就跟爷一块吃玉米芯红薯干馍,把好馍留给俩妹妹吃。” 魏青草停住咀嚼,问:“玉米芯掺红薯干的馍好吃吗?” 赵建庆又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说:“好吃!” 魏青草笑了,但心里却沉沉的。 这个男人心太好了,也太强大了! 俩 人这么晚回家,两家人肯定都在焦急地等着。 魏东海一听是闺女非得多收一趟不可,当场就呵斥闺女:“以后不能太贪心,少挣一趟的钱能咋着?这么晚回家大人心里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 魏青草缩缩脖子,揣着钱往自己屋里走去。 只要能多挣些钱,挨骂就挨骂。 赵老头跟孙子孙女也站在家门口等大孙子回来,看见大孙子回来了一家人说着话亲亲热热地往家走。 小庆看见大哥就抓住他的手不放了,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边。 赵老头也埋怨大孙子:“今个也太晚了,以后少收一车就少收一车,不能这么拼命,一早还得出车呢……” 赵建庆嘿嘿笑着说:“下回不了下回不了。” 赵建兰说:“哥,锅里还给你留着饭呢,你光吃点馍吃点咸菜发干,喝碗甜汤润润吧。” “对对对,喝碗甜汤。”爷爷也说。 赵建庆其实一点都不饿了,为了让全家人高兴,他就答应说:“行,我再喝碗甜汤吧。” 姐弟三个争着去厨房给他舀碗。 赵建庆坐在饭桌上喝甜汤,爷爷跟弟弟妹妹就围坐在桌边看着他。 赵建兰说:“哥,刚才思安哥来了,等你一会不来他又走了。可能是跟你商量后天他去省城上大学的事。” 赵建庆说:“我知道,后天我送他去省城,对了,你青草姐也一块去。” 赵建兰一脸羡慕地说:“呀,那青草姐也要去省城了,啧啧,我连县城都没过去呢。” 可不,妹妹连县城都没过去。 赵建庆咽下一口甜汤,温声说:“下回哥带你去县城转转。” 又看向弟弟妹妹说:“带你们仨一起去。” “好!”姐弟仨一齐应。 赵建庆“哦”了一声,跟爷爷说:“爷,明天给建兰些钱,让她带我弟弟去赶集,给他扯身衣裳料子,再买个书包,买些铅笔,本子。这不马上开学了。” 他自己不存钱,挣的钱都在爷爷手里。 赵建兰抢先说:“爷已经给我钱了,明天我就带弟弟跟妹妹去赶集买东西。对了,我今个已经给咱弟弟做了一个新书包。” 小庆欢快地说:“大姐,我拿给咱哥看。” “嗯,去拿吧。”赵建兰摸摸弟弟的头。 赵老头一脸幸福地跟大孙子说:“庆子,钱还是你姑给我的,让给小庆买衣裳穿。她说你姑父不在家,她自己还得带孩子还得侍弄地里庄稼,没空给孩子做。” ------------ 第一百一十六九姨事情败露 一听是姑给的钱,赵建庆心里一暖。他笑笑说:“那谢谢姑了。爷,姑父在煤窑挖煤挣钱也不容易,姑还得负担她养父母,以后别要她的钱了。” 赵老头跟孙子解释:“爷知道,你姑说这是她当姑的给你弟弟的见面礼,她的心意,爷不能不收。” 赵建庆点点头。 小庆啪嗒啪嗒跑到屋里,肩上挎着书包,啪嗒啪嗒跑回来给大哥炫耀。 赵建庆看着大妹妹用几块碎布拼做的书包,直夸好看。 赵建兰跟小庆都被大哥夸得心花怒放。 赵老头在旁咧着嘴呵呵笑,笑得眼泪悄悄流了出来。 流浪在外的小孙子终于回来了,失联多年的闺女也相认了,他死也瞑目。 赵建庆喝完甜汤,就拿了干净衣裳,拉着弟弟的手说:“走,大哥带你去找思安哥,一块去河沟里洗澡。” 小庆拍着手说好。 赵老头却不肯,拉住小孙子手呵斥大孙子:“俺小庆才不去河沟里洗澡,淹住咋办?你跟思安去吧。小庆,爷给你烧水咱在家洗哈。” 可是小庆恨不得时刻黏在大哥身边,哪肯放弃跟他一起下河洗澡的机会。他紧紧抱着大哥的胳膊,哼唧着哀求爷爷:“爷,我不会淹住,我会洑水。” 赵建庆跟爷爷保证:“爷,我保证把你小孙子好好带回来,我淹着也不会让他淹着。” 赵老头恨不得把小孙子拴在裤腰带上,这大晚上的你带他去河沟里洗澡,他断然不会放心。 他更紧地拉着小孙子的手呵斥大孙子:“你拿啥保证呀,就是不淹着俺,那晚上河沟里有蛤蟆有长虫的,吓着俺小庆咋办?不去就不去,你要去自己快去,不去就也在家洗。” 赵建庆大冬天还去河沟洗澡呢,这大热的天在家里洗?笑话。可是他不能惹爷爷生气呀。 他不得不哄弟弟:“小庆,咱爷不让你去,你就跟在爷在家洗吧。哪天白天哥再带你去河里洗澡哈。” 小庆是个懂事的孩子,心里再想跟大哥去也不敢说去了,就点点头。 爷爷高兴坏了,拉着小孙子的手往屋里走,嘴里说着:“小庆,去河里洗哪好呀,这会半夜了河沟里的水也凉了,黑咕隆咚的,水里有啥也看不见,万一被毒虫呀啥的咬着咋办?河沟里有的地方水很深,弄不好滑进去淹着了,咱才不去呐。” 肩膀上搭着衣裳走到外面的赵建庆停住了步子,他朝爷爷嘟囔:“爷,你这妥妥的见新不要破呀,你怕水里毒虫咬着你小孙子,水深淹着你小孙子,不怕你大孙子被咬被淹呢?” 赵老头摆摆手说:“走你的吧,你三四岁就自己偷跑到河沟里洗澡,我撵都撵不上,这会充好人了。” 赵建庆哈哈大笑。 “思安,走,洗澡去!”赵建庆来到九姨家就叫。 思安飞快从屋里跑出来,欢快地说:“哥,你回来了?我刚刚去找你了。” 赵建庆一挥手说:“我知道,走,去河里洗澡,走着说话。” 表兄弟俩乐呵呵地朝村后的河沟里走去。 路上,赵建庆说:“后天哥送你去省城大学报道,行李我九姨都给你收拾好了没,还缺什么,明天我给你买。” 思安说:“不缺了哥,什么都不缺了,学费你都给拿了那么多,可别再破费了。” 赵建庆搂住他瘦弱的肩膀,亲切地说:“这不是应该的嘛,你很争气,考上了大学,为你花钱哥骄傲得很呐。对了,你记住哈,到了学校就把地址给我,缺钱了问我要,别让九姨作难。” 思安抿着嘴点点头。 赵建庆又嘱咐他一遍到大学好好学习之类,别辜负大家的期望,思安一一答应。 赵建庆忽然想起,问:“刚才九姨不在家吗?” 思安说:“不在,妈哄妹妹 睡了就出去了,说去村东头谁家借个鞋样子。嗐,我妈就是干活的命,白天地里忙了一天,晚上还做鞋做半夜。哥,等我大学毕业,在城里上班挣钱了,非把妈接到城里不可……” 思安真的心疼妈。 许久得不到表哥的回应,思安刹住话头看着他,问:“哥,你想什么呢?” 赵建庆沉声问:“最近,她没跟那个人见过面吧?” 思安听了这话一顿,之后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我妈说话算话,她答应我再不跟那个人来往了。” 赵建庆沉默几秒后说:“那就好。” 好久没畅游一番了,俩人故意到水深处游了个痛快,然后才相互搓搓背上岸了。 表兄弟俩说着话回村里,刚走到村根儿前,忽然听到村里一阵喧闹声,那喧闹声中有着男人愤怒的咒骂声,还有女人拼命的哀求声…… 赵建庆心下一慌,跟思安同时叫出:“不好!” 俩人撒腿就往村里跑。 喧闹声在村支书家,俩人飞奔到村支书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男女老少,众人都兴奋地交头接耳,还有一些“贞洁烈妇”尖利地咒骂着。 赵建庆拨开人群冲到前面,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村支书堂屋里,九姨跟那个男人跪在地上。 思安的堂叔,堂大伯几个近门子的气势汹汹地咒骂踢打着那个男人。 九姨哭着哀求他们别打他,说都是她的错,要打打她。 思安的堂叔一脚踢向堂嫂子,恶毒的咒骂:“不要脸的表子,到这时候还护着尖夫,你把我们刘家的人都丢尽了!” “你别打我妈!”思安冲上去推开了堂叔。 赵建庆直接飞起一拳踢向了思安堂叔,高大的身子护在了九姨面前,对着思安堂叔怒喝:“你特么再敢动我九姨一下,我弄死你!” 又朝思安众近门子的长辈吼:“都特么给我听好了,谁敢对我九姨不敬,我这条命撂这了,谁不怕死就跟我来拼!” 喧闹的人群顿时一片死寂。 思安那几个近门子长辈刚才个个气焰嚣张,盛气凌人,一副正义的化身,此刻都怂成了狗,缩着脖子没一个敢上前了。 因为,赵建庆可是个拼命三郎,谁敢惹他就是不要命了。 思安抱住母亲的要拉她起来,她羞得无地自容,不肯起来,顺势坐在了地上抱着头呜呜哭泣。.. 她身边的男人明显经过了一阵暴打,浑身是土,满脸淤青。 “建庆,这事你个小孩子走开,我是我们刘家的老家长,这事我会处理。”一道声音从人群里穿过来。 ------------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是九姨娘家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小花的爷爷刘老家长。 他是刘寨的老村支书,去年才退休,换了新支书。但是新支书刚上任,对他这个老支书还很敬重,事事都跟他请教。 村民们呢,习惯了他是支书,依然有事找他出面。他在村里算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他又是他们姓刘一门子里最有威望的一个老人,他们姓刘的事事都请教他让他拿主意,所以村里都叫他刘老家长。 刚才趁乱谁把他喊来了。 赵建庆虽然刚直不羁,但一向尊老爱幼。此刻看见刘老家长还是收敛起了浑身戾气。礼貌地喊了他一声“刘爷”。 刘老家长面色深沉地看着他“嗯”了一声,朝他低声说:“建庆,你是赵家人,这是我们刘家的事,你又是个小孩子,这场合你不便在场,赶快走吧。” 思安那几个近门子的长辈狗仗人势,立即对着赵建庆开火:“对,这是我们刘家的事,你一个姓赵的凭啥在这搀和,识相的赶快滚远点。” “你先给我滚一个!”赵建庆一脚踢向思安堂叔,他想个皮球般平地非出屋门,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要不是院子里看热闹的躲得快,势必会砸倒一片人。 看着地上惨叫的人,众人皆惊。 刘老家长跟村支书也愣住了。 可是赵建庆这小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村支书斗胆朝他厉喝一声:“建庆,你这是干嘛,在我的家里就随便动手打人,你不是不是不把我这个村支书放在眼里?” 赵建庆当然会给他点面子,他理直气壮地说:“叔,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他欺人太甚。我虽然不姓刘,但我是我姨的外甥,有人欺负她我会看着?那我算什么狗屁外甥!” 他说话本来就粗嗓大气,声音洪亮,这一发怒,那气势真是震天骇地,吓得院子里的人受惊鸟儿般乱窜。 村支书也被吓得立马噤口。 刘老家长沉住气,朝赵建庆语重心长地说:“庆子,你这孩子还小,很多事不懂,处事也不稳妥,今天这事你不该在场,更不该动手打人,论辈分论年龄你都不该打人。思安,你去把你叔扶起来。” 思安可是亲眼目睹堂叔踢了母亲一脚,表哥这是踢他妈报仇了,他再扶他起来岂不是毫无节操。 他搂着妈,咬牙说:“他打我妈,我哥打他活该!” “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几个近门子长辈叫嚣着朝他逼过来。 一个人还抬手给了思安一巴掌,嘴里骂:“你马上上大学了,都是大学生了还狗屁不通,供你上大学不是白费了!” 众人都跟着附和:“就是,供你考上大学了,咱刘家人都夸你出息了,你倒在你长辈面前耍起横来了……” 赵建庆朝那群人喝问:“你们给我闭嘴,你们哪个供他上大学了,他上大学你们谁给他出一分钱了?”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刘老家长喝住众人,“别说废话了,眼下要说的不是这个事!” 众人都老老实实听老家长发话。。 刘老家长朝外面看热闹的人群说:“这是我们刘家的事,大伙还是回去歇着吧,这大晚上的,别围在这了。” 听了他的话,村民们虽然不情愿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人群散光了,刘老家长看看赵建庆,尽量用和气的声调说:“庆子,你也走吧,我们刘家的事我来做主。” 赵建庆纹丝不动,说:“我九姨在这,我不会走,我算是她的娘家人,这事我得管。” 刘老家长脸一拉:“庆子,你一个小孩子当不起娘家人这个责任,思安,去你姥娘家把你舅跟姥爷叫过来。” 赵建庆当即说:“不能去,我就是我九姨的娘家人,这事我能担起责任。 ” 他之所以不准表弟去叫九姨娘家人,是因为知道九姨爹跟弟弟来了准会大义灭亲,对九姨没有一点好处。 因为寡妇找野男人是奇耻大辱,娘家人会对这个辱没家门的闺女深恶痛绝,他们在这个时候可不会袒护她,或许为了表现自己高风亮节,家教严谨,还会做出比婆家人更狠毒的决定。 赵建庆冲思安说:“思安,你都19了,你也是成年人了,这件事你也可以做决定。” 思安看一眼表哥,郑重地点点头。 刘老家长的权威被挑战了,他一捣拐杖喝叫:“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们小毛孩子做主!” 众人都跟着附和。那挨了打憋着一肚子气的思安堂叔咧着嘴跟刘老家长告状:“大爷,你看见了,姓赵这小子上来就打我两回了,他这是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里呀。大爷,咱刘家在咱村可是几百口子人呢,就这么让他称王称霸了?” 刘老家长纵横交错的脸上显出怒色,他还是竭力隐忍着,用老人劝慰孩子的口气说:“庆子,别的咱以后再说,今个这个场合,你真不能留,你还是走吧。” 他可是知道自己孙女发誓要嫁这小子的,他这个当爷的最宠孙女,自然得投鼠忌器,尽量不得罪他。 赵建庆无动于衷,说:“刘爷,我都说了,我代表我九姨娘家人,我不会走。” 刘老家长忍无可忍,指着他吼:“你必须出去!”@ 刘家一群人交换个眼色,一哄而上要把赵建庆给打出去。 刘家人越来越多,赵建庆再勇猛也不是对手。 “爷,叫他们住手!”刘小花冲了过来尖利地喝叫一声。 众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刘小花冲过来,一个一个扒拉开一群叔叔伯伯们,冲爷爷撒娇:“爷,你怎么能过这么对待庆哥哥,他可是我对象呀……” “噗呲”众人都没绷住。 整个村子,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刘小花是个花痴,想当赵建庆的媳妇想疯了。 刘老家长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他一捣拐杖呵斥孙女:“一个小闺女家,来这干嘛,给我回家去!” 刘小花护赵建庆心切,眼看他们刘家人要群殴他心爱的男人,哪肯回去。 她恃宠而骄,往爷面前一杵,直接威胁他:“爷,只要庆哥哥在,我就不会走。” 刘老家长气得哑口无言。 这时,九姨发话了:“叔,你别赶庆子走,庆子就代表我娘家人。” ------------ 第一百一十八章九姨反客为主 刘老家长听了她这番话,就摇摇手表示不再讨论这个了,也是默许赵建庆留下了。 他以县太爷的姿态看向跪在脚步的男人,用审讯的口气喝问:“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老实交代。” 九姨已经从最初被逮住的惊恐中走出来了,或许也是外甥跟儿子都站在她这边,她心里有底了。她不客气地冲刘老家长说:“叔,他是我的亲戚,不是犯人,你不该用这个口气跟他说话。” 说着自己起身,弯腰也拉男人起来,俩人并排站在刘老家长面前。 见她这么袒护野男人,众人更是怒火冲天,近门子有个男人恶毒地咒骂了一句,赵建庆轻轻瞟他一眼,他马上闭嘴。 刘老家长不动声色的问那个男人:“那行,我问你,你跟我侄媳妇是什么关系,来我们村干嘛?” 男人是个老实人,不会撒谎,可是又不敢说实话,就把头深深地埋到胸前。 九姨替他回答:“我说了,他是我一个亲戚,听说思安要去省城上大学了,来给他送些盘缠。家里热,我跟他就在村外说话,就被他堂叔看见了,非说我俩有一腿。” “你放屁,你跟他在村外说话?你明明跟他在玉米地里偷情,我亲眼看见他搂你了,你也还往他怀里钻,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俩就滚到一起了……”思安堂叔怒骂。 “你闭嘴!”思安屈辱地嚎叫。 九姨羞得无地自容,为了在孩子面前给自己点脸面,她只好昧着良心反驳堂弟:“你才放屁,你就是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自己做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撞见了才反咬我一口。你让大伙说,大半夜的,你去玉米地里干啥去了?你跟那个女人的事当谁不知道呀,就是大伙都不知道,我也知道……” “嗯……”众人都傻眼了。 意外收获呀!都把目光转向了他。 思安堂叔猝不及防,指着她张口结舌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他这么一来,众人都有些信九姨的话了…… 赵建庆两眼一喜:九姨原来不是吃素的呀。 他就推波助澜:“本来这话我一个爷们不该说,可是既然他反咬我九姨一口,他不仁我也不义了。思安堂叔,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亲眼看见过,我不说你别当我不知道,我是给你脸,也给思安面子才把这事藏在心里。” 说罢朝思安瞥了一眼。 思安做出痛苦挣扎一番的模样说:“堂叔,本来我还不准我表哥说,我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我使劲帮你捂着。可是……你今天的做法我太失望了,你居然为了掩护自己抹黑我妈的名声,那我,也不拦着我表哥说出实情了。” 思安堂叔如遭雷击,大张着嘴,“啊啊”叫着说:“不不……不是,不是……” 其他几个男人看他的眼神里有了嫌恶和轻蔑。 思安一挎那个男人的胳膊,跟刘老家长说:“爷,其实,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个人不是外人,是我姥娘家一个表舅。” 那个男人吃惊地看思安一眼。 九姨就趁势说:“叔,我儿子说得对,我没出嫁的时候,我表哥天天在我家住着,我兄妹俩感情很好。自从我嫁人后,我俩就很少见面了。再加上我一个寡妇,我表哥就避嫌,我们兄妹俩就很好少来往。 还有就是,我几个孩子都反感男人来我家,我表哥他们又不熟悉,他就更不敢来了。听说我儿子考上大学了,后天就要去报道,他就来给孩子送些钱。我不敢让他在家说话,就避开孩子跟他在地头说几句话,就……就看见他堂叔跟个女人在玉米地里……本来我又不打算说出来,可是他看见我了,自己没脸就提上裤子倒打一耙,胡乱叫唤招来一群人,把我们当那种人给拉到这来了。” 九姨的话合情合理。 刘老家长都有些信以为真了。 思安堂叔冤枉死了,扯开 嗓子大吼大叫着九姨冤枉他,思安冤枉他,赵建庆冤枉他……他比窦娥都冤! 赵建庆给思安使个眼色,思安一把揪住堂叔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叫:“我们冤枉你,明明是你乱咬人冤枉我妈。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你觉得我们欺负了白欺负是不是?你想错了,我爷德高望重,我爷会给我妈主持公道的!” 说罢转向刘老家长,字正腔圆地说:“爷,我恳请您替我妈做主。” 九姨也拽住刘老家长的手,哭着恳求:“叔,您是个好人,从来都没歧视过我一个寡妇,今天,您可得替我做主呀!” 这是反客为主了。 思安堂叔哪预料到这一着了。他气得脸都紫了,指着天上外面的天空说:“叔,我对着天上月亮娘娘起誓,我真是清清白白的,我真是看见我堂嫂子跟这个男人偷情了呀……” 九姨理直气壮地说:“他叔,既然事说到这了,我也不要脸了。我问你,捉女干在床,我俩衣裳穿得好好的,你凭啥说我俩通监?” 思安堂叔一时噎住。 他灵机一动,“那你说我跟一个女人鬼混,那个女人在哪?” 九姨不疾不徐地说:“你一嚷嚷她马上跑了呀,难道她故意等着被全村人看见?” 思安堂叔又被问住了。 他蹦着脚叫:“反正我没跟哪个女人鬼混,反正我看见你俩不规矩了!” “够了!”刘老家长怒喝一声站了起来。 吓得大伙都往后倒退一步。 身为老军人又当了多年老支书,刘老家长身上的威力还在。 他铁青着脸骂思安堂叔:“你个王八孙吃饱撑得了,都给我回家睡觉去,散会!”. 说罢拄着拐杖往外走,刘小花邀功地朝赵建庆眨眨眼,搀住爷的胳膊走了。 老家长都走了,一群姓刘的也都觉无趣,各自出溜出溜往外走。思安堂叔楞在原地几秒钟,像条哈巴狗一样夹着尾巴跑了。 他心里可是苦呀,明明我是捉现者,怎么我成坏人了…… 赵建庆,思安,九姨,还有那个男人一起走出了村支书家。赵建庆不停步子,直直把他们领到了村外没人的地方。 那男人哪敢违抗,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跟在后面走。 ------------ 第一百一十九又欠刘小花一个人情 赵建庆在地头一棵老柳树下停步,转头看着九姨,说:“这里没人,把事说清楚吧。” 思安早按捺不住了,一拳打向那个男人。发狠咒骂:“野狗,你就是个野狗!” 抬拳又要打,九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个男人,思安的拳头定在了空中。 她看着儿子一字一句地说:“安子,你不能骂一个对你有恩的人,这些年,是他帮我养活你们。安子,要不是他,你以为你能念完高中?能考上大学吗?” 思安眼里喷出火来,咬牙嘶吼:“谁稀罕这个狗杂碎养我们,他还不是居心不良……妈,你给我听着,今天你得给***脆表态,你要他还是要我们?如果你要他,那你马上跟他走,我不上这个大学了,我养活我弟弟妹妹!” 九姨僵住了,眼泪缓缓聚在眼里打转。 那个男人缓缓地说:“孩子,你放心吧,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跟你妈见面了,我们一刀两断。我再见你妈让我不得好死。” 说罢转身就走。 思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闷吼:“想走?你今天差点害死我妈,说走就走了?我得让你长长记性。” 说罢抬脚朝他裆下踢去。 “思安!”九姨朝前一扑,儿子那一脚生生踢在她腰上。 “九儿!” “妈!” “九姨!” 三人惊叫。 那个男人紧紧抱住九姨,缓缓坐到了地上,呜咽:“九儿,你这是干嘛,就让他打我出出气吧……” 九姨摇头:“墩子,你有恩于他,我不能让他恩将仇报,对你不公平,他自己也会背上罪过。” “九儿,你浑身都是病,成天腰疼腿疼的,可禁不住这一脚呀……走,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去。”他起身要带九姨走。 九姨往外推他:“墩子,我没事,你赶快走吧。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从此以后咱们一刀两断。墩子,对不起,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对不起你呀……” 他也哭了:“九儿,你没对不起我,是我不忍心看你这么苦,想尽我所能帮帮你,我还想再帮你供儿子上完大学呐……” 思安僵僵地杵在那,任眼泪哗哗地流。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布包,使劲往她手里塞:“拿着吧,九儿,就算我求你了,孩子上大学得钱多着呢,你一个女人承受不来,我能帮你多少就是多少,你不拿着我心里难受哇!” 原来他今晚是来送钱的。 九姨咬牙不肯要,哭着说:“墩子,你以后花钱的地方也多着呢,钱你留着吧,不用担心我,我有外甥帮衬着,没事的,真的没事……” 那男人痛哭流涕地说:“九儿,拿着吧,哪怕我走了你扔掉,不然我心里过不去呀……” 赵建庆开口了:“九姨,拿着吧。” 九姨跟那男人都看向了他。 赵建庆看看那个男人,看看九姨,说:“九姨,你是寡妇,是自由人,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你俩可以选择在一起。” 九姨跟那个男人惊呆了。 赵建庆看着思安,冷冷地说:“思安,你是文化人,该明白这个道理,九姨是人,不是干活机器,更不是你们兄妹几个的免费保姆。她做事不用听从你们的。” 思安扑通跪在了母亲面前,抱住她的腿痛哭着说:“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自私……” 九姨搂住了儿子的头,低声说:“儿子,不是你的错,是妈给你们丢人了……” 赵建庆最烦哭哭啼啼的,他快刀斩乱麻,“墩子叔,你的情况我都了解,你家里还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婆,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抛下她。但你是个男人,不能这么熬一辈子。如果你真心跟我姨相爱,无怨无悔地为我几个表弟妹付出,那你就带着你的老婆入赘我九姨家吧,我 九姨会跟你一起照顾她。” 说罢摆摆手,“这是我的建议,至于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我走了。” 赵建庆回到家里,弟弟妹妹都睡了,家里一片安静,只有那条老狗看见他友好地“呜呜”两声,又卧到地上继续酣睡了。 他轻轻推开屋门,旁边牲口棚里传出爷爷一声轻微的叫声。 他悄悄走到爷爷跟前,叫了声爷。赵老头问他:“你九姨怎么样了?” 赵建庆一听爷爷都听说了,就不隐瞒了,把刚才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虽然这事有些造孽,冤枉了思安堂叔,可是好歹保住了九姨,不然,九姨会被赶出赵寨村,不光再见不到孩子,也坏了名誉。 一个女人坏了名誉,基本上这辈子就完了。 赵老头叹口气说:“你姨没事就好,爷放心了,睡去吧,明儿一早还得早起赶集呢。” 赵建庆摊开四肢往床上一躺,刚合上眼猛地一拍脑门:他又欠了刘小花一个人情。 早上一见面,赵建庆跟魏青草一见面照样把头天晚上的事分享给对方。 魏青草听了九姨的的事唏嘘一番,然后朝赵建庆竖起大拇指,说:“建庆,你真牛!我相信,昨晚如果不是你在场力保九姨,她就惨了。” 赵建庆板着脸说:“我知道那些男人对待这种事有多丧心病狂,我如果稍微一怂,九姨就万劫不复了。” 魏青草看着他那坚实的后背,觉得这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后背。 明天就要送大学生去省城了,今天魏青草特别兴奋,又有些小心思:那就是去省城她得打扮一下嘛,不能让人一看就说“乡巴佬”。 在收满今天第一车柳条的时候,魏青草红着脸凑到赵建庆跟前说:“建庆,咱到县城卖了这车白条拐个弯儿行不?” 赵建庆问:“拐弯儿?往哪拐?” 她嘻嘻一笑说:“去百货大楼。” 他明白了,微微一笑说:“你想买身衣裳是吧,那好呀,我也想看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我长脸嘛。” 魏青草笑着推他一把,“我打扮漂亮不漂亮长你哪门子脸呀?跟你什么关系,哼。” 赵建庆一咂嘴:“看看,看看,怎么说话呢,你是我媳妇呀。” ------------ 第一百二十章奶奶的不堪处境 这两个字魏青草已经听习惯了,也没工夫骂他了,坐到车上给她留的那个位置上,朝他没好气地吆喝一句:“坐好了,还不快走!” 在收购站卖了一车白条,赵建庆赶着骡车带她去百货大楼买衣裳。 其实,这个年代的百货大楼的服装也很单调,布料跟款式就那几样,在魏青草这个重生人士眼里那是又老又土。她转了一圈没看上一件。 最后倒是在布料区看见一块红底白点的的确良布,她眼里一亮,扯了几尺布回家了。 因为明天去省城要早起,魏青草还有私心做裙子,下午,她就提出少收一车白条,回家准备明天的行程。 赵建庆也惦记着九姨跟表弟,毕竟明天表弟要离家上大学了,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心。他就欣然同意早些结束今天的生意。 魏东海跟张玉英都知道闺女明天要跟干儿子送表弟去省城,下午就早早给他们预备路上吃的了。 这时候还不像后世,没有直达省城的客车,得坐火车,火车还没有提速,绿皮火车到省城得12个小时,得预备三顿饭呐。又三个人吃,得多预备着。 张玉英让青草提前跟赵建庆说了,让他跟表弟都别带吃的了,光扛着行李就行,吃的青草自己带着。 魏东海亲自动手捞油饼,张玉英坐在灶下烧火。 这烙油饼烧火可是个技术活,不能用劈柴了棉花棵子了这些硬柴烧硬火,得用麦秸了花生秧子了这些软柴禾烧软火。 火不能大不能小,大了饼糊了,小了饼不暄。所以,烙出好油饼,可不是烙饼人一个的功劳。 张玉英坐在灶下板凳上烧火,魏东海在灶上忙活,俩人都不敢松懈丝毫,闺女要带去省城路上吃的,可得烙好喽。 终于,十几张油饼都出锅了,张张都很成功,两口子都长吐一口气。 魏东海拿起一张饼,撕开吹吹递给媳妇,说:“快尝尝好吃不。” 张玉英嚼着松软喷香的油饼,幸福地说:“当然好吃了,你烙的饼能不好吃嘛。” 又故意开玩笑:“今天是沾闺女的光才吃上你烙的饼,你呀,心里就有闺女。” 魏东海那张嘴多甜呀,反正闺女不在跟前,他随便说。 他一副“冤枉”的模样为自己伸冤:“媳妇,你可是冤枉我了,我心里可不是就有闺女,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一个。你想,闺女哪有你重要,不是你哪有闺女?再说,闺女大了都嫁人离开我了,就你陪着我到老。我又不傻,还能疼闺女超过你了?” 张玉英脸都笑成一朵大红花了。 魏东海那甜言蜜语一开口刹不住了,一句接一句地飞进张玉英耳朵里,她都快醉了。 忽然,一声晴天霹雳炸醒了她。 “爸,原来我们在你心里都不值我妈个脚趾头呀!”魏青草从天而降。 正你侬我侬的两个人顿时面如土色,看着厨房门口的大闺女面面相觑。 魏东海反应得快,马上笑嘻嘻地把另一半油饼递到闺女嘴边,温声软语地说:“爸爸这不哄你妈开心嘛,你妈开心了才能吃得多,吃的多了你弟弟才能长得壮不是。爸爸哪能不疼你们呢,尤其我大闺女,长得又像爸爸貌美如花,脑子又像爸爸聪明绝顶,可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呀。” 张玉英捂嘴笑。 魏青草心里乐得冒泡,却把嘴一撇,冷哼一声说:“谁信你的鬼话,反正我都听到了,等我两个妹妹回来了我就告诉她们。” “哎你个大妮子你可不能呀,你两个妹妹还小,听了会哭的。”魏东海做哀求状。 还把油饼往她嘴里塞,好堵住她的嘴。 魏青草绷不住了,张嘴咬了一大口,抓过饼猛吃起来,边吃边嘟囔:“嗯,太好吃了,真香……” 把刚才的事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魏东海跟张玉英哈哈大笑。 张玉英小声跟丈夫说:“趁热,快给咱娘送去一张吧。” 魏东海还想着给闺女煮茶鸡蛋,再给她做一罐糖醋姜路上就着饼吃,一时走不开。 就随口跟闺女说:“草儿,你今个儿来得早,去给你奶奶送油饼吧。” 到底她是奶奶,恨归恨吃归吃,做了吃的还是照样给她送去。虽然这个月该大爷家管她饭,烙油饼改善伙食嘛,得给她送去尝鲜。 张玉英也跟着起身,说:“你给你奶奶送油饼,我去叫香香小伟来家吃油饼,这俩孩子在盼盼家跟她妹妹玩儿。” 说着妈拿了一张油饼,用毛巾裹住给青草拿着,嘱咐她:“别光让你奶奶吃饼,给她冲碗麦乳精就着喝。” 魏青草问:“谁给她买的麦乳精?” 张玉英小声说:“你姑。” 想起姑那张风吹日晒得黝黑粗糙的脸,她苦笑:“姑到底还是疼她那个不省心的娘啊。” 张玉英叹息一声,“她是老人,再咋着也不能亏待了她,快去吧,到地儿别乱说话惹她生气哈。” 魏青草嚼着油饼说:“我闲的呀。” 她走到奶奶住的地方,油饼还是热乎的。不过,奶奶的模样令她暗暗吃了一惊:十来天不见,奶奶苍老了很多。 头发全白不说,还掉了不少,都露出青色的头皮了。上眼皮耷拉下来遮住眼睛,满脸褶子朝下坠着,像极了童话书里的老妖婆…… 而且,屋里的味道很难闻,明显,她归大爷从爸爸手里接手她后卫生不怎么好。 “奶奶,我爸烙的油饼,趁热吃吧。”魏青草低声说。 白氏看看十多天没见过的大孙子,跟她不共戴天的大孙子,脸上的肉坠得更很了。可是她闻到了油饼诱人的香气,伸手就勾油饼。 魏青草把油饼递给她,又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搁到床头。 可是,往她跟前一凑,她身上的味道更浓了,差点令魏青草吐了。她低头朝床下一看,便桶还在下面,更可怕的是,大便也在便桶里面…… 而更更可怕的是:奶奶在床上呼呼大嚼油饼。 以前的奶奶可是干净得很呐,屋里的地要妈妈一天给她扫两遍,床铺要妈妈给她按时洗,头发也几天要妈妈给她洗一次。 现在,她竟然在这种味道下不管不顾地饕餮大食…… ------------ 第一百二十一章让春喜做裙子 她提起床下的便桶出去倒了。又提着去了南边水坑里,捡了根玉米杆把便桶刷洗干净了才提过来。 她一抬头又看见奶奶拿油饼那双手脏兮兮的……她这回真的吐了。 她跑到外面吐了一阵子。 魏青草回到家,两个妹妹给牲口割草回来了,妈也把小香香跟小伟从盼盼家领来了,都在吃油饼。爸爸在屋里给她煮茶鸡蛋,妈妈照样在下面烧火。 家里一片温馨。 “大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妹妹跟她打招呼。 魏青草看着她们笑笑,答应一声钻进了厨房。 张玉英跟魏东海同时问她:“油饼你奶奶吃了吗?” 魏青草脸色不好看地说:“吃了。” “咦,你咋了,是不是又跟奶奶吵架了?”张玉英一看闺女脸色紧张地问。 魏东海那张俊脸也绷住了。 魏青草问爸爸:“你今天去过奶奶屋里没有?” 魏东海说:“没有,这不才把她交给你大爷嘛,我这两天忙着弄棉花地呐。怎么了?” 魏青草就说了刚才的情景……说着自己又差点吐了。 魏东海气得把勺子往锅台上一摔,黑着脸说:“你大爷太过分了,离那么近,一家子净大人,又没孩子闹腾,咋就不能好好伺候一个老娘!” 魏青草跟爸爸邀功,“我不光给她把便桶刷洗了,还给她扫了地,又给她洗了手跟脸,她喝完麦乳精又把杯子刷了才来,你说说,我对你娘够意思吧。” 张玉英笑着在她腿上拍了一下,“别胡说,叫奶奶。” 魏青草耸耸肩,撇撇嘴说:“我不叫奶奶也比那叫得好听的人强百倍,什么玩意。” 魏东海咬牙说:“晚上我过去看看,你大爷再这样我可不许。” 张玉英小声劝解:“别动气,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青军到这会没消息,嫂子看中那个姑娘又跟别人订亲了,她可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魏青草冷哼一声:“活该,这就是恶人有恶报,等着吧,报应在后头呐。” “别胡说。”张玉英呵斥她。 魏东海却没指责闺女,他算是默认闺女的话。 吃了晚饭,魏青草拿着那块的确良布去春喜家。 走时想起嘱咐妈说,两个妹妹马上就结束暑假上学了,尤其二妹开学去镇上上初中,明天带她俩赶集去,该买什么买什么。 还大方比给了妈妈20块钱。 她跟赵建庆这几个月虽然挣了不少钱。可她这个财迷可抠了,不仅自己不舍得多花一分余钱,挣得钱也都全部藏在自己手里,谁都不让知道在哪。 可是一到给家人买必须东西,她一点都不抠索了。 张玉英拿着大闺女给的20块钱,高兴地眼眶都湿了。 到了春喜家,魏青草把那块布冲春喜一举,兴致勃勃地说:“春喜,快,帮我做一条连衣裙,我明天得穿。” 春喜做起活来心灵手巧,不光做鞋做棉衣打毛衣样样在行,还做一手好衣裳,只要有样子,什么款式都会做。 她看到那块白底红点的布,张嘴叫:“呀,这块布做成裙子可漂亮的很,只是,你穿的出去吗?多显眼呀。” 农村人思想封建,姑娘们夏天也大多穿着长袖单褂,长裤,没人敢穿裙子。就是爱俏的姑娘也是晚上洗澡后穿一会偷着美美。 裙子也都是黑色或者深色老成的半截长裙,像这种亮眼的布料做成裙子晚上也不敢穿呐。 魏青草不屑地切了一声说:“我穿裙子就是图好看呀,怎么穿不出去。跟你说,我明天要穿着去省城。” “呀,你要去省城呀,那是得穿得洋气些,不然被城里人笑话。”春喜郑重地说。 魏青草急急地催她,“就是就是,赶 快动手吧,我跟你说款式,你裁剪吧。” 春喜问她去省城干嘛,她可是没去过呀。其实不光她没去过,村里去过省城的能有几个? 魏青草也没去过呀。 魏青草就跟她说了去省城的原因,春喜眨眨眼,朝她她打趣:“你跟你干哥哥是寸步不离呀,他送他表弟你也跟着。” 魏青草把那块布往她头上一摔,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快***的活。” 俩人说笑着去收拾她家的缝纫机。 春喜从针线盒子里拿过剪子跟尺子,问魏青草想要什么款式,还拿出自己那本被翻烂的服装款式书给她挑。 魏青草摇摇手说:“春喜,你把那些都放下,我不要任何装饰任何款式,你只把这块布中间收一下腰做成一条连衣裙就是了。而且,不要袖子,到肩膀这就行了。来,我我画给你看,就是这种。” 她拿出笔划出了裙子的形状。 春喜看了哈哈一笑,“那还不简单嘛,裁好了一会就给你缝好。只是,好看吗?” 这时候的连衣裙样式反而很繁琐,泡泡袖,半袖,长袖,裙子前后还有很多点缀,还有腰带啥的。 当然,以她这个过来人的眼光看很土。不如简洁大方一气呵成呐。 春喜麻利地裁剪好了,就在煤油灯下轧轧轧地踩起了缝纫机缝裙子。 魏青草知道春喜这几天仍在加班几点地做女红,因为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大喜日子了。 她可不能白占用春喜的宝贵时间。 她就拿出春喜勾的蚊帐沿儿飞快地勾起来,虽然不情愿给她做了拿到马武家,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祝福春喜。 祝福她跟马武速战速决,早些走出她自己义无反顾扑进去的地狱,不要像上一世那样死在那个冰冷的牢狱里。 这边俩人各自忙活着,忽然门外响起妈妈焦急的喊叫声:“草儿!草儿!” 魏青草一怔,扔了手里的活就冲出春喜家。 张玉英站在春喜家门口,手扶着她家院墙,呼呼喘着气说:“草儿,赶快扶我去看看,我听说你爸爸跟你大爷闹起来了,你姑也在那,我这身子又不方便,你快跟我一块去看看。”. 魏青草怕妈受惊吓伤着身子,就搀扶住她往家走,说:“妈,你身子不方便,别去了,在家等着,我去看看。放心吧,我爸不会吃亏。” 她让两个妹妹看着妈,自己飞快跑去奶奶的住处。 ------------ 第一百二十二章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果然是魏东海因为白氏的卫生问题责怪起了魏东明,魏东明是个护短的,哪肯承认自己有错。就恼羞成怒地说弟弟,你要是孝顺就自己养着娘好了,不然就别充好人。 魏东海气得跟魏东明掰扯起来了,说娘要是只养他自己,他肯定不会让他养娘,还说做人要有良心,娘心里只有他一家,把心都偏胳肢窝里了,娘需要伺候了他居然这副德性。 这话把魏东明心底的歹毒给激起来了,他跟个女人似的蹦着脚骂弟弟,说娘什么时候都没偏心过他,是弟弟血口喷人,是故意不想养娘才这么说…… 魏东花看二哥气得脸都紫了,指着大哥怒斥起来,说大哥就是个白眼狼,还说不孝敬老人要遭报应的,自己也三个儿子呐。 对于三个儿子的魏东明来说,这个诅咒最毒,尤其现在大儿子跟人私奔几个月了没信儿,他心虚呀。 同时,一直缩在家里装没听见弟兄俩吵架的苏丽珍,被小姑子这句话刺痛了。 魏青草赶到的时候,苏丽珍跟魏东花已经厮打在一起了,魏东明跟魏东海两个男人正手忙脚乱的拉架。 外人见他们一家子打架,也不敢过来劝,只在旁边看。 魏青草尖叫一声:“爸,你跟大爷躲开,女人打架男人离远点,这规矩都不懂!” 魏东明跟魏东海下意识松开了手。 魏青草知道,姑姑要是发起狠来很泼辣,大娘不一定是对手。而且,她也可以拉偏架。 她马上这么做了。见大娘抓住了姑的头发,姑眼看处下风了。她嘴上叫着“别打了别打了”却下黑手朝大娘腋窝一戳,苏丽珍本能松手了。 魏东花瞅准机会反败为胜,再有侄女帮忙,很快魏东花把苏丽珍摔倒在地上,狠狠地扇了几巴掌。 打架毕竟不雅,再说被两个堂弟看见也不妥。魏青草拉起姑就走,嘴上充好人:“大爷,你把大娘拉走吧,我把我姑拉走。”@ 见好就收嘛。 苏丽珍躺在地上,浑身是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还被扇得火辣辣的,狼狈成了狗。她哪受过这等委屈?爬起来哭叫着就追姑侄俩,被魏东明和魏东海拉住。 魏东明拉她是知道她打不过,魏东海拉她是想息事宁人,毕竟一个嫂子一个妹妹,打架被人看笑话。 魏东花跟魏青草得胜回朝,到家得意洋洋地跟张玉英一说,反而被骂:“东花,青草,你俩傻妮子,咋能打她呀,她可不是个吃亏的,你们俩惹大事了,赶快跟我去给她道歉。” 魏东花捋捋被大嫂子扯乱的头发说:“二嫂子,是她先打我的,我和二哥跟大哥讲道理,我们兄妹三个吵吵着呢,她上来就打我,我凭什么让她打?我还想上次那样让着她?我不吃她家的不喝她家的不住她家屋子,我不怕她!” 魏青草跟着说:“对,是她自己贱,找打!” “哎呀我不活了呀,我苏丽珍活了半辈子,今天被小姑子打,被侄女打,我生了三个儿子没一个护着我的,我还活个啥劲呐……魏东花,你打死我吧,我今天就死在你手里!” 苏丽珍那尖利刺耳的哭嚎声忽然炸响在三人中间,三人猛地一扎煞。 说曹操曹操到呀! 张玉英一手拉闺女一手拉小姑子,瑟瑟发抖地说:“来了,来了,这可咋办……” 魏青草身子朝前一横,硬气地说:“妈,别怕,有我!” 魏东花也豁出去了,她把张玉英往凳子上一摁,说:“二嫂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身子不方便,坐着别动,我出去迎接她。” 她昂首挺胸出去了 大晚上的,魏青草怕妈着急绊倒了,就嘱咐两个妹妹:“你们可别让妈自己出去,扶着妈。” 又嘱咐她们:“看好弟弟妹妹,别吓着他们。” 她跟在姑后头跑出屋了。 苏丽珍已经来到了小叔子家院子里,她看到小姑子出来了,一头抵到她怀里,尖叫着:“魏东花,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魏东明不敢拉她,魏东海也不想拉她,就那么冷眼看着她闹。 魏东花两手抓住苏丽珍的肩膀,令她不能用力抵到自己。同时自己也效仿她,撒泼说:“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看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俩人势均力敌,魏青草也不上前了,抱臂做看客,也随时准备着上来帮姑。 俩人就这么玩起了拉锯战,你退几步我进几步,我退几步你进几步。一会惹了一院子人来看热闹。 时间就在这一句“你打死我你打死我”中一秒一秒地流逝,看热闹的人都有打哈欠的了,这边打架的还是这个调调。 张玉英看不下去了,招呼魏东海说:“你赶快拉开咱嫂子跟妹妹吧,让她们都洗洗睡。” 魏东海想着妹妹整天赶集也是累死累活的,这样闹也实在丢脸,他就压着心底的反感,过来拉架。 她一把拽住苏丽珍的胳膊,冷声说:“够了没,丢人丢够了没?松手,都松手!草儿,把你姑拉屋里去。” 魏青草发现,就在爸爸拉住大娘胳膊的时候,苏丽珍猛地看向了他,眼里神色太复杂了…… “姑,松手吧,洗洗睡觉。”魏青草嘴上说,还是定睛看着大娘的动作。 得她先松手了姑才能松手,不然被她偷袭一下可吃亏了。 “啊呜呜呜……东海,我心里跟油煎似的呀……”苏丽珍软软地倒在了小叔子的怀里。 魏东花松了手,摸摸头发,吐了口唾沫,倒退一步冷眼看着苏丽珍。 “东海,我不活了我不活了,让你妹妹打死我吧……”苏丽珍两手捶着小叔子的胸膛哭得肝肠寸断。 张玉英过来给她说好话:“嫂子……” “你一边去!”苏丽珍直起身子朝弟媳叫。 张玉英被魏青草拉到屋里了。 魏东花骂:“不识好歹乱咬人。” 这时魏东明也过来劝媳妇,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一句骂得倒退了好几步。 然后,她又软软地歪倒在小叔子怀里。 ------------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姐不是外人 她在小叔子怀里呜呜咽咽絮絮叨叨:“东海,你看见了,你妹妹跟你闺女就合伙欺负我呀……我可是你亲大嫂啊,是你们家的长媳呀,她们不能这么目无尊长……” 魏东海面无表情地朝大哥说:“还不快把嫂子拉家里去!” 魏东明一脸惧怕地走过来,刚想伸手拉她,苏丽珍一声狠戾的“滚”,他吓得手又缩回了。 魏东海皱皱眉,耐着性子哄她,“今天的事我都看着呢,我会骂她俩的,走,我送嫂子回家哈。” 她就乖巧地被他搀扶着走出了家门,魏东明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屋里的魏青草说:“姑,你洗洗睡吧,我去叫我爸回来。” 她看不过大娘跟爸爸那腻歪样儿,她看不是啥好东西,而自己爸爸呢,也不是啥好鸟,这不是被她看着才老实了。 张玉英说:“你就别管你爸了,让他劝劝你大娘吧,你也洗洗早睡,明个一早还去省城呢。” 她这才想起自己明天穿的裙子还在春喜手里呢,不知道她做好了没有?她就顾不得爸爸了,飞快跑向春喜家。 她跟春喜撞个了满怀,春喜拿着那条裙子说:“做好了,我正给你送去呢,哎,你大娘回去了吧,你没事吧,我急着给你做裙子也没功夫去看看。” 她在家里听到魏青草家里苏丽珍的哭叫声了。 魏青草冷笑一下说:“没事了,闹完回去了,谢谢你了春喜,这么快做好了。” 春喜笑笑说:“没事没事,来,回我屋穿上我看看。” 魏青草本就身材苗条,曼妙多姿,穿上那条红底白点的过膝连衣裙直接把春喜给惊艳了,她瞪着眼睛围着魏青草前后左右惊呼:“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魏青草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谦虚:“哪呀,是你裙子做得好。” 她惦记着明天的事,窗户还黑黢黢的就起来了。 洗漱一番,把新连衣裙穿上,把头发挑高扎个马尾,站到镜子前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微笑:清新靓丽。 妈妈听到她起来了,就在屋里冲她叫:“吃的都搁在地窖里的篮子里,你提溜出来吧。” 这时候没有冰箱,夏天地窖就是天然冰箱,平时做了吃的都放篮子里续到地窖,能保鲜两三天。 魏青草答应一声,就去地窖口用绳子把食篮拉出来,把吃的放到了旅行袋子里。 袋子里还有她换洗的一套衣裳。因为省城那么远,一天又回不来,势必得找个旅馆住一晚,天还热,得洗了澡换换。 她这边收拾好了刚要骑车子去赵寨村跟他们汇合,忽然院门被拍响,是赵建庆赶着骡车接她来了。 魏青草弯腰提起旅行袋子说:“呀,你又来接我了,我早就起来了,收拾好了正想自己骑车去你家呢……” 她感觉不对劲,抬头一看:赵建庆立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 她脸一红,噗呲笑了,娇羞地推他一把,“看啥看,快走吧,给,行李替我拿车上。” 赵建庆被她这一推醒了过来,他凌乱地接过她手里的旅行包,嘿嘿笑笑说:“你今天……真好看。” 魏青草美美一笑,反问:“我哪天不好看呀?” 赵建庆被问住了,咧咧嘴说:“你哪天都好看,今天,特别好看。” 魏青草坐到车厢里抚抚裙子,问:“是不是我这条裙子很好看呀?” 赵建庆说:“不是裙子好看,是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好看。” “嘻嘻嘻。”魏青草笑趴到腿上。 夸他:“嗯,不错,越来越会夸人了,以后多夸夸我多练练。” 三人在镇里搭客车到了县里,才在排了很久的队后挤上了火车,都挤了一身汗。 终于坐到了座位上,才都松了一口气。赵建庆看魏青草热得头发都湿 了,就从行李里抽出一把蒲扇递给她,说:“扇扇风。” 这时候的绿皮火车还没有空调,人又多,就是开着窗户也热得像蒸笼。 魏青草接过蒲扇,跟他两个说:“你俩坐过来一点,我都能扇到。” 赵建庆跟刘思安都摇手:“不用不用,你自己扇吧,一会火车开了就凉快了。” 魏青草从旅行包里抽出两根黄瓜,说:“又热又渴的,吃根黄瓜解解暑。” 思安接过黄瓜,看看她那个沉甸甸的旅行包,过意不去地说:“青草姐,你送我去省城,还让你预备咱仨的干粮,真不应该。” 魏青草拧开行军水壶喝了几回凉开水,说:“应该,怎么不应该,姐能送你上大学,是我的荣幸。” “呵呵,青草姐你太会说话了。”思安笑笑说。 其实他比青草还大一点,叫她姐是表示尊重。而且,想着自己表哥喜欢她,将来她嫁了表哥也得叫嫂子,总不能眼下叫她妹妹吧。 赵建庆咯吱咯吱吃着黄瓜说:“你不用跟你姐客气,你姐不是外人。” 思安心领神会,他嘿嘿笑笑说:“对对对,青草姐不是外人。” 魏青草哪能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当着一车厢人的面,她又不好发火,只好装没听见,扭过脸去,把眼睛描向外面。 心里骂:赵建庆,等等收拾你。 火车到夜里十点多才到了省城,三人下了车就急着找旅馆住宿,明天一早去学校报道。 可是今天全国各地很多学生都来省城报道,他们找了几个旅馆都挤满了人,要不是有魏青草跟着,赵建庆就准备跟表弟睡大街了。 魏青草这时说:“省城这么大,旅馆多得是,咱再找找去。” 好歹他们运气好,在一个偏僻的旅馆订到了房间。三人要了两间房,赵建庆跟表弟一间,魏青草自己一间。 房间找好了,三人安心了,赶快冲了个凉来到魏青草屋里。 魏青草带的干粮还够吃一顿,三人就狼吞虎咽地吃光了,又接了旅馆水管上的凉水咕咚咕咚喝个饱。 年轻人,也不觉得累,都是头一回来省城,看哪都新鲜,反正明天报道也不用太早,趁这会出去逛逛吧。 ------------ 第一百二十四章省城遇老乡 他们真是涨见识了,这都夜里十点多了,街道上还车水马龙的,车一辆一辆驶过,人也一波一波走过,那一对一对的小情侣慢悠悠的压着马路。 这时候的省城还没有后世的大改造,还是古朴的老城模样,窄窄长长的巷子,一座座小桥下里哗哗流着泉水。 真是小桥流水人家。 好一座优美的泉城。.. 三个乡巴佬满含好奇地看着省城街道上的景物和人物,慢悠悠地走着。 “咣”赵建庆跟一个当兵的迎面撞上了。 那几个人穿着军装,正说着话迎面朝他们走来,没看路,赵建庆心思都在看人看景上面,也米看路,就撞到一起了。 “对不起!” 俩人一起道歉。 “没事没事。” 俩人又一起回应。 “呵呵呵……”那几个当兵的笑起来。 这一笑,大家都笑了,孟竹影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也是晚上出来看人的?” 那几个当兵的哈哈笑笑说:“不是看人的,我们是出来放风的。” 那个跟赵建庆撞的大兵说:“我们身上就差一根拴狗绳。” 三人一愣:他的口音跟他们一模一样。 “老乡啊?我们是菏泽市东明县的,伙计你呢?”赵建庆朝那个人问。 那个当兵的一把抓住赵建庆的手,说:“哎呀活计,我也是东明县的,我是马头镇的。” “呀,越说越近了呀,我们也是马头镇的。”三人一起叫。 “呵呵,小海,你遇到老乡了。”那几个人笑着说。 那个被叫小海的人高兴地说:“就是就是,真是惊喜呀,我姓海,叫海涛,就在省城当兵。你们这是来省城干嘛呢?” 魏青草自豪地说:“我们来送我弟弟去大学报道。喏,就是他,他叫刘思安。” “嗬,大学生呀,咱们马头镇一年也难出一个,你牛逼呀活计,来,握握手。”海涛热情地朝思安伸出手。 思安有些羞涩地握住他的手,连说“过奖过奖”。 魏青草趁机说:“思安,你跟这位大哥保持联系,以后你一个人在省城,遇到事可以找大哥帮忙。” 海涛赶紧从兜里掏出纸笔,写下自己部队的地址和电话,递给思安说:“活计,出门靠朋友,我到底比你先出来几年,有事尽管找我。” 思安很是激动,接过纸条连说谢谢。 赵建庆也高兴表弟出门就遇到了老乡,而且,这个年代人都当兵的都有着本能的崇敬。表弟要能交到这样一位朋友,他就放心多了。 他拉住那个人,指指不远处一个凉茶摊位向他们邀请:“几位活计,大热的天,咱们过去喝完凉茶解解暑吧。” 海涛看看几位同伴,就爽快答应了。 几个人坐到凉茶摊位上,老板赶紧端来凉茶,给他们一人一杯。都是年轻人,三言两语就没了距离感,众人就欢快地聊起天来。 忽然,魏青草问海涛:“海大哥,省城有啤酒厂吗?” 赵建庆跟思安看向她。 海涛说:“有啊,有两家,一家济南啤酒厂,济南啤酒厂生产的啤酒叫趵突泉;有一家白马山啤酒厂,白马山生产的啤酒叫飘雪啤酒。我一个战友专业就在趵突泉啤酒厂上班。” “啊是吗,太好了!”魏青草欣喜若狂。 这也太巧了吧。 她追问:“那海大哥明天有空吗,能不能带我去趵突泉啤酒厂看看呀?” 海涛咧嘴一笑说:“明天正好是周日,我们约好去他厂里喝啤酒呢,你可以一起来呀。” 魏青草张口就说:“好好好!” 海涛又朝赵建庆邀请:“送罢表弟一起去吧。” 魏青草说去了,他赵建庆只能答 应一起了。 海涛这人办事很周全,就问:“你们在哪个旅馆住,我明天借一辆车,一早去旅馆等你们,一起送思安去大学报道,然后再带你们去啤酒厂找我战友。” 这安排,滴水不漏呀! 三人很是激动,可又觉得不太好,萍水相逢就给人添这么大的麻烦。但是海涛挥挥手说了,都是老乡,遇见了是缘分,再说他也想沾沾大学生的光呐。 他这么一说,三人才释然了。 茶喝完了,等赵建庆结账的时候,老板说茶钱已经付了。不用说是海涛悄悄付的。 魏青草心里赞叹:真是讲究人。 跟海涛几个大兵分别回旅馆的路上,三人直庆幸这趟出门值了,遇到这么一好的老乡。 只是,三人回到旅馆回房休息的时候,赵建庆叫住了魏青草,他有些不悦地问:“青草,哪能那么随便答应跟人去啤酒厂喝酒,一个大姑娘家,跟人又不熟悉,多不慎重。” 魏青草朝他耸耸肩,挤挤眼做了个鬼脸,讨好地说:“我不是有火眼金睛嘛,一看就知道是坏人好人,这位海涛大兵是好人,我不怕被骗。还有,不有你在我身边嘛,他还能把我卖了?” 赵建庆说:“卖倒不至于,人家是军人,只是你太不矜持了。” 魏青草抱住他的胳膊撒娇:“人家不是想着既然来省城了,打听一下啤酒厂的事嘛,他呢,正好有个战友在啤酒厂上班,他明天又正好去啤酒厂找他战友喝啤酒,这多难得的机会呀,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呀。我还矜持什么,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赵建庆对合伙人这种果断的精神很是欣赏,但他小声问:“你是想进啤酒厂了解一下啤酒生产情况?” 魏青草反问:“不然呢?” 赵建庆转忧为喜,他点点头说:“嗯,还是你脑子好使嘿嘿嘿。” 魏青草白楞他一眼,“你那个榆木疙瘩脑袋呀,哪天我非拿把榔头给你敲开。你想啊,这啤酒厂会让外人随便进去参观?但是,有个内部工人咱们就可以进入了呀。还有,既然他是啤酒厂工人,自然什么都了解。咱们可以跟他打探一下很多事情,这不是免费的老师嘛。。” 赵建庆双手一拱,对魏青草作了个揖,又朝她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魏青草噗呲笑了,一巴掌拍他肩上,“哪跟哪呀!去休息吧。” ------------ 第一百二十五章初次了解啤酒厂 第二天一早,海涛就开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来接三人了。 他开车载着他们去了大学校区,赵建庆帮着思安把入学手续办齐了,又把行李帮他搬进宿舍才跟他告辞出来。 海涛载着他们又去了趵突泉啤酒厂,他给战友介绍俩人是他老乡,正好就约着一块来了。 海涛战友是个好客的,很热情地对俩人表示欢迎,然后领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宿舍。 海涛战友姓陈,因为是从部队上转业到啤酒厂,还是个管后勤的小领导,所以啤酒厂有他的单人宿舍,他吃喝都是公家的,当然,啤酒也免费喝。 三人跟着他到了他的单人宿舍,魏青草发现他的待遇真不错,宿舍居然有厨房有厕所由客厅有卧室,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高标准待遇了。 魏青草朝赵建庆挤挤眼:这人身上绝对有料。 他进来让客人坐好就招呼海涛一起张罗午饭,说他吃不惯食堂的大锅饭,经常自己做,冰箱里什么菜都有。 魏青草赶紧起身,把海涛往外面推着说:“你去外面跟你老乡说话去,我帮陈哥做饭,我做得一手好菜,今天给你们露一手。” 海涛很喜欢这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就笑笑说:“那太好了,我做饭的水平就是吃不死人,有高手在我就等着吃了。小陈,你给青草姑娘打下手,我跟我老乡出去打会扑克。” 小陈笑呵呵地说:“好好好,今天太好了,来了个厨师。” 对魏青草说:“小妹妹,你看看,冰箱里什么都有,都是别人送的,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魏青草打开他的冰箱,发现不光时令蔬菜应有尽有,而且冰冻柜台里鸡鸭鱼肉都有。 她在心里暗暗窃喜:今天有口福了。 同时也认定:看来,他在啤酒厂还挺吃香呀,不然能收这么多礼? 她也不客气,拿出一只鸡一条鱼一块肉化着,就指挥给他打小手的小陈提前做什么准备工作。 小陈麻利地配合着,俩人一起忙活起来。 魏青草用非常好奇和新奇的语气跟他打听起啤酒厂的这这那那来。小陈为了表示自己样样精通就有问必答,还说啤酒厂的购料由他代办,像大麦呀,大米呀,酒曲呀…… 魏青草仔细地听着,越听越后背越发凉,原来开啤酒厂需要这么多设备:粉碎、糖化、发酵、清洗、蒸汽、制冷、电器控制等等…… 魏青草弱弱的问了一句:“陈大哥,你知道你们趵突泉啤酒厂投资多少钱吗?” 小陈漫不经心地说:“二十多万吧。” 魏青草如遭雷击,这个年代二十多万那是啥概念呀……想想,如今万元户都是富人阶级呀。.. 她镇定后又问:“陈大哥,要是开一家小型啤酒厂最低得多少钱呀?” 小陈想想说:“那最低也万吧。” 魏青草死心了。不过她很快咬咬牙万也不多…… 魏青草上一世在张鹏飞家的地位,菜做得不好吃才怪。所以,她把一道道菜端到客厅的时候,海涛跟赵建庆都惊呼好香。 小陈看着这么丰盛的菜,心花怒放地跑出去打啤酒了。 他直接提回来一小桶啤酒,一一倒上了,说这么好的菜,大伙痛饮一番。 魏青草能喝能说,把气氛搞得很活跃,海涛很小陈都对她夸赞不绝,直羡慕赵建庆找了个好对象。 赵建庆乐开了花。 他们都把俩人当一对了。出门在外,俩人也不否认。 一顿饭下来,四人都有了酒,气氛更热烈了,天南地北地聊起来,都交换了联系方式。 小陈跟海涛给他俩的是电话号码,魏青草跟赵建庆没有电话,只能给他们村里的地址。 魏青草犯嘀咕:我们什么时候也能神气地给人电话号码呀? 可 是,如今村里电都不通,就马头镇上才有了电。 她忽然有些急了:她得尽快富起来,让村里有了电,带领众乡亲早早奔小康。 魏青草跟赵建庆坐上了夜间返家的火车,在火车上,她把从小陈那听来的啤酒厂内幕给赵建庆说了。 赵建庆挠头:“青草,这可不光是钱的问题呀,你看,这造啤酒工序复杂得很呢。” 魏青草点头:“我知道。” 她拍拍头说:“先不说这个了,咱眼下就挣钱,挣钱,挣钱,有了钱什么都好说。对了,收木材的事我们这就该准备着了,我让我爸事先操点心,看谁家有树卖要卖树,让人们提前知道我们收木材。” 赵建庆说:“我已经放出风去了,我们村好几个人找我卖树,我说等等。” 魏青草眼睛一亮,“嗬,你脑子不是榆木疙瘩呀。” 他冲她挤挤眼:“这脑子里的管子呀,该通的时候就得通。” 她愣了一下:他都什么时候该通什么时候不该通呀? 俩人在次日上午到了家,就说好了今天休息,明天再赶集收购白条。 连着坐火车,吃不好睡不好,到家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所以,张玉英吃午饭也没叫魏青草,让她睡饱了。 魏青草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她揉着眼下床,发现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她懒懒地坐到门口清醒头脑。 这时,张玉英领着香香跟小伟来了,她气愤地说前院淑玲又被婆婆骂了,她去了婆婆才停嘴。 她叹息一声说:“造孽哦,当初我要知道这个老婆子这么对你淑玲表姐,我说啥也不给她说这门亲事,这不是害了你淑玲姐嘛。” 淑玲是爸爸一个表姐的女儿,当初还是爸爸跟妈妈合计着把淑玲说给了前院的墩子做媳妇,她是媒人。 魏青草见不怪不怪了,随口问,“那老婆子为啥骂我淑玲姐?” 张玉英苦笑:“为啥,能为啥,你淑玲姐那么好脾气,她婆婆让她打狗她不敢撵鸡。还是找碴骂她不会生孩子呗。” 说着责怪自己:“也怪我耳朵根子软,不该听这死老婆子的话可怜她。当初她儿子因个头矮不好找媳妇,天天花言巧语的让我给她儿子说媳妇,我就给她说了有点笨的你淑玲姐。 当初我说的清清楚楚,淑玲这姑娘有点憨,嘴笨,老实。她说的好好的,是个姑娘就行。谁知道嫁过来了又嫌弃人家傻,就是傻也对得住她那个矮冬瓜儿子。 偏偏你素玲姐也不争气,嫁过来几年了也没生个孩子,那死老婆子就更来劲了,看你淑玲姐哪都不顺眼。你看,她不光对你淑玲姐坏,现在还对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真是没良心。唉,我真是瞎了眼给她儿子说媳妇。” ------------ 第一百二十六章饿死我了 魏青草劝妈:“算了,你别生这多余的气了,淑玲姐自己太懦弱了,谁也救不了她。” 张玉英听了这话点点头,说:“可不是嘛,这闺女太老实,一点心眼没有,教曲儿上不来,也该着受那个老婆子的气。对了妮儿,饿了吧,锅里给你留着饭呢,我今晌午擀的面条,这会用蒜用醋一调吃着可舒坦了,妈去给你调。” 魏青草伸个懒腰,享受地点点头。 妈端着一大碗调得酸酸辣辣的豆角擀面条来了,坐到闺女跟前看着她吃,也好奇地打听她去省城的所见所闻。 魏青草噗啦噗啦喝完了一大碗凉面条,舒服地打个嗝,就跟妈妈讲起了城里的街道,建筑,还跟她讲了遇到海涛的情况。 张玉英一脸惊慌:“呦呦呦,你个大妮子真大胆,敢跟陌生人说话,万一是坏人呢……” “妈,哪那么多坏人,人家可帮了我们大忙呢。好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呦你个大妮子,去一趟省城出息了,有啥事妈都不懂了哦……”张玉英笑着捏闺女的脸颊。 娘俩正说着话,送信的在家门口喊:“家里有人吗?信来了!” 魏青草跟妈妈对视一眼,飞快跑了出来,果然,信是堂哥青军寄来的。 娘俩拿着信匆匆跑回屋里,张玉英小声说:“快拆开看看。” 魏青草拆开了给妈妈念,念到“你嫂子怀孕了,我们想回去,不知道你大娘现在什么情况,她会接受虹霞吗”? 张玉英一阵惊喜,“呀,虹霞怀孕了,那好事呀,等她回来了你大娘不接受也得接受了呀。草儿,你赶紧给他回信,让你哥带着媳妇赶快回来,这怀着孩子住在人家家里算啥呀。” 魏青草担忧地说:“妈,就怕他们回来我大娘还不同意。” 张玉英一咂嘴说:“胡扯,他们来了你大娘都抱上孙子了,她还能不稀罕?那她可不是傻了。” 魏青草想想说:“要不,晚上你去透透大娘的口风,明天我再给我哥回信。” 张玉英摇头:“闺女,你们当孩子的不懂当娘的心思,只有狠心的孩子没有狠心的父母。孩子做的事再过分,爹娘再生气,只要孩子回来了就啥都不计较了。你看看你大娘,那么讲究、好强的一个人,自从你青军哥走后都瘦成啥样了?还整天跟你大爷吵吵,一点面子都不顾了,还不是因为想你青军哥呀。” 妈的话是有道理,大娘这个人就仗着她三个儿子在村里人模狗样的,尤其大儿子青军长的又高又帅又懂事,她可是把大儿子当宝贝。大儿子不听她的安排私下跟未婚妻逃跑可是把她的心伤透了,也等于把她的脸打得咣咣响。 如果青军哥带着怀了孩子的儿媳妇来了,她看在大孙子的份上或许就借坡下驴原谅他们了,下一步还不是急着给他们办婚礼。 魏青草觉得不必多此一举了,给堂哥写信让他们来家就是,难道把孩子生到人家家里不成? 她奋笔疾书给堂哥写了一封信,还在信里抒情:像一个王者般归来吧。 她叠上信,满脸笑容地说:“妈,我还真想我哥了,我哥可疼我了。” 张玉英叹息一声说:“可不是嘛,你哥弟兄仨都不像你大爷大娘,妈也看在他们三兄弟的份上不跟你大爷大娘计较的。” 魏青草看一眼妈妈逐渐隆起的肚子说:“妈,我大娘嘚瑟的年数也不短了,风水轮流转,该你看她笑话了。” 张玉英心里虽然也这么想,可是嘴上还是嗔闺女:“别胡说。” 她起身说:“对了,我得去看看你奶奶去,你爸不放心,让我抽空去看看她,看你大爷给她按时送饭和打扫卫生了没。” 魏青草反正闲着没事,也怕妈到了地方又被奶奶支使着干这干那的。她就说:“我跟你一块去吧妈。” 张玉 英不想闺女落得个跟奶奶不合的名声,毕竟是没找婆家的大闺女,影响不好。听闺女主动说看奶奶,就开心地说:“行,咱一块去吧。” 魏青草娘俩牵着姑姑一对儿女朝奶奶住处走去。 还没走到奶奶屋里,就听到她呜呜的哭声。娘俩对视一眼,推开门迈了进去。 照样一进门就闻见刺鼻的臭味,屋里苍蝇乱飞,白氏躺倒在床上看见小儿媳妇跟孙女来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伸着手叫:“你们可来了,饿死我了,从早上到这会我还滴水未进呐!” “啊这……”魏青草跟张玉英大吃一惊。 “我大哥没给您送饭?”张玉英问。 白氏哭着摇头:“没有,一天我都没见人……” 魏青草顾不上听她说话,捂着鼻子把她床头的便桶提了出去,倒掉后又去水坑里刷洗干净了放到她床头。 张玉英嘱咐魏青草说:“你给你奶奶擦洗一下身子,我回家给她做几个荷包蛋吃。”. 白氏挥着手说:“快去快去,饿死我了。” 魏青草拉住妈妈,板着脸问:“奶奶,按理说该大爷一家伺候您呀,不该我们管你饭,我大爷跟大娘哪去了?” 白氏一脸凄苦地说:“我的乖孙女吔,我哪知道那俩王八孙去哪了?我不会动了,还不是谁想管我就管我不想管我就不管我呀。他们不来我跟前儿,我也没法子呀。” 魏青草冷笑一下,说:“按理说谁都不想伺候一个不会动的人呀,我们也不想管。” 白氏吓得连声哀求:“别,别呀我的好草儿,你可不能看着奶奶饿死呀。玉英,娘这辈子对不住你呀,你可别跟娘计较,等娘腿好了,再不那么多事事了,娘知道谁好谁坏了……以前娘的眼睛别鸽子屎糊住了,心被猪油蒙住了……” 张玉英听不下去了,拦住她说:“娘,您别说了,我这就去给您做荷包蛋。草儿,去厨房烧点热水给你奶奶擦洗擦洗身子哈。” 张玉英回家给白氏做荷包蛋了,魏青草就去厨房烧了一锅水,兑到大盆里端到屋里,用毛巾给奶奶擦身子。 她变擦边数落着白氏。 ------------ 第一百二十七章魏门白氏不愧是你 “奶奶,你真是用着人朝前有不着人朝后呀,你这不会动了让我给你擦身子让我妈给你做饭,以前你可没说过我跟我妈一个好呀,你眼里喜的是你大儿子一家,你嘴里夸的是你大儿子一家,吃着我家的向着你大儿子一家……你不会动了是不是该他们伺候你呀?” 白氏呜呜哭着说:“奶奶错了……奶奶后悔了……” “后悔了,呵呵,你真了不起,一个后悔了就抵消一切对我们的伤害了,我也想跟你一样,对谁使劲坏,到时候说句后悔了我错了完事。” “呜呜我的乖孙女……奶奶又没长前后眼,奶奶哪知道你大爷两口子是白眼狼呀……” “现在知道了吧?”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该咋办?” 白氏被问住了,她呜咽着说:“草儿呀,奶奶动都动不了了,能咋办呢?” 魏青草转转眼珠子,“我有办法,就看你是不是真心后悔了。” 白氏问:“啥办法呀?” 魏青草侃侃而谈:“我大爷赡养您是他应尽的义务,他不赡养您可是违法行为。像这种不给你饭吃,不给你打扫卫生算是疟待了,你可以告他呀。” 想想,几个月前,她可是去派出所告过一次大爷大娘不赡养老人了,也算是有“案底”了。如果老人出面再告他一回,可够两口子喝一壶的了。 白氏本就是个狠人,自己宠了一辈子的大儿子在她不能动的时候这么对待她,她心也寒透了。此刻听孙女这么一说,顿时恶向胆边生。 她停住哭,阴恻恻地问:“草儿,奶奶都不会动了,咋告他呀?” 魏青草见奶奶上道了,就呵呵一笑说:“奶奶,你要想告他,还愁找不着门呀,我带您去派出所呀。” 白氏那藏在耷拉着的眼皮后的眼珠子发出狠毒的光,说:“行,你这就带我去。” 魏青草耸耸肩,说:“等你吃了饭吧,不然到了派出所饿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正说话张玉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荷包蛋来了。魏青草也给奶奶擦好身子了,正好吃饭。 白氏心里有了主意,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她接过碗,噗啦噗啦吃光了一碗荷包蛋,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等张玉英端着空碗回去了,白氏一挥手说:“草儿,带奶奶去派出所。” 魏青草太乐意效劳了,她说:“您等着。” 她套上驴车,叫上盼盼来帮着把奶奶抬到了车里,然后赶着驴车欢快地驶向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白氏在魏青草的教唆下,把这些日子大儿子对他的不管不问添油加醋地给派出所同志说了出来。 老太太现在本就枯瘦如柴,再加上演技好,又哭又说,还几度昏厥,成功引起了派出所同志们的同情和愤怒。 魏青草那张小嘴多会说呀,又提到上次自己告状的情况,说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自己亲大爷,亲大爷真的是畜生不如。这回要不是她跟妈妈去看奶奶,估计奶奶就饿死了…… 当警车进入王祥寨的时候,引得全村人都像看大戏般来围观,魏东明跟苏丽珍被挎上手铐塞进了警车,众人兴奋得四处奔走相告。 魏东海跟张玉英知道老太太告大儿子虽然很吃惊,但觉得老太太没做错,更不怪闺女怂恿老太太去告,反而心里暗喜老太太终于在老了后看明白事态了。 可是苏丽珍两口子不承认疟待老人呐,结果派出所把白氏跟魏东海一家接到一起对峙,白氏一口咬定被大儿子差点饿死,而且把这些年自己对大儿子一家多偏心的事都说了出来。 最后说:“我死不接受调解,你们把他送监狱里去,我权当没他这个儿子。” 魏青草笑了:人狠话不多呀。魏门白氏,不愧是你。 魏东明跟苏丽珍都傻眼了,两 口子一向恃宠而骄,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对他们下死毒手。 眼下,两人只好装起了孙子,双双跪下求饶:“娘,我错了,您是长辈,我们是小孩,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白氏根本不吃这一套,嘴一撇,脖一梗:“你放屁!我没你这儿子和儿媳妇,以后我就东海和张大姐一个儿子一个媳妇。” 魏东明和苏丽珍连忙哀求:“娘,您别这么说啊,我知道您是在说气话,我可是给您生了三个孙子啊,我们可是魏家的功臣啊,您要是不要我们,到了地底下,我爹也不会原谅你啊。” 白氏听到这句话眼里现出一丝顾虑。但魏青草在这时候及时插刀:“放心吧,奶奶,我爷爷不但不会怪你还会夸你,夸你给咱们魏家铲除败类。我大爷大娘做的事跟你三个孙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看你大孙子都被他们逼走了。” 魏青草这把刀插得又准又狠,把魏东明跟苏丽珍气的脸色发青。当着派出所跟一家人的面对魏青草破口大骂:“这里哪有你这个***妮子说话的份,你给我滚出去!” 魏青草岂是吃素的,还能怕他们?她上蹿下跳地说:“这是派出所不是你家,你让我滚我就滚啊,那我还让你俩滚呐!” 魏东明可是个当大伯的啊,被亲侄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狠戾的本性暴露出来,像恶鬼般冲魏青草扑了过去,挥拳就打。 魏青草虽然轻巧一躲,但是魏东明的拳还是擦在了她的肩头。 魏青草配合地惨叫一声,捂着肩膀蹲了下去。 魏东明这突如其来的暴力令全体人员大惊,宠女狂魔魏东海第一个反应过来,跳起来就朝魏东明反击。 魏青草一个箭步挡在爸爸身前,派出所的同志也都反应过来,上前把魏东明扭倒按在地上,派出所所长大怒:“居然当着我们的面打人,真是目无法纪!” 魏青草抱住所长大腿哭诉:“所长,我刚刚可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大爷一拳,我大爷壮得像头牛,我瘦的像棵草,我大爷又心狠手辣,下手死重,我这个肩膀可是个伤肩膀,被他这一拳打到,会不会截肢啊!我是不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 ------------ 第一百二十八章白氏悔过 派出所所长对魏青草这个小姑娘深表同情,对魏东明这个人渣更加痛恨。 他指着魏东明说:“这小姑娘被你打坏了,你得出医药费,补养费。” 魏东海盯着大哥咬牙说:“你等着!” 有派出所这道喝令,魏东明不敢违拗,缩着身子说:“我赔……我赔……” 派出所所长询问白氏:“白氏,你是原告,今天的事你接受和解吗?” 白氏气呼呼地说:“不接受!还是那句话,把他送进监狱去!他没娘,我也没他这个儿,我跟他一刀两断!” 魏东明构不成送进监狱的条件,拘留是少不了,但他赡养老人的责任还得履行,既然老太太不接受和解,那魏东明只能对母亲进行经济赡养了。 派出所所长宣布:“既然白氏坚决不肯和解,那么魏东明和苏丽珍以后再不许去骚扰老太太,但是你们必须担负起赡养老人的责任,你们一次性付清给老人赡养费,然后断绝关系。” 魏东明和苏丽珍瑟瑟发抖地问:“那我们该付多少呢?” 派出所所长说:“按照你们的收入情况而定,具体数字你们自己协商吧。” 魏东明两口子看向白氏,白氏算起了账:“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吃了我三年的奶,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他成家,你们派出所的同志都是文化人,会算账,帮我算算我该收多少?” 派出所所长和几名警察同志都傻眼了:这些都是无价的,他们没法估算啊! 派出所所长又把球抛回给了白氏:“老太太,这个我们可不敢乱估算,您自己算吧。” 白氏一听这不是让自己开价吗,她还客气个屁。就黑着脸说:“我老婆子要钱也没用,可是我受不了这份气呀! 这么多年我吃小儿子家的用小儿子家的,还全靠小儿子媳妇伺候着。我这又瘫着不能动了,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还得小儿子伺候着,总不能让小儿子白伺候我吧?这样吧,我也不多要,给我两千块钱吧。” 两千,都够盖三间大瓦房了,可是一笔巨款。 魏东明两口子如遭雷击,苏丽珍扑通栽倒在地,抱住白氏的腿惨叫一声:“娘,你好狠的心呐,你这不是吃你儿子的肉吗?就是把你儿子抽筋扒皮卖了也没那么多钱呀……” 白氏一把推开她,说:“没钱好说,你家不是给青军盖好了三间大瓦房娶媳妇吗,给我小儿子一家吧,还有,你家的牛不是刚下了牛犊嘛,都牵到我小儿子家。” 苏丽珍哑口无言,今天她才发觉,她婆婆可不是好惹的,平常随便她呼来唤去只是宠着她罢了。 魏东明也吃惊于娘的精明:她真是铁算盘呐。 魏东海两口子呢,平生第一次被白氏向着,真是受宠若惊。张玉英眼圈都红了,魏东海轻轻攥住她的手。 魏青草使劲憋着笑。 派出所最后判定:魏东明被拘留,一次性补足老人赡养费两千块钱,从此断绝母子关系。另外,赔给魏青草资料费补养费100块钱。 苏丽珍当着派出所人的面点给了白氏两千块钱,给了魏青草100块钱,又看着魏东明被派出所的车拉到拘留处拘留了。 顿时,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 魏青草赶着骡车,载着奶奶,爸爸妈妈回家,她在路上不厚道地唱起了那首毛驴歌: 我有一头小毛驴 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我心里正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 我摔了一身泥…… 魏东明被拘留,跟白氏断绝母子关系迅速传遍了全村,又从全村蔓延到各村,魏东明两口子成了人人唾骂人人喊打的人物。 从此以后, 两口子就被全村人孤立起来了。 这是后话。 当天晚上,魏青草割了肉,全家庆祝一番。魏东明把爹生前用的一把躺椅搬出来,在上面垫上棉花,把白氏抱到上面让她半躺着,跟大伙一起吃饭。 魏东花赶集回来得知这个消息高兴成了二傻子,一高兴,把对娘的怨恨也抛到九霄云外了,直夸娘干的漂亮。 白氏羞愧地拉着闺女的手,声泪泣下,“闺女呀,娘不配当娘啊,从小就偏心着你俩哥,好吃好喝给他们,脏活累活让你干,就连嫁人都舍不得给你陪送像样的嫁妆,从没疼过你……” 魏东花把头往旁边一扭,红着眼圈说:“都过去了,还说这个啥用。” 白氏哭着说:“妮儿呀,娘是老糊涂,老混蛋,娘这辈子根本不指望你原谅我,娘只想你以后过好,娘你也不用管,你就是一口水不给娘,娘也不会怪你……” 魏东花哭了,呜咽着说:“看你这话说的,你再对我不好也是你生了我养了我呀,我又不是铁石心肠,哪能不管你。别说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年纪大了,也醒悟过来了,以后的事再别提了。你跟大哥算是划清界限了,以后我跟我二哥养活你。” 白氏愧疚地呜呜哭起来。 她缓缓地把手伸进衣裳的内兜里,掏出苏丽珍给的那两千块钱,又掏出一个布包,递给魏东海说:“东海,这是那个娘们给的,这是我自己攒的,也有几百块,我不知道活到哪一天呢,这钱你兄妹俩分了吧,以后给我碗饭吃就行。” 魏青草看见钱两眼泛光,奈何这钱不是给她的,她只能干咽唾沫。 魏东明摇摇手,诚恳地跟娘说:“娘,钱您还自己放着,我跟东花都不用钱。” 白氏咧嘴,“我的儿呀,你娘都不会动了,手里放这么多钱干啥用啊,弄不好让老鼠拉走可惜了。” 魏青草赶紧说:“对对对,奶奶的话有道理,奶奶又花不动钱了,让奶奶身上揣这么多钱有啥用呀?你们兄妹俩又不跟我大爷似的坏良心,不会要了奶奶的钱不管奶奶了。以后奶奶用钱的地方你们拿出来就是了。” 白氏附和:“就是就是,拿着吧,你兄妹俩分了吧。” ------------ 第一百二十九章坏点子越来越多了 魏东花就跟魏东海说:“二哥,那这钱你就拿着吧,我没脸要。你看,我自己还吃你的住你的呢,娘我又没伺候,咋都不该拿这个钱。再说,我如今卖布手里也赚了几个钱,不缺钱花,” 魏东海想想说:“行,那这钱我就先拿着了,但是有你一份,你啥时候用啥时候问我拿。” 魏东花点点头。 魏东海把钱递给张玉英,说:“你去放起来吧。” “二叔!二婶!”两个堂弟忽然跑了过来。 全家人一惊,魏东海拿钱的手也僵住了。 魏青草灵巧地站到爸妈面前挡住他们,看着两个堂弟问:“明军,进军,你们来有事吗?” 她对两个堂弟此刻到来有些警惕,以为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是她帮着奶奶把他爸送进拘留所了,还逼迫他妈拿出家里的积蓄。 其实,两千块钱也就大爷一家能拿得出来,整个村拿出来的没几个。 魏东海更是浑身不自在,手里没递给媳妇的那几摞钱跟火似的烫手。 但是,下面两个堂弟的话却令全家猛松了一口气。他俩说:“二叔二婶,青草姐,姑,我俩来是问问,你们以后跟我爸爸断绝关系了,还认我俩吗?” 又看向奶奶,可怜巴巴地说:“奶奶,我们可是您亲孙子,我爸妈做的事跟我们无关,您别不要我们……” 曹氏拉住两个宝贝孙子的手,嘴一瘪,眼泪流下来了。她呜咽着说:“我的乖孙儿哎,奶奶啥时候都不会不认你们呐。你爹娘不是东西,连累不到你们身上,以后奶奶不是你爹的娘了,但还是你们的奶奶。” 魏东海也温声跟俩侄儿说:“孩子,你们这么懂事叔跟婶儿心里高兴着呢,哪会不认你们,叔永远是你们的叔,以后叔家还是跟以前一样随便来。” 张玉英也摸着他们的头,亲切地说:“孩子,你叔说得对,你们这么懂事我们高兴着呢,你们别多想哈。” 魏东花搂着俩侄子泣不成声。这几个侄子小时候她还没出嫁,他们从头到脚穿的都是她做的,她能不疼嘛。 张玉英想想小声问他们:“你妈做饭了没?” 兄弟俩摇摇头。 张玉英忙说:“呀,孩子,正好我们做好了还没吃,你俩赶快坐下吃。草儿,给你弟弟拿来两双筷子来。我去厨房再弄两个菜哈。” 魏东海跟妹妹拦住她说,“你吃你的,我们去弄菜。” 魏青草拦住爸爸,说:“爸你跟我俩弟弟先吃,我跟姑去炒菜。” 菜地一年四季都种菜,这时候不缺。魏东花烧火,魏青草掌勺,一会一个番茄炒鸡蛋,一个辣椒炒茄子出锅了。 盛菜的时候,姑侄俩欣慰地说:“这俩孩子还真懂事,我还怕他们听她好娘的话跟咱们成仇了呐。” 魏青草想起大堂哥青军,凑在姑耳朵根儿说:“姑,我这就给我青军哥写信,把我大爷两口子办的事跟他说清楚。另外,让他带媳妇回家来。姑,等着吧,你要当姑奶奶了……” 魏东花都笑出了眼泪。 两个孩子在这吃了饭,就要起身回去,因为二堂弟明军在镇上上初中,明天也开学了,得早起。他跟今年刚考上初中的青华说好了,明儿早上一起去,他有车子,带着妹妹。 “妹妹,明天你六点就起来准备好在家等着我。”明军又嘱咐堂妹一遍。 “嗯,我知道了二哥。”青华答应。 “等等!”张玉英喊住侄子。 明军眨着黑眼珠看住婶子。 张玉英递给他一沓钱,小声说:“孩子,这钱你别跟你妈说,婶子给你在学校吃饭的。以后需要钱了来找婶子要哈。” 全家人都相互看了一眼:她太善良了。 明军郑重地点点头接过了钱领着堂弟走了。 张玉英难过地说:“我咋觉得要他家的钱心里不得劲呐……” “妈,你可别这么想,那钱是大爷给我奶奶的赡养费,跟你有啥关系。”孟竹影呵斥母亲。 众人也都跟着这么说。 张玉英才回味过来,她笑笑说:“就是,这钱是给咱娘的又不是给我的,我不得劲个啥呀,要我说,才两千块钱,太少了,娘对他一家子可是操碎了心呐。” 白氏顿时满脸羞红,自责地说:“可不是嘛,娘就是个老糊涂呀,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张玉英忙拦住她的话头,不许她再说了。她朝魏东海说:“娘今一天也乏了,送娘回屋里早些歇着吧。” 一提到回自己住的屋,白氏就一脸难受。可是小儿子家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也没她住的地方呀。 再魏东海抱她去架车子上的时候,她忽然说:“小儿,张大姐,把我那点钱拿来盖新屋子吧,盖好了让娘跟你们一块住。” 白氏这句话满含着哀求,听得孩子们都红了眼眶。 爸爸跟姑送奶奶回她的住处了,张玉英端了一盆热水,里面泡着一条毛巾进了姊妹仨的屋。心疼地跟魏青草说:“来,妈给你用热毛巾敷敷肩膀,省的肿了。” 魏青草噗呲笑了,她扒下肩膀给妈看,“妈呀,你真是实在,我多麻利呀,还能站着等我大爷的拳头砸到我身上呀?没事没事,我是装的。” 张玉英不肯信,她说:“打不伤也打到了呀,我看见他的拳头扫到你肩头了。” 魏青草吐吐舌头,“我不让他扫到我咋讹钱呢?咋能激起派出所同志的怒火呢?” 张玉英又气又笑,拧一把毛巾硬是捂在了她肩头,骂她:“你个臭妮子,坏点子越来越多了。” 其实,魏青草的肩膀没她自己说的那么轻巧,她是躲了一下,大爷的拳头还是落到了她肩膀上,还是疼得她胳膊都发麻。 她只不过怕妈难受才这么骗她的。 那天夜里,魏青草听到爸妈在屋里说了半夜的话,她料定是说盖屋子的事。 其实,家里这几间土坯屋是早该翻盖了,她手里倒是挣了些钱,可是她还要拿去做本钱呢,暂时舍不得盖,想等赚了大钱再盖的阔气些,直接盖成两层楼。 不过既然奶奶有钱给她家盖屋子,何乐而不为呢? ------------ 第一百三十章要盖新屋子了 次日一早,魏青草跟赵建庆又在驴车上分享昨天各自本身发生的事,赵建庆一听魏青草挨了她大爷一拳……气得猛地拉住缰绳,扭头黑着脸叫:“啊,草他妈的狗币玩意,他打你,我看看打伤了没有。” 魏青草怔了一下,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看看你紧张的,我还没说完,他根本没打着我,我装做被他打到了,还成功讹了他一百块钱,哈哈哈,我赚大发了。” 赵建庆脸色这才好看了,嘴里嘟囔一句:“他真打了你我等他出来……” 魏青草心里无比熨帖,故意开玩笑说:“哎,你刚才可是骂我大爷娘了哈,她可是我奶奶,再怎么说也不该哈。” 赵建庆嘿嘿笑笑说:“你奶奶不是跟他断绝关系了吗,没骂你奶奶。”.. “嗬,你脑子挺灵光呀。” “切,你当我真傻呀。”他快乐地一甩皮鞭。 晚上吃饭的时候,魏东海跟全家宣布,马上要翻盖新屋子了,全家暂时得找个住处,都搬到奶奶现在住的地方去。 他那屋子不够住,就动手搭几间简易棚子,反正现在天气还不冷,到冷了新屋子就能入住了。 听到这个消息,孩子们都欢呼起来。 谁不想住新屋子呀。 魏东花愧疚地说:“二哥,都是我拖累咱们全家了,不然也不会住这么挤。” 张玉英说:“我的好妹妹,你这话说的,那不是应该的嘛。我跟你哥商量好了,娘的钱再添上我们手里的一点存款,盖四间大堂屋,足够我们住的了。” “好!”魏青草鼓掌。 魏东花很感动,也很愧疚地说:“二哥,二嫂子,那样人家会不会说我赖在哥家不走了?” 魏东海脸一拉:“谁敢说?再说,这屋子有你的一间呢,娘的钱可是有你的份。” 魏青草点头,“对对对,姑,你住的是自己的屋子,不是你哥你嫂子的。” 大家都笑了。 白氏看闺女的眼里已经全然没有之前冷意了,也亲近两个外孙了。当然,对魏青草姐妹三个再不是恶狠狠的,而是看着她们满脸讨好,一口一个“妮儿”的叫着。 此刻她说:“花儿,你哥嫂子是厚道人,你再住个十年八年他们也不会撵你。你呀,也好好干,等过几年手里攒了钱再做打算。” 她这话说得没毛病,众人都赞同。 手里有钱,啥事好办。建房队联系好了,动土日子也选好了,万事俱备。 这天晚上,赵建庆赶着驴车载着魏青草收工回家后,魏东海开心地跟干儿子说:“建庆,赶快洗手去,等你们吃饭呐。你妈炖了一只鸡。” “哇哦有鸡肉吃!”魏青草欢呼。 这个年代的鸡肉,不用任何佐料,光放盐煮熟了都香死个人。 张玉英笑她:“一个大闺女家,天天这么馋,不怕人笑话。” 赵建庆很高兴在魏青草家吃饭,有肉吃他更高兴。 一只鸡肉不多,张玉英就在鸡汤里加了土豆,粉皮,这样土豆粉皮都有了鸡的香味,也够吃了。 另外魏东海还炒了几个菜,拿出酒要喝点。 魏东花忽然停住筷子,作势两眼锐利地看着爸爸问:“爸爸,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您说,这么犒劳我们,有何猫腻?” 赵建庆也配合她麻利地放下筷子,直直地看着魏东海。 魏东海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那啥吧,让你俩帮个忙,耽误你们一天时间,帮我们啊,搬个家。后天呀,就要拆房子了。” 饭桌上静默片刻,魏青草“啊”一声尖叫,伸出长臂搂住了爸爸的脖子,蹦着脚叫:“太好了太好了……” 全家人都开怀大笑。 赵建庆端起酒杯,跟魏东海,张玉英说:“魏叔,妈,终于要盖新屋子了, 我替你们高兴,来我敬你们一杯。哦,妈你用开水代酒哈。” 张玉英笑着说:“哎哎,我知道。” 看着三人碰杯喝酒,热络地说个没完。那个谁又吃醋了。 她端起酒杯朝魏东花说:“姑,来咱俩也喝一个,咱才不看人家三人秀恩爱呐。” “秀恩爱”这个词在此刻还很“洋气”,顿时把三人逗得笑喷了。 张玉英笑着气她:“我就是待见俺建庆,不待见你个事事精。” 魏青草冷哼一声,“那好,张女士,你记住你这句话,将来呀,让你的建庆给你养老,我不管。” 张玉英笑骂:“谁要你个臭妮子管,你想管还把你撵一边去咧。” 魏青草作势推了赵建庆一把,“都是你,你来了我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我的家庭地位。” 赵建庆不认账:“还不是各人混的,你技不如我呗。” “还不是你会阿谀奉承投其所好……” “你一边去,我那是人格魅力……” 众人都笑翻。张玉英笑吐了,魏东花笑得揉着肚子,魏东海笑喷一口酒,青华,青青都笑傻了。 次日,俩人没有出车挣钱,姑姑也没有摆摊卖布,一家人齐心协力忙活搬家。 魏青草跟姑姑在家打扫好了住处,这边张玉英用床单把衣物零碎都兜起来,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干脆扔了。 当然,她也是看啥都舍不得扔,还是魏青草硬做主扔的。 赵建庆这个大力士今天有用武之地了,他赶着驴车一趟一趟的往新住处拉东西。 要不我们国人说破家值万贯呢。平时不觉得家里有什么,这一搬家才知道自家“富可敌国”呀! 咋你们多东西捏? 床,桌子,凳子,柜子这些硬件不说,水缸了,粮食囤了,杂粮缸了,还有被子,衣服,锅碗瓢盆…… 一家人加上赵建庆整整忙活了一天,才把老家搬空了,把新住处弄得像个家了。 因为锅还没弄好,今天还不能做饭,邻居翠花婶来了,邀请全家去她家吃饭。 全家这么多人去人家家里吃饭不方便,张玉英就拒绝了,说一会歇歇就把锅支上,能做饭。 等翠花婶走后,赵建庆豪气地说:“妈,咱今个都累得不轻,不做饭了,我请大伙去镇上饭店吃。” 张玉英吓坏了,连连摆手说:“不去不去,去饭店得多少钱呢,饭店哪是咱庄稼人去的地方……”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吃饭店被甩脸子 不是张玉英小家子气,是这个年代哪有农村人去镇上饭店吃饭的。就是赶集也都是饿着来,要是赶集回来太晚了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买个包子馒头边走边啃。 饭店,那是镇上吃商品粮的人才去的地方。 魏青草开玩笑,“妈,你干儿子孝顺你的,为啥不去呀,去。” 张玉英拍了闺女一下,嗔她:“你个妮子就不知天高地厚,咱这么多人,去一趟饭店得二十多块哦。那不是吃钱吗,造孽呀。” 赵建庆只得哄她:“妈,你想多了,饭店的菜没那么贵,要不这样吧,咱去镇上一人吃碗面条行不,一碗面条也钱。” 张玉英算算人头,想想今天是没法做饭,就嘀咕:“那也得几块钱呐,不过算了,咱今不过了,就去镇上吃饭店吧。” 她一答应,一家大小都欢呼起来,毕竟除了魏青草,谁也没去过饭店呐。魏东海就是跟人喝酒,也是在家做菜,谁舍得花钱去饭店呢。 想到这里,魏青草有些愧疚:她重生过来可是跟赵建庆在县里,在镇上都吃过饭店呢,还喝啤酒。 心里发誓,等自己有钱了,一定天天拉着家人去饭店解馋。 “可是奶奶咋办?又不能拉着她去。”魏青草问妈妈。 妈一拍手说:“你奶奶还不好办吗,她自己,又吃不多,我托付你翠花婶给她送碗饭就行了。对了,我去屋里跟你奶奶说说。”. 白氏因为小儿子一家都搬过来了,自己不再孤零零住这个死过人的家了,心里高兴得很。听了儿媳妇的话爽快地说:“好好好,我随便吃点就行,你们快去吧。那麻烦翠花了哈,你跟她说,给我端碗面条就行。” 一家大小到了镇上,赵建庆领着他们进了饭店。 因为头一回进饭店,个个都很紧张,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还胆怯地看着店老板,生怕被老板嫌弃自己不配进饭店…… 魏青草选中一张大桌子,拉着妈妈跟姑姑的手过来坐。赵建庆把凳子摆好,让大家都挨着坐,他就去点菜了。 魏青草拉过凳子正要坐,扑哧笑了:姑姑跟妈妈正襟危坐,跟小学生上课似的。 青华跟青青紧紧挤在一起,表情胆怯,小心翼翼。香香吓得不敢自己坐一个凳子,依偎在妈妈身边,小伟坐在高高的凳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爸爸还好,坐下就点上一根烟吸着,或许是缓解紧张吧。 “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咱们是花钱来吃饭的,咱们是顾客,顾客是上帝,咱们在这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魏青草笑着跟大伙说。 魏东海“咳咳”两声,说:“就是就是。” 为了表示他不紧张,还大声朝那个编着两根长辫子的服务员喊:“姑娘,拿茶水来!” 那姑娘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就去倒茶。 张玉英捅捅他,小声说:“看你,支使人家干啥,自己倒水喝。” 魏青草只得跟她解释:“妈,她是服务员,就是服务我们的,支使她应该的。” 正好服务员提着茶水过来了,听到魏青草那句话,本来绷着的脸唰一下子拉下来,把茶壶往桌子上“嘭”一摁,气呼呼走了。 这时候的服务员大都这样,还没后世“顾客是上帝”的观念。尤其她看着一群土气的女人跟孩子,心里满是鄙夷,所以被支使了才这么憋气的。 她这一操作把张玉英跟魏东花都吓住了,两眼慌张地看看那个姑娘又看看魏东海,压低声音埋怨他:“看看,人家生气了……” 魏青草对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叫了一声:“服务员,你过来!” 这时赵建庆点好菜了正往这边走过来,就不解地看了那个服务员一眼,凑过来小声问魏青草:“怎么了?” 魏青草顾不上跟他解释,仍朝那扭头看她的姑娘说:“麻烦你 过来一下。” 那个姑娘两眼凌厉地看向魏青草,冷冷地说:“我忙着呐。” 魏青草不惯她,冷着脸说:“我是客人,你是服务员,你忙也是忙客人,客人有事需要你你就得过来!” 这么一吵吵,老板娘过来了,吓得张玉英跟魏东花赶紧戳魏青草,让她别说了。 魏青草拍拍妈和姑姑示意她们别管,她详细地跟老板娘说了情况。 老板娘很识相,马上板着脸冲那个姑娘说:“过来给这桌人道个歉。” 那个姑娘才不敢犟了,乖乖地走了过来,但是撅着嘴不肯道歉,拿起茶壶给他们面前的杯子都倒上了茶水。 魏青草也不是来找事的,见她示弱了就不追究了。她和气地跟那姑娘说:“咱俩大小差不多,我不难为你,是你刚才太不礼貌了,把我妈和姑都吓坏了。我们是客人,不是要饭的,你这样不对,请你记住。” 那姑娘垂下了头。 老板娘冲她说:“人家姑娘的话你记住了,以后再这么对客人直接回家。” 那姑娘唯唯诺诺的走了。 老板娘就陪着笑脸给他们说了几句好话也忙去了。 她们一走,青华第一个朝大姐竖起大拇指:“大姐,你真棒!” 张玉英跟魏东花也长吐了一口气:原来这姑娘也不是多牛逼呀。原来这饭店老板娘还这么怕我们! 说着菜上来了,是一盆冒着香气的红烧鱼汤。 张玉英瞪大了眼睛,她皱着眉头问干儿子:“庆子,不是说一人一碗面条吗?” 魏青草跟赵建庆相视一笑。 赵建庆解释:“妈,人家这里是饭店,你光要一碗面条人家不卖。” 张玉英有了一种被骗的感觉,看着那盆鱼汤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又有菜上来了,一会六个菜摆到了桌子上,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一人一碗白米饭。 这时候饭店的菜都很实惠,一家人六个菜足够吃了。 不光张玉英,魏东花也不知所措起来,拿着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不动筷子。魏青草就是把筷子塞到她们手里,她们也不肯动。 她俩不动筷子,孩子们也不敢动。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收购计划拉开序幕 魏青草知道她们疼钱,就激她们:“反正菜都上来了,你们不吃钱也花出去了。” 赵建庆也笑着说:“对,钱我都付了,吃不完人家就拿去喂猪了。” “啊喂猪……”张玉英心疼死了。 魏东海先夹了一块鱼搁到张玉英碗里,温声说:“孩子好心请咱吃顿饭,别扫孩子的兴,吃。” 丈夫让她吃,张玉英只好从了。她招呼大伙说:“吃吧吃吧,都吃吧。” 魏青草忽然一个激灵,说:“爸,等等!”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她。 就起身去了柜台,提着三瓶啤酒过来了,起开了瓶盖给爸和姑姑,还有自己和赵建庆都倒上。 魏东海知道是啤酒,但是没喝过,听说是马尿味。魏东花不知道啤酒,她奇怪地看着杯子里黄黄的带着沫沫的液体,问:“这是啥玩意呀?” 魏青草告诉她:“姑,这叫啤酒。” “啤酒?”张玉英也凑过来。 一闻猛地捂住了鼻子,趔趄开身子说:“这、就是马尿味儿。” 青华一本正经地给妈妈讲起了啤酒:“妈,看您,说什么马尿味。啤酒是一种以小麦芽和大麦芽为主要原料,加啤酒花,经过液态糊化和糖化,再经过液态发酵酿制而成的酒,不同于白酒的烈性,也不同于白酒的味道,属于低度酒,它原产自埃及,具有杀菌、减轻疲劳、促进消化等功效。” “呦呦呦,看看你能的,懂这么多呀,说的啥呀妈都听不懂。”张玉英听着闺女侃侃而谈可骄傲坏了。 魏青草跟赵建庆也朝她伸大拇指,夸她“真博学”。 青华平时就爱看书,在学校还看老师的报纸,所以知识很丰富。 魏东海眉开眼笑地看着二闺女说:“既然啤酒这么好,那我就仔细品尝喽。” 说罢喝了一口,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还是咧着嘴大叫一声:“好喝!” “哈哈哈……”一桌子人大笑。 魏青草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姑的杯子,说:“姑,我爸都说好喝了,你也喝,来,咱一起喝,大口哈,这不是白酒。” 魏东花在她的指挥下猛喝一口,立马捂住了嘴,好久才叫:“又苦又麻!” 魏青草说:“头一回喝不习惯,再喝就好了。来,吃菜,边吃边喝。” 张玉英忙冲看着肉咽口水的孩子们说:“吃吃吃,大人喝酒,小孩子吃饭。” 她一声令下,孩子们都夹起鱼肉往嘴里填,半天桌子上除了筷子碰碗碟声就是咀嚼声,没人说一句话。 喝酒的也先不喝了,都加入干饭大军了。 张玉英吃得最不投入,她终于憋不住了,悄悄捅捅赵建庆,问他:“庆子,这顿饭多少钱呢?” 赵建庆笑笑说:“妈,你吃就是了,别管多少钱。” 张玉英不打听清楚心里难受,就执意问:“妈就是问问,了解一下,也好回去跟人显摆呀。” 说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魏青草眼睛一眨,抿嘴笑了。 赵建庆听了哈哈笑笑,说:“行,那你回去就跟人说你在这吃了一顿饭20多块呢,有鱼有肉,还有啤酒。” 说着端起啤酒让大伙喝。 魏东海一连喝了两杯,总算喝出味儿来了,点头说:“嗯,猛一喝有马尿味儿,仔细评评呢……”@ 魏青草跟赵建庆像猫一样,仰着脑袋,双目不眨地盯着他侧耳倾听。 “嗯,这仔细品品呢,还是马尿味儿。” “噗” 魏青草跟赵建庆趴到了桌子上。 “不过呀,这马尿味儿还挺好,越喝越想喝。”魏东海又追加一句。 “噗哈哈……”这下全家人都笑翻了。 魏青草又给爸爸倒满一杯,很开心 地说:“爸爸,我说吧,啤酒是好东西,尤其适合夏天喝,解暑解乏。而且,就是没有酒量的人也能喝上一瓶两瓶的,还没有白酒的副作用……” 魏东海忽然翻翻眼睛看看闺女,问:“你咋知道?咦,你看起来还挺会喝呀。” 魏青草跟赵建庆对视一笑,说:“保密。” 就是这次来饭店吃饭,张玉英回家就跟亲戚邻居显摆,把那些从来没进过饭店的女人都羡慕得口水直流。 魏青草家的新屋子终于动工了,但是盖房子有爸爸和妈妈,不用魏青草担心,所以,不耽误她跟赵建庆挣钱。 一层秋雨一层寒,中秋了,白条越来越难收了,而这时,秋收也马上开始了。俩人决定,秋收过后就开始收木材了。 当然,魏青草心里还有一个计划,她专等着呢。 这天是俩人最后一天收白条了,他们商量好了,今天请徐万里吃个饭,也跟他说说眼下的情况和俩人的计划。 最近徐万里特别忙,他们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了。 真巧,他们拉着一车白条送到收购站的时候,徐万里正好开着他的面包车从外面回来。看见他俩欢快地招手,说:“两位小朋友,今天晚上喝一杯,我请客。” “哈哈哈……”俩人一齐笑了。 徐万里下了车,笑着问:“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魏青草说:“表舅,咱们真是心有灵犀呀,我跟建庆正说今天晚上找你喝一杯呢。” 徐万里很高兴,说:“哟,那感情好,看来咱们这顿酒是老天爷安排的。” 三人又去了那家饭店,他们不觉习惯了那家饭店,以后喝酒都在这家。 赵建庆跟徐万里汇报了最近收购的情况,说白条真收不到了,他们准备停工,正好这两天就开始秋收,大豆,花生,玉米都熟了,他们得全力投入秋收里,等过了秋收正式开始收购木材。 徐万里同意。 他眼睛眨了眨,心情大好地说:“做筷子这个生意今天我一切都办妥了,万事俱备只欠开机。木材供应当然光靠你们不行,我又在外地开了家木材收购点,已经开始收购了,马上就见钱。” “哇哦,表舅,您这是神速呀!果然是干大事的人,雷厉风行!”魏青草恳切的称赞。 赵建庆也直说佩服,端起酒杯敬酒。 徐万里有了酒,更加壮志凌云起来,跟他们侃侃而谈起了他的生意计划…… 魏青草听得如饥似渴。 这个人,她可不能放过吸取他能量的机会。 ------------ 第一百三十三章喜鹊叫喜事到 俩人赶着驴车回家的时候,夜深了,风寒了,但被热情灌注的两个人再次热切的展望着未来,他们的未来令两个年轻的身体热血沸腾,激情万丈。 “建庆,我们也要像徐万里一样当大老板,不,我们超过徐万里,我们把生意做到外国去,我们将是世界级富豪……”魏青草就着酒劲大放豪言。 赵建庆扭头看着身后这个激情四射的可爱姑娘,有些眩晕了。他说:“对,我们将永不分离。” 魏青草猛地盯住他。 呼呼寒风中,赵建庆浑身如火烫,两眼如火炬,他的话也令魏青草感觉如火入耳:“青草,我真的爱你!” 世界都静止了。 魏青草面色恢复平静。她看着他静静地说:“建庆,我现在不考虑这个。” 赵建庆的激情没有被浇灭,相反,他心底的热情一波一波往上顶,顶得他喉头发堵,眼眶发热…… 他的姑娘此刻说的是“我现在不考虑这个”,但是之前,她说她这辈子不找男人呐。 这是有了本质上的变化呀!说明,这些日子她有被他感化了,她的心开始活了! 他扭过头去,不让她看到他有可能会流出来的眼泪。 因为明天俩人就不会准时见面了,都要各自忙活地里了,赵建庆赶着驴车送魏青草到临时住处后,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磨蹭着不肯离去。 可是又太晚了,他不走不行。 只好可怜巴巴地离开。 “草儿,你哥走了,你们今个又陪徐厂长出去喝酒了吗?”张玉英从屋里出来了。.. 夜深了,妹妹跟弟弟都睡熟了,爸妈还在屋里等她。 魏青草嘿嘿一笑,说:“是,这不今天是我们一天收购白条嘛,明天就准备秋收了,跟人家老板汇报一下呀。再说,这几个月没少挣人家的钱,请人家吃个饭表示一下……” 说到这里一拍脑袋,“呀,说好我们请客的,结果喝多了出来付钱人家徐老板早付过了。哦,老是这样,真不好意思。” 又摇摇头嘿嘿笑笑,“人家有钱嘛,请我们就请我们吧嘻嘻嘻。” 张玉英亲昵地揉揉她的头,讲了一番大道理,然后催她:“锅里给你烧好洗澡水了,洗澡睡觉吧。” 魏青草揉揉头说:“妈,我有点口干,家里还有瓜果吗?” 张玉英说:“有,这不我种的二茬黄瓜长成了,我今个摘了几根,我给你洗洗去。” 魏青草坐在院子里的饭桌上吃黄瓜,张玉英就坐到她跟前陪着她。 张玉英不是个爱说闲话的人,可是这件事她得跟闺女说说。她就开口:“草儿,你这一早出门到这会才回来,村里发生啥事都不知道。” “嗯?”魏青草停住了咀嚼。 张玉英说:“是春喜那闺女,成了家就没咋来过娘家,今个早上来了,居然是借钱,说她公公的腿恢复得不好,得再住院治,家里没钱。” 魏青草都不想提春喜了。一个多月前她出嫁了,那婚礼寒碜不说,就一个人骑自行车把她接走了。中午那酒席更是没法说,就带了两桌,坐喜席的人一人一碗杂烩菜,还有一碗没吃饱饿着回去的。 春喜呢,出嫁后就三天回门来了一回,从此就再没来过,说她婆家忙。 她确实是忙,听跟她嫁到一个村的闺女说,她进了马武家就是个旧社会的老妈子,家里,地里一把抓,伺候公公,照顾几个小叔子,还有家里的牲口鸡鸭猫狗…… 魏青草哀其不幸怒起不争,只能装看不见了,等着她有所觉悟那一天,她就一把拉她出火坑。 魏青草问:“那她爸妈借给她了吗?” 张玉英苦笑:“我的祖奶奶,她爸妈因为她这个不争气的闺女差点气死,还会借给她钱呀。她爸在她三天回门那天就说了, 以后这个家你就别进了,我跟你娘权当你死了。你说说,这当父母的不是伤透心了会说这话吗。” 魏青草想起了自己上一世,也是把父母的心伤透了…… 她忽然搂住妈妈,把头抵在她脖子里,弱弱地说:“妈,我以后绝对不会伤你的心,我好好听话,你喜欢我做啥我就做啥。” 张玉英不明就里,疼爱地摸着闺女的头发说:“看看你瞎难受啥,我说的又不是你。” 魏青草闭上了眼睛,跟自己说,是啊,不是我……我重生了,我再不会做出那件傻事。 魏青草被院子里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声吵醒了,她揉揉眼,在床上伸伸懒腰,想到今天不用早起赶集收白条了,心里一阵惬意,浑身觉得舒服。 “别叫了,下来吃食吧,看你吵着我大闺女睡觉了,她这几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好觉……”外面妈妈温声数落树上的喜鹊。 “妈,让它叫吧,它叫得可好听了。不是说,喜鹊叫喜事到吗,好事呀……”魏青草推开屋门出来了。 院子里一片清晨的美丽和谐,牲口在槽里吃草,鸡在地上啄食,奶奶跟香香和小伟还在睡觉,爸爸一早下地了,姑也去赶秋收前最后一个集了,张玉英大着肚子在压水井下冲洗空心菜。 “哎呀,高低把你吵醒了。”张玉英嘀咕一句。 又笑着说:“就是就是,喜鹊叫,今天要有喜事了,等着你爸下地回来给咱捡一块金子哈。” 娘俩开心地笑起来。 是的,妈妈越来越爱笑了,话也多了,人也年轻精神了。 “妈,看看,你都喂上牲口了,该叫我早起来喂的。”魏青草抱怨妈。 说着把淘好控着水的一笊篱草倒到牲口吃空的槽里,抓一把麸子拌拌让牲口继续吃。又过来生火做饭。 张玉英坐到灶下烧火,一脸微笑地说:“叫你干啥,你这好不容易睡个整觉,让你睡足吧,妈做个饭喂个牲口还能累着呀。唉,倒是你,才真是累呐。” 魏青草嘴上忙着不屑地说:“年纪轻轻的怕累吗,再说我一点不觉得累,每天都有钱挣我带劲着呢。” 她把红豆放到锅里煮着,又挖了半碗面,用水搅匀了,等着红豆开了搅进去就是红豆粥了。 “婶子!妹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 第一百三十四章堂哥回来 张玉英跟魏青草张着嘴看向门口:魏青军扛着行李,身后站着虹霞。 魏青军激动地说:“我刚去老家了,发现再盖新屋子,就听人说搬这住了……” 秋天的早上凉气入脾,魏青草却跑得一头汗,站到地头喘息着大叫:“爸爸!爸爸!快回家,好事,大好事……” 才几个月未见,魏青军看见二叔抱着他咧嘴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 魏东海拍着侄子的背哄:“孩子,到家了,不哭了,这几个月你在外面受苦了哈……” 张玉英把虹霞让到屋里,对她嘘寒问暖一阵,然后就关心起了孩子的事,毕竟俩人都是孕妇嘛。 结果,爸爸跟侄子说正经话,妈妈跟侄媳妇说悄悄话,魏青草一个人在厨房做饭。 添了两个人,得加菜加饭呀,堂哥是个能吃的,一个顶俩,还跟着一个孕妇,人家还没过门,头一回来她家,得把早饭弄像样呀。 粥熬好了没法再添,她就又打了个鸡蛋汤。炒了一个番茄鸡蛋,捞了四个平时用来招待客人的鲜鸡蛋,用刀在中间切开了,放盘子里算是一道菜。 这边,魏东海跟青军过屋里跟虹霞说:“奶奶醒了,过去认认奶奶吧。” 魏青草忽然听到一阵大哭声,她怔了一下忙往奶奶屋里跑。 屋里,奶奶正抱着大孙子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边骂他爹娘不是玩意,害孙子孙媳妇流浪在外几个月…… 哭罢又拉着未来孙媳妇哭,哭了又笑,说她没想到还能活着看见孙媳妇,还要当祖奶奶了。 魏青草拉住堂哥和未来堂嫂的手说:“奶奶,咱先吃饭,吃了饭再说话哈。” 这么小一个村子,谁家发生啥事还不是立马就传遍每一个人家了。所以,不等吃过早饭,魏青军带着私奔了几个月的媳妇来了的消息尽人皆知。 当然,苏丽珍跟魏东明也知道了。 经过那件事,两口子元气大伤。家里多年的积蓄没了,那可是原本打算给大儿子娶媳妇用的。魏东明又在拘留所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出来就郁郁寡欢,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苏丽珍一贯光鲜亮丽的形象都黯然褪色了,平时下地就下地,不下地大门都不出了。 当然,她出门街坊邻居也不搭理她,都朝她翻白眼。 苏丽珍坐在饭桌边骂:“那个兔娃子憋羔子来了到这会都不进自己家,先去他二叔家了,这是啥意思,是不要我们了?这是糟践我们,我看着他来不来,有种一辈子别踩我的门……” 魏东明耷拉着头一声不敢吭。 苏丽珍更恼火了,抬脚踢他一下子,骂:“看你那怂样子,我看见就烦。老天爷呀,我上辈子抓住谁家的孩子扔井里了,造就这么个废物男人,生这么一个混蛋儿子!” 她越骂越气,抓起手边一个凳子朝他砸去。 魏东明被砸倒在地上,她不解气,上去啪啪给他两个耳光,又恶狠狠地咒骂起来。 “妈!”外面一声叫令她浑身一震,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她一咬牙,抓起床上的鸡毛掸子就劈头盖脸地朝站在门口的儿子打去。 “噗噗噗……”她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下,魏青军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 还是魏东明推开了儿子,夺过苏丽珍手里的鸡毛掸子摔了出来,怒喝一声:“你打死他了!” 苏丽珍又扑向儿子,厮打着说:“我就要打死他我就要打死他……” 魏青军挨着打心想:幸亏听二婶的话了,没让虹霞跟着过来,不然吓着她了。 魏青草一家人看见青军从他家回来后都脸色一凛:青军鼻青脸肿,衣裳扯烂了,扣子掉了。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虹霞又惊又心疼,跑上去摸着他的脸跟脖子问:“青军,疼的厉害 吗,要去找大夫看看吗?” 魏青草哈哈一笑说:“这算啥呀,拳头巴掌打几下还用看大夫,我不成娘们了,没事没事。” 张玉英跑屋里拿出红花油来,让虹霞给他抹抹。就急着问他怎么样,他爸妈说啥了? 魏青军长吁一口气说:“这顿打没白挨,我妈同意了,说反正屋子盖好了,选个时候就把喜事办了。可是她说,办喜事没钱,简办。” “哦!哥,嫂子,你们胜利了!”魏青草高呼。 魏东海跟张玉英也喜出望外。 虹霞“哇”一声哭了出来,她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是魏青军的媳妇了。不然,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咋办。 听到这消息,白氏也喜不自胜,把手上唯一一件首饰:一个银镯子给了孙媳妇。 接下来,张玉英嘱咐小两口:“青军,你妈既然都接受你们俩的事了,那你就带着虹霞回家吧,不能不跟她照面呀。” 青军为难,“我妈那个样子,我怕虹霞去了再惹起她的火来,反而不好。” 张玉英笑笑,说:“孩子,你不懂,这当大人的心最软了,知道自己要当奶奶了,再恨再恼都一笔勾销,哈哈哈,快领着媳妇回家吧,你妈看见她啥火都没了。” 其实,苏丽珍还跟魏青军提了个条件:想让她接受虹霞,给他们办喜事,青军就得再办了喜事后出去挣钱。 因为家里的钱都给了老太太,没积蓄了。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上学,而且过几年也得给弟弟盖新屋子了,这钱得他去挣。 她说她娘家一个亲戚在南方包了一条渔船捕鱼,正招人呢,他不想用南方人,想用自己老家人,说一年能挣几千块。 魏青军看堂妹这几个月挣了这么多钱,当然也想挣钱,可是跑那么远他有点犹豫。但迫于妈妈的威胁,只有答应了。 虹霞虽然不舍得他跑那么远,可是想着婆婆接受自己已经够意思了,她不敢再说半个不字,心里栖栖遑遑地答应了。 马上就秋收了,当然来不及办喜事了,苏丽珍就把喜事定在了秋收过后。 割豆子,掰棒子,出花生,家家户户都投入到热火朝天的秋收中了。 魏东海一家都期盼着秋后青军的喜日子,张玉英还悄悄跟丈夫商定,到拿一天给过门的新媳妇一个大红包。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在侄子办喜事的前两天,苏丽珍出了一个大幺蛾子。 ------------ 第一百三十五章找爸爸 苏丽珍临了跟儿子提了一个条件,要想顺利把虹霞娶回家,他必须今后也跟二叔一家断了关系,当然,奶奶也不许叫。 因为她都不是魏东明的娘了。 魏青军大惊失色。 本来爸妈做的事够丢人的了,他对他们心里压着恨,为了虹霞才委曲求全的,还想着日后再想办法让爸妈跟奶奶再道歉,跟二叔一家和好呢。 哪想到妈妈竟然提这个要求。 他为了心爱的姑娘可以妥协,但不是无底线妥协。 这天晚上,魏青草一家子正在院子里剥棒子,魏青军来了。 他走到魏东海跟前,掏出一只烟递给他,自己也点上,往一堆棒子上一坐,闷声说:“我跟虹霞的婚事取消了。” “啊!”全家人惊叫。 “军小子呀,你胡说啥啊!”张玉英跟魏东花惊叫。 魏青草也目瞪口呆。 魏东海拧着眉头问:“咋回事,好好说。” 魏青军不肯说,他倔强地说:“反正我不在家娶媳妇了,不用她给我们操办。” “那虹霞姐咋办?”魏青草问。 张玉英跟魏东花也急切地问。 魏青军说:“放心,我不是不娶虹霞了,我可不会让虹霞没名没分生下孩子。我明天就跟她去民政局登记,至于住哪……” 他为难地说:“暂时没想好,明天我去镇上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房屋,先租个地方住。” “这……青军呀,到底是为啥呀?你妈几天前不是答应好好的吗,怎么又变卦了?她有病吗她。”张玉英急了。 魏东花骂:“狠心娘们,自己儿媳妇都怀孕了还不肯认人家,媳妇不认孩子也不认呢,真是畜生不如呀……” 魏青军拦住姑姑,说:“姑,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是我的原因,我不愿意跟他住在一起,我想带虹霞出去住。就这样,你们别问了。” 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就都不说话了。 魏东海问:“那这事你跟虹霞商量了没?还有她父母。” 青军说:“商量好了,虹霞同意。只是,苦了虹霞了,将来我会补偿她。” 他也很难过。 魏青草想想说:“哥,明天我陪你们去镇上登记,然后看房子。” 魏青军看着堂妹点点头。 堂哥走后,魏青草说:“我猜,我哥跟我大娘又闹翻跟咱们有关系。” 大伙都看向她,她解释:“不然我哥就不会瞒着我们,我哥从小到大做啥事都不瞒着我们的。” 魏东海沉默不语了。 张玉英唏嘘:“唉,看看这事弄得,人家姑娘跟着你私奔几个月,孩子都怀上了还不能像模像样的嫁出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唉,我这心里头都挺不是滋味的。” 魏东花对苏丽珍满肚子怨气,一个劲的骂她狠心,不要脸,“二嫂子,你说她咋就不通人性呢,人家姑娘都怀孕了,自己家有盖好的新屋子,还不好好的娶人家过门,居然还让儿子去外面租房子住,她当娘的一点不觉着丢人?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我要不是不跟她说话,我非跑她家问问她去不可。” 魏东海忽然起身,说:“这事不能这么办,丢人不说,太委屈孩子了,我去他家问个清楚。” 张玉英犹豫着说:“咱们家可是跟他家都断绝关系了呀,你去……好吗?” 魏东海板着脸说:“我跟他两口子断绝关系了,没跟孩子断绝关系,我是为孩子讨个说法去。” 张玉英跟魏东花对视一眼,就不拦他了。 魏东海迈开长腿出了家门。 张玉英从椅子上站起来,捶捶腰说:“夜风寒了,露水也重,小心着凉,咱不剥了,都歇着吧。” 中秋过后,昼夜温差很大,这会是开始冷 了,魏青草剥棒子的手都冰凉。 魏青草烧了一大锅水,先帮妈妈洗了澡,自己也洗了,换上睡衣舒服地躺到了床上。忽然,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吓两个妹妹一跳,问她:“大姐,你咋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魏青草呵呵笑笑,说:“不是不是,大姐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们睡哈,我出去一下。” 她迅速穿好衣裳,悄悄走出了院门,朝大爷家走去。 自从给青军哥盖好新屋子,他弟兄仨就都在新屋子里睡,魏东明家就他老两口子。 可是魏青草跟大爷大娘不说话呀,她站在他家门口犹豫了,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在外面喊爸爸。 她正踌躇,大爷家的院门从里面开了,魏东明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魏青草,他唬了一下,认清是她后,阴恻恻地问:“你站我家门口干啥?” 魏青草硬邦邦地说:“我找我爸。” 魏东明没好气地说:“我正出去找他们呢,他跟大娘出去说事了,到这会还不回来。” 魏青草心里一沉,又暗骂大爷是怂货。她朝魏东明咬牙说:“你让他们出去说啥事,你是一家之主,有事不该跟你在家里说嘛。” 魏东明嘴角抽搐了一下,死鸭子嘴硬:“我不跟你爸说话,不想让他在我家待着。我也不跟你说话,你赶快走吧!” 魏青草冷笑一声,说:“我就不信你不想找我大娘。” 魏东明被侄女揭了老底,老脸一红骂:“我要你管?给我滚!” 说罢折返身子进家,哐啷把院门给上住了。 魏青草耸耸肩,嘟囔:“谁愿意管你的破事,我是找我爸爸。” 既然不在他家,那她就出去找。去哪找呢?她慢悠悠顺着大爷家胡同往南走。 夜里凉了,早就没了晚上出来乘凉的人了,而且这还在秋忙季,有的秋收还没完,都累得跟死狗似的,一到夜里都爬床上睡觉了,谁还出来游逛。 所以,此刻的村庄可以形容为万籁俱寂了。 魏青草在村南转了一圈没找着人,又顺着村南的路朝西走。她可是了解苏丽珍是什么玩意,她早就对爸爸有意思。 爸爸虽然很有分寸,不惹自家人,可是她爸爸毕竟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她怕他半推半就…… 她不明白了,爸爸刚才明明来大爷家说事的,怎么跟大娘出去了?难道真是大爷说的,他不跟我爸说话,把他撵出去了?那大娘跟着去大爷也让? ------------ 第一百三十六章堂哥登记 忽然,魏青草竖起了耳朵,随着秋风的节奏,她耳朵里接收到时断时续的“呜呜”声,还有一个带着冷意的劝阻声。 魏青草悄悄走近了他们。 “东海,你不是不知道,当初你跟你哥去我家相亲,我是看上了你的,我以为我相的就是你,可把我美死了……后来一嫁到你们家,才知道是你哥呜呜呜……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呀,要不是能天天看着你,我真的一头撞死在你家了……我恨呐,我恨呐……”苏丽珍痛彻心腑地哭诉着。 魏东海不耐烦地呵斥她:“这都二十多年的事了,你提这个干嘛,你都要当婆婆了,脸上不臊吗!” 苏丽珍崩溃了:“我臊?格格格……我心都死了我还知道臊?我这么一白标致的人配你那个武大郎哥哥我心里啥滋味?我还顾得上臊!魏东海,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明知道我心里有你,我渴望你给我一点温暖,你却成天在外面勾搭这个勾搭那个,你知道我的心天天在流血吗……”.. “你是我嫂子,你是我侄子的娘,记得自己的身份!”魏东明压低嗓子怒吼。 “你就拿这句话压我,就是你这句话害了我半辈子,我恨你我恨你……” 魏青草听到撕扯声。 “呜呜呜……你今天再别想逃了,你今天必须成全我……” “苏丽珍,你这是疯了吗!” “你不是替你侄子求情吗?你不是替那个姑娘打抱不平吗?那好,今天你答应了我,我就给他们办喜事,就让虹霞风风光光地进门……” 继而换上了饥渴的哀求声:“东海,啥都不要说了,啥都不要想了,这一会,你就是个男人,我就是个女人……” “苏丽珍,你松手……” “我不松手,我不松手,今天你必须从了我……” “爸!”魏青草大叫一声。 前面玉米地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瞬间的沉默比夜色都浓。 魏青草冷冷地说:“我不进去,我给足你面子了,你等会再回去吧。爸,你跟我回家!” 静寂片刻,魏东海从黑暗里穿到了魏青草跟前。 他没有任何心虚,只是,刚才的场景被闺女听到,他感到羞耻。他低头说:“走吧。” “爸爸,我都听见了,你没失去分寸。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跟她来到这里,你不是去他家质问他两口子了吗?”魏青草问。 魏东海嘲讽地一笑,“是爸傻呗。我去了后,你大爷不理我,你大娘说,咱去外面说吧。我想着反正他家的事都是你大娘做主,你大爷就是个摆设。我看见你大爷那个样子也烦,就跟你大娘出来说话了。她又说这事不好让外人听见,就往村外走了,你看,呵呵。” 魏青草沉默一刻,说:“我不会告诉我妈的。” 她心里窃喜:以后苏丽珍可有把柄在我手里了。 第二天,魏青草没有失言,她陪着堂哥跟虹霞去了镇上民政局,他们登记后就陪他们街上找住房。 魏青草看着虹霞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想着她嫁人没有所有姑娘梦想的婚礼,没有公婆的接纳,登个记就算结婚了,然后还得租房子住…… 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虹霞脸上却没有丝毫难过,嘴里也没任何抱怨。相反,拿到他们的结婚证,她脸上竟然笑开了花,浑身都散发出幸福的因子。 魏青草心说:你是在骗我相信爱情吗! 堂哥当然比魏青草还难受,他拉着媳妇的手,几次想开口说句抱歉的话都没说出口,他怕他一开口就带哭腔。 魏青草故作欢快地走到他们前面说:“哥,嫂子,我知道一个合适的空房子,是我同学家的,之前她还托我帮她家出租呢,咱看看租出去了没有。” 她同学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私人商店,商 店后面是一个小院,有两间土坯房,空着没人住。同学家人想租出去,后院有人住着,对她家商店也有好处,所以,房租并不高。 很庆幸,房子还没租出去。正好魏青草同学在自家商店站柜台,她马上带三人去后院看房子。 后院不大,两间土坯堂屋,一间西侧配房,足够俩人住了。 “哎呀,真好,就这里了!”虹霞拍着手欢快地说。 魏青草同学家长来了,她是个温厚的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跟这一对年轻人说:“其实呀,这屋子空着也空着,我们不图租多少钱,这里有人住着,晚上也可以照应一下商店。你们多少给个钱就行了。” 价钱说好了,房主看在魏青草跟自家闺女是同学的份上,还说商店里还有一台旧柜子,一张桌子,可以给他们用。 而且,他们在她家里住着,以后在镇上有啥事可以找她,不会让他们受欺负。 虹霞更高兴了,魏青军就先付了半年的房租。 看看都快中午了,魏青草跟刚领了证的一对新人说:“今天是你们登记的大喜日子,我请你们去饭店吃大餐,给你们贺喜。” 虹霞听了满口拒绝,说饭店多贵呀,可不能去。 魏青草坚决要请。 魏青军知道堂妹手里有钱,今天确实是个大喜日子,就不跟堂妹客气了。他面带忧郁地一笑,跟媳妇说:“妹妹的好意,咱就去吧。” 到了饭店,魏青草大方地要了六个菜,鸡鸭鱼肉都有,还要了酒。她让堂嫂子以水代酒,跟堂哥喝了个交杯酒,然后自己也敬了他们一个喜酒,挺像回事的。 “嫂子,酒你不能喝,肉你得多吃哈。”魏青草让虹霞。 这个年代看见肉都馋,何况她还是个孕妇。所以,她也不矜持了,大口吃起了肉。 魏青草小心地问他俩:“你们接下来有怎么打算的,是不是这就算是结婚了?” 虹霞拿出手帕擦擦嘴,一脸幸福地说:“对,今天登记了就算结婚了。我们回我家跟我家人说说,看看明天就能搬过来不。” 魏青军低头猛灌了一口酒,他心里头难受哇! 别人娶媳妇亲戚邻居都祝福,摆上十几桌,风风光光的,他娶媳妇就堂妹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魏青草实在看不懂虹霞的“幸福”。她憋不住了,轻声问:“嫂子,你真的不怪我哥吗?” ------------ 第一百三十七章春喜朝魏青草借钱 虹霞满眼柔情地看丈夫一眼,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甜蜜地说:“***嘛怪他,他爱我就行了。我们能天天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魏青草心里说:傻女孩,你跟前世的我一样傻。.. 她的脸色凝重起来,两眼凛冽地看着堂哥,一字一句地说:“哥,魏青军,嫂子对你的心简直是日月可鉴,将来,你要是负她,我第一个收拾你!” 魏青军迎着堂妹的目光,也一字一句地说:“草儿,将来我要是负了你嫂子,我自己就先把自己弄死,你们俩都记得我这句话,我说到做到。” “哎呀你胡说什么呀。”虹霞赶紧推他。 魏青草却端起酒杯,说:“好,我记得这句话,咱俩干了这一杯!” 虹霞感动地抓住了魏青草的手,眼泪打着转说:“草儿,我的好妹妹,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多感激你,多喜欢你,我跟你哥能走到一起,全靠你一路支持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魏青草由衷地说:“嫂子,我只希望你跟我哥幸福的在一起,你们恩恩爱爱的,就是对我的报答了。嫂子,你们的现状只是暂时的,只要你们劲往一处使,日子会过好的。” 虹霞看着青军,充满信心地一笑。 魏青草看着俩人一笑,说:“哥,嫂子,你们过小日子不能光用嘴说,床呀,橱子了,锅碗瓢盆了都得备齐。今天,咱们吃了饭就把锅碗瓢盆买好了,再让咱村的木匠给你们加紧做床做橱柜。这些费用都包我在身上,算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啊……那可不行,没有这个道理妹妹,哪有妹妹给哥哥操办婚事的呀。”张青军坚决不肯。 虹霞也说:“草儿,床我家里有一张旧的,是我奶奶留下的,我爸妈都说好了给我们用,还有,我爸妈早给我备好了嫁妆,一个橱子一个柜子……” 说到这里尴尬地一笑,“虽然我公婆不接受我,可是我爸妈照样给我嫁妆。” 魏青草心里一疼,真心心疼地抱住了虹霞。 虹霞反而安慰魏青草,“草儿,别难过,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我很幸福。你知道吗,其实,跟你哥搬出来住,我还窃喜呢。” “咦?”魏青草瞪大了眼睛。 听说之前大娘提出让魏青军娶了媳妇就去南方当渔民的事,魏青草大吃一惊。 当渔民危险不说,而且一年两年都回不了一次家,堂嫂子又怀着孕,大娘这不是成心的? 她倒吸一口冷气,替小两口庆幸“躲过了一劫”。 魏青军开口说:“草儿,你看看你哥眼下这条件,租着人家的老房子,你嫂子还怀着孕,你大娘又不准我们进家,我得想法子挣钱呀。你看,你现在干的挺好,钱赚得不少,我也想跟你学着做点小生意,要不,给你帮帮忙跑跑腿先整个吃饭钱?” 魏青草咯咯笑了,她说:“哥,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说明你脑子也开窍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 然后把他们给徐万里提供木材的生意跟堂哥说了出来,说:“哥,这收购木材还真需要壮劳力,因为木材得扛上扛下的,我这体力自然不行。如果你加入我们,我负责收购,你跟赵建庆装货卸货。至于钱嘛,我们给你开工资,准够你养家糊口的。” “那好,我就跟着我妹妹混了。”魏青军一拍大腿。 “咯咯咯……”虹霞开心极了。 吃了饭,魏青草执意替他们买了建议墙纸,糊顶棚的纸,一起把他们的住房“装修”了一下,又买了锅碗瓢盆摆放在厨房。 这样,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初具家的味儿了。 三人在村后岔道口分开了,堂哥跟堂嫂回了她家,魏青草自己回王祥寨。 她骑着车子经过自家的棉花地,正想看看棉花开得怎么样了,头茬棉花该不该摘。刚一 下子车子,猛地看到春喜从棉花地里钻了出来,朝她叫了声:“青草!” 魏青草吓了一跳:“春喜,你吓死我了,你缩在我家地里干嘛呀?” 春喜低了头,嗫嚅说:“我今天上午去你家找你,你妈说你去镇上了,我在这等你回来……” 魏青草吃惊地问:“你上午就在这里等着我了?吃饭了没?” 春喜摇摇头,低低地说:“我妈不准我再踩她家门一步,我没地儿吃饭。” 魏青草心疼她一秒,然后就恨铁不成钢地说:“活该,你把你爸妈的心都伤透了,他们再让你进门才怪呐。” 春喜低头不语,一副任她骂的模样。 魏青草看她第一眼就感觉到了,她才嫁到马武家不到两个月,好像苍老了,脸晒黑了,皮肤发干,眼神发暗,头发都毛糙干枯了。 可想而知,这不到两个月里,她经受了什么。 魏青草无奈地长吐一口气,问:“你等我有事吧?” 春喜咬咬嘴唇:“青草,我找你……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魏青草很干脆:“不能。” 春喜听到好姐妹这句话,眼里泛起了泪花,嘴唇像果冻般抖动起来……她终于撑不住了,捂住脸蹲到棉花地里哭了起来。 魏青草冷冷地说:“春喜,我俩从小玩到大,我们像亲姐妹一样好,你有了难处,我不会不管。可是,眼下这个钱,我就不能借给你,因为你不是花在自己身上。” 春喜是个很要强也很自强的女孩,从不求人。但是此刻,她哭着哀求好姐妹:“青草,我公公不是外人,我是他家的媳妇,我不能看着我公公有病没钱治不管。青草,我求你了,借给我点钱吧,等我有了钱我会马上还你……” 魏青草毫不动容,“春喜,你公公的腿病是你造成的吗?你花他家一份钱了吗?你没责任为他看病,你丈夫才有责任。” 春喜说:“青草,我丈夫的责任不就是我的责任吗,我嫁给他了呀,是她马家的人,马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公公有病我不能坐视不理呀。” 魏青草气笑了:“你有能力管吗?” 春喜一下子僵住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春喜跟魏青草绝交 魏青草嘲弄地说:“春喜,你要是手里有钱可以随便你给你公公花,可是你自己都没钱,你却来娘家借钱。那我问你,借了钱他们马家不认账怎么办?你又还不起怎么办?” 春喜愣愣地一动不动。 魏青草深叹一口气,咬牙说:“春喜,该说的话我早就说烦了,你贱得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继续贱下去吗?” 春喜眼泪啪啪啪往下掉,身子筛糠般抖动着……忽然,她一咬牙,红着眼瞪着魏青草说:“我贱,我就是贱,我贱得在你面前跟要饭的一样,还一分钱没要到!魏青草,以后我再不会再找你借钱,我们一刀两断!” 说罢飞跑而去。 魏青草两辈子头一回看见憨憨的春喜发这么大脾气,尤其她刚才看她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栗。 她一时呆住了,直直地杵在地头好久都不动。 “青草,你站这干嘛?”盼盼从她家棉花地里钻了出来。 魏青草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朝她招招手,“盼盼,你过来。” 盼盼腰里系着鼓鼓的花包,她赶紧解下花包跑到魏青草跟前来,跟她一起坐到了地头。 她看着魏青草的脸色,怯怯地问:“青草,你脸色很难看,发生啥事了?” 魏青草往盼盼肩膀上一趴,低声说:“盼盼,我是不是做错了……”.. 盼盼听了拍拍她的背,温声说:“青草,你没做错,这钱是不该借给她。她自己傻,你也跟着她傻呀?” 魏青草说:“对,盼盼,我就是这个意思。可是,春喜她就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货呀,刚才跟我绝交了……盼盼,咱仨从小玩到大,从来没这么僵过,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盼盼摇摇头,“别难过了,你又没做错,等她以后想明白了就会后悔给你绝交的。” 说罢又苦笑:“这个傻春喜,傻得不能再傻了,跟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你看呀,马家根本就没把她当人待,她再怎么付出都白搭。” 魏青草心说:所有人都知道,就她自己不知道。 盼盼忽然脸一红,小声说:“我对象当兵快回来了,到时候他会来我家跟我见个面。” 魏青草替她高兴,“那好呀,当兵两年,肯定更帅了。” 盼盼羞涩地一笑。 盼盼对象是邻村的,他无父无母,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日子可想而知有多穷。自然没姑娘愿意嫁到他家。 也正是如此,才有媒人给他跟盼盼撮合一起了。他无父无母是孤孩子,盼盼是绝户头的闺女,都有缺陷。 弯刀对着瓢切菜,正好。 魏青草回到家,爸妈跟姑都围着她问青军登记的事,魏青草详细地跟他们说了,也说了中午请他们在饭店吃了一顿饭,算是给他们摆的喜席吧。吃***跟她们一起布置新租的屋子,又买了锅碗瓢盆。 三个大人既心疼侄子的寒酸处境,又佩服闺女的办事周到。张玉英故意跟闺女开玩笑:“那今天让你这个小财迷破费了呀。” 魏东花跟着调笑:“可不是嘛,俺草儿平时一分钱掰两半花,给自己都舍不得多花一分余钱。这回可是出血了呀,心疼不疼啊?” “呵呵呵……”三人都笑起来。 魏青草把俏脸一板:“你们懂啥呀,我是财迷,可我不是抠,不该花的钱我比谁都小气,该花的钱我比谁都大方,这钱我花得可舒服呐。对了,我问你们,我都给我堂哥添置了东西,你们当叔叔婶婶姑姑的呢?” 张玉英跟小姑子对视一笑,回答她:“你就放心吧,俺当长辈的还能白着孩子?我跟你姑说好了,我们仨一人给小两口100块钱。” 魏青草叫:“哇哦,你们这么大方呀,啧啧,不亏是当叔叔婶子的当姑的,我给你们赞一个!” 魏青军小两口搬到租的住 处一天,魏东海全家都过去帮忙,还用架车子把白氏拉过去了。 帮忙把家给他们收拾好后,魏青草买了菜,跟姑姑一起在他家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算是给小两口贺喜了。 一大家子围着桌子正有说有笑的时候,青军二弟明军领着三弟进军来了,他们进门就齐声叫:“大哥!嫂子!祝你们新婚快乐!” 说着举起一个带着红鲤鱼的瓷盆子,里面有一块毛巾,一块胰子。 魏青军跟虹霞楞了一秒马上起身,接过盆子拉着他俩往桌子边坐,嘴里连声问:“你们俩咋来了,是你们俩来了吗……” 众人也都关切的询问弟兄俩。 进军跟大伙说:“就我们俩的,爸妈不知道,我们俩来给大哥大嫂贺喜。” 魏青军眼圈红了,虹霞激动地说不出话,搂紧三弟明军掉眼泪,他们的婚事,算是得到婆家人的祝福了。 张玉英说:“孩子,你俩真懂事,你大哥跟嫂子可高兴了。来,吃菜吃菜,今天是你大哥跟你大嫂子的喜宴,咱们一大家子都来给他小两口贺喜多热闹呀,你俩敬你大哥大嫂个喜酒。” 众人都附和着说:“俩小叔子给嫂子敬酒喽……” 虹霞不肯以水代酒,流着泪喝下了小叔子敬的酒,大伙都鼓掌欢呼。 青军忽然想起,警惕地看着弟弟问:“你俩买这东西哪来的钱?” 进军赶紧解释:“大哥,你放心吧,这钱跟咱爸妈一点关系没有,是我暑假割白条攒的钱,不信你问我青草姐。” 青草忙说:“对,进军暑假也割过白条卖给我,他手里真攒钱了。” 青军这才放心了,他铁着脸说:“既然我现在出来自力更生,我就不会再花咱爸妈一分钱,你俩记住了。” 进军跟明军木木地点点头。 魏东海拍拍大侄子的肩膀,说:“有志气。” 进军跟明军下午还得上课,吃饱就回学校了。这边的酒席却很久才散,大伙都怕他们走了小夫妻俩心里恓惶,就尽量多陪陪他们,说说家常话。 魏青草则跟魏青军说起了生意上的事,他们决定,明天就开始收购木材了。 ------------ 第一百三十九章张鹏飞提前出来了 晚上,一家人回到住处,把奶奶安顿好,各自回屋歇着。.. 魏青草正想靠在床头看会书,屋门被轻轻推开了,是淑玲悄悄地来了。 “淑玲姐,你怎么来了?”魏青草吃惊地问。 淑玲被婆婆管得严严的,平时不是下地就是做家务,根本没串过门,就是自己娘家也不能随便去。 所以,她来串门魏青草很奇怪。 淑玲不说话,一副慌慌张张又栖栖遑遑的样子走到魏青草床边,从衣裳里头掏出一双鞋塞给魏青草,小声说:“把这双鞋替我给你青军哥,算我给他结婚随的礼,我走了哈。” 说罢匆匆跑出去了。 魏青草拿着那双黑面白底的千层底布鞋,心杂陈。 这双鞋不用说是她偷着做了给堂哥的,她婆婆管她那么严,可见她冒着多大的风险才把这双鞋送到她手里。 她心里一阵感动:淑玲姐看着憨憨的,心里有数。 想着她过的日子,又叹息一声: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凭魏青草这个重生人士的眼光和技巧,再加上也有了做生意的经验,收白条改成收木材理念是一样的。所以,收木材的生意一入手就干的得心应手,风声水起,三人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魏青草在各个村子收购,赵建庆跟魏青军负责把木材装上车,拉着送到徐万里的筷子厂。 魏青草一边尽力收购着木材,一边关注着棉花收购情况。 就在这天,她听到一个消息:张鹏飞提前出来了。 本来半年前他挑唆朱顺利半路攻击她,张鹏飞被判一年劳改,没想到,半年就出来了。 不用说,是他舅舅刘站长使钱把他给减刑提前出来的。 魏青草冷笑:刘站长,你倒挺会算日子呀,这又是收购棉花的季节了,你们甥舅两个狼狈为女干又能大赚一笔了。 好,我的机会来了! 张鹏飞提前释放回来,魏青军跟赵建庆同样愤怒,俩人甚至商量着,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是魏青草阻止了他们,她说:“你们可别打草惊蛇,再说,他这刚出来,肯定会老老实实一阵子,咱们忙咱们的,先别管他。” 魏青军气愤地说:“特么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呀。当初我们捉住他送他到刘站长家里的时候,他可是信誓旦旦地答应送那混蛋回他家,永远不再让他出现在咱马头镇呢,他食言了咱们忍了。当初欺负你本来判刑一年,特么的那个老东西又花钱把他给提前捞出来了,难道咱就看着他继续在咱跟前转悠?继续各村收棉花赚大钱!” 魏青草转转眼珠子,阴冷一笑,“可能吗?哥,那句古诗不是说,挽弓当挽强,擒贼先擒王嘛,等着吧。” 果然她没猜错,张鹏飞出来就又开着棉站的机动三轮车在全镇各个村子收购棉花了。当然,他避开魏青草的村子。 魏青草私下打听后吃了一惊,他今年收购棉花的价格居然很高,跟卖到棉站的价格都持平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私人收购跟卖到棉站的价格一样,那他不是为爱发电吗? 魏青草认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她得调查调查。 但是,她的工作是一天不能耽误,调查张鹏飞她没那个条件,她想到了一个人。 这天晚上,魏青草买了一些礼品,跟赵建庆悄悄来到了朱顺利家,说是他们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一直没好好来家拜谢他。但她一直急着一些他那次替她抓小偷的仗义行为,一定要登门道谢。 朱顺利家人说了很多客套话,然后高高兴兴地把礼品收下了。 魏青草嘱咐朱顺利家人,他们来最好别叫刘站长一家知道。 他们一家郑重点头。 赵建庆跟朱顺利说:“哥们,你是条汉子,我也一直想瞅个机会跟你喝点, 要不,就今个吧,我请客。” 朱顺利豪气地一挥手,说:“我请客!” 还是那家小饭馆,这回三人要了一个单间,魏青草并没有再酒后说出自己的计划,而是再开始喝酒的时候,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朱顺利听了魏青草的话一愣,接着笑了,他说:“你们想不到吧,这件事我还真知道。刘站长家跟我家住对门,他媳妇是个嘴敞的,她昨天还跟我妈跟前炫耀,她外甥这回发大财了。她外甥今年收的棉花不卖咱镇上的棉站了,拉去外省卖高价。明知道他外甥收棉花是跟姓刘的合伙干,她外甥赚钱就是她赚钱了呗。” 魏青草这才恍然大悟:是呀,我咋没想到这一点?他们是在我们镇收了倒卖到外省卖高价。 这个年代网络不发达,信息闭塞,各地产业价格都不透明,就算棉花各地价格也大不相同。 东明县是产棉花大镇,所以收购价格稍微低点。 呵呵,这回你刘站长跟你外甥搞大发了,你公职人员本来就不允许参与倒卖私棉,现在你们跨省倒卖棉花,够你们喝一壶了。 魏青草快意地偷笑。 之前棉花可是计划经济,投机倒把是重罪,你公职人员跨省搞投机倒把,是不是罪加一等呀? 她向朱顺利说:“顺利哥,从那件事以来,我就敬你是条汉子,又有上次我被小偷偷钱你见义勇为,我就从心里想跟你交个朋友!” 朱顺利听到这句话两眼一亮,难以置信地看着魏青草。许久,结结巴巴地问:“青草……妹妹,真……真的吗?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魏青草微微一笑说:“为啥不能?我们都是年轻人,谈得来就是朋友。” 他又看向赵建庆,笑着说:“咱们三个可以拜把子哦。” 赵建庆端起酒杯,热情地说:“顺利兄弟,青草是***妹妹,如果不嫌,咱们三人就结拜兄妹吧!” 魏青草也端起酒杯,说:“顺利哥,同意就举杯喝下这杯结拜酒!” 魏青草在朱顺利的心里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呀,能跟女神“拜把子”,激动得他是胡敲梆子乱击磐——欢喜若狂呀。 他两手高举酒杯,重重地碰向魏青草跟赵建庆的酒杯,一饮而尽。 魏青草脸红红地笑着说:“好了,顺利哥,现在我们就是兄妹了,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只要青草妹妹跟建庆兄弟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朱顺利热血沸腾。 魏青草跟赵建庆对视一眼,压低声音冲朱顺利说:“哥,妹妹真有一事相求……” ------------ 第一百四十章 堂姑儿子要娶媳妇了 “对,顺利哥,我想让你悄悄跟踪一次张鹏飞跨省卖棉花的行踪,你知道了他们的路线告诉我们就行了,接下来就不用你管了。放心,最后绝对不会暴露你,没任何人知道信息是你提供给我们的。”魏青草跟他保证。 朱顺利呸了一口说:“青草,我早就想整整那混蛋了,他一个外地人,在咱们镇上拽得万似的。上次的事明明判刑一年,他这半年不到就被放出来了。呵呵,出来还是那副少爷相,照样耻高气扬的,那熊样要多欠揍有多欠揍。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好了。” 魏青草在桌子底下攥紧了拳头。 三人尽兴而归。 赵建庆骑着自信车送虹霞回家路上,月亮升至中空,洒下一地清辉。虽然夜风冷冽,但喝了酒的俩人都浑然不觉。 魏青草坐在车后座,仰头看着那枚“白玉盘”醉得一塌糊涂……她顿时豪兴大发,一展歌喉:“雪花飘飘北风萧萧,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她不全的嗓子听得赵建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被迫夸她唱得好听。他实在受不了了,耐着性子嘱咐她:“青草,好好的坐着,别摔下来了,夜风这么凉,小心吸进去寒气伤风,别唱了哈。” 正沉浸在自己歌喉里的魏青草被打断,气急败坏地喝问他:“怎么了,我唱得不好听是吧?你不想听是吧?” 赵建庆哪敢说实话,他昧着良心说:“不是不是,你唱得很好听,我不是说了嘛,是怕你张嘴唱歌吸入寒气受风寒。”.. 魏青草嘻嘻笑了,她一只手搂着他的腰防止摔下来,一只手打着妩媚的手势,捏着嗓子问:“观众朋友们,你们还想听什么歌,今天本小姐高兴,随便点。” 赵建庆又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但他还得强忍着难受点了一首,“那、你唱首邓丽君的吧。” 魏青草被点了歌眉飞色舞,“邓丽君的呀,甜歌哦。那我得转变一下嗓音。咳咳……”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如果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赵建庆咬牙暗骂:你要不是魏青草,今个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送魏青草回来,赵建庆一进家就被爷爷叫住了,他兴致冲冲地说:“庆子,明个你堂姑儿子娶媳妇,咱得去贺喜。” 赵建庆眉头一皱:“我堂姑儿子找着媳妇了?” 赵老头呵呵笑着说:“哪是娶的,花钱买的,这不费了老大劲了,说这个姑娘可好了……” “我堂姑哪来的钱买媳妇?”赵建庆瞪着眼问。 赵老头也不瞒着孙子了,说:“那次你堂姑不是来借钱吗,你没给她。可是我这个当叔的不能就这么让她空着手走呀,再说她是给儿子娶媳妇,是正儿八经的大事,她又没跟咱开过口,就给她凑了一点……” “爷,你真借给她钱了?您真糊涂呀,您怎么能借给她钱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呐!”赵建庆痛斥爷爷。 赵老头笑了,“你这个傻孩子,明明娶媳妇是好事,咋还是伤天害理了呢。” 赵建庆激动地叫:“爷,她是给儿子买媳妇,是从人贩子手里买媳妇,人家姑娘都是人贩子拐卖过来的,她买了不就是伤天害理嘛。” 他这一叫,把大妹妹魏建兰也惊得跑了过来。 他还在呵斥爷爷:“爷,你借给我堂姑钱,等于是帮凶……” “哥,小点声,弟弟跟妹妹都睡着了。”赵建兰小心地提醒哥哥。 赵建庆压下火气,摇摇手说:“算了算了,反正说啥都晚了。不过明天我不会去,烦。” 赵老头无奈地说:“你不去就拉倒,我一个老头子去干啥。” 赵建庆冷静下来,缓和下口气说:“爷,我刚才是太急了,您别往心里去,这事呀,确实不能帮忙,可怜了被买的姑娘。” 其实,他跟爷爷 说这话爷爷根本听不进去,因为在这个年代,娶不上媳妇从人贩子手里买就是天经地义。 老光棍和那些小光棍还有潜在光棍娶不到媳妇,花几百上千块买了个媳妇,告别光棍日子了,有孩子了,热热乎乎一家人了,这明明是大好事呀!谁会替“外人”着想呢。 所以,有被买来的小媳妇偷跑,全村人都会帮忙去围追堵截,基本被卖到这里的,没有人能跑掉,熬下去的在这生子扎根,熬不下去的自杀。 这就是现状。 赵老头回牲口屋睡了,妹妹却还不走,赵建庆小声问她:“建兰,有事吗?” 她垂下头,为难地说:“哥,我跟你说个事,你这天天忙得不着家一会,咱小庆这几天都不好好吃饭,还老是偷着掉泪。我今早上看见了,就问他是不是想妈了,他说是。” 赵建庆听了心里一疼,可不是嘛,他都有好几天没见过弟弟了。 他每天早上起来出门的时候弟弟还没醒,等他回家来了,弟弟又睡了。 弟弟从小跟着妈妈长大的,这突然来家跟着他们,他们对他再好他也会想妈妈,他是个孩子呀! 他愧疚地在自己脑袋上打了一下,说:“我真是没心没肺,都忘了这事。” 说着往爷爷屋里走去。 小庆跟爷爷睡在一屋。 他这会睡熟了,脱得光光的,张着小嘴像猫一样酣睡着。 赵建庆心疼地摸摸弟弟的小脑袋,又给他拉拉被子盖好。 赵老头在他身后温声说:“这孩子跟你一个脾气,懂事得令人心疼,他想你妈了,也说也不闹,自己忍着……孩子,你说咋办呢?” 老人亲眼看见儿媳妇过得不好了,也不敢随便打搅儿媳现在的生活。 赵建庆毫不犹豫地说:“我明天就抽空去找我妈,后天周末了,我会让小庆见到她。” 赵老头叹口气,问:“你去她家次数多了,她男人会不会难为她呀?” 赵建庆咬牙,“他不敢!” 他躺到床上,想起妈妈上次的行为,他又恨又心疼。恨的是明明自己有能力养活她跟两个妹妹,她咋就不能争气点,爽快地离开那个男人呢? 心疼的是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多么残暴了,看他两个同母妹妹的模样就知道,他还不疼孩子。 ------------ 第一百四十一章去找母亲 他决定,明天见到妈妈一定问清楚她为什不肯离开那个畜生,他不能允许自己的妈妈这么卑贱凄苦地活着。 次日一早天还不亮,赵建庆就又赶着骡车去了昨天订好的村子。 魏青草提前已经预定好了,今天他跟魏青军只需付钱拉木材走人就是,等这个村子的木材拉完了,再转去另一个村子。 他赶到那个村子三人约定的地点,魏青军跟魏青草都到了,三人就一齐朝村里挨家去拉昨天订好的木料。 赵建庆跟魏青军昨天魏青草预定好的木材装到两辆骡车上,去县里交货,魏青草就再去下一个村子收购。 她先去,等赵建庆跟魏青军去县里交完货就来跟她汇合。 魏青草骑着车子往他们指定一个村子走去。天已经很冷了,魏青草骑自行车戴上了手套还是觉得手冷,她琢磨着,该把自行车把上套个暖袖了。 “卖花喽!卖花喽!”刚进村口,魏青草就听到了那个令她上一世心惊、这一世仇恨的声音。 不错,正好张鹏飞也在这个村子收棉花。 她本想躲开去另一个村子的,又怕赵建庆跟堂哥他俩来了找不到她担心。她停在村口停了一会,最近决定留下,大大方方地进村收木材。 当那个畜生是空气。 她骑着车子径直从张鹏飞身边经过,去了村支书家,给他一条烟,托他帮忙在大喇叭上吆喝一下,告诉全村人收木材的来了。 这样比在当街吆喝效果要好,因为大喇叭声音大,谁都能听到。 她从村支书家出来,站在街口等着有木材卖的农户出来跟她打探价格。 张鹏飞也是刚到,随便吆喝两嗓子就把三轮车停在了当街。他看看站在街口的魏青草,把他的三轮车搁下,朝她走了过来。 魏青草不明白他朝她走过来干嘛,但是大白天的,当街又这么多人,她丝毫不怕。 她环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半年不见,你还好吧?”张鹏飞皮笑肉不笑地跟她打招呼。 魏青草满含嘲讽地说:“太好了,你就不一样了,在里面不好过吧?” 张鹏飞呵呵笑笑,说:“你想错了,我在里面过得还行,谁叫我舅舅有钱有本事呐,那里面的人都把我当大哥伺候。我什么都不用做,就立功减刑了哈哈哈……” 魏青草暗地里咬牙,但她就不给他得意。她说:“那里面那么舒服,你不该出来的,该继续待着当老大,说不定有一天你能熬成监狱长,再从监狱长熬成国家干部,到时候比你舅舅强百倍。” 张鹏飞脸红了,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呀! 他压下窜上来的火气,咬牙甩个她一句:“魏青草,有你求着我的一天,我如今可是赚的大钱!” 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魏青草咬着嘴唇,冷笑:我看你这个大钱能赚几天。 开始有人出来找她问询收木柴情况了,魏青草就详细给大伙说起了收购质量和价格情况。 她看见,一会功夫,张鹏飞收棉花的三轮车就被村人围住了,大伙扛着大包小包的棉花出来卖给他。他忙得不可开交。 魏青草眨眨眼,心说,你收得越多越好。 倒是魏青军跟赵建庆交了货从县里来到后,看见张鹏飞都非常激动,要不是魏青草拦着,他俩非让他滚一边去不可。 魏青草嘘声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哦。” 想想他们的计划,赵建庆忍住了。 他们看魏青草又收了不少,就急匆匆地结账装车。 车装好了,赵建庆跟魏青草说:“交完这一趟今天就收工吧,我得去找我妈一趟。” 魏青草努努嘴,“你找你妈干嘛?” 赵建庆说:“我弟弟想她了。” 她点头: “是啊,这么久不见了,肯定想。那你,自己去行吗?你可别冲动。” 赵建庆低头笑笑,厚着脸皮说:“要不,你还陪我一起去。” 魏青草噗呲笑了,撇嘴说:“我就知道你有这心思。” 赵建庆嘿嘿笑起来。 魏青军瞥俩人一眼,眯眼笑了。 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三人在路口分开,魏青军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那个小家,赵建庆用骡车载着魏青草去找自己妈妈。 孟爱莲家离马头镇很远,赵建庆快骡加鞭,赶到她村子里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家家烟囱里都冒出炊烟来,满村都是烧柴禾的香气。 “这时候你妈肯定在家。”魏青草说。 但是他们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只看见大点的妹妹在厨房做饭,小妹妹流着鼻涕在院门口玩儿,家里没有妈妈跟那个姓刘的男人。 他问大点的妹妹:“你爸妈去哪了?” 大点的妹妹还认识哥哥,她怯怯地说:“我妈去救我爸了,我爸跟人打架被抓走了。” “嗯?”赵建庆跟魏青草对视一眼。 他担心母亲,就问:“你知道妈妈去哪救你爸了吗?” 大点的妹妹说:“去镇上派出所。” 魏青草摸摸她的头,温声夸奖:“真是个机灵的小孩。” 小女孩开心地一笑。 魏青草看向赵建庆,问:“咱怎么办?” 赵建庆说:“走,去看看情况。” 俩人赶到派出所,正碰上孟爱莲一脸苦相地往外走,劈面碰见儿子,她大吃一惊。同时又羞愧难当地问:“庆子,青草闺女,你俩咋来了?” 赵建庆沉声说:“我都知道了,妈,我们走,别管他。” 孟爱莲摇头苦笑,“你说得好听,我哪能不管他……” 赵建庆也知道妈不会听他的话,就忍着厌恶问:“他啥情况?” 孟爱莲说:“其实,也不因为啥大事,就是跟挨地边邻居因为一趟棉花吵起来了。那邻居手不干净,摘她家棉花的时候顺手偷摘了我家的,被他看见了,就骂起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承认,还叫唤得厉害,把他惹怒了,就动手打了她,她男人跟儿子来了就厮打起来了。这个人呢,一发起脾气来就不要命了,抓起砍玉米杆的䦆头就朝他们抡去,结果,就伤了人……” ------------ 第一百四十二章赵建庆你个老流氓 赵建庆铁青着脸问:“那人被打得怎么样?” 孟爱莲低头嗫嚅:“人在医院里,很严重……” 赵建庆又问:“派出所的调解结果呢?” 孟爱莲说:“赔医药费。” “那家人说要赔多少了吗?” 孟爱莲说:“要500块。” 赵建庆脱口而出:“这钱我出。” “嗯?”魏青草大吃一惊。 孟爱莲也难以置信地看住儿子。 儿子可是对他恨之入骨,肯为他出钱? “但是,你得跟他离婚。” 赵建庆是有条件的。 魏青草懂了。 孟爱莲也懂了。她马上摇头,坚决地说:“不会的,我不会跟他离婚。庆子,妈知道你是为妈好,但是妈不配,你以后再不要动这个心思了,妈都跟他过这么多年了,很快就熬出来了,你放心吧……” “我放心个屁,他今天拿䦆头砸人家,明天也会拿䦆头砸你!”赵建庆爆喝。 孟爱莲身子猛地一抖,扭身背过儿子说:“我的事你以后少管吧,照顾好你弟弟妹妹就行了。” 赵建庆紫涨着脸叫:“你是我妈我不管你谁管!” 孟爱莲也叫:“那你就当你妈死了吧!” 瞬间,世界寂静了。 魏青草紧张地挽住了赵建庆的胳膊。 赵建庆像狗一样呼哧呼哧喘着气,咬牙迸出一句:“可你没死,我没法把你当死了。” 魏青草心里一紧,想劝他别胡说,可是,他的话没错,明明没死,他怎么能做到当她死了呢…… 孟爱莲抽噎着,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赵建庆咬咬牙,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跟不跟他离婚?” 孟爱莲停止哭泣,缓缓扭过身,看着他说:“庆子,妈就回答你最后一遍,我不跟她离婚!” 赵建庆恨铁不成钢,胸中的火气快要把他憋炸了,嘴唇哆嗦着张嘴吐不出一个字……他终于能说出话了,“那好吧,你自己选的路就自己走下去吧。青草,咱走!” 他拉起魏青草的手就走,魏青草感觉胳膊快被他捏碎了。 她不忍心,被他拉着走回头朝孟爱莲喊了句:“婶子,小庆想你了!” 孟爱莲身子一抖,追了他们两步又僵在了原地。 赵建庆把骡车赶得飞快,魏青草赶紧自己要被颠簸散架了。可是她没有开口喊他停下,因为她知道他心在被火烧,他疼得很。 终于,赵建庆把骡子叫停了,他跳下车,像刺猬一样滚到旁边的小河沟里,像骡子一样趴到河面上咕咚咕咚疯狂喝水。 “建庆,这水不能喝,里面有虫子。”魏青草温柔地提醒他。 赵建庆像骡子一样从水里抬起头,抖落一头水珠子,呼哧呼哧着喘气,两眼凶狠地盯着漆黑的河面。 忽然,他咆哮一声,崩溃大叫:“她为什么那么贱,为什么那么贱……” 叫着叫着跳进了水里,狠狠地击打着水面泄怒。 这可是深秋呀,河水冰凉。 魏青草不动不吭,直到他发泄够了,情绪稍稍稳定了,才朝他伸出手,温声说:“出来吧,河水太凉,会激着你腿的,将来腿疼。” 赵建庆冷静下来才觉出自己很傻,当着自己心爱姑娘的面这么撒泼……多难堪。 他麻溜地淌着水来到河岸上,却没抓她伸出给他的手,是不好意思了。 他坐到河岸边,掏出一根烟来默默地吸,也是掩饰尴尬。 魏青草两手捧着地上的干土往他滴水的裤子上敷,好吸干他裤子上的水。 她边一把一把往他裤子上敷土边低声说:“吸完这根烟就回家吧,你裤子还湿着呢。”@ 赵建庆说:“没事,大 冬天我还跳河沟里给我妹妹逮过鱼吃呐。” 魏青草低声斥责:“只是现在没事,以后落下腿病就麻烦了,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可是有本账,老了跟你算总账……” 赵建庆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魏青草突然停住,自嘲地一笑,说:“你被我啰嗦到了吧。” 赵建庆却语气柔软:“继续。” 魏青草看他一眼,噗呲笑了:“你有病啊?男人不是最烦女人唠叨了吗?” 他说:“我不烦。我从小最羡慕人家孩子有妈唠叨,最羡慕别人家里有个女人絮絮叨叨。” 魏青草不笑了,她看他的眼里泛起心疼来:这个钢铁硬汉其实心里柔软着呢…… 她咬咬嘴唇,掩饰住心里的难受跟他开玩笑:“早知道你有这个嗜好,那我以后就天天唠叨你,让你耳朵起茧子。不过,咱们今天真不适合在这说话,你腿冷。” 赵建庆把烟把扔到河里,狠狠地说:“青草,或许,我以后真得当她不在了。我根本……不理解她,也根本跟她不再是一家人,如今她把弟弟还给我们家了,也许她在心里就跟我们划清界限了。” 魏青草忽然怒了,“你放屁!” 赵建庆愣住了。 她可是从不说脏话,就是他偶然说脏话她还训斥他,此刻,她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 “青草,你咋了?”他轻声问。 魏青草像发疟疾一样浑身发抖,“赵建庆,你给我记住了,天底下只有狠心的孩子没有狠心的母亲,或许有狠心的父亲,但是,母亲,绝对没有。一个女人,永远不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孩子是她骨开十指掉下来肉,她会不疼?她会不爱?她会想着跟她的孩子划清界限?你不配有母亲,你不配当儿子……” 她又看到了她上一世,自己最后离开家的时候,那一对儿女冷漠的面孔,她心如刀绞。 赵建庆吓坏了,他起身扶住她的两肩,才发觉她全身抖成这样,而且浑身冰凉……他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滚烫的怀里,紧紧搂住了她。 魏青草只觉浑身冰冷,整个人像空了般没有重心,像羽毛般轻飘飘的四处乱飞……忽然,她感觉到了温暖,她空虚漂浮的身心归位,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依附于它……她靠在他的怀里哭得天昏地暗…… 许久,她猛地推开了他,杏眼圆瞪,红唇翻飞:“赵建庆,你个老流氓!” 说罢转身就跑。 赵建庆僵了几秒,赶紧追上来,嘴上解释:“青草,青草可别误会呀,我可不是流氓,我怎么会是流氓呢,我刚才是……” ------------ 第一百四十三章小庆想妈妈了 魏青草不理他,径直顺着路往前走,要把他甩得远远的。 赵建庆不能丢了骡车呀,就回头牵着牲口去撵她,在她跟前求饶:“青草,我赵某人什么样你不是不知道,我一辈子堂堂正正黄明磊落,我怎么会对你耍流氓呢?你不是外人,你是***妹妹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猛地,魏青草停住脚步,跟他脸对脸了。她红着眼睛问:“你还恨你妈吗?” 赵建庆头摇得像拨浪鼓,诚恳地说:“青草,我那是气话,我哪会不懂我妈的心,她当初还不是为了顺利生下我弟弟才改嫁的。现在跟着这个男人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两个小妹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没设身处地为她想。” 魏青草嘟着嘴不吭声了,但这算是原谅了赵建庆呗。可他刚刚被吓坏了,不确定她是否还生气,就小心的查看她的脸色,但她把脸一扭,偏不给他看。. “青草,别生气了,坐上车我送你回家吧。”他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求她。 魏青草看他可怜,大度地叹了口气,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以后长点心,多理解一下女人,女人真的不易。” 赵建庆鸡啄米似地说:“不易,不易。来,魏青草女士,我扶您上车。” 他伸出手搀扶她。 魏青草一把打开他的手,抿嘴笑着自己跳上了架车子。 俩人就这么和好了。 骡车走到拐向赵建庆家的路口,魏青草猛地喊停,说:“你先别送我,你回家换了裤子再送我回家。” 赵建庆无所谓地说:“不用不用,离你家没几里路,眨眼就到了。” “不行,回你家!”魏青草厉喝。 赵建庆低头笑笑,再不说话了,吆喝着牲口拐向了去他村的小路。 忽然,他一拍脑袋,愧疚地说:“我回家跟我弟弟怎么交代呀?还有,我妈她怎么处理拿出畜生的事呀……” 魏青草轻声说:“建庆,你也看见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腾不出空来看小庆,只能哄哄他了。至于那个姓刘的犯下的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管。500块钱不是小数,你妈肯定拿不出来,拿不出钱那个姓刘的自然得承担法律后果。那,不正好嘛,让他进去蹲个一年半载,或许就被国家教育好了呐。” 赵建庆脑子一亮,有道理呀。那个畜生进去才是好事呐。 他继而又嘀咕:“就怕我妈她冒死救那畜生。” 魏青草摇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你妈家那个烂摊子估计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拿不出怎么办,只能看着他进去呗。” 赵建庆沉默一刻,开口说:“我明天抽空去看看情况再说。” 魏青草理解他的心思,他嘴上说得硬气,其实他心里担心母亲得很。 她就说了声“好”。 她小心地问:“那你回去怎么跟家人交代呢?” 赵建庆叹息一声说:“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真相了,我爷爷知道了还不又得担心我妈呀,我大妹妹又心重,知道了又替妈难过了,绝对不能告诉他们。我随便撒个谎,就说我妈不在家,走亲戚去了。” 魏青草说:“也只能这么着了。” 到了赵建庆家,一家人都热情地招呼魏青草进屋,看见赵建庆裤子浑身是湿土又紧张坏了,问他咋了这是? 魏青草故意哈哈笑笑说:“没事没事,他牵着骡子去路边沟里喝水的时候,自己被骡子给带到水里了。” 赵老头责怪着他,让赶快进屋去换条干裤子,赵建兰忙把哥哥刚洗好的一条裤子给他拿进屋。 魏青草看见,小庆两眼亮晶晶地追着大哥看,大哥进屋换裤子了,他只好停在了门外,眼巴巴地看着门缝里,那满含期待的眼神令人心疼 赵老头催大孙女:“赶快把锅里的馍跟菜热热让你哥跟姐 吃,到这会了都可饿空肚子了。” 魏青草不打算在这吃饭,就推辞说:“爷,建兰,我不在这吃饭了,越停越冷,还是等建庆出来送我回家吧。” 赵老头嗔她:“看看你这个闺女说这傻话,这么晚了,你们忙一天了又冷又饿的,哪能再让你空着肚子回家。” 赵建兰也坚决不肯她走,匆匆跑到厨房去点火热饭菜。 盛情难却,更何况也真是饿坏了,她就笑笑应下了,跟着赵建兰去厨房帮忙。 赵建庆很快穿好衣裳开门出来了,他一迈步差点踩到弟弟。赶紧弯腰把他举了起来,笑着说:“你个小东西,贴着大哥屋门站干嘛,万一我踩倒你呢?” 说罢把他放到地上,又佯装轻松地说:“小庆,大哥刚才去找咱妈了,不巧的是,咱妈走亲戚去了,明天大哥再去看看她来了没。” 小庆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呼地噙满了泪水,他嗫嚅着问:“妈妈去哪走亲戚了?” 赵建庆很是心疼,蹲下把他抱到腿上,亲切地说:“小庆,妈去哪走亲戚我哪知道呀,明天我再去问,放心吧,她走亲戚明天一准就回来了。” 小庆胸脯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忽然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哎呀我的乖孙子……”赵老头心疼死了。 “弟弟,好弟弟不哭。”赵建兰跟赵小兰都过来哄他。 一家子乱做一团。 魏青草坐在厨房只能替小庆难过。 这时,她心里也有些怪孟爱莲了,你为了一个人渣值得吗…… “小庆,俺小庆不哭,俺小庆最懂事了,明个爷带你去找你妈……”赵老头眼眶红红地哄小孙子。 赵建兰也带着哭腔质问大哥:“她去哪走亲戚了,到黑天还不回家?” 赵建庆躲闪着嘀咕:“我哪知道……” 小兰气鼓鼓地说:“她倒是怪放心,那次走了她再没来过,也不想小庆。” 她还小,意识里根本没有母亲这个角色,所以,她对孟爱莲丝毫没有感情。 “别胡说!”赵建庆呵斥小妹妹。 他跟弟弟保证:“小庆,大哥没骗过小庆,明天大哥一定让小庆见着妈妈。” 小庆呜呜哭着问赵建庆:“大哥,真的吗……” “小庆!”一道沧桑又温柔的喊声从外面传进来。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凶婆子和奇怪男人 安抚好小庆,孟爱莲得回去了,她是自己赶骡车来的,但是赵老头坚持让大孙子送妈回到家,还让孙子抱一布袋花生放到她车里,回去给孩子吃。 赵建庆赶着自己骡车带头,领着妈妈往回赶。 一出村,赵建庆拉住缰绳,让妈也停下,问她家里情况怎么样了,她怎么在这个节口上来家看弟弟了? 孟爱莲说:“我一时半会也凑不到钱,急也没用,你弟弟想我,妈也想他,就连夜来了……建庆,你弟弟是个心重的孩子,小小年纪心里就藏事,再委屈也不说。当然,这都是在刘家受排斥养成的习惯……” 她说着又哭了。 赵建庆温声说:“我记住了,以后会细心点照顾他,不会让他再受一点委屈。” 孟爱莲用粗糙的手擦擦眼泪,说:“把他交到你们身边,妈可放心了。庆子,你忙一天了累死累活的,不用送了,妈赶着骡车很快到家。” 赵建庆不肯,挥挥手说:“走吧,远着呢,这大半夜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拗不过儿子,孟爱莲只好任由他一路护送着回到村口。 母子俩分别的时候,赵建庆问她:“如果钱凑不够,他是不是就得进去?” 孟爱莲点头。 赵建庆郑重地说:“我的话你肯定又不听,但我还是得说出来,你就别费心给他筹钱了,让他进去被国家教育教育吧,或许出来就变了一个人。” 孟爱莲没有说话,语气很冷地朝他说了一句:“天冷,你快回去吧。” 说罢扬起鞭子抽了骡子一下,骡车飞奔而去。 赵建庆无奈地一笑。 女人,他真的不懂。 提起女人,他忽然浑身战栗了一下,心底的喜悦像水一样弥漫全身……他又感受到了之前把心爱姑娘拥在怀里的感觉,他鼻腔里满是她的味道…… 他忽然怀疑,刚才那一幕是真的还是我做梦?我真的抱到了她?她真的在我怀里哭过? 哭!对了,她为什么哭那么伤心,她仿佛经受过无尽的磨难……可她明明才19岁不到。 此刻,躺在床上的魏青草也失眠了。她还在回忆他那个拥抱! 上一世,她被渣男拥抱过无数次,但是,他的拥抱每次都饱含着情……欲,他的拥抱没给她带来过任何别的感受。 刚刚赵建庆那个拥抱,是那么温暖,那么宽厚,那么……令她愉悦。她倒在里面,就像被温柔的包裹住,令她想像个婴儿一般在他怀里沉睡。 她忽然感觉自己全身滚烫,脸不觉埋进了枕头里,她害羞了。 第二天,三人照旧按部就班地忙碌着收木材,间隙里,赵建庆跟魏青草说了昨晚上妈妈深夜来看小庆的事。 魏青草很是开心,说她昨晚到家还心疼小庆呢,这下她心里舒展开了。 她又问:“你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有什么打算?” 赵建庆无奈一笑,说:“能是什么情况,500块钱她怎么都凑不出来,我跟她说了,让那畜生进去受受教育。呵呵,她一副根本不听的样子。” 魏青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嘱咐他:“你抽空看是去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只能帮帮她了。”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拿钱捞那个畜生,我没病!”赵建庆咬牙说。 魏青草冷笑:“你理解错了,我可不会让你拿钱去捞那个畜生,我是说别让她为了筹钱做出过激行为。” 赵建庆听了心里一沉。 赵建庆跟魏青军一人拉一车木材去县里交货回来的时候,半路又碰上张鹏飞拉着满满一车棉花回棉站方向了。 赵建庆心里琢磨:这货这一趟也该收够数了吧,还不去外省倒卖? 夕阳像火一样在西边燃烧着,但是却没给人间带来一点暖意,冷风嗖嗖的,三 人宣布收工。 魏青草小声询问赵建庆:“去看看你妈吗?” 赵建庆看看她,“你还跟我一起去吗?” 魏青草说:“当然。” 赵建庆长吐一口气,眉眼里都是笑。 俩人赶到孟爱莲家,又没有看到她,听大妹妹说她去借钱了。但是,他们看到了一个长凶恶的老婆子领着一个穿得规规矩矩的男人,在逗着小妹妹说话。 看见他们来,那个老婆子一脸审视地问:“你俩找谁?” 赵建庆冷着脸说:“我找我妈。” 那老婆子立刻知晓了他的身份,眼里霎时射出一股狠戾,但是看看高大健壮的小伙子她退缩了。 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她不在家,你们走吧。” 说罢自己领着那个男人走了。 她一走,赵建庆就问那个大点的妹妹:“那个老婆子是谁?” 大点的妹妹嗫嚅:“她是我奶奶。” 赵建庆骂:“果然一脸凶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来干啥,给你们送吃的了没?” 她摇摇头,说:“她有好东西从不给我和妹妹吃,她光给我叔家的弟弟吃。” 魏青草心疼地摸摸小姑娘的头:她奶奶以前也是这样。 这时,小点的妹妹啪嗒啪嗒跑来了,她伸出小手,里面有几颗糖。朝赵建庆和魏青草她奶声奶气地说:“奶奶给我的糖。” “咦,奶奶咋会给你糖吃?”小姐姐奇怪地问。 魏青草心里忽然一格噔,她问小姐姐:“跟你奶奶一块的男人你认识吗?” 小姐姐摇摇头,说:“不认识。” 魏青草明明看见他刚才两眼滴溜溜地上下打量小妹妹,像看牲口似的,又给她糖吃…… 但她也不敢断定,不能乱说。 她拉住小姐妹俩说:“走,哥哥姐姐带你们出去买好吃的,等会再送你们回来。” 赵建庆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大点的小姑娘却摇头:“我馏好了馍,等我妈回来一起吃,我妈不让我们乱跑。” 她又怯怯地看着赵建庆发出邀请:“哥,你跟姐姐在这吃饭吧。” 赵建庆心仿佛被敲打了一下。 对这两个同母异父妹妹的感情很复杂,心里一直有一道防线。这一刻,破防了……他蹲下身,一手拉一个小妹妹的手,轻声说:“哥不在这吃了,等妈回来了你跟她说,哥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有事跟她说。”@ 大点的妹妹却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很骇人的话,把赵建庆惊得半天说不了话。 ------------ 第一百四十五章救救我的闺女 她说:“哥,我妈说她要是不凑够钱,人家就把我爸抓走。我想让人家把我爸抓走,他被抓走了就没人打我妈骂我妈了。” 魏青草扶着胸口,她感觉胸口憋闷在喘不过气来。 从孟爱莲家出来,魏青草问赵建庆:“你心里有什么打算?” 赵建庆答:“必须把那个畜生送进去,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魏青草点点头,说:“可见他平时有多残暴,孩子都那么恨他。对了,建庆,我感觉刚才那个老婆子对孩子没怀好意,那个男人盯着你小妹妹看,我觉得他们有啥猫腻。” 赵建庆皱眉说:“她俩到底是她亲孙女,虎毒不食子,她还能怎么着她们呀?” 魏青草想想也是,自己只是猜测,万一是多心了呢?她就没再开口。 半夜,赵建庆被门口的狗叫声给惊醒了,他光着膀子哗啦开了屋门,赫然看见孟爱莲带着两个妹妹站在院子里。 这时,赵老头跟赵建兰也惊惶地出现在门口,看到她娘仨都一愣。 “爹,建庆,快,救救我闺女啊……”孟爱莲一见亲人哀嚎一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两个小女儿紧紧贴在她身边,吓得哭都不敢哭。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把孟爱莲救活,赵建兰哭着给她喂了一碗红糖水,看她脸色由煞白微微转红了,大家才急切地问她发生啥事了。 孟爱莲长吐一口气,恹恹地说:“那个老婆子……要卖了我小闺女……”.. “啊……”全家人大惊。 赵建庆蓦地想起魏青草的话,这才嘀咕:青草猜的没错呀! “那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呀,自己亲孙女都舍得卖……”赵老头痛心疾首地咒骂。 孟爱莲搂着俩闺女跟前公爹哭:“爹,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我是不是不该活着呀,我克死了庆子爸爸,嫁到这里又过成这样,我活着连带孩子受苦……” 赵老头老泪纵横,他劝前儿媳:“看看你个傻孩子说的啥话,是我儿子那个短命鬼害你走到这一步,是我们赵家对不住你……” 屋里哭成一团。 赵建庆低吼一句:“妈,别哭了,把事情跟我说清楚。” 哭声戛然而止。 孟爱莲说:“我从外面借钱回来,还没吃口热馍,我那婆子就来了,问我借到捞她儿子的钱没有。我说没有,她说这事交给她了。我还以为她想法子弄钱了呢,我一时对她感激零涕的。她说了实话,说她给二妮儿找到一家买主,人家肯出300块钱,我再凑凑就差不多了……” 她咬着牙骂,“爹,那家人真是畜生不如呀,这个点子都能想得出来……这些年,我跟他挨打受气的过日子,还不是为了孩子。她要卖我的孩子我哪肯,我死都不会让她卖了我孩子。 还好,我当时脑子没浑,我知道我一个人拗不过他们一家子,我就跟她撒谎,说这是个好主意,反正是个丫头片子,还能换点钱多好,我再生嘛。我接着就说孩子这么脏,穿得又破烂,怕遭人嫌弃,我给她洗个澡换身新衣裳吧,说不定还能多要点钱。 那老婆子信以为真,高高兴兴地去跟那边人贩子报喜去了,说人贩子不敢白天带孩子走,后半夜最好。她一走,我就带着孩子偷跑出来了,我没地可去,就来求你们了。爹,您知道,我命薄心强,从不求人,如今改嫁了,更没脸求您了,这回,我不要脸了,我求您暂时收下俩闺女。” 赵老头抓着两个小丫头的手,跟前儿媳说:“孟大姐呀,看你说这是啥话,你到难处能想到爹,爹高兴着呢。你娘仨尽管留下,他刘家敢来要人我跟他们拼老命!” 有了前公公这句话,孟爱莲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又看向儿子和闺女说:“孩子,妈没本事,哪个孩子都保护不了,还得给你们添麻烦,妈真不配当妈呀! ” 赵建兰流着泪,抱着她摇头。好久不见小哥哥的两个妹妹亲昵地往小庆跟前凑,小庆友好地搂着她们。 赵建庆跟妈说:“妈,啥话也别说了,赶快领着她们休息。” 又由衷地说了一句:“你这回做得很棒,没有逆来顺受,保住了妹妹。” 孟爱莲苦笑一下,儿子哪知道,自己在他眼里的逆来顺受都是为了孩子。如果孩子遭到危险了,她这只猫就能变成老虎。 孟爱莲缓缓起身,身上已经没了之前的弱不禁风,她好像穿上了铠甲的战士般浑身都是铁。 她直视着大儿子的脸,严肃地说:“建庆,你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们了,妈不能留在这儿。” 众人都拉住她,赵建庆冷静地问她:“你回家干嘛,你不是说你婆婆跟小叔子计划的这件事吗,你自己回去了他们能放过你?” 孟爱莲冷笑一声,说:“我把你妹妹都藏好了,我还怕他们个屁。” “妈,那他们跟你要人呢?”赵建兰担心地问。 孟爱莲呵呵两声:“他们在做犯法的事还敢公然问我要人?” 赵建庆又追问一句:“那你还捞那个男人吗?” 孟爱莲低头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赵建庆真想扇妈一巴掌,没有那个男人的默许,他娘跟弟弟敢卖他的闺女? 孟爱莲她不相信丈夫会卖自己亲闺女。 虽然平时他对孩子不管不问,可是也不至于会卖闺女。 她倔强地说:“这事我会弄清楚。” 说罢跟一家人告别,硬是赶着骡车走了。 赵建庆看看两个同母异父妹妹,轻声跟魏建兰说:“你领她们回屋睡吧。” 两个小妹妹却拽紧小庆,小声嗫嚅:“我们跟哥哥睡……” 赵建兰亲切地说:“哥哥跟咱爷睡,装不下你俩。再说你俩是女孩,哥哥是男孩,你俩跟姐姐睡才行。” 小庆也哄她们:“你俩听话,跟咱大姐睡去,明天星期六我不上学了,我陪你们玩儿哈。想兰,你是姐姐,你哄念兰去跟大姐睡。” 赵建兰心头一颤,哑声问:“她俩一个叫想兰,一个叫念兰?” ------------ 第一百四十六章咱是自己人 一家人都熟睡了,赵建庆毫无睡意,他在想着怎么帮母亲处理眼下的事。 妈妈是个大活人,她婆家人再怎么着不敢把她怎么样,就是以后怎么办?如果妈不肯跟那个畜生离婚,小妹妹迟早保不住。 他猛地坐了起来:就任由人贩子这么猖獗吗? 赵建庆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到了魏青草家,跟她说了昨夜的事,说他今天上午不能拉木材了,先让魏青军自己一辆车拉。 魏青草倒吸一口冷气:昨晚她猜的果然没错。 她沉声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赵建庆骂:“草,没王法了,人贩子竟然公然跑到人家里看孩子,还跟卖主直接沟通,我得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魏青草眨眨眼,“我有个好主意……” 赵建庆匆匆赶往孟爱莲家的路上,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妈昨天夜里回去有没有被她婆婆和小叔子打,真怕自己一进她家门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妈妈…… 他真后悔自己昨天夜里干嘛不跟着妈回家,她小叔子跟婆婆敢碰她一下他把他们打个半死。 他来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发现院门从里面插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稍稍安心了点,抬手拍木门。 门哗啦开了,他吓得眉头一皱,妈拿着一把菜刀站在门后。 “庆子!”她惊喜地叫。 “妈,你这是……”他看着她的菜刀。 “走,回屋说。”她一把拉过儿子,并且上住了院门。 进屋兴奋地跟儿子分享起了昨夜自己的牛逼哄哄,“我从咱家回来,进门就看见那老婆子跟我那小叔子黑着脸在我屋里坐着。看见我回来跟饿狼似的朝我扑过来质问我,把两个闺女弄哪去了。呵呵,我不紧不慢地说,我把两个闺女送亲戚家去了。 我那小叔子揪住就要打我,我麻利地躲开了,跑回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说反正我把闺女安置好了,我也不打算活了。正好,砍死一个我够本,砍死俩我赚一个。说罢就挥着菜刀朝我小叔子跟婆婆一顿乱砍,他俩吓得比老鼠跑得还快。 刚才敲门,我还以为他们又来了,这不,拿着刀就出去了。对了庆子,你看看,昨夜里我还把刀给磨了,可快了哈哈哈哈……” 赵建庆第一次看见妈妈笑得这么开怀。 他伸出手,拍拍妈的胳膊,说:“妈,您太棒了,对待恶人,就得以恶制恶。” 孟爱莲得意地一笑,“是啊,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不要命了,鬼神都怕你!” 赵建庆的脸色暗了一下,妈这是真被逼到绝处了,真是拿命再拼。他心里很难受。 刚要开口,忽然院门又被敲响了,母子俩警惕地对视一眼,孟爱莲眼神一凛,小声说:“你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说罢又拿着那把菜刀出去了。 赵建庆起身贴到屋门后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嫂子,你可别冲动你可别冲动,我来是跟你商量我哥的事,没别的没别的……你让我进去再说吧。” “有事在这说吧。” “进屋说吧,进屋说吧……” “妈,让他进来吧!”赵建庆出来了。 孟爱莲跟小叔子都吃了一惊。 赵建庆很礼貌地跟那个人打招呼:“你是二叔吧,我是我妈前边的大儿子,因为刘叔的事过来看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个刘二哪能不知道之前赵建庆暴打自己哥哥的事,可是,此刻看着对自己好言好语的小伙子,再加上情况特殊,刘二哪怕心里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脸上也不得不强颜欢笑着说:“哦哦,大侄子来了,那进屋说话,进屋说话。” 说着趁势挤进院门了。 孟爱莲不懂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呆呆地跟着儿子进屋了。她心里嘀咕:这 孩子办事可是个稳重的,刚才明明我嘱咐他别出门了,他这咋故意出来跟这畜生照面呢? 他明明对这个畜生恨得要死,却表现得跟他是老表似的亲热。 “二叔,以前我跟刘叔有点误会,你可别往心里去,我都是看见他打我妈了才下手的,我一个半大孩子没轻没重的,所以你们肯定以为我有多恨刘叔。怎么可能呢,刘叔可是养大了我弟弟呀,我可记着他的恩情呐。这不,听说他出事了,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办法救他,刚才我正跟我妈商量这事呢,正好二叔你来了,咱一块商量商量。”赵建庆说得情真意切。@ 听得刘二差点相信了。 他不知道该咋答,只好“哦哦哦”着回应赵建庆。 更懵的是孟爱莲,儿子这是玩哪一出? “妈,你去厨房烧点水给我们喝吧,这大清早挺冷的。”赵建庆支开孟爱莲。 孟爱莲不能不去,就犹豫着去了厨房,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坐到灶下抓把麦秸点火。 屋里,赵建庆把屋门一关,头凑到了刘二耳边,跟他咬耳朵说:“伙计,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 “嗯?”刘二眼里一慌,紧张地盯住了赵建庆。 赵建庆朝他伸出手,眯眼一笑,“放心,咱是自己人。” 刘二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赵建庆神秘地一笑:“我知道我那两个同母异父妹妹的下落。” 刘二脸色凝重起来,“你啥意思?” 赵建庆伸出指头:“三七,你七,我三。我把两个都给你弄来。” 刘二那明黄色的小眼睛里放射出老鼠般猥琐兴奋的光彩。虽然被这小子分去一些,可是,他负责把人弄来了呀。 要不,嫂子要真油盐不进死藏着那俩闺女,他一个子儿也别想弄到。 等等,我再试试他。 刘二嘿嘿笑笑,小声问赵建庆:“这事你妈知道了可是会砍人的,你不怕?还有,那俩闺女虽然跟你不是一个爹,你们也是一个娘的孩儿呀,你忍心?” 赵建庆脖子一仰,不屑地说:“我都不认识她们,哪来的不忍心。再说,她们也是你亲侄女呀,你不照样忍心?” 刘二尴尬地咽炎唾沫,假模假样地说:“我不一样,我是为了我哥呀,卖了闺女才能筹钱把我哥弄出来呀。” “哗啦”门被孟爱莲推开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办事啥时候出过错 俩人下意识地避开身子,做出只是普通寒暄的模样。 “水烧好了,庆子,你几十里地来了,妈给你冲两个鸡蛋水暖暖胃。”说罢去鸡蛋篓里拿鸡蛋。 赵建庆跟刘二偷着相视一笑。 妈拿了两个鸡蛋出去了,俩人又迅速把头凑到一起商议计划。 最后俩人说定,今天夜里10点,赵建庆把两个妹妹带到接头地点。 但是,赵建庆必须一手拿钱一手交人。 刘二大模大样地走到厨房门口,朝嫂子说:“那个,嫂子,我大哥的事呢现在就这么回事,咱弄到钱人家就撤诉,我大哥就能回来。弄不到钱过了期限我大哥就得进去,我呀,想办法弄钱,你也想办法弄钱,咱一起出力哈。那啥嫂子,我就去弄钱了,唉,实在不行我去咱老舅家走一趟,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吧……” 孟爱莲看着他,语气不冷不热:“那让她二叔费心了。” 他一走,赵建庆猛地抓住了母亲的手,两母子点点头。 孟爱莲在锅底里给儿子烧了两个馍,看着他把馍跟鸡蛋水吞下肚,跟他小声说:“我今天得去派出所一趟,我得弄清楚,她奶奶跟二叔要卖闺女,那个畜生知道不。” 赵建庆说:“那你快去吧。” 他心想,你知道了好死心。 网洒好了,就等晚上收网,赵建庆不敢耽误挣钱,到家又赶着骡车去找魏青草了。 真是冤家路窄,他们又碰上收了一三轮车棉花的张鹏飞。看着那小子开着突突突的三轮车一脸傲慢地一溜烟飞出去老远,赵建庆就想一脚踢飞他。 魏青草小声说:“他这也该收够一卡车了吧,够一车,他们还不发货?” 赵建庆说:“放心,朱顺利这个人靠谱。咱们今天不说这个,晚上可得配合默契点,时间差可不能错,早了晚了都麻烦。” 魏青草白他一眼,“我办事啥时候出过差错?” 赵建庆嘿嘿笑笑:“没有。” 今天收工以后,赵建庆跟魏青草约好,他回去安排一下,吃过晚饭他去家里接她。 魏青草回到家,正看到春喜妈跟自己妈哭。原来,春喜为了给公公治病,把给她陪送的缝纫机,自行车都卖了。和她嫁到一个村的闺女都看不下去,跟春喜妈说了。 春喜妈气得只有哭的份,她呜呜咽咽地抱怨:“玉英,你说我咋就养了这么一个贱胚子呢,我养她这么大,就是让她跑到人家家里当牛做马去吗?我们可是花光了这些年攒的那几个钱给她备下嫁妆,她就这么贱卖了,她心里一点都没我这个亲娘呀……” 张玉英能说啥呢,只好劝她:“孩子也是有难处了,不然哪舍得贱卖自己的陪嫁呀。” 魏青草气得吐血,但是她再骂春喜不是给她妈火上浇油嘛。她想想问:“大娘,你知道她把她的嫁妆卖给谁了吗?” 春喜妈说:“知道,就卖给她婆家村里人了,这才两个多月,就便宜一半卖了呀,气死我了。” 魏青草说:“大娘,你听我的,你再去那一家买回来,跟人家好好说说,哪怕让人家赚几块钱,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人家呀。” 这个年代的缝纫机跟自行车质量那是杠杠地,往后可买不到这么好的了。 春喜妈咬牙说:“就是,买回来我们自己用,看看她还有啥再卖的,她卖了我都买回来,看她有脸没。” 魏青草想想又难过,春喜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卖自己的嫁妆。她有些动摇了:自己不借给她钱真的对吗? 吃晚饭时,爸妈开心地说,真是感谢老天爷,这两个多月都没下雨,新房干得差不多了,下个月就能搬进去住了。 能搬新家当然是大喜事,全家人都欢呼起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问这问那。 张玉英说:“真是天遂人意,下个月就 入冬了,这临时住处也不能住了,正好搬进新家。” 魏东海说:“这几天我就找人帮忙简单装修一下,把墙涂了,把顶棚吊了,抹成水泥地面。咱就转等着入住了。” “哦……”孩子们蹦跳起来。 魏青草看着提出了一个问题:“爸,你什么时候带妈去我姥娘家?” 饭桌上静了下来,张玉英期待地看着丈夫。魏东海沉吟几秒,郑重地说:“过几天吧,我快点把棉花都摘过来一遍,趁着不冷不热,你妈身子还能走动,尽快去。” 张玉英眼圈一下子红了,咬着嘴唇露出笑容。 魏青草说:“我赞助你们100块钱,给我姥爷姥娘多买点礼品,给我四个舅舅都备下礼物。” 魏东海看着闺女打趣:“嗬,这大老板出手就是阔绰,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呀。” 大伙都笑喷了。 魏青草肩膀一耸,“过意不去那就别要了,花你自己的钱吧,我正心疼呐,哼。” “哎那可不行,大老板哪能说话不说话呀,那得一言九鼎。”魏东海不愿意了。 魏青草晃着脑袋说:“大老板才得能屈能伸,收放自如呢,我的钱我想给就给不想给不给了,咋滴,你还能明抢?” 魏东海一拍桌子,“反了你个小妮子了,你都是老子的养大的,不听话把吃奶钱给我。”.. 魏青草指着爸爸叫:“你厚脸皮,我吃你的奶了吗,我凭啥给你吃奶钱!” “哈哈哈……”一家子都笑得死去活来的。 张玉英笑着打了丈夫打闺女,嗔骂:“老的说话没谱小的也没谱,让人听见不笑话死……” 魏青草忽然想到自己今晚还有艰巨的任务在身,就不跟他们闹玩了,匆匆吃了饭,回屋换上大衣准备出门。 张玉英跟魏东海看她像出门,就问她:“这都忙一天了,晚上出去干啥?” 魏青草说:“爸妈,我正跟你们说呐,我跟建庆出去办件事,回来再跟你们说。” 她忽然又转身回屋,嘴里说:“对了,我把钱先给你们,别让你们老惦记着。” 一家人又是一番大笑。 “小儿!东海!”屋里白氏吃力地喊。 “咦,咱娘刚吃过饭又喊人干啥呢?”张玉英跟魏东海都起身往她屋里去。 ------------ 第一百四十八章白氏去世 恰巧这时候赵建庆赶着骡车来接她了,她没顾上去奶奶屋里看看,也没多想,跳上他的骡车出村了。 按照计划,赵建庆用骡车拉着两个小妹妹去约定地点“交货”,魏青草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时间刚刚好,在赵建庆拉着两个妹妹交到她们二叔带领的两个人贩子手里,从他们接过钱的时候,魏青草领着派出所的人一哄而上。 人赃俱获,不容狡辩。 人贩子被抓,刘二这个同伙也一并抓走,太完美了。 赵建庆跟魏青草拉着两个小妹妹回家去,孟爱莲看到她们顺利归家,抱着她们喜极而泣。 听了大儿子和魏青草给她详细讲了刚才的经过,她又哭又笑,对儿子和未来儿媳是又感激又佩服,未来媳妇太聪明了。 然后,她也给了大儿子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她决定要跟姓刘的离婚了。 因为她弄明白了,那姓刘的早就伙同他弟弟窜通好了人贩子,就这两天来带孩子的,可惜他打伤人被抓了,他弟弟只好自己做主,带人贩子来看了孩子就要给钱买人了。 哪想到翻车了。 孟爱莲决绝地说:“为了孩子我啥苦都能吃,啥罪都能受,我忍着他,就为了俩闺女有个完整的家。他居然做出要卖了我闺女的事,我绝不会再跟这个畜生过一天。” 妈终于想开了…… 赵建庆激动得捧住了头。 孟爱莲后怕地捂住脸,嗫嚅:“是的,是我低估了那个混蛋的恶,想想,太可怕了呀,他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就跟坏人窜通好了,要卖我的闺女。想想,以后他啥事办不出来。” 魏青草也激动地说:“婶子,你可想开了,你都不知道,建庆因为你的固执心里多痛苦啊。” 孟爱莲流泪了,她愧疚地抓着大儿子的手,说:“庆子,你一定觉得妈很贱,咋就心甘情愿过这样猪狗不如的日子?你不知道,妈心里有数。 你想,妈改嫁本就是个丑闻,对你们兄妹四个都有影响。妈要是再跟这个男人离婚了,那不又给你们添了一层丑吗。还有,我离了婚再带着你俩妹妹去哪呀?你姥娘家没我的落脚处,我更没脸带着她俩去找你们,妈就只能带着她俩去要饭……这对她俩多残忍呐,妈不能这么做啊!妈宁愿自己受苦受屈好让你们都好过一点。” 赵建庆懂了,他低头嗫嚅:“妈,怪我是直脑子,我没想这么周全……妈,对不起。” 孟爱莲赶紧安慰儿子:“不怪你不怪你,你一个大小伙子,哪能想到这些事上。好了,现在没事了。他本就有伤人罪再身,如今又加上勾结人贩子拐卖自己亲闺女项罪名,我提出离婚,不信民政局不批。” 赵建庆说:“妈,这事我明天跟你去民政局,如果不能顺利离婚,我去找我万里舅,他在咱们县混得风生水起,这点事根本不算事。” 孟爱莲喜出望外。 深夜了,不便久留,说好明天的计划,赵建庆就赶着骡车跟魏青草告辞了母亲。 起北风了,寒风带着哨子扑打着俩人,把魏青草的马尾吹得四散飞舞。她紧紧地用大衣裹紧自己。 赵建庆这个二货坐在车辕上还敞着怀,他跟喝醉了似的兴奋地说着他的计划,他说等妈离婚后,就让妈妈跟妹妹都回家来。房子少,先暂时挤挤,明年开春就翻盖新屋子,这样,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姑姑认了回来,弟弟回来了,妈妈也回来了,爷爷再无遗憾。对了,妈还带回来两个妹妹,这是赚了呀! 魏青草悄悄地流泪了,他配合着他的热情开玩笑:“你可是赚大发了,一下子多了两个妹妹。” “哈哈哈……”赵建庆笑声震耳欲聋。. 魏青草做梦都没料到,她到了家,听到的是震耳欲聋的哭声……奶奶去世了。 她心 心念念的新家还没搬进去。 由于太过突兀,全家人都受不了,都哭成了泪人。 张玉英哭得更痛,她把自从进这个门所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魏东海怕她哭坏身子,抱着她往白氏屋外拖,但她死死抓住门框不肯走,她要哭,要哭个痛快…… 邻居们听到哭声都过来了,女的都跟着陪哭几声人,然后劝魏东海一家节哀。赶快休息吧,明天还得办葬礼。 这边闹闹哄哄的,魏青草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拉住爸爸说:“爸,我奶奶突然去世,不得把我青军哥叫来嘛。” 白氏是刚去世,魏东海也哭得七荤八素的,竟然忽略了这件事,被闺女提醒了立马停住哭。急急地说:“我去,我这就去镇上叫你哥来。你奶奶去世这么大的事,他爹老子这个长子不在跟前,他这个长孙哪能不在跟前。” 可是妈忽然哭得呕吐起来,人也瘫倒在地,众人都吓坏了,魏东海手忙脚乱的去抱老婆。魏东花也慌了神,哭着过来看嫂子,魏青草迅速冲了一碗红糖水吹凉了给妈喝下。 她才好点了。 但是,魏青草可不敢让爸爸再去镇上叫堂哥了,万一妈出点什么事咋办?她就拉拉姑姑说:“姑,咱俩去镇上叫我青军哥吧,让我爸在家照顾着我妈。” 姑侄俩赶着家里的驴车奔向了镇上。 因为他家有孕妇,魏青草跟魏东花不敢大声叫门,怕惊着她。 正巧今晚上虹霞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踢跳,她睡不着动来动去的,魏青军也睡不好,就听到了外面的拍门声。 他开门看到堂妹和姑大吃一惊:因为深更半夜敲门肯定有急事。 听说奶奶突然去世,他也如遭雷击,当即转身回去嘱咐一下媳妇,就接过堂妹手里的鞭子,跳上骡车载着姑跟堂妹往村里飞奔。 不免把叫驴赶得飞快。 “嗷呜!”骡子猛地抬着前蹄跳到了空中。 同时,一声惊慌的尖叫声也从前面传出来。 三人都唬了一大跳:原来,前面地上趴着一个女人,可能刚才被驴子撞倒了。 魏青军跳下车辕,蹲到那个女人跟前,试探着问:“姑娘,你有事没?” ------------ 第一百四十九章把那个女孩救下 那姑娘瘫在地上搂着肚子,一时痛苦地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魏青草一看慌了,肯定刚才被驴踢了。她小声跟堂哥说:“哥,赶快把人送医院吧。” “不,别送我去医院……”地上的人说话了。 她声音很甜,口音是外地的。 三人吃了一惊,探询地看着她。 忽然,远处传来隐约的嘈杂声,还有明晃晃的手电筒光投射过来,因为远,灯光并没投射到他们身上。 地上呻吟的女人,在听到远处的声响后做出了一个令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她像惊鹿般猛地爬了起来,捂着肚子跌跌撞撞往前跑。 三人愣愣地看着她一头雾水。 后面的嘈杂声近了,听到有人说:“她跑不远,这会地里又没庄稼棵了,又没处藏,肯定能追到……” 又一个声音恶狠狠地说:“逮住让哥几个痛快痛快,再打她个半死,看她还跑不跑……” “你们可得帮忙逮住呀,我花了800块钱买的呀……”一个女人凄厉的哀嚎声。 魏青草心里一寒,顿时明白了,这个女人是被拐卖而来的,现在是出逃。 可是,就像他们说的,如今地里的庄稼都收割完了,棉花棵也薅了,大地一马平川,根本无处躲藏,人只能乖乖顺着路跑。 她一个女孩子,能跑过这一群壮年男人吗? 魏青草迅速下了决心,捏一下堂哥的手,坚定地说:“哥,把那个女孩救下。” 那帮人有骑车子的,有赶马车的,很快追上了魏青草家的驴车,他们挡在驴车前头逼停了驴子,朝他们问:“帮帮忙伙计,看见一个女人了吗?” 魏青军冷静地说:“女人?一个张得高高瘦瘦,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吗?” 那些人呼啦啦朝他聚过来,连说“是是是”。 魏建军一指左边那条小道说:“往那边去了。” “啊,谢谢伙计了。”一群人蜂拥着往那条小路跑。 三人悬着的心落下来。 忽然,一个中年妇女又跑过来了,三人的心又跳到了嗓子眼。 那女人看着魏青军问:“你咋知道她操着外地口音?” 张青军顿了一下,魏青草接上:“她刚才问我们路了,说她想去县里火车站,我让她顺着大路走,她却跑到这个小道去了,真是奇怪。”. 那中年妇女“哦”了一声,又凑到他们驴车前,眼睛朝车里探着问:“你们这大晚上的是干啥呀?” 魏青草麻溜说:“我奶奶去世了,我去镇上叫我哥回来。” 大半夜的碰上死人家属是很晦气的。那个女人迅速把身子退开,跟着那群人朝那条小路跑去了。 三人长吐了一口气,但是并不敢停留,赶着驴车朝自己村子飞奔。 驴子一口气跑到王祥寨,后面寂静无声,确定没人跟踪后,魏青草跟姑才急匆匆把地车厢里一个蛇皮袋子打开,里面的人钻出了头,呼哧呼哧喘气。 刚才他们手忙脚乱地把这女人塞进了车里一个蛇皮袋子里,在那个女人朝他们车里看的时候,魏青草坐到了那个蛇皮袋子上…… “姑娘,你没事吧?我刚才压坏你了没?”魏青草很是担心。 那姑娘在猛呼吸几口气后,整个人爬出袋子就跪在了车厢里,双手合十感谢他们,说他们救了她一命,她这辈子下辈子都记着他们。 魏青草说:“先别说了,我们就是凭良心做事,不图你谢。现在最重要是把你藏起来,因为现在就送你去火车站不安全,这两天他们肯定都会去火车站把守逮人。可是我奶奶刚去世,明天就得办葬礼,人来人往的,家里不能留你。” 魏东花跟魏青军也头疼把她藏到哪。 忽然,魏东花说:“草儿,我想到了一个人,她肯定会 帮忙的,她比个男人都仗义。” “你是说秋桃婶?”魏青草眼里一亮。 魏东花说:“对对对,就是她。你看,她家也没男人,也没闲杂人串门,让姑娘在她家待一两天不会出事。” 魏青军说:“那可得悄悄的,万一被人发现会惹大祸的。” 魏青草跟魏东花凝重地点点头。 事不宜迟,三人就又把女人装进了麻袋,悄悄载着她去小岗村。 到了小岗村村口,为了不惊动任何人,魏青军下了车辕,牵着驴子慢慢走。 自从跟“薛一手”离婚后,魏东花还是头一回来小岗村,看着四周熟悉的街道和房屋,她奇怪自己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她还以为自己再来到这里会很激动呐。 “薛一手”家偏偏跟张秋桃家住对门,所以,他们不敢敲秋桃家的院门,魏东花让侄女侄子等在外面,她翻墙进了张秋桃家。 张秋桃家的狗想扑过来,魏东花小声朝它吆喝一声,它认出了老邻居,“呜呜”两声卧下了。 院门吱呀从里面开了,张秋桃朝魏青草招手,他们赶快把驴车赶到了她家,她迅速上住了院门。 “秋桃婶儿,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助你的,真是麻烦你了,这件事很危险,你一定要小心啊。”魏青草悄声嘱咐她说。 张秋桃拉着魏青草的手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魏东花也不好意思地说:“秋桃,你看,给你添麻烦了,这时候,我也只能想到你了。” 张秋桃亲切地说:“东花,你能想到我高兴着呢,虽然你跟对门离婚了,可是咱姐俩的情谊不会断。人放我这里,你们赶快回去办你们的丧事。” 三人正要往外走,忽然,那女人抓住魏青草姑侄的手说:“我叫李可,家里xx省的,我是一个名中专毕业生,找工作的时候被人贩子骗来了……姑姑,姐姐,还有哥哥,你们告诉我名字,我回去后会报答你们的。” 魏青草朝她摇手:“先不说这个,等等我们会送你走的。” 三人飞奔回住处,天都快亮了,魏东海召集来了村里的木匠,正加紧做棺材。 魏东海指责三人怎么磨叽到这会,三人都没说话,好在魏东海顾不上这些,急着筹备白氏的后事。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人都来帮忙出殡,奶奶去世,自然不能再做生意了,赵建庆作为魏东海的干儿子,白氏的丧事他也得当孝子。 有一件重要的事,魏东海虽然不说,可他心里很沉重得很,刚跟母亲断绝关系的大哥会主动来哭丧吗?要不要去通知他? ------------ 第一百五十章哭灵 其实,魏东明在昨晚听说母亲去世后就伤心大哭。 如今的他已经今非昔比了:跟母亲和弟弟断绝关系遭到全村人孤立。媳妇看他像一堆臭狗屎般嫌弃。大儿子如今又被媳妇撵出去,盖好的新屋子空着,儿子跟儿媳租住在外面…… 他心里苦哇! 母亲突然去世,他才明白:母亲才是最疼他的那个人…… 他在昨天夜里就想去母亲住处大哭一场,可苏丽珍坚决不肯,说他都是被赶出来的儿子了,凭啥再去守孝呀。再说了,你这一回去哭孝,那不还得摊丧葬费吗。 媳妇不准,他哪敢出门,只能偷着在家哭。 早上,听到外面的嘈杂人声,一会又响起的唢呐声,他心如刀割。 “爸!”一道声音把他惊了一下。 是大儿子回来了。 苏丽珍见到儿子又恨又没脸,迅速躲到了卧室。 魏东明看见大儿子仿佛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抓住儿子的手哇哇大哭。 魏青军说:“爸,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走吧,去我奶奶灵堂前哭一场吧,二叔二婶大度,只要你去了啥也不说,咱们就跟二叔一起操办奶奶的丧事。这事过去了,你跟二叔的过节就也就过去了,以后好好相处。” 魏东明哭哭啼啼地说:“小儿呀,你爸后悔了,后悔当初对你奶奶不孝、跟你二叔打架,如今又让你上不上下不下的,爸爸这辈子活得窝囊呀呜呜呜……”@ 魏青军心说:你活得是够窝囊。 他摇摇头,表示不说这个,架起父亲说:“这话不提,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走吧,跟我走。” 魏东明哪敢走,他用眼神示意一下儿子,儿子懂了。 魏青军走到里屋,用平静的语气说:“妈,我奶奶去世了,爸是长子你是长媳,今天出殡,你们必须得到场。” 苏丽珍阴着脸说:“你奶奶已经跟你爸断绝关系了,赡养费都一次性付给她了,断利索了。呵呵,这下好了,钱你二叔拿去盖新屋子了,快入住了你奶奶死了,可便宜你二叔一家了……” “妈,你说这些有用吗?我是让你跟我爸去我奶奶灵堂前哭丧,你别废话!”张青军怒了。 苏丽珍见儿子怒了,心里的憋屈也爆发出来,指着儿子骂:“你个吃里扒外的兔娃子,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爹娘的话了,我的话在你跟前连个屁都不如……明知道如今咱们两家已经断绝关系了,你还整天二叔二婶的,还事事听他们的,你眼里有你的爸妈吗!” 魏青军怒喝:“我不是瞎子,我亲眼看着你跟我爸做的事就是走绝路,我不能顺着你们走绝路,我现在这么做也是替你们留条路,不然你们以后哭都没地哭,你们在王祥寨混得不如狗!” 这番话像当头一棒砸在苏丽珍头上,她僵在了地上。 魏青军抹一把顺额而下的汗水,冷笑着吐出一口气,说:“反正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看着办吧。” 说罢呼呼走了出去。 农村人最注重葬礼,虽然这时候还很穷,照样得把葬礼办得一丝不漏。葬礼最重要一个环节就是哭灵了。 葬礼对哭灵要求非常严苛,而哭丧主要集中在女孝子身上。儿媳妇,闺女是主角,其次是孙媳妇,孙女。 每当谁家办葬礼,不光同村的,附近村子都有人跑过来看哭灵。 哭丧由儿媳妇带头跪在棺材一侧,从葬礼开始就哭,哭到人下葬才能停。 其间儿媳妇得给来吊唁的人跪下谢唁,扫棺材上的粮食,跑到坟地上抓土跑回家撒院子里,这一套程序下来,儿媳妇能脱层皮。 长媳不出灵,自然这个重任落到张玉英身上了,她可是大着肚子呀,跪一天根本受不了,跪着哭一天等于要她半天命。 还有,唯一的孙媳妇虹霞 也是孕妇,她还在妊娠期。 魏东海心疼媳妇顾及侄媳妇,万一出点事……他都不敢想。 他顶着不孝跟村里负责操办丧事的,红白理事老会长商议,是不是不让媳妇跟侄媳妇哭灵,让妹妹跟闺女带头哭。 老会长坚决不通融,说死者为大,人都死了,让你们送她最后一程还推三阻四的?真是不孝。 这丧葬礼仪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确实不能到他这里改了。魏东海实在没办法了。 张玉英体谅丈夫的苦楚,也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就温柔地说:“东海,没事的,我身体很好,哭几声还能累着呀。一会我跟老会长说一声,我就盘着腿坐下哭行不,老会长会体谅我这个大肚子的。至于虹霞嘛,反正她是孙媳妇,不用哭那么痛,亲戚没来的时候让她坐一边歇歇。” 魏东海无奈地说:“也只能这样了。” 来吊唁的亲戚快来了,他们这些孝子得预备好哭灵。 这边刚魏东海刚把媳妇从卧室凳子上拉起来去灵堂,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是老会长愤怒的呵斥声。 魏东海扶着媳妇赶紧出来,看见是闺女青草跟老会长再争执。 魏青草很是痛恨这迂腐守旧的葬礼。她跟老会长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不能对孕妇网开一面?死人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老会长主持葬礼几十年了,被一个小丫头子教育,权威被质疑,尊严被践踏,他就暴跳如雷起来。 魏东海跟张玉英吓坏了,跑过来就往外推闺女,并且点头哈腰地跟老会长道歉,说闺女不懂事,他大人有大量,别跟孩子计较。 魏青草才不认错,她理直气壮地跟老会长说:“爷,您别生这么大气,我又不是难为您老人家,只是跟您说实事,我说死人没活人重要对不对?我妈身子都这么笨了,让她跪着哭一天她能受得了吗?万一有什么事谁承担得起!” 老会长黑着脸叫:“我是按世世代代的流传下来的规矩办丧事,别的我不管!” 魏青草说:“爷,老话说得,礼有经亦有权,规矩是人定的,人也能改。” 老会长忍无可忍,把手里的账本一摔,说:“我是规矩的执行者,没权利改,我也没那个胆子改,你要是不服,这个葬礼我不主持了!” 说罢就要拂袖走人。 魏东海扑通跪在了老会长脚下挡住他的去路。 ------------ 第一百五十一章魏青草实力护母 又朝闺女厉喝:“跪下!” 魏青草倔强地不肯跪,她又没说错,干嘛给他跪地赔罪?惯得他。 张玉英深知得罪葬礼会长情况很严重,她惊惶地喊着“叔”也要跪下。魏青草死死抱住妈不让她跪。 魏东花这个离婚住娘家的闺女身份本来就尴尬,更不敢开口了,站到嫂子身边不敢吭声。 魏青军也知道利害,跑过来跟二叔跪在了一起,连声给老会长说好话。. 一看老会长发怒了,红白理事班子的人都凑了过来,纷纷指责魏青草小孩子不懂事,这事哪有她一个女孩子说话的份。 赵建庆看见魏青草被指责很是着急,可他只是这个家的干儿子,这时候开口等于自取其辱。他很聪明地没说话,但他沉默地挺立在魏青草身侧,既是保护她也是给她支持。 老会长见魏东海认错态度良好,就给了他面子,收回刚才的气话说:“她一个丫头片子,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不跟她计较,不过,这丫头片子你也得好好管管,不然以后找人家都是麻烦事。就这么着吧,奔丧的亲戚马上就到了,你们这些孝子都归位吧。” “行行行,叔您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到底是大人物呀……今天可费心劳累了,您喝水,喝点水先……”魏东海起身拍着膝盖上的土给他说好话。 魏青草大声叫:“我替我妈哭灵不行吗?” 众人都一时楞住。 老会长见魏青草一个小姑娘这么执着,心里也有些动容了。他叹了口气,说出了下面的话:“东海二侄子,虽然你家的事众人皆知,你大哥跟你娘断绝关系了。可是再断绝关系,他魏东明还是你爹的种呀,他还是魏家的长子呀,现在人都死了,让他两口子来哭灵。这样,你媳妇就不用带头哭了,你们弟兄俩的关系也缓和了,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众人都跟着附和说是好事。 魏东海看向媳妇跟妹妹,其实他何尝不想这样。如今,爹娘都没了,他就一个大哥,还有三个侄子夹在中间,他打心里愿意跟大哥和好。 他低头说:“叔,我没意见。” 魏青军红着脸,咬着牙说出了实话:“不怕大伙笑话,我刚才已经去叫过我爸了……” 众人一阵唏嘘,有人咒骂起来。 亲娘死了都不哭丧,畜生不如呀! 老会长也是拼了,他老脸一拉说:“我亲自去叫东明两口子来。” 这可是给了魏东明两口子大面子了。 众人都嘀咕着说,这魏东明两口子再不是人也不会不来吧? 谁知,大伙都想错了,老会长的脸也被打了:魏东明媳妇死活不肯来,也不准魏东明踏出屋门一步。 霎时间,整个王祥寨的人都在骂魏东明两口子,魏青军气得趴到奶奶灵堂前嚎啕大哭。 魏东海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魏东明,他从此以后没有大哥。 既然魏东明两口子不肯来哭灵,那么还得张玉英带头哭灵。 魏青草死死抱住妈,朝会长请求:“爷,您也是个慈善之人,忍心看着我妈这么大肚子跪着哭一天吗?我妈可是高龄产妇呀,万一早产了她可再怀不上了。而且,我妈养了我们三个闺女,这个可是男胎呀,万一出点事,您心里过意得去吗?” 众人都面面相觑,都有不忍之色。 闺女的话把魏东海和张玉英都说红了眼眶:她说得太对了…… 可能出于对孩子的责任心,一向温顺贤惠的张玉英忽然开口,“叔,不是我不懂规矩,是我也觉着活人更重要,反正人都已经去世了,再哭她也不知道,也哭不活她,就是给人看。我不怕人家说我不孝顺,这个灵我不哭了。” 魏东花扑通跪在了老会长脚下,“叔,我替我嫂子哭灵吧,我保证从早上哭到下葬,我替嫂子扫棺 材上的粮食,我提嫂子谢客,我去坟头替嫂子抓土……我保证一项都不落下,求求你了叔,为了嫂子跟肚子里孩子的安全,您就改一次规矩吧。” 说着“咚咚咚”给老会长磕起了头,给他磕头不算,还给红白理事另外几个人磕起了头。魏青草这时候不犟了,也跟着跪下给他们磕头,把邻居们都看哭了。 老会长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被魏家两个闺女打动了。他红着眼眶一挥手,哽咽着说:“我要再不同意就成千人唾万人骂的罪人了。行吧,这回我就做主改改规矩,闺女带头哭灵,儿媳身子不灵便,不参加哭灵,也不送葬。孙媳妇身子也不利索,更不用哭灵了。” “谢谢,谢谢老会长……”魏东海全家人都跪地感谢。 全村人都对魏青草啧啧称赞,这闺女养得好呀,比儿子还有用,把妈给护得多周全呀! 魏青草实力护母的故事从此传开了。 就这么吹吹打打哭哭啼啼一天下来,白氏的葬礼顺利过去,张玉英跟虹霞两个孕妇都毫发无损。 整整一天,亲戚邻居们都在议论,传颂魏青草护母的故事,经过无数人的传播,魏青草的美名被夸大了不止一百倍。 跟这个走相反路线的是魏东明两口子,人们夸魏青草多狠,就骂魏东明两口子多狠。一些老人还堵着他家门口骂,骂得两口子缩在屋里不敢出门。 魏青军被父母寒透了心,任人们怎么咒骂、作践父母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在心里跟他们划清了界限。 丧事完了,宾客散尽,魏青军带着妻子回镇上了,家里清净下来。 但还没完,按照规矩,得给来帮忙、随礼的邻居回几个夹肉的馒头,算是道谢。 姑带头哭灵一天累得嗓子都哑了,两腿都跪肿了,大家就让她吃了晚饭休息,魏青草和妈自去准备回礼了。 回礼有十多份,魏青草把回礼装到篮子里,挎着一份一份的送给邻居。 淑玲姐因为是魏东海的表侄女,不光随了礼,还跟着哭了一天灵,自然得给她家送一份。 魏青草来到她家的时候,正看到淑玲姐端着泔水喂猪,她小姑子冲她恶狠狠地嘟囔着什么。 她婆婆用惯常的命令口吻呵斥她:“喂了猪把衣裳洗了去,你傻乎乎地跟着嚎了一天,啥活都没干……” ------------ 第一百五十二章下不了蛋就不吃食儿 魏青草人没到话先到:“孙大娘,你这话是说今天我淑玲姐不该给我奶奶当孝子是吧,我奶奶当不起是吧?那你不该骂淑玲姐,你去我奶奶坟头骂我奶奶去。” 这人才刚下葬,魂还没走呢,这话多瘆人呐。 淑玲婆婆孙大娘心里一毛,冲魏青草解释:“看看你这个闺女,说话跟刺刀一样狠,我哪是那个意思呀,你淑玲姐叫你奶奶姑奶奶,当孝子还是我让她去的,我哪能怪她。我是嫌她干活磨叽,喂个猪喂半天。” “刷个碗不说着她能刷半夜。”她小姑子在旁边加塞。 淑玲小姑子比魏青草大四五岁,找的头 如果,不愿意给某人机会,伊娃怎么可能陪他聊那么晚?她不相信凌枫不懂。 这两尊山精水怪中的鼻祖,得道之早,在三皇五帝时期,更在封神大劫之前。 今天,有新员工加入,达尼娅阿姨又烹饪出美味大餐,热烈欢迎瓦西里他们。 每当王明轩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鸦神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了。 一旁早已被气得浑身颤抖的鸦神,嘎嘎一声怪叫,就扑到王明轩的头上,化身啄木鸟,啄个不停。 没经过琉璃那恶劣性格洗礼的沈红霞疑惑的打开了手中其中的一瓶递给刘雨馨。这种情况一般的人不是希望自己这个电灯泡闪的越远越好吗? 瑞恩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悠闲地恨不得两只脚直接翘在操控台上。 桑墨那数百丈之巨的身躯上,一条条宛若巨龙的触手,不断挥舞,搅弄海水,显得兴奋不已。 道柯又像皮球一样飞了出去,只不过这次,他却没能一下子爬起来。 台上三大解说也都表示,局势发展到现在,还真不能说谁就能笑到最后。 可羞愧归羞愧,作为岑三娘的祖母,她还是不得不考虑岑三娘的将来,不得不考虑出了这样的事后岑三娘该怎么办? 话说,这算是默许么?素素的视线在岑碧青身上游移了几圈,果断认定这就是默许,遂不怕死地靠了过去,弯腰蹲在床榻前,与他齐视,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伊的面色如死灰一般阴沉着,整个身子却被紧紧的怀抱在银面男子的怀里,一动也不能动。 “哼!”昊天明冷哼一声,然后心中的战意更胜,看着牌子上的时间,二十秒,比分一百零七比一百零八。 素素真心以为,再不出来走走,她窝在许宅里,是要长蘑菇了的。 然而,通过活尸晶核成为进化者,不具备成长性,天赋最多只能达到第二形态,已是极限。 冰怪汉克的力量很大,知识几次交手,叶子的钢气就已经窜到喉咙,他吸气尖叫,尖锐的音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着冰怪汉克和术士奥奇。 在慕容家的别墅中是没有昊天明的房间的,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然后昊天明就给慕容墨情说了一声,自己出去走走。 因此前段时日一听说岑元娘要回家省亲,顾筝心里比谁都还要高兴!如今一听说岑元娘已经到家‘门’口了,顾筝立刻把堵在心里那些莫名的烦心事抛开,急忙忙的起身而去、赶到垂‘花’‘门’迎接岑元娘。 顾筝喊完便把身子缩回厨房,先是把一早就炒好的肉片端到了堂屋,紧接着又把蒸笼里的酱油水鱼端了出来,最后再把醋溜白崧一并端过去上桌。哪知顾筝都把菜摆齐了也不见顾丽娘起来摆碗筷,里屋更是一点动静都没。 睡眼惺忪的学生,拉了一晚上肚子、身体虚弱的学生,纷纷来到了操场。 陈惇见他们中并没有陈八,越发犹疑起来,见他们虽然喊着名字,但目光早已死死盯着自己,可见是早就确认了自己的身份——顿时脚底抹油,就要逃窜。 ------------ 第一百五十三章生恩养恩都难断 刘莲这么有诚意,魏东海跟张玉英很感激,一家人陪着刘莲拿着香烛纸钱贡品去坟上拜祭了一番白氏。 回来自然得招待客人,有刘莲带来的肉,魏青草又去地里摘了些菜,中午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因为有了客人,魏东海跟魏东花都不睡了,陪着客人一起吃饭。 张玉英问刘莲:“去妹夫那住了十多天吧,妹夫在那干的咋样?” 提起丈夫,刘莲顿时满脸心疼,她说:“哥,姐,我不看不知道,去了一看吓死我了,心疼死我了。下井工人可是太苦太累呀,早上五点钟就下井,晚上八点钟才上来 九道本命九阳真罡,在元神的主持下,拱卫着宝物,不断的从中摄取着精纯的火之法则,也在阴阳图的旋转下,将黎晨自身的火之法则,缓缓的注入其中。 她这边的消息,莫忘早就已经放出去了,所以,她们会到这里也不奇怪。 由此可见,这鬼门门主鬼见愁的业力绝对不算少,否则,如何统御第二狱? 管理员诧异的看了黎晨一眼,收取了不菲元晶后便给了他一块玉牌。 韩元捷也有同样的感觉,会后,他找段高航商量,是不是该给潘宝山制造些麻烦,分散他的精力,让他无暇顾及迁省会的事情。 张氏集团的总部设于西通市,在开发区有一栋三十楼层高的大厦,主要的经营的业务便是房地产。 质朴的狗蛋儿脸上浮现了一抹酡红色,不知是因为说出了那般理想特别是最后那个而感到不好意思,还是因为楚锐在笑他。 所以,眼前的景致再美,眼中的这座青山再怎么低矮,想来这也只是惑人眼球的障眼法而已。 直到次日踏入少时宿舍,安正勋心思还有几分恍惚,甚至于看见tiffany的笑眼,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敏雅。 楚锐被这么一拖延,直接浪费了宝贵的三秒时间,让阿尔菲斯科的绝招顺利的使用了出来。 更何况,他们眼下还被困在这片秘境,能不能出去,还是个问题。 顾南芵狠狠将手机砸向墙角,那四分五裂手机便是她此时最想对周芷凝做的事。 彻底的一败涂地,所有羽族弟子皆是心中难受,却又难以发泄出来,打碎了牙也只能吞回肚子里。 “她想感受下和你近身战斗的感觉,所以,带着她吧!”江立轻笑。 他们三十八个海贼团联合而来,献上所有忠诚和财宝,期望得到情人节的庇护。 “多谢夸奖!”他对我的讽刺不以为意,还颇引以为豪的样子,喜滋滋的看着我。 “闭嘴!区区异族谁允许你开口。”刘旭对着丹灵子冷声呵斥道。 “给我杀了他!”恶龙怒吼,看向江立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杀人收保护费?那是他恶龙做的事情。 顾东玦倒是没在外面等周芷凝,他在市场外的车上,今天老二老三回国看顾母,晚餐在家里吃,周芷凝便自告奋勇出来买菜,他恰好路过菜市场,就被顾南芵自作主张安排来接她。 “……”我觉得路旭东他男朋友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至少做为一个同/性/恋,他应该不具备这么伶俐的撩妹技能。 听到这话,同天缓缓的朝着胖子走了过去,他现在只能是庆幸自己来的比较早。 而那时候也经常出现大理国的祭祀与占婆国的巫师进行斗法,但是都是败多赢少,迫于无奈,大理国国王召集全国祭祀商讨办法,以为隐世的祭祀提出了一个血腥的办法,那就是召唤血尸,用血尸的力量来打败占婆国的巫师。 闻言,同天也点了点头,朝着暗杀者飞奔而去,手中的武器幻化成了匕首。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噩运锁定的少女 魏青草回头一看:昔日初中同学三年,还同桌过一年的好朋友,孟小红扛着一篮子麦秸站在她身后。 “孟小红!”魏青草惊喜地叫。 同时心里一寒,上一世那个关于她的惨痛经历和残酷结局也跳入她的脑海。 那时候她已经远嫁了,打听家里近况时无意听到的,因为太过惨烈,一直没法忘记。 “哈哈哈,我看着像你,这些年我可想你了。”孟小红放下一篮子麦秸过来抓住她的车把。 “小红,我也是。” 俩人亲热得不行。 孟小红姥娘家在小岗村,她家离姥 这也是引发了一连窜的连锁反应,观众们也都是很自然跟着鼓掌。 “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们骗东海去拐卖掉,我得拍个照片发给我爸我妈,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们好报警,好让公安抓你!”蔡琪说拍就拍,举着手机理直气壮。 但水生也抓住了时机,反而欺身上前,接着用灵气拘住了那团毒血。 但可惜,程云提枪一扫,半步枪意便直接将这飞舞的樱花震成渣。 胡渣仿佛一个月没剃过,脸好似也没有洗,浑身的酒气,双眼浑浊发黄,还挂着眼屎。 当时自己要是把玉拿到手了,那遇到麻烦的就是他和唐菲雨了,这时候怕是早就成了死人了,那唐菲雨说不定还得被污辱一番。 他见释然被团团围住,只好站在一旁等了不知道多久,就连太阳都落下去了,释然的身边才少了人,他走了过去。 这些话释然全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本就算不得什么好和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杜母没有想要,一向在她面前都表现的老实忠厚,听话懂事的洪华,居然对她说这样的话,杜母但是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不满的对着洪华说道。 “我记得我说过,你完了!”地面上的余生,此刻脚底生风,登云步再一次祭出,青龙戟散发着寒光冲向孰胡。 “哈哈哈哈,最后一口气直接杀死那个混蛋!”爱德华热血澎湃,在“逆转炼成阵”的加持下,身体中顿时涌现出用不完的力气,挥动着拳头便朝着人造人普莱德而去。 楚凡逃出山阴县后,因为时间短,且混迹于社会底层,没有遭遇强大对手。这将是他第一次面临——生死决战。 张阳一脸的苦笑,看着一圈人的眼神,好像很有一种解释一下灭凤是男的的冲动。 正式开启的时间到来,薛沐寒感觉自身的压力很大,已经有两晚上睡不好觉,始终在思考计划安排方方面面的细节上了,深怕哪个区域没有注意到,造成遗漏,最终导致计划失败。他的眉头始终是紧锁的,难以松懈下来。 和三姐之间的交流比较轻松的一点也是在于这里,对方不是个很讲规矩的人物,所以交流也不必非要按照套路,一板一眼的去做。 “幸好反应及时。”薛沐寒呼出口气,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之所以不作声,是希望牛丁继续说话,最好说个不停。自己掌握的信息越多,就越能准确判断对方身份。 回到家里的王晨看着手上的盒子,有点猜不透的感觉,于是王晨伸手,打开了盒子。 如果是真的急需钱用,他倒极奇希望,这梅瓶是个真古董,可以卖个好价钱,解这老人燃眉之急。 “既然大嫂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也不再矫情,总之大恩不言谢!”寇仲和徐子陵双双抱拳,向商秀珣表示着谢意。 猛地朝黑猫怀里扎了过去,我就说魇魔这玩意智商不太高,吃了吴老六一次亏,还没教训,哥们一装模糊,就以为我真迷糊了,这一下打了黑猫个出其不意,等它反应过来,哥们一索魂牌都戳到它肚子上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上辈子的惨案 上一世,她听说造成孟小红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舅将要娶来的妗子。 她妗子是个刻薄小气的女人,看不下去丈夫和公婆都对孟小红那么好,就排斥她,试图说服丈夫把她撵走。 孟小红舅偏偏是个热血男儿,对姐姐遗下的孩子很疼爱,再说外甥女是大姑娘了,过个三两年就出嫁,咋就不能容她三两年呐。 他就把道理给他新媳妇讲了,新媳妇不肯,他就怒了,硬气地说这个家是外甥女先来的,她别想撵外甥女走。 后来,她妗子因嫉妒加恼恨而发了狂,导演了那出丧心病狂的杀人案。但是后来那个凶手自己 “慢着,你们刚才说,谁掏出来归谁是真的吗?”看郝建准备去找长竹竿了,再忍蛋都没了,郝然出言阻止。 “我真的老了!”看着这些孩子随贺铮去了外院,郝然抚摸着自己的脸愁眉不展。 柳凝悠无所事事,自然是无聊的要命。起先他们一起上路的四人,变成了他二人在此。 马氏对有些傻愣的三宝是拉拢的办法,而对禾夏儿,却是千方百计的打压虐待。 那人原本就有些害羞,还有面对座上这样大人物的畏惧,被众人这样一嘲笑,当下便面红耳赤起来,一双眼睛再也不敢看向纳兰紫了。 补元鸟一身剧毒,一双翅膀更是有千金之重,呼啸之间风云色变。 而不管凤殇在怎么挣扎,长歌月的面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换着,良久终于定格。 几乎同时,尚熊豪就感到一股庞大的,比自己更加可怕的战圣气息迎面袭来,让他神情震惊,不过,他也不敢大意,立刻战能一冲,在周身形成防护。 “好吧。”简沉默了一会然后答应道,“那我们就先出去吧。”接着他对卢克说了一声,“卢克,那你就好好休息吧,一会我再过来看你。”躺在床上的卢克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到那个时候,他宋宪也就水涨船高,大体也能够混上一个军中杂号校尉了。 只要被吞进这‘鱼嘴’之中,这一口强有力的‘高密度’能量磨合,能把这‘骨子里面’的‘思维’都给全部碾磨成渣。 到了第二天,敞口的玻璃瓶,终于已经开始出现变化了,起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很幸运,林权他们这一次并没有遇到不死冥河娃娃,实在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庄毕惊人的速度,逆天的速度,只有刘香菲和叶美香看到,因为两人是看着庄毕落水的,刘香菲自然没什么惊诧的,否则她也不会让庄毕去救人。 见此,我立即就意识到,狗蛋应该是透支了。毕竟要弄出这般动静,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当然,到底要不要去交易平台扫货,具体扫多少,林权还得先看看这些宝石的价格,若是太贵的话,那就只有暂时罢休。 这个结果让学员们莫名的心中一松,辛寂终于有一项数据不算变态了。 郡府的掾史,因为是为政河东,所以阎行不免得就要任用、倚重河东本地的才俊。 “不委屈就好,不然本宫将你镇压到茅坑下!”夜珈罗眼中尽是威胁之意,转身向着厢房走去。 只要他握着名刀司命,他就是不死之身,但除了致命的一击外,其他伤势,还得依靠灵药丹药恢复。 立马有几个估价师飞一般的跑了过来,仔细清点起各种资源的价值来。 秦天前半部分的话,柳青嗣默然,没办法拒绝,也没办法说一家人生死一起。他的孩儿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见过世界的瑰丽怎么可以出什么意外? 这条长路一眼望不到尽头,随着两人不断前行的步法,远远的便看到宫殿顶上空,有溢出大洞,黑漆无比,没有任何光耀可言,看起来并不引人瞩目。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藏在地窨子里 两个小姑娘相谈甚欢,对挣钱的热情和对未开的畅想令她们个个激情飞扬,小脸通红。 傍晚时分,俩人不得不刹住话头,孟小红起身告辞,魏青草把孟小红送回她姥娘家。 这时节,天黑得很快,魏青草在孟小红家跟她姥娘寒暄几句后,出来天已经黑了。魏青草灵机一动:趁天黑溜去张秋桃家吧。 还好,魏青草拐进张秋桃家的时候,没在胡同里看见任何人,她兔子似地窜进她家门,并且反手上住了院门。 “呀,青草,你来了。”张秋桃嘘声说。 她正在厨房门口抱着孩子喂奶,她女儿小丽 在著作中的提示中有“在九千年前左右,海洋之上有一个很大的岛,从那里你们可以去其它的岛屿,那些岛屿的对面,就是海洋包围着的一整块陆地,这就是‘亚特兰蒂斯’王国”。 这开学典礼每一年新生入校都要举行,所有流程环节皆是老生常谈。 她退至栏杆边,摘下背带,沈妄则就此拎过背包,二人继续去影院门口。 曹操见二人争执半晌,便走下了马车,冲着乔氏和颜悦色地说道。 结果对方却一脸懵逼,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一号人。 先帝待她不薄,虽然在慈安皇后薨逝后不曾再封皇后,可却一直将彼时的贵妃慈禧视作皇后。 波斯回过头,看见老者甚是惊讶,下意识的抱拳单膝下跪:“哈迪斯大人……”说完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副殿主了,凭啥给对方单膝下跪? 其实不只雅鲁藏布江,另外怒江和澜沧江,陆征在开凿运河时,流出的水量,都比流入的水量多。 “这些舍利是你历代祖师所化,其中蕴含了他们毕生对佛法的感悟,虽然不能助你们真正的成佛成道,然而却能助你们对修为和心境有所提升。 暗日魔尊之前爆发全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一缕最精华的凤凰神火,直接重伤。 “奈特妮公主!”阿维和断眉立即跑了过去,接住了从墙壁密道跳下来的奈特妮。 唐风很少会因为闻到血腥味而感觉到恶心但是他现在却觉得原来血腥味竟然会是那么的恶心的一种味道。 “那来福呢?”苏易自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了解更多秘密的机会,直接就是问道。 连生在掌中默运真气,将阿柴的两只耳朵提拉上来,渐渐地拉长了几寸,阿柴也是懒懒的没有反抗,接着,连生将阿柴的细长尾巴盘了起来,随之吹了口气,这时,阿柴居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兔子模样。 努尔和马修斯已经把他的双手绑得非常紧,即使是换了像他们那么强壮的人也不可能挣脱得掉。 筑元境后期的全力一击,这可是能让结丹境修士都要提防一下的攻击,然而,这样的手段却被界器轻易完成了,这不愧是上古之物。 而且,那些高手,还都是皇室中人,大多还是已经修炼已久的存在了。 林羽眼中出现这人的动作,挥剑,砍、刺、斩,浑然天城,没有任何破绽。 猛然间,从烟雾中冲出一人,正是林羽,他的手中握着神魔剑,神魔剑上红光闪烁。 他此刻仿佛沉浸在某种剧烈的自我情绪当中,因此也没有余暇注意到,睡梦中都被他抓得痛醒了的余蒙蒙,此时正睁着一双如琉璃般透明无暇的眼睛,满眼担忧地看着他。 “嘘!淡定……淡定……”耀夜没有回头用那条带着禁魔环的手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他并没有说是现在的丐帮,现在的丐帮口碑太臭了,谢雨龙其实并不想承认的。 ------------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上一世你摊上了 “是草儿不!” 还没走多远,就听到魏东海的声音传过来,他是来迎闺女了。 魏青草心里一喜,“哎爸,是我!” 随即朝马武说:“马武,我爸来接我了,谢谢你了,你快回家吧。” 马武招呼也不打,调转车头返回了。 “谁送你来的?”魏东海吃惊地问。 魏青草说:“马武,春喜对象,我一出小岗村就遇到他了,不对,是被他撞倒了嘻嘻。” 魏东海一听闺女被撞了,赶紧去摸她的头顶,一摸叫起来:“呀,撞了一个大疙瘩,得有青枣那么大!他这个熊 桃子猛挣扎跳下张银花的怀抱,闷头冲向村子,手里突然出现一把短剑,银光闪闪。 对于久饿之人,不宜直接食用大鱼大肉,否则容易撑坏肠胃,所以以流食为宜。等肠胃恢复之后才可以使用大鱼大肉。 父亲青筋暴起的手掌高高举起,差一点就要重重地扇下去,在最后一刻,手臂调转了方向,父亲将那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语气失落又可怜,目光却一直诡异的在孔白梅身上穿梭,不对劲,今天的孔白梅有问题。 欧阳蕙蕙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挣扎。 罗子凌并不清楚杨青叶和方倩倩、陈晓笑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听杨青吟略微提起过,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是很清楚。 相比于这个时代那种每组八孔窑的连体砖窑,循环窑效率更高,也更省燃料。 “中央音乐学院校委会,是不是有一个刘教授?”半晌后,张艳芳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是预赛,金风的并没有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只是拿到了四十七秒五零的成绩,这个成绩也算是目前最高的成绩了。 隔间里面几乎没什么光线,不过等眼睛适应一段时间之后,还是能看的清楚东西。有几张照片已经洗出来,被老人用夹子夹在空中晾干,林宇看到了今天刚刚照出来的校庆大合照,坐在最中间的老人笑得好像充满了幸福。 而武圣峰的人是早就听了骁勇的讲学的,且此后他的讲学也会时不时的出现,那武圣峰的人的实力因此而来的提升得有多大? 玉虚子、明熙上人和游烈长老不由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撼。 林飞运转易筋经,一层无形的金刚覆盖在体外,强行咬牙抗住火焰的冲击燃烧,踩着疾风瞬间来到了艾斯的头顶!双手紧握无尽之刃,大力劈下。 林沐将霸王龙安置在特殊的笼子里后,有开始运输其它的东西。之前开采的水晶,已经收集的树液等等,仅仅飞了两次就全部运送了回来。 叶风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样的东西,如果要说是宝物,当然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一个没用的东西。 因为建造金字塔需要大量的蕴含原力的材料,虽然林沐选择原力兽的骨粉代替,但此时的存量远远不够。所以林沐仅能用高强度金属来搭建框架,待材料足够之时慢慢填充。 他的对手可是君王四重以上的,一年的时间,或许成长的更强,能够吗? 在"启示录"力量的影响之下,叶幻的时间力量只对自己起作用,而无法影响到周围的一切。那么也就是说叶幻无法利用时间的力量直接伤害到敌人,也无法利用时间进行防御,或者回到某个时间点躲避攻击。 两支三眼族的队伍脸色凝重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七人,其中一对队上前查看尸体,另一队戒备的看着吸尸族,没有人喜欢吸尸族,谁也不想自己死后还要被当做营养品。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全镇搜寻逃跑的媳妇 次日一早,魏青草被村里大喇叭播报的“寻人启事”聒噪醒了。 大喇叭上寻的人,就是那天夜里他们救下的李可。 魏东花急慌慌跑进侄女床头,害怕地嘀咕:“草儿呀,你听听,那家人全乡各个村都下通告了,让村村都帮忙找那个姑娘,还说谁提供了线索给重谢。哎呀,这下可麻烦了,秋桃估计这会也吓坏了……” 魏青草清醒得很,这个年代人们对贩卖过来的媳妇很是残忍,他们一致对外。只要谁家买的媳妇跑了,平时就是跟买主有仇的人也会加入追捕那个媳妇的队伍里,他们就像当年对付日本鬼子一 那真正的宝物山河胚胎,依旧还留在崔渔的身上,而崔渔制造了一个假的山河元胎,将姬无双给耍了。 说完 ,直接带着刘晓军,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直奔化工厂的办公楼而去。 说这番话的时候,皇上的目光像两把锐利的剑,闪烁着执着而坚定的光芒,让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 果不其然,当他走到二楼大厅门口的时候,立马就听到了那个令人生厌的声音。 一杯又一杯的美酒饮下,稻妻的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讲述起了这五百年间的故事。 陈主管,我想起来了去年十二月二日我跟王主管去了总公司汇报工作。元月四日我们才从总公司回来。而这个凭证的日期是十二月二十一日。 她要是把苏阳的福运吸光了那红星生产队怎么办?它家福妞到哪里讨糖吃? 赵旭冷哼一声,径自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漠孤寂的背影。 第二天雨柔带着黑眼圈起了床,这个样子怎么上班,于是带上眼镜。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后去了陈天宇办公室内。 敲门的声音有些急,里面的人却是不耐烦,不情愿的回应着,拖拖拉拉地来开门。 如今真的是骑虎难下了,若是今日的事就此揭过,他齐,到时还有谁会服他?四川人恐怕只知有索贝子,不知有他这个川桂总督了吧,而且这事轻易过去了,他齐齐哈尔还要如何做人?他娘的,以后哪还有脸去教训下属? “射击城头上的命令传出来,只听得砰砰作响,如炒豆一般的火锐声响了起来,对靠近护城河的骑兵疯狂射击。 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所以这噱头对他们很有诱惑力。 “真的没事!一点事都没有!爸,您还是继续上班吧,晚上回家再说!”张婕笑着说道。 必须用烈阳熔池里的阳属性的天地灵气去中和,要知道人未出生之前,可是拥有混沌之力地,而这对双胞胎,很明显是把混沌之力带入了现实之中。 待他走后,韩俊跟老朱相视大笑了起来,直笑的卫青元莫名其妙。 郭绍明也是一脸苦笑,马上青山厂就要投产了,为了开车典礼的事情,郭绍明可以说是忙前忙后、跑着跑哪儿的,喝口水的时间都要掐着算着的,不能耽误一点点的时间,而且基本上他一整天都在外面跑。 杨国华吃的津津有味,钓鱼台宾馆的手艺一绝。特别是宫廷菜式,更是堪称一绝。 又是几乎在同一时刻,兄弟俩都不约而同的赞叹了一声,而这个时候那就还在他们的喉部没有咽下去呢。 由于北极星和东星这两个巨无霸的崛起,华国的演艺圈的历史轨迹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但凡两边都大度一点,就根本不会出现什么牧师手撕战士的冥场面,也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让黄少风成为众矢之的。 而是在自由属性点充足的情况下,优先把主属性点高,然后雨露均沾,才是性价比更高的方式。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转移李可 忽然,小伟跟香香欢叫着来到厨房,“妈妈,妈妈,小丽姐姐来了!” 魏青草跟魏东花相视一惊。 张秋桃的女儿薛小丽跟在俩孩子后面进来了,小小的姑娘也一脸惊惶。她进门就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魏青草。 魏青草接过一看,上面写了短短几个字:我家不安全了,薛家老婆子发现了啥,今早上来我家转悠两趟了。 一家人面面相觑。 魏青草拉住小丽,小声问:“你从你家出门的时候有人看见吗?” 薛小丽说:“有,对门奶奶就问我去哪,我说我弟弟咳嗽了,我去王祥寨 几个魂师顿时一愣,徒手接寒冰刃,这要身体强大到什么地步,接来下来,他们就看到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结果现在连叶寸心都吃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食材,肯定是非常好的东西。 “你看看你把拉链设计在什么位置了,竟然在后面,这让人怎么拉?谁的胳膊是长在后面的? 红金色的魂环因为是献祭,跟唐晨完美的契合,不到一秒就被唐晨吸收完毕,静静的悬浮在唐晨的身上。 就在太后推开门的一瞬间,靳满仓已经换了一副模样,眉眼间都是脆弱和无助。 “现在的话,恐怕让平城也凶多吉少,或许用不了多久,让平城沦陷之后,高丽国王就要暂时避居于大周境内了。”方别望着眼前的老人,淡淡说道,语气平静。 他手上的魔珠还剩下两颗之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在虚空当中出现。 呼延刚脸一黑,接下来的呼延猛,呼延坚,呼延强,呼延威,呼延彪,呼延悍,还想再继续做一个介绍,却被九直接打断。 秦渊虽然是自己心里面有很多的不舒服,但他也知道杰森的朋友为自己真的做出了很多的事情,自己也应该感谢他们。 皇后现在告诉他封地不让养兵,这不就是摆明了是要捆上他的手脚,让他被旁人欺负么。 一行人就这样安排妥当了,这几日大家就当是熟悉地方,修养连日赶路消耗的精气神。 “这玉晴嫁出去了,咱家也得准备牛牛的百日宴了。”王氏不再想远游的二人转移话题道。 现今,精之花如同气血金丹,只要催动精之花,就能把全身力气汇聚手脚之中。 枝条绞杀,动物扑击,毒素污染,除此之外,还有树叶化作的利箭。 剽窃力量的黑王后裔,拥有一部分力量,但毕竟无法匹敌真正做到和世界树同源的白王后裔,黑王后裔算远亲,因为黑王并没有把太多的权与力用于后裔发展,要么自己留存,要么用来创造更好的龙族—-白王。 秦离再次思考,要把老板的人这个角色演得真假难辨,似乎还缺了什么。 赵云兰心里松了一口气,细看李明仁脸上还有一丝倦容,只要没生病就是好的。 饭桶“吱吱”叫,那头驴突然疯狂似的蹬蹄子,呛的宋莳咳嗽着说信了,它才又温顺下来。 荀飞眼神更怪了,冲着徐阳说“你这兄弟没病吧,现在精神病你们忠义堂都收了吗。”说完他也懒得和叶天废话了,转身就要回村里。 可偏偏赵泠就是不允许他动,齐殊只能忍住,克制着自己脑中所有少儿不宜的想法。 “没错,那可是本姑娘花了好久才寻到的穴,稍微偏了这么一丢丢。”说着花雨寒拿拇指食指在眼前比量了一下。 说着,牛二已经走下了山坡,经过老族长身边时,老族长微微欠身施礼。 虽然陈营平时并不算节省,但好歹花钱也算是有一个度,所以他们才没有多管,不过这次的金额确实有些大了。 ------------ 第一百六十章你的心病去掉了 “哎呀你个冒失鬼,你吓死我们了,我打死你我打死你!”魏青草叫着骂着捶打赵建庆。 是赵建庆来了,大家都长吐一口气,但马上张玉英把赵建庆拉到屋里,魏青草又关紧了门。 她指着陌生女孩跟赵建庆道出了原委。 赵建庆看着那女孩心下一格噔,皱着眉头问:“你被卖到哪庄了知道不?” 那姑娘见他是自己人,也收起了警惕,小声回答他:“我被卖到阎寨村了,买我的那家人姓阎,那个男人叫阎大海。”@ “啊,你果然就是她……”赵建庆低语。 “嗯,你认识那个阎大海?”众人紧张地问。 赵建庆真想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苦笑:“他是我老表,是我堂姑的儿子。” 魏青草惊叫:“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去你家借钱买媳妇的堂姑?” 赵建庆点头。 魏青草哭笑不得,就是这么巧。 可是,除了魏青草,剩下的人都提起了小心脏,赵建庆会不会跟他姑去报信……那是他姑呀,他姑正撕心裂肺地找人。 赵建庆看出了众人的紧张,他立即摇手表明立场:“干妈,魏叔,姑,你们都放心,我站在你们这边,我跟你们一起保护这个姑娘。” “啊这……真的呀。”三人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魏东海嘿嘿笑笑,他都流汗了。 魏青草半开玩笑拉着赵建庆说:“这是老天爷给你一个替你堂姑一家赎罪的机会,你赶快跟我一起收拾地窨子去。” 赵建庆猛地反手抓住了魏青草的胳膊,两眼盯着她的脸,眼珠子晶亮得像钻石光芒乱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个动作太那啥了吧…… “青草,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刘站长跟张鹏飞刚刚都被带走了!”赵建庆大声说。 “啊!啊!啊!”魏青草连叫三声。 “啥啥啥……” “啥啥啥……棉站的刘站长被带走了,带哪去了?” 魏东海三人惊问。 赵建庆哈哈一笑,“被大盖帽带走了,你们说能带哪去。” “这这这……是咋回事呀?”三人惊得都结巴了。 刘站长可是马头镇的头等人物呀,他当了二十多年棉站站长了,可谓有权有势,谁会信他能被带走。 魏东海严肃地问赵建庆,“这事属实吗?” 赵建庆郑重地说:“千真万确,我看着大盖帽把他甥舅俩带走的。他们的罪名是私自倒卖棉花,还是跨省倒卖,刘站长呢还是公职人员,这下,判个都算是轻的。而他外甥,刚从里面出来没多久,是有案底的人。呵呵,这个大家都懂。” 魏青草激动得两颊血红,把赵建庆拨拉到她对面急急地问:“这事,什么时候干的?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呀,为什么不让我参与……” 赵建庆低头看着她,轻声说:“昨天夜里干的,这种事,有我就行了,你不用出面。” 魏东海什么都明白了。 他朝还一脸吃惊的媳妇跟妹妹说:“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你俩该赶紧给这姑娘收拾一下床铺。草儿,你跟庆子去打扫地窖去。” “走走走。”魏青草拉着赵建庆一起下地窨子打扫。 因为他们还住在近门子爷爷家,准备搬走,所以家里今年收的红薯都窖到魏青草家了,堂爷爷家的地窨子里是空的。 外面艳阳高照,天光白花花的,一下到地窨子里就黑咕隆咚的,好像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还好阳光从地窨子口投射过来一些光亮,俩人适应一下能看清了。 魏青草还处在狂喜中,她下来就抓住赵建庆的胳膊,开心地说:“这会不怕我爸妈听到了,你快跟我说昨夜的精彩剧情。” 赵建庆回忆起昨夜和朱顺利一路跟踪张鹏飞,往外省运棉花的卡车也激动不已。但他尽量平静地跟魏青草讲述了详情。 说他们一路跟踪到了外省的棉站,一人守在原地,一人去当地部门报了警,向当地部门举报并证明张鹏飞那一车棉花是从山东省境内拉过来的,属于私人物品。 当地部门非常重视,当时就派了警车赶到棉站抓捕了张鹏飞。然后顺理成章,张鹏飞供出了亲舅。 外省的部门人员联系了马头镇部门,一听倒卖棉花的主要人物还是公职人员,还是棉站站长,这是女干守自盗呀! 所以,就有了甥舅俩一起被抓的事实。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呀啊哈哈哈……”魏青草把上辈子的恶气都笑出胸膛了。 “好了好了,大姑娘家,笑成这样,多难看。”赵建庆宠溺地看着她说。 魏青草抹抹笑出的眼泪,小声说:“就是,就是,多不雅,不笑了不笑了。” 说罢捂住脸,肩膀一抖一抖的,在哭也是在笑。 赵建庆犹豫着,把他的大手落到了她瘦削的肩膀上,温声说:“你的心病去掉了,以后,再不要想他了。” 魏青草心里一颤,对他哑声说了句“谢谢”。 “呵呵。”赵建庆轻笑一声。 忽然,尴尬瞬间弥漫了上来。俩人虽然天天一块东奔西走的,可是这地窨子里空间逼仄,光线幽暗,俩人又紧挨着…… 魏青草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此刻听着他浓重的呼吸,感受着他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她有些……怕了。 对,她怕了。 她退开一步,跟他拉开些距离,拿着笤帚弯腰扫地说:“我扫地,扫浮土,你用铁锨把地面平平。住人不比窖红薯,得弄平整了。” 赵建庆声音很自然地说:“好嘞。” 魏青草时刻跟他保持着距离,又不由自主地把眼光射到他身上。他弯着腰,低着头很用心地铲土,薄薄的铁锨刃溜着不平的地面铲过去,地面就平整得像一面镜子。 他本人也比平时矜持,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把地窨子的地平好了,又用脚整齐地踩踩,抬头问她:“你弄得怎么样了?咱们上去吧。” 魏青草说:“我弄好了,上去吧。” “好,我先上去拉着你哈。”说罢自己踩着梯子往上走。 魏青草看着他那宽阔帅气的背影,心下说:这才叫正人君子,不趁人之危。 又想想自己那点小心机,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第一百六十一章当街听动静 魏青草和赵建庆把地窨子打扫好了,张玉英跟魏东海也把李可的被褥收拾好了。 魏东海和侄子拿出一个蒲草席子,清扫干净了当床,下去铺在地窨里,把被褥也带了进去,趁家里没外人来,把李可放下去让她藏好了。 张玉英把便盆,吃的喝的都送下去,就盖好了地窨子盖。 把她安置好了,一家子长吁一口气坐下歇息。 魏东花看着赵建庆,小心地问:“建庆,你真的不怪我们?买主可是你堂姑呀,你姑这回是人财两空了。” 赵建庆郑重地说:“东花姑,我堂姑是活该,我一点不同情她。如果那天晚上这姑娘叫我碰上,我会跟你们一样救下她,人贩子可恨买人的也可恨,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魏青草称赞:“建庆,你说得太好了,买人的也一样可恨,他们可不是无辜的。” “对,他们不光不值得同情还可恨。” 赵建庆的态度令大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魏青军说起了正事,“二叔,婶子,姑,我奶奶既然已经去了,咱三天去她坟头上烧个纸,就脱孝该干啥干啥吧。姑你也去赶集卖布,我们也开始收木材。二叔跟婶子也去摘棉花。” 众人都同意。 魏青草想起一件事,把赵建庆拉到僻静处,问他朱顺利昨天晚上暴露了没有。 赵建庆说:“没有,是我自己出面作证指认的,朱顺利没露面,他一直在暗处。” 魏青草点点头,“那就好,哪天咱请他吃个饭感谢一下。” 赵建庆笑笑,说:“我心里有个想法。” 魏青草看着他说:“你说。” “朱顺利这人挺仗义,也很实在,是个可交的朋友。他呢,对咱们挣钱也很眼红,我想,给他找个活干。表舅那里筷子厂干得也越来越红火,正准备招工人,咱们介绍他去那打工如何?” 魏青草两手一拍,说:“当然好了,去县里上班既能挣钱也能让他避开刘家,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怕朱顺利帮咱们跟踪那甥舅俩的事会别刘家人发觉,他离开家出来打工谁怀疑也白搭。” 赵建庆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魏青草兴奋地说:“明天一早去坟头给我奶奶烧了纸咱就能开始营业了,到收购站跟表舅说说。” 俩人说好了,赵建庆就告辞回去,说他正两天忙着收拾屋子,让妈娘仨搬过来住。@ 一听这个,魏青草连声恭喜,说要不是她没脱孝,她就跟他一起收拾屋子迎接她娘仨。 赵建庆暖暖地看她一眼,咧嘴笑笑,小声问:“我妈来了,咱俩的事咋办?” 魏青草张大了嘴,“哎你啥话呀,咱俩啥事呀?你想讹我啊你。” 赵建庆挤挤眼,“你忘了,我跟我妈说你是我未婚妻。” 魏青草脸红红地说:“那是瞎扯骗她的,你告诉她就是了。” 赵建庆头一仰,眼一眯,“那可不行,我不能落下骗我妈的名声,我妈最烦孩子说瞎话了,我小时候就被她教训不许说瞎话,我却拿瞎话骗她,她不气死了。” 魏青草脑袋一晃,两手一摊:“自己挖坑自己填呗,跟我没关系。” 赵建庆骂她:“最毒妇人心。” 魏青草不干了,冲他叫:“你才毒你才毒,分明是你一厢情愿自己瞎说的,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你俩闹啥呢!”张玉英朝这边问。 俩人缩缩脖子闭嘴了。 赵建庆笑笑朝张玉英说:“妈,没事没事,我跟我妹妹闹着玩儿呢,那个,我家里还忙着呢,我就先回去了。” 他前脚出院门,张玉英后脚就跟着上院门。魏青草拦住她小声说:“妈,小心欲盖弥彰,这大白天的你上着院门才会被邻居猜疑。” 张玉英一脸担忧地说:“我这不是怕谁来串门看出来啥嘛。” 魏青草安慰她:“放心,人藏得好好的,谁来也发现不了。把院门开开,咱娘仨在院子里叠纸钱吧。” 张玉英就开了院门,佯装没事人似的,把金箔纸拿出来,跟小姑,闺女围着筐子叠元宝。 三人手上忙活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院门口看,就怕来串门的人。 倒是没人来串门,可是张玉英心里又恓惶,不知道外面啥情况了,赵建庆姑姑家人不会挨庄挨户的搜查吧。 魏青草笑妈:“你以为赵建庆姑姑是皇太后呀,天底下尽着她搜查?” 张玉英皱着眉头说:“人家都跟村支书打过招呼了,来你家也不说搜查,就来你家找找你还能不让啊。哎,这样,你快去当街打探一下情况。” 魏青草就被妈赶出了家门。 当街任何时候都不断说闲话的人,尤其这时候农闲了,除了摘棉花没别的活,有点人把薅了的棉花棵子排在自家门口,或者当街屋后,可以边摘棉花边拉呱。 就像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情报站一样,王祥寨也有一个结构紧密,接受情报最快捷的组织。 魏青草到地方的时候,这个情报站的人员正在议论赵建庆姑姑跑了媳妇的事,魏青草就仔细听。 一个歪脖子,瘦瘦的情报员说:“我听说,各个村子都紧张起来了,都在搜寻那个跑了的媳妇,也不是图她那几个奖励,都是行好,谁家有个媳妇成个家不好呀。” 另一个皮黑得像锅铁,肚子大得像口锅扣在肚子上的情报员说:“就是就是,我刚听说小岗村有人发现那个媳妇的踪迹了,暂时还没抓到人……” 魏青草冷笑。 一个一条腿有病,走路时左腿拖拉着右腿的老光棍,男情报员恶狠狠地骂:“***,谁逮住她了替主家往死里打,看她还跑不跑。” 一个学大闺女梳着两根辫子,辫梢还系着两根红头绳的女情报员朝男情报员撇嘴:“你可拉倒吧,真让你逮着了你会舍得打,你得把她拉到你屋里……”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 “嘿嘿嘿……” 一群人发出猥琐的各种笑声。 魏青草听不下去,扭头就走。 后面有人来了一句:“咱被光搁着坐着,也得操操心各家找找看,这时候地里没处藏,她肯定是藏在人家里,她要是黑天半夜跳到谁家,钻到地窨子里躲着你也不知道呀……” ------------ 第一百六十二章淑玲跑来借钱 魏青草倒吸一口冷气:这帮家伙的脑子还真有点料。 看来,地窨子也不是绝对安全。 魏青草低着头往家走,差点跟淑玲碰个大响头。 “淑玲姐,你这急急火火地干嘛?”她扶住淑玲问。 淑玲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刚才熟人跟我捎信,我娘中风了,被送去医院,让我们姊妹几个兑钱,我回家问我婆子要钱去。” 淑玲小两口手里没一分钱,花钱自然得给她婆子要。 魏青草严重怀疑她能从婆婆手里要出钱给娘治病。但她也不能泼她冷水,就催她说:“那姐你快回家要钱吧,不行来家找我哈。” 淑玲已经“呼呼呼”跑出好远了,朝魏青草“哎”了一声。 魏青草看着她苦笑一下,说:人憨心不憨,孝顺得很。 她心里也有事,就匆匆回家跟妈汇报当街听来的消息。 张玉英一听惊得一头汗,嘴里骂:“这几个老娘们脑子咋就那么好使,咋一下子就猜到了地窨子。” 魏东花说:“咱庄稼人家家都有地窨子,这会就地窨子能藏人,她们猜着也不稀罕。你别害怕嫂子,她们就是嘴上说说,还能一家一家跳地窨子里找人?” 魏青草也说:“对对对,妈这个你放心,谁敢来咱家地窨子找人我骂死他。我去派出所告他私闯民宅。” 张玉英疼爱地看着闺女笑笑,她如今不知不觉视闺女为主心骨了,闺女的话令她听着很有安全感。 魏青草发愁的是爸妈怎么把李可带出门。 他们就那么大大方方地领着李可出村是不行,还得把李可装布袋里运出去。可是到镇上坐车去县里搭火车的时候咋办?总不能还把她装在布袋里扛上车吧,谁还看不出来。 还有,万一在火车站被赵建庆姑姑家的人看见咋办? 魏青草忽然灵机一动,把嘴凑到妈妈和姑耳边说:“妈,姑,我想到带李可顺利出门的办法了……” 张玉英跟魏东花拍手叫好,又看看院门口,笑着骂她:“这个小妮子小脑袋瓜子里咋装那么多鬼点子哈哈哈……” 魏青草得意地缩缩脖子,说:“不过得把时间把控好,在你跟爸动身的前一天,因为我得挣钱。唉,这就耽误我挣几天的钱了……” “呸呸呸,罪过罪过!”张玉英赶紧双手合十认罪。 魏东花也偷笑着拍了侄女一下,“胡说,你奶奶去世当孝子还不是应该的,你个小财迷就知道钱钱钱。” 魏青草冲她挤挤眼,知道姑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不揭穿她。 “妗子呜呜呜……”淑玲哭着闯进来了。 三人一惊,张玉英关切地问:“呀,淑玲,这是哭啥呢?别哭别哭,好好说。” 魏青草已经猜到了原因。 果然,淑玲说:“妗子,我表舅在家吗?我想……我想借点钱,我娘中风住院了,等着钱救命呐,我婆婆一分不给呜呜呜……” “呀,你娘啥时候中风住院了,我一点不知道……那个,你表舅刚跟青军去镇上买明个上坟的礼品了。没事没事,需要多少钱,我给你拿。”张玉英急急地说着起身。 魏东花听说表姐中风了也很慌张,起身就说:“淑玲,你别急,我拿钱跟你一块去医院。” 张玉英进屋拿了钱过来,塞给淑玲说:“这是50块钱,你先拿着,不够再回来想办法。” 魏东花拿着钱包出来了,说:“淑玲,我带着呢,咱赶快去医院。” 魏青草也回屋拿了钱,多带点钱有备无患。说:“我也一起去吧看看表姑吧,实在不行得转院。” 因为中风很容易造成瘫痪的。 张玉英身子不方便,丈夫不在家,只能让闺女替他们去看看病人了。 三人赶着 驴车匆匆往镇医院。路上,魏青草问淑玲:“淑玲姐,你婆子咋说不给钱?”.. 淑玲低头说:“她就说没钱。” “草她奶奶的,这秋收刚过,棉花几天卖一回,手里会没钱?救命的钱都不给,不怕遭雷劈呀。”魏青草骂。 魏东花恨铁不成钢,忍着火气问:“那墩子呢?你让他问他娘要。” 淑玲委屈地摇头:“他要也不给……” 魏青草忍不住了,“那个矮冬瓜就是个废物,是个该吊起来打的妈宝男,这样的人就不配有媳妇,你嫁他是他们高攀了,你该厉害点,而不是这样窝窝囊囊任由他们欺负。” 淑玲听着魏青草的数落眼泪扑簌簌地掉。 魏东花让侄女别数落淑玲了,她用长辈的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淑玲,好闺女,听姨这个过来人一句话。在婆家,你越忍让越受欺负,越讨好越被歧视。相反,你厉害了啥事没有,都看着你脸色行事。当然,要是男人是妈宝男,还不向着你,那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那个“薛一手”就是妈宝男呐,只能离婚收场。 淑玲哭着说:“表姨,我长得又不好,人又蠢笨,还不会生孩子,我哪里有资格硬气呢……” 魏青草真想给她一鞭子,“淑玲姐,你这么贬低自己一辈子也抬不起头,自己首先得看得起自己,自己都把自己作践成这样,不怪别人瞧不起你。” 魏东花无奈地笑笑,说:“淑玲,表姨之前在薛家的样子跟你一样,多亏了我大侄女呀,我才有了现在的好日子。” “好日子?”淑玲看了表姨一眼。 一个离婚带着俩孩子的女人不是很苦吗?还好日子? 魏东花对着迎面的风一笑,也不做解释。 驴车一路飞快赶到医院,她们拿着钱火急火燎冲进去却看到了扎心的一幕:骨瘦如柴的老太太在一间简陋的病房里躺着,屋里围了一群人。 有淑玲唯一的大哥和大嫂,还有她四个姐姐和姐夫。 而他们此刻在吵架。 看见三人进来,几个人停止了争吵,都看着她们。 淑玲哭着扑到了娘的身上,魏青草看看淑玲哥嫂,和几个姐姐跟姐夫,急急地问:“怎么还没送表姑进去医治?” ------------ 第一百六十三章医院扎心一幕 淑玲大哥低头嗫嚅:“没钱,医生不给治病。” 陈六月看看一屋子人,“姐姐们不是来送钱吗?” 淑玲姐姐跟姐夫都红了脸,一个姐姐说:“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都没钱,才凑了十来块钱,够干啥的……” 魏青草无语了,她替老太太叫屈:养这么多孩子病了居然没钱看。 不过救人要紧,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她问淑玲哥:“大表哥,医生说救我表姑得多少钱?” 淑玲大哥说:“得先交100块。” 淑玲掏出50,张东花又掏出50,都递给淑玲大哥,说:“快点吧,人可不能等。” 淑玲哥嫂以及姐姐姐夫们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在婆家不受宠的妹妹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还有,这个离了婚的东花表姨也这么阔气…… 魏青草跟大表哥说:“先去治疗,再需要钱我兜底。” 众人都傻眼了:小姑娘说话这么……牛逼。 钱到位了,医生就把人送去抢救了,但是,这边,得说道说道,这么多人,不能让淑玲一个人出钱。 而且,表姑再有突***况,就得她魏青草先垫钱,她不能白垫呢,得说淑玲姊妹几个平摊。 但是她年龄最小,而且她还没出钱,轮不到她说话,她给张玉英使了个眼色。 魏东花看看表外甥表外甥女,心里气愤的她不由说话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们今天能凑个差不多呢,谁知道你们竟然一大群人都没淑玲一个人拿得多,你们也太差劲了,看来多子可不是多福呀!都说一个娘能养起十个孩子,十个孩子就养不起一个娘,这话一点不假。” 她这么数落淑玲嫂子姐姐哥哥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年代虽然都穷,可手里也不可能一分钱没有,更何况这么多人家都没一分钱吗?明显是不往外拿。 听了魏东花的话,淑玲几个姐姐羞得面红耳赤。 淑玲嫂子红着眼眶说:“东花姨,我家是真没钱,我家上有4个老人,下有5个孩子,粮食都不够吃,吃盐的钱都没有……” 她这话魏东花一点不怀疑,因为哥嫂两口子负担实在是太重。两口子养4个老人5个孩子不饿着就不错了。 魏东花直接说:“外甥媳妇,你别多心,我说的不是你跟我外甥,你们辛苦了。” 又朝几个表外甥女说:“我是觉得你们姐妹几个太差劲了,平时4个老人都是哥嫂养,听说你们也没管过,这表姐病了你们再不拿钱出来,你们心里过意的去吗?你们夜里睡得着吗?” 淑玲哥嫂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淑玲一个姐夫不服了,他瞪着眼朝魏东花吼:“你是哪架子上的鸡呀,跑到我们家管我们的闲事,你给我一边凉快去!” 魏青草朝那个男人吼:“你哪来的野狗!我姑是你表姨,你就对你表姨这么说话,派出所可就在医院附近,要不咱去那里吵!” 这小姑娘的气势一下子压住了那个人,他灰溜溜地低下头。 淑玲忙护着表姨说:“你们懂点事好不,表姨拿钱给咱娘治病你们还敢对她不敬。” 可是淑玲那个姐夫是个二杆子,平时看不起憨憨的淑玲惯了,见她教训自己心里当然不平衡。朝她呲牙瞪眼地叫:“有钱就了不起呀,谁稀罕你的钱,你拿着你的钱走人呀!”@ 淑玲一反平时的软弱,朝姐夫叫:“钱你不稀罕我稀罕,我拿钱给我娘治病呢,不是你的娘你当然不在乎了。” 魏青草跟魏东花都欣慰的看一眼淑玲。 这就对了。 她的话也引起了大伙的共鸣,淑玲的另外两个姐姐立刻冲姐夫叫:“妹说的对,我们的娘不是你的娘,治不治你当然不在乎了。” 那个姐夫恼羞成怒,呲着黄牙大叫:“特么我今天出 门忘了看黄历,都冲我嗷嗷,我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二妮,走!” 他嘴里喊的二妮就是淑玲的二姐,她跟淑玲一样一副憨相,一看就知道平时在丈夫跟前是个受气桶,丈夫这么霸道她不光不敢说话,还吓的瑟瑟发抖。丈夫一喊,想都没想就缩头缩脑的跟在丈夫后头往外走。 魏青草看着二表姐无奈地挤挤眼。 淑玲二姐跟二姐夫走后,另外两个姐姐跟姐夫都很尴尬,大姐说:“我们是真的没钱……” 三姐也说:“我也是真的没钱……” 在他们都说了没钱后,魏东花出来主持公道:“我是长辈,这话坏人就由我来做吧,给我表姐治病的钱不能让一个人拿,你们兄妹六个得平摊。” 淑玲拦住魏东花:“表姨,这个钱就算了吧,是替我娘尽心意了。” 魏青草立刻说淑玲:“淑玲姐,你孝顺娘是应该的,但是你姐妹几个都该孝顺呀,你看你哥嫂日子过成那样了,他们肯养活老人就是大孝了,但是你几个姐姐当甩手掌柜看不行,这100块钱你得让哥嫂做主,你平摊。” 淑玲憨憨的说:“自己亲姊妹就不用论这么真了吧?” 魏青草苦笑:“我的傻姐姐,你仗义人家不仗义呀,自己亲娘都病成那样了,他们都不肯出钱,你觉得她们配当你的亲姐妹吗?” 淑玲沉默了。 几个姐姐被当面戳中心里想法,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还好,淑玲娘中风程度不重,很快抢救过来了,打几针,拿些药回家吃就行了,钱也不用再交。 淑玲哥在魏东花面前保证,娘花的这100块钱,他兄妹六个一定分摊,绝对不会让小妹妹一个人拿,这太欺负小妹妹了。 更何况,他这个当哥的也知道小妹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 魏东花跟表外甥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是当大哥的,得主持公道,事情该咋办就咋办。好了,既然人没事了,我们就回去了,改天我们再去家里看我表姐。” 淑玲哥嫂感激不尽地将她们三人送出医院。 魏东花跳上车辕,一扬鞭子驴子“得得得”奔跑起来。她头也不回地朝后面问:“草儿,你这个臭妮子老盯着我看啥?” ------------ 第一百六十四章就是换了一个人 魏青草哈哈笑了,从后面搂住姑姑的脖子说:“姑,我笑你刚才太帅了,跟个女领导在给员工开会似的。” “呀呀呀你个傻妮子,哪有这么笑话她姑的……”魏东花羞涩地扬起鞭子做出抽侄女的模样。 却笑得一塌糊涂。 淑玲亲眼看见刚才表姨的表现了,干脆利落,以理服人。她满眼羡慕地说:“表姨,你跟以前换了个人似的。” 魏东花呵呵一笑说:“啥叫换了个人似的,就是换了一个人,你表姨已经不是从前的表姨,哈哈哈。” 淑玲低头,“我真佩服表姨。” 魏青草耐着性子给她传授生活经验:“淑玲姐,你也能跟我姑一样,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婆婆小姑子欺负你,墩子不在乎你,那是你自己软弱被他们欺负惯了。说白了就是你自作自受。” 淑玲眼圈红了。嗫嚅:“可是,当媳妇的哪能跟婆婆吵架呀,那不成了村里的泼妇了。” 魏青草给她解释:“淑玲姐,如果你婆婆是个通情达理的长辈,你跟她吵架算你是泼妇,但如果你婆婆是个泼妇,你跟她吵架叫正当防卫,是合情合理的。” “啥、啥叫正当防卫?”淑玲憨憨地问。 魏青草给她打比方:“好比一个人拿刀砍你,你夺过刀砍了他这就叫正当防卫。” 她又追着问:“你自己想想,是甘愿被人砍呢还是夺过刀砍他呢?” 淑玲说:“当然夺过刀砍他了。” 魏青草笑:“对呀,如果你婆婆跟小姑子再欺负你,你反抗就是了。” 淑玲还是不敢,她嘀咕:“我娘从小就教我们姊妹六个,说姑娘嫁到婆家就得孝敬公婆,讨好丈夫,不然就会被人戳脊梁骨,那样娘家也跟着丢人,她说她不图我们几个闺女孝敬她,只图我们在婆家落个好媳妇的名声,她脸上才有光……” 魏青草重重的叹息一声,这番教诲估计是我国每个母亲教导闺女的话吧。所以无数在婆家被压制了一辈子的妇女,根源其实就在自己父母的手上。 魏青草一个弱女子可没能力改变这个“传统美德”,她只能改变自己,再试着纠正身边亲人的观点。 她问淑玲:“淑玲姐,我问你,你娘对你好吗?” 淑玲提起娘眼里都是星星:“青草,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我们姊妹们虽然多,家里虽然穷,我娘可没多嫌过我们,她哪个都疼,哪个都操碎了心,好吃好穿的都给我们,她自己吃剩饭剩菜,要是锅里没剩菜剩饭了,她就喝刷锅水。我们姊妹几个谁病了我娘都向神仙哀求,‘老神仙爷爷奶奶,把孩子的病过到我身上吧"……” 淑玲“呜呜”哭了起来。 魏青草再问:“那你娘对你们这么好,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难道你们到婆家被人欺负,娘病成那样的都拿不出一分钱来救娘,这样对得起你们的亲娘吗?” 淑玲一下子茫然了,她愧疚的低头嗫嚅:“对不起……我对不起她,她白养我了……” 魏青草说:“对呀,我们在娘家被父母当宝贝,到了婆家当牛做马,本身就是对爹娘的不敬,你们受罪心里最苦的不是你们自己,是父母。” 淑玲哭着点头,呜咽:“是的,我嫂子说,我娘天天跟她唠叨,早知道闺女一个个到婆家这么受罪,小时候掐死她了……” 魏青草说:“那你们就该争气呀,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把自己照顾好,别让父母操心,让父母安度晚年不行吗?” 淑玲忽然一抹眼泪,两眼直直的看着头顶的青天,最后一咬牙说:“青草,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我爹娘也不能再在那个家里挨骂受屈了,我得活的对得起我爹娘!” “说得好!”魏青草鼓掌。 淑玲一想到婆婆那凶神恶煞模样心里又打起鼓来,她胆怯的说:“ 青草,你知道我婆婆不光会撒泼,她还会寻死卖活的,那我可缠不了她呀!比如今天这事,你不给我钱我还能逼着她给我钱吗?” 魏青草说:“就得逼着她拿钱,你娘病了,你有责任掏钱,你平时累死累活挣的钱都在你婆婆手里,你叫她拿她就得拿。她不拿你去村大队告状,村支书得管,这不就是逼着她拿钱了嘛。” 淑玲苦笑:“青草妹妹,家务事去村大队说,多丢人呐。” 魏青草恨不得把她脑袋敲开花,“丢人也是她丢人,你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怕啥呀。” 憨憨的淑玲不说话了,她觉得也是这个理。 魏青草忽然问:“对了,淑玲姐,刚才在医院花了那100块钱你怎么打算的?” 淑玲两眼一瞪,信誓旦旦地保证:“青草妹妹,表姨,这100块钱我一定还你们,我娘有病不该你们出钱。” 魏青草又问:“你哪弄钱还?” 淑玲怔住了。 魏青草说:“淑玲姐,你心里有数,我并不是逼你还钱,我是让你跟婆婆要钱,这事不能便宜她了。你再想想,你一年到头不见一分钱,猴年马月还我们钱呢?” 淑玲两手抱在一起攥紧了。 回到家里,魏青草和姑一起把医院的情况说给了张玉英,听说表姐没事她才放心了。魏东海回来听说了,说他明天就去表姐家里探望一下。 魏青草就跟妈说了钱的事,说淑玲姐要是不闹着她婆婆要钱,那她手里一辈子也别想攒够100块钱。 张玉英叹息一声说:“别提钱了,这100块钱权当你爸你姑救她表姐了,不让你淑玲姐还。” 魏青草杏眼一瞪,“妈,不能这么说,那不是便宜她那个恶婆子了。淑玲姐娘有病她都一毛不拔,这还是人嘛,咱可不惯着她,就要她还钱。” 魏东海这个好脾气的人都怒了,黑着脸说:“就是,按草儿说的做,这回不能再惯着那老婆子,这个钱她还非得出不可。” 张玉英苦笑:“谁不恼那个老婆子呀,关键是淑玲能从她手里要出钱吗?” ------------ 第一百六十五章谁知道是谁的毛病呢 爷俩都没话说了。 淑玲能要出钱吗? 魏东花无奈地摇头:“这个淑玲跟我以前在薛家的时候一样,那个孙老婆子呢,跟我以前那个婆子一样,撒泼滚地啥脸都不要,淑玲哪是她的对手。” 魏青草耸耸肩,“反正该教的我都教她了,看她长点心不。” 这边一家人正说着话,翠花匆匆跑来了,进门就拉住魏东海说:“东海哥你快去劝劝吧,孙老婆子又挤兑你外甥女了,谁都劝不住,你这个当舅的去了得管点事吧。” 一家人一听都气呼呼往外走。 当街,淑玲婆子“孙大娘”正捶胸顿足地跟众人控诉儿媳妇:“王祥寨的老少爷们都听听呀,都好好听听呀,我家娶得好儿媳妇啊!她娘有病了让我拿钱给她娘看病,她娘家可是有哥呀,就是没哥还有四个姐,轮得是我给她娘看病吗?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吧……这儿媳妇就是白眼狼啊,你好吃好喝好穿的养着她,她心里还只有她娘家。我一家子拼死累活的干,一年到头才挣几个钱呀,要不管着不都被她倒腾娘家去了吗?哎呀呀,我的老天爷啊,我不知道她往她娘家倒腾走多少我家的好东西了……” 她说着坐到地上撒起泼来。 淑玲立在院门口低着头默默垂泪。 她小姑子得意洋洋的站在她旁边,满脸狰狞的羞辱着她,还时不时的撇着嘴跟众人爆她的黑料,爆她如何傻,如何蠢,如何邋遢……反正浑身没一点好处。 众人虽然可怜这个憨憨的媳妇的,但是碍于孙大娘的银威谁也不敢替淑玲说话,只是劝她别嚷嚷了。 魏东海从人群里径直穿过去,高高的立到她眼前,冷冷地问:“说了半天,你给淑玲娘拿钱了没有?” 正哭闹的孙大娘瞬间一愣。 众人也都撇嘴嘀咕起来。 淑玲一看表舅一家来了,委屈地哇一声哭了出来,魏青草跟张玉英过来扶住她。 孙大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哼”擤一把鼻涕往鞋上一抹,唾沫星子飞溅:“没拿没拿,她娘有病轮到我这个婆子拿钱了?我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呀?我是开银行的呀……” 魏东海厉喝一声:“你少给我这撒泼,你儿子娶了人家闺女,就是人家半个儿,人家娘生病了让你儿子凑钱是天经地义,你让大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人群里有人仗义执言,说是这个理,要不然养闺女啥用呀。 孙大娘一蹦三尺高,“魏东海,你跟我论理是不是,那我问你,人家儿媳妇到了婆家生儿育女,你外甥女到我家净吃喝拉撒了连个蛋都没下,这咋说理呀?我问你这咋说理……” 魏东海哑口无言。. 淑玲哭成了泪人。 孙大娘这回更得意了,又蹦又跳的拍打着两手走到淑玲跟前,恶毒地嘲弄:“你还有脸哭,你还觉着自己委屈了?哈哈哈,你有哭这本事生个一儿半女的出来呀,到时候我就把这个家给你当,我端屎端尿伺候你,你一天骂我八遍我都听着,你吃天上飞的我去天上给你抓,你吃地里水里游的我去水里给你逮……你倒是给我生呀,你生呀!你生呀!” 淑玲节节败退,最后羞得捂着脸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起来。 “妈,你这是干啥呀,回家。”墩子拉住母亲窝窝囊囊地说。 孙大娘拍着胸口叫:“哎呀我的儿呀,你娘不能回家呀,你娘被你媳妇逼着拿钱我不给她还说去大队告我,我怕吃官司呀,我怕把我抓监狱里呀……” 魏青草忍不下去了,一步冲到她面前,不紧不慢地说:“你撒什么泼,你叫唤个啥,淑玲姐娘有病她该出钱,淑玲姐挣的钱都在你手里,她就该问你要,你不给就是你老混蛋。刚刚淑玲姐借了我家和我姑的钱先垫上了,现在,她就得问你要钱还 我们,你不还,我们还不愿意了!” 孙大娘正占了上风得意洋洋呢,被魏青草这番话给压下去半截。她恼羞成怒,指着魏青草吆喝:“这哪有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话的份,这是谁家的规矩,爹娘都在跟前站着,让她出头说话,她这是要上天呐,这样的闺女哪家人敢娶呀……” 魏青草不紧不慢,“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还是操心一下你儿子为啥长那么矮,你闺女为啥被人给退亲吧。还有,我淑玲姐怀不上孩子,谁知道是谁的毛病呢。” “轰……”当街笑声震天。 有女人就说话了,“孙嫂子,这小丫头话糙理不糙,说不定就是你家墩子的毛病呢。” “就是就是,你整天骂能骂出孙子来呀,还是让你儿子跟媳妇都去医院看看吧,现在不比以前了,城里医院都有那是b超机器,一照能看出男女的病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规劝起孙大娘来。 孙大娘羞得无地自容,一句话也说不来。 人群里有几个妇女高叫:“老孙嫂子,你也太欺负人了呀,看看你娶这个媳妇多好,又能干又听话,你咋还这么对人家呢……” “人呢,得知足,不能太过分了……” “如今不是旧社会了,当婆婆的不能再对媳妇这么坏了,你年轻时候没少受你婆婆起,又早年守寡,不知道当媳妇的苦啊……” “你亲家母有病你哪能拦着不给钱,这不是见死不救吗” 众人的指责纷纷而来,孙大娘成了被拍到沙滩上的鱼,嘴一张一合发不出一点声儿。 魏青草窃笑一下,朝众人说:“她不肯给钱,人躺在医院不能不救呀,我和我姑领着我淑玲姐去医院了,借给她100块钱把人救过来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让她还钱呢?” 众人都说欠债还钱理所当然。 魏青草得意洋洋地转向孙大娘:“听见了吗,我要你还钱,我妈50我姑50,100块。” 一听到钱,还是这么多钱,孙大娘顿时做出一个令人震惊一百年的举动:撒腿就往家跑。 众人楞了片刻同时又爆发出哈哈大笑。 但是魏青草会让她跑? 她瘦,动作麻利,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她,朝姑叫:“不能让她跑了,钱还没还我们!” ------------ 第一百六十六章包您成功吊死 姑侄俩在众人的大笑中控制住了孙大娘。 淑玲小姑子出场了,她真是她妈的闺女,那撒泼的模样跟她妈的一模一样,跺着脚拍着大腿:“青草跟她姑俩人打我妈一个呀……大伙都看着呐……” 淑玲实在,张口就说:“她俩不是打咱,妈,你别瞎说。” 淑玲小姑子被噎了一下,张口就骂她:“***娘们,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哥,过来打死她!” 说着自己过来抓嫂子的头发。 魏青草抓起淑玲的手,“啪”扇了她一巴掌,淑玲跟她小姑子都愣住了。 魏青草朝她小姑子又冷又硬地说:“长嫂如母,小姑子不通人性就得教训。” “打得好!打得好!”人群里几个年轻小伙子起哄。 几个妇女也撇着嘴笑,人群里有人叽叽咕咕的说“老闺女怎么怎么”…… 淑玲小姑子到底是个姑娘,脸皮再厚也经不住众人的嘲弄呀,尤其她最怕被人叫“老闺女”! 她捂住脸哭着跑进了家,“哐当”关上了院门。 孙大娘见闺女挨打了,也顾不得逃跑了,抬手就想厮打魏青草,被魏东花抓住了手腕。 魏东海这个护女狂会让她打闺女? 不存在的。 魏东海抓住孙大娘摁在了地上,然后华丽抽身,任由闺女跟妹妹扯住她逼着要还钱。 她那个矮冬瓜儿子要来护母,早被魏东海跟几个人把住了,根本挤不过来。 这时淑玲可吓傻了,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到底孙大娘在魏青草和张玉英的暴力下,在众人的议论下,把那100块钱乖乖掏了出来。 魏青草一家人得胜回朝。 到了家,张玉英埋怨闺女,“看看你个傻妮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们留,多难看呀。” 魏青草骂:“这种狗脸人给她面子?我呸。不动粗今天她能拿出钱来?” 魏东海替闺女说话:“那娘们该打该骂,别说了,快做晚饭吧。” 他朝地窨子里看看,小声说:“人家姑娘还得吃呐。” 魏青草跟姑就进厨房做晚饭。 剩菜吃光了,熬了小米粥,馏了馍,炒了一个萝卜丝,挖了一碗西瓜豆糁。有粥有馍有炒菜有咸菜,很丰盛的晚饭了。 天也黑了,张玉英就上住院门,又趴在破旧的木门缝里往外面静听了好一会,才招手让魏青草去地窨子里给张可送晚饭。 怕小孩子不懂事出去乱说,一家大人都背着香香跟小伟,去地窨子里送饭啥的都是魏东花先把俩孩子哄到屋里,这边再打开地窨子盖下去。 可谓煞费苦心了。 可是这回,魏青草给张可送饭刚爬上地窨子的时候,被跐溜从屋里窜出来的小伟看到了。 虽然魏东花一把又拉他回屋,他还是扭着身子叫:“大姐,我也下地窨子!” 一家人大惊失色。 男孩子都爬高窜低的,他这反应正常。 还好魏青草机智,跑进来吓唬他:“刚才有个刺猬,我把它扔进地窨子里了,你去它扎你。” 小伟最怕浑身是刺的刺猬了,听了小脸都吓白了,才不闹着下地窨子了。 全家人虚惊一场,但心里负担又加重一成。 魏青草暗说:得早点把人送走,不然全家人都成神经病了。 尤其妈妈还是孕妇呀,不能受惊有压力。 忽然院门被拍响,惊得正想心事的魏青草筷子都掉了。 “谁……谁呀?”张玉英紧张地问。 魏东海拍拍她的肩,温声说:“我去看看,没事。” “呀呀呀,玉英妹子,东海兄弟,你们两口子可真会来事呀,看着闺女打骂我们一家,硬逼走我100块钱,教唆我媳妇跟我打架,你们 俩可是天底下的大好人呀……”孙大娘拍着两手叫嚣着走了进来。 这是刚才吃亏了咽不下这口气又来寻事。 还不等魏青草他们反应过来,孙大娘就把一条粗绳子挂在了他们厨屋的门框上。 哦,这是放出她的杀手锏了:来他们家玩上吊。 张玉英慌的差点把饭碗砸了,待要过去拦住她,被魏青草拦住不准过去。 吓得浑身哆嗦着跟过来的淑玲更慌了,她可不能因为自己连累表哥一家。但是她往前也被魏青草拦住了。 魏青草看着“孙大娘”身后的儿子跟闺女,问淑玲男人墩子:“墩子哥,大娘这是干啥呀?” 淑玲小姑子得意地说:“我娘说她活不下去了,要来你家上吊。” 魏青草呵斥:“我没问你!” 她咬牙不说话了。 墩子苦着脸嗫嚅:“我娘她就是这脾气,青草,你们不该惹我娘。” 又转向媳妇,怒声吼叫:“淑玲,还不快给咱娘磕头赔罪!” 看来墩子不是同伙,他也是无奈。 “哎哎呀,我不活了,我不活了,给我磕头我也不活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被儿媳妇欺负,被一个小丫头作践,被全村人笑话我还活着干嘛呀……”她说着把头往绳子里钻。 墩子抱住她的腰托着,嘴里给她说着好话。 淑玲想上去劝又不敢,就那么无所适从的站着。墩子又朝她吼:“淑玲你眼瞎了,还不给娘磕头,不磕头我揍死你!” 说罢偷着给淑玲使个眼色。 淑玲没主意了,苦着脸看向魏青草,魏青草大喝一声:“大娘您等等!” 孙大娘眼珠子一转,表现更加嚣张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养大儿子,求爷爷告奶奶的给儿子娶了媳妇,把媳妇当祖宗供着,好好的媳妇就这么教唆坏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你们谁拉我都没用!” 魏青草却大声说:“大娘,您误会了,我不是不让您上吊,是提醒您我家厨房这门框太矮,木头也有些糟了,怕受不住您的重量。这样吧,我帮您找个结实的地方,包您成功吊死。” “啊……这……什么话呀?”大伙都愣住了。 “孙大娘”更是瞠目结舌。 魏青草当真出了厨房到院子里给她找合适的上吊地方。 她忽然惊喜地指着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说:“孙大娘,这里好,这里好,正好这有根歪树杈,你把绳子往上一搭就行了,这枣树结实的很,包准您掉不下来。啧啧,这颗枣树简直就是专门为您上吊长的,赶快赶快!” ------------ 第一百六十七章我都替您试过了 “草儿,你个傻妮子你胡说个啥!”爸妈都齐声呵斥她。 哪有撺掇人死的。 魏青草给爸妈使眼色,示意他们别管,还把他们推到屋里让他们继续吃饭。 然后她果断的夺过“孙大娘”手里的绳子,亲自给她搭到了枣树的树杈上,还殷勤的帮她把绳子打了个结,甚至还暖心的替她试试那个结的大小合适不。 然后朝目瞪口呆的孙大娘说:“大娘,我帮您弄好了,快点上吧,大小准合适,我都替您试过了。” 这时翠花、还有几个邻居听说后慌张的跑过来了,他们知道“孙大娘”这老婆子难缠,怕一家人缠磨不了。 看见这阵势就吃了一惊,问:“青草,这是干嘛?” 魏青草拦住要上前的翠花婶,小声说:“你们别管,我自有分寸。” 翠花只好跟大伙一起当个静静的吃瓜群众。 孙大娘儿子闺女也被这场面震撼了,一时站着呆呆不动了。 魏青草一手拉住“孙大娘”的胳膊,一手在后面推着她:“大娘,您看看我够意思吧,替您找个好地方,又替您把上吊绳绑好了,您可别再生我的气了,到了那边不许说我坏话哦,嘻嘻嘻,快上路吧,一路走好哦。对了,我帮您把头套进去。”@ 她当真把“孙大娘”的头塞进了绳索里。 “妈!”儿子跑过来抱住了她。 “妈!”闺女也跑过来抱住她。 魏青草拽着淑玲不许她动,冷冷的看着娘仨。 那老婆子早被魏青草这一系列操作给整怂了的,但是面子上又过不去,正上不上下不下呢,儿子这一抱无疑给了她台阶下。 她反手抱住儿子哭叫:“儿子,娘舍不得你呀,你都30了还没个孩子,你妹妹25了还没成家,娘死了也不甘心呢呜呜呜……” 看热闹的邻居们捂嘴笑。 魏东海跟张玉英松了一口气:得,这吊是上不了啦。 “妈……”娘仨抱头痛哭。 魏青草不厚道的说:“哎我说孙大娘,您到底还死不死呀?死就快点死,不死就快点走,这大晚上的在我家哭唧唧的算啥,惊着我奶奶的魂魄你们吃罪得起吗?” 她这一句话分量很重,痛哭的娘仨顿时僵住。相互看看后,“孙大娘”忽然朝站着不动的淑玲吼:“都是你个王八媳妇子惹的事,今个你不给我磕头我就……我就……” 她可不敢说死了,结果半天没说出“就啥来”…… 大伙终于憋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大伙这么一笑,娘仨恼羞成怒,但是嘴在人家脸上你还能挡住人家笑啊?娘仨只好把气都撒到淑玲身上,都吼叫着她过来磕头,磕了头才肯原谅她。 淑玲这时候居然出奇的淡定,她嘟囔说:“我没错,不磕头。” 墩子被媳妇惊到了,他朝她喝问:“淑玲,你再说一遍?” 淑玲就又说了一遍:“我没错,不磕头。” 这个向来在他家唯命是从的女人竟然不听话了?他丢下娘朝媳妇冲了过来,抬手就要打她,说时迟那时快,墩子“啊”的一声叫,两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是淑玲抓住他一只胳膊一拧,又往后一拉就把他拉倒在地了。 淑玲又黑又壮,而墩子可是个三寸丁呀! 大伙都愣愣的看着小两口。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当媳妇的竟然打男人了……淑玲你个缺爹少娘的竟然敢打我儿子,我撕烂你个***……”孙大娘呼啸着扑过来。 小姑子也一哄而上。 魏青草跟爸妈,还有邻居都一齐上来护住淑玲,魏东海大怒:“孙老娘们,他小两口打架你就别搀和了吧,这不是娘几个打人家一个吗。” 孙大娘才不管呢,她只管朝媳妇撒气,对 挡在媳妇身前的魏东海又推又搡,墩子跟妹妹也朝淑玲嘶吼着。 魏东海大喝一声:“你们谁敢动我外甥女一下!” 魏东花也怒了,顺着二哥的话一把把孙大娘推了个踉跄。嘴里骂:“真是良心让狗吃了,忘了当初儿子找不着媳妇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了,我二哥二嫂子好心把外甥女说给你们了,你们不识好还磋磨人……” 一说这个,邻居们也跟着数落起她来。 孙大娘本就是强弩之末了,看着气势汹汹的一家人彻底蔫了,她气呼呼的朝淑玲说了一句:“给我回家!” 一扭一扭的就往外走。 见妈收场了,儿女也都跟着往外走。 淑玲站着一动不动。 墩子朝她闷吼一声:“还不快走。” 淑玲仍不动,看起来那样子出奇地强硬。 她令魏青草想起那句老话:木头也有三分火。 淑玲那三分火星被点着了? 墩子见她不走,也不敢来硬的了,对着她嘀咕了一句话,丢下她自己跟着母亲走了。 众人都散了后,张玉英跟魏青草把她拉到屋里坐下,问她这是咋了,心里有啥想法。 魏青草眨眨眼,问:“淑玲姐,你是不是想通了,不伺候那一家子了?” 淑玲咬咬厚嘴唇,抖着嗓子说:“我回去他们娘仨会打死我,我刚才可是打了墩子呀,还……让我婆子拿出了100块钱,他们恨死我了。” 魏青草撇嘴:“原来是怕挨打呀,我还以为你挺起腰杆做人了呐。” 不过也有进步,好歹敢跟他们对抗了,怕挨打也不回家而不是像以前认打认骂。 魏东海觉得很对不起外甥女,对不起表姐,外甥女嫁到他本村,他也没能护她周全。此刻,他硬气地说:“不想走就不走,今晚上就住这吧。” “爸,不行!” “二哥,不行!” 姑侄两个同时叫。 淑玲心里沉了一下,吃惊地看着她俩。 魏青草赶紧拍拍淑玲解释:“淑玲姐,你别多想,我们不是多嫌你住下,是你住我家不适合。那个,离你家太近了,等会怕墩子再来闹。” “是是是,就是这个意思。”张玉英跟魏东花附和。 魏东海刚才也是忽略了地窨子里的事,这想起来也马上改口,“那这样吧,淑玲你干脆回娘家,墩子要是去找你,你就把实话跟你哥嫂子说出来。” 淑玲摇头,坚决地说:“不不不,表舅,我哥家人多得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娘又刚出院……” ------------ 第一百六十八章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众人都哑口无声了,淑玲说得对,这个时候她是不该去娘家,去了不是给娘添乱嘛。 可是,地窖里的情况……真不能让外人住在家里。 淑玲忽然说:“表舅,你们别管了,我去我姐家。” 魏东海赶紧叫住她,说:“这大晚上的,你自己去哪行,我送你去。” 淑玲摇手:“表舅,您可不能送我去,叫人看见说出去,墩子不问你要人嘛。” 她说的有道理。 说到这里冷笑一下:“我这个样子跟要饭的差不多,坏人见了我都躲着走。” 说罢撒开腿就咚咚咚跑出门去。 张玉英到底不放心,让魏东海追出去送她一段路。 一会,墩子来了,张玉英冷冷地说:“淑玲回家了。” 他怔了一下,“回家了,我咋没看见她?” “可能你跟她走岔了,她刚走。”魏青草说。.. 魏东花说:“我们劝她一会子,她才肯回去了。” 墩子“哦”一声转身回去了。 张玉英叹息一声说:“墩子倒是老实知道疼媳妇,就是太听他娘的话了。” 魏青草“呸”一口说:“知道疼媳妇还听娘的话?一个男人保护不了媳妇就是个废物。” 张玉英摇摇头,又担忧起来:“那个孙老婆子要是见淑玲跑了,不知道会不会又来闹咱们。” 魏青草说:“她敢闹咱们,淑玲姐从咱家走了她闹个屁,又不是她躲在咱家不走。” 魏东海回来了,安慰媳妇,“你少操点心吧,有我呢,时候不早了,都睡觉吧。” 明个就脱孝了,该各自忙活了,是得早睡,大人小孩都各自回屋。 三姐妹的屋里,在镇上上初中的青华跟大姐说:“大姐,今天下午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在议论,说镇上的刘站长被抓了,一块被抓的还有上次欺负你的坏人。” 魏青草一阵兴奋,“呀,你们学校都知道了。” 青华说:“嗯,同学们都说呢。” 魏青草心情大好地问:“那你还听到啥了?” 青华说:“都说那个大官得判好几年,他外甥有案底,也得判好几年。大伙还说他们俩犯的事是一个英雄举报的。这个英雄可厉害了,会武功,有飞毛腿……” “哈哈哈……”魏青草笑得在床上打滚。 天呐,赵建庆被传成江湖侠士了。 果然,当他们次日收木材的时候,几乎每村每户每个人都在议论刘站长跟他外甥落网的事。 没想到,提起刘站长竟然个个恨得咬牙切齿,骂他徇私枉法,骂他仗势欺人,他的黑料也一个又一个的被爆出来。 而那个举报他的英雄,才一天时间就被传得越来越神,身份也变幻莫测,一会姓张一会姓李,一会是大学生一会又是一个当官的…… 魏青草跟赵建庆憋笑都快憋坏心脏了。 魏青草感叹:自己的噩梦终于结束,张鹏飞短期内是蹦跶不起来了,她再也不用怕他。 俩人急着把朱顺利调出马头镇,当天去收购站交木料的时候就找了许万里,徐万里听了爽快答应,说他正需要人手,只要强壮能干就行,明天来上班。 魏青草跟赵建庆高兴坏了,跟他保证明天就来上班。 徐万里看了魏青草一眼,说:“你看中的人准没问题。” 魏青草被夸顿时两眼放光,嘻嘻一笑说:“表舅,您真有眼光,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还是有一套的。” 徐万里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这么郑重一点头,魏青草反而不好意思了。 出了收购站的大门,魏青草就跟赵建庆说:“咱们别回家,去火车站看看情况,你认识你姑家那些人吧?” 赵建庆说:“平常有事都聚一 块,她近门子的我都认识个差不多。” “那走。” 俩人一起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呵呵,人还不少,看看,那个就是,那个也是,喏,我表弟就在。”赵建庆冷笑着给魏青草介绍。 魏青草顺着赵建庆的目光指引,看见火车站外那几个探头探脑的人。 她唏嘘:“还真蹲守在这,够执着的。” 赵建庆沉重地说:“我堂姑给她儿子买媳妇的钱可大部分是借的,媳妇跑了她就是人财两空了,所以费这么大劲要抓住她。” 魏青草看看他,问:“你心里也为你堂姑难过是吧?” 赵建庆摇头:“我是恨铁不成钢,她也只能替自己的愚昧埋单。” 俩人出了火车站,魏青草很是发愁,跟赵建庆嘀咕:“他们这是把火车站重兵把守了,可怎么办呢,她老在我们家里也不安全呐。” 赵建庆咂嘴:“也不知道他们能守几天,要不,我今晚去我堂姑家慰问慰问?” 魏青草噗呲笑了,说:“那你好好慰问慰问,别漏问了啥。” 赵建庆忽然朝她发出邀请:“跟我回家吃晚饭,我妈已经来了,我答应她今天忙完带你回家吃饭,她说她准备好菜招待你。” 魏青草强烈地拒绝:“不不不,我不去。” 她可没忘赵建庆在他妈跟前说她是他未婚妻的糗事,她今天去吃晚饭性质特殊,她可不能去。 赵建庆笑了,轻声解释:“看把你吓得,放心吧,我已经跟我妈说清楚了,我妈没生气,还很感谢你。” 魏青草眼珠一转,看着他问:“真的?” 他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她摇头,“还真没有。” 赵建庆咧嘴嘿嘿笑笑,说:“那走吧!” 在去赵建庆家的路上,魏青草问他:“你妈回来是不是犹豫了好久?” 赵建庆说:“是的,她也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才听我的话搬回来住了,她总觉得人家都在笑话她。她低人一等,也给我们赵家丢人了,给我们兄妹几个丢人了。跟你说,昨天去接她的时候,要不是我爷跟着求她,她是不会来的。” 魏青草无奈一笑,“这事在咱们农村是遭人嘲笑,我们改变不了现实,但我们能坚持做自己。其实,人呀很好对付,你日子过得不好都是被嘲笑的理由,你日子过好了,嘿嘿,看哪个巴结你巴结得很,你以前的丑事都能给你夸出一朵花来。” 赵建庆一甩鞭子,说:“所以,我们以后只管把日子过好,别的都是扯淡。” ------------ 第一百六十九章让小花在这吃饭吧 活泼泼的俩人一进屋差点退回来:刘小花贴在孟爱莲身边一口一个大娘的叫着。 “呀,青草来了,大娘可是早就候着你了。”孟爱莲热情起身招呼。 拉住魏青草的手就不放下了,亲得不行。 一家子老小也得欢快地请魏青草在饭桌边落座。 赵建庆压着心里的嫌弃,尽量温和地冲刘小花说:“我们吃饭了,你也回家吧。” 孟爱莲不知就里,打了儿子一下说,“看你咋说话呢,让小花在这吃饭吧。” 刘小花忙站了起来,朝孟爱莲亲亲地说:“大娘,我不在这吃了,我奶奶做好饭了。我本来看看大娘,谁知道一见大娘话头刹不住了嘻嘻嘻。你们吃饭吧大娘,我明个闲了再来。” “哎哎哎,那你明个再来哈小花。”孟爱莲亲切地说。 等她一走,孟爱莲感激地说:“这个小花小时候不招人待见,谁知道长大了这么懂事。” 说到这里苦笑:“也就她不嫌弃我,还来跟我说会话……” “妈,你又来了,啥嫌弃不嫌弃的,咱不吃人家的不喝人家的,在乎人家干嘛!”赵建庆呵斥她。 赵老头也严肃地说:“孟大姐,爹活这么多年了,啥都看明白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当紧,别的啥用没有。” 孟爱莲跟祖孙俩道歉:“知道了,爹,庆子,妈嘴欠了,以后再不说这个。来,吃饭吃饭,青草呀,大娘早就想你了……” 魏青草跟赵建庆一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虽然饭菜简单,但大家说说笑笑很舒服。 她惦记着李可的事,就放下碗筷,跟大家说:“爷,大娘,妹妹你们慢慢吃吧,天晚了我怕家里担心,就早点回去了。”. 赵建庆会意,立刻起身,说:“爷,妈,我送青草回家。” 孟爱莲拉住魏青草的手说:“青草,好闺女,你回去给你妈带个话,等我这边收拾好我就去你家跟她认认亲,她是我家庆子的干妈呀,也就是我的干姊妹,俺姊妹俩得见见面呀。” “青草妈跟你妹妹是干姊妹呵呵呵。”赵老头开心地说。 “呀,可不是,俺妹妹跟青草妈是干姊妹哈哈哈,爹,你们说咋就这么巧哈哈哈……”孟爱莲开怀大笑。 赵建庆骑自行车带着魏青草出了家门就说:“要不,咱俩一起去我堂姑家吧,你比我鬼点子多,嘴又惯会套人话……” “哎哎哎,咋说话呢,咋说话呢!”魏青草在车后座叫。 赵建庆嘿嘿笑笑不敢往下说了。 魏青草耸耸肩膀,说:“不过你说得好对。” “哈哈哈……”俩人欢声大笑。 不知道后面有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刘小花从来就没有绝望过,她迷之自信。觉得赵建庆只是暂时不喜欢她,眼下被魏青草这个死丫头迷住也只是脑子糊了,早晚他会娶她。 现在呢,赵建庆母亲来了,她可有得施展了,只要把他妈妈哄开心了,让她承认我这个儿媳妇了,我的庆哥哥还有跑吗? 嘻嘻嘻。 “哎对了!”魏青草忽然惊叫。 这时候已经到了赵建庆堂姑村口,赵建庆被她这一叫惊得立即刹车,回头看着她问:“咋了?” 魏青草就说出了那天夜里她救下李可后,他堂姑可是见到她了,这才几天呀,她一定记得她。 赵建庆苦笑:“这咋了,她又没看到你车上的李可,还能怀疑你不成?” 魏青草想想说:“也是也是,我是做贼心虚呗。没事,走吧走吧。” “这就是我堂姑家。”赵建庆把车子停在一出破落的小院前。 小院没有院门,也没有院墙,就是空地上坐落着几间土坯房,没有院墙的院子里堆着柴禾,鸡鸭牛羊随地卧。是标准的穷人家庭。 赵建庆嘘声跟魏青草说:“按咱们编好的说哈。” 魏青草没好气地说一句:“知道。” “姑!”赵建庆对着只有一间透着微弱灯光的窗口叫。 “哎!”一声虚弱的答应后,一位憔悴的妇女出来了。 魏青草一眼认出,就是那天夜里站在她们车子跟前朝他们问话的妇女。 赵建庆温声说:“姑,我今天送我对象回家,路过就来看看情况,人找得咋样了?” 那女人还没认出魏青草,因为她根本没看她,她拉着娘家侄子的手往屋里走,嘴里唠叨着:“哎呀这是侄媳妇呀,我还没见过,进屋进屋。我的好侄儿哎,几天了,一点信儿没有,那个王八孙跟化在地上似的……” 她一抬头认出了魏青草,指着她说:“你你你……” 魏青草也做出才认出她的吃惊模样,“你是那位大娘!” 赵建庆堂姑两手一拍,埋怨地说:“是我,那天夜里咱见过面,唉,那天夜里俺们一群人顺着你们说的方向去找,找了一夜没见着个人毛,你们到底看清了没?” 魏青草憋住笑,信誓旦旦地说:“堂姑,那天夜里我们真遇到一个打听路的年轻女人,我们真看着她拐到那条小路上了,她还是听了我们的指挥往那条路拐的。哎呀堂姑,我哪知道她是咱家偷跑的媳妇呀,要知道还会让她跑,当场就拽住她了……” 赵建庆堂姑摇摇手,有气无力地说:“别说了别说了,说啥都晚了。” 她本就枯瘦憔悴,如今经历着惨痛的现实,两眼无神,面色入土,整个人活脱脱一个祥林嫂。 魏青草心里疼了一下。 她青草看看赵建庆,他做出痛恨的样子骂了那个女人几句,又关切地问:“姑,我老表呢?” 提起这个,堂姑眼里恢复了些生气,她咬牙说:“你老表跟近门子几个人这不日夜蹲守在火车站嘛。那王八孙要跑必定得坐火车呀,从那天夜里我们的人就蹲守在火车站了,这几天了没见人,说明还没出咱县,看看她能撑到哪一天。” 魏青草心说:狠。 赵建庆试探:“姑,那要是蹲守几天不见人呢?” 堂姑阴恻恻地说:“那就一直守着,不信她跑出去了不搭火车回家。” 这个年代交通不发达,想出远门只有坐火车一条路。 ------------ 第一百七十章惊险火车站 魏青草心里一沉。 虽然她想了个鬼点子送李可上火车站,但还是怕万一。 赵建庆堂姑又说了一句:“也不能光在火车站守着,现在我跟村里几个妇女挨村挨户找,她要是藏在哪里准能揪出来她。今天我去了小岗村,好几个妇女都说正帮我找呢,她们呀,都图我的赏钱……” 魏青草心又沉了一截,这李可务必得送出去了。 她装作关心地问:“堂姑,那您这几天又是火车站蹲守又是全镇找人,花费岂不是很大呀,能挺得住吗?” 赵建庆堂姑说:“这个没事,管饭就行了,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种事谁都愿帮忙,这是行好哩。” 魏青草无语:谁都认为这是行好。 她又问:“堂姑,你们蹲守在火车站也不一定能抓住人呢,火车站整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一不小心就给她漏过去了呀。” 堂姑那枯槁的眼神闪出一丝狠戾,“不会,我们跟火车站的人员打好招呼了,跟他们说我们找一个精神病人,她到处乱跑。” 魏青草心里一阵发寒:太可怕了。 从赵建庆堂姑家走出来,魏青草心情很沉重,她恹恹地把头顶在赵建庆后背,嘀咕:“人性太可怕了……” 赵建庆安慰她:“这不都是被穷逼的嘛,其实堂姑平时人也不坏。” 魏青草想起:穷山恶水出刁民,穷凶恶极。 反正穷能滋生出各种恶。 她深深叹息一声,说:“这个年代唯一的缺陷就是穷,我们不能让这个穷字继续扎根在这里了,我们要把这里变富。” 赵建庆懂她的心思,就跟她一起畅想未来:“对,我们响应国家号召,做先富起来的一批人,然后带动大家都致富……” 魏青草到了家,就跟家人说了她去赵建庆姑姑家的事,魏东海跟张玉英听了都心下打鼓,阎家人把关太严了,万一被他们识破就完了。 可是藏在家里也危险,没有不透风的墙呀,夜长梦多…… 最后,魏青草决定:明天就实行计划,后天让爸妈带李可离家坐火车。.. 第二天,王祥寨全村都传遍了魏青草发疟疾的消息。 发疟疾的症状就是一会冷一会热,一会冷得得把所有的被子都捂身上,一会又热得恨不得跳到冷水里去。 到傍晚时分,又一个消息在全村传开:今天吃药打针都没治住她的病,明天他爸妈要带她去县城治病。 这个年代,谁去县城治病可不得了,说明病得不是一般的重了。 于是,热心的邻居纷纷来探望她。来探望她的人谁都没看见她,光看见一层一层的被子捂着。 张玉英跟魏东花哭哭啼啼的,魏东海也阴着脸长吁短叹,把悲伤的气氛充分搞上来了。 于是,全村又传开了:青草这丫头凶多吉少呀。 次日一早,魏东海赶着骡车,车厢里坐着张玉英和躺着被子蒙得严严实实的“魏青草”。 众人都小心地跟魏东海招呼着,谁也没敢去掀开被子看人。 到镇上坐客车去县里的时候,魏东海先去嘱咐司机:“司机大哥,你行行好,今天车上的窗户可不能开,我家闺女发疟疾严重,这会正冷得很,一丝风都不能见。” 听说是病人,司机爽快答应了。 然后,一个穿着一身厚重棉衣,头脸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身上还蒙着一床被子的李可被搀扶到了客车上。 客车开动了,魏东海和张玉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火车站才是关键地方。 他们越来越紧张了。 张玉英难过地看看裹成粽子的李可,直心疼她。 估计被热得不轻。 此刻的魏青草并没有在家里躲着,她被赵建庆和魏青军天不亮就悄悄用 骡车接出来,他们提前去县火车站候着爸妈跟李可了。 怕到了火车站万一出状况。 他们商量好了,要是计划被识破,赵建庆跟魏青军用武力对抗堂姑那边几个人,这边魏青草帮助李可坐上火车。 当魏东海和张玉英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可在县客车站下了车,就搀扶着李可朝火车站走去。 看着爸妈搀扶着李可进大厅排队买票了,魏青草心里突突地跳,因为她看见了赵建庆堂姑、阎家那几个人交头接耳一番正朝爸妈身边走去。 无疑,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李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赵建庆跟魏青军都握紧了拳头。魏青草小声说:“你们俩藏好别被看见了,我去看看。” 这时魏东海自己排队买票,让张玉英搂着李可再候车室的凳子上坐下等他。阎家那几个年轻人就朝她们走去。 “大婶,你带的是谁呀,他咋捂这么严实?还披一床被子。”阎家一个人问。 张玉英已经猜到这几个人的身份了,她心里慌得突突跳,却强做镇定说:“这是我闺女,她发疟疾,这不在县医院都治不了了,去省城治。” “呀,发疟疾值当去省城吗?” 张玉英忙说:“俺省城有人,在那边接着呢,不然俺也不敢去。” 一名年轻人说:“我懂些医术,我看看她啥情况了。” 张玉英抱紧李可,慌忙冲他们说:“不用不用,县医院都治不好,让我们马上转院。再说,她这会正害冷,可不敢给她掀开。” 这时,李可配合地打起哆嗦来,张玉英搂紧了她,也拉紧了她蒙着的被子。 一名年轻人不肯放弃,就坐到张玉英旁边,凑到她耳根跟她说了实话,说他们家买了个媳妇跑了,他们在火车站逮人,所以看见蒙住脸的人就心里膈应,求张玉英让他们看看她闺女的模样,看一眼他们就放心了。 张玉英脸都白了,她抓被子的手都抖得抓不住被子了。 那几个一看她的神色更怀疑了。一个人忽然伸手,就要硬扯蒙着李可的被子。 “你干啥!”魏青草一个厉喝冲了过来。 “这么多人你还想耍流氓?这可是火车站,有民警站岗,不怕把你们抓进去?这年头流氓都这么目无法纪了吗,民警同志,您快来呀,这边有人耍流氓……” ------------ 第一百七十一章顺水推舟 魏青草这一阵叫嚣不但成功把民警引来了,还把大厅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了,个个议论纷纷起来。 那几个年轻人又不是真的流氓,他们也没见过大世面,这场面把他们吓怂了,民警带他们去警务室问话的时候,有个人都尿裤子了。 正好魏东海买票过来了,见这情况看着闺女会心一笑,张玉英刚才吓得要跳出胸膛的心才归位了。 她连连抚着胸口吐气。 魏东海心疼地搂住媳妇,有些埋怨大闺女惹这麻烦事了,看把怀孕的媳妇给折腾得。 魏青草拍拍被子里的李可,让她知道安全了。 她知道,最紧张的就是她了。 其实,还不算安全,坐上火车火车开了才算安全了。 偏偏站台播报,火车晚点四十分钟。 张玉英急得一头汗,四肢都瘫软了。魏东海也急,但他还是耐心安慰妻子别急,没事的。@ 魏青草可不敢离开妈妈一步了,就暗暗朝外面的俩人示意一下,坐在了妈妈身边。 过了好一会,蒙着被子的李可笨拙地碰碰魏青草的手,告诉她想上厕所。 魏青草有些慌,这一上厕所不得把被子拿下来嘛。 可是不用说李可也是实在憋不住了才去厕所的。 魏青草起身把她拉起来,一手帮她抓着被子一手扶她朝厕所走。张玉英也跟过来说她也去。 她们往厕所走的时候,魏青草突然心里一格噔:赵建庆堂姑正朝这边走来。 今天她也来火车站蹲守了。 “青草闺女,是你吧,你这是……”她跑到前头挡住了她们的路。 两眼看定蒙着被子的人。 魏青草做出吃惊的样子说:“呀,堂姑,这么巧啊,今天你也来了。哦,这位是我妈,这位是我妹妹,她发疟疾严重,在县医院都治不了了,得马上搭车去省城。这不,正害冷,穿一身棉衣还蒙着被子,她还闹着冷。哦,姑,咱一会再说话,我带她去个厕所。” 赵建庆堂姑呵呵笑笑说:“我正好也去厕所,咱一起吧。” 说着就伸手猛掀李可头上的被子,被魏青草眼疾手快摁住。她说:“堂姑,可别碰她,她正冷得浑身打摆子呢。” 也不知道李可是配合,还是听到这个婆婆的声音下得打摆子了飞,反正她剧烈地打起了摆子。 张玉英跟魏青草紧紧架着她才没倒地。 赵建庆堂姑审视地看着被子里的人,呵呵笑了一声说:“这发疟疾的人也不是光害冷,一会还害热呢,别光给她捂着。” 张玉英说:“知道知道,她要是热了自己就掀被子了。” 说着她抹下脸上的汗。 赵建庆堂姑看了张玉英一眼。然后殷勤地说:“这位大姐,看你大着肚子不方便,我来替你扶着这闺女吧。” 说着就动手从她手里接人。 张玉英一把推开她,哆嗦着说:“不用不用,你也急着上厕所,赶快去吧。” 因为紧张,她这一推力度有点大,这赵建庆堂姑本就干瘦,这几天又压力过大脚下浮漂,这一推就令她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呀,堂姑!”魏青草丢下李可就去扶她。 张玉英看着地上的人一时愣住。 魏青草正拉着李可头上的被子,这手猛一松被子就顺势下滑,张玉英正发愣也没及时拉住,被子就从李可身上滑到地上了。 魏青草跟张玉英吓得面如死灰。 但这只是一瞬间,李可弯腰拾起被子蒙到了头上。张玉英手忙脚乱地帮她把被子捂好在她身上。 好在,李可头脸也用围巾围着,并没露出脸来,但是,她两只眼睛露着,赵建庆堂姑看到了…… 她猛地抓住李可的腿,嘶声叫着说:“你就是我儿媳妇, 你就是我儿媳妇!” 张玉英吓得身子抖成了发疟疾,魏东海听见也慌张地冲了过来。但是任怎么说,赵建庆堂姑死死抱住李可的腿不放手。 还求助众人帮她拉住“儿媳妇,“大家伙帮帮忙啊,我家花了一千多块娶了个媳妇,没过几天她就跑了,这不被我逮住了,你们帮我拽住她呀……” 众人都纷纷围过来。 魏东海一家人竭力证明这个不是她家儿媳妇,是他的闺女生病了要去省城看病。 赵建庆堂姑歇斯底里地叫:“不是就让她把脸露出来,露出来我就知道是不是了!” 魏青草怒了:“我妹妹发疟疾正冷不能掀开被子,再说了,我妹妹凭啥让你看!” “不让我看就是有鬼,你们这是要把我儿媳妇拐卖到外地去。”她撒起泼来。 呵呵,反而人家是拐卖了。 “让开让开!”几个大盖帽过来了。 魏青草一家是本着不得罪人,不把事情闹大,悄悄把人送出去完事,可是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她就顺水推舟了。 她一把拉住一位大盖帽的手说:“同志,这里有一桩拐卖案。” 结果是,他们全部被带去了相关部门。 赵建庆堂姑绝望了。 李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并且把人贩子的情况也讲述清楚,她说跟她一起没拐卖的还有几名女孩,请求大盖帽马上严查人贩子,将他们捉拿归案。 大盖帽当场联系了李可家人,李可拿着电话跟父母嚎啕大哭,父母说他们马上搭车来接闺女。 赵建庆堂姑呢,折腾这么多天一无所获,还被大盖帽批评教育一番,打发她回家。 魏青草觉得,卖人的跟买人的都该同样治罪,这样,买人的就会有所顾忌。 可是还不等她说出自己的意见,门口就传来一声女大盖帽的惊叫,赵建庆姑姑晕倒了。 赵建庆跟阎家一干人匆忙把她送去了医院。 魏青草让爸妈去赶火车走亲戚,这里有她跟堂哥。 魏东海怕误了火车,就领着媳妇匆匆走了,魏青草和魏青军陪着李可,也等着赵建庆堂姑的消息。 毕竟这人晕倒跟他们有关,而且还是赵建庆的堂姑,魏青草心里也不舒服。 赵建庆回来了,魏青草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好。 她紧张地问他堂姑怎么样,赵建庆说:“情况不好,她身体严重透支,一查一身病。” ------------ 第一百七十二章爸妈不在家的晚上 魏青草警惕地问:“阎家人讹你没有?” 赵建庆苦笑:“讹了,他们说我堂姑就是被你家人气的,你家人把他家买的媳妇弄没了,这事你们得负责。” 魏青草一点都不奇怪,她猜到了这种结局。 因为买媳妇的人死不承认自己是犯法的,媳妇没了他们就是受害者,受害者自然得要赔偿了。 她冷笑,“你跟他们说了吗,让他们来这里要赔偿。” 赵建庆一抿嘴角:“我堂姑的病我帮忙治,他们买媳妇的钱我说问人贩子要。” 魏青草抿嘴,“太帅了。不过,你堂姑治病你确定帮忙?” 赵建庆说:“她家这情况,我要是不帮忙治疗,我堂姑就没命了,因为他们没钱治。我是娘家侄子,不能眼看着她拖死。” 魏青草点头,夸他:“你感情跟原则分得很清楚,该负责的负责不该负责的不负责。” 赵建庆被夸很得意,一扬眉毛,“那是。” 傍晚时分,李可父母来了,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后,然后李父李母跪地就给魏青草他们磕头,被魏青草跟堂哥拦住。他们又拿出钱感谢,魏青草和堂哥又拒绝了,说他们救人不图回报。 李可搂着魏青草说:“青草妹妹,青军哥哥,你们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不可以认你做妹妹,认青军哥做干哥哥,认你们爸妈为爸妈呀?” 提起爸妈,魏青军一阵尴尬,他嘿嘿笑笑说:“你认我二叔二婶当干爸干妈就行了。” 魏青草就笑着说:“对对对,我爸妈热心喜欢热闹,我大爷大娘爱清静呵呵。对了,我是家里的老大,没有姐姐,那么现在有了。” 李可父母呢,满脸喜欢地看着魏青草,直夸她长的好看,心地善良,也想认她做女儿。 魏青草爽快答应,还当场喊了干爸干妈。李可母亲从胳膊上褪下一个玉镯子,说:“闺女,钱你不要这个得要了,这是干妈送给干女儿的认亲礼。” 魏青草一看那个镯子就价值不菲,她两辈子都没戴过首饰呐。虽然很喜欢还是有些顾忌,就摇着手说:“干妈,这个就不必了,我们农村闺女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舒服呵呵呵。” 李可母亲不肯,说她不收就是嫌弃了。魏青草不得不接受了。 她看着那个碧绿的镯子,眼里激动得闪闪发光,伸出胳膊任由李可母亲把镯子戴在了她的胳膊上。 她盯着那只镯子眼里闪烁的光,赵建庆看在了眼里。 最后,魏青草答应李可父母等闲下来一定去省城住些日子,李可父母也说过些日子定来拜谢魏青草父母,他们才分别了。 李可随父母搭车回家,魏青草他们赶着骡车回家来。 这么多年来,张玉英从未离开过家,所以两个妹妹从学校回来见不到妈都泪眼汪汪的,好在家里有姑,不然两个妹妹得哭了。 魏青草不笑两个妹妹,是妈妈太贤惠了,从来没从这个家缺席过,所以孩子进家没看见她就恓惶。 姑姑那两个小家伙呢,这几个月都是妗子带着,天黑不见妗子也哭着找她,魏东花只好哄他们妗子明个就回来了。 魏青草料到弟弟妹妹们会闹情绪了,从镇上买了一只烧鸡回来,还给他们买了点心和苹果,晚上还炒了菜。 看着这么多好吃的,他们的伤心稍稍被安抚了。 吃过晚饭,两个妹妹默默地去写作业,小伟跟小香香又问妈妈妗子什么时候回来,魏东花都有些伤感起来。 她看着大侄女自嘲笑:“别说你们了,我冷不丁不见你妈都觉得空落落的,看来这个家呀,你妈才是顶梁柱,她不在家,都没个家的味道了。” 魏青草心里感慨:这就是一个女人的价值吗?而上辈子,爸爸居然丝毫不觉妈妈的价值。 当然,爸爸的价值也不 容抹杀,爸爸再不靠谱,晚上没有不回来过,一个家有男主人在,晚上女人孩子才心安。 如今家里没了爸爸男人,魏青草这个活两辈子的人心里都有些忐忑,魏东花也是,但她不敢说出来。 现在,她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得保护孩子们。 魏东花早早把院门上住,从院子里抱过开得一树白的棉花棵来,坐下摘棉花。 做好作业的姐妹俩、还有小伟小香香也围过来帮忙摘棉花,魏青草看人手足,又出去抱了一捆来,一家人围着摘,一朵一朵的棉花从棉桃里跑到了篮子里。 为了活跃气氛,魏东花讲了一件小时候他兄妹三个的趣事,“那是过年的时候,你爷你奶在厨房过油炸酥肉,我仨馋呐。可是那时候因为穷,过油也是炸一点摆供,走亲戚,刚刚够,怕孩子吃就不准孩子进厨房,我们仨就在厨房门口偷看。你爷奶怕我们越看越馋,就不许我们看,谁往厨房门口一勾头就给谁一擀杖,打得俺仨一人一头疙瘩……” “哈哈哈……”魏青草跟弟弟妹妹爆笑。 “姑,那你们吃上酥肉了吗?”青青问。 青青是家里唯一个胖子,当然也是嘴馋的一个,对吃的话题最感兴趣。 魏东花笑着说:“吃上了,最后一人分一个酥肉,你们看,就这么点儿。” 她用手比着那块酥肉的大小。 青青同情他们:“哎呀,那么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魏东花说:“那还是过年哩,平常谁能吃上呀。哎呀,就分我那点酥肉我也没吃上,被家里的鹅一下子给拧走了,我哭着撵,撵上它已经吞下肚了,把脖子都撑老粗……” “啊,姑你好惨呐!”姐妹三个替她惋惜。 小表弟表妹也哭丧着小脸心疼妈妈。 魏东花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嘻嘻笑笑说:“不过我还是吃上酥肉了,我大哥跟二哥一人让我咬了他们的酥肉一口,哈哈哈……哈哈哈……” 魏东花笑着笑着眼眶红了,她哽咽:“如今,大哥也不是大哥了……” 魏青草安慰她:“人嘛,活着活着就变了,世事难料嘛。” 魏东花哭了:“我今天见你大爷了,他猛一看像个要饭的……” ------------ 第一百七十三章魏东明跟苏丽珍双双入院 魏东花本来是活跃气氛的,这下好了,气氛沉重起来。 魏青草好久没见过魏东明了,就好奇地问:“他咋了,咋会像个要饭的?” 魏东花一脸不忍地说:“你没听说吗,因为你奶奶去世那个女人不让他来哭孝,他在家哭了好几天,哭病了。你看看,这几天都没见他出过门。今天我从他门口过,他自己在门口坐着,我一看吓了一跳,头发跟刺猬似的扎煞着,胡子长了满脸,眼底下乌黑,脸蜡黄。人也瘦成了鬼……” 她说着哭起来。 魏青草心说:到底是亲兄妹呀,打断骨头连着筋! 大爷做事那么绝,姑看见他落魄了还是这么伤心。 魏青草拍拍姑姑,说:“姑,这种人不值得同情,都是他自找的。那句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上苍饶过谁。哼,等着吧,他的好日子在后头。” 魏东花擦擦眼,带着鼻音说:“话是这么说,看见你大爷那个样子姑心里还是难受……” “姑!青草姐!”院门突然被敲响,还有堂弟的喊叫声。 一听就知道不好了,姑侄两个丢了手里的棉花就往外跑。 是二堂弟进军,他带着哭腔说:“姑,青草姐,赶快去我家救我爸妈……” 魏青草跟魏东花来到魏东明家吓得腿都软了:大娘苏丽珍躺在地上,满脸是血。 大爷魏东明正嘶吼咒骂着,他满嘴刺鼻的农药味,地上滚着一个空农药瓶子。 老三明军抱着妈妈无助地哭着。 “草儿,快,快套牲口送他俩去医院!”魏东花叫。 魏东明经过半夜的洗胃后,打上了吊瓶,但他一直昏迷不醒。 苏丽珍被魏东明用凳子把头砸了一个窟窿,还没有脱离危险。 把两口子送到医院魏青草就叫来了魏青军,关键时候,还得他这个大儿子在场呀。 魏青军到了医院,坐在走廊里捧着头失声痛哭,他不知道一家人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进军给大家讲了爸妈打架的原因。说苏丽珍想让魏东明跟着她娘家侄子去南方打鱼挣钱,魏东明因为苏丽珍不准她给母亲哭孝的事对她恨之入骨,就故意跟她犟,坚决不去打鱼。 苏丽珍对他又骂又羞辱,魏东明被羞辱得恼了,动手打了她一巴掌,哪里吃过亏的苏丽珍就咬牙说离婚。说着就收拾东西,说她瞎了狗眼才嫁给他这个枯树皮三寸丁。 魏东明虽然在媳妇面前怂,但他也是有底线的,他最恨谁说他个子矮。媳妇这么骂他本就把他气昏了头,又要跟他离婚,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抓住苏丽珍的头发叫:“我们一家子过到这一步都是你害的,她现在想一走了之?门都没有……咱都别活了都死了吧……” 他就下了死手。然后自己喝了农药。 进军哭着说:“大哥,咱爸心里不好受,他这几天天天哭,他后悔听咱妈的话了,咱爸说他想你,他心疼你跟嫂子流浪在外面……” 魏青军猛地一甩头,一抹眼泪,说:“他后悔?哼,一个大男人一点主见都没有,活该落到这步田地。” 进军看着盛怒的大哥不敢吭声了。 魏东花拍拍大侄子说:“这个时候啥也别说了,他们到底是你们的爹娘,咱盼着他们都脱离危险吧。” 魏青军知道今晚二婶二叔不在家,夜里弟弟妹妹害怕。他就跟姑和堂妹说:“家里就剩他几个小孩子不行,你们都回家吧,我自己在这守着就是了。” 魏东花不放心,就说在这陪着大侄子,让魏青草跟二侄子回家。 留青军哥自己在这是不好,魏青草就赶着驴车载着二堂弟回来了。 她一进屋门,就看见两个妹妹搂着表弟表妹睡在一张床上,听见动静青华猛地一惊,小香香和小伟哇的哭了出来。 他们都吓 坏了。 “是大姐是大姐。”魏青草赶紧哄他们。 “大姐,你可回来了,我们好怕,刚才,小伟说他看见咱奶奶了……”青华扑倒大姐怀里瑟瑟发抖地说。 魏青草呵呵笑笑说:“胡说,你还是初中生呢,信这个呀。好了,这都后半夜了,明天还得早起上课,赶快睡吧。”.. “大姐,大爷大娘死了吗?”青青从被子里扬起头问。 魏青草摇头:“没死,放心睡吧。” 她躺到床上,大爷大娘那惨烈的模样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怎么也睡不着。虽然她对大爷大娘只有恼恨,可是打心眼里也不想让他们死。他们活着,爸爸还有个哥哥,堂哥堂弟也有父母,万一他们死了……爸爸会伤心,两个堂弟也还没成年呐,需要他们。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魏青草脑子都有些装不下了,不过想起李可顺利回家了,她倒是很欣慰。 这样想着想着迷糊过去了。 她不知道,第二天醒来,天都变了。 她装病欺骗村人,把人家千辛万苦凑钱买来的媳妇给送走,这两项罪名令她成了千夫所指的恶人。 村里一大早就有一簇一簇的人指着她家的胡同口指指戳戳,骂骂咧咧。还有女人竟然跑到她家门口骂。 这些走极端的人里面有自家买过媳妇的,也有儿子长的丑娶不上媳妇准备买媳妇的,魏青草的行为当然令他们深恶痛绝了。 两个妹妹早起上学走了,并不知道这事。魏青草因为夜里睡得晚,早上就睡过了,还是赵建庆赶着骡车来接她,把她喊醒了。 门外骂她的人自然也被赵建庆遇上。他不明就里,况且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几个女人掰扯,他就进门问魏青草怎么回事。 魏青草一听,骂了句“劳资不惯着她”,就雄赳赳气昂昂走到院门口,指着那几个妇女一阵连珠带炮:“你们是驴嘴上的嚼子脱了,狗嘴里的馍掉了,乌鸦嘴里的臭肉飞了跑到我家门口叫唤……我刨你家祖坟了吗?我家狗***你锅里了吗?你们凭啥骂我……” 跟这群不讲道理的泼妇就得用泼妇的腔调,魏青草豁出去了。 别说,她这一顿猛操作,再加上身后有个猛如虎的壮汉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那几个女人还真被她给顶了回来,个个连连倒退,嘴闭得跟焊住了似的。 ------------ 第一百七十四章把泼妇进行到底 魏青草乘胜追击,一步一步逼近,骂声一浪高过一浪,一会引来满胡同的人看热闹。 那些人本来也跟着指责魏青草,这一看立马见风使舵,充好人拉起了架。 魏青草就趁机给他们讲课:“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向相关部门举报是维护正义。我问你们,你们的闺女被人贩子骗走卖了,你们心里啥滋味?” 这句话问得好,众人都哑口无言。 魏青草指着那几个骂她的妇女说:“我可记着你们哈,我这就去派出所告你们,把你们统统都拘留了,有本事去里面骂吧!” “草儿,好闺女,可别哈,婶子嘴贱,嘴痒痒……我还是听人家撺掇才骂你的……”几个妇女吓得连连说好话。 有人吓得抽身跑了。 魏青草今天要把泼妇进行到底。她叉着腰,仰着脖子,扯着嗓门叫骂:“草她奶奶滴,一个一个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自己没儿没女吗?好好的闺女被人贩子卖给那些瞎子瘸子老光棍子,想想人家闺女心里啥滋味? 你们不说帮人家闺女脱离苦海还为虎作伥助纣为恶,你们特么也该跟人贩子一样被枪毙了。国家早就打击贩卖人口了,你们耳朵里塞驴毛了吗,你们眼睛里蒙鸽子屎了吗……姑奶奶我办的是大仁大义,功德无量的事,你们懂个屁,劳资再听到谁嚼蛆我弄死他!” 看热闹的也看不下去了,霎时都做鸟兽散。 赵建庆看着这个亭亭玉立,貌美如花的女孩这顿操作呆若木鸡。 魏青草完胜,洋洋得意地扭过身,朝赵建庆一挥手:“走吧!” 赵建庆赶着骡车久久不开口,魏青草知道他被自己震惊了,就抿嘴笑着不理睬他。 终于,他憋不住了,扭头看看她,弱弱地说:“青草,刚才你……好厉害。” 魏青草格格格笑起来,脑补着赵建庆看她骂街时的神情越笑越想笑,直到笑趴在架车子里,笑得气喘吁吁。 赵建庆看着她那副花枝招展的俏模样,也咧嘴嘿嘿嘿笑起来,说:“你这会跟刚才判若两人。” 魏青草终于能正常说话了,她玩味地看着赵建庆问:“刚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赵建庆老实说:“确实吓到我了,我哪敢想你会把一群泼妇轻松拿下呀。啧啧,怕了怕了。” 魏青草说:“这这叫见佛说佛见鬼说鬼,见泼妇就变泼妇呗,不然我跟她们讲道理?那不是秀才遇见兵嘛。嘿嘿,我自己都被我自己刚才的表现震撼了,我刚才那气质是不是拿捏得死死的?我那嘴里真是妙语连珠呀,想都不用想自动往外蹦哈哈哈……” 她又笑得捂住了肚子。 赵建庆宠溺地看着她,忽然也哈哈大笑起来。 魏青草想起昨夜大爷大娘的事,就跟他说了,赵建庆一听立刻说:“那咱先去医院看看,青军肯定一夜不好过。”. 俩人匆匆到了医院,得知两口子都脱离了危险,但是昨晚交上的钱也花光了,可是魏青军身上也没多少钱,魏东花干脆地说她回家拿钱。 魏青军想起爸妈对姑做的事,苦着脸说:“姑,我爸妈不配你对他们好。” 魏东花摇手制止大侄子,说这个时候啥也别说,把人治好再说。 魏青军一夜未睡,还有病人得伺候,当然不能再去收木材了,魏青草跟赵建庆嘱咐他好好在这守着,给他放假几天。 俩人出了医院们,魏青草说:“其实,当初我大爷大娘稍微有点人味儿,我今天会留下伺候他们的,现在,我装不下去。” 赵建庆说:“走到这一步也是他们自己作的,随便吧,你们昨晚把他们送医院已经仁至义尽了。” 魏青草听了这话很舒服,说就是就是。 赵建庆说:“你堂哥一点不随他爸妈,真是你们家门有幸。” 魏青草点头:“嗯,我堂哥堂弟都不随他们,也算是他们前世积德了吧哈哈。” 说到这里忽然担忧地嘟囔:“也不知道这次爸妈走姥娘家顺利不,他们是不是还不待见我爸。唉,我说好的陪他们一起去,这一忙食言了。” 其实,她上一辈子是见过姥爷姥娘的,姥爷是个老红军,长得清癯硬朗,有些道风仙骨,待人也和善。姥娘由于年轻出力太多,落下了腰疼病,老了腰像一张弓,但是她很慈爱,见外甥女很亲。 赵建庆安慰她:“有空再去嘛,不差这一时半会。哦对了,朱顺利一早就去县里表舅那上班了,下午咱们送木料时看看他干的咋样。” 魏青草说:“他肯定行。” 果然,下午他们去县里送木材的时候,看见朱顺利在锯木车间干得热火朝天。 正好今天一大批筷子发货,徐万里在厂里。他跟外甥夸朱顺利能干,今天正式录用他了,明天让他带行李过来,宿舍给他安排好了。 这当然是好事,双方都很高兴。徐万里看看表,说:“今天我请客,也是欢迎小朱了。也是嘉奖你们,短短时间,你们收购木材数量可观,值得表扬。” “哦谢谢表舅夸奖!”魏青草开心极了。 赵建庆也高兴地咧开大嘴笑。。 他们又去了那家饭店,只是这回多了一个朱顺利。 席间,徐万里先是敬了朱顺利一个酒,说一看他就是个可塑之才,如果干得好,将来会让他当车间管理。 把朱顺利给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他一口干了杯中酒,发誓他一定好好干,以后厂里就以厂为家。 魏青草暗自惊叹:怪不得人家徐万里日后能成为商界大佬,人家有刘玄德的用人之策呀。 忽然,徐万里叫了她一声,她吃惊地看着他。徐万里眉头微皱,说:“青草,有件事我这几天都在纠结,请你帮忙给判断一下。” 魏青草有些吃惊,呵呵笑笑说:“表舅,您可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呀,还有需要我给判断的时候?” 徐万里伸手拦住她:“小姑娘还是有一说一的好,别这么吹捧我,我会飘起来的。” 三人都笑了。 魏青草正色问:“表舅,您有什么纠结的,说出来我们听听吧?” ------------ 第一百七十五章谁的醋你都吃 徐万里竟然说了一件商场上的事。 他说:“几天前,一位港商联系我,他想高价买我的柳编厂,还要技术。价格是真的高。我动心了,可是我又舍不得我的柳编厂和技术,所以,这几天都在犹豫。” 魏青草两手托腮,正色说:“表舅,您真的愿意听听我的意见吗?” 徐万里直视着她,郑重点点头,说:“当然。” 魏青草干脆地说:“不卖。” 徐万里沉声说:“说说理由。” 魏青草说:“第一,你柳编厂这块地会越来越值钱。第二,柳编工艺品会大有前景,我们国家的工艺品将来会打入国际市场。给了他,您懂的。” 赵建庆看定了她。 徐万里看她几秒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邀请:“来,我敬你一个,谢谢你替我做了决定。” 看他这么庄重,魏青草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表舅,这是我的个人意见,您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徐万里说:“说实话,你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来,***了,你随意。” 说罢痛快一仰脖子干了杯中酒,看起来心情大好。 下一秒,他就做出了一个惊掉三人下巴的动作:伸手从黑色包里掏出一个大砖头样的手机来。 “滴滴滴”摁了几个号码,那边接通后,他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古老板,柳编厂的事我考虑好了,不卖。希望咱们以后有别的业务合作。” 他挂了电话,一抬头唬了一下:对面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大哥大”。 他炫耀地晃了晃,说:“手机,号称大哥大,刚从沿海那边买的,可贵了,两万多呢。呵呵,用着也贵,一分钟两块钱,接听都收费。” 然后很大方地把“大哥大”递给他们,让他们摸摸。 魏青草虽然不稀罕,可是他被徐万里的大手笔惊住了,这还不到九十年代呀,他就买手机了,真不是一般有钱呀! 还有,她心里也有些小骄傲:他居然当真听从了自己的建议,立即就给港商打电话拒绝了。 他看起来挺“识货”呀!不不,也是人家有远见,天生的商业奇才。 “青草,你摸摸。”赵建庆把“大哥大”递到她手里。 她忙接过,做出也是头一回见的样子,摸着手机爱不释手又战战兢兢,生怕弄坏了。她激动地说:“表舅,我还是看香港电影见过这高科技产品,想不到见到真的了!” 徐万里笑着说:“那就多看会吧,让你打电话你也没地方打。” 魏青草张口就说:“我们明年就按电话。” 三个男人都看住了她。 魏青草抿嘴笑笑说:“表舅,您看着吧,明年,就是明年。” 徐万里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说:“我相信你,你的话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魏青草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地说:“表舅您别夸我,我只不过是平时爱看报纸,对咱们的经济信息有所了解罢了。还有就是,我这个人嘴狂,没城府,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呵呵,让您见笑了表舅。” 徐万里看着她微微笑,夹了一块子鸡块放到她碗里,又朝两个小伙子说:“吃菜,吃菜。” 吃了饭,三人一块回家,朱顺利喝多了,躺到车厢里呼呼大睡。赵建庆怕他挨着魏青草,就让她坐前面赶车,他坐到车厢里。 魏青草心里笑了一下:小心眼。 冷飕飕的夜风里,朱顺利的呼噜声震天。 赵建庆看着浩瀚无边的星空开口了:“表舅对你越来越欣赏了,那么大的事都要听你的意见,还当场听从了你的意见。” 魏青草得意洋洋地说:“说明我有本事呗。你呀,捞着了,跟着姐好好混吧嘻嘻嘻。” 赵建庆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来,看着 夜色里她那比星空还璀璨的眼睛,宠溺地训斥她:“没大没小,我是你哥,啥混不混的,小闺女家,说话矜持点。” “哟哟哟,你这是咋了呀,喝了酒倒退了回几百年了?”魏青草打趣他。 他不解她的包袱,正色说:“小闺女家要懂得藏拙,就是懂的事情也别说出来,你不知道那句话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要太张扬好吧。” 魏青草愣了一下,忽然懂了……又有些不懂,她从车辕上转过身看定他,问:“你,几个意思?” 赵建庆语气低沉:“就一个意思,别跟表舅太深入交往,男女有别。” 魏青草愣了足有一刻钟,忽然“哈哈”大笑,笑着扬鞭抽了一下骡子,骡子“得得得”飞奔,她“咯咯咯”欢笑。 赵建庆被她笑毛了,像个大人管不了顽皮的孩子一样干着急,朝她呵斥:“你笑啥,别笑了,我好好跟你说话不是逗你笑的……” 魏青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赵建庆,你就是吃醋了呗哈哈哈……你真是可爱呀,谁的醋都吃,你可笑死我了……” 魏青草回到家,魏东花早就从医院回来了,她问侄女咋又回来这么晚,侄女说了情况她放心了。 魏青草问医院的事,姑说苏丽珍娘家来人了,在医院帮忙照顾着,家里离不开她,她就回来了。 一家人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外面响起哭叫声。魏青草出门一听,惊叫:“姑,是墩子再哭。” 魏东花眉头一皱:“准是因为你淑玲姐。你淑玲姐那天晚上从咱家走后,墩子要去她娘家找,那孙老婆子拿乔不让去,可能墩子难受了。咱看看去。” 当街,墩子躺在地上哭嚎,那哭声骇人。 “孙大娘”跟她闺女一左一右拉着他的胳膊让他起来,他身子像有千斤重,丝毫拽不动一点。 邻居陆陆续续走过来了,都抱着各种心态询问情况,他老娘不理众人,只一句一个儿呀的叫着:“地上冷啊儿呀,有话回家说吧……” 魏青草闻到墩子身上传来浓浓的酒气,知道他这是在发酒疯。 “呜呜呜……娘呀……你知道你儿心里疼啊……”墩子发出像狼一样的吼叫。 “娘知道娘知道,咱回家说哈乖儿子……”“孙大娘”哭着哀求。 “你知道个屁,你不知道,你从来就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你只顾你自己!”墩子怒吼。 ------------ 第一百七十六章看墩子撒酒疯 “孙大娘”被儿子吼楞了。 许久,她哆嗦着嘴唇说:“我的傻儿子呀,你娘好吃的留给你,好穿的尽着你,冬怕你冷夏怕你热,你生病娘比你还难受,娘这辈子就活个你呀,娘把心血都用在你身上了,娘这些年哪有自己呀,你居然说娘只顾自己,你冤枉死娘了呀呜呜呜……” 墩子嘶叫:“你光知道疼我吃疼我穿,你问过我心里的想法了吗?你为我做决定的事你问过我愿意接受了吗?我就是你手里的傀儡!” “孙大娘”一腚蹲到了地上,僵僵的说不出一句话。 墩子大叫:“淑玲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你嫌弃她这嫌弃她那,对她又是骂又是呵斥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了吗?你忘了当初我找不着媳妇时候你到处求人的日子了吗?不是东海哥两口子好心给我说了淑玲,你儿子到现在还打光棍呢……” “孙大娘”呆呆不说话。 墩子好像开了闸的洪水狂泄:“明明淑玲给她娘兑钱看病应该的,你死活不出一分钱,淑玲借钱给她娘看病了,让你还钱你还那么个闹法……好了,现在淑玲跑了,我又成了光棍,你现在满意了吧,你很得意是吧……” “孙大娘”呜呜哭着说:“儿子,我也不是想让你打光棍呀,我只是吓唬吓唬她,你放心吧,她娘家穷的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她顶多再撑个一天两天就回来了……” “那她在哪,你有本事这就让她来呀,我现在就要我媳妇,你还我媳妇你还我媳妇……”墩子撒泼打滚起来。.. 魏青草惊叹:这一招跟他娘神一样的相似,傻傻分不清。他要真这么坚持下去,准把他娘打败,青出于蓝嘛。 本来魏东花想劝的,伸手过去拉墩子的时候,身子被魏青草拦住,她悄声说:“姑,回去。” 魏东花被魏青草推着回家了。 到了屋里,魏青草兴奋的说:“姑,你没看见吗,刚才墩子哥那副样子跟他娘一模一样,让这娘俩较量去呗,咱搀和什么。那个孙老婆子种下的因就得收下果,现在墩子哥闹着她要媳妇,看她怎么办。” 魏东花一听也觉得解气,说:“就是,儿子跟她要媳妇,看她个死老婆子咋整。咦,这淑玲这回倒挺沉的住气,我这两天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去看她,明天得去她娘家看看了。她娘可是个好大姐,我得去看望看望。” 魏青草说:“行,我爸妈也不在家,姑您是得去看看。” 又嘀咕:“淑玲姐也不知道去了哪个姐家,看她这回能撑几天吧,这回要是撑过来了,孙老婆子让墩子去接她回来,那她就赢了一局。” 其实,墩子也就是戒酒撒疯,酒醒了,在娘跟前连个屁也不敢放了。 第二天,魏东花去淑玲娘家看表姐的时候,特意从墩子家门前过,墩子正跟他娘、妹妹再摘棉花,看见她问都没敢问一声。 魏东花失望地摇摇头。 晚上,魏青草询问情况,魏东花说表姐情况很好,吃着药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她叹口气说:“淑玲这孩子今天也在娘家,她快待不下去了,都后悔那天夜里跑出去了。” 魏青草骂:“这么不争气,这才走几天呀就后悔了?没一点血性吗?” 魏东花摇手:“你不知道咋回事闺女哎,淑玲在她姐家住一天她姐一家就容不下她了,她又去了一个姐家,照样被赶出来了,不得已今天回娘家了。可是娘家人多得晚上都打地铺睡觉,实在是装不下她。她现在都没跟她娘说在婆家生气的事,她娘病还没好,可不敢气她。” 魏青草哭笑不得:“呵呵,呵呵,姐妹四个,到关键时刻竟然没一个肯收留她,唉,我无话可说了。” 魏东花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都不富裕,吃住都是问题,也都不想惹麻烦,孙老婆子那么恶。” 魏青草很 是可怜淑玲,就问她:“那她跟你咋说的,她总不能自己跑回来吧?那以后她在婆家日子更难过。” 魏东花发愁地说:“她没说跑回来,可她说明天她就得离开娘家,实在待不下去了。她想再去一个姐家试试。” 魏青草往床上一躺,长吐一口气说:“女人,真的太难了。婆家不是家,娘家也早没了你一席之地。但愿她明天能找到一个肯收留她的姐姐。” 魏东花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这女人呀,我算是看透了,还是不嫁人的好,自己一个人努力挣钱养活自己,活得要多滋儿有多滋儿。” 魏青草哈哈大笑,“姑,你真是看透人生了哈,不过你现在算是如愿了,带着两个小宝宝奔康庄大道!” “哈哈哈,太对了,姑可熬出来了,姑以后就一心挣钱养活他俩,谁的气也不受。” 忽然,魏东花收住笑,看着侄女正色说:“对了,我今个忙得晕头转向的,晚上烧汤时你翠花婶来了,她跟我说全村都在骂咱一家子。早上被你骂败了不敢明着骂了,又偷着骂。这事呀,我听了很难受,咱一家子可是成全村的敌人了……” 魏青草不屑地说:“姑,你搭理他们呐,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善恶自有公道。” 她问:“对了姑,明天你还去医院吗?你该赶集卖布了吧。” 魏东花说:“赶集卖布,医院的事有她娘家人呢,咱已经做到该做的份上了。时候不早了,都睡吧。” 魏青草打个哈欠说:“不知道明个我爸妈回来不,他们回来咱就能搬新家住了。” 魏东花说:“就是,咱快住新家了,呵呵,让那些人眼气去吧。” 少了一个人,魏青草就又跟赵建庆赶一辆骡车去各村收木材了。下午,收满了一车木材,俩人赶着去县里交的时候,忽然魏青草看见前面有个低头走路的人像淑玲。 她叫住赵建庆让他别跑太快,大声朝那个背影叫:“淑玲姐!” 那个背影一扭身:果然是淑玲。 ------------ 第一百七十七章帮淑玲找到工作 “青草妹妹!呜呜……”淑玲看见她像个走丢的孩子看见亲人般,当场就哭了出来。 “淑玲姐,别哭,跟我说咋回事。”魏青草跳下骡车。 淑玲哭着说:“我又被我大姐撵出来了,她说她家没地方让我住……” 魏青草气得咬牙。问她:“那你现在打算去哪?” 淑玲一脸绝望地说:“我没地方去,可是我不会再回王祥寨,我要是自己回去了,以后他们更不把我当人看了,我想……去要饭。” 魏青草倒被她的气魄惊了一下:她挺有志气呀! 当然,她不能看着她去要饭。她走回赵建庆面前,跟他说了淑玲的情况,然后问他:“咱是不是带她去县里,问问表舅筷子厂还要工人不?” 赵建庆听淑玲不是外人,这境地也很可怜,就说:“行,让她坐车上吧。”@ 魏青草就拉住她说:“淑玲姐,放心,咱不至于去要饭。你先跟我们去县里,看能不能帮你找个活干。找不到也没事,咱慢慢想办法。” 淑玲听了惊喜不已,跟着魏青草坐到了木料车上。 很可惜,徐万里的筷子厂不要女工,工艺品厂也不缺人。 人家大老板才不管闲事,赵建庆跟魏青草赶快领着淑玲出了他办公室。 这时筷子厂一名男工过来了,他给提供了一个信息:“要不你俩带她去面粉厂问问吧,不过面粉厂的活很重听说。” 魏青草问淑玲:“淑玲姐,面粉厂的活你干得了吗?” 淑玲忙说:“啥活我都能干。” 也是,她在墩子家啥重活累活没干过。 那名男工说:“我一个熟人在那上班,昨天我去找他玩,听他说他们面粉厂一名女工受伤了,得休息一阵子,我熟人说厂里要找个临时工替那个女孩一阵子,问我有合适的人吗,得是年轻女的,干活得麻利,这不这位大嫂正合适嘛。” 魏青草猴急地拉起淑玲的手,催赵建庆:“是是是,正合适正合适,谢谢你大哥,建庆,那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别让人家找着合适的的人了。” 赵建庆笑着看她一眼,说:“看你这急性子。” 三人匆匆赶往面粉厂。 面粉厂的负责人一看淑玲黑黑壮壮的很是喜欢,当场就收下了她,兴冲冲地说:“你过来登记一下姓名,今天晚上的班,你的工作是给面粉袋子封口。” “啊太好了!”魏青草跳起来。 淑玲激动的咧嘴要哭,忙扭过头去擦泪,然后笨嘴拙舌的跟赵建庆道谢,说麻烦他了。魏青草拦住她说:“淑玲姐,别这么客气,他不是外人,是***哥哥,帮个忙是应该的。” 赵建庆眨眨眼,顺着她的话说:“淑玲姐,青草说的不错,我不是外人,是自己人,不用跟我客气,以后把我当青草对象用就行。” “你……”魏青草抬脚踢他一下。 赵建庆咧嘴笑,一脸沾光了的得意表情。 面粉厂安排吃住,还发工作服,淑玲这下有地方落脚的地方了,安心在这干就是。 负责人要带淑玲去熟悉车间的工作,魏青草说她明天再来看她,就跟她告辞和赵建庆出来了。 出了面粉厂,赵建庆说:“管吃管住,工资一天一块钱,不低了,就是不知道能干几天。” 魏青草终于卸下了心里一块石头,一身轻松。她毫不在乎的说:“哎呀这是后话,先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行,等等再帮她找别的活。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能找到一口饭吃。” 赵建庆看着心爱的顾念一笑:她总是这么乐观,洒脱。 俩人在骡车上说着话,没注意前面的骡子,它不知道是被什么蛰了一下还是怎么着,猛地一抬前蹄尥了个蹶子,正巧蹭了一下前面走着妇女。 那妇女吓得扑 通倒在了地上。 “哎呀,骡子踢倒人了!”魏青草惊叫。 俩人一起跳下车去扶那个妇女。那个妇女一抬头,看着魏青草愣了一刻问:“你是青草不?” 魏青草惊叫:“你是张蕊的妈妈!” 张蕊是魏青草的初中同学,她俩关系很好,张蕊家是镇上的,经常请魏青草去她家玩儿,所以,张蕊妈妈认识她。 张蕊父亲在县城上班,去年把她娘几个接到了县里,张蕊母亲有裁缝手艺,就去县里一家小型服装厂当临时工。张蕊中专毕业进了县纺纱厂,她们就很少见面了。 重生后,魏青草还没见过这个上一世的好朋友,看到她母亲也很激动。 “阿姨,真巧呀,好几年都没见您了。哦对了,您被踢着哪了,咱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魏青草扶起她说。 张蕊母亲笑着摇手:“没事没事,我是被骡子惊了一下绊倒的。呵呵,青草,你真是越长越好看呐,我的差点不敢认你了。哦,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回家坐坐吧,我家小蕊可是经常念叨你。” 张蕊母亲也是农村人,还保留着农村人的热情。 看看时间不早了,不方便。魏青草就拒绝:“阿姨,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搅了。我也很想张蕊,这样吧,您把您地址给我吧,哪天趁周末张蕊休息我再过去找她好吗?” 魏青草从账本空页撕了一张纸,把纸笔递给她。 “哎行行行。”张蕊妈妈笨拙地写下了自己家的门牌号。 跟张蕊妈妈分手后,张建庆长吐一口气,“幸亏是熟人,不然麻烦了,城里人难缠得很,肯定让带她去医院做各项检查,再让赔她医药费,什么误工费,营养费。呵呵。” 魏青草说:“是是,不过也看人,张蕊一家都很厚道,不然以前上学时我跟她也不会那么好。对了,你也该认识张蕊呀。” 赵建庆淡淡地说:“我当然认识了,你俩那时候简直是形影不离。对了,还有那个孟小红,你们三个关系最好。” 提起孟小红,魏青草猛地一咂嘴:“对了,也不知道孟小红这几天都干啥了,她说想做买卖,不知道真做了没有。唉,她是真可怜呐。” 她想起孟小红的上一世很是心痛。 赵建庆又不知道孟小红上一世的惨剧,所以他不屑地笑笑,说她:“人家怎么可怜了,当然,谁都没你这么好命,摊上我这么一好哥哥好合作伙伴。” “哎呀你要点脸好不好。”魏青草打他。 赵建庆咧着大嘴笑:“我不要脸,我就不要脸……” ------------ 第一百七十八章我没白教你 晚上一回到家,还没等魏青草跟姑说淑玲的事,姑就跟她说了一件事。说今天淑玲大哥来了,才得知妹妹跟婆家生气离家出走的事。 魏青草问:“她哥怎么想起来看妹妹了?” 魏东花说:“你淑玲姐不是去他家了嘛,他看出妹妹心里有事,家里人多又不好问,今天就来妹妹婆家了解一下情况,这才知道妹妹离家好几天了。他得知这个事可紧张坏了,不知道妹妹从他家走了去哪里了,他说要是知道妹妹受气离了婆家,他说啥都不催妹妹回婆家。” 魏青草问:“那他人呢?” 姑答:“找他妹妹去了呀,估计亲戚家都找一遍。唉,你这个大表哥呀,跟你淑玲姐一样憨厚,就是上面几个老的下面几个小的,日子过得太苦呀。” 魏青草笑笑问姑:“你知道淑玲姐去哪了吗?” 魏东花苦笑:“我的傻闺女,我哪能知道呀,我这不也着急嘛。” 魏青草把嘴凑到姑耳朵上,把淑玲的事跟她说了。 魏东花很替表妹高兴,也直夸侄女跟建庆有本事,把人给安排得妥妥滴。 姑侄俩正说话,外面传来叫门声。是淑玲大哥。 淑玲大哥一脸沮丧地说:“表姨,表妹,我跑了一天,把所有亲戚家都找遍了,也没见我小妹妹,她人又憨又不识字,能去哪呀……” 说着他红了眼眶。 魏青草给姑使个眼色示意她先别说,给淑玲大哥让座,倒水,劝他冷静。 淑玲大哥咬着牙说:“我冷静不下来,表姨,我这会儿来就是跟你们了解清楚那天的情况,他们是怎么把我那么好脾气的妹妹逼走的。只要我妹妹找不着了,我不会放过墩子一家!” 魏青草眨眨眼,做咬牙切齿状说:“大表哥,你是不能放过墩子一家,尤其她婆婆……” 然后嘚吧嘚吧说起了这些年淑玲在她婆家受的气,还适当添加些小剧情调整火候,把淑玲大哥听得胸都快气炸了。 起身就要跟墩子一家拼命。 魏青草跟魏东海忙拉住他,让他冷静,说他一个人能打得过墩子一家吗? 魏青草撇嘴说:“光墩子那个180斤的妹妹就把你撂倒了,何况还有她那个恶婆婆,不吃了你才怪。” 淑玲大哥耳根都血红着,他喘着粗气说:“那、那我也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欺负我小妹妹。我光知道我小妹妹在他家不好过哪知道他们这么欺负她……” 魏青草替自己爸妈开脱:“大表哥,不是我爸妈不护着我淑玲姐,是这过日子外人也不能天天搀和呀。何况,淑玲姐她自己不争气,怎么教都不敢跟她婆婆吵。这回还不错,知道反抗了。可是你看,她离家出走几天了,她婆婆也不让儿子去你家找,哼,牛逼得很。” 淑玲大***苦地捂住了脸,说都怪他这个娘家哥没本事,不能给妹妹撑腰……现在知道妹妹受这么多气,也没能耐给妹妹出气。 魏青草提醒大表哥:“别光生气,动动脑子嘛……” 第二天傍晚,魏青草一进村就听到当街的人纷纷议论,原来淑玲娘家哥哥一早就带了近门子几十口子人来闹了。 但是,淑玲哥哥一群人“闹”的方式很特别,他们也不吵也不骂,也不打人也不砸东西,几十口子人就往墩子院子里一坐,让墩子一家人找淑玲去,他们等着。 但是不能白等啊,墩子家得管饭,“孙大娘”得好生伺候着呀,不然人家这么多人来个又打又砸你还能拦住?所以,得感谢人家不打之恩。 墩子大舅哥沉着脸坐在院子里,他带来那些兄弟们却喝酒,划拳,打牌,好不热闹。“孙大娘”跟闺女躲在厨房,垂头坐着,全没了昔日的风采。 墩子坐在大舅哥旁边,一脸讨好的说着什么。大舅哥看起来油盐不进,任他怎么说都一声不吭。 魏青草挤在人群里看着笑得花枝乱颤。心说:大表哥,我没白教你。 她回家就笑倒了,魏东花笑着骂她:“你个小机灵鬼,那脑子里都是弯弯绕绕,你可把你大表哥教好了,这么多人又吃又喝,比打人骂人都厉害,孙老婆子那心眼小得跟针鼻似的,这下够她呛的。” 这个年代还穷的很,家家都是刚解决温饱,你就这么几十口子胡吃海喝,就是富裕家庭也架不住。 果然,只一天,“孙大娘”撑不住了,跑到淑玲娘家给她爹娘磕头,承认自己是打骂淑玲了,现在她老脸不要了,认淑玲娘家人打骂,打死她她都认。 可是那一帮人根本不听淑玲爹娘的,说这事开始跟淑玲有关系,现在没有了,他们好不容易找个管吃管喝的地方,还没吃喝够呢,不走。 “孙大娘”无奈就装病,装病麻烦了,那几个小伙子直接冲进她屋里,挖她麦囤里的粮食,说要拉出去卖。 粮食是一家人的命呀,“孙大娘”誓死捍卫。 捍卫住了,就还得乖乖的给他们做了吃。墩子呢,还得出去找淑玲。 一家人生不如死。 第三天傍晚,魏青草又从外面回来,一进村就看见“孙大娘”家门口围满了人,原来这老婆子这回真上吊了,抢救了好久才救了过来。 儿媳妇娘家人在她家一天三顿的蹭饭还挖她家麦囤去卖,“孙大娘”实在耗不下去了,只有以死明志。 墩子跟妹妹都跪在她跟前嘶声裂肺地哭,淑玲大哥跟一群人满不在乎地站在院子里看热闹。 魏青草也挤过去看热闹,只见孙大娘脸色还没缓过来,蜡黄蜡黄的。她呜呜咽咽地说着:“你们救***啥呀,让我死了吧,活着也是饿死,眼看咱麦囤里粮食都快光了,咱以后光喝凉水呀?” 她闺女哭着说:“娘,您想开点,新麦子就下来了,咱勒紧裤腰带撑几个月吧……” 艾玛,这咋年的调调呀!魏青草差点笑喷。 墩子呼的起身,走到淑玲大哥面前,铁青着脸说:“大哥,你也看见了,我娘撑不下去了,你说怎么办吧?” ------------ 第一百七十九章姥爷姥娘来了 一个小伙子挡到淑玲大哥跟前,气势汹汹的说:“怎么,王矮子,大舅哥吃你家几天饭就撑不住了,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继续吃,你们不仁我们不义。”@ 墩子“扑通”跪到淑玲大哥脚下,他脖子里青筋暴起:“大哥,老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我就跪大哥你了,你给我一条活路吧。” 淑玲大哥发话了:“墩子,什么叫我给你一条活路,我妹妹呢,谁给我妹妹一条活路,这大冷的天,谁知道我妹妹在哪受罪?她在你家过的什么日子我不是没有耳闻,我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妹妹是什么性子我清楚,她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是不会离家出走的,她从小就胆小怕事,又从来没出过门,在你家她身上也不会有一分钱是吧,她这样跑出来不就是去要饭吗……” 淑玲大哥说着说着嚎啕大哭。 邻居们听得都抹起了眼泪。 墩子“咚咚”把头在地上猛磕:“大哥,都怪我,我不是人,我让淑玲受委屈了……” “孙大娘”被闺女扶着出来了,她瘫坐到儿子身边去抱他的头,被墩子甩开了。他咆哮着朝娘吼:“这下你好了,这下你好了,淑玲现在不碍你的眼了,她在外面不知是死是活,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孙大娘”一下子怔住了。 上次儿子跟她闹是喝多了,是醉话,这次他可是清醒的呀! 她抖着嘴唇问:“儿子,你真的这么恨娘吗?” 墩子红着眼吼:“我恨你!我恨你逼走了我媳妇!” 墩子因不见了淑玲本来就心急如焚,又加上大舅哥这一帮人闹,这猛一吼急火攻心,眉头一皱,牙关一咬,一头栽到了地上。 “啊儿子!”“孙大娘”尖叫。 墩子被灌了几口水舒醒过来了,他流着泪跟大舅哥说:“大哥,你放心吧,淑玲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媳妇,他是从我家走的我,我找一辈子也要把她找回来。” 淑玲大哥冷哼一声说:“你把她找回来又怎么样呢,继续让她受气吗?那她还会跑出去啊。” 墩子愣住了。 “孙大娘”缩缩脖子,说:“她大哥,你放心吧,淑玲要是回来了这个家就让她当,我再也不会难为她了……” 墩子也两眼坚定的跟大舅哥保证:“大哥,淑玲回来了要是再受一点委屈……” 他说到这里忽地起身,跑到厨房拿出来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举着说:“我王墩子今天对天发誓,当着大家伙的面发誓,我要是再让我媳妇受一点委屈,我自断手指!” “小儿!”“孙大娘”吓的大叫。 淑玲大哥却冷冷的说:“那你记住自己的话,不过我想知道,万一你娘再欺负我妹妹呢?” 墩子瞪着眼看看娘跟妹妹,狠声说:“如果谁再挑我媳妇的不是,我就带着我媳妇离家出走,永不再回来。” “啊儿子……”“孙大娘”哭倒在地。 魏青草暗叫:真是把老实人逼急了呀。 淑玲大哥这时候说:“那你继续找人吧,我们走了。当然,我也会出去找我妹妹。” 说完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被王祥寨人目送出了村。 魏青草赞:帅! 她觉得,该把这一切跟淑玲说了。 “青草,你快回家吧,你姥爷姥娘来了。”盼盼从人群里拉住她告知。 “呀,我姥爷姥娘来了!”魏青草惊喜地叫。 然后像撒欢的马驹一样朝家里飞奔。 “姥爷!姥娘!”魏青草进门就叫。 “哎!” 姥爷姥娘正被四个弟弟妹妹簇拥着坐在凳子上,看着突然进门的魏青草满眼含笑。 “看看,看看,草儿长成大姑娘了,姥爷姥娘一天也没带过你们 ,应我们姥爷姥娘都心虚哟……”姥娘起身拉外孙女的手。 姥娘就是这样,好像她就应该为每个孩子都付出似的。 看着姥娘那弯成弓的腰,魏青草张开双臂抱住她,哽咽着说:“姥爷,姥娘,你们来我家我好高兴啊……” 他们肯来了,说明他们原谅爸爸了,接受闺女一家了。 此刻,爸爸,姑姑正在厨房煎炒油炸,妈妈正在给姥爷姥娘铺床。她把姥爷姥娘的床铺在了之前奶奶住的房间。 魏青草欢快地跳进屋里,从后面抱住了妈妈的腰。张玉英笑着嗔她:“看看你个傻大妮子,吓了妈一跳,跟你姥爷姥娘说话了吗?” 魏青草松开妈妈,坐到床上说:“说了,我还知道,姥爷姥娘现在对我爸爸满意着呢,他们这回来住到你过满月子再走嘻嘻嘻。” 张玉英笑出了满脸花儿,她挨着闺女坐下,幸福得像个孩子。“你姥爷姥娘看到我跟你爸不年不节的去了,都吃了一惊。后来你爸跟他们说,我就是想他们了,另外,还给他们报喜,他们心里才放松了。我们随即拿着厚礼去了你几个舅舅家,跟他们说了咱家的变化,说咱盖了新屋子,你还做生意挣钱了,日子越过越好……你们几个舅舅看你爸的眼神都变了。 后来,你爸又跪下给你姥爷姥娘赔罪,说这些年让我受苦了,以后再不会了,他一定担起责任来……你姥爷那么个硬汉子都哭了……” 张玉英抹起了眼泪,这些年,她也心疼父母,自己令他们受了多少煎熬呀! 魏青草给妈妈擦泪,轻声说:“妈,你这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姥爷姥娘可安心了。妈,你放心吧,我手里有钱,一定让姥爷姥娘在这玩得好吃得好住得舒心。” 张玉英笑着说:“你姥爷不图吃不图喝,就图看咱们一家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魏青草纠正妈妈的话:“你这么说不对。姥爷姥娘苦一辈子了,吃不舍得吃喝不舍得喝,我如今有这个条件,干嘛不让他们吃好喝好呀。对了,妈,你看我姥爷姥娘穿的衣裳多旧,肯定都是十几年的衣裳了……” “这个你姑早想到了,她已经从她卖的布料里给他们一人扯好了一套衣裳料子。”张玉英哈哈笑着说。 魏青草落后了心有不甘,她“哼”了一声,起身去了自己屋,张玉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 第一百八十章这孩子跟你很般配 魏青草从自己屋里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两个自己用红纸现叠的红包,走到姥爷姥娘面前。扑通双膝跪地,两手把红包高高托举头顶,语气恭敬:“姥爷姥娘,草儿不知二老大驾光临,恕未备下礼品,小小红包不成敬意,请二老笑纳!” 瞬间的惊楞后,满屋哗然。 张玉英笑得站都站不稳了,扶着椅背坐下来笑。一群孩子咯咯咯笑得东倒西歪。就连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魏东海都来看热闹了,一见闺女这模样放声大笑。 姥爷姥娘更是笑得流出了眼泪,他们伸手从外孙女手里一人接过一个红包,还不等他们开口,旁边青青冲大姐来了一句:“爱卿平身!” 魏青草笑瘫在地上。 姥爷姥娘擦着笑出眼泪拆开了红包,顿时吓了一跳:红包里是一张百元大钞。 老两口一人一张,可不得了啊! “这这这太多了呀闺女……姥娘不能要。”姥娘慌慌张张地把红包退回给外孙女。 魏青草哪肯接,竭力说这是给二老的见面礼,他们必须得收。 姥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收起红包数落老伴:“你这个老婆子真不识好歹,咱外孙女诚心诚意给你的见面礼,你哪能不要,收下收下。” 姥娘一辈子都听老伴的话,这下不好再推让了,只好掀开衣裳揣到了怀里。 魏青草蹲到姥爷姥娘跟前,一手抱他们一个膝盖,一脸骄傲地说:“姥爷姥娘,这钱都是我自己赚的,你们的外甥女呀,现在可能挣钱了,你们俩,就等着享福吧。” 姥爷用那双越来越智慧的目光看着她,欣慰地说:“你妈跟我们说你能挣钱了,这一看呀,钱挣得真还不少,大手笔呀。那以后好好干,姥爷姥娘就等着享福了。” 然后问起了她的生意情况。 魏青草就抱着姥爷的膝盖,跟姥爷讲起了自己的生意经,祖孙俩聊得热火朝天的…… 忽然,姥爷说:“你爸妈一个劲夸你那个合作伙伴、他们的干儿子,他可是个棒小伙呀,啥时候让姥爷见见。” 魏青草心里莫名一紧张,随即笑笑说:“好啊好啊!” 心说,爸妈你们也太矫情了,到哪都不忘夸赵建庆那厮。让他知道更嘚瑟了。 “开饭喽!”魏东海在厨房呼喊。 “啊开饭喽……”弟弟妹妹们冲出屋子去洗手。 真是丰盛,有鱼有肉有青菜还有酒,一家人老小满满当当地围了一桌。姥爷姥娘看着孩子们眼里都是慈爱。 魏青草知道姥爷姥娘都爱喝两口酒,她今天正好也馋酒了,可得把姥爷姥娘陪高兴了。 果然,姥爷姥娘喝了几口酒兴致更高了,姥爷居然端起酒杯要跟女婿喝一个,魏东海都受宠若惊了,张玉英高兴得红了眼眶。 魏青草问:“对了,姥爷姥娘看过咱的新屋子了没?” 魏东海跟张玉英一齐回答:“看过了,一来就看过了。” 姥爷姥娘笑着夸新屋子盖的气派,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闺女家能盖这么好的屋子。 说到这里二老叹了口气:“可惜亲家没福,新屋子一天没住就去世了。” 魏东海跟张玉英垂下了头。 魏东花看着二老温声说:“大爷大娘,我娘其实很有福,她造就我嫂子这么好的儿媳妇,辛辛苦苦伺候她这么多年,没让她受一点苦没受一点罪,有几个人能有她这份福气呀。大爷大娘,你们别再为我娘难受了,该为养大我嫂子这么个女儿高兴。” 这恐怕就是为人父母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了,也是婆家人给予娘家人的最高赞美了。 姥爷姥娘看着闺女笑笑,红了眼眶。 魏青草端起酒杯说:“姥爷姥娘,咱不说伤心的话了,咱喝酒!” 魏东海忽然宣布:“对了,我给大家下个 通知,明天咱乔迁新居!” 乔迁新居被奶奶的去世耽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实现了,哪个不欣喜欲狂。 姥爷姥娘很是欣慰,他们来就住上闺女家的新房子了,还是这么气派这么宽敞的新房子…… 得知魏青草爸妈走亲戚回来了,而且姥爷姥娘也来了,孟爱莲本就想拜访“亲家”,这下更得速来拜访老人了。 赵建庆可是魏家的干儿子呀,他自然得去拜见一下二老。 等新家搬好了,收拾妥当了,魏青草才让赵建庆娘俩来了,他们带着很丰厚礼品,张玉英跟魏东海热情不已的接待。 姥爷姥娘都仔细地打量赵建庆,尤其姥爷那双锐利的眼睛不论看向哪里,最后都落到赵建庆身上。 魏青草嘀咕:姥爷这眼神不像看闺女干儿子呀! 赵建庆跟魏青草躲到外面说话,他说:“青草,你姥爷当年是不是侦察兵呀,他看我那眼神就像盯着特务看。” 魏青草含糊说:“我姥爷眼神犀利,看谁都这样。” 赵建庆耸耸肩,“好吧。” 等赵建庆娘俩走后,姥爷很严肃地开口:“建庆这孩子很好!” 魏东花跟张玉英乐坏了,说建庆当然好了,谁看都好。魏青草没敢吭声,尽量减少存在感。 但姥爷还不放过她,看着外孙女说:“草儿,这孩子跟你很般配。” “噗”怕什么来什么…… 魏青草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姥爷,赵建庆是我妈的干儿子,您别乱点鸳鸯谱哈。” 姥爷正色说:“你妈这个干儿子就是为你认下的,你得知道爸妈的心思。你都快20了,该找对象了,你姥娘20都生你大舅了……” 看来催婚不只是后世才流行,它是古已有之呀! 姥爷这么智慧的一个老头也逃不过这个框框…… 还是爸爸紧急救场,“爹,草儿还不到19呢,她跟建庆如今这样挺好,不急不急。” 姥爷摇手制止女婿,解释自己的观点:“我可不是老糊涂,也不是让孩子顺着老路走。我是怕这么好的小伙子跑了,让他们提前把亲事定了,以后再谈婚论嫁。” “哦,爹您是这个意思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玉英迎合老父亲。 魏青草嘀咕起来:赵建庆就那么好吗?姥爷见他一面就让我抓紧他,怕他跑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天晚上,全家人在新家吃过饭,坐下围着白天拽回来的棉桃剥棉花,姥爷问女婿:“东海,你不是哥俩吗,这几天你哥一家咋没露面呀?” 二老大老远的来了,邻居跟近门子的都来跟老人照个面说说话,这几天都不断人。 这些年老人跟女婿家来往有限,并没见过女婿的大哥,只是知道他有个大哥。 听到老人这么问,魏东海跟妹妹对视一眼。 魏东海就解释:“那个,爹,我大哥大嫂住院了,没法来看您。” “住院了?那你咋不跟我说,让我跟你娘去看看他呀?他啥病,在哪个医院,明天就安排我们去看看。”姥爷郑重地说。 魏东海推辞:“不用了爹,可能明天就出院了,明天我去接他们。” 魏东花也跟着拿话搪塞。 魏青草觉得不该瞒着姥爷姥娘,因为他们在这住不是一天两天,早晚会知道的。她就如实将大爷大娘的所作所为说给了姥爷姥娘。 姥爷姥娘听完许久都没说话。姥娘劝女婿闺女:“人都这样了,啥也别说了,以后好好相处哈。” 姥爷却严厉地说:“这样连自己亲生母亲都置之不理,连亲生儿子都逐出家门的人绝对不能原谅,以后各自安好吧。” 魏青草差点给姥爷敬个大大的军礼:真是英明呀! 她搂住姥爷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由衷地赞:“老马识途呀!姥爷,以后您就是我的人生导师,我听您的没错。” 姥爷看她一眼,“那你啥时候跟建庆订亲?” 魏青草一下子楞住。 “哈哈哈……”众人都起哄笑起来。 魏青草欲哭无泪: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姥爷这是被赵建庆蛊惑得不轻啊! 这天去县里送完木料,魏青草跟赵建庆说这两天都没去看淑玲,该去看看她了,而且,家里的情况也该跟她说说。 赵建庆看着她逗弄:“你这两天也没去我家,我妈跟弟弟妹妹想你了。” 魏青草呸他一口。 他哈哈大笑。 可能因为姥爷对他老是念叨吧,魏青草这两天见了他有些虚,都不敢看他了。 她这扭捏的模样赵建庆看着更可爱了,就故意逗她。 如今墩子跟疯了似的到处找淑玲,她婆婆跟小姑子也蔫了。魏青草很满意。 她见到淑玲,把家里的情况跟她说了,淑玲眼眶立马红了,她禁不住啜泣起来。 她哽咽:“青草,我没想到墩子这回不怕他妈了……” 魏青草点头:“看起来他还是有点血性的,只是,有点晚,不然你也不会受气这几年了。” 又说:“我看那老婆子这次是彻底怂了,你回去她估计再不敢任意妄为了。” 淑玲梗着脖子说:“不,我不想再看见她。” 魏青草问:“那你的意思是?” 淑玲狠狠地说:“我就是不想看见她,看见她就恨。” 魏青草问:“那墩子哥呢,你对他有感情吗?” 淑玲点点头。 魏青草吐口气说:“那你准备回去吧,你那位发誓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还说就是找一辈子要把你找回去。” 淑玲脸上泛起红润,她说:“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他就是被他娘逼的……” 魏青草叹口气说:“理解,个人有个人的难处,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呀?” 淑玲扭捏说:“我总不能自己回去吧……” 魏青草说:“对,自己回去是挺没面子的,最好是被人找到了。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回家就偷着去你娘家,告诉你哥你在这里,让他接你回去。” 又摇头:“嗯,不好不好,最好是你哥发现你在这里了,然后带你回去你不回去,他没办法就让墩 子接你回去。” 淑玲咬着嘴唇笑了,她又拉住魏青草的手,一脸决绝的说:“青草,如果墩子来找我了,我就跟他提个条件,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就不回去。”.. 魏青草问:“什么条件?” 淑玲激动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她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回去就得分家,让她跟她闺女过,要不她娘俩搬老屋去住,要不我两口子搬出去住。不然,我就不回去。” 魏青草笑了:看来你没白跑这一遭啊! 事情毫无悬念,墩子跟淑玲大哥找到了淑玲,她把那个要求跟墩子提了出来,墩子一口答应。 淑玲办事有始有终,等面粉厂原来受伤的女工回来上班了她才辞职不干。 淑玲被墩子接回村这天,村里邻居都出来接她,整的还挺风光的。而“孙大娘”跟闺女已经搬出了家门,回到老屋去住了,从此再井水不犯河水。 老屋又破又脏,住进去自然苦不堪言。 不过自作自受,没一个人同情这娘俩。 这边淑玲屋里热热闹闹,那边她娘俩在破旧的老屋里冷冷清清。 这天半夜下起了雨,一直到早晨还在下,雨势减弱了,但是没有停的迹象,这天自然不能再收木料了,就歇雨工。 魏青草索性睡了个舒舒服服的觉,醒来都快中午了,同样也歇雨工的魏东花也在家,一家人都围着一堆开得白花花的棉桃剥棉花、聊闲话。 看见魏青草起来,姥娘忙起身说:“锅里还给你留着饭,我端给你哈。” 魏东花一把拉住她,说:“大娘,您坐下,外面下着雨滑到您了,我去端。” 魏青草不肯,“姑,你们都坐着,我自己去厨房吃。” 她还没走到厨房,同学孟小红披着蓑衣,赶着骡车进了院门,看见魏青草就欢快地叫:“送饭来喽!” “啊?小红你……”魏青草看着她一时没懂。 孟小红从骡车上端出一个大瓷盆,说:“快快快,放屋里放屋里,刚做好的杂烩菜,还滚烫滚烫的。” 原来,孟小红那天从魏青草家里回去后就跟姥爷姥娘,舅舅说了她想去赶集做小买卖的事,他们都不同意,觉得一个小闺女家做买卖不靠谱。再说他们家世代没有做买卖的,这买卖能做成吗? 孟小红坚决要做,她回家找到了爸爸,硬气地问他要了几十块钱,然后赶集买了一口大锅,去村里铁匠那让给她打了一个支锅的铁架子,自己劈了一些木柴,这就置办齐活了。 ------------ 第一百八十二章去县城拜访老同学 孟小红说她头一天去集市上摆摊就挣了七八块钱,她是怕卖不动没敢多做,下个集市就放开胆子做了一大锅,结果不到半天又都卖光了。 她兴致勃勃地说:“青草,我都赶三个集了,一回比一回卖得多。来,给你看看,这是我赶三个集挣的钱。” 一大把一块、两块、还有毛票摊开在孟小红的手里,她那张小脸由于兴奋红彤彤,的。 “呀,挣这么多呀,啧啧,你马上就成小富婆了。”魏青草看着她手里的钱打趣。 “咯咯咯……咯咯咯……”孟小红攥着钱笑弯了腰。 好像她真成小富婆了似的。 她忽然催促魏青草:“咱俩傻了,光说话,赶快叫家人都出来吃呀,今天下雨不能赶集,我专门做了一锅来给你们一家尝尝的。” 魏青草饿到这会,早饥肠辘辘了,又闻到这么香的杂烩菜,嘴里都馋出钩子了。可是她得忍忍,得让姥爷姥娘先尝。 她咽咽唾沫,拉着孟小红的手往堂屋走,说:“来,跟我姥爷老娘认识一下。” 魏青草拉着孟小红进了屋,跟姥爷姥娘说:“姥爷姥娘,这是我同学孟小红,她赶集卖杂烩菜,今天没出摊特意做了一锅杂烩菜送来咱全家人吃。” “呀呀呀,这下着雨还送来了,路上滑着没……哎呀小闺女家自己做买卖呀,可厉害了……”一家人都慌忙起来招呼。 面对一家人的亲热问候和夸奖,孟小红羞涩地说:“菜还热着呢,姥爷姥娘你们趁热吃吧。” 魏青草说:“对对对,话不多说,赶快吃,我这两顿饭一块吃得多吃点。” 满满一大盆呢,魏青草给全家一人盛了一大碗,给孟小红说她吃过了,让他们赶快尝尝味道如何。 杂烩菜里有白菜,有肉丸子,有海带,有粉条,有豆腐,起锅时再配上咸菜,葱花,能不香嘛,更何况还有孟小红的独家秘方。 一家人边吃边叫好,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汤都喝光了。 魏青草重生过来头一回吃上老家的特色菜,又被同学做这么好吃,她吃光一碗不算,又盛了半碗吃光了。 最后坐到凳子上揉着肚子叫撑死她了。 孟小红看着一家人吃这么香,又交口称赞她做的好吃,她心花怒放,对自己的生意更加有信心了。 吃完饭,姑去洗漱,让大侄女领同学去屋里玩,姥娘跟张玉英把家里的零食拿过去招待人家姑娘。 孟小红看着同学姐妹三个的新房间很是羡慕。房间很宽敞,捶了水磨石地面,装了天花板,用洁白的涂料刷了墙(当然这钱是魏青草出的)。这在现在,可是很豪华的装修了。 孟小红坐在魏青草新做的单人床上,艳羡地说:“青草,我要是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就好了。” 魏青草说:“这很容易做到呀,你现在挣着钱呢,干个一年两年,盖我家这几间砖瓦房跟玩似的。” “哈哈哈……”孟小红笑着捂住了脸。 她觉得这个牛吹得有点大。 魏青草却正色说:“小红,你别笑,我说得是真的,有了钱,想干啥不是一句话呀。你看看你,才赶了三个集就赚了二十多块了,你以后会挣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你不花干啥呀?” “是啊是啊……”孟小红两眼放光,满脸陶醉。 得,又一个财迷诞生了。 两个姑娘都钻进了钱眼里,把钱言欢起来。 忽然,魏青草想起了那天看到张蕊妈妈的事,就跟孟小红说了。孟小红眼里一喜,又摇头:“咱们毕业后我不光没见过你,也没见过张蕊,她在县城肯定过得很好吧?哦对,你也没见着她。” 魏青草甜甜地说:“当年在学校,咱们三个是玩的最好的同学,那时候除了学习上的苦还是有很多甜的。” 这回忆对于她这个活两辈子的人来说有些遥远,所以她才更珍惜。 孟小红也笑着说:“可不是嘛,那个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对了,青草,咱们啥时候去看看张蕊吧?顺便,我看看我的杂烩菜能否在县城占一席之地。” 魏青草一拍手,“小红,你还真是个生意精呀,这个主意好啊,你的杂烩菜要是能在县城卖火了,那你真的就赚大钱了。”@ 孟小红坐不住了,腾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说:“青草,趁着今天歇雨工,也正好是周末,咱这就去她家找她吧。这才吃罢午饭,咱赶我的骡车,一会就到。” 魏青草勾头看看外面,雨丝也越发细了。她兴致也来了,一挥手说:“走!” 两个姑娘都披上雨具,赶着骡车去县城找好同学去了。 路上,孟小红担心地说:“不知道人家张蕊家多豪华呢,说不定进她屋里还得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得脱鞋呢。这下雨天,湿漉漉的,去了人家会不会嫌弃咱呀?” 魏青草也有些许担心,可是就今天有空啊,好天她跟小红都挣钱呐。 她就把牙一咬说:“没事,她要是嫌弃咱们,以后咱再不上门呗,也算是认清了一个人。” 这样一说,俩人都释然了。 到了县城,魏青草拿出张蕊妈妈给的地址,上面写:槐树街桐花胡同56号。 俩人就一路打听着朝那里走。 这时候东明县城还不大,街道也不多,所以她们很顺利找到那条街了。 魏青草说:“咱别空手去,你看着骡车,我去那边买些糕点。” 买回来一大堆糕点,孟小红非跟她平摊钱,魏青草摇手说:“我们就别论这么真了,刚刚还吃你一大盆子杂烩菜呐,难道我给你钱呀?” 孟小红笑着说:“那不算那不算。我卖杂烩菜做小买卖还是你出的主意呢,我还没谢你呐。” 魏青草笑:“所以说咱俩别论那么真,咱们是好朋友。” 俩人就笑笑不纠结这个了。 她们把骡车拴在了一个僻静地方。这时,雨也停了,俩人把雨衣取下放到骡车里。提着糕点拐进了那个叫桐花的小胡同。 这个胡同跟这个年代所有老胡同一样,又窄又长,因为下雨,还积了很多水,看起来很破败。 俩人走着看两边,发现都是一座一座的小平房,房子跟院子都很小,跟她们想像中可大不一样。 俩人对视一眼,满脸疑问。 “这就是56号。”孟小红指着前面说。 那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 第一百八十三章赵建庆真的没订亲 孟小红唏嘘:“她家真住这里呀?” 魏青草说:“不会错。” 城里人不像农村人,院门都敞着,面前这两扇破旧的小木门朝里关闭得严严实实。 魏青草抬手敲门,敲了好几下才听到里面一个稚嫩的声音答应一下,然后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近前。门被拉开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伸出来,用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询问的看着面前的陌生人。 “辉辉,辉辉你还认识我吗?我跟你大姐是好朋友,以前经常去你家玩呀!”魏青草笑着问他。 她之所以一眼认出了张蕊的二弟弟,因为他眼睛有毛病,所以印象深刻。她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他说:“来,姐姐给你买的蛋糕。” 那小子明显没想起魏青草是谁,毕竟才七八岁的孩子,几年不见就忘光了,但他看见蛋糕,眼睛一下子射出饿狼般的贪婪。 他伸手抓过,随即一扭头朝家里边跑边喊:“大姐,两个姐姐找你!” 魏青草跟张蕊正站在院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一个身材苗条,一手握着头发一手拿着梳子的大姑娘跑出来了。.. 相隔了一世,再见到前世的好朋友,魏青草有些恍惚。 “青草,小红,我的天呢,哪阵风把你们吹来了……快,快进来……”张蕊欣喜不已,拉住她们的手就往家走。 “爸、妈,我最好的同学青草,小红来了!”张蕊朝另一间屋里喊。 “哟哟,青草真来了,我正惦记着呢呵呵呵……”张蕊妈妈飞快跑了出来。 张蕊一家六口一共两间平房,爸妈跟两个弟弟住一间,小蕊跟妹妹住一间,可见这个家过的也很拮据。 今天周末,张蕊家上班的不上班了,上学的不上学了,所以,这个小家就很挤,但是张蕊爸妈对俩小姑娘都很热情。 同学来了,张蕊就把两个妹妹赶到爸妈的屋里去了,一别几年的好同学,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一阵亲密的寒暄过后,魏青草和孟小红询问张蕊在哪上班,还好吧? 一听她在县纺织厂当工人,俩人都夸她厉害,因为县纺织厂是大型企业,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 张蕊一听这话登时一脸苦相:“青草,小红,咱们农村人都以为城里工人多舒服呢,其实呀,纺织厂工人可苦了。八小时要不停的走动,一个人看七八台机器,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从车间出来耳朵啥都听不见了……” 魏青草跟孟小红听了直嘀咕:“干啥都不容易呀。” 张蕊摆摆手说:“好不容易过个休息日,不提了。对了,别光说我,说说你们俩吧,嘻嘻,咱们年龄相当,在农村,你们俩该早就订亲了呀,啥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 女孩子们见面自然会谈论这个话题。 魏青草摇头:“我没有订亲。” 孟小红羞涩地笑笑说:“我也没有。” 张蕊不信,“你俩骗我吧,怎么可能没订亲呢。” 魏青草笑笑说:“你知道的,我姊妹三个没有男孩,在农村就是绝户头,绝户头的闺女是不好找婆家的,只能找那些人家挑剩下的瞎子瘸子麻子,我又不想找那种瞎子瘸子麻子……” “咯咯咯……哈哈哈……”张蕊跟孟小红笑弯了腰。 张蕊又问孟小红,“小红,那你家里有个弟弟呀,怎么也没订亲?” 孟小红就将她家里情况说了出来,“我家娶了后妈,我又被后妈撵出来,里外折腾就耽误了订亲。不过不急,我还能嫁不出去了?鲜花还愁牛粪插哈哈哈。” “就是就是,我挺你!”魏青草朝她竖起大拇指。 三个姑娘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孟小红忽然两眼亮晶晶地问张蕊:“张蕊,你知道魏青草现在是啥身份不?” 张蕊愣了一下, 她一个农村姑娘还能是啥身份了? 孟小红挤挤眼说:“人家牛逼得很,是大老板了!” “啊!”张蕊瞪大了眼。 魏青草笑着推了孟小红一下,谦虚地跟张蕊解释:“啥大老板,我就是在收木材,收了交到县里的收购站,收购站又新开了家一次性筷子厂,我们给筷子厂供应做筷子的木料。” “哇哦,你收木材?你一个女孩子干这种活多厉害呀,你……你怎么找到这个门路的,我真是佩服你呀……”张蕊一脸的难以置信。 魏青草笑笑:“不是我自己,我跟咱们一个同学合伙,他你也认识,就是赵建庆,你还记的吗?” 张蕊一下子愣住了,脸颊蓦地染上一层红晕,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柔光。 “张蕊,你咋不说话了,你不记得赵建庆了?”魏青草问她。 张蕊神色慌张地撩撩头发,呵呵笑笑说:“记得,记得,当年的打架王+学霸谁不认识呀,哪能忘了他。哦对了,他肯定订亲了,订的哪庄闺女呀?” 魏青草耸耸肩,“他也没有订亲。” “真的……真的?”张蕊两眼一亮。 魏青草有些虚,就躲闪着张蕊的目光说:“听他说没订亲,谁操心他那事呢,我跟他只是合作伙伴。” 张蕊的热情压都压不住,她急急地问:“你怎么想起跟他一起做生意呢?你们俩到底是一男一女呀,咱们农村人思想多保守,又多爱说闲话,没人说你们吗……他比我们好像大一两岁吧,按说,在咱们农村都有结婚的了,他咋也没订亲呢……” 张蕊思路都乱了。 一边的孟小红不耐烦了,“张蕊,看你操这心,你管赵建庆订亲不订亲结婚不结婚呐,你又不嫁给他。反正现在青草跟他是咱们同学里最出息的,人家可是赚大钱了。” 魏青草拦住孟小红,嗔她:“别胡说,哪里挣大钱了,这不刚刚起步,挣大钱的时候在后头呵呵呵。对了张蕊,小红现在也当老板了。” “啊,你们都当老板了?”张蕊一脸懵逼。 但是,看得出她热情大减了。 张蕊就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自己的小生意,又把赶三个集赚的钱掏出来给张蕊看,魏青草在旁边咯咯的笑。 孟小红忽然问:“张蕊,咱老家的杂烩菜你喜欢吃吗?对了,县城有卖的没?” 张蕊敷衍说喜欢吃,可是县城没卖的。 孟小红正要开口张蕊又问了魏青草一句:“赵建庆真的没订亲?” ------------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真走啊 魏青草跟孟小红同时一愣,看定了张蕊。 张蕊也觉失态,脸一红不知该说什么了……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瞬间的沉默后,魏青草救场:“应该是真的吧,他是***哥哥,私人问题没必要瞒着我吧。” 张蕊噗呲笑了,“哟,他成你干哥哥了,嗯,这样你俩一起做生意就没人说闲话了。” “哦哟,张蕊,你好关心赵建庆哦,难道你曾经暗恋过她?”孟小红嬉笑着问她。 魏青草也觉察到了,抿嘴看着张蕊笑。 张蕊的脸成了红苹果,她羞涩地笑着说:“你俩别瞎起哄,我就是……喜欢他罢了,他也许都不记得我了吧。这些年,我一回也没见过他。” 魏青草心里咯噔一下,她真喜欢赵建庆呀! 张蕊忽然抓住魏青草的手,如实倒出了心底的话:“青草,咱们都不小了,我爸妈同事都给我安排好几次相亲了,我一个都没看上。其实,也是心里老拿对方比较赵建庆,就都相不中了。那个,既然你跟他天天见面,你就给我们当个红娘好不好?”. 魏青草一时怔住了,张蕊也太直接了吧? 她想起,张蕊可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 孟小红拍手:“好呀好呀,青草,你就给俩人牵个红线吧,他俩要是成了得给你这个媒人买大鲤鱼吃哈哈哈。” 魏青草反应过来也爽快答应,说:“好啊好啊,我还没当过红娘呢,要是你俩被我促成了,我岂不是很有成就感?明天见面我就跟他说,我办事你放心。” 张蕊难为情地说:“青草,你可别说直接给我们做媒,你先试探着问问他对我有印象吗。嗯,他要是有,问她对我印象……咋样嘻嘻嘻……” 魏青草点点头。 心里却想:如果赵建庆不喜欢她我怎么回复她? 马上,她心里又有了主意。那就让赵建庆自己跟她说。 孟小红一心想着把她的事业打入县城,就岔开话题追问:“张蕊,县城真的没有卖杂烩菜的吗?哪里都没有吗?” 张蕊跟她说:“没有,真没有,改革开放这几年,城里个体户陆续多了起来,小吃摊位还有饭店到处都是,就没卖杂烩菜的。呵呵,说实话,杂烩菜虽然好吃,可是档次低,不入流,只能在咱农村吃。” 她这话说的不假,在眼下,杂烩菜就是“农民菜”,不像后世,杂烩菜不光自己有店,各大饭店也卖杂烩菜。 孟小红听了这话有些沮丧,但热情没被浇灭,她无所谓地说:“我就是问问,反正在咱们农村赶集卖也供不应求。” 三个女孩一聊就好几个小时,县城离家里地呢,回家得几十分钟的路程,她俩就起身告辞。 张蕊拉着魏青草的手跟她约定,下个周末让她一定来一趟。 张蕊跟家人送她们出门,分别时,张蕊捏了一下魏青草的手,她心领神会地回捏张蕊一下。 路上,赶车的孟小红转头说:“青草,真没想到哈,张蕊真的暗恋赵建庆,还对他情有独钟。” 魏青草虚虚地笑笑说:“是啊,就是不知道赵建庆是否也喜欢她。” 孟小红问:“哎对了,几年不见,赵建庆变样了吗?我记得他长得挺帅,就是穿得破旧,听说他家境很不好。” 魏青草不想听谁说赵建庆不好的地方,就说:“那是以前,现在他家境可好了,他一米八几的个子,人也更帅了,有点像费翔,比费翔显得英武硬气。” “啊,一米八几的个子,比费翔还帅?那我哪天得见见他。”孟小红也犯花痴了。 魏青草笑着说:“好啊,哪天我安排咱们老同学见见面,让他也尝尝你的杂烩菜。说不定呀,他喜欢上你了呐。” “就是就是,张爱玲不是说吗,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 人的胃。我还怕他吃了我的杂烩菜不可救药地爱上我呢,可我还没准备好接受他。”孟小红打趣。 “那你现在就准备哈哈哈……” 俩人尽情玩笑起来。 到家吃了晚饭,魏青草推说头有些疼就回屋躺下了。她可睡不着,心里乱乱的,都是张蕊托她做媒的事。 她可是很清楚,赵建庆心里有她,而且,赵建庆是全家人的预定女婿,她来给赵建庆说媒……呵呵。 她忽然想到,如果赵建庆真的对张蕊也有好感呢? 她心里莫名的酸了一下,马上又翻了个身,豪气地说,郎有情妾有意就祝福他们白头到老吧,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找男人了。 “呀,建庆,你咋这时候来了?” 忽然外面传来妈的一声。 魏青草呼地坐了起来。 赵建庆那浑厚又带磁性的声音传过来:“哦,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到一件账目上的事,来跟青草说说。” “噗”魏青草笑了。 他撒谎,他从来就不管账目的事。当然,她的账也没错过。 “草儿,你睡了没,建庆来找你对对账。”妈拍她屋门叫。 魏青草穿衣下床,回应:“没睡,让他等会。” 她来到客厅,赵建庆正局促地站在那,看见魏青草朝她眨眨眼,咳咳两声说:“那个、青草,前天有份账我想起来了,那个,我们去你屋说吧。” 魏青草大大方方地说:“行啊,我去拿账本。” 心里说,我看你能说出花来。 进了屋,魏青草关上门,当真拿出账本来,朝他指指凳子说:“坐下看。” 说着把账本推给他。 赵建庆大手一挥说:“我才不看呢,管账目是你的分内的事。” 然后大嘴一咧,“我就是想来看看你,这大晚上的,得找个由头吧嘿嘿嘿。” 魏青草白他一眼,故意冷着脸问:“看看我?这才一天没见呀,你看***嘛。” 赵建庆坐在椅子上,把长腿一伸,讨好地说:“就是看看,不干嘛。”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魏青草忽然觉出他这句话有些……她脸一下子红了。把头往里一转,递给他一个后背说:“看过了吧,走吧。” 赵建庆看着她的后背,两眼贪婪地盯着她那根长辫子顿了几秒,起身说:“行,那我就走哈。” 魏青草猛地扭头,“你真走啊?” ------------ 第一百八十五章你令我很伤心 “你不舍得我走啊?”赵建庆眯起眼反问。 魏青草被他噎住了,没好气地问:“你来到底干嘛?” 赵建庆挑眉:“刚跟你说了呀,就来看看你。” 魏青草笑意浮上满脸,又怕他看出来,慌乱中把头发扯下来遮住脸,说了句:“有病。” 赵建庆看着她那媚态依依不舍地往外走。 她忽然开口:“对了,今天下午你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赵建庆立刻停步,扭头看着她问:“谁?” “张蕊,我跟孟小红去县城找张蕊了。” 赵建庆“哦”了一声。 魏青草仔细查看他的表情,没查出什么。就问:“你一点不想知道张蕊的情况?” 赵建庆笑了:“我知道她干嘛?” 魏青草眯眼一笑:“她如今可是县纺织厂的工人,人也出落得漂亮了,性格还是那么爽快,热情。” 赵建庆摇头:“对她没大有印象,当初就是因为你我才认识她了。” 他这话倒是真的,那时候的他好像除了打架对别的没兴趣。不对,成绩还嘎嘎好。 魏青草说实话了:“张蕊可是一直喜欢你。” “啊?”赵建庆吃了一惊。 魏青草强调:“她到现在都没订婚,就是因为你,你说吧,怎么办。” 随即无所谓地一笑:“喜欢我的多了,我还能都娶了?” 魏青草被他逗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臭美。不过我没跟你闹着玩哈,张蕊让我给你们做媒。” 赵建庆眉头一皱,“你说真的?” 魏青草心下一沉,看着他说:“真的,不信你问孟小红。” 他看着魏青草问:“你答应了?” 魏青草耸耸肩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何况她是我好同学,你是***哥哥+合伙人,这个媒我没必要推脱呀。” 赵建庆脸色难看了,他甩了一句“神经病”头也不回地出了她屋门。 还没等魏青草反应过来,他已经跨上自行车冲出她家了。 “哎我怎么他了?我这不好心好意吗?他就是不愿意我也没包办他的婚姻呀……”魏青草委屈得直掉泪。 “赵建庆,你特么有什么好,脾气又大,情商又低,笨得像猪……张蕊咋就看上你了,真是瞎了眼……”她气得坐在床上一连串的骂。 张玉英推门进屋,看见闺女这模样吓了一跳,“咋了,你跟建庆吵架了?不会是因为账目吧?哎呀,这生意好做伙计难搁,账目可不能错了,那是钱呀。” 看着紧张成这样的张玉英,魏青草噗呲笑了,赶紧下床搀扶着妈妈坐下,跟她解释:“妈,你想多了,我们根本不会因为钱打架,是别的事。” 张玉英心才不那么急了,长吐一口气,小心地问:“啥别的事呀?看看把他给气得。” 魏青草笑笑说:“没事,你就别操心了。好了妈,你回去吧,明个还得早起,我睡了哈。” 可是她哪睡得着,把头蒙在被子里骂赵建庆,发誓明天见面说啥都不理他,任他如何跪舔都不理他。 谁知,出乎她的意料,次日俩人见面后,赵建庆不但没“跪舔”她给她道歉,还摆个臭脸给她看。 魏青草气得七窍生烟,心里骂:你大爷的,你还跟我耍性子,明明是你不识好歹得罪了我好吧? 行行行,有种你今一天都别理我。 令魏青草震惊的是,他好像真打算一天都不理她了。 交完了一天的货,魏青草把账记好,撕掉他那一份单子递给他,他装作没看见不接,她举到他脸前他还视若无睹。 魏青草撑不下去了,怒吼一声:“赵建庆,你瞎了吗?” 他淡淡地扫她一眼,说:“别理我。” 魏青草气 炸了,她咬牙喝问他:“赵建庆,你要不要脸,明明该我不理你,该你跟我道歉的,呵呵,你倒好,还不理我了,你凭什么呀你!” 赵建庆又一句话差点把她噎死:那你等着我理你,给你道歉好了。 说罢还挑衅地看她一眼。 魏青草张嘴说不出话。这是她重生后头一回这么窝囊。 初冬的天黑得飞快,赵建庆把骡车脖子里的马灯点上,眼前一点光反而衬得夜色更浓。 骡蹄子“得得得”响着,耳边的风呼啸着,魏青草坐在车厢里,用大衣围着自己生闷气。 可是这一世,她并不善于生闷气,也不容许自己生闷气,因为生闷气是***干的活,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当***了。 她揭大衣而气,坐直了指着赵建庆叫:“赵建庆,停下骡车,咱好好说道说道!” 赵建庆慢条斯理地吆喝住骡子,坐在车辕上扭过头,看着她说:“说道吧。” 魏青草问:“你说,这件事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 赵建庆说:“你错了。” 魏青草压着火气,尽量平心静气地说:“我错了?我好心给你做媒我错了?哎,就算你不喜欢张蕊,可是张蕊跟咱们是同学,上学时我跟她关系还很好,她托我的事我能拒绝吗?你不喜欢她就算了,你让我回她就是了,你发什么神经呀你!” 赵建庆看定她,眼神有些可怕,他说:“青草,你令我很伤心,也很生气。” 魏青草满腹的火气霎时不见了,她定定地看着他。 他揪着眉心说:“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还给我做媒,你这不是拿刀扎我的心吗?” 魏青草心里一疼,有这么严重吗…… 赵建庆喘着粗气,双目像夜幕上的星星闪烁着:“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如果这辈子你真打算孤身一人,那我也孤独终老。当然,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会祝福你,然后离你远远的。” 说罢把身子一转,背对着她摔了一下鞭子,骡子又“得得得”跑起来。 魏青草悄悄拭去滑到脸上的泪,她哽咽着说:“赵建庆,对不起……” 她呜呜哭起来。 赵建庆装过身子来,看着她温声说:“别哭了,看风这么大,别把脸哭皴了。” 魏青草抽噎着说:“哭皴就哭皴吧,反正长得丑,人家都不理我呜呜呜……” 赵建庆笑了,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跟她道歉:“是我错了,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 第一百八十六章庆祝九姨大喜 大爷大娘都出院回家了,魏青军就又急着上班了,让他们俩相互照顾去。 可是,他俩情况都不妙,魏东明更糟一点,他喝农药虽然救活了,但是伤了脑子,动作迟缓,口齿不清,呆呆傻傻的。 苏丽珍头上的伤口倒是恢复很快,但落下了头疼病。可见如今两口子的日子有多惨。 大哥人都这样了,魏东海和魏东花兄妹俩再也没法跟他赌气了,还抽空照应他一下。 想着他两人都需要照顾,两个小儿子都上学,兄妹俩就商量着让青军两口子搬回家住,也好有个照应。 大哥这个人算是废了,这事只能跟苏丽珍沟通。 魏东花不想搭理大嫂子,让二哥跟她说去,魏东海只得自己去找大嫂子说。 其实,大嫂子对他的想法他早就心知肚明,他以为他直接忽视她,她心里的想法就渐渐消失了,谁知,那天夜里她竟然跟他直接挑明,还逼他就犯……更尴尬的是还没闺女撞上了。 从那次后,他还没见过苏丽珍,不是万不得已,他真不想再单独见她。 晚上,魏青草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听到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大娘同意青军两口子回家来,住到他们的新房里了,她也彻底接受虹霞,再不会刁难她了。 这当然是好消息。魏青草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饭边问:“那个虎娘们就那么顺利的同意他们回来了,没有别的条件?” 上次她可是以青军哥出去做渔民,挣的钱都给她做条件,才接纳小两口呐。. 张玉英开心地说:“没有,啥条件也没有,你爸跟你大娘说好了的。” “嗯?”魏青草猛地抬头看向爸爸。 魏东海低头喝粥,从容得很。 吃了饭,魏青草避开人“审问”爸爸:“你没向你本人提啥条件吗?” 魏东海尴尬地咳咳两声,说:“你别瞎说,她都成啥样了,还有那心思?你爸也不是混球。” 爸爸确实是有底线的,魏青草亲眼看着呢。她就点点头说:“你有底线就好。对了,这好消息什么时候跟我青军哥两口子说?” 魏东海一脸高兴:“这事还不赶快去说嘛,明个就让你青军哥搬过来。” 魏东海连夜骑车子去镇上给大侄子报喜去了。 谁知,他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人家小两口不肯搬回来住。 全家人一听都大吃一惊,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魏青草说:“我青军哥是被大爷大娘伤透了心,不回来也罢。” 大伙都默认。 魏东海叹口气说:“我怎么劝那小子都不听,说盖好那座新屋子就给他二弟吧,他好好干,将来自己买个地方自己盖,不靠父母。” 魏东花苦笑说:“青军这孩子有骨气,咱也别劝他了。” 张玉英也夸:“这孩子不光有骨气啊,还有情义,他爸妈那么对他,这不一出事还是他伺候到底呀。唉,你大爷大娘这两口子呀,瞎折腾。” 魏东明两口子出院回家后,张玉英并没有去过他们家。 一是她肚子大着不方便,二是她老父亲不让她去,说她怀着孩子,还是跟他们保持点距离好。 至于女婿嘛,他毕竟跟大哥一奶同胞,让他去看就行了,这谁都不能干涉。 由此,魏青草更加佩服姥爷了。 第二天,魏青草跟堂哥见面后,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提昨晚的事,但是,赵建庆给她爆了一个雷,关于九姨的。 跟她相好那个男人,家里的植物人老婆死了,他入赘九姨家了。 “啊……皆大欢喜呀!”魏青草为九姨叫好。 赵建庆说:“是皆大欢喜,九姨跟那个男人终于如愿了,我们都替她高兴。对了,晚上九姨还摆酒席呢,让我邀请你一定到。九姨说别管吃好 吃坏,一起热闹热闹,你务必得给这个面子。” 因为是二婚,又因为俩人的关系,不好张扬,就在晚上摆两桌自家人吃个饭就算了。 魏青草知道赵建庆家人都把她当准媳妇看待了,她有心避嫌,可是九姨这是摆结婚喜宴,邀请了她不好不去,就答应下来了。 可是不能白去呀,好歹得备些贺礼。 下午去县里交完货后,她就去商店挑了一只印着两条大红鲤鱼的搪瓷盆子,还挑了一个暖水瓶。 赵建庆说她太客气了,九姨就想让她去吃个饭热闹一下。 魏青草说:“礼多人不怪,人家是办喜事,你不拿点贺礼好意思吗?” 赵建庆心里夸她周到。 他俩到了九姨家的时候,赵建庆全家人都在,看见他俩都欢叫着迎接。 赵老头陪着九姨的入赘的丈夫说话,九姨跟赵建庆母亲孟爱莲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做菜。 那男人姓李,魏青草就叫他李叔,并且很庄重地把贺礼递给他,真诚地说:“李叔,祝你和九姨白头到老。” 李叔激动得霎时红了眼眶,哆嗦着接过贺礼,连声说:“破费了破费了。” 然后就端着盆子,拿着暖水瓶去厨房跟九姨汇报去了。 九姨跟孟爱莲这才知道魏青草来了,喜不自胜地出来跟她打招呼。魏青草答应着跟找建庆走进了厨房,笑着说帮忙。 九姨跟孟爱莲忙往外推她,让她跟孩子们去玩儿,一会就好了。九姨又怪魏青草太客气,她来了他们就高兴坏了,还拿礼物真是不应该。 魏青草郑重地说:“九姨,今天是你跟李叔的好日子,怎么就不应该呀,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句话把九姨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九姨预备了两桌子酒席,大人一桌,孩子一桌,魏青草跟赵建庆自然是大人了。俩人很礼貌地给九姨和李叔敬了酒,两位老新人又羞又喜,喝起酒来也溜。 有了酒,气氛就上来了,满屋欢笑从屋子里飞出来。 这个家,可是很多年没有这样的笑声了。 一屋子人正热闹的相互劝酒,忽然,屋门被一脚踢开,一群由一个老太太带头的人气势汹汹地立在门口。 屋里的热闹声戛然而止,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来人。 “你们是哪的人,干嘛的!”赵建庆起身厉喝。 ------------ 第一百八十七章你说我心里有人了 为首的老太太指着李叔说:“我们是哪的他知道!” 众人都看向李叔。 李叔硬着头皮站起来,抱歉地朝九姨说:“九儿,她是我前妻的母亲。” 九姨愣了一下赶紧起身,表情复杂地看着一群人问:“你们有事吗?哦……要不坐下一起吃点吧。” 为首的老太太伸手扒拉开九姨,说:“这没你的事,我找我女婿说话。” 九姨被孟爱莲拉到了后面,看他们找李叔干嘛。 李叔尽量陪着小心问:“大娘,您咋到这来了,有事要不明天说吧,今天我们这有客人。” 老太太冷笑:“今天是你跟老相好的大喜日子是不是?我闺女终于死了,你们俩终于混到一块了,你们早盼着这一天了吧!” 九姨脸变了,她指着老太太说:“我敬你这么大岁数了才不怪你私闯俺家,你也别得寸进尺,到我家来乱嚼蛆!” 老太太满脸狰狞,咬着牙说:“我说的不对吗?俺闺女活着他就跟你勾搭在一起,俺碍于闺女不会动,需要他伺候,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知道他竟然把我闺女害死,刚过头七就入赘你家了……” 李叔怒了:“大娘,我看在亡人的份上敬着你,你别倚老卖老胡编乱造。你闺女她是自然死亡,不是我害的。你还是当老人的呢,你就不想想我伺候她这么多年是啥滋味,你就不想我一点好?” 老太太凶狠地说:“李墩子,我这些年一直夸你好,可是我闺女死的太蹊跷了,你又这么快就入赘人家家里,我还没老糊涂,我闺女的死指定有猫腻。” 众人面面相觑。 李叔呵呵笑了,说:“大娘,反正人没了,你想咋说咋说,我也没办法。” 那老太太后头一个年轻冷哼一声,厉声说:“不是我们说说就算了,我们要开棺验尸!” 李叔吓得扑通蹲在了地上。 汗如雨下地制止:“你们……不许打扰亡灵,人死入土未安,哪有把人从坟里挖出来的……” 老太太阴狠地说:“俺们是娘家人,俺怀疑闺女死因不明,就要求开棺验尸,谁也拦不住!俺来并不是让你答应,是跟你说一声。孩子们,走,挖坟验尸。” “等等!”九姨厉喝。 她喝问老太太:“既然你们觉着人死因不明,当时埋的时候咋不验尸?哪有刨人家坟的,万一动了人家的风水咋办?” 老太太指着女婿说:“你问他,俺娘家人到的时候他已经给她入殓了,入殓了就不能看了,俺咋看?俺也是相信他,啥都没想就让他埋人了。俺是被人提醒了才想起来了,俺被骗了呀……老天爷呀,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那闺女可是被他害死的……” 她拍着大腿哭起来。 赵建庆“啪”摔了一只碗,那老太太惊得一扎煞,哭声也咽了回去。 他指着老太太说:“这里是我九姨家,你们要说死人的事去你们家。今天是我九姨的大喜日子,我不许你们在这胡闹。” 一伙人被赵建庆的气势吓退了半截,想想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们村这么大,这么多人,真动起手来他们只有吃亏的份。 几个人就拉住老太太,让她别在这里闹,喊上李墩子去他家说事。 可赵建庆表态:“我刚刚说了,今天是我九姨跟李叔的大喜日子,谁都不许破坏他们的好日子,有事,你们明天去他村说去。” 赵老头也站了出来,喝令他们立即离开,这里是赵寨,不是他们闹事的地方。 那个年轻人拉起老太太,说:“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走,咱明天去我姐坟头上等他。” 那群人走了,虽然赵建庆竭力调动气氛,但是饭桌上再也热闹不起来了。 魏青草很有眼色地告辞了,赵建庆就送她回家。 路上 ,俩人悄悄说刚才那件事。魏青草问:“建庆,你觉得那个老太太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建庆沉声说:“这事没有证据不好胡乱猜测。” 魏青草沉默一会开口:“其实,李叔这个男人已经做得不错了,伺候那个瘫痪媳妇好多年,就算他真害死她,我也照样同情这个男人,他很可怜。” 赵建庆摇摇头:“或许,这其中有诈。” 魏青草不再说什么了。 她仰头看着满天星斗,感慨地说:“人生啊,就是这么迷,处处有陷阱,处处又有机遇,任谁也把握不了,只能撞到什么就是什么。” 赵建庆笑她:“看看你发这大感慨,好像你活了几辈子似的。” 魏青草心里一惊,忙掩饰:“嘿嘿,我学人家的,装装逼。” 李叔的事情解决的有些戏剧性,他给了前丈母娘500块钱,他们才不去刨坟开棺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可是李叔前妻的死成了谜,他花钱阻止前丈母娘刨坟是真的怕打扰亡灵呢,还是验尸怕验出真相呢? 众说纷坛,真相谁也不知。 但是从此,李叔跟九姨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明天就是魏青草跟张蕊约定再见面的周末了,魏青草问赵建庆:“张蕊就是想知道你的意思,我见了她怎么说吧。” 赵建庆很干脆:“这跟我没关系。” 魏青草气得捶他:“你有没有同情心呢你,我急死了。” 赵建庆不跟她闹了,说:“这还不好办吗,你说我心里有人了。” 魏青草嘀咕:“我跟张蕊可是好朋友,既然联系上了以后就不会再断,万一她知道你喜欢我……那我不是欺骗她嘛。或许,她还以为我拿她开玩笑,还不恨死我呀。” 赵建庆想想也是,就说:“那我当面拒绝她更难堪呀,我跟她也是同学。” 魏青草一拍手说:“要不你给她写封信吧,委婉一点拒绝她,这样都有面子,以后见面也不至于太尴尬。” 赵建庆不耐烦:“我不喜欢写信,还是给女的写信,还是写拒绝信,真烦人。” 魏青草逗他:“谁叫你那么有魅力呢。等着吧,将来你当了大老板,追你的女孩会多得跟苍蝇一样,你赶都赶不跑。” ------------ 第一百八十八章质问马武 赵建庆眯眼看着远处不说话了,一副沉思的模样。 魏青草心里酸酸的,瞪着他问:“怎么,这就幻想上了,是不是满脑子的莺莺燕燕?” 赵建庆冲她摇手:“别说话,我正想咋写这个拒绝信呢。唉算了,你帮我写吧,我不会。” 魏青草撇嘴:“这个忙我帮不了,再说,张蕊认得我的字。” 赵建庆皱起眉头,“是是是,你们关系那么好,她肯定认得你的字,那咋办呢?哎,这样,你给我打个草稿,我来抄。” 魏青草眯眯眼,问:“我为什么要帮你写?” 赵建庆大嘴一咧:“咱俩关系好呗。” “呸,谁给你好。”她翻翻白眼。 赵建庆来硬的,“事儿是你惹的,屁股就得你来擦,跟我没关系。要不信我也不写了,你随便吧。” 魏青草恼了,“你还跟我撂挑子了你!” 他下巴一仰:“对。” 魏青草认怂:“好好好,我写我写,我怕你我怕你。” 等她见到对她望眼欲穿的张蕊时,她心虚地说:“小蕊,这事我跟赵建庆说了,他给你写了一封信,我也不知道写的啥,你慢慢看吧。” 说罢逃也似的跑出张蕊家。 等在外面的赵建庆伸手给她拭汗,跟她开玩笑:“看你,跑成这样,跟偷人了似的。” 魏青草打他一下,抬腿上了骡车,说:“你才偷人了,这还不是被你害的,我都不敢看张蕊,跟我偷了她的东西似的……” “你没偷她的东西,你偷她的人了。”。 “你滚蛋!” 俩人嬉闹在一起。 晚上回到家,魏青草进门就听到一个坏消息:春喜去邻村窑厂干活累晕在窑厂里了。 张玉英挤着眼摇头:“这闺女真傻呀,窑厂那是女人干的活吗,男人都撑不住,她去了不累死才怪。” 魏青草焦急地问:“你听谁说的妈,春喜现在在哪?” 张玉英说:“听咱村一个也在窑厂干活的小伙子说的,她人已经被送回她婆家了。唉,我劝她妈去看看她,她妈哭着说不去,权当她死了。” 魏青草顾不上吃晚饭,急急地说:“妈,我得去看看她。” 张玉英拉住她说:“这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家咋去,吃了饭让你爸送你去。” 正说着盼盼来了,她急急地说:“青草,我刚才就等着你回来呢,咱一块去春喜家看看她吧,我让堂弟陪着咱去。” 有个小伙子作伴就放心了。 三人急匆匆去了马武家。 这是一个标准的穷人家庭,几间土坯屋,院子里跑的都是孩子。 这个家跟别家有些不同的是:跑得大大小小都是男人。 这样的家庭最费女人,因为这个年代的吃穿用度都是女人做。做一家人一年四季的鞋,衣裳,还有棉衣,拆洗被褥,都得她一针一线的做出来。 平常光做饭,蒸馍,擀面条这两样就能把女人累坏。因为一家男丁吃得多,擀一顿面条能把人累得腰酸腿疼,夏天能中暑。 魏青草在那个低矮的土坯屋里,看到了像一片树叶般轻飘飘躺在床上的春喜,她跟盼盼都吓了一跳:那个婚前天天闹着减肥的胖胖春喜已经瘦得脱相了。 她两眼塌陷,脸色发灰,嘴唇惨白,整个状态已经是个憔悴的中年女人了…… 她看到娘家好姐妹来了很是吃惊,也很……委屈,眼圈一下子红了。 “春喜!”魏青草抱住她哭了出来。 “春喜,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盼盼也哭了。 春喜撑不住了,跟两个好姐妹抱头痛哭。 马武面无表情地看她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魏青草擦擦眼泪,起身把门关上了,坐回到床沿安 慰她:“春喜,别哭了,你这么虚弱,哭了更伤身体。跟我们说,你吃饭了吗?” 春喜点头,气若游丝地说:“啥也吃不下,浑身都是酸的。” 魏青草说:“春喜,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现在啥都不想说了,就想提醒你,你身体已经垮了,不能再不要命的劳累了。别忘了,你是个年轻女人,你还没生孩子。” 这句话令春喜浑身一颤,她捂住了脸,呜咽:“我知道,可是我公公的药钱哪去弄啊……” 又是她公公,可是魏青草已经无力吐槽。 她压着火气问她:“马武呢?他是他儿子,这份心该他操。” 春喜小声说:“马武也在窑厂干活,他出的力比我多。” 魏青草说:“那你就让他自己挣钱给他爹买药就是了,光家务就够你累的了。春喜,我再说你最后一遍,你把自己当人吧,不然谁都不会把你当人!” 马武推门进来了,他严肃表明自己态度:“是她自己非要去窑厂搬砖的,我拦不住。” 魏青草直视着他问:“你真的拦不住吗?” 还不等马武开口,躺在床上的春喜挣扎着说:“是我非去的,我自己跑到窑厂干活的,武根本不准我去。他……怕我给他丢人。” 马武眼神冰冷地看一眼春喜:“现在更丢人。” 魏青草从他眼里看到了上一世张鹏飞看她的眼神:嫌弃,厌恶。 她后背一凉,屈辱感冲上头顶,她指着马武咆哮:“你放屁,丢人的是你不是她,男人没本事女人才想拼命挣钱,男人不能撑起一片天女人才事事操心,你特么就不配当个男人!” 她这一顿猛操作把屋子的人都惊呆了,马武愣住了,直直地看着她。 “草儿,青草,你别胡说……”春喜硬撑着身子伸手拉她。 开工没有回头箭,魏青草干脆把心里的怒火都倒出来:“马武,现在春喜是你的媳妇,别管你什么目的娶了她,她都是你的女人,你要是个男人,就好好对自己的女人,不然,就别祸害她!” 马武眉头一皱。 春喜这个舔狗可吓坏了,她摇晃着魏青草呜咽:“青草,我求你了,你别说了,我跟马武过得很幸福,马武对我很好……” “你闭嘴吧,我对你不好!你跟我不幸福!”马武咆哮一句。 春喜登时鸦雀无声,眼泪像豆子般往下蹦…… 魏青草冷眼看着马武,咬着牙问:“不喜欢为啥要娶?就为找个免费保姆?你心是肉长的吗?你不怕遭雷劈吗?” 她这一个接一个的喝问,好像是一颗一颗的子弹射向马武,他眼里的冷冽和高傲被渐渐击退。 盼盼吓得搂紧了像受惊鸟儿发颤的春喜。 ------------ 第一百八十九章我就是个宝贝 马武缓缓垂下了头,两腿一屈蹲到了地上。 魏青草换口气,语气更加严厉:“马武,你是个人的话就好好对春喜,春喜可是把心都掏给你了,她为了你跟她父母决裂,甚至还跟我决裂。她一心给你爹治病,一心跟你把日子过好……你就是不喜欢她吧,你的初衷就是把她当免费保姆吧,那请你对保姆好一点,行吗?” “呜呜呜……”春喜伤心大哭。 马武把头垂到了胸口。 魏青草把一卷钱塞到春喜手里,拉着盼盼走出屋去。 盼盼堂弟赶着骡车,魏青草跟盼盼坐在车里,都沉默着。忽然,魏青草趴到了盼盼肩上,呜咽着说:“盼盼,春喜好可怜,好可恨,她太傻了……”. 她说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盼盼搂住她安慰,“别太难过,你对得起春喜了。但愿这回,她能听进去一点。” 又叹口气说:“唉,你说春喜咋就那么傻,明明马武对她一丁点感情都没有,还死心踏实地巴结他,自己不疼自己一点。” 魏青草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整个人都抽噎起来。 盼盼有些奇怪,柔声问了一句:“青草,你怎么这么难过,又不是你自己遭了这份罪?” 魏青草心说,你不懂,你不懂! 她一进屋门,就被春喜妈拉住了两手,“见着那个傻龟孙妮子了,她咋样了,那个混小子拉她去医院看了没……” 春喜妈哆嗦着嘴唇问个不停。 魏青草可怜这个无奈的母亲,就把她闺女情况往好里说:“她没事了大娘,我们去了她刚吃了荷包蛋,气色也不错,跟我们说了好多话。马武说再不让她去窑厂干了,本来就是她非去的,这下她知道那活她干不来了,就再不会去了。你放心吧大娘。” 张玉英在旁边小声说:“你大娘都快担心死了,一听说你去看她了就坐这等着你回来打听情况。” 春喜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儿是娘的心头肉,当娘的心里再恼再恨也是疼啊……她没事就好,我就不想她了呜呜呜……” 说着不想,还是哭得伤心欲绝。 魏青草看到,姥娘眼里有泪花。 天冷了,每天晚上魏青草都把家里那个木桶灌满热水,给姥爷姥娘泡脚。 她又把热水提到姥爷姥爷床沿,把他们的双腿放进去,自己坐在旁边给他们捏腿捏脚。 姥娘忽然叹了口气,摸着魏青草的头发说:“草儿,你知道这些年姥爷姥爷不肯接纳你爸的原因了吧?我们是心疼你妈跟着他受罪呀。可是你妈又不听我们的话,我们心里是又恼又恨又记挂着呀……” 说着抹起了眼泪。 姥爷装作咳嗽把头扭过一边。 魏青草轻轻摁着姥娘细细的小腿,点点头说:“姥娘,我懂,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心里多痛苦,是我妈对不起你们。” 外孙女这么懂事,姥娘很欣慰,她长吐一口气说:“眼看你妈日子过好了,你爸对她也一心一意了,俺老两口心里才放下了。你姥爷说,多住些日子,把这些年缺的日子都补上哈哈哈。” 魏青草咯咯笑了,说:“对,姥爷姥娘,你们以后别走了,就住在这里吧,看看,我家新盖的屋子,住着多舒服。有你们在,我妈可不眼气人家说娘家了。” 姥爷加上一句:“不光新屋子住着舒服,俺外孙女让俺老两口吃得好穿的好,可享福喽。” “哈哈哈,你个老头子光说大实话。”姥娘笑着拍姥爷。 姥爷说:“可不得说实话,儿子闺女的福没享过呢,就先享外孙女的福了。” 张玉英手里拿着鞋底子过来了,眉开眼笑地说:“爹,娘,你俩心里就有你外孙女,闺女都不要了哈。” 姥娘哈哈笑,姥爷半恼半笑地看着闺女:“可不心里就有外孙女 嘛,外孙女没让我们生过一点气,还一天都没抱过就过来享福了,这不天上掉下个宝贝嘛。” 魏青草拍手笑:“对对对,姥爷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个宝贝嘻嘻。” 张玉英作势用鞋底子在她头上拍一下,“傻妮子,越说你越得意了。” 姥爷姥娘开心地笑起来。 张玉英跟姥爷姥娘说:“对了,爹,娘,刚才我看刮北风了,明个得大冷了,我把***妹妹给你们做的新棉衣拿出来了,明个就穿上吧。” 姥娘乐呵呵地说:“行,我们老了,不经冻,就穿上吧。呵呵,你这个干妹妹还挺好一个闺女,又给俺老两口买吃的又给做棉衣,你可得孝敬一下人家的爹娘。” 说起爹娘,张玉英微笑说:“娘,我知道。以前呀,听到人家说娘家我都不敢搭话,也不想亲近人家爹娘,现在不一样了。” 她说着像个小姑娘般笑了。 姥娘想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头,笑得满是慈爱。 魏青草看着他们母女幸福的模样,心里满满的骄傲。 几天后,她一进家门吃了一惊:春喜坐在她家里等她。 “春喜,你……咋来了?身体没事了吧?”她关切地问。 春喜难为情地一笑,“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哈哈哈……那你早该想我了。走,去我屋说话。”魏青草很开心地说。 俩人手拉着手来到魏青草的闺房。 魏青草仔细看看她,发觉她气色不想那天吓人了。就直接问:“你这是想通了?” 春喜垂下头,愧疚地说:“草儿,我……太傻了,把我爸妈的心伤透了,还赌气不回来……” 她眼泪滴下来。 魏青草骂:“你脑子可拐点弯了,我都以为你脑子里都被浆糊黏住了呢。对了,你妈原谅你了吗?” 春喜抹掉眼泪说:“我妈哭坏了,我爸非打我……我给他们磕头认罪,把头都磕疼了……” 魏青草去撩她的留海,才看见她额头鼓了一个疙瘩,疙瘩都发青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红花油给她抹上,温声说:“很快就不疼了。” 春喜摇头,“越疼越好,我都想打自己的脸,把脸拉烂才好……我真的太傻了,我太傻了!” 魏青草心里一喜:她这是彻底醒悟了? ------------ 第一百九十章魏青草跟爸爸起争执 “春喜,我很高兴,你终于看清马武了,终于知道自己傻了,那你是不是从此跟马武一刀两断?哦不,你们得离婚呐。”魏青草激动地说。 春喜愣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魏青草说:“草儿,你说啥呀,我、***嘛要跟他离婚呢?” 说到这里羞涩地一笑:“自从那天晚上你说了他后,他对我好多了……” 魏青草的心扑腾摔个跟头。 好吧,只能帮到她这里了。 春喜感激地说:“草儿,你给我的钱我跟马武说了,他不肯要,说爹吃药的钱他能挣够,谢谢你的好意了。” 说着把一卷钱又递给了魏青草。 魏青草看也不看,懒懒地说:“用不着就算了。” 春喜说:“草儿,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以前不识好歹伤了你的心,我今天跟你认个错,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对了,草儿,我听你的话,以后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还要……生孩子呢。” 她羞红了脸。 魏青草无奈地点点头。 天越来越冷,几个人游街串巷收木料就越发受罪了,但是三个年轻人说自己是铁打的,一天也没有耽搁过工作。 赵建庆跟张青军都心疼魏青草,一下子也不让她碰冰凉的木料,让她只管负责收购。 家里有一件大事,就是妈妈的预产期到了,魏青草因此跟爸爸起了争执。农村人都习惯了生孩子在家找接生婆,青草姐妹三个都是在家,所以爸爸早早就跟村里专门给人接生奶说好了。 可是,魏青草坚决不肯,非要送妈去镇医院生。 眼下,农村还没有去医院生孩子的,难产才会送医院,顺顺利利去医院那不是没事找事嘛。 更何况,张玉英都是好几胎了,对生孩子可以说是驾轻就熟,更不用去医院了。 就连姥娘也站在女婿一边,说生孩子跑到医院,生完了再跑回来,这么冷的天,大人孩子着了风寒咋办? 魏东花自己两个孩子也是在家生的,孩子大人都没什么事,所以,她也不赞成去医院。并且说村里的接生奶手艺很好,那一年有个妇女,她的孩子倒生奶都灵巧地把孩子接生下来了,母子平安。 说真的,这时候医院条件是很简陋,产房也没暖气,冬天就生个炉子,产妇确实冻够呛。但是魏青草说她想办法给妈取暖。 姥娘跟爸爸,姑姑三人坚决不同意。姥爷这次不说话,持中立态度,可能觉得两方都有道理,他又是个男人,产妇的事他不好插嘴。.. 结果,魏青草自己一派,处境堪忧,但她立场强硬。 这天夜里,坐在椅子上的张玉英跟在堂屋剥棉花的众人说:“我觉着呀,就这两天了,明天就会发动。” 一听这话全家都紧张起来,都围到她跟前,魏青草问:“妈,要不要去医院?” 魏东海问:“我去奶不?” 眼看父女俩又要争执,张玉英忙摇手说:“不用不用,还不到时候,明儿再说,我只是刚觉出孩子往下坠了。嗐,我又不是头回生了,心里有数。” 听到这里大家都放松了,就像她说的,不是头回生,她心里有数。再说啥都准备好了,接生婆就在本村,发动了去叫她也不晚。 姥娘就跟张玉英说:“既然孩子都下坠了,说快也快了,你别坐着了,躺床上去吧,躺着孩子也顺。” 张玉英说:“娘,我不想躺着,趁着能走我多走走吧,到时候孩子下来得快。” 她说着就在屋里慢慢走动起来,看着妈妈那异常笨重的身子,魏青草严厉地跟爸爸说:“爸,我想这就把我妈送医院,让医院有个准备。” 爷俩因为这事吵好几天了,魏东海不耐烦地说:“我都奶说好了,你姥娘把锅底灰都装好了,啥都预备齐全,就在家生,你别叨叨了。” 姥娘也说外孙女:“孩子,姥娘跟爸都知道你疼你妈,可是你小孩子不懂事,这大冬天的,外面风嗖嗖响,把你妈拉到十多里地的镇上,生了再把她跟你弟弟拉回来,路上多危险呐,咱可不能这么傻。” 魏东花也说:“咱世世代代都是在家生产,哪有生孩子去医院的,病人才去医院呐。” 魏青草耐着性子解释:“姥娘,爸爸,姑,你们听我说,我妈都四十了,是高龄产妇,万一有点啥事呢?咱去医院花点钱放心不是。这样姥娘,等我妈生了回来时在镇上雇个面包车送我妈回来呀,一点风都不会见。” 众人都哈哈哈笑起来。 雇面包车?面包车是当官人坐的,一个农村妇女生个孩子雇面包车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呀。 魏青草看他们笑,一下子恼了:“我不跟你们说了,反正我妈这回生产必须去镇医院。” 魏东海脸一拉:“你一个小闺女家,这事还轮不到你当家!” 魏青草丝毫不惧,梗着脖子说:“这个家我还必须当了!” 说罢冲出屋去,骑上自行车飞驰而去,等魏东海他们追出来她已经没影了。 赵建庆看见带着一身寒气的魏青草唬了一跳,紧张地扶住她两肩问:“青草,你……出啥事了?” 魏青草喘着粗气摇摇手,示意他别紧张,说:“那个……我来找你帮个忙,跟我回家。” 结果,赵建庆跟魏青草不顾全家拦阻,把大腹便便的张玉英硬是抱到了骡车里,赶着骡车往镇医院去了。 魏东海赌气说:“这小妮子上天了,啥事她都做主,行吧,这回我就不去医院,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姥娘也急得团团转,说外孙女这脾气咋这么犟,这妈生孩子的事她一个小姑娘哪能说啥就是啥。 姥爷这时候说话了,“外孙女是为她妈好,去医院就去吧,你们赶快把东西兜好撵过去。” 老爷子一发话,几个人都不发牢骚了,赶紧收拾该用的东西。 其实魏东海是说气话,媳妇生孩子他哪能不去呀。等丈母娘跟妹妹把东西收拾好,匆匆跟妹妹往镇医院赶去。 家里留下姥爷姥娘看着几个孩子。 ------------ 第一百九十一章强硬带妈妈来到医院 赵建庆赶着骡车,魏青草扶着妈坐在车厢里,张玉英也不再挣扎了,沉着脸任由闺女折腾。 魏青草怕妈有情绪不利于生产,就搂着她的脖子解释:“妈,你可别觉着我是瞎胡闹,你光说生我们时没事,那不一样呀,那时候你年轻,身体好。现在年龄大了,是高龄产妇,太危险了,我都知道很多生老小难产死的高龄产妇。 还有,那时候你又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在你肚子里也长得瘦小,好生。看看自从你怀了我弟弟,吃得好了睡得也好了,有我爸爸安心陪着你,你心情也好,明显你肚子就比人家笨重,生起来绝对难生呀。” 张玉英心里很感动女儿的体贴,可是女儿一个小闺女家,懂得也太多了吧?她推闺女一下,嗔她:“小闺女家,哪那么多话,再说了,也不一定是弟弟。” 但她的脸上有笑容了。 魏青草嘻嘻笑了。 张玉英朝后看着嘀咕:“你爸他不知道会不会来……” 魏青草哈哈一笑,“放心吧,我爸呀,估计这会已经在后面撵咱们了。” 骡车来到镇医院大院里,赵建庆找棵树把骡子拴住,就跟魏青草扶着张玉英下了车,往门诊里走去。 晚上,门诊处一片寂静,只有一个值班男医生在看金庸。 看见来人了一脸不高兴,问:“什么病?” 魏青草微笑着说:“我们不是看病,是生孩子,您先给我们找个病房住下吧。” 那名男医生眉头一皱,看一眼张玉英不耐烦地问:“生孩子还来医院?而且你也好好地没事呀。回去吧回去吧,要来明天再来。” 说罢把脸又埋到了书本里。 一般情况下,生孩子出问题才紧急拉到医院的,像这种能走能跳不疼不痒的来医院,医生不耐烦也可以理解。 魏青草耐心地跟他解释:“医生,我妈是高龄产妇,在家生不放心,而且刚才有发动迹象了,你先把我们安排住下吧。” 这话说得他没法拒绝了,但实在耽误他,他眼不离书嘟囔了句:“大晚上的,真是见鬼了。” 魏青草不悦了,什么态度? 她冷脸问:“这里是不是医院呢,医院接待产妇吗?” 那医生终于从里抬起了头,看看小姑娘那冷若冰霜的脸,又看看她身边那个高大健壮、不怒自威的小伙子,他扔下了书本,说:“坐过来我看看情况。” 俩人就把张玉英扶坐到医生诊病窗口,医生给她号脉。 还没等医生号完脉,张玉英眉头一皱,嘴里发出“嘶嘶”声,然后捂着肚子嘀咕:“可能是刚才在骡车上颠簸着了,我肚子有点疼。” 医生这时也皱眉,嘀咕一声:“还真快了。” 就喊护士,让她去值班室喊妇产科大夫起来,顺便先给产妇安排房间,再准备接生物品。 产科大夫板着脸来了,让魏青草搀扶着产妇去产房检查,她去准备一下。 护士领着赵建庆去认给他们安排的病房。 产房不是一般的简陋,空空荡荡的屋里就放一个产床,因为很少接到产妇,屋里连个炉子都没生,进来冻得打哆嗦。 魏青草随即抗议:“护士,这屋里太冷了,怎么能生孩子呢,您得马上让屋里暖和起来。” 护士把一张报纸往冰凉的产床上一铺,冷冷地说:“你跟医生说去,我不当家。” 说罢把消毒工具放到旁边一个架子上就走。 魏青草想喊她说话,张玉英拦住她说:“快扶我上去,就是检查一下。” 魏青草不得以把妈妈扶到产床上,让她躺好了。 一会,产科大夫打着哈欠来了,她穿的白大褂领口跟袖口都黑乎乎的。魏青草有些后悔带妈来镇医院了…… 产科大夫给张玉英做检 查时,她不准闺女看着,让她去外面等。 魏青草刚出去就听到爸爸跟姑姑的说话声,她赶紧喊他们,爸爸跟姑姑扛着大包小包过来了。 还没等姑姑进产房,那大夫已经检查好了,让把产房扶到病房去,说才刚开骨一指,早着呢。 魏青草等在外面,让爸爸去帮妈妈穿衣裳,再扶她下产床。 在爸爸扶着妈妈出产床的时候,产科大夫冷冷地说:“她孩子有点大,现在最好多走动一下,利于生产。” 一听这话几个人眼里现出惧色,张玉英忙安慰亲人们:“没事没事,孩子大得多了,还不都顺利生下来了。那个,我这就去大院里走动。” 魏青草跟爸爸说:“爸,你扶着妈去走,姑,你去病房把床铺一下,我去找医生。对了,这里没建庆的事了,让他回家休息去吧。” 她安排好了自己就跑去产科大夫值班室找她。 产科值班大夫围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厚厚的帽子,正准备趴到桌子上睡觉,看见魏青草闯进来很是反感,厉声问:“干嘛!” 魏青草不卑不亢地说:“大夫,我跟你说件事,咱们的产房太冷,这可是冬天了,我妈可受不了。” 产科大夫打了个哈欠,轻蔑地说:“你去找院长说吧。” 魏青草真想打她个大嘴巴子,可是不行,待会得靠她给妈接生,不能得罪她,相反得好好伺候着她。 魏青草换上和悦的表情,走过她身边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早准备好的红包,小声说:“大夫,你看这大晚上的,也没地方给你买东西,一点小意思您别嫌弃。” 产科大夫两眼一喜,登时露出两个歪斜的门牙,连声说:“小姑娘,你太客气了你太客气了……”. 说着把红包装进了大衣里面的兜里。 难怪她乐成这样,这时候产科大夫不像后世那么吃香,因为八百年没个产妇过来生孩子,她自然是个不受待见的医生,更别提收红包了。 她接了红包跟刚才顿时判若两人。笑嘻嘻地说:“小姑娘,你真是个聪明人,又是个孝顺闺女。咱们医院里呀,是条件简陋,产房更别提了。不过,办法还是有的。等你妈生的时候,我去弄些酒精来,点着就不冷了。哦,对了,光点酒精温度也上不来,我去病房那借个炭炉子来,这就搁到病房先烧着,一会屋里就暖和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魏青草鄙夷地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这个法则适用于任何年代。” 不过眼下不惯着她还真不行,没有她妈妈就得受罪。 她嘟囔着走出值班室,一出门愣了一下,“赵建庆,你没走呀,我不是让我姑通知你回去了吗?” 赵建庆小声说:“我这不来跟你说句话嘛,我回去行吗?” 魏青草说:“没事,你回去吧,有事我会第一个喊你。” 毕竟生孩子这事他一个大小伙子在这也不方便,既然她让回去,他就答应一声赶着骡车回去了。 这时候镇医院的条件跟村里唯一的区别就是镇医院有电,其他跟农村大院是一样。破败的土坯院墙,也没院门,门诊跟病房也是土坯屋,只是里外刷一层石灰,看起来“高档”一点。 说着那个产科大夫提着一个碳炉子从后面住院部过来了,魏青草赶紧跑过去,跟她一起去了产房。 产房一块玻璃烂了,寒冷的风呼呼从那块缺玻璃的地方灌进来,就是生上碳炉子照样冷呀。魏青草就求妇产科大夫拿东西把窗户堵上,不然碳炉子就白生了。 那个产科大夫得了好处,可好说话了,人也热心得很,她说你等着,我去找块塑料布堵上,绝对不会让你妈冻着。 她果然拿来了塑料布,把窗户给堵上了。这边魏青草把碳炉子捅旺了,让屋里热得快些。一切都弄好了,她就跑到外面看妈妈怎么样了。 医院大院在一棵树上挂了一个昏黄的灯泡,昏黄灯泡照出的昏暗灯光下,爸爸,妈妈,还有姑姑三人缓缓在院子转圈的动作像鬼一样。 魏青草被自己这想法逗笑了。她跑过来问:“妈,现在啥感觉?” 张玉英一阵阵痛刚过,她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轻声说:“没事了。” 魏青草就小心地问:“妈,要不趁不疼回屋睡会吧,你可得养好精神。” 张玉英嘴上说没事,其实她被刚才那个大夫说她孩子大不好生的话吓住了。她就摇头说:“妈不瞌睡,睡不着,你跟你姑去屋里睡去吧,让你爸跟在我身边就行。”. 想想都跟在妈身边也没用,反正这是医院,大夫她又打点过了,也放心,不如就去屋里睡会吧。她就跟姑说:“姑,那咱们就进屋歇会吧,我妈要生了还需要我们照顾呢,我们也得休息好。” 侄女说得对,而且这时候嫂子也更希望哥在身边,她就跟侄女回病房睡了。 病房也是冷得刺骨,一张窄窄的病床上就铺了一层麦秸,连床单都没有。她们就拿出自己带的被子,裹严实了赶紧闭眼休息。 忽然,魏青草跟魏东花被魏东海慌张的叫声惊醒了,俩人滚下床就往外跑。 “爸,我妈呢?”魏青草问。 “哥,我嫂子呢?”魏东花问。 魏东海脸色惨白,惊慌失措地指着产房说:“进去了,刚进去,我是男人……不让进屋,你俩快去看看……” 魏青草飞身钻进了产房。她担心病房温度不够。 后面魏东花朝她叫:“哎草儿你不能进去……哥你真糊涂,草儿是大闺女,哪能进产房。” “草儿你出去!”躺在产架子上的张玉英痛苦地呵斥闺女。 魏东花进来了也赶紧推侄女出去。 “我知道,我这就走。”魏青草答应着。 她看看碳炉子烧得很旺,屋里有了暖意,酒精块也备好了,产科大夫正嘱咐护士点着,她放心了。 眼睛避开妈妈的下身,过来抱住妈的头在她脸上贴了一下,不由哽咽着说:“妈,你挺住,我跟爸爸在外面等你。” 她刚出产房,就听到妈尖利地叫了一声,随即又压住了接下来的惨叫……魏青草心剧烈一疼,捂着胸口蹲在了产房外。 魏东海虽然经历过媳妇生了好几胎 了,可是这次不同。以往都是在家生,娘根本不准他挨边,还故意把他撵到地里,他每次被喊回来,都是孩子已经生出来了,让他看孩子。 他是第一次参与媳妇生产…… 此刻,他比屋里的产妇好不到哪去,听到媳妇那一声惨叫,他眼泪哗地流了出来,捂着脸蹲到了地上,爷俩那蹲着的姿势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女。 屋里的张玉英知道男人跟闺女都在门口,她尽量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魏东花抓着她的手,却被她反攥住,把小姑子的手都捏青了。 产科大夫不时给她检查,说骨缝开几指几指了,让她忍住别叫,待会得用力…… 门诊走廊里的灯灭了,晨光透了进来,魏青草跟爸爸像木桩般蹲在地上,此刻产房却没了生息。 产科大夫跑了出来,父女俩一个比一个麻利地扑向她,她急急地冲他们摇摇手,说:“产妇阵痛过去了,趁这会你们赶快给她买些吃的,一会生的时候有劲。” 父女两个同时往屋里冲去。 张玉英这会身上盖了被子,头发湿漉漉的像水洗过一样,脸白如纸。 “妈……”魏青草抱住妈妈泪如泉涌。 魏东海从另一侧抱住媳妇也泪流满脸。 “没事没事……”张玉英虚弱地安慰着父女俩。 “妈,你想吃啥,赶快说,我给你买去。”魏青草哭着问。 张玉英知道不饿也得吃,得为自己攒下劲。她就说:“你给妈买几个包子吧,再买碗胡辣汤。” “哎,好嘞妈,我这就去。”魏青草冲出病房。 镇上的早点摊上吃饭的人还不多,魏青草挤到热腾腾的包子铺前,买了几个包子用报纸包严实了,又去胡辣汤摊位前买了一搪瓷缸子胡辣汤,急火火地跑回医院。 她怕妈不等吃了饭阵痛又来了。 “妈,吃包子,喝胡辣汤。”魏青草跑到了产房。 魏东海正喂媳妇喝水,看见包子胡辣汤来了就过来接过喂媳妇,张玉英摇手,说她自己吃,又催小姑子跟闺女也出去吃早点,不然一会没空吃了。 魏青草跟张玉英哪吃得下去,但是怕张玉英着急,她俩答应一声就出了产房。 ------------ 第一百九十三章妈妈生了个弟弟 魏青草没有去吃饭,她去找了产科大夫。她问她妈有事吗,她又不是头一胎,为什么生这么慢? 产科大夫说:“我之前说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太大,生起来会有困难,不过孩子胎位很正,你妈身体也没问题,就是得多遭点罪,没事的。” 大夫说没事,魏青草吃了一颗定心丸,可是大夫说得多遭罪,她心又缩成一团。这一刻,她后悔让妈吃那么好了,不然妈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大,就不会难生遭罪…… “草儿,别怕闺女,这生孩子说可怕也没那么可怕,你妈都生你们好几个了,对于她来说不算啥。闺女,知道姑为啥不让你在跟前了吧,就是怕吓着你,你小闺女家啥也不懂。”魏东花安慰侄女。 魏青草苦笑一下:我要是啥也不懂就好了…….. 她装着“啥也不懂”的样子点点头。趴到姑姑肩上低声嗫嚅:“姑,我心疼我妈。” 魏东花搂住侄女叹息一声说:“女人呢都得过这一关呢,所以,人都得孝顺母亲,当娘的受罪呀。你妈呀,有你这个闺女也算值了,你太知道疼她了。” 魏青草苦涩地摇头。 产房又传出妈妈的叫声,魏东花跑过去,魏青草跟爸爸又同一姿势蹲在了产房门口地上。 魏青草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一上午过去了,姥娘来过了,青军哥两口子来过了,赵建庆带着他妈来过了,翠花婶来过了,产房还没听到那一声啼哭…… 魏青草在心里一遍遍怪着自己:是我害了你妈妈,是我害了你妈妈…… 她好害怕好害怕,这个年代还没有剖腹产,有过太多难产死的例子。 她如果重活一世没能让妈妈过上幸福的日子,反而让妈妈跟弟弟都离开了这个世上……那她的重生将是一场罪恶。 “青草,来,喝点水,看你脸色都发青了。”耳边响起一道温暖的声音,脸也被一只温柔的手托了起来。 透过泪眼,她看到赵建庆那张英俊的脸。 她任由他把水倒到她嘴里,她咕咚咕咚咽下去,喉咙不干疼了,胃里也有了暖意。 “来,吃个包子,你都饿到这会了,再不吃会晕的,一会怎么伺候咱妈。”赵建庆把包子送到她嘴边。 她听到“咱妈”这两个字,心头一热,看着他,眼泪哗又流出来一波,她哽咽:“建庆,我真怕妈撑不过去……” 她捂住嘴痛哭起来。 赵建庆用温热的大手抚住她的肩膀,一只手给她擦泪,温声说:“咱妈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放心吧。” 她哑生问:“真的吗?” 他点头回答:“真的。” “来,吃包子,吃饱了等好消息,听话。”他再次把包子送到她嘴边。 魏青草温顺地张嘴咬了一口包子,然后木木地吃起来。忽然她抬头找爸爸,赵建庆说:“我给咱爸也买了一份,劝他去外面吃了,你吃你的。” 魏青草继续吃起了包子。这一刻,赵建庆仿佛是她的定心剂,有他的话,她很安心。 她狼吞虎咽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半搪瓷缸子水,就又冲到产房门口打探消息。 魏东花从里面出来,急急地跟她说:“快,你妈想见你爸,去把你爸叫进来。” 魏青草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巨响,妈这是不行了吗,她要跟爸爸说临别遗言吗……她浑浑噩噩地跑到外面,连赵建庆问她话都听不见了,她拉住爸爸的手就往产房拉。 然后自己愣愣地站在产房外,脑子一片空白。 赵建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守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 忽然,一道嘹亮有力的“哇……”把魏青草猛地唤醒。 “草儿,快看你弟弟,你妈终于生了个弟弟……”魏东花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出来 了。 同时满脸是激动的泪。 “我妈怎么样!”魏青草抓住姑就问。 魏东花哭着笑着说:“你妈没事了,就是遭罪了……” 魏青草要冲进去被姑姑拦住,她哑声说:“你可不能进去,大夫正给她缝伤口,你不能看。你抱着你弟弟去病房,我进去陪着她。” 魏青草接过了弟弟,妈妈一天一夜生下的弟弟,白白胖胖的一个弟弟,她哭着笑了。 “青草,快抱他回屋,走廊里有风。”赵建庆轻声提醒她。 “对对对回屋。”她抱着弟弟就往病房跑。 她把弟弟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就催促赵建庆:“你赶快回我家,跟我姥爷姥娘报个平安,他们不知急成啥样了。” 赵建庆走后堂哥两口子又来了,听说生了都放心了,尤其青军听说婶子生了个弟弟,直替二叔高兴,他都想去自己爹娘跟前打他们的脸,看他们以后还笑话二叔绝户头不。 妈妈终于被护士和爸爸推出了产房,魏青草跟爸爸一起把妈妈抬到了病床上,护士给她打上了吊瓶出去了。 众人呼地围过来。 “妈,你疼得厉害吗?”魏青草心疼地问。 张玉英微笑着摇头,虚弱地说了第一句话:“让我看看你弟弟。” 魏青草忙抱着弟弟给她看,张玉英看着儿子那红扑扑的小脸,不确定地问了一句:“真的是个弟弟吗?” “是的,绝对是。”众人都笑了。 魏东海把儿子接过让他挨着媳妇躺下,激动地说:“玉英,是儿子,咱们终于有儿子了,你再不担心咱仨闺女是绝户头闺女不好找婆家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众人都趴在床沿看起了小家伙,说像谁像谁……这时,魏青草又去找产科大夫了。 “大夫,我妈情况怎么样,需要住院吗?” 产科大夫和颜悦色地说:“你妈就是下面缝了几针,伤口给她处理得很好,打完这个吊瓶就可以回家了。” 魏青草看看医院这个条件,想想回家也好。她就请求:“大夫,那麻烦你再给我妈开些消炎药吧,最好配带外面洗的。” 产科大夫看她一眼:这小姑娘家家的,懂这么多? 不过这么孝顺周到的闺女,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 第一百九十四章给大娘报喜 魏青草拿了药就又匆匆出了医院。 晚上,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院的众人找不到魏青草了,魏东海站在门诊门口正埋怨她不知道又干嘛去了,忽然看到院子里驶来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然后瞪大眼睛看着闺女从车门里下来。 魏青草脆脆地朝爸爸说:“收拾了吗,把妈妈裹好了抱上车吧。” 然后自己从爸爸跟前跑过去病房抱弟弟。 一辆面包车无声地滑进王祥寨街道的时候,全村人都好奇地追在车后头打听:这是哪里的大官来了…… 看着面包车停在了魏东海那栋新屋子院门口,众人都好奇地盯着看,当看到车里钻出魏东海一家的时候,全村哗然。 即可全村炸了:魏东海媳妇在镇医院生了个小子,坐面包车回来了! 一个农村妇女坐面包车?啊这…… 魏东海:我也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呀。 姥爷姥娘看见外孙乐得合不拢嘴,都趴在小家伙旁边看个不停。而魏东海安顿好媳妇跟孩子就去爹娘坟头报喜去了。 魏青草得意洋洋地说:“我去给我大爷大娘报喜去。” 魏青草来到了大爷家,瞥了一眼大爷顿时倒退了一大步:大爷跟个乞丐没两样了。 头发又脏又长,一脸胡子,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裳也脏得没眼看,大冷的天,他身上臭烘烘的。 看见魏青草来他也面无表情,眼珠子都不动一下。她怀疑大爷是不是都不认识她了。 跟他“报喜”一点意思都没有,魏青草越过他,去找在那屋剥棉花的苏丽珍。 “大娘,剥花呀?我来给您报个喜。”魏青草高高在上地对着坐着剥棉花的苏丽珍说。 苏丽珍早就听说小叔子得了个儿子,还坐面包车回家来的消息。 她自然也知道魏青草来者不善。 她头也不抬,冷冷地说:“我都知道了,咱两家都断亲了,你来跟我报喜多余。” 魏青草早料到她会说这句话了。嘻嘻一笑说,“大娘,话不是这么说的呀,虽然你跟我家断亲了,可是咱两家的祖坟还在一个地方呀,祖宗还是一个呀,咱根儿还是一家人呀。我爸妈得了儿子不来跟你和大爷报个喜就是失礼了,这失礼的事我爸妈这辈子办不出来,就像没良心的事他们办不出来一样。我爸妈不能跟你和大爷学呀,是不是?” 这公然挑衅的话把苏丽珍气得咬牙切齿,她尖利地吼了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魏青草不气不恼,“大娘,你咋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我大爷喝农药烧坏了脑子,可你头虽然被我大爷打了个窟窿,但是脑子没事呀.难道……啧啧,要不我明个跟我青军哥说,让带你去医院查查。看看,你跟我大爷脑子都有病,青军哥也不在跟前,够你们受的哈。” 苏丽珍气得脸都青了,嘴也歪了,双手捧住了头。 魏青草知道她死不了,而且她很能装。毫不留情地说:“大娘,你看看你,以前天天笑话我妈生不出儿子,生了仨赔钱货,炫耀你能生儿子,你有本事,你有福。可是我看,你也不比我妈有福呀。你男人成了傻子,你大儿子跟媳妇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也不回家来,你两个小儿子呢,个个恼你把他大哥撵出去了,你呢,也没个闺女,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多可怜呐。 你再看看我妈,跟你正好相反不是。我爸爸如今对她一心一意,把她当成了宝儿疼,我努力挣钱替她养家,两个妹妹也听话懂事,她又生了个儿子,日子这不不过到天上去了嘛。那句老话咋说的大娘?对了,这叫好人有好报。那句长点的咋说的?对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秧……” “呜呜呜……呜呜呜……”苏丽珍捧着头嚎啕大哭。 魏青草一看哭了,耸耸肩说:好吧,不打落水狗。 弟弟出 生三天以后,按照规矩可以取名字了,晚上,一家人男女老少围坐到桌子边,一起给小家伙起名字。 一家老小对起名字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风格,于是,众人吵吵起来,谁都想自己起的名字入围,提名。而且,各自拿出自己的优势和特权,证明自己才是给小家伙起名最合适的人选。 最后,还是张玉英笑着说了一句:“大名你们起,我给儿子起个小名吧。我小时候粮食紧张,天天吃不饱,就想吃饱饭。咱们姓魏,叫魏宝吧,喂饱。” 众人都笑了起来。 魏青草说:“嗯,别说我妈这个寓意够直接的,就是不让我弟弟饿肚子,那我同意了,我弟弟小名就叫宝宝。现在就剩起大名了。” 姥爷严肃地说:“我最崇拜的一位历史名人就是你们姓魏的,叫魏征。我外孙就叫魏程吧。” 瞬间的静默后,竟然没人再提出异议。 弟弟的名字就这么定下了:小名宝宝,大名魏程。 弟弟做九,魏青草出钱大摆筵席,好菜好酒好烟招待亲戚朋友,看着亲戚们狂吃猛喝划拳喧哗,这是全家人都扬眉吐气的一天。 宴席上有个看点:那就是坐在席位上低头猛吃的魏东明。 他今天剪了头,洗了脸,换了衣裳。当然这不是苏丽珍给他收拾的,是进军和明军给他收拾的,今天参加这个酒席,也是青军从家里把他拉过来的。 苏丽珍不来,也不准她男人出来“丢人现眼”,就早早把院门从里面上住。 但是青军翻墙进家门,硬是把爸爸领来了。 二叔都不跟他记仇了,二叔喜得贵子这么大的事,爸爸必须得到场。而且,姑说大哥现在被大嫂子当狗喂,今天,就让他吃点好的吧。 酒席上,魏东海不停地给大哥夹肉,让他好好解解馋。 旁边一个多嘴的看不过去,朝魏东明说:“老大,看你二弟对你多好,今天你大侄子做九,你这个当大爷的拿了多少礼金呢?” 魏东明早已不问世事了,只顾低头猛吃。 那个多嘴的人不识趣,又嘲讽他:“以前你看不起你二弟,如今你二弟比你强八国去了……” “哈哈哈……”众人爆笑。 张青军的脸黑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魏东明痛哭赔罪 他一拍桌子,咬牙朝那人低吼:“做人还是善良点好!” 喧闹的一桌人顿时安静下来,都屏声静气看着他俩。 那个人也是长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小伙子教训很没面子,更何况喝了酒,火气一点见着。 他脸瞬间黑了,怒视着魏青军说:“我说大侄子,你这话插得不对吧,我跟你爸平辈,我们大人说话你小孩子插啥嘴!” 魏东海赶紧呵斥侄子别说话,可是魏青军本就是个硬茬子,也有了酒,哪能就这么服软了。 他不顾二叔阻拦,跟那人对视着说:“叔,我就是看你是长辈的份上才好好跟你说话的,不然,我早一巴掌呼你脸上了。” “呦呵,你上天了你,我看看你咋呼我脸上,我看你呼!”那人呼地起身叫嚣。 叫着就往魏青军跟前凑,魏东海跟众人都拉住他。 赵建庆是外村人,他们本村人的事他不好插嘴,但他立即站到了好哥们魏青军身边,防止他吃亏。 魏青军指着那人说:“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当自己是啥好玩意呢,当初我爸笑话我二叔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出来替我二叔打抱不平呀!你这会装好人了?谁信你是好人,你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小人!” 一个长辈被一个小辈说小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呀!那人顺手抓起一个盘子就砸向魏青军。 魏青军一偏头,那个盘子从他肩上飞过去了。 那人嘴里骂着:“你个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我今个不教训教训你我老八没脸在王祥寨混了。” 他动手了,魏青军还能怂?他抬手抓住那个人的衣领,咬牙说:“走,出去打!” “哎呀青军,你可别打架……”虹霞从那边女客桌子上跑过来。 魏青草闻讯也忙跑过来,拉住堂哥的胳膊说:“哥,今天是咱家办喜事,你可不能带头闹事。” 一句话把箭弩拔张的魏青军给唤醒了,是啊,二叔年近半百得子,欢欢喜喜地大宴亲友,他这个当侄子的能砸场子吗。 他生生把满腔火气给咽了下去,又朝惊慌失措的媳妇挥挥手示意她去吃饭。然后拉起爸爸小声说:“爸,咱回屋里吃,我去厨房给你盛好肉来。” 众人都愣住了,那个暴怒着的“老八”也顿时成了泄气的皮球,悻悻地看着父子俩离开酒桌。 忽然,痴傻呆愣的魏东明挣脱儿子的手,转身回到了魏东海跟前,那呆滞的两眼有了焦距,直直地盯着弟弟。.. 就在大家都对他这状态大惑不解的时候,他双膝落地,跪在了弟弟脚下,嘴里说:“东海,我的好兄弟,哥错了,哥错了呜呜呜……” 他嚎啕大哭。 这一幕把一院子吃席的人都惊呆了,有人端着酒杯愣住了,有人拿着筷子愣住了,有人嘴里嚼着肉愣住了…… 魏东海愣怔一刻,弯腰就抱大哥,“大哥,你这是干啥呀,起来起来。” “兄弟,老八兄弟说的没错,现在你比我强八国去了……我这是报应呀!当初我做得太绝了,我对兄弟妹妹不好,我连咱娘都不养,我罪大恶极呀……我的报应还没到头,我害怕呀,我害怕报应到我儿子头上,我才不敢死的,我想让老天爷可劲折磨我……” 魏青草跟堂哥对视一眼:大爷很清醒呀! 魏东海红了眼眶,他抱住大哥说:“哥,别说了,都过去了……” 魏东花跑了过来,看着两个哥哥哭她也扑过去痛哭起来,院子里一片唏嘘声。 “老八”走了过来,他拉住魏东明,语重心长地说:“老大,你知道错了就好,你承认你遭到报应了就行,如今你娘也没了,赎罪地没地儿了,只能抽空去坟头给你娘烧把纸了。 至于后边呢,以后对你兄弟和妹妹亲点,虽然你也没多大用处了,不再寒他们的心总能做 到吧。当然了,我刚才说的好也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又过来握住魏青军的手说:“大侄子,叔刚才惹你生气了哈,叔不对,跟你赔个罪。” 魏青军忙说:“不不不,叔,是我太不懂事了,不该跟长辈乱发脾气,更不该在我弟弟坐九的大喜日子发脾气,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哈哈哈,我这个大人不跟你个小孩子计较,来,坐下咱爷俩还一个。”“老八”拉着魏青军坐下。 魏东海跟众人也把魏东明重又扶坐到凳子上,让他继续吃饭,也招呼大伙继续吃饭。 一场战争就这么平息下来了,满院子人又六饕餮大嚼起来。 姥爷姥娘在座位上欣慰地朝外孙女笑笑,这场闹剧可是外孙女一句话给化解的。 魏青草怕妈妈担心,见大家都坐好后马上跑回屋里看看妈妈。 张玉英拽住大女儿的手说:“外面的事妈都从窗户里看见了,草儿,多亏了你呀,不然今个不定闹到啥份上呢。” 魏青草很是得意地一笑说:“放心吧妈,有我在,哪能让他们打架,万一吓着你跟弟弟咋办。” 说着趴到床沿去看睡在妈妈里侧的弟弟,她如今是一会一看。弟弟刚睡醒,睁开了乌黑的小眼睛,小嘴像吹哨子般的拢着,模样能把人给萌化了。 她摸摸他嫩得葱白似的小手,低头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张玉英压低了嗓子问女儿:“草儿,刚才你大爷的话妈也听见了,合着你大爷这些天的痴傻都是装的?” 魏青草撅着嘴摇摇头:“我也觉着是,啧啧,这家伙藏得挺深呐。” 张玉英嗔她:“别胡说,他是你大爷,外面这么多人听见不笑话你吗。对了,妈没事,你赶快出去吃饭去,趁热吃。” 今天的酒席都是她操办的,心里事多吃不下。魏青草就摇摇头说:“妈,我不饿。你想吃点啥不,我给你冲碗红糖水吧。” 张玉英摇手:“妈刚喝了一大碗小米红糖粥,还吃了六个鸡蛋,饱饱的,也不喝水,你听妈的话,去吃点东西哈。” 又叹息:“唉,看看这孩子一到她操心累得吃不下了……” ------------ 第一百九十六章真是个白骨精 “青草!”赵建庆从外面走过来了。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有一个鸡腿,一条炸好的小黄鱼,硬塞到她手里说:“别去外面了,去外面你又吃不下,在屋里把鱼跟鸡腿吃了。” 魏青草愣了一下,笑笑接过了,小声说:“看你,还给我端屋里,人家看见笑话不。” 张玉英看得很开心,笑着说:“看你哥多疼你,赶快吃吧。庆子,你快出去吃吧,吃好哈。” 赵建庆出去了,魏青草把盘子放到妈床头的桌子上,坐下啃起鸡腿来。 张玉英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她终于开口问:“草儿,你跟妈说实话,你对建庆一点好感没有吗?” 魏青草停住了咀嚼,随即含糊地哼唧一声继续吃。 张玉英笑笑,说:“那啥吧,刚才你翠花婶跟我说了一个事,说她娘家有个小伙子,长得又好家底也不错,跟你挺合适……” “妈,跟我不合适,你别接茬哈。”魏青草严词拒绝。 张玉英并不生气,而是说:“我没应下,我说跟你商量一下。其实吧,你也知道,咱们全家都看好建庆。” 魏青草啃完了鸡腿又捏起那个干炸小黄鱼,吐槽:“妈,你句句不离赵建庆,他就那么好呀?” 张玉英呵呵笑了,温柔地看着旁边的小儿说:“好呀,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小伙子。” 魏青草朝妈一眯眼,“所以你把他认干儿子了还不满意,非让他再变成你女婿,你也太贪心了吧。” 张玉英说:“妈不是贪心,没你弟弟的时候他是妈的干儿子,现在我有儿子了,他就得退位,只能变女婿喽。” 魏青草说:“嗬,张玉英女士,你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母女两个笑成一团。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魏青草随即出门去看,原来是大爷魏东明正拉着堂哥的手哭,众人跟着劝导堂哥。 魏青草仔细听,原来是大爷请求堂哥跟媳妇搬回家来住,还说儿媳妇身子不方便,在外面他们也不放心巴拉巴拉的。 魏青草耸耸肩又回屋里了。 宴席结束后,张青军跟全家人宣布了一个消息:他要搬回家里来住。 这个消息令全家人都很振奋,只是,魏青草仔细查看堂嫂子的脸色,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堂哥这个人很大男子主义,不定没征求嫂子的意见就决定了呢,她可不允许堂哥这样。她示意大伙安静,过去拉着堂嫂子的手问:“嫂子,这事是哥跟你商量好的吗?” 虹霞抬眼看了丈夫一下,然后干笑两声说:“跟我商量了,爸妈一直盼着我们回来呢,我们就回来吧。” 魏青草揪着问:“你自己愿意回来吗?” “草儿,你嫂子当然愿意了,你嫂子月份也不小了,我每天天一亮就走,天黑才回家,她一个人在镇上我也不放心呐。”魏青军拦住媳妇说。 虹霞附和着说:“就是就是。” 就这样,当天夜里魏青军跟媳妇就搬回家来住了。 小两口终于住到给他们盖的新房里了,魏青草开玩笑说“来闹洞房”,把堂嫂子逗笑了。 邻居们听说青军小两口搬回来了,也都来玩儿,虹霞拿出糖果热情又略有羞涩地招待着大家,虽然自己嫁给青军快小半年了,可她不在家住,跟邻居们一点不熟。 魏青军和魏青草就给她一个一个介绍着邻居们,这个该叫啥那个该叫啥,虹霞一一叫着。 正热闹着,魏东明和苏丽珍来了。一见他两口子来了,众人跐溜跐溜走了,屋里顿时安静了。 魏青草待也要走,被虹霞死死拉住手,她只好心领神会地坐到了堂嫂子身边。 “爸,妈,你们来了。”虹霞紧张地跟他们打招呼。 “吃过了,吃过了嘿嘿嘿 ……”魏东明不知是慌得还是脑子又混乱了。 苏丽珍也满脸堆笑,“我跟你爸过来看看,虹霞,缺啥就跟妈要哈,妈没闺女,以后你就是妈的闺女了。” 这嘴也太甜了,老实憨厚的虹霞不知该咋答了。 苏丽珍接着又说了一大段甜得发腻的好话,好像她当初从没有强烈反对过儿子跟儿媳的婚事一般。 魏青草听不下去了,捏捏堂嫂子的手示意她得走了。 虹霞跟婆婆开口:“妈,我妹妹要走了,我送送她。” 苏丽珍看魏青草的眼光能杀死人,当然这只是一瞬间。她笑容可掬地说:“哟,看跟她妹妹多亲,那你去吧,天黑,可别走远,你妹妹又不是外人。” 俩人手拉着手走到院门口,虹霞拉住堂妹的手不放,她小声说:“妹妹,我怕她。” 魏青草说:“怕她干啥,她能吃了你呀?放心吧,有青军哥呢,我哥能治住他。” 虹霞摇头:“你哥总不能一步不离跟在我身边吧,再说了,她是他妈,他还能把他咋着呀。” 魏青草笑:“你想我哥咋着她呀?” 虹霞慌乱地解释:“不是,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就是她以后对我不好你哥也没办法,我是说如果哈。现在看起来她是接受我了,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可是我看见她心里还是发怵。” 魏青草看着大肚子的堂嫂子心里泛起一股同情,堂嫂子心底单纯,哪里是大娘的对手。 她还是安慰她说:“嫂子,以后熟悉了就好了,都是一家人了,你肚子里还怀着她孙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虹霞,你妹妹走了吗,她走了你就快回屋里来,外面风大冻着喽!”苏丽珍关切的声音从屋里传过来。 虹霞手一颤,马上应:“哎!知道了妈。” 魏青草松开的堂嫂子的手,温声说:“你快回屋吧嫂子,我走了哈。” 魏青草回到家,一家老小照样又趴在床沿围着弟弟看,妈妈靠在床头慢慢地喝红糖水,笑得一脸幸福。 “你哥跟你嫂子安顿好了吧?”张玉英看见闺女就问。 魏青草说:“好了,我那个大娘呀,真是个白骨精,真会变,说那话对嫂子可亲了,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都笑起来。 ------------ 第一百九十七章跟堂哥说大娘 张玉英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年底让她当奶奶了,她能不对你嫂子好嘛。对了,刚才你跑那么快,我也没顾上让你带些鸡蛋过去。你大爷家如今也不富裕,鸡蛋你嫂子估计吃不上。” 这时候给孩子做九亲戚邻居都送鸡蛋,所以家里鸡蛋多。 魏青草说:“明天吧,明天让爸爸送过去。” 魏东海咂嘴:“我一个当叔的哪能给侄媳妇送鸡蛋呀,明个你忙完回家来再去送。” 魏青草答应一声,也趴到床沿看看弟弟就要回屋睡觉。忽然张玉英喊住她说:“今个人多嘴杂我没顾上问,明个你问问建庆她姑咋回事,几天前不说去矿上有事吗,这几天了还没来,我这心里有点发慌。别是有啥事呀。” 张玉英跟干妹妹刘莲的感情越来越好,跟亲姐妹无异了。 刘莲几天前接到矿上老板的挂号信,说有事叫她去一趟,她就把孩子交给姥爷姥娘自己去了矿上,几天了还没来。 魏青草心里也犯嘀咕,但还是轻松地说:“能有啥事呀,说不定今天已经来了,不过我明天一定问建庆,你放心吧妈。” 但是,刘莲已经出事了,不,是她丈夫出事了,他死在了矿上,老板是叫她去处理后事的。 当然后事处理后给了她一笔赔偿款。 如果不是家里的老人跟孩子,刘莲就一头撞死在矿上了…… 得知这个噩耗,魏青草跟爸爸没敢告诉妈妈,因为她还在做月子,怕她受刺激,爷俩偷着去刘莲家探望了她。 赵建庆跟爷爷、妈妈也顾不得避嫌了,跑到她家里来照顾劝慰刘莲,刘莲养父母看着一屋子都是赵家人,脸色很难看。 刘莲整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状态差到了极点,赵建庆全家人自然不放心,但都守着她也没用,爷爷跟妈妈让赵建庆跟魏青草该忙忙去,他们照顾姑姑。 赵建庆他们又照常收木材了。 现在魏青军在家住了,每天结束一天劳作后不用赵建庆送魏青草回家了,她跟堂哥一起回家就行。 可是赵建庆并不高兴,他还是想自己每天送心爱的姑娘回家。 这天傍晚,看着魏青草跟魏青军的驴车走远了,他一个人郁郁寡欢地赶着骡车回家,想想还是先去姑家看看吧,就又掉头拐上了去姑家的小路。 这边魏青草赶着骡车冲后面的堂妹打趣:“你看刚才,建庆那张脸能滴出水来,他心里肯定恨不得把我一拳打烂了哈哈哈。” 魏青草也笑。 魏青军正色说:“草儿,赵建庆对你一片真心哥可是看见了,你对他呢也有意,要我说,你俩把关系确定了吧,以防夜长梦多。” 魏青草眨眨眼,冲堂哥问:“你说啥,我对他也有意?” 魏青军说:“对呀,你就别瞒我了。” 魏青草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瞒你,我对他没意呀。” 他扭头看她一眼,撇嘴:“还说没瞒我?” 魏青草急了:“哥,我瞒你有个屁用啊,我对他没意思,我这辈子不打算找男人,就自己孤独终老。” 魏青军笑了:“别嘴硬了,知妹莫若哥,你会走路就跟在我屁股后头玩,你心里想啥我能不知道?” 魏青草百口莫辩,她只好问:“哥,你看出我对赵建庆有意思了?” 堂哥说:“对呀,你只是不肯直接说出来罢了,但是喜欢一个人藏也藏不住的。” 魏青草恍惚了一下:真的吗? “赵建庆是个爷们,人品没说的,长得又帅,配你绰绰有余。对了,二叔二婶又那么喜欢他,你们俩成了是众望所归呀。”魏青军自顾自说着。 魏青草则沉默了。 魏青军感觉到堂妹的沉默,转头看她,小心地问:“咋了草儿,哥说得多了?哥是个大老粗,嘴上说 的是心里想的直来直去,你别多想了哈。” 魏青草朝他摇摇手,低声说:“没事,我心里乱。” 魏青军看着她笑笑不说话了。 魏青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已经爱上赵建庆了,还是堂哥想多了……她可是发誓这辈子远离男人的,怎么这么快就“背叛”自己的初衷了呢? 不对不对,是堂哥瞎胡说,他一个大老粗懂啥呀,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她依然是她,重生后那个刀枪不入的她。 想到这里她又豁然开朗。 她问堂哥:“你们搬回家几天了,嫂子跟大娘相处得咋样呀?对了,我送去的鸡蛋她每天给嫂子吃吗?” 他们搬回家了,虽然不在一个院住,自然是一锅吃饭。 魏青军呵呵笑笑说:“挺好,你大娘经过这么多事也接受你嫂子了,更何况你嫂子这都好几个月了,马上让她当奶奶了,她还能咋着呀。你嫂子说鸡蛋你大娘每天早上都给她煮一个鸡蛋吃,她还能不让你嫂子吃嘛。” 魏青草长吐一口气说:“那就好,我怕我嫂子受委屈,你又不在家守着她怕她有委屈也不知道。” 魏青军说:“放心,你大娘不是以前的大娘了,她变了很多。” 魏青草哼了一声说:“我管她变不变,反正我跟她是翻脸门神不对脸,她做的那些缺德事我都记着呐。” 魏青军嘿嘿笑笑哄她:“你这个小脑袋瓜子可是专门记仇哈,再咋说她是你大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魏青草说:“要不是看你面子我一天骂她八顿,啥玩意她。” 魏青军嗔她:“傻妮子,越长越傻,哪能骂长辈呀。” 魏青草耸耸肩说:“她也配当长辈?不说过去的,就说这回我弟弟做九,她当大娘的死活不来坐席,大爷来还是你硬把他弄来的。你说,她还算我大娘吗?” 魏青军叹口气说:“我狠狠说她一顿了,她说你当时去骂她了,她咽不下那口气才不去的。” 魏青草嘻嘻一笑,“我骂她没骂错呀,句句在理儿,她理亏,就一句话也接不上哈哈哈。” 魏青军正色呵斥她:“还说呢,那回把她气得不轻,她头疼病都犯了,吃了一大把药。草儿,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上次被你大爷打伤落下了毛病,可不能让她太受刺激。” ------------ 第一百九十八章堂嫂快生了 魏青草反问:“咋滴,以后还惯着她了?” 魏青军无奈地说:“就得惯着她,她是病人了。那天我为啥下决心跟你嫂子搬回家住呢?一是看你大爷真心悔悟了;二是我那天回家把你大爷弄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大娘那一堆药瓶子。我心里越想越疼,他俩都是病人了,我作为长子难道还跟两个病人赌气吗。你大爷一求我我当时就决定回来了。” 堂哥是个很重孝道的人,他这么想很正常,但是魏青草有些担心…… 这天晚上,妈妈又提到了刘莲,爸爸只得把刘莲的遭遇告诉了她。张玉英听了大吃一惊,然后替干妹妹抹起了眼泪,说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可怎么办?这么年轻总不能熬一辈子寡吧,再走一步又人心难测…… 张玉英在月子里又不能出门去探望她,就嘱咐丈夫明天带些鸡蛋去看看她,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让丈夫带给她。 魏东海苦笑:“你还是管好你自己身体吧,他莲姨身边有娘家人照顾着,没事的。” 但第二天,他还是听媳妇的话拿着鸡蛋去探望刘莲了。 魏青草也跟赵建庆一起去探望了她几次,她再痛苦也得活下去,毕竟还有老人孩子要她养。 张玉英满月后,也临近隆冬,姥爷姥娘在这住两个多月了,他们该回去了。 正好,四舅也来接二老。一家人虽然不舍,但四舅来接了,姥爷姥娘也从来没离家这么长时间过,也想孙子了,就跟四儿子一起坐火车回去了。 他们是高高兴兴回去的。 刘莲那里,因为她丧夫,她养父母觉得赵家人关心她过多了,他们对刘莲下了死命令,她要是选择亲生父亲一家,那他们就跟她断绝关系,出去要饭。不然她就少跟赵家人来往。 刘莲还沉浸在丈夫的伤痛里,对养父母的要挟很愤怒,就赌气说他们再逼她她就不活了。 谁知道,她养父母真的离家出走了,两个七十岁的老人,又身无长物,出门只能要饭。 刘莲又惊又怕,那一刻下了决心,以后就再不跟娘家人来往了,等养父女去世以后再跟娘家人续上关系。 她一个女人,家里还有孩子,可没精力去找养父母,只能求助魏东海。 这么大的事,张玉英当然让魏东海赶快去找,这天寒地冻的,老人出事就麻烦大了。 魏东海出去找了两天两夜都没找到,最后还是刘莲想起一个亲戚家,俩人跑到那里一看,果然老两口在。 刘莲跪在地上跟他们发誓,她以后再不跟娘家人来往了,生恩哪有养恩大,她的爹娘只有他们。 这样老两口才跟着刘莲回家了,她也信守承诺,从此再也不跟娘家人来往了。 虽然赵建庆一家都很难过,但是想想刘莲的处境,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赵建庆偷着去刘莲家看了她,跟她说以后有事或者地里有重活尽管找他,他尽量不跟二老见面就是了。 刘莲苦笑着点点头,但她再没找过娘家侄子。 可一个女人上有老小有小,需要男人的时候很多,后来她就习惯于有事就来找魏东海了。 张玉英本就宅心仁厚,又一心心疼干妹妹,每次她有事喊丈夫都催促丈夫快去。 说实话,如今有大胖儿子在手,她对丈夫的心都淡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快来了:那就是春节。 也是贫穷年代越对过年的热情高,尤其是孩子们。 因为过年对于他们来说太激动人心了,能穿上新鞋新衣裳,能吃上平时吃不到的肉,糖果,还能跟着大人走亲戚。 跟往年一样,进了腊八年味就满满了,人人嘴里都说着过年的话,预备着年货。 其实谁家都预备不多年货,都没钱,只是预备一些必须品而已。 重生 后,魏青草也将过第一个春节,心里也很激动。但是,此刻她跟全家人关心的不是过年,是虹霞快生了。 就像当时妈妈要生的时候家里闹矛盾一样,现在魏青军家里也闹着矛盾。魏青军自然也说到时候媳妇生孩子去医院,因为二婶都去医院了。 但是苏丽珍说在医院生在家生一样,还说张玉英去医院生哪好了,不就是多花钱嘛。她闺女有本事花钱,她没本事,谁叫虹霞摊就她这个穷婆家呢。 这话说得很重,娘俩就吵闹起来。 就在苏丽珍习惯于一激动就捂头的时候,虹霞说话了,她不去医院生,祖祖辈辈都是在家生,她也在家生。 苏丽珍一听高兴了,这是扳回一局呗。 她喜滋滋地跟媳妇说自己对媳妇生产多细心多周到,啥啥都预备好了,也早跟村里奶说好了,为了奶尽心给她接生,还提前奶送去了几斤馃子,还有一兜核桃。 听婆婆这么尽心,虹霞也很感动。 其实当时二婶在医院生产时她去了,医院虽然有专门的产科大夫,也有消毒用品,可是条件也很差,要不是堂妹想办法取暖,那产房跟家里一样冷,她真没觉得哪好。 又想着二婶年龄大了,孩子又大才难产的,自己这么年轻,孩子也不太大,生产应该会很顺利。 她就劝青军,别非跟二婶比了,二婶是特殊情况,她不是。 魏青军看妈跟媳妇都这么说,他一个大男人对生育方面也不懂,只好同意了,想着万一有什么事再去医院也不晚,医院离家才几里地。 魏青草得知堂嫂子就在家生后强烈反对,说在家生危险系数太高,以前那些生孩子落下妇病的女人不计其数,夭折的孩子也不计其数。现在医院有专门的产科了,为啥还在家里冒险?.. 魏青军挠挠头说:“草儿,我是这么说的,可你大娘跟嫂子都说在家生,你大娘还说我不懂,生孩子的事我一个大男人别搀和。还说她啥都预备好了,光等着虹霞发动了。” 魏青草也没招了,想着这事她跟大娘说白搭,她不会听她的,而且,她也不想跟那个女人去说,她只有跟虹霞好好解释了,让她别犯傻,还是坚持去医院生。 ------------ 第一百九十九章过年放假 她怕去家里找嫂子说会被大娘撞见,就让青军哥晚上带嫂子一块来家玩。 吃过晚饭,青军倒是领着大腹便便的虹霞来了,虹霞自然先去屋里看小宝宝,又跟二婶说了一些孩子的话题,这边魏青草正要叫堂嫂子去她屋里说话,院门外传来苏丽珍的叫声。 一屋子人都面面相觑。 她这是紧跟着来了呀! 她在外面委婉地喊着说:“虹霞,天冷,你身子不方便,早点回家歇着吧,感冒了可麻烦了!我把床给你们烤热了,这会睡正好!” 她都这么说了,虹霞不敢再留,张玉英也小声催她说:“虹霞,大军,你俩回去吧,明个再来玩。” 魏青军很是生气,妈都到二叔家门口了还不进来,居然在外面叫,太气人了,可当着二叔一家人的面,他也不好说啥,铁青着脸不回应,也不动。 魏青草拉住虹霞就出了爸妈的屋,在外面直接跟她说:“嫂子,你可不能听你婆婆的话在家生孩子,万一生个好歹咋办,我跟着一块去镇医院找产科大夫。上次我已经哄好她了,这回照样给咱出力,不会让你受罪的。” “虹霞,咋还不出来,我等着你们呐!”外边又叫。 虹霞急了,都忘了答堂妹的话了,急急朝屋里叫:“青军,咱妈在外面等着呢,这么冷的天可不能让她站风口里等。” 魏青草愕然:这才几天呀,嫂子就这么怕大娘。 青军也被屋里人撵出来了,他气呼呼地拉着虹霞的手往外走去,也顾不上跟堂妹说话了。 剩下魏青草站在风里凌乱。 “哼,这老娘们欠揍!”魏青草进屋就骂。 魏东海冷笑一声没说话,弯腰给儿子换尿片。 张玉英摇手说:“别胡说,人家叫她儿子跟媳妇,咋就欠揍了。” 魏青草愤愤地说:“啥呀,她心里有鬼,她怕我跟嫂子说正事,故意出来捣乱,真不是个东西。”. 她就跟妈说了她今晚找嫂子来的原因,正色跟妈说:“妈,我嫂子那么好的性子,又那么委屈的嫁到咱家,咱得替她做主。哼,啥年代了,医院有妇产科了,干嘛还在家生,那老娘们这就是拿媳妇跟孙子命不当命呗。” 魏东海轻声呵斥闺女:“她是你大娘,小小年纪说话好听点,这事我跟你哥说,你别管了。” 张玉英叹口气说:“草儿,你大娘也没坏心思,咱祖祖辈辈都在家生,出事的还是少数,你大娘也是这样想的。咱要是不放心呢,就尽量让她去医院生,你看看我那时候,幸亏你硬把我送医院了,要在家呀,说不定咋样呢……” 说着怜惜地看一眼身边熟睡的儿子。 魏青草也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救了妈妈跟弟弟一命。所以也更加剧了让堂嫂子去医院生的决心。 她跟爸爸郑重地说:“爸,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得好好跟我哥说,可不能让他迁就我大娘。” 魏东海也郑重地点头。 可是结果令魏青草无语。魏青军被苏丽珍告知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不许他管。而且虹霞的母亲也不同意去医院,她的说法跟当时姥娘说的一样,说这寒冬腊月里,怕去医院来回折腾冻着娘俩。 既然这样,魏青草一家人再不能说啥了,再说又不是在家生一定出问题,只能在心里替虹霞念佛了。 过了腊八,年一天近一天,再加上天冷得刺骨,魏青草就跟赵建庆商议要不就放假过年吧。 天冷,人们都在满腔热情预备过年,他们这两天到各村收木料也没人搭腔了,是该停下跟大伙一起盼过年了。 这天,三人说好了,这是今年最后一车木料了,明天就放假,当然,账目也会做个年终总结,两个老板分红过年,也给魏青军发工资,过年了,还给他发个过节费。 这个决定振奋人 心呐,三人热情高涨地去县里交最后一车货。 说到过年,徐万里也很高兴,他跟三人说:“为了庆祝咱们几年合作圆满结束,也祝愿明年合作更加愉快顺利,今天晚上我请客庆祝,叫上朱顺利。” 老板请客,当然是好事,大伙热情呼应。 但是魏青草有些不放心,堂嫂子预产期就在几天,不定在哪一会就生呢。她就提醒堂哥:“哥,嫂子这都快生了,咱还是早点回去吧。” 魏青军也是大意了,就说:“早上出来的时候她还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差这一会儿,人家老板请客咱也不好意思推脱。” 魏青草想想就说:“那咱一会把情况说了,吃了饭早些回去。” 可是几个男人到了一块,又是肚里缺油水的年代,有酒有肉的,老板又热情招待,亲自敬酒,气氛能不高涨嘛。这气氛一高涨,酒一到位,还不喝个热火朝天呐。 魏青草没敢喝,理性地劝着大家少喝,可是眼看朱顺利跟魏青军杠起来了,魏青草拉着堂哥的袖子小声说:“哥,家里有嫂子。” 魏青军猛地一激灵,可他正要起身告辞,就被朱顺利摁到椅子上了。朱顺利红红着脸说:“青军,咱哥俩头一回喝酒,这刚喝尽兴你总不能半道走吧。” 魏青草忙跟他解释:“顺利哥,你不知道,家里我嫂子快生了,他不能在外面停大会,酒啥时候都能喝。这不快过年了,你去我们家喝去。” 一听魏青草的话,徐万里马上发话:“那不喝了不喝了,什么都没生孩子事大,朱顺利,这样,下回咱喝个痛快。” 赵建庆也赶紧拿起魏青军的军大衣帮他穿上。 三人赶着两辆牲口车以嘴快的速度往马头镇奔驰,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但是,已经晚了,家里的虹霞躺在床上嘶声裂肺地叫喊着,接生婆比她还要紧张,大冬天里脑门上都是汗珠子。 孩子胎位不正,先出了一条腿…… 苏丽珍虽然心里也有点慌,但嘴上很硬,说胎位不正的很多,照样能生下来,还大声命令虹霞用尽。 张玉英让魏东海看着儿子,她也过来了。眼看侄媳妇情况不妙,她提出去医院,苏丽珍恶声恶气地说:“俺家的媳妇没你娇贵,俺家的事你别搀和。” ------------ 第二百章青军孩子夭折 张玉英这些年是被苏丽珍欺负惯了的,纵然现在自己扬眉吐气了,气场上还是压不住她。 这毕竟又是她儿媳妇生产,她更不敢跟她硬刚。就扭头出去了。 侄子又不在家,她只能找丈夫了。 她急匆匆跑到家,把情况跟魏东海说了,让他赶快套车去侄子家,说服嫂子带侄媳妇去医院。 魏东海一听也慌了,抬腿就往侄子院里去。 可他是叔叔,没法进屋,只能在外面叫嫂子出来说话。 苏丽珍听到小叔子叫,慌忙出来了,听到小叔子说送媳妇去医院,她冷哼一声说:“是你媳妇回家给你说了吧,现在你可真听媳妇的话。可你媳妇她眼睛瞎吗,这时候孩子正在生呢,能动地方吗。” 说罢气呼呼地跑回屋里了。 听着屋里撕心裂肺的叫声,魏东海不知做措地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个当长辈的大男人,别说是进屋,就是站在外面听也不合适呀! 他不得以沮丧地退出了侄子家。 这时,魏青军已经到村后了,而屋里的虹霞已经用光了浑身的力气,叫声都哑了,可是孩子还没出来…… 魏青军冲到屋里的时候,接生婆大叫一声:“出来了!” 魏青草等在屋外,心悬在半空中等着那一声啼哭。 可是,在不知多久后,她听到屋里接生婆一句叹息:“没救了,憋死了!” 她冲了进去。 产妇已经晕死过去,堂哥抱着她哭叫,大娘抱着那个死婴扯着嗓子哭嚎,“哎呀我的大孙子呀,你命咋就这么苦,咋就摊上这么个娘呀,把你给糟蹋死了……” 然而,更乱的是,魏东明听说自己得了个大孙子死了,大叫一声“这都是我的报应啊”一头栽到了地上,再也没睁开眼睛。 一天之间,死了两口人…… 魏青军痛不欲生,葬了儿子又葬父亲,媳妇还悲伤过度躺在床上只剩半条命了。那一刻,他真的相信这是报应了。 他忍着剧痛办好了葬礼,整个人瘦了一圈,年轻的脸也沧桑不堪。. 魏青草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娘造成的,如果她当初同意带虹霞去医院,或许孩子就不会憋死,大爷也不会气绝身亡。 可是,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魏青军则只顾着一遍遍地怪自己,说自己要是听妹妹的话不在外面喝酒早些回来,他就能硬是把媳妇送医院,孩子也许有救,爸爸也不会猝死…… 他把责任都自己揽下了,他承受不了这份痛苦,他整夜失眠,躲起来打骂自己…… 如果不是媳妇需要他照顾,他可能会弄死自己。 苏丽珍整天哀嚎,吃药,抱怨自己命苦,言语还埋怨儿媳妇造孽,好好一孩子她能生死了…… 魏东海心疼侄子,整天开导他,魏青草则最担心虹霞的身体,月子里的女人最虚,她又经受这么大的打击,还要听着婆婆的风凉话,不积郁成疾才怪。 她给堂嫂子买了奶粉,麦乳精给她保养身子,每天去冲好了哄她喝。但虹霞还是一天天瘦下去,更可怕的是,她恶露不止,大冬天里,一动就出一身冷汗。 虹霞这天跟魏青军商量,“哥,嫂子这情况不妙,咱送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苏丽珍知道了又拦阻,“你们是吃饱撑得了吗,她大月子里就让她出门,风吹了她咋整?总不能孙子没生成我这当婆婆的就不疼她了,我照样得好好伺候她出月子。去医院,没门。” 父亲去世了,就剩母亲一个,魏青军不免对她有恻隐之心,也不像以前那样跟她硬刚了,口气也好多了。 他就哑声跟母亲说:“妈,你看见了,虹霞都瘦得皮包骨头了,下面就止不住地流,去医院看看放心。” 苏丽珍黑着脸说:“ 她瘦是身体虚,养养就好了。下面流是正常,哪个女人生孩子没恶露呀,你别听野鸡叫唤瞎胡闹腾。” 魏青草恼了,指着她鼻子叫:“败家娘们你骂谁呢!是谁瞎叫唤胡闹腾!” 苏丽珍气得脸都黄了,“你你你……说谁是败家娘们?” 魏青草说:“你呀,就是你呀,你把我大爷作死了,你把你孙子作死了,又把我嫂子害成这样,你不是败家娘们是啥!” 魏青军抓住堂妹往外推,魏青草挣扎着不走,继续指着苏丽珍骂:“你自己不想活害自己,别害人家……你要把全家都害死才高兴吗……” “哎呀我没脸活了,我就害死自己吧!”苏丽珍捧着头朝墙上撞去。 魏青军眼疾手快抱住了她,她倒在儿子怀里奄奄一息地叫:“头……疼,头疼啊……” 魏青草冷嘲热讽:“头疼啊,那就继续撞墙,当才没撞到,撞到就不疼了!” “青草!你给我出去!”魏青军红着眼朝堂妹怒喝一声。 魏青草浑身一惊,跟堂哥对视一刻钟后扭身离开。 她跟赵建庆诉苦,说自己是吃力不讨好,骂堂哥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气愤地骂:“就让他全家都被那个老巫婆害死吧,死了活该……” 赵建庆笑着任她发泄完心中的火气,等她冷静下来才说:“青军也是一连经受的打击太大了,对他那个有病的妈纵容了点,他怕她再发生不测。” 魏青草问:“那他就不怕嫂子再遭遇不测?” 赵建庆顿了一下摇头:“女人的事,男人可能不太懂。” 魏青草喝问:“那嫂子一天天瘦他看不出来?” 赵建庆说:“瘦可能是因为受不了丧子之痛呗,这个,也不一定就是身体有问题呀。” 魏青草看向了他,这一刻她明白了,或许这就是男人,他们看问题没那么细致和深入…… 她气忽然消了,长叹一声说:“好吧。” 赵建庆忽然拉住她的手,小声说:“你带我去看看姑吧,我自己去被她父母看见会进不了门。马上过年了,我想看看她预备年货了没有。” 魏青草唏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看自己亲姑居然得别人带着去。 ------------ 第二百零一章赵建庆被姑撵出门 但是赵建庆想得太美好了,他们一来到刘莲家门口,就被她养父母看见了,她养母堵在门口不许他们进去。 魏青草好言相求:“姥娘,我不是赵家的人,我姓魏,我妈跟莲姨是干姊妹,我来替我妈给我姨捎个信。” 老太太铁面无私:“你哪天自己来再说,就不许带赵家人来。” 魏青草无语了。 赵建庆脾气上来了,一推老太太就挤进院门去,老太太踮着小脚追他,被孟竹影抱住说好话。 可是老头不干了,他扬起拐棍就朝赵建庆砸去,赵建庆不能跟一个老头打架呀,他就躲着往姑屋里跑。 刘莲迎面从屋里出来,跟侄子撞了个满怀。这时老头跑过来,一拐杖砸在了赵建庆肩头。 “爹你干啥!”刘莲护住侄子冲养父叫。 养父怒不可遏地说:“我不准这个野孩子进我家门。” 老太太也从魏青草手里挣脱出来了,一头撞到赵建庆怀里,嘴里叫着:“我们家不欢迎赵家的孩子……” 这两个老人把大伙弄懵了,魏青草跟刘莲手忙脚乱地拉开他们,赵建庆站如松般不动,冷冷地看着他们。 刘莲抱住养父朝赵建庆叫:“庆子,你快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赵建庆不想跟这两个老家伙费口舌,也不想姑为难,看魏青草一眼,迈开大步就走。魏青草赶紧跟上。 可是小老太太还没完,她跑上来指着他后背气喘吁吁地叫:“我跟你说最后一遍,你再来我家我就去你家上吊去……” 老头也痛心地骂:“俺老两口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你赵家就这么捡便宜?你们姓赵的要不要脸?你回去跟你爷说,他再眼红俺闺女,俺老两口双双去你家上吊去!” 赵建庆不忍了,他呼地转身,两眼怒视着老头说:“你放屁,当初我爷是把你当亲兄弟才把我姑给你们当闺女的,不是我爷养不起我姑。是你这个老东西不讲良心背信弃义突然玩失踪,你们才是不要脸!” “啊……啊……他个小憋羔子……他骂俺们不要脸,俺们都七十多岁了呀……”老头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老太太恼羞成怒,大叫一声:“我今个跟你拼了!” 就把头一伸,佝偻着身子朝赵建庆撞去。魏青草跟刘莲去拉已经晚了,她一头撞到了地上,因为赵建庆不惯她了,闪身躲开了。 “娘!”刘莲惊叫。 “老婆子!”老头也叫着踉踉跄跄地跑来。 当刘莲把老太太的头从地上抱起来,魏青草也吓了一跳:老太太额头上的血流到了脸上。 “哎呀娘……”刘莲吓得哭起来。 在屋里睡的小儿子被惊醒了,大哭起来,魏青草下意识跑去屋里抱孩子,出来就看见刘莲呵斥赵建庆:“你走,你再也不要来我家了,我不是你姑,我不姓赵,我姓刘,我永远都是刘家的人……” 赵建庆僵在原地。 “走,你快走!”她又呵斥一句。 然后嘱咐刘老头:“爹,你给娘捂住伤口,我去屋里拿药。” 说罢慌慌张张地跑屋里拿药了。 魏青草默默地把孩子放地上,挽住赵建庆的胳膊走了。 她知道赵建庆心里很难受,就小声劝慰他:“你可别跟你姑生气,她不得以才那么说的。” 赵建庆脸色如铁,他许久说出一句话:“是不是根本不该认回我姑?” 魏青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赵建庆说:“自从我姑认回了我们赵家人,那一对老东西就没消停过,我姑在中间没少吃瘪。前些日子闹离家,把我姑差点急死,这又公然闹这么绝……我能理解我姑的痛苦。” 魏青草说:“你不恨你姑就行,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对老货再不是东西可是对你姑很好,把她养 大嫁人了,又帮她带孩子,她不能背叛他们呀。不过你再忍忍,他们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能活几年……” “别这么说!我爷也七十多岁了。”赵建庆闷声说。 魏青草缩缩脖子说声“对不起”,低头不说话了。 赵建庆说:“现在我姑除了她养父母就剩你爸妈这两个亲人了,以后她需要帮忙,就麻烦你爸多帮帮她。如果她地里有活需要帮忙,让你爸给她干我去给你家干,我也算是帮我姑了。” 魏青草说:“没问题。” 她看看天说:“快晌午了,回我家吃饭吧。” 自从两人的生意放假后,赵建庆不能天天见到心爱的姑娘了,就不断找借口去她家。此刻听到她邀请,马上答应了。 看到建庆又来了,魏东海两口子都很高兴,张玉英让魏青草擀面条,把腌肉切些炒面条锅里。 魏青草就去厨房和面擀面条,赵建庆跟去厨房给她烧火。 魏东海跟张玉英相视一笑。 今天天气不对劲,天空灰蒙蒙的,而且还不冷,年纪大的都懂,这叫“暖雪”,说明要下下雪了。 张玉英坐在被窝里给全家人做玉米胞衣靴子。 玉米胞衣靴子做起来很简单,就是把一张一张的玉米胞衣裁剪好,把握好厚薄缝成鞋帮,再缝在用玉米胞衣纳的鞋底上就完成了。 这种玉米胞衣靴子耐冷,防水,是专门下雪穿的。缺点是不耐穿,只能撑一个冬天,张玉英每年都做。 自然,她今年还是先给两个每天都上学的小闺女做,让她们上学方便呐。 她身侧的小家伙吃饱睡足了,瞪着眼睛张着嘴唇玩儿,惹得小伟跟香香趴在床上逗他玩儿。 有逗的,小家伙更不睡了,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听得魏东海心都化了。 张玉英奶很足,这小家伙能吃能睡,不到两个月就成个小胖子了。能吃呐自然能排,尿片子一天换一大摞子。 今天天没太阳,根本晒不干尿布,魏东海就生了一盆火烤片子。他边烤着尿片边眉开眼笑地看着床上的儿子跟两个外甥,幸福得一塌糊涂。 他有些忘形了,张口说了一句话:“要是咱草儿再跟建庆成家了,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 第二百零二章 带嫂子去医院检查 在床上做鞋的张玉英抿嘴一笑,说:“那你有本事叫你闺女同意跟庆子呀。” 魏东海嘿嘿笑笑,摇头,“这妮子脾气太犟,说她哪听呀。不过,她过了年可就19了,再不订亲可是大龄了。” 这个年代的农村,小姑娘小伙子都是岁就订亲,二十岁就开始结婚成家了,19岁还不订亲可不就是大龄女青年了。.. 张玉英也发愁啊,她就皱眉说:“那你说咋办呢?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准包办婚姻,咱也不能硬做主给她订亲呐。” 魏东海动动眉毛,说:“要不,咱使点小计谋,只是委屈人家孩子了……” 张玉英眼里一亮,有些紧张地问:“这……合适吗?” 魏东海说:“其实也没啥不合适,现在又不是以前,这相亲孩子自己做主,谁看不上谁那也正常呀。” 张玉英点点头,嘀咕:“那也是……” 魏青草正在擀面条,跟灶下的赵建庆说着生意上的事,可不知道爸妈在那屋算计她。 忽然,厨房门口一暗,她抬头看,是堂哥来了。 她不理他。魏青军跟赵建庆打个招呼,走到她跟前小心赔罪:“草儿,别生哥的气,哥也是没办法……” 魏青草听着堂哥那有气无力的嗓音,心里一阵心疼,气也没了。她擀着面条嘟囔:“谁生你的气了,我度量大得很呐。” 魏青军咧嘴笑了一下,小声说:“我准备吃了饭就带你嫂子去医院查查。” 魏青草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找个妇科大夫好好查查。” 魏青军问她:“你下午有空吗,我一个男人也不太方便……” 她爽快答应:“看病哪还能没空,我跟着去就是了。不过你可把大娘给稳住了,别下午她又闹。” 魏青军承诺:“放心吧,她不会再闹。” 下午魏青草有事,赵建庆吃了饭就告辞回去了,魏青草去堂哥家。 她进屋的时候,堂哥正在帮堂嫂子穿衣裳。就是有堂哥帮忙,嫂子还是出了一身虚汗。 魏青草掏出手绢给她擦汗,关切地问:“嫂子,中午吃啥了?” 魏青军苦着脸说:“就吃一个鸡蛋,喝了一碗糖水,说啥也不肯吃了。” 虹霞喘着粗气说:“躺着一动不动,能吃多少。” 魏青草轻声说:“嫂子,躺着不动也得多吃呀,你这还是月子里,身体需要大量补充营养。等等,我冲一杯麦乳精给你喝了再走。” 说着她不顾虹霞拦阻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逼着她喝下去。 魏青军已经套好了骡车,车厢底铺了厚厚的麦秸,麦秸上铺了一床褥子,还有一床被子给她盖。 天寒地冻的,一床被子怕透风,魏青草又给虹霞戴上一顶帽子,又用围巾把她头脸都围起来,才跟堂哥一起把她搀扶到车上,赶紧用被子围严实了。 魏青军嘱咐堂妹:“你也坐里面盖好被子,天冷。” 魏青草给嫂子盖好了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坐好,用一只手围住嫂子,一只手摁严实被角,说:“行了,走吧。” 到了镇医院,魏青草又找了那个妇科大夫,她依然很热情,听说是她嫂子,就笑吟吟地说:“那我一定给她好好查查。” 魏青草心里说,不亏呀,一劳永逸。 检查结果是,虹霞妇科有些炎症,开些药回家吃几天就好了。 魏青草私下跟妇科大夫说:“大夫你看我嫂子她越来越瘦,脸色也差,饭量跟喂鸟似的,不像只是有炎症呀?” 妇科大夫说:“可能是她身体太虚吧,养养再说吧。” 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他们就拿了药带着嫂子回家来了。 到了家,魏青草帮着虹霞把棉衣脱了,照顾她躺到床上,安慰她说:“嫂子,这下咱放 心了,你只是有点妇科炎症,吃点药就好了。我私下问大夫了,你身体这么虚就是因为吃得少,营养不够,要想把身体养好,就得多吃饭。对了,我给你买的奶粉跟麦乳精你也得多喝,喝完了我再给你买哈。” 忽然,虹霞捂住嘴啜泣起来。魏青草给她擦泪,故意笑着问:“咋了,好好的咋哭了?” 虹霞呜咽着说:“妹妹,你对我太好了……” 魏青军在旁边说:“那就好好听妹妹的话,多吃饭,赶快好起来就算是回报咱妹妹了。” 魏青草附和着:“是呀,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就高兴了。” 虹霞摇头:“我真没用,我太没用了……” 魏青草纠正她:“嫂子,你这么说我不同意,这不怪你,你十月怀胎又受了那么大罪,你比谁都难受。咱这么年轻,生孩子有的是机会。赶快把身体养好,再怀一个哈,我等着应姑呐。” 虹霞点点头。她抱歉地说:“这马上要过年了,我也不能出门拜年,真是难看。” 新媳妇过门头一年过年得给祖宗牌位磕头,还得给近门子的长辈磕头,这是个很重要的仪式。 魏青草手一摆,鄙夷地说:“磕个屁头,这根本就不值一提,你好好养身体比啥都重要。” 哄好堂嫂子魏青草回家了。 到家爸爸郑重地跟她说了一件事:“上次你翠花婶不是给你说门亲事嘛,说好了大年初四来咱家相看……” “哎哎哎,上次我不是跟妈说了吗我不同意,我妈没回绝翠花婶?”魏青草皱着眉问。 张玉英嘿嘿笑笑说:“那个,我回绝了的,可是你翠花婶说那小伙子真的挺好,跟你真般配。还说他家有关系,过年就安排他到镇上商店当营业员,这么好的小伙子你翠花婶舍不得推掉。我就想着呀,反正你年龄也不小了,让你跟建庆你也不愿意,那就相相这个小伙子呗,成不成拉到不是呵呵呵。” 魏东海也跟着说:“就是就是,这新社会新风气,相亲自由,双方满意就成不满意就散,见见有啥呀。” 怕魏青草闹,张玉英还哄她:“你可不能乱来,你翠花婶跟妈关系多好呀,她人又厚道,可得给她个面子。” 魏青草看着爸妈开口问:“你们真的情愿放弃赵建庆?” ------------ 第二百零三章 魏青草相亲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幽怨地说:“俺当然不舍得建庆了,可这婚姻大事,俺说了不算呐。只能相看别的看你有中意的没。” 魏青草一脸懵懂,“你们还挺善变呀!” 张玉英叹息一声说:“不是善变,是俺得听从你的意见呀,毕竟是你的事,这个家爸妈又不敢当。就这么定了哈,大年初四他来咱家相看。” 魏青草耸耸肩:“来就来呗,谁怕谁呀。” 心说,相个亲还能吓着姐姐? 没能吓着她,但是那小伙子的颜值把她“惊”着了。 他身材修长,西装革履,面貌清隽,一双长长的丹凤眼尤其抢镜,看相亲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被惊艳,纷纷夸个不停。 盼盼搂着魏青草的脖子夸:“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呀,哎,看他那模样也不想咱们种地的呀,跟城里人似的。啧啧,跟你真是一对。” 翠花婶这个媒人听到大伙夸当然沾沾自喜,说她近门子侄子多好多好,还说过了初六就去镇上商店上班,还是吃商品粮的。 这下大伙更艳羡了,说这么好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难找…… 相看过后,该是男女说话的环节了,当然,要是男女双方都没意见的话。 就去屋里单独说几句话,也算是试探试探对方的应对能力。 相亲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翠花婶把魏青草从人堆里拉到一边,欣喜地说:“草儿,我刚才去问了,这孩子对你没意见。你看他咋样,哪里不满意吗?” 魏青草实在挑不出人家的毛病,这边一犹豫,翠花婶就拍板了:“那就这样了,你进屋跟他说说话去,看聊得投机不,聊得好了咱就说个日子把亲事订下。” 魏青草忙说:“不不不,翠花婶,这婚姻大事可不能这么随便……” “哪里随便了,婶儿不是说了嘛,你俩说说话,觉着合适再说呵呵呵。”翠花说。 既然亲都相了,说几句话有啥,她一活两辈子的人还能怂不成? 魏青草就进了屋,那个小伙子看见她两眼都是星星。小声招呼:“你来了。” 魏青草大方地笑笑说:“哎,你好。” “你好你好。”他有些紧张了,两眼也不敢再看她。 魏青草端起倒好的水说:“来,喝水吧。” 他说句谢谢赶紧双手接过,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礼貌地介绍自己:“我叫张风意,今年21岁。” 那笑容儒雅沉静,一看人就很有教养。魏青草有些好奇地问:“你是多高文化呀?” 他笑着说:“我是中专文化,小时候我过继给了我姨家,我在咱们菏泽市里长大的。我姨去世了,我又回自家来了,工作也安排在咱们镇上。” “啊,这个,翠花婶没说呀。”魏青草吃了一惊。 张风意笑笑说:“过继在咱们农村毕竟是件很不光彩的事,翠花姑可能没提。” 魏青草对他有了些好感:他还挺诚实。 又想,在市里长大的哦,看起来就不想种地的,气质不一样。 “听翠花姑说你挺厉害的,也很努力,自己创业,生意做得还挺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我都自愧不如。”他文绉绉地夸她。. 魏青草听着很舒服,不过她没飘,如实说:“那个,张风意大哥,你很优秀,应该找个更优秀的女孩,我们不合适。” 说罢就往外走。 张风意在后面轻喊:“哎姑娘,我是不是哪里令你不满意?你说出来,我看能不能改!” 魏青草噗呲笑了,转身看着他解释:“不是的风意大哥,是你太优秀了,我配不上你,再见。” 她从屋里出来就被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围住了,笑着打听她跟那帅哥聊得怎么样,能成吗…… 魏青草咳咳 两声说:“人家太优秀了,跟咱不是一路人。” 众人一听明白了,都不敢再说什么,纷纷散去。 魏青草为了避开张风意,就拉着盼盼的手往外走,盼盼说外面冷,去她家吧,俩人就去了她家说话。 盼盼悄声问:“那个人真的没看上你?不会吧,你可是咱村最好看的,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你这么好看的。” 魏青草笑笑说:“不是一路人,人家是中专生,是吃商品粮的,跟咱不对等。” 盼盼不服气:“你这长相这脑子就该找个吃商品粮的,农民还不找呐。” 魏青草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你觉得他比赵建庆好吗?” 盼盼两眼一翻,嗯了一下说:“你干哥哥呀,他当然是个人中龙凤,可是……没法比呀,他俩不是一个风格。这么说吧,赵建庆是武将,这个小伙子就是个文将嘻嘻嘻。” 魏青草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她就想听到她夸赵建庆。就说:“其实,男人还是得有男人样儿,关键时候还是赵建庆那样的男人好使对吧?” 盼盼眨眨眼,“也不是呀,现在又不打仗,而且文化人吃香,人家这个小伙子有文化,还吃商品粮,是公家人。嫁给她你多风光呀,而且你也是半个公家人了。你干哥哥到底跟咱一样是农民呐,农民还不就是出力一辈子呀。” 魏青草抗议:“农民有啥不好,你自己也是农民咋能说农民坏话。再说了,商品粮有啥神气的,过个几年屁也不算……” 她捂住了嘴。 盼盼果然诧异地问她:“你说啥,商品粮过几年屁也不算?你咋知道?” 魏青草打着哈哈说:“我胡说的呵呵我胡说的……” 幸亏盼盼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帅哥身上,她就转眼又说起了那个帅哥的好,还充满憧憬地嘀咕:“连你他都看不上,那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闺女能被他看上,要是当了他媳妇那这辈子不等于上天了……” 魏青草愤愤地说:“我看他一点不好,娘里娘气的,男人还是得彪悍霸气,力拔山河气盖世!” 盼盼忽然笑着盯住她。 她被盯毛了,小嘴一撅问盼盼:“你看***啥,我脸上有花呀?” 盼盼嘻嘻笑了,说:“原来呀,你干哥哥不是你干哥哥那么简单……” ------------ 第二百零四章 我还是找个农民吧 魏青草脸上一热,抬手就打了盼盼一下,嘴硬说:“他当然不是***哥哥那么简单了,他还是我同学呐,咋了咋了。” 盼盼笑着说:“我看除了干哥哥和同学有更深一层意思哈哈哈……” 魏青草脸更红了,她身子一扭,说:“谁理你。” 她回到家,张风意已经走了,爸妈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魏青草开口问:“你们是不是真看上这个人了?”.. 张玉英说:“这小伙子还真不错哈。” 魏东海也承认:“这样的小伙子可不好找,长得又好,又懂事有礼,还吃商品粮。” 魏青草眨眨眼,“他要是看上我,你们同意吗?”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张玉英说:“还是建庆好点,知根知底的。” 魏青草耸耸肩,“那不结了,就当我没相亲,忘了他吧。” “可是建庆你没说要嫁他呀,你可别到最后一个不落。”张玉英担忧地说。 魏青草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离了男人不能过,我都不急你们急啥。” 说罢搓着手说:“冻死了,生火烤手。” 两口子无奈地对视一眼。 可是当天晚上翠花就来了,喜滋滋地说:“草儿,我那娘家那个侄子可是看上你了,问你对他有啥意见吗,有的话就说出来。” 魏青草看着翠花婶这一盆火热都不不忍心拒绝了,她干笑两声说:“翠花婶,那个,你娘家侄子很优秀,我配不上他,咱就不耽误人家了。” 翠花婶一听这是不同意呗,她就小声问:“草儿,婶子知道你眼光高,可风意这孩子不差呀?人家可是对你中意得很呐。” 魏青草还坚持说:“婶儿,我真的是觉得人家太优秀了,还是中专生,还是吃商品粮的,我就初中毕业,还是农民,这差距太大了,以后过日子就显出来了,我还是找个农民吧。” 翠花婶疑疑惑惑地点点头。 张玉英也有些舍不得,但她也只能顺着闺女的话说,翠花婶就信以为真了。说:“那我就把这话回给风意了。” 本来出嫁的闺女该初二回娘家的,春喜也没来,她让同村闺女给春喜妈捎信说初二马武的姑姑来看她公公,她得做饭招待,到初六再来。 初六这天,盼盼跟魏青草就在家门口等着春喜来,春喜家门口也早早就站了一堆妇女。因为春喜是头一回过年走娘家,都等着看她小两口拿什么豪礼。 还有一层意思就有点不厚道了,由于春喜出嫁的时候彩礼寒酸,又都知道春喜不被女婿待见,她们想看笑话。 春喜妈因为这么多邻居围在门口心里就忐忑不安,她知道闺女婆家穷,闺女又被冷落着,这过年准拿不了仨瓜俩枣的,丢人肯定了。 魏青草看春喜妈脸色不好,就朝盼盼小声说了句什么,俩人就离了春喜家门口,去当街玩儿。 当街正好来了一个捏面人的,她就大声招呼围在春喜家门口的人来看捏面人。 反正都是看热闹的,她们一听就都呼隆隆跑过来了。 堂嫂子不满月,不能出门,外面再热闹她也只能在家躺着,今天堂哥跟爸爸又去走亲戚了,魏青草就让盼盼跟她一起去看看嫂子。 俩人走到堂哥院子里就听到屋里有人说话,魏青草跟盼盼顿住脚步仔细听,是大娘的声音。 她说:“人呀,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那个闺女可是看上俺青军了,为了嫁俺青军啥条件都答应……嘿,我那儿子就看上你了,为了你跟我撕破脸带着你跑了。人家那闺女心死了,就嫁人了。这不,昨天我听说了,人家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足有七斤多,把她婆家人可乐坏了。啧啧,那闺女就带着福相……” 这话不是往虹霞伤口上撒盐嘛。 魏青草呼啦推开了门,两 眼喷火地盯住苏丽珍。 “草儿,妹妹,你来了……”靠在床头的虹霞眼红红的,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苏丽珍被她盯得本能地倒退一步,然后悻悻地问:“你来干啥?” 魏青草口气强硬地说:“我来看看我嫂子,看有人欺负她没。” 苏丽珍脸一拉,拿出主人的气势吼:“你跟谁说话呢,你跑到我家来指桑骂槐!” 虹霞吓得赶紧拉魏青草的手,要她别跟婆婆吵。 盼盼也怕,拽住她的手往外走,小声说:“别说了,走吧走吧。” 魏青草哪能就这么走了,堂哥不在家,她这么欺负嫂子,天理不容。她冲苏丽珍冷笑一下说:“你家?这是我嫂子家,你家不在这里!” 苏丽珍暴跳着叫:“你放屁,这屋子的一砖一瓦一棬一檩都是我置办的,你哥也是我生的,你嫂子也是我娶的,这个家就是我的,我叫你哥嫂子住你哥嫂子住,我不叫他们住他们这就得搬走!” 魏青草故意戳她心窝子:“不是吧,这新屋子是我大爷求着我哥嫂住的,不是我大爷求我哥嫂子,他们鸟都不鸟这破屋子。应该说是这屋子我哥嫂子想住就住不想住就走!” 苏丽珍脸一白,嘴唇霎时抖动起来……果然,她又亮出招牌动作,两手捧头,嘴里哀叫:“哎呀……头疼……头疼啊!” 说着作势晕倒在了床沿,趴到了床上。 “妈!妈!”虹霞吓坏了。 魏青草过来抓开她的手,凑到她耳根说了一句话,然后朝盼盼使个眼色。 盼盼过来架住苏丽珍的胳膊,嘴里拿好话哄着:“大娘,你这是头疼病又犯了,我扶你回家吃药吧。” 苏丽珍自知不是侄女对手,就借坡下驴被盼盼搀扶着,嘴里哼唧着走了。 她一走,虹霞就“哇”一声大哭起来,抽噎说着:“青草,我原来是个扫帚星呀,没能把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还克死了公公,如果当初你哥娶了那个姑娘,估计日子过得好上天了……” 魏青草搂着她那枯瘦的肩膀骂:“别听那个老妖婆的话,她是放屁,她咋不说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就是个败家娘们。等着吧,等我哥来了我一定学给他,让我哥收拾她。” ------------ 第二百零五章 给嫂子送饭 虹霞赶紧摇头,拽着魏青草的手嘱咐她:“你可千万别跟你哥学嘴,你哥他心里苦着呢,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冷不丁就打自己骂自己,我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说着哭得更伤心起来。 魏青草知道她疼堂哥,堂哥确实也难,他心重,死脑筋,认准这一切悲剧都是他造成的。 她只有答应嫂子:“行,我不说,那你也别伤害自己,你这还是大月子里,身体就又虚成这样,可得自己开导自己。你婆婆说啥你都当她是放屁,别往心里去,你认真了她反而高兴呐。” 又说:“对了,今晌午我哥跟我爸走亲戚去了,她这一犯病不定给你做饭不做呢,中午我给你端过来哈。” 虹霞担心婆婆,就请求堂妹:“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她头疼可是真的。” 魏青草保证:“她刚才疼绝对是假的,你别管了,刚才生气伤了元气,躺下睡一觉吧,我走了哈。” 她跟盼盼回去的路上说,“你看我这个大娘,有多不是东西,竟然在我嫂子跟前说那风凉话,我嫂子这生了孩子才十多天呀,身体又那么差,她不是拿刀子捅人家的心嘛。” 盼盼撇嘴,“她要是心眼好能落到这一步呀?都说是老天爷看见了惩罚她一家子。” 魏青草叹了口气,心说,老天爷你要惩罚就惩罚她自己呀,连带着让我哥跟嫂子受什么罪呀? 她们俩说着话拐进自己胡同,才得知春喜已经来了。但是她没丢人,拿的东西很多,只是,她女婿没来,她自己走娘家来了。她跟妈说马武在家伺候他伤腿的爸爸。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俩人进屋去找春喜说话,春喜跟妈妈赶紧欢喜地招呼俩人,又是拿糖又是拿点心,春喜妈说都是闺女带来的,让她俩可得尝尝。 春喜难得给妈挣下了面子,春喜妈笑得合不拢嘴。 魏青草感慨:妈妈就这么容易满足。 春喜呢,明显这些日子气色好了,之前肉嘟嘟的脸也好像有些恢复。 魏青草苦笑一下。 春喜把两个好姐妹拉到自己原先的小屋,直接就晒幸福,说马武对她多好多好,她多幸福多幸福。 她自己说得蜜里调油,魏青草跟盼盼听得面面相觑。 原来马武主动跟她说句话她就幸福得一塌糊涂,原来她做饭马武替她烧回火她就幸福得热泪盈眶,原来她给一家子做鞋到深夜,马武提醒她一句早点睡觉她就幸福得眼热心跳…… 还是魏青草拦住了她的话头:“快晌午了,你帮大娘做饭吧,我们也回去做饭了。” 春喜这才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了,羞涩地笑笑说:“那行那行,吃了饭咱再玩儿哈。” 魏青草回到家,看见妈妈跟姑姑正准备做饭,她问做什么饭,妈说熬酥肉白菜。 她说:“别别,酥肉不好消化,也太油腻了,我嫂子不满月不能吃。” 然后说了刚才的事。 张玉英跟魏东花对视一眼,魏东花当场就骂:“狗币娘们,咋那么不是东西,媳妇还在大月子里就对媳妇冷嘲热讽的,这不是想害死媳妇嘛。她自己咋不死呢。” 张玉英嗔她:“大过年的瞎说啥,她现在也是病人,别跟她一样。” 魏青草说:“哼,病人,她这个病可是啥时候该犯就啥时候犯,仗着有病更猖狂了。” 魏东花跟苏丽珍已经恼到心里了,她附和着侄女的话又骂了大嫂子几句。 张玉英呵斥她俩,“你俩想想给虹霞做啥饭吧,别瞎咋呼了。” 魏青草说:“熬一锅小米粥吧,加点红枣,煮几个鸡蛋,再炒个萝卜条配点肉丝,我嫂子爱吃萝卜。” “行,你洗萝卜吧。”张玉英去挖小米。 饭做好了,张玉英让魏青草先吃,她给侄媳妇盛饭。 她把小米粥舀到保温桶里,给她剥好两个鸡蛋放进去,又给她盛了一碗萝卜肉丝,还给她拿了一个馒头,用花手巾包严实了。 魏青草拿着饭菜给虹霞送去。 虹霞看见这么多吃的就叫苦:“我的妹妹呀,俺婶子对我也太好了,弄这么多我哪吃得了?” 魏青草说:“哪有多少呀,一碗饭半碗菜小孩也能吃了。快吃,我急着回去交差呐。” 虹霞确实馋炒萝卜了,堂妹又下死命令了,她只好大开吃界,把小米粥喝完了,两个鸡蛋吃完了,半碗菜也吃光了,一个馒头如何都吃不下了。 她擦着额头上的汗说:“草儿,这是我这些天吃得最多的一回,哎呀可撑着我了。” 魏青草笑着说:“这就对了,早知道天天给你送饭来,说不定呀,你身体早就恢复好了,人也养胖了呢。” 俩人开心地笑了。 虹霞忽然小声问:“不知道她吃了没有?” 魏青草翻翻白眼,“你放心吧,她亏谁都不会亏自己,你吃饱了歇着吧,我回家了。” 虹霞拉住她的手说:“妹妹,没事就来玩儿哈,你来了我心里就敞亮,也不胡思乱想了。” 魏青草点点头说,“嗯,我知道。” 她回到家把空保温桶给妈和姑看,说今天嫂子吃得可开心了,全家人都很欣慰,也让她赶快再吃点。 魏东花吃饱了,她说:“我过去看看你嫂子去。” 魏青草说:“去吧,有人跟她说说话才好,不然她自己越想越烦。” 魏东花喊上两个孩子出门了。 魏青草吃着饭跟妈说:“我嫂子平时吃饭少胃口不好是一方面,我大娘肯定也没好好给她做饭,今天她就吃这么多,不挺好嘛。” 张玉英叹息一声:“唉,你嫂子是她儿媳妇,咱再急也没办法。好歹老天爷保佑她把身子尽快养好,再顺利怀上好好生下来吧。” 娘俩说着吃了饭,魏青草让妈回屋看看弟弟,她来刷碗。 张玉英刚一出厨房门就听到院门口传来苏丽珍的叫骂声。她心里咯噔一声,僵在了原地。 苏丽珍叫骂着:“一家子充好人,大年下巴巴给我儿媳妇送饭,我这个婆婆辛辛苦苦做好了端去不吃,还夸她婶子做的好吃。把她婶子放头顶上,把我这个婆婆给踩到脚下了,这送饭的不是居心不良嘛……” ------------ 第二百零六章 早晚把自己作死 张玉英又气又委屈,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大过年的都在当街玩儿,她这一嗓子把人群都招来了,个个挤在门口看热闹。 魏东海又不在家,妈妈又不会吵架,再说正好这时候屋里的弟弟哭闹起来,魏青草把锅铲一扔,出了厨房把妈推到屋里。 她上前孤身迎战。 “你瞎哔哔个啥,你刚才不是头疼病犯了吗,不是被盼盼扶着回家吃药去了吗?这咋看都不像个病人呢,刚才难道又是装的?你可是个好演员呢,在家种地真亏死你了。”魏青草小嘴叭叭的。 她这话很好笑,所以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苏丽珍恼羞成怒,但她可不是傻子,她才不跟一个小丫头片子硬碰硬。她另辟蹊径,推开魏青草说:“你别在这瞎吵吵,我不跟你个小妮子说话,你不够资格,叫你妈出来!” 魏青草冷笑:“跟我妈说话你不够资格。我跟说吧,今天这顿饭是我做的,饭也是我给我嫂子送去的。叫大伙说说,我哥不在家,她头疼病犯了,我嫂子在坐月子,我该不该给她送饭吃?难道让她一个大月子里的人饿着?” 众人听了都附和着说该送,还有人直接数落苏丽珍不识好歹,给她儿媳妇送饭她该谢人家不是。 苏丽珍扯着嗓子跟大伙评理:“我说邻居们,可不是我苏丽珍不识好歹哈,是她当婶子的离间我跟我媳妇的关系,她唱红脸讨好我媳妇,让我唱黑脸背黑锅叫我媳妇恨我。” 魏青草指着她骂:“你这是自己长着一身白毛看着人家是妖精。我就是心疼我嫂子吃不上饭给她送去,可没你说的这些黑心想法,你自己想想恶心自己吧,别恶心我们。” 苏丽珍气得差点又“头疼”,可她不能就这么败了,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她索性绕开魏青草,冲着院门朝里嘶声大叫:“张玉英,你给我听着,以后你再搅合我家的事我跟拼了这条命!”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的穿过人群走了。 魏青草呸她一口飞快跑回屋,妈妈正奶着弟弟流泪,两个妹妹木木地站在她身边。 她赶紧抱住妈哄:“妈,别跟一条狗生气,咱自己问心无愧就是了,等着吧,她早晚把自己作死。” 张玉英哽咽着说:“这大过年的她也太欺负人了,咱明明是心疼你嫂子,成了搅和她婆媳关系了……” 魏青草鄙夷地说:“她说她的,咱做咱的,咱就不上她的当。妈,你可别生气,我弟弟吃奶呢,对他不好。” 一提到儿子,张玉英脸上顿时柔和起来,也释然了。擦擦眼泪说:“就是,不跟那个神经病生闲气。呦呦呦,我儿不吃奶了,看妈妈了咯咯咯……” 吃奶的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妈妈跟大姐说话了,吐出奶,仰起小脸盯着她们的脸看起来,那小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娘四个都笑着逗起了他,把刚才的晦气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会,魏东花领着俩孩子回来了,她气势汹汹地问:“二嫂子,刚才那个娘们来闹事了?我在咱侄子家没听见,路上听人家说的。” 张玉英摇摇手小声说:“不提了不提了,不搭理她个病人。” 魏东花咬牙说:“她如今就是仗着她有病才猖狂的,也不想想自己都把男人作没了,孙子作没了还不要脸的作,啥玩意呀。” 魏青草庆幸说,“我嫂子不知道就好,让她知道了又该积在心里了。唉,我嫂子这个人呐,太老实心又太重,只会自己气自己。” 娘仨唏嘘一番。 说着几个女孩子来找青青跟青华玩,她们就出去了,魏青草想起春喜好不容易来了,她就去多跟她说说话吧。 她一出门碰见盼盼,盼盼张口跟她说:“春喜走了,说是回家伺候她公公。” 魏青草无奈地一笑,“真是舔狗的命呀,不管 她,走,回我屋里玩儿去。” “大姐!”她一个妹妹朝她叫。 她抱着一个妹妹,后面还跟着一个妹妹。 盼盼朝魏青草苦笑一下,“看看,又把妹妹给我送来了。”.. 魏青草爽快地说:“没事,领她们来我家玩儿,我们客厅生着炭炉子呢,暖和。” 盼盼就抱着一个妹妹领着两个妹妹来到了魏青草家客厅。 屋里还有姑姑两个小孩,这下子热闹起来了。张玉英笑着给她们拿糖果,拿糕点,让她们坐在炉子边吃零食。 盼盼家穷得很,她家的咸菜都不紧着吃,专让盼盼和二妹还有她爸爸这三个整劳力吃,其他小妹妹饿了吃馍都是就盐疙瘩。 这下子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她们反而不敢接,都瞪着大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大姐。 不得不说,盼盼家虽然穷,但是她们家教很好。 魏青草跟张玉英就都嘱咐盼盼:“盼盼,大过年了,就是拿给大伙吃的,你让你们妹妹拿着吃哈。” 盼盼感激地冲娘俩点点头,就小声说:“吃吧,婶子跟青草姐给你们就拿着。” 她三个妹妹才接过了。可是她一个妹妹连糖纸都不会剥,塞进嘴里一颗糖就咬,盼盼尴尬地叫她吐出来,剥开糖纸把糖塞进了她嘴里。 魏青草抓一把瓜子给盼盼,大伙围着炉子嗑瓜子,魏东花泡上茶,说渴了就喝茶。 又吃又喝的,屋里又暖暖和和,真是难得的享受。 “青草!”门外传来一声喊叫。 魏青草“哦”了一声,说:“我同学孟小红来了。” 她开门出来,只见孟小红挎着一个长笆斗站在院子里。她赶紧过来拉孟小红进屋,嘴里说:“你来玩呗,咋还挎着笆斗多沉呀。” 孟小红笑着说:“没啥好东西,是我自己做的豆腐丸子和蒸的糯米糕,让你们尝尝。” 张玉英跟魏东花都热情地招呼她,让她坐下跟大伙一起喝茶吃零食,看见她拿的糕点诱人,张玉英就拿出来在炉子上热热给大伙尝尝。 看见自己做的东西被主人家稀罕,孟小红乐滋滋的。 ------------ 第二百零七章 逛商店 魏青草就给孟小红和盼盼俩人介绍,她跟盼盼夸同学:“孟小红可厉害了,自学厨艺,啥吃的都会做,现在一个人赶集卖杂烩菜,当小老板了。” 盼盼听了顿时一脸佩服:“呀,她自己赶集做买卖呀?真是厉害!草儿,你的同学跟你一样厉害,真是蝴蝶找鲜花,一个比一个花。” 众人都欢笑起来,夸盼盼会说话。 孟小红听了笑着打趣说:“啥厉害不厉害的,就是财迷呗,想钱想疯了。” 大伙都笑了起来。 张玉英跟魏东花就夸起孟小红做的杂烩菜来,说多好吃多好吃。孟小红咯咯笑着说:“婶子,姑,我要知道你们这么爱吃,今天再做一锅带来了。” 张玉英说:“哎呀可不做可不做,这大年下家里都有备的年货,得早些吃了,不然坏喽。” 说着话糯米糕热了,魏青草拿出来分给大伙尝。 糯米糕甜甜糯糯当然好吃了,大人孩子都吃得美口香甜的,尤其是盼盼几个妹妹,把手指头都舔得干干净净。 魏青草回味着跟孟小红说:“你这个糯米糕做得太好了,你可以在你的摊位上加一项糯米糕呀。” 孟小红脑子一闪,随即又摇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呀,光卖杂烩菜忙起来我一个人都不行,我舅跟我妗子刚结婚又不愿给我帮忙,我妗子那人干净的很,说卖饭太脏了。” 盼盼忽然张口:“小红,我给你打工去行吗?” 孟小红审视地看了盼盼几眼,问:“你要给我打工就得烧火,刷碗,啥零碎活都得干,你行吗?” 盼盼坚定地说:“当然行了,咱又不是城里大小姐,烧火刷碗这还算活吗。” 孟小红一喜,当场拍板:“那行,咱俩小闺女在一块又有拉头,赶集下集还有个伴,多好呀。不过工钱眼下不高啊,因为做的小本买卖呵呵呵。” 盼盼说:“没事没事,只要管饭就行了,我就想学着做点生意,看看青草现在多神气呀,自己挣了钱在自己手里攥着那得多幸福啊!” 众人都笑起来。 魏青草笑着说:“你俩要是在一起做生意我很高兴,因为你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们合作愉快,生意越做越火,钱越挣越多。” 孟小红高兴得鼓起掌来,“青草,这是我最喜欢听的一段祝福,借你吉言,我们生意会越做越大,钱越挣越多。” “哎就这么说好了,小红你不能变卦哦,你说啥时候开始赶集呀?”盼盼迫不及待地问。 孟小红想想说:“咋着也得过了正月,这过年个个都一肚子油水,谁也不会吃咱的杂烩菜不是。” 盼盼说:“就是就是,那正月16咋样?” 孟小红点头说:“行,那就正月十六吧。” 魏青草关心孟小红的私人情况,她把孟小红拉到自己屋里,问她的新媳妇妗子对她咋样。 孟小红提起新娶的妗子一脸喜欢,“我妗子对我很好呀,她人长的也好看,就是人太干净,不进厨房,但是洗衣裳很勤,洗衣裳的时候把我跟姥爷老娘的衣裳都洗了呵呵呵……” 新箍马桶三日香嘛,她妗子还没露出狐狸尾巴来。 魏青草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孟小红,让她尽快早离开姥爷家,趋吉避凶嘛。 她就提议:“小红,你以后赶集做生意了,手里有了钱就搬出姥娘家吧,就有了妗子,妗子又那么爱干净,时间长了还不好。” 孟小红还是听不进去,嘻嘻笑笑说:“放心吧,我妗子是个很好脾气的人,话不多,事也不多,跟那些咋咋呼呼的女人不是一类人。” 魏青草心说:这样的女人才可怕。 但既然她不听,而且眼下她还安全,魏青草就不再多说了,弄不好还会惹孟小红不高兴。 过年走亲戚从 初一开始都走到初八九才算完,几乎家家是这样。走亲戚大部分是男人去,有的亲戚主妇也去,不走亲戚的大姑娘们就聚在一起尽情玩儿。 因为过年嘛,买了新衣裳,忙一年了,大人会把卖棉花的钱给闺女几块,所以过年就是她们最风光的时刻了。她们没事就是去镇上闲逛,买不买逛逛嘛。 热衷逛街是任何年代女人的特征。 镇上这时候又没有后世的服装店,鞋店,美容院啥的,唯一让她们可逛的地方就是商店。 这时候商店的卖品也单调,除了烟酒糖茶日用品就是几款男士女士皮鞋,再就是雪花膏了梳子了镜子了洗头膏了这些大姑娘小媳妇最喜欢的。 初七这天,盼盼跟一个胡同里的几个闺女来找魏青草,要她去镇上逛着玩儿,她们几个就热热闹闹的走着去了。 虽然天冷,姑娘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脚下又走着路,到镇上身上都出汗了。 她们直接逛商店了。当然逛商店的可不知是她们几个,商店里挤满了人,都是大姑娘小媳妇。 有人说,三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那这一屋子女人呢……商店里充斥着嘻嘻的笑声,窃窃的私语声,她们交头接耳,她们眼光热烈,还有人相互往柜台上推搡着,她让她开口,她让她说话…… 原来,商店里的营业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张风意。 姑娘们很多都是来看他的! 但是这个年代的姑娘含蓄呀,她们看又不敢直接看,更不敢自己来看,就群结伴来,看而不得难受,就想上去搭讪,可是这样很不矜持呀,就相互推搡让人家上! 魏青草进去才发现张风意了,她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同伴走,可是同伴有人昨晚上把镜子打碎了,想买一枚镜子,她就不肯走,还拉着魏青草让她帮着选。 所以,魏青草没有第一时间跑出去,就被张风意看到了。 他两眼一亮,声音越过一屋子莺莺燕燕直接射向魏青草:“是你呀,过来喝水!” 张风意声音本来就清亮柔和,这句话又带着百分百的甜度,听得人“耳朵怀孕”…… 一屋子人瞬间噤若寒蝉,都直直地看向魏青草,那眼里的嫉妒肉眼看见。 ------------ 第二百零八章 我只想跟你做个朋友 魏青草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她尴尬地笑笑说:“不进去了,我同伴买了东西就走。” 张风意看她不自在,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露齿一笑说:“那好吧,你随便逛逛。” 然后就礼貌地招呼顾客了。 魏青草朝他笑笑,转身退到商店外面等着同伴。 盼盼跟出来,摇着她的胳膊说:“你骗人你骗人,你不是说他没看上你吗,人家看你的眼神能滴出蜜来,听听那话音跟在蜜里泡过似的。” 魏青草一脸尴尬,苦笑着说:“或许是你多心了呐,人家就是当普通熟人打个招呼呢。” 盼盼撇嘴:“瞎子聋子都能看出来听出来他对你有意,哼,装傻充楞,不理你了。” 魏青草心里挺乱的,不会惹麻烦了吧? 晚上,一家人又都围着宝宝床沿逗他玩儿,翠花婶来了,她进门就叫:“草儿,你妹妹学着打毛衣呢,有个花不会打,正在家哭呢,你看我也不会,你过去看看教教她吧。” 魏青草没多想,当即跟着翠花婶去她家。 出了家门翠花才跟她说实话了,“草儿,婶子骗你呢,不是叫你教你妹妹打毛衣,是我那近门子侄子来了,想跟你说说话。” 魏青草一听随即表态:“婶儿,我那天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跟他不是一路人,就不牵扯了。” 说罢扭头就回家,被翠花婶拉住了。她说:“草儿,这话我跟风意说了,他说他挺佩服你的,做不成对象做个朋友也行。你看这么大冷的天,他是我娘家近门子侄子,我跟你妈亲如姐妹,当你是闺女,咱真不算是外人,他来了你还不能不见呀?就算是给婶子个面子吧。” 魏青草笑了,“婶子,只要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做个朋友很好呀,走吧。”. 心想,我也趁机跟他说清楚,让他别在有想法了。 翠花婶把她俩留在一间屋里,一家人都去那屋了,让他俩好好聊聊。 张风意看见魏青草来了很是激动,张口就说了句“谢谢你来”。 魏青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笑笑打招呼:“坐,坐下说话。” 翠花婶在屋里给二人生了一盆火,俩人就围着那盆火伸出手烤着。 魏青草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就说:“那个,风意大哥,咱们的事不合适,你这么优秀,该找比我好的。” 张风意却温声说:“青草姑娘,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所以我也没再对你有非分之想,我只想跟你做个朋友,你看,可以吗?” 他那双俊美的丹凤眼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魏青草笑了,“风意大哥,你太客气了,你是我翠花婶的娘家侄子,我家跟翠花婶家关系好得跟至亲一样,咱们按理说也是亲戚了,做朋友当然不是问题。” 张风意满满的欢喜,但他喜怒都很有度,儒雅地一笑,说:“那好,以后咱就是朋友了,我就叫你名字了。对了,以后买东西直接去找我,我能给你内部价。” 魏青草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这个财迷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张风意笑笑说:“当然了。” 魏青草咯咯一笑,“那我以后去找你买东西的时候得背着人去,省的被人家知道了。” 张风意夸她:“果然聪明。” 俩人都笑了。 张风意忽然起身,说:“晚上太冷,我就早些回去了,你也回家睡吧。” 魏青草在心里称赞:真有分寸。 她跟翠花婶一起送走了他,转身往家走的时候,脸上凉了一下,接着又凉了一下,她心里一喜:又下雪了? 年前那场雪下得不大,两天就化光了,孩子们都没来得及玩雪呐,都很泄气。 魏青草伸出两只手掌接雪花,心里祈祷着:下大吧!下大吧! 雪果然下大了,夜里,魏青草听到外面树枝被雪压断的“咔嚓”声,还有谁家的草棚被压塌的“噗通”声。 魏青草被窗外和门缝里透出来的白光吸引着,等不得天亮就迫不及待地推门看雪。一推门,门没推开,原来大雪封门了。 “啊!”魏青草尖叫一声。 被窝里的两个妹妹被惊醒,魏青草忘情地掀她们的被子:“快看,大雪,下大雪了!” 一听下大雪了,青华跟青青呼啦跳下床,看着外面的一片白茫茫都欢呼起来。 不是魏青草矫情,这么大的雪,这么壮观的景象,后世就很少看到了。 妈妈推开了屋门,朝三个闺女呵斥:“仨傻妮子叫唤啥呀,人家听见还以为招狼了呢。既然都起来了,就赶快扫雪吧,别发疯了。” 说罢又关好门进屋搂着儿子睡去了。 如今的妈妈可是会享福了,再不是那个苦哈哈任劳任怨的小媳妇了。 “咯咯咯……”三姐妹开心大笑。 三人跑回屋里,迅速穿上棉衣,你拿扫帚我拿铁锨在院子里扫雪,不然一会化了院子里就没法走路了。 雪太厚,家里没地方堆,胡同这么窄更不能堆,魏青草就指挥俩妹妹把雪都铲到架车子上,拉到村西的沟子里。 姐妹仨装满了一车雪,拉的拉推的推往村西沟里走。大雪封门的凌晨,村里万籁俱寂,就连最勤快的拾粪老头都没出门。 出了村口,两个妹妹有些发憷,小声说:“大姐,今天咱仨应该是咱村起得最早的人了。” 魏青草拉着架车子把,咯咯笑着说:“今天咱仨是最幸运的人,咱最先看到了雪呀!” 爱看书的二妹青华小声说:“大姐,我有些害怕,不是说大雪的早上容易见鬼怪精灵嘛,你看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讲的那个雪下抽柴的故事。” 接着就按照书里描写背诵:“说去年冬天,接连下了几天雪,地下压了三四尺深,我那日起的早,还没出房门,只听外头柴草响。我想着必定是有人偷柴草来了,我爬着窗户眼儿一瞧,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裙子……” “哈哈哈……厉害厉害,我家青华能把红楼梦这一段都背熟了,真是才女呀。”魏青草赞赏地大笑。 “大姐,前面有个人。”青青忽然指着村西的地里提醒大姐。 ------------ 第二百零九章 雪地里的婴儿 魏青草忽然停住脚步,她也看到了西边雪地里那个人。那是个男人,他裹着军大衣,戴着火车头帽子,正缩着身子往西走,地里的雪都没到了他小腿了。 而且,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样子。 魏青草嘀咕:“这么大的雪谁没事出来闲逛呀?可是这大雪天也不可能是偷东西的,一步一个脚印的那不是自投罗网嘛……” “大姐,那个人不会是鬼吧?”青青吓得嘘声说。 魏青草笑了,“见过那么寒碜的鬼吗?” 两个妹妹都笑了。三人说着照样拉着一车雪往西边沟子处走。 “哇!哇!”一道婴儿的哭声从西边雪地里隐隐传来。 姐妹三人六条腿僵在了地上,都瞪大眼睛张大嘴。 “大姐,真是鬼吗!啊啊……”青青搂住了大姐把脸埋进她怀里。 魏青草嗔她:“别胡说,你还学生呢,没看课本上写的踢鬼的故事嘛,哪里有鬼。咱把这车雪铲到沟里去找找哭声,万一是个被丢弃的小孩一会不得冻死呀。” 一车雪铲到沟里了,青华跟青青缩在一起不敢动,魏青草说:“你俩等着,我去找找看。” 魏青草循着哭声往西边地里走,大雪把麦田都覆盖成了一片雪白,仿佛世上只剩雪白了。就连雪地旁边的麦秸垛都被雪披上了一层白衣,远看像朵朵硕大的白蘑菇长在地上。 “哇!哇!”哭声越来越清晰。魏青草立住仔细聆听声音的出处,最后确定,哭声就在麦秸垛那里。 果然,她在一个麦秸垛后面看见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婴儿张着小嘴嘶声哭叫,不光小嘴,小脸都冻青了。她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那个人就是来这里扔孩子的。 “真是畜生不如呀,这大雪天,把婴儿放这里不就是冻死他嘛,你好死不了!”魏青草气得破口大骂。 并且想都没想就把那个婴儿抱在了怀里,并用自己的棉衣裹住他往回走。 “大姐,你抱个小孩……”两个妹妹指着她怀里的婴儿惊叫。 魏青草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会他就得冻死,先把他抱家去再说。” 姐妹三个抱回家一个小孩,可是把魏东海跟张玉英惊呆了,魏东花从厨房出来了也惊问哪里抱的小孩。 魏青草详细把情况说了,跟妈说:“妈,你正好有奶,赶快喂喂他,估计他冻得都不会吃奶了。” 张玉英本就善良,看见这孩子这么可怜当场就掀开怀给他喂奶。 这孩子看上去刚出生没多久,眼睛都没睁开。没被冻死真是命大。 那孩子还真是皮实,张嘴咕咚咕咚吃起了奶,吃了一阵子奶脸色渐渐转红,小嘴一松睡熟了。 众人围在床边猜测,一定是女孩,要是个男孩谁家舍得扔呀。 这个年代,生了女孩被扔的很多,而且都没这么好命被捡回来,大部分饿死或者被野物给吃了。 可是张玉英一掀开他的小褥子,却发现是个男孩。 而这时,屋里早不见了魏青草,她跑去村支书家里了。 这可是遗弃罪,村支书是党员,还当过兵,他得管呀。 刚才丢孩子那个人很好找,顺着深深的脚印走就是了。 魏青草领着村支书来了,让妈给那个婴儿多裹上一层褥子,她抱着跟村支书顺着脚印往西边的村子走去。 王祥寨村西的村子叫槐树村,因为那个村槐树多命名的。槐树村离他们村间隔三里多地,按说不远,可是他们是踩着没到小腿的雪走路呀,实在是吃了大苦。 村支书体恤她一个小姑娘,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 可惜他们顺着脚印找到槐树村一户村民家里后,那人一口否定孩子不是他丢的。还把他媳妇从厨房叫出来,让他们看看孩子是他媳妇生的吗 。 魏青草跟村支书面面相觑。 魏青草不死心:“大叔,我明明是顺着脚印找来的,难道脚印还能错?” 那人怒气冲冲地说:“我早上是去东地了,可我是想凑着下雪捡些冻死的野兔子啥的吃,也不是去丢孩子呀。我哪里弄孩子去丢呀?” 好吧,死无对证,魏青草跟村支书只能抱着孩子再回来。 可是,孩子咋办呀?谁家都不缺孩子养。 魏青草家刚添了个弟弟,村支书孩子,再看看别的,谁家不是几个孩子呀,这年头啥都没有就有孩子。 魏青草苦着脸跟村支书说:“海洋叔,你说这孩子咋办呢?” 村支书也头疼呀,他挠头嘟囔:“咋办呢?这咋办呢?一活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养着玩儿就是了,这孩子可不能随便养呀……” 魏青草问:“要不,送到镇大院去,让相关人员想想办法?” 村支书说:“也只可能这样了。” 村支书很仗义,说青草一个小姑娘不方便管这事,这事交给他好了。 魏青草松了一口气,嘱咐他别冻着孩子,就交给他回家了。 到家她棉裤都湿了,冻得腿脚都麻木起来,爸爸生着一盆火,妈妈给她倒了一盆热水,让她泡着脚烤火,并且问她孩子的情况。 她说了爸妈也很泄气,这么冷的天,孩子送来送去的冻着可咋办。 魏青草骂:“这孩子就是那个人扔的,他昧着良心不承认,真不是玩意,也不怕遭雷劈。” 魏东海沉声说:“你没当场逮住他,他不承认一点办法没有。只是奇怪呀,这孩子一点毛病没有,还是个男孩,要是他自己生的,哪能舍得扔呀?” 魏青草说:“不不不,那个孩子一看就不是他媳妇生的,刚生了孩子哪能就在厨房做饭。” 张玉英问:“那人看起来多大呀?” 魏青草说:“看起来比我爸还大,他媳妇好像也生不出孩子了吧。” 张玉英点点头,忽然嘘声说:“难不成是他儿媳妇生的?也不可能呀,生个大孙子他更舍不得扔了,他儿子儿媳妇还不吃了他去。” 魏东海让闺女详细说说那个人的样子,还有他家的住址,因为都是邻村的,他应该认识。 魏青草就说了那个人的长相和村里的住处,他一拍大腿说:“你说的是孙大黑呀,可他有个儿子在外当兵,还没娶媳妇呀,他哪里弄的孩子?” ------------ 第二百一十章 婴儿没送出去 “啊……那孩子是从天上落到他家的?”魏青草一脸懵逼。 张玉英跟魏东花也奇了怪了,问闺女:“你确定那孩子是他扔的?” 青华跟青青也保证:“是他,就是他,我先看见的那个人,他就从我大姐发现孩子的麦秸垛后面,往槐树村的路上走的。我们起那么早,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就看见他了,不是他是谁呀。” 魏青草也说:“大早上的就那一串脚印还能错了?孩子绝对是他扔的。” 于是,整整一天,一家人都在做孙大黑哪来的孩子,为啥把孩子丢了的各种猜想。但是一天都没猜出个合理的理由来。 倒是迎来了抱着孩子进他家门的村支书魏海洋。 他哭丧着脸说:“我抱着孩子转了一天都没给他找到落脚处,都说咱们小镇上又没有收容所孤儿院啥的,再说这么小个孩子哪里也不敢接呀。” 张玉英啥都不说,接过孩子就进屋给他换了尿布,然后给他喂奶。嘴里说着:“可怜的孩子呀,大半天不吃不喝快饿死了吧……” 村支书说:“倒是没有,镇大院一位好心大姐给他冲了一瓶奶粉,还给他换了一次尿布。不过这孩子是真乖,不哭不闹,喂他就吃,真是苦命一条呀。” 一家人都唏嘘不已。 村支书发愁:“东海哥,嫂子,你们说这事咋弄?我家孩子了,我小儿子才两岁,不能再多了。” 魏青草被他的话逗笑了,可他说的是实话。 不过她猛地警醒:我家孩子也不能再多了呀。 她立刻朝村支书叫:“海洋叔,这孩子可不能落我家呀,我弟弟才两个月大,可养不起他啊。” 村支书慌忙解释:“我是说眼下不能放我家,我家孩子大的不大小的不小,你婶子也没奶给他吃了,带回去没法弄。” 魏青草害怕地看看妈妈,“那你的意思是这小孩得放我家了?” 村支书急急地解释:“大侄女你放心,这孩子当然不能砸你们手里,我今天跟镇上领导沟通了,他们说明天去县里跟领导汇报一下,咱县里是有收容所的,看能不能把这孩子送去。别急,明天就有消息了。” 魏青草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这“祸”是她惹的,她对父母很愧疚。 魏东海跟村支书说:“既然海洋弟弟你这么说了,咱呢,既然把这孩子救下了就不能不管,正好你嫂子有奶吃,今晚上就让他在我家吧,你也跑一天辛苦了,回去歇歇吧。” 村支书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出魏东海家。 魏青草跟爸妈道歉:“都怪我多管闲事。” 张玉英把吃饱睡着的小家伙放到床里侧,跟自家宝宝并排睡好。小声回应女儿:“爸妈不怪你,谁看见一条活生生小命能不管不问呢,那样遭罪。没事,反正妈的奶好,够他俩吃的,再说你海洋叔不说明天就有消息了嘛。”.. 魏青草心里才好受些了。她说:“妈,还有一条炸好的鱼,我给你炖鱼汤喝,喝了多下奶。” 张玉英笑着说:“好嘞!” 魏青草烧着鱼汤,邻居都听说她捡了个小孩过来看,翠花婶也跟着来了。 一位妇女扒开小孩一看,惊叫:“真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小子呀,咋舍得扔了呢?” 众人都跟着唏嘘。 又问张玉英这孩子咋办,张玉英说:“咱村支书去镇上汇报过了,说明天镇上的领导就去县里汇报,小孩会送到县城的收容所去。” 一位妇女眼珠转转,问:“玉英,这么小一孩子送那地方能行吗,饿死冻死也说不准。” 她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县里收容所条件很简陋,这才出生没几天的孩子去了是凶多吉少。 张玉英无奈地说:“那也没办法呀,我这也养不了呀。要不你们帮忙问问,看有谁家要小孩的没 。” 另一位妇女凑到张玉英耳边说:“玉英,你咋糊涂了,你外甥女墩子媳妇这不嫁过来几年了不生孩子,这么好一小子给她养不正好嘛。”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咋把她个忘了!”张玉英一拍两手叫。 “对呀对呀,多好的事啊,哪还用送出去。”众人都交口附和着说。 这边张玉英正要让魏东海去跟淑玲小两口去说,淑玲小两口子一脚踏入门里,他们才听说这回事了。 “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小两口快看看这个小子多好。”众人都朝他俩叫。 俩人都是实在人,张口就说:“俺们就是听说青草妹妹捡了一个小孩,就过来看看。” 张玉英就把孩子抱出来递给淑玲。 淑玲跟墩子越来越喜,当场就决定他们收养了。说孩子说不定是有福的,能招来下面的弟弟妹妹呢。 大伙都说是是是。还有信誓旦旦地说,很多不生孩子的夫妇,领养一个孩子后就生了,这就叫招童子。 淑玲乐得当即就要抱回家,张玉英叫住:“可不行可不行,你家里啥都没预备,小褥子尿片子都没有,屋里又没生炉子,也没奶粉,抱回去不净让孩子受罪嘛。先放着我喂着,等你们明个把需要的东西都弄齐活了再抱走。” 大伙都跟着说是。 淑玲跟墩子就把孩子送回到张玉英手里,嘿嘿直笑。 吃晚饭时,众人才都散了,魏青草听说淑玲姐想收养这孩子也很高兴,她自嘲:“咱一家子脑子都门缝夹了吗,咋都没想到淑玲姐呀,她几年不生孩子,这一小子给她不等于是久旱逢甘霖的美事嘛嘻嘻嘻。” 魏东海说:“那一会我找你海洋叔去,让他跟镇上的人说说,这孩子找到收养人家了,不用往县里汇报了。” 一家人都说好。 张玉英为了多下奶给两个小家伙吃,也因为闺女做的鱼汤好喝,她一连喝了两大碗鱼汤。魏东海还让她再喝一碗,说:“再喝一碗吧。多喝多下奶。” 张玉英笑了:“你把我当奶牛了呀?” 魏东海说:“你不是奶牛,你是奶妈。”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 忽然魏东花对着门口惊问:“咦,刘莲妹妹,你咋这会来了?”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帮她也得有度 全家人去转头去看,只见刘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站在屋门口,正弯腰把头上的围脖取下来,拍打没到小腿的雪。 “莲妹,这大晚上的,路上又这么深的雪,你咋来了,快进来喝鱼汤。”张玉英出门把她往屋里拉。 众人都从饭桌上起身让她坐。 刘莲跑得头上直冒汗,脸也通红通红的。她气喘吁吁地摇手:“姐,你们别忙,我没空吃饭,我请我哥帮忙我修牲口屋去。昨夜里牲口屋被雪压塌了,我这寡妇业的也不敢找邻居男人,就找个女邻居帮忙一起修好了,谁知道,就撑了半天刚才又塌了,还把牲口腿给砸伤了。” “呀,那这么冷的天屋子塌着可不行,会把牲口冻坏的。”众人都唏嘘。 牲口在这个年代的人家里仅次于一个人,因为它几乎是一个家庭的全部财产。 魏东海问:“那牲口现在在哪?” 刘莲苦笑:“我把它先牵我们住的屋里了,可是不行呀,牲口一会一拉,又老是叫,孩子吓得哇哇哭。我是想着,让哥你跟我一起连夜修修。” 这修屋顶本来就是男人干的活,魏东海干这活也不在话下,听到这里当然不能拒绝。他就一口吞下手里的馍,说:“那行,咱趁早快去吧。” 干妹妹一个寡妇家,又但晚上的独自跑这么远,张玉英也不好阻拦。只是担心地嘱咐他们:“外面再有雪照着也是夜里,你们可小心了。” 刘莲忙说:“姐,我家有马灯,我会把马灯挂树上照明,你放心吧。” 这时魏东花起身说:“哎莲妹,我也跟着去吧,人多干活快。呵呵,你别担心,我在薛家啥活都干过。” 刘莲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这大晚上的,让姐你也跟着跑吗?你还别去了,我跟咱哥修吧。” 魏青草也把碗放下说:“莲姨,我也一起去。爸,你去套牲口。” 她知道赵建庆很记挂姑姑,既然她有事了为了赵建庆她也得出一把力,何况莲姨跟他们处得跟亲姨没二般。 刘莲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张玉英很是高兴,就嘱咐小姑子个大闺女:“你俩到底是女的,可得小心哈,草儿你没修过,别上去,在下边帮着打打下手就行。” 魏东海很快套好了驴车,他赶车,让三个女人坐上快走。 路上积雪很深,驴子也不敢快跑,“咯吱咯吱”地很久才到刘莲家。 牲口屋就一间,屋顶也不大,四人一起努力,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屋顶修好了。 魏东海看着有他挂帅修成的屋顶,很有成就感地说:“放心吧,下回就是再下大雪也不会压塌了。” 刘莲跟养父母都很高兴,也很感激魏家三口人。刘莲母亲默默进厨房给他们做了三碗荷包蛋,说这么冷的天,吃了暖暖身子再走。 虽然不饿,但是人家老太太做好了不能不吃,三人就坐到饭桌上吃起来。 里屋孩子闹了,大伙都让刘莲进屋哄孩子睡去,不用管他们。 这都半夜了,孩子独自在床上可不闹嘛,刘莲就嘱咐三人一定把荷包蛋吃完再回家,她就哄孩子去了。 刘莲去里屋哄孩子,老头去牲口屋生火给牲口烤,屋里就剩老太太陪着三人了。 魏青草因为年前她对赵建庆撒泼很反感,所以对老太太冷冷冰冰的。老太太呢,明显心虚,对她就很小心,还故意找话跟她说。 魏青草觉得没必要跟一个老太太这么计较,不然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她就故意跟她拉呱:“奶奶,我莲姨婆家这边没近门子的吗,我姨夫没了他们咋不帮衬着你们一点呢?” 老太太听了一脸苦相,哀哀地说:“哎呀,你姨夫在这个庄上就是单门独户,他娘死得早,他爹熬不住,早年去东北给人家拉帮套,结果死在外面了。一家人在村里本来就抬不起头,你姨 夫以前又好赌,谁都瞧不起他,他死了,你莲姨一个寡妇,谁不躲着她呀。” 魏青草这才知道为啥莲姨有事就找爸爸了。 可是要不是这老头老头太作,莲姨有赵家人帮衬这不好嘛。 她摇摇头喝了一口红糖水。 老太太跟所有的老太太一样爱喋喋不休地说自家的苦处。她就说起了闺女成为寡妇的难处,说村里女人都防着她,男人表面上远离她,其实有不少人想沾她便宜。 说要不是她老两口子在闺女跟前,闺女在这个村里都难过活。.. 三口赶着驴车回去的路上,魏青草说:“我莲姨如今这么孤立无援都是被她养父养母害的。” 魏东海坐在车辕上说:“人家的事咱也管不着,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魏东花说了一句话:“哥,老话说寡妇门里是非多,你帮她也得有度。” 魏东海心里坦荡,就不在意地笑笑。 魏东花又说:“哥,反正刘莲这么年轻漂亮,总不能守一辈子寡吧,咱都操心给她再找一个合适的,她有事就不老找你了。” 魏青草说:“我赞同姑的话,爸爸虽说应该帮她,可也得有分寸,以防被人戳脊梁骨。” 魏东海笑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是***干妹妹,我都是为你妈才帮她的。” 魏青草想想赵建庆的话,又随着爸爸的话音说:“也是,咱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雪住天晴,此刻月亮爬了上来,星星也布满天空,不知是天上光将地上雪照得更白,还是地上雪将天空衬得更亮,反正天地一片明净,仿佛混为一体。魏青草看痴了…… “草儿,到家了,还不下车!”爸爸跟姑叫她。 她如大梦初醒一般猛地一睁眼,这才发觉驴车已经驶进了自家院子。 她缩缩脖子,嘿嘿笑笑下车了。 张玉英等着他们,听见动静赶紧出来了,朝他们叫:“快点进屋烤烤火。” 三人确实冻坏了,但魏东海疼驴子,舍不得把它丢外边去烤火,就跟妹妹跟闺女说:“你俩快进屋暖和暖和,我把车卸了。” 搓着手进屋围着炭炉子烤手,张玉英问:“屋顶修好了吗?” 姑侄俩人说修好了。 张玉英放心了,唏嘘:“一个寡妇,又上有老下有小,这日子难过呀,她不指望咱们指望谁呢。” 魏东花眨眨眼,说:“嫂子,以后她有事尽量让我去。” ------------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孩子会不会是私生子 张玉英抬眼一看小姑子,马上大笑,“哈哈,玉英,你想多了……” 魏东花笑:“是你想多了嫂子,我是说莲妹是个寡妇,怕他们村里人乱嚼舌根令她更难堪。” 张玉英“哦”了一声,点点头,跟小姑子抱歉:“看看我这脑子,都没想到这个,还是你细心。” 说着里屋的儿子“哇哇”哭了,她转身跑回里屋,抱起儿子喂奶。 魏东花这边抿嘴一笑,朝里屋说:“我也不是细心,因为都是独身女人嘛,同病相连呗。” 魏青草纠正:“姑,你说错了,你跟莲姨不是同病相怜,你没病,也不可怜,她是寡妇,你是自由女性,有根本区别。” 魏东花呵呵呵笑了,亲昵地捏侄女一下,说:“俺草儿说话就是好听,姑听着心里美滋滋的。” 魏青草说:“我说的实话嘛,你说,哪个女人活得有你舒服。” 魏东花一指嫂子,“这个女人就活得比我舒服。看看,闺女疼着,男人惯着,儿子抱着,谁有她有福。” “哈哈哈……你个傻妮子笑话起你嫂子来了……”正抱着儿子喂奶的张玉英笑得差点把儿子脱手。 三人正笑着魏东海进屋了,他冻得嘴里“吃哈吃哈”的,蹲到炭炉子边烤手,顺口问:“你仨傻笑啥呢,大半夜的不怕把狼招来呀。” 三人笑得更欢了。 忽然,张玉英嘘声说:“哎呀哎呀,看看咱几个笑的,你弟弟都不睡了,吃饱奶瞪着眼睛看你们。” 众人一看,果然那小家伙睁着滴溜溜的黑眼珠看朝外屋看,也不知道他的眼光能不能看那么远。 “哎呀你个小宝宝还挺喜欢凑热闹。”魏东花又凑到侄子跟前去逗他。 魏东海催妹妹,“你别光逗他了,回你屋跟俩孩子睡去吧。” 魏东花答应一声,亲亲小侄子,笑着出了哥嫂的屋。 魏青草起身走到妈妈卧室,看看里侧那个捡来的婴儿,小声问:“妈,你喂他了吗?” 张玉英说:“喂了,妈还能饿着人家这小可怜吗。别说,这孩子真乖,吃饱就睡,尿了拉了也不哭,真是令人心疼啊。” 魏青草又头疼起头疼一天的疑惑来,“这么好的孩子那老家伙扔了干嘛,他哪弄的孩子?” 忽然,她问爸爸:“爸,那个孙大黑有闺女吗?” 魏东海说:“有呀,她闺女应该跟你大小差不多,好像没出嫁。” 魏青草捂住了嘴:“这孩子会不会是她闺女的私生子……” “咦,可别胡说,这可不得了!”魏东海跟张玉英同时呵斥闺女。 魏青草耸耸肩说:“我这不是在家说说嘛,也只是猜测,好了,不瞎猜了,我也睡觉去了。” 过年这几天这个家里的两个大姑娘:魏东花和魏青草感觉最舒服,因为她俩都不用起早贪黑做生意了,个个睡到自然醒,不问俗事。 张玉英这个有功的更是搂着孩子睡到日上三竿。 孩子们平时上学辛苦,放假了还不睡个饱觉呀。 那这个家里就只有一个人适合一早起来喂牲口,打扫院子,做饭了,那就是男主人魏东海。 好像他平时不辛苦似的。 他一早又起来了,先是把院子打扫干净,抓把玉米撒到地上喂鸡,又去淘草喂牲口,牲口吃着草,他再去厨房做饭。 过年嘛,有年货,做饭也不发愁,更何况今年大女儿挣钱了,年货都是她买的,该备的都备齐了,不太该备的鸡鸭鱼肉也都备了,无比丰富。 魏东海熬了一锅大人孩子都爱喝的红薯玉米糁粥,馏了几个豆芽粉条配猪血馅的菜馍(大包子),馏了几个豆沙包子,还煮了几个鸡蛋,接着又用酥肉,粉条,海带,白菜熬了一锅菜。 这早餐可谓是无比丰盛了。 饭做好了,牲口也喂好了,他又去洗昨夜儿子还有那个弃婴的尿片子。 尿片子洗好了,日头也出来了,他就叫闺女,媳妇,妹妹起床吃饭。这一波操作绝对是杠杠滴好男人呀! 一家人打着哈欠起了床,洗漱过后坐到饭桌边,魏东海已经把馍端到饭桌上了,粥碗也舀好了,菜也盛好了,大伙拿起筷子吃就是了。 魏青草看见妈就问:“妈,那个小孩夜里闹了没?” 张玉英说:“没,那孩子真是听话,睡前吃了一顿奶,一夜没醒,你弟弟一夜吃两回奶呐。” 魏青草就说:“那真是好养活,我淑玲姐又没养过孩子,脾气又磨蹭,这孩子到她手里轻松养大。” 张玉英笑了:“估计你淑玲姐两口子今早上饭都吃不下,就去镇上买孩子的用品了。” 话还没落地,淑玲小两口就进门了,张口就急急地说:“舅,妗子,俺天一亮就去镇上了,等了半天镇商店开门了就把还有用的奶瓶奶粉都买了。昨天一夜我没睡觉,把褥子还有尿布都弄好了,还把炉子生上了,我们这就能把孩子抱走了吗?” 张玉英说:“不能。” “啊……”淑玲两口子一脸紧张。 全家人也看住了她,不明白她为啥不让淑玲赶快把孩子抱走。 张玉英说:“天这么冷,这孩子看起来出生没几天,就先别折腾了,我喂养他一个月再给你们抱走吧,到时候天也开始暖和了。” 淑玲两口子长吐一口气,全家人都笑了。魏东花说:“我嫂子心眼就是好,自己奶着一个小孩还有耐心养人家的。淑玲,墩子,你俩可得好好感谢你妗子,啥都替你们打算好了。” 淑玲跟墩子都是老实人,激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了,只连说:“谢谢妗子……” 这个弃婴就这么成了淑玲跟墩子的孩子,暂时养在魏东海家。 对于这个弃婴的来历,全村也猜生出无数个版本,对于丢弃那个孙大黑,个个骂不绝口,还有老太太说烧香咒他个王八孙。 就在这天下午,一家人吃过早饭,张玉英去侍弄两个小孩,魏东花压水洗一家子的衣裳,两个妹妹领着小表弟和小表妹去当街玩了,魏东海去屋里逗儿子,魏青草正在厨房刷锅。 忽然厨房门口一暗,她下意识地心里一慌,抬头去看。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谁是流氓 赵建庆脸色冰冷地立在门口。 魏青草懵懵地招呼一声:“来了?” 赵建庆语气更是冰冷:“我找你有事,咱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吧。” “咦,还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魏青草更懵逼了。 俩人来到了村外的田地里,此时地里还是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冷得能冻死狗,当然没人了。 “赵建庆,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挑没人的地方来说话。”魏青草奚落他。 赵建庆气呼呼地盯着她:“我没杀人也没放火,我坦坦荡荡!” 魏青草脸黑了,“谁还不是坦坦荡荡了?” 赵建庆用那双漆黑不见底的虎目盯着她喝问:“你还敢说自己坦坦荡荡?自己做了啥事这么快就忘了?” 魏青草惊讶地张大了嘴,“我做啥事了?哦,你也听说我捡了个小孩的事?” 赵建庆一脸不屑地吼:“谁管你捡啥玩意小孩!” 魏青草看着这个发怒的直男心里直打鼓,但是跟一个发火的硬汉硬刚,当然不是聪明的选择。 她耐住性子,用温柔的语气问:“赵建庆,到底什么事情令你如此气愤,你能明示吗?” 赵建庆紫涨着脸说:“初六,你相亲了?” 魏青草恍然大悟。 她噗呲笑了,这个男人好可爱。 看到她笑,赵建庆更火了,他怒喝:“你还笑,很好笑吗?不对,你相亲了,当然很美了,你笑吧,你笑吧,你该笑……” 魏青草不忍了,跟他一样怒喝:“我就是美!我就是想笑!” 又故意气他:“初六我就是相亲了,咋着,我一个未婚女青年,相亲犯法了吗!” 赵建庆被噎住了,用力一跺脚,雪沫子四溅飞舞,他在满天飞雪里朝她吼出一句:“劳资不干了,生意算你自己的了!” 说罢转身就走,那气势能只腿跨过鸭绿江。 魏青草懵了,这这这生意他不干可不行呀,这收木料都是他过称,他装车,累活脏活都是他干,她除了管账就是耍耍嘴皮子,什么心都不用操。 而且,有他这个钢铁硬汉在身边,哪个色鬼都不敢多看她一眼。没了他,她干啥生意不是阻力重重? 而且,自己好像也习惯他时刻在身边了…… “哎赵建庆!”魏青草沉思几秒钟飞快朝他追去。 “赵建庆!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是开玩笑,可是你开玩笑也别演这么像呀,看把我给吓得,跟傻二妮子似的嘿嘿嘿……”她跑到他前面伸开两臂挡住他的去路。 赵建庆脸色如铁,语气如钉,“让开!” 魏青草直直地伸着两臂,像刘胡兰那样英勇地说:“不让!” 赵建庆长腿朝旁边一跨,身子一侧从她旁边走过。 魏青草只得甩赖,紧追几步两手一伸抱住了他的腰,十根手指死死扣紧,“赵建庆,你耍流氓,你有始无终,好好的生意做着你撂挑子,还是把挑子撂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美少女,你简直比狼还残忍……” 赵建庆不动了,她死死抱着他的腰继续谴责…… 忽然,耳边传来一句:“谁是流氓?” 魏青草气喘吁吁地说:“你是流氓你是流氓,这还用问!” 赵建庆玩味地低头看看她的手:“你自己看看谁是流氓。” 魏青草猛地看向自己,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因为用力全身都贴在他身上…… “啊!”她尖叫一声松开了手。 直庆幸这是在空无一人的雪地里,不然,关于她的流言该满天飞了! 她羞得无地自容,在雪地里转了好几圈,哼唧一声赌气坐到雪地上。 “哎哎哎,雪地可不能坐。”赵建庆伸手托住她的腰。 这下反转来了 ,她大叫:“流氓!流氓!” 赵建庆猛地松开了她,她刚被他托起来,这冷不丁一松手,屁股就重重地砸在了雪地上。 “啊赵建庆,你涉嫌谋杀,我要去告你!”魏青草坐在雪地上撒泼。 赵建庆苦着脸又去拉她,好言相劝:“你好歹先起来吧,雪地上凉,冻坏你了。” 魏青草才不傻呢,她从雪地上站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雪。 不跟他闹了。 正色说:“赵建庆,我相亲的事跟你解释一下,那个相亲的人是我邻居一个婶子介绍的她娘家近门侄子,碍于面子就相了一下,我当场就回绝了,现在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赵建庆两眼虽然还是凶凶地瞪着她,但是脸色缓和多了。 魏青草忽然瞥他一眼,问:“咦,你又不是我对象,我相亲凭啥跟你解释呀?” 赵建庆说出一句令她啼笑皆非的话:“你我已经提前预定了!” 家里,魏东海跟张玉英正在窃喜,他们可是看见刚才赵建庆的脸色了,他肯定听说了闺女相亲的事,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呗。 他们希望这个“插曲”能推进俩人之间的关系。. 别说,还真推动了。 赵建庆今天扬眉吐气了,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跟魏青草明确规定,她跟他处在合伙人期间,不许再相亲,不许喜欢别的男人,不然,他就跟她解除合伙关系。 魏青草爽快答应。 反正自己没打算喜欢哪个男人。 赵建庆得寸进尺,“还有一条,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杜绝那些媒人打搅我,咱俩把亲定了。” “啊!”魏青草蹦起老高。 指着他气噎:“你你你……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不干!” 赵建庆冷哼一声,“不干是吧,那我也不干!” 说罢再度甩开大步朝前走,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魏青草赌气骂:你威胁劳资,劳资不吃你这套,哼,地球离了你还不转了? 然后她也甩开大步朝村里走,俩人背道而驰,都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但她到家就后悔了,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又贴心又好用关键还誓死保护你,哪里再找去…… 可是他太霸道了吧,竟然逼我跟他订亲,他咋不直接抢亲呢,像土匪头子那样把我抱到他床上好了…… “呸呸呸……”她打自己的头,咋能想到这剧情…… 赵建庆呢,说着最狠的话,走着最霸气的步伐,但是心里可是怂成了狗,他摒神静气等着后面的人像刚才那样喊住他,求他,跟他撒娇…… 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赵建庆后悔不迭 赵建庆垂头丧气地回了家,中间好几次想回头去找她,但都被自己逼停了,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说了不算。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回家。 但是到了家怎么样呢?更后悔了。 他栽到床上闷睡,可是哪里睡得着,气得用拳头砸自己,干嘛说那么死哦,万一青草一气之下真跟我解除合作关系呢?那我不是死路一条了! “大娘,这是我给妹妹做的绣花布鞋,开春就能穿了咯咯咯。”屋外传来刘小花娇滴滴的声音。 孟爱莲捧起那双鞋面上绣着精致花朵的方口鞋,眼里满是赞许。她满脸笑容地说:“呀,小花你手可是真巧,看这鞋底纳得针脚多匀称,鞋帮上得多支棱,这花绣得跟真花似的……大娘不好意思收啊。” 小妹妹念兰却拽住妈妈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那双绣花鞋,她真想要的。 刘小花从孟爱莲手里夺过那双鞋塞到念兰手里,亲切地说:“妹妹,姐姐就是给你做的,你自己拿着吧。” 然后佯装害怕地噘着嘴问:“大娘,是不是嫌弃我做得不好哦?” 孟爱莲慌忙说:“哎呀可不是不是,这不大娘夸你做得好嘛。” 既然她都做好了,孩子也这么眼馋,孟爱莲不能再拒绝了,就温声说女儿:“拿着吧,你姐给你做的,叫姐姐。” “姐姐!”念兰羞涩地叫了一声,把那双鞋紧紧捧在怀里跑回屋跟姐姐哥哥炫耀去了。 自从孟爱莲回来了,刘小花就致力于讨好她这个未来婆婆了,又是做绣鞋、纳鞋垫、打手套,这些有技术含量、能表现心灵手巧的东西送给她,又是帮着她做这做那,拼命打造一个未来好媳妇的模子。 刘小花走后,孟爱莲来到了大儿子屋里,她看出大儿子从外面回来精神不济了。 “庆子,这时候睡啥觉,一会中午该吃饭了。”孟爱莲拉拉赵建庆的被子。 赵建庆心情再不好也不会拿家人出气,他又拉上被子闷闷地说:“我头有点疼。” 孟爱莲当真了,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嘴里嘀咕:“呀,是不是刚才出门伤风了?这冰天雪地的空气多寒呢。你等着,我给你熬碗姜汤去。” 赵建庆一掀被子,忙叫:“哎妈!不用,我这身板还用那么娇气嘛。” 孟爱莲最烦儿子这一点,一点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她绷着脸说:“你这身板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不是铁打的。躺着别动!” “妈,我哄你的,我头一点不疼。”他只得坐起说实话。 孟爱莲又坐回儿子床沿了,关切地问他:“那你咋了呀,跟谁吵架了?” 赵建庆捶了自己一下头,说:“我跟青草吵架了。” “呀,你刚才去找她了?咋还吵架了呢,因为啥?”孟爱莲慌了。 赵建庆不想多说,就摇摇手说:“小事,年轻人不都这样嘛。” 孟爱莲心领神会,笑笑说:“吵个架也不是大事,别伤和气就行。晌午了,吃啥饭呢?” 赵建庆没胃口,就说:“弟弟妹妹想吃啥就做啥吧。” 孟爱莲答应一声,顿了一下又小心地问:“庆子,你跟青草的事有准吗?” 赵建庆正沮丧呢,张口来了一句:“没准。” 孟爱莲就一脸惋惜,又试探笑着说:“其实呀,小花也挺好一女孩,跟青草是两个性格的,她俩都不错呵呵。” 赵建庆听了眉头一拧,严肃地问妈妈:“妈,你不是喜欢青草吗?” 孟爱莲说:“没错呀,妈喜欢青草,青草那闺女多好呀,心眼又好长的又好,哪家不想娶个这样的儿媳妇呀。” 赵建庆问:“那你还说小花也好?” 孟爱莲笑:“小花这闺女确实挺好呀。妈的意思是,如果青草不愿嫁给你,你娶小花也行, 那闺女对你的心思可是看得妈都受不了呀。人家一个小姑娘,啥都不管不顾讨好你,得多喜欢你呀。” 赵建庆黑着脸说:“妈,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娶她,您记住了!” 孟爱莲一愣。 人家这么好的姑娘咋惹她这么烦? 赵建庆心里烦躁得很,吃了饭就叫上几个人去雪地里打拳去,直打到天黑透了,累得浑身虚脱才回来,本想着这样就能酣睡一场了,谁知道还是睡不着,脑子里满是魏青草那张俏脸…… 魏青草心里也是空空落落魂不守舍的,她几次想去赵寨找赵建庆答应他的“不合理条约”,但“气节”逼退了自己。 正好堂哥来找自己,说村东头有个小伙子过几天娶媳妇,让他帮忙拾掇新房。他怕家里没人陪媳妇了她又胡思乱想,让她去陪陪嫂子。 魏青草答应了。 堂嫂子脸色还是不好看,而且有黑眼圈,明显是晚上没睡好。 魏青草问她:“嫂子,你这两天失眠吗?” 虹霞虚弱地靠在枕头上,说:“我这天天躺在床上,一会迷糊一阵,夜里哪还能睡得着呀。” 魏青草想想也是。这时候又没电视又没网络的,她一个人在家里只能睡觉了。 她忽然说:“对了嫂子,我去给你买个收音机吧,你听听节目解解闷就不老是睡觉了,也不胡思乱想了。” 虹霞一听买收音机不得花钱嘛。就连忙摇头:“不不不,我不要,我这再过十多天就满月了,满月了就不在家窝着了,地里也快有活干了。” 魏青草知道她是怕花钱,就笑笑说:“那行吧,不买了。”.. 其实是想着自己买了送给嫂子算了。堂哥给她打工那么卖力,一台收音机值几个钱。 她心里还暗暗想着,如果去找张风意买,是不是很便宜? 魏青草就是这脾气,想到就去做,别磨叽。 她跟虹霞说了几句话就借口有事告辞了,她回家套上驴车就朝镇上奔去。 因为想占便宜嘛,就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自己去找张风意。 兴冲冲走到一半又犹豫了:自己一个人去找他不好吧? 马上又释然了:那天晚上不是说好嘛,以后做朋友。 魏青草踏进商店的时候,人并不多,张风意看见她来两眼一喜,亲切地招呼:“你来了,过来烤烤手。对了,有事吗?” ------------ 第二百一十五章 15块钱 赔吧 魏青草朝他使个眼色又摆摆手,他马上会意。指着炉子边说:“坐那等会。” 国营商店里有炭炉子取暖。 魏青草笑笑,朝他轻声说:“风意哥你忙。” 然后就安静地坐到炉子边等他忙完。 她要买东西占便宜,不能当着其他顾客的面呀,得等他们走光了再开口。 张风意招待顾客温和有礼,不紧不慢,看着很有教养。不像这个年代大众的营业员,个个摆着一张哭丧脸,就像死了一个爹。 买东西的顾客像欠了他二百大洋,被他冷言冷语打击得脖子都缩着,胆子小得买个东西能吓尿裤子。 所以,魏青草看他应付顾客很舒服,也不觉得等着无聊了。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张风意从柜台后面走过来,抱歉地朝她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来,喝水喝水。” 魏青草不想久留,水没接,起身说:“我不渴,那个,风意哥,我想买台收音机,有卖吧?” 张风意说:“有啊,好几个牌子的呢,收音机也有大的,小的,价钱也不一样,你想买哪款?” 他领着她去橱窗里看。 魏青草说:“风意哥,我对这个也不懂,就要个小的吧,能听就行,但是得结实耐用。” 张风意从橱窗里拿出一块砖头大小的收音机,笑着说:“结实耐用还是这个牌子,只是,这个有点贵,别的牌子这么大的卖十来块钱,这个进价都15块钱。” 魏青草忙说:“那我就要这个了。” 张风意说:“那行,我给你装好了。” 魏青草努努嘴,小声问:“风意哥,你卖给我啥价格呀?” 张风意笑笑说:“你头一回来买东西,我就送你一台吧,下次再收钱。” 那可不行,她魏青草是财迷,是吃虱子都留后腿,可她是有底线的呀,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 她忙摇手说:“风意哥,你可别这样,商店又不是你自己开的,你是老板自己做主。你也是给公家打工,你能给我便宜点就很难得了,可不能让你往里搭钱。” 张风意见她口气坚决,就不废话了,低声说:“你拿15就行了,进价。” 魏青草担心地问:“一分钱不赚行吗,公家查账咋办?” 张风意摇手微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公家的事……好说。” 魏青草抿嘴笑笑,掏出15块钱给了他。马上告辞说:“谢谢你了风意哥,我走了哈。” 张风意脸上顿时一阵失落,但他马上掩饰住,儒雅一笑,朝她说:“那你路上慢点。” “哎再见!”她抱着收音机朝他摆摆手。 奔走在积雪皑皑的路上,魏青草越发觉得这个人张风意可交,待人亲和有礼,又没丝毫“趁机揩油”的意思,真是个君子。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魏青草抱着那个收音机去堂嫂家的时候,恨不得两步并一步走。 “嫂子,看我给你买了啥!”她推门就叫。 满脸笑容顿时僵住了:苏丽珍正站在堂嫂子屋里。 虹霞看到堂妹手里的收音机也惊了一下:她真买来了? 苏丽珍脸拉得比驴脸还长,她冷冷地问儿媳妇:“你叫她买的?” 虹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魏青草抢先说:“不是嫂子叫我买的,我自己买给嫂子的。” 苏丽珍铁青着脸说:“我家用不起这高级玩意。” 魏青草轻飘飘的回她一句:“我给我嫂子买的。” 说罢还径自打开了收音机,坐到虹霞床沿,教她怎么换台,还说过几天听着声音小了或者不清晰了,就是没电池了,就给它换上新的电池再听。 苏丽珍被当成空气了,而且还是在儿媳妇屋里。她这个当婆婆 的要是此刻就这么认了,以后不被儿媳妇笑话嘛。 她突然伸手,“唰”地从魏青草手里夺过那台收音机,“啪”摔在了地上。然后杀鸡儆猴般指着儿媳妇命令:“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能接人家的东西,别当贱胚子!” 虹霞吓得浑身都发抖起来。 魏青草指着地上的收音机,威严地说:“15块钱,赔吧!” 苏丽珍呲牙咧嘴地说:“你等着要钱吧!” 说罢耀武扬威地往外走。 魏青草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叉腰挡住她的去路,两眼如炬地瞪着她:“苏丽珍,你多大的人了,都该当奶奶的年龄了,咋还这么不要脸,糟蹋了人家的东西不用还?你苏家人从小这么教育你的吗!” 这话侮辱性极强呀,不光骂了她还骂了她祖宗啊! 她气得歪着嘴瞪着眼,都忘了装头疼,张牙舞爪地朝魏青草扑上来,嘴里骂着:“你个王八妮子敢骂我这个当大娘的,我撕烂你的嘴……” 她都岁的人了,又刚经历一场大病,身体哪有魏青草这个年轻人壮? 她不但没撕到魏青草的嘴,反而被她轻松制服,两手被反剪背后,丝毫挣脱不得。 魏青草不顾后面堂嫂子的叫唤,推着苏丽珍往外走,嘴里说:“走,咱去当街让大伙评评理,看这个收音机你该不该赔!” 苏丽珍是爱面子的人呐,虽然她的面子早就在全村丢近了,可她也不想继续摸黑自己呀。 她听到这里就怕了,但还是嘴硬:“死青草妮子,我可是你大娘,你个小闺女就这么把你大娘当街推,你哥跟你两个弟弟知道了会饶过你!” 魏青草说:“我哥跟我两个弟弟都是明事理的,他们知道我有理,才不会跟我记仇,只会觉得你丢脸!” 说着反剪着她双手,像对待犯人一样继续把她往外推。 “妈!青草姐!这是干啥……”堂弟进军迎面跑来了。 魏青草很给堂弟面子,立刻松了手,大声跟堂弟解释原委:“咱嫂子不是整天在屋里窝着闷吗,我特地去镇上给她买了一台收音机送给咱嫂子,她看见了又吼嫂子又凶我,还把我刚买的收音机给摔了。进军,走,我领你进屋看看。” 苏丽珍胡乱撩一下头发,冲她叫:“我家人个个有骨气,就是穷死也不会要你的东西,你硬塞给我儿媳妇我就给你摔了……”.. 魏青草不理她,拉着堂弟往屋里走。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总不能跑去跟他提亲吧 “进军,你看看,这是我刚花15块钱买的收音机,我拿来给咱嫂子听,她夺过去就摔了。”魏青草指着地上的收音机说。 进军一脸愤怒加心疼,弯腰把收音机捡了起来。朝叫嚣着进来的妈吼:“你这是干啥呀你,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天天闹不嫌丢人嘛!***儿姐好心给我嫂子买个收音机解闷咋着你了……”.. 娘俩吵了起来。 魏青草见虹霞脸白如纸,抖着肩膀在床上抽泣,赶紧跑过去安慰她:“嫂子你别怕,没事没事。” 转过头朝母子俩说:“你们出去吵,嫂子受不了了!” 一听这话进军马上闭嘴,往外推着母亲说:“走走走,回咱家说去!” 儿子也跟她吵,苏丽珍的权威被挑衅,此刻正暴跳如雷,哪肯走。 咆哮着骂:“你个王八孙翅膀硬了,跟你娘老子作对了。我跟你说,你他娘的活再大都是我生的,你别想骑我头上拉屎……我苏丽珍活一天,这个家就是我当,谁也别想翻天……” 虹霞瑟瑟发抖地拉着魏青草说:“你去拉住进军,别让他跟你大娘吵,真气出她好歹来可咋办。” 魏青草想想也是,苏丽珍虽然经常性装头疼,可她有头疼病是真的,万一真犯了就麻烦。 她过去碰碰进军,小声说:“你别跟她吵了,哄她回家吧,收音机我还能真让她赔嘛。” 进军就收起怒气,对着苏丽珍来了一句:“你别生气了,气头疼了还是自己受罪。” 这句话提醒了苏丽珍,她一捂头,哀嚎一声就往地上蹲,进军赶紧抱住了她,半拖着她走了。 其实,她比谁都怕自己犯病。 因为屋里是土地,这个年代的收音机质量也好,收音机并没有摔碎,只是破了一个角,里面照样能播放出声音来。 魏青草叹口气说:“这老妖婆事事扫兴。嫂子,反正收音机里面零件没坏,外面破一个角就破吧,照样听。” 虹霞难过得眼泪哗哗流,“妹妹,看看你,花这么多钱买一台收音机,刚拿到家就被她摔了,还骂了你一顿,你这好心被当驴肝肺了呀,太对不起你了……” 魏青草劝她:“嫂子,你这大月子里可不能哭,万一落下病可是一辈子的事。再说了,跟她生气不值当,你看我一点都不生她的气。我跟你说嫂子,被人家气着是傻子,让人家生气才是本事,以后她在你跟前说啥做啥都别生气,当她是放屁。” “扑哧”虹霞被逗笑了。 魏青草笑着拍拍她的肩说:“这就对了,她越是闹事,咱越高兴,气死她。嫂子,你坐着,我给你冲碗麦乳精去。” 她冲好麦乳精回到她卧室的时候,看到嫂子正随着收音机里哼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魏青草心里一喜:这个收音机买对了。 吃了晚饭,魏青草正帮妈照顾俩婴儿,魏青军来了。 他把堂妹叫到一边,掏出15块钱说:“妹妹,今天的事我听进军说了,还是那句话,你大娘是个病人,咱都别跟她计较哈。哥知道你受委屈了,哥已经替你数落她了,你别往心里去了。买收音机的钱我得给你,不能让你受累还搭钱。” 魏青草推开他的钱说:“哥,看你,还跟我客气呀,那收音机是我买了送给嫂子的,哪能要你的钱,你拿回去哈,别娘娘们们的。” 堂哥知道堂妹的性子,就不敢再坚持了,把钱收了回来。感动地说了句:“草儿,你对你嫂子真好,她说你比她亲妹妹都贴心。” 魏青草嘱咐堂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嫂子,又这么好性子,咱能不疼她嘛。对了哥,嫂子身心受打击都很大,你可得多关心她,看她瘦得那样儿。” 魏青军点点头,又笑了:“以后她就不会老是胡思乱想了,有收音机陪着她了。哎呀,我都不知道她那么爱 唱歌,不住跟着收音机里学唱邓丽君的歌。” 俩人开心地笑了。 魏青军说要走,堂妹叫住了他,她耸耸肩,脚搓搓地,不好意思地说:“哥,我跟你说一件事。” 魏青军一听赵建庆撂挑子不干了,惊得大叫:“呀,那可不行,生意离了他可不行!我去找他说说……” 魏青草拉住他,低声嗫嚅:“哥,你还不知道他那个臭脾气吗,他说啥就是啥,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办,谁说他都不会听。” 魏青草爽快地说:“那你就跟他订亲呐。” “啊,哥,你这么随便打发你妹妹吗?”魏青草瞠目结舌。 魏青军抗议:“这咋是随便打发你呢,建庆人多好呀。说句老话,跟你那是天生一对啊!你要是跟他订了亲,咱全家人都高兴,你何乐不为呢?” 魏青草想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再找其他男人,跟他订亲倒真没什么。以后我不愿意跟他结婚,他还能强迫我不成? 哼,我都一活两辈子的人了,还怕他一个毛头小伙子。 她身子一扭,嘴一撅,“听起来好有道理哦。” 魏青军大喜,“草儿,你答应了?” 魏青草白他一眼,“我总不能跑去跟他提亲吧。” 一句话提醒了堂哥,他哈哈笑了两声说:“草儿,哥这就去赵建庆家给他报喜,让他明天来咱家提亲。” 魏青草羞涩地笑着说:“你快去快回,回来跟我说说他的表现,让我吃个定心丸。” 但是堂哥兴匆匆刚出门一会又回来了,不等魏青草问就低声说:“我一出门碰到建庆了,他要你出去说话。你穿厚点哈。” 俩人又来到了村西头,魏青草裹上了军大衣,戴上了棉帽子,脸还用围脖捂严实了。 不是她矫情,是冰天雪地的夜里太冷了。 可赵建庆看起来太欠揍了,他把大衣脱了扔在雪地上,就穿一件毛衣,头上、脖子里都光溜溜的,好像他跟魏青草不是一个季节。 “我……” 俩人同时开口。 赵建庆温声朝她说:“你先说。” 魏青草摇头,“你先说。” 赵建庆就不推辞了:“那我就先说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初见孟小红妗子 “青草,首先,我跟你说句对不起,我错了。”赵建庆肩挺着,头垂着,认错态度良好。 魏青草心里说:这么正式? 赵建庆继续:“青草,我不该那么鲁莽,霸道,不可理喻……总之,我不该跟你提那个条件,你是自由的,你有选择自己爱情的权利。” 啊…… 赵建庆说:“还有,我更不该动不动就撂挑子,这太卑鄙,无耻,不要脸了,根本不是男人所为。以后,这两点我绝对不会再犯,你看着吧,我说到做到。” 魏青草半天说不出话,这反转太大了…… 赵建庆抬起头,看着她问:“你能原谅我吗?” 魏青草心说,你原本可以如愿的! 她有些不自在地答:“原谅,我原谅你了。” 赵建庆长吐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抬眼看着她,郑重地说:“你说吧。” 魏青草干笑两声说:“我没啥说的了。” 赵建庆不解:“刚刚你说有话说的,咋又没了?” 魏青草耸耸肩,说:“你说的是我想说的,你道歉了我还有啥说的。” 他信以为真,就更愧疚了,再次保证:“我再也不会了,以后你随便相亲……” 说着差点哽咽。 这是一种壮士断臂的悲壮行为呀! 魏青草心里却涌起一阵失落感。她张口问了他一句:“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他脱口而出。 然后俩人同时怔住了,都直直地看着对方。 夜色里,俩人的目光都熠熠生辉。 赵建庆轻声说:“但我不能让我的爱成为你的枷锁。” “噗呲”魏青草笑了。 “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是不是看了莎士比亚?” 赵建庆咧嘴笑了。 家里的魏东海跟张玉英长叹一口气:白折腾了。 这天,魏青草接到一封信,是县城张蕊写来的,信里说原来自己自作多情了,以后她会断了对赵建庆的念头,试着去相亲,接受别的男青年。还说让魏青草别笑她,替她保密,别让孟小红知道。 魏青草听了松了一口气,马上给她回信。 她刚写好信,盼盼就来了,她邀请魏青草去找孟小红玩儿,因为俩人约定过了年盼盼给孟小红打工,盼盼就想多跟孟小红熟悉一下。 这个可以有。魏青草笑笑说:“行呀,不过你跟我去镇上邮局把信寄了,咱再去孟小红姥娘家。” 盼盼欣然同意。 路上的积雪虽然还很厚,但路两旁的人行道都被脚步和车辆撵出一条明道了,可以通行。 魏青草骑车带着盼盼去邮局寄了信又去孟小红姥娘家。 因为是过年,人人都闲着,孟小红姥娘一家也一样。看到魏青草跟盼盼来了,孟小红很高兴,她拉着俩人的手说:“我正想去王祥寨找你俩玩呢,看来咱们心有灵犀呀,咯咯咯,来,进屋进屋。” 孟小红姥爷姥娘都很热情地欢迎俩闺女,招呼着她们进屋玩儿。 魏青草想见见孟小红那个阴险狠毒的妗子。进了孟小红屋里就悄声问:“你舅跟你妗子呢?” 孟小红说:“我妗子刚刚去邻居家玩了,我舅舅估计在当街玩吧。大年下,不玩儿干啥呀。” 三人寒暄一番,盼盼就说:“小红,我看看你赶集卖杂烩菜的锅灶。” 孟小红嘻嘻一笑说:“你是得熟悉一下,走,我带你去看。” 她卖杂烩菜的锅灶再杂货屋里放着,怕这么些天不用蒙尘了,就用一块塑料布盖着。.. 孟小红刚要掀开塑料布,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从她们背后响起:“哎你别掀!” 三人惊了一下同时回头。 魏青草看见了孟小红的 妗子,她倒吸一口冷气:她个子瘦小,剪发头,吊梢眼,高颧骨,薄嘴唇,标准的凶相。 她脑子里又浮现上一世孟小红被她害死的情景。 可是,此刻她却满脸堆笑地解释:“小红,你穿一身干净衣裳,一碰不把衣裳弄脏了吗?而且大过年的,又不出摊儿,碰它干啥。” 孟小红正捏着塑料布的一角,听了马上松手,笑着说:“妗子,我都没在意,那我不掀了。妗子,这是我两个好朋友,是王祥寨的,来找我玩儿。青草,小红,这就是我妗子。” “妗子!”俩人都礼貌地叫。 “哎!你们玩儿,你们玩儿。”她干笑两句回了屋。 孟小红呵呵笑笑跟盼盼说:“就是一口锅一摞碗,也没啥看的,咱回我屋玩去吧。” “是是是,没啥看头。”魏青草跟盼盼附和着说。 俩人就跟着孟小红回她住的小屋了。 三人刚坐下,孟小红妗子就拿着扫帚进来了,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透着嫌弃:“看看,这雪下得多烦人,不化吧冷,化了踩到脚上满是泥巴,我扫扫你们看着好心里舒坦。” 她说着弯腰去扫魏青草和盼盼进屋时脚上带的湿泥。 其实这个年代的屋里没有地板,都是土地,也没那么多讲究,她俩进来的时候就在门外跺跺脚,鞋上的泥不免带到屋里一些。 孟小红很感谢妗子好心替她打扫房间,嘻嘻笑着夺她手里的扫帚,说:“妗子,哪能让你给我扫地,我扫我扫。” 说罢夺过扫帚放在了门后头,说她一会再扫。 她妗子眉头一簇,砸一下嘴又拿过扫帚,说:“赶快扫了就行了,看着不难受吗。” 魏青草赶紧拉着盼盼起身,跟孟小红告辞了就往外走。 路上,盼盼气愤不已:“她妗子那么大的人了,不懂客来扫地吗?还不是故意撵咱们走。” 魏青草冷笑一声,“可是孟小红还以为是她妗子好心替她打扫屋子呢,她说她妗子特别爱干净,呵呵。” 盼盼嘟囔:“看看她那长相,一看就不是善茬。青草,都说高颧骨的女人克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魏青草想着上一世她对门小红的歹毒行为,咬牙说:“克夫不克夫不知道,但这人尖酸刻薄阴险歹毒是真的。小红得尽快离她远点。” 盼盼吃了一惊,她看着魏青草说:“没那么严重吧?”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金鹿自行车 魏青草脸色冰冷地说:“有!小红必须尽快离开她。” 盼盼不懂她话里的含义,只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也是啊,本来小红就是寄人篱下,这舅舅娶了新妗子,妗子又这么刻薄,时间长了哪里能容得下她呀,她是该早点离开。对了,小红自己家回不去吗?” 魏青草就跟她讲了孟小红家的情况,盼盼听后说了一句老气横秋的话:“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赵建庆家的土坯房本来就该修缮了,如今又多了妈妈,弟弟和两个妹妹四口人,他决定今年开春就盖房子了。 就盖跟魏青草家的一样。 他跟家人宣布以后,自然都欣喜若狂。但是孟爱莲默默地走开了,她手里没有一分钱,作为母亲,很愧疚。 赵建庆懂母亲的心思。 他推开了母亲和几个妹妹住的小屋,见妈趴在被子上伤心。他“啪”一声把两大摞子钱甩到了桌子上。 孟爱莲抬头一看,“呀”了一声,看着儿子张口叫:“这么多钱!” 赵建庆快意地哈哈一笑,“妈,知道你儿子有钱了吧。我说了,我要给咱全家人盖新屋子,妈,你儿子有能力了,您就该安然享受,不要胡思乱想。” 孟爱莲笑着抹起了眼泪,她说:“庆子,妈愧对你跟你妹妹呀,这么多年没养育你们,这来了还给你们带来两个拖油瓶,现在你要盖房子,妈一分钱帮不上,妈哪配当妈呀……” 赵建庆摇摇头,“妈,您这话我都听烦了,有了你,这个家才像家了,我跟妹妹都幸福得很。算了,咱不说没用的了,说说这屋子咋盖吧,盖几间,反正你儿子有的是钱哈哈哈……” 盖新屋子必须等解冻后才能打地基,这时候可以先找建筑队预约。 其实,这个年代的建筑队也不太忙,因为盖新房的并不多,这么早预约更顺利了。 接着得解决下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找空房子。 他们家的土坯房要推倒重建,他们一大家子不得找房子暂住吗。 可是,一大家子十来口子人,可不好安置。这个年头家家孩子多屋子少,哪里有空房子给他们暂住呀。 天还冷,一家老小也不能搭棚子住呀,会冻坏的。赵建庆就去求助村支书,让他帮忙找个暂住的地方。 村支书也不能无中生有呀,村里实在没那么大的空置屋子,只有一老人的空屋子,也太小了装不下他全家人。 赵建庆正为这事发愁的时候,又是闻讯的刘小花来了,她说她家房子多,爸妈又不回来,他们一家可以去她家挤挤。 赵建庆一口回绝,说他家人多,跟他们住一个院不方便。然后任刘小花如何说都不搭理她了,还出了家门躲开她。 他来到了魏青草家,跟他们说了这事,赵家的事魏家人肯定当自己的事关心。魏东海当场就说:“要不你们全家搬到我堂叔院子里住吧,就是我们去年盖房子住的那个院子。这样,咱们提前用玉蜀黍杆跟豆秸再搭几间临时窝棚,就能住下你们一大家子了。” “对对对,我看行,你们一家要是挪过来咱也近了,我跟你妈可是天天有话说了。”张玉英高兴地说。 赵建庆嘿嘿笑笑,如实说:“魏叔,妈,我其实就是这么想的,之前你们住在那不挺好嘛。” 魏青草撇嘴:“呦呦呦,原来早就想好了,还故意让我们说出来,呸。” 大伙都哈哈笑了。 赵建庆说:“其实搬过来住挺好,这几天又没事,咱找几个人还不是一天就把临时住房搭好了。就是呀,离我家有点远,不方便。我再等一天吧,确定没有住处再挪过来。” “那行,不过最多等两天,因为咱得预备东西搭临时屋子呀。”魏东海嘱咐他。 赵建庆答应。 他忽然起身,冲魏 青草说:“今天你得帮我一个忙,跟前去县里一趟。年前一直忙没空,这几天闲,得把这事赶快办了。” 原来,他要给大妹妹建兰买一辆自行车。 到现在他家都没一辆自行车,妹妹赶集都是走着去,她做梦都想要一辆自行车。 他呢,要给妹妹一个惊喜。 俩人来到自行车行,这个年代自行车品牌少,样式也少,没多少可挑选项。 自行车行刚进了新款,卖自行车的工作人员在旁边说喋喋不休:“其实白鸽比这个款式好看多了,还有专门的女式自行车……” 赵建庆直接说:“我们要大金鹿,大金鹿结实耐用,带东西多,我们农村人就图多带东西。” 那工作人员拍拍大金鹿自行车座说:“是是是,论结实耐用还是大金鹿,你真是会过日子呵呵呵。” 赵建庆交了钱,用新自行车带着魏青草行驶在县城的街道上,一路上仰着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街两边的景物,好像颠簸的街道也不颠簸了,吹面的寒风也不寒冷了。 魏青草真诚地夸了他一句:“建庆,你真是个好哥哥,建兰看见了该多高兴呀!” 赵建庆心里难受了一下,他说:“青草,我大妹妹可没少受苦,从小就没得到过父母的爱,还得照顾小妹妹,她的心理年龄都比人家同龄女孩都沧桑十多岁。以前穷没办法,现在我手里有钱了,一定得补偿她。” 对那个温柔娴静又任劳任怨的赵建兰,魏青草一直很喜欢,对她也很同情。所以,自从跟赵建庆一块做生意,她经常买些发卡了,雪花膏了,纱巾了这些姑娘们喜欢的小礼物送给她。 赵建兰不肯白要她的礼物,就织了手套,绣了手绢送给她,还给她两个妹妹织手套织袜子。 魏青草忽然问:“建兰比我小两岁吧,也该订亲了。” 赵建庆说:“前两年因为我家条件不好,我们没爹没娘没教养,好人家好小伙子不会要我妹妹,媒人给我妹妹提亲对像男孩不是瞎子就是瘸子或者有点智障我坚决不肯我妹妹找,就反正年龄也不大。”.. 魏青草说:“现在不一样了呀,又有媒人提亲吗?”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寒冬腊月给孩子逮鱼吃 赵建庆忽然笑了。 魏青草问他:“你笑啥呀?” 赵建庆笑着说:“跟你说件事,昨天一个人给我妹妹提亲,你猜对方是谁?” “是谁?” “朱顺利。” “啊哈哈这么巧……”魏青草笑了。 赵建庆说:“是呀,咋这么巧,一听名字我还以为重名呢,一打听就是他本人。” “那挺好呀,朱顺利可是条汉子。对了,朱顺利知道是你妹妹吗?”魏青草问。 赵建庆说:“媒人昨天才来我家跟我们说了,不清楚现在他知道了没。可能不知道吧,人家跟他说女孩哥哥 说着,昊南与灵儿的身形顺着那些蛮子所去的放上追了上去,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不光是做了一次蝉,反倒是位置急速转变。 他又要离去,紫萱却慌了神,便来拉住他不要他离去。徐长卿心中有气,竟然挥手一道道家真气,紫萱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猛地下手,一时中招,痛苦的跌倒在了床边。 如果说以前还有人怀疑蓝若歆是奸细或者是什么神的使者,那这几日,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的观点。 刚猛的力道从昊南的拳头上呼啸而出,带着无匹的风劲,与二人的元技对碰在了一起。 围巾妹似乎还不行,说我吹牛,聊了几句就聊到了中午我和她说的那个话题,当然就是要让她答应我一件事情,围巾妹就说是什么事情,还嫌我像谜一样。 他或许最终是一个邪恶者,可是在他的心里,依然存在着无限的善良。 尼古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尼奥斯的话,便带着他去地下室取真正的十字架来。 但仙界较之神界却差了一个等级,具体说来,仙界的成员一般都是从人界中晋升而来。普通人通过修炼,最后羽化成仙进入仙界,可以享受长生不老的待遇。 其实现在想起来,初中,高中,所谓的乖学生和坏学生的界限到底在哪里?有的乖学生现在是混混,而当年的坏学生现在却上了好大学,有些时候不能存在性的定义某些事情把。 “孔宣。”瑶姬慢慢的推开了杨婵,一道白光闪过,瑶姬已经来到了空中,拦住了孔宣。而孔宣则是心中悸动。 “应该的,应该的。”唐老大拍了拍手,赵天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韩飞安然无恙,反倒是那个悍匪直接透过破碎的车窗被甩飞了出去,由此可见,开车系好安全带相当的重要。 沈雅婷攥紧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早知道今天晚上会目睹这一幕,她还不如不来。 这一巴掌就跟打在她脸上一般,叫她又疼又羞,简直都没脸见人了。 市政府的官员和宁氏的总裁宁泷,接到了邢少尊之后,就直接去了帝王府,在饭桌上边吃边谈。 “对了,还有勇健候,他也送您美人一名,为的就是让美人帮翁主分担一点延续子嗣的压力,也免得翁主太累了。”王媒婆笑嘻嘻的点头。 有了南方这么一顶,飞船的前进速度明显一缓,不过距离完全停下还有一段距离,而大青花鱼几人上去帮忙之后,这艘飞船也就迅速慢了下来。 与晴阳家重建的复杂和困难相比,打开风叶家的大门,实际上是件可以急事速办的活计。并且只要肯做,在短期内就可以搞定。 “姐姐,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是吗?”这是我担心的问题,我怕做过这一切之后姐姐就离开了。要是她等的就是这一刻,那我宁愿不入这个门,因为姐姐不能离开我,要是她离开我,就像鱼脱离了水,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生存。 ------------ 第二百二十章 一处老院子 魏东海“切”了一声,“你听说过谁风湿腿能治好了?” 魏青草没话说了,是的,就算是后世,也没有治风湿的妙方,大医院也只能用物理疗法,好不好看你的运气了。 她忽然想起一个在后世很流行,也确实很神奇的疗法:艾灸。 她心想,到了农历二月艾草就长出来了,可以薅些艾先给爸爸泡腿,等春末秋季的艾草再砸出绒来给爸爸做艾灸。 这样一想,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重活一世,她想让每一个家人都好好的。 赵建庆在后面给妹妹扶着车子教她学骑自行车,一直学到天黑透了,孟。” “咯咯咯……”姐姐妹妹们都笑了。 赵建庆笑着宠溺地摸摸小妹妹的头。 孟,这个家谁都没把两个外姓女儿当外人,她心里比蜜都甜。 吃了晚饭,虽然外面冰天雪地的,热情高涨的赵建兰还想学自行车,赵老头跟孟在屋里哄着弟弟妹妹们玩儿。 赵建庆回到爷爷的牲口屋,蹲在火堆旁烤手。他跟爷爷说了搬家暂住的事,说实在不行可以搬到魏青草家的一座老院子去住,迁就几个月等新屋子晾干了再搬回来。 赵老头一辈子没离开过赵寨,可不想搬到外村去住,就是暂住也不行。他说:“咱村离王祥寨路呢,开春就得给麦地锄草,上粪,盖新屋子还得有人照看着,你弟弟妹妹还上学,咱来回跑可不方便呐。” 赵建庆无奈地一笑说:“这不没地方住嘛,这么冷的天,咱总不能搭棚子住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不冻坏了?” 赵老头闷头吸了好几口烟,忽然长叹一口气,沉重地说:“庆子,既然到这份上了,咱现在也活得堂堂正正,谁都不怕,这事爷就告诉你了。” 赵建庆眉头一簇,问:“爷,啥事呀?” 赵老头说:“其实,咱家还有一处院,就是被咱近门子你老三爷占住的那处院。” 赵建庆懵了一下,“爷,我没听懂。” 赵老头就跟他讲了一段往事。早年,近门子有个孤寡老人,他年轻时手巧,会陶瓷手艺,就靠着手艺盖了几间屋子,那时候算是很气派的。 他无儿无女,老了就跟近门子的侄子们说,谁给我养老我这处屋院给谁。 刚开始都图他那座屋院,侄子们抢着伺候他,但是他连着瘫痪好几年不死,众人都退缩了,说他要是再熬上个十年八年不得把我们熬死呀。一处屋院不值当。 众人就都退出了,没人管老头的死活。 赵老头心善,他就在老人没人管的情况下接手了,天天给他送饭,端屎端尿,老人也就跟他承诺,死后这座院子归他。为了有个凭证,还把支书请来做证人。 当时赵老头照顾老叔真不是图他的屋院,他就是可怜他,但是既然老叔这么说了,他就欣然接受。 谁知,等老人一去世,众多侄子又都来抢这座屋院,他说他伺候过老人他说他伺候过老人…… 唯有赵老头他谁都不敢争,默默退出了。 那几个人谁也不让谁,争得厉害了就打起来了。其中赵老儿子,个个都长成大小伙了,他们人多势众,最后打败了所有竞争者,老人那套屋院就归他了。 赵老头痛心地说:“明明我那老叔亲口承诺那座屋院给我了呀,就这么成了赵老三的。你看,如今你弟弟也来了,咱家确实该有两座院子呀,这可麻烦了。” 赵建庆听了气愤填膺,但是想想那时候的爷爷孤立无援,胆小怕事,就是拼命也挣不过凶神恶煞的赵老三。 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争回来,这不是他赵建庆的风格呀! 可是,那座院子已经分给赵老三的大儿子了,他大儿子赵老大也生了三个儿子,仗着人多个个在村里横行霸道的。 赵 老大的大儿子秋后娶媳妇,那座院子就准备给大儿子盖婚房,也要开春解冻了把老屋子推倒再盖新的砖瓦房。 既然赵老大是从他爹手里继承来的,他赵建庆再明着要无疑半分理都没有,真要硬拼起来无异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个结果赵建庆当然不想要。 他苦思冥想起来。 第二天,赵建庆叫上爷爷,领着村里的盖房队来到那座院子旁若无人地丈量土地。 当然被被赵老大发现了,他带着三个儿子就过来了。他爹赵老三知道了也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来了。 进门就指着赵老头叫:“老弟,谁叫你动我的院子?” 赵老头不慌不忙的说:“老三哥,我不跟你抬杠,大伙都知道,咱老叔当初年老不会动了都是我照顾,他临终前亲口许诺把这座院子留给我了,当时老支书也在的,但是你硬是把这座院子抢到自己手里了。我的哥哎,你这分明是欺负人呐!” 赵老三指着赵老头气焰嚣张地吼:“欺负人?我特么赵老三就欺负你了,你咋滴……” 赵老头也怒了:“老三哥,我再说一遍,这座院子是老叔亲口留给我的,当时把老支书请来了当证人的,这座院子是我的就是我的。那时候我孙子小,我胆小怕事不敢争,现在我孙子长大了,不受人欺负了,我小孙子又回来了,该我的东西我就得争回来!” 赵老三跳着脚叫:“好大的口气。那我跟你说句论理的,你说老叔当年把这座院给你了,有老支书作证,可是老支书都死了八百年了,我还说他把整个村的院子都给我了呢,有用吗? 这样,你说老叔给你了,你就得给我拿出证据来,白纸黑字才算!” 赵老头叫:“那行,你说老叔给你了,你也拿出证据来呀!” ------------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诡异的䦆头 这句话正中赵老三圈套,他得意的一笑说:“证据我有,不过咱今天得找个证人,省的我拿出证据你再抵赖。” 赵老头一锤胸脯说:“我赵老头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会做出那等低下的事,只要你有证据证明咱老叔把它给你了,那我再不提这座院子的事,你的就是你的我的就是我的,我赵老头绝不会抢占任何人一针一线。” 赵老三当真拿出了一张纸条,耀武扬威的晃着说:“老弟,你自己看看吧,可别说我欺负你了哈。” 赵老头一看,上面写着:我赵根发无儿无女,这座宅院我死后由我堂侄子赵老三继承。 赵老头笑了:“老三哥,你糊弄谁呢,咱根发叔根本就不识字,哪来的字据呀?” 赵老三冷笑:“咱根发叔是不识字,可是他会说呀,他说别人代笔。” 赵老头问:“谁代笔?” 赵老三说:“我。” 赵老头气笑了,这不睁眼眼睛说瞎话吗,骗鬼的你。他怒喝一声:“赵老三,你也活六十多岁的人了,要点脸行不行,就为了这座院子,你这种烂事都做的出来……” 他骂着骂着犟脾气上来了,抬手就要扇赵老三的脸,赵老三一个儿子三个孙子呼啦立在了他跟前,虎视眈眈的瞅着赵老头。 听到动静,赵老三其他四个儿子也来了,还带着各自的儿子来了,可谓气势汹汹,声势浩荡。 “爷,您别冲动!”赵建庆过来挡住爷爷。 然后对着赵老三闻言软语地说:“三爷,大大爷,哥几个,你们别激动,为这么点事伤了咱一家人的和气不值当,净让人家看笑话,咱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哈。”. 眼下这形势,明显不适合动手,真要动起手来,他一个人能打得过这二十多口子? 而且,他今天也不是来打架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他这么服软,赵老三一群子孙都卸下了身上的盔甲,杀气也弱了。 赵老三说:“还是俺大孙子懂事,比你爷这个犟驴强多了。不过这事吧大孙子,还真没啥说道的,这座院子你根发爷老爷爷就是留给我了,你爷贪心想争……” “赵老三,你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呀,谁特么贪心想争啊!”赵老头怒不可遏。 赵建庆大声呵斥爷爷,爷爷闭嘴了。 赵建庆又朝赵老三说:“三爷,您这话就不对了,您也知道我爷是啥样的人,他是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从不多拿人家一针一线,这座院子吧可能是误会了。当时我根发老爷爷老了不能动了,是我爷最后照顾的多,可能他老糊涂了,把这座院子许了您又许给我爷了,这样您俩才吵闹起来了,您说是不是这样三爷?” 赵老三连声夸赵建庆脑子灵,会说话,怪不得坐生意赚大钱了。最后还咋咋呼呼的说:“那这样吧,这座院子咱让村支书公断吧,省的说我赵老三仗儿子一群孙子欺负你个赵老头。” 赵老三仗儿子在村里欺负了一辈子,他引以为荣。 赵老头只好默认了。 其实,村支书就是赵老三爷几个选上去的,就是他们一家的傀儡。 来了冠冕堂皇的说,不说这座宅院当初根发老人许给了谁,但这座院子都该给赵老三大爷。 赵老三大儿子,就该给院子,你赵老头就一个儿子还早早死了,就一个孙子,一座院子就够了。就算你小孙子又来了,可他还不到18岁呀,还不到批给他院子的时候,这座院子自然该是赵老三大爷的呀。 最后还教训了赵老头一顿,说他没事找事,这么多年了出来翻旧账有意思吗?以后这事不许再提。 得,这就是村支书的公断了。 赵老头气得捶胸顿足,被小孙子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 赵老三众人一阵得意的狂笑。 赵老大拍拍赵老三的肩膀,就像主人拍刚给他立了功的狗一样。笑呵呵地说:“爹,这回你可是立功了,中午去我家吃饭,让你喝两盅。” 赵老三嘿嘿嘿笑着,咂起了没牙的嘴。 赵老大又故意让赵建庆听见,朝大儿子说:“这座院子是你的了,按规矩,推倒屋子不能一下推倒,先推倒一间重新打了地基后再推倒剩下的。这几天都闲着,帮忙的多,明天你就带人推倒一间,重新打地基吧。” 赵老大大儿子也故意配合父亲,故意大声说:“好!” 赵建庆脸心里冷笑,别看赵老大成天牛逼哄哄的,可是他胆子极小,怕鬼怕妖的,还很信算命。 赵建庆得意的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要让你把这座院子给我吐出来。 次日,赵老大领着三个儿子推倒了一间屋子,修正地下的时候得深挖再打地基,却挖出了一样东西:一个䦆头。 “爸,这……咋回事呀?”三个儿子吃惊地看着那把䦆头问赵老大。 赵老大看着那把䦆头僵住了。他伸手拦住三个儿子说:“别动!” 三个儿子见老爹那么紧张,都不敢动了。 这这这……地底下咋会挖出一个䦆头呢?有啥讲究没有呀?䦆头:绝头。 细思恐极啊! 赵老大正疑神疑鬼,忽然发现,那根䦆头上还拴着一根细细的铜丝。铜丝尾部有三个铜铃铛。 他冷汗瞬间出了一身:不用说,这个䦆头绝对不是寻常玩意,它它它肯定有故事…… 他当即立断,喝令三个儿子停手,不许再动院子里一把土,他拿着那把䦆头跑去村东头的算命瞎婆婆家里去了。 村东头的算命瞎婆婆姓王,她早年是地主的女儿,能识文断字,从小喜看风水玄学方面的书,年纪轻轻就会给人算命看财运,看风水啦,是附近闻名的仙姑。 后来出大事了,她全家被迫害,她也被扣上了“牛鬼蛇神”的帽子受尽了苦。 再受苦难的日子里,她把自己的眼睛就哭瞎了。但是眼睛瞎了,心里更明白了,给人算卦的本领更高了。 新社会来了,她的春天也来了,找她看院子祖坟的人又多了起来,她重又声名鹊起,没有不信她的。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夜半歌声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给人看坟地风水的靠人家描述照样能说出头头道道。听得人云里雾里,心服口服。 于是,她一个瞎老婆子靠这门手艺养大孩子。 赵老大诚惶诚恐地把䦆头递给王婆婆,仔细给王婆婆讲述它的来历。王婆婆眼睛看不见,他还把那个䦆头的形状和上面的铃铛给她详细描述。 王婆婆沉吟良久,脸色肃穆地说:“大侄子,这事不妙呀!” 赵老大冷汗潸然而下,他急急的问:“王大娘,这事怎么个不妙发呀,求您明示。” 王婆婆说:“䦆头的意思是啥你知道吗?䦆,就是绝,你根发爷住在那里打了一辈子光棍,可不是绝了吗。” 赵老大浑身一凉:果然我没猜错。 农村人最忌讳这个字,最怕的就是绝户头。 赵老大扑通跌坐到地上了。 他忽然又乐了,嘿嘿笑着说:“王大娘,那现在我发现它了,把它拿出来扔了不就行了?” 王婆婆听了竭力阻止:“不行不行,这个䦆头放在地基下面绝非偶然,是用来压制下面的东西的,你拿出来扔了会惹出大祸呀。而且,我嗅到了这把䦆头的气息,它上面阴气很重。” “啊,啥啥啥大大大祸呢?”赵老大吓死了。 王婆婆说:“这样吧,你扶我去那座院子里,我闻就能闻出下面有没有东西。” 赵老大扶着王婆婆去了那座院子,村人看到这事都很好奇,就哗啦啦围了一大堆人,都摒神静气的听着王婆婆的动静。 这堆人群里也有赵建庆。 赵老大让三个儿子上一边去,他扶着王婆婆站到地基当中,紧张的手都一直抖。 王婆婆被赵老大牵着手在那座宅基地上走了一圈,又用步子仔细丈量一遍,然后拿出一个罗盘放在地基中央。忽然,她紧张的大叫一声:“不好!不好!大事不好了!” “王王王大娘,咋咋咋了呀?”赵老大惊的两腿都抖成面条了。 “出啥事了出啥事了……”人群里都炸了。 王婆婆摇手说:“回家说,回家说。” 王婆婆让赵老大搀扶着回了他家,众人想看戏似的在后面紧追,被赵老大三个儿子呵斥住了。 王婆婆到了赵老大家后,她气喘吁吁的说:“大侄子呀,你赶紧把那个䦆头放下去,那个䦆头是用来压制下面一只厉鬼呀,如果那只厉鬼出来,你们就麻烦了。” 赵老大跟他媳妇都吓的瘫软在地。 赵老大三个儿子却不屑的说:“王奶奶,现在是新社会了,什么鬼呀神的,我们不怕。” 王婆婆脸一拉,说:“那我无话可说了,你们自己定夺吧,以后不要再找我就行,今天这个卦我分文不收。” 说罢捣着拐杖走了。 赵老大两口子怕呀,他们又怕那个䦆头,又怕䦆头下面的“鬼”,要是把䦆头放在地基下面,那么儿子住在那里也会跟死去的房主人一样孤寡到老呀,如果不放进去,万一那厉鬼出来呢…….. 两口子痛苦的决定不下,还是三儿子做了决定,他抓起那边䦆头扔到粪坑里了,说:“我就不信邪,我看着那只鬼出来,能把我们吃了?” 两口子战战兢兢的,暂时不许儿子动那座院子,等等再说。 一家人心神不安的过了一天,到夜里都紧张起来了,就连白天那个霸气的扔了䦆头的老三都紧张了,一家人早早关了院门缩在屋里不出来了。 夜深里,万籁俱寂。忽然,过世老人陈根发那座宅院里响起清清亮亮的唱歌声,那唱歌声越来越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说一下,这座宅院就在赵老大家院子后,这歌声不用说赵老大一家人都听的真真切切,他们比谁听的都准。 那个歌声就那么持续到天 明消失了。 天亮了胆子大的去看,院子里除了一片废墟,什么也没有。 第二夜,那个歌声又响起,赵老大的三个儿子结伴去宅院里看,他们以为会抓住装鬼的人,结果,他们到了宅院里歌声停了,也空空如也。他们一回家,院子里照旧又响起那诡异的歌声。 三个晚上下来,赵老大两口子崩溃了,让三儿子从粪坑里拿出那个䦆头洗干净了,恭恭敬敬的埋到了宅基地下面。 然后,赵老大当了表子又欲立贞洁牌坊,想甩掉这个烫手山芋还想落好人。他来找赵老头来了,他哭诉着他错了,他不该跟赵老头争那座院子,那座院子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现在,他把院子还给他了。 但是赵老头却拒绝说:“不不不,大侄子,这座宅院是大队里批给你的,你的就是你的,我从不要别人的东西。” 赵老大吓得连连摇手:“不不不,那座院子不是我的,他是你的,我不要我不要……大队批了也白搭,我不要我不要。” 赵老头说:“批给你就是你的,你爹手里不是有咱根发爷留给你的证据嘛,你不要就空着,反正是你的。” “老叔,我错了,我错了,那个字据是假的,是我爹自己写的……”赵老大大哭。 赵建庆憋着笑过来替赵老大解围:“大爷,您别激动,爷,您也别这么固执,既然大爷承认他手里的证据是假的了,那您就该考虑接受这座院子,毕竟这座院子是根发老爷爷亲口承诺给您的呀。” “对呀对呀,这事都知道,当年根发爷你伺候到老的,这个院子他自然该给你。”赵老大理直气壮的说。 赵老头驴脾气上来了,就是不肯要。 如果他执意不要,那这座院子村支书给谁谁都不会要,就砸在他赵老大手里了,赵老大现在谈那座院子就色变,他死活都得马上出手。 “扑通”他跪在了赵老头面前,痛哭流涕的说:“我的好叔呀,看在咱是一家人的份上,您就收回那座院子吧,您是个有福的,您一家人住进去准没事呀……” 赵建庆被赵老大打动了,他跟妈一起劝爷松口,赵老头也是被说动了,他长叹一口气说:“大侄子,跟你说实话,我一点不信邪,这座院子我不是不敢要,我是怕你再反悔呀。”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半歌声 “不会不会,咱这就去大队部去,找村支书班子,再找村里几个年长的人作证,我立个字据,从今往后这座院子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要是再反悔我是王八蛋,我是鳖羔子……”赵老大此刻恨不得叫赵老头爹。 赵老头摇头叹息一声,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拦住信誓旦旦的赵老大,说:“大侄子,那咱就这么办吧。” 然后跟他一起去了村大队部找证人。 那座屋院就正式落到了赵老头名下。 赵建庆关上大门,一家人笑得嘴都疼了。 不错,这一切都是赵建庆导演的。 王婆婆的小儿子也跟着赵建庆学打拳,对赵建庆崇拜得不得了,自然也对他言听计从。 王婆婆本人也对赵建庆很赏识,对赵老三这个村霸哪能不恨,赵建庆说了心里的小计谋,王婆婆爽快的答应配合他演这场戏。 至于那夜半歌声呢,就是借了王婆婆女儿那台用来学英语的小录音机做道具。买了一盒唱腔凄楚的磁带,他到夜里就拿着录音机爬到根发爷爷院子里那棵老枣树上,打开了播放那“优美的音乐”。 这几天夜里刚好漆黑无月,更助恐怖的同时也成功掩饰他的行踪。赵老大他们就是来探究竟也是战战兢兢的,就没看到树上的猫腻。 不然被发现装神弄鬼可完蛋了…… 这下好了,暂住的房子不愁了,虽然被推倒了一间,但还有好几间,住赵家十来口子没问题。关键,把属于自己的院子要回来了,以后他娶媳妇,还可以在这里另外盖新屋子。 想想美死了。 他太激动了,连夜跑去王祥寨把这件大好事告诉了魏青草。魏青草笑得捂着肚子叫疼,她“哎呀哎呀”着说:“太爽了,太爽了……” 赵建庆咧着大嘴笑:“爽吧,嘿嘿,以后别小看我了,我可不是光靠武力取胜,我也有脑子滴。”. 俩人笑了一阵子,魏青草正色说:“你们村那个王婆婆我也听说过,她还是个有正义感的行骗者呀,可是个宝藏老婆婆,你好好跟她处着哈,说不定以后用她的时候多着呢。” 赵建庆豪气地一挥手:“嗐,好说,我徒弟的母亲,我徒弟对我忠心不二,他母亲也对我赞赏有加,有事还不是一句话,哼哼!” “呸呸呸!不要脸。”魏青草虽然骂着他,可眼里满是笑。 赵建庆一拍膝盖,说:“对了,你看我来了就跟你叨叨没完了,我得跟魏叔说这事去呀,不然他还操心我们全家搬过来的事呢。” “嗯嗯嗯,去说去说。”魏青草说着跟他一起去爸妈屋里。 爸妈听到他们不但有屋子住了还要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院子,当然替赵家高兴。 赵建庆说起了他的计划:“我把我家这座屋子盖起来全家住着,将来那座院子再盖了就是我自己的婚房了。” 他说到这里不经意看魏青草一眼,她红红着脸把眼睛移开。 张玉英跟魏东海相视一笑。 说着元宵节要到了,这是过年的第二个高峰期,也是过年的收尾,过完正月宵节这个年就过完了,该开始新一年的劳作征程了。 人们对元宵节的期盼不亚于对春节的期盼。如果过年是为了吃好的穿好的,那么过元宵节就是为了看好的玩好的。 元宵节家家都买鞭炮,买旗火、烟花,买蜡烛。一到傍晚,村外四面八方的祖坟上开始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错落有致。 人们站在村口看完了外面的热闹,就回家给家门口,各个屋门口,压水井旁散灯,灯散全了,再站在当街看各家的烟花,听各家的鞭炮声。 这一夜,简陋的村子里热闹和美丽得不像人间。 当然,在接近元宵节的头几天,人们就开始赶集买蜡烛,鞭炮,烟花,集市上买东西的看热闹闲逛的挤 破了头。 就在魏东海跟全家人商量着买元宵节必备物品的时候,这天夜里,翠花用篮子挎着一大堆鞭炮,蜡烛,旗火,烟花来了。 她笑嘻嘻地嘘声说:“这都是风意让我带给你们的,这可都是内部价,你们可别跟人家说呀。” 全家人都吃了一惊,张玉英赶紧拒绝:“翠花,咱跟人家又没成,还是别沾人家光了。” 翠花小声说:“看看你,多傻呀,公家的光不沾白不沾,人家想沾还沾不上呐。再说了,他是我娘家侄子,不是外人,给我家和你家都留了送来的,总不能再退给人家吧,多难看呀。” 魏青草可是个财迷心让你省钱你不领情吗难道?翠花婶说了人家是她娘家侄子,不是外人,你别扫兴了。” 魏东海也说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 张玉英就呵呵笑笑说:“那行,我就不啰嗦了,翠花,那你替我谢谢你侄子哈。对了,这些多少钱呀,麻烦你转交给他吧。” 翠花“哦”了一声说:“那我明个叫好人给他送去。” 她称呼自己男人叫“好人”。说到好人俩字的时候每每咬着后槽牙。 魏青草一想人家给送来了,再叫人家明天专门跑一趟送钱,太不好了吧?她就马上说:“翠花婶,那就别麻烦根生叔了,钱我明天去送就行了。” 张玉英看住了她。 她跟妈解释:“没事的,我去他上班的商店买过几次东西了,做不成对象也可以做朋友呀。好了好了,这事交给我了,钱我出。” 张玉英想想自己闺女是个稳妥的,人家小伙子也是个文明人,就别多想了。 说着,淑玲小两口又来看孩子,他们每次来都拿着鸡蛋,挂面当礼品送给表妗子,感谢她帮他们养孩子了。 张玉英如今又不缺这些东西,再说她养孩子是自己愿意的,所以每次都让小两口把东西再拿回去。 可这小两口子心实,每次来都还带着。 这回淑玲还带了她自己炒的瓜子,张玉英就不拒绝了,让大伙一起嗑瓜子聊天。 这才不到一个月,小家伙就又长肉了,比魏青草弟弟都胖乎。魏东海都有些吃味了,说这小子把儿子的食儿都抢去了,本来那肉是自己儿子的呀。 ------------ 第二百二十四章 陪相亲 次日,魏青草打扮好了正要出门,赵建庆来了,他告诉她一件事,说今天他妹妹跟朱顺利在集头见面,让魏青草一起去,算是跟他妹妹做做伴。 男女初次见面很多在集市上的,他们不说话,男女双方远远看一眼对方就算见过了。这样不张扬,避免很多尴尬,别人也不知道,以为是赶集的。 魏青草一听爽快答应,笑着说:“朱顺利看到咱们会不会吓一跳啊?” 赵建庆嘿嘿笑笑:“给他一个惊吓。” 知道了赵建庆的来意,张玉英跟魏东海对视一眼,心下有些虚。 张玉英把闺女拉到屋里,跟她说:“商店的钱你不用去送了,让你爸送。” 魏青草坚决不同意:“那哪行,不能让爸出门,你哪管得了两个小家伙。” 张玉英说:“这不有你姑嘛,叫你别管你就别管了。” 魏青草想想就说:“也好,那我就不管了。” 赵建庆在身边,她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就没意思了。 她跟赵建庆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去镇上,在路口接到了等在那的赵建兰,三人说笑着往镇上接头地点驶去。 魏青草看看赵建兰,她今天脸上薄薄施了一层粉,两根辫子抹了头油,编得油光水滑。身上穿了一件大红色套褂,黑色微喇叭裤,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皮鞋,整个人清新靓丽。 她不吝夸赞:“建兰,今天真漂亮,以后呀,就得天天这样打扮,我们正是打扮的时候对不。” 赵建兰羞红了脸,她笑着说:“哪能光打扮呐,地里有活就下地,地里没活在家忙活,,打扮给谁看去。” 魏青草说:“你这话就不对了,打扮给自己看呀,打扮好了,自己看着就开心,自己开心不比讨别开心更重要吗?” 赵建兰瞪大了眼睛,头一次听到还可以打扮给自己看。 不过,越想越有道理哦。 远远地,在集市旁边的小岔路上,赵建庆他们看见了等在那里的媒人跟朱顺利。 朱顺利也看到了他们,他挥动大手朝他们叫:“哎!建庆,青草,你们也赶集呀……” 赵建兰立刻把身子缩紧在哥哥背后。 魏青草跟赵建庆对视一笑,朝他说:“对,赶集!” 魏青草想逗逗朱顺利,就问:“你在这干嘛呢?” 朱顺利刚想回答,他旁边的媒人跟他说了句话,他马上目瞪口呆,继而不好意思地笑着过来给赵建庆让烟,嘴里激动地嘟囔着:“这太意外了……这太意外了……” 魏青草跟赵建兰偷笑。 赵建庆大方地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建兰。建兰,顺利不是外人,是哥的好朋友,你该叫他哥。” 这样一来,朱顺利跟赵建兰都不那么窘了,赵建兰还温顺地叫了朱顺利一声“哥”。 朱顺利看着如此清丽的女孩,立即回叫了一声“妹妹”,赵建兰羞红了脸。 媒人见双方认识,她高兴,说:“原来你们早认识呀,那太好了,真是天作之合呵呵呵……这样,你们年轻人玩儿吧,我赶集买点东西。” “哎好嘞,婶儿您忙去吧。”众人跟她道别。 朱顺利看一眼赵建兰,跟赵建庆提议:“反正今天是元宵节,都不忙,咱就在镇上玩一天吧,明天你们生意该开张了,我也该去县里上班了,今天难得聚到一块。” 这是个好提议,正好让朱顺利跟赵建兰接触一下。 魏青草头一个开口:“好呀,那你说去哪玩吧。” 赵建庆也笑着答应,赵建兰低头含笑不语,答案不言而喻。 朱顺利看到自己没被拒绝,高兴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他说:“集市上咱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带你们去看玩把戏的,就在集市最南头,今天早上我看他们来了在那 支摊子。” “好呀好呀,那走吧。”三人都很有兴致。 玩把戏这些街头卖艺的后世就消失了,所以,魏青草很高兴去观看。 今天集市上的人多得真是摩肩接踵,水泄不通,四人溜着边儿往南边走,不手拉着手都得被挤散。 开始,赵建庆一手拉魏青草一手拉妹妹,朱顺利紧跟在他们后面,后来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不知什么时候,赵建兰的手被朱顺利拉住了…… 终于穿过了最热闹的集市当中,四人都长吁一口气,松开了手。 只是,赵建兰脸羞成了大红绸,她躲开朱顺利,站到了魏青草身侧,紧紧抓住她的手。 玩把戏的已经开演了,赶集买东西的多,闲逛的更多,所以,玩把戏的已经被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朱顺利仗着他是镇上的,很霸道地拉着三人往人堆里挤。挤到能看清玩把戏现场的地方,让个子比他们两个男人矮的魏青草和赵建兰站前面,他俩紧紧挨在她们后面。 玩把戏的正在表演吞针引线,此刻周围的观众都摒神静气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这个魔术危险系数很高,属于高难度表演,后世红极一时的魔术师刘谦就表演过。 魏青草不得不佩服现在的街头卖艺人,真是身怀绝技呀! 她也跟众人一样眼珠不眨地盯着那个人表演。 只见他把一根纳鞋底的针给众人看了一圈后放进了嘴里,然后把一根白色的线也放心了嘴里。 这时候,他不动了,摊开两手向大家讨掌声,众人都鼓起掌来。 掌声消失后,那人嘴里蠕动起来,片刻,他伸手从嘴里拽出刚才吞进去的白线,慢慢往外拉,那段白线末端穿着刚才那根针。 “哦!好!”四周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魏青草也跟着拼命鼓掌,同时也用心感受着这个年代人们的罕见热情。他们对艺人毫不吝啬他们的赞赏和喜爱,稍微一点“艺术”就能令他们热血膨胀,激情四射。 当然,这时候就有小姑娘托着大瓷盘子来到周围收钱,魏青草大方地掏出5毛钱放到了盘子里,赵建庆跟朱顺利看见也跟上,一个掏了5毛钱放到盘子里。 人家都是1毛2毛,还有给几分的,这5毛钱可是大手笔,不光那小女孩连连鞠躬说谢谢,旁边的人也都朝这边几个人看。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被吊着脖子的小女孩 这时,高潮节目来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长得瘦瘦小小,被绳索吊住了头上的朝天揪来回旋转,现场观众又是一阵叫好。 但是,分明那小女孩的表情很痛苦。 魏青草微微蹙眉,胆小的赵建兰直说害怕。 接着,一个人又解开小女孩的头发,把那根绳索拴在了她脖子上,她小小的身子就被吊着脖子旋转起来。 “哦!哦!哦!”人群里沸腾了,尤其那些男人叫嚣得最欢。 同时,那个收钱的小姑娘又开始拿着托盘收钱。 就在一个小姑娘收钱的当口,另一个小姑娘继续旋转着,魏青草看见,那小女孩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这太野蛮了,建庆,朱顺利,咱们走!”魏青草拉着赵建兰的手就要往外退。 她改变不了什么,但她可以选择不看。 恰在这时,那个收钱的小姑娘来到了他们跟前,而周围的人也都瞪大眼睛看着魏青草他们出钱,因为刚才他们出手阔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当然这收钱的小姑娘对他们更加印象深刻,此刻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们赏钱。 魏青草不再理收钱的小姑娘,拉着赵建兰推着赵建庆转身往外走。 旁边一个人挑衅:“咋在关键时刻走了,要走把钱交上走呀!” 魏青草不理他,继续往外挤。 可是人群围成了铜墙铁壁,进不好进,出同样不好出。更有起哄的,故意堵着不让他们出去。 一是,有人真心为玩把戏的人抱不平,你在收钱时候走了,也太不厚道了。二是,你们刚才那么大手笔成功给自己拉了仇恨,这会要走偏不给你们走。 有人一吆喝,一群人都跟着起哄:“刚才充大尾巴狼,这会又成夹尾巴狗了,看了精彩表演就拍拍屁股走,一分钱也不出,刚才拾起来的脸不要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刚才出手大方把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这会后悔了……” “后悔就上去自己表演一个,也来收钱……” 那些粗俗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而且,那些人死死堵住他们的去路。 如果再僵持下去,起哄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的处境就更难堪。 朱顺利可是镇上长大的混不吝,这场面他可早就怒了,大吼一声:“特么的你们想造反呢,在马头镇还没有人敢惹过我朱顺利,有本事看完把戏别走!” 他这句话真是“送死”,本来没起哄的也跟着起哄起来了,故意用更加放肆的语言激怒他,看他能怎么样。 场面一度失控。 赵建庆死死拽住朱顺利让他别冲动,不紧不慢地朝大伙大声说:“兄弟们,别这么无聊好不,大家还是看把戏吧。这里又不是刑场,是公众场合,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必要吵吵大家都不好看。你们看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说着一手推着朱顺利,一手朝两个女孩子伸过来拢着她们走。 可是这事已经不是一句话可以化解的了,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叫嚣着不准他们走。 赵建庆脸色变了。 魏青草推开他的手,指着还吊在绳索上的小女孩叫:“你们都看看,这个孩子被吊成啥样了,你们觉得这是精彩表演吗,你们家里没有小孩子吗?看得下去这么残忍的场面吗?” 她三连问令现场一片寂静,都把眼光直直盯住了那个眼泪哗哗的小女孩。 同时,玩把戏的人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那个小女孩不转了,她用两只小手抓住了绳子,给自己的脖子一点缓冲。 同时,那双黑漆漆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乞求地看着魏青草。 魏青草跟大伙说:“我们就是看不下去才走的,也不想给赏钱了,你们想让我们继续赏钱,那就玩把戏的把这个女孩放下来,换别的节目!” 这下子那些起哄的人目瞪口呆。 玩把戏的当然不会把这个最叫好的节目换掉,观众们一时看着那个小女孩神情复杂起来。 赵建庆重又拉过魏青草的手,四人一起往外走,这时没人拦他们了。 四人走远一段路,魏青草仍在心疼那个小女孩,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小女孩泪眼汪汪看着她的画面…… 她骂:“这些玩把戏的真是太残忍了,我看不下去。” 是的,她都活两辈子了,心仍做不到刀枪不入。 赵建庆劝她:“你别这么激动,人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这样才能让你把兜里的钱乖乖掏出来呀。而且,人家玩把戏的人都是从小训练,他们做的危险动作在我们看起来惊心动魄,可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他说的是事实。可魏青草还是受不了让一个几岁孩子做这种残忍动作,就算从小就训练,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呀,她亲眼看到那个小女孩痛苦的表情和眼里的泪了。 她很庆幸,这种卖惨骇人把戏在后世没有了。 她叹口气说:“算了,反正咱也改变不了啥,不看就是了。走,一边玩去。” 朱顺利又提议,“咱去那边看皮影戏吧,今天元宵节,热闹可多着咧。” 皮影戏也是后来逐渐消失的文化形势,这个年代虽然已经有些没落了,但还是能看到。 魏青草当然有兴趣,四人就欢快地朝皮影戏走去。 朱顺利今天的心不在玩儿上,所以,在三人津津有味地看皮影戏的期间,他一会出去买几瓶汽水来,一会出去买几个糖人来,一会出去买几串糖葫芦来…… 三人边吃边看很舒服,朱顺利看着他们吃也很舒服,不时咧着大嘴笑。 他忽然拍拍赵建庆的肩膀,小声说:“伙计,日头都偏西了,咱出去吃点东西吧,我请客,去饭店。” 今天情况特殊,赵建庆不想让他请客。就说:“今天我请客,走!” 朱顺利不肯,有些急的问他:“你啥意思伙计,是不是对我有啥意见?” 说罢挤挤眼。 赵建庆小声说:“你误会了,咱俩是好朋友,你跟我妹妹成了这不亲上加亲了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今天还是我请客的好。” 然后偷着看妹妹一眼。 朱顺利懂了,这是不确定他妹妹看没看上他,不好让他太破费。 ------------ 第二百二十六章 赵建庆你个醋缸醋瓮 朱顺利眼里一暗,无力地说:“好吧。” 赵建兰是第一次进饭店,当然紧张得不行,还好,朱顺利挺有绅士风度,坐在她身边,又是给她倒水,又是给她夹菜,把她照顾得滴水不漏。 赵建庆跟孟竹影频频相视而笑。 吃了饭,四人又去玩儿。直玩儿到红日西斜,寒风开始刺骨,魏青草跟赵建兰说要回家。. 朱顺利一指前面的国营商店,呵呵笑着说:“我堂姐在这里当营业员,今天两位美女陪我们两个臭男人逛一天了,脸都吹干了吧,进去我买瓶雪花膏送你们补补水。” 魏青草脸一沉:因为这个商店就是张风意上班的地方。 她想:哦,那个女营业员是朱顺利堂姐呀。 这个商店里有两个营业员,一个是张风意,一个是名中年妇女。 魏青草因为张风意不想去,就推辞说:“不用了,天冷,我们早些回家吧。” 朱顺利拉住魏青草的胳膊闪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青草,你咋这么傻,今天我相亲呐,你就不能好好给我捧捧场?你想让我孤独终老是不是?” 魏青草噗呲笑了,小声说:“是我脑子锈住了,现在开窍了,走吧。” 她过来亲昵地拉住赵建兰的胳膊,说:“建兰,顺利哥好心补偿咱们一下,咱也别跟他客气了,走,进商店。” 赵建兰害羞,挣扎着说:“不不不,我家里有雪花膏……” 魏青草笑了,“谁还能断了雪花膏呀,再买一瓶放着嘛。走,听姐姐的话。” 然后半推着把赵建兰带进了商店,朱顺利高兴得二傻子似的跑在头里,进门就叫:“姐!” 今天是过了年头一个集,人都去集市上买东西看热闹了,所以商店就冷场了,这一会一个顾客也没有,只有张风意和朱顺利堂姐一男一女俩营业员。 所以,魏青草一进来张风意就看见她了,张口就跟她打招呼:“嗨,来了!” 那眼里和语气温柔得令人如沐春风。 这时朱顺利堂姐看见他们正笑呵呵地过来打招呼,张风意这声凭空***来的招呼抢了风头,都扭脸看向他。 魏青草脸上一慌,尽量轻松地朝他回应:“哦,跟朋友逛着玩儿,进来看看。” 张风意礼貌地看看另外三人,说:“欢迎进店逛逛,想买啥随便拿。” 魏青草朝他微笑点点头。 赵建庆的脸能拧出水。 朱顺利重心不在这上头,他一心给堂姐看自己的相亲对象,又让堂姐给推荐两瓶好的雪花膏送两位姑娘。 他朝魏青草招呼,“你过来跟建兰妹妹一块选选雪花膏。” 魏青草正想躲开张风意,欢快地到这边来了。 雪花膏牌子这时候也不多,就是这时候几款常用的牌子:永芳了,宫灯了,香约了,还有一款百雀羚。 魏青草当即指着那瓶百雀羚说:“就要这个吧。” 又小声问赵建兰:“行吗?” 赵建兰小声说:“行,姐你比我懂得多,你说买哪个就买哪个。” 魏青草就喜欢她的乖巧,就冲朱顺利堂姐说:“姐,我们就要这两瓶了。” 说罢掏出钱就放到柜台上,拉住赵建兰就往外跑。 后面朱顺利当然不肯,最后又追出来把刚才她掏的钱塞回魏青草手里。朝她板着脸嘟囔:“你啥意思啊你,说好的我送你们两个一人一瓶,你又搞这一套,我送不起一瓶雪花膏是不是?” 魏青草冲商店里努努嘴,小声说:“你傻呀,不是你堂姐看着嘛,不这样好像我们很用,我都没想到嘿嘿嘿。” 赵建兰低头看一眼朱顺利,拿着那瓶雪花膏羞涩地说了句:“今天让你破费了。” “不不不……没没没……我今天很荣幸……”朱顺利 语无伦次了。 忽然,赵建庆冷冷地说了句:“我们走了,顺利,再见。” 说罢甩开大步就领头走,魏青草跟赵建兰在后面小跑着才能撵上。 赵建兰不明白哥哥这驴脾气咋忽然上来了,好好的呀。忽然,她心里一沉:不会哥哥不想让我收朱顺利的礼物吧…… 她吓坏了,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一脸惧怕地问:“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那我回头去找朱顺利,把雪花膏还给他。” “不是!”他喝住妹妹。 赵建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咋了?” 魏青草幽幽来了一句:“他生我的气,没你的事。” “啊……”赵建兰更是一脸懵。 好好的哥生你啥气? 赵建庆不想妹妹知道,就冷冷地跟魏青草否认:“你想多了,你有你的自由。骑上车子走吧,天一会黑了。” 他们寄车子的地方就在跟前。 他们把寄车子给的木头小牌子退回看车主,看车主很认真地把他们给的小木牌跟车把上挂的木牌一对,图案不错才让他们交钱推车子。 魏建军把两辆车子的钱都付了,自己推出车子就命令妹妹:“坐上。” 赵建兰赶紧欠身坐到哥车后座上,朝魏青草轻声说:“草儿姐,走啊。” 魏青草微笑说:“你们走头里,我后面跟。” 可是,她蹬着脚蹬子,吃奶的劲都使上了也撵不上前面的车子,始终保持两三米左右的距离。 这是故意跟她拉开距离呗。 魏青草骂:赵建庆你个醋缸,醋瓮,迟早把自己淹死在醋海里。 她赌气不撵他了,心说,气死你去。 可她车子一慢下来,前面的车子也慢了,还是跟她保持相等距离。 魏青草得意地说:哼,知道你个不要脸的舍不得丢下我。 又看天都快黑了,她也不跟他赌气了,又铆足劲使劲蹬车子。 到了赵寨村的岔道口,他们该分开各自回家了,可是这时候天也黑了。 魏青草在后面得意地想:赵建庆,我看你咋办,送不送我回家? 谁知,赵建庆的车子都没有减速,直接拐向了去村里村里的小路,坐在车后的赵建兰朝她招呼:“青草姐,你路上小心,再见!” 魏青草原地石化!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元宵夜的眼泪 魏青草看着四周逐渐看不清景物了,黑夜铺天盖地的来了,心里慌着、嘴里骂着赵建庆飞快蹬车子。 去年张鹏飞就是在这附近,这个时间段把她拖进玉米地的,赵建庆发誓以后都不让她自己走夜路回家,一定送她到家里。 呵呵,就生这点小气就不管我了?就把发的誓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魏青草气得直骂他小男人,忘恩负义的小男人,伪君子,难怪女人说,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不信男人的臭嘴…… “噼里啪啦……”各个方向的坟地里传来了鞭炮声。 还有的坟地里亮起了旗火、烟花,开始闹元宵了…… 等等,今天是正月那个远远的月亮呢?四周怎么这么黑? 哦,原来,天阴了,乌云遮住了月亮…… 四周的忽明忽暗,一连串的鞭炮声,偶尔一声旗火的“呜”,更衬得夜漆黑了,路上更空旷寂静了。 她心里开始发憷…… 对赵建庆的愤怒也转化为了怨恨。她满含幽怨地说:“男人果然是自私的,他们永远只顾自己,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我这辈子远离男人的想法是对的!” 不知是不是风太寒冷了,刺痛了她的眼睛,还是她的心酸化作了眼泪……反正她嘴里尝到了咸味,又咸又苦。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眼泪却越流越多…… “哗啦啦”一阵自行车响动猛地惊醒她,她下意识地扭头看身旁,脸上的神情凝固了。 恰巧,这时月亮穿破云层,一个满满的圆月投向大地无限清辉,这清辉映照着魏青草一脸泪水…… “青草,你咋了……”赵建庆伸手抓住她的自行车把。 自己两条长腿一伸支在了地上,她的车子也被她攥在手里钉在地上。 魏青草躲闪不及,但擦泪更加暴露自己的窘境,她把头往自行车把上一趴掩住脸,但是又剧烈地抽噎起来。 这一刻,她不是个活了两辈子的老妖婆,她就是一个被情所伤的少女。 赵建庆匆忙把自行车扎稳了,过来慌张地抱住她的双肩,温声问:“青草,是不是怕了?我不是丢下你不管了,我是把我妹妹送到家再来送你回家的。我把我妹妹送到村口就回来找你了,没想到这一会就把你吓成这样……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怪我,怪我。” 原来这样…… 魏青草却更激动了,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哇”一声大哭起来。 赵建庆把她的自行车支好了,把哭成泪人的她抱下自行车,紧紧地贴在了自己怀里。他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摩挲她的头发,嘴里温柔地哄着。 魏青草委屈地倒在他怀里,两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知何时才停止了哭泣。 她脸藏在他胸膛里嗫嚅:“头疼……” 赵建庆立刻用一只手给她揉太阳穴,轻轻埋怨她:“头疼了吧,叫你哭,受寒了呗。来,坐我自行车上,我带你快回家熬碗姜汤水喝了蒙上被子发汗。” 他把魏青草抱到自己自行车后座,一只手骑自己车子,一只手扶着她的自行车把带着走。 魏青草两手搂着他的腰,头顶在他背上。近处远处的热闹好像跟他们无任何关系,只有天上那一轮月亮默默照着他们前行。 因为她跟赵建庆一起出门的,回来再晚家人也不担心。一家人看见他俩来了啥也没问,就欢快地说:“你们可回来了,赶快吃了晚饭去当街看烟火。” 赵建庆有些抱歉地说:“魏叔,妈,青草伤风了,有点头疼……都怪我,带她玩了一天。” 他不敢说是他把她弄哭头疼的。 他们这才注意到魏青草垂着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呀,着凉了啊,今个风也不大呀,是不是穿得薄了。”张玉英过来摸她的头。 魏东海伸手摸她身上的衣服,小声嘀咕:“穿得也不薄呀……” 魏东花忙说:“那我赶快去熬姜汤,草儿你先吃饭吧,喝碗粥暖暖身子。” 魏青草摇头:“我不想吃饭,就想睡觉。” 赵建庆知道她此刻吃不下,就跟大伙说:“那就让她先睡会吧,你们先吃饭,我给她熬姜汤。” 赵建庆端着一大碗加了红糖的姜汤来到了魏青草的屋里。魏青草躺在床上蒙着被子,他隔着被子低唤她一声,然后轻轻掀开被子,把她抱坐起来。 他温声说:“姜汤不烫了,温温的喝着正好。” 他把碗沿递到她嘴边。 她很听话,张开嘴咕咚咕咚喝起来,喝完抿抿头上的汗,长吐一口气:“喝完姜汤心里不发虚了。” 赵建庆摸摸她的头,问:“头还疼吗?” 她说疼。 赵建庆就说:“那赶快躺下,趁着姜汤水多发汗,把寒气逼出来就好了。” 魏青草乖巧地躺下,任由他给她蒙好被子。 他在她床边轻声说:“我就在这陪着你。” 魏青草在被子里跟他说:“你别管我了,出去看烟火吧。” 他温声说:“烟火啥看头,我只想看着你。” 她在被子里嘴角悄悄上翘,眼眶又湿了…… 魏青草醒来了,她掀开被子就叫:“赵建庆!” 屋里没有人。 她心里一酸,说:骗人,你不是看着我嘛。 “醒了,头还疼不?你都睡了俩小时了,我觉着你快醒了呵呵,面条擀好了,下吧?”赵建庆两手沾着面进屋了,一脸关切地走到她床边看着她。 魏青草转忧为喜,她用手背擦擦脖子后的汗,轻声说:“头一点都不疼了,就是饿,下面条吧。” “哎,得令来!”赵建庆转身就往外走。 魏青草噗呲笑了。 别问她家人哪去了,都看烟火回来了在堂屋关上门守着炉子玩儿,故意不打搅她跟赵建庆。 魏青草下床来到厨房,看见赵建庆在小锅里添上了水,擀好的面条切得韭菜叶宽,匀称地摆在案板上。 旁边切好了姜丝,葱花,香菜沫备用。 魏青草问他:“你吃了没有?” 他微笑说:“你不吃我能吃嘛,这不我擀这么多面条,咱俩都吃。” 魏青草抿嘴一笑,甜蜜地说:“算你有良心。” 说罢坐到灶下给他烧火。 红红的火焰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赵建庆注视她的眼睛里跳跃着火光。 这一幕,好暖。 忽然,魏青草心里涌起一股冲动……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要是嫁人只能是你 她好想……嫁给他! “好了,水开喽!”赵建庆欢叫一声掀开锅盖下面条。 魏青草看着他下面条那熟练的动作,笑着夸他:“你挺贤惠呀,又会擀面条又会下面条,且我看你把面条切得都一样宽。” 赵建庆用筷子搅着面条说:“不是我吹,这世上就没有我不会干的活。” 魏青草撇嘴:“呸呸呸!这还不是吹呀,我说个活你就不会干。” 赵建庆不知是计,把锅盖盖上问:“啥活?” 魏青草想想不说了,捂住嘴“叽叽咕咕”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赵建庆明白了,他 其实这一刻我有些无力,明明与他做着最亲密的行为,但是这两颗心却是远离的。 王明手中混沌雷剑旋转出一个庞大的混沌漩涡,浩瀚混沌神雷、永恒神雷剑光飞出,一片雷狱朝九位魔神飞去。 刚是我说错话了,但薄音这听墙角的技术真是一流,他是一直守在外面的吗? “警察叔叔我没带……”叶尘梦无辜的看着警察叔叔,刚出门本以为只是吃个饭,所以出门没带钱包。 艾慕难以置信的看着天花板,当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甩上的时候,她像是被刺到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没问题,到时候让你先挑。”李牧大方,反正空房子多得是,就算卖给洛克菲勒一栋也没关系。 战场上的尸体、崩坏的兵器太多了,整个战场下方的血肉之下,掩盖着厚厚的怨气魂煞。 作为康州教育局官员,奥利维拉在教育系统内交游广阔,管理能力也可以,李牧给奥利维拉开出丰厚的薪水,所以奥利维拉毫不犹豫的辞去工作,离开康州来到麻省,全心全意投入到骏马集团附属学校的教学工作中。 但具体哪里不安,我又说不上一个所以来,索性就没有再想这些事。 可饶是如此,他们的五辆改进型T—34坦克还是损失了一辆,并不是说附加装甲的防护效果不好,实在是那辆编号为117的改进型T—34坦克很不走运,接连被两枚反装甲子弹药打中同一个位置。 乾火剑君手捏礁,此时他就像是一位绝世今,掌握众生,让人忍不住膜拜。 皇后抢先一步,笑眯眯地来到秦婠面前,从三堆西瓜里,分别挑选出一颗。 “胖哥,你不能这样做,胖丫你说过要许配给俺的。”听到这话,瘦子着急了。 她隐忍又讥讽的模样,似乎在自嘲着什么,落入到费南城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处竟然有着细微的疼痛感。 边东等人顿时傻眼,有心开口劝解些什么,却被楚动天狠狠一眼给瞪了回去。 夕阳的余辉照在他的脸上,然而,此刻的他,脸上并没有锻炼之后的红润之色,有的反而是绝望的苍白。 但在她看来,这样可以保住我的性命,所以她愿意这么做,愿意赌上自己的未来和事业。 谁知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有人说道:“李爱国,我记得婠婠这孩子不是我们村的吧? 此时,看着面前跪拜臣服的蓬莱众人,黎南的脸色却是沉冷无比。 这也不怪这些属下,他们之所以怀有必死之心,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在秦风的威严下,无论是逃亡到哪儿都必死无疑,与其四处逃窜,担心受怕,不如落得个好名声,说不定还能仗着手里林雅依这张王牌拼一下。 此时的我,已经不再相信童悦,一个拿着别人的钱来接近我,在我身边当棋子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她的真心? 她脸刷的就白了,眼睛闪了闪,头一下子就低了下去,无言以对。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 魏青草知道妈是心疼翠花婶了。 翠花婶虽然把家里的大权夺过来了,可是家里的穷还是改变不了。以前是丈夫喝酒,不务正业,而她在家看着缠手的孩子也不能下地,地里庄稼就半荒着,收成还不及人家的一半,粮食都不够吃。 她小儿子又是个病伢子,种一季棉花卖的钱都买成药了。就是现在男人不喝酒了,家底不行,所以,她家在王祥寨是数一数二的穷。.. 幸亏翠花心灵手巧,把一家人身上的补丁衣裳都补得规规矩矩,能把最简单的食材做得有滋有味,还把咸菜都腌那么美味,一家子的日子看起来才不那么寒碜。 魏青草没说话,进屋拿了50块钱递给妈,说:“明天给翠花婶。” 元宵节一过,赵建庆跟魏青草就开工了,堂嫂子正好也满月,魏青军毫无挂碍地跟他们上班了。 开门大吉,过了年他们头一天就收了满满两大车木料,三人欢欢喜喜地送到收购站,魏青草领了钱三人欢欢喜喜地回家来。 回家的路上,三人欢快地说着全镇各村都要通电的好消息,赵建庆又跟他俩报喜,说自己家的新屋子二月二动土。 “呀,那这还不到半月的时间呀。”魏青草瞪着水灵灵的眼睛说。 赵建庆满脸喜气,说:“可不,说快快得很呐。我妈跟我爷说了,到时候盖屋子也不用我在家看着,有他俩照看,我只管挣钱。” “哈哈那好呀,我还怕耽误咱们的生意呐嘻嘻。”魏青草眨眨眼。 魏青军说:“建庆,我得提前恭喜你们全家住上新屋子,你用自己的双手给全家盖座新屋子,你了不起,我佩服你。” 赵建庆柔情似水地看向魏青草,笑着说:“你别佩服我,佩服你妹妹,我能勤劳致富还不是她带的。” 魏青草俏脸一扬,嘴里“哼”了一声说:“就这还有人撂挑子呢。” 赵建庆窘了,拿鞭子一抽驴子屁股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 三人笑起来。 魏青草一进村就看到当街满满是人,他们仰脸看着当街栽好的电线杆子,和电线杆子上扯的一根根钢丝线,嘴里议论着嘿嘿嘿笑着。 孩子们像鸟儿般在地上蹦跶着叽叽喳喳的表达喜悦,女人们堆说着欢喜的话,村里一片欢腾。 魏青草问大伙电啥时候能来,大伙说她太急了,今天才把电线杆子栽好,电线才扯上,电表家家户户买了还没安上,哪能这么快有电。 魏青草笑笑说,不急不急,我就是问问。 她满面春风地回到家,问张玉英:“妈,翠花婶家买电表了吗?” 今天,个个脸上喜气洋洋的。张玉英也喜气洋洋地笑着说:“钱你都给她备下了,她能不买嘛。她可是激动坏了,说你对她太好了,她可是记着呐。还说钱她尽快还你。” 魏青草摇手:“妈,你跟她说,我不缺那点钱,让她别着急。对了,我有个想法,想跟翠花婶正式说一下,咱吃了饭去她家吧。” 说着去屋里看两个小家伙。一看少了一个,就问哪去了。 张玉英说,今天吃了早饭,淑玲小两口就迫不及待地把捡来的婴儿抱走了,说天越来越暖和,婴儿也大了,他们能养活喽。 她呵呵笑笑说:“那小家伙吃了我快半个月的奶,眼看着睁开了眼,眼看着他长肉肉,这冷不丁抱走了,我还真舍不得呐。” 魏青草也有些落寞,说:“妈,淑玲姐家这么近,几步到了,有空你就看看那小家伙,淑玲姐带孩子总归没你带的好,你教教她。” 张玉英说:“那可不,我不放心呢还。” 自己的弟弟已经三个月了,在被窝里都能翻身了,小嘴还不停地咿咿呀呀的说话,越发可像守着儿子就是他的全部幸福。 吃了晚饭,张玉英给儿 子喂饱奶,让丈夫看着,就跟魏青草去翠花家。 寒暄一番,魏青草跟翠花说:“翠花婶,我没别的意思哈,我就是觉得您这么心灵手巧,过这穷日子太屈才了,您得把您的心灵手巧利用起来过上好日子。” 翠花感激地说:“草儿吔,我的好闺女,婶子知道你疼我,想让我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婶子我啥能耐呀,就会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 魏青草摇手,“翠花婶,我今天来跟您说件事,我已经替您打听了,靠谱。” “嗯?”翠花婶跟张玉英都看向了她。 魏青草说:“翠花婶,您腌的咸菜不是一般的好吃,如果腌了拿去卖肯定有人买。可能咱农村不好卖,可县城绝对有人买。我注意了,县城一家熟食馆里带着一些小咸菜,居然卖得不错,那天我故意尝了尝,跟您腌得差远了。您要是腌了咸菜去县城卖,准发财。” 翠花怔怔张着嘴,好久没出声。 魏青草又说:“摊位我都帮您看好了,就在县里新开的小吃街里,由于是新开的,摊位还没被占完,也不要钱,您去占个位置就能卖。一早去,下午回来,不挺好嘛。” 翠花眼珠子转向张玉英,说:“听着……确实不错哈。” 张玉英笑着说:“反正你的做的咸菜俺一家子都吃不够,要是我看见了会买的。” 魏青草忽然叹息一声:“唉,翠花婶你要卖上咸菜,以后我家吃咸菜得买你的了。” 翠花跟张玉英哈哈笑了起来。翠花说:“放心吧,啥时候翠花婶的咸菜都尽着你们一家吃。” 魏青草起身说:“翠花婶,我只是给您提个建议,干不干还是您自己做决定,毕竟做生意谁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 翠花一拍巴掌说:“嗐,不就是腌咸菜嘛,卖不出去咱自己吃了,又不费多少成本。婶子决定了,干。明个婶子就让你弟弟带我去县城,到你说的那个小吃街看看,找个位置,回来就开始做咸菜,卖不出去咱自己吃了。” “哈哈哈好好好!”魏青草给她鼓掌。 她歪头想想,“那眼下您做啥咸菜呢?” ------------ 第二百三十章 朱顺利跟赵建兰订亲 翠花婶大手一挥说:“嗐,随手都是做咸菜的材料,地窨子里白萝卜、胡萝卜、苤蓝多得是,我先腌一坛子酸辣白萝卜,再腌一个胡萝卜,再腌一坛子酱菜疙瘩。当然,我用快腌法,几天就能吃。” 魏青草咽了口唾沫,弱弱地问:“翠花婶,您腌了能让我尝尝吗?” 翠花哈哈大笑,“翠花婶只要腌好了准想让你尝,谁叫你这么疼婶子呐。” 翠花婶没有令魏青草失望,第二天她果然让儿子陪着去县城新开的小吃街了,而且当天就选中了一个摊位,去管理处登了记。回来就开始做咸菜。 几天后,她带着几坛子咸菜去摆摊了,她照魏青草说的,把几样咸菜都摆到几只小碗里,让大伙先尝后买。 而且,她本人也听从魏青草的话,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买顶白色的卫生帽子戴头上。 城里人讲究嘛。 头半天人们只是看,到了后半天,尝了的人都夸好吃,就有人开始买,一直到傍晚时分该收摊了,顾客还不断。 可把翠花给乐坏了,也不急着收摊了,直卖到天色黑的得看不见秤上的星了才收摊。 魏青草一家正在吃晚饭,院子里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惊得一家子同时朝门外看。 “哎呀呀!好事好事……草儿,婶子来跟你报个喜哈哈哈……”翠花婶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屋里。 她两手一拍说:“草儿,今天婶子发财了呀,带了三坛子咸菜都卖光了哈哈哈……挣了三十多块呀哈哈哈哈……” “啊,真的!那你可是发财了!”全家人惊叫。 “哈哈哈……哈哈哈……”翠花婶笑得说不出一句话了。 魏青草说:“我说吧,婶儿你这么好的手艺,买你咸菜的人得用抢。” 翠花婶好不容易停住笑了,气喘吁吁地说:“草儿,你可是婶子的大恩人呢,以后初一香婶子都让神灵保佑你……” 魏青草笑了,摇手说:“婶儿,是你自己做的咸菜好吃,我就是给你个提议,你感谢我啥呀。对了婶子,等你咸菜生意做的更好了,您还可以多腌些咸菜种类,扩大摊位,到时候赚的钱更多。” 翠花攥着她的手严肃地答:“哎哎哎,婶子听你的,准没错。” 更振奋人心的时刻来了,在这天晚上,漆黑的王祥寨村里,忽然家家都亮点灯光:电来了! 随即,阵阵欢呼声从各家各户传出来,接着都跑向了当街,大人们在当街热烈交流,孩子们欢呼撒欢。然后又都跑回家里,盯着那个比煤油灯亮的灯泡看个不够,可是很快眼睛睁不开了…… 盼盼激动地跑到魏青草家,拉着她的手哽咽:“草儿,我做梦都没想到俺家也扯上电了……” 是啊,她家可是跟翠花婶家一样是村里的特贫户,她家这次之所以能顺利扯上电,还是得益于她魏盼盼,是孟小红给她提前预支了工资买了电表,电线,扯上了电。 就这,她爸妈还不肯扯电呢,她保证以后电费她也拿,爸妈才同意了。 魏青草知道孟小红的生意越来越好,心里很替她高兴。她跟盼盼说:“盼盼,小红人不错,你跟着她好好干,她挣了钱不会亏待你的。以后呀,还可以往大里干,你们还可以合作哦,到时候你就不是她的工人了,都是老板。”. 盼盼笑笑说:“嗐,还老板呢,有活干挣个小钱就不错了嘿嘿,我现在一心帮小红把生意做好了,她挣钱了我也跟着受益呵呵呵。” 魏青草心说:有你想着挣大钱的时候。 她自己呢,则是挣钱挣疯了般,无论刮风下雨都不准休息,说必须在这春天挣够她规定的钱数。 还好,赵建庆家里有个能干的妈妈,盖房子他也一天没耽误生意,这一点魏青草暗自高兴。 这天,她从赵建庆 嘴里得了一个好消息:朱顺利跟妹妹要订亲了。 魏青草很替俩人高兴,就跟赵建庆说:“你看,咱们过了年光顾忙了,很久都没聚到一块说说话,玩玩儿了。这样吧,明天我跟我妈说,请朱顺利跟你妹妹,再叫上我哥跟我嫂子来我家吃饭吧。我家有只鸡落窝,我妈正说等你有空去我家吃饭杀了呐。” 赵建庆嘿嘿一笑,说:“行呀,朱顺利明天要带我妹妹去县百货大楼买手表,我就跟他们说,明天晚上来你家吧。” 魏青草欢快地说:“行,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她也是馋酒了。 张玉英一向热情好客,听说这一桩喜事也替他们高兴。想着赵建庆妹妹他们还是头一回来他们家,得弄得丰盛点,她早早就跟魏东海忙活起来了。 不但把鸡杀了,还割了肉,买了鱼,预备两桌的酒席呐。 看看日头西斜了,出去收木料的闺女跟客人都该到了,两口子就开始动锅了,孩子没人照顾,张玉英就让小香香去把虹霞叫来帮忙。 虹霞出了满月就没闲着过,魏青军一心给堂妹打工挣钱,家里就只能她一个人扛了。 没了公公,婆婆又有头疼病,家里两个小叔子都上学,一人田地里的活差不多都落到她头上了。 虹霞被小香香喊过来的时候,刚从地里锄草回来,进来叫了张玉英一声“二婶”就问需要她干啥。 张玉英正拾掇鱼,抬头一看侄媳妇大惊:“我的闺女吔,你咋这么瘦呀?脸也这么黄。” 虹霞抿抿头发笑笑说:“这不过了年就天天在地里忙活嘛,风吹日晒的能不黑黄嘛。” 张玉英可不这么认为,农村人天天下地是皮肤都黑,可她不对劲呀,皮肤是蜡黄,且也瘦得吓人。 她悄悄地问侄媳妇:“你身上来了没?” 虹霞摇头,张玉英啧啧两声,说:“怪不得,这都满月两个月了,这么年轻,身上该正常来了,你这是身体有毛病呀。我跟你说,这事你可不能大意,明个就去镇医院找那个老中医看看去。” 虹霞也怕影响到以后生育。她忧心忡忡地说:“二婶,之前你知道,我妹妹领着去镇医院看了妇科大夫,吃了药恶露净了,就没再管。可是,自从那以后,我白带就很多,也不能天天吃药吧……”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会害一个婴儿 张玉英听了就发愁:“那更得治了,白带过多可是损伤身体,会直接导致月经不调,我当年流产后就这样过,后来吃了不少中药才好了。你也别紧张,看看中医吃吃中药准能好。” “妈,我们回来了!咦,嫂子也在啊。”魏青草坐在驴车里吆喝着进门了。 她坐在车厢里摁着一大捆艾草。 春暖花开,地头、沟子边的艾草长起来了,她每天回家都沿途薅上一大捆带回来。晒干了给爸泡腿的。 “咦,你也来了!”赶车的魏青军进门看见了媳妇。 虹霞笑着说:“我刚来,给咱二叔二婶帮帮忙。” 张玉英呵呵笑着说:“我怕忙不过来,就把你媳妇叫来了,你跟你妹妹洗洗手歇歇吧,屋里有你二叔买的点心,先吃点垫垫。” 魏青草踩着梯子,把艾草摊到屋顶晒着,拍着手说:“哎呀饿死了,先吃块点心去。” 她自己拿了一块,给了堂哥一块,俩人狼吞虎咽吃完,就过来帮忙。 张玉英问她:“草儿,你请的客呢?” 魏青草说:“马上就到,你干儿子回家接他们了。” 她看看堂嫂子,小声嘀咕:“嫂子,你又瘦了……” 张玉英就说了刚才的话题,说虹霞这情况得去看中医,喝点中药调理调理。 魏青草忽然想起刘莲,就说:“妈,你记得吧,我莲姨教我按摩,可是把我痛经的毛病治好了。她说她姥爷当年可是正儿八经的名医,她跟他多少学了一些本领。哪天让莲姨给我嫂子看看行不?” 张玉英心里一亮,说:“嘿,就是呀。那这样吧,明天我让你爸看着你弟弟,我领你嫂子去找她。” 魏青草说那最好了。 一会,赵建庆赶着骡车载着朱顺利和妹妹来了,魏东花也带着布匹赶集回来了,全家人热情招呼着客人入座开席。 好久没聚了,大伙都很高兴,最后都尽兴而归。 送走了客人,魏东花跟魏青草在厨房洗刷碗筷,边说着家常话,魏东花夸赵建庆妹妹很乖巧,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开玩笑说:“你要是嫁到赵家,有这样的小姑子可不会受气。” 魏青草嗔姑:“姑,你也跟我闹这个,不理你了。” 魏东花笑着说:“不理我我也说,看看人家当妹妹的都订亲了,你跟建庆都这么大了,还不说个日子拖啥呀?” 魏青草抿嘴一笑,“谁说我要嫁人呀,我要当一辈子老闺女……” 可是再说这句话,她是有了开玩笑的成分,不是那么信誓旦旦的了。 “抓小偷啊!”一声尖叫刺破了寂静的黑夜。 随即狗叫声,鸡叫声此起彼伏。 姑侄俩愣了一下,同时往外跑。 魏东海也从堂屋冲了出来。 众人都冲到了淑玲家,还好,小偷跑了,没损失啥。可是淑玲吓坏了,哆哆嗦嗦给众人讲了刚才的情况。 说墩子这两天拉肚子,不停地跑到茅子里蹲着。刚才他又蹲去了,还叫她给他送纸。 她拿着纸给他送到厕所了,顺带嘟囔了他几句,怪他拉肚子还喝凉水,要不还能拖着不好…… 她嘟囔着回堂屋来,一推屋门,一个人缩着身子从她旁边挤了过去,然后翻墙跳出去了,她就叫人…… 众人问她少钱了没有,或者少了啥贵重物品?淑玲摇头说啥都没有丢,她家也没钱没贵重物品,而且她保证她离开屋就一会儿,那个人偷东西都来不及翻找。 大伙都吃惊不已,那这个小偷明知道人家家里有人,他还潜进屋里干嘛呢…… 有人猜:“难不成他是偷孩子?” 众人都看向了床上的婴儿。 忽然,魏青草闻到她屋里有一股味儿,好像是那种六六粉的味道。 她问淑玲:“姐,你屋里放六六粉了?” 她这么一问,大伙都闻到了,淑玲跟墩子同时答:“没有呀,六六粉那么毒哪会放屋里。” 魏青草眉头一皱,扑到熟睡的婴儿床边,扒开了他的小褥子,他被包裹的小身子洒满一层六六粉。 没错,确定是六六粉。 “快,淑玲姐,快点倒水给孩子洗澡!”魏青草尖叫。 大伙都吓傻了,七手八脚帮着给小家伙褪去全身衣物,把他摁在了温水盆子里,一遍又一遍给他冲洗,直到把婴儿全身都搓红了才罢休。 那小家伙真是乖,就是这样折腾他都不哭,瞪着黑漆漆的小眼睛转来转去…… 淑玲又找到一件新的贴身小衣服给他穿上,用新褥子给他裹上,把那带着六六粉的小衣服跟褥子都扔到外面烧掉,这才惊魂稍定。 无疑,那个人不是小偷,是专门来害孩子的。 六六粉剧毒无比,而且它有很深的残留性,如果不是发现的早,它的毒性会顺着孩子的毛孔瘆如他体内。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就被毒死。 大伙的疑问来了:谁会害一个还不到两个月的婴儿呢? 可惜没逮住那个人,死无对证。 魏青草心里却无端想起槐树村的孙大黑,丢孩子的是他,会不会刚才来害孩子的也是他……他是不想让孩子活着? 不管怎么样,这孩子很危险。孩子是她捡回来的,她得为这个小生命负责。 魏青草厉声问淑玲,“淑玲姐,这孩子的安全你能保证吗?不能的话就送到相关部门去。” 张玉英跟魏东海也忧心忡忡地看着外甥女。 淑玲抱紧孩子跟魏青草保证:“青草妹妹,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大意了,以后绝对不会让孩子单独待一会。” 墩子也保证再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他俩都会万分小心看着孩子。 张玉英一家人才离开他家了。 但是张玉英到家心还突突直跳,她想起刚才的事就后怕。她痛心地骂:“是哪个黑心烂肺的非要一个孩子的命呀,他咋就没遭雷劈呢……” 魏青草断定:“妈,那个人我猜就是当初丢孩子的那个人,他是不想让孩子活着,不然他就不会大雪天里把孩子丢在漫天地里。” 全家人沉思起来,魏东海说:“应该是,他没想到这孩子会被你捡到,知道这孩子被咱们养得好好的,就再次动手把他害死。” “那这孩子到底是哪来的,那个人跟这个孩子有啥仇呀!”张玉英痛心地叩问。 ------------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真的生过孩子吗 魏青草沉思许久开口:“爸,妈,那个孙大黑绝对有猫腻,如果抛弃孩子,跟刚才的残害孩子都是他干的,那他是该判刑的。我觉得,这事得报案。” 虽然报案后派出所人员去孙大黑家没调查出任何结果,但是对他起码有些威慑力,他暂时不敢再轻举妄动伤害孩子了吧。 张玉英呢,被那晚的事吓出心理阴影了,不时跑去淑玲家检查孩子,见了淑玲就嘱咐她看好孩子。 那孩子毕竟吃了她十多天的奶,她从心底里疼着。 淑玲也是个实在的,从那晚以后真的是做到了跟孩子形影不离,就是大白天上厕所也背着孩子。 大概一个月左右,这天傍晚魏青草下工回家,听到胡同口的妇女们在议论一件她们最喜闻乐见的“丑事”:槐树村一个闺女出嫁当天夜里就被撵回了娘家,因为她不是个闺女。 魏青草脑子里像划过一道闪电,问:“槐树村谁家的闺女呀?” 一个妇女说:“就是那个孙大黑的闺女。” 魏青草长长地“哦”了一声。 她直接拐去了村支书家,把她的推测十跟村支书说了出来,村支书凝重地听着,表示他毫不怀疑魏青草的推测。 他咬牙骂:“那个孩子要真是他闺女生的,那孙大黑就是试图杀害他外孙女啊,这心可是比煤炭还黑呀,特么的这玩意枪毙他都不解恨!大侄女,这事你别管了,我去报案,让派出所同志抓去他严刑拷打,看他招不招。” 魏青草苦笑:“海洋叔,白搭,我上次报案派出所已经来他家排查过了,啥都没发现,这次派出所可不会再听咱们的话瞎折腾了。再说咱们又没证据,只是推测,咱又不是福尔摩斯,派出所人会听咱的?” 村支书咂嘴:“也是哈,可咱咋办呢,这么黑心烂肺的人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还有,这孩子被他一回两回没害死,他再害他三回四回咋办。” 魏青草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呀,那孩子是我救下的,又在我家养了半个月,如今又给了我淑玲姐,我们全家都很疼他,万一他真有个三长两短……” 村支书叹息一声,咬牙说:“不行,这个畜生必须得受到惩罚,要不我带几个人私下审问他?” 魏青草笑了,“叔,您还是国家干部呐,咋能对村民动私刑呀,再说他要是一口咬定跟他没关系,然后再去告你,你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嘛。” 魏海洋发愁地挠挠头:“叔这不是说气话嘛,唉,这咋办呢?” 魏青草眼珠转转,小声说:“我婶子娘家不是槐树村的吗。” 魏海洋说:“是呀,她娘家住村西头,孙大黑家住村东头。咋了?” 这时魏海洋媳妇过来了,她听到了俩人的对话。如实说:“青草,我娘家是槐树村的,可是跟孙大黑家离得远,他那人凶残暴戾,恨不得全村人都打闹一遍,大伙都躲着他,我家跟他更没一点来往了。” 魏青草问:“婶子,你了解孙大黑的闺女吗?” 魏海洋媳妇说:“一个庄上的,就是不来往也知道谁啥样,她那个闺女叫孙彩香,长得可好看了,人也文文静静的。唉,咋就出这档子事呀。” 她说的是她结婚当天夜里被退回娘家的事。 魏青草问她:“婶子,你听说她之前跟谁有啥不正当关系吗?” 魏海洋媳妇摇头:“没有,你看我嫁过来咱庄这么多年了,成天又是孩子又是地里的,也很少回娘家,回一趟说几句话就回来了,哪顾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魏青草想想也是。她忽然凑近她,说:“婶子,你能把孙彩香约出来吗?最好不要让她爹知道。” 次日晚饭后,魏海洋过来悄悄跟魏青草说:“她来了,就在我家。” 魏青草见到了孙彩香,她低垂着头坐在凳子上,模样卑怯 ,神情憔悴。 魏青草亲切地说:“彩香,咱们见过面。” 两个村子离这么近,尽管叫不出名字碰面的时候也很多,见了就能认出来。 魏海洋媳妇笑着附和:“可是见过面,咱俩庄离这么近,下地、赶集都经常碰头呵呵,彩香没上过学,不然你俩还会是同学呐。彩香,你跟青草说话吧,我去那屋哄孩子去哈。”.. 魏青草关上了门,坐到孙彩香对面,语气轻松地问:“彩香,你认识我吗?” 孙彩香拘谨地坐着,声音如蚊蝇般说:“见过面,叫不出名字。” 魏青草笑笑说:“那以后能叫出名字了,你比我大点,我叫你彩香姐吧,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了,你可以来找我玩儿哈。” 一句话把孙彩香说得流泪了,她咬着嘴唇说:“难得你这句话,我现在就跟得了瘟病似的,谁看见我都躲着走……” 魏青草低声说:“彩香姐,你的事我听说了,可我一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相反,我很同情你,你、是受害者。” “不是,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孙彩香抬起了头。 魏青草吃惊地看着她。 孙彩香说:“是我自己要求被送回娘家的,那个人……也没碰我,我是被我父亲逼着嫁给他的,我跟他坦白了。” 魏青草愣了一下。她不再铺垫了,直接问:“你真的生过孩子吗?” 她点头。 魏青草呼吸急促了,她问:“你生的是个男孩对不?” 孙彩香扑通跪在了魏青草脚下,哭着说:“青草妹妹,谢谢你救了我儿子,我都听说了……” 魏青草大吃一惊:“这,什么情况……” 孙彩香跟她说出了真相:“青草妹妹,初六那天夜里,我生下了一个孩子,我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一看孩子没了,就问我娘,我娘说送人了。 并且当天我爹娘就用骡车拉着我送到了外地姥娘家,孩子的事我一无所知。还是到我出嫁的日子了,我爹娘才把我接回家来,打发我出嫁,而我也听到了你捡到一个婴儿的事,我知道,他就是我儿子。”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婴儿的父亲是谁 「啊这……」信息量太大了,魏青草一脸懵逼。 对孙彩香的疑问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一个,就那么张嘴愣愣看着她。 孙彩香苦涩一笑,一一给她解答:「我爹把我的生的孩子偷着送人你该知道,我生的是私生子,他哪能让我一个大闺女养一个孩子。他把我当天就偷着送走是掩人耳目,怕我生孩子被邻居发现了。再就是,你肯定想知道我孩子的爹是谁,我怎么生下了他的孩子……」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说:「他就是我们本庄的,我跟他偷着好几年了。」 魏青草再次被震撼,张口就问:「那他不知道你生了孩子?」 孙彩香点头:「不知道。」 魏青草又问她:「孩子被你爹在当天凌晨丢到了雪地里你知道吗?」 「啥,你说啥……丢到了雪地里?」孙彩香脸色一怔。 魏青草懵了,小声问:「怎么,你还不知道那天早上的事?」 孙彩香满脸都是心疼和难以置信,她哑声说:「我不知道呀,我爹跟我说他把孩子放在有人的地方了,然后看着那个人抱着走了他才回家来了,那个人不就是你嘛。」 魏青草气笑了:「真是畜生不如!真是畜生不如!」 然后把那天早上的情况跟她详细讲述了,咬牙说:「要不是我们姊妹仨正好早起推雪,你儿子一会就被冻死了。你爹不是把他送人,是想冻死他。」 孙彩香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魏青草又把那天夜里,有人偷着往孩子褥子里撒六六粉的恶毒事情说给了她。她问孙彩香:「你自己想,那个人是谁,除了你爹谁会想要一个婴儿死?」 「啊……啊……」孙彩香倒吸着气,捂着胸口发出绝望的声音。 「彩香姐,你别激动,冷静,冷静。」魏青草抱着她安慰。 「怎么会……怎么会……啊啊……」孙彩香终于哭了出来。 魏青草抚摸着她的后背,等她情绪稍微冷静下来跟她说:「彩香姐,现在你知道真相了,那你咋想的,你怕不怕你爹再对你的孩子下毒手?」 孙彩香哭着说:「我爹他还狠毒了,我恨死他了,我回家就跟他拼命……我绝对不会再让他做出伤害我孩子的事情!」 魏青草摇头说:「我不知道你爹对你怎么样,但是从他对一个婴儿的事情上,他绝对是杀人不眨眼。我劝你,别鸡蛋碰石头。」 孙彩香僵住了。 许久,她把她跟孩子父亲的故事说了出来。 孩子父亲是他们庄上一个很有出息的小伙子,去年考上了大学。 他俩好了的时候她已经订亲了,亲事是爹安排的,她提出退婚,她爹说死都不许你退亲。 小伙子家人知道了他俩的事,去他家跟他爹提亲被她爹打了一顿,说那小伙子再敢跟他闺女来往,他就毁了那小子。 那家人不敢再提。 可是他俩一心一意我把孩子生了送人,然后跟我订亲对象结婚。我当时只能答应了……可是在新婚夜里,我知道这事我不说人家也知道,我就跟那个男人明说出来了,那人没难为我,就把我送来回来,叫我爹赔了他家办喜事的钱,这事就算完了。」. 魏青草问:「这么说你那个心仪的男人还不知道孩子的事?」 孙彩香说是。 魏青草长吐一口气,说:「你太好想想再做决定吧。」 孙彩香抱紧自己点点头。 魏青草又问:「孩子你打算要回吗?」 孙彩香哭了:「我当然想要回,那是我跟他的孩子呀,可是,我要回了怎么养,我还是一个姑娘……我爹娘 「父皇,不是户部的事情,儿臣此番前来,是来求赐婚的。」 「赐婚?你小子终于想通了?要娶念安郡主了?也是,霸占了人家一年多了,也该成亲了,再不成亲让外人说闲话呢。」 「额……父皇,儿臣不是为自己的婚事而来,是为镇北侯的婚事来的。」 「韩云?他的婚事用的着你来操心?」 「是这样的,父皇,最近朝野上下,流言蜚语四起,都是关于镇北候和她师父璇漪仙子的,长期下来,对镇北侯的名声很不利,对朝廷声望也不利。 所以镇北侯便传信儿臣,请儿臣帮忙向父皇请旨,下达一道赐婚他和璇漪仙子以及祁家女子的诏书,他们正式成婚,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传闻?什么传闻?」 皇帝问道。 皇帝的情报四通八达,什么事情都知道,但是这些江湖绯闻,陆柄是不会告诉他的,皇帝本身已经很忙了,这种小事没必要占用他的时间。 就在王富贵要说话的时候,房梁上突然下来一道黑影。 影子看向王富贵问道, 「传闻?什么传闻?」 王富贵闻言一怔,你丫的一个保镖这么八卦干什么? 「就是在西域战场上,妙欲菩萨说的那些话,妙欲菩萨说韩云跟他的师父有着不伦之恋,颠倒人伦纲常什么的,要让天下人唾弃。 父皇,这些敌人的离间计,我们不能上当,依儿臣看,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赐婚,在官方认证上,证明璇漪仙子是韩云的合法妻子,这样一来,便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了。」 「那韩云有没有告诉你,他和他姑姑的幻境里面是什么?」 影子急切问道。 「额……没有啊,什么幻境?」 「算了,你还没我知道的多呢,狗贼韩云,竟然骗我,真该将他千刀万剐。」 看着影子气愤的模样,皇帝好奇道, 「影子,你跟韩云是怎么回事?」 影子回答道, 「启禀陛下,这是我和韩云的一桩交易,那时候妙欲菩萨势大,我们打不过她,韩云便请我将国运之力的运转方式教给他,他则将他在幻境里经历的事情告诉我。 可是韩云此獠言而无信,在我教给他后,他运用国运之力打败了妙欲菩萨,却不把幻境的内容告诉我。 陛下,韩云此人言而无信,败坏朝廷信誉,决不能重用,臣请陛下斩了韩云狗头。」 皇帝嘴角抽了抽,看着一脸气愤的影子,摆了摆手说道, 「行了行了,那是你跟韩云的私人恩怨,朕不管,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老六,还是说说韩云跟他那什么姑姑的事情吧。」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既然答应了人家保守秘密,魏青草就没把孙彩香的事跟家人说,也没跟赵建庆说,只是嘱咐淑玲加倍看好孩子,静等着孙彩香的消息。 这天一早,魏青草起床开院门吓了一跳:堂哥站在院门外。 她吃惊地问:“哥,你来了咋不叫门?” 魏青军神色不安地说:“我也是刚来,还没顾上叫门。” 魏青草看看他,问:“你有事吗?” 魏青军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我不能出工了,我带你嫂子去看病。” 一个月前,张玉英带虹霞去找刘莲了,刘莲说虹霞情况不好,得好好吃中药调理一下,还给她推荐了一名中医。 虹霞就去找了那位中医拿了药,吃了十多副,白带确实不多了,大夫让她生活中还得注意保养,经常炒盐暖暖肚子。眼看虹霞气色也渐渐好转。 魏青草慌了一下,“我嫂子咋了又?” 魏青军说:“昨晚上她生气了,一夜没睡着,刚才我起床就看见她吐了一口血……” “呀,咋这么严重,你怎么把她气成这样!”魏青草急了。 魏青军叹口气说:“回头再跟你说,我先去带她看病。” 说罢转身走了。 魏青草朝他的背影说:“带她好好看看,下午回来我过去看她。” 魏青军“哎”了一声。 魏青草想起虹霞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在心里骂起了堂哥。 少了魏青军,收了木料装车的时候就费劲了,赵建庆又不是鲁智深,一棵树几百斤他可抱不动,只能求助卖树的帮忙抬上车。 可是,到了收购站,两车满满的木料卸车的时候也得找人帮忙呀。收购站可没闲人,都是工人,不能无端要人帮忙,得征求老板的同意哦。 所以到了收购站,魏青草跟赵建庆说:“你进办公室跟表舅说一下,让他安排两个人来帮忙卸车吧,咱不能随便去叫人,人家在上班呐。” 赵建庆就去办公室找徐万里,没进门就听到他在激烈地对着电话大叫,脸红脖子粗的,看起来很吓人,他忙退了出来。 等他过来了,魏青草问他表舅安排人了吗? 赵建庆小声说:“等会吧,他好像在吵架。” 魏青草努努嘴。 “今天怎么少了一个人?”徐万里从办公室出来了。 赵建庆忙答:“表舅,那个伙计有事没来,我这正发愁人手不够没法过称卸车呢,您看看去筷子车间找个人帮帮忙吧。” 徐万里手一摇说:“你去叫朱顺利就行。” 说罢抱着臂膀匆匆去了工艺品车间。 这边朱顺利跟赵建庆把木料一根根抬到抬磅上过称,魏青草看着旁边过称的师傅记数。 “你就是个疯子,你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你信不信我把你告上法庭……”耳边猛地传来徐万里的怒吼声。 魏青草扭头,徐万里拿着“大哥大”从车间里走出来,边走边叫嚣。 她头一回见温文尔雅的徐老板这么激动,吓得张大了嘴。 徐万里就这么打着电话又进了办公室。 称过好了,魏青草拿着单子去找会计领钱的时候,听到隔壁办公室的徐万里停止了咆哮,用很卑微的语气跟对方商量什么。 魏青草不由料定:他准是跟前妻打电话。 她跟赵建庆一人赶着一辆车回家的路上,魏青草跟赵建庆感慨:“人呐,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看徐万里那么成功的一个人,也会因俗事崩溃。” 赵建庆摇头:“准又是他前妻不让他见女儿。草,城里女人就是欠揍,凭啥不让爸爸看女儿。” 魏青草说:“这个不好评判呢,谁对谁错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赵建庆嘀咕:“反正我觉得,婚姻还是得讲究 门当户对,农村小子最好别找城里大小姐,不好伺候。” 魏青草打趣:“所以你不接受张蕊。” 赵建庆冲她咧咧嘴:“你就不能不提这个呀,烦人。” 魏青草不笑了,正色说:“瞧你那样儿,好歹咱们是同学一场,做不成恋人做普通朋友呗。昨天我还收到张蕊一封信,她让我转告你,你不喜欢她就算了,别往心里去,说以后有机会见面聊聊。” 赵建庆呵呵笑笑。 走到分手的路口,赵建庆邀请魏青草:“对了,今天先去我家吃了饭再回你家吧,早上我出门时候我妈说晚上包饺子,让你来家吃。” 魏青草眼睛一亮,说:“好呀。” 又想到了堂哥跟嫂子,就嘟囔:“青军哥带嫂子看病去了,我心里惦记着,想早点回家问问她啥情况。” 赵建庆说:“不差这一会,走吧,全家人都等着你呢。” 魏青草不好再拒绝了,就赶着驴车跟在他后面朝他庄的路上拐弯了。 到了赵建庆家,一家人都围在自行车旁低声说着什么,个个一脸愁苦的样子。 “咦,车子咋了?”赵建庆下车问。 他们见了魏青草,忙都热情地问好,可是脸上的愁苦掩饰不住。赵建兰看见哥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她说:“哥,你给我买的新车子被人摔坏了。” 赵建庆也心疼了一下,问:“谁摔坏的?” 赵建兰一脸嫌恶地说:“大军。” 赵建庆眉头一皱,“车子咋借给他骑了?” 赵老头抱歉地说:“是我借给他的,他说去相媳妇,我就想着相媳妇这么大的事,借车子哪能不借,哪知道,他是说瞎话诓人,他去外庄喝酒去了,回来喝得晕晕乎乎的,就把车子给摔坏了。唉,早知道我可不让他骑走。” “摔得严重不。”魏青草说着去看自行车。 一看也皱起了眉头:不光车把摔得歪歪斜斜的,脚蹬子也摔坏了,车子的漆也摔掉好多处。 这可是新自行车呀,全家人当宝贝,尤其赵建兰宝贝得很,自己气都舍不得,只要骑了回来就擦一遍,还用一床单子盖好它,说是怕车子掉色。 眼下弄得伤痕累累的,不心疼才怪。 赵建庆问:“大军知道家人知道把车子摔成这样吗?” 赵建兰气呼呼地说:“当然知道了,是大军的弟弟送来的,不用说是他家大人教的,把车子往咱院子里一支就跑了,到这会他家人一个都没来过。” 赵建庆眉毛一拧:“哪有这么个道理,这不是欺负人嘛。”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吃春天里头一茬韭菜 魏青草说:“这是耍无赖。” 赵建庆安慰赵建兰:“别慌,哥去他家问问,你们都进屋吧,外头冷。” 孟爱莲跟孙老头也赶忙招呼客人:“青草,闺女,进屋进屋,我这正包着饺子呐。建兰,给你青草姐兑点热水洗洗手。” 赵家的新屋子已经建好了,但入住还得一阵子,他们还住在当初从近门子老人手里继承的老院子里。 这座老院子不知怎么的,魏青草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座院子四四方方,院子正中有一棵大大的银杏树,往南边一点还有一棵一搂粗的老枣树,往左一点有一棵老椿树。 魏青军看看堂妹,嘿嘿笑笑说:“他这两天有点蔫儿,木材没收多少。” “啊,他咋了,病了,还是有啥事?”她心里一格噔。 魏青军摇头:“这我不清楚,反正这两天他眼里都有血丝,不用说夜里睡不好。而且,他那臭脾气也大,我俩杠 两回了。” 虹霞噗呲笑了,“你个死脑筋,他还不是因为咱妹妹私自出去了呗,他担心又焦急才心情不好的,你真是个蠢猪,还跟人家杠。” 魏青军嘿嘿笑笑。 魏青草脸一下子飞红了,她抿嘴笑着说:“这个熊孩子。” 堂哥两口子走后,魏青草去爸妈屋里看弟弟,几天不见,她抱住弟弟使劲亲。 张玉英跟她说了一件事,“草儿呀,这两天你不在家可发生一件大事,那个孙大黑被抓走了,说是她闺女告他了。” 魏青草眼里一喜,“呀,真告他了,那好呀,给那个可怜的孩子讨回公道了。呵呵,孙彩香到底想明白了。” 张玉英脸随即又耷拉下来了,“可是你淑玲姐她……可惨了,我都不敢见她喽。唉!” 魏青草猜到了,无奈地说:“那也没法子呀,孩子是人家的,咱不能扣着不给吧。你去劝劝淑玲姐,让他俩进城里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自己也生一个。” 张玉英说:“我可不就是这么劝的她嘛,她主要对这孩子有感情了,不舍得呀。别说她了,我都不舍得,看那孩子多乖,不哭不闹又能吃,哪找这么好养活的孩子去。” 魏青草抱着怀里的弟弟不乐意了,“妈,看你说着话,咱家小宝宝不乖吗,咱家小宝宝不好养活吗,咱家小宝宝也是千金不换的稀世珍宝嘻嘻嘻……” “那是,我的大儿子还不是稀世珍宝嘛,拿皇帝给我都不换。是不是宝宝,是不是宝宝?”魏东海看着儿子嘿嘿笑。 “嗯。”魏青草手里的娃娃正好哼了一嗓子。 “哎呀他回应了哈哈哈……”一家人开心大笑。 “咯咯……咯咯……”小宝晃着肉乎乎的小胳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跟着笑起来。 魏青草躺到床上,想着明天就见到赵建庆了,又期待又紧张,这是情怯吗…… 想着堂哥说的,这两天他脾气又大眼里又有血丝,肯定是有心事哦。如果真是嫂子说的 是因为牵挂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得跟他道个歉了? 可是,万一他不是因为自己呢?岂不是自作多情了? 魏青草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知不觉中,心已经被赵建庆全部占领了,她还不自知,她还在犟……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别让他俩打起来 第二天,赵建庆跟魏青草的见面有些诡异,俩人表现得一个比一冷淡,一个比一个矜持,好像俩人才刚认识。 魏青草先跟他打招呼:“我这两天出去了,账目你没弄错吧?” 赵建庆说:“没有,给,你过目吧。” 魏青草接过账单,说:“这两天辛苦你了。” 赵建庆说:“没有。” 魏青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逼。真不知道这俩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又是辛苦劳作的一天,去县收购站卖了木料,回去经过菜市场的时候,魏青军让他俩等一会,他下车去了菜市场。 一会他提着一条大鱼回来了,说:“今天你俩去我家喝酒去,你嫂子会做麻辣鱼,让她做了咱们下酒。” “我不去了!”赵建庆跟魏青草同时开口。 魏青军咧着嘴看看他俩,忽然把脸一绷:“我好不容易请你们吃顿饭,不去也得去,就这么定了!” 俩人都不吭声了。 一路上,三人谁都不说话,只听见牲口蹄子的“得得”声。 春天,天渐渐长了,黄昏也不再像冬天瞬间就进入黑夜,此刻的晚霞红彤彤地照着地平线,给人跟牲口都镀上了一层红光。 两个大男人只顾赶路,魏青草却带些忧郁地欣赏着这醉人的美景,这种瑰丽晚霞,后世都很少见到了,污浊的空气,厚重的雾霾把大自然的馈赠都收在了它的大黑袍中。 “虹霞,快点收拾鱼,把你的拿手好戏亮出来,咱家来客了!”魏青军欢快地朝屋里叫。 虹霞擦着手从屋里出来了,一看见堂妹跟赵建庆哈哈笑了,说:“我还当真来客了,猜是谁呐……不不不,果然是客,还是贵客呵呵呵。贵客,你俩先洗手再去屋里听收音机歇着,我这就给你们做鱼哈。” 赵建庆嘿嘿笑笑,“今天麻烦嫂子了。” 魏青草没说话,径直去压水井边压水。哗啦啦压了一盆子水,招呼赵建庆:“洗手洗脸吧。” 赵建庆看着那一盆清水,低声说:“你先洗吧。” 魏青草不跟他废话了,蹲下自己用香皂洗洗手又洗洗脸起开了,赵建庆就蹲下就着她洗过的残水洗手洗脸。 魏青军看见了,抿嘴笑笑。 等赵建庆洗过了,他把水倒了又压上一盆,洗了手脸后帮媳妇拾掇鱼。 他俩头一回来家吃饭,把虹霞给慌慌得不行,幸亏院子里种的芹菜能吃了,而且她昨天自己生的黄豆芽,这些菜搭配做麻辣鱼正好。 魏青草到厨房来了,“嫂子,我帮你干点啥呀?” 虹霞连忙拦住她,说:“你们忙了一天了,赶快进屋歇着,嫂子又没下地,做个饭累不着,听话哈,进屋歇会去。” 魏青军也说:“你嫂子做鱼在行得很,用不着帮忙。我再发些腐竹,炸点花生米下酒,你别管了,快去屋里替我陪客去。” 赵建庆跟堂哥虽熟,是头一回来堂哥家吃饭,是该陪着说说话。她就走回了堂屋。 看见赵建庆在摆弄收音机,她到了一杯水递给他,低声说:“喝口热水吧。” 赵建庆不接,冷冷地说了句:“不喝。” “嘿!哼!”不喝拉倒,魏青草端起杯子自己慢慢喝起来。 “咦,草儿,你咋这么不懂事,自己喝水不给客人倒上!”魏青军恰巧进来了,就训斥堂妹。 魏青草:“……” 她只好放下水杯又给赵建庆倒了一杯,端着再次递给他。心说,是他不喝的,不是我不给他倒。 可是可是……他接过了。 魏青草气得咬牙。 赵建庆好死不死又说了一句:“渴死我了。” 魏青草哑口无言。 堂哥训斥她:“看看,把客人渴死了,你这个招待 客人的咋招待的,再给建庆倒一杯。” 魏青草只好看着他喝完了,恭恭敬敬地又给他续上一杯。 堂哥拿了东西出去了,魏青草暴走:“赵建庆,你几个意思?” 赵建庆不紧不慢,“一个意思。” “哪一个意思?” “让你难堪!” “啊,你也太直白了吧,也不包装一下!”魏青草咬牙叫。 赵建庆冷笑:“我就这脾气,直来直去。” 魏青草气哼哼地问:“那你说吧,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故意让我难堪?” 赵建庆低吼:“你让我两夜没有睡好觉,让我心都悬着,我让你难堪一下咋了!” 魏青草听到自己的心哗一下子开了,眼里登时射出五彩光华!可是她脸还紧绷着:“我咋让你睡不好觉了,我不让你睡觉了吗?” “就是你不让我睡好觉了,你一个大闺女家自己跑几百里地,绿豆苍蝇似的去找人,你有脑子吗你,不怕你将会是那个要找的人吗!”赵建庆瞪着眼朝她叫。 魏青草喉头一阵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建庆继续控诉着她的“罪行”,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声音都哑了……哑得说不下去了。 厨房里,虹霞小声说丈夫:“你去偷听一下,别叫他俩打起来。” 魏青军说:“打不起来,一会就好了。” 果然,俩人相对而坐,你一句我一句相互道歉,然后又是相互抚慰,那叫一个温言软语,柔情款款! 赵建庆说:“怪我这臭脾气,不好好跟你说,见面还故意冷落你,你别生气了。” 魏青草低头嗫嚅:“不,怪我不识好歹,你还不是担心我才对我发脾气嘛……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私自做决定了,有事先跟你商量一下。” 赵建庆满意地一笑,说:“这就对了。” “来来来,鱼好了!”魏青军端着一盆香气四溢的麻辣鱼进屋了。 “哇哦,真香!”魏青草要流口水了。 魏青军把鱼放到桌子上说:“后面菜一会就好,咱先吃着哈。青草,把酒杯洗洗,都喝点!” 魏青草问:“给大娘他们盛点鱼过去了吗?” 魏青军说:“能不盛过去嘛,分了一半给他们,你放心吃就是了。” 虹霞端着一盘凉拌粉丝过来了,她笑着跟青军说:“看看,咱妹妹是刀子嘴豆腐心呐,有好吃的先想着咱妈。” 魏青草努努嘴,“我是心疼两个弟弟,才不是关心她吃不吃。” 苏丽珍一脚踏进门里。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 第二百五十章 等我回来哦 不过今天苏丽珍不是来找碴的。 她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把一兜东西递给虹霞,凑在她耳根说了一番什么,就转身走了。 那天晚上,不知道张青军跟苏丽珍娘俩说了什么,反正自那以后,看起来苏丽珍老实多了,也不那么挑剔儿媳妇了。 她走了后,魏青草好奇问虹霞她给的什么玩意,虹霞凑到她耳边说:“生儿子的偏方。” 魏青草耸耸肩。 孙彩香跟她公婆来淑玲姐家里接走孩子的时候,全村人都挤过来看,既是看母子分离的凄惨场面,也是看槐树村这个未婚生子的姑娘。 淑玲哭成了泪人,一遍遍跟孩子说着“你可别忘了妈呀,妈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呀……” 孙彩香安抚她:“姐,以后孩子就是你干儿子,他长大了就叫你妈,你随时去看他,我也会抱着孩子来看你,我认你做干姐姐,咱是姐妹了,别哭了哈。” 孙彩香公婆也给淑玲说好话,临走的时候偷着塞了一沓钱在她家。但淑玲又给他们送回去了,说她可不是图钱养活这孩子的。 孩子被接走那几天,淑玲跟墩子都失魂落魄的,张玉英不放心,不时去他家开导俩人,还把自己儿子给他们抱,开玩笑说她儿子给他们养吧。 孙彩香是个有良心的姑娘,从此她还真把淑玲当姐姐了,抽空就带着孩子来看她,这令淑玲心里好受多了。 对魏青草这个救她儿子命的人,孙彩香也是感激不尽,每次来看淑玲都过到她家,见了魏青草说不完的知心话。 村南有一片荒地,那片荒地之所以成为荒地是因为土地碱啥庄稼也种不成。但是庄稼种不成,那些耐碱的杂草杂树却长的欢。 因为多少年无人管理,那里野树野草肆虐,野草丛林自然招惹野物,而且蛇特别多。野物盘踞,里面阴冷潮湿就很瘆人,村人就都绕开它走。 这一绕,这荒地就成了村人的忌讳之地了,忌讳之地就自然而然有了神秘性。在农村,神秘的地方就是邪祟之地,这个说大半夜听到荒地里有女人哭了,那个说晌午头从那过看见荒地里有光腚孩子了…… 反正,这块荒地没人要。 这天,魏青草却找到村支书,说她想要村南那块荒地,问村支书能不能给她用。 村支书大吃一惊,然后笑了,“青草闺女,你这咋跟没睡醒似的,那片荒地你要了干啥呀,能种啥呢?”jj.br> 魏青草说:“叔,你别管我种啥,我就要,您说有啥条件吧。” 村支书不笑了,正色说:“闺女,那片荒地你也知道,不知道荒了多少辈,你想要就用去吧,没啥条件。” 魏青草满意一笑,说:“叔,那咱立个字据吧。” 村支书又笑了,大手一挥说:“行嘞,那咱就立个字据。” 魏青草拿着字据,走到那片荒地前,看着这片足有二十多亩的荒地,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王。 村里闲汉多得是,他让爸爸领着他们,把荒地的杂草杂树处理掉,然后从别处拉土垫高。 她的这些做法,把村里人的大牙都惊掉了。 这些日子,她不光近乎疯狂地收购木材,还给省城的海涛写信联系频繁,说最近要去省城找他。 这天,三人在县里卖了木料,都累得腿软,赶着骡车走到了镇上,魏青草叫住两个男人说:“今晚上咱不回家吃饭了,去饭店吃顿好的。” 三人做到饭店里,魏青草要了两个硬菜,就问老板要啤酒。老板说天冷,啤酒还进不到。 魏青草笑笑说:“那等等再喝吧。” 三人一顿饕餮大食,终于都打着饱嗝停下来后,魏青草说了一句话:“我得去干另外一件事了,收购木料就交给你们俩了……” 魏青军提前回家了,夜里的小路上,走着两人 一骡子。 赵建庆牵着骡子,魏青草走在他身边,她先开口:“这回你不能说我没跟你商量了哦。” 赵建庆心情烦乱地看看漆黑的四周,说:“你一个人去省城我不放心,要不咱俩一起去打工吧。” 魏青草给省城的海涛打了招呼,让他找找他啤酒厂上班的战友,看能给她安排个打工的位置不。 海涛回信,说战友老陈是啤酒厂的后勤领导,给她安排个临时工的活还是很容易的。 魏青草柔声说:“我也想你跟我一起去,有个照应。可是你我都去了,家里木料就收不成了,我们要开啤酒厂需要大量的钱,虽然咱们先开个小作坊,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投资也是很大的,你必须在家挣钱。” 赵建庆没话说了。 魏青草说:“我在啤酒厂打工是先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咱们两眼一抹黑怎么下手呀。等我把里面的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咱俩再去正规地方学习酿造过程和配方,咱们就可以着手生产了。” 她的设想没问题,做事就得稳着来。 赵建庆说:“那你小心点,在外面留个心眼,看你,到哪都有人眼馋……” 魏青草努努嘴。她跟他郑重保证:“建庆,我又不是傻子,还能让人沾了光去?再说,上次不是听老陈说了吗,啤酒生产车间男女是分开的,人家酿造部门都是专业人员,像我们这些临时工只能去包装部,都是女的,你放心就行。” 赵建庆嗤之以鼻:“你光呆在车间里不出门了?吃饭下班呢,还是得接触男人呐。” 魏青草气笑了:“大哥,你没听老陈说吗,啤酒厂是两班倒,一班12小时,我就不信有人连着工作12个小时后还有精力撩骚。再说,还有老陈罩着我呢,你放心好了。我在外面好好的,你在家里也好好的,等我回来哦。” 赵建庆哪能放心,可是为了挣钱只能选择放心。 我搬砖就无法抱着你,抱了你就没办法搬砖…… 家里呢,魏青草给爸爸留下足够的钱人,让他按她的要求盖车间。 张玉英不同意闺女“瞎折腾”,好好的收木料又赚钱又跟建庆天天一块多好呀,干嘛跑去省城打工,要做啥劳什子啤酒,万一赔了咋办? ------------ 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冤枉 魏东海却没发任何牢骚,他让闺女放心去学本事,家里的事交给他了,车间一定按她的要求盖。 魏青草很感谢爸爸的支持,她很正式地跟爸爸说了句“谢谢”。 赵建庆送她到了省城,找到海涛和啤酒厂的老陈,请他们吃了一顿大餐,拜托他们一定好好照顾他未婚妻。 海涛跟老陈都很仗义,承诺一定好好照顾魏青草,让他放心就是。 临走时,赵建庆说,他会隔几天就用县里的公用电话往她啤酒厂打电话,让她在下班时间不要乱跑。 魏青草郑重答应下来。 她顺利进入啤酒厂包装车间,开始被安排洗瓶子,后来她又要求调动工作,就又给生产好的啤酒打捆。 她在认真工作的时候会利用老陈的特权,去各个部门查看,也私下跟老陈询问各项知识。 打工期间,她自然也住在职工宿舍里。 有老陈撑腰,她被安排在一个人数比较少的车间,因为有后台,她的铺位还在下面,当然,是安排睡下面那个人上去了。 虽然那名女工跟其他四名女工对此都没敢表示不满,但是魏青草已经是她们私下的敌人了。 其实,魏青草不想这样的,可是老陈为了表现他的能力和表示对朋友的照顾,非要这么干,她只能接受了。 这个晚上八点,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魏青草跟女工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车间,回到宿舍洗漱睡觉。 他们每天劳动12个小时,一个月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所以,他们没有娱乐,就是干活吃饭睡觉三部曲。 他们的宿舍很简陋,就是在啤酒厂后院里的一排排的平房里。 女工宿舍在院子西侧,男工宿舍在院子东侧。中间没任何遮挡,离着几米远。 所以,一到下班,男工跟女工们就有人相互喊话打情骂俏,热闹得一批。 大伙呢,就把这对骂当成每天的娱乐了,都饶有兴味地看热闹。当然,他们没空多互动,洗漱完了赶快躺床上休息。 一天也就这一会闲工夫,女人们还有不肯闲着的,她们把疲惫的身子摔到床上,靠着床头打毛衣,做鞋,边闲聊。 魏青草她们宿舍六个女工大多是本地的,只有魏青草跟另外一名女工是外地的,就是那个被魏青草撵到上铺睡的女人。 她是一名已婚妇女,据说是跟丈夫不合逃出来的,她啤酒厂有亲戚,就收留她来这里打工了。 院子里有两个洗澡间供工人洗浴,外面又两个水龙头,供工人们洗衣服。 魏青草洗了澡,又把脏衣服拿到水龙头下面洗,同宿舍几名女工都洗好把衣裳搭起来回屋了,她是最后一个洗漱好进宿舍的。 她刚一进宿舍,她上铺那个女人就尖叫:“我的钱没了!” 魏青草今天来这里上班一个月了,中午刚发了工资。所以,工人们的钱都还在自己身上。 她这么一叫,大伙都惊住了,就是旁边宿舍两个刚刚经过她们宿舍门口的女工也吃惊地停在了门口。 “呀,你再好好找找,别是放错地方了吧。”几名女工都表现出极度的关切来。 丢了一个月的工资毕竟不是小事,搁谁身上都着急。魏青草也关切地说:“你别急,仔细想想放哪了。” 那名叫霞的已婚女人凌乱地翻着自己的床铺,嘴里焦急地说:“我没放错,我就放我的包里了,你们看看,包里空空的,拉链还拉开了,明显是被人偷了。” 魏青草皱了皱眉,提议:“那要不赶紧报警卫员吧。” 啤酒厂门口有警卫员。 那个叫霞的女人摇头:“钱是刚丢的,而且从我们下班到现在都没有外人来过,就咱们六个人,没必要报警卫。” 另外四个女工立马附和:“是是 是,咱宿舍根本没进一个外人,就是被人偷了也到不了外人。” 这么一说,吓得看热闹的两名女工都赶紧撤了。 魏青草嗅到了一股敌意。 一名女工站起来了,她说:“这样吧,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咱们都翻翻自己的钱包和身上。咱们的工资都一样多,一个月50块钱,吃饭用饭票,应该谁身上都不会带太多钱。” 说罢她把自己身上翻了个遍,然后把自己床下的行李提包拿出来,把里面的衣物都倒出来,又把自己钱包打开,里面有今天中午发的50块钱,还有几块零钱。 然后又有一个女工照做,接着四名女工都照做了,她们的行李里都是只有自己那50块钱,别的身无长物。 都自证清白了,最后五个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魏青草,好像,她们已经看到霞丢那50块钱就在她身上了。 魏青草身正不怕影子斜,冷笑一下,让她们看着把自己身上的口袋翻翻,然后也去拉开自己的行李包,想像她们那样倒出来给她们看。 可是,就在她拉开行李包的时候,几张10块的票子赫然出现了,一数正是五张。而她发的工资就在她手里的钱包里。 她略微一怔,懂了。 这一出拙劣的嫁祸于人在后来的影视剧里都演烂了。但是,这样害人真的很好用。 “好呀,原来你就是小偷!”那个叫霞的女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叫嚣。 “果然是她,我早看她不像好人了!” “小偷,都来看小偷呀……” 其他几名女工都跟着起哄。 这一咋呼,呼啦啦宿舍门口就围满了人,都往宿舍里伸着头看热闹。 魏青草一动不动,她在想办法。这时候宿舍又没有监控,她们做手脚也没证据,她想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只能求助法律了。 她一把打掉霞的手,冷静地冲外面的人叫:“我是冤枉的,麻烦哪位姐妹帮我叫来警卫员!” 这么大的事,当然有人飞快去叫警卫员了。 但是霞跟另外四名女工急着赶她走,就围着她吵吵起来:“钱就在你包里,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吗……” “她想抵赖就抵赖吗,得报告厂长,让厂长处理……” “真是不要脸呢,一个宿舍住着,大伙情同姐妹,竟然做出这等下三烂的事……” 魏青草却命令自己冷静,越是乱越得冷静,不然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是自己。 “来了来了!”门口的人一阵骚乱。 警卫员穿着一身制服过来了,威严地喝问:“什么情况!”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快人心 “她偷我钱!”霞痛心疾首又理直气壮。 其他几名女工也告状:“这位大姐的钱丢了,我们在她包里找到了,她是小偷。” 霞梗着脖子说:“警卫同志您看,我的钱在这……” 她说着就要去魏青草包里拿那50块钱。 魏青草拦住,厉声说:“我在保护现场,不许动我的包。” 她刚才拉开拉链看见那几张钱的时候就迅速冷静下来,一下没动那几张钱,把拉链又拉上了。 那名警卫赞许地看她一眼,夸了句:“你还挺有常识。” 随后跟那五名女工说:“这位姑娘做得很对,你们都不要动她的包,以免造成我们破案难度。” 那五名女工相互看了看。 魏青草跟那警卫员说:“同志,请听我详细讲述情况。刚刚下了班,我跟五位姐妹一齐来到了宿舍,又同时拿着换洗的衣裳去洗澡间了,从是最后一个从洗澡间出来的,也是在外面洗好换下来的脏衣裳最后一个进宿舍的。 我一进来这位姐妹就说她钱丢了,然后一位姐妹就提出搜自己一证清白,我又是最后一个搜查自己的,当我一拉开我的行李包,就看到那几张不属于我的钱放在我行李包上面。警卫同志,我根本不知道这钱哪来的,我被下套了。” “咦咦咦,你可真会反咬一口,都被抓到了还抵赖,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呀……” “你是死鸭子嘴硬呀,钱都从你包里发现了还不承认,你得有多不要脸呐……” “人家是老百姓看皮影,后台有人……所以不见棺材不落泪。” 几名女工指指戳戳地咒骂她。 警卫人员低喝一声:“都闭嘴!” 几个人立马闭嘴了。 警卫人员走到那个行李包前,严肃地问魏青草:“里面那几张钱你确定没动过,而且其他人也没碰到?” 魏青草郑重地说:“我确定。” 警卫人员就说:“麻烦你提着行李包跟我走,我们会送去检验指纹。” 魏青草抿嘴一笑,说:“好的,谢谢警卫同志为我做主。” 然后提上行李包就要跟着警卫员走。 “那个……等等!”霞尖叫一声。 她慌了,那几名女工也变脸了。 她慌张地跑到警卫员头里,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同同志……不就是50块钱嘛,不值当闹这么大。青草妹妹,咱们都……是一宿舍住着,有事咱私下说,别闹到局子里去了,影响不好……对,影响不好。” 警卫人员说:“既然你们报警了,就得走法律程序才能调查清楚。”jj.br> 魏青草冷笑一声,说:“对呀,不然我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她提着行李包跟着警卫人员昂首挺胸地走了,看热闹的人把眼光转向了宿舍那几名女工,她们个个汗流浃背,满脸惊恐。 警卫人员走了两步发现霞没跟上来,就朝她说:“你是失物者,得一起去我办公室。” 霞腿都软了。 事情毫无悬念,那几张钱币上根本没有魏青草的指纹,确定她是被冤枉的。 霞扑通跪在了地上,哭着说出了真相,承认是她自己偷着把钱塞到魏青草包里,跟另外几名女工合伙诬陷她。 诬陷也要承担法律责任的,霞跟那四名女工都得受罚。 这事自然惊动了老陈,他气愤不已,当即回报了厂长。事情这么恶劣,厂长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对那五名女工一律做出开除处理。 真是大快人心! 处事这么果断,魏青草不禁对这个啤酒厂厂长刮目相看,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魏青草自己不知道,她处变不惊,冷静应对的本领也随之传遍了全厂,都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老陈跟海涛 说了此事,海涛立马过来了,俩人带魏青草出去吃饭给她压惊。老陈怪自己对她照顾不周,要不是她机智,这事还真麻烦了。 魏青草说不怪他,他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她很感谢他。 这个年代临时工还不好找嘛,开除了那五名工人,当天就又招来了五名,她们自然还被安排在了原来的宿舍,成了魏青草的新舍友。 她们都是新来的,魏青草在她们面前就成“老资历了”,她们自然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这天晚上刚下班,看电话的老头就喊魏青草接电话。她接过听筒一“喂”那头的人就叫:“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那么晚了咋还出去,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往外面跑啥跑……” 魏青草这才知道昨天晚上赵建庆打电话过来了。 她就赶紧解释:“我没有乱跑,昨晚上老陈跟海涛请我吃饭,我们吃了饭很快回来了,没事的,你放心。” “嗯,老陈跟海涛请你出去吃饭?有事吗?”赵建庆的语气不焦急了又凝重了。 魏青草只得把宿舍的事说了出来,那头的赵建庆听了气得当场就爆粗口,恨不得插翅飞到她身边来。 好在魏青草马上把结果说出来了,不然他丢下电话就坐火车过来。 魏青草说:“这位厂长办事太漂亮了,老陈把这事汇报给他后就立马采取了行动,把那个五个***通通开除。哎,那个叫霞的女人跟一个领导还有亲戚呢,厂长也毫不姑息。算是为了我除了一口恶气吧。” 赵建庆听了也吐出一口恶气,骂了几句后说:“幸亏你聪明,没有乱,还把现场保护起来了,不然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城里真是人心险恶啊!青草,你还是早些回来吧。” 他说到这里心酸酸的,真想一把把她从电话那头抓过来。 魏青草哄他:“看看你,我总不能半途而废吧,这边我还没完全熟悉。你放心吧,我超级无敌聪明,谁都加害不了我,嘻嘻。” 那头没动静了。魏青草“喂”了一声,娇声说:“建庆,我知道你想我,可是我也想你呀,要是有你在我身边,谁敢动欺负我的心思呀。不过快了,我会尽快回去的。等我这边了解清楚了,就去找专业师傅学习酿啤酒技术,到时候你过来咱一起去学,学会了就回家开始干,正好夏天是喝啤酒的旺季了。” 那头闷闷传来一声:“你找到学习酿啤酒的专业师傅了吗?” ------------ 第二百五十三章 赵建庆洗澡被偷看 魏青草说:“没。” 赵建庆沮丧地说:“那这不是没影儿的事吗。” 魏青草给他打气:“哪会呀,说不定我明天就找到酿酒师傅了呐。你别急呀,相信我的运气。” 赵建庆能不急吗,他问:“你让老陈跟海涛帮忙打听一下啊。” 魏青草苦笑:“我能不让他们打听吗,可是他们没打听到,啤酒厂老板会把这个跟老陈说吗?只是让他管后勤,哪会什么都让他知道。” 赵建庆想想又安慰她:“你现在啥也别想了,好好上班,剩下的事交给我,总有办法。” 魏青草就喜欢他这一点,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泄气,而且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嘻嘻笑笑,就问起了家里的情况,赵建庆说家里厂房盖好了,生意上的事也照常,他跟魏青军没有一丝懈怠,叫她放心。 魏青草真诚地说:“有你在我当然放心。” 这句话很普通呀,但是赵建庆心猛地一暖,喉头一热,越品越有滋味。 他温声说:“你忙一天了,累得不轻,快洗洗睡吧。对了,再有操旦娘们,你直接找老陈,然后跟我说,我马上坐车过去。你自己也留个心眼,别硬碰,等我到了再说。” 魏青草乖巧地说:“嗯嗯我知道了。那我睡了哈,再见。” “青草姐,你跟男朋友说话吧,聊这么久。”她一进宿舍一个小姑娘就嘻笑着问她。 这个女孩叫小甜,是自来熟,一来就黏上她了,青草姐青草姐叫个不停。 魏青草露齿一笑说:“对。” 那位小姑娘说:“青草姐,你男朋友肯定很帅吧,看你长这么漂亮。” 另外几个女孩也跟着附和。 魏青草转转眼珠说:“是的,比费翔还帅。” “哇哦,那得帅到天上去了!”几个女孩都惊呼。 “那不行,哪天你得带来给我们看看。”小甜拉住她的袖子叫。 魏青草眉毛一挑,说:“好啊。你们都洗过澡了吧,我去洗澡了。” “哎青草姐我给你搓搓背。”小甜蹦蹦跳跳地追出来。 自从那晚把刘小花灌醉后,赵建庆再见她就有些微微的歉意,对她也不再那么凶了,只是能躲就躲。 听说魏青草进城打工了,刘小花欣喜若狂,她还以为魏青草进城打工就是想进城当工人呐,那样她不就是把赵建庆让给她了嘛。 自己捡个大漏哈哈哈。 赵建庆呢,因为身边没了魏青草就像没了根的草,蔫吧蔫吧的。 刘小花觉得,她的机会来了,她得抓牢机会趁虚而入。 赵建庆从县里给魏青草打过电话,就赶着骡车往家来。因为刚跟日思夜想的姑娘说过话,心里甜蜜身上舒坦,把鞭子在空中甩得一声声脆响,嘴里也哼起了没有调调的小曲儿。 骡子被他驱赶着跑成了电驴子,一路飞驰到家,把骡子累得前蹄一跪卧地不动了。 “看你个王八孩子把牲口累得,你跑那么快干啥呀!”赵老头骂着从屋里出来了。 孟爱莲跟赵建兰也出了屋门。 “嘿嘿没事,这骡子跟我一样硬骨头,累不垮,一会就歇过来了。”赵建庆大大咧咧地说。 “哥,你给青草姐打通电话了吧?”赵建兰关切地问。 赵建庆边卸骡车边说:“打通了打通了。” 赵建兰抿嘴笑笑:“我说你今天这么高兴,昨天没打通脾气跟炸药似的,鸡子猫狗都惹你烦。” 孟爱莲撇撇嘴,又笑着问他:“饭还在锅里,给你热不热?” 赵建庆摇摇手:“不饿不饿,我去村后水沟里洗个澡。” “哎呀可不行,这还不到夏天,水沟里水多凉呀,不能去,要洗我给你烧水在家洗。”孟爱莲喝叫。 赵建庆已经拿着干净衣裳出屋了,不屑地说:“妈,你真是少见多怪,我大冬天还砸开冰凌洗澡呐。” 赵建兰笑着跟妈说:“我哥就是铁打的,别管他了。” 赵建庆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一口气游了十多米,浮出水面舒服地吐了一口气,又扎进水里游了起来。 不知游了多少个来回,身上的火气才下去了。他舒服地上岸,拿毛巾慢慢地擦身子。 “谁!”他猛地朝近处一棵树后面喝叫。 他觉察到那里藏着一个人。 “庆哥哥,是我……”刘小花从树后挪了出来,怯怯地低着头。 赵建庆抓起衣裳披到了身上,厉声吼她:“给我马上滚远点!” 刘小花咬咬嘴唇,撒腿跑了。 赵建庆吐了口唾沫,嘴里嘟囔了句:“晦气,幸亏穿着底裤……” 他穿好衣裳顺着回村的小路往家走,忽然路边又闪出刘小花,她张口就道歉:“庆哥哥,你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故意看你洗澡的,我是想找你喝酒,见你到这边来洗澡了,就想着等你洗完澡再喝吧,可惜被你发现了……” 赵建庆嘲讽地笑了,“喝酒?就你那酒量还跟我喝酒?呵呵,我可不想背上把你灌醉的骂名。” 说罢迈开大步就走,把她撇在后面。 “庆哥哥!庆哥哥!”刘小花拼命地追。 “滚!”他立住伸出一根食指指着她。 刘小花吓得手里的酒瓶子“噗”一下子掉到地上,花容失色。 “呜呜呜……呜呜呜……”她伤心地蹲在地上,抱着那瓶酒哭了起来。 赵建庆冷哼一声,继续大踏步往家走。 “呜呜呜……呜呜呜……”刘小花的哭声顺着凉风吹过来。 听得赵建庆皱起了眉,这大半夜的,她这么个哭法……合适吗?万一她把鬼招来呢? 他想想,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在漫天地里毕竟不安全,又是被他给训哭的,他心有不忍了。 他转回身走几步,朝她说:“大半夜的再这哭自己不慎得慌?别哭了,走吧。” 虽然他口气依然很凶,但他这是哄自己了呀。刘小花受宠若惊,哭着站起身,抱着酒瓶子跟他道歉:“庆哥哥,上次我喝醉是不是我爷爷奶奶说你啥了,我醒来就跟他们说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喝的,没说你把我灌醉。” 赵建庆不耐烦地摇摇手说:“行了行了,我才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走走走。”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可怕的疯女人 刘小花抱着酒瓶欢快地跟在赵建庆身后往前走,她还不死心,娇滴滴地央求:“庆哥哥,我把酒都买来了,还拿着我妈从城里带来的火腿呢,咱不喝点不可惜了。庆哥哥,你闻闻,这火腿可香了。” 赵建庆头都不回,冷冷地说:“我明天还要早起干活,没工夫喝酒,你拿着酒自己回家喝吧。” 刘小花听了心凉了半截,她怯怯地问:“少喝一点不行吗,少喝一点还解乏呢……” “给我闭嘴!”赵建庆闷吼一声。 刘小花登时噤若寒蝉,好久才挪动双腿,可是他已经没影了。 赵建庆冷笑:想诱惑我,门都没有。 刘小花并没有灰心,心想着,可能是魏青草刚离开,庆哥哥对她还有信心,等时间长了她还不回来,庆哥哥就死心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日,魏青草跟同宿舍几名女工都睡了个自然醒,但是醒来个个叫胳膊疼腿疼。 小甜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如不休息呢,天天上班也不觉得累不觉得哪疼了。” 魏青草在床上伸着懒腰说:“那你去车间主任那报名加班吧。” “嗯我才不嘻嘻嘻……”她吓得赶紧捂上了被子。 魏青草跟她们科普:“你们是刚来还不适应,一歇过来就这疼那疼的,等干过一个月习惯了就哪哪都不疼了。对了,今天休息,你们是不是打算在屋里睡一天?” “才不是呐。”几个姑娘都叫。 小甜起身下床说:“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哪能光睡觉呀,咱出去逛逛呗。” 魏青草自从来了啤酒厂还没出过门,就想着好歹去泉城名胜之地转转吧,大明湖了,黑虎泉了,再不就是逛逛省城的百货大楼。 六个姑娘就洗漱一番,换上最好的衣裳出门逛街了。 她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逛百货大楼,因为有个姑娘需要买一些日用品,有个姑娘鞋子烂了,必须买一双新鞋,还有一个姑娘想去百货大楼看看,她虽然就住在省城郊区,但她长这么大还没逛过省城的百货大楼。 六个姑娘坐上公交车,向百货大楼出发。 一路上,魏青草看到了后世熟悉的画面:那就是推土机和建筑工人。 这是一个城市发展的必经之路,改建和扩建。 “青草姐,你看什么呀?”小甜趴在她耳边问。 魏青草抓着公交车上的还手说:“看盖楼呀。” 小甜小嘴一噘:“又不是给咱盖的。” 魏青草转头看着她说:“不一定哦,或许就有咱们的一套。” “咯咯咯……”小甜笑倒在她怀里。 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姐姐,你真会开玩笑,咱是农村人,又没城市户口,还想在城里有房子……” 魏青草心说:90年代就可以在任何一座城市买房了,我没逗你。 百货大楼到了,几个姑娘跟着人群挤着下车。 公交车上人满为患,下车上车都跟打仗似的。下车的她们像被一口吐出来似的出了车门,落地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哎呀,人真多,挤死了。”小甜抱怨。 “今天周末嘛,都出来玩儿。”一个姑娘说。 “我打你个***……你个***偷我男人……”小甜的头发猛地被一个满脸狰狞的女人抓住。 “啊!”小甜尖叫。 魏青草跟几个女孩愣了一下就嚷那个女人,“你干嘛你,松手!” 那个女人一手抓小甜的头发一手发狠地打她,嘴里骂着:“她勾引我男人,我要她的命!” 几个人楞了一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青草姐,我不认识她,你们快点拉住她……”小甜哭着求救。 魏青草过来抓那个女人,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打人,你 松手好好说。” 同行几个姑娘也过来拉那个女人。 谁知道,那个女人力气大得出奇,一把将魏青草甩出去好远,另一个姑娘也被她踢脚踢飞了。 再看她头发凌乱,眼神癫狂,简直就是个梅超风。 她继续拽着小甜打骂:“你个小***我天天在这等你,可逮住你了,走,带我去找我男人,你把他藏哪了……” 小甜惨叫着:“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男人……” “哈哈哈,我男人就是被你藏起来了,你不承认我就叫天兵天将来抓你……”那女人仰天长啸。 魏青草明白了:这是个疯女人。 怪不得力气这么大,疯子体内是蕴含着怪异的力量。 她正要嘱咐另外几个女孩跟她一起上,从她手上把小甜夺回来,忽然,那个女人从腰间拔出一把剑。 对,就是那种铜制的古剑。 众人都吓傻了,连同路上看热闹的都连连后退。 魏青草眼看着那疯女人把那边长剑压在小甜脖子上了,她也方寸大乱。 这是个疯子呀,下一秒做出什么举动都有可能。 但是此刻,是想办法稳住她的情绪。 魏青草让众人都退后,她好言好语地哄那疯女人:“大姐,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那疯女人抬起剑在空中挥舞几下又压到小甜脖子上,哈哈大笑着说:“我乃太上老君,奉天命下凡捉拿***,替天行道……” 小甜吓得骨头都软了,身子像一滩泥似的从疯女人手里往下滑。还好那疯女人协调能力还不错,她拿剑的那只手也配合着往下落。 不然就危险了……但是此刻照样很危险! 魏青草跟几位姑娘都紧张得冷汗直流。 “青草姐,这可咋办呀?”一个女孩哭着问。 魏青草小声说:“我尽量拿好话哄她,你们几个趁机从她手里夺人。麻利点,夺过就跑,别让她伤到了。” 那几个女孩都退缩:“不不不,青草姐,她手里拿的是真剑呀,我们害怕……” 魏青草也害怕呀,可这又不是后世,拿手机就能报警,眼下,她们只能靠自己。 她灵机一动,微笑着冲那疯女人说:“太上老君,你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太上老君呀,那我想问问你,你手里这把剑是玉皇大帝赐给你的吗?” 那疯女人成功上套,她满脸得意地说:“当然是玉帝赐给我的了,玉帝要我拿着它斩尽天***女人,让她们再不能勾引男人哈哈哈……” ------------ 第二百五十五 原来是你 魏青草哄她:“太上老君先生,跟你说实话吧,我家也有一把跟你这个差不多的剑,或许是一对呢,你让我看看是不是好不好?” 那疯女人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看魏青草,又低头去看手里的剑,但是她并没有把剑从小甜脖子上拿开。 魏青草紧张得心如擂鼓,两眼不眨地盯着她。 疯女人鉴定完毕后说:“不,这把剑是玉皇大帝给我的,是独一无二的,你家那个跟我的没法比。” 魏青草呵呵笑笑说:“太上老君先生,你别急,你有所不知,我家那把剑也是玉皇大帝所赐,我爷爷也是上天大仙,他下凡的时候玉皇大帝亲赐他这把剑降妖除魔……” 她都佩服自己吹牛的本事。 那疯女人好像被说动了,又疑疑惑惑地看向自己的剑。 魏青草继续吹牛:“我爷爷当初传授给我宝剑的时候跟说,这把宝剑有雌有雄,我家那把是雌的,刀把上刻着一个花的图案。他说雄剑的刀把上刻着一个皇冠的图案。太上老君先生,您看看您那把剑的刀把上有没有刻着皇冠的图案呀?” 那个疯女人信以为真,她缓缓把那把剑从小甜脖子上挪开。魏青草伸手朝后拍那几个女孩,让她们准备去抢人,她来扑倒那个女人。 可是,她手摸了个空,后面没人,她扭头一看,那几个姑娘吓退了好远,瑟缩在一起不敢向前。 她心里一沉,这几个姑娘指望不上了,可是她自己能救出小甜吗,她也害怕呀…… “哪有皇冠图案呀?没有啊……”那个疯女人嘀咕着看剑把。 魏青草慢慢走近,微笑着说:“图案刻得很小,这把剑又生锈了,不好看出来。来,我指给你看……” “别动我的剑!”那疯女人大喝一声。 把剑从小甜脖子上拿开指住了魏青草。 魏青草吓得踉跄倒退一步。正在绝望之际,一道黑夜闪过,那个疯女人被扑倒在地,那把古剑也从她手里脱落摔到了地上。 魏青草下意识地扑过去把小甜拉了回来,紧紧地抱住她往后跑。 “快把那把剑拿开!”那个扑倒疯女人的男人奋力跟疯女人对抗着朝魏青草叫。 魏青草反应过来,冲上去把剑捡了起来抱在自己手里。剑不在敌人手里,这样就安全了。 只是,剑好沉,差点抱不动。 小甜已经吓得魂都没了,话都不会说了,看起来就剩半条命。一个女孩把自己的水杯打开,喂她和喝了好几口水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让开让开!”几名大盖帽跑了过来。 大伙都松了一口气。 大盖帽把那个男人扶了起来,把那个疯女人控制了。 魏青草这才顾上去看那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她大吃一惊,叫:“马武,原来是你!” 那疯女人被大盖帽带走了,小甜受惊吓严重不能再逛街了,那几名女孩带她回宿舍休息,魏青草跟马武找个地方说话。 反正也快中午了,魏青草想请马武吃顿饭。 正好旁边有一家拉面馆,他们进去了。 她这才知道马武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马武跟着一个建筑队来城里拆房子,今天也是没活了,来省城溜达溜达,就遇上了这事。 他本不想管闲事,但是看见魏青草就出手相救了。 魏青草非常感谢马武,刚才不是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跟小甜一起出来的,她又不能坐视不理,可是凭她自己的力量明显拿不下那女疯子。 魏青草很清楚,再过十年八年马武就会在建筑这条路上发大财,而春喜更苦了。 她问:“你出来多久了,春喜同意你出来吗?” 其实这话她问过就后悔了,春喜还能管得了他? 马武提起媳妇脸上就闪过一层 阴影,他冷冷地说:“我出来挣钱她有啥不同意的。” 魏青草尴尬地咳嗽一下,说:“就是,光在家种那二亩地是行不通了,是该出来找门路挣钱,不过,地里的活都落到春喜身上了,她太辛苦了。” 马武说:“不是,家里还有我二弟,他今年退伍回来了,凡事有他扛着。” 魏青草哦了一声,说:“哦,对了,你二弟是长成大男人了,在家有他春喜还不那么累。” 马武不想说春喜,问她:“你不是在家收木料吗,生意做得好好的咋出来打工了?” 魏青草含糊说:“哦,收木料不是有他两个大男人嘛,我想出来看看,过一阵子就回去了。” 拉面上来了,俩人就低头吃面。 知道马武饭量大,魏青草给他要了两碗,他也不客气,两碗拉面呼呼进肚了。 吃完面他抹抹嘴说:“你有事吗,没事我就找活干去了。” 魏青草问他:“你不是跟在一个建筑队出来的吗,咋还自己找活?” 马武说:“光靠一个建筑队哪有多少活,我自己抽空也找零工打。” 魏青草暗说:这才是脑子活呀。 她就说:“我没事马武,你忙去吧,刚才谢谢你哈。” 马武挥挥手走了。 饭也吃饱了,人也来到百货大楼附近了,魏青草就想自己进去闲逛一圈吧。jj.br> 省城的百货大楼自然物质丰富,好几层楼的商品,日常所需应有尽有。她虽然眼下不买,但还是认真转了一圈,想着回去的给家人带着。 忽然,她看到一件很好看的男式衬衫,衬衫是棉料的,这个年代的做工跟质量都没得说。最重要样式跟颜色很养眼。 这个年代的衣服样式很单调,尤其男装。颜色也单调,不是白就是灰或者蓝,这件衬衣却是浅青色的,衬衫胸前还有一棵树的图案。 这件衣服搁在商场那些中规中矩的服装里无疑是万花丛中一点绿,魏青草想着赵建庆穿上肯定帅炸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 但是她晚了一步,一位男士抓住了那件衬衣。 她张嘴叫:“老师,这件衬衣我看中了。” 省城人称呼对方都是“老师”。 那位男士很礼貌地说:“姑娘,明明是我先拿到它的。” 魏青草看他是个大男人,就撒娇卖乖:“可是我先看中的呀,我只不过没你跑得快罢了。” 那个人笑了:“谁拿到是谁的呀。” ------------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一件衬衣 魏青草只好认输:“好吧,你赢了。” 然后问售货员还有吗?售后员说:“没有,就这一件。你们真有眼光,这件衬衣是南方货,老板都不敢多进,怕没人买,结果,卖得还挺快,就剩这一件了。” 魏青草无奈地想:那我去别处看看吧。 “哎这位姑娘,你等等。这个号我穿不合适,有点瘦,你要了吧。”那位男士喊住她。 魏青草惊喜地转身,说声“谢谢”就跑了回来。 赵建庆那厮是标准身材,这个号正合适。 但是听到价格她傻眼了:竟然一百多。 一百多块可是她一家人的油盐酱醋钱呐,这这这太贵了吧。 她后悔刚才没问问价钱,现在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那位售货员问她:“老师,这个号合适吗?合适就给你装起来。” 魏青草看着这件好看的衬衫,脑子里浮现出赵建庆穿上它的炫目画面……她一咬牙,“合适。” 自重生过来,她头一回这么大手笔的花钱,绝对是高消费呀!她这个财迷不心疼是假的。 可是又脑补一下赵建庆穿上它的模样,又乐开了花。 不用再逛了,因为没钱了,她只好坐公交回家。可是一摸钱包,坐公交的两毛钱都没有了. 那怎么办?走回去。 可是走回去老远的,得十多里地。那没办法,谁叫自己没钱了。 她手里拿着那件昂贵的衬衣,踏上了步行回厂之路。 “咦,这位姑娘,你怎么没坐车呀?”一辆黑色桑坦纳车缓缓停在了她身边,车窗摇下,是那个跟他抢衬衣的男士。 魏青草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坐车了,毕竟花一百多买件衬衫的人没钱坐车很违和的。她就撒谎:“我想走走。” 那个男士笑笑说:“我以为你买了东西没钱坐车回家了,我想着要是顺利捎你一程,原来是想走走,那我就不打搅了。” 说罢摇上了车玻璃。 “啊不,我就是没钱坐车了!”魏青草听到这里赶紧改口。 她不装了。 那人没听清,又摇下车窗玻璃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魏青草只得大声说了一遍:“我没钱坐车了!” 那位男士笑笑问:“你去哪呀,我看我们顺路吗?” 魏青草说:“我去啤酒厂。” 这个年代省城就一家啤酒厂。那人微笑一下说:“正好顺路,上来吧。” “哎太谢谢您了老师。”魏青草拉开车门坐到了车后座。 她坐上就问那位男士:“老师,您知道啤酒厂的路吧,就顺着这条路走就行,快到的时候往右边一拐就行,到时候我再提醒您吧。” 想想又不妥,万一人家走不到哪里呢,人家好心捎你一段路就行了,难不成还让人家把你送到地方? 她又随即改口问:“老师您从哪下车呀,捎我一段路就行。” 那位男士开着车说:“我正好到啤酒厂,你坐好就是了。” 魏青草惊呼好巧,她笑着说:“我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哈。您看您,把衣服让给我,又捎我回厂里,真是太感谢您了。” 那位男士说:“不客气。” 魏青草坐稳了暗暗打量这个人,他三十出头的年纪,衣着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当然,这个年代能开一辆桑坦纳轿车不用说是有钱人! 这时那有钱人问她了:“你在啤酒厂做什么工作?” 她如实回答:“包装工。” “哦。”他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一个包装工一个月才50块钱的工资,她买一件一百多的衬衣? 魏青草知道她的消费观跟身份不相符,她赶紧解释:“这件衬衣我没想到那么贵,可是 既然看上了,您也让给我了,我骑虎难下呀,不得不硬着头皮买下了呵呵、呵呵。” 那位男士一笑,问:“你不仅仅是一名包装女工吧?” 魏青草愣了一下。 那位男士分析:“不是我武断,一位月工资50块钱的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买一件一百多的衬衣的。一个包装女工,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眼光,看上这么一件新潮的衬衣。” 是的,在这个年代,这件衬衣确实算是新潮。 魏青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然后她尴尬地干笑两声。 还好,那位男士很绅士,就这么结束了话题,再不问她任何问题了。 开车很快,十来里路就是一会功夫。魏青草发现他路熟得很,不用她指挥他就在路口向右拐了,车子开到了啤酒厂门口,但是他并没有停,缓缓开进了啤酒厂。 魏青草惊呆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桑坦纳停在了厂长办公室门口,他转头对她说:“下车吧姑娘,到了。” 魏青草一头雾水,过意不去地说:“老师,您太客气了,把我送到厂子里,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那人抿嘴一笑说:“不用客气,我也在这上班。” “啊这么巧……”魏青草哑声叫。 “厂长,您回来了!”厂长那名气质非凡的女秘书从办公室出来迎接他。 魏青草目瞪口呆。 “您……谢谢厂长,我去宿舍了。”魏青草随即冷静下来,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飞身朝宿舍跑去。 草,他就是厂长! 可是,她跑得再快也有工人看见了,一名女工从厂长的车上下来了。 魏青草跑到车间,其它几名姑娘不在,就小甜躺在床上休息。 “小甜。”她低唤一声。 小甜睁开了眼睛,细声说:“青草姐,你回来了。” 魏青草关切地问:“我回来了,你怎么样?” 小甜挣扎着做了起来,急切地拉住魏青草的手连声问:“青草姐,你替我谢那位英雄了吗,你替我打听他叫什么了吗,人家救了我一命啊!” 魏青草笑笑说:“小甜,那个人不是外人,是我老乡。” “啊,他是你老乡,这么巧!”小甜惊叫。 魏青草说:“是的,真是你命大呀,光靠我自己哪能救下你,多亏我老乡了。” 小甜说:“青草姐,我这条命就是你跟那位英雄救下的,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会记在心里,日后会回报的。那青草姐,你得让我认识一下那位英雄,我得记住他。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 第二百五十七章 被泼妇嫉恨 魏青草说:“知道,他跟我说了住处,离咱们这也不算远。” 小甜激动地说:“青草姐,那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吧,我必须拜访一下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魏青草扶她躺下,轻声说:“不急,不在这一会,你今天受了惊吓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上班呐。他今天也去找活了,咱们去他住处也见不到他,改天吧。” 小甜说:“那行青草姐,改天你一定带我去找他,人家冒险救了我,我不能连句谢谢都不说,太不近情理了。” 魏青草点点头。 小甜又躺下了,她也洗洗脸,换上拖鞋洗洗脚上床歇着。 心里想着今天的经历,真是挺激动人心的,一个是智斗疯女人,一个是搭厂长的顺风车。 没想到,啤酒厂厂长这么年轻有为,又这么绅士。又想想,开啤酒厂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朝阳企业,而这个企业发起者应该是年轻有魄力的人。 她就琢磨起来了,这个厂长看起来温文儒雅,又挺开朗的,看起来很好接触的样子,我如果跟他套一套近乎能不能从他那学到酿啤酒的配方呢…… 呸呸呸,净想好事,人家脑子被驴踢了,能把自己的配方给你? 她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她这一睡,就睡到了晚饭时间,另外几个女孩也进来了,招呼她俩起来一起打饭去。 小甜并没有因为今天她几个的退缩冷落她们,只是对勇敢救她的魏青草更亲近了。她们一起拿着各自的搪瓷缸子去食堂打饭。 食堂人很多,都在排队,她们就按顺序排到了后面。 “哟哟哟,厂长跟前的红人来打饭了,你这高级人咋也来我们这工人食堂打饭呢,你该去领导食堂呀!”一个妇女看见魏青草来了就冷嘲热讽。 这个女人魏青草认识,她跟那个曾经陷害她被厂长开除的霞是亲戚,那是她经常来她们宿舍找霞。 霞被开除了,她就对魏青草怀恨在心了,这些天每回见了面都甩脸子。 魏青草不屑于搭理她。 可是今天这番话太恶毒了,魏青草冷冷瞥她一眼,说:“我只是搭厂长个顺风车罢了,我不认识厂长,厂长也不认识我,你记住了。” 那个妇女鼻子一皱,上嘴唇一呲,摇头晃脑地说:“搭厂长顺风车,谁信呢,俺也想搭厂长顺风车,俺咋一回都没搭上呐。” “就是就是,俺也想坐坐厂长的小轿车,啧啧,那小轿车坐着肯定滋味美得很吧……”几名女工都跟着起哄起来。 “轰……”一阵刺耳的笑声响起来。 魏青草使劲皱了皱眉,咬着牙没说话。 小甜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可是她见她们嘲笑自己的恩人,就不愿意了。气哼哼地朝那个妇女叫:“这位大姐,好好的你们找碴是吧,我们打我们的饭你们打你们的饭井水不犯河水!” 那个妇女仗着自己是老员工,人又长得五大三粗,哪里把小甜一个刚来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她张嘴就骂:“你是那个架子上的野鸡,老娘说话轮到你插嘴了……” 小甜一心替魏青草打抱不平,也尖声叫起来:“你骂谁是野鸡,你才是野鸡,你是乱叫乱咬的野鸡!” 魏青草赶紧抱住小甜往外推,众人也都劝阻,小甜被拉出了食堂。 魏青草劝她说:“小甜,谢谢你,不过跟这种泼妇生气不值当,以后别理她就是了。走,咱不吃食堂的饭了,去商店买面包火腿肠吃去。” 小甜骂着那个妇女,俩人朝厂门口的商店走去。俩人在商店一人买了一个老面包,一个火腿肠去宿舍吃。 到了宿舍,魏青草倒了两杯开水,就着面包火腿肠吃。小甜问“搭顺风车”的事,魏青草就跟她说了蹭厂长车回厂的事。 小甜听了也羡慕魏青草运气好, “青草姐,你真有福呀,居然坐上厂长的车了,还把你拉到厂里,真是幸运,怪不得那个女人嫉妒你。” 魏青草笑:“是厂长人好。不过这有啥好嫉妒的,坐坐车而已。” 小甜一脸期待:“我别说坐了,摸都没摸过厂长开那轿车。哎青草姐,坐上肯定很舒服吧,是不是一点都不颠簸?” 魏青草笑:“当然不颠簸了,你以为是坐马车呀。” 小甜家也是省城郊区的,所以她就坐过马车。 俩人笑了起来。 魏青草随口问:“小甜,你家姊妹几个呀,有男朋友没?” 小甜听了嘻嘻一笑,说:“青草姐,我是独生女,还没男朋友。” 魏青草说:“独身女最幸福了,怪不得你性格这么好,从小就被宠大的呗。” 小甜说起自己的家庭就来劲了,她说:“青草姐,你说的一点不错,虽然我爸妈也是种地的,日子跟普通人一样清贫,可是我一家三口可幸福了。我爸爸把我和我妈当宝贝,我妈是大宝贝,我是小宝贝。从小到大,我爸都把最好的留给我和妈妈,他吃最差穿最差,干最重的活,操最繁琐的心。可是他说,能天天看着我跟我妈就是喝凉水都是幸福的。” “啧啧,真令人羡慕呀!”魏青草称赞。 小甜小嘴一噘:“可是我不争气,不好好学习,根本就不是上学的料,令一心培养我上大学的爸爸很失望。我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在家瞎胡混。后来想进城上班,可是人家城里户口的人还没工作,哪有咱的班上呀。 好在我爸找了一位咱啤酒厂的领导,求他帮忙让我来这里找个临时工干,正好遇上上一批几个人开除,我就被安排进来了,嘻嘻,进来就遇上青草姐你了,真是我的福分,也是咱俩的缘分对不对。” 魏青草很喜欢这位单纯活泼的女孩,就笑着说:“对对,咱俩的缘分。” 次日凌晨,魏青草跟几位姑娘还没起床,就听到窗外传来尖利的咒骂声:“有种跟我对面刚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啥本事……嗨呀,就这种货色也能傍上厂长,真是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鸡毛飞上天了……”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被男工追求 魏青草揉揉眼坐了起来,一下子意识到这是在针对她。 另外几名女工也都被吵醒,她们面面相觑。小甜气得骂:“巴巴跑到咱宿舍门口骂,当我们好欺负吗,你们几个都别怂了,都起来跟她对骂去!” 魏青草拦住小甜说,“你们别冲动,我去问问她。” 她推开门,看着那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妇女问:“你这是干嘛,我们谁得罪你了一大早上就过来骂!” 那名妇女一扬手里的衣裳,杵到魏青草脸上叫:“看看,看看,瞪大你的眼珠子看看。别装模做样了,我昨晚上洗好的衣裳搭在绳子上得罪谁了,一早起来就看到被划了几个大口子,是谁划的谁心里清楚!” 魏青草看清了,她拿那件单外套一看就是被刀子划的。 她冷静地说:“你的衣裳谁划的我不知道,你也别在这诬赖好人。” “哟哟哟,你还是好人,要不要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呀,我呸!我老吴在这个啤酒厂开业的时候就来了,我的衣裳从来都没被划过,咱昨天晚上吵过架,我的衣裳就被划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划的!” 魏青草冷笑,“你要这么说,咱只能去找警卫员破案了……” “少拿警卫员来吓我,当你能利用警卫员把霞赶走也能把我赶走是不是,那你试试,看能把我赶走不……” 魏青草不跟她废话,抬脚就往厂门口警卫室去。 老吴觉得被挑衅了,张牙舞爪朝魏青草扑来,小甜跟那几名女孩及时拉住了她,魏青草拔腿就往警务室跑去。 警卫员来了,这事也轰动了全厂,老陈迅速赶来,问明情况后就训斥那妇女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再这样给她记一大过,扰乱厂里治安,破坏工人团结。 那妇女怕了。 被教训了一顿后,悻悻地拿着被划烂的衣裳回宿舍了。 大家也都洗漱了赶快去食堂打饭,吃了饭好上班。 老陈跟魏青草保证:“你放心吧,这个女人我一定处理,不会让她再找你麻烦。唉,都是上次的事留下的祸根,让你受委屈了哈。” 魏青草忙跟老陈说没什么,这其中是误会,说她不想惹麻烦,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老陈摇头:“那个夜里划人衣裳的凶手得找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那个坏人再对你们其他女工下手怎么办。” 魏青草沉默了,就是啊,这事是谁干的,他是针对老吴还是另有目的? 车间里,女工们干着活都在议论这件事,她们猜测不一,有的认为是魏青草报复老吴把她衣裳划烂的,有人认为不是。 不过认为是魏青草的人占多数。 小甜见不得大伙冤枉魏青草,跟她们理论来理论去的,一天下来倒把她累得不轻,还得罪了不少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跟魏青草诉苦,魏青草则哈哈大笑,说她太可爱了。 小甜不明白自己咋还被笑了呢?她气哼哼地问魏青草:“青草姐,你一点不生气吗?” 魏青草说:“我问你,一只鸟骂你你会生气吗?不会是吧。那你把她当鸟叫你就不生气了。” 小甜看着魏青草一脸钦佩地说:“青草姐,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你太大度了,跟你一比,我好小气好可笑。” 终于下班了,工人们带着一天的疲劳庆祝着下班,欢快地飞跑出车间,蜂拥着往宿舍大院跑。 又是男工女工打情骂俏的欢乐时光,起哄的,纯看笑话的,热闹非凡。 忽然,一个人贴到了魏青草身边,朝她说了一句话:“那个老吴的衣裳是我划的。” 说罢不等魏青草看清他是谁就跑了开去,消失在人堆里了。 魏青草怔在了原地。 “青草姐,走啊,一会占不住位了。”小甜催她。 一下班洗澡都是抢位置。 那个小伙子无疑是为她打抱不平才去划老吴衣裳的,魏青草却对他没一点感激,而是觉得他很可笑,真怕他再做出那样的傻事来。 他倒是没有再做出那样的傻事,而那个老吴也被老陈和警卫员狠狠教育一番,再不敢放肆了,魏青草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划老吴衣服替她报仇的小伙子从那开始追求魏青草了。 不得不承认他很是煞费苦心,每天早上魏青草起床开门就在宿舍门口看见一大把带着露珠的野花,每到打饭的时候他就给她站好了位置,不用她排队了。如果魏青草不接受他的好意,他就把饭给她打了送到她手里。 为了不吃他打的饭,魏青草只好拉着小甜一起接受他的好意。 他还会在每天晚上下班那短暂的休息时间里跑过来对魏青草嘘寒问暖。她洗衣服时站在她身边跟她聊天,问她有没有人欺负她,今天累不累……知道魏青草爱看书,还去外面的书摊给她租书看。 魏青草不胜其烦,明着跟他说了她已经有对象了,他丝毫不理会,照样我行我素地追求她。 魏青草只好想,反正我过些日子就走了,随你便吧。 这天下班,他兴致勃勃地拿着一罐蜂蜜过来了,走到魏青草宿舍门口朝里叫:“青草,你出来一下!” 魏青草无奈地下床出来,他伸手就将蜂蜜递过来,说:“这是槐花蜂蜜,你冲水喝吧,蜂蜜可是好东西哦。” 魏青草摇手拒绝:“陆涛,蜂蜜多金贵呀,你自己留着喝吧。” 陆涛急赤白脸地说:“哎你一定得要,这蜂蜜不是我买的,我爷爷是养蜂子的,算是我自家产的东西。” 魏青草听了不好再拒绝了,想想就问:“那你家蜂蜜还多吗,我到时候带家里几罐。” 陆涛高兴坏了,“多多多,你要几罐有几罐,我明天给你拿过来。” 魏青草严肃地跟他说:“陆涛,先说好了,买你爷爷的东西得给钱,你要是不收钱我就不要了。” 陆涛一脸不高兴地说:“青草,你要蜂蜜哪还收钱呀,这多不好意思。” 魏青草再次申明:“陆涛,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我老家有对象了。” 陆涛张口就说:“老家有对象算什么,我不信你还会回老家跟他结婚。告诉你,我能帮你把户口挪到省城来。”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大闹戏台 魏青草笑笑说:“不用,我不打算留在城里。忙了一天了,都累了,休息吧。” 说罢就往宿舍走。 陆涛紧追一步叫:“青草,我说的是真的,我舅舅有关系,能把你户口挪过来。我在这打工是暂时的,我的工作马上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就是国企正式工人了。如果你户口挪过来,我舅舅也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到时候,你就跟我一样是城里人了。” 魏青草转过头看着他,正色说:“陆涛,我真的不稀罕城里户口,我在这打工只是暂时的,我很快就回老家的。” 路涛呵呵笑笑,说:“我就不信哪个农村姑娘不想当城里人,你是不相信我能帮你转户口吧……” “陆涛,我要休息了,再见。”魏青草进屋把他关在门外了。 他不敢进女工宿舍,自然就退走了。 屋里,一名女工满眼艳羡地跟魏青草说:“青草姐,这么好的条件你咋不动心呢,要我巴不得呐。” 又一名女工附和:“就是啊,这人长得也好,又是城里人,将来还有正式工作,打灯笼也找不着呀。” 魏青草微笑着冲那两名女工说:“你俩喜欢可以竞争一下。” 那几名女工笑了起来,一名女工说:“青草姐,人家喜欢的是你呀,我们他看不上。” 小甜替魏青草开脱:“青草姐家里有对象了,人家对象比费翔还帅呐。” 她成功把话题引到了魏青草对象身上,几名女工凑过来一起叽叽喳喳地追问:“你对象真的比费翔还帅呀,有相片吗,你俩怎么认识的……” 魏青草靠在床头,长吁一口气,娓娓道来:“我俩呢,本来是同学,后来在一起做生意……” 这一刻,她在心里已经把赵建庆当对象了。 早上一推门,那束带着露珠的花又放在门口了,魏青草苦笑一下,这人真是……烦人。 她想,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这些天,说实话她对啤酒厂的流程也掌握得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学习酿酒技术了。老陈只是采购,酿酒配方在专业技师那里,除非能成功拿下酿酒技师,不然技术她可没得偷。 她偷着跟老陈打听,酿酒部门的技师是哪一位,他什么来头。 老陈说,技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他人很高冷,从不跟人打交道,据说人家混的是上流圈子,他这个小***家都不屑于看一眼。 魏青草心凉了半截,她一个临时工就是搬梯子也够不着人家呀。 这天还没下班,车间就沸腾起来了,说是离啤酒厂二里多地的一个村子里唱大戏,都期待着下班了去看。 啤酒厂就坐落在郊区地段。 就是城里,这个年代的娱乐也很单调,演电影,唱戏都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就是劳作了12个小时的工人们也会精神抖擞地去看戏。 终于熬到下班了,工人们发疯似地往外跑,去食堂吃饭的人都挤破头了。 难得有戏看,虽然魏青草不太懂,可是这场面吸引人呐,她自然也不会错过。看食堂根本挤不进去,她拉上小甜说:“咱还去门口商店买面包吃去,吃完了就跟人家一起去看戏。” 小甜爽快答应。 俩人还没跑到商店,陆涛就劈面跑来了,他举着书里的面包跟魏青草说:“我给你买了面包还有汽水,走,咱边走边吃,晚了就占不住前面的位置了,看不见也听不清。” 魏青草不想跟他过多纠缠,就拒绝说:“我跟小甜俩人呢,你买的不够,你自己吃吧,我们再去买。” 陆涛拦住她说:“咋不够,你看看,三个面包呢,还有火腿肠,还有汽水,足够咱仨吃的。” 说罢又一脸乞求地说:“青草,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我请你们吃个面包也不行吗。” 魏青草心软了, 小声说:“那谢谢你了。” 就跟小甜接过了他手里的面包。 为了占个好位置,很多工人都不去食堂吃饭,买个面包啃着去看戏。 魏青草他们吃着面包跟众人一路走。其实,他们就是下了班就到地方也晚了,因为这时候戏已经开始了。 一路上,他们都是半跑状态,所以都跑到地方了嘴里的食物还没吃完。 戏台子下早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他们当然挤不进去了,只好在外面踮着脚远远朝戏台上看。 戏台上唱的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钟馗嫁妹,台下的观众一阵连一阵地叫好,魏青草他们也跟着起哄叫好。 陆涛贴心地从路边搬了几块砖头,让魏青草踩上看戏,魏青草摇手说不用,她能看见,让个子比她矮的小甜站上,她在旁边扶着她。 陆涛明显也没心看戏,他只想跟魏青草在一起罢了。 看小甜站在砖头上看得津津有味,陆涛小声跟魏青草说:“青草,这里看不见,咱看看有别的地方能挤进去吗。” 魏青草眼睛盯着戏台处小声说:“不用了,一会跟小甜走散了。” 陆涛说:“让小甜站在这里别动,等戏完了咱再回来找她。” 魏青草又拒绝他:“不用,你自己去找找吧,我听得见。” 陆涛只好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立在她身边不动了。 忽然,戏台上的“钟馗”大呼了一个戏里的名字,按剧情戏台后面该马上出来那个角色,可是“钟馗”连叫了两声那个角色都没从后面闪出来。 “钟馗”明显楞了一下,然后又大声呼叫一遍,后面还是没有动静,观众都觉出异样了,这是出状况了。 可“钟馗”喊的那个角色是主角,他喊不来人这戏没法往下唱,他只好苦苦支撑着拖延时间。 他耍花枪,翻跟斗。尽管他很卖力,可是观众不买账,开始起哄起来,有人还拿东西朝戏台上砸。场面一下子乱套了。 那名“钟馗”支撑不住,慌乱地跑到后台去了,这下观众们更是火冒三丈,一起站起来骂起戏班子老板来。 戏班子老板出来拱手跟大伙谢罪,如实说主角忽然不见了,他们正在加紧寻找此人,望大伙稍安勿躁。 ------------ 第二百六十章 我是被陆涛推到水里去的 观众反而更激愤了,还有人跑上台要打砸戏台。更可怕的是,人群里还有人扭打起来,是有人反对闹事者,说该冷静一下等着演员上场。 场面极度混乱,魏青草拉着小甜就往后撤,陆涛跟啤酒厂另外几个人也都往外跑,但是有人想继续看热闹,就停在远处观望。 魏青草拉着小甜说:“这没啥好看的,小心万一被伤及了,陆涛,我们回去吧。” 陆涛本来也想看热闹,但是听到魏青草的话就不好再逗留了,三人一起顺着小路回厂里。 这个点,路上居然没有人,因为都逗留在戏台下看热闹。这时候的省城郊区还没有路灯,天上又没有月亮,路上漆黑一片。 陆涛说:“来得急了,也没带个手电,青草,别走那么快,小心路边有水沟。” 小路左侧是庄稼地,右侧有个水沟,水沟那边还是庄稼地。水沟流着哗哗作响的泉水,又没有遮挡物,晚上走在这里是得小心。 陆涛说着就来牵魏青草的手,她巧妙地躲开,抓住小甜的手走在了陆涛后面。还语气轻松地说:“陆涛你带路。” 陆涛没牵到手很失望,可也只能强颜欢笑地走到前头,还绅士地说:“你俩紧挨着我,别掉队。” 俩人就紧跟在他后面摸黑往前走。 忽然,前面的陆涛“啊”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猛地撞到了小甜,小甜被他这猛地一撞重心不稳,身子朝右侧一趔趄,扑通掉进了水沟里。 “哎小甜!”魏青草惊叫着去拉她。 可是水流很急,小甜顺着水流往前飞去,魏青草一手抓空了。 “青草姐……”小甜尖叫。 “陆涛,赶快救她呀!”魏青草仓惶尖叫。 脚下也跟着水里的小甜疾跑。 她不会水,也不敢下去救她,只能向陆涛求救。 陆涛也一副很慌张的样子跟着水里的小甜跑,嘴里说着:“我也不会游泳呀……” “小甜,你别慌,尽量别叫,小心呛水,你看看能往旁边挪动不,抓住岸边……”魏青草无助地朝她叫。 “啊……啊……”小甜的喊叫逐渐弱了。 她被呛了好几口水,水又冰凉刺骨的,她逐渐体力不支了。 忽然,一道黑影从一处玉米地里冲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几下子就把小甜举了起来,魏青草跟陆涛跑过去接住她,把她抱到了岸上。 那个人说了句:“赶紧给她控水!” “好好好。小甜!小甜你醒醒……”魏青草叫着给她摁肚子往外控水。 小甜哇哇地吐起水来。 陆涛站在旁边不动。 “青草姐,吓死我了呜呜……”小甜吐了好几口水才哭着扑到魏青草怀里。 “对了,救你的人呢?”魏青草匆忙抬头去看水里。 正听到旁边的玉米地传出一阵沙沙声,然后悄无声息了。 陆涛说:“那人爬上岸就又钻到玉米地里了。” 魏青草刚才看见他就是从玉米地里出来的。她正疑惑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后面传来一阵骚乱,还有手电的光束乱照。 “你们这是怎么了?”那几个人走到了他们面前。 魏青草去看,原来是戏班子的几个人,他们都没卸妆,还穿着戏服。她立刻猜到了,这几个人就是找刚才戏里“女主”的。 她就跟他们解释:“她刚才不小心掉到水里了,现在没事了。” 说着扶起小甜快走,因为她全身都湿透了,冻得上下牙齿都在打战。 “等等,你们刚才看见一个人从这过了吗?”一个人叫住他们。 “看见……”陆涛张嘴就说。 “没有,刚才过去几个我们厂里的工人。”魏青草下意识地截住陆涛的话。 陆涛看看她不说话了。 那个人觉出不对,对着陆涛问:“老师,你到底看见没看见?” 魏青草偷着拧他一把,他会意了,顺着她刚才的话头说:“看见了,就是我们厂子几个人,他们过去了。” 他还指指前面。 那几个人嘀咕几句就退回去了。 魏青草松了一口气。 陆涛小声问:“干嘛要撒谎?” 魏青草反问一句:“干嘛要告诉他们实话。” 然后扶着小甜快走回厂里换衣服。 到了宿舍,魏青草慌慌地帮小甜拿了换洗衣裳,就扶着她去洗澡间冲热水澡。 洗澡回来,魏青草赶紧把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宿舍里没有吹风机,她用两块干毛巾给她擦擦头发,最后又用一块干毛巾把她头发包住。 但小甜还是冻得全身发抖。 魏青草担心她受害生病,嘀咕:“又不是咱家里,要是在家我给你熬碗红糖姜汤水去去寒气。” 小甜忽然说了一句:“青草姐,我是被陆涛推到水里的。” 魏青草一怔,小声说:“我看见了,他把你撞到水里的,他说被一块石头滑了一下。” 小甜摇头,“不,他故意的。” 魏青草皱起了眉头。 小甜说:“青草姐,你知道吗,看戏的时候,他不是给你搬了几块砖让她垫着脚看戏吗,你给我垫上了,他就偷着拧了我一下。我去看他,他装着不是他,可我知道,就是他。他把我撞到水里也是气我给你们当电灯泡了,他想跟你单独在一起。” 魏青草心里沉重起来,那么这个人很可怕。她必须跟他划清界限。 小甜又问:“对了青草姐,救我那个人为啥那么快跑了?哎呀,我都没顾上跟人道谢。呵呵,我这两天是咋了,老是倒霉,还总是被救,我又欠下一个救命债。” 魏青草哄她:“说明你吉人自有天相,危险时候才老有人救。” 又小声说:“那个救你的人你没看到,她就是从玉米地里钻出来的,救了你又钻到玉米地里去了,很明显他是不想见人,躲着人。你想,后面戏班子几个人跑来找人,不用说是在找他。” 小甜疑惑地问:“你是说,他就是戏班子那个不见的戏子?可是不见的是个女戏子呀,难道是男扮女装。” 魏青草摇头:“不清楚,反正咱没跟人暴露他的行踪,也算是没有恩将仇报。好了小甜,不管那么多了,蒙上被子发发汗吧。” 小甜心有余悸地问她:“青草姐,那以后你还理陆涛吗?” 魏青草轻声问她:“你说呢?”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她怎么受伤的 小甜满眼惧怕地说:“我觉得你以后得躲着他,他好可怕。” 魏青草点点头。 接着那四个女孩一起进来了,她们看见她俩就问:“你俩回来这么早,没看上好戏哦,好多人都吵闹起来了,局子里都来人了……” 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的年代,打架吵架就是最好的娱乐节目。 魏青草淡淡地说:“我们来得早。” 说罢上自己床上睡了。 黑漆漆的宿舍里,魏青草听到小甜梦呓般的说话声,她仔细一听,是小甜再说胡话。 她猛地跳下床来开灯绳,过去一摸小甜的额头,哎呀,烫手啊! 她顿时惊叫:“小甜发烧了,你们谁有退烧药吗?” 几名女工都被叫醒了,都摇头说没有。 魏青草说:“她都烧成这样了,得马上送她去看,不远处不是有家诊所吗,你们谁跟我一块送她去看看。” 大晚上的,她可不敢单独带小甜去看病。 一名女工坐了起来,说:“我跟你去吧。” 她们迅速穿好衣裳,也给昏迷的小甜穿上衣裳,俩人架着她走出宿舍。走到警衣室门口,魏青草跟值班的警卫员说明情况,他就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她了。 俩人把小甜扶坐到后座,一个慢慢骑着,一个在后面扶着小甜小跑。 所幸,那个诊所还亮着灯,魏青草跟那个女孩一阵高兴,那个女孩背起小甜进屋了。 魏青草进去就叫:“大夫,赶快给她退烧……” “啊……”她愣住了。 诊所大夫正给一个年轻女人处理脚上的伤口,一名护士蹲在大夫跟前给她做助手。 另外一个男的守在跟前。 这或许也是深更半夜诊所还开着门的原因吧。 “等等。”那位大夫冲她们冷声说。 “哦,好的。”魏青草轻声答应着跟那个女孩把小甜扶坐在凳子上。 “青草姐!”那名护士抬起了头惊喜地看着她。 魏青草一愣,随即哑声叫:“李可!” 因为在工作,俩人嘘了一声,示意等会说话。 终于,大夫给那个年轻女人处理好伤口包扎好了,那个男人把她抱到旁边的椅子上,这边魏青草跟另一名女孩扶着小甜过大夫桌子前。 大夫拿过体温计给小甜测量体温,那边那个男人问:“多少钱大夫!” 魏青草猛地看向他,这道声音正是刚才跳水救小甜的。她不会记错,因为这道声音字正腔圆,一听就是经过训练的嗓子。 但那个人明显怕见人,在魏青草看向他的时候随即把头别过去避开她。 大夫说了价格,他从兜里掏出钱递给李可,抱住那女人就要离开,看得出,他很紧张的样子。 大夫叫住他:“药,把药拿上呀,伤口那么深,又是扎伤的,这夏天很容易感染。” 李可正在给那个女人配药,他只得把那个女人再放到凳子上等着药。 这边大夫给小甜测量了体温,皱着眉头问:“怎么烧这么高,怎么搞的?” 魏青草如实说:“睡前她掉水沟里了,应该是受寒严重了。” 她觉察到,那个男人听了这话蓦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拧过头去。 她确定无疑,这个男人就是救小甜的人。 可是这个女人跟他怎么回事、她怎么受伤的、还是扎伤的…… 大夫听了小甜的病情,说:“那光开退烧药还不行,得开些驱寒的中成药。” 她刷刷开了几样药,看李可还给那个女人配着药,就把药方递给她,自己去柜台上配了针药,先给小甜打一小针退烧。 李可给那个女人配好了药,把药递到那个男人手里,嘱咐他服用时间,又把外敷的药给他 ,教他怎么换药。 那个男人拿过药,横抱着那女人走了。 既然他不想被认出来,魏青草只能看着他们离去。 大夫给小甜打了一小针,李可也麻利地把那几样药配好了,大夫打着哈欠说:“一共4块5毛钱,李可你收一下把门关好,我去睡了。” “哎,您去吧。”李可甜甜地答应一声。 大夫一走,李可就雀跃地抱住了魏青草,激动地说:“青草,你什么时候来省城了,我前天刚给你写了封信寄到你村里了,估计还没到,哎呀,居然在这见到你真人了,太好了!” 魏青草小声问:“你怎么也来省城了?” 李可说:“我学的就是护士专业呀,工作不好安排,又不想去乡镇,就想来大城市先实习实习吧。” “哦,我知道了。那个李可,这么晚了,我又有病人,咱不方便说话,这样,后天该我休息了,我来找你行不?你给我一个这里的电话。”魏青草匆匆地说。 李可忙忙撕下药方纸给她写了诊所的电话,并问她要了电话,然后问她:“对了青草,你在省城干嘛呀?” 魏青草说:“我在啤酒厂上班。” 李可一听惊叫,“你也在啤酒厂呀,我二叔就在啤酒厂。哦,不说了,青草,你先带病人走吧,后天我给你打电话。” 小甜打了一小针就见效了,脑子清醒多了,坐到车座上也不用扶了。 另一位女孩就跟魏青草说:“青草,要不你带着小甜先回厂休息吧,我自己跑着回去。” 那个女人人高马大胆子也大。 魏青草断然不肯,一个女孩家,大半夜的在路上遇到坏人咋办。 她就说:“那哪行,不差这一会,我还慢慢骑着,你扶着小甜小跑吧。” 自行车上安装着夜灯,所以走夜路也敢骑上。 咦,这不是刚才那对男女吗。魏青草惊了一下。 车灯正好照到前面的人,那个男人横抱着那个女人在前面匆匆走着。 他这样走不是很累吗,他们应该还在被追寻着吧,大晚上的,他们去哪?魏青草嘀咕。 魏青草骑着车子缓缓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听到那个女人轻轻啜泣着说:“都怪我,不然咱们早搭上火车走远了,现在……” 那个男人轻声安慰她:“不怪你,怪我没照顾好你,不差这一会,咱很快就到火车站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不答应我就去死 原来他们是去火车站,这一对应该是私奔。魏青草嘀咕。 不管怎么样吗,刚才人家帮忙救了小甜。为了保护他们,魏青草猛地加快车速超过,好不让自己车上的灯继续照见他们。 他们这时候应该很怕亮光。 后面那姑娘被她这突然的车速甩掉了,她在后面叫:「你骑快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差点把我带趴下了……」 到了宿舍,魏青草照顾小甜把药吃了,又安顿她睡了,她跟另外一个姑娘才自己躺到床上。 魏青草默默祝福那对男女,虽然她不了解他们的真实情况,但是他俩的样子,令她看到了爱情的模样。 早上,她推开门,自然又看到了那束野花。不得不说,陆涛追她很用心,可是,这个男人的心太令她寒心了,朋友都做不得了。 她没有像以往那样把花插在窗户外的水瓶里,而是拿起那束野花去他宿舍门口找他。 陆涛听到魏青草找他乐成了猴子,缩肩弓背地嘿嘿笑着问:「青草,你找我啊?」 魏青草面不表情地把那把花递给他,语气平缓地说:「陆平,以后不要再给我送花了,我……不喜欢。谢谢你了。」 陆平脸变了,他大声质问:「你这是故意让我难堪?」 这时同宿舍的人都围过来看,别处宿舍的人也朝这边看。 魏青草解释:「没有,我干嘛要让你难堪,我只是跟你说清楚,再见。」 说罢把花放到地上就走。 后面的声音她一概屏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中午,下班吃饭的时候,一出车间门,魏青草就听到外面的骚动声,工人们相互传达后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她不知就里,也跟着人群去看外面什么情况。 她惊得捂住了嘴:啤酒厂的三层楼顶站着一个人,是陆涛。 众人纷纷议论,他这是要跳楼吗?为什么跳楼呀…… 「快下来!快下来!」老陈跟其他一名领导在下面吼他。 陆涛声嘶力竭地指着下面的人:「不许上来,谁都不许上来,谁上来我就跳!」 下面的人更激动起来了,老陈跟那个领导更紧张起来了。老陈缓和语气朝他仰着脸叫:「小伙子,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有事大伙帮你解决。」 陆涛扯着嗓子叫:「谁也帮不了我,谁都看我笑话……」 老陈说:「谁看你笑话?是你自己觉得人家看你笑话吧。小伙子,你跟我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是这个厂里的小领导,多少能帮到你一些忙,我帮不到,我会找人帮你解决。」 陆涛呜呜哭了起来,他问:「你真的能帮我,真的愿意帮我?」 老陈一心哄他下来,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满口答应:「帮你,只要是咱们厂的员工,遇到事了我们都会尽量帮忙。」 陆涛咬咬牙,指着他说:「那好,大伙都听到了,你说的愿意帮我。那你就听着,你叫魏青草来!」 「什么……」老陈皱起了眉。 而魏青草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躲进了宿舍。 老陈来敲门请她出去的时候,她一口回绝。 老陈在外面苦口婆心:「青草姑娘,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呀,你就算好心救人一命吧,出去问他找你干什么,你不去,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说呀。你去了跟他说清楚,问他要干什么,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跟他好好沟通让他冷静下来。去吧,算是我求你了……」 魏青草给他出主意:「你让警卫人员往局子里打电话求助就行了。」 老陈无奈地说:「他不许任何人靠近呐,谁来都白搭。青草姑娘,万一他真跳了,出了人命,咱厂子里吃罪不起呀。厂长是个年轻人,自己创业才几年,辛辛苦苦的不容易,不能因为这个事惹上麻烦呐。」 许久,魏青草推开了屋门,跟老陈说:「陈大哥,我跟你去。」 全厂的人都把目光射向了朝这边走来的魏青草,楼顶上的陆涛看见她更兴奋了,当着全厂工人的面朝她叫:「魏青草,我爱你!」 「哇哦!」众人一片哗然。 有女工嘀咕:要是我也被一个男人这么表白,死也值了…… 魏青草在众目睽睽之下仰脸对着楼顶上的陆涛说:「陆涛,我早说过了,我不爱你,我已经有对象了,你冷静些吧。」 人群里又是一片哗叫。 这戏份更精彩了。 陆涛发狂了:「魏青草,你骗我,我不信你有对象了,你就是骗我……我这辈子就喜欢你了,你要是不答应我,那我就去死!」 说着移动脚步走到楼顶边沿处。 「哎,你冷静!」老陈跟几个领导都吓坏了。 看热闹的人也屏住了呼吸,还有女工吓得捂住了眼睛。 这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驶进来了,厂长钻出了轿车,朝这边走了过来,工人们七嘴八舌跟他说明情况,老陈跟几个领导也把他围了起来,问他该怎么办。 厂长看了一眼魏青草,仰头朝陆涛喊话:「小伙子,你这样不够爷们吧,这不是威胁人家姑娘吗,是条汉子就下来说话。」 陆涛发狂地叫:「我不听,我谁的话都不听,只要魏青草不答应跟我好,我今天就死!」jj.br> 老陈说:「小伙子,你怎么这么幼稚,你父母养你这么大听到你这番话该多伤心呐……」 「你给我闭嘴老家伙,我不听你念经,我只听魏青草说喜欢我,愿意跟我处对象!」陆涛大骂起来。 老陈又羞又气,脸都绿了。 众人都看向了魏青草,此刻,就她能救人呀! 一位领导挤到魏青草跟前,小声说:「姑娘,为了哄住他,要不你就说愿意跟他处对象吧,不然真除了人命,他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就是就是,先救下人再说。」 「这么好的小伙子这么爱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赶快答应吧。」 「要我我早就答应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告她。 魏青草笑了:我不做他对象今天我就是罪人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道德绑架哈。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不答应我就去死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你就跳下来吧 厂长喝住众人,她看向魏青草,低声问她:「姑娘,你喜欢他吗?你们中间是不是闹别扭在赌气?」 魏青草冷静地回他:「不是,我们之间没任何瓜葛,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追我罢了。今天早上我再次明确拒绝他,并跟他声明以后别再打扰我,他就这样了。」 厂长明白了。 他朝楼上的人厉喝:「这位小伙子,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要真喜欢这位姑娘,就不要这么逼她,你令她很难抉择。我以厂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下来好好说话。」 陆涛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咆哮着说:「你们别跟我讲大道理,我今天就是要魏青草表态,她答应我我就走下去,她不答应我我就跳下去!」 忽然,魏青草大叫一声:「陆涛,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涛以为她妥协了,大声冲她叫:「是真的,千真万确!」 魏青草冷冷地说:「那你就跳下来吧!」 「啊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了她。 就连楼顶上的陆涛都愣住了。 魏青草朝大伙说:「你们都看见了哈,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死了他家人也赖不上我。而且他自杀,不光厂里不对他承担任何责任,他跳楼造成全体工人恐慌,他家人还得给厂里个说法,不能让他白死在咱们厂里。」 她的话真是震惊全场,工人顿时都噤若寒蝉,摒神静气地看着她。 厂长也盯住了她。 魏青草又朝楼顶发愣的陆涛说:「陆涛,你条件这么好,长得又帅又马上是正式工了,如果你觉得就这么死了很值得,那你就死吧,跟我没有关系。」 她跟陆涛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悄悄往楼顶爬了。 陆涛可能觉得这情况脱离他的掌控了,他刚才那「一腔孤勇」「视死如归」的豪气不见了,呆愣愣慌张张地杵在楼顶。 魏青草这时毅然转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现场。 小甜兴匆匆地跑到宿舍来了:「青草姐,没事了没事了,那个陆涛被救下来了,青草姐,你太棒了,就这么把人给治住了咯咯咯……青草姐,你先歇会,我给你打饭去。」 是啊,都还没顾上吃午饭。 其他女工也都进来了,她们手里都端着打来的饭,都要分给魏青草。 她摇手说:「你们吃吧,小甜帮我打去了。」 小甜很快把饭打来了,一群姑娘就在宿舍默默地吃饭。平时都边吃饭边说话,今天都不说话了,都还没从刚才的事件里走出来。 吃了饭,工人们照样往车间走,表面上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其实心里都在唏嘘魏青草是个「厉害角色」。 上次的「偷钱事件」就令人对她刮目相看,又有做厂长车的「拉仇恨事件」,这又在众目睽睽下把厂长和诸位领导都束手无措的情况及时化解,这姑娘太太厉害了呀! 魏青草淡定自若地在车间忙活着,照样热心地做着任何往别的车间跑腿的活,一下午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 小甜过来把她的水杯递给她,说:「青草姐,看你忙得水都顾不上喝了。」 魏青草说声「谢谢」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今天她很高兴,因为她又跑了一个地方了解了一个酿造程序。 「魏青草,厂长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厂长秘书走过来低声朝她说。 魏青草怔了一下,马上点点头答应:「我这就来。」 此时快下班了,工人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赶着手里的,期待着下班,所以,没人注意走出车间的魏青草。 魏青草跟着秘书来到厂长办公室,秘书敲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请进」,秘书朝魏青草点点头,她自己离开了。 魏青草推门进去,厂长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看见她进来微笑颔首示意她坐,她点点头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他终于忙完了,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说:「青草姑娘请喝茶。」 魏青草接过,喝了一口说:「今天下午确实忙得少喝水了。」 厂长微笑着问:「青草姑娘,车间的活挺累吧,还受得了吗?」 魏青草说:「不累,我们家的农活比这个累。」 厂长称赞:「你真能干。」 魏青草开门见山:「厂长,您是想了解我跟陆涛的情况吧,我告诉您,我跟他真没任何交集,前些日子他开始追我,我一直拒绝,他一直死缠烂打,我只好跟他做普通朋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令我决定跟他断绝来往,就有了中午的事。」 厂长抬手拦住她的话头,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不跟你谈这个。」 魏青草看向他,「哦,厂长还有别的事吗?」 厂长看看手表,语气风趣地说:「该吃晚饭了,我能不能有幸跟魏青草姑娘共进晚餐呢?」 魏青草怔了一下,想想不答应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就爽快地说:「那谢谢厂长的美意了。」 厂长从办公桌上拿起钥匙,右手一摊说:「请吧。」 魏青草跟着厂长来到了省城里最高档的一家饭店,他选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俩人相对而坐,厂长拿起菜单礼貌地让她点菜。天天吃食堂的饭,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她就不客气了,点了两个硬菜,然后又交给厂长让他点。 厂长很识趣,自己又点了一个肉,点了一个凉拌菜,交给服务员让她吩咐厨师先做着。 又问魏青草,「能喝点吗?」 魏青草点头:「可以。」 厂长露齿一笑,「嗬,看起来酒量还行。」 她抿嘴一笑,「还行吧。」 菜上来了,魏青草毫不客气地大吃一阵子,才端起酒杯敬酒:「厂长,谢谢您今天的款待,我敬您一个酒。」 厂长也放下筷子,端起酒杯说:「好,咱干一个!」 魏青草看看酒杯里的酒得有二两,但她没有犹豫,豪气地说:「那我先干为敬了。」 一口干了杯中酒。 厂长给她点了个赞,自己也干了。然后拿起瓶子要倒酒,被魏青草拦住,她说:「于情于理不该让您给我倒酒,我来给厂长倒酒。」 厂长呵呵笑着说:「到酒桌上就不分三六九等了,别客气,也别紧张,你就把我当朋友,咱们的酒才能喝得痛快。」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三章 那你就跳下来吧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来我厂里是纯打工吗 魏青草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朋友? 厂长笑笑说:「对了,我还没跟你做自我介绍,我姓薛,叫薛仁,家就是省城历城区的。」 魏青草忙叫:「薛厂长。」 薛仁摆摆手:「你别叫我厂长了,今天,我不想当厂长,你叫我哥就行了。」 魏青草笑笑没说话。 薛仁说:「吃菜吃菜,咱边吃边说。」 魏青草又夹了一块鸡肉吃,吃着薛仁又端起杯子邀酒,她豪气奉陪。 薛仁看她的眼里满是赞许,微笑说:「青草姑娘,你真是才貌双全呐,我真的很佩服。」 魏青草笑笑说:「过奖了。」 酒喝不少了,魏青草感觉有些飘了,看薛仁,也有酒了。 她就说:「薛厂长,哦不,薛大哥,咱们酒少喝吧,咱有话就直说。您今天请我吃饭不会就为了吃饭吧?」 薛厂长两手一摊,问:「不可以吗?」 魏青草抿嘴一笑,「还真不可以。上次我搭您的顺风车回厂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了,这再跟您出来吃饭就更没有天理了。而且,一个厂长请一个打工妹吃饭也很难被人理解和接受。你还是说事吧,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哈哈哈……」薛仁被她逗笑了。 他点点头,说:「魏青草姑娘,你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说话直来直去又那么入情入理,真是头脑清晰口才一流啊。」 魏青草呵呵一笑,「薛大哥,你这么夸我我心里更慌了,你快说吧,什么事?」 薛仁两手一拍,说:「果然痛快,那我就直说了。我想问问青草姑娘,你来我厂里真是的纯打工吗?」 说完一双眼睛直视着她。 魏青草没有避开他的眼睛,而是大胆地跟他对视着,不悲不亢地回答:「不是。」 薛仁脸色一暗,问:「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魏青草原原本本把自己的情况跟他坦白了,说:「我现在只要把酿造啤酒的技术学到就完美收棺了,回家开我的啤酒厂。真对不起薛厂长,我来您这是偷师来了。」 薛仁看着她不动声色。 魏青草一个劲道歉,见他没回应,以为他在压着火气,就干脆说:「薛厂长,如果您气不过,就把我送公安局吧,让他们看着处理我。」 「哈哈哈……」薛仁大笑。 魏青草不解地看向他。 薛仁忽然隔着桌子朝她伸出手,说:「握个手吧。」 魏青草不解其意,一时没动,薛仁问她:「你想学酿酒技术吗?」 她老实说:「想呀。」 薛仁说:「那还不握个手?」 魏青草双眼圆瞪,傻乎乎地把手伸了过去。 薛仁抽回手说:「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在知道你是偷师后还跟你握手?我告诉你,我没有把你当敌人,你要开啤酒厂,我支持你,技术我可以免费提供。」 「啊你……没开玩笑?」魏青草双手紧攥,嘴巴大张。 薛仁喝了一口茶,严肃地说:「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魏青草看着他的眼睛摇头,「不像。」 薛仁问她:「你知道咱们国内现在有几家正规啤酒厂吗?」 魏青草摇头。 薛仁给她说了一个数据,然后问她:「是不是啤酒厂在我们国家还太少?」 魏青草点头。 薛仁说:「我们省城这么大就我一家啤酒厂,而且还是刚起步,但是,我们国家啤酒消费者已经越来越多,啤酒,正在走向千家万户。现在的真实情况是,我们啤酒商的啤酒产量之于消费者就像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那么在我们的啤酒供应短缺的情况下,我们的酒民怎么办呢?他们会构买国外的啤酒。你说,对吗?」 魏青草热烈响应:「对对对!」 薛仁微笑着摊开手:「知道我不把你当敌人的原因了吧。」 魏青草激动得胸脯剧烈起伏:「薛厂长,薛大哥,你的……意思我懂了,来,我再敬你一个。」 她端起酒杯,双手捧着高高举起。 薛仁微笑着端起酒杯,俩人清脆地一碰,痛快地喝了杯中酒。 薛仁说:「明天,你来我们酿酒部,我会把酿酒技术详细传授给你。我们国家百废待兴,我们支持我们自己的企业文化,钱,要让我们自己的商人赚到。」 魏青草起身,对他深深鞠上一躬,感动地说:「薛大哥,您是一个良心商人,我本人非常钦佩,日后我会向您学习!」 回到宿舍,她兴奋,激动,难以入睡,竟然拉着小甜去洗澡房唱起了歌,把小甜逗得蹲到地上哈哈大笑。 万事俱备,只消回家。魏青草激动不已,急着跟赵建庆分享喜悦也告知他自己马上回家去,让他高兴高兴。 但是写信太慢,来不及。这天一早,她给徐万里打了电话,麻烦他在傍晚赵建庆去收购站送木料的时候告诉他,让他给她打个电话,她会在那个时候守在啤酒厂传达室。 徐万里很绅士地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下来。 魏青草就想着,明天她要回家去,那今天就得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一个是跟李可见一面,一个是找到马武跟他告个别,晚上再约上海涛和老陈请他们吃个饭告别。 小甜听说魏青草要回家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了,抱着她不许她走。魏青草笑着哄她:「傻丫头,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后会有期。」 小甜抱着她不撒手,「青草姐,我真的不想你走,你走了,我都不想在这待着了……」 魏青草拍着她的肩开玩笑说:「不想在这待着也行啊,等我啤酒厂办大了,去我厂里干呵呵呵。」 小甜仰起头,红红着眼说:「青草姐,你说真的吗,我真的去找你。」 魏青草笑了:「说着玩的,我们那是农村,哪里有大城市好呀,好好在这干吧,等我啤酒厂开起来了,就装上电话,到时候咱们就能天天打电话了。」 小甜呜咽着说:「好。」 魏青草说:「好了,你上班去吧,我今天可得忙了,有几个约要赴。」 小甜说:「不,青草姐,我已经请过假了,我陪你去赴约。我还没对你老乡表示一下感谢呢,正好跟你一起去。」 魏青草笑笑说:「你还真有心,那好吧,咱一起去。」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来我厂里是纯打工吗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好帅哦 俩人先打电话跟李可约好了,李可请了半天假,不等魏青草出门,她就自己跑到他们啤酒厂门口来了。 魏青草看见她笑了:「看你急得,这么快就来到了。」 李可跟小甜打个招呼,然后热烈地拥抱魏青草,说:「那天晚上在诊所不方便说话,我看见你可激动了青草,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魏青草说:「我也是,怎么也没想到在省城能遇到你。对了,你不是说你二叔也在啤酒厂上班吗,你要不是去跟他见见面。」 李可说:「不用了,他在上班,昨天我跟他打过电话了。青草姐,走,咱找个附近的公园进去说说话。」 因为不是周末,公园人很少,很安静。三人找个长椅坐下,李可就迫不及待地跟魏青草说起了自己回到城里的情况。 魏青草也将自己来啤酒厂打工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她。 李可一听魏青草要办啤酒厂,大为吃惊,她夸赞:「青草,你果然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居然要办啤酒厂,这可是朝阳产业呀,我们国家的老百姓都开始喝啤酒了的,但是啤酒厂还是少之又少。」 魏青草得意地一笑,说:「是的,等你去我们啤酒厂品尝啤酒。」 三人在公园转了转,中午找个地方吃了一碗米线就不得不告辞了,李可回诊所,魏青草领着小甜去马武的住处找他。 上次马武给了魏青草他们建筑队落脚的地址,就是在附近郊区租了一个民房。 尽管有心理准备,她们到地方还是吓了一跳,院子里一排低矮的平房,晾衣绳上搭满了破破烂烂的衣裳,鞋子扔得满院子都是。 院子角落还有成人拉的粑粑……尿骚气更是扑鼻而来。 小甜捂住嘴退到外面去了,魏青草拼命压住胃里的翻滚,朝院子里叫:「马武在吗!」 屋里很快有人回应:「在,他昨夜干了一整夜活,还在睡觉!」 魏青草犹豫一下,就喊着说:「那麻烦你给他带个话好吗……」 「我起来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传过来。 很快,马武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了。看见她尴尬地一笑,说:「你去外面等吧,我一会过来。」 魏青草赶快出来了,跟小甜站在院门外面等。 她跟小甜解释:「一群做苦力的男人,住处难免脏乱。」 小甜点头:「男人真是不容易,太苦了。」 她和妈妈被家里的父亲宠惯了,只觉得男人是最辛苦的,不知道有些女人的苦比这个浓多了。 小甜又小声问魏青草:「那个救我的人也是个脏兮兮的老男人吗?」 魏青草反驳:「不不不,救你的人是个年轻人,他可是个衣着规矩的人,一点不脏。」 马武虽然是农村汉子,他真的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懒汉,每次见他都清清爽爽的,虽然衣着破旧,但洗得很干净。 「青草!」马武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小甜一看他目瞪口呆:面前的人跟她想像里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以为马武也是个脏兮兮胡子拉碴的糙汉子,但是眼前的人高大英武,衣着虽然旧但是干干净净。头看起来是刚洗了,还滴着水珠,应该是刚冲了个凉,浑身散发着胰子的香气。 「马武,不好意思哈,来得有些冒昧了,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就来跟你告个别。对了,这位是我同事,就是你上次救下的女孩小甜,她非要见你一面跟你表示一下感谢。」魏青草开口跟马武说。 小甜把手里的礼品递给马武,细细地说:「你好,马武大哥,这是一点心意,别拒绝……」 她看起来很害羞很胆怯的样子。 马武看看她,低声说:「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嘛。」 小甜低着头说:「哪会是举手之劳呢,太危险了,谢谢你救了我……」 魏青草看不下去,干脆地说:「马武,小甜大老远拿来了,你把礼品收下,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马武就不再推辞了,接过小甜手里的礼物,说:「等等。」 他回身提着礼物返回院子里了。 小甜激动地抱住魏青草的胳膊嘘声说:「青草姐,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他是个……嘻嘻嘻。」 魏青草抿嘴笑:「不是,人家是个帅小伙。」 小甜眨眨眼说:「对,他好帅哦。」 马武把东西放到屋里很快出来了。 他指着南边说:「你看,这有一座小山,山里很幽静,咱们爬上去玩会吧。」 自己家是平原,魏青草对山还是很稀罕的,她就爽快答应,三人一起顺着上山的羊肠小道爬去。 很快爬到山顶,三人喘息着坐到一块石头上,小甜脸蛋红红的一直低头偷看马武,话都不说了。 魏青草就直接问马武:「我明天要回家了,你有什么要我带回去的吗,有啥话带给家里吗?」 马武说:「我给我爸买些药,你帮忙给带回去吧,其他的没有了。」 魏青草不甘心,小声问:「没啥带给春喜吗?有需要带去的啥话吗?」 小甜一脸疑惑。jj.br> 马武看着远处,淡淡地说:「没有。」 魏青草不语了。 她又问:「你在这情况咋样,活好找吗,我回去咋跟春喜说?」 马武说:「活不少,钱还是有得挣,我不用她担心,让她照顾好家里就行。」 魏青草又要生气了,但她压住火气,语气还是硬了:「你让她照顾好家里,连句话都不给她带,真是……」 马武不知何时脸已经成铁色了,强硬地沉默着。 算了。魏青草起身,冷冷地说:「把药给我吧,我保证给你带到。」 马武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着带头下山。 魏青草拿了药,领着小甜回厂里。 小甜小心翼翼地问:「青草姐,春喜是他媳妇?」 魏青草气哼哼地说:「是,这个混蛋就不配有媳妇。」 然后把他跟春喜的情况说了出来,替自己好姐妹叫屈:「春喜爱他爱到骨子里,恨不得把自己揉碎了喂他吃,可你看见了,春喜在他眼里不如一条狗。」 小甜却神游了,小声嘀咕:「他都有媳妇了……」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五章 他好帅哦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怎么来了 从马武那出来,魏青草又拐到百货大楼买了些东西带给家人,跟小甜回到厂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她飞快跑到厂里传达室门口等电话。 电话铃一响起她就迫不及待地去接,果然,那头是赵建庆那熟悉的声音。她抢先说:「建庆,我明天要回去了!」 「啊是吗!」赵建庆欣喜若狂。 魏青草喜滋滋地说:「是的,一切都好了,你放心吧,回去咱们就干一场大的!」 赵建庆此刻只关心魏青草本人,其余的一概不理睬。他急急地追问:「你现在就坐车来吗?几点能到家呀?我去县火车站接你吧……」 魏青草笑他:「看你急得,这大晚上的我还回去干嘛,明天一早去火车站坐车再走。我还没跟海涛和老陈告别呐。」 赵建庆听了一阵失落,又嘱咐她:「海涛跟老陈帮了咱大忙,你临走好好谢谢人家。」 魏青草说:「我知道,那我去找老陈了,你也忙一天了,回家歇着吧。」 赵建庆还想说啥,魏青草催他挂电话,他只好说再见了。 魏青草马上去后勤办公室找到了老陈,跟他说了自己要回家的事,让他给海涛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吃个饭。 她请海涛和老陈在外面吃饭回来,洗了澡来水龙头处洗衣服的时候,忽然觉得如芒刺在背,扭身一看,对面男工宿舍门口站着陆涛,他远远朝她射过来的目光比箭还尖利。 魏青草倒吸一口冷气:幸亏早些摆脱他了,这个人太可怕了。 她匆匆洗好衣服搭起来,走进宿舍把门关上了。 好久心还突突跳。 知道她明天就要回家了,同宿舍几个女工都凑过来跟她告别,还热心地帮她收拾行李,小甜则独自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发呆。jj.br> 魏青草心里总放不下刚才陆涛那双眼睛,跟大伙寒暄着匆匆把行李收拾好,真想这就奔赴火车站走人。 想想这么晚了去火车站也不方便,还是等明天一早走吧。 她看看宿舍门,又在门后加了一把凳子挡住门,才跟众人道了晚安躺下睡了。 刚睡下,小甜摸黑到了她床沿,小声说:「青草姐,我想跟你睡。」 魏青草腾出位置说:「来吧。」 小甜躺在了她身侧,凑在她耳边说:「青草姐,你走了我会好伤心的,你到家一定给我写信,我也给你回信。」 魏青草也很喜欢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亲昵地揉着她的头发说:「好的,你不是没过去我们平原吗,等厂里放假了就去找我,看看我们平原的景色。认识认识我家的人,看看我弟弟妹妹。告诉你,我弟弟可可爱了,我这个一个多月都没见他,他呀,不知道长多胖了……」 「青草姐,被你说得我现在就想跟你一起回家去。」小甜撒娇。 魏青草忽然小声提醒她:「小甜,陆涛这个人很可怕,你一定要远离他,他知道咱俩关系好,我怕他会刁难你。」 小甜心有余悸地说:「我知道了,我会躲他远远的。」 俩人在魏青草的小床上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夜知心话。 天还黑漆漆的,上夜班的工人还在车间忙碌,上白班的工人都在熟睡,宿舍门口传来传达室老大爷的叫声:「魏青草,外面有人找!」 魏青草被冷不丁叫醒,懵懵地想:这天还不亮谁找我?真是不靠谱。 她揉揉眼睛坐起来穿衣服,心里猜着会是谁找她,应该是马武,他可能又想起让我带什么东西回去,就早早过来找我了。 她穿好衣服,随便梳了几下头发,用皮筋扎了个马尾就匆匆跑去厂大门口。 「青草!」大门口橘黄的路灯下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咦,你……怎么来了!」魏青草惊叫。 赵建庆咧着嘴嘿嘿笑着走到她跟前说:「我这不是来接你嘛。」 魏青草笑成了一朵花,嘴上却埋怨他:「接啥接呀,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这是坐了一夜火车吧?」 赵建庆如实说:「站了一夜火车,没有坐位了。」 「啊你……真是的,昨天白天干一天活了,又站了一夜,你不要命了你……哎你赶快跟我来,我给你找个地方坐会,歇歇等会咱吃了饭再出发。」魏青草一阵心疼。 又恨自己不能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自己宿舍里女工们还在睡,又不能让他进去,只能给他找个凳子在宿舍外坐会。 赵建庆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小声说:「青草,我不困,看见你也不觉累了。咱还是早些去火车站买票吧,能早走就早走。」 魏青草笑笑说:「那我也得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吧,我脸还没洗牙还没刷。」 赵建庆看着她宠溺地笑笑,就跟着她进了厂里,往他们的住宿后院走去。 到了宿舍门口,魏青草给他搬了一个凳子,让他坐到外面歇歇,她进屋拿了牙缸牙膏过来洗漱。 夏天天亮得很快,接着就有白班工人起床了,魏青草宿舍几名女工也都随着闹铃的叫声,睡眼惺忪地起来。 魏青草正在梳头,已经穿戴整齐了,看见大家醒了就欢快地打招呼:「早上好,我马上要走了,你们上班愉快哦。」 小甜依依不舍地说:「青草姐,你这么早就走啊,咱们一起吃了早饭再走呗。」 魏青草眨眨眼睛,甜蜜地一笑说:「不行哦,外面有人等我,他昨晚在火车上站了一夜来接我了。」 「啊,你对象来了……」几名女工异口同声。 魏青草努嘴看看外面的赵建庆,只好耸耸肩说是。 「呀,你真是太幸福了,人家这么远来接你回家。走走走,咱看大帅哥去!」几名女工猴急地往门口挤。 魏青草笑着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赵建庆突然看到一群陌生女孩出现在他面前,还都盯着他看,顿时不自在起来,想想这是城里,就礼貌地起身,朝她们点头说了句「你们好」。 谁知,她们一下子怂了,你挤我推地争着往后面退,还羞红着脸嘻嘻笑着。 魏青草笑着说她们:「我这不是来给你们介绍嘛,你们都好好的别闹。」 然后跟赵建庆说:「这些都是我的舍友,我们六个一个宿舍……」 「咯咯咯……嘻嘻嘻……」她们不等介绍就又嬉笑着跑回宿舍了。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怎么来了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夺妻之仇还不算大吗 魏青草无语了,只好进去逗她们说:「你们不是看他吗,怎么又跑屋里了,谁被谁看羞了呀?」 她们嘻嘻笑着嘭地把门关上,争着跟魏青草说:「青草姐,他好帅啊,他果然比费翔还帅……我们都不敢看他了,怕看了得相思病嘻嘻嘻……」 一个女孩拉着魏青草的胳膊问:「青草姐,他还有弟弟吗?」 魏青草噗呲笑了,正色说:「还真有。」 「哎呀那太好了,他弟弟多大呀,有对象了吗?」那个女孩大瞪着眼追问。 魏青草答:「他弟弟没对象,今年12岁了。」 「啊……」那个女孩哼哼起来。 众人都大笑。 魏青草拍拍她们说:「姐妹们,时候不早了,你们去食堂打饭吧,咱们就此别过了哈。」 「青草姐,我送你到大门口吧。」小甜拉住了魏青草的手。 魏青草哄她:「小甜,不用了,你赶快洗漱一下去打饭吧,别误了上班。我有人拿行李,就不用你送了,到家我给你写信哈。」 小甜垂着小脸嗫嚅:「那好吧,祝你一路平安。」 小甜就跟其他女工看着魏青草跟赵建庆扛着行李往外走了。那几名女工痴痴地看着赵建庆那帅气的后背,嘀咕:「太帅了,比大明星还帅!」 赵建庆替魏青草扛着行李,魏青草帮他拿着包,俩人边说话边走。 俊男靓女本来就很吸睛,再加上魏青草是厂里的红人,所以他们走过后面跟着一大群人追着看,嘴里还叽叽咕咕说着什么。 赵建庆笑着吐槽:「城里人不是嘲笑咱们城里人没见过世面,爱看热闹议论人是非嘛,怎么他们比咱们农村人还过分呢,看看,把咱们当戏子看了。」 魏青草抿嘴笑笑敷衍:「是你长得太帅了呗。」 赵建庆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不知道,有一个人在他们后面把眼珠子都快瞪爆出来了。 俩人出了厂门,魏青草说:「建庆,你站了一夜了,肯定饿坏了,咱先找个早餐摊吃点饭再坐公交去火车站吧。」 想着她早上也得吃饭,赵建庆就答应了,看看四周问:「哪里有早餐摊呀?」 魏青草说:「走过这一段路往经十路上拐,路口有个早餐摊,卖包子跟豆浆。」 俩人就朝那边走去。 赵建庆一边走一边看她,还看看咧嘴笑笑,跟二傻子似的。 魏青草眨巴咋巴眼,佯装不屑地问:「看我干啥,我好看呢?」 赵建庆嘿嘿笑笑,「就是好看。」 魏青草被他这直来直去的夸奖给逗笑了,说:「大哥,麻烦夸人含蓄点好不,别直给,谁受得了呀,虽然这是事实。」 赵建庆咧嘴看着她说:「俺老实人就会说老实话,你真的比以前更好看了,皮肤白了也细了。」 魏青草憋着笑问他:「你啥意思,难道我以前不好看,不白不细?」 赵建庆有些慌了,「不是,我是说更好看了更白了更细了,哎呀不说了,赶快走路吧。」 魏青草笑个不停。 赵建庆心里再痒痒也不敢看她了,这小女人,难缠得很。 「到了,就是这里。」魏青草指着前面的早点摊说。 早点摊已经有很多人在吃饭了,老板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客人,收下麻利地拿包子,盛豆浆。 俩人坐到早点摊位油腻腻的凳子上,朝老板要了四个包子,两碗豆浆吃了起来。 魏青草问赵建庆:「省城的包子跟咱们老家的包子有区别吗?」 赵建庆一口吞了小半个,大嚼着说:「有,没有咱老家的好吃。」 魏青草笑他,「不好吃还吃这么香。」 俩人说着话甜蜜地吃着早点。 忽然,赵建庆「啊」一声惊叫,手里的豆浆撒了一桌子。 魏青草抬起眼睛看的时候,他已经跳了起来,抬手抓住了一根棍子,一脚把那个人踢飞了。 后面又有人气势如狼般冲上来,赵建庆跟他们打成一团。 「啊……」吃早点的人反应过来都惊叫着躲闪,早点摊老板也搂着老板娘匆忙躲避。 魏青草朝陆涛吼叫:「陆涛,你想干嘛!」 陆涛正一拳被赵建庆打倒在地,他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一把抓住魏青草的头发,「你个小贱人,你让我难堪,我让你不得好过!」 魏青草尖叫着摸起一只碗就朝陆涛摔去,但是碗从他肩上飞过去了。 「青草!」赵建庆冲出五六个人的包围圈朝陆涛头上砸了一拳。 紧紧搂住了魏青草,朝她说了一句「快跑」就猛地把她推出老远。 一个好心人接住了她,急急地说:「你坐我车子快跑吧,再过五站路有个派出所,你去报案。」 魏青草看着如狼似虎的五六个人围着赵建庆自己打,怎么忍心走开。她求那个好心人:「大哥,麻烦你帮忙报案,我不能走。」 说罢弯腰捡了一块砖头,高举着砸向一个正从背后搂住赵建庆腰的人脑袋上。 那人「呀」一声惨叫,捂住了头,血从他手指缝里渗出来。 赵建庆抓起一个人的胳膊给他来个了窝心脚,那个人痛苦地蹲在了地上,但是又有人扑了上来,一拳砸到了他眼上。 「建庆!」魏青草冲上来要抓那个人,被赵建庆一把抱住,朝她怒吼:「不是叫你快跑吗,给我跑得远远的!」 说罢一把把她推出好远,自己又奋力迎战。 魏青草踉跄着趴到了一根电线杆子上,正不知所措,忽然陆涛冲过来抓住她就拖着跑。 她使劲往后坠着身子不走,边朝赵建庆呼救。 赵建庆大惊,扔下身边的人朝这么冲过来,陆涛掏出一把匕首朝他刺过去,他侧身一躲,那把匕首刺透了他的衣裳,魏青草吓得尖叫一声。 赵建庆正欲动手夺过他手里的匕首,忽然,他一把抓住魏青草的头发,把那把匕首压在了她脖子上。 红着眼珠子朝他叫:「别过来,过来我就割断她的喉咙!」 「啊……」看热闹的人都吓得尖叫。 那几个被陆涛弄来的打手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了,此刻一看都躲在远处不动了。 赵建庆伸出两手以示投降,喘着粗气朝陆涛求饶:「你冷静点,别冲动,我们跟你没怨没仇,你这是干啥?」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些人突然袭击他是什么意图。 陆涛狞笑一声,呲牙咧嘴地说:「哼哼,没怨没仇?混蛋玩意,你跟我仇大了,夺妻之仇还不算大吗!」 赵建庆愣住了。 魏青草被刀压着脖子说不出话,只好给赵建庆使眼色让他别听这个人的胡话。 陆涛的阴险狡诈充分发挥出来:「我告诉你吧傻小子,她已经被我睡了,今天却还要跟你走,我死都不会让她跟你走。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我的女人,我就是不要了也不会让人家得到!」 魏青草拼命张嘴想说话,但脖子里的刀令她闭嘴了。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夺妻之仇还不算大吗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为什么要背叛我 赵建庆愤怒地指着陆涛叫:“你胡说,我跟我对象相爱的很,她除了我谁都不会喜欢,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别想骗到我!” 陆涛信誓旦旦地说:“兄弟,我的话没有半分假,我说的全是事实,这个女人早就是我玩剩下的了。不是我骗你,是她骗你,她还想脚踩两只船糊弄你,不是我,你哪知道真相?你自己说,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吗?干脆把她留给我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赵建庆忽然崩溃了,他指着魏青草大叫:“什么,原来你背着我跟他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魏青草绝望得眼泪汩汩而下。 众人都看着这戏剧性的反转,嗡嗡嗡议论起来。 赵建庆捂住脸蹲到了地上,呜呜呜痛哭起来。 陆涛得意地哈哈哈哈大笑,充好人安慰赵建庆:“兄弟,早知道比晚知道好,要是你把她娶回家了再知道了,不是更痛苦吗?这样好了,今天我们哥几个虽然打了你,但是我们也没沾光,个个都比你挨得狠,还有兄弟受伤了。但是念在你是外地人,不能让人说我们欺负你,我给你买张火车票送你去车站,这女人就留给我,咱们两清了。” 魏青草闭上了眼睛。 赵建庆蹲到地上继续哭,哭得人头皮发麻。 陆涛以胜利者的姿态继续劝他:“兄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事搁到谁身上都难受,可是,难受也得接受呀。兄弟,要不这样,我再给你100块钱,算是给你的安抚费吧。” 赵建庆呼地抬起脸,两眼灼灼地看着陆涛,问:“真的?” 陆涛鄙夷地歪嘴一笑,说:“真的,我这就掏钱给你。” 赵建庆嘿嘿笑了,搓着手说:“那个,兄弟,这样好不,火车票我不让你买了,我自己去火车站买票,你给我200好不好?” 陆涛低声骂了一句,爽快答应:“200就200吧,谁叫我好心又爱可怜认呐。” 说着腾出一只手去兜里掏钱。 说时迟那时快,赵建庆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飞了陆涛手里的匕首,把魏青草往怀里一拉,又一拳砸向陆涛的脸。 陆涛“啊”惨叫一声一头栽到了地上。 这时,警车“呜呜”呼啸着赶来,陆涛那几个同伙吓得爬起来屁股尿流地跑去,陆涛这个主犯被当场逮捕。 “建庆……”魏青草扑在赵建庆怀里呜呜痛哭。 赵建庆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怪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惊吓了……” 魏青草拼命地摇头,抽噎着说:“谢谢你……谢谢你……” 赵建庆苦笑:“咋还谢我呀,我都恨不得捶死我自己,刚才多危险呀,万一他一冲动,你就没命了……” 他后怕地把头抵在了她脖颈,眼泪流了下来。 大盖帽把他们带回去局子里了解情况,把寻衅滋事的陆涛当场拘留,然后就用专车把他们送到了火车站。 赵建庆搂着魏青草开玩笑说:“真好,省了咱们坐公交的钱嘿嘿。” 魏青草打着受惊吓的幌子,再不肯离开他的臂膀一步,他走路也得一只手环着她。 她心疼地看看他被打得已经发青肿胀的眼睛,小声埋怨说:“看你,还笑呢,眼睛都肿了,身上也挨了不少拳打脚踢吧。” 他不屑地一笑,“就他们那四两力气还能打疼我?切,我当挠痒痒了,倒是他们可吃苦头了,回去得疼好几天呐。” 魏青草看他笑,眼泪又打起了转。 她忽然抬头看着他,小声问:“建庆,你为啥那么相信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赵建庆粗声骂:“他放屁,你哪是那种人。哼,要不是局子里来人了,我今天得废了他!” 魏青草眼泪滑了下来,她把脸 埋在了他胸膛里。 她不光感动赵建庆对她信任,还钦佩赵建庆的聪明智慧,那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有,他演技一流呀,绝对可以走实力派。 这时,赵建庆轻声指责她:“你也太不听话了,我叫你你咋不走,还拿砖跟人拼命,你一个小闺女家,能拼得过人家吗?” 魏青草坚定地说:“拼不过也得拼,我不能把你自己丢下。” 赵建庆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叹息一下,“你真是头犟驴。” 魏青草哭着笑了。 俩人挤上火车,赵建庆把行李放好,跟魏青草并排坐下就把两腿往座位下一伸说:“哎呀,我得睡会了,你可别乱动哈,出去上厕所叫醒我跟你一起去。” 魏青草往他肩膀上一靠,说:“嗯,你睡吧。” 赵建庆一只手紧紧搂着魏青草,身子靠在座位上闭起了眼睛。他忽然一激灵,睁眼看看身边的人好好在自己怀里,就又闭上了眼睛。 魏青草无声地笑了,他是被吓怕了呀! 家里,一大清早张玉英眼皮就跳,心里也慌慌的,明明都立夏了,她好像害冷似的。 她忐忑不安地做好了早饭,屋里宝宝醒了哭起来,她匆匆地往屋里跑,一脚没抬起被门槛绊倒了,趴在地上很久没有起来。 床上的儿子看见妈妈摔倒了,哭得更响了。 张玉英一瘸一拐地跑到床沿,抱起儿子哄着给他把了尿,然后掀开衣服喂他奶。 这时魏东海下地回来了,进门就惊叫:“你脸上咋流血了!” 张玉英这才知道,自己额头磕破了。她有气无力地说:“我刚才进屋的时候跑得快了,绊倒了。” “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绊倒。”魏东海数落着她赶紧拿棉花沾着高精度给她擦拭血迹消毒。 张玉英嘴里发着“吃吃”声,却不敢乱动,怕惊着怀里吃奶的小儿子。 她说:“东海,咱闺女好几天没来信了,在省城咋样了呀,还得再待多久呢?” 魏东海给她把药面覆上,轻声说:“咱闺女聪明得很,在哪都不会吃亏,你放心吧。” 张玉英心突突跳着说:“我这心里一早起来就慌慌得很,也不知道是咋了……”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愿不愿意娶我 魏东海安慰她:“是你昨晚上没睡好吧,这小家伙把你闹腾的,吃了早饭你补一会觉吧。” 张玉英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吧。你咋自己来了,东花呢?” 魏东花每天早上跟哥一起干会农活,吃了饭再去赶集摆摊卖布。 魏东海答:“东花在后头呢,这就来了。” 张玉英说:“饭做好了,孩子也快放学回来了,你去舀上碗吧。” 魏东海出去了,小宝宝咕咚咕咚吃饱了,吧唧着小嘴哼哼着要求抱他去外面。 他早就不是小时候天天乖乖躺在屋里了,如今一睁眼就要到外面去。 张玉英抱着他出了屋门,正好小伟跟香香睡醒也出屋门了,看见弟弟都跑过来逗他,宝宝看见他们扭着身子“咯咯咯”笑起来。 张玉英把他放到魏东海给他坐的小木头车上,让小伟跟香香看着他玩儿,自己去厨房了。 赵建庆在火车上一顿好睡,醒来就扭头看身边,发现魏青草靠在他肩头看他,就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嗯,睡一觉真舒服,你坐好,我去趟厕所。”jj.br> 等他回来了,魏青草掏出烧饼,黄瓜,还有几个茶鸡蛋放在了座位前的小桌子上。 他接了一瓶温开水,递给魏青草让她慢慢喝。魏青草吹着水喝,让他赶快吃饭,说都中午了,餐车都过去两趟了。 赵建庆坐下狼吞虎咽地吃烧饼跟吃鸡蛋,吃得可香了。 可是,魏青草看着他很难过,他那只眼更肿了,整个人都毁容了。肯定很难受。 她说:“下了火车到咱县里找个诊所看看,抹点药消消肿。” 赵建庆不屑地说:“管它呢,晚上睡一夜明天准好了。” 魏青草嘟囔:“你说得轻巧得很,到家了怎么交差呀?” 赵建庆一下子噎住了,他放慢了吞咽速度,嘀咕:“还真是哈,到家怎么说?如实说吗?” 魏青草摇头:“我不想让你们家人知道这件事,多丢人呢,好像我水性杨花乱撩人似的。” 赵建庆咽下嘴里的烧饼,拿根黄瓜掰开递给她半根,咬了一口说:“那我就说我在火车上跟他起冲突打了一架。反正我从小就跟人打架,这么说我爷准信。” 魏青草抿嘴笑笑说:“那让你受委屈了,爷准骂你。” 他嘿嘿笑笑说:“骂去吧,又不是没骂过。” 俩人吃着黄瓜笑起来。 忽然,赵建庆看看自己被她挽着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我真想这火车多开他几天几夜,咱们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魏青草眼睛眨了眨,把头靠在他肩上,温柔地说:“就是到家了我们也会天天在一起的呀。” 赵建庆垂下头,低声说:“不一样啊,到了家你又跟我拉开距离了。” 他说到这里有点委屈的意味,令人挺心疼的。 魏青草没有笑出来,她双手捧起他的脸,让他的脸对着自己的脸,郑重地说:“建庆,不会了,到家我们就订亲好吗?” 赵建庆怔住了,双眼直直盯着她。然后他又低下头去,沉声说:“我不想勉强你。” 魏青草呵呵笑了:“你想勉强我也勉强不了呀,是我自己想嫁给你的。难道,你改变主意了,不想娶我了?” 赵建庆眼里闪过一丝沧桑,说:“青草,我做梦都想娶你……” 魏青草又倒进他的怀里,说:“建庆,我知道,以前是我心里惧怕男人,不敢接受你的爱,一次次伤你的心,凉你的心,是我……错了。” 赵建庆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双眉紧锁着问:“青草,我能问你这个问题吗,你为啥这么抗拒爱情,你经历过什么?” 魏青草凄然一笑,仰起脑袋说:“因为,我做过一个梦,一长长的梦,梦里我遇到一个渣男,我被 他伤得体无完肤,他令我怀疑人生,令我痛恨所有的男人……” 赵建庆懵懵地看着她。 她幽幽地说:“那个梦做得太真实了,令我久久醒不过来,但是,你一次次证明给我看,我那个梦只是个梦,男人哪能个个是渣男。” 赵建庆半信半疑。 魏青草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你说吧,你愿不愿意娶我?” 赵建庆眼睛一闭,搂紧了她的腰,脸藏到她脖颈里偷着咬了她一口,她细细的叫了一下,嘴被他摁到了自己胸膛上。 她幸福地笑了。 这时候的火车还没提速,开得够慢,省城到东明县就用了七个小时,但是,这腻腻歪歪的一对情侣一点不觉漫长,还嫌太快了…… 下了火车,魏青草坚持找个诊所给他眼睛上点药消肿,赵建庆拗不过她,只好扛着她的行李去附近找诊所。 到了一个小诊所,大夫看看给他拿了一瓶红花油,让他抹抹就行了。魏青草赶紧拧开给他抹了一遍,又问大夫还用开些口服的消炎药不。 大夫都笑了,“一个大小伙子,又这么壮,还用开口服药吗。” 魏青草说:“这话说的,大小伙子就不是人了,受伤就不用治了吗……” 赵建庆搂住她往外推,小声说:“别说了,丢死人了。” 他们走出去听到后面那个大夫跟别的病人说:“这小姑娘真宠她对象……” 魏青草嘻嘻一笑,挽紧赵建庆说:“那是,挖到这么个宝藏小哥哥,不宠着哪行,得天天捧在手心里。” 赵建庆不自在了,小声抗议:“我不是小猫小狗哈。” 魏青草恶作剧地哈哈大笑。 俩人赶上了县里回马头镇的最后一班客车,魏青草笑着说:“我爸妈还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咱给他们一个惊喜。” 赵建庆看着她紧张地问:“今天就把咱俩的事跟他们说行不?” 魏青草抿嘴一笑,逗她说:“这个我说了不算。” 赵建庆一惊,哑声问:“难道你爸妈还不同意我吗?” 魏青草摇头,说:“你是男的,你娶媳妇,当然得你说了。” 赵建庆“哈哈”笑了,顿时引得一车厢的人都宠朝他看来,他窘得打自己的嘴,魏青草吃吃笑着把脸埋到他怀里。 ------------ 第二百七十章 回家团聚 俩人在黄昏时分到了家,魏东海跟张玉英看到从天而降般的闺女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是小伟跟小香香尖叫着“大姐”冲她扑来,随后青华跟青青也跑过来,几个人抱住了魏青草。 魏东海满脸堆笑着过来接过赵建庆肩上的行李,让他坐下歇会,自己就压水井上压水给他们洗脸。 张玉英呵呵笑着语无伦次问:“你这个傻妮子,咋忽然就来了?庆子你咋知道她今个来?你俩在哪遇上的……” 魏青草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我拥抱了身边的弟弟妹妹就接妈妈怀里的弟弟,看着小脸大了一圈的弟弟,抱住亲了又亲,把小子亲的“咯咯”直笑。 笑过了一看是个生人,小嘴一撇,扎煞着粗粗短短的胳膊要妈妈。 魏青草哭叫:“我弟弟不认识我了。” 张玉英笑着接过儿子说:“这都一个多月了,他当然不认识你了,没事,两天就又认你了呵呵呵。” 她说罢又问刚才的问题。赵建庆有些羞羞地回答了干妈的问题:“我去省城接她来了。” “啊,接她……”张玉英一喜。 忽然看着他的脸惊叫:“咦,庆子,你眼咋了?” 赵建庆赶紧捂住,笑笑说:“没事没事,就是碰了一下。那个,青草,咱一块洗脸去,看你,也不洗手就抱弟弟。” 张玉英嘀咕:“咋就碰那么厉害,看看,眼肿得都眯成一条缝了……” 魏东海顾不上说话,匆匆钻进厨房弄菜去了,闺女离家一个多月,这个疼闺女的老男人心里有些怯了,一时不敢跟闺女说话。 魏东花赶集回来看见侄女来了也是又惊又喜,把自己买的一条鱼递过来说:“真巧,我买了一条鱼,赶快做了给俺侄女接风。” 听说妹妹来了,魏青军跟虹霞麻溜地赶来了,魏青军笑着说:“怪不得建庆昨晚上又跑我家里来,说今天不出车了,休息。原来他跑省城接我妹妹去了。” 赵建庆嘿嘿笑笑没说话。 魏东海在厨房吆喝:“鱼好了!” “啊鱼好了……”青华跟青青尖叫着去厨房端鱼。 “菜也好了,端,都端到桌子上开吃!”魏东海欢叫。 满满当当围了一桌子人,魏东海拿出一瓶酒说:“今天俺大闺女离家43天回来了,咱得喝点给她接风。” “是是是,今个是咱家的大喜日子。”魏东花笑着说。 她做了不到一年的生意,原本那张笨笨的嘴如今能说会道的,听了可让人舒服了。 魏青草笑着看看爸爸说:“爸爸,你记得真准,我都不知道我离家多少天了。” 张玉英看丈夫一眼,跟闺女说:“你爸爸可是一天一天的数着呢,他嘴上说不担心你,心里比我都记挂着。” 魏东海否认:“哪呀,我跟你似的心眼那么小啊。” “咦咦还不承认,我还不知道你呀,死鸭子嘴硬。”张玉英撇嘴。 一桌子都哄笑起来。 魏东海呵斥大伙:“笑啥笑,能喝酒的把杯子拿过来我给你们倒上。” 魏青军夺过酒瓶,先给二叔倒上了,又依次给大伙倒。 魏青草看嫂子还是那么憔悴,就问她:“嫂子,你还吃着药吗,能喝点酒不?” 青军忙说:“不能喝不能喝,吃着药呢。” 魏青草皱皱眉,这么久了咋还吃着药? 张玉英拿起碗给侄媳妇盛了一碗鱼汤,还把好肉都给她了,亲切地说:“虹霞,咱不喝酒多喝鱼汤多吃肉,你二叔做的鱼汤可好了,看看,汤又白又浓,这鱼的营养呀,都在汤里。” 虹霞接过碗,苦笑着说:“婶子,你给我盛的也太多了,大伙都还没吃呐。” 魏东花说:“婶子给你盛了就吃,吃完再盛,我不吃, 都给俺媳妇留着。” 魏青草开玩笑说:“啧啧,看看当婶子的跟当姑的多疼我嫂子,也不怕有人吃醋。” 大伙又都笑起来。 魏青军看一家人都这么疼自己媳妇,心里自然很舒服,他端起酒杯说:“来,喝酒的干一个!我妹妹来了,我跟虹霞都高兴着呐。尤其是虹霞,这些日子天天念叨妹妹。” 虹霞豪气地跟大伙干了一个,说:“哥,我也一样想你们。” 又向他举举拳头说:“等着吧,我们要干一票大的了,你准备好哦。” 魏青军点点头,端起酒杯朝堂妹跟找建庆说:“干!” “干!”魏青草跟赵建庆异口同声。 三人又干了一个。 赵建庆此刻心里的激动一浪高过一浪,他想这就跟干妈两口子提亲,又想想当着一群孩子的面不合适,就盼着快点结束酒席,他好把干妈叫到屋里跟她开口。 他就又给大伙把酒倒上,提议大伙再干一个。 张玉英忙拦住他说:“哎呦傻孩子,你喝这么急干啥呀,看看你的眼都肿着,我都不想让你喝,你就少喝点吧。”jj.br> 赵建庆心说:干妈,你哪明白我的心呢? 他安慰她:“没事妈,我是铁打的,再说酒杀菌消炎,喝喝酒眼就消肿了呢。” 魏青草朝他挤挤眼。 她不忍心让他受折磨了,就端起酒杯说:“昨晚建庆没睡好,早点喝了酒让他回家休息吧。” 她这么一说,魏东海提起酒瓶晃了晃,说:“反正咱爷几个就这一瓶酒,喝完了就吃饭,也不多了,干了就干了。” 五个人喝一瓶酒还不快嘛,大伙喝光杯中酒就开始吃饭了。 饭吃完了,魏青草跟姑姑一起收拾碗筷,留出空给赵建庆跟爸妈让他们在屋里说话。 因为虹霞晚上还得熬药,笑两口就说几句话告辞,魏青草跟他说明天一早过来开会。 他笑着答应一声。 小宝宝真乖,吃***了他醒了,张玉英给他把过尿,坐到椅子上给他喂奶。 农村人给孩子喂奶不避讳人的,所以,赵建庆也没有躲开,而是掏出烟敬了魏东海一根,俩人吸起了烟。 魏东海不好问他咋去接闺女了,就问他这几天的生意情况。赵建庆没心谈这个话题,看看干妈,终于憋不住了:“魏叔,妈,我今天要跟你们说一件事,是关于我跟青草的。” “嗯?”夫妻俩同时看向赵建庆。 ------------ 第二百七十一章 咱订亲你想要啥 赵建庆激动得嗓子都抖了:“我喜欢青草,青草也答应我了,我们把亲事订下吧。魏叔,干妈,希望你们同意。” 魏东海跟张玉英笑着去看对方,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张玉英笑着说:“庆子,好孩子,魏叔跟干妈巴不得呢,就怕那个傻妮子她……” “不不,干妈,她同意,她真的同意。”赵建庆恳切地说。 魏东海跟张玉英还是不太敢相信,闺女可是犟得很,油盐不进呀…… 赵建庆干脆站在门口朝院子里叫:“青草,你过来!” 听到闺女亲口说她愿意嫁给赵建庆,张玉英高兴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她的闺女,终于如他们的愿了,给自己找个好归宿。 还不等夫妻俩说订亲的事宜,魏青草匆匆解下身上的围裙,朝爸爸说:“爸爸,赶快带我们去厂房看看。” 魏东海一切完全是按照闺女的嘱咐做的。厂房盖好了,场院墙拉好了,厂房里墙壁用石灰加涂料抹了一层,地捶了水泥,厂房里整整齐齐。 还扯上了点,灯泡按的是80瓦,一拉灯绳亮堂堂明晃晃。 魏青草各处看了一遍夸爸爸:“太厉害了,我完全满意,谢谢老魏同志。” 魏东海笑着骂闺女:“傻妮子,没大没小。” 赵建庆也笑起来。 魏东海先回家了,俩人坐下规划眼前的事。 魏青草说:“咱们眼下首先办的一件事是去银行贷款。” “贷款?”赵建庆吃了一惊。 这个年代“贷款”可是个新名词,尤其农村人可还没听说谁贷过款。 魏青草给他解释:“咱们从去年开始虽然挣了不少钱,可是盖这座厂房就花去了一小半,咱们开啤酒厂还得买设备,比如糖化锅、发酵罐、过滤机和酵母扩培设备……这些可都是大钱呐,咱挖地三尺也弄不出来这笔钱来。更何况前期还有很多隐性投资,贷款是必需的。” 赵建庆有些头大,他嘀咕:“可是银行贷款好弄吗?咱们银行又没人,而且,贷款可是有利息的,咱们刚开始干又没经验又没门路,赔了咋办……” 魏青草训他:“你是乌鸦嘴呀,就不能说点好话。” 赵建庆说:“光说好话能当饭吃?这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嘛。” 魏青草嘻嘻一笑,说:“其实,银行利息不用愁,这个时候银行正发放无息贷款,只要咱们找到担保人就能贷款。而且,咱们有这新盖好的厂房,银行人员过来一调查妥妥滴。” 她早了解过了,八十年代是改革开放初期,国家鼓励老百姓创业,就发放无息贷款,只要看你有偿还能力,有靠谱的担保人,贷款就能拿下。 赵建庆盯着她问:“你确定是无息贷款?” 魏青草郑重地点头:“我确定。” 她拍他一下,吐槽:“看你那小气样,就算是有息贷款,咱啤酒厂运作起来那钱哗啦啦往腰包里飞,还在乎那点银行贷款?切,真没出息。” 赵建庆嘿嘿一笑,一甩膀子豪气地说:“是,我媳妇说得是,咱是挣大钱的人,还在乎这点子小钱?拿去,我钱多得是。” 俩人嬉笑一番,魏青草严肃地说:“担保人呢更好说了,村支书,海洋叔就行,他是退伍兵,人有见识有魄力,这事他准愿意支持咱们。明天你早点来,咱们一起去找他。” 赵建庆问:“那木料还收吗?” 魏青草苦笑:“你有三头六臂吗?” 赵建庆摇头。 魏青草说:“那不结了,收木料的生意当然就得停了,咱开啤酒厂也少不了我堂哥呀。” 赵建庆就说:“那明天还得去县里找表舅一趟,把事情跟他说清楚,咱们合作一场,得有始有终呀。” 魏青草说:“那当然了,咱们真在他那挣了不少钱,人家也没少 帮咱们,咱们得领情,明天问问他还有需要我们做的吗,有我们就尽力做好。” 诸事都说定了,俩人心里一阵轻松。赵建庆深情地看她一眼,伸臂环住了她,在她耳边温声问:“你说,咱订亲你想要啥?” 魏青草甜蜜地一笑,故意白楞他一眼,“可拉倒吧,省点钱用到咱的生意上就行。” 赵建庆眉头一皱:“那哪行,生意上的钱不够不是贷款嘛,咱们订亲就这一次,我得办得像回事,叫你在人前有面子呀。” 魏青草往他肩上一靠,说:“能找到你这么好的人就是我最大的面子。” “不不不,不一码事,虽然你说的是实话。”赵建庆反驳。 魏青草嘻嘻笑了,“真不害臊。那好吧,赵建庆同志,你想咋办咱们的订亲礼,咋给我面子?” 赵建庆说:“当然是人家姑娘有的你都有,人家姑娘没有的你也得有了。” 这个年代农村人订亲就是男方给女方扯十来身衣裳料子,有阔气的会买只手表,那十来身衣裳料子会用一只皮箱(其实是人造革)装着送到女方家来。 魏青草正色说:“衣裳料子跟皮箱就不用买了,我姑卖布,她管着我们全家人穿衣裳。再说,我想穿啥衣裳以后咱们进城买,以后说不定咱们得东跑西颠的,得穿像样点。你光给我买只手表吧,这个实用。” 赵建庆不同意:“我刚说人家有的你都有人家没有的你也得有,这又光给你买只手表,那刚才我说了不等于放屁呀。” 魏青草格格笑笑,说:“布料是真的买了没用,咱们不乱花钱行不?等赚了钱,你想给我买啥就买啥。” 赵建庆坚决摇头,“布料不买可以,但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吧,咱去城里逛逛,你看上啥就买啥行不?” 魏青草两辈子头一回定亲(上辈子就那么被人拐走了),还是跟自己深爱的男人,她当然也很珍惜,也想做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这个时候跟婆家人拿拿乔,让自己任性一下。 她就美美地一笑,说:“那好吧,谁还不是个姑娘了,我一黄花大闺女将来要给你当媳妇了,我不得让你一家人破费一下呀。” 赵建庆咧开大嘴笑着抱紧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我赵建庆终于把我喜欢的人追到手了……我咋跟做梦似的呢。” ------------ 第二百七十二章 你会后悔吗 魏青草的激动和欣喜一点不亚于他,她咬着嘴唇依附在他怀里,拼命压住悲喜交集的泪水。 这一世,她相信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爱情。 赵建庆忽然问:“青草,你会后悔吗?” 魏青草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嘛要后悔?” 赵建庆低声说:“或许,你该找个比我好的。” 她捧起他的脸,真切地说:“你是最好的。我这辈子就跟你一个男人,别的再好都是人家的,跟我有个毛关系。” 赵建庆低叫一声“青草”……把脸埋进了她的脖颈。 魏青草撒娇地推他,捂着脖子叫:“你属狗的呀,又咬我。” 他红着眼眶又把她搂到怀里。 赵建庆回到家里,感觉这么亮堂的新屋子都很憋屈,根本就装不下他。他大声叫:“爷,妈,妹妹,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青草同意嫁给我了,我们马上订亲!” 瞬间的沉默后,赵家人欢呼着跑到他屋里来,赵老头笑得眼泪都下来了,孟爱莲则急得团团转,说她没置办过订亲礼,都给女方买啥呀,定亲礼品可是有讲究的……她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我不在这瞎琢磨了,我问你九姨去哈。” 说罢就突突突跑走了。 赵老头哈哈笑着回自己屋了,一会拿着一叠钱过来了,说:“庆子,这是你给平时给爷的零花钱,拿去给青草买衣裳。这下帖呀,可是得花大钱的……” 赵建兰也把她的私房钱拿出来了,说这钱是她平时攒的,还有朱顺利给她的,让哥拿去给未来嫂子买东西。 赵建庆把妹妹的钱塞回去,亲切地说:“建兰,哥有钱,这钱你攒着吧。哥用得着再问你要哈。” 赵建兰就点点头,说:“好的哥,那我先放好。哥,订亲礼千万不能寒酸了,得让青草姐跟她家人都有面子。” 赵建庆点头,“面子,一定要让她有面子。” 忽然,赵老头伤感起来,他擦擦鼻涕说:“你姑……她也不知道这事。” 屋里瞬间安静了。 赵建庆说:“爷,您放心吧,我会把这个喜事告诉我姑的,您就别费心了。” 想让姑知道当然很容易,让青草告诉她就行了。只是想起姑的境况,他就很难过。 不过这难过压不住他心里的狂喜,他又激动起来,脑子里全是魏青草,心里全是喜悦,他终于得到她了…… 忽然,孟爱莲闯到了儿子屋里,急急地说:“你九姨说了,定亲礼这两年也涨了,不光给女方买十来身衣裳料子,用皮箱子装着送过去,手表也得买。还有,下帖那天的礼物得备四样……” 赵建庆笑着说:“妈,这个你就别费心了,青草说不用……” “啪”头上挨了一巴掌,孟爱莲骂他:“你个熊孩子,青草说不用就不用呀,人家那么好的闺女要给咱家做媳妇了,咱总不能失礼吧。” 赵建庆苦着脸说:“妈,你没懂我的意思,青草说衣裳料子跟皮箱都不实用,衣裳随穿随买,这样也不过时。我想着,带她去城里百货大楼逛逛,她喜欢啥就买啥,咱绝不省钱让她没面子。” 孟爱莲听了才连连点头。可是又怕不妥,说这样人家外人是不是觉着寒碜呐? 赵建庆不屑地一摇手说:“咱管人家个球呀,青草高兴就行。” 孟爱莲一拍手说:“就是就是,俺儿说得对,青草高兴就行。” 她又问:“对了,你们说好下帖的日子没?” 赵建庆摇头,嘿嘿笑笑说:“光顾高兴了,忘了说日子了。” 孟爱莲哈哈笑了,说:“你别管了,我去找个高人看个好日子,这说着快收麦子了,得赶在收麦子前办了这事。” 赵建庆说:“好好好,这事交给您了哈,我不管了。” 心说,反正媳妇早晚是我的了,日子定在哪天是大人的事了。 他往外撵妈妈:“妈你回屋睡去吧,我得早睡,明天一早得跟青草去办正事呐。” 第二天一早,魏青草跟赵建庆去找村支书,魏海洋听了他们的计划一口答应为他们做担保人。 俩人高兴又感激,魏海洋则说:“你们不用感谢我,还是你们自身的实力在这呢,别的不说,光看刚盖好的阔气新车间就证明你们有能力。这样,废话不多说,咱这就去银行办申请。” 赵建庆由衷地称赞他:“不愧是退伍兵,真是雷厉风行呀!有您这样的村支书,王祥寨还愁发展不好吗。” 魏海洋哈哈大笑,说:“村子想要发展起来,主要还是靠你们这些有为青年呐。两个年轻人,好好干,全村人都等着你们带领大伙致富呐。” 他的话说到了魏青草的心坎里,她吐了一口气,郑重地说:“海洋叔,您就拭目以待吧!” 贷款申请很快办下来了,下面就是等消息了。魏青草跟赵建庆没有耽误,直接从镇上就搭车去县里找徐万里了。 徐万里听说了俩人的计划思索一刻,看着魏青草说:“青草姑娘,我早知道你不是池中之物,开啤酒厂真是朝阳企业,我都没想到你敢做这个,这是有魄力,我支持你们!” 赵建庆跟魏青草相视一笑。 赵建庆说:“表舅,这些日子我们可没少沾您的光,您带领我们挣的不少钱,我们从心底里感谢您。今天无论如何我们得请您吃个饭,您可不能再私下付账了哈。” 徐万里一拍桌子说:“好,那今天中午我可随便点菜了哈。” 三人哈哈大笑。 俩人从县里返回家后,魏青草还不能歇着,还有一件事没办:就是去马武家一趟把他父亲的药送去。 魏青草也想趁机去看看春喜。 赵建庆一刻也不想跟未婚妻离开,就提出他们一块去。 魏青草抿嘴笑着取笑他:“你成我的撵脚狗了呀。” 赵建庆嘴一咧:“你说是就是,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当小狗小猫都行。” 俩人出现在春喜婆家的时候,春喜正跟她小叔子在院子里砍嫁豆角和黄瓜的杆子。俩人蹲在院子里,夕阳照在他们身上,画面很美好。 ------------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定亲信物 “春喜。”魏青草在默默看了他们一会后才打破这画面。 “哎!”春喜猛地抬头。 她小叔子也应声扭脸看过来。 魏青草看见一张跟马武简直一模一样,但是眼神比他柔和一些的小伙子。 “哎呀青草,你咋这时候来了,我光知道你在省城,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了……那个,建庆你也一块来了,赶快进屋喝水。马文,赶快招呼客人。” 马武的弟弟马文站起身,微笑着掏出烟朝赵建庆递过来,嘴里说:“进屋进屋。” 魏青草摇手说:“不进屋了,屋里怪热的,咱在外边说几句话就行了。” 马文听了赶紧去屋里搬来几个凳子,招呼他俩坐下,又轻声跟春喜说:“嫂子,你也坐下歇会。” 春喜“哎”了一声坐下了。 魏青草看着春喜说:“春喜,我在省城遇到马武了,他托我给大叔带些药回来。” 说着从包里掏出药递给她。 春喜听到魏青草说见到马武了激动得脸上都冒汗了,一个劲问他在那干活累不,受罪不,吃得好不……问着问着自己笑了,说:“看我傻不傻,他在省城干活咋样你哪会知道呵呵,呵呵。” 魏青草笑笑说:“马武跟我说了,活能找到,钱也挣了不少,要你别担心,他在外面很好。” 春喜听了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哽咽着说:“他在外面好就行,好就行……我怕他出门在外会吃亏。” 马文轻声劝她说:“嫂子,我哥才不傻呢,到哪都吃不了亏,你别多想。” 魏青草看他一眼,跟着说:“你弟弟说得不错,马武才不会吃亏呐。” 又笑笑看着马文说:“家里有个扛红脸的了,春喜你不那么累了哈。” 春喜提起小叔子满眼感激,笑着说:“可不,我兄弟当兵回家来我猛一轻松,重活累活都是他干,到家还替我做饭喂牲口的,真是难为他一个大小伙子了。” 马文低着头说:“嫂子你太累了,我多少替你一点……” 魏青草对他说:“你嫂子确实太累了,你能看到她累就好。我跟春喜是最好的姐妹,我希望她过得好一点,你个不在家,只能靠你多体谅她了。” 马文点点头说:“我能分担多少就分担多少。” 春喜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哪呀,谁家女人不累……” 从春喜家出来,魏青草眨眨眼,跟赵建庆说:“我看春喜跟她小叔子挺般配的。” 赵建庆立马呵斥她:“胡说啥呀你。” 魏青草嘻嘻笑笑。 赵建庆带魏青草去市里百货大楼买东西。 他们直接去了手表柜台。其实这个年代的手表质量很好,随便买一只都能用好多年,魏青草选了一只熊猫牌的女式手表。 赵建庆给她戴上,托着她的手腕看个没够。 忽然,魏青草听到旁边有介绍黄金首饰,她转头一看,不远处有个有个特别大的黄金柜台,里面摆着很多黄金首饰,有一个打扮洋气的姑娘跟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小伙子正在挑选首饰。 魏青草好奇地走过去。 这个年代,饰品样式很简单,金镯子就是一个大圈,金戒指就是一个小圈,金耳环是一对小圈,金耳坠就是在小圈上挂上一个小树叶造型。 魏青草激动起来,黄金日后的增值率相当于房价,城里的商品房要到九零年以后才实行,如今,该是囤黄金的好时期。 那个姑娘选好了一对耳坠,那小伙子付了钱,俩人喜滋滋地走了。 赵建庆看见魏青草喜欢,就小声说:“想要就买,咱看看去。” 俩人就站到了黄金柜台前。 魏青草问售货员黄金多少钱一克,售货员一看女的没烫头男的没穿西装,登时把脸拉得比驴都长, 没好气地说:“不买瞎问啥。” 魏青草深知这个年代售货员的尿性:她们都优越的像贵族,骄傲的像小公主,买东西的都得看她们的脸色。 魏青草也不跟她计较,就好言好语的说:“不买还不能问问吗,再说你也不知道我们买不买对吧。” 那售货员鼻子一哼,厚嘴唇一呲:“我知道你不买,黄金80块钱一克,你买得起?” 魏青草呵呵一笑,她杏眼圆瞪,薄唇翻飞:“你这个娘们你怎么说话的,你是卖东西的,就是替买东西的人员服务,你管我们买不买的起?就你这态度,我们买也不在你这买……” 那售货员哪里受过这气,当场就拍柜台发飙了,俩人激烈的吵了起来,还是经理闻讯过来阻止了这场吵闹。 赵建庆早恼了,“啪”掏出一沓钱摔在了柜台上,那个售货员傻眼了。那驴脸瞬间转化为马脸,笑着连连说:“哎呀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你们想买啥随便挑,还可以试戴呵呵呵……” 魏青草把那一沓钱抓起来,看着她冷冷地说:“我们去别的柜台买。” 说着去了跟她相邻的柜台,把那个售货员气的直翻白眼,还外带被经理训斥了一番。 赵建庆带的钱足,魏青草就奢侈一下,任性一下,挑了一对黄金戒指,她跟赵建庆一人一只。jj.br> 当她把那一枚戒指套到赵建庆粗壮的手指上的时候,他连连退缩,说他一个大男人戴个戒指算咋回事。 魏青草郑重地说:“这是咱俩的订亲信物,戴上了就不许取下来了,取下来就是婚约取消。” 赵建庆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看着那枚戒指,觉得它立马神圣起来。 等魏青草给他戴好,他拿起她那枚女士戒指,替她戴到了无名指上。她的手虽然也赶粗活吗,可是纤细,修长,戴上戒指很好看。 人逢喜事精神爽,俩人看哪都好看,走哪都想多逗留一会,等他们想起回家的时候,已经错过最后一班回马头镇上的车了。 魏青草撅着嘴问赵建庆咋办,他爽快地说:“住下呗,咱又不是没钱,走,咱放心游逛着玩吧。” 八十年代,市里的夜生活很丰富了,大街上卖小吃的,摆地摊卖头花,卡子,雪花膏的这些小饰品的,把还不宽敞的街道两边摆的满满的。 真是一派繁荣景象呀! 赵建庆跟魏青草不同,她在省城待过一段时间,见惯了城里的时髦男女,可他没见过。 ------------ 第二百七十四 她不想跟他分开 所以,赵建庆被夜市上到处晃悠的青年男女给吸引了,他们不论男女都烫着爆炸头,戴着墨镜,穿着喇叭裤,嘴里哼着流行歌曲,那姿态又拽又飒。 “啧啧,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子……”赵建庆皱眉小声嘀咕。 这个传统直男哪看得惯这些。 魏青草含笑看着这个年代特有“杀马特”们,他们可不知道,他们将来就是八十年代的特色产物,会被记入史册的。 赵建庆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问魏青草想吃啥,她说啥都想吃。赵建庆宠溺的一搂她的肩说:“行,那我们把这些吃的都吃遍。” 这个年代的任何小吃都是纯手工,而且没任何添加,味道纯正,吃起来也放心,魏青草就兴致勃勃的穿梭在人流中搜寻着好吃的。 他们一路吃了灌汤包,烤芋头,地瓜饼,糯米粽子,还喝了热乎乎的酸梅汤,把俩人吃的酣畅淋漓。魏青草说:“咱俩这是趁着两位老人看病出来享受呐。” 赵建庆哈哈大笑。 忽然,魏青草这个馋鬼又盯着一个保温桶看,那桶里散发着缕缕热气,飘出诱人的香味。 赵建庆大方的说:“想吃就看看去。” 俩人走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卖毛蛋的。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又是蛋又是肉,味道鲜美,又有营养,后世都是用机器孵化小鸡,孵化前也进行了筛选,就很少吃到了。这回碰到了,可得过过瘾。 魏青草当即就问:“多少钱一个老板?” 老板嘿嘿笑笑说:“1块钱11个。” “那来1块钱的。”魏青草掏出1块钱就递过去了。 赵建庆看看她的肚子,小声问:“你还吃的下去吗?大晚上的,可别撑的睡不着了。” 吃着毛蛋看着街上的人流享受的往回走。忽然,一个僻静角落处响起一阵音乐声,是一群留长头发穿喇叭裤,戴墨镜的男女在开露天音乐会。道具就是一台录音机。 魏青草很感兴趣,拉着赵建庆去看,但赵建庆却不想看,说“一群不正经的人”鬼哭狼嚎的什么看头。 魏青草笑着嗔他:“你懂什么,这叫艺术,走,看看去。” 赵建庆就一脸生无可恋的被魏青草拉到了人群里。他看着那群乱扭乱叫的青年男女简直难以忍受。可是这是魏青草说了一句话:“我也给你买条喇叭裤花衬衫穿吧,看看你穿上什么感觉。” 赵建庆摇着手叫:“哎饶命饶命。” 她哈哈大笑。 当路上行人渐渐少的时候,他们也有些累了。 魏青草看着随处可见的小旅馆问:“我们住哪家呀?” 赵建庆笑着说:“咱们附近随便找一间吧,干净就行。” 魏青草两眼一瞪,“一间?” 魏青草其实心里也是想开一间,她不想跟他分开。 赵建庆涎皮涎脸的说:“不是给你省钱嘛。” 魏青草故意把嘴一撅,小声问:“你就为了省钱才开一间的?” 赵建庆眉头一簇:那是紧张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当当当然不是了……” 魏青草又追问:“那刚才你是撒谎了?” 赵建庆这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因为怎么说都是错。 魏青草却不依不饶,扳着他的肩膀,脸对着脸,非让他说实话。赵建庆嘿嘿笑着问:“说啥实话呀?” 魏青草压低声音问:“你开一间房到底是为了省钱还是不想跟我分开?” 赵建庆眨眨眼,低头把嘴贴到她耳朵上:“当然是不想跟你分开了,我怕你自己睡一屋被人偷走了。” 魏青草害羞又甜蜜的笑了。 俩人在旅馆开了房,进了房间赵建庆就照顾魏青草洗漱,洗脚,然后一起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靠着枕 头说话。 这是俩人第一次睡一屋…… 魏青草怕冷,早上出来的时候里面传了一件薄线衣,还穿了一件外套,她进来就有些热了,脱了外套抬胳膊想脱掉线衣,却被赵建庆轻声喝止:“别脱。” 魏青草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萌萌的问:“为啥不能脱?” 赵建庆捉住她两只手,磕磕巴巴的说:“没有为啥……别脱就是了。” 魏青草的脸蓦地红了,她甩开他的手,笑着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赵建庆看看手表,轻声在她耳边说:“都12点多了,咱明个还得早些起搭第一班车,睡了吧。” 魏青草头埋在枕头里没出声,赵建庆摁灭了灯,挨着她躺下了。 他体贴的伸过胳膊来给她掖掖被子,就躺平睡了,很快就发出熟睡声, 魏青草感受着他那浓郁的男人气息,心跳加速,大脑兴奋,睡着是不可能的。但听着他的呼噜声,她就委屈起来了:你躺在我身边怎么能如此淡定?你不激动吗?你不兴奋吗? 她越想越觉得亏得慌,呼地把被子掀了,没好气的坐了起来。 赵建庆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他欠身坐了起来,温柔的问:“怎么了这是,做梦了?” 魏青草叫:“你才做梦了呢,我根本没睡着,谁像你似的,没心没肺。” 赵建庆拉过被子给她捂住肩膀,两手就揽着她,轻声笑笑说:“其实,我也没睡着。” “嗯?”魏青草把脸转向他。 城市的黑夜是不纯粹的,所以对方的脸朦朦胧胧的映在彼此眼里。但到底是遮了一层羞。 赵建庆用他那浑厚的哑声说:“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睡着。” 魏青草刚才的委屈像烟一般被这句话吹散了,她幸福的往赵建庆怀里一扎,紧紧抱住他的腰。 俩人搂抱着躺下了,魏青草感受着他身上的滚烫,脑子竟然有了醉醺醺的感觉,她真想永远醉在他怀里……她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她想把自己整个塞进他怀里。jj.br> 但是赵建庆却忽然“退缩”了一下,然后用暗哑的声音命令她:“别动了,老实睡觉……” 魏青草听到了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她偷笑着撤离了一点身子,然后松开胳膊,转过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赵建庆从后面紧紧搂着她,在她耳边承诺:“不到结婚那天,我是不会碰你的……” 魏青草甜蜜的笑了。 天亮了,俩人退了房,出去吃早点。魏青草喝着甜沫,吃着的特色小吃鸡蛋灌饼,贴到赵建庆耳朵说了一句:“没咱家的胡辣汤烧饼好吃。” 赵建庆眯起眼睛看着她耳语:“等你嫁给我了,我就天天早上给你熬胡辣汤喝。” ------------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闺女勾引我男人了 吃了早点,赵建庆又要招个人力车去火车站的时候,魏青草拦住他说:“咱去照相馆看看。” 赵建庆不解的问:“看照相馆干嘛?” 魏青草说:“问问价钱,要是合适咱照一张呗。” 赵建庆眼睛亮了,他拉起她的手说:“走看看去。” 之前没注意,这到大街上一看,天呢,照相馆满大街都是,而且每家照相馆都人满为患。照相的,取相片的,人来人往。 魏青草惊叹:“生意真好呀!” 她进去问了问价格,黑白照片有1寸的,2寸的,4寸的,价格是6毛,1块不等。彩色就贵了,得2块钱一张,毕竟彩色的胶卷贵,洗彩色照片的机器更贵,一般照相馆都买不起那个机器,得去别处冲洗。 所以,这时候一般都照黑白的。但她想照彩色的。 赵建庆不知道魏青草在这发什么楞,他急着照相。就晃晃她的手说:“不是照相吗,赶快往前挤呀,跟照相馆师傅说了好排队。” 赵建庆长这么大还没照过相,要照相了,还是跟自己心爱的未婚妻一起,他能不急嘛。 魏青草却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他皱着眉头问:“你不是照相吗,怎么又走了?” 魏青草说:“不照了,看看就行了。” 赵建庆笑她:“你神经病啊,专门进来看看?照一张吧,花钱就花钱吧。” 魏青草摇头,拉着他出来小声说:“我想照彩色的,等等再照吧。” 王祥寨的上午,魏东海的家里,孩子都该干嘛干嘛去了,魏东海把去年的镰刀,铲子还有收麦用的家什都拿出来,收拾一下预备着。麦子黄了,马上要用了。 张玉英洗一家人大小的衣裳。两夫妻各自忙碌着,小宝宝听话的坐在车里跟小表哥表姐玩,不停咯咯咯的笑。 院子里一片和谐景象。 忽然,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走进了院子里,她朝在院门口磨镰的魏东海问:“这是魏青草家吧?” 魏东海跟张玉英同时抬头看着她,吃惊的问:“你是谁呀?找我们青草吗?” 那女孩说:“是的,她去哪了?是不是跟赵建庆一起出去了?” 魏东海不假思索的答:“是的,他俩一起出去了,你是谁,咋也认识建庆?” 那女孩霎时变了脸,她气呼呼的说:“叔,婶子,我今天来就是跟你们当爸妈的说说,你闺女勾引我男人了。” “啥?”魏东海跟张玉英惊叫。 那女孩就言之凿凿的说:“我叫刘小花,跟我建庆哥是青梅竹马,我俩心心相印,可是我们都到了成家的年龄,我建庆哥觉得他家穷,不忍心让我嫁到他家受苦,就不肯娶我,还故意冷落我……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因为疼我啊!” 魏东海跟张玉英的脸黑了。 刘小花开始控诉:“叔,婶子,你们还不知道吧,你闺女打着跟我建庆哥做生意的幌子勾引他……切,她心里一点数都没有,赵建庆哥哪会喜欢她,他喜欢的是我……” “嗵”魏东海一扔镰刀黑着脸回屋了。 他一个大男人没法跟一个小姑娘嚷嚷,还是等赵建庆回来当面问他吧。 张玉英又羞又气,朝刘小花说:“你是跟庆子是咋回事我不知道,你跟他的事你跟他说去,别来我家闹,你别说了,快走吧。” 刘小花得意的一笑,又说:“婶子,你别生气,我今天来跟你们说清楚也是为你们闺女好,省的她一片真心待我建庆哥,最后落个空……” “你走不走?”张玉英吼。 吓的刘小花浑身一陡,缩着脖子跑了。 这时,魏青草跟赵建庆兴奋地行驶在回村的路上。 他们从市里回来就去了镇银行,银行人员说他们贷款的事情问题不大,有村支书的担保, 他们又有厂房做抵押,应该很快就通过申请了。 魏青草一进门就觉得不对劲:爸妈都铁青着脸,就连小宝宝都小心翼翼的玩着玉米粒,瞪着黑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她立刻问:“爸,妈,出啥事了?” 魏东海黑着脸让媳妇说,张玉英就说:“早上你跟建庆走后来了一个闺女,她说她叫刘小花,她跟建庆是一对,是你勾引了建庆想拆散他俩。” 魏青草懵逼了,随即反应过来。 她“呵呵”“呵呵”笑了两声说:“妈,那个闺女放屁,她说她跟赵建庆是一对就是一对了吗?” 魏东海跟张玉英对视一眼,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 魏青草说:“那个闺女我早就认识,她跟建庆的情况我也一清二楚。她就是一厢情愿喜欢建庆,建庆根本不鸟她。她这是听说我们要订亲了,就豁出去闹一回,咱们不用理她。” 魏东海说:“那这事也得跟建庆说清楚,咱是要脸的,不能让她白白羞辱这一回。” 赵建庆还没到家,就听到家里有哭诉声,一听好像是刘小花的,他眉头一皱,快步朝屋里走去。 “爷,婶子,你们得管,你们不是不知道,我跟庆哥哥从小一块长大,我对庆哥哥一心一意,这些年我早就把这个家当我的家了,我爸妈嫌你们穷,我不嫌呀……只要我跟庆哥哥坚持到最后,我爸妈会让我嫁过来的……可是庆哥哥他居然被外面一个野丫头勾引了呜呜呜……”刘小花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告状。 刘小花听说了赵建庆要跟魏青草订亲的消息后,只能孤注一掷了。 赵建庆的爷赵老头直接躲到了牲口屋里,还从里面上住了门。 这就苦了孟爱莲了,她被刘小花又拽又扯的,还被她抹了一身鼻涕。赵建兰也被刘小花数落的不轻,她说赵建兰没良心,她整天来这个家帮她洗衣做饭的,她居然一点都不站在她这边,眼看着她哥要跟外面的野丫头订亲了也不管不问。 赵建兰苦着脸说:“小花姐,我哥跟青草姐是自由恋爱,别说我了,就是亲爹娘也管不了呀……小花姐,你长得又好看,人又心灵手巧,啥样的对像找不着呀,就放下我哥吧……” 她这一句好言相劝却被刘小花理解成打她的脸了,她抓住赵建兰的胳膊闹将起来,说她不光没良心不替她说话,还助纣为虐了…… “刘小花你够了!”赵建庆怒喝一声。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死都不肯娶我 三个大小女人都被吼得浑身一抖。 刘小花愣怔过后撒泼大哭:“赵建庆,你太没良心了,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甩了我就甩了我……” 赵建庆急了,黑着脸朝她低吼:“你别胡说,你什么时候跟了我!” 他没料到她这么不要脸。 “你这是不认账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刘小花拿出鱼死网破的架势哭嚎起来。 她这一哭闹,邻居们都蜂拥过来了,刘小花的爷爷奶奶也闻讯赶来,看见孙女这副丑相本来气的七窍生烟想把她拉回家去,听到孙女说已经跟了赵建庆,刘小花的爷爷两眼一瞪,抓住赵建庆的衣领给了他一拳。 大概他老了,这一拳打到赵建庆身上像砸到石头上一样,自己揉着拳头喊疼起来。 刘小花奶奶也抱住赵建庆的腿大骂他不是人,两家住挨一道墙,他居然干出这种事,叫她孙女以后咋嫁人呀…… 赵建庆哪见过这种阵势,他气的一把扯住刘小花,厉吼道:“刘小花,你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不客气了哈!” 刘小花觉得抓住了他的软肋,就红着眼问:“赵建庆,敢做为什么不敢当,你跟了你这么多次,你说不认就不认了,你亏不亏心呀,你不怕天打雷劈呀……你说,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难道你要杀我灭口吗?” 众人一片唏嘘,刘小花爷爷奶奶更是气愤填膺。 但是刘小花爷爷不敢再打赵建庆了,就拿他家的牲畜出气。他抓起一根棍子就打起他家猪圈里的大黑猪来,打完了猪又打他家的骡子,打完了骡子又撵着鸡打。 刘小花奶奶也闹着今天赵家要是不给她孙女个说法,她就死在这里。 这可是八十年代呀,未婚男女搞不正当关系,事态之严重堪比石破天惊啊!霎时间,全村都传遍了,村人一刻钟功夫就像水漫金山般把赵家给围的密密实实。 赵老头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岿然不动,脸色跟铁一般冰冷。 赵建庆这时候纵然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更可怕的是村里有些女人纷纷指责起了“赵建庆这个畜生”,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居然对这个从小一块玩的闺女下手。 在大家的指指戳戳中,赵建庆母亲跟妹妹都羞得无地自容。赵建庆呢,虽然心里没鬼,但是被这么羞辱还是羞愤难当,但又无可奈何。 但也有明眼人嘀咕:谁不知道小花这丫头整天黏着建庆这小子呀,建庆这小子明显对她不感冒,就算他俩有啥也是肥猪跑进屠夫家——自动送上门的。 刘小花爷爷本是一个体面人,此刻被孙女气得崩溃了,一个劲的拿赵家的猪撒气,孟爱莲听着她当宝贝的猪一声声惨叫,她心如刀割,但是她被刘小花娘撕扯着,咒骂着,丝毫动弹不得,赵建兰也心疼猪,但是一个小姑娘也不敢靠近……jj.br> “都给我走开,我今天要给这个畜生开瓢!”一声怒喝声在人群中炸响。 是刘小花的两个近门子堂哥来了。 他俩都手攥粗木棒,大有跟赵建庆决一死战的架势。 人群中立刻分开一条道,但是有几个男人还是奋力挤过来拦住兄弟俩,兄弟俩都在气头上,朝拦他的人吼:“谁敢拦我今天就是我的仇人,我长眼睛了我手里的棒子没长眼睛!” 众人谁还敢拦他兄弟俩,就乖乖的收了手,退到一边看着。 赵建庆冷冷的看着气势汹汹的俩兄弟,眼神里没一丝惊慌,身躯挺立不动,气势稳如泰山。 倒是刘小花看见两个哥哥手持木棒而来却慌了,她忙起身拦两位哥哥,却被二堂哥一脚踢开。 她“啊”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她二堂哥冲她骂:“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没见过男人呀,一天到晚上赶着往他身上贴,这下好了,被人吃干抹净又甩了,今天我先打 死赵建庆,再把你腿打折了……” 刘小花一听吓坏了,她可舍不得堂哥打赵建庆呐!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再改口呀,只好抱住二堂哥的腿,朝赵建庆哀求:“庆哥哥,既然到这个份上了,你答应娶了我就算了,我爷跟我哥不会为难你的……” “没有的事!”赵建庆一口回绝。 刘小花目瞪口呆,他就这么讨厌我吗?死都不肯娶我…… 刘小花二堂哥大喝一声:“赵建庆,你个王八蛋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儿子!” “哥!” 孟爱莲跟赵建兰尖叫着朝他扑来,众人也都吓傻了。 但是,刘小花哥哥手里那根棒子没落到赵建庆头上,被他稳稳的攥在了空中。继而他轻轻一耸,刘小花二堂哥踉跄一下直挺挺倒在地上。 刘小花大堂哥又抡起棒子上,也被赵建庆轻松打倒,场面一度失控。 直到一声厉喝:“谁敢打打架送他去派出所吃板子!” 众人惊慌的去看,是村支书来了。 村支书一来,刘小花爬起来跟他告起状来,那两个被打的堂哥也气不愤,一致跟支书说赵建庆睡了他们家小花不认账了,要村支书做主。 村支书命令他们安静,然后问赵建庆:“他们说的是事实吗?” “不是,我没碰过她。”赵建庆一字一句的说。 “他撒谎,他不认账!”刘小花嘶叫。 刘小花抱住村支书的腿,哭叫着说:“支书大爷,我一个大姑娘不会拿这事说谎的,他要不要我,我以后还得嫁人呀……大爷你是明白人,你可得的为我做主啊……” 村支书看着刘小花爷爷奶奶跟两个堂哥问:“如果这事是事实,你们想咋解决这事呢?” 刘小花爷爷奶奶怔住了,两个堂哥同时开口:“让他赔钱。” 刘小花懵了,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呀!她马上叫:“不,我不要他的钱,我要他娶了我。” 村支书笑了:“麻烦你们一家人统一一下口径呀,不过没事,还不确定这是不是事实。” “不是!”牲口屋门哗啦开了,赵老头从里面走出来。 “我孙子我了解,出格的事他不会干。” 赵建庆感激的看着爷爷,重重地朝他点点头。 ------------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村支书点点头,郑重的说:“赵叔,老红军,你当年可是个大英雄啊,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我谁也不服就服你,今天的事只要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不错,当年赵老头还是老红军,但也因此被牵连,在那个特殊时期被迫害…… 赵老头说:“刚才他们一家子在胡闹,我不想理睬他们,现在来主事的了,我就出来表个态,这事纯粹是小花这丫头无理取闹。” “赵混蛋,你真是个混蛋,你爷俩都是混蛋,占了我孙女的便宜还反咬一口,你们的良心叫狗吃了吗……”刘小花奶奶嚎叫咒骂。 “你给我闭嘴!”赵老头怒吼一声。 到底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杀敌无数的老红军,他一发怒把整个院子的人都震住了,刘小花奶奶更是吓的连连往后缩。 都奇怪,这个又黑又瘦佝偻着腰的老年人,哪来的威慑力? 赵老头看住刘小花爷爷,说:“刘老哥,这么多年,咱弟兄俩没错过吧?” 刘老头低头嘀咕一句“没错过”。 赵老头说:“那你现在就领着你孙女跟媳妇回家,今天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不行,爷,你孙子明明都跟我好过了如今又勾搭上别人要甩了我,我不会就这么认了,如果你孙子不娶我,我就死在你家!”刘小花红着眼嘶叫。 赵老头不屑于跟一个小丫头片子掰扯,他看向刘老头说:“你孙女的意思是你的意思吗?” 刘老头低头不语,他把膝下这个孙女当成宝贝养着,如今……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赵老头叹口气说:“老哥,我赵老头生性耿直,从没跟人服过软,今天我求老哥了,把你闺女领回去吧。” “爷,你别求他,反正我没碰她,人正不怕影子斜,随便她怎么闹吧。”赵建庆拉住爷爷的手叫。 一时间,鸦雀无声,都发起了愣。 忽然,刘小花大叫一声:“我不活了!” 她抬手把墙缝里插着的一把镰刀抓到了手里,说时迟那时快,镰刀刃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两眼冒火,一脸狰狞的冲赵建庆吼:“赵建庆,你今天要不答应娶我我就死在你家,我说到做到!” “妮儿……”刘小花爷爷奶奶嘶喊。 众人都被惊呆,看着那么激动的刘小花,没一个人敢上前夺她手里的镰刀。 赵建庆也慌了,他了解刘小花,她看起来娇滴滴柔弱弱的,性子死倔,又生性有些阴暗,这种事情她真的能做得出来。 他只好温声说:“小花,你别乱来,你把镰放下来,咱好好说。” 刘小花更加嚣张,她大声吼:“没什么好说的,你答应娶我就放下,不答应我这就割脖子!” “别……别呀……”众人都呼叫阻拦。 众人的叫嚣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刘小花声音都喊劈了:“赵建庆,你快点做决定,我喊123,1……2……” “谁这么不要脸在我婆家大吵大闹的!” 一声清亮的女声从天而降,大家盯在刘小花身上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那道声音。 主角刘小花也被吸引过去,她一看到那道声音的主人下意识地低下头看自己的形象,立马自惭形秽。 来的女孩太漂亮了,细细弯弯的眉毛,一双乌黑明亮被长长的眼睫毛覆盖着的大眼睛,她跟赵建庆才是一对。 “青草!”赵建庆惊叫。 这剧情又拐向另一个高潮,大伙都对魏青草拭目以待,看她怎么应对下面的场景。 魏青草鄙夷地看看刘小花,跟众人宣布:“大伙估计都认识我吧,我叫魏青草,是王祥寨的,跟建庆一起做生意一年了。我们俩本来是同学,后来他又是***哥哥,现在呢,是我未婚夫,我们马上就要换帖了。” “哦 !”众人欢呼。 因为这一对可是俊男靓女,谁见了都会说般配。 “不!不是,她胡说八道,他就是我和庆哥哥中间的第三者,她不要脸勾引我庆哥哥……”刘小花嘶吼。 魏青草一双美目像利箭一样射向她,一字一句的说:“其实,我跟建庆早就相互有意,是我一直不敢接受他的感情,不然,我们早就订亲了。不信你们问建庆是不是这样?” “是的,我在十多年前就喜欢上魏青草了,那时候我们在镇中上学,我看见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些年我心里只有她,我除了她谁也看不上。”赵建庆郑重地跟大伙声明。 说着过来拉住魏青草的手。俩人相视一笑。 “啊,有这回事呀……”众人炸开了锅。 刘小花崩溃了,她哭叫着喊:“不是的不是的,他们在演戏,他们合伙欺负我,庆哥哥要是早喜欢她我怎么会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天天在庆哥哥家,我怎么没听他家任何一个人提过,也没听建庆哥说过,也没见过这个女的来过,假的,假的……庆哥哥喜欢我,他喜欢我得很,他是被勾引了才变心的!” 魏青草被刘小花惊呆: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呀! 其实,惊呆的不光是吃瓜群众,赵建庆本人也彻底呆住了,足足几分钟脑子还转不过弯弯来,他两眼直直的盯着刘小花,一句话也说不出。 终于,他咬牙说了一句话:“我这辈子就娶魏青草为妻。” “好!”一群年轻人鼓掌叫好。 刘小花瘫倒在地。 “好,太好了,亲一个,亲一个……”人群里那些年轻男女竟然起哄玩闹起来。 这可使不得,魏青草羞得扭身就要躲开,奈何手还攥在赵建庆手里,她一走,他反而拉的更紧了,还得寸进尺的把她往他身边拉。 不会吧,她当真要亲我?魏青草吓的抬起一只手挡住了脸。 “哈哈哈害羞了……”众人笑翻了。 魏青草这下子当真羞的无地自容,还是赵建庆环住她,把她的脸往自己胸膛上一埋,朝众人叫:“别闹了,别闹了,我未婚妻脸皮薄。” “她脸皮薄你脸皮厚呀,你亲她不就是了!”一个小伙子高声叫。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咱去医院做鉴定吧 魏青草这下子当真羞的无地自容,还是赵建庆环住她,把她的脸往自己胸膛上一埋,朝众人叫:“别闹了,别闹了,我未婚妻脸皮薄。” “她脸皮薄你脸皮厚呀,你亲她不就是了!”一个小伙子高声叫。 “对对对,你亲她!亲她!亲她!”响声震天。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这群王八孙玩闹的地方!”瘫倒在地上的刘小花诈尸般跳起来。 她披头散发的朝众人咒骂,那样子像个厉鬼。 众人都被她吓住了,顿时鸦雀无声,闷头看戏。 刘小花朝魏青草骂:“你个不要脸的妮子,明知道我跟庆哥哥早就是两口子了,还不知羞耻的缠着他,我跟你说,你做梦都别想嫁到这个家,赵建庆他是我的!” “刘小花,咱两家是隔墙邻居,咱俩又从小一块玩,我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难堪,我俩之间有没有事你心里清楚,你还是早点回去吧,省的越闹越丢人。”赵建庆黑着脸劝告她。 刘小花早豁出去了,蹦着脚哀嚎:“赵建庆,你自己还说我们俩从小玩到大呢,你咋就这么狠心把我给抛弃了,你明明睡了我无数次,你就这么喜新厌旧不要我了,这不是逼死我吗……” “刘小花!”赵建庆也崩溃了。 刘小花是背水一战,她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斩钉截铁的说:“赵建庆,今天你就选两条路吧,一条是娶了我,一条就是我死在你家,然后你抵命!” 赵建庆眉头一皱。 忽然,魏青草挡在赵建庆身前,朝刘小花说:“小花姑娘,你说我未婚夫睡了你,我未婚夫说没有,那口说无凭,咱去医院做鉴定吧!” 顿时院子里一片哗然。又有人起哄:“好主意!好主意!” 村支书这时开口了:“这位姑娘的主意是很好,这样吧,刘老叔,你跟婶子都去,陪着你孙女去医院做鉴定吧,如果这是真是建庆大侄子干的,那他就听公家的安排,如何?” 刘小花跟她家人都傻眼了。 赵建庆理直气壮:“我同意!” 赵老头也说:“就这么办!” 村支书又追问刘小花爷爷奶奶:“刘老叔,婶子,你们同意吗?” “不,我不同意,我不去医院,我就是不去医院……”刘小花打滚抗议。 众人都嗤笑起来。 村支书厉声喝问:“这是最公平的方法,你为什么不去?” “我就是不去我就是不去……” 村支书忽然变脸,朝刘小花爷爷说:“你们看见了吗,你孙女就是在撒谎诬赖,如果建庆侄子去告她污蔑,她得进去呀!” 刘小花爷爷奶奶以及她两个堂哥一听满脸惊慌,她大堂哥一言不发地走到打滚的刘小花跟前,一脚踢在她头上,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你把咱刘家的脸都丢尽了。” 然后弯腰扛起了她,像扛麦袋子一样扛着她走出赵建庆家的院子。 刘小花哪里肯走,她两只手撕扯堂哥的头发,两条腿在空中踢打,把两只鞋都踢打掉了,众人一片喧哗。 刘老头颜面尽失,他垂着头,佝偻着腰,往日那个老支书的形象消失殆尽。他忽然对着赵建庆鞠了一躬,沉痛地说:“建庆,爷替我那不争气是孙女给你道个歉。” “爷你这是干啥。”赵建庆上去搀扶住他。 赵老头也上前扶住他。 刘老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羞愧地说:“我这一巴掌替你家猪打的,我真丢人呐……” 赵老头跟孟爱莲把他劝住了,还送他回了家。 赵建庆拉住魏青草的手,温柔地说:“青草,进屋说话。” 俩人进了赵建庆的屋,他说:“青草,今天谢谢你,幸亏你来的及时,你再来晚一会,说不定我就给别人抢走了,到 时候你再抢回来也不完整了……” 咦,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魏青草又羞又气:“赵建庆,你要不要脸,谁稀罕你呀,谁要你呀,早知道我晚来一会了……” 赵建庆哈哈大笑,他哄她:“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跟你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啊,还是我小家子气了?魏青草气的恨不得直接给他爆头。 忽然,她转转眼珠子,盯着赵建庆不动了。他怕了,哑声问:“你干啥呀,看得我头皮发麻?” 魏青草幽幽地问:“赵建庆,你跟我说实话,这么多年,你跟刘小花就没掀起过一点水花?” 赵建庆高举右手发誓:“没有,一点没有,我对她一点意思没有。你要问我对她有啥感觉,那就是烦。我看见她那装模作样娇娇滴滴的样子就烦。” 魏青草故意撇嘴,“娇滴滴不好吗,你这样的直男不就喜欢那一款嘛。” 赵建庆瞪着眼申明:“谁爱喜欢谁喜欢,反正我是不喜欢,你别埋汰我哈。” 魏青草噗呲笑了,“咋了,喜欢她就是埋汰你?” 赵建庆鼻子一哼:“可不,得多恶心的男人才会喜欢她呀。” 说罢摇摇手说:“不提她了不提她了,我真心想让她早点找个男人嫁了,我好心净呀,她今天说那恶心话我想起来就想吐,以后看见她我都得跑。” 魏青草撇撇嘴,但是眼里满是笑容。 忽然,魏青草嗅嗅鼻子,哑声问:“咋这么香呀?炖肉吗?” 赵建庆起身出了屋门,马上又回来了,开心地说:“我妈把我家那只公鸡杀了,正在炖着呢。” 魏青草眼里一亮:“我说这么香啊!” 赵建庆嘿嘿笑着说:“这是专门给你做的,你今个可得多吃哈。等着尝尝吧,我妈做的鸡可是一流呀!” “嗯嗯,我这都闻出特别香了。”她急不可待了。 其实,这个年代的鸡就是光放盐在锅里煮熟也好吃,何况再经过一双巧手精心烹制呢。 魏青草起身说:“我去帮帮忙吧。” 赵建庆拉住她的胳膊,说:“不用,你今天只负责吃,我呢,负责陪你。” 魏青草吃吃笑,俩人嬉笑在一起。 鸡的香味快把魏青草馋死的时候,终于外面传来亲昵的叫声:“青草,建庆,出来吃饭喽!” 魏青草跟赵家一家老小坐到了饭桌上,看着那盆黄澄澄又清凌凌的鸡汤两眼都直了。可是她到底是客人,还是未来媳妇,可得矜持点呀。 孟爱莲拿碗先给魏青草盛鸡汤,笑着说:“青草,你今天来的真是雪中送炭呢,大娘还没感谢你呢,下回你再来大娘给你做我拿手的烩鸡,今天实在来不及了呵呵呵。” 赵建兰一听激动的说:“青草姐,我妈做的烩鸡可好吃了,小时候妈做过一次。” 赵建庆也点头称是。 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重了。 ------------ 第二百七十九章 青青啤酒 孟爱莲心疼的看看两个小女儿跟一个小儿子,说:“三个小的还没吃过呢……在那个家人,就是做了鸡也轮不到他们吃……一个是外人两个是丫头片子。” 赵建庆小声嗔怪母亲:“妈,提那个干嘛,这不咱们一家人多幸福呀!” 孟爱莲忙擦擦眼睛,连声说:“是是是,不提了不提了。” 赵老头摸摸小孙女的头说:“做,改天再做了吃,把家里那只不下蛋的母鸡杀了做。” 孟爱莲笑呵呵的说:“行爹,下回青草再来了就做。” 魏青草心里甜蜜满满,她轻声说:“那我帮大娘一起做,也跟大娘学学怎么做。” 赵建庆又不要脸的搭话:“对对对,你得我妈学学这个祖传手艺,这手艺娘可是传媳妇不传闺女。” “啪”魏青草一筷子敲在了他头上。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可是敲完尴尬了:这可是他家里呀,当着他全家人的面儿啊,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要造反吗…… “哈哈哈……”笑声忽然炸裂,众人笑的东倒西歪的。 就连不苟言笑的赵老头都笑的难以自持。 魏青草被大伙笑傻了,还是赵建庆夺过她的筷子给她夹了一片藕放到她碗里,冲她说:“看看,你拿筷子打我,我拿筷子给你夹菜,我好不好?” 一桌子人又笑了。 一个月后,魏青草跟赵建庆的啤酒厂正式运行,他们给他们的啤酒取名“青青啤酒”。 国内啤酒市场根本供不应求,所以他们的销路根本不愁,愁的是订单根本做不完。两个月后是炎热的暑期,尽管工人加班加点的干,订单还是做不完,一车一车的啤酒拉出王祥寨。 魏青草跟赵建庆这对未婚夫妻商议,再扩大生产规模,把啤酒产量提上去。 魏青草笑:“这样咱的投资就越来越大了,赚的钱都又填里面了,风险也大了哦。” 赵建庆一摇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挣大钱还怕投资呀。” 魏青草一笑,自己的未婚夫跟她的野心越来越匹配了。 这天下午,办公室里,魏青草跟赵建庆说:“忙完咱去赶集,买鱼割肉,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要给她祝贺一下。” 说到这里愧疚地说:“从我记事起,我妈记得我们全家没一个人的生日,我们姊妹几个跟爸爸过生日她给煮鸡蛋,奶奶过生日她还要给她割肉,就她自己没过过生日。今年,我要给她过。” 赵建庆立马丢下手里的笔说:“那咱这就去赶集,早些买好了早些做。” 当张玉英看着闺女跟未来女婿提着鱼肉,还要蛋糕说给她过生日的时候,她又惊又喜,连声说闺女咋知道她生日的,过啥生日呀…… 晚上,一家人围着一桌丰盛的酒席一一给张玉英生日快乐,把她给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忽然伤感了:“看着你们都长大了,我也都四十多了,转眼间成老婆子了,想起以前跟做梦似的……” 魏青草两手搭在娘的肩上,轻声说:“妈,其实四十算老吗?不算老,还年轻着呢,您是这些年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过得太累了,才会这么沧桑。不过,您发现了吗,你越来越年轻了。” 众人的赞同说是。 张玉英那颗被生活磨砺得如砂砾般的心,忽然柔软了一下,她用闪着泪光的两眼看着闺女说:“妮儿,这么多年,没人跟我说过这句话,谁都觉得我苦我累是应该的,好像我这个邋遢的样子是我生就的……” 魏青草轻声说:“我记得妈年轻时候的样子,妈,咱家有你年轻时候的一张照片,你梳着两条辫子,两只大眼睛又明又亮,满脸的胶原蛋白。” “真的呀,你还记得那张相片?”张玉英羞涩的笑着问。 魏青草说:“当然记得了, 那张相片就放在柜子里。” 张玉英忽然又一脸落寞,说:“再好看都过去了,这女人一嫁人一生孩子整天财米油盐为一口吃的发愁,好看有啥用,能挡吃还是能挡喝呀?所以,啥都是虚的,有一把力气干活才是实用的。” 魏青草看着娘那粗糙的皮肤,满脸的皱纹,过早衰老的样子,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不是滋味的是魏东海,他要是早知道疼媳妇而不是去疼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就好了……还好,在大女儿的调教下,他浪子回头了。 他怀里抱着儿子,端起酒杯朝媳妇说:“玉英,这些年你跟着我太苦了,你吃的苦我都记在心里,我魏东海会用我下辈子来补偿你。来,咱们喝一个。” 众人都欢呼起来。 张玉英笑出了眼泪,红红着脸说:“看你,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但还是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头一回过生日,张玉英激动得半夜都睡不着。魏东海知道媳妇没睡着,他悄悄把儿子抱到了床尾,搂住了媳妇。 张玉英羞涩地往外推他,他却越发紧的抱住她。他在她耳边说:“玉英,咱们真幸福!” 张玉英不再挣扎了,而是把脸埋到了丈夫的胸膛,轻声嗫嚅:“是,咱们太幸福了……” 魏东海问:“你跟我说实话,对刘莲的事你心里是不是有点吃醋?” 张玉英往丈夫怀里蹭了蹭,说:“我的男人是谁见了都喜欢,刘莲那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不动心呢?可是,你俩我就不怕出事。你跟她都不忍心伤害我。你虽然以前花心,可是你是有底线的,比如,苏丽珍。” 魏东海心里一格噔,“你知道呀……” 张玉英苦笑一下,说:“我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呀。可是你,一点机会都没给她,让她干着急……她心里肯定对你又怨又恨。” 魏东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他的女人藏这么深……也可见,自己这么多年的荒唐行径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搂紧她说:“玉英,都过去了,真的一去不复返了,那个混蛋魏东海已经死了,彻底死了,现在的魏东海完完全全属于你,属于咱们这个家。” 张玉英也搂紧了丈夫的腰,悄悄流出了眼泪。 魏青草的屋里,两个妹妹刚写完作业,魏青草督促她们检查一遍。青华忽然看着大姐说:“大姐,我听到马庄的同学们说了一件事,是关于春喜姐的。” 魏青草问:“关于春喜姐的啥事呀?” ------------ 第二百八十章 凤姑生下白化病孩子 青华说:「我同学说,他们村的人都说春喜姐跟他小叔子好。我听了可生气了,就跟同学们吵起来了,说春喜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春喜姐可老实本分了。但是他们不听,说他们村的人亲眼看见春熙姐跟他小叔子有说有笑的。而且他小叔子对她可比她丈夫对她好得多。」jj.br> 魏青草不语。 青华看看大姐问:「大姐,你怎么不生气啊?你跟春喜姐关系那么好,人家这么埋汰她,我都生气。」 魏青草笑着说:「我没啥生气的,以后你们同学们再说,你也别跟他们生气,这也不算埋汰春喜。」 青华吃惊的看着大姐问:「大姐这还不是埋汰啊?这种事可是丑闻呢。」 妹妹不是小孩子了,什么事都懂。魏青草就跟她解释:「马武根本就不喜欢春喜,他娶春喜,就是娶个免费的长工。如果他的弟弟喜欢春喜,春喜跟他哥哥离了婚嫁给他,这不是一桩美满姻缘吗?怎么能是丑闻呢?」 青华懵懵地说:「可是大姐,春喜姐是他嫂子呀,他们要是成了夫妻,那多可笑呀。」 魏青草正色说:「真正的爱情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和嘴巴,马武那么对春喜怎么就没一个个人替她打抱不平呢?有人对春喜好了他们就风言风语,这样的议论是不是根本就不用理睬?」 青华懂了。 这天,村里炸开了锅,魏凤英领着他的女婿张红民来家了。 私奔的闺女又回来了,惹得全村人都挤到她家去看,她四个哥哥嫌丢人,不露面。三爷却为失而复得的闺女喜极而泣,看见她人啥怨恨都没了,只是憨憨地笑。 张红民跟魏凤英给老人磕头赔罪,说以后他们再不会离家远走了,就在家里好好过日子,再凑个好日子把婚礼办了。 原来,魏凤英怀孕了,妊娠反应非常强烈,没法再跟张红民一起出摊了,张红民就跟家人说了这事。 他家人一听媳妇怀孕了很高兴,就让他立马带她回家来,生米煮成熟饭了,她家人也不会再阻拦了,回家把喜事办了就等抱孙子了。 魏青草得知赶紧来看他们。凤姑果然瘦得厉害,喝水都吐。 说了一会话,张红民说了他回来后的计划,说让凤英在家养胎,他在镇上摆早点摊,让家里的妹妹给他帮忙。 魏青草说很好,不用流落在外了,凤姑也有正式名分了,不用再被人议论纷纷,三爷也放心。 几天后,张红民家把凤姑规规矩矩地娶走了,「丑闻」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议论里了。 就是进入秋季了,青青啤酒销量依然不减,魏青草跟赵建庆已经规划着再建一个车间,继续扩大规模。 他们的啤机厂短短几个月就成绩非凡,已经成为县知名企业了,魏青草和赵建庆也成为全镇名人,这对未婚夫妇成了全镇年轻人的楷模。 魏青草跟赵建庆定好了,将来啤酒厂无论做到多大规模,都只用本地工人,他们要尽所能地带领全镇人民致富。 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在她的指引下致富了,比如自己姑姑魏东花,她的布摊越来越大了,钱赚得自然越来越多了。 翠花婶的咸菜在县城打响了,还租了一个铺子,生意那叫一个火爆,如今全家人都帮着她做咸菜,钱包赚得鼓姑的。 好朋友孟小红的杂烩菜也生意兴隆,盼盼跟着她打工也跟着一次次涨工资。孟小红不甘于摆摊卖杂烩菜,准备在镇上租个门面,开家饭店了。 由于她天天赶集不在家,妗子对她敌意也没那么强烈了,并且,她在镇上租了门面开饭店,以后就长住镇上了,跟她妗子没啥瓜葛了,她妗子的毒手也没机会伸出来。 魏青草很庆幸这一世她改变了好朋友的命运。 这天早上,魏青草刚起床,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门,开门一看,是张红民。 「咦,你咋这么早来了,有事?」魏青草很是吃惊。 张红民眼睛红红的,看见老同学差点掉眼泪,他哽咽着说:「青草,我不敢去大爷家,不知道咋跟他说,你姑生了……」 魏青草心里一格噔,哑声问:「我姑生了?我算着日子有点早产吧,是不是孩子有事……」 张红民摇头:「孩子……他不太好。」 魏青草急了:「到底咋了?」 张红民说:「孩子有白化病,昨天夜里11点生的,你姑她哭得死去活来的……」 魏青草跑到了张红民家,虚弱的凤姑已经哭哑了嗓子,脸色白得像纸。那个小小的白化病婴儿躺在她身边,洁白的头发,眉毛,微微长出来的眼睫毛都是白色,浑身皮肤都是纯白色,看起来确实吓人。 「草儿,你姑可没坏良心呐,咋就生出这样的孩子呜呜呜……」凤姑看见娘家侄女又委屈大哭。 「凤姑,别这么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们只能认命。」魏青草只能这么安慰她。 「还有脸哭,你生个怪物来让我们张家咋见人呢,我们张家可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脚的人,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不该生出这样的孽畜来……」张红民母亲忽然过来咒骂起来。 他父亲也埋怨:「我说昨晚上生下来活埋了吧,你不肯,你非得看着我们张家丢人不可……」 魏青草瞪大了眼睛。 凤姑顿时哭得肝胆欲裂。张红民吼他父母:「你们瞎哔哔个啥,你们怪谁呢,凤英想生个有病的孩子吗!我跟你们说,他就是有病也是我的孩子,你们嫌丢人我们走,叫你们眼不见为净。」 一番话把他父母说得哑口无言。 魏青草满意地冲张红民点点头。 张红民母亲悻悻地说:「我有个想法,趁着孩子刚生,也没啥感情,不如送人吧。」 「送人,送谁,自己亲爹娘都不要送水谁要?」张红民喝问母亲。 他母亲翻翻眼皮,说:「那你就别管了,这事交给我。」 凤姑一下子搂住了孩子,瞪着红肿的眼说:「不,我生的孩子再丑都是好的,我要好好养着他。」 张红民母亲再次暴怒:「你说的好听,养好养,养大了咋办?又是个小子,长大了能娶上媳妇不?」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八十章 凤姑生下白化病孩子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八十一章 闹鬼 凤姑搂紧儿子咬牙说:「娶不上媳妇就不娶,俺打光棍。」 张红民也说:「不敢咋样他都是我的孩子,我就得好好把他养大。」 张红民父亲忽然把脚一跺,拿出了老家长的架势,低喝:「这事你说了不算,咱家没出过这种孩子,咱丢不起人,这孩子必须处理掉。」 魏青草这个娘家人不得不说话了,她冷着脸问:「大爷,你想咋处理?」 张红民父亲黑着脸说:「送人!」 魏青草冷笑:「你就直说是把孩子溺死呗。」 「你……」张红民父亲对魏青草怒目而视。 魏青草说:「我告诉你们,孩子是我凤姑生的,要养要送人她说了算,你们真要是硬把孩子从她手里夺走,她可以告你们。」 「你你一个丫头片子少管我家的事!」张红民父亲指着她吼叫。 魏青草也喝叫:「我代表我姑的娘家人,这是我们娘家人的态度!」 张红民挡在了魏青草身前,说:「爸,她说得没错,我跟凤英的孩子我们俩说了算,你们要是容不下这个孩子,我们这就搬走。」 魏凤英也挣扎着起身,说:「红民,走,去我娘家,我爹不会不收留咱们。」 张红民母亲一看慌了,赶紧摁住魏凤英,好言相劝说:「哎呀你这是干啥呀,这刚生了孩子伤着身子咋办?这事不提了不提了。凤英,孩子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也是我们的亲孙子呀,我们哪能不疼。只要你当娘的能接受这个孩子,俺就不管了,两辈子不管一辈子的事。」 事情就这么平息下来了。 但是,魏凤英从此才她婆家就低人一等了,她经常带着有病儿子住到娘家来。 赵建庆去送一批货了,送完货还得转去别的地方办件事,所以得几天在外面。 这天上午,魏青草刚一进厂门口就听到车间里一片嘈杂声。她迅速进去,厉声跟工人说:「刚上班就叽叽喳喳的,哪有上班的样子,大伙咱都是自己人,别让我说重话。」 工人们都低头不语了。 魏青军负责购置粮食,管理仓库,虹霞就在厂里当车间主任。她小声跟魏青草说:「青草,你别急,我们没耽误手上的活,只是交流昨晚上的情况。」 「嗯?啥情况。」魏青草眉头一皱。 虹霞压低声音说:「昨晚上加班的时候大伙都听到屋外地里有哭声,而且大伙还赶到发困。大晚上大伙都不敢说,今个就都议论起来了,说是不是有鬼……」 魏青草怒喝:「胡扯八道!这个世界上根本没鬼,都是自己吓唬自己。」 当初盖这座车间的时候这里可是一片恐怖之地…… 虹霞马上解释:「青草妹妹,我们没说昨晚的鬼是这座院子底下的鬼,那哭声是从西边槐树林子里传来的。」 她又补充一句:「咱村西那个槐树林子可是不净……」 「哎呀娘哎。」一个妇女抱住了膀子。 大白天的,车间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气。 虹霞说的西边那片槐树林子就在村西地里,离村里有二里多地。 那片槐树林子有上百年的历史了,里面密不透风,阴气森森,早年就经常被人发现不知名的死尸。一直到现在附近几个村子夭折的孩子都往这里扔,这里不仅危险而且诡异。 王祥寨和附近几个村的孩子从小就是听着这片槐树林子里的鬼怪故事长大的,旁边那条清凌凌的水沟里都说里面藏着「东西」。 那里一直是附近几个村子里人们的禁地,白天还敢走近它,到了晚上谁都绕着走。 魏青草觉得这事蹊跷,就悄悄又问了几个人,接下来大伙说的都基本一致,而且,他们的心有余悸的说在之前都听到了西边槐树林子的方向传来了哭声。 这座厂房本来就坐落在村里人忌讳的地方,院墙外就是庄稼地,胆小的晚上在这里确实有些胆怵。 可是,魏青草绝对不准这妖风邪气在她的厂子里乱传,在她弄清楚这件事之前,谁都不可以乱说。 于是,她严肃的看着众人说:「我问大伙,大伙还想在我的啤酒厂做吗?不想做的话我马上给大伙结账,一分钱也不欠大家的。」 大伙都慌了,异口同声的说想干。 魏青草就说:「想做就给我打起精神工作,别整歪门邪道无中生有的!下面我来给大家解释一下你们所说的见鬼。第一,你们在后半夜赶到困就是生理原因,你们在家那个点也困,只是已经睡了。 第二,咱们的厂子挨着野地,咱们厂里女的也多,都胆小,就心里恓惶胡思乱想。至于听到槐树林子那边传来哭声,或许是真的有人哭,夜里传的远,谁也不知道那哭声是哪里传来的,大伙本着对槐树林子的恐惧,就一致认为哭声是从那里面传过来的。」 「对对对,青草说的有道理,是这样,是这样。」虹霞大声附和。 又有一名女工也爽利的回应:「我同意青草的解释,就是这样,是我们疑神疑鬼了。」 众人也都跟着附和,然后嘻嘻哈哈的笑自己傻,居然真信邪了。 魏青草挥挥手说:「事情弄清楚了,大伙都加紧工作吧。」 又给大伙打气:「同志们,咱们的订单很多,原料又备足了,就剩埋头苦做了!大伙做的多挣的多,咱们的生意也就越来越红火,有朝一日咱们的「青青啤酒」响遍全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呐!」 「哦!」大伙高声呼应,激情飞扬。 安抚好了大家,魏青草就跟大伙一起忙碌起来。看起来她放下这件事了,但是她心里嘀咕着呢。 她料定昨晚的事绝对不是偶然,更不是真的有鬼,她装鬼她知道。难道是,有人做乱? 恰巧赵建庆不在,青军哥又出去进原料去了也不在,她叹口气。 午饭后,她特意睡了一个小时的午觉,这样晚上就不会困了,她要弄清昨晚上的猫腻,自己厂子干得红红火火的,可不能出现闹得人心惶惶的。这种事看起来很可笑,其实杀伤力很大的,会祸乱人心。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八十一章 闹鬼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看谁再作祟 晚上,魏青草就跟大伙一起加班,她要一探究竟。 可能是因为有她在吧,昨晚上留给大伙的阴影淡了些,但大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一到半夜,不觉侧耳倾听院子西边的动静。 魏青草看看车间当中挂的表,正好11点钟,再过半个小时加班就结束了,大伙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屋外也没有传来哭声。 魏青草直起腰,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都车间工人的。 打完大家都嘻嘻哈哈的笑了。 魏青草笑说:「打哈欠传染,我再打出去打,免得传染大家。」 她笑着走出了屋子,立马竖起耳朵倾听动静。微微的春风吹着树叶,发出细细的沙沙声,院子里墙角的野花野草散发着好闻的清香。 忽然,魏青草浑身一惊:厂院外西边果然飘过来幽幽的哭声,那哭声丝丝缕缕,但是不绝于耳。 她同时感觉到,车间里的动静声也弱了,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只有那越来越响的哭声…… 魏青草毅然进车间,冲工人们大喝一声:「大伙都精神着点!」 大伙听到喝声顿时收回了耳朵,收下忙活起来。 魏青草冲一小伙子叫了:「安子,跟我出去一下!」 安子大声应了一声「好」!俩人就一起出了厂院门。 魏青草小声问他:「你听到哭声了吗?」 安子点头:「听到了。」 魏青草说:「走,咱去看看,看谁在做祟?」 安子吓的连连倒退:「青草姐,大晚上的,我可不敢。」 魏青草骂他:「一个大男人说着话丢不丢人,咱青军哥回来不开了你才怪!」 安子缩缩脖子,硬着头皮说:「我……开玩笑的,走,鬼有啥可怕的,我用童子尿浇它。」 噗呲,魏青草笑了。她说:「当然不是咱俩去,我回家喊上我爸我妈,咱们带着家伙。」 安子听了长吐一口气,「那就好,我不怕了,走!」 魏东海跟张玉英都出来了,还拿着火把,魏青草跟安子提着木棒朝着哭声走去。 魏青草仔细听前面的哭声,她发觉,那哭声好像被她们撵着走,简直跟传说中的鬼一样,若即若离。 魏青草仗着有火把,手里又有家伙,催着爸妈跟安子继续追,到底看看是人在哭还是鬼在哭。 越走越离槐树林子近,张玉英也发憷了,她低声嘟囔闺女:「草儿,叫你爸爸走头里……」 魏东海拿过火把走到了头里,嘱咐安子说:「你小子给我精神着点哈,待会可别慌。」 安子手抱着一根粗棒子说:「放心吧叔,我是大男人,有危险得保护婶子跟姐。」 张玉英有些羞愧了:自己当妈的该给闺女壮胆,却给闺女拖后腿了,真是丢人。 她清清嗓子,对着前面黑咕隆咚的树林子大吼一声:「谁黑介半夜不睡觉浪啦吧唧的在这哭嚎,给我滚出来!」 那哭声戛然而止。 魏青草跟妈对视一眼。 张玉英更加胆大了,她厉声叫:「你要是有苦就出来跟我说说,不说就回家去,再哭哭啼啼的我揪出来你就是一顿揍,我管你是谁!」 四处一片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声细细弱弱的回荡在微风里。 张玉英恶狠狠的叫:「真是贱骨头,我来了你又不哭了,别我走了你再哭,你再哭我上去把你舌头薅出来……」 她这一阵骂把安子心里的恐惧都骂没了,他也冲那黑乎乎的槐树林子叫:「别特么的装神弄鬼吓唬人,我们才不怕你呢,逼急了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座槐树林子,把你烧的骨头都不剩……」 魏青草笑着朝安子竖起大拇指。 不知是被骂怕了还是咋滴了,那哭声戛然而止了,他们耳边只有风声跟虫鸣声。 「妈,没事了,回去吧。」魏青草轻轻招呼张玉英。 张玉英叹息一声说:「也可能真是哪个人心里有苦,跑个没人的地方哭呢,咱可能吓着人家了。」 回家的小路上,张玉英说:「草儿,安子,你们几个胆子也太小了,不就是夜里有人哭吗,还疑神疑鬼的,这不自己吓唬自己嘛。」 魏青草抱怨:「这不那几个娘们胡说八道的嘛,我不证实一下她们越传越邪乎咋办,影响工作呀。」 几个人说着话就一起回到啤酒厂,想把刚才的「战绩」讲给大家,大伙听了都笑起来,一个小伙子嘲笑那几个女的,说她们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都新社会了还相信有鬼。 她们反嘲:你们昨天晚上咋不这么说? 他们被问住了,嘿嘿笑起来。 魏青草谨慎,第三天夜里仍然去厂里值班。 车间的挂钟刚敲响11点,「呜呜呜……呜呜呜……」的哭声又从西边传了过来。 女工人一齐惊叫了一声,然后齐刷刷的看向魏青草。 魏青草淡淡一笑,朝众人问:「你们怎么了?」 一个媳妇惊恐地大叫:「青草,你没听见槐树林子那传来的哭声吗?哎呀,吓死我了,有鬼呀……」 昨晚上她请假没来,所以昨晚的事不清楚。 众人被她一叫吓的都抱紧了身子,魏青草则哈哈大笑,她说:「嫂子,你误会了,我昨晚上已经去老槐树林子里看了,是咱邻村一个媳妇家里出了点事,在家里不敢哭怕吓着老人孩子,就夜里到地里哭,不信你们问安子,昨晚上我们不是出去了吗,就是去找那个哭声的。」 安子忙跟众人说是这样。 「就是就是,昨晚上我领着她俩去的,是咱邻村桃树壮的女人,大伙都别多想了,哭她哭去吧。」张玉英走进了院子,笑呵呵的跟众人说。 魏青草看着妈一笑。 张玉英怀里抱着一个布包,魏青草问:「妈您抱的什么?」 张玉英呵呵笑着说:「我这不是觉着大伙加班辛苦了,我给大伙煮了一锅红薯带来了,这红薯可是又面又甜,大伙赶快吃,吃了继续做活呵呵呵……」jj.br> 不知是刚才妈俩的解释凑效了,还是这香甜诱人的煮红薯把大伙的注意力全部引过去了,反正大伙一起欢呼着去拿红薯,美口香甜的吃起来。 张玉英呵呵笑着给大伙倒水,让大伙慢慢吃红薯,别噎着。 只有刚才那个媳妇拿着红薯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忽然,她冲大伙叫:「你们别吃了,听听,听那哭声,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八十二章 看谁再作祟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八十三章 苏丽珍成了疯子 魏青草起身,立在众人中间严厉地说:「嫂子,你是不是怕呀?你要是真怕那就下班吧,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她吓得差点哭了。悻悻地嘀咕:「我是胆子小,可是这回不是我自己怕,是这大半夜的有人在槐树林子里哭,谁都怕呀……」 魏青草严肃的看着她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解释了,是邻村一个女人哭她家里的事,你怎么还害怕呢?」 她硬着头皮问:「你亲眼看见那个女人了吗?我们可没看见。」 魏青草说:「难不成我要把人家领过来给你看?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有人笑了起来。虹霞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定谁家出点什么事呢,人家出来哭宣泄一下心里的苦,跟咱没关系,咱做咱的活就是了。」 众人都跟着附和说是。 那个女人也不敢再说怕了,硬着头皮工作。 到11点半下班后,娘俩到了家一块泡脚。张玉英小声安慰闺女说:「草儿,这事别往心里去,你整天操心这操心那够累的了,这事交给妈了,妈非得弄个明白不可。」 魏青草心里暖暖的,轻声问妈:「您准备怎么弄明白呀?」 张玉英咬牙说:「我非逮住那个夜里装神弄鬼的女人不可,给我逮住了,我让她哭个够。」 魏青草摇头说:「妈,咱先别打草惊蛇,反而晾晾她。俗话说,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咱呀,冷处理。」 张玉英呵呵笑着嘀咕一句:「你个大妮子,你藏得够深的呀,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你心眼子这么多。」 魏青草眨眨眼。 夜里,老槐树林子里又传来了声音,这回不哭了,改唱了。 车间里,那个胆小女人「啊」的尖叫一声,抱住了身边一个人,那个人是虹霞。 虹霞有责任替堂妹安抚人心,就冷冷地说:「嫂子,你怎么这么胆小,有人唱你也怕?这么多人呢,怕什么。」 她是真胆小,不是装的。她瑟瑟发抖的说:「你说的轻巧,你不害怕你去槐树林子里看看去,前几天哭,这又唱上了,大半夜的,不是鬼是啥……」 虹霞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只好看着魏青草。 魏青草呵呵笑笑说:「不错呀,咱们夜里加班做活,有人给咱唱戏助兴,比收音机效果还好呢。大伙都手脚麻利点,不然,我要扣加班费了。」 魏青草悄悄出了厂院门,倾听院子西边的动静。她眉头一皱:那唱声没有了,好像传来嘈杂声。 她猛地一激灵,快步跑了出去,一眼看见村西边晃动着手电筒的光芒,还有咒骂声,作践声,哭叫声…… 她抬腿就往西边的小路上跑去。 张玉英气呼呼地提着苏丽珍的衣领,几个媳妇在旁边跟着作践,内容就是骂她不要脸,竟然装鬼吓唬侄女,黑心黑肺的作妖害人,这下逮住你了…… 「我就是闲了没事来西地吊嗓子,你可不能诬赖我呀……」苏丽珍尖着嗓子叫。 张玉英扯着她叫:「吊嗓子,我呸,你撒谎也撒个像样的呀,就你那公鸭嗓子还吊?才吊一晚上就把嗓子吊哑了,你吊个吊啊你吊……」 强烈的愤怒令张玉英失去了理智,那么多年都在苏丽珍跟前低身下气的,这回她不忍了,她像个泼妇一样咒骂嫂子。 苏丽珍哑着嗓子替自己辩解:「我就是心里难受好不,我想找个地方哭哭笑笑不行吗!」 不错,苏丽珍的嗓子都哑了。 一个媳妇嘲笑:「大娘,你前两晚上哭,今晚上唱,看你嗓子都哑成这样了,不难受吗?」 虹霞看见这几夜装鬼吓人的竟然是自己婆婆,一下子又惊又羞,丈夫不在家,她也不知道该咋办? 魏青草让妈不要再骂了,让她消消气,她来审问苏丽珍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她厉声说:「苏丽珍,有凳子,你坐好,我问你答。」 苏丽珍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还两手抱臂不看魏青草,一副根本不听的架势。 魏青草知道她的德性,不跟她计较了,问:「你自己说吧,为啥去槐树林子里哭?」 苏丽珍面无表情地说:「想哭。」 「为啥笑?」 「想笑。」 「那为啥不在家里哭在家里笑?」 「家里有人,不然我哭不让我笑。我想去哪哭就去哪哭想去哪笑就去哪笑。」 魏青草跟张玉英对视一眼,她这话没错呀,她在哪哭在哪笑是没人该管呐。 魏青草又问她:「你以后还去槐树林子里哭吗?」 苏丽珍说:「你管不着。」 结果,魏青草审问她半天一句有用的没问出来。好歹大伙知道了真相,这件乌龙才彻底解开。 但是,从此后,苏丽珍就哭哭笑笑的不分场合了,青军带她去医院看,她已经是精神病人了。 还好,她除了不分场合的哭和笑,不爱吃饭和干活,倒比以前还勤快了。 看她多了这个样子,村人也都不怕了,无论白天还是半夜再听到哭、笑都不以为然。 张玉英看着这个要强,霸道,笑人穷恨人富的女人变成了一个疯子,觉得人生真是无常,谁也没长前后眼呐。 不过也好,她以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更重要的是,虹霞的身体和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了,她婆婆疯了后一个月,她就又怀孕了。 魏青军欢天喜地地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二婶和姑,她们也乐坏了,告诉她可别让虹霞再上班了,让她好好再家养胎。 魏青军满口答应。 虹霞的位置得有人顶替,凤姑早就想来打工了,魏青草就直接把凤姑安排过来了。 凤姑孩子自然交给爷爷奶奶带,她在啤酒厂挣了钱分给婆婆一半。 天越来越冷,啤酒销量却并不冷,或许有人买了囤货,或许有人冬天也喝啤酒,反正他们的生意没有预料中的萧条。 赵建庆有一次出差回来,晚上,小情侣在办公室里卿卿我我。赵建庆搂着未婚妻,再次提起办喜事。 他说:「你看,咱们生意也做起来了,我新屋子也盖好了,而且,咱们年龄也不小了,你还让我等啥,嫁给我吧,咱们每天晚上再也不用分开了……」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八十三章 苏丽珍成了疯子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春喜收获爱情 魏青草不吊他的胃口了,说了实话,「我妈也说这事了,说你比我大两岁呢,家里又是老大,爷爷又那么大岁数了,咱们的事就别拖了。我妈说她找人查了日子,明年二月二是好日子。」 赵建庆惊喜地叫:「真的呀,妈就是疼我,她可真是我亲妈呀……」 他忽地起身,说:「那这样,我这就回家跟我爷和妈报喜去。」 说罢骑上新买的摩托车就飞出啤酒厂。 魏青草看着他那绝尘而去的狂喜相,眼眶都湿了。 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接过一听是小甜那甜甜的嗓音:「青草姐,还没睡吧,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魏青草亲切地说:「啥事呀,是不是家人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那头沉默一会,好像鼓起勇气说:「不是,青草姐,我跟马武好了……」 魏青草透过电话都仿佛感觉到了那头小甜的心跳声。 她抽泣起来:「青草姐,我知道你会恨我,我竟然夺了你好姐妹的丈夫……可是,我真的喜欢马武,马武也喜欢我,他说他不喜欢他媳妇,但是他也觉得对不起他媳妇,他跟她离婚会补偿她的……」 魏青草问:「他怎么补偿春喜?」 那头的小甜愣了一下,然后如实说:「马武说他会把他在外面挣的钱都给春喜。」 魏青草叫:「好呀!」 小甜吃惊地问:「青草姐,你不恨我?不骂马武?」 魏青草说:「呵呵,马武我早骂够了,至于你,我恨不起来。马武是真的不爱春喜,是她犯贱上赶着要嫁马武的。不过挺好,马武爽快的跟她提离婚,让她早日脱离苦海了。也算是救她了。」 小甜喜极而泣:「青草姐,谢谢你的理解,太谢谢你了。」jj.br> 魏青草正色说:「我有一个要求,你得让马武迅速跟春喜离婚,不能拖着她,她在他家可是出的牛马之力呀,当的免费老妈子,他不能再继续压榨她了。」 小甜连连答应:「好好好,我会催马武尽快跟她办理离婚的,明天,明天就让马武回家来。」 马武办事果然爽利,他次日就从省城回来了。当天半夜,春喜哭着闹着来娘家了,让娘家人替她做主,说马武要休了她。 她娘家听到这消息还很高兴,说她跟马武离婚了她的苦日子就熬出来了。 所有人都支持她离婚,所有人都笑她蠢,没人肯替她挽回马武,她傻眼了。 魏青草在这天晚上去了她家,春喜坐在床头,样子像个腊人。她开门见山:「离吧,马武外面的人我认识,俩人可相爱了。」 春喜一惊,看住了她,眼里射出可怕的光芒,「青草,你早就知道?」 魏青草说:「不是,我才知道,她一直瞒着我跟马武来往,这是俩人确定关系了瞒不住了才告诉了我。马武也跟我谈了,他很爱那个女孩,这辈子除了她谁都不爱。如果你不跟他好好离婚,他就离家再不回来,让你当一辈子活寡。如果你好好跟他离婚,他会记得你的好,还会给你一大笔钱做补偿。你自己掂量掂量,是选择让他记着你的好你自己也得了好,还是让他恨你鄙视你一辈子而你空等一辈子的好。」 第二天,春喜回马武家了,她跟他去了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马武第一次跟她说了软话,说他对不起她,还请她去饭店吃饭告别一下。 春喜很有骨气地说,饭不吃了,钱给我吧。 马武怔了一下,把那个存折给了她。春喜带着一笔钱回到了娘家。 但是她没有就这么住在娘家消沉,她会裁缝手艺,直接去镇上租了一家门面,开了个裁缝铺子,从此就住在了镇上,也当上了老板。 这个年代做生意没有竞争力,再加上春喜手艺好,衣服做工精致,收费又不高,她的裁缝店迅速火起来,每天收到的衣裳料子都摞老高,她加班加点也做不完。 魏青草这天拿了两块衣料来找她,让她给自己姥爷姥娘各做一件褂子,爸妈过几天要去探望姥爷姥娘。 如今的春喜又胖了回来,脸蛋圆圆的,两颊红红的,比以前爱打扮多了,脸上擦着粉,眼上抹着眼影,还涂着红嘴唇。 她看见魏青草笑成了一朵花,说:「把姥爷姥娘的身高胖瘦说一下,我马上就给二老做。」 魏青草就说了姥爷姥娘的体征,春喜拿出尺子量量,画画,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剪好了。 边踩着缝纫机边跟魏青草聊天,大方地说:「中午别走哈,我请客,咱去孟小红饭店。」 魏青草爽快地说:「好呀,你挣这么多钱,也该请请我了。」 春喜笑着骂她:「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自己可是大老板,俺是挣个小钱。不过呀,我这个挣小钱的真该请你个挣大钱的,不是你这个挣大钱的敲醒我,有我如今的好日子吗?」 魏青草摇手:「少给我提这茬,我听够了。告诉你,我的好日子定好了,你快有喜酒喝了。你呢,你跟马文啥时候办好事。」 自从春喜跟马武离婚后,春喜开这个裁缝铺子这么顺利都少不了马文的帮忙。而马文也跟春喜表白了,说他早就喜欢她,他想娶她当媳妇。 春喜对这个前小叔子本来就有好感,因为他跟马武长得像,她那是爱屋及乌。 后来,马文对她体贴,照顾,她从马武那没有得到的东西都从马文这里得到了,她心里没感觉是假的…… 现在,她跟马武离婚了,是路人了,马文也大胆地追求她,她动心,但是不敢接受,毕竟听起来挺可笑的,自己以前是他嫂子,又要当他媳妇,离了他家又回到他家了,前夫成了她大伯哥,多尴尬呀…… 提到马文,春喜一脸愁容,她说:「草儿,我跟马文是挺好,马文对我是真心疼爱,可是,这很荒唐不是……」 魏青草劝她:「春喜,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咋就荒唐了,当初你硬是嫁给马武才荒唐呢。听是的话,嫁给他,你俩一起经营这个财富铺子,离他村里人跟咱村里人远远的,谁爱议论议论去。」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春喜收获爱情免费阅读.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完结 春喜噗呲笑了,一拍桌子说:「就是,大不了我跟马文以后都不回村了,怕他们个鸟啊!」 春喜跟马文要结婚的消息传到王祥寨,人们竟然没有多少敌意,知道的还祝福他们,春喜爸妈也没说什么,默默地替他们预备结婚的用品。 这天下午,魏青草从外面回到啤酒厂,进车间就听到大伙在议论。 「凤两口子真是造孽,生出这么一个孩子,又摊上这么倒霉的事……」 「啧啧,孩子被毒的嘴唇都紫了……」 「啥,嫂子你俩说什么,我凤姑的儿子怎么了?我凤姑呢?」魏青草惊叫。 一位大嫂满脸心疼的跟魏青草说:「哎呀青草,你今天不在家不知道,今上午发生的事,你凤姑被喊回去了,她婆婆不知怎么看孩子的,让孩子喝了火碱,孩子那惨叫声全村都听到了,这会送医院去了……」 魏青草拔腿就往外跑,跟青军撞了满怀。青军气喘吁吁的说:「草儿,赶快……赶快去看看凤姑,她孩子已经不行了……」 小小的尸体躺在地排车里,被人拉着往西地槐树林子里挖个坑随便埋掉了。因为夭折的孩子不能入祖坟。 凤姑已经疯了,她嘶声裂肺的叫喊着她的儿子还活着,不准他们带走她,被几个女人死死摁住了。 张红民捧着头呆坐在地上,像一块石头。 他爹娘哭声震天,一口一声:」「我的乖孙子……爷爷奶奶的心头肉……你咋就把火碱当白糖冲水喝了呀……」jj.br> 孩子爷爷奶奶的说法是,他们把家里用来除潮的火碱当白糖冲水误给孙子喝了。 但是魏青草疑惑,火碱虽然样子跟白糖差不多,但是火碱不甜呐,凤姑孩子不小了,他还能分不出白糖的味道? 凤姑一病不起,张红民一夜白头,魏青草很是自责,都怪她让凤姑来她厂里打工,她儿子才被倏忽喝了火碱。 重活一世,她想帮凤姑来着,哪想酿出这场悲剧。 这天夜里,魏青草跟张玉英看望凤姑回来,魏青草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说孩子那么大了还能分不出白糖跟火碱的味道吗? 张玉英叹口气说:「孩子都死了,说这些有啥用呢。」 魏青草正色说:「妈,这话不对,如果孩子是被爷爷奶奶害死……」 张玉英捂住了她的嘴,小声说:「现在所有人都这么猜测,但是没人敢在你凤姑两口子跟前说,你可别说漏嘴了。」 魏青草怔了怔,点头说:「知道了。」 张玉英又叹息:「可怜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一个有病孩子,长大了也找不到媳妇,也是苦一辈子……」 魏青草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个白化病孩子的模样,确实很可怜也很令人绝望。但是,忽然就这么走了,还是这么惨烈的死法,魏青草心里实在难受。 她问自己,如果真是他爷爷奶奶毒死的他,她应该举报这事吗…… 第二天来到啤酒厂,赵建庆看见她就说她脸色不好,就问她怎么了?魏青草叹息一声说:「这两天还不是因为凤姑家的事,我想起那小家伙就难受。」 一个嫂子一听拉着她去了一边,小声说:「青草,你知道吗,你凤姑婆家村人有人看见你凤姑娘灌孩子喝火碱了……」 「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魏青草呵斥那个嫂子。 那个嫂子板着脸说:「这话可是住在你凤姑家前院的张嫂子说的,那天她是去你凤姑家借剪子,看见你凤姑的婆婆再灌孩子喝水,她不知道灌的孩子啥水。回家一会就听到孩子惨叫了,她才想起看到的那一幕。」 魏青草虽然有这个猜测,听到这里还是倒吸一口冷气,虎毒不食子,这老婆子真对自己亲孙子下手呀! 那个嫂子继续说:「那老两口一直嫌弃他孙子是白化病嘛,天天哭闹命苦了,孙子给他们丢人了,就……趁着凤姑不在就下毒手了。」 魏青草凝重的问:「这事凤姑知道吗?」 她摇摇头。 魏青草问:「那张嫂子愿意作证吗?」 那个嫂子紧张的问:「你啥意思?」 魏青草低声说:「没有,我只是……问问。」 那个嫂子说:「反正张嫂子很气愤,跟外人说了这件事,不知道她跟凤姑说了没。」 魏青草悄悄来到凤姑两口子屋里。凤姑自从儿子夭折还没上过班,整天窝在家里哭那个可怜的孩子。 张红民生意也不做了,不动不吭地躺在床上。 此刻,张红民头发凌乱,胡子老长,瘦的都脱相了。魏青草轻轻唤了一声:「姑父,凤姑,你们振作点吧……」 张红民没有动,眼泪却缓缓流了下来,凤姑也呜呜哭了起来。 魏青草就陪着他们流眼泪。 三人眼泪都流的差不多了,魏青草开口:「凤姑,我不想劝你别难过,谁失去孩子不难过……凤姑,尽情哭,哭完了日子还得过,我们只能坚强点,你说呢?」 不等凤姑哭出来,张红民「哇」的一声大哭。 魏青草就看着他哭。直到他哭不出来了,她端给他一碗水,他咕咚咕咚喝光了。 张红民轻声说:「青草,谢谢你来看我,我这个老同学只有在你跟前才能毫不掩饰的哭……」 魏青草看他冷静多了,就轻声问:「大爷大娘去哪了?」 刚才还病恹恹的人,听到这句话他忽地挺坐起来,浑身爆发出骇人的杀气……直觉告诉魏青草,张红民知道了什么。 「不要再提他们,从今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们!」张红民从胸腔里发出闷吼。 「红民,姑父,我知道了,我再不会提了,你跟凤姑还年轻,不能这么消沉下去,把身子养好了,再生一个。」魏青草哑声说。 两天后,魏青草听说,凤姑公婆分家了,如今他父母住在他姐家,他过几天要搬到他们村窑厂的一间废弃房子里去住。 魏青草问:「那里能住人吗?凤姑愿意去吗?」 张玉英说:「那也没办法呀,你凤姑说他不想再看见她公婆。他公婆也不能住在闺女家一辈子呀,早晚得回来。可是他跟他爸妈就这一套院子,他总不能让他爸妈出去找地儿住吧。唉,这孩子心眼好呀,到这时候都不对爸妈下狠心。」 魏东海深深叹息一声,发狠骂:「那老两口子就该饿死他们,老混蛋。」 现在都知道是他老两口害死孙子的了。 张玉英小声说:「别提了,孩子都没了说这个有啥用。」 她跑到凤姑家的时候,两口子正默默的收拾着行李。凤姑才几天的功夫,好像衰老了十多岁,人也憔悴的很。 「凤姑,姑父,你们要去哪?」魏青草问。 凤姑恹恹的说:「搬去砖窑厂。」 魏青草问凤姑:「姑,你愿意去那里住吗?」 凤姑两眼积怨,口气决绝:「我就是出去要饭,也不想再回这个家了,再也不想看见那对老畜生了。」 张红民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没吭声。 魏青草拉住凤姑的手,真诚的说:「凤姑,我支持你们搬离这个伤心地,但是窑厂那地方没法住,我已经啤酒厂空屋子收拾好了,你们住进去吧,也好给我看厂子了。」 「啊……」小两口看向了她。 魏青草微笑说:「走吧,我帮着一起搬东西。」 张红民两口子就住到了魏青草的啤酒厂,这样,凤姑也不消沉了,又跟着上班了,张红民又去赶集卖早点了,日子还是得过。 1986年2月初2,赵建庆风光大娶了魏青草,魏青军跟虹霞生下一个健康孩子,魏东花的布摊不断扩大,刘莲养父母去世了,她又回到了赵家,也找到了一个归宿。 青青啤酒厂日渐壮大,雇用的工人也越来越多,魏青草跟赵建庆这对年轻夫妻成了全村乃至全镇人的功臣,也是他们的骄傲。 他们没有停下发展的步子,青青啤酒厂的未来可期! 为您提供大神魏家二妹的《财迷悍妻在八零》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八十五章 完结免费阅读.